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老实人惹你了?》 第1节 书香门第【泽田曌】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快穿]老实人惹你了? 作者:乱世繁芜 文案: 总说,历尽风尘,洗去铅华,被感情伤得千疮百孔后,玩累了玩够了,找个老实人嫁了吧…… 沃特么,老实人招你惹你了?!不要伤害我们老实人好吗? 风华绝代三观端正的五好少女(?)霍水仙,走上了快穿老实人的道路,让那些憋屈见鬼去吧! 你绿我帽子,我绿你坟头! 本文属性: 1时而女穿男,时而女穿女 2无感情线 3爽文!(不爽的时候是在憋!大!招!)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励志人生 快穿 灵魂转换 主角:霍水仙 ┃ 配角:张斌,郁清清,龙啸天 ┃ 其它:快穿,爽文,虐脑残,虐男女主 金牌编辑评价: 历尽风尘,洗去铅华,被感情伤得千疮百孔后,玩累了玩够了,找个老实人嫁了吧……沃特么,老实人招你惹了? 不要伤害我们老实人好吗?风华绝代三观端正的好战少女(?)霍水仙,走上了快穿老实人的道路,让那些憋屈见鬼去吧! 你绿我帽子,我绿你坟头!本文语言轻松活泼,爽文路线。文章讲的是任务者霍水仙自主自发帮助被绿的人们重活一世,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总裁的绿茶娇妻,末世妈宝男配,爱着女友哥哥的娱乐天王,骗财骗色的道士大叔,坐拥星际逆袭男……打倒!!本文剧情出人意料,峰回路转,一波三折,反转不断,值得一看。 ===================== 第1章 总裁的逃妻(1) 霸道总裁龙啸天巡视家族企业,在某三线城市的某家分公司中开会时,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倒茶水时泼湿了他的演讲稿,慌忙站起来又被椅子脚绊倒扑进他怀里,龙啸天本是满身怒气,但他看到女孩清秀纯真、楚楚可怜的脸蛋,感受到这个笨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成熟女人的性感,他古井无波的心中竟泛起了一丝涟漪,这个女人,真有意思。 这个女人被部门主任呵斥离开了会议室,踉踉跄跄含泪欲滴的模样竟然龙啸天感到一丝心疼与熟悉。窗外起风,天凉了,部门主任扑街。 龙啸天结束会议后,跟在女人后面,心中熟悉感越来越强,头疼欲裂。直到看到女人走到一家幼儿园,从人群中抱起一个小男孩,甜蜜地亲了一口。 竟然结婚了?一阵愤怒、仇恨、惋惜、委屈依次扫过他广阔的胸膛。 天才宝宝看着马路对面和他一模一样的陌生男人,那个眼光死死盯着他们的男人,欢快地喊道:“爸爸!” “龙儿!龙儿你终于会喊爸爸了!”郁清清惊喜道。感动的泪水糊了一脸,不不,缓缓流下绝美的脸颊。 她看向马路对面,那个人不是她的老公张斌,是大老板!……是你,你还来找过干什么?!你不是早就抛弃我们孤儿寡母了吗? 我没有,是车祸,让我失去了记忆。走吧,我们回到一万公顷的家。 不!我不要!渣男你滚,让我们孤儿寡母自生自灭!你滚! 原谅我。跟我回去,我给你爱,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和很多很多的钱。 不!我有家庭,你不要拆散我们!我们很幸福!就算你强制我们离婚,让张斌失业,拆了我们温馨的小家,我也不会回去的! 愤怒的火焰燃烧了我,张斌扑街!我就拆散你的家!我们仨才是家。 不!你这个魔鬼,我不会回去的,就算你为了我,把找上门的前夫打断双腿,我也不会回去的! 好!你不要,我偏要。张斌,你腿断了。 不!你别妄想了,负心汉!我怎么可能融入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还有雄壮未婚妻的家族,你回去!你和你的未婚妻家族联姻吧!我祝你永远不会幸福! 清清,带上儿子,我们回家。只有我们的家,其他人我这就去ko。 王子和失散的公主以及小王子从此过上了完美又幸福的生活。 全剧终。 从张斌的角度看,还真是一场年度日狗大剧。他大郁清清两届,初高中一直若有若无地好着,他护她周全,郁清清漂亮清纯又傻傻的,让他疼到心坎里,直到郁清清上了大学,俩人才正式在一起,交往中也是恪守本分,不越雷池。 郁清清大三,他开始工作,郁清清不久提出分手。听朋友说是一个一个富二代在一起了。是我忙于工作,忽略她了。 郁清清快毕业的时候,坐了一夜火车来找他,面容憔悴,让人心疼。 她看到他,忍不住哭了。“斌哥哥,你还要我吗?”那个富二代甩了她。 张斌气愤有,伤心有,更多的还是心疼和愧疚,如果我一直好好守在她身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复合。郁清清住了几天,说要忙毕业设计,还是回去了。毕业后再来找张斌,肚子已经有一点点迹象了。她和张斌彻夜长谈,说自己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怀孕了。但是她一定要留下这个小生命,这是一条命,不能放弃! “斌哥哥,你一定会帮我对不对?!我回去一定会被继母打死的!我的父亲……呜呜,他只听那个女人的!呜呜!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错误了。有你在,我一定不会再上当受骗,斌哥哥,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张斌的心也是肉做的,看着清清哭倒在地上,痛不欲生,双手却还护着小腹,他最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清清,我们结婚吧,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毕竟是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看着她一点点从小女孩长到怀孕的妇人,看着她哭泣,张斌心中也很痛,就像那些失去她的日子。 “斌哥哥,你是好人。”破涕为笑。 幽暗的星空里,霍水仙痛心疾首:“张斌,难过美人关啊!这么明显的好人卡,你心里就没咯噔一下?” 跪坐在地上的张斌垂头丧气,没说话。 霍水仙又道:“这是我第一次做任务,心里一点小紧张。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结局?” 张斌一缕幽魂沉默许久,道:“我之所以像炮灰一样被龙傲天整死,就是因为我身家太薄,如同蝼蚁,被捏死。我希望你能够让我成为挥斥方遒、豪霸一方的人物!让龙傲天也尝尝我的痛苦,让他也身败名裂,家人离散,痛不欲生!” 霍水仙:“你要干嘛?还挥斥方遒,你知道这是什么人才能用的词吗?等级和“日理万机”是一个辈分的你造吗?说点现实的。” 张斌:“郁清清的背叛已经让我对爱情失去了信心。我希望我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爱我宠我不抛弃我,以我为天以我为荣,不给我发绿帽子,不给我好人卡的好女人,让我重新相信爱情。” 霍水仙:“我们还是谈谈挥斥方遒的事。签字,注意把最下面‘我已阅读协议,同意’给勾上。” 张斌连忙间一部分魂魄放入名为“协议书”的数据流中,一抬头,霍水仙已进入任务中。 等等,这个女人会进入我的身体?张斌半透明的脸上露出一点不自然。 霍水仙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低头看看,若有所思,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女主郁清清要放弃张斌这个老实人。毕竟,男主标配一夜n次,不哭到求饶不松手。不对啊,女主和张斌没有夫妻之实,嗯她不会知道的。郁清清最开始是怀孕,然后是要带儿子张龙啸睡觉,不然儿子哭闹不止,夫妻从来没睡在一张床上过。这一点,最后也让男主龙啸天消除了对郁清清的结过婚这一点点芥蒂,十分感动,更是恩爱。 郁清清这会儿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八个月的肚子让她看起来有些臃肿。 霍水仙吹干了头发,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块,叉子戳上面,端过来,“清清,吃点苹果。”说着也坐在了沙发上。 郁清清看的是一个亲子类的娱乐节目,看得正高兴,咯咯笑着,头也没抬,张嘴等着张斌喂她。 霍水仙宠溺地点了点郁清清地脑袋,戳了一个苹果块喂给她吃。 “斌哥哥你快看,这个小男孩好可爱啊!好想捏捏他的小脸~~” “肚子里不就有一个吗?还羡慕人家的?等孩子长大,我可要说给他听。”霍水仙宠溺地说道。 郁清清觉得这几日,张斌比以前更体贴更温柔,她抬头看着张斌。张斌高中的时候就是校草,长相出众,因为被她一直吊着,除了她也没有什么传闻中的女朋友,她看着张斌的侧脸,大大的桃花眼,鬼使神差地说道:“斌哥哥,我们的孩子可一定要有你的眼睛,以后小姑娘们都往我们家跑。” 霍水仙温柔地笑笑,揉揉她两天没洗,有些出油的脑袋,道:“像你就可以了。” 郁清清敏感地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愉快,带着哭腔道:“斌哥哥,我说错话了,你生气了是不是?我们以后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生一对龙凤胎,女儿像爸爸,男孩像妈妈,带出去一定很招人喜欢。” 霍水仙道:“傻丫头,你就不怕生那么多,变成黄脸婆啊!” 郁清清一听脸色骤变,拿起手边的镜子仔细照了照,做几个怪表情看了看眼角的鱼尾纹,如释重负道:“斌哥哥,你讨厌,你吓唬人家。人家就是要给你生一大堆一大堆的孩子。” 以前的郁清清这样娇嗔还蛮有风情,现在大着肚子肿着脸,肚子里还是别人的孩子,霍水仙作为一个女人也看不下去了,她转过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怕养活不了你们啊?清清你别激动,我现在工作稳定了,一点小钱还是有的。但是我不忍心你受委屈,我想给你更好地。我每天一想到你住在这两室一厅里我就难过,我想要你住在大别墅里,有保姆伺候着,我想让你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得到最好的产护,不出一点以外,我想要我们的儿子能够去最好的学校读幼儿园,读小学,以后能够无忧无虑地出国深造,不用想学费的事情!”霍水仙深情地就像看糖醋排骨一样看着郁清清的眼睛,“我想要你幸福。” 郁清清神色暗淡,如果那个男人没有抛弃我,张斌说的这些,根本就是我应该得到的嘛! “所以清清,我想炒股!我最近花了几千块试了试水,你猜怎么的?我们现在有五万块了!”霍水仙压低声音道。 “啊,这么多!”郁清清很惊讶。 “对!我跟着我们公司大老板买的,他可是直接从一千万翻到了六千多万,你看看,啧啧。” “那、咱也再投一点钱里面吧!”郁清清连忙抓住了霍水仙的胳膊。 掐的我真疼!霍水仙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胳膊,为难道:“哪儿来的钱呐。咱爹妈的那点继续,都用来买这套房了,我的工资就那么点,咱家里还有吃穿用度,不能都投进去。唉!”霍水仙抱住了头,苦恼不堪。 郁清清犹豫了许久,道:“斌哥哥,我那里还有点钱,要不先给你试试?” “傻丫头,你哪有什么钱啊,你没有工作,你爸妈那边还是那种情况,他们也不会给钱给你,上次我们婚礼都没来。唉,是咱没有这发财的命,一辈子要住在这破鸽笼里面。”霍水仙一句句都在刺激着郁清清,郁清清才不是那种甘于人下的女人,她对金钱对高品质的生活的渴望,没有人比看过完整剧情的任务者霍水仙更清楚。 “……我还有点。”一咬牙,“一百万够不够?” 第2章 总裁的逃妻(2) 郁清清手里有三百多万,是当初龙啸天给她的零花钱,龙啸天无故失踪之后,她就把这些钱都取了出来,存在自己一张银行卡里面。 郁清清这笔钱没有人知道也从来没动用过。因为郁清清爱管闲事又笨手笨脚的惹祸体质,张斌没少在他后面替她擦屁股。当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她逛街散心,看到一个保时捷车主和一个躺在地上的老人对骂,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这个社会的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与正义感去哪里了?这些围观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替老人说话!她走上前去怒骂车主为富不仁没担当,那车主被碰瓷儿的讹了正是怒火难当,看到又来了一个指手画脚的大肚婆,以为这俩是一个团伙的,急忙上了车就想走。跌倒在地的老人见形势不对,一咕噜爬起来想拦住车主,但是躺久了没站稳推到了郁清清,郁清清摔倒在地上,感觉到腹部疼痛难忍,孩子! 那摔倒的老人拒不承认责任,还责怪郁清清推了他,让他差点摔出腰椎间盘突出,而后再无音信。保时捷的车主更是无辜,他什么都没做啊!一场官司不了了之。早产生出来的小婴儿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一周,而后又在医院的婴儿保温箱里带了两个月,这期间的花费,让张斌差点就把房卖了。最后还是求爷爷告奶奶,东拼西凑借钱,才勉强度过这个难关。 即使如此,郁清清也没有拿出这笔钱。一切还没到非不得已的地步,这钱是那个臭男人给的,我一分都不想用!我们自己有钱! 而现在,郁清清忽然就想通了,这笔钱是可以用的!大家一起伸出手,为张斌的老实与蠢点蜡。 “……清清,这钱难道是?你放心,有这笔钱砸下去,一定会收得盆满钵满!”霍水仙坚定地说。 郁清清柔情似水地躺在霍水仙怀里,说:“斌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不傻,清清你最聪明了。” 第2节 “讨厌,你取笑人家。” 霍水仙打了一个冷颤。 看过完整剧情,霍水仙知道以后之后的一个礼拜,大秦钢铁这只股票会会从一块五一股涨到六块五一股,接着就从六块五一股长到十一块,坐火箭般直升,接着就狠狠摔下来,到月末时直接跌到五毛钱一股,除此之外,另有几支股票也会有如此波动,只不过没有大秦钢铁这么凶猛。 霍水仙把工作辞了,拿着郁清清借的一百万,全部投进股市里,第一个礼拜结束的时候,一百万已经滚雪球般滚到了近六百万!霍水仙立刻就出了一部分股票,把借的一百万还给了郁清清,可以说是凭空就有了五百万的身家! 这一个礼拜,霍水仙一直就坐在家里电脑旁盯着股票行情,郁清清学了不少股票的知识,自诩自己智商也不低,毕业前在班上还拿过奖学金,她不动声色,挺着大肚子去证券公司开了资金账号,签了银行三方存管,把三百万全都买了霍水仙关注的那几只股票。 晚上吃饭的是时候,郁清清心情很好,一边吃一边不断拿出手机看,霍水仙余光看到是自己常用的股票指导那款app的界面,心中高兴,鱼儿上钩了! 这一段时间,买进的那几只股票蹭蹭蹭地涨,郁清清也高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容光焕发极度亢奋的容光!霍水仙不动声色地问:“清清,最近有什么好事啊?看看你,简直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咪。” 郁清清心理也高兴,顺口说道:“股票啊!哎,张斌,你看这些天大秦钢铁跟疯了似的涨,咯咯咯咯。” 霍水仙道:“那可不是。我听到内部消息,大秦钢铁还会继续涨呢,他娘的,大秦钢铁就要拓展非洲市场了,以后只会长涨不跌!” 郁清清眼睛亮了,满脑子都是以后坐拥千万,成为大公司股东,朋友圈里面那些晒包包晒名牌晒豪车的,妹妹马上就亮瞎你们的眼睛!她越想越美,想笑又忍住了,娇声道:“老公,你挣了这么多钱,也不给人家买个买点礼物,你看人家老公,三天两头送名牌香水,送衣服,送汽车,你也不表示一下!” 霍水仙道:“清清啊,这些东西不急,等你生了孩子,我带你去街上挑,要什么买什么!” 郁清清看到张斌这种暴发户似的的气质,心中瞧不起。她觉得自己很可怜,她爱的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她忍耐了很久,她很努力地适应,却还是觉得自己适合更有总裁气质的男人,她又想起了龙啸天,那个霸道的男人。如果是他,他一定会立刻准备好直升飞机带她直奔巴黎,在最时尚最高档的服装店里私人订制。龙啸天的家族企业不仅涉及华国,更是辐射到了全球多个国家,长期盘踞华国富豪榜老大的地位,这样的男人,郁清清觉得自己以前可能没法设想正妻的地位,现在或许可以一试。 她轻轻摸了摸肚子,孩子啊孩子,你可要乖乖长大,妈妈要让你成为龙家的少爷,妈妈不会让你忍受没有亲生父亲爱护关怀的日子。 若是霍水仙知道郁清清现在想的,一定一口血喷地板上,张斌这个喜当爹照顾郁清清那是鞍前马后,比人家亲爹还周全。可惜一番当牛做马下来,郁清清生的这个天才宝宝,从来没喊过一声爸爸! 霍水仙向郁清清再借三百万,准备彻底大干一番,郁清清却没搭茬,意思是要留一点资金备用,以防万一,还说了很多股市有风险的话,霍水仙磨了半天,没借到一分钱。看来郁清清是把钱全都投进去了。 就是在本周,大秦钢铁首当其中,第一个开始暴跌。霍水仙不动声色在跌幅开始之前,把股票全都抛售了,手上一共有了1000多万现金,她拿着这钱,找了几十个郁清清这种类型的女孩,清纯秀美,有着青春的活力的漂亮姑娘。 霍水仙花钱,买关系,让她们进入龙家的各个企业,尽最大努力去和龙家的掌权人,25岁的霸道总裁龙啸天偶遇,相恋。霍水仙告诉她们,全国最大的钻石王老五,龙啸天,喜欢的就是那种蠢蠢的,傻傻的,经常好心办坏事的,让人有保护欲的小姑娘。 这些姑娘大部分是出台的不知名的野模,得到这个挣钱的机会,一个个眼睛发亮。管他呢,要是真能和这样的人搭上关系,以后就算不能成为他的女人,也能提高身价,怎看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好生意!学聪明不容易,扮蠢扮清纯那是拿手好戏啊!一个个摩拳擦掌,顺利进入了龙家的各个行业。 霍水仙弄完一打开家门,感觉有东西迎面飞来,她急忙闪身躲过,砸碎的碗碎了一地。郁清清挺着大肚子,满面怒容,死死盯着她。 霍水仙知道这是开始跌了,她假装心虚道:“清清,你都知道了?” 郁清清怒气冲冲道:“张斌!你选的什么破股票,今天都跌到八块多一支了!还不抛,你是准备赔光了喝西北风吗?骗子,我就不该相信你!” 霍水仙道:“不能抛!大秦钢铁这是刚刚往非洲拓展,有点波动肯定的,现在才应该趁着低迷多多买进!我今天又买了三百万的股票,你就等着成为股东夫人吧!” 郁清清奇怪:“你哪里来的钱?” 霍水仙得意一笑:“我问我以前的同事借了点,又拿我们房子做了抵押,你放心吧,一定能大赚一笔。”霍水仙没有说谎,她把之前那笔钱用剩下的部分转到了张斌父亲的账户上,张斌父亲当年开账户时,怕自己有些东西弄不明白被骗,关联的是张斌的手机,因此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账户上多了几百万。随后,霍水仙又紧锣密鼓地把房子做了抵押。房子是张斌爸妈给张斌买的,房产证上只有张斌一个人的名字。这老两口知道郁清清肚子里不是老张家的种,当初就没同意在上面加上郁清清的名字,郁清清还闹过一段时间别扭,认为张家人看不起她,没有同情心,太冷酷无情,自己以后又不是不给张家生孩子,不过是晚一点,有什么好计较的,难道自己就不是张家的儿媳妇吗?这老两口是把她骗进了门就露出了丑恶嘴脸,真是恶心。 话说回来,郁清清这会儿听到霍水仙说又买进了一大笔,眼珠子转了转,嘟哝道:“你这是疯了!”心里却有些犹豫,盘算着哪里可以再弄到钱。人一旦尝过甜头就再也停不下来,贪欲只会越滋长越壮大。 郁清清在霍水仙旁敲侧击蛊惑的声音中,想到了看不起她的继母,想到了碌碌无为的父亲,还有只会打游戏一事无成的继弟,她才不要成为那样自己厌恶的人!她已经想好了,等赚完这一笔,就跟张斌离婚,她的钱谁也不知道,还是她的。张斌那些却是婚内财产,是借她的鸡生的蛋,她怎么也应该拿一部分,这是给孩子的钱,是父亲应尽的异物。然后她就可以用这笔钱走入龙啸天的交际圈,如果他不承认自己呢?没关系,没有哪个孩子会不想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一起。郁清清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一副幸福的模样。 第3章 总裁的逃妻(3) 随着股票的一步步猛跌,郁清清的脾气越来越差,家里气压低到了地板上。郁清清不想抛出,不抛还有再上涨的可能,还有成为富豪太太的可能,一抛就什么都没有了! 霍水仙也不敢再家里呆着,怀孕的女人很可怕,怀孕还炒股票的女人更可怕。偏偏郁清清还要憋着,一副一只股票没买的样子,空气陷入一种奇怪的冷战。霍水仙每天一起床就往外跑,忙进忙出,郁清清根本没心思管他(她)去做了什么。 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霍水仙手头上的事情基本处理干净了,也到了月末了,她心情不错,哼着“老司机”,愉悦地打开了家门。家里一片昏暗,沙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抖动,难道是闯进家里的野狼?受伤潜伏在沙发里,当我把它治愈,就会“biu——”地变成一身黑衣的邪魅冷酷的帅哥,寻死觅活要和我过一辈子?霍水仙开了灯,看着那一大团像是郁清清,她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拍拍郁清清的背,柔声问道:“清清,怎么了?” 郁清清慢慢抬起脑袋,霍水仙吓了一跳,这几天没好好看过她,怎么郁清清变成了这一副模样!两眼充血,深深地陷了进去,脸颊蜡黄,头发乱蓬蓬的。“啊——”郁清清好似厉鬼般尖叫了一声,使足力气,反手打了霍水仙一击响亮的耳光。 “啪——” 霍水仙没反应过来,左耳嗡嗡嗡地响,好像是聋了。 “啊——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郁清清自己又喊了起来,霍水仙看到她身下先是留下一滩水,继而有了一丝丝的血迹。郁清清情绪波动太大,怒火攻心,又挺着大肚子奋力甩了霍水仙一巴掌,自己半滚下沙发,最终还是如上一世那样动了胎气。 郁清清本来想先声夺人,逮着张斌好好问问股票的事情,谁知更具增值价值的宝贝出了状况,她急忙平躺下来,心乱如麻,大声道:“斌哥哥!你快打120!不不不,你快送我去医院!” 霍水仙也吓得手足无措,还好张斌这个身体有力气,她连忙抱起郁清清下楼,拦了好几次才拦到一个愿意载客的出租车师傅,赶往医院。郁清清又痛又惶恐,她忍不住骂道:“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你要是有点钱,我们能做出租车吗?你不是说你挣了几千万吗?哎呦……疼……张斌!你几千万的车呢?没用的死男人,你怎么不去死啊!都怪你……哎,嘶——疼!” 霍水仙劝道:“你先消消气,什么事能比得过孩子啊!深呼吸,马上就到了。” 司机师傅也劝道:“姑娘,什么事都先比不过孩子,消消气。”又训斥霍水仙道,“这大老爷们,也不好好照顾自己老婆,自己没管好打炮,还不准你老婆说两句消消火?你别只播种,你也要管好收割工作!” 霍水仙苦笑道:“这是我老婆,但孩子不是我的。” 司机师傅默,“小伙子,你是个老实人。” 郁清清翻了个白眼,假装晕了过去。 直到签了字,郁清清被安顿到产房里,霍水仙这才回过神来,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扇了自己一巴掌。自己是在同情郁清清这个坏女人吗?善恶之间,谁说得清。刚杀了人的劫匪可能也会抱着女儿露出温柔的笑,只会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可能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为高中桌上的一朵百合花流泪。想到这些就不忍。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自己不就是想让她早产吗?七活八不活,这个孩子生在八个月的尾巴上,活不了……应该还是能活的吧?可是只有他死了计划才能更顺利执行,郁清清、龙傲天各个击破。刚刚要是把郁清清就扔在房间里,一切不久顺利了吗?为什么蠢到送到医院里呢?这个小孩对于男女主的促进功劳非常大,应该就是突破点,为什么不扼杀在郁清清肚子里呢? 霍水仙也想不明白,或许现在自己还想做一个不直接施恶的好人,总想着要让自己心里舒服。如果把郁清清扔下了,她说不定就死在那里了,霍水仙没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她觉得郁清清让人讨厌,却还罪不至死。 心里想通了,霍水仙急急忙忙赶到产房外面,一个多小时后郁清清被推了出来。当时情况紧急,羊水已经破了,孩子随时有窒息脑瘫的危险,医生们立刻采取了剖腹产的办法,侧切了一道口子,又在肚皮上腹部的位置切开一个三角形的小孔,用助推器把孩子推了出来。郁清清还昏迷着,霍水仙看到她一头汗水,头发黏在脸上,伸手帮她把乱发拨到了一边。 孩子情况不太好,小脸青紫,呼吸困难,已经被送到重症监护室了。医生也不让去看,霍水仙只能守在郁清清床边。觉得自己很件很low,又想自己如果躺在这里,一定也希望丈夫守在床边。 郁清清醒来后,精神不太好,知道孩子被送到重症监护室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霍水仙把手机拿了过来,自己转向另一侧默默地看手机。霍水仙有些无趣,想说点什么,又没有说。她心想,要是以后就这么好好过日子,守着孩子,别再和龙啸天有什么瓜葛,相信这个结局张斌一定也会满意的。 “0357床产妇的家人在吗?”一个年轻的医生匆匆闯了进来。 霍水仙连忙站起来,问道:“我是产妇的……丈夫,怎么了?” 医生以为产妇睡着了,低声道:“病危通知,孩子早产,引发了吸入式肺炎,心率过快,加上败血症,情况很不好,现在要抽血,进一步验一下是不是败血症。你是孩子的父亲?” 霍水仙连忙点头,伸手接过病危通知单。 这医生刚刚看过父母的信息,母亲是o型,父亲也是o型,生出的孩子却是a型血,一看又是一个喜当爹的,也不知道这爸爸知不知道,医生不好直接说,影响人家家庭关系。况且,万一孩子的母亲是百万分之一的孟买血呢?只能等产妇醒过来之后和产妇交流了,再确定要不要告诉。 “你先准备一下费用吧,先打三万块到就诊卡里面。这孩子马上就要上呼吸机,一天3000块。”年轻的医生出于不忍,又补了一句,“这呼吸机不是一天的事儿,怎么也要三五天,你们夫妻俩好好商量商量。” 郁清清转过来,平静道:“医生,不用商量了,保住孩子。呼吸机该用都用上!” 医生点了点头,匆匆出去了。 霍水仙沉默了一下,道:“我这就把手上那些散股都抛了,先把钱凑起来再说。” 郁清清精神似乎很好,她问道:“出多少,能收回多少?赔了多少?房子还在吗?” 霍水仙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能解决。” “能解决,能解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猫腻儿!”郁清清一把扯过床头柜上的不锈钢电水壶砸过去,骂道,“五毛!从11块六跌倒了五毛!你损失了多少钱!你还借钱,你还把房子抵押了。你直接跟我说,全都抛了,你手上还能剩下多少?” 水壶“duang——”地一下,砸到了地板上,凹了一大块,隔壁床的待产孕妇被吓的活生生从八指开到了十指,赶紧背推了进去,准爸爸一个劲儿说谢谢。 霍水仙想笑又忍住了,看看这头郁清清脸色铁青,心想还是告诉她还有六百万的存款,这些都不是事儿,收回来的钱能填上借同事的坑。有那六百万,房子也没问题,还能剩下两百多万呢。这些钱都像风刮来的一样,吹走了也不心疼。 所以说,霍水仙是被主角光环照耀,鬼迷了心窍了。 还没等霍水仙说话,郁清清道:“张斌,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离婚吧!” 霍水仙愣住了,噶? 郁清清看张斌一脸震惊就烦,她懒得再装出一副蠢蠢的小白兔模样,语气冰冷地说:“你耳朵是聋的还是嘴巴哑了?我说离婚!我一个女人带着病歪歪的孩子也不好过,我就求你两件事,你答不答应?” 霍水仙挽留道:“不用如此啊,其实我——” “我问你答不答应!你是男人吗?下面有种吗?有种你就答应!”郁清清打断了霍水仙的话,闭上眼睛,一脸厌恶。 霍水仙一股热血冲上脑袋,“好”字差点就脱口而出,她咬住舌尖,嘴里弥漫着血的味道,感觉脑袋清醒了不少,缓缓说道:“你先告诉我哪两件事?” 郁清清睁开眼,不耐烦道:“那么多年的情分,你还不相信我吗?难道我还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成?现在孩子这个样子,我离婚是为你好,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你先说,不是大奸大恶之事,我一定不推辞。” 郁清清冷笑一声,道:“大奸大恶?你以为我要你去杀了那一对狗男女还有他们的小畜生?”霍水仙知道,这说的是她的父亲继母和弟弟,郁清清又道:“第一,看在八个月相处的份上,求你帮我找到这可怜孩子的父亲,带这里来,让他看一眼我们母子俩。” “第二,你炒股炒出的那些窟窿,不要想着是夫妻共同债务,那是你狗眼瞎了,你还害了我!”说了最后一句,郁清清郁闷的心情舒缓了一点,又道:“不过,你不准拿夫妻婚内财产去抵押,家里的东西还有你这几个月的收入,应该有我一半!炒股抛出的钱,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应该给我一部分,毕竟这孩子的父亲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们孤儿寡母的,难以维系。” 霍水仙温柔地笑了笑,答应道:“好!” 第4章 总裁的逃妻(4) 刚过了中午,霍水仙就回到了病房,一脸不舍,犹豫着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了郁清清。 郁清清毕竟是刚做完剖腹产,虽然是微创,只开了一个小口子,这会儿麻药的劲儿过了,她歪在床|上,一把扯过离婚协议书,看到里面清清楚楚写了自己的那两点要求,嗤笑了一声,到底是个软蛋,拿过笔,把协议书签了。 霍水仙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又收住笑容,戏还没演完呢。于是,她低声下气地挽留道:“清清,你现在还需要人照顾,别这么倔。钱没了以后还可以挣。” 郁清清道:“等过两天我能下床了,你带上证件跟我去把离婚证办了。我有没有人照顾与你无关,从现在起,你必须离我百米以外,我不想再见到你!”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你摸着良心问问,你欠了多少债?回头你人躲了,我们孤儿寡母就在这医院里可走不了人!要债的来了怎么办?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她就是赌博上了瘾,输了赌场50万,走投无路跳了楼。她倒是轻轻松松走了,我们呢?天天躲债,胆战心惊。我爹没那本事赚钱,找了个有钱的女人结了婚,他也享福去了,一家其乐融融,留我寄人篱下!你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个小畜生,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女儿!”郁清清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咆哮起来! 听到他这个动静病房不止本来的那两家孕妇,连隔壁几个房间的孕妇家属和值班的医生护士都赶了过来,一个个议论纷纷,对霍水仙指指点点。 这一世的郁清清因为股票大跌,手里的三百万变成了几千万又全都泡了汤,心境大起大落,此刻面对着毫无利用价值的张斌,她性格中黑暗的一面终于被全部激发出来了,口口声声张斌害了她,却也不想想,当初是谁黏了上来,张斌(霍水仙)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谁。如果是没有预知股票走势的张斌,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想必这会儿真的想寻死了吧。 而郁清清嘴里说的那些家庭的因素,霍水仙看了看周围的人,看到人群后面的郁父一家,笑了笑,道:“别这样讲,我看叔叔阿姨也很疼爱你啊!” 郁清清见霍水仙一副毫不赞同的态度,火大得很,道:“疼爱我?!疼爱我他就不应该再婚!娶了那个老妖婆!生了一个混吃等死的小畜生!”郁清清巴不得越闹越大,让大家都知道她的处境更艰难,后面的事情才能顺理成章。 “混账!”郁清清的父亲郁一平呵斥一声,从门外拨开人群冲了进来,他的老婆高丽华和儿子郁宝一脸震惊地跟在身后。 “郁叔叔,你们来了。”霍水仙一脸尴尬,她从郁一平手里拿过保温瓶,道:“清清闹着离婚,本来想请你们来劝劝她,没想到……” “张斌,这和你没关系。我不来这一趟,我还不知道我的女儿用这样恶毒地想法看她的父亲,看她的亲人!”郁一平低头看了看女儿,道:“清清,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把这个话说清楚,给你阿姨和你弟弟一个交代。这鸡汤是你阿姨早上五点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乌鸡熬的汤。张斌,你给清清倒一碗,我看着她喝下去,看看她阿姨辛苦熬的汤会不会毒死她。” 病房里一片寂静,奶白鸡汤散发着温暖的味道,郁清清不情不愿地接过霍水仙手里的鸡汤,手上青筋毕露,碗被捏的抖,郁清清深呼吸了一下,道:“爸爸,我刚生了孩子,可能引起了产后抑郁症,精神不太好,你别忘心里去。阿姨是什么人,我还不明白吗?” 郁清清这段话说的周围人都以为她是被继母虐待的可怜女儿,在不明真相父亲的威压下不敢明说。瞧着小姑娘气的,真是命苦啊!丈夫炒股散尽家财,气得她早产,儿子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不明、花销不菲,家里的父亲更是偏袒再婚的妻子,言辞逼迫,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 郁清清的继母高丽华咬着嘴唇,忍了忍,笑道:“清清,我想一定有什么误会。你这孩子也是的,结婚、生孩子什么都不告诉家里。张斌,清清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霍水仙委屈道:“阿姨,还请你原谅。结婚的时候我想通知你们的,清清不准,说你们会打断她的腿,还会……不让我们结婚,我就没敢,怕你们伤害她。这次生孩子,我妈妈身体不好,一直在乡下养病。我们又年轻没经验,我就想把阿姨请过来,好歹也能照顾照顾。” 高丽华震惊地看着郁清清道:“清清,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做父母的谁不希望孩子都幸福快乐!虽然当时是你未婚先孕,但这又不是张斌的错,又不是他的孩子。我和你爸爸恨的也是那个玩弄你感情的富二代!怎么会怪你呢?我们心疼你还来不及!” “哦——”围观群众恍然大悟,看向霍水仙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同情。 “张斌能和你结婚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高丽华亲昵地点了点郁清清的脑袋,又悲伤道:“阿姨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你好像很讨厌阿姨和弟弟,刚才听到你那样说,我们真的很伤心。今天大家都在,各位也都当个不偏不倚的见证人,有什么事,说开了,心结也就解了。清清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一定改。” 第3节 郁清清冷哼一声,扭过头。 郁一平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不孝女!当初要是没有你阿姨帮我们家还掉贷款,我们现在还心惊胆战东躲西藏!我没什么本事赚钱,你从小到大吃的穿的住的哪一样不是你阿姨的钱?当初你要去帝都的一个二本读书,说要见识见识,一年五六万的学费,你阿姨说过一声不吗?什么都顺着你的心,到头来你还是这样看你阿姨!真是个白眼狼!” 郁宝也站出来道:“姐,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好像谁都欠你的一样。以前就是这样,嫌我们碍你的眼,非要去寄宿学校,回家又给我们脸色看,好像我们逼你去的一样。现在又嫌帝都远了?也不知道当初谁绝食要去的!” 郁清清没好气道:“你闭嘴!” 郁宝吊儿郎当道:“姐,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不就是高氏纺织吗?那是我妈妈|的嫁妆,是我外公给的,以后也就是我的。我今年毕业休学,下半年去美国读金融,这是我外公家有这个财力!你连一句‘妈’都没喊过,你眼红这些有意思吗?” 众人点头,这倒也合情合理。很多人,尤其是一些刚升级做妈妈,护犊子心切的产妇,看向郁清清的目光没有先前那么友善了。 郁清清被弟弟戳中命门,哑口无言,一张惨白的脸瞬间就红了,恼羞成怒道:“郁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眼红你,笑话!你知道我儿子的父亲是谁吗?” “龙氏集团,你听说过吗?”郁清清嗤笑一声,就算舆论都倒向你们又怎么样?就算大家都认为我是错的又怎么样?等我成为龙氏的女主人,你们谁不趴在地上添我的脚?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龙氏,华国人谁人不知! “我天,竟然是龙氏,那可是横跨煤炭、纺织、服装、电子的大企业啊!” “不止呢,听说现在还开始做矿泉水啦!” “天啦撸!竟然是龙氏,那可是‘天凉王’啊!” 惊叹惊叹感慨感慨羡慕…… 这些叽叽喳喳的吵杂的声音在郁清清听来舒心多了,她扯扯枕头,歪在上面,眼睛里泛着奇异的光彩,道:“龙氏掌权人,龙啸天,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或许是这个消息太震惊了,房间里所有人被点了穴,定!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一个绝美霸气又刚毅勇敢,勤劳与帅气并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总裁站在玻璃窗外,声如惊雷。是的,他来晚了一步,没能挤进去。 霍水仙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菜齐了。 郁清清惊喜道:“天哥哥,你怎么才来。”她立刻变得病怏怏,娇羞无限,让人心疼。 龙啸天皱眉道:“这位、、妈妈,你最好不要瞎说话,我的律师处理过1万件诽谤的案子,很有经验。” “天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忘了吗?我是你的小清儿啊!只不过短短八个月,你怎么能将我遗忘!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要和我共度一生的吗?”郁清清仿佛杜鹃泣血,看者落泪闻者伤心。 “天哥,你骗我?”一个同样清纯的少女从旁边冒了出来,瞪大了无辜眼睛,娇声问道。 “她是谁?!”郁清清感觉到危险,这个妹子气质很眼熟! 龙啸天不耐烦道:“我怎么不记得你?她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霍水仙此刻无比喜欢原作者这个选择性失忆的梗,她看了眼龙啸天身边的女孩,使了个眼色。 那女孩低下眼皮,泫然欲泣,带着哭音勉强笑着说道:“医院还真是个好地方。天哥,恭喜你一下子有了两个孩子!也恭喜我多了一个姐姐!” 第5章 总裁的逃妻(5) 得知小女友身怀有孕,龙啸天哪里还有心情和一个刚生完孩子的面容枯槁的疯婆子拉拉扯扯,只担心小女友出意外,当即就带人走了。 病房里的人也都散了,一个个私底下津津有味地分析咀嚼着海量的剧情,眉开眼笑。这会儿值班台的护士都在讨论这件事,估计再过一会儿全医院都知道了。妇产科有个女人生孩子生疯了,竟然幻想大总裁龙啸天是孩子的父亲! “小张,你说这个女人是生孩子生出幻觉了吧,真是……牛13!”李姓的护士由衷赞美道。 “呸,你可别让牛听见,臊得慌。要说这0357床产妇也正是可怜——哎,叶医生,您怎么到我们这妇产科来了?您可是医院的大忙人啊!”对面走来的大夫让那个叫小张的护士眼前一亮,这叶军齐医生可是肾病科的一把好手,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肾病科的副主任医师,前途无量,人又长得仪表堂堂,晃在眼前的黄金单身汉啊! 叶军齐温和地一笑,道:“是啊,今天不出诊,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对了,你刚刚说什么,0357床的产妇怎么了?” 小李一把把小张扯到后面,笑道:“没啥,我们就聊闲天儿呢。叶医生您来看朋友吗?要不要我们带你过去?” 叶军齐还是一笑,显得亲近又善意,摆摆手示意不麻烦了,自个儿往里走。 小张挣脱开小李的手,不满道:“干嘛啊干嘛啊,您老人家早就成家立业,还不允许我心怀幻想吗?” 小李见叶军齐走远了,这才压低声音道:“你来这儿也有两个月了,你知道这叶医生有个外号叫什么吗?” “叶刀锋呗,听说啊,他刀法干净利落,不留后患,他的专家号都排到两个月后了!”小张一脸艳慕。 “是叶刀锋,也是叶刀蜂。”小李在桌上写了个“蜂”字,“被他采过的花,没有不受伤的!你年纪轻轻的可要睁大眼睛,这种奇怪癖好的男人,别惹。” 这头,护士小张缠着小李讲叶医生背后的故事,那头,故事的主角正坐在郁清清床边,一脸心疼地摸了摸郁清清的脸,又给郁清清削了个苹果,陪她讲话。 老公和爸妈刚走,又来了一个年轻男人,俩人腻腻歪歪的,隔壁床老王“呸”地吐了口吐沫,看着干净,肚子里真脏! 郁清清可管不了别人的眼光,她现在满腹委屈,眼泪珠子似的掉,歪在叶军齐的怀里,孩子气地说道:“叶大哥,你说得对,张斌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臭东西!那个龙啸天也是喜新厌旧的坏男人!我被他们骗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呜呜” 隔壁老王听得都要气炸了,这娘们还真能给自己脸,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俩人的亲密照,噼里啪啦一翻评论,上传微博。 霍水仙送郁一平一家人到医院门口,回来看到这俩人跟苦命鸳鸯似的,撇了撇嘴。怪不得急着赶我走,原来早就找好了下家。叶军齐这人,张斌不认识,霍水仙在剧情里见过。郁清清大一网上认识的网友,郁清清精神上劈腿叶军齐半年后,相约寒假面基。半路杀出了龙啸天,叶军齐也就一直没得逞,一直被吊着,无巧不成书,今天在这里遇上了,看来这俩人是又联系上了。霍水仙懒得再演戏,转身走了。 那一天盛况,不仅有人拍照发微博,还有人录了视频,因为涉及到了国民大老公龙啸天,郁清清一下子就火了! #论一个产妇如何驾驭三个男人# #曝龙啸天已有两子网友哭成一片# #白莲花与绿茶表的熟练切换这个女人你必须看# #郁清清事件引爆天涯八一八那些年被误解的后妈# …… 网络中骂声一片,郁清清的社交账号都被黑了,现实生活中,郁清清也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第二天就出了医院,当即就被叶军齐接了回去。一个礼拜后郁清清迫不及待地和张斌离了婚,这一了礼拜都在叶军齐家里,手机也被叶军齐拿走了。离婚那天是叶军齐陪她来的,郁清清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很精神,生孩子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影响。郁清清平时就很注意保护身材,即使怀着孕的那些日子也坚持在健身房做一些锻炼,身材没有多大变化,心情好了,精神头也足了,身上还多了一份成熟的韵味。 这种少妇与少女的奇怪融合,让叶军齐欲罢不能,不能放手。 郁清清的脸或许说不上绝美,但是夺人心魄的名|器与柔嫩细腻的皮肤却是标配,想必叶军齐也是尝到好处了,不然如何会鞍前马后这般殷勤。霍水仙心道,这才生完孩子几天?到底是女主。 郁清清本来还洋洋得意,想着不管如何,还有一笔张斌的钱,够她另外找个城市,隐姓埋名生活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去找龙啸天。这会儿风头正火,龙氏集团当年就阻止她找龙傲天,这会儿更是没法下手。谁知看到财产详细内容,震惊道:“张斌!怎么才2500块!” 霍水仙好脾气地解释道:“5000块股票收益,分你一半,2500块。你生孩子,孩子住院把我结婚以来的工资都用光了,结婚前的积蓄,用来买房子了,况且,婚前财产本来就没你的份吧!” 郁清清感觉眼前一片眩晕,她急忙扶住了叶军齐,无法置信地问道:“你炒股的钱呢?我明明看到你买了好几百万的股票!” “啊?我没告诉你吗?我就炒了第一次啊,后面是我爸,看炒股好玩,就开了账户,自己又懒得弄,我就帮忙每天买进卖出一些。你还不知道吧,我听我们老板的内部消息啊,前一段时间大秦股票猛涨又猛跌,是因为大秦钢铁的大小姐和龙氏私下有了订婚的意思,多家企业趁势表露了合作的意思,大秦钢铁这才水涨船高。没想到龙氏总裁国民大老公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了一个叫应秀秀的大学生,就是那天那个到医院检查妊娠的清纯妹子,而且因为大秦钢铁对应秀秀多有诋毁,一怒之下,撤消了和大秦的所有合作,这才跌成狗的!” “我说你啊,别那么蠢,玩股票你也看看网络上的新闻导向,看看那家公司的发展前景好嘛?” 郁清清嘴唇都成一片,她指着霍水仙道:“你、你知道我买了大秦的股票?” 霍水仙拍掉郁清清的手,喜气洋洋道:“对啊!这两天,经过善良大度的应秀秀的劝说,龙啸天已经恢复了那些合作,大秦钢铁起死回生啊!哦,我怎么忘了,你全卖了啊!你生完孩子,急着用钱,就全卖了?怎么不等等呢?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要等等吗?” “你——”郁清清怒火攻心,嗓子里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几千万到十几万啊!铺在地板上能铺老厚的几千万!郁清清脑袋嗡地响个不停。 “前妻,不是我说你,你刚生完孩子就别勉强自己卖了啊!叶兄弟也不是那么心急的人啊。别难过了,你生出来一个,叶兄弟这不还了你几个亿吗?”霍水仙提高声音道。 周围一片哄笑,男人们都不坏好意地挤眉弄眼。这三个人说话就站在民政局门口,这会儿进进出出的人三个五个就站在远处看着,眼尖的认出了郁清清,大新闻,劳资要成大v了,拍照,微博,直播贴!霍水仙这么一说,还提高声音让大家都听个清楚,再看看叶军齐半搂着郁清清,谁还不明白。还有人上前拍了拍霍水仙肩膀,可怜可怜,今天这才算是离婚呢。 郁清清第一次知道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张斌还有这么厉害的一张嘴!什么理都被他占去了,气得七荤八素,胃抽痛,抬眼看到有人还在拍照,蹬蹬蹬跑过去急忙把手机拍到地上,再这样,这辈子都不用想龙氏了!她一秒哭出来,捂着脸跑了。后面小伙子还在追,“喂——你都几个亿了,你得陪我手机!” 叶军齐脸也黑了,本来想着这姑娘实在是可人,想再玩几天,没想到单位领导批评就算了,这会儿还要站在这里被人当众哄笑!叶军齐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追了上去。赶紧玩完拉倒,他是做事有始有终的人。 那边,应秀秀找了个佣人都不在的时候,拿出一个老式的直板按键手机,拨通了霍水仙的电话:“张哥,你吩咐我的事,我都做了,以后我们就两清了吧。” 应秀秀是个什么样的人,霍水仙不管,她只要对方能够知恩图报,做好她委托的几件小事就可以了,这会儿应秀秀要撇清关系,霍水仙道:“秀秀,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一个多月了。你难道真的想流掉它?这可是你的孩子。这个小天使在天上看着,觉得你最好,想要你成为他的妈妈,这才降落在你肚子里,你怎么却想杀了它呢?” “我,我没有,”应秀秀呜咽了一声,“可这不是天哥的孩子,万一被他发现?”她捂住话筒小声说道,哪怕周围没有一个人。 “放心吧,你肚子里也是个男孩。” “你、你是说……?” 第6章 总裁的逃妻(6) 应秀秀是这十几个女孩中少数的真正身家清白的女孩,她的男朋友季晨是张斌的同学,张斌曾在毕业聚会上见过,对这个清纯漂亮的小学妹影响深刻。 季晨这个人,长相不是很出众,但是哄女孩子很有一套,大学谈过一打女朋友,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温柔呆萌的小学妹蟾宫折桂。相比较季晨的花心,应秀秀对季晨却是痴心一片,要不然也不会再得知季晨开车撞死了人之后,给他拼命凑钱。霍水仙知道后,当即就有了主意!龙啸天喜欢郁清清,不就因为她单纯又傻傻的蠢,看着让人心疼吗?应秀秀也可以,容貌上就很有欺骗性!比较之郁清清当年的酒吧卖酒不卖|身(也是日了狗了,都不知道张斌给的生活费用到哪里去了)的倔强抵抗,应秀秀渣男友筹钱实习却被总裁霸|占,岂不是更有征|服欲和刺激性?霍水仙当即给应秀秀指了一条明路,出钱又出力。应秀秀本来还不肯,身负高额赔偿的季晨终于把她劝通了。 股票大赚之后,担心一个应秀秀并不能拿下龙啸天,霍水仙又批发了几十个这种调调的妹子散布在龙氏公司,想必龙啸天见多了,也就不会对郁清清另眼相待,念念不忘了。于是,龙啸天每天都能遇上一些蠢蠢的姑娘,一不小心把茶水泼到了总裁身上! 一不小心把把重要合同塞到碎纸机! 一不小心拔了总服务器的插头! 一不小心把合作商当成了流氓给了一巴掌! ……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什么,你要告我?你以为你们有钱人就很了不起吗?你们只不过是因为父辈的努力今天才能坐在这里羞辱我们!我靠自己的劳动吃饭,反而让你觉得是错的?!你们这些社会的渣滓! 这些小动作把龙氏挠得浑身痒,龙啸天最终果然爱上了单纯却不蠢的应秀秀。应秀秀演技不行,只能本色出演,没想到反而大获全胜!只可惜,霸道如龙啸天,也没想到他的秀儿,也会和前男友偶尔复合一次吧? 应秀秀不愿意失去肚子里的孩子,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霍水仙都会帮她。七个多月后,应秀秀足月生下了一个男孩,长得胖胖,浓眉大眼。龙啸天的母亲抱着孙子万事足,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道:“这孩子怎么跟我们啸天小时候不一样?” 应秀秀虚弱地晕了过去,龙啸天不满道:“妈,小婴儿眉眼都没长开,怎么看出来像不像?” 龙啸天的母亲心中怀疑,知道儿子一颗心都在这个女人身上,没有多说,暗地里却打算先做个亲子鉴定,不然这个女人别想着进龙氏的大门。 亲子鉴定的结果皆大欢喜,99.9%的父子血缘关系,龙啸天的母亲也定下心来,这才答应了让应秀秀进门。龙啸天因为应秀秀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斥巨资地办了一场豪华的世纪婚礼,轰动效果甚至超过了英国皇室娶王妃! “……龙氏掌门人龙啸天的豪华婚礼共计三天,今天是婚礼的最后一天,龙啸天携爱妻应秀秀共赴迪拜海上人造椰岛,据最新消息,龙啸天将整个岛屿包场,场面豪华浪漫,多方人士光临现场,被誉为可能是本世纪最引人瞩目的婚礼!” “……新晋豪门媳妇应秀秀,大学时期在龙氏集团当实习生期间与龙氏总裁暗生情愫,据说更是已经瓜熟蒂落,这场迟来的婚礼……” “……网传应秀秀已为龙啸天育有一子,‘国民老公’升级‘国民公爹引发网友新热潮!……” 无论调到哪个电视台,谈论的称赞的都是龙啸天龙啸天龙啸天!郁清清关了电视,眼睛里充斥着血丝,长久不见阳光让她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她咬紧了牙,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电视里报道的应该是我,是我!是郁清清!她甚至幻想着自己站在龙啸天的身旁,一席镶满钻石的洁白婚纱,她迷迷糊糊道:“我愿意!我愿意……不,不是这样,龙啸天!天哥你来接我吗?” “啪——”叶军齐一鞭子摔在郁清清背上,怒骂道:“号丧呢?安静点,不然我掐死你的这个小崽子!” “不要,不要。”郁清清爬了过去,铁链子哗啦哗啦作响,她抱住了叶军齐的腿,颤抖道:“军齐,我不敢了军齐,你千万不要伤害宝宝,宝宝太小了,宝宝会死的,你不要伤害宝宝。” 叶军齐见她涕泗横流精神恍惚的样子,目光向下移动,看见那纤细的脚踝上黑色冰冷的铁链,一种难以描述的满足涌上他的心头,他心痛地抚摸着郁清清身上的伤痕,鞭伤,烫伤,淤青,心疼道:“你看,你让叶大哥多心疼。”这郁清清当初离婚后就想抱着那病病歪歪的儿子去找龙啸天,这一走怎么可能再回来,我还没玩爽呢!叶军齐见这孩子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以照顾孩子为由,在家里搞了一个婴儿的保温箱,郁清清见孩子脸色铁青确实不对,加上自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钱,顺势就安顿在叶军齐家了。叶军齐房间有120平米,却只有他一个人住,确实是个宽敞的好地方,这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霍水仙不会再上赶着关心郁清清的死活。郁父一家更是对郁清清寒了心,不再主动联系。手机炒股的后遗症,以及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斥责,让郁清清对电脑和手机也丧失了兴趣。当郁清清意识到自己被叶军齐与外界隔离的时候,她这才知道根本不会有人会关心她的存在,她几次想要逃跑,却都被抓了回来!叶军齐把她锁在了家里,这个伪君子为了控制她满足他施虐的兽|欲,还用孩子作威胁,逼郁清清就范! 七个月后,郁清清已经是神志恍惚,心底只有一个信念,孩子!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翻盘的机会!然而,没有张斌当牛做马的伺候,这个孩子孱弱不堪,八个月了还不会坐起来,病怏怏躺在摇篮里,哭声像猫儿一样细弱。郁清清抱着孩子,眉宇间一片狠厉,儿子,是我们的,一定能抢回来!不是我们的,谁也别想得到! 她刻意示弱,随便叶军齐折腾,私底下却早就悄悄地把锁链打开了。一个漫天星光的深夜,叶军齐做了一天手术又去酒吧浪了一晚上,疲惫不堪地回来了,进门踹了一脚跪在玄关给他穿拖鞋的郁清清,唱着歌醉晕晕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被仇恨控制的郁清清再也没忍住,一把菜刀送叶军齐去了地狱。她恨叶军齐,更恨张斌、龙啸天,她的胳膊突然很有力量,手起刀落之间,她已经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只觉得心中畅快了很多。 天才宝宝花了一年半的时间,终于学会坐起来了,看到却是自己的妈妈一身鲜血,满脸快意,而那个教他喊爸爸的人,面目全非,躺在血泊里。天才宝宝惊恐地大声哭起来,郁清清连忙放下屠刀,抱着儿子匆匆忙忙逃了出去。 郁清清当初被霍水仙气到吐血,产后没有调养好,又被叶军齐以爱的名义折磨虐待,身心均收到了重创,脑袋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她抱着孩子出去,被冷风一吹,脑子就清楚了一点,回头看到自己那一层楼的灯光次第亮了起来,她知道,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一切要怪,就怪自己太贪心了吧。不……不!为什么要怪我,是这些臭男人不对!我不过是希望有人爱我,护我,对我好,这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说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追求真爱有什么错?不是我的错!不是! 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抱着孩子回了当初最让她安心的地方——张斌的家。可惜空无一人,门上贴着待租。她也不知道找张斌想干什么?是想报仇还是求他收留?或许都有,看情况吧。 第4节 转身要走的时候,楼道阴影里走出一个人,高挑的个子,圆领t恤,嘴角还是那么让人安心的微笑,仿佛无论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郁清清不可置信道:“张、张斌,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说着就哭了出来。 霍水仙没有靠近她,只是在地上放了一千块钱,转身走了。 郁清清没追上,回头捡起了钱,抱着孩子去买了一身嫩黄色的连衣裙,闪闪发光的发梳,一双小巧的坡跟鞋,又去超市买了一把水果刀。警方不知道是没有发现叶军齐的尸体还是不明确凶手是谁,郁清清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当时网络上的热闹早就过去,谁也没注意到她。 她穿上了这些衣服鞋子,去了她早就打探好的龙啸天上班的必经之路。 轿车紧急刹车带起的风几乎把眼前这个女孩吹了出去,她看起来柔弱又纤细,仿佛一碰就碎的花朵。 龙啸天从他的千万豪车上走了下来,熟悉的第一次相见的情节让他想起来了,这个女孩,是他曾经深爱的女人。 “清清,这些年你逃到哪里去了?”龙啸天还有一丝眷恋,不复当年深情。 郁清清含蓄地笑了笑,把吹乱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对小孩道:“叫爸爸。” 天才宝宝尚且惊魂未定,呐呐地开口道:“爸爸。” 龙啸天快步走到跟前。仔细看这个与他九分相似的小孩,谁料一道寒光,郁清清把水果刀狠狠地送|进龙啸天的身体里! “天哥哥,你也会痛?”她笑得一如当年那般天真。 第7章 末世丧尸文男配(1) 霍水仙万万没想到郁清清这么给力,瞬间就被完成任务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鼓足了气的青蛙要和大喇叭比嗓门,结果喇叭被想要吸铁石的小孩给拆了。松了一个口气,又有点失落。 龙啸天是男主,是宇宙的中心啊!一般人可掰不动。结果,被女主给一刀致命了,到底是女主人公,功力深厚。 龙家的男人就剩俩个了,一个半岁,一个一岁半。天才宝宝到底做了dna检测,龙家承认了他,取名龙夜殇。听起来酷炫狂拽,玛丽苏标配,仔细一想:殇,早逝,还夜殇,半夜死了都没人懂?相比较应秀秀儿子的名字——龙博旸,龙夜殇这辈子都没法回答“名字寄寓着长辈的美好祝愿是一种什么体验”这样的问题了。 龙家的男人,爱的都是柔弱,需要被仔细收藏保护的女子,而不是事业型道路的女王,这下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可就抓瞎了。龙氏集团的其他股东一个个忙着扩张势力,本家的一些堂兄弟表兄弟也迫不及待地伸手狂拦猛捞,等二十年后龙博旸真正掌握龙家的时候,手里只有当年龙啸天15%的资产了,龙家算是真正败了。 龙夜殇呢?他被龙家不情不愿地接了回去,没有父亲母亲关爱,唯一的亲奶奶还恨他入骨,他本人更是因为曾经智商超群的缘故,对幼时的事情记忆犹新。他作为杀人犯的儿子活着的十几年,白天被人吆三呵四,晚上总从那些噩梦的血泊中惊醒,加上胎里带来的毛病,整个人阴郁、自卑、多疑又体弱多病,活得很不顺心,最后应了他的名字,在一次噩梦惊醒后,自杀身亡了。这一世的他,再也不是上一世举世瞩目的娇子宝宝,豪门钻石。他有过怨,有过恨,最恨的是他的亲生母亲,既然不能保护好我,为我提供良好的生存环境,为什么要生我出来,活受罪。 应秀秀直到龙夜殇也死了,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怀疑龙博旸的身世了。张斌死了,罗俊死了,这龙家,终究还是我们母子俩的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霍水仙则在龙啸天死的那一刻就回去了。人死如灯灭,什么都算解决了。没能一展身手,想想还有点小遗憾呢。回到星空后,张斌表示对于结局很惊喜,很满意,死活要表示表示。霍水仙看着他这一缕残魂,挥手道:“感谢个啥啊,还不兴让人做好事了?这点小破事,谈什么谢不谢的。滚滚滚。” 张斌撒着欢儿走了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霍水仙瞥了他一眼,张斌自发蹲在了墙角。 2020年地球经济发展一片繁荣的某一天,一场持续了一个礼拜史无前例的流星雨大爆发后,人们发现世界不对了,很多人被不知名的细菌感染死亡又复生,成了没有思想只会吃人的丧尸。 女主杨柳在丧尸爆发后的不久,就发现了自己带的祖传玉坠里竟然有一个空间!里面山清水秀,还有大片农田!河流的另一边有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第一层里放了很多制作精巧的冷兵器!这栋建筑当时只有第一层可以打开,里面的很多器具也无法拿动。杨柳最开始只能使用木棍,攻击了几个丧尸之后,她发现木棍的力量大大增强,一棒子敲下去,一般就能解决一个丧尸! 男配黄俊第一次见到杨柳,就被她帅气地一棒子击碎丧尸脑壳的样子给惊艳了,觉得这样的女生才够味,才能够在这末世活下去!当即招呼她加入他们由异能者、军人、普通人组成的队伍。杨柳已经把家附近几个小区的超市都扫荡了,东西都搬到了空间里,此地多呆无益,果断地答应了黄俊,共同前往燕京,华国三大基地之一。 黄俊和杨柳朝夕相处,无法避免地爱上了这个帅气的女孩,一路上大献殷勤,遇到丧尸也挡在杨柳前面,怕她受到伤害。杨柳虽然烦他这样做,让她少了很多升级武器的机会,但是心中也感动,对黄俊的各种示好、爱护颇为受用。再怎么坚强,毕竟也是女孩子。一路上,这队人互相扶持,共同提高,一行人越走越少,终于到了燕京! 黄俊是燕京人,丧尸爆发之前是在外地上大学,这下子回到家乡,进了基地,连忙寻找家人的消息。结果得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的妈妈陈湘菊还活着,并且竟然也激发了异能,土系异能,虽然目前等级还停留在2级,但是到底能够保证在基地有一定的地位! 坏消息是,他妈妈并不喜欢杨柳,觉得杨柳这种张扬又上进的姑娘实在不适合娶回家,太过锋芒毕露,以后一定是个搅家精!而且杨柳刚刚才激发了水系异能,才二级而已,怎么配得上她儿子,我们家俊俊可是风系四级的异能者,以后前途无量!什么,俊俊你说她有力量异能?……这更不行啊,她那么大力气,以后私下里伤害妈妈怎么办?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管我不管,你要是敢把这个女人娶回家,我就死给你看! 儿子啊,你是不是不听妈妈的话了?妈妈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报答妈妈的吗?听妈妈的话,啊~,娶一个适合当老婆的姑娘,早点生出乖孙子,你妈妈就算现在被丧尸咬死也没有遗憾了! 你别给我提什么杨柳柏树的,你听听这名字,杨柳杨柳,这不摆明了水性杨花吗?什么,你说她能力比你还强?我要晕了,这以后这家你还做得了主吗?我们老黄家这是要断了后了啊呜呜呜……我跟你说,黄俊!你给我听!好!了!!这种姑娘谈谈恋爱还可以,妈随你谈多少个,你谈上二百个都没问题,反正!我不要这样的儿媳妇!你必须给我娶一个适合结婚的!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黄俊苦恼了一分钟之后,觉得既然不能给她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那还不如早断了干净。他面沉似水,心如刀绞地狱杨柳断了联系!苍天啊!大地啊!我黄俊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竟然要这样惩罚我!我不想活了,我要上战场杀丧尸!我要杀杀杀!艾玛卧槽,这丧尸怎么还带升级的?打掼蛋呢?吓死我了妈妈! 儿子!儿子!是不是吓坏你了宝宝?还是快点让儿子结婚吧,早点生出孙子,有了自己的家庭,顾虑多了,也就不会这么拼命。不是说弥补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个人来填补吗?我这就给我儿子物色对象去! 基地里粮食不多,并不鼓励女性生育,除了异能者与异能者。因为异能者结合,生出有异能的孩子的概率极高,拥有足够数量的异能者,这才是基地以后的保证。陈湘菊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看着就很老实听话的姑娘,虽然异能等级不高,但是好在适合结婚啊!她安排了这两人相亲,极力撮合,两边都说了不少好话。 黄俊失恋以后感觉自己已经看透人生,超凡脱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既然不是杨柳,那女人与女人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呢?黄俊充满悲剧英雄色彩地点了点头,就她吧,什么薇的。 霍水仙支着脑袋看着对面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朱薇薇,道:“你不知道唯一能媲美‘玩累了就找个老实人嫁了吧’这句表子名言的,就只有‘玩够了还是找个合适的结婚吧’这句吊丝语录吗?妹子,被这对母子坑了吧?” 朱薇薇黑洞洞的眼眶里哭不出眼泪来,颤抖道:“帮我报仇!帮我报仇!报仇——”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了!这句响亮的祈求,飘到了星空深处。即使没有声波的传播介质。 霍水仙打了一个冷颤,敲敲桌子道:“妹子,表酱。别开口闭口报仇啊血恨的,戾气,不河蟹。有什么请求好好讲,你说说,我听听,张斌你也来评评理。” 张斌没抬头。 朱薇薇道:“事情你都看到了,我就希望这些害我的人不得好死!” 霍水仙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难道你不想收获一份完美的爱情?难道你不想成为杨柳那样迈上人生巅峰赢取男主角?难道你不想剩下一个比杨柳儿子更聪慧可人的宝宝?难道你不想让这个冰冷的世界重新变得美好而温暖?难道你不想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人?难道你不想成为那个世界的救世主?” 朱薇薇道:“……不想。我只是个小女人,安分守己,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哦。”霍水仙手一挥,朱薇薇一部分魂魄分离进入了一份数据流之中,“把这个协议书签了,顺便把下面《我已阅读该协议,同意》那行小字给勾上,嗯,行。你就在这儿呆着吧,我给你办事去了!张斌,好好招呼一下!” 朱薇薇一把拉住霍水仙的广袖宫裙,紧张道:“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霍水仙翻个了白眼,考虑到朱薇薇看不到,只能将声音降了八摄氏度,努力冷冰冰道:“传输世界也要能量的!魂魄力就很适合。你果然没看协议就勾了‘同意’。”霍水仙满脸都是#我深知你们地球人的尿性#的了然。 朱薇薇犹豫了一下,怀疑地问道:“那你要什么报酬?除了这个灵魂,我什么都没有了。” “做点无偿好事不犯法吧?哎,我说你们都是从哪个位面来的?道德已经沦丧到没见过日行一善的人吗?走了啊,再见!” 第8章 末世丧尸文男配(2) 在一个丧尸横行、武力至上、法纪混乱的末世,朱薇薇这样被婆媳关系和夫妻关系给忙得手忙脚乱的,绝对是末世里为数不多的奇女子。朱薇薇被娶回家后,表现出了一个适合结婚的女子的种种美德:忍让、温顺、不多言、要求少。 黄俊喜欢这样的女子吗?开玩笑,他的胃口是杨柳那样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有主见有野心,掌控欲极强——陈湘菊的加强升级版。弗洛伊德说,这是从婴儿时代开始的恋|母情节的延生。 杨柳在一点点变强,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五道杠鲜红闪亮!黄俊即使已经结婚,却总还黏在杨柳身边,见缝插针地大献殷勤——哦,达令,我只愿你好,即使不能在一起,我也要一生守护你。 杨柳见黄俊这副痴情男二默默守护的样子,心中好笑,你一结了婚的二手货还好意思再来纠缠我?但是心中又有一点异样的满足,加上基地大神级人物,问天一更是经常因此吃醋,那闹别扭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哈哈哈哈哈哈反差萌!因此,杨柳并没有明确拒绝过黄俊。 黄俊这就尾巴翘了天了,家中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完美。现在天下这么乱,说不定不久就可以娶两个老婆了,真好,到时候我就和杨柳夫妻档并肩作战,朱薇薇就在家里照顾好我妈!嗯!我要继续加油对杨柳好啊,握拳! 基地所有的住房里都没有洗浴间和厨房,因为资源紧缺的缘故,所有人是到食堂领取固定份额的食物,每天的用水也有定额。陈湘菊把碗里的唯一的一片午餐肉夹到黄俊的碗里,又把筷子伸到霍水仙碗了,霍水仙端着碗“霍——”地站了起来,道:“妈!黄俊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你别总把我的食物给他,我下午也要出任务,你别把媳妇不当人!” 周围吃饭的人都转过头来,这妹子终于反抗了。陈湘菊筷子伸在半空中,尴尬不已,她见周围不少人嗤笑,急忙道:“薇薇,你知道俊俊现在是为数不多的四级异能者,出去杀丧尸可都靠他出力呢!你一个二级的,不过是清扫战场,打打杂,能花多少力气?妈这也是心疼你,万一你吃胖了,俊俊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妈都帮不了你哦。”自认为幽默地开了个玩笑。 霍水仙看到陈湘菊那一脸与有荣焉,真想把饭扣她脸上。她想了想朱薇薇的愿望: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女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我忍……呸,忍个头!霍水仙干净利落地,手起饭落,把一盒盒饭全扣陈湘菊脑袋上了。 周围一片寂静,继而有掌声响起。陈湘菊盘得乌黑锃亮的头发上都是饭粒,蔫儿吧唧的菜叶子糊了一脸,她狼狈地用手捋去头上的饭菜,气急败坏道:“朱薇薇,你这个疯货!俊俊,你看看你媳妇!” 黄俊脸色刷就绿了,他一边给陈湘菊拍掉头上的饭粒,一边呵斥道:“朱薇薇,妈妈是为我们好,你怎么做人儿媳妇的?现在粮食紧缺,你这是浪费资源!” 呵,还会扣大帽子了!霍水仙白了一眼,道:“我浪费粮食?是,我以前的口粮都喂了狗了!”周围都是这个区的异能者,彼此都很熟悉,想到陈湘菊总是把朱薇薇碗里的菜夹给黄俊,哄笑起来,黄俊气得一巴掌扇过去。 霍水仙一闪身躲过了,她现在是二级风系异能,速度是她的强项,“怎么的,还要家暴不成?看来咱妈说的对啊,你确实是基地的领军人物,尤其打老婆的时候!”周围的人哄笑得更厉害了,坐在这一片的都是异能者,光四级异能者就有五六个,五级异能者也有一两个,这小子在家里这么吹自己呢?呸,下次给他点厉害瞧瞧。 黄俊不想在这里闹,太丢脸了,他伸手拽过霍水仙,扯她回家。霍水仙挣脱不开,滚到地上,扯着嗓子喊道:“杀人了!杀人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黄俊要杀人了!” 陈湘菊急忙伸手要捂住霍水仙的嘴,被旁边一个有力的手给卧住了,气急败坏道:“这是我们家里事——蒋、蒋队长!” 来人正是基地三区的大队长蒋宇飞,他是三区异能者的负责人,已经是雷系五级,黄俊一家都是他手下的人,“怎么的?现在家就是国,国就是家,你家里的事我不管,你不能在这里欺负我手下的兵!”蒋宇飞狠狠甩开陈湘菊的手。他是军|人出身,集体荣誉感很强,看到这一出闹剧,十分恼火,低头看看躺在地上蓬头垢面的霍水仙,呵斥道:“朱薇薇!站起,立正!” 霍水仙挣脱开黄俊的手,麻利里爬起来,站好了! “身为一个异能者,整天家长里短,你羞不羞!”蒋宇飞黑着一张脸,这个朱薇薇,末世之初就激发了异能,现在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却还停留在二级,朽木不可雕也。 “报告队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黄家母子,欺人太甚!我向基地申请离婚!”霍水仙中指贴裤缝,站直了,大声喊道。 “平时看你不声不响的,一说起话,还押着韵呢!”蒋宇飞上下打量了朱薇薇两眼,没说同意,又训了黄俊两句,把陈湘菊心疼得不行,转身走了。小食堂里这才又热闹起来,一个身穿白衬衫,胸围差点蹦了扣子的女人拿着饭盒走了过来,勾着霍水仙的肩膀说:“薇薇,先吃饭,待会儿姐陪你去离婚办。”这是三区的小队长之一,白红,风系四级。因为相同异能的缘故,她对朱薇薇一直颇有照顾,在风系异能方面也多有指点。每人的伙食都是定额的,霍水仙吃了白红半份饭,也记住了白红的这份好意。黄俊哪里还吃得下饭,更不想大庭广众再生是非让人闲话,拉着他母亲就回去了。 陈湘菊当然不同意离婚,异能者的房子也是按人分配的,他们现在住的是两室一厅,还有一个小小的盥洗间,是属于家庭配置,是给结了婚的异能者的福利,这要是离婚了,就又要回到一人一间,甚至几人一间的宿舍。她语气也软了,虽然暗恨朱薇薇不听话,丢了他们家的脸,给黄俊带来不好的影响,但还是开口道:“薇薇,别怪妈多嘴,小夫妻之间,难免会磕磕碰碰,日子不久是这样过出来的吗?彼此忍让才能让家庭稳定,况且,你要是离了婚,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能找到什么好的归宿?俊俊现在就已经是小队长了,他人聪明又努力,以后不久就会是中队长,甚至大队长!大队长住什么房子,吃什么饭,你想想,好日子要慢慢过出来,你别这么任性!” 要是原来的朱薇薇,还真说不定就被这几句话给哄骗了,想着忍忍就过了,但是霍水仙是什么人哪,那可是上打破天庭,下扫了地府的祸水仙,她还真不想为了任务,受这份闲气。现在虽然是在家里,但是白红担心她受欺负,也跟了过来,加上还有离婚办的人在这里,她才不怕:“陈女士,您可不是我妈,别总想着“婆婆就是妈”,你拿我当女儿了吗?你要是知道你闺女嫁的男人心心黏念想着别的女人,晚上做梦都‘杨柳杨柳我爱你,杨柳杨柳我想你’,你还睡得着吗?” 黄俊怒道:“你这个疯婆娘,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这里这么多人你别污了杨小姐的名声!” 霍水仙见黄俊护花心切,想到以后他为了保全杨柳,竟然把自己的妻子推到丧尸堆了,心中怒火中烧,她指着黄俊的鼻子骂道:“黄俊小人!你婚内贪心别的女人,是为不忠!违背你母亲意愿,不安于家庭,是为不孝!娶妻却从来不当做自家人,不付出感情维护,只当做生育工具,是为不仁!在外作战,不为三区一队做贡献,却屡屡跑到杨柳所在的三区三队大献殷勤,置队友生死于不顾,是为不义!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你竟然跟我谈名声?你也配?今天,这婚必须离!” 几个离婚办的人都听呆了,想不到软|绵绵性子的朱薇薇也有这样彪悍的一面,老实人急了也咬人啊! 黄俊今天脸色就没好过,他想反驳又说不出了一二三,憋了半天,恶狠狠道:“离就离!被人睡过的破烂货!” “黄先生,以前是我|日了狗了,你激动什么?” 陈湘菊见这俩人越吵越凶,挡在中间,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是我的错,都是妈妈的错,我不应该因为俊俊——” “说重点!没时间听你啰嗦,我下午还要出去执行任务!”霍水仙不耐烦打断,受够了这些婆婆妈妈的官司。 “反正我不同意离婚!好好的一个家,散了像什么样子!”陈湘菊斩钉截铁道。 “陈女士,是你跟我结的婚还是黄俊跟我结的婚?哦——你暗恋我!”霍水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陈湘菊气得哑口无言,一拍桌子回了卧室,把门摔上了。 相看两相厌,离婚办有眼色地马上就给办了手续。霍水仙没什么东西,就几件衣服,打包扔在白红宿舍里,转身跟着白红去了集合场地。她捏捏拳头踢踢腿,松松筋骨扭脖子,好久没打架了,好兴奋,怎么办? 第9章 末世丧尸文男配(3) 基地落成时间不久,原先是一处军|事训练中心,末世爆发后,周围迅速竖起了铁丝网,通上了电,起到防御作用,后来随着进入的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增多,又扩张了占地。目前的丧尸还只会蒙头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个别积极进取的也只是刚萌发了一点智慧,意识到要躲避进攻,却还不能够攀岩登楼、飞檐走壁,深埋地基的钢柱和带刺通电的三层铁丝网完全阻隔了外围的这些丧尸。基地里面有生活区,训练区,指挥所,医疗室等基本的职能机构,却没有足够的地方来种粮食,养牲畜。因此,基地里的食物来源一直以来都是周围那些曾经的粮食存储站、大型超市。 现在活着最重要,谁还管这些东西原来的归属权啊!一场疯狂全球的资源再分配,谁的力量强,谁就活下去! 燕京作为华国的首都,人口密集度高,粮食存储也是最多的,但是经过近一年的扫荡,燕京市区里已经再也找不到食物了。上头获得最新消息说,燕京西南郊区,良村,又找到几个养殖场,于是命令基地三区大队的所有可调动人马前往搜寻!这比起清扫丧尸,扩大基地,打桩拉网的活可要轻松多了。三区大队的57个异能显得很兴奋,今天晚上说不定还可以大饱口福啊! 霍水仙本来是在黄俊那个小分队的,但是现在离了婚,双方还撕破了脸,霍水仙才不去自讨苦吃,她上了白红那一组的车。三区大队一共由两个中队,六个小队组成。白红所在的第五小分队只有八个人,因此虽然霍水仙只是个二级风系的废柴,大家还是表达了欢迎。 下午两点左右,正是太阳最烈,户外活动丧尸最少的时候,一排六辆加蓬大卡车浩浩荡荡开了出去,扬起一片尘土。霍水仙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前面的车队里有人在嚎歌,“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其中还有一个女高音格外响亮,喜气洋洋,鼓舞人心。 坐在霍水仙边上的一个瘦高个的男生酸溜溜道:“杨中队怎么又在第四队的车上……他们还在拉歌。” 白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霍达,豁达点,杨中队这种女人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被叫做霍达的男生扯着脖子争辩道:“不想娶中队的小兵不是好小兵!况且,队长你不还对基地一把手问天一,念念不忘吗?” 白红被揭了短,装作恼羞成怒地拍了他一下,又没忍住,和车里的人一起笑了起来,只有新来的霍水仙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白红难得脸红了一下,霍达解围道:“薇薇,你不知道,我们队长人生目标就两个,第一,成为白大队,第二,上了问天一!这是我们组里共同的秘密,怎么样,够意思吧,我们可都给你交了底了。” 霍水仙听到这句“白大队”想起来了,这个剧情的后面,有一个美艳大~波的恶毒女配,就叫白大队。此人在杨柳看来,是一只缠着问天一的苍蝇,长得妖里妖气还总想撬她墙角。原来白大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这是早就情根深种啊!白红最后,是被问天一当做诱饵吸引一只飞尸阶段的六级丧尸,被那丧尸吃得只剩一撮头发,给杨柳解了气。 而这次去良村,就是第一次发现会跳跃的丧尸。这种新型僵尸动作迅捷灵敏,让三区大队狠狠栽了个跟头,大队长蒋宇飞身先士卒,被感染后当场自杀殒命。57个异能者加上60位枪法精准的射击手,最后只有四十来个人回来。事后杨柳因为保全了大部分粮食,被提升为大队长,职业生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霍水仙一把搂过白红,语气庄重:“队长,今天你成为白大队的机会到了!” 白红扑哧一声乐了,她招呼角落里一个长头发的男青年过来,给霍水仙介绍道:“这个是大卫,他现在是风系二级的后期,就快要突破了。薇薇,你多向大卫请教请教。大卫,咱们风系异能者不多,要多多交流,共同进步。”大卫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霍水仙都以为他睡着了,大卫才低声问道:“一次能释放几个?恢复期长短?” 霍水仙:嘎? 第5节 大卫没说话,看见路边远处有一只丧尸摇摇晃晃地朝车队走来,抬手一挥,一串风刃快速从那丧尸脑袋上划过,一击爆|头,霍水仙鼓掌。大卫看着霍水仙这副乡巴佬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有能把风速能量压缩为风刃,这样的异能者,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大卫闭上眼睛,埋下头睡觉,不再说话。 车厢里陷入了迷之沉默。霍水仙从座位底下掏出一副弓箭,站在车篷口边,看到不远处又有一只丧尸雷日炎炎下不屈不挠地走过来,抬手抽箭,瞄准,放箭,一气呵成,眨眼间,那不远处缓慢移动的一竖“吧唧”变成了躺着的一横。 “好!”喊这话的的是坐在边上最靠近霍水仙的一个军人,他原是特种部队的狙击手,见这里到那僵尸也有六百米左右的距离,车子还在行驶中,而霍水仙几乎是须臾间就把箭放了出去,正中目标。看到这样快、准、狠的射击,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霍水仙道:“射击中,最影响准度的就是空气的阻力,因此射击的子弹从来没有走直线的。我的异能感一直比较差,也少有突破,因此我琢磨着,把风的力量加注到弓箭上,箭在运行的过程中,控制着箭羽前进,从而保证了射击的精准性,也延长了射击距离。”低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卫,补充道,“也无需所谓的技能冷却时间,哦,恢复期。” “柔易克刚,人的嘴里,最柔软的舌头反而是陪伴一生最长久的。风的优势就在于柔软,变形,无孔不入,迅捷。现在对于风的掌握还不够,就想将风的形态强行压缩形成风刃,反而是浪费了能量,也浪费了特长!”霍水仙现在虽然是二级初阶,这具身体也只掌握了几天的时间,但是对于风的领悟力却比大卫甚至白红还深刻。 白红听了她的这番话,在心里仔细琢磨着,也有了感悟。那狙击手听了这番话,犹豫地问道:“那……朱小姐,你知道怎么才可以有风系异能吗?”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子弹能够按照他的意愿飞出去,那样的话,老王,大狸子,臭鸭蛋就都不会死了,都来得及,都来得及的! 四周的异能者面面相觑,这个似乎就是丧尸爆发不久后,一些普通人就业爆发了异能,短则一两天,长则三四个月后,现在都快一年了,怎么还有可能有人会有异能爆发? 那狙击手也知道自己是痴人说梦,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惊讶道:“他、他怎么了?”大卫就坐在狙击手对面,他的四周一股隐约可见的青色气息打着旋,而后大卫“腾——”地跳起来,握紧双拳,大声道:“三级了!我是三级异能者了!” 霍达推了一下眼睛,艳慕道:“这样也能进阶!牛|b。” 大卫挑衅地看了霍水仙一眼,又坐了下来。霍水仙到没在意,她只是由那个兵的话想到了朱薇薇死前听到的一句话。那是末世开始的两年后,杨柳已经和问天一结婚并育有一子。问天一代替他父亲,成了基地军|队的掌权人,同时也是异能者中扛把子的人物,雷系十级,除了杨柳有着九级的力量异能,其他的人都还只在七级八级上下。那天据说邻省出现了一个七级的高级僵尸,问天一和杨柳急忙带着人赶过去,黄俊这个死忠男二自然也申请加入,朱薇薇只不过风系四级,但是见黄俊那个样子,心里吃醋,也跟了过去。打斗的过程很危险,那七级僵尸竟然学会了声东击西,引开问天一,死缠着杨柳不放,仿佛杨柳就是块唐僧肉,偏偏黄俊又护在杨柳周围,情急之下,朱薇薇利用自己速度快的优势,飞过去想要捞起黄俊,谁知黄俊见那丧尸对着杨柳张开了嘴,连忙把飞过来的朱薇薇奋力推了过去!朱薇薇一下子就被丧尸咬住了,杨柳得此空隙,转身反击,那丧尸扔下朱薇薇就跑了。 问天一他们见朱薇薇不行了,也要异变了,就帮朱薇薇做了一个壮烈牺牲的伟大决定,他们把强效炸药绑在朱薇薇身上,杨柳又撒了些不明液体,扔在了空旷的大楼里,一行人躲在一边。朱薇薇被病毒进攻得昏昏沉沉中,知道这些人要用自己做诱饵炸死那丧尸,心就凉了,她恨自己有眼无珠,竟然想和黄俊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共度众生,竟伸手挖出双眼扔了出去,扯爆了身上的炸药,同归与尽,魂魄飘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清楚地听到杨柳不知在向谁问道:“完了!没有这丧尸的晶核,宝儿还能变成异能者吗?” 一个空灵的声音回答道:“晶核都可以,七级的会让他站得更高!” 宝儿是杨柳和问天一的儿子。 霍水仙想到这里,对那个垂头丧气背着枪的狙击手道:“后天激发异能应该也可以,不过不能保证是风系异能。” 车里十来个当兵的眼睛全都亮了,一个个饿狼似得盯着霍水仙,忙不迭地问道:“怎么弄!怎么弄!”“还请朱小姐指我们一条明路!”“朱小姐!”“朱小姐!”当兵的和异能者一起出任务,基本就是炮灰,谁会关心弱者呢?哪怕他们枪法入神,一枪一爆,却也顶不过异能者的身体素质以及根本不是人的进攻能力!只有成为异能者,才能算真正地过上人的日子!才能活下去! 霍水仙道:“……我,我以前看过末世小说,里面不久经常有拿丧尸脑子里的晶核提升的嘛!” 那些兵士就像被破了一盆凉水,惊愕地瞪大了嘴,又闷不吭声坐回地上。大卫抬头,嗤笑一声:“你还以为这是小说?是梦?醒醒吧大小姐!这是末世,真正的末世!别仗着自己是异能者就欺负人当兵的。” 霍水仙道:“现在的丧尸没有,不代表进化后的丧尸也没有。异能者能够进化,丧尸不也在进化吗?大家出去打的丧尸比我多,也都见过那些有了初步求生意识,会躲避攻击的丧尸了,也是这几个月渐渐出现的。虽然它们看起来还是很蠢,躲不开,但你怎么知道没有躲得开的丧尸?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进化了,动作灵敏了,怎么办?他们没有鲜活的肌肉,又是靠什么维系这些能量的?说不定就是晶核!这次我们去的良村,就是一片以前没有涉足过得丧尸区,里面有很大可能有更加的进化的丧尸!” 大卫不屑道:“你也知道我们打得多!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的假设理论上的!建立在你看的小说上的!朱薇薇,你别姓了朱,就用蠢猪做自己的榜样好吗?” 白红挥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所有的议论声瞬间安静下来,白红严肃道:“朱薇薇说的不无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有的人给我做好十二分的准备!命是自己的!” “是!” 车厢里恢复了安静,霍水仙坐在最边上摸着手里的弓。这把弓还有箭是霍水仙前几天拿几袋方便面和一箱矿泉水和一个业余弓箭爱好者换的,不算是什么特别好的反曲弓,碳素的材质,轻便又有韧性,耐拉。也不知道算谁赚了。霍水仙摸着这张弓,就想起了她的好伙伴——落日弓。也不知道被那些老家伙封印到哪里去了。 最开始和霍水仙搭话的那个士兵凑过来,小声道:“我信你!” 霍水仙在士兵耳边悄悄道:“我~也~是~” 第10章 末世丧尸文男配(4) 同丧尸作战时,不仅有异能者,还有作战军人。为了提高这些军人的存活率,所有的军人都会被分别指给异能者,由异能者尽量保障他们安全,共同协作。最开始有些军人很不屑,但是当大片丧尸潮涌来,只有体格超常的异能者能够一举跃上高层,或者像火攻之类大范围攻击,从而及时逃脱,这才慢慢形成了这种作战方针。 这次虽然是去取粮食,但是不排除存在未发现的丧尸潮的可能,蒋大队在传呼机里做了战略部署,特别强调了这种捆绑合作模式。 跟在霍水仙身后的,就是之前那个士兵,于凡,此刻正背着枪,拿手搭着凉棚,极目远望,道:“薇姐,这里连根草都没有,哪有猪啊?”养殖场的主人早就找不到了,饿狠了的猪翻出围栏,寻找食物去了。霍水仙回头看到久无人烟的养殖场墙角还有一些新鲜的猪屎,地上也有动物刨过、拱过的痕迹,道:“这些猪应该是晚上还会回来这里睡觉,毕竟这里还可以躲雨。” 于凡被太阳晃得打了个喷嚏,不满道:“薇姐,他们倒好,进去找饲料了,让我们小队在大太阳底下找猪。这玩意儿现在都成野猪了,怎么找!” 霍水仙心想那些三级丧尸这会儿估计都躲在屋子阴暗角落里,好手痒,非常可能有晶核啊!她抬头看见远处站在野树上观察地势的白红,喊道:“队长!我们去里面看看,说不定猪在里面乘凉呢!”于凡扑哧一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白红挥手示意同意,霍水仙背着箭带着于凡绕到养殖场大门,径直去了办公楼。办公楼里的一片寂静。于凡拉了保险,背对着霍水仙,两人小心翼翼前进,这层楼没什么动静,霍水仙示意于凡上楼,那楼梯转弯处有一扇窗子,午后的阳光从窗子里扫了进来,那些翻腾的灰尘特别显眼,霍水仙急忙喊道:“上面!” “呯——”于凡听到抬手一枪,从上面跳下的丧尸腹部被击穿了巴掌大的血洞,歪在一边,迅速又爬了起来,距离霍水仙不超过两米。 于凡用的是awp狙击步\‘枪,瞄准以后,一枪下去,再好的防弹衣也跟纸片似的,是个人绝对飞了。此刻其实他什么都没意识到,只听见霍水仙出声就对着脑门上一闪而过的黑影放了枪,强大的后坐力把他推到了墙上,一切都在须臾之间,霍水仙还在他的身前,根本来不及再放一枪,霍水仙也根本没有空间抽箭放箭。 眼看丧尸伸手扑来,霍水仙把背在背后的弓甩到面前,左手握住弓身,右手把弓头拉向自己弯到最大限度,松手!弓头带着强大的反弹力“嘭!”打在丧尸脑袋上,那丧尸被打得后退几步,晃晃脑袋,于凡趁机挥手把霍水仙推到身后,几乎顶着丧尸脑袋扳动扣机,一声闷响,子弹穿过丧尸脑子,嵌到台阶里!污浊的黑血溅了两人一身。 这些说起来话长,其实一切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快到来不及思考!于凡喘口气,后背湿\‘了一片,他靠在墙上。霍水仙蹲着,拿着匕首拨那滩子血肉,楼上一阵脚步声,于凡扯过霍水仙,转到墙角后,端着枪盯着楼梯上口,霍水仙把折叠了扔口袋里,安抚地拍拍于凡,楼梯口上探出一个脑袋,杨柳!后面跟着几个士兵还有黄俊。 “你们没事吧!”杨柳低头见那丧尸脑子都没了,躺在地上,伸腿就要下楼。 “没事,已经打死了。可以下来看了。” 杨柳确实是先遇上了这丧尸,根本没料到这丧尸已经会跳跃了,她直觉这只丧尸有用,一路追了过来,到了这里,听见下方有动静,先伸手让后面的人噤声,没打算冒冒失失下去帮忙,就想看看这丧尸还有什么招式,谁知两声枪响后没了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听到霍水仙这么说,以为对方这是知道他们就在上面隔岸观火,也不好意思下来了,但是脚又挪不动地儿,想下去看看。 