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干嘉宫赋》 第1章 《后宫之乾嘉宫赋》 作者:霜宸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风淅淅,雨织织。难怪春愁细细添。记不分明疑是梦,梦来还隔一重帘。 ——《赤枣子》纳兰性德 乾隆四十年春 京郊凌云寺的桃花开得正盛,恰逢春雨过后,薄雾缭绕着升起,在枝丫与淡粉色的花瓣间徘徊。远远看去,只觉一条柔滑的白色丝绦上染了点点胭脂。 寺院角门内闪过一抹纤弱的身影,一个少妇躲躲闪闪地掩上门朝后院快步走去,她身披一件桃红色斗篷,着水色旗装,面若桃李,目如星斗,一看便知出身不凡。借着树木的掩映,她不时地向后张望,直到确定身后无人才穿过前面的院落,向后院的桃林跑去。一时间只觉耳边风声呼啸,殊不知此时紧闭的角门早已洞开,一个男子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女子捂着胸口,靠在树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喉咙里烫得像充了血,半晌才唤了一声:“梦郎。” “雅儿,木已成舟,你这又是何苦。”男子背对着她,一双皂靴上挂着点点晨露,显然已来此多时。 女子愣了一下,突然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他,颤声道:“不要再骗我了,你来这儿,不就就是要带我走吗?” 男子长叹一声,眉头锁得更深,身体慢慢地挣脱出来,似是无奈,又似是愤恨:“当初我打算求皇上赐婚,让你与她平起平坐,是你执意不肯。之后你忘情背义、另嫁他人,我可曾指责你半分?如今我刚刚喜得幼子,你却让我带你私逃,这般辱没门第之事你也真能做得出来。” “梦郎,是我不好,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女子哭出声来,拽着他的衣袖无力地苦苦哀求,“我们走得远远的,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 男子用力推开她向后退去,掀唇冷笑道:“雅儿,我累了,没有力气带你走了。你说得对,以前的事儿该忘了。” 是啊,仕途昌隆、家和子孝他都得到了,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女子轻笑一声,转瞬间尽是恨意:“论身份,我索绰络雅兰是皇太后义女。论才貌,天下女子又有几人及得上我。当初你待我万般好,却从未提过已有妻室,一旦我知道了,你就仗着皇上的宠信压我。我算什么,不过是你锦上添花、昭告天下的工具。”她目光渐渐转冷,心中有如插了千根芒刺,“从今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男子不再言语,转身默然离去。名唤雅兰的女子伏在地上低声恸哭,半晌,她忽然支起身来,双手轻轻地放在腹上低喃:“我要让你后悔,让你失去所有引以为傲地东西。”她顿了顿,用力擦干擦干眼泪,不顾指甲划破了娇嫩的面颊,“这是你欠我的,欠我们母女的。” 花瓣伴着雅兰的血泪飘落,此刻的她和她口中的梦郎并不知道,不远处的佛塔上正有一双布满阴霾的眼睛一瞬不转地怒视着他们。那男子虽儒雅却不失刚毅,眼中泛着红红的血丝,他双拳紧握,额上青筋跳动。待那梦郎离去,他再也无法隐忍下去,一拳狠狠的砸在石柱上。 身后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敞开,主持玄悲走了出来。尽管怒气未褪,他还是恭敬地道:“大师,弟子失态,这就告退。” “还请尚书大人留步,贫僧与施主一家有缘,前些日子已见过尊夫人,对施主的家事略知一二。”玄悲还礼,神色中透出玄机。 恭阿拉一愣,随即应道:“家丑不可外扬,弟子定当了断此事,给佛祖一个交代。” “万事有果必有因,大人一生善缘,必不会交此噩运,所谓家丑他日也必不是家丑。”玄悲直视着恭阿拉,讳莫如深地微笑,“敢问大人当日迎娶夫人,除了世间男女之情,是否也存了他心?” 良久,恭阿拉汗颜地道:“弟子惭愧,弟子虽身居高位,家道却日渐中落,当日迎娶贱内确有他想。” 玄悲又是一笑:“那贫僧也就不必多言,前日贫僧夜观天象,得知近日玄霜凰下界轮回。细观起来,尚书府紫气缭绕,霜冻连日不退,玄霜凰必已降于贵府。贫僧言尽与此,何去何从,大人好自为之。” 恭阿拉师从玄悲十五年,深知他料事如神,多年来从未言误。何况他根本不能也不想与雅兰摊牌,他看向玄悲,隐忍地道:“弟子愚钝,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万事随缘,只要大人悉心教养,再在七年后的今日将小姐带来,一切便可水到渠成。”玄悲恭身退去,玄霜凰,贫僧会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xxx 乾隆四十七年春,凌云寺菩提树长势甚旺,一时间香火鼎盛,达官贵人、平民百姓无不锦衣丽服前往踏青、拜谒。这日玄悲、善空两位大师坐禅讲经,更使得凌云寺门庭若市。 “阿玛,阿玛。”霜若披了件火红的小斗篷,在厢房间探着头,阿玛去哪儿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难道是那间关着的厢房?她跑过去轻轻推开那朱红的漆门,轻唤道:“阿玛?” 厢房里的男子闻声回过身来,他身材修长、面如冠玉,虽是旗人,却不失江南骚客的风雅,虽是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却没来由地显得深邃。霜若愣在当地,只是一瞬这男子便已如刀刻斧凿般刻在她心里。那男子向她走来,俯身问道:“小姑娘和家人走散了?你阿玛是谁,我让人帮你找。” “霜若,钮祜禄霜若。”霜若嘟囔着,不知怎地,她竟想让他记住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她的阿玛。心里一阵慌乱,难道这就是书里说的一眼一生? 永琰看着她,不觉又多了几分笑意,桃花粉面,清澈动人的眸子明明藏了百转心事,却纯净的似一坛清水,回转之间竟有着一种天成的婉约,这般美丽的脸孔竟生在一个小丫头身上,不知要气煞天下多少女子。他正想着忽闻一声轻笑,从柱后跑出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女孩儿:“十五哥哥偏心,来了个妹妹就不理我了。”说罢她不停地打量着霜若,“我认识你,你是恭大人的女儿,林柯跟我提过你。” 林柯是福长安的公子,逢大节的时候与尚书府常有走动,与恭阿拉亡妻的女儿羽若甚是熟络。霜若想了想,还是疑惑地问道:“可他没对我说起过你,你是谁?” “我是蓉儿啊。”蓉儿不由分说拉起霜若,乌溜溜的眸子一转,丝毫不理会她的诧异,“十五哥哥,我知道恭大人在哪儿,霜儿就交给我吧。”她顿了顿,“叫霜儿的话太平常了,以后我就叫你霜霜,霜妹妹。” “我…我…”霜若支吾着,蓉儿的口气根本不给她拒绝的余地,何况这会儿她也开始隐约觉察出他们身份不凡,“好,随你。” “蓉儿,你带霜若到后面玩儿,我去找恭大人。”永琰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去,这回十妹可有伴儿了。 “听十五哥哥的话,咱们到后面看看。”蓉儿娇憨地笑笑,这回可真是得了理,拉起霜若就走,就像她已经认识霜若好多年了一样。不过她确实认识霜若两三年了,可是并不是从林柯口中。 一路上,霜若不安地四处瞧着,像是再找什么,待蓉儿停下来才道:“方才你叫他十五哥哥,他是谁,你又是谁?” “笨蛋,他是我哥哥,我当然是他妹妹。”蓉儿忽然变得支支吾吾的,对霜若不明所以的样子视而不见,“我们住在一个很大、很漂亮的红屋子里,周围的东西都是很美很美,好玩儿的东西数也数不清。” “世上真有那么好的地方?”霜若微微蹙眉,她无法忽视蓉儿眼中闪过的落寞,看起来蓉儿比她大不了多少,可她的落寞却是那么深。 蓉儿眨着大眼睛,方才的嬉笑已不觉没了踪影:“什么都好,可就是不能出去。这次要不是十五哥哥得子还愿,我做了人家的姑姑,还不知道要憋到什么时候。” “那里面的人不是就得一辈子呆在里面?”霜若低喃道,那进去的人还能出来吗?望着远处微掩的院门,她又想起了那个十五哥哥,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很乱,她一定是病了。 此时幼小的钮祜禄霜若还不知道,也无法理解她懵懵懂懂的心动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更不知道与她一眼一生的究竟是权势还是情爱,她已经义无反顾地踏入了命运的漩涡。 三日后 “上谕,礼部尚书恭阿拉之女钮祜禄霜若,天资聪颖,袭淑德之态,册封为霜宁郡主。擢伴和孝公主拜读圣贤,三日后入宫,钦此。” “臣恭阿拉领旨谢恩。” “霜若领旨谢恩。” ++++++ 霜宸初来贵宝地,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章无忧(一)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采桑子》纳兰性德 八年后 正值盛夏时节,紫禁城里的花开得正好,这本是个赏花的好日子,可因为那炎炎酷暑,一干贵妇只得坐在远处的八角亭里轻轻地摇着美人扇,煞是惋惜地望着它们。霜若半倚在柱子上看着这几个各怀心事的女人,八年了,真快。 此时正对着她的是十一阿哥永瑆的福晋富察永宁——当朝权贵傅恒的长女,前些日子八阿哥刚晋了成亲王,这些天她见谁都是满面堆笑。永宁旁边坐着十五阿哥永琰的嫡福晋喜塔腊淑萍,虽深受一宫上下的嘉许又是内务府大总管的女儿,可毕竟和包衣沾了边儿,私底下难免受人挖苦。 第2章 不过自从永琰的长子夭折后,她所生的绵宁便成了永琰惟一的儿子,这也使她的身份高出了不少。她旁边坐着的是刘佳绮雯和关佳雪颜,前者是永琰的侧福晋,永琰夭折的儿子便是由她所出,后者则是永琰的侍妾。霜若看着她们幽幽地叹了口气,眸中闪过百种心事,这深宫里永远不会有惟一,永琰也终不能免俗。 “听听,宁郡主又叹气了,这花儿不好吗?”雪颜先开了腔,不经意地瞥了眼淑萍,“这也怪不得宁郡主,宁郡主院子里摆的可是洛阳送上来的牡丹,岂是这些凡花俗品所能比的,爷还真是偏心。” “颜格格说笑了,那些都是十五爷给自个儿妹妹的。十五爷偏心也是偏着公主,我不过沾个光。”霜若淡然地笑笑,这种事儿已经驾轻就熟。 “我说妹妹还是别拿宁郡主说事儿了,究竟是不是借花献佛人家自个儿清楚。”绮雯看着霜若,颇是热络地轻捏了霜若一下,将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倒不如两边都不开罪。 “说了半天不就几盆花儿吗?颜姐姐要是喜欢,常到公主那儿坐坐也就是了,公主和霜儿都是您看着长大的,还能把您挡在门外不成?”霜若掩唇一笑,雪颜一向自命清高,可在旁人眼里怕是一辈子也清高不起来了。 “这话可就对了,雪颜,别动不动就把爷扯上,让旁人说咱们这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淑萍笑着开了口,她的笑总能融化腊月里的寒冰。 永宁闲闲地剥着瓜子,这会儿有些不耐:“只要一扯上这几位爷咱就别想消停,还是不提的好。话说回来,这宫里的女人说不定哪天就都成了姐妹,别为了那点儿事儿伤了和气。” 几人先是纷纷点头称是,接着就说起了永宁娘家里的事儿,言语间多是谄媚。乾隆存活下来的皇子并不多,再除去年幼、体弱的,就只剩下永璇、永瑆、永琰。也许是少了康熙时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局面,几位权臣轻而易举地选出了自己所支持的皇子。 他们当中为之最甚的当属和绅,为了巩固永瑆的势力,他旁敲侧击地促成了永瑆和永宁的婚事。而永琰则没有这么幸运,支持他的大臣大都不愿徇私、不屑谄媚,他的额娘去世得又早,几房妻妾要么出身低微,要么她们的阿玛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官员,不能给他助力,而他自己又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样以来,连他宫里的人说话也都底气不足、瞻前顾后。 她们正说着只见蓉儿一步三跳地从远处跑了过来,朝正要请安的宫女们摆摆手朗声道:“我家霜霜出来久了,几位嫂子了可借用够了?” 永宁笑着打呵呵,淑萍接过话腔:“说什么够不够的,公主开口我们哪能不还。”她转向霜若笑得更欢了,“霜儿可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别说公主喜欢,我见了都喜欢,恨不得天天见。 霜若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那模样活像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仕女:“那霜儿还巴不得天天跟着福晋呢。” “只怕有人口不对心。”雪颜低笑一声,余光扫向淑萍和霜若,暗骂,“喜塔腊淑萍,你果真是个包衣奴才,连一个狐媚子都压不住,看你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蓉儿讥讽地瞪了她一眼,全当没听见:“霜霜,你倒是快点儿啊。各位嫂子得罪了。” “蓉儿姐姐,咱们这是去哪儿?丢下她们不好吧。”霜若被蓉儿拉着一路跑去,不知所以。当年她一进宫就被蓉儿接进了自己的院子,这几年同吃同住的,私下里早就没了主仆的分别。 “别管她们,十五哥哥来了,难道你不想见他?”蓉儿促狭地挑眉,“不想,就回去找那帮想吃了你的女人吧,有时候我还真奇怪,你怎么就不反抗呢?我看不像爱屋及乌。” “犯不上。”霜若叹了口气,在宫里不可事事计较。 蓉儿坏笑着看着她,“你不会是内疚了吧?这宫里的女人可没有先来后到。” 这些年她们面上还没有为难过她,也算是风平浪静,所以她也不想多做计较。这会儿看着蓉儿欲言又止的样子,霜若“噗哧”一声笑“这话从我们公主口里说出来还真怪,可惜丰绅殷德没那胆子,姐姐也就没这战场了。” 蓉儿一跺脚,红着脸捶了霜若一下:“坏霜霜,我可不跟你闹着玩儿。”说到这儿她忽然又郑重起来,“你不了解我这个淑嫂子,当年令妃娘娘那么和善的人都说她不简单。” “如果我们生为平民百姓,就不会陷在争斗里,说不准还能闯出一番事业。”霜若轻轻一叹,宫里虽然锦衣玉食,可外面到底舒坦许多。 生在宫外,这根本不可能,蓉儿一笑,皱眉问道:“做王妃和出宫,你选哪个?” 霜若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知道。” “嫁给十五哥哥,他不会亏待你。出宫,就不用成天担惊受怕,可也到底委屈了你。”蓉儿无奈地摇摇头,半晌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她推推霜若,“光顾着说话了,快进去吧,他就在里面。” 第二章无忧(二) 永琰正在在偏厅里翻着霜若誊写的纳兰词,兀自出神间忽感一阵清香袭来,他抬头一看正对上霜若窘惑的眸子:“来了?以后她们再叫你过去,就让蓉儿替你挡了。” “别把我想得那么弱不禁风好不好,我这不是毫发无伤地回来了?”霜若笑了,一如往常地绽开她那胜似花开的笑靥。 “毫发无伤,还给我后院点了把火。”永琰宠溺又无奈地笑道,心里又是暖暖的。 霜若丝毫不理会他的揶揄,故意道:“不会是踩到你的痛处了吧?点火的可是她们。” 房里浮动着一股淡淡的奶香,里面还夹杂着一丝半缕的甜腥,永琰最爱在牛乳里加一些糖,温热的时候喝下去暖胃。知道他有这样的习惯,霜若总命人在小厨房里备着,专门留给他用。 慢慢地为他调制着,霜若莫不吭声,相处这么久了,她对永琰却还是有些莫名的畏惧,每次说了重话,她都会心有余悸好一阵子。 “一来你这儿,朝里的事儿就好像都放下了。”永琰声音低沉,眸中一片柔和,这丫头总能让她惬意。 霜若顽皮地用指尖轻戳他的下巴:“都放下了就好,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莫能与争。”永琰一笑,脸色微微一沉,“这话可得留在这房里。” 霜若点点头,试探地问:“我想回尚书府住一段,至于住多久,还不知道。” “也好,你可以试试看。”看了她半晌,玩味地道。他的笑,不觉又让霜若心里一颤。 霜若一愣,怕他不快,只能故作无心:“说说而已,只是有点累了。” “最近永瑆那儿太静了。”永琰悠悠地道,他这个兄长总不能让人放心。 “前些天,我拜了成亲王做师父。”霜若轻咳两声,打断他的沉思,其实这也只是无心插柳。 “皇阿玛很喜欢他的字……”永琰说得漫不经心,眸中却闪过一道精光,永瑆在他这儿安插了眼线,他自然不能让这位兄长专美于前,“他最近做什么了?” “倒没什么,也就是写写字、看看书,下朝后跟和大人聊上两句,但也不会深谈。奇怪的是,你立了战功之后,他们反而见的少了。”霜若低声道。 想起前些日前的密信,永琰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以后你就跟他学学书画,其它的不用管,免得平白对你疑心。” “什么都不做,不就可惜了?”霜若疑道。 “这样,一来可以保你平安无事。二来,皇阿玛一向知道你和我这边走动得多,你这儿没有动静,反而会让他老人家觉得你我不是心机深重之人。”永琰淡淡地道,永瑆一向小心,不会这么容易就露出破绽。 霜若点点头,低喃道:“以静治动,的确不错。” 二人正相对无语,忽然珠帘一阵响,一道小黑影撞了进来,正是绵宁:“霜姐姐,陪我放风筝去。”他看见永琰时显然吃了一惊,不过还是没有请安:“原来阿玛在这儿,小六子正到处找您呢。” 永琰点点头,本想教训绵宁几句,可事不等人,只能给霜若使了个眼色:“你去陪陪他,等会儿我叫人接他回去。” “谢阿玛。”绵宁这才打了个千拉着霜若去了,出了门被几个小太监撞见才不情愿地放了手。他不说话,只是趁着霜若不留意的时候看过去,嘴张了一半又合上。 “有话就说,我知道你早就在门外了。”霜若丝毫不以为意,她那个只见过两三面的弟弟也应该这么大了。 绵宁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像是自语:“阿玛方才骗你。”他不想再说,可又被霜若盯得难受,“他不是担心你的安危,不,我是说,他不仅仅是担心你的安危。” “那你说他担心什么?”霜若笑笑,低头对上绵宁又黑又亮的眼睛。 “当然是他后面说的那些。”绵宁露出一副你是傻子的表情,半晌又同情地看着她,“原来天朝第一美人是个傻子。” 霜若心里一沉,正如她方才所想,永琰心里八成是将两个理由倒过来的。她越来越不懂他了,有时候他对自己的宠爱无人能及,有时候却又那样不近人情。她摇摇头:“绵宁,人总得骗骗别人,再骗骗自己。” “你爱我阿玛吗?像额娘那样。”绵宁轻声问,脸上有着本不应属于他的成熟,他可不想要一个只比自己大七岁的额娘。 第3章 霜若竟忽然不知如何作答,她会和一个自己永远都猜不透的男人携手终老吗?何况就连这样的日子都不知还有几天好过。 绵宁定定地看着她,嘴巴努了又努,最后还是干脆地道:“不许你跟额娘抢阿玛。” “那样的话,还是会有人跟你额娘抢。”霜若微微一笑,当他是小孩子闹脾气。 “别人我不管,你就是不可以。”绵宁大声道。 孩子果然是孩子,霜若也不当真,故意虎着脸向前跑去:“比你阿玛还霸道,你不想看见我,我走就是了。” “霜姐姐你别走,我还没说完呢。”绵宁初时不追,但见霜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才不情愿地追了出去,“别跑,等等我。” “等你追上了,我再停下。”霜若笑道,这小子精得很,可就是不认路,要是没人引着一准儿回不了南三所的。这会儿她刚好把这个麻烦丢回去,哼,这个小皇孙,想跟她逞威风还差了点。 咦,小家伙去哪儿了?霜若回头看了看,正想回去找他却见淑萍和永宁朝这边走来,她连忙一个闪身躲在一扇虚掩着的宫门内。 “晚上皇阿玛赐宴,听说还传了宁郡主,弟妹可知所谓何事?”永宁轻问淑萍。 淑萍一愣,随即面露愧色:“若不是听嫂嫂说起,我还真不知道。皇阿玛一向不传女眷,今儿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要对她有个安排?” +++++ 霜宸祝大家新年快乐,倒数10,9,81,0,开始砸票…… 霜宸很高兴看到大家的留言,起点的大大很热情呢,对留言一般在后面直接回复,不会另外看留言帖子,提出问题的大大,找发问的帖子就好了…… 这个故事以《乾嘉宫赋》的名字在逐浪女频得到了官推,感谢热心的大大们……霜宸不会弃坑的 第三章无忧(三) “晚上皇阿玛赐宴,听说还传了宁郡主,弟妹可知所谓何事?”永宁轻问淑萍。 淑萍一愣,随即面露愧色:“若不是听嫂嫂说起,我还真不知道。皇阿玛一向不传女眷,今儿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要对她有个安排?” “我提这个话只是想问问弟妹的底,这丫头也大了,弟妹对她究竟作何打算。”永宁沉吟道。 “对她?”淑萍微微冷笑,目光一暗,“要说这丫头自小进宫,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来我看着亲近,想找个适当的机会求皇阿玛给她指个显贵的人家,可没想这丫头主意大,早就做了主。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术,把十五爷耍得团团转,都怪那年身子不争气让爷代我去还愿,带回了这个精怪。” “听弟妹的意思是对宁郡主有诸多不满,可又见你对她客气得很,就猜想你对她另有打算,是不是怕十五爷嫌恶?”永宁轻问。 淑萍淡淡地一笑,她平日里附和永宁并非全然地附庸权贵:“嫂嫂说得是,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美人迟暮,何况弟妹我本就姿色平庸,怎能抵得过她。” “弟妹也不必轻看自己,你为十五爷诞下小阿哥,这份功劳是无可取代的。要说这男子三妻四妾也不是稀罕事儿,偶尔看上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咱们也不能拦着。不过,唉,还是不说了。”永宁轻叹一声,淑萍啊淑萍,你起止是庸脂俗粉,你想得还是眼前芝麻大的利益。 淑萍见她面有难色,忙着追问:“嫂嫂有话就说,我们几个私底下都叫您智多星,您的话我一准儿听。” “我是说,你可得管住这个狐媚子,就算让她进了门也要压住她的气焰,她的出身可不低吧。”永宁咬牙切齿地道,心里却暗自冷笑。 “额娘,额娘。”绵宁从后面跑了过来,孩子气地拉住淑萍。 淑萍拿了帕子替他擦汗,笑道:“看看你,这是去哪儿了?也不叫人跟着。” “到乾清宫给皇玛父请安去了,正想去找阿玛。”绵宁应道,不愿提已在姑姑那儿见过阿玛,心里不想让额娘难堪。 “这孩子就这样,嫂嫂,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去您那儿叨扰。”淑萍拉起绵宁,招来远处的宫女兀自回去了。 待他们走远了,永宁回身看向那扇掩着的宫门,轻咳一声道:“我说妹妹啊,躲这么久没憋坏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霜若怪道:“方才可听见姐姐说我坏话了,净帮着外人欺负我。” “我可是为你好。”永宁拉了霜若走进身侧的宫巷,害她?笑话,她们额娘那辈可就是八拜姐妹,“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不知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们才不把我放在眼里。”霜若一笑,雪颜那样的角色她也不放在眼里。 “淑萍早就巴望你没个好下场,不过她越是拦着你,就越是和十五弟过不去。我倒真想看看她大失所望的样子。”永宁慧黠地一笑。 “那我若进了门,不就长了嘉郡王的气势,不就是对姐姐的夫君不利吗?”霜若眉头一皱,宫里的女人总是互相折磨。 永宁无奈地笑笑:“彼非鱼焉知鱼之乐。” 霜若脸色一暗,永宁、永瑆伉俪情深,她最了解永瑆。可那一向热衷党争的成亲王,内心里真会淡泊名利?这宫里的一切都是这般光怪陆离,一物一人都要绞尽脑汁。 正想着又听永宁一笑道:“别说这些了,今晚皇阿玛赐宴,听德贵公公说今儿个还传了你阿玛和姐姐。你们姐妹这么久没见,可得好好聊聊。” “要见我也是去见阿玛,至于羽若,谁要见她才怪。”霜若心里正堵得慌,一听羽若更是不好受,尚书府只有她一个女儿,什么时候羽若也上得了台面了。 永宁摇摇头,无奈地道:“瞧瞧,连声姐姐也不叫,这礼不可废啊。” “她,也配?”霜若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不叫就算了,生什么气啊。走,到我那儿去,给你裁了几件衣裳,看看喜不喜欢。”永宁笑得厉害,这丫头又犯混了,果真容不得别人压过她去。 总得给永宁面子,霜若讨好地笑笑:“好啊,全听姐姐的。”见一行人从不远处的宫巷穿过,她一愣,“这个时辰,和大人的家人怎么也进宫了?” 当晚月色正好,淡黄的月晕浸透了周围的黑云,不同于以往的赐宴,御花园里只摆了两小桌,一桌上坐着乾隆、和绅、福长安、恭阿拉,另一桌上则坐着蓉儿、霜若、永宁、羽若,末座上竟还有和绅的夫人。众人赏月时,只听德贵对乾隆道:“皇上,人都齐了。” “哦?朕看还没吧,再等等。”乾隆说罢转向恭阿拉,指了指另一桌上的霜若、羽若,“爱卿可养了两个好女儿,霜若朕自是知道,没想你的长女也这般出息,这京城的灵气可都被你们家占了。” “皇上过奖,小女拙钝,这宫里的公主、格格哪个不比她们强。”恭阿拉哼哼哈哈地回话,心里头还在为突然传宴的事儿纳闷。 乾隆轻拍他的肩膀,笑道:“朕倒瞧着好,你这女儿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小女羽若,今年刚好十七。”恭阿拉颔首道,目光不由得转向羽若。 说话间只见灯影月影间走来两名男子,二人叩拜道:“臣林柯、顾良玉叩见皇上、和大人、福大人、恭大人,给公主、福晋、郡主请安。” “平身、平身,不必拘礼。”乾隆示意德贵赐座,转向和绅、恭阿拉,“瞧瞧这回人才齐了,这长安的小公子林柯咱们都熟悉,可这另一位二位还没见过吧?” “瞧万岁爷说的,奴才和恭大人怎有如此机遇和这么一位才俊结识。”和绅笑呵呵地道,看向顾良玉的目光淡定地压了下来。 乾隆指着顾良玉朗声笑道:“他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因为明儿个才是金殿钦点,不怪你们没见过。” 二人到来原本并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直待乾隆道出来人中有新科状元众女眷才看过去。蓉儿淡淡地看过去,不动声色地笑:“霜霜,你看他生得可比十五哥哥还要俊俏。” “哦?”霜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恰巧顾良玉也微微侧过头来,但见此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真是比永琰这个玉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霜若不由得有些痴了,“这样清透的男子当真世间少有,公主还是不要看他的好。” “怎么了?”蓉儿挑眉。 “公主已经有了准额驸,多看无益。”霜若低声道,蓉儿一向看不上丰绅殷德此番不见异思迁也难。 蓉儿叹了一声,恨恨地瞪了霜若一眼,倒是朝着林柯微微一笑,半晌低声道:“你说今儿怎么了,没叫几位哥哥,只叫了这么些人,还把你姐姐也叫进宫来。” “圣心难测,你这个解语花都猜不透的事,我怎么知道。”霜若低声道,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这事儿跟羽若、林柯和顾良玉有关,可究竟怎么回事她却闹不清楚。当下心里烦乱,故作不经意地看了过去,目光不偏不倚地与顾良玉相接,二人竟都没有回避的意思,只是那样迷迷茫茫地不肯移开目光。只听耳畔蓉儿轻咳一声,霜若惊得掉了手上的帕子,刚想俯身去捡,那帕子竟怪事神差地吹到了顾良玉脚边。 顾良玉拾起帕子,竟绕过旁边的小太监一步上前,躬身道:“郡主的帕子掉了。” “谢大人。”霜若尴尬的笑笑,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已到了面前,她求助地看向蓉儿,却遇上一脸讪笑。 细腻柔滑的青葱玉指轻触掌心,顾良玉只觉一股缠绵的暖意,忍不住抬眼端详,又见娇美清透中透着几分风流韵致。 第4章 良久,他方察觉周围异样的目光:“臣无礼,方才多饮了两杯。” 乾隆也顺着众人看过来,忽然笑道:“顾爱卿的柳体朕可是见过了,前有李白酒后挥毫,今儿个朕也让顾爱卿临席挥毫,给你们见识见识。” “臣领旨。” “等等,顾爱卿,今儿个朕不命你作诗,只要你写四个字。”乾隆顿了顿,眸光一一扫过众人,“佳偶天成。” 和绅、福长安、恭阿拉三人一愣,不觉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霜若和顾良玉。顾良玉也愣在那儿,不知从何下笔,霜若更是别开眼抵着头,一脸冷热。恭阿拉一颗心直如打鼓般砰砰直跳,她的女儿居然和这个前途未卜的无名小吏牵连上了,还是在这事儿上。 这当口上,只听乾隆又笑道:“福爱卿,朕早就说过要给林柯指婚,朕瞧着恭爱卿的女儿羽若好,今儿个就指给林柯。” “臣谢皇上,谢皇上。”福长安先是一愣,接着就拜倒在地,“林柯、林柯,还不谢皇上。” 林柯大喜过望,叩首道:“小臣谢皇上,谢皇上成全。” “顾爱卿还愣着干什?”乾隆眯着虎目看看他又看看恭阿拉,目光最终落在和绅身上。 “恭喜恭大人,恭喜福老弟,福老弟有这么个儿媳妇你可有福了。”和绅对二人一个劲儿地作揖,一脸憨笑,“良辰美景,郎才女貌,皇上指婚指得好啊,皇上圣明、圣明啊。” “小臣给二位大人贺喜。”顾良玉躬身承上字画,不着痕迹地看向霜若,笑得高深莫测。 那边正是一片恭贺声,这边蓉儿低声对霜若道:“真没想到,你这姐姐这么厉害,头回进宫就指了婚。诶,你黑着个脸干什么?” “我只恨小人得志,还得了这么大的恩典。”霜若压低声音恨恨地道,林柯、羽若的事儿她从小就知道,可她又从不把小家子气的羽若当姐姐看,这会儿羽若又抢了她的风头,她自然耿耿于怀。 “姐妹间能有多大仇,走,给她道贺去。”蓉儿用力抓住霜若的手臂,趁她没回过神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一起来到羽若面前,“羽若小姐,恭喜你和福公子喜结良缘。” 霜若被蓉儿冷冷地横了一眼,不得不开口:“恭喜姐姐,妹妹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羽若笑得羞涩:“羽若谢公主,可羽若又哪敢劳烦公主啊。唉,看我这张嘴连话都不会说了。妹妹,还不快送公主回座。” 众人把酒言欢,霜若却在一旁食不知味,就连顾良玉那文采飞扬的诗句也没能将她从神游中拉回来。她若是听了,她就会知道顾良玉究竟将谁比作天女。末了乾隆有了醉意,德贵匆忙扶他上了步辇,众人也就跟着散了。 恭阿拉让羽若先行,趁着霜若送他出来,拉着她低声道:“刚才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还以为皇上要把你指给那个毛头小子了。” “毛头小子?阿玛,人家可是新科状元,听说已经派了官职,明儿个就要宣旨了。”霜若也尽量压低声音,单就以事论事。 恭阿拉用力叹了口气:“你懂什么,一个刚刚派官的状元,吉凶未卜,何况现在还不清楚他的底细,不知水深水浅啊。” “我看他倒是一表人才,深得皇上信赖。”霜若不服气地撇嘴。 “你还什么都不懂,可别乱来。这回你姐姐指婚给了林柯,咱们也算是搭上了福长安、和绅,以后你再嫁个王爷、郡王,咱们尚书府的两条腿可就都站稳了。”恭阿拉目光如炬牢牢地盯着女儿,“我看皇上的意思,你要么成亲王的人,要么是嘉郡王的人。” 霜若冷笑,阿玛都打她的算盘,她都成什么了:“如果哪天皇上赐婚,那女儿就告诉皇上,女儿谁也不嫁,剃了头找个地方当姑子去。” ******** (据史料记载,满族大臣都一律自称奴才,汉臣自称臣,本文为了突出和绅,把其他人基本都自称臣了,原谅我为了效果,误导大家一次吧) 霜宸初来腾讯发文,各位看文的大人、审核的编辑多多关照了,有意见或是什么想说的尽管留言,我会尽量回复。喜欢的话欢迎收藏、砸票票,先谢谢大家了。 考完辅修把这章补全了,霜宸曾用笔名艳夏如霜,欢迎原来喜欢艳夏如霜的人过来^_^ 第四章何从(一) 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人在玉楼中,楼高四面风。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 ——《菩萨蛮》纳兰性德 乾隆五十五年秋木兰围场 “霜霜,刚才皇阿玛当着我和几个哥哥的面儿夸你,说你小小年纪却六艺精通,好不了得。”蓉儿心里虽有些酸涩却也免不了安慰,这样的左右手总算对得起她八年来花费的心血,“过些日子你就要回去了,可怜我又要落得一个人寂寞。” “姐姐怎么会寂寞呢?宫里有得是乐子。”霜若遥指远处那成群的骏马,笑道:“等会儿您骑上那枣红马准能把这些烦心事儿都忘了,你可是咱们满洲有名的四全公主,千万不能输给了那些酒囊饭袋。” 蓉儿一双美眸笑成了弯月,贴在霜若耳边看着远处的几抹人影道:“酒囊饭袋?大概在你心里只有十五哥哥不是酒囊饭袋了,不如让淑嫂子跟你阿玛提提,等你到了年纪就跟了他。” 霜若神色一冷,语意闪烁:“姐姐又说笑话了,嘉郡王已经有淑福晋、敏福晋、雯福晋、颜格格了。哎,快看丰绅殷德。”手指虚晃了一下,见蓉儿果然看了过去,霜若促狭的眯起眼,“姐姐不用担心,别说您贵为金枝玉叶,又生得花容月貌,就说那阿德哥哥忠厚的性子也断不会有那三妻四妾。” 蓉儿明眸一转,有些意兴阑珊,敛下眸光淡淡的道:“谁会想那个傻瓜,他还不如那个林柯和顾良玉有意思。”回想霜若前面的话,蓉儿有些不高兴,“你最近怎么了,对十五哥哥也不答理,连这些事儿也开始在意了,你不会真像玉茗说的那样,和那个顾良玉有来往吧?” “最近我总在想,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得死在这场争斗里。姐姐是公主,没人敢加害,可我呢?每天都得防着别人害我、杀我。也许我注定不属于这皇宫,这个时候离开是上天的安排。”霜若低着头,深吸了口气,一脸惨白,宫里再快意的人也从骨子里透着死气沉沉,而宫外的人却不同,他们举手投足间都是快意,就好比顾良玉、林柯他们。 “你可别得陇望蜀。你这个郡主是我求来的,你要敢往十五哥哥脸上泼脏水,别说郡主,就是原来的官家小姐都做不成。”蓉儿用力扯了一把身旁即腰的野草,猛地扔在地上翻身上马,从挂袋里拿出一个浅棕色的水囊抛给她,“我想喝御河的水,别去太久了。” 直到蓉儿的身影在天际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霜若才牵了爱驹沁雪往另一边去,走了一阵子不觉竟到了一片茂密的野菊当中,野菊黄澄澄的泛着淡淡的香,一些凋谢的花瓣白灿灿的透出些许苦涩,这让她想起了宫里的菊园。记得绵宁洗三的时候她在菊园里着实顶撞了永琰的雪颜一顿,事后她就那样默默的跟着永琰从菊丛里穿过。她不住地吐着舌头偷偷瞅着他的侧脸,看他脸色就知道雷霆将至。此刻的他虽然皱着眉,却依然出奇的俊逸,她没好气地嘀咕道:“怪不得她们都向着你。” 永琰闻言转过身来瞪着她,吓得她向后退了半步,下一刻只听他问道:“战战兢兢后面是什么?”她顿了一下,不知他意欲何为:“是‘如履薄冰’,难道说现在的我也正站在那薄冰之上。”永琰面朝着她却不看她,话锋一转朗声开了口,“皇阿玛常常谈起盛京的冬天,说那儿天寒地冻,河水经常冰封五尺,当年八旗铁骑就是在那冰面上跑马屡建奇功。”挑眉看着他,霜若忽然笑出了声:“好,我会让脚下的冰结得更厚一些。”永琰抿嘴一笑,那样子宛如熏风:“那我就等着那一天。” 永琰,也许是我太笨了,你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霜若不觉落泪,世上总有些东西她无力拥有。 嗒嗒几声轻响点点露水打在她的缎子鞋上,眼前现出一双大脚,霜若莞尔一笑:“林柯哥哥,不去狩猎到这儿来是打青蛙还是麻雀呀? 林柯嘴里唏了一声,眼中满是同情:“打青蛙、麻雀,也比你在这儿做这低三下四的活儿好,怎么,又被公主欺负了?” “你懂什么,这叫信任,这说明公主已经离不开我了。”霜若转过身去,这家伙也不给他留点面子,“你还不是总被羽若姐姐支使?” 林柯无奈地长叹一声:“用你的话说,上辈子欠他的。”林柯看了眼她手中的水囊,话锋一转,“你这是去哪儿?” “公主要喝御河的水,我想去上游看看,那儿的水最甜。”霜若一笑,翻身上马,“跑一段儿?” 林柯翻身上马,马鞭向御河的方向一指:“老规矩,谁输了谁做东。”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霜若毫不示弱地朗声道。 二人同时催马上前,林柯骑得忽快忽慢,一会儿从霜若身畔疾驰而过,几乎擦着沁雪的身子,一会儿又故意落在她后面。霜若心里一急,用力夹了下马肚子,二人并肩疾驰。眼看到了御河边上,沁雪前踢高高扬起,霜若杀缰不及整个人向后滑了下来。好在林柯眼明手快,脚下一蹬一个翻身将霜若接在怀里,不想沁雪向后一甩,连带着林柯一齐跌入水中。 河边的水并不深,可二人硬是挣扎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第5章 林柯看着霜若花了胭脂的朱颜捧腹大笑,霜若差异地看了看他,下一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阵秋风吹过,二人微微打了个寒战,霜若慌忙转过身去,湿透了的旗装正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躯。 林柯摇摇头,从马背后的挂袋里取出自己的斗篷为她披上,手指无意间从她散落的发丝间穿过:“不记得有没有告诉过你,小时候我很喜欢你。” “那后来怎么不喜欢了?”霜若竟有些打颤,既怕伤了他的心,又怕他说出些尴尬的话。 林柯笑笑,有些无奈:“谁让你额娘总是凶巴巴得看着我,看得我都怕了。那时候羽若总爱讲些你的事,所以我就爱带着她玩儿。”他陡然笑出声来,嘴里咸咸的,“后来就离不开了。” 霜若转过身来,天真地眨着大眼睛很兄弟地朝他肩上一拍:“做我姐夫好啊,不仅可以管我,被姐姐欺负了还可以找我帮你出气。”她顿了顿,促狭地嘿嘿一笑,“如果没有额娘,也没有羽若,你娶的人会是我吗?” +++++ 霜宸初来乍到,各位看文的大大多多投票,保证不会弃坑的。最近更新地慢是因为要期末考试了,全都是背的……耽误了更新,各位见谅。 还有上一章的内容已经补全了 第五章何从(二) 霜若转过身来,天真地眨着大眼睛很兄弟地朝他肩上一拍:“做我姐夫好啊,不仅可以管我,被姐姐欺负了还可以找我帮你出气。”她顿了顿,促狭地嘿嘿一笑,“如果没有额娘,也没有羽若,你娶的人会是我吗?” “不会。因为你永远不会被我这样的负担绑住,而我也只想过平淡安稳的日子。”林柯定定地道,笑容里多了几分释然,无法拥有就看着她幸福,“后来我知道了你和嘉郡王的事儿就彻底死心了。” “我和他都快说不上话了。”霜若望着远处的山林,那里已是枫叶成霜,“宫里的锦衣玉食不是人人都能消受的,也许这就是有缘无份。” 林柯诧异地抬眼:“你真放得下他和这宫里的荣华富贵?” 霜若从河里捡起三大一小四块鹅卵石,先把大的大的两块放在林柯右手上:“这是我对他,还有宫外安稳的生活。”接着又把那一大一小放到他左手里,“这是他对我,还有宫里的荣华富贵,你说孰轻孰重?” 林柯不解:“他对你就只是这样?” “他对钮祜禄霜若和她的家世不止如此,可他对钮祜禄霜若却只有这些,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霜若声音里有了一点哭腔,这个决断并不好下。 “可我不觉得。”林柯淡淡地道,永琰远不如表面那样温良,“而且他不会放手。” “那就躲得远远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他。”霜若抓起身上的斗篷用力擦着脸。 林柯轻拍她的背,试探道:“躲开了,就能忘了吗?” “虽然不能忘,可我也不打算立贞节牌坊。”霜若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刻骨的痛,“既来之则安之,日子久了,总会有人让我不再那么想他。” “方才还说你掉河里了,还真是,看来哪天本宫也可以当神算了。”蓉儿一声娇喝在二人身后响起,没好气地上前把霜若往身后一扯,用力扯下她的斗篷扔给林柯,换了自己的给她披上。 见蓉儿来势汹汹,霜若试探地道:“公主,方才我谈羽若姐姐谈得太入神了,不小心掉进河里,是林柯哥哥救了我。” “谈你姐姐?前几天还说她没什么好谈的。还不上马,被人看见成何体统。”蓉儿一声冷笑,目光如剑般射在林柯身上,“到哪儿都跟着她,本宫看你是没安好心,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霜若自知沉默是金,上了马一句话也不敢说,一眼也不敢回头看。殊不知蓉儿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林柯,贝齿在朱唇上重重地划过,不知该骂什么,却已在心里骂了千百遍。 眼看就到了大营,霜若耐不住地开口:“姐姐,我……” “别说了。”蓉儿和缓地笑笑,似是已不介怀,“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多挽留,虽然你没做成我嫂嫂,到底姐妹一场。” +++++++++ “主子,明儿个真得回宫呀?一出来就要回去,还没呆够呢。”念月粘着霜若撒娇,撅着小嘴收拾衣物。 霜若豪气干云地在她额头上一弹:“看来小丫头也呆腻了,那我就好心地告诉你,不久咱们就可以出宫了。” 念月欣喜地连连点头:“奴婢就知道主子最有办法了,那奴婢得赶紧给府里的姐妹准备礼物了。” “要什么珠钗首饰尽管从我这儿拿,别跟本小姐客气。”霜若也跟着笑起来。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不多时便有人奔进帐来,来人正是甫进宫不久的侯佳玉茗:“郡主妹妹,大事不好,公主受伤了,您快随我来。” “公主在哪儿受伤,因何受伤?”霜若一惊,语气虽还镇定,心里已有些乱了。 玉茗大口喘着气:“早上公主带着我往北边儿去,说要打一头鹿给郡主做件短袄,日后也好留个纪念。没想马儿失蹄把公主摔伤了,郡主快去看看吧。” “备马。”霜若朝帐外喊道,阵阵不安袭来,蓉儿因她而伤,眼看着她就要远离这是非之地却西风又起。 策马飞奔了一个时辰,举目天际间黑云滚滚,暗雷汹涌。霜若无奈地长叹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怕惊了马,她只能下来一手牵马一手挥着马鞭拨开前面的野草荆棘,慢慢地向前移步。远处有个山洞,里面似有火光,这时雨水卷着雹子打了下来,霜若只得用力拉着缰绳往前走。 “能进来避个雨吗?”霜若朝洞里的男子笑笑,这人约么二十多岁,一脸书卷气却穿得及其破旧。 那人微微抬眼:“小姐请。” “敢问公子怎么在围场里?公子既不像大臣,也不像侍卫。”霜若有些疑惑,这人像是在此居住已久,难道是自己迷了路。 那人一笑,上下打量着她:“围场?这儿都出了围场二里地了。再下林清,只是个穷书生,不是什么公子。” 这么久了,想来蓉儿已被玉茗带去的人救回去了。看林清面目和善,不像歹人,霜若拿出随身的玉佩:“林大哥,外面风急雨大,今晚可能要打扰了。” “好,够我用两个月的。”林清接过玉佩,随手扔在只剩三条腿的木桌上。 夜幕降临,大帐内灯火通明,两道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帐幕上,乾隆用力一挥手,甩开紧随其后的和珅:“还没找到十公主吗?要你们这帮奴才何用!” 和珅不住拭汗,心下暗叫不好,“回皇上,御林军、骁骑营正在搜寻,想是十公主迷了路—” 乾隆怒不可遏,挥袖扫落一案奏折,“迷路?蓉儿会迷路,阿图森也会找不着路不成?” 察觉帐外熟悉的脚步声,和珅整个人松懈下来,侧首道:“皇上,您听—” 随着一声娇呵,一道倩影闪进帐内,烛火下,闪着傲人的英气,“皇阿玛,蓉儿回来了。今儿个我猎了六只大雁,十只野兔,还用阿图森的弓打了一只狐狸!” ++++++++++++++ 霜宸这个星期期末考试,考到下周二,太多东西背了,更新得慢,大大们多多包涵。 第六章何从(三) 随着一声娇呵,一道倩影闪进帐内,烛火下,闪着傲人的英气,“皇阿玛,蓉儿回来了。今儿个我猎了六只大雁,十只野兔,还用阿图森的弓打了一只狐狸!” 乾隆心中绷紧的弦松了下来,一扫方才的不悦彷佛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皇阿玛的好蓉儿真的长大了,是咱们旗人中最勇敢的猎人!”眼上一阵温热,末了不忘叹了一句,“你要是男儿身该多好啊!” 蓉儿笑得正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安的看着乾隆道,“皇阿玛,霜若回来了吗?刚才在林子里走散了,我以为她先回来了。” 帐前的侍卫低声回禀了几句,乾隆沉吟着不再开口,和珅急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不住的嘀咕,虽说十公主平安无事,可秋闱的第一天就没了个郡主也不是好兆头,“回皇上、十公主,奴才这就吩咐御林军继续搜寻。” “皇阿玛,外面下雨了,山里还有那么多猛兽,您可得吩咐他们仔细找。”蓉儿低声道。 乾隆怕她担心,连忙柔声道:“别急,皇阿玛这就派人去找,先回你帐子里去。” 快步回了自个儿的帐子,蓉儿冷冷地吩咐玉茗:“快去把丰绅殷德找来,别让皇阿玛和和大人知道了。” “丰绅殷德参见十公主,公主玉体金安。公主,怎么哭了,谁给您气受了,还是哪儿伤着了?”丰绅殷德一抬头就对上蓉儿红肿的眼睛,心头一紧。 蓉儿抽泣着,泪水掩盖了她的心绪,“阿德哥哥,你一定得帮我,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霜若不见了,我把她弄丢了。” “公主不要慌,刚才我阿玛已经传话下去让御林军去寻了,一会儿准能找着。”丰绅殷德嘴上宽慰着蓉儿,心里却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蓉儿如此慌乱。 “阿德哥哥,刚才我在皇阿玛那儿说了谎,是我指错了方向,才把她弄丢了的。”蓉儿哭得楚楚可怜,紧紧握着丰绅殷德的手,竭力不让自己颤抖,却抖得更加厉害,“阿德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坏,这么就把她扔下了。” “不,公主无需自责。宁郡主一定是迷了路,说不定在哪儿躲雨呢。 第6章 您放心,我这就再派些人找她去。”丰绅殷德起身欲走,却被蓉儿反身抱住。见他挣扎,蓉儿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德哥哥不要,这事儿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好,公主,我一个人去。天亮前,一定把宁郡主带回来。”轻抚着不住颤抖的蓉儿,丰绅殷德安慰道:“这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这鬼天气。” 帐幕掀起又猛地落下,远处响起马的嘶鸣声,不一会儿马蹄声就消失了。帐内,蓉儿用竹签挑着灯芯,帐外雷鸣阵阵。 “阿德哥哥,咱们的娃娃亲是作不得数的,你对我再好也没有用。皇阿玛不会帮我,母妃帮不了我,只有我能帮我自己。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你,你不也总夸她吗?又何必在我面前装蒜!”手里的竹签子波动着火红的烛焰,帐顶的影子忽大忽小的蹿动着,蓉儿忽地话音一转,竹签子狠狠的压了下去,红焰霎时熄灭。 ++++++ 山洞里生了一小堆篝火,被风一吹噼噼啪啪地响着,一只斑驳的铁壶架在上面。林清兀自看书,只等壶里的水噗噗作响才对霜若笑笑,倒了了杯热水给她:“姑娘请用。”也直到这时他才打量起霜若,见她装束不俗,不禁问“姑娘从宫里来,可曾见过嘉郡王?” 不知他凭何问起,霜若小心地道:“哥哥曾给嘉郡王当过差,所以小女也有幸见过两面,嘉郡王还是很和善的。” 林清闷闷地哼了一声:“这几个皇子,也就瞧着他好。” “可他的日子并不好过。”霜若很好奇这个荒郊野外的穷书生怎么有了这样的定论。 林清爽朗地笑了:“可我就看着他好,就连当朝圣上也是向着他的。” “何以见得?”霜若问。 “姑娘想想,这嘉郡王下面的几个阿哥还太小,前面的也就是成亲王。皇上想立太子,而成亲王又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对皇上也很恭顺,那皇上为什么不立他?”林清斜睨着外面的风雨,“只能说明皇上心里另有其人。” 霜若顿觉惊奇,他居然有这样的想法,细想起来确有几分道理:“林大哥好见地,改天我让家兄跟嘉郡王说说。” 林清呵呵一笑,有些腼腆:“戏言、戏言,可别四处献丑,贻笑大方。” “霜若,霜若——” 霜若打了个机灵,这不是丰绅殷德吗?她探身望去,只见茫茫山野间丰绅殷德一人一马朝这边奔来,身边竟没有一个侍卫。 林清抬眼向外一看:“雨夜路滑,就算来了,也下不了山了,不如也请他上来坐?” 要是下不了山,第二天又一起回去,没有林清佐证,就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夜。霜若脑中忽然闪过蓉儿这些天的言谈、神色,以及她对丰绅殷德和自己的种种,心里莫名的不安:“不用了,让他看见,我擅离围场的罪名就落实了。还是明早自己回去的好。” 林清沉吟了一下,笑道:“也对,明天早点儿回去,就说迷路了。”说罢他拿铁钳把篝火灭了,“成天这么担惊受怕的,不如趁这个机会逃出去。” “我宫里头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结拜的姐姐,我没法抛下他们。”霜若不由得扣紧十指,蓉儿,和孝公主,难道你真要害我。 “姑娘是个情长的人啊。”林清感慨地说了一句,又看起了手中的书。 篝火劈劈啪啪的响着,霜若见林清伏在书案上睡着了,她也倚在身后的石壁上想要打会儿盹儿。洞外雨声阵阵,雨水击在洞口的岩石上滴答作响,似是落入玉盘的珍珠,又似辗转悱恻的琴曲,先是打湿了她的心,继而汇聚一处,凝聚不动。 天际渐渐透出一丝染血的青灰,霜若悄悄留下几件首饰,攥紧袖子出了山洞,她牵过沁雪向围场方向行去。 远远地回过头望去,林清正站在洞外,衣襟飘飘,身形萧索。林大哥,你终有一天会走出这穷山恶水。 霜若沿河而上,隐约听见前方传来杂沓的马蹄声,沁雪兴奋地嘶鸣着,挣开霜若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她脚下一软险些绊个跟头,下一刻却见永琰已下马来到她面前。永琰二话不说用自己的披风把她过得严严实实的。 “下雨了,我迷路了。”霜若冰凉的小手在披风下轻握住他。 “手这么凉。”永琰躬身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稳稳地将她抱上马背,“别怕,好好睡一觉,一会儿就到了。” 眼皮忽然沉沉的,到底折腾了一晚,霜若紧紧地抓着他的马褂瘫软下去。这种时候永琰总是帮她的,可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累了,真的累了…… 一大早,蓉儿恍惚间听见有人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睡眼,她的哈欠刚打了一半儿就见玉茗冲进帐来:“公主,霜若回来了,她—” “他们都没事吧?禀报了皇阿玛没有?”蓉儿一跃而起,声音颤抖:“算了,不问了,我这就去见皇阿玛。” “公公一早就回报了,太医也去瞧过了,说是受了点儿风寒不碍事。公主没看见,两个人都湿漉漉的,可狼狈了。”玉茗掩嘴而笑。 “孤男寡女,荒郊野外,还湿淋淋的。过不了多久,皇阿玛一定会为他们赐婚。”蓉儿急匆匆地梳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一晚?公主,霜若是嘉郡王今早去河边遛马的时候找回来的,这前后也就一个时辰。”玉茗见蓉儿的眼睛越睁越大,这才想到丰绅殷德,“公主放心,就算是额驸找到她,与她共处一夜,也一定不敢越雷池一步。” “够了,一口一个额驸,本宫还没嫁给他呢!还不给我滚。”蓉儿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个洞。 起手掀翻身前的几案,龙凤戏珠钧瓷瓶碎了一地。蓉儿用花盆底鞋疯狂地碾着地上的碎片,直至碗口般的碎片沦为珍珠般大小。 ++++ 明天考两科,好恐怖……喜欢霜宸文文的大大投票吧,多给霜宸一些信心。 第七章伤别(一)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不忍覆余觞,临风泪数行。粉香看又别,空剩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凄清照鬓丝。 ——纳兰性德《菩萨蛮》 秋风阵阵,南三所依旧满院秋菊,却少了孩童的嬉闹声,只因西边儿的小院子里住了位娇客。 一阵低沉的诵经声从东院里传来,淑萍上了香,叩了头,慢慢退到玄悲身边:“大师,最近鄙府诸事不顺,还请大师多念几遍经文。” “福晋尽管吩咐。”玄悲向她微微福身,“福晋这边请。” 二人出了门,沿着廊子缓步而行,淑萍轻道:“我这身子越来越不争气了,实不相瞒,今儿个想让大师帮我看看面相。” 玄悲直视着淑萍,半晌低下头去:“恕贫僧直言,福晋的面相与八年前并无改变,尚有七年阳寿。” “这些年行善积德还是没能改变我的命数。”嘴角弯起苦涩的弧度,淑萍勉力一笑,语带哽咽,“我一走,郡王爷再娶了新妇,绵宁可怎么办,我要把他托付给谁呢。还有静芳,那时候她才刚刚十五岁。” “贫僧记得福晋曾说起过礼部尚书恭大人家的二小姐。”玄悲轻道,往西院那边望了一眼。 淑萍讥讽地冷笑一声:“她?那不是引狼入窝。” “福晋此言差矣,贫僧也曾见过那位姑娘,福晋对她有所不知啊。”玄悲淡然地抬眼,声音低沉而清晰,“她命中无子。” “她命中无子?命中无子,命中无子。”她重复了好些遍,径自朝西院走去,“多谢大师。” 西院里弥漫着苦涩的汤药味儿,牡丹百鸟帐内的人儿低吟着翻了个身。霜若星眸半启,见眼前模糊的图景渐渐清晰,缓缓地吐了口气。伸手一摸,滚烫的额头已然凉了下来,看向床畔的宫女干涩的开口道:“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那宫女顺势扶她坐起,答道:“郡主病了,淑福晋特意把您接过来,让奴婢照顾着。对了,郡王爷也时常来看您。” 霜若示意她为自己更衣,总算恢复了些许生气:“再替我上些脂粉,我要去拜谢淑福晋。” 淑萍刚进院子,就见雪颜摆着腰肢从廊子里晃了出来,向自己福了个安,嘴角钩着一抹冷笑:“福晋早,霜若还睡着,既然福晋来了,我就不等了,雪颜告退。” 点了点头,她没有多想,擦肩而过时,一抹淡淡的青绿色突地闯入眼帘,一对清透温润的碧玉百花簪在秋阳下尤为扎眼。两团嫣红的香腮映着那碧绿,似是湖中轻绽的新荷,衬得雪颜别有一番风致。 那簪子她久求未得,可时隔两日竟戴在了雪颜头上。淑萍恍恍忽忽地往屋里走,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溶了眉粉,退了胭脂,她是该准备一件冬衣了。 远远瞧见霜若在镜前描妆,微红的面色更使她看起来更加光艳照人,从小就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人坯子,也难怪永琰动心。 “福晋吉祥,霜若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在此多谢了。”霜若迎出来道谢。 淑萍这才意识到霜若已到眼前,连忙笑逐颜开地道:“这哪儿用得着谢,你病好了,我和郡王爷也就安心了。” 霜若礼貌地回以微笑:“霜若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过些日子就要出宫了,今儿就顺便向您道别了。” “这事儿内务府已经通报过了。”淑萍一笑,以为她在矫情,将腕上的玉镯给霜若戴上,“这也没什么,过些日子准能回来,那时就是一家人了。” 第7章 “福晋,我想见见公主。”霜若苦笑。 淑萍一愣:“巧了,今晚郡王爷办了家宴,公主也回来,你不妨也去坐坐。” “福晋,筵席已经备好了,郡王爷请您和宁郡主过去。”小六子在门口禀报。 “敢请福晋稍后,我换件衣服就来。”霜若歉意地笑笑,转身就要进屋。 “别急,也没别人,她们会等的。”淑萍暗暗嘘了口气,现在起,她要好好绣这件冬衣。 “可说不定筵席已经开始了。”霜若竟有些伤神,也许正如恭阿拉所说:人生如棋,只能举手无悔。 月明如玉,皎洁的光亮把四周的黑云照得通透。霜若身子到底没有好透,没说上几句话就独自告退回到西院。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不觉一抹苦笑浮上唇边,霜若停下转过身去:“筵席还没结束,姐姐怎么来了?” “明儿个你就要出宫去了,我哪能不来送送。”蓉儿拉住她,一反常态,“真羡慕你,不像我被锁在笼子里。” “出宫?”霜若微微冷哼一声,随即语气又淡下来,“出宫虽然自在,但也不比宫里。” 蓉儿微微摇头,见霜若神色慵懒便也不再斟酌:“是吗?可我听十五哥哥说,御膳房比京城里的御河居还要逊色三分呢。不如哪天我也出宫去,咱们一道尝尝。” 霜若颔首,眸中流光一闪而过:“公主出宫,大队人马相随,哪里还有乐趣。” “那就谁也不带,好好的玩儿一场。”蓉儿眨眨眼。 借着月色霜若端详起蓉儿,余光瞅向屋内,不动声色地道:“可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想瞒过他们可不容易。” “这个包在我身上。”蓉儿笑道,与她击掌为誓,又道了别,一步一跳地回正厅去了。 霜若目送着那跳动的红影渐渐远去,像极了桌上即将熄灭的红烛,她们终究走上了这一步。 ++++++++ 半月后京城御河居 “姐姐多喝点儿,一个上午就这么渴着,准渴坏了。这杂果汤可是这儿的招牌。”霜若替蓉儿盛汤,一大早蓉儿就扮作瑾珊格格的侍女出了宫。眼下抓狂地品尝各色小吃。 “你也喝点儿,咱们慢慢来,他们两个时辰以后才来找我呢。”察觉到霜若的闪神,蓉儿出言安抚,“放心,都安排好了,宫里有玉茗,宫外有瑾珊和—” “丰绅殷德,对吗?果然不会只有我们两个。”霜若放下筷子,抬眼直视蓉儿,没有了往日的软弱、奉承,浅笑如风,“我一直奇怪,你怎么总是对他下手,难道玩弄他很有趣吗?既然你不喜欢他,何不告诉他,为何还要搭上我。” ++++ 今天考了两科,手都快断了,先发这些吧,霜宸期盼大家的票票。 第八章伤别(二) “丰绅殷德,对吗?果然不会只有我们两个。”霜若放下筷子,抬眼直视蓉儿,没有了往日的软弱、奉承,浅笑如风,“我一直奇怪,你怎么总是对他下手,难道玩弄他很有趣吗?既然你不喜欢他,何不告诉他,为何还要搭上我。”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蓉儿莞尔一笑,目光坦然,终于要摊牌了,“他除了是和绅的儿子,性情、本事根本配不上我。可他又确实对我很好,所以我就想给他些补偿,比如说一个色艺双全,家世又配得上他的人。” “看来我就是这个三生有幸的人,那围场的事都是你的杰作了?其实我走就怀疑了,,可就是没往深想,要不是后来丰绅殷德独自出现,我还真以为那是意外。”霜若叹了口气,平淡中夹杂着些许恨意,“知道为什么吗?说句不知分寸的话,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 “你也不用这副样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如果那天你和阿德哥哥一宿未归,我自会央求皇阿玛收你为养女,然后册封你为和硕公主指婚于他。婚后你们相敬如宾,你既得到了爱情、尊荣、地位,又可以出宫,岂不是两全其美?”蓉儿噙着一抹冷笑,挑眉看她。 和硕公主?霜若冷哼一声:“然后呢?成天被管家婆呼三呵四,和一块木头作有名无实的夫妻?你把我当什么了,今儿个不会又安排了一出私奔的好戏吧?” “不然,我干嘛要带个人进宫,还费尽心力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郡主?”蓉儿尝了口醋溜丸子,咂了咂嘴,朝夕相处这么久总有了些感情,可人到底是自私的。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御河居吗?因为这里做饭、酿酒用的水都来自御河。”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柳眉上扬,霜若凑到蓉儿身边轻嘘,“那晚很冷、很静,一晚凄风惨雨。” 外间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几个蓝衣侍卫围了上来,周围的食客当即被驱散。二人往楼下一看,御河居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蓉儿反射似的抓住霜若。 “奴才阿图森恭迎公主回宫,公主请。”阿图森垂首,圣上一个时辰前接到公主不在宫中的密报,异常震怒,那几个宫女、太监都锁了起来。 “真没意思,咱们走。”蓉儿拉起霜若就走,却被阿图森拦住。 “皇上有旨,请宁郡主到宗人府小住几日。”阿图森招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 “等等,待本宫见了皇阿玛再抓人不迟。”蓉儿挡在霜若身前,厉声制止。自己虽然设计霜若,却从未想过拿她去正宫规。 “公主,霜若自此拜别。祝您和丰绅殷德早日完婚,富贵吉祥。”霜若缓缓下拜,眼眶微红,蓉儿叫她霜霜的样子,她永远不会忘记。 “阿军门,恐怕这次又要麻烦你了。”霜若刻意不去看蓉儿,她知道蓉儿此刻定是面色如雪,毕竟十年来的朝夕相处给她们都留下了很多。 “公主,您当真以为那日他寻不到我吗?”回眸一笑,春光动,珠字落玉盘。霜若心下一颤,她自欺欺人,蓉儿又何尝不是自作聪明? 霜若笑得灿然,蓉儿设计出一场好戏,不想丰绅殷德早已洞悉一切,到头来她自己反而成了那个戏子。华服锦冠,粉墨登场,在台上唱着、耍着,沉溺其中,殊不知早已曲终人散。 蓉儿呆呆地定在那儿,任由侍卫推推攘攘地将她送上轿子。霜若的话如腊月的冰珠般打在她心上,霜若明丽的笑靥犹在眼前。埋首于双掌之间,蓉儿觉察到轿外的寂静——她回宫了。眼见夕阳渐落,却不知它落于何处。 ++++++ 三日后,宗人府大堂前,执事郝克其腰弯得就快贴了地,这宁郡主是谁他不知道,可眼前这个主儿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上谕上没吩咐,宁郡主的事儿,还请嘉郡王示下。” “既然皇阿玛让大人酌情处置,该怎么罚大人就看着办,本王只管领人。”永琰漫不经心地弹着帽子上的灰,闷雷般地丢下一句。 “郡王爷这是说哪儿的话,既然皇上没吩咐,奴才怎敢擅作主张。小臣这就把宁郡主给您送来。”郝克其满脸堆笑,面上的横肉臃肿地堆在一起。 “那就有劳大人了。”永琰淡淡地点点头,跨出门槛,“本王在外面等着。” 马车里,永琰细细地打量霜若,戏谑道:“胖了点儿,看来他们没亏待你。” “他们待我很好。”霜若吸了吸鼻子,有几天没见过这么美的阳光了。 “皇阿玛口谕让你出京思过,回去赶紧和恭大人聚一聚,后天顾大人去广州上任,你得跟去。到了之后,就住在杨大人那儿。”永琰淡道。 “广州?思过,还要到广州去。”霜若低声疑道。 “我也正奇怪,不知皇阿玛打什么主意。不过杨大人很随和,膝下又缺个孙女,一定会好好待你。”永琰微微皱眉。 “也好,听说那儿有个十三行,还有很多新鲜东西。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好的。”忍住正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霜若垂下头,不愿看他。 永琰一笑,目光笃定:“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在广州呆太久的。” “如果我想在那儿终老呢?”霜若抬眼试探道。 “休想。”永琰目光转冷,有些势在必得,有些玩世不恭,她那点儿小心思怎能逃过他的眼睛,“难得动一次心思,就进了宗人府。我看你还是别瞎想,你一定会回来的。” 马车刚好行至尚书府,外面有人打起帘子顺势扶霜若下车。眼角酸涩难耐,霜若连忙转过头去,待马车走远了,才落下两行清泪。永琰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八年了,她反而越来越不了解他。 他有时候会和自己对他一样,有时候冷漠得难以琢磨,有时候又好像在利用她。这到底怎么了,她坚持了这么久,那时她还是个孩子,可到头来就要这样放弃了。 永琰微微掀起窗幕,悄然望了她一眼,低声吩咐车外的侍卫:“盯住顾良玉,本王倒要看看他能办出什么好事儿。” +++++++ 一个月后,天刚蒙蒙亮,客栈偏门驶出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另有几人早已上马候在门外。车里的人打了个哈欠,默然地望了眼缓缓阖上的大门,离京城又远了一步,这回阿玛、额娘算是对她失望了。 看文的大大多多留言,多多投票,谢谢大家,霜宸一边考试一边更新。(大大中有考试的也以前加油哦。) 第九章伤别(三) 一个月后,天刚蒙蒙亮,客栈偏门驶出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另有几人早已上马候在门外。车里的人打了个哈欠,默然地望了眼缓缓阖上的大门,离京城又远了一步,这回阿玛、额娘算是对她失望了。 第8章 “我这儿有御河居的点心,要不要尝尝?”顾良玉一手牵着马缰,一手将一个小食盒从窗幕处递了进去。 霜若一哼,闷闷地问:“出来这么久了,还能有御河居的点心?” “古有一骑红尘妃子笑,今天我顾良玉也做到了。”顾良玉望向窗边,窗幕紧闭,霜若也没有接他手里的食盒,“算我失言,快尝尝,看看走了味儿没有?” “谢了。”霜若接过来,慢慢地尝了一口,“走味儿的不是点心,是人心。” 顾良玉笑笑,有些调侃:“说得是,我好歹也算是委以重任,不像你。” “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是投靠和大人不成,被人赶出京来?查关税,查出来就立功了?”霜若冷笑一声,查不出来就沦为平庸之辈,查出来了他就赶揭和绅的老底了?笑话。 顾良玉一叹:“是啊,办这差事儿就像站在两个鸡蛋上。”他话锋一转,“等会儿咱们就进广州了,杨大人捎了信来,让我也在府上住两天。” “这是好事儿啊,听说杨大人博学多才,府上有很多洋人的新鲜玩意儿,这回正好长长见识。”霜若掀起窗幕,朝他一笑,“不过,我劝你还是别住太久了。” 几个探子而已,顾良玉朗声笑道:“在什么山唱什么歌,在人家地盘上,当然会收敛些。” “宁郡主、顾大人,前面就是杨家的别院,奴才先去通传。”侍卫朝他们一揖,催马向前。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里面走出一干家丁、仆佣,为首的人一身锦袍,看起来虽然俊逸却不知怎地有些古怪。那人上前拱手道:“杨大人公务缠身,吩咐我给二位洗尘,二位贵客里面请。” 顾良玉一抬头正对上那人的眼,蓝色的眼睛:“敢问这位是?” “在下查士,是杨大人府上的先生。”查士笑着回答,一双眼睛闪着碧蓝的光。 霜若下了车,一把将顾良玉推到一边:“顾大人这就孤陋寡闻了,这位先生精通天文地理,很多官员到此都会拜会他呢。”她转而笑对查士,“我知道西洋人喜欢直接叫人名字,以后我就叫你查士。” “郡主是大清朝的月亮,果然名不虚传,二位里面请。”查士又是一拱手,这就是杨大人口中的大清第一美人,果然明艳动人。 霜若被他这么一夸,顿觉轻飘飘的,她低声朝顾良玉挑衅:“怎么样?我可比你得面子。” “被人一夸就飞到天上去喽。”顾良玉讪讪地摇头。 霜若一笑,明媚动人:“这可是我第一次被洋人夸。”猛地朝他咬牙,“怎么样?眼气啊。” 顾良玉无奈地摇摇头,跟在二人身后进了院,不一会儿就有管家带他去了客房。转过九曲回廊,霜若的住处也到了,小院里满是菊花,阵阵清香萦绕。 “郡主,希望你能喜欢这个小院子。”查士彬彬有礼地鞠躬。 “查士,既然我叫你名字,没人的时候你也别叫我郡主了,叫霜若就行了。”霜若笑得爽朗,调皮地问他,“为什么说我是大清的月亮?那大清的太阳又是谁呢?” “大清国的皇帝威仪万千,万人仰视,自然是太阳。霜小姐光彩照人,犹如美神下凡,就像月亮一样光彩照人。”查士见霜若一点架子也没有,自己也没了早先严肃的样子,可还是没有依言叫她霜若。 乾隆是太阳,她怎敢做月亮,霜若掩唇一笑:“这个比方我喜欢,可这话不能乱说,不过我会记在心里。”她顿了顿,这个西洋人果然没什么城府,“就算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一下子,查士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这大清朝的人总有很多话不能说。他笑得有些尴尬:“就依霜小姐的。霜小姐一路上也累了,不如到前面尝尝点心,都是查士亲手做的。” “那就多谢了。”霜若跟在他身后,他还真可爱得紧,“你既不生于中土,更不是京城人士,怎么说了一口地道的京话?” “这都是杨大人教的,我教杨大人天文、西洋文,杨大人教我京话和大清的风土人情,以备我能有幸见到皇帝陛下。”查士提到乾隆时眼中无限想往,可他们鲜有进京的机会,更别提他这个微不足道的人。 “唉,这世上人人都想着面圣,可皇上可不是人人都能见的。”顾良玉冷不丁地插进话来,从门厅探进头来,“本官和宁郡主有事要谈,还请先生先行一步。” “大人请便。”查士朝顾良玉一揖,暗地里朝霜若做了个鬼脸,又指了指前面的宅子才退了出去。 “出宫了还这么大架子,查士不是有城府的人,你拿他撒什么气。”霜若一恼,将帕子重重地摔在桌上。 顾良玉闷闷地哼了一声:“一个洋人,犯不着攀关系,走得太近了反而不好。”他语气一沉,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刚从京里来的,要不要看看?” 霜若一手把信抽了过来,展开信笺:“上月十五,嘉郡王晋亲王衔,纳候佳玉茗为庶福晋。”她揉揉额头,把信交还给顾良玉,“上月十五,我们刚离京半个月。”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都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回去,犯不着为这些事儿烦心。”顾良玉侧过身去安慰她,她是个聪明人,该明白的。 霜若一笑:“既然都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她想要超然世外?顾良玉恍然大悟,语中不免惋惜:“皇上有好些年不选秀了,过上一段时间,你的事儿也就淡了,到时说不准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留在外面。这么说,你之所以私带公主出宫,也是为了这个。” “这里有热热闹闹的十三行,有幽静闲逸的庭园阁楼,难道你不喜欢吗?”霜若抿嘴一笑,看向的目光中有些不着痕迹的期许。 顾良玉心中一荡,霜若的目光似曾相识,印象里,她总在期待什么。过了好久,她干笑出声,用力点着头:“喜欢,喜欢。” +++++ 明天最后一科,霜宸要挑灯夜读了,喜欢“后宫之乾嘉宫赋”的大人多多投票,谢谢啦。欢迎各位加霜宸的群:6522307.多谢支持 第十章出路(一)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蝶恋花》纳兰性德 一早霜若听说查士去了十三行,便别了杨大人去找他。一路上走走问问,好不容易见到了“外洋行”的匾额,听说查士家里的商行就在这儿。门口一群卸货的脚夫在门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往里面看去,只见查士正和一个差役争得热火朝天。 查士不卑不亢地那出一打票据,直视面前的差役魏九毫不妥协:“尊贵的先生,我们既已缴纳了税款,贵国却迟迟不肯让商团的货上岸,不知是什么原因。”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请这黄金平安佛,没有平安佛保佑的东西万一带来晦气,我们可担待不了。”魏九斜眼瞅着查士,手里端着一尊平安佛。 “贵国是奉行法度的上国,万事均有大清律管束,我偏不买这平安佛,难道还能逼我不成?”查士不急不徐地道。 向天拱手,魏九笑得得意:“说你是蛮夷果然没错,你不知道吧?咱们大清除了皇上、王法,还有和大人、福大人呐。我看这平安佛你还是买了吧,五百两金子而已。” “五百两金子?俺抬一辈子挑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一个脚夫咂着嘴摇头。 霜若本想看热闹,可一听到“福大人”的名号就不由得一肚子气,哼,总是绷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福大人。她轻轻推开前面的脚夫,上前打量着那尊平安佛道:“五百两金子的确是个好价钱,既然这位先生不愿出钱买个平安,那本小姐可就要捡这个便宜了。” 魏九一愣,双眼有些发直,支支吾吾地道:“看小姐一身贵气,想必不把这五百两金子放在眼里,可替这不开化的英吉利人付帐似是有些冤枉。” “不然、不然,五百两金子买个平安值得。”“啪”的一声将装着银票的荷包拍在桌上,霜若朗声一笑,“要是货真价实的话,就是一千两金子也是物有所值。” 魏九眯着眼睛,暗暗退了半步,显然不大相信:“小姐可识货?” 霜若劈手抢过平安佛,笑道:“识不识货,等会儿不就知道了?”说话间已将那平安佛重重地砸在地上,伴着一阵唏嘘声,里面的泥沙泄了半地,她拍了拍手掏出一小锭银子道:“可惜到底是刷了金漆的烂泥坯子,给你个面子,十两银子。” 魏九气得直打哆嗦,指着霜若和查士道:“好啊,你们是一伙的,等着瞧,我魏九早晚收拾你们。” 霜若看了看查士,不惊反笑:“好啊,我在杨大人府上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如果还不满意的话,大可到京城找我家人讨个好价钱。” “杨大人府上?京城?”魏九一阵嘀咕,忽然想起几天前的传言,立刻变了嘴脸,“小的不知郡主大驾光临,实在该死。这位先生既然是郡主的朋友,这平安佛就不用买了。” “那我也当今儿个什么也没发生,怎么,还不给我滚?”霜若憋着笑怒道,俗话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想到今时今日她还有点儿余威。 魏九瞪了眼身后讪笑的脚夫们,干笑着道:“二位平平安安、平平安安,小的这就滚。” 魏九一走脚夫们也散了去,诺大的厅堂只剩下几个人,看着尚未回过神来的查士,霜若轻问道:“你该不会打算把货再运回英吉利吧?” 第9章 “当然不会了,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查士高兴地笑道,霜若方才底气十足,把他也震住了。 霜若故意用力叹了一声,他的脑子还真不会拐弯:“如果你不去求他口中的和大人、福大人的话,他还会来的,而且还会带一大帮人。”明眸一转,轻问网,“要不要帮你指条路?” “那当然好。”查士有些害臊,他竟然要让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姐帮忙。 “就是那个顾大人,他是那两尊门神的幕僚。有空请他吃顿饭,再找几个歌女舞娘,他最好这口。”霜若一脸坏笑,顾良玉不是纯粹的君子,也不是纯粹的雅士。 去巴结顾良玉,他实在开不了口。查士笑着摆摆手:“请朋友吃饭,我们常这样做。”他话锋一转,“不如我带你去后面的教堂转转,顺便尝尝修女的手艺。” “好啊。”霜若兴冲冲地点头,这儿的一切都那么新奇。 说那是个教堂,其实也不过一个摆了圣像的小厅堂。霜若学着查士的样子在圣像前许了愿,一手托着查士胸前的十字架问:“这个十字架是教会的东西吧?能不能送我一个?” “当然可以了,霜小姐。”查士忽然有些吱吱唔唔的,“以后我能叫你‘霜’吗?我们英吉利人都是直接叫人名字的。” 霜若点点头,虽然知道他生性豪爽,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回眸间忽见前面的桌子上有些异样,她不自觉地问道:“怎么有那么多纸条?” 查士清澈的蓝眼睛有如深深的海水,提及此有些怅然:“我们这些人常年背井离乡,想家的时候就把想说的话写在纸条上,放在那里等待上帝的答复,希望上帝能把我们的心声传到家人那里。” 他们离乡背井,她又何尝不是,她到底不能完全无动于衷。霜若声音里不觉多了几分颤微:“那上帝给你们答复了吗?” 查士顿了顿,展开一张纸条道:“上帝通过康神父的笔给了我们答复,不过对于大清的教友来说就不妙了。”调皮的看着霜若疑惑的样子,“因为上帝不会说汉语,而康神父又不会写汉字。” “让我看看。”待查士点头,霜若打开一只有些透明的信封,信笺轻展,里面的字甚是潇洒飘逸。 云遮月来月掩星, 浓云浊雾抑花晕。 牡丹本是长安客, 衡阳雁过夜销魂。 霜若不觉一笑,这字迹、这诗文,伤心、伤情到骨子里了,这不是顾良玉是谁? 她随手拿起旁边一支破败的羊毫小笔,转袖在下面加了一行娟秀小字。转瞬松墨落,书成点点青。 ++++++ 这首诗自己写的,写的不好,大大们见谅。 考完了,终于考完了,霜宸努力更新,喜欢的大大给霜宸投票吧。 第十一章出路(二) 她随手拿起旁边一支破败的羊毫小笔,转袖在下面加了一行娟秀小字。转瞬松墨落,书成点点青: 日照荷开荷映日, 玉露金风抚黄昏。 芙蓉原乃华清女, 长安鸽飞日逢春。 “这回帮康神父省事儿了,以后有这样的信尽管找我。不过,你得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霜若莞尔一笑,跟顾良玉打打哑谜,有趣之至。 当晚霜若坐在桌边,方才修女们做了些西餐,查士吃得狼吞虎咽,一看就知道他有多想家。她轻叹一声,白天就可以装得若无其事,到了晚上心里想着的尽是京里的事儿。 想必永琰和玉茗琴瑟和鸣,永琰从来不缺女人,她也不例外吧。她默默地研磨开笔,在一旁的丝绢上轻书——莫道不销魂,人比黄花瘦。写尽最后一笔时她已然失了力气,只能眼看着墨迹在纸上渲开来,宛如一朵停在半空的乌云向着远方不断延伸。 念月敲门而入,上前一看,暗自摇头:“小姐,他是亲王,三妻四妾是常事儿。” 珠泪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滑落,霜若长叹了一声:“我没事儿,你也下去歇着吧。” 念月一步一回头地出去了,霜若用力抹去泪水,挥毫写下了恭贺永琰新婚的信函,默念了一遍,慢慢地压在砚台下面。笑话,她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夜色给杨府披上了一层黑纱,暗得只能看见天上的星斗,寂静间似有一阵缥缈的琴声缭绕其间。霜若微微醒转,支起身子,她竟伏在案上睡着了。 她轻轻推开窗子向外看去,但见除了廊子里的灯笼,其他地方已是漆黑一片。侧耳细辨,虽然离她远些,可也仍在别院里。渐渐地琴声随着风声转急,如潮水般袭来。 霜若一时技痒,起身做到七弦琴前,和着那琴声拨动琴弦。琴声一时如百鸟来归,一时如冰河咋破,时缓时急。与那琴声相合之至,渐渐的,竟不知哪儿是她的琴声,哪儿是那人的。 正入佳境之时,只听念月在外拍门:“小姐,夜里风急,可别着凉了。” 霜若停了下来,有些扫兴:“你没有听到外面的琴声吗?好像这月夜一样美。” 念月从外间拿了外衣给霜若披上,打了个哈欠道:“小姐,除了您的琴声,奴婢可什么也没听到,莫不是您睡迷糊了?” 霜若侧耳一听,四周一片死寂,原本缥缈的琴声彷佛根本不曾存在一般,讷讷的道:“难道是我在做梦?算了,你去歇着吧,我还要再坐坐。” 细细把杨家的人想了一遍,这弹琴的人八成是顾良玉。霜若一笑,兀自到榻上休息,大不了明天开门见山地问他。 一早刚刚梳洗得当,念月就含笑递上一封信。霜若一看到“昨日月下弹琴,似闻天曲,两相应和相得益彰”时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得直到失了力气才停下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这家伙还真有意思。” 念月一脸的讶异,好奇地探头看过来:“小姐一会儿出神,一会儿自言自语,难不成这信上长花儿了?” “不是信上有花儿,而是写信的人比花还有意思。”霜若顿了顿,忽然面色一紧,“等会儿你就把信送到十三行去,然后看看取走这封信的人是谁。” 念月一走,霜若就去了查士寄住的小院,这种时候,她总得做点儿什么,比如学些英吉利文和西洋礼仪。 见查士刚刚做完祷告,霜若笑问:“上午还去洋行吗?不去的话就教我点儿什么。“ “霜,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送你一件礼物。”查士指着身边的盒子,“这是用丝绸做的洋装,本来是要带回去送给我妹妹的,现在送给你了。” “洋装?借你房间用用,我去试试。”霜若欣喜地看着米黄色的洋装,抖开来一路走一路在身上笔画。 她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换好了。奶黄的束身上衣称出她姣好的身材,淡紫卷边长裙随风飘摇凭添了一份活泼、飘逸。镜中一看,这还是她吗?霜若兴奋得从里间一跃而出:“查士,你看这样对吗?” “你怎么来了?”眼前人讥讽地钩着嘴角,霜若收住笑,怎么是顾良玉啊。他好像有点儿阴魂不散,到哪儿都碰到他或是和他有关的东西。 “你思过还思得挺快活的,连洋装都穿上了,听说那天还帮洋人吵架来着?”顾良玉笑得更加讥讽,洋人有什么好的,真自损身份。 “洋人怎么啦,你不用说了,我不爱听。”霜若踮起脚跟他平视,转念间刺了他一下,“你可比我要虔诚,入了洋教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只是求个心静,可没你深入。”顾良玉方才听说霜若想向查士学习洋文,现在又见她连打扮都换了,鼻子里一个劲儿地冒气。 “心静?一大车的人等着巴结你,你静得下来吗?”霜若笑得象狐狸,心中有股无名火,她对这样的顾良玉多少有些反感。 “霜若,别这么说,别把话拐到和大人、福大人身上。”顾良玉也有些恼了,额上青筋隐隐跳动,他巴结他们不光是为了仕途安顺,也是为了一份认同,他们何错之有。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哪个字提及旁人了?”霜若推开顾良玉,这回真的恼了,闪身走向廊子另一头,“不跟你吵,你别让那些人久等了。” 走了几步回头看去,已不见了顾良玉,霜若淡然地笑笑,不值得为那两个人生气,他们骗了那么多人,又不差一个顾良玉。而且谁又知道顾良玉方才那番话不是出于畏惧。 +++++++ 转眼已过了腊月,北国已然寒风凛凛,而南国却只比平时微冷了几分。傍晚的夕阳穿透层层轻柔的薄雾暖暖地撒进窗内,念月的呼喊声划破了百无聊赖的沉寂:“小姐,今儿个咱们可得出去好好耍耍。” 画笔稳稳地落下,为那洛阳牡丹添上最后一瓣,使之愈发娇艳欲滴,霜若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今儿个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 上面那首诗也是自己写的,写的不好,大大们见谅。 霜宸是新手,一般两天一更,不过各位大大要是喜欢的话,一定要砸票票哦,宸宸希望得到大家的鼓励,留言。 第十二章出路(三) 画笔稳稳地落下,为那洛阳牡丹添上最后一瓣,使之愈发娇艳欲滴,霜若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今儿个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小姐二八生辰就快了,正好今儿个十三行那边有个灯市,查士先生请您一道赏灯。”念月上前捧了画,又替霜若拿出出行的衣衫。 霜若正闷着,一听这话心里暗暗高兴:“信送到了吗? 第10章 快来帮我梳头,方才梳了几次都不成。” 念月点点头,笑问:“小姐今天想梳什么样的?” 霜若狡黠一笑,低声道:“随便一点就好,散了也能自己梳,这样就省得你跟去了。” 念月看看天色,干笑了一下,可怜兮兮地央求:“好小姐,这夜黑风高的,奴婢怎么放心小姐一个人去呢?” “今晚可是一点儿风都没有,十三行那儿也一准是灯火通明,何来夜黑风高?”霜若先是故作不知,不紧不慢地在镜中照了照,随即拉起一脸失望的念月,“我是说,你自己随便逛,银子全记在本小姐账上。” 出门与念月分开后,霜若便顺着人潮一路到了十三行,只见街头巷末原本聚集着挑夫的地方早已成了一片灯海,青绿姹紫好不亮丽。那灯的形状也不再只是莲花、月兔、春桃之类,而是添了许多新鲜的花样儿。 霜若认出面前的那一个便是查士所说的圣母,向身旁的老伯问道:“老伯,这些灯卖吗?” 那老伯点头答道:“卖的、卖的,小姐瞅着样好就挑几个,刚才那么大功夫卖出去好多呢。” “那您告诉我,洋人们都挑些什么样子的?我好给我的洋人朋友挑一个。”霜若打量着那些花灯,目光最终停在了一盏纱绸小灯上,那上面画着查士口总的天使,而且还是一个拿着弓箭的天使。 “小姐好眼力,那灯卖得最好,洋人就喜欢这个样子的。”老伯笑呵呵地低下头,低声嘀咕,“羞人,真羞人。” “那就它吧。”霜若提着那灯,没走几步就看见查士正在路边笑吟吟地望着她。 灯火掩映下,不远处的白色房舍似是被烟雾缭绕的宫殿,如梦似幻让人生奇。见霜若一身淡紫色的凤尾裙,查士不禁驻眸:“以为你迷路了,就出来找你。” “看看我给你的礼物,漂亮吧?”霜若亮出背后的花灯。 查士接过来,欣喜异常:“霜,这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爱神。” 霜若有些尴尬,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我只是看它可爱又像是你说的天使,才买下的。” “没错,它的确很可爱。”查士语中带着明显的失望,提着花灯的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这时方才卖灯笼的老伯走了过来,把买灯的银子还给霜若:“这位小姐原来是给查士先生买灯,查士先生帮过我们不少忙,这银子我不能收。” 查士上前摘下一盏百花灯,将些碎银子硬塞给那老伯,拉起霜若钻到人潮里。他扬了扬手里的百花灯,这灯扎得煞是灵巧:“礼尚往来,喜欢吗?” 十几朵花都扎得栩栩如生,看得人心生欢愉,可霜若沉思了半晌却道:“喜欢,不过如果这单单是一盏牡丹灯就更好了。 查士眼中一亮,语态诚恳:“下回我让人扎一百只牡丹灯给你,保准看得你眼花缭乱。” “眼花缭乱?看来你的汉文长进不少。”霜若滑稽地拱手:“怎么谢我这个师傅,全听查士先生安排。” 查士一笑,行了个完美的绅士礼,学着她的强调:“美丽的公主,我在观云阁准备了一桌饭菜,还请赏光。” 观云阁就在附近,不一会儿二人就已穿过层层游人上了观云阁。一进雅房,霜若一愣,顾良玉竟坐在桌旁。 “你们吵架了,都是因为我。方才碰巧遇上顾大人,就想把这桌菜顺便当作赔罪酒,霜,你介意吗?”查士略有些歉意,但仍是不慌不忙。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霜若有些手足无措,有些过意不去,“何况我们没有吵架,我也正想找个机会,大家在一起聚聚。查士,谢谢你。” 桌前的顾良玉也破天荒地朝查士举杯,笑道:“敬今天的主人。” 一下子,查士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了,顾良玉可从没正眼看过他。他含含糊糊地招待霜若入座,随后自己先干为敬了三大杯。 几杯黄汤下肚,三人都有了些醉意,正要叫小二再上些菜来,顾良玉拿筷子在碗边儿上一敲:“你们说说,作为一员小吏,我这个人怎么样?” “上次请顾大人疏通的事没几天就见了成效,可见顾大人办事得力。”查士又敬了他一杯。 “若论为朝廷办事,自然是没得说。”霜若一笑,他为人有些功利,可办起事来还是一等一的好手。 顾良玉点点头,又饮了一大杯,嘴边逸出一声苦笑:“我为他们解了燃眉之急,又瞒下了多少事儿,可到头来,还是落下个办事不利。” “上帝知道您做过什么,上帝会感谢您的。”查士对他的处境很是同情。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人心冷暖,何必为这些事烦心,问心无愧就好。”霜若也开口安慰。 风光洒脱的顾良玉竟也有如此落魄的一面,想来是在和珅、福长安那里碰了大钉子,真不知他的才情、傲骨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问心无愧?一个汉臣,在他们眼里怎会问心无愧。”顾良玉忽然伏桌嚎啕大哭,面前的美酒撒了一桌。 “小心。”查士下了一跳,抓起一旁的布巾擦拭着桌上的酒渍,生怕流到霜若身上。 霜若无奈地看了查士一眼:“他醉了,查士,你先到下面叫辆马车。” 一阵脚步声后,查士已经下了楼。霜若把顾良玉扶到门口的椅子上,抽出帕子替他拭泪,不觉也泪满双腮:“男儿有泪不轻弹,被人瞧见多不像话。” “我要回京,回京,离开这个鬼地方,让我做什么都行。”顾良玉甩开霜若,嘴里不停地喊着。 “真的这么想回京,想到可以做任何事?”霜若沉吟道。 “什么都行,什么都行。”顾良玉大声嘶喊,一手紧紧地抓住霜若,“霜若,宁郡主,恭喜你,你马上就可以回京了。你的嘉亲王居然说服皇上恢复选秀,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以秀女的身份回京了。” 永琰说服了乾隆,说服了这个曾指天发誓的皇帝,再回想起那日永琰的目光,霜若顿觉仿佛置身冰窖。她又看了看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顾良玉,终于到了各取所需的时候。 查士回来时带着马车夫,他们二人又推又扶地将顾良玉架了起来。霜若跟着出了门,没走多远就见念月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小姐,跟那两个醉鬼坐一辆马车不好,奴婢另外雇了一辆。”念月扶着霜若微微摇晃的身体,知道她也喝了不少,“还是查士先生细心,紧着吩咐奴婢照顾小姐。” “小声点儿,别吵着顾大人。”霜若低声吩咐。 四人分别上了马车,念月帮霜若拭着汗,她不想打扰霜若,可又不得不说:“小姐,老爷派人传话来,说是皇上马上就要下旨选秀,让小姐早做准备。过些天大小姐会借着办嫁妆的机会,顺路接您回京。” “这么快?”霜若回看她时目光朦胧。 “一回宫就像被锁起来一样,奴婢也不想。可老爷一直都希望您能御旨赐婚,光耀门楣,小姐也不能让老爷失望呀。”这最后一句念月已经说得细如蚊鸣。 “他不会失望的。”霜若淡定地一笑,眼中少了几分醉意,“明天,请顾大人来见我。” ++++++ 放假了,各位大大多多投票,霜宸会努力更新的。 第十三章离途(一) 隔花才歇帘纤雨,一声弹指浑无语。梁燕自双归,长条脉脉垂。小屏山色远,妆薄铅华浅。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 ——纳兰性德《菩萨蛮》 这一日比前一日又凉了许多,晌午十分,霜若已在湖心亭里坐了半个时辰。她沏了一壶清茶,看着白色的热气缓缓飘散,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湖那边的渡口,念月仍在那儿翘首而盼。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珠帘总算被掀了起来,顾良玉放下珠帘,背对着她站在帘前。 “坐。”霜若淡淡地发话,玩味地看着他。 顾良玉站在原地微微冷哼,可等了很久也不见霜若说第二句话,只得坐下,端起面前的茶碗,闲闲地刮着盖子。 “这就对了。你放心,今天我要跟你谈得是笔交易。所谓交易,就是各取所需,不会让你吃亏的。”霜若含笑看向她。 顾良玉讶异地挑眉:“交易?你一个弱女子跟我谈什么交易。” “顾良玉,我发现你除了看不起洋人,还看不起女人。我被赶出皇宫是因为我愿意,我想活得自在一些。”霜若冷冷一笑,奇--書∧網顾良玉的轻蔑之色任谁都看得出来。 “那我洗耳恭听。”顾良玉一皱眉,他眼中被赶出家门的小可怜竟也会这么犀利、冷然。 “你想回京,我不想进宫,这事儿总得有个办法。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霜若一顿,意味盎然地对上他的眼,“你向尚书府提亲。” “提亲?”顾良玉愣愣地道,那不就是要娶她。 “没错,你告诉我阿玛你要娶我,等我们成亲之后,他老人家自然舍不得我流落在外受苦,一定会帮你斡旋回京之事。”霜若挑眉,这算是利诱吧。 顾良玉笑着沉吟:“可你是秀女,秀女不得私自婚配。” “别说皇上还没有下旨,就是下了旨也不怕。”霜若摇头,压低嗓音,“皇上曾答应我,我的婚事自己做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是天子。” 亭外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阵阵凉风卷着雨丝从珠帘间钻进来,顾良玉耐人寻味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霜若一笑:“你对我谈不上喜欢,可也不讨厌吧?” “没错。” 第11章 顾良玉啜了一口茶,霜若这个谜从今天才开始解开。 “我心里的人也不是你,咱们半斤八两,天生一对儿。”霜若向他伸出手,饱含笑意的眼紧紧地盯着顾良玉,想要察觉他神色上每一丝的变化。 顾良玉不动声色,淡淡地道:“以郡主的才思,不愁有朝一日在宫里创出个名号,何苦这样得罪嘉亲王,又使家人不快呢?” “这番心思也可以创出另一番天地,又何必花费在后宫争斗之上,仅仅是为了争一个丈夫,还不是你一个人的丈夫。”霜若微微苦笑。 “啪”的一声,顾良玉的左掌击在霜若右掌上:“各取所需,一言为定。” ++++ 等天又冷了几分的时候,羽若也到了杨家别院。可惜她刚一到别院就抱恙在房,一连几天都闭门谢客,直到一向深居简出的杨老夫人前来探病,又送来许多珍稀补品才慢慢好了起来。 “姐姐的病可好透了?”霜若有些心不在焉,反正羽若的病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这儿真是好地方,我的病已经全好透了。倒是你看起来有些苍白,是不是学琴累着了?”羽若打量着霜若皎如春花皓月的面庞,在这儿她倒出落得如诗如画。 “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偶尔练琴,并不劳累。”霜若轻声应付她,羽若那婉转如柳莺的话语弄得她心烦。 “是啊,这对你来说不过小事一桩。这回名为选秀,实际上就是把你指给嘉亲王,咱们这辈也算出了光耀门楣的人了。”羽若心中酸涩,如果打小进宫的是她,受封郡主的是她,她也会走到这一步。 “若逢玉露金风,纵使是华清芙蓉也会甘愿在四尺方潭终老。一入侯门深似海,像姐姐这般才是尚书府的福分。”听出她的醋意,不知怎地,霜若竟出言安慰。 “妹妹不会看上什么人了吧?”羽若面色阴沉,“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免得日后伤神落泪。再说阿玛那么疼你,你忍心让他失望吗?还有小弟,你可是他的亲姐,怎么也得为他的前途想想。” “姐姐别误会,妹妹从不会私相授予。”霜若笑得平静,见鬼说鬼话,“天不早了,姐姐早些歇息。” 羽若巴不得霜若早点儿离开,她迫不及待的回去看她那些宝贝。她是福长安的准儿媳,到了这儿自然是众人送往迎来,珍珠宝玉堆积如山。 “大小姐,老爷托人捎信来,问二小姐近来可好,路上是否缺什么,要不要——”思莲连珠炮似的禀报。 “一句也没问我。”羽若冷笑,霜若是阿玛的掌上明珠,她永远只是个陪衬,“那些话你直接去问二小姐就好。算了,还是把念月叫来问问。” 思莲默默地退了出去,羽若慢慢地解髻拆妆,与此她早已习惯了,不过既然老天还给了她三个月的机会,那她就一定会赢。羽若悠然一笑,赢一辈子不容易,可赢一次总是可以的。 “念月,你老实说,二小姐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守规矩的事?”羽若暗笑,只是这么一问,念月就已脸色苍白,连她主子一点皮毛都没学到,“现在外面流言迭起、层出不穷啊。” “二小姐冰清玉洁,真的没做越矩之事。”念月低下头去,早闻羽若凌厉,不单只是娇蛮。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就算是外人误会了,也总该有个原因吧。”说得慢条斯理。 “二小姐只是以文会友,除了查士先生,也就是和顾大人偶尔走动走动。”念月结结巴巴地回道。 “果真如此?”羽若笑问。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念月急忙辩解,转念才察觉自己失态,“大小姐不信的话,可以找顾大人和查士先生对质。” “算了,别拿这事烦妹妹。回头你帮我约顾大人出来,。”羽若示意念月下去,末了叮嘱,“别让她知道了。” 离开羽若,念月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生怕有人跟着她。好不容易忐忑不安地回到霜若那儿,却见霜若一连玩味的看着她。 “羽若找你过去,是挑我的错儿吧?”霜若一笑,闭着眼睛都猜得出来。 刚刚受了惊吓,念月难免慌乱:“小姐料事如神,别的不说,大小姐可比那些个福晋还厉害。” “小丫头懂什么。”听似调侃实则轻叹,霜若仍然浅笑盈盈,“是不是问起顾大人了?” “没有、没有,大小姐只吩咐奴婢这几天就收拾行装。”念月摆手掩饰,只说漏了一点点,应该不算吧。 “那就好。”霜若轻拍她的肩,她说了也不打紧,顾良玉不说就行了,“后天离开之前,请顾大人到十三行后的教堂。” 第十四章离途(二) 一早天刚亮,两只喜鹊在枝头喳喳地叫得厉害。霜若穿上晨衣,趁着念月还没来侍奉梳洗,虚掩上房门想到水榭拿赏画儿时漏在那儿的玉佩,那还是顾良玉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塞给她的。 她对顾良玉并没有多少特殊的感觉,她想将终身托与他,一来只是觉得这个刚刚踏上仕途的状元郎虽有小错,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好人。二来顾良玉虽追随和绅、福长安,却不是个城府深的人,就算日后会变,她也能跟上他的脚步。 要说这杨家别院的布局还真是精密,虽然不是很大,却融进了不少景致。水榭前面有一片湘妃竹,竹节上淡青色的斑点有如泪滴,这一片凑在一起便是泪水婆娑。 霜若正浮想联翩,忽见顾良玉神色匆忙地从水榭里冲了出来,纽子扣得不全,皂靴的帮子也只提了一半。霜若疑色顿起,可转念一想,顾良玉昨夜必是贪杯忘形,还是给他留点面子。 悠闲地回到自己的小院,霜若刚掩上房门,念月就从身后推门而入,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姐,大事不好,大小姐让咱们立刻启程,马车已经在门外等了。” “这么快。”霜若抱怨了一句,手上不紧不慢地开始收拾。 念月手忙脚乱地收拾包袱,忽然大叫一声:“小姐,奴婢还没请顾大人过来。” “还是到十三行,这儿让临院的冬儿收拾。你传个话给顾大人,在告诉姐姐我在出城的路上和她会和。”霜若将几件细软收进随身的包裹里,径自从后门出去了。 外洋行外,霜若披着一件月白锦缎斗篷,脸上戴着面纱,一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方才,她在对面的茶楼上,看着查士进了内堂。 圣像前伫立着一道俊朗颀长的身影,听到脚步声停在身旁也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 “宁郡主,离开皇宫就等如丢掉日后的尊荣,你可想好了?”顾良玉淡定地声音平静无波。 眼前浮现出宫中种种,永琰的笑和淑萍她们的种种,最开心的和最难看的,竟都有不舍。可她到底是自私的,她的安乐才摆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 霜若浅笑道:“我做的决定从不轻易改变,你随后就进京。我雇了福威镖局的镖师,他们会送你秘密回京。” “妙!等我见了恭大人之后,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广州。”顾良玉看向她,女人真动起心思果真可怖。 霜若抬眼,从他眼中看出些许蛛丝马迹:“大婚之日,就是你回京为官之时。” “你放心,大婚之后,我顾良玉一定好好待你,绝不干涉你一分一毫。”顾良玉心中微微一叹,这样的女子总是让人心疼。 “真如你所言,就算我没看错人。”霜若半开玩笑地朝他一笑,“也许有一天你会真的爱上我,我有这个信心。” 顾良玉没有开口,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门廊像是蒙了一层乌纱,一片昏黄。 “京城见。“霜若摇摇头,转身离去。 “嘉亲王想必势在必得。”顾良玉唏嘘一声,恐怕他也对她有兴趣了。 “大家都在谋事,成不成,只能看天。”霜若在门廊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上了候在外面的马车。 霜若的背影被拉得长长的,最终消失在尽头,这时猛的一股疾风吹入堂内,烛焰左右摇摆了几下噗地一声熄灭了,顿时满堂昏暗,只瞧得几股青烟慢慢飞升。 顾良玉面色顿时黯然,那抹此曾相识的清香,难道昨夜的佳人是霜若?还真有她的。 “姐姐?”霜若一愣,可转瞬又恢复如常。 羽若杏眼一瞪:“去这种蛮夷的地方做什么?让我好等。” “这不是来了嘛。”霜若嘴角上挑,有些嘲讽,不是她一直不服这个姐姐,只是一直以来羽若都是这样自是甚高,胡摆架子。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羽若冷冷一哼,恨得咬牙,进宫,还不是个妾。 “霜,停下,我是查士。”马车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喊。 “小姐,真的是查士先生。”马车前面的念月回头一望,拍拍身边的车夫,“车夫停车。” “车夫,继续走。”念月话音未落,羽若就厉声呵斥,“贱婢,你算什么东西,没问过主子,就敢私自决定。” “姐姐算了,咱们都得注意尚书府的颜面。”霜若仍是不动声色,先不讲体统的是她羽若。 霜若猛地掀开窗幕,向后探出身去挥手:“查士,你一定能去京城,到时一定要来找我。” 第六章离途(下) 萧萧几叶风兼雨,离人偏识长更苦。欹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 ——《菩萨蛮》纳兰性德 “霜儿快坐,让阿玛好好看看。”恭阿拉拉着霜若的手竟有些颤抖,恍如隔世,“我的霜儿长大了。” 第12章 “阿玛,这些年身子骨儿可还硬朗?”霜若心中本有千言万语,还是一时语涩。 “阿玛硬朗着呢,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也不比家里。”恭阿拉老泪纵横,虽然还不到一年,可也熬不住这日思夜想。 “女儿挺好的,杨家对我照顾有加,也长了不少见识。”霜若一笑,不想多谈,“阿玛在朝中可还顺当?” “原本阿玛不想对你说这些,可这些日子在朝中实在艰难。虽然和福长安成了亲家,可那小老儿却一点儿信义不讲,林柯又一向软弱。你姐姐不像是许了林柯,倒像是许了福长安,成天胳膊肘向外拐,难道我恭府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败了。”恭阿拉哀叹着摇头,苍老的眼中夹杂着愧疚与不甘。 “嘉亲王那边儿怎么样?”霜若皱眉问。 恭阿拉露出苍老的笑:“嘉亲王倒是时有关照,可毕竟非亲非故,不好插手。霜儿,你跟阿玛说实话,你喜欢嘉亲王吗?” “在宫里哪有功夫想这些。”霜若敛眸,正因为动了心,才要不断地骗自己。 恭阿拉目光揣测,轻声试探:“你呀就别瞒着阿玛了,小时候就说自己要嫁给嘉亲王,进了宫他又处处照顾你。要说一点没有,阿玛可不信。” “嘉亲王胸怀雄图伟业,平日待人也很和善,最难得的是不露锋芒,他日必成大业。女儿仰慕这样的人也是人之常情,阿玛别多想。”霜若浅浅一笑。 “霜儿,这已经够了。”恭阿拉如释重负地柔声劝劝她,“霜儿,嘉亲王对你阿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福分可不是宫里其他女人能有的。“ “阿玛,难道女儿只有嫁一个皇子,才能改变恭府的命运么?”霜若眼中微微有了泪光,阿玛营营汲汲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个。 第十五章离途(三) “阿玛,难道女儿只有嫁一个皇子,才能改变恭府的命运么?”霜若眼中微微有了泪光,阿玛营营汲汲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个。 恭阿拉看向她,目光复杂:“阿玛老了,你弟弟还小,羽若又这个样子,阿玛只剩下你了。” 霜若避开他的目光,心下激战:“阿玛,进宫就是拿一辈子做赌注,容女儿再想想。” “对,好好想想,阿玛不会逼你。你要是不想进宫,阿玛也可以帮你。”恭阿拉心里苦笑,他一个失势的大臣能做什么,“晚上阿玛给你接风洗尘。” 浑浑噩噩地回了沁雪轩,霜若虚脱了般瘫软在雕花檀木椅上。沁雪轩一切如故,完全没有一点人去楼空的迹象,足见她在宫里和离京这些年阿玛、额娘如何地用心。方才阿玛落泪了,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居然落泪了。 “小姐,奴婢给您炖了燕窝,趁热喝吧。”念月捧上一支水色瓷碗,见她喝了,悄悄递上一封信,“顾大人的信。” 霜若焦急地一把夺过来拆开,目光迅速扫过,长长地舒了口气,把信收到隐密处。 “小姐,您真像大小姐说的那样,要和顾大人在一起吗?”念月怯怯地开口。 霜若知道她想问什么,声音柔而低沉:“念月,这么多年想必你也知道,再呆在宫里我会疯的。而顾良玉是我最好的出口,也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奴婢明白小姐的苦。”念月点点头,微微顿了顿,“那老爷呢?” “为今之计,只有完全地依靠一方,如果我不进宫,就只能依靠福长安。福长安现下对恭府不放心,是因为我们还有可能投靠嘉亲王。可一旦姐姐做了她的儿媳,我嫁了他的宠臣,恭府再没有攀上高枝的本钱,他就该放心了。”霜若淡定地分析。 永琰、顾良玉在念月眼前交织闪过,她迟疑地道:“可小姐喜欢的还是嘉亲王啊,您不可能忘了他的。” “你说得对,即使我嫁了顾良玉,我也一样不会忘了他。可这几年我想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方式。”霜若凝视她,眼中有了新的期许,“顾良玉不会干涉我的生活,大婚后咱们就去云游四海,我走遍永琰想去而无法去的地方。” “念月永远追随小姐。”念月郑重地跪在她脚边,磕下头去。 直到她所言非虚,霜若扶起她,自己一直信任她:“顾大人已经到了京郊,寄住在凌云寺,明早我们去见他。” 远处的更鼓声隐约可闻,霜若起身梳洗描妆,念月在一旁捧茶递水,二人默默地忙着。霜若望了望远处的山峦,凌云寺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早,想必那儿已经有了不少花苞。 只是这一日天亮得甚晚,暂时无法看得明朗。顾良玉的信里说他回京的事意外地得到了福长安的允许,可霜若却隐隐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她得把顾良玉盯得更紧一些。 时辰尚早,街上静静的,身边的人也正是困倦,只听得车轮骨碌碌的响着。见念月打起幕帐,霜若正欲举步上轿,一顶描金小轿停在了旁边,一女子不急不徐地迎过来。霜若一时觉得那体态风度颇为熟悉,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宁郡主,固伦和孝公主请您到公主府一叙。”那女子有礼地道。 这一突来的变故使霜若愣愣地站在那儿,周围出奇的静。一时间百种思量在心头翻滚,渐渐地她涣散的目光聚集在那描金小轿上。 霜若向那女子道了谢,回身招来念月:“你代我去向他解释,若他得空,就替我稳住一时半刻,若是不得空,就另外约个时间。我去见十公主,去去便回。” 转身上了那描金小轿,留下一脸错愕的念月。轿子穿街走巷,不一会儿就抬了进去。霜若任由几个小丫头指引着,周围仍是那样静,像是入了一座空宅。经过的家仆婢女向她福身问安,淡淡的清香袭面,浓浓的京腔入耳,不觉脚步轻快了许多,仿佛小时候走在宫道上那般。 少年不知愁滋味,岁月斑斑,可曾想他日断肠处,泪长流,偶得春风袭面,却郁郁不前。 进了正院,几个小丫头掩笑告退。林木掩映处,一人临风而立,目中含笑,却是永琰。霜若心头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半年多没见,性子倒是静了不少,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永琰语气恬淡,心里却已暗流汹涌,时的霜若虽然安静了许多,却比原来多了几分沉稳,这一次他们仿佛分开了几十年。 霜若恭敬地福了个身,含笑道:“嘉亲王吉祥。” 永琰似是比原来清瘦了几分,可却隐然显出一股威仪,应该说是早年隐藏起来的威仪。看来,他在朝中终于开始扶摇直上。 “拜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两个人在的时候,不必拘束,还象以前一样。”永琰对上霜若清可见底的眸子,仍是那么清透。 他一直都能从杨大人那儿得到霜若的消息,其中自然包括她在十三行走动习洋文的事儿。霜若果然到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快意。 “一路可好?”他平静地问。 霜若点点头:“还好,要是没有羽若就更好了。” “你啊。”永琰无奈地摇头,嘴角挂着笑意,“还恨蓉儿吗?毕竟她是我妹妹。” 霜若舒了口气,目光坦然:“别人给了她一件她不想要的东西,她只是拒绝接受罢了。其实我一直都和她一样,所以我从来没有真正恨过她。” “丰绅殷德待她很好,大婚之后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闲下来就跟嬷嬷们学女工刺绣,连我都不敢认她了。”永琰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放下了,开怀笑道。 “人总是要长大的,也许有一天你也会觉得我跟她一样乏味。”霜若意有所指,得等到木已成舟才能告诉他。 “你不会,你永远都是那个霜儿。”永琰低喃着,就像一个孩子,眼神柔软得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避开。 避开他的目光,霜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告诉他:“回京的路上,我听到很多关于福大人的传闻,千万小心。” 永琰兴味十足,目光中多了几分机警,他压低声音道:“听说福长安已经秘密派人送十三行的账册回京,这是一本明帐,机会难得。” ++ 这两天广州好冷,一直下雨,码字手都不听使唤了,霜宸和同在寒冷天气里的大大们共勉一下,难得这么冷啊。 喜欢霜宸文的大大们多多留言投票,o(n_n)o 第十六章离途(四) 永琰兴味十足,目光中多了几分机警,他压低声音道:“听说福长安已经秘密派人送十三行的账册回京,这是一本明帐,机会难得。” “这我就不知道了。”霜若微微干笑了一下,不知他是不是在试探顾良玉的事。 墙头瓦片间刚刚长出一撮嫩草,永琰望了过去,叹道:“一本账册而已,现在拿到了也不能怎样,算了。” “今儿是公主叫我来的,恐怕得先进去请个安。”霜若故意岔开话,她心里越来越乱,越来越觉得不知如何面对永琰。 永琰点点头:“去吧,哪天到宫里,再为我弹上一曲。” 花厅离这儿只隔了一条廊子,可霜若却觉得走了一辈子,她悄悄地回头,望着永琰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到底怎么了,不是放下了吗? “来了?先来看看我绣的样子。”蓉儿随意地朝她招招手,仿佛之前的事儿从没发生过。 “十公主吉祥。”霜若还是福了个身,目光紧紧跟随着蓉儿,希望她们真的可以忘记从前。 “自家姐妹,不必多礼。和十五哥哥聊得好吗?”蓉儿察觉到霜若的彷徨,物是人非事事休,时间迟早会让她们面目全非,她们都是聪明人,不会抓着过往不放。 第13章 霜若一笑,坐在她身旁的圆凳上:“还是老样子,不过看得出他过得不错。” “他现在正是风生水起,半年多的功夫,封了亲王,整顿吏部也很有成效,再过两个月玉茗也要生了。要是再生个小贝勒,那就更好了。”蓉儿如数家珍。 “玉茗要生了?这么好的事儿,他也不说一声。”霜若心里一酸,勉强笑着。 蓉儿无奈地笑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他对你好就行了,不像丰绅殷德时冷时热的。” “他待你不好,他敢?”霜若还是忍不住为她不平。 轻拍她的手,蓉儿平静地道:“世事难料,不过当年即使我没有嫁给丰绅殷德,也不一定会幸福,而现在的状况也不一定就是不幸。”她顿了顿,像是想了很久,“霜霜,你和十五哥哥一定要好好的,我没有得到的你一定要得到。” “在宫里锦衣玉食,甚至权柄天下,要是再能琴瑟和鸣,还真是美事一桩。可笼子就是笼子,金丝笼也是笼子,以前不知道还好,可这回知道了又怎会甘心。”霜若婉尔一笑,平静地像蓉儿透露。 蓉儿看向她,似是饱经风霜:“人生如戏,一旦开场,无论生旦净丑,都只有唱下去。” “姐姐的意思是?”霜若一皱眉,她需要蓉儿的支持。 蓉儿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不到十拿九稳,千万不要断了宫里的路。不然,无论是恭大人还是你,都没法承受,我不想看着你被毁了。” “姐姐放心。”霜若面色有些凝重。 蓉儿说得对,就算与顾良玉的计策失败,她还可以进宫。到时候她虽然失去 了处身事外的机会,可还会和以前一样,恭府也会更加富贵。 何况她隐隐觉得,顾良玉那儿会有变故,这些天这种感觉越来越强。顾良玉做事虽有些风骨,可到底急功近利,爱耍阴斗狠,难保不会有变故。 “一见面就说这个,看样子怎么年纪轻轻的,都快成黄脸婆了。来,帮我看看这件小衣服,给玉茗的孩子绣的。”蓉儿笑了笑,用眼神示意霜若有人来了。 一个宫女正向她们走来,霜若回眸一笑:“嗯,样子吉祥,针脚细密,玉茗和未来的小贝勒、小郡主都会喜欢的。” 世事无常,他们无法知道以后究竟能得到什么。记得查士曾经说过,无论多强烈的念想都会被时间消磨得一干二净。真不敢想,三年、六年、九年之后,她会得到什么。 一回府念月就神色匆忙地迎上来,四下无人时低声道:“小姐,奴婢把您的话都跟顾大人说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下山的时候却见着一件怪事,小姐猜猜奴婢看见谁了?” “谁?”霜若疑道,难道是宫里的人。 念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是大小姐,奴婢听思琴说,大小姐今天约了人踏青。” “是林柯吧?虽说快成亲了,可咱满人不讲那些规矩,如此也无可厚非。”霜若不以为意。 念月眼睛一瞪,低声道:“哪儿是呀,思琴说是一位不认识的公子,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 微微一愣,霜若缓缓牵动嘴角,语义阑珊,“也学人附庸风雅了。”冷哼一声,“可别给林柯哥哥惹出事儿来,不然,我可不饶她。” 霜若自认不是一个尚德的好人,可她就是不喜羽若这样奸邪却又伪善的人。羽若与人私会之事若是搁在以前,她非得大闹上一场,可既然羽若就要嫁给林柯了,而她又视林柯为兄长,木已成舟,她也只能接受。 ++++++ “兄弟们,吹起来!”吹鼓手一阵吆喝,顿时锣鼓声大作,各色奇珍异玩裹着红绸抬进了尚书府。前厅被塞得满满的,定睛一看黄金、翡翠、玛瑙、珊瑚、象牙、西洋精巧器皿一应俱全,足足有一百零八抬。 晌午的阳光照得人眉目干涩,霜若坐在绣凳上,轻簇峨嵋。她烦躁地摇摇团扇,没几下又觉得凉,只能无奈地扔到一边:“念月,外面吵吵嚷嚷的,闹什么呢?” “小姐,那是求亲的调子,福大人来咱们府上下聘了。”念月匆忙从外面进来,拉起霜若,“老爷去了夫人那儿,现在还没过去。” “我去兰苑看看,你到前面帮着招呼招呼。”霜若快步往兰苑走去,阿玛是怎么了,连福长安都敢怠慢。 兰苑里春光浮动,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寂静,就连墙角的灰尘也在阳光下舞动着,且不说偏房里的欢笑嬉闹,就连一向没有声响的雅阁也有了动静。看来已经知道了前面的事儿。霜若颔首示意门外的婢女们退下,附耳于窗旁。 “老爷,您和福大人同朝为官,羽若和林柯的婚事又是皇上指的,这么拖着,不是抗旨吗?”雅兰明显地不快。 “我也没想拖着,可他突然就来下聘,又说近日就要成礼。我原想等霜若进了宫再谈这事儿,免得出差错。”恭阿拉恨恨地叹气。 “羽若出嫁、霜若进宫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儿,再说羽若也不小了,姐姐总得赶在妹妹前头。”雅兰劝道。 “其实也不全为了这个,最近福长安又在朝里犯浑,一切都依他,我们成什么了?”恭阿拉用力将茶碗往桌上一撂。 ++++ 明天广州5度,十年难得一见啊,宸宸还要去选照片,这次的艺术照特意照了一张格格照,应一下这本小说的景,呵呵。 第十七章离途(五) “老爷,我从没求过你,只是这次羽若和林柯的事儿一定要赶在霜若前头,可别得罪了福长安。”雅兰顿了良久,像是察觉自个儿语气重了。 “二小姐,裁衣的师傅来了,正在轩里候着呢。”管家在霜若身后轻道。 “霜儿,来了多久了?快进来。”恭阿拉一愣,随即温和地笑问,“你也听见了,说说你的看法。” “尽管阿玛、额娘说的各有道理,可女儿还是认同额娘的做法。”霜若向身后的齐贤微微一笑,转身进了雅阁。 恭阿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会帮着你额娘。” “我说得对,怎么就不能帮着我了。”雅兰把霜若拉到身边坐下,笑着看向她,“你说说看。” 前头又是一阵喧闹,似有些嘈杂之意,怕是福长安的人闹起来了。恭阿拉也闻声看去,显然也有些急了。 “阿玛,女儿也知道福大人行事霸道,可一来,咱们这么拖着不是自讨苦吃吗?羽若迟早还得嫁过去,弄得两家尴尬,倒不如顺从了他的意思。”霜若起身绕到恭阿拉身后,轻轻地给他捶背。 “那二来呢?”恭阿拉抬头,神色阴霾。 霜若一笑,声音又柔了几分:“二来,正如额娘所说,嫁娶之理长幼有序,阿玛作为礼部尚书更应遵从此理。何况福大人颇爱面子,林柯正式迎娶羽若的时候一定会办得风风光光,不会让咱们失了身份。” “听听,霜儿几句话就说到我心里去了。”雅兰笑道,女儿总不在身边,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出落得早已胜过她所想。 见恭阿拉还没有应声,霜若撒娇道:“女儿知道阿玛疼我,怕光顾着忙姐姐的事儿耽误了我。可哪个女子不想早日嫁得如意郎君,羽若和林柯可不容易啊。” 羽若早些离开恭府到底是件好事,进了福府,就如蓉儿一般改了性子也说不准。 “是啊,老爷,您就应了吧。管家,到前面通传一声,老爷随后就到。”雅兰一边打边鼓,一边吩咐管家,丝毫不给恭阿拉转圜的余地。 “罢了罢了,拗不过你们母女,我这就过去。”恭阿拉无奈地摇头笑道,“你们母女好好聚聚,霜儿,快出阁的姑娘别整日到处乱跑。” 恭阿拉唇角勾起一抹苦笑,这回,恭府的面子、他的面子还有霜若的面子都顾及到了。哼,好一个礼部尚书,这丫头就知道他的软肋。 从夹袖中抽出一纸花笺,恭阿拉将它撕得粉碎,抬手一扬,片片随风飘舞,宛如春日里的桃花粉蝶,在阳光下翻飞着,熠熠生辉。转瞬就已落到假山处的小池塘里,阴霾又一次笼罩了恭阿拉。 一边是羽若的猜测,另一边是一切如常的霜若。稍有差池,多年之功毁于一旦,恭府早晚也会形神俱灭。 外面的东西被逐件搬进里面来,雅兰身子不适就让霜若出来打点。此时院子里,香兰掩映,柳絮纷飞,霜若一眼扫过,却见林柯也在那边帮仆佣打点东西,他单薄的身影在丝丝碧绿之中更显瘦削。 霜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背后轻拍他:“林柯哥哥,让他们忙,你可是尚书府的准女婿。” “霜儿?”林柯喜从中来,这么久没有见过她了。 把她拉到一边儿的台阶上坐下,霜若看着仆佣忙来忙去,轻问:“你跟羽若的事儿就这么急?” “家父定的日子。”林柯低下头去,竟有点脸红。 他害羞了?霜若还是第一次看到男子脸红:“羽若去凌云寺祈福,求了什么签?” 林柯用力抿着嘴,良久迸出几个字:“上上签。” 听他叹气,可神色却依然如常,既然福家的眼线遍布京城,想来羽若也没做出什么事儿。 “上上签是吉兆,别苦着脸。新郎官儿不都是这样,骑在马上向路人拱手的吗?”霜若有模有样地向两边拱手。 闷笑一声,林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知道了,准新郎官儿这就去向主人请安。” “林柯哥哥。”霜若叫住他,右眼有点跳,“你身边那么多郡主、格格、官家小姐,明明可以选个更好的,就这么算了?” 第14章 “霜儿,你不懂,有些人和事儿不是咱们自己能够决定的。”林柯一笑,嘴角翘起,像一牙弯月。 愣愣地站在原地,霜若暗暗垂下眼眸,林柯所不能决定的,是他对羽若的感情可以让他忽略一切,还是说这桩婚事是福长安的意思。她不安地看着地上的影子,有了不好的预感。 “羽若也有一块你那样的玉佩,你们姐妹都有,真好。”林柯头也不回地道,有些事糊里糊涂地下去,倒也省得波折。 他忽然想起那天和霜若在御河边上,如果他没有因为冷脸而却步,而霜若没有遇到永琰,那该多好。可惜,他们都回不去了。 “小姐,小姐?”念月一连唤了几声,却还只见她望着林柯的背影,“裁衣的师傅来了好一会儿了,您得快点儿。” “走吧,咱们快点儿。”霜若一笑,转身向往沁雪轩跑,“前面的事儿都妥当了?” “都好了,您不知道,福大人没一会儿就走了。他留下的那个管家,扯着嗓子到处叫唤,跟叫魂似的。”念月撇着嘴摇头,一手推开房门。 “奴才给郡主请安。”裁衣师傅行了礼,细细打量着霜若,“奴才先给郡主量身,一会儿再挑料子。” 霜若点点头,配合着师傅的要求。念月闲着没事,拿起桌上的料子看了又看,那模样像是检视着稀世珍宝。 “小姐,这可是难得的好料子。”念月赞叹道。 