《绯闻影后翻身记（钟情）》 第1节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绯闻影后翻身记 作者：苏树 文案： 本文又名《钟情》 “导演你为什么总选山如做女主角啊，她名声那么臭，遍地黑粉，还总是绑着林少炒绯闻，找她不是票房毒、药吗？” “你懂什么，这圈子里感情乱着呢，那林少为什么一边给丑闻一边投资片子给她？所以与其看林少那些昙花一现的绯闻女友，还不如将宝押在一直与他纠缠不清的山如身上。” ·山如· 绯闻缠身，名声大臭，却炙手可热，部部作品大卖，被视为娱乐圈最奇葩影星； 但绯闻金主从不帮她善后丑闻，被外界称为虽被潜规则却最不受宠女星。 有朝一日被绯闻金主咬牙切齿威胁道：“你说离婚就离婚？我就偏不让你如意。” 大战三百回合之后终于离婚了，当初你给我的我如今全都要还回去！即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____________ ·食用说明· ◇这是一个关于『矢志不渝』的钟情和『花心滥情』的钟情相斗争的故事； ◆这是一个纯情痴情女变身冷厉绝情女王的故事； ◇前期伪渣后期忠犬金主男vs前期伪高冷后期真高冷影星女；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婚恋 娱乐圈 主角：林墨迟，山如 ============= ☆、第一章 片场风波 下一场戏没有山如的戏份，天气太热，她便回休息室休息再补个妆，感觉脸上的脂粉都要被汗水冲掉了。 “山如姐，晚上要去凌家老宅赴宴。”助理小鱼翻着手里的行程本。 山如心里咯噔了一下，今天是三联世家凌家凌老的寿辰，倒不是多不想去宴会，而是想到要跟某个人一起，便觉额角颇为突突。 错愕了片刻，便点点头，坐椅子上任化妆师在脸上涂涂抹抹。 “我是现在向林少预约时间，还是晚点？” 听到某个人的名字，山如永远会被惊到，倏地睁开眼睛，眼线笔一下子在眉角划了一道。 “对不起对不起。”化妆师赶紧道歉，拿了纸巾帮她擦。 山如安抚地笑了笑说：“没关系。” 又闭上眼跟鱼小鱼说：“他应该知道，晚点直接去找他就行。” 本家凌老的寿宴，两人不一起出现必然会被长辈诟病，他也不会想要给自己惹麻烦。 “嗯，好。”小鱼点点头，拿起笔在行程表上做着标记。 化妆师出去了，休息室只剩下小鱼和山如，看了看附近没人，小鱼才一脸不满地凑到山如跟前小声说：“山如姐，你今天看到徐莎了吗？” 山如正闭眼靠在椅背上，想着能不能借空眯个几分钟，下场戏应该不远了，一会还要换衣服，也就随口接道：“是谁？” “就是昨天跟林少上新闻那个女模特，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进我们剧组了，真是不要脸。”鱼小鱼倒是一脸义愤填膺与不平。 山如睁开眼侧头看她的表情，笑了笑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身在娱乐圈，小鱼却格外喜欢看娱乐八卦，顺带着山如对林墨迟的花边新闻也知道的不少，这几年换的女伴怕是他自己都不记得谁是谁了。昨天那杂志她瞅了两眼，无非就是又一个绯闻对象，没什么惊奇的，自然也就没管她叫什么。 “山如姐！林少这种人你就不觉得窝火吗？”小鱼觉得山如都快成精了，每每看到自己老公的绯闻都能无动于衷，好似跟自己无关一般，倒是她这个助理气的不行。 山如仔细想了想，生气吗？窝火吗？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有过，最难过的不过是几年前太心痛，但是现在早都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还不如去想想随身携带的那本佛经。况且林墨迟那样的人，你越是生气便越上了他的道，她又何必让他太舒心。 “我要是生气，早都该去跳楼了，人生那么长，对自己好点吧。”安慰地拍拍小鱼的肩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能再休息一会。 “山如姐，你心态真好，唉。”小鱼还是很不满，对于林墨迟那样的渣男，要不是迫于他的威慑力，她都想弄死他。也不知道山如姐为什么就无动于衷，真是让旁观者气的跳脚。 山如无奈地笑，她应该去怪林墨迟吗？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是她自己自食恶果咎由自取吗？说实话，当初信誓旦旦的不后悔，到今天她真的很想跟他认输，说我后悔了。 “山如姐，打扰一下，要开拍了，你休息好了吗？”眼睛还没闭上几分钟，就有敲门声伴着一个低沉的男声传进来。 小鱼赶紧从地上跳起来，拉开门，“是尹越啊，你好，山如姐马上就好，我们就来，辛苦你了。” 说话间，山如已经从休息室走了出来，包也帮小鱼提了出来。 那尹越本来正跟小鱼说话，看见山如出来，看一眼她带着淡笑的美丽面容不禁红了脸。都说山如高冷不可近，今天竟然看起来蛮亲和的？ 小鱼从山如手上接过包，错开身让她走出来。山如对尹越淡淡又疏离地笑了笑，“辛苦了。” 说的小少年脸上又不自觉热了热。 尹越是电视圈新晋的小生，因人气高才来山如他们这个电影剧组演一个小小的角色。对于新人而言，大导演的电影，角色大小不重要，就是打个酱油也是莫大的荣幸和资源。 山如向来不太跟圈里人亲近，自然也没想着跟尹越说几句话，自顾在前面走，倒是小鱼热心肠又性格热络，在后面说一些客套的问候。 “咦？这不是绯闻女王吗？” 山如早习惯了走路目不斜视，对于突然传来的声音虽然心有不悦但也不打算理会，就淡淡扫过去一眼。她人名不一定记住，但是记人脸却是过目不忘，所以眼前这位妆容精致却面容模糊的女星正是小鱼刚说的徐莎。 只扫了一眼，她脚步依旧没停，继续往前走去。 “呵，最近林少约了你几次啊？或者是有新对象了？最近好像没有见你们的新闻？”表面上像是在挖苦山如，动作上却是有意无意绕到前面仰着头挺着胸亮着自己脖子上的钻石项链。 那种嗤之以鼻又炫耀的话，听着着实有些刺耳。 山如倒没什么感觉，就是奇怪，她在圈子里虽然名声不好，但也没有人敢这样直接来得罪她的，不知道眼前这位小模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太直率？ 许是见山如不搭理她，徐莎又不死心地嗤笑，“哦，我忘了，林少好像一直不太喜欢您呢？毕竟老是倒贴人这事换了哪个男人都很烦吧？你说吧，这拍戏拍的再好没有个男人疼也不是办法啊不是？哎呀，真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爱说实话？”掩口轻笑也掩饰不住眼底的张扬。 “你这人谁啊？从哪冒出来的啊？你也配……” 小鱼早都满头冒烟冲出来就想撕破眼前这人这张刀工脸，却被山如拦了去。 山如嘴角勾笑对她淡然地摇摇头，就推着她要往前走，那边剧组都在等着了。 这么多年，难堪的话她听了太多，也不想将无谓的精力花费在无谓的人身上。 不怪乎别人会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事实上她也觉得自己确实还不如眼前这个小模特。媒体报道里她是他的新宠，首饰珠宝豪车豪宅，更有望嫁入豪门。她山如呢？不久之前的报道还是她半夜潜入林宅被扫地出门？ 想想山如都觉得人家说的没错，不禁觉得好笑，苦涩就潜在心底吧。 只是什么时候这种无意义无名分的争宠也能这样摆上主流来炫耀了？ “不好意思，别人做没做那事我不知道，但是这一刻拉低自己下线又如此无礼的人是你吧？长这么大都没人告诉你什么叫尊重人和懂礼貌？要是我没记错这几天跟那个什么林少闹绯闻的人是你吧？人家山如姐靠自己努力吃饭比你靠着脖子上的珠宝强太多！” 这一连串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让山如本已转身的脚步生生错愕地停了下来，她都忘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生。 山如名声不好，因为林墨迟的有意无意，还有媒体的噱头话题，她总是被渲染得面目全非，开始还觉得委屈，久而久之也懒得抗争了。一般人厌恶她表面上还会装一装，倒也没什么难堪的，就是偶尔背后听见，毕竟这么些年了，还有什么是没见过的。只是她在圈里成了被孤立的孤家寡人，不是她真的就高冷不近人情，而是没人愿意接触她，她也就真的不好接触了。 也许这个圈子没有谁有多么干净，但是潜意识远离那些名声不好的人总是有一种保全自己的意味，说是掩耳盗铃吗？这些对于山如而言也就过眼云烟，她每天关注的无非就是自己手上的剧本，以及这个戏该怎么演，风云八卦她不想参与。 所以尹越的出头让她很惊讶，甚至脑子迅速在想这孩子是不是刚进入娱乐圈还不了解她？ 看他一脸不悦地瞪着徐莎，倒是蛮有气势，所以徐莎惊得呆在原地，“你！”张着嘴巴涨红着脸一时语结，眼里还瑟瑟发慌。谁也没想过会有人给她出头，不跟着一起踩都不错了。甚至都成了网上任人调侃的段子主角了，谁都能拉出来做反例。 徐莎倒不是真的要得罪山如，毕竟她是大荧幕的大咖，名声再不好，人一年票房和奖杯也是在这个圈子里踩的稳稳的，之所以突然忍不住想让她难堪，还是因为刚才偶然听见导演和他助理的一段对话让她不甘心： “导演，你怎么老是选山如做女主角，圈子里优秀的女星多的是，也不差她一个，天天绑着林少炒绯闻，名声臭的我都怕哪天观众就全都不卖账了，简直跟豪赌一样。”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圈子感情乱着呢，那林少为什么一边丑闻递媒体又一边不惜重金砸钱给她拍片子，说实话倒不是我非要选她，是林少默许的。所以与其瞅着林少那些昙花一现的绯闻女友，还不如压在始终跟他纠缠不清的山如身上，她演技好，我们也不亏啊？” 徐莎跟外界众人一样，一直认为山如不要脸为了上位整天纠缠林墨迟，所以好不容易爬上了他的床，似乎他还很满意，就想着有朝一日翻身上枝头，谁知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心里气，更多的是不甘心，眼看着一生的指望就被人戳穿那种压抑也只能将气撒到山如身上。 “谢谢你。” 徐莎气急走了，山如才赶紧收回惊讶的眼神跟他道谢。 只是刚才还男子气概的小生，这会竟然摸着后脑勺微红着脸，腼腆的像个孩子。 “没有啦……我其实是你的粉丝来着……” 这下山如更惊讶了，她还有粉丝吗？ 倒是小鱼反应快，开玩笑道：“哎呦，要不要我们山如姐给你签个名？” 尹越腼腆着脸错愕了一下，显然很是紧张，“可以吗？那签哪里呢？”又慌乱地在身上乱摸，最后只翻出来了手机，“要不就签手机上吧？” 于是山如就用小鱼递过来的签字笔在他的手机后盖上签了自己的名，事实上紧张的人是她，抬头看见他眼底的亮光那一刻倒有些讶然，恍恍惚惚觉得不真实。 后来尹越的粉丝无意间路拍发现他的手机签名还一众痛哭了好久，不明白偶像哪里想不开跟丑闻女王扯上关系，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第二章 本家赴宴 第2节 拍完戏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暑气重的山如头炸，一边往休息室走一边接过小鱼递过来的手机，将那个她看都觉得刺眼的名字拨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在她以为没人接的时候，终于耳边传来一个不耐的声音：“有事？” 林墨迟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带着慵懒未睡醒的呢喃，她也曾眷恋他每一部分……只可惜这个声音对着她再柔然都只会携着冰渣甩过来。 吸了吸鼻子说：“晚上凌老的寿宴，你在哪里？” “哦……”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下，“双城会所。” 车从片场驶出去，山如的大脑却像是陷进死循环。林墨迟是谁？是山如结婚五年的丈夫，是双城三联世家林家独子，是一个外人眼里跟她有某种关系除却爱情的人。不想起他的时候，山如可以平淡地以为自己过的还不错，一想起他就觉得生活在一声声地爆炸。 司机将她送到双城会所门口，提前知会了林墨迟，所以他已经到门口，只是又不避嫌地与女伴吻得难舍难分让她觉得实在反胃，再云淡风轻也要保护自己的眼睛，蹙着眉转过头去，心跳让她莫名烦躁。 一时车里的气氛颇为尴尬。 山如吸口气，推开门下车，高跟鞋踩到地上那一刻她才觉得有了踏实感，浑浑噩噩的脑子也在那一刻清明下来。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她勾起自以为很完美的笑，而他的眼里只有讥讽的嗤笑，那女伴看过来的眼神波光流转，那种风情她一辈子的学不会，即使读了太多的佛经也觉得如锋芒扎在了背上。 坐在车上，他从一开始就没看她几眼，这会更是靠在那闭目养神，不打算说话。 山如记得以前她刻意讨好他的时候，也会努力找一些话题，而他只会蹙眉表现出不耐烦，后来她也放弃了，不怎么主动搭理他。只是最近那个念头闯进脑子，一下子让她觉得生活清明了很多，这会也不经思考地问了一句： “这部电影估计这个月末就可以杀青了，新戏你似乎本子还没给我？” 她不是他公司的艺人，只是现在的情形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她戏的话语权不在她的公司更不在她，而是在眼前这个实际上跟她的事业没什么联系的林墨迟手里。山如以前的性子不是这样软，她也曾反抗过，只是以三联在双城的势力，输的人只会是她。只要有戏拍，只要他不封杀她，只要还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那些丑闻那些自主又有什么重要。恐怕只有在演戏的那一刻她才是自在的吧？ 曾有导演跟她说，原本属意的人不是她，是林少默许她做主角，希望她能美言几句，多点赞助…… 那时候她是震惊的，她不懂林墨迟，他厌恶她，操纵她，不想让她好，可又为什么在导演选她的时候不发表意见，他是想借着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给媒体一些话题吧？ “嗯……本子我看了几个……”他懒懒地回答道。 如果不看着他脸上的不耐烦，山如会很喜欢他的声音。 停顿了下，侧过头睁开眼看过来，“这么拼？” 他的眼眼尾微绻慵懒，微眯着眼的时候格外迷离，衬着他整个脸格外阴柔，却让人移不开眼，就是这双眼在山如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冲动得无法自拔。 山如有些厌恶自己到如今看着他心里竟然还会紧张，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工作努力总是好的。” 只有忙碌起来，一部戏接一部戏，她才没有空闲去思考他给她的心累。 他转过去没搭理她，又闭着眼了。 凌家老宅在山上，风景温度都是最适宜的。 下了车，入夜的山道还有些凉，风一吹感觉裸露的胳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大门外却格外热闹，豪车一辆辆驶进来，记者在外面挤了一堆。 这种在本家的场合林墨迟多少还是会给她些面子，表现的也有礼有节，在前面微站定，拱起胳膊看向她，山如便快走几步将手搭上去。 今天穿的礼服是有一边拖到地上的长裙，她都是一边走很小心地扯着裙角，可还是踩上去带掉了鞋子，当时山如就头懵了，林墨迟的黑脸就不说了，这种万众瞩目无数摄像头照相机对着你的场景，她穿着裙子怎么蹲下身去勾鞋子。 就在她紧张如热锅上蚂蚁以为林墨迟会一脸黑把她扔下时，他竟然只是蹙着眉头无奈地蹲下身去帮她扶着脚踝往鞋子里套。一时又是噼里啪啦闪光灯的声音，山如已经惊得脑子不会打转了，鞋子都是在他快怒火喷过来的时候才套上去，最后还帮她整了整裙角，这时候山如是真的懵了。 真管不了媒体怎么报道了，本来想着可能终于能有一些好话了，直到第二天她才觉得想多了，语言是博大精深的，什么事都有人能给你挖成负面新闻，山如早都放弃了。 宴会上，作为三联唯几的几个世家公子，林墨迟是要跟着一起应酬的，作为女伴她也只能跟上陪着。事实上，外人都不知道他们结婚了，当初林墨迟答应结婚的筹码就是隐婚，媒体也只能说她手段高明，竟然能进三联世家的大门，也有人说可能是名气大，带出去长脸，说实话如果真像报道那样，只会给林墨迟掉脸吧？ 看着这双城最上流的社交圈，山如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大家长式的管理模式，压迫得子孙一个个成凌祈涵和林墨迟这样乖戾的性格，说的好听叫霸道，说的难听叫自以为是吧？他们也是可怜……不知道什么叫兴趣爱好，更没有那个自由。就像结婚时林母对他说：“你生为三联的子孙就没有自由选择婚姻的权力。”这样看着，倒有些心疼他。 林墨迟坐一边休息，看着山如拿着酒杯从善如流地与世家女眷们谈笑，举止说不出的优雅高贵。他不禁想起自己曾经的女友，论教养和气质她是及不上山如一分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所厌恶的强迫和被摆布，娶她这样乖巧不闹事又拿得出手的老婆真的挺好的……即使他从来都没有自由过，才更讨厌。 宴会直到很晚才结束，山如想着终于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拍戏，她绷着身子忍着脚板痛，刚跟林墨迟走向大门就被叫住了。 “墨迟你跟山如跟我回老宅。”发话的是林老，林墨迟的爷爷林书贤。听着那不甚好的语气，山如额角又开始跳，要有不好的事情了吗？ 林墨迟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虽然不愿意，但也只好不吭气地跟着回去。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准的令人无法理解，在林书贤将那一本杂志甩到林墨迟脸上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整个室内的低气压。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虽年迈，但仍中气十足的愤怒声音砸过来，林墨迟虽然凝着脸，但也不敢反抗。 山如用眼角余光扫了扫，那本杂志上绯闻女主不是徐莎，是之前她见过的东皇新加入的金牌经纪人耿奕容，心里不禁一悸。 林墨迟在外面玩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林母林父管不了儿子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但因为怕气到老爷子，要求家里的人不要把乌烟瘴气的娱乐报往家里带，也不知道谁不长心还是让林书贤看到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一直静养，平时不太管子孙，也是突然见几个年轻女佣将忘记扔掉的杂志拿起来窃窃私语才发现这事，一时怒火攻心，立刻派人去查林墨迟，调查出他一直不怎么回家，在外面风流鬼混，还跟山如的关系淡漠如斯，一下觉得自己半张脸都见不得人了。 林母邓清慧看他们跟着林老进了书房，急急跟上来，虽说在安抚着老爷子，但对林墨迟也没什么好脸色。 说起这段婚姻，家里人都对山如不错，唯独最重要的林墨迟…… “你！立马给我搬回去，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到处鬼混对不起如如，我就打断你的腿！要你这样的孙子我还不如没有！真是脸都让你丢尽了！”要不是邓清慧拦着，林书贤早都冲过来踹林墨迟一脚。 这事虽然跟山如没什么关系，但也因她而起，又加上低气压，一时也紧张着不敢说话，事实上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如如啊……爷爷对不起你啊，一直放任这小子，竟然不知道他干出这种混账事！”老人颤抖着手，对上山如一副心痛的样子，让山如觉得很愧疚。 “爷爷……”她想说不怪你，那是怪林墨迟吗？她不敢。她想说没关系不要紧，这话更不敢说，他们是夫妻，她这样说，下一刻扫地出门的人怕就是她了吧？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好沉默着。 林父林鸿也刚好回来了，看都没看一眼林墨迟跟山如点了点头就去安抚林书贤，就怕老爷子太激动，一时气病了。林书贤看见儿子显然更生气，女佣的水都递到嘴边了，一掌推开，劈头盖脸就将儿子儿媳训斥了一顿，骂他们没教养好儿子，竟然隐瞒着这些事。 林父林母倒不是真的纵容林墨迟，只是再训斥他也不听，依旧我行我素，时间久了也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对山如更好一点，让她不要太难过。 整个过程林墨迟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山如心里却在打堂鼓，这样下去，以林墨迟的性子，晚上回去她不会好过吧……他必然认为她告密，想到他尖酸刻薄劈头盖脸的怒气她就觉得头疼。 他本来是硬气着不吭一语，老爷子看他冥顽不灵，一时血压升高差点晕过去，这时林墨迟才害怕了，赶紧跪下来答应回去好好过日子。 骂也骂够了，老爷子喘着气，将他们赶了出去。 邓清慧也跟着出来了，将他们送到门口凝着脸叫住林墨迟：“你们本身没什么感情，相处起来我也不强求，你就是再不愿，这婚也结了五年了，你要是敢继续在外面胡混惹你爷爷生气，再对如如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那些小情人！” 林墨迟点点头就走了。山如跟在后面实在捏着心，看他冷着脸上车都怕他一个怒让司机一脚油门将她扔在这山上。 坐在车上，他也不说话，本来还紧张的山如也就渐渐平静下来，不禁想起报纸上那个叫做耿奕容的女经纪人。说起，那算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吧？ 那日照面她那意味不明却又看起来很友好的笑着实让山如愣神片刻，如今看来她的笑也确实合适，毕竟多年后他依旧没有忘记她。 只是不懂如今为何还要跟那些女星牵扯不清，是用这种声东击西的方式保护她吗？ ☆、第三章 过往 耿奕容是他相恋时间最久的恋人，也是最后一个。当年她执意要嫁给他，才让他俩劳燕分飞，所以他恨她她也觉得理所当然。 少年时的惊鸿一瞥，他便一直留在她的心里，少年轻狂执着，只想跟他在一起，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不喜欢她会怎么样…… “山如，我们两根本不熟，更何况去谈结婚，你觉得这样对你自己负责任吗？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去向长辈们说……” 他来找她，恳切地表达自己不愿意结婚的意愿，以为会得到她的支持。 那时的她一心只想着要嫁给他了，固执着脸，“我考虑很久了，我就要跟你结婚！” 山如至今都不想去回忆自己当时的表情，她觉得太傻，她都不懂为何就自私地把自己和别人推到了现在这种地步。那时候以为只要能在一起，一切都来得及，年少的冲动和固执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当时的林墨迟是惊愕的，他以为山如会跟他一样抗拒着这样包办的婚姻，“可是……我有喜欢的人，我不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啊！”她很受伤的眼里依旧是固执。 他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一脸的烦躁和厌恶，那时候她还以为来日方长，即使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从我这里能得到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后悔你今天这个决定有多么的愚蠢。” 而她依旧固执地说：“我绝对不会后悔。” 她不知道林母对让她耿耿于怀的耿奕容做了什么，反正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双城，而今年她回来了。 用家里的压力逼他结婚，他恨她是必然的。 所以那几年她努力讨好他，他做什么都悄然忍受，倔强地不肯低头，不求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一次次在媒体上让她难堪，在访谈里将她说得难听，更是有意无意地递着不堪的话题，让那些以娱乐为主的媒体放空了脑洞炒。 那时候的她独自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盯着肿胀的眼接受媒体不堪入耳的采访，甚至晕倒在台前，他一直就那样冷眼看着她……少年总是不怕输，也不肯认输，她说了不会后悔，她越是抗拒，越是不开心，才正中他的下怀，她怎么能让他得意，她要让他知道她并没有很难过……丑闻满天，她一度以为她要一辈子不敢出门，而他也霸道地将她推出去非要她演那一部戏，带着恨意和倔强她拿了奖，也一下子明白只要还能演戏，再多的流言蜚语就让它散去吧……有时候也该感谢，是他让她知道了自己也可以这么坚强。 爱总是没有错，她以为来日方长，他一定会发现她的好。可伴随着年少的逝去，在彼此的伤害里，她渐渐发现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因为自己的自私，这么多年两个人都变得千疮百孔，他一直带着恨，而她也磨尽了所有的光彩和精力，变得疲惫不堪。 她越来越喜欢佛经，心静的时候就不会难过害怕，随着年纪的变化，心境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渐渐放开了太多的执着，也渐渐习惯了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她不再是刻意的隐忍和倔强，而变成了真正的无所谓。也渐渐明白若是真爱他，又何必自私束缚他让他难过，也让自己这样心凉卑微。 离婚的念头闯进脑子里的时候，她吓了一跳，犹记得当年倔强的信誓旦旦，只是一经发芽便开始疯狂蔓延，她觉得这个念头一下让生活亮堂了很多，也才发现竟然已经浪费了两个人这么多年的青春。 她不恨林墨迟，她只是想回头是岸。 互相伤害了这么一遭，她想要回到最初的时候。 她不想再一个人用忙碌躲避生活里的不堪，不想再抱着佛经躺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默默流泪，她不想再听着打雷僵硬着身体说不怕，她更不想在冰冷的房子里瑟瑟发抖，她想要晒晒太阳了。 多年后她才发现在他面前她将自己的自尊心踩的一点都没有了，如今突然要捡起来竟有些不习惯。 山如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他却先开口了，只是依旧闭着眼，“我这两天回家住。”懒懒不耐的声音，却让山如错愕。 他竟然真的要回家住，还以为他会阴抑地将气压全都转到她身上。是的，林墨迟很少生气，他永远只会冷着一张脸，让你知道他有多么地讨厌你。再说一些刻薄嘲讽的话，让你一度对生活失去信心。有时候山如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坚持过来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把曾一笑动人的林墨迟逼成了这个样子。 也是，爷爷都那样了，他再讨厌她，也要顾忌爷爷。 “啊……”山如迟疑着答应。 她平时没有请阿姨，不想被打扰，况且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拍戏，回家休息的次数屈指可数，随便叫个钟点工就可以了。所以她想着一会还要给林墨迟整理房间，又想着明天拍戏，越这样想越是困，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被林墨迟的司机小陈推醒，她下车看见林墨迟已经站在一边一脸嫌弃地瞪着她。不自觉地伸手摸摸下巴是不是流口水了。 实在太困，山如打着哈欠按大门密码，林墨迟刚进去摸开灯，就皱着眉说：“这房子怎么这么阴冷啊……” 山如打了个寒颤，摸摸鸡皮疙瘩骤起的胳膊，笑道：“夏天免费空调有什么不好的。” 没人的房子能有多暖。林墨迟跟她一样，回家的次数很少。刚结婚的时候，她窝在家里想方设法地讨好林墨迟，他却很少出现，空荡荡的屋子让她觉得害怕……她从小到大也是受尽宠爱的富家小姐，不会坚强到哪里去，所以第一次打雷的时候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单和冰冷，而如今她早已挺直了脊梁像个女强人一样在娱乐圈单打独斗。 林墨迟是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山如进进出出帮他铺床铺，他自己就抱着胳膊站一边，眯着眼，虽是困顿的神情，也遮不住眼角的迷离。直到很久以后山如才知道，大少爷的生活是细致的，他不愿动手只是看对着的人是谁。 洗完澡睡觉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累得倒下去一沾枕头就云里雾里了。 一大早被小鱼的电话叫醒，炸着头怎么都起不来。强撑着翻起来撩了几把冷水才清醒了一些，上到车上又倒头就睡，隐隐约约听小鱼在耳边说：“山如姐你昨晚干嘛去了啊？” 山如是个很敬业的演员，拍戏遇到多严苛的导演也基本都是一条过，但今天精神状况太差，就是浓妆遮住了疲惫，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完全入戏，导演没怎么怒，但ng多次脸色也不太好，就让临时休息一会。 坐椅子上小鱼赶紧给她递了水，抿了几口就赶紧靠着抓紧时间补觉。 隐隐约约听到导演问：“山如昨晚干什么去了？今天状态这么差？” “她好像说是家里有点事，休息的很晚，没睡几个小时。” 第3节 她实在太困，也睁不开眼回答，就又睡了过去。 再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边竟然没人了，就一个小鱼抱着水瓶坐她身边。惊得她赶紧坐起来，推推小鱼，“小鱼醒醒。” “啊？山如姐你醒了啊。”小鱼揉着眼睛坐直身体。 “怎么没几个人了？”她看到的是一些工作人员在收拾片场的设备。 “哦，导演说今天不拍了，明天拍。”小鱼很随意地回答道，似乎是没什么惊奇的事，山如却很不解。 “不拍了？为什么？” “嗯……不知道。” 小鱼摇头，心里暗想好像是林家派的保镖偷偷给林少打的电话。当然，也因为她身边老是有几个黑超，媒体就推测她被哪个富豪包养了，还要一条腿伸到林少面前，于是真的流言不堪直视…… 山如揉揉额角，想着不拍就不拍了吧，刚好去酒店睡一会。 “山如姐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啊？”正要走的尹越跟助理、经纪人路过，关心道。 “啊，没有，就是没休息好。”山如笑道，跟他摆摆手。 他却是愣了下，喃喃道：“您笑起来真好看。”声音不大，周围的人却都听见了，他才觉得失态了，红着脸也不说再见就三两步逃远了。 山如手指扬起来愣住了，有多久没笑了？记得很久以前她也是穿着公主裙笑的一脸灿烂，以为生活除了美好还是美好。 记忆里哥哥抱着她转，她咯咯笑，哥哥说：“如如笑起来最美了。” 结婚后她很想笑，越久就越是笑不出来。她太累，累到除了工作应付林墨迟以外，再没多于的心思去应付那些人际关系，于是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 林墨迟睡的迷迷糊糊觉得肚子饿，微眯着眼拨出去一个以为是助理的电话，“送点吃的到我家来。”说完就扔了电话继续睡。 等他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 你想吃什么？ 微绻的眼角一下向上勾起，他震惊地发现他打错电话了，打给了山如。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几刻，就输了几个菜名过去，他记得她手艺特别好。 洗了个澡出来擦着头发在屋子里转，突然就发现角角落落一盆盆一株株的绿植，这算是他第一次注意这栋房子吗？倒是偶尔见她拿着铲子刨花盆，她很喜欢养花？看起来生长的还不错。她平时一个人在家会做些什么？是什么样子的？眼前突然就开始勾勒她拿着喷壶哼着歌浇花的样子。 山如一个人的生活除了拍戏就是在家养花，生活清淡地像是隐居的人，她很喜欢这种清静的状态，再不是头炸了的慌乱无助。曾有科普文说，人的大脑会一定程度上去拯救自己的情绪，逃避那些对自己不好的，山如觉得她就是到了一种自救的状态。 ☆、第四章 我们离婚吧 山如是在跟小鱼吃午饭的时候接到林墨迟的电话，还没来及呛声，耳边就是嘟嘟的盲音。她微皱眉表示不解，林墨迟怎么会给她打电话？两个人平时的交流少的除了公事一个月可能不会多于十句话。 “嗯？谁打的？打错了吗？”小鱼一边吃饭一边抬头问。 “嗯……没有，可能是打错了吧？”山如把手机上的名字递到小鱼面前让她看。 “林少啊？” 山如断定他是打错了，本不打算理，又想起他那迷迷糊糊的声音，估计还没睡醒，便发了条短信过去，要是错了，他肯定就会回复的。 跟小鱼在餐厅了坐了有一个小时，在山如以为他已经会火冒三丈冲过来准备随便给他订点外卖的时候，只是手机软软地进来了一条短信。她瞪着眼睛更不解了，没打错电话？ 山如推开大门的时候，林墨迟正窝在沙发里啃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饼干，眼睛迷离地望着她，只那无意识的一下是没有情绪的。 看他那样子，她不禁想笑，忍着冲动，憋着脸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他就看了她一眼，耸耸肩，“困。” 可能是有求于人，山如觉得他今天似乎不像以往那样的带着锋锐，整个人柔和了很多。 她没多说，将菜拿到厨房，先清洗了案板，才开始洗菜。 刚结婚的时候，她是不会做饭的，但总记得从电视剧里学的那句话--要想抓住一个男人，就得先抓住他的胃。所以她找了大厨去学他喜欢吃的菜。做这些事的时候，总能想起过去的事，她为了讨好他真的是费尽了心思，却觉得很甜蜜。年轻真的是一种无畏，爱了就勇往直前，即使摔得很疼，恐怕青春走了也就再也回不来了，一如当初的冲动，磨尽了，也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心里不免有些遗憾，眼泪就偷偷地掉进水池里。 林墨迟太无聊，便蹲在一边用小铲子刨着山如的宝贝绿植，不忘朝厨房问：“你这些花多久没浇水了？是这样刨土吗？” 山如听到声音吓一跳，赶紧用胳膊抹掉莫名伤感的眼泪，不敢回头地回答道：“我放了维生素，不用经常浇水。” 林墨迟便将每一株的土都刨一刨，大盆小盆，挂着的，蹲着的，这里算是他的家，可他却很少去观察，今天才发现竟然蛮舒适的。刚搬进来的时候是全新的家具和一室的冰冷烦躁，现在竟然换了温暖的窗帘，家具也蒙了岁月的沉迹，还有可爱的绿植，他甚至开始想象清晨起来它们顶着的晨露。 这么多年他并没有去了解过山如和这个他始终不接受的家。他一味地在反抗家庭压力下的婚姻，用各种手段逼着她认输，逼着她求饶，逼着她说后悔了。可是得来的只是她沉寂的眼神和淡漠的态度，他也越来越烦躁，这样的日子算什么？走马观花式地换女伴去嘲讽她所谓的“喜欢”，却没有任何的快感…… 油滋啦的声音伴着香味从厨房飘出来，他不禁向厨房走去。她翻炒着菜的背影，竟有些温暖。 安静的，温暖的，都是跟美好有关的，不是吗？ 山如转过身拿盘子的时候，被矗立在门口的黑影吓了一跳，许是见她转过身，林墨迟慌乱又尴尬地转身走了，还不忘挺直着背端着自己高冷大少爷的样子。 将菜放到桌子上，看林墨迟过来吃了，山如解下围裙，想了想问道：“你最近都住家里吗？” “嗯。”忙着吃饭的林墨迟没想多说几个字。 “那我一会打电话叫一下钟点工吧。”想到她也不经常在，还是叫人来收拾整理一下。 “你最近是在双城拍戏吧？”他头也没抬地问道。 “嗯，这部戏最后的场景都是在双城。”最后给他一个不解的眼神。 林墨迟始终将注意力集中在餐桌上，“那你最近也回来吧，不要让爷爷不开心。” “哦。” 点点头上楼去，打算洗个澡睡一觉，水冲下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虽然有爷爷的前提，但是林墨迟竟然让她回来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相处没有了以前那样针锋相对，就是淡漠到像是陌生人，其实他从来没有变，变了是她吧？ 下楼的时候林墨迟已经不见了，只是桌上的盘碟干干净净，山如难得觉得心情似乎往温暖那边偏了一点。 林墨迟竟然真的就每天回家睡，山如拍戏时间不定，时早时晚，但他总知道她的行程，时间早的话就一定会提醒她回家做饭，山如第一次觉得以前一直实施的对策竟然在无意中起了作用，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那种相对安然日子竟然感觉还不错，原来他们也可以这样好好的相处。真的是不敢想象的一种结局。 山如心里的那个决定突然就有些动摇了。 只是突然想起耿奕容，他肯跟她好好相处不就是因为林母说会动他的耿奕容吗？所以他为了她愿意做到这种地步……突然生起的火苗就这样被她浇灭了。 “过两天在山上有个慈善活动，这是请帖。”经纪人侯洋将一份精美的请帖递到山如手里。 她打开看了看里面的格式内容，就递给了小鱼。 “洋姐，我最近不太想接通告活动……”再喜欢演戏，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想让自己像个齿轮一样轮轴转。 “不想接？为什么？”猴洋不解，她以前不是来者不拒越多越好吗？ “就是想休息一下。”造型师拨着她的头发，她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啊，这个慈善还是很重要的，然后这个月就一个杂志的封面专访还不错，那其他就是推了吧，本子就看林少怎么说了。想休息也是挺好的，我感觉你都快成拼命三郎了。”猴洋掩口笑，觉得她能想开也是挺好的。 晚上到家难得林墨迟还没有休息，似乎有意坐客厅等她，见她回来问道：“明天山上的慈善活动你有受邀吧？” “嗯。”她点点头。 “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吧。” 山如的大脑砰地一声开始炸，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因为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如潮水般的闪光灯和流言蜚语。 那是一个挺大的慈善募捐宴会，不管是商界名流还是明星大腕都会借着机会去蹭一蹭热度。 山如一下车就发现耿奕容和她带的小艺人也赫然在列，这个晚会不算小，能让新人进来必然也是有不小的关系吧。 耿奕容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绝艳的面容，唇角勾笑，却让山如觉得心里发毛。林墨迟倒是像没有看见她一样，拖着山如进了会场。 耿奕容虽然刚从国外回来，但东皇对外打的就是金牌经纪人的名号，力捧的新人一手交给她，能进这个宴会，看来她的经纪手腕也不一般。 耿奕容看见林墨迟的时候心里一喜，走了过去。 “墨迟。”她笑，唇角的弧度刚刚好，艳丽得晃人眼睛。 林墨迟看见她有些烦躁，皱了皱眉头侧着身手插兜问：“有事？” “你最近怎么不接我电话？家里人？”她又近了一步。 “嗯……”懒懒地回答道，眼睛也不看她。 “可是……我很想你。”她更近一步，手指攀上他的肩膀，红唇便凑了过去。 林墨迟脑子里不自觉地出现山如的脸，看见凑过来的红唇不觉更反胃。 看着名流们周旋客套，山如捐了自己的款就想出去转转。会场借用的酒店环境不错，山风和树影相伴，炎炎夏日，在山上吹吹风也是一种享受。 山如虽然话少了，但性子还是有些好动，便百无聊赖地在花园里逛。就地取材的斜坡上修了一圈石子路，她便一块块踩着绕过去。 本来心情极好，谁知道刚绕过弯道，便看见林墨迟和耿奕容正对面站着，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总觉得还是不要偷听的好，免得被怀疑。 正要撤退，却来不及转身不能避免地清楚看见耿奕容手指攀上他的肩吻了上去。 山如一下慌了，脑子里乱哄哄地响，又很快冷静下来，这不就是结局吗？还是死心吧。 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脚踩到石砖空隙的地方，高跟鞋崴了一下，动静不大，却很快被那两人发现。 林墨迟看见山如的时候，慌乱地推了一把耿奕容，不觉有些紧张烦躁，这女人干嘛话没说几句就贴上来，却不容思考地追了上去。留身后耿奕容眼底泛恨。 山如见他过来也没再走，就想既然这样，就解释清楚吧。 林墨迟站在山如面前，想张口解释，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觉皱着眉表情纠结起来，山如却突然开口，“我不会跟爷爷说的。” 林墨迟脑子当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倒是慌乱的心情变得有些怪味。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向爸妈爷爷告密过。” 他突然想起来过去他在外面风流被母亲训斥的时候，曾认为她告密，还吵过，真是令人烦躁的过去啊！ 他还在脑子里翻江倒海地为过去那些鸡毛蒜皮的事烦恼，她又继续说道：“嗯……这些年因为我个人的自私，让你……我认输了，对不起，我也累了。”实际上是她怕了，一个人空荡荡的屋子太冷了。 林墨迟听的云里雾里，只见她低着头，说话莫名其妙又吞吞吐吐。 “……所以我们离婚吧。” ☆、第五章 颁奖 “……所以我们离婚吧。” 第4节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惊雷炸在林墨迟的耳边。 先是震惊，后是错愕，再渐渐泛起愤怒。早忘了刚才脑子里冲动的慌乱，满脑子都是她要离婚，她说走就走，她在玩弄他。说结婚是她，说离婚是她，这种失控感又一次让他的自尊被践踏。 本来平淡的表情，眼里却渐渐升起愤怒和嘲讽，咬牙切齿地说：“你说离婚就离婚？你当我林墨迟是什么？任你玩弄？你现在知道后悔了？你当年怎么说的？” 许是觉得自己不该表现的这么过激，他便换作讥讽的嗤笑，好看迷离的眉眼透着些邪气，“哦？这就是你所说的喜欢？这就要散了？我就亲一个女人你就要离婚了？果然你的感情不值几毛钱。” 山如看着他又布满的阴郁，有些心累，他一直都这样，踩着她，恨着她，总想掌控着所有。她不怪他，只是觉得心累。他可以不喜欢她，却不能这样践踏着她的感情，她付出了整个青春的感情。 “可是，不好意思呢，我玩的正起兴！你放心，我不会如你愿的，早给你机会你不要，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宝贝，可眼里透出的愤怒和嘴角勾出的冷笑，让山如心底凉了一片。 林墨迟看着她一脸的平静，才心里一点点发慌，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要跟她离婚，即使是最讨厌她的时候。罢了，她爱也罢，不爱也罢，是她强行闯入让他的生活乱七八糟，也绝不能让她说走就走。 他黑着脸转身就走，只留山如惊在原地，果然伤他太深，连放手都不愿吗？ 后来几天一直没有再见到他，桃色新闻又跃于新闻媒体之上。山如不禁想到被老师追在屁股后面的学生，鞭策着会前进，时间久了就皮了吧？只要他愿意，再多的绯闻也能压下来，又怎么会去在乎爷爷。 之前还抱有虚无的幻想，现在不过是一笑而过。从多久开始就不再奢望了？而离婚这个词又是从多久之前频频出现在脑海里？ 是夜间不离身的佛经还是空荡荡无一人的大房子？为了林家她不敢搬出去，更是为了她倔强不认输的那一口气。有些人怎么暖都热不了，更何况他还那么恨她，所以罢了，罢了。 山如是业界出名的工作狂，剧本一本接一本的接，这不新戏刚杀青，她之前上映的作品又被电影奖评委会提名最佳女主角。 名声虽然不好，可她从来不缺好剧本，一个是林墨迟肯给，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演技好，即使网上有再多的人骂她，她的戏上了，照样有观众买单，被称为娱乐圈最奇葩的存在。圈内人虽不怎么接触她，但对她的能力还是很看好。娱乐媒体的存在不就是为艺人写新闻，可以捧一个人也可以踩一个人。 给杂志拍封面，中途休息，与经纪人侯洋闲聊。 “这次提名，应该可以获奖吧，这个奖很不错，算是你人生的又一个闪耀点啊！” 这个金盛奖算是国内电影行业最大的奖了，山如虽然获奖无数，却从来没有得到过金盛的殊荣，倒有些期待。 山如摸着食指的指盖，说：“听小鱼说宁栀乐也被提名了，她虽然年纪轻轻，但她的片子我看了，演的确实很不错，所以结果谁知道呢。” 侯洋点点头，“宁栀乐确实被很多人看好，年纪轻轻实力不容小觑，这次都说比较胜算的就是你俩了，不过你资历比她老，在圈内也这么多年了，不要太紧张。” 看她不自觉去摸手指的动作，侯洋就知道她还是很紧张的，她可以看淡很多事，唯独放不下自己的事业。 山如笑笑宽心。 一时好奇，便打开手机去查宁栀乐的信息，名气知道，但没有合作过，也不是很了解对方。 看到网上的信息，果然是少年有成。行业竞争，她的片子她一直都有关注，也是看着她从新人一路摸爬滚打过来，演技越发精湛，像是一件逐渐被精雕细琢的玉器，光辉愈来愈亮。 山如不禁有些感慨，她跟宁栀乐应该算是两个极端吧？一个是媒体的宠儿，一个是媒体恨不得黑到爬不起来的渣女。如果有人去说了宁栀乐不好的话，怕是分分钟被网友的口水喷死，无数的媒体大v也会站在公道的角度出来挺她。口碑和人品都俱佳，跟山如果然不同。有时候也有些羡慕她。不免有些苦笑，她的口碑就在一个接一个的报道里虚无缥缈地不见了，全国的人都知道她的人品不好，却没有一个人了解过的她。 “这么大的奖啊！”侯洋手指弹着邀请函，感慨道。 “洋姐你放心吧，山如姐一定可以抱着大奖回来的！”小鱼在边上嬉笑着附和，“山如姐，你紧张吗？” “紧张……有一点。”她笑，说实话如果被林墨迟折磨了这么多年她什么都无所谓了，那演戏这是她最放不下的。 “哈哈，别紧张，虽然不是第一次领奖了，但是到时候感谢词千万不要紧张地说不出来啊。”侯洋笑，安抚地拍拍她。 山如恍惚想起第一次被提名的时候是林墨迟陪她走红毯，她努力不紧张，可还是将他的西装袖子攥出了汗渍和褶纹，时不时踩到长裙，他一脸嫌弃鄙视，到底没在红毯上给她难堪。 获奖的时候她激动得热泪盈眶，站起来的腿都微微发抖，他便恶作剧地推了她一把，她就那样出尽了洋相，一片哗然，媒体报道她与林墨迟有说不清的利益关系，而林墨迟看起来很不满意她，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而她也确实缓不过来，在聚光灯的照耀下，一句感谢词都说不出来，只是攥着奖杯手指颤抖出汗。 后来他也会在公众场合有意无意地做出与她的亲密动作，让媒体浮想联翩，又过几天换新的对象，甚至还出来替那些绯闻对象说话，唯独对她冷着脸一字不提，任媒体为了话题随意写，越黑他越开心。 “你那一次不知道我在下面多紧张啊，真是一身冷汗。”侯洋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山如嘴角勾笑，对过往也觉得有些汗颜。 “哦，对了，这次红毯，新锐小生尹越的经纪人来问过我看能不能带他走红毯，我已经帮你拒绝了，那种新晋小生，而且林少应该是不喜欢的。”侯洋突然想起尹越经纪人的事便告诉了山如。 山如撑着额头想了片刻，他从来没有限制她跟圈子里哪个男艺人走的太近，只是她自己眼里只有他其余人也都自动屏蔽了，似乎这么多年她不仅没有朋友，拍了那么多戏，连熟识说过话的异性也不多，他可能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吧？ “答应吧，新人也不容易。”记得曾一脸真诚帮她出头的那个少年，只是她名声这么臭，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带来他不好的影响。 “唉？好吧。”侯洋不解，山如什么时候也管圈子里的事了？ 那边工作人员在叫了，山如便摆摆手从椅子上起来走进棚子里继续拍着未完的封面图。 金盛奖红毯，是国内电影界明星艺人争破头都想蹭一次的大活动，而林墨迟作为双城娱乐界大腕自然是要出席的。进场时他冷冷看她一眼转身离去，却见神色疲惫颓靡。 进场前候场的时候，她跟尹越站一起。 “山如姐，真的很感谢你，都没想到您会答应。”一脸真诚又歉意的笑。 她懂他的心思，他们只是同时拍了一部戏，私下交流甚少，只是因为一次偶然的出头便像是要报恩一样让她带着走红毯，他作为一个男人，肯定是很不好意思的吧？只是这个圈子，很多事不拉下脸，又怎么会有出头的机会。山如也确实感谢他，算是这个圈子她第一次接收到的温暖。 “没关系。”她笑。 侯洋站在身边给她一个个介绍娱乐圈内如走马观花一样的艺人们，“不知不觉这圈里的人又换了一批，前几年火的这几年也没几个还在观众眼前了。” “青春饭啊……”山如摇头叹气。表面光鲜那么几年，韶华不在，也没有人还能撑在虚华里。 “尹越真青春呢，前途无量。”侯洋转头笑夸尹越。 “谢洋姐，我一定会努力的。”看他腼腆的笑，山如觉得这孩子似乎真的挺单纯。 红毯光鲜一片，争奇斗艳，各大影星都找各大造型师，想压别人一筹，博得新闻版面。山如觉得自己如果是个正常的艺人，她可能也会努力去争一争，只是她的名声，就算是争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报道，所以她一般都是低调走过，端着高冷的表情，直接进场。 今天因为尹越的缘故便陪他慢走一些，但少年到底绅士，她穿的鞋子不好走，裙角也太长，他倒是真的将她扶的稳妥，也一直看着她的脚下，说是蹭红毯却没给媒体几个正面。因为两个人的组合太奇特，谁也没想到当红小生居然会跟她走红毯，所以倒是无意间上了头条，闪光灯啪啪啪，山如就觉得头大。只是第二日的新闻果不其然就是她端架子做太后，小生绅士仅限暖男本色。 山如进场后，听到身后是林墨迟和耿奕容带的那个新人萧茵的时候，不禁额角黑线，怎么就差了一号，这是什么摆脱不尽的孽缘。不过爱屋及乌到连情人的艺人都要提拔一下啊……什么时候这么有奉献精神了？ 在台下等待宣布获奖的时候，虽然紧捏着手指，也见惯了大场面，但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是心里惊乱，所以并没注意给她颁奖的是谁。 等她自以为仪止得体，笑容恰当地走到台上的时候，看见那个人一脸的笑意，不觉腿肚子发抖，差点不敢上前。硬着头皮听主持人的赞美，看他一脸迷离的笑，温柔地将奖杯递到他手里，“恭喜”着礼貌拥抱。山如觉得自己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机械僵硬，感觉灵魂都炸飞了，他会不会继续给她难堪？他要做什么？ “恭喜啊……”听着他那明显咬牙切齿又带着邪气的声音，山如手抖着等他的幺蛾子。 结果意外的是他颁完奖就下去了，山如却站在话筒前久久晃不回神，主持人尴尬地在一边救场给她台阶，她还是卡着一个字说不出来。 于是她此生最大的荣誉，半毁在了林墨迟手里。 读再多的佛经修身养性，山如也想说一句，*！ ☆、第六章 谈判 例行采访的时候山如还觉得很尴尬，一个个路过的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上来跟她道喜，很多人怕是心里很爽吧？这么大的颁奖典礼，全国直播，本来就看不顺眼，她竟然自己还出丑了，真是大快人心。 脑子乱七八糟，回答自然漫不经心，甚至不想回答就瞪着眼不说话，反正她的名声已经是不近人情，也不在乎多被报道一次。 只是没想到从来没说过话的宁栀乐也会路过跟她道喜，倒是很意外。 紧绷吵闹的典礼差不多算是结束了，山如才抓紧机会去洗手间缓缓精神，只是开着水龙刷刷洗了手，抬头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正是耿奕容。 山如对耿奕容最深的印象便是她那嘴角勾起风华绝代却让人看不透的笑，也许是她心虚，所以每次总觉得心里发毛。 她当年因为太喜欢林墨迟，对他身边的人都有多方面调查了解。耿奕容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在一个小艺人身边做助理，直到遇见林墨迟才稍微好起来。但那时候她是一个傲气单纯的女孩，甚少接受林墨迟的扶持，就是送的礼物也是基本不接。山如关注了她很久，所以很了解她并不在乎林墨迟的钱，她是真的喜欢他。 从小到大，林墨迟交的女朋友多到山如数不过来，可无非都是一些今天好明天分的花瓶，她并没有多担心。直到耿奕容，她才有些慌了，她很特别，特别的跟他以往的女朋友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正是这种人才是最大的威胁。他们在一起时间有半年，她害怕他会一直喜欢她。 直到林母逼耿奕容离开，对她做了什么山如无从知道，但是一个孤傲倔强的女生肯放弃她爱的人，必然践踏的不是一点点的自尊心。 “近几年嫁入豪门，过的可还好？他可有看你几眼？每日枕着铜币的滋味如何？你似乎过的也不怎么样嘛？”红唇带出的嘲讽，看着刺目。 山如转身看着耿奕容，心里闷闷一惊，她和林墨迟的结婚事除了家里人外人几乎没人知道。外界也并不了解她的身份，因为不清楚背景才会一直说她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她一直伪装着的高傲一下在耿奕容面前摔得粉碎，所以林墨迟终究是很看重她对吧？ 看着她嘴角勾笑，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山如心里有些发慌，手指不自觉扣着水池的边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眼角余光却扫到她手里那杯酒。 这才强撑起精神挺直了腰，及时挡住她扬起的手，“你若是能成为正室出入世家大宅，那我甘愿接你这一杯酒，绝不躲闪。”山如的眼里是高傲的冰冷，可心里已经卑微了太多。 看她错愕受挫的眼神，山如并没有什么快感，她比她强的大概就只有家世了。 本来强撑的神情在转头看见门口林墨迟那携着冰霜又慵懒的眼神时，溃败不堪。山如无言错身离开。 耿奕容转身看见林墨迟笑着迎上去，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一巴掌甩在脸上，火辣辣疼的时候眼泪也随机滚了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跟她相提并论。”冷冷的声音炸在头顶，心口一寸寸疼硬，捏着手指一寸寸隐忍。 忍着心底的情绪，撑着笑抬头，却见他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纸巾擦着手指，又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过去到现在，她一次次被他们践踏。 回去的路上，山如靠在车里，身心疲惫得不想说话。面对林墨迟和他的世界，她每天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撑着自己，没人的时候，才能瘫软着累。 “洋姐，我觉得这么多年，真的好累啊……”看着车顶，脑子里哗哗闪过过去的一幕幕。 侯洋正在翻新收到的剧合同本，听到她的话，不解抬头，“唉，上次不是说要离婚了吗？应该快了吧？林少怎么说的？” “他不愿意啊……还很生气。”山如苦恼地坐起来，“感觉大少爷脾气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唉？不科学啊，反正他不喜欢你，两个人赶紧分开才好啊，他干嘛不愿意？”小鱼不解地问。 “肯定是恨我入骨，不想让我开心呗。就是跟我在一起他爱养谁就养谁，有什么区别。”山如耸耸肩，伸手去拿小鱼怀里的果脯吃。 如果当初林家没有把耿奕容逼走，或许他对她的恨会少一些吧？只是当初真的觉得耿奕容是个巨大的威胁，可惜逼走了她，他依旧没有看过她一眼。 侯洋到底年纪大，皱着眉头想了想说：“看来大少爷还是闹脾气，一根筋的不开窍啊。那你赶紧抓住机会跟他好好说说，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真是不明智。” “下次见他再说吧……”这种情况她实在没有勇气去找他，真怕惹急了直接把她从楼上扔下去，还是看机会吧。 机会远远不是那么容易来，以前年轻无畏的时候才不管林墨迟对她的态度，能粘上去就绝不离他远，但现在不行，一想到他那万年黑脸，她真的就没有勇气再去跟他讨论离不离婚的问题。想要大少爷顺着你的心，只能是先把大少爷安抚好了。 小鱼对于山如离婚的事非常热心，知道她不想主动去找林墨迟，就天天在行程表上研究，看看林少跟她有没有行程重合的地方，直到那天。 “山如姐！今天！就今天晚上！这个珠宝宴会！林少也会参加！” 小鱼一声闷雷，把正在浇花的山如惊得从地上站起来。 “啊……” “啊什么啊？抓紧机会，洋姐说了你要好好跟他说，今晚就解决，明天民政局，然后你就自由啦~未来天蓝蓝水蓝蓝，生活就美好起来了！” 山如很羡慕小鱼的心态，如果林墨迟真那么好搞定，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才开窍啊。 “嗯……我努力。” 就是他用口水喷死她，这条路还是要走的，拖着也不是办法。 “山如姐！加油！” 她都进了会场了，还见小鱼站在远远的地方给她打气。 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脊梁，开始在宴会里搜寻林墨迟的身影。 第5节 珠宝宴会，除了富豪们展出自己的珠宝，还有彼此之间拉关系应酬客套找合作。山如拿着酒杯转了好几圈才看到林墨迟。 看他一时谈的停不下来，她便找了个地方坐着等他，看着他跟那些富商们交谈、浅笑、碰杯，举止优雅，身形卓绝。林墨迟真的是天之骄子，让她痴迷了这么多年，可惜他始终不是她的，偷了别人的东西，终究还是要还回去的啊…… 看着看着山如就昏昏欲睡地撑着头开始打盹，眼前人影晃动，她一下惊醒，果然林墨迟刚走过。 赶紧站起来追过去，也不管头晕不晕的。 林墨迟一开始就看见她了，只是不想搭理，让她等着吧，所以便故意拖着。谁知眼光扫她的时候竟然发现这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睡着了！一时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径直就走。 山如急急追上去，情急之下拽住了他的衣角，“等一下。” 见他微眯不悦的眼神扫过来，赶紧缩回了手。 “有事？”冷冷的声音，昂着头，不看她一样。 “我想跟你谈谈离婚的事。”虽然对方态度不好，还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但山如还是眯着眼笑，语气服帖得不能再软，讨好的意味太浓。 可林墨迟并不会给她面子，话还没听完，抬脚就走，显然这个话题让他很不开心，一刻钟都不想跟她呆下去。 山如又赶紧追上去，好言说：“我知道你恨我，这么多年我也看明白了很多事，强扭的瓜不甜，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愿意放你自由，如今她回来了，耽误你们这么多年，我很抱歉，希望你们还来得及，我是真的想成全你。也希望你能放过我，这么多年我也确实如你愿过的并不好，当初的信誓旦旦，是我高估了自己，这场错误的婚姻，我认输，你赢了。”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声音，林墨迟突然脑海里就泛起她彼时固执的脸，坚定地说，我不会后悔的！他也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婚后的生活像是一场你追我逐的游戏。他无所不用其极地刁难她，故意让她在长辈面前送错礼，出丑，纵容那些女人泼她水，给她难堪，让她的形象黑到无尽。她从来没有认输过，永远都是坚定着眼神。开始她会难过，可是到后来她再也不肯讨好他，他开口她还会乖乖去做，却再也没有主动讨他欢心。她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更生气，总想看她认输的时候，她却从未低过头。 她说：“我不会后悔这段婚姻，她走了，我会让你看见我比她更爱你。”他曾不屑于她的爱情，如今她真的认输了，她终于要拿走他不屑的东西了，可他却没有一点快感，甚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和愤怒。 心口里总有一种情绪热着眼眶，让他想要发泄，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墨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着拳头，“呵呵，你不过是在你的爱情面前打了自己的脸，何必给你冠冕堂皇成全我的理由，我还是那句话，我必不如你愿，从你走进这个游戏里我就不会如你愿。你不开心是我最开心的事。” 凑到她耳边咬牙切齿愤怒冰冷又嘲讽的话，让山如变了脸色，他真的不放过她吗？即使他自己的爱情也不顾？ 看着她突变的脸色，他以为戳中她的心事，眼里的泼墨更深，搅着愤怒近乎要淹没了她。 “山如，你一次次踩着我的心，你可知我这一辈子最恨被人摆布？我林墨迟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什么圣人之道。我不是凌祈涵恣意而为，但我依旧会让踩着我的人生不如死。”语气冰冷决绝。 听起来毫无波澜的话，却让山如觉得像是死神碾压过她的耳膜，一如五雷轰顶的声音，震得她久久回不了神。 她错了，可他也不肯再回头。这么多年，早知他不是一个肯放下的人，却是恨到让他连自己也不肯放过。 看他脚底生风一刻也不愿看见她的样子，山如苦笑着静立良久才离去。 ☆、第七章 我想拍电视剧 林墨迟脚底生风，阴抑着脸快步向门口走去，本来想跟打招呼的富商名流们看见他脸色的时候也都却步了，一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得罪了林四少。 身后生活助理气都不敢大出，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走了半路他却突然转身，吓得助理差点没刹住撞到他身上，白着脸叫“四少”。 冷着眼看他一样，哼一声，“不要跟着我了。” 又转身一阵风似地走了，助理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解放了，还是更摸不清大少脾性了。 林墨迟觉得心里有一股压不住的邪火在肆虐，激得他要崩溃。 “砰”的一声巨响，会场外闲散的人吓得差点原地跳起，纷纷用眼光搜寻声音的来源，看到林四少阴着一张脸，站在那，面前的车盖上一个大坑，还微微翘起，都吓得不敢说话。 他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一脚油门往出飚，众人赶紧闪开。看他走远了，才拍拍胸口压压惊，纷纷议论起来。 “这林四少平时不是看起来挺温和的吗？什么时候脾气跟凌小少一样暴戾了？” “豪门大少，有脾气是自然的，见怪不怪的，凌小少脾气都摆在脸上，那林四少可是狐狸一条啊。” “哦。”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跟大少爷们打交道还是要有城府小心点才行。 山如走出会场，回到车里，小鱼正拿着手机玩游戏，见她回来激动地问：“山如姐，怎么样？” “嗯……一团糟。”她疲累地靠着闭目养神。 “咦？这林四少是变态吗？” “你怎么不说是我出师不利？”山如不禁好奇，她怎么不说是她可能不会说话没劝好。 “不不不，山如姐，遇到林少，所有责任都在他，放心吧。”一本正经假装老成地拍着山如的肩膀，惹得山如忍俊不禁。 “好啦，回去吧。” 林墨迟心情烦躁，那一拳也压不住火气，正想回家发泄，车子刚开到门口，便有人手一扬，本来想一脚油门过去，谁知一眼瞅见是凌家本宅的人，只好不情愿地停了下来，摇下车窗。 “四少你好。”看那人西装革履笑容妥帖，林墨迟冷着脸点点头。 那人往他跟前凑了凑小声说：“小少来了。”眼角余光向路尽头阴影处扫了扫，那里停着一辆车。 林墨迟心里一紧，本来阴抑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也没空发泄闷气了，只想着怎么应付突然造访的凌祈涵。 三联之所以叫三联是因为它是三家联合的家族式企业，以凌家为首，算是三联大家长本家。本来对凌家掌舵者只是有敬畏并没有惧怕，但因为林墨迟他们这一辈凌家出了凌祈涵这个的奇葩。为人处事全凭性子来，恣意妄为，毫无章法，更遑论跟他讲道理。若是个纨绔子弟倒罢了，最多被骂败家，但是奇葩是凌祈涵这人只是手段强硬，办事雷厉风行。整个人气质阴冷，跟他碰面完全低气压得不敢说话，更像是地狱修罗，不说外人怕他，就是林墨迟他们这些一辈长大的兄弟见到老小凌祈涵也心里打鼓。 不知道这小子突然造访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大晚上的。 下了车，吸口气走过去。 看到车里那人一双冰冷阴沉的眸子，和自身骤降三分的低气压，林墨迟不禁心里紧张。从小就不太喜欢接触这小子，小小年纪跟个死神附身一样，他看你的时候让你不自觉地紧张没底气。 “祈涵你这么晚找我有事？” 凌祈涵看他一眼，说道：“没什么事，刚好路过。”语气淡漠，毫无波澜还颇给人压力。 早有助理下车恭敬地将一个请帖递给他。 林墨迟接过瞅了一眼，好像是小丫头过生日？ “哦，小羽要过生日了啊？” 送个请帖还要劳师动众，让凌家小少亲自来，林墨迟深知不可能只这一件事。 果然下一刻就见凌小少清清嗓子，极不情愿又尴尬地转过头去，本来就低沉的声音更像是不想发出来，“小羽说让你一定把四嫂带过去。” 能叫动凌小少，大概就只有黎羽那丫头了吧？ 林墨迟不禁心里一沉，凌祈涵亲自来请，他还真的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想到某人见他就是离婚的样子就觉得烦躁。 “好，我会跟她说的。” 凌祈涵这才给司机一个眼色，车子发动，驶了出去。 林墨迟盯着手上的请帖片刻，皱起眉头向自己的车走去。 山如在床上睡得昏头昏脑，突然坐起来，眼睛还有些刚醒的迷茫，脑子却清醒地意识到最近好闲，好像一直都窝在家里。 赶紧摸出床头的手机，一边拨号搭在耳边，一边下楼去烧水。 “喂，洋姐，我最近怎么都没有通告？”本来紧绷的生活，突然松弛下来，感觉特别不习惯。 “你不是说休息几天？” 山如突然响起来之前觉得林墨迟收心了，想好好过日子，便让推通告，谁知道是她想多了，但忘了告诉侯洋。 “嗯，感觉不习惯，最近有什么剧本吗？”接了壶水按了开关，靠在一边听电话。 “电影没有合适的，但是有个电视剧制作很大，班底制作公司都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内容也很不错，估计会大热，看你有没有兴趣。” “我都好，电视剧……”山如想了想，“多久没拍电视剧了，要不就接了吧。” 电视剧周期长，也就不用连轴想着什么时候碰见林墨迟怎么应付他，也好。离婚这事他实在不开窍那就罢了吧，如今这样跟离婚有什么两样。 “好是好，只是……”那边侯洋似乎犹豫了。 “只是什么？” “因为你的剧本都是林少敲定的，他一直不同意你拍电视剧，你看看怎么跟他说吧？” 提到林墨迟就让山如头大，她虽然不是林墨迟公司的艺人，但基本没什么区别，最初还想抗拒，可是连戏都没得拍的日子，她只能妥协，以为他会给她各种不堪的角色，倒发现他虽恨她，却并不是败类的性格，那些角色都不错。 现在想来这么多年她竟然为了忍了这么多，一直在妥协，直到现在在他面前没有丝毫抗拒和尊严竟已经成了习惯，如今要捡起来还有些不习惯。 “那我回头问问他吧……”山如也有些无奈，甚至不报什么希望。 挂了电话，屋里很安静，除了水壶发出滋滋的响声，便只剩耳边的静鸣。这样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她却不能摆脱…… 山如做足了心里准备，一大早就跟侯洋去林墨迟公司找他。 “这个剧本还真的挺好的，一会你好好跟林少说。”侯洋一边走一边叮嘱道，就怕她一时被激怒，甩着性子就走，那未免太遗憾。 “洋姐放心吧，我也蛮喜欢的。”山如一定做好了心里准备，一定要好好说，不管他说什么难听话，都忍。小不忍乱大谋。 公司里基本都知道她身份，前台小姐直接让她上了楼。 “您好，要见林总吗？我帮您问一下。” 干练美丽的特助小姐安娜看见她进来，赶紧接内线。 “林总，山如小姐来了，您看现在方便吗？”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只见特助安娜说：“嗯，好的。” 特助接完内线，笑容得体，语气温柔地说：“不好意思山如小姐，林总有客，让您稍等一下。” 山如觉得刚来就被林墨迟泼了冷水，但也只好等着，“哦，好。” “小李你带山如小姐去休息室。”赶紧让边上的助理带路。 林墨迟听到山如来的消息有些意外，又一想估计是又说离婚的事，这女人真是固执起来要人命，结婚是这样，离婚还是这样。 本来想刁难她，让她再等一会，看到桌上的请帖时，纠结了一下，又拨了内线，“算了，让她进来吧。” 山如还没进休息室的门，身后特助就追了过来，“山如小姐请等一下，林总请您进去。” 山如以为他在谈生意，但实在没想到从他办公室出来的竟然是耿奕容，嘴角带笑看她一眼，就风一样地离去了。如今看来他倒真的专情起来了？只是光明正大在公司里……算了，反正她也没什么颜面了。 “找我有事？如果是离婚的事，劝你免开尊口。”山如和侯洋进去，林墨迟头也没抬，只顾埋头自己的文件，冷冷开口。 山如愣了下，又赶紧回道：“不是，是说剧本的事。” 林墨迟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她，以为她会一如既往固执又锲而不舍呢。恍惚了下才掩饰自己的神情，又低下头，“剧本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电视剧我看着不错，想去拍。” 林墨迟不经思考，头也不抬地回道：“不必，有那么多时间精力还不如想想怎么钻研演技，拍电视剧对你没什么好处。” 不需要她的意见，也不需要她的同意，只管听他的就是。因为习惯了，他再霸道独裁，山如并没有多生气。 第6节 “这些年电视剧行业不错，很多当红影星都回去拍电视剧了，反响也都不错。”她只好试图说服他。 “他们是回去吸粉，而你，有粉吗？” 他嘴角邪气的笑，微绻的眼角本应是柔和的神色，却变得阴柔。 看着他眼底的讽刺，山如无言以对。 她也曾抱着侥幸的心理去看她名字下的贴吧，一片骂声。她确实没有粉，最好的评价也不过是人品虽然不行，但演技还真的不错，拍的剧也不错。是啊，他一次次地去刷新她的丑闻，媒体的报道层出不穷，新认识她的人也会很快变路人，变黑粉。 侯洋站在身边，觉得这对夫妻，真让人尴尬。 “那好吧。”山如愣了片刻，只好无奈地妥协。想好的各种说辞只能打水空了。 侯洋还想再劝说，山如给摇摇头拦了，以林墨迟的性格，说再多也没用，反而会激怒她，便准备离开。 “等等。”刚转身又被叫住，山如不解地回头看他。 “这个周末是小羽生日，到时候别迟到了。”装饰精美的请帖在桌上推给她。 山如脑海里便闪现出一个小小却笑如天使的女孩，不觉心情很好，“好。” ☆、第八章 算计 特助安娜刚好进来送文件，扫一眼山如离去的背影，神色有些担忧，试探着开口：“林总，山如小姐会误会吧……毕竟你跟耿小姐只是谈合同的事……” 林墨迟将手里的笔放一边，抬头看向安娜，“误会又如何？你还能祈求一个变心的人回心转意？”眼神森冷又苦涩，她想离婚门都没有！还好她学乖，没有再提，否则看他怎么整她。 “是。”看见林墨迟那发狠的表情，安娜赶紧小心翼翼放下文件退了出去，大少爷的事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除了偶尔的专访，杂志拍摄，山如觉得真的闲的发慌。林墨迟来接她的时候，她正无聊地对自己的宝贝绿植设计花形。 “呵，好兴致？”林墨迟站在门口嘲讽地看着她将花盆移来移去。 “哦。”山如看他一眼，又继续在地上推动，这个花盆太大，她实在搬不起来。 林墨迟见她将一盆盆花放在木花架上，叶子带着水珠，划开正盛，自然总是能让人静心。只是她一身家居服，头发随意挽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实在有些烦躁。 见她没有要去换衣服的意思，不禁皱了眉头，“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你不觉得也该去换衣服了？” “马上就去。”将最后一盆放上花架她才拍拍手上的尘土，上楼去。 对于她的态度，让林墨迟很窝火，果然变心的快，现在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黎羽是三联世家黎家小女儿，也是三联林墨迟这一辈子年纪最小的。黎家举家发展都在国外，黎羽因为从小身体不好，一直在凌家静养，算是跟他们一起长大。 山如一直觉得奇怪的是，三联不管老少都是有些惧怕凌祈涵，但黎羽似乎是个意外，据说她从小所有的哥哥姐姐里跟凌祈涵最亲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凌祈涵宠黎羽众人皆知，所以生日宴办的豪华奢侈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看小姑娘穿着公主裙，开心地跳来跳去，大家也都心情舒畅。 山如其实挺喜欢这个话不多，却笑起来很阳光的小女孩。她因为自小身体不好，长得比常人要慢一些，如今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的小姑娘。在三联因为最小，也最受宠。 “四嫂，四哥哥~”看山如和林墨迟进来，小姑娘赶紧跑过来打招呼，眉眼亮亮让人心情愉快。 “小羽生日快乐，你的礼物。”山如紧绷的神经不觉松弛下来，嘴角带笑抬手抚上她的头。 “谢谢四嫂。”如获至宝一样捧回手里，又对着林墨迟皱鼻子，“四哥，你的礼物呢？” 林墨迟看着自己这个小妹也有些无奈，摇头笑道：“我们一家送你一份礼就够了，你野心不小啊？” “四哥哥你小气就直说嘛，果然是娶了四嫂这么多年就不喜欢我了。”假装生气的撒娇，让人想宠都来不及。 黎羽算是真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却没什么娇气，就只是小女孩说话甜甜糯糯。 山如在一边笑，林墨迟也拿她没办法，“好好好，四哥哥错了，补补补，买买买。”颇为宠溺地揉着她的头，遇见她，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过。 小丫头躲开他的手，凑到山如身边，一手搭着她的胳膊，“四嫂啊，我还怕你老工作就不来了呢。” “小羽过生日，就是再忙，四嫂也一定来的。”嘴巴上这样说，山如心里有点汗颜，好像去年就是在国外拍戏…… “那四嫂你跟我去吃好吃的吧，让四哥他们大老爷们自己玩去。”说着就把山如拉走了，留林墨迟一个人在原地摸着鼻子，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兄弟齐聚，喝喝闹闹是免不了的。林墨迟向来自律，甚少喝醉，所以山如不明白他今天怎么喝成这样，完全不省人事。不过他喝醉了，倒不会闹腾，反而比平时更安静，不过眼神少了些锋锐人，软软的眼光，让人觉得很可爱，山如有幸见过一次。 “山如小姐，你看四少他……” 山如在一边扶着也有些无奈，虽然他喝醉了也不闹，但这样压在身上实在有点吃力。现在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还指望他送她回去呢。 “简单啊！把四哥哥扶到客房去嘛。”黎羽赶紧凑过来指挥道。 也只好这样了，山如便跟着女佣将他扶到客房去。 把他在客房安顿好，抬头却见黎羽小脑袋趴在门框上，对山如眨眨眼睛，显然有话说。 山如不解地走出去，“小羽，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退出去，站到一边，绞着手指小声说：“四哥哥的酒是被我做了手脚的，酒劲特别大！四嫂啊，四哥哥都好多年没笑过了，我有时候看他都跟看小哥哥一样了，所以你们的关系要赶紧调和啊~” 山如脸轰得一下红了，额角有点突突，小丫头小小年纪居然算计她哥。这真是个麻烦事…… 山如还在纠结，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凌祈涵，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迫人的阴冷气息，不免脊背发凉。眼神太深，深得让人看不透而心里发慌。 “小哥哥。”看黎羽仿若未觉地笑着跟他打招呼，山如就觉得费解。 “该睡觉了。”光是声线都让人觉得结了一层霜，冷冷得让人不敢嬉闹。 “好~四嫂加油！靠你了！”小姑娘吐吐舌头就过去挽着凌祈涵的胳膊走远了，山如没空想别人关系怎么样，只想到房间里那个烂醉的人就觉得头大。 回到房间，看着林墨迟熟睡的面容，山如不禁有些无奈地摇头笑。如果她今晚真把他怎么了，明天应该就不能活着走出老宅了吧。况且她现在除了离婚，没有任何修复他们关系的想法，毕竟真的没用。 看着他睡着了如孩童般安静的睡颜，山如心跳不觉乱了一拍，他真的很好看，否则她也不至于疯狂了那么多年。 看他睡，也有些无聊，突然玩心大起，记得上次电视剧的合同好像在包里没有拿出去？几步走过去翻着包，果然还在里面，便翻了出来。既然他们都说她是偷偷大半夜趁他睡着按的合同，那她就实践一次好了。 发现手边没有印泥，撑着额头想了想，打开门刚好有女佣路过，“你帮我拿一个红印泥吧。” “好的，请稍等。” 本来只是突发奇想闹着玩，拿到红印泥的时候，却有些犹豫，一会把他弄醒了怎么办？ 犹豫一会又大着胆子走过去，从被窝里拿出他的手，还时不时看他的表情，就怕他突然睁开眼。 还好林墨迟一直很安静，山如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指在印泥上按了按又按到合同上。 大功告成才松了口气，又将他的胳膊放回被窝。 看着合同上那个红指印，一时心情大好，不知道明天他会不会承认？ 当然她也不可能去动林墨迟一根头发。 林墨迟一早起来就看到床头那个合同，皱着眉头不解，问山如：“这是怎么回事？” 山如心里偷笑，脸上还要装出微不悦的表情，瞪着眼睛，“你昨晚答应了的啊，还说懒得写字，直接按手印，难道你想耍赖？” 看着她的表情，林墨迟愣了下，苦恼地抓抓头发，喝醉酒是真的不知道了，难道真的答应她了？算了算了，一个电视而已，爱拍就拍去吧！ 见他没说什么，山如一边惊讶于大少爷居然肯讲道理履行承诺了？一边心里舒口气，坏笑着走出去，本来跟他开个玩笑，没想到居然把他糊弄过去了？于是可以拍了？还以为他会冷着脸反悔呢。 一大早黎羽就跑来看他俩，那一脸的好奇明显是想看结果如何，林墨迟并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还以为小丫头这跟来跟去是问他要礼物。山如是知道的，一脸似笑非笑，心情特好。 两个人一起走出老宅，林墨迟看山如时不时偷笑的样子，非常郁闷，难道他穿错了衣服？不动声色扫视了好几次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你笑什么？”不悦地看她一眼。 看他郁闷的表情，山如心里更乐开了花，他绝对想不到一夜之间被两个人算计了，“没有啊，没笑什么。” 看她背过身去，林墨迟更郁闷了。 上车后偷偷用镜子看是不是脸上有东西，还是头发乱了，没有问题啊……她这是神经病…不做修女圣母脸又成疯癫鬼了？ 侯洋和小鱼听到她用那种方式解决合同的时候，笑得乐不可支。 “行啊，你居然能把林四少摆了一道，高！”赞赏地给她竖起大拇指。 “谁知道他突然好说话了，难道照顾面子问题？”山如至今费解。 “死要面子活受罪，好棒~可以去外地拍电视啦~”小鱼开心地拍手。 对于这件事，他们还是很开心的。 “哦，对了，这是合作演员名单，你看一下。”侯洋将一沓文件递给她，“跟你对戏的是尹越。” 山如脑子闪出那张有些腼腆的青涩面孔。 ☆、第九章 爆炸式 这个电视剧是个古装戏，要去外地影视基地拍，临出发前她回家收拾东西，将衣服放在床上一件件叠好撞进箱子里。 突然外面一声惊雷，不多时就噼里啪啦下起瓢泼大雨。山如错愕了片刻，不是因为夜晚骤来的大雨，而是她竟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从小怕雷，每到下雨天总要人陪着才能睡着，结婚之前她的安全感都来自于宠她爱她的哥哥，结婚后她没有了安全感，打雷时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在柜子里瑟瑟发抖地哭。她真的不坚强，她也曾崩溃得三天没吃饭，晕头晕脑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屋子里除了她没有别人，撑起来救活了自己。母亲送她一本佛经，她有空便拿起来看一看，放在枕边才觉得安心。 如今的山如，真的不明白过去为什么是那个样子的，谁都会疯狂过吗？真的千疮百孔也不在乎吗？爱一个人真的要那样卑微吗？所以现在是不爱了吗？ 靠在床边想了很久，倒有些累了，躺下去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吓得她惊醒起来，以为家里进了小偷，想不通社区安保怎么这样了？ 心里怦怦直跳，纠结了很久从柜子上摸了一瓶酒推开门，走了出去。 令她震惊的不是小偷，而是眼前那一幕。 山如的眼睛一下瞳孔放得很大，她已经说不出自己的感受了。 林墨迟一直女人不断，她知道，她向来都是眼不见心不痛。唯一的好处是林墨迟从来不带女人回家，她甚至感激他给她留这一块唯一的净土。可眼前这一幕让她所有的认知在瞬间崩溃。看着眼前亲热的两个人，又是这个女人，她知道那是他的真爱，但是难道因为是真爱就要一次次攻破她的内心防线吗？她突然觉得头炸开了的疼，多年来所有的伤口都开始在她眼前撕裂。她错了，她真的错了，放过她行不行？爱一个人有错吗？ 山如的眼前变得一片腥红，头裂开了地疼，她什么都看不见，脑子浆糊得没有任何意识，只是疯了地想要发泄。 林墨迟听到山如凄厉的叫声的时候，一下从醉酒中惊醒过来，只看到一个人扑到他眼前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往他们身上打。 耿奕容看见山如的时候很是惊讶，看着她扭曲到凄厉的表情，吓得躲到林墨迟的身后，感觉她已经疯了，根本不是平日高贵典雅淡漠疏离的模样。 林墨迟脑子清醒了，头还有些微晕，看到这个环境，一时心慌，赶紧扑过去抱住山如，可还是肩膀被她狠狠地砸了一下，生疼。 瞪一眼狼狈不堪躲着揉胳膊的耿奕容，冷冷狠厉地开口：“赶紧出去！” 耿奕容心有不甘，但还是忍了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这女人是疯了吗？下手这么狠！ 一口气跑了很远才停下来回头看那栋房子，眼底一抹阴狠诡异的笑。 第7节 林墨迟紧紧箍着怀里的山如，她胸口一阵阵地起伏挣扎着，手里的酒瓶掉到地上摔得粉碎，腥红的酒液在地上铺开。他将她抱离一边，怕她乱动的光脚踩到玻璃碎片。 直到她凄厉的声音安静下来，涣散的眼神变得呆滞，他才松了松手，却不敢放开。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面无表情，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滚，也是第一次看见她对他再不是淡然。她还在乎这些吗？ “林墨迟我知道你恨我，我的自尊被你践踏无数年，但是我请你摸摸你的良心告诉我，我山如这么多年还你的债还够了没？你能给我留一点最后的尊严活着行吗？你不要再逼我了行不行？我是人，我就是铜墙铁壁那也有被你钻破心的那一刻啊！你能不能放过我！你能不能让我有一片安全的地方？你不要让我无处可去行不行！” 她凄厉的声音，炸在他的耳边，一遍遍痛苦又绝望地祈求着。 她不再反抗，整个人却在压不住地颤抖，泪水乱滚，语无伦次地骂着他。 林墨迟心里一阵阵抽紧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她涣散的眼神，因为激动而整个通红满是汗水和泪水的脸颊，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很烫。 林墨迟沉默着，阴柔的眼里如泼墨深不见底，手摸上她的头，一点点安抚着，看着她精神松弛下去，直到睡着。 将她抱起来，小心地放到床上，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手抚上她的眉角，轻轻地开口：“你说你喜欢我，可是我有什么好呢？” “对，我不好，所以你不喜欢我了，你要离开我了……” “可是，山如啊……我已经不能放开你了，你知道吗？” “所以……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绝不能让你离开。” “即使，你会恨我……” 注视她良久，帮她掖了掖被角，才叹口气离开。 山如以为所有的丑闻到达了极致，却没想到会在第二天呈爆炸式地空前在国内媒体肆虐--她和林墨迟的结婚事被爆了出来。 也许都以为能够洗刷她以往所有上位慕名利潜规则的丑闻，可是新闻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想要黑便怎么都白不了。 “为嫁入豪门，设计林少与其结婚，赶走林少女友。” “精神失常夜间潜伏林宅坏林少与新晋女友好事。” “林少难忘旧情，山如大闹林宅。” “为知名度强绑林四少炒作。” 往事一件件被扒出来，再添油加醋浓墨重彩，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么多年林少对她的丑闻不闻不问都是因为心里恨她吧？所以不愿公开与她结婚的消息，又处处传绯闻，近段时间尤其跟东皇耿奕容炒得沸沸扬扬，看来都不是捕风捉影的事。而她能有现在的成绩，不缺剧本也一定是借了林家的势力。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化作了正义的勇士，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在网络上伸张着心目中的正义： “那时候她年纪才多大？就心机婊。真是可怕，看来圈子传言没错，圈子那么大凭什么她没朋友？说明她做人就是不行。” “就算那样这多年林墨迟对她也不怎么样啊，情人不断。她也很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做这些事林少不打死她算是对她不错了，她要不是玩心计逼走人家女朋友，这是林少人好对她不闻不问，要是我每天不打的她爹妈不认识。” “真是为了钱脸都不要了。” 山如静静地看着刷刷而过的评论，她潜规则的名声洗干净了，可心机婊的那些却再也干净不起来。这些人说的没错，她没用心机也用了家里的压力，也是她逼走了耿奕容。 一时媒体大v纷纷以娱评人的身份，分析一件件事，八卦着所谓的娱乐，最终的结论便是--他们一定会离婚。 “你不要再看这些啦，烦死了现在这些媒体，这事是谁爆出来的你能猜出来吗？林少吗？他图什么？” 侯洋凝着眉头，心痛地看着山如。 山如倒没什么表情，只是今天的脸色一直都很凝重，隐隐有着抑郁。 “看看有什么所谓，这些年看的谩骂还少了吗？”看着山如嘴角嘲讽的笑，侯洋一瞬以为看到了别人，她这是怎么了？ “就算不是他也是他默许的。”山如的眼底一片森冷，如果不是他不闻不问，谁敢将这些新闻发出来。 “要不片子推了吧，躲躲风头，公司已经紧急公关了。” “洋姐，你去跟公司说，不用搭理这些事，我觉得我没什么名声需要维护的，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看着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侯洋心里滋味难寻。 赶飞机，安顿，开机，在外面新闻漫天炸的时候，她只是享受在片场安静地拍戏，她甚至可以假装没有听见别人背后的议论纷纷，即使这个圈子光怪陆离，又乱七八糟，可是演戏是她心里唯一的一片净土。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心才是最纯净的。 坐在门口看着古老的建筑屋檐飞出的那一角顶着一朵绽开的白云，风声在耳朵里呼呼地响着，其实拥有的只有自己不是吗？ 办公室里，林墨迟眼睛盯着文件，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新闻是他纵容的，可他却在不安。 安娜敲门进来，整理好了文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林总，这事闹出来对山如小姐影响不太好吧……” 林墨迟眼角若流霜桃花，却带出一片冰霜，鼻子里轻不可闻地哼了声，“这样我看她怎么离婚。” 只要不离婚保持着恩爱的关系，才能打破所有的流言。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山如而言，已经没有名声可以让她在乎了。 ☆、第十章 警告 林墨迟以为山如至少会难过，会生气，会有所反应。没想到身边人回报给他的不过是她当成无数丑闻中的一个，毫无影响地拍戏工作，无视媒体记者，甚至连个解释的发布会都没有。她的公司更是悄无声息。 是啊，她这么多年一直不都是这样对待丑闻的？她的名声还有更坏的吗？ 真是一招烂棋！ 烦躁地将手上的文件扔到一边，靠着椅背皱眉沉思。 想到前一晚的事，林墨迟内心更是翻江倒海地纠结，要不要去跟她道个歉，看样子她确实受刺激了……耿奕容那个女人真是个祸害！ 但是大少爷的高傲又撑着不想低头。莫名烦躁压得他文件也看不进去了，随手一扔，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林总去哪？一会开会……” 特助安娜赶紧追到后面报告。 “推了。”大少爷头也不回，眉头微皱，一脸不悦。 “那……”安娜又追了两步，嘴边的话还没出口，林墨迟已消失在电梯口。 走回去，对着秘书小姐方瑜，一脸摸不着头脑，“林总今天又怎么了？感觉他最近情绪波动好大啊……” 方瑜耸肩摇摇头笑，“大少爷近期闹离婚啊……没情绪才奇怪。” “唉，也是。对了，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山如小姐又被黑，这林总不离婚又无动于衷的不太好吧？”安娜向来八卦，不禁凑过去想跟方瑜讨论讨论。 方瑜向来谨慎，条件反射看了看周围，才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笑道：“boss的心思我们还是别猜。” “好吧……”安娜觉得有些败兴，沮丧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可心里的好奇还是压不住，便偷偷在网上看娱乐新闻看揭秘。 虽然娱乐新闻基本都将炮火对向山如，但是林墨迟和她结婚的消息也绝对是娱乐圈最劲爆热门的头条，即使有舆论导向，也一时颠覆众人的认知。因此作为当事人的林墨迟也必然会被等着挖第一手新闻报道的媒体盯上。 “今天这新闻最开始哪家媒体爆出来的？”大步流星往前走，黑超遮住不甚愉悦的双眼，薄唇紧抿，一时颇为冷酷。 “是新兴早报。”身后的助理陈致行赶紧跟上来报告。 听到媒体的名字，林墨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早有保安上前拉开了大厦大门，一群保镖鱼贯出去隔开了蜂拥而上的媒体记者。 林墨迟头也不回地上车离开，任凭记者们争先恐后往前挤，一个个问题甩过来，他看都没看一眼。 “四少去哪里？” 看人涌过来，陈致行赶紧问大少出门意向。 林墨迟凝了会神，开口，“问耿奕容在哪里。” 陈致行愣了下，这种风口浪尖关口，四少怎么要去找她？但大少爷开口也不敢多问，赶紧拨通电话。 耿奕容料到林墨迟会来找她，本以为大少爷会一个电话将她呼过去，没想到竟然自己上门了。 林墨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只是坐在耿奕容办公室的沙发上冷冷看着她，眼底邪气肆意。他的眉眼本来是极为温情的，却总是能带着情绪给你泠然的迫力。 “墨迟你找我不会就只是为了这样看着我吧？” 说耿奕容不怕林墨迟是假的，相恋的时候他可以温柔地给你做任何事，可大少爷的气场也从来不能被忽略，只好假装心里不虚地笑脸相迎。 “今天的新闻是你爆出来的吧？我没记错新兴早报的编辑跟你是有些关系的？” 他冷冷开口，眼睛看着耿奕容，眼神却显然不想看见她。 “是。”耿奕容嘴角依旧带笑，神色不变。 看到她回答，林墨迟并没有意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结婚的？”上次颁奖，他不过以为她只是知道了这个消息，现在看来不止是知道。 “……”耿奕容只是看着他，笑容冷下来，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我上次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动她？”林墨迟表情变得森然，显然内心里肆虐着怒火。 以为她会继续沉默，没想到她竟然上前一步，表情变得愤怒凄然，“你觉得她当年那样对你我！我会感恩戴德不闻不问？那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我们今天变成这样是拜谁所赐？！”最后就差两滴泪再靠在林墨迟身上了。 林墨迟躲开她靠过来的身体，本来森冷的表情一下变得嘲讽，好笑着看向她，“耿奕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这里打的什么心思，本来就是一场利益所需的游戏，你又何必这么在我面前演戏。” 看到林墨迟毫不犹豫地拆穿她，耿奕容的神色却没有尴尬，只是抠紧的手指泄露了她压抑的恨意。她当初接触林墨迟确实不是旧情难忘，为的就是以以前那点关系攀上他，进而给自家艺人萧茵挖掘一些资源。她刚回国，在圈内没有任何人脉，她想闯出自己的天地就必须毫无尊严地低声下气。 除了一些资源，她还是有一些私心的……她恨山如，更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如果他还没忘记她呢？第一次爱的人…… 林墨迟接受她的时候，她本以为还有机会，直到那天的一巴掌一下子打醒了她，当年他肯无动于衷，多年后他又怎么会回心转意，是她傻。 所以她不在乎名声，不在乎手段，不在乎尊严，她只想尽一切能力让山如不堪，只要她过的不好，她就会过的很好。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那我们就各取所需喽？” 耿奕容掩饰自己眼里的恨意，嘴角带笑伸手企图亲昵地靠近林墨迟，却生生被他的眼神盯得收回尴尬的手指。 他给她资源，她随叫随到地陪他演戏……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和游戏，可她真的不甘心……既然有机会，怎么能屈于现状！ “希望你是真的各取所需……”林墨迟冷哼一声，“我警告你昨晚的事再有下次你就不会好好站在双城了。” 听到他狠厉的威胁，耿奕容心里跳了一下，昨晚是她意图不轨，借由醉酒混去了他家，只是没想到山如会像精神失常一样，难道她背地里跟平时不一样？ 林墨迟走到门口了，又会转过身，冷笑道：“劝你不要乱生事，也不要胡思乱想，即使多年前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娶你，除了乖一点，在我眼里你与她们没什么区别！所以，不要让自己在双城混不下去。” 林墨迟走出去很久了，耿奕容还站在桌前，手指紧紧抠着桌沿，心里乱跳回不过神。愤怒和心痛交织，让她真的想毁灭了这个世界。她什么时候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样对她…… 林墨迟走出东皇大楼，陈致行赶紧拉开车门恭敬地等他上车，林墨迟站立在车边愣了片刻，开口，“订最快去蓝清的飞机。”蓝清镇是有名的汉唐影视基地。 陈致行习惯性回答“是”，看着大少爷坐上车，关上车门才想起来，去蓝清的机票？去看山如小姐？ 对于四少突变的行程，陈致行还有些不习惯，他向来是一个严格遵守行程安排的人，今天推了会议已经很令人震惊，突然又要打乱所有行程去蓝清，不得不让人觉得意外。 看着林墨迟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陈致行还是小心地开口：“那四少……新闻的事……刚才董事长来电话了……” “压下去。”还不等陈致行说完，林墨迟就懒懒地打断。 第8节 “是。”欢快地回答。 到了蓝清林墨迟才后知后觉有些冲动了，只是想到她看到那些新闻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就觉得烦躁火大，谁知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 车行驶在绿树掩映的盘山路上，林墨迟本来在听安娜汇报工作，谁知她最后竟然问了句，“林总是要去看山如小姐吗？” 他愣了一下，“嗯。” “那，加油！” 还不等他说话，对方就迅速地挂断了电话。让林墨迟微皱眉头，什么时候自己的职员这么不当他是一回事了？敢挂他电话？ 皱着眉头，甩掉耳机，又觉得心情愉悦。 算了，既然已经来了，就去看看她吧。 山如在剧组一如既往是孤家老人，除了拍戏就是休息。别的演员都会三五成群出去聚，表面上会邀请她，但是出于对客套的了解，山如自然“善解人意”地拒绝了。 尹越是男主角，导演对他的要求也最严。虽然已算是电视圈当红小生，但是到底年轻，经验少，演技火候也差一些，因此在片场经常被导演吼。他倒没什么脾气，被训了也只是摸着后脑勺一脸腼腆的歉意。山如跟他的对手戏最多，私下里他也会主动跟她探讨对手戏，有些问题也会腼腆地请教她。山如很感激这孩子不畏流言。 看着他盯着剧本里一个笑点，腼腆地跟她讲憋不住怎么办，山如有些恍惚，随口问道：“你上次说，你是我的粉丝，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问完才觉得有些尴尬，如果他只是客套随口说的呢？ 看到他脸上错愕的红晕，更觉得自己唐突了，从石凳上站起来正要摆摆手说不在意的时候，尹越开口了，“因为我进娱乐圈之前就一直看你的戏啊。” “而且，我不信那些新闻。”他脸色凝重起来，少有的稳重与他平日的少年腼腆有些格格不入，“当初我妈妈就……” 山如愣了下，他妈妈？ 显然他不想再说，她也不敢过问，本身就是她一时不过脑子唐突了。 “反正我觉得人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比较好，我觉得山如姐你很好，只是性子有些慢热，可是人很好啊。”脸上又是温暖腼腆的笑。 “谢谢。”本来有些阴抑的心情一下子如清风抚过。 “没有啦……我说真的。”少年微红着脸，又大着胆子说，“据说蓝清有一家烧烤店超级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不用了，你去吧，我不太想吃东西。”山如摇摇头，准备回去。 “走吧走吧，你今天都没有吃饭。”尹越二话没说就上来推她。 山如在推脱的时候，一转身发现墙角站着一脸冷凝的林墨迟，生生吓得她魂掉了几分。 ☆、第十一章 愤怒的狂风暴雨 山如愣了下，为什么要害怕他。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打算离开。 可是她没想到林墨迟竟然会冲上来拉住她，二话不说扯着她就走。 山如极力去挣脱他的手，却毫无效果，他的脸色反而更黑。 尹越看到突然冲过来的林墨迟吓了一跳，看他对山如这么粗鲁，赶紧跟上来阻止，“你做什么？” 林墨迟看到这小生跟山如谈笑自如，关系亲密，本来就已经很火大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不怕死地来管他，一时眼眸微陡，怒目而视，“我跟我老婆说话，你有什么资格管？” 尹越怔住了，这才想起来这不正是新闻里说的山如的丈夫林四少？一时有些尴尬，却看着他们相处的模式有些迷惑，站在两人中间并没有退让。 山如知道尹越的好意，但是她和林墨迟的事不想牵扯到别人，便安抚地笑着对尹越说：“我没事，你先去吧。” 以林墨迟的性子，她反抗也不会起效果，便冷着脸任他扯着走到了仿古建筑的墙角，手腕的疼痛也懒得介意了。 只是尹越知道他以前那些事，猜到他们关系肯定不和谐，看林墨迟那一脸不悦的脸色，更不怎么放心，看他们走远了，还远远站着，以防林墨迟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这让林墨迟心里的邪火更加肆意乱撞。 将山如逼到墙角，凑近她咬牙切齿地说：“警告你不要跟圈子里的男艺人走的太近，你好歹是我林家的媳妇儿，你不要脸，我林墨迟还要在圈子里混。绯闻炒出来你觉得我林墨迟的脸还要吗？” 山如气急反笑，“你何时要过脸了？” 媒体新闻他的绯闻对象何止一个？正牌女友，有望上位嫁入豪门的一个换一个，更有甚者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现在给她说要脸了？还真是讽刺。 她很了解林墨迟的脾性，不用妄图他在吃醋，那不过是痴人说梦话。这不过是公子哥的霸道罢了。 林墨迟被噎的无言，但同时又恼羞成怒，一双慵懒的眸子微眯，却在更深处搅着狂风暴雨，“不要妄图挑战我的底限。” 山如冷笑，“林墨迟，你现在只剩下杀了我这一条吧？否则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经过那晚和这几天的风波，她心如死灰，眼前这个人他要是想死磕，她拿命上也奉陪到底！ 林墨迟一下怒极，想好道歉的话全在脑子里炸成一团团的怒火，不受控制地将不是本意的话用狠厉的字眼一个个蹦出来，“妄图跟你的情夫双宿双飞，所以刺激我跟你离婚？劝你别花心思了，我说过不会放过你！” 山如太过于心痛绝望，觉得眼前的人不仅不可理喻，更像是一个人渣，怒极反而冷静，她冷笑不符合自己形象地在地上啐一口，表达对林墨迟的唾弃，“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内心阴抑得毫无人性？” 林墨迟的眼眸里翻滚着阴暗的怒火，撑在墙上的手指堪堪抠进泥墙，压制不住内心的肆虐，霸道地用唇去发泄内心的怒火。那个吻带着怒气和力道，逼得山如喘不过气，又痛着挣不开。眼底带着决绝的恨意，冰冷地盯着林墨迟。 那一刻林墨迟心里只有一个念想，你不爱我，我也不会允许你爱别人！ 蓝清镇作为一个影视基地，逐渐形成了特色的人工化古城，却很有人文气息。夜景就仿若是在逛江南古城的花灯会，河堤两边是街道，街上是古灯，流水潺潺，灯火烁烁。 晚上没有戏，尹越觉得无聊便在街上闲逛。本来只是买一些街边小吃当夜宵，可是路过一个酒吧门口的时候，只是无意一瞥却看见呆坐的山如。 下午时候她跟林墨迟不欢而散，夫妻间的事，他并没有插手的权力，自然不好过问，只是这时候她一个人坐在酒吧里，显然还喝醉了，所以不会有什么事吧？ 迟疑了下，尹越推门走了进去。 山如面前摆着一堆的酒瓶，整个人眼神涣散，懒懒地将酒瓶往嘴巴里送。他一直记得她是个高贵又高傲的女神，谁知也有现在这样无助颓唐买醉的模样。 “山如姐？”尹越坐在一边叫了一声。 她迷迷瞪瞪抬眼看他，盯了良久，才嘴角带笑说：“是尹越啊……”吐字已经不够清晰，眼睛也是眨啊眨想看清楚眼前的人。 “对，是我，你怎么喝了这么多？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便将她的外套从椅子上拿起来，试图去搀扶她。 山如从来不是使小性子的人，可是这时候她却强烈抗议着，“我不走，我不走……” 尹越无奈，只好坐下来，哄道：“什么事非得大晚上喝这么多酒啊……蓝清到处都是记者，被拍到了又是新闻，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拍到就拍到……还有什么新闻可以打倒我呢？”山如嘴角带笑，即使喝醉了也丝毫没有乱了她的高贵气质。 尹越没办法，也不能把她扔下，只好在她要喝酒的时候去夺掉她手里的酒瓶酒杯。开始她还不愿意，后来也不闹了，只是趴在那瞪着眼睛。 “你说……一个人如果犯了错，她能被原谅吗？如果她真的知道错了呢？” 她突然开口，尹越怔了下，不知道她因为什么事伤心买醉，但也只好回她，“肯定是可以被原谅的。” 本来是安慰她，却没想到一下子弄得她眼泪哗就泛了出来，就像是两个人对戏时候一样，他有些慌了，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他为什么不原谅我……他为什么不放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了错了，我也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他为什么还不肯原谅，不肯放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眼泪一旦决堤，便收不住，她伤心地一遍遍重复着那些话，尹越却在身上找不出一张纸巾。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人。看着她哭，只能心焦。 迟疑着，只好用衬衫的袖子帮她抹眼泪。她用手撑着脸，眼泪就从指缝里滚出来。尹越都有些心疼了。 他也有些无助，只能闭着眼放空了大脑，语无伦次地跟她说着那些小事。 “山如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好像没有什么理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可是我知道你并不是表面那样坚强，我也一直不明白一个新闻可以用那些字眼在别人心上刻刀。” “我妈妈跟我说，看人是看别人怎么对你，而不是看他怎么对别人，其实我不懂，他对别人怎么样，肯定对我也会怎么样，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不想因为别人的评价而去看那个人，我想自己去了解，去接触。” “我知道你好在哪里，可是也没觉得你哪里不好。” “你如果真的伤心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一靠……”最后的话他是鼓着勇气说的，说完就红了脸，不敢看山如。 看她没什么反应，这才偷偷用眼角余光瞅过去，这才惊奇地发现她竟然眼角挂着泪珠睡着了……真是白白紧张了这么一会…… 只好无奈地将她从椅子上背起来。 山如和尹越怎么都没想到，会倒霉地被狗仔拍到。 等她头晕脑胀从床上爬起来，小鱼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声音从门口炸到卧室。 “山如姐！！” 山如无奈地揉揉额角，问道：“怎么了？” “你看！” 一份报纸铺到她面前，最醒目的不是标题，而是她靠在尹越背上，那个恰当的角度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山如一时不知道自己心里该作何感受，这个娱乐圈逼的人连气都透不过来。 她不坚强，所以她不敢看正文里那些想当然的出轨劈腿不甘寂寞的文，她只想逃避，一件件事砸下来，她不明白这么多年了，不是说好承受力变好了吗？为什么还是这么崩溃？ “山如姐！你不要太在意，安心拍戏，洋姐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这件事公司会全部处理的。”看着山如一脸崩溃的边缘，小鱼吓得赶紧安慰道。 山如强迫自己冷静，“尹越那边是怎么处理的？” “他们公司已经跟咱们联系了，两家会商量好处理的，你不用担心。”小鱼小心翼翼地说。 山如有些颓然，小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自己明白，这件事对她不过是丑闻的一个，名声再臭下去，再被讨伐，可是对尹越来说却有些致命的打击。市场的竞争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他是好不容易才有的资源出头，如今就要因为自己爆出这样的丑闻。是她拖累了他。 山如不知道，更有人扒出她曾经给他的签名，一件件事似乎都开始向着他们的真相靠拢，可是有谁知道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真相！ 林墨迟看到那份报道的时候，是愤怒的，手指颤抖着近乎捏碎了钢笔，一个没忍住便将桌上的白玉镇纸摔了出去。他记得她跟他就是说离婚之前不久认识的！所以她果然是因为移情别恋才要跟他离婚的？ 心里不甘的愤怒，被践踏的愤怒，心痛的愤怒，所有的情绪搅在一起，让他在崩溃的边缘却无处发泄，只能任手边的东西成为出气口。 听着办公室里恐怖的声音，外面的安娜和方瑜吓得微抖，捏紧心口却不敢上前。 “怎么办……林总这下肯定很生气啊……”安娜吓得皱着脸。 “不知道……”向来冷静的方瑜这下也是六神无主，两人盯着办公室的门，每听到一声都吓得抖一下。 最终在林墨迟重重摔上门一脸冷傲地离开，她们良久才找回呼吸，小心翼翼推开办公室的门，果然比入室打劫了还恐怖。 “啊啊啊啊啊！这几百年的花瓶和镇纸就成粉末了啊啊啊啊啊！” 安娜凄厉的哀嚎在楼里回荡。 ☆、第十二章 质问 方瑜新招的秘书助理周海依拿着文件从电梯里走出来，刚好遇到一脸黒的林墨迟，吓得她赶紧后退几步帮林总按电梯，气都不敢喘。等人走了，才不解地向办公室走去。 听到安娜的声音时还吓了一跳，推开门不解地问：“安姐，发生什么事了？我看林总脸色很恐怖啊，谁惹他了？”这才看见办公室乱七八糟的模样，瞪大眼睛，“天哪，这是发生了什么？” 第9节 安娜正和方瑜蹲地上收拾东西，看她进来，赶紧招呼过来帮忙，安娜摇头道：“还能谁，不就是今天那娱乐新闻。” 周海依将文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踮着脚小心翼翼走过去，地上都是玻璃和瓷器碎片，心里很疑惑，“什么新闻？”什么新闻能让林总发这么大火。 “啊，你可能还不知道，网上都炸了！我说不出口，总之你一会自己去看吧！”安娜正惊魂未定，摆摆手，显然不想谈。 周海依一边蹲下来帮忙，一边心里好奇。想着一会去网上看看。 “对了小周，下个周安娜要去国外出差一趟，你先暂时接替她的工作，这周你就跟着她学习。”方瑜一边捡着地上的文件，一边叮嘱。 “好。”周海依满心答应，这是绝好的机会，如果做得好提到总裁身边也都是有可能的。 “这山如真是一次次挑战我们林总的底限，这么多年了我见她真是学不乖，真是三天打鱼晾晒网，听以前的前辈说，开始她还来公司讨好我们林总，没多久就不来了，果然是变心快，难怪我们林总一直不喜欢她，这种女人啊……林总要不是家里压力早跟她离婚了。”周海依帮总裁室向各部室送文件，刚打算推开公关部的玻璃门，就听到里面一个不屑的声音。抬眼透过玻璃看到一群人凑一起，或坐或站，总之一脸不平。 周海依一时心里一跳，她刚才去网上查了新闻，之前林墨迟跟山如的各种新闻她也是有所耳闻，刚爆出来他俩已结婚的时候她还很震惊，后来又看到网上各种爆料才解了惑，直到刚才她还在替林总鸣不平，到底是怎么受制于她才能忍着不离婚。现在又光明正大给他戴绿帽。 “不是听说总裁这么几年一直想离婚，她不同意吗？我看现在这新闻爆出来她还能装到什么时候。也难怪总裁一直不给她好脸色，要我说这种女的，真的是怎么对她都不过分。”又一个声音传出来，各种附和不平议论纷纷。 周海依站在门外，手指捏着玻璃门的把手，深吸口气推门进去。 “请问沈姐是哪个？总裁室文件。”她一脸笑意开口，所有的人刷地盯着她，一时鸦雀无声。 良久才有一个戴眼镜又干练的女子僵硬地站起身，“我……” 她嘴角笑未变，踩着高跟鞋将文件放下，又从容离开。过程中，刚才还热闹的公关部所有人都僵硬着不敢乱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尴尬。 周海依关上玻璃门，听到里面一片呼气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离开。 剧组是封闭的，山如可以完全不受影响地拍戏，她可以无所谓，无非就是又一个类似于潜规则倒贴上位的新闻，只是尹越要顶受那些人的指指点点风言风语。 看那少年完全强装不在意地跟她说没关系，她有些不忍。 山如莫名觉得烦躁，叫来一直打电话的小鱼。 “公司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啊？”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要开记者会吗？我无所谓，可是不能拖人尹越下水啊。” “洋姐他们现在在找一个大新闻把这事压下去，这样才能防止进一步扩大影响。开记者会效果不一定明显啊，图确确实实摆在那里，那些记者又会用以前的新闻说事，我怕顶不住，谁知道现场会怎么样。”小鱼也是焦头烂额，如果只是一个路人甲乙丙这事也不用在意，最多在之前的新闻上再加一点料，可是尹越到底还是最近比较火的小生，这事不处理好，他的未来就毁了。 山如也头疼，她也想一个人揽下这些事，可是这事她揽不下来。 “只要压下去，过段时间也就被大众忘记了，流言也会不攻自破。你们又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不就是他背着你，可能性很多的，那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一条绯闻八卦，山如姐你不用太在意。”小鱼安慰道。 山如也明白，娱乐新闻就是一个热闹，人来人往，很快就会被忘记。但愿吧…… 后来有个说是路人的网友在网上写了很长的博文说他那天有目睹，是山如喝醉了，尹越只是绅士背她回去，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还附了图。 也渐渐地被新的绯闻炒作刷了过去，只是现在山如还有更大的压力在。 令山如吃惊的是剧组会突然叫停，毫无缘由地休息，在她还在不解的时候，林家派给她的生活助理走了进来。 “山如小姐，老宅那边叫您回去。”一板一眼毕恭毕敬好似女执事的女子，山如总是有些怕她。 心里一跳，老宅那边是要插手这件事了？她不动声色擦着脸上的浓妆，问道：“有说什么事吗？” “夫人没说，只让您今天就回去，机票已帮您订好。” 以前的闹腾在他们可控范围内，如今是觉得她真的给她儿子带绿帽了吗？ 山如叹口气，也罢，刚好快点离婚。这么多年了，她真的尽力了。 回到双城已经是深夜，林家那边在等着，便连轴坐车上山。 夜色很浓，只有扫过的山道路灯。本来是急急地赶路，山如的心思却渐渐静了下来。 当年母亲一遍遍问她，是不是愿意嫁给他，也曾埋怨爷爷和爸爸不该将家族的利益压在她的身上。她反而庆幸，有这样的机会能去接近少年时期便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只是人生走了一遭，失去了太多，可也得到了自己不得解脱的答案，没什么遗憾。 跟着助理一步步往前走，像是走向最后的终结，反而更踏实了，再大的狂风暴雨也不怕了。 令山如没想到的是，林墨迟竟然也在，他坐在沙发上，眸色一片氤氲，带着雾气看不清，她却感觉到了一种无以言说的凛冽。 林母脸色并不好，并没有往日的疼爱，有的只是凝重，“那个新闻是怎么回事？”声音不大，也不是很严厉，山如还是感受到了她传给她的咄咄。 一个人站立在厅里，被林母林父审视着，心里不觉紧张了一些，林墨迟则侧着头，并不想看她。没有林老，可能这事他还不知道。 她思考着是说误会还是说是真爱……她也想自私地说是真的劈腿了，最后再被林家赶出去，可是她知道她无法去承受那个后果，他们这段婚姻不只是她任性的一段爱情，她就算要离婚，也不能被抓到把柄。 轻咬着下颌，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那天喝醉了，那个小生刚好路过，不好意思放着我不管。” “你自己出门都不带助理？”林母眉头一陡，显然不信她。林家家事林父向来不插手，也只是凝脸看她。 山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天是因为林墨迟，她只想一个人发泄发泄，她甚至第一次不去想后果，哪怕买醉后暴尸荒野也罢了。 看向林墨迟，诧异的是他也刚好抬头看她，眸色依旧一片大雾，氤氲的慵懒和诡谲让山如心里那一层层盔甲变得更加孤单。 “乔昕。”林母邓清慧见山如不说话，眸子一时凌厉起来，叫了山如身边的助理。 本来站门口的助理乔昕赶紧上前来，“是，夫人。” “你平时整天跟着她，我问你，那新闻是怎么回事？” 山如突然忍不住鼻子发酸，她忍受了多少风言风语，如今却因为莫须有的事被怀疑。即使邓清慧的措辞不是多么露骨，她还是因为那些想法觉得讽刺。不求信任，不求好好对待，只是这么多年他儿子不照样在外面花天酒地，所以这个家从来不她的。 “没有，山如小姐平时跟男艺人都很疏远。跟尹越虽然熟一些，但也没有多亲近，我天天跟着她，看在眼里。”乔昕依旧面无表情，她的回答，却让山如很感激。 乔昕是邓清慧派到山如身边的亲信，她的话邓清慧还是信的，神色便缓了缓，还是对山如有些怨愤，“你身在娱乐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现在媒体又爆出来你和墨迟结婚的消息，你就更应该洁身自好，严于律己，远离那些是是非非。竟然还出去喝酒……” 山如本已视死如归，见林母神色缓了，便偷偷舒口气，责骂罢了，如果真的因为绯闻的事，她不知道她的家人该怎么办…… “妈，别说了，我信她。”突然一个声音打断邓清慧。 山如怔了下，是林墨迟。还不等她消化他的意图，他已经站起身，过来拉着她就向外走。只剩林母和林父在背后一脸不忿又无可奈何。 山如很诧异林墨迟突然的举动，她以为他会继续在不能更坏的事情上添油加火，毕竟上次不欢而散。只是又如何？她摸不清大少爷的脾性，她也不想再了解，随他吧。 两人一路无言，他将她送回家，就开车走了，山如站在夜色里静默良久才转身回家去。这样的生活，她很难再自得其乐，她真的想逃开。一重一重的压力。 ☆、第十三章 周海依 剧组无期限叫停，山如便终日在家无所事事了。虽然有类似于被软禁，但是也罢了，这事林家肯插手，自然好处理的多，也不用她操心了。只是林母邓清慧让乔昕传达的希望她能呆在家里别再出去接戏的想法让她有些不开心。 “山如姐，我跟你说，那天林董事长被一群娱记拦住时候的表情，哈哈哈哈，那脸黑的啊，吓得记者拿着录音笔都不敢问问题了。”小鱼翻着最近新上新闻的杂志，绘声绘色地向山如描述那场景。 “哦，能想出来。”山如表现很淡然，其实既然已经爆出来她和林墨迟结婚的事，那发生这种新闻，林家肯定是要被堵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的印象要下无数个台阶了。 小鱼看没什么带感的新闻，扔了杂志，看过来，“不过林董还是很挺你的，哈哈，他说对于某些造谣的媒体是一定要彻查的，敢动他三联的人，怎么怎么……感觉豪门*oss就是有气势，太帅了！说实话，山如姐你平时看到三联那些高层们，有压力吗？” 山如正在翻新上的时尚杂志，听到小鱼的声音，不免有些错愕，那晚的事她本来已经对这个所谓大家族心寒到一定境界，如今竟也会将她当一家人来维护…… “压力啊？最开始还是有的，当然现在也有，不过好多了。”山如笑笑。 传闻双城的发展完全由三联一手撑起来，现如今三联一手掌控双城经济脉搏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对于豪门的神秘，山如除了对于那些整天一脸老古板的大家长有些惧怕外，其他人都还好。 “唉……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啊……剧组不开戏，也不让你接戏，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小鱼百无聊赖，在沙发上翻滚。 “不会啦，等这段风声过去就好了。” 外界都在等着看豪门的笑话，谁知会被一手压下去，毫无波澜就像是小石子扔进了湖里，只泛起小小的涟漪便消失不见。 “那……你离婚这事还有可能吗？”小鱼小心翼翼问出来，她还是比较希望能有个结果。 问这事不免让山如有些阴郁烦躁，她曾想着放过他，放过自己，她甚至愿意去弥补去成全，可是他不放过她，她甚至有些恨他了，这么多年她欠他的也该还清了吧？可是换来的是什么？这个世界已多年没有一个安身之处了。 “……”山如有些无言，也没法回答小鱼。 正好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免有些排斥，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媒体弄到了她的手机号。 带着疑惑和警惕接了起来。 “小如，你猜我是谁？”耳边乍然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山如的眼中一下放出神采。 “哥哥！”一下惊喜起来。 山如的哥哥山呈是知名的青年画家。山如家是艺术世家，爷爷爸爸妈妈都是艺术家，举家在国外定居。多年前爷爷有意向在双城艺术界插一脚，却发现老城不好做，便萌生了联姻的想法。商业世家婚姻向来都是与利益挂钩，也都是心照不宣习以为常的事。山如因从小和哥哥在双城外婆家长大，少年时跟林墨迟有过几面之缘，可惜他从来看不进她。后来外婆离世才跟随母亲去了国外。所以家里提出联姻事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同意了。 林家对于书香门第的山如很满意，即使林墨迟不同意，婚事也在林家家长的施压下促成了。 “嗯，看来你还记得哥哥我啊？”那边的声音轻扬，显示着内心的愉悦。 “怎么会，肯定记得哥哥你啊。” 小鱼有些惊讶地看着山如，她第一次在一向端淑的山如身上感受到了少女温暖的气息。 “哈哈哈，那就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哥哥要回国了。” 山如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也太惊喜，“真的吗？什么时候？回来待多久？爸爸妈妈爷爷回来吗？”因为太激动，刹不住的一个个问题蹦出来。 那边的山呈明显很无奈，轻笑道：“你别急啊……一个一个来。” “哦……我太激动了……”山如有些尴尬地摸着脸，却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 结婚至今她一直一个人在双城，见亲人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一度觉得很孤单，如今哥哥要回来了，怎么能不兴奋。 “嗯，我后天下午两点下飞机，估计要呆一段时间，那边的画廊工作室事还挺多的。”愉快地向自己的妹妹汇报，“不过妈妈他们不回来。” 听到其他人不回来，又有些失落，“那他们身体还好吗？” “嗯，身体挺好的，你就放心吧。” “好……那我后天去接你……”山如觉得眼睛都有些雾气蒙蒙，一时温暖来的太突然。因为太激动，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念煽情的话。 “别啦，你出门被人认出来又是麻烦，我直接去找你就好了，你最近拍戏不忙吧？”宠溺地安慰道。 小鱼在边上用口型说：“我去接。” 山如赶紧点点头回道：“我让助理去接你吧。我最近都没什么事，你直接来我家。”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盘算着给他换上新的棉被床单，买一些菜给他做好吃的，再好好跟他聊聊天，这一刻才觉得特别想念家人，尤其是从小宠她爱她的哥哥。好像原本沉闷的生活一下子有了可以期待的光彩。 “好。” 挂了电话，山如站在厅里却有些不知所措，坐立不安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鱼难得看到她这样又激动又焦虑的样子，掩口笑，“山如姐啊，你别太激动啊。” 山如看她一眼，忍不住笑出来，“好，我不激动，那你陪我去挑床单的颜色好了。”走过去就拉小鱼出门。 “啊……别着急啊！你让我缓一缓啊……”小鱼急急抗议，无法，已被山如推出了门。 总裁办公室里方瑜和周海依正头凑到一起在长桌上整理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林墨迟蹙着眉审阅眼前的报表文件，静谧的环境里只有他们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方瑜周海依小声交流声。 突然他抬起头蹙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助理，迟疑了下开口，“她……新来的？” 方瑜和周海依抬头看着他，错愕了一下，方瑜迅速明了，赶紧回道：“她是新招的秘书助理周海依，帮我忙的，最近安娜不在，她暂时负责安娜的工作。” 方瑜不禁心想，之前还带他面前介绍过，怎么就忘了？ 第10节 林墨迟蹙着眉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有那么些印象，最近一直焦头烂额地烦躁倒没怎么上心。 周海依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又做了自我介绍，笑容得体，语言得当。本以为林墨迟会赞赏地鼓励鼓励，谁知他又垂下了眼睑，只是淡漠地点点头，一时觉得有点寡味……又想起他那传说中的妻子，不免心里泛起很多疑惑。 周海依跟着方瑜走出总裁办公室，好奇又不动声色地假装随意问道：“方姐，听说林总和他老婆那些事，你知道吗？” 都说知其所好，投其所好，才是对上司的最好方式。她自然是要尽各种渠道，了解各种讯息。方瑜跟了林墨迟这么多年了，他的事她肯定最清楚。 方瑜显然对于她突然的八卦心有些不悦，脸色凝下来，“总裁的事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 周海依吃了一颗闭门钉，不免心里卡的慌，也有些不爽。 周海依在职场摸爬滚打几年，早已掌握了一套自己独有的上升技能，一路投其所好，过关斩将才能进入三联这种大公司在总裁身边做个秘书助理。自然要将这种技能发扬下去，必然不会放弃了解林墨迟的机会。 周海依来三联并没有多久，唯一相熟的便是广告部的潘晨。中午两人相约一起吃午饭。本来说好吃员工餐厅，但是潘晨说什么都要去吃楼下新开的一家西餐。 午休时间还算长，吃完饭两个人便在楼下花园走一走消食。 “潘晨啊，我刚来公司还不太了解，最近传的风言风语那个大明星总裁夫人是怎么回事啊？真的假的啊？”周海依抓住机会赶紧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潘晨。 巧的是潘晨刚好也很喜欢八卦，平时又是话篓子，藏不住话，有什么就抖了出来，还不忘添油加醋，“我跟你讲，这事你问我就对了。我在公司这几年，把上头下头摸得一清二楚。” 周海依赶紧追道：“那你快讲讲啊。” “结婚那事是真的啊，公司里都知道，只是不让说出去而已。至于其他的，这几年娱乐新闻也爆了那么多，连捕风捉影的新闻都知道林总不喜欢她。说实话，她很多黑料都是林总递给媒体的，林总是真的特别不喜欢她，所以变着法让她难堪，最好是名声扫地一辈子爬不起来那种。”潘晨一脸平淡地跟她讲着八卦。 “林总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她啊？因为赶走了自己的前女友吗？” “其实那些事跟新闻上爆的差不多，换了我也不喜欢她。估计林总苦于离婚都痛苦很多年了，话说最近爆出她不是跟那个小生的新闻吗？听说是林家出面摆平了，我感觉这事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大家族肯定要顾全颜面。唉，蛮心疼我们总裁的，天天对着一个令人厌恶的人，还没法摆脱。”潘晨无奈地摇着头。 “你是说林总不喜欢她，还喜欢让她难堪？” “对啊，以前那些潜规则上位什么的新闻都是林总默许的，记得以前就带她去陪酒什么的。我都不明白她名声都这样了，还能带着一张高冷脸在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果然是贱人脸皮厚？” 潘晨记起有次酒会，林墨迟让山如在前面挡酒，明明眼神都涣散了还要撑着没醉的样子。只是周海依瞬间脑补是山如被逼着陪富商喝酒的模样。 两个人走远了，花丛后走出来两个人，正是耿奕容和她的助理。嘴角带笑，诡异莫测。 “耿姐，为什么要听两个小职员的八卦？”助理不解。 耿奕容笑意加深，“你看刚才那个追问的丫头的表情了吗？她心里绝对有个谱……你去帮我注意一下她。” ☆、第十四章 阴谋 山如将院子里的花藤修剪修剪，又给藤椅上铺了竹编的凉席，这才坐在椅子上远远地看着车子驶来的方向。 小鱼一早就去机场侯着了，她呆在家里反而度日如年。 “小如……小如……” 不知何时竟然坐在院子里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清俊的笑颜，哥哥变了好多，轮廓从以往的柔和变得棱角分明。 “哥哥！”山如一下抓住眼前人伸过来的手，从藤椅上站起来。 屈膝看着她的山呈也跟着站直身体。本来应该是很温馨的场景，可是他在看到山如的一瞬，眼底的心疼一闪而过，她好瘦……想到之前听闻的她的生活，心里更是一沉。 山呈掩饰住眼底那一抹沉滞的神色，一脸温柔笑意地望着她，山如却渐渐泪水糊了整张脸。 “哎哎哎，你这傻丫头，哭什么啊？”宠溺又无奈地抬手帮她抹着眼泪。 “真的好想你……”嘴巴里嘟囔着，将头靠进他怀里，有一种终于卸下全身重担可以依靠的感觉。 山呈眼底泛着笑意，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心里却沉沉下坠。 兄妹相见本来相顾无言，最后却演变成有说不完的话。 山如一边听山呈讲着家里的趣事，一边给他加菜，山呈看着碗里垒成的小山，无奈地摇头笑，赶紧将菜往嘴巴里送。 小鱼看着山如难得的热忱，背过身偷笑。 山如知道山呈必然会问起林墨迟，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我在回来路上听小鱼说你在准备离婚？” 下意识去看小鱼，正吃水果的小鱼赶紧缩回头转过身去。 山如深吸口气，说：“是的，我知道没跟你们商量，很……可是……” “做得好。”山呈直接打断了她低下头垂着眼的愧疚。 山如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山呈。 “当年你执意要结婚我就不是很愿意，这么多年你不让我们插手你们之间的事，可是看着你跟他那样闹我跟妈妈怎么忍心。都知道你们两没感情，处不好很自然。可是那是在拿你的名誉开玩笑。既然你现在想离婚了，那我一百个支持。”山呈将筷子放到一边，拧着眉很认真地跟她说。 “可……”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犹豫，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当年也不是非要你跟他结婚，我们也是看你对他有情。现在既然是这个样子，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从来没有对他满意过，你能早点醒悟，我很开心。” 山呈看着空旷的屋子想到之前的新闻，心里不禁变得阴郁。 看哥哥这么支持自己，山如心里才舒了口气，“可是他不同意……”想到那个人一脸阴沉的样子，山如又觉得麻烦上心头。 “没事，有哥哥在呢。”山呈对她眨眨眼睛，一脸你放心的样子将一粒鸡肉送进嘴巴里。 “好！能离婚就好！”小鱼在一边偷听好一会，这才插一句话。 耿奕容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高楼下的视野，神色似是带着笑意，又像是带着自信。而她又像是深思了很久。 萧茵换了新代言的衣服，推开休息室的门一脸欣喜地想给她看，却刚好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 耿奕容看一眼办公室门，拢了拢几乎没有的耳边碎发，扬了声音，“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个男子，萧茵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初谈论的内容她并不高兴。 那人看到一角的萧茵愣了下，点头示意算是招呼，耿奕容这才借着别人的视线注意到萧茵，神色却没什么变化。 “耿小姐，这是你要的东西。”那男子将一个厚重的文件袋递到山如手里。 耿奕容掏出来，大概翻了几页，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萧茵已经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安静地喝着水，看着落地窗边的那两人。 “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嗯……”一边翻着，一边点头。 “那你就按我之前说的做吧，刚好给你一份代理书。”走过去从桌上找出一份文件递给那人。 “耿小姐放心，这事很好办。” “嗯，看你的了。” 那男人离开了，萧茵还紧紧抱着马克杯，有些微微的紧张，张了张口，也只喊出了一声“容姐”。 耿奕容本正站在窗前独自想着愉悦的事，听到萧茵的喊声，这才回头，“啊？怎么了？” 萧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掩饰自己的尴尬笑着说：“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并站起身来。 耿奕容这才打量着她，“嗯……不错，换个大代言果然赞助都好很多。”点头表示满意。 又对萧茵眨眨眼睛，像是邀功一眼，“小茵，要有好戏看了哦？” 看她那艳红的唇角绽开愉悦的笑容，萧茵陪着笑，却觉得僵在了脸上。她一直不懂容姐为何钟爱那种艳丽的大红，现在却觉得时刻让人觉得艳丽和压力大概就是原因吧。 “唉，有*的人总是很好被利用啊……”最后一句似叹息，又像是愉悦。 山如本来在家清洗茶具，山呈说晚上有个画展需要去负责。却突然接到林墨迟助理的电话，让她去一个会所，说有事找她。 山如下意识就是拒绝，“有什么事让他直接说。” 不知道那人又是什么心思，谁知道怎么整她。 “嗯……林总说跟你谈谈离婚的事……” 那边小心翼翼的声音，让山如错愕了一下，他竟然主动谈离婚？自从上次在林宅见面之后，他们也就只在哥哥的画展上远远见过一次，他冷着眼瞥了她一眼，两人零交流。所以他开窍了？ 山如有些心动，纠结了一下，便洗了手去换衣服。 山如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室内有些暗，她其实并没有看到林墨迟，只见角落里有个人问她，“你是林少找的小姐吗？” 山如想了想点点头。 那人说：“那你过来坐吧，林少一会才来。”那人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山如看不见那人的脸，也不知道是谁，想着应该不会有错，就距离那人远远地坐了下来，挺直着脊梁，只希望林墨迟赶紧来，早点谈完了她好走人。 只是不明白都这么晚了他还没来？ 耿奕容坐在咖啡厅靠窗的角落，看山如进了会所大门，这才勾起红唇，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现在通知林墨迟吗？”对面的男子交叠着双腿，唇角带笑。 “嗯，这个时机刚刚好，一会就有好戏了。”耿奕容抿着唇笑，一脸诡异的期待，修长的指尖轻触屏幕。 硬要跟着的萧茵这会正一脸凝重，眉间阴郁着散不开的焦虑。 看着山如进到包厢，周海依这才一脸自信又狡黠地从角落站出来，立在一边等待。 投其所好，既然林总苦于离婚的借口那她刚好可以成全。得到未来准夫人的提携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又想起那个带着传闻中林总绯闻女友耿奕容代理书的人，来表达耿奕容想要她帮忙的意愿。 “林少想和我们耿小姐在一起，我们耿小姐和林少的事，相信这么多新闻，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也是知道的。但中间横着的山如导致离婚问题有点大。你也知道林少一直对山如小姐的态度，所以他们不过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顺利离婚的契机。如果你帮了我们耿小姐，到时候她嫁入林家肯定少不了提携你，相信周小姐不会不想要高升吧？只是屈于一个秘书助理我想不是周小姐的目标吧？” 周海依当然会心动，她自小好强，不肯屈于人下，她想要出人头地，她需要站立在更高的地方，才能傲视曾看不起她的所有人。她隐忍，她寻找一切可能的方法，他想要名利，即使被人在背后骂狗腿。 “那我可以做什么？” “过两天林少不是有一个应酬吗？你只需要将山如小姐骗过去，让她陪那个房地产老板喝几杯酒，到时候拍下一些照片，可以威胁到她的，我相信她作为艺人不会不顾这种不堪的新闻。对了，要选在林少离开之后。这事最好还是不要让林少知道，怕他心软。” “那山如小姐要是不愿意呢？”周海依还是有顾虑的，她要是不愿意照片也不一定能到手。 “呵呵，最简单的办法，你就告诉富商，林少帮他包了场，让他在这里好好玩玩，你说帮他找个小姐陪陪，既然是小姐的话，她反抗这年头富商也都不会做君子吧？所以最后，我相信就算是林少爽约，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吧？而这件事山如不会怀疑任何人，她只会当成是林少又一次羞辱她的把戏。结果就是让她和林少的矛盾更加激化，相信离婚她也不会多反抗。” “好是好……但是如果山如找林总对质呢？那不是一下就暴露了我？就算林总肯站在耿小姐那边，那也不一定会护着我，毕竟山如小姐是大明星和林家少夫人，我是个小职员。” “首先山如不会信这事林少不知情，其次林少问起你就只管说是看他喝多了想叫山如小姐过来接他，没想到他先走了，你还没来得及通知山如小姐，被那老板误会成会所小姐了。这种借口天衣无缝，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至于怎么把山如叫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不过我建议你用离婚的借口？我相信以林少对山如的厌恶他说不定还会感激你呢？我相信你一个助理帮总裁招呼客人包场这种事，也没人会说你。你最多好心办坏事，但不会被多苛责，况且有耿小姐在你头上罩着，落一个未来准夫人的人情。所以……周小姐觉得如何？” “……成交。” 想象着仅是几张照片就可以搞定了的前途，周海依不觉自己终于抱上了大树。 ☆、第十五章 慎点高虐 林墨迟突然冲到眼前，一脸暴怒的戾气，眼睛黑的吓人，吓得本来还自我陶醉的周海依一下子僵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看着林墨迟，磕磕绊绊说不出来来，“林林林总……你怎么回来了？”一下心虚得额角冒汗。 第11节 他甚至没看她一眼，径直一脚踹开了门。周海依根本没空思考他怎么会在这里，心里莫名惴惴地跟在后面。 那个人不顾她的反抗压过来的时候，山如内心除了一阵阵的恶心，慌乱的大脑闪过无数碎片，像是浮木一样让她在绝望里想要抓住自救的办法。可是一个都抓不住，除了漫天的无助和绝望还有怨恨，那一刻什么都是慌乱的，唯独对林墨迟的恨，清晰的让她一度恨不得变成厉鬼吃了他，却又变得更绝望。所以他那天肯带她走是因为知道更好的整她的方法了吗？所以他知道怎么再一次羞辱她了吗？ 无助和绝望搅得她在这种漫天的惊惧里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意识，一片一片鲜红的板块在眼前绕，恐惧让她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声音不是自己的，眼泪不是自己的，意识不是自己的，山如也不是自己的了，她什么都不是了。 在深渊里挣扎却越来越深。 那个人让她恶心，让她怨恨，更让她恐惧，那是恶魔，吃人的恶魔…… 这段感情，让她精疲力竭，也让她生无可恋。她真的承受不了…… 林墨迟找到山如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敢呼吸。她缩在角落里已经发不出来声音，只是无意识地摇着头，昏暗的室内他看不见她的脸，更不敢看。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紧疼痛，他甚至在害怕。 愤怒和恐惧让他来不及忧郁，一脚踹上去那个被他突然进来惊吓到的令人作恶的富商。他的眼神像是嗜血的恶魔，浑身遮不住的戾气吓得那人摔倒一边惊恐着眼睛在颤抖。 “林林总……你怎么来了……” 林墨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冲上去在脸上又踹了一脚，只听到那人凄厉的嚎叫。 周海依站门口，吓呆了，只是一场陪酒，为何会变成这样，看着林墨迟像是疯了一样浑身那慑人的戾气，她下意识就要逃，却被林墨迟突然一个冰冷可怕的眼神扫过来，她差点跪到地上去，早有保镖冲上来压住了她。恐惧一下子僵住她，根本没空去转动急救的大脑，抖着嘴唇想要辩解却说不出一个字。 当他看到山如脸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意识了，昏暗的碎灯下他看见她惊惧涣散的双眼，满脸的泪，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林墨迟感觉像是有什么遏制住了他的喉咙，掐住了他的心，他不能呼吸，他不敢心跳。颤抖着手不敢看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迅速脱下衣服盖在她的身上，忍住差点迸出来的眼泪，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她抱起来，她却在他碰到那一刻受到惊吓一样，极具地抗拒着，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林墨迟半跪在地上，他甚至不敢叫她，只敢小心的用手去触碰她的额头，想要给她温暖和安抚，这样轻柔的动作她才渐渐不再抗拒。 那一刻，他觉得人生中所有的东西都在溃败…… 身后的保镖根本不敢看这边，全都背过身躲开了视线。 本来躲到一边哑着声音不敢叫唤的富商，看林墨迟和保镖并没有注意到他，正想溜出去。甚至他虽然这会很惊惧，却依旧不明白林少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和戾气，不就是一个小姐，况且他还没做什么，林少就冲了进来。 他才动了一步就已被手疾眼快的保镖压制住，林墨迟冷着眼扫过来，狠狠地瞪着他，那眼神吓得那人差点失禁，咬着牙齿眼睛都不敢动。 “给我带回去！”他充血的眼睛，冷厉低沉的声音，让那人眼前一黑，地狱来了。 林墨迟小心翼翼地将山如抱进怀里的时候，她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毫无意识地滚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微颤着。 林墨迟觉得心里闷闷一锤砸得他心里钝钝地痛，却难受地叫不出来，他甚至开始难受那些所谓的大少爷脾气都是他妈的狗屎，他真愿意跪在大地之下，只要让她好起来。想到他过去施加给她的痛苦，这一刻他真恨不得弄死这世界上所有的人。 他不知道他的冷凝的脸上也毫无血色。 看着林墨迟抱着山如匆匆离去，脸色黑得吓人，萧茵盯着那边窗户捏着手心，颤抖着问：“容姐，那是怎么回事？” 耿奕容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慢条斯理地笑道：“这个会所的小姐可是可以陪睡的。” 萧茵心里惴惴一跳，惊恐地瞪大眼睛，“那……” “所以才要通知林墨迟啊……”想象他听到他的助理让他老婆去陪酒的时候，他那气急的表情，她就觉得神清气爽。 萧茵皱着脸，心里更害怕了。 对面那男子蹙着眉问道：“你说如果山如跟林墨迟一对质，不就知道不是他做的了？” 萧茵跟着心里一紧。 耿奕容轻笑着摇头，“不，以林墨迟以前羞辱她的前科，她一点怀疑都没有，甚至也不会信林墨迟，只会更恨他。我估计那女人也不会闹，只会铁了心离婚，而且……我要的就是她受伤，被心爱的人所伤，让她不好过……哈哈哈，估计林墨迟也不会多好受……”唇角的笑意带着艳丽的颜色很是刺目。 萧茵急急说道：“容姐，那如果周海依供出你呢？林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眉间全是焦急。 耿奕容这才转头看她，安抚地笑道：“怎么会？就算她说了是我，那我找的人拿的代理书也可以是伪造的啊，况且那人还真的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呢？全国的人都知道我跟林墨迟的那重关系，我会傻的去害山如被人怀疑吗？假借我手的人应该更多吧？” 轻抿咖啡，眼底华光流转，说不出的动人，也说不出慑人。 萧茵却拧着眉怎么都散不开心头的忧虑。 ☆、第十六章 报复 山如感觉自己陷入无边的噩梦里，无数的恶魔鬼脸扑向她，死死地抓着她，她怎么都逃不开，像是陷入沼泽地的无力与无助。她想要大喊，却不知道该叫谁。无助和绝望让她一边清醒着，却又恐惧着。 医院里，山如苍白着脸，精神一直稳不下来，不停地哭，嘴里不停喃喃着“求求你放过我”，甚至会去撕扯自己的头发，更有时候不让人碰，她像是醒着，又像是迷晕着。林墨迟一整夜都揪着心，觉得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心痛过，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应该报复谁，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她。 医生再三说她需要打镇定剂，不然会伤了自己，他才无奈地同意了。就是她药效发作，睡着了，他也一刻不敢松懈，握着她的手撑着精神，时刻关注着，她在梦里似乎更痛苦……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他不敢想她到底遇到了怎么样的伤害，他最不敢的是将所有的过错放在自己身上，那是他不敢承认也不能承受的。 随行的陈致行站在一边也有些不忍，四少何时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过一个人，如果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 清晨，山如终于安稳了下来，不再皱眉，呼吸也变得平稳。林墨迟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精神，坐在小沙发上捏捏疲累的眼角。 陈致行从外面进来，凑到林墨迟耳边，小声说：“山呈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林墨迟不自觉地皱了眉，这个人并不好应付……说是一个画家，眼睛却比商人更精明。 他呼了口气，提起精神，有备而来冲突必然少不了。 “让他进来吧。”不让他看山如根本是不现实的事。 本以为他会一脸怒气，会责怪林墨迟，甚至都已经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可站在林墨迟眼前的人只是一脸平静，并有多交流一句。 “小如呢？” 