黄俊见杨柳犹豫的样子,张嘴道:“朱薇薇你什么意思,我们刚赶到!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有事说事,你别对我有偏见,就看别人不顺眼!” “什么我什么意思?还对你有偏见,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霍水仙莫名其妙,拿出传呼机,“呼叫白红!呼叫白红!发现高级僵尸一只,会跳跃,杀伤力强,请通知上级注意!请通知上级注意!”白红收到后,立刻通知了蒋宇飞,由蒋大队通报全队。 上一世也是杨柳带人首先发现了三级丧尸,却没能像霍水仙他们这样迅速解决了这祸患,也没能及时上报,伤了自己几个人,最后还是蒋大队赶到,拼上了性命才拿下。而另外几个在仓库的队伍也遇上了这种三级丧尸,见到粮食,欣喜之下的人们毫无心理准备,几个队伍几乎全军覆没!这次,就在蒋队通知后不久,那几个队伍就遇到了三级僵尸。这一次有了防备,少有伤亡就将这几个丧尸爆头! 霍水仙不想看黄俊那副护花使者的嘴脸,扔下丧尸,转身走了,这些高级丧尸肯定会被拖回去研究,留在这里不过是当拖尸体的苦力,还不如去追猪呢。于凡对楼上一个军官敬了礼,一转身紧跟在霍水仙身后。 霍水仙和于凡在这三层办公楼里找了一圈,没有再见到一个丧尸或者其他异常,这才灰溜溜往外走。于凡视力好,在阳台上一眼看到远方有个小白点,“猪!薇姐!猪!”激动地指给霍水仙看,那边有个小土堆挡住了视线,不站高了根本看不到。霍水仙大喜,一把搂过于凡的腰,跃过阳台,跳到下方的蓝皮房上,又脚尖一点跳了下去,以朱薇薇目前的实力,虽然借助风力减速,还是不能够从三楼直接跳下。落到地面,扔下于凡,霍水仙飞速跑了过去。 于凡就见那个一身作战服的短发姑娘,会轻功一般,身轻如燕,呼吸间已在百米外,她边跑边伸手抽\‘出一根箭羽,左手持弓,右手持箭贴在腮边,嗖地一箭,只听见一声嚎叫,待于凡气喘吁吁跑过去,猪正躺在地上抽\’搐,而霍水仙坐在一边的土疙瘩上。 此时太阳偏西,天地间还是一片炽热,没有多少绿色,快干枯的草丛东一点,西一点,说不出的荒凉,猪都被晒黑了。猪的脖子上穿了一箭,鲜血汩\‘汩流出,渗进土壤里。 “这里以前是国家公园呢,我们还来这里特训过。”于凡说着坐在一边,此刻,荒原远近都看不到什么人,地势平坦,一览无余,也不用担心会有僵尸忽然跑过来,于凡无比放松,甚至躺了下来,背贴着滚烫的土壤,生活无比真实。 “今天差点就死了,还好薇姐你反应快!”于凡闭上眼睛,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让他想到很多事,想到了曾经一起作战的兄弟们,死在战场上的兄弟们,被丧尸咬死后无奈自杀的兄弟们,太多的鲜血,烫得他眼角滚出了眼泪。忽然眼睛上方一片阴影,于凡下意识睁开眼,眼前朱薇薇的手里躺着一个拇指大钻石般的东西,阳光下晶莹剔透。 “这……”于凡坐起,大吃一惊! “丧尸那么恶心肮脏的东西,脑子里竟然藏着这么美的晶核。”霍水仙盯着手中的晶核,感慨万千。她把手中的晶核伸到于凡面前,“敢吗?” 于凡觉得今天一整天都很玄幻,尤其是现在。他一愣,看来确实高级僵尸体内有晶核,或许真的有什么神奇功能,即使以后还会遇上高级僵尸拿到晶核,什么时候才会轮到他这个小兵呢?世界上从来不会有真正的公平。与其每天提心吊胆,担心第二天就死在丧尸口下,不如奋力一搏,哪怕是被当做试验品。电石花火间他已经想通了,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你敢给,我就敢!” 霍水仙没想说拿于凡做试验品。知道了上一世杨柳想用晶核给她儿子激发出异能,她就知道这晶核有益无害,就像最危险的毒蛇旁总有作为解药的草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丧尸也不应该例外。她只担心于凡不是刚出生的婴儿,不知道能不能被激发异能,万一不能,难免他会失望。 至于用来自己提升?虽然虎落平阳,霍水仙还没想过靠外物提升自己——仅仅就是没想到,等想到了,已经不需要了。就像一个从来没补过课的小孩,一路顺风顺水考了大学,这会儿即使回到一年级,怎么也不会想到要补课这件事。 霍水仙拿水冲了冲,那晶核透明光洁,不沾水珠,不沾纤尘,她把晶核递给于凡。 于凡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个晶核,把心一横,一张口,吞了下去。 第11章 末世丧尸文男配(5) 夕阳将余晖洒在卡车军绿色的车篷上,就像镀了一层温柔的细绒毛,蒋宇飞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往外扛饲料包的战士们,嘴角轻轻上钩,又忍下去,要严肃,要严肃,莫作少年狂……可是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多饲料,呸,粮食,足够我们吃一个礼拜! 相比较扛粮食的兄弟们脚底踩着的欢快鼓点,白红小队的气氛就没有那么喜悦了。今天队里被分派去找猪,既没能参加对抗高级僵尸的战斗,又没能参与找粮食,全小队漫山遍野地跑,就找到三只瘦猪,白红不仅沮丧,更担心尚未归队的朱薇薇和那个士兵的安全。 “队、队长!好像是猪、猪、猪……”在车顶张望的霍达看着远处,激动地嘴都不利索了,招手地面上的白红,那频率像是要起飞。 结巴了?白红跃上车顶,也傻了眼,“猪、猪、猪、猪……哎呀!朱薇薇,这。哎,蒋大队你看!” 蒋大队也跳上车顶,一看远处逆光而来的一个人影,和一个……怎么说,蒋大队一拍大腿:“亲娘嘞!这是端了猪窝啊!”说着跃下车顶,飞奔过去,白红霍达也紧跟上去。 霍水仙大声喊道:“蒋大队!我们打了十头猪!” 蒋大队没看霍水仙,盯着那个肩膀上扛着十只猪的战士,嘴唇颤抖着,眼睛里映着发光的夕阳:“你爆发异能了!”这是个肯定句,正常人谁能一下子扛十头猪,这不是老鼠!蒋宇飞自己爆发异能都没这么激动过! 于凡点点头,把猪搁在地上,敬了个礼道:“首|长好!” 蒋宇飞回了一个军礼,他有些太激动了。蒋宇飞也是从特|种部队走出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看到这件事情,“好!好!那啥,你们跟我到前面去,我有话要跟你们说,愣着干嘛,走啊!哦哦,白红,你带人把这些猪弄回去!” “天气真好,大家都回来了,我去看看咱组里人齐了没有。”白红看看地上码的猪,走了。留下霍达这傻孩子兴高采烈扛着猪一趟趟跑啊,太好了,我们组也完成任务了! 这一次,杨柳没能成为杨大队长,成为大队长的,是同样身为四级异能者的白红。而白红原来的位置,由朱薇薇代替了。三区开始流传出白红作风不正的流言,什么难听的都有,白红对此不屑一顾,反正我坐上这个位置了,你们爱谁谁。真正知道原因的人只停留在高层,他们知道于凡利用晶核成功激发异能的事情后,对力量异能者于凡监测了几天,又把那几具高级丧尸好好研究了一番,得出了丧尸在升级,并且晶核能够激发异能的结论。由于朱薇薇与于凡现在等级不高,他们只进行了物质奖励,给他们的队长提了官职,又把蒋宇飞往上调了。 霍水仙的奖励是自带卫浴的单间,只有大队长才有的待遇,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她很满意。单人间很小,唯一的亮点是一台电视机,可以看看基地新闻。今天新闻里先报道了研究所对高级丧尸研究的最新进展,继而又报道了基地存粮状况,让民众安心,最后报道了基地一些喜闻乐见的群众生活乐事,霍水仙关了电视机,收拾了一下,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丧尸爆发以后,一到晚上月亮就特别亮,这些月光洒在丧尸身上也洒在人类身上,霍水仙沐浴在月光中,心中默念聚灵真言,肉眼可见的微小光粒打着转绕着霍水仙,从她的皮肤渗入体内。 在掌握这具身体不久后,霍水仙内视,发现在身体大脑的脑丘体处有朦朦胧胧的感知,她尝试将经脉中的异能因子绕着周身运转。三百个大周天以后,脑垂体处更加清明,闭上眼睛,能够感受到五十米外风的颤动和味道。这和霍水仙以前的修炼完全不一样,但是基本道理却是相似,她尝试着引入基本的聚灵咒,很快就感受到周围有细微的能量进入身体里面。从此,霍水仙每晚都会在窗下聚集月光精华,呼吸吐纳。半个月的修炼后,现在这个脑丘体已经从最初的黄浊逐渐变得清澈,眼看天色将明,霍水仙吐出一口浊气,从床上一跃而起,抻抻筋骨,对着桌子上的水杯伸手,水杯像是被风吸住了一样,嗖地飞来。霍水仙喝了一口水,风系五级。还不够! 她冲了凉水澡,洗去身上的污浊,换了件迷彩t恤,工装裤,走出房门,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研究所得出丧尸正在进化这个结论,并对丧尸进行了等级划分,上次那几个果然被定为三级丧尸。得到线报,邻市不仅有三级丧尸,甚至还有可能存在四级丧尸!上层指挥官迅速召集了一批四级及其以上的异能者前往,并通知异能者们务必要把这些丧尸的脑子带回来!霍水仙和于凡因为知道晶核秘密,虽然被认为是等级不够,也被一同派往。 此次一共有近二十位异能者共同前往,除了杨柳、黄俊、蒋宇飞这些老熟人,最高执行官问海东的独子问天一也来了!眼见人员到齐,大家依次上车,杨柳见到问天一显然吓了一跳,脸上有些不自然。看来,即使没有成为大队长,杨柳还是和问天一搭上线了。问天一盯着杨柳看了一眼,眼神示意她上第一辆车,杨柳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见朱薇薇进了最后一辆车,一扭头也钻了进去,黄俊见此,尽管心里厌恶朱薇薇,还是跟了过去! 霍水仙早就感觉到了问天一和杨柳之间的小互动,没想到杨柳竟然抛下了男主直奔自己,摸摸脸蛋,没开出花啊!驾驶位上的于凡本来心情愉快,见到黄俊也跟进来后,想到他和朱薇薇的关系,脸色也垮了下来,车轮滚滚,车队向j市进发。这次真是大手笔,出行的车用的都是奔驰g55越野车,车外黄沙漫天,车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有的路段已经毁坏了,车队不得不绕行,甚至趟过溪流,越过小山坡,于凡今天开的很凶,车子尽往颠簸的地方去,即使减震性能优越,后面车座上的人还是忍不住叫唤起来。 “喂!我说你怎么开车的?你跟着前面的走啊!你们有安全带我们可没有!朱薇薇,你朋友这是帮你报复呢?心眼太小了!”黄俊脑袋又在车顶上撞了一下,不满地喊道。 霍水仙没理这货,闭上眼睛默默地将风系异能因子走遍全身,极少调皮的因子甚至悄悄跑了出来。坐在后车座上的杨柳瞪大了眼睛,似乎在发呆,过了会儿才犹豫着问道:“薇薇,你们上次在仓库里那个三级僵尸身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记得这位兄弟当时还是战士吧?”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事。霍水仙没有回答她,而于凡似乎迷上了开车,什么都听不到了。 杨柳不甘心,咬咬嘴唇道:“薇薇,你对黄俊说的那些话,我也都知道了,我想你对黄俊和我都有些误会。不错,我们曾经是情侣,但是后来性格不合也就分开了,现在我们只是朋友。我想,你们彼此多给对方一些机会,说不定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黄俊是个好人,你也是好人,你们应该幸福才对。哎呀——” 于凡把车开进一个大水坑里又奋力开了出去。 杨柳捂着脑袋,不死心又说道:“还是说你现在不想搭理黄俊?跟这个新人腻在一起,是有了什么奇遇,看不起我们了?” 霍水仙展开眼睛道:“杨女士何出此言呢?有奇遇的是您才对。” 杨柳心中一惊,忙问空间里的声音,霍水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空间里那个声音坚决道:“不可能。此女周身吸纳能量,虽然效果甚微,但定是一件宝物!你若能将此聚灵宝物夺过来,不仅于我有益,你也能开启第二层,届时,你必定是这方天下的主人!” 杨柳心动,有些急了,频频找霍水仙说话,霍水仙却再也不开口了,只当自己是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她吵自她吵,清风拂大江。 黄俊见杨柳脑门都急出汗了,又要对霍水仙大声呵斥,于凡没说话,duang—— 杨柳见此倒是明白过来,自己太心急了!她安抚地拍拍黄俊的手,对前排好声好气道:“待会儿到了j市,我们一组吧,也好有个照应。” 于凡见霍水仙不拒绝,终于开口:“好!我也是力量异能者,到时候还请杨女士多多指教!” 杨女士杨女士,你娘我才22岁!!杨柳矜持地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霍水仙虽然不明白杨柳想干什么,不过肯定不是撮合着她和黄俊复婚。这么好的走狗,怎么可能放回去?那她想干什么呢?管她,她敢来,我就敢接! 谁怕谁。 第12章 末世丧尸文男配(6)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天空蓝得渗人,显得特别高远。这片晴空下的j市却是万籁俱寂,一点声音都没有。破败的街道,门户半开的商铺,疯长的树木和藤蔓,颓废却又生机勃勃的城市,矛盾又和谐。 车队绕着j市主干道溜了一圈,没有见到任何一只丧尸。此次行动的总指挥蒋宇飞,命令以车为小组,分头行动搜索。蒋宇飞一再叮嘱,丧尸四级比异能者四级能力要强,一旦有所发现,迅速通知其他队员,万不可轻举妄动。 杨柳被蒋宇飞任命为于凡车上的临时组长,也就顺势拿去了车子的掌控权,坐到了驾驶位上。车队正准备散开,问天一甩着两条大长腿,冷着一张脸,径直走了过来,敲敲车窗,示意黄俊从副驾驶位置上走开。黄俊忍着一腔怒火,坐到后车座上,猛地拉上了车门。 霍水仙看黄俊那一脸不服,碰碰他,示意看后视镜,黄俊眼光一扫,正好看到问天一一双鹰眼不愉快地瞪了他一眼,一哆嗦,继而又想,我现在也是单身贵族,也有追求杨柳的权利!况且我们以前还是情侣呢,你算个球!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谁知人问天一眼神已经飘到窗外了,压根就没再看他一眼。黄俊一肚子气没处撒,想想刚刚窝囊地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了,恼羞成怒,见朱薇薇坐在中间,高声道:“你别坐我边上,我们早就离婚了!闲言碎语我可担待不起!”他这话是撒气,也是说给问天一听的。 这是挑软柿子捏呢。霍水仙好笑,黄俊以为这还是家里?她还是当初那个朱薇薇?在外面生了气回来就拿她出气发泄?惯性思维真是害死人。“黄俊,整车的人都知道你我离婚了,你爱杨柳深沉你就放心大胆追。杨女士心善,说不定就成全你了。” 车内陷入迷之安静,冷场。黄俊想到最后一句,把心思都转移到如何让杨柳大发善心,重拾过往,和他在一起!但是妈妈好像还是不太喜欢杨柳……都怪朱薇薇这个多嘴的婆娘!黄俊转了一圈,又把仇恨引到了朱薇薇身上。眼神透着一股子不善。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旦事情不顺心意,不愿从自己以及喜欢的人身上寻找问题,反而一厢情愿怨恨别人,越陷越深,至死方休。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第6节 杨柳一直没说话,车子越开越偏僻,开到一片大学城里面。大学里的建筑不像市中心那般高楼耸立、压迫感极强,让人放松不少。 霍水仙一路上闭着眼睛,吐纳循环,从众人的气息波动中,她感觉到问天一几次心绪波动,显然有什么私房话要和杨柳好好聊聊,又憋住了。而杨柳则是心跳越来越快,表面却还装作一片平和,毫不在意。这种心态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一、问天一待会儿要表白求婚,并且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紧张期待ing;二、她知道前面有危险。 “前面似乎有丧尸活动,我们下去看看吧。”杨柳熄了火,示意大家下车。问天一紧跟着杨柳下去了,黄俊见问天一走在杨柳右边,自个儿连忙跑到了左边,霍水仙背着弓箭,于凡背着awp走在后面。 女主个子不高,比较娇小,走在这个俩大高个中间,像朵风中摇曳的娇花,让人怜爱。霍水仙摸摸下巴,想得正入迷,就听见于凡小声嘀咕,“左青龙,右白虎,中间站了二百五!”霍水仙噗嗤一声笑了,“啪啪啪”鼓掌,于同学果然是我的好战友。 杨柳回头看见朱薇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还鼓掌,跑了过来,一把抱过霍水仙的胳膊,撒娇道:“薇薇,我们不理这些臭男人,我们俩走前面。”说着还对问天一做了个鬼脸,一副小女生恋爱中闹脾气勿打扰的姿态。 问天一无奈道:“柳儿,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杨柳心里急死了,她是真的欣赏问天一的人品和家世,也感动于问天一对她的一片深情,因此这次特地避着他,怕他陷入险境。谁曾想这个傻瓜不管自己怎么摆脸色还是跟了过来,她心里又甜蜜又焦急,难免就有些演得过了:“你别过来,我跟薇薇去前面看看!”说着拉着霍水仙往前走。 霍水仙道:“恐怖片里主角最爱就是一个个跑出去,接着把自己给作死了。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其余人哪有不赞同,一起走了进去,霍水仙挣脱开杨柳的胳膊,跟于凡并肩走在一起。 “啊……啊……”走进学校里,终于有一个初级丧尸摇摇晃晃慢慢挪过来,走在最前面的黄俊一击风刃,干净利落解决了。此后总不时有几个初级丧尸冒出来,众人似乎被人牵着鼻子走到了住宿区密集地,黄俊又解决了一个丧尸,嘟囔道:“什么情报啊,哪有什么高级丧尸?杨柳,你现在力量异能多少级了啊?我最近一直停留在在四级上,都不能突破。”这是拿着杨柳当妈撒娇了。 杨柳有心思,漫不经心道:“三四级吧。啊——“一个丧尸忽然从墙角晃出来,杨柳甩出一枚星形镖,爆头。黄俊觉得,他爱的女人战斗最美了,讨好道:“杨柳,你又换武器啦!力气也变大了,看来你力量异能一定大有长进啊!你的水系异能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进阶啦?我还记得以前我们在去燕京的路上,有一次被丧尸潮围住了,眼看就不行了,还好你用水系异能的水把他们引开了,水系异能的水是不是和一般水不一样啊?要不——” “你就不能闭嘴吗?没人当你是哑巴!”杨柳没好气打断黄俊的话,“我们进宿舍楼里面看看,外面太阳大,高级丧尸可能躲在里面,大家都小心点。”众人上到了四楼,一切还是静悄悄的,忽然一道黑影,问天一眼疾手快,一手搂过杨柳,一手扣住阳台闪了出去,又迅速落回走廊,正赶在其后的黄俊正面迎上这黑影,下意识一连串风刃,对方似乎受到创伤,歪着闪了过去,尖锐的爪子在黄俊胳膊上划出三道血痕,消失不见。 慢人一步的霍水仙正在楼梯上,只看到一个丧尸模样的身影和黄俊过了一招,黄俊捂着胳膊,鲜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呼叫郑队!呼叫郑队!大学城l大学宿舍区发现高级丧尸,速来支援,速来——嘟——”黑影忽然出现!对讲机被甩倒了地上,霍水仙扯过于凡,脚点在楼梯扶手上,借力弹了出去,避开那丧尸一击,退到楼道里!于凡属于力量系,身体素质强悍但速度不够敏捷,现在他有足够力气扛着awp打不受后坐力影响,却无法开枪——那该死的丧尸站在楼道中间,对面是杨柳一行人。 那丧尸疑惑地看看两边,一扭头冲着杨柳和问天一扑去。问天一抱紧杨柳闪到阳台上,准备跳下去,只听杨柳低头惊呼一声,问天一也低头看,神色骤变,左脚踩地,一击雷电,砸在丧尸眼前。那丧尸后退一步,问天一趁机搂着杨柳往楼上飞奔。那丧尸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霍水仙探头,胳膊上都是鸡皮疙瘩,楼下拥挤着数不清的丧尸,挨挨挤挤,张着腥臭的嘴,双手使劲挥舞着,不远处更多的丧尸往这边涌来,竟然看不到个头,根本没有出去的路。从进这栋楼开始,霍水仙精神就高度紧张,竟然连这些丧尸围上来了都没感觉到。看来,是真的有高级丧尸在主导这群丧尸。“走!去找杨柳!”霍水仙小心翼翼往楼上走,后背交给于凡,黄俊一脸痛苦跟在后面,不过看来并没有被感染丧尸病毒,脸色还算正常。 终于走到楼梯尽头,一扇门,于凡冲上去,一脚踹飞了。铁门轰然倒地,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天台。天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间小屋子,门上的大铁锁被锈迹锁死了。黄俊转了一圈,没见到杨柳,趴在阳台上对着下面的丧尸群大喊:“杨柳!杨柳!你在哪里!” 霍水仙一脚把黄俊踹在地上,骂道:“蠢货,你要把高级丧尸都引过来吗?” 黄俊捂着胳膊,恶狠狠道:“你刚刚要是快点上来,杨柳就不会出事了!是你害的,我恨你!朱薇薇,今天我要你们都在这里给杨柳陪葬!”黄俊有这么大的口气,就是认定霍水仙和于凡只有二级最多三级的异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啪——”黄俊一击风刃飞过来,用尽最大力气,霍水仙后退数步,直退天台边缘才堪堪躲过,黄俊跟疯狗似的加速扑了过来,于凡还没反应过来,黄俊就已经把霍水仙压在天台边缘,双手掐着她脖子,要把霍水仙退到楼下丧尸潮里去,于凡怕枪误伤到霍水仙,飞奔过去,没到跟前,只见黄俊同归于尽般,裹着霍水仙一起跳了下去。 紧急时刻,霍水仙小腿勾住护栏上的铁杆,腰肢扭过不可思议的角度,就像一个反写的c,抱着她腰的黄俊被地心引力作用,直往下滑,霍水仙一把拉紧他的手,黄俊后背一凉,悬在空中,瞪大眼睛看着下方无数抬着头张着嘴的丧尸嘶吼着,吓得不敢再死了,连声尖叫,救命!救命! 霍水仙邪魅一笑腰肢用力,荡秋千般带着黄俊甩过一个大圆弧,稳稳坐回栏杆上,而她手上的黄俊,甩了出去!怪我?怪离心作用吧。 黄俊在空中吓得魂不附体,想要飞向天台脚下却没有着力点,正巧一个怀抱搂住了他,黄俊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将其作为垫脚石,脚下刚用力却被那怀抱拖了回去,扭头一看,一张丑陋的满血血污的丧尸脸。那丧尸满是眼白的眼睛转转,似乎很高兴,落在天台上,对着黄俊的脑袋啃了两口。“啊——” 于凡趁机瞄准,对着刚出现丧尸的脑袋“呯——”一枪,那丧尸闪开,被打碎了一侧肩胛骨,愤怒地嘶吼着,放下黄俊,扑了过来,霍水仙抽出箭羽,嗖地一箭戳进了丧尸眼睛里,箭头被霍水仙加持了风系异能,箭头的小旋风从眼眶往内里切割。那丧尸显然比之前那个更高级,它一把扯下箭羽,第二支箭又射到后脑勺,入骨三分,脑子里似乎都有风在转动。丧尸用剩下的眼睛看着远处拉满弓的女人,敏感地感觉都到讨不了好,捞起黄俊,转身要走。 此时,“哗——”霍水仙脑袋上凭空被泼了一盆水,浑身湿透了。 那丧尸像是闻到了这辈子最美妙的神仙肉,缓缓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飞来的箭,直勾勾地看着霍水仙, 第13章 末世丧尸文男配(7) 那四级丧尸脚下生风冲着天台另一边的霍水仙扑过去,于凡抬枪连发,丧尸身体被打穿了几个大洞,速度却丝毫没有降下来,于凡的心被丧尸越来越近的脚步“咚咚咚”踩到了谷底。 此时此刻,浑身被淋透了的霍水仙飞快地念动聚灵真诀,水汽蒸腾,大部分液体渗透到了皮肤里。柔和的青光一闪而过,六级!霍水仙睁开双眼,怒瞪圆目,丧尸半张脸近在鼻尖!蓄满异能,伸手! “啪——”丧尸被霍水仙一记耳光简单粗暴地打飞出去。力量的悬殊对比就像大象和野狼。霍水仙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尖锐异常,于凡和黄俊捂着耳朵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动弹不得。 声波以霍水仙为半径四散开去,远扬千里,霍水仙看准空中未波动那一处,将反曲弓甩到身前,右手快速取过箭,瞄准目标,拉弓放箭一气呵成,只听见“哎呀——”一声,从天上凭空掉出两个人来:杨柳,问天一。 他俩狼狈地滚到地上,杨柳不可置信地喊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划开我的空间!你身上果然有宝贝!”扭头看见那丧尸又爬了起来,喊道,“去啊!快去吃她!她全身都是灵水,你们不是最爱吗?快去吃她!”慌了神的杨柳忘了,她为了容貌和体质着想,日常饮用均是灵水,如果霍水仙此刻还算一块蛋糕的话,她的体香在丧尸眼里就是满汉全席不打折。 四级的丧尸已经萌生了智慧但还听不懂人话,直觉的冲动让它一个饿虎扑食扑向杨柳,问天一拽过杨柳闪到一边,丧尸不屈不挠又扑了过去。问天一一边闪躲一边放雷电攻击,招数大开大合,毫不顾忌是否伤到其他几个人,在他眼里,只有杨柳。毕竟,他刚知道杨柳竟然有一个神仙洞府般的空间,而杨柳自己却一点异能都没有,犹如稚儿怀揣重宝,艰难可想一般。我以为她很坚强,没想到她只是故作坚强,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让我怎么不心疼? 黄俊担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柳,发现问天一破损的胳膊上有一块伤口,血色很淡,齿痕明显,他高声道:“杨柳!问天一也被丧尸咬了!他随时会异变,你快推开他!” 问天一心中好笑,一击猛雷砸在丧尸天灵盖上,扭头道:“哼!跳梁小丑!你也配喊杨柳!柳儿在空间里就给我服用了解毒的灵泉了!”杨柳没能及时捂住问天一的嘴,懊恼道:“天一,你……这是秘密!” 问天一见那丧尸已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兀自嘶吼着,得意地笑道:“柳儿,你以为今天在场的这些人还能让他们活着回去吗?” 杨柳心想,这朱薇薇今天的行为出乎意料,但是有空间和五级强者问天一在,想必能够手到擒来。此刻楼下都是丧尸,其他异能者还没有赶来,此时不抢,更待何时?她捋了捋碎发,依靠带问天一怀里,轻声道:“都听你的。今天过后,我是你的,空间也是你的!” 问天一心中越发畅快,他从小顺风顺水地长大,觉得一切好东西自然而然都应该是他的。他对杨柳势在必得,却从没想到竟然杨柳竟然带着这么丰厚的一份嫁妆!空间开阔,土壤肥沃,更有着精良武器的神仙洞府!一切都是我的了!这时候不是上一世两人结婚已久并育有一子,不过刚认识两个多月而已,问天一喜欢杨柳!很喜欢!却还没有爱到骨子里去,若是他知道只要上一任拥有者死了,他就能滴血认主,自己收获着宝物,不知道是否还会这般拼命保护着怀里的女人。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不曾想后背一股杀气逼近,问天一伸手一挡,胳膊上被风刃划出三道血口,鲜血喷涌,是黄俊! 黄俊双眼赤红,声音说不出的压抑,“杨柳……我的好杨柳,你竟然……”他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泪水,低着头,“杨柳,你告诉我,来燕京的路上,我们那么多战友被丧尸咬到,自杀了,阿城、菜哥、丹姐……还有那个刚五岁,天天粘着你的小梅子,我记得她说,杨姐姐,你开枪吧,我不能再活了,会害人……” 杨柳心虚道:“我没有异能,若是被别人知道这个秘密,我会活不下去的,所以我不能救他们,这是命啊!我难道不难过吗?黄俊,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理解你……理解你!!”黄俊仰起头,嘶吼一声,双眼像是要滴出血来,“不!你不是杨柳!恶魔,你还我杨柳!”黄俊踉跄了几步向前,杨柳情急之下一把飞镖打了出去!她并不是异能者,准头不高,那些飞镖却像有眼睛一样,全都深深扎到黄俊身体了!“对不起,你今天就不应该跟过来,我本来只想对付朱薇薇一个人的。”杨柳惋惜道。 黄俊躺在血泊里,心比身体更痛,我不该跟来?你若真的为我着想,又为何要招惹我?要告诉我这次出行?是想多添一份保障吗?是的,你原来根本就没想过让问天一以身试险!这就是我深爱的女人啊!应该恨,可是却还是恨不起来,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他余光扫见霍水仙走到那丧尸身边,却再也没有力气管别人,只大喘着气艰难地问道:“杨柳……之前你一直躲在空间里看着?我差点摔死……被咬伤……就是一条狗,你那么善良,也该、心疼……吧?” “我爱过你。只是爱过。愿你我下生,再续前缘。” “好……好……”黄俊哆嗦着嘴唇,回光返照般站了起来,翻过栏杆,掉了下去。一声闷响,楼下丧尸群开party般越发骚动。 问天一听到那句“再续前缘”,吃醋道:“柳儿,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此刻,杨柳哪有心思和他儿女情长,她转身死死盯着坐在远处调息的霍水仙,敷衍道:“天一,他都快死了,我安慰一下罢了。跟一个死人还吃什么醋嘛?朱薇薇留不得,天一,不是我心狠,今天朱薇薇必须死!” 问天一听罢,对自己媳妇儿的善良颇为无奈,眼风一扫,见于凡警戒地端着枪瞄准了他。我最讨厌别人拿着枪指着我!手中雷电球闪动,冲于凡弹了过去,可怜于凡这个二级异能者,在四级强者前面仿佛是一只奶猫,不待反抗,就被雷得外焦里嫩,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霍水仙还是皱紧眉头,紧闭双目。聚灵真言疯狂运转,口中刚吞下的晶核融到血肉之中,片刻后,她再一次睁开双眼,目露精光,将风的速度运用到极致,七级!杨柳只感觉到呼地一阵残影略过,脖子一片冰凉,她伸手摸着空荡荡的脖子,惊恐道:“我的玉坠!我的玉坠!” 莹绿滴水的翡翠吊坠在霍水仙手里,她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吊坠,一个低级的芥子空间。问天一悄悄靠近思考中的霍水仙,运足了全身异能,将一个西瓜大小的雷电球扔出。问天一与霍水仙之间的差距比他和于凡更大!每一个等级之间的能量差都是以30倍来划分,这一个闪电球耗尽了问天一的能量,对霍水仙来说就像被衣服上的静电炸了一下,可能有点疼,但离致命远了去了!霍水仙躲开进攻,将吊坠在手里搓了一会儿,咬破手指,将鲜血化作小小箭羽的模样射进玉坠里!血液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玉坠颤抖一下,犹豫一番,吐出另一滴血! 霍水仙扛起焦炭于凡,心神一动,转眼到了那芥子空间中——真是一片鸟语花香,万物欣欣向荣的好地方!霍水仙把于凡放到灵泉里,迈步走向多宝阁。 阳光中的多宝阁熠熠生辉,颇有仙气。一楼除了那些刀枪斧戟的冷兵器,还有一些修真的书籍,霍水仙拿起瞧瞧,都是一些入门类的东西,没了兴趣,扔在一边,上了二楼。没有异能的杨柳打不开的二楼,在霍水仙看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推开门,她愣住了,一把红色的弓,架在桌上,房里再无其他。 这不是我的落日弓吗? 那弓仿佛通灵,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挣开置物架的束缚! 能束缚落日弓的置物架岂是凡品,原来的霍水仙或许没办法,但现在她是这方芥子空间的新主人,轻松就把落日弓取了下来,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背在背上,走了出去。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少年人!不告而取,乃是偷也。老夫见你比那前一任主人聪慧机敏,又天资过人,欲拜你为新主人,你看如何?” “滴血认主,我已是这芥子空间之主人,何用你多言?” “呵呵,自古成王败寇,主人你实力早已超过这方圆千里之内所有人,能认主是我之荣幸!不知主人是否有兴趣,打拼更广阔的天地?毕竟,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那声音看似恭敬,实则煽动,霍水仙抿嘴一笑,顾左右而言他道:“不知我为你主,待杨柳如何?” “不过弃子,还望主人武功日进,不要重蹈其覆辙!” 第14章 末世丧尸文男配(8) 灵泉里的于凡面色已经恢复红润,霍水仙走近时,见于凡周身泛着浅浅的红光,知道他进阶了。那声音又道:“日后莫要将陌生人带入。今日看在主人小友昏迷的份上,就罢了。还请速速捞出,过犹不及,鄙人恐主人小友将爆体而亡。” 那一潭泉水碧绿清澈,宛如一块巨大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泉水源源不断往外流,蜿蜒流到广阔的田野里,颜色从深绿渐变为无色透明。这潭泉,就像是是这芥子空间的心脏!霍水仙把于凡捞了出来,道:“我先出去办点事。”闪身出了空间。 空间里面已经过了一两个小时,而外面不过刚过了十来分钟,杨柳突然与空间断了联系,进不去空间了,趴在问天一怀里呜呜地哭。问天一也是心烦意乱,抱着杨柳胡乱亲了一下,看着远处一声不吭。 霍水仙从空间里出来,掐了下于凡的人中。于凡“嗷呜”一嗓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浑身充满里力量!给我三个问天一,我要摞在一起打!来战!霍水仙示意他去一边自我欣赏,坐在杨柳对面,问道:“杨小姐,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今天就想之我于死地?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杨柳恨得不行,指甲掐到了肉里,但是语气里却是万般无奈:“薇薇,你不要误会……我一直把你当做好姐妹,真的!我一直把你看做自己的姐姐……是空间,就是你进去那个空间。”她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失去空间让她心如刀绞,“空间里有个声音操控了我,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呜呜……”她上前一步,抱住霍水仙,哭得几乎要晕过去,“薇薇,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让我下去和黄俊赔罪,让我早日实现我对他的诺言!” 激将法。杨柳,枉你聪明一世,竟还以为朱薇薇对黄俊有情,以为这样说,就不会杀你?或者是故意的激将法,想苟延残喘?不管你真聪明也好,假聪明也好,我确实不会杀你。霍水仙推开她,顺着她往下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不必追随黄俊而去,让爱你的人白白伤心。我知道这一切不是出于你本心就好,我原谅你了,不要为难自己。” 杨柳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浑身发凉,浑身都是黏腻的汗水。朱薇薇现在是七级异能者,动动手指就能把她人道毁灭。 霍水仙站了起来,走到问天一跟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地面的水泥往下陷了一厘米。问天一被踩的嘴都歪了,口水不由自主流了出来,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扑腾着四肢,一击雷电球从手心里闪出。霍水仙一把攥过那雷电球,扒开问天一的嘴,一把塞了进去。轰——问天目眦尽裂,口吐黑烟,人也消停了。 “朱薇薇,你在干什么?!”天上传来直升机的轰鸣,蒋宇飞打开机门,带着一个四级巅峰异能者跳了下来,见到霍水仙的脚还踩在问天一脑袋上,心中大惊,这可是问司令的独子,出了事谁负责!他急忙走上前去,却被于凡一把拦下,蒋宇飞先是生气而后惊讶道:“你——你又进阶了?!”这臭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长得不好,运气不错! 霍水仙没管周围的声音,只问了问天一一句话:“你为何要伤于凡?” 问天一艰难地开口道:“他竟然拿枪指着我!他该死。” 霍水仙道:“你觉得别人该死就得死?你算什么东西?现在我觉得你该死——”蒋宇飞连忙高声制止道:“朱薇薇,手下留情!回去不好交代!”他与问天一同为雷系五级,见到这个情景知道霍水仙已经不是当初的透明人,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只能求情。 “可我也不会让你死。一条人命有多重,你不知道,我可比你清楚!” 问天一听到这里把心放下来了,哼!不过说说罢了,你实力再强,也就是基地的一条狗?而我,才是基地的少主人!啊——痛!!问天一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扭头看见了自己的腿筋被霍水仙凭空挑断断了,但很快就不痛了,脑子一片迷蒙。因为霍水仙往他脑门里按了一个小小的旋风,把他脑丘体里汇聚异能的垂石给击碎了,晶莹的脑丘体慢慢变回普通人那样,一片黄白。问天一彻底晕了过去。 当问天一再次醒来,一切都变了,他的伤口已经被细心包扎好了,但是脚筋却接不回去了。基地里的卫生院什么都不齐全,根本没法完成那样大型的手术。而他躺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透着一股汗臭的怪味,他感觉嘴巴里还是麻麻的,咳了几声,见到杨柳趴在他床头睡着了,心中安慰,轻轻推了推杨柳,哑着嗓音问道:“柳儿,这是在哪儿?” 杨柳揉揉眼睛,见他醒过来,激动地抱住他,泣不成声,问天一这才知道,这外面已经是朱薇薇的天下了。实力才是硬道理!他那没有异能的爹,只因本来就是指挥部的高官,而他的异能一直强悍,这才为众人追捧。在他失去异能的那一刻,他付清就注定要滚下那高位,成王败寇。 现在除了燕京基地,整个华国,整个地球谈论的都是朱薇薇。朱薇薇七级异能在燕京基地已经是无人能敌,但让全球人都知道她的,是她发现了一个充满生机的芥子空间,尤其是其中的泉水,起死人肉白骨!不少人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都是想要抢夺这个空间,基地军事状况动荡不堪。而朱薇薇在短时间内,以其强悍得七级风系异能,加之手下数名忠心耿耿的五级异能者为她搜集来的数十颗丧尸晶核,用她的神弓,捻风为箭,竟然把泉眼射穿了! 很多异能者,普通人,乃至丧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幕,天地间下了一夜的大雨,浅绿色暴雨倾盆!沐浴在雨中的异能者或多或少,无不进阶,一夜之间,全球各处进阶微光闪现,此起彼伏,仿佛应了丧尸爆发那年的流星之光。 从此那个空间就消失了,而地球恢复了生机勃勃,曾经的森林又变回森林,枯死的草原一片新绿,形式不再恶化,被丧尸咬伤的人也不在发生变异!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地球之所以有这场浩劫,正是这个看似希望之星的芥子空间,掠夺了全球的生机!好在,黄天在上,苍天爱人!然而,丧尸也沐浴了这场大雨,更多高级智能的丧尸出现。一切都比上一世加快了进程,但也更有希望。 在上一世,直到百年以后,人还在与丧尸战斗,一切都看不到尽头。而这一世,只要杀光现有的丧尸,地球就能重回平静。人们不再满心绝望,一个个充满了斗志!哪怕只是普通人,也纷纷强身健体,渴望多杀丧尸,让后代见到曾经的地球,美好的家园。 在最初知道丧尸爆发真相的时刻,愤怒的人们把杨柳送上军事法庭,请求为她执行死刑。然而,作为陪审员的霍水仙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一切都是空间里的意念搞得鬼,这是一个想要飞升上层世界,却因法力不够,被困地球的邪恶灵魂,因此出了这样一个恶毒的主意。杨柳只是被人利用,况且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事,不应该被处以死刑。随着越传越邪乎的说法,霍水仙在人们心中几乎快神话了,虽然她每天也是两顿粥一顿饭,但也丝毫不能阻止人们的崇拜!如今她发表了这样的意见,很多人纷纷倒向,全民投票后,杨柳已微弱的优势赢得了不问罪的结果。 面对生与死,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杨柳要活下去,活下去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杨柳最终还是和问天一在一起了,问天一比普通人都不如,只能杨柳出去打工挣钱。杨柳想过一刀杀了这个没什么用还颐指气使、大少爷脾气的男人,但是她不能。这世间只有他还愿意和她说说话,只有他还在她身边。 问天一想过要踹了杨柳这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是他腿残疾了,也没有了异能,根本一无用处,末世不养闲人。要是没有杨柳,他会饿死。但他和杨柳在一起,过得猪狗不如,他只能把这份恨意发泄在杨柳身上。 有时候,杨柳的薪酬会多一点,俩人难得吃上一顿干的饭,问天一看着月光下丝毫不显老的妻子,看着她四五十岁却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他冷笑数声,把饭吃完,之后便是一阵毒打,绿帽子!绿帽子!我问天一,受够了你这样挣来的钱!你怎么不去死! 杨柳忍过一阵,跑到屋外,问天一追不出来。她坐在月光下,听到屋里砸东西的声音,嘴角笑起来,想曾经风光的日子,想那一汪凝聚着全球生机的清泉,想她也曾受人欢迎,也曾有个男人爱她如生命。她小心翼翼从兜里掏出一枚晶核,月光下晶莹剔透的晶核,那次战斗唯一的收获。空间里的老者曾经说过,只要有晶核,有晶核放到泉水里,就一定能帮她提升为异能者!她把脸贴到冰凉的晶核上,告诉自己,还有希望,这就是希望,永远不要放弃。 生活在最底层的她不知道,这种四级丧尸的晶核,现在只要有钱或者有身份,要多少有多少。 烂大街了。 第15章 委屈的娱乐天王(1) 霍水仙回到星空中的老巢,见张斌还蹲在角落,过去踢了一脚:“怎么还在我这儿呢?” 踹得不重,很友好,张斌不受影响,蹲在地上委屈道:“出不去。仙子、仙家、女王大人——”张斌一把抱住霍水仙大腿,几乎要哭出来,“你下次出任务带我走吧!我、我怕她!” 被张斌指着的朱薇薇缓缓走了过来,噗通一个头磕在地上,张斌吓得跳起来躲到霍水仙身后,双手抖成帕金森。 “不曾想我也可以如此快意恩仇一生,以前是我错了,自己不强大,怎么可能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小女人!多谢女王大人!不知女王大人有何要求,薇薇竭尽所能,万死不辞。”朱薇薇身上的怨气消减了不少,心性也坚韧平静不少。 ……女王大人?霍水仙揉了揉额头:“协议上写清楚了,你们提供穿梭世界的魂力,我给你们讨回公道,然后一拍两散,各自晴天。没错,我就是这么助人为乐!你们赖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走走走,你们在这儿,我都没法把腿翘到桌子上!” “……我出不去啊!”张斌憋了半天道,他一刻都不想和朱薇薇多待,这个女人浑身都散发这一种#、我很幽怨#生人勿进的气息,怕。 霍水仙一愣,道:“啊?竟然出不去啊!我不知道这件事啊!”演的有点夸张了,冷静下,“看来是你们力量太弱了,这样我给你们一点清心凝神的基础练习读物,你们照着上面练练,早日补全魂魄,魂归故里。”霍水仙从虚空里拿出一本线装书,抽取出两段光波流,抬手置入两人魂魄,“独门秘籍,快躲到角落里提升自我吧!” 正说着,空间一抖,掉下个女人,霍水仙和她说了几句,签了协议,回头喊了一句:“勤快练习,经常去试试那个结界,别赖在这里,撞也要给我撞出去!”身形一闪不见了。 第7节 这破地方阴寒又压抑,犹如无人地狱,不时还有奇怪的东西飘来飘去,鬼才想待在这里哩!张斌一刻也不想耽误,急忙查看霍水仙给他的数据流,练习不辍,甚至连新来的那个漂亮女人都没有看一眼。 话分两头,且说这新任务。新任务是个糊涂官司,木嘉是娱乐圈大哥级人物田川明面上的情人,然而她至死都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田川真正心爱的人。木嘉大学还没毕业就进入了影视圈跑龙套,一直都只是五流的小演员,女十号都轮不到她,她人又实在,溜须拍马的事不愿做,更没有什么机会。过得很平淡,没钱的时候就跑剧场等盒饭,领了薪酬就找摊子喝酒撸串。嘉木觉得自己也是有上进心的人,也还年轻才22岁,不着急,只是时机没到。在她23岁那年,在群演了两年后,在毕业那年,木嘉觉得那一年都是春天,她的机遇来了——天王田川居然抛来了玫瑰花。 木嘉晕晕乎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田天王看上了。不应该啊,没见过几回面啊,演小宫女送茶一回;临时工作人员送盒饭一回;校庆时捡到田天王钱包还钱包一回;《斗仙》剧组开拍烧香拜神的时候,她给田川递香一回;最后一次是在一个藏得很深的酒吧,木嘉和宿舍几个姑娘欢庆毕业,通晓喝酒ktv,田川好像也喝醉了,误闯进来,随后田川的助理就赶了过来,当时还黑着脸告诉她们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那天之后,田川就像鬼上身一样,大献殷勤!嘉木本来在斗仙剧组的角色只是一个出现在第一集,一个守着山门的小女道,一句台词:“闯山者死!啊——噗——”领盒饭。 田川跟导演说了几句话,愣是把她提到了一个女配的角色:一个暗中爱慕蜀山道门大师兄(田川饰)的小师妹,干过不少蠢事,最后为了将被师门关押在地牢里的大师兄救出,而掉入万蛇坑,壮烈牺牲。是一个前期让人又烦又好笑,后期戳泪的女配,演好的绝对能够一炮而红! 不仅如此,田川每天还会拉着木嘉一起吃早饭,叮嘱剧组的人不能欺负他的小师妹,晚上会送她回房间,笑眯眯地说晚安。 木嘉不是没谈过恋爱,但是她没和天王巨星谈过啊!那能一样吗?那是全剧组的心尖上的人啊!太甜蜜了有木有!太开心了有木有!她走路都是飘的啊!演掉到万蛇坑那段,看到田川心痛的皱眉,木嘉幸福地差点笑出来有木有!! 很快媒体就扒到了这件事,几家狗仔队一报道,疯狂的米分丝们高举双手:不相信!我们不相信!天王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的,天王是全宇宙的! 田川一把搂过下场还未卸妆的木嘉,自拍一张,上传微博:祝福吧[爱心][爱心] 微博这可就炸了锅了,这浓妆艳抹的谁啊?天王说好做彼此的单身狗呢?轰——某浪的服务器崩溃近一小时后,木嘉打不开自己的主页了,访问量过大。新闻媒体也纷纷报道单身数十年的田天王终于再次找到爱情的消息!祝福,质疑,不服,好奇啥都有,娱乐圈里面沸反盈天。 木嘉后知后觉地问田川:“田大哥,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事业啊?这……也太热闹了。”都不敢出门了。 田川盯着木嘉看了一会儿,严肃道:“嘉嘉,爱一个人是有付出,才有收获的。为了我,这么一点你就怕了吗?” “不不,我不怕。有你陪我,我什么都不怕。” 拍拍脑袋,“好姑娘。” 没有任何基础却站得高,必然摔得也惨。木嘉不过一个新出道的艺人,几乎没有多少表演经历,却因为田川的名声被众多剧组邀请。结果收视率保证了,木嘉也被观众们骂的狗血喷头。田川的米分丝们尤其骂得最凶,丢了天王的脸!天王的污点!请木嘉分手以谢罪!木嘉半夜躲在卫生间哭,诺大的房子里却只有她一个人,除了自己是温暖的,再也没有一丝热度。现在连自己都浑身冰凉,谁来给一份暖意? 这栋别墅是田川已经被曝光的住所之一,嘉木以前还没认识田川,就知道他在港岛有这么套价值上亿的海滨别墅,曾经看着报纸上的照片感叹一句“真tm豪华啊!”现在住在里面才知道这栋别墅具体有多冷清。田川一般不回这栋别墅,只有同嘉木一起出席晚会、颁奖礼之后,开车把她送到这里,半夜估计狗仔队撤了,偷偷从后门离开。 那我留在这里算什么呢?打扫别墅的保洁?嘉木蹲在卫生间冰凉的地砖上,划着手机,把那些给她的留言一条条看过去,“演技没看到,床技看不到。”56578赞 “田川别怪我米分转黑,你问你老婆。”55786赞 “木嘉谢谢你!每当我不开心我就看你演的剧,告诉自己,她都能被田天王看上,我为什么不能成为美国总统!加油!”45632赞“强烈要求木大傻退出演艺圈!你不退我可就要进来了!”43972赞“广电肿菊收了那么多妖,怎么把你落下了!”30981赞“天王撑住!等我爱你!”29011赞 “楼上都没意思,你行你上啊!”11210赞 …… 嘉木一条条看过去,没有看到一条不是骂她的,有的话更露骨,更伤人。哪个演员,不想拍出一部好作品?又有哪个演员一出道就能演技入神?嘉木觉得,可能自己就是福浅,只能火那么一点点时间,以后的生命都是用来还债的。 现在没有剧组来找她,她一出去,记者的长|枪短|炮差点桶她鼻孔里去,没有收入,一个人,守一座空房。本来还不敢打电话给田川,后来忍不住打了,却根本打不通。见面只说忙啊!要保护她啊! 天王背后的女人,就是这样的?那我下辈子也不想要。 我只希望,田川告诉我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让我成为他万众瞩目的女朋友,却又在人后弃我于不顾。 我只希望能正常地走上我的演艺生涯,哪怕是一个小透明,却可以慢慢有自己的米分丝,当我被人欺辱的时候,有人毫不怀疑地为我辩驳。 我只希望,我可以演出属于我的角色,演好每一部戏。让每一个人物从纸面活起来,血肉丰满。 我只希望,再给我一次机会。 …… 霍水仙从浴缸里醒来,浑身乏力得厉害,头晕晕沉沉,勉强爬起来,“噗通”由摔了回去,痛!皮肤被泡的起褶子,鲜红的一浴池血水更是触目惊心。咬着牙勉强爬出浴缸,捂住还再渗血的手腕,霍水仙安慰自己,开门见红,开门大吉! 脑子还很清楚,生命气息却越来越消散,霍水仙找到木嘉的手机,找了个朋友的电话打过去,没打通,又打给田川,电话关机。最后还是曾经在《斗仙》剧组认识的一个男生,接到她的电话,赶了过来,背起勉强支撑着保持清醒的霍水仙,从后门出去,悄悄把霍水仙送到了医院。 这是大新闻啊! 第16章 委屈的娱乐天王(2) 急救医生把霍水仙一条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准备推出急救室外。一个年轻的护士这才注意到霍水仙的脸,惊呼一声:“啊!这不是木大傻吗?怎么救的是她啊?” 做心脏复苏的急救医生很不满意这护士的反应,语气严厉起来:“小张你第一天上手术台吗?你是护士,不是判官!赶紧推出去,待会儿我还要给她做个是否肾衰竭的检查,你通知她家属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会不会看见田天王呢?啊啊啊啊好兴奋啊!小张把霍水仙送到病房里,随手拍了一张,发到微博上。 霍水仙是被病房门口嘈杂的吵闹声给吵醒的。一见她睁开了眼睛,八卦记者们瞬间打了鸡血,一下子撞开守在病房门口的男生,冲了进来。 “木小姐为什么要自杀呢?” “木小姐是否因田天王移情别恋而想不开?” “木小姐此次住院为何田天王至今未出现?你们是否已经分手了?” “木小姐,据知情人士透露你和田天王早就育有一子是真的吗?” 霍水仙脑子炸成一片,有点呼吸不上来,急救医生正好带着学生过来,见到这帮人将病人团团围住,上前制止道:“请你们出去!请你们出去!病人需要静养,病人现在要去做身体检查!”见这帮记者还不走,医生示意学生们把霍水仙抬到简易病床上推走,没想到记者又追上了上来。 “请问木小姐以后还会和田天王在一起吗?” “请问这位医生如此维护木小姐,是否两人是多年旧识” “木小姐——” “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自杀?”霍水仙忍着因晕眩带来的呕吐的冲动,打断记者的话,所有记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等她说出一个劲爆消息。 “因为你们逼我!” 记者们面面相觑,一个带着红色圆框眼镜的女记者恼羞成怒,一步冲上去,抓着病床,把话筒伸到霍水仙嘴边咄咄逼人:“木小姐不要躲避现实了!听说您怀上了别人的孩子,田天王恼羞成怒要和你分手,请问这是真的吗?” 霍水仙被她一撞,头晕的更加厉害,干呕不已。闪光灯亮成一片。真的啊?!大新闻!!挖到大新闻了!! 霍水仙看到那些人兴奋到扭曲的脸,知道怎么辩解没怀孕都没用了,她高声道:“孩子当然是田川的!”说罢彻底晕了过去,送霍水仙来的那男生趁机高喊道:“死人了!木嘉被你们逼死了!” 记者们有的已经得到想要的消息,置身事外想往后撤,有的上前恨不得摇醒霍水仙再问两句,被那男生这么一喊,乱作一团,医生趁机把霍水仙赶紧拉走了。 田川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霍水仙早就收拾好走人了,记者们也都散了,田川恨得直咬牙,也没心思装作亲民的样子给围观的护士医生们签名,一踩油门冲回了海滨别墅。木嘉还能去哪儿?她一个刚毕业的小演员,没权没势,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怎么可能去别的地方?果然,田川一脚踹开门,就见霍水仙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碗煮面,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背对着他,撅着屁~股好像在找电视遥控器。 田川觉得自己涵养再好也演不下去了,他皱着眉头道:“木嘉!你怎么回事儿?我们俩上过床吗?你肚子里是不是这个男人的种?你别把什么脏水臭水都往我身上泼!” 若还是原来的木嘉,还是那个没有发现田川真心的木嘉,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天王吃醋了,才如此这般气急败坏,必定是急着解释一番,但是现在是霍水仙,她就没这份心情了。来的匆忙,没选好进入任务的时间,偏偏在死掉的那一刻进入任务,故事情节也还没来得及接受,只能从木嘉目前的记忆中获悉一点信息。都怪那个催命鬼! “田大哥,我一直就住在这里,就我一个人,我还会单性繁殖不成?如果有,必然是你的。”霍水仙没好气道。 “不可能!我从来就没碰过你!”田川斩钉截铁,他认定旁边这个一脸惊愕的男人就是霍水仙的姘~头,联合起来想骗他的婚,“木嘉,你是我一手捧红的,你可别想弄我!不然我让你不知道怎么死的!”田川阴狠地威胁,撕破脸就撕破脸,这表子做出这种事来,怎么都是她理亏。 那个叫猿猿的男生和木嘉不过几面之缘,压根儿没想到今天听到这么一个大秘密,情不自禁打开了手机录音软件——信息量太大,带回去消化。霍水仙坐在沙发上,眼风扫到猿猿的小动作,话赶话问道:“田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捧红我的?我现在哪里是红?我是黑得乌烟瘴气吧,您这么作弄我有意思吗?这就是你说的爱?我消受不起。” “哪里消受不起,我看你享受得很——你在干什么?”田川看到猿猿手机亮着的屏幕,多年反狗仔经验让他一个健步冲上去,抢过手机,摔在了地上又猛踩了两脚,“不要和我玩这种小花招!木嘉,你招子放亮点,看看这娱乐圈是谁的天下!你最好给我乖乖的,把孩子打了,别说什么有我的孩子!不准说一个字!这个男人你要喜欢,我可以帮你一把,也捧捧他,只要你低调一点,做好我的小女人,其他随你怎么折腾!” 猿猿听到那句还要捧他,心里一动,但又想到木嘉风光一时后,现在这个鬼样子,心有余悸,连忙摆手,直呼不用麻烦。 霍水仙仔细看着田川,一个快四十的老男人,保养得看不出年纪。脸上画了淡妆,用眉米分补过眉毛,两腮处扫了阴影霜,想来底子本来就好,画一点妆更精神。一身笔直的西装三件套,右手拿着墨镜的腿儿,似乎随时都能甩到霍水仙脸上。再好看的人啊,一旦凶相毕露,也是面目可憎。霍水仙心中感叹,知道此刻远远不是这男人的对手,难得把放软话:“田川,我们俩不可能继续了。我没怀孕,说谎的话我天打雷劈,我们俩分手吧。我已经黑成这个样子了,再和你在一起,对你名声有辱,我只要求一点,你给我一百万,我什么话都不会出去说,我们一拍两散。” 田川冷笑一声,道:“木嘉,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就算出去说,有人信吗?你指着他?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他一个演主角的机会,他马上就像踢狗屎一样把你踢到一边?”田川拍拍猿猿的肩膀,仿佛置于金字塔尖的帝王,“年轻人,你说是吗?” 猿猿尴尬地笑了两声道:“是,是。” 田川愈发得意,道:“木嘉,别给我起什么小心思!从曝光我俩关系那天起,你就没有回头路了!你不需要什么剧本,只要现在演好我的女朋友,以后演好我的……妻子就可以了,知道吗?”这是一个自带命令功能的疑问句,容不得对方答一个“不”字。 霍水仙见田川说道后面,尤其是“妻子”,还犹豫了一下,心中好笑,“田川,你在是命令我?怎么的,听你这意思,你还有点委屈?” “我千挑万选选了你,给你这个身份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了!”田川放完狠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态度软化了些,“木嘉,忘了今天的一切,出去跟媒体澄清孩子的事,让我们还回到原点。”说来说去,还是归结到那个不存在的孩子。 木嘉恨实力不够的自己心贪无厌,恨无力抵抗的网络暴力,但她至死,最恨的还是无故搅乱她一生的田川,恨他无缘无故的好,又无缘无故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网络上众口一词的说法,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不是大量的水军掺杂其中,引导一连串的事件走向。虽然霍水仙没有接受完整剧情,也没能和真正的木嘉好好谈谈,到底她想要什么,但田川这般欺人太甚,以自己在影视圈的老资格,捧杀她这样一个小透明,虽不知意图何在,然其心可诛。 不就是以为木嘉只能被搓圆捏扁却无力反抗吗?不就是欺负人老实,一切只能自己扛,哪怕自杀也不会出去闹个天翻地覆吗?你且睁眼看,苍天饶过谁! 霍水仙打定主意,装作把话都听进去了,可怜巴巴道:“田大哥,我知道错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演戏,可是无论哪个剧组都不要我了,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 田川看着霍水仙一双水汪汪桃花眼,紧蹙的眉头,尤其是撒娇般拖长的尾音,心里一动,又很快冷静下来。贱人,只不过一点神似,我竟然差点心软!呵,你还是不死心想再踏进演艺圈吗?“嘉嘉,你若是对演艺还是一片赤子热心,田大哥不会拦你,我手上正好有个电影的试镜机会,正是给你留的,你可要好好把握!”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多谢,我的男朋友!”霍水仙也笑了,真心的。 猿猿听到这里,一脸期待:“田天王?那我呢?我以后保证不再纠缠木小姐了!我发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哪知田川被那句“男朋友”膈应到了,脸色难看地对猿猿吼道:“滚!” 第17章 委屈的娱乐天王(3) 田川的朋友当然不是无名之辈,他说的这个机会,是一部贺岁片,一部上亿大制作的电影。电影以国宝《清明上河图》的失踪和追回为线索,汇集一大群当红的影星。本来制片方请了田川饰演男主方天画,谁知田川已经签了另一部贺岁片,时间上不凑巧,没法参与。作为道歉,田川推荐女朋友木嘉前来试镜女一号泠如梦的角色。 什么歉意?田川这是故意给我使绊子!谁不知道木嘉就是个票房毒~药?制片人气得直嘬牙花子。 导演却另有谋划,老谋深算。这部电影中最大的卖点是动作,是几个武打明星惊心动魄的亮招,女主角本来就是个花瓶,给木嘉也没关系。木嘉演技不行,但脸蛋儿真是好看,刚二十出头的小丫头,满脸都是纯天然的胶原蛋白,看着都舒心。加上木嘉话题不断,也是个卖点。就给田川这个面子,让他欠一份人情。 制片人拉得老长的脸这才缓和下来,一扭头盯着导演,又怀疑了,“张导,我记得你和田川都是华戏毕业的,你们私交不错?” 张导泰然自若地笑笑:“我们这一代的演员导演,不都是从那几个学院出来的吗?说起校友,我们这部电影主演里,五个倒有三个是。” 制片人笑了,“好树上也结歹枣!” 面试就在三天后,霍水仙手腕的割伤还没有恢复好,只得包扎好后带上了运动护腕,遮掩一下。梳了一个高马尾,裹了胸,套了一件白衬衫,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又把衬衫的袖子往上撸了撸。下装穿了一条有弹性的黑色超高腰牛仔裤,脚上蹬了一双熊猫配色aj女鞋。没化妆,只在嘴唇上刷了枚红色唇蜜,双手插兜里就出门了。 木嘉当初听了田川的话,签了艺影娱乐公司后,和田川用的是同一个经纪人linda。linda和田川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早就弃木嘉于不顾了。这次知道木嘉有个试镜的机会,虽说女主角肯定是木嘉的了,却打定主意不给木嘉派车,等木嘉大汗淋漓气急败坏地跑到试镜现场,按她的直脾气,一定要摆脸色了。到时肯定又是被舆论一片批,不知道田天王会不会心花怒放之下答应了另外几部片约呢?只希望田天王的小心肝可不要又闹脾气,田川不管不顾抛下工作去哄那个小少爷,可就苦了我们要给别人陪多少个不是。 木嘉也是linda手下的艺人,不过这种艺人能够被用来讨好田天王,就已经是大作用了!linda坐在办公桌前欣赏完新做的美甲,处理了邮件,训斥了小助理,眼看就下午了,木嘉却根本没打电话来。难道她怂了?没去试镜?linda慌了神,连忙打电话给张导询问木嘉的试镜情况。 “喂,哦,linda啊?挺好的,木嘉试镜通过了,你放心吧,哎——王导,你们去把那几个演员再喊过来试试别的角色!”张导还在现场,那边又忙,信号又不好,linda说了几句客套话,挂了电话,把心放下了。 她这种急于翻身的烂演员,怎么可能错过这种大机会? 谁都这么认为,事实也确实如此。面试霍水仙之前,张导没见过真人,当他见到真人,他的疲惫感一扫而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道:“你是上学,还是来试镜的?” 副导演更是气愤,仗着自己有后台,就不把我们剧组当回事儿了,“木嘉小姐,你们大学老师没教过你,试镜前化妆是对考官的基本尊重吗?就你这还当女主角?哪一个男人会看上你这个怪样子!” 霍水仙腼腆地笑了笑,鞠了个躬,“导演好!各位老师好!我今天面试的角色是五香媛。还请老师多多关照!” 几个导演都愣住了,五香媛,这是一个小配角啊!五香原是大反派男二号的小师妹,只出场了两次,几个特写,十分钟的戏都没有,是一个小到几乎路人的角色。 张导见过事到临头靠着关系要换大角色的,霍水仙这个请求倒是少见,他也不提之前田川的话,扭头示意助理把五香媛的一场戏递给霍水仙。 这场戏是影片的末尾,男二号被击毙,作为亲属的师妹五香媛领了骨灰,往回走。旁白是:师兄,当年你抱我上山,今天师妹抱你回家。 霍水仙仔细看了这一页剧本,把兜里的东西都放一边,示意导演可以开始了。摄像把镜头对准了霍水仙,几个导演围着同步的放映机看着,一看演员的演技,二看演员的镜头感。 霍水仙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张导一怔,他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气场变了!这是一个平静的女人,她低着头瞪大了眼睛,一只手稳稳托着骨灰盒,她的情绪透过一身黑白色,把现场任何颜色都渲染成了灰白,似乎所有的都在为男二哀悼。 胖副导演用手肘撞了撞张导,张导不置可否,示意继续看下去。 霍水仙此刻想到于凡,想到“她”死时,于凡的的笑,悲痛欲绝却又似乎终于可以全部拥有的笑。笑都笑不出来的笑。 霍水仙一只手把骨灰盒小心翼翼搂在胸前,仿佛抱着累世而传的珍宝,单手一粒粒解开了衣扣,将骨灰盒小心翼翼地贴着光洁的腹部,给他温暖。她低着头步伐轻快地往远处走,越走越急。道具师赶紧把鼓风机摆上,少女的衣摆在风中摇曳,露出洁白的裹胸和韧性的腰部,冰凉的金属盒与温暖的肤色形成激烈的对比,没有任何邪~欲,反而让人单纯得想哭。 第8节 眼看快走出镜头,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歪着头冲天空一处甜甜一笑,嘴唇的一抹玫红让整个场景都活了起来,她喊道:“回家啦——” 就像很多年前,五香媛喊师兄回家吃饭。生命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女孩的身上,而盒子却永远冰凉,带着绝望。 现场似乎都停滞在这气氛中出不来了,直到张导喊了一声:“卡!”大家才回过神来,四周隐隐有哽咽声,胖副导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没那么酸了,才恶狠狠道:“张导!木嘉她就是为五香媛这个角色而生!这是说什么我都不答应让她演女主!您要是实在不答应,我、我、我可就要急了啊!” 张导瞥了他一眼,道:“我眼睛没瞎。” 霍水仙已经扣上了衣服扣子,恭恭敬敬地站在舞台前,情绪平和,根本看不出就是刚才那个情绪满到要爆炸的五香媛。这孩子入戏快,出戏也快,镜头感很好,要不是急功近利拍一些有的没的,哪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张导点点头,有些惋惜,道:“行,这个角色你过了,等通知开拍就过来吧!” 霍水仙一愣,这个电影她戏份太少,是不用从头就跟的,张导这样说,是有意要带在身边,让她多学多看呢!霍水仙此刻是发自内心的欣喜,感激道:“多谢!多谢张导!” 张导扫了她一眼,道:“回去吧!下一个!” 站在公交站牌下,霍水仙满心欢喜,想找个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却发现无人可找。划开手机,微博、微信、新闻之类的app早就被卸载了,拿着都没意思。霍水仙刚把手机塞兜里,进来一条信息。 “木小姐,我可以找你聊聊吗?” “你是?” “我是你一定想见的人。下午四点,银伯丽咖啡厅。” 谁啊?这么酷炫狂拽。银伯丽咖啡厅离试镜点不远,就隔着两条街。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知道她今天要来面试,说不定还知道她钱都已经打车花光了,要送她回家呢。霍水仙自嘲地笑笑,一看手机已经三点半了,决定过去会一会这个神秘人。 知道这个神秘人肯定身份特殊,却没想到还是吃了一惊——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与木嘉有五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含情带嗔的桃花眼,搁木嘉身上是女孩的娇媚,搁这个男人身上更是妩媚动人,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霍水仙打量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轻轻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也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霍水仙。 “坐吧,要点什么?” 霍水仙随意点了一点东西,见服务员关上了包厢的门,这才开口道:“你怎么长得这么像我?” 那男人换了一个坐姿,手捧着咖啡,没看霍水仙,只雾眼朦胧地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是你像我。请你不要再纠缠着田川了,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他从来爱的不是你……” “是谁?!”霍水仙身体前倾,急于答案。 “是我!”那男人转过身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霍水仙的眼睛。 “笑话,他已经跟所有人都承认我们关系了。田大哥还说……” “说什么?” “还说我们要结婚呢!”女孩笑靥如花,眉眼间都是幸福。 “不可以!”那男人显然很吃惊,他霍地站起来,一把捏住了霍水仙的肩膀,死死扣住,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千万不能答应他!千万不能!” “为什么不能?我跟他结婚有什么不好吗?我会成为天王嫂。站在天王身边的,永远不可能是一个男人!”刺激这个男人,让他说出更多的!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听话,你要听话……你会被他害了的,你千万别,千万别……”男人一脸痛苦,谈话也无法继续,起身要走,霍水仙连忙追上去,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那男人停下来,说了一句:“木嘉,你记住,我叫沐阳!沐浴阳光的沐阳!”开门走了,霍水仙还想追,却被门口就被两个保镖拦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奇怪的男人擦了眼泪走了。 第18章 委屈的娱乐天王(4) 这个沐阳的出现,就像甘霖之于旱地,让霍水仙豁然开朗——如果这个男人所说情况属实,那田川就是一个基佬,很多事情就能够解释了。可是为什么谁都不挑,偏偏挑了木嘉来做这个掩人耳目的女朋友呢?又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非得让木嘉伤心欲绝才痛快呢? 管你。霍水仙仔细想来想去,实在没发现木嘉曾经和这两个人有过过节,既然找不到原因,那何必自己凑上前去?该来的时候,总有人等不及会跳出来的。经过末世丧尸世界的锻炼,霍水仙意识到,这种小世界虽然是由一本本小说构架而成,有着各自的天道规则,却都信奉一个规则: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因此,霍水仙把一颗心都扑了演戏上,试镜时风格激烈的表演完全由心而发,然而霍水仙毕竟专业性不强,虽然经过了两个世界的锻炼,对角色扮演小有心得,却仍有许多不足。影视剧作不同于生活记录vcr,它在感情爆发,场景转换与对话风格方面有很大的不同,要求要比平常生活所展示的更强烈,更饱满。此时离开机还有半个月,霍水仙上网搜了几十部经典的电影和电视剧,反复地看,反复地对着镜子练习。这栋别墅里还有当初田川的练功房,很宽敞,有一整墙的大镜子,可以让人一眼看到自己整个表演中,从上至下不足之处。一番模仿揣摩,有所收获,可以说比当初的木嘉更像个演员了,却总还觉得欠点火候。 但是路就是一步步去走,过犹不及。学累了就练会儿古武,霍水仙尝试过用聚灵真言来吸收元素,可惜这个世界不存在在异能元素,或者说太稀少而没有修炼的意义,只能放弃。于是重拾一套无需异能也可以练习的古武,旨在强身健体,虽不能飞檐走壁,倒也能修身养心。 半个月后,张导再次见到霍水仙吓了一跳,“木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不必如此拼命。”不过两个镜头,这孩子这是下了苦工想要翻身啊。 镜头会让演员看起来比生活中胖一些,因此很多演员为了镜头效果都疯狂减到一身排骨,甚至是瘦骨嶙峋。木嘉看上去清瘦了不少,气色反而更好。没化妆,苹果肌上一片柔和的淡红,脸蛋无暇,唇色干净,眼神清澈。 霍水仙不好意思地笑笑,心虚似的,目光飘到别处,“吃了半个月泡面,就等您开机,我来蹭盒饭呢。”实话实说,有何不敢?不必为他留面子,等着他来打我的脸。 在场的人想到了艺影娱乐对新人苛刻的收入分成,心照不宣地笑笑,各自又在心里嘀咕,看来天王对女朋友也不过如此。难道真的要分手?前一段时间传出木嘉怀孕的消息,马上就被天王一句“弄错了”把消息压了下去,如今看着木嘉的状态,倒不像是怀孕。 张导没想那么多,只是板着脸让霍水仙以后每天按时到场,扭头安排其他事宜了。霍水仙欢快地应了一声,和后勤一起去摆香案,准备开机拜神。后勤几个小张,都是小跑腿的,没想到木嘉这个大人物竟然帮他们一起抬桌子,摆猪头,亲近了几分。张导远远看到霍水仙和几名杂务凑在一起,眉头皱紧了,还当她上进了,朽木不可雕也。 田川似乎对这个女孩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重视,张导想到这里,对霍水仙关注少了。但是,随着拍摄量一点点的增加,霍水仙每天都在剧场忙前忙后,早五点晚十点,不注意到都不行。这部电影拍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都轮不到霍水仙上场,她就给大家发盒饭,递道具,收音,有时还能帮着拍摄一段,做的都是杂活儿,还不要薪酬,好像真的就是冲那一天三顿的盒饭来的。 张导端着一杯热茶,神情严肃地盯着场上一场武斗,男主和伙伴们从被关押的小岛密室中成功逃脱,走狗屎运顺便找到了国宝《清明上河图》x1,跳上停在岸边的一艘海钓船正准备离开,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个无眉男青年,一身劲装,两支峨眉刺,把男主的小伙伴杀得片甲不留,男主为了保护女主也受了伤,然而最终是把这个杀手甲给杀死了,成功逃脱小岛,回到大陆,和男配进行最后的pk! 今天是最后一场棚戏,拍完了就要转战各个实景地拍摄,现场有现挖的水坑和运来的道具海钓船。胖副导又喊了一遍“卡——”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道:“张导,您还有心思品茶!您快过来把把关,您来指挥一下,他们都过了三场戏了,怎么都不得劲儿。” 张导端着茶起身,胖副导小碎步跟在一边碎碎念:“张导您看看,这个王毅也是老演员了,怎么就演不出杀手那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呢?” “张导!” “张导!” 几个演员从船上下来,拿着剧本围着张导。饰演男主的是国内当红动作男演员贾飞,虽说外形不如田川优秀,演技也没有田川老练,但是贾飞早年只是一个武替,后来凭着一身过硬的武打表演从武替慢慢走上了上来,这部戏里很多动作贾飞都参与了设计,张导对贾飞很满意。对演对手戏的王毅就没那么客气了:“王毅,你演的这是杀手,是一切动作听命令的杀手,他脸上不需要有太多复杂的表情,你最好面无表情!唉,不是这个样子,你这是生闷气的耷拉眼!我跟你讲这个戏,你是老演员了,动作不要畏手畏脚的,要快准狠,要有杀气!有杀气知道吗?!” 王毅也有点脾气了,他就这一个场景,剪出来就十分钟,演完了还有下一个场子要赶,这喋喋不休是干什么啊?谁不知道这部电影卖的就是俊男靓女大腕云集,看的就是女主的胸,男主的腰!张导真是事儿逼! 心里这么想着,即使面上不表露出来,王毅的表演也有了折扣,没法变身为张导的理想杀手,ng了数十次后,几个打的演员消耗了不少体力,都累了,下场休息。 霍水仙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了,觉得那几个动作也没什么,王毅的动作无非是不够快,导致其他人,尤其是过招最多的男主反应时间有富裕,虽说后期可以随意将镜头加快减慢,到底人的本能情绪还是会泄露。霍水仙给张导添了一杯热水,很自然地说道:“张导,让我试试这个杀手可以吗?” 坐在一边喘气的王毅听到这话,恼羞成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抢戏,教你的老师是吃~屎的吗?”坐在边上的几个演员脸色不好看了,都是校友,这是把他们的恩师也骂进去了,立刻就有工作人员上来劝,王毅就是个火爆脾气,越拉着劝越要站起来干架,满嘴唾沫横飞,加上一脸凶恶的扮相,着实让人怕了三分。 “你就是那个木嘉是吧?好好好,你要演?你来演!老子不干了!”王毅把两根峨眉刺叮咣五四扔到地上,一扭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导的脸是真的冷下来了,也恼火了,大声对场内惊愕的众人道:“让木嘉演!王毅奔高枝儿去了,这场戏不用等他!”当我不知道你王毅朝秦暮楚,在这儿拿着小辈开刀,无耻小人! 化妆师连忙带霍水仙去后台化妆,把眉毛剪到几乎没了,只留一条青色印记,脸上抹了白而偏冷色的米分底,上了黛色眼线和眼影,把睫毛刷白了,头发梳齐,扎了一个拽紧头皮的马尾,露出光洁的脑门,换上了男二手下标准杀手工作服,直筒的西装裤显的双腿极长。 男主一行五人慌慌张张边跑边回头看,伙伴a和伙伴b跑在最前面,男主黄易和女主吉吉拿保险箱跑在中间,伙伴c跑在末尾断后。伙伴a跳上船,伸手要拉男主,忽然动物的直觉让他后脖颈一亮,他从男主放大的瞳孔中只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歪倒在一边,锋利的峨眉刺,一击从后背透过肋骨的空隙中戳进心脏! 男主吓得后退几步愣在当场! “卡!”张导拿着喇叭喊道:“贾飞!怎么回事儿?你现在应该一把推开船只借力弹出去!”贾飞知道这次是自己失误,连声道歉,饰演伙伴a的演员从船上爬起来,喊道:“导演,真不怪飞哥,我也吓死了!真的有杀气!” “别啰嗦了!拍不完这一场,谁都别想吃盒饭了!”张导这是高兴开得玩笑话,当霍水仙从船舱中快如鬼魅闪身而出,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这,就是我要的杀手甲!我的杀手甲,野狼野狼,獠牙冰冷的野狼!哟哟! 在场的人都笑了,贾飞也重整旗鼓。彪戏,只跟够格的对手! 开始! 杀手甲仿佛海钓船里的幽灵,众人毫无准备而她突然而至,只两招瞬息间就放倒了两位伙伴,男主此刻前脚刚踩到船侧,顺势借力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在岸上,女主抱着箱子滚到一边,惊恐地张大了樱桃小口,吓得直喘气,胸口更加雪白壮观。 男主矮了下去,伙伴c蹬了两步,踩着男主的肩,男主趁他跃起一同跃起,给伙伴c前进加速的力,杀手甲轻巧转过两圈避开了匕首,绕到伙伴c身后,左手抱腰,右手对准心脏的位置,一击,刺!直愣愣松手,伙伴c软在地上。 男主急红了眼冲上船内,一把尖刀对着杀手甲上下左右乱刺,杀手甲不断后退,直退到船舱门框,虚闪一招从男主腋下钻到其背后,男主猛地转过来,一把连着胳膊抱住杀手甲,一口亲了上去。杀手甲愣了一秒,就这一秒,她的心脏也被刺穿了,男主下意识扔了刀,退后两步。女杀手直挺挺躺倒下去,嘴角是被这个男人咬出的血,细细流着。女杀手睁大了眼睛看着上方碧海青天,她在疑惑? 这是什么?这么软?让我的心脏悸动了一秒,就永远停止了跳动…… 温暖……原来是只有一秒的,奢侈品…… 现场有哭声,脑补女杀手的故事不能停!张导大声道:“卡!” 贾飞在船上急忙喊道:“张导!我觉得这样改很好,我根本就打不过她!她一出手我心里虚得慌!”哭得那些场务小姑娘一秒出戏又都笑起来。 “过!”张导背过身喝凉了的茶,藏住了眼角的笑意。 第19章 委屈的娱乐天王(5) 胖副导颠着肉追上来,支支吾吾问这一人分饰两角,剧本里没有这个设定,这俩角色不该是一个人啊!张导将茶杯重重放到他手上,恨铁不成钢道:“要么你怎么就是个副导呢!”胖副导一头雾水,好委屈,我这不是两个角色都不舍得她放弃吗?您别走啊,张导您等等小胖!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霍水仙拍完最后一场戏,“大师兄被逐出师门,五香媛下山相送”,张导把霍水仙喊到一边,让她明天别过来了。这是三个月以来霍水仙白天在现场观摩演员们的表演,晚上回到宿舍就着一个小镜子多番练习,收获不少,再待下去,就该讨人嫌了,点点头答应了。 张导破了功,笑了,老怀欣慰地拍拍这姑娘的肩膀:“不是赶你走,是有一个角色要你去演!我老友黄导的一部贺岁喜剧,刚开机呢,缺个女二,去试试!” 霍水仙心知张导是个面冷心软的好人,见他这么笃定,知道这个角色必定适合自己去演,当下也笑道:“行!我听您的!” 张导为人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别人对他不是恭敬疏远就是奉承阿谀,霍水仙这般无条件信任的反应,让他心里一暖,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道:“那部《萌兄猛妹》,田川也在其中。是我多嘴了,你们之间自然是知道的。” 霍水仙蹙着眉头,嘟着嘴:“我可不懂他。” “嗯……演员,要演好戏!”张导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似乎意有所指。 到了《萌兄猛妹》剧组,霍水仙才知道原来已经开拍了一个多月了,只是女二号出了车祸住院了,电影要在年前上映,档期紧张,这才临时找人替演。电影讲述的是一个萌萌的宅男为了安慰病危的爷爷,答应为爷爷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让爷爷走得安心。开车回家路上,遇到了一个碰瓷的大爷,萌男抓耳挠腮之时,一个泼辣的小姑娘站了出来指着萌男鼻子尖一顿臭骂,萌男发现这个女孩和姑奶奶年轻时照片中的模样很相似,于是鬼鬼祟祟尾随这姑娘想要确认是否是姑奶奶的后人。女孩发现有人跟踪,一棒子打晕了萌男,以为打死了,急忙拖回家中。萌男苏醒后,假装失忆。萌男蠢萌,猛妹娇猛,闹出一波一波的笑话,最后两人陷入爱河,一起找到真正的姑奶奶的孙女和姑奶奶,爷爷也在欣喜之下,发生医学奇迹,一家人团圆过大年。 剧本虽然小白,但是写得妙趣横生,霍水仙几次看得乐出声来。其他的工作人员看霍水仙就不太顺眼了,演技跟烂泥一样,总占着天王的便宜蹭主角,听说《清明上河图》的张导严厉,这才没蹭上,这次我们剧组还好女主角早就定了,不然,哼!又给我们田天王拉分!坏女人!于是,霍水仙在《萌男猛妹》剧组呆着就没有之前那个舒服了,总有一些人出于道德的正义给她使绊子。 霍水仙此次饰演的是爱慕萌男的大龄单身女邻居sally,一个时尚ol,一心想要骑着萌男唱征服,却经常出洋相闹笑话,算是一个丑角儿。饰演大龄女青年,对现在的霍水仙来说毫无压力,只要妆容到位,让她饰演80岁的老太太都没问题。张导把这个角色介绍给霍水仙,就是希望她一下子拓宽戏路,让观众们能迅速承认霍水仙的演技,哪怕只是迅速引起争议,也总好过一边倒的木黑。 而田川呢?饰演萌男。霍水仙一看到演员表就笑喷了,田川可比她还大15岁啊,演一个二十多岁宅男,还萌萌哒,攥着拳头当兔耳朵什么的,哈哈哈哈怎么都无法脑补呢。 事实确实如此,常年驾驭高冷总裁、暗黑杀手、组织头目甚至皇帝陛下的田川,这次在镜头下ng的次数可能比这辈子加起来都要多,尤其是和女主搭戏时!饰演女主的是有国民小妹之称的甄甜,很可爱系的萌妹,这次要在电影里努力办出一副恶狠狠的凶样,含嗔带怒反差萌,演员选的非常恰当!但是田川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打了玻尿酸脸上看不见一丝皱纹,但是笑起来就没那么自然,眼角笑纹浅,就像是睁着眼睛,假笑连连。 不过尽管如此,田川还是要坚持演下去,为什么?大概因为他坚强。 反而是和霍水仙搭戏的时候,ng最少。因为他由内之外散发出来对霍水仙的厌恶、不耐、不得不虚与委蛇,简直都不用演!这还要演个毛?本色!搞得甄甜私下里好几次和霍水仙抱怨:天王到底是疼女朋友,一场场一遍过,羡煞旁人。 霍水仙心中也不喜田川,但是还是尽职尽责把sally这个饥~渴的御姐型女配演得淋漓尽致,媚眼如丝百般勾~引。黄导原本颇为担心霍水仙的演技,不仅细致地给她讲戏,还全程监工地将她的表演从头跟到尾,结果黄导发现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张导真的不是来作弄他的,真的是推荐了一个sally给他!或者木嘉就适合演这种搞笑的傻大姐?木嘉最开始出名的那部《斗仙》中,她不就是饰演总出笑话的小师妹吗? 在片场时,霍水仙经常感觉有人盯着她,却找不出是谁,只当是又有给她下绊子的正义之师,只能更加小心。终于快要杀青了,剧组收到消息说要来一批探班的小姑娘,听说是天王第一米分丝团的团长和主要成员们,霍水仙免得自讨没趣,想离开片场透透气,经过田川的个人休息室时,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声音。 万恶的好奇心啊!霍水仙悄悄开了一条缝,差点把眼睛给戳瞎了!背对着门的,上面那个窄腰宽肩我造是田川,下面一片白是谁?节奏感太强不敢看!霍水仙跟着咿咿呀呀的伴奏,顺手把门掩上了,走人走人,此地不宜久留。没走几步,对面来了一个场务小妹,一脸春光明媚、万物复苏,一看就是去喊田川出去迎客的。霍水仙伸出一根手指靠近嘴唇,“嘘——轻点,别打扰了,田大哥在休息。”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哇!得窥天王睡颜,赞耶!霍水仙走了,场务小妹犹豫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往田川休息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对怎么有呻~吟声,天王受伤了?场务小妹紧张下没听仔细一把推开门冲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场务小妹尖叫出波浪音,捂脸跺脚冲出来,隐藏在暗处悄悄跟来的天王团部分团员一个个再也藏不住了,踩着高跟鞋冲过去,“怎么了?!怎么了?!”“陛下您没事吧?!”“天王别怕!我来护驾!” 一秒静默。在场的人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说好了做彼此的天使呢? 田川到底是老江湖,第一时间扯过扔了一地的衣服把身下之人挡住了,真空遛鸟把米分丝推出门外,愤怒地一把推上了门。“轰——” 鼻子尖差点被门撞上的副团长绝望了怎么办怎么办偷~窥到天王隐私会不会被凌迟处死!妈妈咪呀哈利路亚!救命!我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啊————等等,到底是天王,真的尺寸天王哦~啊啊啊我在想什么! 当黄导赶到现场时,一切看上去已经风平浪静,田川一脸潮~红衣冠整齐站在休息室门口,几个女生满脸羞红眼神或明或亮盯着休息室,也不说话,也不说走,双方僵持了。黄导差不多猜到了,田川办事也太不小心,就缺这一会儿吗?偏偏要在这地方!连忙上前打着哈哈,“既然都看到田天王了,大家都回去吧。剧组时间紧张,田川马上又要去拍了。劳驾劳驾,大家体谅一点。” 这算是黄导扯下面子求着这些米分丝了。跟在黄导身后~进来的米分丝们,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好歹见到天王了,咂咂嘴要求拍照留念。田川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厌恶自己的米分丝,却还要堆着一脸笑,道:“可以,大家满意就好。”屈辱。赶紧滚!! 少女们呼啦啦围了上来,一个个嘟嘴瞪眼求最美角度自拍合照! 团长拍了三四张,见副团长一脸表情凝结,低声道:“抓住机会啊亲!千载难逢!你丫要后悔一辈子吗?别回去哭着求我ps!” “已经后悔一辈子了,我有点恍惚,先走了。”副团长和几个先进来的,心乱得厉害,呼吸急促,魂不守舍,执意要走。田川上前一步拦下她们,脸色暗了下来,黄导一把拽过他,满是歉意地对米分丝们说道:“今天田川不太舒服,大家见谅。副导,你送送她们。那边几个米分丝团的成员,你们私闯片场,还请过来一步说话。” 第20章 委屈的娱乐天王(6) 第9节 “出于对公众人物的保护,我们不会追究你们窥探田先生隐私这件事,也请你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以吗?”黄导说的话看似温和,大度,但是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这件事说严重了,就是窥探名人隐私,骚扰当事人,是可以把你们抓起来滴! 小房间里只有黄导和那四个姑娘。这些姑娘不过是一腔热情来追星,哪里是黄导这样老油条老狐狸的对手,气势上就弱了,连连点头。 黄导见她们识趣,又道:“这件事谁都不准泄露出去!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讨厌木嘉,但是她毕竟是田先生的女朋友,我希望你们米分丝能够保持理性,正确看待艺人的感情生活,不要给田先生添麻烦,知道吗?” 几个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啊?是木大傻!哦——恍然大悟,那就难怪了。不要脸的碧池,勾引天王! 黄导很满意她们这么想,和气地开了门,道:“还请诸位不要泄露剧场的隐私,我们已经知道诸位的身份了,也希望能和你们成为好朋友!” 小姑娘们连连表示绝对不会说出去,说起来,不过是夫~妻生活嘛! 跑出片场,这几个小姑娘才回过魂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有副团长一直沉默不语,半响忍不住说道:“我看到的是个男人。”她冲在第一个,虽然被天王挡住了部分,但那绝对不是一个女人的身形!那人皮肤很白,但是男性身体中脂肪占比要比女生少,比柔软的女性显棱角,骨架大,体毛重!那绝对不是木嘉! “什么啊,导演都说了是啦,副团你别疑神疑鬼啦~” “就是嘛,除了木嘉还有谁这么淫~荡,大白天里,还拍戏呢,羞羞羞!” “不过大白天里,我们家田爷喜欢这样啊~哎呀呀~~”说话的姑娘捧脸脑补带入,羞死人啦~三个女孩纷纷给副团长洗脑,连副团长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这是对面跑来一个穿着运动服扎着丸子头跑步的姑娘,带着耳机从她们旁边一闪而过。 “……这不是木嘉吗?!哎!你等等!”一个女孩冲上前下意识抓住了霍水仙的衣服,目瞪口呆地问道:“你是木嘉?你从哪儿回来的?你不是在里面吗?” 她们离开从休息室门口撤离到和黄导谈完话,一共不过十分钟左右,没道理木嘉从外面回来。她不应该在那间休息室里胆战心惊,羞恼捶床吗? 霍水仙被人一把扯住了衣服连声质问,莫名其妙道:“是,我是木嘉,导演找我?”天气凉爽,跑了半小时也满头大汗,汗珠滴滴答答不断往下滴,就想回去冲个凉也不行吗?! 一见满头的汗,后背也湿~了,谁还不明白这是干嘛去了。姑娘讪讪地松开手道:“我们是田天王的米分丝——你、你要对我们天王好一点!” “哦!”霍水仙见她们没什么事了,转身跑远了。 那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道:“其实当时我看也像男的,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永远不要让女人保守秘密。 网络上很快就传出“天王田川疑似出柜木大傻妞绝逼炮灰”的流言,尽管很快就被田川的工作室给压了下去,网上还是引发了一场热议,更有前《斗仙》剧组内部人员表示,曾亲眼看到天王田川对木嘉怒目相向,出口怒骂,自言不曾碰过木嘉一根手指头! 一时间田川的脑残米分、怀疑米分、路人米分、黑米分吵成一片,每天上亿人的十八辈祖宗被从祖坟里揪出来操来操去,好不热闹。甚至连第一米分丝团的团长和副团长都公开撕脸了,带领两帮米分丝各自寻找天王直与弯的证据,热闹非凡! 有的人坚持认为田川是gay,金屋藏娇保护小男友太有爱辣! 呸!你家偶像才是gay!我们田爷必定是一心爱木嘉的!田爷清名不容侮辱,我和你拼辣! 滚!田川绝对是gay,还拿女人作掩护,不要脸!都去死!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已经惊呆了。[吃瓜][吃瓜] 一定是木嘉搞的鬼,这个女人火了过河拆桥想一脚踹开田爷! 前面的你脑子有病吧,木嘉黑得能换非洲国籍了!我看一定是田川男友想上~位了。 大家都别吵了别吵了,从十月吵到十一月,累不累,歇歇吧,当事人都澄清了。 消停了。 弱弱地说一句,内部消息,田川传闻男友正是贺岁片《萌男猛妹》的编剧。 ……啥?!!!那是谁?什么片子?我要看!!岁尾再一次炸锅! 黄导在角落笑了,这回能大丰收了。