老师傅熟练地量好了尺寸,指着前面的料子:“郡主,这匹宝蓝色的湖绸是湖广总督送进宫的贡品,日前宫里的娘娘赏给了夫人。夫人吩咐,除了这匹专门给郡主裁旗装,剩下的也由郡主先挑。” “有劳师傅了。”霜若示意念月那几块碎银子给他,“师傅先回去忙,我一挑好就让念月送去。” 念月送了老师傅出去,看着那些料子心痒:“小姐多留一些,别老是让着大小姐,想想她是怎么对咱们的。” 她所指的是这次回京路上,因为羽若突然让二人提前起程而没有将细软收拾妥当,以至于路上所费均要看羽若的脸色。 小气的丫头,以后可别得罪她,霜若一笑道:“这两匹我留着,那匹桔子色的留给你做几身衣服,剩下的都给羽若送去。” “哟,妹妹这儿挑料子呢,姐姐我可赶了个正好,等会儿就不用劳烦妹妹和念月了。”羽若笑得灿若桃李,推门而入。 +++++ 越来越冷了,广州没有暖气,手都快冻住了,看文的大大砸票票帮霜宸解冻吧。 第十八章缘何(一) “哟,妹妹这儿挑料子呢,姐姐我可赶了个正好,等会儿就不用劳烦妹妹和念月了。”羽若笑得灿若桃李,推门而入。 羽若显然听到风声生怕自己吃亏,才匆忙赶来。一时间,念月又惊又怒,刚才的话羽若一定听到了。 “念月,给我们拿些点心。”霜若怕她尴尬,对羽若热络地笑道,“姐姐大婚在即,本来就该先挑,想是老师傅送错了地方。姐姐就多挑几匹喜色的缎子,裁些喜庆的衣裳。” “本来还怕夺你所爱,既然这样,就谢谢妹妹了。”羽若翩然转身坐在她对面,长叹一声,“看看这绣屏和古筝就知道妹妹是个巧人儿,不像我笨手笨脚的,到了福家准得惹人笑话。” “姐姐天资聪颖,只要以后多加练习,一准能比妹妹做得好。”霜若笑笑…… “妹妹啊。”羽若假装咳了一声,声音细若蚊鸣,“能教姐姐弹个曲子吗?就你在杨大人府上弹得那个就行。” 霜若一笑:“那曲子还有首词配着,姐姐不妨一起学了,林柯哥哥一准儿爱听。” 在琴畔坐定,准袖拨琴三两声,曲调未成情先溢,霜若先弹了一遍曲子,第二遍才和上歌: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衰绝。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不知当年的卫子夫吟唱此曲时是何等的芳华绝代、顾盼生辉,她只知对着武帝。那绝世风华在霜若眼前一闪即逝,漫天飞舞的白雪随之而来,朦胧当中永琰向她把盏邀酒,嘴角挂着一抹深沉的笑容。 她暗自摇摇头,她不想回宫是因为怕,怕总是猜测永琰是不是在利用她,怕自己终有一天变得狰狞可怖。离开最好,在没有看清彼此之前,留个最好的念想。 是夜,一轮圆月高挂枝头撒下片片青辉,薄雾笼着湖面,在灯火的掩映下泛着淡淡的红光。远处酒乐歌舞方罢,翁婿侃谈畅饮之声也停了下来。 霜若和念月一早告退,到园中赏月。羽若弹了一遍又一遍,唱了一曲又一曲,很晚才离开。霜若本想去一趟凌云寺,可被她拖着硬是脱不了身。 “小姐干嘛对她那么客气。”念月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仗着自己是大小姐。 霜若一笑:“我只是不想多生事端,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她这个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木地前面一阵喧哗,霜若示意念月噤声,侧耳倾听,那人竟是林柯。黑暗中,林柯一把甩开扶着他的人,胡乱嚷嚷着:“放开我,给我酒,给我酒。” “你们都下去,我送公子。”霜若轻呵一声,快步走过去和念月一起扶住他。 林柯用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跟着她们缓缓地往前移:“霜儿,你说我是不是该大哭一场?” “哭?你醉了。”一股酒气袭面而来,霜若眼见他要滑下去,用力托住他的胳臂。 “我不在意,没什么,这不算什么。”林柯呵呵地笑起来,直到精疲力竭,汗水从额上垂到脖颈处和酒后涨红的面色交织在一起,在月光下颤动着。 到了门廊,霜若将他交给福府的车夫,嘱咐道:“回去赶紧把醒酒汤喝了,我过几天再去看你。” “霜儿,小心羽若。”林柯丢下这句,步履蹒跚地出了门,修长的背影在烛火下摇曳,黝黑黝黑的。 一阵风过,门廊上的灯笼被吹破了,灯纸搭在烛火上噼噼啪啪地烧着。车轮声渐行渐远,霜若聆听着这夜最后的喧哗,无奈地离去。 忧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长。霜若暗暗难过,林柯这样一个儒雅、明净有如白玉的男子居然遇上了羽若,这也许就是命。 她们回了房,念月替她点上艾草熏炉,顿时清香扑鼻。霜若回想着林柯前前后后所说的话,从暗格中取出一支锦盒,打开来上面放着一块玉佩,原本寽顺了的穗子竟散乱地瘫在一边。 一定有人动过,霜若掀起玉佩下的丝帕,了无一物:“坏了,她拿了我的信。” 念月一惊:“信?糟了,小姐,她不会交给老爷,或者干脆交给宫里的人吧?” 霜若呆呆地坐在榻上,她原本先要和顾良玉一起劝服阿玛,再一同进宫面圣求得乾隆兑现承诺。与顾良玉谋划此事的信她只留了这一封,这最重要的一封,可现在却极有可能落在羽若手里。 “要尽快见到顾良玉。”霜若看向她。 “可是,小姐,咱们不能随意出府。”念月戳着额头,想着出府的借口。 霜若拿起那玉佩看了又看,半晌又无力地放下:“趁天没亮的时候出去,摸黑走,一准儿能成。” +++++ 第十八章缘何(一)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梦江南》纳兰性德 山上一片漆黑,四下里传出些奇怪的叫声,似是鸟叫,可细听之下又不像。山路上的青石板湿而阴冷,滑得厉害。 “小姐,慢点儿。”念月扶着霜若,四下里不住地看,就怕有歹人出没。 远处的山坳里传来一声锐响,霜若惊得一抖:“念月,你说这是鸟叫吗?”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您可是出了名地说什么中什么。”念月尽力安慰自己,一双眼睛不安地往身后瞧了又瞧。 一道黑影从山坳里冲上乌黑的天际,发出几声嘶哑的叫声,霜若舒了口气:“原来是乌鸦。” “到了,到了。”念月喘着粗气,在那扇小红门上敲了敲。 不一会儿里面就有人回话,正是顾良玉:“客从何处来?” “南边儿杨家府,是我。”霜若也暗自平复着呼吸。门缓缓地开了,她侧身而入,险些撞在顾良玉身上:“念月,你留在外面看着。” 二人进了顾良玉寄居的厢房,里面简简单单的放着一张卧榻和一张书案,书案上的书信散乱地堆着。霜若往凳子上一坐,随手端起一边的茶:“还是热的,谢了。” “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儿?”顾良玉抬眼,目光有些阴冷。 霜若察觉到他的异样,诧异地道:“你怎么阴阳怪气的?姐姐大婚后不久我就要进宫了,可你却还缩在这儿,别说是我家,就是京城也没进去过。” “我不能随意进京。”顾良玉冷冷地道,他险些就被蒙在鼓里。 +++++ 广州太冷了,霜宸手上长了冻疮,更新速度不快还望各位大人原谅,相信不久会好的。大人们多多留言投票^_^ 第十九章缘何(二) “我不能随意进京。”顾良玉冷冷地道,他险些就被蒙在鼓里。 也对,此次福长安招他进京大概与账册有关,当然不会让他随意走动。霜若想了想,点点头:“也对。不如这样,姐姐大婚那天,你趁着婚礼去见我阿玛。京里走动的人多,不会有人注意你,这样总行了吧?” “不知道福大人知道这件事儿会怎么想。” 第15章 顾良玉不答反笑,慵懒地睨向她。 霜若一笑:“恭府彻底地投向他,他该放心才对,不会难为你的。” 顾良玉闷闷地哼了一声,侧身把一个小布包塞在桌子下面的暗格里,神色有些阴沉:“那嘉亲王会怎么想?” 这人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像迸豆,暗地里又透着股阴沉,算了,谁没个不顺心。霜若一愣,不禁有些伤感:“他是亲王,总得顾着身份、体面,不会也不能怎样。” “也许可以想个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放手,你说送份大礼怎么样?”顾良玉紧紧地对上她的眼,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霜若冷哼一声,难怪,原来是听到风声了,她冷冷地斜睨了眼方才顾良玉塞东西的地方:“把你的东西收好。”她顿了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虽然我不满福大人的所作所为,可现在到底要站在一条船上了,我总不会拆自己的台。” “一个女人,皇子娶她,她不嫁。荣华富贵等着她,她不享,却看上我这么个前途不明的小吏。”顾良玉轻叹,像是唏嘘又像是冷笑。 “事情的缘由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今儿个可真是的,又喝酒了吧?”霜若瞪了他一眼,“天快亮了,我这就下山,别忘了你答应的我的事儿。答应了的事儿就得办,如果你言而无信,就算十年八年,我也绝不放过你。” “是吗?不送。”顾良玉打开桌上的经卷,任由霜若气冲冲地摔门而去。难道霜若费这么大周折就为了偷他的账册,果真如此的话,他一定奉陪到底。 那天一觉醒来,凌乱的丝被上落着几条青丝,枕下放着他之前送给霜若的祖传玉佩。前夜的佳人是霜若?用这招拴住他,还真是吃准了他的软肋。可没成想,此佳人非彼佳人,她居然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利用。 门外的念月见霜若气冲冲地走出来,连忙跟上去:“小姐跟顾大人都商量好了?” “别提他,几杯黄汤下肚,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霜若恨恨地道,往门里瞪了一眼,“算了,量他也不会坏事儿。” “那奴婢到前面雇顶轿子给您。”念月知道霜若心里气得厉害,借故走得远远的。虽然霜若选了顾良玉,顾良玉也是一表人才,可自己就是对他热络不起来。 顾大人,嘉亲王,念月暗自琢磨着,她的小姐可别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才好。 半月后,福长安的小公子奉旨成婚,福府包下了御河居和周围的酒肆大宴京城百姓。于是,达官贵人到府道贺,商贾百姓纷纷到酒肆吃流水席,京城里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福府门前人头攒动,四下里一片恭贺之声。忽然“嗵”的一声巨响,银红色的烟花在天际绽开,刹那间锣鼓吹呐四作。街上的一千盏胭脂红宫灯依次点亮,将胭脂胡同、万佛湾照得如同白昼。 烟花绽开的声响此起彼伏、如潮似浪,一枚枚澄黄的乾隆通宝裹着红绸向门外的百姓抛洒,顿时一片欢呼雀跃。滔天的锣鼓声朝这边袭来,迎亲队伍朝这边过来了,百姓一边道贺一边朝两边分开来…… 迎亲队伍行至之处,道旁的双人环抱巨型宫灯顺势一一亮起,亮黄色的灯光和方才的胭脂红交织在一起绘出眩目的光彩,映得男女老幼一派喜色。林柯身着吉服,肩披大红牡丹绸花,意气风发的坐在通体棕色的蒙古马上,频频向人群抱拳致谢。 此时霜若早已随着蓉儿在福府门前迎候,眼见着一片灯海越行越近,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纤纤玉手微微的颤动着。四周一阵骚动,宾客们潮水似的往内堂涌去,霜若引着蓉儿缓步跟随渐渐的落在了后头。 见蓉儿时而欣喜时而黯然,霜若知道她又想起了那场同样名震京城的婚礼。可怜、可叹,那满目的烟花早已消散,弥天的欢呼声也早已淡去。 懵懂间蓉儿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这么大的阵仗怕是十年也难得一见了,别说官宦人家,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要逊色三分。姐姐如此,你这个做妹妹的可不能亏了。” 霜若一笑,一双眸子一直跟着林柯:“我看他倒是瘦了,看来这福分很难消受。” 蓉儿瞪了她一眼:“高兴的呗,他天天想着这桩婚事,为伊消得人憔悴。”她促狭地一笑,“说说你自己,真不想进宫了?” “这不是想与不想,是能与不能,我这个卒子在这儿着急,另一个卒子还不知能不能成事儿。”霜若微微往她身上一凑,撒娇道,“好姐姐,到时候可一定得帮我。” “不再想想了?十五哥哥平时不说,可这不代表他没这个心。”蓉儿在她耳边轻道。 “他当年对淑福晋不也这样,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还不如留个念想。”霜若道。 蓉儿眸光微颤,握着霜若的手紧了紧:“念想总是是虚的,不如抓点实在的,这样当我们芳华不在的时候,还能被人津津乐道。” 任由蓉儿握着,霜若心里重复着她的话,回想起三年前,若那时嫁给丰绅殷德的是她,蓉儿就真会得偿所愿了吗?也许这份念想真如天际那片烟花,转瞬即逝,徒留一片灰暗、辨不清颜色的烟雾。 “我不在乎这个,自个儿过得逍遥就算了。”霜若低声呢喃道。 玉指往她额头上轻轻一戳,蓉儿正色看着她,语透沧桑:“拿不准的事儿可别乱说,尤其在十五哥哥面前。小心结了疙瘩,这辈子都打不开。” “人各有命,姐姐也不必为我操心,这八字的另一撇还不知道写不写得下去。要是写不下去,还得进宫,到时候我还能给自己找麻烦不成?”霜若拉着她上了廊子。 “转得这么顺当?”蓉儿一愣,说出宫就出宫,说进宫就进宫,她还真拿得起放得下。 “姐姐一向懂我。”霜若在她耳边轻道,“今日的顾良玉于我只是一条路。” ++++ 广州今天出太阳了,万岁万岁o(n_n)o各位大人继续砸票。这两天推荐票尤其是收藏都增加了好多,谢谢各位大人的支持,让我想起水煮三国里张飞送给刘备的话“不要相信失败,永远激情澎湃。”。o(n_n)o 第二十章缘何(三) 天际间幽暗宛如黑夜下的大海,忽然几点红晕在眼底绽开,连翘红的闷响由远即近。蓉儿点点头:“我的好妹妹,这就对了。”她往里面望了望,“走,给林柯道贺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真是郎才女貌啊,这恭大人真是好福气。” “是啊,听说恭大人平时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 一进来就听这些贺客不住地叨念着,霜若无奈地摇头,这些三姑六婆平日窝在庭院里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外面稍微吹口气就能把她们从地下吹到天上去,她嗤笑一声,忍不住对蓉儿嘟囔:“蒙着盖头都能看得清楚,说得好像见过似的。” “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怕她一时着恼,蓉儿赶紧拉她入座,“得多灌他们几杯,再到洞房好好闹上一闹。” “嘉亲王怎么没来?”环视四周不见永琰,霜若有些错愕。虽说永琰一向和福府没什么往来,可到底和林柯情同手足,今儿个大喜的日子却不见他来凑份子。 “这不,皇阿玛突然兴起,除了自个儿要添些嫔妃,还要给上三旗贵族栓婚。这事儿本有户部、礼部的人办,没想你姐姐的家翁向皇阿玛一进言,这事儿就丢给十一哥和十五哥哥了。”蓉儿语意阑珊,打昏后她已经很少理会宫里的事儿了。 她在宫里的时候,乾隆已经很少临幸后宫妃嫔,此次选秀无疑是不服老,想用选妃来证明他还有数年的江山可以执掌。霜若仔细一想,乾隆顺势把这事儿交给永琰、永瑆,大概是想警告他们,还没到他们真正上台面的时候。而福长安这么做,也一定另有谋算,尤其是对永琰。 可要做文章就必定会打两种人的主意,一是那些即将得到这些秀女的达官贵人,二就是她们这些秀女。如果谋算前者必牵动乾隆、永瑆和永琰,那后者就必同她这个出了名的郡主有关。 霜若微微冷笑,干巴巴地道:“福大人还真有心,总给别人尽孝道的机会。” “十妹,你们平时最爱热闹,怎么样,跟我闹洞房去?”永璇顶着七分醉意探过身来,调侃着,“呦,十五弟的准媳妇,恭大人真有福气,有福气。”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蓉儿不着痕迹地将他一推,自个儿挡在霜若身前:“今儿八哥可真有眼福,见了妹妹我,还有霜妹妹,等会儿再见了新娘子可就全乎了。” “那我还真得快点儿进去,不能放过林柯这小子。”永璇晃悠了两部,一手扶住墙。 “那还等什么?”蓉儿转身拉起霜若,催促着,“走,瞧瞧你姐姐去。” 见蓉儿笑得两颊嫣红,霜若也跟着笑起来,这日子总得喜庆点儿:“好,咱们瞧瞧去。” “林柯,不会有了美娇娘就忘了我们这帮兄弟吧?来,再喝几杯。”永璇趁着醉意欺身上前就势把林柯往旁边一推,一屁股坐在羽若身边儿,房里的宾客女眷一阵哄笑。 眼见永璇欲掀羽若的盖头,林柯疾步上前一拽竟把永璇硬拉了下来,怒道:“仪郡王,这闹洞房也有个尺度,您——” “哟,姐夫,才刚娶了姐姐就宠成这样了,日后还不得金屋藏娇啊?”霜若用手肘狠狠的撞了一下林柯,压低声音,“还不快扶仪郡王起来? 第16章 你娶的又不是公主。” 林柯站起来却不去扶永璇,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蓉儿咯咯地笑出声来:“八哥快起来,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今儿个多喝了两口也就图个喜庆。” “不行,我今晚非见到新娘子不可。”见林柯仍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永璇那股半吊子习气一股脑儿地提了起来,伸手就扯住羽若衣襟,众人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他。 “八哥,你怎么醉成这样啊,快跟我出去。”蓉儿劝道,向身后的永麟使了个眼色,连拖带抱地把永璇往屋外拽。 霜若也笑着打哈哈,趁着为羽若抚平衣襟的空当狠狠地拧了林柯一把:“我的好哥哥,别等酒醒了后悔。” 察觉到气氛不对,林柯的酒劲也消了一半,见众人都为他打圆场也就不再僵持,陪着笑脸跟着众人把永璇送出去。 “姐姐别介意,仪郡王一向狂放不羁,不是存心—”霜若一笑,想着赶紧劝她几句,这会儿顾良玉也应该到了,她得赶紧回去看看。 着手摊平喜床上弄皱的锦缎,忽然触碰到一个硬物。温润、细腻,雕纹、形状都似曾相识,玉佩的穗子温蕴中有些扎手,像是刚做的。 霜若平白打了个寒战,目光渐渐聚集在那玉佩上。只见被扯断的红色挂带融在大红色的床缎里,碧蓝色的流苏在上面如流水般静静地垂着,十二色锦绣鸳鸯在月白色的缎子上惬意地游着。 这玉佩是顾良玉送她的,可她明明已经藏在暗格里了,霜若愣住了,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这东西怎么——” “霜儿,多待会儿,别急着回去,顾良玉不会来了。”羽若微微掀起盖头,丹凤眼向上挑起,话语不咸不淡,“顾良玉已经做了别人的入幕之宾,我想这样的人你总不会要了吧?” 羽若放下盖头,冷笑道:“可惜啊,挑了半天就挑上这么个人。几杯黄汤下肚,随便雕块玉,我就这么一哭一说,什么都信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霜若妄自镇定,那天顾良玉神色诡异,今儿个就变了卦。顾良玉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是轻易背信弃义的小人。 虽然蒙着盖头,可羽若如冰似箭的目光还是透了出来,羽若似笑非笑地道:“没什么,不过是在杨府的时候春宵一度,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就这么一道美人计?你也不怕脏了恭府的门楣。”霜若一怒,眼中多了几分轻蔑,好一个羽若,一向心高气盛,这回心气儿、身份、体面都不要了。 羽若一哼,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而可见:“脏?我脏,你在他心里更脏。你呀,不光是一个为了巴结嘉亲王,把他骗回京来的人。还是一个连自己的婚事,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利用的人。” ++++ 庆祝宫赋收藏过百,感谢各位大人的支持,你们支持着霜宸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写下去。欢迎大家留言,投票,有什么话想对霜宸说,可以加群:6522307。 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合家开心,新年行大运,财源广进o(n_n)o 在此为朋友的故事做个小广告,若然浅笑的《绣红裙》,文笔也很好哦,大家可以去看看。 第二十章缘何(四) 羽若一哼,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而可见:“脏?我脏,你在他心里更脏。你呀,不光是一个为了巴结嘉亲王,把他骗回京来的人。还是一个连自己的婚事,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利用的人。” “利用,我利用你什么了?”霜若手心紧攥着,以前她不喜欢羽若,可也并不恨她。 扬了扬手里的玉佩,羽若笑道:“到杨府之前,我一天一封信地向他问你的状况,后来又一逢他就问起你。咱们这么姐妹情深,你还让我扮成你的样子,让他以为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好对你死心塌地。我一哭,他能不信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也好,这种耳根子软的人我不屑要。”霜若恨恨地道,她恨自己低估了羽若,高看了顾良玉。 “其实你也没看错人,他是个有良心的人,要不也不会信我的话,相信咱们俩也能姐妹情深。”羽若一叹,尽是调侃。 霜若忍住怒火,甩手要走:“过去是我小看了你,今后咱们走着瞧。” “钮祜禄霜若,你仗着有个出身高贵的额娘,先是占尽阿玛的宠爱,再是进宫封为郡主。你哪点儿比我好,要是当初进宫的是我,封为郡主的是我,该嫁给林柯这个窝囊废的人就是你!”羽若一把扯下盖头,突然变得声嘶力竭,指着霜若的玉指不停地颤抖。 一听林柯,霜若倒吸了口气,尽力平静下来:“无论是非,都是你我之间的事,你若是对林柯哥哥不好,这笔帐我定要千倍百倍的要回来。” 那天林柯说起玉佩,说她们姐妹都有,真好。纸里包不住火,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好啊,我等着,等着你进了宫,被她们吃得渣子都不剩。”羽若忽然大笑两声,“终生无子?姐姐等着替你收尸。呦,看我这嘴,还不知道收不收得到呢。” 本可以平安无事地揭过这一回,可如今却弄成这样,霜若有些哽咽:“霜儿谢谢姐姐,谢谢你教会我如何写无耻这两个字。” “好了妹妹,给姐姐把盖头蒙上,要不你的好哥哥回来会不舒服的。”羽若笑得千娇百媚。 “别把你跟顾良玉的事儿告诉他,我不想他伤心。”霜若把持着自己,替她蒙上盖头,别开头跑出房去。 一出房门,险些和蓉儿撞了个满怀,她回头往房里看了一眼,蓉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往外走:“脸都丢尽了,还不走。” 那玉佩尤在眼前,碧蓝的流苏逐渐变得模糊。回头望见林柯进了新房,霜若顿觉一阵苦涩,不觉已泪湿香腮。 一路被蓉儿拽着出了府,沿着墙边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定,这里已没了方才的热闹,只有里面不时传出的喧闹。二人皆是无言,良久,蓉儿无声地递了帕子给她。 轻拭两颊上的泪痕,霜若吸吸鼻子:“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了,很好笑对不对?” “人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你倒好,还没出师就完了。”蓉儿一笑,昏暗中刮刮她的鼻子,“没出师也好,省得麻烦。霜霜,你信命吗?” “原来不信,现在有些信了。”霜若有些自嘲,看来她要和这个皇宫耗上一辈子了。 蓉儿孩子气地一笑,眯着眼往她身上一靠:“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嫂嫂,我的好嫂嫂。” “行了行了。”霜若推推她,终于笑了出来,“放心吧,我不会再逃避了。” 院墙那边隐约传出一阵琴声,悠扬如山间流水;歌起,如珍珠溅落玉盘一泻而出、清脆动人: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衰绝。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也算履行了承诺。”霜若眼中有些恨意,从小她身边儿就没什么好人,可像羽若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以前她不喜欢羽若这个姐姐,可也不知为何。现在她明白了,她和羽若都不是什么好人,她们为了自己可以对一切视而不见,羽若的不同只在于比自己更能不择手段。于是她看不上羽若故作柔弱却无所不用其极,羽若则怀恨她的自命清高。 蓉儿拍拍她的肩:“有我在,量她也翻不出这个天。”她看着霜若,同情地道,“霜霜,顾良玉对你来说,并不只是一条路对不对?” 默默地摇摇头又点点头,霜若又有些哽咽:“他的琴声钻进了我心里。”不觉泪又流了满脸,“不过现在都过去了,过去了。” “他也是受人蒙蔽,不如我给你们说说,也许还有转还的余地。”蓉儿有些为难,有余地又如何,金口玉言不会因此而改变分毫,她这个公主怕也只能冷眼旁观。 “算了,他已经不值得了。”霜若话中虽仍有些哀戚,却已平静下来,顾良玉尚不足与谋一时,况与之谋一生。 “就当他死了。霜霜,你一定会比我过得好,他日有难,还要靠你。”蓉儿笃定地道。 蓉儿此言并非宽慰,她已经隐约觉察到了霜若的改变,那是一种难得的冷然,眼前的霜若已不是那个总想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霜宁郡主。至于后面那句,蓉儿暗暗叹息,和福一党的好日子总有到头的一天,而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见时候不早,霜若辞别了蓉儿,恍恍惚惚地回了恭府。她眉头深锁,在没人的地方,狠狠地甩了自个儿一巴掌。心里头一会儿骂自己识人不清,一会儿又怕这事儿传到宫里。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霜若借着酒劲儿笑出声来,泪水从眼角缓缓的滑落,究竟是她害了别人,还是别人害了她。 额娘本来也要去福府,可临出门突然崴了脚只得作罢。她明儿就得进宫,趁着这时候得去向额娘回话。她进了兰苑,见管家从里面出来,想来阿玛正在里面。未免多生事端,她不想被阿玛碰上,只得站在廊子里等着。 “嬷嬷,阿玛是不是要歇在这儿了?”霜若拦住面前低头疾走的老嬷嬷,她曾是自己的乳娘。 “小姐苦啊。“老嬷嬷抬起头,竟含着泪,说罢她闭口不言,拉着霜若行至窗下,在窗纸轻轻一戳。捂着嘴,匆匆地走了。 ++++ 大家过年好,霜宸在此再次拜年!感谢各位大人对故事的收藏、推荐,你们每一张票票,每一次的留言都鼓励着霜宸。 第17章 感谢起点女频的编辑琉璃、花生,谢谢你们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霜宸不会这么快就签约。祝大家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 第二十一章缘何(五) “老爷,那姓故的胆子也真大,赶对霜儿起歪心。”雅兰不屑地笑道,“可他也是个不成器的,利用霜儿就算了,您只派人问了几句便成了缩头乌龟。” 恭阿拉摇摇头,把一旁的热茶放到她面前:“不能全怪那小子,也得怨霜儿,这丫头太自作主张。” 雅兰一笑,倒有些赞赏,“要不是羽若事先告诉咱们,那小子一准儿得到这儿提亲,这笑话儿可就闹大了。不过他也真有把握,这事儿就算咱们同意了,宫里头却不见得。” “夫人有所不知,皇上曾答应霜儿自己做这个主。”恭阿拉有些许欣慰,“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雅兰笑了,有些如释重负:“这回总算进宫了,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哦?可这做额娘不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么?”恭阿拉沉吟道。 雅兰有些尴尬,端着茶盏的手一颤:“别家的姑娘哪能和霜儿比,有皇上护着,亲王疼着,霜儿是掉到蜜罐儿里了。”玉手附在恭阿拉掌上,“这也是上面对恭府和老爷的荣宠。” 恭阿拉微微点头,轻舒了口气:“尘埃落定,不枉我多年心血。” 院里院外的灯火渐渐熄了,只留下廊子里的几处,霜若已不愿再听下去。廊子里很亮,可她却宁愿暗一点。她本想回沁雪轩,可却身不由己地进了祠堂,朱红的案子上供着她的列祖列宗。 顾良玉受蒙蔽而背信,对蓉儿她无法尽言,视她如珠如宝的阿玛、额娘巴望着她进宫,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跪在案前,仰头看着她的列祖列宗和那些供奉着的画像。那些个曾经叱咤朝堂的三公九卿,还有钮祜禄氏的后妃,眉宇间充溢着沉稳、威仪。想来他们在世的时候也是历尽坎坷,不然也不会在百年之后食人香火。 “愿列祖列宗在佑护霜若。”霜若双手合十,重重地磕下头去,恨她的、背弃她的、想得到她的,随他们去吧。 前夜宿醉,尽管一大早就施了妆,霜若还是有些苍白。见到久候在门前的恭阿拉,她心里一阵酸涩,从前阿玛把她宠上了天,她在宫里的时候时常不光替她打点,就是犯禁也要见她一面,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光耀门楣。若真是如此,她还能相信什么? “霜儿,宫里已经派人接你来了,这可是头一份的恩典。”恭阿拉指了指外面的两辆骡车,前面的已经坐了几个姑娘,后面的还是空的,“要带的东西都在车里了,阿玛只能送到这儿,万事小心。” “这回恐怕很难传信出来,阿玛没我的消息千万别心急。”霜若点点头,扶着恭阿拉下了石阶,有许多话想要问他。 “阿玛知道,凡事你自己拿捏分寸,平安为上。”恭阿拉还是有些担忧,女儿再争气也还没经过多少事儿。 本想问他之前疼自己是否只为了光耀门楣,这会儿一句平安为上已让霜若的苦涩尽消:“阿玛……阿玛保重,后天姐姐回门儿的时候替我带个好。” “路上劳烦公公照料了。”恭阿拉塞了锭银子给驾车的公公,不免老泪纵横,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愿如此。 那公公伸手一挡,笑道:“恭大人这就见外了,这辆骡车是单给宁郡主备下的,全京城也就这一份儿,奴才哪儿敢收您的银子。日后有了好去处,记得奴才给郡主您驾过车,就是奴才的福分了。” 骡车颠簸着向紫禁城驶去,一路上昨夜的灯火还没有尽数熄灭,残烛在白昼下兀自燃着,发出惨淡的黄光。道上的粉屑红棉足足积了一寸厚,车轮碾过之处红绡纷飞,在风中打着旋儿像极了翩翩起舞的蝴蝶。散落的乾隆通宝被车轮碾过,传出一阵咯噔咯噔的闷响。 看着周遭景物一一闪过,霜若笑了,阿玛还是真心疼她的,尽管这份疼爱并不单纯。可世间的事儿又有哪件是清清楚楚的?恩也好,怨也罢,喜也好,悲也罢,现在就只剩下她了。 一抹灿烂的桃红映入眼帘,窗外的卖花女正低头整理着桃花枝,她笑得那样悠闲自得、那样天真烂漫。不远处传来小童咿咿呀呀地读书声,在寂静的清晨飘飘然有如仙乐清脆而朦胧: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清风吹过,几片花瓣飘进车里,霜若轻轻捻起那片片粉红,不料饱满的花瓣还是被捻破了,在月白色的旗装上染下几朵红晕。近看方知本来如丝缎般柔滑的花瓣已经变得粗糙通透。 清泪淌落两颊,霜若悠悠地道:“人面不在,这桃花也要去了。它倒是知时节。” 语毕霜若把残留的花瓣放在手心里移至窗口,任它们随风而逝。骡车依旧缓慢的向前行着,残破的花瓣如同投入湖里的石块略微晃了几下就沉到了地上,转瞬就消失在那满地红绡之中。霜若抚平衣襟向后望去,骡车行过的地方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红绡漫天飞扬。 第二十二章秀女(一) 夜个人曾有约,严城玉漏三更。一钩新月几疏星。▎寝,人静鼠窥灯。原是瞿唐风间阻,错教人恨无情。小阑干外寂无声。几回肠断处,风动护花铃。 ——《临江月》纳兰性德 骡车到了紫禁城,众女纷纷被送到撒公公处,交给几位宫人按旗集一一甄别,然后就依照容、工、妇、德挑选。被选上的就送到前面更衣,这些女子正值青春少艾,个个有如小雀般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宫里已有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听外面一片喧闹,霜若尝了口点心,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这回哪一个会赢呢?那边再热闹也不关她的事,她一入神武门就被送进了这间厢房,点心、围棋伺候着。 “宁郡主吉祥,撒公公请您到前边儿更衣。”一个小太监躬身请安。 “谢公公。”霜若打了个哈欠,放了些银子在棋盘上,看看自己的右手,轻叹一声,“又是你赢了,回头好好赏你。” 淡粉的旗装配上桃红的坎肩,料子轻柔滑润,她有多久没穿这种料子了。霜若跨出门槛,外面已是一片桃红粉绿,当撒公公报了她“镶黄旗钮祜禄霜若”的名号,她就低着头到了她们之中。 众人向东六宫行去,一路上不及回避地太监、宫女退至道旁,待她们走过悄悄抬眼看她们。道旁地角门也大多留着拳头宽的缝,不经意地溢出些压抑着的轻言细语。 旁边两个秀女孔雀似的挺着脖子,霜若暗笑,这次选秀多为政治上的考量,选几个意思一下也就算了,这里没有几人能成为乾隆的妃嫔。多数秀女只能成为后宫的女官,或婚配上三旗的贵族。前者她们八成不愿,后者以她们大多数人地出身。不用选秀也办得到。 “各位小主就在钟粹宫安顿下来,茹姑姑、徇儿、如意会在里面伺候。”到了钟粹宫,撒公公吩咐身后的宫女,“给各位小主安排房间。” “芷涵小主、霜若小主、云裳小主随奴婢这边来,子芳小主、德馨小主、玲珑小主,玉瑾小主请随徇儿到西边儿的厢房。其他小主就请随如意到后边儿。”茹姑姑吩咐道。 “真寒酸,家里头,六个丫头伺候我一个,这儿三个丫头伺候我们十几个。”玉瑾低声抱怨着。 云裳一笑:“谁不知道你玉瑾小主的富贵,不过看你这样子,这种状况要持续很久了。” 玉瑾哼了一声,转身对子芳道:“咱们走,姐姐有几样首饰送你。” 众人分别向各自的住处去了,云裳拉拉霜若的衣袖:“听说你是郡主,还在宫里住过。那一定和宫里地人很熟了?” “霜若只是和孝公主的伴读,除了公主。其他人倒没怎么见过。”霜若和善地一笑,这么说既不显山露水。也落得耳根清静。 “也好,方才我和芷涵还怕你架子大。”云裳把站在门边儿的芷涵拉到身边,“我是富察云裳,她是陈佳芷涵。” “钮祜禄霜若。”霜若向她们点点头,不着痕迹的看向芷涵,到了钟粹宫她还没开过口。 云裳指了指朝阳的屋子,朝霜若道:“咱们俩住那两间,让芷涵住西边那间。”她兀自往房里走去。“玉瑾也没错,三个宫女伺候十几个小主。原来这就是皇宫的规矩。” “那我也进去了。”芷涵声音柔柔的,指了指西边儿的屋子。 “你住东边儿吧,那儿朝阳,看你身子不大好的样子,别着凉了。”霜若一听芷涵说话,顿觉酥到了骨子里,真是个柔弱的可人儿,“要对茹姑姑好一些,别像她们。” 茹姑姑早已过了出宫地年纪,现在还能留在宫里必有过人之处,更何况还有她无意间流露出的韵味。霜若早就听说宫里有几位姑姑是盛过幸地宫人,说不准这个茹姑姑就是其中一个。 她玩味地叹了一声,说不准这儿还有人会成为下一个茹姑姑。 这回的秀女除了住在钟粹宫,还有一些住在西六宫中地咸福宫,这样的安排倒有些有失公允。这并不是宫舍舒适与否的原因,而是现在的东六宫中没住什么人,而西六宫则不同,乾隆的妃嫔都住在那儿。有她们的地方就有是非,那些秀女是掉进去了。 “我能进来吗?”芷涵在门边怯生生地问道。 霜若颔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芷涵扶柳般的身子像是能被风吹走,一说话更是婉约至极,别有风致。 第18章 她不看自己的时候,霜若就暗地里打量她,芷涵这样地人,要么极为纯善,要么就是大奸大恶。 芷涵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赫然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谢谢你把房间让给我,这个送给你,以后还要靠你多照顾了。” “大家都是秀女,谈不上照顾。”眸光一扫而过,霜若虽不动心,但也暗叹是个好货色,“这么好地东西还是自己留着,要么日后用来打点也好。” 红菱嘴微微牵动,芷涵浅笑道:“好东西自然要给懂它的人,不能糟蹋了。” 定定地看着她,霜若这回可是光明正大地看她。芷涵身上有骨子灵气,可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样的女子身上一定有故事,也算对她味儿。 霜若一笑,把锦盒推了过去:“芷涵,刚进宫还是不要送东西得好,省得旁人说咱们不安分守己。” “芷涵知道了。”芷涵知趣地把锦盒收在袖管里,她不想争什么,只想平安。霜若在宫里呆过,比她知道得多。 +++ “奴才和珅、臣福长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位爱卿平身,今儿个朕想让你们说说选秀的事儿。”乾隆指了指和珅的方向,把折子交给一旁的太监,“外面都说什么了?” “外面?”和绅疑道,“外面都说皇上英明,皇上正值盛年,理应充裕后宫,多添几个阿哥、格格。” “行了行了。”乾隆有些不耐地摆摆手,这十几天比一年还要漫长,“月底是个黄道吉日,朕想尽快结束选秀。” 第二十三章秀女(二) 珅心里咝的一下,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将福长安让到身轻咳了一声,见和珅如老僧入定般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上前接过折子。 竟然是中选秀女的名册,乾隆还没见过这些秀女,这么快决定好像只在例行公事,难道他这么快就腻了? “朕选了两个贵人,其余的撂出去婚配。你们看看还什么疏漏,若是没有,就送到宗人府去。”虎眸直直地看向他们,无声地催促着他们,乾隆暗笑,当初做选秀的决定也是被他们劝的。 既然乾隆没有见过这些秀女,这名册就是操办此事之人的手笔,暗自勾画了一番,福长安道:“回皇上,此事嘉亲王操办得甚妥,只是臣有一事不明。钮祜禄霜若与富察云裳、陈佳芷涵同为公卿之后,品行才貌俱佳,为何富察氏、陈佳氏列入妃嫔之列,而前者却归入栓婚之行,臣以为三人应同归妃嫔之列。” 这是在暗指永>+事,但此次选秀要选尽八旗胭脂颜色确也是他有言在先。此刻被福长安这么一提,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品行才貌俱佳?朕看你是忘了三年前和孝公主的事儿了。” 和珅一听这话连忙向福长安使眼色,可福长安却一直闷着头不加理会,续道:“既然如此。就应将此女撂于宫外,而不应指婚嘉亲王。” “和爱卿有何高见?”乾隆嘴角挂着冷笑,面色更为阴沉,这老小儿又犯倔了,帮着永瑆,也不用存心跟永> “年少轻狂,难免意气用事,不必计较——”和绅沉吟笑道。“奴才以为这是皇上地家事,奴才无权置喙。” “臣以为——” “嗯?”乾隆虎目一眯冷冷地撇了眼福长安,果然福长安与他目光一触立刻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和大人所言甚是,刚才臣的确考虑不周,皇上的家事还请皇上乾坤独断。”福长安讷讷地道,勉强学着和珅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暗骂和珅这条老狗什么时候都在后面点头哈腰。让他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却坐收渔人之利。 “看来这折子却有欠妥之处,还是到了日子再来取吧。这些年几位阿哥都有了建树,又都袭了爵位,不过在一些事儿上还是考虑欠妥,你们要多帮着他们才是。”乾隆仰靠在龙椅上,打了个呵气闭目道,“跪安吧。” 出了乾清宫,福长安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问道:“和老弟,方才为何不为我美言几句?压倒那个黄口小儿。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哦?如此良机,我怎么没看出来?”和珅目不斜视、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自古帝王意属江山美人,虽偶尔有帝王为美人而弃江山。可英主却永远把江山放在首位。和珅摇首叹道:“是你太低估咱们这个皇上主子。” 福长安看着和珅的侧脸道:“你想想那钮祜禄霜若倾国倾城、艳压群芳,位列妃嫔本就是轻而易举,再加上皇上先前的召旨就更是水到渠成。既然永那小子看上了她,咱们这么一搅和,无论她将来地去处,这个嫌隙都落下了。唉,你笑什么?” “我说福兄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皇上上了年纪大。他不愿也不会再为一个毛丫头掀起风波了。而嘉亲王,不。是任何一位王爷也都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那两个字。”和珅轻拍着福长安的肩膀,神色一转,“再说,您那儿媳的妹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和老弟也别忘了,方才皇上并没有让咱们立刻去传旨而是还要等些时日,可见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福长安捻着络腮胡子笑道,他只需在乎皇上的考量,至于永>~ “福兄,有句话这些年来小弟体会颇深,这父子终归是父子,有些事情实不为外人道也。”和珅停住脚步凝视着福长安,语带挑衅,“不信你我二人就赌一把,就拿这回南边儿地那笔款子下注如何?” 福长安一脸的不以为然,他福家上下子嗣颇丰,反观和府却是人单力薄,他就不信在父子这件事上和珅会有什么深刻的见解。再说自古子从父命乃天经地义,对方又是皇上,这小小的永>|.掌心。于是他拱手道:“一言为定。看来老夫又可以让犬子南下收款子了,和老弟,承让承让。” “福兄,别怪小弟没提醒你才是啊。”和珅开怀大笑,背着手慢慢踱出了宫门。 踩着厚实方正的青砖,望着高大深红的宫墙,和绅动情地咂了咂嘴,徉在宫道上是如此的惬意。他要一直走下去,风光的走下去,至于那个赋予他权力的人是谁并不重要。 ++++++++ 漆黑地夜幕笼罩了紫禁城,圆圆的月盘泛着淡淡地光,浅灰色的暗斑清晰可见。如烟似雾地云彩在天幕上稳稳地浮着,现出一片黯淡的青灰,霜若打开房门,任凭月光倾撒进来。 半个多月了,皇上没来过,妃嫔娘娘也没来过,一天到晚只对着几个老嬷嬷。白天学的规矩,她以前就驾轻就熟,这会儿天天学着自感无聊。到了晚上又只能呆在房里看书、刺绣,她还真有点儿想那些熟人了。 前面忽然一阵喧哗,霜若起身往正厅走去,这喧哗不像是什么人来了这么简单。果然,她远远地就看见茹姑姑她们跪在里面,几个秀女低着头站在旁边,大气儿也不敢喘。 早兰从里面躬着身子快步走出来,霜若一笑,原来是永璇、永瑆的额娘嘉贵妃。她躲在门廊里的柱子后面,见草兰带着两个嬷嬷跑了进去,她往里面一望跪在茹姑姑前面的竟是芷涵。 “现在的秀女竟然如此不懂规矩,十年没选秀,一选就选出这么些人。”嘉贵妃把茶盏摔在桌上,溅出来的茶水撒了芷涵一脸,她忍不住向后一缩,“还敢躲?” (有读者说女主傻,霜宸偷偷地笑一下,你真是霜宸的知己啊。霜宸相信,世上没有人因为读了几本书,拜了个名师之类地一出道就战无不胜了,霜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神。就好比今天的学生,课堂学知识,到社会历练一样。霜若现在刚从后宫小学毕业,现在进入后宫中学,开始做实验了。不过大大们放心,霜若学习的过程是坎坷的,但她学得很快,大家拭目以待吧 第二十四章秀女(三) 现在的秀女竟然如此不懂规矩,十年没选秀,一选就些人。”嘉贵妃把茶盏摔在桌上,溅出来的茶水撒了芷涵一脸,她忍不住向后一缩,“还敢躲?” “我不是故意的,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芷涵用力摇着头,磕头如捣蒜,“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是说,本宫今天罚了你就是小人了?”嘉贵妃用力一拍桌案,要不是福长安,她还不知道这个小妖精。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芷涵慌忙摆手,又是狠命地磕头。 “大胆,竟敢不称奴婢,还敢跟本宫撒泼。早兰,替本宫掌嘴。”嘉贵妃杏眼一瞪别过头去。 早兰先是迟疑,见嘉贵妃一脸忿恨,上前一步揪住芷涵,当头就是一巴掌。本想再动手,可又怕万一得罪的是日后的红人,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嘉贵妃。 “娘娘息怒,芷涵不懂事惹恼了娘娘,可既然她已经知错了,娘娘就原谅她吧。”云裳在一旁跪下求情,这样下去迟早殃及池鱼。 嘉贵妃挑眉:“茹姑姑,这又是哪位?” 不等茹姑姑作答,云裳低头道:“奴婢富察氏云裳。” “一会儿功夫,又来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她是不知而犯,你就是知而犯之。草兰,连她一起打。”嘉贵妃冷冷地吩咐。差点儿望了这个主儿,还没见到皇上就先勾引上了。 一向精明地嘉贵妃今儿是疯了,霜若一笑,眼中异样的清明。以嘉贵妃的闹法儿,等会儿自己都得被抓出来打一顿。 芷涵的性情跟自己以前有些相像,这时又哭得楚楚可怜,双颊肿得老高。霜若实在不忍,头一低进了房。 第19章 “钮祜禄霜若给贵妃娘娘请安。”霜若款款福身。她与永宁熟稔,遂与嘉贵妃也算投缘。 “起来吧。”生地憋出几个字。 霜若倒不怵她,兀自站到芷涵身旁。故作惊讶:“呦,芷涵这是怎么了?” “娘娘看她讨喜,就把手上的扳指赏她,没想刚给她带上就砸碎了,白污了娘娘的好意。”早兰盯着芷涵,看得她头压得更低了。 碎裂的扳指躺在地上,看样子很是粗大,霜若心里暗暗好笑,扳指八成是从芷涵手上滑下来的,这会儿被早兰一说却好像故意为之。 “霜若和芷涵同住一处。没尽到督导地责任是霜若不好。”霜若跪下来,朝芷涵、云裳使了个眼色。顿时二人磕头不住。 嘉贵妃碍于与霜若相熟,又知道霜若深得乾隆喜欢。只得作罢:“罢了,本宫也要歇息了。茹姑姑,给她上点儿药,别碍了皇上的眼。”她弹弹指甲,眼中有了些笑意,“你留下陪本宫坐会儿。” 众人如蒙大赦,可一听嘉贵妃要留下霜若作陪,顿时又是一阵胆战心惊。但也只能报以同情的一瞥,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 待众人散去。嘉贵妃指了指身边的位子,“坐,没外人。” “好久不见娘娘,更贵气了。”霜若重新替她斟上茶。 “霜儿这张嘴就是会说话。”刚才的事儿嘉贵妃多少有些尴尬,“刚才干嘛拉着我,太便宜那两个狐媚子了。” “一个扳指而已,别让她们说娘娘小气。霜儿那儿有个好的,正想送给娘娘,不如这就让早兰取来,就在匣子里。”霜若看了眼早兰。 “你也去吧。”嘉贵妃一笑,这回屋里只剩她与霜若。 “不过两个秀女,娘娘何必大动干戈?”霜若轻问,嘉贵妃可不是爱耍脾气地人。 嘉贵妃往门外望了望,又看看窗有无人影,才压低声音道:“还没见皇上,她们就把皇上的魂儿勾走了。” “怎么会呢?”霜若疑道,芷涵、云裳既没与乾隆见过面,在宫里也没有可以成此事的人脉。 嘉贵妃没好气地一笑:“听说月底就要立她们为贵人了。” 难道中选的人已经确定了?霜若有些着急,试探道:“除了她们,还有谁?” 嘉贵妃一顿,一口茶喷了出来:“霜儿,你不会也想做皇上的妃子吧?” “娘娘误会了。”霜若低下头,乾隆于她,如父、如师。 “就知道你喜欢永>:|王了,过不了多久就会下赐府邸,到时候嘉王府还不是你的天下。”嘉贵妃笑道,拿帕子沾了沾嘴角。 “娘娘,小主的扳指取来了。”早兰把扳指呈给嘉贵妃。 一看之下嘉贵妃大惊,这扳指竟与方才那只是一对。她那只是福长安所赠,据说玉质极为稀有,是早年流出外洋的宝物,只可惜少了一只。这会儿,霜若竟拿出了另一只。 “这东西有些来头。”嘉贵妃讷讷地道,眼波流转。 “珠玉宝物娘娘自比我懂得多,霜儿只道这扳指是从南边儿来的。”霜若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垂眸抚弄着手上地玉镯。 这不过是敲山震虎,让嘉贵妃给她留几天清静日子。这扳指的确是从福长安安插在外洋行地人那儿得来的,也就是方才那个破了地扳指,让她知晓了嘉贵妃他们也参与了福长安在外洋行的事儿。她把自己那只给嘉贵妃又不点明,就是想让她觉得自己既只道又不知道。 “果然是好东西。”嘉贵妃把扳指交给早兰,“早兰,替本宫收好。” “娘娘笑纳。”霜若打量着她一身上下的首饰头面,来者不拒,果然金贵,“娘娘对芷涵她们大可不必介怀,她们的位分绝越不过娘娘。何况现在仪郡王、成亲王深得皇上赏识,这份殊荣不是几个秀女所能企及的。” “也对,她们几个还不配入本宫法眼。”嘉贵妃笑道,她最喜欢霜若的一张巧嘴,“要是没有永宁,还真想让你做我儿媳妇。”(争取天天更新!) 第二十五章秀女(四) 也对,她们几个还不配入本宫法眼。”嘉贵妃笑道i.霜若的一张巧嘴,“要是没有永宁,还真想让你做我儿媳妇。” 霜若看看外面,似是不舍:“天色不早了,娘娘早些安置,霜若告退。” “行了,你跪安吧。”嘉贵妃颔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本宫乏了,摆驾回宫。” 各房的灯火早早地熄了,想必怕多惹麻烦,都忙不迭地躲了回去。可尽管她们躲了回去,也不是尽数歇息了,细看之下,好几扇小窗都是开着的,偶尔有一抹流光闪过,想必是她们头上的金簪珠玉作樂。 芷涵的屋里比平日光亮了许多,里面传出阵阵饮泣,云裳一边劝着,一边给芷涵上药。芷涵的泪干了又落下,脸上的药补了一遍又一遍。 “本想着进了宫能好受点儿,没想比以前更不如了。”芷涵抹着眼泪,哇地一声哭出来,“疼,疼……” “吹吹,吹吹,一会儿就不疼了。”云裳轻吹着她红肿的脸颊,要不是那个霜若来了,她还得挨几下子。 霜若轻咳一声,把一盒珍珠膏放在她们面前:“让我看看。”倾身一瞧,比方才肿得更厉害了,“云裳也累了,还是让我代劳。” 盛着药膏的盒子被霜若不着痕迹地夺了过去,云裳僵在那儿,眼看着霜若占了自己地地方。只得不情愿地道:“那麻烦你了。” 陈佳芷涵,算你命好,嘉贵妃最不喜欢秀女间拉帮结派,方才她要是再劝两句,钟粹宫哪儿还有这个人。 “在宫里,时时都得谨言慎行。”霜若为她薄薄地敷上一层珍珠膏,叮嘱她,“别抓。明儿就消了。” “谢谢。”芷涵哭腔未退,见霜若目光轻柔,她多少平复了一些,“我从小就跟婶婶一起住,寄人篱下,自然没有好脸色。本想进了宫。做了娘娘就不用再受气,没想还不如在宫外。” “凡事自有利弊,宫里锦衣玉食,人情上难处也是自然,一切习惯就好。”霜若软言劝她,看进芷涵眼底,已是一片水色,无限凄楚。 “习惯?像嘉贵妃娘娘这样的,怎么忍得了。“忍住饮泣,芷涵轻拉住她。霜若行事,到底与她们不同。 这话她也曾问过自己。当年她被雪颜嫁祸,在雪地里整整跪了一夜。那时候她才十二岁。白雪积了足有两寸厚,若不是有人将两个手炉埋在她膝下,她的腿早就废了。 “无非忍、争二字。忍,便是忍气吞声,忍到死,忍到从这儿消失。争,就要争个出人头地,独占鳌头。”霜若任由她拉着。如今已快立夏,却如那日那般寒冷。“可惜的是,即使风头无二,也总有灰飞烟灭的一天。” “不管什么风头无二,我只想衣食无忧、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如果能这样,就算一辈子见不着皇上,我也愿意。”芷涵泪如泉涌,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那样的日子一样不好过。”霜若冲口而出,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芷涵这样子不像装的,“好了好了,哭花了脸,嬷嬷又要说了。” “说就说,反正已经花了,你看。”芷涵一指,脸颊上已有了几处红斑。 霜若一看,险些惊呼出声,她拿起云裳留下的瓷盒闻了闻,很是诧异:“上好地菊花膏和珍珠膏,既消肿又不会留疤,都是好药。” “菊花膏?我一遇菊花、月季就长红疹。”芷涵抚着脸颊,皱眉叹了一声,“昨天喝菊茶的时候还跟她们说过。” 是云裳因嫉生恨,毁人容颜,还是芷涵为博人怜爱,示弱人前。若是前者,以芷涵的容貌、才华,云裳大可不必放在眼里。若是后者,那这戏也做得太真了。 “我叫徇儿请御医过来瞧瞧,你先到帐子里坐坐,别着了风。”霜若微微回头,芷涵仍在掩面隐隐地抽泣着,看过这模样的人难免都要心疼一阵子。 也好,不管谁在演戏,都是好戏,她都可以静静地看下去。 +++++++ 一连几日钟粹宫里都相安无事,嘉贵妃也没有再来过,而既然嘉贵妃不来了,其他妃嫔也就不来了。说来也是可悲,虽然没人能出嘉贵妃之右,可嘉贵妃自己也没有多大晋位的可能了。她和令妃斗了二十年,直到令贵妃死后十五年,她也没能坐上皇贵妃的宝座,更不用说皇后了。 “宁郡主大喜,皇上召您到御花园赏花。”德公公笑道。 “公公好久不见,身子可还好?”霜若笑应他,“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召霜若见驾。” 德公公见其他秀女不在近旁,才轻声道:“主子地想法奴才也不清楚,可这些天奴才总能听到您的名字,在哪儿都听得到。” “谢公公提点,霜若这就随公公去。”被十几双眼睛盯着,霜若付之一笑,皇上身边的公公来请,臆想自然是少不了的。 “皇上万福金安。”霜若被德公公带上了堆秀山,一路通报上去,乾隆竟还么有回过身来。 “平身。”乾隆回过身来,虎眸直对上霜若轻柔若水的眸子,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顶撞她,令他宠爱至极的女儿为她说相,让福长安屡次进言。 做一个棋子容易,可做一个人人争抢的棋子却并非易事,乾隆淡淡地道:“朕把你贬斥出京这么久,一定怨朕了吧?” “不敢欺瞒皇上,霜若的确怨过皇上,可一细想,这毕竟是霜若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霜若答得坦诚,皇上重提此事不像要翻旧账地样子,那她就大可不必扯谎,免得招来无妄之灾。 第20章 见霜若依然淡定,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乾隆指了指前面地堆秀山:“不提这些陈年旧事了,朕今天召你来是陪朕赏花的。来,到朕这儿来看看。” 二人凭栏远眺,初夏地胜景一览无遗,百花含苞欲放,柳树已成碧丝绦,就连那棵歪脖子槐树也蒙上了层层绿意。半晌,乾隆语带沧桑地道:“你看那边万花即欲争芳,再看这边,那些桃花虽然仍在绽放却已熬不过这几天。人也是这样,转眼间六十年就快过去了。” 因不愿逾越圣祖爷康熙,乾隆年轻时曾称自己只执政六十年,这话虽没人提起,可文武百官却早已心知肚明。(大大们多砸票票,霜宸快快更新) 第二十六章秀女(五) 若揣测着,怕收势不及,刻意缓缓道来:“皇上,万气,年年都有花开花落。但花落并不代表陨落,只要世人记住,就是不枉此生。” 乾隆目不转睛地望着山下的盎然景色,看不出丝毫思绪,霜若硬着头皮.语中无限景仰:“待到秋日,万物虽然凋零,可它们的种子却已深埋地下。这就好比您是世祖爷、圣祖爷的后代,造就了乾隆盛世,建立了十全武功。” 站在乾隆身后,霜若低着头,只觉风云变色,心里的弦紧紧地绷了起来,红唇不为察觉的颤抖着:“皇上?” “喔,你刚刚说十全武功?”乾隆回过神来,霜若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可他心里的阴云却丝毫没有散去。他握紧拳头,看向刚才的地方,大概除了和珅、福长安之外满朝文武大多都会希望他守那六十年的约定。 “纪师傅曾说过,您两平准格尔,一征回部,两征大小金川,一剿台湾林爽文,一征安南,两征廓尔喀还有征缅之战,可谓十全武功。”霜若屏息一一道来,眼见乾隆终于有了笑意,她缓缓的抬起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那棵歪脖子槐树。 “这个纪晓岚,说得好。朕将来撰写‘十全武功记’必能流传千古,为天下人知晓。”乾隆大笑着将霜若拉到栏前,温泽的语气引出冰冷的话,“你知道这堆秀山上的故事吗?” “请恕霜若无知。”霜若收回甫溢出的笑,阵阵胆寒袭来,宫里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故事,可这儿的故事非同小可,这儿死过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再怎么出众、自持甚高,若是被诸人争强也免不了沦为祸水,当年的郑佳氏就是从这儿跳下去的。”乾隆迫着霜若看向他,似忧还伤,“你猜猜她跳下去的时候,心里是否不甘?” 霜若扶着青绿色围栏的手微微颤抖,堆秀山虽然不高,可山下遍是嶙峋的奇石异景,额头上冒出层层细沙般的冷汗。虽然这堆秀山只有几丈高,可真若跳下去也必会摔得面目全非。 她勉强展颜一笑,妄自镇定:“霜儿以为她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她极牵挂的人,她未必感到不甘。如果换作霜儿,大略也会做此选择。” “为什么你会和她做同样的选择?”食指轻敲着围栏,乾隆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极痛,语意为之凝涩。 霜若正估摸着这个郑佳氏,她从未听闻过宫里有个姓郑的主子,可乾隆眼底的这份沉痛却是这般真切,让人不能往轻了想:“也许她若不走那一步,就会变得一无所有。而当一个人即将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就宁愿停在自己最欢喜的时候。就像昙花不为细水长流,只为芳华一现。” “是朕负了她。”乾隆望着远处,目光时而悠远时而凝重,忽地寒光一闪。 霜若顿觉心惊肉跳,掌心冷汗直冒,她咬牙把心一横,索性一步跨上了石凳:“皇上若觉得霜儿说得不在理,霜儿愿以身试之。” 乾隆凝视着她,她眼中的不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滴血的哀伤。霜若心里直打鼓,眼底的乱石让她感到阵阵眩晕,可身畔的君王更让她胆寒。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得行这一步险。 仿佛看到了一只迎风飞舞的玉蝶,一阵莫名的痛从心底冒了出来,一丝不忍伴随着无奈从眼中滑过,乾隆缓缓地开口:“算了,朕心里有数。” 霜若暗自松了口气,赶紧下了石凳。二人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立着,寂静中风声竟也隐约可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几道急促的足音从山下传来。 德公公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冷然,尖细的嗓音划破了静谧,“禀皇上,嘉 福大人特来回禀选秀之事,在山下候着。” “让他们上来。”乾隆回过神来,哀念已逝,回首指了指不远处的洞口.“你进去,好好地听听、看看。” 紧贴在石壁上,霜若看了看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石洞。灰黑的石壁上有多处镂空,里面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窥伺外面,而外面的人却只能看到一壁密密麻麻的爬墙虎。 眼前黄光一闪,永>.:.头,看不出一点苗头。一手撑着斑驳的石壁,霜若揣测着奏折上的意思,攥紧了手心。 乾隆扫了几眼那折子,嘴角微微上扬:“福爱卿,折子你也看过了,这回你有什么说的?” 福长安斜地里向前一步,手肘重重地撞了永>|亲王安排甚妥,臣再无异议。” “永>(.子他看得一清二楚,永>;的面子,却也扫了自己的面子。 “回皇阿玛,君子和而不同,福大人又一向高瞻远瞩,想必他对此事尚有些至情至理的见解,只是舍不得告予儿臣罢了。”永>v丝毫不以为意,福长安的小心眼儿在他看来就像黄口小儿打架犯浑。可福长安总是与他为难,他若不回敬两句岂不是太大度了? “福爱卿,是这样吗?”乾隆冷冷地开口,食指搓了搓手上青绿的扳指。 “微臣不敢,臣对嘉亲王所奏没有丝毫异议。”福长安紧绷着脸,唇角有些发白,难道真被和珅这老狐狸给算对了?这回他是赔了面子又折银钱。 乾隆将那奏折翻过来调过去地看着,这回却也不翻开,福长安立在一旁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又是一阵死寂。霜若暗为他们捏了把冷汗,面对乾隆这样的君王不能有丝毫侥幸,可眼下永>~很。 忽闻传来一阵笑,乾隆抬手将那折子撕了开来,鹅黄的缎面嚓的一声裂开,兴意盎然:“依朕看永>::独断。福爱卿你这就到宗人府传旨,陈佳芷涵册封为涵贵人,富察云裳为晋贵人,其余秀女赐予上三旗子弟栓婚。霜宁郡主钮祜禄氏霜若指婚于嘉亲王永>|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永跪谢。 “臣遵旨。”二人躬身退下,乾隆令德公公带霜若出来,笑道:“怎么样?还满意朕给你指的夫婿吧。” “霜若谢皇上隆恩,日后一定恪守本分,尽心尽力地服侍嘉亲王。”霜若跪下,诚惶诚恐地回道。猛然瞥见凳下破裂的奏折,顿觉一阵胆寒,这差一点儿就成了她的下场。 “好一个尽心尽力,这回朕就把自个儿最心爱的儿子交给你了。”乾隆拾起撕裂的奏折,也不令霜若起身,待德公公退下才徐徐地开口,“这几年淑萍的身子骨越来越不争气,你嫁进去之后得多替她分担些。天儿还早,你就在这儿看看这堆秀山吧。过几日再同你阿玛回家去好生准备。” 望着那片明黄渐行渐远,霜若无力地伏在石凳上。尽管她已对宫里的人心险恶习以为常,可却不知万丈深渊一直都近在咫尺。她当初所想一点儿不差,留在宫里,留在永>l 不过,既然那么多人都熬了过来,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各位大人多多投票,推荐也好,月票更好,鼓励一下霜宸这个新人吧) 第二十七章枉然(一) 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f犹记手生疏。倦眼乍低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纳兰性德《临江仙》 夜幕降临,月上梢头,阵阵暗香飘摇而上。宫灯昏黄,照得人更加慵懒起来。宫巷里传出阵阵笑语,似是开怀又似是压抑着,花盘底鞋扣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 这夜嘉贵妃在坤宫摆了几桌小酒,请众秀女前去赏月。也许是怕上次扳指的事儿碍了兴致,传旨的宫女特意送了各式点心,这份礼看似简单却的确动了心思,因为这些点心全都是御膳房依照各秀女家乡的做法做的。 昨日,将霜若指婚于嘉亲王的恩旨已经颁了下来,而册封秀女的恩旨要在过些日子的册封大典上才会颁出。尽管这是早已内定的事,可后宫里的人还不知道。 “那天德公公来传霜若,还以为她要飞上枝头了,闹半天是指给嘉亲王做侧妃,倒不如咱们有福气了。”云裳跟近旁的几个秀女低声调笑,转而拉拉芷涵,“芷涵妹妹,你说是吗?” “指给亲王也是福分,不像我,说不定得被撂出宫去。”红檀小口一扁,芷涵眼眶红红的,最近她总是迎风而泪。 “我还不是一样朝不保夕。”云裳冷冷地道,霜若一指婚,她便去了大敌。而芷涵虽然貌美,却十分柔弱,就算他日一同中选,也极易拿捏。 玉瑾冷哼一声,不屑地一瞟:“你们懂什么,嫁给亲王可是天大的福分。”她微微侧过头去,压低声音,“皇上老了,将来继承皇位的不是成亲王,就是嘉亲王,这还不是飞上枝头?” “这话可不能乱说。”芷涵捂住她的嘴,慌忙往四周一看,见其他秀女没留意她们才舒了口气。 “有什么好怕的,这不还没到坤宫么?”玉瑾不以为意,眸光扫过她们的眼,灵光闪动,别有一番妩媚,“跟你们不同,我不想中选,只想做一个女官。 第21章 说不定哪天,就也指给亲王了。” “你呀,谁不知道你的鬼主意。”云裳呵呵一笑,不再理她们,转身去找另两个秀女。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讲,指给亲王,谈何容易。 她回头看向玉瑾,玉瑾还在和芷涵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似无疑般朝她一瞥,眸光回转间有如花火迸出,令人眼前一亮。原想霜若一走,她便拔了头筹,可没想她看走了眼,这个玉瑾也不容小觑。 暗夜如墨,月明星稀,霜若走在最后面,望着寂寥的夜空,感受着这难得的欢愉。明儿她就会出宫,直到大婚之日都会住在尚书府里。既然她已注定用一世做赌注,就要尽早筹谋,怕是以后都难得闲适,眼下也就更为难得了。 “小主,小主。” 耳边传来几声轻唤,霜若回头,竟是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敢问这位小公公,可是哪位主子传召霜若?” “回小主,嘉亲王有话要对小主说,正在那边等着小主。”小太监指了指身后的宫巷,黑黝黝地一片,尽头处仿佛有人影晃动。 这儿离坤宫还远,等会儿追她们便是,霜若不动声色地颔首随行,到了巷口方轻声道:“劳烦小公公在这儿守着。” 宫巷尽头寂静无声,脚步声渐渐移近,那人微微回过头来。宫灯打在他侧脸上,刀削般俊朗的轮廓此刻正挂着严霜。 “果然是你。”霜若淡定地道,永>: 顾良玉回过身来,直面她:“恭喜宁郡主终于得偿所愿,想必郡主贵人事忙,已经忘了区区不才。” 昏暗中一丝酸涩在他眼中一纵而逝,霜若微微扬眉,她也曾猜测当日顾良玉与她盟誓,并非只是有求于她,此般看来倒有几分可能。她原本已对他失望,这会儿却又有了一种复 觉。可这已不是原来的期冀和朦胧中的雀跃,而是i悯。 霜若微微一笑,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不敢,世事难料,可大人昔日之恩霜若永刻在心。” “世事难料?恐怕是人心难测。你演得真好,骗得亲姐姐都甘心为你卖命。”勾起一抹冷笑,顾良玉一字一句地道。 静静地看了他一阵,霜若冷笑道:“瞧你一表人才,却是个昏聩之徒。你说我演戏骗你,我的话是一面之词,那羽若的话就不是一面之词了?” “既然区区不才都败在郡主的巧舌之下,那她又岂能比拟。”顾良玉肃然地凝视着她,“今儿我来不是与你争是非,而是做了断。” “如何了断?”霜若眼角有泪,原来他就是这样看她的,而像他这样的人何其多。 顾良玉眼中暗潮翻涌:“你我从前之约,一笔勾销,今后见面也只做路人。”他顿了顿,面有难色,“日后我与嘉亲王同朝为臣难免有所瓜葛,还望你高抬贵手,不要从中作梗。” 被他如此奚落,霜若如临腊月寒冰,当日他失意落魄,酒后诉心思,如今他前程似锦,骑马阳关笑春风。那些不如意早已掀过,他和福长安已重拾旧日之义,与自己撇清关系迫在眉睫。 “为什么?”霜若轻问。 “为人讲求‘忠义’二字,我既蒙福大人知遇之恩,自然要遵从福大人的意思。我不想因此事毁了我的仕途,更不想让嘉亲王有意针对福大人。”顾良玉正色道,他用尽心力才走到这一天,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前功尽弃。 乌云掩月,四周本是暗哑混沌,可霜若却偏偏能看清他充斥着异彩的眼睛:“就如你所言,从今以后,一刀两断。” 乌云掩月,四周本是暗哑混沌,可霜若却偏偏能看清他充斥着异彩的眼睛:“就如你所言,从今以后,一刀两断。” 那片黑云缓缓地离了月盘,银白色的清辉在宫灯下徘徊,霜若转身向来时的宫道行去。她望着那轮满月,珠泪不觉中淌落,他已不是初时的顾良玉,他与宫里那些终日谋算的人已毫无二致。 “霜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我?”顾良玉暗自攥紧掌心,他竟觉得霜若透着伤痛,默而不辩,痛彻心扉。 “这玉佩我一直带在身上,可如今再也不用了。”霜若回首时手里已多了一件东西,莹白有如羊脂。她用力一抛,正落在慌忙去接的顾良玉手里,“看好你的传家宝。” 地上仿佛不是青砖,而是一层厚厚的细沙,踩在脚下软软的,一不小心就会跌倒、陷进去。霜若的泪干涸了,永>+.良玉于她是活在这世上的一个念想。 顾良玉飘逸洒脱的风骨、态度,让她觉得自己也可以远离宫廷的权谋和世俗的纷争,终日沉浸在有诗、有酒、有画的世界里。他的诗意、才情,让她觉得即使自己做不了这样的人,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可如今,期冀、指望全都碎了。也罢,也罢,就只当是做了一场梦。 月色如洗,通往坤宫的宫道上已经空无一人,望着空荡荡的宫巷无声地笑了,她居然也能这么快就想开了,她连自己都弄不明白,何论旁人。 身后忽然多了一些细微的响动,霜若霎时收敛心神:“谁?” (这两天霜宸重感冒,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好点了,就上来更新了,各位大大原谅一下……最近在百度看到了宫赋的贴吧,又喜又忧,喜的是还是有大大喜欢宫赋的,忧的是很快就可能会有盗贴了。下面给那些大大留个言,看完来起点给霜宸留个言吧!o(_)o) 第二十八章枉然(二) 后忽然多了一些细微的响动,霜若霎时收敛心神:“ “是我。”芷涵小跑上来,拉住她,“到了坤宫才发现你不在,怕你天黑走差了路,就出来找你了。” “遇上个熟人,聊了两句。”霜若不知她何时来的,不敢悉数隐瞒。 “是嘉亲王想姐姐了吧?”芷涵灵俏的脸庞上挂着调皮地笑,“既然是姐姐的准夫君,芷涵一定守口如瓶。” 刻意垂下眼眸,霜若面泛桃红不发一言,半晌才问道:“就这么出来了,嘉贵妃会不会怪罪你?” “不会,我跟娘娘说过了。再说有云裳她们在,娘娘才不会在意。”芷涵扁着嘴,她是争不过云裳了。 这世上真有一种人的心思是写在脸上的,芷涵不甘又字恨不争的样子着实有趣,霜若忍笑轻道:“成为嫔妃固然尊贵,可到底也是个做妾的,这跟出宫嫁给那些贵冑不是异曲同工么?” “同样为妾,那何不在宫里。”芷涵低声抱怨,心里不甘,不觉有些大声,“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她们,可就算为奴为婢也要留在宫里,宫外已经没有我可以依靠的人了。” 听闻芷涵是陈廷伦小妾的女儿,从小就被送到她外婆那儿,而在选秀的前一年她的外婆也去世了。霜若之前已对她动了悲悯之心。加之早已知道芷涵中选地事遂笑道:“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妄自菲薄,以你的才貌品性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若她只想寻一个安身之所,低眉顺眼,不争不正,便可能如愿。可若她渴望被爱,她便注定失望。因为她的中选不过是乾隆后悔当初草率决定,而随口说出的“满汉军旗各选其一”所致。 “谢姐姐吉言。”芷涵终于笑了,那日嘉贵妃若不是看在霜若分上放过她。她早就不在钟粹宫了,“可云裳聪慧,玉瑾机灵有野心,我还是比不上她们。” “野心,她想跟嘉贵妃她们争宠?”霜若沉吟道,秀女有此心。并不足为怪。 “人人都有的,就不算野心了。”芷涵摇摇头,低声把玉瑾那番话告诉了霜若,“她打的可不是王爷们的主意,是未来皇上地主意。” “小心隔墙有耳。”霜若轻止住她,往身后看看,确信无人后才轻问,“依你之见,她能成么?” 芷涵想了想,正色道:“狂妄自大。不见得有多大作为。” 霜若眼中平静无波,却是幽深难测:“狂妄的野心得到适当的引导。便是雄心。” ++++++++ 一对儿上好的象牙耳坠子端端正正地躺在锦盒里,大红缎面将它衬得分外洁白、通透。层层相套的雕花珠子轻轻一弹就滴溜溜地转起来。细看之下,最外面的珠子上刻着牡丹,中间地夹珠上刻了福寿连绵,最里头的珠子上则雕了送子观音。 蓉儿替霜若戴上,象牙白映得芳腮黛眉娇艳非凡:“多子多福、荣华富贵享不尽。看,多漂亮。” “谢姐姐。”霜若轻抚着坠子,侧过头去照着铜镜,一身大红旗装衬得肌肤赛雪。今儿是她大婚的日子。 “还有这镯子,你看。多翠多水。”蓉儿又把一只翡翠镯子戴在她手上,“给你梳梳头,收收心,好好当福晋、过日子。” 身后的镶金匣子里明珠翠玉、水晶玛瑙应有尽有,又都带着好意头,可想蓉儿花了不少心思。霜若暖暖的,心里更加坦然了:“来年一准儿让你当上姑姑。” “小时候你和十五哥哥就亲近得很,不过你得告诉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蓉儿坏笑道。 霜若低着头,被她看得不行了才喃喃地道:“乾隆五十五年,他教我练剑的时候。” 那才刚刚十五,蓉儿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这事儿连她都不知道:“有时候真羡慕你。既然这样,那你可得当个好王妃,多生几个小贝勒、小格格。” 轻推了她一下,霜若面上一红,胭脂如醉:“姐姐又笑我。” “瞧瞧这新娘子跟朵花儿似的,怪不得嘉亲王念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喜娘甩着帕子扭着腰,还未站定就喜上眉梢。她忙乎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遭遇到如此娇而不怯,媚而不俗的新娘子。 第22章 她打量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奴婢王氏请公主安,请宁主儿安,敢问宁主儿可准备妥当了?” 被王氏这么肆无忌惮地看着,霜若窘得两道红霞在面颊上熏开来:“都妥当了,霜若不识规矩,还望姑姑多多提点,切勿误了吉时。” “姑姑好生送郡主妹妹入宫,回头自然有赏。”蓉儿把霜若推到王氏面前,轻声揶揄,“瞧你急的,看来我去吃小贝勒、小格格满月酒地日子不远了。” “公主客气了,这是奴婢的福分。”王氏回身,对丫头们吆喝,“姑娘们,送新娘子拜别双亲。” 前厅里张灯结彩,霜若三拜过后,恭阿拉接过喜娘递来地金碗将里面的水泼出那朱红地门槛,语带怅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霜儿,阿玛、额娘只能送到这儿了,以后的日子就靠你自个儿了。” “霜儿明白,日后一定恪守妇道、相夫教子。霜儿在此拜别,望二老珍重。”霜若福身相应,已是泪沾双眼。身后的王氏看看天色,连忙叫丫头们递上苹果和喜帕。 雅兰从念月接过红如蜡染的苹果塞进霜若手里,一手紧握在她腕际,垂泪道:“霜儿,拿着这个苹果,一辈子平平安安。”转而又对念月道,“好好照顾侧福晋,我把她交给你了。” 恭阿拉向王氏使了个颜色,王氏连忙替霜若蒙上喜帕,尖声叫道:“吉时到,新娘上轿喽。” 一时间锣鼓声大作,内堂、外堂、正门一一打开,迎亲的宫女们迎了进来,顿时满室生香,引来一阵啧啧的赞叹。 似是有人拉了雅兰一把,霜若挣脱了手臂上地钳制,由喜娘扶着举步出门。她渐渐出了内堂,阵阵道贺声与锣鼓声汇成一股热潮,她只觉耳边嗡嗡作响,震天的喧哗铺天盖地地袭来。 (大人们多多投票,给宸宸充电,嘻嘻(*^__^*) 第二十九章枉然(三) 懂间,只听“嗖嗖”九声响,九朵烟花蹿上天际,她已到了宫门。从此每过一道宫门就会升起九朵烟花,将她一直送到毓慶宮。或许这场婚礼无法像林柯和羽若的那样引得万人空巷,却也是这一年里皇室难得一见的胜景。 “凤凰三点头,新娘收心。”轿子上上下下地掂了起来,霜若花容失色,一手按住喜帕一手扶住窗楞才稳了身。不一会儿待轿子停稳落定,又是一道尖细的嗓音想起,“射箭三矢,驱除红煞。”紧跟着三声箭响,王氏探身入轿扶她出去。 “新娘跨马鞍,平平安安。”王氏手上微微用力,示意霜若跨步。霜若小心翼翼地跨出一步,可到底目不见物,花盆底鞋还是在马鞍上擦了一下,脚下一滑险些一个踉跄。好在红绸及时递了上来,她连忙顺着红绸传来的力道稳了步,进了前厅。 察觉到红绸那端的轻颤,永>红巾那小兔子般的惊怯我见尤怜,不知怎的,他竟不愿见她诚惶诚恐的样子。他微微侧步,附在霜若耳边低声道:“别怕,一切都好。” 只听霜若感激地轻应了一声,永><.放下心来。行过三拜之礼后,便示意喜娘将她送进去,自个儿则亲引了一干宾客到外厅入筵。 霜若静静地坐在卧榻上。在一片喧闹中听到那楠木门合上地声响,长长的吐了口气,轻问:“念月,这儿就剩咱们了吗?” “福晋,王爷还在陪宴等会儿才来,喜娘们也已经遣退了,就剩咱们了。”念月替霜若整了整衣衫,想起一路上的风光笑得合不拢嘴。“福晋,奴婢这回可是开了眼,您不知道刚才有多风光。” 霜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用掀开喜帕都知道此刻念月喜不自胜的样子,但仍装作饶有兴味的样子问道:“我蒙着盖头看不着,你说说。今儿个你都见到什么人了?” “除了嘉亲王府的人,还有仪郡王、永璘贝勒、纪大人、刘大人,还有嘉贵妃、庆妃、十公主、八福晋、成王妃。恕奴婢眼拙,剩下的还认不全。”念月本是如数家珍般的侃侃道来,到了后来也觉得事有蹊跷,可又说不出是哪儿,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是啊,今儿个来了很多人。可是皇上没来,成亲王没来,和大人、福大人也都没来。”霜若知道为此心里最不顺畅地定是永>觉暗暗摇头,方才他将那句一切都好说得那么自然、那么贴心。险些瞒过了她。 “主子,兴许皇上日里万机。成亲王——” “成亲王朝政繁忙,和大人、福大人就跟着一起忙?”霜若反问,这些人不光自己不来,连代为致礼的人也没来。 这其中的道理她自是清楚,然而此刻她更想让念月明白。因为若是身边没有个贴心的人,或是贴心的人很蠢钝,她和永>| “现在我的身份不同了,咱们也不再像以前在宫里地时候。以后不能光看不想。也不能光想不看,而且还得夹着尾巴做人。你要知道我在这儿不容易。就拿这称谓上的事儿来说,你刚才那几声福晋,就能让某些人大做文章了。”霜若微微加重语气。 说话间门吱地一响,永>=.霜若如花似月的面庞不觉一阵心醉。方才若不是有喜帕的遮掩,她怕是又要艳惊四座了。不知不觉中,喜娘已为他们的衣襟打了结,道了声“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拉着念月退了出去。他这才回过神儿来,脸上带着温煦的笑:“还有谁见过你这个样子?” “没有。”霜若板起脸,干脆的答道。心里有些害怕,难道蓉儿之前的料想这么快就成真了?半晌才察觉自己失态。 “算了,早点儿睡吧,明儿个还得去给皇阿玛请安、奉茶。”说罢永起身,解了那同心扣向外榻移步。 霜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永>>[.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什么?你怎么这么小气,别说是真没见过,就算见过,我也已经嫁进来了。” “哦?这么说,你是因为嫁进来了,才不得不呆在这儿地?”永>背对着霜若玩味地笑了,平日朝臣都道他严肃寡言,焉知他在霜若面前还有这样的一面。 “当然不是。”霜若应得不假思索,轻推着他,忧心忡忡,“小气、小气,我地命真苦。” 有时候逗逗她也是一种乐趣,她总是那么容易当真,机敏中透着几分憨傻。永退了回来,坐在她畔沉默了良久,忽然大笑了起来,胸膛不住地起伏。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定定地开口:“还当真了?这么热的天,外榻根本睡不了人,我能走哪儿去?倒是你,别哪天走到不知名地地方去,让我好找。” “吓死我了。”霜若有些怕,以为他已经知道了,“要走,也会告诉你去哪儿。” “是吗?”永>手。 霜若故作小媳妇状,直到永>怎么凶我也不会走的。因为我要陪着你、看着你——” “什么?”永>>. “陪着你过一辈子。”霜若顿了顿,低声在永>]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霜儿,你是我永>:几不可闻。上天赐他二宝,一为江山,一为美人。如今美人已得,江山他也势在必得。 (快开学了,希望不要太忙,这样就可以经常更新了,呵呵,祝福一下吧) 第三十章无子(一) 帘一片伤心白,云鬟香雾成遥隔。无语问添衣,桐]▌西: ——纳兰性德《菩萨蛮》 虽是新婚燕尔,次日一早永>:|.惺忪地点着头,永>|:定要谦恭有礼、知进知退,别惹他老人家生气。” “嗯。”霜若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应着,默默地让念月为她描眉添妆,待一切都备妥了才发现永>:|道:“是时辰去乾清宫了,带路吧。” 许是这日天朗气清,宫里出入的人如行云流水往来不绝。霜若一连遇到几个妃嫔、福晋,一一打了招呼,闲谈了几句,直觉胸中畅快了许多,便择了条僻静的宫巷直往乾清宫行去。 “侧福晋吉祥,皇上刚下朝,正在里头用点心呢。眼瞅着您也快到了,就吩咐奴才在这儿候着。”德公公陪笑道,最近的天气实在多变,连一向把得清风向的他也有些迷糊了,真是可怜了他这把老骨头。 此时德公公笑不见眼底,霜若知他尚有未尽之言,原先的困顿也一扫而空:“公公身系重责本已劳碌,现在连霜若的事儿也要劳烦公公,实在过意不去。” “这可使不得。为皇主子办事哪儿来得劳烦?”德公公摇摇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就是可怜了御河居地佳酿。” 心思瞬息百转,霜若会心一笑,虽是低语却暗含诱劝:“这可巧了,我阿玛恰也是个贪杯之人,府里又存了许多佳酿。不如等些日子回门儿的时候,捎带些给公公。不知这十年前的冰菊陈酿可合公公口味?” “那老奴就多谢侧福晋了。”德公公咧嘴笑开来,一口微黄的牙露了出来,“要说品酒,还是欢畅的时候好。就像昨儿个,皇主子和二位大人谈得欢畅,咱奴才心里也欢畅。” “谢公公提点。”霜若瞄了眼屋里。德公公即刻心领神会,引了她进去。眼见乾隆捧着茶碗出神,霜若示意他噤声,自个儿行至桌前请安,“皇阿玛吉祥。” 乾隆微寒地目光打在霜若头顶上,见她闷不吭声地低着头,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快起来,赐座。” 德公公搬了张红木园凳放在乾隆斜侧方便退了出去,霜若谢了恩还没坐定。乾隆又开了口,似是在闲话家常:“朕一早就把老十五叫走了。弄得你没头没脸的,不怨朕?” 霜若有些僵硬地轻扯嘴角。 第23章 抬首时眸中略带哀怨之色:“王爷为社稷操劳,为皇阿玛尽忠、尽孝,霜若怎会怪怨。” “那昨晚的事儿,你也不会埋怨?”乾隆虎眸半眯,望向窗外,神色迷茫宛如回到了当年,想起了那句没有问出口的话。 “皇阿玛日里万机,为国事操劳。而昨儿个不过是一场小小地婚礼,霜若又是侧室。若是真劳您挂心。反而过意不去了。”霜若心里头平静无波,嘴上却显得不大情愿,似语还休中带着浓浓的闺怨。 乾隆似是没有留意,又啜了口茗露,似有几分满意:“恭大人教女有方,难得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明白道理。” “其实,这些也不全是霜若的意思。”羞红得粉面低垂,睫毛微微颤动着,霜若觉察到乾隆目光追得急切,低声道,“昨儿个霜若也曾有些埋怨,要不是王爷拿方才那番话加以开导,怕是要恼到现在了。” 见霜若那副羞愧难当的样子,乾隆险些把口里的茶喷出去,亏得门口的德公公眼明手快地上前为他捶背,才勉强咽下去,“难得永>儿,你日后学着点儿就是了。” “禀皇上,和大人求见。” “喧。”乾隆应道,转眼笑对霜若,目光慈祥温煦了许多,“你去吧,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这会儿回去正好给淑萍请安。” “霜若告退。”霜若见乾隆点头应允,起身退了出去,谁知刚出门廊就险些与来人撞个满怀,一抬头正好撞上和珅地眼,“和大人,皇上在里边儿呢,您赶紧吧。” “有劳侧福晋了。”和珅本是一脸笑意,可却在咋见霜若抬头的刹那呆呆地愣在当地儿,那眸子、那额角,像,太像了。 待他回过神来霜若已行出数步,只见二把头上的碧玉簪熠熠生辉,上面的兰花坠随着腰肢的晃动上上下下地颤着,仿佛散发出阵阵幽香,似浓还淡。一样的柔弱无骨、玲珑剔透,一样的嫣然巧笑、风流体态,令他忆起了当年那个飘雪的清晨,他无意撞见佳人与人在林中相与。 本想上前相候,却见佳人不知为何恼了那人拔下头上的玉簪狠狠地掷进积了寸许的雪地里,嘟着嫣红地小嘴背过身去。那人从身后楼了她过去,也不理她推拒只是那样温柔地搂着,半晌待佳人静了下来才钝钝地开口:“我是个粗人,不懂说话,可我只知道这一世再也不能离了你。” 佳人见他语讷,虽是贴心却也甚是笨拙不禁笑了。那人也随着憨憨地笑了,弯腰拾起那玉簪为佳人戴在发间,痴痴的看着她:“这兰花簪就是配你,一样地清雅、晶莹。” “我才不要做兰花,我要做牡丹,这东西我才不希罕!”佳人轻笑着甩开那人,跑开了,“算了,这一世我就做你的兰花,将来让我们地女儿做牡丹。” “你呀,就是调皮。”语罢那人追着佳人离去,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在林间回荡,时而伴着几句笑语在他耳边回响,令他不由自主地向林子深处望去,无奈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难道霜若是他和她的女儿?若真是如此,说与不说他就真有些踌躇了。一如当年,若是他唤出了佳人闺名,恐怕失去的就不只是一个,而是两个。那如今呢?他又该如何才能让这件事过去,毕竟这事儿已经悬了十七年了。 (霜宸的qo要收拾东西回学校,最近耽误了,实在抱歉,提前通知一下,周六晚无法更新,因为霜宸学校的电脑要周日报道时才能从物管的储存室拿出来……) 第三十一章无子(二) 南三所的宫道上已不复昔时的宁静,宫女太监跑进跑低声传着话。御医和两个嬷嬷正从里面出来,他们面上带着笑却又不甚热络,不像是寻常问症请脉,却也看不出缘由。霜若正诧异,念月已从里面迎了出来。 “在乾清宫外见不到你,还以为你被哪个主子刁难了去。”霜若轻斥,语中透着淡淡的忧心。 “西厢里缺人,被淑福晋叫回来的。”念月摇摇头,将霜若拉到一边的树荫下,“玉茗格格生了个女儿。” 玉茗嫁进来后只封了庶福晋,这倒不是因为她出身低微,而是亲王只能有一位嫡福晋和两位侧福晋。嫡福晋是淑萍,侧福晋已有了刘佳绮,而另一个侧福晋的位子则要虚位以待,留给霜若。于是她也就只能如关佳雪颜那般宫婢出身的宫女一样,做了个格格。 “这是喜事,他们怎么一点喜色都没有,也不怕触了眉头。”霜若尽管不是滋味温和地笑道,大婚第二日,丈夫的女人就生产了。 念月低声道:“听云露说,王爷子嗣单薄,这南三所的人都盼着玉茗格格生个阿哥。” 如今永>=.他却是永>日,添一个男丁能添些喜气。而一个庶福晋之子又无法危及她们地地位。 “生女儿也是福,我去看看她。”霜若一笑,转身就往西厢去了,“把咱们带进宫的人参、鹿茸送过去。” 虽然御医、接生嬷嬷已经离去,西厢里仍挤着几个女眷,婴儿的啼哭不时地传出,伴着那三言两语,吵得人神伤。 “福晋。霜若给玉姐姐道喜来了。”霜若进了房,只见淑萍、绮、雪颜正围在玉茗身边,玉茗面庞一如往日的清瘦,却多了几分光彩,“姐姐好生躺着,坐月子最怕着凉了。” “嗯-”玉茗轻应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身边有个女儿,也算有了依傍,总比有人什么都没有得好。 “福晋,快让宁福晋抱抱小格格。”绮雯替孩子擦擦嘴角,示意雪颜让出道来。 “正好霜儿来了,小格格还没取名字,你看叫什么好?”淑萍把小格格放在霜若怀里,朝她热络地笑。 “真是个美人痞子,呦,还抓我手指呢!”霜若被小格格软绵绵的小手抓着。轻轻地摇着。 “小格格就是乖巧可爱,来。把吉祥锁戴上。”雪颜从怀里掏出麒麟吉祥锁给小格格戴上,轻拉了拉她的小手。试图让她放开霜若。 小格格一手抓着霜若,一手把玩着吉祥锁,众人见她憨态可掬,不由得笑了,纷纷抢着抱她。一来二去,小格格又到了淑萍怀里。 玉茗见众人喜欢小格格,眼里依旧没有笑意:“小格格有你们疼着,是她有福了。可也不知王爷喜不喜欢。” “妹妹放心,小格格人见人爱。王爷一定当眼珠似的疼着。”淑萍坐到她身旁,把小格格凑到她面前,“这时候,王爷去哪儿了?” 被她这么一问,众人竟不知如何作答,纷纷低下头去。一时间只听得吉祥锁的铃铛声,雪颜偏过头朝霜若看去,玉茗、绮雯也随之看去。几人各有心思,淑萍此语直指霜若,昨晚刚刚大婚地她最应该知道永>的去处。 “王爷到吏部办差去了。”霜若淡淡地回道,这事儿淑萍也知道,可她却偏偏要问。 雪颜一笑,虚叹了一声望向玉茗:“见王爷一面不容易,也就宁福晋有这面子,妹妹不如请宁福晋给王爷捎个话儿,好给小格格取个名字。” 淑萍坐在这儿,却让霜若捎话儿,此语一出西厢里又静了下来。没想淑萍亲了小格格一下,朗声笑道:“让王爷取最好,霜儿,既然雪颜都替玉茗开口了,你就应承了吧?” “王爷回来准来瞧小格格,到时候玉姐姐亲自说岂不是更好?”霜若笑道。 “如此最好。”淑萍赞许地点头,她没看错,霜若是识大体的,“你们都回去,玉茗也得歇着了,这儿有我。” 三人出了房门,绮雯、雪颜怕淑萍还有吩咐,便决定在院里小坐静候。霜若被方才的事儿搅得心烦意乱,此刻只想远离是非,如此下去,不必树敌就已称为众矢之的了。 “主子,人参、鹿茸取来了。”念月捧着两个锦盒,正朝这边过来。 霜若接过锦盒,道:“我送进去,你去找小六子,让他出宫给王爷报喜。” “怎么又回来了?”绮雯笑问霜若。 “这儿有些补品,给玉姐姐送来。”霜若把锦盒放在石桌上,往屋里望了望。 “放这儿吧,里面静了一会儿了,待会儿替你送进去。”绮雯站起身来,替霜若抚顺旗头上的穗子,“好好伺候王爷,这儿有我和福晋呢。” “那就麻烦二位姐姐了。”霜若不为巴结,乐得清闲,“改日还请二位到我那儿坐坐。” “那是当然。”绮笑道,目送着霜若地背影,她终究还是嫁了进来。 对着霜若的背影冷笑,雪颜横了绮雯一眼:“干嘛对她那么客气?一个无子的女人,早晚还不得踩在咱们脚下。” “有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我焉知玄悲大师这回是不是糊涂了。”绮默然地望着霜若离开的方向,面如皓月,体态婀娜,怎么看也不像有不足之症。这回玄悲大师怕是糊涂了。 是夜无风无月,就连星星也看不见,、河蛙在草间嘈杂地叫着,房里房外一片燥热。宫灯发出幽暗的光,弥漫在厚厚的雾气里,远远看去,雕梁画栋也蒙上了灰纱。 牡丹帐内的人儿星眸半启,又重重地合上。帐子上团团牡丹如火般怒放,烧得她浑身燥热不堪,额头上冒出层层薄汗,口中不时呓语。 (明天回校,祝各位学友新年步步高。0) 第三十二章无子(三) 丹帐内的人儿星眸半启,又重重地合上。帐子上团i怒放,烧得她浑身燥热不堪,额头上冒出层层薄汗,口中不时呓语。 白雪皑皑,寒风阵阵吹过,吹起阵阵飞雪。行过的人个个低头掩面,生怕吸了进去。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挪着步,一不小心花盘底鞋又险些陷在了雪里。 第24章 雪屑随冷,却甚是清凉,可偏偏当中夹杂着阵阵不合时宜的玫瑰香。那味道有一丝甜,一丝酸,混杂在这冰天雪地里竟还多了一丝苦。亭子四周围了暖帐,雪颜在里面点起了茗香,打开紫砂壶的盖子,升起的白雾轻拂面庞。 “啊呀”一声惊呼,先前的女子脚下一绊,险些摔在石阶上。雪颜回过头去,一见是她便横了远山眉:“十公主呢?” “霜若给颜格格请安,公主和福晋在厅里用膳,让我请你过去。”她谦恭地答道,雪颜终究是个俗品,但凡事物只选最尊贵的,毫不考虑合不合性子。 “淑姐姐好大的面子。”雪颜冷笑,不屑地盯着她。 “福晋是公主的嫂子,晚辈对长辈如此是尽孝。”她不卑不亢地回视雪颜,早知她不甘落于人后。 “呵,我不也是公主的嫂子么?”雪颜目光凌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是公主怕在我这个泥瓦凡胎这儿沾了晦气,才打发个不相干的人来伺候。” “公主当然也孝顺庶福晋,不然也不会打发霜若来瞧瞧你怎么还不过去。”她到底年轻气盛,忍不住还了口。 “进宫这么久倒也长了些贵气,可长得最多的,还是这张巧嘴。”雪颜挑起她的下颚,狠狠地瞪着她,“霜宁郡主,说得好听,不过是个奴才。” “庶福晋,这宫里头有很多主子,但更多的是奴才。霜若虽然不太清楚自个儿的命,不知道日后是主子命还是奴才命。只知道断不会高攀,断不会是庶福晋这样的尊贵命。”霜若浅笑着看向她,神色依旧。 “那你可要看好脚下的道儿,别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事儿。”雪颜一声轻笑,重重地甩开手,“时辰也过了,还不在前面带路。” 脚下猛地一绊,她径直向前摔去,慌忙中一手扯住了桌上的锦缎,茶水泼到了雪颜桃红色的旗装上。雪颜惊惶地尖叫,顺势一倒倚在了柱子上:“好大的胆子,竟敢拿茶水泼我,来人、来人呐。” “明明是你绊我。”忿恨冲口而出,她看着几个赶过来的宫女,也有些慌了。 “还敢犟嘴?来人,把这个冒失的东西拉到后院跪着。”雪颜怒骂道。 几个宫女七手八脚地上前拖她,她用力一挣,喝道:“谁敢?” “王爷出京了,没人给你这个贱丫头撑腰。”雪颜凌厉的目光射向她们,“再不动手,连你们一块儿罚。” 她被拖到后院的雪地里,天色渐渐暗下去,白雪在残阳下极为刺眼。她被两个宫女按着,嘴里塞着东西,她想叫却叫不出来,直到四周漆黑一片,直到里面宴罢谈笑过后才有人过来…… “救我,救我……”霜若在帐内辗转反侧,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怎么没有人,怎么没有人来救她。忽然又是一阵明晃晃的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眼睛,我的眼睛。” 霜若尖叫着坐起身,又是那一天,又是那张石桌,又是她关佳雪颜。当年是,现在也是,她抱着头,低泣出声。 “主子又做恶梦了。”念月闻声赶来,握住她正在撕扯青丝的手, 请御医来给主子瞧瞧。” “不用了。”霜若厉声阻止道,下一刻才察觉自己失态,她不住地喘息,冷汗顺着脊背淌下来,“王爷呢?” “王爷回来得晚,在书房歇了。”念月为她拭着汗,霜若面色惨白,看不出神色。 “别碰我。“霜若猛地一挣,念月重重地跌在脚榻上,“她说我无子,她咒我无子。” “那是她嫉妒主子,这种无稽之谈主子不必介怀。”念月有些慌了,霜若的样子近乎歇斯底里,令她颇为陌生。 二人静默了良久,霜若渐渐平复了些,沉吟道:“不对,咱们来之前一定有事发生。去查查。” ++++ 玉茗产下小格格三天,便不顾身子地来向淑萍请安。进门正巧遇见赵嬷嬷端着香茗,便亲自捧了过去。见淑萍独自靠在躺椅上,神色悠然自得,玉茗浅笑着试探道:“宁福晋还没来请安么?” 淑萍微微一笑,轻握住她的手道:“怎么,怪我偏心了?她一向贪睡,总得晚个一时三刻的,还是让她多歪一会儿吧。” “甫入宫门就恃宠而骄,也太失礼了。传出去难免让人寻了错儿去,多生事端不说,外人还要怪福晋管教无方。”玉茗低声道,眼中仍是那般笑,霜若其人她不知该谢、该恨或是做它感想。 “玉格格今儿话多了。”淑萍语气微沉,目光轻柔似纱,却让人避无可避,“人前疼她、护她算不了什么,人总要有些排场才能有谱儿,有了谱儿才有余力护着旁人。” “福晋的意思是,要把宁福晋收为己用?这可不容易,宁福晋自己就可稳立宫中,她不会轻易依附于他人。”玉茗凝眉低语。 “霜儿如何出众、如何得宠,也不过是一只没长毛的凤凰。只要再她羽翼终成之前,就让她离不开我这个饲主,让她已付又有何难。”淑萍摇摇头,轻捻着手里的佛珠,“你简直跟我当年一模一样,要说有什么大的分别,就是没有名分给你撑着。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如今你坐着这嫡福晋的位子,比起霜儿,王爷也不会在你身上停驻太久。” 那浓浓的忧愁已然锁住了淑萍的眉心,宛如打了个扣久久不能舒展。她永远都记得霜若梳起两把头那天永>|.露的他竟也会有那样的眼神,就像两团烈火,能够消融一切的烈火。 “福晋说得是。”玉茗低应,淑萍与永是结发夫妻,可别说是霜若,就是绮雯、雪颜也几乎骑到了她头上。何况她这个既无情分也无心的人,只是可怜了女儿。 “道是不甘心,可也得学着认命,其实霜儿嫁了王爷我倒是放心了,省得日后闹出什么乱子,那才是大祸临头。”淑萍暗暗叹息,这样的玉茗确不是可塑之才,无法让她将子女相托。好在有了个命中无子的霜若,假以时日,定可放心。 玉茗见她说得虽是情真意切却也带着几分凄凉,反握住她的手道:“福晋放心,既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玉茗绝不会对宁福晋不利。” “这就好,我有绵宁、静芳,你有小格格,霜儿有她的心思,各有所从,就可以相安无事了。”说话间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即近,淑萍微微侧耳一听,了然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看她可不就来了。”(明天上课啦,但愿起得来……) 第三十三章真相(一) 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玕影。闲阶小立倍荒凉。还f在潇湘。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红笺向壁字模糊,忆共灯前呵手为伊书。 ——《虞美人》纳兰性德 “霜儿给淑姐姐请安,淑姐姐吉祥。”霜若微微欠了欠身,还没等直起腰来就被淑萍拉到了身旁。她见玉茗也在一旁,连忙笑着问候了几句,“王爷说了,小格格取名华莹,明日就送玉牌过去。” “华莹,一生荣华富贵,容貌俏美晶莹,真是个好名字。”玉茗笑道,赐了个好名字,一个不输嫡福晋之女的好名字,确是一件幸事,“福晋和宁福晋聊着,我回去看看华莹。” 见玉茗一脸由衷的笑意,霜若也笑对淑萍道:“玉姐姐有华莹真是好福气,妹妹看着她也欢喜得紧。” 淑萍定定地看着门外,良久未答,直到霜若轻唤了她几声才僵硬地扯动嘴角,眸中流光一转:“要是喜欢,就赶紧自个儿生一个,保准比华莹惹人疼。” 这些天她和永新婚燕尔相处得好不融洽,可一提到孩子她又不免心里一黯,雪颜的话一直萦绕着她。这会儿又见淑萍神色有异,心里头又有了一阵浓浓的不安。 “霜儿,又神游太虚了?在王爷面前可不能这样。”淑萍见霜若在一旁皱眉。不免有些诧异,她并没露出马脚,难道发生了别地事儿,“是不是惹王爷不快了?” 咋闻淑萍的话霜若才察觉自个儿失了神,故意憨笑了两声,连忙接话儿,不想刚一出口便后悔了:“没有,只是想起秋闱的事儿。” 这一年秋闱来得早。乾隆也没有邀请远处的满蒙亲贵,只令皇子、大臣前往。这一来是为了与几位皇子亲近,二来则是希望几位皇子能和几位骨之臣有所接触,弥合嫌隙,亲善往来。历次秋闱虽带女眷前往,然也只能带一位。而这个人通常会是嫡福晋。 淑萍挪了挪身,半晌发觉霜若噤了声,抬头一看,只见那娇红欲滴的小嘴径自哆嗦了几下可就是合不上,心下顿觉好笑:“傻妹妹,在姐姐这儿不用顾忌。我身子骨儿本来就不好,都有几年没跟去了。何况这回王爷早就打定主意带你去,正好绵宁也要随围,有你陪着我也放心。” 没想这事儿这么容易就掀过去了,霜若有些尴尬。可也放松了不少:“姐姐放心,我会好生照看绵宁的。” “霜姐姐。绵宁可想死你了,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你都把我给忘了。”绵宁甫从上书房回来,听闻霜若正在淑萍房里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了进去,着实把淑萍和霜若吓了一跳。 霜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回京之后还没有见过他,只见他眉宇间充斥着英气,竟完全变了样子。虽说他刚满十岁,可看起来却好似十三四岁。绵宁拉着她不住地问东问西,她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无奈下只得求救般的看向淑萍。淑萍抿了抿唇。目中虽露笑意语中却带着些许肃然:“绵宁,不许忘了规矩。左一个霜姐姐右一个霜姐姐的,应该叫姨娘。” “我都叫了十几年了,改不了口了!” 第25章 绵宁瘪着嘴,不甚乐意的嘀咕着,转眼见淑萍瞪了他一眼才改了口:“好,叫就叫。霜——姨娘。” 这一声“姨娘”弄得霜若有些战战兢兢的,隔了一小会儿才留心到淑萍正目含期许的望着她,于是勉强笑了笑随口应了几句,便借着回门地由子告了辞。 院外似乎有什么响动,霜若一瞅,见小六子在门口探了探头,鬼模鬼样地朝她打了个手势。心知永已在神武门等候,她笑得梨窝浅露,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她还以为永说要陪她回门儿不过是句玩笑话,因为就连淑萍当年也没有这样的礼遇,何况自个儿只是个侧福晋。虽然有些偷偷摸摸的意味,可只要他们二人消遥自在,也就没什么好苛求的了。 马车出了宫门,来到京城最繁华的地段,霜若微微掀开幔帐笑望车外的街景。又快到御河居了,阵阵狗不理包子的香气飘散过来,她那空空如也的肚子暗地里咕咕直叫。永不声不响地凑了上去惊得霜若一个哆嗦,幔帐顺势又掀开了一些。御河居的金字招牌赫然在目,永>望,哑然笑道:“你看起来就像一只猫,正是午饭地时候,要不要用点儿?别让恭大人以为我虐待你。” 霜若不情愿地坐正了,一板一眼地道:“王爷说了,女眷不可以吃外食,更不可以在市井抛头露面。” “哟,这会儿讲起规矩来了。”永>巴,似笑非笑,“让小六子去买不就成了?今儿我这个王爷也想尝尝外食,尝尝这包子到底怎么个狗不理法,让小王地霜儿馋成这样。” “你都不知吃过多少回了,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霜若了他一眼,随即大声吩咐,“小六子,停车,给王爷买包子去。” 永>v来得少了,你要是喜欢以后常带你来就是了。” 小六子把一个油纸包递进来,识趣地没有探进头来。霜若捻了个包子浅尝了一口,讪讪地道:“下次让小六子带点儿醋,真不够味儿。” 阵阵清风从幔帐下缓缓地吹进来,卷着淡淡的水气。霜若打着扇子,想着今日林柯、羽若也要回尚书府,不知羽若是否告诉了林柯,她这个新婚妻子曾经是顾良玉地入幕之宾。 (开学了,好困啊,宸宸要加油,谢谢豆芽菜等支持宸宸的文友,多谢你们支持) 第三十四章真相(二) 恨羽若用这样的方式报复自己,殃及无辜的林柯,这深深的不齿。可久了,她心底竟有了些莫名的钦佩,未达目的,倾尽所有地不择手段,这只有羽若才能做到,而她是永远做不到的。 心里正烦着无处挥洒,不料耳畔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回头一看,却见永>_.子当中。她用力推了推他,他极不甘愿般的抬起头来,两腮胀得鼓鼓的,嘴里扔不住地嚼着。再看向那张油纸,只见上面白花花的一堆包子皮,她大张着的嘴好不容易才合了起来,重重地掐了他一把:“你哪还有点亲王的样子?” “馅儿好吃,不信你试试。”永>+[去,抖了抖那堆包子皮试图从中找出个全乎的包子来,不想找了几遍都只是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别急,回宫的时候再买。” “急?我才不急呢。只不过看你糟蹋粮食,心里不舒服罢了。”霜若拿起团扇在他头上轻敲了几下,他憨憨的样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到底是皇子,没过过苦日子,没见过那些饥民的惨状,更没吃过树皮草根。” 永>_.包子皮掷在一旁,故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吃过?” 还是老样子,他又在逗自己开心了,霜若伸手捏住永>|有介事地拽了两下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我吃过地苦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此言一出倒勾起另一番心事,她为他吃得苦也不少了,也不知何时才轮到他。他对她好,可却很有分寸,这种分寸总是藏在他的笑里。那种笑总是挂在他的眼中、嘴角,在对任何人的时候。 “我早有出去看看的打算,身为皇子却不知民间疾苦。确是愧对列祖列宗。等过了年,我就去寻个机会,到时只带你一个。”永拉霜若入怀,让她靠在自个儿的臂弯上,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到时候不就把你吃过地苦都吃了?” 他下巴上有些细小的胡茬。扎得她蛾眉浅皱,兀自低语:“吃我从前吃过的苦,那以后的呢?还不是欠我的。” “王爷,到了。”小六子打起帘子,永>|.若下去,门前守候多时的恭阿拉忙不迭地迎了上来,躬身请安:“嘉亲王吉祥,侧福晋吉祥。” “岳父大人不必多礼,今儿个霜若回门,可别让这些虚礼搅了咱们地兴致。”永扶起恭阿拉。见下人们已把那些大红的盒子抬了下来,道:“咱们还是赶紧进去。霜儿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饿的人是你吧?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包子。”霜若抿着嘴瞪了永>一眼,本想再抱怨几句不料恭阿拉呵斥道:“霜儿。不许跟王爷没大没小的。” 永>(打紧。”目光一转忽见拐角处似是立着几个福府的下人,于是停步问道:“林柯他们也来了?霜儿,大家好久没聚过了,去请他们一起来。” 霜若朝着永>~夏的暖风吹过,虽没有那日的落瑛纷飞,醉人的清香仍是直扑口鼻。这样地日子。这样的庭院,她总爱在这样跑。但见亭子四周悬挂地白绸帐子微微飘起。里面传出阵阵琴声,她婉尔一笑,轻声轻脚的走过去唤道:“林柯哥哥。” “嘣”地一声响,琴弦应声而断,顾良玉回过身来,敛眸道:“福晋吉祥,好久不见,一切可好?” “琴声急中带缓,轻而不涩,沉稳而不失灵动,看来故大人过得不错。”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霜若微笑着挑起一根未断的琴弦,以问代答。 听罢,顾良玉竟干笑了几声:“家里来了个琴师,跟着弹了几天,论琴艺还无法和福晋相比。因此今日特来讨教。” 又是“嘣”的一响,又一根断弦兀自翘在空中。霜若放了手一面打量着他一面缓步绕着他行了一圈,隐约觉得有事发生:“故大人不光有雅兴,还有记性,还记得我弹过的曲子。” “福晋琴艺精湛,非凡夫俗子所能及。”顾良玉忽然压低声音,眼中晦暗,深不可测,“特别是那曲‘上邪’,居然在古曲上另辟蹊径,妙哉。” “霜若不明白故大人的意思。”霜若心里嘶地一响,上邪,除了她的教习师父,只有永>~ “福晋是聪明人,顾良玉不敢有所奢求,只望福晋能在王爷面前为福大人美言几句。”顾良玉道,他早就看透了这个女人,可这会儿竟有些怕与她四目相对。 “原来是福大人的日子不好过。”霜若嘲讽地笑,福长安总是莫名地找她晦气,这会儿总算报应不爽,“我凭什么要受你地威胁?” 顾良玉眼中流光一闪,若有所思地望向内厅的方向,似有似无地琴声从里面传出来,侧耳一听,竟是‘上邪’的调子。霜若心里唰地一下凉了,如坠冰窖,她隐隐觉得顾良玉口中的琴师与羽若有着莫大的关联。 “我知道福晋最想维护的是什么,希望福晋能够一直维护下去。”顾良玉的笑里闪过一丝阴冷,他利用羽若,还是羽若利用他。 羽若利用他是为了报复,而他也是,可他又为何要报复,只是因为霜若耍了他?一阵莫名的情愫刚刚浮起就被一巴掌打散了。 “顾良玉,你无耻。”霜若扶着石桌,泪涔涔地流下,比她所想更甚,顾良玉与羽若一夜春宵之后,居然一直藕断丝连。她不知为何流泪,因为她心里竟是出奇的静。 泪水扑朔之后居然悄无声息地止住了,她推开顾良玉,静静地向前厅行去:“请顾大人放心,我必当尽力而为。” “哐当”一声锐响,当霜若的背影消失在门廊里时,顾良玉狠狠地煽了自己一巴掌,他猛地抓起腰间的祖传玉佩,用尽全力掷在亭旁的假山上。破碎的玉片与扬起的尘土汇成一片,他用脚用力的碾着,碎玉融进了泥土,污浊浊地铺了半地。 第三十五章真相(三) 内摆了一桌小酒,羽若在桌前抚琴,众人围桌而坐,听。花盆底鞋轻落在青砖地上微微一响,羽若正欲挑弦的小指停在半空 “霜儿回来了,快坐额娘这儿来。”雅兰让霜若坐在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转而笑对永> “岳母这是哪儿的话,霜儿知书达理,是不可多得的好妻子。”永接过恭阿拉敬的酒,一饮而尽,“好酒、好酒,谢岳父大人。” “王爷过奖,这酒虽有些年头,可还不如窖里的佳酿。臣备了几坛,等会儿给王爷装在马车上,还望王爷笑纳。”恭阿拉笑道,比起林柯这个闷葫芦女婿,他很是欣赏这个王爷。 “既然是岳父大人一片心意,小婿就收下了。”永>了一杯。他从未陪妻妾回门,除了大节上,这还是头一回收礼。 平日永律己甚严,霜若本还有些担心,怕他扫了阿玛的面子,一见他收下立刻笑逐颜开:“阿玛有了女婿就不要女儿了,这么半天,都不理女儿了。” “看看,这孩子吃醋了。”恭阿拉笑道。霜若一向端庄大方、进退有度,从未在众人面前有过如此娇羞的样子,这一来便惹得众人笑了,门口的丫鬟也掩面低眉,双颊红染。 这会儿羽若也回了座。轻推林柯一把,低声道:“别跟木头似地,笑啊。” “几日不见,姐姐不仅琴艺精湛了不少,气色也好多了,姐夫真会疼人。” 第26章 霜若见林柯比几日前又苍白了许多,心里又多了几分猜疑。 羽若一愣,白了林柯一眼:“我算什么。看看你姐夫,这才叫气色好。” 四周霎时静了下来,恭阿拉也察觉出来,干笑两声:“难得今儿人齐,到后面尝尝佳酿,要是合口味。就多带两坛子。让她们母女三个好好聊聊。” “就依岳父大人的。”永笑着颔首,却见林柯依然呆望着眼前的酒具,“林柯?” “喔,是,这就来。”林柯错愕地回过头去,看着二人的背影跟了上去。 待三人行远了,雅兰把几个丫鬟也遣退了,面色微沉地看向羽若:“你今儿是怎么了,嘉亲王在这儿还敢找晦气。” 羽若不语,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冷笑。不咸不淡地反问:“我找晦气?” 雅兰一愣,身子不觉向后移了一些。羽若从小便是柔弱似水的性子,现在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们。她有些恼了。语气重了些:“你现在是福府的少夫人了,得注意自个儿的身份。” 福长安地几个儿子早在各自成婚之时就已自立门户,只留下林柯在府里,羽若嫁过去之后就成了福府名副其实的少夫人。霜若看着雅兰,了然地淡笑,也该让额娘看看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究竟是副什么样子了。 “额娘也知道我是福府的少夫人了,那与其指望一个不得志王爷的侧福晋,不如指望我。”羽若笑吟吟地看向霜若。她们是该记清自己的身份。她把面前地瓷杯一推,透明的酒浆殷湿了锦布。她恨恨地甩上门,冷笑着离去。 雅兰看着她摔门而去,良久才回过神来:“女儿长大了,做额娘的是管不了了。”她轻握住霜若的手,“霜儿要是也像她这样,额娘这辈子就没指望了。” “额娘,我是你的嫡亲女儿啊。”霜若轻靠着她。 雅兰轻拍着她,叹道:“你的事儿,念月对我说了。虽然没查到多少,可也能猜个大概。” “额娘是说,雪颜的话并非子虚乌有?”霜若尽力镇定,若是无子,今后她的日子只会比雪颜、羽若口中的还要悲凄。 雅兰一笑,不疾不徐地道:“上次从围场回来,也就在你病着的时候,你那个淑姐姐招了玄悲主持入宫。祈福之后,她让玄悲主持测了你地生辰八字,而他说你命中无子。” 淑萍从来不想让她与永>=.多。霜若了然苦笑:“永像皇阿玛提我的事儿时,她也在一旁敲边鼓。”她顿了顿,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早知她不会这么好心。” “虽然玄悲从未言误,可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额娘看这话做不得数儿。”雅兰软言宽慰,心里却有些拿不准了。 她原本对淑萍有些歉疚,可如此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她手中地棋子。一个得宠的女人,却注定无子,到头来只能做她地棋子,真是一步好棋。 “如果真如世人所言,玄悲大师的话来自上天。”霜若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冷冷地道,“天又怎样,天要负我,我又为何顺它。” “你的意思是?”雅兰凝眸疑道。 “额娘,替我找一个精通此术的大夫瞧瞧,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霜若淡道,玄悲再神机妙算也是肉体凡胎,“如真如他所言,女儿将来也有办法让玉茗她们的儿子叫我额娘。” 见雅兰放心了,霜若也微微一笑,她不敢告诉雅兰,她心里想得是绵宁这个淑萍的独子。她也不知自己怎会有这样地念头,进宫之后所有的事儿都越来越不在她地把握当中了。 ++++++++++ 天色稍晚,恭阿拉又留几人晚饭,林柯推说府中有事,带着羽若回府去了。永本想顺了恭阿拉的意,可宫里却传出话来,说是涵贵人、晋贵人邀霜若去打茶围。二人只得作罢,匆忙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虽只是两个贵人打茶围,却也十分热闹,尚未进门笑声便不绝于耳。屋内灯影重重,芷涵、云裳赏了些时令瓜果给那些宫女,更让她们在旁边摆了一个小桌,众人围桌而坐,其乐融融。 “霜若给两位贵人请安,涵贵人、晋贵人吉祥。”霜若轻道,她一向待人亲厚,几个宫女见了她也不起身,只是朝她有礼地笑笑。 云裳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朗声笑道:“瞧她,倒跟咱们客气起来了。”她看看另一桌上的宫女,“她就是和气,妹妹瞧,玉儿她们怕咱们,倒不怕她这个凌厉人儿。” (大家多多投票,羡慕那些上了月票榜的大人们,最后一名都好啊。宸宸会加油,希望将来能看到大家的月票) 第三十六章真相(四) 云姐姐闲来酿酒,琢磨些吃食,倒也快意。不像我i刺竹、看书。”芷涵自嘲道,云裳比她懂得讨人喜欢,可也没邀得更多的宠幸。 她们对乾隆来说似是可有可无,选秀,选尽八旗颜色,却终是选而不宠。她进宫本是逃避家里并不期冀帝王的宠爱,可现在她才知道没有帝王宠爱的日子是多么难熬。她依然爱清静,不愿争宠,可怎么也得见上几面,让这些宫女太监知道皇上没有忘记她们。 “两位都是好雅兴,也都比我那儿好,起码不会乌烟瘴气的。”霜若抿了一小口米酒,香而清甜,“云裳的酒真可比皇上御赐的琼汁玉液,皇阿玛想必喜欢。” “喜欢有何用?还不是成天见不着,这宫里就像没我们两个似的。”云裳说罢不语,她们见乾隆的次数倒不如霜若多。 芷涵也道:“姐姐可得给我们想想办法。”余光瞥向那边的宫女,“册封贵人还不到一个月,内务府就多有苛刻,过不了多久,她们也要变脸了。” “两位有所不知,我在南三所的日子也不好过。上有嫡福晋压着,下有几个庶福晋折腾着。刚刚大婚,就碰上玉格格生华莹格格,姨娘难做啊。”霜若浅叹。 云裳给芷涵使了个眼色,芷涵有些为难地问道:“那姐姐的意思是,泥菩萨过江,没法帮我们了吗?” 早知她们心思,霜若慧然一笑:“两位误会了,就算没有以前的情分,咱们都是皇家的人,日后有个七灾八难的难免也要互相照拂。”她顿了顿,“方才那么说只是想让你们明白,按名分你们和皇阿玛都是我的长辈,再加上如今这般景况,我那点儿能耐也只怕是杯水车薪,到时不要见怪才好。” “妹妹肯帮我们就行,是我们有求在先,如何也不会怪你的。”云裳轻推芷涵,娇笑道,“芷涵方才误会了,倒是你别见怪才好。” 心里暗暗嗤笑,早先她听到一些传闻,说是涵贵人在晋贵人面前宛如侍婢一般。这会儿见她把事儿都推到芷涵身上,而芷涵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敢回应,才道此言非虚。 芷涵看向霜若的目光有些迟疑,怕她信了云裳:“依姐姐之见,我和云姐姐应当如何?” “快秋闱了,这回得呆上半个多月,皇上总得带几个嫔妃伴驾,你们也是该有所表示了。”霜若讳莫如深地道,至于如何表示就看她们自己的了。 “皇上要秋了,若能跟去,既得了宠幸,又体面尊贵,多谢妹妹相告。去,把我阿玛送进宫的珍珠串子拿来。”云裳朝门口唤道,不一会儿一个绿衣宫女便捧了一只盒子过来。她接过盒子,指着她道,“妹妹,你瞧这是谁?” 霜若微微抬头,一看之下不由得呆了,这个绿衣宫女竟是玉瑾,一语道愿嫁他日君王的玉瑾。惊讶之色一扫而过,她笑道:“有玉瑾姐姐做女官,你还真是好福气。” “玉瑾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玉瑾微微福身,目光放肆地打量着霜若。 “玉瑾一直想去南三所那边看看,对两位王爷也很是仰慕,可苦于没有机会,一直未能成行。正巧我这儿还有些东西送你,一会儿就让她送过去,也算成全了她。”云裳笑道,见霜若面色微变,她神色一凛,心里的笑意却更浓了,“还不下去,给点儿颜色倒开起染坊来了。” “不必麻烦姐姐的女官了,天色不早了,她也该伺候姐姐安置了,让念月拿就成了。”霜若微笑,等着云裳的后话儿。 “那哪儿成,还是让她明儿送过. i|不过了。” 霜若颔首,面上有些感激的笑,心里却是好一阵骂。真若为她着想,何必往南三所送。怕是为友时替她看着,为敌时便放过来。不过,要挟她,云裳还是嫩了点儿。 “姐姐?”芷涵轻唤,未等霜若回过神来就道,“我瞧二位姐姐都累了,不如今儿就到这儿。云姐姐好生歇息,由我送霜姐姐回去。” “那我改日再下帖子,还望你们来捧个场。”云裳点头,芷涵肯送霜若最好,涵贵人为她晋贵人送客,长了自个儿的脸面,也长了霜若的脸面。 二人当下离去,一路走着也不说什么,只是快到南三所的时候,霜若忽然让宫女太监随侍十步以外:“我有些体己的话要对涵贵人说,免得你们笑话,都到后面伺候着吧。” “姐姐想问玉瑾的事儿?”芷涵一笑,揣测道。 “方才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让宫女带了东西回来,明儿玉瑾就非去南三所不可了。”霜若微微一笑,看向欲言又止的芷涵,“我不怕她,她的野心还没变成雄心。我只怕心烦,最近已经够烦的了。” “姐姐无需多虑,听闻此次秋闱,嘉亲王连嫡福晋都不带,只带姐姐一人前往。”芷涵道。 “原来你知道这事儿,只是不说与她听罢了。”霜若巧笑,她还是有些心思的。 芷涵慌忙摇首,唯恐霜若不信:“这也只是从嘉贵妃娘娘那儿听来的。” 第27章 她叹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沮丧,“知道又如何,成天见不着皇上,如何也没有机会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像玉瑾那样做个女官,过了二十五就能放出宫去。” “想要随驾秋闱也不是没有办法,当着云裳的面儿我没把话说全,是怕她又抢了你的便宜。”霜若冷哼了一声,芷涵没有云裳的能耐,却比云裳懂得为人处事,对这样的人她要欣赏得多。 芷涵依然提不起精神,可眼里已有了期望:“妹妹哪儿能心甘情愿地让她抢,技不如人,不得已罢了。” 霜若微微一笑,轻挽住她的手:“我这一计恰恰需要的就是你的技不如人。”她抬手指向远处的灯火,那儿正是嘉贵妃的寝宫,“皇阿玛已经说了,此次秋闱他只带两位妃嫔伴驾,而嘉贵妃是少不了了。这些年皇阿玛越来越爱清净,所带之人必要相处融洽,才不会徒生事端。如今既然嘉贵妃已定,那令一位必定是与嘉贵妃相和之人。” “姐姐的意思是让我去笼络嘉贵妃的心?”芷涵脸上有了一丝喜色,可还有些不确定。 霜若轻戳了她一下,低笑道:“你对嘉贵妃晨昏定省,不是已经做到了吗?再加把火候何愁不成。” 如此帮她倒也并非不怕他日养虎为患,只是一来芷涵是乾隆的妃嫔,不会与她夺宠,二来芷涵没有子息,不会为一己私利而妨害永>如说她接近嘉贵妃,他日有反帮他人之嫌,又大可不必。嘉贵妃一向自视甚高,是不会屑于与这些小辈为伍的。 霜若望着夜空,竟觉得这深宫没有了往日的寂寥,她就像是一条长在泥里的鱼,游到再混沌的水里,不知不觉中也能乐此不疲。如今她在捏碎一个女人希望的同时,却在把另一个女人推向她所未知的世界——权力。她在试图让这个女人与她一样,慢慢地步入这场角逐。(大大们多多投票,留言……) 第三十七章秋闱(一) 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i招魂。银笺别梦当时句,密同心。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虞美人》纳兰性德 盛夏毒辣辣的日头刚刚退去,秋日的艳阳已然照了上来,围场内旌旗飘舞,角声阵阵。虽说乾隆存活的皇子不多,可这势头却仍不输以往。霜若眼看着永策马朝着猎区奔去,趁四周人闹得厉害自个儿也骑了马进了林。难得这阵子林里空旷,她扬鞭催马畅快地骑了起来,转眼到了林子深处,忽闻身后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她会意地一笑催动得更急了。 不久那人追了上来,二人并驾齐驱了一阵子,等到了御河才不约而同地勒住了马缰。霜若回首爽朗地笑道:“公主骑术了得,小妹甘拜下风。” 自从她嫁了永>:来是怕宫里姐妹多了,一时叫乱了,惹人嫌怪。 “你也长进了不少,看来十五哥哥还没把你养出一身肥膘。”蓉儿拿了挂袋里的汗巾递给她,促狭地朝她一扬头,“来这儿就为了跑马?” “我是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上永>偷了腥的猫,笑盈盈的眸子直入心底,只得继续解释,“我的宝贝马儿认得它孩子地爹。我也就自然能找到他。公主出来不会只是为了打猎吧?” “今儿个围场里放了只白毛老虎和白头鹰,这老虎是见不着了,不过这鹰我一定要猎到。”蓉儿本是仰望着天空,察觉到霜若回敬似的盯着她一个劲儿的瞧,忽然回过头来正色道:“还有,我怕阿德被老虎给吃了。” 语罢二人咯咯地笑了起来,丰绅殷德这位额驸还真有这个可能。忽地远处一阵喧闹,空中一声低鸣。隐约一个黑影掠过。蓉儿立刻取弓、搭箭、拉弦,瞬间弓成半月箭离弦径直向那白头鹰射去。不料斜次里竟飞出一支羽箭,只听“嗒”的一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哀鸣,那白头鹰被射了下来。蓉儿、霜若连忙下马,上前一看那羽箭竟射穿了蓉儿的金箭,直刺入白头鹰的喉咙。 “姑姑、姨娘。白头鹰是我的了。”绵宁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出现在二人面前,马后面挂着十几只野兔。 