林墨迟充血疲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指了指后面的卧室，“她在休息。” 山呈没有回复，脚步直接向里面移去，林墨迟也只好跟上。 山呈很小心地推开门，本以为会在病床上看到睡熟的山如，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一下倏地心头一空，眼睛赶紧四下搜寻。 这才在窗帘的后面发现了一个穿着宽大病服的瘦小女孩蹲在窗帘下紧紧抱着膝盖。看见他们进来开始躲避着瑟瑟发抖，不停往窗帘后躲。 山呈心里一下抽紧，他甚至恨不得转过身砍死身后那个人，可是他现在要忍。 林墨迟看到山如那样的时候，心里也一痛，眼泪差点迸出来，她怎么醒了？ 山呈很小心地走过去，对她伸出手，用尽所有的温柔小心地哄着，“小如不要怕，我是哥哥，不要怕……我是哥哥啊……” 看着她不停地躲，支支吾吾发出的呓语，山呈觉得自己差点就哽咽出来，眼眶涩涩的。他好好的妹妹，记忆里还曾活蹦乱跳一脸阳光的妹妹，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我是哥哥啊……你不要怕……哥哥在你身边，哥哥会保护你，你还记得哥哥吗……”小心地去触碰她拿着窗帘遮住自己的手，想要给她温暖和安全。 呼唤着，本来还一直害怕躲避的山如，似乎是停到了什么，喃喃的说道：“哥哥？……” 山呈心里一下激动，忍着所有急剧迸发的喜悦，“对……我是哥哥，是你的哥哥……” 她不停叫着“哥哥”，像是疑问，也像是确认。木然的眼神死死盯着山呈伸出的手，最终被鼓励着小心翼翼去碰触，似乎感受到急剧渴望的温暖和救命的稻草，一下紧紧握住。山呈这才敢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安抚着。 山如紧紧抓着山呈的手，怎么都不该松开，窝在他的胸口就开始哑着声音哭，山呈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完全无视身后的林墨迟。 看着山如肯安稳下来，林墨迟虽有些嫉妒，心里还是舒了口气。 “那你就陪着她吧……我去做别的事……”这才想起那两个人被关起来的人，眼里不禁闪过一丝阴狠。 背着他的山呈眼底不禁泛起一丝嘲讽，别的事？呵…… 可还是要装着没事一样，点点头。 林墨迟脚步如风，快速地走出医院。陈致行快步跟在后面，劝道：“四少，你一夜没休息了，要不先休息一下，下午再去……” “不必。”林墨迟冷着脸，直接扬了手，“你交代让人照看好山如就行了，对了，把材料给我。” 陈致行见劝慰没用，只好将周海依和富商严申交代的材料递给他。 林墨迟坐进车里，大概翻了两页，不禁觉得伤眼，直接扔到一边，蹙着眉，用手指捏着眉心。低敛的眼底，颜色深得吓人。 “叫人把耿奕容给我带过来。”沉着声音说道。 “是。” 陈致行赶紧吩咐了下去。 耿奕容本来在陪萧茵拍摄杂志，看到林墨迟的人出现的时候，心里跳了一下，又很快平静下来。只是萧茵吓得脸色惨白，赶紧冲上来紧紧握住耿奕容的胳膊。 “容姐……” 耿奕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没事，不要怕。” 她尽量放松了精神，也不想跟那些人多费什么口舌，林少要带人，抗拒并不会有效，便跟着走了。 身后的萧茵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后面的拍摄也没办法好好进行。 黑衣的保镖推开厚重的库房铁门，林墨迟眼底幽深阴冷，几步进去。 严申看到林墨迟时，一下觉得死神到来，本来这一夜已经够惊恐煎熬，如今更是吓得差点晕过去，腿抖如筛糖。 “林少我……” 听到他的声音，和跪下的狗腿样，林墨迟就觉得反感，立马扬头给身后的人，“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看着他阴狠的表情，严申眼前发晕，感觉死期不远了。本想好的开解措辞，却被林墨迟的人一下封进嘴巴里，只剩一双眼睛惊恐地瞪着，眼瞳急剧缩小。 两个保镖驾着他，林墨迟凝着眼，上去就是一脚，表情毫无变化。那严申却是瞬间觉得胸前一热，血腥味肆意在嘴巴里，却又被封着口，钝钝又激烈的疼痛在全身蔓延。 林墨迟走进他，扯起他胸口的衣服，狠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动我林墨迟的人，你就别想自己有活路。” 说完又毫无犹豫地拳脚上去了，完全不顾自己大少的形象，只是眼底肆意着愤怒和狠厉。想到病房里山如那精神错失的模样，林墨迟更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地上的滩着的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混迹着那人失禁的尿液。 陈致行本来站在一边，眼里全是解气，可看那人倒地上已毫无知觉，可林墨迟早已红了眼，怕出事，只好上前劝道：“四少……闹出人命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林墨迟这才停了手，紧握的拳头已是通红。 陈致行见林墨迟停了手，这才赶紧示意将人拉出去。 耿奕容见到林墨迟的时候，他正坐在仓库中间的椅子上整理袖口。那一刹，她感觉他不是一个豪门大少，更像一个黑帮修罗。所以她才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和紧张。 见她进来，林墨迟冷冷扫了一眼，扬头给身边的人。立马便有人将周海依驾了上来。 过了一夜，周海依虽初期被吓到，但想到当时的策略，还是冷静了下来，虽然看到耿奕容心虚了一些，到底常年摸爬，心理素质还是比一般人强。 “你说你是聪明呢？还是笨呢？”林墨迟看着手里的材料，对着周海依嗤笑，“也对，你可能不了解我的脾气，让你老实交代呢，你就给我说了个这？你是忘了怎么圆自己站在门外的谎了？”嘴角带着弧度，眼底却森冷得吓人。 周海依这才头顶一凉，潜意识去看耿奕容，却被林墨迟扫过来的眼神吓得不敢乱瞟。 “再给你一次机会。”冷冷地开口。 周海依心底一横，这样了，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转身就指着耿奕容，“是她！是她说要我帮她除掉山如小姐，她好嫁入豪门！”说完又变得凄凄然，“林总，真的是她……她威胁我……呜呜呜……”眼泪说来就来。 林墨迟瞬间眉头陡起，厌烦闪过眼底，周海依也不敢哭了。 耿奕容这会情绪已稳了很多，见周海依指过来，神色也未变，看她凄然的样子，甚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第12节 “总不至于我看到你带她进包厢，就得推我身上吧？全国都知道我和林总的关系，我那么傻去陷害山如引火上身？怕就是想假冒我的人更多吧？” 周海依这才知道为何林墨迟会突然出现在包厢，瞪着惊恐的眼，一丝绝望袭上心头，凄厉地叫出来，“是你！是你出卖了我！是你！” “我是不喜欢山如，但是没有人性的做法我还真做不出来，更看不过去。”耿奕容唇角带笑，容颜艳丽，却让周海依更心如死活。 她一如鱼死网破一般扑向林墨迟，又被保镖拦住，凄厉地叫着：“林总！真的是她！是她找人！我那里还有她给我证明的代理书！还有她找的人的照片！你一查就知道！” 耿奕容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转头看向林墨迟，“莫须有的事，我可不背。” 陈致行将一个文件送到周海依面前，冷着脸问：“是这个吗？” 周海依一看，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代理书。” “是这个人吗？”又将打印的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 全程耿奕容都淡定得好像那事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致行沉着脸，“这个代理书是假的。这个人也跟耿奕容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周海依才真的觉得头顶炸开，要完蛋了，绝望地叫道：“林总！她骗了我！真的是她！”这次的眼泪倒像是真的怕了。 耿奕容笑道：“你可能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当枪使了吧？估计假冒我的人不少。”眼底全是嘲讽。 周海依已经瘫软倒地上，眼底却是遮不住的恨意。 全程冷眼旁观的林墨迟，站起身，走进周海依，蹲下身将手里的文件架到她头顶，“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荣誉和高升吗？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得到的……”因为失衡，文件哗啦啦散了一地，周海依却在瑟瑟发抖。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周海依觉得像是被地狱的阴冷冻僵被恶魔掐住了喉咙。 一头木然地被人拉了出去。 一时只剩林墨迟和耿奕容。他冷着眼站起身，经过她的时候，沉着声音说：“你最好别让我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系，不然……” 耿奕容本来还很自信，却在那一刻有些惊慌和心虚。 林墨迟一边往外走，一边接过帕子擦着手。 陈致行小声问：“四少有发现什么吗？” 林墨迟墨色的眸子一时泛起嘲讽和阴冷，“天衣无缝，毫不胆怯，冷静自若。” ☆、第十七章 我答应你 林墨迟坐在车里，正撑着额头蹙眉小憩，陈致行接到电话，虽不想打扰，但事出紧急，还是小声报告，“四少，医院那边说，山家来人将山如小姐带走了。” 林墨迟倏地抬起头，眉间虽颇疲累，眼底却一片幽深。 “医院那边的人干什么吃的？”林墨迟的眼底一下升起些许怒气，山呈果然是个人精，真是大意了！ “他们说山呈带着山如小姐，他们不好……因为人多，拦住了他们，也追踪不到……不过估计他们不会离开双城，已经派人守了车站机场，还有关口。”陈致行有些为难，知道四少生气，可也没办法。 林墨迟本撑了一天的精神，这一下似是砸到了头顶，一时有些晕眩，疲累地摆摆手。 “赶紧派人去找，把双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把人找到！”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是！” 一周之后，才在郊区找到他们的踪迹。 林墨迟这一个周基本没怎么休息，也没什么心情，他知道所有的事已经无法挽回，却无法面对，只能用这样盲目又掩耳盗铃的方式来抓住已经快要逝去的感情。 山呈看着站在他面前依旧挺直着腰，却一脸颓然的林墨迟，嘴角不觉勾起一抹嘲讽，“让林四少好找啊？” “山如在哪里？”林墨迟冷着声音，并不想跟他扯。 谁知山呈根本没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给了他一拳，“你还好意思叫山如？”刚还一脸温文笑意的山呈瞬间眼里只有霜雪。 令在场的人皆一惊，瞪大眼还来不及反应。 那一下林墨迟结结实实挨了，错愕了片刻，擦着嘴角的瞬间也明了，扬手让身后的人不要上前，独自一人面对着山呈。 “你以为你现在这一脸后悔愧疚浪子回头脸我就不生气了？”山呈终于一改往日温雅的模样，眼底带出恨意和冰碴。 解了袖扣，二话不说揪住林墨迟的衣服，抬起膝盖迅速在他肚子上顶了一下。 他下手没想轻，自然是疼得彻骨，可是林墨迟除了闷哼一声，沉着眸子没发一言，更没反抗。 “四少！”身后的保镖又想上前。 林墨迟咬了牙，吼道：“不准过来！” “我只想见见山如。”被揪着衣服，他敛着眼，微吸着气，迷离的眼角是散不开的雾气。 山呈凑近他，“你想见就见啊？”说话的呼吸喷到林墨迟的脸上，他眼睛眨也没有眨。 说完又给他脸上一拳。 “我妹妹嫁给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又是一拳。 嘴角的血溢出来，脸上青紫，可他始终神色不变，眼神坚定。 “你真当我们山家就靠你家过了？你真当我们家没人了？”肚子上一拳。 林墨迟因为疼痛而觉得胃里抽搐。 “我想见山如！”也许是为了分散身体的疼痛，他叫出来。 身后的保镖一脸不忍和愤怒，几欲上前，又慑于四少的威严。 “你他妈给我小声点！”拉近咬牙切齿地怒道，“你他妈没人性，畜生不如，还想见她？你是不是想逼死她？你他妈现在知道要见了？现在知道后悔了？你他妈把她送去让人糟蹋你怎么不知道后悔心疼？老子这么大真没见过你这么畜生的人！” 连着几拳。 听到糟蹋那个词，想到那件事，林墨迟一直强撑的内心，突然一窒。他咬着牙忍着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件事不是我……” 山呈一时气笑，眼里是翻滚的冰冷和愤怒，故意打在他最疼的肋骨上，却像是无害一样笑着，“你他妈当我傻？”声音缓慢，像是在一句简单的问候。 林墨迟的话中断在新一拳的疼痛里。 他倒抽着冷气，不能再分散注意力去开口。 缓了良久才开口说：“你让我见见她。” 山呈有些好笑，“你还敢开口？”直接一拳在他的右颊，血水一下喷了出来，闷闷的响声。今天没想让他好好走回去。 “山呈你别过分！”陈致行看不下去，上前一步。 “哎呦，护主心切？那你们上来啊？”山呈轻笑着看向他们，自己身后也上前一群人。 奄奄一息的林墨迟摆摆手，“别过来。” “你觉得我会让你见她？”肚子上又一膝盖顶上去。 林墨迟咬着牙闷哼。 “我只要见她，只想见她，你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只想见她。”林墨迟咬着牙说道。 “那好，只要你同意离婚我可以同意你见她。”山呈凑近他嘴角带着诡谲的笑，压低了声音，像是好声的相劝。 听到“离婚”二字，林墨迟心里一空，他可以承受所有的痛，却最怕这个词。 “不可能……”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这才感受到嘴巴里浓郁蔓延的血腥味。 “那你随意。”对着右边肋骨又是一膝盖。 林墨迟再能忍，也觉得全身如车裂一般疼，强忍着不倒下不后退，可抵不住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就打到你同意，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山呈嘴角带笑，眼底却是遮不住的狠绝。 可是不管山呈怎么找最痛的点，他始终不发一语，咬着牙也不肯退缩，不禁让他有些烦躁。甩甩发酸的拳头，站到一边，看着他，轻笑摇头，“你还算有种？可惜何必呢！” 林墨迟站那里已经摇摇晃晃，眼前一片眩晕模糊，一直是意志力和骄傲撑着他。陈致行赶紧上前扶着他，“四少……” “你回去吧，我不会让你见她的，你不同意离婚那就等着法庭见吧。”山呈整整衣袖，抬脚转身就走。 林墨迟一急，也不管眼前的模糊眩晕，挣开陈致行迅速扯住山呈，“求你……让我见她……我想听她怎么说。” 在山呈转身要扯开他手的时候，谁承想，林墨迟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陈致行和身后的保镖惊得上前一步，叫着“四少”，山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又迅速换成嘲讽。现在之后后悔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让他去看看吧，也好做个了解。” 在山呈考虑要不要再去踩踩这个傲气一辈子终于肯低头的大少时，一个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爷爷！”山呈有些不满意。 林墨迟却好像是看到救命稻草，眼底闪过一丝激动的泪花，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感激地鞠躬，“谢谢爷爷……” “不必谢我，也不必叫我爷爷，受不起。我们山家，从今往后跟你们三联没有任何关系了。”山家长者没有看林墨迟一眼，拄着拐杖转身离去。 林墨迟本来心里有些激动，却在下一刻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底，更遮不住心里的痛和绝望。 山呈将走路都不稳的林墨迟让进卧室，“给你五分钟，劝你别玩小心思，也别动她。” 林墨迟凝着神，并没有开口，因为他眼里只有床上那个人。 她背对着他们侧靠在床上，可他却感受到她全身心的疲惫和心力交瘁，一时身体所有的痛和自己的心痛都淡成一缕闷闷的窒息。 他知道那件事不过是个引子，是他伤她太深，让她绝望，是他混蛋…… 林墨迟害怕惊到她，放缓了步子，坐到床边，有很多很多对不起和忏悔想跟她说，却只换成了闷闷压抑的酸涩。他开不了口，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他小心翼翼鼓起勇气去碰她的手，她却像是突然有了精神气，迅速躲开，却微微发着抖。 林墨迟吓得赶紧缩回手，忧郁着眸子，“好……我不碰你，你不要怕。” “请你放过我……离婚吧……”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林墨迟惊得抬头看她。只见她一双眼眸涣散无神，甚至有些木然，却一直喃喃着“离婚”。 “我累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承受不了了……放过我吧……” 她的声音微弱，绝望又疲惫，似是下一刻就承受不住会倒下。 那一刹他一下没忍住落下泪来，将头深深埋在被子上。他终于懂了，她已站在悬崖的边缘，只要他轻轻一碰就会坠落深渊……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却没想过她更痛苦，痛到极致，累到极致，就只想解脱吗？ 良久，似是做了很久的心里准备才平静下来心情，压抑着声音，绝望地说：“如果你……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你能好，我答应你…… 似是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他以为还会再纠缠下去，谁知瞬间就到了尽头，他心里茫乱的钝痛，不知该怪谁，恨谁，又怎么发泄，他最恨自己…… 林墨迟起身离开，被角湿了一大片。 第13节 ☆、第十八章 离婚 “什么？你要离婚？怎么回事？你想气死你爷爷吗？”林宅，邓清慧震惊又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垂头站立的林墨迟发丝遮了眼睛，却也遮不住神色的颓靡。他抿着唇不言，只是平淡地告诉母亲自己要离婚这一事实，天知道心里最难受最不愿接受的人是他。 邓清慧见林墨迟不说话，脸色怒色不清，迅速拿起手机，“我把山如叫回来问问。” 林墨迟一下慌了，快步上前，抢过母亲的手机，急急道：“你别找她，离婚我们两说好的。”压抑着心痛说着跟事实南辕北辙的结论。 “呵，那我更要找她了，什么事非得要离婚？是不是你逼她的！”邓清慧秀眉斗起，岁月在她的脸上停留的并不明显，“你把手机给我！” 林墨迟并没有要把手机给她的意思，神色微敛，“总之是一定要离婚的，你就别问了。” “你今天最好给我说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不然你当婚姻是儿戏？乔妈！给乔昕打电话，把山如给我叫回来！”邓清慧抱着胳膊转身就去指使阿姨。 “妈！你放她走行不行！”林墨迟情绪有些崩溃，一下叫出来。 邓清慧和正准备打电话的乔妈一下愣住了，看林墨迟那颓然又痛苦的神色，一时有些不解，“怎么了？” “不要逼她了，放她走吧，算我求你……”林墨迟手指撑着额头，神色很是疲累。 邓清慧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发生什么了？” 林墨迟这才将一份诊断书递给邓清慧，她狐疑地拿起来，才看了几行就震惊地瞪大眼，又迅速怒瞪着林墨迟，“发生这么大事你怎么不跟家里说！如如现在在哪里？给你爸爸打电话，我们现在去看她！” 林墨迟无奈地一把拦住，“妈，不需要，这些都不需要，就让她安静地走吧，她不会想看见我们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我不想再伤害她了。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她。” 邓清慧一时微抖着手，也无言。 良久才叹口气，说：“这事你看你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想了想，又心口一团火，怒指着林墨迟，“都是你这小子干的好事！真是从小把你惯坏了！等着你爷爷收拾你吧！” 后来林墨迟被林老上了家法，几个周躺着动不了，林老也被气得医院躺了好几天。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想去探探山如，想去赔不是，也都被山家拒绝了。一时林家也是心里愧疚难挨，人到绝望怕是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三个月后的民政局，是林墨迟自那次郊外分别后第一次见山如。 她情绪终于稳了很多，却又瘦了，整个眼窝深深陷下去，眼神一片幽暗阴沉，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他的内心抽抽着。 邓清慧心里放不下，还是想来看看山如，便跟着林墨迟一起来办手续。即使几个月来接受了这个现实，心里也还是落不下来，本以为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却逼的别人闺女变成这样。 整个过程她都很冷静地签字，也会客气疏远地跟邓清慧笑一笑，即使林墨迟自始至终眼神都落在她身上，她也没有回视一眼。 林墨迟觉得自己签字的手都在抖……他迟疑着，犹豫着，可是也还是毫无办法，看着那三个他最熟悉却最不愿意写上去的三个字，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崩塌着。 跟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来，看着她的发尾，心里又说不出的绝望。 那一刹，林墨迟的神色像是磨尽了此生所有的骄傲，眼里散不尽的忧郁。 “你们要离开双城吗？”林墨迟问向站在她身边的山呈。 “当然，离开这个令她痛苦的地方，她才能好起来。”山呈嘴角带笑，像是说着一件云淡风轻的事，却在林墨迟心上狠狠划了一道。所以，以后此生都见不到了吗？ 看着她没有看他一眼，看着她就要永远地离开他的视线，林墨迟一下慌了，绝望地拉住她的胳膊。 她却像是被什么厌恶的东西碰到，惊恐地挣开，林墨迟吓得松了手。 “你就……那么恨我吗……”近乎绝望的声音。 他甚至没有抱希望她会回他，可她竟然开口了，“我不恨你，我只愿此生没有认识过你。” 那一声很轻，却像是重重一击砸在林墨迟的心上，他宁愿她不回他。 哀大莫过于心死，她宁愿此生没有认识过他，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关系，即使是恨。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上车，看着她的车子走远，看着她消失，心里绝望的感受折磨得他想要大喊，却压抑着叫不出来， 无意识地追了上去，就这样散了吗？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了吗？就这样了吗？山如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你不要走。 像是疯了一样追上去，身后母亲的声音全都听不见了。 山呈看见林墨迟追了过来，有意无意地将山如的注意力拉开，给她讲着去海南的种种美好，山如安静地点头，这世间终于一身轻与她无关了。 山如走后，林墨迟的生活像是毫无意义的行尸走肉，他病了整整一周。 出院后就基本不吃不喝地蹲在窗口看着山如留下的那些盆栽花朵，看着那些花朵一点一点枯萎，凋落。眼神是迷茫颓然，散不去的绝望和忧郁。 看着他一点点颓废下去，林母很是心痛，叫了很多人来开导他，却没有任何效果，甚至他会愤怒地将所有人赶出去。只能背后暗暗落泪，“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何必那样对她。” 林老虽不说什么，也只得暗自叹气，“老了啊……真是不中用了……连孙子都管不好……” 林母看不过去，便叫了乔妈照顾他的起居。 林墨迟是有知觉的，只是他再也没有了精力，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他只能看着那些花朵，记忆一帧帧的画面碾过他所有的承受力，他想要自救，却一次次被扑倒在泥潭里，一声声控诉他所有的罪行。 他恨着自己，心里痛着。 最后一片叶子凋落的时候，他好像一下清醒过来，眼里突然闪出许久未见的神采，像个孩子一样，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乔妈！家里有维生素片吗？” 在厨房收拾东西的乔妈被那一声惊得盘子掉在地上，一时激动忍不住落下来泪来，急急地回道：“有！有！” 看着他长大，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能不心疼。 看着他将一粒粒维生素滑进水里，小心翼翼地浇在花盆里，“哎呀，真是糟糕！不照顾好这些花，她回来一定会很生气的。”喃喃又无奈的样子，好像自己的妻子只是出门上班去了。 乔妈站在身后又忍不住背过身抹眼睛。 晚饭他终于肯多吃一些，甚至一本正经地问乔妈，“乔妈，你说山如会回来吗？” 看着他坦然的样子，乔妈有些错愕，低了头，赶紧点头，“会的，一定会回来的！” 她肯定会回来的对吧？他要等她，即使像是飘渺又绝望的痴梦。可只有在心里坚信了这个幻梦，他才能好好地过下去，他的人生才有了期待的意义。 一年后。 海南的海风习习吹动窗纱，木制的度假酒店，透过树影远远看到翻滚的海浪。 山如光着脚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坐在四面环敞窗口一角的躺椅上，白色的纱质穿过窗帘，扫在脚趾上，柔柔又惬意。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又起身放下毛巾，走过去接电话。 “小如，你有什么需求就跟陈屿说，你可别硬撑，在那边好好调试。等我忙完了这边就去看你。”山呈担忧的声音从听筒传进耳朵。 山如回道：“哥哥你放心吧，我现在挺好的。” 当时医生诊断出抑郁症，家里人都吓傻了，各种找名医，她现在除了间歇性地想起过去就会反胃，其他倒还好了，只要离开了那个人，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有事就说。” 山呈一直陪着山如度假治疗，恢复基本不错，精神也渐渐好起来，他这才准备回去将手上的工作处理处理，可又放心不下山如，只好拜托自己的好朋友去帮忙看着她。 山如有些排斥离开亲近的人，可理智告诉她不能任性，所以她也在努力地调试，去适应这个她新认识的世界，只是心里还是钝钝地痛，她想尽各种办法都摆脱不了。 两年后。 带着墨镜红唇艳丽的山如跟着陈屿从飞机上下来。 “说起来，双城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挎着包，嘴角的笑意明亮，恨天高的鞋跟走得稳妥。 “南城变化挺大的，那边一直在发展。”陈屿脱了墨镜看着眼前的一片喧嚣，“说起来你有两年没回来了吧？” “是啊……”山如笑，“感觉复出还是要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 “祝新电影大卖。” 陈屿回头笑。 “谢谢。” 山如很自然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表示友好感谢。 ☆、第十九章 归来 筹光交错的宴会，林墨迟拿了酒杯，远远靠在会场一边，紧抿着唇，眸色明明暗暗，相较于过去几年的阴柔邪气，更显得清冷幽深了。 “四少好兴致，在一边清静呢？” 盛兴娱乐少东家齐宣扬起酒杯，向他走来。 林墨迟嘴角牵笑，也扬了扬酒杯，算是招呼，却并没有说话。 “哎哎哎，你说你这一天愁眉苦脸的也不是啊？那边可都在等你呢。”齐宣就势过来跟他靠成一排，扬了扬头，指向会场的一边，一众世家公子正扬起酒杯邀请。 林墨迟扬起酒杯回应着笑了笑，回头道：“你们自己喝吧。” 齐宣苦着脸看他片刻，才无奈地摇头，“知道你没兴致。” 林墨迟苦笑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齐宣挑起眉毛，嘴角带笑，故作神秘地凑过来。 可惜并没有引起林墨迟的兴趣，他只是淡然地回道：“说。” “唉，你倒是换个表情给个面子啊？别向你家老小看齐。”齐宣自觉没趣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林墨迟的胳膊，“算了，知道你的心事，我这消息就跟你那心事有关。” 这下林墨迟才转过头来看着他，瞳孔微微张开，显示着内心的迫切。 看他那急切的样子，齐宣无奈笑着摇头，也不卖关子了，凑过去说：“我们公司今年有一个项目，请的就是你心里那位……” 林墨迟心里一下漏跳一拍，眼瞳震惊地瑟缩了一下，“你是说……” “昨天决定的，她似乎是有意要复出。” 齐宣拍拍他的肩膀走了，林墨迟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心跳已经乱了，脑子里只回旋着一句话，她要回来了。又紧张却又激动，一时桌沿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两年里他连她的消息都不敢打探，说他胆怯也罢，他是真的怕那些消息让他再一次绝望。 山如要复出的消息很快在新电影公布演员阵容的时候在圈子里炸开，关于她当年突然隐退的猜测又在圈内猜得风生水起，影后回归，让人又惊讶又期待。 消息炸开，媒体并没有放过林墨迟，采访不到主角，采访她的老公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因为他们离婚的消息外界并不知道，即使有人猜测可从未被证实。可惜要让广大娱记们失望了，采访不到山如，可林墨迟也不是好接触的，即使想在访谈里有意无意地提一提，也被林少事先谈好的合同弄得只能说“正事”，真正想听的反而一个字也不敢问。 夜色渐渐加深，小镇却并没有被黑暗笼罩。 一个短发干练的女子，带着墨镜，红唇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着橘色的光芒。她踩着高跟鞋，穿过车流渐次的闹市，又七拐八绕，凭着记忆里的地址，拐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巷子里只有几个小旅馆暗光的灯箱矗立，门房昏暗的微光照不出多远，坑坑洼洼的路面也难为她竟然没有崴了脚。 巷子里昏暗的角落有蹲着凑一起抽烟的辍学少年，看见身材好的女人坏笑着吹口哨，她昂着头，看都没看一眼，径自向里面走去。 第14节 终于走到一个门口有个小灯箱的旅馆跟前，停下来看了看招牌，污渍布满，像是布满油污的厨房用具。昏暗的小门里是破旧杂物堆积的前台，桌子都像是上个年代的，油漆斑驳，灰黑色的污渍一块块染开。一把破旧的红木椅上搭了看不出颜色的宽大浴巾，一个头发梳的乌亮的中年女子正靠在上面玩手机。 她迟疑了一下，跨步走进去，那女人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她在原地站立，瞅了那女人片刻，问道：“请问这里有这个人吗？”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竖在那个玩手机的女人面前。 那女人懒洋洋地将一局游戏打完，在她快要不悦地再开口的时候，才抬头看了一眼那照片，“叫什么？” “严申。” 那女人还在思索，突然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女人歪着头看向门外，随手一指，“那不是？” 她这才转身看过去，一个佝偻着腰的男子正蹒跚进来，架着两个拐杖，很明显腿有些问题。脸上棕黑沧桑，颇为落魄。 她错愕了下，“严申？” “你是？”那人这才抬起头看过来，不自觉将跨进来的步子退出去，防备谨慎地问。 背着光，他并不能看清人脸。 她嘴角牵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抬手拿掉脸上的墨镜，微上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看清他的脸，“不用怕，我是来帮你的。” 严申还是很谨慎地下意识将手放在胸前，微向后倾，“你是谁？” 她轻笑一声，向前一步，“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而且你也确实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我确实可以帮你。”红唇咧出大的弧度，像是诡谲的诱惑。 小巷昏暗的角落，烟头的红光明明灭灭，难为她没有捂着鼻子，任夜色里的烟雾在鼻头萦绕，“家业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是你觉得你好好的人生被搞成这样，心里的怨气咽的下去？”女子的声音慢条斯理，却像是致命诱惑的毒药，尾声还带了轻笑的颤音。 严申有些心动，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眼底泛起寒光。他本是一个富商，突然沦落到这种地方，说不恨怎么可能，“可……林家……根本没办法动他们啊。” “家业是动不了，可有的是办法让你出口怨气啊……” “可……以林家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出来，到时候我不是找死吗？”既雀跃，又胆怯，不自觉完好的腿在地上轻划着。 “呵……放心……他们查不到你身上……”她的声音像是安抚，又像是嘲讽，浓浓的嗤笑却遮不住。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凭什么信你……”他还是有迟疑。 “哈哈哈哈，因为我跟你是同盟啊……哈哈哈哈哈……”笑意大的让人以为她讲了特别开心的事，却又觉得脊背发凉。 走出昏暗的巷子，一束路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禁抿的唇角，终于明晰的脸庞，正是耿奕容。 她回头看了看巷子，唇角的笑意说不出的诡异和精明。 山如既然好好地回来了，那么游戏当然要继续了。 山如回来的工作还是由侯洋接手，只是助理和宣传团队的人换了，鱼小鱼去带别人了，就只好重新给她找。 陈屿来来回回欣赏山如的新居，“我感觉这套房子还不错，采光也好。” 山如正皱眉酝酿着手上的剧本，听到他的话，抬头笑，“还可以，完全按照我的要求找的，洋姐办事我总是很放心。” “真是遗憾，本来想着来双城，东道主你可以带我欣赏这传说中的一水双城的美景，可惜我忘了大明星总是很忙。”看山如又盯着剧本，陈屿半开玩笑地走过去坐沙发上。 “这段时间不行啊……刚回来通告太多，我这不刚休息两天今晚就有个宴会。”她头都没抬，翻着手上厚厚的剧本。 陈屿无奈笑着摇头。 山如翻了片刻，突然醒悟过来，转头看向他，“不对啊，我记得你的概念设计似乎还差一些？你哪有空玩？” 陈屿是他们这次电影片方的概念设计师，场景特效都要他去设计，活并不轻。 “灵感总是来自生活嘛。”他笑。 这时手机刚好响起来，山如一看是新助理汤蔚。 “山如姐，晚宴的礼服做好了，我现在给你送过来吗？”这次的助理是个年轻的小伙，心思可能没有小鱼那么细，甚至很多事都要磨合，但是好歹体力上男孩子总是更强的。 “嗯，送过来吧，刚好试一下。” 看她挂了电话，陈屿这才开口问道：“回来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山如烫了大卷，依旧头发很长，遮了半边脸，她甚至没有抬头，眸子却不动神色闪了闪，“还好吧……” 陈屿本来想问关于林墨迟的事，却又卡在喉咙里算了，虽说回来遇见肯定避免不了，但是还是不要提前挑出来的好。 陈屿偶然想起很久以前山如问他为什么不找女朋友，他说因为见识了好友那惨烈的爱情，便觉得孑然一身很好。如今他看到山如沧桑又艰难的蜕变，依旧觉得一个人更好。 “呐，你知道吗？你哥哥这次让我跟你来双城是有个目的的？你不好奇吗？”可能是有些无聊，他又去跟她套话。 “嗯……不好奇……想念七山的花茶了？还是有个旧情人让你去帮着看看？”山如终于将剧本合上，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将陈屿的茶杯添满。 陈屿虽没有哈哈大笑，却依旧抿着唇眼底升起笑意，“看到你猜人的功力并不深。” 山如起身加水的脚步顿了顿，她并不想猜到。 晚上，陈屿打开电脑翻着网上的素材，看有没有可以借鉴学习的。这次有个场景设计，他实在有些费力。 却无意中在右下角的新闻弹窗看到那个熟悉的关键字，似乎是山如今天参加的宴会？他便随手点开，却在邀请名单里赫然看见那个有些突兀的名字。对他而言是个陌生人，对山如来说，怕是像横亘心头的一根刺。 陈屿一时心头一惊，山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看着山如不能单独见林墨迟。因为知道她的过去，便有些心焦。一时疏忽了。 迅速起身翻出手机拨过去，却只有关机的忙音，正烦躁着又想起助理的电话，还好通着。 “小汤，山如呢？”听到回应就急急地问了过去。 “山如姐进去了啊，我在会场外面等着呢。”汤蔚有些不解。 陈屿两眼一抹黑，扔了电话，就大喇喇倒床上去，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吗？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医生说她好了，可是谁知道会不会又被刺激。 这样想着就急急拿了外套，准备上山去，还是有些不放心。 而山如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跟林墨迟见面。 ☆、第二十章 相遇 再见山如，她头发烫了大卷，谈笑自如地跟大咖碰酒浅笑，表情明媚，面容清丽，眼底却说不出的清冷，终于看起来经历世事后重生的艳丽，再不是头发清汤寡水，在他面前隐忍吞声委屈的单纯女孩。林墨迟却觉得更心痛。 她转过身来的时候，他有些紧张，她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擦身而过，伴随失落的还有心底的一丝苦涩，这样很正常不是吗？ 于是这一晚，他们只有这简单的擦身而过，没有交流形同陌路的“夫妻”总是让在场的私底下不动声色地交换眼色。其实，更关注的是门外的记者。 山如想过很多种跟林墨迟见面的可能，也想过很多种应对他的方式，但实在没想到她竟然会莫名被落在了会场。看着眼前空无一车，她连手机都在车上，可汤蔚却不见踪影。 看着众人向她告别，车子扬尘飙远，山如咬着牙就差黑脸了，这新助理怎么这么靠不住！ 一声鸣笛，正手指摸着胳膊试图取暖的山如回过头去，车牌号她倒是很眼熟，也就很快冷着脸转回来，并不想搭理。 林墨迟将车开到她面前，“都没人了，你不打算走吗？”无意识地手指敲着键盘，像是简单的问候，谁知道他心里有多紧张。 山如后退一步，没有看他，也没有理他，就好像眼前是个陌生人，而她并没有意识到他在跟她说话。 林墨迟又按了一声喇叭，声音大了些，“山如！你走不走？” 还没来得及走的记者，看见有情况，赶紧将包里的相机掏出来，啪啪啪就开始拍。 山如觉得有些烦躁，面上还是假装洒脱地唇角带笑，“不好意思，你在跟我我说话啊？” 林墨迟知道自己理亏，但看见她那虚假的笑，还是想上前搓搓她的脸，即使心底还压抑着卑微。 敛了眸子，敲着方向盘，“没有人了，我送你吧，这会山上没有车了。” 山如很想仰天嗤笑，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纠缠上来，所以收了表情，径直向前走去，也不搭理他。 林墨迟也没有跟，只是下车自己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被山如厌恶烦躁的眼神吓到，又赶紧松开。 “你别倔了，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山上没有车，我送你回去。” 山如忍不住笑出来，“我为什么要觉得你有意思？” 林墨迟一时哑口无言，她说得对，他其实就该藏在角落能看到就好，为什么要出来让她膈应。 记者狗仔已经跟了上来，啪啪啪闪光灯的声音。 林墨迟皱了皱眉头，小声说：“先离开这里吧，你也不想明天上头条吧？” 山如虽然不情愿，甚至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除了眼底的厌恶，还有过去那些事钝钝地疼。她并没有失忆，所以她没办法对眼前这个人云淡风轻，她真的宁愿他是路人甲乙丙，也祈祷上天让这个人不要理她。可这会，身后的媒体，还有她刚复出的艰辛之路，都让她必须妥协。 所以被迫坐在车上的时候，她除了对这个有他的空间反胃排斥以外，还有对自己无力的烦躁。 她知道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她知道想要前进就必须学会面对过去，所以她才要回来，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放下过去，而她也有自己放不下的梦想。即使知道未来都会好起来，可这会她还是很恨，也觉得憋屈。被迫地跟厌恶的人处在同一个空间。 看她一直闭着眼，禁抿着唇没有说话的意思，林墨迟捏了捏手指，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山如忍住冷笑的冲动，甚至没有睁眼，“谢了，不必，不想听，过去的事不要提。”一句对不起就要简单勾消所有他狼心狗肺的事情吗？山如不想恨他，因为太累，因为她不想太绝望，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要忘记他像是恶魔一样令人恶心的事实。 林墨迟知道她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倒没有多失落，甚至今天能这么近地看着她，心里还有些慌乱。 他笑了笑，“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山如不想开口。 “你刚回来，离婚的消息暂时公开对你不太好吧？有需要可以让你的经纪人找我。”他又试探着开口。 山如陡然睁开眼，冷冷瞪着他的后脑勺，这个空间已经让她窒息，还要听着声音。她忍住让他闭嘴的冲动。 林墨迟在后视镜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讪讪地抿了唇，没有再说话。其实，真的不要奢望，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报应，有什么资格去奢望。 山如下车，带着客套疏离地笑，“谢谢。” 林墨迟嘴角笑了笑，心里有些苦涩，也只好如此，掉头离开。 只是山如没想到，刚转身就看到双双蹲在楼下一脸可怜兮兮的陈屿和汤蔚。 吓得她后退一步，“你俩蹲这里干嘛？”又想起汤蔚这不靠谱的助理皱着眉，“汤蔚你提前跑了啊？” “山如姐！我冤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堆人就把我架回来了。”汤蔚赶紧扑过来就差抱大腿求饶了。 “我看到车也跟着回来了，谁知道你没回来。”陈屿也站起身，觉得有些尴尬，悄悄观察着山如的神色。又想起刚才那人，心里明白了几分，果然一不注意就出事。 山如在脑子里转了转，眸色变得冷冽，嘲冷地笑了笑，“神经病。” “我为什么要信你！要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吗？” 一个大排档边上，一个女人愤怒地朝另一个光鲜艳丽的女人叫道。 “我说过了，你自己不知道被谁骗了，还心心念念着怪我，更何况你要不为自己心里的野心也不至于沦落到做个小服务员啊？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找真正害你的人，也不管处处封杀你的林墨迟，怎么就老恨着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我？”耿奕容无奈笑着摇头。 “我不会再上当的，你走吧。”周海依瞪了她一眼，转身回去继续擦桌子。 耿奕容站在原地唇角带笑，“我还就不信了呢？” 夜色里，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向一个角落走去，隐约站了两个人。 第15节 “东西呢？”耿奕容走过去径直问道。 “在这里。”周海依将包递上来。 耿奕容翻出里面的dv看了两眼，嘴角带出嗤笑，“这视频还真不敢看，真是感谢之前那个人啊……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将东西又塞回包里，手指勾着递给周海依，“我在郊区给你们找了房子，所有的事就按我说的办。” 那两人现在已经对她绝对信任，濒死或是已经毫无希望的人倒没什么顾虑了，不过是鱼死网破出口气的事。 只是周海依还没接到手里，突然被一个人从角落冲过来一把夺走了包。 三个人皆是一惊，全身戒备起来，耿奕容这才转身看到竟然是萧茵。 舒口气，埋怨道：“萧茵你干嘛呢？把东西给我。” 萧茵抱着那个包，胸口微微起伏，一脸怒容地瞪着他们，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容姐！你别再害自己了好吗！” 听到这话，耿奕容眸子冷了冷，冷着声音说：“东西给我，这不关你事。” “容姐！你对我好，你的事怎么不关我的事！” 耿奕容不想听她说，冷着脸，直接走过去躲她手里的包，“你把东西给我，今天这事我就当你没看到。” 萧茵躲开她，眼泪都流了下来，近乎祈求地说：“容姐！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是多么不容易！不需要你去原谅谁，你倒是替自己想想啊！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你想毁了自己的未来！你这样下去林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能为了一时的怨恨毁了自己一辈子，真的划不来！” 耿奕容伸出的手愣了下，有些错愕，还是开口说道：“我不会让他抓到的。”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侥幸的事！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从你给林墨迟打电话我就知道你并不想害人，所以你别这样了好不好！” 边上的严申和周海依对突然冒出来搅局的人有些愤怒，却也无计可施。 耿奕容对于萧茵的话有些不悦，心里还是很不甘心，却也懂，世上确实没那么多侥幸，而一旦被林墨迟发现，她的一切怕是都没了。 就在神思恍惚之间，没注意，萧茵竟然将dv高高扔了出去，在大马路上摔得粉碎。那两人拦都没拦住，觉得心里一下碎了一片。 “你这哪里来的女人！怎么这么能坏事！”严申气得想上前打她。 耿奕容也很震惊，抖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从哪里来赶紧回哪里去！我们容姐跟你们以后没有什么关系了！”平时小小的萧茵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就将严申和周海依往远了推，拉扯着耿奕容就走。 “你们不要再找她了！再让我看你们让你们好看！” 走了几步又回头威胁道。 严申和周海依看着冷着脸不言的耿奕容有些不解，又有些不甘，并不想走。可看着她被拉远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耿奕容脑子有些乱，本来想好的计划突然被萧茵这一出闹得她似乎突然就害怕林墨迟了。她确实一直都只想到报复，并没有想过后果…… ☆、第二一章 阴魂不散 严申和周海依见耿奕容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跟着萧茵走了，一时站在原地有些郁闷。 “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严申忿忿地在地上啐一口。 周海依冷着眼看耿奕容离开的方向，也有些迷茫，就这样什么话都没说走了，他们两站在这里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很深，这条街本来就冷清，这会除了不甚明亮的路灯，什么动静都没有。严申走过去将马路上摔成碎渣的dv踢来踢去，两个人气愤郁闷着。 “哪来的女人，真是坏事！好好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周海依盯着他划来划去的脚，突然眼睛一亮，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里面有卡啊！” 眼神不解，“什么？” “内存卡啊！”说着就赶紧蹲下去推开严申的腿，在碎渣里拨。 “哦哦哦，对。”严申也恍然大悟，跟着去翻找。 终于不到片刻功夫就从连在一起的壳子里掰出那个蓝色的小小卡片。 两个人一时一喜，相视而笑。 “有个这个东西也不算亏啊！” “没错！” 路灯下两个人的脸上的笑容布满阴险的杀气。 “那女人怎么跟神经病一样就走了？”眼神又变得不忿起来。 “估计是顾忌那个女的，我们先回去等她。” 周海依倒还冷静，想了退路。她对耿奕容并没有完全信任，但是现在这事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怕她飞。 “嗯，也只能这样了，反正现在有东西在手，不怕。” 严申点点头，两人一起走远。 林墨迟一个人回到家，推开门，屋子还是有些清冷，他将所有的灯都打开，神色有些疲惫和凝重。静立了片刻，走过去蹲在木架前，看着那一盆盆正茁壮的绿苗们，一时脸色才有些神采。 摸着一株叶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似是在喃喃自语，“你们知道吗？我今天终于见到她了，可是她似乎很不想看见我……也不知道她想不想看见你们……” 花儿并不能听到他的话，只剩室内一地的静谧。 “没关系的……对我来说，能看到她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站起身，这才像是极大满足一般向卧室走去。 “剧组明天就开机了，你去剧组之前有些事我还是跟你叮嘱一下。” 侯洋站在山如面前，跟她说道。 山如点点头，“好。” “你现在刚复出，宣传一定要做好，所以节目通告多一些。” 山如点头表示理解。 “要知道现在人都是把头削尖了往里钻，你因为之前电影口碑咖位不错，现在还好一些。但是要想快些打开市场，还是需要……”侯洋本来语重心长地说，突然就有些迟疑。 山如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笑道：“洋姐，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好了。” 侯洋叹口气，小心看着她的脸色说道：“林少有给我打电话。”果然听到时候皱了眉。 山如很想阻止侯洋接下来的话，但还是无奈地不动声色地倾听。 “你们现在离婚的消息并不能对外公布，情变之类的信息在你复出关键时候是不能被爆出来的。这会很影响你的资源。林少说他可以全力配合你的活动。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他，但是在这个圈子很多身不由己，你也是有体会的，要吃这口饭，就必须忍。” 山如冷着脸，并不说话，她确实一边懂，一边又很想任性地拒绝。她确实不愿意跟他有一丝一毫的联系，甚至最好就是见面他可以直接忽略掉她。但是她知道，有林少老婆这重身份，她的资源必然是不间断地来…… 侯洋看她冷着脸不说话，也知道她的心情，叹口气说：“你只需要在外跟他保持一定友好就可以，别起争执，其他我也不强求了。” 山如点头。 只是山如没想到，令她烦躁的事很快就来了。 在剧组忙碌了一上午，她有些口渴，正要叫汤蔚去买点饮料，就听到一个声音叫过来，“山如姐，这是林少让我带给你的咖啡。” 一下噎的她差点没撑住表情。 不动声色接过那杯还温热的咖啡，心里却翻了天，这林墨迟是脑子有病吧？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他到底还有什么脸频频插入她的生活？不稀罕他愧疚后悔，但好歹你有点廉耻滚的远远的行吗？难道还是死性不改想恶心死她吗？对，感激他肯配合她演戏，但是这一点她真的不稀罕，也不觉得需要对他多感激。 “来来来，沾山如姐的光，林少请我们喝饮料啊~”工作人员一声吆喝，一群人蜂拥而上。 山如却一下被惊醒，冷着眼，将杯子重重地放一边，不打算再看。 汤蔚被惊得吓一跳，凑过去小声说：“山如姐，洋姐让你在外面不要情绪太明显……” 正好这时那些演员工作人员都过来跟她道谢，还一边艳羡地奉承她几句。 山如撑着表情笑，心里却已经冷到极致。只留汤蔚在后面悄悄冒冷汗。 山如勾起嘴角假装笑，认真地看向他，“我表现的很明显吗？”保持着表情去摸杯子。 “啊……还好……”看着她不开心的表情，汤蔚憋着笑摸摸鼻子，昧着良心说话啊…… “还好，不就行了？”她拿出镜子就去补妆，再没看那咖啡一眼，“你去帮我买一杯茶。” 耿奕容那天回去就请了假，在家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翻起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晕。 萧茵来的时候，她刚起来喝了点水。 “容姐，你这两天怎么都不接我电话，吓我以为你又跑去找那两人去了，太可怕了！”萧茵埋怨地说道。 耿奕容笑了笑，“没有，就想一个人好好休息冷静下。” 她不化妆的时候面容是有些清秀的，倒不是往日的浓艳。 “姐，说真心话，你真的没必要为不值得的人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今天，你如果不理他，这以后都是顺顺好好的一辈子。”萧茵劝道。 耿奕容苦笑了一下，“是啊，我努力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来，将当年那些人踩到脚底下。” “容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不是让你原谅他们，我觉得谁都没有那么大的心，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你过的不好，你动不了林家的，到最后只会伤了自己，很划不来。”萧茵过去抓住她的手。 “你也看到上次林少怎么对那两个人，如果他知道事是你做的，他不会放过你的，他们那种人就是杀了人也没人敢动，你怎么能去跟他们斗呢！” 耿奕容心里也懂，如果她真的做了，可能以后就真的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我们活着不就是为了活的更好，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没什么原谅不原谅，只是你要衡量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更好。” 耿奕容想了想笑道，“你说的对。” 看她似乎是想通了，才又小心地说：“其实……你可以试一试，是不是真的放下就可以过的更好……我看你一天那么累，你可以试着放下那些背负的事。你去报复他们只会换来他们更多的变本加厉来害你，可是如果你原谅了他们，他们便一辈子都在愧疚里难捱。” “他们肯定不会愧疚！”耿奕容的眼里又升起恨意。想起过去那么种种不堪的记忆，那就没办法放下。 萧茵吓得赶紧过去拉住她的手，安抚道：“不要管他们了，我们过自己的！不要把自己往黑暗里推，你还年轻你有太多的事要做，太早毁了自己真的不好。你试着去正常看待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温暖了，世界也是温暖的。不是去原谅他们，只是为了我们自己而已。” 耿奕容靠着沙发仰着头，手指按压着额角，萧茵紧张地等着她回应。 良久她才说：“我试试吧……” 这时萧茵才舒了口气，从两年前就揪心到现在，她终于鼓足勇气去劝她，还好有效果了。 耿奕容突然坐起来对她说：“你把那个dv的内存卡没有拔掉。” 萧茵这才一惊，瞪大眼睛拍着额头，欲哭无泪，“啊！我真是没脑子啊！现在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也跟我没关系了……” 耿奕容手机打开没多久就有电话呼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不禁想到那两个人，皱了眉头。 第16节 “耿小姐，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严申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问。 耿奕容皱了眉，不耐地回道：“这事我不插手了，你别再找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只剩那边的两个人一时心口堵了气出不来，“麻痹的！这女人是耍我们喽？” 此时的两人正站在城外的村子电话亭，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电话通了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气不过。 周海依向来心思深，倒是沉了气，“罢了，反正她来不来事也是我们做，还不如自己干。” 于是两人便心里想好了未来的严密计划。 山如觉得自己最近的脾气正被磨得消失殆尽。 林墨迟确实没有本人出现在她面前，却一改往日没离婚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反而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天天各种剧组送福利，就差自己来了再24小时随手侯着等山如派遣。因为时刻有人在耳边提醒着这个名字，还要带着艳羡的表情，让她真的恨不得分分钟摔了剧本走人。实在是听到那人的名字都不自在，还要时时刻刻被提醒。 这天她终于憋不住了，将汤蔚叫到面前，“小汤，你查一下行程，有没有跟……林墨迟重合的？”真是实在不想提他的名字，说是要面对，感觉还真的很难坦然度过这个坎，那种看见他就觉得全世界都黑暗了的恐惧心情。 ☆、第二二章 决绝 山如那天确实没有问汤蔚要到林墨迟的行程信息，因为没多少交集。 但她却确确实实看到了林墨迟。 新代言产品的发布会，本来看了行程上并没有说林墨迟会出席，可她竟然神奇地在台下看到了捧场的林墨迟。他并没有看她，笑意浅浅，迷魅的双眼说不出的慵懒和邪魅。山如却有些说不出的厌恶，有些人确实就像是你心里的一根刺，稍不注意就被划拉那么一下，说不疼，也确实不是痛苦，却就是让你想起来的时候心里难受。 侯洋自然是看到了林墨迟，怕山如不高兴，赶紧凑到耳边说：“估计是产商这边觉得有林少坐镇自然会好一些，就临时请了他吧？他也算是给你面子呢，对你的事业好。” “嗯……”山如闭了眼懒懒地回应。 她不傻，他没必要给她献殷勤，估计就是大少第一次被人甩了心有不甘，山如很了解他的占有欲，就因为了解更觉得讽刺，心里不禁对他又鄙夷厌恶了几分。 后台休息时候，陈屿打电话过来，“听小汤说他来了？” “是啊……”山如任化妆师在脸上补妆，眸子清冷，只有自己知道心里的不爽。 陈屿在那边沉吟片刻，说道：“你结束了就没有活动了吧？听说双城的八宝闷猪蹄很好吃啊？” 山如忍不住笑出声，“那个热量那么高，我都没有吃过几次啊？” 记得小时候外婆倒是很喜欢带她去吃，鲜嫩爽滑的口感，只是入了这一行确实不能太肆意，倒也没怎么吃过了。 “我昨天去画室，他们就在讨论，听起来都蛮不错的。” “嗯……小时候吃过，确实不错，那我完了带你去吃好了。”山如想了想似乎确实没什么事。 “好，那我一会去接你。” 挂了电话山如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陈屿看起来挺稳重一个人怎么听到吃的就破功了呢？ “小如啊……”侯洋早一脸促狭在边上看了她好久，见外人都出去了，她脸色似乎也不错，便叫了一声。 “嗯？”山如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转头不解。 “你不考虑下你跟……”对她眨眨眼，眼底有些不言而喻的意思。 山如脑子一瞬间就想到了林墨迟，轰地一下脸色冷下来，“洋姐，考虑什么？你我认识这么久了，就应该知道我不想听到他。” 侯洋一下就知道她误会了，赶紧摇头笑道：“不不不，我是说陈屿啊。” 山如脸上闪过迷茫，“陈屿？”赶紧摇头道，“你想多了，陈屿他是个不婚主义者，而且我现在不想提感情的事，也不感兴趣。” 低头有些伤神，累了，经历了那么多才得以重生，自己一个人挺好的，何必再去自掘坟墓。 侯洋知道她的伤，无奈地摇摇头，觉得有些遗憾。 混乱烦躁的发布会总算是结束了，即使习惯了冷着一张脸，也要撑着表情给媒体记者笑，真是累。 山如换了衣服卸了妆，刚走到门口就靠在门外的林墨迟吓了一跳。 他身形气质确实夺人眼，可惜这会山如觉得眼睛要瞎。 见远处的陈屿正向她招手，便淡淡看了他一眼，点了头就想离开。 “山如。” 山如并没有搭理他，步子没停，也不想回头。陈屿看到了林墨迟，也赶紧大步走了过来，在林墨迟拦住山如那一刹将她拉到了身后。 陈屿并没有说话，就那样与林墨迟对视，气势倒没有输了多少。却觉得眼前这人微眯的眼神有些清冽的凌厉。 山如想起困扰她好几天的“福利”，拉了陈屿的胳膊。 林墨迟看见她的动作，眼神缩了一下，睫毛轻颤着微瞌了眼皮。 “没关系，你先去那边等我，我刚好跟他说点事。” “没事吗？”陈屿有些迟疑，并不太想让她与林墨迟对上。 “没事的，信我。”安抚着将他推了过去。 陈屿人虽走远了，还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这边。 见她转过身来看着他，林墨迟的眼底不禁升起一丝光。 “林少。”山如自认为嘴角带笑。 “你可以不用这么陌生。”林墨迟皱眉提醒。 山如真的很想讽刺地笑这人，却生生憋住了，“我感谢你帮我隐瞒，帮我圆谎，但是我觉得我们仅限于对外友好关系就可以了，你不用演的太过，你不累我还累。”她强装镇定地看到他眼里，却看不到底，反而慌乱地躲开了眼睛。 林墨迟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反而向更幽深的地方隐藏起来，良久才牵起嘴角笑了笑，“好。” 山如很满意地点点头，“那也请林少不要像今天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双城就这么大，总会偶遇。”他微绻的眼角带着亮丽，内心却是苦涩。 山如看着这人一本正经说着无理的话，反而有些气结，盯了他片刻，“那好，我走。”抬脚转身就走。 她确实没有限制别人不许到哪里的权力，那她可以自己选择不看见谁。 见她有些生气了，林墨迟才赶紧拉住她，又快速放开，“对不起……可是，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过去的事……” 山如倒是爽快他肯直接开口，便转过身冷冷看着，点点头，等他下文。 “过去是我不对，是我混蛋，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墨迟知道她很反感他，所以再多的努力也只是让她更厌烦，他也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说好只要看见就好，却忍不住一次次想站在她面前。如果卑微可以换来她的原谅，那尊严又算什么呢？以他过去的所作所为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看着他眼底氤氲的忧伤脆弱和卑微愧疚，微低的头，整个人说出的颓然。山如心里有些复杂，除了看到大少卑微低头的爽快，还有一些心里说不出的愤怒，握紧的拳头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深吸了口气，眼底却越来越冷，“再给你一次机会让我毫无自尊地活着？林墨迟你怎么这么天真？你过去那样对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我就算是爱你做够了抖m，那我也是有底限的好吗？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肯跟你重来？你觉得我肯回来就是给你机会吗？是我旧情难忘吗？我山如还没那么傻，你林墨迟也没重要到让我连一个城市都不敢回，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更讨厌你？请你不要在我面前作这种因为得不到就心里难受的要死然后玩浪子回头的游戏，我真的累了，烦了，我不想再像过去那样傻傻的活着，所以我求你滚出我的生活行吗？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她嘲讽厌恶地看着他，毫不停顿地说出所有撕破脸的话，她了解他的不甘心，反而更觉得恶心，为什么曾看上了这样的人？山如不觉得自己傻逼，从来都不，所以她肯冷淡毫不感情地对着他，也肯抽丝剥茧地抽离那段婚姻，所以她才更恶心他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做出那样的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山如就差忍不住给他脸上吐一口。 看着她带着愤怒反而有些狰狞的表情，林墨迟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氤氲的情绪都在向更深的地方缠绕过去，他除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有心底抽搐的疼痛。他都懂，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山如又深吸了口气，才冷静了情绪，她回来就是为了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些事，她不想被情绪干扰，她的人生路不能往后看，她要的是未来。 “我怎么样做你才可以少恨我一些……” “我没空恨你，我只想忘了你，让你这个人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所以你要是真的爱上我了，那请你成全我，不要再让我有你的记忆。”山如冷静地看着他。 他紧抿着唇，没有再开口。 山如想到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便又开口：“感谢你肯帮我隐藏帮我撑场面，但是我要说的还是这些，你不愿意大可以将我推出去，我山如也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什么经历不了？不对，经历过了过去那么多，恐怕没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况且，我从没觉得我需要感激你……” 林墨迟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眼神闪烁，压抑着声音，颇为祈求地发出低哑的声音：“如如……我是真心的……请你看到我……” 山如忍住心里的嗤笑，看也没看一眼，转身就走。 他绞着心痛，一点点看清现实，“那好，我会如你所愿，对不起……我这样的人也确实没有资格……”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她却莫名站立在原地潸然泪下…… 这样的结局两败俱伤，又是何苦，她在过去曾做梦都想让他温柔待她，却不曾想会是这样的结局，命运真喜欢跟她开玩笑。 林墨迟你当初踩着我的尊严将我推入别人的怀里凌辱，我就知你这个人此生于我而言，不是恨，而是彻骨的埋葬的坟墓。 ☆、第二三章 不用再跟我汇报 林墨迟蹲在花架边静默了良久，眼神幽深看不明切，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才搓了搓脸，像是突然惊醒，站起身感觉全身僵麻，头有些发怵。 “四少，山如小姐身边的陈屿想要见你。”陈致行的声音。 他静默了片刻，开口，“让他来城谷吧。”城谷四十五号，正是他家。 他也曾查过陈屿，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都想在意地了解起来，如今觉得像是一件件发怵的她的累赘。 陈屿是知名的概念设计师，在美国游戏公司多年，这次回来其实也是为了照顾她。林墨迟甚至想也许她的未来再也不需要他的插入，而这也算是人生的过客吗？ 陈屿算是第一次见林墨迟，也曾在山呈的耳边听过很多修饰的定语来形容他，而上次他与山如争执时，算是匆匆一瞥。当他踏入屋内时看到的不过是一个衣饰闲适，神情疲累的失意者，他以为的大少爷英气勃发的傲气反而一点也没有。可还是令陈屿诧异了一瞬，他的眼，眼角带着邪魅的迷慵，有些蛊惑人心的意味，常人很难生出这样一双眸子。 “陈屿，幸会。”陈屿伸出手，深情严肃，似是打量。 林墨迟牵起嘴角笑了笑，并没有多于的试探，随意握了下，“林墨迟，幸会。请坐。” 陈屿不知道他这深情的意思，商人多奸诈，他也不想多纠缠，开门见山，“我也不想多耽误林少的时间，就直接进入主题吧，我这次回国也算是受山家所托，照顾山如，我想以你的手腕也差不多知道。” 林墨迟交叠着双手，点点头。 “所以我的意思我就直接表明，看样子你似乎对山如有些旧情难忘？也不好说，山家那边的意思是你俩没什么情。”看他似乎神色也没什么变化，陈屿又继续，“所以我的意思很简单，当年山如的情况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她必然现在不能受刺激，她自己倔强非要回来继续未完成的事业，那我希望你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林墨迟这次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你要是真对她有情，还希望你放过她，让她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你要是还跟上次一次纠缠她，那我想……你是要逼死她吧？” 林墨迟的大脑轰的一声响，两年前的情况他自己也不想再看见，大脑麻麻木木思考不了任何事，就只有嗡嗡的轰鸣声。 是啊……当年的她，他如何不知，怎么就控制不住再来给她心上划伤口。 看着他失常的神情，陈屿想着他应该是能明白了。 “我也只是劝告你，林少你要真的怎么做，我陈屿受人所托，也会忠人之事。” 起身离开。 转身那一刹有些诧异，看起来桀骜的大少也有闲情逸致养了这么多绿植。 山如坐在露天的休闲场所，遮阳伞并不能掩盖燥热。 第17节 已经有几个小明星在不停地抱怨，工作人员也会安抚着说抱歉，转过身就是一脸鄙夷。看着表情的变化，山如忍不住笑出来。 “没什么名气的倒是架子不小。”汤蔚啧啧啧摇头。 山如笑了笑，没有接话，人生百态，什么人都有，何必看别人笑话，做好自己便是。 突然一阵燥乱传来，山如透过墨镜看过去，一群人凑拥着一个靓丽的年轻女子走进片场。 “萧茵啊？她怎么今天才进组？”汤蔚不解道。 山如虽带着墨镜，眉头还是不悦地皱了皱，果然身后跟着耿奕容。 “小汤，这剧组有她的戏吗？”山如开口问道。 “有的，萧茵这两年势头还不错，片方就给了她一个差不多的角色。”汤蔚翻着剧组信息材料，解释道。 山如没有说话，往后靠了靠，等着开戏。 “山如姐，您好，我是萧茵，一会要跟您对戏。”山如本是闭着眼，但因为带着墨镜，所以并不能看出来。 她被惊得倏地睁开眼，就看到萧茵正一脸笑吟吟期待地看着她，墨镜里看出去的世界有些冷色调。 她脱了墨镜，脑子有些浆糊，还是应付地点了点头，“哦，你好。” 下意识去寻找耿奕容，她果然跟在身后，以为她会深情嘲讽冷漠，没想到只是戏谑地笑了笑，便带着自家艺人走了，导致山如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这女人是转性了？ 她当然不会忘记过去的伤害，那令人作恶的一夜，还有那铺天盖地的诋毁新闻。 “小汤，这两年萧茵是怎么上来的？” 山如记得当年的她只是个新人，现在也能拍大片了，固然耿奕容手段了得，也不见得有那么大能耐。 她并不是记仇，因为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就是想看那些人在作恶的时候自己过的不好，因为她也确实曾过的不好。 “圈内的风声挺多的，但总体也不是很容易，耿奕容本来是靠林少拉资源，后来林少没搭理过她，她也确实难做了很多，毕竟作为经纪人，没人脉艺人很难混的。” 听到林墨迟山如总是自觉皱眉屏蔽。 她曾经想踩着她上位，如今也不过如此嘛。 嘴角一丝冷笑，反而有些坦然了。 典雅静谧的休闲会所，优雅的音乐低沉地流淌，吧台的店员小声地私语着，怕惊动了休息的客人。 