田川你可别怪我心狠,我也是被逼无奈呀哈哈,这次一定能压张导一头嘿嘿!老东西,让你仗着资历老摆谱! 元旦那天,好几部电影同期上映。霍水仙作为重要的女二号,精心化了妆,出席《萌男猛妹》的首映礼。长发慵懒地盘在脑后,几绺卷发妩媚又轻盈,身穿一条l秋冬新款橙色低胸缎面短裙,外披貂皮大衣,脚上是同色款式简洁的尖头高跟鞋,亭亭玉立。 黄导知道霍水仙平时打扮从简,不讲究。今天这样隆重地装扮一新,配合剧中人物性格特征,很是给他面子,心中满意,点点头。再一看其他演员,一个个容光焕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直到搜了一圈没有看到田川的身影,笑容裂了。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我忍,人家是大牌! 电影快开始了,田川的助理匆匆赶来,连连鞠躬向黄导道歉,说田川家里实在走不开。黄导挥手让他滚了,却没看到那小助理鬼鬼祟祟去了电影院给演员们临时准备的化妆间。 此刻,田川在郊区的别墅里,一个瘦弱的男人,目光空洞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床上一动不动。田川端来一杯热牛奶,心疼道:“沐阳,别难过了,喝点东西好吗?” 男人一动不动,似乎被抽空了灵魂,他的内心就像一座冰城,凉意从心脏向四肢一寸寸蔓延。 “乖,沐阳~今天我们的电影就要上映了,吃点东西,我们去看好不好?”田川难得如此的耐心,把玻璃杯端到那男人面前。他心中的小男生啊,永远只这么纤弱,这会儿在电影院看得哈哈大笑的人谁会想到,这样给人快乐的剧本,它的创作者内心却是纤细又敏感,永远充满悲天悯人的情怀。 沐阳一把推开田川的手,满脸泪水抬起头来,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安安静静呆在一起?为什么永远有那么多人反对?阿川,难道我们才是错的?阿川,我想不通……阿川,要不我们分手吧,我受够了网上对你的诋毁,受够了那些对我无端的猜测,我们不可能有未来的,分手吧。”哪怕一句辱骂也让他的心碎了一地,何况这样铺天盖地质疑的声音。 田川一把狠狠拽住沐阳纤细的手臂,恶狠狠道:“说什么傻话,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到,不准这种丧气话!”说着一把拉过沐阳,紧紧地抱着,像是要勒进肋骨里去。扔在地板上的牛奶流的到处都是,就像纯白的眼泪湖。 “傻媳妇,网络上也有很多赞同我们的人啊,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去美国发展,我们一起去。你什么都不用想,每天只要做好饭在家里等我,我们傍晚就去城市花园散步,你要是不喜欢城市呢,我们就去郊区也买套房子,周末就去郊区散心。到时候再让木嘉给我们生个孩子,一个既像你又像我的孩子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你和别人生,不准!”沐阳情绪激动,浑身颤抖。 “不和她生,我们找她取卵,找别人代孕好不好?我只想我们的孩子有你的眉眼,就像我们自己生的一样。乖,乖~~”田川抚摸着沐阳的背,在他耳边如同魔鬼般低囔,“你要同意,乖啊,不要怕。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让他们下地狱!” 沐阳想起了什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颤抖道:“阿川,你是不是又要对木嘉下手?她……好歹是我妹妹。” “妹妹?怎么你还想认那个男人做父亲?你妈死了他竟然还取了别的女人,睡你妈妈的床!你想想那个女人到了木家,你受了多少苦,你那个所谓的继母打你,骂你,不给你上学你都不记得了吗?你爹死后,她成日酗酒,不给你出学费,你连学都上不了,那些日子你忘了吗?”田川晃着沐阳的肩膀,“不要这样善良!” “所以……你就让她出了那样的事故?”从知道继母是被田川设计弄死的,沐阳,或者说木阳就一直出于深深的矛盾中,一边是他深爱的男人,一边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似乎忘了,在他父亲去世前,他的继母待他如亲生,更是时常辅导他功课。父亲出事以后,继母一下子失去了精神依托,又得知他竟然和租房的男生谈起了恋爱,这才愤怒之下,打骂不已。 “她不是爱喝酒吗?掉到湖里淹死也是必然的,我提前一点有什么错?阿阳乖,不要想这些了。”田川又抱住木阳,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对着他漆黑的瞳孔,轻声道:“不仅她要死,她的孽种也要死!” 木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你如此冷漠无情,我偏爱你如生命,难道就是因为十五岁那年的相遇,不过短短两年年的相处,那是他只是租住木家刚刚出道的无名小演员,而自己是无人疼爱的继子,再相遇已是十年后,他功成名就,却还一如既往爱我。木阳把脸埋在田川肩窝里,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道:“阿川,不要离开我……可是那时木嘉还不满周岁,她是无辜的。” “怎么,你还心疼她了,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就该死!况且,她占着我女朋友的名分,难道你不吃醋?”田川坏笑一声,把木阳翻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推掉他的衣物,露出男生瘦骨嶙峋的脊背。 “没有……啊!痛!阿川,呜……我说我说,有吃醋……” “那她就也伤害你了。今天就是她的死期!”田川的情话里透着一股子阴狠。木嘉,别以为那天我没看见你和那几个混~蛋米分丝说话,这一切都是你主导!你以为有这些舆论压力我就会回到你身边吗?去死吧! “呜……不要……” 第21章 委屈的娱乐天王(7) 《萌男猛妹》的首映礼很成功,现场笑声不断,坐在后排的媒体人一个个都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写这种影评性质的新闻稿,最轻松了,尤其兜里装着导演的红包的情况下。冰山天王饰演萌男虽然有些僵硬,脱戏,但是不失为一个看点,木大傻妞的演技更是出乎意料,可以大写特写,题目就叫《<萌男猛妹>首映冰山耍宝傻妞卖俏》。 一部不错的贺新春喜剧片!只是田天王没有走红毯是个遗憾啊!众记者心中惋惜。 但是结束影片众人走出放映间的时候,记者们立刻意识到,“不!不遗憾!今天很有看头!”一个个立刻扛起了摄像机拉出了话筒。 电影院门口停着警车,缉毒警察带着警犬秩序井然地往里走,保安在外围维持着秩序。发行商急了,这、这样炒作手法也太硬了。“哎哎,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我们正搞活动呢。” 缉毒队长走在最前面,严肃道:“有群众举报你们这里有人窝藏大量毒品,我们是依法办事。走!进去查!” 发行商傻了眼,电影院老板也愣了,谁要害我们?狗|日的,你等着。 黄导上来拍拍两位肩膀,大声道:“我们不做亏心事,光明磊落,就在这里等!警察同志会还我们一个清白的。” 一行人就这么卡在了电影院入口的红毯上,记者们忍不住上前再次拍照采访,现场有些乱哄哄的。因为空间开阔,即使开着空调众人也感觉到一丝寒意,尤其是穿着裙子的女演员。霍水仙见甄甜哆哆嗦嗦地答记者问,把自己的貂皮大衣披到了她身上,甄甜心中一暖,道:“你不冷吗?” 霍水仙还真不冷,这个身体习武半年以来,体质得到很大改善,“不冷,你穿。” 采访的记者立刻转移话题道:“《萌男猛妹》中两人饰演的角色可以说争锋相对,看来私下里你们关系很好啊!” 霍水仙一把搂过甄甜,看着镜头,压低声音道:“还没看出来吗?”转头深情地看着甄甜的大眼睛,“sally的真爱是甄甜。” 直男记者莫名被霍水仙帅出一脸血,啊啊啊不对啊这和传说不一样啊!我也好冷,女王求披衣!霍水仙耍宝逗乐,那记者也不好意思再缠着,场面还没冷下来,缉毒大队的队长拎着一包东西神情凝重地出现了,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化妆包,“我们在化妆间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请问这是哪位女士的包,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甄甜一眼看出这是她的化妆包,她不习惯用化妆师的东西,每次都自备,刚想开口,霍水仙拉了一下她,开口道:“请问这个化妆包有什么问题吗?” “是你的?” “不是——” “她撒谎!就是木嘉的!”人群里有个声音激动道,甚至有些颤抖。一定要是木嘉的,不然我回去就死定了!明明看见她用这个化妆包的,一定不会错的。 “我出门从来不带包,剧组里的人都知道。”霍水仙泰然自若,“我连化妆包都没有,今天还是借甄甜的化妆包补的妆。不知道是谁想要陷害我,费尽心思扑了个空城。” “不可能!你撒谎!”那个声音还在人群中叫嚣。 缉毒队长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不由恼怒竟然有人把法制当猴耍,呵道:“把喊话的那个人抓起来!”话音未落就见外围一个人影慌慌张张跑下台阶,中间有很多群众围着,外面灯光昏昧,眼看就是追不上了。 霍水仙眼神暗了暗,一步跃上检票台,翻身踩到墙上,大鸟展翅般越过人群跳下两三米高的台阶,将那逃跑的黑影重重压在身下,一只手扣着那人脖子,一只手将其双手扣在身后。 人们都看呆了,竟然不用吊威亚?黄导:以后一定要和木嘉多合作动作片,省钱! 警察迅速赶来将那人拉起,缉毒的警犬绕着这人转个不停,使劲儿摇尾巴。一把扣上了。 黄导仔细一打量,暗呼一声坏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怒气冲冲的甄甜高声道:“你是田川的助理,是你把东西放进我包里的?!” 那个助理刚20出头,以为替田川干了这一票就能得其重用,没想到栽了跟头。他心虚又害怕,两腿不住地打着颤,心防一下子崩溃,声音尖锐得变了音:“不管我的事,是田——呜呜。”黄导一把捂住那人的嘴,连声道:“警察同志就是他!快点带他走,麻烦你们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还不明白这是田川主使。嫌疑犯被抓了,在场的人也都被拉回去做笔录,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田川,你给我们等着! 当天晚上,田川还搂着木阳正做着美梦,被人一脚踹碎了窗子,全副武装的缉毒警察将机关枪的红光线对准了田川的脑门,高声呵醒了这两人,当下就扣上了手铐往外押送。得到同行消息,守在门外的记者们,擦着鼻涕冒险拍照,闪光灯亮如白昼。田川彻底醒过来,高声喊道:“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田川!我要找我的律师告你们!给我的经纪人打电话!放开我!放开我!”边喊边不住地扭动,被一脚踹到腿窝痛的龇牙咧嘴,这才消音。 第二天各大报纸、新闻网站上都是田川光着膀子被扣押的图,图下内容慷慨激昂,怒斥田川陷害同行,与昔日情人反目成仇痛下杀手!同时更是惊爆出,随田川一同被抓的还有《萌男猛妹》编剧沐阳。视频里天王田川一改银幕上淡定冷酷的沐阳,面红耳赤咆哮如雷,身后的男子同样赤|裸上身,双手捂脸,一身暧昧的颜色,让人浮想联翩。 网友们都惊呆了,这以后没法吵了,只能一边倒。个别脑残网友痛斥此类新闻,竟然不给天王打码,毫不尊重公民隐私!迅速就被理智的网友骂成了狗:公众人物知法犯法,才更应该放出来警示世人! 田川比当初的木嘉惨多了,几乎是遭到了全民不遗余力的攻击。吸毒贩毒,骗婚骗色,捧杀女友,劈腿多情,一条条一桩桩全民愤慨吊打。对霍水仙,一个个则是大呼同情,迅速成立了木嘉全球米分丝后援会,保护木嘉后援会,为木嘉加油后援会,木嘉不哭我们爱你后援会……甚至为了表示支持,大家走进了电影院,勉为其难地看了其演的电影。#为木嘉打气,从看电影开始#,#今夜,我们都是sally#。 看完《萌男猛女》,大家沉默了……看来是太自作多情了。很多人站出来为木嘉澄清,表示木嘉在演傻大妞方面其实演得很好!这真的是一部很搞笑很专业的电影,大家快来看啊! 黄导笑了一个礼拜后,彻底瘫了——因为田川的恶劣形象,这部电影被迫提前下架,虽然已经创下了首个礼拜破四亿的记录,但是……我呸了狗了!黄导很饿,能生吃了田川。 观众们咂嘴回味之余,《清明上河图》如期上映,没看到《萌男猛女》的观众们听说这部电影有木嘉,好奇的、愧疚的、打气的一个个兴冲冲进了电影院,哭肿了眼出来了。这部电影的评分从一星到五星,振幅跌宕。 这部电影好看吗? 呸,一点都不好看!什么破情节,破编剧!根本就是个大腕云集mv。 那您哭什么? 呜呜呜,小师妹太可怜了~我要去蜀山找五香媛,给她爱与温暖~霍水仙在《清明上河图》电影中将五香媛这个小角色,深爱男二却从未说出口的小女儿情态演绎得淋漓尽致,影片最后惊世骇俗的表演更是让观众眼前一亮,惊艳了一米。当五香媛怀抱骨灰盒,屏幕渐渐暗下来,镜头拉远,一个压抑着哭声却又如释重负的“回家啦!”一瞬间成了催泪|弹,有人想到五香媛还未说出口的爱情,有人想到流落在外的国宝艰辛的漫漫归途,还有人想到自己心中珍藏的小姑娘不知如今。唉,好好当你的烂片嘛,为什么要催泪呢……伴随这句台词的那一抹无法言说悲痛的笑,也被列为十大经典催泪笑容之首!木嘉这才算真正成名! 网络上: 谁说木嘉只能演傻大姐的你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我们家木嘉演技超级棒有没有!整个电影看得我都快睡了谁知最后一幕眼泪猝不及防奔涌而出!唯一能媲美的只有海钓船杀手女,哼~楼上伪米分,鉴定完毕!竟没有看出两角色乃是一人所饰,我也给你鼓鼓掌了。[醉了][醉了] 怪不得脸熟……那男二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杀手呢?难道……男二其实对小师妹有情? 嗷嗷嗷尊的吗?原来是有隐线的剧情!我就说张导出手,优品我有!#寻找《清明上河图》未说尽的故事# 都憋说话,让我好好爱木嘉。木女王,崛起!! 这一次不是出于愤怒,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对其演技的认可,让木嘉真正成为演艺圈中值得尊敬的女演员,获得人们的喜爱与支持。然而,早就删了微博的霍水仙根本不知道这些的热闹。此刻,她坐在看守所的探视房里,玻璃那边对面坐着一身囚衣、垂头丧气的木阳。 “我该叫你,哥哥?” 第22章 委屈的娱乐天王(8) 第10节 木阳看上去精神疲惫,一双眼睛也是无精打采,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顾盼风流,他应了一声,忽然哭了出来,哽咽道:“嘉嘉,你救哥哥出去好不好?哥哥真的没有犯那些事儿……我是无辜的!我真的不知道阿川他、他竟然私藏|毒品!”木阳说得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身子前倾大声喊道,站在其身后的监管员连忙把他按下来。 霍水仙没接这茬,自顾自说道:“我从小双亲亡故,在亲戚家辗转长大,从没听过、见过有个哥哥,我那时候太小,没有记忆,你已经十五岁了,难道也没了记忆吗? “第一次和你见面是在银伯丽,你只顾宣誓主权,不问一句我的死活,不问我这些年是否吃饱穿暖,是否被人欺负,回去有没有路费。在那之前,我已经被田川逼上了死路。你是他的枕边人,你怎么可能一无所知?”霍水仙平静地质问。 木阳慌了,急忙解释:“我当时就告诉你要远离田川,你忘了吗?” “不是,你当时说的,是不准我和他结婚,因为在你心中,田川是你一个人的!你不过借这个幌子,表演给自己看,自己有多善良、多优越,而我只是一个可怜虫!木阳,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身陷险境吗?网络上一点言论攻击就让你要死要活,你还有人哄,我呢?你看到我被人攻击,心理是不是很畅快?我是被自己的亲哥哥、前男友一起给算计了!你们是不看我到我死,不罢休,我木嘉究竟有什么能耐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我没有,我没有……”木阳的声音矮了下去,肩膀颤抖着。 “你改名沐阳,就是不承认自己是木家人,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能救我?我知道你一定能的!嘉嘉,你救救哥哥,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啊。等哥哥出去以后,给你讲咱爸爸妈妈的故事好不好?你那时候还小,你还不记得呢,我都讲给你听——” “别说了!”霍水仙不耐烦地打断他,简直就是在侮辱“哥哥”这个称呼,“田川想害我,他心太黑,搞了那么多冰|毒,这个量,足够判死刑了。你和他吃住在一起,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关系?怎么样,在里面得日子不舒服吧?” 木阳如被重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霍水仙。 “我问过律师了,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戴罪立功!田川锱铢必较,就他这德行,背地里不知道干过多少坏事,你把你知道的都汇报出来!揭发的事情越是事关重大,你受的罪就越小。” 木阳不再说话,低头沉思。霍水仙转身走了。今天这番谈话很快就被关注事情进展的人们知道了。木阳身在监狱,对网络上对他铺天盖地的谩骂一无所知,反倒是因祸得福。 开庭公审那天,公诉人起诉田川窝藏大量毒品罪,构陷他人罪,蓄意杀人罪,一审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助理小李被15年有期徒刑,木阳被判包庇罪,因举报有功,判决三年有期徒刑。 田川当时就炸了,当场大喊道:“木阳!是不是你说的!没有人懂!你混蛋!”庭警三下五除二把田川死死压到地上,田川感觉不到疼痛,眼睛充血咬着牙等着木阳!他万万没想到,正是自己百般呵护的情人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他已经花了大价钱请了律师,最多不过十年的有期徒刑,现在加上杀人的罪名,他怎么可能再活下去! 木阳躲躲闪闪不敢看田川的眼睛,但他不想自己的爱人至死都误会自己,辩解道:“你反正本来就是死刑了……” “你!”田川目眦尽裂,嘴角咬出血来。好哇好哇,这就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同床共这难么多年,最后却是被自己的心肝捅了一刀,“我这么做不还是为了你吗?贱人!啊——” 法庭之上,岂容咆哮,田川的双手被牢牢锁在身后,身上挨了一警棍,不敢再乱叫。 木阳见霍水仙坐在旁听席里,大声争辩道:“你别破坏我们兄妹关系,明明是你自己想要骗婚,结果正好找到的是我妹妹!” 旁听席上人们窃窃私语,法官连声喊安静。田川气血翻涌,两眼一翻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坐在旁听席里田川的经纪人lucy也晕了过去,这以后,她的职业生涯就算是提前结束了。田川毁了,木嘉早就和她撕破了脸,公司一定会把这些损失怪罪到她头上的,她以后哪里还有好的艺人可以带? 这个案子就算了结了,期间田川多次上诉,均被驳回。在关押的一年内,除了他的律师,就只有霍水仙来看过他。田川不复几个月前的风流潇洒,像是一下子老到了他应该的年纪,看着是一个四十多的人了。虽是如此,田川还是将一身囚服穿得整整齐齐,脸上手上干干净净。 霍水仙笑了,“到底是天王,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比别人要得意些。” 田川皱着眉头,没说话,不耐烦地抖着腿。 “木阳已经被保释出去了。” “你要干什么?”田川紧张地问道,下意识又自嘲,“呵呵,他是你的亲哥哥,你自然对他不同。”他说着这话,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霍水仙的眼睛,就怕霍水仙说不是。 “不是我,是他以前的那些情人。你们这个圈子还真是开放,荤素不忌,人数不限。” “你骗我!不可能!”木阳在和他重逢之前,确实有几个人一直缠着他。他那么玲珑剔透善于激起别人同情和爱护的人,会这样也是意料之中,但是心口还是会剧痛,无法相信,田川捂住了脸,声音哽咽,“不可能的……阿阳、阿阳。你好狠!”如果不是看到你经常想起过往难过、忧郁,我怎么会做那些事情讨好你? 认识田川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见他流眼泪,霍水仙安慰道:“别难过了。你委屈,我还委屈呢。别总怪别人,想想你自己那性格,活该走到今天。这样子,我给你里里外外打点些钱,算是对你那些年对我的照顾的报恩,你好好走吧。” 田川面如死灰,心如刀绞,没想到最后,只有仇人来相帮,以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了!他有些得意于自己的魅力,道:“那……谢谢你了吧。” 霍水仙笑笑,田川当时不明白她笑什么,直到几个月后监狱里多了一些专注地看着他的新狱友,他对这样的眼神再明白不过了!他反抗过,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哪怕拼死一搏,最后也不过是自取其辱!执行枪决前,霍水仙又来看他,他对着霍水仙吐了一口吐沫,被玻璃板挡住了,缓缓往下淌,霍水仙看着他眼里赤|裸裸的恨意,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讨厌我又除不掉我的样子,好可爱。” 田川自知此刻自己牙也不全,头发打结,鼻青脸肿,浑身脏兮兮发着恶臭,怎么也不可能是可爱的模样。应该生气发火的,可是自己连那个力气都没有,只求一死,只求再见木阳一面。可惜,木阳工作太忙,终是没有前来,田川带着遗憾和恨意上了路,他没有看到他曾经的心肝宝贝,此刻坐在别人怀里,重操旧业。只可惜年岁大了,再也不是十年前的牛郎一枝花,这个年纪还玩柔弱的小王子款就有些过时了吧。 来的客人也只是好奇,看看曾经把田天王迷得找不着北的是怎么样的货色,也有些心思龌龊的人听说木阳长得和当红女明星木嘉有五分相似,前来尝尝口味,见过后不免失望,这个装嫩装忧伤的老男人是天后木爷的哥哥?骗鬼吧! 木阳找过几次霍水仙,却连人影也没见到,反而被揍了一顿。后来,他再拿木嘉做幌子拉客人,就被揍得更厉害了。经理嫌他惹事,把他轰了出去,他只能找了个住处,做些散户买卖,一天到晚被人蹂|躏,也挣不到当年一条内裤的钱。更有地痞无赖,经常来骚扰,索取保护费。认识木阳的人没有人来帮忙,谁知道这样一条微笑的毒蛇什么时候反咬自己一口呢? 霍水仙开车经过木阳工作的地方,一条脏乱差的小街,低廉的灯红酒绿。没有田川的帮助,他最后竟然是落到了这个地步,霍水仙心中唏嘘,却不想伸出援手。我只不过把你曾经对我的漠不关心,同样用在你身上罢了。 霍水仙斩获全球最具影响力的法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的时候,木阳了无生息地躺在了破败的出租屋里,很多天之后屋内的恶臭才让人们知道,这里死了一个人。法医鉴定后,死者是是由于身患艾滋,而在一场感冒高烧后病死了。霍水仙回来后,去公墓给他送了一捧鲜花,愿他下辈子,做一个真正受万人疼爱的公主,一颗玻璃心再也不会听到一丁点不好听的话,让他再无怨恨。 不过,有这种世界吗? 第23章 玩转大清穿越女(1) “朱薇薇走了?”回到空间的霍水仙没见到朱薇薇,只看到张斌垂头丧气,盘腿坐在地上,对她的话毫无反应。霍水仙上前踹了一脚,“要死不活的,像什么样子?” 张斌顺势一把抱住霍水仙的大腿,哀嚎道:“女王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我先来的,为什么她先出去了!她走了啊,她真的是头也不回就走了!女王大人,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我……” “是。快好好练习去。”既然知道不足,为何还要叽叽歪歪,霍水仙走了两步,见张斌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好笑道:“还不快去!” 张斌乖乖闪到一边,埋头苦练,霍水仙见他魂体已不像当初那般透明,知道他不久也将走出这幽闭空间,真正融入到浩无边界的星空中去。 “多谢……女王大人帮助,木嘉感激不尽!”真正的木嘉见霍水仙坐了下来,连忙走近问候。霍水仙在她眼里不只是恩人,更是一个超级超级大明星!她可比所谓的天王田川厉害多了,国内外斩获多项荣誉,演技更是获得了无数人认可,这是偶像啊!偶像! 偶像把腿翘到了办公桌上,双手枕在脑后,道:“不足道。你真要感谢,就赶紧补完魂魄,从这里出去。我这小地方只够放一张桌子一把凳,你们出去了,我这地方才算腾出地儿来。”这星空看着无边无垠,但其实周围存在着透明的结界,只有8个平方的地方是能够活动。霍水仙目中精光一闪,释放出一缕神识,闪电般撞出去,意料之中的,同从前千万次一样,她神识触碰到结界扭曲了一下,灰飞烟灭了。 不过,霍水仙嘴角翘起,似乎比以前坚持的时间长了一毫米。她很期待更多的任务。 落日弓已经被擦拭了三遍,弓身发出柔和的红光,霍水仙抱着弓,默默想着很遥远以前的事情。张斌、木嘉盘腿坐在空间的角落里,悄无声息的修炼,星空里很安静。忽而空间扭曲,一个人影滚了下来。 “喂,你能帮我报仇是不是?”有些虚张声势,底气不足的男声。 霍水仙抬头看,半个和尚?这个少年一身锦缎长袍,脑袋剃了一半,剩下的编成长辫子甩到脑后,看着年纪轻轻,却看着憔悴,怪异。 “说说你的情况。” “有什么好说的,爷就是被一个女人耍了……不,是那个妖女有妖法!爷什么时候错过?爷可是汗阿玛最得意的儿子,爷的额娘是温僖贵妃,爷我打小就没受过欺负——” “再啰嗦,我一箭射穿了你!好好说话。” 少年看着散发近在眼前、发着寒光的箭头,萎了,大声嚷了两句,乖乖说起了自己的故事,说到最后还哽咽了。 这个少年叫胤?,是某个地球位面封建王朝的皇子,过着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的好日子。有一天,一个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女人出生满洲镶黄旗钮祜禄氏,凌柱之女,长得如花似玉,能歌善舞,有说不尽的鬼点子,耍不完的小聪明。 很好,少女,你成功引起的本皇子的注意力。 有以上想法的可不止胤?一个人,爱新觉罗家的皇子们都鬼迷了心窍一般无法克制地爱上了这个姑娘,彼此之间明争暗斗,视其他人为仇敌。坊间甚至秘密流传着一个传说:得此姑娘者得天下。结果也确实如此,此女子将各个款式的阿哥们试了一个遍之后,觉得还是温润如玉的八阿哥最合她的心意,答应了八阿哥胤禩的求娶。胤禩得此女子,如有神助,一下子踢掉了极具竞争力的大皇子、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等人,只等康熙一死,荣登大宝,号廉正帝,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国之君。 同一派系的九皇子胤禟、十皇子胤礻我虽也得风光,但是廉正帝心中顾忌他们也曾和当朝皇后你侬我侬,心中不虞,不满日积月累,终于在称帝一年后果断下手。皇后钮祜禄氏表达了“你爱我为何要伤害我的朋友,我助你夺嫡是见你博爱天下苍生,你现在竟然大开杀戒?!你伤透了我的心!”的意愿。 廉正帝回复:“芷兰,你知朕爱你如生命,任何可能威胁到朕与你关系之人,朕一概不留。” “你好坏你好坏,我再也不要见你!”上吊。 一把抱住“不要,傻姑娘,朕不要这万里河山,只要你!”虐恋情深中生下一子。经过杀情敌、虐女主的活动后,两人的感情逐渐冰释前嫌,更上一个台阶,最终廉正帝提前退位,留下年幼的儿子,陪女主走遍大清万里河山,云游四海。 爱情故事结束了,而这个位面的生活还要继续。黄口小儿坐于朝堂,只是支撑门面,少了顺位的那些皇族继承人,朝廷迅速被几个首府大臣把握住朝政,从此内斗不断,几十年后地方割据,曾经雄霸一方的东方大国退回战国年代,战火连绵,国民经济日渐衰落。一百多年后,彻底沦为殖民地国家。 胤礻我越哭越凶,灵魂体没有眼泪,干嚎得回肠荡气。坐在角落的张斌一脚把胤礻我踹倒,低声骂道:“蠢货,声音这么大,想把东西引过来吗?” 孺子可教,霍水仙赞赏地看了一眼张斌,张斌立刻奉上一个热烈的微笑,就差条尾巴摇了。 “我、我觉得我们都是被那个女人玩弄了的老实人,就、就想求上仙——” “叫女王大人!”张斌纠正道。 “对对,就想求女王大人帮我们兄弟报仇雪恨,让这女人死无葬身之地!”胤礻我说得咬牙切齿,多年的亡灵生涯让他恨透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行,算你满足条件,签协议书吧。张斌,带着大家好好修补魂体,再有东西过来,不要慌张骚动,它们就不会发现你们。走了。”霍水仙背上落日弓,扯下胤礻我一部分魂灵,不同于上次落荒而逃,施施然消失在眼前。 “十弟,八哥终于坐上这位置了!”胤禟一脸喜气洋洋,虽然康熙刚死不过百日,但是得到消息,八哥很有可能马上要给他们封王了,胤禟得意之情不敢在别人面前表现,只能关上门和老十絮叨。 霍水仙笑了,也神秘兮兮道:“正是。听宫里的消息,你我二人,也即将大喜临门。” 胤禟乐了一会儿,喝了口浓茶,皱眉道:“汗阿玛尸骨未寒,八哥这么做不太好。我们上折子请辞吧。” 这可是老情人钮祜禄氏芷兰——当朝皇后要求的,在这玛丽苏的世界里,秩序是什么?有什么不可能?霍水仙低声道:“噤声。这只是打听来的消息,如何能让皇上得知。等皇上放出消息,我们再上折子不迟。” 胤禟笑着拍拍霍水仙的肩膀,满不在乎道:“老十,那是我们八哥。你如此小心作何?没得淡了兄弟情分。如今上面坐着可是我们亲八哥,现在天下就是我们的了!你怕什么?” 霍水仙把茶杯放到桌上,三件套撞出清脆的响声,她不置一词,眼睛死死盯着胤禟,咬牙低声道:“你我算的什么,也能算这天下的主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不知九哥是替皇上来试探,还是只是无心之言?” 胤禟是得意忘形,见霍水仙这般作态,心中一惊,却又不以为然。既然谈不下去,话不投机半句多,胤禟起身告辞。哪怕是三人抱团,也从来是胤禩、胤禟要抱得更紧密些。 康熙驾崩得匆忙,诸皇子中,除了大皇子、三皇子曾封王,在外建立了王府,其他皇子目前还只是住在各自临时准备的府邸中,并没有来得及兴建王府。胤禟刚到家,还未下马,就听得有人通传,皇上召见。 十弟不知着了什么魔,还是八哥好,一如既往待我。“走,去宫里!”胤禟调转马头,带着跟班的往紫禁城赶去。八哥估计是想唠唠家常了,芷兰一定也在,不知道芷兰这次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大太阳晒得马上的胤禟有些头晕,他想到了芷兰给他做过的一种冰品甜点,芷兰叫它“绵绵柔情冰”。装在江南进贡的细瓷碗中,摆上一朵茉莉花,细腻如泥的冰沙中散发着水果的甜香,入口即化,又冰又甜。府里那群蠢货,怎么也做不出芷兰的味道。今天去皇宫,这么热,善解人意的芷兰一定不会忘记的。唉,怎么就成了皇嫂了呢,要是芷兰跟着我多好。 进宫下马,从午门走到乾清宫,胤禟热脸颊通红,进了门,见屋里就八哥,边上几个太监宫女,再也忍不住,一把摘下帽子扇着风,松了松衣服领口的扣子,抱怨道:“八哥,大热天的你把弟弟喊过来,你可得给我上个冰碗,弟弟热得要熟了。” 胤禩脸色微变,继而又不动声色道:“小德子,愣着干嘛?” 得到皇帝准许的大太监这才带人上前给胤禟绞了帕子擦汗,又有宫女躬身上前摆上冰碗,里面放着冰镇的瓜果,插了银签子。 胤禟缓了一口气,吃了一块瓜,擦了擦脑门的汗,道:“八哥,你就拿这个打发我?芷兰要是知道我来了,一定精心给我准备。八哥,你这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啊!” 第24章 玩转大清穿越女(2) “胡言乱语!朕如何不拿你当兄弟了?”廉正帝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扭头和颜悦色对大太监德全道:“去,告诉皇后准备家宴。” 屋内四角都放了冰,平添了几分凉爽。乾清宫是皇帝老爷办公的地方,特设皇帝宝炕,再无其他座位。廉正帝坐在炕的东头处理折子,胤禟就大大咧咧坐在另一头,道:“八哥,芷兰和我们一道用膳吗?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她什么她,那是你皇嫂!”廉正头也不抬,朱笔批阅不停。胤禟探头去看,见那一抹抹朱红亮得刺眼,猛地明白过来,这不再是和他一个书桌写大字的八哥了,这一支笔下,可管着多少人的生死!他不好意思再看,只能坐在炕上发呆。 廉正帝见他不说话了,停了笔,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是一个抱枕。芷兰亲手做成,还绣上了眼睛,鼻子,加了长耳朵,像一个怪模怪样的兔子,说不出的可爱。“傻盯着这蠢东西做什么?这是你皇嫂做着玩儿的,喜欢就拿走吧。” “真的?”胤禟眼睛一亮,跳下炕,“啪啪”打着马蹄袖,声音轻快道:“多谢八哥!”说罢又坐到炕上,把抱枕抱在怀里,稀罕地左瞧又看。 今天敢抢她给朕做的东西,明天岂不是敢来宫里抢人?那是不是后天就要踢了朕的位置自己爬上来?哼,是了,你母妃出身比朕的太后高贵,若不是朕有芷兰相助,说不定你也要来争一争!廉正帝低下头,掩去眼底的不满,一如往常地问道:“怎么,今天没去找十弟出去野?现在出了东三所,你们倒像是脱缰的野马,拉也拉不回来。你们可着劲儿玩,不多时朕就该给你们派差事了。” 胤禟注意力还在兔子抱枕上,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十弟忙着呢,窝在家里练箭,我拉他出去他还不高兴,口口声声汗阿玛丧期未满。真没意思,我当然知道汗阿玛丧期未满,这不大家都还留着头吗?偏他事情多,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十弟谨慎是好事,你也要多多谨言慎行。走吧,随朕去用膳。”廉正帝把笔搁在一边,有太监过来清洗朱笔,又有宫女上前替主子穿鞋。胤禟自己把靴子穿上,跟在廉正帝身后,看到墙角摆了好多素雅洁净的花儿,撒着水珠,水灵灵的,透着一股子生气,问是什么。 “芷兰说是百合,你知道的,她养的花花草草总比别人要好些。”廉正帝看着这些花儿,发自内心地笑了,带着胤禟走远不提。 皇后钮祜禄芷兰,正在镜前梳妆,桌上摆了一盆茉莉花,清雅怡人。镜子中的女人,大眼睛小嘴巴,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端的是清丽动人,好一个端庄清雅的后宫首席。她开口了,声音甜而不腻,让人百听不厌,比六月里喝了冰水还舒坦:“剪月,动作快些,皇上要来了。清秋,你替本宫送两盆郁金香到十贝勒府上,告诉他是本宫亲手栽种的。” 上次送出去的花草,除了老十,老九、十三可都是放在了平时生活办公之处。十四更是放到了卧室里,通过花草传递的信息,才知道,别看十四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竟然对自己也有那种想法,古代人可真是早熟啊!芷兰羞恼地一笑,继而又有些不愉,老十怎么就丢在了院子里呢?整天只能看到仆人走来走去的臭脚丫子。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啊?唉,毕竟一个女人只能嫁一个人,而我,从小立下重誓:此生只嫁大清第一男子!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祝福我吧,胤俄。(礻我显示不出,拆开写别扭,后文统一改为“俄”) 又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呆,不懂怜香惜玉。说来,今年胤禟、胤俄虚岁都十六岁了,早该纳福晋了。可怜康熙福薄,三十七年就去了,无人替他们安排。 如今连大阿哥胤褆都只27岁,九龙夺嫡一案不曾发生,众皇子虽然落败,好在胤禩宽容温厚,他们也都能安保性命无虞了。你们都是优秀的男人,只可惜为什么要身在同一个帝王家?芷兰叹息不已,我能做的,只有牺牲康熙一人。康熙在天之灵,见到他的儿子们不曾自相残杀,必然也会赞同这个决策的。芷兰轻轻扶了扶发髻中一朵含苞的栀子花,忽然看到什么似的,眼神微变。 四贝勒胤禛卧病在床,家里一群莺莺燕燕却还争宠不已!当本宫不知呢,你们都是打着胤禛能继承大统一的主意,一股脑奔着后宫皇后之位去的,现在知道走眼了,还不消停,又盯上了王妃之位。尤其是那个李氏,偷偷摸摸给四爷灵药,蠢货!四爷本就和胤禩不对付,我费尽心思才让他中了慢性花毒,看着严重,却能保性命。当然,呵呵,前提是你们这些女人不诱他交|合。 胤禛可是这么多皇子中,最勤勉之人,办事细致靠谱,凡事事必躬亲。以后必定能成为胤禩的好帮手,大清朝的好亲王!我不能由着你们毁了他!钮祜禄芷兰捏着手里的丝帕,咬了咬牙,莫怪我心狠。 “皇后为何站立此处?”胤禩一身藏青常服缓步走来,身后跟着满脸笑意的老九胤禟。 第11节 芷兰连忙从门边让开,巧笑倩兮道:“这不是等你回来用膳吗?”上前紧走两步,轻轻挽着胤禩的胳膊,又伸出手捏着帕子给胤禩擦汗,道:“快快到屋子里去,晒坏了你,还不是累得我心疼。” 胤禩伸手搂过芷兰的腰,芷兰米分拳嗔怪地捶了他一下,胤禩抿嘴笑了,道:“怎么,以前不是嫌我不够明白你的心吗?现在又怕了?” “胤禩,光天化日,于礼不合。”说完芷兰心中感慨,来到这古代十六年,竟然也被这些所谓的礼仪洗了脑了,贝齿咬了咬红唇,没有再挣扎。 胤禟在后面看着,酸溜溜道:”八哥、八嫂,你们感情可真好。” 芷兰回眸一笑,仰头假装蹙眉对胤禩道:“我们的小九弟想要福晋啦!” 胤禩明白,到了屋内,看茶入座后,方劝道:“九弟,待汗阿玛百日之后大挑,让你皇嫂给你找一个如花似玉的九福晋。” 胤禟眉头一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勉强笑道:“那敢情好,芷兰,你可要给我选一个跟你一样的姑娘才行!”这话一出口,胤禟心想糟了,爷着了什么魔,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八哥再怎么是八哥,爷这话也是逾矩了!连忙补救道:“皇嫂是天下女子的楷模,以皇嫂为标准,必定不会错的!” 再怎么脾气温厚,亲兄弟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妻子,哪个男人能忍受?胤禩的脸色没有之前和气了,芷兰忍着笑,打了个圆场,带着两人去用膳。 另一头,胤俄府内,霍水仙在小花园里练箭,一身短打扮,毛茸茸的脑袋后面拖着一条长辫子。十三贝勒胤祥坐在一边的石凳上,不屑道:“不过二十步,算什么本事?十哥,弟弟虽小你三岁,再拉开十步,一样命中把心。” 霍水仙没接话,只拿起长弓瞄准。对面那几个靶子左右飞快地移动起来,后面是有人拿着的。嗖嗖嗖几箭连发,一箭不落,全部命中靶心。 也不算有什么难度,爷我上次在围场,打到的猎物可比你多。胤祥不服气地想。他心里有一团火,久久消不下去。今年七月,汗阿玛带他去盛京谒陵,多风光的事,多少兄弟眼红!可万万没想到,一向身强力壮的汗阿玛竟然死在了銮驾路上,并留下遗诏,命胤禩继位。回京后即被新帝赶出东三所,额娘重病也要向上请示才被允许进宫探望。明明曾经是自己的家,却还要被人允许才能进去,心理落差可想而知。跟他感情最好的四哥,也身染重病,卧床不起。胤祥在新家里待不下去,又不知道往哪里走,溜达来溜达去,想到听闻十哥最近勤练武功,鬼神神差就想过来笑话笑话他。但是十哥不像以往横鼻子竖眼睛的,反而和气地接待了他。他也没脸吵闹,只能坐在一旁发发小脾气。 正闹着别扭呢,小太监通传宫里有人送东西来。霍水仙放下弓箭,带着胤祥往前厅走。 看吧,就他们哥儿仨感情好。胤祥心理说不出个滋味儿。 意料之外,来的人不是皇帝手下的,竟然是皇后宫内的大太监福满。福满笑眯眯对霍水仙说,皇后新培育了一些花卉,特命他各处赐赏。又特别加了一句,送给胤俄的是皇后亲手培育的郁金香,有助眠安神的功效,放在卧室、书房,再合适不过。霍水仙谢了恩,给了那太监一个荷包,出门送了几步,福满连呼使不得,脸上笑容更深。 转身回府,胤祥不满道:“十哥,他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你笑脸相送?美得他!”心中又有悲哀,看吧,连跟他们一伙儿的十哥都小心翼翼了。十三岁的少年心思百转千回,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霍水仙命人将那两盆郁金香送去花房,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道:“叹什么气?他代表的是皇后,这是君臣礼节。” 十三别扭地躲开,“那是我的芷兰姐姐!在我心里,她才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见两个侍女真的捧着花走了,胤祥奇怪道:“十哥,这可是芷兰姐姐,专门给你的,你不放在卧室里?白瞎了芷兰姐姐一片苦心!” 还真是白瞎了她一番苦心,霍水仙心底笑了笑,唬着脸道:“十三!你是汗阿玛最看重的儿子之一,汗阿玛难道就是这样教你的吗?·“男人在外奋斗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和后院的柔弱的女人一起养花!如果男人都和女人在后院养花,满清遥遥边域,马上就会被摧垮掉!” 第25章 玩转大清穿越女(3) 胤祥一怔,憋了一口气,转身就走!爷这就回去把屋子里的花花草草全扔掉,看你还能说什么! 霍水仙一把拉住小十三,见他满脸羞红,继续逗他:“怎么,十三弟这就迫不及待要回深闺绣花鸟了?” 胤祥恼羞成怒,伸手去推,霍水仙闪身让开。胤祥手都没碰到霍水仙,下意识纵身向前补招,霍水仙一把拽过他,甩到另一边,顺势把他那只胳膊掰到后背,膝盖顶着将人摁在地上,道:“十三弟莫要哀思过惘。你尚有母妃、同母姐妹在,比十哥不知强了多少,你何时见过十哥这般惶惶如丧家犬?” 跪在地上绷的劲儿挣扎的少年一下子撤了力气,跪在地上、抖着肩膀呜咽起来,“我就哭这一次,十哥。最后一次!” 霍水仙蹲在他身边,劝慰道:“无妨,哭过之后都会好的。十三弟,今日兄弟开诚布公地告诉你——” 胤祥泪眼朦胧,见霍水仙已经站起,目光看着远方,缓缓说道:“大清,国祚不久。” “你开始什么玩笑!”胤祥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声质问道。 周围早在两人扭打时就被清了场,花园里除了一些原生植物,并没有其他不明品种。霍水仙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十三倒了一杯。十三别扭地推到一边,目光如炬盯着眼前的十哥,不说明白,今天爷就不出这个门了! “废太子是怎么死的?” “他、他毓庆宫内出了妖孽。汗阿玛说那是他私德败坏,上天责其枉为储君,枉为人臣,枉为人子,这才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康熙三十五年十二月月,毓庆宫内太子妃石氏拼死诞下一个没有腿的怪婴,康熙得知后,迅速做了处置,但还是走漏了风声。石氏服毒自尽。身怀七月胎的侧福晋李佳氏受到惊吓,当晚早产,生下一个两头死婴,一时半刻后,李佳氏产后大出血而亡。又有人进言,太子胤礽好龙阳之风,与宫内太监行断袖之事。康熙龙颜大怒,当即废去胤礽太子之位,拘禁毓庆宫之内闭门反思。 “大阿哥胤褆呢?” “他是猪油蒙了心,竟敢在汗阿玛御前胡言乱语,当着满堂朝臣,说要替汗阿玛行不能为之事,要手刃废太子!被汗阿玛圈禁了。” “三阿哥胤祉呢?” “三哥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汗阿玛还曾经夸他最懂礼,他懂礼竟然能懂到御花园去了!”康熙三十六年春,康熙帝带着众妃嫔在御花园赏花吟诗,见花丛有异,命人查看,从里面滚出个赤|身裸|体抱着宫女的胤祉,康熙帝气得差点没中风,当场免了他的贝勒身份,降为闲散宗亲。 “你四哥呢?” “四哥从去年入春以来,缠绵病榻,都好久不曾出府走走了。”十三想到四哥病情每况日下,神色黯然。 霍水仙接下他的话,说道:“五哥胤祺从小跟着皇太后长大,除了蒙文、国语尚可,汉文交流不能。六哥早殇。七哥腿有残疾。九哥是八哥的拥虿,我也算八哥一派。十一弟早殇。十二弟跟着苏麻喇姑长大,素来一切看得淡,不喜争抢。十三弟你如今不过虚岁十三,十四弟只十一,上有兄长,不可能担当治国大任。你看看,最后获利是谁?” “……你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胤禩干的?”十三直接叫出了老七的名字,一脸震惊,又怀疑道:“你告诉我这些作何?十哥你向来爱跟在老七后面跑,你不是帮着他来试探我吧?” “我试探你?”霍水仙冷笑一声,“十三弟,你还不明白?我们都是汗阿玛的儿子,汗阿玛英明神武,再无第二,我们作为他的儿子哪一个不是被他严格管教出来的?你真当老大蠢到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那些话?他要说也是偷偷摸摸跟汗阿玛说!还有三哥,你也知道他的学问是除了太子之外,我们这些人中最好的了,他会在御花园里,光天化日之下缺女人?四哥身体一向不错,现在却是命在旦夕!你再想想汗阿玛的驾崩,可有什么不凡之处?” “那天我知道消息的时候赶去,汗阿玛他……他已经驾崩了,脸色青紫,嘴角都是白沫,太医说是突发疾病。”胤祥喃喃低语,忽而抬起头,一脸凝重道:“我想起来,汗阿玛的大帐虽是临时驻扎的,但下面的地基都是铲平了草,铺了黄土,夯实了的。出事那天大帐的地毯拱得凹地不平,有侍卫掀开来看,下面都是浓郁茂盛的草芽儿,还有小树苗!他们说是汗阿玛这是魂归了草原,显灵了……” “蠢!” “难道是有妖物作祟?” “你还算明白。十三弟,你记着,世间万物,逃不过‘名利’二字。再厉害的妖物,也会被泼天的富贵荣华迷了眼,你说这满大清,何处最富贵荣华?” “你说宫里?”十三心里一惊,难道,八哥不是八哥? “不止宫里,还有我们几个风流少年呢,待皇帝封王的旨意降下,我们几兄弟也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一个月后的大挑?” “你且看着。到时便知今日之话真假。这一段时间,十哥没什么好帮你的,谨记韬光养晦,万不可鲁莽行事。”霍水仙说完这些,起身走人,留下十三独自坐在亭子里沉思。 这次的对手,远比前几次棘手,若不能找到她致命的弱点,一击即中,以后就休想翻身了!好在这个位面多少有些灵气,霍水仙依稀记得从前自己似乎很厉害,有很多修行的功法,如今只记得一些基本的皮毛了。皮毛也好,总好过赤手空拳。霍水仙回到卧室,屏退众人,只留下两个侍卫守在院子门口,自己盘腿坐在床上,念动熟悉的聚灵真诀,将此界面的灵气一点点吸收,一遍遍在经脉中运转游走。 至此,霍水仙命人紧闭府中大门,称守国丧,不与外界往来。整日在家中修行,上午在花园中练习武功弓箭,下午和晚上就一遍遍运行聚灵真诀。虽是行为隐蔽,胤禩还是从暗卫汇报中得知了,只当做胤俄是受汗阿玛驾崩影响,一心向佛,在家中带发修行,对老十识相的举动十分满意。对比下来,看张狂的老九就更不顺眼了。 距离大挑还有十天,早晨,十三闯进胤俄府上,慌慌张张拉着霍水仙,欲言又止。 “十三弟,你什么时候这般婆婆妈妈了?不会真的在后院绣了半个月的花鸟虫鱼图吧?”霍水仙不眠不休日夜勤加修炼,经脉中的灵气已经由最初的不见踪迹,到如蛛丝粗细,直到今天早上,感觉有了头发丝那般粗细了,这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气了。这会儿肚子饿得很,顾不得礼仪,狼吞虎咽。一会儿还要去花园练箭,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聊闲天儿,食不言寝不语早忘了。 十三瞧着周围没有伺候的人,小声道:“十哥,我前几日府中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女子——你也知道我府中没有女主人主持中馈,漏洞多得很。这女子穿着诡异,人倒是活泼可爱。”十三难得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可是她居然说……居然说汗阿玛的大统,应是四哥继承。还说什么爷应该是四哥的左膀右臂,四哥会封我和硕怡亲王,得世袭罔替,铁帽子亲王!”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只当她是疯子,交给圣上处置即可。”霍水仙吃完早饭,放下筷子,又拿起一块奶糕往外走,最近消耗太大,总是容易饿。 “十哥,你这举止也太粗鲁了!”胤祥有些看不下去,想想又追了上去,紧跟着霍水仙,快语道:“那女子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我当然不能由着她瞎说,关在府里了。若是被圣上知道了,难免猜忌。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好?”十三想来想去,找不到人可以倾诉,母妃、四哥都是病怏怏的,其他的兄弟他也不敢相信,最后竟然是走投无路,又跑到胤俄这里来。 “皇后送你的那些花草都扔了?” “没。怎么说也是皇后赏赐,放在了花房里,花匠好生照料着。” “你把那些花草,挑些好看的,送到那姑娘房间里去。”霍水仙才不相信他是把人关起来了。皇室皇子大多早熟,这个年纪已通人事,康熙帝更是在十三岁那年就诞下第一子。想来胤祥应该是把这个姑娘关在府里好生伺候着。 胤祥脸红了,低声应了,不知道霍水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心要解惑,跟着霍水仙往前走。见气氛尴尬,又忍不住开口讲一些京城的新鲜事。 “十哥,你听说了吗?那个当初被圣上退了婚的郭络罗氏,当初不是气昏了,染了重病被送到直隶的庄子里去了吗?听说这两天又回来了,还是住在安亲王府里,也要参加这大挑。满大街都说这姑娘现在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比宫里那一位还美上几分,这次可有好戏看了! “还有,四哥府里也不太平,你记得有个当初死活要嫁给四哥的年氏吗?湖广巡抚年遐龄的妹妹,前几天暴毙了。国丧期间没法大办,加上四哥身体也是病怏怏的,草草就葬了。这次大挑,年遐龄的女儿也来了,不知这小年氏花落谁家。 “还有那当今皇后的妹妹钮祜禄甄甄——” “十三弟,你且记住,这些风头尤甚的女子,你一个也不能碰。”霍水仙打断了十三的话,见他脸又开始红,板着脸忍住笑,意味声长道:“你还小。” 第26章 玩转大清穿越女(4) “胤祥,你陪我出去玩嘛~~我们去街上看看好不好?对了,我们可以去大栅栏玩啊,那里一定很好玩,说不定还有卖糖葫芦的呢!走吧走吧,一天到晚被你关在府里,什么好玩的碰不到。”陶宛然摇着胤祥的胳膊撒娇。心中有点可惜,义气十三现在才十三岁,搁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不过他长得比我还高诶,人又有礼貌,反正古人本来就早熟嘛,只要他能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我大不了我以身相许啦! 现代女陶宛然掉入时空隧道,一睁眼就在胤祥贝勒府的后街上,被府上的管事给当做新来的丫鬟带进府里。活泼、有创新意识、有敢说一些别的下人想都不敢想的话,诸如“只有相爱两人的结合才是被祝福的婚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赞同你说的话,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等等,很快就引起了胤祥的注意。 胤祥觉得此女与众不同。不过一个才十三岁的男生再怎么早熟,对情情爱~爱的热忱也不会大过玩心。胤祥此刻敷衍着陶宛然,心里却还在回味今早看到十哥练箭的情景。 十哥真是武功日进,那么多飞鸟在屋子里乱撞,十哥竟然三箭齐发,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雀儿全都射下!更妙的是,支支命中鸟头,这精准度,这临危不乱的气势,这还是那个呆呆的十哥吗?男孩子的好感来的就是这么容易,你比他强,他不服气,你比他强多了去了,他马上就变成狂热米分。十三现在对霍水仙就是这样一种心态。 因此,他听进了霍水仙的话,自然不会让陶宛然出门。况且,他今天还约好了要和十哥去四哥府上探望四哥呢。 陶宛然气呼呼地回了房间,稍后就收到了胤祥送来的花,又高兴起来。胤祥到底喜不喜欢我呢?她对着花自言自语,一会儿惆怅,一会儿甜蜜。 皇宫里,芷兰几乎掰断了手中的护甲,不要脸!十三岁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我说十三弟最近怎么不往宫里跑了,原来是被这狐狸精勾了魂了。不行,不能让十三弟毁在这个穿越小白的手上! 夺嫡的九龙在芷兰看来,老大蠢,老二渣,老三傻,老十呆,老四酷帅寡言,老八温润如玉,老九男身女相桃花眼,十三侠王,十四义气。除了已经自杀的废太子,被圈禁的老大,降了身份的老三,她留下的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男子!当然,她是一个自爱的女人,既然认定了老八,自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再多看别人一眼,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关心其他人,忍心看着他们被一些自负特殊的穿越女所骗。 还好,自己有一个宝物。芷兰伸手轻轻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这玉镯不完美,被磕掉了一块,芷兰还是现代人时逛夜市买吊坠,讨价还价不成,摊主就拿着这有缺陷的玉镯糊弄她,没想到到让她捡了一个便宜,木灵所化的玉镯,带她来到了这大清朝,成为钮钴禄氏凌柱的女儿!最初她以为自己是乾隆的妈,是注定要进四爷的后院,当一个没有存在感的格格,心中有些遗憾,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时间不对,她出生于康熙二十二年,而那个钮祜禄氏出生于康熙三十一年,不是自己!那,难道我就是这个时代的异数? 芷兰以前就看过很多清朝的小说,对清朝的历史,尤其是康熙年间的历史很熟悉,加上她还有宝贝玉镯,顿时有了底气。用玉镯浸泡的水浇灌,任何平凡的花草都会突变成名贵的品种,成为王公贵族争抢的名品,让她幼时就成为了京城的风云人物,早早与几个心仪的阿哥有了不少接触。在她用自己的鲜血不时喂养这玉镯后,甚至能够凭空种出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花草、高级的药材。一些浇灌久了的植物初具灵智,不仅能远程监控所处环境中的人,还能被她控制开花结果。大阿哥胤褆就是被她所赠的曼陀罗升级版释放的花香所迷,神志恍惚,在朝堂上出言不逊,为康熙所厌恶。 很快,当芷兰和四阿哥多有接触后,她发现原来这个时代还有其他疑似穿越女的存在!四阿哥府上的宋格格,天生身怀异香,芷兰和她接触几次后,木灵玉镯竟然和她说话了,告诉了她只要她再一次用血喂养,就可以帮她夺得这异香。芷兰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宋氏你不过是一个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这逆天的技能于你又有何用?还不如成全我!只有我才能保证这些优秀的男儿都能平安一生,你也是行善积德了。失去异香的宋格格很快就成为了四贝勒府上的背景板,没多久就去了。 芷兰冷眼瞧着胤禛也不像多伤心难过的样子,冷笑这四爷专情也是假的,终于在四爷和八爷下了决心,选中了老八,助其一举登上了帝位。现在,她种下的果实,决不允许别人摘取!十三是个好孩子,她自然会帮他安排一门好亲事,还有老九老十,选两个温柔的侧室红~袖添香,再娶一个胤禩一派的世家嫡女做正妻,让他们都成为胤禩的好帮手,胤禩也能多点时间陪陪她。芷兰轻抚护甲,很期待这次的大选。对了,前两天刚夺了四爷府里年氏的宠妃系统,里面有不少匪夷所思的招式,今天晚上就和胤禩试试。芷兰脸上一红,兀自笑了起来,起身去了长春~宫后殿的花房。 大选那天,晴空当照,经过前一天的初选筛人,今天的秀女一共不过五六十人。御花园里摆上了一排桌椅,桌后坐着爱新觉罗家的皇子、世子、宗亲,康熙帝百日已过,众阿哥剃了头,阳光下一片闪亮。胤禩笑道:“皇后的意思是给众阿哥也相看相看,但也希望能和了你们的眼缘,这才破了规矩。” 众人起身行礼:“谢皇上圣恩,谢皇后圣恩。” 秀女五人一行,上前行礼,抬起头来。人群中骚动起来,阿哥们交头接耳,十三就坐在霍水仙身旁,小声道:“十哥,中间那个就是郭络罗氏。” 霍水仙眯着眼仔细一瞧,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那郭络罗氏身形颀长,眉眼上挑,一张俏脸,肤白胜雪,连霍水仙这个芯子里是女人的人,都忍不住心神一荡。眼风扫过皇后,那位脸上一片祥和,手里的帕子绞成了一团。 这女人原是被康熙赐婚给胤禩,胤禩登基以后强硬地退了婚。现在身份尴尬,除了进宫,谁敢要她?可要进了宫,皇上对皇后那是深情一片,这位,估计可惜了。众人惋惜不已,不出意料,那郭络罗氏被留了牌子。 接下来,秀女们一批一批进来,皇上、皇后、太后三霸纷纷给自己中意的姑娘留了牌子,没被选上的姑娘也都赐了花。一共二十一位姑娘被留了牌子,质量出奇的好。按照以前的规矩,这就该都回去了,皇后开口道:“今天诸位都来了,实不相瞒,此次就是为你们选的。李嬷嬷,让留了牌子的秀女们都出来吧。大家看看,有没有和眼缘的,圣上说不定当场就给你们赐婚了。” 众人再次起身行礼,心里却有些嘀咕,这些秀女要是身份低还好,要是身份高的,这般被我们挑来减去,岂不是要被气死? 郭络罗氏真的差点就被气死了,她容貌最为出众,打量她的目光也最多。她自重生回来,无时无刻不想着胤禩,不想着曾经的快乐与苦难。自她重生在直隶的庄子里,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美人打造系统,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光彩照人,能够站在这里再见胤禩一面,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万万没想到,胤禩竟然如此冷酷无情,让她在这里接受别人的侮辱。郭络罗氏气郁于心,眼泪吧嗒吧嗒忍不住流了下来,众人心口一痛,连胤禩都从宝座上站起,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人群中其他人都褪了色。 “皇上!”芷兰一把拽过胤禩的衣服,胤禩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咳了一声,道:“你这秀女,瞧着面善得很,朕与你可曾见过?” 这可是搭讪的经典桥段!众人不敢再看那女子,一个个竖起耳朵来。 能不面善吗?我是你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啊!郭络罗氏的眼泪珍珠似地往下抛,胤禩走下宝座,紧走几步上前。皇后坐在宝座上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玉镯捏紧了,另一只手中小刀片在拇指上划开了一条小伤口。昨晚还对本宫浓情惬意,今天就被别的女人执手相望泪眼!胤禩,我能让你坐上去,就能让你滚下来。你别逼急了我! 芷兰一咬牙,拇指上的鲜血抹上了玉镯,刚想说话,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好戏。 “胤禩,她本来就该是你的妻子!”说话的是站在十三贝勒身后的一个小宫女,眼神明亮。 第27章 玩转大清穿越女(5) 在场之人无不尴尬,谁不知道当年康熙那场赐婚啊!这宫女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打皇帝的脸! 十三心里也懊悔得要命,今早陶宛然扮作小太监偷偷上了他的车,又苦苦哀求他说想来宫里见识见识,本来把她打扮成小宫女也没什么大碍,谁知道这女人竟然站出来闹这么一出,早知道就应该听十哥的话,把陶宛然好好关在府里。十三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霍水仙求助,霍水仙示意他稍安勿躁。 霍水仙目前只知道芷兰能借着玉镯控制植物生长、与植物通话,甚至掠夺穿越女的法宝,却不知她是否还有后招,也不知这个位面除了已知的这几个穿越女,是否还有其他也是穿越而来。这个位面穿越者如此泛滥,实在诡异得很。况且,在星空里接收剧情时,并没有涉及到今日的选秀,无法预测今日将会有何变数,霍水仙此时只能躲在暗处按兵不动。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皇后身边的李嬷嬷眼疾手快带着小太监架起了陶宛然,陶宛然奋力挣扎,“唔——唔——放开我!老妖婆!你们都被妖女迷惑了!唔——” 第12节 “放开她!”十三忍不住站了起来,到底陶宛然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知道这姑娘心眼不坏,就是太过心直口快。要是此时被拖下去,不出一时半刻,宫里的枯井里又要多一缕冤魂,爷就当为额娘积德吧。 李嬷嬷手上不再用力,看着皇后。芷兰心中暗恨十三被这女子迷惑,脸上却还挂着得体的微笑,道:“李嬷嬷,你且放开她。十三弟,你这么紧张,不会是看上这小宫女了吧?我看着她脸生,倒不像是宫里的人。” 整个皇宫,多少宫女皇后没见过,脸生那才是应该的。芷兰斩钉截铁一句“不是宫里的人”,让十三后背一凉,他下意识道:“府上侍女顽劣,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捂嘴一笑,道:“本宫看着倒不止侍女那么简单呢,十三弟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皇上,您看,要不就将这女子赐给老十三吧。”你既如此护着她,那就等着这白痴女人把你府上搞得天昏地暗吧! 胤禩此刻凝视着郭络罗。元姗一双含泪的美眸,没有回过神来,倒是陶宛然大声喊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现代人穿越来的吧?竟然还说出这种包办婚姻的话!哼,你还害得胤禩夫妇离散,自己稳坐中宫之位,穿越时空总局怎么没把你依法查办?” 芷兰气得直哆嗦,恨不得上去撕了陶宛然的嘴,她连声喊道:“李嬷嬷、李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 李嬷嬷伸手要去捉,陶宛然这次可有了准备,一低头从桌子底下钻到秀女群之中,秀女们慌乱成一片,却又不敢四处乱跑,那李嬷嬷带几个太监碍于秀女们的身份,也不能进去捉她,局面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胤禩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混乱,怒气冲冲道:“无礼!还不来人拿下这疯婢子!” 陶宛然在人群中高声道:“皇帝陛下,请容我说一句话。你不是觉得这郭络罗氏眼熟吗?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胤禩看着眼前委屈又无助的郭络罗。元姗,心中微痛,顾不得陶宛然“你啊我的”语出不敬,道:“你且说来。” “她郭络罗氏才应该是历史上和你荣辱一生的女人,更是为了你,被雍正挫骨扬灰,对你痴心一片。而现在坐在皇后之位的女人,我还真不知道她是哪根葱!自古邪不胜正,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篡改了历史!人在做,天在看,你就等着被时空调查局收~监吧!不要谢我,我是正义的小天使!” 在场的人一个个都懵了,这唱得是哪一出啊?十三贝勒怎么带了个疯子来闹场?胤禩眉头一皱,再怎么对郭络罗氏一见钟情,芷兰也是他的结发妻子,怎能容许被奴婢当着这门多宗亲的面大加诋毁,当即呵斥道:“胡言乱语!御林军何在?” “有!”一排带刀御林卫冲进场内,其他秀女吓得躲到一边,只留那陶宛然站在御林军之中,陶宛然高声笑道:“呵呵哒,你以为老娘那么蠢会被你们古人制住?我敢揭露真|相自然因为有底气,我已经联系上穿越总局了,我去也!十三郎,有缘再见了!”只见陶宛然对着太阳摆弄手腕上手表,一道白光闪过,人凭空不见了! 整个御花园陷入了一片寂静。这大活人,变戏法一样就没了?接着,场内人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芷兰没有心思去理会别人怎么说,这是第一次有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她感觉拇指间的血液一丝丝被玉镯吸收着,心神一闪,用意念询问玉镯所谓的穿越时空总局是怎么回事儿。 玉镯回复她不清楚,安慰她没什么大碍,毕竟它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又叮嘱芷兰,在场有三个秀女身怀宝物,一定要多加小心,能抢来最好,不能抢来也无大碍。芷兰心中打定主意,大声道:“大家莫要慌张,这是本宫和十三弟跟大家开的玩笑,特地来试探秀女们的临场反应能力,那女子是戏班子里表演杂技的,诸位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十三弟,这次有劳你了。” 胤祥连忙站起来拱手回礼,连连称是。 在场的人半信半疑,窃窃私语不止。胤禩心中怀疑,却又宁愿相信如芷兰所言,但是芷兰你也太不把朕这个皇帝放眼里了!胤禩心头烦闷,又不愿当众宣泄出来,坐回到御座上,语气也淡了,“皇后,今天你才是主考官,你看着来吧。” 芷兰一听这话,心中委屈,我这左右逢源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你们皇家,为了这大清国?她勉强笑了笑,重拾了精神头,笑道:“皇上如此说,那臣妾就越俎代庖了。九弟,你看看,可有你中意的秀女,皇嫂给你做一回主。” 宜太妃还没死呢!这会儿坐在太后那桌的后面,紧张得直往前探头,胤禟啊,你可千万要选一个家世好的! 胤禟站起谢了皇后,上下打量那些秀女。这些大家闺秀,大多是满清骄傲的姑奶奶,这会儿被男子这般菜市场买菜似的挑来减去,羞红了脸,敢怒不敢言,倒也可爱。可在胤禟看来,只有芷兰才是最完美的女子,其他人都一样。他心底想选芷兰的妹妹钮祜禄甄甄,这姊妹俩长得颇为相似,可又担心八哥会想太多,见边上站着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孩子,随手就指了。 芷兰伸手招那女子向前,那姑娘弱柳扶风般行了礼,不卑不亢,声若黄鹂:“小女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年冰兰,有幸蒙九贝勒赏识,惶恐至极。不过,既然皇后娘娘说是要两厢情愿,那小女是否也可选自己中意之人呢?” 胤禩好笑,这女子看着柔弱,胆气十足,问道:“那你心悦之人是在座哪一位,朕帮你参谋参谋。” “小女心意之人,乃是大清第一男子,正是皇上您!”年冰兰一双美目深情地看着胤禩,情真意切。皇后,你没想到吧,我年瑾瑜又回来了。你杀人夺宝抢走了我的宠妃系统,却也恰好让我重生在侄女年冰兰的身上,上次我押错了宝,选了胤禛,这次定要和你一争高下! 胤禩笑了起来,道:“如你所愿,朕封你为年贵人。” 这无疑实在落皇后的面子了,芷兰脸色骤变,小声质问道:“胤禩,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 “皇后,谨言慎行!”太后终于忍不住发飙了,好容易熬出头,儿子还被儿媳妇给钳制住了! 芷兰心中暗恨,当下再次划开拇指,将伤口狠狠按在玉镯上,我的男人,谁都不准碰! 坐在下首的霍水仙立刻感觉到一股灵力波动,她耳力过人,紧接着听到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年冰兰的衣服里传来。年冰兰脸上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她慌忙行礼想要退下,脸上升起一片可疑的潮~红。霍水仙明显觉察到灵力波动更大,她那个角度,刚好正在年冰兰的侧面,隐约看见年冰兰衣领里有红色的花叶一闪,就见年冰兰鬼上身一样,歪歪扭扭朝胤禩奔去,一边还手忙脚乱要解开外衣的扣子。 “混账!”芷兰骂道,“无耻年氏,大庭广众之下,行为如此放荡,来人给我抓起来!” 年冰兰狠狠咬了自己手腕一口,雪白的手腕上鲜血如注,剧烈的疼痛让她恢复了理智,她伸手从怀里抽出一支花叶均赤红的怪异花草,狠狠扔在了地上!钮祜禄氏,你竟然如此迫不及待要毁了我。活了三世我年冰兰不亏,与你同归于尽! 年冰兰趁着侍卫没赶过来,冲向了皇后!中间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年冰兰呼吸间就冲到了皇后跟前,借惯性将皇后死死压在御座上,一只手握着金钗高高扬起。 第28章 玩转大清穿越女(6) 众人都站了起来,千钧一发的时刻,只听得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啊——”,霍水仙一个健步踩上桌子,冲上前去,想要扯开年冰兰,却见皇后手中绿光乍现,恍惚间一个虚化的大嘴咬在年冰兰的心口,这一幕除了冲上前的霍水仙再没别人看见。霍水仙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抱住年冰兰,闪身转下御座,年冰兰捂着胸口大喘气,面容痛苦挣扎,嘴里高喊:“果然是你杀了年瑾瑜!皇后,好恶毒的皇后——”一句话未完,年冰兰的话音卡在嗓子眼里,心脉被咬断,脑袋一歪,瞪大了眼睛,香消玉殒。 芷兰软软歪在御座上,脸色苍白如纸,见此,舒了一口气,站起来张开双手面朝天空,朗声道:“萨满神保佑!女魔去矣!萨满神保佑!” 霍水仙好笑,这皇后还真是随机应变的人才,她轻手轻脚放下年冰兰,死死盯着芷兰道:“娘娘,这女子怎么忽然倒地死了,还有刚刚突然消失的小宫女,这两人似乎都与您有些过节,还望娘娘给一个答复,毕竟这是活生生两条人命!” 芷兰刚刚为了应急,消耗了大量鲜血,又被这么多怀疑的目光盯着,手扶着额头顺势晕了过去。胤禩急忙上前抱住芷兰,一脸怒气对霍水仙道:“胤俄!莫要放肆。好了,秀女们都先回储秀宫,其他人都散了。” “十哥!你等等我!”出了宫门,十三打马追上霍水仙,两马齐头并进,“十哥,今天的事儿我怎么看着糊涂啊?” “你糊涂?我还糊涂呢。”老九也跟了上来,心情又郁闷又高兴,复杂得很,他对霍水仙道:“老十,你先前冲上前看见了什么?怎么那年氏就死了?” 霍水仙知道经过今天的事儿,加上皇后那神乎其神的植物培育手法,很多人心中都对皇后多有怀疑,那皇后从来不是甘于下风的性格,相信很快就会有动作了!霍水仙心中担心,嘴上敷衍道:“我就见绿光一闪,那年氏就断了气了。不说这晦气事儿了,我和十三弟要去四哥府上,一起?” 老九从来跟老四就不对付,他才不屑跟着老十堕落,一拍马调转方向走远了。 胤祥一路都气呼呼的,直到见到他四哥,脸色才缓和下来,霍水仙远远瞧见一个米分红旗装的女子闪身进了内室,料想是胤禛的哪个妾室在床前照料着。胤禛已经病得起不了床了,神志却清醒得很,勉强打了声招呼。霍水仙伸手替他把脉,脉象平稳,虽不是中厚有力,却也绵绵不绝,不像这重病的样子,她问道:“十三,御医怎么说四哥这病?” “御医都是吃干饭的,什么都看不出!四哥只说浑身无力,别说动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胤祥十分暴躁,一拳头砸在墙上。 “四哥这是中了女儿香的毒了。把屋里的花草全都搬出去,三个月内禁房~事,自然能够痊愈。”霍水仙看过剧情,自然知道胤禛这是怎么回事,女儿香是一种夜间开花的植物,种在女儿的闺房中,有益于安眠,若是种在男子的房中,不行房事还好,一旦有过,在每日的花香中,病情只会随着行房次数的增加而不断严重,一点点麻痹肌肉、神经,直到心脏也停止跳动。霍水仙知道胤禛中了这毒,却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这胤禛府上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霍水仙把这女儿香的缘由一一解释了,胤禛口不能语,双目圆瞪死死盯着床前薄雾架上两盆娇嫩欲滴的奇花,霍水仙点点头,十三连忙把花搬了出去。胤禛缓和了一会儿,缓慢开口道:“多谢十弟。” “你我兄弟,何必言谢,我只问一句,这花可是皇后相赠?”霍水仙明知故问道。 胤禛艰难地点了点头,胤祥几乎跳了起来,咬牙切齿道:“那钮祜禄氏果然不是好东西!宛然所说定是实话,如今圣上被这妖物蒙蔽视听,如何是好?” “不急。四哥,你这病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弟弟想会会你府上的一些女眷,不知四哥认为可否?”霍水仙坦荡荡地看着胤禛,胤禛游移不定,向来叔嫂应避讳,霍水仙这个要求是过分了些。无奈有个十爷死忠米分胤祥在,他还信誓旦旦:“四哥,你就信十哥一回,我拿我老十三的名头担保,十哥绝对是想要帮你!” 嘎?老十三有什么名头?但胤禛还是信了他,命人让福晋带着一众女眷前来。 莺莺燕燕站了一院子,四福晋坐在胤禛床前吧嗒吧嗒掉眼泪。霍水仙从这些女子身边一一走过,一共不过七个人,倒有三个身上存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波动,加上这四福晋,刚好凑了一半之数。霍水仙让无关的人都走了,这才正色道:“我四哥才是这贝勒府的顶梁柱,他要是没了,你们争什么都是空的!” “贝勒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氏擦着眼泪,柔弱地质问道。 “诸位还不明白吗?四哥走到这一步,不仅是有人暗中陷害,更是你们在为这贼人推波助澜!十三弟,你且把今日宫内之事说与诸位听听。”霍水仙一边说一边暗暗运转体内灵力,又比前几日浓郁不少,心中也有了底。 十三记忆超群,原原本本把今日宫中选秀的混乱描述了出来,又讲了那女儿香的毒性,听得在场女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阴晴不定。一旁侧的李氏喃喃自语着“穿越时空总局”几个字,脸色尤为难看。 “你们有何想法?”霍水仙不动声色地问道。 一旁的武氏快人快语道:“那小宫女说得像是实话,妾身也觉得我们爷龙困浅滩,不是池中之物。”武氏是历史系学生穿越而来,虽没有什么助力,却熟知清朝历史,谁曾想这历史完全大变样了。 “放肆!”胤禛呵道,又板着脸,对霍水仙致歉:“贱婢口无遮拦,十弟莫要记在心上。” 霍水仙不在意地挥挥手道:“十弟只想当个肚里能撑船的人,怎么会与这小妇人一般计较。四嫂,你怎么看这事儿?” 四福晋前世是个安分守己的推拿医生,出诊走夜路掉到了窨井里,只觉得绿光一闪,醒来就到了这九龙夺嫡的清朝。原以为自己肯定是女主,怀揣祖传高级推拿技法,当一个宅在皇后之位上的超级宅女,没想到皇后没当上,还要管这后院你争我抢一大摊子事儿,每天都要端着架势当好主母真的好累!每天起床都要打响黄瓜保卫战真的好累!为毛让我穿越,本宅招谁惹谁了?体验一点都不优良!她犹豫着开口道:“十弟可否再说说那什么穿越时空总局之事?嫂子实在是听不明白。” “四嫂!现在问题是这女人可能是妖物所变,要霍霍咱大清啊!”十三就不明白了,怎么今天大家都抓不住重点呢? 霍水仙道:“四嫂,十三弟说得没错。这女人,以我所见,目前还谈不上祸害大清,却是要杀人害命了!” “此话怎讲?” “今日她被年冰兰突袭,面色惨白如纸,似乎身受重伤,亟需恢复元气。照着年冰兰的说法,您府上年瑾瑜就是被她吸取了生机!不知为何,她似乎对四哥府上格外关注。”霍水仙故意停了一下,见众人心中都有小秘密、神色各异,又接着说道,“想来这妖物今晚可能还会到府上来。” 想到忽然暴病而亡的年氏,众人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四福晋咽了口吐沫,紧张道:“那、那怎么办?” 一旁神仙似的耿氏也轻促眉头,她是修真界的翘楚,渡劫失败莫名进了这位面,只当这四爷是她的情劫,渡了这劫,就能再次回归上界。现在看来,如果胤禛小命不保,那自己岂不是一世过不了这情劫,只能沦落这下界?她下定决心,道:“十贝勒不必慌张,今夜由妾身守着我们爷,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 霍水仙笑道:“是你的丈夫,难道就不是我们的亲哥哥了?诸位回去放心睡觉,晚膳后万不可随意走动,今晚我守着四哥,必定不会出一丝一豪的岔子。”霍水仙猜到芷兰元气大伤,那玉镯金光四射已有灵智,绝对会诱惑芷兰再次出手夺宝。然而宫里的秀女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不可能下手,那穿越女最多的四贝勒府绝对是重灾区,只不过,胤禛才不是她的目标。 想想这小说自【夫妇二人云游四海,好一对神仙眷侣】,就再没有这俩人踪迹,连四方势力割据,狼烟四起都没有能把胤禩给炸出来,那这俩人很有可能已经不再这位面,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借助芷兰强大的手镯木灵飞升了。后者可能更大,毕竟后期的芷兰,可几乎是把所有穿越女的法宝都夺了过去。 是夜,胤禛躺在床上,床内侧躺着耿氏,床底藏着两个大男人。 第29章 玩转大清穿越女(7) 卧室里,众人严阵以待,躲在紫檀衣柜里的李氏瑟瑟发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她弄来,但是如果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可能会更危险吧!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小女穿越到此就身怀灵泉,不曾干过伤天害理之事,求菩萨保我平安!求菩萨保我平安! 霍水仙蛰伏在床底一动不动,她预测身怀灵泉又没什么攻击力的李氏,会是芷兰的首选,因此找了个借口让胤禛把李氏也安置在这房间里。本来想着等自己实力大增,足以抗衡芷兰之时再动手,如今看来,这女子很是心狠手辣,若不先下手为强,只会伤害更多人性命,因此霍水仙到胤禛府上一番游说,为的就是能够得到修真者耿氏的助力。 夜深了,贫血的芷兰禁不住玉镯的诱惑悄悄溜出了皇城,去了四贝勒府。木灵玉镯的心越来越贪了,白天竟然凑着她的伤口吸食了近的血量,还好让年氏那贱人闭了嘴! “木灵,你确定抢了李氏的宝物之后,再也不用吸食我的鲜血了?”借着玉镯的指引和夜色的掩护,芷兰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房门口。 “是的!在足够的能量供应的情况下,将来的你,甚至能够控制这个星球所有的植物为你驱使!” “好!只要有足够的穿越女,这一天指日可待!”芷兰心中满意,却还是十二分小心偷偷开了窗子,潜了进去。 月光中,只见到床上有两个人影,芷兰冷笑这胤禛原来是个色中饿鬼。她褪下手腕上的玉镯,伸手探向床内侧的女人,却见那女人忽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一双眼睛清亮有神,哪里是被吵醒的困倦模样! 有诈!芷兰急忙后退,耿氏死死握着芷兰的手腕,一个利落的空翻,越过胤禛落在床前地砖上。芷兰挣脱不开,低着声音恶狠狠问道:“你不是李氏?” “芷兰,竟然真的是你!”胤禛从床上勉强坐起来,失望透顶!这就是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女人,如今才看透她是披着美女皮的骷髅心。 钮祜禄。芷兰见此情景,知道自己行迹暴露,反正这老四也病了很久了,何必在这世间遭罪,今天必须送他一程了!她杀意四起,把心一横,咬破舌尖,一口精纯舌尖血喷到手中玉镯上! 玉镯绿光一闪,仿佛闪电般光亮的一瞬。耿氏想起,自己沦落这下界的那一瞬间也曾见过同样的绿光,这就分了神,被芷兰一使劲挣脱开,抬起一脚,带着绿光,踹在心口! 耿氏连连后退,嘴角流出一抹鲜血,她本就冰雪聪明,猜测道:“是你将我带来此下界?” 芷兰目不转睛地盯着耿氏,被我全力一击之下,这女人竟然还能讲话,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她降低了重心,嘴里编着瞎话想要让这耿氏分心,“是太上老君命你下凡的你忘了?嗬——”一个加速回旋踢带着凌厉的腿风冲着耿氏面门而来。 耿氏一记“空手接白刃”抱住芷兰的脚腕,被木灵加持过的招式伤害力极强,耿氏后退数步,后背贴到了墙上!她想将芷兰拉过去,谁料芷兰空中腾翻360度,挣脱开耿氏的束缚了,稳稳落到了地上,冷笑道:“不过如此,耿氏,没想到你才是那块大肥肉!今天你就和胤禛做一对鬼鸳鸯吧!” 这三下过招不过在几个呼吸之间,床底下的胤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十哥壁虎游墙般快速滑出床底,抬起上身后仰,同时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箭羽直愣愣向着芷兰后背心射去。 芷兰正说到“鬼鸳鸯”三个字,直觉背后有危险,向右侧快速一闪,箭羽一下子贯穿了手臂。芷兰闪身到一旁,脱开前后夹击的险境,形成了三人对峙的局面。她前世是雇佣军,这一瞬间,嗜血的欲望重又冲回脑子里,她一把抽出胳膊上的箭羽,把玉镯死死嵌进了伤口里,眼里发出饿狼般的光,恶狠狠道:“木灵,今日我若死在这处,你就永远回不了上界了!我cei了你!” 木灵与芷兰签订是灵魂契约,哪怕芷兰投胎转世,只要灵魂未灭,也必须生生世世跟随。芷兰才不管再次投胎,那就不是她了,白白便宜了下一个所谓的“自己”。她要胜!别以为她不知木灵那些小心思,这个时空穿越女泛滥成灾,说不定就是这木灵给搞的鬼。通过平日与木灵交流的只言片语,她大概猜测出木灵是什么大能的法宝,虎落平阳让她捡到了便宜,这木灵估计时时刻刻想要恢复能量飞升上界呢!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置身事外! 事实和芷兰猜测得八九不离十。木灵是万木之灵,具有浓郁的生机气息,它知被迫沦落下界,就立刻捆绑了一个求生欲极强的女雇佣兵的灵魂,坠落在这清朝的位面上,以自己旺盛的生机和这个位面上浓郁的龙气为诱饵,吸引着众多所谓的系统、任务者、异能空间等异世能量者前来。 通过宿主帮助,掠夺这些能量,一点点恢复自己的能力!在原故事的最后,它确实达成所愿,不情不愿地带着芷兰飞升上界。带着芷兰就够累的了,胤禩那样的拖油瓶,它才不会好心带上呢。 木灵和芷兰拍拍屁~股走人了,过上了逍遥快活的神仙日子,而胤禩就惨了。所有的钱财都存放在芷兰抢来的空间里,他一没钱,二没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很快就被已经大权在握的钮祜禄。凌柱发现,秘密给解决了ding。 木灵听到芷兰的威胁,自己也害怕,当即疯狂地吸食芷兰的鲜血,绿光乍现,整个屋子在绿光笼罩之下,本就大病在身的胤禛晕了过去,十三抱着他躲在床内侧,一把弯刀横在胸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三人。 屋内响起吱吱呀呀细碎的声音,继而声音越来越大,无数的藤蔓从木桌木椅、甚至地砖缝里冒了出来,藤蔓越来越粗,靠着墙的耿氏一下子被藤蔓死死禁锢在墙上,挣扎不已,她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剑,左砍右挑,砍断一批又冒出一批,淡定如仙的耿氏额头也冒出一层细汗。 霍水仙原站在屋子中间。地砖已经被藤蔓掀开了,拥簇着把霍水仙裹紧了,举在空中。 芷兰瘫坐在地上,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滴滴答答往下掉,嘴上却带着胜利的微笑,厉声道:“开花!毒死他们!” 一声令下,藤蔓上的米粒大的花骨朵迅速膨胀开,长成拳头那般大,泛着红色的光,一个接一个次第开放,一股诡异的香气弥漫出来,耿氏一把将手中的长剑掷出,芷兰一扭头躲了过去。众人只觉得脑袋昏沉,恶心想吐。 “叮咚咚咚——”一枚式样简单的簪子从紫檀衣橱里滚了出来,李氏从玉簪空间中跳出,将空间内的灵泉泼了出来!霍水仙正在李氏身前,被淋得一身,脑袋恢复了神志,口中默念聚灵真诀,驱使灵气封住了自己的气穴,两下一踹,踢开藤蔓,翻身跳到地上,手持落日弓,一下子打过去。 芷兰此时正躲过耿氏那一剑,没想到右边被霍水仙的弓扇了一个大嘴巴,槽牙掉了出来。她高喊:“来!”木灵知道生死存亡的时刻,再也不敢有所保留,全速吸取芷兰的鲜血,藤蔓宛如巨兽的爪牙,一个猛扑戳向霍水仙的后背! 霍水仙持弓在后背甩了个弓花,火花四射,藤蔓被打碎了大半。 第13节 芷兰脸色大变,感觉生机一点点从身体里消失,知道是木灵这没良心的吸食过猛了,眼前一阵眩晕,完了,要被猪队友坑死了。 霍水仙看准时机,捻足全身灵气为箭,对准嵌在芷兰胳膊上玉镯,拉满弓,放箭的那一刻,她清楚地听到一个陌生的惊慌失措的声音。 “落日弓?!——” 一击即中! 绿光爆发如白昼,暗淡下来后,之间玉镯不见,只留一摊齑粉。芷兰奄奄一息,抽搐着吐血沫,不省人事。 一屋子的藤蔓仿佛被烧焦了,乌黑一片,房内乱七八糟,耿氏被霍水仙从藤蔓堆里把拉下来。李氏给胤禛、胤祥喂了些灵泉,怯生生地站到了一边。 胤禛还在昏睡中,已无大碍,胤祥悠悠醒了过来,哽咽着道一声:“十哥!” 霍水仙拎起瘫软在地上的钮祜禄。芷兰,道:“我还得送我们的好皇嫂回大内,这里的烂摊子就留给你了。”说着扛起芷兰,跑到屋外,几个纵落,不见了人影。 耿氏一脸怅然,扭头对胤祥道:“胤祥,帮我转告胤禛,我走了。”想我堂堂修真女仙,竟会落落到如此不堪一击,不是情劫,而是我的心劫。此间的荣华富贵、人间烟火只会让我心魔更甚,归往深山不复回,清心寡欲修回天。 耿氏踩着剑飘飘摇摇也走了。 胤祥看着站在一旁似乎很开心的李氏,欲哭无泪,这、我如何和四哥交代啊! 另一头,霍水仙把几乎被吸干、一身血衣的芷兰,扔在了胤禩的龙床上,郭络罗氏一声尖叫,扯过被子挡住自己,躲在了胤禩身后。 第30章 玩转大清穿越女(8) 木灵消失的那一刻,芷兰种出的所有植物一瞬间都枯死了。曾获赠花草的王公贵族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整个京城掀起一股重金收购奇花异草之风,尤其指明要类似皇后培育的类型,价格从千金炒到了万金,却没有人能再拿出一盆。 怎么办?要死要死要死,圣上可是宠妻如命,咱……咱要不反了吧?当然,这种想法也就半夜愁得睡不着时一闪而过,担心了十来天之后,众人才猛然发现,不对啊,皇上这时有些日子没上朝了! 清廷的皇帝们也不是每天都要上朝打卡,偶尔上朝一次的胤禩脸上疲倦可见,听朝臣奏本之时,甚至睡着了,草草地退了朝,回到后宫里了。还是后宫里舒服啊。 原来,从那天芷兰身负重伤,而郭络罗氏抢占先机开始,后宫的女人们知道时机来了,钮祜禄。芷兰独宠的时代过去了,动手喽!郭络罗氏的迷。情丸还未失去功效,秀女中的任务者王氏为了笼络胤禩,就已经从任务商城买了强效致瘾药物,让胤禩毫不知情地中了招,日夜流连。 身怀被木灵消化了一半宠妃系统的芷兰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为了重新成为胤禩的唯一,用上了是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媚。药。美人系统的郭络罗氏更不会松口,她已经是胤禩的人了,谁都别想从她手里抢走丈夫,系统,请再给我一包迷。情丸!加上身怀九尾狐复活系统的钮祜禄甄甄以及同样心比天高的本土秀女们,后宫对胤禩来说完全就是天上乐土,人间仙境。而当他终于有一天机缘巧合之下,没吃郭络罗氏迷。情丸,脑袋清楚了一时半刻,挣扎着再次回到朝堂时,目瞪口呆。 处理政务的乾清门门可罗雀,一个看门的小太监抱着胳膊晒太阳睡懒觉。 “人呢?都死了吗!”不过短短三年时间,胤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以“亲切随和”待人之风著称的胤禩了,急躁易怒,分分钟能喷出火来。 小太监慌忙站了起来,弓着腰笑着脸:“皇上吉祥。乾清门很久没有大人来了,听师傅们说,都在宫外议事呢。” “什么?他们还聚众议事?反了天了,根本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胤禩气冲冲往外走,大太监德全瞪了那多嘴的小太监一眼,急忙追上胤禩,“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朕要出宫,抓他们一个现行!德全,给朕备马,让御林军统领那谁,领兵随朕出宫!” “爷,哎呦万岁爷,您是万金之躯,岂能贸贸然就上街去了?要不您回去吧?”德全一路跟着不断劝说,完全没把胤禩的命令听进耳朵。 “好好好,死奴才你也不听话了?朕自己去!”胤禩气得脸通红,越走越快,衣袖打起风。德全小碎步跟在旁边不停劝说,一直到了午门口,胤禩被执勤的侍卫一把拦住了去路。 “眼瞎了!敢拦着朕?朕要你满门抄斩!”胤禩不耐烦道,伸手推着交叉的长。枪就要往外冲。 “皇上请自重。”侍卫甲摸摸下巴,不对,这个口感不对,重来,“皇上莫要胡闹!” 胤禩一把抽出了侍卫甲腰间的佩刀,急红眼了,“滚开!” 不喜言语的侍卫乙夺过刀,顺势插回侍卫甲刀鞘里,冷声道:“皇上!您不能出去!” “混账!谁的命令?” “我的!”霍水仙骑着马缓缓走进午门,居高临下看着孱弱的胤禩,道:“皇兄,你不是喜欢当皇帝吗?喜欢这紫禁城吗?就好好呆着别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胤禩抬头仰视,有些晕眩。 “胤禩,你看看你像一个皇帝吗?荒。淫无道,沉浸在后宫之乐不可自拔,把朝廷交给你,先帝爷们能从陵寝里跳出来!你指着我。干嘛?你手抖什么?” 胤禩毕竟是康熙教导过多年的皇子,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想到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挣扎道:“别忘了,那些重大决策都是朕签字的!” “哦。”霍水仙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对德全道:“不是让你给皇上普及一下君主立宪制吗?忘了?” 德全汗如雨下,十爷可是内阁四大派之首,是内阁的首辅大臣,他的铁腕手段早就有那些不愿成立内阁的保皇死忠党尝了。德全连忙拉着胤禩,胤禩挣扎了几下抽搐起来,德全赶紧翻出王嫔给的药,被胤禩一把抢了过去,迫不及待倒进了嘴里,脸上露出了迷幻的笑容。德全陪着笑把胤禩拖了回去。 胤禩这一辈子再也没出过宫,美人相依,相爱相杀,谁也出不去,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话说回当初,由于胤禩不理朝政,霍水仙主张重拾先帝皇太极制定的“议政王大臣会议”制度,共商朝政。同时又审时度势修整了,因汉人是全国人口的主要组成部分,遂将大量汉臣加入其中,又参考了明朝的内阁,一步步无形中瓦解了掌控欲极高的中央皇权。 尝到甜头的宗亲、大臣们,再也不可能放政于胤禩,胤禩也就完全成为了一个傀儡。而霍水仙不可能久留此位面,更不可能留下后代,她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到国家的管理与制度的完善之中,根据朝廷的形式与民主的意向,加上游学者传回的西方一些国家早十年前就定下的君主立宪制,摸索出一套适合当下大清的议会君主制。 说到西方游学,还是近两年才开始的。早年康熙南征北战,国库空虚,而这个在众人决策下管理下庞大又欣欣向荣的国家需要大量的钱财!于是在康熙二十二年开启的海禁,在内阁的投票下,被压倒性撤回,全面开放沿海贸易。