蓉儿愣了愣,随即一面拾起那白头鹰一面欣喜地道:“绵宁真是我们满人的巴图鲁,箭法如此了得,在绵字辈儿里怕是第一了。先和姑姑说说,等会儿见了皇爷爷想要什么赏赐?” “见了皇爷爷,我就说我不想叫霜姐姐姨娘,求皇爷爷搬道圣旨让我继续叫她霜姐姐。”绵宁说得有声有色,直到霜若笑得伏在马鞍上才道:“不过我要是真这么说,阿玛非把你皮扒了。” “怕被你阿玛收拾就不叫了。你地胆子也不过这么一点儿。”霜若挤眉笑道,见绵宁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笑得更欢了。 话说绵宁之前不喜她嫁与永>:.他们真可以这样和和乐乐地下去。可有一个淑萍横在中间,还是前路未卜。 “别听她诈唬,你阿玛才不舍得。”蓉儿忍住笑,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半诱半哄地问,“姑姑问你,你阿玛和姑夫呢?” “阿玛一路追那白毛老虎去了,那个威风。就可惜他不让我往深山里走,要不我非得跟去。”绵宁顿了顿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嘀嘀咕咕地夸了些什么,直到蓉儿一双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才不甘心地道,“至于姑夫,阿玛让他带我来这边儿,结果被我甩掉了。” 那白虎是北边儿的时辰进献过来的,养在京里几年,咬死了几个侍卫仍没有驯服,才被放到了围场。霜若一听永>:正欲上马探个究竟,只见一骑黑马载着阿图森急奔了过来。 她原本就不大喜欢阿图森这个冷面侍卫,在这个时候见了更是郁郁难耐。她和蓉儿尚未开口,就听阿图森禀报道:“禀十公主、侧福晋,嘉亲王途中坠马,现在已被送回大帐。 咋闻之下霜若面如死灰,心里火烧般地急,恨不得插翅回到大帐。可再细查阿图森,但见他面色严肃却并不十分凝重,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底儿,制止一旁同样火急火燎的蓉儿和绵宁道:“现在情况未明,不过王爷那儿应该没什么大事儿,我先回去看看。就烦劳公主带绵宁回皇阿玛那儿,别让他老人家担心。” 大帐前,几名太监宫女一见霜若就围了上来争相开口,小六子连忙挥退众人跟上霜若急促的步伐,神情闪烁地道:“主子,王爷的胳膊好像是折了。” “什么叫好像折了?”霜若不耐地问了句,脚下更加快了,挥开帐幕独个儿闯了进去。她心里急得厉害险些和退出来的御医撞个满怀,草草点了点头她匆忙冲到永>>. 但见永>+在脖子上,见他如此,泪水瞬时涌了出来,她伏在永>< 帐子里除了她的哭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头顶忽然传来一阵闷笑,一只大手从背后轻轻地环住她,另一只大手轻拍着她的头顶,霜若一惊陡然停止哭泣,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鼻间传来一阵淡淡的松香味儿。 永>u|她擦着泪道:“没事儿,一点儿小伤。别哭了,看你这张脸跟猫似地,比我涂了松香油还难看。” “你这是演什么戏啊,不行,我得看看。”霜若止住泪,小心翼翼地解开永>(呼出声:“这哪里是摔伤,分明是箭伤。” (多谢各位大大地支持,继续求推荐票……多么希望有几张月票啊) 第三十八章秋闱(二) 追老虎的时候跟侍卫们走散了,眼看着已是囊中之物面来了支冷箭。好在只是擦破了点儿皮儿、被那倔马摔了一跤,不过是些皮肉伤。”示意霜若帮他重新包好伤口,永>(道:“若非林柯,这条命就要送在那儿了。你猜猜看,那冷箭的主人是谁?” 霜若站起身来在帐内踱步,边走边猜测道:“不可能是额驸,别说他没这个心,就凭他那熊瞎子似的身手也不可能,和大人、福大人、成亲王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不过你既然让我猜,那就所此人也并非刺客。” “这个人之前就是想上千百遍也想不出来。”永>;占着一旁的药汁在小案上写了个“顾”字,随即看向霜若。 这怎么可能,霜若手心冒汗,双眉紧锁:“他一介文弱书生,竟识得弓马,真是看走了眼。” “若不是林柯及时赶到,他非要再补上一箭,到时我就会摔入身前的猎坑,万箭穿心,死无全尸。”永>:||云不散,“可惜他在暗处,林柯见不到他,周围也没有人证,不然非办了他。” “顾良玉与福长安关系非常,此举看来并非他一人之意。”霜若低声道,心中慌乱不似方才。 前些日子,乾隆指派永>:了福长安所提五名中的四名。福长安远不似和珅那般圆滑沉稳,当下便掀了吏部的桌子。依他急躁的性子,让顾良玉如此也不难猜想,可顾良玉也不是傻子,这等谋刺皇子之事如何能轻易应承。 永>=稳如昔:“这事儿错综复杂。若是福长安有意致我于死地,他大可派个生面孔的侍从。动用一个状元,也太冒险了些。难道是顾良玉为博福长安赏识,擅作主张?” 心中流光浮动,初见时的翩翩佳公子早已随风而逝,那次短暂的放逐已使他为仕途而疯狂。她心里有些肯定。可嘴上尚有几分迟疑:“这倒也有可能,当初他为了回京,正赶上大节时候,竟在酒肆里大哭大喊,丝毫不顾及体面。” 永>v|他如此不知顾惜,可见是豁出去了。” 早在霜若出京之时,他便让人看住顾良玉。可惜他掩饰得极好,除了带福长安的账册入京。 第28章 也没有其他举动。后来他拿到了账册地副本,也就不再盯着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没想如今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事儿虽然可恨,可没有证据,事情原委还只是猜测。可等会儿皇阿玛问起,也总得有个说法。”霜若沉吟道,她想劝永>人,可又怕他咽不下这口气。 “还是暂时息事宁人得好,忍字头上一把刀,此时不忍。便要忍一世,还没到和他们撕破脸的时候。”永>中散乱的青丝。对付和福一党,要么不东,一动必要一击即中。 霜若颔首,暗松了口气:“一会儿我到皇阿玛那儿报个平安,这么久都没个声息,想必始作俑者那边也有了对策。” 所谓以静制动,静则如处女,动则如跤兔;静则形散神逸,动则万力集于一发,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不错,你回来之前已经有人传了话儿,福长安办了个二等虾谋刺的罪名。”永木露赞赏地看着她,忽然低语道,“福长安毕竟是你姐姐的家翁,我若和他为难,恭大人面子上也不好看。” 霜若轻推开他,永>::说的那般赤诚,却也够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说是我姐姐和恭府的面子。为成大业,有朝一日比说是我,就是淑姐姐和绵宁也要一并舍下。” “怎么了?”见她忽然停下来,神色郁结,永> “我既希望你舍下,又怕你真的舍下了。”霜若倚在他怀里哀叹,他愿永>>.佳丽三千,说不准哪天便弃自己如敝履。 永>|.的,江山美人我都要。况且,对你,我从不失约。” “等到了那一天,我亦无怨。那时你就不再只是一个女子的夫君,而是一代英主,是霜儿心中最好的男儿。”霜若低沉的嗓音缓缓送入永耳中,她擦了擦模糊的眼角,“我这就去皇阿玛那儿,看看有什么变动没有。” “见了皇阿玛别总跟刺猬似地,他年纪大了,虽然有时候严厉了点儿,可心里还是盼着和儿孙们亲近的。”永>;涩,大概在这宫里只有体弱多病地永璂和乾隆才能算是不折不扣的父子,在这方面他、永瑆和永璇都是输家。 到了乾隆地大帐,德公公不由分说把她迎了进去。帐内只有乾隆,他正倚在躺椅上翻着书,细看之下竟是史记。 “霜若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霜若还未起身乾隆便已叫人看座,乾隆关切地问道:“永>: “劳皇阿玛挂心了,御医说只要修养些时日便可痊愈。”霜若恭敬地答道,虽说心里还有些许心疼,可也早已不比方才了,“王爷受得只是些皮肉伤,将养几日便好,只是碍于坠了马,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这话让乾隆想起永>.;感交集,软言安慰道:“常在水边走怎能不湿鞋,朕年轻的时候也没少摔。你放心,朕已经传话下去严办那个惊驾的二等虾。”(高呼月票 第三十九章秋闱(三) 才还说是谋刺,这会儿却成了惊驾。不过,既然这i个替罪羊,她也不必深究。此刻又见乾隆和颜悦色,便柔声央求道:“霜儿来的时候王爷特意叮嘱,让霜儿求皇阿玛饶了那个二等虾,就当是为绵宁和华莹积福了。何况他堂堂大清王爷,却坠马受伤,还望皇阿玛大事化小,给他留些面子。” 一听绵宁,乾隆心里一缓,这个皇孙小小年纪就能文能武深得他心,现在又有霜若又说得入情入理,自个儿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好,永果然宽宏大量,这一点他可比永瑆做得好,告诉他朕准了。还有,这是赏绵宁的东西,你这就带回去吧。” “霜若替绵宁谢皇阿玛赏,霜若告退。”霜若笑应着磕下头去。 待她起身正欲退出,乾隆却又开了口:“等明年你给永><勒,朕也赏他一件黄马褂。回去好生照顾永>:.下,养好伤再说。” 霜若又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不想刚出了御帐没多远就迎面碰上了林柯,见他一副颓丧的样子,她倒是有些意外:“林柯哥哥,方才真是谢谢了,要不是你,王爷现在都不知还有没有命在。” “快别这么说。”林柯低着头随霜若走着,忽然压低声音,不安地央求,“这事儿是不是与我阿玛有关?我知道这很不应该。可他上年纪了,禁不起牢狱之灾。” “你不必担心,皇阿玛和王爷都打算息事宁人了。何况你是王爷地救命恩人,他现在既然没事了,断不会再追究下去。”霜若低声宽慰他。 见林柯反杯为喜,霜若心里反而堵得慌,她的林柯哥哥可一点儿也不像他的阿玛福长安。他这么容易就信了,他哪里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该清算的时候,谁也逃不掉。 “姐姐待你还好吗?”霜若话锋一转,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 林柯先是一愣,再是傻笑了两声,像是在掩饰:“夫妻还不都那样。挺好的。” “你什么时候能不再骗我。”霜若很想骂他两句,可又骂不出口,“林可哥哥,你纳红绡做侧室吧。” 红绡是羽若的贴身丫鬟,自小伴着羽若,见林柯多了竟也日久生情,只是碍于身份无法表示。这份心思还是霜若从红绡的父亲,也就是恭府的管家齐贤那儿听来地。若这事儿成了,也算是给红绡找到了日后的依靠。 “她一直喜欢你,对你比羽若好上百倍。她虽然只是恭府管家的女儿。可齐家也是书香门第。”霜若劝道,见林柯别过身子躲着她。她硬是绕过去对上他。 林柯犹豫了一下,支吾道:“这不好。大婚才几个月,纳妾太对不住羽若。” “她有哪点对得起你了?”霜若轻斥,羽若的事儿林柯不可能寻不到蛛丝马迹。看着他痛苦、支吾的样子,霜若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骂了出来,“再这么窝囊下去,连我都看不起你。” 霜若用力推开她,竟自去找红绡。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老天不管羽若,她来管。红绡温柔体贴。识大体,她倒要看看羽若得知自己的丫鬟成了林柯地侧室之后,会是一副什么嘴脸。 最终她在马厩里找到了一身狼狈的红绡,找到她时,她正抽泣着在地上的干草里翻找。 霜若看着她一袭红衣上满是灰尘和草杆,不由得有些讶异:“绡儿,找什么呢?” 红绡闻声抬头,一脸的泪:“夫人的耳坠子掉在了马厩里,她吩咐奴婢来找,找不到的话,就要抽奴婢五十鞭子。侧福晋,您一向慈悲,救救奴婢吧。” 这羽若也太能刁难人了,霜若压根不相信她掉了什么耳坠子,她不由分说把红绡拉起来:“你跟念月交情好,我本就该多多关照你,只是碍于规矩才插不上手,可今天的事儿我是管定了。她的耳坠子值几个钱,值得让你搭上命去?” “夫人说坠子是嘉亲王妃送的,还拿到凌云寺去开过光。”红绡重重地咬着唇,一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泪又流了下来。 自从那日从恭府回宫,她就一直奇怪,淑萍从玄悲大师那儿得到了她无子的预言,那羽若又是从何得知。这会儿听红绡一说她才明白过来,羽若早就是淑萍地座上宾。恐怕还不止这些,淑萍一向珍视这些开过光的随身之物,这会儿却转送给羽若,她们地关系绝不简单。 霜若轻拍她的背,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红绡,你对你家姑爷可还有情分 红绡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凄楚之情溢于言表:“求侧福晋给奴婢做主,奴婢虽对姑爷有情,但处处发之于情、止乎于礼。可夫人她根本就容不下奴婢,处处为难奴婢不说,还拿奴婢的家人相威胁,逼奴婢嫁给那个混混王五。” 羽若啊羽若,连跟了十五年的丫鬟都要此般为难,真不知日后会是怎一番情景。 “你只管告诉我,这辈子除了他,你是不是谁也不嫁了?”见她死命的点头,霜若拉着她走出马厩,对她耳语道,“你先到念月那儿躲躲,今晚会有人送你到那片林子里去。见了林柯少爷,你只管拉着他说话,见机行事,我定了你心愿。” “谢侧福晋成全,日后红绡一定作牛作马来报答侧福晋。”红绡虽还不甚明白,却又跪下磕头。 霜若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林柯虽然不爱红绡,可娶了她之后,身边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定能过得好些。道羽若并非善类,可对纳红绡这种清白女子为妾的事儿却无可奈何。至于福长安,她这个儿媳可是方圆几十里的泼妇,此事一成准得闹得福家上下乌烟瘴气。 这可是一箭三雕的大好事,红绡这步棋会让她舒心不少。(大家对顾良玉、林柯地感觉如何,欢迎留言) 第四十章秋闱(四) 若一路沉思,不料路旁忽然来了个侍卫,他二话不说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奴才阿翎苏叩谢侧福晋救命之恩,侧福晋宽宏大量奴才永世难忘。” 霜若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就是那个二等虾,见此人气宇轩昂,不去向永>||代人受过,何罪之有?” “奴才侧福晋明察,谢王爷海涵。”阿翎苏起身谢道,但见霜若峨嵋深锁似是若有所思,又躬身问道,“主子但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但说无妨。” “听说今夜有人要在接近臣工营帐的那片林子里图谋不轨,还望大人多多留心,免得惊了圣驾。”霜若故作不经意地道,微微笑了笑,“到时还请阿侍卫请顾良玉顾大人过来,王爷有话让我亲自转达。” 不理会他尚未答复径自回了永>|.好,今儿个还真被她碰上了,这回可一并连顾良玉一起整治了。 第29章 不费吹灰之力,她自是就乐得轻闲。 是夜一干王公贵族先后探望了永>=依旧灯火通明,霜若瞒着永>||.早已有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顾大人好久不见,进来仕途可还顺畅?”霜若淡淡地问。见他回过头来,讥讽地笑道,“怎么,福大人没留你晚膳?” “福晋吉祥,敢问嘉亲王地伤可还好?”顾良玉练眸道,语气冰冷至极。 霜若看着他暗暗冷笑,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风流飘逸的他先是为权力而屈从。再是为权力而杀人,而卑鄙,而无耻。 “谁下的手,顾大人不是应该最清楚吗?”霜若一手在他后颈用力捏了一下,感觉到他猛地一缩,“顾良玉。你跟我装什么糊涂。” “无凭无据的,福晋可不能乱说。”顾良玉冷笑,这个女人果然手段了得,还好当初没有上她的当。 “顾大人果然是初入官场,难道顾大人不知道,在适当的时候,不需要证据也可以将人定罪么?”林子那头已然有了响动,霜若忽然举步向前,“呦,把正事儿给忘了。顾大人这边请。” 二人找了个地方站定,只见里面林柯正和红绡说话。顾良玉看着她。阴沉地道:“福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若是无事。请恕臣告退了。” “小声点儿,这戏才刚刚开始。”霜若轻声说着,用力抓住他的衣袖。 二人站了不久只听林里一阵响动,不一会儿就见几个侍卫手持火把,把林柯和红绡围了起来。为首地对林柯说了几句,便把他们都带走了。 顾良玉诧异地看着霜若,眼里满是疑虑。霜若待他们走远了,轻笑道:“林柯夜间与女眷私会。过不了多久红绡便会和我那姐姐共事一夫。福大人的后院儿就要起火了,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你果真连亲姐姐都不放过。你素知她的脾性,经此一事,她若是一闹,岂不是毁了大家闺秀的名节?”顾良玉怒道。 “名节?在世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嫉妇,况且她的名节不早就被你毁了么?”霜若目露冷光,顾良玉背叛她,却与羽若暧昧不清,先是毁她心境,再是让恭府的名誉陷于危局。 顾良玉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知道,原来你就这点胆子。不过,你现在应该去担心你地主子,你以为皇上真会放过伤害自己亲生儿子的人。”霜若冷哼道,乾隆信任福长安,可君臣之间的信任古今鲜有长久。 “我只想射了白老虎,抢了嘉亲王的风头,可没成想却射偏了,此事与福大人无关。”顾良玉正色道,别开眼去。 “顾大人,方才不还不承认么?”霜若大笑,指着他的手,“方才碰到顾大人的手,这可不像是一个书生的手。” 顾良玉的手上有着厚茧,这并非一朝一夕所能造成的。 “快去救救你主子的面子吧。”霜若嘲弄道,此刻,林柯那边儿定是演出了好戏。 霜若回了大帐,却见芷涵在里面,随行地几个宫女搬了好多补品过来。她一见霜若立刻热络地笑了。 “涵贵人吉祥。”霜若福身,芷涵终得见天颜,这荣耀够她享用一阵子的。 “不必拘礼,快坐。”芷涵笑道,那日她听了霜若地话后对嘉贵妃更加殷勤了,后来乾隆过然来问嘉贵妃的意思,嘉贵妃便道自己不仅与她投缘,还能照顾她地身子,这个机会也就轻而易举地落到了她手上。 “涵贵人奉父皇之命来探望我,霜儿替我谢过涵贵人。”永>=地道,忽然帐外一阵喧闹,他问向帐外的小六子,“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没等小六子回话,芷涵便掩嘴笑着接了口:“王爷莫怪,方才发生了见奇事。福大人的小公子林柯在林里与侍女私会,被逮了个正着。那侍女一口咬定与其有染,这会儿福大人正教训儿子呢。” “喔,真有此事?”永>u头不语,一切已了然,“霜儿,林柯一向与咱们教好,这回该怎么办才好。” “那侍女想必是红绡了。”霜若故作不知,迅速地朝永>眼。 “是叫红绡,福晋怎么知道的?”芷涵诧异地道,这可是料事如神了。 “涵贵人莫怪,这红绡也算是打小与林柯相识,又是我姐姐的贴身丫鬟,日子久了,难免生出情分来。”霜若道。 “那也算是天作之合。”永点头,转而朝向芷涵,“林柯老实,这回怕是要吃些苦头,还请涵贵人在皇阿玛面前美言几句,别在为难他了。” “这是当然,成人姻缘功德无量。”芷涵见霜若点头,也就笑着答应。 “既然如此,这事儿不如让我来做个大媒,大家面子上也好过得去。”永让霜若从角落里的红木箱子取出一只匣子,转而交给芷涵,“恕我有伤在身,不能亲自祝福新人,还望涵贵人代为转交这份贺礼” 芷涵忙不迭地接了,因妃嫔不能久留皇子的帐中,与霜若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待她一走,永便轻问道:“林柯怎么惹你了?” 霜若瞪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他好。”她不往细说,也不想让永>明白其中缘由,只道,“这回福大人该消停一阵子,在家好好将养他的老脸了。” (月票月票,月票……推荐票,推荐票,o(_)o最近要忙专业作业,要做模拟地发布会,好累……) 第四十一章风波乍起(一) 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i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虞美人》纳兰性德 霜若靠在躺椅上,拿着一本发黄的书出神地翻着。永>隆提早结束了秋围,如今回到紫禁城已经三个月了。因乾隆不喜皇子结党,除了永璇、永瑆并无人前来探视,好在永>::差不多与往日无异。 屋里静得厉害,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轻易可闻,芷涵也在屋里,坐在角落里漫不经心地翻看一本诗集。她见霜若对着那书出神,有些话想说又怕搅了她,心里叹了好一会儿,还是道:“近来可还顺当?” “出什么事儿了?”霜若眼也没抬,平静地问,芷涵没有叫她姐姐,想来是有事发生。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芷涵还是有些犹豫,垂下眼眸,“和夫人送到嘉贵妃那儿一个姑娘,打算转送给嘉亲王。娘娘疼你不肯收,可福夫人也来了,说这也是为你不要专房独宠,惹人闲话。” “还说什么了?”霜若微微一笑,得宠就一定会有闲话,无论这是什么样的宠。当初她不想留在宫里也不乏这个原因,可如今她已可以泰然处之。 见她不生气,芷涵强抑住心头诧异:“福夫人还说你嫁进来这么些日子了,嘉亲王又总在你这儿,可你的肚子却还没有消息。她怕长此以往,会误了嘉亲王的子息。” “这事儿也轮到她担心了。”霜若语气微冷,把手里的书重重地放在一旁。 福夫人不是她的长辈,连一品夫人也不是,如何能管得了这皇家的事。真若要管,自有乾隆和几位娘娘,再不甚还有淑萍这个嫡福晋。若是永>.v 不知是何原因,福大人不光与永>:儿更是连福夫人也掺和进来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到子息,她还是有些担心。 她一手轻按住额头,好凉,如冰似水。手放下时,指尖划过旗装冰凉的丝绸,落在衣襟的戏蝶刺绣上。一阵目眩,周围的陈设像是蒙了一层水气,慢慢地移了位。一阵气闷,芷涵的身影在她眼前幻化成两个,她重重地叹出一口,一切终于慢慢地定了下来。 那些个影子渐渐回复了原样,她的目光也终是凝聚起来。芷涵忧心地看着她,犹疑地道:“头疼了?我叫太医过来。” “不必了。”见芷涵的眉头险些拧成了一股绳,她勉力一笑,如同没有那般不适,“这几日想事想得多,劳心了些,让贵人担心了。” 围场之行后,芷涵圣眷越隆,二人之间已不可像原来那样没有礼教的藩篱。于是,芷涵不再叫她姐姐,而她则唤芷涵贵人。 “宫外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要进宫,可谁又知道,做金枝玉叶的滋味竟是这般。”芷涵看着这一室精致的陈设,眼角瞥向窗外的艳阳。 温暖的阳光撒在霜若脸上,她今日不施脂粉,一张脸如丝缎般光滑,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红晕,宛如一件精致的瓷器。芷涵暗暗摇头,昨夜她梳妆的时候,眼见银光一闪,竟是一条长长的白发。霜若只虚长她月余,如今看来却要比她小上一些。 以她的出身,即使不进宫,也只能做个偏房,终是要终日勾心斗角,那处境兴许还不如眼前。有时她还有些庆幸自己生在这个年份,若是再早些时候,乾隆正值盛年的时候,重嫔妃争芳斗艳,她这样的人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 霜若忽然闷笑一声,明明在说她的事儿,倒是芷涵一脸愁容:“送进来个姑娘而已,给不给王爷还不是定数,倒是玉瑾值得一防。” 芷涵微微颔首,低声道:“她最 三所确实勤了些,你是主子,找个机会敲打她一番,而退。” “要是抓得到她的把柄倒好,可她偏偏周到得很。”霜若下了躺椅,将那扇窗掩上一半,“她虽有几分姿色,可倒也勾引不了王爷。我只是怕日子久了,传出闲话去。到时候凭着她的出身和能耐,王爷不收她也不行。” “让我进去,好大的胆子,敢拦我,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第30章 院子里依稀传出阵阵吵闹声,前面的人像是拦不住了,这声音渐渐移了进来。 芷涵正感诧异,却见霜若面色越来越沉,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光,尽管转瞬即逝,却如一把极钝的刀子,欲将来人慢慢地凌迟。 “贵人见笑了。”霜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对院中冷冷地呵道,“让她进来。” 羽若挣开紧紧拉着她的念月,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她嘴里不停地骂着,脚下一崴,险些撞倒放着盆栽的架子。她重重地一甩手,上面的小松盆景应声坠地,哗啦一声,泥土倾了一地。 “贱人,你这个该死的贱人,自己做小,就也不让别人舒心。”她拼命地捶打霜若,被身后赶过来的宫女紧紧地拉住,“你串通红绡那个贱人,你们沆瀣一气,不得好死。” “生为女子便要懂得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就要以夫君的好恶为好恶。既然林柯哥哥接受了与红绡的婚事,而红绡也是个家世清白的姑娘,那姐姐就不光该接受,还应该为他们好生操办。”霜若心里虽怒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倒要看看在宫里羽若能放肆到何种地步。 四下里静了一刻,羽若目中喷出的火焰似是要将她烧死,她忽然大笑道:“三从四德,说得好。可这人如何美、如何贤惠都好,就是狐狸精,就是做小的命!” 想必她是没有看见芷涵,或是不知芷涵是谁,这句“做小”是连芷涵一起骂了,连宫里的娘娘们都骂了。再看芷涵,脸上果然青一阵白一阵的,可碍于是霜若的家事,不好开口。 霜若淡淡地一笑,平静地道:“姐姐说话可要小心,这宫里有几个女人不是做小的。” 皇后早逝,十一福晋永宁又经常住在宫外的别院,宫里为人正室的女人就只剩了淑萍。宫里人多口杂,羽若的话过不了一日便会传遍东西六宫。霜若出言提醒,也是为了让她有所收敛,少生事端。 不料羽若丝毫不知利害,她猛地向前一撞,霜若一个踉跄,险些撞在芷涵身上。羽若一震,转瞬又回复了方才的气势:“原来是有人撑腰,怪不得。”她抬头,朝着芷涵狠狠地冷笑,“这又是哪家的侧福晋,好面生啊。” “霜若,这是哪家的夫人?面生得很。”芷涵朝霜若笑笑,明知故问地道。霜若有这样一个彪悍的姐姐是她的不幸,让这样的人欺上门来则是对她的侮辱。自己这样的人尚且不能忍,而霜若又是如何忍下的。 拉着羽若的宫女轻声回禀:“回贵人主子,这是福府少公子的夫人,也就是福府的少夫人。” “今儿可是见识了,不知少夫人可有胆量,把方才的话在贵妃娘娘面前再说一遍?”芷涵给霜若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出来这么久,也有些乏了,改日再来打扰。” “恭送涵贵人。”霜若和一班宫女纷纷福身送行,羽若在众人的逼视下也不得不行礼,待芷涵走了,她倒也静了些。 “你们都下去。”霜若无奈地吩咐,定定地看向羽若,“姐姐特意进宫找我,就为了这样?” (昨天本来想更新,结果更新的时候才发现学校断网了,宸宸以后会注意的,谢谢大家继续支持宸宸,给宸宸投票!) 第四十二章风波乍起(二) 若重重地哼了一声,方才的嘶嚎令她面色通红,散落透了汗水狼狈地贴在额际:“在宫里你是比我得人缘,可你别高兴得太早了。”目光向上一挑,把霜若由下至上扫了个通透,“你把红绡塞进了侧室的位子,可和我争她还嫩了点儿,何况你林柯哥哥最爱的还是我。” “小时候我夺了阿玛的宠,是我对不起你。可如今你已有了好归宿,为什么还要一直计较下去?”霜若忍无可忍,见羽若脸上依然如青石一般没有变化,语声几近哀求,“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儿,不要牵扯旁人好不好?”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这回终于抓住你的痛处了。”羽若冷笑,眼中迸出兴奋的火花,远远看去竟在闪闪发亮。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决绝,看来她是不会让步了。霜若忽然一阵胆寒,眼前的局面并不是最可怕的,她、羽若、顾良玉、林柯,若是有一人打破如今的局面,都将会引来一场山崩地裂的浩劫。恭府、福府都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到时损害的就不是两家的颜面,而是大清国的颜面。 “林柯哥哥虽然懦弱,可到底还是个男人。如今他已经知道了,你们再这样下去,他终究有忍不下去的一天。福家毕竟是皇亲国戚,到时候撕破了脸,就是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们。”霜若有些冷然,不能一味地忍让下去,也得让他们知道些厉害。 羽若看着她,眼中迸出更浓的恨意,半晌,不咸不淡地道:“福府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若有一天东窗事发,最多和原先一样一无所有。可你不同,你是霜宁郡主,是嘉亲王的侧妃。“她一字一顿地道,”你输不起。“ “姐姐说过,我会是个苦命的侧福晋,既然如此,那我何不破罐子破摔?姐姐输得起的,妹妹也一样输得起,不过——”霜若凑在她耳边,微微冷笑,“东窗事发,我不过是知情不报,有王爷保着,过不了多久就会荣宠如初。可你呢,不会还指望着福家的人来保你吧?” “你、你……”初时羽若竟为她阴柔的语调而胆颤心惊,可她恨霜若入骨,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半晌便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想必侧福晋也累了,羽若这就告退,至于日后究竟鹿死谁手,咱们可以慢慢看。” 羽若就这样扬长而去了,待她出了小院,霜若颓然地瘫软下去,背脊顺着柱子缓缓滑下,慢慢地坐在门槛上。她就这样望着天际的流云,望着它们遮蔽日头,随后又悄然飘向远方。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紫禁城看云潮,在宫里这是唯一能够看到的外面的世界,可她却总被琐事绊着,还从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她忽然觉得云潮离她很近,一浪接一浪地扑面而来。山雨欲来风满楼,她又要几夜无眠了。 霜若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把念月叫进房去,轻声问:“羽若那个疯妇走了?” 念月低着头回道:“奴婢自作主张,和几个公公一道送她上了马车。”她微微抬眼,转瞬又垂了下去,“大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闹得主子没头没脸的。依奴婢之见,主子可以禀明贵妃娘娘,给她些教训。” 念月仍是这般直来直往的性子,绝对的睚眦必报,不过她喜欢这样的性子,霜若心里暗笑:“教训她,我脸上也无光,看在林柯的面上,这回就算了。” “送大小姐出去的时候,瞧见玉瑾又往朝房那边去了,手里拎着食盒。明目张胆的,准又是得了晋贵人的话儿。”念月气呼呼地道,晋贵人看上去一副和善的样子,和霜若也有些交情,这会儿却一个劲儿地在背后搞鬼。 又是玉瑾,她早就打着永>||罪了云裳,引得她们联手,偏偏这时和绅他们又送进宫来一个姑娘,真是福不 祸不单行。 除了宫里的这几个,永>:;为她们中的一个。这样的女人非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依她如今的做法,早晚还会变得下作,就像羽若一样。 心底深处,她总觉得玉瑾和羽若很像,未达目的,死缠烂打,连多年引以为傲的身份都可以摒弃。这样的女人比起那些有心计手段的女人还要可怕,因为她们总能用蛮力解决大多智慧的思量。 “屋漏偏逢连夜雨,和大人他们也要再给王爷纳庶福晋,人都送到嘉贵妃那儿了。”霜若目光如酒般凝练,眼波深处有如深潭,不可见底,“去,打听一下,我倒要看看她是哪方神圣。” ++++++ 外面的凉气无声无息地漫进屋里,好在炭火已早早地送来,门上也已换上了厚重的帘子。屋内灯火通明,温暖的烛焰透在窗纸上晕出片片淡淡的橘红,院子里的人见了,不觉搓起手来。 厅内特意加了个火盆,把漫进来的凉气驱了个干净。霜若款款落座,笑得娇美,仿佛这样的笑天生长在她的脸上。这日的饭菜丰盛了不少,刚才又是她亲自布菜添盏,侍奉得无可挑剔。 乾隆召四位皇子陪膳,这儿就只剩下她们几个女人。淑萍自觉闷得厉害,便多加了见袍子,不顾贴身侍女紫竹的劝阻,硬要赶到霜若这儿来用晚膳。 “知道姐姐要来,霜儿特意下厨做了几个菜,姐姐见笑了。”霜若静静地看着,见淑萍每样都浅尝了一些,浓浓的笑意在嘴角绽开。 淑萍满意地笑道:“没想到霜儿还有这样的好手艺,难怪王爷疼爱。”她又尝了一口,“王爷太操劳了,胃口总是不好,你以后恐怕要多费些心思了。” “这是霜若应尽的本分。”霜若微微点头,转而关切地看着淑萍,“别净说王爷了,霜儿看姐姐的气色也不大好,听说太医院的药也吃了不少了,不如换个法儿吃吃。” 淑萍轻叹道:“终日用那些汤药、补品,早就腻了,听你这么说,准是有了新的吃法儿。” “倒不是什么新吃法儿,只是京里有几个极好的药膳师傅,姐姐不如派人去学学他们的手艺,上次王爷尝了也喜欢得很。”霜若又是一笑,指了指刚端上来的汤盅,“这就是跟他们学的。” 汤的香浓融合着药味,飘散出阵阵特别的清香,入口后更是舒爽。霜若笑吟吟地也尝了些,心里盼着淑萍答应。这几个师傅可是她特意从南边儿请回来的, 皱了皱眉头,淑萍转瞬又展颜一笑:“味道不错,改天也让他们跟着学学。” 第31章 淡淡的酸味传至鼻间,她微微侧过头去,声音不着痕迹地一紧,“最近喜欢吃酸的了,是不是有了?” “若是这样就好了,最近吃不下东西,这酸汤只是拿来开胃的。”霜若不禁愁上心头,几个月来都没有消息,加之雅兰一直没有送可靠的医士进宫,子嗣之事一直困扰着她。 但愿玄悲的预言能够成真,淑萍刚刚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于是假意关切道:“子嗣的事儿急不得,你才刚进门儿,以后有的是机会。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无需理会。” 闲言碎语,终于说到点子上了,霜若故作不知地道:“姐姐可是听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是些陈词滥调、无稽之谈,妹妹深得王爷宠爱,又正值少艾年华,有孕是迟早的事。他们爱嚼舌头,就让他们去,反正也嚼不了多久了。”淑萍笑道,眼底有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不知是在嘲笑那些是非,还是在嘲笑霜若。 (这几天每章2500字以上,大家多 第四十三章风波乍起(三) 一切听姐姐的,霜儿不会把它们放在心上。”若不i了玄悲的预言,霜若还真要为她的样子感动上一番,她亲手为淑萍添上饭,“以后就靠姐姐多照顾了。” 淑萍轻叹了一声:“我不照顾你照顾谁?若不是你,绮雯和雪颜怕是要欺负到我们母子头上了。只是—”她微微一顿,“听说过些天又要添姐妹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想必貌若天仙,性情温婉大方,不然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嫁进来。”霜若淡淡地道,可语中已有了一丝己不可察的晦涩。 女人,挡得住一个,难保挡得住下一个。对于淑萍,她是这样的例子,对于她,也许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的例子。霜若心里疑窦顿起,恭府的势力并没有因她而扩大,福长安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她,究竟是何原因。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寻常,不是一般的官家小姐,更不可能是普通的包衣。她又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和、福二人委以重任。 “貌若天仙的我面前就有一个,而且怕是有生之年都难见人出你其右。只是这尊神,我们该如何安放?”淑萍微微一叹,难以掩饰眼中的失望,她原以为霜若早已对那个女人知根知底了。 霜若垂眸轻道:“姐姐若是怕她魅惑了王爷,则大可不必。王爷对和、福二人成见极深,对他们送进来的人又怎会毫无芥蒂?” “那我还真得把她查得清清楚楚。”淑萍颔首,为霜若夹了些芥兰,语气柔和了许多,“来,菜都凉了。” 二人各怀心思,席间便再也不提此事,放佛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可二人心里都亮如明镜,这个姑娘究竟意味着什么,一切才刚刚开始。 席间淑萍小酌了两杯,有了些醉意便回了自己的住处。霜若折腾了这一顿也着实累了,也不管永>=.靠在炕上,正想眯一会儿却见念月神色紧张地进来,屏退左右。 “主子,听乾清宫的公公说,下朝的时候皇上召福大人和王爷谈撰写十全武功的事,之后闲谈中福大人就提出要送一个女子给王爷做庶福晋,当时王爷推说才刚刚娶了您还没过半年,然后福大人又拿主子的事儿挑唆了起来。后来皇上就说如果王爷娶了小姐就惧内了,那就不如休了小姐。”念月自觉失言。 惧内,好大的罪名。女人收不住丈夫的心,便是无能,好不容易收住了,又被扣上这样的罪名,足以犯七出的罪名。 福长安当着乾隆的面儿提这事儿,想是要让乾隆认下这个准媳妇。能过乾隆这一关,这个姑娘的身份绝不一般。霜若看向她,轻声问道:“打听出那位娇客的来历了么?“ 生怕有所遗漏,念月仔细地回想道:“她名唤蕫佳冰倩,说是福大人的一个远房亲戚,她的阿玛只是京外一个小官儿。奴婢到嘉贵妃那儿打听了一下,这个冰倩容貌只算清秀,可却是个有心思的人。” 霜若沉思了片刻,淡定地道:“不能以貌取人,如果她真是个心思深重的人,咱们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更何况这是皇阿玛准的,惹不起。” “那要不要先和淑福晋商量商量?这次皇上可是给主子安了个七出的罪名啊。”念月看霜若望着窗外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正瞧见赵嬷嬷抱着华莹从门前经过。 “方才淑福晋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她也没有头绪,这时候求人不如求己。这也得怪自个儿肚子不争气,半年多了,王爷又常在我这儿,她们心里早就憋着火儿了。”霜若让她把 ,可是眼不见,心就真的不烦了吗? 念月见她心烦,赶忙宽慰:“王爷最宠爱的就是主子,就算您一辈子没有子嗣,也不会为难您。” “只怕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何况到了今天,我还是弄不明白他到底是爱这副皮相,还是钮祜禄霜若这个人。”霜若回首望着镜中的自己,取下最后一支金钗,一头青丝柔柔地泄了下来,“可不论怎样,宫里的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是不会为了我,而动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他们”二字自然包含了福长安,依她所见,这回的事儿福长安是主,和绅只给他捧了个热场。可无论是和绅还是福长安,他们都是乾隆的心腹,而永>~ 福长安,似是没来由地与她处处做对,难道这就是宿命,他是她前世的债主,这一世注定来向她讨债? “主子也不必过于担心,那个董佳冰倩进了门也不过是个格格,怎么也大不过您。”念月听到内院有响动猜是永>=头换了茶,道:“可能是王爷回来了,主子要不要整整妆容。” “算了,就说我睡了。”霜若在拉下床帐,静静地躺下不再出声。 薰佳冰倩嫁进来虽只是个格格,可关佳雪颜也是个格格,难道格格就能让人省心了? 至于她自己,她还真得好好想想,想想自己对于永>|情、样貌、家世,还有什么是值得永>家的故事,王老爷子娶了四个年轻貌美的姨太太,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冷落过他的元配夫人。这并不是因为他多么的重视这段结发情,而多半是因为这个元配夫人帮他把万贯家财管理得妥妥贴贴的。 在这严刀霜剑中,她与永>.<.内助,有所持仗,让他无论何时都离不了她。 正冥想着,帐子忽然被掀开来,霜若只觉肩上一暖,便被永>怀中。永在她粉颊上轻轻一吻,闷笑道:“我一来就睡了,这么不想见到我?” 霜若紧紧地倚在她怀里,柔滑的玉手顺着他肩头一搂:“今儿太乏了,是真的睡了。听说这儿又要添姐妹了?” 默然无语地看着她,永>|.的,只是她不经意流露的又怕又怨的样子实在有趣得紧:“这事儿皇阿玛已经替我缓了口,眼下就算是过去了。” 霜若心里一惊,狐疑地道:“这么就过去了,那福长安也太好对付了。” “和、福二人乃一丘之貉,福长安不过是仗着和绅的威风。”永>捻着一缕青丝,轻轻地绕在指尖,“没有和绅为他撑腰,他不过是一只只会上蹿下跳的猴子。” 他语中透着阴狠,对和、福二人的怨恨已是由来已久,只是他最恨的应该是和绅,而霜若最恨的则是福长安。不过,这已经够了,和绅、福长安是一党,而他与她则同仇敌忾,这样很好,非常好。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锋芒毕露必不能持久。他们现在越是风光,将来的下场就越凄惨。”霜若感叹着,这是和、福二人的命运,也似是他们这些人的命运。 永>+.这些事儿不带进这间房。” (这些天要开始做专业作业了,另外还要开始看考研的资料,不过宸宸一定会努力完成这本书的。) 第四十四章风波乍起(四) 佳氏的事儿最重要的是乾隆的态度,他暂不松口,就搁置了。永本就厌恶那二人,既然乾隆难得如此回应,他也就借着风头顺势推却了传言中的可人儿。 霜若笑吟吟地往他怀里一钻,心里却大感奇怪,乾隆之前还说不如休了她,之后居然又把这事儿推了。天威难测,乾隆的心思过于难以揣摩,而她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又不得不倚重他。 虽说她是永>|:状况,之所以还能保有今日的地位,乾隆的扶植功不可没。可如今淑萍已是将要陨落的夕阳,那乾隆下一个扶植的人选又会是谁呢?她希望那个人会是自己,就算要做他的眼线,可为了生存只得如此。 “想什么呢?”永>:)个新鲜玩意儿给你瞧瞧。” 小六子将一只乌木鸟笼放在桌上,低着头快步退出房去。只见一只蓝白相间的虎皮鹦鹉高昂着头,倨傲地站在架子上。一身羽毛在烛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嘴里咕噜咕噜地嘟囓着。 永>#来,叫福晋吉祥。” 那鹦鹉又嘟囓了几声,不情愿地叫道:“懒虫,起床啦;懒虫,起床啦!”听它的叫声极为尖细似是女声,又见永>x.道:“这八成是在学董夫人呢,也难怪,这东西谁对它好就听谁的。以后我会用心照顾它,保准什么‘皇阿玛吉祥、王爷吉祥、福晋吉祥’都会说。” 永>住她,感觉她身子一僵更是不容她挣开:“霜儿,你和她们不一样,什么都不用想,一切有我。” 他的话有少许的底气不足,他曾无意间听闻霜若无子的传言。迎娶霜若之前,他的确喜欢她,可那到底与她的家世有很大的关联。可眼下,他们虽然成婚不久,可却有了唇齿相依的感情,他是真的离不开她了。 第32章 尽管如此,对于这种无子的传言他也不能泰然处之,长子夭折后,他只剩下绵宁一个儿子。而让霜若这个深得他心、又出身高贵的女子生下他的后嗣,又将是何等美事。 “那我就什么都不想,安心地做你的侧福晋,襄助淑姐姐料理家事。”霜若暖暖的掌心贴在他的手背上,额头轻轻地抵住他的下巴。 什么都不要想,可她眼前尽是子嗣这两个字。在围场的时候,乾隆也曾暗示她。当年圣祖康熙选雍正继位与乾隆有着不小的关系,而如今轮到这永字辈了。 这场角逐中,永瑆、永>=王,各有功绩。论人脉,永瑆笼络了和、福二人,永><诰等人的拥戴。论子嗣,二人都各有一子,王位都没有双重保障。可是,这般势均力敌的局面,稍有变动便会风云变色。 “想什么这么出神?”指腹抚上她的眉心,她不语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充斥着无奈,让人动容,永>#去安徽办差,虽说没有南边儿好,但也总比宫里随意。” “能出去散心就好,这样的事对一个王室媳妇,恐怕是头一遭吧。”霜若会心一笑,心里亮堂了不少。 她含笑凝视着永>l上。她指指窗外的夜色,二人相视一笑,这一夜似比往夜短上了许多。 ++++++ 第二日霜若醒得极晚,看看身边,再唤念月一问,这时候永>下早朝了。念月捧了衣服上来,却是一件水蓝色的便服,尚未开口,只听念月欢喜地道:“主子,王爷特意交代奴婢为主子准备便服,说要带主子拜访一位大人。” 霜若接过衣裳,但笑不语,虽不知要拜访哪位大人,可 私交甚笃的几位大臣都是胘骨之臣,自己早已想去一 换好衣裳,刚刚上了些粉,永>:|有那么一刹那愣懂,一抹温煦的笑意溢上嘴角:“古人常道淡妆浓抹总相宜,可你却是浓妆淡抹总相宜,不必多用脂粉,如此最好。” “只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出去,倒是让外人见笑了。”猛地看见他,霜若似是一惊低下头去,红晕上雪腮。她嘴上这样说着,却也没再添妆,“今儿要去拜访哪位大人?” “正是昨晚那鹦鹉的主人,户部尚书董诰董大人。”永>+地道,转而吩咐念月,“侧福晋的午膳、晚膳都在外面用,不必准备了。” “又在外面用,不怕别人再说你是吃喝玩乐样样俱全的四全王爷。”霜若一笑,嘴上规劝心里却乐得很。上次回门之后,这还是头一次,可依永>:| 为了让她畅快些宁愿惹人非议,昨儿在董佳氏身上硬下来的心,又软了下来。永待她这般,也许多个董佳冰倩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为了四全郡主,小王做个四全王爷又如何,倒是让旁人省心了。”永不理会旁人,径自牵起她的手向外去了,他这也是难得糊涂。 薰诰历任礼、工、户、吏、刑各部侍郎,更参与编撰了《四库全书》、《满洲源流考》,真正可谓是满腹经纶的正直之士。大概是四年前,乾隆先是任他军机大臣,事后又转任户部尚书。 他府上的院落虽不大,却堪称第一雅致,霜若一进大门便一直仰着颈子,看着这个又怕丢了那个。 察觉到永>(实考究,虽都是极朴实的物件,可如此雕琢布置过后,竟是添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 “这都是董大人的手笔。听说薰府初建之时,董大人和泥瓦工匠一道为这儿添砖加瓦,董夫人则和婢女一道种花栽草。朝里人都称赞他们,说他们是只羡鸳鸯不羡仙。”这都是幼时听到的传闻,说话间,永眼中已满是羡慕。 霜若环视四周,手肘轻撞了永>|不过如此。想不到平日里薰大人一副严肃的样子,竟还有这般情趣,这薰夫人定不是寻常女子。” 二人相视会心而笑,对他们来说,这样的生活可遇而不可求。不远处的门厅里走出几个人,首位的男子正是董诰,他向永>#“王爷大驾光临寒舍,臣顿感蓬荜生辉。”他稍沉吟了一下,低头凑到永跟前,“王爷也不打个招呼,臣一点准备也没有。” “董大人不必多礼,一切就依寻常安排。”永>:.|笑道,“这是小王的侧福晋,恭大人的二千金。” “久闻董大人、董夫人大名,今日冒昧随王爷来访,大人不见怪才好。”霜若有礼地道,薰诰虽对永极为恭敬,可目光和语气中却透露出二人私交甚笃。私底下,这位薰大人必与永>=人。 薰诰目光微微一紧,似有些疑惑,却随即笑道:“二位来此是臣的荣幸。何来见怪,只是拙荆回娘家看望二老,过几日才回来,倒是要请侧福晋不要见怪了。” “日后总有机会见的。”永不以为意地道,转而随着董诰的引领向内厅行去,“董大人府里的菜肴也是别具一格,能来此一品,便是不枉此行了。” 薰诰又礼让了几句,热络地笑着,领着二人穿过两层院落。霜若没见到薰夫人确有些失望,可董诰也是个外刚内柔的风雅之人,想来席间不会沉闷,便又有了兴致。(票票,票票) 第四十五章风波乍起(五) 人落了座,董诰先命人送上几道腌制的小菜,笑谈这的拙作。二人用过之后啧啧称奇,这哪里是拙作,分明是董府有他处无的美味。永朗声笑道:“果然别具一格,难怪刘大人赞不绝口,日后小王也要多多叨扰了。” “臣随时恭候王爷大驾,来,二位在尝尝臣酿的桂花香”董诰起身为二人斟上,转而对霜若笑道,“福晋不必拘束,咱们一早就见过了。” 霜若一愣,一时想不起来,她娥眉轻簇,凝视了董诰良久,仍理不出头绪。倒是永笑吟吟地左右相盼,兴味盎然。 “若说是见过也不尽然,那日臣的夫人犯了心口疼的老毛病,可臣那时恰巧在京外办差,急着赶回来又过了关城门的时辰。到客栈投宿,那日的客又出奇的满,若不是福晋让身边的丫鬟让了间房给臣,臣可就要露宿荒野了。”薰诰笑道,见霜若眸中流光一闪,又提了一句,“那时臣在马车里,与福晋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原来董大人就是王老爷子。”霜若恍然大悟,这段无心之作竟让他们冥冥中有了某种联系。 薰诰挑眉,露出风趣之态,他大笑道:“那时福晋不也是何姑娘么?” “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小王再敬大人一杯。”永>|致,他与董诰虽是隔辈地人。可薰诰行事为人竟比他们这些后辈还要爽朗上几分,永>u 朝堂之上,董诰虽对他偏倚一些,可总令人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就是往日把酒笑谈,也不见董诰如此开怀大笑。这回倒是霜若相助之事,自然而然地让他们之间又靠拢了一些。 霜若深知永>|.式相谈的好时机。便起身告退:“大人和王爷且聊着,我一个妇道人家插不上话儿,就到后面看看董夫人亲手制的腌菜,也好饱饱口福。” “也罢,省得一会儿又说闷了。”永>:退知宜之余。却也有了丝歉疚,“外面风大,别站在风口上。” “席间沉闷,倒是臣招待不周了。”董诰之心已了然入明镜,难怪永谁也不挑,偏偏选她相随,“依臣之见,这儿离恭府不远,不如臣派人送福晋回府,也算是告慰恭大人思女之苦。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甚好。稍晚小王也要去拜望岳父。”永颔首,心里多少宽解了一些。 乍闻此言。霜若有如木头般愣在了当地,可下一刻她便了然了。这分明是喜从天降。嫁进宫不满一年的女人,大婚三日回门之后,若不是诞育子嗣,或有公婆首肯,是不得与家人相见的。 今日她穿着便服,再由董诰的家丁相送,定可瞒天过海地回去。她承了薰诰如此大的人情,真不知日后该如何回报。 “谢董大人美言。谢王爷玉承。”霜若嘴上虽欢天喜地地谢道,却连半步也没有迈开。目光瞥向永,还有些不可置信地样子。 “还不快去?一会儿我和董大人可要反悔了。”永>=一句。 一旁的董诰已吩咐了管家送霜若前往恭府,而霜若尽管知道永>的是玩笑话,可还是不免心有余悸,跟着管家头也不会地走了。她走得很急,似有些逃跑的意味。 方才董诰谈笑间就为她讨了这个人情,背后谁又知他也有着不如意的伦常亲情。霜若耳边回响着薰诰爽朗、洪亮的语声,想起那日在客栈无意间听闻地“王老爷子”的往事。 那日她下楼与小二打听些京里的事,不想听到王老爷子的两个小厮酒醉后在角落里说胡话。她隐约听得这王老爷子出京,是为一个叫子云的姑娘寻找儿子,言语间似是这子云与王老爷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当时霜若只当这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可现在她既已知道王老爷就是董诰,再加上前些日子董诰和夫人不和的传言,就不禁多了几分疑惑。 因为离得近,霜若和管家没有乘轿,只是一路沿着街边走,她抬头似是无意地道:“前些日子还听十一福晋提起董夫人,这才几天功夫,怎么说回娘家就回了?” “我家夫人也是一时兴起,走得仓促,别说您了,连我们这些奴才也觉得意外。”管家有礼地回道。 那时永宁告诉她,董夫人因一个汉人女子和董诰吵了起来,二人各自生气,几日见面都犹如陌路。难道这个汉人女子就是那日的子云?那子云的儿子和董诰又作何关系。若说是董诰流落在外地骨血,可董诰与薰夫人伉俪情深,并不像是寻花问柳之人。 第33章 可若与他全不相干,又何必出京寻其下落? 霜若暗自点头,一来她对董诰崇敬有加,好奇有加,二来,董诰与永有着袍泽之义。多留意一些,日后总有些裨益。 “听闻你家老爷和夫人吵架了,可有此事?”霜若笑问,微微留意管家的神色。 管家显然一惊,继而又笑着推搪:“福晋说笑了,老爷、夫人一向相敬如宾,哪有这回事儿。”他指了指已可望见地恭府,声色微促,“前面就到了,还请福晋替我家老爷向恭大人带个好。” 霜若颔首:“有劳管家了,也请转告我对你家大人的谢意。” 管家如此慌张,想来传言不假,以后她是要多留意了。霜若微微一笑,径自向恭府去了。 临近恭府地地方,一个身影从她眼前掠过,霜若微微皱眉,这身影地眼熟。她放缓脚步,左思右想了好一阵子,一个清瘦但异常精神的背影在她眼前浮现出来。对,那是林清,那晚在围场外相遇,收留了她一晚的林清! 这时还不到晌午,她心念一转,快步顺着刚才的方向跟了过去。那边正是人声鼎沸的街巷,林清早已不见了踪影。她见御河居的小二一直在门外招揽客人,遂上前问道:“小二哥方才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青灰色长衫的男子,大概有那个人那么高。” “这还真没留意。”小二哥乐呵呵地道,转而往厅里一指,“这位夫人您瞅瞅,这穿青灰色长衫的客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小地实在没留意。” 目光顺势一扫,果然有些相似的客人,霜若有些失望,又看了一圈儿仍不得要领。正想着相见无缘,却听一道浑厚地男音响起,她慌忙看过去,正是林清在要酒菜。(继续拉票,害羞地说一句。) 第四十六章风波乍起(六) 若喜不自胜,今儿先意外得到了回府的应允,现又再不知是交了哪门子的好运。她径自过去,轻咳道:“林大哥,这儿能坐吗?” 林清抬头,有那么一刻惊讶,下一刻便笑道:“难得姑娘还记得在下,不,是夫人还记得在下。”他起身拉开对面的椅子,对跑堂的喊道,“再添一副碗筷。” “看大哥起色不错,怎么,终于舍得走出那荒山野岭了?”霜若莞尔一笑,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林清,她原以为林清要么仍在那荒山里,要么已经回乡了。 林清笑着摇头,笑里有着千丝万缕的无奈:“今儿就要动身回乡了,只是苦于来京数日竟未来过远近闻名的御河居,才特来尝鲜。吃过这顿饭,便要走了。” “那咱们还真是有缘,让我先敬林大哥一杯,以谢当年的救命之恩。”霜若将酒杯满上,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又满上一杯,“这第二杯就算是给林大哥践行。” “谢了。”林清自己干了两杯,笑问道,“离上次见你也过了一年多了,嫁了哪位达官贵人?” 第一次见时,霜若便隐瞒了身份,这会儿自然更不能说实话:“林大哥见笑了,小妹的夫君只是宫里一个寻常的侍卫。” “也罢,寻常是福。在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嫁个侍卫,平淡一生,未尝不是好事。”林清兀自又饮了一杯。 “林大哥说地是。”霜若不动声色地看向他,回想着那时他对永>的高谈阔论,“小妹深知大哥志向高远,本以为有朝一日大哥必考取功名,没想眼下却要悄然离京了。” 林清自嘲地道:“金榜题名,谈何容易。何况朝堂上有那些人在。再清澈的溪水迟早也会变得污浊,倒不如自个儿图个清净。”他微微摇头,无奈地笑,“耕好乡下的两亩薄田,救助几个失意落魄之人。” 林清的笑让霜若想起了那晚酒醉后的顾良玉,他便是掉进了泥淖。最终自己索性也变成了污水。若是没有金榜题名,他也许一辈子都是当地的风流雅士,迎风作画,把酒吟诗,潇洒一世。 “看来,林大哥是打算独善其身了,那小妹也就不再相劝。”霜若不觉自斟自饮了一杯,以销愁怨。 抢过她手上的酒壶,林清叹道:“只盼为政者能够体恤民意,少些苛捐杂税。让老百姓过些安稳日子。” 霜若四下看看,微微挑眉。低声问道:“此情此景,林大哥还如当年那样相信自己地眼光么?” 如今的形势。和福二人的势力非但没有削弱,还比原先又强了几分。林清当然知道霜若所指为何,只见他毫不迟疑地点头道:“鹿死谁手还不知,不知夫人可有兴趣和我赌上一回,依林清所见,这揭局之日就在三年之内。” “赌,当然要赌。若是小妹输了,便答应林大哥一件事。若是林大哥输了,也要应承小妹一件事。”霜若慢悠悠地道。 若是林清赢了。就代表着永得势,她自然高兴。若是她赢了,她便邀林清把酒消愁,好生抚慰一个失意人的痛楚。 “一言为定。”林清笑道,从身旁的包袱里取出一块玉佩,“这是上次夫人留给在下的玉佩,想来极为贵重,还是就此还给夫人吧。” 霜若手上一推,玉佩又回到林清面前:“东西既然送出去了,就没有收回地道理。就当是小妹的一份薄礼,小妹的夫君与恭府管家有些关联,日后林大哥来京,只需将玉佩承与恭府管家,小妹自会前来相见。” “那三年之期至时,便是你我二人相见之日。”林清笑道,他本无意再回京城,可既与人有约,赌的又是他估摸了多年的事,就另当别论了。 御河居里人来人往,丝竹酒令之声不绝于耳,酒香弥漫,似乎湮没了一切情愁思绪。一片喧闹之中,不知谁家离别,谁家欢喜。门外传来一阵凄楚的胡琴声,一道稚嫩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响起,食客们回过头去漠然地看了眼这个还不会唱曲的卖唱女,转瞬便又恢复了方才的喧嚣。 二人相视而笑,三年之约不过是一个好地念想,届时他们能否安然相见还是未知数。在这浮华却暗流汹涌的时候,不知有几人能把握自己地命运。 +++++ 午后十分,恭府一向紧闭的大门敞开了,齐管家站在门口翘首四望,挥挥手,几名家丁从里面出来,沿着街巷四下张望。 他们左瞅右瞧,神色紧张却不敢张扬。忽然一人指着巷口一道纤弱地身影,支支吾吾地喊道:“齐管家,找到了,找到福——” 他那个“晋”字尚未出口,就被齐管家冲上来捂住了嘴,只听他低斥道:“小兔崽子,不想活了。” 齐管家推了他一把,神态自若地迎上那女子:“二小姐可回来了。薰大人不放心,特意派人来问,奴才们才知道二小姐回府了。” “那你们怎么回的?”霜若尴尬地道,没想到会闹了这么一遭。 齐管家扶她跨过门槛,低声道:“老爷不在府里,夫人怕闹出事儿来,就推说您在里面歇着。赏了银子,就送他走了。” 霜若一笑,放下心来:“那就好,有劳各位了,等会儿个个有赏。” “谢二小姐,夫人在后面等您。”齐管家低声谢道,神色丝毫不曾放松,待霜若向里面去了,吩咐守门的家丁,“若是有人来问,切不可透露二小姐回府之事。” 府内景致依旧,只是又冷清了一些。前些日子三公子矍霖拜了新夫子,恭阿拉心一狠,索性将他送到夫子家教养,半月才许回来一次。这一来,使得原本安静的恭府更显寂静。 说来好笑,恭府一子二女,竟只有羽若一人由恭阿拉教养成人,而如今最令人不如意的也正是她。 (多谢几位经常留言的mm,,芽菜、北风如剑。大家继续支持,投票) 第四十七章风波乍起(七) 额娘,霜儿让您着急了。”霜若声音微颤,好些日i又清瘦了些,原本明亮妩媚的眸子竟也黯淡了不少。 雅兰正看着手里的络子出神,乍见霜若一惊之下,络子竟掉在了地上。她眼眶微红,半晌方道:“方才去哪儿了?把额娘急坏了。” “在宫里憋坏了,四处转转。”霜若随意地笑笑,抬眼看向雅兰身旁的丫鬟,自觉她有些不同,“额娘,这位是?” “奴婢红叶,见过福晋主子。”红叶没等雅兰开口,便跪在霜若面前请安。 雅兰一愣,向窗外看看,见四下无人,才刻意压低声音道:“她是齐管家的远亲,精通医术,额娘让她来瞧瞧你。你若是看着喜欢,日后就带到宫里去。”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霜若打量着她,红叶样貌虽只算是清秀,可眸子里的精明却是无法掩盖的,“快起来,既是自己人我就放心了。” 雅兰一笑,拉霜若坐下:“红叶,还不给福晋号脉。” 红叶在另一边坐下,又在霜若腕下垫了个小枕,食指搭上腕去。雅兰在一旁攥紧了帕子,焦虑地看着她们,熟知二人皆一派泰然,看不出神色。 不久,只听红叶轻声道:“还请福晋躺下,除下衣衫,奴婢要细细查看。” 霜若依言随她来到屏风后面地卧榻旁。静静地坐下心里宛如有千百只蚂蚁,痛而难耐。红叶如此行事,只怕是万事不利,此刻她只是妄作镇定。 一双温热的手缓缓解开她的领口,她竟惊得猛地一下子推开她,她怕,怕这个可能得到的事实。 她看向红叶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那般平静清澈却又似是隐藏了一切。在这不熟悉却又温润的目光下。渐渐地,她仿佛想开了,谣言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她已经是宫里的女人了,一个软弱的女人有子嗣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不得善终。 第34章 若是注定无子。她便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而若是老天善待她,让她有子依傍,她就要为他们母子挣出一条活路。 她不能靠孩子,她要让自己地孩子安心地依靠他的额娘。 霜若别开眼,霍地拉开衣襟。在这昏暗的屏风后,蓝紫色的兜衣映着如丝如雪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幽光。红叶温软地掌心贴上她的颈,顺着背向下滑去。 一时间屋内静默无声,红叶顺势按了霜若身上几个大穴,最终停在腰际微微用力一提,忽然娇笑出声。轻柔地为霜若整好衣衫。 “福晋凤骨玉肌,血脉通畅。并无不足之症,外人真是以讹传讹了。”红叶笑道。方才瞧着霜若背影婀娜,肌肤塞雪,不觉好生羡慕。 老天爷真是不公,同是女人,差别却犹若云泥,难怪她能独得亲王宠爱,让京城女子又恨又羡。 雅兰一喜,看看女儿又看看红叶。迟疑地道:“这么看看就行了?” 红叶一笑,一副老成的样子:“夫人有所不知。古语云医者诊治,望闻问切也。这问,夫人早已将福晋的状况告知奴婢。而另外三者,奴婢方才已经验过了。福晋只是调理不当,网只要悉心调理,有孕是迟早的事。” 比起雅兰欣喜失措,霜若却一反常态地镇定,她微微侧过身去,淡淡地问:“不知红叶可有良方?” “自是有的,奴婢这便开来。”红叶开口语声轻颤,霜若如此直截了当,一来为了考验她,这二来怕是暂不带她入宫了。 雅兰一听,放下心来:“霜儿,依额娘看,不如你和王爷——” “去开方子吧,若是见效,自有重赏。”霜若淡淡地打断雅兰,看向二人的目光不容置疑。 “是,奴婢这就去。”红叶眼中微露不甘,可下一刻便敛了下来。 “这——”雅兰眼睁睁地看着红叶退去,不解地道,“既然她有办法,何不带进宫去?早晚也多个人照应。” 熟知霜若微微一叹,轻道:“熟知医理,为人谨慎,样貌也不惹人注目,是个可用之才。可她城府太深,用与不用还要再看些时日。” “心思缜密,就难免有些城府。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错过了她,可就没有别人了。”雅兰轻声劝她,念月太老实,让她跟着霜若着实不放心。 霜若微微冷笑,眼中清明:“额娘可曾留意她那一声娇笑?一个心思缜密,举止稳妥的人,断不会如此。”她顿了一刻,靠向雅兰,“霜儿猜想,她那一笑,要么是为了引人注目,要么就是故作天真,想让咱们以为她不过是个小女儿家罢了。” 蹙眉沉思回想,雅兰颔首:“任用心思深重人,还是小心为上。额娘再为你看她些时日,此事过上些时日再说。” 霜若点头,凝重之色退却,暧昧地笑问:“这是阿玛特意养在外面的人?” 红叶此人虽城府极深,可这却并非霜若推拒她地真正缘由。对心机深重之人,只要笼络得当,再加以防范,便可为己所用。可若此人急欲求进,必会锋芒毕露,如此一来,便会给主人带来麻烦。 内敛的眼波之中,那抹不甘异常扎眼,霜若虽没有正面以对,却已决不妙。如红叶这般身世,必是不甘久居人下。惹来麻烦是小,日后处置不当,恐有噬主之患。 “果然瞒不过你。”雅兰会心一笑,在霜若身边坐下,“你阿玛本想送人进宫做御医,可一来没有合适地人选,二来怕引人注目。最后就想了这个法子,在外面挑了几个聪慧却样貌朴实的孤女,从小教以医术,红叶是她们当中最出色地一个。” “阿玛费心了。”她原只晓得阿玛一心让她入宫侍主,多年上下大点陪了不少笑脸,使了不少银钱。如今看来,他早已为自己铺设人脉。 这红叶似与自己一般年纪,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照此推算,怕是她八岁那年前脚入宫,后脚便已为她寻来,教养上了。 恭府本就不如和福两府那般富贵,恁地费尽心血,实属不易。她这一世,是如何也不能辜负了。 第四十八章以退为进(一) 到绿杨曾折处,不语垂鞭,踏遍清秋路。衰草连天i远向萧关去。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明日客程还几许,沾衣况是新寒雨。 ——纳兰性德《蝶恋花》 一连几日的大雪过后,天色终于恢复了原先的碧蓝,流云随风静静地淌过,幻化出洒脱的图案。 这个年算是过完了,宫里的人都松下一口气来。寻常百姓家过年忙得是衣食,而宫里人忙得却是面子和礼数。每时每刻都生怕举止失宜,成了笑柄不说,还得罪了人。到头来忙得精疲力竭,喜庆之余总觉得堵得慌。 这日宫巷里的积雪略微有些化了,风也颇为和煦,巷里扫雪的小太监们一窝蜂的涌出来。前些日子他们顶风冒雪地打扫宫道,冻得耳根子通红,开口说话儿都怕吸进凉气儿去。这会儿难得天气好,早些做完分内的活计,还可在屋里短短地眯上一觉。 一道朱红小门随意地半掩着,不着痕迹地留出一道拳头宽的缝。霜若穿着裘皮大氅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眼波穿过那道门缝,耐人寻味地流转。 “哎呀,这石凳可是冷得透心凉,主子怎么做这儿了。”念月一声惊呼,抱起一个厚厚的坐垫,上前欲拉起霜若。 “嘘——”霜若轻点朱唇,仍然盯着门外,“你看看他们。” 念月顺着看过去,看见两个小太监低着头扫雪,她不解地看向霜若,又看向那两个小太监。这回,她看见那两个小太监脸上挂着笑,似乎是满足的笑。 她叹了一口气,不以为意地道:“不就是两个笑着扫地的小太监么?主子又拿奴婢开心。” “这么冷的天,还能笑着扫雪。”霜若推开念月递过来的垫子,起身回身向花厅里走去,“换做是我,就做不来。” “主子是金枝玉叶,做不来也是应该的。”念月不以为然地笑道。 “若是被贬为宫婢,哪还由得了我们。”霜若一笑,目光如墨,在一片雪白的庭院里,宛如黑玉,“行到水穷处,便要知足常乐。晴天扫雪,再冷也要想想雪天扫雪的艰难,这样心里头才能舒坦。” 念月扑哧一笑,在霜若错愕的目光下笑弯了腰:“他们呀,那是傻,哪懂得主子说的这些道理。” “对了,不是让你给涵贵人送东西去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霜若轻蹙峨眉,往日芷涵总会留念月多坐上一会儿。 “跟主子说话久了,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念月挠挠头,有些气恼地道,“临到涵贵人那儿时,碰上了小六子,说是让主子送几件王爷日常穿戴的行头到南书房的暖阁里去。这不,把东西给了涵贵人,就急三忙四地赶回来了。” “昨儿皇阿玛说最近这半月都不早朝了,他却要进南书房了,这唱的是哪出戏。”霜若自语道,送衣帽过去,怕是要住上一段时日的。 念月笑道:“奴婢听说成亲王也去了,皇上大概是想让二位王爷一起商讨政务。主子别瞎操心了,离得这么近,出不了事儿的。” 永瑆、永的居所本就相距不远,就算有政事商议也不必搬到一起去住。难道这又是乾隆给二人设下的考验?看看这兄弟二人能否襄助对方,而谁又更有容人的雅量。 霜若朝她舒心一笑,不愿多想:“说的是,我这就给他收拾,等会儿一起送去。” “主子。”念月为难地低语,“皇上说了,主子不能去,就是淑福晋和成亲王福晋也不能去。” “那就算了。”霜若心里一空,想必是为了不耽误政事才如此,知道这个禁阻令并不单为她一人而下,心里多少平复了些。 ++++++ 日和暖之下,雪总算是化干净了,风里夹着丝丝暖意嫩草刚冒了头就被小太监拔了个干净。南书房所在的院落里,太监们三步一隔的垂首而立,静悄悄地只剩下低微的风声。 “呱呱”不知从哪儿蹿出一只癞蛤蟆,不合时宜地大叫着。小六字眉头一皱,向身旁的小太监指了指,轻叱道:“还不去捉住了,吵着两位爷,不要命了。” 小太监听话地猫下腰去,轻手轻脚地上前,猛地一扑:“哎呦我的妈呀,那儿呢,那儿呢,愣着干嘛。” “哎呦,王公公,你怎么往小的身上扑啊。”那小太监低声痛叫,眼看着前面几人也扑了空。 “我说你们这些猴崽子,让你们捉蛤蟆,你们倒比蛤蟆还聒噪。该死的,我说你们怎么笨手笨脚的。”小六子低骂着,不安地望向里间,“哎,成亲王恕罪,吵着您了,您就饶了奴才们的贱命。” 永瑆摆摆手,望着那只蛤蟆在众人的告饶声中一跳一跳地出了门。怎么,永>|| “这回清净了,别再来些不速之客才好。”永瑆笑着轻咳了两声,众人纷纷谢他不怪之恩。 “哎呀,哪儿来的鬼东西。”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娇斥,只见玉瑾拎着一个食盒,跳脚闪到墙角。 “我说,你怎么又来了?”小六子语气不善,一时忘了永瑆在场,他看见这个骚丫头就头疼。 “不得无礼。”永瑆淡淡地开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是玉瑾啊,一定是母妃又送东西来了,快请进。” 小六子差异地看着永瑆亲自迎了玉瑾进去,大张着的嘴老半天才合上。永瑆的额娘是嘉贵妃,身份尊贵,是如今在后宫里身居最高位。 第35章 平日顾忌甚多,遂永瑆只喊她一人母妃。 可眼下,一向谨小慎微的成亲王永瑆,居然叫一个小小的晋贵人做母妃了。小六子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忍着疼皱眉。 永瑆将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从玉瑾手里接过食盒放在永>;.“十五弟,看看谁来了?” “今日胃寒,这美食是无福消受了。这都是晋贵人的心意,十一哥喜欢,尽管用就是了。”永头也不抬,顺势将食盒推后了寸余。 自幼长在宫里,他见多了女子的媚行娇态,她们或是温柔妩媚,或是淡漠清高。可无论她们如何故作娇态,都会让自己看上去羞怯得有如含苞待放的娇兰牡丹。像玉瑾这样把目的写在脸上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等好福气做哥哥的可不能代为消受。”永瑆在他旁边坐下,兴味盎然地看向玉瑾,“还不给十五爷请安。” 难得永瑆心情大好,帮她接话。因为如今她只是个宫女,主子不开口她便不能多话,前些日子,她只能草草地说几句托词,连永>|儿也没瞧见。 “奴婢给嘉亲王、成亲王请安,二位王爷吉祥。”玉瑾巧笑嫣然,定定地注视着永>=. “替小王多谢晋贵人美意。”永>=.案疾书。 他开口了,玉瑾笑着打开食盒:“二位王爷尝尝,这奶卷和双角酥是刚刚才蒸出来的。”她微微一笑,温婉的语声中自含着一股娇媚,“是奴婢自己亲自做的。” 第四十九章以退为进(二) 瑆绕到后面的架子处取书,貌不经意地看着二人的动绷着脸,嘴角讥讽地轻轻牵动,这副样子直让人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 他这个弟弟就是如此,永瑆心里暗笑。面上如常,却暗动心机,在对手尚未察觉的时候,便将其打发了。 “晋贵人的好意小王领受了,不过这儿是南书房,若非奉召,即使是奉茶的宫女也不得入内。日后还请晋贵人省下这份心思,多体恤小王和十一哥的难处。”永闲闲地开口,眉目间既无冷意也无笑意,这一回他倒是没多费半分口舌。 玉瑾心里不甘,可永>u较:“王爷说得是,奴婢一定把话带到,奴婢这就告退。” 她刚迈过门槛,小六子便将门紧紧的关上,丝毫不给她回头相望的机会。屋内又静了下来,待听得门口那愤懑的冷哼,永瑆不禁笑出声来。 永>|由十一哥待受了?” “这奶卷捏成了蝴蝶的样子,双角酥则是鸳鸯模样,好手艺。”永瑆打量着食盒里的点心,咂嘴赞道,“十五弟,好艳福啊。” 永>|.笑了。他们今日是要好好的叙叙旧了。 “每日都是这个时辰。”永瑆见他但笑不语,略带嘲弄地道:“你可比我这个做哥哥的有福气,我呢,家有丑妻一人。你呢,家有貌美娇妻五人,这外面的女人还想往里钻。老十五,这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嫂子端方贤德,岂能是我那几个愚妇所能企及的?”浓浓的笑意在永眼中绽开,“何况十一哥真舍得多养几个娇妻美妾?” 永瑆与永宁的婚事可谓是朝廷命妇和京城闺秀口中的美谈,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当时第一权臣的长女。大婚之后和和美美,这些年虽然永宁只生了个小格格,可夫妻恩爱,永瑆硬是没动过纳小的念头。 不过这都是外人的看法,只有他们这些宫里人才知道,永宁是出了名的外柔内刚,驭夫之术炉火纯青。而永瑆,依他一向节俭的性子,怕是不会多费一粒粮食在供养妻妾上的。 永瑆眼睛一瞪,笑道:“丑妻既能理家,又可为我诞下子嗣,何必再添写不相干的人。看看你那一屋子女人,成天勾心斗角的,也不见你心烦。” “嫂子才貌双全,十一哥口上称为丑妻,心里可一定不敢这么想。”永刻意加重“不敢”二字,笑意更浓。 至于他屋里的那几个女人,他真正在意的也就只有两个。其他的既非他心之所系,也没能耐闹出大风浪来。 永瑆无奈地轻叹一声,他和永宁的确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眼见永说中了他的心事,他也不再多辩,只敛眸笑道:“眼下你只管笑我,日后可就轮到我拿你的事儿打趣儿了。女人多了便会分出高下,分出高下便会应了一句话,一山不容二虎。” “那我不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永>#她们能闹出些大浪头,他还真想看看。可惜聪明如霜若应对起来也只是循规蹈矩,让他好生失望。 永瑆不以为意,目光耐人寻味:“就不怕你那个娇滴滴的侧福晋香消玉殒了?紫禁城可是会吃人的地方。” 紫禁城既是个吃人的地方,也是个教人吃人的地方。永>=.言语,提笔接着写折子。 他们在朝堂上与兄长争,与权臣斗,这些女人自也要在后宫里闯出自己的天下。永心下了然,他志在天下,他所需要的是一个可与自己比 的女人,一个能够统御后宫的人中之凤。 +++++++ 这几日鲜少有人进宫,之前闹腾了半月,各宫主子也都乏了歇在各自的宫里,宫道上一下子宽敞了许多。在离后苑不远的宫道上赫然行着两台步辇,一前一后紧紧地跟着。 前面的步辇上,芷涵一身橘色苏绣,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斗篷。她回头看看后面的人,只见她一身淡粉,衬得两颊嫣红,好不俏丽。 霜若也正含笑看着她,与她四目相对之时,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这些日子芷涵圣眷日隆,衣着首饰日渐考究,气色也比入宫时好了几分。虽然还是那个人,可看上去已有了皇妃的样子。 她苦涩地一笑,芷涵境况日佳,而她却反而停步不前了,这难道就是世人所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芷涵的天资不如她,心肠也比她软上许多,可她却偏偏给人一种天可见怜的感觉,让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着她。看似全然无害,蜕变缓慢,让敌手不以为意而忙于另一个沙场。可当敌手好不容易凯旋之时,却发现她早已破茧成蝶。 “云裳姐姐好兴致,专挑别人窝在房里的时候游园,一定是又得了皇上的赏。”芷涵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霜若听清。 霜若一笑,波澜不兴:“英格兰来使马葛尔尼就要走了,前些日子亲自做了些点心给皇阿玛品尝,怕是一转手都送给她了。” “那咱们可是有口福了。”芷涵讪讪地开口,忽见前面一道葱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去了后苑的方向,“有人总是不请自来,也不见你们有什么动静。” 那抹葱绿煞是刺眼,霜若眼中微露不悦之色,可随即便又如往常无二:“虽然投鼠忌器,可我相信,有人比我更心急。” 她说的自然是淑萍,以玉瑾的出身,若是有朝一日美梦成真,再天公作美地生下儿子,淑萍的地位必定大受威胁。 眼下淑萍还有她这个有宠“无子”的侧福晋做棋子,到时可就不会这么走运,最终落得满盘皆输也说不定呢。 “以前听你说她有些见识,没想到行事起来也不过这些手段,原先倒是高看了她。”芷涵叹道,紫禁城就像是一个戏班子,每个人都是角儿。可她入宫不为争宠,与这些角儿相比更像一个看客,之于此,她最爱看这些不得力的角儿的笑话。 霜若一笑,轻叹道:“高明的见识配上拙劣的手段,才是难对付的主儿。”她微微冷笑,“她这不是已经引起几位娘娘和这一宫奴才们的注意了么?再过些时日,怕是要传到皇阿玛那儿了。” “这倒也是,不过听你方才一番话,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我说了,你可别见怪。”芷涵一笑,侧过身去看着她,“令姐,如今福府的少夫人。” 说起来还的确像,羽若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就让流言满天飞了。霜若暗自摇头,果然,光脚不怕穿鞋的。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既然已经传出去了,也没有办法。以后说她的时候,大可不必忌讳。”霜若一笑,芷涵提及羽若并没有恶意。 芷涵会心一笑,续道:“可玉瑾不同于令姐,如今她打着云裳姐姐的名号,出入南书房如履平地,迟早要让嘉亲王落下不守朝纲的罪名。” 眼前又闪过玉瑾的脸孔,霜若冷哼一声:“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今儿个便要有个了断。” (多谢各位大人支持,宸宸快恢复过来了,马上就可以恢复正常的更新工作,大家继续投票支持,谢谢) 第五十章以退为进(三) 人已经远远地望见了万春亭,只见外面已停了一台步云裳已到,便不再多言。芷涵下辇时朝霜若微微挑眉,眉宇间神色灵动,精怪得很,她可等着看好戏了。 万春亭上围着一层淡青色的幔帐,上面用翠绿的青丝绣着柳絮,绣工之精细,远远望去竟宛然若生。几个宫女低眉顺眼地立在亭外,见她们来了连忙掀起亭口的帘子。 亭内摆了张小桌,上面放了几只碟子,怕被风吹了,皆用琉璃做成的盖子扣着。云裳坐在正对亭口的石凳上,饮了口新沏的暖茶,笑吟吟地看着二人。 “晋贵人吉祥。”霜若微微福身,众目睽睽之下,礼不可废,“向贵妃娘娘请安时多坐了会儿,让你久等了。” “请安?请的再多又有何用,不过都是些大半截子埋在土里的人罢了。”见芷涵附和的笑,云裳微微冷笑。 她们这些妃嫔只为一人存在,那人便是乾隆。可既然乾隆已是快八十的人了,大半个身子已经入了土,那她们这些人便只有陪葬。 第36章 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埋葬自己,而霜若她们则是为了迎接属于她们的晨曦。 “姐姐。”芷涵笑着轻搡了她一下,“大好的日子出来坐坐,就别说丧气话了。” “瞧我这张嘴,又让二位看笑话了。”云裳嫣然一笑,眼波灵动,一扫哀怨,“来,快尝尝这些点心,都是洋人的稀罕东西。” 她打开盖子,只见立面依次放着各色西洋糕点。芷涵看得新奇,随手捻了块饼干,入口轻咬:“呦,又硬又苦,想不到洋人竟爱吃这个。” “就是,我也吃不惯。你们瞧瞧,一块块黑乎乎的,里面虽裹着些甜东西,可都被这黑呼呼的酱给搅了。”云裳笑道。 “黑乎乎的是巧克力,出入口时苦,稍含一会儿就甜了。和咱们的糖不同,它的滋味可在嘴里盘留很久,吃惯了,可香了。”霜若捻了一块儿,轻尝了一口,红唇一抿,饶有滋味。 芷涵多含了一会儿,俏皮地眨眼:“的确是呢,听说霜若曾去过十三行,和洋人打过不少交到,难怪比我们懂得多。” 云裳一笑,极为惊讶的样子:“那些人的眼珠子跟琉璃似的,看了都让人害怕。敢和他们打交道,你胆子还真不小。”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听说他们孟浪得很。” 她目光促狭,似是意有所指,弄得芷涵也呆住了,不知如何接话儿。从秋伴驾的事儿起,云裳对她们二人就有了敌意,说起话来夹枪带棒,常让人尴尬得措手不及。 像是没听懂云裳的话中话,霜若浅浅一笑,看着二人缓缓道来:“那是外人讹传了,说到底我也只和一个洋人打过交到。他是杨大人的座上宾,信教的,为人谦和有礼,比起一些中原雅士可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芷涵点头轻道:“洋人不全是孟浪之徒,就好像大清不全是谦谦君子一样,姐姐的话太过偏颇了。” 云裳不语,依着霜若的话慢慢品了一口:“你们喜欢就都带回去,我还是吃不惯。”她忽然停下来,挑眉一笑,“皇上也不喜欢洋人的东西。” 二人皆默然,多年前英格兰女王遣使欲与大清订约互通有无,却被乾隆以一封信重重地打发了。这些年送来的礼物,也都看也不看地锁在了库里,足见他对洋人的轻蔑之态。 “那皇上不是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赏给姐姐了?”芷涵一派天真烂漫,这一问恰是四两拨千斤。 贝齿轻咬着朱唇,云裳自知被她绕了进去,可见她一脸无意的样子,又不好厉言反驳。她看看二人,忽然露出一股凄凉之色:“雷霆雨露具是恩宠。别说是皇上不喜欢的东西,就是天大的责罚,也得欢颜受着。” “有得受总比没得受好,总比不得见天颜来得强。没想,姐姐倒是嫌弃起万岁的赏赐了。”芷涵半假半真地道,在她与云裳之间的口舌之战中,她还是第一次占上风。 “不过是几 ,皇阿玛再不喜欢,也不过是些物件,别沾了他老人的人也就是了。”有滋有味儿地又尝了一口,霜若微微一笑。 这二人别引出旁的闲话才好。若是有人抓住话头说她们妄议圣上,死了倒也干净,她们就不怕不死不活么? 云裳一笑,状似无意地扫了眼芷涵襟前的珊瑚珠子:“还是霜若懂道理,和皇上亲厚的人走得近些,总是有好处的。” 霜若无意间看过去,目光恰与云裳相对,刹那间二人讳莫如深地别开眼。那珠子是嘉贵妃赏的,雕工之精细,为大清国之少见。芷涵得了去,足见她受嘉贵妃赏识。 “不知晋贵人所指何人?”霜若为她们添满茶,不着痕迹地留意着云裳。 先看看芷涵再瞧瞧霜若,云裳已然乐开了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皇上尚有四位皇子,如今只招了成亲王和嘉亲王入南书房,足见日后要委以重任。这二位不正是皇上亲厚之人么?” “那霜若是嘉亲王最宠爱的福晋,不就是我们当中最有福气的人了?”芷涵笑道,嘴角缓缓翘起。 云裳笑道:“妹妹又何尝不是?嘉贵妃是成亲王的额娘,你跟她合得来,就有如找了半座靠山。” 她们还只是秀女之时,嘉贵妃曾用扳指的事儿为难芷涵。她原以为芷涵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没想到如今竟被嘉贵妃收为己用。 “每日到娘娘那儿晨昏定省的人多了,芷涵并不显眼。”芷涵温婉地笑,她们这些没有子嗣的嫔妃所能挣得的不过是些面子上的尊宠,用不了多久便会烟消云散。 倒不如早些找个有子嗣的主子相依傍,日后搬入西六宫时,也不至于太过凄惨无依。 “靠人不如靠己,涵贵人和我若是有晋贵人一半的本事,也就不用成天看人脸色行事了。”霜若轻道,替芷涵解了围。 “这么说,宫里人人羡慕的宁福晋竟是度日如年了?”云裳轻笑,并不相信。 霜若微微一叹:“虽不至于此,可一无子嗣,二无得力的心腹,日子又怎能好过。”她声带哑涩,盈盈眼波中竟有泪光,“这些日子王爷进了南书房,留下我一个人,她们哪儿还会有好脸色。就是想做些送衣送饭的小事,也被她们拦下了。” “找个机灵点儿的丫头私下送过去不就得了?”云裳不以为然地笑道,一双凤眼一刻也没离开霜若。 霜若一叹,煞是不如意:“那些个笨丫头,被淑姐姐房里的紫竹一虎,大气儿都不敢出。我也不敢让她们强出头,这种时候给人话柄不好。” “这还不容易,跟咱们一起进宫的玉瑾是我的贴身宫女,我把她送给你。她聪明伶俐,又是我这个母妃赏下的人,包准谁也不敢为难你们主仆俩。”云裳笑着提意。 不巴结嘉贵妃,是因为她觉得这种事儿最好直接找正主儿。与嘉贵妃相比,这两个王爷可是有用得多。 永瑆虽不爱女色也不收金银珠宝,可却是出了明的节俭。在他节俭得近乎吝啬的家规下,他的嫡福晋永宁,傅恒的掌上明珠,也得腆着肚子过日子。日子久了,一向金贵的大小姐如何能受得起这样的约束。于是,她便暗中送去金银首饰,以解永宁的燃眉之急。 日后若是永瑆得势,永宁就成了国母,想必念及昔日恩情,会对她这个母妃多加关照。 至于永>:边的玉瑾既有姿色又有胆识,且出身上三旗,鉴于此,她自是乐得推波助澜。若眼下此举助玉瑾成了事,日后看在旧主子的三分薄面上,定也能看顾她几分。 若欲依靠日后的皇帝,便要把握好他身边的女人。这样以来,她便一明一暗地两边都站稳了。 (明起恢复正常速度,谢谢各位支持,多多投票,推荐、月票通通要) 第五十一章以退为进(四) 姐姐身边的人也不多,这样以来不是更捉襟见肘了?余光忧心忡忡地落在霜若身上,若依了云裳,无异于引狼入室。 霜若目露感激之色,用力点头:“涵贵人说得是,我不能收晋贵人的得力之人。玉瑾是晋贵人的女官,那在她年满出宫之前,就得一直跟着晋贵人。” “都是姐妹,还客气什么。我虽只是个贵人,可在内务府那儿还说得上话儿,回头再要一个来也就是了。”云裳一笑,笑弯了眼角眉梢,“玉瑾,你过来。” 亭外玉瑾早已听着立面的动静,一听召唤忙敛住喜色上前,她盈盈下拜:“奴婢玉瑾见过涵贵人,见过宁福晋。” “这如何使得,都是一块儿进宫的姐妹,快起来。”霜若起身相扶,语声轻颤,听不出是感激,是惧怕,还是另有心思。 “等等。”云裳按住她的手,制止她扶起玉瑾,目光凝练,似是要将每一字每一句都刻在二人心里,“从今以后,你的主子就是宁福晋。一日为主,终身为主,一切都得听主子的,你可明白了?” 这话中话她如何听不明白,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她到底还是晋贵人云裳的奴婢。玉瑾顺从地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奴婢明白,谨遵晋贵人教诲。” “这就对了。”云裳转而面向霜若,轻声问道,“这回你可放心了?” “那霜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霜若破涕为笑,转而扶起玉瑾,“有了母妃赐的人在,她们多少会忌惮些。咱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日后玉瑾姐姐有什么事儿,尽管告诉我。” 云裳满意地颔首:“这样最好,不如让玉瑾回去收拾一下,明儿就搬到你那儿去。” “好。”霜若迫不及待地道,轻轻推开芷涵伸来的手。 芷涵本想阻止她,但听她答得爽快,顿觉如坠云雾,半晌只得干巴巴地道:“姐姐还真是大方。”她自觉无趣,懒懒地道,“宫里还有些竹活儿等着,我得先回了。听说姐姐和宁福晋针法都很了得,不如跟我回去瞧瞧,也让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尼姑取取经。” “你们去吧,我宫里也有事要料理。咱们各自散了,改日再聚。”没等霜若接话儿,云裳便笑道。 玉瑾是她送进去的狐媚子,霜若是个聪明人,此刻不知道她的祸心,时间长了难免知道。她若是跟着去了,言谈间露出马脚,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两架步辇缓缓地抬出了后苑,直上了宫道。此时紫禁城上方还是一派清朗,天色碧蓝,云如雪,可远处的天际却已叠了几层黛青色的乌云。侧耳一听,竟隐约有隆隆的雷声传来,那声音闷却雄厚,有心人一听便知雷雨将至。这是乾隆五十八年的第一场雨,人们盼了很久的春雨。 第37章 “下起雨来,天冷得很,还是改日再过去。”霜若笑道,下起雨来,这些个奴才就遭罪了,“方才谢谢你带我离开,在那儿对着她太不自在了。” 芷涵一叹,满是同情:“刻薄寡恩,没想到,她竟变成这样。揪着你的话柄,就把玉瑾硬塞了过来,还顶着一副大慈大悲的样子。不过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应承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她是皇阿玛的贵人,而我是皇阿玛的儿媳妇。一长一幼,若是推拒了她的美意,就是拿乔,目无尊长,那时的处境就更遭了。”霜若一笑,似是无奈至极。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么折腾一场,一定是累了,芷涵回头,同情地望着她的疲态:“回去歇着吧,改日我去看你,好些日子没去了呢。” “那霜若就不送涵贵人了。”霜若轻道,转而吩咐抬辇 ,从前面的宫巷转了过去。 她偏头望着芷涵远去的背影,不觉一笑,做这样一个单纯的聪明人也是快乐的。不求富贵,但求安稳。遇人遇事从不深究,向来点到为止。 芷涵的天性为她日后的人生而生,她定能得到她想要的。因为她的要求从不非分,从不莽撞。 “主子方才真不该提起王爷的事儿,早知道她们主仆一条心,这回可让她们逮住机会了。”念月怨声道,尽管霜若说的是实话,都是她这个不争气的丫头惹的祸,可如此引狼入室,却让人好生闷气。 “傻丫头,我是故意那么说的,不那么说,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把玉瑾送到我身边,让我放心呢?”霜若看着她,一笑间仿若花开花谢,令人迷惑。 这丫头还是一副直肠子,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会背着她玩儿什么花样,不会令她腹背受敌。 “故意的?那主子不是把涵贵人也骗了。”念月惊道,话已出口,才想起身边还有六个抬辇的太监。 霜若冷哼一声,一语双关地道:“好在这宫里的人个个都是又聋又瞎的,什么事儿到了他们的身边儿、眼前,都不会拿出去到处嚷嚷。” “奴婢失言了。”念月低声告罪,一时忍不住又道,“日后若是涵贵人知道了,怕是要猜忌主子了。” “这回的事儿和她没有关系。她这个人聪明得很,对她没有害处的事儿,是从来不会记在心里的,何况秋闱时候她还承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霜若低声道,眼看着到了南三所,她望着淑萍住着的院落微微一笑,“该去拜访淑姐姐了,晋贵人赏赐宫女的好消息,应该让她头一个知道。” 紫竹在房门口站着,见了霜若也不通报,只微微福了个身。淑萍体弱,极怕惊扰,平日里不怎么见人,只除了几个常客,而霜若正是其中的一个。 房内淡香缭绕,淑萍正在桌畔坐着,对着册子分拣桌上的物件。那些是这月内务府发下的月例银子和布匹绸缎,因怕底下的人存私,有失公允,这件繁琐的事儿一直由她亲理。 “姐姐又做这伤神的事儿了,让紫竹她们代劳也就是了,这样事必躬亲,如何养得好身子?”霜若见此情景,语出关切。 淑萍抬眼,朝她淡淡地一笑:“分得偏颇了,别人就要说我偏心了。你过来瞧瞧,我正有事要交给你。”她让霜若坐在身边,抬手一一指着已然分开的物件,“月例银子和衣裳料子自是按照位份分了,而这贴补的银子和料子则有两种分法。先按子嗣分,有阿哥和格格的姐妹各得一份,阿哥本应得的多些,可华莹还未满周岁,要添置的东西多,就暂且和绵宁领一样的份子。” “那另一种分法呢?”霜若轻问,以前她从未过问过这些事。 苍白的玉手覆上她的手背,淑萍笑道:“另一种就要看看王爷在谁那儿留的久,在谁那儿久,自然要给谁多一些。”她顿了顿,把那册子递给霜若,“另外,哪一房的姐妹做生日,或是有了身孕,都要多贴补一些。” 册子上密密麻麻的记着分发的明细,娟秀的小楷标注不时地游走其间,载录之清晰详尽足见公允。淑萍多年来面上虽早已被人夺了宠,可对南三所的内政大权从未放松过。 不过,当她大权在手的时候,就算是对从不给她好脸色看的关佳雪颜,也从未克扣半分。不留话柄,端方静雅,这正是她在片寒刀霜剑中毅力不倒的原因。 第五十一章以退为进(五) 然与自个儿说这些,霜若一时也拿不准她用意何在:事公允,霜儿敬佩不已。南三所多亏有了姐姐打理,要是换了别人,这儿早就变得乌烟瘴气的了。” “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显摆我有多能干,而是今日起,有些事儿要由你来代劳了。”淑萍微微摇头,眸中透着暖意,“看着你前些日子待客甚是妥当,送往迎来连那些挑剔的三姑六婆也挑不出刺儿来,我就想着该是把这些事儿交到你手上的时候了。” “霜儿进门儿的日子不如诸位姐姐,又没有子嗣,何德何能,还是请姐姐不要再说了。”霜若顿感惊异,淑萍面上对她甚好,可从找来玄悲断言她无子的事儿看来,却是对她防范有加。 现在陡然间要放权,是暗藏诡计,还是她之前会错了意? 淑萍摇摇头,不庸置疑地道:“以后若有哪家宴客请了咱们,或是这南三所里办喜事,都由你替我出面。至于这分银子、物件的琐碎活儿,等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再交给你。”她微微一笑,声音轻巧,煞是贴心,“最好等你给王爷添了小阿哥之后,那时候就名正言顺了。” 既然财权仍留在她手中,那分权的威力便减小了一半。霜若一听,反而放下心来,她徉做为难的沉吟了半晌,低语中极是难为情:“那就依姐姐的意思办,可日后霜儿有不懂的地方,怕是还要来叨扰姐姐的。” “有事儿尽管知会我就是了。”淑萍一笑,看看门口的念月,“怎么,晋贵人不是请你去品茗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适才的笑容转瞬退去,霜若垂眸微叹,目光复杂:“姐姐有所不知,今儿晋贵人摆的是鸿门宴。也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她竟想了那样的法子构陷于我,丢咱们的脸面。” “她做什么了?”淑萍沉吟着,追寻着霜若的目光。方才她就察觉霜若神色有异,究竟什么事儿让这个泰山崩于前而不眨眼的人变了颜色? “她把那个玉瑾的宫女赏了下来,让我带在身边使唤。这个玉瑾,现在就天天往南书房跑,以后来了还得了?日后我房里出了狐媚子,我也没脸在姐妹间做人了。”霜若隐隐有了哭腔,对玉瑾,她并非十拿九稳。这样的人放开手来毫无顾忌,势不可挡,令人心惊。 玉瑾,淑萍顿时眉头深锁,她对这个女人早有耳闻。前些天她托内务府打听过,玉瑾家里虽无人在朝为官,却是响当当的正黄旗贵冑。玉瑾比起霜若这样有宠无子的女人,可要危险得多。 “这怪不得你,咱们做晚辈的总不能推脱长辈的赏赐。”淑萍仍旧沉吟,疑惑地看着霜若,“可她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你们曾同为秀女,对她总应知些底细。” “姐姐可曾听过当初嘉贵妃娘娘为难涵贵人的事儿?”霜若低声道,说话间有些迟疑,“当初皇阿玛册打算封晋贵人和涵贵人的消息传到了娘娘那儿,奇--書∧網娘娘知道皇阿玛尚未召见她们便先行册封,一时气不过便上门找晦气,拿一只扳指为难涵贵人,险些闹出大事儿来。姐姐可曾想过,娘娘怎么会与低眉顺眼的涵贵人为难,而放过精明的晋贵人?” 是啊,论样貌,论出身,论才华,涵贵人样样都比晋贵人逊色几分。淑萍凝眉,定定地道:“你是说,晋贵人已事先在娘娘那儿做了文章?” “财可通神,她早就用一尊通透的翡翠玉像买通了娘娘的当时的近身宫女。后来娘娘知道了这件事儿,那个宫女第二天就被打发到辛者库去了,这也是现在娘娘不喜欢晋贵人的原因。”霜若 ,这事儿她连芷涵都没有告诉过。 “如此说来,晋贵人也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如今王爷正得皇阿玛器重,她这时候送人进来,别是与和珅有所牵连,那个董佳氏的事儿可还没了呢。”淑萍捻着手腕上的佛珠,这一年果然应了签文,太平无存。 外面侯着的人被紫竹识相地支走了,连念月也不例外,此时诺达的东院里只剩下她们三人。霜若静静地望出去,只见紫竹垂首立在阶下,离得甚远,应是听不清房内的响动的。 淑萍的猜测她并非没有,早在云裳头一回派玉瑾上南书房时她便觉得奇怪,一个宫女出入南书房如履平地,而几个管事儿的公公居然都放任其来去自由,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那时她曾派人查过,结果令她瞠目结舌。云裳似乎有用不完的银子,短短几日,她已用厚厚的银票收买了几个大总管,南书房里的动静都落在了她的眼里。 可无论如何,云裳与和珅是没有关系的,不过让淑萍这样误会下去,对她自个儿总有些好处。 “咱们还是别瞎操心了,也许王爷对她压根儿不上心呢。”霜若自嘲地笑笑,不着痕迹地欲盖弥彰。 “玉瑾这样的泼辣女人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非得有个结果。“淑萍挑眉,低声冷笑道,“何况这世上没有不爱腥的男人,就算有,咱们王爷也不是,要不就不会有——” 淑萍忽然一笑,把将要出口的“你们”二字咽了下去。她眼下要对付的是即将上门的豺狼,不是她们。 第38章 “如果她们都是和珅的人,那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怕是不能双双打发了。”霜若并不理会她的言外之意,忽然轻问,“如果让姐姐在玉瑾和董佳氏之间做个选择,姐姐意当如何?” 淑萍深深地看入她的眼,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董佳氏。一来她出身汉军旗,进门儿也不过是个格格,二来王爷对她早有了戒心,她一辈子都只是和珅派来的细作。” “姐姐这么说,霜儿心里就有谱了,日后一定听姐姐差遣。”霜若微微一笑,心里更平静了些,淑萍这个盟友算是结下了,“天色不早,霜儿还要回去交代她们几句,就不陪姐姐了。” 淑萍颔首,正待霜若出门时又叫住她:“晋贵人的事儿还是别和和珅扯上关联的好,就算真有关联,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告诉王爷。免得被人说成因嫉生恨,无中生有。” “霜儿记下了。”霜若一笑,远远地招紫竹进来,才安心地离开。 淑萍让紫竹给自个儿加了件薄衫,轻靠在躺椅上,无奈地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晋贵人又来找咱们的晦气了。” 紫竹看着她欲言又止,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道:“福晋,您说会不会是宁福晋做秀女的时候得罪了晋贵人,才把那个玉瑾招惹来了?这样以来,咱们可就遭了池鱼之殃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都是栓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咱们还顾得上计较这些么?”淑萍冷笑道。 不管霜若是不是此事的罪魁,一旦玉瑾得势,最大的苦主都是她这个嫡福晋。不过,虽然此事要花些心思,可却一定物有所偿。 霜若那个傻丫头并不知道她当初的筹谋,还把她当做成全他们姻缘的贵人。这次的事儿正好加些火候,让这丫头更加感念她的好,一辈子都忠于她。(票票、票票,宸宸求各类票票,谢谢各位大大支持) 第五十二章以退为进(六) 财可通神,她早就用一尊通透的翡翠玉像买通了娘娘近身宫女。后来娘娘知道了这件事儿,那个宫女第二天就被打发到辛者库去了,这也是现在娘娘不喜欢晋贵人的原因。”霜若苦笑道,这事儿她连芷涵都没有告诉过。 “如此说来,晋贵人也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如今王爷正得皇阿玛器重,她这时候送人进来,别是与和珅有所牵连,那个董佳氏的事儿可还没了呢。”淑萍捻着手腕上的佛珠,这一年果然应了签文,太平无存。 外面侯着的人被紫竹识相地支走了,连念月也不例外,此时诺达的东院里只剩下她们三人。霜若静静地望出去,只见紫竹垂首立在阶下,离得甚远,应是听不清房内的响动的。 淑萍的猜测她并非没有,早在云裳头一回派玉瑾上南书房时她便觉得奇怪,一个宫女出入南书房如履平地,而几个管事儿的公公居然都放任其来去自由,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那时她曾派人查过,结果令她瞠目结舌。云裳似乎有用不完的银子,短短几日,她已用厚厚的银票收买了几个大总管,南书房里的动静都落在了她的眼里。 可无论如何,云裳与和珅是没有关系的,不过让淑萍这样误会下去,对她自个儿总有些好处。 “咱们还是别瞎操心了,也许王爷对她压根儿不上心呢。”霜若自嘲地笑笑,不着痕迹地欲盖弥彰。 “玉瑾这样的泼辣女人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非得有个结果。“淑萍挑眉,低声冷笑道,“何况这世上没有不爱腥的男人,就算有,咱们王爷也不是,要不就不会有——” 淑萍忽然一笑,把将要出口的“你们”二字咽了下去。她眼下要对付的是即将上门的豺狼,不是她们。 “如果她们都是和珅的人,那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怕是不能双双打发了。”霜若并不理会她的言外之意,忽然轻问,“如果让姐姐在玉瑾和董佳氏之间做个选择,姐姐意当如何?” 淑萍深深地看入她的眼,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董佳氏。一来她出身汉军旗,进门儿也不过是个格格,二来王爷对她早有了戒心,她一辈子都只是和珅派来的细作。” “姐姐这么说,霜儿心里就有谱了,日后一定听姐姐差遣。”霜若微微一笑,心里更平静了些,淑萍这个盟友算是结下了,“天色不早,霜儿还要回去交代她们几句,就不陪姐姐了。” 淑萍颔首,正待霜若出门时又叫住她:“晋贵人的事儿还是别和和珅扯上关联的好,就算真有关联,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告诉王爷。免得被人说成因嫉生恨,无中生有。” “霜儿记下了。”霜若一笑,远远地招紫竹进来,才安心地离开。 淑萍让紫竹给自个儿加了件薄衫,轻靠在躺椅上,无奈地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晋贵人又来找咱们的晦气了。” 紫竹看着她欲言又止,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道:“福晋,您说会不会是宁福晋做秀女的时候得罪了晋贵人,才把那个玉瑾招惹来了?这样以来,咱们可就遭了池鱼之殃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都是栓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咱们还顾得上计较这些么?”淑萍冷笑道。 不管霜若是不是此事的罪魁,一旦玉瑾得势,最大的苦主都是她这个嫡福晋。不过,虽然此事要花些心思,可却一定物有所偿。 霜若那个傻丫头并不知道她当初的筹谋,还把她当做成全他们姻缘的贵人。这次的事儿正好加些火候,让这丫头更加感念她的好,一辈子都忠于她。 +++++ 白日刚刚将大红的窗花取下,窗纸还没有换,上面还多少留着一些淡红的印子,仿佛沾了水的胭脂。入夜,房内点起了两盏红烛宫灯,映得原本苍白黯淡的窗纸泛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红,远远看来,自是别有一番韵致。 霜若在坐塌上的小桌旁做了,就着灯火在一块天青色的帐子上绣着。她要给永竹一顶帐子,好让永>:.|,来。 “奴婢听说,淑福晋绕过了雯福晋,要让主子管家了。她对主子真好,之前怕是咱们误会她了。”烛光下,念月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捻着线,这些天永>:.| “她的好能维持多久呢?也许一辈子,也许明儿个就没有了。世事难 这辈子还没见过始终如一的事儿。”霜若无奈地微i专注于手上的帐子。 念月一笑,憨憨地道:“可奴婢见过。”她俏皮地呵呵一笑,“主子小时候就喜欢王爷,现在还是喜欢。” “心境变了。”霜若叹了一声,温婉而耐心地道,“以前不愿嫁进来,就是怕自己变了,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成天都在算计,最后连他也算计进去了。后来嫁进来认命了,之前所想也一点一点地成真了。在他面前,我想争地位,争权势,将来还不定想争什么,这还算是喜欢么?” “当然算,主子是为了能一直呆在王爷身边儿才这么做的。”念月一笑,捡起掉在地上的顶针,“主子别总是胡思乱想,您瞧,这么多年了,淑福晋不是挺好的么?” “好也不过是面子上的,你想想,她那么在意我们这些上三旗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因为她自个儿出身包衣,不想让人高她一等。可她也不想想,她那个阿玛可不是一般的包衣,是内务府的总管,是整个紫禁城的管家。”霜若下针下得更快了,一不小心,刺痛了手指,“人先自重,人方重之,她一天比一天看不上自己,日子好过不了。” “人人都说女人进宫是飞上枝头做凤凰,原来做凤凰就是这种滋味儿啊。”念月若有所思地叹着,莫名地对上霜若耐人寻味的目光。 霜若别开眼,继续绣着:“你呀,长进虽小,可毕竟寥胜于无,将来一定不会嫁不出去。” “主子又笑我。”一听嫁人,念月顿时羞红了脸,余光偷偷地看向霜若,她该不会知道她的心事了吧。 “叩叩”门上忽然传来低沉的叩门声,二人不由得一齐看过去,这么晚了,又没有通报,会是谁呢? “主子快开门,奴才是小六子。”小六子低声轻道,声音里隐隐透着焦急。 “是小六子。”念月欣喜地道,这回有南书房里的消息了。她嚯地一声站起来,快步跑到门边,霍拉一下打开门,只见一人愕然站在小六子身边,“主子,主子—-” 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如此惊慌,霜若眉头一皱,看了过去。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她默默地站起身来,他怎么回来了?是乾隆放人了,还是他自个儿做主回来的? 心中尚未明了,下一刻,小六子便笑嘻嘻地把念月拉了出去,她跌入了那熟悉的怀抱。好硬,他又瘦了;好热,好湿,她落泪了。 下巴在她额角的软发上磨蹭着,永>#也不高兴,倒是哭起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霜若心中一痛,泪如决堤。拥着她的双臂犹如铁箍,半分不曾移动。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揪着永>v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 “你私自回来,皇阿玛知道了,可是要怪罪的。成亲王发觉了,也得告你黑状。”霜若哽咽道,揉红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不见了。 “十一哥回去见嫂子了,现在我们两个可是半斤八两,谁也告不得谁。”永笑道,这些天他和永瑆朝夕相处,找回了不少儿时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已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了。 “我终于知道,皇阿玛为什么把你们一起圈在南书房了。”霜若擦着眼泪,抽抽噎噎地慢慢抬眼,“这么晚了,做什么来了?” 第39章 “听说这些天你一直睡不安稳,我口是心非的小家伙。”永>她向内间走去,目光紧锁在她脸上,“最晚后天,我就回来了。” 换作寻常达官贵人,身有美人如斯,该是知足的了。可他的心偏偏很大,有时只能委屈她了。只望她不若淑萍那般,在等待中凋零殆尽。 “就差两天了,我这儿又没宝,回来也不急在这两天。趁着天黑,回吧。”霜若靠着他,不情愿地道,“只来我这儿不回东屋,淑姐姐该生气了。” “告诉过你,敬她,助她,但不能怕她。”永>=.失温柔地吻上了她。他一手轻扯下帐子,铜钩掉在地上叮地一响,这一夜,帐外自此无声。 (大人们继续砸票,另外看盗帖的大大们,也来起点给霜宸砸砸票票吧,最近在贴吧看见文文的楼,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第五十七章耳目(一) 鬟雨鬓,偏是来无准。倦倚玉兰看月晕,容易语低i吹过窗纱,心期便隔天涯。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 ——《清平乐》纳兰性德 这日天色异常的蓝,蓝得仿若颜料渲染,云彩被风拉成了薄网,寥落的铺在上面。春后的第一场雨已经下过了,这时候正是雨后初霁,四下里弥漫着清新的淡香,令人心旷神怡。 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深窝在各宫里的人们纷纷出来走动,忙碌的去给各宫主子请安,闲着的也故意找个由头,到外面转转。 这些天宫外进宫请安的人也多了起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些日子他们意在南书房,而从这日起,他们开始牢牢地盯着南三所。 南三所本是几座隔着宫巷的大小庭院,原是未成婚建府的皇子们的居所。照常理,皇子成婚后便要搬到宫外去,可乾隆饱尝丧子之痛,存下的皇子也不多,便让他们皆居于此。说是待选定太子之日,才让其余的皇子搬出宫去建府,所以永璇、永瑆、永>:. 可这日,随着永瑆、永>|.召旨便如平地惊雷般击在了人们心上。之前乾隆不满永瑆、永>.永璇、永璘代之的传言不攻自破,人人心中明了,他日的储君。必在这二人当中。 因永瑆地住处偏南,而永>和北边儿的。一时间,这六个字成了宫里最常听闻的话语。 “你瞧,北边儿那位的福晋过来了,咱们去请个安?”宫道上,一个年长些的太监朝一个小太监道,眼看着霜若带着两个宫女朝这边来了。 “那是当然。”小太监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她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瞧瞧,出来连个步辇也不坐。听说北边儿正屋里的那位快不行了,将来这位宁福晋不是皇后就是亲王正妃,要搁别人。早就拽起来了。” 老太监捂住他地嘴,一把把他拽到角落里:“开口皇后,闭口王妃,祸从口出,你不要命啦。” “放开我。”小太监无奈地一挣,眼瞅着霜若一行从旁边的宫巷转了过去,“都怨你,人被你放走了,机会也被你放走了。” 二人声音虽低却已被三人尽收于耳,三人一前两后的走着。各有一番神色。为首的霜若面色如常,平静无波。念月一脸的不情愿。不住地往旁边看,而一旁的玉瑾听了那两个太监地话竟是一脸喜色。 “今儿天热。都走出汗来了,早知道就让主子坐辇来了。”念月低声发着牢骚,朝玉瑾撇撇嘴。 “坐的高了,就听不清他们的话了。”霜若笑道,回身轻拉住笑得暧昧的玉瑾,“今儿才来,就陪我走这么远的路,可累着了?” 玉瑾一颤。这才回过神来:“是有那么点儿,这不。头又有些疼了。” 不理会念月不屑的冷哼,霜若和善地笑道:“那就先回去吧,我这儿有念月就行了。”手中玉臂一僵,她缓缓地松开手,“王爷刚回来,总有些衣物要人打理,你回去帮帮他们,也向王爷请个安。” “福晋放心,玉瑾一定伺候好王爷。”玉瑾低着头,敛住笑,退了几步转身离去。看来霜若并不打算为难她,将来她得了势,对这样的人一定宽待。 “不自称奴婢,连叫声福晋都不情愿,她也太明目张胆了。”念月一脸要哭的样子,低声埋怨,“再这么下去,早晚要欺负到主子头上。” “且让她再嚣张些日子,待她再放纵些,我再好好告诉她,这后宫的水有多深。听两个太监瞎几句,就想坐那个位子了,淑姐姐还好好的呢。我答应,她也不答应。”霜若冷笑道。 念月点头,暗暗舒了口气:“主子说地是,她不就仗着自己有个立过军工的阿玛么,这宫里地主子们,哪个输了她了。” “明白就好,可当着她的面儿,只要不是太出格地事儿,就多顺着她。咱们放松了,她才会把尾巴露出来。”霜若轻笑。 这种心比天高的聪明人,最容易犯糊涂,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而相信自个儿是无往不利的。她当初便是这样的人,此刻她只待玉瑾犯同样的错误。 不过,虽然她可以不把玉瑾当回事儿,却不能轻视董佳冰倩。和福送进来的人,退出宫去不容易,而又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嘉贵妃那儿。她隐隐有些预感,这个人,她是挡不住了。 “宁福晋来了,万岁爷正在里面用冰糖莲子羹,特意嘱咐让给宁福晋留一碗。”德公公笑着迎过来,嘱咐念月到后面的茶房歇着后,低声叮嘱,“万岁爷想孝贤皇后了,今儿念叨了不下十回。” “谢公公提醒。”霜若随他进了乾清宫,想念孝贤皇后并不是怪事,结发夫妻,人之常情,她注意些便是了。 “皇阿玛吉祥。“霜若一进去,德公公便退了出去,她轻声请安,生怕打扰了老泪盈眶的乾隆。 “霜儿来了,来,上来坐。”乾隆转过头去,指指小桌对面地坐垫,眼中原本那层薄薄的泪光没了踪影,泛出沧桑地颜色。 霜若依言坐过去,只见桌上摊着的正是孝贤皇后的画像,表过的画纸边缘已经起了毛,可想是时常翻看的:“皇阿玛思念孝贤母后,切要保重龙体,不然孝贤母后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乾隆妃嫔众多,红颜知己更是遍布南北,可他最钟爱的却是这位结发妻子孝贤皇后。这份情意怕是那个深藏在心底的郑佳氏也比不上的,不然也不会将孝贤皇后的衣物照原样供奉至今,更不会在人前落泪。 “她走得早,朕立了永为太子,可他也没那个福气,九岁上便去了。她留给朕的,只剩下这个了。”乾隆语声悲戚,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将卷轴合上。 第五十四章耳目(二) 上一章的章节号打错了,因为是包月改不了,大家多 顺着他的目光,霜若将卷轴放回原位:“孝贤母后是有福报的人,皇阿玛放心,他们在天上一定生活得很好。” 乾隆看着她,微微摇头:“这儿还有令她牵挂的人,她走得不安心呐。”他叹了一声,话中有着化不开的哀伤,“有像福长安这样的侄子,任谁也不会安心的。” 福长安是孝贤皇后的亲侄子,经乾隆这么一说,霜若才想起这一点。她暗观乾隆神色,一时间也不知他是睹物思人,还是意有所指,当下只得低着头,默默地等他下文。 “他和和珅一样,等朕走了,就完了。”乾隆叹道,虎眸中怀着浓浓的心事。面上不说,可心里,他什么都明白。 “皇阿玛是真龙天子,洪福齐天,一定要保重龙体。”霜若一听之下大惊,诚惶诚恐地跪下,乾隆此时的神情与那时在堆绣山上无异。 “朕知道永>>|,,,里哪儿还能倒腾出这些银子,朕的八十寿诞也不必过了。”乾隆哑声道,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比他明白。有些上疏让朕抄了和珅的家,可抄完了又怎样,下一个去抄他的家吗?难道我大清国就要考抄家过日子了吗?” “皇阿玛息怒。”霜若惊惶地磕下头去。难道说有人上疏弹劾和珅了,而乾隆又不好拉下脸子斥责永>:| “起来,起来,朕也只是跟你随便说说。”乾隆唇上衔着一抹苦笑,待霜若坐下来,又沉声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后轮到他们就知道了。” 不知这是暗示还是威吓,霜若心中如万人擂鼓,又惊又怕:“霜儿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堂上地事儿,只知道孝敬皇阿玛,伺候王爷。王爷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皇阿玛尽管责罚霜儿。” “不懂就照着做。”乾隆多了几分严厉,手指用力敲着小桌,“对和珅和福长安,只有等他们老得不能动弹了,死绝了,不然,朕不准人动他们。” 她虽不满和福二人,可却从未有过不满之色,霜若不知她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儿,见他动怒。又跪了下去:“皇阿玛切莫气伤了龙体,皇阿玛说的。霜儿一定去做。” 乾隆神色平静下来,看着她。仿佛看进了骨头里:“回去劝永>了那个董佳氏,让他们安心,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霜儿谨遵圣命。”霜若叩首,方才一激动,眼眶竟有些红了,“还请皇阿玛明鉴,霜儿从未劝王爷不要董佳氏,更没有劝他疏远二位大人。” 乾隆微微点头。似是满意了:“这就好,事成了。你便有功。回去好好劝劝淑萍,别让她再到贵妃那儿指桑骂槐,这都是为了给大清开枝散叶,容不得她计较。” “霜儿明白,一定劝好淑姐姐。”霜若听乾隆冷哼了一声,知趣儿地退了出去。 被乾隆这样连打带削的折腾一顿,她心里升起一把邪火儿没处发泄,脚下步子一乱,险些从玉阶上栽下去。 第40章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乾隆是在骂她还是淑萍、永>+ 她只知道乾隆变脸比变天快,前一刻还在为早逝的孝贤皇后伤怀,下一刻便可雷霆万钧的训斥她。她快步走着,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大喊几声,身子一晃,她本能地伸出手去,却忘了念月不在身旁。 “宁福晋小心。”一道温厚的声音响起,来人正是和珅,要不是他眼明手快,霜若怕是要摔下去了。 霜若惊魂甫定,却见是她,只能尽量平静地道:“多谢和大人,有劳了。” “是奴才走得急,冲撞了福晋。”和珅笑道,忽然话锋一转,“嘉亲王已经回去了,福晋可见到了?” 霜若“嗯”了一声,乾清宫前,不知和珅怎如此不知忌讳:“还没见到,有劳和大人操心了。” “过些日子,皇上派嘉亲王到安徽一带微服出巡,到时福晋可以同行。”和珅细长地眼睛一眯,低声笑道,“安徽虽然乱了点儿,可奴才在那儿刚好有个亲戚可以伺候二位,不知福晋一下如何?” “多谢和大人美意。”霜若微微苦笑,毫不掩饰她的无奈,“相信不久我就会多个姐姐了,到时不如让她陪王爷一同去。” 不等他答话,霜若便走了,后面追上来的宫女疾走了好一段才赶上她。和珅望着她们,无言地笑了,以前是他小看了永>望还来得及。 虽然永>+7了头,便表示不会难为董佳冰倩,等她进了门,自己的怀柔之道才好施展。 +++++ 玉阶下的侍卫、太监肃然而立,犹如铁铸般划一地低着头。长年以来,他们见惯了宫中百态,根本不把这样的薄怒之颜放在心上。此刻,霜若从他们眼前拂袖而过,他们脸上仍是一副高傲、冷漠地神情。 “主子慢点儿,别绊着了。”念月在后面快步追着她,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才这么大功夫,就风云变色了,“主子要回南三所?” 经她这么一问,原本急躁的步子忽然一顿,一个急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此时,霜若心火微泄,可说话间仍带着冷冽:“到贵妃娘娘那儿去,把那个董佳氏请到绛雪轩来。” “皇上有旨意了?”念月讷讷地问,祸不单行,今儿玉瑾才来,这会儿又要来一个董佳氏? 停下脚步,两肩上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霜若笑了,无奈中带着冷然:“别故意卖好,可也别开罪她。过不了多久,我就又要多一个姐姐了。” 听说这个冰倩比她大了月余,进了门,无论位份高低,她自然还得喊一声姐姐。 她丢下错愕的念月,径自去了绛雪轩。御花园的池水明明如镜,映出她凝肃的脸庞。她深吸了一口气,还好一路上没遇见几个人,不然非被她下着。 她微微一笑,在轩里一间朝阳的厢房坐了。她这是怎么了,冰倩不过是一个明明白白的眼线。永不会对和福的人动心,淑萍她们也不会坐视不理,天塌下来也不用她一个人顶着。 “主子,冰倩姑娘来了。”念月捂着胸口,显然是方才走得急了。 “姑娘一路劳累了,念月,沏壶茶来给姑娘解渴。”霜若客气地指指旁边地椅子,“坐。” 不料,冰倩兀自跪下,朝她磕了个头:“福晋吉祥,冰倩初次拜见福晋,如有不周,还望福晋海涵。”(求各类票票,还有长评,谢谢各位大人。) 第五十五章耳目(三) 求推荐票、月票,哪位大人可以给宸宸写个长评,宸尽) 霜若没有起身,只伸手轻扶起她,微微冷笑:“日后还要称你一声姐姐,大可不必行此大礼。”目光撇向一旁的椅子,“坐。” 依言坐下,冰倩目光盈动,始终笑吟吟地停在霜若脸上:“和大人果真有远见,他曾说过,我不必与福晋争,争也是白费力气。” “你倒是说说,如何白费力气了?”霜若闲闲地问,心里咯噔一响。 这回的事儿是南三所先低了头,此时,冰倩若是一脸骄纵,她可以理解为小人得志。若是步步恭顺、字字小心,她可以当成不动声色、老谋深算。 可她偏偏一开口便提到了和珅,丝毫不加避讳,这倒让她一时间摸不着底了。和珅送进来的人,果然不简单。 “和大人说过,论资质,冰倩不及福晋,论做人的功夫,冰倩也不及福晋。”冰倩语声淡定,垂眸一笑,“福晋既是真性情的人,也是假性情的人。和大人说福晋就像一堆沙子奇#書*網收集整理,平时散着放,关键时候堆着放。可不管什么时候,旁人都以为福晋这堆沙子是散着的。” 那就是说她虚伪了,霜若莞尔一笑,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曾经很痛恨这个字眼,可她也知道自己早晚要适应、学会它们,否则就会被那些明枪暗箭射得体无完肤。 不过,她对她的阿玛、额娘,还有永>|的。霜若讳莫如深地摇摇头,微笑着开口:“那姑娘是真性情的人,还是假性情的人呢?” “二者皆否,不是冰倩妄自菲薄,冰倩是一个没有性情的人,也是一个不可能有自己性情的人。”冰倩笑得无奈而平静,目光坦诚,“和大人救过家父的命,冰倩进宫只为报恩,替和大人伺候嘉亲王,谋一个老来安身的承诺。” 先是乾隆让她劝永>:+诚以对,难不成乾隆已经谋定永>~珅安心。 心里本有了些笑意,可转念一想却又不禁不寒而栗。立储之事实属机密,乾隆无论明里还是暗里透露给和珅,都显出了他对和珅的信任和宠信。