突然有人从外面推开门，一个俊逸的男子面容温雅带笑，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那个人，径自走过去。 “四哥！” 正看着窗外那边热闹拍戏的林墨迟转过头来，点点头，神色未动，“述庭。” 林述庭排行老五，是林墨迟叔叔的儿子。 见他兴致不高，林述庭便自顾坐在对面，向递酒水单的服务生随便点了单，就仿若过来人一般笑看着林墨迟。 “四哥，我刚进来看到我……前四嫂在对面拍戏呢？我应该没看错吧？” 林墨迟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唇角还沾了淡淡的酒液，“没看错。” “那天老小还破天荒跟我说起你的事。”妄图引起他的兴趣，他却反而看着窗外，微眯着眼，并没什么神色变化。 “老四哥你这事基本没有翻盘的机会，不管你平时商场上怎么叱咤风云，但是这情场嘛，注定是要失意的，你看老小平时也不说话，他能主动说，说明这事他还挺重视的。大概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四嫂就是来收你的，不不，是来收你心的。” 林述庭并没有要小心翼翼照顾他情绪的意思，反而像是补刀，他接过服务生送来的酒，眼角笑意浓浓。 林墨迟自初恋开始谈的女朋友，说起来他们都数不清了，估计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不喜欢被女人纠缠，所以喜欢乖巧不拖泥带水的女人，当初死缠烂打的山如是他最讨厌的类型。大家都曾猜他是不是就这样花花过一辈子了，谁知却在山如的手里戛然而止，可惜过去的混账事太多，估计是报应到头，连一个都没有了，他收了心，也就再也放不出去了。 听人说，不轻易爱上别人的人容易钟情，而花心的人一旦钟情更难逃脱。 窗外的山如正顶着炎炎烈日跟萧茵对戏，仿若没有感受到温度，一脸淡然。 “四嫂还真的是敬业，照她这样，她不封后谁封后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嘛。”林述亭饶有兴趣地看向对面。 对于林墨迟的沉默，他倒反而可以自说自话。 林墨迟看着对面一直努力演戏，可以瞬间神情入戏的样子，思绪乱飞了一整天，终于叹口气，站起身。 “唉？四哥我才刚来，你去哪？” “账记我名下，你自己玩吧，我回去工作。” 拿了衣服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独留林述亭耸耸肩想着一会约谁。四哥迟早是要放下的，何必整天吊着一个人呢？ 这样想，他有些坦然，却又想起自己不也难以放下？本来温雅的眸子也沾染了几分忧郁，苦笑了下，将桌上的西瓜块叉了一个放进嘴里，沁凉，说不出的感觉。 陈致行跟着林墨迟大步流星的脚步，早有司机将车开了出来，他眼神没在任何地方停留，直接上了车，让陈致行有些惊讶。 “回公司。” 林墨迟眸色绕了绕，开口道：“以后山如的事，你全权配合，不用再跟我汇报。” 在林墨迟听不到回应转头看过来时，陈致行才赶紧启动因惊讶而反应不过来的大脑，回道：“是。” 有再多的疑问，他也不敢问。 林墨迟点点头，身体软下去，靠在后背上，像是一口长长的叹息，也像是释然。 夜深的时候，一阵风起，小摊贩留下的垃圾，一张不甚引人注意的类似白色广告单被风扫起，在地上蹭了几下，第二天就会被清洁工扫进垃圾场，消失不见。 ☆、第二四章 多雨 山如感觉生活似乎真的恢复了平静，林墨迟的消失对她而言真的是一身轻，也许内心深处会有一点点的不忍，那也只是一点点，她没有多余的思维空间去考虑他。 除了日复一日的出工演戏，生活似乎没什么值得铭记的事件。 “山如姐，你跟林少结婚这么多年，你们都是怎么维持感情的？”当然也要除过偶尔的嘈杂。 人都是聪明的，孩童可能会言语无忌，成年人永远不会，见风使舵，说的好听就叫情商高，他们永远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最合适，所以他们不会在你得势的时候去问你你不开心的事，比如过去的恩恩怨怨丑闻。 山如牵起嘴角笑了笑，对这个想讨好她的小演员说：“没什么可维持的，相敬如宾吧？” 即使媒体将他们的关系吹出了花，她也永远不会去买一本杂志，裱那些令人浑身发怵的虚假情感。 也许林墨迟真的后悔了，也许他只是不甘心，但还是要感谢他终于没有令人厌恶地再出现在她眼前。好的结果坏的结果她都不需要，她只想相忘于江湖。 “怎么可能呢？我们都感觉你和林少很恩爱呢？” 山如笑了笑没再回话。 庆幸着刚好开戏了，也不用疲于应对这些浮华。 两年前她没有机会与娱乐圈里的人交涉，两年后她疲惫于这种交往。 晚上剧组说去吃烧烤，山如想到酒后失态不可见的场面便拒绝了，她有时候也会有些鄙夷自己的任性，过去是因为她故作高冷，如今是她故作大牌，像是幼稚的狐假虎威一样知道别人不能把她怎么样，其实也不过是背后已经不存在的林墨迟。不明白人为什么越活反而变得更不懂收敛情绪了。 “你请客吗？”等红绿灯的时候，陈屿将她抛锚的思绪拉回来。 “好啊。”下意识回答。 “哈，我说什么呢你就说好，你怎么脑子跑那么远？”陈屿忍笑摇头。 “你在说什么？”山如赶紧收回注意力。 “洋姐他们在青城等着呢，你请客吗？” “好啊。”她笑。 “这么好骗一顿饭啊？算了，就你那片酬，多去几次青城都是九牛一毛。”红灯亮起，发动车。 突然窗户玻璃上多了几滴水，山如不自觉隔着玻璃摸过去，“下雨了……” “啊，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陈屿回头看她一眼，看她又出神的样子，不禁问道：“你觉得生活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山如久久才轻轻“啊”了一声，像是疑问，也像是迟疑。 生活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哥哥，我从哪里跌倒才要从哪里爬起来，不告别踏碎那些过去，我永远都心里有个空缺，永远无法站立起来。” 她好像特别喜欢信誓旦旦给别人承诺，一如过去要结婚。看起来是说服别人，更多的是麻醉自己。 当真相开门见山地摆在眼前，山如才发现，告别了林墨迟她依然心头压抑，她竟然没有轻松起来。 看她并不轻松的神色，陈屿赶紧打圆场，“你最近有看什么书吗？” “花卉百科。” 陈屿却突然想起林墨迟家里那些茁壮的花卉。 “猫物语。” “你要养猫吗？” “啊……没有……我怕我想不起来它就饿死了。” 雨大了起来，车玻璃上形成小小的细流。 山如想起外婆家也曾有一只普通的猫，是她从街边捡回来的，两只眼睛一个绿的一个黄色，有人说那是一种疾病，它的视力不好。 它跟她并不亲，它更喜欢追在外婆的脚边，她也曾吃醋地不想搭理它，外婆便笑她跟猫咪置气。可是它还是在外婆离世后不久，跟着离开了。 她歇斯底里地过了这么久，一直想像世外的人一样追求心底的平静，却越来越冷静不下来。 她曾思考她是不是不得人爱的……所以才飞蛾扑火一般去追求以为是烟花般艳丽的爱情，会很温暖。 山家的女孩子并没有男孩子那么好的地位，可她也从来没有怨恨过，她一直过的很平淡，不追求名利，只追求内心，因为她也是温室里没受过挫折的花朵。所以她一直觉得内心里有个空缺，当那个空缺终于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的时候，她只能靠自己将那个空缺撑起来。 人都是在一遍遍的尝试里，成长起来。 这个季节莫名熟悉的多雨…… 山如想起什么，赶紧从包里翻出手机，日期果然跟记忆里的很相近，视线竟有些模糊。 林墨迟跟着应酬的老总们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被陈屿推进包厢的山如，眼神闪了下，便转身离开。 一群人吃喝玩闹，山如情绪有些低，也就只管吃饭。 侯洋喝了点酒，凑过来，清香的酒气微微冲进山如的鼻子，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现在是跟林少不往来了？剧组都在猜你们是不是情变了。” 山如拿起调羹喝汤的手顿了顿，将汤水送到嘴里，“猜猜猜，恩爱是他们猜，情变是他们猜，随他们吧。” 第18节 “可是，最近有个很好的夫妻档综艺节目，这是很好的曝光机会，想让你跟林少去，现在夫妻档、情侣档最好炒热度了。”可能是喝酒壮了胆，也可能是她没有看到山如微微闪烁的眼神和微抖的手指，就只管劝说着。 山如终于将调羹放下来，一双凉凉的眸子看着侯洋，却让对方不自觉有些想退缩，“洋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是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的联系，任何的牵扯，我可以不像仇人一般怨恨他，但是我想像陌生人一样不认识他。” 侯洋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是太急功近利了……其实她能回来，于她而言是最大的欣慰，山如是她带出来最出色的艺人，她如果真的退圈那将是莫大的损失，侯洋还等着她像老戏骨一样做影坛常青树，成为表演艺术家。所以她急切地想要将她捧出来，却发现太心急。 叹口气，“唉……是我考虑不周，我推了去。” 侯洋有些尴尬地转过身去，山如却凝着表情，并不能放松下来，也没有胃口再去吃什么，便想出去透透气。 复古的庭院里滴滴嗒嗒的雨声，屋檐下掉落的水珠串成一串争先恐后地落下来。 她觉得有些冷，便不自觉地蹲下身环抱着自己。 她以为不过是过眼云烟，她以为从头来过不过是心态问题，却发现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都是关于他的痕迹，恨也不是，怨也不是，就横亘在心头，压抑着她。那是一道艰难的坎。 陈屿看着她良久，才走过去轻轻环抱着她，“慢慢来，都会好起来的。” 像是冰凉雨夜里一抹温暖，她忍不住迷蒙了双眼。 她一生错了第一步，再开始竟然如此艰难。 披着陈屿的衣服，由他陪着去结账，却被告知已经有人买过单了。 山如有些惊讶，有遇到熟人吗？ “请问我能知道是谁吗？” “不好意思，客人的姓名我们不能随便透露。”服务员歉意又客气的声音让她知道也必然问不出什么。 一顿饭而已，富豪想客气就让他客气吧。 叹口气转身要走。 “小姐您请等一下。” 山如不解回头。 “下雨了，这是那位客人留给您的伞。” 一把普普通通的格子雨伞，崭新得像是刚从便利店买回来，她接过去，也知道毫无追踪迹象。 “是不是哪个富少看上你了？献殷勤呢？”陈屿接过去观察，调笑着。 山如无奈牵起嘴角，“要是富少就直接光明正大了也不至于做好事不留名，我估计就是活雷锋。” 陈屿莞尔，“嗨，你说的对，最近市里不是兴起学雷锋热吗？嗯，很有可能。” 山如也忍不住笑，推着他就走。 也曾有人追过她，一心扑在别人身上，自然就直接地拒绝了。 耿奕容将刚收到的剧本放进包里打算带去片场给萧茵看，刚出办公室门，却透过玻璃窗看到远处楼盘巨大的液晶屏幕广告，偶然想起那件未成的事，有些恍惚。 想了想又回头走到助理小刘桌前，“小刘，你帮我把上次租的那个村房退了吧。” 小刘正跟一堆的文件急，有些焦头烂额，“容姐急吗？” “不急，你有空退一下就好。”看她忙碌的样子，耿奕容笑了笑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那两个人估计已经回去自怨自艾了吧？ 命运公平吗？这样的衡量从来都说不准，但只能被踩着也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第二五章 重头开始 青山墓园，一辆车停了下来。 山如和陈屿从车上下来，怀里抱了白色的菊花，带着墨镜的她脸色有些凝重。 两人一前一后往墓园里走去。 山如也是那天看着莫名熟悉的雨季想起外婆的忌日似乎就是这两天。她自小跟外婆住，可能爷爷他们都没有很亲，可对外婆真的算是自小最亲的人了，有时候她也庆幸外婆没有看到她将日子过成这样而心痛。 这两年她不在双城，也没有来看过她，心里有些苦。 “似乎有人刚来过？” 陈屿看到墓碑前有一束新鲜的白菊，还沾着水珠。 山如跪下去，有些诧异，谁会来看外婆呢？双城这里基本没什么亲人，即使她自小长在这里。 “嗯……”山如没有细想，也懒得去想。 倒是身后的陈屿看了看周围，沉吟了片刻，心里有所想。 山如跪在墓碑前，看着那个慈祥的笑吟吟的灰色头像，不自觉眼里泛水雾。外婆离世的时候她还一心恋着林墨迟，最伤心的日子里也是希望他能安慰他，可是那时候他只是淡淡祭拜过就离开的客人。如今沧海桑田，经历过结婚离婚，直到现在心如死灰一般的陌路。 人都有青春，意气风发过后便是幸福安康，山如不同，她觉得意气风发过后便是挥之不去的压抑，一直到现在，有个人总是让她过不好。 “外婆……很久没有来看你了呢，希望你不要怪我……这两年，我不在双城，所以才没来看你……” 没离婚的时候，林墨迟也会陪她来，只是在她跪着哭的时候，他一个人就在后面沉默着，她有时候都会想他是不是很厌烦这种毫无感情却很形式的东西。 “我从小跟我外婆住的，记忆里没什么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全都是我外婆做的回锅肉，还有家里那一只黏糊糊的胖猫。”说着她不禁笑起来。 “我时常在想，人如果可以自动过滤记忆，将不好的忘掉，只记得最美好的，那样该多好。”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陈屿倾诉，她头靠着墓碑，像是紧紧依偎着外婆，眼神有些茫然。 都说人经历过伤害，必然会海阔天空万里无云，可是真正经历了痛苦，走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他第一次见到病着的山如时候是有些震惊的，她眼神涣散，自闭症一样不肯见人，不肯说话，甚至不肯配合医生。她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重新去面对娱乐圈里的一切对他们而言真的是莫大荣幸。 所以，林墨迟这个人千不该万不该，他还有良知就真的要放过她。 本以为她真的像是自救一样坦然了，却最近频频地陷入情绪的死循环。 陈屿站在身后有些担忧，他也曾想劝她要不要再去跟医生联系一下，却害怕触动了她的情绪，更难回头。当初山呈叮嘱一定不让她接触林墨迟，如今却成了这样的局面，他反而有些愧疚不安。 “因为有过去，才会有未来啊，所有美好的未来都是因为更艰辛的现在。” 想了想，他蹲下来手抚上她的后背，给她安全和温暖，放轻了声音说：“我曾遇到一个老师，他说，这世界上所有的伤痛只是教会你成长的代价而已，毕竟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像是这个世间守恒的定律一样，它总是很公平的。” “况且，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呢。它都成了记忆，而不是在现在。” 山如像是初醒一般直起身子，浅浅地笑了笑，手指抚上外婆的照片，“外婆，对不起，我曾没有如你的愿过的好一点……我最难过的是，在你生病的时候，我还跟你说我喜欢他……”说着她便忍不住鼻子酸楚着哭出来。 “对不起，绕了这么远的弯路，我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相信是不是？” 近乎亲昵地喃喃着靠近那个一直微笑着的老者，就好像她真的慈祥地看着她。 收拾好情绪，神情又恢复成清冷明媚，生活要重新开始了，所有的都成了过去，未来会更好。 将墓碑周围寥寥的荒草清了清，却有凉凉的几滴落在手臂上。 “下雨了？”她抬头看天，灰白的天空，偶尔阴一会又落了雨。 “糟糕，今天没带伞，这里下雨还有点远，我们走快点吧。”陈屿站起身，皱眉看了看周围，雨点已经密密麻麻在青石板上铺开。 山如站起身，回头看一眼外婆的墓碑，这才不舍地跟着往山下走。 雨来的突然，两个人脚步不禁快了一些。 “姐姐，你需要雨伞吗？”一声脆脆的声音在荒原的墓园里不禁令山如吓了一跳。 手指遮着头，转过身看到一个提着花篮应该是在墓园卖祭祀用花的小姑娘正看着她，手里拿了一把破伞，心里才定了定。 陈屿不禁轻笑，“小妹妹你们还卖伞啊？” 不过眼下雨确实有些大，山如觉得发丝都落了一层水。 “妈妈说抓紧一切机会。” 小姑娘一本正经，惹得陈屿更是忍不住笑，“好，那你这伞怎么卖？” 接过她的伞，撑起来遮住两个人，看起来有些陈旧，也不是什么好伞，但是遮雨还是足够了。 “20块。”虽说一把破伞20块觉得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做生意有点奸商嫌疑，但这就是市场嘛，陈屿还是套了20块递过去。 小姑娘这才乐呵呵地拿着钱转身走了，那边墓碑后正有一把崭新的雨伞等着她。 “这年头，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商业头脑了，不得了啊。”陈屿摇头笑。 山如忍不住推他一把，指着伞顶玩笑道：“都怪你啊，没有带伞，出门不看天气预报，20块就只能这么一把破伞了。” 刚好下台阶不小心扭到脚差点摔倒，陈屿赶紧去抚她。 远远看着亲密两人的那人眼底沉默着，雨滴顺着他的手指滑下来。 她像是发现什么似地回头看过来，他赶紧往侧边躲了躲，她发丝挂上雨滴那一刹说不出的清丽，却再也与他无关。 “四少，我们也该走了吧？” 看着山如已经下山去，陈致行在后面问道。 林墨迟没有说话，抬脚向另一条道走去。 陈致行有些心痛他的隐忍，看到她出现，迅速就躲了去，看着下雨便将他准备好的雨伞跟小姑娘交换托人找借口递过去，这两年也是坚持按时来祭拜。 都说人做每一件事不过是跟着心走，让自己好过，美名其曰是感情。可是感情也终究是感情，结果是好是坏，他都是要将感情付出去。 雨越下越大，他像是未觉，雨水顺着脸颊滑落，看着山下的她匆匆坐进车里，发动离开。想象着他们玩笑，她对着他笑，未来她也会开始新生活，也都与他无关了。 回双城这么久，山如除了林墨迟并没有遇到过三联的人，除了没有巧合的偶遇，也因为她刻意回避，山家不想跟林家有什么关系。 只是那天却偶然遇到了山如的母亲邓清慧，本来就是在酒店，迎面就碰上来了，她也没办法躲开，就只好硬着头皮打了招呼。 邓清慧看到她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央着贵妇高傲的样子请她去茶室坐了一会，山如觉得有些别扭，却也知毕竟曾是长辈，尤其人来人往的，还是不要暴露。 “早听说你回来了，现在也没机会见到，正好遇上了，你现在过的还好？” 说实话，结婚几年，邓清慧对她确实还不错，虽然有些怕提有些事，还是和着表情应付着。 “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就拍戏忙一些。”山如笑着回答。 “你还是老样子，女孩子就该在家养着的，你也是拼的不行啊……”邓清慧无奈摇头。 “也没什么事可做，能工作打发时间也是好的，而且，我很喜欢演戏的过程。” 邓清慧笑着观察她，想问什么又欲言又止。 山如敛着眼睑当没看到。 “嗯……忙起来也好。只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唉……”叹口气，像是遗憾，又像是欣慰，“当年没能好好待你，还来不及表示歉意，你们就离开了，他爷爷也是遗憾了很久，至今还说愧对你爷爷……” 第19节 提到过去山如有些反感，但还是藏着表情，眉眼带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本就是我们小辈的事，你们长辈都对我挺好的，是我们没有缘分罢了。” “唉，也都过去了，你有空回去看看你爷爷吧，他时常念叨你呢，不知道我现在这样说你会不会介意……”毕竟已经离婚，怕“爷爷”这个称呼，让她反感。 山如倒是坦然地笑，“不要紧，离婚了，该尊敬的长辈还是要的，我有空会回去看他的，您放心吧。”想叫伯母，怕对方觉得生疏，想叫妈她开了口，就只好什么都不叫了。 “罢了，知道你忙，你就先去吧，我在这里再坐会。”摆摆手让她离开。 山如也没客气，起身就离开了。 邓清慧坐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本想套套她的话，看看还有没有机会，看儿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放不下她，可如今看起来他们林家于她而言避之惟恐不及啊…… 真是孽缘。 脚步稳稳走出去，她以为可以重头开始，却发现总有些人要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过去的事。 ☆、第二六章 离婚被曝 那天本身是很明媚的一天，山如一觉睡醒，拉开酒店的窗帘还看到灿烂的晨光，心想真是美好的开始。 敲门声急促响起来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一会就开戏了，这会谁找她？心里嘀咕着打开了门。 陈屿站在门外一脸凝重，见她开了门，直接放屋里走。 “怎么了？”山如关了门，不解地问道。 陈屿站在屋内，忧愁地皱着眉，显得有些疲惫，拇指按着额角，“昨天晚上网上有人爆出来你离婚了，这事今天已经炸了。” 山如心里紧了一下，倏地瞳孔瑟缩着，她有些怔。 陈屿见她神色不好，赶紧过去安抚着，“没事，这事也不知道谁爆出来了，可能是哪个公司不想让你回归抢资源，黑你也不一定，反正网上也没有证据，没什么好信的。你不用太在意，洋姐让我过来告诉你，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底，我们好商量应对的对策。” 山如摇摇头清冷的眼底带出一丝冷静，“我没事，是哪家媒体爆出来的？” 一边过去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门，片子还是要拍的，不能耽误剧组的进程，就是怕今天估计不太顺利。 “不是媒体，只是一个论坛里的帖子，突然被传了出来，那人也只是口述，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因为传播面积有些广，还是启动了应急公关。” 陈屿跟在身后安抚道。他不太清楚娱乐圈的事，可看侯洋说的意思可能会因为热度被扒出来以前的事，有点麻烦。 “洋姐今天过来吗？” 山如沉吟片刻，网上爆出来的，谁知道是偶然还是后面有后续。表情变得冷凝。 “嗯，她那边商量好，应该会跟你联系。在对策出来之前，还是不要对媒体说什么。”陈屿说道。 山如点点头，她心里明白，要么就承认自己离婚了，以后就是人走茶凉自己混，要么就死撑着不承认，借着她不愿借却又无可奈何的那个人的势力。这事必然会牵扯出林墨迟，他估计也不会多愿意出头，但也不会说什么，所以还是看洋姐他们怎么决定，真是想摆脱的人总是摆脱不了。 “你这是挡了谁的路？”跟着她出门，陈屿有些无奈地问道。 他不清楚娱乐圈的血雨腥风，但还是略有耳闻，突然这样被拆台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是阴谋一样铺天盖地。 山如踩着高跟鞋，腰板挺直，没有一点赘肉的下巴冷傲得仿若下一刻就能戳到谁心里，“娱乐圈吃的就是尔虞我诈的饭，我前些年估计过的是有些安逸的。”她回头笑，上色的唇开出说不出味道的笑。 前些年她真的不用在意风声，不过就是名声问题，与她的前途没有任何干系，而如今要考虑的太多，也许一不小心她就被观众遗弃，尤其是在复出的关键时刻。 果然一大早就有很多媒体在剧组门口蹲守，山如有些无奈，想象着他们大半夜眼底放光的兴奋就有些想笑。 刚看见她就一窝蜂涌过来，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因为早已联系了剧组安保，陈屿和汤蔚走在前面帮她拦了人，虽然有些拥挤，还是安然地进去了，对于记者们一个个劈头盖脸甩过来的问题也真的冷着脸没听进去几个。 剧组的人对于娱乐圈的新闻也是见怪不怪了，并没给她什么特殊待遇，都聪明地绝口不提，也好过她想着怎么应付。 刚坐下来准备化妆，导演就有些为难地走过来，山如抬头不解。 导演踟躇了下，开口道：“你看今天这样，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下？剧组也不用太赶，知道你今天要处理事情……” 山如脸色未变，嘴角带笑，“导演不用客气，我是个演员，当然是拍戏最大。” 她不清楚导演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怕她牵连剧组，还是在试探虚实。 “那好吧……今天辛苦你了。” 见他转身走了，才又转过身去让化妆师化妆。 同剧组的萧茵看着坐在那依旧毫无影响神色淡然的山如，问耿奕容：“容姐，她这是得罪谁了吗？” 耿奕容看了一眼山如，笑了笑，“谁知道。” 她不太想深思山如的事。 剧组内部看起来毫无波澜，可她知道外面必然是风起云涌。山如倒没怎么影响心情，除了觉得麻烦以外，反而有点松口气，如果真的就这样众人皆知，她也不用整天戴着面具应对所有的人。 山如想的有些天真简单，直到侯洋风风火火来找她，她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你今天不要上网了，简直不能看。”侯洋显然气的不轻。 山如这才想起来她确实还没来得及去微博看看。 “怎么了？不是只是说离婚吗？” “现在的问题就是网上已经有人开始猜测说你出轨导致离婚，又在挖以前的事，两年了他们都忘不掉！我们要出来澄清没离婚，又说在炒作，怎么都落不到好。这绝对背后有推手！真是一群只会使旁门左道的小人！” 山如有点哭笑不得，她应该生气吗？其实现在网络媒体不都这样吗？更何况她从出道至今都顶着绯闻女王的称呼，炒作与她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吧？所以别人轻易就觉得她为了出位炒作是很自然而然的。现如今要想靠作品出名远远没有用炒作话题来的快。积极的话题也远远没有消极的话题更吸引看热闹的人群。 “现在这事要处理必须得联系林少，跟他那边口径一致，可你现在……”侯洋迟疑了下。 “你问过他了吗？”山如径直开口问，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在意不在意的。有时候也觉得真是毫无尊严，想起她之前的话都会怀疑一边恬不知耻地接受他的帮助，一边像是白眼狼一样恶毒地对他。呼……这种莫名必须低头的情绪让她有些烦躁。 如果她有能力她真的很想洒脱地不跟他牵扯任何关系，即使她不觉得需要多感激他，可也讨厌这种被迫理所当然接受的情形。 “他助理说全力配合我们这边，看咱们怎么决定。” “哦。”山如点点头。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澄清没有离婚，即使被骂炒作也比离婚爆出来丑闻的好，况且现在炒作是一种常态，就当真的帮你炒了热度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山如继续点头。 “就算林少那边配合澄清，也会被说在配合你演戏，信服度不会很高，所以我们商量的结果就是希望你能跟他上个节目粉碎所有的谣言……” 一直在边上听着的陈屿一下微皱眉头，“上节目？”他有些不太情愿。 山如倒没什么表情变化，这种情况她反而有预料。 陈屿见山如没什么反应有点焦躁，“开个记者会不就行了吗？真的一定要上节目？” “现在观众哪那么好糊弄的，就是不糊弄观众，那也要让各种资源商信服，她现在绝对不能被怀疑离婚，不止资源受影响，名声也会被拖累。”侯洋解释道。 两人都看向山如等她的决定。 山如没什么表情，眼睛沉思着转了转，看向侯洋，极为隐忍无奈地说：“你看着办吧，估计林墨迟也不一定肯配合。” 想着自己上次那些绝情狠厉的话，相信以他大少的高傲也不一定就真的肯配合她在电视屏幕上“秀恩爱”，想到这个词就让她想打个激灵。 侯洋脸上遮不住的喜悦，站起身，“那行！我去跟他联系，只要你俩肯配合，这事就很容易过去了。” 侯洋要去应对记者还要处理后续的事，很快便离开了。 山如一人坐在片场头有些发木，她早知道回来会有事，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多压得人透不过气。 “你后悔吗？”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问她。 “不，我不后悔，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过去了才会海阔天空。我不想一辈子心里被这个城市梗着。”即使从踏进来就在排斥。 “山如。”陈屿的声音传进耳朵，收回飘远的神思转头看向他。 “如果你坚持不住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回去。”向来神色淡然的陈屿这会脸上也有些郁色。 “好。”山如笑，眼角有光。 怎么样的人生都是一辈子，没有必要非得一生勇敢。 侯洋很快便对外宣称两人并没有离婚，林少那边也有助理出来澄清两人关系很好，至于爆出来说两人分居的事也纯粹是为了山如拍戏方便，完全是子虚乌有的胡说。 只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陈屿也上了新闻，有人暗指他跟山如关系不一般，看着那些胡乱猜测的新闻，让人忍俊不禁。 即使双方出面做了澄清，并没有多少人信服，反而觉得离婚的可能更大，因为他们从来没看好过他们的婚姻。 新闻很大程度上像是一个个生活里的闹剧娱乐，而已经失去了可以信服的力度，看的人一笑而过，被看的人却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第二七章 录制节目 山如坐在酒店里翻着网上的评论，除了那突如其来的离婚爆料，接着就是千篇一律的猜测推论，而真正的爆料却没了后续，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有意为之。 看着网上那些人一个个一如圣者般姿态的指手画脚评判公道，也或许只是为了看个热闹，污言秽语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了…… 侯洋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极为耐心地在跟娱记周旋。她跟娱乐媒体的关系向来一般，这次回来才需要一点点打点起来，也是有些费力。 翻页看着议论纷纷热度不减的话题评论，果然说林墨迟在配合她演戏炒作。 端起水杯抿了口水，将电脑推到一边。澄清都是侯洋在出面，她并没有面对任何记者，遇到这种新闻沉默远远比多说的好，别人接不上你的议论点，也就悄悄下去了。 “我联系了节目组，估计下个周就可以去录制了。”侯洋挂了电话，走过来对她说道。 “好。”山如点点头，并没有问联系林墨迟那边如何了，她信他，也觉得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能不多听到还是不要听的好。 说起来山如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她很想林墨迟跟她一如陌路，可是他真的对她不闻不问的时候，反而心里隐约有什么堵在心里出不来。一边不想看到他，又一边想像女王一样藐视着他的后悔，真是一种极端矛盾的心态。也说明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强大的心去原谅所有的人。 如果现在有人在她面前提感情的事，她反而想嗤笑，那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林少那边并不知道新闻的事，陈助理问过他，他说只要你没什么意见，他也可以配合你。”侯洋觉得还是跟她说一声好。 山如抬起头笑了笑，表示知道了，眼底却让人看不透。 等待录制的那几天，山如正常拍戏，自始至终没有接触过林墨迟。陈屿劝她不用太勉强，她也只是心里想想。侯洋说的对，不管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只是一个赚眼球的闲人噱头，她都必须去将两个人的对外关系维系起来。说来就令人惭愧，如果不背靠林墨迟，估计下一刻她就被淘汰出去了。 她很勉强吗？开始的时候以为会很排斥，当接受了这样一个既定的结果，心态反而好了很多，只是时不时想起过去那些令人痛苦的事还是会偶尔产生些许厌恶，而她在努力压制。 她不存在原不原谅他，因为这样的话题也是没什么好思考的。他不需要她的救赎，而她也不需要救赎他。 “你是演员，敬业程度我相信，所以一会就加油吧。”坐在车里等林墨迟去录节目，侯洋在边上给她打气。 因为两个人分开去录制现场总是说不过去，便只好等林墨迟来一起走。 山如笑了笑，点头让她放心，心里倒有些惆怅。 许久没有见他，她现在都快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除了名字还清晰的不得了。 车窗外有个小孩拿着一个红色的气球，扔来扔去的玩着，吵吵闹闹的嬉笑声。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说好陌路的两个人，竟然是她求着他帮忙，多么令人羞愧的一件事。她甚至觉得他可能会心里暗自鄙夷她吧。 第20节 这样想便有些想退缩，可理智告诉她不能任性。 林墨迟来的时候她正将头磕在前座上郁结，他拉开车门吓得她差点咬到舌头，慌乱地看到他的眼睛里，平淡无奇，表情也一片淡然。 “下车吧。”他淡淡地开口，神色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山如愣了下见他走到一边了，才从车上下来，跟着走向他的车。 “山如小姐好。”陈致行恭敬地向她问好。 山如点点头，笑着回道：“你好。”有意无意总想将林墨迟的存在感弱化。 可是坐进车里的那一刹，她觉得有些难，那种熟悉的味道一下冲进鼻子里，让她说不出的难过。 林墨迟也跟着上车，她不自觉往里让了让，表情瞬间恢复清冷的模样。 侯洋早叮嘱了陈致行最好能缓和氛围，所以车子开动他就很努力地找寻话题，只是车里的两个人都不怎么想接话。 山如觉得有些压抑的尴尬，她都怕她对着林墨迟会全盘崩溃，到时候在节目里被人一眼看穿，也是白瞎了她多年努力的演技。 林墨迟上车就端端正正地坐着，没想接话，更没想主动说话。 那是一档情侣户外闯关节目，需要两个人合作完成任务。因为播出平台好，制作新颖，收视率非常高。 录制现场在郊外，到了现场，侯洋从后面的车上赶紧下来，小声叮嘱道：“拜托你们了，这里记者很多。” 林墨迟站在一边等她上前，山如深吸口气，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上前忍着僵硬的手指挽上他的胳膊。 他微低了头，轻声说：“不要紧张。” 她这才缓了缓情绪，跟着他带着浅笑走进去，跟人打招呼。 山如特意换了休闲的t恤，脚上是亮白的球鞋。这样的装束学生气很浓，她很久没有感受这样放松的状态。 林墨迟也穿的休闲，多看了她两眼，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站在一起等着上台。 女主持将参与录制的几对情侣请上舞台，周围的观众欢呼声起。冗长的开场白，再是节目环节介绍。因为提前有看脚本，对于漂流这样的环节即使有心理准备，山如还是有些不安。 夏季确实需要清凉的节目，可是看着气垫船从浪头摔下去她就觉得害怕，况且她一直怕水。 主持人问有没有人觉得害怕的，也有女生说害怕，到山如这里她倒是一如面上一般淡淡地说：“还好。” “山如不用害怕，因为有林少保护你对吧？”主持人在一边调笑道。 林墨迟始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黏腻不刻意疏远地跟她站在一起，外人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一堆气质卓然的璧人。 见主持人问，他便笑着回道：“其实她是比较怕水的，所以我得给她安全感。” 一时哄笑声起，感觉老公拆了老婆的台。 “林少你晚上回家要跪键盘了，你看山如的脸色。”主持人玩笑着接话。 山如愣了下，即使是演戏，她都有些诧异林墨迟那样的回答，笑道：“嗯……其实我比较好说话，不过键盘还是备有的。” 林墨迟在一边看着她笑，眼角蜷缩着迷离，像是讨饶的意思。 主持人立马作出不开心的表情要离开舞台，嚷嚷着：“导演我就说不要让我一个单身狗来主持情侣档节目啊，这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啊？秀秀秀，秀恩爱。” 大家都哄笑。 综艺节目就是让人开心笑的，所以就要放开了玩。 奔流的河道安排了一串的气垫船，河水倒是很清澈，浪头白花。有工作人员守在一边，无数的摄像师对着他们录制。 山如被工作人员和林墨迟扶着微抖着腿坐进黄色的气垫船里，紧紧抓住岸边的绳子就怕它跑了。林墨迟看了她一眼，利索地坐到她对面。 山如心跳如雷，眼睁睁看着工作人员解开绳索，她那一刹都想退缩了。 林墨迟像是看出了她的意思，安抚道：“不要怕，我在呢。” 听着他的声音，理智才渐渐回到大脑里，她之所以今天在这里是因为她有任务，不能前功尽弃。这时候，林墨迟远没有对这种刺激运动的恐惧来的大。 ☆、第二八章 秀恩爱 山如真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是视死如归的，看着工作人员把他们的船往河道推，她真的是全身都失去了平衡感，很想抓着什么东西，便紧紧抠着气垫船的边缘。 气垫船很快顺着水浪漂了下去，四摇八晃，水花很快溅上来，她自然是脸色白得差点没哭出来，脑子里完全木了，熟悉的无助和恐慌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气垫船顺着水流一路颠簸，她整个人闭着眼甚至都不知道形象了，哇哇叫出来，手指将把手抓的死紧，像是救命稻草。 她怕水，特别怕，所以她永远学不会游泳。 所以她根本听不到林墨迟一直的安抚，因为那会已经没有注意力去听他说话了。 船是有些颠簸，但是喜欢刺激的人必然觉得是一种享受，可就像是秋千，荡的太高也真的心跳都不是自己的。再一次船被水浪激起来的时候，山如忍不住哭出来，感觉身体都要飘出去，特别恐惧和无助。 在她都快崩溃的时候，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那一刹突然就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因为一种无以言状的安全感，总觉得有了浮木。 她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头埋在胸口呜呜哭。再颠簸，她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了。 直到闯关结束，船被工作人员停靠在岸，林墨迟将她扶下去，她还拽着他的衣服，双腿发抖，缓不过来。 林墨迟将助理递过来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又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搭在她头上，帮她擦着滴水的头发。 山如坐在水道边，这才慢慢缓过来，“谢谢。” 拿过毛巾自己擦着头发，苦着脸，觉得太尴尬丢人了。 看着她的表情，林墨迟站在一边反而有些忍俊不禁，只好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去。 主持人这边已经开始统计成绩了，她又只好站起来走过去，感觉腿还是软的。 “很害怕吗？”主持人笑着问。 山如苦笑，“我以为还好……其实还挺害怕的，总感觉船要翻了。” “哈哈哈，我看林少一直抱着你，安全感应该差不多了吧？” 山如感觉除了尴尬还有些脸红，丢人啊……陪着哈哈笑，又装着镇定说：“是的，我当时觉得特别害怕，感觉整个人都没根了，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林墨迟站在身边也只是嘴角带笑，并没有要抢话的意思。 “林少平时在家也都是这么体贴安全感吗？他在家会做饭吗？或者是帮你做些什么？”主持人又问。 山如这会虽然缓过来了，但是对于这样的问题脑子并没有反应很快。 林墨迟见她有些慢了，赶紧接话，“其实她做饭很好吃，我自己倒想做，就是怕没人吃。” “哦？她是不是好手艺抓住了你的胃啊？哈哈哈，不是说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胃，就可以抓住他的心了？感觉你俩这样搭配真的好幸福。” “嗯……我也是结婚后才知道她手艺这么好。”林墨迟回答道。山如站在一边陪笑。 “那你俩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感觉你们结婚很久了，还能这么恩爱。” 山如这才恍然发现，如果不是离婚，还真的结婚七年了，都说七年之痒，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来得及恩爱。 “第一次见面……这个记不太清了，因为小时候也会各种场合见到。”这个问题估计只有山如知道，但是看她没有回答的意思，林墨迟只好应付道。 “山如记得吗？”主持人转过来问山如。 她本来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但是问过来了，不免又被牵扯出很久以前的记忆。 第一次见面吗？她倒是很想忘记。 年少时候的回忆都带着一种青春的清新绿，她刚推开门，刚好看见站在大树下的他对着别人笑，笑容并不夸张也不微弱，却一下子让她忘却了心跳。那是第一次见。 “嗯……跟他差不多，可能最开始第一次见没什么印象。”山如回答。 林墨迟看向她。 “这样啊？那你们一定是属于日久生情型。谁追的谁？肯定是林少吧？” “对。”林墨迟回答。 “那跟我们传授一下你们保持婚姻新鲜感的秘诀吧？”主持人一脸期待。 “其实主要就是两个人互相理解吧？感情都是相互的，所以，嗯。”她回答道。 林墨迟并没有什么附议。 “对，就是理解很重要，这样吵架都会很少，看来你们真的很恩爱。”主持人点头。 山如陪着笑，心里别提多讽刺。 后面的节目环节倒是简单了很多，没有漂流那么惊悚，山如心态也就缓了过来。 直到节目结束她才舒了口气，感觉这比演戏辛苦多了，脸都快僵硬了。 从录制现场出来，因为知道林墨迟就在身后她反而更觉得尴尬，因为想到那丢死人的漂流过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终于在上车前站住回过头，他不解地看着她。 “今天谢谢你。”她深吸口气说道。 他眸色淡淡，动了动，开口，“不用。” “太棒了！你们表现不错，这些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真是感谢林少”侯洋这会心情比较激动，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林墨迟笑了笑，“不用谢。” 山如没说话，只好上了车，又是相顾无言的一路，本来可以平平淡淡地相处，但是突然因为她竟然窝在他怀里哭，怎么想都觉得尴尬地无法面对。只好目不斜视地僵硬地坐了一路。 也没注意到林墨迟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眼神。 后来节目上了，果然反响不错，都说看他俩的互动就不像是离婚情变的样子，果然是黑子造谣。 山如正在补妆准备下一场戏，汤蔚把叉了吸管的咖啡递给她。 “山如姐，你看节目了吗？” “没有。”山如闭着眼让化妆师在脸上涂抹。 她实在忍不下眼去看自己那不忍直视的画面。 “你和林少互动看起来*裸秀恩爱啊。”汤蔚站在一边摇头咂舌。 山如皱着眉没说话，化妆师倒是接话道：“我看了的，看起来确实羡慕人啊，林少肯定对你很好吧？” 山如将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眼睛轻眯，“是啊。” 就因为那个安全感的保护，他果然成了网上好男人的典范，“谣言”破了，山如心里却不是滋味，明明是为了她，她反而并不是很高兴。 这样算是光明正大地将她复出以来所有的猜测堵了进去，在剧组拍戏也顺风顺水起来，事业和关注度也因为节目和代言逐渐回暖。 第21节 终于算是步上了正规。 山如从车上下来，工作室门口的汤蔚赶紧迎过去。 “山如姐，陆大师说礼服正做最后的线头处理，让你等一会。” 山如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心里不太高兴。今天是电影中途发布会，本来说定的礼服结果在汤蔚来取的时候，临时被通知出了问题，需要紧急修改，时间耽误不起，山如只好自己赶过来。 陆大师是出了名的设计师，所以她并没有想过会出问题，也就没有第二手准备，一时有些烦躁。 “发布会来得及吗？” “如果一会过去不堵车的话，应该来得及……”汤蔚感觉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就只能祈祷一切顺利，司机师傅大爆发。 山如没说话向陆大师工作室内走去。 工作人员赶紧迎上来，好声道歉，保证以最快速度做好。 “你们多久可以完工？”山如知道汤蔚必然已经质问工作室不少了，她也就懒得再纠缠，直接问道。 “陆大师正在亲自修改，要不了多久，最多二十分钟！”工作人员保证道。 山如被请到休息区，只好无奈地等待。汤蔚已经掐着手机上的时间了。 “急也没用，先等着吧。”山如笑了笑安抚他。 “这要是迟到了，洋姐绝对弄死我啊……”汤蔚哭丧着脸。 “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提前跟她说一声，让她做好应对就是了。二十分钟而已，不至于……” 山如还在说却突然被汤蔚打断，“山如姐！要不我们去借一套？现在联系应该还来得及吧？” “等你联系到了，我们再去试，估计几个小时都过去了。”山如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半个小时我们是赶不过去的，既然肯定会迟到，放宽心吧。” 只是估计媒体印象又会…… 本来正准备联系的汤蔚，听山如这么一说，将手机收了回去，只好焦虑地跟着一起等。 说是二十分钟，足足半个小时才好。 时间太紧山如也没空找造型师了，只好自己将头发挽了挽，便赶紧往现场赶，侯洋的电话已经追了好几个了。 本来正赶在路上，山如的电话却突然紧急地响起来，她一边在包里翻找着一边对汤蔚说：“怎么不打你电话突然追我来了？”她以为是侯洋。 翻出来一看，竟然是个陌生的号码，她心里一跳，迟疑了下，接起来。 “喂？你好？” “是我，你现在在哪里？”那边低沉的声音带着些紧急。 山如皱了皱眉头，实在没想到会是林墨迟，“正在去发布会现场的车上，有事吗？” “不要去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再跟你说。” 那边汤蔚的电话也追命似地震动起来，她不解地看了一眼。 “你在听我说话吗？你先回去，不要去现场。”那边又追了一句。 ☆、第二九章 出轨门 山如愣了愣，心里有些毛毛的，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你先回去，我一会跟你说。”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山如拿着手机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发怔。 那边汤蔚已经接完了电话，指挥着司机开车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吗？发布会取消了？” “是的，洋姐跟我说取消了，让我们先回去，她就赶回来。”汤蔚已经凝着脸，显然确实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吗？”山如追问道。 “我暂时还不知道，只听洋姐说发布会取消了，她马上回来，有事回去商量，现在最好躲避记者。”汤蔚虽然心里也一紧，但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山如没有再问，神色凝重起来，现在还能有什么爆出来？如果说是离婚，早一个多月前都没有证据，不可能现在又突然炒出来，热度都下去了。 只是山如没有想到，确实是离婚，只是更为惊悚一些罢了。 那边林墨迟挂了电话，脸上黑下来，显然氤氲着怒气。 “跟媒体交代了吗？”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陈致行。 “交代了，他们稿子都撤下去了，只是现在网络上实在不好处理，现在涉及面积太广……”陈致行也有些为难。 媒体都是可以控制的，唯独网民组成的网络，消息迅速地传播，你堵了源头，并不能堵住内容，现在真的形势严峻。 林墨迟凝着脸，紧握着拳头，额角隐隐地突起，“能删的赶紧删了，你派人去给我查，看那些东西是怎么出来的！我倒要看看幕后是谁在搞鬼！”原本稍显清娆的眼角这下更是氤氲着莫名的气韵。 “是。” 陈致行接了命令就向外走。 林墨迟凝着眸子沉思了片刻，又叫住了他，“等等，你去查一下之前那两个人去哪里了。” 陈致行怔了下，又赶紧接受命令走了出去。 林墨迟坐在转椅上有些说不出的揪心，甚至感觉无形的压力。揉了揉额角，感觉这次的事真的不好处理，不知道背后的人针对的是他还是她。 原来可以假装让一切过去，现在倒突然敞开了给全世界的人看，真是的一步步将人推入深渊。 想到山如可能面临的一切，他叹口气，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拿了外套向外走去。 山如还没到家就已经知道了消息，因为她忍不住用手机去网上搜了搜，却被惊得手机掉到了地上，捡起来看到内容的汤蔚也是一下懵了。 网上论坛出现了一个帖子，标题便是《当红影后离婚内幕出轨被弃》。帖子内容说的绘声绘色，各种爆出她离婚之前频频被黑的新闻并不是空穴来风，更贴出她出轨的照片以及她和林墨迟在民政局门口手上拿着离婚证的照片。山如并不是被内容吓到了，而是被那有理有据的照片…… 那图让她一下子浑身冰凉，脸色煞白，嘴唇都没了血色。那是她永远不愿意去面对的恐惧的黑暗记忆。这一刻她前所有的恨林墨迟，这是要让她走上绝路吗？ “山如姐……”汤蔚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他并不知道过去的事，“这是假的吧？网上不是有很多网红？” 看着她煞白的脸色，他赶紧安抚道，以为她只是被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伤害到了，毕竟现在网络上什么样的假料都爆的出来。 山如脸色越白，眸色却越深。 “你不用担心，一会洋姐回来，我们报警，这事一定要处理好，不能姑息了背后那些没人性的东西。”汤蔚靠过去给她试图安抚她，感觉的她的脸色真的很不好。 山如茫乱地点点头，她现在头有些麻木，更多的是心底的怒气。她并不知道自己命犯了谁，总是被人揪着不放。 “你现在势头好，肯定是哪个公司卑鄙无耻用下三滥的手段整你，你放心，洋姐这么厉害，这事一定会处理好的。”即使自己心里没底，还要安抚着山如。 山如努力调试着心情，脸色缓了缓，转头对汤蔚笑了笑，表情有些牵强，“嗯，没事。”心里却在盘算着所有的可能性。 当年的事她并不清楚怎么处理的，她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离婚了，之前的事她不想知道也不想问，但是突然摆在面前除了那一刹惊恐，过后她倒是冷静下了，迟早要面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照片流出来？是那个会所的问题吗？ 本来只是被爆料出来离婚也不一定有人信，但是因为图片的原因信服度反而大了很多，再加上山如过去的新闻，让人不得不怀疑。因为之前她跟林墨迟高调上节目“秀恩爱”，现在爆出这样的事，让原本支持他们的观众很是愤怒，舆论更是呈颠覆性爆炸。一瞬间轰炸了网络，让她刚刚塑造起来的形象瞬间毁灭。 论坛的帖子很快被删了，转发出来的也都销声匿迹，媒体都悄无声息，最多一笔带过，也或是指责背后的操手。可网民却并不会失忆，一时间议论霸占了各大论坛微博，在网络上形成难以逆转的局面。 如果没有之前她“秀恩爱”的欺骗，或许大家的包容度会高一些吧……不得不让人怀疑背后那个人的“高明”之处。 山如都感觉回到了过去。 侯洋并没有什么可行之策，她也有些焦头烂额，公司的公关已经出动，力图能尽快净化。 林墨迟来的时候山如正窝在沙发里自顾无言，她的表情让人有些看不透。像是赌气一样，盯着桌子上自顾嗡嗡的手机。看样子她也是都知道了。 他敛了敛眸子走过去，开口道：“你把电池取了吧。” 帮他开门的汤蔚跟在后面接道：“山如姐不让。” 林墨迟额角跳了跳，看向她，有些无奈。 “你不用太担心，这个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只管休息几天，不要管外面的风声。”林墨迟走过去站在她边上说道。 山如看向他，说不出什么感受，其实也很感激他在这种时刻肯出手帮她，但是她又真的觉得所有的事不都是牵连起来的吗？她可以不怀疑照片是他的问题，但是这些事终究是因他而起。如今一盆脏水全泼到她身上，他帮她处理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 “你跟我过来一下。” 山如点点头站起身，将他带到书房。 林墨迟在身后有些不解。 “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照片流出来？”山如实在拿不出好的脸色对他，只好冷着脸。 林墨迟张张嘴，想解释，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会调查清楚的。”他只能这样回答。 山如看着他，一时不想说话。他的意思就是跟他没有关系了？ “我就是想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有人拍照，你觉得谁敢在你林墨迟头上动土吗？” 林墨迟眸色越发深，一时像是吸进去太多的尘埃沉重，他说：“你在怀疑我？” “我为什么不怀疑你？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但是我也知道你能做到那一步，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她双手抱胸看着他。 林墨迟的眼角绕出一些阴郁的神色。太多的话想说却深觉徒劳，他知道她对他的怨是从那里彻底爆发了，而他并没有说服他们的能力，做的错事太多了，并没有人会信你。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照片，但是这个事我也会负责到底的。”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有些苦涩。 山如看着他并没有说话，眸色却深的吓人。 他被看着反而觉得更加的苦涩。 最近山如都在家休息，剧组也算是放了几天假。 陈屿最近就窝在她家混吃混喝。 在她将菜摆上桌子的时候，他很随意地夹一块进嘴巴里，还假装品尝的样子说：“嗯，还不错。” 山如忍不住笑，“我还以为你会说差点什么呢？” “这个可不敢，不然没得吃了。”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嘴巴却没停。 山如但笑不语。 吃了几口，陈屿似是想起什么，说道：“林墨迟开记者会你看到了吗？” 山如一愣，说：“哦。” 山如虽然没有出门，但是讯息并没有断，林墨迟在事情爆发第二天就开了记者会，她当时坐在沙发生冷眼看着网上视频里他向记者澄清： “我们确实离婚了，很抱歉之前隐瞒欺骗大家。山如的演艺之路并不顺，作为有愧于她的人，帮她度过难关是我理所应当做的，也并不是诚心想要欺骗大家。对，我们离婚并不是她的过错，她没有任何错，年轻时就嫁给了我，是我没有珍惜她，伤害了她很多年，她这一生钟情于我，除了演戏，连男人的手都没有拉过，更遑论去出轨。是我对不起她才导致我们婚姻的结束。山如一直都是一个很优秀的妻子，她为我们的婚姻付出了太多。婚姻本身就是两个人的事，冷暖自知，而不是随意地被人诬陷。我不清楚网上的照片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想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并不会简单地伤害了别人就结束。我们是离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幕后的人，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护她周全。我相信这种事不只是犯法那么简单了。”后面的表情反而有些森冷和狠厉，让在场的记者都吓得一时忘了喘气。 第22节 当时他的表情，一片深情和愧疚，让她一直怀疑他是不是才是最厉害的演技派。 山如不需要他的愧疚，可观众们却都买账地接受了他的深情，让她觉得有些讽刺。 陈屿并不喜欢林墨迟，所以脸上自然是嘲讽的神色，“他这说的跟真的一样？这人还真是情痴？他以前追女朋友也是这样声泪俱下，情感真挚，令人动容？要不是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我还真信了，有些人不做演员都可惜。” 山如手上的筷子顿了顿，突感疲累。 不管怎么处理，她离婚这个事算是一场巨大的欺骗，就是洗白了出轨门，对观众的欺骗也让她的事业受到了创伤。 ☆、第三十章 追踪 傍晚，天边的云彩火烧火燎的一片橘红，映得城市高楼镀了一层色。 陈致行带着一行人，悄声走进一个角落的小巷。年代久远好似烂尾的灰色楼房，头顶交错的电线网路好似布满灰尘。 “哪一栋？”陈致行问道。 他有些自信，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六栋。”身后的人回答道。 已经有人在前面引路。 看着灰色锈迹斑斑的搂牌号，陈致行皱了皱眉头，“这楼是八十年代的吧？” “有些年代了，这里的房子比较便宜，所以租的人不少。”有人回答。 没有电梯，楼梯的水泥台阶都被脚踩磨得光滑，踩上去有些绵软的感觉，只是他们不上楼，那人在地下室。 楼道的灯泡布满黑丝，已经不能亮了，越往下漆黑的一片，一时阴气扑面而来，说不的潮湿凉意。 有人上前敲了那扇破败的木门，良久才从门里传来一声暗哑又夹杂着不耐烦的脏话回应，“谁啊？” 陈致行没有应声，门很快被从里面拉开，昏暗的灯光从屋内泄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污浊的气味。 陈致行皱了皱眉头，捂着鼻子对身后的人扬了扬头，那人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被一群人拖着按在了墙角。 陈致行眼角扫了扫屋内，脏乱油腻，一台破旧的电脑在闪光，上面还有未退出的游戏界面，已经有人进去拔电线，将屋内“打劫”一空。 “你们是什么人啊？！抓老子干嘛！不要动老子的东西！”那人嘴里脏话不断，瘦小的身子并不能挣开几个大汉的手。 陈致行看着眼前这人灰暗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t恤，眼睛如豆，看起来有些精明猥琐。嫌恶地皱了皱眉头，用脚踢了踢他的腿，“你背后还有什么人？” 那人显然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式，被拉出楼道还继续骂着，“老子有你妈的背后人！” 陈致行扬头示意，身后的人立马上前就是一通拳，那人本来身子就瘦，打上去硌得手疼，那人更是一拳就怂了，嗷叫一声脸皱成一团，这才像是看清了形式，没有再乱骂人。 有些人路途不顺，总是会变得充满怨气，看谁都不满想骂两句。 天色已经暗下来，那人疼得皱着脸嗷嗷叫，却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心里并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些人。 “网上的帖子是你发的吧？”陈致行问道。 “哪……哪个……”看他的脚伸过来，那人已经声音开始发抖。 这人是个失业者，租了破败的地下室打打游戏在游戏里混混零花钱，更喜欢在网上发一些言论引发别人的争执怒骂，那样他便觉得特别快意，感觉不顺的世界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陈致行也不废话，直接一张纸放在他眼睛，光线有些暗，那人瞪大豆大的眼睛看了良久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是关于大明星的新闻。 “这是你的吧？”陈致行问。 那人本来要点头，又立马摇头，“不不不是。” 陈致行也不跟他废话，后退一步，边上的人又给了一脚，胸口疼得那人要不是被架着早都滚到了地上。 “说吧。”陈致行冷着声音继续问。 “真不是我的！我就是在路边捡的！”他急急辩解。 平时就喜欢在网上找存在感，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大新闻他能不搀和吗？ “呵，那你再去给我捡一个来。” 陈致行本是嘲讽，没想到那人竟说：“好！” 他一愣，深情颇为不解。交换了下眼神，示意带那人走。 果然在巷口的垃圾桶翻出来好几张同样的纸单，看起来像广告单，纸张却质差的可以，内容实在有些触目。 陈致行眼神暗了暗，交代道：“全城给我搜查这些东西，能封的全封了。” “这东西哪里来的？” 那人看眼前这一群人这架势，抖着声音，“我我我不知道……” 陈致行笑出来，“我觉得你现在不老实交代只有找死吧？劝我还有耐性，赶紧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我就是在路上捡的！”那人以为遇上了黑社会，下一刻就是砍手指跺脚，腿都在抖，可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陈致行沉着脸盯着那人，那人更是吓得气都不敢喘一个，又一脸惊恐，他心里暗自发誓只要过了这一关，他以后再也不在网上黑人了…… 最终他也没说什么，扬扬头让把人带走，那人一看要带走真的吓得魂都没了，只想着回不来了，他还没娶媳妇，他还没赚到钱，他就要完蛋了…… 陈致行将那个瘦了吧唧又猴头猴脑的人带到林墨迟面前的时候，他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 “四少，这小子不老实交代。” 林墨迟看着那人并没有说话，眼眸凉的吓人。 他让陈致行顺着ip找出来的不过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猥琐又没什么出息的人。 “你自己说吧。”林墨迟往后靠了靠，冷冷开口。 “我真的不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是失业在家，无意中在菜市场捡到一张广告单，我是看到那上面的爆料才在网上胡说八道的！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来的。” 看着林墨迟一如修罗般森冷的表情，那人吓得就差跪下叫爷爷求饶了。 陈致行在后面踹了他一脚，“老实交代！” 那人被踹出老远，哭丧着脸求饶，“我说的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来的，菜场好多人都见过那个广告单啊！我没有说谎，呜呜呜……” 陈致行将他收集到的单子递到林墨迟手上，他大概扫了一眼，类似报纸粗制劣造的纸张，上面的内容却令人发指！他愤怒地将那一沓劣纸揉成一团砸到那人脸上。 那人被砸的吓得一缩，差点没再哭出来，一张本来看起来贼精的脸，这会小眼睛看起来有些滑稽。 “好，这东西从哪里的？”林墨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问道。 “我就是捡的……”明显有底气的话，却在林墨迟面前吓得没底气。 林墨迟眸色明显愤怒要发火，陈致行凑过来跟他小声说：“我在市里确实看到好多这种单子……” 林墨迟眸色敛了敛，让把那人带出去了。 “我有去问，确实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感觉突然之间就到处都有了。有人说在宣传单里见过，但是我有让人查双城的宣传单情况，基本都正常，没有这种东西，但它又确实出现在了一些地方，被那人捡去网上胡说八道也是有可能的。”陈致行汇报道。 林墨迟手指轻击着桌面，紧抿着唇。 “你再继续去查。”良久他才开口道。 “是。”陈致行应声。 那件事却有些神秘的，从网上ip查出来的人，只是一个“搬运工”，可确实信息的来源这种类似于广告单的东西却像是凭空出现在双城角落，难以下手，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广告单的印发过程一条线没有问题，可那些污秽的讯息单却确确实实混在了城市角落，拿到它的人有说是路上捡的，有说是混在广告单里的，也有说本来就在家里。 林墨迟觉得有些头大，他明确知道背后有人在搞这些事，却不知道是谁，连头绪都没有。他也怀疑过严申，可他和周海依却找不到踪影，据说早都离开了双城。 所以是他得罪的人，还是她得罪的人？这些事明显针对的是她，所以他又将矛头对向了她的对头，开始调查。 耿奕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一闪而过的照片心头一跳，她迅速地关了电视，焦虑地在屋内走了几步，拿起电话拨了助理。 “小刘，我之前让你帮我退的房子你退了吗？”她赶紧问道。 那边的小刘也是小小讶异地叫了一声，“啊，耿姐，我给忘了！我现在就去帮你退！对不起啊……” 耿奕容心头一沉，想了想说：“算了，不用了。” 那边小刘还在道歉，抱歉地挂了电话。 耿奕容一脸沉闷，沮丧地坐到沙发上，手指穿过发丝，想要梳理一下情绪。她当然知道山如的事是怎么回事，前几日萧茵还跟她说起，可她也只以为是对家泼的黑水，并没有太在意，直到今天看到熟悉的场景图……突然有些艰难收场，因为林墨迟真的找不到那两个人。 山如的形象再次受创，幕后的人却怎么都揪不出来，有竞争关系的艺人公司可能会在网上爆一些黑料，但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像现在这样直接要封死她的行为反而并不能追踪到别人身上。 陈屿睡的很浅，深夜里轻微的声音他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刷地翻起身。 他推开门，山如果然躺在床上闭着眼挣扎，应该是在做恶梦，手指紧紧抓着被子，额角是密密的汗。嘴里发出抗拒惊恐的呓语。 陈屿赶紧走过来，抓住她的手叫道：“山如？快醒醒。” 似是梦里的她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着陈屿的手，才慢慢从梦里醒过来。 看着眼前的陈屿，山如久久回不到现实中来。 “做恶梦了？”他将她扶起来，抽了纸帮她擦额角的汗。 山如愣愣的，良久才回答：“嗯。” 她不想提起过去的事，但是现在这一件件事直指当年，从那个照片开始她就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总是被拉入那种不愿面对的往事旋涡里。 让她不面对都不行。如果自己一个人记得，并不算什么，如果全世界人都知道了，那种难堪让她一度想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去。 “不要紧的，噩梦而已，这事很快就过去了。”陈屿安抚道。 他知道她过去的种种，这两天才非要赖在她家不走，就怕她出了什么事。 山如点点头，也有些无奈，不知道未来的转折点在哪里。 ☆、第三一章 情势逆转 林墨迟的记者会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不过认为是公关的一种，就算是信了，她欺骗的行为也让她的未来有些吃力，可是这部戏没有杀青，该进行的还是要进行。 在她去剧组开工的前一刻，网上又爆出了更令人惊悚的内幕，让山如一众人瞬间傻了眼。 陈屿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在车上做好心里准备去应对这个久未谋面的外界。 她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突变的转折。她一直以为所有的事针对的是她而已，甚至她努力想了很久到底是有些人太没有人性还是她真的有得罪了谁，到头来竟弯弯绕绕直指林墨迟。 山如看着网上又一次炸开的议论有些茫然。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阴谋，毫无敬畏之心地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而她即使深明也始终无所适从。 第23节 网上有人爆出来一张类似于小报纸的宣传单，上面爆出惊天内幕，豪门丑闻，三联林墨迟逼自己老婆陪酒陪睡，导致婚姻破裂，实属禽兽不如。 舆论一片哗然，之前不是有证据证明是山如出轨离婚吗？为什么今天又是陪睡离婚？就在所有人都一片迷茫的时候，贴图的人又贴出了之前信息的来源，上面只是几张简单的图，却没有说明是山如出轨，想必是之前发帖的人自己脑补又添油加醋，如今看来一切倒明了了，难怪之前林墨迟在记者会上一片忏悔之意，果然是真的在忏悔。 也有好事的人好奇这些料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发出来，反而用小广告的手法，是怕被林家追杀吗？也有人说毕竟是人的私事，更何况还误伤了无辜的山如。但更多的人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围观豪门丑闻，以及八卦后续是不是会有更劲爆的，只是不知道谁这么胆大竟然动到三联头上了。 一时间同情悲悯全都落在了山如身上，即使她对于过去的事还觉得难堪，却一瞬间成了弱势群体，风向变得可真快。 山如嘴角牵出一抹嘲讽，将手机放回去，这件事这样爆出来，她说不来是解恨还是无感。林墨迟于她而言就是不相干的一个人，她甚至觉得想起他都是一种对自己恶心，更妄论去想方设法报复他，林墨迟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吗？所以她没有快意也没有恨意，只是一种与我何干的淡漠感受。 丑闻吗？是丑闻。诬陷吗？事实不就是这样？ 她笑了笑，深觉自己真是冷漠无情，之前他还想方设法帮助她，如今她竟然就这样冷眼看着他。 山如一边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又一边说服着自己，本就是因他而起，他要还有良知就该全权负责，没什么大不了的。 汤蔚张大嘴巴很是不解，“林少这是商业上得罪了谁吗？这背后的人也太狠了吧？” 他并不知道过去的事，还以为又是泼黑。 山如笑了笑，“林家家大业大，必然不会坐视不管的，放心吧。” “我是想不明白谁敢这么黑林少，得罪三联，这是不想在双城混了吗？”汤蔚还在啧啧叹息。 “谁知道背后是谁呢。” 林墨迟看着那些爆出的新闻，嘴角似嘲讽，眼底却有些寒意。 “四少，这事……”陈致行一脸焦急地问出来。 林墨迟还未说话，手机就迅速地响了起来，他皱着眉看了一眼，是父亲林鸿。 “这事是怎么回事！”林鸿并不知道当年他们究竟因何离婚，现在爆出这样的丑闻，家族蒙羞，他的火气并不小。 “爸，我会处理好的。”林墨迟回道。 “我问你怎么回事！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回来！”林鸿并不是爆脾气，但一旦发起脾气却是很严重的。 林墨迟沉着眸子，沉思片刻，开口道：“好。” 挂了电话，拿了外套就起身。 “四少……”陈致行赶紧叫住他，他没有吩咐，就让这事肆意乱传吗？ 林墨迟回头看他，见他心急的表情才想起什么，吩咐道：“报警吧，直接找严申和周海依。” 林墨迟心里有些忿然，果然还是当初太大意。 “是。”陈致行领了命令跟着林墨迟一起向外走去。 林墨迟一路未停直接上山，刚下车，便看见林述庭立于一边，见他过来赶紧迎上去，“四哥，伯父很生气，这是怎么回事？” 林墨迟额角微窒，微眯了眼开口道：“估计就是一条恶狗反扑吧。” 林述亭并不知道，一脸的惊疑，“四哥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估计得罪的人了太多了。”林墨迟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林述亭跟着追问：“那你知道是谁吗？怎么会有这种事爆出来？就算是说你出轨也比这种事情有可原啊？” 林墨迟回头看向他，眼底平淡无波，却显然对于林述庭的话不甚乐意。 林述庭赶紧打哈哈试图掩过，“哈哈哈哈，四哥我说错了，我错了。” 他这才转身向门内走去，林述庭紧紧跟上。 林鸿对林墨迟是基本不管，他别闹腾的太厉害，有他母亲看着也没什么事。只是不管的结果就是竟然爆出这么大的新闻，当时开会的他老脸就没处搁了，看着那些老总股东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他就气的牙痒痒，峰会也不开了，紧急火燎赶了回来。 林墨迟进来的时候，林鸿正怒着眼瞪他。 “怎么回事！”劈头盖脸的声音砸过来。 “那事是假的，我已经报警了。”林墨迟平静回道。 “呵，假的？估计也是你风流惹得祸吧？你看你干的都是什么混账事！平时我就纵着你了！看看把你惯成什么样子了！竟然给我闹出这么大的事！难怪当初山如要跟你离婚！简直混账！我林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林鸿的怒气显然不轻。 家族蒙羞的事，必然对家族企业的声誉有巨大影响，人都好面子，有谁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的。 林墨迟本来抿着唇并不打算反驳他，就想让他怒气发泄发泄，从小被教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听到山如的名字就让他心里的逆反劲冒了出来，“我跟你山如的事不需要你说。” 