同时为了抵抗宝岛上郑氏势力以及海寇的侵袭,以霍水仙为首的主战派,修整了一套较为完善的海军训练制度。为成为海上霸主打下了原始基础。 又五年后,从海外游学而归的老九和十三重回故土,热泪盈眶。 胤祥:外面好大啊! 胤禟:外面好多钱可以赚啊! 霍水仙:“回来就好!讲讲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儿,哪天我也出去看看。” 老九笑道:“,您可是首相大人,内阁一把手。您要是也跟我们出去浪,大清帝国可就没了主心骨了。”廉正元年,霍水仙插手朝政之时,胤禟因与胤禩已生嫌隙,因此不仅未加阻拦,反而大力推动,现在他也算是霍水仙的心腹人物。 霍水仙笑道:“我这首辅大臣也干不了多久了。首辅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新的宪法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台了,九年之期一到,我就扔下这些烦心事,跟你们出去见识见识!” “那……谁来做?”十三犹豫着问道。 “谁有能耐谁来。十三弟莫要心忧,你且讲讲从广州到北京这一路看到了什么?”霍水仙知道这些皇室之人有着心结,自家的天下被自家人给拆了,怎么也不会是兴高采烈敲锣打鼓的。 “走海路快些,但九哥说想看看我国的民众需求和什么剩余,我们就走了趟京杭大运河。一路走过来,人们倒是比五年前富态了,穿得也好,脸上笑得也多。两岸还有不少大房子,男人女人都有,叫什么……工厂!对,我就说这汉人干嘛要瞧不起人,把女人关在家里?没想到啊,十哥,你怎么把她们劝出来的?”十三有点明白霍水仙的意思了,作为掌权者,谁不希望自己治国之下,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越过越好。 霍水仙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放了心,笑道:“有钱赚,谁不赚,跟谁都能做对,千万别跟钱作对!” 老九想得更远,他是风一样的浪子,早在外面玩野了,亲王能世袭罔替吗?当不了皇帝,后代还不是越过越差?还不如趁着现在,多挣钱!儿子,你一定会感激阿玛的!……咳,该找个女人成亲了,最好和芷兰姐姐一样,勇敢坚强,跟着爷漂洋过海,发家致富! 初恋永远是男人的死穴。老九忍不住偷偷去了紫禁城,穿过荒草丛生的前三殿,终于在长春。宫找到了芷兰,biu——地熄了心中小火苗。二十出头的芷兰看着跟四十岁的嬷嬷一般,一边费力地咳嗽,一边缝着手中的布匹。内阁拨给皇室的用度是一定的,她八年前那场血竭几乎耗掉了半条命,又被其他穿越女折腾得够惨,年未老而色衰,得不到皇帝的宠爱,吃喝都成问题。只能偷偷接一点宫外的活儿,聊以度日。胤禟没敢现身,偷偷丢下了一块金币,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百年后 “哼,照我说,那东方的华夏国就是全球一霸,华国人走到哪里都拽了二万八五的!了不起个啥啊?”英国茶馆里,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愤愤不平道,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白皮肤高鼻梁的希腊女郎,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哟,您这京话可够味儿啊!”听到这话的一个亚洲人,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英国人一慌,又有些得意:“虽说还没去过华国,我的华语可已经是八级了!”又小心翼翼道,“阁下是华国人?” “在下华国日本省东京人士,不知阁下对我华国有何怨言啊?” “岂敢岂敢,还请您多多指教。不过我听说,日本省之人可不是地道的华国人。”有啥了不起,等爷拿到了华国的红卡,哼哼,爷也是华国人了!走哪儿都不怕,谁都得给我三分薄面! “呵呵,谁人不知两百年前,大清帝国最后一任皇帝早早驾崩,又无子嗣,偏偏那皇室之人无人应下君主之位,首辅大臣爱新觉罗胤俄为彻底打破旧时代,撤去了君主一位,改国家称号,成为全球首个民主共和的国家。众人拾柴火焰高,从此国力日涨,收了周边几个小国。日本省当时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得此笼络,如有神助!现今,爷自然是地道的华国人!” “嘿嘿,我就那么一说,您可千万别上火!这样,今天这茶钱我付,你看我还带了一个大美妞,怎么样?要不要试试?”那英国人殷勤地说道。 “免了,家有一妻足以,我华国人可享不了您这齐人之福。您若要入籍,也得保证只有一妻才行。”说罢,那人不愿多言,转身就走。 “谢您提点,谢您提点,您走好——”英国人满是艳慕地瞧着那人远去,想想华国的高水平生活、对人才不拘一格的吸收态度,一跺脚,此生定要去华国! 当然这一切,最初的推动人霍水仙无缘得见。她早就功成身退,回了星空,被张斌一把抱住了腿:“女王大人!来了一个小道士,他欺负我!嘤嘤嘤……” 第31章 爱上道士大叔(1) “你可以走了。”霍水仙看了一眼张斌,他的魂体已经非常凝实,现在就可以轻松走出去。这个结界对霍水仙而言是牢笼,对于张斌这种平凡人,只要三魂七魄补全,根本不是障碍。 “……”张斌沉默不语,松开手,见霍水仙转过身要走,才低下头,掩饰住眼睛里的神色,低声道:“我不走。” “劝你一句,早走早好。”霍水仙说完,蹲下看了看魂体暗淡半透明的胤俄,问道:“怎么搞的?不是让你们避着那些东西的吗?你们不动,他们就发现不了。” 胤俄挣扎着问道:“那是什么东西?”霍水仙走后,有形状狰狞如恶鬼的东西在结界外面游荡,发现了他们,闯了进来。胤俄冒冒失失上前拿佩刀猛砍,那东西吃痛,咬了胤俄一口,逃走了,胤俄也去了半条命。 “看守我的饿鬼。下次躲好了,别被看见,饿鬼见什么吃什么,能把你们吃得渣都不剩。” 说着话,霍水仙抽出一丝神识,再次试探那结界。冲向结界的神识就如同水浇在热炭上,一下子蒸发掉了。但比上次,坚持的时间又更长了一点,足有半秒。只要能坚持过两秒,就一定可以破了这层结界! 如此看来,方法没有错。只有将小说中主角的命运打乱,小说的世界才能重新回归成现实世界!在这无边无际的星空中,无数位面的小世界被那些所谓的神,硬是装进了小说里,利用男主女主的光芒效应,将世界的能量集中起来,源源不断送进这结界里面。哼,为了困住我霍水仙,还真是不惜代价! “难道你是坏人?为什么会被看守?你帮我们做任务……是有什么系统和你做了交易吗,命令你的?”木嘉直愣愣地问。 “没人能命令我,我是我自己的!同样的,你们也不会被任何人限制,包括我。你们是自由的。”霍水仙毫无形象坐在办公桌上晃荡着腿,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你很厉害?请你帮帮我!”走上前说这话的小男孩,着一身不合体的道袍,眼睛很大却没什么情绪和光彩,明明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浑身却透出一股无助感与无存在感。 “你刚刚说的被欺负,不会就是被他吧?”霍水仙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斌,怎么你跟我时间最长,反而最没用? “他、他会驱鬼!”张斌有了人撑腰,从办公桌背后走了出来,道:“小道士,这是我家女王大人!你态度好一点,我就帮你说说情,你要是还敢拿我做小白鼠,练你的道术,我让女王大人一脚把你给踹出去!” 霍水仙安抚地拍拍张斌脑袋,挑了挑眉:“你还想命令我?嗯?你们现在都是鬼,怕什么?” 小道士没理外强中干的张某,只呆呆看着霍水仙,道:“你叫什么?” “霍水仙。你呢?” “我叫凤源。”小道士下意识笑了,眉眼弯弯,八颗白牙,马上又耷拉了下去,道:“求霍姐姐帮忙,帮我完成家母遗愿,振兴茅山一派。我愿做牛做马,随侍左右。报答您的恩情。” 霍水仙痛快地和凤源签了协议,她此刻迫不及待要去任务里,这星空已经呆得太久了,久到她曾经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若不赶快冲破这结界,她怕自己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掉。 看过剧情后,霍水仙撕下凤源的一部分灵魂,转身要走,被胤俄一把拦住,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宗亲都不愿意当皇帝了?” “要是这都想不清楚,你也不用出去了。”霍水仙扔下这句话,消失在眼前。 道教分全真教与正一教两大派别,茅山道教属于正一道符箓派,是正一道的主要宗系。与全真教不同的是,正一教以画符箓为主要活动内容,允许道士成家,不忌荤腥。凤承嗣是正一派茅山道教的第二十七代掌门,只可惜到了他手上时,茅山道教已早没了昔日风光,文。革中斗“牛鬼蛇神”,道观里被砸成一片废墟,他也被揪到牛棚去住了,每日检讨,批评,劳改。他熬到了四。人帮被粉碎,回到茅山,这才发现老婆跑了,小闺女被寄放在亲戚家。 凤承嗣一心要重振茅山派,费劲数年心血,带着小闺女一砖一瓦把道观重建起来。拉开大旗,来吧!热血青年,跟着老哥哥去打鬼,维护世界和平就靠我们了! 然而连个鸟都没有。开玩笑,改革大潮一泼接着一泼,谁还跟你玩这老一套,走走走,去深圳打工喽! 怕茅山一派就此断更,凤承嗣收了自己闺女为徒,父女二人在茅山修行。待到凤姝十八岁那年,凤承嗣带回来一个年轻人,陈建国。 陈建国没读过几年书,跟着潮流出去打工,在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中花光了手里的票子。他为人大方,教的朋友也是三教九流,眼看着手里拮据,有人就劝他一起去土里倒腾点生玩(刚新土的文物),说白了就是挖坟夺财,没本钱的买卖。陈建国动了心,谁知第一次就栽了跟头,被坟中女鬼给缠上了,给折腾得奄奄一息,只求一死。谁料他命不该绝,让下山游历的凤承嗣给救了。陈建国见这道术神奇,心中半是好奇,半是艳慕,缠着凤承嗣不走了,死活要拜师学艺。 凤承嗣哪有不愿意的道理,虽说这陈建国没什么学道的资质,但他一心求学,愿望迫切,人又端正,将来说不定大有所成啊!当下满心欢喜带着陈建国回了茅山,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几年后甚至将唯一的女儿凤姝嫁给了陈建国,一心想着这夫妻二人协力同心,把茅山一派发扬光大! 可惜,这一切在陈建国看来就不是那个味道了。茅山道教日渐衰落,道观一年到头没什么收入就算了,这死老头把我骗来这山里,还不把道观传给我,竟然让凤姝当了掌门!那我陈建国不就是个倒插门的女婿吗? 陈建国心中对凤家就有了怨言,对凤姝也是越看越不顺眼。碍于凤承嗣在,陈建国也没敢表露出来,只在闺房之中日渐冷淡。可怜凤姝自小生在山中,极少与外男共处,被在外面玩儿惯了的陈建国,甜言蜜语一番忽悠,对他满心依赖,生下儿子后,听陈建国说心忧陈家香火,更是主动开口让儿子姓陈。陈建国心中稍有安慰,怨言却随着贫穷的生活越积越多。 在他儿子陈源十岁那年,师傅老丈人凤承嗣上山采药,失足跌落山崖,凤姝悲伤欲绝,一病不起。陈建国借口家中无钱,只带着凤姝去了几趟山下的赤脚医生,凤姝最终一命呜呼,香魂去矣。 凤姝死后不久,陈建国把道观卖给了一家旅游公司,搞成了旅游景点,又取了旅游公司老总之女石卿卿,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陈源跟着陈建国到了新家,才知道这俩人早就相识 。这根本就是一场傻甜白富美与神秘道士大叔的爱情故事!石卿卿初遇到陈建国,正是刚毕业之时,一心想要做点业绩给老总爸爸瞧瞧,偏偏她从小就喜欢鬼鬼深深的东西,一下子就看中了没什么香火人气的凤承嗣的道观,想买下来做开发成旅游景点,谁料凤承嗣死活不松口! 第14节 石卿卿垂头丧气地下山,半路扭了脚,正巧遇上了在山下摆摊一无所获、打道回府的陈建国,帮她把扭伤的脚腕按了回去。夕阳的余晖中,她一下子就被陈建国忧【满】郁【腹】颓【怨】败【言】的道士大叔气息给迷住了。哦,这才是我心中绽放的花朵! 石卿卿尝试着接近陈建国,陈建国嘴里推却,行为上却又时常去招惹石卿卿。年轻又漂亮的傻姑娘,沾点便宜也是好的。石卿卿不断告诉自己,我只是想要从陈建国突破,谈拢那旅游景点的事,不是想破坏别人家庭!可是却身不由己,爱上了陈建国。 大叔,你竟然是入赘那凤家!我好心疼好心疼。我造,你的心,一定是苦涩苦涩的。 大叔,你对你妻子好好哦,她生病了,你竟然背她下山。我……我嫉妒,我羡慕,但我更祝福你们。哦,不,我做不到。我是一个小女子,我做不到这种大方! 大叔,不要!不要……唔……这样好吗?你妻子知道了会不会怨你呢?……不管了,为了爱情我豁出去了,哪怕一辈子没有名分,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叔……我们的孩子需要一个爸爸……我们分手吧……不!我也不愿与你分手!夏有晴雪冬打雷,乃敢与君绝! 大叔,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老公。 有了后妈自然就有后爹,陈源死的那一刻,告诉自己:此生不姓陈!见到阎王爷,要记住让他老人家涂了重写,我姓凤。凤源。 第32章 爱上道士大叔(2) “你又去道观了?玩得开心吗?”石卿卿双手抱在胸前,笑吟吟地说,“今天妈妈不能让你进家门。” 当天是凤姝一周年的忌日,凤源一个人走了十几里山路,去山里给妈妈采了些野花,傍晚才赶回县城里的家,被石卿卿拦在了门口。 “你那么喜欢山里,以后不用上学了。”石卿卿拖着凤源的衣袖,甩到往院子里,大声呵道:“站在这里等着!” 凤源趔趄了几步才站稳,如遭雷击,恐慌让他脑子一片空白,眼泪被吓了出来。 石卿卿摔上门,上了阁楼,把凤源的几本书、几件破衣服从阳台噼里啪啦扔了下来。 凤源嚎啕大哭起来,小小的身板在温暖的夕阳中颤抖得不能自制。这是霍水仙在凤源记忆里找到的最悲伤无助、惊慌痛苦的时刻。到底还是个孩子,霍水仙有些心疼。 最终石卿卿也没有让凤源进屋,凤源抱着自己的东西蹲在别墅的大铁门外,从抽泣不止到最终眼泪流干了脑仁疼,看夜色沉下去,万家灯火依次亮起。身后的家中飘出了饭香,又有洗碗的声音,石卿卿始终没有出来看一眼,陈建国在外出差,不在家中。 凤源无处可去,只得摸黑回山里。谁料山路陡峭,夜色昏暗,凤源一个小孩子又冷又饿又害怕,加上哭得头晕,也不知怎么就绊了一跤,稀里糊涂一头栽倒了山涧里,再也没有醒过来。陈建国出差回来听到此事心痛不已,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养了十一年,一下子就没了? 但是想想卿卿的话,也只能怪这孩子任性,趁着自己不在家就拿着自己那点破烂离家出走,脾气跟他那死鬼师父真是一模一样地倔!又看看卿卿已经挺起来的肚子,陈建国悲痛之情减轻不少。 此刻,霍水仙从星空赶来,凤源刚按响门铃。 石卿卿开了门,挺着不太明显的肚子,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笑吟吟地问:“你又去道观了?玩得开心吗?” “今天妈妈不能让你进家门。” 凤源芯子里的霍水仙可不是那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她抬头翻了一个白眼,从石卿卿身旁钻了进去。 “陈源!你有没有礼貌?你死鬼娘没教过你吗?”石卿卿站在原地没动,她知道只要扯上凤姝,陈源绝对会炸毛,然而事情再一次出乎意料。 “阿姨,我妈走得早,陈建国这不是托您来照顾我吗?”霍水仙懒得跟这种人多说话。因为对方没有心怀好意,所以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恶意去理解,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回来。就像一条毒蛇,哪怕自损一千,也要去伤敌八百。 霍水仙上楼,从狭小阴暗的阁楼间里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包括凤姝留给儿子的两本道家传承古书。这些书在没学到什么得陈建国看来都是假的,因此反而能够落到凤源手上。 收拾完杂物,霍水仙又顺走了那夫妻俩床头柜上的几十块零钱。 石卿卿一脸铁青地坐在餐桌旁,见霍水仙下了楼,手里提着包袱,冷笑道:“陈源,你别求着回来!” “此生不姓陈!从今天起,陈源死了,世间只有凤源!”霍水仙掷地有声抛下这句话,拎着袋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石卿卿直跺脚,一肚子气没处撒,转念一想又暗自高兴。这小崽子除了回茅山还能去哪里?让老张在山下守着,见机行事,给他搞个意外。 石美旅游旗下隐形部门,职业流氓老张,接到大小姐电话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山脚下,蹲了一晚上,全身上下被秋夜的露水打得湿透,没等到人。他娘哩,小崽子被大轮子车创(撞)死了?这活儿老子等不下去了,腰酸腿疼关节炎要了命了!石卿卿那娘们儿要问,就说小崽子已经死了!这贼娘们可真毒。老张弃岗而走。 那霍水仙去了哪里?她去了城乡结合部一家小旅馆,一晚上五十块,开了个单间,舒舒服服洗了澡,换了衣服,去门口摊子上吃了一碗麻辣烫。小孩子的口舌就是容易满足啊,一碗麻辣烫就吃得霍水仙心满意足,把石卿卿留给凤源的恶心感一扫而光。 霍水仙扯过廉价的餐巾纸擦了擦嘴,默默做着计划,谁料对面巷子里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 “啊——救命!” 霍水仙下意识要跑过去,被卖麻辣烫的小哥一把揪住了后衣领,“小孩儿,不能去!” “咳咳,叔,咋了?”霍水仙差点被勒死。 麻辣烫小哥连忙松开,看了一眼对面巷子中暗红的灯光,小声道:“说了你也不懂,那不是小男孩去的地方。那个地方不干净!”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几个女生凑了过来,连连催促小哥快讲。这几个姑娘从外地来到道教之都句金市,巴不得遇到点奇闻怪谈。小哥被几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催促,嘚瑟又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嘿嘿,你们知道这辣子鸡丁还有个别名叫什么?” “红灯区!”一个微胖的姑娘抢答道,马上又捂住了嘴,眼神示意,小心翼翼问,“……这是红灯区?” 麻辣烫一脸“你真聪明”,又压低声音道,“那里面的发廊、洗脚房都是做那不要脸的生意的。过了这条街,这边才是正经的生意人家,你们可千万别走错!”几个姑娘一脸通红,连连点头。霍水仙这才意会到“红灯区”是个什么意思,后知后觉扑哧一笑。 “上个月,那巷子里死了个婊。子。那女的租了个房子单干,抢了不少生意,来我这儿吃麻辣烫的小妹儿可没少骂她。” 几个姑娘尴尬地放下了手里的碗。 “那女的人缘不好,直到臭了才被邻居发现给报了警。听看见的人说,女尸被拖出来,穿着一身通红的保暖内衣。你们说说,那会儿还是夏天,穿那一身,能不臭吗?” 微胖妹子想象力丰富,差点吐出来。 “后来那巷子就闹鬼了,好几个小妹说看见红衣服的人影,太吓人了!你们也早点吃完,我赶紧收摊子走人。”夜风一吹,麻辣烫说着自个儿也心慌,麻利地收拾起摊子。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会儿,有胆大的极力怂恿过去看看,可没个男人心里又慌得很,微胖妹见到站在一边的霍水仙,一把搂了过来,神秘兮兮道:“听说童子尿有破妖邪鬼怪的作用!小弟弟,给姐姐们过去冒险好不好?姐姐待会儿请你吃烤串!” 霍水仙正有此意,一拍即合。 说是红灯区,却不见人来客往的热闹,只有寥寥几家店门口站着穿着暴露、无精打采的姑娘。整个巷子灯光昏暗,让人鸡皮疙瘩直立,“啊——”一同而来的一个妹子尖叫一声,指着墙角说,“那、那儿有个什么东西!” 霍水仙跑上前去,仔细一看,是一个染了一头黄发的女人,瘫坐在墙角,嘴里含糊不清道:“别追我别追我……没我的事儿……走,走!” “阿姨,你怎么了?”霍水仙拍拍她的肩膀,这女人一看就是被吓到了。女人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很大,露出了大片眼白,眉毛下一片乌青。这是被吓狠了,霍水仙伸手搭了她额头正中的心脉,果然丢了生魂了。霍水仙想扶她起来,太沉了,几个姑娘连忙过来,帮忙扶了起来。那女人神志勉强恢复过来,哆哆嗦嗦道:“有鬼!有鬼追我,红衣服的鬼。” 这几个姑娘也猜到了,倒也沉住了气,微胖妹柔声道:“大姐,您住哪里,我们给您送回去!” “不!不!”女人惊叫一声,死死捉住了微胖妹的手,道:“不能回去……是鬼屋!” 对门洗头房嗑瓜子的站街女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道:“她被掮客王老三骗了,租了芳芳出事的屋子。这不,今天见鬼了吧!”说着一把丢了瓜子,伸手扶过那女人,不满道,“好重,丽丽你太胖了!今天便宜你了,我跟老板说说,先住我们店里。”站街女语气不很好,人倒是热心肠,霍水仙一把拉住她,叮嘱道:“姐姐,她吓掉了魂,你给她叫一下。” 站街女一脸无语,我哪儿会? “等她睡下了,你拿根不锈的针,在她额头上轻轻划三下,别划破皮。再把针放一碗清水里,供在菩萨面前就行。”凤源小时候魂浅,经常被吓,凤姝常用这个方法给他叫魂,百试不爽。 “我试试吧……哎,我说你们这些姑娘一看就不是做这个生意的,跑来体验生活吗?还把小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快回家,快回家!”站街女搂过颤抖着的芳芳,扭着进去了。 几个姑娘心生怯意,也往回走。走在最后的微胖妹感觉后背有人,没忍住回头一瞧,惊叫一声,瘫坐在地。 霍水仙连忙回头,见一个红色人影闪了过去。几个姑娘慌作一团,霍水仙下意识抬头一看,一个青色的女人脸,近在咫尺! 第33章 爱上道士大叔(3) 霍水仙迅速后撤数步,女人鬼脸一下子撞到地上,化为虚影,消失不见。 同行的三个姑娘吓得两腿发软,瑟瑟发抖。微胖妹哆嗦着站起来,带着哭音道:“太吓人了,快、快点走吧。”一行人缓过劲儿来,撒腿狂奔。明明离巷口不远,跑了好久却还是没跑出去。大家精疲力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心知肚明,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凤源从小就被凤姝当做茅山派继承人培养,虽还没来得及学到多少,多少也略知一二。鬼打墙一般发生在荒郊野外、坟地山林,遇到鬼打墙的人就像被鬼迷住了眼睛,原地走来走去,怎么也走不出那地方。一般是调皮的鬼魂作弄人,到了天亮,局自然就破了。可是,这巷子里不乏人烟,怎么会有鬼打墙呢! 巷口的几家店都关了门,黑漆漆的,霍水仙上下打量这地方,道:“估计只有等到天亮才能出去了。” “不行!”穿蓝裙子的焦急道:“这种地方,又是嫖。娼又是闹鬼的,夜深露重,我可不敢在这里呆着,我们还是快走!” “那就去会会这个打墙的鬼!”不想坐以待毙,那只能主动出击。霍水仙转身往巷子里走,仨姑娘彼此看了一眼,小孩儿都不怕,我们几个大人还好意思怕?恐惧中参杂着刺激,跟了上去。 那站街女还在门口嗑瓜子,巷子里没什么人往来,生意很不好做。霍水仙凑过去,甜甜地问道:“姐姐,能麻烦你带我们去那间出事儿的屋子吗?” 站街女吓了一跳,道:“怎么又回来了?不去不去,你们赶紧家去,耽误我做生意!” 三个女孩中,个儿最高、中分长发的姑娘,也是目前为止较为冷静的一个,站了出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块1塞过去,道:“大姐,我们就是来探险的,您带个路,麻烦了。” 人家说得客气,手里也大方,站街女脸色也缓和了一些,起身带几个人往里巷走,边走边嗑瓜子,也不影响说话:“你们真是胆大,别人都是避着走,你们上赶着过去。其实说是吓人,大家不都还好好的。我就说,到底大家都是邻居,你来我往的,干嘛死了之后还吓人呢,多缺德。真有能耐,怎么不把她那没良心的鸡头给收拾了!” “鸡头是什么?”走在一旁的微胖妹眼神随着瓜子皮一飘,心里有些反感这女人,却又忍不住问道。 站街女扑哧一笑,两片薄嘴唇源源不断地把瓜子皮吐了出去,自嘲又有点卖弄道:“鸡头啊,我们这种人的男朋友就叫鸡头。大公鸡见过吧?谁知道后面跟了多少只咕咕咕的母鸡?芳芳的那个,我看起码跟了五个母鸡,都争着抢着养那小白脸。男人啊,长得好,会说话,一样来钱。作孽啊,交了那么个吸。粉儿的男人,给钱就花了,不给就打,芳芳出事儿前几天,还听见两人吵架呢。”说话间走到了一间招牌上写着“丽丽美发”的店铺门口,门开着,屋里亮着灯。 站街女死活不肯再进去了,把人送到,转身就走。 霍水仙第一个走了进去。这是一件理发屋,大镜子前面乱七八糟放着夹子、电吹风、长短梳子,洗头池里满是橙色的水锈。往里面走,就是一间卧室,床上干干净净铺好了被褥,房门口的桌子上放着电磁炉,锅里的菜还有余热。可见租户丽丽是正准备吃晚饭,被什么给忽然吓到了。 霍水仙耳朵尖,听到床底下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示意身后的姑娘们别说话,自己小心翼翼蹲了下去。床底黑乎乎,隐约之间霍水仙见床板底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箓,借来蓝裙子的诺基亚,凑着光一瞧,吓得一身冷汗! 这是恶鬼咒!这咒是专门招引恶鬼的,十五代祖师爷创了这种咒法,乃是功力深厚,寂寞无趣,引来恶鬼耍着玩。后来茅山一派渐渐衰落,这鸡肋又危险的咒法也就几乎销声匿迹了。凤源过目不忘,在书里见过一回,不会画却认得。 霍水仙连忙从床底爬了出来,本来以为只是个小鬼,以她的魂力和凤源那点小道法,能够小试牛刀一把,试试水,没想到试出一个大泥潭!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霍水仙爬出来,冲在第一个,带着姐姐们急忙往外走,理发屋的卷闸门却轰“地”关了下来,电灯接触不良,“嘶嘶”响着,灯光时明时暗。 蓝裙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哽咽道:“我就说不要来,现在完了,我们都得死这儿!” “春天你别哭了!”中分大长腿被她哭得心烦,哭哭哭,哭有用老娘嚎得比你都亮,“走,一起用力,把卷闸门抬上去。只要抬出一点大家能滚出去就行。” 人面临死境,但凡还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放弃。三个姑娘使出吃奶劲儿,咬牙切齿喊号子,也没能把卷闸门撼动半分,见霍水仙还呆愣在屋子当中,都喊他快去帮忙。霍水仙指着墙上贴的时尚美发女郎的海报,道:“你们看看那张画儿是不是有点奇怪?” 海报上是个笑容甜美的栗色卷发女孩,旁边写着“陶瓷烫”三个艺术字,理发店常见海报啊,有啥特殊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微胖妹犹豫地问道:“她眼睛是不是在动?”话音刚落,“嗖”地一声,霍水仙看准时机将一把长头剪刀甩到海报上女子眼里,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屋子里一片漆黑。 仨姑娘贴着门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霍水仙知道,那女鬼要现身了,果不其然,耳侧微风一动,来了! 霍水仙是出来吃麻辣烫的,身上什么东西也没带,一摸兜里还有一张十块钱,心下有了主意。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蘸着血,龙飞凤舞在纸币上写了个“退”字。人民币流通快,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阳气足;舌尖血同样克制邪魔,仅次于心尖血,修道之人的舌尖血。精气足。 霍水仙一个闪身,想着曾经凤姝画退魂咒的样子,动作飞快地蘸着血,画出这么一张不伦不类的符咒,一巴掌贴在绕着身边的一团雾气上。 “啊——”那团雾气尖叫着退到墙角,消失不见,屋子里的灯也恢复了正常,卷闸门吱吱呀呀往上卷。姑娘们拉过霍水仙准备走,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头上扎了个小揪,一身长袍,脚上踩着看不清颜色的球鞋,自顾自走进来,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惊讶道:“你们不错啊,自己解决了。没必要请我啊。” 屋外又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胖子搓着手,表示请赵大师再好好看看,争取除恶务尽。这屋子不干净,巷子里生意也就不好,几家妈咪、经理凑了点钱,正巧遇上一个游方道士,就请了过来。 霍水仙见对方也是道门中人,拱手行了个礼,道:“献丑了,小子不才,只是暂时击退了这女鬼,剩下的就留给道友了。”说着跟着那仨姑娘就要走,却被赵树一把拦了下来。 赵树天生天眼,别人看不见的他能看见,小时候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老哭老生病,后来被一个游方道士发现了这小子天赋异禀,三两句一劝,成了他的入门弟子。赵树老家在湖南山里,那会儿家里穷,孩子又多,赵树病歪歪看着就不像能养大的样子,家里人把心一横,就让他跟着师傅走了。赵树师傅本事不高,只会镇宅安家看看风水,赵树自个儿本事也不大,常常是看见一般的鬼上去糊弄两下,看见恶鬼,赶紧滚得远远地。也是正因为能常看到其他道士看不到的那一片更广阔、灵异的世界,赵树虽是一个快四十的老道,心态却还谦虚得很。 这会儿还没见到那女鬼,心下不敢定夺,看到地上那张似模似样的符咒,知道这小孩也是道门中人,留着他,自己也更有点底气。无量天尊,死道友不死贫道。 霍水仙想到床底板上的恶鬼咒尚未解决,示意那三个姑娘先走,自己要留下来和这个道士大伯学习学习。 赵树带着霍水仙进了卧室,一同来的几个妈咪害怕,退回屋外。赵树力三两下把单人床掀翻过来,果然在床底正中贴了黄纸朱砂的恶鬼咒。 “小孩,我们撞上事儿了,这是有人在养鬼。”赵树摸摸下巴,见霍水仙睁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他,解释道:“门外的妈咪们说,那女的是死在这张床上的,吃蛋噎住了,窒息而死。死的时候,上下一身红,床底还贴了这张恶咒。女人阴气重,一口气被噎在胸腔里,又用至阳的颜色红色封住了体内阴气,再贴上这么一张招引恶鬼的符咒,她不成厉鬼我都不姓赵。不过还好,咱们发现得早,这会儿还未成气候,它也就吹点子凉风吓吓人。动手吧。” “撕下来?”凤源只跟着凤姝读过一些道家经典,学了点内门心法,几乎没画过符箓,更别提怎么撤符箓了。 赵树白了她一眼,道:“撒泡尿,童子尿破邪。” 一泡尿上去,黄色的符纸迅速灰败下去,焦黑了,缩成一团。 第15节 “行了,走了!”赵树拉过霍水仙往屋外走。赵树不知道霍水仙先前用的是舌尖血,精气还未恢复过来,阳气不足。身后,那纸团又慢慢舒展开来,残余的朱砂尤为醒目。 第34章 8.25|8.26 赵树拿到了工钱,带霍水仙去了烧烤摊,叫了三十根肉串,拉着小马扎坐在霍水仙旁。赵树这人很有意思,大了霍水仙几轮,却不摆长辈的架子。 赵树满口小老弟小老弟地叫着,直到知道凤姝是凤源的娘,差点被肉给呛死,拿衣袖一抹嘴,惊讶道:“凤姝师妹、唉,我当年看那陈建国油头粉面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外甥,苦了你了,吃肉吃肉。” 赵树又叫来啤酒,边喝边叹气,一番说道,霍水仙这才知道,原来,早些年赵树曾跟着他师傅来过一趟茅山。他师傅忙着和凤承嗣切磋道法,他就每天和凤姝师兄妹满大山地跑,打野味。三个月后他跟着师傅跑差事,离开了茅山,谁料竟是永别。 这次正好有事儿经过句金市,顺道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故人之子。 第二天两人就上了山,赵树买了香火纸钱,拿树枝在凤姝坟前画了个带缺口的圈,把冥币都烧在里面,嘴里絮絮叨叨:“师妹啊师妹,你活着没钱,老赵也没钱,你死了倒是比老赵先富起来了啊!圈子没划整,留个豁口,过路的小鬼你们拿了这漏钱,别欺负我们家小师妹……” 赵树心疼霍水仙一个小孩子无依无靠,有意要帮衬着她,当下也不走了。茅山上的清虚道观已经成了旅游景点,回不去了。好在山上还有一个小茅屋,因为凤家人常往深山采药,晚了走山路危险,才特地在山里搭了一间茅草屋,以备不时之需。 茅屋没通电、没供水,生活比较困难,但赵树说道家人福气浅,窥破天机,逆天行事,因此要么财气浅,要么父母儿女缘浅,清心寡欲才是修炼之道。断言陈建国那种名利双收,情场得意,儿女缘源源不断的人,绝对不是学道的料子,一点灵气都没有。又劝霍水仙千万别学陈建国那熊样,劝她与人为善,以后要周游天下,为人民服务,所收钱财只要能饱腹即可,莫要敛财害人。 赵树为人啰嗦又嘴碎,但对道法却有着一套独特的见解。霍水仙把凤姝留下的两本书给赵树看了,赵树翻了翻,连声惊叹,这两本书一本是《八禽纵术》,是一套强身健体的武术入门,模仿了蛇、虎、兔等动物的绝招,配合道家灵气,可防身可杀敌,另一套是《凤家符典》,是凤家这么多年下来积累的符箓大全。是凤家的传家之宝,只可惜书上虽讲的好,没有人指引,想要修炼 ,那是举步维艰。 赵树想帮霍水仙,又不愿再投师门,纠结了一晚上,最后想了个折衷的办法:霍水仙先跟他学基本的符箓制作入门,这是茅山一派共通法门,霍水仙学了也不算背叛师门。然后再让她自学那两本书上的内容,有不懂的就来问。霍水仙见他一脸#完美的解决办法#喜滋滋,感叹还真是个老顽固,有他作对比,怪不得凤姝看上了陈建国。 从此霍水仙上午扎马步、挑水、拳脚功夫,强壮体魄,下午就跟着赵树学习怎么将体内之道力灌注到符箓中去。晚上也不回屋睡,就在月光下打坐,吸收天地灵气。 茅山是符箓派的开宗之处,之所以会选择茅山,除了它靠近金陵,龙气浓郁,更是因为茅山是从昆仑山而起的九龙入海中一条龙的龙腹,正在龙心位置,得天之气,清雅幽静,是道家凝气入体的好地方。霍水仙修行刻苦,赵树也不好意思光说不练,隔三差五也陪着霍水仙月光下修行一次,因着此地浓郁的天地之气,修为也上涨了不少。 而陈建国呢?回到家儿子没了,老婆说是闹脾气离家出走,回山里去了,陈建国派人找了一趟没找到人,想亲自跑一趟,谁料老婆肚子又疼,吓得没有心思再管别的事儿,去公安局报了人口失踪,也就拉倒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的中旬,赵树照例要带着霍水仙下山买点黄姜纸和朱砂。 练习符箓制作费钱啊,不过凤源这孩子天资聪颖,学了一两遍,就能毫不出错地制作出质量优秀的符箓,才三个月,已经能画出小有成效的雷神咒了!比老赵我当年快了两年啊!花多少钱也不亏,心里高兴!啦啦啦!好想抢到自家门下怎么办,求师父在天之灵快去和凤老头商量商量! 一大一小赶到县城里已经是上午了,修道之人,一身精气,丝毫不觉得累。走到环城河的有名的小石桥那里,见很多人围着叽叽喳喳,爷儿俩好奇心作祟,也甩开膀子钻了上前。 原来,河里捞上来一具高度腐败的尸首,烂得都能见到骨头茬了,根本看不出谁是谁。要入冬了,市里派了环卫工人清除河面上的枯荷野草,有个工人一篙子戳下去,手感不对,带来上的长篙尾巴上卡着人的胳膊骨,差点吓破了胆。 这会儿警察捞出了尸首,拉起了警戒线,霍水仙远远看着,心里咯噔一下,仗着人小,猫着腰往人群前面钻,直到钻到最前面才看清,那尸体从上至下一身红衣,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和红色秋裤。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听话音,这红衣命案不止一起了。 霍水仙心中不安,那头赵树和周围的人打探了消息,一脸凝重,对霍水仙道:“句金城中,八成是有人想干大事了。” 赵树说,身穿红衣死于非命的女子,鬼魂中怨气太深、阴气太重,地府不收黄泉不入,要在世间走上一遭,淡了一身的戾气,才能进入地府,投胎转世。上次那红衣女鬼,就被一张恶鬼咒困在了事发之地,没法在尘世间游荡,怨念越积越深,出来作祟吓人。 而现在出现了起码三起同类的命案,尤其是死者身上都穿着不合时宜的红衣,实在让人怀疑,有人故意要养出厉鬼来。霍水仙心中一寒,道:“老赵,这事儿我们得管!身为修道之人,悬壶济世,不能坐视此等妖邪祸害人间。” “说得这一套一套的,你这小子天生就是当道士的料。日行一善,老赵我今天还没行善,手痒得慌!走,看看去!” 环城河出事的那一段已经被封锁起来了,岸边不少人遥遥看着,议论纷纷。赵树租了一条游湖船,小心翼翼地在警戒线外徘徊。 离得近了,霍水仙五官敏感,闻到一股恶臭味,比河底的淤泥还要臭,出事的河面也是一片漆黑。那尸体是飘在河面上,只不过被残荷败叶水草挡住了,又离着岸边较远,才一直没被发现。 霍水仙把手伸到水里,冰凉透骨,越往前水温越低,却不见水面结冰。这正是阴气蚀人阳气、噬人心火带来的阴寒,可见尸首虽被带走了,但是那冤魂却极有可能还被困在此处。霍水仙拿出一张追魂符,两指一抛,将符箓直直抛到漆黑的水面上。黄色符纸半点没湿,忽地燃起一团蓝火,一个猛子钻到水底去。霍水仙两手起势,食指中指并于额前一尺处,口中念念有词,“神兵急急如律令,驱邪杀鬼斩妖精,三岔路口收魂来,画符祖师到凡间!破!” 话音刚落,蓝火冲破水面而出,飞跃落到小船上。霍水仙夹起燃过一半的符纸,放在鼻子下一嗅,一股子河腥味,摸了摸符纸上黏糊糊的质感,道:“老赵,锁魂的符在河底,咋办?” 老赵也没了注意,俩人都是旱鸭子,找不找得到还好说,要是在这水面上打起来,没准今天得交代在这儿。老赵一犹豫,道:“还是先去另一个案发现场看看。” 第二个出事的地方是个施工工地,人穿着红衣从未建完的高空坠落了,现在工程也停了下来。那女子的身份已经确认,是一个外来的打工妹,在本地没什么认识的人。 出事的是大楼的被阳面,阴风阵阵,好不渗人。霍水仙再次放出追魂符咒,一下子找到了恶鬼咒埋藏之处,赵树拿着铁锹把东西挖了出来。这次东西拿的齐全,赵树翻出朱砂绳,在那符咒上横七竖八弹了数下,符咒上的血红的朱砂褪去颜色,在风中打了两个卷,废纸一张,飘走了。 风中呜呜噎噎地有哭声,赵树心知这是那女鬼有话要说,连忙让霍水仙飞过去一张聚魂咒。 “谢谢,走了……要报仇……黑衣服男人……报仇、帮我……”女声越来越小,最终不见了。越是厉鬼越没有理智,这女声虽然声音飘渺,含糊不清,但理智尚在,想来能够自己化解。 赶到红巷,已是下午两点,两人没来得及吃饭,在路边买了几个馒头包子边走边吃,草草对付了事。红巷里很安静,大白天的,很多店还没开门营业。一只老狗懒洋洋地躺在门口晒太阳,霍水仙把包子馅儿过去,老狗伸长脖子舔了吃了,慢悠悠站起来,跟在俩人身后。 “丽丽美发”的招牌褪了色,卷闸门上贴着“吉房出租”的小纸条,霍水仙打开背包抽出一张“开”的符咒贴上,轻轻松松拉开了门,俩人做贼心虚地溜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满是灰尘,最值钱的就剩墙上的镜子了。那个丽丽被吓怕,搬走了,这地儿也没人敢住,就这么空着。霍水仙嘴里叼着馒头,探头往里屋看,隐约听见有呜呜的声音,像是人,又像是什么受伤的动物。霍水仙循声慢慢往前走,竖起耳朵听,声音似乎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她上前一把拉开衣柜门,一个一身血污的男人从里面滚了出来,嘴巴紧紧闭着,说不出话,只是呜呜地叫唤。 赵树闻声赶来,吓了一跳,急忙出去借电话拨120。屋子久没人住,怎么会藏着一个受伤的大活人呢?霍水仙伸手去扶他,顺手把脉。脉象虚浮,似有似无,滑而不定,很明显的鬼脉。被脏东西缠上了。 这人意识还清醒,目眦尽裂地瞪着人,不住地摇头。霍水仙指尖沾了点朱砂,在男人的嘴唇上划了一下,男人这才张开嘴连连喘。息,气若游丝,直呼救命。救护车还没来,只能先给这人喂了点水,又给了他个包子。 那男子迫不及待地灌了一瓶水,躺在地上直哼哼,说不上话来。霍水仙在屋子里转了转,又仔细看了看衣橱,并无特殊之处,抬头看屋外,老赵还没回来,只有一条老狗饶有兴致地在屋里嗅来嗅去。 “轰——”门忽然砸下来,关上了,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老狗吓的蹿到霍水仙身旁,对着墙角一处狂吠。 糟了! 霍水仙猛然想起,三个月之前自己那泡尿不是元气十足的童子尿,心中懊悔不已。她要是在任务的世界里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半分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当初封印她的老家伙们拼上了性命也弄不死她,没想到今天就要栽在阴沟里了! 摸黑找出包里的雷神咒,脚底配合着七斗魁罡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啊——”地上的男子似乎被什么利器击中,嘴角溢出鲜血来,两腿扑通了两下,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霍水仙拔出桃木小剑,两指夹起雷神咒,“去——”。 雷神咒浮在半空之中,几束头发丝粗细的雷电凭空而生,就听见痛苦的女声尖叫连连。无论是妖精鬼怪,修出了资历,都要经过雷劫。雷电之力能够轻易攻击魂魄,造成一万点的伤害,因此邪祟之物尤其害怕雷电。只见符纸上下抖动,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显现出来,脸色是憋气过猛的铁青色,恶狠狠道:“滚——” 这女鬼正是当日的芳芳,三个月不见,修为突飞猛进,已经沦为看守此地的一条狗了。雷神咒被她一个滚儿挣脱开,屋内气温骤降,让人眼前一片迷蒙,鬼哭狼嚎之声四起,仿佛置身十万森罗阎殿,说不出的骇人恐怖。 霍水仙闭眼不看眼前之景,充耳不闻两侧之音,口中默念《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念道“故常以无欲以观其妙”这句时,有如醍醐灌顶,脑袋清明一片,抽出一张雷神咒,脚踩七斗魁罡步,将符咒祈求奏达上天,扔出符纸,大喊一声,“请雷神!” 一共只有两张雷神咒,这一张比上一张符中朱砂更凝聚服帖,成效也更为突出!女鬼被细细密密的雷电缠住,哀嚎不已,眼看要完。霍水仙松了一口气,急忙跑过去检查受伤的那男子,两指在颔下一打,还有微弱的脉动,还没来得及高兴,只感觉后背阴风逼近。 回头一看,女鬼已挣脱开束缚,近在咫尺! “嗷呜——”关键时刻,老狗猛扑上前,一口咬住女鬼的脚踝,死死扣在原地。狗牙驱邪,能咬住魂魄,女鬼被绊住,愤恨不已,一脚将老狗踢到了墙上,老狗呜呜几声,嘴里吐出大口鲜血,倒地不起。 霍水仙趁现在,后撤数步,恼恨不已,甩出包里的家伙事儿,一手朱砂,一手黄姜纸,将全身道力汇集至指尖,手指游动如蛟龙,口中念动制符咒:“上灵三清,下应心灵,天清地灵; “一笔祖师剑,请动天神,调动天兵; “二笔凶神避,何鬼敢进,何煞敢挡;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去!” 下了十成十的道力,加上一腔怒火,拼了!此雷神咒远不是刚刚那张可比。女鬼见对方只是个小孩子,有些道行却奈何她不得,得意地闪身,自以为能避开,谁料那符纸长了眼睛一般,拐了弯冲她面门而来。 “啊——”手指粗细的闪电直击女鬼天灵盖,接二连三,屋内闪成一片。女鬼捂着脸滚在地上哀嚎不已,滚到那里闪电就打到哪里,红衣女鬼看上去焦黑一片! 霍水仙心中大定,却不敢再马虎大意,掏出“净魂咒”飞扔过去,还未贴近女鬼,只听得“轰——”地一声,门被打开,阳光刺得眼睛直流泪!一个黑色人影旋风一般闪了进来,女鬼见状,跳到此人手中木瓶中,一人一鬼消失不见。 追不上了,霍水仙紧跑几步,人影都看不到。 躺在地上的男人还剩一口气,霍水仙封住了他的五感和气机,但愿他能捱到救护车赶到。舍己救人的老狗挣扎了几下,断了气,霍水仙眼里发酸,贴了张“渡魂咒”,助它平安去地府,早日投好胎。 “凤源,出大事了!”马后炮赵树匆匆赶来,气喘吁吁道:“你后妈出事了!快去看看!” “她出事,关我什么事。”霍水仙翻个白眼,问道,“老赵,我刚刚差点被鬼害死了,你在哪里?” 赵树见屋内一片狼藉,尴尬地笑笑,道:“你这不是没事儿吗?”说着一把拉过霍水仙往外走,嘴里絮絮叨叨。 刚刚他出去找公共电话,遇上几个中年妇女嗑瓜子聊闲天,正巧在说红衣命案。赵树听得心痒难耐,想上前问几句,一看自己一副穷困潦倒的怪模样,脑袋上还扎了一个道士的揪揪,看着就不像尘世人,对方又都是女的,男女有别,就不好意思上前,只能憋着在一边听。 打完电话,听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又发生命案了!出事儿的竟然是句金市有名的大公司石美旅游的千金大小姐,石卿卿!这会儿生死不知,躺在人民医院里!赵树一听到这儿,片刻耽误不得,火急火燎就赶过来告诉。刚巧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到了,赵树不由分说拉着霍水仙上了车。随车医生在车内给受伤男子急救,赵树拉着霍水仙在一旁开启唐长老模式。 “你这孩子,爹娘养你一日都是恩情,你怎么就不懂呢?” “修道之人讲究缘分,她能与你一个屋檐下,善缘也好,恶缘也罢,都是缘分。我们唯有静心平和地接受这个缘分,泰然处之!” “善恶终有报,天理昭昭,因果循环不爽,她现在有今天的遭遇虽是命中注定。你为人子,应该竭尽全力侍奉床前……” 赵树还要唠唠叨叨继续说下去,霍水仙心中无由来的烦闷,呛了他一句:“合着她虐。待的不是你亲儿子!她派人杀我,我还要孝敬她?我要疯啊?”看过完整剧情的霍水仙,当然看到了凤源跌落山涧时,绊他一脚的不是树枝,而是一条伸出来的人腿,想来必是知道凤源那日会经过那山路,特地等在那处。小小毛孩,身无分文,劫财劫色都不可能,这是一心夺他性命!世间除了石卿卿看凤源不顺眼,必欲处之而后快,还能有谁?因此那晚霍水仙没有走夜路赶往茅山,反而去了别的地方落脚。 赵树见霍水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小脑袋,道:“孩子,我跟她非亲非故,没见过一面,难道还是为她说好话不成?她踩着凤姝师妹的尸骨登上陈建国太太的位置,我当然是看她不顺眼,看你更欢喜。我这都是为了你。”赵树看着救护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一辆辆车,幽幽道:“心魔不除,何以为道?这是我师父当日送给我的话,今日我也送给你,你好好揣摩揣摩。” 霍水仙何等心思灵透之人,登时就想通了其中关节。石卿卿可以下狠心杀继子,凤源却从没有一心要置石卿卿于死地的决心。既不能下狠心除掉石卿卿,又要时刻痛苦于这件事情,那只会徒增心魔。修道之人,应胸怀坦荡,不以德报怨,不以怨报德。石卿卿有心害凤源,苛待于他,但凤源也吃过她做的饭,住的房子也是石卿卿与陈建国共同买下的房产。莫要怨,莫要恨,做平常心,以直报直。 赵树见她若有所思,又道:“况且……你难道不想看看她现在的惨样吗?” “老赵……” 到了医院安顿好那男子,赵树带着霍水仙去看石卿卿。 石卿卿穿着蓝灰条纹的病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九个月大的肚子挺得很高。这是个单独的vip病房,护工刚好出去给花儿换水了,霍水仙轻轻走进去仔细看了看,石卿卿脸上、脖子上、胳膊上都是烧伤留下的水泡、红肿,眉头紧锁,脸色狰狞,霍水仙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想同情又没那个力气,想怒骂又梗住了喉咙。 赵树拍拍她的头,道:“为了你自己,都放下吧,当她是个陌生人。” “她若能不害我,我自然无视她。学道之人,儿女缘浅,父母缘浅。诶,这怎么回事?”霍水仙惊讶道,一指石卿卿病服下的红衣。 护工正捧着花进来,见这二人,打了个招呼道:“两位来看石小姐?她这身红衣服啊,怎么也脱不下来,刚送来动手术那会儿,医生想剪开,她叫得那个惨啊。脱不下来,谁都脱不下来。” 赵树看了看石卿卿的大肚子,脸色骤变:“坏了!” 小剧场 霍妮马:老赵,你的心魔是什么? 老赵阴测测一笑:是你啊! 霍妮马:whf?你别吓我,我还是幼童。 老赵怅然若失:我的小师妹啊~你把孩子生得这么好,老赵更后悔当初没有死缠烂打追你啊,要不,咱的娃也该像凤源这般聪明伶俐,可爱机灵啊,师妹啊,你怎么就挑了那么个白眼狼呢?师妹你糊涂啊! 霍妮马:你太啰嗦了,师父 老赵:诶?(开心) (好开心) (不行我太开心,老板我要再来一百个串!) (啦啦啦) 第35章 8.26 爱上道士大叔(5) 什么人阳气重?男人,尤其是青壮年,很多建在老坟地上宿舍楼都会留给男生住,几百上千个小伙子,什么小鬼也不敢来犯。比这种人阳气还足的是什么人?孕妇! 孕妇在道家又叫四眼人,因为肚子里有着一个未被尘世浊气浸染的新生命,一身双命,阳气最足,妖邪一般不敢来犯。其他几个死者,几乎都是外来人员,在本地无依无靠,出了事别人也注意不到,石卿卿这么个大肚子的家庭主妇,肯定是家中的重点关爱对象,怎么会也中了招呢? 除非这凶手的目标不是随机的,而是有计划,有目的地行事!那他能有什么目的?要是用这套方法对付小孩,那极有可能是为了养小鬼,敛财、害人,可是对象都是年轻女人!现在还添上了一个孕妇,孕妇活着阳气极重,那死了,腹怀鬼胎,而且是已经成型的鬼胎,阴气反噬更重,大杀器! “外甥,石卿卿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丁巳蛇年,己酉月,己丑日。”凤源属龙,而石卿卿属蛇,又叫小龙,石卿卿为此还不痛快过,言语间多次讽刺凤源。霍水仙离开陈家之时,桌上还有一盘吃剩的蛋糕,那是石卿卿前一天过生日,吃剩下的,因此说到石卿卿的生日,霍水仙掐指一算,很快就报了出来。 第16节 “巳蛇属火,酉月属火,丑日属火,她这一身烧伤……走,去楼下!”赵树急匆匆走在前面,霍水仙心中隐约猜出点什么,极有可能是有人要凑五行魂魄。以金、木、水、火、土五行阴魂厉鬼相噬,取制作百蛊之王的做法,最只留一个鬼魂,唯一生存下的鬼魂,因吸收了其他四行之力,相生相克,便能发挥出它最大的能量,成为为祸一方的厉鬼,再加十个霍水仙都对付不了它! 不过,此种方法害人性命,连鬼都不放过,极为狠毒,早已失传,凤源还小的时候曾在凤承嗣卧室书架上见过。书中无有制炼方法,却对这种不友善的道法进行了大篇幅的渲染和痛斥,让人印象深刻! 楼下病床上的小伙子已经醒了过来,他就是芳芳的那个鸡头男朋友。芳芳死了之后,他少了一份收入来源,但是毒瘾却愈来愈大,很快把钱又花光了。正愁无钱可用,要去小偷小摸,芳芳给他托了一梦,告诉他红巷出租屋的床底下还有两千块钱,本来是存下来打算攒着结婚的,没想到吃蛋噎死了,这钱就留给他花吧。 鸡头哥梦醒觉得荒谬,但万一有呢,贪念一起,他管不了许多,趁着夜黑风高,撬门而入,刚爬到床底下,一道红光一闪,鸡头哥感觉自己仿佛被车轮碾成鸡杂碎,浑身上下无处不疼。 赵树听到此处,笑道:“你这是被你女鬼媳妇儿给吸了精气了,她没下杀手弄死你,还留你一条活路,对你有情啊!你别辜负人家,回家给她立个牌位!” “老赵,合着被关在衣橱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每天被女鬼吸点精气当零食的不是你?”霍水仙觉得赵树老先生的三观实在是正得有点过了,也不想听鸡头哥絮絮叨叨讲自己的衣橱求生之旅,打听到了这芳芳的生辰八字,正合木年、木月、木日,又是死在木头床上的,似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急忙拉着赵树往外走,一边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出来。 赵树一听,细细思索,恍然大悟,道:“石卿卿身怀有孕,要是变了鬼,一身双魂,还有本土作战优势,绝对要赢!我看好她!这幕后之人费尽心思找这么个火力旺的厉鬼是要干什么?难道……” “难道什么?”霍水仙心急如焚,既然要凑五行,已经有了木、水、火,金不知道有没有成,土那个已经被放了,这幕后黑手怕又要作恶了!若在星空,周围都是魂体,大家打打闹闹,拆散了还能重装。现在是真实的世界,这些人可是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与人为善,渡人渡己。霍水仙处理大事能够冷静判断,对生命却没法漠视。 赵树眼睛里发着亮光:“你知道,你们茅山有件宝贝吗?” “正一派道教早在汉末就创立,派下又有茅山、灵宝、清微、净明等诸派之分,茅山道士最为出名,天下谁人不知,但是近些年却没落了,反而以龙虎山的龙虎宗为中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传说茅山有件传宗之宝——道火。符箓要画得好,有作用,有三件事必须要做好:其一、炼取的朱砂要鲜红透亮,为上等朱砂;其二、制符箓之人信念坚定,道法深厚;其三、符纸燃出的火要好。 “这火又分四个等地,第四是凡火,能用;第三是雷火,天地之火,诛杀妖邪,一击即中,可以较为难得;第一是祖师爷爷太上老君的三位真火,谁也没见过;第二,就是藏在茅山的道火。 “道火中蕴含了道家精髓,用道火点燃的符箓,哪怕就是一张黄姜纸,也能驱鬼斩邪!有传言说茅山能在正一派众多派系中,近一千年都是位列翘楚,就是因为世代传承道火。你说,茅山有这道火在,岂不是个傻子也能振兴起来?只可惜,最近一百多年来,茅山衰落了下去,这传闻也就淡了。看着我干嘛?我也是听我师傅讲古听来的。“霍水仙叹了口气,手撑脸无奈道:“按照你的推测,幕后黑手是对我茅山一派的传宗之宝感兴趣,要去抢不成?老赵,作为茅山第二十九代掌门,作为茅山唯一的传人,我很严肃地告诉你,连我都没听说过这事儿!你别瞎猜了!” “外甥,别太自恋,你不是唯一。你忘了你倒插门的爹了?”赵树意味声长道。 霍水仙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说你是幕后黑手都比他像。他根本什么都没学成,这么大的人,符箓几乎也都不会画,以前只能去村子里给玩丢了魂的孩子召魂,骗顿酒喝,偶尔再去镇上,摆个算卦摊子摸摸姑娘小手。他也就只有这点儿骗骗石卿卿这种追求别人家爱情的傻姑娘的本事!” “外甥,你太早熟了,别学你爹那些不好的……不过仔细一想,他也没什么好的地方,师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看上他了——” “老赵,你说啥?”赵树声音太小,霍水仙没听清楚,她也没心思听,就纠结一件事:是不是要上去保护石卿卿,防止她挂掉,被幕后之人得手。不管那人的目标到底是不是赵树口中的茅山道火,反正一定不是去干好事,如果不阻止,等那人做大做强,拉着升级版女鬼石卿卿,就只能束手无策了! “没说啥,外甥,我们回一趟茅山!” “啊?这里怎么办?”剧本不对,老赵的剧本不对,“老赵,你不是说日行一善吗?怎么不上去保护石卿卿啊?她可是危在旦夕,幕后之人发现她没死,随时可能赶来给她致命一击。” “今天行了很多善了,祖师爷不会怪罪的!走走走,别担心你继母了,她呆着两三天都没死,就不会死了,我们赶快回茅山,事不宜迟。我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呢?人家要你死,你还操心她活不活,圣母娘娘都比不过你光辉大!” 霍水仙哭笑不得,好你个老赵!正话也是你说,反话也是你说。 这头,赵树拉着霍水仙去了长途车站,急急往茅山赶。人民医院三楼却炸开了锅! 护工呆呆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石卿卿的病房里围满了一声,几个女医生看了一眼,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连连。 石卿卿死了,开膛剖腹。肚子里的孩子被拿出来放在她的身旁,死婴被脐带死死缠绕着脖子,小脸青紫,冰冰凉凉,脐带还连着妈妈的身体。病床仿佛被血浸透了,滴滴答答透过床单往下渗血。 石卿卿死不瞑目,一双眼睛没有光彩地看着天花板,可见死前已经苏醒过来,是活活被虐杀了,这多大的仇啊?闻风而来的院长颤抖着手,拨了几次才拨通110。石卿卿的爸爸,石美旅游的大老板石刻金闻讯也赶了过来,痛哭流涕地往前扑,被手下人给抱住了,法医上前拍照收了尸体,回去做检验。 被带走的护工不发一言,录口供的警察劝得口干舌燥,她才小声地在片儿警耳边说道:“不是人,可能是妖怪!” 片儿警瘫坐在椅子上,白给她买饮料了,人证被吓疯了。 这会儿毫不知情霍水仙和赵树已经到了茅山脚底下,两人先去了小茅屋,把攒着的符箓都带上,又仔细研究了一番道观的地形。 清虚道观是传统的道观布局,原有前殿后殿各三进,规模很大。茅山道一派落寞以后,没有足够的资金维修,凤承嗣穷尽一生之力,也只恢复了前殿的部分建筑。前殿的雷祖殿就是日常供奉香火,举办仪式的重要场所,后三殿破败不堪,即使被石美旅游买下了,因为山路崎岖,上山的信众不多,挣不到什么钱,也就还一直荒废着。 后殿三进,中为三清大殿,南有甲子殿,北有四御殿,东为救苦殿,西为吕祖殿。其中以三清殿最为重要,原来里面供奉着张天师、真武大帝等神灵的泥胎塑像,现在是一片断壁残垣,杂草人高。 赵树琢磨了一会,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猜测道火一定是藏在后三殿的废墟之中,麻利地把八卦、勾魂圈、朱砂绳、追魂仪全都塞进背包里,拉着霍水仙,步履如风往前山走。 要进后三殿,只能从前殿穿过去,前殿的入口处是铁栅栏,已经上了锁了,里面大红木头门也关上了。霍水仙和赵树分头行动,绕着前殿外面的围墙寻找突破口。 霍水仙凭记忆找到了一个狗洞,虽然身形小,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狗洞里钻了进去。按照约定,霍水仙往后三殿赶,小心地躲过值班人员,一进入后三殿就听见赵树在里面小声地喊:“外甥,你在哪里呢?” 霍水仙下意识就要赶过去,还没迈出脚步,被人一把在身后抓住了衣领,在耳边悄声道:“我也听见了!”霍水仙抬头一看,怎么也是赵树?! 小剧场 霍水仙:我是不是又要耍了?为毛感觉自己这一章一点都不杰克苏? 赵树;祸水,要相信老赵啊! 霍水仙:下一章是不是可以帅起来了?我要帅到飞起,星空的小伙伴都看着呢,不能丢脸星空,大家并没有时间看她 众魂魄撕扯着魂魄玩,你追我,我追你! 凤源:等等……我怎么看见石卿卿也在往茅山赶? 第36章 8.26 爱上道士大叔(7) 霍水仙伸手一把拉住这个赵树的手腕,拇指死死按在他的肺经原穴——太渊穴。太渊穴是是肺部元气经过、输注与停留的部位,正是道家所讲的气穴。修道之人被捏住气穴,则无法元神出窍,无法施展幻术。 赵树容貌未变,吃痛地龇牙咧嘴,咝咝直吸凉气,小声道:“大外甥!你怎么还怀疑我?” 赵树确实是赵树,霍水仙却没有松开手,仍旧大力按住其气穴,拽着往后三殿里走。三清大殿里很寂静,只听见蛐蛐的叫声,两人站在门口,取出追魂仪,放平,静观。 追魂仪上指针风车似的乱转一气,猛地停住指向两人。霍水仙神色骤变,急忙蹲下,被拉着的赵树猝不及防摔了个跟头,刚想开口,一道寒光擦着头皮射过去,无辜中枪的泥胎张天师断臂,泥疙瘩四溅。 好险!趁着慌乱,赵树挣脱开霍水仙的手,闪到一侧门口。霍水仙就地一滚,躲到另一侧,探头往外看,月光下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缓缓走进来,霍水仙定睛一瞧,失声叫道:“陈建国!” 来人正是男主角陈建国,他长得高大端正,看上去器宇轩昂。陈建国不慌不忙进了三清殿,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笑着看着霍水仙,问道:“源源,爸爸想放你一条生路,你怎么就上赶着要找死呢?” 陈建国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霍水仙听得心惊肉跳。赵树倒没有太大反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开口道:“陈建国,你看上去那么强,灭我们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又何必装作我的声音骗源源呢?平白破坏了我们和谐的甥舅关系。” 陈建国冷笑一声,道:“他掐着的,是你的气穴!你当他对你毫无防备?真是个少年英才。”他换了个坐姿,从腰间取出一个黑玉瓶子在手中摩挲,又惋惜道:“可惜啊,可惜我儿女缘浅,享不了这福分。” 赵树巴不得陈建国父子不和,他笑道:“老陈,咱道家人,三弊五缺,有朋友就够了。道火若凭你一人之力,想必也讨不了好,不如和老哥哥合作,先把这道火想方设法取出来,再较量一番如何?” 霍水仙听到此话,知道赵树已视她为弃子,对陈建国道:“爸爸,我是您亲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也跟比一个外人合作要强。” 霍水仙之前从未怀疑过赵树,直到今天赵树不顾石卿卿身在险境,执意要回到茅山,与他平日风格大大不符,她这才有了戒心。现在看来,赵树接近她,或许正是为了他们口中的道火!这赵树还真是好耐心,朝夕相处了三个月,怕她怀疑,今日之前从未表露过一句和道火相关的话。可惜,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儿子?”陈建国哈哈大笑,道:“如今我也不怕你们联手,不妨实话告诉你们,早年我盗墓,被墓中女鬼下了阴招,伤了阳气,她凤姝一个人,怎么可能生出儿子?赵树啊赵树,不如今天就送你们父子一程!”陈建国面露。阴狠之色,迅速拔了瓶塞,一团黑气冲天而出。 一个红衣女鬼从黑雾中闪出,飘在陈建国身旁,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脐带连在女鬼身上,浑身青紫,看着尤为阴森恐怖。 石卿卿!果然遇害了。 “陈建国你就装吧,你要把这婴灵怨女用在这儿,你就别想取出道火了!”赵树慌忙大喊道。他看过一本《我为道仙》的小说,翻了翻,大概讲得是一个盗墓少年被茅山道士所救,天资愚钝无法学习高深的道学,苦恼不已。无意中得知师门秘宝之后,缠着师傅想要一观。然而道火已生灵智,如今已不为茅山人控制,师傅凤承嗣担心伤及徒弟性命,并未允许。 机缘巧合之下,陈建国自己找到了道火所在,与道火合作通了膻中大穴,解了体内阴寒,资质一跃成为上等。修行的过程中,无意为师傅发现,师徒起了争执,陈建国失手将凤承嗣推下山崖。后担心被妻子发现,索性将没什么感情的妻子一并除去。知道爱慕者石卿卿的生辰八字后,想到道火曾教他的养鬼中最高明的一种,正是取五行之女怨灵,制成的顶级婴灵怨女,便有意无意展现了自己道法高深的一面,将石卿卿诱骗到手,并为他怀有一胎。因他与婴儿的父子关系,所制成的婴灵便会成为他与女鬼间的牵制,无论女鬼能力再强,也不能伤她半分。 最后,书中陈建国不甘听命于道火,利用婴灵怨女与道火一番恶斗,成功灭了道火灵智,并利用道火吸收整个世界的天地正气,修炼为仙,扔下这个资源已被吸光的破败星球,成为上界之人。 虽然手段毒辣,但是从主角的角度看,一切反派都是找死,都是无理取闹,都是没脑子,而自己则是吊丝逆袭冲冲冲,不得不说是一篇剧情突破一贯汤姆苏的爽文! 赵树走路看手机,掉入没盖子的窨井中,穿到书里,一心想要顶替男主,自己夺得道火。可惜看书一目十行,只记得道火在三清殿中,却不记得具体在什么地方,原身学的都是看风水、画镇宅符的本事,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婴灵怨女要怎么养,赵树只能先从外省赶回句金市再作打算,没想到正遇上了凤家人凤源,他以为是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凤源的命运,也不做怀疑,只想着有了凤源,和陈建国交手多一份底气,到底虎毒不食子。 哪想到陈建国这哪里是老虎!他这是丧心病狂王啊!写这篇文的作者这是要报社啊!你玛没事干嘛塑造这么一个阴狠狡诈心狠手辣的男主角!疯了吧!你来试试,你来你来,我个槽的! 赵树在心里抓狂,脑子却更加冷静,他一边接近霍水仙,一边又劝道:“老陈啊,他们凤家传承了这茅山一派,手里多的是制服道火的本事,不瞒你说,我到底和凤姝好了一场,凤姝还真是对我痴心一片,给我透露了三言两语的,不如我们一起进去,一起想想办法。” 一边编着瞎话,赵树一边靠近霍水仙,他见到了陈建国的实力,此刻被那女鬼冰冷的气场压得浑身直打颤,哪里还敢妄想和陈建国玩对抗,这会儿只希望霍水仙信了两人的话,拿自己当亲爹,和自己联盟起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建国心中考量了一番,点头答应。他倒不担心这两个跳梁小丑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他更担心那道火无法好好收服。道火是越来越过分了,还想和他签主仆契约,况且道火的束缚越来越小,只有先下手为强了。但是陈建国膻中穴内亦是靠着一点道火支撑着,若是将密室中道火冒冒失失给灭了,他担心自己也会被反噬。看这赵树似乎懂得颇多,陈源又是凤家唯一的传人,不可能一无所知。 将真武大帝的塑像向右侧转了三下,一条密道出现在大帝像身后,陈建国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赵树与霍水仙,女鬼石卿卿抱着孩子,飘在最后,面无表情,仿佛忘了前程往事,只是一个傀儡。 越往前走,密道越亮,直到走进密室里,满室生辉。然而所有的光亮,不过来自桌子正中,玉色灯盏中的一豆灯火,火焰赤红。 人来齐了,红色焰光一闪,一团人型的火焰从灯芯冒出,飘摇在灯盏上方,静静地看着陈建国,道:“呵,终究是个白眼狼啊!你要卸磨杀驴了!” 陈建国心中一惊,假笑道:“说什么傻话,带两个朋友来看看你罢了。你不是说想要顶级的婴灵怨女吗?我给你找来了,说罢,怎么用?” “陈建国,你是真小人!你会遭报应的!”道火是阳极之火,哪怕三江五湖水也奈何不得,偏偏最怕这阴火。阴阳相斥,非死即伤。火人看眼陈建国身后的女鬼,身形一闪,躲回灯芯中。 陈建国哈哈大笑,得意非凡,你道火也有不敢对我指手画脚的一天,他转头道:“你们俩有什么主意快说,今天若是不能灭了它灵智,我就拿你俩人头祭火。” 霍水仙看着石卿卿一脸漠然,心中有了主意,开口道:“爸,我知道怎么办,我妈临死前交代过,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杀我。” “有屁就放,你立了功,我不仅不杀你,还要好好奖励你。” 霍水仙拿出朱砂,当场画了一张高级还魂咒,递给陈建国道:“在此符咒上滴上你的血,贴在女鬼身上,就能用你的神志完全控制这女鬼,强制她将魂魄投入到灯芯中,与道火灵智阴阳相合,共同湮灭。” 室内无风,但是这番话说完,道火飘向了远离他们的一侧,却碍于玉质灯盏,没法生出两条大长腿狂奔。 陈建国跟着道火学的都是掐决念咒,对符箓并不熟悉,他接过“还魂咒”仔细看了一眼,伸手撕了个粉碎,拍拍手,阴测测地笑道:“你还真是我的好儿子,可惜脑容量太浅了!你当我不知道,这哪里是还魂咒,分明是召魂咒!石卿卿恨我入骨,你把她神志喊回来干什么?想杀我?” 陈建国口中念咒,一道寒光直冲霍水仙面门。练兵千日,用兵一时,霍水仙三个月的体术可不是白学了,一个狂蛇掠食,闪电般躲过。陈建国看一眼石卿卿,口里念动驱鬼咒,霍水仙一抬头,就见石卿卿已在眼前。 小剧场: 凤姝:大姐我人没露面,却频频被提及,成功地成为了女二号,心里高兴啊! 赵树:嘿嘿,师妹高兴就好! 凤姝:掐死你个造谣的!让你满嘴胡说八道!! 赵树:啊啊、啊、啊——师妹嫑狂怒!师妹松手~~~都怪那个穿越的,我去夺他舍……不对,是我的……不对,是他夺了我我又要夺他的…… 凤姝:还是一样啰嗦,你到底是哪个?算了,都掐死不就完了。 赵树:你俩真是两口子! (啊啊啊饶命) (好疼) (要呼呼) (啊啊啊啊痛痛痛,不要了不要了) 第37章 8.26 爱上道士大叔(7) 眼看石卿卿一只燃着鬼火的手掐了过来,霍水仙一个下腰,避开锋芒,从其脚下滑过,闪到了她身后。石卿卿猝不及防,被守在一旁的赵树一张“定”字符箓,定在当场。 陈建国心中恼怒赵树临时变卦背叛,对赵树下狠手。赵树慌乱中躲避,躲得过第一招却没躲过第二招,被陈建国击穿了大腿,鲜血直流,瘫坐在地上。此刻,赵树的内心是奔溃的,如果刚才没有出于好心帮凤源,说不定自己还好好站在一旁坐等渔翁之利呢。穿书的我竟然不能成就伟业,反而要英年早逝于此,难道这就是我说瞎话的报应吗?想我赵树一生,穿前不曾偷鸡摸狗,穿后没有打家劫舍,明明就是个宅心仁厚的好人,怎么就不长命呢? 虽然有心利用凤源,但老赵没骗过他,反而当做亲徒弟似的养着啊!唯一的污点只有刚刚为了保命,承认了原赵树和凤姝的并不存在的偷。情关系,老天,你竟然一次做错事的机会都不给我,难道我是一个修行九世的好人,下辈子要去取经吗? 第17节 赵树绝望地看着越走越近,露出猫捉老鼠谜之得意微笑的陈建国,心中一片凄凉,懊悔不堪。他不想看到自己身首异处,闭上了眼睛,只听得一声凄惨的叫喊。 “啊————” 陈建国摔在地上,滚作一团,痛苦不堪。石卿卿双目红赤如血,咬牙切齿道:“陈建国,杀了你!杀了你!桀桀,死!”话音刚落,石卿卿与鬼婴之间的脐带化作铁链,铛铛乱响,勒在陈建国脖子上。 陈建国双手扣在铁链上,用力想要扯开,那锁链却越勒越紧。 霍水仙从石卿卿背后走出来,指尖滴着鲜血,道:“陈建国,你输了,从你不相信凤姝起,你就输了。” “你……真是我儿子?”陈建国不可置信。 “当然。”原来,霍水仙趁着陈建国分心对付赵树之时,以自己鲜血为引,再次画了“回魂咒”,若凤源确实与陈建国是亲生父子,那凤源则必定与鬼婴有着血缘关系,一样可以唤醒与鬼婴脐带相连的怨灵石卿卿。霍水仙了解凤源记忆深处的凤姝,嘴硬心软,对陈建国痴心一片,怎么都不可能和别人有一腿,干净利落地就把这血引符咒贴在了石卿卿身上。 因霍水仙和赵树俩人的出现,陈建国未像上一世,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将婴灵怨女完全抹去生前记忆,他心急夺取道火,白天杀了石卿卿就立刻将其炼为婴灵怨女。石卿卿对陈建国的忠诚度还不如之前的红巷女鬼芳芳,她被霍水仙一张“回魂咒”唤醒了记忆,当即对陈建国下杀手。 陈建国心中百感交集,但是逃命更要紧,他引来雷电击向石卿卿,趁机解开脖子上的束缚,一把抓过燃着道火的玉盏,跌跌撞撞往外走。 霍水仙跃上桌子,飞踢一脚,将陈建国铲倒在地,伸手去抢道火,两人缠斗一起,反而被一旁观战的赵树一把抢了过去,急忙往密室外跑去。 霍水仙仗着身量小,犹如泥鳅一般,从陈建国的束缚中脱身而出,同时伸手从包中摸出一张定字符。这可不是半吊子的赵树所制的符箓,而是霍水仙融合天地之气的凤家独门符箓,赵树奔跑状被钉在原地。 陈建国扑了上来,却被自己炮制出的红衣女鬼石卿卿用脐带卷着拖了回去。婴灵银铃般笑着,从陈建国嘴里钻进去,满室只有石卿卿温柔的声音:“宝宝,让爸爸生宝宝,爸爸也爱宝宝,要生呢!咯咯咯咯。” 陈建国真是狠角色,眼看着肚子胀了起来,右手一击雷火又快又猛地打在自己肚子上,衬衫碎渣四处乱飞,肚皮上焦黑一片,击出一个黑洞来,迅速瘪了下去,婴灵一击而灭。 石卿卿放声尖叫,伸长双手扑来,霍水仙将道火灯盏丢给陈建国!陈建国一把接过道火,催动体内真气,道火从豆大轰地扩散开,石卿卿双手消失在火中,痛苦不堪地缩回墙角。 陈建国松了一口气,满头大汗地跌坐在地上,对霍水仙道:“还算对你老子有点良心,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了。” 霍水仙坐在桌子上,一把夺过道火,笑道:“谢谢你啊,可是我没法对你既往不咎!怎么样,没力气了吧?“陈建国抗击道火意识,拼命催动真气,强制道火放出,此刻体内真气仿佛一口被吸干的枯井,加上身负重伤,再也没了之前的威风。 陈建国心底一凉,但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算天资出奇,在他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想到以前他稍微关心一点,这孩子就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陈建国脸上挂着微笑,虚弱道:“源源,以前是爸爸误会你们娘儿俩了,给爸爸一个机会,让爸爸好好补偿你好不好?爸爸带你去海底公园看海豚表演,清虚道观咱也拿回来,咱父子俩一起把茅山道术发扬光大,让你。妈妈走得安心些。” 这是凤源一直想听到话,却是在陈建国被斗败时才虚伪地说出来,仅仅是为了求生。霍水仙觉得心酸又心痛,她拿袖子擦了把脸,漫不经心地晃荡着双腿,一如孩子般骄傲道:“爸爸,我长大啦,不用你帮忙啦!这些事情还是留给我凤家人自己实现!”一个不尽责的父亲、丈夫,有什么资格凭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就取得原谅? 说罢霍水仙转身将灯盏放在桌上,走开十步远,陈建国挣扎着爬起来,想夺过道火,被霍水仙一个狠厉的眼神,吓得悻悻缩回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等上一个时辰,真气就能恢复大半,逆子找死! 霍水仙心中如雷鼓,她有一个猜测。习惯性地向背后伸手,一张彤红的弓凭空出现在手中,霍水仙运足道家之气,拉紧了弓弦。 道火藏在灯芯之中,一见到落日弓,大呼不妙,竟然是魔星霍水仙!它急忙冒了出来,幻作人形,连连摆手道:“上仙饶命!我等当初亦是迫不得已,如今小火落入下界,几千年方修回灵智,实属不易,上仙高抬贵手!” 霍水仙放下弓箭,问道:“你认识我?” “上仙您谁人不知!您就是小火最初的主人,小火终于找到您了!求主人带小火重回上界。”道火心中估量,都几千年过去了,这霍水仙应该早被冥道炼狱磨灭了记忆,顺口编出了一串瞎话。这灵气枯竭的下界,他吸了一千多年也就现在这个德行,实在不甘心,等回了上界,哼,多得是大能拿下这魔星。 霍水仙没有多说,拉起落日弓,将借魂咒贴于弓身,一箭射出,正中道火焰心。躲在墙角,背上贴了符纸的石卿卿双目圆瞪,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阴气,身影瞬间变得透明。 道火还未来得及再多说一句,灭了。 密室陷入一片黑暗。陈建国闷哼一声,痛苦不堪,满地打滚,撞到桌角。 所谓的道火从此位面永远地消失了,陈建国膻中中那一小团没有灵智的道火同样在这一瞬湮灭了。陈建国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真气再也无法凝聚,被霍水仙扭送派出所。 几桩特恶性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熬红了眼的刑警热情接待了犯罪嫌疑人陈建国。 让你丫草菅人命!让你丫杀人如麻!让你丫六亲不认!让你丫心如蛇蝎! 陈建国被判了死刑。所犯的罪行也大白于天下,不过杀人动机只能解释为变态杀人,无法深究。 被枪决的那天,普市同庆,人人恨他咬牙切齿。骨灰被激愤的市民冒领了,洒到了商业街,万人践踏。 陈建国的所有财产被国家收回了。一无所有的霍水仙把玉灯盏倒手卖了,转手买下了清虚道观。 石美集团的老总石刻金,如今恨死了和道观有关的一切,况且又是霍水仙大义灭亲抓出了凶手陈建国,才让女儿死而瞑目,当时就心灰意冷就把清虚道观转手给霍水仙了。 “凤源,一个小小的孩童,以自己对正义的坚持,对社会的责任,勇敢地检举了自己的父亲,一个杀人如麻的惯犯!他不顾危险、不怕牺牲,勇斗凶恶的毒父,终将其擒获!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就是当代大义灭亲的典范!恭喜凤源被评为句金市十佳感动人物!”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让霍水仙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要不是赵树硬让她来为道观攒人气,霍水仙才不想过来。 有这时间,可以练一套八禽纵术,可以画出绝品雷神咒,可以逮着赵树满山遍野地打。 霍水仙神游天外地接过奖杯,看的赵树在台下干着急,这孩子怎么不开窍,现在多好的宣传机会,多少双眼睛看着!清虚道观今年的创收就靠你了啊!老哥哥当不成一代枭雄了,只想能顿顿吃肉啊大外甥! 但在荧幕下的观众们看来,小小年纪,仙风道骨,赞!【我去清虚道观算命,谁否别拦我!】【你等等吧,我家邪气作祟,让我先来!】 【我在派出所工作的小姨子的男朋友透露,这小道长身怀武功,那陈建国被他揍得那个惨啊!】【手段竟然如此毒辣,我好喜欢怎么办?】 …… 回到星空的霍水仙一身轻松,果然,结界又变薄了不少,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 当初在末世丧尸世界中击碎了无尽水源后,结界就发生了变化,从那世界回星空之时,杨柳空间中的老者追了上来,霍水仙这才连剧情都没来得及接受就进入了娱乐圈的世界,而从娱乐圈世界归来,结界变薄了些许,却变化不大。 上一个清朝位面中,她破了木灵,结界又再次明显变薄。水灵、木灵、火灵,难道说找到金木水火土五灵就能彻底破了这结界?我倒要看看,这外面究竟是什么! 霍水仙心中高兴,抱着小小的凤源转了个圈。 凤源一脸沉醉,崇拜得两眼发光:“……门口的歪脖子树每天都有信众祈福烧香啦~外省的人专程来清虚道观撞钟求福驱邪耶~还有好多外国人也来求我们茅山凤家啊!全球领先驱鬼品牌,认准中国茅山清虚!!霍姐姐,你怎么办到的啊?” 还有,“……石卿卿那到底算个什么结局?” 小剧场 陈建国:功亏一篑的我眼泪掉下来。(抬头上望)你们别踩我骨灰了!疼死我了擦!你们这些都给我等着,等我十八年后!……不,就算在地府我也要称霸江湖,我可以的!相信自己! 凤姝(眼神一暗):老陈,你可算下来了! 凤承嗣(眼神一暗):女婿,老丈人我推掉了多少次投胎的机会,就等着你了! 第38章 8.26 坐拥星际逆袭男(1) 人死为鬼,鬼死化聻。怨鬼石卿卿本就是靠着一口怨气而存在着,被霍水仙将怨气转嫁箭羽之上,与道火阴阳相调,怨力一下子去了大半。她腹中婴儿并未降世,因此鬼婴没有灵魂,被陈建国一记雷霆之击,灰飞烟灭了,石卿卿没了鬼婴,没了恨极的陈建国,怨气散了不少,魂体一日不如一日,最后死而化聻。 鬼之畏聻,犹如人之畏鬼。虽然聻占据了恐惧链的顶端,但是聻也极为脆弱,不能触碰任何阳气,连稍弱的鬼气都可能会魂飞魄散,永生永世只能在十八层地狱之下,在阴火中勉强维持。 凤源看到这个结局,抿着嘴,叹了口气。霍水仙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小孩软软的细发蹭得掌心很舒服。凤源抬起头来,欲言又止,见霍水仙笑得温暖,鼓足勇气道:“霍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出任务吗?” 霍水仙一愣,从来都没有人和她说过,要一起共赴险境,很意外。她蹲下来,拍拍凤源的肩膀,道:“阿姐要去的地方太危险,一旦失败,连聻都做不成。你和张斌他们一起努力修炼,早日冲破结界,知道吗?” 凤源懂事地点点头,又笑起来,眼睛弯弯,露出一口白牙,道:“我等姐姐回来,我不走。” 明明希望这些碍事的魂体赶紧走,别占地儿,但是心里暖暖哒是怎么回事儿?背上落日弓,霍水仙打了声招呼又走了,跟以往并无不同,却多了种【有家人等我回家吃饭耶】【又是努力的一天呐】的奇怪感觉。 星空里,签完协议的露西娅茫然四顾,良好的教养让她无法像周围人那样粗鲁地席地而坐,她双手拢于腹前,拘谨地站着。 凤源见其他人都沉浸在修炼中,没有苏醒的迹象,高高兴兴地行使“代大师兄”职责,将清心凝神咒教给露西娅。露西娅红着脸,温柔地说了声谢谢。得知必须打坐才能修行之后,露西娅模仿着凤源的姿势坐下了,闭上了眼,眼泪又涌了出来。 地球历2598年,人类已经突破地球,进入了整个宇宙系,近到银河银心,远到其他星系的遥远边境,都有了人类的足迹。在探索宇宙的过程中,人类发现了更多的外星生物,有高楼大厦般的巨虫,也有具有智慧的灵兽,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扩张更多适合人类的居住星,机甲应运而生,而人类也在一次次战斗中,发现了精神力的作用,并用到了实战中。两千多年过去了,人类已经成为宇宙中最强大集体的存在,一个十级的机甲战士,足以毁掉一个地球大小的行星!还好,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人在全星际不过凤毛麟角,更多停留在三级机甲师水平上的平凡人。 小说的男主角林枫却连平凡人都算不上!他根本没有精神力。 矮王星是一个早就被挖光资源的小行星,这种星球又被称为垃圾星,只剩下倾倒宇宙垃圾、容留宇宙贫民的作用,林枫就出生在矮王星的贫民窟中。父亲早逝,母亲靠为有钱人家当小时工为生。林枫的资质与家境,注定了他这辈子只能浑浑噩噩下去,娶一个同样贫民窟中的女人,在起早贪黑地干活中,渡过蝼蚁般的一生。 星际上议会规定,所有的人类必须接受八年义务教育,林枫在十四岁毕业之后,无力继续学业,只能投身到社会最底层的工作中去,他在酒吧当过推销员、扫过厕所、当过挖矿工人,付出无数的辛勤和汗水,收获却微薄得不够有钱人喝一份饮料。林枫不满过、怨恨过、愤怒过,但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母亲告诉他已经为他选了一个同样贫民窟中的女孩做他妻子时,林枫彻底认命了。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为什么生来低贱?这就是命!林枫一狠心将攒的钱全部取出,去了矮王星最火热的酒吧——兰芳汇,他要放纵一夜,告别曾经心比天高的青春! 酒吧里灯红酒绿,姑娘们笑靥如花,光洁的大腿,芬芳的酒精,从未涉足的高档场所,美女们围坐身旁恭维崇拜的目光,林枫醉了。他摸了摸中指上样式古朴的戒指,那是林父留给他的家传之宝。虽然材料只是铁,但是据说,林家老祖曾经也是穷小子,和富家小姐坠入爱河之后,正是用这个铁戒指,娶得美人归。林家老祖极会谋划,抓住了地球向外扩张的时机,林家很快成为最初星际中实力雄厚的大家族!可惜一千多年过去了,曾经风光一时的林家,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 林枫自嘲地笑笑,按这个说法,我也是世家之后。他在痛苦与放纵中,与陪酒的姑娘们嬉闹成一团。 虽说矮王星是颗垃圾星,但也有一些富人住在上面,兰芳汇从不缺有钱的客人。姑娘们见林枫出手大方,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都围了过来,争着讨好。林枫来者不拒,完全没料到费用已经超出了他四年的积蓄! 没钱还想女票霸王?林枫被兰芳汇的保卫打成了血人,扔在罕无人至的后街上。林枫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被自己鲜血染成暗红色的铁戒指,竟然发出了淡淡蓝光! 林枫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储物戒指,能拿出去卖两个钱花花。没想到,进入其中才发现,这个只有林家嫡系血统才能打开并继承的空间内,不仅收藏着许多贵重金属、珍贵的药材,催发精神力的药丸、试剂,更是容纳了一个能有提升精神力的锻炼空间! 林枫从此走上了一步步越来越强的起。点逆袭吊丝的爽文路线,一路砍砍砍,杀杀杀,走上人生巅峰,最后成为星际实力王者,带着打怪升级过程中收获的九位美人,一同隐居在仙女系中,过上了没羞没臊、幸福快乐的生活! 露西娅就是那九美之一。露西娅是教廷圣女,是光明的象征,她拥有净化星际中黑暗物质的力量,却没有任何攻击力。林枫在一次和黑暗物质的对抗中,为了能获得教廷的净化力量,装作一个世家大族的英年才俊,编造家族被黑暗物质毁掉,要誓死报仇的谎言,骗取了露西娅的感情。 此时的林枫,已经收了五女,早就尝过女人的滋味,对如何哄诱女人了如指掌。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露西娅很快就坠入他的温柔陷阱中不可自拔,跟着林枫去了存在黑暗物质的乞灵星。在露西娅强大的净化之光和林枫及众女的猛烈围攻之下,黑暗能量很快被击败,林枫在那星球上发现了一套次超神级机甲!这种机甲全星系拥有者不超过三个!而他它的攻击辅助与珍贵程度成正比!露西娅由衷地为林枫高兴。 教廷中教义规定,圣女一旦结婚,必须卸下圣女的职责,走下神坛,成为教廷普通的工作人员。林枫根本就不想露西娅在教廷中继续工作,在他看来,教廷中的教主、教父都是虚伪无比的秃子!露西娅身在其中,只会失去身上少女的灵气! 早年贫民窟的生活在林枫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无论什么,只要他想,他就必须迫切地得到,攥在手心里。于是,他对露西娅说:我们结婚吧! 露西娅羞红了脸,答应了。她放弃了教廷地一切,守在在林枫身边,这才猛然发现,那几个女人根本不是所谓的朋友,全都是林枫的女人! 这些女人对于露西娅的加入不仅不排斥,反而劝她,安慰她。 【离开阿枫还有谁能保护你?阿枫这样优秀的男人,哪怕共同分享,那也是你修来的福分!】【你走啊!要不是林枫他千叮咛万嘱咐要留你,本小姐才懒得劝你,别给脸不要脸!】【妹妹,之前姐姐们有意欺瞒,实在不好意思。你要是执意要走,那就是不肯原谅我们几个。】【留下吧姐姐~~枫哥哥是大大大大的大好人~他一定会好好爱你的,就像爱我们所有人~~】【圣女,你以为,你想要离开,林会放你走吗?】 露西娅性格犹豫、软弱,被这些女人连哄带骗一番,默认了。随着林枫霸业的做大做强,成为星际中动一动,众人谈之色变的大人物,他身边的女人也越来越多,有萝莉、御姐、软妹、女王、呆萌、绿茶、大小姐、贴心女仆常伴左右。 然而,有的女人有强大的实力,有的女人有着资产雄厚的身家背景,没有任何作战技能和后盾的露西娅很快就处于下风。林枫寻得青山绿水、人间仙境与众女隐居之后,女人们更是无所事事,整日以博得林枫注意力为目标,明争暗斗。一无所长又不愿加入派系的露西娅第一个被震出局,一缕香魂赴黄泉。 她不甘!为何你明明坐拥美人,又来招惹于我?既然把我留下,又为何早早将我抛弃?林枫,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想挖开来看看! 露西娅心知,最后那一刻,她的心底充满的是怨恨、是不解、是愤怒,再也不是那个曾经一身光明的圣女!她有负教廷多年教诲!有负光明之神的青睐!她不配,曾经是一个圣女! “旅客朋友们,我们的星际穿梭飞船就要启动了。请各位控制好精神力,不要在船舱内走动……”甜美的机械音响起,霍水仙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得耳边有个声线温和的男声。 “我的光明精灵,我很高兴,你能陪我去乞灵星!”男人呼出的热气就在霍水仙耳根边,言语间满是宠溺。 耳部神经太敏感,霍水仙白嫩的脸颊无法控制地染上了一抹绯红。 小剧场 张斌:让我们鼓掌欢迎我们的新伙伴——露西娅!这位小伙伴,你金发碧眼,肤白腿长,一看就是美女啊! 露西娅(腼腆地不置一词) 木嘉:老张,啥时候你也夸夸咱啊!女王没说不样你说实话啊! 张斌:猛女,真不是哥埋汰你!你不开口还是个冷美人,一开口满嘴东北大渣子味儿。 木嘉:找削呢吧!等着,等姐超过你,看姐怎么收(二声)拾你! 张斌(转头看向露西娅):美女,你不爱说话啊!有啥特长不?马上就该元旦庆了,师兄我要往上报节目啊!胸口碎大石怎么样?哦不,你这胸口石头压了我心疼,胸口碎张斌如何? 露西娅:特长……散发出能够驱散黑暗能量的光明,可以吗? 众人后退三步:不!谢谢!我们就是黑暗份子!您请回吧!回见! 第39章 8.26 第18节 坐拥星际逆袭男(2) 林枫见身侧的女孩一脸娇羞,两颊如细腻陶瓷染了朝阳,心中痒痒。他靠近脑袋,想轻轻吻一下,女孩却躲开了,偏头看向窗外不说话,耳根赤红一片。 林枫被拒绝,心中有些不满,转念又想,教廷那么多圣女我不找,偏偏找了露西娅,不就因为她是个洁身自爱,不随便和男人说话的好女孩吗?用古中国的话说,这就叫守妇道!只有露西娅才是圣女中光明力量最纯粹的!其他那些所谓的圣女都是什么玩意儿,一挑逗就恨不得搂着我亲嘴上床,恶心!教廷这种鬼地方,总有一天我会毁了它!林枫想到此处,嘴角哼出一声冷笑。 愤愤不平的林枫忘了,教廷只是一个培育拥有光明精神力的能力者的组织,圣女的婚恋都是自由的,并没有人要求她们为着什么守身如玉。况且,他最终选择露西娅,除了露西娅性格含蓄、纯洁外,更因为露西娅是教廷中最美的圣女,当她从阳光下走向光明神,所有骑士与圣女的目光都会忍不住一路跟随,瞻仰她圣洁的容颜。 况且,露西娅今年才十七岁,成为圣女也不过5年,实战经验与精神力等级都只是中等阶段,根本不是林枫自以为的拥有最纯粹的光明力量。 星际穿梭飞船启动不久,就进入了陨石乱流带,飞船左躲右闪颠簸震动,船舱座位自动伸出安全固定圈,将乘客牢牢锁住固定在位置上。林枫无法再动手动脚,翘起二郎腿歪到一边,躲着霍水仙的视线,在光脑上一一查看他的女人们发来的讯息。露西娅对他的忠贞让林枫很是自得,但露西娅要求对方也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让人烦躁了!还是我的甜甜宝贝们善解人意。 林枫多虑了,霍水仙压根看都没看他。现在最让霍水仙好奇的,还是这个世界的精神力。 人类的肉身在全宇宙而言,是最脆弱的,然而,人类也是目前为止整个已探索宇宙中,智商最高的存在。为了弥补自身不足,人类发明了机甲——一种利用精神力来控制的全方位防御、攻击与一体的铠甲体,机甲种类多样,从材质、操作方式、攻击设备等方面可以分出很多种类,使用者在机甲体内伸手蹬腿,利用精神力的控制,机甲体就会做出同样的动作!十级的能力者能够控制十几米高的重型机甲,即使是虫族女王,也奈何他不得。 因此,机甲师是星际人人向往的职业,然而,只有具有精神力的人,也就是能力者,才有驾驭机甲的机会。之所以只是有机会,除去有些能力者买不起一套机甲外,还存在这一种白能力者。 白能力者同样可以使精神力测试球发出光亮,但却无法操纵机甲,准确地说,是无法操控任何物质。他们的精神力不是像手一样准确找到某样东西,而是像阳光一样,四面八方扩散出去,漫无目的,绵弱无力,毫无攻击性。 虽然白能力者出现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但是因为能力者占了人类的一半,白能力者的数量就很客观了。在最初艰苦开创宇宙新殖民地的过程中,白能力者被称为伪能力者,比普通人更让人鄙视。在人们看来,明明运气好成为了能力者,却不能上战场,真是白白浪费了天赐,可恶! 直到黑暗物质的出现!黑暗物质是没有生命迹象的不明物质,超出了物质四态1外,人们摸不清它们出现的规律和动机。这种东西能够渗透任何物质,无所不至。一旦沾染上人类,就会侵袭能力者的精神,轻则受伤,重则变为白痴,完全失去战斗力和智力,是人类前进路上的致命杀手! 但是令人谈之色变的黑暗物质,却有着致命天敌——白能力者,只有在白能力者无序散发,无处不在的精神力面前,它们才会被阻挡,甚至被消灭。白能力者从此被发现了价值!大家欢呼雀跃! 【我就知道存在就有道理嘛!果然没错!】 【哎呀太好了,我家闺女就是白能力者,你们要后再敢欺负她!被感染了,我们死也不救!】【救人类于危难的技能啊!叫什么伪能力者,你看那一片片圣洁的光芒,叫白能力者!】白能力者组织,教廷,应时而生。 霍水仙将这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中稍定。在光脑中查看到了此次星际穿梭的的目的地,乞灵星,她想了想剧情,看来下一步就是去乞灵星上给林枫驱逐黑暗物质了。 在乞灵星额旅行中,林枫的五个女人,在他的暗示下,装作陌生人不断接近林枫。自己的男朋友被一群貌美又能力出众的女人缠着,虽然没发生什么,但是露西娅还是憋了一口气。因此,当黑暗物质出现时,露西娅冲在前面,拼尽全力将黑暗物质击退,自身差点被反噬!林枫惊喜地发现了高级机甲的存在,欣喜若狂地跑去捡便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奄奄一息的露西娅。 霍水仙记得当时,是一个面容稚嫩,身材娇小的小女孩洛丽塔把露西娅扶了起来。洛丽塔看着瘦小,力气却很大,一个人扛着就把露西娅送到了医疗所。洛丽塔也是林枫的女人,是林枫为了寻找克制火龙兽的万年玄冰,找到了一颗沉睡的彗星,在冰晶中找到的女孩。 洛丽塔自称是三百年前的人,因为身患奇病,而被冰封在彗星的冰雪中,直到林枫误打误撞将她救出,因此死心塌地跟随林枫。被困万年玄冰的三百年中,洛丽塔肉身一直处于沉睡,但是精神力还在是日积月累中,涨到了稳扎稳打的八级!鉴于洛丽塔是唯一一个没有对露西娅下过毒手的女人,霍水仙决定先从她入手,将林枫的女人军团各个击破! 