越是这样便越让人心惊,这般荣宠是不会轻易动摇的。 何况即使永>|:意,甚至还会有去无回。就拿他不久之后便要微服出巡来说,只要和珅他们稍使些伎俩,永>:;典,而是国葬。 “和大人的厚爱王爷领受了,可和大人想要的真的只有这么多?”尾音轻轻地扬起,霜若笑看着她。 冰倩是个聪明人,资质差不过是过谦的说法。她喜欢聪明人,可有些聪明人最终会变成可怕的人。看来她忙起来了,先把屋里那个自作聪明的打发了,再用心防眼前这个真正的聪明人。 冰倩摇摇头:“和大人只求日后略带些薄产,荣归故里,再无所求。” 和珅的薄产怕是不会少的,这她可做不了主,霜若微微一笑:“这些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说了也不算数,何况王爷只是亲王,也做不了这事儿的主儿。” 冰倩有些尴尬,可也并不多说:“和大人说,到时只求福晋美言几句。”见霜若轻刮着茶碗的盖子,她微微一笑,“福晋不必理会冰倩,更不用把冰倩当作有心人。冰倩只是一枚听话的棋子,不是福晋所想的有心人。” 她左一个和大人,右一个和大人,说自己只是一枚棋子倒也有些道理。可不是有心人却能直指人心,别有目的却能如此坦荡,可见非同一般。这样的人,让人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霜若依然笑着,目光淡定得耐人寻味:“不 人如何肯定我会相信你,而又不会添油加醋地把你方告诉王爷?” “和大人这番话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听到的,事成之后,福晋一定会和我们撇得一干二净,不会让王爷觉得您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的。”冰倩压低声音,从袖子里取出一支残旧的信封,递给霜若,“至于福晋相不相信冰倩,和大人说,有了这个,由不得福晋不信。” 微微打开来,熟悉的字迹立时映入眼帘,细细的笔锋,有些生疏的柳体。目光移至落款处,这不是查士又是谁? “从哪儿来的?”霜若语声微颤,他们是要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在她和查士身上,还是另有玄机。 “和大人没说,可冰倩知道,这是福夫人送到和府上的。”冰倩事先并未看过信,自是不知信上所言何事,只得一字一句地转述和珅的话,“和大人说了,他和福大人不同,他是不会伤害福晋的。无论日后福晋是否能为他说话,他都不会伤害福晋。” 霜若笑而不答,会不会害她,她无从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又被硬生生地要挟了一回。她和查士之间的交情,只有顾良玉知道得最清楚,这信八成是顾良玉交给福长安,再由福夫人送到和珅府上的。 若说信的内容,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话。除了说他近来生意做的不错,还当了洋教士之外,也就是一些问候的话。可这样的信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却也能做出文章来,单是凭着乾隆不喜欢洋人,就能让她好一阵子不好受。 “我会去劝王爷收了你,可这并不是因为你方才那番话。让你进门儿是皇阿玛的意思,与旁的事儿没有关系。”霜若把信收在袖子里,目中幽暗,放佛铺设着坚不可摧的黑石,“至于这封信,尽管没什么紧要的事儿,和大人的心意我也收下了。” 和福二人虽为一党,可和珅却别福长安要圆滑的多。像她示好,即使没有多大用处,却也没有坏处,她本不必奇怪。可和珅的话似乎太多了,他没有必要对自己说那么多,还是透过冰倩的嘴。传话中间的危险,和珅比谁都要清楚。 福长安处处针对她,她弄不清原因。可和珅对她的态度她也弄不清,枉费当年自诩在宫里长大,见多了风浪。原来事情牵扯到朝堂上的人是这般复杂,过去她是太天真了。 她需要时间,需要一面挡箭牌,让她有破茧成蝶的机会。霜若心里微微一笑,看向冰倩的眼不觉暖了几分,挡箭牌,这不就是了么? 缓缓伸过手去,温软的手掌附在冰倩的手背上,霜若朗声笑道:“就这么说好了,你比我略年长些,日后还要称你一声姐姐。” 第41章 “冰倩说过了,冰倩是个没有自个儿主意的人,日后在宫里只有仰仗福晋了。”冰倩恭敬地低下头去,她说得是实话,她只是个懂得听话的聪明人。 因为只有听话,才能让她活下去。听和珅的话,她的阿玛、额娘便可富足地颐养天年。听霜若的话,她便可以在宫中平安无事。 入宫前和珅的话犹在耳边缭绕,冰倩微微一笑,她这位救命恩人看人一向准,说是金子便不会突然变成沙土。 当和珅与福长安密议此事时,福长安曾怒斥和珅多此一举,言辞之激烈,惊得她呆愣在一边。可无论福长安如何暴烈,和珅都带着那副盎然的笑意,他静静地听完了福长安的怒骂,平静地嘱咐她。 他说,永>=7界的凤凰,初有不适,可用不了多久便会如鱼得水。喜塔腊淑萍的病殁,便是她的开始,而这一天已是翘首可见了。 第五十六章心变(一) 上次旧站的“你最喜欢哪个男主角”投票结束,得票顾良玉,第二是林柯,大家不要担心,这两位后面都有很多戏份的,大家继续支持投票,最近月票和收藏都长了不少,谢谢各位!) 拨灯书尽红笺也,依旧无聊。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几竿修绣三更雨,叶叶萧萧。分付秋潮,莫误双鱼到谢桥。 ——《采桑子》纳兰性德 快入夏了,正是好时节,宫里人都换了新衣,院子里的香花也结了花苞,四下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清香。这些日子里,宫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宁静、祥和,往日宫里的剑拔弩张、静默压抑,似是全然不见了踪影。 那些个心底子浅的人,脸上随时随地的戴着笑,逢人必笑着夸上两句。殊不知他们正有如折子戏里的角儿,被那些兴味盎然的宫廷熟谙者瞧着。 危机重重之时,这些熟谙者反而能够泰然处之。可在这异乎寻常的平静当中,他们面上戴着笑,内心里却如坐针毡,他们的耳朵竖起来了,毛发也竖起来了。只待那平静之后的惊雷,安乐之后的战鼓。 “主子,这些是给王爷出巡时准备的衣物,主子看看,可还有缺的?”念月笑问,暗中横了眼一旁的玉瑾。 “这两件赭色的就不用了,把那件天青色的带上,再多带些银票。”霜若一件件地查看着,忽然抬眼看向玉瑾,“玉瑾心细,再替我想想,可还有缺的东西。” 才来南三所月余,永>:.这些了,不过,我觉——”她眸中灵光一动,讨好地一笑道,“奴婢觉得,王爷还该带个人伺候着。” 念月忍不住扑哧一笑,遭了玉瑾一记白眼,玉瑾见霜若停下手里动作,又笑道:“王爷此去山高路远,单凭一个粗枝大叶的小六子可不是办法。依我之见,福晋大可以挑个机灵的人跟着。” 不过是一个攀龙附凤的世俗女子,原本还真是高看了她。霜若笑着,目光温婉地看着她,半晌方道:“淑姐姐和我要留在宫里,玉茗姐姐要照顾小格格,不知让哪位姐妹跟去才好。” “并不一定要让她们去,福晋选个可心的宫女不就成了?”玉瑾笑道,自觉霜若此言是要给她台阶下。 念月冷哼了一声,咂嘴道:“皇上让王爷微服体察民情,又不是游山玩水,还带个宫女?” 霜若一笑,一如往常,又不同于往常,笑里似有了些不怒而威的意味:“念月说的是,带宫女去未免太不像话了。到时私访变成了巡游,必惹来一身责难。”她顿了顿,眉峰一动,“要带,也要带个有名分的,而这有名分的却也不是谁都合适。” 玉瑾一听,内心微颤,揣测着最后这句的弦外之音。要有名分的,有名分的又不是谁都合适,若这几个格格中有合适的人选,霜若方才一准儿就说了。 没说,就是没有,难道说霜若想要给她个名分了?虽说这种事儿最终决定的是永>事。一时间,她原本晦暗的心,又亮堂起来。 霜若看着她,而玉瑾却浑然不觉,她的心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前面传来小六子的声音,想是永>=.轻装简行,把那些个红漆箱子都收起来。” “奴婢这就去办。”念月低头应着,拉了玉瑾一把,见玉瑾一面不清不愿地弯腰搬起一只小箱,一面望着外面,不自觉地冷哼一声,立时被玉瑾白了一眼。 “这么多东西,本王可不是去巡游的,都收起来,带那些便是了。”永随声而至,一眼便看向方才霜若挑出来的东 了。” 念月一笑,放下东西,用力抓着玉瑾,将愣在那儿的玉瑾硬拉了出去。霜若暖暖地笑着,扶他坐下,随手斟上一杯热茶:“都是我教的不好,要怪就怪我,犯不着生闲气。” 永>|.你的事,只是瞧着那个玉瑾心烦。” 他目中含笑,黝黑的眸中映出霜若清丽的容颜,里面似是淌着清泉,又似是有有一小团火焰在燃烧。 “她是晋贵人的人,眼下还拿她没办法。”霜若被他看得别开眼去,怕他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永>(.不容拒绝:“这一去,短则四个月,长则半年。你们留在宫里,事事小心。我走之后,皇阿玛会看顾你,若是淑萍—”他一顿,眸中一暗,似是在叹息,“算了。” “淑姐姐待我很好,你放心就是了。只要你平安,我们就都会平安。”霜若一笑,他的无奈,她是知道的。可淑萍在他心里究竟是何地位,她却一直猜不透。 从小便与他常处在一起,对他处事常常优柔寡断自是知道的。此次微服出巡,永>|袱,包袱太多便难免牵挂,牵挂多了便易出乱子。安徽这时候正在闹乱子,稍有差池,怕是要尸骨难全了。 与其出了乱子,不如自己忍一时之气。霜若轻轻一挪,不着痕迹地挣脱出来:“这儿还有些银票,都带上,有钱能使鬼推磨,一路上免不了上下打点。” 打开那只檀木小匣,只见里面放着十张一万两的银票,永>u眼中思绪不明:“娘家拿来的?” “玉瑾带过来的,算是晋贵人的一点心意。”霜若扑哧一笑,替他将匣子合上,“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自从八哥和十七弟出了宫,宫里宫外不少闺秀都看上你了。” 永>:;|子:“又吃味儿了?” 见霜若不答,他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仿佛一块黑曜石,泛着深沉的光。霜若还是个孩子,虽然入宫后变了很多,但在他眼里,她却仍是个孩子。和淑萍她们不同,霜若还不会掩饰,喜便是喜,怒便是怒,让他省了设防的心思。 霜若忽然轻笑出声,轻捶着他,笑得止不住:“你不是巴不得我吃味儿么?”她尽力敛住笑,笑盈盈地看着他,“若是现在添个姐妹,我一准儿能笑脸相迎,那个不高兴的八成是你了。” 永>u|“又是那个董佳氏,我还犯不着给自己娶个眼线回来。” “横竖都有眼线,没了她,也会有别人。你此次去安徽,少不得和绅关照,这样一件小事都不依他,恐怕会出乱子。”霜若一双水眸宛如浸了冰,微寒而悠然,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帕子。 “你在母妃那儿见过那个董佳氏了,如何?”永>不单是安了个眼线在身边,更是在朝野面前向和绅低了头。 “倒是个清丽的美人儿,不惹人厌。听她的意思,和绅不过是想老来康泰富足,与你示好罢了。”霜若淡淡地道,嘴上煞是不屑,“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老狐狸犯傻了。”永冷冷一笑,捡起霜若掉落的帕子,轻轻一闻,似是在嗅极为稀罕的香料,“收了他的人,也不见得就要待见他了,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 第五十七章心变(二) 老狐狸犯傻了。”永冷冷一笑,捡起霜若掉落的i闻,似是在嗅极为稀罕的香料,“收了他的人,也不见得就要待见他了,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 “也许他只是投石问路。”霜若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杜鹃花上一片片地撕着叶子,转手又一片一片地扔在角落的大鱼盆里,几条红磷锦鱼仍在下面若无其事的游着,“这叶子便是木板,他一块一块地抛下去,想这样一步一步地趟过去。若是走几步便坠入水中,他还可以回到岸上,可若是到了湖心,他便力不从心了。” “对老狐狸虚与委蛇,慢慢下饵,让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永>淡然道,这个办法他也曾想过,可引和绅上钩并非易事。面上他对和绅和善得很,可和绅却对他起了疑心。 眼下不过是一个女人,纳了她就能向和绅显示他的诚意了么?他微微一笑,缓缓地摇头:“让他上钩谈何容易,怕是纳了董佳氏,也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先把眼前的事儿对付过去,以后他也没多少机会了,别忘了,明年—”霜若压低声音,明年乾隆当政便满六十年了,到时无乱谁继位,和绅都不会也不可能继续他的投石问路,“到时他纠缠下去也没用处了,自然也就消停了。” “董佳氏,董佳氏—”永>:|默不作声。 知他动了心,不再如先前那般强硬,霜若暗暗松了口气。之前永>也并非全然不动心,只是担心日后和绅所求无度。 他从不敢想乾隆依言退位的事儿,甚至刻意地将这一切遗忘,如此,他便从不敢想乾隆六十年后的情形。到时,他若非帝王,便仍是亲王。为前者,和绅无法所求,为后者,和绅必不愿再花费心思。到时必不是投石问路,而是落井下石。 “过些天就要走了,还是去淑姐姐那儿吧,涵贵人要我去她宫里坐坐,也到时辰去了。” 第42章 霜若轻声劝他,见他点了头,却仍旧靠在那儿,她从旁取了薄毯为他盖上,“那就歇够了再去,涵贵人那儿我让念月去说。” “涵贵人毕竟是长辈,你这就去吧。”永>;好,让他一个人静静。那个六十年就快到了,他却险些把它忘了,他要好好地静一静。 得他应允,霜若也不多话,轻手轻脚地退出房去,小心翼翼地将门紧紧地关上。轻贴在门缝上,屏息倾听,听到里面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去,她轻轻地抬脚、落步,向念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永>:.道:“把早上熬的银耳莲子汤给王爷送去,你们留在这儿小心伺候着,念月随我来就成了。” 出门几步,念月忽然讷讷地道:“主子叫玉瑾送莲子羹进去,就不怕她趁王爷迷糊的时候,又对王爷眉来眼去的?” “我叫她去?”霜若一愣,方才没留意,原来她叫的是玉瑾,“算了,王爷对她厌烦得很,一会儿功夫,不至于母鸡变凤凰。” 念月默默地跟着,不时地抬眼看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了口:“早上瞧着玉瑾深色不对,她怕是怀疑那事儿了。” “御医都还没看过,她猜疑也没有用。”霜若轻声冷笑,底气显然不足。玉瑾刚来不久,不会知道她已两个多月没来月信,可女眷的月信一向由小六子记着,仍有被她知道的可能。 念月也听出她语中意味,不忍再说,却不得不说:“主子连推了几次请脉,好在前些日子下雨,还能推说受了凉,要不连小六子也要起疑了。” “要是早有 后招,也不至于推了请脉。”霜若低声道,这个后i族兄,他在太医院当值四年,深得各宫主子的信赖。日前冰倩为她搭上了线,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若真的有孕,她如何也要瞒着淑萍。 念月点点头,试探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见霜若不说话,她略微松了口气,“主子如此倚重那个董佳氏,她若哪天起了歹心,卖了主子,再或是哪天被王爷知道了,就不好了。” “他们有求于我,暂时还不会,况且这么做对他们也没有好处。”霜若知她说得有理,可日后过河拆桥也不晚。 这次的事儿就算是她劝永>,是聪明人,是权宜之计还是长久联手,他们自然懂得分辨。 几只社鸦从宫巷上掠过,发出尖利的叫声,宛如一小朵黑云快速移过,黑影在青砖上一闪而过。霜若眼中泛起一丝琥珀色的光泽,回望着它们掠过那片片琉璃黄,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畅快了许多。 咸福宫的匾额已在眼前,二人尚未站定,里面的人便迎了出来。前几日芷涵便搬到了咸福宫,猜想着是要晋位了,内务府派下来的人也就多了。这几日来得人多了,送往迎来,久已荒置的咸福宫终于又热闹了起来。 “宁福晋来了,董太医正在给贵人主子请脉。主子说了,宁福晋来了只管进去,不必忌讳。”迎上来的宫女一身葱绿,纤细的身影在光影间跳动,让人看花了眼,“奴婢绿香,是内务府刚派下来的宫女。” “涵贵人身子弱,你以后要多费心了。”霜若握住她的手,状似无意地打量她,若非年纪尚小,定是要出挑的了,“今年多大了?” “回宁福晋,过了七月,就十三了。”绿香腼腆地低下头,脸颊上浮起两朵淡淡的红云,她只是个粗使宫女,不然也不会只能在院子里站着。 “和我弟弟差不多。”霜若笑叹一声,“涵贵人一向赏罚分明,伺候得好自然有赏。” 绿香用力地点头,青涩的笑容有着苹果由青变红时的清透与妩媚。她引了霜若进去,轻声禀报:“主子,宁福晋来了。” “你们都去吧,这儿有宁福晋陪着。”芷涵笑道,看了眼对面的董太医,“正巧董太医也在,一会儿也让他给你看看。” 屋里伺候的宫女仍是以前那个,一听芷涵吩咐便退了出去。待她一走,芷涵便起身,让霜若坐在她的位子上:“上次听你说董太医开的方子好,这些天我特意请他来请脉。” “这也是听贵妃娘娘说的,今日算是托了贵人的福,就请董太医给我瞧瞧。”霜若笑道,她没有把实话告诉芷涵。 薰太医原名董兴,虽是冰倩的表亲,却也没见过几次面。霜若坦然地看向他,不同于其他太医,此人眉宇间有着一股英气,目光甚是坦率。 “给福晋请安,小臣这就给福晋请脉。”董兴有礼地道,手指隔着丝绢轻搭在她腕上,闭上眼睛感觉着那轻微的跳动,“福晋是否已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董太医说的是。”霜若屏息,所有的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薰兴看着她,初时目光严峻,忽然放佛冰雪初融般笑开来,低声道:“恭喜福晋,福晋已经有了身孕,小臣这就去禀报皇上和王爷。” (四月新开始,大家多多投票,上个月有了一点小小的进步,霜宸看着电脑就笑,谢谢各位,多多支持) 第五十八章心变(三) 最近好忙,好多课程作业要做,不过宸宸会一直努力家继续支持) 薰兴看着她,初时目光严峻,忽然放佛冰雪初融般笑开来,低声道:“恭喜福晋,福晋已经有了身孕,小臣这就去禀报皇上和王爷。” “不必了,还是让我亲自禀报。董太医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办。”霜若轻声道,薰兴果然低下头去,面有疑色,却也不问,“这段日子,哪位太医在给淑福晋请脉?” 薰兴目中一亮,会意地道:“大概是额伦苏大人,小臣从未给淑福晋请过脉,也不大清楚。” 霜若朝芷涵一笑,羡慕地道:“南三所一向是额太医请脉,可他开的药却不大合我用。以后薰太医来贵人这儿请脉的时候,就让我也沾沾光吧。” “也好,反正我这儿也是一个人,你常来,就不会闷了。”芷涵虽笑着,总觉得他们话里有话。 薰兴开了方子,收拾了随身小箱,笑道:“都是些养身补气的药材,另加了些太医院秘制的陈皮,好让福晋下药。福晋好生修养,小臣告退了。” 芷涵目送着董兴远去,拉了霜若到里间坐下,压低声音道:“不让他告诉皇上、王爷,是不是要自个儿告诉,好让他们高兴一下?” 见四下无人,霜若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告诉皇阿玛和王爷,可告诉他们就好比昭告天下。不怕别人,我只怕淑萍知道了。” “倒也是这个理,眼下王爷只有绵宁一个阿哥,掌中宝、眼中珠。再添一个,分了宠,也难怪她计较。”芷涵点头,她没有子嗣苦,霜若有了子嗣却更苦。 霜若一笑,宛若初春的第一缕朝阳,照得人心暖,将为人母的人到底有些不一样:“实不相瞒,当初她是听了凌云寺主持的话,认准我命中无子,能当一个没有威胁的棋子用,才上下打点,让我顺利地进了宫。” 心底隐隐作痛,那段日子便像是在迷雾中横冲直撞地奔走,眼前身后都只能看到三步内的东西,再远了便是一片白雾。迷蒙间,她放佛看见了出路,却不想掉进了脚下的深坑里。 “这些和尚、方士的话她也信?”芷涵扑哧一笑,她从不相信这些,“这样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连天都帮你和嘉亲王。不过还是防着她些好,她之前那么做,现在一定没安好心。” “一定要瞒着她,虽不能瞒到瓜熟蒂落,也要再瞒些时候。”霜若踌躇了一刻,低声试探,“能不能跟皇阿玛说说,让我回恭府住上两个月?” “我尽力而为,不过将来可要让我多抱抱孩子。”芷涵一笑,多少有些酸涩,她这一辈子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霜若轻轻点头,大恩不言谢,这事儿也就芷涵说得上话了:“搬到咸福宫也有些时日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晋位了。”看着周围的陈设,便知她圣眷正隆,“恭喜了。” “皇上待我好,我便知足了,至于晋位,还是看老天的意思。”芷涵侧过脸去,眼中流光似水,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她要的平静生活似乎也已经得到了,可她心里却像是缺了什么。 就像平地里挖了个深深的洞,四周的泉涌无声无息地淌进去,可那个洞放佛通向一片无边的空寂,泉水流下去,却不知流向何方。 “德公公来传旨了,主子快去接旨。”绿香忽然冲进来,欣喜地道。 二人对视一眼,霜若恍然一笑,扶着芷涵往外面走:“这回真的要恭喜贵人了。” 芷涵、霜若在门前一前一后地跪下,只听德公公笑道:“传皇 ,涵贵人入宫以来待人宽厚,上贤下孝,为妇德之典为芳嫔。” “臣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芷涵磕头谢道,语中凭添了几分灿然。 德公公扶起她,笑道:“娘娘免礼,皇上还赏赐了珠钗六对、玉如意两柄,白银五百两,还有拿东西的这两个孩子,日后就归娘娘使唤了。”见芷涵又欲行礼谢恩,他连忙扶住了,“皇上特意吩咐,芳嫔不必再谢恩了。” 芷涵从装银子的匣子里取出两锭百两银子,塞在德公公手里:“公公辛苦了,芷涵也没什么别的,这银子就当是酒钱了。”她笑看向那两个小公公,“绿香,带两位公公到后面用饭。屋里有好茶,德公公进去坐坐?” “皇上还有事儿交代老奴,老奴改日再来。”德公公朗声笑着推脱,转而看向那两个小公公,“平时调教得不好,若是犯了规矩,娘娘尽管责罚。” 第43章 “公公哪里的话,公公调教的人一准儿错不了。”芷涵客气道,和霜若一道送了他出门。 霜若笑着,啧啧有声地道:“晋了嫔位,可别像以前一样任她们欺负了。” 知道她口中的她们指的是云裳,芷涵点头道:“只要她不再过分就好,我本不想和她们争,可现在晋了嫔位,就算不争,她也不会放过我了。” “万事小心,背靠大树好乘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霜若一笑,芷涵的大树自然是乾隆和嘉贵妃,这一点是不言自明了。 +++++++ 午后的艳阳直直地照在殿宇间,干涩涩的阳光照得人面皮发干,这个时候,不相干的人都缩回了屋里。各宫里的树梢上、浅浅的池塘边响着细小的蝉鸣,偶尔有几只小小的蝴蝶在花苞间飞舞,几黄几白,翩翩起舞间宛若跳动着的光影,晃了人眼。 南三所的正屋里,淑萍、羽若对坐在内间的坐榻上,下手处跪着玉瑾。房门紧紧地从里面插上了,榻上的两人并不多话,只听玉瑾低声快道:“福晋,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宁福晋月事有异,福晋只要取来记录的册子,看了便知。” “背着你的主子来我这儿,你就不怕她知道了,把你给撕了?”目光从玉瑾身上移向羽若,只那么一扫,淑萍便笑了,“还当着夫人的面,说她妹子的坏话,也不怕夫人生气。” “奴婢该死,还请福晋、夫人恕罪。”玉瑾连着叩头,嘴角紧紧地抿着,那个噙着冷笑的女人就是霜若的姐姐?“不过,奴婢所言句句是真,宁福晋一直推说受凉所致,太医请脉时也总不在房里,这才避过了福晋的耳目。” “耳目?我和宁福晋之间还用不上这个。”淑萍淡淡地道,颇为严厉地看向她,“区区一个宫女,一宫之中挑拨离间,回头我倒是要教教霜儿如何调教下人了。” 玉瑾已有了哭腔:“福晋待宁福晋那么好,宁福晋却事事防着您。她虎狼心肠,迟早是福晋的心腹大患,奴婢是在为福晋不平啊。” “我看这南三所的下人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求其是我妹妹那儿的,有个念月也就够了,这回又多了个你。”羽若指着她,凤眼一瞪,“平日里我对这个妹妹是严苛了些,可也不至于任由别人说她坏话。” 羽若说话时,淑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冷笑一声,不知是对着羽若还是玉瑾:“行了,滚出去,以后这样的话不用再说了。” 第五十九章心变(四) 我看这南三所的下人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求其是我的,有个念月也就够了,这回又多了个你。”羽若指着她,凤眼一瞪,“平日里我对这个妹妹是严苛了些,可也不至于任由别人说她坏话。” 羽若说话时,淑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冷笑一声,不知是对着羽若还是玉瑾:“行了,滚出去,以后这样的话不用再说了。” 玉瑾还想说什么,但见二人已不再看她,抽抽噎噎地退了出去。手指触到门栓的刹那,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她说的话,不仅入了她们的耳朵,也入了她们的心。 步下石阶,玉瑾冷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只要淑萍和霜若斗起来,她便有了机会。这一回,她一定会成功。 屋里好一阵沉默,二人默默地品着茶,仿佛玉瑾从不曾出现一般。羽若站起身来四处看着屋中陈设,拿起一只翠玉雕瓶,翠绿的瓶体宛若几欲滴水的新叶,没有一丝云纹。她眯着眼,贴地很近,仿佛那玉瓶散发着芬芳:“到底是正妃,屋里的东西就是不同。” 淑萍掀唇一哼,不以为意地一笑:“这儿没别人,总戴着面具不累么?怎么说你也是福府的少夫人,福府的福贵是紫禁城人尽皆知的事儿,哪儿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 这样的东西福府的确不少,羽若呵呵一笑,她这样倒是露怯了:“美玉配佳人,福晋用着这些东西和我用着这些东西怎能一样。就跟这东西一样,心气玲珑剔透,这不,连那贼丫头的心腹都投诚了。” “到底是姐妹,方才维护她,现在又一口一个贼丫头的,也太不成话了。”话里虽在斥责,面上淑萍却笑得欢畅,眼角现出一丝难得的妩媚。 羽若看着淑萍,四目相对,正当四周渐渐静下来时,她忽然大笑起来:“就像福晋说的,这儿没别人,咱们都不用戴面具了。”媚笑着紧紧地盯着她的眼,“若说做人,我比福晋诚实,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无论如何也不会笑靥相对。” “你是说我不喜欢霜儿了?”淑萍笑着冷哼,目光缓缓地移向紧闭的窗,“我喜欢她,她这么美、这么好的人,没有人不喜欢。有她伺候王爷,我放心。” 羽若悠闲地踱步上前,挡住淑萍的视线:“福晋放心的,怕是那个命中无子的霜若吧。如今她有孕了,不知福晋现在还对她放心么?” 若是女儿,倒也算了,若是儿子,绵宁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将来霜若若是知晓一切,哪儿还会放得过她,他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又会在哪儿呢?不,玄悲事事料准,她能有今天,玄悲早已料到。玄悲不会错的,永远不会错。 淑萍闷闷地哼了一声,镇定地道:“也许是个小格格,人见人爱的小格格。”她高高地叹了一声,“小格格好,正好和华莹做伴。” “福晋放心就好,不过不知这回能否如福晋所愿。”羽若嘲讽地叹道,像是嘲讽她,也像是在嘲讽自己,这丫头终是要走运了,“不,应该说是否能如我们所愿。人呐,总有失算的时候。” 见淑萍笑盈盈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她又朗声笑道:“看来福晋是不想看见我了,羽若这就告退。”临跨出门槛时,她又旁若无人地笑起来,“人呐,总不愿意对着说真话的人的。” 羽若就这样扬长而去了,淑萍愣怔地望着敞开的门,门外娇艳的阳光照在青砖地上,映出一道长而宽的光影。 忽有灰尘飘进半张的嘴里,她轻咳了一阵,胸口又是一阵疼,向外嘶哑地轻唤道:“紫竹,把药端进来。” 紫竹应声而入,热腾腾的药汁如墨般地盛在青瓷碗中,她轻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拍着淑萍的背:“这些人可把主子累坏了,主子别净想些烦心的事儿,伤了自个儿的 顺了别人的意。” “宁福晋可能有好消息了,算起来也许有一个多月了。”淑萍抬眼问她。 紫竹一愣,她一向对霜若没有好感,这会儿自然没有好生气:“说不准是个格格,是阿哥也没什么,宫里头短命的阿哥多了。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生出来也活不了多久。” 宫里短命的孩子的确很多,永>|便夭折了,还有六个格格,如今却已只剩下三个。还有其他早殇的皇子皇女更是不计其数,既然已经这么多了,也不怕再添一两个。 “阿哥,她还没那个福气。“淑萍紧锁的眉头无声无息地舒展开来,淡淡地道,“一定是个格格。” 门外的艳阳已不像先前那般娇艳,青砖上的光影不知不觉中又窄了些。淑萍由紫绣扶着站起身来,清色描金的旗装在柔和的光影中泛着淡淡的光,行走间竟和紫竹青灰色的身影融成了一片。 淑萍轻放开她搀扶的手,笑道:“拿些上好的补品给宁福晋,咱们也别把事儿说破,只说是给她补身的,别让人家把咱们当傻子。” “奴婢遵命。”紫绣转瞬间笑开来,兴冲冲地从柜子最下面的夹层里取了两只上好的山参,她又可以去见那个高傲的女人了。 ++++++ 太阳缓缓地西沉,厅堂里还是亮堂堂的,可屋角已经暗了下去。屋里的熏香刚刚点上,淡青色的烟雾在屋角的案子上缭绕,稳稳地向上飘升。 前厅的门敞开着,霜若坐在正对着的位子上,望向门外的那片花苞,余光扫向桌上的那两支山参。的确是上好的货色,可再好的货色,她都是无福消受了。 念月进来时没好气地把门关上,随手拿起呈山参的匣子,塞进柜子里:“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方才奴婢瞧见玉瑾鬼鬼樂樂的,见着咱们就躲,一准儿是她使的坏。” 霜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了然轻叹,像是在调侃自己:“本以为自己藏得好,却被她发现了,是我低估了她。不过,她若以为这样便可向淑福晋投诚了,可就大错特错了。” 念月一跺脚,一个箭步上前把那扇半掩着的窗关上,紧张地压低声音:“我的好主子,现在不是说淑福晋会不会相信她,她会怎么样的时候。”见霜若苦笑着看着她,她小心翼翼地道,“淑福晋知道了,会不会对主子不利呀?” “当然会。”霜若嫣然一笑,果然换来念月一脸惊愕,“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就干脆把这事儿挑明了。至于玉瑾,我本想放过她,找个好人家,求芳嫔给她指婚。现在是她自掘坟墓,这回无论如何都怪不得我了。” 以前是她太单纯了,总以为自己做的事儿天衣无缝,却不想先是被羽若耍了一遭,再又被淑萍当傻子一样牵着鼻子走,现在连一个玉瑾也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一向以来她总以为玉瑾胆大心粗,看来她也有心细的时候,都是她轻敌了。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心慈手软,她一定会让这些处心积虑的人知难而退。 “主子,奴婢听说昨儿有人给了玉瑾些东西,晚上趁她不在的时候,奴婢偷偷看了看。”念月贴近了一些,语中藏着浓浓的疑惑,“像是一些药粉,分开来拿油纸包着,一共六包。” 第44章 “这回学聪明了。”霜若轻戳了她额头一下,转而低声吩咐,“你想想那个油纸包里大概包了多少药粉,用什么样的油纸包着,怎么包着,回头包一个一样的,换一包出来。” 念月点头,诺诺地道:“奴婢这就去办,可玉瑾一直守在房里,奴婢也没法下手。” 第六十章心变(五) 这回学聪明了。”霜若轻戳了她额头一下,转而低i想想那个油纸包里大概包了多少药粉,用什么样的油纸包着,怎么包着,回头包一个一样的,换一包出来。” 念月点头,诺诺地道:“奴婢这就去办,可玉瑾一直守在房里,奴婢也没法下手。” “我会把她留在我这儿,让她以为我还是她手中那只可怜的小羊。”示意她这就去办,霜若兀自往里间去了。 里间已经暗下去了,快到点灯的时辰了,希望她反手的时候,不要吓坏了玉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猎人。 不一会儿玉瑾便来了,见霜若正悠闲地靠在坐榻上,一双水眸直直地望着她,似是若有所思,又似是压根儿没有看她。 玉瑾不着痕迹地一笑,轻轻地在她身边坐下:“难得你会叫我过来。”见霜若依然望着门口,她也顺着望过去,“想什么呢?” 霜若笑吟吟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大概是这些日子对她太好了,让她连说话间的顾忌都没有了。红唇轻轻一动,开口间她轻捋着玉瑾垂落的鬓发:“女为悦己者容,以后可不能马虎了。” 没头没尾的,霜若到底要跟她说什么,玉瑾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慢声道:“你这是怎么了,说话怪怪的?” “嫁进宫来这么久。人前风光无限,虽只是个侧福晋,人们看着王爷面上,也总叫我一声福晋。可人后呢,却总有人不把你当回事。就好比雪颜姐姐,见了我一副诚惶诚恐地样子,背地里却四处诅咒我。”霜若笑着摇头,话里认真。面上却仿佛在说别人的笑话。 玉瑾屏住呼吸,半晌干巴巴地笑道:“颜格格处事不当是人尽皆知的事,现在才抱怨,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最后几个字她说地断断续续的,随后又不以为然地摇头,“她连淑福晋的帐都不买。对你如此也可想而知。” “你错了,她现在开始买淑福晋的帐了,请安必到不说,有事儿没事儿的,明里暗里的,都会往她那儿跑。”霜若笑着紧盯着她地眼,一阵沉默后,玉瑾果然低着头,别开眼去。 “福晋说得是。”玉瑾磕磕巴巴地道,目光飞转。想再找些话说,却不知说什么好。 私下里这是玉瑾第一次叫她福晋。霜若凝眉间忽然笑出声来:“别怕,说的不是你。雪颜那个人不容易看透。可你不同,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别把自己跟她比。”她顿了顿,忽然拉住她的手,“都是一起进宫的秀女,你我之间何必见外?” “福晋说得是。”玉瑾仍是那句话,背脊上流下几滴冷汗。她怎么都觉得霜若说的是反话,可如果霜若真的对她疑心。又何必大费周章,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打发了不就算了。 “前些天晋贵人问起你了。明儿个你就回去看看她,顺便也替我请安。”对上她躲闪地眼,霜若柔柔地笑道,“王爷这儿缺人伺候,我这几天也一直在留意。也许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个好主意,你回去和晋贵人商量一下,看看她的意思。” “她能有什么别的意思。”玉谨脱口而出,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好久都没回去给贵人主子请安了,既然主子问起了,我这就回去,免得怠慢了她。” “也好。”霜若颔首,还没等她起身,玉谨便一路小跑地走了。她无声地笑着摇头,玉瑾这样是迫不及待,还是落荒而逃? 看着玉谨,她不禁回想,当初她会不会也是这般的心高气傲、自作聪明,还沉不住气呢?看来是这样了,原来她竟这样傻傻地演了这么多年的丑角,就像一支未开的挺得直直的花。希冀别人欣赏,却不知自己只是一朵花苞。 想到此,她又难免有些辛酸。如今,她这朵花苞开了,成了紫禁城里最美的牡丹,不单如此,她还慢慢地成了一个赏花人。可她刚刚成了赏花人,却要开始捏碎那些花苞了。而第一个花苞,便是玉谨。 念月回来时,见霜若正靠在榻上一会儿流泪、一会儿笑的发呆,她放轻脚步,慢慢地走过去:“主子,奴婢把药换出来了。” “办事果然比以前伶俐了很多。“拭去泪水,霜若不想她担心,强颜笑道,“交给董太医,让他立刻看。今晚玉瑾回晋贵人那儿,等董太医看完了,就把药放回去。” “奴婢这就去。”念月轻声道,看着霜若硬生生的笑,虽还有些担心,可又不得不去,临走还是叫了两个粗使宫女进来。 看着她们进来,霜若终于发自心底地笑了,他们待她仿若从前,她便也如此待他们。一年后,十年后,甚至几十年后,这也许就是她认得自己还是那个钮祜禄霜若地凭据了。 她变了,所有的人都变了。是她身不由主,他们也都是身不由主,试问谁不想念香花初绽地清颜?可为了生存,他们只能抛弃这一切。 第六十一章冰倩(一) 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i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 ——《梦江南》纳兰性德 这两日的天更热了,人们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夏衣。衣裳的颜色由深转淡,宫人们行走间别有一番风致。 永>:来了,和绅连忙迎上去,笑道:“王爷过几日便要启程了,奴才也没什么好孝敬王爷的。只能在安徽摆几桌薄酒,备两间雅房,恭候王爷。” 前面的宫巷里,十几个绿衣宫女缓步行过,宛若一道涓涓碧水流过。可在永眼里,却颇不自然:“和大人,你不觉得这种绿太刺眼了吗?” 和绅放眼看去,知他意有所指,可当下也只能顺着接话:“王爷不喜欢这颜色,奴才那儿有一个染绿料子的方子。听说南唐小周后最偏爱这种颜色,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天水碧。” 永>(.无法领受和大人的好意了。宫女的衣裳,小王做不了主,这颜色以后也总是要见的了。” “王爷喜欢就好,哪儿还有不能办的?过几日奴才就送几匹到南三所去。”和绅见永深色和善了些。不自然地低声笑道,“冰倩是个可怜地孩子,一岁上就没了额娘,以后有冒犯的地方,还望王爷海涵。” 永>+|,,:~颔首,一言不发地举步而去。 和绅见状暗暗舒了口气。以往永>=子碰。这回破天荒地沉默,就算是默许了。他望着永愈行愈远的背影,嘴角溢出一抹笑意,这是一个转机,他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安稳的觉了。 +++++ 永>=里去了。还未跨入院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循着药香往廊子里看去,只见几张矮桌上分别晒着些药材。他一向冷峻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些药材八成是给他带的。 抬手示意一旁地宫女噤声,他兀自站在门边看着正在桌畔忙碌的霜若。霜若面前放着一只小砂锅和几只盛着药材的瓷罐,她一手拿着一张方子,一手将药材放到小秤上。 良久,她按照方子抓完了,回头想要唤人来,却见永>笑看着她。她喜欢看他笑的样子,可也许是在气闷的紫禁城里呆的久了。他每次笑时都有些许不自然。不过这一回,这笑仿佛软了很多。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霜若一时无所适应,陡然放下手里地药方。和缓地一笑:“这药我还打算亲自去熬,没想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向外唤来念月,“端下去仔细熬了,再让小厨房多几个王爷喜欢的菜。” “我又没病,熬这些劳什子做什么。”永>了几分暖意,“倒是你这些日子清瘦了许多,要好好补补。” 霜若一笑。取了一早在冷水里冰着的帕子,替他轻拭着他额角的薄汗:“过些天就要启程了。外面不比宫里,那边又乱得很,一路上难免风餐露宿。这会儿补得多些,过些日子就过得舒坦些,千万不能马虎了。” “所以你就亲自挑拣药材,连手也划破了?”永>见原本的羊脂白玉上凭白多了几道红痕,显然是被划伤的。他眼中泛起一阵浓浓地心疼,“下回让念月做,要不那个玉谨也成。再弄成这样,就算是天庭的美食,我也不会再动一筷子。” 霜若笑而不答,转过身去,将帕子又冰上了。回头时,只见永>从空雕花架子上取一本册子,那册子一直放在最里面,她蹙眉笑道:“也不知你什么时候放这儿的,拿油纸包着,我也一直没看。 示意她过去,永>|,:]子交给她:“这就是当初顾良玉带进京来的账册,我找模字先生仿写了一份,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手里那份是假地。”他目光坚忍,细心叮嘱,“这个留给你,我不在的日子里,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动,你大可拿这个牵制他们。” “一群妇孺,他们犯不着对付。倒是你,董佳氏地事儿至今都没解决,昨儿个嘉贵妃还派人来问,看来在启程前要有个交代了。”霜若淡淡地道,平直的声音里无悲无喜,永>_客。 永>:了,我对贵妃娘娘又一向只是面上客气,这时候也犯不着理会她的一句问候。突然没有头地应承了,反而不好,还是回京以后再说吧。” 这话比几天前的又软了几分,霜若心里先是一阵落寞,紧接着又是一阵冷笑。 第45章 此时永所缺的不过是一个由头,一个接口,说白了就是一句话。 这与他之前坚如铁石的口吻有着天差地别,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当又一份坚持在她面前土崩瓦解的刹那,她还是又感到了那漫长无边地死寂。顾良玉曾经毁灭了她对风雅志高的幻想,使她隐约看到了自己暗淡无光地未来,而如今永>=冷。 顾良玉只是一个外人,而永>;7哀叹,只说要去小厨房瞧瞧,便转身去了。求推荐票和月票(在封面下面那里点一下就行了,如月 第六十二章冰倩(二) 上一章的章节名打错了一个字,这里向各位大人致歉宸会小心的。) 她刚出了廊子,就见念月疾步而来,低着头险些撞到她身上。她拉住她,确信四下无人后低声问:“怎么了,在自家厨房里撞见鬼了?” 念月一惊,拍着胸口附耳道:“奴婢方才好像往王爷晚膳用的汤料里加了东西,奴婢在炉灶边上看到了烧剩下的油纸。” 霜若不觉凝眉,这个玉瑾已经毫无理智地病急乱投医了:“你确定她把药放在晚膳里了?” “马上要用的茶点、补汤都有人看着,只有晚膳要用的东西配好了,闲放在一边。”念月不住地往小厨房的方向望去。 霜若轻轻地冷哼一声,吩咐道:“这事儿不能大意了,去,把厨房里的东西都换了。”她忽然沉寂了一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水波般柔美的笑,“把那些可能被下了药的东西挑出来,照着董太医说的方法验了,把那些有药的东西交给玉谨,今儿的晚膳由她打点了。” 念月大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极力压低声音:“那可是春药,主子是要让玉谨把它端给王爷?” “她做什么东西,你就做什么。然后把她做的送到雪颜那儿,把你做的端给王爷。”霜若宛然一笑,一双小酒窝宛如初绽的莲花。让人寻味无穷。 因永>+药膳,她特意吩咐小厨房单独预备,这才给了玉谨有地放矢的机会。 “奴婢一切听主子的。”念月忍声回道,她隐约觉察到霜若话中隐藏的冰冷,也许霜若自己都没有留意到,那冰冷中有了一丝怨毒。 她曾无意间听到雪颜说,霜若是一只在猫群里长大的母狮,幼时可以如猫般轻叫着讨好别人。可一旦长大了,便会瞬间露出本性,把毫无警惕的猫儿吃得一干二净。 +++++++ 晚膳后,霜若便劝着永>.;分给伺候她的宫人后,便捧了几盒上好地补品。往淑萍那儿去了。 淑萍还未用完晚膳,因为时常胃寒,她一向用得极慢,时常要用上一个时辰。她见霜若来了,指指身旁的矮凳,热络地道:“来的正是时候,这儿正好有你喜欢的菜,过来一起用吧。” “那就又要占姐姐的便宜了。”霜若笑道,顺从地坐到她身边,“这几只东北来的老参姐姐留着用。多补补身子。” 不必吩咐紫竹便心领神会地接过匣子,收到后面去了。淑萍暗暗瞟向霜若地小腹。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抬起眼来:“别光顾着我了。你这身子从没丰腴过,再不养好点儿,将来岂不是亏待了小阿哥、小格格。” “福晋教诲的是。”霜若谦恭地笑着,心里却暗暗骂起来,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在这儿假惺惺地试探,不成还打算让她自己说出来?既然如此,她也只好如人所愿了。 要搁往常,霜若一准儿推说自己没有福分。再心酸地抹几滴泪水,可今日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淑萍当下便对玉谨所言信了一半。继续试探道:“那个玉谨可还伺候地好?” “她是晋贵人赏的人,我哪儿敢让她伺候。不过她对王爷倒是很上心,跟前跟后地伺候,晃得王爷眼都花了。”前一句怒着说,后一句笑着说,霜若兀自从身后的小桌上端了琉璃果盘过来。 淑萍心里咯噔一下,眼前人的确可能成为她的威胁,可玉谨就不是了么?原先她也对玉谨颇为顾忌,这会儿怎么因为她告了一次状,就对她改观了呢? “原以为她是个乖巧的人,没想到又是一个狐媚子。你可要小心防着,别像我一样,一不留心,放了几个进来。”淑萍往雪颜住的方向努努嘴,一双凤眼笑看着霜若。 这是在说她呢,霜若不同声色地愁道:“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哪天王爷瞧上了,姐妹们也都不反对,那我也只能成人之美了。”她淡淡地一笑,转而又是一叹,“要说玉谨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我进门儿都这么久了,和颜姐姐都说不上两句话。可玉谨才来几天,就和她有说有笑地了,今儿还特意做了晚膳给她。” “还有这回事儿。”淑萍差异地道,前几天她就对玉谨四处走动地事儿略有耳闻,可没想她和雪颜竟亲厚至此,“王爷在你房里,由她伺候着?” “可不是,我一说要来姐姐这儿串门子,留几个人伺候,她自个儿就留下了。”霜若没好气地一哼,面上似是染了一层黛青,阴郁之色溢于言表,“妹妹也不多留了,未免王爷有事吩咐,还是早点儿回去。” 正当她要起身时,却见念月低头进来,向淑萍请了安后,低声禀告:“主子,王爷本要到外面走走,不想半道上遇见了颜格格,就到颜格格那儿去了。” 霜若略显尴尬地一笑,缓缓地坐了下去:“那我就只能在姐姐这儿多打扰一阵了。” “等王爷回去了再走也不迟,我巴不得你多打扰呢。”淑萍绷紧的脸颊僵硬地扯动,转而笑对身后地紫竹道,“颜格格那儿伺候的人少,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别缺了东西,怠慢了王爷。” 念月抿唇,吞吞吐吐地嘀咕道:“玉谨一直跟着,应该不会怠慢了。” “她一直跟着?”淑萍看向低头不语地霜若,重重地冷哼,“看看你调教的都是些什么人,把王爷引到别人那儿去了。” “姐姐教训的是,她平时也不至于此。前些天不知怎么的,忽然一下子就变了个人,说话都没有好生气,也不知又有哪个主子给她撑腰了。”霜若赔笑,这个主子不就坐在她面前么? 眸中冷光一闪,淑萍冷声道:“狗仗人势,对这样的人,一点儿好好颜色都不能给。紫绣,到颜格格那儿守着,王爷一回宁福晋那儿,就来通报。”(大人们多多支持宸宸,票票砸来) 第六十三章冰倩(三) 竹领命而去,霜若微微牵动嘴角,沉吟道:“姐姐别都是我身子不争气,近来疏忽了。” “身子不适?”淑萍轻问,浅浅地一笑,想要舒缓冷冽的神色,却显得异常僵硬,“是不是有了?” 霜若苦笑着摇摇头,顿时娇羞万状:“也不知是受凉的缘故,还是真的有好消息了,正想着明儿请太医来瞧瞧。” 她倒是没否认,淑萍笑着颔首:“若是有了好消息,我就多派些人到你那儿伺候,可不能亏待了咱们王爷的子嗣。” 二人相视而笑间,紫竹低着头,急匆匆地进了屋,停在二人身后低声道:“回主子,王爷在颜格格那儿歇下了。” 淑萍诧异地咦了一声,自从霜若进了门儿,永>::儿,今儿这是怎么了。转念一想,她讷讷地问:“那个玉谨呢?” 紫竹暗中瞪了霜若一眼,语中略带冷意:“她还在那儿守着,奴婢瞧她一个劲儿往里面张望,倒是比颜格格还急呢。” “这么快就跟雪颜搅和到一块儿了。”淑萍恨恨地道,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霜若,这一主一仆都不叫人省心。 若是霜若真有了身子,瓜熟蒂落的时日也在大半年之后,她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操纵之后的变数。可玉谨若是趁着霜若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得了便宜,可就得不偿失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玉指轻点额头,霜若柔声道:“又头疼了,明儿一定得让太医来瞧瞧。姐姐早些歇息,我回房去了。” “一个人在房里别胡思乱想,一个晚上,那两个人翻不了天。”淑萍叮嘱道。 门外的宫女识趣地挑起珠帘,在霜若跨过门槛时,轻轻地扶住她。淑萍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对紫竹道:“我还是不放心她的肚子,一会儿你就去太医院,让他们好好瞧瞧。” “主子要请哪位太医给宁福晋请脉?”紫竹皱眉问。 淑萍淡淡地道:“就请那个董太医,他是董佳氏的族兄,也算是她的对头,不会对咱们藏私。”腕上的佛珠不知不觉中已滑到了手里,她状似无意地捻着,“过些天玄悲大师要进宫为皇阿玛祈福,到时设法把他请来,他说的话,总是没错的。” “奴婢明白。”紫绣应着,躬身退出屋去。步下石阶时,她忍不住回头望向淑萍。 以前她和淑萍一样,对玄悲的话深信不疑,就是初知霜若有孕时,也从没有迟疑过。可如今,当她再次看到淑萍坚信的目光时,却突然不肯定起来。 霜若真的会命中无子?只有天知道,玄悲的预言再准,他也不是天。淑萍此刻想听玄悲说话,不过是为了安自己的心。 ++++ 清早的风卷下几片翠绿的柳叶,从微敞的门下滚了进来,珠帘被清风吹动,一阵脆响煞是好听。明丽的光打在桌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影。光影斜斜地延伸到榻前,安睡在榻上的霜若缓缓地睁开眼来,抬起手来轻遮住眼,夏天的日头太毒了。 霜若慢慢地坐起身来,掀开幔帐时,幔帐角上的金铃叮当作响,不消一刻,念月便端着铜盆进来了。 第46章 她拧了个帕子递给霜若:“主子先擦擦,这儿还有芳嫔娘娘送来的玫瑰和月季花瓣,等会儿泡在水里,仔细洗洗。” 最近脸色有些暗,难得芷涵记挂,上回一见便记下了。霜若微微一笑,却不是为了这事儿:“王爷上朝了?” “一大早就走了。”念月揣测地一笑,不知霜若是不是吃味了,“玉谨也回来了,正在后面歇着。” “她回来的时候怎么样?在雪颜的院子里守了一个晚上,想必不会有什么好颜色。”霜若语中带暖,听不出喜怒。 想起玉谨黑得像锅底的脸,念月忍俊不禁:“脸黑得像包公,主子没见她那样子,灰头土脸地直想往地缝里钻。”她捏着霜若肩头,轻轻捶着,“这回可是兵行险招,主子就不怕 颜格格,惹出乱子来?” “要不是我劝王爷,他一准儿还想不起来去那儿呢。用淑福晋的话说,一个晚上翻不过天来。”霜若讪讪地道,是她劝永>;.那儿看看的,可淑萍不知道,事出突然,见玉谨跟着去了,便以为是玉谨唆使的。 “主子心里有数就好。”念月有些吃惊,霜若随意地说着,就像是在说戏文里的事儿,可之前的她是断不会拿永>婢换出来的东西也拿来了。” 霜若接过那几个油纸包,玩味地在手上掂量着:“把她叫来,该敲打敲打她了,咱们这儿也该打扫一下了。” 唤了外面的宫女进来梳妆,霜若从铜镜中看着自己光洁的脸颊,淡淡地扫上胭脂,又在眉上擦了青黛。待玉谨来时,身后的宫女刚好为她插上簪子,这是一支金步摇,是她从南边儿带进宫来的。 她轻抚了一下那簪子,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她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玉谨,目光中透着冰冷。玉谨被她盯得不自在,磕磕巴巴地开口:“霜若,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霜若不动声色地啜了口杞茶,觉得胃里暖和了些,冷冷地道:“我的闺名也是你叫的?玉谨,人应当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该怎么说,不该怎么做。” “我做什么了?”玉谨不知所以,见霜若目光比先前还要冰冷,她不得不收敛下去,“奴婢是说,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惹主子生气了。” 拿出那几个纸包,重重地摔在她脚下:“你做了什么,自个儿清楚,你那些药都在这儿了。”她冷笑着来到玉谨面前,“昨儿下的药给颜格格吃了,你还不知道吧?” 玉谨惊慌地睁大眼睛,半晌呜咽着狡赖:“主子弄错了,这不是奴婢的东西。” “呦,还冤枉你了不成?回去好好看看,你匣子里装的已经是香粉了。”霜若冷笑着轻拭着玉谨冒汗的额头,“宫女私藏禁药,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原来你这个聪明人也会办这样的蠢事。你说,我该把你怎么办呢?” “主子饶命,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玉谨不住地叩头,喊声越来越大。 霜若哼笑一声,食指抵着她的下颚缓缓抬起:“叫吧、叫吧,淑姐姐听见了,也不会来救你的。你把王爷引到了颜格格那儿,她哪儿还能饶过你。” “我没有,没有把王爷带到颜格格那儿,是王爷自己要去的。”玉谨摇着头,忽然瞪大了眼睛,“是你,是你害我。” “王爷半年多没去颜格格那儿,只有你一个在身边时就去了。你在颜格格的小院儿里忧心忡忡地守了一夜,连紫竹在暗中看着都没有察觉,还以为会有人相信你么?别再像疯狗一样再咬人了。”霜若轻放开手,坐在一旁的矮凳上。 玉谨啜泣着,眼中的泪泛着冷光,下一刻忽然冷笑道:“是我太傻,想着把生米煮成熟饭就行了,没想到却栽到了你的手里。霜若,王爷还没看过你这副嘴脸吧。” 霜若轻笑一声:“这似乎不关你的事儿,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只背了个卖主求荣的罪名,至于下药的事儿,我还不打算抖落出来。毕竟我和晋贵人有些交情,而你又是她的人。今儿起,你就到院子里伺候,给南三所的人洗洗衣裳吧。” “奴婢遵命。”玉谨恨恨地咬着唇,像是要咬出血来。 站起身来时碰在了霜若身旁的矮凳上,矮凳应声而倒,砸在水磨砖上当啷一声沉重的闷响,她风也似的冲了出去。屋内霎时便静得近乎死寂,只留下风吹门扉时传来的吱吱声。 (最近作业太多,六篇小论文,加模拟发布会、入党自传,再加上课件演示……不过宸宸还是会努力更新的,大家砸票票多慰劳慰劳o(_)o|.一,了,还要谢谢书友的长评,谢谢) 第六十四章危步(一) 里风暖暖的,夹杂着一丝潮气,仿佛往温水里扔了铁人胸口沉闷。太监、宫女忙里忙外地把东西端到了御花园里,这夜乾隆在御花园里开了家宴,算是给永> 因这一去便是几个月,饯行宴办得很是周到,除了永>:诸位福晋,连住在宫外的蓉儿、永璇、永璘也都在席。几位阿哥先行入席,众女因之前已在御花园中赏花,现下便在绛雪轩里整理仪容,待传召时才入席。 蓉儿和霜若在东边儿的一个小间里,各自拿了一只小妆匣,对着上面的铜镜整着头上的簪子。 将匣子推到一边,霜若笑看着蓉儿:“好久没自个儿梳头了,看你熟练的样子,像是时常亲历亲为的。” “嫁出去以后总是这样,每天把管家婆关在门外,懒得看她那张老苦瓜脸。”蓉儿苦笑着,如今她已不把那个拉长着脸的老嬷嬷放在眼里了,烦着的时候找几个粗壮的丫头把她看起来,再不准她出府,就天下太平了。 “也不知是谁订下的规矩,让公主受一个老嬷嬷的管,连夫妻之情都要误了。”霜若低声嘀咕着,起身绕到她身后,替她将旗头戴好,“让我这个妹妹服侍一回,好歹我也是公认的‘手巧、人美’。” 耳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蓉儿轻推了她一把。打趣儿地笑道:“这一定是十五哥哥说地了,听说他打辫子的时候,一定要打二十七瓣,可就连伺候了那么多年的小六子都时常打不好。不过,你来了,就不一样了,弄得他一日不让你梳头,就跟身上长了虱子似的。” “夸几句又不能当饭吃。你一个人独门独院的,没人争没人抢,那才是福气。”霜若巧然一笑,附在她耳边,极力压低声音,“我有好消息了。” “啊。”蓉儿捂着嘴。笑着轻叫一声,垂眸打量着她的小腹,“还看不出来,想必也快三个月了吧?可得好好养着。” “你猜的不错,还没告诉他呢,打算后天启程的时候再说。”霜若羞赧地低下头去,紧挨着她坐下,“言,是男是女。我已经不计较了,可就不知这孩子有没有福分来到这世上。” 蓉儿眉心一拧。低声轻叹:“也赶巧儿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跟着十五哥哥去安徽。一路上难免颠簸,对身子不好。留在宫里,又难免淑嫂子她们刁难。”她忽然一笑,握着霜若地手顿时一紧,“不如请旨回恭府住段时日,再不然,不想回去遇见你那个泼妇姐姐,就住到我那儿去。我那儿宽敝。” 皇家媳妇儿突然回娘家,一住还是那么多时日。到时又要惹人闲话了。可住在蓉儿那儿就不同了,蓉儿名分上是她的小姑,又是皇家人,外人不敢也不会多做猜测。 “若出的去,免不了要打扰你。恭府隔三差五地就会闹起来,每回都要气上几天,好不容易气消了,麻烦事儿又来了。”霜若无奈地笑着,忽然看向她,有些讶异地道,“你叫她泼妇,那天的事儿这么快就传到宫外了?” 一提那事儿,蓉儿立时笑得止不住口:“在人前的时候,宫里的女人都是打死不多说半句话地性子,头多摇一下都不肯。突然来了个这样的,还不得传的到处都是。” 还好只是宫中撒泼的事儿,若是知道些旁的,她一准儿不会当笑话看待了。霜若状似无意地笑笑:“那就说好了,到时去你那儿,可这样额驸不会介意么?” “他总住在京郊的别庄里,不常回来的。”蓉儿目光转黯,别开眼去,生怕那抹忧伤洒落霜若眼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能总来我这儿,看来我得给他讨个小了。” 霜若忍住叹息,蓉儿的状况与她不同,与一般的妇人也不同。依照皇室的规矩,公主嫁出宫去之后,赐予府邸,以便维护她们尊贵地身份。可尊贵的外表背后却是她们完全被孤立地处境,经常与丈夫异府而居,连同床共枕都要经过管家婆的同意。 这样地生活比她步步为营的日子还要劳心,一时间她也不知拿什么来安慰她,当下便只能相视无言。 “和孝公主、宁福晋,皇上传旨请您们过去。”外面传来宫女的轻唤,淡淡的,硬硬的,宛如打破湖上坚冰的巨石,让二人清醒过来。 二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点了点头,一前一后地出了门,与其他女眷一起入了席。 众人围桌而坐,永瑆、永>道:“皇家、皇家,平日里提这个‘皇’多了,就忘了这还是一个家了。今儿难得人齐了,聚在一起,就算给老十五饯行了。” “谢皇阿玛,永>(.:笑,不着痕迹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永瑆趁势举起蓝花瓷盅,朗声道:“做哥哥的也不多说什么,只祝你一路平安,马到功成。” “谢十一哥。”永笑答,一饮而尽。 乾隆赞许地点头,南书房共处三日之后,两个儿子地关系到底不同了:“别都看着,都随意吧。” 第47章 到底是蓉儿机灵,桌下的手轻捅了捅一左一右地霜若、永宁,举杯道:“祝皇阿玛万寿无疆,祝十五哥哥此行顺畅。” 众人听后一愣,随即举杯齐道:“祝皇阿玛万寿无疆,嘉亲王此行顺畅。” “好、好,都是孝顺的孩子,都各自用吧。”乾隆笑道,众人这才放心地用膳。 众人一面用膳,一面和左右说着小话,虽时常传出笑声,可都有意的控制着,每个都竖起了耳朵,留意着首座上三人的动静,本来这儿的人也没几个是为了这顿饭的。 乾隆同永瑆、永>手:“现在朕只留了你们二人在宫中,就是想让你们更加亲厚。永>一走,说不准就是半年,你们兄弟有一段日子无法相见了。” 第六十五章危步(二) 瑆看向永,恁地也多了些伤感:“十五弟很少出远做哥哥的自是担心,恨不得替他去。可自然皇阿玛吩咐了,就自有道理,儿臣也就不多说了。” 乾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朕想让老十五再多历练历练,他上一次出去还是征缅之战的时候。那时是在军中效力,这回是要替朕看看,安徽那边的乱民到底怎么样了。” “儿臣明白,儿臣到安徽后,定不惊扰官府,微服暗访。”永>中恳切,他看到了乾隆眼中的不舍,这是之前所从未流露的。他心中悲叹一声,乾隆终究是老了。 乾隆望向另一桌上的女眷,忽然笑道:“这回出去,除了让小六子跟着,再挑个细心的人跟着。一来多个人伺候,二来一对夫妻,加上一个仆人,正好掩人耳目。” “谢皇阿玛。”永暗自看向永瑆,只见他一副了然自得的样子,大概早将那人选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听得大事已定女眷那桌和永璇、永璘那边便热闹了起来,蓉儿轻指了指永璘,低声对霜若、永宁道:“看看十七弟,再看看十五哥哥,真看不出他们是同胞兄弟。” “性子的确是南辕北辙,可样子却还满像的。”永宁笑着低下头去,借以掩饰她将要说的话,“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可有把握跟着去?” “这回就不了,我打算趁这个机会让董佳氏跟他去。二位是聪明人,就不用我多解释了。”霜若嫣然一笑,端起瓷盅兀自品着难得一饮的御酒。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两边都上了岸,一举两得。”蓉儿与永宁相视一笑,这回是把人情卖足了,就看别人怎么回报了。 永宁微微一笑,挑眉低声道:“你这招好是好,可到底险了些,老十五顾忌着董佳氏,翻不出个天。可你把她送到老十五身边,自个儿却留在宫里,淑萍她们知道了,哪儿还能饶了你。” 蓉儿看看她,又看看霜若,呵呵一笑:“有我在,只管放心,过些天就叫她陪我住去。再说,霜霜现在有护身符了,而且还是很硬的护身符。”她握着霜若的手紧了紧,婉婉相劝,“依我看这事儿不必在瞒着了,皇阿玛一直盼着,咱们就趁着这会儿把事儿抖开了。有皇阿玛在,谁也不敢动你。” 说罢她甩开二人的手,端了酒径自往首桌上去了。众人见她突然过去,都暗自压低了声音,不约而同地看过去。乾隆他们也停了下来,定定地看向她。 “皇阿玛、十五哥哥,蓉儿这儿有个好消息。”蓉儿微微转身,朗声笑道,“这也是咱们皇家的好消息。” 乾隆酒后正酣,手指轻点着她:“鬼精灵又怎么了?方才只叫老十五,想必这事儿和他有关了。你也别卖关子,说来听听。” 一下子被猜中了,蓉儿多少有些尴尬,可随即便笑道:“其实这是宁福晋的好消息,她脸皮子薄,所以由我来转达。”她笑得娇憨,笑中满是喜色,“十五哥哥,你的宁福晋有了,再有七个月,南三所就又要添丁进口了。” 永>+.去,一时间四周倒是静悄悄的,只听永璇的福晋起身道:“这可是喜事儿了,恭喜皇阿玛恭喜十五弟和宁福晋。” 众人听了,纷纷起身道喜,一片恭贺之声中,乾隆自是极为高兴,他一直盼着霜若给他添个孙子,霜若生的儿子自比永>+得尊贵,这当中也包括淑萍的独子绵宁。 霜儿,你过来。”乾隆笑着招手,霜若低着头站在i后,“你可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大功臣,本想让你陪永>:.然有了,就不能颠簸了。永不在宫里,淑萍又病着,不如你就住到芳嫔宫里,多少有些照应。” 芳嫔那儿乾隆常去,总有些不方便,如此想着,霜若轻声应道:“谢皇阿玛恩典,只是打扰芳嫔久了,也不方便。” 最后那几个字低得细若蚊鸣,蓉儿见状俏皮地轻摇着乾隆的手臂,撒娇道:“霜若说得是,真住到母妃那儿,皇阿玛就不方便了。不如让她到我那儿住段日子,也好陪陪我,一举两得,皇阿玛就答应蓉儿吧。” 也对,乾隆和蔼地看着她,宠溺地道:“也对,你们在一起总有乐子,心情好,朕的孙子才会好。不过分娩的时候一定得回宫里来,不准把朕的孙子生在宫外。” 霜若一喜,没想乾隆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霜儿遵旨,谢皇阿玛,谢公主。” “谢皇阿玛体恤。”永起身谢道,转而对霜若轻声埋怨,“有了也不先告诉我,倒是让别人先知道了。” 霜若轻轻一努嘴,佯装没听见:“这是公主对我好呢。” “倒是我疏忽了,十妹,她这回是打扰你了。你要是想什么新鲜玩意儿了,只管和十五哥说,一准儿带回来谢你。”永>#着乾隆,见他满意地看着二人,他才放下心来。 “也不差你那点儿东西,不过既然有人要送,不收白不收。”蓉儿娇笑着顶回去,众人看在眼里,连连笑着。 乾隆忽然转眸看着霜若,话锋一转:“你是不能跟着去了,可永>身边儿总得有人照顾。”他微微一顿,似是在沉思,“那天贵妃跟朕提起她身边一个宫女甚为可信,朕这就把她传来,让你瞧瞧可不可以。” 想必乾隆早已决定要在这晚解决冰倩的事儿,一早便让她在外面候着,所以话音甫落不久,她便来了。 乾隆笑着,霜若此时有孕,既是喜事,也为他找了台阶下:“就是她了,一个齐整的人,你们该放心的。” “皇阿玛选的人一准儿没错儿,霜儿谢皇阿玛着想。”见永>|都不作答,霜若只得先开了口。 永>=.典。” “别都站着,都坐,都坐。”乾隆笑着朝众人道,别人给他台阶下,他也得给人家一个缓和的机会。永>回来再办也不迟,“过些天老十五就走了,你们兄弟几个多喝几杯。” 有人给蓉儿、霜若端来两张圆凳,也在首桌上坐了。永璇他们也上来敬酒,带着各自的福晋连霜若也一并敬。永>几位福晋看在眼里,不着痕迹地朝霜若笑,笑中羡嫉交加。 永>:.高,他也不愿扫了兴,只悄声同乾隆告了退。乾隆见状,笑着嘱咐他好生休息,临了特意嘱咐冰倩跟着,悉心伺候。 “你留下,朕还有些话要对你说。”乾隆忽然唤住正欲离去的霜若,让她坐到方才永> “霜儿遵命。”霜若轻应着,目光紧紧跟随着永>个眼色,“送王爷回去,冰倩对南三所不熟,你多提点她一下。” 第六十六章危步(三) 瑆看向永,恁地也多了些伤感:“十五弟很少出远哥哥的自是担心,恨不得替他去。可自然皇阿玛吩咐了,就自有道理,儿臣也就不多说了。” 乾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朕想让老十五再多历练历练,他上一次出去还是征缅之战的时候。那时是在军中效力,这回是要替朕看看,安徽那边的乱民到底怎么样了。” “儿臣明白,儿臣到安徽后,定不惊扰官府,微服暗访。”永>中恳切,他看到了乾隆眼中的不舍,这是之前所从未流露的。他心中悲叹一声,乾隆终究是老了。 乾隆望向另一桌上的女眷,忽然笑道:“这回出去,除了让小六子跟着,再挑个细心的人跟着。一来多个人伺候,二来一对夫妻,加上一个仆人,正好掩人耳目。” “谢皇阿玛。”永>u|大概早将那人选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听得大事已定女眷那桌和永璇、永璘那边便热闹了起来,蓉儿轻指了指永璘,低声对霜若、永宁道:“看看十七弟,再看看十五哥哥,真看不出他们是同胞兄弟。” “性子的确是南辕北辙,可样子却还满像的。”永宁笑着低下头去,借以掩饰她将要说的话,“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可有把握跟着去?” “这回就不了,我打算趁这个机会让董佳氏跟他去。二位是聪明人,就不用我多解释了。”霜若嫣然一笑,端起瓷盅兀自品着难得一饮的御酒。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两边都上了岸。一举两得。”蓉儿与永宁相视一笑,这回是把人情卖足了,就看别人怎么回报了。 永宁微微一笑,挑眉低声道:“你这招好是好,可到底险了些,老十五顾忌着董佳氏,翻不出个天。可你把她送到老十五身边,自个儿却留在宫里,淑萍她们知道了,哪儿还能饶了你。” 蓉儿看看她。又看看霜若,呵呵一笑:“有我在,只管放心,过些天就叫她陪我住去。再说,霜霜现在有护身符了,而且还是很硬的护身符。”她握着霜若地手紧了紧。婉婉相劝,“依我看这事儿不必在瞒着了。皇阿玛一直盼着,咱们就趁着这会儿把事儿抖开了。 第48章 有皇阿玛在,谁也不敢动你。” 说罢她甩开二人地手,端了酒径自往首桌上去了。众人见她突然过去,都暗自压低了声音。不约而同地看过去。乾隆他们也停了下来。定定地看向她。 “皇阿玛、十五哥哥,蓉儿这儿有个好消息。”蓉儿微微转身,朗声笑道。“这也是咱们皇家的好消息。” 乾隆酒后正酣,手指轻点着她:“鬼精灵又怎么了?方才只叫老十五,想必这事儿和他有关了。你也别卖关子,说来听听。” 一下子被猜中了,蓉儿多少有些尴尬,可随即便笑道:“其实这是宁福晋的好消息,她脸皮子薄,所以由我来转达。”她笑得娇憨,笑中满是喜色,“十五哥哥,你的宁福晋有了,再有七个月,南三所就又要添丁进口了。” 永>+.去,一时间四周倒是静悄悄的,只听永璇的福晋起身道:“这可是喜事儿了,恭喜皇阿玛恭喜十五弟和宁福晋。” 众人听了,纷纷起身道喜,一片恭贺之声中,乾隆自是极为高兴,他一直盼着霜若给他添个孙子,霜若生的儿子自比永>+得尊贵,这当中也包括淑萍的独子绵宁。 “霜儿,你过来。”乾隆笑着招手,霜若低着头站在 永>去安徽,可既然有了,就不能颠簸了。永>::如你就住到芳嫔宫里,多少有些照应。” 芳嫔那儿乾隆常去,总有些不方便,如此想着,霜若轻声应道:“谢皇阿玛恩典,只是打扰芳嫔久了,也不方便。” 最后那几个字低得细若蚊鸣,蓉儿见状俏皮地轻摇着乾隆地手臂,撒娇道:“霜若说得是,真住到母妃那儿,皇阿玛就不方便了。不如让她到我那儿住段日子,也好陪陪我,一举两得,皇阿玛就答应蓉儿吧。” 也对,乾隆和蔼地看着她,宠溺地道:“也对,你们在一起总有乐子,心情好,朕的孙子才会好。不过分娩的时候一定得回宫里来,不准把朕的孙子生在宫外。” 霜若一喜,没想乾隆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霜儿遵旨,谢皇阿玛,谢公主。” “谢皇阿玛体恤。”永>#也不先告诉我,倒是让别人先知道了。” 霜若轻轻一努嘴,佯装没听见:“这是公主对我好呢。” “倒是我疏忽了,十妹,她这回是打扰你了。你要是想什么新鲜玩意儿了,只管和十五哥说,一准儿带回来谢你。”永>#着乾隆,见他满意地看着二人,他才放下心来。 “也不差你那点儿东西,不过既然有人要送,不收白不收。”蓉儿娇笑着顶回去,众人看在眼里,连连笑着。 乾隆忽然转眸看着霜若,话锋一转:“你是不能跟着去了,可永>身边儿总得有人照顾。”他微微一顿,似是在沉思,“那天贵妃跟朕提起她身边一个宫女甚为可信,朕这就把她传来,让你瞧瞧可不可以。” 想必乾隆早已决定要在这晚解决冰倩的事儿,一早便让她在外面候着,所以话音甫落不久,她便来了。 乾隆笑着,霜若此时有孕,既是喜事,也为他找了台阶下:“就是她了,一个齐整的人,你们该放心地。” “皇阿玛选的人一准儿没错儿,霜儿谢皇阿玛着想。”见永>|都不作答,霜若只得先开了口。 永>=.典。” “别都站着,都坐,都坐。”乾隆笑着朝众人道,别人给他台阶下,他也得给人家一个缓和的机会。永>回来再办也不迟,“过些天老十五就走了,你们兄弟几个多喝几杯。” 有人给蓉儿、霜若端来两张圆凳,也在首桌上坐了。永璇他们也上来敬酒,带着各自的福晋连霜若也一并敬。永>几位福晋看在眼里,不着痕迹地朝霜若笑,笑中羡嫉交加。 永>:高,他也不愿扫了兴,只悄声同乾隆告了退。乾隆见状,笑着嘱咐他好生休息,临了特意嘱咐冰倩跟着,悉心伺候。 “你留下,朕还有些话要对你说。”乾隆忽然唤住正欲离去地霜若,让她坐到方才永> “霜儿遵命。”霜若轻应着,目光紧紧跟随着永>个眼色,“送王爷回去,冰倩对南三所不熟,你多提点她一下。” (继续求月票和推荐票以及长评,欢迎加群讨论,说实话,通过写文宸宸交了不少文上知己呢,多谢大家) 第六十七章祸福(一) 向票票大喊两声,求推荐票、月票)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青衫湿 朱红色的门栓刺啦一声闷响,霜若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下一刻门扉被外面的人用力地推开了。她垂眸看着地,原本暗淡的青砖被昏黄的宫灯照得斑驳陆离,弄得她有些眼花。 紫竹跟在淑萍身后,见霜若呆呆地立在那儿,显然有些意外,她附在淑萍耳边低语了两句,只听淑萍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妹妹这么快就回来了,晚上的家宴可还好?” “谢姐姐记挂,一切都好。”霜若低着头,紧张的心绪仍未平复,她有意无意地望向里面,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声。 淑萍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在费功夫,单刀直入地道:“听紫绣说,玉谨现在正占着你的位子,和王爷一块儿,可有此事?” 霜若目光飘忽地对上她的眼,良久才有了焦点:“不是她。”她笑得凄然,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这样,“是冰倩。” “她怎么在这儿?紫竹,你进去看看。”淑萍诧异地道。 “姐姐,她是皇阿玛赏下来的人,她和王爷的事儿皇阿玛乐观其成,咱们动不得她。”霜若冷冷地注视着她,目光渐渐地转冷,“之前姐姐也说过,她是和绅的人。不足为碍。” 虽不知她的冰冷究竟是冲着谁的。淑萍却以深深地明白了她地意有所指:“事情就这么算了地话,我吞得下这口气,可你呢?”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么,霜若心中暗暗冷笑,索性软声苦笑:“姐姐都忍了,霜儿也只好认命了。” 说话间紫竹已然回来了,她踩着细碎的步子,极力放轻脚步:“回主子,里面确实是冰倩。”她想了想,猛地抬起头来。不甘地道,“可奴婢方才瞧得千真万确,早先躺在榻上的人明明就是玉谨。” 看看她又看向霜若,淑萍冷冷噙着嘴笑开来,看霜若耳际微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一切也就明白了,轻哼了一声:“究竟是怎么回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原本咱们就说好了,两个只能留一个,你可以留下这一个,但另一个可得抓紧处置了。” “一切听姐姐吩咐。”霜若轻应道。敛住眸中讥诮。坏人都让她做了。 “这下可热闹了,明儿你自个儿向王爷解释,他们的喜事儿在王爷启程前就得办了。“淑萍讪笑着转身便走。甫下石阶时头也不回地道,“王爷听了难免生气,不过你也只能多担待些了。” 最后一个离去的宫女不忘把门带上,在那一刹那,霜若直直地坐到了地上。冰倩进门是早晚的事,可一旦出了玉谨这个意外,一切便都走了样。酒后轻薄,这个角儿无论是谁,都会成为宫中不胫而走的丑闻。 这事儿不能传扬出去,可永>::过。对他总要有个交代,只是不知他会作何想,亦或是对她作何处置。 不知什么时候念月回来了,她喘着粗气扶起霜若,将她搀到廊子下的石凳上。此刻她已顾不上尊卑,一下子重重地坐在旁边地石凳上:“主子,奴婢把她交给了庆嬷嬷,咱们这儿藏不住人,庆嬷嬷把她带到浣衣局去了。” 两眼呆愣地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只觉得有一团黑青色的云卷曲着向下压来,一阵暖风吹过,它似是被吹散了些,但却像是稳固依旧。廊子里燃着几盏宫灯,暖暖的光顺着潮湿的雾气延伸,四周充斥着微亮的迷蒙。 “这就对了,你麻利些,我就多少省点儿心。”霜若好不容易缓过神儿来,颤抖着缕着旗头上地穗子,狐疑地看向她,“庆嬷嬷是谁?” 念月一愣,吞了口唾沫:“是老爷族里的人,奴婢以为主子是知道地。” “算了。”霜若摇摇头,她不知道的事儿太多了,“今晚都别歇了,你去熬些医头疼的汤药,明儿王爷醒的时候,要让他一切舒心尽意,出不得一点儿岔子。” 念月点点头,半弯着腰朝后面去了,经过这一场折腾,她已经近乎失去了说话的力气。霜若依旧坐在那里,她正试着让自己再清醒一些,再这样下去,没等天亮,她就得疯了。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阵子,自觉心气儿平和了才站起身来,也许是坐地久了,脚上有些麻,举步间竟险些绊了个跟头。手上忽然被人一扶,她惊得打了个寒战,之前她丝毫没有察觉有人站在身后这么近地地方。她迟疑地抬起头来,却见冰倩衣装整齐的站在她面前,面色如常,就像之前的事儿从未发生一般。 原本就觉得她聪慧得有些玄妙,这次地事儿更让她显得高深莫测,霜若静静地凝视着她,她不得不怀疑,冰倩究竟会不会像她所说的那样一辈子都是一个听话的人:“王爷还睡着?” 冰倩点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态:“王爷醉得厉害,怕是要到早上才醒了。”她顿了顿,扶着她移了两步,“事到如今,宁福晋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霜若幽幽地叹了一声,定定地道,“我会劝他尽早给你名分,不过在王爷面前你一定要记住,今儿在我房里的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切都是他酒后乱了方寸所致。” 第49章 “一切听宁福晋安排。”冰倩低应着,四下张望着,找寻念月的身影。 “她别处忙去了。”霜若会意地微微一笑,脚下一转向后面走去,“陪我走一趟浣衣局,玉瑾也该醒了。” 惊疑之色一闪而过,冰倩默默地跟着她,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霜若这会儿对她是更信任了,还是更不信了,她的镇定似乎让霜若不放心了。她也知道自个儿失了态,可就是控制不了,她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仿佛原本冰封的江水片刻间融化般。一切都忽然变得无法控制,让她只能用一副波澜不惊的脸孔面对旁人。 “到了。”寂静间二人竟不约而同地开了口,浣衣局的人都还在酣睡中,一天的洗刷已让她们精疲力竭。门是虚掩着的,冰倩轻轻一推,便发出一声沉重地闷响。她站在那儿探着身子张望,院子里晾着白日洗好的衣物,遮遮挡挡的,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第六十八章祸福(二) 这个月现在有六章月票,喜欢的大大再投投) “到了。”寂静间二人竟不约而同地开了口,浣衣局的人都还在酣睡中,一天的洗刷已让她们精疲力竭。门是虚掩着的,冰倩轻轻一推,便发出一声沉重地闷响。她站在那儿探着身子张望,院子里晾着白日洗好的衣物,遮遮挡挡的,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霜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径自往立面走去,此刻四周静得如同身处狂野,不曾有一丝响动,可凝神细听却能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呜咽,那声音和廊子中风吹过的声音交汇着,不大容易听见。冰倩莫名地跟在身后,只见霜若在一扇残破斑驳的门前停了下来,用力推开了门。 一个老嬷嬷正靠在门旁的摇椅里打鼾,闻声打了机灵,麻利地站起身来,先是一笑,待看到霜若身后的冰倩时,拘谨地躬身道:“宁福晋吉祥,方才念月姑娘把这个贱婢送到奴婢这里,如何处置还请宁福晋示下。” 墙角里的玉瑾见霜若来了,猛地向前挣去,无奈身上被细细的麻绳绑着,全然动弹不得,嘴里又塞着一团破布,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呻吟。 “你就是庆嬷嬷吧,以后她要劳烦你了。”霜若看向挣扎着的玉瑾,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给她解了,反正是早晚的事儿,以后也不能一直绑着她。” “宁福晋站远一些,这贱人不老实,动不动就挠人。”庆嬷嬷早就听说霜若打小就极有主意,当下也不反对。可为免有闪失。解绳子的时候故意留了脚上的。 刚一拿下塞在嘴里的破布,玉瑾便厉声哭叫起来:“钮祜禄霜若,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我是王爷地人了,除了王爷谁也动不得我。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看她用力向前扑去,庆嬷嬷眼明手快地抓住她两只胳臂,向后拉去,玉瑾痛叫一声,哭叫得更厉害了。霜若冷冷地一笑。不理会冰倩地制止,来到玉瑾面前缓缓地蹲下身去,与她平视:“骂吧,是我亏欠了你,我不会怪你。”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能嫁给王爷,将来跟你一样做侧福晋。做贵妃。你这个伪君子,平日里一派大气,背地里却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将来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玉瑾又怨又恨,声嘶力竭地喊着。末了一口唾沫重重地唾到了霜若脸上。 庆嬷嬷一惊。不自觉地放开了玉瑾,上前替霜若擦脸,玉瑾借着这个空当猛地扑了上来。死命咬在霜若手上。冰倩也冲上前来,想要用力推开玉瑾,不想一拉一扯的,竟将霜若咬得更死了。 “抓紧她。”还是庆嬷嬷先回过神来,她命冰倩抱住玉瑾,自个儿手上用力紧紧地扣住玉瑾的下颚。只听骨节间嘎吱嘎吱几声响,玉瑾终于松了口,“福晋,这贱人就交给奴婢,奴婢处治好了,再去给福晋一个交代。” 任由冰倩用帕子扎在她手上,霜若看向玉瑾时目光恬淡,竟像这事从未发生过一样。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玉瑾,弄得冰倩和庆嬷嬷都摸不准了,她忽然笑出声来:“今儿我来,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也不是来处治你的。我来,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就像真正的姐妹一样。” 她这么一说,玉瑾倒是静了下来,虽还想要挣脱,可也不胡乱抓挠了。霜若慢慢地伸出手去,轻抚着她凌乱的发髻:“你有些地方很像我,也许也有人对你说过,论出身,论才貌,你都可以和我较个高下。你说话的样子像我,走路的时候喜欢一蹦一跳地—”她忽然笑出眼泪,抬眼看着屋角,想要忍住泪,“就连这个也像我。” “要不是你,我早晚会成功,早晚会和你平起平坐。都是你,都是你—”玉瑾歇斯底里的叫着,泪顺着她红肿的脸庞淌下,挣脱出来的手臂用力砸向霜若,但因为被拉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可是那是大婚前的宁郡主,做郡主的钮祜禄霜若已经死了。”霜若不知怎么地,也许是手背上的疼痛刺激了她,泪流得更凶了,“我也曾像你一样,心比天高,自作聪明,以为一切都唾手可得。可到头来,全都成了黄粱一梦。” 玉瑾听着,紧绷着地皮肉陡然松懈下来,她端详着霜若,语气轻冷,讪笑着道:“我输就输在比你进宫晚,没有早早看清你们的底细,没有想到你竟有本事一手遮天。”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南三所的人都瞎了,竟没有人知道你的这副嘴脸。” “知道这一切都是谁教我的么?先是和孝公主,她教会了我如何在情深意笃地时候六亲不认,再是皇阿玛教会了我如何心有百般不愿地笑着处事,然后还有我同父异母地姐姐,就是她教会了我如何用这种粗蛮的手段解决复杂的难题。”霜若缓缓地叹了口气,回想往事,宛如撕裂般地痛,“至于南三所的人,你说的应该是淑姐姐吧?识人不清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你自己,难道你从未想过,一个包衣出身、一身是病的女人是如何站在我们这些人之上的?” 玉瑾颓然地瘫软下去,眼中激愤的火光渐渐黯淡下去,淑萍纤弱的身影在烛火中毅然挺立,绵软的语声中暗含的刚强在她耳边回荡,难道她一开始就错了?她执着地看向霜若,等待着,等待着她说下去。 “她向来懂得恩威并施、因势利导,她每日躲在屋里不出来,可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在我之前的几个姐妹,出身都没能压过她去,就算是玉茗也不过出身汉军旗。如果不是玄悲大师断言我命中无子,我也进不了这个门。你倒好,以为她一派良善,紧着把脸贴过去。”霜若紧紧地逼视上去,让她来不及掩饰愈来愈浓的惊恐。 霜若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道:“你出身贵冑,事事争强,前途不可限量。原本在她心里,你对她来说,便是比我更大的威胁。这也就算了,你偏偏去告我的黑状,我平日待你极好,处处忍让。今日你如此对我,他日必踩在她的头上,她如何还能容你?而这时候你又左右逢源地和她的死对头雪颜搅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你都死到临头了。” 第六十九章祸福(三) 继续求票票) 霜若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道:“你出身贵冑,事事争强,前途不可限量。原本在她心里,你对她来说,便是比我更大的威胁。这也就算了,你偏偏去告我的黑状,我平日待你极好,处处忍让。今日你如此对我,他日必踩在她的头上,她如何还能容你?而这时候你又左右逢源地和她的死对头雪颜搅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你都死到临头了。” 玉谨低着头,目光在身下的稻草间漫无目的地穿寻,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她抬起头来瞪向霜若:“可她到底没有对付我,眼下在我面前的是你,不是她。” 眸中渐渐浮现出一股怜悯之色,霜若摇了摇头,一针见血地道:“在你面前的是我,你还可以站着、坐着、跪着。若此刻在你面前的是她,你怕是要白绫引颈、鸩酒一杯了。” 一双充满恨意地眸子慢慢暗淡下来,最后一点亮光也消逝殆尽,玉谨浑浑噩噩地看着霜若,低语道:“如果那天晚上成了事儿,生米煮成熟饭,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儿了。那碗药膳去哪儿了?”她捂着耳朵,语中已有了哭腔,“去哪儿了?谁藏的,谁把它藏起来了。” “是我,你还真是傻。”霜若冷冷地一哼,幽幽地一叹,“就那几包粗劣的春药,找个太医随便号一号脉便能查出来。到时候不但你的福晋梦做不成了,一顿乱棍打死,连个全尸都没了。” 屋里一阵静默,玉谨向后靠在了墙上。嘴角向下抽动着。两行泪顺着脸颊淌下,混着腮上残存的胭脂,溶成两道淡粉色的泉流。冰倩和庆嬷嬷原本也只顾听霜若说话,她这么一靠,连带着她们也险些坐到地上。 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惊雷,雨水哗啦啦地倾盆而下,打在院中地青砖上响成一片。一阵潮气从半敞着地门扉间袭来,屋里原本淡淡的霉味一下子浓烈起来。 玉谨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猛地一下扑在了霜若脚边:“是我太傻,都是我不好。霜若,好歹我们也是一起入宫的秀女,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霜若轻轻地扶起她,细心地整着她的鬓发,无奈地长叹一声:“方才淑姐姐带人去抓你,我没把你交给她。就已经是救了你。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你也别想别的了。先在这儿洗几天衣服,待有了机会,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出宫去吧。” “不,我不出宫。还没有山穷水尽。你一定可以帮我,一定可以。”玉谨执着地喊着,眼看着霜若站起身来。 第50章 拂了拂袖子上的尘土,像门口走去。 “你还有机会全身而退,可我呢,到了那一天,也不知有没有人肯保住我的性命。”霜若长叹一声,语中、心中无限惆怅,她拭了拭眼角的泪,头也不回地对冰倩道,“咱们也该回去了,这儿有庆嬷嬷在,让她一个人静静。” 冰倩放开玉谨,复杂地望着她退了出去,临出门时又最后看了她一眼。玉谨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可究竟要把这笔帐算在谁的头上,谁也说不明白。也许一切都是命,命中有的终归有,命中没有地,若要强求,便是玉碎的结局。 她跟在霜若身后,望着她的背影,原本的不安更浓烈了。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冷冽的同时却又软弱,把人逼入死路,却又可以无所保留地告知一切,给敌手留一条生路。深宫当中最不能有地就是心软,可霜若却处处心软,这样的她如何在宫里平安至今地? 除了永>;.头,这样的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她就没这个福分,所以只能安分守己了。 “好久没自个儿撑伞了。”霜若慢慢地走着,豆大地雨滴打在油布伞上,发出脆而闷地响声,“是不是吓着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不会再跟别人说这些,自顾不暇,犯不上了。” “怪不得福晋,既然进了宫,就不能再心软。今儿的事儿也是多余,玉谨不会念你的好,说不准过几天缓过气儿来,还得上去告你地状。”冰倩轻描淡写地道,刻意舒缓冷僵的气氛。 霜若顿了一刻,忽然幽幽地一叹:“那就怪不得我了。”她转过身去,冰清玉手缓缓地伸向她,雨滴打在手背上,汇成一片,“你比我虚长一些,以后就不用见外了,也叫我一声霜妹妹。我和你投缘,不当你是外人。” 迟疑了那么一瞬,冰倩慢吞吞地伸出手去,与她相握:“那以后就要霜妹妹多关照了。” 眸光忽然一转,霜若的笑中多了几分精明,她携着冰倩并排走着,两柄油布伞的边缘搭在了一起:“咱们都是明白人,明白人不说暗话,虽然以后咱们要一起应对她们,可咱们也都知道这样的事儿不可能维系一辈子,这世上是没有金汤一般的盟约的。过了这几年,凡事都有了变化,到时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在这之前,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霜妹妹放心,一来冰倩识得本分,二来冰倩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的顾虑是不会城镇的。”冰倩淡淡地一笑,她不知和绅为何让她帮着霜若,若只是单纯地向他们示好,大可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到时候,她说不准功成身退了,说不准香消玉殒了,再说不准不死不活了,谁能想到那时的事儿。冰倩也不愿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若不是为了报恩,她压根儿不会进宫,宫里头还没有能拴住她的东西。 陡然间雨停了,原本遮住日头的乌云转眼间便移开了。明丽的日头洒下片片光辉,从伞间照入二人眼中,二人不约而同地别开眼去。冰倩替她收了伞,不由得笑道:“天变得还真快,路上它下个不停,刚一到它就停了。” “是啊,都到了,我也该进去应对了。”霜若深吸了口气,跨进门去,快到自个儿的院子时,她有些局促的皱了皱眉,“你就在这儿等着,等会儿瞧见王爷恼了,要把我拉出去打呀杀呀的,你可得给我搬救兵去。公主还歇在宫里,到时找她就是了。” 第七十章委屈(一) 继续求票票……最近电脑有些小问题唉,还好不大会 “是啊,都到了,我也该进去应对了。”霜若深吸了口气,跨进门去,快到自个儿的院子时,她有些局促的皱了皱眉,“你就在这儿等着,等会儿瞧见王爷恼了,要把我拉出去打呀杀呀的,你可得给我搬救兵去。公主还歇在宫里,到时找她就是了。” 房门半敞着,几个太监宫女捧着洗用用具鱼贯而入,永>.:边,右手按着额头,里面好像有千匹烈马狂奔而过,一动一动地疼。他接过小六子递上来的布巾,轻沾了沾面,又将布巾扔到小六子手上:“用凉水浸了再拿来,越来越不懂事儿了。” 转手将布巾交给身后的小太监,小六子赔笑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爷别气坏了身子骨。”他忍不住别开头去,偷笑道,“福晋不在屋里,奴才都没主心骨儿了。” 永>:这么早就出去了,这紫禁城的鸟都还睡着呢。” “昨晚—”小六子欲言又止,见永>=:说,“昨儿晚上福晋压根儿没睡这儿,爷是跟—” “小六子。”霜若款款入内,接过小太监递上来的冷帕子,“你们都下去,这儿有我就行了。” “昨儿到底怎么了?”拿冷帕子按着头,永>#么一说,一片混乱中,他眼前忽然闪过一抹葱绿的身影。 因乾隆昨儿说三日免朝。今日小六子特意给他准备了常服。霜若替他扣上领口的纽子,极力忍着,眼中还是现出浓浓的不安,一瞬不转地看着他地侧脸:“昨儿你醉了,沾了送你回来地宫女,就是那个冰倩。” 永>=.倩?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真是醉了。” 眼前浮现出一些凌乱的段子。永>l的锦被下,不出意料,手指碰到一块滑而冰冷的硬物。细细一摸,上面拴着一条红线,应该是个坠子。 “醒酒汤该凉了。替我端过来。”待她回过身去,永>来。着实看了一番,这东西一定在哪儿见过。 看着他喝了醒酒汤,霜若复坐在他身旁,小心地为他捶着肩:“既然之前皇阿玛也有这个意思,不如就趁着这事儿纳了她。” “真的出事儿了?”永>>.底。“在你屋里出的事儿,还有谁瞧见了?” “念月叫我回来之前,紫竹已经看到了。后来她也曾领着淑姐姐来过。淑姐姐是没进来,可她又进去看了一次。”霜若喃喃地道,正因为永对淑萍有情,她从不把事儿往淑萍身上扯。 他曾在玉谨身上见过那坠子,那时她端点心到南书房,不小心脚下一绊,险些栽在桌上,就这么着,那坠子从衣襟的扣子间滑了出来。永略微沉吟了一刻,不悦地道:“是冰倩啊,那这是什么?” 坠子平平整整地躺在永>=;.的锦绳耷拉在后,翠绿映在暗红,看得霜若心惊。永>>:怎么处置,他也不会太在意。可她记得永>+|他,现在她骗了他,他一定是生气了。 可一想到乾隆他们,霜若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的确是冰倩,你今儿是怎么了,一个问题问这么多遍?” 永>||咱们两个人,我再问你一次,真地是冰倩?” “是冰倩,你再问下去,我还是这句话。”霜若逃避地别开眼,到底有些怕他,声音里已有了淡淡的哭腔,“这也不是我的错,你要是不信我,大可以办了我。” 永>:.苦衷。他的怒气来自霜若的欺瞒,来自她和自己地皇阿玛沆瀣一气地把他蒙在鼓里。 看来是我太宠着你了,来人。“永>:|勺跑进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带她到静修堂去,好好跪上两个时辰,静静心。” 静修堂是南三所的一间小佛堂,原本只是一间暗室,可淑萍颇爱佛法,就在里面供了如来佛像。可因淑萍体弱,鲜少去参拜,久而久之,静修堂也就又成了一间阴暗地陋室。 “这—这怎么成。”小六子吓得跪了下去,这两个人今儿是怎么了,“爷您要不要再想想,这静修堂不是福晋去的地方。” 冷冷地瞪着他,还有一进来便跪下的念月,永>:越不像话了,连小王的话也不听。还不快去,再不去,就自个儿到内务府领罚。” “走就走。”霜若霍地站起身来,将方才装醒酒汤的碗用力地掷到了地上。羊脂般洁白地瓷碗落在青砖上,发出一阵脆响,裂成数瓣。 “好主子,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念月跪在一边儿,原本不敢出声,但见霜若如此,她怕到了极点。她扑上去,抱住霜若地腿,“主子快跟王爷说句软话,主子你说呀,说呀。” 一屋子人都等着霜若的反应,永>=服软。细说起来,他这股无名火打从知道和绅送人进宫之时便烧起来了,烧了这么些日子,愈来愈烈,才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一反常态。平心而论,这笔帐不能都算在霜若身上。 他面上仍带着怒色,可到底明白了些,心里也就没那么憋得慌了。他目光中忽然有了丝不易察觉地期待,期待着霜若给她台阶下。 这事儿源自他,无论怎么处置也都是为了他,眼下却都成了她的不是了。霜若越想越气,早些预着他生气,可要把她打发到静修堂去,也太不通情理了。她本想拂袖而去,可见念月跪在一旁可怜兮兮地拉着她,心软之下,再也移不开步去。 “是我不对,请王爷恕罪。”霜若不清不愿地跪下来,抬眼看他时,仍难掩怨恨之色。 永>=|六子和念月也都低头跪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永>|.嘴角迸出一声冷笑:“这是吃定了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好啊,不去静修堂也行,就呆在这里好好想想。” 说罢,永>:在地上。念月急忙扶住她,忧虑地道:“主子知道自个儿有身孕,怎么还跟王爷斗气。平时好好的,一闹起来就这么凶,主子再倔下去怕是要出事儿了。” 第七十一章委屈(二) 大人们多多留言,多多票票,现在存稿已写到中篇了 说罢,永>:在地上。念月急忙扶住她,忧虑地道:“主子知道自个儿有身孕,怎么还跟王爷斗气。 第51章 平时好好的,一闹起来就这么凶,主子再倔下去怕是要出事儿了。” 小六子见状,连忙斟上一杯热茶,端给霜若压惊:“福晋仔细身子,爷最近烦心的事儿多,脾气难免差了些,福晋别太计较了。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奴才在从旁劝劝,敢保王爷晚上就来看福晋。” “他在气头上,谁也劝不动。”霜若重重地叹了一声,恼怒地把那玉坠子丢到墙角,“你去吧,小心伺候着。” 在小六子记忆里,霜若是个温婉得有些安静的人,这又闹又摔的,还是头一回见。当下他也不再多说,告了退,便追出去找永>:哀叹一声,事情的缘由他也不清楚,这叫他如何劝起。 一出院门,小六子正对上永>=“爷还在这儿啊,福晋吓的不清,这会儿—”只觉得两道目光冰冷地打在他头上,小六子抬头一看,淑萍正直直地看着他,“淑福晋吉祥,奴才没瞧见您。不,奴才瞧见,就是—”他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瞧奴才这张笨嘴,见了福晋都不会说话了。” “行了行了。”淑萍不耐烦地道,没看见他似的,继续和永>话,“王爷和冰倩的婚事。我看妹妹一向周道。这回就交给她操办吧。” “你们商量着办,不必问我。”永>#|萍后脚就来了,董佳氏的事儿绝不简单。 淑萍点点头,话锋一转:“妹妹有了身孕,我这个做姐姐地今儿才知道,是我疏忽了。不过我一定好好照顾她,等王爷回来地时候,说不定就能看到小阿哥、小格格了。” 永>(|儿十妹已经像皇阿玛请了旨,过些天就接她出宫住,等日子差不多了再回宫。” “那我一定常去看她,王爷这一路可以放心了。”淑萍笑着。不动声色地往里面瞟了一眼,原来这丫头也有命背的时候。 “你今儿话多了。”永>:出宫走走,让她们都冷静一下了。 ++++++++++ 一连几日紫禁城都是艳阳高照,燥热的阳光干巴巴地照在青砖地上,晒干了清晨的露珠,也晒干了过往之人的喉咙。南三所里的人正忙得厉害。一来是永>|| 虽说冰倩只是个庶福晋,但既然乾隆发了话,这喜事就得办得像样些。霜若有孕在身。这事儿本应由淑萍担着,可这几日她忽然病了,一来二去地这事儿还是落到了霜若身上。好在纳庶福晋的仪式并不繁杂,一块红盖头便将冰倩从嘉贵妃那儿迎进了南三所。 这日正是冰倩向淑萍敬茶的日子,花厅里特意摆满了各式盆景、香花,淑萍也难得上了个桃花妆,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端坐在主位上。其他几位女眷也陆续到了,坐在两侧。 “人逢喜事精神爽,要见新姐妹了,气色果然好了很多。”绮雯眼望着淑萍,不着痕迹地挑衅。这些天她一直等着看好戏,淑萍让霜若筹办这场婚事,显然别有用心。 缓缓地牵动嘴角,淑萍颔首道:“以后多个人伺候王爷,我也可以少操一份,心。妹妹也一样,可以享享清福了。” 绮雯掩嘴一笑,扫了眼对面地雪颜、玉茗:“有诸位妹妹在,我早就乐得享清福了,只是不知姐姐何时也能如此。” 二人说话间,紫竹悄然而至,她仿若没看见其他人,只躬身向淑萍道:“倩格格到了,可宁福晋还没到,主子,咱们还等么?” “这些天她又劳身又劳心的,也该歇歇了。让冰倩进来吧,不妨事儿。”淑萍笑道。 众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冰倩低着头走了进来,目不旁视,只到了淑萍座前才抬起头来。一身桃红色的旗装映得她略显苍白的脸庞多了些血色,惹人怜爱。 将茶盘儿高举过头,冰倩恭敬地道:“冰倩给福晋请安,冰倩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福晋教诲。”她目光微侧,向两边点点头,“也请各位姐姐教诲。” “快起来,姐妹间不必见外,以后你就随她们叫我一声姐姐。”淑萍笑着接过冰倩敬的茶,示意紫竹扶她起来,“在宫里可还习惯?你进宫地日子到底不长,有什么不适应的,一定要知会姐姐一声。” 冰倩客气地应了一声,只听一旁地雪颜笑道:“福晋多虑了,咱们几个除了宁福晋,有哪个是在宫里头长大的?我看倩妹妹是个机灵人,没准儿过不了几天就比咱们都过得舒坦了。” “冰倩驽钝,不敢和各位姐姐相提并论,每晚能睡得舒坦也就是了。”冰倩低下头去,还不大适应这样唇枪舌剑的场面。 雪颜呵呵一笑,眼中泛起一层刺目的光,别有用心地往门外看了眼:“我看不是不敢和我们相比,是不敢和宁福晋相比吧?” 初来乍到,不能硬来,冰倩被她这么一顶,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冰倩入宫前就听说宁姐姐是宫中地第一美女,冰倩姿色平庸,自是不能相比地。” “嘿,你还叫她姐姐?你还比她大一岁呢,只是咱们做格格的不能叫她们妹妹罢了。”雪颜嘻笑着嘲讽,没好气地瞥了眼坐上的绮雯,找不了淑萍地麻烦,能寻她的晦气也好。 一直默不作声的玉茗陡的轻咳了两声,慢声制止:“福晋经不得吵,咱们有话还是私下和冰倩说好,要是吵得福晋头疼了,就是咱们的罪过了。” “妹妹说的是,福晋身子弱,不好多操劳,以后有事还是来找我,一准儿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绮雯也笑着打圆场,她对冰倩倒是有几分好感,至于雪颜,近来她闹得越来越过了。 这样的话若是体贴她,那也未免太假惺惺了。冰倩先朝淑萍一笑,继而又看向雪颜,语气极为谦恭:“多谢各位姐姐垂怜,那冰倩就不客气了。” 第七十二章委屈(三) 继续票票,多谢各位支持……) “妹妹说的是,福晋身子弱,不好多操劳,以后有事还是来找我,一准儿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绮雯也笑着打圆场,她对冰倩倒是有几分好感,至于雪颜,近来她闹得越来越过了。 这样的话若是体贴她,那也未免太假惺惺了。冰倩先朝淑萍一笑,继而又看向雪颜,语气极为谦恭:“多谢各位姐姐垂怜,那冰倩就不客气了。” “行了,平时也不见你们这么多话。”淑萍无奈地笑了笑,命紫竹把预先备好的珠玉首饰承给冰倩,“这都是给你的,她们进门的时候也都有,就不必谢赏了。回头去看看宁妹妹,她也算是为你操心了。” 冰倩顺从地退了下去,但见众人仍没有散去,不觉放慢了脚步,极力想要听清她们的话。依她所见,她们接下来要说的一准儿是迟迟未见的霜若,在她们眼里,她不过是给霜若增加分量的砝码。 冰倩一走,玉茗便有些不自在了,她虽然有了华莹格格,可平日里却依然是受气的主儿:“今儿怎么没见宁福晋,是不是病了?” “病了?我看她不是身子病了,是心病了。也难怪,都三天没见着王爷了”雪颜冷哼一声,看向玉茗的眼中带着嘲讽的笑,“也难怪你不知道这滋味儿,被宠惯了的人就是毛病多。” “妹妹当年也算是貌若天仙,王爷也疼得紧,没多久就生了个小格格。我怎么没见妹妹你有这个毛病?难道本身是有的,只是妹妹忘了而已。”淑萍微微一笑。雪颜这副见人就刺的样子倒是一点儿没变。“算了,一大早就吵得我耳朵疼,玉茗留下,你们都散了吧。” 见淑萍面有愠色,雪颜、绮雯道了声安便退了出去。末了临行至门口时,雪颜心有不甘地瞪了绮雯一,着恼地道:“霜若得了势,连你也来拆我台了?咱们俩的私交可一直不算差啊。” “看来今天你兴致挺好地,那不如到宁福晋那儿看看鹦鹉。我昨儿去了,它叫得特别动听。花样百出地,可到头来,还是别人叫它说什么它就说什么。”绮雯摇摇头转身走了,此时动不如静,雪颜这个火爆脾气迟早要惹出祸来。 +++++++++ 朱漆小门紧紧地关着,把外面的莺歌燕语与里面的宁静隔开来。只有阵阵甜丝丝的花香越过红墙飘散到外面。相比这道小门,房门倒是大敝着的。透过层层叠翠掩映,可以看见一道月白身影正倚在厅里的躺椅上。 躺椅旁边放了两只矮桌,一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另一桌上摆满了点心,平平整整的。没有一点儿动过的迹象。 念月轻摇着白羽扇。扫了眼桌上的美食,无奈地劝道:“主子多少用些,这些天主子瘦了不少。不为自个儿想,也得为肚子里地小主子想想,这样折磨自己凭白便宜了别人。” 霜若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可筷子头还没碰头碗边就被随手丢到了一边:“不是跟他们斗气,是真的吃不下。”她厌烦地别过头去,“闻着味儿都难受,让她们撤下去。” “既然主子不吃,奴婢也不敢把方才从淑福晋那儿听来的消息告诉你了。”念月不禁激了她一下,好在传回来的不是什么坏消息,可以帮她消消食。 重新拿起筷子,霜若夹了薄薄的一片笋,放入口中用力地嚼了起来:“说吧,是冰倩怎么了,还是她们咱么了?” “倩格格倒还好,一直循规蹈矩,其他几位福晋、格格对她也还算友善。”念月低着头,吞吞吐吐地道,“只是今儿她们对倩格格说的话,倒像是对主子说地。” “想必又挖苦我了,不用说也知道,还是跟我说说淑福晋的态度。”霜若咬了口水晶酸枣糕,酸中略带了丝甜,“下回让他们做得再酸点儿。” 念月点点头,体贴地捧上一旁地山楂茶:“淑福晋赏了冰倩一些首饰,倒也对她不大上心。 第52章 方才颜格格一个劲儿地找主子茬儿,淑福晋没出声,倒是雯福晋和玉格格从旁帮了主子。” “没在旁边煽风点火也就够了,这倒要谢谢她和雪颜是死对头了。”霜若饮不知味地啜着杯中茶,今日挑事儿的若是绮雯和玉茗,这会儿她怕是不能安稳地坐在这儿了,“冰倩的气色怎么样?” 被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念月皱起眉来,诺诺地道:“倩格格没还嘴,可也没被他们为难,气色应该还好吧。” “她毕竟是和绅送进来的人,遭人猜忌,除了淑福晋,她们还不至于把我们挂上关系。别跟我装糊涂,我问地不是这个,我是说——”霜若摇摇头,瞪了她一眼,“你说他们昨晚过得如何?” 念月心里嘶地一声响,这可叫她如何作答,答得不好,这小祖宗连下顿也不吃了:“听说挺苍白的,至于好不好,奴婢猜想应当不好。” “应当?你慢慢猜,以后再给我各准确的答复。王爷不来,我也没机会问了。”霜若站起身来,想在屋里走动走动,刚跨出两步便瞧见门口地檀香木架子上放着一只锦盒。锦盒虽小,却因用泛光的大红锦缎包着,格外显眼,“谁送来的?” 说什么错什么,念月想了想,支支吾吾地道:“一早倩格格送来的,说是和大人替人孝敬主子的,算是赔罪。” “是替福长安吧,想用一个冰倩拉两个人上岸,他们倒真会盘算。现在王爷都不来了,他们把我害得还不够惨么?”霜若想一口气正是没地方出,抓起那盒子就想往门外丢,但不知怎么的又收了手,恨恨地将它甩到桌上,反手抓起那万福杯摔了出去,她朝念月大喊,“出去,让她们都下去,一个都别留在这院子里,我现在谁也不想看见!” 念月见状小心翼翼地拉住霜若,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为难地道:“主子,王爷之前吩咐了,不许留您一个人在房里。” 第七十三章委屈(四) 谢谢各位大人支持,宸宸会继续努力,继续求推荐票 “是替福长安吧,想用一个冰倩拉两个人上岸,他们倒真会盘算。现在王爷都不来了,他们把我害得还不够惨么?”霜若想一口气正是没地方出,抓起那盒子就想往门外丢,但不知怎么的又收了手,恨恨地将它甩到桌上,反手抓起那万福杯摔了出去,她朝念月大喊,“出去,让她们都下去,一个都别留在这院子里,我现在谁也不想看见!” 念月见状小心翼翼地拉住霜若,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为难地道:“主子,王爷之前吩咐了,不许留您一个人在房里。” “王爷,我还见得着他么?现在他以为我伙同和绅一起蒙他,他不会来了。我这么做是为了自个儿好,可我也是为了他好,到头来倒都成了我的不是了。让她们都走,让她们到别的地方伺候去,我这儿用不着她们!”霜若推了一把,挣脱她的钳制,无意间挥落了架子上的瓷器古玩,叮叮当当地砸在念月面前。 她哭着抓起一旁的东西,不住地往外面扔,快得念月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她向前一倾,继而向旁瘫倒下去。念月一个箭步冲上去托住她,焦急地朝外面大喊:“来人,都愣着干嘛,还不去请太医和王爷。”她招来宫女帮她扶霜若上榻,失了魂似的不住地念着,“主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儿,犯不上,咱犯不上啊。平安才好,别的都不重要。您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也不活了。” 永>:.好像少了些东西,可一入院门,看见那些熟悉的景致,那些东西又陡然回来了。他进门时太医已经来了,霜若还没有醒,平日清莹地美眸静静地闭着,一双纤长地剪羽了无生气地垂着,让人看了心疼。 他站在太医身后,目光一瞬不转地看着霜若略显苍白的面颊:“董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禀王爷,宁福晋只是偶感风寒,心火郁结不发,想是近日操劳所致。不过王爷尽管放心,福晋只需服些清热补气的药,再用些安胎的食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董兴轻声告诉永>.|“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宁福晋的病不是臣的几张方子能够根治的。” 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永>.[“小六子,你陪董太医去抓药。快去快回。” 不一会儿身后就静了下来。永>:;.笔,董兴是冰倩的族兄,他一直为霜若看诊。难道霜若真和他们搅在一块儿了?他又看向一旁的玉人儿,剪羽微微翕动着,想是要醒了。 霜若觉得脸上痒痒地,像是有人在抚她的下巴,她下意识地用力一挥,恰碰上那双熟悉的大掌。她蓦地睁开眼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说过不来,怎么又来了?” “你是巴不得我不来吧。”永>:|挪,见她抓得更紧了,不禁调侃地一笑,“就不怕真把我气走了,再也不来了?” 霜若松了手,微微侧过身去,不住地扭着手:“怕,当然怕,可怕也没用,谁让你能去的地方多呢。” “才几天功夫,我怎么老闻着一股陈年老醋的味儿。”永>道,猿臂一揽将她带入怀中,“算了,一报还一报,咱俩扯平了,说说你跟那个冰倩究竟什么关系。” “昨晚没问她?”霜若挑眉没好气地看着他,那温煦地笑中放佛埋着冰,随时都可迸出来,看来再不说就不好了,“我和她有些投缘,她对我说了些话,也算是交了底儿。我只是觉得他们暂时是无害的,而我们眼下也没有办法再推脱了。” “和绅那老狐狸教她说地话你也信?”永>=.她,等着她说下去。 霜若无奈地一笑,这话望他能听得进去:“若说信,冰倩坦率得让我心惊,不像是假的,何况面上儿说的只是富贵的事儿,触不着根本。若说不信。”她幽幽地叹了一声,“不信也没办法,皇阿玛都拿孝贤母后说事儿了,我能怎么样?要是你再不应承,我怕是要白绫一条、毒酒一杯了。” 不自觉 眼睛,环着她的手略微松了些,永>;慢慢地道:“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这么说那天房里地真不是冰倩?” 想来他也听了些传言,霜若见他目光紧迫,实在躲避不开,只得别开眼去点了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可惜了。”永>:.来又觉得他并非在为玉瑾叹息,只是在悲风伤秋。 霜若一愣,脸颊不自然地抽搐着:“之前看见她就躲,怎么,什么时候动心了?” “我可惜地是她的性命,被你这么一折腾,她的命是保不住了。”永摇摇头,思量着霜若所为地真正缘由究竟是否如她所说。 “那晚你不是没碰她么?”他倒是心疼起别人来了,霜若不禁气得咬牙:“死不了,我只把她打发到浣衣局去做杂役,过些日子再在宫外给她找个好人家。” “你不要她的命,有人要。”永>=该是淑萍,也许他可以阻止,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那我尽快送她出宫就是了。这回就让冰倩陪你去吧,一来全了皇阿玛的意思,这而来嘛——”霜若拖长了声音,讥诮地一笑,“个可人儿,有她陪着,你这一路上就不会闷着了。” 永>(:们并非善类,你这么帮着他们究竟为了什么?” “你是我的夫君,我这么做还能为了谁?”霜若白了他一眼,泪光掩住了眼里的思绪,“都说过了,一切都是情势所逼,他们平日那么对咱们,我岂能一夜之间就对他们有好感了?” 说罢,霜若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永>=:神情不觉舒缓下来,轻声安慰着:“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说话冲了点儿,你别往心里去。” 赌气用力推了他一把,霜若遥指着那只匣子:“要说有什么好处,那只匣子是冰倩一早送来的,说是和绅替福长安送来的。从我小时候进宫的时候起,福长安就跟我过不去,这会儿突然送东西来,也不知唱的哪出戏。” 将匣子取来轻轻轻打开,只见里面又套了一只小的,再打开来,只见一只上好的玉簪躺在里面。以和绅的手笔,这回算是小气了,永>闷地道:“怎么是根玉簪?” 他本是随意地拿了簪子把玩,可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了一些事儿,心里嘶的一响。他细细地打量着霜若的面庞,不着痕迹地问道:“好像和你那支是一对儿,可这玉的纹理却不同,又不是一对儿。”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像你额娘?” 霜若笑了笑道:“是啊,别人都这么说。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随口问问,只是我和淑萍大婚的时候你额娘正好生你,当时老祖宗见不到你额娘着实抱怨了一阵子。”出乎意料的,永>~里一收,“这东西还是让我收着,别多想,和珅一向行事诡秘,这八成是打着福长安的幌子耍耍威风。” 乖巧地点点头,霜若轻抚着小腹,甜甜地一笑:“这些烦心的东西我懒得收着,我现在就一心一意地收着肚子里的小家伙,等你回来的时候也差不多了。你说,你想要阿哥还是格格?” “阿哥、格格都好,像你就行了。”永>:说,心里还是想要个阿哥,一个比绵宁更好的阿哥。 虽知他心思,霜若仍毫不理会地道:“我想要个格格,在这种情况下格格最好,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即使她将来只嫁一个侍卫,也是好的。” 剪不断理还乱,一股烦躁浮上永>=.心:“我启程之后,你立刻向皇阿玛辞行,住到十妹的公主府去。等我回来,亲自接你回宫。” 第53章 撒娇似的往永>:|眼下看起来是过了,可这并不表示永>+一路上不要出什么岔子,否则这事儿就又要被提起了,到时才是真正的噩梦。 第七十四章命运(一) 继续求票票,崭新的五月,崭新的票票,准备开始写芳华”,跟这一篇“紫禁深宫”的内容有点不同,到时大大们畅所欲言。) 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几回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翘。惟有恨,转无聊。五更依旧落花朝。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风打画桥。 ——《沁园春》纳兰性德 暖暖的风拂面而过,卷着些许水汽和浓浓的皂角味儿,让被闷热弄得昏头钝脑的人清醒了不少。简陋的浣衣局被宫人们打扫得甚是干净,放佛连一星尘土都不曾有。 里面的宫女正有条不紊地为各宫洗着衣物,揉搓丝绸的声音融汇成一阵轻微的响动。她们忙于手里的活计,丝毫没有留意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紫竹在前面带路,淑萍紧随其后,后面跟着两个老嬷嬷,一行四人向后面的陋室行去。 屋檐下放着一张残旧的摇椅,庆嬷嬷正优先地靠在上面打着扇子,垂着眼皮闭目养神。眼前光影一下子暗了下去,庆嬷嬷不满地抬眼,刚要发作,却正对上淑萍的眼,那双放佛熟知一切的眼:“奴婢该死,不知淑福晋前来,有失远迎。” “算了,庆嬷嬷,这屋里可是住着一个叫玉瑾的宫女?”淑萍淡淡地问,这人该是霜若的心腹。 庆嬷嬷顿了一瞬,淑萍是有备而来,一切阻拦都将徒劳无功:“回福晋,是有这么回事儿。本来奴婢打算让她和外面的人一起洗衣服,可她最近犯了疯病。神志不清。暂时只能关在屋里。” “把门打开,我要进去看看她,怎么说她以前也是南三所的人。”淑萍直直地看着她,这样的要求她没法拒绝。 果然,庆嬷嬷看了眼后面两个面无表情地嬷嬷,自知无法逃开,慢慢地掏出钥匙开门:“她最近疯得厉害,奴婢怕她伤了福晋,还是让奴婢陪福晋进去吧。” 淑萍轻推开她,带着紫竹径自而入:“这儿有她们就行了。你到前面看看昨儿南三所送来地衣裳都洗得怎么样了,一屋大小都等着呢。” 庆嬷嬷无法违逆,皱眉低头地往前面去了。趁着这个空当,她得设法通知霜若,她随手招来一个正在洗衣的宫女:“你去南三所找宁福晋,就说她上次送来的宝玉香走了味儿。问她要换什么香。” 那宫女应了一声,疾步而去。庆嬷嬷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房门已紧紧地关上了,怕惊动了里面的人,她只能站在原地,用力伸长脖子想要听到只字片语。 花盆底鞋踩在发黄稻草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一股浓浓的霉味扑鼻而来。淑萍将手中的帕子掩在鼻上。墙角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有细小的东西在抓挠石墙。她闻声看去,只见玉瑾顶着一头乱蓬蓬的乌发靠在墙角里,原本白皙地玉手已变得肮脏不堪。此刻正不住地挠着墙。 淑萍轻笑一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你果然还在宫里,怎么,这儿的日子可还舒坦?” “福晋?”玉瑾痴痴地看着她,真的是淑萍,她终于来了,“福晋救我,救救我,玉瑾如能逃过此劫,就以福晋马首是瞻,一辈子都听福晋的。” “听我的做什么?时至今日,你什么也不能帮我做了。”淑萍冷笑着顿了顿,摇了摇头,“不,你从来都帮不了我。你这人真是笨得很,先出卖你地主子向我投诚,再左右逢源地搭上那个贱人,还不如一棵墙头草。还想让我帮你,我看你还没睡醒吧。” 眼见霜若的话应验了,玉瑾无望地瘫软下去,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淑萍,这才是她真正地样子:“她说得对,是我太傻,犯傻的人一直都是我。” “你以为你现在就不傻了么?我知道你在等什么,她一定答应要放你出去,可你也等了些日子了,怎么,她来过么?”淑萍挑眉,这女人简直蠢得无可救药,居然一面勾引她们的丈夫,还一面想让她们引为知己,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玉瑾狐疑地看着她,眼中多了些恐惧。不知怎么的,她并不觉得霜若会置她于死地,反倒是眼前地淑萍,善者不来,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你究竟想干什么?” “终于学聪明了。”淑萍一笑,朗声开口,“今儿我带她们来送你上路,是霜妹妹地意思。她有孕在身,见不得这种场面,只能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代劳了。” 呆呆地看着另外三人冷漠如石的脸,玉瑾忽然大笑起来,她地笑声凄厉,令淑萍都不觉退了一步:“这不是她的意思,她不像你,她心软,这一定是你的意思。”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不过晚了。”淑萍意有惋惜地冷笑,转过头去吩咐两个嬷嬷,“喂玉瑾参汤,送她上路。” “原来是两个哑巴,喜塔腊淑萍,虽然今日我玉瑾枉死在你手里,他朝一定会有人收拾你。”玉瑾任由两个嬷嬷拉着,放声大笑,阴狠地死死盯着淑萍,“她早就认清你了,不会再被你利用了。总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失去一切,连你的儿子都会失去。” 