林鸿想不到他竟然会反抗，更是怒不可止，“呵，你小子知道自尊心受挫了？早干嘛去了！一天到晚竟在外面给我闹腾！看看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事！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你就给我滚出林家！” 林述庭吓得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知道伯父的脾性，所以上楼前有偷偷问女佣伯母在不在家，看能不能拦着点，不然一会自然少不了林墨迟挨打。可惜，邓清慧并不在家。 林墨迟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我自己会解决的。” 一叠文件就砸了过来，林墨迟没有躲，纸张像是刀刃一样滑过他的脸颊，有些微痛。 “你自己会解决！你就这么厉害？什么本事没学会，嘴巴倒是利索的很！你说你是不是出去惹风流债了！” 本以为离婚对这小子打击那么大至少能安分一点，没想到这次竟然爆出这么大的丑闻，怎么能不生气。 林墨迟不想多纠缠，迅速将一叠文件放到桌面上，“这是当时的调查结果，我估计是这两人，目前已经派人去找了。我已经让陈致行去报警，明天就能发声明出来。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你们不用污蔑我。” 他凉着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不说别人气愤，这件事是他人生最大的痛，他比谁都恨。 林鸿脸上的怒气还没有散，狐疑地拿起文件扫了几眼，却瞪大眼睛仔细地看起来。 “这就是你当年处置严申的原因？”他处置人的事林鸿有所耳闻，当时还向邓慧清抱怨把他惯的真是任性妄为，什么仇非得这么狠。 林鸿的手有些抖，显然正压抑着内心的邪火，“这个周海依背后有人吗？” “没有查出来，有怀疑的人，一直有密切观察，但是又没什么动静。”林墨迟回答道。 身后的林述庭不免有些好奇，但也不动声色并没有上前问。 林鸿看着调查的结果，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果然对山如的伤害最大啊……” 林墨迟没有回话，他心里也知道。 “这件事你尽早派人找出来！” 林鸿将东西扔到桌子上，哼一声没有再为难他。 “是。”林墨迟应声道。 转身离去。 林述庭跟着出去，“四哥，怎么回事啊？” 林墨迟转身看向林述庭，“老小在山上吗？” 林述庭愣了下，“哦，好像在，小羽今天休息，估计在陪她。” 林墨迟转身就向车库走去，“去找他。” “四哥你找祈涵帮忙吗？”林述庭跟上去。 “是。” 第二日凌祈涵便代表三联出面开了一场记者会，表示绝不姑息背后造谣的人，更出示了报警记录，表示这事是绝对的谣言诽谤。 凌祈涵出面了，可见这事对三联的重要性，也同时让舆论皆怀疑这件事的真假，一时丑闻的风声倒压了下去。 用这种极端的手段谁都会怀疑背后人的预谋，却不知道真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真的了，可铁板钉钉的证据又是怎么回事？那林墨迟花花公子圈内人人皆知，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啊？那报警又是给谁看？ ☆、第三二章 收获 萧茵看到网上新闻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拍完戏就急急找到耿奕容。 “容姐！网上新闻怎么回事？为什么说林少逼山如去陪睡？”她的脸色已经煞白，心里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耿奕容最近也有些烦躁，“估计是那两人吧……” 听到回答萧茵果然变了脸色，嘴唇微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他们……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会……” 耿奕容沉吟着，“估计没有走吧……”她心里有数却有些害怕。 这种手法本身就是她当初教他们的，以各种悄无声息的方法将这种单子散步在城市角落，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而不会被抓住是谁干的。 她知道，他们一定连双城进都没有进来，可传播的能力却让人惊叹。 本来想独善其身，现在估计会很难。 “容姐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要不要去告诉林少？”萧茵毕竟天真，瞪着眼问她。 耿奕容错愕了下，“什么？” “现在看起来这事对林少和山如打击很大啊，我今天在片场看山如都没什么精神，他们干这事本身就是犯法的，如果知道他们在哪里不应该赶紧告诉林少吗？” 耿奕容心里有些不悦，她没有参与去报复他们已经是很不错了，如今还要帮他们找出幕后凶手？她不明白萧茵为什么这么天真。 “我不知道。我跟你一样没有再见过他们。”耿奕容快速拒绝。 萧茵显然有些失望。 她想的很简单，如果那两个人真的被抓住了，倒打一耙说到耿奕容这里就完了，所以她想可不可以帮他找到人，而排除怀疑。可是她忘了，如果毫无关系为什么林墨迟广布人线都找不到的人，为什么就被她们发现了？ 郊外的田野上正值夏季麦黄，一片的金色麦田在微风里翻滚。 耿奕容从出租车上下来，清晨的风带着麦粒的清香，空气有些微凉，有上工的农人从带着斗笠从田野上穿过。 “小姐，需要等你吗？”出租师傅将头探出来，看她来打车，回去必然也没有车。 耿奕容回头道：“谢谢，不用。” 师傅脚踩油门离开。 她驻足了片刻，便循着记忆里的地址找过去。 穿过田野便是农舍，一排排的房屋簇拥在一起，记忆里的房子并不是很好找，以为她记得很偏。 路过村里的报刊亭，有穿着背心的老人正坐在房檐下等着晨光的到来，他的脚边有熟悉的纸张上晾着豆子，窗户杂志报刊边有一个红色的公用电话。 耿奕容多看了几眼便又向前走去。 终于七拐八拐找到那个躲在村落后面的空旷房子，一如她所记忆中的破旧，只是房子大，更好掩饰一些。 她没有上前去敲门，悄悄地绕到屋后，透过少了半块玻璃窗户看进去，果然地上一堆破旧的纸张……布满油污的简易印刷装置…… 她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拍了照片，又迅速离开。 穿过麦田的时候有开着三轮的老人从眼前经过，他垫花盆的纸张依旧眼熟。耿奕容并没有多错愕，因为这便是她曾说的战术。悄无声息地将那些纸张混进不起眼的地方，总有一天会被发现，这是持久战。 第24节 风起，吹乱了她的发丝，也让她的头脑冷静了些。 她蹲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的麦浪翻滚，有些迷茫。 她的家也是这样的一个小农村，只是偏远山区并没有这么一望无际的平坦田野。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她忘不掉村里人指着脊梁骨对着她一家指指点点。因为她实在想不到邓清慧竟无耻到让人去找她的父母。母亲哭泣打骂着她，说她丢尽了脸，让他们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可她不管怎么被他母亲刁难，他从来没有出过手。 她恨，恨所有的人，那些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人，而如今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尊严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再不吝赔笑看戏，再也不知道什么叫骄傲地活着。 像萧茵说的，好好过日子比较重要吧？她活着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更好地活着，所以她愿意放手。 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让她特别迷茫。 她不觉得自己多么高尚，可她也不敢将自己推入地狱，所以她想要伤害他们，却不敢真的去作孽，即使在别人眼里语言戳到心上远比身体上的伤口疼得多。 太阳越升越热，温度慢慢上升，良久她才站起身，向公路上走去。 林墨迟正拿着小喷壶给发财树的小叶子喷水，他的眼角有些微的血色，神色也不是很好，最近的事对他而言是有些压力的，却毫无头绪痕迹。 陈致行拿着一个快件袋急匆匆走进来。 “四少，今天收到了这个东西！”他显然有些激动和喜悦。 林墨迟放下喷壶，接过去。 从袋子里掏出来的是几张照片，照片上却明明白白显示着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和房屋的外景。 林墨迟眼里布满惊奇，“这东西哪里来的？” “不知道，没有地址，看样子是本地的。”陈致行回答道。 林墨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也管不了那么多，“这地方是哪里能查到吗？” “我查过了，是郊外的一个村子。” “行动吧！” 林墨迟拿了衣服就往外走。 “四少！你要亲自去吗？”陈致行很惊奇。 “对。”林墨迟眼里山如一丝狠厉，他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脚底生风，陈致行赶紧跟上去。 一行车开进村子的时候，村里人吓了一跳，都远远躲着观望。 林墨迟带人破门而入的时候，严申正蹲在地上吃泡面，看到林墨迟进来吓得面桶都倒在地上，嘴巴上吊着的面条也不敢下咽，本能就要跑。 有人迅速上前将他按倒在地。 一旁的周海依瞪大眼睛还不待镇静就被人拖了过去。 陈致行上前就给了严申一脚，周海依那一巴掌也是响亮。 两个人被扯着过来跪倒在林墨迟面前。 他眸色里没什么感情，仿若是看两个猴子般，悲悯地看着他们，眼角扫一眼简陋的环境和那些还未散出去的纸片。 “你说我放过你们一马，怎么就学不好非要把自己往死路推呢？” 林墨迟在原地走动两步。 两人吓得脸色发白，抖着腿不敢乱说话，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完蛋了。 “只怪你当初没有弄死我，呵呵，这段时间你也不好受吧？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全国的人看光……”严申心里确实害怕但也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了，便想一时逞口舌之快，最后爽快一次。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墨迟狠狠踹了一脚在脸上，一时脸上便有道鞋印，嘴角渗出血迹。严申被踹得头偏向一边，嘴角发出痛苦的呻吟，眼底全是恨意。 “呵，你这是怪我放了你？那好……” 说完便头一扬，让身后的人上来。 “等一下。”陈致行赶紧拦了，凑到林墨迟耳边说：“四少，这人是要交公安的，这时候打伤了怕到时候庭录不好交代……” “那就迟点交。”林墨迟并没有迟疑，已经有人上前塞住了他们的嘴巴。 周海依看着林墨迟上前来眼底闪过惊恐，本能往后躲，却被人在后面用脚顶住。 林墨迟蹲下来凑进她，眼底寒凉让人生畏惧，“你说你是不是抱着侥幸我就找不到你？东西在哪里？” 周海依眼底闪烁，摇着头不敢说话。 有保镖上前掐着她的脸颊扯她的头发，“说！” 周海依平时还算聪明的人，但这会脑子已经被恐惧占据，完全不知道怎么运转，听着身边严申痛苦的呜咽呻吟她就心里抽紧。 “你你……你要什么东西……”声音都变形了。 她见识过林墨迟的手段，就因为见识过，再次面临才更恐怖。严申本来是一个富商能被他整的有家不敢回，家财散尽，身体残废。而她周海依更是一辈子只能做个茶水妹，这全都是拜他所赐！ “别装傻！”林墨迟的眼神一下变得凌厉，吓得她本能往后缩了一下。 “在……在我包里……” 有人迅速地去翻她的包。 “还有呢？”他又问。 “没有了……” “没有了？你这么聪明会不多复制几份？事到如今你老实交代我或许能饶了你也说不定呢？”林墨迟嘴角的嘲讽太明显。 也许是太过于恐惧，也许是相信林墨迟还是可以讲道理的人？周海依竟然没头没脑的信了，眼里闪过一丝光，“如果我老实交代你真的能放过我吗？” 已经站起身的林墨迟有些诧异，“哦？” 耿奕容想到林墨迟的人会找上来，毕竟以周海依的性子必然会拖她下水。 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庭院里喝茶，茶香袅袅，让她怀疑她是不是被请来做客的。 看见她进来，他抬眼看了一眼，嘴角带笑，“你来了？”像是久别好友的问候，她一瞬有些恍惚，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吧？反而有些令人觉得惊悚。 ☆、第33章 番外陈屿 早晨第一缕阳光绕进来的时候，隔着窗帘的白光，陈屿慢慢醒过来。 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光线，从床上爬起来。穿着拖鞋刷牙洗脸，拉开的冰箱还有半袋山如上次买的切片面包。拉出来热了热便是早餐了。 他不是一个对生活有多么大热情的人，反而更喜欢平静。每天的上过就是这样，吃了饭便在画室待上一整天，放空了大脑跟思维为伴，有享受也有静谧。 山如跟他说，你需要找一个女朋友啊，这样过生活感觉像将就。 这世界上不固执的人一定极少，所以他也固执地并没有谁说了他就觉得合理了。以前在cg界都还说他是基佬。 陈屿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基佬，他也曾喜欢过别人，也会有男人的冲动，他也不是怕了，就觉得争吵取闹总是很烦，还不如一个人在画室里跟自己的价值为伴。 第一次喜欢的人是在高中的时候，隔壁班的班花，没有过恋爱的毛头小子，当然会有很多种关于爱情的意向，温柔的绵软的女孩… 班花是个眼睛很大，说话声音总是很小很温柔的女生，那会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女神，陈屿的哥们就曾夹带这黄色臆想跟他讲所有的春梦。毫无特例，陈屿当然也在青春萌动的时候有过那样的经历。像是长大了的男人之前的秘密，有种刺激，也有种渴望。 所以他在网上看了各种言情小说，用着中二却又特别招女生喜欢的方式将班花追到了手。 第一次拥抱的时候感觉特幸福，所以这就是爱情了吗？满脑子都是同一个人，想她。 当然也有甜蜜的时期，可惜过去的也快，在班花有意无意跟他闹小脾气的时候，他有些烦躁了。他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而他有一度烦躁，他觉得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他想他不适合谈恋爱。于是这样一段最初尝试的爱情无疾而终。 在国外的时候他也曾参加一些派对，约个女伴，却再也不太想谈恋爱。陈屿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无性恋者，可来自男人本能的冲动告诉他，不过就是性子矫情，怕麻烦。 舒赫取笑他，给他介绍无数的女生，各式各样，妄图唤醒他沉睡的青春。 说起舒赫，那也是他排斥谈恋爱的另一个原因，舒赫有个青春时期特别爱的女孩，家庭原因两人分离。他亲眼看着他跟家里闹，一个人在国外打拼，夜深人静的时候暗自落泪，他懂深情，却不懂为何一个男人多久都忘不掉一个人，就像是刚分开一样。 舒赫的经历是压抑的，他看着他两歇斯底里的爱情，像是绝望的毒药又自得其乐。而陈屿只能看到他们的疲累。他觉得麻烦，觉得心累，如果爱情都是这样纠缠，那他宁愿一个人。 “你有这么多的要求，不过是因为你没有遇到爱的人。”舒赫曾这样说他。 陈屿当然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只是爱的人也不过是一个假设，也许你会爱上无数的人，也许一个都没有。因为大多人宁愿在不合适里磨合，陈屿不愿意给生活填麻烦，也许遇到爱的人什么都不是问题，但是现在来说，还都是问题，因为他没有遇到。 画笔在画布上不小心失了衡，陈屿挫败地用手指抚着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掩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山如不是一个很出彩的女生，她的性格有点淡淡的闷，总是将事藏在心里，也许这一刻看着你眼里明媚，下一刻你便能看到一片清凉。她是个聪明的能很好调整自己心态的女性，他其实不用太担心她。 陈屿不喜欢压抑的生活，所以他不会喜欢山如这样的女生，即使她美丽又温婉。他觉得人不能消极，所以总是更趋向于热烈的生活，他以为他就算喜欢也一定是一个开朗内心充满阳光的女孩，而不是山如这样背负着过去时刻纠结着内心自我救赎的女生。 山呈说，少年时的山如就跟他想的一样。陈屿笑言，那真是不巧，我没有遇到。 不牵扯爱情，他反而作为一个男人更愿意去承担他的责任，所以他心疼山如，也愿意帮山呈去照顾她。看着她好，他反而会舒心。 陈屿不愿意去承认除了这以外的感情，他不太想打破生活的平静。只是烦躁却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生活里。 陈屿一直觉得自己一定会是生活的主宰者，却无意间发现早成了别人生活里的炮灰配角，这样的现实他不太想承认，所以更想快点脱身。 起身撤掉画布，又去帮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竟然已经十一点了，阳光已经从满室落在窗脚下。一早上的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他并不能很好地勾勒出脑海里的大千世界，他心乱。 山如的感情是混沌的，她不是说跟那个人扯清了关系，而是她并不愿意去考虑这个问题。就好像你问她吃什么饭？她说现在不是吃饭时间。山如的经历更让陈屿觉得感情这个事一定是上帝扔下来的毒药，要么欲仙欲死，要么求生不得。他不想中毒。 陈屿嘴角扯出笑，这种自命清高自欺欺人的方式，还真的有些像他。他其实跟山如没有什么区别吧？ 看着眼前洁白的画布实在无从下笔，烦躁地点点额头，准备去吃饭。 第一次见山如还是在她休养的时候，朋友的妹妹，总是颇感亲切。她脾气很好。只是休养那段时间整个人木木的，像是随时惊慌的小鹿。相处时间久了竟有些奇怪的习惯，被很多人误会他两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第一次听到，陈屿不禁笑。因为他比较放心自己反而更能自在地跟她相处，他也知道他们彼此之间并不会有别的感情出现。 因为无条件的信任毫无芥蒂，竟然有些变本加厉的依赖。 陈屿烦躁自己总是时不时想跟着她，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沉稳的人，却有时候不受控制地在她面前像个贫嘴的毛头小子。 她今天又是在剧组度过的吧？ 拿了钥匙出门去吃饭，掏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问下，又收了回去，她最近频频发生这么多事，总是让周围的人想小心翼翼，她明明是个连周围的空气都让人觉得压抑的女生，为什么他还像是飞蛾扑火一样，这根本不科学啊？ 餐厅里人不是很多，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是休闲广场。 等待的期间，他烦躁地翻了两眼没什么新意的新闻，将手机扔桌子上。往后靠了靠，想梳理一下情绪。 窗外刚好有一对小情侣貌似在吵架，女孩子一边哭一边指责着，男孩子就站一边皱着眉头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陈屿一下子想到了高中时的自己，他跟班花分手估计当时就是这样的表情，他坐直了身子，微睁眼看着窗外那两个人。既然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男女并不相通，为什么还一遍又一遍去寻找契合的爱情，也许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吧？所以才会在一遍遍的争吵里去忍让磨合，这算是爱情吗？其实，爱情从来都没有个定义，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想，生活并没有标准。也许这种模式在你这里是烦躁，在别人那里就算是真爱吧？ 第25节 舒赫曾跟他说，当你遇到你爱的人，什么都是可以纵容的。那时候你并不会觉得烦躁。 陈屿并不知道他会不会烦躁山如，他只烦躁自己为什么对于一个完全不符合自己标准的人思来想去。 他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真是作死的一段经历。因为即使他承认了他对她的感情，估计也不会有结果。他对于没把握的事，并不想去尝试，就只能试图去控制自己，反而有些难。 陈屿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的人，并不想去拥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是有些苦恼被这种情绪干扰。 下午又坐在画室，洗了澡，又洗了三次手，还是瞪着画布无从下手。 他烦躁地闭了眼，放空大脑有些自暴自弃地扔了画笔靠下来。 其实并不是空无一物，他大脑里是有人影的，却不是他想要完成的那个任务。 在国外时候老师说他的画是空灵感，像是没有任何经历的纯净少年，而舒赫的画却是轰轰烈烈浓艳的妖娆女郎。他两是很明显的对比。他还总嘲笑舒赫心不静，太执拗，太隐忍。 现在他也不静，拿起笔，本能地在画布上涂涂抹抹，完全没有一个目标地随意发挥，他甚至近乎于闭上了眼。 上完色的画是个女人的侧影，他第一次尝试这种写意浓烈的画风，唇色近乎艳紫，微合的眼角是浓烈的墨色，却有一滴泪坠在眼角。 陈屿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经不受控制地画了一个裸女。而他并不敢看她画的是谁。画布上的发丝缠绕在胸口，妖娆地像是燃烧的火焰。 他眯着眼，心跳竟跳的非常快，控制不住地抚上胸口，迅速地用白布遮住了那张画。 陈屿站立在窗边直到暮色降临，他才叹了口气，果然他并不是一个能逃过的万圣者。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第三三章 揪凶 “新进的龙井。”他抬手帮她倒了一小杯，推到她面前，“坐。” 耿奕容坐在对面，拿起茶杯吹了吹热度，等他的后文。 林墨迟却似乎并不急，只是蹙着眸子看着不远的花架，眼神有些渺远。耿奕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只是让她觉得有些凌迟的感觉。 “看到我最近的新闻，你有什么想说的？”他勾起嘴角对她笑。 “商场争端而已，没什么好说的。”她抿了抿唇。 “哦？你这样认为啊？如果全国人都这样认为，我也没什么好苦恼的。”他摊摊手，有些无奈地意味。 耿奕容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冷冽的人，相反他总是给人一种绕绕的气息，像是暧昧也像是诱惑，那双眸子总是说不出来的魅惑。可是当他终于对上记忆中的模样，她却并不觉得轻松。 所以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就不好奇我找你做什么？”他又问，轻笑的眼角绕出弯弯的笑意。 “我并不是一个心急的人。”茶杯的水少了些，她又拿起来抿一口。 “可惜，我有些心急。” 林墨迟终于收回了脸上的笑意，一扬头，身后有人拍了拍手掌，很快便拖出来两个人。 耿奕容并不惊讶，可还是做出惊讶不解的神色。 林墨迟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脸上一片冷淡，“认识他们吗？” 那两人情况并不是很好，颓然着低头并不敢抬起来。 耿奕容屏着呼吸观察着那两个被要求抬起头的人。 “不认识。”耿奕容直截了当地摇头。 林墨迟不动声色。 那两个人果然已经沉不住气，“耿小姐！你可别办完了事翻脸不认人啊！当初是你让我们帮你做事，帮我们出头的！现在我们被抓了你就过河拆桥！做人别太这么狠啊！”严申叫出来。 林墨迟往垫着靠垫的椅子上靠去，并不心急。他的性子一直都算温稳，只要遇到山如的事才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抓狂，现在想来很早就已经不是自己了。 耿奕容蹙起眉头，有些嫌恶，“我哪里认识你们了？别信口开河！” “你觉得凭我们两能从外地回来吗！凭我们两能有这么大本事吗？”周海依还算冷静，瞪着眼质问她。 耿奕容转身看林墨迟，他喝着茶，并没有看他们。 耿奕容也吸口气，坐回去，“呵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又转身看向林墨迟，眼底一时冰冷，“所以林少你是信他们才把我叫来？什么时候不知道林少你也成这种听信小人言的人了？” 林墨迟笑了笑，“是不是小人言呢？” 耿奕容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并不好看。 “林少！就是她！两年前就是她指使我的，我敢肯定是她，不可能是别人！”周海依怒瞪过来。 耿奕容看都没看她一眼，语言上的指责并不足为惧。 “那好吧。”林墨迟扬扬头，陈致行将一沓文件递给耿奕容。 那一刻耿奕容才有些慌……竟然是他们那晚接头的监控图。 林墨迟眼底携带冰霜，让她有些心生惧意，“这些你怎么解释？” 耿奕容抿着唇没有说话，她并不知道那个坏掉的监控器竟然会有用，要知道是这样她也不会去哪里接头。 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脑子开始组织一些语言。 “我是有见过他们，如果你看到监控也知道萧茵把东西扔了，我们就散了，后来的事我怎么知道？”耿奕容看过去。 “可是他们住的房子是你租的呢，你能借给他们这么久确定跟你没关系？”林墨迟又将租房合同扔到她面前。 耿奕容手指攥的有些紧，汗涔涔。她办事向来稳妥谨慎，这次居然栽在助理和这离谱的监控手里。 “我现在不想跟你们起什么争执，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这件事我就直接交给警方了。”眼神狠厉地盯着耿奕容。 “只是令我想不通的是耿小姐确实好计谋啊？” “没什么计谋，本来是想报复你的，毕竟你大少爷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你让我回来还对你感恩戴德或者江湖不见我当然办不到。但是我也不傻，报复你林墨迟迟早会几千倍被还回来，所以房子我是忘记退了，但是这事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你看你信不信？” 她冷着眼看过去，语言太过于单薄，她反而有些释然。算是对所有的事做个告别。 林墨迟盯着她良久不语，像是要看到她内心最深处，眼神有些发狠。 “你恨我无可厚非，但是山如又哪里对不起你！你一次次害她！”终于忍不住语气凌厉起来。 耿奕容轻笑，“要不是她你母亲也不至于去我家里闹，我也不至于有家不能回，所以我不应该怪她吗？”直直看过去。 “没有她也会有别人。”林墨迟盯着她，没有多说。 “对，你林墨迟风流大少，当然是想玩几个女人就几个女人，所以呢？你现在感觉如何？知道报应了吗？”耿奕容掩口笑，像是听到什么特好笑的事，却眼底有些迷雾。 林墨迟冷冷盯着她，禁抿着唇，慵懒的眼角变得有些看不透。 “对，我是报应了。”他裂开唇角笑，却特别苦涩。 耿奕容愣了愣，所以他果然是对她用情至深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原谅你。”她看着他笑着说，“我想山如也是这样。” 林墨迟冷着脸。 “我确实对不起你，所以不想对你太狠，我更不想看见你，所以你的事我会直接交给警方。”林墨迟开口道。 耿奕容笑：“你难道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找到他们吗？” 林墨迟眼角挑起轻笑，“你在告诉我是你通知我的吗？” “你说呢？” 那两人听到是谁出卖了自己，一时瞪大眼就要扑上来，被身后的保镖咬住，在林墨迟皱着眉的瞬间封住了他们乱飙的脏口。 “证据给我。”嘴角噙笑，却并不暖。 耿奕容从包里拿出一张快递单递给他。 林墨迟打眼看了两眼，嘴角带笑，“你又想玩当年那个脱身的把戏吗？可是这能证明你跟这些事没有关系吗？”眼底却有些森冷。 耿奕容冷着眼看他，“我要是真那样想，直接当路过偶遇发给你。” “跟当年的把戏一样？” 耿奕容没说话，只无言地盯着他。 林墨迟也不开口，甚至不想看她，头偏到一边把玩手里的精致茶杯。 耿奕容有些微绝望，咬了咬唇盯着他，“我要是真跟他们一伙，我就从不出头，你估计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们，我又何必暴露自己！” 林墨迟看着她还如此顽劣，转过头狠狠看着她，眸色里陡然生气怒气，“当年的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你别觉得自己有多高尚，我会感激你通知了我吗？相较于你对她的伤害，我觉得这只不过是你自己的脱身之策罢了！对，也许你不想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所以你会在最后关头刹住，再假借脱身，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微倾身捏住她的下巴，“所以别再假惺惺了！”眼底狠意浓烈。 耿奕容的眼神有些惊愕，还有一种难以磨灭的痛苦。 她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像是一道雷砸在头顶，嗡嗡作响，她是想好好生活，好好放下过去，她说她不原谅林墨迟，可是她想放下，她真的愿意放下了，却发现并没有人肯信任她。 她从不哭，这一刻却觉得说不出的酸，瞪大的眼睛里泪水从脸颊滑落落在他的手指上。 他嫌弃地缩回了手，“呵，你还会哭？”眼底说不出的嘲讽和恨意，“你做那些事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被你害的人会不会哭？我真想不出你竟然下得了这样的手，让一个女孩子的名声那样败坏！” 耿奕容迅速抹掉眼泪，嘴角勾笑，“你又如何？你下的手不狠？你要是不狠她也不至于得了抑郁症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两年前在你家她就有犯病的迹象，你别现在装的多爱她，当年你都不关心她，现在不照样假惺惺！我做的事跟你比起来差远了！” 似是被戳到了伤痛，林墨迟眼底闪了闪，有些情绪被深深隐去。 “所以，你跟我没什么区别。”她嘴角绽开很艳丽的笑，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跟前，一字一顿。 看着他眼底假装平静无波，却酝酿着狂风暴雨，她就觉得解气。既然她有意原谅他，他又不领情，又何必做圣母。 林墨迟压抑着拳头，咬着牙对身后的陈致行说：“叫警察！” 陈致行匆匆领了命就去打电话。 林墨迟冷着脸站起身直接进了屋，只留耿奕容一下瘫软在椅子上，强撑的精神终于溃败。 ☆、第三四章 萧茵来了 萧茵闯进来的时候，山如刚到片场开始化妆。 她吵吵闹闹的声音，让山如不禁皱了皱眉头。 汤蔚赶紧拦在门口，“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山如姐这会化妆呢。” 萧茵一脸急切，眼眶还有些泛红，也不在意一屋子的人怎么看她，快哭似的求着汤蔚，“我有事找山如姐，你让我进去跟她说，求你了。” 第26节 汤蔚有些为难，“什么事你先跟我说。” 萧茵显然不愿意，微瞪眼睛有些惊恐，“不行，我要亲自跟她说，不然我不放心。” 山如最近本来就觉得精神疲惫，被她这样一闹，更觉得烦躁，摆了摆手说：“让她进来吧。” 汤蔚这才将萧茵让了进来。 萧茵感激地走进来，看到山如正要说话，扫到屋里的人又有些欲言又止。 山如知道她的意思，想了想站起身，跟化妆师说：“不好意思，你们先休息一下。” 转身走了出去，萧茵赶紧跟上。 隔壁房间是道具间，这会没人，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示意萧茵有话就说。 萧茵近乎于祈求地说：“山如姐，你救救容姐吧！” 山如有些错愕，看着她娇小的面容有些不解，“她怎么了？怎么让我救？”一时也反应不过来跟她有什么关系。 萧茵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又抓不住重点，“她被林少送到警察局去了，说她是你们那些事的幕后推手。不可能的，不是她，所以求求山如姐你去跟林少说说，真的不是容姐，她是冤枉的。”说着就开始落泪，显然是很心急。 山如听到这个消息更震惊，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嘭地一声翻了天，居然是耿亦容，果然是阴魂不散！ 山如冷着脸，“你凭什么说不是她？” 萧茵见山如有些不高兴，赶紧慌张解释道：“不不不，真的不是她。那罪魁祸首还是容姐帮忙抓住的，如果真是她，她没必要去举报那两个人啊！” 山如眯着眼，一脸迷茫，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两个人？谁？又怎么是她举报？”完全不知道她说话的逻辑。 萧茵急得眼眶又红起来，“容姐之前是见过那两个人，可是我们都把他们赶走了，谁知道他们又回来了，根本跟容姐没有任何关系啊。” 看着她完全说不到点上，山如有些头大。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问问题你回答可以吗？你这样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茵赶紧抹抹眼泪，说：“好。” “那两个人是谁？” 萧茵愣了下，脑子浆糊般地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山如疑问的眼神扫过来，她才磕磕绊绊地开口：“就是两年前那个事……” 抬眼偷看山如的表情，就怕哪里惹她不高兴，看她似乎没有很敏感，这才大着胆子继续说：“两年前害你那两个人，被林少赶走了，现在回来报复……” 山如心里一阵冷笑，出了丑闻便赶走替罪的？果然是豪门一贯作风，难怪回来报复他来了。想必是当年怕自己干的龌龊事败露，就找替罪羊了吧？估计是抚慰金付的不够……呵。 山如抬起头，“所以这又跟耿亦容什么关系？” “那两个人不知道哪里知道容姐跟你曾经的恩怨，就找上门求合作，容姐本来是恨你们的，所以她心动了，可是！我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我把她拦住了，我们还当面毁了dv，后来就断了联系了，我们当时没有想到内存卡的事，所以让那两个人钻了空子。才有了后面这些事。容姐到后面她已经释然了，所以她才不忍心你们被那些子虚乌有的事伤害，匿名向林少举报了那两个人。”难得萧茵居然说话正常了。 山如揉揉额角，“那你应该去跟林墨迟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听到山如这样说，萧茵眼眶又要热起来，“我见不到林少。” “不好意思，我也见不到他。”山如嘴角带笑，起身就要走。 她并不相信萧茵的一面之词，这些事她也不想牵扯，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去，她还没有伟大到去帮耿亦容求情。 萧茵看她要走，一下慌了，急急扑上去抓住她，“山如姐，我求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你要是不管容姐她真的一辈子就完了。她是被冤枉的，我知道你不是心狠的人，你帮帮我，你救救她。”鼻涕眼泪一下全出来了，看起来情绪很绝望。 山如顿住脚步，“如果她是冤枉的，她自然会向林墨迟澄清，你也不用来求我。” 萧茵并不放手，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山如的衣服，让她挣不开。 “山如姐，我真的求你……求求你……”没想到她竟然跪了下来。 山如吓一跳，赶紧去拽她，“你赶紧起来，像什么样子，一会被人看到多难看。赶紧起来。” 萧茵像是豁出去一样，死死抱着山如的腿，“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们也不认识什么人……我进圈子以来都是容姐在帮我，她出了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山如姐，我求求你，你可怜可怜我们两个毫无背景的人……” 山如觉得有些头大，她跟耿亦容确实没什么背景，除了她的资质公司还算看得起，基本都是靠自己打拼。最终只能无奈地点头，“行了，你先起来吧。” 萧茵这才一改痛哭，脸上换上惊喜，“山如姐，你这是答应我了吗？谢谢谢谢！” “你先起来跟我讲讲过程，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山如无奈地又坐回去。 萧茵抹掉泪，一脸惊喜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有证据证明她没有参与这件事吗？”山如问道。 “有！我有公司的监控录音，证明她确实有退房，表示她并不是跟他们一伙的。”萧茵急忙解释道，来之前她也是做过功课的，最大的不利证据是房子，那也只能从房子下手。 “退房？这又是什么关系？”山如觉得思维完全跟不上。 “那两个人住的房子是容姐最开始找的，后来她退出之后有让助理退房，但是助理给忘记了。所以这是对她最不利的。”说起来又想哭，看到山如不悦的眼神，又赶紧将泪水收了回去。 听着她一开始就想害她这个事实，还是有些心里不舒服。 “东西给我吧，我带你去找林墨迟，至于结果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山如无奈伸出手。 萧茵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光碟递给她。 山如接过东西，直接站起身向外走，“等今天的戏拍完我带你去找他。你好好拍戏吧，别带着情绪工作。” “嗯。谢谢。”萧茵赶紧在后面感谢。 山如在休息空挡，盯着手机有些头疼。她并不想跟林墨迟有什么牵连，但是看萧茵这一副她不答应就誓不放弃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先应了。也是她想了解情况，至于结果肯定也不是她能插手的，毕竟她算什么？ 终于硬着头皮拨了他的电话。 “喂？”那边的声音有些讶异。 山如吸口气，赶紧直奔主题，“听说你把耿亦容弄到警察局去了？” 那边的林墨迟愣了下，才缓缓开口，“对。” “今天萧茵来求我，说她是被冤枉的，想见你。” “呵。”一声轻笑传过来，“她是被冤枉的吗？满口谎言的人能被冤枉？” “那我可以带她去见你吗？”山如问道。 “可以。你拍摄结束再给我打电话。” “好。” 林墨迟在一个私人会所等她们。山如带着萧茵拍完戏，就往过赶。 “你跟她认识很久了？”看萧茵一副沮丧样子，山如忍不住缓解气氛。 萧茵像是受惊了一样，抬头看着她慌了下神，“嗯……她对我有恩。” “哦。”山如点点头。 那萧茵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抖落出来，“我刚进入这行的时候，小艺人没人权，有个老板硬要拉我去开房，当时我都吓傻了，是容姐救了我。我跟她在公司只有几面之缘，她看 我可怜就主动说带我。我很感激她。” 山如点点头。 明星吗？看起来光鲜，可是没有背景什么都不是。她自己靠着林墨迟没吃过什么亏，可是别的小明星的日子她还是清楚的。太过于光鲜，反而有些腐坏。 “山如姐，谢谢你。” 山如嘴角笑了笑，并没有开口。如果真的是耿亦容，她并不需要谁同情，施加给她的伤害是一辈子的名声，而她就是蹲几天牢房也是应该的。只是这萧茵确实单纯。 被陈致行带着见到林墨迟的时候，他正站在流水潺潺的庭院里喂鱼，玻璃的天井投下莹白的光，假山池绕着袅袅的轻雾，空气中有着潮湿又似有若无的香气，令人一时神清气爽。 将手里的鱼食扔进水里，打量了一眼萧茵，“你有证据吗？” “有！”萧茵赶紧紧张地去看山如。 山如从包里拿出那张光碟，“她说这是她退房的证据。”递给林墨迟。 林墨迟接过去看了看，“去看看好了。”递给陈致行向内庭走去。 山如和萧茵只好跟上。 在会所的放映室里，他们果然看到了耿亦容曾交代退房的事。 “后来这个助理给忘记了。”萧茵委屈地说。 林墨迟手指撑着额头，细细打磨视频上的日期。 “林少，容姐她当时确实一头热犯了错，可是她及时刹住了，她并没有参与啊。你给她一次机会。”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这并不能作为证据，也许她只是为了换个房子呢？”林墨迟看过来，细细的眼神让萧茵一时错愕住。 她无言以对。 回过神来又开始哭 ☆、第三五章 告别 山如走出会所，司机刚好将车开过来。 “你不去？”林墨迟见她似乎要走，眸色微异，叫住她。 山如回头，神色似是不解又带着些不耐，“我去做什么？” 林墨迟微张嘴，终究哑然，神色敛了敛，眸色深如墨。转身大步离去。 萧茵虽有些胆怯，但想到要见耿奕容，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山如刚坐进车里，就见林墨迟踩着油门将车飞快地飙出去，她不免有些想笑。 她确实对见耿奕容没有任何想法。山如不是一个好奇心多么盛的人，除了她自己执念的，其余的事都是得过且过，并不想多了解清楚。这个事既然结束了，那对她来说也是告一段落了，前因后果她并不想知道。他林墨迟也自然会处理好。 只是想到耿奕容这么恨他们也是有些诧异。人和人对待感情到底不同。山如并不懂因爱生恨的过程，于她而言，当你表现地太过于在意一个人那便是输了。所以她并不想花费多大的力气去恨他。所以，耿奕容只是表达她的放不下吗？ 山如深吸口气，现在更应该操心的是她自己吧？即使不堪的事可以澄清，可是欺骗观众的罪名是彻底坐实了，本身就万人黑，如今只会被更多人厌恶吧？未来不明。 萧茵很快见到耿奕容，脸色和精神都还好，只是整个人冷冷的，看到眼前的林墨迟时，眼里更是升起嘲讽。 林墨迟并没有看她，径自退后靠在一边。 “容姐……”萧茵见到耿奕容就开始落泪。 “哭什么？没事的。”耿奕容有些无谓地安慰道。 “你在这里……”萧茵眼角闪着泪，心酸的话有点不忍说出来，“你不知道我听到消息时有多害怕无助，我根本什么都不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找谁帮忙……” 第27节 看她一脸委屈，耿奕容有些无奈，安抚地说道。“没事的，进来的有点突然，都没跟你说一声，很多事也没交代，刚好你来了。” 听她这样说，萧茵心里一紧，又有些难过，直抓着她的手，“容姐，你别这样说，肯定会没事的。”想到身后林墨迟那绝情冰冷的脸又有些恨，着实有些不着头脑的绝望。 这话说给她，也是说给自己，不敢面对时候的微弱安慰。 耿奕容并没有将她的安慰放在心上，径自说道：“如果我的事曝出来了，你就说你并不知情，与你无关。我到现在了，并不在乎什么名声，就怕那些媒体和舆论，娱乐圈的事，就怕到时候他们乱给你泼脏水。” “容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名声不名声的！你那么聪明！你快想想我们怎么办啊……你想到办法我去帮你……你明明是被冤枉的……呜呜呜……”急着打断她，又断断续续地发出呜咽的声音。 耿奕容愣了下，看着她摇头笑，“不要费力了，好好走自己未来的路吧，公司肯定会给你找一个好的经纪人，你的潜力不错，有朝一日一定能大红。而我，这样的结果也好，算是一种说不出的终结吧……”眼神有些迷茫，又凌厉地看向不远处侧身的林墨迟。 恨也好，爱也罢，就此结束吧，这样的日子她太累了，就此，此生此世都是他林墨迟欠她耿奕容！ 萧茵似是被她吓到了，愣愣的，良久才迟疑着开口，“山如姐你不要这样……你不要放弃，你告诉我，你还记得哪里有什么讯息可以证明你清白的？你好好想想？” 耿奕容摇头道：“不用浪费力气了，就这样吧，你好好过你的，不要再管我了，好好努力自己的事业。” 看她这种告别的语气，萧茵想到自己来的时候还信心满满，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她连耿奕容都说服不了，她哪里有能力去救她，想到这里就绝望得酸了鼻子，眼泪哗地泛了上来。 眼里含着泪又不放弃地转过头看向林墨迟，“林少，我容姐真的是冤枉的，如果不是她你们根本抓不住那些人！你认真想想，不要让帮助你们的人身陷牢狱！” 林墨迟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无波，深邃得敛去了平日的慵懒邪气，“我当然了解她。” 看着他的眼神，萧茵有一瞬间的错愕，更多的是心里沉沉地下坠，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神色。 他没有看耿奕容，耿奕容却勾起嘴角，“还真是荣幸得令人恶心。” 萧茵收回心里的情绪，赶紧转过来拦着耿奕容，“容姐，你好好跟他求求情，别逞强啊！我们没有办法了。” 林墨迟神情淡漠地瞅了她们一眼，转过头去。他当然了解耿奕容，她并不想害死谁，但也不想让谁好过。也许最后一把助推力不是她，可是过程中总有她的强力手段，她那种走过丛林不沾身的手段他太了解…… 耿奕容没有再说话，直到萧茵离开，她也依旧凉着眼神，像是一种说不出的无欲无求，视死如归。 萧茵无望地站起身，眼角还挂着泪，瞪着耿奕容，希望她能醒悟过来。可耿奕容也只是牵起嘴角笑了笑，安抚地招招手向她告别。 看她向后走，萧茵又忍不住掉眼泪，直到看不见人了。 林墨迟看着耿奕容的背影消失，眼神更悠长。她这样视死如归又一副坦然恨着他的样子总让人有些空落落地心虚。 萧茵没有看林墨迟，也没有说感谢，抹掉眼泪站起身就向外走，整个人倒有些晦暗了…… 林墨迟愣了愣，也起身离开。 萧茵走了两步，又停住转身看向林墨迟。 林墨迟不解，上前站在她面前。 “林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她低着头开口。 “你说。” “我知道求你没有用，你也不会放过她，但是我请求你能将这件事保密……不要让媒体知道，给她留一条退路……”声音有些压抑绝望地沙哑，像是最后的一声叹息。 “……好。” “谢谢。”她点点头像是弯腰的感谢，转身离开。始终低着头。 林墨迟握着手指，看着她绰绰的背影远去很久，依旧移不开步子，直到有工作人员来叫他…… 山如推开门，屋子里一片激烈的打斗声，她探过头，陈屿果然在玩枪战游戏。 “你回来了？”他探头打声招呼，又专注眼前的游戏。 “嗯。”山如踢掉高跟，穿上棉质拖鞋。 “桌子上有外卖，你看着吃，我打完这把，这套设备果然好用。”陈屿没有看她，眼睛盯着屏幕，对她说道。 山如看了看餐桌上的饭盒，“哦，好，灵感找的如何了？” 陈屿说最近画图没有灵感，电影的后期设计有些后现代化，一时脑子短路焦头烂额，为寻求刺激便买了一套高科技设备在家身临其境。 被这么一问，陈屿手抖了下，一枪被人爆头，只听屏幕上“啊”的一声和随即的“gameover”。 他扔了手柄和3d眼镜，光着脚站起身，“似乎有点感觉？不过游戏很上瘾，你看我的脸油的，我去洗洗。”指指自己的下巴就去了卫生间。 山如耸耸肩，将凉了的披萨放进微波炉。 “对了，你哥哥今天说他过几天要回国啊。”陈屿摸着沾着水珠的脸，走出来。 山如转头，头发沾了水，倒是清清爽爽。 “哥哥要回来？那好啊。”山如不由心里一咯噔，莫名有些说不出的心虚。 “嗯，估计还是不放心你，问了好几遍确认你过的怎么样，你哥哥绝对是妹奴啊！” 陈屿穿着绵软的家居服，松松垮垮，看起来特亲切，一笑，眼角都是亮亮的光。 山如不免多看了几眼，笑道：“唉，我哥就这样，从小我干什么都不放心，记得小时候一起爬树，他自己玩的开心，我要上去死活不让，我觉得他欺负我，哭的不行。”将一角披萨递过来，“你要吃吗？” 陈屿拉了椅子坐她对面，摇摇头，“不吃了。哈哈，你小时候还哭鼻子吗？听你哥说你很倔啊？” 第一次听她说小时候的事，不免有些兴趣。 “哪有不哭的小孩啊，其实我小时候听爱哭的，但就是因为我哥老关着我，我就跟他犟，越来越不哭了，就想跟他对着干，当初留在双城也是……” 似是想到什么，赶紧收了口。 “也是什么？”陈屿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因为好奇赶紧问道。 山如眼睛动了动，绕开不该有的思绪，笑道：“也是他非要我跟他走，那我就不愿意了嘛。” 陈屿笑，“唉，你看，这就失去了我们早点认识的机会。” “来得及来得及，为时不晚。”山如赶紧点头。 咬了一口披萨，陈屿还在耳边说着什么，她倒有些没听进去，干巴巴地开口，“你说那样做到底对不对？” “什么？”陈屿一时还跟不上她转移话题的速度，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啊……没事，我开了脑洞。”她赶紧一笑，掩饰自己的内心。 她并不是不想跟陈屿说，而是这些事太复杂，又牵扯一些不想回忆起的事，还是自己消化吧。 陈屿知道她有事，但也没再问，笑了笑，“那你快点吃了休息，我再去打一把。” 看着他散散的背影，她手撑着额头咬着披萨，想着混乱的事。 ☆、第三六章 迟到的对不起 山如在厨房一边冲洗碗筷，一边提高了声音问：“我哥有说哪天到吗？” “好像是后天。し”陈屿手里拿着感应枪灵敏地在屏幕上扫射，抽空回答山如。 “哦，好。” 国内的事闹成这样，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当初他坚决不同意她回来，好不容易被说服了，也是要她不见林墨迟，要是被他知道他们还炒了那么多新闻，不知道会怎么骂她…… 后天就回来，这么快，看来是掩盖不了了，新闻不会那么快过去。 “只能做好被骂的准备了，唉。”山如叹口气。 不过还好都要过去了，风风雨雨的，希望接下来的生活可以平静一点。刚回来的时候还想趾高气昂地封王封后，满腔信心，如今觉得能简单拍点戏，平静度过余生也就罢了。 “怕什么？我在前面给你挡着，你哥把你交给我，我的责任最大。”陈屿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你全部顶着。”山如哈哈笑。 本来以为还要被林墨迟影响压抑一阵，经历了那些变故转移注意力，如今倒觉得他算的了什么，反而跟着变故带过去了，心境反而轻松了很多。 “哎，是不是兄弟？好歹伸个手指帮我分一点啊？” “拒绝。”山如将冲干净的瓷碗放进架子上，走出来，抿着唇笑。 “不够义气。”陈屿摇头。 山如赶紧闪回房间。 洗完澡出来陈屿已经收拾好了他的绳绳件件，见她出来随口问道：“听说你今天带萧茵找林墨迟了？” “是啊。”山如点点头。 “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了，你还是不要掺合的好，反正他林墨迟心里有数，你以后只管过自己的生活，红也好，糊也好，也都安安稳稳的。”陈屿坐到她身边，微皱眉。 山如沉思了片刻，估计陈屿是怕她心软吧？其实想来，她为什么要心软呢？离婚前的事她可以不去想谁对谁错，她对不起谁，谁对不起她，那些都两清了。从她回来，耿奕容依然对她耿耿于怀，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人人唾弃的模样，说谁不在乎名声，那真的太假，所以她为何要心软？ 真真假假，她不想插手，她已经抽离了那个迷乱的感情，就不想再参与，那都是她耿奕容和林墨迟的事，她也纯粹只是不想被萧茵缠着。 “放心吧，我不会管的，恩恩怨怨的，那都是耿奕容与林墨迟的事，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该还给他们的也都在过去得到报应了。”山如笑。 陈屿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山如躺在床上，盯着黑暗里天花板吊灯的光影，有些失眠。她其实还是有些茫然，甚至总是想起耿奕容。 萦萦绕绕的思绪，终于在渐睡渐醒之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明了的那一刹，才安稳地睡了过去。 同样的夜，林墨迟却坐在书房里一遍遍听着光盘里的声音，灯有些暗，夜里已经寂静，只剩下窗外花园里蛐蛐虫鸟的声音。静夜里那机械的声音透着诡异的气氛。林墨迟却像是雕塑一般静坐着，蹙着眉，凝着神色。 他眼前总是萧茵离去的背影，那种抽丝剥茧的萧条身影绕的他有些头疼。 他是很恨耿奕容的，却在萧茵的身影里变得迷茫，他忘不掉夏日里骤然萧条的冷冽。也忘不掉耿奕容看着他的眼神…… 因果报应……这样的结果不就是吗？他却很不安，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做法。 被迫着让过去在脑海里翻滚，恩恩怨怨，歇斯底里，沉静，压抑……所有的事皆因他而起，所以他怕了，茫然了。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迷乱的思绪里，天竟然就蒙蒙亮了。 终于他动了动身体，有些僵麻，站起身向浴室走去。 耿奕容没想到她会再次见到林墨迟，有些诧异。 “有事？”她虽惊讶，还是面不改色淡漠地问道。 林墨迟看着她，神色微凝，良久才开口，“很多事我想跟你谈一谈。” 看他启齿的表情，耿奕容心里一个悸动，不是动心，而是诧异的心酸，好似坚强的围墙轰然倒塌，总觉得他要说什么。 “我回去想了很久，萧茵的录音我也听了很久，我想过也许真的与你无关。我了解你，你不是想害谁，也许我应该感激你，我为我的态度向你道歉，我很抱歉。”他看着她，语气有些低沉。 耿奕容却吓了一跳。 “我来只是想跟你很认真地谈一谈所有的事，我想了很久，我没有怪你的权利，所有的事也都是我的错。”他手指不是自信的交叠，而是有些愧疚地轻攥着，像是一种莫以言状的压抑。 第28节 耿奕容惊讶地看着他，忘记收回眼睛里的不敢置信和颤动。 他的眼睛氤氲着血丝和疲累。 “我希望你能诚实地告诉我，这次的事是你做的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我没有不怀疑你的理由，可我还是想问你，是你做的吗？”他很认真地看着她。 耿奕容整个人一脸震惊，她不敢相信这是林墨迟说出来的话，她不敢相信一直自以为是的大少会有一天认真问她。 眼里颤动着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她偏了头，不想被他看到，良久，他始终静默着等待，没有任何的不耐。 她并不想开口，也不想知道他的目的，只是觉得有些讽刺。 时间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恨我，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再多的对不起，对你的伤害也无济于事，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我母亲对你做的事我并不知情，也怪我不够关心你。”他的声音低沉，错了眼神掩饰心里的愧疚，“当年我只收到你的诀别信，你便消失无踪影，我并不是故意纵容她去伤害你。你可以一直恨着我，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放下过去，让自己好受一些。”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用愧疚的语气跟她谈起过去的事，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心里说不出的酸。 “我没有怪你的权利，所以我不怪你，我的错也该是我的，只是你对山如做的事，你也需要得到自己的惩罚，不是这次，也有几年前那件事。我对不起你，所有的伤害却全给了她，所以你该为她承担你的责任。我愿意信你这次，所以感激你。” 耿奕容终于转过头来看他，“我愿意为我做的事付出代价，但是你们都对不起我。”她嘴角带笑，眼底却有泪光。 她的话林墨迟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沉着眸子，忧郁地看着她，“萧茵我会帮她，你的事我也会帮你保密，你出来的时候保你跟原来一样，未来你有恨，我希望你全都发泄到我身上，不要再去找山如，你对我做什么我不会有一句怨言。” 她死死地看着他，强撑着表情，像是呆着一样。 林墨迟站起身，“过去的事我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我还是想说，阿容，对不起。” 说完他弯腰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满怀歉意的鞠躬，良久才直起身。 转身离开。 直到他不见了，呆怔的耿奕容才眼泪收不住地滚出来，嘴唇颤抖着嚎声大哭，嘴里喃喃着，“你为什么不早一点，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对不起！” 如果当初你肯实心实意地跟我说一句对不起，我会不会变成这样？ 几天后新闻通稿终于出来了，严申和周海依被抓入狱，因商业上的竞争失意加恨于林墨迟，便设计造谣害山如和林墨迟，终于真相大白。伴随而来的还有圈内流传的消息，金牌经纪人耿奕容因身体吃不消退圈休假去了。 一时，终于尘埃落定，最终也只有山如经历风起风落，在欺骗和不信任里慢慢前行。 “臭丫头！让你别回来，非要回来！你看看这才几天！闹了多大的事！”山呈在机场一见山如，就将手里的报纸拍在她头上，瞪着她表达愤怒。 山如偷笑躲开，“哥哥你先冷静冷静，我们先回家。” “怎么冷静！你怎么不长记性！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山呈哪有心思冷静，恨不得绑了将她带走。 “山呈，这事咱们回去再说。”陈屿赶紧上前打圆场。 山呈一记眼刀甩过来，“还有你！陈屿！走的时候我怎么交代的？让你拦着她别见那个混账，你怎么做的？” 陈屿吓得一缩脖子，唉，这公子从来都文文雅雅的，第一次见这么大脾气。 “好啦，哥哥，你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很好，真的。”说着转身让他看试图让他相信自己真的很好，“很多事回去跟你解释啊，都是身不由己嘛。”又压低声音软着讨好他。 山呈本来僵着脸，却有一刹那的恍惚，眼前她的笑脸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过去明媚的干净的，不似现在时尚的清丽的。这么多年了，他都快忘记了她也曾是个小女孩。 山如并没有多想哥哥的表情，只以为他软了下来，推着他就走，“我们快回去吧，回去好好向你请罪！” 陈屿跟在后面摇头笑，也许只有遇到她信任的依赖的人才能变得温暖起来，再不是淡淡的疏离。 ☆、第三七章 哥哥回来了 那边也是无视她的不耐烦，“她的事基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毕竟也是要给你一个交代，只是因为我个人对她的愧疚，所以我答应帮她将这件事保密，以确保她出来后可以正常生活。希望你可以接受这个结果。不管怎样都需要让你知道的。”声音低沉，类似于自说自话。 山如却有些发愣，盯着远处的萧茵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说了并不想参与这件事，也不会同情耿奕容，可真有这个结果了倒有些不忍心。 “你有在听吗？”似乎是山如沉默太久，那边又问道。 “啊……有，在听。” “这个结果你可以接受吗？” “这事本身就是你的事，怎么结果也是你决定，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你看着办吧。”山如迅速回道，有只蚂蚁爬上了腿，她低头看过去，将它抖下去。 “……好。” 挂了电话，侯洋刚好转一圈回来，山如想了想开口道：“洋姐，如果以后我有机会帮着提一提萧茵吧。” 侯洋愣了片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哦……” 山如站起身，拍拍衣服，打算开工去。 几天后新闻通稿终于出来了，严申和周海依被抓入狱，因商业上的竞争失意加恨于林墨迟，便设计造谣害山如和林墨迟，终于真相大白。伴随而来的还有圈内流传的消息，金牌经纪人耿奕容因身体吃不消退圈休假去了。 一时，终于尘埃落定，最终也只有山如经历风起风落，在欺骗和不信任里慢慢前行。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山如匆匆从片场出来，陈屿已经等在门口，山呈到了。 “咦？四嫂？” 这一声山如条件反射地回头，同时暗自掐了一下手指，因为已经回头，也只得硬着头皮回应。 “述庭啊？”居然是林述庭。 “四嫂，好几年不见了吧？变得更加美丽了。”林述庭上前一步笑道。 山如尴尬地笑笑，“你也变得更加帅气了，我这还有急事就先走了，回头再约。” 不想纠缠，她赶紧摆摆手转身。 “四嫂很急啊？我还想跟你坐坐呢。”林述庭愣了一刹，只好遗憾地说道。 “嗯，改天吧。”山如一边张望寻找陈屿，一边回道。 “我四哥最近手上有一个新项目，据说大热，四嫂要不考虑让他留给你？”见她还没离开，林述庭上前一步道。 山如额头冒黑线，这三联家的人到底是真豁达呢？还是装傻？ 她只得应付笑道：“不用了，该怎么来怎么来。” “那我回头跟他说说啊，相信四哥不会不愿意的。虽然你们离婚了，但情分还在嘛，四嫂不要太生分。”林述庭扬起眉角笑。 陈屿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山如来不及回答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向他招招手离开。 林述庭目送她走远，皱着眉摇摇头才转身离开。 “那是谁？”陈屿看一眼倒后镜里的人影，问道。 “林墨迟的堂弟。”山如淡淡回道。 “哦。”陈屿回头看她一眼，眼神转了转，点点头。 “臭丫头！让你别回来，非要回来！你看看这才几天！闹了多大的事！”山呈在机场一见山如，就将手里的报纸拍在她头上，瞪着她表达愤怒。 山如偷笑躲开，“哥哥你先冷静冷静，我们先回家。” “怎么冷静！你怎么不长记性！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山呈哪有心思冷静，恨不得绑了将她带走。 “山呈，这事咱们回去再说。”陈屿赶紧上前打圆场。 山呈一记眼刀甩过来，“还有你！陈屿！走的时候我怎么交代的？让你拦着她别见那个混账，你怎么做的？” 陈屿吓得一缩脖子，唉，这公子从来都文文雅雅的，第一次见这么大脾气。 “好啦，哥哥，你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很好，真的。”说着转身让他看，试图让他相信自己真的很好，“很多事回去跟你解释啊，都是身不由己嘛。”又压低声音软着讨好他。 山呈本来僵着脸，却有一刹那的恍惚，眼前她的笑脸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过去明媚的干净的，不似现在时尚的清丽的。这么多年了，他都快忘记了她也曾是个小女孩。 山如并没有多想哥哥的表情，只以为他软了下来，推着他就走，“我们快回去吧，回去好好向你请罪！” 陈屿跟在后面摇头笑，也许只有遇到她信任的依赖的人才能变得温暖起来，再不是淡淡的疏离。 三个人进了屋，山呈抱着胳膊打量房子，“这房子还不错啊？那我还是跟你住吧？再找房子也麻烦。”回头看她，眨眨眼睛。 山如无奈，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想时刻监视着她，“你们两个大男人都住我这里像话吗？你不想找房子可以去住陈屿的房子啊。”帮他将箱子拖进客厅空地。 “你觉得让你哥我--跟一个大男人住一起合适吗？”山呈开口慢条斯理，眉头微挑，一脸嫌弃。 “我也觉得不太合适。”陈屿在后面摸着鼻子耸肩回道。 山如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无奈道：“好啦好啦，反正我平时都在拍戏，随便你们折腾吧。” 山呈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瞅了她一言，有些迟疑地说道：“不是我说，小如啊，爷爷他们的意思确实是想让你将工作重点转移到国外去，不要再在双城了，全家也都不在这里，我工作忙，也不能经常回来看你。” 山如手里的动作滞了一下，笑道：“我是个华人啊，我跟你去国外哪有公司肯要我搭戏啊？” “你也不一定非要演戏？你想搞设计，开店，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非要做演员呢？”山呈对于她的固执有些上火，眉头斗起。 “哥哥，人一辈子总要取悦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是？那些不是我喜欢的，我也不是需要多少钱。”山如背过身，机械地摸着玻璃台，连她自己都有些乱。 山呈僵着脸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那你开心吗？你觉得你在这里过的好吗？还是说你想跟他……” 像是戳到她的刺，山如一下子抬起头打断，“我回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这些事也不是我愿意的，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 看着她突然激动起来，山呈张张嘴，想说什么反而不敢说了。 “哥，我不想听到他，所以请你不要提他。” 山如捋一把头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我就想安稳稳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知道你回来肯定会提这些事，我跟他没关系，你真的放心吧，经历过那些事，我想到他都恶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就是不想一辈子被压着站不起来……”手撑着头，压抑不住地哭出来，泪水顺着手指滑落。 “山呈，我说过会照顾好她，有些事我回头跟你解释一下，你不要太给她压力。”陈屿见状赶紧劝道。 山呈看着她，叹一口气，走过去将她拦在怀里，轻声哄道：“好了，不要哭了，哥哥也是担心你，怕你又吃亏……” 山如睡了，山呈和陈屿坐在客厅里，厅里一片黑暗，只从窗外透进城市里的微光，映出两个人的剪影。 “她最近情绪还好，我一直都有关注，所以你放心。”陈屿开口。 山呈良久未言，叹口气道：“我只是不想让她跟林墨迟接触……看到这些新闻我真的是吓得魂都快没了，看她好好的，才舒了口气。” 山呈没说，当时他是有些怨陈屿的，把人交给他，竟然让他如此失望。 陈屿知道他的意思，不说他看到会怎么想，就是他自己错开当局者的身份，以一个路人的视角看这些新闻也会心疼当事者的承受能力。事出突然，他自己能力有限，除了关注她的病情，只能陪着她，别无他法。 “事情太突然……不过还好林墨迟也还算负责任，基本都处理了。” 山呈看新闻了解了一些情况，也看到那两个出来顶罪的正是当年的人，林墨迟当年的处理手法他是知道的，至于事情追根究底是什么情况，他并不想太了解。不是他不负责任，无非两种结果，是林墨迟做的，或者不是他做的。是他做的，山呈当年决绝带走山如让他们离婚的做法无可厚非，他奈何不了林家，但是让林墨迟躺个十天半个月晾他林家也没脸面把他山家怎么样。不是他做的，看林墨迟当年那任他打骂不还手的痴情样，想必也不会放过黑手。山呈真正恨的人是林墨迟，是结婚五年一步步将他妹妹推到地狱里的林墨迟，即使那事不是他指使，山如的病也跟他以前的恶性脱不了干系。 山呈冷笑一声，想说什么又没有说，转了话题道：“看新闻说的想必也有隐情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新闻是一回事，真实情况的细节又是另一回事了。 “基本就是新闻报道的那样，不过听山如说是有个经纪人牵扯进来了。” “经纪人？谁？” “说是林墨迟的风流债吧，只是把山如拖了进来。” 第29节 山呈的眼神在夜色里深得吓人，“呵，果然又是他。离婚了还阴魂不散地害山如，果然是个人渣。” 陈屿未言。 ☆、第三八章 落水 事情的所有真相大白和终结，总是像新生一样让人浑身轻松，山如也是这样觉得。因为没有了负担，她反而清爽了不少，在她以为终于可以从头好好开始自己的未来之路时，却又有一件事将她推入过去的漩涡。 那天是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整个影片最重要的剧情，山如饰演的女主在生活所迫绝望之下走向生命的终结。 那场戏是要在海边吊威亚作出跳海的情形，设备什么都已准备好。双城是内陆城市，没有海，是在大江边的礁石上拍。这地方河浪大，倒有些海边浪头的感觉。 “今天风浪这么大，会不会很危险啊？” 山呈跟着来探班，山如正坐在一边任化妆师化出憔悴的神色，眼睛转动看了山呈一眼，“不会啊，吊威亚，也不是真的跳。” “好吧……”山呈又看一眼那边打上礁石的浪头，河风哗地刮过来，头发在脸上乱扫，最近上游涨水，这里又湍急，看起来确实挺危险。 “哥哥你去附近转转吧，这里环境挺不错的，那边原来的古楼还修缮了，你都很久没见过了吧？等你回来，我估计也就拍完了。”山如见他颇为无聊，便建议道。 山呈看了看那边山头水上的古建阁楼，也确实有些兴趣。 “那好，我去看看，你注意安全。” 山呈刚走出片场的临时围栏，正好看到带着助理迎面而来的林墨迟，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脚下却没停。随即山呈便嘴角带起嘲讽，与他擦身而过。 林墨迟神色内敛，眼角氲色飞扬，并不能看出情绪。 在他俩错开几米之后，山呈突然回过头来，“你站住。”声音冷淡却也犀利。 林墨迟本能地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山呈在原地走了两步，眼神冷冷地盯着林墨迟的背影，开口道：“劝你离我妹妹远点。” 林墨迟凝着脸没有回话，也没有转身，却是不自觉捏了捏手指，又向前走去。陈致行小心地看了眼他的神色，又赶紧收回去跟着。 “否则可不是当年那么简单……”山呈嘴角勾笑，平时温雅书卷气息的模样变得有些突兀地诡谲之感。 这次林墨迟没有再有任何表情和动作上的变化，直直向片场走去。 山呈顺着台阶上到山腰，才突然细思起来，林墨迟来片场做什么？他作为三联娱乐的老总应该不至于来片场视察吧？况且还不知道这片子是不是他投资的。 越是想到这个人越是火冒三丈，一想到他可能是对山如阴魂不散就额头突突地青筋直冒，看着头顶的古楼阁也没了兴趣，转身就向山下走去。 拍戏的时候，风有些大，山如本来就瘦，站在礁石上，感觉要被风带下去。 导演在一边给她讲戏，还要提醒她注意安全。 山如用手撩一把吹乱了的发丝，看一眼脚下的河水，不自觉地心里胆怯，脚下发软。 “不要怕，这个绳索很安全的，不会有问题的，一会你从上面跳下去，正面朝上……”导演一通解说安慰，山如心里还是有些胆怯，但是作为演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也是她自己想努力，不想用替身。 “你要是实在怕，可是换替身的。”导演又问一声。 山如深吸一口气说：“没事，导演我们开始吧。” 导演喊了准备，机器都架了起来，一切准备就绪。造型师又帮她整了整头发，站在风口，深吸了几口气，要开始了。 因为她还是有些胆怯，所以拍的时候不是很放的开，被吊下去的时候明显作不出绝望无神的表情。连连续续下去了好几次，胳膊也被石头蹭了一下。 导演的要求很简单，先拍特写表情，肢体动作差不多就可以了，后面再补远镜头。表情特写最重要，要求也高。导演又过去耐心安慰了她几次，山如也心里暗示，努力调试。 站在江边，闭了眼，就像是冬日的海风一样，哗啦啦地扑过来，有一种被席卷肆虐的错觉，就好像真的是最后一刻感受这个世界。 她背过身看着镜头，在导演喊开始那一刹，迅速换上表情，一瞬便向后倾倒下去，这次倒没有再害怕，心境反而平静了很多，感觉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可到后来她才后觉后觉这个过程竟然如此之慢。 直到河水浸了全身，她才倏地睁开眼睛，只看到阴郁的天色和眼前波动的水面。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 “山如落水了！” “快快快！救生员在哪里！谁会游泳！快！” “……” 急促嘈乱的声音，令山如一下惊醒过来，河水灌过来翻腾搅动她才意识到了惊惧，心脏一下缩的紧紧，本能地开始扑腾，她不会游泳……张了嘴就是河水灌进来呛到鼻子。 很快有人扶着腰将她托出了水明，慌乱的山如这才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抱着那人的脖子。河水湍急，很快便将两个人向下游卷去。 山如吓得根本不敢睁开眼，她最怕水，总是让她想起小时候不好的记忆。 “山如，山如。”听到声音山如倏地睁开眼睛，林墨迟。 “你没事吧？”他一脸焦急，头发浸湿，皱着的眉头上都是水珠。 山如只是呆呆地盯着他，脑子已经无暇去思考。 见她还能看他，才松了口气，扶着她，努力向岸边游去，河水比较急，带着一个人显然不是那么容易。 