乞灵星位于距离银河银心2000万光年的m51星系的边缘地带,霍水仙此行乘坐的星际穿梭飞船是高级小型船舱,能够穿梭人造虫洞,只需半个月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在这半个月时间里,乘客们将陷入深度睡眠中,穿梭飞船会提供营养液,保证乘客一觉醒来,精神焕发。 三个小时后,飞船进入虫洞,一瞬间船舱内人造地心引力失去作用。林枫熟练地从座位存储盒中取出营养液,按动休眠键,一个简易的休眠仓膨胀开。有些人不屑于附赠的营养液,根本就不会使用,林枫最看不起这种败家子,仗着家里有钱,就肆意浪费。这样的一张船票要十万银河币,足够普通的家庭过上一年了!况且这种营养液,虽不像有些顶级营养液那样,在精神力上升初期,使用一支甚至能提升一级精神力,但是多少也有促进作用。因此林枫每次下船,都会把那些座位中没被使用的营养液顺走,美其名曰物尽其用。蚊子再小也是肉,使用多了,林枫也确实感觉到精神力增长不少,越发觉得自己有理。 半个月的航程太过漫长,虫洞中没有信号,光脑也用不了,与其无聊,不如睡觉。船舱中的乘客依次都打开了休眠仓。 近几百年来,人类主要活动区银河星系中的黑暗物质几乎被除尽了,白能力者的作用和地位已经远远比不上当年,因此一般的圣女只是拿着普通工资。相比较空间里有着金山银山的林枫,露西娅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她在此之前从未坐过具有穿梭虫洞能力的飞船。 原剧情中,露西娅模仿林枫,同样打开了休眠仓休息,一觉醒来,已经出了虫洞,即将到达乞灵星。霍水仙没有这样的打算,她靠着舷窗,脱脱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津津有味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黑暗的虫洞中,扭曲的光带变幻多姿,缤纷绚丽。 很快,船舱中所有的乘客都进入了休眠仓,航乘小姐见霍水仙还是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走过来小声提醒道:“女士,旅行漫长,建议您在休眠仓中休息,一则可有效保存体力,减少疲惫,二则我们的休眠仓采用最新科技,您还可以在其中有效地锻炼精神力。另外,飞船随时可能进入伽马射线暴动区,届时为了乘客的安全,所有的窗户都会被阻隔金属窗牢牢挡住,什么都看不到的。” 霍水仙谢了航乘小姐的好意,还冲她笑了一下。 真!漂!亮!啊!航乘小姐脑子里回荡着这四个字,一脸痴。汉地说道:“那、那不打扰您了!你有需要随时叫我。” 霍水仙等待的就是伽马射线暴!伽马射线暴是星系在坍塌过程中,随着内部崩溃分解而发出的光线波,蕴含着极其大的能量。这种能量和人类的精神力极为相似,但是即使远离爆动中心1000万光年,人的精神力和接收到伽马射线中蕴含的能量差距,仍就和小蚂蚁与母星地球的差距一样! 飞船的飞行路线都会尽量避开伽马射线暴,但是无法避免地,总会擦上几个射线暴的边。这种擦边而过的时间可能很短,只有一两个小时,一不小心就错过了。 小说的后期,上议院投票认为下议院主脑林枫的多妻制是社会的后退,强烈要求林枫遵守一妻制。林枫迅速将精神力从十级提升至十一级,从而攻其不备,将上议院打得落花流水,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霍水仙清楚地记得,那是龙女将家族中之宝,一块被伽马射线暴辐射过却还完好无损的多孔灵石,偷了出来,送给了情郎。林枫逆天地将灵石中能量全部吸收,实力一跃而涨! 霍水仙想试试,这众人谈之色变的伽马射线暴,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剧场 张斌听过露西娅的故事之后,眼角留下了激动地泪水,他紧握着露西娅的双手,深情道:你们位面还缺种。马吗?我现在过去,还赶得上投个好胎吗? 露西娅挣扎着抽出双手,扭过头:斌哥,你别取笑我了。 张斌捋了捋头发,正色对众人道:老伙计们,哥哥要走了!我要投胎去了!我也要过上没羞没臊、幸福快乐的日子! (一跺脚)大湿兄去也——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总说自己“好弱好弱穿不过”的男人,轻轻松松、面带笑容地,出去了!! 飘远了! 真不回来了! 第40章 8.26 坐拥星际逆袭男(3) 第一天快结束时,路过了第一个伽马射线暴边缘。舷窗被关闭上,飞船有条不紊地前进,感觉不到一丝波动,船舱内一片寂静。霍水仙释放出全部精神力,漫无目的地触碰到整个船舱的角落,却怎么都出不了船舱,飞船外的情况丝毫打探不到。 为了保障乘客安全,以及避免个别作死乘客习惯性用精神力四处“摸摸探探”,造成危险,飞船夹层内填充满了隔绝精神力的智沙。外面的伽马射线暴进不来,里面的精神力出不去。 如果是一般的能力者,等级高一点,沿着某一条细缝某足劲儿往外钻,还有可能钻出一条出路,但是白能力者的精神力就像是蒲公英的绒毛,360度无死角却绵软无力。霍水仙将精神力一遍遍冲击船舱四壁,犹如蚍蜉撼树,依旧徒劳无功。约十分钟后,舷窗上的阻隔板缓缓挪开,窗外又是绚丽多彩的类极光美景,结束了。 霍水仙揉了揉太阳穴,伸出一只胳膊肘撑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人造虫洞在宇宙空间中并没有相对固定的空间位置,谁也无法预测下一次什么时候再遇到伽马射线暴。霍水仙等了三天,半睡半醒之间,恍惚看到轩窗内侧的金属窗即将落下,一下子惊醒了,扯出一根极细的头发伸过去。极细的发丝一下子被被舷窗阻隔板砸了下去,只有零点几平方毫米的横截面可以感受到射线暴。霍水仙歪着脑袋靠着舷窗,闭上了眼睛,再次将精神力散发出去。 感觉到了,透过发丝传来的微弱的炽热感,头皮越来越热,似乎有无数毒虫顺着头发钻进了脑子里!霍水仙双目圆瞪,痛苦地捏紧双手,指甲掐得大腿鲜血直流。不怕,不怕,霍水仙松开牙齿,忍着痛楚长舒一口气,快速、疯狂地默念《聚灵真诀》。 “观宇宙如法。宇则万象生,空间如有;宙则万象起,时间如是。宇尽而宙生,宙停而宇崩。见一切诸法空相,容德容禀容听,凝一切有力之力,能收能纳能融……”[1] 随着聚灵真诀的念动,通过那根头发丝接受到的伽马射线暴能量不再胡乱游走,顺着天灵穴,一路冲向膻中、丹田、会。阴、百泉几处大穴,犹如洪荒大江涌进小河,其中蕴含的能量远远超出了露西卡这个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霍水仙语速越来越快,加速能量周期运转从而削弱冲击力!她先是低声喃喃,如坠魔道,然后声音越来越大,乃至最后吼出声来—— “……能得一切力!给!我!破!!!”霍水仙仰面朝天,声嘶力竭地吼出这句话后,双目一下子失去焦距,蓝色的瞳孔已完全变为红色,一动不动地瘫在椅子上。强行逆天,带来的是比刮骨抽髓更痛上千百倍的折磨,要是一般人,或许在最初就挣开了那根发丝,但是霍水仙硬是从头撑到尾,整整三十分钟! 舷窗阻隔版又缓缓升上去,窗外依旧是虫洞的让人眩晕的彩色光斑,窗内船舱里,所有的人,包括航乘小姐,都陷入了深度睡眠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刚刚发现了多惊险的一幕。 即使看到了,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你说有人直接触碰伽马射线暴?哈哈哈哈老兄你今年特别搞笑,我赌一个茶叶蛋全星际都不会有如此花样作大死的奇葩。就是龙族传家宝多孔灵石,也没人敢直接触碰,更何况活生生的伽马射线暴?哈、哈、哈,我!不!信! 然而,确实存在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奇女子。奇女子挺尸中,奇女子眨眼了,奇女子坐了起来!擦了嘴角血!她、站、起、来、了! 霍水仙攥了攥五指,骨骼咔咔响成一片,很有力量!全身经脉中,有一股灼热的能量奔腾不息,几乎破肤而出。只要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一定能将身体内的能量全部吸收。白能力者升级困难,目前最强的能力者已经达到了十一级,而最强的白能力者,教廷的教皇大人,不过只有四级。露西娅遇到林枫之时,仅二级初期,终其一生,也只达到了三级中期而已。 但是经过刚才的强制灌输,霍水仙此刻可以肯定,只要吸收完全,四级不在话下! 几乎要笑出声来了,飞来横财,不要白不要!霍水仙一舔嘴角血迹,狠厉的神色自双眸中一闪而过,来!战!! 半个月后,飞船稳稳地降落在乞灵星,而船舱内一片混乱!林枫抱着霍水仙,几乎疯了一般,一脚踹在机长控制室的门上,怒骂道:“我告你们谋财害命!你们出来看看,这人都成什么样了?” 霍水仙七窍无一不留鲜血,衣服上、胳膊上都是干涸的暗红色血痕,触目惊心,她双眉微蹙,薄唇紧抿,说不出的刚毅果决。曾经温柔光明的女神,此刻就像一个从血池爬出的女战士!虽是风格大变,面有血污,但是美得惊心动魄! 船舱内的乘客们看见了霍水仙的脸,一个个立刻转变了神情,纷纷围了过来,尤其是部分男乘客,义愤填膺,仿佛手上的是他们的老婆。 “机长,我们要机长出来解释!”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快出来!机长快出来,看看你干好的好事!” “嘭嘭嘭,航春穿梭公司骗钱!你们航行一定存在安全隐患!我要报警了!” 围观群众比当事人还激动万分,林枫又郁闷又烦躁。他既担心霍水仙的安危,又担心航春穿梭不承担责任,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怕霍水仙出了意外,不能帮忙驱散黑暗物质。他的契约灵兽,一个曼妙的熟。女蛇女,无比肯定地告诉了他黑暗物质后一定有个天大的宝贝,这要是被别人夺了先机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选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圣女了,真是麻烦,穷人就是没见识,坐个高档的飞船还能把自己搞死!林枫完全忘了两年前的自己是个连酒吧都没钱进的赤贫,反而更加烦躁。他气狠了,满负精神力,又一脚踹在门上,谁料机长室的门恰好打开,林枫没料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下意识伸手撑地,把怀里的霍水仙抛了出去。 站在对面的人一把抱住了被抛过来的霍水仙。这个男人高林枫一头,看上去足有一米九,一身银白色制服穿得极为帅气,容貌出色,胜过了多少娱乐明星。他一双深邃的蓝眼睛没有波澜地看了林枫一眼,林枫心头一跳,就听见对方慢死条理道:“请先生稍安勿躁,若是本公司的责任,航春定会负责到底。” 这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让林枫心底没有来的心虚,他恶狠狠道:“你算老几?还代表航春,你说的话就是屁!滚,喊你们老板来!” 人群中有人小声道:“这不就是航春的大公子吗?” 林枫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大少爷了不起啊?大少爷就可以耍人玩?故意给我难堪?狗屁上流社会!林枫曾经身处社会最底层,哪怕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但骨子里尤为在意这些,一下子就恼羞成怒地吼道:“航春的大公子是吧?我记住了!你给我等着哭的那一天!”林枫撂下狠话,一把抢过霍水仙,掩去眼中的怒火,甚至还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转身下了飞船。举动间,他心中主意已定,必定要让这发光的大少爷,狠狠跌进泥潭里,也让他好好尝尝底层劳动人民的痛苦。 林枫扛着霍水仙从九米高的降落台上一跃而下,肩膀正撞在霍水仙胃部,活活把她给疼醒了。她脑袋里恍恍惚惚,足足接收了五次伽马射线暴,尤其是最后一次,长达五个小时,霍水仙全身就像被拆散了架,被羽毛碰一下都疼。她勉强抬起头想说话,就看见一个银色制服男子追过来,高声道:“先生,请留步!” “先生,这位小姐受了重伤,不适合再移动,请您放下她,我们即刻派人将这位小姐送至医疗属。”罗晋一把拦下林枫,语气仍旧温和,却透着股不容抗拒的味道。 林枫仿佛没听到,绕过罗晋径直离开。罗晋上前一步,又拦下他,林枫眼风一扫,将精神力扭做一条细锥射向罗晋大脑!本想留着你慢慢玩,既然你迫不及待要死,今天就便宜你落个好死!林枫已经是精神力七级,他以为罗晋这种世家公子,大多是只会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就算是来开飞船,也不过是想体验生活!哼,竟然坐在这种人的船,简直危险又恶心!林枫看顺眼的人,那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人,是正派,哪怕屠了一座星球,那也是有着说不出的苦衷。要是他厌恶一个人,那对方做什么都是居心叵测,林枫为人阴狠,没有底线,只要不合他的意,那就是一个字,死! 最初这种性格让人讨厌,但是故事后期,林枫登上全星际巅峰,再也无人能捍卫他的地位时,这种性格反而被人们认为是爱恨分明、杀伐果断。有实力,才有话语导向权! 林枫以为罗晋死定了,谁料罗晋一扭而过,完美地躲开了攻击,反而虚晃一招,将霍水仙抢了过去,道:“得罪了!” 霍水仙紧紧抱住罗晋,一双赤色的眼睛却楚楚可怜地看着林枫,说不出的委屈。 林枫心头一动,连忙追了上去,丝毫没有看到霍水仙攥紧了的拳头。 小剧场 众:斌哥不在的第一个小时,想他…… 众:斌哥不在的第二个小时,想他、想他…… 众:斌哥不在的第三个小时,想他、想他、想他…… 众:斌哥不在的第四个小时……思念之情减淡了不少!继续happy! 木嘉:从此,我就是大师姐! 胤俄:唔……唔……!(魂魄太透明奄奄一息中,但是我就是要做大师兄!) 凤源:我辣么可爱,我做大师兄!(虎牙强行卖萌) 【打成一团ing】 露西娅(处于战场外,双手交握于胸前):万能的光明神,请保佑霍小姐顺顺利利,千万不要也被林枫吸引,千万不要爱上林枫。林枫那么优秀,霍小姐会不会把持不住? 霍水仙:嗯?为毛耳朵有点痒?一定是上面那群兔崽子又在思念我啦~~ 第41章 8.26 坐拥星际逆袭男(4) 乞灵星有航春穿梭的分部,此刻又是在降落场,若是在此处唤出机甲,不仅不能给大少爷一个教训,反而可能被对方的人拿下! 林枫思及此处,不敢轻举妄动,悄悄从空间里拿出手。枪似的微型黑暗物质发射器,几乎没有任何声音,鸽子蛋大的一团黑气直冲罗晋后背射去。这种武器杀伤力太大,能瞬间感染能力者,一分钟之内就能彻底破坏了能力者的大脑,是星际十大被封禁的危险武器之一。林枫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一个星际海盗那里买来。这里面黑暗物质导弹仅有五颗,这次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乃是因为罗晋触犯了林枫的“逆鳞”——抢了他的东西! 他可以因为露西娅不中用了抛弃她,但不允许任何人从手里抢走! 这是男人的尊严! 第19节 林枫死死盯着那一团黑色物质,想到马上就可以看着罗晋躺在地上痛苦不堪地挣扎,心里痛快!但是让他惊恐的一幕发生了:那团黑气越靠近罗晋,速度越慢,最后甚至停止向前,就像是撞上了柔软的海绵。林枫抬脚追上去看,正在这时,那团黑气猛地反弹回来!林枫躲闪不及,下意识伸手去拍。黑色物质如水入沙,渗入了林枫手掌,迅速往上爬,转眼间小臂已一片漆黑! 林枫一头冷汗,恐惧不已,但他能最后坐上星际霸主的位置,说明此人也确实有着过人的胆识和决断力!林枫果断地从空间抽出激光刀,一下子将黑色手臂砍断在地!鲜血迅速喷涌而出,林枫闷哼一声,死死捂住了断臂伤口,跌倒在地。 罗晋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抱紧了手里的姑娘,大步走向远方。 霍水仙见林枫没有机会再下黑手,松了一口气,彻底晕了过去。霍水仙看上去奄奄一息,其实只是因为吸收的伽马辐射过强,造成了五脏六腑受压迫性溢血,并不是十分严重,在医疗所的疗养仓躺了一个月,就彻底痊愈了。只是一双眼睛再也变不回湛蓝色,黑色的瞳孔中,透着股妖冶的红。 直到出院那天,林枫也没有出现。倒是罗晋隔三差五过来,又送吃的又送花,每次都会说了一些歉意的话,坚持要赔偿。霍水仙婉拒了,毕竟不是人家的责任,她提前一天结清了账单,早早出院了,没想到在门口还是遇上了罗晋。 “露西娅小姐,你要抛下我走了吗?”罗晋站在霍水仙对面,眼睛里喊着笑意,调侃道。 霍水仙有些尴尬,道:“罗先生,多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已经痊愈了。” “露西娅小姐,你准备去哪里呢?据我所知,你付了治疗费之后,星际卡里已经空空如洗了吧?”罗晋说得确实是实话,露西娅卡里的那点钱已经被花光了,霍水仙现在连坐星轨的钱都没有。 “上次多谢小姐救命之恩。”罗晋眸色一深,没有看着霍水仙,反而看着远处的建筑物,轻声道:“不知露西娅小姐可有兴趣做我航春穿梭的白理事?”一些大的星际公司里,设有白理事一职,高薪聘请白能力者,以防突然发生的黑暗物质事故,不过因为很少用到,即使一些知名的大公司,也只有一个名额,哪里能轮到露西娅这样年轻又没有什么经验的圣女,这可是个天大的诱惑。 然而霍水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谢谢罗大少的美意,我还有要事在身,再见!”霍水仙此刻急着去乞灵星的禁地,希望那套次神级机甲还没有被林枫夺走。 谁料罗晋一把抓住霍水仙的手,急道:“有什么事我不能帮忙吗?你也给我一次表达感恩之情的机会啊!”上次林枫的攻击确实是霍水仙出手相救,当时她的精神力等级已经达到了五级,虽然比起十级能力者恐怖夸张的实力不值一提,但是却是整个星际中是白能力者第一人了!而现在,经过一个月的吸收和锻炼,霍水仙已经是白精神力七级,并且还在不断上涨中。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若是林枫赶回去重新找一位圣女,那也该回来了,霍水仙一刻也不想耽误,她对罗晋道:“你若是有空,送我去一趟乞灵禁地!” 这要求也太简单了,罗晋一口答应下来,开着自己的超音速水路车,不到两个小时就把人送到了指定的地方。霍水仙记得那个次神级机甲,就藏在禁地外围一个靠近湖边的地方,她越过防护网,跑了进去。罗晋心中叹了口气,紧随其后。 沿着湖岸跑了一会儿,霍水仙就敏感地发现了前方有些不对劲儿,她闪身躲进灌木丛边,小心翼翼往前走,见到罗晋傻乎乎有样学样地跟在自己身后,心中好笑,压低声音问道:“你跟过来干什么?这里很危险!” “你又不带我,那我只能自己主动点,跟过来了。”罗晋委屈道。 这人也太自来熟了,霍水仙无奈,刚想说话,却见前方有飞行器降落,一行人从上面走了下来,连忙拉过罗晋,蹲了下去。 罗晋几乎是贴着霍水仙的耳朵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露西娅的耳朵天生敏感,霍水仙感觉到耳后的热气,脸轰地就红了。她使劲揉了揉脸蛋,用最小的声音,恶狠狠道:“别靠我这么近啊!” 罗晋忍着笑,道:“下次不敢了。”嘴里说着不敢,脸上的笑意越是却来越浓,眼睛弯成了黑色的弧线,嘴角咧得老高。他仿佛从来没见过女孩子脸红似的,盯着霍水仙看了又看。 霍水仙被看他的心烦意乱,伸手推了他一把,罗晋作势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踩到了一条枯枝,脚底一滑,摔倒了地上! “谁在那儿?!”一个娇俏的女声从远处传来,转眼间一个绿色少女叉着腰,美目圆瞪,站在眼前。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来的人是绿雅,是绿氏的大小姐,也是林枫的第一个女人,因此即使绿雅被家族娇惯得脾气有些差,林枫也只当她爱耍小性子,从不过分苛责。 霍水仙见到来人,确定了刚刚看到的果然是林枫等人,她对绿雅没好气道:“这地方是你家的?我进来还要打申请不成?你给自己好大的脸!” 绿雅是露西娅死亡的直接杀手,当时露西娅刚生产完,身体虚弱,孩子也没能保住,绿雅却说自己的一套机甲被黑暗物质侵染了,死活要露西娅当时就是给她净化。露西娅被逼无奈,力竭而死,那套不值钱的初级机甲也毁了。绿雅撅了厥嘴,跟林枫先告了个状。林枫当时正在跟绿氏谈一笔武器的交易,安慰了绿雅一番,给她买了一套新的,这件事才平静下去。 “你你你——你怎么跟我说话呢?”绿雅一跺脚,娇声冲远处喊道:“老公!有人欺负我,你快点来!”说着,委屈得眼泪都都要掉下来,包在眼里欲坠不坠,让人心疼。 霍水仙没等林枫等人过来,反正也被发现了,索性带着罗晋大大方方走过去,还跟林枫打了个招呼:“林枫,你胳膊没事儿吧?” 林枫成了独臂,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脸上一片阴郁,他身旁站着洛丽塔和龙女,灵兽蛇女不知道去了哪里。林枫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霍水仙身后的罗晋,脸上露出了不耻的冷笑,道:“我当你是清纯玉。女,没想到是个不要脸的淫。娃荡。妇!怎么的,勾搭上了有钱人,急不可耐地来禁地吃野食?教皇大人,你看看,这就是你们教廷的好圣女!” 教皇慢悠悠从飞行器上走出来,看了霍水仙一眼,对林枫陪笑道:“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露西娅,你来此处做什么?赶紧回去!”此任教皇的贪财程度,甚至超过了林枫对女人的执着,在他眼里只有钱钱钱。 “你们来做什么,我自然来做什么。”霍水仙没有理会众人,越过林枫,直往前走。眼前的森林放眼望去都被褐黑色物质浸染了,看上去犹如一片死亡禁地,但是它们却似乎受什么限制,不肯出这块森林一步。 “露西娅,不要不自量力。”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尊老!教皇走到最前面,手握权杖发力,将白精神力源源不断地发散出去。立竿见影地,黑色物质往里面退了一步之远。教皇心中满意,笑而不语地看着林枫。 林枫莫名其妙,命令道:“继续!这点儿怎么够?” “老朽年迈已高,做到这一步怎么不容易啊。也不知道万一用力过猛,这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哟!”教皇越发颤悠悠了。 林枫心中暗骂,这老东西还“下半辈子”,我呸,他还真活不腻了。虽然心中不爽,但是眼看就要到手的宝贝怎么也不可能放手,他咬咬牙道:“再加一百万星际币!够你花到下辈子!” 教皇很欣慰,也不计较林枫语气不善,对霍水仙招招手道:“露西娅,来来,你把它们往后驱散三十米,教皇给十万块奖励。” 林枫几乎气得吐血,你要外包你也别当着我面啊,老流氓! 霍水仙身为圣女,必须服从教皇的圣命,她走过去,还没站稳,就被人一脚大力地踹了进去,霍水仙还未来得及恐慌,就看见罗晋奋不顾身地冲了进来。 小剧场 罗晋:你又要丢下我! 霍水仙:没见过找死还拉着同伴的,这又不是初中女生上厕所。 罗晋:你别怕,有我在! 霍水仙:……我怕个鬼。 罗晋:誓要保你一世安康。 霍水仙:咳,你走错频道了吧?这里是爽文,不是甜文。 罗晋:你果然忘了我了。 霍水仙:……咱以前认识? 第42章 坐拥星际逆袭男(5) 踹这一脚的正是绿雅,她何时受过别人那样没有礼貌的态度?越想越气,这个女人竟然还联合这死老头气我枫哥哥,去死吧!长得比我漂亮的女人都去死!绿雅一脚踹出去,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痛快! 霍水仙的生命有多重要? 对绿雅来说,她只是一个比平民好点儿的白能力者罢了,一只蝼蚁,死就死了!谁还敢追究绿氏大小姐的责任?笑话! 对林枫来说,一个弃子,花容月貌却不能为他所用,死不足惜! 对教皇来说,教廷一枝花,死了可惜,但不值得为她和绿氏杠上,let it go~但对罗晋而言,是整个星际。七千里高空外所有的星辰,都比不得她! 罗晋动作快于思想,猛虎下山般扑上前,一个前空翻,在霍水仙落地之前,将她抱住,紧紧裹在怀里,自己的后背却无法避免地紧贴着被污染的泥土,无数的黑色物质攀爬而上。“快走!”罗晋趁着胳膊还未感染,奋力将霍水仙推出去。哪怕是白能力者,只要被黑暗物质沾染了,也会立刻被侵袭感染。 罗晋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喃喃道:“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似乎是曾经说过这话,熟悉得心脏疼痛。眼泪沾了黑气,从男儿的眼眶中,大颗大颗,滚滚而下。 霍水仙被罗晋推了个踉跄,一扭头三两步跨回来,拉起罗晋,一边将精神力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瞬间以她为中心的,黑色物质犹如波澜一般争先恐后地往后退,形成一个直径1米的真空地带,看得老教皇下巴落到了地上。罗晋脑袋歪在一边,人昏昏沉沉地靠着霍水仙,脖子以下全是乌黑,虽然不再向上蔓延,但是看着人是不行了。 要是就霍水仙一个进来了,问题不大,她能保证自己不受伤,7级的白精神力已经是逆天的存在了。5级时就能将黑色物质团反弹回林枫身上,更何况七级!此刻要是愿意,她跺跺脚就能将周围的黑色物质全部冲到对面去。万万没想到,罗晋竟然舍身相救,更没想到他感染了,救罗晋才是当务之急,霍水仙不想欠任何人的! 罗晋足足高了霍水仙二十几厘米,露西娅无需驾驶机甲,身体力量很弱,霍水仙几乎扛不动。 这边,霍水仙刚把罗晋而胳膊挂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的腰往外走,外面的林枫已经迅速甩出了机甲!他在看到霍水仙能够站在黑暗物质中而不被感染的一瞬间,震惊之余就做下了决断,这俩人必须死!若是他们不死,航春公司不敢找绿氏的麻烦,却一定会对他追杀到底!潜意识告诉他,露西娅也会成为他致命的敌人!那不如现在就做掉这两人,只有死人才不用担心! 林枫在机甲方面确实有着过人的天赋,即使断掉一臂,却还能在三秒内登上机甲,一抬手,一记微型镭射炮直直冲霍水仙二人射去! 微型镭射炮的最大特点是不会当时就爆炸,不会伤及绿雅。林枫瞄准得极精准,只见那一臂长的镭射炮带着强大的惯性,飞速将两人推进深林深处,十秒之后,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千米外的大山深处,一团黑烟缓缓上升。 说来繁琐,实则一切都在电光火花之间!从绿雅踹那一脚起,到爆炸的巨响,前后不过半分钟。教皇老态龙钟,反应迟缓,前一秒还在为教廷千年难有的少女才俊振臂高呼,下一秒就一口痰差点把眼珠卡出来。 林枫道:“教皇,开始吧!” “我槽!你!奶奶!”教皇恨不得拿拐杖去打那机甲的钢铁腿,爆了句粗口,气冲冲往禁林外走。星际主要生活区中的黑暗物质早已处理干净了,白能力者式微,教廷地位日益低下。而在河外星系中,很多新开发的资源星上存在着黑暗物质海量聚集区,就像此处,教廷却无力清除干净。教皇前一秒以为看到了教廷未来的希望,心中音乐dadada雄起、浮现出无限教廷崛起的蓝图,却在下一秒,被林枫给毁了。 进入黑暗物质一千米腹地,不可能活着回来了,教皇心灰意冷,心如死灰,如风中残烛,晃晃悠悠。谁料还未走出百米,就被一道铁墙挡住了去路——林枫九米高的机甲战士跨出一步,拦住教皇,声如洪雷,“不要忘记今天请你来,是干什么的!” 教皇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倒在地,林枫机甲伸手去戳,被洛丽塔挡在教皇身前,道:“枫哥,稍安勿躁,若是谈不拢,我们又要等上一个月了。” 炮弹带着强大的冲劲飞驰向前,霍水仙拉着罗晋,贴着圆尖的炮头,如鱼分水,滑到炮身,落回地面,在镭射炮爆炸前的最后一秒,将罗晋埋在身下,用白精神力织出三层倒扣碗状防护层,一道闪光,而后剧烈的轰鸣,只在百米开外! 霍水仙七窍溢血,勉强坐了起来,低头看看罗晋,还好,还有一口气。霍水仙的肩膀塌了下去,心中恐慌消去大半,松了口气。继而愤怒,她最开始只想让林枫尝尝露西娅的痛苦,她要做一个局,要慢慢耍,现在却怒火滔天,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杀了他! 霍水仙一拳头砸在地上,漆黑的瞳孔又变为血红色,她不受控制地站起来,低着头怒吼着往外走,黑暗的土壤分开两侧,欢送瘟神。耳畔却传来一声呻。吟:“痛死老子了!” 罗晋醒了。霍水仙也清醒了,复又冷静如常。她将白精神力外圈散开,不同于一般白能力者蒲公英般柔弱,反而像是无数支钢丝一般,牢牢捍卫主人的领土!霍水仙将双手放置在罗晋头顶,绵绵不绝、甚至发出了白光的白精神力灌输进去,罗晋身体中的黑气一点点不情不愿地后退。 若是教皇能看到这一幕,看到如《光明圣经》中所描绘那般:“……光明神降世,世人不再受苦。以洁白之光,驱散黑暗,以光明之奥义,夺下死神镰刀。永生,光明!”必定会抱着霍水仙大腿,老泪纵横,高呼光明神在世!神,赐予我福音吧,我是教皇!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罗晋体内的黑暗物质终于一干二净。霍水仙力竭,瘫坐在一侧缓慢恢复精神力。罗晋双颊有了血色,挣扎着爬到霍水仙身旁,小声道:“反而又让你救了一次,多谢露西娅小姐。” 霍水仙想了一会儿,道:“不必。下次莫要如此鲁莽。” 罗晋不好意思地笑了,高耸的眉骨在一双蓝色的大眼睛上打下阴影,眼角的笑纹弯成让人心软的弧度。霍水仙躺在地上,透过稀疏的黑色枝桠,看着一片湛蓝的天空,问道:“身体没问题吧?” 罗晋松开制服紧绷的纽扣,舒适地躺在霍水仙旁,同样看着蓝的看不到底的天空,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很惊奇地问道:“露西娅小姐是否觉得,这一幕像在梦里遇到过?” 霍水仙忽地坐起,冷着脸道:“你想多了!既然身体好了,走吧,外面有个祸患要解决!”说着大步向外走去。两人才走了一半的路,就看到飞行器挂在不远处的天空上,教皇被一根绳子绑着往下降落,不断挣扎,绳子上端龙女攀在其上。 原小说中,露西娅并未进入黑暗物质领地,只是站在外围,以消耗生命精元为代价,将黑暗物质往后赶了30米。当时坚持了五秒的时间,林枫快进快出,才拿出了次神级机甲!教皇可不会那么傻,这世界有美女也有花香,他才不会为了小钱,把命搭上,因此死活不答应。林枫想了个狠招,让嗅觉灵敏的蛇女确定了机甲的位置,直接将这老东西扔下去,进化那一块地方就够了,龙女再迅速把机甲压缩包捡上来,完美无缺! “老东西,你别跟蛇似的扭来扭曲行吗?丑死了,你再动,我就把这绳子割断了!”绿雅站在飞行器舱门扣上,柳眉倒竖,一脚踢在绳子上。 绳子一晃,龙女差点也掉下去,抬着头不满地冲林枫喊道:“枫哥哥,你看雅姐姐!” 林枫见老教皇干活不老实,也想吓唬吓唬他,他冲着龙女使眼色,冲老教皇吼道:“老贼皮,你别以为有龙女在我就不敢动这根绳子了!龙族的姑娘多了去了,我不稀罕这一个!” 龙女低下头,委屈的眼泪却滚了下去,滴在老教皇干树皮似的脸上。明明知道林枫是说假话,却难过得很。或许,只有绿雅在他心中才是唯一,绿雅干了错事,他总包庇,绿雅是横跨银河系的绿氏的大小姐,就她娇气要被惯着!自己是什么?不过是龙族旁支的女儿,天性行动如闪,也只配干这些粗活。 老教皇见龙女哭了,以为林枫所言属实,也不敢再乱动,慢慢被降下去。他使出吃奶得劲儿,老脸涨得通红,脚底下的黑色物质浅了不少,几乎要消失散尽,却还有薄薄一层残余。露西娅当年是身处未污染的地界,层层递进,由少到多,卷紫菜一般慢慢将黑色物质推后的。老教皇只有十几秒的时间,根本就是自寻死路,谁料双脚粘地,老教皇奇道:“我净化了?” 没有丝毫的黑色物质浸染上,老教皇几乎要高兴地跳支舞,林枫听到声音,见下方直径近十米的圆内土壤颜色正常,又见泥土里有金属发光,急不可耐地顺着绳索滑落下来。 落到一半,绳索断了!与此同时,地面的黑色物质像没了束缚,一股脑冲了回去。林枫惊恐地看到,他掉下的正下方,浓墨漆黑一片! “救命!!” 龙女双脚下方寸之地尚未被污染,正暗自庆幸,听得上方林枫的喊声,抬头一看大惊失色,飞身而起,犹如蛟龙一般迅速抱住林枫,缓缓落下。蠢人不需要第二次活命的机会,藏在暗处的霍水仙没有再出手。龙女落回地面,黑暗物质迅速浸染了她的双腿。 小剧场 霍水仙:我知道你是谁了。 罗晋:那你告诉我,我不懂。我不懂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人,奋不顾身! 霍水仙:你我无缘。 罗晋:你是天?命数由我不由天! 霍水仙(笑) 星空里 张斌(气喘吁吁冲进结界,一脸自豪,振臂高呼):我干了一件大事儿!大家快来听我吹牛。逼! 众人(惊愕,继而嗫嚅):……可是我们已经选出新的大湿姐了。 参考 第20节 “这里以前是国家公园呢,我们还来这里特训过。”于凡说着坐在一边,此刻,荒原远近都看不到什么人,地势平坦,一览无余,也不用担心会有僵尸忽然跑过来,于凡无比放松,甚至躺了下来,背贴着滚烫的土壤,生活无比真实。 “今天差点就死了,还好薇姐你反应快!”于凡闭上眼睛,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让他想到很多事,想到了曾经一起作战的战友们,死在战场上的战友们,被丧尸咬死后无奈自杀的战友们,太多的鲜血,烫得他眼角滚出了眼泪。忽然眼睛上方一片阴影,于凡下意识睁开眼,眼前朱薇薇的手里躺着一个拇指大钻石般的东西,阳光下晶莹剔透。 还记得曾经的小剧场于凡哭着喊着要再出场吗?不过“于凡”回不来了,罗晋就是罗晋——啊呜并不是看了兵哥哥眼冒红心、情难自已、心血来潮加了这个人,而是确实有用。(但是只想说兵哥哥好帅好帅好帅!) 第43章 坐拥星际逆袭男(6) 坐拥星际逆袭男(6) 林枫看到这一幕,暗道一声坏了。他从龙女怀里挣脱开,后空翻一跃而起,右脚踏上龙女的脑袋借力一点,径直向上,上空绿雅已经抛出新的绳索,林枫攀住绳子裹在腰间,抬头高喊:“绿雅,拉!” 绿雅将绳子也裹在腰间,咬着牙涨红了脸拼命往上拉,却丝毫都不见效果,她低头往下喊道:“枫哥哥,你怎么这么重?”绿雅身为五级能力者,身体素质远超于一般女子,连她都拉不动,可见情况确实有异。洛丽塔急忙跑到窗口往外看,只见从密林深处走出两个人——两个打着追光灯的人!以他们为中心,呈现出一个向前移动的不被污染的圆! 卧槽!洛丽塔顾不上萌妹形象,忍不住爆粗口,卧槽!卧槽!卧槽!你们这样开挂你妈妈知道吗?在这种要死不活的地方如履平地、闲庭散步、如沐春风,你们是在拉仇恨你们知道吗?不,一定是本萌的脑子是被玄冰冻坏了,今天眼睛打开的方式不对!洛丽塔猛搓了两下眼睛。 林枫被挂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像一条咸鱼一样荡来荡去,霍水仙扑哧一笑,问道:“林枫,你荡秋千呢,下来玩啊。”霍水仙语气轻松自在,仿佛下方不是地狱般的黑色物质,而是放学了,小女孩特别纯真可爱地说:“小伙伴,你来我家玩啊,我家可好玩啦,特别舒服呢。” 林枫气得张大了鼻孔,直喘粗气,偏偏他又没法反驳,人家女生可是温柔地邀请你呢,一脸微笑看着呢,怎么忍心拒绝?林枫被憋得一肚子气,你要光明正大地相杀就算了,你装作小白兔是什么意思,我才是弱势方!不带你这么玩的,林枫眼泪几乎要下来了,他怒吼道:“露西娅,是不是你搞的鬼?快让我上去!” 霍水仙一张笑脸瞬间撤了,冷笑一声,同时将裹在林枫身上白精神力网向下收缩,林枫感觉自己正在往下滑,“噗通——”一声,掉到了地上!裹在绳子另一端的绿雅猝手不及,被林枫的下坠一下子扯了下来,从高空落在林枫的身上! “啊!痛死我了!”林枫背上感染上黑色物质,正面又被绿雅撞了个正着,五脏六腑被砸移了位置。绿雅还未沾染上,她爬起来踩着林枫,抛出机甲,钻入机甲中,飞快地朝林外跑去!只要速度够快,她就能在自身被污染前跑出这一片死亡之地! 林枫刚刚利用完龙女,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一下子自己就成了别人的垫脚石!林枫恨恨地看着绿雅消失的背影,一闪身,消失在原处。 罗晋和教皇都吓了一跳,正逐渐失去神志的龙女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笑意,林枫,我祝你不得好死! 霍水仙上前扶起龙女,一股精纯的白精神力从霍水仙的掌心直冲龙女的四肢百骸!这不是罗晋,霍水仙也没有时间慢慢梳理,索性一下子冲到底!精纯的白能力一波一波不计其数地灌入龙女的四肢百骸!龙女口中喷出鲜血,身上的黑气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短短一分钟后,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龙女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游走,即使吐了血,吐得也那叫一个欢畅,这些日子五脏六腑中因林枫到处留情而产生的郁结之气仿佛跟着这口血,都喷了出去!别说吐了一口血,让她再吐一盆都心甘情愿!龙女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地充满力量,她深情地看了霍水仙一眼,仿佛在看守护了自己一万年的情郎,那叫一个含情脉脉,感激涕零。霍水仙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大姐,你可别,你看罗晋那脸都快黑过这禁地了! 龙女仰天长啸,一跃而起,纵入空中,化作一条青色蛟龙,直冲云霄,龙吟震天! 龟缩一旁的教皇先是被活生生的光明神霍水仙震惊了,肚子里飞快地打着腹稿,全星际的新闻必须首页!超大字!加语音!循环播报:”教廷真的有光明神!老夫看到了活的!”嘴里正在一遍遍重复,一抬眼看到龙女飞身化龙,教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辈子没白活!值了!教皇控制不住,抖着老胳膊振臂高呼:“是龙!” 据说,只有龙族嫡系正宗,才有可能化龙,但这只是据说,因为谁也没有见过。嫡系龙裔是最深神秘的族类,他们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居住在大仙女系的隐龙星群之中,外人难以进入。龙族之人传承感非常强,一旦沦为旁系,就会被从隐龙星群中赶出。而旁系龙族人除了速度快些,与一般人并无区别。看林枫对待龙女之前的态度也知道,这龙女绝对不是嫡系。 一个旁系龙女,活生生升级化龙了!教皇看向霍水仙的眼光是炽热的。 “露西亚小姐,你还是这样,对随便哪个人,都能不计回报热心相助!”罗晋站在一旁,语气有些酸溜溜。 霍水仙眯了眯眼睛,拍拍罗晋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此时,龙女已经跃下云端,恢复人身,俏生生站在霍水仙身旁。 霍水仙原只想着能用龙女克制林枫的蛇灵,没想到结果这么给力,天助我也! 林枫大汗淋漓躲进戒指空间之中,手忙脚乱地将空间中一瓶瓶营养液往嘴里倒,玻璃瓶、不锈钢瓶叮叮当当洒了一地。痛!还是痛!意识开始模糊了,林枫挣扎着撞开精神力锻炼室的门,跌跌撞撞跑进去。蛇灵受主仆契约的限制,林枫没有发出命令,只能呆在林枫的脑海中干着急。 精神力锻炼室感应到主人进入,有条不紊地发出类似能力者精神力的微弱射线攻击。黑色物质发现了自己的天敌,纷纷向外聚集抗敌,很快精神锻炼室四壁一片漆黑。林枫体内黑色物质跑了个干净,他也醒了过来,四处一打量,明白了。林枫不敢再呆在被污染的空间中,动作迅速地取出一套飞行机甲,从空间中跳出,脚不沾地逃往林外。 霍水仙带上众人,紧随其后。 “枫哥哥,你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太好了!”绿雅操纵着一架轻巧矮小的机甲,看到林枫从禁地中跑出,连忙迎上去,谁料林枫落在地面,一脚将她踹飞了。 “贱人!”透过机甲,林枫声如洪雷,“就不该惯着你!”林枫恨极了绿雅危难关头的背叛,绿雅贴着草皮,滑远百米,落到了湖里,狼狈地挣扎了爬不起来,她笨拙地捂着肚子,痛哭道:“孩子,枫哥哥,我们的孩子!”说着绿雅从机甲中弹出,双手捂着肚子,在水中挣扎。 林枫吃了一惊,他压根没想到绿雅竟然怀了他们的宝宝,那……怪不得绿雅会逃走,毕竟她一定以为我活不了了,绿雅是为了给我老林家留一条根啊!林枫心中感动,小心翼翼从水中捞起绿雅,还未站稳,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力量袭来——一条近十米的青色的蛟龙,闪电般飞来。 林枫连忙飞入天空,那龙比他速度还快,尾巴一把裹住林枫,狠狠掼到地上! 林枫笨重的机甲被摔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机甲内的林枫嘴角流出一丝血痕。林枫虽然被摔倒了地上,手却高高举着蜷缩着的绿雅,保证她没受到伤害。他挣扎着把绿雅放到一边,眼风一扫,看到霍水仙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笑话,心中怒不可遏,一定都是这个女人在搞鬼!林枫举起唯一的手,一拳头砸下去! 砸死她!砸死她一切都结束了! “duang!ang——ang——”林枫砸在了一大块坚硬的金属上,手臂震得发麻。 霍水仙纹丝未动,罗晋穿着金黄色钛金钢铁,半蹲在地上,背部承受了林枫愤怒一击。罗晋站起身来,十米高的星际最强硬机甲,虽未达到次神级,却也是顶级的好东西!林枫咬咬牙,扯了扯嘴角,扑了上去。 两人你进我退,从草地上打到了水里,又从水里打回陆地上。罗晋虽然等级比林枫高一些,但是实战能力远比不上常年在星际将到处游荡的林枫。况且林枫之前没少遇到过等级比他高一级两级的机操纵师,不还是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而且,林枫有着秘密武器。他的机甲中撞上了不少星际法司明文禁止的强杀伤力武器!他都是他从黑。市、海盗手里淘换回来的,什么是法?拳头大就是法! 渐渐地,林枫落了下风,他纠趁着罗晋注意力全在招式之上,借躯体挡住了罗晋实现,放出一枚激光炮。炮弹里蕴含了极强的激光能,一旦爆。炸,能将对手在瞬间被激光切割成碎片。 罗晋不知情,一记飞踢,对着林枫的脑袋,谁料一只不起眼的炮弹直愣愣对着他的腿,冲过来! 罗晋收势不及,心想死也要拉上垫背的,反而加速向前,想一脚踹回去!正在此时,那速度极快的炮弹像是陷入网中,稍一停顿,更快的速度反弹回去! 多么的似成相识!林枫伸出剩下的一只手,拍苍蝇般绝望地伸手拍去! “轰——”林枫的机甲右手七零八落碎了一地,人昏迷了,被机甲弹了出来。 在上空观战的洛丽塔一跃而下,拉起林枫,双足蹬地,弹回飞行器中。罗晋伸手欲打,听到霍水仙喊道:“让他走!”这才悻悻地住了手。 飞行器果断启动飞行,绿雅在地上边跑边喊:“等等我!洛丽塔你竟然独自带着枫哥哥走了,贱女人!带上我!“绿雅一路追到河里,浑身湿透地看着飞行器消失在远方,又气又急。 绿雅愤愤不平往回走,见霍水仙虎视眈眈看着她,便一手叉腰,虚张声势道:“你知道我是谁吧!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让你九族从银河系消失!” 小剧场 罗晋:洛丽塔、绿雅、蛇女、龙女,林枫真是好福气啊! 霍水仙:你羡慕你上啊! 罗晋:我怕铁杵磨成针。 霍水仙:铁杵? 星空里 张斌(法官锤轻敲桌子):肃静!本庭宣布结果,大师兄还是我张某人的! 众(七嘴八舌抗议):……贫苦的被欺压这都站起来吧,推翻装。逼大湿胸!…… 张斌(不耐烦):肃静!!现在我宣布二师兄位置 众人(瞬间安静,一脸期待地看着法官) 张斌:下面谁能从这结界出去,就是二师兄,并获称号“副大师兄”! 众人:我来! 你走,我来! 别挤我!别挤我,让我试试! …… 第44章 坐拥星际逆袭男(7) 绿雅这话说的十足嚣张,但事实上她确实有嚣张的底气。因为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天空传来一阵轰鸣声——绿家家主绿烽来了。 当初绿烽看不上林枫,觉得此人没有根基,没有涵养,一副暴发户模样,怎么都配不上自己娇养大的宝贝女儿,不同意这俩人在一起。而绿雅却深爱林枫,什么家族传承,什么门当户对,能有您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重要吗?绿雅果断和林枫私奔了,只要有爱,管它海角天涯! 绿烽无奈,却又担心女儿犯犟,没敢强制把她绑回去,只偷偷派人暗中保护。这次绿雅去禁林久久不归,正巧绿烽也在乞灵星,接到线报,连忙赶了过来。绿雅一身狼狈,眼圈红彤彤的,扑过去喊了声“爸爸”。见女儿一副委屈极了了的模样,绿烽的心都快化了,什么责备都骂不出来,父女俩抱头痛哭。等绿雅哭够了,抬起脸一看,早没了霍水仙几人身影,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 绿烽好生安慰了一番,又答应一定帮她找到林枫,这才哄笑了女儿。绿烽不是没注意到那几个人,他带来的人也不少,从他的角度来看,要打死那几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但是他毕竟是整个银河系最大的家居供应商,目光长远,虽然绿家有钱有势,却不想伤了罗家大公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更不想伤了教皇,和整个教廷作对。 绿雅回到绿家后,很快被发现身怀有孕,虽然还没有显怀,但是孕期妊娠反应剧烈,整日干呕不已,人一下子瘦了下去。绿家人都劝她把这孩子打掉,但是绿雅坚决要留下这孩子。深陷爱情里的女人都是卑微的,绿雅希望林枫因此,还会再来找她,带她走,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们爱情的结晶。又或者往最坏的地方考虑,如果林枫真的身遭不测,那她好歹为他留下了一个孩子,一个留着林枫血脉的孩子。绿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辛苦,越心酸,反而越想那个造成一切甜蜜负担的人,在思念中只记得他的好,更加爱,爱到了骨子里。 绿雅时常派人出去寻找林枫的消息,没打探到和林枫相关,倒是听到了不少关于那教廷圣女的消息。教皇带霍水仙回到教廷后,当即卸去教皇身份,由霍水仙继承,同时归属教皇的下议院议员的身份也一并转交。绿雅本来也没做在乎这件事,教皇又如何,见到我爸爸不还是堆着一脸笑,求赞助?谁料,听说教廷还一步步抖起来了,耍威风了,星际谁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了? 绿雅想去见见霍水仙,她憋了一肚子要质问的话,却一直没有机会。 因为霍水仙已经被严格保卫起来,消失了。因为她将提升白精神力的秘密告诉了下议院议长。 白能力者若是都能成为霍水仙这样的水平,那星际很多无法涉足的资源星将不再是禁地。可惜,经过霍水仙私下对罗晋及其他人的的训练,她发现星际中人,根本无法领会《聚灵真诀》的意蕴,无法修炼,也就无法像她一样直接吸收伽马射线暴。若是霍水仙冒冒失失地把自己的方法告知大众,反而可能让心急想吃热豆腐的人们命丧于此,于是她只能将伽马射线暴可以大幅提高两种精神力的猜测告知注重科技研究的下议院。 下议院议长先是震惊于霍水仙的毫不藏私,而后又怀疑真假,便派科学院的科学狂们带上霍水仙、以及若干保密的志愿者,前往虫洞探索。 这群人在虫洞中足足呆了三个月。对这些人来说,他们不是没经历过虫洞,有时候为了前往几亿亿光年的遥远星球,在虫洞里带上一年也有过,但是他们那时都是在休眠仓中沉睡,根本不会有时间概念。而现在,是在这不天日的地方,不打折扣地生活三个月,舱外永远是让人眩晕的虫洞极光,压抑蔓延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第一个月,没有任何进展。舱外贴附了各种各样收集伽马辐射的材料,要么被毁得渣都不剩,要么所含辐射能量严重超过人体极限,所有的辛苦工作,没有取得任何收获。科学院研究员们有的本来只是私底下的抱怨,纷纷拿出了台面。他们觉得这一切不过是这个新上任女教皇的猜想,或许只是她为了隐藏她实力大涨而编出的谎言,而他们却要为了这个猜想,一个月不能和家人团聚,冒着生命危险,参与没有意义的研究,他们选择了离开。但是仍有一部分研究员赞同霍水仙的看法,并且充满了斗志,继续干了下去。 第二个月,经过一系列材料的测试,终于找到几种能够吸收小剂量伽马辐射的材质。能量收集有了,霍水仙首当其冲做了实验。这种实验,就是为了找到能被能力者吸收的伽马辐射量临界值,因此霍水仙不能念动《聚灵真诀》,只能根据自身反应去一点点判断,用生命去测试的数据。数据量庞大,仅靠霍水仙一人不可能完成,但是所有的测试员都后退了一步,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刻,只有罗晋上前一步,站在霍水仙的身边,他说:“我欠你一条命,是要还的。” 霍水仙没有拒绝,她心底叹息一声,有些事情是轮回,并不是死亡能够解决的。她的眼底有悲哀,却也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所有的诀别,是为了再次的相聚。她带着罗晋走进了隔离船舱中,隔着防辐射特种玻璃,示意研究员继续试验。 第三个月开始的时候,研究员终于测试出最适合的伽马辐射量剂量,并根据能力者等级的不同,测试出了相应的剂量增加量。紧接着,陆续有志愿者愿意接受伽马辐射,进入了锻炼仓。 这些人精神奕奕地进了锻炼仓,满怀希冀。而霍水仙和罗晋却提前撤离了虫洞试验场,他们全身皮肤溃烂,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此时霍水仙的肉体凡胎,长时间被辐射后,身体也无法避免地出现了损伤,不过好在她已经达到了13级白精神力,五脏六腑并没有致命伤。但罗晋的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罗晋是能力者,比起白能力者无限散发的精神力向,吸收要难很多,但是他坚持陪伴在霍水仙身边,不肯离开一步。 医疗属里白的让人心慌,干净、冷静,让人以为自己死了。霍水仙忍着剧痛,站在罗晋床前。罗晋嘴角微微弯着,似乎在做一个好梦。霍水仙仔细看着这张脸,原本好看的五官依旧好看,虽然布满了大片的红斑,但是霍水仙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脸。她坐在床边,用一种自豪又怜爱的目光,久久看着罗晋。她怕一闭眼,这人会从眼前消失,或者下一个世界还会回来,又或者永远不会回来了。 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看着像是普通的孕妇,她迷路了,在医疗属里上下转了几圈,看准一间重症监护室,推门走了进去,她看着坐在床侧那个丑陋的女人,有些震惊,却还是脱口而出,问道:“露西娅,你终于出现了。你把林枫弄到哪里去了?”是绿雅,她终于找到了霍水仙。 霍水仙没有抬头,只一心一意看着罗晋,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她不再想任务的事情,她宁愿自私地想,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让他与她永别的。 “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礼貌?”绿雅上前一步,却没有再说写喊打喊杀的话。或许是怀孕了,她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 没有人规定,有问就必须有答。霍水仙仿佛暂时性失聪了,什么都听不到,她坐得像一尊雕塑,看上去波澜不惊,谁也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其实她想得很简单——我不要你死! 你是你,你不是我,永远不必是。 眼泪是咸的,流到溃烂的皮肤里钻心的痛,却也痛不过心,心脏被攒住了,不能动弹。霍水仙哭得有些发抖,却还挺直了背,她压着声音,连呜咽都听不到。 绿雅想上前问,又怕这俩人莫名其妙的病会传染到自己,犹豫了一下,跺了跺脚,大声问道:“你就告诉我一声怎么啦?你把我们害到这个地步,我问你一句,不过分吧!” 霍水仙终于听见了绿雅的话,她心底产生了一种她不熟悉的情绪——恨意,她恨自己为什么要接收这个任务,如果她不来,罗晋不必死。 因为,罗晋就是她。 她来了,而且她实力大涨了,所以罗晋更是必须马上把命还给她。她的实力不再像第二个世界中那样薄弱了,因此罗晋也不可能再像于凡那样陪着她很多年了,这一切,罗晋不知道。而她却要知道,多么残忍。 正因为她知道,所以,这一次她不要慢慢玩下去,她宁愿用这种方式,罗晋满意的方式,罗晋以为的“还你一命”,陪他一同踏上死亡的路。 既然你是要走的,我在此处停留,又有何意义?都该结束了。 第21节 “你想找林枫?跟我走。”霍水仙站起身来,却没有抬头看绿雅一眼,只小心翼翼替罗晋盖好被子,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绿雅一喜,果然她知道林枫在哪儿,心中怀疑林枫是不是被霍水仙软禁了,有些犹豫。但是最终可以见到林枫这个诱惑战胜了一切。她想说对不起,又想骂他死没良心,她想快点见到他。 13级的白精神力是逆天的存在,哪怕这个人命不久矣,霍水仙现今已经能够自由控制散发出去白精神力的方向、疏密、长短。她此刻站在银河总行政星,白精神力从她身体中蔓延出去,准确地告诉她,周围300万光年中,触碰到了哪些黑暗物质,以及那些黑暗物质的浓度、占地面积、杀伤力。很快,她发现竟然就在临近的一颗资源星上,有非常小的一块异常黑色物质波动! “走,找到他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冷漠。 林枫正在森林深处的茅草屋前砍柴,他带着袖套,担心弄脏衣服。霍水仙就站在林中看着,看着林枫费好大力也劈不开一块木头,大汗淋漓地喘。息,绿雅看不下去,跑过去一把拉住林枫,道:“枫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谁害的你,我帮你报仇!” 小剧场 赵斌:大家快看,我是不是干了一件大好事!我们的女王大人马上就能回来啦! 凤源(托腮):大湿兄,你要是被霍小姐给灰飞烟灭了,我会思念你的。 木嘉(打坐,闭眼):既然你做得一手好死,那大湿姐之位,小妹却之不恭了。 赵斌:……你们这些凡人,懂个啥!╭(╯^╰)╮ 第45章 44|坐拥星际逆袭男(8) “林枫大哥,你在和谁说话?”屋内有女人在问,接着有个白衣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看了眼绿雅,伸手替林枫擦了把汗,心疼道:“都让你别干这些粗活了,进去歇歇,好吗?” 林枫粗鲁地一把挥开她的手,低着头一言不发,紧紧握着手里的斧头,手背上青筋颤抖。 白衣女子又靠近了些,抱着林枫的胳膊,固执又心疼地看着他。 绿雅心中醋意翻涌,她想大声质问这个女人是谁,但看到林枫面色不愉,反而小心翼翼,献宝一样说道:“枫哥哥,你看,我们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你很快就能做爸爸了。”林枫有些动容,侧过脸悄悄看着绿雅浑圆的肚子。 龙女从木屋中走出来,脸色铁青道:“林枫,别忘了你发过的誓言!当初你被洛丽塔反水,被她追杀得差点死在路边,别忘了,是我,不计前嫌把你救了回来!现在你就是废人一个,让白灵留在这里给你驱逐体内黑暗物质已经是我最大的容忍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霍水仙从林中走出来,她心中十分失望,她给予的帮助终究没能抵过林枫的雄性魅力。龙女见到霍水仙,尴尬不已,她勉强地笑了笑,道:“让您见笑了。” 林枫恨恨地看着霍水仙,仅剩的一只手想攥成拳头,那只手上次受了伤,到今天还是有些不听指挥,林枫心灰意冷,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闷声闷气地说道:“露西娅,拜你所赐,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你还来干什么?来看我过得惨不惨吗?”林枫直觉露西娅还是爱他的,只是这女人性子太烈,可能发现了他同时有几个红颜知己,才会醋意大发。 当日戒指空间中锻炼室被污染后没多久就感染了空间中的大半,那怎么行,那里面是供他吃喝几辈子的金山银山,还有各种用于提升的营养液、药丸,他顾不得那时正在洛丽塔眼皮子底下,当下忙进忙出往外搬运物资,谁料洛丽塔竟然见财起意,抢走了他的戒指空间,又把他一脚踹下了飞行器。 林枫虽然是7级强者,但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在进出空间的过程中,感染了微量的黑色物质,战斗力大不如前,他睁着眼睛,看着那条他的飞行器越飞越远,内脏残留着与地面撞击留下的剧烈的疼痛。他从未想过他的女人,还是那么一个可爱的小小的萝莉,会露出凶悍如星盗的表情,没有理由地背叛他,毫不留情。 龙女救了他,却不再是以前对他千依百顺的乖巧女孩,他只是她的一条狗,最多算一条被深爱的狗,只要不突破她的底线,她就会给他好吃好喝,用喜爱的眼神宠溺地看着他。 这算什么?我是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是你藏在身后的玩具!林枫骨子里是极强的大男子主义,让他做一个女人手中的宠物,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没有生的意识,更没有死的勇气,每天熬着日子。体内的黑色物质不知道为何未能蔓延,但是却也不会消退,一直固执地存在于他体内,折磨得他跪在地上以头撞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龙女心疼,正巧在隐居的林子里遇到了白灵。白灵也是圣女,她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俊美青年,愿意留在他们身边,为林枫压制体内的黑色物质。相处久了,她看到了林枫被疾病折磨下,一颗不服输的心,反而爱得更深,但是碍于龙女,她不敢明目张胆地于林枫有过多感情接触,两人只能私下里偷偷摸摸。龙女为了林枫,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随着霍水仙与绿雅的到来,彻底被掀翻了。众人都沉默了。 只有白灵,她不知道以前的事儿,仔细看了看霍水仙,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教皇大人?是的,您一定是,圣女白灵祈求您,救救阿枫,行吗?圣女白灵虔诚地祈求您。” “不行。” 白灵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噩耗,惊讶地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哽咽道:“伟大的教皇,您的能量那样大,为何连我这个小小的请求也要拒绝呢?求您看在光明神的面子上,答应圣女白灵的这个请求吧。” 霍水仙好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道:“我能力大就要帮你?这是什么道理?” 白灵见她笑了,以为霍水仙之前只是开玩笑,连忙解释道:“这是救济苍生的好事,您这样伟大善良,您愿意将您提升的秘密昭告天下,为什么不愿意小小地帮助一下我们呢?” 霍水仙听到此处,脸色骤变,下议院的探索伽马射线辐射的行动是绝对保密的,不可能有人知道,“谁说的昭告天下?你都知道什么?” 白灵被霍水仙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小声又迫切地说道:“我、我听别人说的,听说由于您的功劳,下议院已经在用活人做伽马射线的实验了。这种实验虽然太过血腥、没有人性,但是您毕竟是在为人类谋福祉啊,您真伟大!所以,您能帮帮我们吗?我相信只要你出手,林枫大哥一定能痊愈的。” “听谁说的?”霍水仙问得平静,双目却似钩子一样死死盯着白灵。 白灵打了一个寒战,有些害怕,但是为了阿枫,为了让阿枫能像正常人一样健康快乐,她鼓足勇气道:“我相信善良仁慈的人,都不会见死不救的!”说完偷偷看着霍水仙的神色,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光明神在上!” 那不救就是不善良、不仁慈,不配被光明神保佑咯?龙女翻了个白眼。 霍水仙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怒极反笑,她开始只是咧着嘴,而后笑出声来,寂静的人群中,笑声震林跃。她想明白了,任何情况下,武力只是权力的一把刀。消息被泄露了,若是有人冒冒失失去试,那出了事情,会算到霍水仙头上吗?不,那就是教廷的过失,是下议院议长的重大过失!她不知道这是下议院有了分歧,有人要借机搞事,还是由世家贵族组成的上议院终于要反扑?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笨,被人当做刀子,卷了刀刃,劈开一条血路。 她想起了当年,独闯九十九重天,一人一弓,迎战三万众神!何等快意自在,结果只是别人的一把刀,一把杀人快刀。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败,不记得何年何月被关进了星空,又被关了多少年,她失去了自己。 那现在呢?我要撞破这些世界吗?这么做,是不是又成为了谁的一把刀? 霍水仙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擦了擦眼角,道:“要我救他?很容易,你们谁愿意站出来,我就可以将黑暗物质引导到她身上,林枫很快就可以痊愈了。”冲锋陷阵的都是傻子,她应该早就聪明一点的。用刀,谁不会? 现场一片死寂,几个女人都尴尬地移开了眼睛,白灵焦急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没有不伤害别人的方法吗?您是光明神的使者,我不相信您会忍心伤害无辜的人!” 霍水仙冷笑一声,不屑道:“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嘴在你的身上,我只把话搁在这里,你们要是没人愿意牺牲,那我也不耽误时间了。”说着起身要走。 绿雅慌忙拦住她,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枫受苦,为难地说道:“我肚子里有孩子,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受到伤害!这样,你等等,我让我爸爸买几个不要命的过来,你要多少都行!你等等。” 霍水仙捂住她手背上的光脑,笑意满满道:“不,只有你们中的人才可以。” 白灵大受打击,失声叫道:“教皇!没想到你是这样恶毒的人。” “那你的意思,用别人的命救你的心上人,就不恶毒?”霍水仙厌烦了白灵的虚伪。 话题的中心,一直沉默着的林枫,抬头正视霍水仙的双眼,道:“露西娅,我知道你还喜欢着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和这些女孩子为难,她们只是一片赤诚爱意。自私的爱,从来不是真正的爱,你若是真的爱我,想要得到我的真心,我建议你不要为难她们。” “林先生,你未免自视太高了。既然各位无法诚心合作,那我只有先行一步了。” 绿雅摇着白灵的手,焦急道:“你是圣女吧?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你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心安、善良,你一定会救枫哥哥的对不对,孩子不能不没有父亲。”说着把白灵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让她感受到里面有个懵懂无知的小生命正在努力成长,“我绿雅一辈子被没求过人,今天求你了,求你了。看在光明神的份上,看在孩子的份上。” 绿雅艰难地跪了下去,白灵没想到她刚刚说的话,被人原封不动地用了回来,她脸色难看地闪到一旁,不自在道:“我不是为自己而存在的,我的存在是为了驱逐更多的黑暗物质,我是为了成百上千受苦难的人们,我不是为自己而活的,没法做这个主。” 绿雅瘫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哭得林枫心烦,没好气道:“老子又不是死了,轮不到你来号丧。” “好了,都别吵了,我来!”一直抱臂而站的龙女不耐烦道,“林枫,我这一条命算是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给我记一辈子!” 绿雅震惊地看着龙女,她知道当初是林枫负了龙女,而龙女竟第一个站了出来,没想到曾经姐妹几个中,除了她,竟然是沉默寡言的龙女爱林枫最深,她惊喜道:“龙女,你真好!我代宝宝谢谢你。以后你死了,他就是你儿子,我让他给你烧香。” 绿雅真是发自内心说了这些话,但是听进龙女耳里,却是窝心无比,龙女厌烦地看了绿雅一眼,道:“等他好了,赶紧领回你们绿家去,别让这个虚伪的女人钻了空子。”这说的就是白灵了。 白灵脸涨成了猪肝色,她尴尬地走到林枫身旁,希望从林枫身上得到一点鼓励。 “龙女,你也不行。”霍水仙嗤笑一声,道:“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 “你就是要我死?”林枫又是气愤又是不可置信,“我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嫉妒心竟然能到这个地步!别为难她们,你要是能治好我,之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今后……今后我也只有你一个人,露西娅,不要再倔强了,乖。” “啪——”霍水仙一把掌狠狠抽在林枫脸上,“林先生,不要乱说话,我不喜欢听。” 林枫捂着发烫的脸颊,终于爆发了:“滚!滚!老子死也不要你救,天下之大,没了你我就活不成了?滚!” “啪——”霍水仙又一巴掌甩他脸上,“林先生,不要不礼貌,我不喜欢。” 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道女声从天上传来,洛丽塔探出来,脸上带着纯真的笑:“林枫,没了你我心里空落落的,我还是要你的。”林枫听到这话,脑袋“嗡”地一响,从来只有他挑女人的份儿,没想到他实力大跌后,竟然成了别人手里叫来唤去的玩物!他用尽了气力,终于攥紧了拳头。 洛丽塔根本不是什么百年前因病被冰冻的少女,她是三百年前纵横星际的女星盗,被抓住后又成功逃离了监狱,谁料飞船撞上了彗星,被冰封了,也因此逃过了追捕。“露西娅是吧,听说你能力很强,你快把林枫治好了给我送上来了,我送你一个好礼物。”洛丽塔拖死狗一样拖出一个人来——罗晋。罗晋被挂在舷窗上,脑袋冲下,双眼紧闭,生死不明。洛丽塔手中的枪口紧紧贴在罗晋太阳穴上。 上一刻还淡定玩别人的霍水仙,眼睛一瞬间染上了血色,红得就像暗夜中怒放的花朵,她将精神力聚集成一股实质的力量,一下子洞穿了飞船底部,直捣黄龙,捏碎了发动机。飞行器冒着黑烟,轰隆坠地,火光冲天。 洛丽塔挟持着罗晋跳机,大喊道:“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也不客气了!”洛丽塔扣动了扳机,但枪管里出来不子弹,洛丽塔扔了枪,想要扭了罗晋的脖子,却感觉手上使不上劲儿,低头看到罗晋睁开的眼睛,便感觉到脑袋中翻江倒海般疼痛。洛丽塔抱头大叫,滚在地上,罗晋自己扶着东西站起来,招手对霍水仙道:“走,我们回家。” 坠毁的飞行器燃烧、爆炸,嘈杂不堪,他的声音轻得像烟,缥缈摇曳,风吹就散,霍水仙看着罗晋,一脚深一脚浅走了过去。她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痛苦,才能苏醒过来,才能勉强站在此处。 世界上,只有自己才会拼命爱自己。 世界上,只有自己才会永远忠诚与自己。 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陪自己走到生命的尽头。 父母是半辈子缘分,兄弟容易阋墙,情人随时会翻脸。你伸出了左手,只有右手能随时随地紧握。 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中,为了对付魔族妖女,北极大帝一把利刃,将霍水仙神性中男性分割出来,塑造成新的神明。大战后便消失了踪影,不知去了何处,霍水仙也探测不到他的存在,时隔上万年,还会相遇。于凡是被她错过的第一次,罗晋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霍水仙抱住罗晋,你不用勉强站立,我来了。 罗晋身体支撑不住,但精神力等级已经达到了13级状态,他倚靠在霍水仙身边脑袋没有力气,压在霍水仙头顶,气若游丝:“我来解决这些杂碎……等我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像条狗一样,死活要围在霍水仙身边,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包括这句话。 霍水仙的声音轻柔却有力量,“不急,时间还没到。” 林枫见到这一幕,脸色阴郁地走过来,隐隐含着怒气问道:“……你做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我当初在降落场射了他一枪?我的胳膊也是你干的?!”林枫愤怒地吼出声来,他可以理解有些女人爱慕虚荣,洛丽塔为了钱,龙女为了能力,绿雅留恋绿家的显赫家世,他可以理解,但他无法理解露西娅竟然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男人,对他动手。露西娅应该是深深爱着他的,这个世界疯了。 “是。” “你疯了,疯了!”林枫后退数步,扭头对众女道,“这女人不会放过我的。” 实力最强的龙女扭过头,她不会对霍水仙动手。 林枫失望,使出了最后的绝招——蛇女。心念一闪,一个快如闪电的影子从他身侧的空间中闪出,手持一把利剑,冲向罗晋。 【小剧场】 霍水仙:你伸出了左手,只有右手能随时随地紧握。(看一眼林枫空荡荡的右袖)咳,有些人是个例外。 星空里 凤源(震惊):以后还能叫霍姐姐吗? 张斌(嫌弃状):女王大人被分割出来的是灵魂,又不是肉体。 木嘉(挤走凤源):哎、哎!你怎么知道? 张斌:神明随时能性转,有男相和女相两种状态,瞧你们那没见识的样子,有时间多出去走走。 木嘉(痴迷,捧脸):我想看霍大王男相,一定超帅超有型! 张斌(白眼):被分割出去了,别想了。 凤源(从长腿间挤进去):有小孩儿相吗?有小孩儿相吗? 第46章 45.44|坐拥星际逆袭男 坐拥星际逆袭男(9) 霍水仙杀了蛇女。一击必杀,白精神力束像冰凌一样将蛇女挑在空中,冰凉的血顺着实体化的精神力束,粘稠地滴在地上。红与白的碰撞让在场之人胆战心惊。 这次霍水仙进入任务以来,第一次杀人。 蛇女还未看清霍水仙的脸,瞳孔就黯淡下去,失去了光芒。精神力束“呼”地消失,蛇女像一滩烂泥一样摔倒了地上。 霍水仙又看向了林枫,双眸微睁,进攻! 第22节 一条青龙飞身撞开林枫,被冰凌状的精神力束一下子贯穿,喷出一片血雾,龙吟饱含痛苦,响彻天际。光芒大绽,龙形变回龙女的模样,她的意识正一点点消散,挣扎着说道:“别杀他——” 龙女艰难地扭头,想看林枫最后一眼——这个男人曾经是她被赶出隐龙星、无家可归之时最大的温暖,却看到林枫慌慌张张、连滚带爬躲到了一脸惊恐的绿雅身后。 “绿雅,你要保护我,你是孕妇,她不会杀孕妇的!我只有你了,绿雅。”林枫带上了哭音,这个人颤抖得像个虾米,从未听说过精神力能够实质化!强悍至此,这是连机甲都不能战胜的。林枫真的感受到了害怕,他从霍水仙身上看到了无边的杀意,他第一次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疯女人。 绿雅颤抖张开手,把林枫挡在身后。霍水仙的尖刃转瞬到来,绿雅紧紧闭上了眼睛,反身抱住林枫,人却还挡在他的身前。 没有意想中的疼痛,四周一片寂静,绿雅抬头看向收了招的霍水仙,嘴唇抖了抖,没有说出话来。 “林枫,你要记住她。”霍水仙把罗晋扛在肩膀上,留下这句话,越走越远。 绿雅放声大哭,这是从恐怖的死亡威胁中幸存后情绪的宣泄。躲在一边的白灵见那瘟神走远了,这才连忙上前扶起了林枫,心疼地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霍水仙杀了人,绿家报了案,并请求了星际警察赶紧追捕霍水仙,他们从绿雅口中得知了事情全部,非常担心霍水仙还会对绿雅再次下杀手,因此即使霍水仙的实力已经是星际第一人,他们还是冒着被报复的危险,坚决请求逮捕。斩草除根、将任何隐藏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是绿家的家训。 然并卵,鉴定结果为正当防卫。联合警署的直接受命于下议院,让他们去调查新上任的下议院议长?赞助多少活动经费都没用,走走走! 上议院与下议院势同水火,绿家作为上议院的一支力量,打破了伪装的和平,带头发动了对下议院的冲击。而在此之前,霍水仙已经查清了下议院中泄漏消息的叛徒,并把没有什么作为的下议院议长赶下高台。下议院的中坚力量是各个民间组织的领头人,同时聚集了一批超强能力者,这里不是财富与家族说话的地方,这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她怎么会怕那些养尊处优、脑满肠肥的上议院老绅士们? 上议院与下议院的对抗,最终上升为武力的对抗,不死不休。只可惜,上议院徒有万贯家财、上万雇佣军,却抵不过下议院培养出来的几十名能力者。这些人是最低也有十级异能的超级强者,将机甲使用得出神入化。他们在精神力的使用上,无论是灵敏度、精确度还是掌控度都是远超他人的佼佼者。曾经,一个足以媲美虫族皇后恐怖战斗力的十级能力者就已经让人们胆战心惊了,现在竟然出现了一群!并且数量还在每日增加!只有疯子与无知者才会选择与他们为敌,即选择死亡。 而上议院对泥腿子出生的下议院早就忍耐够了,他们不会让这样出生的人与他们平起平坐。必战! 真正两兵相接,雇佣兵们两三米高的小机甲,在十米高的圣级、超圣级乃至次神级的机甲面前,吓得连腿都软了,拿钱卖命,命都没了还要什么钱?雇佣兵听命于兵长,而不是忠诚于雇主,当下跑了大半,只剩下上议院的一些家族军团没有退路,毅然踏上了战场。 一场悲壮而必死的战争。然而,又有多少文明的前进不是踩着尸体走上去的?一寸山河一寸血。 硝烟过后,上议院几乎无人生还,重要军事与政治基地星亦是被星际导弹摧毁成一片废墟。输了,输得彻底。上议院依旧存在,却不能再掌握着星际经济命脉的,所谓的贵族世家系统被彻底摧毁了。绿家作为罪魁祸首,无法厚颜再呆在上议院,被驱逐到远离银河系的垃圾星,沦为末流家族。反而是当初他们看不上的后起之秀罗家,技术投资,投靠了下议院,站对了队伍,蒸蒸日上。 绿家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在迁居的路上奔波,谁料,惹事精大小姐绿雅又传来噩耗,家族的现金、珠宝、收藏等财务被上门女婿林枫和家庭白异能医师白灵骗走了!绿家人忍无可忍,终于找到宣泄口,将绿烽一家踢下了家主的宝座。 如今的绿烽早没了当初的事业有成、融贯焕发,他复杂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大女儿,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儿,绿雅真的是被宠过了头了。 绿雅不愿再在族中忍受族人的白眼,也不想面对父亲对她的日渐冷淡,她带上不满周岁的儿子,独自离开。她要自己找到林枫,把那些钱要回来。路上遇到了洛丽塔,失去了精神力沦为普通人的洛丽塔愿意一起同行,帮忙照顾孩子,一同找到负心汉林枫,讨回公道。绿雅很是感动,也不嫌洛丽塔拖累,把她带上了。 谁料沉沉一觉醒来,她的身边只有汗臭、脚臭、呕吐的酸味,四周挨挨挤挤都躺着人,一片漆黑,她挣扎着想站起来,这才发现被人牢牢捆住了,精神力也被废了。 “孩子,我的孩子!”绿雅惊慌地大喊。 “吱——”顶部的盖子被人打开,一丝光亮透进来,紧接着就是一桶凉水,绿雅挣扎着往旁边的人堆中滚。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站在上方,骂骂咧咧道:“嚎什么!老实点,给了钱,你们的命就不是你们的了!” 绿雅再天真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被洛丽塔卖了。一般人会买女人吗?星际人权会直接判死刑。只有星盗才缺女人,才什么都不顾忌!绿雅万念俱灰,瘫坐在一个女人腿上,失神地喊着孩子。 洛丽塔卖了绿雅,凑够了乘坐星际飞船的路费,辗转多地,终于又找到林枫。她爱林枫?不,只是因为她一直未能打开空间戒指。只有钱才是女人的依靠,爱情是什么?价值几何?谁料,旁敲侧击一番打探,林枫却对她心存戒备,不仅没能把进入空间戒指的方法告诉她,更是差点把她给杀了。洛丽塔一不做二不休,老法子把这俩人迷晕了,把他们的财物洗劫一空,念在多年旧情,只把两人精神力用星盗秘药给废了。 洛丽塔腰缠万贯,却没有生财之道,想必过不了多久也会坐吃山空。思来想去,无路可去,还是干回了老本行——当星盗。作为曾经的星际大盗女头目,即使已经过了三百年,洛丽塔依旧很快成为了地方一霸,靠着迷惑性的外表和毫不犹豫的狠绝,不少星际商船都被她给拿下了,圈内一时风光无比。 “老大,下议院那帮软蛋又打来了!日他。娘的。”一个独眼星盗当上吐了口吐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下议院虽然人多、装备好,但是这次咱们也集结了几乎都有的兵力,而且咱家这片星域要通过一片伽马射线区才能到达,在伽马射线区,飞船只能全程屏蔽自保,根本无力还击,还是老大有见识,选了这么个好地方! 洛丽塔却没有掉以轻心:“这次定要全部击毁,让他们有来无回,看以后谁还敢来骚扰!“她声音稚嫩、甜美,语气之狠厉却让人不寒而栗,两侧部下,无人敢笑。 独眼星盗晃晃悠悠前往勘测室亲自查看前方传来的视频。先锋战舰的透明玻璃舱内,一红衣女子翘着二郎腿,背却挺直,好个威风凛凛的娇女郎,若是捉住了卖给后勤慰安部,绝对大赚!那星盗咽了口口水,连忙放大查看,不料那女子仿佛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一般,抬起头,一双夺人心魄的美目冲他一笑,独眼星盗吓得一屁。股结结实实坐到了地上,连连往后退,忽然意识到这女人并不是真的就在眼前,连滚带爬往总指挥部跑,大声喊道:“老大,完了!是那该死的瘟神来了!” 来的是下议院议长,十五级的巅峰强者,霍水仙,她的个人战斗力已经远超机甲,这是一个曾一举击碎神级战甲的恐怖女人,不,她不是人!她是星际良民疯狂崇拜的女神,也是星盗们的噩梦!独眼星盗的心凉了,他要逃,却无处可去,他焦躁不安,仿佛火海中的蚂蚁。 但他又心怀一点希望,他们有天然的屏障!又有老大这样身经百战的资深星盗,总能防住那娘们的!人嘛,总要有点希望。 “全线撤退!退回星群深处!”洛丽塔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还有一种解法叫绝对恐吓。 下议院的战舰一边开火一边冲过了伽马射线暴区。星盗断后军的还击只能算是蚊子咬,虽然让人厌烦,但离致命还太远。 战舰登陆星盗指挥所,霍水仙走下来,眼前一片狼藉,四处断壁残垣。大大小小的星盗被捆绑住,跪满一地,总头目却还没抓到。霍水仙将白精神了瞬间覆盖整个星球,不满道:“人已经跑了!” 战备军军长立正敬礼,高声回道:“报告议长大人,属下即刻前去搜寻!” 一个低级战甲扛着一个人形急匆匆跑来,立正汇报:“报告!搜寻到慰安女郎一名,自言知道头目所在。” 这个女人蓬头垢面,看不出年纪,面黄肌瘦,脸上满是斑点、皱纹,手脚干枯如柴,行为疯癫,说出的话更是胡言乱语:“你能救我吗?能救我我就告诉你啊……洛丽塔藏在山洞里,在天上,在云的洞里,你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我就是你的人,杀死她!我跟你睡!” 霍水仙心念一动,她听明白了,即刻下令道:“搜索整个星系中所有星环、卫星,勘测有无人造隐形漂浮岛屿!” “……你看,那个红衣服的,以前是我女人。”远处的被俘虏群里有人小声说。 “独臂林,你这牛逼可吹大了!你家那个恶婆娘知道你再口花花,说不定又把你抓得满脸花。咱这也是第一次来总部,你还认一个老相好?” “谁说谎谁不得好死!那女人我身下屈意承欢时你小子毛还没长齐。算了,跟你这种人说成语你也不懂。”这男人看上去脸色蜡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说的话没法让人信服。 “要是真的你就求他们把咱判得轻点,可别放出去那天,女人都没力气玩儿了。” “……” “不说话了,吹吧你,还你的女人,上次你不是说咱总头儿也是你女人?被白灵那娘们打得牙都掉了,活该!告诉你吧,这女人早有了姘头了!星际第二高手,嘿嘿,还不是死了!谁敢消受她,太猛!”那星盗躲在人群背后,笑得猥琐。他自以为说得隐秘,却不知道整座星球此刻都在霍水仙的监视中。 “报告!探测到星盗头目洛丽塔方位!请求舰队前往攻击!”最新研制的细微精神力残留定位装置迅速找到了敌人所在,果然大投入才有大产出!把这星盗老窝铲了,想必战备军又能吃一顿好的了!军长在心里开怀大笑,脸上保持一丝不苟地严肃。 “前往!此处地心埋入星爆装置,炸了它。”霍水仙下达命令,口气类似于“今晚给我添一个土豆丝”那么随意,转身登上战舰。 “那、那这些人怎么办?”军长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不应该誓死保卫家圆吗?这是星际人的标准,忘了?” “没、没忘!”身经百战的军长脑门冒出汗来。 炸掉可居住星是要打申请,等待众议员的投票结果的,不过……既然是议长的命令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先锋战舰在星际中驰骋,身后的星球火光冲天,真空隔绝了任何声音,无法听到那些星盗的哭喊,却可以看到那座星球已经被各处喷发的熔浆覆盖,很快就四分五裂炸开,成为宇宙垃圾。 第47章 46.45|聊斋之两个家的男人(1) 洛丽塔带着手下收敛了每一丝精神力,躲在三千米高的云中悬浮岛里。他们就像一群躲在地洞深处的野兔,祈祷猎狗不会发现她的蛛丝马迹。 庞大的巡航战舰的影子缓缓从藏着悬浮岛的云层上经过,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已经通过前方的监视看到了指挥星的骇人景象,此刻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足以让他们紧绷的精神一瞬间奔溃。然而战舰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又离开了。 所有的人人松了口气,洛丽塔见众人精神松懈,神色凝重地命令道:“收收你们那副怂样儿,做好准备,别被他们杀了个回马枪!”但是她的嘴角也微微笑了出来,躲过这一劫,以后照样可以东山再起!戒指就在刚才已经被彻底净化干净了,白灵啊白灵,你死得不怨。前一世,圣女露西娅为了林枫的机甲把命丢了,这一世,半路杀出的圣女白灵,在洛丽塔确保林枫安全的谎言下,把命也稀里糊涂丢了。 被黑色物质反噬的那一瞬间,她对林枫有恼恨,有思念,有期待,有埋怨,却唯独没有悔意。独自拥有林枫那么多年,她可悲,她不悔。 洛丽塔从脖子上掏出那枚戒指,目光柔和地看着,心神一阵放松。 “咔嚓、咔嚓——”细不可闻的碎裂声,紧接着地裂山崩一般,整个漂浮岛被强硬地撕扯开了,抗引力装置一瞬间失去作用,大块的巨石裹着哭喊的星盗们受地心引力飞速掉下地面。 洛丽塔看着正上方同样下落的巨石,巨大的恐惧让她嘴里发干,脑袋里一片空白,一瞬间忘了自己是谁!继而她大喊出来:“不——”不,我还有机会。我还没活够。我还可以再来的。我已经有最大的金手指了!我明明可以成为最强大的的星盗! 不—— 坠落带来越来越大的风速,时间短暂又漫长地像是经历了一生,洛丽塔看到很高的天空里,站着一个红衣女子,低头看着坠向死亡的他们。隔得这么远,依然能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凛然冷意。 “轰——轰——”巨石接二连三地从天上掉下,地面砸出满面的烟尘。 霍水仙再次回到星空时,一言未发,疲惫不堪。 睁眼一看,空间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走了。 霍水仙很庆幸他们不在,她怕他们看到她满手鲜血、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她怕他们知道原来的她是什么模样。遇上曾经的自己真是太糟了,唤醒了这个灵魂的本性。霍水仙把头埋在双手之中,孤独地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里,时间似乎禁止了。 走吧,散了吧,只留我一个就好。最好连我也散了,把我的灵魂一片片肢解开。心中空得可怕,只有悲伤这一种情绪回来了。我应该是没有感情的,所有软弱的情感都被剔除了,都留给了他。 我应该只有杀戮的心。我的瞳孔应该只有鲜血、狂怒、无尽地杀!我应该只是把杀人利刃。 刀便刀!战就战!既然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不能割舍的东西,那就不能辜负!霍水仙深吸一口气,仰天长啸,仿佛受伤的母狼。 一道压抑着无边痛苦的孤嚎穿透冥道炼狱,穿过三千小世界,穿过三千大世界,穿过三十三层天外天,直达至高所在,有棋手一怔,轻轻落下一子,笑着与对手道:“北极兄,黑天修罗醒了。” 北极帝君落下一子,挡住了对手的退路,轻蔑一笑。 与此同时,冥道炼狱里,霍水仙低着头,嘴角勾起。 “女王大人!我给你拉来一个客户!”结界一扭,张斌咋咋呼呼的喊声跟着他人一起出现了,身后跟着一个头发绾在脑后、身着素色罗裙的年长女子。 张斌的突然出现让霍水仙颇为吃惊,她显然不知道张斌早就把这里当做他自己的家,进进出出得好活泼。“咳,不会说,走了就别回来了吗?赶紧滚,我这里挤得很。”霍水仙语气生硬得有点假。 张斌嘿嘿一笑,献宝一样闪身让身后的女子走上前来。那女人端端正正道了个万福,轻声细语地道了谢,周身气息平和,倒不像有什么冤屈。 霍水仙瞪了张斌一眼,问那女人:“你别是被他骗来的,若是无事,还请这位娘子速速离开,此地不可久留。” 那女子笑得浅且轻柔,倒是邻家妈妈,“小女子和氏湖南人氏,有不甘之情,有未了之愿,不想就此轮回转世,因此随了张家公子前来,还望霍家小姐施以援手,妾身感激不尽。” 和氏与丈夫鱼客成亲一年,鱼客便进京赶考了,落了榜,落魄而归。回来后,更用功地读书,万事撒手不管,和氏成了家里的大总管,忙前忙后为鱼家当牛做马。三年后,鱼客再次上京赶考,和氏依依不舍地送别,盼星星盼月亮,判了半年,盼到了鱼客高中的消息,一家人都乐坏了,谁料鱼客却迟迟不归。 这一路上跋山涉水,不会遇到山贼了吧?走巫峡万一再遇上水贼千千万万别是病在了路上!怎么也派个人回来讲一句啊。 跟着去京城服侍的两个佣人是和氏卖了嫁妆刚买的,这俩人别是不忠心,要谋害主家?急死人了。 不不不,相公好歹有官身,他们定是不敢的。 和氏把心挂在嗓子眼儿上,望眼欲穿等了两个月,终于鱼客回来了。与她的殷勤热切不同,她的相公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对她很是冷淡,不再让她进入自己的书房,独自饮酒赏花叹气,同房也是熄灯后草草了事,没了往日的缠。绵。和氏凭着女人的直觉,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再相思啊!相公定是爱上了其他的女子,她忍着醋意,笑逐颜开地劝丈夫,她说,多一个姐妹也好,相公,你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可以的话,我们就纳了她吧,我去准备些彩礼。 鱼客发了一场大火,他把和氏推搡在地,指着鼻子骂她嫉妒成性,骂她不敬神明。当下摆了香案供果,又将和氏拉拉扯扯跪下去,让她说错了,说不该辱没神明,让她磕头。 和氏一丝不乱的发髻被扯得乱七八糟,衣服被扯掉了系带,隔壁的小孩爬到墙上来看,门口有邻居探头往里看,两个仆人靠在门边抱着手看。和氏忍了泪,脸上脏得像个猫,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她不知道相公这是着了什么魔。 当天晚上,鱼客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音讯,仆人说,看见一只大乌鸦从主人书房飞了出去。 又是几个月的不见音讯,和氏被公婆告到了府衙,罪名是被鱼客教训了怀恨在心,谋杀亲夫。官差登门,和氏胆战心惊地躲在卧室中。不能去公堂,若是去了公堂,进进出出的,被那么多人看了,以后还怎么做人?和氏慌慌张张扑到针线筐,颤抖着拿出一把长剪刀,藏在袖子里——若是那些官差敢拉人,她就以死明志! 官差骂骂咧咧地声音越来越近,和氏把剪子抵着脖子,死死盯着房门。一只大乌鸦飞了进来,摇身一晃变成了个男人,解下。身上的黑色兜风,奇怪地看着和氏,道:“娘子,你吓到了?” 和氏扔了剪刀,金属撞在石砖上,她扑到鱼客怀里,哭道:“相公,相公,你回来了!” 打发走了官差,吃了晚饭,鱼客换下了身上的绸缎衣服,和氏服侍他洗澡。两人久久无语,鱼客最先打破了沉默,道:“娘子,你久不能生育。莫要担心,鱼家有后了。” 和氏手上一顿,咬了咬嘴唇,笑道:“恭喜相公了,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妾身不是不能生,是一个人没法生。 鱼客夺过和氏手中的水瓢,不满道:“妇道人家,不该问的别问……是吴江神女,不是你等可以比的,以后不要多问多说。看在爹娘的份上,才在这边家里呆几天,若是你一天到晚这副死人相,我不会再回来。” 和氏就这样守着丈夫,开始守活寡。她那遇到神女的丈夫,显然已经看不上她这样的姿色了,即使欲望来了,也是带上鱼鳔快速糊弄几下。一日,鱼客抱回来一个孩子,刚五个月大小男孩。 “叫汉产,你给收拾收拾,抱给爹娘看看。” 襁褓中中的孩子天庭饱满,睁着一双黑琉璃一般的眼睛看着她,不哭不闹。和氏母爱泛滥,拿手指一逗,那孩子咯咯笑了起来,和氏一颗心都软了。 和氏很喜欢这个孩子,她把她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到了这个孩子身上,似乎这样她的生活才有了重心,才可以对一些事情视若无睹。鱼客没说要把孩子送回去,和氏也就一直不敢说孩子母亲的事,就怕鱼客想起来要送汉产回那边的家。谁料,十个月后,孩子一命呜呼,死了。和氏哭得伤心欲绝,两眼一翻,跟着晕死过去,醒来孩子的尸身也没了,又是一番痛哭,直把两眼都哭烂了。 汉产没有死,只是吴江神女竹青见儿子久久不归,使了个小法术,把孩子召了回来。而后,竹青又和鱼客生下一男一女双胞胎,便让汉产再回去湖南祖宅。 十几年后,汉产在和氏的抚养下长大成。人,竹青觉得凡人女子不够美丽,又喊汉产回去,给他娶了另一个神女的女儿卮娘。汉产成亲不久后,和氏就死了,死时不过38岁,那对双胞胎也前来祭拜,男孩子留下来和哥哥一起继承被和氏搭理壮大下来的于家,女孩子跟着鱼客又回了汉水。加上鱼家二老已经过世,鱼客再也没有回来。 第23节 “你是想要这个两头为家的男人无家可归?你恨他?”霍水仙问。 “不是。”和氏低头道,眼角还噙着泪水。 她只是不忍心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受苦,明明也是神女的孩子,却被儿媳妇嫌弃是生长在湖南乡下的小子,抬不起头来。明明也是神女的孩子 ,却被弟弟指手画脚,被偏心的母亲不喜。 既然如此,我宁愿当初没有这个孩子,我宁愿汉产能在神女身边,学到法术,被竹青疼爱,不被欺辱。 我不愿看到汉产夹在两个娘亲之间为难,这是一个当娘的心愿。 霍水仙从和氏的身体里醒来,正坐在床边,窗外蝉鸣不断。白棉布床上,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爬来爬去,咯咯地笑,霍水仙手里正拿着扇子,便给他扇风。 汉产摇摇摆摆的走过来,甜甜地叫道:“娘!” 霍水仙伸手去抱,却见孩子两眼一翻,直挺挺躺倒床上,霍水仙连忙抱过来一看,把了脉搏,死了。 