看着她喝下放了砒霜的参汤,淑萍得意地笑了:“别以为她有了身孕就能翻过天来,孩子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也不知能不能长大。她一日无子,就一日都得听我的。你知道么,有时候看着这样一个人明明心有不甘,却还得尽心尽力地为你办事,是人间一大乐事。” 往日的温和消失殆尽,淑萍苍白的面庞泛起丝丝阴狠,衬着她孱弱的身姿分外诡谲。她是永>:.狐媚子分享丈夫,但她不嫩跟她们分享尊位荣宠。她们背后说她是包衣奴才出身,伺候人的命,还不是因为她们嫉妒?那好,就让她们嫉妒她、恨她,她不会让她们好过,就算她死了也不成。 第七十五章命运(二) 继续求票票,大大们多多支持) 往日的温和消失殆尽,淑萍苍白的面庞泛起丝丝阴狠,衬着她孱弱的身姿分外诡谲。她是永>:.狐媚子分享丈夫,但她不嫩跟她们分享尊位荣宠。她们背后说她是包衣奴才出身,伺候人的命,还不是因为她们嫉妒?那好,就让她们嫉妒她、恨她,她不会让她们好过,就算她死了也不成。 “你们都有两张脸,两张脸。”玉瑾扑到在地,暗红的血从嘴角流下,“他最爱的就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这样的人。” “主子别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这里不干净,咱们还是走吧。”紫竹低着头声音发抖,不单是玉瑾口吐血沫的样子让她害怕,淑萍的样子也让她害怕。 “到外面等着。”淑萍缓缓地蹲下身去,苍白干瘦的手抚上玉瑾大睁着的眼,“不这个样子,又怎么能在这深宫里活下去。你别怪我,我怕霜若,可我更怕你。这深宫里到处是冰,可你却是一团烈火。你要是再聪明一些,永>(|候,我才是真正的完了。” 丝帕用力地擦过手背指间,淑萍将她覆在玉瑾同样被血染了的脸。起身时一阵眩晕向她袭来,不过没一会儿她就站稳了脚,镇定地出了房门。一行四人有如来时那样,悄然向外面走去。 看见站在门边张望的庆嬷嬷时,淑萍略微停了一下,冷冷地道:“给她换身儿好衣服。厚葬。” 出门后两个哑嬷嬷便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她们要回那幽闭的冷宫,守着那空荡荡的院子和满院地杂草。紫竹看了她们一眼,继续紧跟在淑萍身后:“这回玉瑾这个小贱人死了,主子可以放心了。” “还有一个没对付,不过对付这个,还用不着下杀招。”淑萍有些恍惚,看来她还是不能对方才地事儿无动于衷,“回头找人盯着那个庆嬷嬷,看看她身后还有没有别人。霜若将来要帮绵宁,一定得有自己的耳目。可这些耳目的底细,咱们定要一清二楚。” 紫竹诺诺地应了,抬眼时只见霜若、念月从前面来了:“主子,宁福晋来了。” “念月现在是长进了,你也跟人家学学,别成天的没记性。”淑萍低声发话。随即迎了上去。她朝霜若微微一笑,不咸不淡地问。“妹妹是来看玉瑾的吧?” “妹妹给姐姐请安。”霜若行了礼,平静地道,“玉瑾犯错,过些天便要赶出宫去。我和晋贵人商量过了,在京外的粮庄给她找了个管事儿的。今儿我就是来跟她说这事儿的。” 淑萍轻拉住她的手。话里藏针地道:“玉瑾私藏春药,勾引王爷,配不上这样的好归宿。我知道妹妹心软。想给肚子里地孩子积德,所以我就替妹妹做了。现在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再没有人能管得了她了。” 霜若掌心冒出一层冷汗,玉瑾真的死了,她还是晚了一步:“她走前可说了什么?” 拉着她踏上回程的路,淑萍故作迟疑地道:“她这个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到死还以为是妹妹的主意。她一直诅咒你,说你不得好死、胎死腹中。”她忽然掩住嘴,自知说错了话般,“瞧我这张嘴,妹妹现在听不得这个。其实妹妹不必往心里去,将死之人,什么话都说得出。” “姐姐说得是,妹妹不会往心里去的。”霜若身子一震,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亦步亦趋地由她拉着,回南三所去。 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吾而死,霜若心里发寒,一连回头看了数回。她想要流泪,可怎么也流不出,她记得雅兰曾经说过,流不出地泪都流到了心里。 第54章 此刻一定是了,因为她的心好沉,放佛有数不清地细流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一处,只要在她心底坠出一个洞来。 “姐姐,妹妹还要去涵贵人那儿坐坐,用过午膳再回去。”霜若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去,她不能怕,不能慌,不然玉瑾的下场就会变成她的宿命,她和淑萍之间的争斗终于要开始了。 “王爷就快启程了,王爷一走,妹妹也要出宫了。咱们聚在一块儿的时日也不多了,既然妹妹有约,姐姐这顿送别宴就明儿再摆。”淑萍正往前走,忽然回过头去体贴地道,“我把你姐姐也请来了,你们到底都嫁了人,见面地机会不多,我看就趁着这次地机会好好聚聚,咱们一块儿热闹热闹。” 是要给这丫头些教训了,不能让她的心飞到天上去。只要她活着一天,就要掌控她一天。就算她死了,也要让霜若照着她的吩咐办。 +++++++++++ 一干女眷在神武门内相送,永>+.扬,他只嘱咐了淑萍、霜若几句便上了马车。冰倩挽着一个包袱跟上来,众人见她如此,不禁心里一阵窃笑,冰倩俨然一副丫头样,这样跟出去还不如不去。 她这一去便是与永><个格格先后都有了孩子,虽然都是女儿,也有几个早夭了,可没鱼虾也好,她们到底是生养过地女人了。 雪颜扭了扭身子一副得胜的嘴脸,上前几步迎上去道:“这一路上就靠妹妹照顾王爷了,把王爷伺候舒坦了,回来的时候再有了身子,那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玉茗冲着她冷冷一笑道:“我说要不是宁福晋有了身子,现在跟去的还指不定是谁呢。要说这事儿怎么闹成这样,只能归罪到酒上,要我说,这酒真不是好东西。” 冰倩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搪塞道:“两外姐姐别闹了,冰倩此行只管尽心伺候王爷,旁的从不敢想。” 第七十五章命运(二) 继续求票票,大大们多多支持) 往日的温和消失殆尽,淑萍苍白的面庞泛起丝丝阴狠,衬着她孱弱的身姿分外诡谲。她是永>:.狐媚子分享丈夫,但她不嫩跟她们分享尊位荣宠。她们背后说她是包衣奴才出身,伺候人的命,还不是因为她们嫉妒?那好,就让她们嫉妒她、恨她,她不会让她们好过,就算她死了也不成。 “你们都有两张脸,两张脸。”玉瑾扑到在地,暗红的血从嘴角流下,“他最爱的就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这样的人。” “主子别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这里不干净,咱们还是走吧。”紫竹低着头声音发抖,不单是玉瑾口吐血沫的样子让她害怕,淑萍的样子也让她害怕。 “到外面等着。”淑萍缓缓地蹲下身去,苍白干瘦的手抚上玉瑾大睁着的眼,“不这个样子,又怎么能在这深宫里活下去。你别怪我,我怕霜若,可我更怕你。这深宫里到处是冰,可你却是一团烈火。你要是再聪明一些,永>(|候,我才是真正的完了。” 丝帕用力地擦过手背指间,淑萍将她覆在玉瑾同样被血染了的脸。起身时一阵眩晕向她袭来,不过没一会儿她就站稳了脚,镇定地出了房门。一行四人有如来时那样,悄然向外面走去。 看见站在门边张望的庆嬷嬷时,淑萍略微停了一下,冷冷地道:“给她换身儿好衣服。厚葬。” 出门后两个哑嬷嬷便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她们要回那幽闭的冷宫,守着那空荡荡的院子和满院地杂草。紫竹看了她们一眼,继续紧跟在淑萍身后:“这回玉瑾这个小贱人死了,主子可以放心了。” “还有一个没对付,不过对付这个,还用不着下杀招。”淑萍有些恍惚,看来她还是不能对方才地事儿无动于衷,“回头找人盯着那个庆嬷嬷,看看她身后还有没有别人。霜若将来要帮绵宁,一定得有自己的耳目。可这些耳目的底细,咱们定要一清二楚。” 紫竹诺诺地应了,抬眼时只见霜若、念月从前面来了:“主子,宁福晋来了。” “念月现在是长进了,你也跟人家学学,别成天的没记性。”淑萍低声发话。随即迎了上去。她朝霜若微微一笑,不咸不淡地问。“妹妹是来看玉瑾的吧?” “妹妹给姐姐请安。”霜若行了礼,平静地道,“玉瑾犯错,过些天便要赶出宫去。我和晋贵人商量过了,在京外的粮庄给她找了个管事儿的。今儿我就是来跟她说这事儿的。” 淑萍轻拉住她的手。话里藏针地道:“玉瑾私藏春药,勾引王爷,配不上这样的好归宿。我知道妹妹心软。想给肚子里地孩子积德,所以我就替妹妹做了。现在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再没有人能管得了她了。” 霜若掌心冒出一层冷汗,玉瑾真的死了,她还是晚了一步:“她走前可说了什么?” 拉着她踏上回程的路,淑萍故作迟疑地道:“她这个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到死还以为是妹妹的主意。她一直诅咒你,说你不得好死、胎死腹中。”她忽然掩住嘴,自知说错了话般,“瞧我这张嘴,妹妹现在听不得这个。其实妹妹不必往心里去,将死之人,什么话都说得出。” “姐姐说得是,妹妹不会往心里去的。”霜若身子一震,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亦步亦趋地由她拉着,回南三所去。 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吾而死,霜若心里发寒,一连回头看了数回。她想要流泪,可怎么也流不出,她记得雅兰曾经说过,流不出地泪都流到了心里。此刻一定是了,因为她的心好沉,放佛有数不清地细流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一处,只要在她心底坠出一个洞来。 “姐姐,妹妹还要去涵贵人那儿坐坐,用过午膳再回去。”霜若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去,她不能怕,不能慌,不然玉瑾的下场就会变成她的宿命,她和淑萍之间的争斗终于要开始了。 “王爷就快启程了,王爷一走,妹妹也要出宫了。咱们聚在一块儿的时日也不多了,既然妹妹有约,姐姐这顿送别宴就明儿再摆。”淑萍正往前走,忽然回过头去体贴地道,“我把你姐姐也请来了,你们到底都嫁了人,见面地机会不多,我看就趁着这次地机会好好聚聚,咱们一块儿热闹热闹。” 是要给这丫头些教训了,不能让她的心飞到天上去。只要她活着一天,就要掌控她一天。就算她死了,也要让霜若照着她的吩咐办。 +++++++++++ 一干女眷在神武门内相送,永>+.扬,他只嘱咐了淑萍、霜若几句便上了马车。冰倩挽着一个包袱跟上来,众人见她如此,不禁心里一阵窃笑,冰倩俨然一副丫头样,这样跟出去还不如不去。 她这一去便是与永><个格格先后都有了孩子,虽然都是女儿,也有几个早夭了,可没鱼虾也好,她们到底是生养过地女人了。 雪颜扭了扭身子一副得胜的嘴脸,上前几步迎上去道:“这一路上就靠妹妹照顾王爷了,把王爷伺候舒坦了,回来的时候再有了身子,那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玉茗冲着她冷冷一笑道:“我说要不是宁福晋有了身子,现在跟去的还指不定是谁呢。要说这事儿怎么闹成这样,只能归罪到酒上,要我说,这酒真不是好东西。” 冰倩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搪塞道:“两外姐姐别闹了,冰倩此行只管尽心伺候王爷,旁的从不敢想。” 第七十六章命运(三) 玉瑾这个人物这一章就结束了,宸宸正在用心写她的宸宸第一次用第一人称写番外,要好好炮制……大大们多多投票!) 冰倩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搪塞道:“两外姐姐别闹了,冰倩此行只管尽心伺候王爷,旁的从不敢想。” “瞧咱们把倩妹妹吓的。”玉茗开颜一笑,半真半假地开口,“听说皇阿玛特意派了你的族兄到十公主那儿照看宁福晋,我一听这话就放心了,宁福晋这般较贵的身子就得靠董太医那样细心的人照看。这回咱们都可以放心了,是不是?” “姐姐放心,家兄会照顾好宁福晋的。”冰倩对着玉茗这个不明就里的人,不觉有些尴尬,当下也就不多解释,一脚踩上矮凳,欲上车去。 身后一直不作声的霜若唤住她,也许之前冰倩坦率得过了头,她一直都不能真正放下心来。此时她语声虽柔,却暗含着警告:“这一就劳烦你了,平安回来了虽说是大功一件,可若稍出差池却也是大罪一桩,毕竟现在安徽乱得很,你们一路小心。” “谢宁福晋提点,冰倩一定万分小心,各位姐姐多多保重。”冰倩朝她点点头,让她放心,就算只为了她的家人,她也会尽力,何况时至今日她已有些喜欢上霜若了。帮她不再只是依照和绅的嘱托,还有她自己的心结,这样的女人不应在深宫中凋零,她应该活得更好,比她们任何人都好。 冰倩上了马车,小六子也坐了上去。随着一声吆喝。马车驶出了宫门。随即宫门缓缓地合上了,迎面而来的日头立刻弱了几分。霜若忍不住落泪,她不知还能否见到永>|是永诀。 朱红地漆门挡住了她地视线,霜若忽然悲从中来,她曾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不想此情此景还是潸然泪下。她抛下众人,径自穿过层层宫阙往御花园去了。 时辰尚早,这时候的御花园还清净得很,没有宫嫔贵妇。没有迎来送往的太监宫女。霜若只是一味地向前行,不知不觉中上了堆秀山。她极目远眺,奈何目光越过层层闪着金光的屋顶却怎么也望不到远去的马车。 第55章 她心里一阵揪痛,上次来这儿还是做秀女的时候,顾良玉的误解和背叛,永>:|上。 那时她的心也很痛,可不管怎样都不及此时。此时地她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患得患失。她为了能和永>:.另一个人,所以她不能失去永>:.动,要不是发生了后来的事儿,如今他们也会是一对神仙眷侣。而如今永一走便是半年。他会不会和冰倩日久生情。或是结识另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她头一次没了把握。 一条明黄的丝帕递了上来,霜若想也没想的接了过来,拭了拭脸颊上地泪。抬头一看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霜若失态,皇阿玛恕罪。” 乾隆扶起她,并不在意:“谁都有个伤心的时候,只是你现在有了身子,流泪会落下病根。”没等霜若开口,他径自扶她坐下,“朕这一生子嗣众多,不过可惜地是,到头来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皇子里面只剩下永璇、永瑆、永>~璘辈儿也是如此单薄。” 霜若扶乾隆坐下,话中仍有些哽咽:“如果皇阿玛想念皇孙们,霜若和淑姐姐可以常带几个小格格过来,她们也常念着您。” 乾隆略微一顿,叹道:“朕看你有的时候是真糊涂,朕盼的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也罢,你也不用多想,你明儿就到蓉儿那儿去,朕会派人去看你。”他摇着头, 笑道,“朕不会派老古董去,朕知道你在洋行里呆过那套东西,正巧京里来了个传教士,以后朕许她常到蓉儿那儿走动。” 心知乾隆一向不喜传教士,霜若意外地问道:“传教士?这恐怕于礼不和。” 她心里舒畅些,对肚子里的孩子总是好的。乾隆朝山下唤了一声,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个传教士名唤查士,原本是个商人,因仰慕天朝文化而改做了传教士。朕念他心诚,就让他留在京里。你也不必忌讳,他就跟咱们大清地和尚差不多,见面地时候让你那丫头跟着就是了。” 乍闻查士,霜若整个身子都绷了起来,再见德贵身后的男子,不是十三行里的查士又能是谁?掩饰住差异地目光,她与查士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有礼地笑道:“霜若以前也见过洋人,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了解他们的宗教,以后就承蒙查士先生教诲了。” 查士自然明白当中忌讳,谦恭地向乾隆行礼,扮作同霜若从不相识的样子:“尊贵的皇帝陛下,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您的公主吗?” “这是朕的儿媳,就是前些日子和你提过的曾经去过十三行的那个。”乾隆略显疲倦地轻咳了两声,回首对霜若道,“朕还要回乾清宫商议要事,今儿个你和他聊聊,晚上再过来陪朕下下棋。” “霜若遵旨,恭送皇阿玛。”霜若目送乾隆远去,直到不见了人影才渐渐放下戒备。可谨慎起见,她还是往下面看了看,只见几个宫女在远处向这边张望,但因隔得远,她们定然听不到他们的话。 “就站在那儿,下面有人看着。”霜若站在原地,细细打量着一身黑袍的查士,他虽消瘦了些,但目光却锐利了许多,熟悉若她都无法再一笑置。犹豫再三,有些闪烁地轻问:“你怎么做了传教士了?” 查士笑了笑,有如以往那般温煦:“在小教堂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况且做了传教士也不用放弃原本的生意,又可以进京。我想来京城已经很久了,这你是知道的。”他羞赧地低下头,“刚来的时候就想去找你,可你家的佣人说你已经进宫了,所以我也进宫了。” 做传教士哪有他说的那么容易,霜若心里一暖,微皱黛眉道:“你不会单单为了我就作了传教士吧?这样也太清苦了。” “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吗?”查士笃定地看向她,爽朗地笑了,“放心,我这样做对生意也有好处。对了,你见过顾良玉了吗?昨天我们一起喝茶来着,他上次喝怕了,现在一滴酒都不敢沾。” “倒是见过几次,可他现在的样子让我恨不得再也见不到他。”霜若微微叹息,他们之间的恩怨查士又怎会明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过得好就行了。” “那一定是他的错了。”觉察到她的不快,查士的心也沉了下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也像对他那样,连想都不愿想起我?” 霜若起眼,不假思索地笑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不过既然你问了,料想咱们也走不到这步田地。” “说得对,做坏事的人确实不必提前知会一声。”查士笑了,放佛又回到了那段在十三行的时光,“和大人让我住在沽月楼,以后我会常去看你。” 霜若心中没来由的一动,或许是查士语中隐含的坚定撼动了她,查士对她是无所求的,这份心意算得上是头一份了。她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跟和大人相处的时候务必小心,他可从不让人占便宜。得罪了他,你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第七十七章艳阳(一) 开新篇章了,大大们继续投票支持,谢谢各位,五月票有个小小的突破吧) 凄凄切切,惨淡黄花节。梦里砧声浑未歇,那更乱悲咽。尘生燕子空楼,抛残弦索床头。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 ——《清平乐》纳兰性德 根据祖制,大清公主下嫁必赐公主府,特与公主居住,额驸非奉召不得入。为了让公主在大婚后仍然享有原本奢华的生活,公主府自是建得富丽堂皇,这对于固伦和孝公主来说更是如此。 大清王室中只有皇后所生的女儿才能被封为固伦公主,而其他的皇女只能被封为和硕公主。蓉儿的生母淳妃原本只是个宫女,因生了蓉儿而晋为妃。按理说蓉儿只能被封为和孝公主,可因蓉儿颇为乾隆所宠爱,蓉儿不但被封为固伦公主,还赐乘金顶轿。 光看如此宠誉就不难猜想公主府的华丽,穿过厚重的红漆门,经由一座清幽的苏州园林便看到了宛若宫殿的厅堂。一入门便可看见一座蓝田玉雕成的屏风,雕工之精致实属罕见,一看便不是凡品。这一切都是按照蓉儿宫中住所而建,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三个宫装少女将霜若迎到厅内,拿了她的行囊进去安置,独留她一人在厅内等候。屋角焚着苿莉檀香,幽幽清香入鼻,霜若顿觉一震,这些会享受的人儿用的果然是极品。小桌的玉盘里放着切成薄片的哈密瓜,泛出一阵轻甜。今早刚送进宫地东西,如今已从公主府地小厨房端了出来,难怪新鲜。 柔软的波斯地毯浸没了足音。蓉儿站在她身后。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知道你要来,我早起了一个时辰,看我眼圈都黑了,说说,要怎么报答我?” “那当然是陪着四全公主吃喝玩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霜若转过身去开怀一笑,这样的话她们已经不知说过多少回了。 “来,坐下尝尝,这都是给你留的。”蓉儿从背后拿出一只雕花银盒,里面有四个格子。分别装着各式糖果,“这可都是洋人的东西,底下的人刚送来,我就给你留下了。” “知道你对我好。”霜若笑看着她,含了一颗糖慢慢地琢磨着,蓉儿每露出这样的笑必有事和她商量。 见她没什么反应。蓉儿忍不住朝外面撇撇嘴,轻声道:“看见了么?就是她。从我嫁过来第一天起,她就这么眼也不眨的看着我,那天还把阿德拦在大门外面,说什么也不让进。” “也不知是谁定的规矩,堂堂公主还要受这群虎姑婆地气。”霜若长长地一叹。外面站着的就是蓉儿的教引嬷嬷。这种女人多半是当初没放出宫的宫女,在内务府呆了大半辈子,成天见的要么是宫女。要么是太监,日子久了不这样也难。 蓉儿摇着她,撒娇道:“老这么下去,她就彻彻底底地成了我的主子了,好霜霜,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这事儿霜若也不是没替她想过,眼下虽被突然问起,她答得倒也顺畅:“依我看,她那是嫉妒你。”她掩嘴一笑,压低声音,“给她找个人家试试,再在后面给他们起个小院。她要是过得舒服了,你自然不会难受。” 蓉儿眼中一亮,颔首道:“地确是个好主意,以前只想着收拾她,怎么没想到怀柔这一招。我一会儿就去办,明儿让他们见面,后天给他们赐婚,我一定得给她找个好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霜若轻点了她额头一下,嬉笑道,“原来这么招待我就是为了这个,先说好了,这些糖果只是订金,事成之后还得给我找点儿别地乐子。要在这儿住几个月呢,没事儿做可不好。” “你倒是不吃亏。”蓉儿促狭地笑着,凑在她耳边,“我弄了场家宴,过会儿阿德带几个朋友过来,咱们一块儿热闹热闹。” 看看外面绷着脸的嬷嬷,霜若伸出五指:“五十两?” 蓉儿白了她一眼,心疼地伸出两个指头:“想得到美,是二百两。” “原来公主府的钱这么好赚,下辈子投胎,也做教引嬷嬷算了。”霜若心疼地摇头,跟丈夫吃顿饭就要付二百两,相较之下,她倒是幸运多了。 “你这张嘴从来不饶人。”蓉儿佯装动怒地一撅嘴,下一刻又笑出声来。二人对望了一刹那,忽然都笑得停不下来,直到外面有人通传,说是丰绅殷德他们到了,她们才止住笑。 “也不知额驸带了谁来,能进公主府的想必不是简单人物。”霜若随她站起身来,谈笑着往后面的园子行去。 蓉儿摇摇头,语中讪讪,可提到丰绅殷德时眼中却露出甜丝丝地笑意:“成天和他混在一起地能是什么人物,要么是些成天无病呻吟的文人墨客,要么就是我公爹他们的人。 第56章 不过知道你在这儿,他带来地定不是什么老古董,想必是个位青年才俊了。不如你先过去瞧瞧,我拿些东西再过去。” “怎么,给我机会邂逅青年才俊了?”霜若笑了笑,多少觉得于礼不和,暗地里却有些翩然心动。在宫里憋得久了,若是能回到以前自由自在的时候,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自是知她心意,蓉儿会心一笑,把她往后园的方向推推:“不过是喝几杯茶,有什么好怕的。来我这儿的人都规矩的很,传不出闲话,就算十五哥哥在这儿,也未必不许。” 看着蓉儿偷笑的样子,霜若不知该进该退,可还不等她有所反应,蓉儿已经抛下她朝另一个方向去了。临到廊子尽头,蓉儿转过身来朝她摆摆手,做了个“快去”的口型。 霜若一跺脚,每走一步都像在搬动重物。园子里层层掩翠,远处的亭子被几株枝繁叶茂的柳树挡着,隐约看到三个人影。她轻手轻脚地上前,想要看个清楚,却又怕他们察觉。 第七十八章艳阳(二) 呼唤票票,大大们给宸宸砸砸。) 霜若一跺脚,每走一步都像在搬动重物。园子里层层掩翠,远处的亭子被几株枝繁叶茂的柳树挡着,隐约看到三个人影。她轻手轻脚地上前,想要看个清楚,却又怕他们察觉。 “霜,这边。”查士的金发泛着耀眼的光,远远地便已看得清楚,他转过头去同另一人耳语了几句,便要过来迎她。 眼见避无可避,霜若索性主动迎了上去,定睛一看,却见丰绅殷德旁边坐着的正是顾良玉:“京城真小,这么着都能聚到一块儿。”她淡淡一笑,别有深意地看向查士,正色道,“依你们的习惯,以后叫我一声夫人,省得别人说闲话。” “妹妹快坐,咱们难得见一面,不至于要站着说话了吧?”这话一听便是带刺的,丰绅殷德起身拉开一张椅子,“查士,以后是得改口叫夫人了,在大清,嫁了人的女人是不同了。” 查士眨眨眼,发觉霜若正目光不善地看着顾良玉,连忙打圆场道:“自从十三行一别,夫人、我还有古兄还是第一次聚在一块儿,不如我们就像以前一样痛饮一场。” “是啊,天意弄人,同在京城里也见不上一面,就算见上了,也不一定看得清面前的路、眼前的人。”霜若微微一笑,意有所指,“这么久没见,没想阿德哥哥更加交游广历了,阿德哥哥现在经常和顾大人一块儿?” 丰绅殷德嗯了一声,把桌上装着干果的玉盘一并推到她面前,笑道:“都是朝里的朋友。有时聚在一块儿热闹热闹。方才听说你们认识。这么看来,也是交情匪浅了?” “查士做过我的洋文师父,那时候他不嫌我笨,教了我好些时日。至于顾大人,我们交情不深,至于其他,就要看顾大人怎么说了。”霜若笑了笑,对顾良玉冷冽地目光视而不见。 “公主这是哪儿去了,她这人就这样,我得去瞧瞧。”丰绅殷德起身就走。霜若地无名火能烧焦周围的人,他可不想遭无妄之灾,还是去看看娇妻的好。 顾良玉看着霜若,霜若看着查士,只有查士一左一右地来回看着,不知如何是好。倒是顾良玉先开了口:“以前有得罪之处。今日以茶代酒,向你赔罪了。” 霜若不以为然地冷笑:“顾大人是朝中才俊。向我这一介无知夫人赔罪实在不必。不过提起赔罪,以后顾大人还是轻易不要了,一句话轻轻软软的,不知谁受的起。”眸中射出一抹冷光,“最近可见到我姐姐了?” “月头见过少夫人一次。不知福晋可有话要传。要不要臣下找少夫人说个清楚?”顾良玉不以为意地喝着没有递出去的茶,看着羽若他总能想起霜若,看着霜若。羽若又总在他眼前出现。这种对着一个人却看到两个人的感觉,让他尤为不自在。 算他狠,霜若忍住几欲发作的怒气,自觉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有话自然亲自对她说,就不劳顾大人大驾了。不过顾大人要是能少去几次御河居,少和姐姐见几次面,我大概以后也不会有话对姐姐说了。” “这么美的景色不是给你们斗嘴用地,来,尝尝这又脆又甜的藕片,宫里的都不如这儿的好。”查士笑得傻乎乎的,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让他不得不再次打圆场。 知道他不喜争斗,霜若识趣地轻捏了一片藕片,算是给他面子。这时候日头正对着他们晒过来,只见藕片原本黯淡地颜色泛出淡淡的红光,孔中地千丝万缕早已被去得干干净净,上面挂着白色的糖浆,让人忍不住放入口中。轻嚼了几口,味道果然清爽香甜,只听她笑叹道:“味道果然好,这去了丝的藕就是又干又脆,百尝不厌,顾大人可尝过了?” 顾良玉冷哼一声,深邃地眼忽然混沌一片,玩世不恭地道:“尝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又甜又腻。” 见二人又不说话了,查士顿时尴尬得手足无措,忙不迭地要去找丰绅殷德:“额驸去了那么久,我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要我帮忙呢。” 霜若侧首,目中含笑算是赞同,待查士行出几步远方道:“有些时候有些人,还是少说话、少见人为妙,免得让人想起了什么,弄得一身脏。” 顾良玉靠在椅背上,苦笑着长出了口气:“此时此地就剩下你我二人,有话尽管直说,何必多费口舌?” 不言不语地静静地看着他,霜若不禁把眼前的顾良玉和初见时的他暗暗比较,仕途官场果然是催人老地地方,如今地顾良玉早已锐气不比当年,不再是那个英气逼人、洒脱挥毫的才子了。 方才她虽一味地拿话激他,可一直都没有忽略他提到羽若时,眼中的不自在。难道说他迷途知返,不打算在这桩见不得光地路上再走下去了?有顾良玉一天,她就要怕一天。因为哪天这事儿被揭穿,恭府的声誉就完了,恭府一完,她也就完了。 霜若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眸中不觉露出些许讥讽之色:“其实也没别的,你们的事我不想知道,只是想问问你,何时可以高抬贵手放过我。” “树叶在掉入河中漩涡之前,它还以选择烂在枝子上,但它一旦坠入漩涡,就注定无法回头。我和你姐姐就是这样,谁也没有办法回头了。其实你姐姐心里也很苦,你们不该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顾良玉答非所问地道,明知此举不该为,更不能久违,可他偏偏做了这么久。 已近晌午,日头正照在亭子的琉璃顶上,亭子里也渐渐热了起来。霜若喝了杯朝露沏的茶,故意慢慢地道:“你无奈、无法选择,她很苦,所以你们就藕断丝连地到了今天,都是我的错了?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外当初是我在利用她接近你吧?” 顾良玉两眼看着石桌,冷哼着摇摇头:“当初是我错信了他,可与其说她骗了我,不如说我愿意让他骗我,给我一个下台阶的机会。你以为当初不进宫,你就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心甘情愿地过小日子了么?不,你永远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人注定失望。” 第七十九章艳阳(三) 奥运火炬即将来到花城广州,作为新闻系学生积极备大们给宸宸加油) 顾良玉两眼看着石桌,冷哼着摇摇头:“当初是我错信了他,可与其说她骗了我,不如说我愿意让他骗我,给我一个下台阶的机会。你以为当初不进宫,你就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心甘情愿地过小日子了么?不,你永远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人注定失望。” 是啊,她不会那样做。被人猜中心事,霜若脸色一白,斟茶的手微微发抖。这段日子里她面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却一直恨着顾良玉,恨他不相信她,恨他毁了她自由的机会。可却未想过她骨子里是不会甘心过这样的日子的,说她不甘平凡也好,贪慕富贵也罢,她离不开紫禁城。即使那儿四处充斥着让她不快的人和事,她就是该死地离不开那儿。 “顾大人弄错了,前尘过往我早就忘了。今儿我只想问顾大人什么时候可以放过我,不要再拿这样的事儿要挟我了?”霜若转瞬间就已恢复了镇定,她不能绕在记忆里出不来,“说来也真是好笑,顾大人既是汉人,也是读书人里的翘楚,做这样的事儿就不怕哪天名节不保,令祖宗蒙羞。” “你放心,这事儿我们还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之所以告诉你,只是望你有所忌惮,不至于在嘉亲王面前说两外大人的坏话。至于我,顾家原本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我仕途顺畅,顾家便会飞黄腾达。我辱没名誉。顾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永远的猜疑、刻薄、防备。顾良玉苦笑着回想,似是从初见时开始,霜若就这样待他。她从没有信任过他,从来都只把他当作一个逃离的工具。 面对他,霜若总能在一瞬间百感交集,但此时此刻她只求从这团乱麻里解脱出来,于是不咸不淡地道:“那就是说你打算一辈子纠缠下去了?这样下去,大不了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如果你早就肯多帮着二位大人一些,我也不至于拿这事儿要挟你。早想明这个道理不就好了,董佳氏地事儿得算上你一功。日后一容俱容,定不会辱没了你。”要是平常顾良玉准把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可如今说起这话来倒像是被人抽掉了魂儿。 帮着他们,难道要让他背叛自己地夫君,和他们一道走死路?记得那时曾听人说,蓉儿幼时和丰绅殷德订婚的时候。有两位阿哥曾气得两天没吃下饭去,这两个阿哥就是永>~瑆帝位就在这二人之间抉择,而这二人都同和绅有着心结,只是一个常挂心头,一个不怎么想起罢了。 第57章 霜若但笑不语,话锋一转。耐人寻味地轻道:“你和姐姐一块儿难道只是为了要挟我。就没有旁的什么了?” “跟她还能有什么,一个成天只知道谩骂的女人。你大概还不知道,她从早到晚都在骂你。不过骂来骂去一直都是那几句。”顾良玉也斟了茶,重重地放下紫砂壶,“你也怪,平时连她名字都不愿叫一声,今儿倒是叫了她好几声姐姐。”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骗不了人,他们之间不会什么都没有,霜若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声冷笑:“还说没什么,我原以为顾大人不会栽在任何一个女人手里,没想到你栽了,还是栽在她手里。” 顾良玉无笑无怒地看着她,放在膝上的拳松了又合,一口一口地抿着茶,一小杯茶直直抿了十几口。良久,他竟长叹了一声:“我若不跟她纠缠下去,你是否可以少恨我一点,我不想让你恨我。” 这算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让她不要恨。可她真的恨么?平心而论,一直以来她只是气而非恨。顾良玉走到如今这一步,自己也一定很痛苦,他早先的风雅潇洒人皆可见,那些都不是装能装出来的。这样的一个人做出这般偷偷摸摸地事,心里也定是不好受的。只是平日里旁人只看到他们风光得意的嘴脸,而没有看到他们的悲凉罢了。 霜若无声地叹了口气,语中虽多了一丝怜悯,却仍不改冷色:“现在觉得堵得慌的,是因为顾大人还没有习惯。不过顾大人大可不必担心,日后这种机会比比皆是,用不了不久你就不会堵得慌了。” “何必五十步笑百步,霜若,如今的你也已经不一样了,起码不再是我在十三行遇到地那个霜若了。”顾良玉摇摇头,这样的变化他们这些同命人看得最清楚。 他又在揭别人地伤疤了,霜若不想再听下去,猛地站起身来:“够了,从今以后,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用这些话和我攀关系。就像那盘去了丝的藕片一样,不再有藕断丝连的事儿最好。” 一句藕断丝连让二人一震,霜若所指的不单只是顾良玉与羽若的了断,她所思所想更多地是她和顾良玉之间地纠缠。这个男人总能说到她心里,那么的针锋相对,那么的直截了当,无从逃避。 霜若沿着原路往回走,恰在园子尽头撞见了蓉儿,她下意识地抚上自个儿地脸庞,果然僵僵的:“我有些头疼,先回房休息了,只能等下回再一块儿热闹了。” “要不要紧,要不要传太医?”蓉儿连珠炮似地问,可还没等她问完,霜若便一溜烟地走了。她向亭子那边望了望,只见顾良玉正凭栏而立,像是在观赏周围的景色。 这也没什么不对的,蓉儿摇摇头,难道是真的不舒服?想到这儿,她赶忙吩咐身后的宫女:“立刻回宫请董太医,耽误了事儿要你脑袋。” “这是怎么了,才一会儿功夫就走了?”丰绅殷德赶上来,诧异地看着霜若离开的方向,“一准儿是顾兄得罪了她,这个顾良玉,见到绝代佳人反而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管好你的嘴,她现在可不是姑娘家了,这话能要了她的命。我去看看她,那位顾大人还是交给你,你们爱怎么乐和就怎么乐和。”蓉儿白了他一眼,追着霜若去了,直追出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霜若还不知自己该住在哪儿,她方才去哪儿了? 第八十章艳阳(四) .“这是怎么了,才一会儿功夫就走了?”丰绅殷德赶上来,诧异地看着霜若离开的方向,“一准儿是顾兄得罪了她,这个顾良玉,见到绝代佳人反而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管好你的嘴,她现在可不是姑娘家了,这话能要了她的命。我去看看她,那位顾大人还是交给你,你们爱怎么乐和就怎么乐和。”蓉儿白了他一眼,追着霜若去了,直追出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霜若还不知自己该住在哪儿,她方才去哪儿了? 先到前厅里找,继而是给霜若安排的院落,可惜一路下来,一点儿影子都没见。平时她不喜别人伺候,除了贴身宫女,其他人都要在外院候着。这本是为了清静,可此时却倒让她无处问津了。 “霜霜,霜霜。”蓉儿轻唤着,见四下无人答应,索性弯下身子朝花丛里喊,不知道的人看见了,一准儿以为她在找猫找狗。 往日她叫人进来,都要通过她房里的嬷嬷,也就是她口里的管家婆。可这会儿,管家婆正被她支到外面了。一路上都是绿葱葱的,霜若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装,若是在这儿,一眼便能看见。蓉儿摇摇头,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回房,这时候管家婆总爱回去取小厨房送来的点心,看来只能让她帮着一起找了。 她刚走到廊子下面,还没进屋便听见一阵压抑着的笑声传来。蓉儿暗自一惊,这老东西居然笑得这么厉害。她侧耳一听,竟听到了霜若的声音。二人说不了两句话便一起笑出声来。 蓉儿推门而入。进那一向黄着脸的老妇竟笑得两颊通红,见了她竟难得地拘束起来:“可害我一阵好找,原来就在我自个儿房里。说什么呢?让嬷嬷笑成这样。” 霜若笑笑,朝她使了个眼色:“我们在说人生苦短,不能虚度,要抓紧给嬷嬷找个伴儿。” “福晋又拿奴婢说笑了,奴婢一心伺候公主,不敢有这个心思。”管家婆否认着,脸上地红晕更浓了,“奴婢给二位准备茶点去。两位主子慢慢聊。” “还没请问嬷嬷的芳名,知道了,我也好有个地方说去。”霜若热络地笑道。 管家婆停在门口,扭捏地拧着帕子,半晌才吭哧吭哧地答道:“奴婢巧儿。” 说完她逃也似的走了,不消下一刻就听不到脚步声了。蓉儿和霜若一齐大笑出声。她们互相指着对方,笑得前仰后合。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蓉儿笑得更疯些,最后索性顺着桌子滑到凳上,再由凳上滑坐到了地上。 蓉儿抖着手指着霜若,笑得老半天才说出话来:“你都跟她说什么了?把她逗成这样,好像马上就要洞房了似的。” “这还不容易。你给她找了一个。我给她找了五个,让她慢慢挑,当然把她乐得嘴都歪了。” 扶着桌子站起来。蓉儿用力直了直腰,在屋里转了个圈,掩嘴笑道:“这可是件新鲜事儿,到时可得好生安排。让那些个男人一个一个地站在这儿,让她一个一个的选,然后热热闹闹地办婚事。” “等她嫁了人,自然没功夫管你的事儿了。不过这事儿不能跟内务府说,免得他们再派人过来。”霜若笑着,别有心意地望着院中的花木,“岁月枯荣,人生难得几回春,嬷嬷也是个可怜人,当年若不是得罪了人,也不会一直留在宫里。到了这把年纪,看到别人成双成对,心里自然就生了怨怼,看不得别人好。” 把嘴一嘟,蓉儿半开玩笑地哼了一声:“她们受了罪,就来折腾我们,那也太不公道了。我们这些个公主不像是嫁给了额驸,倒像是嫁给她们了。” “别人的事儿咱们管不了,重要的是眼下你就要摆脱了,与其接着抱怨,倒不如筹谋以后的日子。”霜若绕了个弯子,软言相劝,“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从她身上学到了不少,也算是个借鉴,让我宽以待人。” “这要从何说起?我又没有得罪她。”蓉儿讷讷地问,她一直都觉得霜若待人过于和善,这会儿听她一说,更有些担心。 霜若也不看她,兀自站起身来,一手扶着门,笑中透着无奈:“嬷嬷当初得罪地人,恐怕是宫中妃嫔,也就是你的长辈。你的长辈没有善待她,以致她来折磨你。今日我也做了主子,若是我不善待他们,有朝一日,他们也会对我的孩子不好。” “宽待他们是好,可这样以来难保那些个有歹心的不去害你。你呀,待人太好,早晚出事儿。”蓉儿不由得劝她,虽然她母妃曾因责打宫女受到乾隆冷落,但单凭那宫女阳奉阴违的嘴脸,她就不觉得母妃当初做错了什么。宽不宽待他们,也要看他们犯了什么错儿,像霜若这样,迟早养虎为患。 隐隐听到一阵语声,霜若顺着来处看去,只见念月领着七八个宫女朝这边来了。她微微皱眉,对蓉儿笑道:“我也不是讲究地人,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 蓉儿摇摇头,这些她早就料到了:“我才没闲钱养那么多闲人,看她们走路一摇三摆的样子,就知道是从宫里来地。” 难道是乾隆派人过来了?霜若皱着眉,若真如此,蓉儿犯不着这副生气:“念月,这都是从哪儿来的?” 果然念月面有难色,看看身后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子,她们都是宫里来的,都是淑福晋特意嘱咐内务府派下来地。” 霜若面上一僵,看向蓉儿时,只见她别过脸去,一副让她自己解决地样子。无奈之下,她只能热络地上前拉住为首宫女的手:“既然是淑姐姐的美意,那我只好笑纳了,以后我和肚子里地孩子就要各位照顾了。”她回头吩咐念月,“带她们下去休息,从我的首饰里挑一些送她们。” “谢宁福晋赏。”那些个宫女笑着谢赏,声音甜丝丝的,听起来极为恭谨驯服。 待她们走了,霜若冷冷一哼,在蓉儿对面坐下,不悦地道:“真被你料中了,她阿玛是内务府总管,这些人还不都是她的眼线,还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还好是在我府里,若是在宫里,她们一准儿爬到你头上去了。”蓉儿一字一句地道,转瞬间,眼中灵光一闪,“方才你帮了我,这会儿是不是要我帮你了? 第58章 要我说对付这种事儿,要么逃,要么斗。” 打发她们倒也不难,蓉儿心里暗笑,嫁人之后她已经很久不用心思了。日子久了,再不用就要生锈了,这回正好拿出来历练历练,也不枉她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 第八十一章艳阳(五) 周三采访奥运火炬,因为要作为国际新闻交作业,要稿,比较忙,如有耽误更新宸宸万分抱歉,不过报道很快就会结束,更新也不会耽误多少,但还是要和大大们说一声……吼一声,继续求票票) “还好是在我府里,若是在宫里,她们一准儿爬到你头上去了。”蓉儿一字一句地道,转瞬间,眼中灵光一闪,“方才你帮了我,这会儿是不是要我帮你了?要我说对付这种事儿,要么逃,要么斗。” 打发她们倒也不难,蓉儿心里暗笑,嫁人之后她已经很久不用心思了。日子久了,再不用就要生锈了,这回正好拿出来历练历练,也不枉她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 +++++++++ 深绿色的树叶渐渐转黄,摇摇欲坠地挂在枝上,每一阵风过,便有许多被吹撒下来,在略微发黄的草地上层层叠落。因为林苑太大,这儿的主人又爱这景致,于是便免去了打扫的杂役,任由黄叶叠了一层又一层。 林中茂密处偶尔有马嘶声传来,懂行的一听便知是那是千里良驹。与林子对望的廊子连着殿台楼阁,里面时不时地传出阵阵鸟鸣,一听便知是画眉和金丝雀。往日里它们叫得极为欢畅愉悦,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叫声中总透着一股被惊扰后的慌乱。 果然不多时,房内便传来琴弦崩断的声音,一瞬间鸟儿慌乱地叫了几声,终于又恢复了往昔的样子。 “不弹了,不弹了。什么鬼东西。在别人手上好好的,到了我手上就这么麻烦。”蓉儿一把推开面前地古筝,没好气地朝霜若跺脚。 屏风后人影一闪,霜若从后面走了出来,她轻整衣袖,坐在古筝前轻轻拨弄了几下,悦耳地琴音顿时从指下溢出:“这不就成了?你呀,总是静不下来,练琴要平心静气才行。” 蓉儿一下子坐在她身旁,耐人寻味地盯上她的眼:“在宫里头你也能平心静气?” “弹琴既要平心静气。也能让人心境平和。当我静不下来的时候,我就弹琴让心静下来。等静下来了,眼前的人和物也就不同了。”霜若淡淡地一笑,拿出新弦细心地换上,“有空多练练,正好磨磨你毛毛躁躁的脾气。” 抬手又试了两下。蓉儿摇摇头:“没办法,天生没那心境。”她皱了皱眉。沉思了一阵,“以前你弹得虽好,可听起来徒有琴技,琴韵却是寥寥。如今听来寥寥几声,便有很大进益。怎么。跟十五哥哥常一块儿钻研?” 本想点头称是,可霜若却一时僵在了那儿,细想起来。那还是在杨大人府上的时候,夜夜抚琴所得来的感悟。那时她的琴声与顾良玉的遥遥相和,不知不觉间便已不同以往。细想起来,当时她的确动了心。 可如今面对蓉儿,她自然不能说透其中缘由,只能微微一笑,尽量平淡地道:“经历地事儿多了,的感悟。你弹得久了,也会如此的。” 蓉儿长长地叹了一声,早在霜若入宫之前她便听出来了,如今霜若这般作答,更让她相信那个源头是顾良玉:“霜霜,以后有事儿一定要跟我说,别一个人憋着。” 无所谓的笑笑,霜若站起身来,在蓉儿面前转了个圈,今儿她特意换上了汉人的衣裳:“怎么样,好不好看?” 略显宽大地褂子刚好遮住她凸起的小腹,米黄色地衣料上绣着好多大朵大朵的牡丹。这衣裳若是穿在别人身上,或许显得俗艳,可穿在霜若身上却显得惊艳富贵。牡丹瑰丽的花瓣,映得她面染潮红,这副娇羞的模样蓉儿看了都不由得笑了。 “好看,比天仙还好看,要是十五哥哥也能看见就好了。”蓉儿啧啧叹道,由头到脚地又打量了一遍,她轻指着霜若散下的发髻,“好久没见你不梳髻地样子了,趁着还在别苑,好好舒坦几天。” 舒坦几天还不是要梳回去,霜若无奈地坐到铜镜前,悉心琯发:“还是梳上得好,尽管在别苑,小心二字总不能忘。”她微微一笑,有些凄哀,“不梳髻我还不惯呢。” 对着铜镜中地倩影,霜若强作欢颜,此时的自己在旁人眼中定是美艳至极,可她自己看来却怎么都苍白得厉害。要是还能回到以前不梳髻的日子该有多好,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 看她这样子,蓉儿也不好再问,只得岔开话头:“我把淑嫂子送来地人都留在外面伺候了,这儿缺人伺候了,就从我那儿调人。”她想了想,沉吟道,“咱们在这儿住多久?” “究竟能住多久?”霜若回头看着她,这得看她的意思。 不得心意地摇摇头,蓉儿坦率地道:“最多也就住到立冬的时候,一立冬这儿就冷的厉害,你有孕在身不能冻着了。何况那时就算咱们不会去,皇阿玛也会让人接咱们回去,他老人家的心可一直都放在他的宝贝皇孙身上。” 下意识地抚上小腹,也不知这孩子是男是女,当下霜若也不愿多想:“等回了宫真不知怎么面对她们,不知淑姐姐还会不会和我计较。说句老实话,我不是有意瞒着她的。” “行了,在我面前还装相,她是不是善类,我比你清楚。不过你是怎么想的,我更清楚。你呀,与其担心自个儿会不会对她不利,不如担心她会不会对你下毒手。”蓉儿嬷嬷她的肚子,附耳上去听着,“我还等着给他当干妈呢。” “你是他姑姑,什么时候又变成干妈了?”霜若微微侧过身去打趣儿,蓉儿可一点儿便宜都不少占。 “为了陪你,我连木兰秋围都不去了,让小侄子叫我一声干妈也没什么不好的。”蓉儿灵机一动,指上打了个响,“若是个小阿哥,在宫里养着怕是不好,到时我就奏请皇阿玛把他接到我这儿来。替你养上几年,保证养得白白胖胖的。” 霜若掩嘴一笑,眸中灵光一闪,这倒是个让她放心的好主意:“好公主,好姐姐,孩子的好干妈,若是真能如此,就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瞧瞧这张嘴,比涂了蜜还甜。”蓉儿咂咂嘴,又附耳上去听了,“那我可得好好和他说说话,省得他将来不认得我,一个劲儿地朝你喊,额娘额娘,姑姑怎么变干妈了。” 轻捶了她一下,霜若终于忍俊不禁,这些天来她第一次这样放下愁闷,开怀而笑。蓉儿也顺势轻拱了她一下,扑哧一声笑了,她们终于又回到这样的日子了。 望着远处轻摇的秋林,霜若的笑淡了又浓,浓了又淡,不知永>哪儿了,他要是能看到这一切该有多好。 第八十二章同病(一) 看到又多了好多大人关心宸宸的宫赋,宸宸好开心,得霜霜浑身疼,今天总算好了,恢复更新。为收藏和推荐超过800小小的庆祝一下,继续求月票,上月七张,这个月刚刚两张,各位大人多多支持) 凄凄切切,惨淡黄花节。梦里砧声浑未歇,那更乱悲咽。尘生燕子空楼,抛残弦索床头。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 ——《清平乐》纳兰性德 栗子色的桃木书案上整整齐齐地摆着笔墨纸砚,墨已研开,羊毫笔稳稳地放在笔架上。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细密的雨声湮没了清脆的鸟鸣,在屋里只能听到一片沙沙声。 霜若在里间的躺椅上靠着,这儿与书案只隔着一道拱门,可以清楚地看见书案上的物件。此时一阵风卷着冰凉的水汽吹来,宣纸随着声响扬起,又在一瞬间落下。她望着正朝窗外探头探脑的念月,神色间带着些焦急。 忽然,雨中传来一阵马蹄声,清晰而有力,渐渐地脚下的青砖地都放佛在震动。念月脸上忽然绽出花一般的笑容,兴奋地大喊:“主子,送信的来了,王爷的信来了。” 说罢,不顾外面的风雨,念月撒开步子向外跑去。霜若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来疾步向前厅行去。要不是有宫女拦着,她一准儿追着念月去了。 “主子,真是王爷的信。”念月兴冲冲地扬着手里的信封,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信已被霜若夺了过去。 揭开火漆时手上不觉被划了一下。一道淡红的血痕在羊脂般地玉手上分外显眼。霜若淡淡地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迫不及待地抽出信笺,目光迅速地扫过那些熟悉地字迹,一副乐开了花的样子:“一切安好,望自珍重。” 念月皱了皱眉,不满意地嘟囓着:“等了这么多天,就这么八个字,主子还乐成这样。” 霜若扬了扬信笺,上面的字洋洋洒洒地写得满满的,她笑了笑,折好放进了金丝秀荷包里。美滋滋地道:“这八个字人人皆可看,但剩下的,就只有我能看。”她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平安,我就放心了,这回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声。念月给她端上小炉上温着的参汤,揭开蜡纸封着的盖子。一股浓浓的药香扑鼻而来:“要是王爷知道主子这么担着心,那可得把嘴乐歪了。” “怎么,我以前对他不好了,还是冷眼以对了?”霜若没好气地问,她日日嘘寒问暖。哪里对不起他了? “既然主子问起来。那奴婢就说了。”念月嘻嘻一笑,特意说得一字一顿的,好在她生气的时候收势。“主子总把心事挂在脸上,阴晴不定地,弄得王爷每次都小心翼翼的。 第59章 奴婢猜想,王爷一准儿在猜主子的心事,生怕什么时候把主子得罪了。” “他小心翼翼?那天还差点儿把我关起来,是我小心翼翼才对。”霜若嘴上不甘愿,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也许是她太粗心了,“罢了罢了,以后多顺着他点儿就是了。” 念月帮她捏着肩,声音细若蚊鸣:“主子就应该多顺着点儿王爷,他到底是王爷,他说一句,主子就顶一句,迟早闹出事儿来。虽说王爷疼主子,可气头上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主子从小就没受过气,哪里经得起折腾。” 念月跟以前不同了,终于能说上句话了,霜若微微一笑:“听你的就是了,小丫头终于长大了。”她掂了掂手里的信,欲起身出门,“他来信地事儿得跟公主说一声,雨也停了,你随我过去。” 轻轻地将她按回椅上,念月有些为难地道:“和大人病了,公主听说后一早就回和府了,今晚都不知能不能回来。” 霜若淡淡地笑笑,多少有些失望:“那就只好等她回来再说了。今儿就咱俩在这儿,总得找点儿乐子,何况肚子里的这个也闷坏了。” “那就到园子里走走,昨儿奴婢去那儿转了一圈,那儿有五六头小鹿呢。”念月眼中放着兴奋地光,这儿当真比宫里舒服多了。 霜若也不说话,径自把手伸给她,念月笑着扶着她往外面去了。屏退欲跟随的宫女,二人沿着九曲长廊行去,秋风卷着一股泥土的馨香扑面而来。雨后的秋风很凉,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念月眼疾手快地替霜若披上披风。 远处有几头小鹿从林子里探出头来,不一会儿便连着四五头一起跑了出来,它们见惯了人,此时看到霜若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了看,便低下头去吃草。看着霜若暖暖的笑,念月心里高兴,主动提议道:“奴婢去取些松果、甜菜,小鹿爱吃甜地,一会儿喂它们去。” 点点头,沿着廊子放缓脚步,霜若望着那群小鹿时眼中竟有些湿润,别说是宫外地人,就是宫外的鹿都活得这么自在。记忆中,她似乎从没有这么自在过,在十三行的时候虽然快活,却要为如何脱身谋算,如今住在蓉儿地别苑里,也要担心回宫后的日子。 她何时才能真正自在地活着,也许要等到老了,年华不在的时候才能清静下来。她只希望她的子女不用像她这样担惊受怕,她抚上隆起的腹部,她一定可以做到。 “主子,东西都拿来了。”念月拉着她向那群小鹿走去,小鹿微微抬起头,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时,竟慢慢地围了过来,“瞧,它们也喜欢主子呢。” 甫一伸出手,小鹿便舔上她的掌心,湿湿痒痒的,让霜若笑从心生:“它们哪儿是喜欢我,是喜欢这些东西才对,不信你也试试。” “主子说的是,它们就爱甜的。”念月一面照着做,一面自个儿只留了一点甜菜,其余的都给了霜若。 远处有头小鹿呆呆地看着她们,踌躇着不敢上前,二人见它颈上系着锦带,便知它是新送过来的。霜若把甜菜放到离它近一些的地方,兀自向后退了几步,笑吟吟地看着它。那小鹿先是瞪大了眼睛望着它,不一会儿就走了过去,虽仍有写战战兢兢,但不一会儿便放开了胆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三章同病(二) 继续求月票,谢谢各位大人支持。封面下面有一个紫“女频月票”欢迎大人们砸票。) “主子说的是,它们就爱甜的。”念月一面照着做,一面自个儿只留了一点甜菜,其余的都给了霜若。 远处有头小鹿呆呆地看着她们,踌躇着不敢上前,二人见它颈上系着锦带,便知它是新送过来的。霜若把甜菜放到离它近一些的地方,兀自向后退了几步,笑吟吟地看着它。那小鹿先是瞪大了眼睛望着它,不一会儿就走了过去,虽仍有写战战兢兢,但不一会儿便放开了胆子。 念月笑看着这一人一鹿,两眼眯成了一条线:“宫里虽然不能养鹿,但猫狗之类的倒可以养。主子若是喜欢,就求公主找个好的带回去养着。” “我倒是喜欢兔子,到时要了她的雪兔去,只要她不心疼就好。”霜若摸着方才那头小鹿,这小东西已经不认生了。 念月呵呵一笑,兴意盎然地道:“那奴婢明儿就给主子要去。” 雨后正是畅快的时候,连日的阴霾消失殆尽,令人心旷神怡。二人玩儿得累了,便在不远处的石桌石凳处做了,静静地望着鹿群。不一会儿,天际处忽然现出一道彩虹,惹得二人好一阵兴奋。 “住在这儿真好,有林苑、有鹿、有朝阳落日,连彩虹都能看得这么清楚。”霜若由衷地叹道,不觉伸展双臂,感觉着四周清凉自在的气息。 小鹿正用头蹭着念月的手,样子乖巧得近乎讨好。念月忍不住笑道:“那就让王爷给主子也建一座园子。然后咱们每年都带着主子的小阿哥、小格格来这儿消夏。” 霜若但笑不语,只柔柔地抚摸着眼前惹人恋爱地小东西。要是京城附近还能有这么大一片无主儿地地,说不准还可以起一幢这般气派的园子。若是神武门不再落锁,她这笼中鸟还有飞出来的时候。不过可惜,京郊不论良田荒地都已被宗亲显贵占了个一干二净,而皇宫却把她困得死死的,看来这个美好的念想很难成真了。 望着天际间渐渐消散的虹,霜若忽然有种想要大喊出声的冲动。既然她注定要在那个金笼子里呆上一辈子,那她何不尽力活得更好一些?也许有一天,那座金笼子会变成一座美丽的园子。让她洒脱、自在的享用。 历朝历代能够拥有这种园子的女人并不多,也许她可以成为其中一个,说不定在年华鼎盛之时就可以。这一切在于她自己,也在于永>霜若闭上眼睛,缓缓地舒了口气,这一切总会有办法地。 又一阵急促的马蹄遥遥传来。二人不由得忘了过去,本以为又是家仆信使。不想却看到一个身着宝蓝色旗装的女子策马奔来。这身影恁地眼熟,二人不由得看得呆住了,来人不正是羽若么? 小鹿听到马蹄声也呆呆地望了过去,丝毫没有退去的迹象,直到那匹通体黑色的骏马停在眼前。才不甘愿地向旁边移了几步。 念月怕她又对霜若恶语相向。几个箭步拦在她马下:“少夫人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奴婢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可恨的蚊子。”不耐烦地勾起嘴角,羽若下马时猛地一挥马鞭。逼得念月不得不退后,“公主这儿什么都有,哪用得着准备。倒是你这个死奴才,别横在我们姐妹中间,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 从身后轻拉霜若,念月知道此时只能让霜若退一步:“主子怕凉,还是早点儿回去歇着。” “你去弄些茶点过来,这儿有姐姐陪着就成了。”霜若重重地捏了念月一下,让她放心。这儿不是宫里,四下里空旷无人,她也就不用怕别人看,怕别人听了。 羽若这回倒是隐忍了不少,直看着念月走了才上前说话:“妹妹出宫来这么些日子,也不回家一趟,让阿玛好生担心,还得劳我一趟奔波。” “姐姐莫怪,我虽然出了宫,可到底是皇家地儿媳妇儿,凡事都得谨遵旨意。皇阿玛让我来公主这儿,我就半步都不能离开。”霜若微微一叹,难道要说自己是为了躲她才不回恭府的么?“眼下也只能对不起阿玛了,不过等我生产之后,自会儿请旨与他老人家相见。” 一阵笑声从羽若胸中溢出,她指着霜若,笑弯腰时又回复了以前地生气:“进了宫到底是不一样了,以前是女儿给阿玛请安,这回倒变成阿玛拜见女儿了。可你也不要忘了,只有嫡福晋才可以招家人进宫,至于你,除非你肚子里的是个小阿哥。” “姐姐什么时候做了算命先生,知道我肚子里的一定不是小阿哥?”霜若笑吟吟地看着她,丝毫不以为忤,她又可以练练嘴皮子了,这么些日子,再不练怕是要生锈了,“何况就算是个小格格,又焉知我求不来一个恩典?” 没看见霜若一如往日的隐忍神色,羽若煞是不甘,不让这小妮子吃点苦头,又怎能泄她一腔怨气:“别人都说嘉亲王最宠你,可我倒觉得你在南三所里也不过是个受制的主儿,不然也不会躲到宫外来。比起淑福晋,你还差得远,瞧瞧你连个丫头都管不住,任由她出去告黑状就知道了。” 她怎么知道这事儿?霜若一愣,半晌也猜出了端倪:“看来我做人还真是失败,自己地姐姐进宫也不知会一声,反而倒别人那儿凑热闹。” “虽然身份不同,但怎么说我和她也都是人家地正室,走得近些也没什么不可。”羽若故作体贴地扶住她的手肘,柔声道,“再说了,我不去看你,也是为了不让你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如今的地位。要说我们恭府地女儿,虽不是金枝玉叶,但嫁给人家做正室也是绰绰有余,何苦一头扎进来找罪受。” “那我倒要多谢姐姐有心了,不过既然姐姐这么在意我们这些侧室,不知对家里的那个作何感想?”霜若不怒反笑,定定地提起那段自个儿促成的姻缘。 “她呀,一个丫头罢了,翻不出个天。”羽若冷哼一声,陡然放开霜若,“说起她,姐姐我又不得不想起那个董佳氏,她一样也是妹妹你亲手促成的。听下人回报,她现在跟嘉亲王处得很好,外人看来跟夫妻没什么两样,不知这回妹妹算不算是作茧自缚了。” 第60章 果然提这事儿了,霜若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样子朝她微微一笑:“姐姐说这话一定是为我担心了,不过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我嫁进去之前他就已经妻妾成群了,所以我从来不为多出来一个或是少了一个而担心。倒是姐姐,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发现多了个姐妹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四章同病(三) 继续求月票,谢谢各位大人支持。封面下面有一个紫“女频月票”欢迎大人们砸票。) “她呀,一个丫头罢了,翻不出个天。”羽若冷哼一声,陡然放开霜若,“说起她,姐姐我又不得不想起那个董佳氏,她一样也是妹妹你亲手促成的。听下人回报,她现在跟嘉亲王处得很好,外人看来跟夫妻没什么两样,不知这回妹妹算不算是作茧自缚了。” 果然提这事儿了,霜若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样子朝她微微一笑:“姐姐说这话一定是为我担心了,不过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我嫁进去之前他就已经妻妾成群了,所以我从来不为多出来一个或是少了一个而担心。倒是姐姐,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发现多了个姐妹呢。” “做姐姐的怎么也得为妹妹操心,你放心,我会派人看着她,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把王爷的魂儿勾了去。”羽若笑笑,嘴角微微扯动。 霜若站得有些乏了,索性往回走了几步,在廊子的竹凳上坐下,从这儿正好能看见内厅里的动静:“不劳姐姐费心,姐姐有功夫,还是多去调教自己的丫鬟。免得哪天林柯哥哥看不上眼了,又纳了小,到时别人可反倒要说姐姐不会调教人了。” “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羽若两颊顿时通红,不甘心地欲上前理论,“你以为你是谁,还是以前那个出手光明正大、不屑和我们同流合污的宁郡主?你错了,你和我一样,所以没资格教训我。” 目光微微一暗。霜若掀唇冷笑。这还用不着她提醒:“姐姐是不是看了顾大人的经历才说这番话的?也难怪,看着枕边人越来越下作,地确不好受。不可惜地是,姐姐还没有资格抱怨,谁让你们只是一对儿见不得光的鸳鸯呢?”她顿了顿,忽然抬头问道,“我一直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从小你就恨我,长大了还是这样,我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 “你对不起我。从你出生就对不起我。”羽若微微摇头,目如点墨,看着她并不多话。贝齿在红唇上划出淡淡的血痕,她握紧了拳,“你不该出生,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你抢了我的一切。这一切谁都可以抢,唯独你不可以。你这个——” “夫人原来在这儿,害我一顿好找。”正当羽若的话呼之欲出之时,查士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真巧,少夫人也在这儿。好久不见。” 还不知羽若未说出口的是什么。霜若却已隐隐感到一阵不安,可一见到查士满含暖意的笑,她便抛下了思绪。不再多想。她呵呵一笑,放佛方才的事儿从没发生过:“夫妻吵架是常事,姐姐何必生这么大地气让人看笑话,回头我多劝劝姐夫就是了。” “既然妹妹有客,姐姐就不打扰了。”羽若僵硬地扯动唇角,转身扯了马缰,冷冽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不一会儿,一人一马就消失在了林中。 查士一脸慌张,额角淌着热汗,衣服上还沾了不少泥,一看就是刚刚匆忙间赶来的。霜若递了帕子给他,轻声道:“外面路滑,过来也不说一声,我好让他们拿软轿接你去。” 狼狈地擦擦衣上的泥,查士不以为意地挤眼,语中透着担心:“本来是坐娇来的,可我听说你姐姐来了,怕她对你不利,就抢了门口的马。没想这马认生,在林子里就把我摔了下来。” “真是难为你了。”看他一身的泥就知道后来是跑过来地,一下雨林子里便到处坑洼,也不知他后来又跌了多少跤,霜若心里感动,连忙邀他进屋,“到里面擦把脸,我这儿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送杯暖茶给你压压惊了。” “怎么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有没有为难你?”查士边走边担心地问,别院空旷得很,远水解不了近渴,出了事儿再叫人就来不及了。 霜若指指不远处地窗子,里面有两个宫女正朝他们看过来:“她们都是公主的心腹,一直看顾着我。这一点羽若也知道,断不会傻得在她们面前轻举妄动。”她顿了顿,忽然想起查士为了避嫌,是不会在蓉儿不在的时候过来的,“今儿不是约好的日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地?” 查士忽然停了步子,看着她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说出了 你和顾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上次见你们地时候就儿,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们剑拔弩张的样子。” “你都听说什么了?”霜若故作无事地摆摆手,内心里不大希望查士搅入她与顾良玉地恩怨,“我们之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下一瞬,查士环视四周,知道没人能听见他们谈话时,以极低地声音问道:“霜,顾兄是不是曾经喜欢过你?再或者,你是不是曾经对他动过情?” 霜若看着他,目中流光纷舞,仿若经历了春夏,来到了寒冬:“我曾经很欣赏他的才情,但若说动情还谈不上,我和他之间只有一次不成功的利用。” “答案究竟是什么,你心里清楚。”查士别开眼,目光悠远,不再深究,“不过我知道,顾兄是对你动过情的,要不他也不会在见过你之后夜夜买醉。” 对顾良玉动情与否,或许是有的,只是当初她不敢证实。可就算当日证实了,她也一样会选择永>:.顾良玉这个性情不定的人将带给她什么,她从来都猜不透。 “他夜夜买醉有很多的理由,比方以前自诩清高的他,现在却四处搜罗民脂民膏。比方他自诩为光明正大的文人雅士,却背地里和有夫之妇纠缠不清。他这个样子,说不定是连他自己都看不过眼了。”霜若语带冷意,今日查士既然来找她,想已知道了不少顾良玉和羽若的事儿。 “他亲口告诉我,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霜,既然人会变坏也会变好,那何不给他个机会,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地方。”查士淡定地道,再这样下去,这两人都只会越陷越深。 “回到从前是不可能了,不过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只要他不逼我,我也不打算跟他计较。查士,以后关于他的事,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霜若无奈地牵动嘴角,转过身去望着远处。 之前顾良玉这个名字也曾无数次地在她眼前晃动,恨和追缅再无他意。可同样的人、同样的事,从查士口中说出时就不同了。他说得那么笃定,让人不得不信。 霜若不敢深想,只把方才的和解之意当作不再纠缠于那桩丑事的允诺。有些事儿既然说不清楚,那就一辈子都不要再提起得好。 查士摇摇头,深知不能迫她太紧,只上前塞了一个纸包给她:“这里有十万两银票,我知道你用钱的地方多,别跟我推辞。我还有事要办,就不进去坐了。” 他又如来时那般走了,徒留霜若站在屋檐下,她望着查士慢慢远去的背影,竟不知如何挽留。也许是他关于顾良玉的话,唤起了她心底的不安,她曾经对顾良玉有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被在不觉中翻了出来。 查士说的没错,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顾良玉是动过情的。幼时在凌云寺的那一眼,永>:|宫,一直和蓉儿住在一起并不常见他,于是那最初的印象便不断在她眼前出现。渐渐地,永>|.是因为他的才情风骨,也是因为他的一言一行总能带给她另一番念想。当初若她面对的不是顾良玉,她想要离开紫禁城的意念怕是要少一些的。 念月端着点心过来时,正好瞧见霜若望着林子出神,她目光迷茫,放佛在看一幅根本看不懂的画:“奴婢远远瞧见查士先生来了,就多拿了一些,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走了?” “他还有事,咱们自个儿用吧。”霜若点点头,向里间行去,她不该去想顾良玉的,多想无意,何况她已经嫁为人妇?可惜这烦人的思绪却紧紧地缠上了她。 念月自觉她神色不对,不甘心地追问:“大小姐也走了?她没为难主子吧?” “没有,不过说了写捕风捉影的事儿。”霜若无力地摇头,兀自往榻上一靠,顿觉浑身无力,“念月,我累了,你去替我问问,公主什么时候回来。” 第八十五章相怜(一) 大家有月票的多投投,这月比较郁闷……一起为地祈祷,捐衣物,尽可能的帮助他们。) 林下荒苔道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山花子》纳兰性德 一连几日蓉儿都没有回来,园子里的事儿一直由管家料理,虽然依旧有条不紊,却总好像少了几分生气。府里众人早已习惯了蓉儿的笑言暖语,一时不见她都觉得不同于寻常,等到了夜里更觉得有些寂静。 客苑正对着林子和草场,入秋之后到了夜里总是特别凉。蓉儿之前就劝霜若搬到前面去住,可霜若认准了这儿的清静,就算多挂几层帘子也硬要留在这儿。 月上柳梢头,屋内灯火已尽数点上,念月为霜若捶着背,霜若斜靠在椅子上,翻过来掉过去地看着永>:.月每听着她叹一声也在心里暗自叹一声,这日子过的,真难得有一天清闲。 第61章 二人叹息间,帘子忽然掀起,蓉儿嬉笑着进来了:“几天不见果然想我了,你也真是的,有孕在身,早安置才好。听他们说你一直等我,吓了我一跳。” “知道你要回来,怎敢不等?半夜被你挖起来才熬人。”霜若浅笑着,不知该不该把信收起来。 一眼便瞧见了她手上的信笺,蓉儿眨眨眼,会意地道:“一准儿是十五哥哥的信了,怎么。都说什么甜言蜜语了?” 就她们三个在。说话自然可以少几分顾忌,霜若也不瞒她:“前脚说着一口甜言蜜语,后脚就有人跑来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他正跟冰倩出双入对。” “出去只带着她一个,旁人看见自然觉得他们亲厚,也没什么大不了地。”蓉儿在她身旁坐下,揉着她地手,“你不像是会计较这些的人。” 霜若心中自有种隐隐的预感,可一时还说不出口。那日的羽若太不同于寻常,她要来对自己不利。断不会只拿这么一件小事儿刺激她,若不是查士突然出现,她一定还会说出些什么。 未免蓉儿担心,她低下头,抬头时甜甜地一笑:“没事儿,逗你的。看见你为我担心的样子真好。” “你呀,就爱看我笑话。”蓉儿摇摇头。嘴上不再多问,可心里却是不信的,“不问问我干嘛这么多天不回来?” “家翁病了,儿媳自然要侍奉左右,你一向对人好。这种时候当然要去尽孝道。”霜若淡淡地道。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蓉儿又摇摇头,微微一笑:“这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心病罢了。经手的事儿太多,自然睡不安稳,日子久了就憋出病来了。” 想到日后和绅终会失势,到时难免牵连到蓉儿,霜若心中不忍:“钱财仕途都乃身外之物,和大人如今所有令人羡慕,也足以抚慰平生,又何苦再为这些老什子烦心。以后得空,你得多劝劝他,争来斗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老来一家人在一块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才是福分。” 不想蓉儿利落地点了点头,颇是赞同地轻叹道:“我也一直劝他,可他在这事儿上就是不把我当回事儿。眼下也只能劝劝阿德,让他少掺和他们的事儿,可他也不怎么听我地,光看他和顾良玉他们走得那么近就知道了。” “又是他。”霜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和顾良玉的事儿蓉儿多少知道一些,不用那么顾忌,“这个顾良玉,原来多么风雅的一个人,现在不光不能免俗,还变得如此彻头彻尾。” 话落竟是一阵沉寂,屋里的烛花噼噼啪啪一阵响,蓉儿微微看了一眼,忽然紧握住霜若的手,这时候她们不互相体谅,又有谁能为他们分忧:“霜霜,有人告诉我羽若有了身孕,可她像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手里的信笺飘然落地,霜若另一手紧紧地捂住胸口,难怪羽若今日地举动如此不同寻常。一来她暗暗发难,二来隐瞒自己已有孕在身,难道说羽若肚里的孩子不是林柯地,而是顾良玉的? 没等霜若说话,蓉儿又压低声音,平静地道:“羽若和顾良玉一直走得很近,月前还一起到京外游园,遇雨隔夜才回府。林柯一直瞒着这事儿,那天我逼得紧了才说出来。” 霜若点点头,虽难于启齿,但还是要说:“他们拿这事儿要挟我很久了,我没有一天不怕这事儿被掀出来,可天不遂人愿,终究是要出事儿了。” “一定不能让人知道,霜霜,如果十五哥哥继位,你迟早要母仪天下。如果不是他,你也迟早会是他的正室王妃。这事儿传出去,说不准就把这一切都搅黄了。”蓉儿正色低声道,她不能看着霜若栽在这种地方。 “除非那个孩子能自个儿消失,不然迟早露出马脚。”霜若叹得凉薄,蓉儿处事比她老道,这时候还是听听她的意见好。 蓉儿冷冷一笑,玉指轻弹:“这还不容易,这种手段在宫里最常见了,我就不信你一点儿也不懂。何况羽若到现在都不肯告诉别人,就是说她还不知怎么瞒天过海,更或者,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她,替她解决这个麻烦?”霜若皱着眉,真是这样她更犯难了。 “你这个面冷心软地人。”蓉儿呵呵一笑,轻搂住她地肩:“我知道你嘴上恨她,心里却也不是完全不认她这个姐姐。这不,老天都帮你了,眼下这事儿刚好给了你机会。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乱子。”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霜若目中灵光一闪,半是玩笑地道:“今儿是怎么了,卖我这么大的人情?” “霜霜,这是我欠你地,再说我也希望—”蓉儿停下来看着她,淡定地说出请求,“等你坐看云起,而我山穷水尽的时候,救救阿德他们。” 蓉儿煞是恳切,目中隐隐闪着泪光,她仿佛真地看到了自己所想的情景。此番情景霜若见了着实触目惊心,谁能想象平日里一派风光、傲气十足的蓉儿也有着这样的担忧。 霜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伤感地落下泪来:“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亲姐姐。姐妹间是没有隔夜仇的,当年的事儿我早就忘了,以后我们谁也不会再抛下谁。” 二人正说着话,念月从门口探进头来,见二人说得正是动情便打算退出去。蓉儿抬头间刚好看见她,忙收敛心神道:“进来,有什么事儿就说。” 第八十六章相怜(二) 继续求票票,本月稿费捐灾区。) 霜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伤感地落下泪来:“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亲姐姐。姐妹间是没有隔夜仇的,当年的事儿我早就忘了,以后我们谁也不会再抛下谁。” 二人正说着话,念月从门口探进头来,见二人说得正是动情便打算退出去。蓉儿抬头间刚好看见她,忙收敛心神道:“进来,有什么事儿就说。” “福府的林柯少爷来了,说是少夫人赌气出了城,把京郊别苑锁上了。不让人进不说,还把里面的下人都赶出去了。”念月为难地道,她真不晓得有什么理由能让霜若去劝她,“林柯少爷的意思是,让主子出面劝劝。” “让我去劝?我看林柯哥哥是急得神志不清了,她能听我的?”霜若没好气地摇摇头,和蓉儿对视一眼,冷笑着道,“谁惹得祸谁收势,你立刻派人去顾良府,顾大人最会开解人了。让他去把人劝回来,最好再送到这儿来。” “你早些歇着,我去会会林柯哥哥,劝他让自个儿的好夫人多留在这儿几天,也好让你们叙叙旧。”蓉儿会心一笑,神色已缓和了许多。 外人已将和绅、福长安视为一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如果羽若生下孩子,他日事情败露之时,因着顾良玉是他们的门生,二人必受牵连。羽若牵扯着恭府和霜若,顾良玉牵扯着自个儿的家翁,这事儿一定要快刀斩乱麻。 蓉儿暗自摇头,霜若不一定能下得了这个狠心。一切还得她从旁看护。阿德、和绅、霜若、恭府。但愿事事如愿,一切平安。 +++++++ 一连过了两日,别苑才得到消息,羽若终于要来了。美其名约未免疏于待客,蓉儿特意让人收拾了一间最幽静的院子,那儿层林叠翠,外面的人进去便要穿过一段迂回地花圃。这样即使没人通传,里面地人也很容易发现来人。 薰兴也以为霜若安胎的名义住进了别苑,眼下就住在这院子外面的小屋里。另外蓉儿还特意从乡下请来几位从未进过京的仆妇,并允诺过上一段时间就付以重金。送她们回乡。 一辆马车驶过,蓉儿淡淡地看了一眼,扶着霜若站起身来:“总算把人送进来了,走,咱们过去看看。” 过了榭水小桥便是那院落,她们已在这儿坐了半个时辰。正是揪心的时候。霜若点点头,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见了她。真不知该说什么。说实话,我有些怕她。” “说的也是,一句话说不对了,她撒起泼来,冲了你的胎就不好了。”蓉儿戒备地朝院子看了一眼。羽若这样女人平生少见。“让我先进去跟她说说,你先应付顾良玉,他还在里面。对羽若要先兵后礼。但对顾良玉就要先礼后兵。” “这时候只能听你的了,我的好姐姐,没有你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此情此景与顾良玉相见,霜若顿觉眼皮发沉,之前她已抱定了能不见就不见的想法,现在看来以后还是要常见地。 蓉儿硬拉着她进去,看到狼狈的顾良玉时,冷哼一声自个儿进去看羽若了。霜若在门边端详着他,此时他放佛被冰封了一般,脸上无喜无悲,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这两天他也折腾够了,要不是知道一切因他而起,还真该另眼相看了。 “不知该说你自作自受,还是可怜你半道回头往岸上游,可怎么也游不到岸上?”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厅中缭绕,就是不愿看他,霜若再开口时不自觉地叹了一声,“听说之前你也很久没见过她 顾良玉缓缓地转过身来,嘴唇上没有丝毫血色,明显苍老了许多:“当断不断,则事必乱,当初我的确不该搅进来。” “羽若的报复心一向强,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会相信当初是我利用她?”霜若淡定地提出早已想问地话。 顾良玉看看她,忽然别开眼去笑了起来:“你大婚之后羽若就对我说了,之前我也曾想过她说的事。我本以为自己会恨她一直把我耍得团团转,可是当我真正听到地时候,我什么反应也没有,之后还有些庆幸。” “出入官场,稍不留意便会弥足深陷,尽管她的手段不高明,可她的确让你陷得更深,又何来庆幸?” 第62章 霜若讷讷地道。 顾良玉颇感沧桑地看着她,不再逃避:“霜若,即使没有羽若,你的计划也许会成功,可我们日后的日子也绝不比现在舒服。你是皇上内定地儿媳妇,嘉亲王早已选定地福晋,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他们放过了你,你能放过你自己么?难道只是是嘉亲王一厢情愿,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情意?” “你说得对,我放不下他,永远都放不下。”霜若颓然地坐下,这难道就是书里所写的命数,“算了,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了,你今后打算怎样?” “我是注定要亏欠羽若肚里地孩子了,也许我该自裁以谢天下。”顾良玉自嘲地勾起,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霜若幽幽地一叹,意味深长地道:“你不能死,闯了这么大的乱子,怎能一死了之。你死了别人就会怀疑,到时候毁了羽若不说,就连我也说不准被牵连。” “她说得对,这大清国还暂时没有埋你的地方。”蓉儿挑帘而出,踱着步,噙着讥讽的冷笑,“顾大人,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闯的祸我们替你善后。我只求你以后别在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也求你放过阿德,多为他想想。” “公主折杀小臣了。”顾良玉跪下叩头,错在他身上,一时间他不知再说什么,“只是小臣与额驸实乃以文会友,从未对额驸有过加害之心。” “以文会友?他若不是和绅的儿子,你会和他这么亲近?”蓉儿狠狠地瞪着他,的确是动了怒,“你和阿德走得那么近,你倒是说说看,阿德知不知道你和羽若的事儿?在外人眼里一定是知道的了。当朝额驸明知道自己的好友和自己拜把兄弟的正室夫人有暧昧之情,还毫不作声。你让他们将来如何相处,你让和福二府如何相处?顾大人,本宫不想再见到你,公主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臣告退。”顾良玉再次叩首,起身时眼中水光盈盈,不顾君臣之义,不顾友人之情,他的确不该做这个官。 霜若目送着他离去,也不找人送他,每次见到他,她都放佛老了几岁。此情此景,她放佛又听见永>城。顾良玉是不该做官的,做官也不应该同和绅那些高深莫测的人搅在一起,所以他一直都在笑着自掘坟墓,一路下去浑然不知,直到死之将至才幡然醒悟。 “别看了,他这人算是废了,不值得上心。原本想着你们两个都爱那些酸溜溜的东西,让他来陪你说说话,现在看来没这必要,比起十五哥哥他可差远了。进去吧,她这会儿很好说话。”蓉儿拉着她来到羽若房前,朝里面努努嘴,“让着她点儿,看得出来,她还是爱林柯的。” 第八十七章相怜(三) 月票、推荐票砸来,大家多多投……宸宸努力下月 “别看了,他这人算是废了,不值得上心。原本想着你们两个都爱那些酸溜溜的东西,让他来陪你说说话,现在看来没这必要,比起十五哥哥他可差远了。进去吧,她这会儿很好说话。”蓉儿拉着她来到羽若房前,朝里面努努嘴,“让着她点儿,看得出来,她还是爱林柯的。” 进去的时候,羽若正靠在炕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帐子发呆,待到霜若进来时她忽然转过头来,嘴角微微勾起:“人算不如天算,老天总是偏帮你的。看我这副狼狈样,你一定很高兴。” “总这么针锋相对又何必?你我到底一血相连,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会高兴。大概方才蓉儿都对你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总得有个打算。”霜若略微上前,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羽若微微一哼,再看她时盈盈波光间竟含着一抹笑,放佛四周种种都没有入她的眼:“你们不是都打算好了么?连太医都备好了,一切都依你们的就是了,何况我也想要这孩子。”她冷笑着流出泪来,“别以为我欠了你的,以后就会对你好了。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一码是一码,该怎样还怎么样。” 以免羽若又说出什么刺激她,霜若先在椅上坐了才问出口:“你到底为什么恨我,那天我问了,你没有答,今儿个总要告诉我了。” “没什么好说的。”羽若咬牙道。完完全全地说出来了。她还拿什么和她斗下去,可什么都不说也不好,“我爱的男人偏偏对你念念不忘,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要想我不恨你,那得把你从他心里挖出去。这可难了,我一向只是个粗人,不知该怎么做,还得请教咱们地侧福晋。” “你就这么爱顾良玉?真看不出来。当初你大婚地时候,我看见你一件一件的收拾嫁妆,看那细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爱的是林柯哥哥,打算把这份心一直带到棺材里。”霜若斜睨着她,想看她的反应,不想依旧只看见她一脸冷然。 “你管我爱谁不爱谁,只管让太医进来,让他做得利落点儿。我还想快点儿回府呢。我可不像你,府里一天离了我都不行。”羽若一甩头。泪光已然不见,不出所料地看见霜若起身向门口行去,她冷笑着叮嘱,“你们找的人,嘴一定严实。要搁别人我还未必答应。” “你放心。我还犯不着拿这事儿整你。我只劝你一句,以后再惹出乱子来,可没人给你收拾。”霜若也回以冷笑。她是猜不透羽若的心思了,一切等这事儿过了再说,她就不信永远都问不出来。 出得门外,董兴已在廊子里候着,见霜若来了,他上前行礼道:“福晋吉祥,不知福晋可疏通了里面那位?如果成了,臣这就进去。” 看蓉儿正在远处的亭子里喝茶,低着头一眼也不往这边看,霜若放下心来,从袖中掏出一张三万两的银票,这还是从查士送来的钱中拆兑出来地:“小小心意,还请董太医收着,这事儿可得谨慎,不能透露半句。” 薰兴笑着推开银票,客气地道:“福晋客气了,臣不缺银子,何况这是臣分内的事儿。老主子也一直叮嘱着,不能收福晋的银子。” “让你收你就收着。”霜若一推,董兴迟疑地接过银票,“还请董太医把今儿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跟你的老主子也不要提起。瞒着他老人家不是你分内的事,这钱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收着。” “臣晓得了,今儿臣是来给福晋安胎的,福晋胎像沉稳,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董兴笑道,待霜若点了头,便进屋去了。 见蓉儿还在用茶,霜若静静地从一旁地小道绕了过去,走了一阵便见有人抬了辇过来,本想就这么走回自个儿的住处,但一想到腹中骨肉,她还是上了辇。 抬辇的小太监兴致很好,他看霜若望着前面发呆,不由得建议:“福晋要不要到前面看看,那儿有个园子,平时圣上上下来的陈设都在那儿,客人们总是去的。” 霜若一愣,迟了一刻才回过神来:“不用了,还是直接送我回去,我得去看看宫里新送来地布料。” 去看那些瓶瓶罐罐有什么好地?她从小一个的时候,就总对着一堆这样的东西。还是在十三行地时候好,在屋里的时候,看看那些新奇的书,累了就到外面逛逛,她可以去找查士学洋文,找顾良玉弹琴斗嘴,那时候多好。 她自嘲地朝自己冷笑,顾良玉变了,她也变了,他们还总有相似的地方。若是男未婚、女未嫁 定他们互相扶持着,凑成一对儿。 猛地摇摇头,要不是有旁人在,霜若非得扇自己一巴掌。她这是在想什么,他跟顾良玉怎么可能在一起,顾良玉又哪里比得上永>定是被羽若的事儿气糊涂了,糊涂的事儿是永远不能当真的。 +++++++++ 第二日晚膳时候,宫女特意送来大大小小十六只金碟子,里面有荤有素,都是些滋补养颜的东西。闻起来就已清新扑鼻,分外的开胃。宫女先拿银针试过,才一一摆在霜若常用的小桌上。 待一切备好了,为首的宫女躬身向霜若请安:“福晋吉祥,这是公主特意备下给福晋和贵客享用的。” “公主呢?”霜若挑眉,心里寻思着这个贵客是谁。 “公主府里有些事儿得公主拿主意,公主刚走了,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她笑了笑,朝门外看了一眼,“客人正在外面等着,福晋可要让他进来?” “一准是公主又让你们卖关子了,既是贵客,怎好让人家就等,快去请进来。”霜若不以为意地笑笑,这么客气,总不会是顾良玉,这时候只要不是顾良玉,是谁都行。 今早董兴已来回报,羽若的胎平平安安地堕了下来,不会影响日后孕育子嗣。霜若听后略微放下心来,原本她怕出了事对不起林柯,这回是不用担心了。她想着过两日再去看她,那时候羽若大概就已恢复原来的样子了。不知怎么的,她倒宁愿看见她那副凶巴巴的样子,也不愿看她那日含泪的样子。 “霜妹妹,看你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林柯进来时霜若正在用酸汤,在他对面坐下,他四下看看,没见羽若,不自然地笑问,“你姐姐呢,没和你一块儿?” “你们都到外面候着,这儿有念月伺候着就是了。”霜若笑着吩咐,羽若住进来的事儿这些个下人还不知道,她还得继续瞒着,“她受了些风寒,又见了谁就跟谁赌气,为了让她静养,公主特意把后面那间院子给了她。” 林柯客气地笑笑,目中透着一抹担忧:“她不要紧吧?”他停下来,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算了,有你们照顾总比我来得好。那天我不该刺激她,我不该看着舅舅的孩子对她说孩子的事儿。我们大婚也不算久,没有孩子也没什么,我不该刺激她的。” 第63章 “你对她说你想要孩子,她才走的?”霜若浅笑着问,尽量不动声色,难道是林柯的话刺中了羽若的心事,她做贼心虚才走的?可又不像,以羽若的手段,随便推说几句也就过去了,何必要走,还锁住院门不让人进去? 林柯点点头,依然是原来的样子:“都是我不好,她平日里不说,可心里还是很在乎的。”他想了想,试探地问,“我可不可以去看她,要是她还在生我气,就算了。” 这事儿一定要瞒着,相信羽若也不想让他知道,霜若为他盛了些八宝羹,轻劝道:“她的脾气你还不清楚,等她好点儿了、不生你的气了再说。今儿就在这儿陪我用膳,过几日再来接她。” “也好。”林柯食不知味地用了些菜,目光已穿过窗棱向那院子的方向望去,两处院子间隔着一大片林子,那院子他之前去过几次,他当然知道从这儿根本望不见,可他还是不自觉地望过去。 看着他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霜若无奈地笑笑:“当初还怕你受不了她,现在好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来是夫妻恩爱了。真想不明白,她那么一个刻薄的人,怎么和你这个大好人相敬如宾的。” 不想,林柯讷讷地转过头来,开口竟是辩解:“她平日里虽粗蛮了些,可大理上还是懂事儿的。到时我娶了如夫人后冷落了她,让她伤心了。”他略有埋怨地看了霜若一眼,“这也得怪你,没事儿给我做什么媒。” 叮当一响,筷子应声落在了桌上,霜若一下子愣住了,自己也是出于好意,何况当初林柯也是暗许的:“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以后可再也不敢乱做媒人了。要不这样,过些天我把她劝好了,一根头发都不少的还给你,就当给你赔罪了。” 林柯又说了什么,霜若丝毫没有留意,他的话里永远只有羽若,再细心听也听不出旁的什么。林柯对这段姻缘的害怕、不甘已变为了安于享受,士隔一日,如隔三秋,这么久不见,果然物是人非。不知可否让事事休矣,让他们真如面上那样安逸释然。 第八十八章珠胎(一) 大大们还有月票吗?投给宸宸吧,因为赶进度,最近高,争取下月完结,大家砸月票吧) 黄叶青苔归路,屧粉衣香何处。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因风吹去。 ——《如梦令》纳兰性德 不知是气结还是天气突然转凉,羽若的身子一直不好,直到了年根儿上才见好。因原本事出隐秘,福府也一直推说羽若卧床在房,这日一早福府只派了一辆蓝呢马车来接她回去。要说当家主母赌气出走的事儿让人知道,着实得让人笑话,也难怪福府如此谨慎。 为不引人注目,霜若一行人只在内门里相送,这会儿已是冬天,霜若特意捧了个手炉给她:“这回虽然养好了,回去后还得好生调养,一来养好身子,二来别让他们怀疑了。” “这还用不着你告诉我。”羽若夺过手炉,随手掷在身后的石凳上,“有些话那天也说过了,别指望着我承你的情。” “哪儿敢让你承我的请,我只求姐姐以后别再出这样的事,我这做妹妹的跟着倒霉也就算了。出了事儿,首当其冲的可是姐姐自个儿。”霜若不以为意地劝她,眼中透出浓浓的告诫,“想来你是不愿看到我了,不过有个人你一定得见,就当是话别了。” 羽若四下里看了看,目光最后停在了后面的回廊上,耸立的大红柱子后面站着一个瘦削的不成人样的身影:“顾大人来了,也不出来见见我这个老朋友。”见霜若要走,她眼一抬。冷笑一声。“好妹妹别走,咱们总该有个了结地。” “小臣见过福晋、夫人。”顾良玉面露疲态,面色中透着一抹铁青,目光躲闪,似是不想与她们相对。 羽若怪声怪气地哼了一声,看着霜若笑了起来:“你瞧他倒是矫情起来了,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这么几天就折磨出病来了。要我说什么病都可以得,就是这心病不行。” “你少说几句,这儿毕竟是公主地地方。今儿咱们凑到一块儿。只望你们能给我一个交代。”霜若厌恶得眉头一皱,她倒真佩服起羽若来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都似与她无关,不知将来还能有什么事儿让她收起这副嘴脸。 要说顾良玉,这几个月也真够他受的。羽若身子忽好忽坏,万一出点儿差错。难保他们的事儿不会漏出去。福府少了少夫人,林柯若要强行带她回去。也难免露出破绽。再加上蓉儿的一番训斥,也难怪他如此憔悴。 蓉儿听闻福府来人,自然要过来看看,但见三人一脸冷然,只在远处的亭子里坐了看着动静。羽若眼尖地头一个看见了她。又觉霜若握着她的把柄。说话顿时收敛了不少:“了结了也好,我还不稀罕跟他再有瓜葛呢。”她抬眼紧盯着顾良玉,“枉费顾大人饱读诗书。竟被我几句话骗了那么久,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大不了今后不往来了。” 霜若微微一笑,羽若到底还是知道些教训的:“别怪我绝情,这也是为了姐姐好,平平安安地做福府少夫人多好,何苦担这个心。” “你弄错了,前头是我骗着他,可后来是他缠着我。要不是我在林柯和家翁那儿美言,他哪儿有今天。”羽若叹了一口,眼中带着笑,一句了结,哪里斩得断他们,只要顾良玉一日身在朝堂,一日就是她的筹码。 她说地的确是真的,霜若心里明白当下也不反驳,只向顾良玉道:“那顾大人怎么说?我今儿只想要你一句话。” 顾良玉看向羽若,躬身道:“还请夫人将小臣的家传玉佩赐还,从此臣与夫人再无瓜葛。夫人不必担心小臣泄露此事,臣不久就会辞官回乡,永不出仕。” 霜若期待地看着羽若,不想羽若轻推开顾良玉,主动向门口行去,在她推门而出的刹那回过头来:“不巧,玉佩没带在身上,但不知顾大人想要的是哪一块儿?那样地玉佩我可是有两块儿,还了一块儿还有另一块儿,不如大人哪日到府上取,我一定好好招待。” 说罢她推门而出,不一会儿就听到马车离去的声响。顾良玉依然躬身而立,有如泥塑般望着半掩着地门,良久才直起腰来:“我不是青莲,无法出淤泥而不染,她是不可能放过我了。只是牵连了你,让我后悔。” “你这个书生还真是算得厉害。”霜若调侃了一句,再看他时煞是认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要你信守承诺,就不算对不起我。外面给你备了马,回京去吧。” 霜若背过身往蓉儿那边走去,她就这么把羽若放走了,又没让蓉儿见福府的人,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她还是要去解释一下,快到亭前的时候她回头望去,顾良玉正要跨过门槛,只不过他没有回头看。 不回头是对的,再回头也是无用,顾良玉远要比她看得开。霜若看看自己隆起的小腹,过不了多久这孩子就会来到世上,以后她地日子里只有永>:|是一个念想,一个和她同病相怜的人。也许有一天他们还会成为朋友,但仅此而已了。 蓉儿递了一碗温热的羊奶给她,瞟了一眼关上地大门,调侃道:“可算是走了,以后一个也见不着才好。你也是的,都七个多月了,太医又说胎儿不稳,还这么早起来,这种事儿让人代劳就好了。” “我看是有人闷了,想找乐子又没找到吧?”霜若笑着把碗放到桌上,羊奶闻着腥,还是留给蓉儿的好,“我也得跟你告别了,到了年根儿上,总得回宫里去。离宫这么久了,也不知南三所的那些个人怎么样了。” “这倒也是,再不回去,难免那些个格格忘了你,只认得淑嫂子了。再说过年也得给皇阿玛请安,回宫倒是省得奔波了。”蓉儿点点头,她也可以顺道回宫住些日子。 第八十九章珠胎(二) 更新提速,大大们砸月票、推荐票,宸宸感谢大家。人民献爱心。) “我看是有人闷了,想找乐子又没找到吧?”霜若笑着把碗放到桌上,羊奶闻着腥,还是留给蓉儿的好,“我也得跟你告别了,到了年根儿上,总得回宫里去。离宫这么久了,也不知南三所的那些个人怎么样了。” “这倒也是,再不回去,难免那些个格格忘了你,只认得淑嫂子了。再说过年也得给皇阿玛请安,回宫倒是省得奔波了。”蓉儿点点头,她也可以顺道回宫住些日子。 “又踢我了。”小腹上突然一阵疼,霜若轻抚着慢慢地揉,“信上说永就快回来了,我得回去准备一下。”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了,“捡日不如撞日,既然早晚要走,不如今儿就走。” “怎么了?”蓉儿担心地扶着她,脸色越来越苍白,“你等着,我去找薰太医。” “等等。”霜若拉着她,阵阵疼痛如浪似潮般袭来,她隐忍地低着头,说出的话放佛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这孩子可能要出来了,我不能把孩子生在宫外,一定得回宫。现在就走,我还忍得住,你把董太医叫上,我们立刻就走。” “这时候还逞强。”蓉儿嘴上虽然责怪她,心里却明白,孩子一定得生在宫里,“翠兰,快去喊董太医。芳儿,快,用昨儿那辆马车。” 远处的翠兰、芳儿飞也似地向后面跑去,蓉儿扶着霜若一步一步地往门口挪动:“深吸气。别怕。马车上用的是蒙古送来的千里良驹,一会儿就能到。你撑着,别怕,我见过宫里地娘娘生孩子,能挺一阵儿呢。” 第64章 “主子,马车来了。”芳儿跑过来,后面跟着董兴,二人见霜若脸色越发白了,指甲都抠到了掌心里,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 扶霜若上了马车。董兴拿了一只黑陶小瓶出来,凑在霜若人中处:“这是定神地药,福晋疼得厉害了就用力吸一口。臣这就替福晋施针。”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请大人帮我拖着,一定得进了宫才能落地。”霜若咬牙道,她用力吸了一口。神志略微清醒了些,“这药会伤到孩子么?” “福晋放心。这药宫里的娘娘也用的,绝不会有事。”董兴一面施针,一面问身边手忙脚乱的蓉儿,“福晋的胎虽然不稳,可也不至于这样。今儿是怎么了?” 这马车原本是出游用的。很是宽敞,但这会儿一下子进来四个人多少还是挤了些。蓉儿一着急,胳膊肘重重地碰在芳儿身上:“大概是起得早受了凉。再加上那两个没心肝的人,就成这样了。”她看向一旁的芳儿,“你到外面和车夫坐着,这儿有我就行了。” “还是让奴婢来,公主是金枝玉叶,见不得这个。”芳儿着急地劝道,伺候人的事儿还得让她来。 蓉儿瞪了她一眼,下一刻已拿起帕子为霜若拭汗:“这点儿事儿我还干得了,还说什么金枝玉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薰兴不耐烦地看了蓉儿一眼,但介于身份当下也不好发作,他客气地道:“还请公主往后面坐坐,前些天芳儿一直伺候那一位,跟臣呆的久,臣想让她打个下手。” “那霜霜挺住了,你靠在我身上,我扶着你。”蓉儿虽不甘心,可也知薰兴说得在理,她往后面蹭了蹭,让霜若靠在她怀里。生孩子原来这么痛苦,自个儿以后该怎么办。 玉手紧紧地抓着衣襟下摆狠狠地捏下去,霜若疼得喊出声来:“还有多久才到?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如果我出了事,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孩子。我不想把孩子给淑姐姐,也不想给玉茗、雪颜她们。” 听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蓉儿也跟着落泪,她用力扳开她捏出血痕地手,反握住自己的手:“你的孩子就是你的,永远都是,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疼的话就掐我,挺住了,已经进城了。” 御河居卖包子地伙计正吆喝着,听到这声音两行泪从霜若眼中流下,可算是要到了。这时候天色尚早,街上的行人不多,用不了一会儿就就能到紫禁城。可霜若已经疼得浑身酸麻,这一段距离一如行万里路。 “请福晋用丹药。”董兴将一颗朱红色地小丸放入霜若口中,用水囊里的谁帮她送下,他挑开窗幕向外一看,声音中多了几分勉励,“臣已经看见宫门了,福晋只要再撑一下就好。” 宫门前的侍卫照例拦下马车,正要询问,只见一块儿腰牌从窗口扔了出来,紧随着的是蓉儿的暴喝:“本宫在此,不必盘查,差人请几个稳婆到南三所,迟了要你们地脑袋。” 马车绝尘而去,在一向不走马车地宫道上发出剧烈的响动,道旁的宫女太监不明所以地看着,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马车就已在前面转了弯。 “快到了么?我怕是撑不住了。”霜若喘着粗气,握着蓉儿地手颤抖着紧了紧。 蓉儿哽咽着抱紧了她:“已经望见门了,你再撑撑。”就在这一刻,马车稳稳地停下了,“到了到了,董大人,咱们跟进扶她下去。” “容臣越矩了。”董兴下了车,稳稳地抱起霜若,大步向里面走去。有宫女从里面出来,诧异地看着他们,半晌才回过神来。 蓉儿见她们傻站着不动,厉声喝道:“宁福晋就要生了,还傻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去烧水,别净在这儿等着砍头。”替董兴推开房门,二人将霜若安放在卧榻上,“霜霜,你再忍忍,我去看看稳婆来了没有。” “别走,你别走。”霜若啊的一声惨叫,险些厥过去。 “哎呦,撞死我了。”蓉儿一出去就和赶来的稳婆撞了个满怀,不过一见来人是稳婆,神色立刻缓了下来,“快进去,快点儿。” 没等蓉儿进去门就紧紧地关上了,她用力拍着门,可里面只传来霜若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公主见不得血光,这里交给臣和嬷嬷。”董兴正忙得焦头烂额,要不是方才霜若和蓉儿一致要赶回宫来,也不至于在一路颠簸后闹成这样。 “把门打开,让我进去。”蓉儿也不管这些,不住地砸门,人说生产就像在鬼门关走一遭,她怕,她怕再也见不到霜若。 “哇哇”里面传来一阵啼哭,虽然算不上响亮,可也让蓉儿和陆续聚过来的宫女静了下来。 第九十章珠胎(三) 今天去百度逛了一圈百度的盗帖吧,发现那儿比起点闹,有点伤心……请大大们继续支持宸宸,继续投月票、推荐票。考虑到每次包月更新最下面那一段都会看不到或看不清楚,所以每次贴文都会把上一章最下面那点重贴一下。) “公主见不得血光,这里交给臣和嬷嬷。”董兴正忙得焦头烂额,要不是方才霜若和蓉儿一致要赶回宫来,也不至于在一路颠簸后闹成这样。 “把门打开,让我进去。”蓉儿也不管这些,不住地砸门,人说生产就像在鬼门关走一遭,她怕,她怕再也见不到霜若。 “哇哇”里面传来一阵啼哭,虽然算不上响亮,可也让蓉儿和陆续聚过来的宫女静了下来。 蓉儿一脚踹开门,睁着大眼一个劲儿地四处瞧,她上前去抱住霜若,现在她好像被抽掉了魂儿一样:“怎么样了,还疼么?”看她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正给孩子洗澡的嬷嬷,“嬷嬷,是阿哥还是格格。” 老嬷嬷看着怀里的孩子,笑得像朵再次逢春的花:“是个小格格,小郡主,奴婢这辈子少说也接了二三十个小格格了,还从没见过像她这么漂亮的。虽然不足月,小了点儿,可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小格格,是个女儿,蓉儿愣愣地看向霜若,生怕霜若会哭出来:“霜霜,没事儿,小格格好。别管那些个不相干的人,我是她干娘,一定会加倍疼她。十五哥哥也会很疼她的。” “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霜若累得垂下眼眸,她示意蓉儿接过孩子,看着看着,忽然一笑,“是个漂亮的小格格,十几年后,不知有多少人会来向她提亲。只是不知道皇阿玛喜不喜欢,皇阿玛一直都想要个小皇孙。” 蓉儿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地笑,看来是她杞人忧天了,她放心地笑道:“那是他嘴硬。你看我也是个格格,可皇阿玛还不是把我宠伤了天?有我在,你只管放心。来,小宝贝儿,让我好好看看。” 孩子到底太小,经不起蓉儿折腾。没一会儿就又大哭出声。老嬷嬷看不下去了,上前接过孩子:“格格还小。还是让奴婢抱着,等封了郡主,再让她给公主请安。” “你先带小格格下去,回头等奶娘到了再回去,暂时有劳嬷嬷了。”霜若恳切地朝她一笑。老嬷嬷应声而去。她轻拍着蓉儿地手,“奶娘的事儿还得有劳你了,宫里的人我不放心。还有念月,今儿走得急,忘了喊她。” “奶娘的事儿早就替你张罗上了,至于念月那个笨丫头,我真不明白你干嘛还要把她留在身边,以咱们的能耐,找个聪明点儿的还不容易。”蓉儿扶她躺下,朝外面喊道,“还不给福晋端参汤来?这宫里是越来越不没有规矩了。” 霜若一笑,轻推了她一把:“这些天他们一准儿把我忘得差不多了,等我身子好些了,再和他们算账。”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皮已开始打架,“不知永>| “快了,说不准明儿就到了。”蓉儿浅浅地一笑,她哪里不知霜若早就累了,之前只是在强打精神,“你睡吧,这几天我就住在宫里,一定帮你把女儿看牢了。” 霜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眼皮实在沉得厉害,只觉得渐渐失了气力,沉沉地睡去。也许一觉醒来,永>.:梦。 ++++++++ 这一夜很长,但并不安静,南三所里进进出出地人忽然多了起来。进进出出的,忽然使原本宽敞的南三所有些拥挤起来。这些人中有些是为甫生产的霜若调来的奶 嬷,但更多地是为永>;. 一日之间,两个原本都不该在这一天回来的人,一下子都回来了。理所当然的,各个小院里的主子们也不得安歇,三更天的时候,她们都已起身。要不是时候太晚,网走动起来难免被淑萍责难,她们早已聚到一块儿了。 永>|.静,一切如常,就放佛他离开之前那样。此时他健步如飞,没一会儿就进了霜若的院落。 “永>:.点了一盏油灯放在侧面地架子上,柔和昏黄的光轻洒在霜若脸上,勾勒出她柔美的轮廓。她还睡着,方才是在说梦话了。 他轻抚上她的眉,她的脸颊,生产后地妇人本应丰腴些,她倒是和以前无异。霜若忽然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睛,待适应了那若有似无地光时,她用力眨了眨眼,碰了碰他。永>轻声哄道:“特意只点了油灯,没想还是弄醒你了,困就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霜若才确定自个儿不是做梦,她撑起身子,靠在他怀里:“你真地回来了,这回不是做梦,以后再出去我说什么也得跟着。”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太医说了不能落泪。要说这出去地机会也不多了,以后想要分开都不容易了。” 第65章 永>:.的脊背。那时他常笑说霜若前世是只小猫,因为小猫才会喜欢被这样抚弄。 撒娇似的在他怀里拱了拱,霜若微微抬起头来,试探地问:“看过孩子了么?” “她还睡着,等明儿醒的时候再看不迟。这几个月都是你一个人,苦了你了。”永>u.小格格。要说自个儿也确实有些失望,毕竟这么多年他只有绵宁一个儿子。可即使他不悦也无济于事,何况乾隆必然更加失望,这已够霜若受的了。 霜若硬从他怀里钻出来,赌气似的往旁边一躺,眼泪不觉在眼中打转:“你这是不喜欢她了,要是个小阿哥,你一早就过去瞧了。”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你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我了,那还来这儿干嘛。” “我们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疼惜?现在不去看她,也只是想让她多睡会儿。阿哥也好,格格也罢,还不都是我的孩子。”永>].下,一手紧握着她的胳膊,“别生气了,等会儿她醒了,咱们一起去看她,再给她取个好名字。” “我要把她抱到我屋里来,就在那边支一个摇篮。”霜若努努嘴最,开始软磨硬泡,孩子还是放在自己屋里的好。 永>:在你屋里也就算了,晚上哭得吵人,你还睡不睡了?” “还不是你私心作樂。”霜若扑哧一笑,他不知道他方才神情有多有趣,见他不说话,她打着胆子用力捏他的鼻子。 谁知永>||笑了,胸膛重重地起伏:“有私心有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再要个小阿哥、小格格?” 霜若刚想说他几句,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的确太想他了,这就索性大胆一回。她主动迎了上去,换来的是一阵雨点似的吻。这一夜已要尽了,可他们之间却还有着无穷无尽的缠绵。 刹那芳华蜕变(一) 为灾区写文,欢迎参加起点主页上的活动。还请各位宸,月末了,如果还有月票,投给宸宸吧) (上一章末尾)谁知永>||一会儿,他忽然笑了,胸膛重重地起伏:“有私心有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再要个小阿哥、小格格?” 霜若刚想说他几句,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的确太想他了,这就索性大胆一回。她主动迎了上去,换来的是一阵雨点似的吻。这一夜已要尽了,可他们之间却还有着无穷无尽的缠绵。 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纳兰性德《采桑子》 刚刚过得年去的时候,一阵鹅毛大雪便将京城罩了个严严实实。有道是瑞雪兆丰年,这样一场大雪倒是预见了一个好年景,这让宫里的人长长地舒了口气。但愿收成好些,喂饱南边儿和东边儿的肚子,让朝廷再松上一口气。 永>||办镇压沿途如潮般的匪患。回到紫禁城先是逢上霜若生产,虽说是个格格,可也着实庆贺了一番。后来又赶上过年,宫里一如往年那般热闹,相比他刚经历的腥风血雨和剿匪杀戮带来的阴霾,那一浪又一浪的欢天锣鼓更使得那滔天的杀声、汨汨的鲜血在他耳边久久不去。 这会儿都已到了初夏,永>:.看着小女儿的时候才会缓和下来。霜若所生的女儿是她第七个女儿。掌上明珠当如是。那天他就给她取了明珠这个名字。乾隆也已下旨册封她为明珠郡主,这是其他几个女儿所没有的殊荣。 永>=:头,这些日子以来永>::秋,甚至经常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出神。别人只道他勤于政务,但她却明白这是受了剿匪之事的连累 从永>:.起了个话头:“你一见珠珠就能看上一个时辰,让别人知道了。该说你荒于政务了。” “让他们也到安徽走一遭,看他们还会不会这么说。这么看着珠珠,我才感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永>+暗感叹,如果天下百姓都能够太太平平的共享天伦,乾隆盛世才是真正的盛世。 朱唇微微颤动。霜若体味着永>:做自己经历了这样的生死。此刻怕也只能体味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凉:“该做的你都做了,不想做的、不该做的也都逼于无奈地做了,是么?” “原以为在战场上流血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流血,可这一回不同,那山涧地河水里流着的都是我大清子民殷红的血。即使是那些乱民。又何尝不曾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子。”永>.分血色,眼前又浮现出尸横遍野的景象,良久低叹道。“若是天下能够五谷丰登,老有所养,幼有所持,才是真正地天下大治、太平盛世!眼下这般治标不治本地围剿,怕是这匪患会越来越严重。” 想起永>>:血不仅流淌在刀剑之上,更是流 的心里。可若再深究下去,永>内心来说却又都暂时无能为力,这份痛楚也就自是深得可怕。 贪官横行,天祸连连,那些个荒僻的地方不反也难,可万事不能太急,这话不能直说。霜若缓缓地踱步窗边,望着乾清宫地方向,一边琢磨着一边道:“汉高祖刘邦兴兵讨伐暴秦,后与项羽竞相逐鹿中原,最终问鼎天下,下令休养生息;唐太宗李世民早年助其父兄起兵燃起战火,后发动玄武门之变,然在登基之后广开言路,开创成开元盛世;朱元璋率领部众起义,后建立明朝,斩杀贪官污吏,整顿吏治。这些帝王无不是狠勇双绝、心胸宽广,他们都曾经有意无意的掀起战火,但最后却又都大治天下。” 永>|几分赞同之意,回身淡定地道:“圣人云,成大事者要先有杀天下之狠,再恕天下以德。” “希望我还能亲眼看见‘恕天下以德’的日子。”握住那软软的柔荑,永>:.了,造福苍生之前,他要先得到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在霜若方才看的方向。 “别把自己说得像见不着明儿的太阳似的,你这样子迟早得把我吓死。”霜若反手握住永>.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 永>=.皇阿玛的性子,若是定了下来,定会昭告天下。可事到如今永瑆还呆在宫里,也就是说这事儿还没有铁板钉钉。” “想要成事儿,就要夺其兵、毁其器。皇阿玛看重的是他在朝中的人脉,尤其是他和那两位大人的关系,如果他们不再信任彼此,那皇阿玛也就不会在那他们的事儿做文章了。何况你同和大人的关系不比以前,日子久了,他老人家也不会像原来那么介怀了。”霜若淡定地道。 乾隆也是个性情中人,尽管明白和绅的诸多不是,可念着他多年来的功劳、苦劳,一直都希望他有个好的结果。如果永>|.虚与委蛇下去,乾隆还是可以放心的。 “且先让那老狐狸再快活些日子,眼下我还懒得和他算账。这儿有个折子,你瞧瞧。”永>;.功的折子,里面有不少是和福二人的门生。 这是他回来后的第二道请功折子,霜若看了看,话语恳切,字体工整雄浑,是个不错的折子:“刚才还怕你不肯,倒是白白忧心了。” “不过这儿还有件事儿得你来办。”永>=出面总是好的,“上次顾良玉的事儿就这么算了的确可惜,如果让十一哥知道,顾良玉借着他的名号对我不利,断不会善罢甘休。” “十一哥这个人并不坏,兄弟之情也并没有泯灭,拿这事儿做文章倒是可以。趁着今儿天好,我这就去找十一嫂。”霜若微笑着点头,于情于理她都该这么做,虽说顾良玉难免要受到牵连。 不过既然顾良玉已决定离开官场,这一次就当是她为他做的决定。让顾良玉远离朝廷,远离她,对谁都好。 第九十二章蜕变(二) 大人们多多砸票,推荐票、月票同求……问候四们,振作起来,重建家园) “十一哥这个人并不坏,兄弟之情也并没有泯灭,拿这事儿做文章倒是可以。趁着今儿天好,我这就去找十一嫂。”霜若微笑着点头,于情于理她都该这么做,虽说顾良玉难免要受到牵连。 不过既然顾良玉已决定离开官场,这一次就当是她为他做的决定。让顾良玉远离朝廷,远离她,对谁都好。 +++++++++++++ 永>:|上珠珠,一行人直奔西所,要说这个计划早在事发的时候就已萌发,那时候她做梦都想收拾顾良玉。可如今尽管她已不那么介怀,她终究还是要走出这一步。 虽说利用一向待自己不薄的十一福晋永宁并不是一件畅快的事儿,但到了门口,她骨子里却莫名地透出了一股跃跃欲试的快感,连她自个儿都觉得鄙俗。 “你到外面转转,记着我说的话。”紧挨着永瑆书房的厢房门前放着一盆火红的石榴花,霜若赞许地看向念月,从她手里接过爱女,信步来到石榴花跟前逗弄着,“珠珠,你看这花开得多好,额娘知道你最喜欢红色 珠珠显然眼前一亮,随后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用力去抓那石榴花。这时候永瑆正在书房里,与这儿一墙之隔,霜若满意地笑笑,永宁也应该在路上了。 不一会儿随着几道脚步声。永宁果然领着几个宫女急匆匆地过来了。眼见珠珠兴致不减。永宁吩咐宫女将石榴花搬进厢房,才携了霜若进去:“这间屋子热得很,不如到我那儿,我那儿有冰。” “别费事儿了,大热天的,让她们搬着盆花到处走不大妥当。”霜若顺着珠珠的目光看过去,这孩子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姐姐地花儿真好,珠珠一见就伸着手地要过来。 第66章 “前些天才送进宫来地,本来不摆在这儿。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丫头放错了地方。”永宁摸摸珠珠的小脸,见她先朝自己笑了笑,随后又瞅着石榴花,“珠珠和都这么惹人疼,如果我是十五弟,也一准儿离不开你们。怎么。今儿他大发慈悲肯放你们出来了?” 霜若接了茶,借着淡淡的清香眼眶有些湿润了。有意无意地道:“离不开又怎样?该忙的时候还是得去忙,然后我们就得留下面对一屋子的乌烟瘴气,有时候真的是呆不下去了。” “是啊,外面的人还总羡慕咱们,真不知道他们羡慕什么。你看永瑆除了上朝。整日就窝在书房里。有时候连用膳都在里面。”永宁也有些怅然,提及永瑆心里虽甜尤苦,半晌才体味到霜若语中的苦涩。“我看你现在也算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有人给你气受了?” “先不说皇阿玛可惜珠珠是个郡主,也不说冰倩和雪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单说永>.|若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做戏,鼻腔里一酸哽咽道,“打从围场回来他就有了心事,这回从安徽回来更是如此,我在一旁看着着急,可到底是束手无策。” 一听围场,永宁心里一阵嘀咕,但见霜若泪水几欲夺眶而出,只得不生不熟地试探:“安徽的事儿我不清楚,可提到围场你是想说十五弟受伤的事儿?这事儿皇阿玛已经处理过了,十五弟不是也求情放了那个侍卫么?” 果然谁也没忘了这事儿,霜若摇了摇头,委屈地解释道:“就是因为永知道不是那个侍卫做的,才去求情。姐姐想想,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敢和他去争白毛老虎,然后又射伤亲王?” 永宁一震,噔地站了起来,心思一转笃定的道:“这白毛老虎最后虽落到了永瑆手里,可他绝没有射伤十五弟。霜儿,我想你是误会了。” “姐姐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十一哥和永>=也知道那些恩怨还不至于让他们走到危害对方性命这一步,这一点永>也明白。”见永宁缓缓地坐下了,霜若又一字一句地道:“可是众口铄金,外面一直在传那事儿是成亲王指使地,和大人、福大人协力护短皇阿玛才没有深究,才做了那样不痛不痒的决断。” 永宁沉思了片刻,凝重地道:“是啊,这样日子久了,说不准还会生出更大地芥蒂。霜儿,十五弟可曾说过射伤他的人究竟是谁?” “这说来也真是的,那个人竟然是那个状元郎顾大人,别看他一副风雅的样子,到头来却也是个急功近利的货色。他也不想想,这样地误会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传到皇阿玛那儿会是怎样地结果。”霜若擦了擦眼泪,苦笑道,“姐姐你说,为了名利,为了仕途,就可以变成这样么?我还以为他会不一样的。” 看永宁沉默不语,霜若也噤了声静静的坐着。她地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永瑆不出面整黜顾良玉,那就难免担上手足相残的坏名声。到了乾隆耳朵里,即使没有证据也会引起一场风波。 “有时候还真羡慕姐姐,十一哥虽然严苛了些,可到底是个钟情的男人,这么多年还是只有姐姐一个。”霜若浅笑道,这话出自真心,永宁的好福气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羡慕。 谁知永宁先是直直地看着她,下一刻竟捧腹大笑:“这话我也就跟你说了,之前我也问过他,不像老十五那样享齐人之福,他不觉得亏么?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说养那么多妻妻妾妾太费银钱,他还要攒钱建园子,花不起这冤枉钱。” 看永宁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这还当真是奇谈了。