山如掉下去那一刹那，林墨迟倏地瞳孔微缩，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看着她在水里挣扎的惊恐绝望，脑海里泛起小时候母亲让他教她学游泳的画面。林墨迟不想想起，却像是强迫着的电影画面一样，那时她落了水，因为有安保人员，他便站在岸边，冷眼旁观。她呛了很多水，后来还生病了，那会的她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无助？难过的心情无以附加，林墨迟闭着眼忍受着心里的痛，他错了太多，如果有来生他会怎么样？是不是上天在捉弄他？抑或是这就是报应？ 已经有工作人员赶到礁石边，林墨迟将山如托了上来，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拉了上去，又赶紧给她披上衣服，嘘寒问暖地关怀着。 山如刚一转身去看林墨迟，却见一个巨大的风浪过来，刚才还在岸边的人倏地一下没了人影，心脏倏地一下收紧，她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想叫却叫不出去，耳边是很多人惊恐的叫声，瞳孔瑟缩，本能地往前一步想要抓住他，却只是一手空。 林墨迟被风浪卷下去的时候，山如就已经大脑当机无法再正常地思考，任人将她拉到一边询问，关切，可是她全都不知道，只是定定盯着水里，看着那些人搜救。时间越久，心里的恐惧越大。紧握的拳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小如？小如？” 山呈赶了过来，焦急地叫着她，山如也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紧紧盯着水面。 山呈无法，只好陪着她等待。 时间也许不长，可是对山如来说就像是整整过了一个世纪。 “上来了！” 不知道谁的呼叫声，山如推了肩上的衣服赶紧冲了过去。 林墨迟会游泳的，可是那一个浪头太大，一下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眼看着他从眼前消失，山如觉得心一下子就到嗓子眼。 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闭着眼紧紧昏迷的样子，脸色苍白，山如吓得不敢上前。她不是关心他，她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她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 就这样一个迟疑，他便被推进了救护车带走了，那一刹全世界的声音才一下子灌进了山如的耳朵。鸣笛声，人声，风声，脚步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小如你别担心，人已经救上来了，不会有事，要不我陪你到医院去看看？”山呈见她的表情，只好问道。 没想到山如却是摇了摇头。 她又坐回礁石上去，呆呆地盯着水面，脑子里似乎是一团乱，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本能地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周围的人都散去，又跟她说话的，又路过的，等她再度找回意识已经是傍晚，只剩下山呈还留在身边。 “哥哥……我们回去吧……”突然开口的声音，还有些沙哑的不适应。 山呈看着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只好点点头，扶着她向回走去。 山如回去之后就开始睡觉，再醒来已经不知道时日，只觉得额头晕乎乎地头重脚轻。翻起身，屋子里也没有人，就想去厨房倒杯水喝。 拖着沉重的身子刚将一杯水拿起来就眼前一黑，软了下去，迷迷糊糊地还磕了额头，可是就这一下反而清醒了一些。 陈屿刚好从门外回来，看她摔倒，赶紧过去扶起来，“唉？你起来了，我刚出去给你买吃的去了。” 一摸她浑身发烫，才倏地直起腰，用手指触到她的额头。 山如已经晕得迷迷糊糊，眼睛都挣不开。 “这么烫？你发烧了？快赶紧起来。”陈屿赶紧将她扶起来，而山如再次脚下一软，什么意识都没了。 ☆、第三九章 你快醒来 “估计是掉水里着凉了……” “……那边医院怎么说的……” “说是还在昏迷观察中……” 隐隐约约能听到哥哥和陈屿的声音，可是山如眼皮重的睁不开眼，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又重重地睡了过去。 说是睡着了，却总是不安稳，大脑犹如热浪一般翻滚着，混沌着，跌跌荡荡，让她整个人发木，发怵。说是噩梦，她却有意识，毫无剧情，唯独知道不敢开口。 等山如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昏暗，窗帘严严实实，却也能看到一些灰色的光，也不知是天将黑，还是将白。 她感觉额头湿漉漉的一层汗渍，身上也黏糊糊的不舒服。 “你醒了？”突然的一声吓了她一跳，以为屋里没人的。 “啪”的一声，床头灯被打开，借着小范围昏黄的灯光才看清楚哥哥正站在床边。 山如“嗯”一声，胳膊使力坐起身来。 山呈在床边坐下来，皱着眉头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发烧39度，睡了一天一夜了，天都快亮了。” 山如闻声往窗外看了看，渐渐的白，她也不知今天是几号，总觉得她睡了很久。 “嗯……不太想吃，哥哥你给我倒杯水吧？” 山如见山呈穿戴争气，也未见疲色，想必是刚进来。 “好。”山呈出去了，山如才在莫名压抑的空间呼一口气。虽然还有些无力，倒也没那么晕了，硬撑着下了床，挪到窗边，用力拉开了窗帘。天空果然一层灰白色，东方还有片片铅灰色，亮度一层层渲染过来，想必是个好天气吧？ 她打开了窗户，晨风一下子灌进来，凉爽舒适，屋里的沉闷一下子散了大半。 “快把窗户关上，本来就着凉了还吹冷风，好不容易烧退了，别闹。”山呈进来见她在窗边吹风，二话没说，放了水杯就开始关窗户。 山如没说话，虽有些不情愿，还是退后一步让开位置，端起桌上的水杯喝起来。 “你这烧的神志不清的，害得陈屿守了你一晚上，我这刚让他去休息，等他醒了，你好好谢谢人家。”山呈一边将帘子拉上，一边回头对她说。 山如将水杯放下来，看着他说：“哦。” 山呈还想说什么。他想努力缓解一下氛围，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可是她始终这样冷淡，让他也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你想听他的消息吗？” 遇到林墨迟，面对山如的时候，总是要小心翼翼。 山呈注意到她的手抖了一下，却很快压住背过身，没有说话。 “我陪你去看看他吧？毕竟他救了你，我们也不至于那样被人说狼心狗肺。”很多事还是要面对的，他知道她是在逃避。 第30节 山呈不清楚山如的心情，但是他知道一点，她想努力摆脱的事，在用这种方式让她纠结徘徊。 “我比你更不想让你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可是……” 山呈还想再劝却被山如打断，“哥哥你出去吧，我想洗个澡。” 山呈张着嘴愣在原地，只好摇摇头，走了出去。关上门那一刹，有些说不出的压抑。 他没有怪林墨迟的权利，毕竟他救了山如，可也有些怨他的义无反顾让本该摆脱的山如又陷入深渊。 挫败地搓搓脸，带着心里的压抑和烦躁离开了房间。 山如站在浴室里，却没有洗澡，只是任水流从头顶浇下来。睁着的眼睛上，睫毛沾满了水，她是看着墙壁，脑子却是窗外的天色，今天真是神清气爽的好天气…… 她是山如，冷漠的，冰冷的，与人不为善的，对林墨迟刻薄的，不需要对他多么感激的，他做的一切跟她没有关系……找了很多很多的定语去修饰自己的身份和性格，却还是有一块石头压抑在心口。 他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还活着？他是不是已经醒来了？ 如同杂乱的毛线团，一下子嗡嗡作响的大脑找不到思绪。那种强烈的麻怵让水流的冲击也感受不到了。 黎羽从医院的电梯里走出来，催促着身后的凌祈涵，“小哥哥你快点。” 身后的凌祈涵，依旧一脸的寒霜，气场几米开外都能迫到人。对于黎羽的催促就当是没听见，寒着眼神，步速没加多少。 “小哥哥你腿又不短，这么磨蹭。”黎羽已经跑出了好远，回头见那人还是慢悠悠，这才不满意地又跑出去拽着他的胳膊往前扯。 “急什么，你去了也救不醒他。”那人终于开口，一把环住她的肩膀，将她的速度减下来。甚少说话的声音有点低哑。 黎羽听他这么说，似乎有道理，便慢了下来，不久又跳起来说：“可是我想早点去看望四哥啊！小哥哥我们快点吧！”说完又拉着他往前走。 凌祈涵无奈，皱着眉瞪她，大庭广众之下冒冒失失，他并不想被人行注目礼。 “咦？四嫂？” 两人就那样你拉我扯地走了一段，黎羽突然停下来，看向窗边那个正发呆的女子。 山如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一时有些尴尬。 “四嫂，你是来看我四哥的吗？四哥在那边病房呢，我带你过去吧！” 黎羽看到山如很开心。这两天林墨迟昏迷，周围的人都说山如没良心，冷血，都没来看过他，黎羽听到还有些难过，如今她来了，怎么能不开心。心想，她就知道四嫂不是那样的人。 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往那边拽，山如有些尴尬，想挣开，那丫头却又出奇的大力，扯着她一步步往那边拖，高跟鞋在走廊里发出错乱的脚步声。 她有在病房外偷偷看过了，也算是安了点心，正打算离开，谁知又遇到了黎羽。 “四哥没事的，就等他醒来就好了。”黎羽话多，不等山如问，就在一边跟她说林墨迟的情况。 “何时醒来可不知道呢。”山如还不待点头，那边凌祈涵已经冷冷地开口，一下气压低的山如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再回什么话。 黎羽回头瞪他一眼，“小哥哥你乱说什么，不要吓四嫂。” 说着推开了病房的门，山如那一刹却有些迟疑害怕，也是那一下就被拉了进去。 即使不敢看，也强迫着自己去看床上那人，脸色苍白，眼睛紧闭，还插着氧。山如都快不记得他以前是什么样子了，从那天开始脑子就一团乱，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想不起来。房间里机器的滴滴声，让她的心跳又不受控制的动起来。 “他……怎么样……”山如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声音却有些抖。 黎羽有些惊喜，赶紧停下看仪器的动作，回过头来跟她说：“医生说恢复的很不错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在水下的时候缺氧对大脑有些影响，所以……不过四嫂你放心，有你陪着四哥，他会很快好起来的，你以后多来陪陪他啊，他心里就是放不下你……” 山如压抑不住地牙齿打颤，像是非常冷一样，她紧紧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四嫂你先坐，我去找一下看护，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 黎羽跟凌祈涵出去了，空间里一下子静下来，只剩下闭眼沉睡的林墨迟，和机器发出的滴滴声。 静默的空间里总是有一种微弱的静鸣声，她像是赌气一样，瞪大眼睛盯着他的脸，像是强迫自己去看不敢面对的人。 他睡的很安稳，浅浅的呼吸，眼睫毛颤都不颤，难得不再是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可是她却比什么时候都想要他睁开眼睛。 山如是个普通人，她无法硬着心肠，冷着脸，不看他一眼，不闻不问，真的像是没良心一样任其是死是活……她想做这样的人，可是她强迫了自己无数天，还是做不到，所以她来了。走到门口，却变得胆怯，不敢再上前，甚至不敢看他的脸，不知道为何会心虚。 直到黎羽回来了她也依旧不知所以然，就那样盯着他，没说一个字。 恍恍惚惚中黎羽似是叫了她一声，茫然地转过头，“啊？” “四嫂，你帮四哥擦擦身子吧？”将浸了水的热毛巾递到她手上。 山如像是机器人一样被她推着站到床边。 吸一口气，手指机械地触到他的脸颊，这才发现手指竟是那样凉，以至于他脸颊的热度温温地传到手指上。 轻轻地帮他擦脸，脸上一层层薄薄的水渍，渐渐浸湿到毛孔里。 还不待她进一步动作，黎羽已经开始帮忙解林墨迟的扣子，吓得山如愣了一下。 还是凌祈涵手快，一把将她拉了过去，“你干嘛呢？” “我帮四嫂啊……”她挤眉弄眼地嘴硬。 凌祈涵瞪她一眼，将她拉了出去，心里潜在语其实是，不准脱别的男人的衣服。 “四嫂靠你了啊！”被拉到门口了，黎羽又回头眨眨眼。 山如看着被关上的房门，站立了片刻，又将毛巾放进热水里浸了浸，这才过去解了一颗扣子，只帮他擦了擦脖子和锁骨。 将毛巾放进水盆里，坐在床边，看着他良久才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快醒来吧……” ☆、第四十章 你的过往 不知不觉清早的时间竟已经过了大半，晨光的熹微已经自窗台落在脚边，暖暖的温度配合微凉的室内，倒有些恍如隔世的清醒。 “四嫂，好了吗？”黎羽自门外探进头来。 时间太久，山如还有些回不了神，静默了片刻才想起来，局促地站起来，“啊，好了。”许是有护工在，她也就随便擦一擦。刚护工进来她有叮嘱再帮他好好擦一擦。 “那我，我还没吃早饭呢，我们出去吃点东西，然后你陪我回家给四哥拿些换洗的衣服？”说是征求她的意见，已经进来拉山如，不由她拒绝。 山如知道她的意思，黎羽也不是任性不懂事的小孩，她只是想把她留在这里。 可是，山如潜意识里还是有些排斥，不知道她说的回家是去哪里。 “你跟祈涵一起去吧，我就不去了，我……” 被扯着往外走，山如磕磕绊绊地拒绝。 “小哥哥回去了啊，他没空的。”她的手抓的很紧，山如也不好挣开，完全可以说一句，我也没空，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并不想遇见任何人。 “那你让司机送你……”山如知道她不会开车，只好这么说。 “四嫂--”黎羽回头，声音拉的好长，像个孩子一样摇摇头，“这么大老远的，你不就在眼前吗？为什么要麻烦司机叔叔？” 山如无言，只好任由她拉着往前走。 许是见山如一直表情凝重，黎羽这才放下面前的食物抬头看她，眼角有软软的亮光。 “四嫂，好啦好啦，不要压力这么大。”安抚地眯着眼笑，说完又叹口气，“大家都担心四哥，我知道你也不好受，你放心吧，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回去拿点东西，不会有人吃了你的，就这一次，好不好？” 山如勉强地牵起嘴角笑笑，“没事。” 本就一身麻木，一头乱麻，就这样吧…… “他会醒过来的……”她又低下头去吃东西，喃喃一句，山如却心里一阵抽紧。 “回哪里？”坐进车里，山如系上安全袋，视死如归一边叹口气问。 “你们的家，城谷。” 好久不曾听过的名字，山如心里漏跳一拍，城谷四十五号，以为一辈子不用踏进的地方。 捏着手指良久，久到黎羽又要开口叫她的时候，才发动了车子。 路途是熟悉的，她就是闭着眼也能找到的方向，可是沿途的风景却觉得格外陌生，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打开的车窗风呼呼地吹动发丝，就好像在大脑里呼呼刮过。 “四嫂！你开慢点！”直到黎羽捂着胸口开口，她才发现不知不觉油门踩了这么大，赶紧小心翼翼地减下速度。 “不好意思，没注意……”她有些尴尬。 “四嫂你是不是归心似箭啊？”黎羽在一边打趣。 山如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情绪无法控制罢了。 试图缓解着心里的烦乱，山如主动开口问道：“小羽……最近就你陪看吗？他爸妈呢？” 难得她主动开口，小羽乐呵呵回道：“伯父和伯母他们昨晚在这里的，回去的晚，今天我就替他们来了。” “哦。”山如点点头。 想来也是，唯一的儿子，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管呢。 即使下意识控制，还是不免心绪不宁提了速，倒是比预计早到了十几分钟。 车一停，黎羽就下车敲门去了，山如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下了车。 一点点地才敢去看那个大门。 “小羽小姐好。”门口的监视器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山如认得这个声音，正是以前林家派到这边帮忙的乔妈，她竟然还在这里。 “你好。”小羽回一声，门锁“咔”的一声就开了。 “小羽小姐……”刚推开门一个男声传过来，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刹那愣住了。 山如也有些诧异，竟难得地看到了陈致行。 “山如小姐……”他这才磕磕绊绊地开口问好。 “我们来帮四哥拿换洗的衣服。”小羽招招手就穿过院子往屋里走。 山如这才点点头收回神思，后知后觉地诧异这园子倒没什么变化，想必乔妈照顾的好。其实她以为林墨迟早不住在这里了。 从屋里迎出来的乔妈也是诧异了片刻，张张嘴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山如赶紧笑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羽小姐，您看我这满手的面粉，要不您自己去楼上柜子里拿一下。”乔妈对正在换鞋的黎羽说道。 陈致行刚好从院子进来，接话道：“要不我……” “那你带四嫂上去找找吧，我憋得慌，上个厕所！”黎羽吐吐舌头对他们眨眨眼就提着拖鞋跑了，山如站在原地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陈致行上楼。 她有些紧张，她害怕跟这些人独处。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陈致行在前面开口道。 第31节 “嗯……我也没想到……”山如不知该如何接话。 陈致行又沉默了片刻，只听到两个人上楼的脚步声。 他停到房门前，对山如说：“您进去找吧，四少的东西不让人碰的。”顺手帮她推开了门。 山如很想说，不让人碰，你还让我去。但还是忍住没说，推门走了进去。 她不敢看房间的装饰，基本眼不带斜视的直奔衣柜，这才想起来不知小羽要带什么衣服。 “陈致行，你帮我问下需要什么衣服？”她只好又探出头，拔高了声音。 “您稍等。” “噔噔噔”下楼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人声。 很快他就上来了，“简单的家居服和……内衣……”因不好意思而压低的声音，山如有点微微地尴尬。 随便找了一个袋子，也不管衣服的选择，看见就塞进袋子，不到一分钟就走出了房间。 陈致行正站在门口酝酿情绪，被迅速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这么快？” 山如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越是一脸正经，反而表现出内心的不平静。 正准备抬脚下楼摆脱这个空间，陈致行又突然叫住她：“您知道四少为什么会出现在片场吗？” 山如脑子里又开始轰鸣作响，她近乎是逃也似地要奔下楼，可奇怪的是脚步怎么都抬不起来。 下意识想要捂住耳朵，努力发散思维排斥陈致行的声音，可结果却是切切实实听进了耳朵里： “四少知道你并不想见到他，所以……他只能在暗处看一看你……其实，他经常去片场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山如低着头，耳朵里的轰鸣声，并作心跳如麻的慌乱，让她有些晕眩。 “四少过去确实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可他也一直在努力地弥补过去的错，你实则不该再这么绝情，如今，他也已经这样了，醒不醒来都不知道，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你会绝情到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即使他只是个陌生人呢？他好歹救了你……” 山如很想用一个正常的思维或者是行为，去思考或抗拒这些话，可是像是手脚被人束缚住了一样，只能静呆呆地任这些语句从耳朵里穿行。 她想去衡量谁对谁错，她做的该不该，可是没有一把尺子，没有人告诉她，她的行为到底是对她公平还是对他不公。 她一下子对前路产生了迷茫，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些人。 难道不是应该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吗？可是为什么这么慌…… 再抬脚的时候有些像踩在棉花上的失重感。 下楼的时候，山如有些失魂落魄，进来的时候是有些尴尬紧张，这会却像是丢了魂。 “山如小姐，好久不见。”乔妈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搁在面前的茶几上，“小羽小姐还没出来，您稍等一会。” “啊，好久不见。”山如这才慌乱地回过神来，点点头。 陈致行看了她一眼，“山如小姐你在这里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又对乔妈点点头，走了出去。 乔妈显然看到她很是开心，竟没有再走，坐了下来，“小姐是要去看四少吗？” “嗯。”山如抱着杯子点点头，躲开了她的眼睛。 她可以预见这些人必然是要跟她说着什么事，想逃避也已经知道无法，就只好捧着一颗如麻团的心默默听着。 “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年了，早听四少说你回来了，可也老是见不到你，夫妻间的，吵过了有什么事也该就过去了。”乔妈一脸安抚的笑。 居家过日子的，在老人眼里，也许夫妻以和为贵比什么都重要，往昔山如可能用冷冷的语调叙述着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今天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如今林墨迟在医院里躺着，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不知道啊，这些年四少都忘不掉你，你刚走那会，他天天不吃不喝的，就做那，整个人跟掏空了一样……” 乔妈就像是在拉家常，一脸的痛心。可山如却像是突然被人在心头锤了那么一下，这是这几年她第一次听到林墨迟的近况，可是就像是陌生人的故事一样，这根本不像他。 山如一下转头看着乔妈，“他……”像是疑问，又像是震惊。 “是啊，他就坐沙发上，盯着你那些花花草草的看着。整个人瘦了好多，太吓人了，心疼的夫人老是背地里哭，又不敢当着他的面，那会怕是连家里人都不管了呢……都说他那又是何必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样对你……” 山如觉得自己是木然的，可是她还是能准确地感觉到心头的震惊，一片片乱飞的碎屑。 “您看，这屋子里就跟你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少爷他啊，这里的东西一寸都不让人动……要不是他为了照顾您那些快枯萎的花花草草，怕是就那样没了啊……”给她指着屋子里随处可见的绿植，“您看，这些都是他亲自照顾的，他现在就跟您当初一样，闲了就给花草浇浇水，修修枝叶，其实他一直在等你回来呢。” 乔妈本来是一脸欣喜地跟她讲着过去的林墨迟，可见她低着头并不言语，想着是还不愿意放下，只好叹口气劝道：“四少他曾是对不起你……我们都责怪他……可是如今他浪子回头，又出了这些事……”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姐啊……我服侍了你几年，我非常了解你们的脾性，四少他只是好面子脾气倔了些，很多事硬傲着不愿意说，你们当初傲了多年，我总想等着哪天你们都开窍了，我也就可以省省心了，可谁知是那样的结果……少爷脾气惯了他……” “可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愿意尊崇您的意思，你说不见他，他就真的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只是远远看着。甚至向你低头乞求您的垂怜。” “这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他都不让人动，你的花他都亲自细细的养，他那样骄傲的人，何曾给别人做过这些事？” 山如是低着头，可是手却抖得拿不住杯子。 “就是有再大的怨啊恨啊……您就看在这些事，也回来看看他吧……原谅那些话我们都不敢祈求了……” “啪”，山如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因为不稳，发出巨大的响声，吓得乔妈坐直了身子，一脸受惊地看着她。 “我……小羽怎么还没出来，我先出去了……”山如慌乱地站起身，也不敢看乔妈，就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 “哎……”乔妈来不及拦着她就已经出了门，近乎跑着穿过了院子，大门发出“哐啷”的响声。 阳光当头照，山如却整个人抖着冷，直到走出了很远，才渐渐地慢下脚步，小腿肚子支撑不住地晃着。 她渐渐抱着膝盖蹲下来。 往事的风呼啸着在耳边刮过，又一次觉得头疼。 紧紧掐着手指，却忍不住落泪，咬牙切齿地喃喃道：“林墨迟！你真是个疯子！我才不会再被你骗！” ☆、第四一章 你不值得 山如回到门口的时候，黎羽正慌慌张张地走出来，看到她，一脸的愁容一下换上惊喜，“四嫂，你跑去哪里了？吓死我了，以为你又走了。” 山如已经调试好了情绪，低了低头想掩饰眼睛的泪痕，牵起嘴角笑了笑，“没有，有点闷，出去转转。” “你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乔妈说了什么惹你生气了……”黎羽放低了声音，喏喏地说。 山如笑了笑，“没有。” “那我们赶紧去医院吧。”说着就往园里走，准备去拿东西。 山如没有跟着进去，门外是一片密林，抬头看了看，竟有几片叶子有些泛红了，想必是秋天要来了吧？她拢了拢衣袖，叹了口气。 “乔妈，我们走了。”黎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探头看过去。 乔妈对她笑了笑，脸上有些尴尬。山如点点头，就上了车。 “山如姐……” 黎羽坐上车，正要跟她说什么，山如抬手打断了她，笑了笑说：“以后我去照顾他吧。”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开动了车。 黎羽当即愣在原地，像是幻听了一样，愣了下，等终于意识到，才喜不自胜，抑制不住表情，嘴角上扬。 “四嫂！”她想说什么，又怕打破了什么，只得激动地叫她一声。 山如没回头，也只是笑笑回应她。 到医院，山如没想到林墨迟的母亲邓清慧竟然来了。一时有些尴尬和紧张，想到既然要来照顾他，那便是要面对这些人的，这才捏了捏手，拿起勇气站出来。 邓清慧看到她，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冷冷地打了个招呼，“哦，你来了。” 山如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苦涩萦绕在心头，但也明白，如果他们真对她一脸热忱反而才不正常。 “伯母，四嫂说，她要留下来照顾四哥。”黎羽开心地向邓清慧邀功。 邓清慧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们这么多人，就不要麻烦别人了。” 山如知道他们都怪她，即使知道，还是觉得说不出的窘迫，这样的空间里，她其实完全可以坐实了狼心狗肺，或者是他们眼里的祸害，甩手走人，可是心里的某个声音让她移不开脚步……只得捏着手指，不言不语，做自己该做的。 “伯母，你说的什么话，哪里外人不外人的，四嫂在这里四哥才能好起来啊？她好不容易肯来照顾四哥……”黎羽知道邓清慧的意思，赶紧去劝。 邓清慧张了张嘴，有些话不好当面撕破了脸说，可她也知道山如之于自己儿子的意义。作为一个母亲，她是恨她的，可是作为一个正常的人她说不清什么，只能说这是一段孽缘。最终也只得自己吞了这口恶水，叹口气。 “如果你能唤醒他，我感激你，也希望你能离开双城，不要再让他牵挂。这对你们两都好。”邓清慧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语调凉的让山如有些打颤。 山如第一次见到邓清慧这样，她是一个贵妇，该有的大气温婉，也是第一次带着攻击去跟她说话。 山如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慌乱中并没有言语。 黎羽倒是很热心，把她拉到一边交代日常应该做的事。邓清慧看了她们一眼，眼神有些许不明的情愫，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山如回到家，山呈正研究着新买的健身器材，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回来了？”看她气色似乎好了点，有些安心。 “嗯。”山如微笑着点头。 “你最近不是没事吗？我和陈屿打算天天带你去跑步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山呈长手指继续翻腾着那些零件，也没有回头看她，自顾说道。 山如手抖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有事。” “什么事？”山呈并没有在意，随口问道。 “我要去医院……”她有些不好开口，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果然如她所料，山呈倏地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去医院干嘛？林墨迟？” 山如点点头，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内心也有些郁结。 山呈果然一下变了脸色，瞪着她，声音拔高了几个度，语气依旧温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去看看他不就得了？”可即使如此，山如也知道他在生气，因为他那微微挑起的额角。 山如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者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决定，可是她既然决定也就没有想往后退缩。 所以她看着山呈没有说话。 “我不同意。”山如明显感觉到山呈语调里逐渐下降的温度和隐隐的愠怒。 她只好尝试着去说服他，“哥，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对他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是你以为的旧情复燃，人命大过于天，他如今就那个样子，我还欠他一条命呢，所以在他醒来之前我都会陪着他。无关你想的感情。” 山呈气得瞪着她，良久才开口，“你要觉得欠他，我陪你去看他，犯不着你一天到晚守在医院，本身他对你做的事也没有你报恩的必要！”凛冽的声音近乎于咬牙切齿。山呈不希望山如太过于绝情，因为表现的越明显便是越在意，可是她不绝情了，他却觉得害怕。 山如心意已决，并不看他的眼，“对不起，哥哥。” “山如你别傻！”山呈对于她的道歉，感觉到心里的恐惧，急急叫出来，甚至有些不甘心的火气在心头噌噌飞涨。 “哥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每个人不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吗？你可以坦坦利利面对这些事，可是作为当事人，我不能，我只求心安。”山如也有些烦躁，如果她能像山呈说的那样，坦荡荡地去看望他，去问候，可是过去的事横亘在心头，怎么想都让她觉得束手束脚，那些事根深蒂固，一边恶心着她，又一边让她觉得烦躁，完全无法做到坦荡荡。她只想用这种两清的方式，让她能够心安一些。 山呈知道劝不住她，两个人彼此静默良久，山呈口气缓了下来，“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山如舒一口气。 她从小到大并没有跟哥哥置过气，却屡屡在林墨迟的事上，违背他的意愿。所以她心里有愧，并不想再惹他生气。可她自己也是一个固执的人。 第32节 “他醒了以后，你跟我一起走。”山呈的条件不容拒绝，山如也是错愕了片刻，倒没说什么。 经历的事情像是走马观花的记忆，所谓的面对也不过是一场笑谈，她这次回来没有如自己所愿的拨开迷雾，勇往直前，反而有了太多新的烦躁，其实她也累了，很多事不是面对就可以跨过去，既然如此，就逃避吧。梦想远不及生活重要。 山呈走出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谁知道林墨迟什么时候能醒！一下子觉得自己失误了。 陈屿一大早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打算解决一下人生大事，再睡个回笼觉，可一下看到门口换鞋的山如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过去。 “山如？你一大早不睡觉，去哪里？” 山如也没空回头，急急说了句，“我去医院。”就匆忙关上门，人已消失。 陈屿站在房间门口，久久缓不过身，总觉得说不出的味道，医院？ 迷迷糊糊又返回倒头睡去，却再也没睡着。像是一头凉水浇了下来，有点冷，却无法取暖。空荡荡的。 山如推开病房的门，护工已将将房间收拾好，他依旧安静地躺着，没有禁皱的眉头，没有看不透的墨色眼瞳，只有一张苍白的脸，两颊深陷，睫毛在眼角投下斑驳的暗影。 她叹一口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开口道：“今天天气不太好，雾气蒙蒙的，想必是秋天来了。” “我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无趣？不过我倒是看到一个小女孩撞到了电线杆，她看到我的时候有些害羞，就跑远了，让我觉得有点看到别人糗事的愧疚感。” 山如的声音很小，她将身体微微向前倾，像是悄悄的低语，语调却颇显平淡。她就这样一日如一日地向他讲着身边琐碎的小事。黎羽也曾说可以跟他说说他们过去的事，山如却像是被人碰到了倒刺，疼得吓人，所以她并不打算自己去碰触。 可是每当跟他说着那些平淡的事情的时候却总是不经意地刮到那根刺，疼着疼着，一直疼着。 她深深地叹口气，又低低地开口，“林墨迟啊……你看，我们之间不谈原谅不原谅，那不过是一个执念，我们就这样渐渐地渐渐地……”渐渐地怎么样？山如一下卡壳在这里，渐渐地遗忘吗？ “我说不出口求求你快醒来我会怎么样的话，因为那不属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你快醒来……你还有太多太多的事，一辈子那么短，你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躺着……我那天看到爷爷了，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你从小就淘气，所以这次就快醒来吧，他都那么老了，你总该尽尽孝不是？” 紧紧揪着边缘的被子，说着与愿相违的话，倒刺被自己拨拉着，疼痛一下一下。像是控制不住的自残，又像是好奇之下的刺激，她竟然停不下来。 “你这样深的执着和执念，其实没意思的……你明知道的结果，何必不放过自己……”她组织不好语言，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就看到他被子外的那只手。就那样茫然地看了片刻，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温热到刚好的温度，却不会动一下。 她轻轻地捏了捏，蹙起的眉头，突然舒展开笑出来，“林墨迟啊……” “林墨迟！我一定要嫁给你！” 记忆里的声音突然炸开在耳边，她笑着笑着就开始哭，眼泪吧嗒吧嗒落在那只手背上。 “你快醒来……秋天来了，你应该去看看外面的秋叶，山上的红枫也快红了，你应该再来看看这个世界了……” 过去都已经不在，没有记忆，何来执念。 “所以啊……你不值得……” ☆、第四二章 他醒了 山如深深地叹口气，站起身走向窗边，白色窗帘外的光线有些混沌。 她探手拉开帘子，一下有些错愕。不知何时起了大雾，白茫茫的一片，视线仅及窗外片片渐红的秋叶，带着湿气和偶然笼罩下来的混沌，说不出的纯粹和茫然。白楼在雾气里隐去，人也模糊了，像是记忆一样，变得说不出的模糊。 外婆院落的外面是一排高大的梧桐树，那次也是大雾，她一大早爬起来带着薄薄的类似于仙气的雾气，地上一片金黄色的落叶，抬头看去还是一片明黄，反而很清晰，整个人被包裹在明黄清澈的空间里。 她蹲下身去捡起那片带着水珠的巴掌叶，清晰的纹络，纯碎的颜色，透明得分外好看。 “哎！小心！”一声惊呼，吓得她站起身，叶子从手上滑出去。 转身看见两个少年骑着单车快速驶过去，她甚至没来及看清他们的模样，可是那个声音她记得。 墨发的后脑勺，晨风吹起发丝，她忘了落叶只看他远去的方向…… 那天的雾气，没有今日这么浓。 “再见了，我的少年。”山如看着窗外喃喃自语。 像是跟着虚空里的某个人告别。 “呃……” 突然一个轻微沉吟声，令山如心头一跳，她迅速回头，果然躺了几十天的那个人正艰难地用手遮眼睛。 她一下心里乱了，说不出的情感汹涌而来，甚至手脚和大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眼里忍不住上了层迷雾。 慌乱地几步过去，“你终于醒了……”声音竟微微颤抖，透出浓浓的鼻音。 那人听到声音放开遮眼的手，转过头来看她，或许是刚苏醒时的迷茫，他竟瞅了良久眼睛才动了动，像是不敢置信般透出微微的光彩。 “山……如……”长久的昏迷让他有些失去语言的能力，发出的声音暗哑又不清晰，眼睛紧紧地扣在她的表情上，似是屏着呼吸等待她的回应。 山如激动地点点头，半跪在床边，凑近他的脸，也不顾眼泪从脸上滑下来，“嗯嗯，是我，你终于醒了……”她语无伦次，却又惊喜万分，不知道是哭是笑，睫毛上一片湿漉漉。 听到她的回应，他这才安心地眨了眨眼睛，艰难地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在就好……我想再睡一会……”又要闭上眼。 山如吓了一跳，眼里刹那间不满慌乱，那一刹竟有做梦的错觉，赶紧抓住他的手，着急地说：“别睡，我给你倒水，你再喝点水，我去叫医生，我没有做梦，真的，你别睡。”眼看着又要落泪。 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他有些失神，又转瞬安抚地笑笑，捏捏她的手，“好，我不睡。你不是在做梦。” “嗯。”她点点头，赶紧站起身。 转身的那一刹有些慌，一时竟想不起来要做什么，又转过身迷茫地看着他，“我……”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似是懂她的意思，“水。”努力用唇语告诉她。 山如这才反应过来，“哦！” 一时步子都走不稳，走出一步又转过身来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一阵嘈乱的脚步声，水还没递到嘴边，医生便来了。 山如将杯子放到床头，让开位置给医生。 撩开他的衣服听心跳，翻眼皮，她只顾盯着医生了，却没注意到他一直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就怕一眨眼功夫她就不见了。 一阵检查得出“一切正常，恢复很好”的结论，山如提到心口那块石头，这才落了下去。 直到医生嘱咐完出去了，山如回头看到床头的水杯才注意到还没给他喝水。 赶紧歉疚地将凉了的水倒掉，又换了一杯热水。 “对不起啊……”她不好意思地将水杯放在边上，伸手将他扶起来，又给背后垫了一个靠枕。 刚苏醒的人身体总是无力，他的唇角还泛着不健康的苍白，无力地摇摇头，并眨了眨眼表达自己并不介意。 山如将水递到他的唇边，他微张开嘴喝了一口，又抬眼看着她。眼神变得似湖水一般，泛着淡淡澄澈的味道，再不是以往那般深邃忧郁。 他看着她，却不敢太放肆，眼神总是小心翼翼。她不让他睡，他便怎么也撑着。 见她收拾着东西，一时有些紧张，又着急又小心地开口道：“你要走了吗？” “嗯，我回去……” 她还没说完，他又急急问道：“那你还来吗？” 小心翼翼又不无期望的语气让她有些错愕，像是小孩子一般讨好的意味，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回过头来笑道：“来。” 他这才安心地点点头，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出去，他在里面安心地睡着了。 她却每走一步心里沉一分，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提任何事，像是初见一般小心翼翼地相处，可是不提并不代表不存在，迟早都是要让它抽丝剥茧歇斯底里地冒出来。 山如将车开出去，夏日的林荫道扑了一地的黄叶，浓郁的秋色扑面而来，似是外面清凉的温度也渗进了车里，冷冷的季节变化，物是人非的散尽。 她不自觉地有些神思抛锚，直到金色的树下有人拦了车，她才一下惊醒踩住了刹车。 停下那一刻才有些惊魂未定。 陈屿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摇下玻璃。 “跟你招手怎么一直没看到？”陈屿弯腰看了她一眼，打开车门坐进去。 “不好意思，没注意。”歉意地笑笑，见他系好了安全带，又发动车子。 陈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身去，“林墨迟什么时候出院啊？我刚去跟导演谈了一下最后的画稿，估计就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准备出国手续了。” 山如的手突了一下，稍微掩饰了一下表情，看着前方，一脸淡漠地说道：“就这两天吧，恢复的差不多，医生说可以回家休息。” “嗯，那就好，也算是老天眷顾，恢复的不错。”陈屿笑，却在看到山如僵硬的表情那一刹有些失落。 汽车碾过铺在路面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山如突然笑道：“秋天来了。” “是啊，秋天来了。”陈屿看向窗外，“这几天雾气还挺大的，听说双城冬天会下雪？如果能留到冬天就可以看雪啦。”陈屿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是啊，双城的冬天积雪覆盖很厚，银装素裹。”山如随口接道，像是应付一样，并没有深思。 人生一幕幕不就是四季更替，记忆重复轮回。 “你喜欢这里吗？”陈屿转过头来看她。 山如不解地回头笑看，“喜欢？” “是啊。” “说不来，以前挺喜欢的，因为这里环境好，空气好，什么都好，而且我也是这里长大的，总有些自己家的感觉，但是当我出去的时候，就觉得也没多留恋吧。”难得的，她倒是多说了几句。 “都说人最喜欢的是自己的家，不管多差都觉得是最好的，你觉得这里是你家吗？” 山如这下像是见鬼一样瞪大眼睛看他一眼，“开什么玩笑哦，我在这里连亲人都没有，算什么家？”说完还做了俏皮的鬼脸。 陈屿笑，点点头，“嗯嗯，我傻，你不用在意。” “对，你傻。”山如笑。 “你如果忙，你看你出国前需要准备什么，我刚好帮你准备一下。” 山如愣了一下，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没什么，我到时候自己弄，你不用管。”还回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笑。 她演技很好，陈屿知道，可是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演技他一眼就可以看穿。他突然不懂她在想什么，她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山如心里说是乱，倒不如说是木，像是被人捆缚了一样的束手束脚，只能凭着习惯随性地向前磨去。 “你答应过我的事，你可别忘了。” 山如每天就是出门，回来，再出门，山呈知道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医院。在她再次开门要出去的时候，山呈忍不住叫住她。 山如怔了一下，点点头，“不会忘记的。” “那好，我帮你把机票也一并买了，你把护照给我。”像是怕她跑一样，山呈走到她身边，伸出手。 第33节 山如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在桌子上那个小抽屉里，你自己去拿吧，我先走了。”真是当她小孩子。 她确实调试不好心情，甚至觉得林墨迟表现出的那种依赖和胆怯让她觉得压力大，心里突突跳动的频率也让她很不适应，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的人，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医生说，林墨迟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山如走到病房门口的那一刹，深深地吸一口气，推开门。 他果然已经醒来，见她进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你来了。” 山如笑，“对，今天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冬槐家的野山菌粥，还有汤包，你昨天不是说想吃吗？我就提前预约了，不然早上都拿不到。”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柜子上，过去扶他。 “辛苦了。”他笑。 林墨迟笑，心里却觉得恍如隔世，她上次这样话多又温柔的样子还是在很久以前，时光弄人吗？ “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不要再冲动了。”她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像是旧日好友的一句叮嘱问候，却听得他心跳有些乱，那不是心动，那是心慌。 “虽然一直没有跟你说，但是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告诉你，真的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怕是都不会再……” 她低下头去，有意无意错开她的眼睛，声音倒是低了下去，似是还在过去的惊魂未定里。 却在他一把握住她手的时候惊得抬起头。 “你不需要感谢我，你不需要对我做任何事。”山如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睛里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却看到眼底深处翻起的层层暗色波纹，那是什么？像乌云一般一层层滚过来…… ☆、第四三章 不要走 山如愣住了，像是被吸引一般，还想再看清他眼底的神色，却被突然的推门声吓得挣开手，站直了身子。= 林墨迟空掉的手愣了下，冷着眼转头看过去，他母亲邓清慧来了。 邓清慧看到那两人也愣了下，不动声色地向山如点点头，又过去询问林墨迟的近况，吩咐跟在后面的助理将带来的滋补汤打开。 “我这会不想吃，你先放着吧。”林墨迟淡淡地回道。 山如已经站到了一边。 邓清慧又交代了几句，才转过身来看向山如，“这几天辛苦你了。” 山如笑，“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墨迟低了眼睑，似是没注意他俩的对话。 邓清慧给她一个眼色，山如立马心领神会，不经意间便跟着邓清慧走了出去。 清早的走廊没什么人，显得格外空旷，两个人的脚步声声入耳。 “你答应过我，等墨迟醒了就离开双城，我相信你不会食言吧？我相信你也是个拎得清的人，你俩多纠缠实在无益。还不如……” 山如一早知道她要说什么，虽说一早计划好了，心里还是有些烦躁和火气在上升，就好像是她把着她儿子不放，她来赶人了一样。 微皱了眉头，压抑心里说不出的怒气，“伯母，你放心，我没什么好留恋的。”平时开不了口的称呼，今天利索地语调比什么时候都准。 邓清慧并不在意，显然很满意她的回答，“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什么时候走？” “妈！” 那一声怒呼，吓得两人皆是一怔。 山如是背对着他的，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觉有细细的麻痒自背后传到头顶，一种控制不住的嗡嗡错觉在身体里蔓延。 邓清慧也只是诧异了一刹，很快换上慈爱的笑，“墨迟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凉，还不赶紧回去躺着。”说着就走过去扶他。 山如自始至终怔在那里没有回头，听着他沙哑低沉的声音，“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她听到邓清慧细细的声音和脚步声逐渐远去，还有她假装无事的讪笑声，都在耳朵里绕来绕去，渐渐消失不见。 山如就像是雕塑一样，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有人碰到她的肩头，她才在怔忡中清醒过来。 像是被电到一样，一个激灵躲开那人的手。 回头看到林墨迟那失措慌乱带点受伤的眼神和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化解这令人尴尬的氛围。 还是林墨迟像是没事一样地笑了笑，“我妈说的话你不要在意，你不用……”他很想说，你不要离开，却怕太直白让她恐慌，只好握了握手指，换种委婉的方式，“你不用勉强，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你连自己生活的权力都没有。” 山如没有表情的变化，没有开口，之静静地望着他，像是思考又像是看到他内心的最深处。林墨迟有些紧张，嘴唇动了动，想再开口去缓解这突如其来的更大的尴尬。 山如却突然开口，她在笑，“我本来也是打算回美国的，我爸妈都在那边，我也不能任性在国内留太久，你不用有任何压力，跟你没关系的。” 她在笑，可是他却一下撑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明明是回给她了然的笑，却觉得比哭还难受。 山如假装不经意地转过头，她害怕看到他眼里闪烁的那些受伤和恐慌，她害怕看到他颤动的忧伤。 走廊那边终于有护士开始走动，她转过身，手指绕过耳边的碎发，躲开他的眼睛，扶起他，“你回去躺着吧，秋天来了，外面太凉了。” 他机械地跟着她往前走，两人都相对无言，直到病房门口，他才又开口，“那，你能送我出院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带着巨大的期望。 山如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当然可以。” 见山如同意了，他这才抿了抿唇角，似是站的时间久了，有些无力，闭了闭眼坐在床上，却不肯躺下去。 “我坐会吧，你要有事可以先走，我休息下。” 山如有些诧异，第一次见他这样赶人，手指撑了撑眉角，也没说话，自顾转身去窗口坐着了。 “我没事，你休息吧。”随手翻了本杂志，并不看他，太阳刚好照进来，她倒没什么感觉。 林墨迟凝着眉凝视她良久，才阖上眼睑，小寐一会。 下午的时候，林述庭来了，跟林墨迟聊了几句，兄弟俩说话山如便出去了。 医院小花园种了一片不知名的树，这个季节正好红红绿绿，有的还泛着明亮的黄色，一层层一片片，天空也是清澈如洗，分外清明好看，起了风，地上便是一层。 她在花园里的长凳上坐了会，手里的玻璃杯也渐渐凉下来。 “四嫂。”一声轻呼，将她唤回。 林述庭正从后面走过来。 “四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吧？” “是啊。”山如站起来点点头。 林述庭自顾坐了下来，“那四嫂你……”山如也只好跟着坐了下来，对他问出的话也没做回应。 林述庭知道她并不想说什么，只好叹口气道：“你看我四哥现在身体也就这样，还希望你能多照顾他一段时间……过去的事我们都不提，那是你俩的事，做兄弟的也只能恳请你多照顾他几天，你要是不在，谁知道他怎么折腾自己呢，伯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还有爷爷也是年老了……” 山如笑了笑，回过头来，“说的哪里话，他救了我，照顾是应该的，你放心吧，他现在不是越来越好吗？” 林述庭一下愣在原地，表情僵住，她明明是答应好好的，可他却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我就回去了，看看你哥可能需要什么。”她站起身，笑着摆摆手。 林述庭看着她走远，正打算起身离开，她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对了，我希望你还不是不要叫我四嫂了……”说完她笑着点了下头，有着拜托的意思，这次转身倒没再回头。 林述庭起身的势头一下压在原地，良久才站起来。 他叹口气，转身向相反的方向。 最近天气都很好，虽说秋日终是来了，温度也降了下来，但阳光灿烂倒也没多清冷。 山如推着林墨迟走出医院，陈致行已经拉开了车门等着他们。 本身林家长辈小辈也都来接他的，林墨迟却推了，说不回林家老宅，想清静下。邓清慧很不满，不知道跟他说了多长时间，无非就是在本家有人照应之类的，最终还是拗不过林墨迟，便气得连医院也没来。 林墨迟住院这么久，林老身体不好，也来看过几次，刚好每次都跟山如岔开了，想必也是上天眷顾她，免得见了老人还尴尬。来的最多的怕就是黎羽了，本来她也是要来接他出院的，前几日天凉又病了，被凌祈涵关在了家里。 “山如小姐，四少。” 陈致行上前接过山如推着的林墨迟，将他扶进车里，又转身来收了轮椅。 山如跟在后面坐上车。 林墨迟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许是身体虚，车一开动脸色便不太好。 山如看了看，凑过去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他没睁开眼，倒是用力地皱了皱眉头，“没事。”淡淡地说了句。嘴上说着没事，山如却感觉到了他极度的难受。 “刘叔，车开慢点。”山如只好对司机说道。 “好。”老师傅技术高，车很快便缓缓地减了速度。 山如将林墨迟腿上的毯子扯了扯，这才安心地坐好。 车在门口停下来，山如推开车门。几日不见，这边的树叶倒也红了一片，还有些是浅浅的黄，地上也是厚厚的一层，映在青色的立面上。 院落里那棵巨大的红枫探出头来，在院墙处挑着红色的景致。阳光照下来映得透明又通红。 她转身将林墨迟扶下车，他也抬头看了看那一角红叶，阳光斑斓，闪烁跳跃。 “叶子竟已经红了。春去秋来……” 山如抿着唇角笑了笑，秋季总是有些伤感，令人感怀逝去的时光，只不过春天还会来的不是吗？ 乔妈早已打开大门候着，见山如下车，快步上前扶过林墨迟。 “四少，你可回来了。”乔妈眼角泛着光，泪眼婆娑的。 林墨迟抿抿唇角，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抚。 山如本想松开他，让他俩好好说话，却感觉扶着的那个人一下将身体倾过来，施了几分力在她肩上，一时也抽不开手了，只好硬着头将他扶进去。 进了屋，陈致行将东西放好便离开了，乔妈去厨房端她煮好的茶。 本想让林墨迟去床上躺着，他却非要坐沙发上，山如只好将毯子帮他盖在腿上，免得着凉。 山如百无聊赖便去看着屋角架子上的花藤，随手将玻璃窗上的那片枯叶剪下来。 “山如小姐，过来喝点热茶，看看乔妈的手艺有没有倒退？”乔妈热络的声音传来，山如微笑着走过去。 山如接过茶杯，茶水一如既往的浓烈，却滚烫。 乔妈将茶水放好，便离开了。 “这些花听乔妈说是你养的啊？很不容易吧？我当初也是看了很久的书，有的试了好多次才成活。”山如试图说点什么，以至于不会太静默。 “嗯……” 可他的回应却很简短。 “其实，你可以养个宠物什么的，花花草草是死的嘛。”山如笑。 “你以后还会来吗？”林墨迟没搭理她的话，突然抬起头问她。 第34节 山如愣了一下，回味了他的话，却有些消化不了，会来？来哪里？回国？还是城谷？ 因为迟疑，她却错过了回答的时机，他似是有些失望失落，嘴角的讥讽笑意，让山如一颤。 山如一下有些紧张，站起身说：“我想，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林墨迟冷着眼看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山如一下竟有些被压制的错觉，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良久，许是看她的表情有些好笑，他才勾起唇角笑了笑，脸上一下和暖起来，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好。”他终于发出这一个音节。 山如如蒙大赦，赶紧提起包就往外走，心里却有些空荡荡。 想必这便是这一生的告别，没想到这么仓促迅速。 她换了鞋笑着跟他告别，他也难得地看着她微笑点头，她一步步向外走去。 “不要走！”屋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一声惊呼炸在耳边。 山如一下怔在原地。 很快有人从后面环住她，低低似乞求的声音就在耳边，“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山如感觉到他手臂的热度，有些烫。 “你看……这里跟你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变化……可不可以不要走，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我们也没有变化，可不可以回到我们没分开的时候……” 像是幻觉一样，那颤抖的声音模模糊糊，茫茫无音，山如却一字字听进了耳朵里。 可是她的眼里只有眼前那棵正落叶的枫树，一片片飘落在地。 ☆、第四四章 诀别 季节更替轮回，就像眼前的树木，今天感概它的枯萎，明年它又逢春，因此不该多伤感。可是感情呢？即使你心里有一簇火苗，可是人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回头的。山如向来不信浪子回头的戏码，不是她信不信，而是她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她觉得所有的事有得必有失，既然让你经历了那便是该经历的。坦然地去面对，只要你愿意。所以既然没有后悔，何来回头之说。 就像她面对着林墨迟，说她不对他感动吗？那也是假话，她会看着现在的他，想着分开后的他，而手指颤抖，而泪眼迷蒙。可是为何会如此情绪波动呢？那是一种莫名的感伤，就像是我们穿越了时空，看到了过去，原来我们的付出并不是没有回报，既然如此我们在回到当下要做的不是把过去重来，而是放下曾经的执念，重新开始。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信的，可是她也只是一个有情绪的普通人。她懂他颤抖的声音背后的绝望和悲痛，所以她也难受。 这世界上的事万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所以这件事她不能怪自己，可也怪不得林墨迟，既然没有对错，那便只能放任了。 他低低的乞求就在耳边，像是绝望的羔羊，等着谁的安抚，却又倔强地帮她当作死海里的浮木，怎么都不愿放开。 山如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忍不住地吧嗒吧嗒滑落，所以的事情都想通了，有些事还是控制不住。 “你这又是何苦……这些事不都过去了吗？这些天我就是个木头人也懂了你的情意，只是你和我本身就是缘分浅薄的人，这些事何必强求，既然都过去了，就让它烟消云散，重新开始。” 他没有说话，山如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感觉紧紧环着她的胳膊却僵了一下，后变成微微的颤抖。 “有些事我不想瞒你，也是希望你能真的放下。我的心在那个黑暗的夜晚里就已经死去了，我可以跟你云淡风轻地谈笑，已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我可以做到如此，却再也不会跟你有什么除此之外的关系。那个坎，我过不去，也不愿意过去。我有一颗赤诚的心，当你将它狠狠地踩碎，我就已经找不回来了，哪怕你努力地去拼凑，可是我也接不到手上来了，你能明白吗？”山如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哽咽的声音，她只是平静地叙述着一个事实，可是脸上的泪水却横流不止。 背后的人却哑着声音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感觉到他胸口剧烈的起伏，还有耳边压抑的抽气声，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那是情绪堵在胸口，又堵在喉咙的哭泣。 林墨迟觉得自己似是要窒息了一般，心里紧紧地抽搐着，不知道是呼吸不通，还是心痛难挨。 “是我的错，是我一直伤害了你……可是你真的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了吗？”他的声音是哑着的，山如在沙哑毫无清晰发声的情况下听到了他近似于私语的声音。那是一种近乎于失语的声音…… 她听着倒是笑了一下，“我觉得累，特别累，每当我看到你我就想到过去，我现在回想过去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爬出来的，我感激你救了我，感激你这几个月对我的帮助和照抚。可是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累，我觉得喘不过气来，我觉得窒息的生活又拼命地向我压过来，我也难受，我也想自由地过自己的生活，再没什么困扰。” 她想抬起手抚上额头遮掩自己的表情和泪水，却被他束缚着。 “我知道你难受，可是我也难受，谈什么重头开始，你求我……我也很想跪下来求你……我这一生，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我整个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蹉跎过去了，我也想跟别人一样拥有美好的青春记忆，可是我现在都要三十岁了，可我还是在痛苦里，你告诉我，我喜欢你这十几年哪一天是快乐的？我曾很想问你，我爱你到底是哪里错了？” 他终还是放开了她，整个人即使拳头攥得死紧，骨节泛白，青筋暴起，脸色透出不正常的苍白，额头是细密的汗珠，可他还在颤抖，压抑不住的绝望和情绪的颤动。 她蹲到地上，手遮住眼睛，泪水哗哗地沾到手掌上，用力压下去感觉到眼睛的疼痛，她哽咽着声音说：“可是连问的机会你都不曾给过我。我这人心不大，有些事可以原谅，有些事不能忘记，可以像没发生什么一样，却不能真的当什么都没发生。”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感受到空气里的冰凉，站起身，面对着他，“所以，就这样吧，再见。” 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是红的，受伤的，满面泪水的，亦或是冰冷面无表情的…… 转身就走，不敢有任何停留。 衣角擦过林墨迟的手背，他才从呆立中反应过来，他什么都想不到，也不敢深想，他只知道不能让她走。 两步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求你……不要走……我可以不让你看见我，但是求你……不要让我看不见你……我爱你……” 他的手在抖，却带着决绝。 山如看着他抓着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擦过眼睛，未再言语，径自去掰他的手。 爱吗？那是什么？她早已弃之如敝履的东西，还需再去深思。 林墨迟而言，他不知道什么是尊严，什么是受伤，因为内心已毫无知觉，又何必在意，他只知道这只手不可以放开。 山如还是走了，不是她力气多么大，而是瑟瑟而过的秋风里，体虚的林墨迟没有撑下去，他晕倒了。 她不忍，却也终究绝情了难么一次，乔妈去扶他的时候，她终于掰开了那只手，头也不回。唯一提醒她的是手腕处火辣辣的疼。 她的大脑里也失去了运转的机会，漫无目的在道旁走着，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循环往复--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像是机械的经文，让她昏昏欲睡。 漫长的盘道，山如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上车，又怎么到家的，浑浑噩噩就连陈屿的问候也不记得怎么应付了。 她很想睡一觉，即使昏昏沉沉却怎么也睡不着，就蹲在窗口的沙发上看着中午的阳光悄然踱到黄昏。 窍门声传来她才感觉到脸上紧绷的僵硬感，眼睛也有些肿胀，赶紧起身跳到床边，钻进被窝里。 这才敢回一句，“进来。” 山呈进来的时候，山如正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连头都埋在被窝里，陈屿透过门缝看了一眼。 “听陈屿说你今天都没出来？”陈屿狐疑地扫了一眼隆起的被子。 “嗯……困……”山如发出浓重的鼻音，像是半睡不醒的样子。 “不会是发烧了吧？我看看。”山呈说着就要过来揭被子，秀气的眉头微蹙起来。 “没有发烧，就是最近有些累，好不容易他出院了，我刚好能休息下。”这个借口天衣无缝，山呈果然没有怀疑。 “那你不吃东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山呈放柔了声音道，眼底都是心疼的宠溺。 “随便吧……”她有发出疲累到极致的迷糊声。 山呈蹙着眉看了一眼，“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说完便走出去关上了门。 合上门的声音响起，山如才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长长的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 山呈出去的时候，陈屿赶紧凑过来问道：“怎么样？” 山呈摇摇头，“估计是太累了吧，看她说话都迷迷糊糊的。” 陈屿点点头，眉角却并没有疏散开。他看过她回来时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她不会简单的只是困了，但他也不打算告诉山呈。 林墨迟做了很多梦，模模糊糊却又似乎异常清晰，他甚至看不清梦的内容，却感觉到如刀绞一般的绝望心痛，他在梦里一直想着，就这样死去该多好。 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窗外的月光很亮，透进室内有一层层薄薄的夜雾。这是一个多好的天气。 即使已脱离了梦境，可他感觉到梦魇里的痛苦依然纠缠着他，蔓延在身体的每一处。像是凌迟一般的折磨。 他不敢呼吸，每一下呼吸都撕扯着内心深处的伤口。 说来是痛，却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害怕往事，他也怕，他怕一转眼她就不在了，他怕漫漫人生路都没有了她，他怕什么都没有了。 都说是债就要还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这种痛苦便是还债吗？ 悔恨牵扯出的痛苦更令人绝望难受。 秋夜里如此凉，又如此痛。 他像是个孩子一样缩在被子里，微微颤抖，在长夜里默默流泪，“我从来没有不要你，你却是再也不要我了……”嘶哑的声音像是委屈到极致又绝望到极致的魔怔。 这样孩子气幼稚的话，他也只能在暗夜无人的时候悄悄说给自己听。 ☆、第四五章 迷雾 窗外又乌压压地起了大雾，明明已经九点多了，却还没有散去的意思，雾霭沉沉中的建筑倒不像仙境，反而像瘴气横生。 本来已将窗帘拉开，她又一把拉上了。 到楼下，陈屿已将车开过来，闲闲地叼了根烟。 山如诧异地坐进车里，眉梢微挑了挑，“你不是不会抽烟吗？” 陈屿笑笑将烟蒂掐灭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最近有点无聊，试一试。” “画稿完成了吗？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看……”山如忙着系安全带，并没有看他。 陈屿侧头瞧了瞧她，将后座的一团灰色东西扔给她，“你一天那么忙……”言下之意便是哪有空搭理我，微带酸意的话他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山如坐好，翻了翻腿上的那团东西，绵软的触感，是条围巾，“这是？”她不解地抬头。 陈屿微将头往相反反向偏了偏，以掩饰脸上的不自在，“哦，今天天冷，不知道谁扔的，你不嫌弃就先将就吧。你出门就穿这么点。” 山如了然点点头，翻了翻看到崭新的吊牌，哪是谁扔的。 出门急，大风灌过来，大衣的领子呼呼就收了进去，这颜色跟她的衣服正好搭，围着刚好，也不用上去再找。 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便要把这边的东西都处理了，手续什么的也要在今天完成，山如本想一个人去，陈屿说要跟导演最后见面便陪着一起出门了。 人世间有太多的关系网，密密麻麻，并不能真的说孑然一身。 山如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她在圈子里熟人并不多，算来算去也就公司里的主管和她的经纪人助理。 前两天小鱼倒是给她打了电话，话筒里说是让她享受美帝国主义的天堂，说完却又孩子气怅然地抽抽泣泣。山如这次回国跌跌宕宕也只半年多，两人也没见过几次。 侯洋感慨地跟她吃了顿饭，算是告别，也很遗憾。 山如也遗憾，没想到只是半年时间心境竟然这么大的变化，不知是岁月磨人，还是人心已老。她现在没什么雄心壮志，梦想爱好，亦或者不甘心，就想平淡余生，别再波折。 至于汤蔚，给她做助理这几个月他也算尽责，仅止于工作关系，一个问候也就散了。 她没什么人际关系的结果，就是她对这里没多少留恋，青春都已经远去，她不记得记忆里模糊留恋的场景，也没有至死不渝的挚友。不是没有记忆，而是不堪回忆，早早离去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陈屿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山如正半靠在车窗弦上似是闭目养神，开着的车窗，冷风呼呼灌进去，吹动她的发丝，搅动飘出的围巾下摆。 第35节 他怔在原地，一种不愿感受的细密嗜咬从脚底钻上来，头皮微微地发疼。 雾气散了大半，他却有些看不清她，甚至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上前。 初冬，怕是来了，她却直直地把自己放进冰冷里，他不想知道她的心思了…… 倒是转头蹙眉看过来的山如发现了他，招了招手，他叹口气，才走过去。 “你站那里发什么楞啊？大冷天的。”山如笑道。 陈屿未言，瞅了她一眼，脸色果然苍白，心里窒了窒，闭了闭眼调整心情，打开门，坐了进去。自己按开关，将车窗摇了上去。 “你还知道大冷天啊？一个人吹什么风啊？”陈屿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山如愣了下，笑笑，脸上挂不住的情绪难以名状，“车里有些闷。” 本来并不是多么打紧的事，可她自己突变心虚的表情更让陈屿心里不舒服。 他沉默着开车，山如也未再说话。 终于僵着表情良久的他一把调转车头，突发的动作颠得山如一下摔在座椅上。 “怎么突然又回去？方向没错啊。”山如撩过凌乱的发丝，不解道。 “我没有给你订机票。”陈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自顾文不对题地说道。 山如微蹙了眉头，颇为不解，甚至还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忘了？可是那也不用调回去啊，我们回去……” “我带你去见个人。”