【小剧场】 木嘉(抱胸):张斌把咱都赶出来,要干啥? 凤源(艳慕):一定是让我们来锻炼自己,提高技能,毕竟我们是要成为女王的男人! 露西娅(一把捂住凤源的嘴):嘘——别让女王大人听见了,太恐怖了,太刺激了! 木嘉:放轻松,露西娅!你可是征服星际的议长大人!(反手习惯性拍拍对方的胸脯安慰,不料被反弹……郁郁寡欢) 第48章 聊斋之两个家的男人(2) 看来剧情已经进展到汉产被竹青召回的地步了,若是来早一点,霍水仙有的是法子不让鱼客发生这段“书生遇神女”的奇遇,偏偏是这个时候!鱼客一旦发现儿子已经“死了”,必定如原剧情一样穿上乌鸦衣飞往汉水去找竹青,直到生下龙凤胎后,才会再带着汉产回来。 一岁多的孩子已经开始认人了,汉产必定已经把和氏当做亲生母亲了,这次回去,必然会认生,说不定还会对竹青产生排斥。第一胎出生的剧痛,不认亲娘,没跟着亲娘长大——汉产从被送到湖南,就注定了不会被竹青全心全意的爱护,加上竹青很快就有了一对龙凤胎,儿女双全,偏心是必然的。 竹青难道会意识不到汉产被送到湖南老家之后的结果吗?万一和氏再是个妒妇,汉产岂不是更危险?那她为什么还是愿意让一个刚五个月大还在吃奶的孩子离开他的母亲呢? 看来竹青虽然宣称汉水那边也是鱼客的家,自己也是正妻,却还是对真正的认祖归宗很介意,不然也不会在和氏死了之后,让小儿子汉生也到湖南老宅来。 我倒想看看,这个留恋红尘的神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要说这鱼客,不过是个举人,不是高官,不苟富贵,长相一般,品格一般,到底这汉水神女看上他什么了。 霍水仙把汉产放在床上,肚子上盖了一块薄被。小孩子脸蛋红润,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今日湘潭县令做东,邀请了当地的秀才举子们在得月楼饮酒,鱼客作为举人之一,也早早就赶了过去,书房里空无一人。 霍水仙推了推门,书房锁着,窗子倒是开着,想来鱼客也没意识到,这家里有人敢从窗子翻进他的书房。和氏的身体娇弱无力,霍水仙费了好大劲才翻进去,捏捏手腕,心想古武还是要重拾起来。在书房里翻了翻,很快就在床榻边的柜子里找到一件漆黑的衣服——能让鱼客变成乌鸦飞走的羽衣。 衣服的料子摸在手里光滑如水,看不出材质,霍水仙拿到想要的东西,不便多留,连忙往回走。一打开房门,只见屋里停着数只乌鸦,有的站在床边,有的抓着汉产的衣服,一只只都大得像老鹰一样,见房门被人打开了,纷纷偏过头来看。竹青来抢人了。剧情里和氏哭昏了过去,没看到这骇人的一幕,这次正好被霍水仙逮了个正着。 霍水仙抄过一边的藤拍子,装作惊慌四措地扑上去,边打边喊:“快来人啊!抢孩子了,来人救命啊!”霍水仙下手极准,身手又快,大部分乌鸦都被打了个正着,屋内人吵鸟叫,很快仆人们也赶来,加入其中,屋子里到处都是掉下来的黑色羽毛。一只身形最大的乌鸦一头撞开了窗户,带头飞了出去,其他乌鸦嘎嘎叫着,接二连三狼狈地从那破洞飞了出去,盘旋了一圈,停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霍水仙让仆人在院子里烧起火把,又倒上了水,滚滚浓烟直往上冒。乌鸦们被熏得嘎嘎乱叫,在屋顶盘旋,霍水仙又让人把过年的爆竹拿了出来,霹雳啪来震天响,那些乌鸦吓得到处乱飞,报复似的拉了不少鸟屎,终于飞走了。 回屋一看,汉产还是安静地躺着,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但身体也没有发硬,还是软软的,脸色也很红润,霍水仙放下心来,把那两个仆人喊了过去,仔细询问鱼客遇神女的事。当初和氏在鱼客的威压下不敢过多询问,因此霍水仙到现在都没弄清这汉水神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和乌鸦牵扯不清。 这两仆人虽说是和氏买的,但长期跟着鱼客,跟鱼客倒是一条心。他们本打定主意不说,但是见到主母端正地坐在堂屋主椅之中,通身的威压和压制,两人双腿颤抖,竹筒倒豆子一样全给说了出来。 阿福说,去时他们经过湖北汉水的吴王庙,那庙香火不胜,没有庙祝,倒有很多流浪汉躺在里面避风雨。鱼客说曾在这处受吴王恩惠,当即命仆人摆了香案,摆上了猪头整鸡等等,先拜了吴王塑像,又招呼空中盘旋不已的乌鸦下来吃肉。那些乌黑油亮的乌鸦听得懂人话一般,纷纷飞下来啄食。鱼客当时还大声说了句:“你们中若有竹青,请留下来。” 阿福和阿喜都看傻了,又惊又奇,他们既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在这个小庙中祭拜,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主人囊中羞涩,还要请这些畜生吃肉。 高中之后,又回到此处,鱼客又这么祭拜一番,而后坐上了船,打算回家。谁料,一觉醒来,鱼客不见了!阿福和阿喜在汉水一带遍地寻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船老大打算不等了,要走人,谁料船缆死活解不开,三人只能守着船苦等。三个月后,阿福和阿喜几乎都已经确信主人客死他乡,准备跑路了,鱼客回来了。 鱼客衣着光鲜,身上又有了钱,春风得意,自言上次落榜,流浪至此,魂魄离体,成了吴王手下的神将,吴王还将一名神女许配于他。三个月前,神女思念他,这才把他留下来,当了三个月的快活夫妻。 俩仆人登时又羡慕又敬畏,鱼客嘱咐他们不可瞎说,他们也就守口如瓶,不曾与别人讲过。 霍水仙听到此处,心中起疑,若真是神明,怎么会无缘无故夺取生人的魂魄来做自家的兵士?那神女白白害鱼客家人担心,也不曾想过托一句话、言语一声吗?明明知道鱼客家中已经娶妻,却还说什么第二个家,妻不妻,妾不妾,真的是神女?当下让阿福去酒楼把鱼客喊回来,自己则躲到内室中,想要把藏在怀里的黑羽衣给毁了。 这羽衣倒真是个宝贝,一剪子下去又恢复如初,水浸不透、火烧不烂。霍水仙想了想,将佛堂里白玉观音手中玉净瓶内的一点残水给倒在那黑衣上,刹那间黑羽衣仿佛被灼伤一样,破了个大洞,雾气蒸腾,散发出恶心的味道。霍水仙再拿烛火去烧,这次倒是容易,一下子烧得个一干二净。 霍水仙把门都开了通风,赶回卧室中,揉红了眼睛,坐在床边摸着孩子,低声哭泣。 喝得微醺的鱼客匆匆赶回来,见到爱子已死,全无气息,当下怒极攻心,一个大巴掌扇向霍水仙。霍水仙一低头躲了过去,忙喊道:“相公且慢,汉产没有死。”这名字也是用心良苦,恐怕是为了提醒这孩子别忘了自己是在汉水所生,不要忘了那边的亲生母亲。 “崽1气都没了,你眼瞎吗?”鱼客没好气道,他在路上就听说了乌鸦来闹的事儿,这可怎么跟竹青交代?会不会是竹青知道汉产出事了,来要人了?和氏这娘们真是屁都不懂!鱼客一把推开霍水仙,急着去找黑羽衣,他要赶紧飞去汉水跟竹青商量一下。 “孩子躺了两三个时辰了,尸身没凉没硬,倒还有些温热,我看像是离魂之症。我们去请个道士来看看吧。” “妇道人家懂什么?你看像离魂,我看还像被你害的!毒妇!”鱼客一甩袖子急急往外走,不多久又一脚踹开门,闯进来高声呵斥道:“你去我书房了?拿了什么东西?” 霍水仙冷笑道:“你书房锁得跟铁桶一样,我是能穿墙还是能上房,怎么进去?别丢了东西就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你也不看看,你这鱼家有多少东西是拿我的嫁妆填的!我俩定的是娃娃亲,我和家发了家可没忘了这约定,大把的钱财陪嫁进来,你们家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花我的嫁妆?” 鱼客这人欺软怕硬,霍水仙一硬气,他的气势倒弱了三分,也不高声喊了,只道:“这些事都拿出来提什么?没拿就没拿,倒扯出一堆有的没的。” 鱼家一家的吃穿用度都在和氏身上,反而和氏却被被公婆欺负,被相公不喜,这和氏真是包子得可以。“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我行得正坐得直,没偷没抢,不吃别人的饭。倒是你,说是中了个举人,却连个官儿都没有,整日耗在家里吃我的、用我的,你算什么男人?” 鱼客听到那句“算什么男人”扬起巴掌又要打人,被霍水仙一瞪眼,吓了一跳,倒自己尴尬地把手放下了,骂道:“不守妇道!崽这般样子,你还要闹得鸡犬不宁,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当初要修了你,还是竹青给劝了下来,你现在倒是作威作福了,还要把竹青的孩子弄死,世间怎么有你这般心如蛇蝎的恶妇?” 霍水仙懒得管他的搬弄是非,只把东西收拾收拾道:“既然你不愿找个道士来,又说是我的过错,那我只有抱着孩子去汉水负荆请罪了。” 鱼客慌张道:“那是神仙住的地方,你一个凡人怎么去?” “你不也是凡人?” “我当然不一样。”鱼客有些自得,随后又颓唐道:“可惜竹青给我的羽衣不见了。” “汉水就在那里又不会走,我们坐马车赶过去!”霍水仙道。 鱼客见霍水仙这会儿不想刚才那般剑拔弩张,也松了口气,就坡下驴道:“那也只能如此。” 两人当晚出发,一路舟车劳顿,历尽半个月才赶到汉水,一路上汉产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鱼客找不到当初竹青住的地方,只得又在吴王庙中祭拜。那些流浪汉都认得鱼客了,却也没人上前来搭讪。当初鱼客晕倒在庙中多日不醒,他们轮流着照顾,没让他被野狗拖走,现在这鱼客中了举人,有了钱,不会回报当年的恩人,反而把食物扔给该死的乌鸦去吃,实在是一种羞辱! 鱼客当然顾不上这些人的想法,他迫切地想要见到竹青。 夜间,霍水仙抱着孩子,寸步不离地跟着鱼客。鱼客担心她黏着,竹青不敢过来,想要训斥,但是最近以来,他这个看不顺眼的黄脸婆娘子硬气了个很多,他吵不过又打不过,也就默许了。 夜半时分,窗子忽然打开,一只漆黑的大鸟坠落地上,转身化作一个云鬓乌黑的美丽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鱼客,道:“郎君,多日不见,妾多有思念。”她没看到霍水仙就坐在角落里。 鱼客又激动又有些尴尬,看了眼角落里的霍水仙,道:“竹青,孩子出了点事,和氏放心不下,硬是要跟过来看看。”鱼客没敢说出羽衣丢失的事,他怕竹青怪罪于他。 竹青顺着鱼客的目光看过去,脸色马上就变了,上前几乎是抢过汉产,也不理睬霍水仙,只是心疼地抱着孩子,心肝儿肉地叫。 霍水仙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道:“这位……就是住在汉水的竹青妹妹吧,果然生得标志,怪不得相公念念不忘。”竹青心中有些得意,依旧没有理睬霍水仙,只听得霍水仙欲言又止道:“只是——” 竹青下意识问道:“只是什么?” 1崽:湖南部分地区对孩子的称呼、 小剧场 新【小剧晨 前往汉水的路上,鱼客做妖发大老爷脾气,动手打人,反被霍水仙揍了一顿,怀恨在心鱼客:娘子,这边有条小溪,你下来洗洗脸吧。 霍水仙:跑得一脸土,确实该洗洗脸,(鱼客一脚踹过去,还没看清就被霍水仙让了过去,鱼客收腿不及,坠湖) 鱼客:……娘子,救命。 鱼客:娘子,这家客栈的烧饼好吃,你闻闻香不香。 霍水仙:老鼠药的味道太大,闻不出来。 鱼客:……娘子,下手轻点。 小剧场 竹青:姐妹们,我美吗? 众:美美美! 裴玉:怎么,情郎要来了? 竹青:讨厌,那是人家相公,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一夜露水情缘?和氏那婆娘占着茅坑不拉屎,实在不是我心狠。 裴玉:呵呵哒,别瞧不起我,你算什么好东西?我就快活一下,你是破坏家庭,黑乌鸦! 竹青:你!姐姐们,裴玉欺负我! 众(四散看风景,你们自己解决就好) 第49章 聊斋之两个家的男人(3) 霍水仙伸手,强硬地抱过孩子,道:“只是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讲究个明媒正娶。长得再美,你也就是外室,连妾都算不上的东西,让你生孩子就是给你脸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 谁也没料到,霍水仙说翻脸就翻脸,竹青粉脸涨得通红,脱口而出:“和氏,你欺人太甚!”只喊了这么一声,憋不出其他的话来。竹青双目含泪,摇摇欲坠地看着鱼客,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鱼客一把将竹青拦在身后,一路共处,他深深后悔之前没有好好了解自己的妻子。他以为和氏只是乡绅家的大小姐,虽然祖上曾经显赫一时,但是毕竟已经没落了,即使这几年时来运转,出了一两个举人,但是和家也就只是一个稍微富贵点的小门小户,没想到,这和氏看着小家碧玉,竟然有武功在身。鱼客不敢再和霍水仙动粗,只能打嘴皮官司,“你怎么回事,竹青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这般恩将仇报,不知好歹,当心我休了你。” 霍水仙知道鱼客只是嘴上强硬,并不敢真的休妻,虽说他现在中了举人,但是和氏的亲哥和堂哥也都是举子,若是鱼客敢把她扫出家门,和家的女儿们以后找婆家便会有碍,那两个哥哥能活撕了他,当下根本不在意鱼客的威胁,只道:“既然是救命恩人,哪有将恩人当做外室的道理?相公你也是读圣贤书的,这道理我妇道人家尚且知晓,你一个举人又岂会不知?” 鱼客被说得哑口无言,加上他也有心想把竹青带会老家——娶了神女却不为人知,犹如锦衣夜行,鱼客一脸期待地看着竹青,希望她能答应。 竹青为难道:“妾身本就不是凡尘女子,自然也不会拘泥于此,外室或者正妻,于妾身而言并无差别。况且妾身乃汉水神女,掌管汉水一带三千黑衣兵,这是吴王赐予妾身的使命,吾等岂能说走就走?” 霍水仙顺势话赶话,激道:“吴王孙权?他就是那破庙里的一尊泥菩萨,只能算是个野神仙。妹妹,你可别被他骗了。” 竹青愤然起身,呵斥道:“无知妇人,竟敢如此辱骂我吴王!”她又指着鱼客大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堂堂汉水神女,配于你还辱没了你鱼家不成,竟然敢带如此恶妇前来羞辱于我,从今以后,你我情谊一刀两断!” 竹青作势要走,鱼客连忙扑过去,一把抱住竹青,哭得涕泗横流。竹青见他这副摸样,动了恻隐之心,不再坚持,只是脸上还是一副冰霜之色。 霍水仙冷笑一声,道:“真是一场郎情妾意的好戏!既然你说吴王是个神仙,那神仙自然最是公正严明,我倒要去吴王庙里问问,让正妻站在一旁伺候孩子,外室倒和男主人当着面恩恩爱。爱,是个什么道理,又是谁家的规矩!” 竹青从鱼客怀里出来,不慌不忙道:“和氏你若强硬至此,害的必然还是你自己。此地我不会再来,鱼郎,你处理好家事再来寻我吧,我汉水神女,绝不会为人做小的。”说罢黑风一闪,竹青当场没了身影,窗外月光稀薄,似有一只老鸦远去。 鱼客怅然地看着窗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霍水仙一拍他的肩膀,道:“竹青必定还会回来,她怎么可能丢下孩子不顾呢?” 汉产了无气息睡在霍水仙怀里,小小的一团,乖得可怜。 鱼客眼前一亮,道:“对,孩子还在!”竹青定会再来的。 “相公啊,这就是给你的机会啊。竹青姑娘长得美,又会生养,我也喜欢得很。这汉水终究不是湖南,你往来也不方便。一位美娇娘放在这里,你不担心?” 鱼客心中不喜和氏,除了她不如竹青美,脾气最近又变暴躁了外,其实也没太多深仇大恨,他见霍水仙似乎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倒愿意听她再说两句,问道:“莫非娘子有什么好主意?” “相公可知道竹青姑娘成为神女之前,是个什么身份?”霍水仙问得温柔,她的气质又超出原和氏许多,加上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剔透,鱼客一时放下心房,坦白又有些卖弄地说道:“早年为夫落榜而归,沦落到这破庙里,身无分文,晕死过去。有人把我领到吴王处,当了乌鸦兵,每天就跟着乌鸦们到处自在飞翔找食儿,倒也快活。吴王可怜我没个伴儿,还指了一只雌乌鸦与我为妻,也就是竹青。竹青照顾于我,当初我不小心,被清兵的箭给射伤了,还是竹青把我叼了回去,最后伤势过重,乌鸦之身晕死过去,我也就活了过来,只当是个梦境。 “一年前我中举而归,再次途经此地,竹青前来相见,并告知我已成为汉水神女。”鱼客说到此处有些怅然若失,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醒过来,说不定现在也能当个神仙。 第24节 “妾身听闻过牛郎织女的故事,那织女没了天衣,倒是和牛郎做了一对快乐夫妻。你和竹青可是吴王亲赐的婚配,若是将竹青长久地留下来,想必也并无不可。” 鱼客没有说话,目光微闪,这些东西他不是没想过,哪个男人没有掌控欲?今天被霍水仙这么一番鼓动诱惑,他心中那些小念头蠢蠢欲动。 “妾身是鱼家的人,当然想看到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妾身不能生育,家中二老也多有不喜,若有竹青姑娘与我共侍双亲,想必双亲也能多些欢颜。”霍水仙说得动情,内疚又有些委屈的模样让鱼客彻底地信了,他暗暗捏了捏拳头,心中打定了主意,他记得往日与竹青欢好,竹青贴身一间墨色绣白莲的小衣总不肯脱下,难道那就是竹青的天衣? 霍水仙把怀里的孩子抱给鱼客,情真意切道:“相公,趁现在去吧,有些误会就是越久越深的,好好和竹青姑娘解释解释,若是竹青姑娘能回心转意,我甘愿退为平妻,我们姐妹二人,好好侍奉你。” 鱼客何时见过霍水仙这般伏低做小的样子,当下心中豪情万丈,顾不得夜深露重,匆匆外走。霍水仙急忙进了内屋,换了一身夜行衣,远远跟在后面。 另一头,竹青回到汉水宫内,依旧气愤难平。几个貌美如花的年轻神女围了过来,连声问怎么回事。 竹青没有说话,只把头扭到一边,众姐妹捶背捏肩,劝了她半天,竹青方带着哭腔道:“鱼家大娘子好生凶恶,那鱼客也不曾替我说一句半句好话,我怎么这么命苦,被许给这么一户人家!” 众人又劝,竹青哭声带着恼意,道:“你们一个个锦衣玉食,偏偏我不得好归宿,莫不是欺负我这神女乃是半路出家,瞧不起人吗?” 一个神女自嘲似的安慰道:“算得什么好归宿,不过任人差遣罢了,倒是你,早早跟了良人,倒不用像我们这般辛苦。”这个神女叫裴玉,乃是汉水江底一条龙鱼所化。龙鱼与乌鸦乃是天敌,这俩人私交一向不好,今日裴玉这般安慰,乃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竹青只当裴玉是笑话她,没好气道:“什么良人,就你爱说风凉话!” 裴玉见她不知好歹,也懒得理她,摇着扇子,莲步轻踏,坐到了一旁。竹青又道:“你就是走开我也要说,吴王待你们如亲闺女一般,每次各府神明前来,你们都能露露脸,没准就被哪个洞府的真君啊大仙啊看上了,以后说不定还能位列仙班。而我呢?吴王既然把我许配了人家,又何苦再让我当这个神女?” 谁强迫你了?裴玉懒得理她,正巧这时有侍女过来,传竹青去吴王宫内,竹青慌忙净面上妆,整顿好后急匆匆赶了过去。 三层薄纱将湖边小亭子罩得朦朦胧胧,只能隐约看到亭内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竹青盈盈下拜,亭子中琴声停了,一个低沉的,像是三四十岁的男声道:“竹青来了?” 是吴王的声音,竹青心中喜悦,连忙应声,虽一直未曾见过吴王真容,但是凭这么富有男人魅力的声音就能知道,这定然是个身形伟岸,容貌端正有气魄的大男人。 “今晚去见鱼客了。”这是一个陈述句,吴王又道:“竹青,本王把三千黑衣兵交由你掌管,看重的是你的果决、心狠,当初鱼客身死,你能毫不犹豫地从他体内取了内丹吞下,怎么今日反而纠结于男女之事?这汉水上的生意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吴王语气很平淡,竹青却吓出了一声冷汗,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忙道:“吴王见谅,眼下深秋将至,汉水水位下降,来往客船倍加小心,我黑衣兵也折了不少进去,却……” “好了好了。”吴王有些不耐烦,打断她的话又道:“那鱼客我早就看他是个有造化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入我黑衣兵,偏偏他造化,又醒了过来。这次给我看好了他,定要将他留在汉水十个月,本王有大用。” 竹青连声称是,告退而归,路上正遇到出来寻她的贴身侍女,那侍女慌慌张张道:“神女,官人找来了。” 竹青没好气道:“来就来了,你慌什么?”正要去寻他,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竹青心中稍稍熨帖。 “小公子、小公子不好了!” 小剧场 美人:吴王,你为何不见竹青神女啊? 吴王:……看见乌鸦要倒霉的。 美人:讨厌,我不信~ 吴王:爱信不信,滚。让裴玉来! 裴玉:怎么,不奇货可居了?要自己毁了它? 吴王:思想咋这么龌龊呢?本王传召你,就不能是为了撸个串儿吗? 第50章 聊斋之两个家的男人(4) 竹青吓了一跳,快步往回走,嘴里忙不迭问道:“怎么了?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呆在玉瓶中的吗?官人来了多久了?只他一个还是带着人来的?” 那灰衣小婢跟在竹青身后,有些惧怕地回道:“官人带着小公子来的,这会儿在前厅等着呢。今日是雀儿带着小公子的魂魄去热泉温养,经过前厅之时,雀儿胆小,被官人吓了一跳,失手把装着小公子魂魄的玉瓶摔碎了——” “什么?你怎么现在才说!”若是汉产的魂魄没有经过引导,而是这样唐突地进入体内,那这孩子以后就是个痴儿!竹青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飞回去。 竹青小院的前厅里灯火灼灼,人影憧憧,竹青一踏进院中,众奴婢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雀儿怯生生地站在墙角,不敢说话。竹青心中后悔,真不应该把这些昔日好友弄来当奴仆的,本来以为是提携他们,没想到他们到底是烂泥扶不上墙,以后还是出去买点奴仆为好。 鱼客见竹青回来,连忙将抱在手中的孩子送上前去,深秋夜凉,鱼客却急出一鼻子汗,“竹青,你快看看汉产,孩子喘不过气来了。” 鱼客怀中的小孩,手脚胡乱挣扎着,满脸涨得通红,看着像是被憋得厉害。竹青手忙脚乱把孩子扛在肩膀上,猛拍汉产的后背。汉产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一口痰来,通了气,活了过来。 竹青松了口气,这孩子离了她十个月,这会儿看得都有些认不出了,她心疼地抱着孩子仔细看,心底一沉——汉产双眼分开,没有焦距,眼神涣散,嘴角还有口水塔拉着。这孩子完了,成了痴儿了。 竹青心痛,招来雀儿打得半死直到现了原形,又给扔了出去,仍是气愤难平。鱼客被竹青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怪罪之心也淡了,连声安慰,搀扶着伤心欲绝的竹青往内屋走去。 那一头,霍水仙把鱼客给跟丢了。她离着老远,跟着鱼客走到了汉水江边,见鱼客直愣愣地走进了一棵三人怀抱粗的老槐树里,就没了踪影。霍水仙绕了老槐树转了十圈八圈,也没看出这棵老槐树有什么异样。今夜正是九月十五的日子,天上的月光明亮,照得江水波光粼粼,江岸一片清明,照理说不可能看错啊。霍水仙摘下头上的赤金簪子,去拨那槐树嫩枝上的皮儿,流出的液体透着一股子腥味儿,霍水仙凑着光亮定睛一看,血! 这可不像是神仙的作风啊! 这老槐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木鬼为槐,槐树属阴,最易招惹阴气,因此寻常人家庭院中很少会见到有种槐树的。这棵老槐树一边是涛涛江水,一边是一片树林子,取“长龙入水众木分清气”之风水优势,倒是好福气,难怪能成精。那边的树林子里黑压压的一片,乌鸦都栖息在树上,有几只被惊动了,歪着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 霍水仙打定主意,转身去了吴王庙。到那儿已经是子夜时分,庙里不算太破旧,屋内正中烧着捡来的柴火,没了火光,只有暗红的火星子,几个流浪汉躺在一旁睡觉,四仰八叉,呼噜震天。霍水仙悄无声息地走进去,攀上了台子,仔细看吴王塑像。正在这时,屋外有声音,霍水仙闪身躲在塑像后面,只见从门外飞来一只大乌鸦,比去湖南抢孩子的那帮子乌鸦身形还要大上一分,看着骇人。这只乌鸦落地为人,化作一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男子。 高大男子熟门熟路地拿出钩子,绕着那几个流浪汉看了一圈,摸了摸下巴,伸手拿钩子,勾向一个面黄肌瘦的流浪汉。那流浪汉肉身未动,魂魄飘飘忽忽站了起来,低着头跟在了这乌鸦兵身后走,就像是没有意识的游魂。 乌鸦兵带着这生人的魂魄,一飘一摇出了吴王庙,霍水仙贴了一张隐息符,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符箓是霍水仙在来的路上就准备好的,在凤源那个任务中学会的制符手法还没忘,用在这里倒是正合适。只是时间紧张,和氏又全无基础,制作出的符箓还不够完美。 约是一炷香之后,又绕回了那江边的黑林子,乌鸦兵带着流浪汉钻了进去。霍水仙仗着有隐息符在,不远不近跟在其后。数不清的乌鸦睡在枝头,月光下像是树上沉甸甸的果实,林子里寒气很重,霍水仙头皮发麻。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树枝像是活了一样,移动疯长,挡住了霍水仙的后路,被吵醒的乌鸦在树枝上拍翅膀,躁动不安。 霍水仙后背紧贴一棵大树,手里捏着一张雷符,冷静地看着四周。 “道友夜深至此,不知有何贵干?”突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沙哑刺耳,无数只乌鸦被惊扰地飞向空中,“嘎嘎”乱叫。圆月之下,群鸦乱舞,霍水仙脑门上的一阵发麻,她咽了口吐沫,被发现了。 “在下茅山门下,凤氏传人,误踏宝地,还望仙人见谅,在下这就离开,还望仙人放行。” “嘎嘎,仙人?道友你倒是很有眼光。”那声音得意非凡,一阵腥风刮过,霍水仙眼前落下一个尖嘴的精瘦男子。这男人看着功力深厚,脑子却像是缺根弦儿,他张嘴就问道:“道友从何看出本座是个仙人?” “何须去看,但是见您这移林的手法,若不是仙人,何人能有如此手段?” 这通马屁拍的乌青通体舒畅,他虽是本领高强,却因为颜值、情商低得吓人,始终不得吴王重用,没能被封个神啊仙的,只能留在林子里当个看守,心中早就不满。今日来了个这么慧眼识珠的,还是道门中人,当下心花怒放。 “女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这林子,只有乌鸦能出去,不让人走。你就留在这儿,每天都夸我两句,把我夸高兴了,给你肉吃。”乌青说得大方。 “呵哈哈,怎么能说是夸呢?贫道最大的特点就是爱讲实话。”霍水仙嘴里打着哈哈,眼睛却紧张地看着周围的林阵,寻找突破点。 乌青一拍大腿,道:“嘿,我就喜欢你这一点——诚实!这样,你也别眼睛滴溜溜地找出口了,你那点三脚猫还不够看的,本座不妨告诉你,别说是你一个小道士,就是吴王来了,也不一定能从本座的乌林阵中毫发无伤地走出去!“乌青讲的得意,吐沫横飞。 霍水仙一抹脸,笑道:“那凤某人叨扰了,倒要好好和上仙探讨探讨这林阵之法。” 乌青连连点头:“好,好!” 霍水仙在乌鸦林中呆了月余,每日与乌鸦林留守大将乌青探讨道门技法,手段也长进了不少,倒也其乐融融。霍水仙经过这一个月,搞明白了,原来这乌鸦兵也分个三六九等。最差是就是那些没有人的意识的真乌鸦,最高等的,自然是修成正果,能够化身成人的乌鸦精。 鸟类不比走兽,想要化形那是难上加难,好在汉水出了一个吴王,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将生人的灵魂拘到乌鸦兵的身体里。人是万物之灵,修炼起来,速度比原来那些老乌鸦不知快了多少倍,兵强将广分分钟的事儿!那被勾了魂魄的人,一般都是四处流浪的的流浪汉,朝不保夕的,变作乌鸦,虽是舍了肉身,但是每日能吃饱,吴王还给配上雌乌鸦,一个个也都很满意,不再想那腐烂了的肉身。 要说这吴王,乌青对他虽有怨言,但言语之间更多崇拜——那是老天派下来的大救星!以往乌鸦们都只能去乱葬岗啄食点腐肉,朝不保夕,多可怜!吴王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去打劫吧。 汉水是通往长江的交通要塞,每日大量的商船来来往往,盯梢的乌鸦兵看到哪艘的船吃水深,就招呼上一大帮子乌鸦兵前去骚扰。来往的商船早就领教过这片乌鸦的厉害,若是不把他们喂饱了,那些乌鸦有神力、通人性,一起折腾能把船给掀翻了。喂食这些老鸦,除了有米有肉,还要有一些金银首饰、闪闪发亮的东西。只有把这些老鸦投喂满意了,船只才能顺利通过,因此,汉水这一代,人们又叫乌鸦峡。 乌青透露道,这些金银财物,老鸦们都要上交给吴王身侧的神女。神女会记录好每只乌鸦兵上缴的财物价值,达到了一定数量,吴王还会奖赏一件羽衣,老鸦们穿上就能变回人身,回到人群中,又能吃喝玩乐,真是好不快活。 说到此处,乌青愤愤不平,他是修炼了三百年的老乌鸦,资格最老,却被马放南山,整日困在黑林子中不得出去快活,心中不可谓不惆怅。霍水仙给他又倒上了一杯酒,乌青用的酒杯是巨石掏的,足足有一个脸盆那么大,霍水仙扛起酒坛子就给满上了,连劝带哄,乌青又喝了三杯,终于有了醉意,舌头大了。 霍水仙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说的神女,是那个叫竹青的吗?” “别、别跟我提内个小婊砸,本、本座最看不起忘恩负义的女人!” 霍水仙眉头一跳,道:“乌兄此话怎讲,莫不是被这女人伤过不曾?” 乌青把酒盆重重一摔,醉意十足地怒道:“别把本座与那小人相提并论!那女人不守妇道,不知廉耻。你是不知道啊,当初吴王给她婚配了乌鸦兵,那小子命不好,被船上的箭射中了。竹青见他体内有内丹,竟然挖了自己吃了,增了功力,还当上了神女,你说说这不是杀夫求荣是什么?”若不是乌青话音里的浓浓艳慕,霍水仙还真以为他是个高举正义大旗的好人了。 第51章 50.49聊斋之两个家的男人(5) 霍水仙拍拍乌青的肩膀,痛心道:“人家现在是神女了啊,是神仙啊,咱可不能妄议。别回头被整了,咱有苦都没法说。” 乌青嘿嘿一笑,露出尖牙,嘴里喷着酒气,幸灾乐祸道:“她自顾不暇了,听说她那宝贝儿子被她给玩成了个傻子,好不好笑?哈哈哈哈哈,亏她自诩聪明一世,竟然生了个没脑子的痴呆儿,还不如生个冬瓜呢!嘎嘎嘎!” 霍水仙心里一紧,知道定是汉产出了意外,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再生一个呗。”乌青三百年老光棍,对生孩子的理解仅限于母乌鸦生鸟蛋,人家一天能生一个,她竹青还神女呢,一年多了就生了一个,羞不羞?乌青嗤笑,又道:“那女人忙着跟傻书生去生娃呢,哪有能管到我们?嘿嘿,听说那书呆子还有个原配夫人,生不出个蛋,只能给竹青带娃,你说她亏不亏?惨不惨?” 霍水仙一脸镇静:“嗯,惨惨惨。” 乌青脑袋一点,彻底醉晕了,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嘴里嘀嘀咕咕,听不真切。霍水仙把乌青藏到了石桌底下,脱下了他的斗篷,穿在了身上,肋生双翅,也变作一只乌鸦,飞出了黑林子。 从乌鸦的眼睛,那老槐树不再只是一棵树,是一座城楼的城门,门户大开。霍水仙轻松飞了进去,那城门里头是一座极大的院子,里面套着数十上百个小院子。霍水仙扇着翅膀,一间间寻找汉产。 虽已夜深,但是这些小院子中灯火通明,一间间里面都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透过窗子可以看到里面坐着貌美年轻的神女,财大气粗的神仙、山妖。 霍水仙不敢过多停留,终于在一个稍微安静些的小院子中,嗅到了汉产的奶香味。她一头扎了进去,停在院子里的茂密的树上,就看见有人开了院门,有人抬着鱼客往外走,又有人提着灯笼匆匆忙忙跟在后面。 院子里只剩下两三个奴仆,霍水仙乘人不备,溜到汉产的房间里,就见那孩子睁大着眼睛,不哭不闹地坐在床上,就像个呆木头,小围兜上都是口水,没人管他。 霍水仙心疼不已,想带汉产走,就听得房门一响,竹青走了进来。她嫌汉产身上脏,不想抱他,但是鱼客被吴王叫走了,她心里担心,又没有可以说的人,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这里。 “汉产,叫娘,娘——” 汉产没有把脖子上的口水兜兜抓了下去,扔了出去,正扔到了竹青脸上,又对着窗外的一只乌鸦叫道:“娘、娘——” 竹青本就心中有气,汉产又不听话,她更恼怒,一巴掌把汉产推到了,怒道:“老的老的不省心,小的小的不省心,我汉水神女,未来的汉水的主人,还要受你这小东西的气。”说罢也不管汉产哭得稀里哗啦,抓起了他就往屋外走。 竹青带着汉产去找了吴王,哭得梨花带雨,娇羞无限,她抽泣着说道:“吴王在上,妾身只想求一魂魄进入我儿体内,替换了这痴儿,能让我们当爹娘的少一份债,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吴王刚饮用了鱼客的热血,浑身充满了生机,心情也舒畅,当即道:“竹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说吧,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了。” 竹青眼前一亮,道:“鱼客那原配的妻子多次欺辱于我,还教的我儿子不认亲娘,求吴王将这恶妇就地查办了,她目前应该就在汉水,等着鱼客回家的那一天呢。” 吴王满口答应,当即派人带兵前去捉拿,要当着竹青的面,给她出口恶气。 有些人,一旦得罪了,他就像跗骨之蛆一般,睚眦必报,纠缠不清,直到一方死了为止。竹青就是这样的女人。对方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打,打到他不敢再有这个念头为止。 霍水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一张雷神咒扔到竹青身上 。竹青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腰粗的闪电直直劈了下来!竹青生生扛下了第一道闪电,而后蹿到了鱼客身旁,心想鱼客是凡人,天雷不敢打。谁料那雷电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都冲她而来,直把她打得面若焦土,口吐青烟。 吴王也受到了惊吓,躲在纱帐高轿中不敢下来,高声呼喊救驾! 乌鸦兵匆匆围起来,霍水仙躲在暗处,谁也找不到,不料,汉产哭了起来。 四周一下子寂静了起来,有人寻着孩童的声音,一步步走来。霍水仙也不藏着掖着,反而大大方方站了出来,道:“别派人去找了,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说出来。” 吴王见竟然只是鱼客家中的妻子,当下也放松了警惕,道:“竹青,你来吧。”吴王这话说得轻巧,好像把霍水仙的死视为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霍水仙大笑一声,道:“别说你不是吴王孙权,你就是真的孙权来了,我也不怕你。” 第25节 吴王脸色微变,声音有些颤抖道:“你瞎说什么?” “依我看,你这吴王,也只是泥胎成了精了,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霍水仙一进这城就觉得奇怪,怎么一个个应该冷若冰霜的神女反而在陪客人吃饭?她们真的是神女吗?神女也这么随便吗?这吴王根据乌青的说法,是近一百多年才冒出来的,而吴王庙已经有了靠近一千年的历史了,孙权自己的魂魄怕是早就投胎转世了吧。 纱帐里面的吴王被戳中了,他冷笑一声道:“成妖成仙,一念之间。你看我这木鬼乐坊,每天接待多少个神仙又招待多少个妖精你懂吗?有钱才是硬道理,本王有钱,本王封了神女,自然就是神。” “好大的口气!”霍水仙一边激怒这吴王,一边悄悄接近,“你就是个妖精变的,说罢,你接近我家相公有什么目的?” 吴王还想狡辩,却忽然发现那说话的女人已经近在眼前!他慌忙后悔,却被纱帐绊了一跤,霍水仙趁机扑了进去,只见到一个少年郎,穿一身金缕线衣,着实富贵,只可惜,这少年郎从脖子以后都是裂开的干涸的土壤,看着尤为恐怖。 霍水仙把汉产背在背上,一把飞刀飞出,戳在吴王身上,霍水仙扑了上去,手持利刃在他心脏上戳了两下。 里面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什么好听的乐器,霍水仙一把掏了出来——金灵! 这个金灵长了对小翅膀,扑腾着要溜走,霍水仙一把拗断了那两根碍事的小翅膀,塞进了怀里,背上孩子,拍拍屁股走人了。那吴王的尸体像是被风干了的沙土,寸寸龟裂。 霍水仙从老槐树里跑出来,被守在一边的乌青逮了个正着,乌青根本就没醉,他一把抓过霍水仙焦急道:“我以为你就是找竹青那臭娘们报仇,结果你怎么把吴王也惹怒了?吴王要亲自来抓你了!” 怀里的金灵剧烈地跳动起来,它听到吴王两字,妄图挣脱而出。 真正的吴王并没有死! 霍水仙理了理斗篷,慢条斯理道:“乌青,你以为我被抓了,你能独善其身?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桀桀,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那本座不妨坦诚告诉你,这吴王实乃恶人,御我族类,勾人魂魄,打劫货船,天理难容!他哪里是什么神仙,本座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永远不过时。林中嘈杂声起,数不清的鸦鹊振翅而起,似乌云袭来。乌青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霍水仙,只等一句答复。 “贫道深以为然!还请上仙前头带路。” 乌青大喜,让霍水又变作一只乌鸦,立在他的肩头,又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蛋壳,嫌弃地把汉产给塞了进去,揣在了袖口里,悠哉地在江边晃荡。 若不是牢牢抓着乌青的肩上头,霍水仙还真没发现乌青一直在微微发抖。 第52章 聊斋之两个家的男人(6) 他在害怕。即使表面故作轻松,但是他在恐惧。人只有在极度恐惧时,身体才会不断发抖,这是无法控制的神经反应。连乌青这个三百年老乌鸦精都感觉到恐惧,那吴王到底是个什么厉害角色? 天上的乌鸦群绕着天空一圈,又呼啦啦地飞了回来,一只只略过乌青头顶上,掀起好大的腥风。乌青直愣愣地看着群鸦入林,背后是平静的诡异的江水,不知疲倦地流淌着。 “完了。”乌青嘟哝一声,继而狂奔往黑林跑去,不料脚下的泥土却拱动起来,仿佛地下藏着一条百米大蛇,土旮旯劈头盖脸地打来,霍水仙飞到天上,振动双翅,本能地往黑林中飞去,却一头撞到一道土墙上,晕头转向地掉了下去。 乌青抓住了霍水仙,只伸手从她喙嘴边上一扯,那乌鸦皮就被脱了下来。霍水仙滚落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只见眼前土块滚动集聚,快速“捏”出了一个土人!这“人”身高十丈开外,手持一把石质板斧,月光下闪着寒光,头戴九旒冕,身着龙袍,脚蹬登云靴,一步一动,地动山摇。 乌青穿上了自己的羽衣,化作一只双翅近一丈宽1的巨鸟,扇动双翅,一下就飞出十来米,他飞上了高空。霍水仙咬牙,太没义气了! 那土人抬头看到,弯腰捡起一块桌子大小的石块,一挥胳膊扔了过去。空中只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就见那大鸟像是断了翅膀一样,直直坠落,掉入江中,溅起巨浪。 霍水仙无暇为乌青默哀,她半蹲着,手中紧捏一张雷神咒。那土人动作迟缓,哪里比得上精通古武、动作迅捷的霍水仙!只见她双足蹬地,向着土人飞快跑去,三两步窜上土人的身体,踩着它的膝盖,纵身一跃,将手中的雷神咒贴到土人的肚脐眼上,而后翻身后跃,躲到一边。 一瞬间,明月当照的空中出现一条水桶粗的闪电,对着土人的天灵盖一记猛击,咔嚓乱响。那土人被打掉了半个脑袋,狂躁不已,在原地又蹦又跳,靠近他的几根树木都遭了秧,被撞得乱七八糟,乌鸦们也不敢栖息,一圈圈在头顶上徘徊,“嘎嘎”之声凄厉杂乱,听得人后背冷汗湿衣。 霍水仙看准时机,准备再给那土人致命一击,却见那土人“咚——”地一声,摔倒躺倒在地,一动不动。霍水仙几步上前,跳到土人肚子上,就见道地上的泥土正源源不断地凝聚到土人的脑袋上,被砸掉的眼耳口鼻又回来了,土人又恢复原状! 霍水仙心道不好,纵身一跃,滚下土人的肚子,就听见身后巨石撞击的巨响——那土人把自己的肚子砸出个巨洞!真是惊险至极,若是霍水仙没有多年的作战经验,能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会儿已经是一摊肉饼了! 敌人非常强大,似乎只要站在土地上,就永远不死! 若是落日弓在此多好,近可防守,远可进攻!霍水仙心中懊悔,动作却丝毫不敢露出破绽,她后退百米,躲回林子中。林中密密麻麻都是高树,土人两步追到黑林前,不再往前,只静静地站在林边,看着霍水仙仿佛是一只没有头脑的田鼠,疯狂地逃窜。 “给我——给我——”土人咆哮,远隔十里之外的城镇都能听见,这根本不是人的声音,这是从地狱里传来的恶鬼的声音!人们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霍水仙不敢往后看,她只能听到树木破土而出的声音!土人一手一根,拔葱似的拔掉了挡路的树,步步追来。 看似慌乱逃命,但其实霍水仙以身做饵,一步步将土人引入黑林的阵法之中。这黑林阵是乌青无聊弄出来玩,盘了上百年,可以说是无懈可击!霍水仙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虽然只跟着乌青混了一个月,但是却已经学到了这阵法的十之八。九。她脚下如风,那土人穷追不舍。 霍水仙待那土人走到了阵眼的位置,立住念动阵法秘诀。土人四周的树木活了过来一般,飞快地挪动变换,土人身形庞大笨拙,伸手去抓,抓不着,拿脚去踩,踩不到。 一摸怀里还有两张雷神咒,霍水仙当即不再犹豫,飞身而上,冒着被砸死的危险,踏着土人身体往上跑,将一张雷神咒贴到土人的心口!这次来了三道水桶粗的闪电,将手足无措的土人嘁哩喀喳劈成了三大块。 但是土人变。态的自愈能力又开始运作,无数的泥土自主地往土人残躯上弥补。霍水仙连忙大声念动阵诀,树木飞速移动,跟着泥土窜到土人身体之中。土人挣扎起来,因为它被这些树木粗壮的根系给牢牢锁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 霍水仙稍微松了一口气,那土人却仿佛崩溃了一样,碎成小块的土疙瘩,泥土坍塌,从土人的心脏位置露出一个人来。霍水仙爬上树枝,居高临下,这才看见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鱼客! 即使是晚上,还是能够看出鱼客的脸白得就像宣纸一样,嘴角一抹鲜血,生机微弱,昏迷不醒。霍水仙一看鱼客这模样就知道,他不可能是操纵着土人的幕后黑手,他要有这本事,哪里还会把竹青真当个神女供着。和鱼客相处了几个月,霍水仙深知鱼客此人外强中干,欺软怕硬,成不了大气候。看他这个样子,倒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血。 霍水仙懒得下去救他,她站在高处,目光一寸寸搜查下方——土人到底是被什么控制着?一声乌鸦叫,一只老鹰大小的乌鸦盘旋而下,两爪抓起半埋在土里半死不活的鱼客,腾跃而起,飞向远方。 鱼客被带走了,那土人却没有彻底土崩瓦解,所有的土块仿佛还有着生命,有脉搏。霍水仙不敢轻举妄动,只站在高处紧张地看着下方,她要赶紧找到那控制土人的东西。 土人看着笨拙,实则心思缜密,他看到那个女人站在树上,便不动声色将胳膊蔓延到那棵树底下,猛地一抽。动,那树被震得东倒西歪,树上的人眼看着要掉下来,却一个倒挂金钩给稳住了。土人口中低吟:“归来!归来兮!” 金灵从霍水仙的怀里抛了出来,掉了去,霍水仙倒挂在树上,徒劳地伸出双手却挽救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金灵掉到了土人的眼眶里! 土人慢慢坐了起来,身上一点点出现了铠甲,寒光毕现。霍水仙暗道糟了。金灵是金属的灵气所化,那吴王不知敛聚了多少金银财物,估计都被这金灵吸收了,威力可想一般!要是让土人完全被金灵给保护起来,那几乎就没人能阻挡他了! 霍水仙不知道的是,鱼客是先天的仙体,虽然身为凡人,却有仙根,因此即使当初被吴王的使者勾了魂魄,却依然能够保持肉身不死,等待他苏醒的那一天。而那土人正是吴王,却又不是吴王。东汉末年,东吴鲁肃、吕豪先后屯兵江南陆口,又分兵驻守江北此地。吴王孙权曾到此地视察军务,了解民情,防洪救灾。当地的百姓为了纪念吴王,建了这座吴王庙,庙里土捏的塑像中,恰好有着尚未萌发智慧的土灵,日日受人香火,加上土灵集聚了泥土的灵气,竟修炼成功了。这泥胎修炼的妖物,因为五行之灵的相互吸引,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金灵,功力与日俱增,最后脱了泥胎,像模像样地当起了吴王,也和四处散仙、精怪较好,封了手下为神。越是走捷径的人,就越是对更多的捷径充满渴望。 这吴王看到了鱼客的不同寻常之后,以竹青为诱饵,又把鱼客给骗了来。他像养一只奶牛一样,让竹青好好伺候着鱼客,而他则隔三差五地让竹青把鱼客弄晕了,来吸食。精血。没想到这次,一个大意,他本体还出门在外,只装着金灵的傀儡就被人给来了个端锅烩,把金灵给抢走了! 金灵重新回到身体之中的吴王感觉到金戈之力一点点回到了身体中,他身体中每一个土疙瘩都散发着满意,他状似随意地躺在地上,一双眼睛逐渐变得清澈,于是他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黑衣女子从空中一跃而下,强大的降落速度带起呼啸的风声,那女子的右脚狠狠踹进了他的眼窝里。 “嗷——”吴王痛苦地在地上挣扎,一巴掌把霍水仙甩到一边,霍水仙的右腿已经断了,断的彻底,撕心裂肺的疼痛却抵不过死亡的威胁。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跃而起,掏出怀里最后一张雷神咒,奋力攀上巨大的脑袋,一巴掌给拍在了吴王脑门上。 这张雷神咒是霍水仙最后完成的一张,用她的舌尖血混着朱砂制成,一旦用了,她的精气就会被符箓吸走御敌,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狠招,若不是生死时刻,霍水仙不会拿它来冒险!贴上的那一刻,一道紫色闪电夹杂着巨雷声在耳边炸响!那吴王的脑袋成了爆破中心,碎成了渣,溅到四面八方。 霍水仙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活埋,一只黑鸟扇着巨翅从天而降,一把抓起了她。 小剧场 霍水仙:和氏竟然恐高!这任务没法做了! 吴王:哦……你还恐着高啊?你恐高你还跳下来?你还把我整这么惨?你要不恐高,是不是该把我嚼碎了吃了啊? 霍水仙:……你又不是肉做的。 【闺房中】 竹青:相公~ 鱼客:娘子~ 竹青:相公……你别,这是妾身的贴身小衣,不可。 鱼客:是不是瞧不起人?它难道要比我还贴身?你是不是我娘子?你不是你就别脱。 1:一丈为3.33米 第53章 聊斋之两个家的男人(7) “喂,你没死啊?” “嘎——”这么大的体型,除了乌青没别鸟了。 “又被当枪使了。”霍水仙嘟哝一声,浑身疼得厉害,尤其是断腿几乎失去了知觉,蔫了吧唧地晃荡在空中,“姑奶奶给你除了心腹大患,你要怎么谢我?” 乌青一下子松开了爪子,霍水仙心头一凉,掉了下去,乌青俯冲而下,用背稳稳接了霍水仙,继续往前飞。霍水仙艰难地翻了个身,星空近在咫尺,劫后余生的幸存感让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乌青不知疲倦地飞着,霍水仙躺在柔软温暖暖的鸟背上,仔细看着手里的珠子——金灵。土灵在闪电打来的那一刻就逃跑了,可能已经逃出了这个位面了,追赶不及,只有这个金灵,因为之前就被霍水仙重创过,这会儿被抓住了。 “相公,醒醒,醒醒。”破庙里,竹青跪坐在一边,拍了拍鱼客的脸。鱼客咳出了一口血,恍恍惚惚醒了过来,看清了竹青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虚弱道:“娘心莫要心忧,还死不了。” “相公!”竹青扑在鱼客身上,嘤嘤地哭泣。 “娘子,我们会湖南吧。咳咳、咳,为夫不想死在异乡别处,死也要死会老家。”鱼客说得凄凉,其实心里明白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他只是被吸食了太多精血,五脏六腑却没有受到什么重创,想必好好休养了几年,就能养回来了。现在他脑子就一个想法:把竹青带回去!、他为这个女人付出了太多,不舍得就此放手离开,竹青貌美、贤惠、能生儿子,又是神女,能带回去,多大的荣耀。汉水这个地方与他气场不和,他在这里的一段时间,几乎被搞垮了,一刻都不想多呆。 吴王已死,神魂全散,黑衣兵重新回到了乌青的手中,竹青作为曾经的吴王拥虿,被乌青打压成黑衣兵中一个普通的兵卒,每日要和无数乌鸦在船舷上争抢船客扔出的食物,屈辱不堪,呆了两天就带着鱼客回了湖南。 湖南是相公的老家,加上我的法术,想必活得要比这边好很多,竹青一身轻松地跟着鱼客回到了湘潭的老家。临近家门,鱼家就听到了消息,派出人来迎接,看,还有人出来迎接,鱼家人真是客气,竹青面脸笑容地将手中搀扶着的鱼客交给仆人,矜持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姨太太,这边请。”出来迎接的老嬷嬷板着脸,冷眼看着男仆扶着面条一般的鱼客,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竹青心中膈应,却没说什么,只是保持着微笑,步步生莲,往里面走。 “给姨太太上茶。”那嬷嬷说着端来上一杯热茶,塞到竹青手中。堂屋正中坐着一脸笑容的霍水仙,手里抱着一个胖小子。 竹青心中明白,梗着脖子不上前,想让我拜你,你一个凡间女子,你受得起吗? “黄儿!” 窗外有乌鸦冲破纸窗飞了进来,尖锐的黄喙对着霍水仙的眼珠子啄去。霍水仙纹丝不动,叫做“黄儿”的乌鸦尚未近身,就被一道极细的闪电击中了脑袋,扑楞着翅膀摔在地砖上。 竹青脸色骤变,双手捏成了拳头。 “竹姨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以为凡人就能随便欺辱!”霍水仙一声断喝,又道:“你今天不敬这杯茶,就原路回去吧。”当下的世道,精怪横行,还真把自己就当做了凡人的主宰,随着自己的心意奖惩,穷书生就必定是风流才子,可以一夜风流;而那些穷书生也不管家中早有妻子,反而一天到晚想着艳遇,想着美人红袖添香,却又不肯负责任,多是安置在外,两处风流,两处安稳。 竹青不情不愿敬了茶,承认了她的姨娘身份。 “行了,别噘着嘴了,丑。”霍水仙逗着怀里的汉产,头也没抬道:“相公看着不太好,竹姨娘你且好好照看着,照顾好了我得赏你。”一旁的嬷嬷听着,点点头,这鱼家的主母是有规矩的。这嬷嬷原是京城中高官家中的管教嬷嬷,回乡养老,被鱼家主母高薪薪聘请回来,整顿鱼家的家风。 “把儿子还我,这是我儿子。”竹青伸手上前。 “不嫌弃他是个痴儿了?”霍水仙没有把孩子给她。 “我不傻,汉产已经被你治好了是吧?算你有点良心,我虽看不出你师从何处,是何出身,但也不会让你抢走我的儿子!”竹青说道。汉产好奇地盯着她看,却没有伸手要抱的意思,只乖乖地窝在霍水仙怀里,一脸依恋。 “还请竹姨娘慎言!”冷面嬷嬷拦住了竹青,道:“小公子能被嫡母养育是他的福气,竹姨娘且放宽了心。” 竹青脸色不虞,想要推开冷面嬷嬷,却使不上劲儿。她心中明白,这鱼家有大能在此,也不敢再造次,含恨去了自己的院子。 霍水仙看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眉眼,差点笑出声来。她抱起汉产,笑眯眯地问:“儿子,亲亲娘亲。” 汉产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娘——”,搂着霍水仙的脖子亲了一口。 *** 到底不是自己养在身边的孩子,靠不住。竹青坐在房内,手指敲着桌子,思索着。还是要再生一个,这次自己教养。她现在不仅厌恶那和氏,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也顺带厌恶起来。当一个母亲厌恶了她的亲生骨肉,她会选择立刻找一个新的替代品,或者还有一种扭曲的心理:我要让你看看,真正被母亲爱着的孩子是是什么样子的。 鱼客被安置在竹青的房间里。即使病重,一碗虎鞭参汤,一夜春宵。 一个心忧爱妾将逃,着急扒下神女羽衣,一个心急主母强势,着急赶紧生出孩子打脸。一拍即合。 第二天一早,大夫就被请进了门,给床上的鱼客把了脉,摇了摇头。 “大夫,我相公他,怎么了?”霍水仙问道。床上的鱼客昏迷不醒,脸色蜡白如纸。 第26节 “太拼了啊,太拼了!”大夫捋着胡子叹息,看了看坐在墙角低头不语的貌美姨娘,又道:“鱼举人这以后……可能是没法再生育了,唉,何苦急于一时,又跑不了。“大夫遗憾地开了个养生的方子,表示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这后嗣之事,他无能为力,告辞! 鱼家老太太揪着竹青的脑袋,边哭边打,这老鱼家是要被这妖女给断后了啊!这个扫把星,以为是个好的,能治住嚣张跋扈的和氏,没想到招进来一个祸害啊!老太太哭得伤心欲绝,几乎晕了过去。鱼家老太爷不好上前,瘫坐在藤椅中起不了身,老泪纵横。要害来害我就好,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儿子! 竹青无力还击,被打得被动。她脑子里只有昨晚,最快乐最不设防的时候,在她理智奔溃的一瞬间,她的羽衣被鱼客解了下来,吃了。 羽衣没了,吴王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十五年后*** “姨娘,今天大哥大婚,我想去前面看看。”说话的孩子看着十四五岁,明明是个男孩子,皮肤却白的吓人。他是汉生,是鱼客致命的一夜疯狂后的产物,因此在这个家里爹不亲,娘不爱。他整日被竹青关在屋中,几乎没见过人,哪怕跟自己的亲娘说话,也是怯生生的。 竹青拍了下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什么鬼样子,都是我的孩子,他能够少年中举,你怎么就跟个白日里的老鼠似的?”她厌恶夺了她自由的鱼客,但是又必须依附鱼客而活,她不敢对鱼客有半丝怨言,于是把这份情感转移到了汉生的身上。 汉生受了这一记,立刻哭了出来,嘴里不敢还口,心中却悲哀自己为什么不是主母的孩子。自己如果是和氏的孩子,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懦弱、害怕,自己一定能够继承父亲的敦厚、不近女色,一定能继承母亲的雍容、大气。他对汉产又羡慕又敬畏,今日汉产成亲,娶的是青梅竹马的女孩儿,想必以后定是夫妻和睦,一派融洽。他酸涩地眨着眼睛,那以后,大哥还会偷偷给我好吃的,偷偷安慰我吗?他想去看看,看看快乐的大哥。 “你是不是想偷偷去看?不准去!他是什么人?他那是主母的嫡子,忘了亲娘了!你呢?你就是个没用的庶子,我看你还是把字练练好,或许得了你父亲的欢心,我们今晚也能加一个菜。我以前做汉水神女的时候,那桌上都是十几二十个大菜,偏偏被你父亲给骗了回来,关在这后院之中!娘能够忍到今天都是为了你,你要是有点儿出息,就把这家里的人都杀了,还咱娘儿俩一个自由!”竹青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真是人老话多。因为物种不同的原因,她老得很快,也越来越啰嗦。 如果要杀,我第一个杀了你。汉生快意地想着,脸上却愈加恭敬。他最终还是溜了出去,前厅里正在拜堂,坐在上首的父亲大人一脸冷漠,仍旧像一具行尸走肉,而他名义上的母亲,却笑得温暖动人。 【小剧场】 大夫(叹气,看一眼角落里的美人):暴殄天物! 鱼老爷子(叹气,看一眼被老妇人吊到的美人):暴殄天物! 鱼客(扼腕,低头看自己):暴殄天物! 霍水仙:楼上的,你们要干什么?爱,就大声说出来! 鱼客(叹气):做多了,说不动。阿福,过来扶我,腰酸。 第54章 倾国倾城乱世美人(1) “钟明朗!你夺得了我的人,也永远不可夺得我的心!”身着九凤朝阳、鲜红嫁衣的绝美女子一脸泪水,她决绝地扔下了这句话,纵身跃下城墙。城墙下是北邙国的攻城大军。十万兵马,聚集晋国国度之外,望不尽尽头。 霍水仙坐在一头高头黑马之上,她是北邙的国君钟明朗。一年前在晋国国宴上见到了献舞的晋国逐月公主,一见倾心,求娶不成,便倾耗举国之力,攻打晋国,想要抢到这绝世美人——逐月公主。 这时候,钟明朗应该飞身过去,一把接住跳城自杀的逐月,并且当场吐血三升,被后世记为“……伤逐月公主坠城之痛,呕心吐血。”虽然实际情况是,钟明朗被高空坠物砸出了内伤。 然后呢?钟明朗抱得美人归,滚滚铁骑绝尘而去。 接下来就该心灵受伤、一蹶不振的异国公主与身体受伤、无法再驰骋沙场的国君相爱相杀,最终虐恋情深了吧? 不。这并不是cp……掀桌,作者你是写了一半换人了吧?逐月都已经爱上钟明朗了为毛原来的驸马又冒出来抢妻啊?为毛逐月还跟着跑了啊?还有越国国君的勾乙虽然他又美又霸气,但是为毛他也要参与抢公主大会?还有大商贾来凑什么热闹,他们不是贱籍吗? 为什么一个公主就能掀起一个乱世? 以及,最后公主跟着晋国的谋士隐居山林,幸福一生是怎么回事? 她不爱驸马了?不爱钟明朗了?不爱勾乙了?不爱大商贾了? 她又善良又心软,怎么能让这些人痴迷她的男人,在无尽的午夜流泪? 霍水仙穿得巧,正是钟明朗跨上战马领兵攻城,这会儿脑子里的片段一张张过,正想着北邙的国情,根本没想过要去救城墙上犹如断翅的蝴蝶一般坠落的女人。救她哦?北邙还被她亡国了,谁救北邙了。 女主摔死,全剧终。 这种好事并没有发生,逐月临近地面之时,被城墙下方垛口中伸出的一根长。枪挑住了衣服,挂在高空中。 “撕拉——”用作婚衣的鲛纱承受不住逐月的重量,撕开了一条大口子,露出逐月一截纤腰。逐月惊恐地扭动着,手忙脚乱去捂,“撕拉——”那衣服撕开的口子更大了。 城下的兵卒轰然大笑,私下议论的声音纷杂不断。他们本就对新上任的钟明朗不够信服,加上这新国君竟然冲冠一怒为红颜,倾尽举国之力,来抢这么个女人,更是看不上钟明朗。此刻北邙内部空虚,若是被敌国入侵,他们的家眷亲人,性命不保。 事实也确实如此,北邙国中兵力大减,立刻就被周边的勿吉族1给钻了空子,抢走了大量的女人和财物!北邙国力大减,虽然钟明朗回到北邙后,励精图治,但是他伤了身体,又心系后宫的正宫娘娘,终是成了亡国之君。 “宇文将军,你去把逐月公主拎下来。”霍水仙不想在和这个祸国妖姬扯上关系,直接派了一个将军去把这女人给捉来。 “钟明朗!你放开我,放我走!你若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想让我看得起你,现在就让我回去!”逐月心中惧怕,却还是勇敢地喊出了这句话。虽然此刻的钟明朗再也不是一年前迷恋她的晋国质子,而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异国侵略者,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要怕,她相信钟明朗心底还是那个羞涩的少年,会被她的一个笑给羞红了脸的少年。 “你不是要寻死吗?走什么,孤王成全你啊。”霍水仙居高临下,看着站在马前,衣衫褴褛的女人,脸上没有一丝迷恋。 逐月愣住了,她不可置信道:“钟明朗,我2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我以前看错你了。” 霍水仙探身盯着她的眼睛,道:“那你以前是怎么看孤王的?” 逐月别扭地扭过头,不敢看霍水仙的眼睛,道:“以前的你,温暖、善解人意、像个女孩子,我也愿意和你说话……不是现在这样的。” “哈哈哈!”霍水仙大笑,几乎呛到,她仿佛看到不可置信的事情,大声道:“逐月,孤王若是不如此,晋国公会放孤王这个北邙质子回去?你倒不像是晋国那肮脏的皇宫里生出的公主,你是从哪个屯里来的?” 逐月恼羞成怒,羞红了脸,猛地扭过头,闭上眼,高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以前就当我逐月公主眼睛瞎了,看错了人了!” 霍水仙弯腰,拍拍逐月的脸蛋,调笑道:“公主莫急,您有大用处呢。” 钟明朗最愤怒的是,逐月被她抢回北邙后 ,明明已经倾心于他,愿意跟着他好好过日子了,肚子都大了,结果晋国驸马以来,用他的生命威逼,那逐月竟然就心软地跟着驸马走了,说得好听,不想再有人受伤。我就不是人吗?你的好心怎么那么多?你的同情怎么就那么泛滥?那你和孤王在一起,是不是也是同情呢? 至于攻城夺人的事,钟明朗没有半分悔意。统一的汉王朝已经土崩瓦解,各路人马纷纷揭竿而起,各自为政,乱世的道德观与法制早就崩溃,成王败寇,武力至上。自己看不好未婚妻,被我抢了怪我咯?他的愿望很简单,让逐月这个女人也尝尝情人滥情的后果,让她为没有选择他而后悔一生。 霍水仙让人在城下喊话,告诉他们,晋国公的心肝逐月公主已经被抓住了,攻城的兵将也吃饱喝足做好准备了,若是晋国公不能让出十座城池,另献上丝绸一万担,黄金十万两作为北邙官兵的跑路费,这城是攻定了。为了两国的友好,为了倾国难得的大美人,还望晋国公和气生财。 晋国公抹着眼泪儿,连声怒骂:“跑路费?孤王请他们来了?不给!” 不给就打吧,城门被撞了三下,晋国公软了,从王座上滑了下去,连声道:“快快快,讲和!国师,你出去与他们讲和。” 那白衣国师敛眉低目,应了一声,飘然如仙,跨出宫门。 这国师霍水仙认得,就是最后抱得美人归,获取最终胜利的人生赢家嘛。手好痒,好想现在就把这俩人干掉!但是霍水仙知道这国师根本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谈妥了交易,又加了三年的茶叶纱织的进贡,顺利班师回朝。 因为知道勿吉族即将入侵,加上霍水仙这次不曾受伤,整个军队分成了三股人马。第一支五千精兵,由霍水仙领着,飞速赶回北邙,第二是七万人马,由大将军宇文炉领着,缓慢前进,顺路威慑老邻居齐国。身下的人马由大将军高崎带领,负责断后。 霍水仙领兵前脚进了北邙都城城门,后脚勿吉族五千骑兵就到了城外,前一秒还在人家城下威风凛凛,下一秒自己就被人给困在城里,跟随霍水仙的先遣军一个个都怒发冲冠,纷纷要求出城一战! 但勿吉的这五千骑兵是在草原上驰骋惯了的勇士组成,其战斗力根本不是北邙骑兵可以比的,霍水仙即刻下令锁城、不应战。勿吉骑兵虽来势汹汹,但他们没有充足的粮草供应,必定呆不长久。 勿吉的统领苏可查看透了霍水仙的缓兵之计,他命人把城外的北邙百姓都抓来,绑住了扔在城门外,高声喊话道:“北邙的国君陛下,我们勿吉人只是想要一点粮草,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我们的羊没有草吃,孩子没有奶喝,只想你们强大的北邙国可怜可怜我们!若是连这点要求您都不能满足,那就让你们的子民现在就陪葬吧!” 霍水仙站在城楼上,看到城门前躺了一地的老弱病残。那些人看上去面黄肌瘦,衣不蔽体,他们充满地希望地向上看着,希望他们的国君能够救他们一命。 城外不安定,城内也骚动起来!很多士兵的家人朋友就住在城外,就在那被抓的一千多人里面,他们高喊开城门,要出去救他们的父老乡亲。 “肃静!”霍水仙长在高台上高声喝道,“孤王知道你们心急如焚,这些人是你们的亲人,难道就不是孤王的子民吗?” 【小剧场】 星空: 张斌:为什么这次没有我们的戏? 霍水仙:都没人了,有什么好看的。镜头省着点用。 张斌(欲哭无泪):搬石头砸脚系列。明明想给我自己加点戏,玩过了,嘤嘤嘤。 1勿吉:是南北朝时女真族的称呼,这个故事的背景类似于南北朝,但是不尽相同2我:南北朝时,皇室人一般自称为“我”,不过国君就算了。 第55章 倾国倾城乱世美人(2) 一个黄衣铁甲的士兵在人群中高声喊道:“出城迎战!迎战!杀了勿吉狗!”这一声一喊,台下山呼而应,虽说五千北邙骑兵对付勿吉五千铁骑胜算不大,但是他们有七万人就在后方! 可是霍水仙知道,他们是先行军,提前赶了回来,而那大几万的步兵还有半个月的行程,若是此刻开城门迎战,不一定会输,但是对北邙的骑兵绝对是致命的损伤。伤敌一千而自毁八百,非明智人之选。 最无奈的解决办法,才是战争。 “安静!要出城迎战的站出来,讲你的理由!”霍水仙站在高台之上,北邙的狂风吹得他衣袂翻飞,几乎要把他卷到天上去。 吵闹的兵士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人站了出来,高声道:“陛下!王太后娘娘在后宫里,而我们的母亲,此刻正在城外!” 立刻就有将军怒目而视,高声呵斥道:“岂可将王太后娘娘与尔等庶民相提并论,以下犯上,军法伺候!”有人下去拖那个说话的士兵。 霍水仙扬手制止了,道:“都是生养我等的娘!孤王不会忘记,是有了她们,才有了孤王麾下大好男儿,孤王不仅不会让她们身处险境,更会善待她们。你们要问为何不战,孤王告诉你们,为了她们!为了不让她们白白死了儿子!哭烂了眼睛!勿吉骑兵孤王自有办法解决,孤王不是好战之人!若是尔等执意选择战场厮杀,作不必要的牺牲,孤王看不起这种人!” 台下一片寂静,继而有人哭出声来,若不是逼不得已,谁又愿意拿命换取安稳?这一席话让在场兵士大为震动,并在北邙的国史中记下了浓重的一笔,传遍天下,获得无数文人墨客交口称赞,周边国也大为赞赏北邙王的政治理念,纷纷推广传唱,只希望自己的邻国都这样爱好和平才好。只不过,两年之后,众人痛心疾首:北邙王就是个大骗子! 勿吉族以游牧为主,骑兵精良,但是整个小国的兵力、国力却弱的很,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国,只能算是游牧部落同盟。霍水仙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粮食,过冬的物资。容易,北邙多得很,给你! 不仅今年给,孤王还要年年给! 不仅年年给你粮食,我还要给你奢侈品!丝绸、茶叶,别客气,拿去挥霍吧! 然而勿吉的统领查木萨却犹豫了,因为北邙王要求以每年三千匹的战马作为交换。优良的战马是勿吉的生存之本,是勿吉唯一的物产优势所在,若是给了北邙,那北邙转过身来不就成了一个最强大的的骑兵国,一脚就能把他们给端了? 双方进入了谈判的状态,因为北邙给的诱惑太大、无法抗拒,作为谈判的诚意,勿吉将抓过来的百姓毫发无伤地放了回去。 谈判因为查木萨的犹豫而进入了僵持的状态,他担心北邙那个年轻的国主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他看不透钟明朗,是年少轻狂?还是大鹏待飞? “陛下,这都十天了,咱的主力过不了几天就到了城外了,您还犹豫什么,一锅端了他们!干。他娘的!”宇文将军是个粗人,他没法理解霍水仙的求和。求和是什么?是软。蛋!身经百战、流血不流泪的宇文将军有点想哭。 “孤王的大将军,你就只想要那五千个人?”霍水仙笑得让宇文极心里发毛,“去,别闲着没事儿,带一队人,去草原上拜访勿吉的那些老家伙。” 宇文极被迫带着三百精兵,踏上了勿吉拜访之旅,雄赳赳气昂昂,身着华丽丝绸衣裳!宇文极憋屈极了,他回头看一眼身后几十车的茶叶、蔗糖、丝绸、大米,恨不得把衣服给扯了,狗。日的钟明朗!不过当他看到了勿吉王族们眼里炽热、羡慕的光,他忽然有点明白国主要干什么。 宇文极一行人尚未回到北邙国都,查木萨就不甘不愿地答应了霍水仙的协议——他不怕敌人,却不得不考虑部落中举足轻重的老家伙们的压力。那些人已经被北邙的丝绸与茶叶给迷了眼,还有他们枕边的美人,那些女人可真是爱死了滑溜溜的丝绸! 勿吉第一批战马送来的时候,宇文极跟着霍水仙去城外迎接。三千匹精神抖擞的战马在城外嘶鸣,宇文极看向霍水仙的目光是狂热的:“晋国的进贡,换勿吉的战马……咱北邙没花一个铜子儿啊!绝了!” 霍水仙拍拍宇文极的肩膀,道:“派人都赶到北邙山后面去,高凌怕是等得心慌了。” 宇文极欢快地应了一声“嗳!”甩着鞭子领命走了。高凌是已故元帅高战风的孙子,高家一父三子都牺牲了,只留下了一根独苗苗高凌。高凌留着高家的血,他向往着祖辈用热血洒透的战场,他像一只蛰伏的猎豹,等待进攻的机会!霍水仙扛着高家妇孺不满的压力,把高凌从高家调了出来。 高凌,别让孤王失望。 北邙身处华夏腹地以北,北靠草原,南临晋国,西通西域,东有高丽,身处交通枢纽,人口流动频繁,因此手工艺制造水平和商业水平都要高于周边几个国家。北邙会缺丝绸、缺战马,唯独不缺技艺精湛的铁匠,可以说,整个华夏大陆中四之有三的铁匠都在北邙国中。 因此,即使整个北邙国中有几百个铁匠凭空消失了,也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顶多有些识货的买家发现自己一贯用顺手的老师傅不见了,或许由出去游历拜访名师了吧,毕竟咱北邙的手艺人总爱精益求精呢! 在北邙边境外放牧的勿吉人倒是发现有些不对的,有些地方未曾去过,草皮却有被啃食过的痕迹,难道是野马群?一伙人兴高采烈地守了几个晚上,打着喷嚏失望地离开了,唉,野马估计走了。 *** 南方的晋国皇宫逐月公主的娥华殿中,面如凝脂的美人坐在国师的华丽,繁复的桃粉宫裙被洁白的国师朝服拥簇着,逐月愁眉不展,忧心忡忡道:“奂郎,钟明朗还是不肯死心吗?”那日城墙一跳,虽然没有伤到性命,但是逐月受惊过度,生了一场大病,丢了脸又忧思过虑,她现在看上去就像个极易破碎的瓷娃娃,见而生怜。 国师何奂稍稍拥紧怀里的女孩,将脸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瞳孔黑得吓人:“最新的线报,钟明朗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去过后宫了。前殿被他清洗了,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听说他还三天两头往军营里跑。” 逐月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他莫不是还会再来?”逐月心忧地抱紧了何奂,将头埋在何奂的胸膛上,软软的黑发蹭得何奂心头一痒。 第27节 “我倒是希望他来呢,再来几趟,搬空了这晋国,我们再夺了他的北邙,岂不是正好?春日里,你我二人策马去草原看漫山遍野的鲜花,秋日里池鱼肥,我钓鱼,公主与咱们的孩儿们吃鱼,岂不快哉?” 逐月脸上一红,含嗔带怒地推开何奂,小声道:“谁要和你生孩子。”脸上却笑容浮现,抿嘴也抿不下去。 何奂复又搂住逐月,蜻蜓点水般一吻,道:“钟明朗难成大器,晋国永远是你父皇的。”怎么可能?何奂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让晋国亡国!若是天下能够更乱些,战火烧了一切,那更合心意,妙哉妙哉! 话题的中心,霍水仙又往军营赶去。军营里的训练一如往常,宇文极领着霍水仙进了暗室,小心翼翼地拿出刚打出的一批弓。弩,激动得声音直颤:“陛下,有了这弓。弩,咱北邙还怕谁?” 霍水仙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因他图纸画得细致,那些打铁师傅手艺也高超,这批弓。弩都勉强达到了预计,霍水仙把手中的弓。弩放到一边,道:“走,上次劳烦将军给孤王精选的三千骑兵,看看去。” 宇文极宝贝地将那一套弓。弩小心翼翼地收好,本是五大三粗的络腮胡子大汉,却做出一副怀抱小婴儿的神态,着实引人发笑。霍水仙没笑,他心急想要赶紧去看那三千骑兵。 一声军令,校场内尘土飞扬,三千骑兵一炷香内集合完毕,站得整整齐齐。宇文极颇有些得意地指着场内兵卒,道:“陛下,这三千男儿是正是为您而选,请陛下一观。” 霍水仙居高临下看着台下三千年轻的兵士,道:“家中有父、或兄弟在军营中的,上前一步走!” 人群中一片骚动,议论声顿起,渐渐有人站了出来。霍水仙眉头一皱,继而又道:“你们的父兄可有一人退伍回家,宇文将军,这件事交给你了。”宇文极应了一声“诺!”。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霍水仙严厉地看了眼宇文极,宇文极后背直流冷汗。 “因为你们进了这骑兵团,就是九死一生!不想加入的,现在即刻离开此校场,退回原来的队伍中去。孤王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陆陆续续走了几十人,剩下的人反而更加坚定了意志。家中不必牵挂,何不战场厮杀?贫苦人家出来的子弟,能混上一口饭吃就满足了,更何况是跟着由北邙王亲自带领的军队?富贵险中求。 “好!剩下的就是不怕死的了。” 霍水仙下令让这三千兵士分作两队互相厮杀,双方人马你来我往,人嚣马嘶,好不热闹,霍水仙看着眉头却越来越紧,最终是再也忍耐不了,跃上战鼓台,连击九下战鼓,台下混战的兵卒都愣住了,保持着造型,囧囧有神地看着台上飚力的国主,耳膜震颤。 “你们像什么兵?你来我往地比划,很好玩?还有你!”霍水仙一指台下一不起眼的灰衣小将,怒道:“我没记错你就是勿吉来犯之时,坚持要上战场杀敌的那个兵卒!就你这个样子,战马能跑出去十丈吗?” 那灰衣小将涨红了脸,不服气道:“陛下您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您也没见过我们挥汗如雨地训练,却要我们自相残杀,属下不服!” “不服?”霍水仙没有多说,将手中的战鼓棍扔出去,隔着五百步的距离,一举将那兵卒的战盔打掉在地上,那兵卒受力后退数步,单膝跪地高声喊道:“属下服了!”这样的精准度与力量,他做不到。 “孤王要你服吗?孤王要的是你们不要死在敌人的手下!宇文将军,孤王对你的训练很不满意,这三千骑兵团,以后由孤王亲自训练!” 宇文到底是多年的老将军了,被一个毫无经验年轻人这么打脸,虽说对方是国主,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当然,当他三个月后再看这骑兵团,只恨自己当初怎么没加入其中,当一个小卒子也好啊! 第56章 倾国倾城乱世美人(3) “孤王要的铁骑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骑军!你们将要代表的,是整个北邙军人的脸面,你们是北邙的军魂!懂不懂!”霍水仙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让人热血沸腾! “懂!”两千八百一十五人的声音整齐化一,震动山河。 “不,你们不懂。”霍水仙脸上流露出不屑,他瞥了一眼台下开始骚乱的人群,道:“哪怕你们是宇文将军从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千勇士,你们仍旧远远达不到孤王心中军人的标准!从今天起,孤王颁布三条军令:“一、服从长官指挥。违者,斩! “二、列队时必须经由长官允许,才可讲话。违者,斩! “三、不允许私下斗殴。违者,斩! 这次台下没了议论的嘈杂声,所有人紧闭着嘴巴。霍水仙点点头,又道:“记住,你们只是孤王的刀,一把劈向勿吉恶狼、齐国饿虎的刀!你们的背后,是这个国、是你们的家!从今天起,你们接受的是超出你们能想的程度的训练,孤王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坚持下去,因为,我也会和你们一起。” 所有人都热水沸腾、睁大了眼睛,陛下说的是“我”,这代表什么,这代表陛下拿咱当自己人!把自己当做和我们一样的兵!有些人热泪盈眶,死死咬住了嘴唇,有些人却忍不住还是抱有怀疑态度,觉得年轻的北邙王不过是嘴上哄他们,他们爱这个国家从而更担心会失望。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知道,霍水仙没有骗他们,不管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第二天一早,晨起负重五十斤沙土跑二十里,很多人跑了一半就受不了了,但是陛下背着比他们还重的沙袋也跑在人群之中,离他远的兵卒还能偷偷松口气,跟在霍水仙身旁的那一群,手脚都酸痛得不是自己的了。 陛下你就不要勉强啦,你的胳膊和腿已经在打颤了,你就要倒下啦!有兵卒特地跟在霍水仙后面,等着看国主的笑话。 然而,霍水仙脚步虚浮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终点以后,并没有停下,又飘飘悠悠继续往前跑。他看上去随时能倒下去,但是却又不折不扣地倒腾着向前。霍水仙没停下,跟在他身后的兵卒哪里敢喘气,硬着头皮也跟了上去,直到跑完三十里,这近三千人才终于停了下来,一个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想起来。 霍水仙放下背上的沙袋,他的肩膀已经被磨出了鲜血,一股子腥味加着汗臭味直往鼻子里钻,但是他的背依然挺直着,大声呵斥道:“你们是军人,站起来!” 兵卒们接二连三地爬了起来,虽然累得不行,看到国主像一个树一般戳在眼前,也不敢再歪歪扭扭,一个个咬牙站直了,列队整齐。 “高凌何在?” “诺!”高凌从队伍中跑出,他养了半个月的马,皮都痒得发麻!当初霍水仙把他从高家的娘子军里调出来,既没有封官也没有授职,但是高凌还是满怀希望,他知道陛下一定是慧眼识英才的,结果是让他养了半个月的马!虽说是从勿吉来的战马,一匹匹膘肥体壮,赏心悦目,可惜不是三千兵。高凌心中不甘,但是他就是个兵种,服从命令是他骨子里流着的血,他老老实实去养马了,带着手下百十来个兵,把马养得很好,养得很称职,养得他都以为自己真要一辈子当个马倌儿了,昨晚一道军令,鲜红的朱砂封——紧急军令!让他血液都沸腾了! “高凌,孤王任命你为蓝旗营营长,统领今日跟着孤王跑完全程的兵!” “遵王令!”高凌单膝跪地领命,沉稳地仿佛仍然是让他去放马。 “胡冲,出列!” “诺!”胡冲跑出队列,站到台下,他就是上次喊“不服”的那个灰衣小将,这次二十里越野跑在第一个,他心中紧张,不知国主是否要秋后算账了,但是又一想,怕什么,若是明主,定不会草菅人命,若是昏君,早死早好! “孤王任命你为红旗营营长,领今日跑在孤王前面的近一千五百个兵!”霍水仙控制着速度,今日越野大概跑在一个一半的位置。他要两种人,一种无所畏惧,速度够快,跑在前面;一种耐力足够,定力持久,吃苦耐劳! “诺!”相比较高凌的稳重从容,胡冲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一千五百个兵啊!这么大的官儿,他只有做梦想过。 “两营营长只需听命于孤王,无须受限于其他军中高官。营内分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尔等自行推选后上报营长。每月都有营内比试,小队长最后两名,从他们所在小队中择优顶替,大队长、中队长同样!明白了吗?!” “诺!” “解散!”霍水仙迈开大长腿,挺直了背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关上了门,疼得吸了一口气。钟明朗这个身体素质没法跟那帮操练惯了的老兵油子相比,不过好歹是个男人的身体,要是是战国公主要领兵报仇什么的,那就跪了。磨破了皮的血肉黏了吧唧地贴在肉上,衣服脱下来扯得皮肉钻心地疼,霍水仙撤了硬汉形象,龇牙咧嘴地清理这伤口上的污渍。 他试着念起聚灵真诀,“观宇宙如法。宇则万象生,空间如有;宙则万象起,时间如是。宇尽而宙生,宙停而宇崩。见一切诸法空相,容德容禀容听,凝一切有力之力,能收能纳能融……” 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偷偷摸摸地钻进了霍水仙的身体中,从解散队伍到晚饭的五六个时辰,霍水仙没有动一丝一毫,他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正在一点点愈合。 而在这段时间内,两营骑兵吃到了他们当兵生涯中最好的一顿伙食——有白面饼、有菜、甚至还有肉,是肉啊!本来还有些人打着退堂鼓,用完餐后——谁都别拦我,我要跟着陛下干!有肉吃! 霍水仙站起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他的伤口几乎也都愈合了七七八八,但是他反而皱了眉头,聚灵真诀能够在此世界运用,说明这个世界是有灵力存在的,虽然很少,但是聊胜于无。这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中有着其他人同样具有着超出自然之力。霍水仙仔细回想着剧情,却找不到任何和这个相关的记录。难道这个剧情同“爱上道士大叔”那个世界一样,存在两本小说交叉的情况? 霍水仙想着走出了房门,他换了一身衣衫,不是王宫中龙袍,也不是北邙的战衣,是量体而裁的高丽棉布军装。霍水仙根据上一个世界的军装做了调整,更利于干净利落的马上作战,他只是把大概的要点说了说,北邙国的裁缝们就给做了出来,这会儿刚送过来,霍水仙就给穿上了,整个人显得更加修长,挺直,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军容模特,走到哪儿都是百分之百的回头率,出人意料地就把新式军服给推销出去了。 拿到新衣服的兵卒们训练得一丝怨言都没有,新衣服啊,一年能有一套新衣服吗?陛下一下子发了两套,还……说不出来的好看! 高凌有些忧心地看着那些欢天喜地的兵卒,霍水仙知道他担心什么,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放心吧,只是小规模的改动,北邙大军暂时还是稳定的。”况且,晋国还给了十万两黄金的军费呢,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人家一片好心? 这边,北邙的新式骑军如火如荼地秘密训练着,另一头的晋国王宫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逐月公主的驸马,余光瑞。 余光瑞是晋国左元帅余奉先的独生子。余奉先一生纵横沙场,如今依然老当益壮,掌握着晋国十万大军驻守晋国东南,抵抗来自越国、唐国的威胁,只可惜他有十二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别人都说这是他杀孽太重,遭了报应了,余奉先心中其实也颇为相信这种说法,因此,为了防止余家的香火断了,余奉先想让唯一的儿子从政。送去书院读了几年书,余光瑞没读出个圣人来,倒把自己给养残了,一副脑满肠肥、不着五六的模样,活活一个纨绔子弟。 余奉先也后悔了,眼看儿子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报国家,索性熄了心思,让儿子尚公主吧! 晋王当初把余光瑞劝留国度,为的就是能够牵制珍兽东南的余奉先老将军,正愁怎么继续把余光瑞留下,免得他跟去了军营里,天上掉馅儿饼了,当下就答应了。逐月确实是晋王最爱的公主,可也只是之一,况且能够留在国都内,不必远嫁他国和亲,父王爱你! 逐月第一次看到余光瑞,扶着额头就晕倒了。这猪一样的人是本宫的未婚夫?还不如北邙那个女孩子般的质子呢! 因此,当初她爬上城楼的时候,并不是众人以为的含屈受辱,她是解脱的,她甚至是渴望钟明朗去救她的,然而这一点藏得太深,她当时并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沉浸在守节殉国的幻想中了。 “驸马爷,驸马爷!您别……您不能往里面走了。”小宫女根本拦不住新驸马这个吨位的选手,被余光瑞一个屁拳撞到了一边。 “公主?逐月公主?咱什么时候完婚啊?”余光瑞油乎乎地脸伸进了公主的闺房,眸光一闪,看到一抹白色闪了过去,脸上的笑容却放得更大了:“公主,咱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避什么嫌呐!” 逐月一巴掌拍掉余光瑞伸过来的手,声音尖锐得发颤:“你、你给本宫出去!本宫死也不嫁给你!” “别、别,您要是死了,我爹得扒我一层皮。”余光瑞说的不是陛下会如何,而是余奉先会如何。 可惜逐月紧张着刚避开的何奂,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对准了喉咙,威胁道:“你给本宫滚出去!现在就滚,不然本宫现在就死给你看。” 第57章 倾国倾情乱世美人(4) “别,公主!我的公主娘娘,您可千万别自伤凤体。”余光瑞嘴里说得恭敬,人却挤了进去,闺房隔间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又高又胖的余光瑞,山一样站在逐月面前,压迫感十足。逐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紧张的双手直抖,她虚张声势道:“余光瑞,你敢以下犯上?本宫只要高声叫喊,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余光瑞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凑到了逐月面前:“公主娘娘,您别犯傻啊,您就是我的,我也是您的,您心疼心疼我,不就是心疼您自己吗?”这翻话糊里糊涂、答非所问,躲在帷帐之后的人却听懂了,他不管这余光瑞是真傻假傻,但是他知道此时绝不能让逐月喊人来。 而逐月近距离看着余光瑞那一张油乎乎的大脸,几乎要吐出来了,她慌忙推开余光瑞,想要喊侍卫过来,何奂从背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哟,这不是国师大人吗?您跟这儿干嘛呢?”余光瑞一下子变了脸,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余大人,您可还没成为驸马爷呢,本国师劝你收敛一些。”何奂松开手,将逐月藏到了身后。 余光瑞心下一动,脸上勃然大怒,两手上前推了何奂,压低嗓门道:“何奂!手放干净点,这是小爷的女人!国师算什么东西,老子的爹手上有十万大军,老子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搞死你。”说着撕把开这两人,拎小鸡崽儿似的扯过逐月,藏到自己身后。 何奂笑了,笑得风光霁月,道:“余大人莫要生气,气大伤身。公主近日梦魇,何某不过是来给公主看病的,您急匆匆闯进来,何某担心您误会,这才躲在帷帐之后,还望余大人莫要见怪。” 余光瑞半信半疑,道:“真的?”而又有些藏着得意地说道,“竟是如此,想来是我错怪公主了。公主,您可千万别恼我。”后一句话是对逐月说的,话音里讨好的语气,让人想到摇尾巴的狗。 逐月冷着一张脸,冷若冰霜道:“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余光瑞弯下了腰,肚子上的肉叠成一团,陪着小心道:“公主,我的娘娘诶,您可别恼,我这不是不知道您病了吗?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又盯着逐月的脸看了一眼,一副色迷心志的登徒子模样,才弓身退出了娥华殿。 何奂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余光瑞,直到看不见踪影,吸了一口气,道:“此子不是大愚,便是大智。” 逐月轻轻推开他搂住肩膀的手,委屈道:“你就看着他欺负我。” 何奂摸摸她的脑袋,光滑如黑绸般的长发宛如流水划过他的手心,“再等等。” 逐月低着头,靠在他怀里,小声道:“又要等,再等就成了余门妇。” “莫急,快了。”最新线报,余奉先就快反了。余奉先只有这么一个相当于半是残废的儿子,不足为患。只要余奉先一反,受何奂控制着的兵马大元帅,叶三辰,立刻也会揭竿而起,到时候晋国从根子就乱了。 司马老贼,我们的帐该算算了。 逐月埋胸中,错过了何奂一张俊脸上,异样的光彩,她有些甜蜜又有些忧心地问道:“你我二人若是私奔,那、余老将军那边如何交代?” “逐月,不相信我吗?不信我能摆平,还是不信我会好好待你?”何奂挑了挑眉,似乎对逐月的怀疑有些不满。 逐月叹了一口气,道:“奂郎,你不能负我。”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 等了一个月,余奉先不仅没反,反而倒是代表晋国与越国达成了和解,越国国主勾乙要亲自来一趟晋国国都,洛城。迎接使者久久定不下来,一方说要派武将,扬晋国威;一方说和谈为主,自然要派文臣,温文尔雅。晋国公司徒楽被吵得脑袋都大了,最后还是后宫的刘妃出了一个好主意——国师! 国师何奂文治武功,无一不精,又是晋国第一美男子,一表人才,派他再合适不过了。 何奂前脚刚走,后脚宫中的逐月公主就不见了。宫里急忙派人去找,被国师回了话,逐月女扮男装跟着迎接队走了,又状似无意地提及了余光瑞乃是副使。司徒楽本是大怒,但是听刘妃说道逐月原是不太喜欢余家那胖小子的,跟着跑一趟,说不定能跑出感情来,又转怒为喜。 毕竟逐月是孤王的最爱的女儿,孤王是希望你能幸福哒。 何奂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原以为故意在余光瑞眼前和逐月亲密,能够刺激那傻子,让他怒火攻心,劝了他那有贼心没贼胆的爹,扛旗造反,搅乱晋国一池子春水,没想到那余光瑞看着厉害,肚子里却是个孬种,一路上唯唯诺诺地讨好着逐月,还玩什么减重,倒是情根深重。 等到了余奉先的地盘儿上,余光瑞就突然失踪了。何奂暗道不好,被这个扮猪吃老虎的怂人给算计了。不过第一招棋败了,他还有后招——越王勾乙。若是能在晋国国境之内,将勾乙刺杀了,那越晋两国,必然大战。 然而,世事难料,又或者说有些剧情注定会发生,有些人,此生必然相见。 到了东南之后,逐月怕那傻子痴缠,要了一个湖心小岛作为行宫。沐浴完毕,长发垂臀,伸着懒腰回到卧室之中,就见地板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青年。 那人浑身湿透,黑发犹如缠绵的水草,胡乱扑在地板上,他面如银月,剑眉薄唇,身形很是修长,外衣估计是泅水时脱了,仅着一身被血染了的白绸中衣,非富即贵。逐月看到他腰间的龙形玉佩,绝品玻璃种,再看他的打扮不像晋国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拍醒了他,连声询问。 正是勾乙。 第28节 勾乙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让他瞬间忘记了疼痛的女子,她的眼睛像是琉璃,她的脸有着少女的稚嫩,又有妩媚的魅惑,她的声音像是六月的山泉,柔情清洌。勾乙觉得自己不仅是身体受了伤,他的魂魄也被勾走了,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她蔷薇般的嘴唇,一张一合。 “你还好吗?我给你叫大夫去。”逐月站起身来,身形一顿,她的裙脚被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他抓得很紧,关节有些发白,难以想象他明明伤重,却还有如此力气,“别,晋国人要杀我,救、救孤王。” 勾乙失血过多,又极度疲劳,他甚至没能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就是晋国的口音。不顾,还好他遇上的既不是余家的人,也不是大国师何奂,而是晋国公一派的逐月公主。 逐月的迟到的政治敏感让她意识到有一些超出预计的事情发生了,她慌张地想要跑出去找何奂,但是及时停了下来。她把勾乙扶到自己床上,给他上了金疮药,又红着脸给他换了衣服。 她不得不这样做,两国本就纷争不断,这次勾乙拿出了诚意亲自来谈判,若是因此勾乙死了,伤了和气,定然是两国大战,生灵涂炭。 谁想看到这一幕?定然是雄踞北方,虎视眈眈的北邙国,钟明朗,你不得好死!逐月恨得咬牙切齿,又怪自己为何要长这样一张脸,害的国家不能安宁一日。 她不知道的是,对于当年那个钟明朗而言,不管她美若嫦娥也好,貌丑无盐也好,她就是他心中那个温暖的小女孩,要他爱护一生。 而现在那个无辜躺枪的钟明朗——霍水仙,此刻正趁着夜黑风高夜,迎来了第一次野战演习。出席这次演习的有:国主钟明朗,大将军宇文极,上将军三人,尉官三人,骑兵三千。 宇文极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三千黑瘦精壮的兵,还是三个月之前的那批兵吗?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军容军貌,这都不可能是同一批人。他觉得眼前不是三千兵卒,而是两把剑,两把气势冲天的剑! 一把鲜红,锐利不可挡,一把湛蓝,厚重保家园。