霜若掩嘴笑道:“那我也得劝劝永 第九十三章蜕变(三) 继续求票票,谢谢各位大人……有长评就更好了) 谁知永宁先是直直地看着她,下一刻竟捧腹大笑:“这话我也就跟你说了,之前我也问过他,不像老十五那样享齐人之福,他不觉得亏么?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说养那么多妻妻妾妾太费银钱,他还要攒钱建园子,花不起这冤枉钱。” 看永宁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这还当真是奇谈了。霜若掩嘴笑道:“那我也得劝劝永> 节俭是好事儿,可要想单靠着节省就能弄出什么大动静来,这就是痴人说梦了。要搁以前她并不知道,直到跟查士一块儿学了不少经商的道理,她才明白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 乾隆也深明这个道理,所以他一向厌恶吝啬的人。以前她这么没想到拿这个做文章,今儿巧了,让她知道外面的传言可能是真的。她得好好查查,回头再去和乾隆说说。 “说着说着又饿了,不如就在这儿用膳,这些天我琢磨出不少好东西。”永宁笑着邀请,她们之间好久没说过贴心话了。 “恭敬不如从命,姐姐这儿有好东西,自然要留下了。不过要麻烦姐姐跟我那丫头说声,免得她着急。”霜若应允了,把珠珠放到她怀里,“来,珠珠让姐姐抱。” 珠珠口中发出一声嘤咛,柔顺地靠在永宁怀里,终于不再看那石榴花了。永宁把颈上的玛瑙珠串给珠珠戴上,再让她的小手握住:“别管男女,有个孩子就是福分。霜儿要好好珍惜。” 霜若垂眸一笑。虽说她来这儿时别有目的,可如今这些体贴却是真地。永宁说地对,珠珠是她的福气,是她的依靠,她一定要好好地把她养育成人。 ++++++++++++++ 前一日刚刚下过雨,闷热的酷暑多少被缓了一下,趁着天好,各宫里都串起了门子。淑萍带着绮雯去了永宁那儿,雪颜她们被云裳拉去打茶围,各宫的其他主子也多聚在一块儿赏花品茶。 这日嘉贵妃特意让人在堆秀山上添了几张竹椅。再摆上各色茶点来宴请芷涵、霜若。这时候只有芷涵来了,嘉贵妃亲昵地拉她坐下,笑呵呵地道:“我这人说话直,以前说话说得重了,还望妹妹不要和我计较。” “娘娘说的是哪儿的话,芷涵年轻莽撞。之前是芷涵冲撞了娘娘,哪儿还能说娘娘的不是。”芷涵腼腆地低着头。今儿是吹什么风了。 “开口一个娘娘,闭口一个娘娘,妹妹是跟我见外了。以后人前叫我一声贵妃姐姐,人后就叫我一声姐姐。宫里头难得有个能说上话的人,咱们不必见外。”嘉贵妃把手上的镯子掳下来。二话不说地戴在芷涵手上。“妹妹就快晋妃位了,这就算姐姐提前送地贺礼了。” “哪儿有的事儿,皇上不过和芷涵多说了几句话。封妃的事儿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芷涵有些结巴了,她上一年刚从陈贵人晋了芳嫔,再晋位可不容易。 “君无戏言,皇上说出的话哪儿还有假。听说内务府的恩旨就快到了,皇上还赐了妹妹一个‘婉’字。”嘉贵妃笑道,再封妃芷涵也生不出孩子来,再得宠也做不了皇后。芷涵和霜若甚是投缘,又是个谈得来的人,她也乐得结交了。 “都是借了姐姐吉言,芷涵知道姐姐一直在帮我说好话。”芷涵摸着腕上地镯子,这和田玉镯可是难得的好货色,“都这个时辰了,霜儿怎么还不来?” 往下面一望,嘉贵妃笑着一指:“这倒是妹妹眼拙了,这不,她在那儿。她那宝贝女儿就喜欢红色地东西,又揪着红色的花儿不放呢。”她朝身后的宫女吩咐,“带两个人接她过来,把那红牡丹摘上十朵八朵的,给咱们明珠郡主拿上来。” “这孩子人见人爱,妹妹好生羡慕。”芷涵羡慕地望着霜若,甜甜地笑着。 嘉贵妃握着她的手,安慰地轻拍了几下:“以后在宗亲里看着合适地,我给你做主过继一个过来给你抚养,也要个小格格、小郡主可好?” “给两位娘娘请安。”霜若抱着珠珠,客套地行了个礼,“这是在说什么,谁家里又有喜事了?” “哪有什么喜事,要是有喜事也是老天疼你,让你生了这么个人见人爱地女儿。”芷涵忍不住把珠珠抱在怀里,嘴里依依呀呀地逗她。 看样子是真喜欢,霜若一笑,打趣儿道:“几个月不见,芳嫔娘娘变得伶牙俐齿了,想必是贵妃娘娘教导有方了。” 芷涵哼了一声,抱着珠珠侧过身去。嘉贵妃笑着轻推了霜若一把,假装斥责着:“你这孩子的嘴是越来越叼了,用空可得向芳嫔学学,文文静静的才更惹人疼。” “嘉亲王现在就更疼她地了,瞧瞧这些个皇子福晋,还有哪个比她更尊贵,姐姐这是为她白操心了。”芷涵调侃着,心里却为她高兴。 “芳嫔的嘴确实伶俐多了。”嘉贵妃掩嘴一笑,忽然略有些正色地微凑近霜若,“不过要说尊贵,霜丫头以后还得更尊贵。听说皇上就要立储了,我看这老十五大有希望,将来霜丫头的位分一准儿在你我之上。” “娘娘,这话可说不得。”霜若放下茶盏,四下里看看,还好宫女们都下去了,“这储君可不一定就是我家王爷,皇阿玛一天没下旨,这话就不能乱说。” 芷涵有些害怕地抬起头,诺诺地道:“霜儿说的是,这话不是咱们妇道人家该说的。” “瞧我这张嘴,又说错话了。”嘉贵妃一摇手中羽扇,又像方才那样乐呵呵地看着她们,“可说句心里话,我还真希望这事儿轮到老十五头上。你们别看老十一是我的亲生儿子,他那样我还就是看不惯。” 这话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霜若摇摇头,当笑话似的问着:“娘娘这是说气话了,我就瞧着十一哥好,皇阿玛也偏爱十一哥。” 第九十四章蜕变(四) “瞧我这张嘴,又说错话了。” 第67章 嘉贵妃一摇手中羽扇,又像方才那样乐呵呵地看着她们,“可说句心里话,我还真希望这事儿轮到老十五头上奇--書∧網。你们别看老十一是我的亲生儿子,他那样我还就是看不惯。” 这话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霜若摇摇头,当笑话似的问着:“娘娘这是说气话了,我就瞧着十一哥好,皇阿玛也偏爱十一哥。” “那是以前,你看现在皇上不都把重要的差事儿派给老十五了么?要是我是皇上,我也这么做。”嘉贵妃说起话来咬牙切齿,这儿子一点儿也不让她省心,“你们瞧瞧他那穷酸样儿,一个子儿得掰成两半儿花,连自个儿福晋的嫁妆都克扣。永宁可是傅恒的掌上明珠,哪儿过过这日子,传出去都要人笑话。还有你看他都这年纪了,硬是一个子嗣都没有,让他纳个侧福晋,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说,没钱养。” “这又是十一哥的气话了,娘娘以后多劝劝就是了,再不成让十一嫂多劝劝也成。”霜若看看芷涵,她也正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这嘉贵妃是抱怨儿子不给她抱孙子了。 嘉贵妃叹了一声,叮嘱她们二人:“这话也就是跟你们俩说说,可别跟别人说了。”她又叹了一声,有些骄傲地道,“可话说回来了,老十一除了这两点不好。其余的都还是不错的。就盼着老天垂怜。让皇上只看到他的好处。” “皇上当然能看到成亲王地好处,姐姐放心,我也跟霜儿一样觉得成亲王好。”芷涵颔首,说永瑆地好,也是在帮永>何,眼下她们还得顺着嘉贵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芳嫔娘娘都这么说了,贵妃娘娘放一百个心就是了。”霜若也是一脸诚恳。现在真金都没她真。 不过这也不是全然做戏,嘉贵妃到底是疼惜自己的儿子,最后免不了为他说好话,这份母子之情让一股暖意袭向她的心头。何况这事儿也不是几句意气之争就能定下来的,她何不顺着这个已经老去的女人,让大家都舒服点儿。 “难得聚在一块儿。竟聊他们这些烦心的事儿,我可不依了。我刚好做了几副花样子。二位都帮我看看。”芷涵笑着拿出几只帕子,上面都起了样子,可还都没有绣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嘉贵妃和霜若异口同声地道,每一见面,芷涵必让她们看新绣的样子。她们早已心照不宣了。也许这就是她们这些后宫女人的相似之处。虽有不和,可到了这些闲适的事儿上还是合得来地。 三人就这么聊到晌午时候,日头渐渐毒了起来。嘉贵妃欲邀她们到自个儿宫里用膳。芷涵自觉回去也是闷着,自然应允,霜若本也做此想,可当她瞧见查士的身影从远处一掠而过时,便因好奇而推脱了。 将珠珠交给念月,好生叮嘱了一番,又屏退了总跟着她的宫女,一路贴着墙根快走,循着查士去了。一路跟着,不知怎么竟到了慈宁宫,虽然自从太后去后这里就闲置了下来,可寝殿前荷花仍开得很好,显然是总有人打理的。她躲在一棵高大的槐树后面,瞧见福长安也进来了,他和查士一起站在斜对着她的地方,这位置虽看不清楚,可听得还算清楚。 福长安沉着嗓子道:“什么事儿这么急?拉拉扯扯地成何体统。” 查士左右看了看,陪笑道:“一直见不着大人,昨儿才知道大人近来在朝房里住了。今儿进宫讲经,就顺便请大人借个地方说话。” 福长安松了口气似地虚叹一声,不咸不淡地道:“你还真是长进不少,行了,别跟我来那套,有话直说。” “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成亲王那个母家亲戚上次的货款还没清,大人看看,这都好几个月了。”查士吞吞吐吐地道,斜眼看看福长安地脸色。 不料福长安甩甩手,颇是不在乎:“原来是这事儿,是我忙得忘了,回头去我府上取就是了。” “谢谢福大人,主一定会保佑您的。”查士连连作揖,待福长安走远了,他才打算绕出去。 霜若放轻脚步走了出来,再她身后跟了几步,忽然朗声道:“老朋友进宫,也不到我那儿坐坐,倒是来和这老家化叙旧。” “吓我一跳。”查士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最后停在霜若平坦的小腹上,“生了?” 霜若点点头,调皮地笑笑:“生了,是个很漂亮很漂亮,比天仙还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想做她的教父了?” “这是一定地,等我收了账上来,给她做礼物。”查士笑呵呵地道,这福分要是能轮到他头上就好了。 “我不要这个,礼物我要自个儿挑。”霜若喃喃地嘀咕着,面有难色,“我地日子不好过,不过如果有了这个礼物,就不同了。” “什么?”查士爽快地扬起头,只要是他有的,他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的。 这也太爽快了,霜若有些纳闷地看着她,越来越觉得查士对她太好,好得不同寻常:“我听见你们地话了,你和嘉贵妃的娘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是么?我要你们的账册。” “你要向皇上告发他们?”查士紧张地握紧拳,他不在乎成亲王,也不在乎这些货款,他只在乎能不能留在京城。 只当他怕被牵连,霜若郑重地道:“你放心,我没打算把它交给皇阿玛。我只想从里面知道点儿东西,至于账册只留着以后,福大人害我的时候拿来防身。” 查士颔首,脚下用力搓了搓地:“好,明天晌午的时候我给你送去。” 说罢查士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走了。远远看着,他一会儿仰天长叹,一会儿又心事重重地低着头,活像一个受了气的孩子。霜若立在原地,越来越想不明白。 肚子里忽然传出咕噜一声响,霜若不好意思地左右看看,还好没有旁人在。眼下她是想不通这事儿了,当务之急还是去找芷涵,拿到账册后的大计可还得她配合。 第九十五章蜕变(五) 说罢查士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走了。远远看着,他一会儿仰天长叹,一会儿又心事重重地低着头,活像一个受了气的孩子。霜若立在原地,越来越想不明白。 肚子里忽然传出咕噜一声响,霜若不好意思地左右看看,还好没有旁人在。眼下她是想不通这事儿了,当务之急还是去找芷涵,拿到账册后的大计可还得她配合。 +++++++++++++++++++++ 这几日乾隆最近很愿意亲近芷涵,一下了朝便要到芷涵那儿坐坐,用过午膳才回乾清宫批阅奏折。这一日时辰还早,趁着乾隆还没过来,霜若早早地来了,边用芷涵新配的花茶,边和她谈着昨夜未谈完的事儿。 拿着杯盖轻刮着杯子,霜若挑眉笑问:“要说的都说完了,你看这事儿可还成?能不能成,就看你肯不肯帮我了。” “这倒是不难,可事成之后,你这个贵人可要多多照顾我。”芷涵调皮地扬起嘴角,这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可到时候指不准真要她帮忙。 霜若笑笑,这是应该的:“又说见外的话了,你要是要我帮着,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口,何必等到事成之后?” “这可是你说的。”芷涵抿嘴一笑,听着外面传来德公公的通报声,拉着霜若起身接驾,“一会儿咱们说说笑笑地把事儿说了就好。皇上喜欢这样。” 乾隆一进来便扶起一旁行礼的芷涵。一抬眼瞧见霜若也在朗声笑道:“原来霜儿也在,怎么,没把珠珠带来?” “谢皇阿玛惦念,十一嫂喜欢珠珠,今早派人接了她过去,霜若改日再带她过来。”霜若起身笑吟吟地道,乾隆可是头一次问起珠珠。 “坐,都坐下。”乾隆在桌旁正位坐了,芷涵、霜若依言一左一右地坐了,“你们方才聊什么了?朕远远地就听见芷涵笑了。” “方才霜若给臣妾讲笑话来着。等会儿也让她给皇上讲一个。”芷涵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光顾着说话,都这个时候了。绿香,传膳。” 这时候在这儿见到霜若,多少有些不习惯。可乾隆也不想冷落她,朝她和蔼地笑道:“芳嫔宫里地饭菜虽没有御膳房的精巧。可贵在随了民间,一起尝尝。” “谢皇阿玛留膳。”霜若谢道,她知道自个儿应该告退,可既然想成事儿,她就得耐着性子坐下去。 八只金碟乘着几道乡间小菜呈了上来。这头一道是凉拌松花蛋。上面浇了香醋,。第二道是百姓们常吃的炒鸡蛋,这后面的几道既有菜。也有六必居的酱菜和一些从御河居学来的菜样。这些个菜摆在金盘里别有一番风味,再由芷涵的葱葱玉手夹了,更是妙到了极点。 乾隆尝了一口,满意地点头。芷涵在一边伺候着,本来是一副及其温顺的样子,看着看着,忽然掩嘴笑出声来:“臣妾的眼睛一定是生了疮,一看见黄澄澄的鸡蛋一准儿想起洋人来。” “怎么又想起洋人来了?”乾隆将杯中米酒一饮而尽,虽提及洋人,脸上还是没有一丝不悦之色。 “那天臣妾在御花园里转悠,正遇着两个进宫谢恩地洋人在万春亭里坐着。不知怎么的,他们有一个人要玩儿杂耍,掏出几个 一个劲儿地扔。谁想一个不小心,鸡蛋摔在他头上了个满脸,还从胡子上往下流呢。”芷涵生性活泼,这会儿讲起笑话儿来自是流利干脆,末了还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惹得乾隆都笑了。 霜若听了,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菜喷出来,平日里看不出来,芷涵还能编出这样的笑话来:“这可真是滑稽透了。” 乾隆轻捻虎须,面上满含着笑意,轻斥道:“这些洋人真是做了不少荒唐事儿,你们可别学着他们。” 第68章 芷涵收住笑,频频点头,暗中朝霜若使了个眼色。乾隆虎眸一眯,笑着看向霜若,霜若微微低下头,语中含笑:“皇阿玛别怪娘娘,她这都是被霜儿讲的那桩荒唐事逗地。” “今儿不必拘束,什么好笑的事儿也说给朕听听。”乾隆看看一左一右,一边是自己地妃子,一边是自己最欣赏的儿媳妇,难得都这么好兴致,也就放任一回了。 “这事儿说来轻狂得很,说起来也没人肯信,可这事儿还就被霜儿碰上了。”霜若顿了顿,见乾隆面色无异,继而便是一连珠妙语,“那天在公主那儿,霜儿闷得无聊就到街上走走,在沽月楼那儿看到两个吵架的婆子。上前细听,原来是其中一个买了洋人东西可又不会使,另一个说她做了冤大头,她听了以后又不肯服软,一来二往的就动起手来。后来那买了东西的婆子就说‘这货可是有些来头地,你这么说可别折了福’。” “若这东西真有些来路,那这婆子也不算荒唐。”芷涵微微一笑,这故事说地有些牵强,可这重头戏却是在还没说出的一句话上。 “娘娘有所不知,这婆子后面的话才是荒唐。”霜若笑得更甜了,眸中清静得如一湾秋水,“她居然说那东西是从成亲王亲戚地府里运出来的,还说她买了很多呢。试想十一哥的亲戚哪个不是显贵,谁还用得着做货郎营生,这还不荒唐么?” 一来官不与民争利,二来乾隆虽然允许洋人进宫朝贺,但却不愿皇亲贵胄与洋人交往过密。故事虽然编得荒唐,也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却一定能如惊雷一般炸响在乾隆心底。 “朕乏了,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都跪安吧。”乾隆轻咳了两声,往里面走去,在就要进去的时候回过头来,微微沉吟道,“霜儿,你今儿话多了。” “霜儿告退。”霜若低着头,不敢迎上乾隆的目光,好在下一刻乾隆便进了东厢房。 芷涵拉着她到了门外,眼望着正前去东厢房随侍的德公公,轻声安慰道:“别怕,皇上总是这样的。你看德公公进去了,有没有消息也就看这一会儿。” 霜若笑着摇摇头,芷涵的确比原先精明了很多:“后宫不得干政,这回皇阿玛是真的生气了。我只怕连累了你,尤其是封妃的事儿。” “能跻身嫔位,我就知足了,哪儿还能成天想着那些不着痕迹的东西。”芷涵轻搡了她一把,成天背着这么多顾忌也不嫌累。 “传刘墉到乾清宫。”不出芷涵所料,不一会儿东厢房里传出一声低吼,德公公应声而出,低着头疾步去了。霜若、芷涵对视一眼,此时传刘便是要彻查此事,乾隆的怒气早晚会宣泄在那些个罪魁祸首身上,她们可以不被迁怒了。 第九十六章太子(一) 继续呼唤票票,看到新读者留言好兴奋,宸宸多谢大 “能跻身嫔位,我就知足了,哪儿还能成天想着那些不着痕迹的东西。”芷涵轻搡了她一把,成天背着这么多顾忌也不嫌累。 “传刘墉到乾清宫。”不出芷涵所料,不一会儿东厢房里传出一声低吼,德公公应声而出,低着头疾步去了。霜若、芷涵对视一眼,此时传刘便是要彻查此事,乾隆的怒气早晚会宣泄在那些个罪魁祸首身上,她们可以不被迁怒了。 太子 土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是犀椎是凤翘。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箫。 ——纳兰性德《采桑子》 八月流火刚刚退去,九月金风便已吹来。紫禁城内仍是阳光明媚,只是近来原本静了许久的内廷又忙碌了起来。离乾隆六十年之诺仅有不到三个月,从乾清宫里传出消息,订下太子的名位也就是这两天了。为此朝臣每每行色匆匆,命妇常常翘首而盼、低声叹息。 这日早朝上刘墉上了日前查证永瑆远亲额尔青一家私通洋行、与民争利的折子,上面写明了近来私运的货物和送到永瑆宫里的孝敬。乾隆看后一言不发,可早朝一过便招了和绅、福长安到御书房。 由着他们诚惶诚恐地跪下,乾隆又将奏折细细地看了一遍,忽然虎目一瞪,用力一拍书案,雕龙玉杯里的茶水洒了一案:“老十一本就有毛病。你们不教好他也就算了。还帮着搭桥牵线,让他和洋人搅在一起。” “皇上息怒,这事儿恐怕另有缘由,还请皇上明察。”福长安跪在阶下,拭了拭额上的冷汗,这两三年里他一直给额尔青牵线,藏得很好,这事儿怎么让刘墉知道了? “啪”的一声响,折子已被摔到了福长安面前,乾隆指着他。怒道:“明察?折子上写地清清楚楚,牵线搭桥地人就是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臣该死,还请皇上责罚。”福长安直挺挺地叩头,方才半句也没提及和绅,难不成是和绅捅出去的。 “皇上息怒。奴才想这一准儿是福大人手下那些个奴才做的,福大人事先并不一定知情。”和绅也跪地相求。余光打量着福长安早已面无人色的脸,这老东西居然瞒着他做下这等好事。 “朕已派人去查,额尔青府里堆积了大量西洋银器,正打算运到自家的古董行里。额尔青又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怎么懂得这些东西?福爱卿。这事儿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乾隆坐了下来。说起爱卿两个字分外诡异。 福长安微微抬起头,尽力让自己平静,一双眼睛如牛一般大睁着:“皇上明察。正如和大人所言,臣事前毫不知情,这都是底下奴才自个儿的主意。” “这也不是永瑆的主意,朕问过他,他事先也不知道。”乾隆看着看着福长安脸谱一样的圆脸,此刻它正像一张泛着有光地饼让他心烦,“永瑆常年住在宫里,不知道额尔青的事儿还算是情有可原。可你呢,朝廷命官、封疆大吏,居然连眼皮底下的下人都看不住。” “臣有罪,玷污成亲王清名,死不足惜。可还望皇上看在孝贤皇后的份上,赐臣三尺白绫,七尺黄土。”福长安低着头,为这点儿小事儿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真不知道乾隆是怎么想的。 又是白绫又是黄土地,这不是以死相胁么?可转念想到孝贤皇后,乾隆还是忍住了心中怒气:“传朕旨意,永瑆、福长安督下不严,闭门思过,三月不朝,各罚俸三年。” 他狠狠瞪着阶下二人,烦躁地摆摆手,“滚,都给朕滚。” 二人躬身退下,出了大殿和绅哼笑着摇摇头,福长安这个呆货,打算自个儿把账填上讨好永瑆.最终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笑呵呵地拍拍福长安:“老哥地银子是话不光了,下次再有填账的好事,别忘了老弟我。唉,这外头可真热,不陪了,老弟请便。 “好说、好说,改日老哥一定登门拜会。”福长安看了撇了他一眼,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可和绅干得好事儿也不少,怎么就总不湿鞋?就拿这次的事儿来说,本来只有他、额尔青和永瑆知道,这三个人都不可能泄露出去。那唯一有可能透出去的就只有熟悉洋行的和绅,看来他也要防着老狐狸了。 远处地宫道上,永>|.|抹哀叹的冷笑。老狐狸的可贵之处在于精明、狡猾,可也正因为此,老狐狸们之间不会有永久地联盟。合作了几十年的和福二人是到了有嫌隙的时候了, 他回过头去,低声问小六子:“你说霜儿是怎么让皇阿玛觉得十一哥和这事儿有关的?据我所知,十一哥虽然收了和珅不少银钱,可这些银钱出在哪里他是不怎么理会的。” 小六子凑上去,他一向对霜若佩服至极:“宁福晋知道要想让皇上觉得成亲王和洋人私通货物,就得让皇上亲眼在成亲王那儿看到洋人的东西。于是趁着前些天和珅给成亲王送礼的时候,宁福晋让人加了一件不起眼却又确确实实出在洋行的东西进去。” “那他也不一定会摆出来。”永># “这倒要归功于宁福晋的眼力,塞进去的那样东西恰恰合了永宁福晋的口味,没多久就摆出来了。”小六子笑弯了眼睛,忍不住又夸赞了两句,“爷,要奴才说这宁福晋可真是了得,上得皇上欢心和爷的宠爱,奴才们也都很服她,奴才们都说她是宫里最好的福晋。” “依小王看,这服她的人中你是头一个,不如小王让你做她的奴才,日日伺候着?”永>=.得远远超出他所想。而霜若的地位无论在乾隆还是这些奴才的眼里,都已渐渐凌驾于淑萍之上,不知她将来还会做出多少出人意料的事。 “奴才不敢,奴才一心一意地伺候主子。”小六子纳闷地看着他,他明明在夸霜若的好,怎么在主子面前反而行不通了? 永>~方向行去,却不知怎地突然收了脚步:“去跟宁福晋说,今晚小王在淑福晋那儿歇了,叫他不必等。” 第九十七章太子(二) 女主越来越坚强,大大们多多投票……支持宸宸吧 “奴才不敢,奴才一心一意地伺候主子。”小六子纳闷地看着他,他明明在夸霜若的好,怎么在主子面前反而行不通了? 永>~方向行去,却不知怎地突然收了脚步:“去跟宁福晋说,今晚小王在淑福晋那儿歇了,叫他不必等。” +++++++++++ 这两日虽然秋风又凉了几分,可日头到底好,行走间没了夏日的燥热,倒还算是也温煦。趁着天气好,宫里的杂役特意起了几个大早,在各宫里移植适宜的花木。 昨夜永>:.|知道他被乾隆留在了乾清宫,父子同榻而眠,该是何等的恩宠。 第69章 霜若一早梳洗得当,便推开厅门坐着,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茶。她看看天色,这个时辰永>=:带了口信来,说乾隆打算在这两日册立太子,今儿她左眼又跳得厉害,难道说这好事儿真要降在他们头上了? 虽然乾隆已对永瑆死心,事情已于月前尘埃落定,可等事情真的确定下来,却还不免令人惊心。 “小郡主醒了,主子要不要去看看?”念月兴冲冲地过来,虽然霜若生了个女儿,可上面的赏赐和恩宠却一点儿不比生了阿哥的主子少。 轻轻擦拭嘴角,霜若一反常态地摇摇头:“暂且让嬷嬷照看着,我得在这儿等一位贵客,晚些时候再抱过来。” “贵客?这称得上贵客。又能让主子这么等的要么是皇上,要么是几位娘娘,难不成他们要来?”念月奇道。 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六十”二字,霜若似笑非笑地道:“这可是个耐人寻味的数字。它可以让人一夜之间登上九霄云端,也可以让人下一刻就败如流寇。不过这事儿最终成不成,也就是一句话。那来传这句话地人自然就是贵客了。” 前面传来一阵寒暄声,隐约听得是德公公一众,念月恍然一笑。这贵客说来就来了:“贵客果然来了,奴婢这就给贵客备赏银去。” “从楠木匣子里拿,昨儿就备好了。再去把各院的都叫来,等着接旨。”霜若起身迎出门去,这时辰淑萍还没起,也就只有她能撑这场面了。 一众太监宫女鱼贯而入,他们捧着各色赏赐,站满了整个前院。德公公看见霜若立刻乐开了花儿。他非但没急着传旨,倒先上前给霜若请安:“主子大喜,早朝上皇上已经册立嘉亲王为太子了,眼下主子就是太子殿下的侧妃,未来的娘娘了。” “老天保佑。这可是天大地喜事。”霜若双手合十朝天一拜,好像之前从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一样。“德公公一路辛苦,不知皇阿玛有何旨意?” 德公公呵呵一笑:“是赏赐的旨意,都是各国进贡的宝物。”他左右一看。“淑福晋和其他几位小主子呢?唤她们出来一块儿接赏。” “来了,来了,这不都来了么?”雪颜尖声唤着,后面跟着绮雯、玉茗,她上前拉住霜若,从来没这么热络过,“要不是宁福晋叫我们,我们可就得睡到日上三竿,怎么还能赶上这样地好事?” “王爷册封为太子,是天大的喜事,我怎么会不告诉几位姐姐呢?”霜若淡淡地一笑,人前她们都有演戏的自觉,“怎么,淑姐姐还没过来?” “还请公公稍等,淑福晋身子不好,起来得费点儿功夫。”绮雯捂着胸口咳嗽着,这天熬人,没几个人身上不带病地。 “身子不好怎么了?雯福晋身子也不好,咳成这样,也还不是来了?”雪颜笑看着那些赏赐,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我看她是不来了,何况宁福晋也在这儿,不如咱们先接了赏,也别耽误德公公。” “颜格格说的是,奴才还要回乾清宫伺候。这些都是赏赐,既然两位侧福晋都在,就接旨吧。”德公公咧嘴一笑,将圣旨交给跪下磕头的霜若,“上面都是赏赐的明细,皇上嘱咐奴才不必念,福晋好好收着就是了。” “谢皇阿玛赏。”众女其道,太监宫女把赏赐送到前厅后,立在门边等候。 “这些个宫女太监是内务府新派下来的,几位主子看着喜欢,就各自挑了回去伺候。奴才就此告辞,还请几位带向太子妃请安。”德公公笑着吩咐了为首的太监,让他们好生伺候新主子。 雪颜她们依言去挑伺候的人,霜若随着德公公到了门口的廊子里,念月已经在那儿候着了:“公公来得早,一定还没用早膳,这些点心是霜若亲手做地,一点心意,公公收着。” “谢宁福晋赏。”接过红纸包着的点心,德公公习惯性地微微一撮,为手上的触感微微一笑,“这么大的日子都不见太子妃出来谢赏,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不过奴才瞧着有没有太子妃在都一样,有宁福晋在就成了。” “这话可不敢说,太子妃就是太子妃,逾越不得。”霜若谦逊地道,德公公颔首称是,临别又说了不少好话。 念月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有些舍不得地道:“德公公不见得看得上这小小地五千两,主子要么不送,要么就多送点儿。这些银子要是打了水漂,还不可惜了主子的积蓄。” “德公公不同于旁人,他老人家见多识广,金银钱财早就无缘入他法眼,让他知道咱们有这份心也就是了。送地太多,他倒要想想这钱的来处了。”霜若低声道,在念月额间轻戳了一下,“我看你到底是可惜那些银子,这算不了什么,你以后也得多学着点儿。” 念月点点头,一副下定决心地样子:“主子说的是,主子是坐在太子爷心坎儿地人,等太子爷做了荒地,您虽做不了正宫,起码也是个贵妃,到时哪儿还愁这些银子。” 第九十八章太子(三) 最近看着一个印书的地方,打算出不了,就印一本珍预算,贵啊……还得我自己排版,哭一下。 “德公公不同于旁人,他老人家见多识广,金银钱财早就无缘入他法眼,让他知道咱们有这份心也就是了。送的太多,他倒要想想这钱的来处了。”霜若低声道,在念月额间轻戳了一下,“我看你到底是可惜那些银子,这算不了什么,你以后也得多学着点儿。” 念月点点头,一副下定决心地样子:“主子说的是,主子是坐在太子爷心坎儿的人,等太子爷做了荒地,您虽做不了正宫,起码也是个贵妃,到时哪儿还愁这些银子。” “住口,一口一个皇帝、贵妃的,这也是你说的么?”霜若轻斥,丢下一脸错愕的念月往屋里走,“还不回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就得往毓庆宫搬,好在咱们东西不多,要不有得你受的。” “奴婢这就来。”念月忙不迭地跟上,迁宫可是喜事,马虎不得。她挠挠头,可还没有听到迁宫的旨意,主子怎么又知道了?算了,算了,反正这会儿她只管收拾东西。 没一会儿毓庆宫那边的人就来接南三所的过去,前一刻刚刚喜从天降,这时得知永>:的人都想先到一步,好抢先给永>道喜。事出匆忙,各院的主子、奴才都乱了手脚,一时间只管从别处借了箱子过来,一个劲儿地往里塞。 相反的,霜若院里的人却是不紧不慢,这一切只因霜若交代了。先收拾几件随身衣物和细软带着,其余的慢慢收拾,晚些时候再送去。于是一行三人,拿了几个包袱。踢踢踏踏地往毓庆宫去了。 到了毓庆宫,一群工匠正在拆毓庆宫的牌匾,一旁端正地放着一块描金大匾。上书“继德堂”三字,笔锋雄浑俊逸,一看便是乾隆地手笔。见她们来了。工匠们皆停下来行礼,霜若虽然不明换匾的用意,可还是叫念月一一赏了。 “果然宽敞很多,主子的屋子也比原先敞亮。”念月啧啧赞叹,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身份高了,自然不一样,“好在咱们来的早。要不就不能一间一间地看了。” “反正有人收拾,也不急在这么一会儿,真不知道她们折腾什么。”霜若展颜一笑,环视着她的新居。到底是太子妃,淑萍那间还要更好一些。不过让她那病怏怏的身子住着也显不出好。富贵荣华虽然重要,可到底要有个好身子才能享这福分。 “不过咱们好像来地太早了点儿。空荡荡的,又没东西收拾。”念月笑着抱怨。 霜若微微一笑,淡然地道:“这还不是为了和太子爷多说几句话?楚秋刚进宫。东西该放哪儿你多教教她,我到前面和太子爷说说话。” 永>:.拾,此时虽未住得,但也差不多了。从半开着的门扉看去,永>.;脸庞正被日头镶了一道金边。霜若不觉一笑,这情景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很像。 “永>:.个人的时候,不自然地敛住笑,“殿下吉祥,不知福大人在此,恕臣妾无状,臣妾这就回避。” “不必了,小王刚好要写折子,替我磨墨。”永>(着福长安的眼一派宁静。 “臣来继德堂只为给太子殿下道喜,倒也没别的事儿。”福长安慢声道,要不是手下幕僚相劝,他哪里有这个闲心,“臣知道太子一向清廉,这回只略备薄利,还望殿下笑纳。” 永>=.看看案上的沙漏,已经快用午膳了,“福大人这时候还在宫里,想必是勤于政务,以后还要福大人多多费心了。” “太子殿下过谦了,辅佐圣上是臣的本分。太子殿下日夜操劳,不出三个月就可以迁出毓庆宫——”福长安忽然住了口,呵呵地笑着,“臣疏忽了,皇上赐了‘继德堂’的匾额,那太子殿下也就不必为迁宫而烦劳了。” “听这口气,福大人是在为小王可惜了。不过不迁宫是我自己地主意,这儿挺好,犯不上劳动皇阿玛。”永>:.可这老匹夫如今也只能在他面前逞逞口舌之快了。 “那是,那是。”福长安干巴巴地答道,在背后他能把永>=遍万遍,可一到他面前就显得理屈词穷。 永>)是早些回府,改日小王定当请教。” “不敢,不敢,既然太子有事,臣就此告退。”福长安知趣儿地告退,临走时看了霜若一眼,“昨儿臣去探望恭大人,恭大人有些话要带给侧福晋。” 永>(.人。” 出了继德堂二人仍是无言,霜若第一次这么近地打量福长安,到底出身贵冑,若不是为人刻薄寡恩,举止风采应不下于纪晓岚:“我知道阿玛并没有带话给我,福大人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第70章 “太子妃娘娘吉祥。”福长安忽然停下脚步,低笑着道。 看看四周并不见淑萍,霜若哑然失效道:“福大人眼花了,您面前的只是一个侧妃,淑姐姐一会儿才过来。” “谁是真真正正的太子妃,臣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太子妃未必就是将来地皇后,各中缘由宁福晋自然比臣明白。”见霜若笑而不语,福长安压低声音道,“虽说这事儿要看太子爷的意思,可宁福晋就这么相信自己地枕边人么?” “太子是我的夫君,不相信他又能相信谁?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福大人也开始记挂霜若了。”霜若不动声色地笑,她没指望福长安有什么真话,她自个儿也没打算给他多少真话。 福长安摇摇头,显然在笑霜若见识浅薄:“宁福晋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会相信那些虚无的男女之情么?世上没有永远地敌人,何况我和福晋也算是亲戚,不如我们放下前嫌,一起抓住日后的荣华富贵。” “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大人还有这么多的话,但既然是为我好,那还是要谢谢大人。不过我从不强求富贵,大人以后还是不要再提此事。淑姐姐身子不好,我得过去帮她打点一下。大人常来宫里,一定认得路。”霜若客气地笑笑,她要争、要夺,也不会借他的手。既然进了宫,就已经把一辈子都拴在了谋算二字上,何况今日的淑萍也许就是日后的自己,她早已打起了心中的算盘。 第九十九章太子(四) 就快突破一百章大关,小小的欢呼一下。快六月了,的大人别忘了月票哦,差不多最后一个月了,让宸宸惊喜一下。下面进入下一篇,高处胜寒) “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大人还有这么多的话,但既然是为我好,那还是要谢谢大人。不过我从不强求富贵,大人以后还是不要再提此事。淑姐姐身子不好,我得过去帮她打点一下。大人常来宫里,一定认得路。”霜若客气地笑笑,她要争、要夺,也不会借他的手。既然进了宫,就已经把一辈子都拴在了谋算二字上,何况今日的淑萍也许就是日后的自己,她早已打起了心中的算盘。 “那就不劳宁福晋了。”福长安忍着怒气,拂袖而去,再也不看霜若一眼。示好?亏和绅这老狐狸想得出来。两次马屁都拍在了马蹄子上。 福长安抬手间露出腕上珍珠般的红痣,霜若不悦地皱眉。她不喜欢这东西,因为这东西像血,血总是不吉利的。算了,这是大喜的日子,她就全当喜庆好了。 刚想回南三所瞧瞧,就被念月叫了回去,她那些个家伙事儿都已经送了来,等着她安排。等一切收拾停当,淑萍那儿也搬了过来,趁着雪颜她们还在收拾,霜若独个儿去瞧淑萍。 外间里还有两个宫女收拾,里屋里已经静了下来,只听得西洋钟滴答滴答地走着。霜若见桌上放了一壶新沏的茶,拿了一边的茶盏不疾不徐地倒上,一股清茶卷着缕缕清香缓缓升起。她笑吟吟地为淑萍端上,轻道:“姐姐劳累了,喝口茶谢谢。” 淑萍淡淡地啜了一口。抬眼道:“见着福长安了?” “在太子那儿碰上的,他来道贺,没说两句就走了。”霜若微微皱眉.淑萍果然消息灵通,“怎么。他还没来拜见姐姐?” “还没搬他就送了礼过来,那会儿你已经来继德堂了,没赶上。”淑萍笑了笑。美眸径直看向霜若道,“不过我瞧他倒是颇看重你。” “这可不敢当,宫里人人都知道福大人和我就像前世的宿敌。从来都不让我安生。要说他福府地人,恐怕除了林柯,没人肯给我好脸色看。”霜若敛眸一叹,轻轻地为淑萍捶背。 福府上下算上羽若在内,的确没人买她的账。淑萍一笑,放下心来:“他们不跟你近乎也没什么,反正咱们也靠不上他们。咱们只管伺候好太子,照顾好阿哥、格格。让他们有个好出路,咱们也好有个一靠。” “姐姐说得是,我这辈子也就依靠珠珠了,好在她是个得宠的孩子,能让我省省心。”霜若垂眸一叹。淑萍还是打算笼络她地,自个儿且让她笼络着。一切等将来生下皇子再说。 淑萍拉着她的手,宽慰道:“这不还有绵宁么?这孩子懂事儿,以后一定记得你的好。” “姐姐说地是。”霜若点点头。绵宁的确是个好孩子,聪明、稳重,可若他不是淑萍的儿子该有多好。 “我乏了,要是再有人来拜会,你就替我挡了吧。”淑萍挥挥手,靠在躺椅上合上眼睛。最近她越发没有精神,一天里也就那么一会儿能多说上几句话。 她是不行了,死只是早晚地事,可她的儿女还要活下去。霜若虽然命中无子,可她并不能作为自己唯一的依仗,为防万一,她还要再寻一路后招。 一路回自己的住处,霜若不住地回头看看,继德堂里虽然也分着几个小院,门户相对,远远的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日后势必要谨言慎行,不能踏错一步。 念月瞧见她回来,兴冲冲地把一个精致的盒子捧到她面前,她巧笑嫣然,两腮如胭脂凝醉:“主子猜猜这是谁送的?奴婢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镯子。” “我瞧瞧。”先容她卖个关子,霜若移开那描金地檀木盖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副金镯子,再细细打量一番,上面整整雕了九只凤雏。 未待霜若言语,念月附在她耳畔迫不及待地道:“这是福大人差人送来的,送来的人说和太子妃的那副一摸一样。” 浅笑着将檀木盒轻置于桌上,霜若了然一笑:“他送的东西可要小心,便面描金缀玉,里面可就是祸心。他这是煽惑着我们相争相斗,好让太子后院起火。” “这个福大人还真是老谋深算,奴婢方才还想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念月瞟了眼桌上地镯子,神色有些扭捏,“可这礼都收了,也不好意思退回去。” “你喜欢?”霜若示意念月坐下,双手轻按着她的肩膀,深蓝地景泰蓝指甲套似有似无的碰在她手上。 “奴婢不敢,这是主子的东西,奴婢绝没有半分贪念。”念月推却着要站起来,却被霜若用力一按,只得坐了回去。 “这镯子你戴不起,我也戴不起。”霜若淡淡地道,拔下头上地金步摇插在念月头上,她插得位置甚好,那金步摇优雅的颤动着,“宠不如位,有时候只要有了‘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享用甚至是独占很多东西。后宫里尽是些这样的女人,所以紫禁城里就多了许多是非。这镯子如今只有贵妃娘娘和淑姐姐配戴,旁人沾上了只怕要惹祸的。” 闻言念月盯了那镯子好一会儿,惊疑地道:“那这东西岂不成了穿肠毒药?奴婢这就把它藏起来。” “既然福大人这么有心,那还是干脆一点儿的好。”霜若放开手,从妆~.个想办法带出宫去交给阿玛,让他老人家补些金子,请京城里最好的匠人塑一尊观音菩萨。”眸光一转,嘱咐道,“这金子不能多,可这功夫一定得细致,就说是拿来孝敬上边儿的。” 第一百章帝位(一) 冷香萦遍红桥梦,梦觉城。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 ——纳兰性德《采桑子》 永>[.分为两派。这只因乾清宫里传出话来,乾隆退位为太上皇之后只让永>协理朝政,直到其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才把大权交到他手里。这话虽然在理,可却明摆着对永> 既然不放心,在永>;.去开衙建府,这帝位就一日有他一份。于是支持永瑆的朝臣都默默地卯足了劲儿,等待反扑的机会,而支持永>.:也丝毫不敢放松下来。 乾隆六十年腊月里的最后一天,天降大雪,大雪覆盖了灿黄的琉璃顶。再过一晚,就是嘉庆元年,这场雪既然预示一个好年景,希望也能保佑新君顺利登上王位。 霜若裹着锦袍进了继德堂霜阁,念月迎上来接过冻得冰冷的锦袍,把珠珠抱到怀里,笑道:“主子可算回来了,小格格闹着找您,依依呀呀的,听着是要学叫额娘了。” “是么?来,叫额娘,额—娘。”霜若笑着慢慢地道,听着珠珠跟着依依呀呀地喊着,笑得乐开了花,“皇阿玛夸那金佛雕得巧来着,这差事你办得不错,重重有赏。” “太子爷就快到了,今儿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念月脸上开出了两朵红梅,他们的好日子终于近在眼前了,“是啊,那明儿个太子妃就是皇后,主子就是妃子了。可惜雯福晋比主子先进门,说不准要压在您头上。” 霜若垂眸而笑,虽极力压低声音,却还是透着一丝喜悦:“我会让她压在头上么?更何况她平时就不顶什么事儿,撇开脾性不说,她那身子也跟正屋里那位差不多了。”她拍拍念月的肩,心里一阵慰寂,“这些日子总算没白忙乎。” 说话间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念月促狭地笑道:“主子。太子爷来了。这倒好,省得准备了,奴婢叫他们送晚膳过来。” 外面一下子又静了下去。霜若在窗边一看,永>=前一晃而过霜若面色一沉,淡淡地叹道:“这些天我总在皇阿玛那儿转悠,他不愿我掺和太多,这回又恼了我了。” 淑萍屋里甚是素雅。暗棕色的桌台几案上摆着一些青花瓷器,墙上挂了两幅字画,一幅是当年大婚时乾隆赏下的,另一幅是永>:的。画旁摆着孔雀竹,墨绿色的云百叶与画中山水相映,自有一番情趣。 第71章 淑萍正迷糊着。忽觉身边一震,睁开眼来,永>头:“明天就是登基大典,太子不早些在妹妹那儿歇了,还来我这儿做什么?” “也没别的事儿,就是过来看看你,这些天可好些了?”永>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自知她气色比日前又差了几分。回想起大婚时地情景,心里一声长叹。这些年他的确亏欠了她很多,“明儿你就是母仪天下的正宫皇后,可得养好身子。” “谢皇上,谢太子殿下。”淑萍说着便要跪下,被永>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以她的身子,皇后的位子是坐不久的,她之所高兴是为了绵宁,绵宁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了。 永>u|一亏欠她不少,也是时候弥补了。况且深宫之中,为免虎豹相争,制肘方能相安,他轻扬唇角:“东西十二宫,我看就储秀宫吧。天不早了,让他们收拾收拾,明儿晌午前就搬过去。” “那太子可要迁入乾清宫?”淑萍看着他,心下生疑,乾隆要真打算迁出乾清宫,这会儿非得折腾得人仰马翻不可。 平静地掀唇一笑,永>i不便搬动,况且继德堂也是个修身养性地好地方。我仍住在这儿,一时不会搬。倒是你们换了新地方,难免不习惯。” “既然太子不走,臣妾也不走,她们都搬了,这儿反而清静。储秀宫就让霜儿住,她管着事儿,想必皇阿玛也不会反对。”淑萍摇摇头,好处不能自个儿一个人占了,日前刚笼络了霜若,总得给她点好处。何况这是她最后的日子,她一定要守着永> “这样也好。”永>(隆日前特意询问淑萍的脉案,未免将来后位更替,他力主永>后,等日后霜若诞下皇阿哥再册立霜若为后。若不是他坚持,淑萍根本坐不上后位。 此时她若真迁到储秀宫,乾隆怕是要不高兴了。永>.;个儿地皇阿玛一向不喜后宫干政,这会儿却对霜若宽待有加,也不知是何用意。据他猜想,乾隆之所以如此怕只是因为时候未到,他大概在等霜若犯下打错时再秋后算账。 这些天他之所以冷待霜若,虽有淑萍的原因,但更多的也是为了让她知道分寸,没有同意立她为皇贵妃也在于此。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他暗自苦笑,他前要顾全朝政大权,后要让这两个女人相安不相斗,只是不知事事能否如他心愿。 “时候不早了,太子还是去妹妹那儿歇着。”见永>:.抹笑意不着痕迹的滑过淑萍唇畔,她轻声笑着,“要是霜儿惹你生气,就去其他妹妹那儿,总比在我这儿吃斋的好。” 一双玉手仍白如羊脂,可究竟此情不比当年。淑萍递上地清茶,永只轻啜了一口便撂下了,他扫了眼门外皑皑的白雪:“你也早点儿歇着,我到别处坐坐。” “臣妾恭送太子殿下。”淑萍目送着永>|.气,转而对紫竹道,“叫厨房给那儿福晋那儿多送几个菜,别扫了他们的兴致。” “太子只说到别处坐坐,又没说去她那儿。”紫竹讷讷地抱怨。 淑萍瞪了她一眼,轻斥道:“不去她那儿能去哪儿?你最近越来越多嘴,是不是让我把你发到辛者库去才安心?”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看着紫竹离去后,淑萍安心地合上眼睛。绵宁和她的后位都有了着落,今晚她总算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第一百零一章帝位(二) “太子只说到别处坐坐,又没说去她那儿。”紫竹讷讷地抱怨。 淑萍瞪了她一眼,轻斥道:“不去她那儿能去哪儿?你最近越来越多嘴,是不是让我把你发到辛者库去才安心?”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看着紫竹离去后,淑萍安心地合上眼睛。绵宁和她的后位都有了着落,今晚她总算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 晚膳刚过,屋里换上了内务府新送过来的冰碳,屋中暖融融的,加上四周幔帐绸帘一致用了桃粉色,不觉让人有了睡意。玉锤碾在玉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念月低头捣着茶叶,打着哈欠看着对镜拆妆的霜若:“这回总算成了,在捣下去奴婢就成玉兔了。” “明儿做了茶叶点心出来,给你头一份还不成?”霜若笑着摇摇头,见她望着自己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了然失笑,“怎么,小妮子思春了?改天我做个大媒,把你配给阿翎苏。他是御前侍卫,人又老实,我瞧着不错。” “主子就爱拿奴婢开玩笑,奴婢可没处活了。”念月羞赧的低着头,想起他那如鹰似炬的目光,脸上一阵热,此时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廊子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霜若微微侧耳,对念月使了个眼色:“太子来了,去迎他一下。就和往常一样,笑着点儿,别惹他心烦。” “奴婢知道了。”念月瘪着嘴出了房门,看见永>:张地勉励咧开嘴,干干巴巴地笑着,“太子爷来了,福晋一直盼着呢。” “你主子呢?”永>.;点儿也没有她主子的样子,也不知霜若怎么调教的。 念月一惊,努力弥补方才的失态,匆忙答道:“回太子爷,侧福晋在里头歇着,一直都等着爷。” 永>;l,,笑。霜若就是霜若,再难再苦,也从不委屈自己。他放轻脚步躲过铜镜。静静地站在她身侧:“晚膳用过了?这么早就收拾了,也不给我留点儿。” 没在镜中看见他,耳畔却传来他的声音,霜若微微一愣,回过头来轻笑道:“怎么不在太子妃姐姐那儿多坐坐?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今晚怎么也该在她那儿。” “霜儿这么大度,今早喜鹊一定叫个不停。”永>=|,的霜若已不再是那个和他月下舞剑弹琴的小姑娘,她笑靥如花、长袖善舞。虽然在深宫当中这样的变化算不了什么,可是他看见了就好像在眼里放了一粒沙子,当年霜若不该遇见他。 如果没有他。霜若或许会成为一个才女,嫁一个风雅的夫婿,成日里吟诗作对,过着神仙眷恋地日子。 霜若握住她的手,朝镜中一笑,轻快地道:“不高兴听,我以后就不说了。你留在我这儿不出去才好,让宫里的人都眼红才好。” 他顺势轻轻一扯。霜若从凳子上跌下来,半倚在他怀里,他抚着她的鬓发轻问:“瞧我这记性,前几天刚给你摆了生辰,就不记得你是十九了还是二十了。” 霜若眉心一紧,心里一沉,强压住淡淡的怒气,他贵人事忙,总记不得这些小事:“是二十,怎么。看着那些刚送进来的宫女心痒痒了?十六七岁果然是好年纪。” “哪儿有的事儿,我只是在想。离第一次见到你已经十二年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到处找你阿玛,现在珠珠都快会叫阿玛了。”永浅叹着,不知十二年后又会是如何,“你也是的,跟那些黄毛丫头吃醋。若非绝美如你,还入不了我的眼。” “我才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就算她们貌美如仙,也没有我地好福气,更别提珠珠这么漂亮的小格格。”霜若挑衅似的朝他笑笑,转而望向榻上静静地望着他们地女儿。 永>+过来珠珠就像小猫似的扒住了他:“前些天还听她依依呀呀的,今儿怎么静下来了?” 霜若接过来抱着,轻碰碰珠珠翕动着的小嘴,逗弄着:“也不瞧瞧几天不来看她了,晌午的时候她还叫额娘来着。来,再叫一声,额——娘。” 小嘴动了动,珠珠看看霜若又看看永>地唤道:“额——娘。” “刚九个月,就会叫额娘了。”永>(若坏笑地目光中缓过劲儿来,“他怎么不会叫阿玛?你没教她。” “这不是在等你教么?”霜若微微一笑,他们父女得多亲近才好,“我看今晚就让她躺咱们中间,说不准明儿就会叫阿玛了。” “原来你在打这主意,别闹了,我还有事儿要跟你说。”永>.地笑笑,唤来奶娘把珠珠抱了出去,“明儿就往储秀宫迁地事儿你知道了么?” 霜若摇摇头,煞是受宠若惊:“原还以为储秀宫是留给姐姐的,怎么轮到我头上了?”她想了想,还是冷静下来,“这时候还是别太招摇的好,要么缓几日?” “这倒不必,初时少布置一些,过些时日再慢慢添置。”永>+着屋里的摆设,缓缓收紧眉头,“屋里的东西太多,搬过去以后简单一点才好。摆这么多瓶瓶罐罐,你不嫌碍事奇#書*網收集整理,下人们收拾着都头疼。” 往日也不听他这么说,这回一准是刚从淑萍那儿出来,又爱上素净了。霜若趁他不注意白了他一眼,埋怨道:“也不看看这些东西是谁赏的,我有几个脑袋敢不摆。” 细想想那些东西地确都是乾隆和几宫娘娘赏的,永>>悯。这些御赐之物都得好生供着,有个磕碰都是大罪,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成天担惊受怕,也够她受的。 永>.i.些东西,彻彻底底的来个除旧迎新。再亲自帮你收拾屋子可好?” 第一百零二章帝位(三) 细想想那些东西的确都是乾隆和几宫娘娘赏的,永>>悯。这些御赐之物都得好生供着,有个磕碰都是大罪,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成天担惊受怕,也够她受的。 永>.i.些东西,彻彻底底的来个除旧迎新。再亲自帮你收拾屋子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霜若吸吸鼻子笑了,方才还真有了泪意。 烛火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这是这一夜第二次开烛花了,霜若拿起梅花小剪轻轻地剪了,见蜡烛上的百花雕饰已燃了一半,朱红的珠泪滴淌下来,在剩下的一半上镶了一层朱红的珍珠,不觉微微一笑。 第72章 这是个好兆头,两次烛花预示着双喜临门,除了永>;一桩喜事等着他们。 “登基大典一过,淑萍就是皇后。她身子不好,后宫的事儿还得靠你多操劳。不过既然她是皇后,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少。这些年她也很苦,不要难为她。”永>+相濡以沫,虽不如与霜若这般心有灵犀,倒也和美,“至于绵宁,更要用心看护。” 桌上的青花盖罐刚好是淑萍赏的,在明艳的烛火下泛着幽兰的光,那光放佛从她的眼刺入了心底,激起一阵揪心的思绪。淑萍虽然对她另有所图,可毕竟对她好过。绵宁虽然是淑萍的儿子,可却是无辜的,更何况他地确是个出色的皇子。 “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我懂。”霜若勉强笑笑。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是一个常情的人。要是他不这样,她反而应该担心自己的命运。举步将他往榻上扶了,她体贴地道,“我让她们再弄些晚膳过来,你先歪着,我再去打点一下,免得明早忙乱。” 看她在外面忙着,永>l.上,若有所思地问:“今儿和珅送了玉如意。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霜若不以为意地一笑,低声道:“若以宝物论,和大人的礼件件价值连城。若以人心论,怕是清中藏浊,为日后的富贵打算。” “他这人真假难辨,不知明儿乾清宫里的好戏,他掺和了没有。”永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来闭目养神。 “你不是早有安排了么?”霜若呢喃着,他已预知了明日才在乾清宫里发生的事,想必早有安排。若非如此,他哪儿还有闲情逸致和她在这儿谈风弄月。 他们二人之间,似乎总是永>=.亦步亦趋。他教会了她在这深宫中如何活得更好。可到头来这个光艳动人、人人称道地女人究竟是谁?是钮祜禄霜若,还是那一幅幅宫闱壁画上的嘴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花厅里挂了她的一幅小相,那是在十三行的时候查士为她做的油画。那时的她穿着月白的描金百鸟秀裙,脸上挂着淡淡地笑。也许她再也无法找回那样无忧无虑的笑靥,她注定要换上另一副样子,并带着它走向她的陵墓。 +++++++++++++ 熹微的晨光给紫禁城蒙上了淡淡的金色,日头难得的更添了几分暖意,使原本寒冷地冬日温暖如春。太监在窗外大声叫起,那尖细的声音响彻了继德堂,就连树上地鸟儿也迷迷糊糊地探出头来。 听到第一声叫起时。永>].来。只听领头的太监跪下请安道:“奴才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恭请殿下更衣。” “嗯。”永>. 霜若随侍在后,暗自多看了德安几眼。这德安是个新面孔,大概三十岁的样子,却已和乾隆身边的德公公德贵同在德字辈。他似乎对永>的喜好了如指掌,呈上的帕子、瓷碟永><.意到了这个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番。待一切备妥,轻道了一声好了。便让德安带路往外面去了。 “臣妾恭送太子殿下。”霜若俯身道,目送着永>=|槛,看着那儿又多了许多生面孔,她淡淡地吩咐,“这儿没事儿,只留念月一个人伺候就行了。” 念月掩上房门,取出一套小太监的常服,紧张兮兮地替霜若换上,即使关着门,还不住地往外面看:“主子还是别去朝房了,这眼皮一个劲儿地跳,奴婢怕主子出事儿。” “你在这儿守上个一时三刻的,我一准儿回来。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眯着了。”霜若一面吩咐,一面已打开后面的窗子掀袍跳了出去。 今日宫里的奴才既要忙着登基大典,又要张罗太妃们迁往西六宫,此时宫道上已难得看到人影。霜若暗自庆幸,低着头快步向朝房行去。眼瞧着朝房半敞着的朱漆门,不出意料地看见阿翎苏侍立在外。 霜若学着小太监的样,单膝跪地道:“大人吉祥。” “起喀,你是?”阿翎苏低眉问道,这太监的身形修长瘦削,身上透着股清韵,与他平日所见大不相同。来人略微抬起头来,他定睛一看,大惊之下几欲下拜:“侧福晋吉祥,恕奴才不便见礼。” 霜若会意地一笑,低着头做寻常禀报状,低声道:“大人切勿多礼,里面是怎么了,这时辰不是该行传位大礼了么?” “皇上还在养心殿,玉玺也还没有送来,故此无法行传位大礼,列位臣公大人也只能憋在这儿候着。”阿翎苏低声道,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知您有何吩咐?” “带我去见董诰董大人。”霜若低沉而笃定地道,永>:.乾隆果然不愿放权。这也难怪,看着自己掌握了六十年的玉玺落入他人手中,哪怕是自己的儿子,这滋味也一定不好受。 本站小说最快更新,如果你喜欢本站,请介绍给你的朋友 第一百零三章帝位(四) 收藏上有了些小小的突破,谢谢各位大人, 大人们继续投票支持宸宸,六月求月票) “皇上还在养心殿,玉玺也还没有送来,故此无法行传位大礼,列位臣公大人也只能憋在这儿候着声道,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知您有何吩咐?” “带我去见董诰董大人.乾隆果然不愿放权。手中,哪怕是自己的儿子,这滋味也一定不好受。 阿翎苏略微迟疑了一下,朗声道:“小方子,跟我到里面给列位大人送茶。 “喳略微探身,只见董诰、刘墉正对坐着品茗,一干大臣或是垂眉叹气,或是来回踱着步,“劳烦大人请董大人出来一聚。 阿翎苏让霜若在后面的小茶房等着,不多时便把董诰引了过来,他向外唤了一声,退了出去。 霜若躬着身,为他斟上龙井,低声笑道:“大人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我么?” 薰诰刚坐下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见霜若如此装扮,诧异得险些惊呼出声:“侧福晋怎么在这儿?”张着的嘴抖动了两下,往门外望了望,“朝房不是侧福晋该来的地方,被人看见了可不好。 “大人放心,出了事儿,我一人承担.徐地道,“今日来这儿无非想请大人帮个忙,玉玺迟迟没有送来,天下焉有无玺之帝王。>|上一向敬重董大人,此时若能请董大人前往相劝,说不定皇上就相通了。 “既然侧福晋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了.,僵持下去,谁也下不了台.说,他也未必听得进去。 日头被云遮住了一半,屋内一下子暗了下来,二人各自沉思。得淡淡地叹息声。逼宫的罪名. 外面的云慢慢移开,屋内有恢复了光亮。|阵嘈杂,霜若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个主意硬地人,眼下她也只能孤注一掷:“皇上传位是迟早的事,大人一向自负正直,这正是成全大人名节的好机会。理的人,大人前去劝说也不见得会招来祸事。 薰诰显然已经有些动摇,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事体大,容臣和刘大人商量一下. “大人留步。|怪大人的意思.月庵出了家,她的儿子寄养在已农户家里.以让人带大人去。 薰诰愣在那儿,闭上眼重重地出了口气,他最后的担心有了着落。他忽然大笑出声.又何惧,臣早已料到皇上今日的举动,只苦于牵绊才没有答应侧福晋。现在臣把两件最记挂地事托付给侧福晋,不知侧福晋可否答应?” “大人但讲无妨.诰做了最后的决定。 薰诰向她躬身一拜,感慨地道:“若臣有所不测,这一生欠子云母子的就只有让侧福晋代为偿还。|他们一世温饱.:牵连臣的家人,还请侧福晋在祸事发生之前将休书交给贱内。西老家. 朝房里的争吵声愈大了,董诰甩袖头也不回地出了茶房,深蓝地朝服微微扬起,衬出董诰的瘦削。是最后一次.一刻消散。 ++++++++++++++ 养心殿内,铜炉中刚添了炭,波斯地毯被熏得暖暖的。本不用烧这么多的炭火,可乾隆偏让人添碳,热得人冒出一身薄汗。心殿里装饰了许多明黄锦缎,这本是天子龙威地相争,可此时看在眼里却像在心里点了一团火,更加燥热。 乾隆坐在屏风前的龙椅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铜炉里若隐若现的蓝光,双手紧紧地握着玉玺。多时薰诰、刘墉便上前打了马蹄袖,行礼道:“臣刘墉、董诰叩见皇上。 “嗯,你们怎么不在太和殿?礼部的人该在那儿宣旨了。淡风轻地道,笑得随和,彷佛此刻并不在养心殿,而是在御花园里赏景吟诗。|的触感从指尖传过来,整整六十年啊,再冷的石头也焐热了。 薰诰再次叩头,朗声道:“皇上,吉时已到,还请皇上将玉玺交由礼官送往太和殿。 “可否先行登基大礼,待朕龙御归天后再传玉玺?”乾隆颤颤巍巍地道,握着玉玺的手更紧了,指甲抠在上面,硬生生地疼,“刘墉,你怎么说?” 本站小说最快更新,6月8号后,开始同步更新如果你喜欢本站,请介绍给你的朋友 第一百零四章帝位(五) 六月继续求月票中,谢谢各位大人支持 今天更新3000字,大家多投点票票 “嗯,你们怎么不在太和殿?礼部的人该在那儿宣旨了。”乾隆云淡风轻地道,笑得随和,彷佛此刻并不在养心殿,而是在御花园里赏景吟诗。透着薄薄的锦缎,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过来,整整六十年啊,再冷的石头也焐热了。 薰诰再次叩头,朗声道:“皇上,吉时已到,还请皇上将玉玺交由礼官送往太和殿。” “可否先行登基大礼,待朕龙御归天后再传玉玺?” 第73章 乾隆颤颤巍巍地道,握着玉玺的手更紧了,指甲抠在上面,硬生生地疼,“刘墉,你怎么说?” 火盆里噼啪一响,爆出一个火星,刘墉已是汗如雨下,他看着乾隆手里的玉玺,目光恳切中带了一丝颤抖:“臣复议,天下焉有无玺之帝王,若皇上愿承尧舜之功,必得千秋赞颂。”他顿了一刻,避开乾隆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陛下是圣君。今日若传位大典不能举行,太子就不能前往天坛祭天。皇上,老百姓已经在宫外等着了,到时见不到太子,便是皇上失信于他们。” “大胆。”乾隆一脚踹在火盆上,里面的热碳滚了一地,在青砖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只差一点儿就滚到了刘墉、董诰身上。 二人赶紧叩头,暗自吸了口气,就算那热碳滚到了他们脑袋上,此时他们也不能吭一声。一块热碳在波斯地毯上烙下一个黑黑的印子,发出一阵焦味。德公公猫着腰招呼了人进来收拾,过后又了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乾隆抱着玉玺,不觉间老泪纵横,不是他贪恋权势,只是实在是舍不得。看着五体投地的两位重臣,他慢慢冷静下来,声音里有着难得一见地颤抖:“朕一定要把玉玺交给他么?” “皇上不但要将玉玺传给太子,还要亲自前往太和殿,行传位大礼。”薰诰坚定地声音再次响起,乾隆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他,他含着泪再次郑重叩首,“皇上,大清的列祖列宗、皇子皇孙们都看着您呐。” 薰诰目中含泪,平整地指甲抠进了掌心,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在赌,这一辈子他最崇敬地就是乾隆。他这么做是为了乾隆的美名,此时退位,乾隆的英明才会得以保全。那时人们只会记得他的十全武功和飞扬辞赋,而不是他的龙钟老态。 听到“列祖列宗”四字乾隆正要动怒,可一听到“皇孙”二字一颗心还是软了下去,他失了力气般靠在了龙椅上,缓缓地将玉玺递了出去,喝道:“礼官,拿到太和殿去。” “皇上盛名。太子谦和孝顺,日后一定会更加敬重皇上。”刘暗中拉了董诰一下,示意他此事已成。 “摆驾太和殿。”乾隆唤来德公公,彷佛没有看见仍然跪在地上的薰、刘二人。绕了过去,到了门口,才低沉地道,“该改口叫太上皇了。” 一句太上皇掷地有声宛如千斤巨石,让二人久久无法起身。待外面传来起驾的喝声,他们放下心来相视苦笑,末了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步下御阶时他们一步三晃,颤颤巍巍地险些绊倒,刚才他们已经耗尽了力气。不过能够活着过这一关,就是他们福气了。 ++++++++++++++++++++++ 洪亮悠远的钟声从太和殿传来。这是帝王登基独有的吉庆之声,上次敲响它还是在六十年前。众人听了钟声,纷纷向太和殿的方向跪拜。年老地宫人听了更是长跪不起,落下老泪。 继德堂的女眷都聚在了正东厅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册封的恩旨。霜若刚一回来就换了宫装赶了过来,刚穿过前院,她就看见一连串的生面孔,都是内务府新派下来的宫女,她们已经换了粉色的衣装,一切按照养心殿宫人的样子。 霜若往里面一望,并不见淑萍身影,她笑着拉了侍立在旁地一个小宫女过来,那小宫女倒也机灵,低着头跟了过来。霜若好生打量了一番,这倒是个乖巧的可人儿:“今年多大了,有小名么?” “奴婢桃儿,十四了,是内务府派来伺候皇后的。”桃儿乖巧地回道,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清可见底。 “皇后娘娘呢?”霜若笑问,一切从简,封后大典也不过成了一道诏书,淑萍这会儿去哪儿了? 桃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娘娘方才已经在乾清门接了旨,和皇上一起去天坛祭. 了。” 看来今儿淑萍精神不错,霜若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自个儿有没有祭天的一日:“想看排场,以后有的是机会。”她拉着桃儿的手,不着痕迹地将腕上的珠链塞在她手里,“我进宫的时候比你还要小些,年纪轻难免想家。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跟念月说,要不和楚秋说也行,她也是刚进宫地。” 霜若微微一笑,语态温婉,那声音彷佛能钻到人心里头。这丫头还小,尚看不出气候,可也难免日后有用。再说这般年纪也的确惹人怜爱,当年她也不过仗着一个做礼部尚书的阿玛,要不也不会这么顺当。 “奴婢谢主子挂心。”桃儿乖巧地道,欲跪下谢恩却猛地被念月搀了一把,顺手轻推至身后。 进门时念月她们便如其他宫女那样停在了门廊里,霜若一进门,玉茗就迎了上来:“侧福晋吉祥,今儿大喜,以后更加尊贵了,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做姐姐的。” “咱们小时候就常在一块儿,怎是她们能够比地?”霜若低声笑道,她和玉茗处的好,玉茗的小格格华莹也会做珠珠的好姐姐。 冰倩也上前来,向她行了个礼:“侧福晋受皇上宠爱,一会儿说不准就是皇贵妃了,以后可得照顾着我。” — “晋什么位分还不就是个称呼,以后还是叫妹妹就是了。”霜若笑道,她一向不在乎虚礼,玉茗帮着她,冰倩对她更是言听计从,这样已经够了。 屋里正热闹着,不知不觉中德安已笑盈盈地站到了她们面前,他没有向她们请安,也不像德公公那样满脸堆笑。他捧着圣旨,一脸肃然:“各位主子跪接圣旨。” 众女这才回过神来,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见跪下时锦缎摩擦的声音。霜若跪在了首位,绮、雪颜、玉茗、冰倩在她身后跪下。她们把头压得低低的,支着耳朵等着她们期待已久的答案。 德安打开圣旨,朗声道:“太子侧妃钮祜禄霜若,端方静雅,恭顺聪敏,容工德淑,今册为钰贵妃,赐住储秀宫。” 霜若微微一笑,她虽是侧妃之首,可还是没有如人所想的封为皇贵妃。不过这大概是她尚未诞育皇阿哥的缘故,也怪不得别人。接下来的旨意她没有留心去听,末了她只知道绮雯封了诚妃,玉茗为莹嫔、雪颜为简嫔,冰倩为淳贵人。除了她,这样地封赏正是按照她们进门的先后,倒也无可厚非了。 宣完旨,德安领了赏便匆匆地去了,他还得伺候永>得。德安刚一离去,雪颜便一跃而起,永>~回她得以封为嫔,实出意料:“玉茗妹妹,咱们同住永和宫,以后就多多照应了。” “姐姐哪里话。”玉茗干巴巴地笑道,以后要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雪颜见众人都不说话,转而对霜若道:“妹妹虽然没能册封为皇贵妃,可也不必心急,这是早晚的事儿。”话一出口才察觉不对,她摆摆手,“我得张罗着迁宫了,贵妃妹妹别见怪,我这就过去了。” 看她扭着身子急匆匆地走了,绮雯有些担心地看着霜若:“她这人就这样,别犯不着生她地气。” “生气?这大喜的日子,哪有功夫生气。”霜若一笑,以前雪颜的确总对她恶语相向,可这一次雪颜却是欢喜过了头才这个样子,“迁宫以后,各位姐姐都在东六宫那边,只有我在西六宫那边,说个话都难了。” “和太妃们离的近是好事儿,以后娘娘寂寞了,就算天黑着,我也赶过来陪娘娘说话。”冰倩微微一笑,又同绮雯、冰倩道了恭喜,轻拉着霜若道,“娘娘也得忙着迁宫了,反正我的东西少,不如让我帮着收拾收拾?” “好,顺便用了午膳,我那儿有新送来的鹿肉,鲜着呢。”霜若也巴不得离开这场口实的是非。再她看来没有晋为皇贵妃并不是什么值得伤心的事儿,再在这儿听她们安慰,无论真情假意,她都懒得理会。 可话说回来了,她虽没当上皇贵妃,可淑萍也风光不到哪儿去。历代皇后哪个不是在金殿上行的大礼、接的金印,可惜时移事易,淑萍的封后大典只能草草了事。不过,这也算是淑萍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了。 第一百零五章珠陨(一) 祝全国高考考生考试顺利,祝所有读者大人们端午快日,今明两天日更字数增加,节日快乐。月票告急,大人们有月票的多投投,有推荐票的也多投投……因为当初没怎么推过,人气一般,大家多多宣传一下。——)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别语忒分明。午夜梦早醒。卿自早醒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纳兰性德《南乡子》 嘉庆二年初,御花园里的冰灯渐渐化了,虽还看得出原本栩栩如生的形状,但用手指一点就知道已经软乎乎的了。这些冰灯多数是北地工匠精心雕刻而成,另外一些是各宫主子和孩子们一块儿拿模子扣出来的。冰里对了各色颜料,在温和的日头下泛着淡淡的光。 池塘上的冰虽然还没有化,可偶尔也能隐约听到冰裂的噼啪声。这儿虽说只是个池塘,但比外面见的却要大上许多,往日冰结得厚的时候,宫里的小阿哥、小格格总要坐上冰车在上面玩儿个痛快。 一大早御花园里还冷清得紧,这样的天气来御花园赏景的人也不多,只有几个打扫的宫人默默地忙碌着。忽然传来一声童稚的娇笑,宫人们诧异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女孩儿一蹦一跳地往池塘边来了,她指着轻盈剔透的冰面,有模有样地对随行宫女一阵吩咐,那些个宫女一下子贵了下来,抱住她不让她往前去了。 第74章 颙和霜若从后面过来,轻唤了她一声。珠珠眼瞅着永>=若的白狐绵袍央求道:“皇阿玛、额娘,珠珠成天呆在屋子里好闷啊,我要玩儿冰车,玩儿冰车。” 颙抱起她,往冰上看了看,柔声哄她:“冰快化了,玩儿冰车会掉进去,下面都是大鱼。到时候它们不放你回来,就见不到阿玛和额娘了。” 小眉头紧紧地皱着。珠珠扁着嘴道:“皇阿玛骗人。”她转身反抱住霜若,“额娘不是说君无戏言么?额娘也骗人。” “额娘一会儿要去公主府,不如珠珠和额娘一起去,姑姑那儿有比这更好玩儿的。”霜若亲了她一下,这孩子被他们惯得不成样了。 “要不到永璇府上去,或许他那儿的冰结得厚些。”颙>.道,几个女儿中。也就只有她敢在他面前软磨硬泡。 “就去那儿,皇阿玛带我去。”珠珠挣扎着从霜若怀里下来,跺着脚在霜若面前叫道,“还是阿玛好,额娘不让珠珠玩儿,额娘坏。” 霜若看着眼前地小人儿粉扑扑的脸涨得鼓鼓的,又见颙>闹的架式,又好气又好笑地背过身去:“好、好,那就跟你阿玛玩儿去。以后闯了祸别找我帮你遮掩。” 珠珠碎步绕到她面前,拉着霜若的衣襟一阵轻摇,末了不甘愿地低声央求:“额娘陪珠珠一起玩儿,额娘不要生我的气。额娘对珠珠最好了。” “平时跟八哥没什么来往,猛地去了,却是带女儿玩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霜若笑笑,转而对颙道,自从颙登基,为了避讳名中的“永”改成“颙”。一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他们兄弟间说上句贴心话都难了。 永>=得死死的了:“珠珠乖,回去换身衣服。等会儿皇阿玛带你骑马去。” 珠珠也不答话,朝他们做了鬼脸儿,嘟着嘴跟着宫女去了。她不甘愿地回头望着他们。他们不让去有什么要紧的,她总会有办法。她又朝他们做了个鬼脸,拉着那宫女小跑着回储秀宫。 无奈地摇摇头,霜若轻碰了一下颙>谁?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将来可怎么办。” 是和当年的霜宁郡主一摸一样,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还不是有了好归宿?” “是,都是臣妾的错,皇上怎么惯着她都行,带着上朝才好。”想起小时候总是向他撒娇的事儿,霜若面上又红了三分。 雪化不久,远处的堆秀山湿漉漉地散发着寒意,颙>“蓉儿身子一向很好,可这回还是病了。不过我听说她得的是心病,你多劝劝她。珠珠这儿有我,别急着回来。” “我知道该怎么说。”霜若点点头,吩咐念月回储秀宫取备好地老山参,转而又吩咐楚秋,“好生伺候皇上和格格,天冷,别忘了给格格加衣裳。” 一路上霜若一直在寻思蓉儿的心病,颙>i便说出来。可若真出了大事,宫里一定知道。这一路出奇的漫长,右眼忽然没来由地噗噗直跳,她勉强定下心神,暗暗数着马车沿路转了六道弯,总算到了公主府。 — 马车刚刚停下,便有人抬了轿子出来接她,这一上了轿子没一会儿就到了正厅。霜若不让人通报,轻手轻脚地从门边探进头去,没想蓉儿正低头剪纸,红红地彩纸剪成了一个又一个喜字。 霜若慢慢地挪进去,在蓉儿身后站了一会儿,才轻轻出声:“谁家要办喜事还敢劳你大驾?一下子剪这么多,眼睛都红了。” “坐。”陡然闻声,蓉儿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推到一边,用木盒扣住,“过些日子想帮阿德娶个小,我都张罗两天了,你来帮我看看还缺什么。” 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霜若呛得咳嗽不止,指着蓉儿半天才说出话来:“丰绅殷德要娶小?准是你替他找的。” 蓉儿不想多谈,故作无事地打趣儿道“这么肯定?难道那个董佳冰倩是你给他找的?” 霜若圆睁美眸,不可思议地瞪着蓉儿:“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你家翁的人。”她垂下眼眸,惋惜地唏嘘,“颙>:要娶妃还是纳嫔,我都管不着。可你不同,干嘛自找罪受?” 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礼单,下聘用的钱物写得满满的,蓉儿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错漏才解释道:“嫁给阿德这么多年,我空有大清公主的尊容,却没有当年建宁长公主地幸运,一直没能有个一儿半女。你看这儿冷清的像什么样子,再这样下去,全天下的人都要怪我不贤惠了。” “就算将来小的有了孩子,也不是你亲生地,你又何苦这么糟蹋自己。”霜若看着她心疼,这种时候会流多少眼泪她比谁都清楚,“和大人对你一向很好,可这回倒也没拦着你。” “阿德毕竟是他的独子,说不着急是骗人的,我也不能总拿公主地身份压着他。不过以后在这公主府里,我还是公主,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蓉儿略带沧桑,忧心忡忡地看着霜若,“倒是你,过些年就要给皇帝哥哥选秀了,要是再不生个皇阿哥,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屋里新打的檀木家具散着浓郁的香气,让人的心绪平复了些。霜若玩儿着指甲套,淡淡的语气甚是笃定:“当年老天让我误打误撞地进了宫,后来机关算尽也没躲过这场婚事,我能有今天都拜‘机缘’二字。这回我就不信老天会这么狠心,连个儿子都不给我。” “以后我那皇后嫂子对你也不会好,我看你也得想点儿别的办法,比如把绵宁拉过来。”蓉儿微微挑眉,等着霜若的反应。 第一百零六章珠陨(二) 屋里新打的檀木家具散着浓郁的香气,让人的心绪平复了些。霜若玩儿着指甲套,淡淡的语气甚是笃定:“当年老天让我误打误撞地进了宫,后来机关算尽也没躲过这场婚事,我能有今天都拜‘机缘’二字。这回我就不信老天会这么狠心,连个儿子都不给我。” “以后我那皇后嫂子对你也不会好,我看你也得想点儿别的办法,比如把绵宁拉过来。”蓉儿微微挑眉,等着霜若的反应。 “那还不得把她活活气死。”这话霜若没敢当真,这样的招数也只有蓉儿能想出来。 扑腾扑腾几声想,有只小麻雀飞了进来,在门槛上跳来跳去。顺手丢了一把嗑好的瓜子仁,它便唧唧喳喳地叫着跳过去啄食,霜若看着它不着痕迹地笑了,要是能像它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福气。 宫女送了午膳进来,是些素鸡、豆腐鱼之类的清淡素菜,想来蓉儿这几日胃口不佳才会做此安排。蓉儿一样尝了些,又一样一样地把这些菜的做法讲给霜若听,初时她嘴角微微上扬成一个愉悦的弧度,到了后来却失了兴味,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霜若了然地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要不你们到南方住一段时间,把那些规矩全都抛开。等别人把这事儿忘了,再回来。这一趟回来,说不准还能带回一个小的。”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现在还有个公主的身份,出了京城又有几个会把我放在眼里。”蓉儿无奈地笑了笑,目光中似有些嘲弄,“以前跟你说过,我爱阿德,甚至后悔曾有过想把他推给你的念头,现在也是一样,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后悔。” 不置可否地笑笑,霜若轻指着红木架上摆着地马鞍。那是蓉儿大婚时地礼器:“既然当年跨过了这个,这一辈子就再也无法后悔。”她眨着秋水般的眼眸轻轻一眨,“一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剪,不过以后要是我也遇到这档子事儿,你可也得帮着我。” “你呀,一点儿亏都不吃。到时我带上这公主府里的人一块儿帮你张罗就是了。”蓉儿笑着数落着,眼瞅着大门那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这边飞奔而来。等到了近处,她才看清那人是如今储秀宫的大总管小六子,“瞧着,皇帝哥哥舍不得你,这么早就叫人来接了。” 小六子喘着粗气。一步跨进来右腿绊到了门槛上。慌乱中拿手一撑,一大块皮擦了下来。他哭丧着脸,语带哭腔:“主子。宫里出事儿了,笑格格掉到冰窟窿里,不好了。” “她不是去骑马么?怎么又去湖上了。”细微的抖动从哽咽的语声中传出,霜若的泪簌簌地淌了下来,此时她心中一片空白再也容不得旁的念想。 “皇上被太上皇叫去养心殿,格格就去和华莹格格玩儿,后来不知怎么就去了御花园。”小六子颤颤巍巍地扶住她,往外面挪去,“听说当时简嫔娘娘也在那儿,是她发现格格出事儿的。” “珠珠掉进池子里一定会叫会喊,御花园里总有人在,怎么会没人救她。”蓉儿也急了,招呼宫女准备马车,“还有华莹,她一直跟着珠珠,怎么会不叫人?” “奴才不知道,华莹格格也受了惊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小六子擦了把泪,和蓉儿一起把霜若塞上马车。 “关佳雪颜那个狐狸精敢害我干女儿,我非把她送到宗人府整治了不行。”蓉儿气得捶腿,身边地人良久没有声响,蓉儿害怕地看过去,只见泪流满面的霜若呆呆地望着前面,失了魂似的随着马车的颠簸而颤动,“霜霜,你怎么了?你说话,说话啊。” 重重地推开她,霜若面如死灰、身如槁目,红唇一翕一合地道:“死了,死了的就再也回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马车外一路喧哗,百姓的谈笑、小贩地吆喝从他们耳边滑过,可他们却再也无心去瞧这曾让他们无数次神往的地方。蓉儿默默地把霜若揽入怀中,不 胸口便被泪水浸湿。 第75章 她仰天无声地哀叹,她们领受羡地尊荣显贵,却也要领受她们无法体验的步步杀机。 ++++++++++++++++ 天气越来越暖了,嫩绿的草芽在青砖缝间慢慢冒出头来,明珠格格逝去的愁云惨雾还没等到下葬就已消散了。一场意外,两个孩子贪玩造成的意外,在见惯了阴谋诡计地人们眼里,这场意外就像一片流云,还没定下来就已飘走。 可储秀宫并不同于紫禁城地其它地方,这里一直充溢着惨淡而诡异的气氛。念月和楚秋已经一连几天没合过眼,她们一刻都不能把眼睛从霜若身上移开。霜若这几日恍恍惚惚的,一睁开眼睛就找珠珠和颙>可珠珠没了,颙也只来过两次。于是她只能不停地哭,等迷迷糊糊地灌了安神汤下去又沉沉地睡去。 吱呀一声响,紧闭地小窗推开了一条缝,甫进宫的雅兰望了进去,正瞧见霜若两眼发直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霜儿可比前些天好些了?” 念月压低声音,沙哑地道:“今儿起来总算认得人了,不再找格格,还让奴婢们把格格的东西收拾了送去。可一到没人的时候,就又出神了。” 霜若总算承认了女儿的死,不再逃避,雅兰长出了口气,推门而入。等看清了霜若手中拿着的是珠珠一件还没绣好的肚兜,她慢慢地将它抽将出来:“霜儿,别看了,越看只能越伤心。伤了身子岂不是要让亲者痛仇者快?” 熟料,霜若抬眼时眼中竟含着一抹笑,不似悲积而生,倒反含着几分嘲讽:“额娘放心,珠珠死了,可我还得活下去,今早我就决定不再伤心了。”她顿了一刻,再看向雅兰时多了些迟疑,“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她这个样子,雅兰反而有些怕了,她轻轻地坐在霜若身旁,小心地问:“难道珠珠的死还有别的内情?” “额娘,我好怕,进宫以来从没有这么怕过。我不光觉得珠珠的死不简单,还觉得有些我不知道的事儿,皇上和皇后全都知道。可他们就瞒着我,瞒着宫里所有的人。”霜若紧紧地抓住雅兰,颤抖地声音压得更低了,“皇后也就罢了,皇上那么疼珠珠,这样的事他不可能不追究,除非这当中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 雅兰心疼地抚着她如丝如玉的乌发,早已埋于心底的疑团被挖了出来:“简嫔已经被禁了足,也许和她有些关系。至于皇上,会不会是你太多心了?” “不会。”霜若摇摇头,迷茫中仿佛已经有了答案,“珠珠死了,他只来看过我两次。每每四目相对,我就觉得他在躲着我。而且他们不让我看去珠珠,就是念月她们也不行。” “你怀疑珠珠的死因?”雅兰皱眉,原她只觉得此事别有内情,可还没想到事情会到了这个地步,“这也许要看简嫔的死活,外面盛传是她把珠珠推下去的。如果过些日子她被赐死,那这传言就应该是真的。” “额娘,无论珠珠是不是她害的,简嫔都会死。”霜若淡定地开口,大红的锦被映在眼中如血般刺眼,“若珠珠是她害的,她是罪有应得。若不是,皇后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搬倒她的死对头。” 雅兰颔首,想起死的不明不白的外孙女自是一阵心痛:“霜儿,你要额娘怎么帮你?” “我要见雪顔,也要见珠珠最后一面。”霜若目光坚定,泪光中透着一股雅兰再熟悉不过的神情。 这是她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他们不愧是骨肉至亲。雅兰感慨地看着她,释然地道:“下葬之前,你求皇上把珠珠送到凌云寺做法事,挺棺一夜,到时自有人送你过去。” 出了储秀宫,雅兰望着清碧的天双手合十,她的霜儿真的变了,她几乎打算放弃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万物因果循环,自有报应,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人也终将得到业报。(月票飞过来吧,反击篇即将开0) 第一百零七章珠陨(三) 本月刚得到一张月票,大人们多多支持一下,同样的……最近在一个名为“君子楼”的盗贴网站里看到文上居然打着“本章节君子楼首发”,在此重申一下,起点首发啦。话说那儿比这儿还热闹,真是不知什么感受……家继续支持宸宸。) 出了储秀宫,雅兰望着清碧的天双手合十,她的霜儿真的变了,她几乎打算放弃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万物因果循环,自有报应,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人也终将得到业报。 +++++++++++ 一场春雨过后,原本就很是清幽的继德堂弥漫着阵阵泥土的清香。刚刚抽芽的柳枝轻摆,撤了帘子的厅堂亮敞开阔,透着一股灵气。淑萍盖着薄毯,随着摇椅的晃动前前后后地摇着,掐指一算,这时候信定已送到了雪顔手里。 “皇子皇孙早夭是常有的事,别总挂在心里。好生调理好身子,说不准来年又能添个格格。”淑萍平静地开口,就如以往她劝其他人那样。 “这个道理,霜儿自然明白。”霜若勉强镇定地看着她,今日她来此便是为了投石问路,“今儿一来给皇后请安,二来,霜儿想知道明珠格格究竟是怎么死的。宫里众说纷纭,可霜儿谁也不信,只想听皇后姐姐的说法。” 从玉盒里拿过刚刚蒸过的帕子,淑萍慢慢地擦了擦手:“前些天我把雪顔叫来问过,她对自己因嫉生恨将小格格推入冰窟窿的恶行供认不讳。你放心,这两天本宫定给你个说法。让凶手伏诛。以慰明珠格格在天之灵。” 有那么一刻的宁静,只听得屋里地西洋钟滴答滴答地响声,霜若暗自握紧了手,貌似不经意地道:“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雪顔虽然不喜欢我,可也不像是这么歹毒的人。” “你说只信我的话,可到底还是不信。不是她还能有谁?难道说有人看见了?”淑萍淡淡地一笑,见外面的人离得甚远,那语气放佛早已看透了世事,“看见的人只有华莹一个,可她到现在都说不出话来。本宫觉得这事儿有人担着。总比没人担着好,要不你的女儿不就真的白死了?” “那就是说,皇后姐姐也不能笃定地说这事儿一定是雪顔所为了。”果真如她所想,霜若颤抖地问出了下一句,“皇上可知道当中蹊跷?” “我的好妹妹,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事儿皇上是不能掺和进来的。皇阿玛健在,皇上为了一个小格格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一来是治家不严,二来忽略了朝政和皇阿玛,会被人说成重情而不重孝。这么大的罪名,皇上可担不起,你不要忘了。成亲王可还在南三所。一直没出宫。”淑萍暖声相劝,她说地可是大实话,“这样对你和皇上都好。不是么?” “所以皇后姐姐不打算深究,甚至要把这事儿当作意外,就算日后处置雪顔,也会用别的名目。”霜若无奈地冷笑,已比先前镇定了许多。颙不知情,便是对她最大的抚慰。 淑萍喝了口温热的药汁,深吸了口气:“平日她那样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足为其。虽然没什么人证,可天道刚正,报应不爽,哪天她暴毙宫中便是偿了她的罪孽。”她顿了顿,低声道,“至于皇上,本宫自会给他一张言之凿凿地供状。” “霜儿多谢皇后教诲,不打扰皇后休息,这就告退。”霜若淡淡地看了眼已经在闭目养神的淑萍,谋害珠珠地人究竟另有其人,还是眼前这个垂死的女人? 淑萍为颙所想的话的确在理,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平息此事才姑息凶犯?霜若微微冷哼,当然不仅于此,这么做既维护了颙>又借刀杀人搬掉了雪顔,继而又印证了自个儿一生无子地预言。一举三得,这才是淑萍的高招。 霜若刚刚离去,紫竹便从后面的暗门进来,她附在淑萍耳边轻道:“启禀皇后娘娘,简嫔看过信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低下头,迟疑了一会儿,“只是奴婢不明白,娘娘留着那个真凶,不也是留着一个祸害么?” “这个真凶必和贵妃有着天大地过节,留着她,就是留着贵妃的对头。等百年之后,这个真凶定能让她 忌,到时她还想做得稳这个贵妃的位子,就得善待绵好让自个儿有个好依靠。”淑萍微微一笑,面色苍白如纸,看在人眼里,不免心惊肉跳,“信呢?” “烧了。”紫绣恭敬地道。 “烧了,烧了就好。”眼时又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今儿的精气神又用完了。 ++++++++++++++++++ 既然淑萍对珠珠的死极力遮掩,那要到凌云寺停棺的事就只有去求颙。快傍晚的时候,外面飘起一阵小雨,霜若正在往南书房的路上,眼见着雨越来越大,她连忙吩咐抬辇的太监疾行。步辇方一落地,雨便簌簌地下来了。 这时辰颙正在东厢房里用膳歇息,女眷们也只能在这个时候过来。这是南书房里的规矩,稍早一些皇帝批阅奏章,女眷不得而入。稍晚一些,说不准皇帝就已翻了其他妃嫔的绿头牌。 德安见来人是霜若,加上前些日子上的事,自然忙不迭地进去通报,没一会儿便把霜若迎了进去。 白莲教生事,这些天政务着实繁忙,加上丧女之痛,颙>v了许多。霜若进来的时候他暗自打量了一番,他已经两日没有去见她了:“下雨天也不在储秀宫好生养着,也不怕着了凉。” 霜若在他身边坐下,尝了口桌上的素菜,虽然食不知味,却也勉强微微一笑:“政务繁忙,不能再亏了自己的肚子。我那儿都开荤了,你这儿又何必这样?珠珠在天上看到了,也不会安心的。” 第76章 “你没事儿了?真的没事儿了?”颙>x.喜。珠珠没了他的确伤心,可若霜若也从此了无生气,他也不知该如何承受。 霜若点点头,眸子淡淡一转,犹如往日灵气逼人:“她是个好孩子,总是盼着我们好的。以后我会给她过生祭,让她年年都知道我过的很好,她的皇阿玛也一直没有忘了她。” 有些话总是要说,不能一直瞒着她,颙>u和缓些,慢慢地道:“未免皇阿玛苛责,此事只能暗地处置,等我真正坐稳了皇位,再重审此事。” 雪顔一死,又谈何重审。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恐怕连颙自己也十分明白。霜若心中难受,可既然他们都是迫不得已,又还有什么好说的:“有这句话就够了,我相信珠珠在天上过的很好,以前她就吵着要到云彩上坐着,这样到了晚上她就可以摘到天上的星星,现在她如了愿,就不会计较凡间的事儿了。” “她是个贴心的孩子。”颙重重地一叹,眼中隐隐有了泪光,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乎帝王。可珠珠不同于绵宁他们的娇憨可爱,让他真正尝到了为人父的甘甜,陡然逝去又怎能不让他动容,“每次你训她,她都躲到我这儿来。可一到晚上,她就想尽办法让我送她回去,还小声告诉我说‘额娘一个人怕黑’。” 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霜若轻擦着永>:+对你又何尝不是?每次闯了祸,都让我替她遮掩,就是为了不让你生气。” “可惜,之前万般宠爱,等到她去了,连个像样的丧礼都不能给她。”颙无奈地哀叹,就算是一件朝物琐事都要加盖乾隆的宝印。太上皇还是原来的皇上,皇上还是原来的太子,任何可能引起纷争的事都是做不得的。 “珠珠未满三岁,不能有和硕公主的封号,丧事从简合乎祖训。事到如今,我只求她下葬之前能在凌云寺停棺一日,让玄悲大师好生为她做一场法事。”霜若轻声恳求。 颙点了点头,这么做也有违祖制,可到底是个变通的办法。他紧握着柔荑,他的顾忌,他的无能为力,只有霜若可以明白。 雨渐渐停了,他无言地携霜若上了步辇,直往储秀宫去了。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映出片片彤云,染红了他们的视线。四周只传来宫人们跪拜时衣料发出的声响,他们对视了一刻,相携的手握得更紧,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第一百零八章怀疑(一) 谢谢大家支持,高三的大人们解放了,高二的大人们三教室,大家生生不息,加油……谢谢大家支持,继续求月票,现在刚刚两张,大人们投票吧。谢谢昨天一位书友的留言,宸宸置顶了,谢谢大人……票和推荐票) 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谁省。从此纹灯影。 ——纳兰性德《如梦令》 这些日子延禧宫里暗中添了不少的人,乍看这些人只是寻常的宫人,可看得久了便知这些人都是内务府里极精明的人。他们也不死守着门户,只是经常在附近走动,一有人走近,便被无声地拦开了。 储秀宫里派人来看过几次,都不得门而入,最多也就是派了个丫头在另一头守着,看什么时候送了白绫子进去也好知会一声。 过了晌午,趁着有人用饭的时候,两个桃粉色宫装的高挑个儿一前一后紧跟着来了,前面那一个是念月,等到了能看见延禧宫的地方,她微微侧过头去:“主子,那位就是顾大人说的梁公公,您看,要不要奴婢陪着进去。” “把东西给我,梁公公那儿你在打点一下。虽然有顾大人的人情,可银子上还是少不得。”霜若接过念月手里的食盒,关心则乱,念月虽然知道了她的怀疑,可要是进去了,说不定就得闹起来。 念月虽然不甘愿,可也不得不点头。梁公公叮嘱了霜若,那些个用饭的人一会儿就回来,要说什么得赶快。霜若依言而入。雪颜住的是西厢房。里面收拾得很是素净,榻上、桌上都铺着淡青色的绵绸,正厅里还供着一尊佛像,前面上着三炷清香。 转到了偏厅里才瞧见雪颜,她正一样一样地擦拭着匣子里地珠玉首饰,擦拭完了又一样一样地放回去。见霜若来了,她慢慢地转过头去,这一刻她已经等很久了:“你终于来了,是来给明珠格格报仇地吧?怎么,是鸩酒还是白绫?” “鸩酒、白绫都不是我说了算。”霜若把食盒打开。里面只是些寻常吃食,“今儿来只想问你一句,珠珠是不是你害的?如果是,你把经过说一遍给我听。” 想不到霜若会问得这么直接、冷静,雪颜的嘴张了又合,断断续续地道:“明珠格格一向眼高于顶。跟你一个样儿。我看着不舒服,就一把推下去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这些个事儿我就不信没人在你耳边嘀咕。” “那华莹呢?”霜若淡定地问,雪颜那一刻的迟疑已然出卖了她,只是究竟是什么让她甘愿担下这样的大罪。 雪颜凉凉地唏嘘,低下头合上匣子:“没用的小孩子,不禁吓。又怨得了谁?” “你的女儿紫韵格格也是在这个年纪没的。我不相信你会下得了手,何况这并不是高明的办法。也许,那天你是想救珠珠。”霜若紧紧地盯着她地眼。不许她逃开半分,“这事儿是有人逼着你认的,是么?告诉我,我可以在皇上那儿替你缓缓。” “是也好,不是也罢,凡事都要有人证、物证,要是有了这两样你还会来问我么?何况要是有了,就算有天大的理由,我也不会在这儿了。”雪颜笑笑,她言尽于此,就当她所做的是为了颙>会给皇上惹祸,欠他的,这一次算是还上了。” 这是一桩无头公案,雪颜只是代罪羔羊。听得外头念月高声说话,知道用饭的公公回来了,霜若抿唇一笑,她拉住雪颜已然干瘦下去地手,这就算是一笑泯前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或者有什么让我办地?” 雪颜微微一笑,强忍着泪水和原已放弃的不甘:“我这一辈子爱得太累,是该歇歇了。这样也好,我一走,这事儿就算了了,大家都不用为难。”她咽下泪水,眼中血丝难掩,“替我照顾好皇上,雪颜今生就此别过了。” “我懂了。”霜若点点头,每一步都似有千金重。上一次她送别了玉瑾,这一次是雪颜,两个有错却不至死的人。这两人都是因她而死,再这样下去,不知下一个会是谁。 “等等。”雪颜叫住她,跌跌撞撞地过去,把方才收拾的匣子交给她,“把这个交给我阿玛,他是个穷旗人,这些能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还有,替我照顾华莹,那孩子可怜。” 外面一派灿烂,开门时照进来的光灼痛了她们地眼睛,时节要么应景,要么就是这么不知趣。她们相视一笑,目中含泪且笑,都想起来了从前地事。少年不知愁滋味,那是她们最好的时候,可那时候她们只想着快点长大,快点来到这九重宫阙当中。 门缓缓地关上了,霜若看着雪颜的脸消失在门缝间,她头也不回地出了延禧宫。见到梁公公时,她笑着道了谢,再也不看延禧宫一眼。 +++++++++++++++ 马车早已在神武门外候着,霜若出了延禧宫就来到了这儿。出宫地事儿定要瞒着颙,正巧颙去看病中的绮雯,让楚秋在房中装成她的样子,瞒过一众宫人,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拣着小路走,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清清静静地到了凌云寺。上山的时候正逢日头西沉,红彤彤的日头不若白日光芒四射,内敛中透着雄浑。行到山顶上,这通红的圆镜仿佛进在眼前,每向前行,就像要走进去一样。 明珠格格在此停棺,门口的小沙弥一看见宫里的腰牌便带她们进去。念月只说要替贵妃对格格说些话,小沙弥便关门退了出去。 在看到珠珠的一刹那,霜若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之前对自个儿的告诫一下子便灰飞烟灭。珠珠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比以前苍白了些,风过时她的发丝动了动,这点生气使她放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眼来,唤她一声额娘。(求月票,推荐票) 第一百零九章怀疑(二) 今天更新完了,大大们原谅,这两天电脑不合作,今了三次……了,就。月票,谢谢各位大人了。) 在看到珠珠的一刹那,霜若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之前对自个儿的告诫一下子便灰飞烟灭。珠珠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比以前苍白了些,风过时她的发丝动了动,这点生气使她放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眼来,唤她一声额娘。 “把脂芸斋的胭脂拿来,我要给她上妆。”霜若哽咽着道,以前她总教珠珠素面朝天,不到十二不施脂粉,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给珠珠上妆。 念月不忍看她现在的样子,只能趁着打点珠珠衣物的时候别开眼去。待霜若颤抖着给珠珠上完妆,她轻声试探着唤道:“主子,该给格格换衣裳了。这是宫里手艺最好的老嬷嬷做的,针脚藏得很好,格格穿着舒服。” 霜若擦干了泪,让念月上前帮忙,她转过身去拿亲自绣的百花捧珠鞋。为了不让旁人挂心,这鞋是她趁没人的时候偷着绣的,这是她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 “啊。”念月忽然压抑地尖叫一声,向后退了一步,重重地撞到了供桌上,“格格的脖子上——” 有如被针刺了一般,霜若闻声转过头去,换衣的时候珠珠的旗装领子掀开来,露出纤细的颈子,上面两道紫黑色的掐痕分外狰狞。 第77章 霜若伸手想要抚上去,即将触到时,却一下子弹开来。 雪颜说珠珠是她推下去的。可就这两道伤痕看来。她定是先被人扼死再抛入池塘中。究竟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人抛在御花园里而不被察觉。她身边地人也许只有淑萍有这个能耐,即使不是她做地,她也做了遮掩的帮凶。 “你放心,额娘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走了。是她把我们逼到这一步的,若不是她,你也许就会生在普通的官宦之家,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走得不明不白。”霜若着手替珠珠更衣,忽见珠珠右腕上多了一颗红豆大小的红痣。那样的鲜红,放佛在哪儿见过,“她什么时候生出了这么大颗痣?” “听嬷嬷说月前就出了印子,出事儿前那几天就成了痣。”念月还没有从惊吓中逃脱,忽然面对霜若没头没脑的问题,一时缓不过劲儿来。 霜若刚要追问。忽然一阵反胃,捂着嘴干呕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令她已经冷了心一阵雀跃。老天终是没有让她失望,她扶着棺楞,哽咽中掺杂了些许笑意:“珠珠,额娘会好好活下去,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额娘。为你添一个弟弟。” 玉手慢慢地附在小腹上。今时不同往日,她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地生下一个小阿哥,孩子是她和颙>定地看着念月,平静地吩咐:“恭府里不是养着一个颇通妊娠之术地丫头么?宣她进宫当供奉。” ++++++++++++++++++++++++++ 暖春时候宫里又添了不少奇花异草,有些甚至是从云南运上来的,虽然还没有尽数开放,浓浓的花香却已充满了宫巷。 近来宫里没什么热闹,各宫里也只是一如寻常地串串门子,再要么就是在宫巷里转悠。各宫里种着不同的花,从西六宫走到东六宫,再一路悠闲地走回来,一路花香,好不惬意。 霜若一早便出来散步,正巧碰上玉茗也就一道走了。珠珠下葬后,玉茗就总来储秀宫看她,每次来还都带着亲手做的炖品,对她体贴至极。有时候都让她不明所以,觉得受之有愧。 静静地走了一段儿,玉茗摸摸她的手,觉得暖暖地,才笑道:“手不凉了,那些方子还是管用的。过些天我再弄一些给你,好生调养一下。” “把方子给我,让念月和楚秋张罗就成了。华莹也还病着,得人照顾,姐姐就别分心了。”霜若柔声劝她,华莹至今未说过一句话,整日里有如惊弓之鸟,一点儿动静都受不了。 “娘家里送了丫头进来,只管照顾她,我都插不进手去。”玉茗别过眼去,一提到华莹她就红了眼眶,“倒是你,有了身子还瞒着,自个儿得注意着点儿。” “也不是全瞒着地,皇上一早知道,只想着等些日子皇阿玛做寿的时候再说,也好添个好意图。”霜若毫不张扬,只浅浅地一笑。 玉茗扶着她跨过门槛,轻声道:“这回可得生个健壮的小阿哥,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你还不是一样?听说皇上去你那儿的时候,你总冷着脸催他去别人那儿。他这人面上没脾气,一生起气来比把人关冷宫里还厉害,总这么着,迟早得闹出事儿来。”霜若耐心地劝她,玉茗也是个惹人怜爱的可人儿,稍用些功夫,也总比冰倩强,“玉姐姐,小时候咱们虽然都是公主地伴读,可也没说过几句话。姐姐,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 “没—没有地事儿,我爱清静,只是不爱跟你们往一块儿凑。”玉茗不自在得摇摇头,见霜若还要追问,连忙推托着走了,“你自个儿保重,小厨房里还炖着东西,我得回去瞧瞧。” 玉茗仓惶而去,一路上连头也不抬,险些撞在守在远处的念月身上。念月纳闷地看了她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霜若身前:“主子,莹嫔娘娘这是怎么了?丢了魂儿似的。” “没什么,只是想起些要紧地事儿。”霜若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这样的事儿不能乱猜,“最近皇后那儿出入的人多了不少,都忙乎什么,可打听到了?”奇#書*網收集整理 第一百一十章怀疑(三) 今天又重装了两次,好在杀掉28只木马之后太平了,一段时间……银子买新机。两张月票,寻求新的小突破,大家多多支持,谢谢啦。另外有没有大人是学对外汉语这个专业的,能加一下宸宸的群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些要紧的事儿。”霜若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这样的事儿不能乱猜,“最近皇后那儿出入的人多了不少,都忙乎什么,可打听到了?” “皇后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忙着给皇上选秀。听桃儿说,皇后看上一个叫月瑶的,过些天就要召进宫来看呢。”念月不屑地努嘴。 霜若拍拍她,轻叹着吩咐:“打听一下那姑娘的来历,说不定随手就能打发了。” “光是打发她?那皇后那儿怎么办,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念月不甘地道。 “对付她,得从根儿上下手。人前宽大,背后阴损,她不是最在乎名声么?那我就让她一点儿一点儿的失去。”霜若翘首而望,淑萍这个皇后杀不死,却能被气死。淑萍的身子禁不起气,随便一下子便是雪上加霜。 不觉中她们已行到了乾清门,念月也看过去,正瞧见和绅福长安一前一后地经过。霜若向她使了个眼色,她们闪身躲在了门后。 福长安向这边望了一眼,只见宫巷上空荡荡的,悠然一笑,方才他定是看走眼了。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对和绅道:“老哥。你说皇上是怎么了?这节骨眼儿上给朱硅那老匹夫写信,皇上最是厌恶结党,这回他是撞在刀口上了。” “皇上此举的确欠妥,倒是被成亲王比下去了。不过太上皇虽然生气,却也没有责难皇上的意思。”和绅捻须轻笑,虽然他们都不愿坐在皇位上地人是顒,可帝位更替哪有那么容易,再多地波澜怕也动不了人家的根基。 福长安“咦”了一声,淡淡地笑道:“这倒不一定,咱们前脚出来。皇后后脚就到了。和老哥想想,这时候得多大的事儿才能劳动皇后那多愁多病身。太上皇还是恼了,得有个处置。” 二人的声音渐渐远了,霜若慢慢地走出来,右眼忽然一阵跳,她轻拉了念月一下:“她这么快就过去了。不像是奉召。这事儿有些蹊跷,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和我有关。”她恼怒地一叹。“怎么就想不起来了?你也帮我想想。” 挠着头想了一阵儿,朱硅二字听起来恁地耳熟,念月沉吟了一刻,讷讷地道:“那天皇上写信的时候,主子好像也在。替皇上研磨来着。” 霜若一愣。暗叫不好:“这是把后宫干政的罪名扣我头上了,大祸一会儿就上门儿,咱们得去继德堂避避。” 念月匆忙点头。扶了霜若便走,没想二人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唤。来人只是养心殿的小公公,平日里并不多见:“贵妃娘娘今儿还没去给太上皇请安,太上皇惦记着,让您这就过去。” 一听这话便心知不好,霜若轻声对念月道:“想法儿见着皇上,把朱大人的事儿说了,我这儿自个儿能应付。”她推开念月,转而对那公公笑道,“公公久候,咱们这就过去。” 那公公也不拿乔,只在前面带路。霜若回头一望,见念月也正望着她,她摇摇头随着那公公去了。乾隆如此低调形式,朱硅的事儿一定能压过去,所以顒不能来,不能卖一个搭一个。 和福二人离开养心殿后刚清净了一阵子,淑萍就到了,她强打着精神,微微看了看四周陈设。这儿依旧是原来地样子,檀木架上的宝瓶盖罐,地上的波斯绒毯,一样都没有变。 “皇阿玛吉祥。”淑萍恭敬地行礼,抬头时却对上乾隆略带冷意的眼,可只那么一刹那,冷意又飘然不见。她以为自个儿看错了,摇摇头歉意地笑道,“臣妾近来身子着实不争气,没能给皇阿玛请安,还请皇阿玛恕罪。” 乾隆点点头,心里知她来意,也不多说,只试探地问:“听说皇上近来颇为想念太傅,你可知道?” “太傅对皇上毕竟有着十几年的师恩,别说皇上,就是贵妃妹妹也左一句右一句的说太傅好,毕竟他们都是太傅大人地门生。”淑萍提起朱时微微一笑,她来得不早不晚,正是时候。 册封那天她吓了一跳,依着宫里的规矩,霜若进门晚,又没生过儿子,坐在贵妃位子上地本应是绮雯。如此看来霜若的确再乾隆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这让她不能再坐视不理。 乾隆也不动怒,朗声笑道:“倒也是,这个朱硅也是劳苦功高,蓉儿也是他教出来的。” “皇阿玛说得是,可太傅毕竟犯了事儿,不能轻易回京。”淑萍一顿,赔笑道,“皇阿玛别误会,皇上本不想和太傅通信,只奈何贵妃妹妹总是提起他,这才架不住写了信。” “哦,是么?朕还要批些折子,你跪安吧。”乾隆彷佛没听见,侧过身去看折子,“身子不好,就在继德堂里歇着,请安就免了。” 乾隆眼也不抬一下,后宫妃嫔争宠的前例他见得多了,对淑萍的心思自然也是再熟悉不过。宫里人人知他憎恨结党,可淑萍为了构陷霜若,却把朱硅拿到御前说事儿,置她夫君地前途而不顾。他同样身为帝王,这个皇帝又是自己地儿子,此举他实在无法芶同。 他低声唤德公公进来,把一封信交给他:“去,把这个给皇后,让她收好,别再随便给别人。” 不一会儿德公公便来复命,皇后让人抄了顒>|了福长安,那封信就是那抄本。 第78章 乾陵面上待顒严苛,私下里却是爱子心切,如何能容得下淑萍的举动。德公公见乾隆正在沉思,小心翼翼地道:“娘娘除了谢恩没说什么,不过奴才瞧着气色不大好。” “钰贵妃可来了?”乾隆颔首,掀唇而问。 “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候着。”德公公不着痕迹地抬眼,暗自替霜若捏了把冷汗。 看着眼前紧闭地门,乾隆放佛看到了霜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让她好好等等,好好想想。” (今天听一位大神谈起防倒帖的方法,挺有意思,不过操作有难度……大人继续支持,砸推荐票和月票。) 第111章怀疑(四) 开始赶期末论文,今年难度大点,更新虽然晚点,但是每天一更。大人们多多投票支持,女主反攻开始,下月中旬前结局……位大人)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乾隆放佛看到了霜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让她好好等等,好好想想。” 淑萍出了养心殿,远远地就瞧见霜若跪在殿侧,请安的人都要在那儿跪着,直到里面叫了才能起来。日头正隆,就这么跪着,明摆着是在罚她。淑萍取出袖中藏着的帕子,轻闻了一下,这几年她喜欢这味道,可对于其他人这味道并不好。 由紫竹扶着,淑萍款步来到霜若面前,轻道:“看样子皇阿玛是真生气了,不过他一向宠你,一会儿就没事了。” “谢皇后姐姐关心。”霜若抬起头来,炫目的阳关扎伤她的眼。她眼尖地瞧见淑萍手上捏着的信笺,信笺一角被汗水浸湿了,透出几个字来。她暗自冷笑,给朱写信的事儿原来是她透出去的。 “瞧我这身子,又乏了。今儿天热,桃儿,在这儿给贵妃娘娘擦擦汗。”淑萍已露出疲态,随手把帕子塞在桃儿手上,上了步辇又望了一眼。 她做的亏心事多了,就算在地府里煎熬上几辈子也不为过。可她不怕,只要绵宁好,所有报应都冲着她来就是了。 霜若直挺挺地跪着,眼望着养心殿的牌匾,低声开口:“皇后最近身子又不好了吧?” “回娘娘,皇后娘娘最近总是心口疼。一天里太医太医都要瞧三次。”桃儿替她擦了擦额角上的汗。诺诺地道。 帕子从额角抚过,这味道她初时不觉,等离得近了方觉不对。犹记得她嫁进宫前的那夜,雅兰取了几样东西让她闻过,叫她远离那些东西,这味道似乎就是当中一种。 “把帕子扔远点儿。”霜若屏气轻斥,含了参片入口,虽然及时屏住呼吸,可还是晚了,身子轻轻一颤。“快去找婉太妃,求她来这儿一趟。” “娘娘怎么了?”桃儿上前相扶,却被霜若狠狠地推了了一把。她从霜若地眼神里明白了什么,道了声奴婢这就去,慌忙跑开了。 又塞了些参片入口,霜若闭了闭眼。半晌总算清醒了些。求人不如求己,她姑且只能赌上一回。赌外面地太监会及时通传,赌乾隆不会那么铁石心肠。 她郑重磕下头去,让干涩的喉咙尽可能发出清晰的声音:“霜若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日头晒热了青石板,霜若叩首不起。外人不觉有异。只有她知道膝下和额头上的滚烫。前面没有回应,她又重重地磕下头去:“霜若给皇阿玛请安。” 一会儿功夫,“吱嘎”一声响。紧闭的门缓缓地开了。德公公和一个奉茶的宫女疾步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她搀了起来,只听德公公道:“娘娘请起,这日头毒得很,太上皇在西暖阁里备了茶点,就等您进去了。” “有劳公公了。”霜若不由得抖了一下,冷汗顺着脊背流下。她看看德公公,想从他那儿得到些许暗示,不想这回他只是低头扶着自个儿。 进了门她又跪了下来,身后又是吱呀一声响,四下里静静的,她只等着看乾隆怎么发落自己。 不了乾隆竟呵呵暖笑了几声,让德公公搬了小凳过来,笑着吩咐赐坐。待霜若坐下,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低声问道:“看样子是晒着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被他这么一问,霜若竟愣在了那儿,不知乾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才头有点儿晕,进来就没事儿了,让皇阿玛操心了。” 宫女沏了上好的碧螺春,乾隆轻饮了一口,霜若也随着抿了抿干涩的唇。方才还危机万端,这会儿却惠风和畅了,她不明所以,低着头等乾隆地下文。 “霜儿,朕也看了你十几年了,要说你跟朕相处的时日比蓉儿只多不少,你也就和朕的女儿差不多了。后来你成了朕的儿媳妇,还是朕最看重的儿媳妇。可前些日子你却办了件糊涂事儿,可知错了?”乾隆虎眸半眯,面上仍是一派和气。 霜若宛如惊弓之鸟,放下茶盏,跪了下去:“霜儿知错,霜儿不该劝皇上让朱大人回来。虽然只是随口说的,可霜儿地确越了忌讳,但凭皇阿玛责罚。” 主动认了错儿,用心变随口,处置变责罚,她这儿媳嘴上功夫确实了得。乾隆微微一笑,让她起来坐下:“顒的脾气朕知道,他要是没有那个心,一百个人劝他也不成。”见霜若又欲告罪,他摆摆手,笑道,“朕没有怪他地意思,学生想师傅是常理。朕也不怪你,妻子为丈夫着想也是常理。朕是顒的皇阿玛,朕不怪你们。” “谢皇阿玛恩典。”霜若松了口气,可这样以来她又不明白乾隆为什么要给她下马威。忽然想起淑萍脸上藏着的不悦,难道是恼了她不成? 手上的扳指转了转,乾隆示意德公公下去,待他走远了方道:“你错就错在不该在皇后跟前露了心思,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现在倒是露出来了。”他顿了顿,笑中含着警戒,“皇后小时候朕瞧着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可现在为了争宠,竟连自己地夫君地前程都可以弃而不顾。霜儿,在朕心里,你的地位可比她要高出许多,你可不能让朕失望。” “霜儿听皇阿玛教诲。”霜若低头恭听,这是在教她了。 “朝政上,后宫也不是不能说话,只要说得对,不为私利,最后的主意让皇上自个儿拿,也没什么错地。”乾隆看着她,意味深长,“要说难,还是在后宫里难些,尤其是皇后。有时候朕瞧着朕那几位皇后,都替她们累得慌。你说说,做皇后难在哪儿了?” (明天6.14,,=.=周日继续更新。) 第112章怀疑(五) 在考研补习班,被空调冻的发烧了,失去味觉中……多多支持,继续求月票,话说下月中旬前一定完结……) “朝政上,后宫也不是不能说话,只要说得对,不为私利,最后的主意让皇上自个儿拿,也没什么错的。”乾隆看着她,意味深长,“要说难,还是在后宫里难些,尤其是皇后。有时候朕瞧着朕那几位皇后,都替她们累得慌。你说说,做皇后难在哪儿了?” “皇后是六宫之首,上要服侍皇上以恭,下要和各宫妃嫔和睦相处。不媚,不骄,不妒忌,不徇私,还要——”话到嘴边,霜若又咽了下去,这下面一句有些轻佻了。 熟料乾隆兀自一笑,了然地开口:“还要不呆不板,能留住皇上的心。身为皇后,就要为六宫表率,事事都要讲究规矩,这样以来便难免搅了皇帝的兴致。朕这辈子有过两个皇后,有时候替她们想想,她们也的确不容易,尤其是朕的孝贤皇后,当初也只有她能耐得住朕的脾气。” “霜儿一定悉心侍候皇上。”霜若颔首称是,乾隆并不像众人所想那般严苛寡恩,虽然眷恋权势,可心里是真为这个儿子好的。 乾隆摆摆手,饶有滋味地用了口茶:“皇后不单要管理后宫,还要做皇帝的贤内助,这也是朕当初把你指给顒>萍的病定然拖不过冬天,以后朕的儿子就交给你了。” 霜若低下头去,目光融入了毯上的云纹,紫禁城里地情。大概只有父子之情、母子之爱是最真地了。她恨如淑萍,也被满腔的热情给了自己的儿女。可自己仍然无法原谅她,这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孩子。 “禀太上皇,皇上来了,在殿外候着。”德公公附在门缝上道。 “让他进来。”乾隆淡淡地笑着,继而又对霜若道,“他一准以为朕要把你给办了,一会儿非吓着他。” 顒进来时正瞧见乾隆、霜若隔着一张小桌坐着,谈笑甚欢。他先向乾隆请了安,继而略显尴尬地对霜若道:“皇阿玛朝务烦劳。正是歇息的时候,受不了聒噪,还不回去?” “别说她了,是朕让她来的。你不来和朕说话,倒也不让你媳妇来了,那朕不真成了孤家寡人?”虽是责问。乾隆说话时却伴着浓浓的笑意,他这儿子倒比他还要老成。 霜若但笑不语。顒虽有些局促,却也很快接了话:“皇阿玛言重,皇阿玛要是闷了,儿子随时都能过来伴驾。” 乾隆摇摇头,他是拿顒>:见都不行。你这就跟皇上回去吧。” 不知是否话里藏针,顒>~讳。乾隆这些年一向阴晴不定。不知这一回是不是试探。 “儿臣不敢。”顒镇定地道。 “这有什么不敢?在民间,你们也是夫妻,朕还盼着你们再给朕添个孙子呢。”乾隆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地把他们拉起来,“你们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儿媳妇,朕体谅你们是应该的。你们跪安吧,宫里头有地是事儿要你们料理。” 二人出了养心殿,门关上了老一会儿还往后望着。顒><后面跟着,自己和霜若一前一后的走着。 第79章 待上了去储秀宫的宫道,他才压低声音开口:“方才真的没事儿?” “跪了一阵儿,头也些晕,倒也没什么大碍。”霜若浅浅一笑让他放心,那麝香她只吸进了一小口,没什么大碍。 见她脸色略显苍白,顒>儿你可不许推着不见。”他微微沉吟,扶着她跨过门槛,“皇阿玛都说什么了?” “都是些家常话,可倒也提到了给太傅写信的事儿。”霜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方道,“皇阿玛见着了信地抄本,后来又让德公公给了皇后姐姐。若是要查笔迹,等会儿回继德堂拿便是……” “不必了,我看她是病糊涂了,是得让她静养一段儿。这后宫的事儿就先交到你手上,不过有一句。”顒眉头深锁,下一刻又慢慢舒展下来,“.是皇后,该有地一样都不能少。” “我像是会苛待比人的人么?除了皇阿玛那儿的人手,太医什么的尽管去她那儿就是了,只董兴一个留在各宫行走就是了。”霜若莞尔,进门的时候董兴已等在一旁,另一边还立着一个面生地宫女,正是红叶,“这些天董大人就到诚妃那儿伺候,这丫头甚通妊娠之道,我这儿有她伺候着就成。” 她办事一向稳妥,由不得别人有异议。顒制止住正欲请安地董兴,让霜若在他面前坐下,语中透着紧张:“赶紧给贵妃瞧瞧,方才晒了一阵儿。” 隔着丝帕,董兴的手指搭在了霜若脉上,不一会儿他皱了皱眉,可仍是良久不开口。霜若也觉有异,猜想着董兴知道了麝香的事儿,她向薰兴使了个眼色,想要阻止他说出口。 可董兴只看着顒>:象有些紊乱,像是禁物所致。”他顿了一下,沉声道,“依臣所见,是麝香。” “麝香是宫中禁药,如何能跑到贵妃身上?”顒>若闭口不言,暗自有了猜想。 “有时为了入药,倒也用得上麝香。”董兴低着头,常年用药的也只有淑萍一人,他说这么多已经够了,“好在娘娘只受的影响不大,臣开几副安胎的方子,按时服了便可无碍。” 顒看了霜若一眼,径直回继德堂去了,外面传来阵阵恭送声,霜若听着分外刺耳,她冷冷地看着董兴,目中透着寒意:“你这么说是让皇上责问皇后了?我才刚得了一点好,你就忙不迭地让人知道两宫不和了。” “小臣以为,这正是娘娘动手的好机会。”董兴淡淡地道。 “是好时候,可这事儿不能说出来,何况也轮不到你来管。你这么一弄,反而不好办了。”霜若冷笑道,眼也不抬地吩咐,“这些天你就到诚妃那儿避避风头,她的病是不好了,你就替我送她一程。”(封面下面有投月票的按钮,大家多多支持。) 第113章月瑶(一) 学校课真重啊,大人多投点票票给点动力吧,求第四荐票同求。为防盗帖,请大人们在更新时间后再看,更新时间在作品主页,包月章节名后) 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笺书直恁无凭据,休说相思。劝伊好向红窗醉,须莫及,落花时。 ——纳兰性德《落花时》 正是百花绽放的时节,御花园里的花开的好也就不必说了,花厅里也已摆上了牡丹、凤仙、芍药。微风徐来,香气阵阵,让人忍不住想要闭目轻闻。再摆上一壶清茶,两碟奶酥、甜果子,就更是妙不可言。 晌午时分,颙、霜若在花厅坐了,按闽南的方法沏一小壶功夫茶,二人品着茶,时不时地相视而笑。 月前麝香的事儿一出,淑萍便推说桃儿入宫日子前,不知规矩,带了违禁的东西。顒自然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可也淑萍到底病着,他也不好追究,只得将桃儿发到了辛者库。霜若本有考量,见桃儿的命保了下来,也就顺水推舟地帮着遮掩。这样一来,之前顒>消云散了。 二人静静地坐着,直到茶沏了三泡,顒>]“早上董兴来说什么了?” 笑得甜甜地摸摸小腹,霜若微微抬眼:“董大人说只要调养得当,就能平安生下来。他还说,这一胎可能是个小阿哥。”对上他现出喜色的眼,那琥珀似的颜色,“红叶看过也这么说。” “那我可就等着咱们的儿子了。”顒笑道。接茶时碰上她滑若丝绒地手。不着痕迹地握住了,“不过也别总捡好听地说,他还说你体弱、脉象虚,有滑胎的可能。” “我的儿子,我自然懂得心疼,用不着他们提点。”霜若巧笑嫣然,这是她让董兴告诉顒>|“来。最后一泡茶也得热着喝。” 顒也顾不上烫,一饮而尽,赞叹道:“别有滋味,赶上十一嫂的手艺了,前儿去她那儿见着十一哥了么?” “这一口吞叫牛饮,还说好呢。”又递上一杯新泡的。霜若示意他再细细地品上一杯,“见着了。但也没说上两句话,十一哥原本话就少,打从永宁有了身孕,他的心思是都用到孩子身上了。剩下一点儿功夫,也都用在书画上了。” “他的字画本就好。可若说专注确实过了头。当年皇阿玛也说过他。不过现在这样倒也好,省得添乱。说起来他也是你半个师傅,以后大家多走动走动也好。”永沉吟道。若是永瑆能放下,他又何乐而不为? 