陈屿打断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山如沉默一会，她不知道陈屿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冷冷的样子，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又小心地开口，“见谁？什么事？” “耿奕容。”陈屿淡淡开口。 那一刹，山如像是突然被人踩到了尾巴，以往的镇定都不在了，瞬间冷下脸来，“回去。” 她的声音很冷，情绪变得很快，甚至她都不想再去掩饰。 陈屿径自开着车，并不打算搭理她，这突变的表情不就是代表了一切吗？ “陈屿你给我停车！”山如明显已经满腔怒火，却没任何动作表示，只是冷冷地说道。 陈屿是做好了不管她的准备，并不为所动。 山如依旧冷着声音，“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再不停车我就从车上跳下去。”说着手已经握到了把手。 陈屿冷静地上了锁，却还是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山如也不看他，径自就要开门，却毫无果，只好转过头来冷冷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开门。 陈屿蹙眉看她，眉间却都是挣扎，“山如，你别逃避了！逃避是没用的！你不要永远像个胆小鬼一样不听不看不知道，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你这样很懦弱很自私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重重地砸在山如心头，像是秘密被人拆穿一样的慌乱，手抑制不住地开始抖。 “你放我下车！”她拔高了声音，将手攥起来，不自觉地想藏起来。 “你清醒一点，你不是小孩子，没有什么结果是你不能承担的，它没有那么可怕，你不可能一辈子迷迷糊糊地活着，你就算是要给谁判死刑你好歹也审判清楚好吗？”陈屿抓住她的手，近乎低吼。 山如想挣开他的手，男生的力气到底大，纹丝不动，只剩手腕处的疼痛，就像那天他抓着不放一样，她一下子泪水翻了上来。 也没有力气再挣扎，像是抽空了一般瘫软在椅背上哭泣。 “这样有什么不好，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让我这样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要逼我，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她哭着，像是孩子一样，将心里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山如胆小，她不敢面对，只敢逃避。她从来没有跨出那一步，她本来回来是跨出了那一步，却在慌乱来临的时候收了回去，她现在就要转身了，陈屿却在背后用力推她。她害怕，她不知道那扇门背后的是什么，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承担。 直到她哭累了，变作低低的抽气声，他才用手帮她抹掉眼泪，“如果你能不在寒风里将自己吹的神知不觉，如果你能不在窗口一坐就是半天，你能说起他不给我用演技上，我愿意让你逃避，你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他的声音一声声炸在耳边，山如连抽气都忘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这些她并不觉。 “只这一次，你别再逃避，以后的事我再不会管，我实在看不下去你明明走不出来却假装不在意，你不累吗？你不累你考虑考虑我啊！” 山如已经不哭了，却看着他有些不解。 陈屿像是泄气一般终究将那句“看着你虚假的遮掩，我比你更难受”吞了回去，转身坐好，重新发动了车子。 山如这次却未再抗拒，沉默着一路任他向前。 曾有很多种理由问陈屿，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自己也问过很多次，原因不知，只是看着她那样笑意不达眼底的样子，心里阵阵抽痛。 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说服自己，带她走，却终究败在她面前。她比他想的还要懦弱，但凡她可以再勇敢一点，他都不会这么难过。想当初她不肯面对他一样，如今她依旧一样，她胆怯到只能够一次次逃避，假装听不见…… 因为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放不下，便封藏。 山如跟着陈屿从公安大楼里走出来，一如进去时一般，一脸灰暗，像是沾染了这天气的晦涩。 陈屿回头看她，她竟失神一般，如木偶机械前进着。 陈屿这一辈子没这么多忧愁郁在心头，一下无奈地拉住她。 “我很想你现在或是哭，或是笑的，问我你该怎么办，而不是现在这样一脸面无表情生无可恋地自己往心里吞。不过，罢了，这便是你。” 陈屿叹口气，牵起她的手。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她，明明只会让他揪心郁结，从来没给他想要的明媚一天，可是他竟心里阵阵抽痛着不愿意放开，就像现在牵着的手，像上瘾一样，到了车边还是不愿松开。 她的手指有些凉，暖了这么久，温度也传不过去，倒是让自己手的温度也在抽离。 陈屿终还是放开了她的手，帮她将围巾整好，不让一丝冷风灌进去。 “他当年是过分，那件事却不是他做的，我不知道你们的感情怎么回事，可是有一件事你一定是不知道的，当初你哥哥带走了你，他为了见你，被你哥打的半死，自始至终他没挡一拳，只是因为他要见你。你走的时候他追了一路，直到体力不支晕倒在马路上。你走后，他失魂落魄不吃不喝不睡很多天，被林家送医院灌了回来。他养着你那些花，就是盼着你某一天能回来。” 陈屿回忆着记忆里收集的资料，心里砰砰跳动，爱情都是用尽全身力气不给自己留退路吗？ “你不想见他，他便天天远远地看着你，所以你掉进水里那天，他才能第一时间冲下去救你。” 一阵风袭来，山如一下在冷空气里清醒过来。 她恍然想起那天离开的时候他哭着求她，怎么都不肯放开的手，她问他何必呢？是啊？何必呢？ 她心里有一道砍，因为那个噩梦，她不敢跟一个肯把她送出去让人糟蹋的男人在一起，她害怕，那比什么都恐怖，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这道坎并不存在。 她懵了很久，不能适应长久在心里的那块疙瘩突然变得莫名其妙，像是一场梦醒了，她却分不清虚实。 直到现实的真实一寸寸扎进心里，风吹散迷雾，吹进她的心里，疼痛一寸寸蔓延出来，眼泪像断线了的珠子。 ☆、第四六章 再见林墨迟 这一刹那心里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像是锥心一般令人窒息，她很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 这样想脚下不停转身便跑。 陈屿赶紧一把追上去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山如挣扎着，已经语无伦次，“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上车！” 汽车一路前进，她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眼泪都已抹干，只是眼眶还红着。 那一段路竟比什么时候都漫长。 越接近那栋房子，她却越紧张。悄悄地握紧了手指。 陈屿将车停下来的时候，山如却没有动，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苦着脸转过头来看向陈屿。 第一次看到她这种类似于求救的表情，陈屿忍不住笑出声来，帮她拉开了门，“下来吧，都到这里了，你不是想见他吗？” 山如从车里爬下来，小声说：“他会不会不在家？” “要不你打电话问问？”看她那有些微退缩的表情，陈屿忍不住戏谑道。 听到要打电话，山如赶紧摆摆手拒绝，“不了，还是我进去看看吧。” 深吸了口气，一如从容就义般僵硬着身子，上前按了按门铃。 后退两步，静默等待。 没有声音？ 她诧异地又上前按了按。 直到第三次无人回应的时候，她才泄气地转过身来看向靠在车门边的陈屿，“没人啊……” 本来满心的紧张，现在只觉有点凉。 陈屿挑起眉头，道：“看来是不在，那要不你先回去？” 山如心里有点失落，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要不我在这里等他吧。” 她不想回去，总觉得到这里了，她不想再退缩，回去就又回到了原地。 陈屿对她的固执有些无奈，“天这么冷，他也不在，我帮你打电话问问。”说着就去掏手机。 山如赶紧上前制止，“不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我等着就行了。他身体还没恢复，不会出去很久的。” “也许他回本家了呢？”陈屿抚额道。 山如无言，却也未动，静默片刻眼睛一亮，转身向大门走去，“我试试密码。” 她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当初的密码像是惯性一样烂熟于心，只要他还没换……心里还在想着，“嗒”的一声，门开了。 她一脸惊喜地转过头来，“密码是对的！” 陈屿点点头，心里却有些闷。 “那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他，如果他晚上没回来，我就自己回去。”山如叮嘱道，眼里都是喜悦。 陈屿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恍惚，茫然地点点头，机械地去开车门，上到车上才探出头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车开出很远了，倒后镜里的身影也变成了黄豆一点，陈屿这才叹口气，踩了油门快速驶了出去。 直到很多年以后，陈屿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难过，他第一次觉得有些孤单了，甚至不明白当初为何就那样觉得爱情不重要，而亲手把它送了出去…… 山如怀着紧张胆怯的心情，踩过花园的石子路，那架白色的秋千长椅还挂在那里，顶上木架的紫藤萝叶子已开始凋零，角落的玄墨菊开得正盛，一簇簇的金色有些耀眼。 她小心翼翼地弯腰碰了碰干净纯洁的花瓣，这才上了台阶，去推玻璃门。 刚推开门，山如手上不稳颤了下。靠近落地窗的躺椅上竟有一个蜷缩的人影。落地窗被整个秋日的湖面占据，碧蓝无波的湖面上飘着几片落叶，映着孤单的人影躺在上面。 第36节 那场景让她有些鼻子发酸。他静静地蜷缩着，毯子都滑倒了脚边，一动不动，好像已不搭理这世界很久。 山如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她站在门口捂着嘴巴看了良久，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来，她不敢发声，咬着手指压抑嘴里肆意的哭泣。 直到情绪稳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脚步轻得怕惊动了他。 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毯子，小心地帮他盖到身上。 “不用盖，闷。”他突然低沉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吓得她微抖，这才知道他竟没有睡着。 甚至他都没有闭眼，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除了落叶和秋凉，便是那几只孤单的白鹭。 山如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话，或者说些什么，他倒是又再次开口，“把门掩上吧，外面有些吵。” 她转头看去，进来时，忘了关上门，门外有几只雀鸟飞过。 门合上那一刹，整个空间都沉浸在了静默里，无声的，死气沉沉的。窗脚那人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山如一下忍不住，快步过去混着泪水，俯身抱住他。泪水一下灌进他的脖子。 林墨迟却没有动，呆呆地望着她，连呼吸都忘了去，眼里闪烁着，却又暗下去。 “我竟又做梦了……”他闭了眼喃喃道，“现在连虚实都分不清了吗……” 她终于压抑不住放声哭出来，抓住他的手，艰难地说：“不是，不是做梦……” 他的眼睛缓慢地移到手上，感受到的触觉是真实的，这才动了动身子，皱眉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像是不敢相信，或是不能理解一般。 良久他才闭了闭眼，不再看她，“你在这里做什么？如果你不能留下来，趁我还没清醒，就赶紧走吧。”声音低哑平淡，带着绝望和低迷。 山如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抽走，将他的手贴到脸颊上，“你看我，是真实的，我不是来跟你告别的。”她忍不住又抹了抹眼泪，缓口气说，“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还给我回来的机会吗？”脸上都是泪，却笑着期待地望着他。 林墨迟先是皱着眉，消化她的话，良久像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眸子，手指微微颤抖，连嘴唇都在哆嗦。 另一只手抬起来，遮住眼睛，将头微微偏过去。 他没有说话，肩膀却在剧烈地颤动，像是身体里压抑太久的东西突然泄洪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你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吗……”山如安静地蹲在脚边，直到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她才又挂着泪抬起头。 “那是骗你的。”她讨好地笑。 他坐起身，俯视着半蹲的她，眼眶有些通红，“你不要再骗我……难受……”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指，生怕她逃开一般。 山如点点头，“嗯，以后不会再骗你了，永远都不会了。” 林墨迟墨色的眸子静默地看着她，突然一把将她拉起来扣进怀里，温暖的触感袭来，他才真的有了真实感，不停地说：“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山如也一遍遍回答道：“不骗你……” 当山呈知道山如不打算离开之后，勃然大怒。 “好！你现在决定吧！你要么留下来一辈子别再跟我联系，要么就跟我走！”他重重地将护照仍在她面前。 山呈甚少发脾气，就是怒急了，也会带着他天生该有的绅士仪度，淡淡跟你说一句道不同。可是因为山如，他在林墨迟面前大怒，生平第一次对人动粗，也因为林墨迟，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妹妹动怒，脸色变得铁青。 山如坐在那里无法抉择，“哥哥你不要这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会再……” “我不想跟你讨论以后怎么样，我只问你怎么选。”山呈冷冷看着她。 陈屿从外面追进来，拉住山呈，“是我让她留下来的。” 山呈显然有些震惊，瞪了陈屿良久，直接摔开他的胳膊，摔门而出，山如的结果他也不想要了。 等了那么久，竟是这样的结果。 而后山呈便没有再回来。 山如能理解山呈的感受，却给不了他要的结果。人生会有很多的抉择，一样重要，一样难以取舍，这个时候变成了无解，可终究是要选一个。不管选了哪个，被留下的那个都会成为难以磨灭的痛。 此后的几年，山如再没能跟山呈说上一句话。她去看父母，他便借口外出去旅行，他是真的生气了，而她毫无办法。就连陈屿也是追了山呈一路，他才勉强原谅了他。 ☆、48|第四七章 纠缠 （全改） 面条的味道其实还好，就是泡的时间长，连本来应该有的鲜汤都没有了，山如并不饿，只想喝点汤，现在也只好随便扒拉两口，准备去倒杯水。 抬起头却发现林墨迟吃的津津有味，细长的手指捏着竹筷，低着的头只能看见微动的睫毛。他两都不是话多的人，吃饭时候倒没说几句话，山如至今想到刚才的吻还有些燥热。 “煮成这个样子了，要不我重新煮一份吧？”她开口道。 林墨迟抬头，一脸诧异，“挺好的啊，正好好消化。”末了还向她眨眨眼。 山如心里有些怪异，本来学做菜就是为了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做的最好，真的给他做了，竟成了这样的烂摊子。 “都成那个样子了……” 她还是有些为难，知道他只是为了安慰她，说着就伸手去拿他的碗。 他却瞪大眼睛，像是陡然竖起汗毛，有人抢他至宝一样地将碗护在怀里，“不要动我的面。”并用眼神示意她将手收回去。 山如无奈，只好看着他吃，动作优雅，看着也赏心悦目。 “你不想吃吗？”他把面条扒拉到嘴边，抬头问她。好看的眼睛里润着光泽，眼梢微扬的慵懒让人心里微醺。 山如多看了两眼，“嗯……不饿。” 林墨迟看着她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坐过来。 山如不解，却也坐到了他身边。 林墨迟拿起盘子里的勺子教煎蛋切出一块，探到她嘴边，“不饿就少吃一点，不吃饭不行。”眉梢微抬，神色不容置疑。 山如无法，只好张开嘴吃进去。 就这样他把一整个煎蛋都喂给了她，吃完山如才觉得怎么就吃完了？竟然没觉得吃不下去。 他的神色有些专注眼神一直都在她的脸上，本身就靠的近，有些不适应的暧昧，见吃完了，赶紧站起身，“我去倒杯水，你要吗？” “不用了。”他唇角带笑，摆摆手，继续转头专注自己的面条。 山如端着水回来的时候，林墨迟已经将面条吃完，并在收拾碗筷。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屋内的光映出玻璃，描出庭院迷蒙的轮廓，似乎起了夜雾，看起来有些冷。 “放着我来洗吧。”她赶紧将水杯放桌子上跟到厨房。 “先放着，明天乔妈来收拾，我们有正事。”林墨迟将碗筷放进水池，转头对她说道，眉梢却扬起一抹坏笑。 山如不解，捧着水杯凑到嘴边，“什么事？” 林墨迟嘴角但笑，却未言语，走到身边，将她的水杯拿开随手放在身后的桌上。 山如已经愣住，傻傻盯着他。 “完成我们刚才没有完成的事……”魅惑的声音就在耳边，浅浅的气息一下令山如心跳起来，脸哄得一下红了，浑身的汗毛都在抖动。 她不傻，自然知道了他的目的。 说起来有点汗颜，山如跟他结婚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人生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和抗拒。 所以因为紧张抬手就去推他，“你身体不好，好好休息……” 林墨迟搂着她的手微顿，一声轻笑绽在耳边，“你是怀疑我的能力吗？如如……嗯？”那一声累死嘤咛的诱惑，山如觉得心跳得更快了，红着脸躲避他抚上耳廓的手指。他的手指有些凉，却像是带了电流，让她不安。 林墨迟自然不会让她躲开，三两下便拨开她的手指，轻轻摸索着耳廓。 “要知道，男人是最不能被怀疑能力的……”他似是坏笑了一声，轻轻的气息吻在她的耳边。 山如觉得自己快炸了，慌乱地就要跑。 “那……那……我……” 可是林墨迟不会给她机会，细吻落下来，像是天罗地网，将她包围，“专心点……”近乎呢喃的声音，瞬间便淹没在唇边。 开始的紧张渐渐便在深吻里化成浓浓的躁动，气息渐重，心跳如擂鼓。 林墨迟转个身，将她靠在桌子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头，不让她靠下去，两个人靠的很近，温度渐涨。 山如将胳膊抬起环住他的脖子，渐渐主动回应。 这一动作令林墨迟松开了扶着她头的那只手，并探过来抚上她的耳朵和后颈，动作轻柔，却带着魅惑，在脖间游走。 细细的锁骨，滑腻的皮肤。 手指带电，带火，引出一片激流。 直到山如被抱起来坐在餐桌上，才从迷蒙中渐渐清醒，这种地方…… 她再次推拒，却被本能爆发中的男人锁住双手，封住双唇，便怎么都抗拒不了了。 清早，林墨迟在晨雾中苏醒过来，手摸到身边的空位时才心里一空，窒息感突至，现在连梦境都如此清晰吗？ 他闭着眼，艰难地忍受着心口的疼痛，感受着不规律的心跳在耳边跃动。想让这种窒息能渐渐缓解。 直到渐渐听到浴室的水流声，他才一下坐起来。 胡乱披了件衣服下床，头竟有些晕，有种体力不济的感觉……看来是运动做多了…… 他站在浴室门口听着耳边清晰的声音，却扬起手，不敢敲门，竟一时抓不住真假。心跳也清晰地与紧张为伴。 直到门从里面拉开，他才一阵错愕，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山如擦着头发，突然看到眼前人，吓得后退一步却脚下打滑要摔下去。 林墨迟一惊，赶紧伸手拉住她，环住腰，却一时不稳，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山如赶紧从林墨迟身上爬起来，就去扶他，“没事吧？疼不疼？这一下好重……”她皱眉自责。 林墨迟从地上做起来，笑了笑，摸摸她的湿发，“我没事，你呢？哪里摔了没有？也是我不好，站这里吓到了你。”刚才的不安心跳早一扫而空。 其实心情一直落不了地，总像是沉浸在梦里难以醒来，真想是沉迷了一般。 “我没事，你怎么在站在这里呢？”山如扶着他向床边走去，又帮他揉着后背，那一下必然很疼。 林墨迟笑，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真的。” 山如心里一窒，眉间也染上一些说出去的酸楚，眼眶里也湿湿的。 他笑着抹上她的眼角，“哭什么啊？你肯回来，这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手指温热，却有些颤抖。 第37节 山如握住他的手指，放在唇间亲吻，泪水便从他的手背滚了下去。 “以后，”她凑近他，眼里一片轻柔，“以后，我们一定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林墨迟帮她抹着脸上的泪，眼底带着浓情蜜意，说：“好，一定不分开了。” 又低头亲吻她的眼角，温柔又细致，像是一件易碎又非常令人痴迷的宝贝。 幸福的日子总是要伴随着不期的躁乱。 山如在回去见山呈之前已经心虚不安，但是她并不打算告诉林墨迟，这事还需要自己去处理，告诉他也是徒添烦恼。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林墨迟将自己的围巾圈在她脖子上，将她送到门口。 “跟他们说好就回来了，很快的。”山如安慰道，心里却没多少底气，她关了一天的手机，估计山呈都要炸了。 林墨迟不知道山呈的意思，但也猜到他会不接受自己，不安道：“要不我陪你回去？你哥肯定不是那么好说服。” 山如摆摆手，“不用，我去就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跟他招了招手，便上了等候多时的车。 果然推开门的时候，屋里的气压低的有些吓人，山呈就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她，“知道回来了？” 山如心虚，哥哥第一次这样的眼神，自然吓得她有些不敢上前，还是小声讨好道：“哥哥啊……” “我听陈屿说了。”他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跟她说话，可眼神却冷的令山如退缩。 山如小心走过去，也不敢坐，只好安静着等他下文。 “你是不打算跟我走了？”山呈抬眼看她。 山如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山呈也未言，两人便沉默着，空气更压抑。 良久，山呈从桌上拿起那本护照放到她面前，“东西给你，你今天选择吧，要么跟我走，要么以后不要再跟我联系。” 山如倏地抬头看他，眼里全是不敢置信，她想到他会生气，冷暴力也好，训她一顿也好，却没想到是要跟她断绝关系。他们是亲兄妹，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哥哥你不要开玩笑。”她抖着声音。 山如平静地看着她，“我不跟你开玩笑，你是我妹妹，我不能护着你，那便只能放弃你了。” 山呈的心思除了一些压抑的绝望，还有心里的不忿，他妹妹却从来不在乎他的感受，甚至强行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他无能为力…… “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林墨迟他不会再对我不好，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的不安化成巨大的无助，抖着手去拉他，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他好不好，我不跟你讨论，你只需要选择。”山呈看着她并不为所动。 山如一下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死死拉住他的手不放，“哥哥，感情的事冷暖自知，你不要对我绝望……” 山呈终于回过头来看她，“你当初吃的苦都忘了？你在医院呆了几年你都忘了？你都傻了这十几年了，怎么还不醒醒？你要么跟我走，要么跟我断绝关系，不然我迟早被你气死！”终于他的语气有了变化，却局促又愤怒。 山如突然想起陈屿说，当初哥哥将林墨迟打的半死，她抬起头问道：“哥哥，你当初是知道那件事不是他做的对吧？” 山呈本来皱眉生气，陡然听到她的问题还有些不解，“什么事？” 山如咬着唇看着他，没有说话。 山呈突然明白过来，眸子未动，“对，我知道。” 山如眼睛倏地瞪大，“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的心结是什么？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不管那件事是不是他做的，他都不是你的良人，他对你做的混账事还少？你就应该离他远远的！听话，跟我走，现在他用甜言蜜语哄你，你就要忘记过去的事了吗？”山呈俯下身来温柔劝道。 山如却挂着泪坚决地摇头，“不，哥哥，十几年了，行尸走肉也好，飞蛾扑火也好，感情的事也是只有我自己能体会，我不会跟你走。” 山如明白，林墨迟谈不上负她，前半生他们纠缠，他并没有将感情付到她身上，一厢情愿谈何辜负，如今他们的爱情才刚开始，又怎么会像过去一样。 可她的话彻底让山呈生气，眸色陡然冰冷，起身，“那便是我走。” 山如愣愣地看着他离开，门关上那一刻才追了出去，“哥哥！你不要走！” 她心里气他不告诉她，让她痛苦了那么久，可终究是她的哥哥啊！ 山如追出去的时候，山呈正好驱车离开，此后便再没遇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写的文果然比较坑 掉了很多东西 这两天慢慢补。 ☆、49|第四八章 恍惚的祝福 山呈走了，山如一个人蹲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时有些迷茫，寂静的暗哑声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开门声传来，一下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山如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惊喜地看过去，“哥哥？” “额……是我。”陈屿拿着钥匙有些尴尬。 山如脸色又落寞下来，这才想起，是她给他打的电话。 陈屿拿着钥匙神思晃了晃，走过去说道：“你不要太沮丧了，你哥哥估计就是一时生气，我想过两天就好了，怎么可能能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的，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这样安慰山如，陈屿自己却没那么大的自信，他告诉山呈之后，他那表情恨得要掐死他，当即就让他滚了，说的看样子也是绝交的意思。 山如点点头，颓然地坐到沙发上，撑着额头，她当然知道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才更害怕。 陈屿将钥匙搁在茶几上，去厨房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上。 “喝点水吧，不要紧的，你哥哥不可能真的不管你的。我打电话他不接，我已经找人帮忙找了，不要担心，” 山如将水杯捧在手里，点点头。 这时正好陈屿的电话响起来，山如紧张地看过去。 他接起电话，一句问候之后便是长久的皱眉，嗯了两声，最后一句“我知道了”结束了通话。 “怎么样？”山如赶紧问道。 陈屿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似是思索了一阵才开口道：“你哥已经走了，提前出国了。” 山如的表情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极大的震惊，她愣了片刻，才呆呆地坐下去，喃喃道：“要不要这么急……”语气里却都是委屈。 陈屿看着她沉默良久，心里也有些愧疚，终究找林墨迟是他的主张，却害她跟哥哥这样闹翻。 陈屿开口道：“反正我后天也要走了，你不要担心，我回去好好劝劝他，争取让他主动回来看你。” 山如勉强笑了笑，点点头。却分外苦涩。 陈屿想到山呈会不乐意，但是没想到这么决绝，终究是他看轻了他对妹妹的控制欲。他其实是不理解山呈的，他不明白，像他这样爱恋他妹妹的人都能放手去让她追求爱情，他一个做哥哥的怎么就这么固执，还闹得断绝关系这么严重。 林墨迟电话过来的时候，山如才陡然惊醒，她这样顿然自暴自弃算什么？ 赶紧调整了心情接起电话。 “喂？”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你在做什么呢？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山如吸了吸鼻子掩饰刚才的情绪，“啊，我在收拾东西呢。”她随口撒个谎。 “收拾东西？你要搬回来跟我住吗？”林墨迟低沉的声音陡然染了一丝喜悦，又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紧张问道，“感冒了吗？” “没有没有。”山如赶紧回道。 “那你快收拾吧，我在家等你回来。话说你跟你哥哥说的怎么样了？” 听到他这明显喜悦的声音，山如觉得有种砸自己脚的感觉，她还没说呢，他已经帮她决定了收拾东西的目的…… 山如不想将山呈给的负能量传递给他，只好撒谎道：“我哥哥他国外有事，说随便我，急着就走了，他说我自己开心就好。”假装语气轻松的样子希望能骗过他。 可那边也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笑说道：“那就好，要我派人帮你收拾吗？” 山如一愣，赶紧拒绝道：“不用不用，我那几件衣服就好，你在家等我。” “好，一会派人接你。” “嗯，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山如才松了口气，现在真没时间沉浸在悲伤里，她得赶紧收拾下，不让林墨迟发现。 “又要走了？”陈屿从房间里出来，问道。 山如也没空跟他多说话就拉出箱子随便装衣服，“是啊，我本来随口撒个谎，谁知道把自己套进去了。” 陈屿勾唇笑了笑，“去吧。正好我一个人住，宽敞。” 临出门了，山如才回过头来很认真地跟送她出门的陈屿说：“陈屿，谢谢你。” 陈屿愣了一刹，嘴角带笑，“不用谢，给我摆脱麻烦啊。” “这么嫌我麻烦啊？”山如无奈笑道。 “是啊，很麻烦。”她前面走了，陈屿才在后面喃喃自语。 其实你，不麻烦，只是你因为他变得麻烦，所以你不麻烦了，却跟我没关系了。 山如被司机送到家的时候，林墨迟正披了件呢绒大衣靠门口等她，墨黑的发，苍白的脸，头顶挑着几朵红叶，倒像是冬日里的单薄少年。 她看着竟有些愣住了，直到他过来拉过她的手，沁凉的触感才让她收回神智，“发什么楞呢？” “啊，没有……”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那房子什么时候退了吧。”林墨迟没有多跟她纠缠，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不急啊，陈屿还住着呢。”山如并没有注意到林墨迟眸子里的言外之意。 “趁早退了吧。”林墨迟板着脸，也不看她。 山如回头看一眼身后帮她拿箱子的陈致行，“好，他走了，我就推掉。”山如没有深思，就是不明白林墨迟也不是那么爱节省的人啊？ “让一个男人住你的房子，还跟你住了那么久，总归不好。”他板着脸继续说。 这时山如才听懂了，难怪急着让她搬回来住。 嘴角忍不住挂笑，拉过他的手，探过头去看他的表情，“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林墨迟低头看她，“对，所以你要补偿我。” 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承认，一时噎得她笑出声来。 路过的陈致行多看了两眼，林墨迟直接将她的脸闷进胸口，半抱着向屋里走去。 山如被闷在胸口说不出话，又挣不开，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38节 到了屋里才放开她，“我让陈致行帮你办。”他还在纠结房子。 山如捏捏他的掌心，笑着安抚道：“他后天就走了，大后天就去办，好不好？” 林墨迟看了她片刻，像是沉思，最终抚了抚她的眼睛，道：“那你最近都听我的。” “好。”山如也没多想就点头同意，只是觉得把人家陈屿赶出去也太不好厚道了。 “嗯，最近我正好在家休息，你明天跟我回本家去见爷爷他们，顺带把婚复了。”她刚同意，他就顺杆爬了，山如一口水差点呛到。 “啊？” “啊什么啊，说好听我的。”林墨迟微眯了眼，眼角绕出一丝说不出的魅色。 山如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她实在太喜欢他的眼睛了，眼角微蜷，透出丝丝慵懒，不是他刻意板着脸，便像是暖暖的笑意。 虽然沉迷于美色，可她还没深陷，赶紧站好抗议，“我后悔了！你快让陈致行把房子退了，现在就去退。” “来不及了。”林墨迟也不抬头看她，随手翻着电脑。 “请问，山如小姐让我退什么？”放好的东西的陈致行走出来，小声问道。 “没事，你先回去吧。”林墨迟直接发话。 陈致行领命离开，山如却在想着找什么办法反悔。 不是说她矫情，都要在一起了，何必在意那一纸婚约，主要是她害怕见林家长辈，而且这么快她也没做好心理准备。 都说经历了沧海桑田便是死守不分开，可是这也太快了，婚约就是一道枷锁，还好给个缓冲期啊……而且她从来都没见过婚礼长什么样，就是签字来签字去……怎么说也有点失落…… 陈致行走了，山如悄悄凑到林墨迟身边，小声说道：“不要这么急啊……我们慢慢来嘛……” “我很急。”林墨迟转过头来，将电脑推到一边，凑近她轻吻上去，“如如，一辈子很短的，我不想浪费每一时每一刻，你明白吗？” 他的眼角带着软糯的乞求，山如一下子就心软了，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好……” 在林墨迟的强迫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本家，因为提前知会过了，家里的人都没什么惊讶的，也表现得很替他们开心，但山如总觉得尴尬，闹成那个样子现在又和好，这样不说别人想不想，她自己都脸皮薄……更何况她还那样跟邓清慧说话，所以两个人更尴尬。 黎羽倒是听到消息早早的跑了过来，也算是个喜庆的事，屋子里聚了好多人，说着恭喜的话，山如也只好硬着头皮一遍遍应和感谢。 终于能歇会了，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吹吹风，听着屋里阿姨们商量菜色。 一阵风过，山上的温度到底比城里低，脸上有冬日凛冽的感觉，枝头挑起的几片孤叶在夕阳的余晖里摇曳。 竟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前两天还想着出国颐养千年，现在竟站在这熟悉的屋檐下，欢声笑语起来。 只可惜没有哥哥的祝福。 回头看一眼屋内，林墨迟被几个兄弟拉着搓麻将，这会也无暇顾及她，只得给她眨眨眼，表示安慰。 山如给他笑了笑，算是回应。 “四嫂~”一个尾音曳得老长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山如回过头，林述庭正笑眼望着她，“我现在可以叫你四嫂了吗？”眼里盛满戏谑。 “哈……”山如不好意思地笑出来，他还记着上次不让他叫“四嫂”的事啊。 “我这人有点记仇，我想我是要告诉四哥。”他促狭地对她眨眨眼。 山如瞠目，“不要吧……” 林述庭一下笑出来，“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完了才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恭喜了，以后我四哥就拜托给四嫂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山如笑着回“谢谢”，神思却有些恍惚，只是一次团圆饭，竟像是新婚一样，真正的新婚还真的冷冷清清的，祝福都没个诚心的味道。 “啪——” 不知道谁在院子里炸起烟花，一下自身后炸开，映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夜幕。 天竟已经黑了下来，夜幕里盛开一朵朵巨大的烟花，像是新年一样，有小孩欢笑欣喜的声音，还有身后屋里那人温暖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真的是要重新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说点啥好。 后面会出现新的人物啦，也就是新的剧情了，主写娱乐圈。 后面出现的人物是以后要写的男主，不知道会不会是新文的男主，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下个文写什么。 不过会先把之前的文完结掉，不然我看着也难受。 新文会一起开出来的，有建议的亲可以提提建议，毕竟我选择困难症。 ☆、50|第四九章 复出之路 林墨迟在家休养，山如便也跟着休息。乔妈煮的滋养大补汤山如也跟着喝了不少，他瘦下去没上来，抱着还是有些咯人，她倒是圆了一圈。 山如捏着圆起来的下巴问林墨迟：“你是不是背地里偷偷把汤倒了啊？” 林墨迟轻笑，“哈哈，你说呢？” 山如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没必要跟着喝，倒是林墨迟不让浪费逼得她喝了不少。补得太多，容易上火，她捂着额角的痘痘抱怨的时候他便身体力行帮她降火，第二天的汤也没少一口，山如是明白他补到哪里去了。 休养太久，还是要回归生活重拾事业的，便让侯洋帮她接本子看看。 她自认做不了事业的女王，因为太容易受感情波动，所以一再退缩，甚至为感情放弃事业。但是她并不是一个安于感情的人，既然现在感情已经不再躁乱她，那便是可以安心重拾事业的时候。虽然她羡慕那些真正的女王，拿得起放得下，爽利狠绝，一步步向王冠而去，但是她相信既然没有后顾之忧那王冠也会为她而来。 林墨迟开始是不让的，软磨硬泡说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并撩起衣服让她看确实没长肉。 山如正站在跑步机上消耗最近多起来的脂肪，回头看他撩起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家居服，像个孩子一样，一脸怨气，配合着他那慵懒的眼睛，差点从跑步机上摔下来。 笑着关了机器，走过去捏捏他腰间的肉，笑道：“嗯，确实没肉，今天加餐。你明天也要去上班了，让我一个人窝在家里多寂寞的。”山如眨眨眼。 林墨迟静默，沉思了下才开口道：“但是你一开始拍戏就是好几个月不在。” “怎么会？还没剧本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戏，怎么能确定去哪里拍呢？说不定就在双城。”山如搂着他的要，拍着背安抚。 “那你就只接双城的戏，我帮你看剧本，或者我帮你开戏。” 说着林墨迟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安排，却被山如一把拦住，“不要这样，我会被人骂吃软饭关系户的，以后更不好混了。” 山如伸手环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口，瓮声瓮气对说道。 山如之前拍的戏还在制作期，她的复出也只是走了开始，如果再影响名声必然不利于以后。只是，她作为林墨迟的关系户，从以前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断过。 林墨迟抚着她的头发，说道：“我是你老公，让你吃软饭，让你做关系户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哈哈哈，对对对，我是说不用特地开一部戏，多浪费钱啊，要是赔了，那可是自家的钱啊，我现在就是过气的小明星，等我爬出来了，再惠及咱们家！”山如赶紧拍着林墨迟的背安抚道。 说实话，她自己也明白，从以前到现在怎么都靠的林墨迟。本来混娱乐圈没个背景谁搭理你，也是她自己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不行，我不放心。” 林墨迟不是不懂她的意思，但还是不想放手。也不是单纯地不想她出去，而是不想她回娱乐圈，娱乐圈什么样他心里清楚，最不缺的就是出众的明星，以前她自己情绪低迷不注意周围，光他了解的觊觎她的男人就好几个，如今她性格也明朗起来，愿意与人交流，所以他反而没有安全感。 “亲爱的，我很喜欢很喜欢演戏，你就让我出去好不好？整天在家变成黄脸婆怎么办？到时候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丑了演戏都没人要了……”山如可怜兮兮地对他撒娇道。 林墨迟一时被她惊住了，山如向来自强，从来不在他面前服软，今天竟撒娇了，这种软软的语调，自然很受用，一个没忍住压上她的唇。山如一下惊住，这剧本不对啊！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林墨迟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她拍戏，毕竟这是她喜欢的事，条件就是派人跟着她。 说起来山如跟林墨迟在一起了，但因为来的太突然，而他对她太好，让她一直没有什么安全感，甚至有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像是泡沫一样总怕它碎了，所以她需要出去找些事让自己充实起来，才不至于胡思乱想。 山如跟侯洋约在东汇角谈新剧本的事。 林墨迟开始上班后，怕她一个人寂寞，就给她配了一名高级生活助理——付颖，仪态端庄，做事细致，一身职业装连山如都会多看几眼，真对得起“高级”二字，想必薪水也对得起她的服务吧？ 午后的咖啡店人并不多，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低声交谈，山如找了一个较中间的位置坐下来，眼光余角扫到柜台那里有一个身材的高挑的女子似是往这边瞥了几眼。 “你好，山如小姐是吧？大明星？” 山如正翻着手上的茶水单，陡然的声音让她抬头看了一眼。 正是刚才那女子，说是见面问候，神情倒是有些倨傲。山如将单子合上，微前倾，碰了碰她的手，“你好。”漫不经心地回道。 又转身对身边的服务生说道：“一杯摩卡，谢谢。” “跟她一样。”对面那女子不请自来，也坐了下来。 山如有些诧异，神情未动，微向后靠，等身后的付颖告诉她这人是谁。 付颖俯身附耳低语说了几句，她眸色动了动，倒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对面那人倒是看着她笑的莫名。 “今天有时间出来逛啊？听说你最近要复出？啊，不对，你之前不是炒了那么大的新闻，还拍了一部小制作的爱情片吗？”刻意咬重某些词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悦耳。 山如倒没什么表示，嘴角笑笑，眼底却一片清冷，“不值一提。” “听说你跟林少和好了？不知你们复婚了没有？什么时候办婚礼啊？这男人总要给女人一个婚礼的，一辈子不就图那一次吗？”轻笑，眼底闪着微光，似是拉家常一般。 “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山如终于忍不住打断她。 “啊！忘了介绍了，也对，大明星自然是不认识我的，这是我的名片，杨思情。最近跟林少有个合作的项目，所以看到林太太自然就多了几句话。”山如低眉看了眼名片，品牌设计师？ 设计师的时尚感应该是逼人极具侵略性的，不知道这人说话怎么带出股说不出令人浑身不自在的味道。 山如笑了笑，将名片递给身后的付颖，翻着桌上的时尚杂志，并不打算多交流。 正好这时侯洋赶了过来，风风火火推门进来，“唉，堵车堵死我了，你说这也不是高峰期哪来那么多人？” 一边抱怨一边坐下来，倒是注意到了兀自品尝咖啡的杨思情，“这位小姐是？” 山如并不打算介绍，将杂志放到桌上，“杨小姐，你看，这我们要谈工作了，你……要是有事可以……”说的委婉。 杨思情倒是唇角带笑，“我还有事，那你们先聊，山如小姐有空下次我们再约。” 她转身走了山如才无语笑出来，显然她不怎么高兴。 “那人谁啊？”侯洋看出了她的意思，向前倾着身子，小声问道。 “估计是林墨迟的小狐狸精吧。”山如无奈笑着摇头。 “小狐狸精？”侯洋吃了一惊，显然不明白，这不是刚和好吗？ “没事，不用在意，我们说正事吧。”付颖跟她说这人是几年前跟林墨迟有过一段的，只是刚好最近在谈合作。山如确实没把她当一回事，就觉得晃得厌烦。 侯洋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本剧本，“这是剧本，你先看看，热门小说改编，网上热度很高的。” 山如接过去翻了翻大纲，“热门小说？” “是啊，男主貌似要定一个当红的小生，我看名单里都是现在大热的，热度很高，对你很有利。” 第39节 山如心里明白，现在大制作大片肯定是轮不到她这样的过气绯闻女星，只有这种热门ip，大咖看不上，小咖拿不到，刚好借她这种过气但好歹还有些地位的明星提提电影印象，人气小生也需要大制作提升自己的地位。于她而言，大热的人气，也是她回归观众视线的重要机会。 “制作呢？” “我找的戏，制作你放心，绝对好班底，就是看你有没有兴趣。” “复仇录？异教少女失忆后流落中原，被救回，后被赶出中原，又被灭教？大虐心啊这故事？”山如手指戳着大纲上的黑体字。 “剧情绝对女主为线，人设很出彩。” “哦……”山如点点头，继续翻着剧本。 “话说，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复婚了吗？”侯洋将服务生送上来的咖啡抿了抿，随口问道。 山如的手却顿了顿，笑，“挺好的，不过……婚还没复……” 上次林墨迟说去复婚，最终也在家里磨蹭浪费了时间没来得及，后来他没再提，她也不好意思提醒，便不了了之。她心里的不安也是因为这种道不明的关系。 “还没复婚？我还想着这次会不会有个盛大的婚礼请我喝喜酒呢？林少是等着给你一个大场面吗？哈哈哈哈……” 侯洋干巴巴笑了两句，又沉静下来，靠近她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婚还是赶紧复了好吧？你去提说提说他。” 山如手指摸索两下，往后靠过去，笑的坦然，“好，我回头跟他提，他不愿意我就压着他去。”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侯洋看看时间，说道：“不早了，我回公司还要开会，剧本你先看，有问题我给那边反馈。” “嗯，好。” 侯洋走后，山如翻了翻剧本，咖啡厅的人多起来，一时有些嘈杂，她便拿了东西，回家去了。 ☆、51|第五章 耍心眼 山如将剧本大概看了一下，基本很满意，虽说奔着片子的热度去的，但是真看了剧本倒也合她的口味，只是有些细节希望能改动一下，便做了记号传给侯洋。后来说是导演想跟她当面谈，山如在家也没什么事，便约了时间。 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地点也离林墨迟公司比较近，乔妈说中午煲的汤不错，便帮林墨迟带了些。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只是付颖刚把车停到公司楼下，就看到林墨迟跟杨思情从外面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山如还是心理不舒服了一下，但她面上也没表示什么，毕竟像是无理取闹。 倒是林墨迟看见她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安，急急过来，偷偷看了好几次她的表情。 他说他没吃午饭，便又带着汤去找了家餐厅。 说没吃饭，点的食物也没吃多少，倒是把汤喝完了。整个过程欲言又止地让山如都有些觉得自己刚才的情绪太幼稚了。 坐到车上林墨迟才迟疑着说道：“刚才是跟她去看现场了……” 山如整忙着系安全带，听他这一声，一时还有些不解，脑子里转了转才恍然大悟，看着他不好意思地将头偏了不看她，便忍不住笑出来。 见她这样笑，他又微恼地瞪着她，遮不住红了的耳廓。 山如笑盈盈地看着他脸上的不自然，伸手捧住他的脸，说道：“林四少，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她话说完，又顺手捏了捏他的脸，感觉甚为满意，正要将手收回去，他却迅速抬手捧住她的脸，吻了上来。 动作有些粗暴，气息压得山如一口气上不来，她甚至怔住了。直到感觉到他的牙齿咬着嘴唇微微的痛感，才反应过来，赶紧推他。 她今天化了妆，这一会妆全乱了，怎么见导演。 林墨迟却并不顾，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后，一只手就将她困在了怀里。 挣扎间，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乱，她甚至自暴自弃迎合上去，唇舌交缠，气息紊乱，气温渐涨，细声魅惑。 直到山如不小心被口水呛到，林墨迟才放开她，笑着帮她顺顺背，却看着她的脸笑得乐不可支，眼角轻颤，柔柔绕绕，像是一种动人心的气息。 山如气得打掉他的手，顺顺气，从包里翻出化妆镜，实在不忍直视，唇瓣感觉硬梆梆，似乎肿了些，口红在唇角周围像是孩童乱画，重点是欢愉过后的脸色和眉眼，实在令人羞怯。 “你这样我怎么去见人啊……”山如无奈地瞪他一眼。 翻出湿巾擦了擦，简单收拾下，可惜妆是彻底糊了。 林墨迟脸上自然也是沾了妆粉的，甚至嘴角也没好多少，但是他并不在意，眼角带着得意的笑，惬意地靠在了靠背上，侧脸望着她。 “见什么人啊，我今天下午不去上班了，就我们两，我又不嫌弃你。” 山如吃了一惊，这才想起来，似乎没告诉他跟导演约好的事，赶紧转过身解释道：“啊，忘了跟你说，下午跟导演约好要去谈剧本，所以……” 林墨迟刚才还愉悦的表情，瞬间收了回去，一脸不满。 像个孩子一样，捏捏她的脸，“不准去。”语气硬梆梆。 一想到她打扮漂亮居然不是为了来给她送汤，心里更郁结了。 “不行的，我跟导演说好了。你下午有什么事吗？没事就去上班啊，赚钱要紧，等我见完了导演就回来接你下班，怎么样？”这人一贯吃软不吃硬，山如立马拉下尊严开始哄。 看她那眯着眼小心又温柔的表情，林墨迟实在忍不住笑出来，“我赚的钱够你花，不用在意一个下午。” “别闹！” 山如从洗手间补妆出来，林墨迟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似笑非笑。虽然妆修好了，可是嘴唇真肿了，遮不住的尴尬。 她狠狠瞪他一眼，罪魁祸首，踩着高跟鞋就走，也不理他。林墨迟自顾跟在她身后，唇角的笑意令路人频频回首。 最终林墨迟还是将山如送了过来，说陪她一起见导演，还能帮她把把关。 两人到的早，在那坐一会了导演才来。 导演来之前，山如一直想让林墨迟先出去转转，他在这里，肯定不方便谈。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肯走，说他谈了那么多本子，他在这里，她底气也足。山如气结，无语，也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去了，就是怕导演多心。 “不好意思，来晚了。”导演看到坐在一边的林墨迟脸上诧异了一下，还是赶紧伸手握了握。 “没有，是我们来的早。”山如见导演看到她脸上来，有些尴尬，稍稍低了低头。 导演坐下后，点了茶，又看向林墨迟，笑道：“林少怎么也来了，是不放心我吗？”本是调笑的语气，山如却觉得实在不自在。 本来自己谈生意，还把男人带着，也不避嫌，怎么都有些难受。 “没有，我就是路过，坐一会，你们谈，不用在意我。”他倒是安然坐着，姿态优雅，抬手做出请的姿势，神色坦然。 山如心里腹诽一阵，赶紧带笑宽慰着导演，“我们谈吧，不用在意他。”这种事情上，她的演技还真是挂不住，相信自己的神色一定很难看。 林墨迟在，导演也有些不自在，到底是三联的老总，换了谁都有些压力。 本来想唠唠家常，问问近况，放松放松，也不用急着上来就工作，但看现在这情形，尤其是林墨迟说着不用在意他，那眼神落在导演身上还有些冒虚汗，莫名的紧张。便进入了正题。 “你提的意见我看了下，有的编剧那边协商可以改，有些是跟剧情有关的，所以我说要不要当面谈一下。”导演翻开剧本，说道。 “好，你说。”山如也翻开自己携带的做过笔记的剧本，准本进入讨论模式。 导演便往前凑了凑，指着某些地方，跟她讲剧情的衔接，以及不能退让的地方，山如低着头认真听着。唯独林墨迟要时不时换个腿翘，并咳嗽一两声。 终于导演手上的笔一晃画歪了一横线，他抬起头，将笔盖上，歉意地对山如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我这个本子是做了记号的，你可以回去再看看，我们改天再聊可以吗？实在是抱歉，今天让你出来一趟。” 导演的表情自然，似是真的有急事，山如却一时怔住了，皱眉转头看林墨迟。后者正垂着眼睑优雅地品尝咖啡，衣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表情。 送走了导演，林墨迟才长出一口气，“终于走了。” 山如回身瞪着他，“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墨迟不解，“他不是自己有事吗？” “你当我傻！”山如才不信。 “嗯，你就是傻。好不容易有空，却跟我抢老婆。”见她不高兴，又弯腰哄道，“好啦好啦，我好不容易偷半天时间，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好不好？珍惜时间！” 说完拉着她就往外走。 山如无言，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想到他这么幼稚地处心积虑，倒也觉得心里甜甜的。 林墨迟径直将车开到了山上。 ☆、52|第五一章 求婚 林墨迟径直将车开到了山上。 山间有一条长江，江上架了大桥，连同两边的山路，倒是平日休假的好去处，爬爬山，看看风景。 虽已进冬，山里也显出萧条之意，但也热闹，有挨不住变得灰暗的树叶，也有正灿烂通红的颜色，最好看的便是一片片如洗的明黄色，颜色清明纯净，红红绿绿像是画中油彩一般。山里的空气也清新，湿气扑面，白雾如纱。 山如站在桥上，山风将她的发丝吹起，脸上明媚好看。 “你拉我来这里不会是看风景的吧？” 桥架的高，通着两边的山路，将孤立的两座高山相连，脚下却是哗哗的江水，水库堆积成碧色的深潭，飘着枯叶，也有几叶小船在下面飘荡，离得远，倒像是小甲虫。 “那个。”林墨迟用下巴示意她看向桥那边。 山如转过头去，桥中间有几人在摆弄着什么，看起来像是绳索。 走过去才发现是蹦极，一阵风过，她不自觉地腿软了。 “要玩这个吗？不要吧……” 那几人像林墨迟示意，林墨迟点点头，便将山如往那边拉，“你试试，不会后悔的。” 眼看挣不过他，山如整个人都慌了，“不不不，我心脏不好，我不去，我恐高！” 林墨迟轻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心脏不好，你恐高？” “跳下去我就心脏不好，恐高了！”山如腿都开始抖，刚才还觉得风景美，现在眼睛连江水都不敢瞟。 林墨迟揽过她，帮她将绳索扣在腰上，“不会的，我陪你啊。” “还是不要了吧……”被他揽着站在跳板边上的时候，山如还在迟疑。 “都站在这里了，你要退缩吗？”林墨迟笑着将她搂的更紧一些，面对面环住她，“害怕就埋头在我怀里好了。” “林墨迟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玩这个啊！啊————” 山如话还没被回应，山间空谷就响起一串的惊叫声，因为林墨迟已经抱着她跳了下去。 瞬间失重会导致心跳的速度跟不上身体的移动，空落落的慌乱和恐惧，不仅仅是腿软了。 山如紧紧搂着林墨迟，眼睛并不敢挣开，只感觉身体极速下坠，头重脚轻直直往下栽，山风哗哗在耳边，刮得脸颊都没知觉了。耳边只听林墨迟浅浅的笑声，还有他紧紧不放的手臂。 直到感觉下降的速度被挂起来，心跳才落了下来。 “睁开眼看看。”林墨迟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 山如睁开眼看到他轻笑的眉眼，山风吹散了他额间的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英挺浓密的眉毛，眼角的双眼皮堆出好看的弧度。 第40节 她心头的恐慌倒是渐渐散了，这个人就在她面前，腰间就是他有力的手臂，再害怕摔下去也是两个人一起。 还有山间深深浅浅的萧索又澄澈的秋色，以及清爽的山风。 山如刚要回他一个笑，突然绳索在腰间发力，一下被甩了上去，又是一阵“啊”的尖叫声。 “你放我下去啊！！救命啊！”忽高忽低的空中甩摆，山如已经彻底没心思考虑安全感，只是大喊着要下去，眼泪水都吓了出来。 林墨迟哈哈大笑，却不忘将她搂得更紧。 绳索渐渐稳下来并开始下降，山如心想要结束了吗？ “我们这也算是共经历生死吗？”林墨迟在她耳边轻吹了一口气。 山如的脸色已经发白，咬着唇，眼角还挂着泪，紧紧揪着他的衣服。 林墨迟突然松开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帮她抹掉眼角因为惊吓而出的泪，一脸严肃，“其实，我也害怕……” 山如愣了一下，“那你干嘛还要玩……”整个过程他都紧紧抱着她，手臂有力，完全是自信的表现。 脚下离水面越来越近，已经有船等在下面。 林墨迟没有往下看，凝视着山如，眼底的深情满满溢出来，“当我在最害怕的时候，还能保护你，我想，我是值得你信任的。” 这话不算什么甜言蜜语的情话，就像是他随意一句简单的回复。可山如却不知道为什么迷蒙了双眼，雾气重的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只能用手抱着他，表示着依赖。 这时已经落到了船上，有人帮他们解了绳索，林墨迟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长发。 山如还在缓解软了半天的小腿，突然一阵花香，一大捧耀眼的红玫瑰点缀着露珠便凑到了她眼前，赶紧抬手接过。 林墨迟已经拿出了那枚亮闪闪的白钻，单膝跪了下去： “过去因为我的错，伤害了你，也错过了很多。你能给我一次机会，真的是上天眷顾我，我特别感激。未来有很长很长的日子，我想了很久怎么去度过它，说起很长，我却觉得不够。今天我带你从上面跳下来，其实是想让你相信我。虽然我们在一起了，我知道你还是不安。我其实最恐高，可是在我心里，危险的时候也不能放弃你，我希望这可以让你信任我，将未来漫长的时光交给我，让我陪你度过，一生一世。” “我爱你，如如，嫁给我吧。” 他的眼底闪着柔柔的微光，充满期待。戒指拿出来那一刹山如的头就轰的一下炸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再提复婚的事，因为一直的不安这会才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炸到，只以为他是为了玩闹，却不想是想让她完全地信任他。 经历这么久，真的是靠彼此的感情在维系关系，山如有些话不说不问，也是真的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他竟然什么都知道，所以摊开了自己的心给她看。 所以她很感动，甚至还埋怨他黄了她的约，现在觉得是自己不懂事了。 手指捂着嘴巴，泪水哗哗地淌下来，心里却比什么都甜。 “我会用我的一生弥补过去所有的错过，如果违背这个誓言，便让我孤独终老。” 周围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起哄，暮色竟已渐渐落下来，只听头顶轻轻“啪”的一声，桥上竟然亮起盏盏小灯，像是天边架起的星光大桥。像是快速奔驰的列车，带着发光的长尾一路窜上周围的青山，最终将他们围在中间，水里映出一圈耀眼的星光湖色，又随着水波晃动，像是燃起的一圈金色火焰在舔舌。 周围的小船竟也亮起了盏盏小灯，近了山如才看到那不是船上的灯，而是人为摆上去的。 “所以，你愿意吗？”他柔声问道。 许是被这场景惊到了，竟忘了面前还等待着的林墨迟。 山如怀里抱着一大捧玫瑰花，花束的遮掩让她不能完全看到林墨迟，只好将花往下移了移，才点点头。 “嗯，我愿意。” 林墨迟这才笑着将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在她的手指上轻轻吻了吻，眼底像是拥有了世间的至宝。 “嘭”的一声，朵朵烟花炸开在头顶，又快速地落下来，与水面的倒影远远近近，更多的烟花绽放在天空，似乎满天，满山，满水都是星光，耀眼又美丽。 山如呆呆望着天空，比谁都欣喜。 林墨迟本想抱一抱她，才发现面前这一团花太碍事，正要抬手扔掉，刚一碰到花，就被山如移了去，“你要干嘛？” 林墨迟愣了下，笑笑，“不干嘛，我在想我们需要准备婚礼了。” 山如上到桥上才发现，也不枉费林墨迟下了一番功夫。夜色已经渐渐降下来，小船拼成的心形，挂着闪闪的小灯，从高处看过去，映在水里别有一番景致，更不用说漫山的星灯和依旧朵朵炸在空中的烟火。热烈地似是驱散了山间的寒夜。 “我记得，这座桥没有蹦极的啊？”雀跃了很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山如才想起来问道。 “我想让它有，它就有了。”林墨迟道。 “是吗？”山如赶紧跑过去看看新装的设备，“那以后还可以来玩吗？” 桥上的微灯下林墨迟的脸色变了变，语气也变得迟疑，“你不是说你恐高吗……” “我不恐高啊，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挺好玩？是不是啊？” “是……”这个回答太难了，他是真的恐高啊！ “亲爱的林墨迟先生，我爱你，很爱很爱。”她突然转头来带着满满笑意的表白令他怔了片刻，也只是片刻，便换成巨大的喜悦漫在心头。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比什么都亮，看的他心里微动，还是挪开那碍事的早都令他后悔的玫瑰花吻了上去。 “唉，你别动我的花……”她的抗议便消失在两人的唇舌之间。 直到放开她，花还是被碰的落了几片花瓣，山如嫣然一副心疼的样子令林墨迟有些郁结，“花比我还重要吗？” “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花啊……”她嘟囔道，却令他心里窒了窒。 下山的时候她一路都像是至宝一样抱着那花，时不时偷看一眼自己的戒指，林墨迟却再没说什么，看着她开心，他也不觉沾染着浓浓的笑意，宠溺地看她几眼。 美好的求婚还是需要什么来煞风景的。 山如要拍新戏的消息网上早有传出，这会求婚的信息炸出来，又被无数网友怀疑是不是新戏炒作，打赌不会很快结婚。绯闻女王，不炒作会死。 林墨迟气的要封新闻，山如却笑得乐不可支，“你怎么也堵不住别人的口，让他们说吧，有什么打紧的？” 完全不在意这些事，继续研究着新的减肥瑜伽。 林墨迟回头看着她，眼神暗了暗，抚了抚心口，有些莫名地心疼。 “你见到何之烨了吗？”卫生间的隔间里，一个女生小小的声音传来。 山如正在外间洗手，听到何之烨不免往隔间那瞅了瞅。 何之烨是她新戏合作的男一，第一次见面估计就是刚才的发布会。这里是内场，估计隔间里是记者或工作人员吧？ 虽说之前没见过何之烨，但是名气倒是听过的，新晋小生，长相出众，势头好，引得一片小粉丝花痴。一个发布会都几百号人来追，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她来的早也不免拥挤一番。虽说新人被诟病没演技，空有皮囊和人气，可是现在的观众不就正好这美颜口，没皮相也不见得多好混出来。山如这次的戏还得借着人家的人气拉自己一把。不过第一印象倒还好，年纪轻轻，确实容貌出众，也生得沉稳谦逊，没多少少年成名张扬气。 所以卫生间听到有内场人粉他也是见怪不怪。 抽了张纸，擦了手正要出去，突然的声音让她的步子顿了顿。 ☆、53|第五二章 新戏开机 “你见到何之烨了吗？”卫生间的隔间里，一个女生小小的声音传来。 山如正在外间洗手，听到何之烨不免往隔间那瞅了瞅。 何之烨是她新戏合作的男一，第一次见面估计就是刚才的发布会。这里是内场，估计隔间里是记者或工作人员吧？ 虽说之前没见过何之烨，但是名气倒是听过的，新晋小生，长相出众，势头好，引得一片小粉丝花痴。一个发布会都几百号人来追，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她来的早也不免拥挤一番。虽说新人被诟病没演技，空有皮囊和人气，可是现在的观众不就正好这美颜口，没皮相也不见得多好混出来。山如这次的戏还得借着人家的人气拉自己一把。不过第一印象倒还好，年纪轻轻，确实容貌出众，也生得沉稳谦逊，没多少少年成名张扬气，只是明显有些高冷疏离，似是与生俱来的傲气。 所以卫生间听到有内场人粉他也是见怪不怪。 抽了张纸，擦了手正要出去，突然的声音让她的步子顿了顿。 “可惜我们家烨烨要跟山如那绯闻女王合作，到时候又是拉cp通告，恶心死了。” 这个声音带着极大的怨恨和厌恶，令山如的眉头皱了皱眉。 “你小点声！这是后台，小心有人听到，我就惨了。”另一个女声急急拦住她。 “哦哦！好。”声音切切地小了下去。 “其实你想太多了，我听说山如跟她前夫已经和好了，前几天不是还有求婚的新闻出来吗？你放宽心。” “什么啊！爱拉皮条的人，就是结了婚还是拉皮条！本性难移，不明白是有多缺男人，除了炒作就是炒作，太讨厌她了，希望我们家烨烨除了拍戏能离她远一点，真的是走近她都会失掉贞操的女人。再说了你看看她，跟前夫闹得跟仇人一样，现在一转眼就要结婚了，搞笑吧？我估计就是彻头彻尾的炒作！真是戏多有病快治的典型！” 说着吱呀一声隔间的门推开，还欲开口的声音戛然而止。 山如就抱着胳膊冷冷看着那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 两人已经彻底僵在原地，脸上唰地就红到耳根，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除了羞耻还感受到一丝惊惧，因为眼前女星那冰冷压迫的眼神。 “山如老师……”其中一个女生怯怯又带着歉意地叫了一声，山如不免多看了几眼，叫她“老师”，看来是工作人员啊？ 山如往前一步，那两人就吓得后退一步，脸色苍白，估计就差冒汗了。 两人以为就要被弄死在这洗手间了，没想到她却唇角微动勾起一抹轻笑，满脸冰霜瞬间碎裂，转身便踩着稳稳的步子走了出去。 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两人才拍拍胸脯，面面相觑，真感觉九死一生。 山如从卫生间出来，汤蔚明显看到她脸色不悦，忙将手里的暖手宝递过去。 “山如姐，怎么了？” “没事。”山如淡淡回应，表情未动，快速向前走去。 汤蔚回头往洗手间方向多看了一眼，除了两个小女生出来，倒没什么异样。 “导演刚才说，让我们再回去一趟，记者还在等着。”看山如似乎是要离开酒店，汤蔚赶紧说道。 山如蹙了蹙眉，未言语，脚下还是转了方向。 新戏开机发布会，山如虽已近半过气，但是圈内片子的口碑还是在的，凭着她平日大片的规制，这次竟纡尊来演ip改编电影，媒体记者自然是蜂拥而至，除了关于新戏，相信更多的媒体还想八卦她的绯闻恋情。 就连剧组制片人也暗示她可以适当爆点新闻帮新戏刷刷热度。山如有些无奈，她并不想做话题女郎，可以说她从未言语过什么，新闻却总是从她身上出。 已经可以想见那些记者尖酸刺人的问题，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做他们这一行，这都是必须要面对的。 如众人所知，她跟林墨迟的事，被媒体渲染的面目全非，炒作，矫情，作死，神经质……各种形容词在媒体和观众之间层出不穷，甚至觉得他们夫妻太畸形。山如也只好勾唇一笑，感情的事，冷暖自知。 娱乐圈的事，就因为放的太大，才像是迷雾森林，越是深处的真相越跟观众的认知相差千里。 问题千篇一律，是炒作吗？婚期定了吗？会请谁参加？为什么出尔反尔？是不是权宜之计？实在头疼，就是主持人次次想拉回新戏上都被无视，只得堆着笑忍着怒一一回答。 倒是难得何之烨还帮她解了几次围，看不出来，高冷少年也是有些温暖的。 发布会结束，山如闷得慌，正要出去，却看到门口蜂拥拿着手牌相机手机的粉丝，一时头疼。当然不是她的粉，何之烨嘛。 她便坐下来，端详端详自己手上的亮钻，等何之烨先走，粉丝散了她再出去。 何之烨本在她前面出去，似是感受到她的怨念，回头歉意地点点头，山如被他这一回头弄得怔了一下，赶紧回以笑意。 看着何之烨带笑在保安的努力下挤出人群，爬山车，关上门。山如手指撑着下巴不免勾唇笑了笑，也难为一个性格内敛的人还要堆出亲和的微笑。 偶像离开，粉丝也就很快追着车散了，山如这才站起身整整衣服往出走。 第41节 走出酒店，寒风袭来，没有掩上的大衣真是抱了满怀，她掩了掩衣口，又整了整吹乱的发丝，突然一阵鸣笛引起她的注意。 眼前那辆熟悉的豪车，令她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 “你不是说不来吗？”拉开门坐进去，那人唇角带笑。 这部电影是古装，双城没有影视基地，虽说制作大，肯定要自己搭内景，但毕竟影视基地条件好，发布会结束便要启程去蓝清镇。 早上出门的时候，林墨迟因为不满她接那么远的戏，还要出门那么久，便生闷气不送她。山如虽有些无奈，但也不是不失落，这会看见他自是什么消极情绪都没了。 “我老婆狠心抛弃自己老公，做老公总不能狠心不理她吧？”林墨迟无奈轻笑着捏捏她的脸。 山如心里甜，脸上自然也带笑，知道自己确实理亏，便也不说什么。 “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的，好好吃饭，争取我回来的时候，你不要一抱还是满手咯得慌。”山如叮嘱道。 林墨迟一边开车，回头大量她一眼，眼角带笑，“这不应该是我说的话吗？” 为了拍戏，她已经瘦的没几两肉了。 “嗯……我那不是为了事业嘛，冬天拍戏，还是古装，束腰的话，衣服又厚，会很难看的。” “我还是喜欢你肉肉的，抱着舒服。”林墨迟轻笑。 “那，我不在，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别的女人觊觎了啊？尤其是那个杨思情。”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林墨迟倒有些意外，没憋住笑出来，摇头道：“小心眼。”心里却还是挺开心的，以为她什么都不在意呢，竟也会吃醋。 “放心吧，我是你的，怎么都跑不掉，不然可要孤独一辈子了。” “嗯。”山如点头，并拍拍他的肩膀。 她终于渐渐摆脱了坚硬的外壳，变得温暖起来。 “你也是，剧组拍戏，眼睛可别乱瞟，不然我跑剧组把你抓回来，别忘了我可是有透视眼的！” 看他那皱眉威胁的样子，惹得山如哈哈大笑，“不不不，明星都没你帅。” 笑完她便凝视着他，眸色变得脉脉起来，也确实挺不舍。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心里不满，但也不会真的跟她生气，离别的时候也是依依不舍。 到蓝清的第一天，全剧组休息，第二天一早开工。 山如便想着出来转转。 蓝清在南方，虽是隆冬，温度倒也比双城要高一些，薄薄的毛衫便觉得温暖了。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水渍渗在青砖缝里，檐头滴水，倒真像是穿越了一般。 “山如姐？”一声轻呼引得山如回头。 一身民国装的男子正对她微笑，青衫长袍，发丝乌黑，倒像是上世纪的江南贵公子穿透时空扑面而来。 山如愣了片刻，才想起来似乎是尹越？两年多不见了吧？倒是有听到他的传闻，混的不好也不坏，有粉追，有戏拍。倒是长相较两年前的青涩变得棱角分明起来。 当初还有些说不太好的记忆。 “你好。”山如笑，走近两步，又顿住。 “你也来蓝清拍戏吗？听人说你要复出，却总是没见到，过的还好？”记忆里青涩腼腆的少年倒是热络起来，微笑着走近她问好。 “嗯，也没什么机会见，今天巧啊。” “能看到你重新出来拍戏，真好。”微赧的脸色让山如看到了过去的少年，曾说，我是你的粉丝的温暖少年，真是时光飞逝啊！ 回以安抚的微笑。 那边人群里的工作人员远远在叫，好像是要开戏了。山如点头算是了然，他回头应了一声，欲言又止，后退几步又站住道：“山如姐，你生来就是该做演员的，不要放弃啊！” 说完便红着脸跑了，留了山如在原地笑了笑，往相反方向而去。 新戏开机山如跟剧本的摩擦也没有结束，她不得不去找导演再谈。 从导演休息室出来的时候，山如脸色并不好，健步如飞穿过古建筑长长的回廊，汤蔚腿不短，也得加快频率才能跟上她。 却在拐弯的地方突然停住脚步，汤蔚一个没刹住，差点撞她身上。 “她是谁？”山如指着庭院屋檐下正抱着笔记本研究的女生。 汤蔚看了一眼，道：“哦，她是这个电影的跟组编剧，说是知言老师的学生，年纪轻轻能做大电影的编剧，也是很厉害的。” 山如当然是一眼看出来，那女孩是那天卫生间的二者之一，原来是编剧啊。只是她并不知道说她的是谁，山如虽不是小气之人，但真的当什么都没发生也着实有些难，所以看见她还是有些不喜。多看了两眼，又抬脚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更 ☆、54|第五三章 冲突 最近总是接连不断下着蒙蒙细雨，让这南方小镇的冬天格外料峭。山如拍完一场便将厚厚的羽绒服套在戏服上，研究手上的剧本。翻到某一处实在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蹙起眉头揉了揉额角。 “汤蔚，你是说那天那个女孩是跟组编剧？”山如突然想起来那天在角落见到的女孩。 汤蔚正坐在一边玩手机，陡然听到她的问话，还有些消化不了，瞪着眼睛想了片刻才点头道：“对。” “她多大了？”山如随口问道。主要是她看起来有点像还在上学的学生，能来做编剧，有些诧异。 “不知道。不过，听说是知言老师推荐她来的，没后台肯定进不来嘛。”汤蔚点点头。 “景知言？” “嗯，说是他的学生。” 山如点点头，算是了然。 景知言，圈内金牌编剧，国内有名的作家，也是他们这部电影的编审。景知言的名气，能请得动他来给片子坐镇，随便塞一个人算什么。山如心里虽这么想，倒也明白也许人家小姑娘能力真不错呢？ “她今天在剧组吗？我想见她，你帮我看下她在哪里。”山如将剧本合起来，对汤蔚说道。 “她刚才在那边休息室呢，这会应该还在。”汤蔚倒是回复快。 “哦，刚好。”山如站起身便向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隔着一个庭院，要过去便要从外场的粉丝面前经过，山如甚少走近粉丝，况且也不是她的粉丝，所以在经过的时候，被粉丝叫住帮何之烨带礼物，着实吓了她一跳。 那阵仗有些大，吵吵闹闹，一个比一个喊得响。 说实话，她并不是具有亲和力的明星，也对拉近粉丝距离兴趣不大，况且看她们那礼物里还有吃的，要出了问题她也担不起，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有。所以，也就随意扫了小姑娘们一眼，便歉意地摇摇头，匆匆离开。 说来这事算是一个祸根吧，看她不理，那些粉丝自然背后不会给她好话，没走远她都能听到各个厌恶鄙夷的语气。 山如要敲门之前，顿了顿，转头问汤蔚，“她叫什么来着？” “夏浮笙。” 山如一听，忍不住笑出来，“浮生？这名字取得好，笔名？”抬手轻轻扣了扣门沿。 “好像是真名。” 说话间已经有人说请进。 山如推门进去，夏浮笙正抬头看过来，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见是山如，赶紧站起来，结结巴巴问好，“山……山如老师……” 许是上次的事还有些尴尬，山如便多看她表情两眼。 “你好，你是编剧吧？”山如点点头，走过去。 “对。”夏浮笙赶紧点点头。 “因为一会还有戏，时间不多，我直接说吧，之前我跟导演探讨过关于剧情的事，有一节，他一直不愿意改，说是编剧说服了他。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的意思，能不能把那里调整一下，我是真的很不喜欢。”山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婉一点，毕竟有求于人，还不知道这小姑娘好不好说话，听说文人皆固执。 山如说话的时候，夏浮笙便静静地看着她，一边点点头算是听到了，神情倒是很认真的样子。 听山如说完，她微皱眉，似是在认真思考。 山如只好再提醒道：“导演应该有跟你说过吧？” 夏浮笙点点头，“是的，只是那里跟剧情推进和女主感情变化有个很大的促进作用， 毕竟是质变的过程……需要很大的冲突……”虽听懂了，可她还是一脸为难。 看这样子，山如就差用手扶额了。 只好又耐下性子劝道：“可以变成别的剧情啊？我帮你想了一下，可以是私刑那种，这样也可以加深恨意……” 听她说话，夏浮笙本来怯生生的表情这会倒有些微变化，似是有些不解，她说道：“山如老师，我挺佩服您的演技，我觉得您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肯定对角色有很强的领悟能力，所以我不能明白您为什么要把剧情改成这样……如果您不喜欢那样的剧情，我们完全可以找替身，您也没必要亲自上。” 她的语气脆生生，像是新生年轻的懵懂，语气并没有多逼人，甚至还带着刻意压着的讨好。 可是山如却犹如一下被人戳了痛脚，陡然眸色凛了凛，最终垂了眼，“我拍戏从不找替身。” 听她这么说，夏浮笙倒是张了张嘴，有些震惊，也有些不知所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你也不能说人矫情，可是认真拍一部电影，真的不能因为演员个人去让步，所以她很为难。 “那你看能不能调整？”山如又抬起头问道。 “不能。”夏浮笙这次倒很坚决。 山如蹙了蹙眉，表现的有些焦急和不悦，“夏小姐，我想凡事都有转圜的余地，我们不要闹得不愉快。” 本来找替身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过去了，可是这个导演拍戏习惯就是基本不用替身，吃不了苦就自己撤，山如自己拍戏的习惯也是自己上。纠缠到现在也不能撂挑子不拍了。 “喂！什么不愉快？你这女人不会小心眼到用那点破事来为难阿笙吧？”突然一个愤怒又漫不经心的声音炸在山如身后。 她诧异地回过头，果然是上次那个女孩。 蹙着眉并没有想要跟她交流的意思，转头又看向夏浮笙，示意她说话。 可是夏浮笙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有些怔住了。 “上次背后说你的人是我，你不要看阿笙现在是你们剧组的编剧，作为一个大明星就欺压她，让她为难。”那个女孩走近了一步，语气咄咄逼人。 汤蔚已经挡在了山如面前。 一档事接一档事，令山如有些烦躁，她蹙着眉坐到椅子上，看过来，“那你不觉得你应该跟我道歉？” 山如用眼角余光去看夏浮笙，她虽愣住了，倒不是回不过神，显然有些认可眼前这女孩的话觉得她在为难她，只是眼神有些瑟缩，怕是不知道该不该撕破了脸，胆小懦弱的人着实不令山如喜欢。 “道什么歉？我说错了吗？你有气往我身上撒，一个过气明星你了不起啊？为难小编剧你算什么本事？小心眼到你这里也是没谁了，刚才就是看我不顺眼才不帮我们给何之烨带东西吧？”汤蔚已经瞪大眼睛去拦她，可是这女孩倒是精力好，躲躲闪闪显然气得不轻，嘴巴不停，“你讨厌我倒算了，欺负阿笙干什么！没想到你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当时那诡异的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山如坐在那，脸色很不好，手撑着额角，却没说任何话。 等那女孩说完了，才对汤蔚说道：“给制片打电话。”语气淡得看不出情绪。 山如很不喜欢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咋咋呼呼讲不清道理的人，况且平白被多次辱骂，她也开心不到哪里去，显然这种剧组内的事也不用她自己处理。 第42节 这件事结果确实很不愉快，夏浮笙不会对剧本作出让步，因为她觉得她确实是因为上次的事为难她，对她也有些不满。 制片来的时候，那个叫叶梓的女孩一口说山如公报私仇故意为难她们。 山如对剧本不满的事，大家都知道，谁也不清楚她为何对这么一个小细节斤斤计较，今天才终于能有所理解。 制片本着剧组好的原则让那个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叶梓出去，她却不愿意。 “我们山如姐实在看不上为难你们几个小姑娘，跟你谈事就是真的谈事，你非要歪曲成为难你们，还一起对我们山如姐人身攻击，今天这事制片你看吧？”汤蔚冷冷道。 山如也没想一个小事在剧组跟小工作人员或者粉丝闹得不愉快，叫制片来也就是他们自己处理要个道歉，她就撤了。 “山如老师，上次的事是我们不对，你要是对我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我给你道歉或者赔罪都可以，但是剧本上的事我无法让步，即使是我离开这个剧组，一个剧本剧情它是前后贯彻的，不能因为任何人的私情随意在上面开个口。” 山如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轻敲着桌面，显然很烦躁。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学人家追星，追星你就追星，管不住自己的嘴？赶紧给山如老师道歉。”制片斥责道。 “对不起。”夏浮笙脆生生开口。 那叶梓显然很不满，“我凭什么道歉，她欺负人她有理了？” 制片转过头冷呵一声，“你要是还想让你朋友在剧组待下去，你自己看呢？” 那声音着实有些冰冷吓人了，叶梓显然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下脸色不太好，嘴唇哆了下，却还是硬着脸不说话。 “山如老师对不起，是我们不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吧，你们不要为难叶梓，她就是心直口快刹不住嘴，我替她跟你道歉，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一会就离开剧组，真的对不起。” 那夏浮笙快哭的样子，令山如更闹心。 “阿笙你不要这样，今天是我不对，是我不该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一个人承担，你们不要为难阿笙，她是个好编剧。”那叶梓看夏浮笙快哭了，加上刚才制片的呵斥，这才软了下来。 山如却并不愉快多少，甚至心理很堵，本身是自己站理的事，现在闹得她欺负两个小姑娘似的？ 本身剧组人多，又拖了很长时间，已经有人在门口围观。 山如正要摆摆手算了，门口却传来一个声音。 “山如姐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我替她担了，还希望你能放过两个小姑娘。” 是一脸冷傲的何之烨，他径直走进来拉走了呆立在原地的叶梓，“她是我的粉丝，有什么令你不愉快的我替她跟你道歉，自己的粉丝做事不周，是我没有引导好，还希望你能原谅。” 山如已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了，愤怒还是后悔，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憋得慌。 对于普通人而言，理自然是她的，对于一个公众人物这事传出去只会被更多的人说小心眼。山如甚至有些气自己刚才怎么就动怒了，真应该一转头就走，跟她们计较什么。 甚至何之烨为了粉丝的事直接跟她对上，也着实令她瞠目结舌。 ☆、55|第五四章 示威 何之烨直接将人拉走，周围的人也都很吃惊，一时有些静。 山如眨了下眼睛，甚至视线也没有动，径自站起来，走了出去。汤蔚瞪一眼制片，赶紧跟上，人群自动给他们让开路。 今天的戏看来是不用拍了。 制片也不敢叫她，只能回头瞪眼夏浮笙，给身边的助理说：“你给景知言打电话，我看这事他自己来处理，不然我们这戏别拍了！” 听到制片的话，夏浮笙身体轻微地抖了一下，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汤蔚一脸不忿地对前面缓步走的山如说道：“何之烨是有病吧？他就算是想表现自己对粉丝好，能不能看看场合？上赶着凑过去有没有脑子啊？” 山如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心里却觉得这人确实有点令人不悦。只是后来听到何之烨跟那女孩有点什么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果真不是什么普通小粉丝，难怪那么护着。 山如蹙起眉想了想，她一开始貌似只是想让改剧本，并不是要跟两个小姑娘起冲突，弄到现在是不是有点？ 山如顿住步子正要回头，正好制片、副导演和几个工作员追了过来，“山如，你看，我们也合作过几次了，今天这事是我们剧组没有处理好，让你难堪了，那个编剧是知言老师的人，他不发话我们也不好动人家，不过我们已经叫了知言老师过来，这事肯定给你一个公道，剧组工作人言伙同外人谈论演员是非确实要严惩，所以你看要不要先拍戏？我们的进度有点赶你也是知道的……导演那边还在等着呢。” 山如便堆起笑脸说道：“我没跟两个小姑娘过不去，今天那事就是个误会，她们觉着我是上次那事为难那小编剧，其实上次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要不是她们说我还不知道有那回事。不过我觉着既然剧本改不了那今天也不好拍了不是？刚好我今天有点累了，制片，你看，要不你跟导演说说？演员状态不好，导演不会满意的。” 既然事情到这一步了，她便生平第一次耍次大牌得了，那剧情不改她真没法拍，更何况今天在气头上，真没什么心情。 “山如……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你也知道导演那人什么脾气……”那制片脸上的笑脸有些挂不住了。 娱乐圈各个大腕脾气都怪，想组一个大班底就得跟屁股后面一个个捧着，冷不防就给你炸开耍大牌。 “制片，你看，我们山如姐很累了，我们就回去休息了，你去跟导演谈谈剧本的事吧，其他的我们也不追究了，那都是你们剧组的事情，治不治我们也就拍个戏，影响不大，最不济平时堵上耳朵不听罢了，但是这个剧本实在不好让步。” 汤蔚拦了制片，山如转身就走。 本来还很纠结剧本的事，现在好了，刚好借着剧组理亏这事给他们施压，想必也不好再驳回她，虽然有点无赖了，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焉知非福？ 虽然找到了办法，山如却并不怎么放松，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沉甸。她并不想让一部片子有瑕疵，那是她的职业，她也不想没有职业道德在剧组撒泼，可是有些事她着实没法去面对，但凡导演肯松口找个替身她也不会这么处心积虑了。 对，那是一场被□□的激情戏，她心里一直放不下的疙瘩事。 山如直接回了酒店，才走到门口，林墨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听付颖说你跟剧组有摩擦？怎么回事？”林墨迟那边像是在户外，汽车吵吵鸣笛又风驰的声音，背景嘈杂。可他的声音却有一股暖意，一下子冲过来。 山如鼻子稍稍有些酸，抿了抿唇笑道：“小事，不要紧，在剧组不就是这样吗？” “哦……”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下有些飘忽，“剧本的事要不要我帮你协调下？什么内容的戏？” “不用不用，这事我能做好的，放心吧。”山如赶紧拒绝道。 “那好吧……我让付颖把婚纱设计稿拿给你了，你一会看一下，我最近有事要出国一趟，这会在机场呢，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找陈致行，他在国内呢。” 山如推门走进酒店大堂，暖风一下冲过来，耳边的声音在风呼中有些破碎，听得她不免一丝孤独泛上来。 他在国内的时候，虽不在身边，但是心里总是踏实的，如今要出国去，不免觉得有些不安。 “出国？工作吗？那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有身边的工作人员按了电梯按钮，她本欲走进去，又迟疑了下，电梯信号不好，但也只是顿了那么一下，又踏了进去。 “差不多一个周左右吧。看下婚纱给我回复啊，手机一直开着的。” “好。” “我就要进去了，照顾好自己啊，有事你背后还有我呢。” 这一声山如的心头似是被人猛击了一下，说不出的心悸，和酸楚。 “好。”她怔了良久的回复也不知道他听到没。 在酒店房间里，翻着平板里的婚纱设计稿和成品对比，倒是看得仔细，小小的细节都舍不得放过。 虽说她是已婚的人，可这才算是人生的第一次婚礼吧？ 包括手上的戒指，以前那是长辈用来应付的，现在这个是他精挑细选的，什么都不一样了。 放下平板又将手指上的戒指退下来，拿在眼前端详，样式她很喜欢，小巧的造型，精致的碎钻。 要结婚了，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可是她觉得有些不负责任，她和林墨迟和好的事情，家里是知道的，妈妈有些不开心，爷爷也是，可是自幼跟他们不亲，就是有微词也不好说什么。缺了家人祝福的婚姻令山如心里有些空落，尤其是自幼对她最好的哥哥。 叹口气，将戒指收回去放着，打开电视无所事事。 这一日果然没有人来打扰，虽说耍了点脾气，但好歹能有个时间休息，明天要面临的事明天再说吧。 暖暖地睡了一个下午，在敲门声里翻起身来。 “谁？” “山如姐，是我。”门外是汤蔚的声音。 “有事吗？”山如抓抓乱了的头发，起身去开门。 “剧组那边说知言老师来了，让你过去谈剧本的事。” 山如一边开门，听到景知言，心里一个咯噔。本来放松下来的情绪又被抓了起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冬日的夜幕总是来得太快，夜间风呼呼如刀割，山如将围巾又往上提了提，连连呼吸好几次才给了自己底气。 景知言这个人，山如之前并没有打过照面，但是在圈内的名气却是响亮的，几年前他在圈内因强大文学功底和优秀编剧能力荣获多项殊荣，博学多才，甚得圈内器重，如今已半退圈，基本不参与编剧，专心写书去了。所以这个电影能请动他来做编审，已经是巨大的噱头在圈内炸开了锅。 仅仅是一个编剧，但也无妨，只是景知言是做文艺项目的，他手下有一众优秀的文字工作者和强大的圈内人脉，影响力并不仅仅是一个剧本而已。况且他的绯闻女友还是圈内稳定的影后——安明。 说起景知言圈内倒是有一个较为梦幻的传说。据说他入圈做编剧纯粹了是为了扶持安明，所以安明在圈内站稳后他就退出了演艺圈，这种纯粹的付出也算是一段美好的佳话。 山如进去的时候，屋内会议桌前坐了一圈的人，见她进来彼此介绍了下，算是要开始工作。 握手的时候山如特意看了传闻中的人一眼，有点出乎意料，本以为中年沉稳的人，却没想到并不能看出年纪，长相在这屋内也是极为出众的，气质雅致清淡，一看便是平和温雅的读书人，只是脸色略微有些淡，想必对她并不愉快，笑不及眼底。 “山如你也知道，我们这剧本是知言老师把控的，虽说我是导演却没什么话语权的，更何况一个小姑娘，所以你可以跟知言老师说说你的看法。”导演在一边谄笑道。 景知言，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到底是前辈，受人敬重的前辈，就是山如自己圈内多年也要叫他一声老师，这会自然是陪着脸，笑了笑。 “不用说了，我觉得没有商量的余地。”景知言倒是快速抬眼看向她，眼底有着明显的不悦。 夏浮笙是在当场的，坐在景知言身边，显然很是拘束。 山如环顾了一周，淡淡开口：“敢问知言老师，这幕戏，是你要求的呢？还是你的学生自己加的？我看原著也没有这种剧情吧？” 难得的是景知言倒是轻笑了一下，“不瞒你说，确实是她自己加的。” “知言老师倒是实诚，那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否将整个剧本贯通把关审核了呢？你觉得这幕戏关系大吗？”这句也就随口一问，并不指望他回答什么样子，谁知道景知言的回答倒是令山如吃惊。 这次他倒是笑的大了一些，手指轻轻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前倾，没有任何气势颇人的人，这会却用他独特的气质令山如怔住了，“这些并不重要，我只需要挺我的学生就够了不是吗？” 山如有些诧异地微睁了下眼，就是全场的人也是倒吸口气，本来这种谈论剧本的事应该侯洋来的，可今天匆忙，只好自己上了。 她微将身子后倾，笑道：“知言老师真的令人诧异，你这是明目张胆包庇自己的学生了？” “当然，我的人不管是于公于私我都应该跟她站一起不是吗？况且作为她的老师，她的失误自然是我的失误，我想我还没有失误的时候。” 山如觉得自己真不适合谈判，尤其是遇到这种自信地言语滴水不漏的人，心里虽已经一肚子火，但还是硬着头皮，冷着脸不言。 导演看架势不对，已经开始来劝，景知言却只是淡然笑了笑，跟导演私语几句。 山如以为是一场剧本讨论会，没想到这人是直接来示威的。 ☆、56|第五五章 知言 手指轻击桌面，微眯了眼，看向导演，“导演，我想我来这里，并不是听人宣誓主权的，如果剧本并不能谈，那我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就要起身，导演赶紧站起身，“山如你看，我们也合作这么几次，这就是个小问题，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谈。” 山如唇角勾笑，却并没有坐下去，“做演员的要够自信，我这人虽说不自卑，但也绝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牌，之前跟导演你合作也很愉快，制片方虽是第一次接触，但是大家也都很有诚意。小小的一个剧情问题本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有你们的原则，我想大家也都可以退让一步，我并不想因为这种事让彼此难堪。毕竟能合作那也都是实心实意的，没必要耍什么架子卖什么心眼。” 第43节 眉梢一转看向景知言，又环顾四周，“我看知言老师的意思是并不想谈，也不能让，也不知道你们剧组这边是否也觉得我山如来拍这部戏纯粹是耍大牌没诚意的？” “没有没有，我跟山如也是合作这么多次了，制片方这边能跟你合作也是很开心，你是什么样的演员我们都清楚，没那回事，山如不要误会。知言老师是做学问的，固执些，他的想法和创意自然是我们不能理解的，你不要在意。” 这导演一直打圆场，其余的制片和工作人员，也都赶紧劝，山如不好抚了人面子，只好又坐下来。 别人想什么她自然知道，又不是没拍过，现在榜上林墨迟了就装什么玉女。 做演员的应该一次次突破自己，但这话就像励志的鸡汤，真的放在你身上却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目前来说，箭在弦上了，她也不能突然就后退，又接受了这场戏。 她并不想这个节骨眼撂挑子撇下众人一走了之，毕竟这种事她做不来，所以还是得协商。 最终编剧制片都提了众多意见，可景知言皆是淡淡瞥一眼便杀掉了。景知言的专业能力山如当然信服，包括这个情节，作为电影也很有冲击性，可是她目前无法接受，过去的事阴影太大。 最终并没有一个合适的结果，时间太晚，便搁置了。 优秀的导演，一般都不喜欢用替身，因为拍摄的角度和效果都会大打折扣，电影是艺术品，并不是简单的情景影视化。 当一个艺术家面对自己作品的时候，自是不允许有任何的瑕疵存在。 人群陆陆续续散了的时候，景知言最后才从会议室出来，夏浮笙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除了紧张，还有些愧疚，大晚上让他从另一个城市赶过来。 夜里起了薄雾，虽有探照灯，却还是一片迷蒙。带着湿气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夏浮笙不禁微哆嗦了一下。 景知言回头看她，眉梢带了笑意，因寒冷的天气，禁不住轻咳了一声，夏浮笙紧张地皱了皱眉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不要紧，刚好也没事，来这里看看风景。”似是知道她的意思，他一边按了车锁，一边笑道。 夏浮笙上前一步，点点头，“老师……对不起……我给你惹事了，你身体不太舒服还让你大老远赶过来……” 他已经坐进车里，侧头看她，“坐进来吧，晚上冷，说会话。” 夏浮笙小心地搓了搓手，拉开门坐到后面，本以为他要走了。 “在剧组还习惯？”两个人一前一后，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传过来，却并不提她刚才的道歉。 “嗯……还可以……”夏浮笙倒不是怕他，而是太紧张。 “也没听你说起这事，还是听你那朋友说。”他终于侧过头看过来。 她不自觉地心口一紧，机械地点点头。这些碎事不想告诉他，完全是不想打扰他，也不想给他丢人。 “你确实对不起我。”这一声，令夏浮笙心里更是一揪，似被人掐住了喉咙，紧张得呼吸都有些微。 “你对不起的是遇到事不告诉我，还让我从别人口里得知。”看出她的紧张，那边也是轻笑了笑，掩着口咳嗽了一声。 “老师，你要穿厚点……”夏浮笙眸子一怔，片刻才听到他的咳嗽，终于还是将关心说出了口。 “没事，天凉了都这样，不要紧。”他摆摆手，并不在意，“倒是你，外面跑呢，穿这不行吧？羽绒服带了吗？”回头看她穿着薄薄的冬衣，不免轻问一句。 他说话语速总是慢一些，温和得令人不忍再说重一个字。 “带了的，白天不冷，而且我一直在室内，所以……” “嗯，那就好，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点点头。 “对了，山如那事，我刚去了解了一下，我想她应该不是小心眼的人，这次剧本的事，并不是像你们理解的那样针对你。她之前有过一个报道你怕是看过的，估计是心结，所以你不需要太在意，跟她存在什么嫌隙。” “嗯，好。”快速点头。 “今天我虽护了你，但是这事也是你自己没处理好，回去要反思的。” 频频点头，头快挨到胸口去了。 “在剧组，人多，就是个小社会，你要干这行，就得跟人打好关系，这都是人脉，对你帮助大。你那朋友脾气爆了些，可别跟她学，我能护一时也不能护你一世，凡事能忍就忍，吃点苦不是坏事。” “嗯。” 她最紧张的还是他开口训导的时候，虽不是责备或训斥，却更令她紧张，因为那是她没做好，令他不开心了。 “下去吧，我要回去了，照顾好自己。” “好。”如蒙大赦，赶紧推开门下车。 站在车边正要跟他招手再见，他却又将车窗滑下来，“吃苦没错，受了委屈也要告诉我。” “好。”终于露出一个笑。 景知言便一踩油门，从路边滑了出去。 往回走的路上才想起来，见到他完全傻到忘记他晚上住哪里？这会也不可能再去赶飞机……而且他身体还不好……拿出手机，纠结很久，又放了回去。 阴了几天的天气，终于放晴，山如套着厚重的羽绒服练习着一会要拍的武打动作。阳光从她的背后射过来，背后是南方的青山，煞是好看。 山如的角色本身就是一个江湖女子，尤其是中后期不再是养尊处优的身份，为了行动方便，服饰全都简陋轻薄，御寒能力近乎无。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 今天先更到这里 明天见 ☆、57|第五六章 冰释前嫌 林墨迟的出现倒是令山如平静了一些，至少心底有了踏实感。 虽说，他说尊重她的选择，她自己也希望做一个优秀的演员，可这道坎就是跨不过去，如果能够轻易放到一边她也不至于调养那么久，所以这种长期纠结的压力终于让她从噩梦里惊醒过来。 准确说，是被林墨迟叫醒的。 山如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坐起来，靠在床背上，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呢喃着。 山如感觉到脸颊的汗滤湿了他的胸口，黏黏却又不安，能感受到自己惊慌的心跳和他也有些错乱的心跳。 “我们连丑闻都不在意了，又何惧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 “不说你心里一个疙瘩，对我而言也是一辈子的痛和折磨。是我对不起你……” 听着他惆怅的低语，眼泪便簌簌地浸到他衣服里。 他搂上她的腰，将她拉到胸口对视。又紧紧握住她的手。 “山如，你看着我，看看我，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不管你去哪里，你发生什么，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我能力没有很强，可是我拼了全部也会保护你，那次是我的失误，也是我一辈子的恨，你愿不愿意信我，此后一辈子我都会保护你，不会有任何疏漏。” “我就在你的身边，你信我吗？不管何时，我都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你转身就能看到，你需要我就会立即出现，不会再迟一分一秒，你信我吗？” “我信你……”山如哽咽着声音，尾音颤抖。 “那些事都过去了，是没有了，不存在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不说吗？它就像一道硝烟，早已不知被风吹到了哪里，而这样的事情再不会发生。你回头就会摸到我的手，再也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让你孤立无援，让你在黑夜里恐慌，再也不会了，都不会了，就像是一场梦，我们睡醒了，都没有了。”说完又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 他一直皱着眉凝视着她低语，她却无法控制夺眶的眼泪。他的眼乌黑明亮，深深地看到她心里，她没有恐慌，却觉得难过。 “闭上眼。”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角，声音慵懒又温柔，带着丝丝心痛。 山如听他的话闭上了眼，一片黑暗，只能更依偎近他。 感受到他将她抱得更紧，像是铺天盖地的网兜，护住她每一寸肌肤。轻吻着她的脸颊，低语道：“我们一起去回忆过去的事……” 她一惊，本能地要睁开眼睛，他却先她一步将手覆在了她的眼上，什么也看不到，不愿意去想，脑子却不受控制地被拉进漩涡。越是逃避，越是奔跑地越快。 她紧张得心口起伏，额角都是细密的汗，他却平静地抱着她，轻轻地亲吻，安抚她的情绪。 终于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他哽咽着声音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她哭着说：“我看到你来救我了……我等了好久好久……你终于来了……”泪水决堤，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凑近她的耳边，低语：“对不起，我来晚了……以后都不会了……” 山如抬起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泪水灌进他的脖颈，放声大哭。 林墨迟呆了两天，双城那边事情多，他便回去了，山如也很快跟导演说好可以拍，虽然闹了这一通又回去了，但也是这些经历更让她下定决心做一个好演员。一个演员做好本职就是了，流言蜚语，闲言碎语，她并不在乎。这样的结果虽有点儿戏，最满意的倒是导演了。 上工的时候，经过何之烨化妆的地方，难得的他竟叫了声“姐”，山如面上带笑点点头，脚下却差点一个趔趄，这人变脸也太快了点。因为上次那事，这几日除了对戏，对她没一个正面眼色的。 何之烨这个人，年纪虽不大，但是敬业程度山如还是赞赏的，以前也见过小演员吃不得苦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了，也不知是导演要求严还是这人自己肯吃苦，总之多难的动作基本都毫无怨言，一遍遍，精益求精。 一场两人因误会产生嫌隙并正邪打斗的情节，需要山如吊着威压刺他一剑，痛心离开。 因为效果，需要迅速将她拉向后面。因为已经习惯，所以倒是能从容在空中做出该有的动作表情，不像第一次时看着脚下发慌。 拍戏的事故自然是有的，腰间的淤青，或是上次电影掉落水里，这些或多或少的经历，每个演员都会遇到，所以在她被不小心滑落地面的时候，也只是下意识用手臂挡住脸。 很快最近的何之烨已经冲过来将她拉起来，“没事吧？有没有事？” 胳膊上蹭破了很大一片，薄薄的衣袖基本是破了，伤口渗出点点血迹，沾着地上的灰。没有多少血，却格外疼。山如忍着痛，没有精力回复任何人的问候。 工作人员围了一圈，叫来了场务医生，消毒包扎，整个过程她虽不言不语，但还是疼得额头冒冷汗。 直到坐在休息室缓了很久，才发现身边没什么人了。 “山如姐，喝点热水？”何之烨把她的水杯递过来，一脸关心。 山如勉强笑了笑，摇摇头，“谢谢。” “很疼吧？不好意思，没拉住你……”少年英挺的眉间夹杂着些许愧疚。 滑下去的时候，看见他急急冲过来，不过那也是瞬间的事，怪的了别人吗？ “不是你的错，这不是意外吗？”山如笑道，“而且，只是一点擦伤，不要紧的。”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看着就很疼，却没叫一声，换了别的女孩子早哭了。”他惊奇悄悄看过来，声音变得小心。 山如有些诧异，看向他，笑道：“这种事很常见啊，要是每次都哭，演戏就没眼泪了，哈哈。”虽然配合着笑一笑，手臂的疼还真的锥心，火辣辣。 何之烨跟着笑一笑，又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腼腆着脸，磨磨蹭蹭才说出口，“山如姐……其实，我一直想向那天的事跟你道歉，就是没找到机会……” “哪天？”山如翻一翻包扎的纱布，付颖帮她将暖手宝垫在□□的胳膊下。 “就那天，粉丝那个……”他显然更不好意思了，微躲着视线。 山如眼睛转了转，恍然大悟，“哦，那天啊……” “那天我态度不好……还包庇粉丝，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也原谅那个……粉丝……” 何之烨知道真相后，一直挺后悔，今天见到山如这么拼，更觉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实在惭愧。 “没事，都是误会，解开就好了。”山如笑笑。 “山如姐，你真的是个好演员，谢谢。”这少年不知道哪里中风，突然站起来，对她鞠一躬，很快便红着脸跑出去。 山如怔了片刻，才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虽然看起来沉稳内敛，有时候还挺小孩子的。 似是想起什么赶紧转头跟付颖说：“这事不要告诉四少。” “可是我刚才发了微博……”付颖还没回答，汤蔚一句话，让山如无语半天，回头重重瞪他一眼。汤蔚摸着脑勺，有点尴尬。 第44节 很快林墨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怎么回事？那么严重，你回来养好了再去吧，看样子会留疤……” 他如抖筛子一般，一股脑的关心令山如有些无奈。 “不要紧的，就是一点擦伤，看着图片吓人，实际没什么事，我一会还要开工。”山如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后悔了。 果然很快林墨迟便提高了声音怒道：“都这样了还开工！你现在就回来！” “真没事，信我信我。”山如赶紧讨好道。 “没法信。”那边的声音变得不容拒绝。 “唉？唉？我怎么听不到了？哎呀，信号不好……”山如说着说着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一转身脸上还挂着笑，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夏浮笙和付颖一脸惊奇地看着她。 山如的笑僵在脸上，有些尴尬，“哈哈……” “山如小姐，这样四少会很生气吧……”付颖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啊。”山如点点头，很快手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她将手机搁在桌子上，看向夏浮笙。 “山如老师，你手不要紧吧？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夏浮笙有些紧张地说道。 山如想了想自己平日估计还真的挺高冷的？便换了稍温和的脸色笑道：“谢谢，不要紧。” “哦，那好，你好好休息。” 山如点点头，桌上的手机还在愤怒地嗡嗡作响，她抱歉地看一眼夏浮笙，示意付颖招呼一下，又把手机拿起来。 “山如小姐……”耳边的声音已经没了脾气，变得无奈，带着轻笑。 “哈哈哈哈……我这有客人呢，刚才信号不好。” “信号不好跟你挂电话有什么关系？”那边轻飘飘地问道。 “那信号不好就自己断了啊，你知道我在乡下的。”山如刻意作出真诚的回应，笑道。 “装，你再装！” “我错了……”那边一怒，瞬间便软。 “好吧，知道你拼，照顾好自己，别再让我担心了……”那边的声音变得无奈又心疼，“想跟你说说话，还挂电话，好了，有客人就不跟你说了，休息了告诉我一声。” “好。”山如嘴巴上答应了，心里又觉得自己玩闹一次却有点过分了，有些后悔。 林墨迟对她很无奈，行动上却很迅速，第二天便叫人送来了调养的补品和药单，真是一刻不闲着。 挂了电话，看向夏浮笙，她倒是带着浅浅的笑看着她。 如果不是之前的冲突，仔细看了，夏浮笙倒是一个内向踏实的女孩，也算是一个比较有己见的人。 “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景知言的？”像是拉家常，山如随口问道。 “今年夏天，毕业的时候。” 山如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也就是说刚大学毕业？难怪看起来小小的，不过刚毕业就来这么好的剧组，景知言很器重她嘛。 “哦，时间也不长。” ☆、58|第五七章 有病要治 山如想着夏浮笙无非就是客气客气，一个剧组的，她受伤了，来看看她，所以便随便聊了会。主要是姑娘太拘谨，也都是她问话，她回答，完全像是老师对学生的样子，便也没多少话可聊。 所以在她开口跟她道歉的时候，她还有些懵，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风，怎么一股脑都来道歉，难道是看她受伤于心不忍？ “虽然老师当时维护我，那也是因为工作，回去他也训了我的，确实是我不对，工作上带了私情，希望你能原谅。” 想象着景知言对着她的气势，山如很难想到他会回头去训夏浮笙，真真假假并不在意。 “我这人可能我行我素惯了，不太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所以这种事没什么好在意的，工作就是工作，也希望你不要误会。”山如笑了笑。 “嗯嗯，是我们误会了你，叶梓说话有那么冲，她后来很误会的，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又觉得你是大明星，不敢跟你说话，就让我有机会跟你道歉……”看她表情还算温和，夏浮笙又赶紧说道。 “没事，不过还希望你告诉她，我要结婚了，放心吧，不会炒cp。” 这话说得夏浮笙脸红了红，点点头，便说还有事先走了。 她走后，山如蹙着眉愣了会。 也许叶梓实心要道歉，也许是夏浮笙给自己一个台阶，都无关紧要，反正她不喜欢叶梓，相信叶梓也不会多喜欢她。 因为受伤的原因最终还是休息了一天，也调整了剧组的进度，将一些不需要剧烈动作的戏提前拍。 虽然说对于激情戏已经没那么大排斥，终究还是会紧张，所以放到后面山如也更乐意。 这戏因为涉及的地狱比较广，在蓝清拍完了，还要全剧组去西北大漠。一般的电影都会为了节约资本将一些远的景选择做特效。这个电影也算是投入大的超级ip制作，便大下血本以实为主。 山如性格原因，在剧组便也没什么趣事，终日拍戏，拍完下工早，也会跟着一起出去吃吃烧烤热闹热闹。 剧组演员比较多，娱乐圈的人换了一茬一茬，这批演员里没几个她叫得上名字的，何之烨也是今年刚火，还是汤蔚跟她科普了一番，不至于太尴尬。 所以坐在外场，围着大围巾把大串烤肉往嘴巴里塞的时候，被身边小姑娘一句话噎得她差点没被辣椒呛到，寒风把她的发丝吹得粘在肉串上，别提多狼狈。 “山如老师，听说你当年看上了尹越？” 山如虽心里被人这么狠狠呛了一下，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小心将肉串放心，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拿过纸巾擦脸，完了才转过头看向那个小姑娘。 “你说什么？” 她是不明白，这小姑娘是不会说话，还是胆子大？还是太八卦？ 刚才也就是随意礼貌打个招呼，剧组几日也并没有注意到这姑娘，今日一看，年纪小小，长相甜美，标准近些年圈内吃的开的脸。 “我翻到以前尹越的新闻，看到你们的绯闻，问了一圈人，没人知道，就想来问问你。” 山如多看了她几眼，将啤酒凑到嘴边抿了两口，心里默念，这姑娘是傻还是蠢？ “你喜欢尹越？”她又转头，随意问道。 “嗯。”这女娃倒是不隐瞒。 山如了然点点头，想着措辞。 现在这些人气偶像，都是要靠一众女友粉维持热度，有了恋情都要藏着掖着，生怕脱粉一片。尹越好歹也在圈里几年了，当初虽没有一步登天，现在也算是小生界的前辈。想必他有了恋情影响也不是很大，不过当年那事着实有些坑他。 “你们在一起了？”山如又问道。 “还没有……”看起来有些苦恼。 山如又点点头，看来是暗恋期。 “当年那事是个误会，我跟我老公吵架了，在外借酒浇愁，刚好被尹越见到，被媒体误导了，不要在意。” “这样啊……可是我看尹越……” “山如姐，我跟你讨论一下明天的戏，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太懂，你看能不能帮我调整下？”那姑娘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何之烨打断了。 山如抬头看一眼突然走过来的何之烨，看着他不太对的表情，觉得有些狐疑，还是站起身说“好”。 那小姑娘只好不太乐意地放弃了。 因为要对戏，便走到了边上的一张空桌。 何之烨没有带剧本，只好翻出手机看电子版，划上划下，又皱着眉头，山如不禁莞尔，“你是想把她支开吧？” 何之烨刷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山如姐……” 山如轻笑，并不言语。 “我跟尹越哥关系挺好的，这女的一直在追求尹越哥，所以做事有些……凡是跟尹越哥扯上关系的人，她都要问一遍，我怕她说了不该说的，惹你生气。” 山如点点头，“她叫什么？” “俞敏。” “哦。”山如又点点头，“没事，她也没说什么，可能是看到以前的新闻了，哈哈哈。” “嗯，希望山如姐不要在意。” 冬天的空气很快便能将水珠凝成水汽，远处的路灯下有些淡淡的冷气，她哈了口气，笑道：“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不用这么紧张。” 脱离了人群一时风来都没有挡风的，她便将围巾提了提，“有点冷，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休息了啊？不过剧本有什么问题确实可以来问我。” 这事就像是一个小插曲，山如并没有当一回事，只当是一个痴迷小妹子的有病要吃药。 可是很不巧，那天她不该自己一个人跑去卫生间，又买了一串糖葫芦，刚好装上不该的场景。 “你为什么还留着她的签名！”山如啃着一颗山楂，刚转过拐角，就听到一声娇斥。 这种情况，她后退都来不及，两人齐刷刷转过身来，她穿着古装手拿一串糖葫芦又刚好咬到嘴里，形象想象中都很滑稽。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山如才小心地将半颗山楂咽下去，正要悄悄转身，那俞敏却突然叫住她，“山如老师，你说他当年是不是喜欢你，现在还喜欢你。” 山如转了一半的身子僵在原地，额头冒黑线，原来果然跟她有关系啊…… 尴尬地转过身干巴巴地笑了笑，“是啊，他是我的粉丝。” “你看！她都承认了！你为什么喜欢这么老的女人！” 山如觉得自己有点要在风中石化，忍不住想摸摸脸，她很老吗？昨天照镜子还欣慰没有细纹啊…… 尹越显然更尴尬，涨红了脸，“俞敏你胡说什么呢！”说着就要把她拉走。 山如心想，快拉走吧，不然我怎么过去。 显然剧情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发展，俞敏却是坚决不走。 “我不走，你不喜欢我，偏偏喜欢这么老的女人，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尹越根本不敢看山如，只能冷着脸去拉俞敏的胳膊。 山如拿着串糖葫芦，嘴里还是酸甜的味道，有点像回味，又觉得像是看热闹，只好静立片刻，上前说：“其实，我没有很老吧？” 两人又齐刷刷回头看她，一脸惊诧。 “难道很老吗？”这下她是真的苦恼地摸了摸脸。 尹越这才放开俞敏，上前歉疚地说道：“山如老师，不好意思，这事跟你没关系，把你牵扯进来，俞敏她就是脑子缺根弦，说话不注意，你不要在意，对不起了。” 山如脸色更不好了，果然是老吗？ 第45节 “我才没有胡说！你是不是喜欢她？”这小姑娘又凑上来。 山如不解地看向她，“他是我的粉丝啊……不过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又耸耸肩看向尹越。 尹越显然红着脸不敢看她。 “我说的不是粉丝那种！男女感情！” 尹越即使迅速上去捂住了俞敏的嘴，可她语速过快，还是完成了吐槽。 山如愣了片刻，看着俞敏说道：“你没发烧吧……尹越你要不要带她去看看医生？” 尹越还捂着她的嘴，听到山如的话，赶紧点点头，俞敏却挣扎着瞪山如。 山如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向俞敏，忍不住问道：“我真的很老了吗？” 被尹越拖着的俞敏瞪大了眼却又说不出话。倒是尹越赶紧说：“山如姐，你不老，一点都不，别听她胡说，她只是觉得你比她大。” 说完又觉得没什么信服力，脸上更尴尬。 山如倒是点点头，觉得这个理由可以信服，转身往前走去，又绕过去将手上的糖葫芦扔进垃圾桶。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觉得俞敏这小姑娘太蠢了，她反而一点都不生气，就觉得很惊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也是心疼尹越好久。 可是晚上拍完戏，回酒店的时候，居然在剧组门口又看到了尹越，古建筑外青石路上，一棵枯树，在夜灯下有些萧肃。他站在树下，哈出的气显得分外寒冷。 山如点点头，就要离开，没想到这尹越竟然直接走了过来，令山如一怔，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有事？”条件反射防备地问道。 本来正走着的尹越也是一愣，随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山如老师，我是想跟今天的事，跟你道歉……” 山如呼一口气，摆摆手，“没事没事，这么晚了，不用刻意来，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尹越叫住。 山如头皮开始发麻，极不情愿地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 “嗯。”尹越倒是很不给面子地点点头。 ☆、59|第五八章 我爷爷是不是打你了 实在没办法，山如只好极不情愿地问道：“什么事？” 尹越却上前一步，将她拉到一边。 山如吓了一跳。直到远离了人群，感觉他们听不到了才停下来。 “什么事啊？”山如有点心惊肉跳地问道。 “虽然有点冒昧了，但是我回去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是想说出来。” “啊……你说……”山如背着光，知道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便极尽苦着脸。 “我喜欢你，以前就喜欢，不是粉丝对偶像那种，你明白吗？”看着他英勇就义的样子，山如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小朋友，听话，别闹。” “我说真的！”他一把握住她正要缩回去的手，吓得山如差点跳起来。 “我知道你要结婚了，我也不会要怎么样，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说出来至少比憋在心里强，希望不要给你造成困扰。” 山如面上没表示，心里已经苦了十八遍，果然是一种不好的预感，知道是困扰你还要说！ 虽然说有点心理准备，山如还是要做出很震惊的样子，看了他一会，才说道：“哦……这样……” 她其实根本没法回应这种事。人家也不要你什么回答，就只好干巴巴地站着。不过也觉得挺神奇的，过了这么多年了，当初他没有怎么样，现在了竟然跑过来表白。 虽说他不要怎么样，单纯单方面的行为，可山如还是觉得戳开了有些尴尬，同是一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实在是令人苦恼。 最重要，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一朵奇葩的桃花？早在她20多年的青春里干嘛去了？ 晚上洗完澡躺床上，想起给林墨迟打个电话，说起今天尹越的事，那边不仅没什么表示，还笑了一阵。 山如不解，“笑什么？你是看不起我的桃花了？也不是只有你才有人喜欢啊！” “嗯……确实看不起，至少他对我来说毫无威胁。”林墨迟轻笑道。 “我还觉得那个杨思情毫无威胁呢。”山如不满回道，觉得这人也是自信过头了。 “确实毫无威胁啊，她跟你怎么比？而且，最重要一点，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山如哑口无言，她有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自信是因为我不会放开你。”林墨迟突然沉下声来，一本正经的语气，令山如心里一甜，这人真的是说起情话来，时刻动人心。 果然是他如果爱你，你便是世界，如果不爱，尘埃都不如。 山如终于笑着回道：“我自信是因为我信任你。” 也不是故意，却也是有意无意地在以后的日子里避开了尹越，本身关系也不是很近，这种事她觉得还是避开好，对大家都负责任。那个余敏没有再犯蠢，却老是用怪异的眼神看山如，令她毛骨悚然，只想赶紧拍完了，去大漠感受下粗犷的风土民情，免得在这江南水性被儿女情长洗的无病□□。 去大漠之前，山如回家了一趟。 但是她临时起意，并没有告诉林墨迟具体是哪天。 那天双城的冬天来得更猛烈，乌云黑压压地聚在城市上空，好似一块乌铁，随时会塌下来。 天色昏暗，高速路两旁的枯树上落着几只乌黑的鸟，不知是不是乌鸦，一动不动。原野上是翻开的棕色泥土，和水稻收割后没有除去的枯茬。昏暗的天配合着冬日的萧条，这荒芜的景致不仅令山如笑出来，“双城今天就是这样欢迎我的吗？”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雪。”付颖说道。 山如踩在城谷林荫道上的时候，大雪突如其来，落在梧桐树未落尽的枯叶上，落在脚边，落在山如的衣服上。大朵，一团团，还未走几步，地上便密密一层，似乎瞬间便被镀上了一层银装。 大雪忽至，她却舍不得快走几步，像是散步一样，带着喜悦的心情踏在熟悉的土地上，身后是一串规则的深色印记，又很快被积雪覆盖，变成浅浅的灰色。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却突然怔住，仿佛看到门口一个棕色的身影正对她招手，微笑致意，甚至张开了手臂给她拥抱。 又仿佛正抬头看着枝头的落雪，和昏暗的天空。 眨眨眼，门口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层的落雪，越来越白。 心里太雀跃，她终于加快了步子。穿过庭院，踩过积雪，两步过去推开门。 屋子里除了暖融融的热气，还有静谧。 满身的落雪很快在暖气的烘融下化作水滴，挂在呢绒上。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赤脚踩在地毯上，拐过玄关，突然看见那个趴在窗前的身影。 薄薄的家居毛衫，宽松地挂在肩上。山如带着暖暖的心意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他似乎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颤也不颤，头顶的乌发像是婴儿般柔软。皮肤还是有些苍白，却难得看到他这样恬静的模样。面前摊着一本相册，背后结冰的湖面已是茫茫一片。 不由自主地去触碰他的发顶，他却突然被惊醒，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抬头看过来。见是她，嘴角忽绽开亮丽的笑颜。 “你回来了？” 山如心头突然一窒，鼻头控制不住泛酸。那一刹那，她仿佛穿越了时空，外婆屋前大树下那个少年，转过头对着她，笑得温暖，她终于知道了她对这个城市的留恋。 恍如隔世的错觉，令她像是做梦一般，去了一个与前半生背道而驰的幻境，嬉笑幸福将她裹进去，沉迷出不来。 人生漫漫，我们遇到很多人，遇到很多爱情，可是最难忘，第一次那种触动心弦的悸动，那一眼，便是一生，难以忘却。 “对，我回来了。”她终于哽咽着声音笑出来。 那人站起身，不顾她身上的水滴将她裹进温暖的怀里，脸颊蹭到胸口，山如才发现发丝上都是水滴。 洗完澡换上家居服下来的时候，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却是落了一掌厚，天色放亮，屋子里映着白白的亮光。 林墨迟听到叫不上从厨房探出头来，“快下来喝汤。” 他系着围裙，笑容堆到眼角，令人心里格外暖。 虽说是乔妈煮的，他也只是帮她热了一下，可是喝着的时候却觉得格外美味。这样的生活太不真实。 “你今天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外面那么大雪，应该去接你的。”他将围裙解下来，坐在她身边。 “故意不告诉你啊，有没有很惊喜？”山如喝一口汤，抬头看他，眯着眼笑。 林墨迟却嘴角带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其实，你回来之前，我就梦到你回来了，然后就醒了。” 山如一听，又笑，“这么好~我还以为我把你吵醒了。” “真的。” 山如只顾笑着喝汤，也不说话，知道他在身边反而很温暖安心。 喝完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笑着说：“林墨迟，你站起来。” 林墨迟不解，还是站了起来。 “转过去。” 他便转过去，将背影给她，“要干嘛？” 山如快速拉起裤脚站到椅子上，并一下扑到他背上，“我要你背我。” 动作有些大，林墨迟赶紧抬手将背上的人搂住。 “什么时候这么孩子气了？”林墨迟无奈地笑道，将她背起来在客厅里转。 “这两个月那边拍戏，太累了，好不容易回家这么温暖，我需要享受。”山如在背上嬉笑道。 “好，享受，带你享受。”背着她在屋子里一圈圈地走。 直到山如突然扫到桌上那本相册，赶紧拉住他，“停。” 林墨迟不解，还是停下来，她便趴在他背上拿起那本相册，林墨迟这是脸上才有些慌。 “这本相册我记得在国外家里啊……怎么在这里？”她不解，却也没什么疑问，只当是自己记错了。 翻着熟悉的相册，那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汇集，各种各样，现在看来有些泛黄，也有些惨不忍睹。 林墨迟抿着唇没有说话，他是不知道怎么说，眼角却带着浅浅的光。 山如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上次出国是不是去我家了啊？” 林墨迟耳廓有些红，小心地将她放到棉垫上。 “嗯……”小声地回了一声。 见她抬头看过来，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挽起她的头发，掩盖自己的紧张。 “我爷爷是不是打你了？”山如倒没说别的，却突然去挽她的袖子。 第46节 “没有。”他笑着任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臂。 上面光洁，没有任何痕迹。 “不可能，不过过了这么久肯定都好了。是不是很疼啊？”山如帮他将袖子放下来，心疼地问道。 “真没有，信我。”林墨迟笑着摸摸她的额角。 “我最了解我爷爷了，不可能不打你的。”山如环上他的腰将头靠进他怀里，“林墨迟，怎么办……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挺他这样说，林墨迟脸上一怔，很快便化作巨大的笑意，眼角堆出好看的神采，手指抚着她的发，唇角轻吻她的发顶。 “那就不要离开我。”声音迷离魅惑。 ☆、60|第五九章 杀了我 山如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惊讶林墨迟竟然会去她家。至于是专程还是出差顺道，她并不感兴趣，因为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努力地在温暖她。 不管家里是不是接受他，至少她很感动。她不会说情话，不会说好听的话，只好用自己的一颗心紧紧地贴着他。 婚期已定，山如想着拍完了这部片子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刚好准备婚礼，便把差不多的剧本都推了，等着两部差不多上了看看效果再接本子。 准备婚礼是一件很破烦的事，虽说包给了专业的策划团队，但是自己的婚礼，细节还是要把关的，不管是喜帖的花纹细节，还是要请的名单，小到杯盘碗碟都要选好。 离开之前，山如翻了一下厚厚一沓的策划书，密密麻麻的图文，实在头大，便推到一边，对林墨迟说：“等我拍完回来再定吧……这么多，这两天我也看不完啊……” 林墨迟也翻了翻，笑道：“我倒是看完了，不过，还是你来决定的好。而且有些细节还要再调整，那就等你回来了看完整的。” 山如开心地点点头，便扔到一边专心吃水果去了。 想了会，又转身问道：“那个……我爸爸他们有没有说要来婚礼啊……” 林墨迟既然去了，肯定是谈过的，虽说她有些不敢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林墨迟正翻文件的手顿了下，看过来，弯着眼睛，“他们说会考虑的。” “哦。”山如赶紧假装不经意地点点头，“那我哥哥呢？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林墨迟摇头，“好像听说去了澳洲。” 山如不免有些失望，却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毕竟她跟哥哥的事，林墨迟并不知道。 “哦……好吧，那我上楼去换衣服啦？” 林墨迟看了眼手表，虽说不怎么愿意，还是点了点头。 山如跟侯洋约好了今天要出去聚会，说是叫了几个熟人。 收拾好从楼上下来，林墨迟多看了两眼，皱着眉不高兴，“你出去见朋友，需要这样……吗？” 山如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对着他眨眨眼，“就一件衣服嘛，不是你买的吗？刚好穿出去给你长长脸嘛。” 林墨迟无言。 “晚上想吃什么？”山如在一边换鞋，林墨迟将手提包地给她，随口问道。 山如换好鞋，站起身，想了想，“嗯……莲藕排骨汤可以吗？” “可以。”林墨迟眼角带笑点点头。 山如诧异又惊喜地看向他，“你做？” “是啊。”林墨迟微眯了眼，笑意像是黏稠的蜂蜜，衔着手指，浅浅落在山如额角，帮她拢掉落的一丝卷发。 山如怔了下，像是受到蛊惑，眸子直直望着他，握住他的手指，踮起脚，将爱意落在他微扬的唇瓣上， 往日的林墨迟总是要占据主导权，宣示自己的占有欲，难得今天的他，也只是愣了下，却带着微微的笑意，任她浅浅地吻，又离开。 “我觉得像做梦一样幸福。”像个孩子一样背着手，仰着头笑。 林墨迟一手拉过她，拥进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发，山如本已瘦了好多，这会就像是完全被他保护在怀里，懵懵懂懂，温暖又安全。 “我也是。”他的声音落在耳边，像窗外的阳光，分外美好。 “所以我害怕，太幸福了反而会有些惴惴的不安，我想小心，再小心，让上天不要将我的幸福收走了。” 山如有些理解他，就像是当初她只求安稳过日子一般。这世界幸福和痛苦的量是一定的，太过于幸福一定会太过于痛苦。她宁愿将它们融合在一起，化作平静的一生，也不愿像是过山车一般跌落谷底，所以她一直都选择逃避，宁愿平静。 越是在意的事，越容易被误。 如果有人说，山如确实不在意林墨迟，才会把他忘了，她一定会无言以对，不管借口是什么，她确实晃了他。 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厅里已经只剩一盏微弱的墙灯，映着餐桌上盖着的汤盆。她进来的时候带了满身的冬霜，手指碰上汤盆却依旧感到一丝冰冷。心里紧了紧，小心翼翼看了看楼上。 楼梯没有灯，除了阴影，什么也看不到。 她打开汤盆的盖子，油渍已经绣作一团，露出几块半截粉色莲藕。小心地捧起白瓷盆，打开火，小心地倒进锅里。 吸着鼻子，就着微弱的光，带着滚烫，将汤藕送进嘴里。 山如小心地推开门，林墨迟果然已经睡了，只是床头的灯还亮着，只给她一个安静的背影。 她小心地叫了一声“阿墨”，那边却无人回应。 山如撇撇嘴，“睡着了啊……”嘟囔了一句，这才舒了口气。 本想着要怎么道歉才能化解他的生气，没想到这边直接睡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只好小心地拿出睡衣，准备去洗澡。 走到床头将耳环的发饰取下来，还不待转身，却一下被人环住腰直接拉倒了。 一声惊呼加上心里一慌，再睁开眼，已经被林墨迟压在了床上。 眸子里果然携了怒火，死死盯着她，山如心跳如雷，一时脑子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求得原谅。 “你……没睡啊……”干巴巴的一句，林墨迟更是眯着眼似是下一秒就要吃了她。 “为什么这么晚？” 林墨迟的语气不怎么好。缓了几秒钟，山如才小心地开口：“对不起……” 她的对不起令林墨迟更不悦，眉头紧锁，眼底虽然有怒，但也有痛。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个带着怒火，一个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良久，林墨迟终还是叹口气，挫败地翻过身去，“算了，你去洗澡吧。” 山如如临大赦，赶紧翻起身，抱着衣服跑进了浴室，关上门，才拍了拍胸口，真怕他生气。 洗完澡出来也没想到该如何讨好他。只好先小心地躺到一边。 林墨迟却很快探手将她拉进怀里，胸口是暖的，捂着她带着的水汽，说不出的令人呼吸不畅。 山如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到他一下一下地抚着她潮潮的头发。 “你不生气了吗……”山如小心地问道，声音闷在她的胸口，模模糊糊。 “生气。”头顶的人没好气地回道，又将她搂的更紧。 “对不起……喝了点酒，头有点晕就把时间给忘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你别生气。汤很好喝，我刚才都喝完了，我一晚上没吃饭就等着喝汤，我还说我晚上为什么潜意识是不吃东西，却不记得为什么……” 山如一股脑说出来，林墨迟的手顿了顿，忍不住笑出声，将她从怀里拉起来，“本来很生气，看你这么蠢，突然就不生气了。不过，下不为例啊！” 半带着威胁的话，令山如愣了片刻，眨眨眼，这才开心道：“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林墨迟将手探进她的衣服里，眯着眼像是耍流氓的是别人一般，随口问道：“汤好喝吗？” 山如被撩得迷了眼，嘴巴脑子已经完全脱离，下意识回道：“好喝。” 林墨迟嘴角勾笑，低头吻住她的唇瓣，“说好的补偿我……”喃喃低语瞬间便被淹没。 他小心又温柔，山如却突然抱着他的脖子哭出来，眼泪直直烫到他的肌肤，一时吓了一跳，紧张又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又小心地去拉她，想看看是不是伤了她。 山如却抱着他不撒手，只管哭。 林墨迟更慌了，她很少哭，很少示弱，突然这样令他很不安。也只好小心拍着安抚着。 山如哭够了才爬起身，盯着红彤彤的泪眼看着林墨迟，“林墨迟，你不要再背叛我，不然我会杀了你的。” 林墨迟愣了下，很快便嘴角带着笑意抚上她的脸，“好，如果我背叛你，你就杀了我。” “我爱你不只是说说而已，你对我越好，我越难过，你就算是原谅了我，我还是很难过。你对我越好，我就越害怕，我害怕你又走了……” 林墨迟抚着她的背，听她一句句说完，才开口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许诺言，你才会信任我。但是如果我真的离开你了，你就杀了我吧。我也无法忍受不爱你的我。一定要站在桥上，杀了我，让我抱着你，我们一起沉入湖底，永远在一起。” 我们都敌不过岁月，忘却一个人，开始一段新感情。太爱你，所以我无法忍受忘却你的时光，在它到来之前让我抓住你，让时光停止，便永远不分开。 61|番外 我们生个孩子吧 类别：都市青春 作者：苏树 书名：绯闻影后翻身记 阅读底色淡蓝海洋红袖淡蓝书吧淡蓝幻剑蓝灰艺书淡绿红粉淡意黄金明黄鲜鲜白雪灰色世界黑色底蕴 字体大小默认中等稍小 行间距离特大大中小特小 保存 结婚后，山如休息了一段时间，除了偶尔的通告，也就跑宣传，毕竟上升期的两部电影也逐渐要上了，侯洋也在帮她接触剧本。 娱乐圈向来腥风血雨，抢破了头，她有所耳闻，却也甚少接触。她是没见过从群演特约爬上来的小演员们，但凡有一点机会也没人愿意再回到过去。 侯洋给她讲了最近一个小演员被黑的事，不免有些唏嘘。表面上看起来相谈甚欢，手足情深的两个人，没想到背地里团队为了资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两私下关系好吗？”山如一边将头上的珠花取下来，一边问道。 “不怎么好，私下见面不说话的。”侯洋靠在一边。 “谁见面不说话？”一个男声突然从门口传过来，山如从镜子里看到，是林墨迟，嘴角笑了笑，没有回话。 “林少，我们在闲聊，说两个小演员。”侯洋站起身，打招呼道。 “既然是小演员就不要太在意了。”说着用手去抹她的眉头。 侯洋识趣，很快就出去了，还带上了闷。 山如看他一眼，手上不停，笑道：“你怎么来了？” “下午要在这边开个会，刚好听说你也在，就来接你回家。”林墨迟靠在一边看她卸妆，眉眼专注，眼神透出墨色的亮光，神采奕奕。 山如身上还穿着厚重的礼服，勒得胸口疼，将头发放了下来，才打算站起来去更衣室。 转过身刚好看到他的眼神，山如愣了一下，“干嘛这样看着我，又不是很久没见。”眼角带笑。 第47节 林墨迟却顺手将她勾进怀里，“我们生个孩子吧。” 这一句话将山如从他怀里炸起来，“不要。”坚决拒绝，并提起裙角要去换衣服。 林墨迟并不给她机会，顺势便将她拉进怀里，又坐在了她刚才的椅子上，转眼间便被牢牢固定在了怀里。 山如见挣不开，只好用眼睛示意他放开，眯着眼带着威胁的眼神，却令林墨迟笑出来。 “软一点。”林墨迟分出一只手，捏捏她的脸。 山如神情软下来，却还有些无奈。 “生个宝宝吧，多好的，晖闵家的孩子都快打酱油了。”林墨迟哄道。 “不要，哪有空……”山如拒绝道。 “我有空啊，你知道配合就好了。”林墨迟回道。 山如气结，也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小脸红。 “那你负责怀胎十月！” “嗯，我负责。” 山如被逗笑，只好又推他，“骗子，别闹了。” 生孩子这事也不是林墨迟第一次说，刚结婚那会他就说想要个孩子，林家长辈也有意无意提过。山如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她现在事业正是关键时期，实在没精力去生孩子。简单生个孩子也就罢了，可是前期备孕，孕后身材恢复都要花很久的时间，她现在不稳定，耽误不起。 “我保证生完孩子也会疼你，爱你，绝对不会偏心，绝对把你放在第一位，也不会嫌弃你身材走样。” “你还敢嫌弃啊？”山如瞪大眼睛看着他。 林墨迟笑，“不敢。” “我就说嘛。” “那你是答应生一个了？要不生两个？” “一个都不生，你放开我，我要去换衣服。” “我帮你换。”林墨迟眯着眼，表情挺正经，嘴巴里说出的话，和探到背后的手指却一点都不老实。 虽然没有人，但到底是公众场合，山如脸皮薄，赶紧去捉他的手，“别闹！快撒手！” 林墨迟才不给她机会，直接掐起她的腰一个旋身，便抱着她转了个方向，正好背对着他。 抹胸礼服背后是大片的雪白肌肤，林墨迟的手指有些凉，触到山如背上的时候令她不禁打了个颤。 制住她的反抗，将两只手束在腰间，一用力山如便被勒得弯了腰，只觉得背上滚烫轻若羽毛的的触感，令她不住地颤抖，这种感觉太陌生，恐惧又刺激。 “快放开我，一会有人来了。” “不会有人来的。”他一开口，便有温热的气息落在背上，又是一阵轻颤。 林墨迟空出一只手拉开她腰间的拉链，礼物很快便松了下来，山如觉得呼吸都畅通了许多，心里却紧张得不行，还在试图反抗。 “你欺负我我也不会生孩子的！” “我不欺负你。”林墨迟并不搭理她，专注自己要做的事，手已经探进去点火了。 山如被撩得难受，放大了声音，“林墨迟你混蛋！” 男欢女爱本是正常的事，可是山如第一次如此强烈的反抗，却因为力量悬殊，而感到绝望，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 看到她哭的时候，林墨迟还是停了下来，抱着她哄道：“对不起，对不起……” 山如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可她也不想说话，两个人便沉默了很久。 林墨迟一直试图去哄她，可她却并不搭话。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林墨迟已经近乎焦虑了，道歉求饶甚至退让，可她就是默着脸不发一语。 深夜里，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良久山如才开口道：“为什么一定要生个孩子呢……你明知道我现在耽误不起……” 终于听到他说话，林墨迟有些激动，听着语气，却也是憋着那口气，缓缓出来，“……总觉得有个孩子像是一把锁，不管你去了哪里，总会回来的……” 娱乐圈形形□□，没有完全的安心，不止是他，山如也是这样。 山如长久没有说话，呼吸变得很浅，林墨迟以为她睡着了，便悄悄地转过身来，却见她直直睁着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 “如果这次我可以得奖，我们生个孩子吧。”山如看着天花板静静地开口道，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观众的喜好，其实有时候并不好抓，山如一直觉得自己这次拍的电影有些小众，估计票房也就一般，谁知道点映时候就有爆的趋势，上映后更是势如破竹，坐在家里抱着电脑看票房的她实在有些震惊，果然非市场人员，所有的评估都是有问题的，虽然她也是一名观众，可她还真的不知道广大观众的口味。 当时她跟林墨迟说的是获奖，所以票房好赖跟生孩子那事关系也不大，她也没怎么操心，毕竟颁奖还有段时间。 直到那天敏感地觉得身体有些不适的时候，她心头一惊，迅速开始在大脑里翻腾近期的生活，查询无果，只好自己去测试，最终虚惊一场，她便放下心来。 颁奖礼的前一天，山如有些心虚，心里其实挺纠结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得奖还是不想得奖。便去凌晖闵家转了一圈，毕竟他家是有个宝宝的。 孩子也不是第一次见，但山如总觉得这次感觉不一样，看到孩子的时候她心里竟然软了一下。一下午便坐在院子里看晖闵媳妇哄宝宝逗宝宝笑。 晚上回家的时候，林墨迟自然是知道了，笑着问她：“感觉怎么样？” 山如有些木木的，“啊？哦……”最终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林墨迟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我很开心，你还记得我们说好的事。” 山如在他怀里缩了缩，有些困便靠着睡着了。 林墨迟唇角勾笑，神光闪烁，轻吻了吻她的额角，便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最终山如还是得了奖，前后一年左右的时间，拿到奖那一刻，她反而松了口气，说完感谢词，便等着林墨迟来带她走下去，她其实无比享受向大家展示自己的幸福。 后来才知道她早都怀孕了，虽然不是林墨迟故意的，却也没提醒她。反正已经接受了既定结果，她也没什么脾气了，便安心养胎。想到他连验孕纸都做手脚，也是难为他那一颗脆弱的心脏了，想想也挺甜的。 生活如意，便别无所求。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已经是完了的 后面都是 番外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