他甚至生出幻想,若是这两军打一架会是什么样,但随着演练展开,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简直就是蠢得透顶!这两军一进一退,配合的天衣无缝,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的左右手,你会用左手砍右手吗? 红旗营跨马从山坡直冲而下,马蹄厚重,踏得山响,却没有嘈杂的人声,甚至连马嘴里也上了马嚼子,听不到一声嘶鸣。只见这些人分了三批,不见纷乱,个个手持短弯弓。一声鼓响放箭,连珠弩五箭连发,个个远射百米之外移动草人,一批完了,蓝旗军手持铜吨挡在前面,第二批弓箭手流水般持弓布阵,第二轮箭羽如雨。 宇文极激动的胡子都打着颤,道:“陛下,咱北邙这就是有了一千五百个神箭手啊!” 霍水仙也透着一丝喜气,道:“大将军看到这里就得意了?不妨再往后看看?” 宇文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霍水仙,那样子不像一个四五十岁的人看一个只有十八岁的青年,倒像是翘首以待的娇妇看向情郎。 霍水仙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打了一个冷战,道:“攻城。” 两声鼓响,穿透了黑色夜幕。 小剧场 何奂:叶三辰,你比叶良辰多~一~辰~~ 逐月:叶孤城,你比叶良辰少一辰~~~ 叶良成的梗简直笑死我了,好想写这样一个霸道侠客啊哈哈哈哈!《霸道剑客爱上我》《本地人的一百种方法》《我只爱你良辰》《良辰必有重谢》233 星空里 “大湿兄张斌,携可爱萌包小师弟凤源、一心要做大姐大木嘉、渴望进化星空污浊的灵魂导师露西娅,贤妻良母牌好妈妈和氏,恭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万事如此!祝啊呜学业有成,多点时间来写我们!” “大湿兄,月饼!你先把月饼放下来!”凤源蹦。 (腿长一米二)露西娅:(从张斌手中拿下):给,凤源弟弟。 凤源(比脸大的月饼):埋脸啃。好吃,莲蓉蛋黄真好吃。 张斌:……给女王留点,这是她的生日月饼。 凤源:(惊愕,坚硬地吞咽) 第58章 倾国倾城乱世美人(5) 不同于红旗营的轻装上阵,蓝旗营的骑兵一身重甲,连马匹也是裹得严严实实,他们向前的速度不快,却像一道铁墙,手持长。枪,轰隆隆碾压而来,所到之处,夷为平地。 一个纵横沙场大半辈子的老将军眼圈红了,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军队,是他年少有梦的时候想要的军队,但是他从未拥有过。他没有那样铁人一样的兵,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没有那些设计精巧的战甲,没有想出过这样流水般灵敏又严谨的军阵。现在有了,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宇文极拿袖子按了按眼角,点点头道:“老臣大开眼界!这天下,是陛下的。” “爱卿所言差矣。” 宇文极心中一惊,看向年轻的国主,他就像一棵树,站在崖头,仿佛从未将什么看在眼里,从未皱过眉头,又好像心中装了整个天下的劳心事儿,他说:“这天下,该是黎明百姓的。” 有这样的国主,于北邙而言,是福是祸?宇文极心中怅然,复又看向演习战场,临时搭起来的“敌军”城池已经被攻下了,火光冲天,却几乎听不到人声,透着一股子死寂。 “宇文将军,把三军整顿整顿,利剑该出鞘了。” “老臣领命!” *** 左将军留在北邙国中镇守,霍水仙御驾亲征,带上5万人马,滚滚铁骑向南。 这一路打得极快,晋国没想到北邙又攻了来,一个个被打怕了,有的城门甚至没有关,人就跑空了。霍水仙一路拿下十二座城池,直接又杀到了晋国国都,洛城。 这次没了爬上城墙的公主护国,北邙军直截了当对城墙发起了进攻。城墙的垛口中,弓箭手一波波射箭反抗,只可惜相比较霍水仙的红旗营,他们的射程太短,动作交替太慢。 红旗营甚至不用蓝旗营掩护,跃马而上,在安全距离内,弓。弩连动,将城墙上防卫的一射一个准,晋国士兵下饺子一般一个个从城墙上跌落下去。 一个绿衣女子站在城墙最高处看得拍手大笑,她一跃而下,莲步轻踏众人头顶,冲进北邙军营里,成千上万的兵卒于她而言,犹如不存在。 “你是钟明朗?你要娶我!”女子笑得眉眼弯弯,仿佛一道光扫进了血腥的战场。她有一双猫一样琉璃透明的眼睛,个子高挑,玲珑有致,只左脸颊有一块婴儿掌心大的桃色胎记,不然定是又是个魅惑天下的妖魅。 “不娶。”霍水仙走过这女人的身边,对战鼓手道:“三声快击!” 咚咚咚!鼓点敲在两方人马的心上。鼓声刚落,红旗营的士兵训练有素地后撤,从后方涌出一只扛着巨木的百人队伍,在红旗营的保护下,直冲到城楼下,一下一下喊着号子撞击城门。 百十下后,曾经威风凛凛的国都之门被撞松了,巨大的轰隆声响中,轰然倒地。 耳畔适时响起两声长鼓,红骑兵犹如红色的流水撤向两边,身着墨蓝色重铠甲的蓝旗军五人一组连人带马,缓步进入城中,这每一组都用铁链拴在一起,看得躲在晋国城内的守军心中大喜!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的就是这种瓮中捉鳖的故事,钟明朗真是蠢,还替我们把这些人给锁在一起了。他们拿起手中的长刀长剑,饿虎下山般扑了上去! ……然后被挑!了!起!来! 蓝旗军的小团体一个个就像水桶一般,围得死死的,晋兵还没接近就被人家一杆子长。枪给花式挑了。晋军步步后退,短短一个时辰,北邙军就全部攻入城中,那女孩寸步不离地跟着霍水仙,眼底闪闪发光,崇拜地对霍水仙道:“钟明朗,我们去皇宫吧,去皇宫把司徒老贼赶下来!” 侦察兵已经把绿衣女子的身份打探清楚了,她是司徒楽的十公主,是曾经荣宠一时的淑灵妃之女。 这淑灵妃生前只是一个宠妃,死后却因为她的传说,整个华夏大陆无人不晓。相传淑灵妃是南方一个隐世家族的大小姐,被巡幸西南的司徒楽看上了,一个是器宇轩昂的君王,一个是年少贪恋红尘的美人,她便违背了家族的意愿,跟着司徒楽入了宫门。只可惜君王的宠爱有限,神女的心却如云端浮云,淑灵妃风光一时后很快就失了宠,即使后来诞下一女,也未能挽回君王的心。 生下孩子两年后,一个明月高照的夜晚,传说淑灵妃赤足跑到司徒楽寝宫之中,亲眼见他与别的女人嬉戏玩乐,泪如雨下,狂奔而出,却被门槛绊了一跤,滚入院中,没地成了一口井,井水苦涩不堪。这个传说传得绘声绘色,仿佛讲述者亲眼所见。 那淑灵妃的唯一女儿并没有因此得到司徒楽的厚待,反而是在淑灵妃死后就被送到了寺庙中,再也没听到过任何消息。只听说那十公主左脸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如今看来,八。九不离十就是眼前的女子了。 此刻正是正午时分,大军已经攻入了晋国城中,宇文极已经派兵把整个洛城围得铁桶一般。 洛城内的富人高官早就逃亡了他处,只留下平民躲在家中哭号。北邙军早有明令,只杀晋军,不扰百姓,不放火,不争抢,因此城内虽然喧嚣一片,倒是没引起大的骚。动。一炷香后,霍水仙领着大军涌入晋王宫中。 晋王勉强支撑着坐在议政的长正宫中,冷汗不住地往下掉,不过是四十来岁的人,看着倒像是出口气就倒了。他兀自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宫殿的正门,他看见逆光中,一个高瘦的男人一步步走了上来。 这个男人一身墨绿劲装,仿佛一只不说话的猎豹,背后是刺眼的眼光,司徒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知道这个人的死死盯着他。 就像盯着爪子下的兔子,吓得屁滚尿流的臭毛兔子。 “……钟明朗,你大胆。”晋王坚硬地咽了口吐沫,喉结滚动了几次才说出这句话。他不能倒,太子已经被送往东南了,他只有坐在这王位上不低头,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若是求饶,定会被敌军看不起,必死无疑。况且这还是当年被幽禁晋王宫的北邙质子,一个蝼蚁一样的人,晋王仍旧没有看清自己的位置。 霍水仙抬起右手,连弓。弩轻松对准了晋王的眉心,他不在乎后人怎么看,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枭雄也好,奸雄也罢。 成王败寇。话语权一直在胜者的手里。 霍水仙扣动扳机,却被一直跟在身边的十公主奋力一撞,“钟明朗,我对不住你啦,他毕竟是我爹爹。” 她飞身上前一把抓住晋王,跃向上空,冲破屋顶,足尖一转没了踪影。但是连弓。弩每次连发五根倒刺短箭,虽然被撞歪了,仍旧射中了晋王的腹部,大腿,另有一根射在了十公主身上。 霍水仙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顺水,任务做得顺畅至极,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节外生枝,来了这么一出。他追出屋外,之间十公主早已在百米外的屋顶上,呼吸间没了踪影。跟在霍水仙身边的胡冲傻了眼,喃喃道:“神仙啊!” “不必追。”霍水仙不会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废子身上,一个被臣子抛弃了的晋王,不足为患。想必晋国的大臣们已经推举了晋太子在东南登基了,晋国还有一半的兵力集中在东南的余奉先手中。大好的机会,余奉先,你该反了。 出人意料的,霍水仙一路南下如砍瓜切菜,余奉先却没有动静,他既不出兵,也不自立为王。心如老僧入定,窗外充耳不闻。不知道这老狐狸究竟想搞什么。 短短一个月,北邙已经攻下了晋国的大部分领土,除了晋国东北部的叶三辰还攻不下,就之只剩下东南的余奉先了。 全力南下,拿下余奉先。全军向南行进了半个月,叶三辰带着五万兵马,进攻北邙,霍水仙接到飞鸽传书,把密报递给宇文极。宇文极笑道:“还是陛下睿智,想必老王已经张好口袋,就等着叶三辰了。” 霍水仙也是一笑,让勤务兵代为执笔,回信给左将军王厉:“勿要轻敌,沉着应战,一个不留。”盖上北邙王印,塞进信鸽腿上的铜管小筒里。 *** “主上,截获北邙王送往北邙国中的信件一封!”跪着的小兵不敢抬头,双手恭敬地呈上截获的密信。 坐在上首的正是何奂,一头长发拿金冠束了起来,长眉入鬓,他依旧是一身白袍,不过却拿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他示意坐在下手的晋大元帅叶三辰。叶三辰点点头,上前接过密信,看过之后,确认是钟明朗的字迹,是北邙的王印,小心交给何奂。 何奂嘴角轻蔑一笑,道:“钟家小儿,狂妄自大。叶元帅,劳烦您让他好好清醒一番。” 叶三辰连忙跪地领命,不敢抬头。 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凑到何奂身旁,低声说了些什么,何奂猛地站起,勃然大怒道:“他敢!”继而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变了变,平和地问道:“叶元帅,大晋的新皇帝要拿亲妹妹换援兵了,你怎么看?” 叶三辰心中揣摩这句话,不明白何奂究竟是想试探他对晋国太子即将登基的看法,还是随他国援兵的看法,含糊其词道:“臣唯笔下马首是瞻,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何奂冷笑一声,道:“这句‘陛下’……你是想逼我称王呢?还是想给晋王室尽孝道呢?” 叶三辰连忙跪了下去,豆大的汗湿透了地板,“主人见谅!求主人饶命!” 第59章 倾国倾城乱世美人(6) “起来吧,以后说话当心点。”何奂语气冰冷,两指夹着一个荷包丢到叶三辰眼前。 叶三辰一把接住,感激涕零道:“谢主人赐药,属下定当肝脑涂地,竭尽全力!” “现在北邙国内空虚,正是大好时机。本座限你一个月内拿下北邙。记住,你下个月的药,用北邙都城内里那张王座来换!”何奂扔下这句话,一甩衣袖走了。若不是为了实现大计,他一刻都不想与这个窝囊的大元帅共处一室。 叶三辰跪在冰凉的青砖上,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肩膀颤抖,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此刻,晋、越边境,一顶喜轿,绵延十里的送嫁队伍热热闹闹往越国而去。手持红帕的喜娘高兴得声音都带着波浪,道:“哎呦,这可以大喜的日子,公主娘娘,你多笑笑,多喜气呀!”这喜娘是逐月的太子哥哥司徒登云临时从淮安城招来的,勉勉强强凑了一百二十担嫁妆,就急急忙忙把逐月往越国送。 军情一刻都不能耽误了,北邙这匹恶狼,着实吓破了众人的胆子,现在大家唯有期盼机警善战的越兵,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了!那越王也着实难以捉摸,当初说要两国和谈,信誓旦旦要亲自前来,结果压根没见到人影。 这会儿又突然来信,白纸黑字写着,只要将逐月公主嫁往越国,定当支援十万越兵。司徒登云几乎要以为越王勾乙爱的是他了,天上掉的馅儿饼啊!没有更好的事情了。 晋国遗臣都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总埋怨这逐月是祸水,现在看来很有用嘛!当下尽快就把人收拾了送往越国,至于逐月的意思?把她送往安全的地方了,让她能够继续锦衣玉食,她难道不是乐得找不到北?老臣们的妻妾,可都还好多落在沦陷的洛城了。 虽说听闻北邙军不烧杀抢掠,屁,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军队,妻女都算是毁了。只盼她们能保住贞洁,哪怕是死,也千万不要被北邙军玷污了,辱我百年门风。 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几乎都是欢天喜地把逐月送走了。红颜祸水,害国不浅,如不是她,北邙王怎么可能忽然就进攻我大晋国?当年钟明朗在晋国当质子时,不少人都认得那少年,看着腼腆不爱多说话,一看就是个老实的,若不是被气狠了,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这些人把所有的罪名都怪罪到逐月身上,似乎从没有他们的半分责任。 逐月坐在一摇一晃的喜轿中,精致的金饰悉索作响,她伸手轻轻碰碰自己的脸,就是因为我的这张脸,所以就要承受这么多的苦难吗?奂郎,你在哪里?若是我没了这张脸,你还会爱我吗?逐月拔下一根金簪,尖端对着脸,手颤抖着,最终扔了手上的凶器,把头埋在衣服上,哭出声来。 轿外唢呐欢天喜地,轿内美人低声呜咽。本宫是公主,是骄傲的逐月的公主,是父王最爱的女儿,怎么可以像货物一样被人转来卖去?钟明朗,你不是喜欢英雄救美,不是喜欢抢人吗?你为什么不来? 你把我抢走,我就是你的。若是你能退还晋国所有的城池,我必定今生今世,以你为天! *** “周将军,黑油准备得怎么样了?”深秋的夜晚有风,霍水仙系上披风,大步向前,一旁的被叫做周将军的大将疾步跟上,拱手道:“回禀陛下,所有的黑油已经准备完毕。” 第29节 “行,注意所有看管黑油的士兵,绝对不能有火光!宇文将军,铁器营的东西,你再去检查一番,决不能有半分差池。““属下,领命!”宇文极抱拳。 一个身着红色军装的年轻人远远跑来,单膝跪地道:“见过陛下。” 霍水仙扬手道:“起吧起吧,不必拘礼。胡冲,准备好了?” “随时等候命令。”胡冲铿锵有力道,短短半年多的洗礼,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 霍水仙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城池,那是晋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南鲁关。躲在这关后的,是余奉先手上的十万大兵。怕这十万人马吗?霍水仙从北邙走出的时候只有五万人,待到此刻,已经足足有九万人了,还不断有人加入其中。 天下归心,看的不是你怎么说,而是你怎么做。晋国建立不超过百年,他的国家认同感比不上霍水仙给这片百姓的承诺,他们眼里只看到一个勤政爱民的国主,一个拿人当人看的国主。跟着北邙王干,有肉吃! 霍水仙飞身上马,一声嘹亮的军号,一千五百红旗营为先锋部队,前线共有四万人马,其中一万北邙本土大军紧随红旗营之后,另有三万的人马从两翼包抄,军队浩浩荡荡向着南鲁关进发。出发前,所有的兵士都休息够了,吃饱了饭,这会儿一身的力气,发动夜袭。 南鲁关内,守夜的士兵先是听到阵阵响动,爬起来一看,远处黑压压一片,似有大兵来犯,连忙烧火警示意待城墙进入紧急防御状态时,北邙军已在城下五百米外,视力好的军士借着火光,能看清走在最前面,身披火狐绒的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北邙王,钟明朗。 “将军有令,死守鲁南关,舍血肉,护大晋!” “舍血肉,护大晋。”城墙上几百个守军的声音整齐化一,却远没有城下那一万多人带来的动静大,让人无端的心虚。晋兵一个个被从睡梦中拉起来,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骂骂咧咧。秋风不大,却凉得很,让人不好受。 “快看,天上是什么?”有人眼尖,看到天上有大鸟一样的阴影,像是巨大的雄鹰,它们趁着北风缓缓飞来,这些人仰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大鸟”越来越近,有人眼尖,借着月光看到“大鸟”原来是一只只的竹鹞子,还有人趴在上面。这大半夜的真有闲情逸致,咱这边打仗呢,他们还放风筝。待飞到正上空,“鸟人”们开始往下泼东西,每只大鹞子都倒下一桶黏糊糊的黑油。 “这什么东西,又黏又臭!”北邙兵把黑色的臭东西泼得到处都是,不过还好夜黑,他们看不清下方,只把城墙、关隘、街道、营帐等给弄脏了,晋军倒是几乎无恙,几个晋兵甚至仰头对着天上哈哈大笑,骂道:“以为你老娘的臭鼻涕就能吓到我们!瞎了你的狗眼了,来来,往爷爷们脑门上倒!” 天上的蓝旗营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无知的晋军,未作停留,顺风飞远了。 “放箭。” 铁器营已将数十米长的巨弓运到队伍最前面,红旗营三个兵卒一组,登上战车,只等霍水仙命令一出,两人合力扳动扣机,燃着火把的巨大箭羽势如破竹,五百发火。箭犹如流星般飞入城中,对面城墙中火光渐起。战车上,两人负责上弹簧,扳动扣机,一人负责装箭,点火,有条不紊。 一个尚未降落的蓝旗兵回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地骂了句“卧槽!”——鲁南关内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后方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天,有如白日,无数的小小黑影哭喊着奔跑着,开了城门往外跑。 “投降,投降!”驻守的军官摇着旗在城墙上大喊,城门大开,身后是炙热的火海,数不清的晋兵往外涌动,一个踩一个,这时候顾不得同袍之情,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的。 北邙三万大军站立如松,看着前方涌出的狼狈的晋兵。一个新兵小声问队长:“队长……会不会太残忍了?” 小队长没有扭头,只道:“你是兵。”不是他死,就是你亡。越国十万大军正在路上。 从鲁南关城门涌出的兵卒都被困了个结实,做了俘虏,从其他几个关口出逃的兵卒也被守在城外的北邙军抓了个正着。只那些北邙军队中,有大量晋兵的存在,那些俘虏倒是过的还不错,有些人果断就投了北邙,签了生死状。这是后话了。 待到天亮,整个鲁南关已经成了一片焦土,萎靡不振的晋兵都抱着头蹲在墙角,失了军心。昨晚那一场大火,烧死的兵卒不算多,大多却是被惊慌失措的兵卒拥挤踩踏而亡,囤积鲁南关的近三万守军,只有一万余人撤回更后方的城关中,剩下的一万余人,死的死,捉的捉,北邙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 霍水仙乘马踏入鲁南关中,四处断壁残垣,余烟不断,“你看看,你们要是早点投降,还有这些事儿吗?”霍水仙痛心疾首地问跟在一旁的晋国守城尉官。 那尉官心中直呼冤枉,嘴里只能连连认错,点头哈腰不断。 “钟明朗!你就那么喜欢那个逐月,造这么大的杀孽,也要夺了她?”高墙上不知何时站了容貌秀美的女子,她绿裙红唇,柳眉倒竖。 霍水仙抬头看,阳光刺得他微微皱眉,虽说现在是男身,但他也从没想过要喜欢女人好伐?为什么会理解成为了逐月呢? 就不能为了解放天下苍生吗? 就不能是孤王雄心壮志、要一统江湖吗? 就不能是孤王丧心病狂、权欲熏心吗? 莫名其妙。 “十公主,你抓了晋王,和我攻城夺地,也没多大区别吧?”霍水仙很好心地提醒对方。 十公主急道,“你、你!明明是你要杀司徒楽,怎么冤枉我?你简直就是厚颜无耻!”她又捂脸道,“可是我好喜欢你这样厚颜无耻……” 霍水仙差点一个跟头从马上掉下去,他尴尬了一下,理了理袖口,道:“……孤王是你家的仇人啊。” “司徒楽活得好好的呢,至于这晋国,我又不能继承,与我何干?”那十公主说着飞身而下,足尖一点,落在马上,伸手从后面环住霍水仙,又道:“逐月是我哥的,你不如早点放弃,我虽不如逐月貌美,却能给你助力。” 霍水仙的后背僵硬出一片鸡皮疙瘩,他手劲极大,直接将十公主拎起,扔到胡冲的马上。十公主身轻如燕,一脚把胡冲踹下马,优雅地坐在马上,策马向前,追问道:“钟明朗,你倒是给我一句回话啊。” “十公主,你哥哥就是逐月的哥哥,你这谎话编得太假!” “是真的!我发誓。” 第60章 10|11.12 “晋王共六位皇子,孤王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位?”霍水仙敏感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他们算什么兄长。”十公主不太高兴,扯了扯手上的缰绳,又道:“我哥哥胜出那些蠢猪几条街。” 她见霍水仙不相信,急忙道:“你等着瞧吧,逐月绝不可能嫁到越国去。你别去抢亲,有人自然冲在前头。”十公主话音里藏着些醋意。若是原先的钟明朗,可能还听不出来,但是现在这具身体的骨子里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怎么,难道十公主不想逐月公主嫁去那南蛮之地?”霍水仙有意无意地试探,他想知道这十公主怎么又多了一个哥哥。难道那晋国的淑灵妃除了十公主,之前还生过一个男孩,或者,当初生下的并不只有一个女婴?那淑灵妃又为何要隐藏那个男孩的存在呢?又或者十公主在撒谎,所谓的的哥哥只是一个异性的结拜兄长?这人真的会去抢亲吗?破坏了晋越联盟,他又有何益处? 联想到原小说中,笑到最后的是晋国国师,难道是他? “她去哪里,与我何干。”十公主拉下了脸,父皇这样,哥哥这样,钟明朗也这样,逐月逐月逐月!!十公主一甩鞭子,双腿加紧马肚,策马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我的马……“陛下,这娘娘不好,脾气太急。”胡冲不满道,陛下还是应该找个温柔娴淑、上得战场,下得后宫的奇女子才行,咱家陛下这般英明神武、赏罚分明、任人唯贤,只有十全十美的好娘娘才配得上,胡冲摸着下巴想。 “多嘴。”高凌目视前方,紧随其后,仿佛没开口。胡冲对他挥了挥拳头,高凌长臂一伸,将胡冲拎起扔到自己马上,胡冲闭了嘴。 *** 十里红妆的花轿最终平平安安抬到了越国国都苏城,勾乙亲自出了宫门迎接。 窈窕淑女着红衣,娉娉婷婷登高楼。勾乙牵着心上人的手,手心都是汗,仿佛还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一般,紧张得有些颤抖。而她的手,干燥纤细,温柔却有坚定的力量。 一王一后两人逐步登上一百八十八层高的阶梯,上方是越国的未央宫,台下站满了越国群臣,鼓乐笙鸣。勾乙被太阳晒着有一丝恍惚,这是他力排众议、借出十万大军娶回来的王后,从此他们就要度完一生,彼此扶持,给予彼此力量,为夫为妻了吗?手中的人,是自己的妻子,并不是如后妃一般可以随意宠幸、抛弃、更换的女人,孤王……真的做好了准备吗? 逐月公主握紧了他的手,甚至往前拉了他一把。这倒不像是她,勾乙一笑,逐月不怕,孤王何惧?紧跟一步,两人并肩,摇曳拖地婚服,步入未央宫中。 晋国送亲的队伍把人送到,交接了彩礼,拍马扭头就走。几百号人说走就走,干净利落,连顿喜酒都没喝——能不跑吗?那红盖头底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逐月公主!真逐月半道上就被人劫走了,有看见的说是国师,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了,这些人反正是恨死那国师了! 不早不晚,走半道上你把人截了?我们这大几百人的脑袋可就跟被你带走了!怎么办呢?不能束手待毙啊,就是打了败仗还能投降侥幸活一命呢,跟新陛下商量商量吧。新上任的晋王司徒登云一拍脑袋,李代桃僵。大晋的公主可不止逐月一个,因着逐月母亲刘妃受宠,逐月也貌美胜出一般姐妹,仅她一人获了封号。不就是个封号吗?司徒楽给九公主封了个朱越公主,快马加鞭给送了过去。 勾乙直到掀了盖头,才发现被晋国摆了一道,气得当场扔了酒杯,憋红了脸要发作。 朱越公主将金樽稳稳放在桌上,不紧不慢道:“于陛下而言,是臣妾,是逐月,有何区别?”她一双眼睛清亮,衬得本是清秀的脸显出几分妖冶。 “王后所言何意?”勾乙没了醉意,冷静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内殿里的宫女、内侍早就退了个干净,九公主也不避讳,道:“唇亡齿寒,若是晋国完了,紧接着就是大越了。您要的,不就是个麻痹北邙,联合大晋出兵的理由吗?别说是公主了,就是送来个农女,想必陛下也不会真的大怒吧?” 勾乙笑了。逐月也罢,朱越也好,为了大越,他今晚不能出这个门。除了北邙,越国内部还有些蠢蠢欲动的蛀虫,这个闷亏,不吃不行。 *** 北邙的军队不紧不慢向南推动着版图,不过月余,先夺了徐州,又攻下了淮安城,余奉先到底是老了,挡不住了。这日,霍水仙稳坐大帐中,推沙盘看地势,留守北邙的赵将军传来了捷报,八百里加急。宇文极从传讯兵手中接过信件,恭敬地送到霍水仙手里。 霍水仙拆了火漆,仔细看过一遍,翘起二郎腿,将手中薄薄的纸张递给宇文极道:“你也看看,果然不出老将军所料,上次的飞鸽传书被人截了道。” 宇文极心中一惊,慌忙接过信纸,眉头一皱,又笑得满脸褶子都展开了,道:“陛下,老臣可禁不住您这般惊吓。这叶家小儿,从此以后就是秋后的蚂蚱了!” 叶三辰比宇文极小十岁,虽说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在老对手宇文极眼里,叶三辰仍旧是个黄口小儿。这两人多次在战场兵戎相见,实力不相上下,宇文极对这个老对手早就牙痒痒,没想到这次叶三辰竟然栽在赵将军手里了。宇文极心中大呼痛快,又痛惜不是自己亲手绑了这斯,低头一字一句看军报。 那叶三辰从信鸽身上夺了密信,以为北邙慌了,下意识松了警惕。不仅如此,叶三辰又伪造了一封信,仿着霍水仙的笔迹,命赵熙左将军撤回边境人马,谨守国都,承诺在外的北邙军即刻返还,给叶家军一个夹击。镇守北邙的赵左将军一看那信就笑了,陛下临行前说了,除了开篇有问老王太后好的信件可以信,拿热油泡了再看,其他的扔了就行。 赵熙是个实在人,虽说知道来信有假,却有来有回,当下就写了回信,表示一切谨遵陛下指示。 叶三辰又拦下了信鸽,读了信,开开心心冲着北邙就去了,选了防守最薄弱的津县。津县是军事重镇,没想到不堪一击,打到傍晚,就被叶三辰给拿下。旗开得胜,叶家军欢欣鼓舞,看来钟明朗也不是什么不败的神话。大军往前十里路,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夜半时分,赵熙带着五万人,把这队人堆了个圆,全给拿下了。 这叶三辰也算是个英雄好汉,坚决不当俘虏。见自己中了埋伏,兵将损失小半,竟然失心疯一般冲着赵熙冲去,不顾刀剑迎面刺来,被北邙军戳成了血窟窿,含笑而死。赵熙回想四五十年战场生涯,还真没见过死得这么积极、洒脱、任性的,当下也是佩服,给了厚棺木,派人好好给葬了。他哪里知道,这叶三辰是见完不成何奂交给他的任务,心灰意冷不想再回去忍受噬心之痛,顾不得被控制的一家老小,索性死了一了百了。 趁着叶家军大败,赵熙领兵一鼓作气,打进晋国东北残余势力。叶家军虽说节节败退,却忙中偷闲,推何奂为皇帝,成立了齐国。气得司徒登云大骂,好你个何贼,不过是从山里捡来的野孩子,我父皇信你宠你,送你学巫,请你当国师。你竟然反咬我大晋一口,趁国难而起,也要分一杯羹,恶狼何奂,不除枉为人子! 司徒登云写了檄文声讨,从何奂当年式微,写到司徒楽如何细致照顾,字字泣血。不过并没有什么用,何奂我行我素,视而不见。 自东汉垮了以后,整个华夏大陆一直小纷争不断,何奂的称帝让周围蠢蠢欲动的国家都红了眼——好嘛,我们还只敢称大王呢,你一个小小齐鲁之地,竟然要当皇帝,要统领我们?整个华夏大陆就此乱了起来了,硝烟不断。高丽、勿吉、北邙、齐、南晋、越、南楚,没有一块安宁之地,有能力的扩张领土,没能力的内部斗争,叔叔杀侄子,儿子弑父亲,手握重兵的大臣揭竿而起,一片硝烟。 百姓更加民不聊生,十室九空。北邙军一路南下,霍水仙见到战乱中的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些人这辈子就没吃饱过饭,从前有繁重的赋税,现在天下彻底乱了,没了壮劳力耕种,没了相对平静的生活,更加苛刻的赋税,即使如此,人们还是想要活下去。霍水仙想要早一点结束这种状态。唯有更凶狠的杀戮。你要去同情一部分人,就必须放弃另一部分人。 霍水仙带领的北邙军在敌军口中成了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乃至何奂知道是赵熙攻击他的新国都之时,还松了口气。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称帝了。 何奂坐在被送往北邙国都的囚车里,双目无神地看着前面的牛,牛尾巴一摇一摆的,像是一巴掌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旁边的女人,他的皇后,挪过来,她的声音柔弱得让人心碎:“奂郎,你在想什么?” 何奂在想什么?他在想,如果不是逐月,他是不是不会想要称帝?因为她是逐月啊,她是大晋娇生惯养的公主,她是原本的越国王后,她是华夏第一美人,被朕抢了回来,若不称帝,岂不是委屈了她?何奂把逐月爱到了心坎里面,又恨之入骨。 朕怎么能够喜欢逐月?不可以,不可能!朕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报复,为了报复晋国,报复司徒楽。是司徒楽抢走了我的母亲,又是逐月的母妃从我母亲手上抢走了司徒楽,都该死! 何奂在短短半年时间内,经历了乱了大晋、杀了刘妃、登基称帝、赢得美人的大喜,又经历了国破家亡,沦为阶下之囚的大悲,更何况他对逐月的爱与恨交织纠缠,这会儿竟然是有些恍惚了,他说:“朕在想什么?逐月,你可是朕的好妹妹,你也不知道?” 逐月吓得脸色发白,尖叫一声,道:“你说什么?你疯了!” 第61章 倾国倾城乱世美人(8) 何奂目光清亮,看着逐月,嘴角含笑,一如既往的温柔,他伸手想要抚摸逐月白皙的脸颊,却被逐月“啪——”地一下拍了下去,逐月的手颤抖着,声音也打着摆,连呼何奂疯了,挪着躲开他。 囚车不算很大,逐月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坐在稻草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外。车前车后都是兵卒,绵延不断,有几个兵卒拿眼偷看这大齐的皇后娘娘,华夏的红颜祸水。美人虽是落魄,绝代风华不减,她偏着头看着外面,只露半张雪一般的脸颊,蝶羽一般的睫毛扫下一片下弦月的阴影,几天没有喝水,嘴唇有些干裂,倒更让人心疼。 一个小兵偷偷摸摸走上前去,眼神看着别的地方,一开口,脸就红了:“喂,要水吗?”小兵的声音沙哑得像公鸭一般,话一出口,心中又有些懊悔。 逐月感激地笑了笑,道:“多谢这位小哥。”仅时不同往日,当了半个月的阶下囚,公主也不再是公主。 那小兵脸更红了,一扭头往回飞奔,不一会儿就又跑回来,喘着气道:“给……给你。” 逐月伸手接过水囊,犹豫了一下,递给何奂,柔声道:“奂郎,喝点水吧。”一定是太阳太晒了,把奂郎晒得头昏眼花,才说出这样的傻话,逐月扭头又对车外的小兵说道:“麻烦你拿床毡子来可好?”盖住了车顶,想必也能凉快些。 小兵没再说话,只用力地点点头,转身又跑了。何奂低着头,不声不响,当看到那小兵捧来了毯子一脸殷勤地跟在车外,他再也没忍住,一脚伸出去,踹得那小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奂郎,你干什么?” “你还敢质问朕?逐月,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何奂眼露凶光,站了起来,囚车不高让他只能弯着腰,将逐月笼罩在角落里,“怎么,现在嫌弃跟朕在一起不好了,嫌这板车太硬了?朕在山里跟野狼抢食的时候你在哪里?朕被巫师欺辱的时候你在哪里?朕给你打下大齐江山的时候你在哪里?” “奂郎——”逐月心中害怕,她反手抓着栏杆,肩膀发抖。那小兵从地上爬起来,紧跑两步跟上囚车,高声怒喝道:“干什么呢!老实点!” 走在囚车前头的校尉调转马头跑过来,看着这三人,低声咒骂了一句,拿棍子敲敲囚车,呵斥道:“闹什么闹!还当自己是皇帝呢?李金,别上蹿下跳的,小心我告诉你姐夫!” 被叫做李金的少年悻悻地低下了头,他姐夫就是蓝旗营的营长——高凌,那可是整个兵营里名声赫赫的人物,北邙军中两旗营的人几乎打下了所有的胜仗,走起路来都是昂首挺胸,让一般兵羡慕不已,更何况是高凌呢,那可是蓝旗营的营长!那就是北邙的两门神之一!李金的姐姐能和高家联姻,这李家自然也不是平凡人家。李金是高门大户的子弟,被家族长辈扔进来历练,他那严谨少笑的姐夫,怕别人说闲话,索性把他调到了另一个战场。但正是跟着老赵将军打了齐国,这才让李金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李金晕晕乎乎,不知不觉陷入了单相思。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旦陷入爱恋,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他追上校尉,有点无赖地纠缠着要给逐月换一个囚车:“张校尉,您那是没看见,何奂差点把那公主给吃了,他可不是好人,要是那女人死了,我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对了,您不是一直想要一支蓝旗营得臂章吗?我姐夫那里多着呢。” 张校尉装模作样犹豫了一会儿,就让手下去准备了,末了还加了一句:“确实不能让这个女人出事儿。这大齐的皇后,还是咱陛下的心头好呢。” 第30节 李金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酸得心疼。 夜半时分,何奂逃走了。三道铁锁纹丝未动,这人仿佛人间蒸发了。逐月夜间睡在李金给她安排的小帐篷中,倒反而没能逃跑。赵熙即刻修书一份,快马加急送往霍水仙大军所在,自请其罪。 加急信送到之时,恰逢北邙军即将横渡天前,南下攻越,北邙军营中秩序井然,众人备战、情绪高昂。越国自古就是鱼米之乡,北邙军早就想见识见识这番繁华了。霍水仙临江而立,巡视造船进度,就见一个通信兵趴在马上,疾驰而来,看上去累急了。霍水仙伸手接过信件,还未细读,余光就瞥见那通信兵身子一沉,猛扑上来。 有诈!余奉先带着残兵和傀儡国主司徒登云,向西逃往了楚国,勿吉人、高立国已经归顺了北邙,新齐国已经被攻破,难道这是越国的人?电光花火的一瞬,霍水仙脑子里闪过几种可能,他躲开了这一招,后跃数步,这才看清了这个通信兵的脸——何奂!他杀了赵熙派遣的通信兵,自己换上了那套衣服,这才有了接近霍水仙的机会。 何奂看起来比以前苍老多了,脸上甚至有了许多皱纹,看上去倒像是三四十岁的人。一年多前,霍水仙和晋国谈判时,何奂还是一个翩翩少年,手中一把折扇,白衣如仙,云淡风轻,没想到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变成了这副狠厉乖张的模样。 十公主死皮赖脸、寸步不离地跟霍水仙,自然也看清了来人,高呼一声:“哥!这是你妹夫!” 何奂充耳不闻,他弓着背,脚步虚浮,嘴唇蠕动,似乎念动着什么咒语,拔地飞身而起,直愣愣冲着霍水仙飞来。或霍水仙躲闪不及,脖子和胳膊上被何奂铁爪一般的手画出几道伤口,鲜血直流。 十公主一把抱住何奂,急道:“哥,你干什么,你别犯傻。以后我就是北邙的皇后娘娘,明朗不会伤害你的。” 何奂眼珠转动得极慢,霍水仙能感觉到他身上生机很小,更像是一个死人,对十公主道:“你过来,他很危险。”跟随霍水仙的一列亲兵迅速上前,手持短程弓。弩,将何奂团团围住。一旦何奂再有举动,立刻就会被射成刺猬。 十公主急得眼泪都要掉了,她反手将何奂护在身后,脱口而出:“钟明朗,你要是敢伤害我哥,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还要生生世世诅咒你!” 霍水仙几乎要笑出来,脱口而出:“你舍得?”他不可能接受十公主的感情,但是并不代表他对此一无所知。霍水仙伤口血流已止了,沙地上浸湿了暗红的一滩,脸色越来越苍白。 十公主确实对霍水仙无可奈何,她最终慢慢跪了下来,抬头道:“你饶了我哥好不好?你饶了他,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了。”这是唯一有用的条件了。 何奂一把拉起十公主,恶狠狠道:“到底是司徒楽的种,骨头软,站起来!”十公主被何奂拉得踉踉跄跄,何奂的手有着千斤之力,掐的十公主皮肉掉了一块。 何奂在制苗蛊的方面有着超高的天分,却从未修炼过任何武功心法,不可能有这样强大的武力。胳膊的疼痛远没有心中的恐惧大,十公主惊骇地问道:“哥,你是不是练启天功?”启天功是十公主与何奂的母亲淑灵妃所在家族的独门心法,以练功者本人的寿元来换取更深的功力或者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 当年淑灵妃为情所伤,心痛欲绝跑出司徒楽的宫殿之时,开启了启天功,漫无目的,被门槛绊了一跤,落地化为一汪泉眼。司徒楽怕别人说闲话,修了玉石井口。当年那一幕,年幼的十公主藏在角落里亲眼所见,却从未跟别人说过。有人说宫门口那眼井是人们以讹传讹,但是她知道,是真的。她至今仍然不懂,究竟是怎么样的伤心欲绝,才会让一个女人抛下下落不明的儿子、尚未懂事的女儿,一意寻死。 母妃死后,她被司徒楽送往了皇家的水天庵里修行,直到有一天父王带来与她有六分相似的男孩。那男孩一身血污,昏迷不醒。父王说,他是你哥哥,就叫何奂吧。 大丈夫,何患无妻。 司徒楽从南楚山里捡回的这个孩子,与淑灵妃九分相似。两孩子只相处了个脸熟,司徒楽派人把何奂送往了晋国国师府上,让他跟着国师学习,让他成为下一任国师。 因此,即使司徒楽对十公主不闻不问,对淑灵妃欠下深情,十公主在最后关头还是救了他一命,就冲他把何奂救回来,还他一命。 从十公主知道,让自己母亲一跃成为一滩清泉的就是家族的启天功之后,她下意识就会将这三个字和一切不幸联系起来。她抓紧了何奂的胳膊,道:“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何奂冷笑了一声,双臂一挥,道:“滚远点!今天朕要和钟明朗一决死战。钟明朗,若是你赢了,逐月永远归你,大齐的天下也归你,若是你输了,朕会将你一片片撕成碎片!” 霍水仙捂住了胳膊,虽然忙于南伐,但是聚灵真诀的修炼他也没有停下,已经练到第五层了。只短短几个呼吸,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露出了粉红的嫩。肉,霍水仙挥手让亲兵们都退下,以免误伤了十公主,冷笑一声道:“何奂,你要比?我钟明朗今天再明明白白告诉你一次好了,没有人稀罕你的逐月!你视若珍宝的女人,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依附男人的菟丝草!” “那你为什么要攻打我大齐?”何奂问得咬牙切齿。 “看你不顺眼当然有我的理由。”霍水仙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挑眉看了十公主一眼。 十公主一颗芳心都沦陷了,帮忙解释道:“哥,你去北邙军的大后方看看,你看看他们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你再想想原来大晋时他们过的什么日子。明朗这是在做造福百姓的好事啊!” “造福百姓?那些人与朕和干?朕吃苦受罪的时候,谁又关心过我?你关心过吗?你还不是在尼姑庵里过得无忧无虑?” 第62章 倾国倾城乱世美人(9) “好了,谁要听你那些悲惨童年。你以为天下就你过得最苦?谁没有躲起来哭过?”霍水仙不耐烦地打断何奂,拉过十公主,转身离开。 何奂站在原地,咬破了嘴,他这辈子有两大恨,一恨别人抢他的东西,二恨别人打断他的话。 他怒目而视,攒足了所有力量,汇集右手,全力砸向霍水仙的后背。一击,只要这一击得中,钟明朗的脊柱就会寸寸断裂,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霍水仙没有回头,停顿了一下,右手向后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 何奂没能再往前一步,被困住了,无法动弹。 全副武装的亲兵一拥上前,将何奂围住,乱箭射杀。 十公主听到身后的惨叫,回头一看,何奂已经成了带血的刺猬,一身浴血。她当下疾奔而去,抱住何奂,连声喊他的名字。亲兵们不敢再有动作,担心伤了十公主,惹国主生气,收了弓。弩站在一旁。 “钟明朗,我咒你不得好死!”十公主抱着何奂,一脸泪水的咒骂道。 “逐月……逐……月……”何奂的瞳孔逐渐涣散,最终黯淡了光芒,一双眼睛大大地睁着。十公主的泪水滴滴答答打湿了何奂的脸,她伸手替何奂闭上了眼睛,小声道:“哥,我知道你喜欢七姐姐。你放心,她跑不了。” 十公主抱起死透了的何奂,转身离开,从此再也不曾出现的霍水仙眼前。要伤害一个女孩子的心实在太容易了,你只要把她用心说出来的话,当作是空气,不予理睬;你只要毁了她在乎的东西;你只要让她对你失去了所有的期待,她一定不会再缠着你。 就这么简单。 霍水仙没有回头,回了军营。既然不可能给她未来,长痛不如短痛。 *** 北邙军乘巨船横渡长江,一路高歌猛进,拿下了越国。当北邙军围住了苏城之时,勾乙投降了。 苏城是一座有着六百年历史的老城,青石地板上马蹄声错落,越国人施全礼跪在大道两旁,无人敢抬头。 霍水仙的马蹄走到了未央宫下,有人在高高的宫殿上呼喊:“钟明朗,越国可以投降,而孤王,永不降你!”话音未落,一道玄黑的身影高空坠下,落在地上,一滩血。 继而又一道身影落下,身着九凤礼服——勾乙的王后。朱越公主安静地躺在地上,朱红的唇角缓缓流出鲜血,眉眼精致,看上去安静优雅。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勾乙最后关头,竟然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捍卫自己的尊严。更没想到朱越公主与勾乙感情如此之深,不声不响也跟着跳了下来。 霍水仙心中反而升起一丝佩服,大操大办,让人依旧以国主、王后之礼,将这俩人好好安葬了。这一番举动也安抚了越国民众和旧臣的心,倒是让旧越国安稳了不少。 五个月后,逐月终于被送到了霍水仙的大营中,她扣头拜服在地上,正坐上方的霍水仙气势慑人,她从心底无力,跪在地上发抖。 “好了,起来吧。孤王不会杀一个有孕之人。”霍水仙的五感已经极其敏锐,从逐月的气色、呼吸和神态中就看出了她不对劲儿。 逐月惊恐地抬起头,盯着眼前的男人,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嗫嚅道:“……何奂已经失踪了,这、这是他的孩子,求陛下饶过我们母子二人一条性命。” “逐月,两年多不见,你倒是一点没变。难道你以为孤王会用这个孩子来引出何奂不成。实话告诉你,何奂行刺孤王未果,已经被处决了。”霍水仙端起一杯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逐月紧绷的脊背一下子塌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霍水仙走到逐月眼前,拉起她的手。逐月惊叫一声。躲在营帐外的李金急得双手捏得发白。 “三个月了。不是何奂的。”确信无疑,何奂五个月前就死了。 逐月趴地上,连连磕头,脑门上红紫一片,她哭道:“明朗,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不想的,不想的。明朗,你还要我吗?” 霍水仙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逐月,道:“我不要。不过自然有人要你。外面藏着的那个,自己滚进来。” 李金忐忑不安地走进去,他单膝行了一个军礼,站在一旁。眼睛盯着地面,不说一句话。 “你要她?”霍水仙问,见李金抿着嘴点点头,笑道:“人你领回去,一年内,升到校尉,孤王给你们赐婚。” 李金欢喜地应了一声“诺。”扶起逐月往外走。逐月回头看霍水仙,她希望他是撒谎的,他只是气急了才说这样的话,才把自己推到别人的怀抱。曾经那个把她的话奉为圣旨,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去哪里了?能够一次次容忍她的不守承诺的少年去哪里了? 六年零八个月后,整个华夏大陆基本已经是北邙军的天下,此时霍水仙已经称帝三年。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在帝都建邺补了登基,霍水仙独自一人走上高高的皇位,台下的臣民山呼万岁。 此时李金已经是少将军了,逐月也很早就进了李家的大门。只不过李家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一个曾经嫁过人的人成为李家未来的主母,她到底只是做了李家后院的一个妾室。李金被迫去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当少年的青涩一步步褪去,李金曾经疯狂爱过的女人也一点点衰老,二十五岁的女人不会再有十九岁的稚嫩,不会再有曾经的吹弹可破,铅粉的味道推开了他。少年的时候暗恋不如得不到,反而能美好一辈子。逐月跪在角落里,她前面排着的是李金的正妻,一身诰命夫人的正装让她眼热,她悄悄抬头看向远处的霍水仙,看不清楚,但是她知道那就是曾经被她看不起的男人,而今,他高高在上,熠熠发光。 后悔吗?后悔。 如果当初钟明朗兵临城下之时,我就跟他走,那我现在就应该坐在他身旁,一同接受众人朝贺,别说一个五品诰命,就是家里的老夫人,一等的诰命,也得跪在本宫面前。逐月沉浸在意想之中,兴奋得有些发抖。 又或者好好跟余光瑞成亲了,也总好过现在。正想着,余光瑞一身戎装,手捧贺礼,上前敬拜。 “臣,余光瑞,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余家有眼色,早几年就投降了,成了北邙的一把刀。前些年余奉先旧伤发作,走得急。余光瑞临阵领命,扛起了余家军的大旗,倒也干得有声有色,被霍水仙封为西南军的总长,仕途明亮。 这余光瑞一身墨绿戎装,看上去精干魄力,逐月差点没认出来。她听到那人洪亮的声音,小声地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李金的正妻扭头,狠狠瞪了逐月一眼。逐月顾不得她,心中只懊悔得绞作一团。 如果能跟他们再说一次话也好啊,如果余光瑞能带我走呢?带我离开这个重重高墙的李家后院!我不应该被困在这个地方。逐月又恨李金,恨他的多情,恨他的多事。她忘了当初要不是有李金,可能她早就死了。 或许是心想事成,晚宴上余光瑞借着酒劲儿,还真的就闹了起来,他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逐月没有死,心下以为被霍水仙藏在后宫中,闹着要找到当初的未婚妻。 看来真是给了余家太多脸面,心大了。霍水仙知道,余光瑞是想试探他的态度,看他能容忍到什么程度。余家军是曾经和北邙军当面对抗死伤最严重的阵营,也是众多军营中,最不忠诚的一只队伍,霍水仙早就想整治了。 “余卿家说的可是当初晋国的逐月公主?不想余卿家还是一个念旧国的人。李金,没记错是你吧,你把人带上来让余将军瞧瞧。” 余光瑞听得“旧国”两字,酒醒了一半,不敢再多说话,只得尴尬地站在场上,等候下文。 李金当初抱得美人归,这些年没少被眼热的人嘲讽为“捡破鞋的”,今日余光瑞竟然在文武百官面前,要他一个小妾出来抛头露面,当下心中对余光瑞也是恼恨,牵连着对逐月也更为不喜,阴沉着一张脸,示意他的夫人将逐月带到宴会上来。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余光瑞看到逐月一张铅粉雪白的脸,剩下的酒意也完全醒了,讪笑着说了两句客套话,做回自己的位置上纹丝不动。 场上轰然大笑。 逐月看到李金瞪了她一眼,打了一个哆嗦。 李金也很后悔,自己捡回来的不是美人,是个笑话。不过这个笑话并没与持续很久,这场宴会后一个月的某天,逐月出门散心,被人劫持了,消失了,只她乘坐的青布马车里有一摊血迹。 曾经名噪一时的绝代佳人就这样永远失去了踪迹,众人都有些怅然若失。不过很快就有新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余光瑞被调回了建邺,手握御林军大权,倒也说不上究竟是升是降。有多事的人猜测,难道咱陛下当年冲冠一怒,是为蓝颜?哦,是了是了,当初逐月公主的未婚夫不就是余光瑞吗?哦哈哈。 城里的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欢快的,人们脸上开始有了笑容。整个华夏大陆又有了生机,有了安稳的日子,百姓安居乐业,人人能食饱饭。 而很远的山上,有一个女子刨开一座孤坟,那孤坟杂草有人那么高,不知有了多少年。她将奄奄一息的逐月放到一副枯骨边上,喃喃道:“哥,对不起,直到今天我才找到七姐姐。你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呜呜……”逐月挣扎着,更多的泥土盖到了她身上,透不过气来。 最终这坟又重新被盖上,曾经的十公主,如今的无名氏站在一旁,看向建邺的方向。 第63章 妹妹的丈夫(1) 空间里一片昏暗,只有霍水仙静坐的地方有一豆灯火,空气中有残留的魂魄焦灼的味道。她的背后,书柜上的书籍乱七八糟,地上一片狼藉。 “出来吧,是我。”过了不知多久,久到霍水仙几乎觉得自己再一次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她说道。 书橱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凤源狼狈地从书橱里爬了出来。书橱有一个藏书的暗格,凤源玩捉迷藏的时候发现的,不过这个暗格实在太小,凤源藏在里面太久,骨骼都缩得撑不开来,依旧是小小一团蹲在地上。 霍水仙拎起他,一股灵力缓缓输入凤源的经脉中,凤源扭曲的脸慢慢从青色恢复了红润,半响才哆嗦着嘴唇,含糊不清道:“师兄把我、把我塞进去了,都是惨叫声,火光……还有火光!” “别怕,别怕。”霍水仙抱着凤源,轻轻拍着他的背,凤源先是抖着肩,继而呜咽,最后埋在霍水仙胸前嚎啕大哭,绝望、恐惧的哭声让霍水仙心中一酸。 为了更高的战斗力,霍水仙曾经被强行剥走了她的所有情感,并且为了防止这些情感重新回归,北极大帝将她情感的人格塑造成了一个男性。而当她惹下滔天大罪,被这三千小世界困住之时,那个情感体也被迫进入了这三千小世界中,并且处于不知名的原因,极有可能被分成了不知数目的碎片,散落在各个世界之中。 霍水仙遇上了的于凡、罗晋都只是她情感的碎片而已。而当她离开那个世界之时,这些碎片似乎也跟着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面。 这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她又有了心痛的感觉。像是有人拿火把烧了心。 “好了,别怕,不一定都出事儿了。”霍水仙宽慰他,心中却也是七上八下,她当机立断道:“跟我走。” 凤源尚未见到新人的到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新来的灵魂没有之前的人那么幸运,因为困住霍水仙的结界受到了不知名的干扰,更加凶狠,亟需能量补充,那灵魂一进来,就被吸了个干净,消失不见了。 这结界似乎比三千小世界存在的时间更久远,被北极大帝发现后,耗尽了几个天神的神力才费力将其打开,将霍水仙关在里面,并以此为中心,衍生出三千小世界,利用小说世界的主角力量,源源不断为结界输送能量,从而达到永远困住霍水仙的目的。 第31节 这次结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攻击,张斌等人下落不明,看现场的状况,估计凶多吉少。究竟是被困在这个空间的其他囚禁者给捉去了,还是被看管这个空间的执行者给发现了,无从知道。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霍水仙从剧烈的疼痛中醒来,脚脖子处尤其疼痛,她勉强挪动了一下,一股从骨头里传出来的疼痛感让她冷汗直流,霍水仙闷哼一声,睁开眼,一片黑暗,空气中有血腥味。 有脚步声,继而“吱嘎——”一声,铁门被轰隆隆打开,强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逆光站着一个人影。 这个人看上去很高大,腰背挺得笔直,他三两步走进来,道:“怎么又把自己关在这个地方?跟我走!”这人声音洪亮,不怒而威,一把将霍水仙拽起。 霍水仙惨叫一声,她的脚!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锁在她的脚踝上,脚踝肿胀得有两三倍粗,像一个血色的萝卜,铁链一部分生生地嵌入了血肉中,整个右脚紫得发青,让人怀疑这只脚是不是已经废了!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皱眉道:“花样儿真多!”他说的就好像这一切是这个身体自己搞得一样,霍水仙心中疑虑,她忍着剧痛仔细看了眼那铁链。铁链一端在脚踝上缠了一道,用小锁在外侧锁上了,如果真是本人所为,那应该锁在内侧才更顺手。剩余的铁链像是不放心一样,又在脚上缠了几道,还穿插着打了结,勒得很紧。 这男人弯腰将锁链另一端从柱子上扯下来,动作粗鲁迅速。铁链哗哗作响,牵动了霍水仙的脚踝,疼痛感山崩海啸般袭来,霍水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弱不禁风的大小姐。”那人不屑地一笑,毫不怜惜地将霍水仙扛到了肩上,大步向外走去。 霍水仙很快从这高个儿的肩膀上醒来,忍受着疼痛,没有出声,她直觉要是被发现她已经苏醒,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丢下,让她自己走,而这个身体的脚踝若再得不到及时的的救治,估计就只能截肢了!这次进入任务之时,霍水仙根本没能接受到剧情,对目前的状况她一无所知,记忆中空空如也,身体也似乎出于随时会奔溃的状态前所未有的险境。 空间里不知道究竟在发生什么,但对实力大减,不及当年万分之一的霍水仙来说,绝对比任务中更危险。霍水仙要在任务中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直到任务完成,主角死亡,这样才能减弱小世界对结界的能量输出,她才能早日真正地走出结界,恢复被禁锢的能力,给那些欺辱她的人,致命一击。 霍水仙没有睁开眼睛,她感觉到阳光晒在背上,很热,应该是夏天。不久就被扛进了屋子里,屋子里冷气很足,有消毒水的味道,那人把霍水仙扔到一张单人床上,道:“别装了,睁眼!” 霍水仙被摔在床上,即使屋里很凉快,脑门还是沁出了一片冷汗,她尚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白衣护士满脸笑容地走进来,似乎在和身后的人说着什么有趣的话,那护士进了门,看到了这两人,脸瞬间僵住了,带着怒气道:“你们怎么进来的?出去!出去!” 救霍水仙出来的高个儿男人站得笔直,一脸严肃道:“你没看见这人都快截肢了吗?给她处理一下。”这男人高出护士两个头,看上去压迫感十足,那小护士的气势有些弱了,退了一步,回头对门外的人说:“汪医生,您进来一下。” 汪医生不急不慢走了进来,他一边拿纸巾擦着手,一边瞥了一眼霍水仙的脚,漫不经心道:“死不了,扔这里吧。张扬你回去,瞎跑什么?” 霍水仙看到那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但很快面部表情很快又缓和下来,只是认真地强调:“汪医生,你记错了,我是不是张扬,我是张放,张扬是我弟弟!”说完也不逗留,拉开门就走了。 护士见他走远了,嘟着嘴白了一眼,道:“神经病!” 汪医生被逗笑了,示意护士去拿消毒酒精,他自己则仔细洗过手,又拿尖嘴钳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慢悠悠道:“小方,你这话说得不对,没有一点专业性。我们这是精神病医院,神经病是什么?那是神经系统发生了问题,像什么坐骨神经痛、偏头痛,得了那病最多要自己命,得了精神病,那可是要别人命的!”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霍水仙一眼。 霍水仙看着他举着老虎钳走过来,警惕地问道:“你帮我做手术?”这间房正对门有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些就诊单之类的白纸,右边有一张铺着蓝布的单人床,也就是霍水仙现在坐着的地方,床单上有一些污渍,有的像是干涸很久的血迹,暗红一片,有的则像是油斑。床边上的玻璃柜里放着一瓶瓶的白色的瓶瓶罐罐,原标签都被撕了,上面贴着全是手写的标签,字迹很乱,看不清楚内容。墙角的垃圾桶里放着几团棉花,上面还留着新鲜的血迹。 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医院,倒像是一个城乡结合部的野医生开的私诊。 “对,先把你这铁链子解开。你最好祈祷一下你的神,要是解不开——” “解不开,你要怎么办?” 汪医生安慰地笑笑,道:“解不开就截肢,放心吧,这种活儿我做多了,保证你不会有什么大碍。” 霍水仙眉头一跳,也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盯着汪医生,示意他可以开始了。现在最着急的是把这锁链解开,若是再不解开,只怕这脚留着也没有用了,霍水仙不想失去这只脚,若是被截肢了,她练习古武的速度会大大减慢。现在看来,她似乎是被关在一家简陋的精神病院中,这里一切都透着一股子不正常的气息,没有古武护身,今天这种被人锁住的事情很有可能还会再发生。 汪医生把霍水仙右脚放到一个塑料盆里,拿碘酒直接到了上去,霍水仙咬着嘴唇,没有出声。汪医生惊奇地看她一眼,说道:“疯了就算了,你怎么还变傻了?” “我没疯没傻,你动作快点。”霍水仙瞪了他一眼,脑门上一股子汗,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里。 “喝多的都说自己没醉。”汪医生也不和这个疯子争辩,低着头拿尖嘴钳撬锁,倒腾了好一会儿,那锁匙里面好像是锈住了,怎么也打不开,汪医生耸耸肩,把染了血迹的尖嘴钳扔到床单上,道:“没办法了,开不了,截肢吧。” 他说得好像就是开个感冒药那么简单,如此看来,经他手截肢的人不在少数,这个地方,连个无菌室都没有,连个像样的手术室都没有,怎么做手术? 汪医生又在洗手。 霍水仙看看玻璃柜里的一把钢锯,心中明白,这可能就是用来截肢的工具了。 “可以转院吗?” “你想出去?”汪医生没有回头,还在洗手,“进了华康精神病院的门,只有死在里面抬出去火化的,还从没有过活着出去的。” 霍水仙心中一凉,拿过手边的尖嘴钳,嘴里咬着脏兮兮散发着头油味道的枕头,下死劲儿去开那把小锁。牵扯到深入肉中的伤口,鲜血很快大量流了出来。 汪医生回头看到这一幕,扶着脑袋跌坐到椅子上,语气中透着焦急:“小方,你快去把那些血擦了,快去!” 小剧场 张斌:要死要死要死要死,女王!快来救我! 木嘉:呸,你这个叛徒!要不是你,我们何止落到如此地步? 露西娅:叛徒! 张斌:其实现在也蛮好的,你看,北极大人还请我们喝茶呢?很香啊啧啧,尝尝~ 第64章 63|62.61妹妹的未婚夫 汪医生晕血?一个晕血的人,怎么可能做外科医生?霍水仙心中疑惑更深,将尖嘴钳伸到锁眼之中,咬着牙奋力挣动,一下下使劲儿,锁眼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霍水仙使足了力气,只觉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咔嚓——”一声。 门开了。 一群穿着白色病服的人涌了进来。 “小仙女,小仙女,我们来看你啦!”一个满嘴络腮胡子,眼睛亮得吓人的精瘦老头凑上前来,笑眯眯地说道。 “黄老邪你起开。”肥肥胖胖的老太一屁股撞开那精瘦老头,挤上前,一把抓起霍水仙的右脚,心疼道:“太惨了太惨了,你袁姨心疼啊!” 这一下抓得太猛,霍水仙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叫道:“疼疼疼!” 面容英俊,长相酷似刘影帝的一个男青年一把抢过霍水仙的脚,急道:“袁袁袁袁袁老肥,你、你你你你走,我我我来来来来、来、看!”可惜了,是个结巴。 霍水仙疼得几乎撅过去,直翻白眼。 “蠢!小仙女,受伤了。”一直静静站在最后的大高个儿长臂一挥,扫开这些人,这人看上去将近两米之高,声音雄浑有力,看上去像是唯一一个正常人。他一说话,别人都不敢出声了,都仰着头看他,似乎都有些畏惧。这人一脚跨到床边,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小心地捧着霍水仙的脚,露出一口白牙,张嘴就咬那锁头。 “咔咔咔”三声,这人嘴巴一歪,“呸呸”吐出了锁头和两颗带血的槽牙。霍水仙吃了一惊,这人却混不在乎,小心翼翼一道道解开了锁链。锁链有的地方嵌入了血肉中,这人噘着嘴轻轻对着伤口吹气。 链子取了下来,那汪医生却说流血太多,他头晕,不给处理。霍水仙忍着怒气,问他以前是怎么做手术的。这一问,刚刚那些人又活跃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告诉。原来之前的手术都是何医生给协助的,汪医生忍着头晕,手如闪电,一刀子切下去,何医生紧急上前止血,消毒。最近何医生又失踪了,所以今天这手术,不管截不截肢,还真做不了。 霍水仙怒极反笑,道:“好好好,这哪里是医院,你身为医生哪里有一点医德?医者仁心,我看你是一片黑心!把院长叫过来,我要问问他,这里是医院还是地狱?” 汪医生脸色僵硬了,也生气了,夹枪夹棒道:“安吉儿,你当你还是大小姐呢?有人护着你?今天我把话明明白白撂在这儿,你被送进了华康的门,你就已经被安氏给放弃了!你别说找到院长了,你找到市长都没用!”汪医生说罢,转身掀了帘子进了里屋,用力锁上了门,不管不问。 袁老胖挤了挤眼睛,小声道:“你惹怒他啦,有你苦头吃啦!” “什么苦头?”霍水仙没料到只不过一句问责的话,汪医生反应竟然如此之大,不过阴差阳错探听到了这个身体的名字叫安吉儿,而这安吉儿很有可能是某财团的大小姐。既然是千金小姐,那就算有了精神问题,也应该好好治疗才对,怎么会扔到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地方呢? “苦头就是,你今天就没有小糖片了,晚上会有鬼来找你。”黄老邪说的一本正经,一双黑眼珠子透着真诚的光,霍水仙哭笑不得。 最终,伤口被小方护士用碘酒擦了擦,霍水仙就被那些人给抬了回去。住的地方在另一栋楼,房间很大,里面有十来张单人床,有一些女病人躺着或者坐着,却没有看到男病人,想来男女病人是分开住宿的。霍水仙被一群人拥簇着进来,吵吵闹闹的,有的病人好奇地看着,有的却一脸冷漠,双眼无光。 直到这些人都走了,霍水仙才能静下心来,在心中一遍遍念动聚灵真诀。如果聚灵真诀不能够运行,那这只脚真的是要废了。一只坏死的残肢会迅速侵蚀这个躯体,很快就会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霍水仙尝试念动了几遍,没有任何的反应,霍水仙不敢放弃,持续不断地在心中念动着,一百遍,两百遍,三百遍……直到念动了一千多遍,霍水仙才猛然感觉到一股微不可查的灵力缓缓流入脉搏之中!这也只有霍水仙才有这样的韧性,一遍遍重复,最终从这个灵气匮乏的界面汲取到一丝天地脉动!! 霍水仙松了一口气,尚未来得及睁开眼,就被人猛地一推,摔倒在床上。 “快醒醒,要发糖了,走啊走啊”一个五六十岁的黄头发女人一脸焦急,拉起霍水仙就要跑,霍水仙甩开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脚。这女人挠了挠头,神秘地一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跟着屋里其他人跑了出去。外面广播有音乐声响起,霍水仙透过玻璃窗看见一个个病人拿着饭盒,在空地上排队,霍水仙往前探着身子,想看清楚在发什么东西,却忽然敏锐地感觉到后背毛骨悚然,她回头看,张放。 张放眼睛微微眯着,歪着头打量霍水仙,嘴角带着一丝饶有兴致的笑。他坐在霍水仙床上,歪着身子,用胳膊撑着脑袋,他有一双桃花眼,之前总瞪得炯炯有神,霍水仙还没注意到,这会儿一看,倒有几分温柔的味道。 两人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先说话,最终,张放伸手摸了摸霍水仙的胳膊,问道:“23岁的女人味道好,还是25岁的女人味道好?”他这话问的就像孩子在问,青苹果好吃还是红苹果好吃,没有任何的暧昧,反而充满了好奇。 霍水仙抽回胳膊,问他:“你说哪种味道,成熟的韵味?” 张放拿手指卷着霍水仙的一缕头发,自顾自地慢悠悠道:“吃的味道。”继而又抬起头,一双黑眸中带着嘲讽,道:“你又不是没吃过你自己,下次请你吃一个25岁的,你比较比较,告诉我,我看看我的味蕾有没有出错。” 霍水仙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离这个怪怪的张放远了些,冷声道:“你说什么?” 张放朗声大笑,声音震动了天花板,他笑得喘不过气来,滚在床上揉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被、被吓到了?哈哈哈哈,安吉儿,一向都是你捉弄我,你也有怕被我骗的一天,哈哈哈哈。” 原来只是个恶作剧,霍水仙松了一口气。 “你不想出去看看,他们在发什么?”张放探着脖子往外看,肩膀耷拉着,一副好奇的模样。 霍水仙嗤笑一声,道:“天天都发的,有什么好看的。” 张放听到这句话,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来,盯着霍水仙的眼睛,想要看出来什么。霍水仙毫不遮掩,坦荡荡看着他,他盯了一会儿,倒是转过头去,轻轻笑了一声,低语道:“晚点来找你玩。”他因为长得高,声音很是低沉磁性,高声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旦在耳边低语,倒是有股子说不出来的蛊惑了。 霍水仙却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是原主的潜意识反应。霍水仙更加确定,这个张放很是危险!或者他就是被汪医生喊错了的张扬。从这个人进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刚刚要是霍水仙真的表现出也很好奇的样子,就中了他的圈套了!包括前面那段乱七八糟的对话,看上去没头没脑,但是这知道安吉儿之前是不是真的和他聊过那些?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想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原来的安吉儿。 霍水仙自诩经过多个世界的穿越,虽然性格上可能有所改变,但是她的神态,语气,语速都是竭力模仿原主,别说一般人,有的任务中,他们的父母都分不出来真假。而这个张放只是安吉儿的一个病友,却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改变。这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安家安排来监视她的?安吉儿到底做了什么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情,值得她的家族如此大动干戈? 他伸手拍拍霍水仙的肩膀,这个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张放笑了一下,耷拉着拖鞋踢踢踏踏走了。 走到门口,那撞了霍水仙的黄头发女人正好从外面进来,她看到张放,后退了出去,低头站在一旁,手局促不安地贴着裤缝。张放头也没抬一下,依旧往外走,直到他走远了,这女人才卷着风冲进来,左右张望没什么人,张嘴把舌根底下一片片白色蓝色的药片吐了出来。 她喜滋滋地拿出两片白的,三片淡蓝色小药片,粘着口水,递到霍水仙面前,示意她吃。霍水仙推开她的手,她又固执地递到霍水仙面前。霍水仙伸手接了药片,用指甲抠了一点粉末,仔细搓了搓,又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 安眠药,镇定片,这两个词蹦到了脑子了。 “吃呀,吃了晚上没有鬼来吓宝宝。”黄头发的女人一脸焦急,她伸手又从霍水仙手中拿过药片,像是担心霍水仙不会吃药一样,用手捏着霍水仙的下颚要塞进去。所幸她动作轻柔,霍水仙轻轻挣脱了,好奇道:“你叫我什么?” “宝宝,乖,吃药。妈妈喂你。” “安吉儿!安吉儿!有人来看你了,出来!”操场上的广播台里传出小方护士不耐烦的声音,排队的病人们一个个东张西望,四处看,只不过一个个动作迟缓,眼睛无神。 “宝宝,爸爸来看你啦,是你爸爸。”黄头发女人一脸希冀,眼睛里闪着泪花,喜极而泣。她扔下药片,奔跑出去,两片白色的病服像是蝴蝶的残翅。 过道里跑出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穿着粉红的护士服,一把抓住黄发女人,任凭她蹬着腿哭叫,给扔到病床上,动作熟练地拿锁链给锁上,捏开她的下颌塞了一搓蓝色药片进她嘴里,灌了水强制让她吞了下去。黄发女人拼命咳嗽了几下,眼神放空地瘫在了床上。这俩护士一把架起霍水仙,像是拉小鸡仔似的,一直架到了会客厅。 霍水仙被按到了座椅上,她自觉地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乖得人畜无害,那俩护士松了手,门神似的,站在两旁。 “安夫人,您这边请。咱这个华康医院,多亏了有安家的支持,不仅造福了咱j市,咱院还有不少别的市的病人呢,都说我们这边好,赶着送来呢。”门外传来谄媚的声音,霍水仙不用抬头,就能想象到说话之人点头哈腰的哈巴狗模样。 “冯院长过誉了,还是多亏了你们的维护。”三分矜持,三分骄傲,六分不耐烦。霍水仙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套装,带着钻石耳环的中年女人在院长、主任等人的拥簇下走了进来。这女人浑身闪着“老娘很有钱”的光芒,脖子上,手指上都是钻石,也不怕出去被抢了。她拿出手机,打量物件儿似的,拍了几张照片,又习惯性地拿美图软件修了一下,对冯院长道:“见到吉儿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她爸爸总放心不下,我呀,隔三差五就要来拍两张,你们可别让什么猫儿狗的抓花她这张脸。” 冯院长满面笑容,连连称是。 安夫人低头看着手机,迈步要离开。霍水仙抬头,眼里含着泪光,小声试探地叫道:“妈妈。” 安夫人吃了一惊,把目光从手机挪到她脸上,抛了个白眼,道:“现在才知道叫妈妈?晚了!安吉儿,你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霍水仙看着这一行人远去,又被架回去,扔到了床上。霍水仙将护士灌进嘴的安眠片都藏在舌头下,安静地躺在床上,窗外天色黑了,护士将房间的铁网门“哗啦啦”拉了下来,上了铁锁,像个牢笼。霍水仙缓缓转动右脚,经过一下午的聚灵真言的念动,这只脚的血管重又通畅了,恢复了血色,看来只要好好养一下,应该不会残疾了。 虽说不知道这次的任务什么,但是这只脚必定也是原主的心结之一。照目前的情况看,这个精神病院完全就是那安夫人掌控之下,只要不伤安吉儿的脸,院长等人根本不会在乎她究竟受了多少折磨。今天是一只右脚,以后可能就是左脚! 病房里所有人都在安眠药的作用下睡得人事不省,霍水仙不用担心有人看到,爬起来盘腿而坐,两手呈智慧手印放在膝盖上,加快聚灵真诀的欲行速度,却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按在她背上,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问:“你在干什么呢?” 第65章 63|62.61妹妹的未婚夫 霍水仙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口鼻上被湿漉漉的毛巾捂住了,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冲了进去。尽管吸进去了一点,但是霍水仙即使屏住了呼吸,暂时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四周很昏暗,而她被牢牢绑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点了两根蜡烛,张放弯腰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早醒过来。 这地方估计是医院的一处地下仓库,又阴暗又潮湿,地面还是泥土的,也不知道废弃多久了。张放很轻松就挖到一罐子蜈蚣、臭虫、蚯蚓什么的,嘿嘿笑了两声走了过来,见霍水仙还睡着,一把拽起她的一只脚,准备把它放到虫子桶里去。 霍水仙睁开双目,以椅子的一个脚位置点,左腿使出全身之力横扫,将张放铲倒在地!张放措手不及,爬虫全都倒在了自己脸上,他哀嚎一声,手忙脚乱地拍打,嘴里骂骂咧咧,谁知一张嘴小虫子就爬了进去,吓得他在原地打滚。 第32节 女性的身体要比男性柔软的多,加上张放估计以为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绑得也不是很紧,霍水仙三两下弄开了绳索,膝盖猛跪在张放腰上,一拳头砸到他鼻梁上,鼻血汩汩涌出。 张放晕了。头一歪,又醒了过来,眼神迷茫道:“安吉儿,你压着我干什么?你还真是不要廉耻,张伯仪不要你,现你也不能看到男人就上啊!” 从说话声音到语气证明,这是那个救了安吉儿的张放。霍水仙大胆猜测,这个人应该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并且这些人格之间彼此独立,互不干预,甚至有各自的名字。精神分裂是精神病的一种,某些受过重创的人,会突然地从体内分裂出其他人格,男女老少都有可能,并且这些人格之间有着独立的故事,有些人格甚至不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霍水仙蘸着张放的血,把他翻了过去,扯了病服,在他后背画了一个符。从凤家学到的符箓技巧,不仅没有生疏,反而因为霍水仙精神力的增强,比当初的效果更为强悍。 张放大叫:“安吉儿,你不知廉耻,居然要对我霸王硬上弓,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话音刚落,张放就晕了过去。霍水仙画的是锁魂咒,能够将人体内的灵魂锁起来,看上去就跟丢了魂儿一样,人会变得呆呆傻傻,萎靡不振,但是如果这个人不止一个灵魂呢?果然,他又醒了过来,眉头阴郁,缩着背,眼睛不怀好意地在霍水仙胸口游荡。 这是刚才那个虐待安吉儿的人格。他恶狠狠吐了口吐沫,霍水仙闪身躲开,揪着他的头发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这家伙舔了嘴角流出的血,低垂着脑袋,眼睛在霍水仙纤细的足踝上扫来扫去,似乎有一种病态的迷恋。霍水仙更加确定,之前安吉儿可能就是被这个人给用铁链囚禁了,这也就解释了张放能够下意识找到她被困的地方,把她救了出来。 这个人格,自称阴小奇,深度恋癖,安吉儿第一天进入华康,他就迷恋上了她的一双脚踝,迫不及待想到得到它,折磨它,看着它肿胀、腐烂。他知道张放的存在,却不知道对方做过什么,叫什么,并且很少有机会出来。每次当他可以掌控身体之时,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困住安吉儿做准备,他紧锣密鼓地策划,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才终于实现了这个计划。 谁料还未玩到另一只脚,他就被迫沉睡过去,因此,感受到安吉儿被救出去后,他愿望格外强烈,冲破其他人格的压制,又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说到此处,阴小奇浑身兴奋地战栗,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求求你,把你的脚踝给我吧!或者你让我亲一亲也可以,请让我匍匐在你的脚下,求你!” 霍水仙几乎本能地感觉到一阵恶心,她一脚踹在了阴小奇的肚子上。阴小奇嘴角留着血,看着踩在胸口上的脚踝,痴痴笑着。 安吉儿病床的床头柜里有一双半新不旧、干干净净的芭蕾舞鞋,小心地藏在一个纸盒子里,它的主人一定很珍爱它。霍水仙看到那双鞋之时,内心怦然而动,那是原主留下的情绪,可以想象,原主应该是一个芭蕾舞舞者。脚踝是一个芭蕾舞者的命,如果脚踝被毁掉了,这辈子就都再也跳不了芭蕾舞了!霍水仙想到此处,心脏猛地一收,原主悲伤、绝望的情绪几乎淹没了霍水仙。 阴小奇自称是在安吉儿进来之前一个礼拜,被陌生人忽然送进来的,并且出于不知情的原因,掌控了身体一个多星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儿,谁会相信? 如果不是霍水仙穿来,按照剧情的发展,安吉儿的脚绝对保不住了,在这种情况下,阴小奇再对她施以虐待、恐吓,加之整个精神病院中压抑、骇人的氛围,想必安吉儿即使能活下去,也必定生不如死,痛不欲生!霍水仙越看越恨,把阴小奇牢牢绑了起来,一记手刀砍晕了他,拖到了角落里,又拿麻袋套在了他头上,保证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仓库是一个好地方,没什么人来打搅,霍水仙再次练起古武二十三式。安吉儿身体的柔韧性异常好,应该是学过芭蕾舞的缘故,很多招式一遍就过,天快亮的时候,霍水仙练完了第一轮,大汗淋漓,精神充沛。她把麻袋掀开,拍了拍阴小奇的脸。 “你对我做了什么?警告你,别痴心妄想,我心中永远只有静静一个人,你这辈子都别想赶上你姐姐的一星半点。安静那么美好、善良的女孩,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妹妹?昨天要不是看在你是她妹妹的份上,我才懒得救你呢,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想要逼我就范!”是张放出来了。 霍水仙当初是被张放给救了的,虽说张放、阴小奇是同一个人的两种人格,但是冤有头、债有主,霍水仙没弄清楚状况前,还不想稀里糊涂就把这个家伙给解决了。她松开了绳子,画了个昏睡诀让张放昏睡过去,体内本就微乎其微的灵力彻底就用光了。 苏思简是被饿醒的,他是张放的第三种人格。与另外两种人格不同的是,他完全知道那两个人的存在,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够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出来。他不慌不忙地把身上的绳子丢到地上,整了整衣服的褶皱,走了出去。 霍水仙在精神病又住了一个月,在她能够自保的情况下,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索性就留在了这里,让安家人以为她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这一个月里,白天霍水仙就在体内悄悄运行聚灵真诀,晚上就去那个小仓库中练习古武。因为不知道对手是谁,什么时候出招,以及对剧情的一无所知,霍水仙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让自己赶紧成长起来。 体质的强大,还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霍水仙读取到了一些安吉儿的记忆,再加上和精神病院一些神志稍微清醒的一些人的接触,她对这个位面终于有了一些了解。 安家是j市的大家族,行业涉及房地产、影视、家电等多个产业,华康精神病院则是安家诸多福利组织汇总的一个。 有些精神病患者需要长期住院,他们的家庭却没法拿出这笔钱;有的精神病患者很危险,必须要长期住院,严格看管。安家的这家医院,收费极其低廉,甚至免费提供一些常用药物,在j市获得一片好评。 安吉儿是半年前被送进来的,她是安家正支的二小姐。安简民是安家的家主,结婚数年没生下一个孩子,在外面的情人倒是有两个生下女儿的。安家夫人走得早,安简民索性将那两个孩子接了回来,姐姐安静,妹妹安吉儿。安吉儿的妈妈走得早,安静的妈妈,当仁不让,成了新一任的安夫人。 安简民在内在外,勤奋耕耘多年,却始终没能再有一个孩子。这两个女儿也就当做接班人一样培养了起来,安简民安排得很好,大女儿招婿安家,继承家业,小女儿厚嫁出去,联姻别家,内外联合,哪怕没有儿子,安家也不会败了。 安静和安吉儿,因为父亲安排的出路不同,两个的生活状态也完全不同。安静自从懂事起,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不仅在学校的成绩拔尖,回家后,还有礼仪、管理等等为她以后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打基础的一系列培养。每天不到深夜,从未有过休息。现在25岁的她,已经成为了安氏集团董事会的副总裁,安简民正逐渐把权利一点点转移到她手上,可以说是j市最赤手可热的白富美! 而小女儿安吉儿,那是被放养着长大的。按照新的安夫人的意思,小女儿以后就是嫁给别人家去吃苦受罪的,在家里就应该娇养着,安简民听着有道理,同意了,他本来就不是个愿意在家事上花多少心思的人。 谁料,安吉儿并没有被养废。没人逼着她学习,她才有更多的时间去跳舞!她的妈妈秦沛沛是个极有天赋的芭蕾舞者,谁料遇上了安简民。初出社会的她,被安简民的出手大方、花言巧语给蒙住了眼,爱上了他。等到意识到对方早就已经结婚了,并且和多人维持着情人关系之时,木已成舟。她生下安吉儿后,患上了抑郁症,只有跳舞,才会有开心的时刻。 安吉儿刚会走路,就开始接触芭蕾舞,四岁之时,已经能够跳一些简单的舞蹈。她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和妈妈一起在练功房跳舞,那时候,家里才会有笑声。安简民的妻子死后,另一个生下孩子的女人,开始经常打电话给秦沛沛,或者约她出去逛街。秦沛沛精神状态一直很低沉,常有轻生的念头,而那女人时不时“无意”地透露一些话,和安简民一些小趣事儿。终于在那个冬天,安吉儿出门买早点回家,亲眼看着妈妈像一只断翅的白鸽,从天上来,在地上摔成一滩血。 安吉儿被接了回去,不久后,新上任的安夫人,带着女儿也搬了进来,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安吉儿恨死了这个女人,但她又惧怕同样不太熟的父亲。只能通过跳舞来开解自己,一遍又一遍,满怀恨意。 安吉儿和安静也从未像姐妹一样相处过,在安吉儿看来,安静就是仇人的女儿,如果像她示好,那就是背叛了母亲!于是,安吉儿像是活在安简民一家三口以外的人,多余的人。 安吉儿18岁那年,拿到了俄罗斯国家艺术学院的邀请,在那里学了三年芭蕾舞,而后回到国内,成了为当地省内最好的芭蕾舞团的一员。想必再过两年,就可以成为团里的台柱子。 可是,她还有个未婚夫。安家给她安排的联姻对象,j市张家。张家走的是从政路线,家里走出了不少手握实权的位高者,若能和徐家联姻,安家想必将会再上一个台阶! 安吉儿不愿意做安家这块铺路石,尤其还是给安静铺路,但是有些事情由不得她。先是团里不再安排她的演出,然后是安家三天两头摆着豪车阵到剧场接人,被人拍到放到网络上,加上一些水军的推波助澜,舞蹈团的团长脸都绿了:不是我的车!不是我们团里姑娘小伙子的车!更不是什么人来接我们家姑娘们……啊呸,演员、的车!安吉儿,你快走吧,你不走我们舞蹈团的名声就都被毁了! 最终,安吉儿回去了。不过,迎接她的第一波,并不是逼亲大会。 第66章 妹妹的未婚夫(4) 初回安家,风平浪静,安简民连联姻的事儿都没提,一家人仿佛都忘记了这件事。汪倩,现任的安夫人,一向看到安吉儿就打满了鸡血,不找点茬,刺两句都不痛快,这次安吉儿回来,她竟然也没多说什么,嘴上积德不少。安静更是一如既往地高冷,不曾对安吉儿说过一句话。 安吉儿乐得清静,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不可控制的事情,从那个晚上开始发生。每次安吉儿快睡着,外面房间里就有奇怪的声音,一起来又找不到,根本没法好好睡。而这些声音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会听到,安家其他人,包括家里的佣人、花匠,都说不曾听到奇怪的声音。一连三天如此,安吉儿被这些奇怪的声音搞得夜不能寐,精神也变得狂躁起来。 安简民却以为她是在外面野惯了,被拘在家里不高兴,闹幺蛾子,也不理睬她。安吉儿去医院检查耳朵,很正常,她又报了警,请私家侦探,闹到最后连道士尼姑都请了回来,除了增加安简民的厌恶感之外,毫无作用。 一到晚上,这些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安吉儿只能昼出夜伏,才能好好休息,一个月下来,她脸色非常憔悴,整个人也仿佛老了好几岁。安家的下人本来就对这个二小姐不太熟悉,这下更觉得她阴郁恐怖,不敢接触。 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傍晚,安家来了一个客人——张家的老管家。这老管家兢兢业业服侍了张家几十年,永远都是一脸褶子的五十岁老绅士的模样,他一抬头,正好看到穿着白色睡裙、面容憔悴的安吉儿,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他是代表张家,来告知一声两家定亲的事。安吉儿是张家大公子的未婚妻,这是两家很久之前就敲定的事情,张家管家这次过来,就是先打个招呼,告诉他们大公子张伯仪就快回国了,过些天张家夫妇二人就会上门来说订婚的事情。张伯仪即将回国的事情,网络上早就有报道了,谁人不知。张管家却还特地跑一趟,正式告知一声,可见张家真是在意安家啊!安简民想到这里,脸色越发放松、自在。 张家家主,张伯仪的父亲,正在竞争一个京都的重要职位,一旦竞争成功,张家就能立刻再上升一个地位!那时候的安家,同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安吉儿嫁过去以后,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张家未来主母,何等的风光!安简民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小女儿,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以后还能够成为安家的有力背景,心中越发得意起来。 他顺着张管家的目光一抬头,也看到了旋转楼梯上的安吉儿,见她这副模样,脸色变了,恨铁不成钢道:“穿成这样成什么样子?回去换套衣服下来!” 张管家连说不介意,笑着又说了两句,匆匆走了。安简民心中憋屈,跑到安吉儿房间里骂了她一通,只以为张家会失望了,当下甚至心想,要是张家真能进军京都的那个职务,哪怕把他优秀的大女儿嫁过去,也值了! 他却不知道,那张家的管家心中对安吉儿满意得很:原以为是个仪态万方的名媛,没想到只是这样一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女人,那这样的话,即使张家欺骗了安家,也不会太对不起他们吧? 因为张伯仪,已经死了。 张伯仪前些日子回国了,下了飞机却不知为何没有联系在机场等候的司机,反而打的走了。谁料路上发生了车祸,车被撞得面目全非,司机当场死了,张伯仪浑身是血,还没等到送到医院,人就没了。张伯仪是张家内定的未来家主,多年的继承人培养,毁于一旦。不过这件地震级大事只有张家内部极少数人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张伯仪还在国外深造,即将回国。 即将到来的大选,张家家主与对手实力相当,此刻不能有任何影响时局的坏消息!大公子死了,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不能让对手知道。张家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甚至在得知安家小女儿回家之后,派人来商量当年婚约的事情,一副喜事将近的样子。 张管家回去以后,安吉儿的情况更严重了,折磨她的声音没有了,但是她开始出现幻觉。她总感觉墙角有东西偷偷摸摸探头出来看她,她看到安家大门外有黑色人影晃来晃去,她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些黑影是要进来抓她当新娘的,要把家里厨房的刀扔出去,扔到这些黑影身上,才能破解。 安吉儿那时,精神正是被折磨得几乎奔溃。她毫不犹豫地照做了,有一把刀,刚好划到了现任安夫人,汪倩的腿上。汪倩再也忍受不了,当即就叫来了精神病院的车,把安吉儿给拖了过去,谁也没有反对。 霍水仙揉了揉脑袋,安吉儿之前一向很正常,直到回到安家之后,才渐渐变成了一个疯子。她真的疯了吗?没有,她只是被吓住了,想必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康复。不过,显然有人想要把她一步步逼疯。这个人想要她死,却又不敢做得太明显,只能用这种办法把她逼到精神病院,然后让阴小奇下手。 至于张伯仪已死的消息,则是本月初刚传出来的。不知是谁爆的料,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连闭塞的精神病院都知道,处在了风刀浪尖的张家家主一下子跌了下去,惨遭败北。 如果进入任务的时间早一点,霍水仙还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装神弄鬼的人,但是现在却有点困难了,这所精神病院每一道门都有人24小时把守着,四周的围墙有三四米高,上方还又都装上了电网,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一间戒备森严的监狱。 夜色降临,华康的病人们,每天下午六点就会被要求吃下安定片和安眠片,七点多几乎就都睡着了,会有看管的人过来拉上每一个大病房的铁网门,整个医院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今晚不知为何,来拉门的是汪医生。他把门拉下来,往后看了两眼,离开了。霍水仙闭上眼睛,把藏在喉咙的药片给逼了出来,装进了随身的小药盒了。自从这些医生发现有的病人会把药片藏在舌头底下之后,他们就会盯着每个病人把药吃下去,还会用镊子拉起他们的舌头去看。 病房又恢复了安静,今夜比以往都要安静许多,有几个喜欢打呼噜的,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声。