霜若点点头:“说得是,刘大人、蕫大人还有几个胘骨之臣大抵都向着你,就连和大人的口气也渐渐软了下来,虽说福大人口气硬了点,可到底还有皇阿玛护着。现在也是兄弟一团和气,父慈子孝共安天下地时候了。” 永>(.珅提也罢,早晚得收拾他们。”似是觉得语气太过狠冽,面色又一缓,“福长安倒算了,和珅绝不轻饶。” 他恨和珅已非一日两日,他方才的狠冽本在霜若意料之中,反而是后面的话让她不大明白。也许永看准了福长安不如和珅老道,易被和珅左右,便要少恨上他几分。可为了蓉儿,她最终还是要替和府求情的。 霜若淡淡地笑了一下,转了话头:“等选秀完了,皇阿玛要去园子里住一段儿,你大概也要跟着去。瞧我和淑姐姐的身子,都不能跟去,正好让莹嫔带着新来的姐妹陪着过去。” “这么大方,把几个月后地事儿都安排好了。”顒>u得近了些,等着看她反应。 门廊上的琉璃风铃发出清脆地响声,叮叮当当地直响进人心里,银铃似的笑声伴着这声音让人不免闪了神。霜若仰头看着外面的天,故意不看他:子听见了都笑话,唉呦,你看又踢我了。” 顒慌忙起身,附耳上去,说话间眼中甚是自得,笑得放佛回到了二十多岁时地样子:“生这小子地时候,我一定地赶回来,出了京,也得回来。”霜若轻轻动了动,他轻声制止,“别动,让我听听儿子说什么了。” 日头正高,满室柔光更浓,照得人出了薄汗,霜若听话地合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慵懒至极。要是能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日影轻斜,暖香袭面,静谧安然。 +++++++++++++++++ 这日下了一场骤雨,紫禁城的青砖地上集了一寸高的水,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渐渐退了下去。太阳一出来,天边刚现出虹来,老嬷嬷们就急三忙四地往神武门聚,今儿偏门开了,秀女进宫前要先迎一批宫女进来。 老嬷嬷一面照着名册核对她们地竹木牌子,一面催促后面的人快一点。宫女不比秀女,都是包衣出身,说话间自然没什么顾忌,有时候看不惯了,还用力拉扯上两下。一会儿一个高挑个、瓜子脸的姑娘低着头走了进来,她袖子掩着手把牌子递了上去,老嬷嬷嗯了一声,刚要让她进去,却看见她水葱似的手,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水盈盈的眼,继而看了看手上的册子:“这上面没有你的名字,你是?” 还没等她说话,门边立着的紫竹就迎了上来,她先是不作声地塞了锭银子,继而轻声笑道:“这是我家表妹,皇后娘娘日前见了她的小相很是喜欢,就想着接进来做个贴身丫头。没来得及通报宗人府,嬷嬷见谅。” 老嬷嬷识趣儿地凑过头去,低声讨好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月儿又是姑娘的亲戚,自然不会错,姑娘只管带回继德堂就是了。” “谢徐嬷嬷。你跟我来,头一次进宫别迷了路。”紫绣带着她往继德堂去了。 (继续求月票) 第114章月瑶(二) 学分出了问题,这两天哭死,爬走,大人们继续投票 老嬷嬷识趣儿地凑过头去,低声讨好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月儿又是姑娘的亲戚,自然不会错,姑娘只管带回继德堂就是了。” “谢徐嬷嬷。你跟我来,头一次进宫别迷了路。”紫绣带着她往继德堂去了。 远处的楼阁上静静地立着三个人,中间那一个拿着西洋望远镜的就是霜若,她一直盯着那混在宫女里的姑娘看:“远看着是个美人,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没等念月说话,红叶就抢着开了口:“她是户部尚书布彦达的小女儿,今年刚刚十六,有个小名叫月瑶。” “那跟我还真是像。”霜若讽刺地笑笑,宫里有她这个礼部尚书的女儿,这回又来了一个户部尚书的千金,这宫里头可越来越热闹了。 念月不满地瞪了红叶一眼,着急地道:“奴婢还知道,她和二阿哥有过一段,现在都没断。二阿哥每次出宫,都和她在百里亭相见。” “你怎么知道的?”霜若疑惑地看着念月愤愤不平的脸,这倒是天赐良机。 第80章 念月挑衅似的看了红叶一眼,笑道:“奴婢的手帕交刚好在她家当差,每次月瑶小姐出去,她都跟着。上次奴婢回恭府给老爷送东西正好碰见,她刚好说漏了嘴。” 低头下了台阶,霜若领着她们从另一边的宫道走了,忽然低声笑道:“十六倒是个好年纪,和绵宁正相配。改天想法把月瑶小姐叫来。也让他们在我这儿聚聚。”她忽然斜睨着红叶一笑。“我让说的话,你可都说出去了?” “奴婢说了,现在宫里人都正在传呢。”红叶一笑,不卑不亢地道。 念月捅捅红叶,不甘愿地低声问:“他们在传什么?” “传咱们主子命中无子,这回还得生个格格。”红叶眉飞色舞地笑道。 “啊?这也成?阿弥陀佛,那还不得伤了主子肚子里的小阿哥。”念月双手合十,紧张地膜拜。 “这有什么,鬼神之说自有鬼神和他们打交道,我早给主子请了门神、护身金符、观音菩萨。都是挡煞地。”红叶快走了两步,凑在霜若跟前,“奴婢说地可对?” 霜若笑着点点头,也不说话,只伸手让念月扶了。红叶足智多谋,比别的宫女强上十倍百倍。可她太过锋芒毕露,野心也不小。不适合久留宫中。霜若朝她淡淡地一笑,自己接她进来,也自会送她出去。 这个时候顒还在朝上,继德堂里就只剩下淑萍的人,这正是带生人进来的好时机。紫绣先带月瑶换了宫装才过来。继德堂的只当是内务府新分下来的宫女。打了个招呼,也就进来了。 待月瑶进了门,紫竹便在门外守着。还让外面侍候的人都到阶下候着。淑萍抿了口参茶,让殷桃扶她坐起身来。淑萍仔细打量着前面跪着的女子:“站起来让本宫瞧瞧。”慵懒地笑着问殷桃,“你说她比起钰贵妃来如何?” “奴婢瞧着,虽比不上钰贵妃,可这宫里除了娘娘和钰贵妃,再无人能出其之右。”殷桃中肯地道,自己跟了淑萍这么多年,看着淑萍的笑就知道她也同样满意。 想要胜过霜若并不全在容貌,关键还得看心思,在她看来眼前这个晶莹若雪的月瑶就有胜算。这后宫里,光艳动天下如霜若,柔情似水如梦似玉茗,可就是没有这么一个看着都能滴出水来地可人儿,她看起来很单纯,而这种单纯早已在后宫绝迹了。 淑萍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淡淡地问:“书布彦达大人的女儿的确标志,你叫什么?” “月瑶,钮祜禄月瑶。”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不安地看向淑萍,月瑶忐忑不安地回道。阿玛虽是京官,可她一出世便住在京郊的别苑,此次进京是为着月后的选秀。可她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会突然召见她,难道是知道了她和绵宁地事儿? “钮祜禄氏果然出美人,这眼睛能勾魂似的。”淑萍啧啧赞道,轻抚着月瑶地青葱玉指,“本宫很想有你这么个妹妹,你愿意么?” “月瑶不敢,娘娘饶命。”月瑶佯装害怕地叩头,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不应该是做媳妇么?怎么又成了姐妹。 花容月貌、胆小如鼠,淑萍暗暗发笑,这样的好事儿她打着灯笼也没处找。经过她的悉心调教,月瑶必能与霜若争个高下。不理会她的哀求,淑萍定定地吩咐:“殷桃,让人好好调教她,暂时找个僻静的地方收着她,过些时日再送过来。” “跟我来。”殷桃拉起月瑶,对紫竹道,“娘娘吩咐了,让管事儿地好好调教,过些天带过来。” 重新合上房门,殷桃小心翼翼地笑着,这人选可是她举荐地:“娘娘可还满意?” 淑萍嗯了一声,细细地数着:“家世颇丰、容貌秀丽、心思单纯,是个可人儿,这差事办得不错。” “娘娘喜欢就好,可奴婢有点儿看不明白了,为什么娘娘不找一个家世单薄的姑娘,那样不是更好么?”殷桃问道。 “你也跟了本宫二十多年了,大概你也看出来了,本宫的大去也就是这一两年了,平时都是硬撑着。”淑萍慌忙别开头去,不经意流下几滴泪,“家世单薄固然容易掌控,可也难以登上高位,日后自然不能成为绵宁地依靠。好比钰贵妃的位分高于诚妃,这虽与钰贵妃得皇阿玛欢心有关,可若她的出身低于诚妃,这宫里的非议可就不只现在这么多了。” 殷桃点点头:“娘娘的苦奴婢明白。可月瑶姑娘的出身与钰贵妃不相上下,虽然怯弱了些,可也是个伶俐的人。说不准她又是第二个钰贵妃,这样的话,您还不如和钰贵妃重修旧好。” “你以为我当真这么狠心?只是咱们和她修好是不可能了。”月前淑萍已让太医和几个稳婆藏于帘后暗自观察来请安的霜若,据回报霜若腹中骨肉九成是个阿哥,没想料事甚准的玄悲大师这回算是失了准头。一朝分娩,霜若的地位必将巩固。 (大大们工作顺利,考试顺利……继续坚持发布后十分钟看新章节) 第115章月瑶(三) 考试月,大家加油。 大大们多多投票,多多支持 继续求月票。) “你以为我当真这么狠心?只是咱们和她修好是不可能了。”月前淑萍已让太医和几个稳婆藏于帘后暗自观察来请安的霜若,据回报霜若腹中骨肉九成是个阿哥,没想料事甚准的玄悲大师这回算是失了准头。一朝分娩,霜若的地位必将更加巩固。 当年霜若进宫时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丫头,月瑶的情形也差不了,殷桃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娘娘,可月瑶姑娘日后也可能有皇子,不如奴婢再去找一位高僧算算?” “天命不可尽信,这回要确保万无一失。”淑萍从匣子里拿出一个纸包,塞在殷桃手中,“这东西你小心收着,等月瑶受了封,就拿这个给她补补身子。至于钰贵妃那儿,稳婆可都安排好了?” “娘娘放心,都是些可靠的人,只是怕皇上从园子回来,起了疑心。”殷桃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依照大清先是子以母贵的规矩,除霜若、玉茗以外的妃嫔生下皇子并不足为惧,而玉茗在生六格格华莹之后,太医便断言其不能再生育皇嗣,所以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内务府都是咱们的人,他们自然会管好上上下下这些嘴。皇上在园子里,还能知道什么。”淑萍冷哼一声,院判报上的产期远在实际产期之后五日,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到时大事已定,颙>_要知道当日的情形还不都由着她说。 八月里的天又干又热。太阳升得高高地。炙热而耀眼地光芒让人不敢仰视。这些日子宫里忽然多了好些纸伞,都是杭州师父扎的,在配上一幅幅山水花鸟画,从楼阁上看去,宛如一片片彩云在宫巷间穿行。 秀女已经进了宫,各宫主子得空的时候都已看过了,看过之后自然各有心思,可真正有资格在乎的也只有淑萍和霜若。这日储秀宫里很是热闹,后日顒就要和乾隆去园子里了,储秀宫上下都在忙着替他收拾行装。霜若更是让人学了些新菜样,为他践行。 这时候正早,顒>||着红叶把月瑶带过来。月瑶前天就到了钟粹宫,和其他秀女住在了一块儿。不过淑萍仍找人私下里教她,每当这时候。她仍是扮作宫女的样子。 这天霜若就是趁着她往内务府学礼数的时候,让红叶过去借几个宫女过来帮忙,在内务府的人措手不及的时候把宫女装束的月瑶也叫了来。 不大功夫红叶就带了几个宫女回来,她一会儿煞有介事地指指前厅,一会儿指指回廊:“你。把那些贺礼收到后面去。你们两个把廊子里地灯挂上。”她指了指月瑶,“你到里面给娘娘打络子去。” “奴婢给钰贵妃请安。”月瑶福了个身,看向坐塌上慵懒的霜若。冰肌似雪、柔弱无骨,一双眼睛似有若无地含波带笑,难怪皇上当年不惜冲撞了太上皇也要娶她过门儿。 “坐吧,这儿没什么活儿。”霜若指指塌旁的小凳,看着月瑶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听说你不想做皇上的嫔妃,可有这事儿?” 听她话中并无责备之意,又是如此开门见山的问了,月瑶反而觉得不好遮掩:“奴婢不敢做皇上的嫔妃,皇上地心里坐得是江山,后宫只在角落里,而这个角落的一半是当今皇后,另一半是娘娘。”她停了一下,壮着胆子看着霜若,“奴婢斗胆问娘娘一句,娘娘能否独占这一隅?” “人总得有个盼头。”霜若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如江海翻滚,少年夫妻老来伴,她争地是一片永远无法征服的天下。 月瑶一笑,楚楚可怜:“既然娘娘都没有这个把握,奴婢又怎敢有此妄想。” “看不出你会有这样的想法。”霜若斜睨着她,月瑶虽然单纯,可对于自己想要的,却毫不退缩。她看得出来,月瑶是爱绵宁的,而且想要一份唯一。 “这是奴婢地额娘说地,她曾经是钟粹宫的宫女,后来太上皇把她指婚给了奴婢的阿玛。”月瑶尴尬地一颤,又低下头去。 貌美而不媚惑,怯弱却不谄媚,颇有风骨,对这样的人霜若是羡慕的。好在月瑶早已心有所属,不然日后和这样的人针锋相对可不是幸事。小时候她就把绵宁当弟弟看,现在让他娶得娇妻,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意。日后自己对不起淑萍,这也算是有了抵偿。 “你看,谁来了?”霜若笑着低声道,今儿她也叫了绵宁过来,她得让他知道,他那个高贵的皇额娘做了什么。 “母妃,儿臣给您请安,母妃吉祥。” 第81章 门前光影一闪,绵宁已过来了,没等霜若发话,径自扯了张椅子坐下,“没让他们通报,怪不习惯的。” 绵宁一向不和淑萍一块儿,对后宫妃嫔的之间事儿也不大清楚,自然对霜若没有芥蒂。他随意惯了,坐下来才发现身旁坐了个宫女,正诧异她为何不向自己请安。下一刻他便察觉,这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家人么?他到底忍了下去,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指指月瑶:“新来的宫女?” “算不上,你起来吧,二阿哥总过来的。”霜若笑着打了圆场,心里开始盘算这两个人,“这么久了还不习惯,当心你皇阿玛教训。” 绵宁憨憨地一笑,暗中看了月瑶一眼:“皇阿玛才不跟我计较。”他抬眼看了看月瑶,还是忍不住了,“她在这儿做什么?” “没你的事儿了,那儿有几件首饰,一并带回去。”霜若摆摆手,径自让月瑶下去,“来,咱们继续聊,有什么就说,再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 绵宁了然一叹,讨好地道:“我和月瑶两情相悦,想着过了年就跟皇阿玛说。怎么,这么快,你们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没人知道,她是这届的秀女,你额娘弄进宫来的。”霜若斜睨着他,半晌别开眼去,“我虽然听过些风声,可要不是你亲口承认,说不定就真顺了你皇额娘的意思,让她做嫔妃了。” “皇额娘?”绵宁皱紧了眉头,他曾向淑萍暗示过自己有意迎娶户部尚书府上的小姐,也许淑萍不知道他所指的是这一位。 第116章月瑶(四) 感谢书友81115103,.~时候可以拿来做笔名。有月票的大人们,月末了,投过来吧……某霜继续更新,复习“秦朝”英语) “知道什么了?没人知道,她是这届的秀女,你额娘弄进宫来的。”霜若斜睨着他,半晌别开眼去,“我虽然听过些风声,可要不是你亲口承认,说不定就真顺了你皇额娘的意思,让她做嫔妃了。” “皇额娘?”绵宁皱紧了眉头,他曾向淑萍暗示过自己有意迎娶户部尚书府上的小姐,也许淑萍不知道他所指的是这一位。 “也许你可以跟她说说,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过得快,选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霜若暗暗挑眉,绵宁问过之后不知会作何心思,“或者我也可以跟皇上说说。” “我会和皇额娘说,可是—”绵宁摇摇头,隐隐觉得不好,如果这是淑萍早已筹划好的事,他也不知能否阻止。 “你放心,论家世、样貌、风骨,月瑶都不错,你皇阿玛也会乐观其成。”霜若惋惜地叹了口气,促狭地道,“皇上一来我就跟他说,省得晚了,福晋变母妃,儿媳变姐妹。” 面色渐渐缓和下来,绵宁把椅子移近了些,有些讨好地低声道:“还是霜姐姐最好。”他微微一笑,淡定地道,“能娶月瑶为妻,此生足矣。” “这样就知足了?担子重,你不多分担一些,以后你的弟弟可就惨了。我还打算让他逍遥一世呢。”霜若笑着叹出声来。这是试探,也是真话。 绵宁低着头,再抬头时果然朗然了许多,他的确在乎日后的皇弟,只是没想到霜若会为他考量。霜若说出地不光是安慰,也是对他日后地承诺:“谢母妃。”他起身欲去找淑萍,临走郑重地道,“无论是皇弟还是皇妹,我都会看顾他,不会让他像七妹那样。” 绵宁走了。霜若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最后这句话,他这么郑重,究竟是出于兄妹之情,还是知道些身什么,再或者珠珠的死真的与淑萍有关。 红叶放轻脚步来到霜若面前。轻声提醒:“主子,皇上往储秀宫来了。” 霜若回过神来。点点头:“这儿让念月和楚秋伺候,你一向机灵,到皇后那儿瞧着动静。二阿哥一去,就回来禀报。” 没一会儿颙的龙辇就到了储秀宫,颙>:着浓浓的笑意。霜若请了安。待德安他们下去了,才迎上去:“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再看看没什么缺的。晚一点儿就能让德安送过去。” “这些以后让他们张罗就是了,你现在有着身孕,一切都要小心。”颙嘴上说着,心里却喜欢让她亲手张罗。 “也就是多说两句话,累不着。”霜若拉他坐下,取了冰过的帕子给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民间的夫妻还不都是这样。” “就喜欢你这样子,说着说着就脸红。”颙让她坐在膝头,轻搂着她因有孕而丰满的腰肢,“方才德安看见楚秋和一个宫女往钟粹宫去了,那可是这届地秀女?” 自己看见了就说自己看见,干嘛说是德安看见的。霜若笑着白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看着喜欢,叫进来说几句话。怎么,你看上了?那选秀的时候留下就是了。” “小醋坛子,我要是答应了,你还不得叫儿子不认我。”颙>着,轻拍着她的背,略微正色道,“这样的人留下不太平,趁早打发了婚配。” “怎么说?”霜若挑眉。 “像你。”颙盯着她的眼睛,虽然怯弱了点儿,可也有几分像,“宫里有你这个小麻烦就够了,用不着再添一个。” “那皇上只好造福天下苍生,被我这个麻烦缠一辈子了。”霜若笑着伏在他肩上,“我是喜欢她,可并不想把她要留在后宫里。你看她才貌双全,又是户部尚书地千金,绵宁也刚好到了指婚的年纪,指给他做嫡福晋可好?” 颙想了想,眸中喜色一动:“这主意好,过两天就把这事儿说了。可又要劳你操劳,不如等把这小地生下来,再办喜事……” “这倒没什么,莹嫔操持过永璘的婚事,有她帮我张罗就成。到时候 后姐姐主婚,来个锦上添花。”霜若撒娇道,她这给淑萍添把火了。 在她出生的那天淑萍做了颙>贤后。可让这样的人反尝苦酒并不难,因为她一直竭力维护地就是她那脆弱地贤明。 “皇上,皇上。”德安边喊着边进了屋,见霜若正坐在颙>忙背过身去,“禀皇上、娘娘,诚妃娘娘不好了,于太医问皇上要不要过去。” “皇上快去吧。”霜若慌忙起身,招来念月,“备辇,我也过去看看。” “你有身孕,有这个心就好,还是留在储秀宫,别冲撞了。”颙>顿觉心烦意乱,吩咐众人好生照顾霜若,独个儿上辇去了。 霜若看着愣在一边的念月,摇头轻叹道:“不知道该说他宠着我好,还是说她薄情好。好歹绮也是做过侧福晋的人,如今要走了,也只让那些个位分低地送她。” 念月机警地四下张望,见刚进来的红叶也没留意这话时,才小声道:“这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可要说主子妄议皇上了。” 霜若点点头,感激地看着她,这时才瞧见红叶进来了:“二阿哥可去皇后那儿了?” “二阿哥刚进去,奴婢就回来禀报主子。”红叶低头道。 “二阿哥一难受,就爱往御花园跑,咱们也过去呆会儿,一会儿他准得过去。”霜若无奈地一笑,她最终还是要挑拨他们母子了。 继德堂里静悄悄的,连一点人声都听不着。方才一向恭谨的二阿哥绵宁,一进门就让淑萍屏退左右。要是寻常时候,宫人们最多只是立于阶下,可这一回却尽数退到了对面的殿阁。这时候这些个好奇的宫人都一声不发,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到个一星半点儿。 屋里也一样的静,绵宁跪在淑萍身旁,久久才发出声音来:“如果儿子一定要娶月瑶,皇额娘可会放手?” “月瑶,她就是你上次说起的人?”淑萍皱眉,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他们家的长女。” 原来淑萍不知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绵宁当下喜形于色:“那现在额娘知道了,可否求皇阿玛给儿子指婚?儿子愿娶月瑶为嫡福晋。” 淑萍看着他,忽然一笑:“多一个人伺候你皇阿玛,你觉得不好么?天下的女人多了,比月瑶好的也大有人在。额娘觉得吏部尚书大人的独女要更好一些,这个月瑶还是不提的好。” “我只要月瑶一个。”绵宁恼怒地站起身来,停了半晌,终于说出了他一直不愿也不忍说出的话,“难道皇额娘还看不出来,皇阿玛有霜姐姐已经够了,再多的嫔妃都入不了他的眼。” “皇额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淑萍长长地叹了口气,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知道多说无用,绵宁用力甩开门,扬长而去。天上日头高照,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一阵小雨。地上的热气蒸腾起来,没一会儿,身上就沾了一层黏糊糊的水气。绵宁心里烦乱,只想到御花园里找个僻静的地方静一静。 “给二阿哥擦擦汗。”霜若淡淡地吩咐着,见他一身狼狈,心中不忍。 绵宁抬起头来,正瞧见霜若在亭中坐着,想起小时候她常带着自己来这儿玩儿,不觉湿了眼眶,有些自嘲地道:“每次丑态毕露的时候,都能被母妃逮着。” 霜若怜悯的看着他,不用想也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别多想了,你皇阿玛已经答应指婚的事儿了。” “皇阿玛答应了?”绵宁楞楞地点头,神色反而更加哀戚,“没想到弃我不顾的居然是皇额娘。” “除了这件事儿,她是一个好额娘。”霜若静静地说出事实,这也是她现在唯一敬佩淑萍的。 绵宁点点头,看着雨停了,微微摇头:“她知道诚妃不行了的时候,一点儿哀戚之色都没有。” “也许除了这件事儿,她是一个好皇后。” 第82章 霜若终究不忍这么对他,毕竟她恨的只是淑萍,与绵宁无关。 第117章凤血(一) 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知否那人心?旧恨新见?谁见?珊枕泪痕红泫。 ——纳兰性德《如梦令》 永寿宫里花团锦簇,暖风阵阵拂面过,彩蝶纷飞欲拮芳。阵阵幽香飘过,令人心旷神怡,殊不知这香气并不来自那些奇华异草,而是来自那些个身着翠绿宫装的秀女。院子里阴凉得很,她们半低着头站着,偶尔不安地抬眼看看廊子里主位上的两个人。 淑萍这几日精神好了很多,可这会儿对着这些笑靥如花的秀女却显得苍白,当目光落在月瑶身上的时候面上才有了些血色:“妹妹,秀女名册和画像皇上可看了?皇上也真是的,也不来看看。” “昨儿看了画像,说是只留一个,今儿个就不来了,我听了以后还真不是滋味。”霜若长长地叹了一声,似有无奈之意。 除了月瑶,放眼看去还有谁能让颙>|笑意:“原来妹妹也有不是滋味的时候,那妹妹可得当心了。怎么说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你看她们,可娇艳得很。” “吉时到了,不如让她们上来。小六子,你在皇上身边最久,知道皇上的心思,帮着挑几个女官,以后让她们到御前伺候。”霜若吩咐着,目光丝毫没有离开噙着冷笑的淑萍,小六子被淑萍瞅得发毛,如蒙大赦般领命而去。 淑萍冷笑着道:“妹妹还真是大度,不过依本宫看,你还是留心自个儿的好。” “钮祜禄彤语上前觐见。”小六子看着一个顺眼的,翻了翻册子。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走上前来。圆圆地脸上染着红晕。 “年纪小了点,但挺讨人喜欢,就给莹嫔娘娘做女官吧。”霜若看也不看淑萍一眼,抢先开了口,旁边地嬷嬷忙不迭地带了彤语下去。 “容佳璎珞上前觐见。” “撂牌子。”霜若摇摇团扇,见淑萍想要开口,笑了笑,“皇上吩咐了,这些劳神子全由妹妹操劳。” 特意强调“皇上”二字,霜若眼中多了几分挑衅的娇笑。看着淑萍面色一青,她示意小六子继续。小六子轻咳着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王佳仪春上前觐见。” “她就是伊里布大人的千金?传皇上口谕,晋王佳氏为为春贵人。”霜若让念月扶起叩头谢恩的仪春,亲自送出了永寿宫,“是个懂事儿的。想来以后会常常给姐姐请安,到时得好好赏赐她。” “皇上选的是她?你不会记错了吧。”淑萍恨恨地道。丝毫不避讳还没走远的仪春,仪春脸色煞白地愣在那儿,不安地看着霜若。 “念月,送春贵人下去更衣,劳碌了一早上。别累着了。”待她们走了。霜若才看向淑萍,忽然又笑了起来,放佛在嘲笑淑萍的荒唐。“姐姐想说的是钮祜禄月瑶么?想必姐姐对她青睐有嘉,姐姐放心,皇上已经把她指给了二阿哥,她以后一定会到姐姐那儿晨昏定省,做个人人称赞的好媳妇。” “你早就知道了?”目光已有些混沌,淑萍倒吸了口凉气,原来霜若私下召见月瑶地事儿不是谣言。 “姐姐还不知道么?皇上也见过了。”霜若凑过头去,旁人看来她们亲密得有如当年,“传皇上口谕,户部尚书布彦达之女钮祜禄月瑶指婚于二阿哥绵宁,下月完婚。皇后姐姐放心,皇上已经大婚的事儿交给了莹嫔,她办事一向稳妥,姐姐只管放心。” “你…你们…”淑萍抚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姐姐慢着点儿,这好媳妇是跑不了的。”霜若甩甩帕子,替淑萍擦了擦额上的汗,“姐姐怎么出汗了?月瑶,还不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月瑶翩然而至,不安地笑看着淑萍,款款福下身去:“月瑶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霜若亲自扶她起来,让人在她们后面添了张小凳:“姐姐一向最相信自己的耳目,怎么这回他们都不知道?” “你…你们…好…好。”淑萍喉间一咸,一股黑血涌了出来喷在前面的廊子上,下面地秀女大惊失色,有几个更是尖叫出声。 “小六子,快传太医,皇后的旧疾又犯了。”霜若也不再神态自若,这样地场面她已想过很多遍,可当真见了血,她又有些不忍了。 想跟去继德堂看看,却被红叶从后面拉住,只听她淡淡地道:“主子,这位已经不行了,您何不看看下面的这些?” 霜若打了个冷颤,她又看到了红叶身上的森冷,她若无其事地笑笑,轻斥道:“还不是宫里的主子呢,就这么放肆,以后还不得把天反过来啊。红叶,方才仪容不检的全遣回本家,剩下地就指婚给上三旗地亲贵。” “念月,陪本宫去继德堂。”霜若头也不回的下了御阶,战战兢兢的秀女们早已让出一条道来,跨过门槛时她沉声低语,“方才做地过火了,可别闹出事儿来才好。” “红叶说话不中听,可奴婢觉得她这回说得对。”念月扶她上了步辇,吩咐抬辇稳稳地抬了,“夜里想了千条路,醒来就知道卖豆腐,主子,事已至此,咱们已经没办法回头了。要是让那位缓过劲儿来,下一个见血的就是咱们。” 顺着步辇缓缓地轻晃,霜若渐渐平静了些,眼见着离继德堂越来越近,平静地让人召一众太医过来。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功夫都是要做足的。 眼下她算计淑萍,日后也会有人算计她。也许,因为她没有淑萍那么大的野心,她就可以少算计一点,过得舒坦一点。 ++++++++++++ 淑萍的病刚刚平复了些,紫禁城就迎来了一年里最闷热的时候,乾隆片刻也不愿多留,让顒>的主位就只剩下淑萍、霜若,还有留在特意留下照顾霜若皇嗣的婉太妃芷涵。 去园子之前,乾隆就已为永瑆指了宫外的府邸,过不了多久永瑆就会开衙建府。宫里人听到这个消息,便知顒的皇位已不会动摇,立刻对顒恭敬了许多。这会儿尽管他不在宫里,宫中上下也不敢怠慢淑萍和霜若。 第118章凤血(二) 萍的病刚刚平复了些,紫禁城就迎来了一年里最闷热隆片刻也不愿多留,让顒>的主位就只剩下淑萍、霜若,还有留在特意留下照顾霜若皇嗣的婉太妃芷涵。 去园子之前,乾隆就已为永瑆指了宫外的府邸,过不了多久永瑆就会开衙建府。宫里人听到这个消息,便知顒的皇位已不会动摇,立刻对顒恭敬了许多。这会儿尽管他不在宫里,宫中上下也不敢怠慢淑萍和霜若。 几个宫女太监正捧着这个月的月例往继德堂行着,一路上见不着管事儿的影子,他们也就放慢了步子,闲谈起来,只听一个高挑的的宫女压低声音道:“太上皇和皇上不在,皇后病着,贵妃又要养胎。宫里静的我都怕了。” “冷清还不好?要不让淳贵人送你到继德堂伺候,那儿有的你忙。”一个太监嘲讽道。 身后一个年纪较小的宫女低声制止道:“快别说了,给皇后送完东西,还得去钰贵妃那儿,晚了可不好。” “钰贵妃,她也算是贵妃?你们听说过玄悲大师的预言么?她可是命中无子,你们想想,连小郡主都留不住,也不知生不生的下来。”四周静悄悄的,高个儿的宫女左右看看,警觉地道,“你们说钰贵妃能斗得过皇后么?” “我瞧着不行,你们瞧瞧储秀宫里伺候的人,从里到外都哭丧着脸,他们明白着呢。”那个太监赶着插嘴。这么一个过气的娘娘还伺候来做什么? 斜次里的传来两声轻咳。同样正往继德堂走地和绅、福长安迎着他们走了过来,和绅脸色一凛斥道:“嫌事儿不够多是么?有功夫在这儿嚼舌根子,不如去辛者库,还不滚。”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几个人猛然看见他们,吓得低着头急匆匆地往继德堂去了。 福长安抚了抚有些花白地胡须,笑道:“老弟何必动气,后宫里的事儿就是这样。咱们还得去御河居,太上皇特意嘱咐要咱们送几坛佳酿过去,可不能怠慢。” “我看福老哥是赶着去园子里歇着。”和绅假笑了两声。悠哉游哉的踱着步,“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一提起钰主子你就老大的不满,究竟为了什么?” “嘿,她总在皇上那儿吹枕边风,坏了咱们不少事儿。这还不够?上回听说她在养心殿前晒了两个时辰,那心里叫一个痛快。”福长安以手做刀。用力地比划着,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一个他不屑于提起的原因。 二人慢慢地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神武门,和绅若有所思地一叹。含糊地道:“这个痛快还是不要的好。踏错一步,老弟怕你日后后悔。” “如今我不要这个痛快,有人要这个痛快。和老弟还是别瞎操心了。”福长安望着继德堂的方向笑笑,不再理会和绅。 二人分别上了轿,轿子一前一后地出了紫禁城,一会儿他们取了佳酿,就会一路到园子里去。无论他们多在意紫禁城里的风风雨雨,这些日子都与他们无关。也许他们回来的时候,就是尘埃落定的时候。 ++++++++++++++++++ 御花园地万春亭里挂上了浅碧的绸绢幔帐,念月、楚秋把温热的碧螺春放在霜若和董兴面前,放轻脚步退了出去。这时候正是秋老虎,比前些日子还要热一些,可御花园里的花木已经渐渐有了秋时萧索的迹象。 “皇上去园子也快一个月了,也不知这孩子降生的时候能不能回来。” 第83章 霜若不咸不淡地开口,薰兴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薰兴放下茶盏,低声道:“娘娘地产期大概就是立冬那两天,不过皇后那儿,臣按娘娘说的向后推了五日。” 霜若笑了笑,微蹙地眉头舒展开来:“董大人说说,如果皇后在贵妃诞育皇嗣的时候意图不轨,不让太医看诊,让皇上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臣不敢猜测。”薰兴低下头去,正色道,“家父久病不愈,待娘娘诞下小阿哥后,臣打算回乡照料老父,娶妻生子,再不涉足深宫。” “大清一向重视孝道,皇上也一定赞同大人的做法。等大人启程的时候,本宫一定送上厚礼,让大人一家衣食富足,以全孝道。”霜若满意地笑了,瞧着远处的来人,轻声道,“本宫地贵客来了,大人还请自便。” 薰兴识趣儿地从另一边走了,霜若先是命楚秋重新换了茶盏,继而又对念月道:“回头多给淳贵人送些东西,他们兄妹为咱们出足了力,不能亏待了。” 查士、顾良玉谈笑风生地走了进来,见礼之后依言在霜若对面坐下。顾良玉细细地品了茶,叹了一声好,又赞叹道:“一样地茶叶,不一样的泡法,果然不同凡响。查士,进宫要喝好茶,一定要来贵妃娘娘这儿。” “最近太上皇一直没召我入宫,哪儿像顾兄你,总有逛御花园的机会。”查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顾良玉在,他也拘束了不少。他看看霜若隆起地小腹,笑道,“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可惜大清没有做洗礼的习惯,要不我就能做这个现成的牧师了。” 霜若笑笑:“到满月酒的时候,还要麻烦你给他祈福,至于顾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贵妃娘娘能有什么事儿求我?我现在可只领着翰林院的闲差,要不是家父不许,一早就辞官回家了。”顾良玉笑着调侃自己。 霜若一笑,客气地道:“皇上要再请一个师父教二阿哥,将来我肚里这个小的也要拜师父。在上书房做师父,也不用怎么掺和前头的事儿,我想着你正合适。” 顾良玉摇摇头,话里透着失望:“凭我与二位大人的关系,皇上是不会准的。”他淡淡地一笑,当年的光彩已黯淡了许多,“别说我了,宫里头到处都是你的传言,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是啊,都是些难听的话。”查士不甘地替霜若抱不平,要是当年霜若没有进宫,那该有多好。 第一百零六章珠陨(二) 继续呼唤月票和推荐票,拜谢各位大人……继续试顺利,话说宸宸告别高考已三年,^_^) 屋里新打的檀木家具散着浓郁的香气,让人的心绪平复了些。霜若玩儿着指甲套,淡淡的语气甚是笃定:“当年老天让我误打误撞地进了宫,后来机关算尽也没躲过这场婚事,我能有今天都拜‘机缘’二字。这回我就不信老天会这么狠心,连个儿子都不给我。” “以后我那皇后嫂子对你也不会好,我看你也得想点儿别的办法,比如把绵宁拉过来。”蓉儿微微挑眉,等着霜若的反应。 “那还不得把她活活气死。”这话霜若没敢当真,这样的招数也只有蓉儿能想出来。 扑腾扑腾几声想,有只小麻雀飞了进来,在门槛上跳来跳去。顺手丢了一把嗑好的瓜子仁,它便唧唧喳喳地叫着跳过去啄食,霜若看着它不着痕迹地笑了,要是能像它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福气。 宫女送了午膳进来,是些素鸡、豆腐鱼之类的清淡素菜,想来蓉儿这几日胃口不佳才会做此安排。蓉儿一样尝了些,又一样一样地把这些菜的做法讲给霜若听,初时她嘴角微微上扬成一个愉悦的弧度,到了后来却失了兴味,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霜若了然地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要不你们到南方住一段时间,把那些规矩全都抛开。等别人把这事儿忘了,再回来。这一趟回来,说不准还能带回一个小的。”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现在还有个公主的身份,出了京城又有几个会把我放在眼里。”蓉儿无奈地笑了笑,目光中似有些嘲弄,“以前跟你说过,我爱阿德,甚至后悔曾有过想把他推给你的念头,现在也是一样,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后悔。” 不置可否地笑笑,霜若轻指着红木架上摆着地马鞍。那是蓉儿大婚时地礼器:“既然当年跨过了这个,这一辈子就再也无法后悔。”她眨着秋水般的眼眸轻轻一眨,“一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剪,不过以后要是我也遇到这档子事儿,你可也得帮着我。” “你呀,一点儿亏都不吃。到时我带上这公主府里的人一块儿帮你张罗就是了。”蓉儿笑着数落着,眼瞅着大门那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这边飞奔而来。等到了近处,她才看清那人是如今储秀宫的大总管小六子,“瞧着,皇帝哥哥舍不得你,这么早就叫人来接了。” 小六子喘着粗气。一步跨进来右腿绊到了门槛上。慌乱中拿手一撑,一大块皮擦了下来。他哭丧着脸,语带哭腔:“主子。宫里出事儿了,笑格格掉到冰窟窿里,不好了。” “她不是去骑马么?怎么又去湖上了。”细微的抖动从哽咽的语声中传出,霜若的泪簌簌地淌了下来,此时她心中一片空白再也容不得旁的念想。 “皇上被太上皇叫去养心殿,格格就去和华莹格格玩儿,后来不知怎么就去了御花园。”小六子颤颤巍巍地扶住她,往外面挪去,“听说当时简嫔娘娘也在那儿,是她发现格格出事儿的。” “珠珠掉进池子里一定会叫会喊,御花园里总有人在,怎么会没人救她。”蓉儿也急了,招呼宫女准备马车,“还有华莹,她一直跟着珠珠,怎么会不叫人?” “奴才不知道,华莹格格也受了惊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小六子擦了把泪,和蓉儿一起把霜若塞上马车。 “关佳雪颜那个狐狸精敢害我干女儿,我非把她送到宗人府整治了不行。”蓉儿气得捶腿,身边地人良久没有声响,蓉儿害怕地看过去,只见泪流满面的霜若呆呆地望着前面,失了魂似的随着马车的颠簸而颤动,“霜霜,你怎么了?你说话,说话啊。” 重重地推开她,霜若面如死灰、身如槁目,红唇一翕一合地道:“死了,死了的就再也回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马车外一路喧哗,百姓的谈笑、小贩地吆喝从他们耳边滑过,可他们却再也无心去瞧这曾让他们无数次神往的地方。蓉儿默默地把霜若揽入怀中,不 胸口便被泪水浸湿。她仰天无声地哀叹,她们领受羡地尊荣显贵,却也要领受她们无法体验的步步杀机。 ++++++++++++++++ 天气越来越暖了,嫩绿的草芽在青砖缝间慢慢冒出头来,明珠格格逝去的愁云惨雾还没等到下葬就已消散了。一场意外,两个孩子贪玩造成的意外,在见惯了阴谋诡计地人们眼里,这场意外就像一片流云,还没定下来就已飘走。 可储秀宫并不同于紫禁城地其它地方,这里一直充溢着惨淡而诡异的气氛。念月和楚秋已经一连几天没合过眼,她们一刻都不能把眼睛从霜若身上移开。霜若这几日恍恍惚惚的,一睁开眼睛就找珠珠和颙>可珠珠没了,颙也只来过两次。于是她只能不停地哭,等迷迷糊糊地灌了安神汤下去又沉沉地睡去。 吱呀一声响,紧闭地小窗推开了一条缝,甫进宫的雅兰望了进去,正瞧见霜若两眼发直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霜儿可比前些天好些了?” 念月压低声音,沙哑地道:“今儿起来总算认得人了,不再找格格,还让奴婢们把格格的东西收拾了送去。可一到没人的时候,就又出神了。” 霜若总算承认了女儿的死,不再逃避,雅兰长出了口气,推门而入。等看清了霜若手中拿着的是珠珠一件还没绣好的肚兜,她慢慢地将它抽将出来:“霜儿,别看了,越看只能越伤心。伤了身子岂不是要让亲者痛仇者快?” 熟料,霜若抬眼时眼中竟含着一抹笑,不似悲积而生,倒反含着几分嘲讽:“额娘放心,珠珠死了,可我还得活下去,今早我就决定不再伤心了。”她顿了一刻,再看向雅兰时多了些迟疑,“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她这个样子,雅兰反而有些怕了,她轻轻地坐在霜若身旁,小心地问:“难道珠珠的死还有别的内情?” “额娘,我好怕,进宫以来从没有这么怕过。我不光觉得珠珠的死不简单,还觉得有些我不知道的事儿,皇上和皇后全都知道。可他们就瞒着我,瞒着宫里所有的人。”霜若紧紧地抓住雅兰,颤抖地声音压得更低了,“皇后也就罢了,皇上那么疼珠珠,这样的事他不可能不追究,除非这当中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 雅兰心疼地抚着她如丝如玉的乌发,早已埋于心底的疑团被挖了出来:“简嫔已经被禁了足,也许和她有些关系。至于皇上,会不会是你太多心了?” “不会。”霜若摇摇头,迷茫中仿佛已经有了答案,“珠珠死了,他只来看过我两次。每每四目相对,我就觉得他在躲着我。而且他们不让我看去珠珠,就是念月她们也不行。” “你怀疑珠珠的死因?”雅兰皱眉,原她只觉得此事别有内情,可还没想到事情会到了这个地步,“这也许要看简嫔的死活,外面盛传是她把珠珠推下去的。如果过些日子她被赐死,那这传言就应该是真的。” “额娘,无论珠珠是不是她害的,简嫔都会死。” 第84章 霜若淡定地开口,大红的锦被映在眼中如血般刺眼,“若珠珠是她害的,她是罪有应得。若不是,皇后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搬倒她的死对头。” 雅兰颔首,想起死的不明不白的外孙女自是一阵心痛:“霜儿,你要额娘怎么帮你?” “我要见雪顔,也要见珠珠最后一面。”霜若目光坚定,泪光中透着一股雅兰再熟悉不过的神情。 这是她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他们不愧是骨肉至亲。雅兰感慨地看着她,释然地道:“下葬之前,你求皇上把珠珠送到凌云寺做法事,挺棺一夜,到时自有人送你过去。” 出了储秀宫,雅兰望着清碧的天双手合十,她的霜儿真的变了,她几乎打算放弃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万物因果循环,自有报应,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人也终将得到业报。(月票飞过来吧,反击篇即将开0) 第一百零七章珠陨(三) 本月刚得到一张月票,大人们多多支持一下,同样的……最近在一个名为“君子楼”的盗贴网站里看到文上居然打着“本章节君子楼首发”,在此重申一下,起点首发啦。话说那儿比这儿还热闹,真是不知什么感受……家继续支持宸宸。) 出了储秀宫,雅兰望着清碧的天双手合十,她的霜儿真的变了,她几乎打算放弃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万物因果循环,自有报应,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人也终将得到业报。 +++++++++++ 一场春雨过后,原本就很是清幽的继德堂弥漫着阵阵泥土的清香。刚刚抽芽的柳枝轻摆,撤了帘子的厅堂亮敞开阔,透着一股灵气。淑萍盖着薄毯,随着摇椅的晃动前前后后地摇着,掐指一算,这时候信定已送到了雪顔手里。 “皇子皇孙早夭是常有的事,别总挂在心里。好生调理好身子,说不准来年又能添个格格。”淑萍平静地开口,就如以往她劝其他人那样。 “这个道理,霜儿自然明白。”霜若勉强镇定地看着她,今日她来此便是为了投石问路,“今儿一来给皇后请安,二来,霜儿想知道明珠格格究竟是怎么死的。宫里众说纷纭,可霜儿谁也不信,只想听皇后姐姐的说法。” 从玉盒里拿过刚刚蒸过的帕子,淑萍慢慢地擦了擦手:“前些天我把雪顔叫来问过,她对自己因嫉生恨将小格格推入冰窟窿的恶行供认不讳。你放心,这两天本宫定给你个说法。让凶手伏诛。以慰明珠格格在天之灵。” 有那么一刻的宁静,只听得屋里地西洋钟滴答滴答地响声,霜若暗自握紧了手,貌似不经意地道:“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雪顔虽然不喜欢我,可也不像是这么歹毒的人。” “你说只信我的话,可到底还是不信。不是她还能有谁?难道说有人看见了?”淑萍淡淡地一笑,见外面的人离得甚远,那语气放佛早已看透了世事,“看见的人只有华莹一个,可她到现在都说不出话来。本宫觉得这事儿有人担着。总比没人担着好,要不你的女儿不就真的白死了?” “那就是说,皇后姐姐也不能笃定地说这事儿一定是雪顔所为了。”果真如她所想,霜若颤抖地问出了下一句,“皇上可知道当中蹊跷?” “我的好妹妹,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事儿皇上是不能掺和进来的。皇阿玛健在,皇上为了一个小格格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一来是治家不严,二来忽略了朝政和皇阿玛,会被人说成重情而不重孝。这么大的罪名,皇上可担不起,你不要忘了。成亲王可还在南三所。一直没出宫。”淑萍暖声相劝,她说地可是大实话,“这样对你和皇上都好。不是么?” “所以皇后姐姐不打算深究,甚至要把这事儿当作意外,就算日后处置雪顔,也会用别的名目。”霜若无奈地冷笑,已比先前镇定了许多。颙不知情,便是对她最大的抚慰。 淑萍喝了口温热的药汁,深吸了口气:“平日她那样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足为其。虽然没什么人证,可天道刚正,报应不爽,哪天她暴毙宫中便是偿了她的罪孽。”她顿了顿,低声道,“至于皇上,本宫自会给他一张言之凿凿地供状。” “霜儿多谢皇后教诲,不打扰皇后休息,这就告退。”霜若淡淡地看了眼已经在闭目养神的淑萍,谋害珠珠地人究竟另有其人,还是眼前这个垂死的女人? 淑萍为颙所想的话的确在理,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平息此事才姑息凶犯?霜若微微冷哼,当然不仅于此,这么做既维护了颙>又借刀杀人搬掉了雪顔,继而又印证了自个儿一生无子地预言。一举三得,这才是淑萍的高招。 霜若刚刚离去,紫竹便从后面的暗门进来,她附在淑萍耳边轻道:“启禀皇后娘娘,简嫔看过信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低下头,迟疑了一会儿,“只是奴婢不明白,娘娘留着那个真凶,不也是留着一个祸害么?” “这个真凶必和贵妃有着天大地过节,留着她,就是留着贵妃的对头。等百年之后,这个真凶定能让她 忌,到时她还想做得稳这个贵妃的位子,就得善待绵好让自个儿有个好依靠。”淑萍微微一笑,面色苍白如纸,看在人眼里,不免心惊肉跳,“信呢?” “烧了。”紫绣恭敬地道。 “烧了,烧了就好。”眼时又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今儿的精气神又用完了。 ++++++++++++++++++ 既然淑萍对珠珠的死极力遮掩,那要到凌云寺停棺的事就只有去求颙。快傍晚的时候,外面飘起一阵小雨,霜若正在往南书房的路上,眼见着雨越来越大,她连忙吩咐抬辇的太监疾行。步辇方一落地,雨便簌簌地下来了。 这时辰颙正在东厢房里用膳歇息,女眷们也只能在这个时候过来。这是南书房里的规矩,稍早一些皇帝批阅奏章,女眷不得而入。稍晚一些,说不准皇帝就已翻了其他妃嫔的绿头牌。 德安见来人是霜若,加上前些日子上的事,自然忙不迭地进去通报,没一会儿便把霜若迎了进去。 白莲教生事,这些天政务着实繁忙,加上丧女之痛,颙>v了许多。霜若进来的时候他暗自打量了一番,他已经两日没有去见她了:“下雨天也不在储秀宫好生养着,也不怕着了凉。” 霜若在他身边坐下,尝了口桌上的素菜,虽然食不知味,却也勉强微微一笑:“政务繁忙,不能再亏了自己的肚子。我那儿都开荤了,你这儿又何必这样?珠珠在天上看到了,也不会安心的。” “你没事儿了?真的没事儿了?”颙>x.喜。珠珠没了他的确伤心,可若霜若也从此了无生气,他也不知该如何承受。 霜若点点头,眸子淡淡一转,犹如往日灵气逼人:“她是个好孩子,总是盼着我们好的。以后我会给她过生祭,让她年年都知道我过的很好,她的皇阿玛也一直没有忘了她。” 有些话总是要说,不能一直瞒着她,颙>u和缓些,慢慢地道:“未免皇阿玛苛责,此事只能暗地处置,等我真正坐稳了皇位,再重审此事。” 雪顔一死,又谈何重审。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恐怕连颙自己也十分明白。霜若心中难受,可既然他们都是迫不得已,又还有什么好说的:“有这句话就够了,我相信珠珠在天上过的很好,以前她就吵着要到云彩上坐着,这样到了晚上她就可以摘到天上的星星,现在她如了愿,就不会计较凡间的事儿了。” “她是个贴心的孩子。”颙重重地一叹,眼中隐隐有了泪光,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乎帝王。可珠珠不同于绵宁他们的娇憨可爱,让他真正尝到了为人父的甘甜,陡然逝去又怎能不让他动容,“每次你训她,她都躲到我这儿来。可一到晚上,她就想尽办法让我送她回去,还小声告诉我说‘额娘一个人怕黑’。” 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霜若轻擦着永>:+对你又何尝不是?每次闯了祸,都让我替她遮掩,就是为了不让你生气。” “可惜,之前万般宠爱,等到她去了,连个像样的丧礼都不能给她。”颙无奈地哀叹,就算是一件朝物琐事都要加盖乾隆的宝印。太上皇还是原来的皇上,皇上还是原来的太子,任何可能引起纷争的事都是做不得的。 “珠珠未满三岁,不能有和硕公主的封号,丧事从简合乎祖训。事到如今,我只求她下葬之前能在凌云寺停棺一日,让玄悲大师好生为她做一场法事。”霜若轻声恳求。 颙点了点头,这么做也有违祖制,可到底是个变通的办法。他紧握着柔荑,他的顾忌,他的无能为力,只有霜若可以明白。 雨渐渐停了,他无言地携霜若上了步辇,直往储秀宫去了。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映出片片彤云,染红了他们的视线。四周只传来宫人们跪拜时衣料发出的声响,他们对视了一刻,相携的手握得更紧,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第一百零八章怀疑(一) 谢谢大家支持,高三的大人们解放了,高二的大人们三教室,大家生生不息,加油……谢谢大家支持,继续求月票,现在刚刚两张,大人们投票吧。谢谢昨天一位书友的留言,宸宸置顶了,谢谢大人……票和推荐票) 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谁省。从此纹灯影。 ——纳兰性德《如梦令》 这些日子延禧宫里暗中添了不少的人,乍看这些人只是寻常的宫人,可看得久了便知这些人都是内务府里极精明的人。 第85章 他们也不死守着门户,只是经常在附近走动,一有人走近,便被无声地拦开了。 储秀宫里派人来看过几次,都不得门而入,最多也就是派了个丫头在另一头守着,看什么时候送了白绫子进去也好知会一声。 过了晌午,趁着有人用饭的时候,两个桃粉色宫装的高挑个儿一前一后紧跟着来了,前面那一个是念月,等到了能看见延禧宫的地方,她微微侧过头去:“主子,那位就是顾大人说的梁公公,您看,要不要奴婢陪着进去。” “把东西给我,梁公公那儿你在打点一下。虽然有顾大人的人情,可银子上还是少不得。”霜若接过念月手里的食盒,关心则乱,念月虽然知道了她的怀疑,可要是进去了,说不定就得闹起来。 念月虽然不甘愿,可也不得不点头。梁公公叮嘱了霜若,那些个用饭的人一会儿就回来,要说什么得赶快。霜若依言而入。雪颜住的是西厢房。里面收拾得很是素净,榻上、桌上都铺着淡青色的绵绸,正厅里还供着一尊佛像,前面上着三炷清香。 转到了偏厅里才瞧见雪颜,她正一样一样地擦拭着匣子里地珠玉首饰,擦拭完了又一样一样地放回去。见霜若来了,她慢慢地转过头去,这一刻她已经等很久了:“你终于来了,是来给明珠格格报仇地吧?怎么,是鸩酒还是白绫?” “鸩酒、白绫都不是我说了算。”霜若把食盒打开。里面只是些寻常吃食,“今儿来只想问你一句,珠珠是不是你害的?如果是,你把经过说一遍给我听。” 想不到霜若会问得这么直接、冷静,雪颜的嘴张了又合,断断续续地道:“明珠格格一向眼高于顶。跟你一个样儿。我看着不舒服,就一把推下去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这些个事儿我就不信没人在你耳边嘀咕。” “那华莹呢?”霜若淡定地问,雪颜那一刻的迟疑已然出卖了她,只是究竟是什么让她甘愿担下这样的大罪。 雪颜凉凉地唏嘘,低下头合上匣子:“没用的小孩子,不禁吓。又怨得了谁?” “你的女儿紫韵格格也是在这个年纪没的。我不相信你会下得了手,何况这并不是高明的办法。也许,那天你是想救珠珠。”霜若紧紧地盯着她地眼。不许她逃开半分,“这事儿是有人逼着你认的,是么?告诉我,我可以在皇上那儿替你缓缓。” “是也好,不是也罢,凡事都要有人证、物证,要是有了这两样你还会来问我么?何况要是有了,就算有天大的理由,我也不会在这儿了。”雪颜笑笑,她言尽于此,就当她所做的是为了颙>会给皇上惹祸,欠他的,这一次算是还上了。” 这是一桩无头公案,雪颜只是代罪羔羊。听得外头念月高声说话,知道用饭的公公回来了,霜若抿唇一笑,她拉住雪颜已然干瘦下去地手,这就算是一笑泯前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或者有什么让我办地?” 雪颜微微一笑,强忍着泪水和原已放弃的不甘:“我这一辈子爱得太累,是该歇歇了。这样也好,我一走,这事儿就算了了,大家都不用为难。”她咽下泪水,眼中血丝难掩,“替我照顾好皇上,雪颜今生就此别过了。” “我懂了。”霜若点点头,每一步都似有千金重。上一次她送别了玉瑾,这一次是雪颜,两个有错却不至死的人。这两人都是因她而死,再这样下去,不知下一个会是谁。 “等等。”雪颜叫住她,跌跌撞撞地过去,把方才收拾的匣子交给她,“把这个交给我阿玛,他是个穷旗人,这些能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还有,替我照顾华莹,那孩子可怜。” 外面一派灿烂,开门时照进来的光灼痛了她们地眼睛,时节要么应景,要么就是这么不知趣。她们相视一笑,目中含泪且笑,都想起来了从前地事。少年不知愁滋味,那是她们最好的时候,可那时候她们只想着快点长大,快点来到这九重宫阙当中。 门缓缓地关上了,霜若看着雪颜的脸消失在门缝间,她头也不回地出了延禧宫。见到梁公公时,她笑着道了谢,再也不看延禧宫一眼。 +++++++++++++++ 马车早已在神武门外候着,霜若出了延禧宫就来到了这儿。出宫地事儿定要瞒着颙,正巧颙去看病中的绮雯,让楚秋在房中装成她的样子,瞒过一众宫人,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拣着小路走,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清清静静地到了凌云寺。上山的时候正逢日头西沉,红彤彤的日头不若白日光芒四射,内敛中透着雄浑。行到山顶上,这通红的圆镜仿佛进在眼前,每向前行,就像要走进去一样。 明珠格格在此停棺,门口的小沙弥一看见宫里的腰牌便带她们进去。念月只说要替贵妃对格格说些话,小沙弥便关门退了出去。 在看到珠珠的一刹那,霜若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之前对自个儿的告诫一下子便灰飞烟灭。珠珠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比以前苍白了些,风过时她的发丝动了动,这点生气使她放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眼来,唤她一声额娘。(求月票,推荐票) 第一百零九章怀疑(二) 今天更新完了,大大们原谅,这两天电脑不合作,今了三次……了,就。月票,谢谢各位大人了。) 在看到珠珠的一刹那,霜若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之前对自个儿的告诫一下子便灰飞烟灭。珠珠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比以前苍白了些,风过时她的发丝动了动,这点生气使她放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眼来,唤她一声额娘。 “把脂芸斋的胭脂拿来,我要给她上妆。”霜若哽咽着道,以前她总教珠珠素面朝天,不到十二不施脂粉,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给珠珠上妆。 念月不忍看她现在的样子,只能趁着打点珠珠衣物的时候别开眼去。待霜若颤抖着给珠珠上完妆,她轻声试探着唤道:“主子,该给格格换衣裳了。这是宫里手艺最好的老嬷嬷做的,针脚藏得很好,格格穿着舒服。” 霜若擦干了泪,让念月上前帮忙,她转过身去拿亲自绣的百花捧珠鞋。为了不让旁人挂心,这鞋是她趁没人的时候偷着绣的,这是她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 “啊。”念月忽然压抑地尖叫一声,向后退了一步,重重地撞到了供桌上,“格格的脖子上——” 有如被针刺了一般,霜若闻声转过头去,换衣的时候珠珠的旗装领子掀开来,露出纤细的颈子,上面两道紫黑色的掐痕分外狰狞。霜若伸手想要抚上去,即将触到时,却一下子弹开来。 雪颜说珠珠是她推下去的。可就这两道伤痕看来。她定是先被人扼死再抛入池塘中。究竟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人抛在御花园里而不被察觉。她身边地人也许只有淑萍有这个能耐,即使不是她做地,她也做了遮掩的帮凶。 “你放心,额娘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走了。是她把我们逼到这一步的,若不是她,你也许就会生在普通的官宦之家,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走得不明不白。”霜若着手替珠珠更衣,忽见珠珠右腕上多了一颗红豆大小的红痣。那样的鲜红,放佛在哪儿见过,“她什么时候生出了这么大颗痣?” “听嬷嬷说月前就出了印子,出事儿前那几天就成了痣。”念月还没有从惊吓中逃脱,忽然面对霜若没头没脑的问题,一时缓不过劲儿来。 霜若刚要追问。忽然一阵反胃,捂着嘴干呕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令她已经冷了心一阵雀跃。老天终是没有让她失望,她扶着棺楞,哽咽中掺杂了些许笑意:“珠珠,额娘会好好活下去,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额娘。为你添一个弟弟。” 玉手慢慢地附在小腹上。今时不同往日,她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地生下一个小阿哥,孩子是她和颙>定地看着念月,平静地吩咐:“恭府里不是养着一个颇通妊娠之术地丫头么?宣她进宫当供奉。” ++++++++++++++++++++++++++ 暖春时候宫里又添了不少奇花异草,有些甚至是从云南运上来的,虽然还没有尽数开放,浓浓的花香却已充满了宫巷。 近来宫里没什么热闹,各宫里也只是一如寻常地串串门子,再要么就是在宫巷里转悠。各宫里种着不同的花,从西六宫走到东六宫,再一路悠闲地走回来,一路花香,好不惬意。 霜若一早便出来散步,正巧碰上玉茗也就一道走了。珠珠下葬后,玉茗就总来储秀宫看她,每次来还都带着亲手做的炖品,对她体贴至极。有时候都让她不明所以,觉得受之有愧。 静静地走了一段儿,玉茗摸摸她的手,觉得暖暖地,才笑道:“手不凉了,那些方子还是管用的。过些天我再弄一些给你,好生调养一下。” “把方子给我,让念月和楚秋张罗就成了。华莹也还病着,得人照顾,姐姐就别分心了。”霜若柔声劝她,华莹至今未说过一句话,整日里有如惊弓之鸟,一点儿动静都受不了。 “娘家里送了丫头进来,只管照顾她,我都插不进手去。”玉茗别过眼去,一提到华莹她就红了眼眶,“倒是你,有了身子还瞒着,自个儿得注意着点儿。” “也不是全瞒着地,皇上一早知道,只想着等些日子皇阿玛做寿的时候再说,也好添个好意图。”霜若毫不张扬,只浅浅地一笑。 玉茗扶着她跨过门槛,轻声道:“这回可得生个健壮的小阿哥,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你还不是一样? 第86章 听说皇上去你那儿的时候,你总冷着脸催他去别人那儿。他这人面上没脾气,一生起气来比把人关冷宫里还厉害,总这么着,迟早得闹出事儿来。”霜若耐心地劝她,玉茗也是个惹人怜爱的可人儿,稍用些功夫,也总比冰倩强,“玉姐姐,小时候咱们虽然都是公主地伴读,可也没说过几句话。姐姐,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 “没—没有地事儿,我爱清静,只是不爱跟你们往一块儿凑。”玉茗不自在得摇摇头,见霜若还要追问,连忙推托着走了,“你自个儿保重,小厨房里还炖着东西,我得回去瞧瞧。” 玉茗仓惶而去,一路上连头也不抬,险些撞在守在远处的念月身上。念月纳闷地看了她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霜若身前:“主子,莹嫔娘娘这是怎么了?丢了魂儿似的。” “没什么,只是想起些要紧地事儿。”霜若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这样的事儿不能乱猜,“最近皇后那儿出入的人多了不少,都忙乎什么,可打听到了?”(继续求月票、推荐票,欢迎加群。) 第一百一十章怀疑(三) 今天又重装了两次,好在杀掉28只木马之后太平了,一段时间……银子买新机。两张月票,寻求新的小突破,大家多多支持,谢谢啦。另外有没有大人是学对外汉语这个专业的,能加一下宸宸的群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些要紧的事儿。”霜若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这样的事儿不能乱猜,“最近皇后那儿出入的人多了不少,都忙乎什么,可打听到了?” “皇后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忙着给皇上选秀。听桃儿说,皇后看上一个叫月瑶的,过些天就要召进宫来看呢。”念月不屑地努嘴。 霜若拍拍她,轻叹着吩咐:“打听一下那姑娘的来历,说不定随手就能打发了。” “光是打发她?那皇后那儿怎么办,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念月不甘地道。 “对付她,得从根儿上下手。人前宽大,背后阴损,她不是最在乎名声么?那我就让她一点儿一点儿的失去。”霜若翘首而望,淑萍这个皇后杀不死,却能被气死。淑萍的身子禁不起气,随便一下子便是雪上加霜。 不觉中她们已行到了乾清门,念月也看过去,正瞧见和绅福长安一前一后地经过。霜若向她使了个眼色,她们闪身躲在了门后。 福长安向这边望了一眼,只见宫巷上空荡荡的,悠然一笑,方才他定是看走眼了。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对和绅道:“老哥。你说皇上是怎么了?这节骨眼儿上给朱硅那老匹夫写信,皇上最是厌恶结党,这回他是撞在刀口上了。” “皇上此举的确欠妥,倒是被成亲王比下去了。不过太上皇虽然生气,却也没有责难皇上的意思。”和绅捻须轻笑,虽然他们都不愿坐在皇位上地人是顒,可帝位更替哪有那么容易,再多地波澜怕也动不了人家的根基。 福长安“咦”了一声,淡淡地笑道:“这倒不一定,咱们前脚出来。皇后后脚就到了。和老哥想想,这时候得多大的事儿才能劳动皇后那多愁多病身。太上皇还是恼了,得有个处置。” 二人的声音渐渐远了,霜若慢慢地走出来,右眼忽然一阵跳,她轻拉了念月一下:“她这么快就过去了。不像是奉召。这事儿有些蹊跷,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和我有关。”她恼怒地一叹。“怎么就想不起来了?你也帮我想想。” 挠着头想了一阵儿,朱硅二字听起来恁地耳熟,念月沉吟了一刻,讷讷地道:“那天皇上写信的时候,主子好像也在。替皇上研磨来着。” 霜若一愣。暗叫不好:“这是把后宫干政的罪名扣我头上了,大祸一会儿就上门儿,咱们得去继德堂避避。” 念月匆忙点头。扶了霜若便走,没想二人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唤。来人只是养心殿的小公公,平日里并不多见:“贵妃娘娘今儿还没去给太上皇请安,太上皇惦记着,让您这就过去。” 一听这话便心知不好,霜若轻声对念月道:“想法儿见着皇上,把朱大人的事儿说了,我这儿自个儿能应付。”她推开念月,转而对那公公笑道,“公公久候,咱们这就过去。” 那公公也不拿乔,只在前面带路。霜若回头一望,见念月也正望着她,她摇摇头随着那公公去了。乾隆如此低调形式,朱硅的事儿一定能压过去,所以顒不能来,不能卖一个搭一个。 和福二人离开养心殿后刚清净了一阵子,淑萍就到了,她强打着精神,微微看了看四周陈设。这儿依旧是原来地样子,檀木架上的宝瓶盖罐,地上的波斯绒毯,一样都没有变。 “皇阿玛吉祥。”淑萍恭敬地行礼,抬头时却对上乾隆略带冷意的眼,可只那么一刹那,冷意又飘然不见。她以为自个儿看错了,摇摇头歉意地笑道,“臣妾近来身子着实不争气,没能给皇阿玛请安,还请皇阿玛恕罪。” 乾隆点点头,心里知她来意,也不多说,只试探地问:“听说皇上近来颇为想念太傅,你可知道?” “太傅对皇上毕竟有着十几年的师恩,别说皇上,就是贵妃妹妹也左一句右一句的说太傅好,毕竟他们都是太傅大人地门生。”淑萍提起朱时微微一笑,她来得不早不晚,正是时候。 册封那天她吓了一跳,依着宫里的规矩,霜若进门晚,又没生过儿子,坐在贵妃位子上地本应是绮雯。如此看来霜若的确再乾隆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这让她不能再坐视不理。 乾隆也不动怒,朗声笑道:“倒也是,这个朱硅也是劳苦功高,蓉儿也是他教出来的。” “皇阿玛说得是,可太傅毕竟犯了事儿,不能轻易回京。”淑萍一顿,赔笑道,“皇阿玛别误会,皇上本不想和太傅通信,只奈何贵妃妹妹总是提起他,这才架不住写了信。” “哦,是么?朕还要批些折子,你跪安吧。”乾隆彷佛没听见,侧过身去看折子,“身子不好,就在继德堂里歇着,请安就免了。” 乾隆眼也不抬一下,后宫妃嫔争宠的前例他见得多了,对淑萍的心思自然也是再熟悉不过。宫里人人知他憎恨结党,可淑萍为了构陷霜若,却把朱硅拿到御前说事儿,置她夫君地前途而不顾。他同样身为帝王,这个皇帝又是自己地儿子,此举他实在无法芶同。 他低声唤德公公进来,把一封信交给他:“去,把这个给皇后,让她收好,别再随便给别人。” 不一会儿德公公便来复命,皇后让人抄了顒>|了福长安,那封信就是那抄本。乾陵面上待顒严苛,私下里却是爱子心切,如何能容得下淑萍的举动。德公公见乾隆正在沉思,小心翼翼地道:“娘娘除了谢恩没说什么,不过奴才瞧着气色不大好。” “钰贵妃可来了?”乾隆颔首,掀唇而问。 “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候着。”德公公不着痕迹地抬眼,暗自替霜若捏了把冷汗。 看着眼前紧闭地门,乾隆放佛看到了霜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让她好好等等,好好想想。” (今天听一位大神谈起防倒帖的方法,挺有意思,不过操作有难度……大人继续支持,砸推荐票和月票。) 第111章怀疑(四) 开始赶期末论文,今年难度大点,更新虽然晚点,但是每天一更。大人们多多投票支持,女主反攻开始,下月中旬前结局……位大人)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乾隆放佛看到了霜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让她好好等等,好好想想。” 淑萍出了养心殿,远远地就瞧见霜若跪在殿侧,请安的人都要在那儿跪着,直到里面叫了才能起来。日头正隆,就这么跪着,明摆着是在罚她。淑萍取出袖中藏着的帕子,轻闻了一下,这几年她喜欢这味道,可对于其他人这味道并不好。 由紫竹扶着,淑萍款步来到霜若面前,轻道:“看样子皇阿玛是真生气了,不过他一向宠你,一会儿就没事了。” “谢皇后姐姐关心。”霜若抬起头来,炫目的阳关扎伤她的眼。她眼尖地瞧见淑萍手上捏着的信笺,信笺一角被汗水浸湿了,透出几个字来。她暗自冷笑,给朱写信的事儿原来是她透出去的。 “瞧我这身子,又乏了。今儿天热,桃儿,在这儿给贵妃娘娘擦擦汗。”淑萍已露出疲态,随手把帕子塞在桃儿手上,上了步辇又望了一眼。 她做的亏心事多了,就算在地府里煎熬上几辈子也不为过。可她不怕,只要绵宁好,所有报应都冲着她来就是了。 霜若直挺挺地跪着,眼望着养心殿的牌匾,低声开口:“皇后最近身子又不好了吧?” “回娘娘,皇后娘娘最近总是心口疼。一天里太医太医都要瞧三次。”桃儿替她擦了擦额角上的汗。诺诺地道。 帕子从额角抚过,这味道她初时不觉,等离得近了方觉不对。犹记得她嫁进宫前的那夜,雅兰取了几样东西让她闻过,叫她远离那些东西,这味道似乎就是当中一种。 “把帕子扔远点儿。”霜若屏气轻斥,含了参片入口,虽然及时屏住呼吸,可还是晚了,身子轻轻一颤。“快去找婉太妃,求她来这儿一趟。” “娘娘怎么了?”桃儿上前相扶,却被霜若狠狠地推了了一把。她从霜若地眼神里明白了什么,道了声奴婢这就去,慌忙跑开了。 又塞了些参片入口,霜若闭了闭眼。 第87章 半晌总算清醒了些。求人不如求己,她姑且只能赌上一回。赌外面地太监会及时通传,赌乾隆不会那么铁石心肠。 她郑重磕下头去,让干涩的喉咙尽可能发出清晰的声音:“霜若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日头晒热了青石板,霜若叩首不起。外人不觉有异。只有她知道膝下和额头上的滚烫。前面没有回应,她又重重地磕下头去:“霜若给皇阿玛请安。” 一会儿功夫,“吱嘎”一声响。紧闭的门缓缓地开了。德公公和一个奉茶的宫女疾步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她搀了起来,只听德公公道:“娘娘请起,这日头毒得很,太上皇在西暖阁里备了茶点,就等您进去了。” “有劳公公了。”霜若不由得抖了一下,冷汗顺着脊背流下。她看看德公公,想从他那儿得到些许暗示,不想这回他只是低头扶着自个儿。 进了门她又跪了下来,身后又是吱呀一声响,四下里静静的,她只等着看乾隆怎么发落自己。 不了乾隆竟呵呵暖笑了几声,让德公公搬了小凳过来,笑着吩咐赐坐。待霜若坐下,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低声问道:“看样子是晒着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被他这么一问,霜若竟愣在了那儿,不知乾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才头有点儿晕,进来就没事儿了,让皇阿玛操心了。” 宫女沏了上好的碧螺春,乾隆轻饮了一口,霜若也随着抿了抿干涩的唇。方才还危机万端,这会儿却惠风和畅了,她不明所以,低着头等乾隆地下文。 “霜儿,朕也看了你十几年了,要说你跟朕相处的时日比蓉儿只多不少,你也就和朕的女儿差不多了。后来你成了朕的儿媳妇,还是朕最看重的儿媳妇。可前些日子你却办了件糊涂事儿,可知错了?”乾隆虎眸半眯,面上仍是一派和气。 霜若宛如惊弓之鸟,放下茶盏,跪了下去:“霜儿知错,霜儿不该劝皇上让朱大人回来。虽然只是随口说的,可霜儿地确越了忌讳,但凭皇阿玛责罚。” 主动认了错儿,用心变随口,处置变责罚,她这儿媳嘴上功夫确实了得。乾隆微微一笑,让她起来坐下:“顒的脾气朕知道,他要是没有那个心,一百个人劝他也不成。”见霜若又欲告罪,他摆摆手,笑道,“朕没有怪他地意思,学生想师傅是常理。朕也不怪你,妻子为丈夫着想也是常理。朕是顒的皇阿玛,朕不怪你们。” “谢皇阿玛恩典。”霜若松了口气,可这样以来她又不明白乾隆为什么要给她下马威。忽然想起淑萍脸上藏着的不悦,难道是恼了她不成? 手上的扳指转了转,乾隆示意德公公下去,待他走远了方道:“你错就错在不该在皇后跟前露了心思,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现在倒是露出来了。”他顿了顿,笑中含着警戒,“皇后小时候朕瞧着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可现在为了争宠,竟连自己地夫君地前程都可以弃而不顾。霜儿,在朕心里,你的地位可比她要高出许多,你可不能让朕失望。” “霜儿听皇阿玛教诲。”霜若低头恭听,这是在教她了。 “朝政上,后宫也不是不能说话,只要说得对,不为私利,最后的主意让皇上自个儿拿,也没什么错地。”乾隆看着她,意味深长,“要说难,还是在后宫里难些,尤其是皇后。有时候朕瞧着朕那几位皇后,都替她们累得慌。你说说,做皇后难在哪儿了?” (明天6.14,,=.=周日继续更新。) 第112章怀疑(五) 在考研补习班,被空调冻的发烧了,失去味觉中……多多支持,继续求月票,话说下月中旬前一定完结……) “朝政上,后宫也不是不能说话,只要说得对,不为私利,最后的主意让皇上自个儿拿,也没什么错的。”乾隆看着她,意味深长,“要说难,还是在后宫里难些,尤其是皇后。有时候朕瞧着朕那几位皇后,都替她们累得慌。你说说,做皇后难在哪儿了?” “皇后是六宫之首,上要服侍皇上以恭,下要和各宫妃嫔和睦相处。不媚,不骄,不妒忌,不徇私,还要——”话到嘴边,霜若又咽了下去,这下面一句有些轻佻了。 熟料乾隆兀自一笑,了然地开口:“还要不呆不板,能留住皇上的心。身为皇后,就要为六宫表率,事事都要讲究规矩,这样以来便难免搅了皇帝的兴致。朕这辈子有过两个皇后,有时候替她们想想,她们也的确不容易,尤其是朕的孝贤皇后,当初也只有她能耐得住朕的脾气。” “霜儿一定悉心侍候皇上。”霜若颔首称是,乾隆并不像众人所想那般严苛寡恩,虽然眷恋权势,可心里是真为这个儿子好的。 乾隆摆摆手,饶有滋味地用了口茶:“皇后不单要管理后宫,还要做皇帝的贤内助,这也是朕当初把你指给顒>萍的病定然拖不过冬天,以后朕的儿子就交给你了。” 霜若低下头去,目光融入了毯上的云纹,紫禁城里地情。大概只有父子之情、母子之爱是最真地了。她恨如淑萍,也被满腔的热情给了自己的儿女。可自己仍然无法原谅她,这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孩子。 “禀太上皇,皇上来了,在殿外候着。”德公公附在门缝上道。 “让他进来。”乾隆淡淡地笑着,继而又对霜若道,“他一准以为朕要把你给办了,一会儿非吓着他。” 顒进来时正瞧见乾隆、霜若隔着一张小桌坐着,谈笑甚欢。他先向乾隆请了安,继而略显尴尬地对霜若道:“皇阿玛朝务烦劳。正是歇息的时候,受不了聒噪,还不回去?” “别说她了,是朕让她来的。你不来和朕说话,倒也不让你媳妇来了,那朕不真成了孤家寡人?”虽是责问。乾隆说话时却伴着浓浓的笑意,他这儿子倒比他还要老成。 霜若但笑不语。顒虽有些局促,却也很快接了话:“皇阿玛言重,皇阿玛要是闷了,儿子随时都能过来伴驾。” 乾隆摇摇头,他是拿顒>:见都不行。你这就跟皇上回去吧。” 不知是否话里藏针,顒>~讳。乾隆这些年一向阴晴不定。不知这一回是不是试探。 “儿臣不敢。”顒镇定地道。 “这有什么不敢?在民间,你们也是夫妻,朕还盼着你们再给朕添个孙子呢。”乾隆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地把他们拉起来,“你们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儿媳妇,朕体谅你们是应该的。你们跪安吧,宫里头有地是事儿要你们料理。” 二人出了养心殿,门关上了老一会儿还往后望着。顒><后面跟着,自己和霜若一前一后的走着。待上了去储秀宫的宫道,他才压低声音开口:“方才真的没事儿?” “跪了一阵儿,头也些晕,倒也没什么大碍。”霜若浅浅一笑让他放心,那麝香她只吸进了一小口,没什么大碍。 见她脸色略显苍白,顒>儿你可不许推着不见。”他微微沉吟,扶着她跨过门槛,“皇阿玛都说什么了?” “都是些家常话,可倒也提到了给太傅写信的事儿。”霜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方道,“皇阿玛见着了信地抄本,后来又让德公公给了皇后姐姐。若是要查笔迹,等会儿回继德堂拿便是……” “不必了,我看她是病糊涂了,是得让她静养一段儿。这后宫的事儿就先交到你手上,不过有一句。”顒眉头深锁,下一刻又慢慢舒展下来,“.是皇后,该有地一样都不能少。” “我像是会苛待比人的人么?除了皇阿玛那儿的人手,太医什么的尽管去她那儿就是了,只董兴一个留在各宫行走就是了。”霜若莞尔,进门的时候董兴已等在一旁,另一边还立着一个面生地宫女,正是红叶,“这些天董大人就到诚妃那儿伺候,这丫头甚通妊娠之道,我这儿有她伺候着就成。” 她办事一向稳妥,由不得别人有异议。顒制止住正欲请安地董兴,让霜若在他面前坐下,语中透着紧张:“赶紧给贵妃瞧瞧,方才晒了一阵儿。” 隔着丝帕,董兴的手指搭在了霜若脉上,不一会儿他皱了皱眉,可仍是良久不开口。霜若也觉有异,猜想着董兴知道了麝香的事儿,她向薰兴使了个眼色,想要阻止他说出口。 可董兴只看着顒>:象有些紊乱,像是禁物所致。”他顿了一下,沉声道,“依臣所见,是麝香。” “麝香是宫中禁药,如何能跑到贵妃身上?”顒>若闭口不言,暗自有了猜想。 “有时为了入药,倒也用得上麝香。”董兴低着头,常年用药的也只有淑萍一人,他说这么多已经够了,“好在娘娘只受的影响不大,臣开几副安胎的方子,按时服了便可无碍。” 顒看了霜若一眼,径直回继德堂去了,外面传来阵阵恭送声,霜若听着分外刺耳,她冷冷地看着董兴,目中透着寒意:“你这么说是让皇上责问皇后了?我才刚得了一点好,你就忙不迭地让人知道两宫不和了。” “小臣以为,这正是娘娘动手的好机会。”董兴淡淡地道。 “是好时候,可这事儿不能说出来,何况也轮不到你来管。你这么一弄,反而不好办了。”霜若冷笑道,眼也不抬地吩咐,“这些天你就到诚妃那儿避避风头,她的病是不好了,你就替我送她一程。”(封面下面有投月票的按钮,大家多多支持。) 第113章月瑶(一) 学校课真重啊,大人多投点票票给点动力吧,求第四荐票同求。 第88章 为防盗帖,请大人们在更新时间后再看,更新时间在作品主页,包月章节名后) 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笺书直恁无凭据,休说相思。劝伊好向红窗醉,须莫及,落花时。 ——纳兰性德《落花时》 正是百花绽放的时节,御花园里的花开的好也就不必说了,花厅里也已摆上了牡丹、凤仙、芍药。微风徐来,香气阵阵,让人忍不住想要闭目轻闻。再摆上一壶清茶,两碟奶酥、甜果子,就更是妙不可言。 晌午时分,颙、霜若在花厅坐了,按闽南的方法沏一小壶功夫茶,二人品着茶,时不时地相视而笑。 月前麝香的事儿一出,淑萍便推说桃儿入宫日子前,不知规矩,带了违禁的东西。顒自然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可也淑萍到底病着,他也不好追究,只得将桃儿发到了辛者库。霜若本有考量,见桃儿的命保了下来,也就顺水推舟地帮着遮掩。这样一来,之前顒>消云散了。 二人静静地坐着,直到茶沏了三泡,顒>]“早上董兴来说什么了?” 笑得甜甜地摸摸小腹,霜若微微抬眼:“董大人说只要调养得当,就能平安生下来。他还说,这一胎可能是个小阿哥。”对上他现出喜色的眼,那琥珀似的颜色,“红叶看过也这么说。” “那我可就等着咱们的儿子了。”顒笑道。接茶时碰上她滑若丝绒地手。不着痕迹地握住了,“不过也别总捡好听地说,他还说你体弱、脉象虚,有滑胎的可能。” “我的儿子,我自然懂得心疼,用不着他们提点。”霜若巧笑嫣然,这是她让董兴告诉顒>|“来。最后一泡茶也得热着喝。” 顒也顾不上烫,一饮而尽,赞叹道:“别有滋味,赶上十一嫂的手艺了,前儿去她那儿见着十一哥了么?” “这一口吞叫牛饮,还说好呢。”又递上一杯新泡的。霜若示意他再细细地品上一杯,“见着了。但也没说上两句话,十一哥原本话就少,打从永宁有了身孕,他的心思是都用到孩子身上了。剩下一点儿功夫,也都用在书画上了。” “他的字画本就好。可若说专注确实过了头。当年皇阿玛也说过他。不过现在这样倒也好,省得添乱。说起来他也是你半个师傅,以后大家多走动走动也好。”永沉吟道。若是永瑆能放下,他又何乐而不为? 霜若点点头:“说得是,刘大人、蕫大人还有几个胘骨之臣大抵都向着你,就连和大人的口气也渐渐软了下来,虽说福大人口气硬了点,可到底还有皇阿玛护着。现在也是兄弟一团和气,父慈子孝共安天下地时候了。” 永>(.珅提也罢,早晚得收拾他们。”似是觉得语气太过狠冽,面色又一缓,“福长安倒算了,和珅绝不轻饶。” 他恨和珅已非一日两日,他方才的狠冽本在霜若意料之中,反而是后面的话让她不大明白。也许永看准了福长安不如和珅老道,易被和珅左右,便要少恨上他几分。可为了蓉儿,她最终还是要替和府求情的。 霜若淡淡地笑了一下,转了话头:“等选秀完了,皇阿玛要去园子里住一段儿,你大概也要跟着去。瞧我和淑姐姐的身子,都不能跟去,正好让莹嫔带着新来的姐妹陪着过去。” “这么大方,把几个月后地事儿都安排好了。”顒>u得近了些,等着看她反应。 门廊上的琉璃风铃发出清脆地响声,叮叮当当地直响进人心里,银铃似的笑声伴着这声音让人不免闪了神。霜若仰头看着外面的天,故意不看他:子听见了都笑话,唉呦,你看又踢我了。” 顒慌忙起身,附耳上去,说话间眼中甚是自得,笑得放佛回到了二十多岁时地样子:“生这小子地时候,我一定地赶回来,出了京,也得回来。”霜若轻轻动了动,他轻声制止,“别动,让我听听儿子说什么了。” 日头正高,满室柔光更浓,照得人出了薄汗,霜若听话地合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慵懒至极。要是能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日影轻斜,暖香袭面,静谧安然。 +++++++++++++++++ 这日下了一场骤雨,紫禁城的青砖地上集了一寸高的水,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渐渐退了下去。太阳一出来,天边刚现出虹来,老嬷嬷们就急三忙四地往神武门聚,今儿偏门开了,秀女进宫前要先迎一批宫女进来。 老嬷嬷一面照着名册核对她们地竹木牌子,一面催促后面的人快一点。宫女不比秀女,都是包衣出身,说话间自然没什么顾忌,有时候看不惯了,还用力拉扯上两下。一会儿一个高挑个、瓜子脸的姑娘低着头走了进来,她袖子掩着手把牌子递了上去,老嬷嬷嗯了一声,刚要让她进去,却看见她水葱似的手,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水盈盈的眼,继而看了看手上的册子:“这上面没有你的名字,你是?” 还没等她说话,门边立着的紫竹就迎了上来,她先是不作声地塞了锭银子,继而轻声笑道:“这是我家表妹,皇后娘娘日前见了她的小相很是喜欢,就想着接进来做个贴身丫头。没来得及通报宗人府,嬷嬷见谅。” 老嬷嬷识趣儿地凑过头去,低声讨好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月儿又是姑娘的亲戚,自然不会错,姑娘只管带回继德堂就是了。” “谢徐嬷嬷。你跟我来,头一次进宫别迷了路。”紫绣带着她往继德堂去了。 (继续求月票) 第114章月瑶(二) 学分出了问题,这两天哭死,爬走,大人们继续投票 老嬷嬷识趣儿地凑过头去,低声讨好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月儿又是姑娘的亲戚,自然不会错,姑娘只管带回继德堂就是了。” “谢徐嬷嬷。你跟我来,头一次进宫别迷了路。”紫绣带着她往继德堂去了。 远处的楼阁上静静地立着三个人,中间那一个拿着西洋望远镜的就是霜若,她一直盯着那混在宫女里的姑娘看:“远看着是个美人,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没等念月说话,红叶就抢着开了口:“她是户部尚书布彦达的小女儿,今年刚刚十六,有个小名叫月瑶。” “那跟我还真是像。”霜若讽刺地笑笑,宫里有她这个礼部尚书的女儿,这回又来了一个户部尚书的千金,这宫里头可越来越热闹了。 念月不满地瞪了红叶一眼,着急地道:“奴婢还知道,她和二阿哥有过一段,现在都没断。二阿哥每次出宫,都和她在百里亭相见。” “你怎么知道的?”霜若疑惑地看着念月愤愤不平的脸,这倒是天赐良机。 念月挑衅似的看了红叶一眼,笑道:“奴婢的手帕交刚好在她家当差,每次月瑶小姐出去,她都跟着。上次奴婢回恭府给老爷送东西正好碰见,她刚好说漏了嘴。” 低头下了台阶,霜若领着她们从另一边的宫道走了,忽然低声笑道:“十六倒是个好年纪,和绵宁正相配。改天想法把月瑶小姐叫来。也让他们在我这儿聚聚。”她忽然斜睨着红叶一笑。“我让说的话,你可都说出去了?” “奴婢说了,现在宫里人都正在传呢。”红叶一笑,不卑不亢地道。 念月捅捅红叶,不甘愿地低声问:“他们在传什么?” “传咱们主子命中无子,这回还得生个格格。”红叶眉飞色舞地笑道。 “啊?这也成?阿弥陀佛,那还不得伤了主子肚子里的小阿哥。”念月双手合十,紧张地膜拜。 “这有什么,鬼神之说自有鬼神和他们打交道,我早给主子请了门神、护身金符、观音菩萨。都是挡煞地。”红叶快走了两步,凑在霜若跟前,“奴婢说地可对?” 霜若笑着点点头,也不说话,只伸手让念月扶了。红叶足智多谋,比别的宫女强上十倍百倍。可她太过锋芒毕露,野心也不小。不适合久留宫中。霜若朝她淡淡地一笑,自己接她进来,也自会送她出去。 这个时候顒还在朝上,继德堂里就只剩下淑萍的人,这正是带生人进来的好时机。紫绣先带月瑶换了宫装才过来。继德堂的只当是内务府新分下来的宫女。奇--書∧網打了个招呼,也就进来了。 待月瑶进了门,紫竹便在门外守着。还让外面侍候的人都到阶下候着。淑萍抿了口参茶,让殷桃扶她坐起身来。淑萍仔细打量着前面跪着的女子:“站起来让本宫瞧瞧。”慵懒地笑着问殷桃,“你说她比起钰贵妃来如何?” “奴婢瞧着,虽比不上钰贵妃,可这宫里除了娘娘和钰贵妃,再无人能出其之右。”殷桃中肯地道,自己跟了淑萍这么多年,看着淑萍的笑就知道她也同样满意。 想要胜过霜若并不全在容貌,关键还得看心思,在她看来眼前这个晶莹若雪的月瑶就有胜算。这后宫里,光艳动天下如霜若,柔情似水如梦似玉茗,可就是没有这么一个看着都能滴出水来地可人儿,她看起来很单纯,而这种单纯早已在后宫绝迹了。 淑萍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淡淡地问:“书布彦达大人的女儿的确标志,你叫什么?” “月瑶,钮祜禄月瑶。”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不安地看向淑萍,月瑶忐忑不安地回道。阿玛虽是京官,可她一出世便住在京郊的别苑,此次进京是为着月后的选秀。可她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会突然召见她,难道是知道了她和绵宁地事儿? “钮祜禄氏果然出美人,这眼睛能勾魂似的。”淑萍啧啧赞道,轻抚着月瑶地青葱玉指,“本宫很想有你这么个妹妹,你愿意么?” 第89章 “月瑶不敢,娘娘饶命。”月瑶佯装害怕地叩头,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不应该是做媳妇么?怎么又成了姐妹。 花容月貌、胆小如鼠,淑萍暗暗发笑,这样的好事儿她打着灯笼也没处找。经过她的悉心调教,月瑶必能与霜若争个高下。不理会她的哀求,淑萍定定地吩咐:“殷桃,让人好好调教她,暂时找个僻静的地方收着她,过些时日再送过来。” “跟我来。”殷桃拉起月瑶,对紫竹道,“娘娘吩咐了,让管事儿地好好调教,过些天带过来。” 重新合上房门,殷桃小心翼翼地笑着,这人选可是她举荐地:“娘娘可还满意?” 淑萍嗯了一声,细细地数着:“家世颇丰、容貌秀丽、心思单纯,是个可人儿,这差事办得不错。” “娘娘喜欢就好,可奴婢有点儿看不明白了,为什么娘娘不找一个家世单薄的姑娘,那样不是更好么?”殷桃问道。 “你也跟了本宫二十多年了,大概你也看出来了,本宫的大去也就是这一两年了,平时都是硬撑着。”淑萍慌忙别开头去,不经意流下几滴泪,“家世单薄固然容易掌控,可也难以登上高位,日后自然不能成为绵宁地依靠。好比钰贵妃的位分高于诚妃,这虽与钰贵妃得皇阿玛欢心有关,可若她的出身低于诚妃,这宫里的非议可就不只现在这么多了。” 殷桃点点头:“娘娘的苦奴婢明白。可月瑶姑娘的出身与钰贵妃不相上下,虽然怯弱了些,可也是个伶俐的人。说不准她又是第二个钰贵妃,这样的话,您还不如和钰贵妃重修旧好。” “你以为我当真这么狠心?只是咱们和她修好是不可能了。”月前淑萍已让太医和几个稳婆藏于帘后暗自观察来请安的霜若,据回报霜若腹中骨肉九成是个阿哥,没想料事甚准的玄悲大师这回算是失了准头。一朝分娩,霜若的地位必将巩固。 (大大们工作顺利,考试顺利……继续坚持发布后十分钟看新章节) 第115章月瑶(三) 考试月,大家加油。 大大们多多投票,多多支持 继续求月票。) “你以为我当真这么狠心?只是咱们和她修好是不可能了。”月前淑萍已让太医和几个稳婆藏于帘后暗自观察来请安的霜若,据回报霜若腹中骨肉九成是个阿哥,没想料事甚准的玄悲大师这回算是失了准头。一朝分娩,霜若的地位必将更加巩固。 当年霜若进宫时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丫头,月瑶的情形也差不了,殷桃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娘娘,可月瑶姑娘日后也可能有皇子,不如奴婢再去找一位高僧算算?” “天命不可尽信,这回要确保万无一失。”淑萍从匣子里拿出一个纸包,塞在殷桃手中,“这东西你小心收着,等月瑶受了封,就拿这个给她补补身子。至于钰贵妃那儿,稳婆可都安排好了?” “娘娘放心,都是些可靠的人,只是怕皇上从园子回来,起了疑心。”殷桃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依照大清先是子以母贵的规矩,除霜若、玉茗以外的妃嫔生下皇子并不足为惧,而玉茗在生六格格华莹之后,太医便断言其不能再生育皇嗣,所以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内务府都是咱们的人,他们自然会管好上上下下这些嘴。皇上在园子里,还能知道什么。”淑萍冷哼一声,院判报上的产期远在实际产期之后五日,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到时大事已定,颙>_要知道当日的情形还不都由着她说。 八月里的天又干又热。太阳升得高高地。炙热而耀眼地光芒让人不敢仰视。这些日子宫里忽然多了好些纸伞,都是杭州师父扎的,在配上一幅幅山水花鸟画,从楼阁上看去,宛如一片片彩云在宫巷间穿行。 秀女已经进了宫,各宫主子得空的时候都已看过了,看过之后自然各有心思,可真正有资格在乎的也只有淑萍和霜若。这日储秀宫里很是热闹,后日顒就要和乾隆去园子里了,储秀宫上下都在忙着替他收拾行装。霜若更是让人学了些新菜样,为他践行。 这时候正早,顒>||着红叶把月瑶带过来。月瑶前天就到了钟粹宫,和其他秀女住在了一块儿。不过淑萍仍找人私下里教她,每当这时候。她仍是扮作宫女的样子。 这天霜若就是趁着她往内务府学礼数的时候,让红叶过去借几个宫女过来帮忙,在内务府的人措手不及的时候把宫女装束的月瑶也叫了来。 不大功夫红叶就带了几个宫女回来,她一会儿煞有介事地指指前厅,一会儿指指回廊:“你。把那些贺礼收到后面去。你们两个把廊子里地灯挂上。”她指了指月瑶,“你到里面给娘娘打络子去。” “奴婢给钰贵妃请安。”月瑶福了个身,看向坐塌上慵懒的霜若。冰肌似雪、柔弱无骨,一双眼睛似有若无地含波带笑,难怪皇上当年不惜冲撞了太上皇也要娶她过门儿。 “坐吧,这儿没什么活儿。”霜若指指塌旁的小凳,看着月瑶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听说你不想做皇上的嫔妃,可有这事儿?” 听她话中并无责备之意,又是如此开门见山的问了,月瑶反而觉得不好遮掩:“奴婢不敢做皇上的嫔妃,皇上地心里坐得是江山,后宫只在角落里,而这个角落的一半是当今皇后,另一半是娘娘。”她停了一下,壮着胆子看着霜若,“奴婢斗胆问娘娘一句,娘娘能否独占这一隅?” “人总得有个盼头。”霜若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如江海翻滚,少年夫妻老来伴,她争地是一片永远无法征服的天下。 月瑶一笑,楚楚可怜:“既然娘娘都没有这个把握,奴婢又怎敢有此妄想。” “看不出你会有这样的想法。”霜若斜睨着她,月瑶虽然单纯,可对于自己想要的,却毫不退缩。她看得出来,月瑶是爱绵宁的,而且想要一份唯一。 “这是奴婢地额娘说地,她曾经是钟粹宫的宫女,后来太上皇把她指婚给了奴婢的阿玛。”月瑶尴尬地一颤,又低下头去。 貌美而不媚惑,怯弱却不谄媚,颇有风骨,对这样的人霜若是羡慕的。好在月瑶早已心有所属,不然日后和这样的人针锋相对可不是幸事。小时候她就把绵宁当弟弟看,现在让他娶得娇妻,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意。日后自己对不起淑萍,这也算是有了抵偿。 “你看,谁来了?”霜若笑着低声道,今儿她也叫了绵宁过来,她得让他知道,他那个高贵的皇额娘做了什么。 “母妃,儿臣给您请安,母妃吉祥。”门前光影一闪,绵宁已过来了,没等霜若发话,径自扯了张椅子坐下,“没让他们通报,怪不习惯的。” 绵宁一向不和淑萍一块儿,对后宫妃嫔的之间事儿也不大清楚,自然对霜若没有芥蒂。他随意惯了,坐下来才发现身旁坐了个宫女,正诧异她为何不向自己请安。下一刻他便察觉,这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家人么?他到底忍了下去,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指指月瑶:“新来的宫女?” “算不上,你起来吧,二阿哥总过来的。”霜若笑着打了圆场,心里开始盘算这两个人,“这么久了还不习惯,当心你皇阿玛教训。” 绵宁憨憨地一笑,暗中看了月瑶一眼:“皇阿玛才不跟我计较。”他抬眼看了看月瑶,还是忍不住了,“她在这儿做什么?” “没你的事儿了,那儿有几件首饰,一并带回去。”霜若摆摆手,径自让月瑶下去,“来,咱们继续聊,有什么就说,再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 绵宁了然一叹,讨好地道:“我和月瑶两情相悦,想着过了年就跟皇阿玛说。怎么,这么快,你们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没人知道,她是这届的秀女,你额娘弄进宫来的。”霜若斜睨着他,半晌别开眼去,“我虽然听过些风声,可要不是你亲口承认,说不定就真顺了你皇额娘的意思,让她做嫔妃了。” “皇额娘?”绵宁皱紧了眉头,他曾向淑萍暗示过自己有意迎娶户部尚书府上的小姐,也许淑萍不知道他所指的是这一位。 第116章月瑶(四) 感谢书友81115103,.~时候可以拿来做笔名。有月票的大人们,月末了,投过来吧……某霜继续更新,复习“秦朝”英语) “知道什么了?没人知道,她是这届的秀女,你额娘弄进宫来的。”霜若斜睨着他,半晌别开眼去,“我虽然听过些风声,可要不是你亲口承认,说不定就真顺了你皇额娘的意思,让她做嫔妃了。” “皇额娘?”绵宁皱紧了眉头,他曾向淑萍暗示过自己有意迎娶户部尚书府上的小姐,也许淑萍不知道他所指的是这一位。 “也许你可以跟她说说,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过得快,选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霜若暗暗挑眉,绵宁问过之后不知会作何心思,“或者我也可以跟皇上说说。” “我会和皇额娘说,可是—”绵宁摇摇头,隐隐觉得不好,如果这是淑萍早已筹划好的事,他也不知能否阻止。 “你放心,论家世、样貌、风骨,月瑶都不错,你皇阿玛也会乐观其成。”霜若惋惜地叹了口气,促狭地道,“皇上一来我就跟他说,省得晚了,福晋变母妃,儿媳变姐妹。” 面色渐渐缓和下来,绵宁把椅子移近了些,有些讨好地低声道:“还是霜姐姐最好。”他微微一笑,淡定地道,“能娶月瑶为妻,此生足矣。” 第90章 “这样就知足了?担子重,你不多分担一些,以后你的弟弟可就惨了。我还打算让他逍遥一世呢。”霜若笑着叹出声来。这是试探,也是真话。 绵宁低着头,再抬头时果然朗然了许多,他的确在乎日后的皇弟,只是没想到霜若会为他考量。霜若说出地不光是安慰,也是对他日后地承诺:“谢母妃。”他起身欲去找淑萍,临走郑重地道,“无论是皇弟还是皇妹,我都会看顾他,不会让他像七妹那样。” 绵宁走了。霜若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最后这句话,他这么郑重,究竟是出于兄妹之情,还是知道些身什么,再或者珠珠的死真的与淑萍有关。 红叶放轻脚步来到霜若面前。轻声提醒:“主子,皇上往储秀宫来了。” 霜若回过神来。点点头:“这儿让念月和楚秋伺候,你一向机灵,到皇后那儿瞧着动静。二阿哥一去,就回来禀报。” 没一会儿颙的龙辇就到了储秀宫,颙>:着浓浓的笑意。霜若请了安。待德安他们下去了,才迎上去:“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再看看没什么缺的。晚一点儿就能让德安送过去。” “这些以后让他们张罗就是了,你现在有着身孕,一切都要小心。”颙嘴上说着,心里却喜欢让她亲手张罗。 “也就是多说两句话,累不着。”霜若拉他坐下,取了冰过的帕子给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民间的夫妻还不都是这样。” “就喜欢你这样子,说着说着就脸红。”颙让她坐在膝头,轻搂着她因有孕而丰满的腰肢,“方才德安看见楚秋和一个宫女往钟粹宫去了,那可是这届地秀女?” 自己看见了就说自己看见,干嘛说是德安看见的。霜若笑着白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看着喜欢,叫进来说几句话。怎么,你看上了?那选秀的时候留下就是了。” “小醋坛子,我要是答应了,你还不得叫儿子不认我。”颙>着,轻拍着她的背,略微正色道,“这样的人留下不太平,趁早打发了婚配。” “怎么说?”霜若挑眉。 “像你。”颙盯着她的眼睛,虽然怯弱了点儿,可也有几分像,“宫里有你这个小麻烦就够了,用不着再添一个。” “那皇上只好造福天下苍生,被我这个麻烦缠一辈子了。”霜若笑着伏在他肩上,“我是喜欢她,可并不想把她要留在后宫里。你看她才貌双全,又是户部尚书地千金,绵宁也刚好到了指婚的年纪,指给他做嫡福晋可好?” 颙想了想,眸中喜色一动:“这主意好,过两天就把这事儿说了。可又要劳你操劳,不如等把这小地生下来,再办喜事……” “这倒没什么,莹嫔操持过永璘的婚事,有她帮我张罗就成。到时候 后姐姐主婚,来个锦上添花。”霜若撒娇道,她这给淑萍添把火了。 在她出生的那天淑萍做了颙>贤后。可让这样的人反尝苦酒并不难,因为她一直竭力维护地就是她那脆弱地贤明。 “皇上,皇上。”德安边喊着边进了屋,见霜若正坐在颙>忙背过身去,“禀皇上、娘娘,诚妃娘娘不好了,于太医问皇上要不要过去。” “皇上快去吧。”霜若慌忙起身,招来念月,“备辇,我也过去看看。” “你有身孕,有这个心就好,还是留在储秀宫,别冲撞了。”颙>顿觉心烦意乱,吩咐众人好生照顾霜若,独个儿上辇去了。 霜若看着愣在一边的念月,摇头轻叹道:“不知道该说他宠着我好,还是说她薄情好。好歹绮也是做过侧福晋的人,如今要走了,也只让那些个位分低地送她。” 念月机警地四下张望,见刚进来的红叶也没留意这话时,才小声道:“这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可要说主子妄议皇上了。” 霜若点点头,感激地看着她,这时才瞧见红叶进来了:“二阿哥可去皇后那儿了?” “二阿哥刚进去,奴婢就回来禀报主子。”红叶低头道。 “二阿哥一难受,就爱往御花园跑,咱们也过去呆会儿,一会儿他准得过去。”霜若无奈地一笑,她最终还是要挑拨他们母子了。 继德堂里静悄悄的,连一点人声都听不着。方才一向恭谨的二阿哥绵宁,一进门就让淑萍屏退左右。要是寻常时候,宫人们最多只是立于阶下,可这一回却尽数退到了对面的殿阁。这时候这些个好奇的宫人都一声不发,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到个一星半点儿。 屋里也一样的静,绵宁跪在淑萍身旁,久久才发出声音来:“如果儿子一定要娶月瑶,皇额娘可会放手?” “月瑶,她就是你上次说起的人?”淑萍皱眉,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他们家的长女。” 原来淑萍不知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绵宁当下喜形于色:“那现在额娘知道了,可否求皇阿玛给儿子指婚?儿子愿娶月瑶为嫡福晋。” 淑萍看着他,忽然一笑:“多一个人伺候你皇阿玛,你觉得不好么?天下的女人多了,比月瑶好的也大有人在。额娘觉得吏部尚书大人的独女要更好一些,这个月瑶还是不提的好。” “我只要月瑶一个。”绵宁恼怒地站起身来,停了半晌,终于说出了他一直不愿也不忍说出的话,“难道皇额娘还看不出来,皇阿玛有霜姐姐已经够了,再多的嫔妃都入不了他的眼。” “皇额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淑萍长长地叹了口气,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知道多说无用,绵宁用力甩开门,扬长而去。天上日头高照,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一阵小雨。地上的热气蒸腾起来,没一会儿,身上就沾了一层黏糊糊的水气。网绵宁心里烦乱,只想到御花园里找个僻静的地方静一静。 “给二阿哥擦擦汗。”霜若淡淡地吩咐着,见他一身狼狈,心中不忍。 绵宁抬起头来,正瞧见霜若在亭中坐着,想起小时候她常带着自己来这儿玩儿,不觉湿了眼眶,有些自嘲地道:“每次丑态毕露的时候,都能被母妃逮着。” 霜若怜悯的看着他,不用想也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别多想了,你皇阿玛已经答应指婚的事儿了。” “皇阿玛答应了?”绵宁楞楞地点头,神色反而更加哀戚,“没想到弃我不顾的居然是皇额娘。” “除了这件事儿,她是一个好额娘。”霜若静静地说出事实,这也是她现在唯一敬佩淑萍的。 绵宁点点头,看着雨停了,微微摇头:“她知道诚妃不行了的时候,一点儿哀戚之色都没有。” “也许除了这件事儿,她是一个好皇后。”霜若终究不忍这么对他,毕竟她恨的只是淑萍,与绵宁无关。 第117章凤血(一) 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知否那人心?旧恨新见?谁见?珊枕泪痕红泫。 ——纳兰性德《如梦令》 永寿宫里花团锦簇,暖风阵阵拂面过,彩蝶纷飞欲拮芳。阵阵幽香飘过,令人心旷神怡,殊不知这香气并不来自那些奇华异草,而是来自那些个身着翠绿宫装的秀女。院子里阴凉得很,她们半低着头站着,偶尔不安地抬眼看看廊子里主位上的两个人。 淑萍这几日精神好了很多,可这会儿对着这些笑靥如花的秀女却显得苍白,当目光落在月瑶身上的时候面上才有了些血色:“妹妹,秀女名册和画像皇上可看了?皇上也真是的,也不来看看。” “昨儿看了画像,说是只留一个,今儿个就不来了,我听了以后还真不是滋味。”霜若长长地叹了一声,似有无奈之意。 除了月瑶,放眼看去还有谁能让颙>|笑意:“原来妹妹也有不是滋味的时候,那妹妹可得当心了。怎么说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你看她们,可娇艳得很。” “吉时到了,不如让她们上来。小六子,你在皇上身边最久,知道皇上的心思,帮着挑几个女官,以后让她们到御前伺候。”霜若吩咐着,目光丝毫没有离开噙着冷笑的淑萍,小六子被淑萍瞅得发毛,如蒙大赦般领命而去。 淑萍冷笑着道:“妹妹还真是大度,不过依本宫看,你还是留心自个儿的好。” “钮祜禄彤语上前觐见。”小六子看着一个顺眼的,翻了翻册子。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走上前来。圆圆地脸上染着红晕。 “年纪小了点,但挺讨人喜欢,就给莹嫔娘娘做女官吧。”霜若看也不看淑萍一眼,抢先开了口,旁边地嬷嬷忙不迭地带了彤语下去。 “容佳璎珞上前觐见。” “撂牌子。”霜若摇摇团扇,见淑萍想要开口,笑了笑,“皇上吩咐了,这些劳神子全由妹妹操劳。” 特意强调“皇上”二字,霜若眼中多了几分挑衅的娇笑。看着淑萍面色一青,她示意小六子继续。小六子轻咳着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王佳仪春上前觐见。” “她就是伊里布大人的千金?传皇上口谕,晋王佳氏为为春贵人。”霜若让念月扶起叩头谢恩的仪春,亲自送出了永寿宫,“是个懂事儿的。想来以后会常常给姐姐请安,到时得好好赏赐她。” “皇上选的是她?你不会记错了吧。”淑萍恨恨地道。丝毫不避讳还没走远的仪春,仪春脸色煞白地愣在那儿,不安地看着霜若。 “念月,送春贵人下去更衣,劳碌了一早上。别累着了。”待她们走了。霜若才看向淑萍,忽然又笑了起来,放佛在嘲笑淑萍的荒唐。“姐姐想说的是钮祜禄月瑶么? 第91章 想必姐姐对她青睐有嘉,姐姐放心,皇上已经把她指给了二阿哥,她以后一定会到姐姐那儿晨昏定省,做个人人称赞的好媳妇。” “你早就知道了?”目光已有些混沌,淑萍倒吸了口凉气,原来霜若私下召见月瑶地事儿不是谣言。 “姐姐还不知道么?皇上也见过了。”霜若凑过头去,旁人看来她们亲密得有如当年,“传皇上口谕,户部尚书布彦达之女钮祜禄月瑶指婚于二阿哥绵宁,下月完婚。皇后姐姐放心,皇上已经大婚的事儿交给了莹嫔,她办事一向稳妥,姐姐只管放心。” “你…你们…”淑萍抚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姐姐慢着点儿,这好媳妇是跑不了的。”霜若甩甩帕子,替淑萍擦了擦额上的汗,“姐姐怎么出汗了?月瑶,还不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月瑶翩然而至,不安地笑看着淑萍,款款福下身去:“月瑶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霜若亲自扶她起来,让人在她们后面添了张小凳:“姐姐一向最相信自己的耳目,怎么这回他们都不知道?” “你…你们…好…好。”淑萍喉间一咸,一股黑血涌了出来喷在前面的廊子上,下面地秀女大惊失色,有几个更是尖叫出声。 “小六子,快传太医,皇后的旧疾又犯了。”霜若也不再神态自若,这样地场面她已想过很多遍,可当真见了血,她又有些不忍了。 想跟去继德堂看看,却被红叶从后面拉住,只听她淡淡地道:“主子,这位已经不行了,您何不看看下面的这些?” 霜若打了个冷颤,她又看到了红叶身上的森冷,她若无其事地笑笑,轻斥道:“还不是宫里的主子呢,就这么放肆,以后还不得把天反过来啊。红叶,方才仪容不检的全遣回本家,剩下地就指婚给上三旗地亲贵。” “念月,陪本宫去继德堂。”霜若头也不回的下了御阶,战战兢兢的秀女们早已让出一条道来,跨过门槛时她沉声低语,“方才做地过火了,可别闹出事儿来才好。” “红叶说话不中听,可奴婢觉得她这回说得对。”念月扶她上了步辇,吩咐抬辇稳稳地抬了,“夜里想了千条路,醒来就知道卖豆腐,主子,事已至此,咱们已经没办法回头了。要是让那位缓过劲儿来,下一个见血的就是咱们。” 顺着步辇缓缓地轻晃,霜若渐渐平静了些,眼见着离继德堂越来越近,平静地让人召一众太医过来。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功夫都是要做足的。 眼下她算计淑萍,日后也会有人算计她。也许,因为她没有淑萍那么大的野心,她就可以少算计一点,过得舒坦一点。 ++++++++++++ 淑萍的病刚刚平复了些,紫禁城就迎来了一年里最闷热的时候,乾隆片刻也不愿多留,让顒>的主位就只剩下淑萍、霜若,还有留在特意留下照顾霜若皇嗣的婉太妃芷涵。 去园子之前,乾隆就已为永瑆指了宫外的府邸,过不了多久永瑆就会开衙建府。宫里人听到这个消息,便知顒的皇位已不会动摇,立刻对顒恭敬了许多。这会儿尽管他不在宫里,宫中上下也不敢怠慢淑萍和霜若。 第118章凤血(二) 萍的病刚刚平复了些,紫禁城就迎来了一年里最闷热隆片刻也不愿多留,让顒>的主位就只剩下淑萍、霜若,还有留在特意留下照顾霜若皇嗣的婉太妃芷涵。 去园子之前,乾隆就已为永瑆指了宫外的府邸,过不了多久永瑆就会开衙建府。宫里人听到这个消息,便知顒的皇位已不会动摇,立刻对顒恭敬了许多。这会儿尽管他不在宫里,宫中上下也不敢怠慢淑萍和霜若。 几个宫女太监正捧着这个月的月例往继德堂行着,一路上见不着管事儿的影子,他们也就放慢了步子,闲谈起来,只听一个高挑的的宫女压低声音道:“太上皇和皇上不在,皇后病着,贵妃又要养胎。宫里静的我都怕了。” “冷清还不好?要不让淳贵人送你到继德堂伺候,那儿有的你忙。”一个太监嘲讽道。 身后一个年纪较小的宫女低声制止道:“快别说了,给皇后送完东西,还得去钰贵妃那儿,晚了可不好。” “钰贵妃,她也算是贵妃?你们听说过玄悲大师的预言么?她可是命中无子,你们想想,连小郡主都留不住,也不知生不生的下来。”四周静悄悄的,高个儿的宫女左右看看,警觉地道,“你们说钰贵妃能斗得过皇后么?” “我瞧着不行,你们瞧瞧储秀宫里伺候的人,从里到外都哭丧着脸,他们明白着呢。”那个太监赶着插嘴。这么一个过气的娘娘还伺候来做什么? 斜次里的传来两声轻咳。同样正往继德堂走地和绅、福长安迎着他们走了过来,和绅脸色一凛斥道:“嫌事儿不够多是么?有功夫在这儿嚼舌根子,不如去辛者库,还不滚。”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几个人猛然看见他们,吓得低着头急匆匆地往继德堂去了。 福长安抚了抚有些花白地胡须,笑道:“老弟何必动气,后宫里的事儿就是这样。咱们还得去御河居,太上皇特意嘱咐要咱们送几坛佳酿过去,可不能怠慢。” “我看福老哥是赶着去园子里歇着。”和绅假笑了两声。悠哉游哉的踱着步,“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一提起钰主子你就老大的不满,究竟为了什么?” “嘿,她总在皇上那儿吹枕边风,坏了咱们不少事儿。这还不够?上回听说她在养心殿前晒了两个时辰,那心里叫一个痛快。”福长安以手做刀。用力地比划着,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一个他不屑于提起的原因。 二人慢慢地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神武门,和绅若有所思地一叹。含糊地道:“这个痛快还是不要的好。踏错一步,老弟怕你日后后悔。” “如今我不要这个痛快,有人要这个痛快。和老弟还是别瞎操心了。”福长安望着继德堂的方向笑笑,不再理会和绅。 二人分别上了轿,轿子一前一后地出了紫禁城,一会儿他们取了佳酿,就会一路到园子里去。无论他们多在意紫禁城里的风风雨雨,这些日子都与他们无关。也许他们回来的时候,就是尘埃落定的时候。 ++++++++++++++++++ 御花园地万春亭里挂上了浅碧的绸绢幔帐,念月、楚秋把温热的碧螺春放在霜若和董兴面前,放轻脚步退了出去。这时候正是秋老虎,比前些日子还要热一些,可御花园里的花木已经渐渐有了秋时萧索的迹象。 “皇上去园子也快一个月了,也不知这孩子降生的时候能不能回来。”霜若不咸不淡地开口,薰兴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薰兴放下茶盏,低声道:“娘娘地产期大概就是立冬那两天,不过皇后那儿,臣按娘娘说的向后推了五日。” 霜若笑了笑,微蹙地眉头舒展开来:“董大人说说,如果皇后在贵妃诞育皇嗣的时候意图不轨,不让太医看诊,让皇上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臣不敢猜测。”薰兴低下头去,正色道,“家父久病不愈,待娘娘诞下小阿哥后,臣打算回乡照料老父,娶妻生子,再不涉足深宫。” “大清一向重视孝道,皇上也一定赞同大人的做法。等大人启程的时候,本宫一定送上厚礼,让大人一家衣食富足,以全孝道。”霜若满意地笑了,瞧着远处的来人,轻声道,“本宫地贵客来了,大人还请自便。” 薰兴识趣儿地从另一边走了,霜若先是命楚秋重新换了茶盏,继而又对念月道:“回头多给淳贵人送些东西,他们兄妹为咱们出足了力,不能亏待了。” 查士、顾良玉谈笑风生地走了进来,见礼之后依言在霜若对面坐下。顾良玉细细地品了茶,叹了一声好,又赞叹道:“一样地茶叶,不一样的泡法,果然不同凡响。查士,进宫要喝好茶,一定要来贵妃娘娘这儿。” “最近太上皇一直没召我入宫,哪儿像顾兄你,总有逛御花园的机会。”查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顾良玉在,他也拘束了不少。他看看霜若隆起地小腹,笑道,“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可惜大清没有做洗礼的习惯,要不我就能做这个现成的牧师了。” 霜若笑笑:“到满月酒的时候,还要麻烦你给他祈福,至于顾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贵妃娘娘能有什么事儿求我?我现在可只领着翰林院的闲差,要不是家父不许,一早就辞官回家了。”顾良玉笑着调侃自己。 霜若一笑,客气地道:“皇上要再请一个师父教二阿哥,将来我肚里这个小的也要拜师父。在上书房做师父,也不用怎么掺和前头的事儿,我想着你正合适。” 顾良玉摇摇头,话里透着失望:“凭我与二位大人的关系,皇上是不会准的。”他淡淡地一笑,当年的光彩已黯淡了许多,“别说我了,宫里头到处都是你的传言,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是啊,都是些难听的话。”查士不甘地替霜若抱不平,要是当年霜若没有进宫,那该有多好。 第119章凤逝(一) “是啊,都是些难听的话。”查士不甘地替霜若抱不平,要是当年霜若没有进宫,那该有多好。 “你们也觉得我可怜?”霜若狡黠地一笑,左右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都这么觉得了,想必太上皇和皇上也会知道,那万一出了事儿,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第92章 查士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顾良玉脸上暗了下来,他知道霜若不容易,可真看到她去构陷别人,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万事小心,那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要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查士想了想,憋出几个词,“上刀山,下油锅,怎么都成。” 二人见他如此都笑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语声,一会儿便消逝不见。顾良玉敛住笑,别过眼去:“她也进宫了?” 听到羽若的声音,霜若也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是来给皇后请安的。”她顿了顿轻问,“和她断了之后,可有想过成家立室?” “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不踏实,哪儿还有闲心娶妻生子。”顾良玉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心里仍在为霜若不值。 查士笑笑,替他打圆场:“顾兄早晚有这福气,我就不同了,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指望。” 霜若正要说话,楚秋进来给顾良玉添茶,顾良玉没有察觉。转身时硬生生地撞在楚秋手臂上。一声钝而脆的响,紫砂壶摔在了地上,楚秋痛叫了一声连忙蹲下收拾。 “烫着了么?”霜若关切地问。 “没事儿,惊扰了主子,奴婢该死。”楚秋拿帕子包起碎片,把烫红了的手背藏在袖子里。抬头时恰撞上顾良玉关切的眼,她一下子低下头去,脸上像火烧。没等霜若再问就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顾良玉不觉晃了眼,鬼使神差地看过去,目光追随着楚秋慌张的背影:“要不要让她去太医院瞧瞧?” 霜若一愣,想了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念月,还不快让人陪她去太医院?要不顾大人要心疼了。” “原来顾兄地好日子近了。”查士捂着胸口大笑着,弄得顾良玉老大不好意思。 顾良玉无奈地摇摇头,说起来还真是可笑,他竟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也许只是那清澈的眼神让他闪了神。这样的眼神他也曾在霜若身上见过,那时还是在十三行通明的灯火之下。 连唤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回过神来。霜若微微一笑,也许这会是一段不错的姻缘。他日顾良玉辞官回乡,带着楚秋这么一个温婉贤惠的妻子,该是怎样一番景象。也许就像她当年所想。逍遥自在,再也不理会宫里的争斗,做一对神仙眷侣。 回储秀宫地时候,红叶刚从宫外回来,依例替霜若请了脉,又将药房略微改了改。楚秋也没有去太医院。只等红叶忙完了。才管她要了烫伤药。 霜若勾勾手指让红叶过去。轻声问:“稳婆的事儿可打听清楚了?” “之前主子猜的没错,稳婆的确是皇后母家安排的。当年莹嫔生华莹格格的时候,也是她接的生。”红叶敛下眸子,她入宫时就打定主意要做霜若的谋士,有朝一日,她还要做后宫中的第一女官,“莹嫔自生了华莹格格便不能生育,想必也是她捣地鬼。” 暗暗看了她一眼,霜若心里一阵不舒服,淡淡地道:“去瞧瞧她家里的人,快立冬的时候就把他们接到庄子上去。”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交代,“只是接过去,事后还得好好地送回去,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奴婢以为——”红叶想了想,收住话头,“奴婢一定按主子地意思办。” 红叶刚要离去,却意外地被霜若拉住了,霜若看了楚秋一眼,微微笑道:“你把她指给顾大人可好?我瞧着他们挺般配的。” “主子眼力一向好,这回也不会错。”红叶心不在焉地撇嘴笑笑,这些无所谓的小事,她懒得放在心上。 余光轻描淡写地扫过红叶默然的脸,霜若了然一笑,一派闲适中,不着痕迹地遮掩了过去:“等我处境再好些,就给你和念月找个好人家,好好过完下半辈子。” 第119章.逝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纳兰性德《金缕曲》 这一年地秋比往年更为萧索,可这一年的冬却着实是个暖冬,立冬的时候只吹着让人舒爽的凉风,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可太医说这样的天气最容易疏忽,于是早早让宫人们挂上了薄棉帘。 两天前淑萍本来缓和了些的病,因为一碗鸭汤又比原先又严重了许多,想着离霜若地产期还有几日,便把太医和几个宫女召进了继德堂。储秀宫里虽然少了太医和宫女,可到底念月、红叶、楚秋伺候,也算是外松内紧。 储秀宫里,念月刚从冰倩那儿借了几个粗使丫环,张罗着她们到小厨房里候着,等着霜若地消息。天明地时候霜若已开始阵痛,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 红叶坐在霜若身边,替霜若擦着汗:“皇后娘娘不光把太医都召进了继德堂,还请了萨满法师驱邪,现在就算有人在继德堂门口放火,里面也未必知道。” “没想到老天爷都帮我,一会儿咱们这儿有再大地动静,他们也不知道。”霜若疼得流下几行冷汗,巧在南方送来一笼活鸭,而淑萍又贪了这新鲜,“等皇上回来,问她个见死不救,我倒要看看她还有没有功夫算计我们母子。” “皇后把主子的产期禀报皇上时,又推后了三日,好让皇上到时来不及赶回来。奴婢怕小阿哥平安生下来,皇上回宫之前,会发生别的事儿。”红叶替她把了把脉,向门外大声吩咐宫女端参汤进来,“主子再忍忍,还得等一阵子。” 上报的产期远在真正的产期之后八日,摆明了另有安排,霜若忍痛苦笑,可她断不会让淑萍如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用缎子裹好的小纸包,交给红叶:“这是皇上留给我的,让楚秋带着去园子,就说我快生了,可能会难产。” 淑萍不仁在先,怪不得她不义,她就是要让顒>(的时候,生下小阿哥。到时淑萍瞒报产期的事便会被掀出来,加上不让太医离开继德堂,还怕有人不知道她原先想干什么? 第120章凤逝(二) 淑萍不仁在先,怪不得她不义,她就是要让顒>(的时候,生下小阿哥。到时淑萍瞒报产期的事便会被掀出来,加上不让太医离开继德堂,还怕有人不知道她原先想干什么? “主子放心,奴婢定能平平安安地接下小阿哥。”红叶定定地保证,再探霜若脉息,知道时候近了,“主子可要让皇后派来的稳婆进来,她们她们已经在后院住了三日了。” “不让她们进来,如何能让她们反咬一口?把东西给楚秋之后,你只管去叫,这儿让念月守着。”霜若颤抖地道,要想假戏真做,就要找那些不太熟知底细的人,这场戏只有念月能帮她圆了。 “奴婢去去就回。”红叶抛下这句话,便出去办差,念月问她霜若情形,她只含糊地摇摇头,并不多言。 念月进来时霜若正疼得厉害,她慌忙冲到榻前,用一旁用热水烫过地布巾擦着她额上地汗水:“奴婢瞧着红叶未必行,主子还是让奴婢去继德堂请太医吧。” 霜若点点头,紧握着她的手:“看来还是得去,只是不知道肯不肯让太医跟你回来。听说继德堂里正在做法式,太医都在里间,你如何进得去。” 念月微微一想,下定了决心:“不管下跪、磕头,奴婢一定让他们把门打开。” “匣子里有些银票,紫竹和殷桃都是贪财的主儿。你拿去打点,别硬来。”霜若用心嘱咐,她能想象出念月在继德堂前央求的情景,后宫中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演戏总要有个尺度。她怕念月太认真了,出事儿。 见红叶从外面回来,念月抓起银票二话不说地夺门而出,红叶一愣。凑到榻前担心地道:“主子何不让楚秋去继德堂,让念月去送信?” 霜若摇摇头,低声道:“她一向单纯,在后宫里又是个脸熟的。这么多人等着看戏,要是他们失望了,岂不是要怪我?” 见霜若虽然疼得一身是汗,却还有闲心调侃,红叶也莫名地放松了一些。她不再过问念月地事,指了指门外:“福嬷嬷、金嬷嬷到了,要是主子没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叫她们进来。” 霜若点头应允,阵痛又一次袭来,眼前有些朦胧,她用力摇摇头,眼中只看到三个有些模糊的人影。等她们来到跟前。才看清楚。 先掀开云帐的是被唤作金嬷嬷地粗壮妇人,她随即向身后的福嬷嬷点了点头,那人转身就欲走。不料红叶早有准备,还没等她跨出一步就一把把门关上。顺势挡在了门中央。 “娘娘要生了。奴婢要向皇后娘娘禀报。还不让开。”福嬷嬷厉声骂着,重重地推了红叶一把。 “眼下继德堂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皇后也病得厉害,嬷嬷究竟是去找皇后,还是找其他人帮忙谋害皇嗣?”红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紧紧盯着二人。 霜若闷哼了一声,声音虽轻却含着威仪:“两位都是皇后娘娘的亲信,这些日子本宫身子不方便,招待不周,还望二位不要见怪。” “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奴婢们在宫里做了十几年地稳婆,只见过皇后几次。”金嬷嬷一愣,不动声色地抬起一双小眼睛,若是早上二十几年这双眼到可算是水灵,可眼下只如顶在干涸皮相上的一对破珠子,因位她姓金,又因为这双眼睛,宫里人都管她叫金蟾。 霜若倒吸了一口凉气,稳住气息:“明人不说暗话,二位想干什么本宫心里有数。嬷嬷这么急着走,怕是本宫得罪了二位,使得二位去告本宫的状。” 第93章 红叶狠狠一推,将金嬷嬷推至塌前,福嬷嬷连带着吓了一跳,一个不稳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替金嬷嬷开了口:“娘娘说哪儿得话,金嬷嬷只是例行禀报皇后。不禀报皇后,要是出了事儿,奴婢死一万次也抵不了。” “死?也不看看这是哪儿,敢在这时候说。”红叶厉声喝道。 “二位不用赶着去死,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霜若已无暇再说下去,“红叶,你跟她们说。” 红叶拿出两只早已准备好的匣子放在二人面前,打开来只见里面各放了张一千两的银票和一些珠玉首饰。红叶语如机杼、掷地有声:“如果今儿主子平安生下小阿哥,这里面的东西就是二位的。事情过后,你们就可以接上一家老小,回乡安享天伦,到时还会有五千两地安家费。” 红叶语气极重,二人转念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福嬷嬷强作镇定地道:“贵妃娘娘可是扣留了奴婢们的家人?如果娘娘不肯放了他们,奴婢只能请皇后娘娘做主。” “到时你们还想去见皇后?”红叶冷笑着,膝头似是不经意地顶了福嬷嬷一下,“娘娘的贴身宫女楚秋已经去了园子,万一储秀宫里出了事儿,你们谁也跑不了。” 二人对看了几眼,虽比原先又软了几分,可到底没有应承。红叶刚想发作却被霜若叫住了。 “金嬷嬷,乾隆四十二年,你的表舅误了打更的时辰被逐出和府,是本宫的阿玛替他找了出路。福嬷嬷,乾隆五十年,你阿玛在盛京被歹人所害,也是本宫的阿玛托昔年好友为他主持公道。本宫一家与二位只有恩情,没有仇怨,本宫不会为难你们。”霜若倒吸了一口冷气,指甲已抠进了手心里,“如果二位一意孤行,落得谋害皇嗣、抄家灭族地罪名,难道皇后还会为你们承担么?” 二人面色惨白,不觉失了气力,还是金嬷嬷先回过神来,抖着嘴道:“奴婢不敢加害娘娘,还请娘娘给奴婢二人一条活路。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保皇嗣平安。” “你们帮着红叶就是。”言明利害,二人应不敢轻易铤而走险,霜若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下来,慢慢地靠在迎上来的红叶身上。 第121章凤逝(三) 人面色惨白,不觉失了气力,还是金嬷嬷先回过神来道:“奴婢不敢加害娘娘,还请娘娘给奴婢二人一条活路。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保皇嗣平安。” “你们帮着红叶就是。”言明利害,二人应不敢轻易铤而走险,霜若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下来。 忽然窗棂上传来一阵声响,红叶探头一看,是楚秋带去的信鸽回来了,连忙取下那个蜡封的小纸卷,附在霜若耳边道:“主子,楚秋写信的时候皇上已经准备起驾了,皇上怕车架行得慢,特意让小六子和楚秋先回来。” 霜若想吩咐些什么,可在红叶耳边吹了几口气却硬是说不出话来,僵了好一会儿方道:“真想知道念月怎么样了。” “主子省些力气别说了,剩下的奴婢晓得。”手上微微用力,红叶展颜一笑,眼下要紧的是平安生下皇嗣,剩下的都是锦上添花。 以下防盗帖内容出自3腾讯新闻 华西都市报6月17日讯昨天获悉:因照顾汶川地震报道档期几度顺延缘故,原定5底便该在央视一套黄金强档播出的军旅题材大片《旗舰》,将于今晚7点55正式播出,《旗舰》女主角傅冲,也将在李少红导演执导的《新红楼梦》中饰演“王熙凤”一角。李少红导演对外正式宣布,所谓徐菁遥、姚笛等新人演“凤辣子”之说,不过是她们自己一厢情愿的炒作。 傅冲早已“内定”演熙凤 据记者了解:作为已经开拍和即将热播的两部年度大戏《新红楼梦》和《旗舰》,其最大的投资方均是北京华录百纳影视制作有限公司,而傅冲则是华录百纳公司成立之初第一位正式签约的艺人。据华录百纳薰事会某高层人士透露,傅冲当初签约华录百纳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公司投资的《新红楼梦》中饰演最具争议和看点的“凤辣子”一角,虽然中途几经反复,终是有惊无险,傅冲这回也算是“得偿所愿”。 胡玫中途走人也因“熙凤” 十年前便凭借《红十字方队》和《夏日恋语录》一举成名的实力派演员傅冲,此番能出演“王熙凤”一角其实也是一波三折,虽然公司高层一致认为傅冲和王熙凤的气质最是契合。本身地演技也无可挑剔,再加上合约已签多时,另外还有《新红楼梦》中饰演“贾政”一角的陈宝国的力挺,但是傅冲中途还是险些被“挖角”。据业内某知情人士透露,《新红楼梦》原导演胡玫之所以会中途走人,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想启用自己旗下艺人“王熙凤”未遂缘故。 四川程媛媛将演平儿 另悉,新版《红楼梦》继宣布姚笛、白冰出演大黛玉、大宝钗之后,昨天公布了第二批“红楼梦中人”的入选名单。“金陵十二钗”中的惜春、探春、妙玉分别由徐行、丁荔、高洋饰演。其中,高洋在“红楼梦中人”的比赛中获得黛玉组第四名。后者是宝钗组的第四。宝钗组选手孙菂也有幸入选,她将出演新版的尤二姐。男选手方面,王龙华和袁新分饰贾、贾蓉。 据最新一期香港杂志《东方新地》报道,与倪震拍拖19地周慧敏.孙意愿。又以“105好媳妇”的高帽企图打动她,但已40岁的周慧敏始终态度坚决,没打算传宗接代。但周慧敏眼看好友李克勤羡慕,心态早已改变,近日更到甚受不育夫妻欢迎的香港知名中医师问诊。 频看治疗不孕的名医 但人的观念随时可能改变,多年来一直以中药调理身体的她。近日频找甚受不育夫妻欢迎地香港知名中医师胡信忠问诊。 上周三(11日)下午,周慧敏于铜锣湾拍完照后,便驾忠诊所。周慧敏于等候期间与诊所职员闲聊解闷,有说有笑甚为熟络。一对夫妇诊疗完毕,中医师还特别叮嘱:“记得戒烟呀,早睡早起,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喝这么多啦,再喝这么多就没得生呀!” 见好友结婚生子心动 之后。周慧敏进了诊疗室,过了20多分钟后才出来,随后还领了两帖药包。东方新地记者藉机看诊打探周慧敏是否曾来求诊,胡医生直认不讳,但问到她是否前来治疗不育时,他立即避谈。 据悉,周慧敏和倪震眼看好友李克勤、卢淑仪拍拖多年终于结婚生子。不禁大为羡慕。心态早已改变。 据台湾媒体报道。汤姆-克鲁斯身价超2.5亿美元,宠爱宝贝女儿苏瑞一掷千金。4月刚满。 阿汤43岁才得亲生女,苏瑞娇生惯养有如小公主,美style》周刊报道,苏瑞妈咪凯蒂是个购物狂,她帮女儿买华服嫌不够还要她的造型师定期帮苏瑞置装。因为衣服太多了,同一件衣服,苏瑞从来没机会穿第二次,家里还有她专属的衣帽间。 她的小洋装从250元到600元不等,armani、burberry、j品牌应有尽有。 苏瑞遗传父母俊男美女的优良基因,小小年纪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有了名牌加身,让她成为好莱坞最年幼地时尚指标。 继新版《红楼梦》(旧版.闻发布会上公布的全体主演名单,因地震等不可抗力因素顺延。据悉,剧组自525在北影开机至今,演员陆续进棚拍摄,预计全剧将于明年年初杀青。目前主要场景为惜春住所寥风轩、暖香坞。昨日,新版电视剧《红楼梦》剧组公布目前已进棚拍摄的“红楼梦中人”选秀演员名单。其中高洋仍饰妙玉。 第122章凤逝(四) 里的情形,一路上颙>=.子宫人们对储秀宫没有好生气,又听楚秋说霜若危在旦夕,而太医又尽数在继德堂,担心之余尽是惊、怒。等进了宫,他先吩咐随行宫人到储秀宫伺候,随后就往继德堂来责问太医,不想老远就听见念月的哭喊声。 念月方才一阵折腾,手上、膝上的血弄得宫道上血迹斑斑,让颙>皱起了浓眉。他看着支支吾吾地三人,怒喝道:“大胆,还不进去通传?” “奴才通报过了,皇后娘娘说不见。”两个小太监吓得抖作一团,早已分不清这句“不见”究竟是殷桃说的还是淑萍说的。 以下防盗帖内容出自3腾讯新闻 华西都市报6月17日讯昨天获悉:因照顾汶川地震报道档期几度顺延缘故,原定5底便该在央视一套黄金强档播出的军旅题材大片《旗舰》,将于今晚7点55正式播出,《旗舰》女主角傅冲,也将在李少红导演执导的《新红楼梦》中饰演“王熙凤”一角。李少红导演对外正式宣布,所谓徐菁遥、姚笛等新人演“凤辣子”之说,不过是她们自己一厢情愿的炒作。 傅冲早已“内定”演熙凤 据记者了解:作为已经开拍和即将热播的两部年度大戏《新红楼梦》和《旗舰》,其最大的投资方均是北京华录百纳影视制作有限公司,而傅冲则是华录百纳公司成立之初第一位正式签约的艺人。据华录百纳薰事会某高层人士透露,傅冲当初签约华录百纳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公司投资的《新红楼梦》中饰演最具争议和看点的“凤辣子”一角,虽然中途几经反复,终是有惊无险,傅冲这回也算是“得偿所愿”。 胡玫中途走人也因“熙凤” 十年前便凭借《红十字方队》和《夏日恋语录》一举成名的实力派演员傅冲,此番能出演“王熙凤”一角其实也是一波三折,虽然公司高层一致认为傅冲和王熙凤的气质最是契合,本身的演技也无可挑剔,再加上合约已签多时。 第94章 另外还有《新红楼梦》中饰演“贾政”一角的陈宝国的力挺,但是傅冲中途还是险些被“挖角”。据业内某知情人士透露,《新红楼梦》原导演胡玫之所以会中途走人,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想启用自己旗下艺人“王熙凤”未遂缘故。 四川程媛媛将演平儿 另悉,新版《红楼梦》继宣布姚笛、白冰出演大黛玉、大宝钗之后,昨天公布了第二批“红楼梦中人”地入选名单,“金陵十二钗”中的惜春、探春、妙玉分别由徐行、丁荔、高洋饰演。其中,高洋在“红楼梦中人”的比赛中获得黛玉组第四名。后者是宝钗组的第四。宝钗组选手孙菂也有幸入选。她将出演新版的尤二姐。男选手方面,王龙华和袁新分饰贾、贾蓉。 据最新一期香港杂志《东方新地》报道,与倪震拍拖19的周慧敏.孙意愿,又以“105好媳妇”的高帽企图打动她,但已40岁的周慧敏始终态度坚决。没打算传宗接代。但周慧敏眼看好友李克勤慕,心态早已改变,近日更到甚受不育夫妻欢迎地香港知名中医师问诊。 频看治疗不孕的名医 但人的观念随时可能改变,多年来一直以中药调理身体的她,近日频找甚受不育夫妻欢迎的香港知名中医师胡信忠问诊。 上周三(11日)下午,周慧敏于铜锣湾拍完照后。便驾车前往胡信忠诊所。周慧敏于等候期间与诊所职员闲聊解闷,有说有笑甚为熟络。一对夫妇诊疗完毕,中医师还特别叮嘱:“记得戒烟呀,早睡早起,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喝这么多啦,再喝这么多就没得生呀!” 见好友结婚生子心动 之后,周慧敏进了诊疗室,过了20多分钟后才出来。随后还领了两帖药包。东方新地记者藉机看诊打探周慧敏是否曾来求诊,胡医生直认不讳,但问到她是否前来治疗不育时,他立即避谈。 据悉,周慧敏和倪震眼看好友李克勤、卢淑仪拍拖多年终于结婚生子,不禁大为羡慕,心态早已改变。 据台湾媒体报道。汤姆-克鲁斯身价超2.5亿美元。宠爱宝贝女儿苏瑞一掷千金。4月刚满。 阿汤43岁才得亲生女,苏瑞娇生惯养有如小公主。美国《listyle》周刊报道,苏瑞妈咪凯蒂是个购物狂,她帮女儿买华服嫌不够还要她地造型师定期帮苏瑞置装。因为衣服太多了,同一件衣服,苏瑞从来没机会穿第二次,家里还有她专属的衣帽间。 她的小洋装从250元到600元不等,armani、burberry、j品牌应有尽有。 苏瑞遗传父母俊男美女的优良基因,小小年纪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有了名牌加身,让她成为好莱坞最年幼的时尚指标。 继新版《红楼梦》(旧版.闻发布会上公布的全体主演名单,因地震等不可抗力因素顺延。据悉,剧组自525在北影开机至今,演员陆续进棚拍摄,预计全剧将于明年年初杀青。目前主要场景为惜春住所寥风轩、暖香坞。昨日,新版电视剧《红楼梦》剧组公布目前已进棚拍摄的“红楼梦中人”选秀演员名单。其中高洋仍饰妙玉。 第123章凤逝(无) 最近考试,更新稍慢,不过最难的一科很快就可以考。大人们继续砸票票吧,新的一个月就要开始了,多多投月票o(_o标题里的无应该是五,vip章节改不了标题,对不起大人们) 淑萍晃晃悠悠的站定脚步,不甘愿地转过头去,看着金嬷嬷的眼中似是融进了寒冰,又似烧灼着烈火。她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小阿哥的脸颊,可还没碰到,就觉喉头里一咸、眼前一黑,下一刻身子已如抽了魂般坠了下去。颙一惊,可还没等他发话后面的宫女已把淑萍已招呼着把淑萍架了出去。 德安也跟着笑呵呵地伺候着,依照规矩,嫔妃诞下皇嗣之后三日,才能与皇帝相见。所以这会儿颙只能在外面看看,他担忧地望着颙,怕又有别的事儿触了主子的眉头。 颙把孩子交给乳母,低声问德安:“这些日子朕不在,宫里可有什么动静?” “听几个管事儿的姑姑说钰主子的情形不大好。”德安低声回禀了几句,把传到园子里的那些关于霜若无子、受责罚的话说了个大概。之前他也说过一些,可从没说得这么详尽。 颙面色微沉,后宫里的事总是表里不一,可常言道无风不起浪,虽说这事儿不见得真有说得那么大,倒也不会是无中生有。照方才的情形,淑萍的确设计了霜若的皇嗣,可他还总觉得背后还有事发生,只是一时间没有想通透而已。 没想到他一直想阻止的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还是在他离宫后的短短几天里发生地。不过既然淑萍先起了歹心。他也不必再维护她:“照宫里的规矩,三阿哥可以留在储秀宫里,德安,你再多派些人手过来照顾。”他轻咳了两声。似是无意地叹了口气,“再多派些人到皇后那儿,让她好好养着。传朕旨意给二阿哥,这些日子不用去给皇后请安。省得叨扰了她静养。” “喳,奴才这就去办。”德安没料到颙这么快就作出了决断,这不是把皇后软禁了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眼下就要看乾隆的态度,若他也偏着霜若,皇后之位危矣。 乳母把小阿哥抱到榻上,霜若勉强撑起身子仔细打量着他,嘴角、眉梢掩不住的欣喜。喃喃道:“小阿哥乖,额娘最疼你了,你皇阿玛也疼你呢,刚才他对你说什么了?” “主子,三阿哥这么小,哪儿听得懂?皇上夸小阿哥生得好,还说将来准是个大将军。”着霜若。这“大将军”三字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有心为之,那不是在给二阿哥作保么?哪个有子嗣的妃嫔听了能好受。 熟知霜若笑笑,丝毫不以为意。摸摸小阿哥的粉脸蛋:“三阿哥是大将军呢。给皇阿玛和皇兄分忧解难。真好。”她忽然停了下来,没头没脑的问。“皇上有没有要进来看我?” “主子,这规矩您也不是不清楚,得洗三地时候才能见。”念月没好气的埋怨着。 “我是说,皇上有没有想过要进来看看我?”霜若紧盯着念月,生怕她否认,那模样像极了等糖吃的小孩子。 “没有。”看着目瞪口呆的霜若,念月忍了好一阵终于还是笑出声来,“好主子,怎么会没有,您可是天上有地上无的钰贵妃。” “有时候呆在地上才好。”霜若淡淡的叹了口气,颙>万一哪天怀疑起她来,可就大事不妙。 正想着,红叶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不忘往榻上瞟了一眼,小阿哥正朝霜若打着哈欠。她微微一笑,到底是她接下来的孩子:“主子,太上皇回宫了!” 乾隆回宫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来看刚出世地三阿哥,老嬷嬷把孩子放在他怀里,他只觉得一个热乎乎、软 小东西在怀里动着,抱着抱着就红了眼眶。几个皇年没有生养,前些天永瑆府上也只添了个格格,换言之他已经好多年没抱皇孙了。 “这小子机灵,得取个好名字,皇上可说叫什么了?”乾隆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阿哥,微微侧了侧头,“你告诉他,朕想给他的宝贝三阿哥取名字。” 太上皇为皇孙赐婚,这不光是荣显,也是他们母子的保障。霜若有些受宠若惊地笑笑:“皇上哪里会拒绝皇阿玛的恩典,皇阿玛只管给三阿哥取名字就是了。” “跟绵宁一样都是绵字辈的,朕瞧这小子健壮,就叫绵恺。”乾隆取下随身玉佩,放在襁褓里,宠溺之色溢于言表。 怕乾隆抱久了手酸,霜若从他怀里接过绵恺,轻声劝道:“天越来越冷了,皇阿玛要注意身子骨,听说盛京那边送来些老山参,皇阿玛可要按太医说的多进补。” 乾隆点点头,忽然想起告病多日的恭阿拉:“你阿玛地病想来也好得差不多了,过些日子让他带着颐龄进宫坐坐,也看看他的小外孙。” “谢皇阿玛恩典。”霜若展颜一笑,宫里规矩大,可这些年她也见过恭阿拉几面,可对于常年住在师傅家里的弟弟颐龄,她却只见过两次。 正说着话,德公公笑着进来了,他到底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走起路来已有些蹒跚,让他不自觉中多了几分富态:“太上皇,婉太妃过来看望三阿哥了。” “这倒好,一下子凑全乎了。”乾隆笑着捻须,挥手让德公公叫芷涵进来。 芷涵一进来便看见了绵恺,向乾隆请了安,便嬉笑着过来抱他。她自个儿没有生养,看见霜若地孩子自然分外亲昵,咂嘴赞叹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喃喃地一句:“真好,比年画上画地都好。” 乾隆在一旁坐了,饶有滋味地品着茶,像是没有察觉芷涵话中的异样。 霜若也有些尴尬,轻轻捅了她一下:“以后太妃要是闷了,只管让我带三阿哥过去。” “也只好这样了。”芷涵笑起来仍有些调皮,也知道方才把话说过了,不禁偷偷看乾隆脸色。 霜若不经意地往她身后一看,见绿香正站在她身后,她们一笑她也跟着笑,不过这几年跟着芷涵倒也长大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认真地问:“绿香今年多大了?” “她呀,十五了。”芷涵不明就里地眯眸,乾隆也看了过来。 “那倒是同颐龄差不多了。”霜若欢喜一笑,她第一次看见绿香地时候,就觉得投缘,“正好皇阿玛也在,霜儿就腆着脸给弟弟讨门婚事。” 芷涵先是一经,下一刻已笑了出来,于她于绿香,这的确都是门好婚事。 第95章 倒是绿香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吓得敛住笑,不敢出声。 倒是乾隆先开了口:“这门婚事朕允了,颐龄的婚事让纪卿主持。”乾隆看着绿香,呵呵笑道,“瞧把这孩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绿香胆子虽小,可到底也是大家子里出来的,有些底气,这会儿自然反应过来这是多大的喜事儿,落落大方地道:“谢太上皇、娘娘做主,只是奴婢舍不得太妃主子。” 这话一听便是矫情地羞赧话,霜若一笑,轻扶起她:“给你阿玛、额娘去个信,让他们进京来,来不及准备嫁妆就算了,少了什么我给你补。” 此时的霜若只想给弟弟颐龄寻一门好亲事,为弟弟寻一个贤惠而不失活泼的妻子,给芷涵一些安慰。她从来没想过,多年后颐龄会到绿香的家乡苏州任职,更没有想到他们在宛若仙境的杭州孕育了一个才貌双全、为天下女子所艳羡的女儿,也就是后来的孝全成皇后。当然,这是后话…… 第124章生死(一) 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纳兰性德《沁园春》 一到年尾,贵州苗民就闹了起来,此时的朝廷还没有挣脱白莲教起义的困境,东西六宫也是蠢蠢欲动,因为淑萍的病已到了最后的日子。 最近考试,更新稍慢,不过最难的一科很快就可以考完了……大人们继续砸票票吧,新的一个月就要开始了,多多投月票o(_)o) 以下防盗帖内容出自3腾讯新闻 华西都市报6月17日讯昨天获悉:因照顾汶川地震报道档期几度顺延缘故,原定5底便该在央视一套黄金强档播出的军旅题材大片《旗舰》,将于今晚7点55正式播出,《旗舰》女主角傅冲,也将在李少红导演执导的《新红楼梦》中饰演“王熙凤”一角。李少红导演对外正式宣布,所谓徐菁遥、姚笛等新人演“凤辣子”之说,不过是她们自己一厢情愿的炒作。 傅冲早已“内定”演熙凤 据记者了解:作为已经开拍和即将热播的两部年度大戏《新红楼梦》和《旗舰》,其最大的投资方均是北京华录百纳影视制作有限公司,而傅冲则是华录百纳公司成立之初第一位正式签约的艺人。据华录百纳薰事会某高层人士透露,傅冲当初签约华录百纳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公司投资的《新红楼梦》中饰演最具争议和看点地“凤辣子”一角,虽然中途几经反复,终是有惊无险。傅冲这回也算是“得偿所愿”。 胡玫中途走人也因“熙凤” 十年前便凭借《红十字方队》和《夏日恋语录》一举成名的实力派演员傅冲,此番能出演“王熙凤”一角其实也是一波三折,虽然公司高层一致认为傅冲和王熙凤的气质最是契合,本身的演技也无可挑剔。再加上合约已签多时,另外还有《新红楼梦》中饰演“贾政”一角地陈宝国的力挺,但是傅冲中途还是险些被“挖角”。据业内某知情人士透露,《新红楼梦》原导演胡玫之所以会中途走人。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想启用自己旗下艺人“王熙凤”未遂缘故。 四川程媛媛将演平儿 另悉,新版《红楼梦》继宣布姚笛、白冰出演大黛玉、大宝钗之后,昨天公布了第二批“红楼梦中人”的入选名单,“金陵十二钗”中的惜春、探春、妙玉分别由徐行、丁荔、高洋饰演。其中,高洋在“红楼梦中人”地比赛中获得黛玉组第四名。后者是宝钗组的第四。宝钗组选手孙菂也有幸入选,她将出演新版的尤二姐。男选手方面,王龙华和袁新分饰贾、贾蓉。 据最新一期香港杂志《东方新地》报道,与倪震拍拖19的周慧敏。一直打算同居终老,即使“准公公”倪匡开口表达抱孙意愿,又以“105好媳妇”的高帽企图打动她,但已40岁的周慧敏始终态度坚决,没打算传宗接代。但周慧敏眼看好友李克勤慕,心态早已改变,近日更到甚受不育夫妻欢迎的香港知名中医师问诊。 频看治疗不孕的名医 但人地观念随时可能改变。多年来一直以中药调理身体的她,近日频找甚受不育夫妻欢迎的香港知名中医师胡信忠问诊。 上周三(11日)下午,周慧敏于铜锣湾拍完照后,便驾忠诊所。周慧敏于等候期间与诊所职员闲聊解闷。有说有笑甚为熟络。一对夫妇诊疗完毕。中医师还特别叮嘱:“记得戒烟呀。早睡早起,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喝这么多啦。再喝这么多就没得生呀!” 见好友结婚生子心动 之后,周慧敏进了诊疗室,过了20多分钟后才出来,随帖药包。东方新地记者藉机看诊打探周慧敏是否曾来求诊,胡医生直认不讳,但问到她是否前来治疗不育时,他立即避谈。 据悉,周慧敏和倪震眼看好友李克勤、卢淑仪拍拖多年终于结婚生子,不禁大为羡慕,心态早已改变。 据台湾媒体报道,汤姆-克鲁斯身价超2.5亿美元,宠爱宝贝女儿苏瑞一掷千金。4月刚满~。 阿汤43岁才得亲生女,苏瑞娇生惯养有如小公主,美style》周刊报道,苏瑞妈咪凯蒂是个购物狂,她帮女儿买华服嫌不够还要她的造型师定期帮苏瑞置装。因为衣服太多了,同一件衣服,苏瑞从来没机会穿第二次,家里还有她专属的衣帽间。 她的小洋装从250元到600元不等,armani、burberry、j品牌应有尽有。 苏瑞遗传父母俊男美女地优良基因,小小年纪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有了名牌加身,让她成为好莱坞最年幼的时尚指标。 继新版《红楼梦》(旧版.闻发布会上公布的全体主演名单,因地震等不可抗力因素顺延。据悉,剧组自525在北影开机至今,演员陆续进棚拍摄,预计全剧将于明年年初杀青。目前主要场景为惜春住所寥风轩、暖香坞。昨日,新版电视剧《红楼梦》剧组公布目前已进棚拍摄的“红楼梦中人”选秀演员名单。其中高洋仍饰妙玉。 第125章生死(二) 谢谢各位大人的支持,还有听海的月票,本月第一张续求月票,在封面下面有按钮可以投,谢谢几位大人。) 这个他最爱的、血统性情足与他相配的女人就要做皇后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他怎么动不动就一阵烦躁呢?是怕霜若无法胜任,还是怕她变得和淑萍一样?他自己也没了头绪。 “禀皇上、娘娘,德公公带了太上皇旨意到储秀宫,几位娘娘也已到了。”念月的话突兀地响起,她隐藏得很好,却还是露了一丝欣喜之色。 “这么快就来贺喜了。”颙忽然冷笑一声,掀袍大步走出门去。 “主子?”念月害怕地道。 “没事儿,过些天就好了。”霜若也不多说,兀自回储秀宫。穿着丧服接册封的恩旨,大清开国以来,谁有她这样的“福气”。 一回到储秀宫玉茗、冰倩、仪春就迎上来道喜,几人也都穿着丧服,淑萍刚刚大去,也不好说那些喜气的话,这场面看来怪异至极。 “钰贵妃大喜,老奴来传太上皇旨意。”德公公笑立在正厅里,霜若客气地道了谢,几个人又按照位分跪了,才打开圣旨,“钰贵妃钮祜禄霜若德贯后宫,敏以治孝,育有皇三子绵恺,与册皇贵妃之位,统领后宫,钦此。” “谢太上皇恩典。”霜若慢慢地站起身来,眼下她要打理淑萍地丧事。要安抚颙,照顾绵宁、绵恺。好在后宫里就这么几个人,还不算费心。 德公公接了赏银,笑道:“皇贵妃掌管凤印,以后可要操心了。”他沉下声来,对霜若道,“太上皇的意思是,皇后刚刚大丧,不能立后。等过上两三年再行立后大典。” “等皇后的丧仪妥当了,霜若定当去向皇阿玛谢恩。霜若有今天,也多亏了公公美言。”霜若恭谨地道,让念月送他出去。 冰倩她们虽没听清楚二人说了什么,可也听到了些字眼,等霜若转过身来时自然是一阵恭喜。仪春进宫以来也只是请安时见过霜若,并不知她性子。此时她满脸堆笑地道:“恭喜皇贵妃,日后母仪天下,可别忘了姐妹们。” 这时最怕隔墙有耳,何况霜若心中不畅,当下她只淡然地点了点头,将淑萍桑仪的事细心考量一番,又分别将一些事情吩咐了她们三个。等她们走了。霜若便让人请恭阿拉进宫,商讨由哪些贵戚扶棺、吊丧。她做了皇贵妃,淑萍的丧仪就更容不得一点疏漏,还有绵宁、静芳,她也不能疏于照料。 +++++++++++++ 淑萍大丧不久便是年节,因为刚办了丧仪,年节上也不好热闹,只请了戏班唱了一场大戏。就连年年都要放的烟花也停了。 乾隆精神不大好,总在养心殿修养,军国大事悉数交给颙>~亲信大臣,倒也不在乎冷清。至于后宫里,玉茗、冰倩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也只有仪春偶尔叹上几口气。 颙多日不曾涉足后宫,这日批改完奏章。他若有所思地沿着宫道信步而行。不觉中竟到了玉茗的住处。他看着牌匾不由得愣住了。想来想去他还是来了。 玉茗正在屋里看书,见颙>|说一声,臣妾也没什么准备。”往他身后看看了,纳闷地道,“皇上也不让德安公公跟着。” “朕差他办差去了。”颙兀自坐下,看着小桌上的果盘点心,竟一点胃口都没有,“你别忙了,朕有话问你。” 第96章 玉茗手上地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声音有些发颤:“臣妾驽钝,皇上有话应该问皇贵妃。” 颙摇摇头,只当她生性胆怯,让她坐下后,淡然地问:“皇贵妃生三阿哥那天你也跟着回来了,就你看来,皇后和皇贵妃究竟谁是谁非?”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皇后回去就吐了血,朕现在想想,有愧于她。” “皇上也不是不知道,皇上和太上皇一去园子,宫里的人就都变了嘴脸。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回来,说不定就真出事了。”玉茗轻声道。 颙看了看她,又道:“传到园子里的话,总比事实大上几分,朕不知该信谁。” “皇上有所不知,皇后当初促成皇贵妃进宫,不过是因为听信了皇贵妃命中无子的传言。可后来皇贵妃生了小格格,皇后就一直怕她生出阿哥来。”玉茗垂下眼眸,心中一疼,忍不住为霜若说话,“臣妾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颙沉声道。 玉茗咬了咬唇,半跪在他膝前,大着胆子定定地看着他:“给皇贵妃接生的两个嬷嬷,没多久就过世了。臣妾想,如果皇贵妃一味忍让,怕是要一尸两命。”她迟疑了一下,小声说了出来,“如果不是皇后先有了这个心,霜儿不论做什么都没有用。” 颙眸中精光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最终汇聚在玉茗脸上:“朕知道了,霜儿这些年也很苦。”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踱出门去,“来顶董太医缺的是位名医,等他进了宫,朕会让他专门照顾华莹。” “谢皇上。”玉茗向着颙地背影谢道,颙解开了心结,这会儿自然是去找霜若了。 她慢慢地蹲下身去,捡起掉落的书,一张毛边纸信笺从书页中滑落。屋里没有人,可她还是四下里看了看。她皱了皱眉,还是取出点灯时用的火折子,毛边纸上瞬时起了火焰的红光,卷曲起来,化为灰烬。 她比霜若更苦,霜若还能使手段争取自己的幸福,而她,机关算尽,也永远不可能得不到她想要的。 第126章生死(三) 谢皇上。”玉茗向着颙的背影谢道,颙解开了儿自然是去找霜若了。 她慢慢地蹲下身去,捡起掉落的书,一张毛边纸信笺从书页中滑落。屋里没有人,可她还是四下里看了看。她皱了皱眉,还是取出点灯时用的火折子,毛边纸上瞬时起了火焰的红光,卷曲起来,化为灰烬。 最近考试,更新稍慢,不过最难的一科很快就可以考完了……大人们继续砸票票吧,新的一个月就要开始了,多多投月票o(_)o) 以下防盗帖内容出自3腾讯 华西都市报6月17日讯昨天获悉:因照顾汶川地震报道档期几度顺延缘故,原定5底便该在央视一套黄金强档播出的军旅题材大片《旗舰》,将于今晚7点55正式播出,《旗舰》女主角傅冲,也将在李少红导演执导的《新红楼梦》中饰演“王熙凤”一角。李少红导演对外正式宣布,所谓徐菁遥、姚笛等新人演“凤辣子”之说,不过是她们自己一厢情愿的炒作。 傅冲早已“内定”演熙凤 据记者了解:作为已经开拍和即将热播的两部年度大戏《新红楼梦》和《旗舰》,其最大的投资方均是北京华录百纳影视制作有限公司,而傅冲则是华录百纳公司成立之初第一位正式签约的艺人。据华录百纳薰事会某高层人士透露,傅冲当初签约华录百纳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公司投资的《新红楼梦》中饰演最具争议和看点的“凤辣子”一角,虽然中途几经反复,终是有惊无险,傅冲这回也算是“得偿所愿”。 胡玫中途走人也因“熙凤” 十年前便凭借《红十字方队》和《夏日恋语录》一举成名的实力派演员傅冲,此番能出演“王熙凤”一角其实也是一波三折。虽然公司高层一致认为傅冲和王熙凤的气质最是契合,本身地演技也无可挑剔,再加上合约已签多时,另外还有《新红楼梦》中饰演“贾政”一角的陈宝国的力挺,但是傅冲中途还是险些被“挖角”。据业内某知情人士透露,《新红楼梦》原导演胡玫之所以会中途走人,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想启用自己旗下艺人“王熙凤”未遂缘故。 四川程媛媛将演平儿 另悉,新版《红楼梦》继宣布姚笛、白冰出演大黛玉、大宝钗之后。昨天公布了第二批“红楼梦中人”的入选名单,“金陵十二钗”中的惜春、探春、妙玉分别由徐行、丁荔、高洋饰演。其中,高洋在“红楼梦中人”的比赛中获得黛玉组第四名。后者是宝钗组的第四。宝钗组选手孙菂也有幸入选,她将出演新版的尤二姐。男选手方面,王龙华和袁新分饰贾、贾蓉。 据最新一期香港杂志《东方新地》报道,与倪震拍拖19地周慧敏]以“105好媳妇”的高帽企图打动她,但已40岁的周慧敏始终态度坚决,没打算传宗接代。但周慧敏眼看好友李克勤羡慕,心态早已改变,近日更到甚受不育夫妻欢迎的香港知名中医师问诊。 频看治疗不孕的名医 但人的观念随时可能改变。多年来一直以中药调理身体的她,近日频找甚受不育夫妻欢迎地香港知名中医师胡信忠问诊。 上周三(11日)下午,周慧敏于铜锣湾拍完照后,便驾忠诊所。周慧敏于等候期间与诊所职员闲聊解闷,有说有笑甚为熟络。一对夫妇诊疗完毕,中医师还特别叮嘱:“记得戒烟呀,早睡早起,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喝这么多啦。再喝这么多就没得生呀!” 见好友结婚生子心动 之后,周慧敏进了诊疗室,过了20多分钟后才出来,随帖药包。东方新地记者藉机看诊打探周慧敏是否曾来求诊,胡医生直认不讳,但问到她是否前来治疗不育时,他立即避谈。 据悉。周慧敏和倪震眼看好友李克勤、卢淑仪拍拖多年终于结婚生子。不禁大为羡慕。心态早已改变。 据台湾媒体报道,汤姆-克鲁斯身价超2.5亿美元。宠爱宝贝女儿苏瑞一掷千金。4月刚满~。 阿汤43岁才得亲生女,苏瑞娇生惯养有如小公主,美style》周刊报道,苏瑞妈咪凯蒂是个购物狂,她帮女儿买华服嫌不够还要她的造型师定期帮苏瑞置装。因为衣服太多了,同一件衣服,苏瑞从来没机会穿第二次,家里还有她专属的衣帽间。 她的小洋装从250元到600元不等,armani、burberry、j品牌应有尽有。 苏瑞遗传父母俊男美女的优良基因,小小年纪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有了名牌加身,让她成为好莱坞最年幼地时尚指标。 继新版《红楼梦》(旧版.闻发布会上公布的全体主演名单,因地震等不可抗力因素顺延。据悉,剧组自525在北影开机至今,演员陆续进棚拍摄,预计全剧将于明年年初杀青。目前主要场景为惜春住所寥风轩、暖香坞。昨日,新版电视剧《红楼梦》剧组公布目前已进棚拍摄的“红楼梦中人”选秀演员名单。其中高洋仍饰妙玉。 第127章生死(四) 他神色中似是含着一抹凝重,弄得霜若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想想毕竟是好事,也就乐得赶紧吩咐念月打理衣服和带回府的礼物。 临近晌午的时候,霜若主仆一行三人便到了恭府,府里一早就接到秘旨,这会儿也都准备得当。见宫女装束的霜若来了,他们不声不响地行了礼。到了兰苑,两个小丫头嘻嘻哈哈地走了出来,没认出她们来,险些撞在霜若身上。 红叶推了前面的丫头一把,厉声道:“才出来几天,尚书府的人就都成这样了?撞伤了娘娘,你们死一万次也赔不起。” “红叶,本宫没事,别吵着额娘。”霜若微微一笑,让念月扶起那两个丫头,把她们留在外面,兀自进去了,“额娘别见怪,红叶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在我那儿也不怎么知道收敛。” “那就早点儿把她打发了。”雅兰不耐烦地望了眼远处的红叶,示意霜若将门掩上,“难得见一次面,额娘想和你说说话。” 挨着小桌坐了,霜若从小炉上取了刚刚烧开的谁,泡起茶来:“额娘想说什么,做女儿的还不知道?颐龄的婚事已经安排好了,秋天的时候绿香的家人就到京里来,咱们两家一块儿把婚事给办了。” “也算了却一桩心事。”雅兰颔首,望着墙上一幅桃园胜景出神,她话锋一转,快的让人有些不明就里。“小时候额娘年年都要去凌云寺赏桃花。淡淡的粉丝,像望不尽的丝绢。可转眼离上一次去已经二十年了,那时候桃花开得也像那画里一般,可惜那天额娘心里很乱,都没记在心里。”她忽然一笑,带了些惨然,“那儿曾经发生过一个故事,额娘想给你讲讲。” “额娘说地故事最好,我一直都喜欢听地。”霜若暖然一笑,雅兰到底年纪大了。也开始好这一口。虽然故事不一定好,可只要不说宫里的事,她还是乐得听的。 雅兰站起身来到镜前,一样一样地抚摸着上面的东西,彷佛上面蒙着一层细沙:“从前有一个貌比西子的姑娘,她出身显贵。没人敢对她说一句重话。也正因为她的美貌、家世,她变得非常自负。向她提亲的人全被她一个都看不上眼。可有一天,她去凌云寺上香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文采出众、貌赛潘安的公子,不久他们又见了几面,她便发誓今生非他不嫁。在那年的七巧节。他们把酒言欢。 第97章 后来就发生了本不该发生地事儿。” “那后来呢?他们是不是情投意合,结了秦晋之好?”霜若看看她,淡淡地一笑。这样的事发生在哪儿都不奇怪。 “是啊,第二天他就派人去提亲了。”雅兰看向霜若,正在霜若释然一笑的当口,她摇了摇头,目光渐渐转冷,“可也就在那一天,那个姑娘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已经有了几房妻妾,她嫁过去只能做平妻。于是她抵死不嫁,无奈下只能让家里为她安排了另一门体面的亲事,可就在出嫁后不久,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霜儿,你说她会怎么办?” 噗哧一声,霜若笑出声来:“故事就是故事,还能怎么办?额娘还当真了。”触到雅兰失望的目光,她又不忍伤了她地心,“要我说,那姑娘要么玉石俱焚,到那男子府上大闹一场,要么和她丈夫好好过日子,以后找机会在收拾这个负心汉。” “她约了那男子在城外相见,想和他一起远走高飞。不想话还没说出口,那男子就让她长话短说,因为他要赶着回去给他的儿子摆周岁酒。”雅兰对着一脸错愕地霜若冷冷一笑,半晌,面色却渐渐缓了下来,“待那男子走远了,远到连点影子也看不见的时候,那女子失声痛哭。不知过了多久,寺里的主持将她扶了起来,宽慰了她几句后,给了她一个预言,这个预言让她活了下去。” “什么预言?”霜若莫名地多了一丝警觉,也许这根本就不是故事,而是发生在额娘娘家里甚至是自己家里的事儿。 雅兰低下头去,一字一句皆从齿缝间迸出:“一个凤舞九天的预言。”她长舒了一口气,眼中虽饱含泪水,却也含着难以克制地笑,“主持告诉她,她肚子里地孩子会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女子笑了,她从没那样笑过,因为她知道,终有一日,那个负心人要向他遗弃的孩子叩拜。他会后悔,后悔他失去了他最想要地光宗耀祖的机会!” “不要说了!”霜若颤抖着喊了一声,雅兰的笑里透着的疯狂像一团烈火将她围了起来,可不知怎的,她骨子里却是透心的凉。难道这个孩子是她,她不是恭阿拉的女儿?不,不可能,雅兰是恪守礼教的太后义女,恭阿拉待她如珠如宝,这个孩子不会是她。 “都说是故事,你这孩子还当真了。”雅兰呵呵一笑,拿帕子沾沾眼角,方才的样子早已没了踪影,“额娘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在宫里也老没个说话的人,额娘也是。” 霜若勉强笑笑,心里还没平静下来:“额娘,霜儿得回宫了。今儿出来亏了皇上肯破例,回去晚了,皇上会为难,过些日子霜儿再接额娘进宫。”来的,她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紧紧握住额娘的手,“额娘不用担心,皇上会准的。 吃力的从霜若手中挣脱出来,雅兰微微一笑:“老这么回来也不是事儿,皇上该多心了。你要是有心,就让红叶多陪我几天,也好给我瞧瞧脉。人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额娘,我叫红叶留下就是了。”霜若打断了她,招了红叶进来,细心嘱咐了。 霜若、念月走了,红叶在一旁轻问雅兰有何吩咐,雅兰没有理会,兀自拿出一只锦盒。里面躺着一支兰花簪,样子上和她送给霜若那支是一对,可纹理上又不是,这是今早宫里送来的赏赐。 雅兰看着那幅画,忽然流下泪来,看来宫里已经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她瞒了二十年的秘密。她看向红叶,淡淡地问:“小格格手上是不是有一颗菱形的朱砂痣?” “听念月说,是有的。”红叶莫名地答道,看她神情恍惚,扶着她到内间休息去了。 第127章生死(四) 他神色中似是含着一抹凝重,弄得霜若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想想毕竟是好事,也就乐得赶紧吩咐念月打理衣服和带回府的礼物。 临近晌午的时候,霜若主仆一行三人便到了恭府,府里一早就接到秘旨,这会儿也都准备得当。见宫女装束的霜若来了,他们不声不响地行了礼。到了兰苑,两个小丫头嘻嘻哈哈地走了出来,没认出她们来,险些撞在霜若身上。 红叶推了前面的丫头一把,厉声道:“才出来几天,尚书府的人就都成这样了?撞伤了娘娘,你们死一万次也赔不起。” “红叶,本宫没事,别吵着额娘。”霜若微微一笑,让念月扶起那两个丫头,把她们留在外面,兀自进去了,“额娘别见怪,红叶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在我那儿也不怎么知道收敛。” “那就早点儿把她打发了。”雅兰不耐烦地望了眼远处的红叶,示意霜若将门掩上,“难得见一次面,额娘想和你说说话。” 挨着小桌坐了,霜若从小炉上取了刚刚烧开的谁,泡起茶来:“额娘想说什么,做女儿的还不知道?颐龄的婚事已经安排好了,秋天的时候绿香的家人就到京里来,咱们两家一块儿把婚事给办了。” “也算了却一桩心事。”雅兰颔首,望着墙上一幅桃园胜景出神,她话锋一转,快的让人有些不明就里。“小时候额娘年年都要去凌云寺赏桃花。淡淡的粉丝,像望不尽的丝绢。可转眼离上一次去已经二十年了,那时候桃花开得也像那画里一般,可惜那天额娘心里很乱,都没记在心里。”她忽然一笑,带了些惨然,“那儿曾经发生过一个故事,额娘想给你讲讲。” “额娘说地故事最好,我一直都喜欢听地。”霜若暖然一笑,雅兰到底年纪大了。也开始好这一口。虽然故事不一定好,可只要不说宫里的事,她还是乐得听的。 雅兰站起身来到镜前,一样一样地抚摸着上面的东西,彷佛上面蒙着一层细沙:“从前有一个貌比西子的姑娘,她出身显贵。没人敢对她说一句重话。也正因为她的美貌、家世,她变得非常自负。向她提亲的人全被她一个都看不上眼。可有一天,她去凌云寺上香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文采出众、貌赛潘安的公子,不久他们又见了几面,她便发誓今生非他不嫁。在那年的七巧节。他们把酒言欢。后来就发生了本不该发生地事儿。” “那后来呢?他们是不是情投意合,结了秦晋之好?”霜若看看她,淡淡地一笑。这样的事发生在哪儿都不奇怪。 “是啊,第二天他就派人去提亲了。”雅兰看向霜若,正在霜若释然一笑的当口,她摇了摇头,目光渐渐转冷,“可也就在那一天,那个姑娘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已经有了几房妻妾,她嫁过去只能做平妻。于是她抵死不嫁,无奈下只能让家里为她安排了另一门体面的亲事,可就在出嫁后不久,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霜儿,你说她会怎么办?” 噗哧一声,霜若笑出声来:“故事就是故事,还能怎么办?额娘还当真了。”触到雅兰失望的目光,她又不忍伤了她地心,“要我说,那姑娘要么玉石俱焚,到那男子府上大闹一场,要么和她丈夫好好过日子,以后找机会在收拾这个负心汉。” “她约了那男子在城外相见,想和他一起远走高飞。不想话还没说出口,那男子就让她长话短说,因为他要赶着回去给他的儿子摆周岁酒。”雅兰对着一脸错愕地霜若冷冷一笑,半晌,面色却渐渐缓了下来,“待那男子走远了,远到连点影子也看不见的时候,那女子失声痛哭。不知过了多久,寺里的主持将她扶了起来,宽慰了她几句后,给了她一个预言,这个预言让她活了下去。” “什么预言?”霜若莫名地多了一丝警觉,也许这根本就不是故事,而是发生在额娘娘家里甚至是自己家里的事儿。 雅兰低下头去,一字一句皆从齿缝间迸出:“一个凤舞九天的预言。”她长舒了一口气,眼中虽饱含泪水,却也含着难以克制地笑,“主持告诉她,她肚子里地孩子会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女子笑了,她从没那样笑过,因为她知道,终有一日,那个负心人要向他遗弃的孩子叩拜。他会后悔,后悔他失去了他最想要地光宗耀祖的机会!” “不要说了!”霜若颤抖着喊了一声,雅兰的笑里透着的疯狂像一团烈火将她围了起来,可不知怎的,她骨子里却是透心的凉。难道这个孩子是她,她不是恭阿拉的女儿?不,不可能,雅兰是恪守礼教的太后义女,恭阿拉待她如珠如宝,这个孩子不会是她。 “都说是故事,你这孩子还当真了。”雅兰呵呵一笑,拿帕子沾沾眼角,方才的样子早已没了踪影,“额娘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在宫里也老没个说话的人,额娘也是。” 霜若勉强笑笑,心里还没平静下来:“额娘,霜儿得回宫了。今儿出来亏了皇上肯破例,回去晚了,皇上会为难,过些日子霜儿再接额娘进宫。”来的,她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紧紧握住额娘的手,“额娘不用担心,皇上会准的。 吃力的从霜若手中挣脱出来,雅兰微微一笑:“老这么回来也不是事儿,皇上该多心了。你要是有心,就让红叶多陪我几天,也好给我瞧瞧脉。人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额娘,我叫红叶留下就是了。”霜若打断了她,招了红叶进来,细心嘱咐了。 霜若、念月走了,红叶在一旁轻问雅兰有何吩咐,雅兰没有理会,兀自拿出一只锦盒。里面躺着一支兰花簪,样子上和她送给霜若那支是一对,可纹理上又不是,这是今早宫里送来的赏赐。 雅兰看着那幅画,忽然流下泪来,看来宫里已经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她瞒了二十年的秘密。 第98章 她看向红叶,淡淡地问:“小格格手上是不是有一颗菱形的朱砂痣?” “听念月说,是有的。”红叶莫名地答道,看她神情恍惚,扶着她到内间休息去了。 第128章天崩(一) 兰看着那幅画,忽然流下泪来,看来宫里已经有人知密,她瞒了二十年的秘密。她看向红叶,淡淡地问:“小格格手上是不是有一颗菱形的朱砂痣?” “听念月说,是有的。”红叶莫名地答道,看她神情恍惚,扶着她到内间休息去了。 第三十三章 凉生露气湘弦润,暗滴花梢。帘影谁摇,燕蹴风丝上柳条。舞鹍镜匣开频掩,檀粉慵调。朝泪如潮,昨夜香衾觉梦遥。 雅兰看着那幅画,忽然流下泪来,看来宫里已经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她瞒了二十年的秘密。她看向红叶,淡淡地问:“小格格手上是不是有一颗菱形的朱砂痣?” “听念月说,是有的。”红叶莫名地答道,看她神情恍惚,扶着她到内间休息去了。 第三十三章>丝上柳条。舞鹍镜匣开频掩,檀粉慵调。朝泪如潮,昨夜香觉梦遥。 最近考试,更新稍慢,不过最难的一科很快就可以考完了……大人们继续砸票票吧,新的一个月就要开始了,多多投月票o(_)o) 以下防盗帖内容出自3腾讯新闻 华西都市报6月17日讯昨天获悉:因照顾汶川地震报道档期几度顺延缘故,原定5底便该在央视一套黄金强档播出的军旅题材大片《旗舰》,将于今晚7点55正式播出。《旗舰》女主角傅冲,也将在李少红导演执导地《新红楼梦》中饰演“王熙凤”一角。李少红导演对外正式宣布,所谓徐菁遥、姚笛等新人演“凤辣子”之说,不过是她们自己一厢情愿的炒作。 傅冲早已“内定”演熙凤 据记者了解:作为已经开拍和即将热播的两部年度大戏《新红楼梦》和《旗舰》,其最大的投资方均是北京华录百纳影视制作有限公司,而傅冲则是华录百纳公司成立之初第一位正式签约的艺人。据华录百纳薰事会某高层人士透露,傅冲当初签约华录百纳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公司投资的《新红楼梦》中饰演最具争议和看点的“凤辣子”一角,虽然中途几经反复,终是有惊无险。傅冲这回也算是“得偿所愿”。 胡玫中途走人也因“熙凤” 十年前便凭借《红十字方队》和《夏日恋语录》一举成名的实力派演员傅冲,此番能出演“王熙凤”一角其实也是一波三折,虽然公司高层一致认为傅冲和王熙凤地气质最是契合,本身的演技也无可挑剔,再加上合约已签多时,另外还有《新红楼梦》中饰演“贾政”一角的陈宝国的力挺,但是傅冲中途还是险些被“挖角”。据业内某知情人士透露。《新红楼梦》原导演胡玟之所以会中途走人,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想启用自己旗下艺人“王熙凤”未遂缘故。 四川程媛媛将演平儿 另悉,新版《红楼梦》继宣布姚笛、白冰出演大黛玉、大宝钗之后,昨天公布了第二批“红楼梦中人”的入选名单,“金陵十二钗”中的惜春、探春、妙玉分别由徐行、丁荔、高洋饰演。其中,高洋在“红楼梦中人”的比赛中获得黛玉组第四名。后者是宝钗组地第四。宝钗组选手孙菂也有幸入选,她将出演新版的尤二姐。男选手方面。王龙华和袁新分饰贾、贾蓉。 据最新一期香港杂志《东方新地》报道,与倪震拍拖19的周慧敏.孙意愿,又以“105好媳妇”的高帽企图打动她,但已40岁的周慧敏始终态度坚决,没打算传宗接代。但周慧敏眼看好友李克勤慕。心态早已改变,近日更到甚受不育夫妻欢迎的香港知名中医师问诊。 频看治疗不孕的名医 但人地观念随时可能改变,多年来一直以中药调理身体的她,近日频找甚受不育夫妻欢迎的香港知名中医师胡信忠问诊。 上周三(11日)下午,周慧敏于铜锣湾拍完照后,便驾忠诊所。周慧敏于等候期间与诊所职员闲聊解闷,有说有笑甚为熟络。一对夫妇诊疗完毕。中医师还特别叮嘱:“记得戒烟呀。早睡早起。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喝这么多啦,再喝这么多就没得生呀!” 见好友结婚生子心动 之后。周慧敏进了诊疗室,过了20多分钟后才出来,随后还领了两帖药包。东方新地记者藉机看诊打探周慧敏是否曾来求诊,胡医生直认不讳,但问到她是否前来治疗不育时,他立即避谈。 据悉,周慧敏和倪震眼看好友李克勤、卢淑仪拍拖多年终于结婚生子,不禁大为羡慕,心态早已改变。 据台湾媒体报道,汤姆-克鲁斯身价超2.5亿美元,宠爱宝贝女儿苏瑞一掷千金。4月刚满~。 阿汤43岁才得亲生女,苏瑞娇生惯养有如小公主,美style》周刊报道,苏瑞妈咪凯蒂是个购物狂,她帮女儿买华服嫌不够还要她的造型师定期帮苏瑞置装。因为衣服太多了,同一件衣服,苏瑞从来没机会穿第二次,家里还有她专属的衣帽间。 她的小洋装从250元到600元不等,armani、burberry、j品牌应有尽有。 苏瑞遗传父母俊男美女地优良基因,小小年纪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有了名牌加身,让她成为好莱坞最年幼的时尚指标。 继新版《红楼梦》(旧版.闻发布会上公布的全体主演名单,因地震等不可抗力因素顺延。据悉,剧组自525在北影开机至今,演员陆续进棚拍摄,预计全剧将于明年年初杀青。目前主要场景为惜春住所寥风轩、暖香坞。昨日,新版电视剧《红楼梦》剧组公布目前已进棚拍摄的“红楼梦中人”选秀演员名单。其中高洋仍饰妙玉。 第129章天崩(二) 昨天忙乎了一天,写完这一章已经十一点半了,学校只能今早发上来。大人们继续支持投票,求月票中……) +++++++++++++ 一大早刚开宫门,蓉儿和一干命妇便进宫来了。命妇们自然要帮着后宫的主子们料理丧仪,由宫人们带着去找芷涵和玉茗。而蓉儿甫一入宫门,就甩开了扶她上辇的太监,疾步往养心殿行去。 越往养心殿去,映入眼帘的景致就越熟悉。乾隆生前待她如珠如宝,她这一路上想得竟是大婚前的种种,泪水一遍遍淌过她未施粉黛的脸颊。她眼前渐渐模糊了,只由宫女扶着,直冲冲地沿着宫道走。 可她刚刚看见养心殿的影子,就被几个公公拦住了,为首的自然是德公公,他看着老主子最疼爱的皇格格,心里一阵心疼,可到底还是紧紧地拉住了:“奴才给固伦公主请安,皇上有旨,让公主到储秀宫歇息,养心殿里有和大人、福大人守灵,公主尽管放心。” “我要见皇阿玛,十五哥哥怎么会不让我见皇阿玛?我要见皇阿玛,让开。”蓉儿泪眼婆娑,用力推着德公公,“德公公,从小你跟皇阿玛一样疼我,你怎么也帮着他们,我要见皇阿玛。” “公主。”德公公“咚”地一声跪在蓉儿脚边,死死地抱住她的腿,“还请公主移驾储秀宫,皇上说了。等十七阿哥回京之后再一起去给太上皇主子上香。” 其他几个公公也都随着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叩头:“请公主移驾,请公主移驾。” 蓉儿想挣开他们,可哪里敌得过他们的力气,她用尽全力拍打着他们拉住她地手臂,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去储秀宫,可到时候你们一定要让我见皇阿玛。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话虽说得凶,可到底软了下来,这样子有些像她小时候。德公公微微松了口气。轻推着她上了步辇,低声对抬辇的道:“赶紧的,给皇贵妃送过去,别哄着点儿。别让公主改了主意。” 步辇一路抬过去,蓉儿也抽抽噎噎地哭了一路,到了储秀宫,一身孝服的霜若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情景。她记得蓉儿小时候也这么哭过一次,那时候她闯了祸,把乾隆气得七窍生烟。用要把她过继给宗亲吓唬她。眼下蓉儿比那一次哭得还厉害。见着她一下子扑到怀里。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看来她哭的不仅是乾隆。有些事儿她已经知道了。 霜若让念月上了茶,再把一早准备好地奶卷子放到她面前:“一大早起来忙乎到现在,怎么也得用点儿。熬坏了身子,皇阿玛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 “听说皇阿玛走的时候见过你。”蓉儿擦着泪,半天才说了这句话。 “皇阿玛走得很安详,他希望你和阿德哥哥好好的,希望皇上和我好好地。”霜若低下头,眼角也有些湿润,这几个时辰她一想到乾隆就这个样子。 “好好地,哪儿还能好好的。”蓉儿看着她,眼泪又涌了出来,“我公公都被圈在大内了,哪儿还能好得了。皇阿玛刚闭上眼睛,十五哥哥就这样了。” 霜若暗暗叹了口气,乾隆一生也可算是圆满,而蓉儿的命运如何恐怕颙也不能确定。蓉儿为乾隆大去伤心欲绝,也为她自己和丰绅殷德的命运担心。人前她只能表现前者,而后者却只能在她面前吐露。 “他跟你最为亲厚,就好像一个娘胎里出来地一样,他不会不管你,何况还有皇阿玛的遗旨。”霜若轻声安慰道。 “遗旨?”蓉儿疑道,别人听了这话一准儿怪她忘了父女亲情,只在意她自个儿的安危。可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不担心,又有谁会救他们。 第99章 “我猜的,你是皇阿玛最宠爱的女儿,当年是用金顶轿抬出去的,最终总会有个好着落。”霜若不敢看她,不知接下来如何启齿,可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向她交个底,“我觉得你和阿德哥哥没什么,倒是和大人他们。” “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蓉儿掀唇冷笑,眼睛睁地大大地,歇斯底里地抓住霜若,“你告诉十五哥哥,我知道国库缺钱,他要什么都行,可能不能饶了他们,也饶了我?还有顾良玉,他们倒了,他也好不了。我知道你喜欢过他,你不会不管他。”她忽然跪了下来,“求求你,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蓉儿,起来。”霜若用力拉着她,老半天才让她站了起来,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地无奈,“你这是想害死我,你明知道我和他从来都不可能,如今我对他只是惜才。一遇到事儿,你就为难我,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 “对不起,霜儿,是我太着急了。”蓉儿泪流满面,一双美眸肿得红红的,“你实话告诉我,和绅、阿德还有救么?” 霜若看着泪眼朦胧地她,忽然觉得她比自己可怜,与她四目相对时,眼中一片凄然:“阿德哥哥我不知道,可和大人怕是保不住了。” 泪光中渐渐现出一抹淡青色,那是悲极的颜色。和绅一代权臣,入罪必当昭告天下,阿德和整个和府也就完了。 蓉儿拉着她,手抖得像秋天里的黄叶:“皇阿玛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霜若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将她搂在怀里,声音颤抖:“皇阿玛早就知道,他也救不了和绅。他还说即使没有颙,他们一样逃不过这一关。”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蓉儿悲极而笑,让霜若更加害怕。 “过些天皇上一定会来储秀宫,你跟他说说看,要是不行,就跟他生分点儿,说不准他会心软。”霜若扶她坐正了,勉强笑着看着她,“蓉儿,你是皇阿玛最宠爱的女儿,以前你同和府互相依仗,今后就全靠你了。就算天塌了,你也一定能撑起来。” “皇阿玛知道我能做到,他一直都知道。”蓉儿含泪而笑,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无风无浪,这回却要做最坏的打算,“那你呢?你跟十五哥哥好像也有些生分了。” 霜若摇摇头,别开眼去:“你怕,我比你更怕。他做阿哥、郡王的时候,正是抬不起头的时候,那时淑姐姐的温柔乡自然能让他舒心。后来他做了王爷,境遇慢慢和顺了,他就想要一个能和她比肩的。” “他做了皇上,也对你很好。”蓉儿略微平静了些。 “那时还有皇阿玛。”霜若顿了顿,无奈地看着她,“现在皇阿玛走了,一切都会不一样,以后我就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了,或者是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他想要的。” 第130章天崩(三) 霜若的身世之谜将在下一次更新中揭晓,大人们多多……) ++++++++++++ 正月初九,颙在太和殿宣读了乾隆遗诏,鉴于正月初五官员的上疏,弹劾和珅弄权舞弊,犯下大罪。颙颁旨革除和珅及其同党福长安职务,交由刑部,并命查抄和珅家产。 御前侍卫和刑部官员领旨到大拿捉拿二人,却见二人衣冠整齐,相视而笑,早已有准备般各自随着他们上了马车。于是,大臣们的弹劾奏章里又多了一条“皇考圣躬不豫,和珅毫无忧戚,谈笑如常”的大罪。 和福二人入狱之后,几位皇子连同蓉儿和宗室郡王、阿哥、格格们终于参拜了乾隆的灵位。蓉儿前些天哭了一夜又一夜,这会儿看着乾隆的牌位反而流不出眼泪。她在灵前直挺挺地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永瑆他们轮番相劝也没引得她说一句话。 最终她站了起来,一时头晕得险些向后栽倒,两个宫女稳稳地扶住她。两口参汤灌下去,她长出了一口气,临出门前他拉住她的几位兄长:“八哥、十一哥、十七哥,你们要好好的,都要平平安安的。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几个人各怀心思,在蓉儿面前也只能说些安慰的客套话,他们哪里敢说之前已把和绅的田产分了一半儿了? 蓉儿没有回她的公主府和别苑,步辇又回到了储秀宫。和绅、福长安是被下了狱,可还不一定就上了死路,留在宫里总会有机会和颙>]独说上几句话,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就这样一直等到正月十八。颙下朝之后终于要来储秀宫了,他这些天一直没有踏足后宫。既是因为国丧,也是为了躲蓉儿。可一切都要有个定论,于是颙>i见蓉儿。 霜若劝了他几句,就推说要去芷涵处帮忙,又把宫人们全撤到了外间,把整个宫室留给他们兄妹。 颙在榻上坐了。也让蓉儿坐,可蓉儿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十妹?” “皇上哥哥。”蓉儿在他对面的小凳上坐下,眼中满是苍凉,“他们怎么样了?” 颙看着她,想着她小时候娇俏得不知忧愁为何物的样子,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和绅地园子、田产留了一半儿给你,以后你和丰绅殷德会依然富贵。不过你们最好到别苑住段日子,等事情过了。朕再给他新的官职。” 他在她面前也称“朕”了,蓉儿心里不快,语气更冷:“我想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颙把手里的茶盏撂下,也不看她,只望着外面的冰雪:“方才有人递了折子,请旨将福长安斩首。和绅——”他顿了一下,终于又看向她,熟知他迎上的是一双冷静的眸子,“请旨将和绅凌迟处死。”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蓉儿站起身来,一下子跪在颙面前。“皇上。我求你。” “十妹。和绅贪赃枉法、目无法纪、结党营私,吏部、刑部共议其二十条大罪。要怪只能怪他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他。”颙用力拉她起来,无奈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蓉儿用力摇摇头,紧紧抓住颙>v哥哥,是固伦和孝公主在求皇上。和绅毕竟是臣妹的公公,这婚事是皇阿玛指地,臣妹恳求皇上为皇室的体面着想,赐和绅一个全尸。” 颙只想着杀和绅,却并不在乎怎么个杀法,蓉儿说的他也并不是没想过:“朕想赐和绅白绫自尽,至于福长安,朕打算让他跪视和绅自尽,然后夺爵,发往裕陵为皇阿玛守灵。” “自尽总比凌迟好,臣妹谢皇上恩典。”蓉儿含泪苦笑,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十妹,一会儿和朕还有你皇嫂一块儿用午膳,朕已经叫他们准备了。”颙柔声唤她,他心里还是疼蓉儿的。 蓉儿回过头来,凄然道:“不了,臣妹还要回去为公公准备寿衣。他富贵了半辈子,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臣妹不能让他连一身体面的衣服都落不下。” 她出了储秀宫,也不上步辇,带着她两个随身宫女一步不停地往神武门去了。霜若本要去芷涵处帮忙,可想想还是不放心,半路上就折了回来。到储秀宫门口的时候,正瞧见蓉儿的背影。 这一定是不欢而散了,霜若只让楚秋去追蓉儿,自个儿去找颙>进去的时候,颙正望着她进来的地方出神,见她来了,先唤了声十妹,下一刻才知道看错了:“她走了,连留下吃顿饭不肯。” 霜若在他身边坐下,低声劝他:“和绅毕竟待她不错,出了事儿,她一时转不过弯来,你别怪她。”抬眼偷偷看他,怯怯地问,“和绅地事真的没有转的余地了?” “二十条大罪,如何转。何况官场上一向是墙倒众人推,这些弹劾他地人,有哪个肯让他再活着出来。”颙重重地叹了一声,“赐和绅自尽,福长安发往裕陵,是最后的结局。” 也许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和绅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可霜若却知道一二。那时她还小,乾隆就说过再难办的事,交给和绅就一定能办成,当时颙也是同意地。 “其他人呢?”霜若紧锁黛眉,将福长安发往裕陵,只要不让他回来,就同高墙永筑的圈禁没多大区别。 颙定定地道:“除了朝里几个牵连紧的,其他一概既往不咎,这样就不会有太大的动荡。” “朝上的事我不懂,可后宫里的事我却有分寸。你只管稳住大局,公主那儿有我,她总会想通地。”霜若笑得苦涩,希望这事儿过了之后,可以风平浪静。 午膳送了进来,颙>;.久就回了南书房。霜若让人把窗户全都打开,任冷风吹进来,外面地皑皑白雪已经有了融化地迹象,这正是最冷的时候。几案上地宣纸吹了下来,有些还吹到了她的脚边一室杂乱,反而让她静下心来。眼下,所有人都该静静心。 第131章天崩(四) 朝上的事我不懂,可后宫里的事我却有分寸。你只公主那儿有我,她总会想通的。”霜若笑得苦涩,希望这事儿过了之后,可以风平浪静。 午膳送了进来,颙>;.久就回了南书房。霜若让人把窗户全都打开,任冷风吹进来,外面的皑皑白雪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这正是最冷的时候。几案上的宣纸吹了下来,有些还吹到了她的脚边一室杂乱,反而让她静下心来。眼下,所有人都该静静心。 最近考试,更新稍慢,不过最难的一科很快就可以考完了……大人们继续砸票票吧,新的一个月就要开始了,多多投月票o(_)o) 以下防盗帖内容出自3腾讯新闻 华西都市报6月17日讯昨天获悉:因照顾汶川地震报道档期几度顺延缘故,原定5底便该在央视一套黄金强档播出的军旅题材大片《旗舰》,将于今晚7点55正式播出,《旗舰》女主角傅冲,也将在李少红导演执导的《新红楼梦》中饰演“王熙凤”一角。 第100章 李少红导演对外正式宣布,所谓徐菁遥、姚笛等新人演“凤辣子”之说,不过是她们自己一厢情愿的炒作。 傅冲早已“内定”演熙凤 据记者了解:作为已经开拍和即将热播的两部年度大戏《新红楼梦》和《旗舰》,其最大的投资方均是北京华录百纳影视制作有限公司。而傅冲则是华录百纳公司成立之初第一位正式签约地艺人。据华录百纳董事会某高层人士透露,傅冲当初签约华录百纳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公司投资的《新红楼梦》中饰演最具争议和看点的“凤辣子”一角,虽然中途几经反复,终是有惊无险,傅冲这回也算是“得偿所愿”。 胡玫中途走人也因“熙凤” 十年前便凭借《红十字方队》和《夏日恋语录》一举成名的实力派演员傅冲,此番能出演“王熙凤”一角其实也是一波三折,虽然公司高层一致认为傅冲和王熙凤的气质最是契合。本身的演技也无可挑剔,再加上合约已签多时,另外还有《新红楼梦》中饰演“贾政”一角地陈宝国的力挺,但是傅冲中途还是险些被“挖角”。据业内某知情人士透露,《新红楼梦》原导演胡玫之所以会中途走人。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想启用自己旗下艺人“王熙凤”未遂缘故。 四川程媛媛将演平儿 另悉,新版《红楼梦》继宣布姚笛、白冰出演大黛玉、大宝钗之后,昨天公布了第二批“红楼梦中人”的入选名单,“金陵十二钗”中的惜春、探春、妙玉分别由徐行、丁荔、高洋饰演。其中,高洋在“红楼梦中人”的比赛中获得黛玉组第四名。后者是宝钗组地第四。宝钗组选手孙菂也有幸入选,她将出演新版的尤二姐。男选手方面,王龙华和袁新分饰贾、贾蓉。 据最新一期香港杂志《东方新地》报道。与倪震拍拖19年的周慧敏。一直打算同居终老,即使“准公公”倪匡开口表达抱孙意愿,又以“105好媳妇”的高帽企图打动她,但已40岁的周慧敏始终态度坚决,没打算传宗接代。但周慧敏眼看好友李克勤慕,心态早已改变,近日更到甚受不育夫妻欢迎的香港知名中医师问诊。 频看治疗不孕的名医 但人地观念随时可能改变。多年来一直以中药调理身体地她。近日频找甚受不育夫妻欢迎的香港知名中医师胡信忠问诊。 上周三(11日)下午。周慧敏于铜锣湾拍完照后,便驾车前往胡信忠诊所。周慧敏于等候期间与诊所职员闲聊解闷。有说有笑甚为熟络。一对夫妇诊疗完毕,中医师还特别叮嘱:“记得戒烟呀,早睡早起,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喝这么多啦,再喝这么多就没得生呀!” 见好友结婚生子心动 之后,周慧敏进了诊疗室,过了20多分钟后才出来,随帖药包。东方新地记者藉机看诊打探周慧敏是否曾来求诊,胡医生直认不讳,但问到她是否前来治疗不育时,他立即避谈。 据悉,周慧敏和倪震眼看好友李克勤、卢淑仪拍拖多年终于结婚生子,不禁大为羡慕,心态早已改变。 据台湾媒体报道,汤姆-克鲁斯身价超2.5亿美元,宠爱宝贝女儿苏瑞一掷千金。4月刚满~。 阿汤43岁才得亲生女,苏瑞娇生惯养有如小公主,美style》周刊报道,苏瑞妈咪凯蒂是个购物狂,她帮女儿买华服嫌不够还要她的造型师定期帮苏瑞置装。因为衣服太多了,同一件衣服,苏瑞从来没机会穿第二次,家里还有她专属的衣帽间。 她的小洋装从250元到600元不等,armani、burberry、j品牌应有尽有。 苏瑞遗传父母俊男美女的优良基因,小小年纪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有了名牌加身,让她成为好莱坞最年幼地时尚指标。 继新版《红楼梦》(旧版.闻发布会上公布地全体主演名单,因地震等不可抗力因素顺延。据悉,剧组自525在北影开机至今,演员陆续进棚拍摄,预计全剧将于明年年初杀青。目前主要场景为惜春住所寥风轩、暖香坞。昨日,新版电视剧《红楼梦》剧组公布目前已进棚拍摄地“红楼梦中人”选秀演员名单。其中高洋仍饰妙玉。 高处胜寒第132章如梦(一) 高处胜寒第132章如梦(一) 啰嗦地喊喊,继续求月票……考研辅导班,可怜那儿吃的东西很奇怪,怎么吃下午也饿得要死,可怜明天还得去一天。)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纳兰性德《采桑子》 这日京城闹市里摆了市集,京里京外的大小商户纷纷摆起了摊子,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太阳当头的时候,远处忽然有一幢府邸冒出阵阵黑烟,愈来愈浓。不一会儿就有兵士、百姓传过话来,说是恭府的内院失火了。 大白天失火还弄成这个样子着实少见,恭府又是皇贵妃的母家,自然引得许多百姓前去围观。霜若一身男装,骑马前来时正看到自家府邸门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让念月进去询问,过了好久才出来,念月见了她面有难色,低声道:“奴婢瞧见夫人了,脸上伤的不是很重,楚秋和太医都在里面伺候,气色好了很多。可是夫人不肯见主子,她让主子去找信中提到的人,说是再晚就可能见不到了。” 让她去见福长安,霜若心里升起一种复杂的感觉,颙>+.是和绅,而她最恨的却是福长安。可怜造化弄人,福长安偏偏是她的亲生阿玛。雅兰信上所说她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接受,但有一句她是听得进去的。她应当早作了断,从此互不相干。再无拖欠。 调转马头,霜若一行人沿着小道而去,沿路问了几次,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了郊外地黄泥道上。出宫前她打听到,福长安一家暂时被关在去裕陵路上的一座破庙里,等接到旨意就押往裕陵。 行到荒凉地地方。望见那破庙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那破庙很不起眼,要不是外面有几个兵丁守着,说不准行着行着就错过了。到了门口,念月拿出颙以前赐给霜若的令牌,那几个兵丁看了。只当是宫里派来问话的,放了三人进去,又将大门关上了。 “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别人。”霜若吩咐念月和老嬷嬷。 二人一左一右分别察看着两边的屋子,窗纸已然残破,从外面一望便可看清里面的情形。二人确定没有旁人之后回来复命,念月先开口道:“主子,这儿没别人,福长安被关在里面的院子,林柯公子和大小姐应该被关在加出来地那间小院里,要不要奴婢们陪主子进去?” “不了。你陪嬷嬷坐着。给她揉揉腿,这把年纪骑马不容易。”霜若看看她们。径自上前开了那已经斑驳了的大门。 大门四周虽然都用黄铜包着。可因常年日照雨淋,早已成了一堆烂木头。推开时发出很大的声响,里面的人应声抬起头来。他目光混沌,却隐隐透着机警,似是被围猎的狐狸,随时寻找生机。 “你是宫里来的?”福长安并不施礼,只抬起头来,眯着眼睛问。 福长安正对着日头,看不大清楚,霜若走到他面前,他揉了揉眼睛才认出是她:“原来是皇贵妃,我死罪么?” “福大人,不知你何时能不这样和本宫说话。”霜若声音冰冷,一遍又一遍地打量他,“你为什么总是和本宫作对?” “娘娘来时可带了皇上地旨意?”福长安懒懒地看着她,不想听她废话。 “皇上没有旨意,福大人还是要去裕陵,至于能不能回来,就要看老天爷肯不肯原谅大人。”霜若冷笑着凑进了些,见他镣铐加身仍然咄咄逼人,语气不免又更冷了些,“福大人,你好好看看本宫,看你能不能找到点儿熟悉的东西。” “娘娘的话臣不明白。”福长安逼不得已看了看她,嘲讽地道,“雅兰和恭阿拉的女儿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我额娘恨了你一辈子,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从没有用心看过身边的人。不过我额娘很可怜,她知道你要被流放了,点了把火,把自个儿脸都烧了。”霜若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那支兰花簪,伸手递到他面前却也不给他,“还记得这个么?也许本宫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本宫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辅后的位置。如果没有你,世上也许压根不会有本宫这个人。” 这后一句可以做二解,一为没有他当年的所作所为,雅兰就不会嫁给恭阿拉,也就自然不会有霜若。这第二种解释就是霜若是他的骨肉。 福长安眯缝着的眼睛终于大大地睁开了,带着镣铐地手吃力地抬起来想要拿那簪子,却被霜若躲了过去:“这不可能,你地生辰不对,还有雅兰也从没有提起过。” “额娘这辈子做了许多蠢事儿,可她有一句说的很对。该还地总是要还,还完了就可以一了百了。”霜若一步步退到阶下,正色跪了下去。 她郑重地向福长安磕了三个头,款款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临推开门前,将那玉簪狠狠地掷于地上,转瞬间一支精致绝伦地玉簪已碎成三段:“这是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本宫不希望将来再在京城见到你。” “等等,你是——”福长安叫住她,可这回到底压低了声音。 “如果那时你没有置我额娘于不顾,今日本宫就怕无福消受储秀宫,要在冷宫打发后半辈子了。”霜若推门而出,如果当初雅兰嫁给了福长安,今日之祸也必然殃及她,哪里还有现在的境遇。 第101章 她背靠在重新紧闭地大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半晌,她听到了福长安压抑的恸哭。隔着厚重的木门,她看不见福长安的表情,她悲凉一笑,不知福长安此刻是在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还是后悔放过了当国丈的机会? 当年因,今日果,可又有谁知道当日的因就一定会是今日的果呢?霜若也不免感伤,默默流下泪来。 念月走过来,附在她耳边道:“主子,林柯公子他们在那边关着,侍卫听说嬷嬷伺候过大小姐,也肯让咱们进去。” “我去瞧瞧。”霜若低着头,疾步往念月说的方向行去,弄得念月在后面连连唤她,让她慢点儿。 到了小院门口,老嬷嬷拦住她:“小主子没有圣旨,要说圣上有话给那位,外面几个还信。可要说这两位,他们可是将信将疑,咱们得快着点儿。” “我马鞍的夹袋里有些给姐姐的衣裳,嬷嬷帮我取来。”霜若轻扯嘴角,她打算自个儿先进去,有些话她还是要单独和羽若、林柯说。 高处胜寒第133章如梦(二) 高处胜寒第133章如梦(二) 今天多更了不少,继续求月票,本书最后一个月,投念吧) 关林柯、羽若的院子要比关福长安的新一些,开门时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霜若抬头打量着这间狭小的院子。 院子里的井想必已经干了,井口用一只破烂的铜鼎塞着,井边的柳树倒生得很好,已经开始抽芽,使院子看起来没那么萧瑟。 柳树后面是一间破屋,远远可见窗纸后的人影,霜若正想敲门而入,忽然听到林柯略显憨厚地声音:“你和霜若毕竟是姐妹,早早回恭府去,没人会为难你。留在这儿只是受罪,难不成还让我写修书,你才肯回去?” “我回去做什么,好把位子留给那个狐狸精,好让她生完孩子回来做你的正室?你打错如意算盘了,我才没那么傻。”羽若哼哼着,随手把破烂的枕头扔到林柯身上。 林柯冷笑,有些不自然:“留在这儿也就是个穷酸正室,我劝你回去和霜若修好,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 “谁稀罕她,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动不动就左一个霜若、右一个霜妹妹的。人家现在是皇贵妃,将来要做皇后,哪儿还是你叫的?”羽若又扔了东西,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爱听就快走。”林柯囔囔地道,站起身来推门欲出,他霍地打开门,却见霜若站在门口,“娘娘?” “瞧瞧,又叫上了。我就不明白——”羽若回过头来,看见霜若就别过眼去。把方才缝补的衣裳团成一团丢在一边,“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看我笑话地机会,怎么,皇上要把我们怎么样?” 方才只隔门听着,这会儿打开门来看到他们各自虽然生气,可却不像往日那般冰冷。霜若微微一笑,竟有些欣慰:“皇上没有旨意。我只是来看看二位。你们只是随福大人流放,过些年事情过去了,早晚能回来。” 林柯无奈地一笑,倒也不和霜若见外:“能回来也不能回京城,到时只求到江南鱼米之乡,买上一间小院子。做点儿小买卖,也就一辈子了。” “是啊,省得回来丢脸,说不定哪天皇上想起了,再丢了性命。”羽若冷哼了一声,可到底没有像以前那样反驳他的话。 霜若点点头,羽若脾气还像以前一样坏,可经过那件事地确比以前懂得事理了:“林柯哥哥,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姐姐说。” “你们有话说?谁信。”林柯笑了,摇摇头。还是出去了。 霜若关上门。在羽若身旁坐下,羽若往旁边蹭了蹭。她也跟着往那边坐了些:“看你们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这就对了,既然成了婚。就一起好好过日子。” “你真以为我和顾良玉断了?”羽若冷笑,难得又瞧见霜若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是说我不想和他断了,可他急着跟我断。我想通了,什么人什么命,我也就是和林柯凑合着过一辈子。” “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尤其是现在,你明明已经不那么恨我,却还要跟我这样说话。”霜若挑眉,原先她还会看不上她这个自作聪明的姐姐,可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她想计较也计较不起来了。 “想听真话?”羽若笑着叹了口气,目中很是不悦,“小的时候阿玛、额娘虽然待我很好,可到底你才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有你的时候就没有人注意我,可我不在乎,因为还有一个人在乎我。他就是林柯,逢年过节总过来,见了我就跟我说话,我当时很开心,觉得终于有人真心注意我了。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向我打听你的事,他喜欢地从来都是你。” “我和他之间从来都是兄妹之情。”霜若摇摇头,原来是为了这个,正像颙说的,深仇大恨的起源不是极复杂,就是再简单不过。 “后来我知道你们不可能,可又不能告诉他,所以听他一遍又一遍地跟我唠叨,我就更恨你。不过这回好了,咱们这一别怕是一辈子都碰不上了。”羽若觉得好笑,自从那件事她竟也对霜若有了些 情,尽管这情分很淡,“说来也怪,我当初那么恨你把你最大的秘密抖搂出去。你悄悄告诉我,你跟我那家翁究竟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我额娘的故旧,当年得不到额娘,后来就寻我的晦气。”霜若浅笑着看着她,丝毫不露口风。 “那就真地是谣言了。”羽若想想霜若的样貌、个性的确不像福家的人,“不过你也别以为我不恨你了,我等着看你和顾良玉的笑话,我知道你们有分寸,可这样的事皇室天家毕竟一点儿也容不得。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我就又有好戏看了。”她顿了顿,忽然冷笑道,“霜若,你就是祸水,终归要害人的。” 羽若这张嘴还是一刻也饶不了她,霜若看着她,淡淡地问:“我都害了谁了?” “你害了顾良玉,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被我利用,他现在会舒舒服服地在翰林院任职,娶妻生子,光耀门楣。还有一个就是查士,他对你太好了,好到你都不知道他为你做了什么。”羽若冷笑着盯着她的眼,虽然很多事霜若未必知道,可她到底害了别人的前途,一直以来自己厌恶她的就是她这总是无辜地样子。 “查士怎么了?地确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了。”霜若睨眸。 羽若笑了笑,挖苦道:“他能进紫禁城本来就是他的造化,这回倒好,为了做实我家翁地大罪,自个儿把账册都拿了出来。人家地大罪是做实了,可一个洋人勾结外臣,就算不死,恐怕也不嫩再踏足大清了。可怜人家为了见你一面才来京城,如今却被这样赶了出去。” 门上传来两声轻敲,林柯和老嬷嬷走了进来,老嬷嬷看着地流下泪来,这可是她带大的孩子:“大小姐,奴婢给您和姑爷送衣裳来了。”她看看旁边地霜若,“小主子,您说他们还能回来么?” “回京倒不一定,可总能换个地方安置。”霜若推了羽若一下,她不自然地接过那些东西。 “你们快走吧,这儿呆久了不好。”羽若背过身去,她舍不得老嬷嬷,她哪儿会忘记小时候这个总唱歌哄她入睡的嬷嬷?可现在即将相见无期,她却连一眼都不忍心看,她怕看了就不想走了。 老嬷嬷擦了擦眼泪,看看林柯和羽若:“到时候奴婢就去伺候大小姐和姑爷,给你们做饭、洗衣、带孩子。” 羽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林柯向老嬷嬷施礼相谢:“羽若舍不得老嬷嬷,不如我写了修书,让她跟嬷嬷回去。” “你说什么胡话?这是皇上指的婚,是你说修就修的?”羽若哭着骂他。 霜若看他们虽然两个哭、一个闹,可却不再有昔日的冷漠,摇着头默默离去。她不声不响地上了马,念月紧随其后。 念月没有看信,也没有跟进院子里,见她如此只当她方才又受了气,一路上也默不作声。 霜若一路策马疾奔,到了京城门口忽然勒住马缰,停了下来:“额娘那儿还有别的丫头伺候,你回去安排一下,要是老嬷嬷愿意,就让她多带些银两跟着羽若他们走,就在他们住处附近买间屋子住下。” “奴婢知道了,主子对他们真好。”念月爽朗地道,霜若对身边的人一向不错。 刚向前行了一小段路,霜若又停了下来:“再去打听一下顾大人和查士先生的去处,相识的人越来越少,他们离京的时候我地送送。” 这时候集市也快散了,过往的人少了很多,她们下了马,行在人群时而听闻百姓谈起恭府的大火。大火只烧掉了一间内院,没出什么大事,百姓谈起来也只当是一件普通的见闻,并不放在心上。 要是往日她们或许会玩赏一番,可今日她们却丝毫没有这个心思。耳边的繁华喧闹声越来越淡,渐渐的,她们看见了宫门,正是日头西沉的时候,整个紫禁城都沐浴在金红的晚霞中,让人看了心中突兀地升起一阵兴奋。 虽然有些遗憾,可在紫禁城中,她们终于能够做得了主了。 高处胜寒第134章如梦(三) 高处胜寒第134章如梦(三) 今天更新3000多,对于蜗牛宸宸票,最后一个月求月票) +++++++++++++++++++ 首恶一死一逐,胘骨之臣终于又登上了朝中要位,虽然颙>牵连其他同和福有关的大臣,可那些还是受到了排挤。他们中有些被外放出京守着穷山恶水,沦为小吏,有些因受不了他人排挤,趁着没有落得更凄惨的下场之前,卷着一副身家携儿带女地退隐而去。 第102章 朝中免不了又是一番波动,好在这一切都对颙>=|,情很好,虽然国丧期间不能和嫔妃同房,颙>|坐。 霜若怕他知道自己和福长安之间的关系,小心体察他的神色举动,见他待自己反比往日更好,便也放下心来。这日颙要出宫祭祀,她还没有成为皇后,自然不能一道去,自然只能留在宫里。 待颙出了宫,念月将宫人打发到外间伺候,独自拿了两套太监出宫时穿的常服进来,先替霜若换上了,再自己换上:“主子,太监的衣裳虽然难看了些,可不如那天穿的显眼,今儿咱们就这样可好?” 霜若点点头,很满意这样的装扮:“可知道顾大人在哪儿歇脚?还有楚秋,她可准备好了?” “顾大人在城外的十里茶铺歇息,见了主子就立刻启程。楚秋也准备好了,她知道主子要把她许配给顾大人。一天到晚地乐和。奴婢也已按主子的吩咐,把给她地嫁妆都折成了银票。全都缝在她衣服的衬里中。”念月笑道,跟霜若一前一后踩着凳子,从后面小窗跳了出去。 二人出宫后便上了楚秋雇好地马车,这是一早从市集雇来的,车夫只是个跑小生意的百姓,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把她们送到城外,也就拿了银子依言到附近的食肆吃饭。等到了时辰再回来接她们。 霜若让楚秋先在楼下的位子等着,让念月跟着上楼见顾良玉。她们来时只见顾良玉一身洒脱的青白便服,背对着她们品茶。他听得脚步声,立刻回过身来,见霜若如此装扮,宛若隔世:“我把二楼都包了下来。二位贵客请坐。” 桌上放着两只食盒,每一只都有四层高,霜若一层层地打开,依次摆在桌上,这都是依着南边儿款色做地点心、小菜,她看了不免感伤:“这些东西可不是好准备的,顾先生有心了。” “我和你真正相识是在十三行,你我再也不可能一起去那儿,只希望这些吃食能唤回些什么。”顾良玉淡淡地一笑,瘦削的脸庞有些发黄。看着霜若面如皓月。自然更加伤感。 念月识趣地退到远处的位子,背对着他们坐下。二人无言地随意吃了些。不觉二人眼中都有了泪光。心里都是莫名的酸楚。 “我说过你让我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另一种活法,可羽若说。如果你没有遇上我,你会活得更好。”霜若叹了口气,硬是忍住泪。 “祸福难料,这是我的命,怪不得任何人。”顾良玉看了看她,望着窗外地山峦,“你也一样,我后来回想,你爱着的一直是皇上。你也扪心(wap,16k,更新最快)自问,若不是当时他娶了现在的莹嫔,你心里难受,你会想要连同我演那出戏?而我若不是被放逐出京,急于寻找回京的机会,也不会答应你。” “是啊,我们根本不可能一起走下去,你我太像了。后来我进了宫,你也官复原职,一步步走到今天,变成现在的样子。人说宫里的女人不会有真正的知己,可我却知道你是我天生的知己。”霜若以茶代酒,一饮而尽,“当日一杯酒为了同道,今日一杯酒为了陌路。” “我也敬知己一杯,从此天涯陌路,永不相见。”顾良玉也一饮而尽,回想往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伤痛,此时他们还能平安对坐,已是最大的福分。想到此,他也不觉欣慰一笑。 霜若也欣慰地一笑,轻声道:“你当初来京,只为光耀门楣,如今回乡却不带半点功名。我也没什么好送你地,你可还记得上次为你斟茶地宫女楚秋?我把她送给你,她细心周到,出身清白,家里也有些产业,回去后你跟她成亲生子,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你倒是做起媒人来了。”顾良玉笑着摇头,心里想着那个清秀、美丽的宫女,地确温柔细腻,会是位好妻房。 知他心中所想,嘴上却不勉强:“要是觉得不熟悉,候你和伯父、伯母,等看顺眼了,再取进门。”她轻轻一笑,故意激将,“要是还看不上眼,就给我送回去,我可还等着呢。” “贵妃娘娘地赏赐我怎么敢拒而不收。”顾良玉夸张地朝她拱手,笑道,“一回乡我就成亲,来年生了儿子就给你去信,让你好好羡慕我们。” “我得不到的生活,就让你们得到好了。别这样看着我,我在宫里也挺好地。”霜若笑笑,最后一次耐人寻味地看着他,“我得回去了,耽误的久了,宫里怕是要闹翻天了。” 顾良玉点点头,忽然想起查士:“查士回(更新最快)去了,留了样东西给你。” 原来查士已经走了,难怪她一直打听不到他的消息。霜若接过一只扁扁的信封,打开来里面竟是两张残破的船票,字迹已经模糊,可还依稀可以看清上面的日子,那是她当年离开十三行的日子。 羽若说她不知道查士对她有多好,其实她只是不敢求证查士对她的好。查士明朗的笑容背后从来藏不住秘密,可她从没有想过查士还有如此决绝的勇气。如果那日她坚持不肯回京,查士说不定就带她远走高飞了。 “这里还有些银票,他也一并送给你了。”顾良玉把另一只信封交给她。 霜若微微一笑,当初和顾良玉斗嘴,和查士谈笑风生的情景犹在眼前,也许他们在一起时曾经快乐过也就够了。她永远不会忘记顾良玉的洒脱英姿,不会忘记查士耀眼的笑容。即使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她也不会忘记,年少轻狂的日子。 “你能不能先走?我就在这儿望着你,直到看不见你的马车了,我再回宫。”霜若哽咽着,终是没忍住泪,但这已不是伤感,而是对未来的期许。 “保重。”顾良玉拱手,背过身去,刻意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霜若临窗而立,望着顾良玉和楚秋除了茶铺,顾良玉上了马车,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放下了竹帘。楚秋跪了下来,朝着霜若磕了三个头,转身上了马车。 前面是一片起伏缓和的山峦,青草已经冒出头来,远远看去褐黄的土地上已有了星星点点的绿意。“驾”车夫一声喊,马车扬长而去,马蹄、车轮扬起的尘土一会儿便落了下来。 霜若下了楼,最后望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策马和念月一道回京城去了。一路上霜若想着进来发生的事,想着这么多麻烦都迎刃而解,可唯独雅兰还呆在尼姑庵里,不免有些惋惜:“你说额娘什么时候才能想通?” “太医说夫人脸上的伤早晚会好,可那心病才是最难医的。”念月勉强一笑,想了想,猜测道,“主子想想夫人一直深居简出,老爷待夫人又那么好,她怎么会有心病?奴婢猜想,夫人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儿,要不也不会寻死。” “弟弟要成婚,之前阿玛进宫看我时也说额娘很好。我也正奇怪,才短短几个月的功夫,怎么就寻死觅活了。”霜若微微蹙眉,这会儿他们已进了城,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念月扶她下马,回想道:“在老爷来看主子和夫人出事之间,主子也回过一次尚书府。主子觉不觉得那时候的夫人有点奇怪,您不是说她讲着讲着故事就哭了么?” “也许是闷坏了。”霜若没有多说,可心里却起了疑窦。 这个秘密雅兰已经瞒了二十多年,就算福长安流放让她有了悔于报复的念头,也不至于寻死。只要她继续瞒下去,谁又能找她麻烦? 除非还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并在那些天暗示了她。可这也不对,这么大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还不得弄得满城风雨,她又怎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储秀宫。 “主子,御河居到了,奴婢去买几个包子带回宫去。”念月看着门口蒸笼上直往上升的白气,兴冲冲地道。 霜若笑着站在路旁等她,往里面看时忽然想起当年和那叫林清的男子的三年之约。约后三年她曾来过这儿,她并没有再见到林清,之后也派恭府的人来此守候,可终都无功而返。 也许他已经回乡安顿下来,娶妻生子,望了他的宏愿和预言,踏踏实实地做了一位农夫。霜若微微一笑,她也希望顾良玉和查士能够忘记以前的事,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高处胜寒第135章胜寒(一) 高处胜寒第135章胜寒(一) 近几日完结,欢迎大人们留言,继续求票票,尤其是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纳兰性德《金缕曲》 嘉庆六年,乾隆丧期已满,颙>[<后宫,晋莹嫔玉茗为华妃,董贵人冰倩为淳嫔,春贵人仪春为吉嫔。表面上后妃相处融洽,一派和乐景象。 霜若虽为皇后,可也没迁往别的宫殿。坤宁宫已久无皇后长居,颙就劝她搬到承乾宫。可霜若一直不喜欢那儿,又一直记着乾隆那句“离得远一些”,就坚持着不肯搬过去。几番推托,颙>|她。 这日妃嫔请安过后,玉茗留下来陪霜若说话,趁着霜若打发念月拿点心的功夫,悄声道:“我瞧着储秀宫里还是请尊送子观音的好,趁着情形好,再生个阿哥才能让富贵长久。” “现在不好么?二十六岁就做了皇后,绵恺总能见着,绵宁日日来请安,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霜若笑着白了她一眼,今时今日,她也就能和玉茗说上几句话了。 “绵恺是你亲生的我也不说什么,可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能对绵宁那么好。 第103章 你把他摆在台面上,他将来要是咬你们母子一口可怎么办?儿子到底是亲生的好,你还是要为绵恺考虑。”玉茗语重心长地道。 “他才多大。怎么打算?难道还能让他娶妻生子,议论国事不成?”霜若无奈地笑着。打从去年华莹去了,玉茗就老催她再诞皇嗣,“三岁看大,绵恺那孩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将来也就做个王爷,能做好就不错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地,你瞧瞧吉嫔。一个劲儿往皇上那儿蹭,你也不着急。”玉茗叹了口气。 “我不为自己着急,可为你们着急,冰倩也就罢了,我怕你将来被仪春欺负。听说皇上看上个宫女,难不成你还让我指望她跟仪春斗?”霜若淡淡地()笑着。宫女总比将来选进来的秀女放心,可颙>像是认真地。 玉茗半掩着嘴,怕自己方才说错了话:“皇上最疼的是你,多纳妃嫔也是顾全祖制。要不这样,外人反而该猜测是你的不是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谁放在心上了?”霜若俏皮地一笑,本来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哪儿来的那么多烦心事儿。 何况今儿一早恭府就派人送来了书信,里面还夹了一封楚秋的。楚秋半年前和顾良玉成了亲,现在已有了身孕。看了这个消息。她心情甚好。一来为他们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高兴,二来顾良玉知道让楚秋代笔。显然比从前谨慎了许多。让她放心不少。 想到楚秋的信,霜若下意识地往垫子底下摸了摸。方才仪春进来地时候她慌忙收了起来。摸索之下,玉手竟没有触到预想的东西,她站起身来掀开坐榻上的垫子,弄得玉茗和刚进来的念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掀开垫子,果然不见了信笺踪影,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低声问:“你来的时候,仪春坐在这儿?” “嗯,怎么了,少什么东西了?”玉茗皱眉,难不成仪春拿了什么珠玉首饰? “坏了,坏了,这回要要我的命了。”霜若左右看着,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信中虽然措辞谨慎,可对顾良玉地现况却所述颇多。 仪春要是将它交给颙>:仪春会要挟自己,还是会直接交给颙> “皇后娘娘,那边儿送来了荔枝,皇上让您到养心殿一同品尝。”德安在门外躬身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霜若勉强一笑,有礼地道:“还请公公先回去复旨,本宫换身衣裳就来。”看着他走了,对念月道,“把三阿哥送到华妃那儿去。玉茗姐姐,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儿,他就是你的儿子,以后他上书房、娶妻生子,就要劳烦姐姐了。” “去吃荔枝而已,哪儿能出事儿,别胡思乱想。”玉茗看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免紧张,轻劝道,“我看是你惹皇上生气了,我早就说他脾气比以前大了,你偏不信。听我的,好好跟他认个错,大不了跪下来哭一场,他最舍不得你了。” 霜若整了整身上描金绣凤的正红旗装,看看她,微微一笑:“就答应我吧,我从没求过你什么。” “你这是——”玉茗看着她的背影愣在当地,她不知底细,自然不知如何应对。要是以前婉贵太妃还在宫里,多少还能有个挡驾的,现在可该如何是好。 对,还有一个人,固伦和孝公主蓉儿。她想了想,将随行宫女叫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上了凤辇,霜若让他们快些走,一路追上了德安。她竟下了辇,来到德安身边。德安一愣,诚惶诚恐地道:“皇后有话在辇上问就是了,奴才劳动凤驾,罪该万死。” “不怪公公,本宫只想单独和公公说几句话。”霜若回头看了一眼,随从宫人都跟在五步之外,“皇上怎么突然叫本宫去养心殿,可是出什么事了?” “皇后问起奴才不敢隐瞒,方才吉嫔娘娘来过,吉嫔刚走,里面就变了天了。”德安低头道,霜若对待一众宫人从来和善,逢年过节的班赏不偏不倚,他们也就自然对她由衷地恭敬。 霜若淡淡地问:“皇上可还说了什么?” “回皇后,皇上开始很生气,还把砚台给砸了,可叫奴才进去地时候,皇上又不生气了。”德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奴才瞧着皇上是装着不生气。” 霜若松了口气,自个儿生气,到了人前却隐忍,这是在给她留面子。可这样敏感地事,她既不能全认了,也不能一概否认。颙一向待她如珠如宝,大事上她还没怎么服过软,这会儿虽然处境危及,可她竟还不想那样做,要不她和仪春她们又有多大区别。 高处胜寒第136章胜寒(二) 高处胜寒第136章胜寒(二) 今天两更,这是第一更,晚上那一更是尾声,后记也来,大人们多多支持吧) 到了养心殿,一如霜若所想,颙>:.得殿中,身后的门就重重地关上了。她进了寝殿,见颙>.:旁边正放着楚秋的信。她想了想,柔声道:“楚秋以前是我宫里的,后来我把她指给了辞官的大臣。最近她有了身孕,所以特意写信谢我这个媒人。” “你只是他们的媒人么?”颙>u眼,想从中看出些蛛丝马迹,“你和顾良玉曾一块儿去过十三行,听说多有往来,回京之后也没有断。你们曾在御花园赏花,就连在蓉儿的别苑也和他见过面,你们之间究竟怎么回事?” “在十三行的时候,我仰慕他的文采就和他交下了朋友。后来在宫中和他相见,身边都有宫女、太监陪着,并没有私下见面。难道我进了宫,就不能有朋友了?或者这一切只因为他是男子?”霜若轻问,上前替他捏肩膀。 她说的既是实话,可也不是实话。她和顾良玉的交往的确只止于此,可他们彼此所想又似乎不仅止于此。可眼下说什么错什么,她该如何说清楚? “福长安被流放之后,你曾私自出宫,回来后楚秋就不在储秀宫了,想必你是去见他了。”颙握紧了拳头,压抑着问。此刻他最想让霜若做她最不喜欢做的事,说谎。 “我只是把楚秋交给他。和他道个别。顺便也在京城里转转,成天关在宫里地滋味,你是知道的。”霜若隐隐有了哭腔,她此刻相信她最爱地是颙了,不然这样的怀疑怎会让她伤心? “宫里哪儿委屈你了?让你三番两次的私自出宫。”颙>l挣,把正给他揉肩的霜若震得退了一步,“和绅死后。你出宫去见福长安和林柯,可有此事?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倒巴不得和他扯上关系,事情真漏出去,你以为你还能做得了这个皇后?” “你一早就知道我和福长安的关系了?你一直知道,却从没有跟我说过。”霜若愣住了。忽然想起颙那句“你像你额娘?”,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你本来就不需要知道,要不是你额娘太不小心,要不是她把那簪子给了你,我也一辈子不会知道。那簪子是当年我额娘令贵妃赏给福长安,让他送给他夫人的,可没想到福长安给了你额娘,而你额娘又给了你。”颙恨恨地道,大掌捏住她的下,重重地收紧。“而你不单去找福长安。还和他地旧臣搅和在一起。” 泪水不停歇地流了下来,霜若已无心再想顾良玉。她想的是她的额娘:“你暗示了我额娘?” “我只叫人按你那支簪子。打了相对的一支,加在赏赐的礼物里送了过去。这么做也只想让她收敛。你可知道你额娘也曾私自见过福长安?”颙放开霜若,一沾上她的泪就有些心软。 霜若哭着点头,再也顾不上什么仪容庄重:“她恨他,她不会说地。” “我冒不起这个险。”颙忍不住朝她低吼,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她,“你看看淳嫔的下场,再想想绵恺,你想让身为一等爵的恭大人做她的外公,还是要一个罪臣。” “就因为一根簪子,她差点儿烧死自己,到现在她都躲在尼姑庵里不出来。”霜若也朝他喊了一句。 颙本已平复了些,见她朝自个儿喊叫,顿时又来了火:“你给朕滚回储秀宫去,等想清楚了,再来找朕!” “皇上不想见到臣妾,臣妾走就是了。”颙答应过她永远你我相称,此时霜若听他称“朕”,她的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半句也不肯相让,转身就往外疾走。 “站住。”颙想给她个台阶下,淡淡地问,“你和顾良玉——” “是皇上让我落得如今的可怜境地,而他,他让我知道我有多可怜。”霜若擦了擦泪,凄然一笑,推门而出。 德安听得帝后吵闹,走就带着众人退到老远的地方去了,此时见霜若哭着上.辇,反而松了口气。这事儿要是搁在太上皇 她哪儿还能平平安安地走出来。 ++++++++++ 帝后争吵后就各不登门,宫里顿时流言四起。这些日子有很多宫人刻意接近养心殿的人,想从他们那儿打听些消息,熟知他们当时被德安赶远了,只听见殿内有争吵声,但具体说了什么却没听清楚。宫里人只知道吉嫔被禁了足,遂料想帝后失和与她有关。 那日玉茗派人出宫去找蓉儿,熟知宫女回来却说蓉儿不肯进宫,只是一笑,还说了一句“他们没事儿的”。等玉茗安顿好绵恺,再去储秀宫的时候霜若已经回来了。 这已经是争吵后地第五日,霜若对请安地妃嫔一概称病不见,储秀宫上下也把嘴封了个严严实实,不肯漏半句口风。 这些天霜若卧床不起,她倒不是病了,就是哭累了不想起来,这日总算把念月叫到了身边:“你见着阿玛说的那个姑娘了么?” 第104章 “见着了。”念月有些尴尬,轻声劝慰,“主子轻易不要走这条道,奴婢瞧着您和皇上还有转地余地。那天一准儿是皇上说一句,您顶一句。等过些日子,主子带上三阿哥过去请安,说几句软话也就过去了。” 霜若摇摇头,语中凉薄:“这一吵是早晚地事儿,不是那天,也可能是明天。伴君如伴虎,迟早的事儿。趁着这个机会,我倒想从火坑中爬出来。”她顿了顿,叹了口气,“要是以前没有绵恺地时候,我或许还会重新跳进去,可现在做了额娘,不得不为他想想。” “那也不至于找个人进来跟主子自个儿争皇上啊?”念月抱怨道。 “我现在还是皇后,绵恺跟绵宁一样是嫡子,宫里头谁都不敢冒犯他。我就怕我哪天又没忍住,把自个儿弄到冷宫里去了,连累了他。”霜若微微一笑,面上苍白难掩,“那个姑娘和我像不像?” 念月努了半天嘴,不甘愿地道:“要说像,还真像,比当年的二阿哥福晋像多了。是老爷故友的女儿,也是旗人,她家里也正想给她找个出路。” “要选秀,也得明年,多给她家些钱财,让她们好好教养。”霜若一手绞着青丝,对念月的不甘视而不见,“她叫什么?” “钮祜禄| “让她改个名字,叫如霜。”霜若冷笑,她推荐秀女的原因和淑萍当年不同,可到底有殊途同归的意味。 不过她比淑萍聪明,如霜,如霜,听在颙>;她。这样以来,她虽离得远了,可颙却总会感到她的存在。 “主子高断。”念月眼中也有了泪,也许这样能让她们过上安稳的日子,可霜若还会快乐么,“主子的苦奴婢知道。” 霜若摇摇头:“以前我也会觉得自己苦,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单单是他的妻子,也是绵恺的额娘。无论是他们中的谁,都需要一个识大体、安分守己的皇后。这几天你们都以为我只是在哭,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在做这个取舍。” “皇额娘,皇额娘,绵恺来看您了。”绵恺小跑着进了储秀宫,把上前拉她的宫女推了个踉跄,“皇额娘您怎么了?绵恺去找太医。” 念月把他抱到霜若旁边,像是怕霜若消失似的,他紧紧抓住她的衣袖:“皇额娘是不是不要绵恺了?” “谁说的,皇额娘身子不舒服,才让华妃娘娘照顾你几天。现在皇额娘好了,绵恺也可以回来了。”霜若拍拍她的头,终于由衷地笑了,“这些天过的还好么?” “好,华妃娘娘给我做好吃的,二哥带我放风筝,可好玩儿了。”绵恺到底是个孩子,见霜若笑了,就献宝似的说他这些天玩儿的东西。 念月默默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玉阶。她转身刚要去小厨房,就听得房内一大一小的笑声,那声音宛若天籁,一扫这些天的阴霾。 其乐融融,可惜独缺一人,要是那人能来就真的完满了。 院中的花草盆栽绿意已浓,为储秀宫平添了生机。祸兮福之所倚,谁知他日会是如何光景。念月摇摇头,心中也豁达起来,迈开步子往小厨房去了。 高处胜寒第137章尾声(加后记) 高处胜寒第137章尾声(加后记) 声 嘉庆十年二月初八,如贵人钮祜禄如霜诞下皇八女,晋为如嫔。皇宫里已多年没有皇子皇女降生,皇八女的降生无疑给紫禁城蒙上了一层喜气。 人说福不双至,可这回却偏偏是双喜临门,霜若和如霜几乎同月受孕,如霜既已生产,如今霜若的产期也近了。 颙、霜若经过嘉庆六年那一次争吵,四年过去了仍是谁也不肯让一步,相互间自然冷淡了许多。但他们也并不是不相往来,每月里颙>总要去霜若那儿几次,只是比起从前他们成了真正的皇帝和皇后。 这日是二月初九,天气正好,走在宫道上有徐徐的小风吹过,微冷却很舒服。霜若一连在储秀宫里憋了几天,看天气好怎么也闹着出来。她挺着肚子,左边是念月,右边是玉茗,后面再跟上一群宫女太监,悠闲地在宫道上漫步。 刚走了一段,玉茗就停下了脚步:“我说咱们还是回吧,颠着你肚子里这个,这儿的人可都得陪着。” “偏是你刻薄,我也是带他出来走走。”霜若努着嘴,十足的孩子样,“太医说看不出是阿哥还是格格,你说会不会是个怪物。” “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玉茗摇摇头,拿她没办法,“瞧着如妃生了个格格,你得生个阿哥,怎么说绵恺也是你做贵妃时生下的,这一胎才是真真正正、名正言顺的嫡子。” “那我也还是喜欢绵恺多一点。”霜若嘟囓着,那是她和颙>最紧地时候怀上的。肚子里这个可是生闷气地时候怀上的。 玉茗哪儿会不知她的心思,忍不住责备了几句:“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皇上在你面前紧陪着笑脸呢。你倒好,笑也不笑一下,成天冷着个脸,我都弄不明白皇上怎么还会去你那儿。”她偏过头去问念月,“你主子以前也是这个样子?” 念月摇摇头,不理霜若的制止:“主子以前可好着呢。可现在偏说什么要离得远些。公主上次进宫时也说,寒冬烤火,离得近了恐引火烧身,可离得太远迟早得冻死。奴婢觉得公主说的在理,可主子听了跟没听一样。” 玉茗叹了口气,扶着低着头的霜若。不动声色地上了另一条宫道:“皇上还是疼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怕气着你,忍着不见。这个孩子是个机会,听我一句,借着孩子,把以前地事儿都揭过去。” 霜若看着她微微一笑,她又何尝不想如此。如果这一胎又是个皇子,那她就有了两个儿子,她为人谨慎,弟弟为官也很是清明。想必将来也出不了什么大错。不过最重要的是。恭阿拉终于把雅兰接出了尼姑庵,两个人相携回盛京去了。 “怎么走到这儿来了?”霜若左右一看。竟已到了养心殿。绵宁正从里面出来。 玉茗微微一笑,低声道:“皇上在里面歇着。你就进去说几句话。”看着绵宁过来,她朗然一笑,“二阿哥给皇上请安了?” “皇额娘吉祥,华妃娘娘吉祥,皇阿玛累了,正在榻上歪着,儿子也没见着。”绵宁敛眸,嘴角钩着笑。他这年纪正是英姿勃发的时候,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听见了么?”霜若笑着挑衅道。 想是玉茗逼着霜若来的,绵宁慧黠地笑了,他早就想做霜若和颙>的和事老,这回终于有了机会:“皇阿玛虽然在休息,可皇额娘不比别人,当(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然可以进去。皇阿玛见了,只会高兴,是不会怪罪的。不如就让儿子送皇额娘进去。” “皇后身子重,二阿哥扶好了。”玉茗二话不说把霜若交给他,怕霜若劳累,转身吩咐念月招来凤辇,以备回储秀宫时用。 上了玉阶,霜若忽然停住脚步,抬起头来竟有些不好意思,她讷讷地道:“几个月没见了,你皇阿玛可还好?” “一切都好。”绵宁看看她,压低声音笑道,“要是霜姐姐能饶了他,那就更好了。” “没大没小地。”霜若推了他一下,恨不得把他退到阶下去。 已到了门槛处,绵宁也不计较,躬身把手一摆:“皇额娘请。” 霜若刚转过身去,就看见绵宁一溜烟地跑了,她摇摇头,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进得内殿,她四下里一瞧,陈设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儿也没变。 颙斜靠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手里还拿着折子。霜若轻手轻脚地来到榻前,慢慢地从他手里抽出折子,放在一边。见他额角有些许汗珠,她取出丝帕替他轻轻擦拭。几个月不见,颙又瘦了些,想来是过度操劳国事所致。 霜若微微一愣,和他斗气斗得久了,她都以为自己不会再心疼他了。可现在看来她是错了,大错特错了,说不定哪天她还会回到这个火坑身边。 颙忽然动了动,似是要侧过身去,嘴里轻轻一哼,含糊地说出几个字来。霜若吓了一跳,大着胆子附耳过去,只听颙>=.“霜儿,霜儿——” 这四个字有如珍珠落入了玉盘,直敲进霜若心里,她微微一笑,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她轻坐在榻上,正想叫醒他,低头时却见脚榻上躺着一个玉坠。她定睛看了看,那是如霜的东西。 他口中的霜儿,究竟是她还是如霜。霜若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难道颙不见她,是为了如霜? 腹中陡然剧痛,下一刻下体竟湿润了,霜若压抑地痛呼出声。呼声方落,颙便睁开眼来:“霜儿?”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调,方才叫的应该是她吧?霜若紧握住他地手。颤声道:“快,快叫稳婆和太医。我怕是要生了。” “德安,德安。”颙立时坐了起来,轻抱住她,“你先躺下,太医一会儿就到。” “不行,养心殿见不得血光,不能在这儿。带我去体顺堂。”霜若摇头恳求,体顺堂就在养心殿的后院,奇--書∧網那儿是皇后来养心殿临时休息地地方。 见她就是不肯躺下,颙>i了起来,大步往后面行去。德安早已唤了宫女跟着。待颙到了后面,稳婆也已过来了。 “还请皇上到外面等候。”稳婆气喘吁吁地拉下幔帐,回头请颙>出去。 颙愣在那儿,一手还握着霜若地柔荑,他知道自己应该出去,可脚下就像灌了铅,一寸也动不了:“朕该出去么?” 第105章 稳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霜若又痛哼出声,德安怕颙>忙不迭地冲上来拉住他:“皇上先出去。太医也到了。生产要见血光,皇上要回避。” 霜若用力想要抽出手来。无奈颙握得死紧。她放开抓着布巾地手,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她还想说话。又一阵剧痛袭来。 “娘娘别慌,奴婢接过好多小阿哥、小格格了。”见颙>婆边擦汗边扶霜若躺好,取了参片让她含上。 宫里所有地稳婆都这么说,霜若忍住痛,定定地道:“嬷嬷不必拘礼,本宫母子就交给嬷嬷了。” 颙在外面等着,只听见霜若一阵阵地痛叫。一会儿屋里静了下来,他便以为孩子生出来了,可他刚要举步就听得另一阵痛呼声传来。 “皇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早产?”颙>|:和德安撞个满怀。 德安低着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娘娘进去地时候还好好的,想是久未见到皇上,陡然见到,一时心情复杂——” “不行,朕得进去。”颙转身欲走,被德安横身挡住。 德安为难地道:“皇上不能进去,这是祖宗家法。” 颙停住脚步,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宫里没有太上皇,也没有太后、太妃。这儿只有你们,没有大臣。” “奴才明白,奴才遵旨。”德安苦着脸让开道,颙>=房去,院子里其他宫女太监先看看颙>+=.他们摆手,“都背过身去,你们看见什么了?什么也没看见。” 宫人们哪儿还敢多话,闭着眼睛,缩着脖子背过身去了。 颙一进来就瞧见宫女捧了一团染血的布巾出去,心下大乱:“皇后怎么样了?” 稳婆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道:“回——皇上,还得一会儿,就快看着头了。” 颙虽没见过生孩子,可也知道得看见了头,才是快生出来了。他听稳婆如此说,立时坐到榻上,掀开幔帐握住霜若的手:“霜儿,忍住了,你生过绵恺和珠珠,这个也一定没事儿。” “如果我不行了,就把绵恺过继给公主。”霜若已分不出身上哪儿疼了,她直觉得自己躺在棉花上,一用力就浑身颤抖。 “宫里养你们做什么?皇后和皇嗣出了事儿,你们都得陪葬。”颙面上闪过一抹冷凝,让身边的人不寒而栗。 “皇上,看见头了,奴婢看见头了。”稳婆在霜若腹上熟练地推拿着,“娘娘吸气,再使点儿劲儿就出来了。” “霜儿用力,等你坐完月子,咱们就到园子里去。”颙>边,霜若的指甲划破了他地掌心。此刻他说话,霜若也只是点头、摇头作答,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我知道,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过些逍遥日子。”霜若紧闭着眼睛,用尽全力。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兴奋地叫着,动手剪断了脐带。 屋里忽然一阵寂静,颙>(:.着他的膝,勉强撑起身子,呆呆地看着孩子。 “哇,哇”孩子洪亮的哭声想起,霜若放心地阖上眼,疲惫地靠在颙身上。颙也长舒了口气,声音也有些抖动:“是阿哥还是格格?” 稳婆给孩子擦了身。用皇段子裹上,行蹲礼道:“恭喜皇上、皇后。四阿哥给皇上、皇后请安了。”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四阿哥吉祥。”屋里的太医、宫女齐道。 示意稳婆把孩子放到他怀 恺文静多了,你说该给他取什么名字?” “这是皇上和礼部、宗人府的事儿。臣妾做不了主。”霜若看着小阿哥,轻抚着他小小地脸庞,她何尝不想给他取名字。 “皇后平安生下四阿哥,今儿在体顺堂伺候的人个个有赏,德安,带他们下去领赏。”颙笑着吩咐。侧过身去,把霜若和孩子搂得更紧了。 德安把众人连推带哄地弄到了外面,偷偷探进头来,他地差事可真不好办,不过累了半天,他总算可以看上一会儿了。忽然头上被枕头重重地砸了一下,他赶忙缩回头去,忙不迭地把门关上了,落荒而逃。 宫人们都走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孩子不时地发出咿咿呀呀地声音。颙看着她犹如小扇的剪睫。轻拍拍孩子,低笑道:“现在可以说了。悄悄告诉我。我再告诉他们。” 霜若甜甜地一笑,这是个高兴地日子。一扫了她四年地阴霾。这孩子是她地另一个开始,是她地另一个希望。“”与“欣”同解,是她的希望,也是对孩子的寄望。 她看着颙,他也正看着自己:“绵,叫绵可好?” “好,我们的四阿哥就叫绵。”颙朗声笑道,四年了,他还从没这样笑过。 门外春风吹过,吱呀一声推开了窗,一只喜鹊飞进来,停在桌上欢快地叫着。他们一同望了过去,这一日亦如那日在凌云寺,他们初见的时候,一切都变得纯粹而美好。 霜若疲懒地闭上眼睛,笑容不自觉地从嘴角溢出,此刻她忽然想起纳兰地一首词,低喃出声:“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从他们相识已经有两个十一年了,她只希望他们可以走得更远。 (经处理,后记不计入订阅字数,订阅的大人们可以放心阅读) ++++++++++++++++++ 后记 《后宫之乾嘉宫赋》自从今年二月签约,到这时已有四个多月了,宸宸感谢各位大人和起点女频编辑的支持,只有你们能容忍霜宸的蜗牛速度。 今天《后宫之乾嘉宫赋》的网络版完结了,听到网络版很多大人可能会紧张,不过这可能只是网络版的结局,也有可能是最终的结局。 因为霜若再次产下皇子,有了新的希望可以作为结局,但文中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解决,比如珠珠之死的真相和忘记了三年之约的林清,这都给后面埋下了伏笔。将来霜宸还会续写二重结局(现在这个是一重),大概会有几万字,不过暂时不会发在网上。 这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霜若这个角色是一个成长地角色,霜宸写地比较现实,所以后面的部分暂时还有些难以把握。第二,现在地结局也是很多大人所期待地,续写结局未必有必要。第三,本文还在投稿的过程中,这一过程可能会影响到结局地续写。 各位大人不要多心,霜宸并没有因为投稿而不发结局,正如第一点所说,续写部分还在酝酿。 洛青瓷大人的评写出了霜宸的心声,这本书与其说是写爱情,不如说是写人物的成长。霜若、蓉儿、羽若、顾良玉、颙>>他们常常生不由己,可这就是宫廷的现实。在痛苦中寻求快乐,珍惜身边所有,懂得取得与放弃,便是他们学到的。 在起点女频写文的日子里,霜宸结识了很多朋友,这里面有编辑,也有许多读者和作者。你们每一次留言,每一次投票都鼓励了霜宸。 熟悉霜宸的大人都知道,霜宸要参09年的考研,现在张复习的时候,霜宸自然不例外,所以会有半年左右的封笔期,专心复习。这段时间除了复习,霜宸也会重新思考一些关于写作的事儿。当年为了考四六级曾封笔一年,结果取得了很大的进步,霜宸希望通过这段时间的思考,能够取得更大的进步。 虽然霜宸比较适合、喜欢宫廷文,也有再写其它宫廷文的计划,但霜宸可以保证,等考完试,出关后的第一本会转换风格,可能会写都市,比较轻松、知性的那种。今后也会尝试更多的风格,即使再写宫廷,也会这本不一样。希望到时候大人们还会记得霜宸,继续支持。 等开新坑的时候,霜宸会把《后宫之乾嘉宫赋》的续写部分(不续写就有番外)发出来,想看二重结局的大人们可以一睹为快。 最后感谢大家一次,霜宸即将闭关复习,如果要联系霜宸可以发邮件(ange007@qq.),也可以加群。看霜宸以后作品的大人们请加群:6522307,方便出关后开新坑的通知(谢绝某些打着看文旗号的闲聊人士)。 大人们,咱09年再见! 霜宸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