霍水仙弯着腰检查铁门,本来以为还要花点功夫,没想到门根本就没锁上,五米外的过道里,站着两个保安,背对着霍水仙,小声地聊着什么。霍水仙看到他们手里有电棍,没有轻举妄动,回到床上耐心等待着。 果然,过不了多久,保安换班,换了另外两个人来。不一会儿汪医生也来了,似乎与他们很熟悉,笑着讲了几句话,又往他们手里塞了点东西。这两人似乎习以为常,看也没看,摘下帽子,塞到帽子里,又端正地带好了。汪医生这才往里走,不慌不忙拉开了大门。 铁门老旧了,发出刺耳的声音,却没有吵醒任何人。汪医生走到霍水仙床前面,伸手掐了她一把。霍水仙一声未哼,汪医生确定她睡死了,这才摸了摸她的脸,把她背在背上,带了出去。门口的保安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由着汪医生把人背了出去,直到走出住院部,汪医生才松了一口气,霍水仙感觉到他背部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下来了。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汪医生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倒是替傻大个挡了一劫,表姐指明要你的。要不是一次没法弄两个人出来,我还真不想让出这个赚钱的机会。” 又走了两步,汪医生恨恨地骂了句脏话,又道,“何兵这个煞笔,又让我来驮尸,不就是欺负老子没法做手术吗?大头都被这煞笔拿走了,表姐也正是的,说了也不管管。”说着感觉霍水仙在往下滑,他又往上拖了拖,一只手不安分地摸着霍水仙的屁股。 霍水仙睁开眼看到远处,不仅医疗值班室亮着灯,手术室也亮着灯,听汪医生的话音那个没见过面的何医生估计也在里面。霍水仙一把抓住汪医生那只咸猪爪,汪医生先是吓了一跳,接着要喊出来。 霍水仙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猛地一拉,将手中小瓶子捏开瓶盖,连瓶子全塞他嘴里。汪医生下颚脱臼,痛的满脸泪水,只感觉到一粒粒药片状的东西顺着喉咙滚了下去,吓得手脚乱踢,却发不出声来。 霍水仙一脚踹在他脚踝上,又狠狠踩了上去。他不是说脚坏了就坏了,截肢最方便吗?这话不知道对多少病人说过,不知道多少精神病人的手脚就是被他这样整治的,今天把这些都报应到他身上,想必他也很喜欢。这个汪医生痛的蜷缩在地上,顾不得脚,两只手拼命往嘴里扣,想要把药盒和药片抠出来。以往他给那些病人吃这些药片的时候,总觉得好玩,听话的乖乖吃下去,就跟死猪一样,任由他们摆布;不听话的更好玩,强行灌下去,看着他们从挣扎,慢慢道双眼呆滞,最后还不是任由摆布? 汪医生给别人灌药的时候,心理痛快的很,现在却是恐惧极了!这些肯定就是平时他们给病人吃的那些药,吃下去以后,那他岂不是要任由眼前这个女人摆布?他一只手去扣药盒,另一只手却死死抓住了霍水仙右脚踝。他印象中,霍水仙又瘦又小,右脚踝最近受到重伤,他只是被搞了个突然袭击才处于劣势,现在只要抓住霍水仙的弱点,他自己又是个强壮的大老爷们,还弄不死她? 霍水仙由着他抓着她的右脚踝,左脚狠狠踹到了他脸上,汪医生鼻子吃痛,后脑勺撞在水泥地上,加上药效开始慢慢发作了,头一歪,昏了过去。霍水仙将他的双手双脚都错了位,让他就是醒过来也爬不动,这才拖到了小花园了,藏在一片灌木地下。这所谓的汪医生,从他晕血就可以看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外科医生,而很有可能是安夫人汪倩的亲戚,被她安插到华康精神病院。既然不是医生,那就更谈不上医德了。今天,霍水仙只是把这汪某对精神病人做的一切都还给他了,让他也尝尝被见死不救的滋味。 摸到手术室那边,一个年轻的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正哼着歌擦手术刀,应该就是汪某说的何兵。破旧的病床边上,还有一些消毒用具,有一个便携的小冰箱,何兵打开小冰箱,拿出一袋冒着雾气的袋子。霍水仙隔着窗户看到袋子上写着小字:液氮(器官移植专用)。 果然如此!怪不得医院每周总有人失踪,霍水仙摸清了规律,猜着今天会再有人失踪,没想到,这次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霍水仙悄无声息地潜伏进去,拿起一把刀抵在何兵的脖子上。何兵吓得两腿直哆嗦,他没敢往后看,又觉得自己脖子前的手凉得吓人,又比一般人要白许多,做贼心虚,夜半三更的,一下子想到以前被自己摘了器官最后熬不过去死了的病人们,以为冤鬼锁魂,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霍水仙见仪器盘里有一只极细的针筒已经装上药了,看旁边的药剂瓶,是麻醉剂,问道:“注射多少合适呢?” 何兵吓得说话都哆嗦,脱口而出:“不、不知道,随便打的。” “是医生,怎么会不知道?”霍水仙这话问的又缓又轻,凉气吹在何兵的后脑勺上。何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泪下来:“别、别怪我!要怪就怪汪倩那个贱人,我以前是在宠物医院打工的,就看见人家给动物做过手术,以前汪倩常常带她家狗去我们医院,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她说要给我介绍个好工作,就把我送到了这里,姑奶奶啊!您可千万别怪我,这一切都是那个不要脸的老女人的生意,我连个零头都拿不到啊!” 何兵竹筒倒豆子似的讲了一大堆,倒也是讲明白了。怪不得安家这么大方,合着背后还有这样见不得人的生意。很多精神病人,早就被家人放弃了,送到华康以后,几乎不收什么费用,谁还来看他们,死了一个两个谁知道?这些人自己也稀里糊涂的,有些运气好点,摘了器官还能活下去,有些万一被这些所谓的额“医生”没有缝合好,死了也就死了。说监狱还是说轻了,根本就是地狱!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这一切的源头,安家。 何兵一手拎着便携冰箱,他的后腰上,被霍水仙拿刀子抵着,倒也不敢乱动,神色僵硬,带着霍水仙慢慢走出了华康的大门。门口的保安见到带着口罩低着头的两人,把霍水仙当做了护士,直接就放两人出去了。 便携冰箱里,冰冻者汪某的一颗肾。何兵说,要是回去没东西交差,那汪倩那个老女人会折腾他的,他也没办法,只能先拿汪某的挡过一时了。何某知道安吉儿和安夫人之间的矛盾,心知这一颗肾必定不是用来移植的,不会拿去检查配型的状况,可能只是给汪倩过目一下就扔了,因此倒也胆大。 霍水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刀仍然抵在何兵的身上,回想起他给汪某开膛取肾的场景,倒真不知说这人胆小还是胆大了,或者在他眼里,人命和猫啊狗啊的命一样的。 很快车子开到了交易地点,汪倩亲自来了,打开便携冰箱看了一眼,笑出声来。她摸了摸何兵的脸,柔声道:“兵兵,你很乖,姐姐很喜欢你这样,知道吗?你这是在做好事,我们只不过是从一个疯子身上,把有用的东西拿出来,交给更需要的人呢,懂吗?” 何兵点点头。 汪倩提着东西,踩着高跟鞋走了。她今天心情舒畅得很,没时间和何兵温存,只想着赶紧回去跟女儿分享这个好消息! 霍水仙扔下何兵,跟了上去,走之前在他腰窝上用内力按了两下,想必过不了多久,这个人的两条腿也就废了,只能躺在床上,想必也没法再拿起手术刀害人了。 汪倩径直回了安家别墅,丝毫没感觉道车子的后座里,卧着她一心想要弄死的人。 第67章 妹妹的未婚夫(5) 前情回顾: 安家俩女儿安静、安吉儿都是安简民的私生女,只是安静与她的母亲汪倩得以转正,成了安家名正言顺的安太太和大小姐,这才抖了起来。安静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百般好运,在贵族学校,能得到贵人的喜爱与帮助,在家中,则像是金口玉言的小童子,安父听她的话买的股票更是节节攀升,安父对她宠爱非常。 有了安父这个王牌,汪倩母女私底下对安吉儿百般折腾,最终安吉儿远走俄罗斯学舞深造。安吉儿从小和京城张家订了婚,这是安父为安家铺的路,安吉儿千般不愿,还是被弄回了家里。谁料事情并没有顺顺利利展开。 安吉儿被安宅之中影影绰绰的鬼影吓得得了疯症,而那个张家的大公子更是莫名其妙一命呜呼了。 霍水仙进入这个位面时,安吉儿几乎快被精神病院中一个叫张放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折磨死了。她在华康精神病院中修生养息了一个月,借助汪倩和精神病院中一个大夫不可告人的贩卖器官的见面,偷偷溜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躲在汪倩后车座内,只等着到安宅,瞧瞧她那个好姐姐,安静,究竟是何方神圣。 汪倩开着车哼着歌,好心情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打断了,电话那头声音急促,霍水仙听不清在说什么,正想凑过去,就听得那手机里传来一声尖叫,挂了。汪倩吓了一跳,拍拍胸脯,猛踩油门往回赶。 安家别墅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汪倩眉头一跳,莫名心虚,没来得及去车库,直接把车子开到了院子里,她刚一下车,就听得“吱嘎”一声,身后的大铁门关上了。安家大门有自动锁,因此汪倩也没太奇怪,她见大厅的门大开着,屋内却没有亮灯,心中疑虑,急匆匆下车,连车门都没关就往屋里跑。霍水仙慢慢坐起来,透过车窗往外看,谁料汪倩又折回来,霍水仙连忙又藏了下去。 汪倩拿起落下的手包,紧张兮兮地抱在怀里,打开看了两眼,松了一口气,这才往大厅走。许是太紧张了,汪倩探身进车拿手包之时,不仅没有看到藏在后车座的霍水仙,甚至走时又一次忘了关车门。霍水仙待她进了屋,这才下车,走到大厅门口,仔细打量这安家的豪华别墅。 要不是安吉儿脑子里的记忆,霍水仙很难相信这是一栋住了几十年活人的宅子。整个别墅缠着一股子死气,刚刚在外面还是月明星稀,自从进了安家的院子,头顶上的天空一片漆黑。明明是夏天,花园里却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这别墅虽是鬼气重重,但屋里还有着几个活人的气息,且气息安稳,不像是有危险。这倒奇了怪了,难道这安家人做的就是和死人打交道的生意?那安吉儿应该熟悉这些,怎么还会被吓出病来呢? 霍水仙刚走进大厅,灯就亮了,直径两米的水晶灯金碧辉煌,差点亮瞎她的眼睛。开灯的汪倩看到霍水仙一愣,吓得几乎叫出来,她掩饰住脸上的惊慌,换了个冷笑的表情,道:“吉儿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言语一声,倒是吓了阿姨一跳。你姐姐和你父亲呢?”汪倩误会了,她以为霍水仙早就回来了,以为这整栋别墅黑灯瞎火的,也是她搞的鬼。 第33节 “我要是不回来,您就要派人取我的肾了。这种大事,我自然要回来和父亲商量一下,您说是吧,父亲?”霍水仙瞥到安简民就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看着他说道。 汪倩这下也看到安简民了,心虚的神情一晃而过,柳眉倒竖:“你撒谎!撒谎!我什么时候去过华康医院要取你的肾?哈,好笑,你以为你是谁?还有人要你的器官?你别放屁了!”汪倩上前一步,指着霍水仙鼻子,咄咄逼人。 安简民皱着眉头,见这母女二人又吵起来,虎着一张脸,不满道:“吉儿,你现在应该在华康!自己跑出来,像什么样子?别人会说我们安家没有家教!”张家失势,张伯仪也死了,这个疯女儿不仅没法带来益处,反而就像是个笑话,安简民看到她就心烦。 霍水仙好笑,问道:“自己跑出来?我要是不自己跑出来,现在也成了一具死尸了。” 安简民一拍桌几,喝道:“瞎说什么?”继而也不等霍水仙反应,又道:“你姐姐出事了,全家人都担心得不得了,你却在这里大吵大闹,你有没有一点姐妹之情?这么多年,就算是养条狗,也该知道为主人家看家护院,你呢?” 原以为安吉儿只是不受安家人欢迎,没想到却是被安家人厌恶到这个地步,霍水仙冷笑:“合着我是一条狗?女儿是狗,那您也是。” 安简民气极,连声喊不孝女,汪倩连忙上前给安简民顺气,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高声道:“人呢?都死哪里去了?没看到老爷都快被气得喘不过气了吗?阿忠!阿力!快把这个不孝女给我送回去!” 客厅静的可怕,只有安简民的咳嗽声,霍水仙自己坐了下来,取了桌上一个苹果,慢死条理地削了皮,又干净利落地一切几份,拿刀尖叉着吃。在华康呆了半年,都快忘了苹果是什么味道了。 刚刚在开车时,汪倩接到安静的电话,电话那头安静语气慌张,似乎遇上了什么难事儿,没来及说明白,只让她赶紧回来。现在回来有一会儿了,却没见到安静的人,汪倩心中烦躁,见霍水仙气定神闲,心火腾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她三两步冲上去,一个巴掌抡过去。 霍水仙一把抓住汪倩的手,顺势一拉,汪倩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往前两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想站起来却发现脚扭了。她张着嘴巴瞪着眼睛又要大吵,霍水仙顺手把一块苹果堵住了她了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汪妈妈,你这么大年纪,就别穿这种十几厘米的细高跟鞋了。” 汪倩又羞又恼,吐出嘴里的苹果:“静静!静静,你在哪里?你就看着你妈妈被这个小畜生欺负吗?”汪倩太习惯了,习惯了一旦有问题,就找安静解决。 安静悄声从旋转楼梯上现了身,她看着霍水仙,就像一条蛇盯上了猎物。安静的胳膊受了伤,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她没想到霍水仙竟然从华康逃了出来!呵,安吉儿,你总是能这么幸运。 前世的安吉儿,简直活得就像是故事的女主角,在美国顶级舞蹈学院表演的时候,和张伯仪有了乌龙的第一次见面,一个以为对方是想要傍大款的舞女,一个以为对方是行为轻佻的漂亮流氓,双方彼此吵得一塌糊涂,亏她还暗自得意,以为这两人知道对方的身份后,一定会解除婚约。谁料那俩人却是越吵越合心意,活脱脱一对欢喜冤家。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京都于家的继承人,于宇,一个大男人竟然也是个跳芭蕾的,好死不死还和安吉儿在同一所舞蹈学院中,对她情根深种,守护王子角色担当!于宇一直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端木家也知道这件事拿不出台面,因此从未对外透露过这件事。 因此,国民男友的张伯仪倒是比几乎从未被曝光的于宇更让人公众熟悉些,为张家在竞选之中,加分不少。 上辈子,是张家最终夺了那位置,安吉儿嫁到张家后,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最后成为政界数一数二的夫人,而自己呢?则低到尘埃里了。 当年原安夫人去世之后,是安吉儿的妈妈嫁给了安简民,安吉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安家正式的大小姐,而她则依旧是私生女的身份。汪倩年纪本就不小了,见没了希望,把女儿扔到了安家,自己跟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富商,远走美帝,只顾自己快活。 安吉儿作为安家大小姐,留学国外,成就一段好姻缘,自己呢?则是上了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后到安简民的公司工作,拿着不多不少的工资,同样是安家的孩子,自己却几乎什么都没能得到,平平凡凡地渡过了一生。 而安吉儿却隔三差五出现在电视上,出尽了风头,她不服! 凭什么?凭什么?安静重生以后,步步为营。她怂恿汪倩,让她逼死了安吉儿的妈妈,让安吉儿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而后她则跟着汪倩来到了安家,对安简民投其所好,以自己对未来的预知,表现出了自己对商业的独特见解,甚至预言了几件金融事件,让安简民把她当做了继承人培养。她扣下了美国顶级舞蹈学校发过来的邀请函,不想安吉儿还是出国深造了。不过远在俄罗斯,这一次安吉儿和那两个人再无交集。 而她自己则早一步于宇搭上了线。于宇的感情世界简单得可以,她轻松就拿下了,而张伯仪,那个男人比较难对付,前世她在他手上吃过不少亏。安静索性利用自己知道剧情,在他回国那天,直接就给解决了。 她就不信,没了安简民的支持,没了那两个男人,安吉儿还拿什么跟她斗!她现在是j市名媛界的扛把子,而她的好妹妹呢?一个疯子。 只是,现在她遇上了一些小麻烦。当初让汪倩找些不干净的东西来吓唬安吉儿,可能是没送干净,残留了些在别墅里,别个不骚扰,专门针对她。前些天还没发觉,今天竟然连屋子都出不去,还摔坏了胳膊,只能让汪倩赶紧回来,问清楚哪里请的,解铃还需系铃人。 汪倩爬起来,坐到沙发上揉着脚踝,她吸着凉气让安静拿瓶红花油,却忽然惊叫一声:“啊——谁摸我?”抬起屁股一看,奶白色的沙发坐垫下,有一个手的形状,指关节微微攒着,像是要抓什么。汪倩一下子滚到地上,瞪大了眼珠子,慌忙抱着霍水仙的脚,抬头看到是霍水仙,又嫌弃地推到一边,爬到安简民身边。 安静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些白沫儿在那坐垫里的手上,“吱吱”两声,那手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妈,屋子里不干净,圆慧正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话音未落,就听得门外有人笑呵呵道:“劳安大小姐记挂,老僧上门叨扰了。” 第68章 妹妹的未婚夫(6) 走进来一个和尚,看上去四五十岁,头上点着戒点香疤,身穿一袭平整的袈裟,脖子里挂着玉石佛珠,拇指上扣一扳指,看上去精神头十足。那老僧眯着细长的眼,仔细一打量霍水仙,啧着嘴连声说“不得了”。 霍水仙翘着二郎腿,丝毫不惧,倘然地看着这老和尚的眼睛。 圆慧大师呵呵一笑,口宣佛号,念了几遍阿弥陀佛,就地坐下,念动《往生咒》。安简民觉得头脑一下子清净了不少,连忙站起来拜谢大师。这大师仍旧是微笑点头,只等念完九遍《往生咒》,这才坐在沙发上,捧着汪倩亲手沏的茶水,道:“有劳安夫人。这宅子里的东西,老僧我已经都超度了。这些鬼祟以后再也不敢来侵扰,诸位放心。” 安静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圆慧道:“多谢大师,钱我会立刻打到您银行卡上的,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情了。”说到最后,神色之间多有严厉,显示是有点责怪这老和尚没一次就把事情弄好,节外生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来这么一出骗财。 圆慧常年跟权贵打交道,何等有颜色之人。你一个小小富豪家的女儿,好听一点叫你大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此人爱好经营钱财,心胸狭隘,锱铢必较,当下心中有了不满之意,面上却丝毫未显,笑呵呵如弥勒佛一般,站起行礼,起身欲走。 霍水仙似笑非笑看着他,整栋屋子只这客厅里死气淡一些,老和尚念了咒,只是把客厅中的死气都逼了出去而已,一旦时辰过了,想必是更凶猛的反弹。她这些日子只是稍微拾起了曾经的道法,还没法儿这屋子里的这股子来历不明的死气抗衡,倒不如跟这有几分道行的老和尚远离这是非之地,安静她种的苦果,就让她自己尝个够好了,当下站起身,道:“大师,我送您出去。” 汪倩一听这话急了,半年前为了害安吉儿,不少脏东西都是从圆慧这里搜罗来的。圆慧这老和尚,从来都是有钱就是娘,可别让这小畜生从圆慧嘴里套出话来,当即站起来,踉跄着往前两步,却不小心把茶几撞翻了,手包划掉了地上,桌上的,安简民原先放在茶几上的一杯茶也泼了一地,茶水浸到了包上。 汪倩捻起细细的银链子,用食指把包拎了起来。黑色小牛皮的材质,防水,只可惜包掉下去时正好撞开了搭扣,那一杯水有一半泼进了包里,汪倩小心地问道:“哎呀——那东西在里面,大、大师,不会有事儿吧?” 圆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间蹿到了天灵盖,当下顾不得高僧形象,二话不说向外狂奔,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那包里是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那是个冤死的魂,要是别的也就算了,那原是个紫宸星!王星!紫宸遇水就化龙,一个怨鬼不怕,鬼王呢?贫僧敛财不容易,阿弥陀佛佛祖爷,小的就像提前过过极乐世界,您可别真喊我去啊! 圆慧一动,霍水仙动物般的直觉也立刻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跟着圆慧拔腿狂奔。从沙发到门口不过五六米的距离,跑起来应该不过几秒,但霍水仙感觉却像是时间停止了,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就像小船行驶在大海里,感觉不到自己在前行还是停在原地。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五官的感觉到知觉回来了,一个跟头栽在门口,怎么都出不去。 圆慧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 安静撇了撇嘴,不屑道:“安吉儿,你要送就送,跑什么,谁跟你抢——”话音未落,头顶的吊灯熄了,所有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是真黑啊,屋内、屋外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所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安静不动声色从脖子解下挂坠,一块温润的暖玉。这块玉是她前世从安家的仓库里找到的,五岁重生那年就出在了她的手中,她相信这块玉是她重生的关键,能在冥冥中保佑她。 黑暗中,安简民道:“倩倩,是不是停电了?管家呢?让他找人修一下。” 汪倩伸手去摸包,惊叫一声把包甩开,颤抖道:“包,包里有东西!”一团光亮从包里探出头来,继而如离弦之箭般蹿上天。微弱的光芒下,霍水仙看到那水晶灯摇晃了几下,砸了下来! 安静正站在灯下,她也看到了,慌忙转身,躲闪不及,水晶灯大半砸在了腿上。玻璃稀碎了一地,安静爬不起身,匍匐在地上,呻吟不已,伸手去捂伤口,手中的暖玉完全浸透到血液之中。 头顶上那团荧光飘飘晃晃,就像是也被撞晕了,它转了两个圈,像是找到了目标,对准安静直冲而下,安静双手抱头,尖叫一声。那团光没能打到她身上,安静手中的暖玉缓缓发出温暖柔和的光,一个模糊的小人盘腿坐于其中,稳如泰山,安静被罩在那光下,伤口也一点点愈合。 那团荧光见此不甘心,撞了两边,没有得手,停了下来,飘了一会儿,一头扎向汪倩。汪倩下意识伸手去拍,刚触及到那团荧光,一阵剧痛,凑着暖玉的光亮一看,右手消失不见了。汪倩与安简民都吓得神魂剧烈,两人连滚带爬躲到安静身旁,一人抱住安静一只胳膊。 这团暖光倒是公平,也将光均匀撒到这两人身上,安静身上的光淡了不少,那荧光见有机可乘,又一个猛子扎了过来。安静连忙抽出两只胳膊,拼命推开这两人,只可惜她腿被压住了,没法动弹,不然早就跑掉了。 “爸妈,你们这么一把年纪也活够了,别连累我了!”安静奋力抽出胳膊,咬牙说道。 “静静,你不能丢下爸爸啊,爸爸就你这么一个乖女儿,爸爸对你多好,你都知道的。你当年死了吉儿的通知书,爸爸都知道,可也没怪你啊。你千万不能丢下爸爸。”安简民什么都顾不上了,慌忙说道,只当抱住了救命的浮木。刚刚汪倩手背烧掉的一瞬,他正坐在她身旁,看的一清二楚,他还年轻,还没退休,还没享受够,怎么能被烧成灰呢?“你救救爸爸,爸爸发誓,安氏都是你的。” 霍水仙的心底生出一股子凉气。 安静不应声,抽出胳膊不算,还伸手去推这俩人。汪倩失了一只胳膊,伤口又痛得撕心裂肺,加上安简民为了少分一点暖光,也伸手去推,一下子被推了出去,那团荧光正冲下来,汪倩凄厉地一声尖叫,仿佛暗夜里的厉鬼,她的一只脚连着小腿在一瞬间被烧掉了。 “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脚!”汪倩万万没想到,自己为了安家生了女儿,一辈子的青春都耗在这里了,她的女儿和丈夫却把她推到了死路。难以形容的剧痛中,她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当年没有嫁入安家,而是答应了那个老外的追求,去了美帝,过得不算大富大贵,却想吃吃想玩玩的好日子。那时候多好啊,她年轻又漂亮,想追她的男人那么多,她为什么要选最有钱的那个呢? 汪倩滚在地上鬼哭狼嚎,安静和安简民厮打成一团,安简民双眼通红,死死扣住安静的手,想要抢到那块玉,他看清楚了,这是安家祖传的老玉,十几年前消失了,原来是她给偷了去。他是安家的当家人,这玉当然应该在他手里,守护安家的命脉——他,安简民!女儿算什么,哪怕是将来继承家业,不还是要生下别人的种?一想到这儿,安简民更加不管不顾,反正他是安家的最后一点血脉传承了,要是他死了那安家就真的完了! 这父女俩打得难舍难分,那团光却始终罩着他们。荧光无处下手,转移了目标,缓缓飘到霍水仙两人面前。它贴着霍水仙缓缓地走了,却始终保持了一丝距离。这不知是什么怪物,竟然在三两分钟内造成这样的局面,霍水仙即使见多识广,一时也懵了,一动不敢动,冷汗顺了脊梁骨往下淌。 荧光飘远了一些,霍水仙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谁料荧光一个回马枪,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回来,霍水仙瞪大了眼睛不敢眨一下,那荧光却稳稳停在她鼻子尖前面。 然后后退了一尺远,微微颤抖着。 霍水仙猛地反应过来,这荧光在笑啊! 草!都笑得抖起来了! 它在逗她啊! 圆慧就趴在霍水仙身旁,见状禁不住大呼一声:“小友,你也有辟邪的功效啊!”当下不要脸地伸出胳膊,想要一把抱住霍水仙,那团荧光搜地一下子冲到老和尚身上。 老和尚被撞飞出去,贴到了墙上,嘴角流出血来,因着火鬃鼠皮毛的袈裟护佑,这才没被烧成灰烬。 荧光又撞击了两下,圆慧只吐血,受了内伤,命却还是保住了。 除了痛晕过去的汪倩,对于其他人荧光似乎都没法下手,局面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霍水仙坐在地上也不敢动,谁也不知道那团荧光是个什么脾气,万一动了把它引过来,那就糟了。她抬眼看着那团暖光,只觉得里面的小人越看越眼熟。 不仅眼熟,那小人还动了起来!那小人仿佛是睡醒了,伸了个懒腰,慢慢站起来,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跑了…… 是的,跑了……迈着两条小短腿摇摇晃晃向着霍水仙跑过去,还伸出了两只胳膊,要抱抱~ 第69章 妹妹的未婚夫(7) 这小人迎风而长,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只拇指大小,越走越大,胳膊腿儿都生长开了,身穿一件道袍,连着道袍通体如玉,温暖可人。 “……凤源。” 上次回星空的时候,四处一片狼藉,其他人生死不明,只凤源逃过一劫。霍水仙不放心把凤源一个人留在空间里,进入任务时,把他也带了进来了。霍水仙猜过凤源会穿到谁身上,他一个小孩,要是穿到大人身上,估计也很麻烦。最后……人家根本就没穿成人,穿成了玉魂啊! 霍水仙默默伸出大拇指,你牛! “姐姐,那里面好黑,我怕。”凤源抱着霍水仙的腰,摇头晃脑地撒娇。其他人都惊呆了,今天也太玄幻了,有灵异的东西可以理解,怎么还能说话啊?安静最先回过神来,会说话就好商量了。 “那个……小弟弟,你是我的血唤醒的,认的主是我才对,你是不是抱错人了?”安静捋了一下头发,冷静地说道。她可以理解,毕竟安吉儿和她有血缘关系,认错了也是可能的。 凤源的通身由玉制成,晶莹剔透,只有瞳孔是深色,这样一来,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清清楚楚。凤源抛了一个能闪瞎人的白眼,道:“我在玉里看得清清楚楚,你是坏人,你不仅害了你妹妹,你还害了张家的那个男人,张伯仪!我只恨我那时候出不去,不能阻止你。我都气得浑身发烫了,你竟然还拿我捂手,太讨厌了!” 安静的表情碎了,门外一声巨响,一行人踢倒了大门缓缓走进来。 “我的仪儿是被你害死的?”为首的男人看上去有五六十岁,面容坚韧、气势逼人,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他身后跟了不少人,除了保镖、记者,还有一些道士、和尚。这位正是张家家主张牵机。 那团荧光从空中一跃而下,安静等人吓得后退数步,而外面来的人只听到了凤源的话,不知道这荧光的厉害,倒是镇定地站在原地。那荧光慢慢想要靠近张牵机,却又踟蹰不前。 “仪儿,是你?”或许是父子之间的感应,张牵机犹豫着问出口。 那团荧光略有暗淡,扭了两下,仿佛在不好意思。张牵机伸出手,想要它降落。 一个黄衣道士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那荧光,摇着头不无可惜道:“史有记载,紫宸星者,紫微星辅星也,夭亡遇水成雷,遇火成风。看样子,贵公子原是前途不可限量,封王封爵本指日可待,只可惜半路陨落,被人困住了魂魄不得往生,机缘巧合,遇水成雷。雷属火,水火交融,泯灭万物。张先生,这雷球,您万不可触碰。” 华国早改变了政治制度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封王封爵,张牵机知道,这说的原始他那个十拿九稳的军。政部长的之位,按照原有计划,十几年后,待张伯仪爬上去,可不就是中。央的二把手之一了?想到如今张家的衰落,想到最看好的儿子沦落至此,张牵机心火顿起,三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安静的领口,顾不得什么长者风范,连着甩了两个嘴巴,扔在了地上。 张家几十年的谋划,几十年的培养,几十年的布局,就被这个小女人给破坏了!于家那个继承人,一个大男人,整日想的就是什么跳舞还芭蕾舞,以后能有什么能力治理这个国家?张牵机气极,颤抖着手,指着安静的鼻子问道:“安小姐,我倒要问问你,张伯仪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下次毒手?他是你未来的妹夫!”若是张家发达了,安家也会水涨船高,张牵机想不明白,安静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要不是被黄衣道长追查到他儿子魂魄在这附近,他根本无法想象,安家竟然是这件事的主谋。 安静坐在地上,抬起头,眼睛里充斥着恶毒的光,咬牙切齿道:“妹夫?就因为他是我妹夫,他要娶安吉儿,我才要他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他没死,一回来就要找她他的未婚妻,我怎么办?我不允许!我不允许!凭什么,我才是安家的大女儿,她凭什么要过得比我好?” “静静,你记错了吧?”这话安简民都听不下去了,“你过得还不好啊?这安家将来都是你的,你妹妹嫁出去,也是给你铺路,爸爸把你当继承人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眼窝还怎么浅?” “呵,那是我妈嫁给你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妈没有嫁给你,那我过得是什么生活?就和现在的安吉儿一样,我还没有那个命中注定的未婚夫,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安静最后几乎咆哮出来,今天的一切让她有一种久违的失控感,就像回到了重生以前,对周遭一切无法把控的无力感。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个‘如果’?”张牵机目瞪口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安静。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安家真正疯了的,是大女儿。 安静看着这些人看怪物一样的目光,心中憋屈,但是又不能说出重生的事实。她猛地站起来,冲着霍水仙跑去,她知道今天这一劫过不去了,杀人偿命,更何况杀的是张家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张家作梗,今天还来了一堆记者,她估计是没法逃过法网了。 她手里握着水晶灯的碎片,眼睛里含着一股子狠厉,这次死了就不一定能重生了,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 荧光一闪而过,安静最后一秒的印象是冲破胸膛而出的一抹光亮,摔倒在地,再也没有醒来。 鸦雀无声。 那荧光停在霍水仙面前,震动着发出一丝声音,几乎微不可辨:“你不是她。”而后又在张牵机前停留,点了三下,就像是磕了三个头,而后穿过大门,破空而去,消失在远方。 那荧光消失的一瞬间,一切生机都回来了,除了摔碎的吊灯,其他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花园里虫鸣蛙噪,生机勃勃。 安静趴在地上,仰着脑袋,睁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甘心,背部中央一个烧焦的黑洞汩汩冒出鲜血。安简民上前伸手替她闭上了眼睛,苦笑着对张牵机道:“张先生,这一切我并不知情,还是等汪倩醒了,问清楚再说吧。”余光看到霍水仙往屋外走,安简民高声道,“吉儿,你去哪里?”安吉儿早就跟张家定了亲,如果说谁还能让张家留一份情面的话,那只有安吉儿了,安简民不能让她走。 霍水仙却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她的目标安静,已经死了,另一个目标,未婚夫张伯仪,连魂魄也消失不见了。凤源化作吊坠挂在脖子里,她再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当即毫不犹豫地走了。 第34节 安简民追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霍水仙出了大门,转了个弯,消失不见。 霍水仙在这个位面又停留了数十年,她凭借自己的道法和凤源的帮助,建了道观,挣了不少钱。这些钱都投入到了精神病院的建设之中,在华国各地建立了“天使精神病院”,真正帮助那些精神失常的人,让他们有一次被治愈,重新回到社会的机会。一些人病情始终不能好转,但是在天使精神病院,他们能够得到正常人的待遇,能够被像一个人那样地对待! 安吉儿的名声响遍了华夏大地,而安家,却在张家的有意针对之下,生意垮台,一步步衰落。 安简民晚年穷困潦倒,不得不装疯卖傻,住到了天使精神病院中,才落得个吃饱穿暖有屋住。他恍惚之间,看见了年轻时的秦沛沛,安吉儿的妈妈,含着笑看着他。 “沛沛,只有你是真的爱我的……”安简民满是皱纹的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 霍水仙死的时候,举国哀悼,为了这样一个真正安贫乐道的道家人,一个对世界充满爱的慈善家。霍水仙自然没能看到这些,星空中没了让霍水仙牵挂的人,她这次索性没回去,直接进入了下一个任务。 武大郎,河北清河人,不满五尺的侏儒身材,每日挑两筐炊饼沿街叫卖,风里来雨里去,挣点家用,了以生活。后走了好运,取了一个叫潘金莲的美人儿。只可惜这美人儿风流成性,和当地的大户西门庆纠缠到了一起。武大郎跑到王婆家捉奸,被西门庆踹了一记窝心脚,当场吐血。后在家躺了几日,潘金莲便把毒药掺在药中,强行给他灌了下去,又拿被子捂住了武大郎,直至其断了气,潘金莲这才和和西门庆成了好事。 武大郎的兄弟武松,身高八尺,一身武功。他找到了哥哥两块黑酥的骨头,知道哥哥这是被潘金莲这淫。妇给毒死了,他杀了王婆和潘金莲,算是给哥哥报了仇了。 脑子里过了一遍剧情,霍水仙知道这老实人就该是武大郎了,本本分分一老实人,天降好运,让他取了个如花似玉的潘金莲,却没命消受,头顶上绿云攒动。 虽说这武大郎身材短小,而霍水仙怎么说也是个爱美之人,穿到他身上,有些膈应,但是为了给老实人出口气,霍水仙倒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身体一口闷气堵在胸中,霍水仙喘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金莲,你醒啦?”一个窘迫又惊喜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在耳边骤然响起,潮乎乎的热气喷在她耳朵上。 小剧场 啊呜:卿卿,这么多集的辛苦拼杀,星空中的小伙伴也遇害不见了,啊呜心有愧疚啊……所以你看!这一次,我给那你安排了金手指!都没让你动一下手指! 霍水仙:哦,精神病院里那些折腾都不算了? 啊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熬其筋骨! 霍水仙:呵——那我穿成潘金莲是怎么回事儿?说好的老实人呢? 啊呜(小心翼翼):……说不定作者有什么深意呢? 霍水仙(微笑):最好不要是你心血来潮。 第70章 70|1.20 潘金莲版武大郎 霍水仙缓缓睁开眼睛,阳光透不过纸窗,屋内光线朦胧,却也看得出老桌破橱,青砖地板。身上盖着粗布被子,一个老妇眯着眼打量她,刚才那一声,这是这老妇唤她。这老妇人眼角耷拉,半是花白的头发上别着一朵半新不旧的红色绢花,两张薄嘴皮子像是两把刀,上下一翻,就能说出挑唆良家妇女的话,这是王婆,附近的人都叫她王干妈。 “哎呀,要不怎么说是阎罗大王的妹子,五道将军的女儿呢?金莲你啊,福气长着呢,哪能有事儿啊?好好躺着,拿被子捂着发发汗,没到半夜就能大好了。你说你一天到晚蒙在屋里,多来干娘家坐坐。”王婆嘴上说的热切,那眼珠却不安分,先是在霍水仙脸上乱转,继而又在这屋里扫视。 “我这是怎么了?”霍水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道。她明明接受的是武大郎的委托,怎么从潘金莲的身体里醒来了?她脑袋里全是武大郎的记忆,全没有一丝来自潘金莲的记忆。 “今日,大郎卖光了炊饼,一进家门,就见金莲你晕倒在地上,这可把大郎急坏了。你们小夫妻俩初来阳谷县,人生地不熟的,你说他能找谁啊?干娘就在你家对面卖茶水,正巧见你家大郎,急得跟个热锅上蚂蚁似的,干娘顾不得许多,这就向着上来帮帮忙。哎呦,没想到啊,干娘这三两声一唤啊,金莲你还真就苏醒过来了。” 霍水仙回忆起武大郎记忆里潘金莲平日的举止动作,忙低头歉意地说:“麻烦干娘了……不知我家大郎现在何处啊?” 潘金莲不仅生了一副好容貌,声音也难得柔媚温情,一句话,便是一声骂,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也是说不出的动人,王婆便是个妇人,也酥了一半,慌了神,她心中笑骂了自己一声,忙从床边站起身,甩了一下帕子,“方才还在呢,干娘让他少些热水来给娘子擦擦身子,像是烧水去了。你且躺着,干娘这就寻了他来。”说着,迈步往楼下走。 这王婆,最好窥探邻里私事,张家媳妇,李家姑娘,没有她不知道的。武大郎一家大半年前从清河县搬家而来,女的花容月貌,赛过月宫姮娥,男的却是个三寸丁谷树皮,又丑又矮又挫,实在是稀奇。王婆早就对这一家好奇上了,奈何这家人门风紧得很,这大郎早上就挑两担炊饼去街上叫卖,只开那一次门。那女的整日闭门锁户,也不见人,王婆几次喊她出来透透气儿,喝碗茶,那女的却总作耳聋,不回应一声。 直至最近,阳谷县来了个打虎英雄,姓武,家中行二,正是这武大一母同胞的哥哥,被县太爷任命为本县的都头,常在这家进进出出,王婆这才多见了这家的娘子几次,这次进了人家家里,忍不住就左顾右看想要一探究竟。 王婆下了楼,四处查看,一双耷拉眼有神得很,她见堂厅中摆了一桌好菜,肥鸭嫩鸡,油炸的蚕豆,酥透的猪手,汤都凉了,却未动一筷子,只桌边有两杯残酒,看着可以,上前一步看,却见武大直愣愣躺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吃了一吓,叫了出来。 霍水仙在楼上听见动静,披上了衣服,连忙下来。 武大昏迷了。 虽说武大身材短小,但是生的粗壮,倒也有不少分量,两个女人合力也没法抬到楼上。好在武松的的床就在西厢房,两人给拖过去安顿在武松的床上,王婆这就告辞走了。这家太邪门,好端端的人就晕倒了,王婆虽是八卦心盛,但是人老了对命就特别看重,不敢多呆,起身告辞了。 霍水仙得了安宁,仔细想这事儿。武大被潘金莲害死了之后,武松替兄报仇,抓了潘金莲就剖胸取心砍首,实在是个凶狠的汉子,只希望这潘金莲还未对武大下手才好。 看看厅堂中那桌未动一筷的酒菜,霍水仙心中有了几分打算,却还不能肯定,重又坐在武大床前,等着他醒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武大的魂魄已经进了星空,融化那结界去了,此刻,最坏不过武大没了魂魄,成了植物人,就这么躺着了。霍水仙想的深入,直到床上人嘤咛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老天爷!奴家这是做梦呢?怎么把自己瞧得这般真切?”武大看到霍水仙,像是被吓到了,缩着两条腿,往床内侧躲,一脸惊恐。这动作,要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子,那真是说不出的诱人,只可惜,对方是个满脸沟壑的粗壮汉子……好违和,霍水仙一脸生无可恋,怪不得潘金莲要闹婚内革命,武大……你真的好丑。 武大说完话,又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不可置信地伸出胳膊,掰着看了又看,颤抖着声音道:“镜子,我要镜子。” 霍水仙日行一善,递给她把一面铜镜。武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瞪得要掉出来,绝望地怪叫一声,晕了过去。霍水仙心中伸出一个猜测……难道,潘金莲的灵魂穿到了武大身上? 忍俊不禁。 不要笑,严肃。 忍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现世报!233 潘金莲生得极美,难免有几分爱美之心,对自己也是小有爱怜又自负于美貌。潘金莲原是清河县张大户家的侍女,那张大户看上了潘金莲,想要纳她做小,潘金莲嫌那张大户五十多岁,年老貌丑,百般不愿。张大户气极,看自己的佃户武大郎老实又丑陋不堪,索性恶心恶心潘金莲,不要一分聘礼,倒贴几个小钱,嫁给了武大郎。 武大郎本是个连媳妇都娶不起的穷光棍,一下子娶了这样的天仙,心理美得不行,对潘金莲也是言听计从,不敢说一个不字。谁料,附近的泼皮无赖见此,心中有了想法,每天总有上门挑事,嘴上花花,想要占潘金莲的便宜。武大郎斗不过这些人,夫妻俩整日被欺负,倒反而齐了心。半年前,两人觉得这样总不是办法,卖了房子,举家搬到了阳谷县来,这才摆脱了泼皮无赖的欺负。因着前头的教训,这夫妻俩才这半年来才始终不敢与外人交往总是闭户关门。 潘金莲虽是交际少了,却也常在家中沐浴、梳洗、对镜梳妆。她是个爱美之人,直到这一切都是她的美貌带了的麻烦,心中难免有点在意与自负。后来,遇到了武松,第一眼见了这堂堂八尺、一身腱子肉的好儿郎,动了春。心。对那西门庆,也是掉了撑窗户的杆子,一眼见到那样标致的齐整人,抿嘴笑了。 她的爱美,不仅是爱自己之美,更是爱他人之美。这样的人,一夜之间,换了个丑陋的外壳,心理落差估计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霍水仙坏心眼地笑了个够,猛然想起来,不对,这趟任务之一不就是收拾潘金莲吗?那我是杀了武大,还是自刎呢? 真是一个灵与肉的拷问。 原剧情中,武大被西门庆一脚踹在心口,受了重伤,病得吐血时曾说,只等着留着一口气,待他家二郎武松归来,跟他见上最后一面,就给潘金莲一张休书,让她成了与那西门庆的好事。他知道潘金莲不曾与他叫大夫,也不敢奢望这重伤能被治好了,只求潘金莲能留他一口气,让他见兄弟最后一面,只可惜潘金莲被王婆说的动了杀心,只担心武松回来武大郎告状,到时候她就免不了一死了,心一横,把武大给药死了。 霍水仙接收的都是武大的记忆,心中清楚,武大这不是扯谎哄骗潘金莲,而是实心实意不想再追究妻子和西门庆那腌臜事,并以此为条件,多活两天等兄弟回来。他们兄弟二人,感情亲厚,可见一斑。武大郎生性忠厚老实,懦弱寡言,对这个漂亮妻子也是一再容忍,毫无怨言,直至被毒妇潘金莲给害死了,这才硬气起来,以灵魂为代价,求了霍水仙两件事。 其一,莫要放过西门庆和潘金莲这对狗男女。 其二,莫要让他兄弟再上梁山,最终落得个独臂寡居,老僧枯灯的地步。 正在这时,大门吱嘎一声,闪进来一个人,手提短棍,身量有形,端的一表人才。霍水仙连忙站起,道:“叔叔回来了,还请稍坐。” 武松目如寒星,面似钢铁,也不搭理霍水仙,对身后一招手,闪出个士兵来。那士兵挑着个扁担,上前收拾武松的行李。霍水仙正愁不知剧情发展到了哪里,见此当即想到,剧情中,这正是潘金莲勾引武松的那一处。今日,潘金莲整治了一桌子好席面,趁着武大不在家,对那武松大献殷勤。谁料武松似是不通人事,怎么都不上钩。最后,潘金莲把心一横,将一杯酒呷了一口,推杯向前,娇滴滴道“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 武松当即大怒,一把推开潘金莲,骂了几句,转身便走。后回来收拾了行李,住进了县衙之中。十日之后,他受知县所托,前往东京干事,一去便是两个月。武大郎就是在这期间出的事儿,在他回来前几天咽了气。如今看来,剧情刚发展到潘金莲“以酒做媒求云雨,偏得雷霆怒一场”那段,武松这是要回县衙住了。 那怎么行,武松脱离此处,以他那路见不平,拔刀就杀的脾气,早晚闹出事来,还是要往梁山去!霍水仙心中谋划一番,当即冷笑道:“呵,当真是弟悌兄亲!你哥哥今日卖完炊饼回来,倒地不起,本想着等叔叔回来,有个人帮衬,不曾想叔叔竟是这般冷血之人!我一个妇道人家,为了你哥哥,少不得要出去抛头露面,在市井之中寻那大夫去。”这段话,前半句激将法,武松与兄长亲厚,必定不会扔下不管,后半段隐语,暗示武松,他家嫂嫂可不是省油的灯,可别为了自己清白,寻了大夫后就一走了之,正给了这嫂嫂出去和别人勾勾搭搭的理由。 果然武松听了这番话,如有棒喝,他上前一步,双目圆瞪:“我哥哥他怎么了?他人在何处?你且与我看她!” 霍水仙心中好笑,武大都躺这里半天了,你竟没瞧见?她拿手一指,武松这才看到——大哥穿的灰败,身形粗短,俯面而卧,他还以为是团被褥。 武松上前摇了摇,“武大郎”眨着厚重的眼皮缓缓睁大了眼睛,见自己倒在武松怀中,偏那武松还一脸关切地瞧着他,两团红晕挂在脸上,埋下了头。 武松焦急道:“哥哥,你莫不是发烧了。”伸手一试,又道:“奇怪,怎么脸颊发烫,额头不烫,这是什么怪病?” “武大郎”听他喊哥哥二字,脸色又白了,他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只掉眼泪花,重又捡起床上的铜镜,左左右右瞧了个够,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哽咽道:“天煞的老天爷,奴、奴不过要、敬叔叔一杯酒、怎么一睁眼就成了这个地步!天煞的,天煞的啊……” 武松目瞪口呆,问道:“哥哥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仔细看了《水浒传》、《金。瓶梅》《水浒98电视剧》版本的潘金莲和武大郎的故事,金。瓶梅里,潘金莲活脱脱就是坏人,淫。娃荡。妇,不仅杀了武大郎,还虐待他的女儿迎儿,小说《水浒传》里,虽说没了迎儿这个角色,潘金莲也是从开始就生性风流,只有98电视剧版本里面,潘金莲开始是个严守妇道,不敢出门的女人,后来见了武松,动了情,奈何武松对她无意。潘金莲也是移情,也是情感苏醒,爱上了西门庆,慢慢坏了。水浒小说和98电视剧相差不多,只在时间线上稍有差异。时间线上跟着小说,内容上更倾向是98电视剧。 上一个故事有些地方,啊呜说得含糊,这里解释一下。 荧光:大家一定看出来了,就是安吉儿的未婚夫,张伯仪。张伯仪死后成了一个雷属性的魂魄球,杀伤力爆棚。安吉儿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是紫晨星的环绕星。他即使变成了魂魄球,却还能感受到这股牵绊、吸引力、afinity(妈个鸡,中文里夹个单词好羞耻……)。 天使精神病院:安吉儿,就是angle嘛,哈哈哈哈,霍水仙这么正经的人,当然不会堂而皇之地叫“安吉儿精神病院”哒。 以后啊呜开公司,就叫”啊呜麻辣烫“,“啊呜黄焖鸡”,“啊呜杂粮煎饼”,“啊呜生煎包”,“啊呜小说连锁” 张放精神病患系列:啊,这个叫张放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其实本来有好多戏的,但是因为中间断更太久了,我怕大家都忘了得差不多了,就不再写他了,早一点结束这个半截的故事,开始下一段旅程。不过,还是可以提示一下的,张放一共有四种人格:张放:就是那个很英气的男人啦,很大男子主义,看不起安吉儿,一心爱着安静,但是有着基本的善良。是一个平凡人。也姓张,还认识安静,很有可能是张家的人。但是又似乎和张家没有大多关联。 张扬:张放嘴里的弟弟,但一直没露过面。 阴小奇:最阴暗的人格,喜欢虐待别人,严重恋足癖患者。 苏某:最聪明的人格,他看出了安吉儿体内灵魂换成了霍水仙的,他很有可能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 剧透: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灵,只剩下土了。马上集齐了。 第71章 71|70|1.20 “武大郎”声音本就粗犷沙哑,这一哭更是听不清在说什么,武松只听到“老天爷”、“奴家”、“叔叔”“敬酒”几个字,只以为是潘金莲勾引他不成,反倒搬弄是非,没准还骗了哥哥,说他要强迫嫂嫂,这才把哥哥气了个七荤八素,痛哭流涕。当下武松是又羞又恼,家丑不可外扬,哥哥又有病在身他不便离去,连忙让那士兵还提了扁担回去,他留下来仔细分说一番。 原剧情中,武松见潘金莲第一面,书中描述的就是: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不仅貌美,更是勾人。武松原就担心这丑夫美妻早晚要出事儿,没想到头一遭竟然就撞在自己身上,他只待那士兵出了门,就上前把门栓拉上,三两步往回走,心中打定了主意,定不能让这妖妇搅了兄弟之间感情。 霍水仙扶起了武大,耳语几句,“武大郎”脸色骤变,勉强挤出笑来,跟着霍水仙坐回到酒桌旁。他见武松脚步生风一脸怒气地走回来,心中害怕,勉强自己端起一盏酒,挤出笑来,劝道:“二郎这是怎么了?哥哥无事,早起做炊饼,又叫卖了半天,今日一回来就觉得困倦得很,闭眼在你床铺上小憩了一会儿,不想做了个噩梦,把自己给吓醒了,这才胡言乱语。累着二郎、娘子心忧,是我的不是了,在此先干为敬了。” 武松将信将疑,这番说辞漏洞百出,武大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被自己的梦给吓到就哭闹呢?只是自己很清楚这哥哥的秉性,最是老实敦厚,不像是能编瞎话的。那肯定是潘氏这淫。妇出的主意了!武松暗恨自家哥哥被嫂子给拿捏住了,偏偏自己不放心哥哥一人住在这里,当下一杯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落在桌上,菜也不吃,转身回了西厢。 “武大郎”也没有吃饭的心思,拿着筷子的手颤抖不已,继而趴在桌上,无声地哭了起来。武大郎生得矮小,这一哭倒像是霍水仙在欺负小孩子。霍水仙拿着帕子替她擦了眼泪,哄了两句,带他去了楼上。 霍水仙转身把门带上,就听得“噗通”一声,“武大郎”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哭了起来:“仙家!奴家错了,奴家不该动了春心,想要和我家叔叔成好事。奴家知错了,以后定是守着武大郎,清心寡欲。求仙家收了神通,求仙家收了神通!”说着就“嘭嘭嘭”直磕头,霍水仙连忙扶她起来。武松就住在楼下,这楼全是木质结构,别被他听见了,以为是嫂子在家暴。 “好了,潘氏你莫要再哭,哭得我头昏脑胀。”霍水仙装出一副老精怪的语气,说得慢死条理。 “武大郎”哽咽着,仍是呜咽不止。这房间的梳妆台正放着一面光滑的铜镜,很是精致,是潘金莲的陪嫁之物,霍水仙拿来放在她面前,“武大郎”抬眼看到镜中之人粗眉小眼,满脸鼻涕泪水,说不出的恶心,“武大郎”一个哭嗝把声音都咽了下去,赶紧对着镜子把眼泪擦干净了。 “潘氏,正是你自负美貌,瞧不起你那貌丑的丈夫,观音娘娘这才派了本座来给你一个教训。你家二郎正在观音那里做客,只待哪一天他满意了,你便可以恢复女儿身,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嘎?不懂……可是不敢问啊嘤嘤嘤。 “在你大功告成之前,本座暂居你这臭皮囊里,嗯?你瞪我?有什么意见吗?”霍水仙见“武大郎”那一双眼珠子先是定在她脸上,继而又滴溜溜乱转,知道这潘金莲定是心里有了其他主意,但是料她掀不起什么波澜,随她折腾了。 自此,霍水仙便住下了。 潘金莲从此过上了曾经武大郎的生活,天刚亮鸡叫一遍,别人睡的正香,她就要起床蒸炊饼(1),趁热两担子挑出去,不管风霜严寒,沿街叫卖。武大郎只比那担子高出半个头,一不小心路上有个凸出的石头什么的,就会被绊一跤,偶尔又有调皮的小孩欺负她,扔石头做鬼脸,抢了他的炊饼就跑,真的是无限心酸。 潘金莲擦着汗,挑着沉重的担子都在街上,想着以前,每日大郎都是笑眯眯地回来,她只当他这做生意要比种地轻松,却没想到如此辛苦。这样的日子刚过了几天,潘金莲就已经受不了了,她有些想哭,借着擦汗,悄悄擦了一把泪。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一看,正是武松。 武松伸手,接过武大郎肩上的担子,见炊饼都已卖完了,两人并肩往家走。武松见“武大郎”一头热汗,道:“哥哥以后别做这炊饼生意了,挣个三五个铜板算什么,人倒是累去了半条命。” 潘金莲从未被武松这样温馨地关心过,听他语气柔和,神色关切,当即脸又红了,扭扭捏捏道:“奴……谢、谢过二郎关切,不妨事的。” 武松觉得自家大哥这语气着实奇怪,看了他一眼道:“哥哥莫不是和潘氏那妇人待的久了,怎么说话一副妇人腔调?” 潘金莲心里一惊,咳嗽了两声,回忆起武大郎平时说话的神态,动作,努力挺直了腰板,走着外八字,道:“二郎今日回家挺早啊。” 武松畅快地笑了一声道:“今日武二蒙知县相公差往东京干事,明日便要起程,知县相公让武二早早卸了差使,好收拾行李。” 第35节 潘金莲心中有些失落,挽留道:“二郎不多留几日?” 武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哥哥怎么目光如此短浅,这是知县给二郎的差事,二郎自当竭尽全力。便是日后,也能在知县面前落个好印象。” 潘金莲没说话,闷头往前走,不一会儿便到了家门口。潘金莲上前大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霍水仙一身短打扮,脸颊上带着红晕,额头上汗水点点。 武松一见便是大怒,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郎,一见霍水仙这样,只以为她趁着白天大家都不在,躲在屋子里偷汉子。他一个纵步向前,想要揪住霍水仙的肩膀,不想霍水仙一个侧身,身形如闪电,躲了过去。 武松不是鲁莽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梁山招安后,仍活到了80岁。他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一样,进了屋。潘金莲见连打虎英雄都不敢对这老妖怎样,心中不免失望。她原想把这一切跟武松和盘托出,但是一怕武松不相信,二怕那占据了她身体的妖怪勃然大怒,施了妖法害她性命。 明日武松就要走了,得好好践行一番。潘金莲垂头丧气去德香楼楼订了一桌席面,自个儿拿了回来。虽说进了武大这样一具丑陋的身体了,着实不堪,但也有好处。反正自己不照镜子,看不到自己也不嫌恶心了,倒是作为男人,能常在街上走动,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蛮有意思。因着自己如今外貌丑陋,到也不怕别人对她有什么不轨的心思,行为举止倒也大方起来,想想还有些小高兴。 只不过,留着那妖怪和叔叔共处一室,那妖怪借着我的花容月貌,万一引诱了叔叔,那真是……潘金莲雀跃的心情又晦暗了。又一想,不知以前大郎留我在家之时,会不会也如此担心? 在换身体之前,潘金莲从未站在武大的身份位置上考虑过事情,,这几天的境遇,让她想了很多很多。正想着,进屋一看,武松正坐在西厢房收拾行李,赤。裸着上身,见兄长来了,倒也没什么忌讳。潘金莲呼吸粗重起来,自己意识到不对,连忙低下头,替武松折叠衣物。武松笑着从潘金莲手上拿过衣物,道:“这些就不劳烦哥哥了。” 潘金莲若还是原来的身体,遭到武松的拒绝,还会以为是对方瞧不起自己,但如今知道,武松只是不愿劳烦别人,心下倒也没什么怨言,抬脚去了楼上,喊那姑奶奶下来吃饭。 霍水仙正闭目打坐。这个位面灵气稀薄,但是倒是适合武功的锻炼。潘金莲骨骼纤细,不适合她原来练的古武,那套古武杀伤力极强,倒是适合练一些轻盈迅捷的武功。霍水仙想了想,回忆起一套“落雪飘絮功”,她忘了是谁创造的了,不过这个名字真是……简单粗暴,让人一看便知。霍水仙每日趁着潘金莲出去卖炊饼,武松去衙门口当差的功夫,练武,虽只练了不到十日,倒也小有成效。 不过这套武功,躲闪容易,只适合逃避用,要是想正面应敌,那还远远不够。水浒世界里,多的是李逵这样不拿人命当回事儿,管你有没有道理,上手就撕人的恶霸。自己现在是女人,水浒世界里命最不值钱的就是女人。霍水仙必须有一样能够制敌的本领。 “大仙,下楼吃饭了。今日给二郎践行,奴家整治了一桌好席面,大仙下来吃点?”潘金莲说得小心翼翼。 霍水仙点点头,下床穿了鞋子,因练了“落雪功”,行动轻盈,便是走路也是脚不沾地,没有声响。潘金莲瞥了一眼她的脚,没有说话,径自下楼去了。 饭桌前,武松给武大郎夫妻两人各筛了一杯酒,举起自己的酒杯道:“二郎这趟公事,多则两个月,少则四五十日便回。有句话,今天不得不说:哥哥你从来为人懦弱,我不在家,恐怕会有外人甚至……内人来欺负你。假如你每天卖十笼炊饼,从明天起,你只做五笼出去卖;每日迟走晚归,不要和别人喝酒。一旦回到家里,放下帘子,遭逼上门,省了多少是非口舌。倘若有人欺负你,你不要和他争执,等我回来,自会跟他理论。哥哥你若依了我,满饮此杯。” 这话一边说着,武松一边拿眼睛死死盯着霍水仙,料定了她是惹事的根源。这番话要是原来的武大郎听了,必定是一饮而尽,听兄弟的话,从此深居简出。只可惜,听这话的正是潘金莲本人。 潘金莲这是武松想到了几日前的事情,指桑卖槐地说她要红杏出墙,要不是当日之事,她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当即怒道:“二郎不必如此,便是你没来之前的半年,我夫妻二人照样过得好好的,何见得你一走便要出事儿?莫不是,你才是那惹祸的根源,勾人的毒。药?” 武松听了这话,只道兄弟这是被美色迷得不可救药了,当即把杯子一摔,道:“哥哥莫要在此处和弟弟争辩,我当弟兄的,只有盼着你好的,万没有要害你的道理。你且记住这些话,兄弟这就告辞了!”说罢,转身回屋要走。 潘金莲一听慌了,她刚刚是气话,武松这一走,就两个月不能再见面了!在市井走了几日,她胆子也大了,当即一把拉住武松……没拉住,卷身上前一把抱住武松的腰,连声道:“哥哥错了,弟弟莫要生气!且吃了这顿饭再走不吃,不然哥哥心中不安。” 霍水仙咳嗽一声,潘金莲连忙松开胳膊,阿弥陀佛,说好不动春心的。 “好了,武松,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两个月后,还你一个全胳膊全腿的武大。”潘金莲应该喊武松“叔叔”的,直呼其名让武松很不舒服。 武松转过身来,眼露凶光,盯着霍水仙道:“嫂嫂谨言慎行,不然莫怪武松心肠狠毒 。” “武二,既然你这么担心,倒不如把我夫妻二人都带上。听说东京是这世上最繁华的所在,让我二人领略一番,倒也不负来人世走上一遭了。”霍水仙小饮一口,一脸轻松自在,好像说的仅仅是拿一块布裁了件衣裳。 潘金莲目瞪口呆地看着,到底是大仙,想法清奇,惊险刺激! 【小剧场】 张斌:骗子!你骗我!我要回去! 北极大帝:何人喧哗?哦,这种蝼蚁。嘿嘿嘿,我最喜欢碾死小蚂蚁了。(伸出食指) 张斌:……救命!女王大人快来救我!!! 木嘉及众人(面无表情):杀了这叛徒。 第72章 72|71|70|1.20 武松最终是没答应,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这就走了。他走得轻手轻脚,自以为没惊动人,却不知霍水仙早已起床,在后院练武多时,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自从练了“落雪功”,霍水仙的五感越来越好,十米之内,便是有个小蚂蚁在跑动,也能看得,听得一清二楚。 鸡叫三遍后,潘金莲担着两担炊饼准备上街叫卖,霍水仙照例送她至门口,刚要转身关门,就听得对面有人叫唤。 “金莲,哎,金莲。”是王婆子,她人老失眠不好,早起就看见武松出门了,背着行李包袱,定是要出远门!要说武松走了谁最高兴,王婆子就是其中之一,这会儿她探出脑袋,“呸”地吐了嘴里的瓜子皮,急切道:“金莲,大家都街里街坊的,你也出来走动走动啊。” 要说武大郎最恨的,就该是这王婆子,没有她搬弄是非、拉媒牵线、出谋划策,潘金莲也不至于和西门庆勾搭上。原剧情中,西门庆被潘金莲落下的撑杆打了一下脑袋,被美色晃瞎了眼,也只是多看了两眼。是王婆看到了这一幕,把西门庆喊道店中,诱他问人家姓名家世,又把潘金莲的丈夫之矮穷矬和潘金莲之美大肆渲染,让西门庆怜香惜玉,心中痒痒,最后又出谋划策,想出一个骗潘金莲出来的办法——西门庆出钱给她买两匹好布,她借做寿衣为借口,骗潘金莲来她家给她裁衣服。这一切谋划从头到尾不出半刻钟,便制定好了。要说这王婆没有事先打过腹稿,谁信呐? 正巧西门庆是那色中饿鬼,潘金莲被武松所拒,一颗春心不仅荡漾,还不服气呢——你不爱我,有人爱我呢。俩一拍即合,如胶似漆。 合着,王婆为什么要管这种不道德的姻缘,难道是野生的月老不成? 非也。 这是她的副业。 王婆这是拿着潘金莲钓西门庆,出主意、提供场地、提供私会借口(给王婆做寿衣)、把风,哪一样西门庆不得再花钱?就好像游戏关卡一样,专门吸引西门大官人这种人民币玩家。 便是西门庆当初没被潘金莲一个撑杆砸到,王婆也会创造机会的。这种事儿,她干的不少,只是这次玩大发了,野鸳鸯让武松杀了,她也被拉到了菜市口给砍了。那一身寿衣,也不知道最后穿上没。 霍水仙见这王婆开始发力了,也不能让人家白费功夫 ,当即掩上了门,袅袅婷婷来了这茶铺子。王婆连忙让出凳子,心想这女子实在是妙,这得配上西门大官人才行。她给霍水仙端上一碗热茶来,又随手拿了几碟子昨晚剩下的点心,这坐下就聊了起来。 家长里短说了不两句,戏肉来了。 “……金莲啊,这回没有外人,干娘实在忍不住说两句。你也别嫌干娘年老话多,干娘这被没儿没女的,只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心里头舒坦,当做自个儿孩子关怀。”王婆说着,就凑了过来。 “干娘你有话请讲,不妨事的。”霍水仙低着头,自古拨弄着桌上的瓜子儿。 “啧啧,你说说,你这样花一样的人,怎么就插在了武大这牛粪上了呢?干娘看着你,就想起年轻的时候。你别看干干娘这副摸样,年轻的时候啊……嘿嘿,也算是这阳谷县的一枝花。” 是,不然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老想着打首饰。爱美呢。 “我那死鬼死了多少年了,但是……嗐”王婆子意味声长一笑,捂着嘴道:“但是他年轻的时候,倒也能满足我,床笫之间不知多少卖力,我这才委身于他这么多年。”呵,我就不信你这开过荤的女人,能忍着寂寞,对着武大那张丑脸,待我再给你介绍一两个英年才俊,嘿嘿嘿。 霍水仙内力一摧,脸上绯红一片,小声道:“干娘莫要说这些奴家听不懂的,家里还有事情要忙,金莲先告辞了。”霍水仙转身就走,一出店门,迎面撞上一个人。 这人一袭白衣,摇着折扇,被霍水仙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正咯在门槛上,疼得龇牙咧嘴,张口要骂,却见霍水仙生的花容月貌,面似桃花,唇若樱肉,一身的媚骨柔情,愣得嘴也没闭上。 霍水仙抿嘴一笑,转身走了。 这西门庆的魂这就掉了,坐在地上看着美人的背影,直到霍水仙进了屋关上门,才回过神来。王婆拉他起来,抿着嘴坏笑,也不提这茬,只问西门庆要喝什么茶。 西门庆也不问这女人,当下坐下了,天南地北地扯。王婆子忍不住了,倒了一碗梅子茶,道:“西门大官人知道这是谁家的浑家吗?我只告诉你,她男人,是在这阳谷县卖熟食的。” 西门庆一拍大腿,上道儿!当即胡乱猜了一通,王婆凑上耳朵:“大官人,干娘给你端的,可是一碗‘媒’子茶……”两人这好一番计划。 霍水仙回到家中,洗过热水澡,除了一身香汗,静坐窗台下,任由阳光洒在身上,念动聚灵真言。日光同样含有灵气,只不过这种能量霸道一场,对修习者资质要求甚高,不仅要求修习者必须是纯阴体质,骨骼细于常人易于容纳调和日光能量,更要体质纯净,祖上十代之内,不得修习过任何功法。在修真界,哪个能把证十代之内没修习过任何功法,因此聚灵真言在日光能量吸收这一块儿,几乎是毫无用武之地。 霍水仙落到这界面,巧了潘金莲这一身媚骨,正符合日光吸收的要求。 日过正午,楼下门闩响动,潘金莲卖完炊饼回来了。霍水仙起身穿了衣服下楼,潘金莲抬头见自己那张脸,散发着仙人的光芒,心中那点子找道士驱魔的心思又歇了。 “让你买的黄表纸,朱砂,墨线,一干物件儿,齐了?”霍水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潘金莲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潘金莲连忙从怀里掏出来,摆在桌子上,趁着霍水仙分神,端着那碗茶近距离偷看,真美,洗眼睛……大仙怎么好像黑了点? 第二日下午,霍水仙在楼上画符,潘金莲在楼下裁剪衣裳。有人嘭嘭嘭砸门。 门一看,王婆子一脸堆笑站在门口,潘金莲连忙让她进来。王婆进屋一看,见到桌上裁的布片儿,孩童的尺量,一愣,继而上前拿手摸着不料,滑溜的滑溜,厚实的厚实,当即叹道:“大郎啊,你家娘子这个手艺真是好啊,这布料也好,值不少银子吧?” 潘金莲道:“二郎送的,倒也没花什么钱。王干娘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 王婆子没见到霍水仙,往里走了两步,想往楼上走,被潘金莲一把拉住了,只能讪讪地笑道:“前些日子,有个官人给我布施了两条好布,老婆子就想着,这么好的布,做寿衣不错。年纪大了,这些东西要早早准备好,可是……老婆子又没这个手艺,愁得整夜睡不着,本想今日来你家串串门子散散心,一看你这桌上的衣服,这手艺真是呱呱叫!不知你家娘子可愿意帮我这个孤寡老婆子一个忙?” 潘金莲下意识就要说好,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很快意识到,自己一个男儿,去人家裁衣服,那说不过去。 霍水仙听到楼下动静,一步步走下楼梯道:“干娘,这几日金莲忙着给大郎赶制冬衣,可能没时间帮干娘这个忙了。干娘看着身体康健,寿衣不用着急。回去吧,啊—(一声,中长音)。” 潘金莲撇嘴,明明是我做的。 王婆子直接被呛了回去,但她给西门庆夸了海口了,这事没办下来,就三番五次上门说动。王婆子说的一回比一回惨,越说越可怜,终于,某一个午后霍水仙答应了她。 王婆子欢天喜地家去了,跟西门庆商量好了,让他什么什么时候过来,怎么怎么说动。 又过了一日,王婆子见那矮丈夫挑着炊饼出门了,便急急跑过去。霍水仙说,那就在武家裁吧,王婆子眼珠子一转,说店里没人看着,她不放心,极力邀请霍水仙前去。霍水仙转身上楼,拿了剪刀、皮尺、粉笔跟着王婆出了门。 坐下不多一会儿,一个白衣的官人摇着纸扇进来了。 王婆子迎上去:“西门大官人,您怎么来了?这阳谷县几家大药店都是您的,您这大忙人,到我这小店来,老婆子太长脸了,来来来,您做,我给您煮一壶新茶。” 西门庆眼睛直勾勾盯着霍水仙,瞧着那侧脸、颀长的脖子,那一抹锁骨,勾着他心里痒痒,想象着里面的无限风光,“娘子瞧着眼熟,我们莫不是见过。” 王婆咯咯笑着,道:“前些日子,你们可不就在干娘店门口撞了吗?金莲,你把大官人撞得不清,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啊。” 霍水仙没说话,两眼直直盯着西门庆,一双明眸藏着万千风情,嘴角含笑。西门庆感觉一股热气冲上了脑门,有些晕晕乎乎,一抹鼻子,流鼻血了。 “大官人这寒冬腊月,还摇着扇子,怎么就中暑了呢?”霍水仙娇笑两声,伸出纤纤玉手,给他擦鼻血。西门庆一把握住霍水仙的手,眼睛都不从她脸上移开,猥琐道:“怎敢劳烦娘子,娘子请坐。” 王婆没想到这两人进展如此之快,简直干柴烈火浇了桐油,一点火星子就旺,笑眯眯就要往外走,霍水仙一把拉住了王婆子的手,亲昵地揽过来,道:“干娘莫走,留我孤男寡女两人,传出去不好。” “嗐,干娘这有事儿要忙,你放心,大官人,嘎——”王婆子感觉到后背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章,声音就像是鸡被人掐住了脖子,“嘎——”一嗓子,没了音。 “干娘,你要有事,你就去忙吧。这点碎银子,你拿着去吃点心。”西门庆有些不满,王婆子怎们不管什么场合就敲竹竿子,也不看看时候。 王婆子转过头来,浑浊的眼睛柔情地看着西门庆。 西门庆后背一凉,这眼神儿太熟了,他家里四个这样的娘们!艹,你一个老太婆,对本大爷发什么春。西门庆开口想说两句,发现自己双手无力,嘴里发不出声音来。 霍水仙调皮地对她一笑,媚态娇俏可爱,摇了摇手上擦了他的血的一角纸符。 第73章 73|72|71|70|1.20 西门庆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霍水仙把门关上,转身离去。 王婆子缠在西门庆身上,一只手搂着他脖子,一只手心急火燎地扯开衣襟,一双耷拉的三角眼似醉还醒。 “官人~大官人~~老身爱慕你啊,乖乖~” 不,不要动我!西门庆使劲眨眼。 外衣飞。 不!! 腰带飞。 不!!! 都飞了。 不!!!!!!!!!!!!!! 驴入深窟惨声呼,洞如藏妖忙进出。千行泪,深渊无水。万亿儿,没了前程。 三九天,汗淋漓。地为床,妪为被。天怨我身为好男,恨不能一头撞死而去。 第36节 …… 阳谷县东市是个早市,摆摊的、卖菜的、吃茶的、咽面的都喜欢往这里跑,久而久之,这里成了早晨的阳谷县最热闹的地方。此处离武家不远,武大郎平日一出门,就在这处落脚,只等卖过一个多时辰,早市的人散了,才走街串巷地叫卖。这一个时辰里,阳谷县不管是闲人也好,干杂役的也罢,都会来早市,不管好赖,吃了早点,好有力气干活。 潘金莲把担子卸在角落里,抄着手晒太阳,心里算着,棉袄就要做好了,过年的时候就能穿上了。武大的衣柜里没一件能见人的衣服,都是当年种地的时候下田的衣服,以前也没注意到。美人五分天资五分打扮,潘金莲虽不情愿呆在武大的身体里,但是还是拾掇起来。 每日起床仔细净面,把胡子渣剃干净,拿镊子除了杂乱的眉毛,修出个英气干净的眉形。早晨出去冷,再拿蛇油仔细摸了防皲裂。常洗澡,好歹没有体味。头发拿篦子梳顺了,绣一条新发带,仔细给扎个发髻。身上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蓝灰色夹棉襦袄,浆洗得干干净净,穿着也显得精神。 武大和武松毕竟一母同胞,五官上同样是浓眉大眼,只是武大生来是个侏儒,体格小,看着怪异。经潘金莲这样一收拾,倒也有几分人样。 “大郎,你这是又要成亲当新郎官啊,看着年轻了十几岁!”卖雪花梨的郓哥提着篮子过来,揶揄道。他说着就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拿了个梨子在裤子上擦了擦,递给潘金莲。 郓哥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平时就在街市里卖梨子,和武大关系不错。潘金莲瞧着他灰不愣登、鸟窝似的头发,指甲缝里都是泥,往旁边一躲,没理他。 郓哥只道他心情不好,也不上前触这个霉头,转头去了茶摊子上,闹着让那些食客买他的梨。那几个食客正说着少儿不宜的话题,挥手让他赶紧走。郓哥听了一耳朵什么“西门大官人”、“李瓶儿”什么的,当即大叫道:“你们别当我人小什么都不懂,你们不就是说西门大官人那点子事吗?我听说啊,西门大官人又看了个女子了,这些天心情好着呢。” “小孩子懂个屁,卖你的梨子去。” “就是,西门大官人有钱得很,哪个抓药不是要去他的店铺,被他家坑了那么多银钱,你赶紧找到他多买几个梨子,也帮我等赚回一两个铜板。” 有人往外推郓哥,郓哥没站稳,往后退了数步,感觉自己这一屁股肯定要摔在地上了,没料到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抬头一看,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扶着他胳膊。 “娘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潘金莲定睛一看,大仙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可不是貌美的女人能来的地方,少不得惹上麻烦,“这里人多又脏乱,你快家去。” 霍水仙扶起那小孩,喘匀了气,道:“大、大郎,刚刚我听见王干娘店里有人叫救命,像是西门大官人也在里面,奴家一个妇道人家,撞不开那门,你快去看。” 周围的些个闲人见这个貌美妇人站在这里就竖起了耳朵,听她这么一说,一个个都嚷嚷着要去看看,要去帮忙,呼啦啦都往外走,潘金莲见此,连忙挑起她的家伙事儿,跟在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王婆子家帮忙去。 …… 王婆子家里确实有怪声有,好像有只母鸡被掐住了脖子,不时发出吸气的尖锐气喘声,有听到似乎有男人的哭声,难道真有什么事儿?众人合力砸开王婆子的家门,只见王婆子一丝。不挂骑。坐在一男子身上,一身的褶子叠皱如母猪的腹部。那男子满脸鼻涕泪水,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咽着——西门大官人! 一大群人,一个敢出声的都没有。 还是潘金莲先出的声:“这……就是西门大官人啊?!”有人反应过来,咱这是抓了奸了。抓奸那是件顶兴奋的大事儿啊!瞧着被带了绿帽子的丈夫怎么怎么打骂,奸夫怎么怎么逃窜,窥探这淫。妇怎么一番细皮嫩肉,多美的事儿啊。 但是今天的众人,觉着眼睛疼。 有人站出来,上前把这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撕巴开,给两人分别裹上了衣裳。西门庆瘫坐在椅子上,像是失了心智。有人好(kan)心(xiao)眼(hua),合力把西门庆扛着,专挑大路走,送回家去,给他家里人怎么详细怎么描述了一遍,添油加醋,指手画脚。 从那天开始,寂寞的阳谷县里角角落落全是这段旷世奇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听说西门大官人屁股上有胎记?这俩人怎么互相看上眼的呢?没亲眼看到?没关系,阳谷县的茶馆里有说书的,专门就这个专题,讲了三天。 说书先生说的那叫一个详细,有理有据,就像自己亲眼看着这两人怎么勾搭上,久旱逢甘霖的王婆子又是怎么让风流大官人臣服的!众人听的津津有味,还有外县的人听说了,专门跑过来听的。 王婆子当天闹腾不休,被人一棍子砸晕了才消停,半夜醒过来,羞愤欲绝。拿着腰带挂在房梁上,又舍不得这条命,有人敲门,她也没搭理,直到霍水仙推门进来,王婆子抬眼一看她,扑身过来厮打。霍水仙一劲儿给她推开,道:“怎么,给干娘一段好姻缘,干娘不喜欢?” “你这毒妇,定是你对我施了邪法,老身这一世清名……呜呜呜……”王婆子坐在地上哭爹骂娘。 “是呀,是我干的,怎么啦?”霍水仙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脚,一副能奈我何的无赖样。 “你、你——”王婆子指着霍水仙,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介,干娘你莫气。你说你守着这茶铺子能攒出什么家财了?你一心想要撮合我和西门庆,不就是为了那点儿介绍费吗?如今不如你自己亲自嫁到西门家,数不尽的吃穿用度,随你使劲儿造!况且你也寡居多年,再嫁也说得过去。”霍水仙说的一本正经,王婆子被吓了一跳,嗫嚅两声,“那、那西门大官人怎么能看上我这老婆子呢?” 霍水仙从袖子里掏出叠成三角状的符咒,“放心,大家邻居一场,我还能害你不成。给,这几角符咒给你,只要你沾了自己一点血,贴在西门庆身上,他这辈子都只会爱你一个。”又让王婆子把耳朵伸过来,如此这般一番言语。 第二天,霍水仙就找了个说书人,把这好故事仔细一说,那说书人听了个完全版,喜不自禁,给了霍水仙两个钱,直奔茶楼而去。 那王婆子,则勇敢地走出了家门,走到西门庆家门口,见了西门庆的大娘子,只告诉她,要么西门家纳她为妾,要么就等着公堂见,她要状告西门庆毁人清白,不说能拉他下马,也要臭了西门家的名声,让他在阳谷县的药铺生意做不下去。 西门庆在家里躺了一宿这才能动弹,醒来却发现自己哑巴了,有苦不能言,听说王婆子来了,被仆人搀扶着出来,挣扎要打死这老猪婆!两人打斗之间,王婆子将一角符咒贴在了西门庆后背上。 西门庆不闹了,怎么看王婆子怎么貌美如仙,控制不住扑了上去,色令熏心。 “哎呦!这闹得怎么回事儿啊!”西门家大娘子连忙上前。 王婆子这就算是嫁入西门家了。 阳谷县的人真是大开眼界,万万没想到的结局,还有戏班子给演成了喜剧,四里八乡地演。 这段喜闻乐见的新闻尚未完全熄下去,半年后又一次进入了众人的视野:《西门大官人纵。欲而亡老妇王干娘刮骨钢刀》 原来王婆子得了西门大官人之后,感受到了其中的好处,俗话说,五十坐地吸土,王婆子每日离不开这西门庆。西门庆中了那符咒,只把王婆子当成了九天仙女,打心眼里爱得死去活来,要什么答应什么。王婆子物质、精神得到了极大满足,胃口越来越大。一次一咬牙,给西门庆打了两角符咒,西门庆三天没能下得了床,最后是一丝精力也没有,活活精。尽而亡! 西门家的另外四个娘子恨死了这王婆子一个老鬼,霸着她们的丈夫不放,这头给西门庆料理完后世,另一头几个人就联合起来,把这王婆子给捆绑了手脚,丢到猪圈里。可怜那王婆子攒的金银首饰全便宜了旁人,溺死在了猪粪里。 王婆子一贯拉这种野红线,毁了不知多少良家妇女,现在这种报应落在她身上,算是一报还一报。霍水仙想过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却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当然,她此时还不知道,因为王婆子嫁过去的第二天,她就带着潘金莲,往东京去了。 武大郎放不下的,除了潘金莲,就是武松。武松这一身蛮力,以前就常常惹事,他又好仗义,喜欢结交英雄好汉,即使没了杀嫂发配、醉打蒋门神的事,还是可能最终去了梁山,成了那一百零八个好汉之一。要破了这局,就要寻到根子出,连根拔起。 宋朝虽是战争不断,常常给骤变的大辽、西夏进贡,却也是因为有这个进贡的实力!宋朝之时,中国是全世界最富裕的国家了!这一番好景象,却最总因为没有一套的好的领导班子,最终给毁了。宋徽宗赵佶,加上大奸臣高俅,贪图享乐,爱好奢侈,不拿治国当正事。若是他们能好好治理这国家,又哪里来那么多流寇山贼? 小剧场: 啊呜:啊,有去污粉卖吗? 霍水仙:呵呵,去污粉也解救不了你的内心了。 啊呜:啥?你说啥?要减镜头? 霍水仙:我说,你污到骨髓了。 啊呜:好嘞,减三集镜头。 霍水仙:艹,我什么时候有三级镜头? 啊呜:…… 第74章 74|73|72|71|70|1.20 霍水仙身负顶尖的轻功,脚程快,潘金莲如今是宽脚板、矮身段,底盘低,跟着霍水仙走了数十天的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两人该赶路赶路,该休息休息,霍水仙知道潘金莲虽顶着个武大郎的躯壳,但武大郎也不是习武之人,没日没夜赶路也受不了,倒不如慢慢行进,一路吃点好的,看看风景。这日早晨停了风,外面也不寒冷,两人趁着路上坚硬的泥土还未融化,又上路了。翻过最高的那座山就能到孟州了,潘金莲却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山脚下鸡鸣狗叫、炊烟袅袅,囔囔道:“大仙,太阳要出来了。” 正说着,朝阳跳出最后一丝雾霭,红如篝火,放出万丈光芒,普照芸芸众生。潘金莲眼睛被刺得流出眼泪,连忙擦了擦,轻声道:“让大仙笑话了。” 霍水仙拍拍她肩膀道:“你若还是潘金莲这个妇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有如今这般体验。不说你了,这大宋朝,虽是开了早市晚市,民风开放,但是对你们这种妇人,却还是多有束缚,多少女人,一辈子也走不出镇子,一辈子也看不到这样的日出。”所才会目光短浅,看见武松,就以为看见了一辈子的归宿,被西门庆勾引,就以为男女欢。好是生命的极乐。 潘金莲憨憨一笑,道:“大仙说的是。还是当个男人好,哪怕是当个像我们家武大这样又丑又矮的男人。” 霍水仙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道:“怎么,到现在还是嫌弃武大呢?” 四周无人,两人走在山道之上,身旁是万丈高壁,山下是人世凡尘,潘金莲心中生出几分豁达,道:“我如今是羡慕他啊!想我自以为生的花容月貌,却被男人玩弄鼓掌之中,当做货物,送来卖去,依附别人而活。如今,我自己成了男人,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了!”在外打交道,说不得“奴家”二字,潘金莲也似乎忘了从前扭捏作态的样子。 “若是你现在能变回原先的模样,你待如何?”霍水仙停了下来,盯着潘金莲的眼睛道。 潘金莲一笑,大大方方道:“和离,我和武大过不下去。以前以为一个女人家不好过活,从没想过这些。今天您问我,我也不妨说实话,我是带着嫁妆嫁过来的,武大没出一个铜板的聘礼,我的卖。身契也早就作废了,不欠他武大郎什么。我要是和离了,拿着嫁妆做本钱,自己也能好好过活。卖菜卖面也好,和人打交道、砍价争论也罢,我都不怕了。”潘金莲鼓足勇气说完这些话,只等着霍水仙的回答。这番话如此惊世骇俗,大仙会怎么想?若是个男人,此刻必定要咬牙切齿,认定女人就是不能出门,不认就会像此刻的潘金莲一样,野了心了,竟然说出如此不守妇道的话来! 霍水仙一笑,道:“好。”她不是个话多的人,见潘金莲仍旧盯着她,只得又道:“那回不去呢?” 潘金莲略有失望,却又轻松起来,换了个肩膀背行李包裹,道:“回不去也好,我且做个俊眉星眼的好儿郎。只管挣钱,让大仙你吃香的喝辣的!”两人这番话说通透了,潘金莲对霍水仙也少了许多隔阂,大着胆子开玩笑,两人倒似相识已久的老友一般。 霍水仙大笑,两人翻过了山,【见远远地土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1。霍水仙拿手一指,道:“金主,你说欲与奴家吃香的喝辣的,那处有一个酒馆,我们倒不如闲吃点热酒,要盘牛肉,权当了早午饭。” “好嘞!”潘金莲快步而去。霍水仙眯了下眼睛,流出一股杀机。这十字坡前,大杨树下,正是菜园子张青的人肉包子店。这点开在山脚,平民百姓为了省时做买卖,走的都是这条山道。张青、孙二娘二人,常年在此用蒙。汗药,麻翻了来往的百姓商旅,精壮的杀了做黄牛肉,肥美的杀了做水牛肉,不知害了多少人。 们也有三不杀,和尚不杀——和尚吃素,太瘦,没嚼头,遇上了鲁智深,铁头陀这样的胖和尚,照杀不误。 妓。女,戏子不杀。妓。女戏子是一家,杀了他们,戏台上到处传唱,他们十字坡的人肉店就开不下去了。 罪犯不杀。罪犯是触怒的官府的人,官府都是坏人,所以罪犯都是英雄好汉!神一样的逻辑!不过是看罪犯囊中无钱、面黄肌肉,杀了费刀,煮了费柴罢了,原剧情中,武松杀了嫂子,身披枷锁,经过这十字坡,孙二娘看他一身好肉,同样是蒙。汗药伺候。 这二人不仅在此处开了人肉铺子,城郊还有几家分店,不仅店里卖人肉,卖不出去的还让小二挑着担子,四乡八野地叫卖,只说是好牛肉,骗那些不知内情的人。当贪官的一个没杀掉,倒不知祸害了多少小老百姓!十足的变。态杀人恶魔。 孙二娘先见着潘金莲进来,见着侏儒虽穿戴整齐,面容干净,看着一身好肉,但是毕竟太少了,正皱眉呢,霍水仙莲步款款,走了进来。孙二娘眼睛一亮,这妇人能当嫩牛肉卖! 要了一壶热酒,一盘子牛肉,一盘子包子,孙二娘热气腾腾地端上来,潘金莲又渴又饿,端起陶碗正要牛饮,霍水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站起身来,问道:“老板娘,你们家的酒,怎么这么浑?” “乡下小店,自酿老酒,混了点,酒劲儿足呢!”孙二娘一脸笑,虽是冬天,穿着袄衣,她却不怕冷,胸脯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肉,对着潘金莲抛了个媚眼道:“小老弟,你怎么不尝尝,莫不是被你们家这貌美的娘子给拿捏住了?咯咯咯。” 霍水仙拿起一个包子,掰开一看,碎肉里面还夹着一两根人的毛发,弯弯曲曲,又拿起那酒一闻,勃然变色,手腕一翻,全泼到孙二娘脸上,喝道:“好你个母夜叉,竟然在酒里下药。” 孙二娘脱了袄子,上前扑打,虽有一膀子不输汉子的好气力,但是霍水仙也有一身好轻功。孙二娘几次差点砍到霍水仙身上,都被她犹鱼入水一般脱开。孙二娘高声喊:“小三、小四,你们都死了?眼睁睁看老娘被欺负?” 听着声响店后面走出两个大汉,一个不管不顾扑上来,另一个拿刀砍潘金莲。 可怜潘金莲之前还豪情壮志要好好作为,这会儿吓得脸色苍白,四处躲避,亏她人小,躲进碗橱里拉上门死活不出来。那蠢汉在外叫骂,又不敢砍坏了橱柜怕孙二娘回头打骂,霍水仙飞身而至,割了他脖子。潘金莲听到声响,拉开门缝一看,只见霍水仙一个鹞子翻身,空中跟头翻到孙二娘身后,孙二娘急忙转身,霍水仙一刀送进她白花花的胸脯。 潘金莲一声尖叫,从碗橱里滚出来,另一个汉子提刀而至,霍水仙见赶不及,拔出匕首奋力掷去,正插在那蠢汉脖子上,当下先血如注。潘金莲被洒了一脸热乎的鲜血,吓得连声音都没了。 菜园子张青正挑着担子回来,听见店里的声响,没当回事,只当自婆娘在做生意,杀个人,慢悠悠卸了担子,擦了把汗,这才走进店内,问着熟悉的血腥味,只问道:“浑家,今天收了几个?”没人回答,定睛一看,躺在地上,死鱼一般,嘴里吐着血泡的是孙二娘,心下大骇,反手拔出钢刀,扑向那两个生人。 霍水仙手上的刀前一秒扔出去杀了那蠢汉,不料下一秒张青就闯了进来,手上没了武器,不能硬拼,足下轻点,一闪躲过。潘金莲拔下那汉子脖子上的匕首,伸手递出。霍水仙一把捞过,两足一碰桌面,上了房梁。 张青抡起大刀欲直追而上,不见霍水仙一个倒栽葱,头下脚上,两手握紧了匕首,如天外飞仙翩然而至,用自身重力把那匕首死死插。进张青天灵盖中。 张青双目圆瞪,目眦尽裂,身子一歪,死了。 两人收拾了一番,潘金莲本还责怪霍水仙胡乱害人性命,只等走到店后头,看【壁上绷着几张人皮,梁上吊着五七条人腿】,角落里是过路旅人的衣物,杂物,这才后怕。 两人往东京路上,颇为不平静,遇到过水贼,行舟一半,杀人夺财;又遇上小偷,半夜躲在房梁上,只等她们睡着下手;更有强盗见霍水仙貌美,想要夺回寨子中侮辱,危险数之不尽,直到一个多月后,两人走进了东京城中,潘金莲见此处熙熙攘攘,太太平平,这才放下一颗心,“大仙,这一路实在太可怕了!若没有你在,我这一路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 “嗯。”霍水仙应了一声,心中想到一件事。这东京城中,才是是非根子所在,就说水浒故事,高太尉,高衙内,李师师与宋江相会,卖刀的杨志,大相国寺的鲁智深,更有操刀鬼曹正,百胜将韩滔,金枪手徐宁等,都在这汴京之中。 潘金莲见霍水仙兴致不高,心中有些不乐,理了理直裰,看见路边有卖烧饼、葱油饼的,卖得不错,有了兴致,这一抬头,看见远处有个人,身形颇像武松,当即拉了拉霍水仙的袖子道:“大……娘子,你看那莫不是我家二郎?” 霍水仙定睛一看,捏捏“武大郎”越来越滑嫩的脸,道:“小郎君,走,见你家叔叔去。” 正是早市十分,市集里熙熙攘攘,潘金莲腿短走慢了两步,再看已经不见了武松身影。她们不知道,武松刚交了差使,心中担忧哥哥,不做停留,今日在早市买了干粮,就要回程了。 集市里脏乱,有些地方满是卖鱼的人到的水,两人走出集市,潘金莲的脚底感觉有些湿冷,霍水仙却是一尘不染,一双干净的绣花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霍水仙见潘金莲有些丧气,提议带她去城里的衣帽店买几件当下汴京流行的襦衫,潘金莲这才又笑起来,霍水仙也是一笑,却不知惊艳了有些人的眼睛。 1:【xxx】里是原文内容 小剧场: 潘金莲(捧脸):好喜欢我自己啊~~英雄救美的样子好美啊~给我挑衣服的样子好迷人啊~霍水仙(深思):我做错了什么,又有妹子爱上我。 [北极大帝私人独家牢房] 木嘉:完了,说好大师姐近水楼台呢?我这个大师姐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 露西娅:嘉嘉,别难过,光明神与你同在。 木嘉(斜眼):光明神……看来露西娅你是真的要我死啊! 第37节 露西娅:因为我深信(虔诚)——“大师姐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要给我当!(咬牙,争抢状) 张斌(白眼):就看不上你们女人争争抢抢的样子,女王最信赖的还是我。哎哎,别打人啊,我当初也是好心才办了错事,你们怎么又打我?啊!啊!痛!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说话了!(蹲墙角……擦鼻涕,一步错,步步错,女王快来救我,尔康手) 小剧场2 一日,啊呜和哥哥讨论男人和女人的问题。 我哥:你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 我:啊……当然是人好啊,品质要好吧,还有—— 我哥(打断):你不懂!(白眼)【我o(╯□╰)o,我才是女的!】女人喜欢花钱大方的,愿意给她买东西的!买的值钱的!愿意给她花钱的! 我(思考,意味声长):哥……你很懂啊! 第75章 75|74 “衙内,你看那小娘子,真是漂亮啊!” “闪开,还用你说!”说这话的真是高衙内带着他的一帮爪牙。这高衙内是大奸臣高俅的养子,好色成性,调戏女子,前些日子为了得到教头林冲的妻子,撺掇着高俅害了林教头,刺字流放,更是半路派人夺其性命。只可惜林冲之妻张氏是个忠贞的女子,躲回娘家,不肯出门一步,这才断了念头。今日他在市集中一眼瞥到霍水仙,被迷得神魂颠倒,一心想把这小娘子强抢回去。 高衙内是个说干就干的实干派,他拨开重重的人群,撞开无数的肩手肘,蹦到霍水仙面前,拿扇子挑着霍水仙的下巴:“小娘子,可有时间与哥哥去茶楼供饮清茶一杯?” 霍水仙上下一打量这人,绸缎的衣服,绣得暗纹繁复,偏偏塌肩缩背,眼底青黑,一看就是登徒浪子。周围还有起哄的,几个跟班炫耀自己宝宝般,左一个“我们衙内”,右一个“进了高府”,霍水仙拿一根手指压下扇子头,问:“你就是高俅唯一的养子,高衙内?” 高衙内那只把着折扇的手只觉得有千斤重压下来,但是不敢再美人面前跌了份,额头滴汗,拿两只手往上抬扇子,咬牙坚持道:“正是相公我!” “正好。”霍水仙话音刚落,折扇因两人的力量相错,“啪——”断了,一点竹屑溅到高衙内脸上,他装模作样“哎呀”一声,扑身上前想要抱住霍水仙。霍水仙蝴蝶般贴身旋过去,衣袂纷飞,绕到高衙内身后,对着他的后腰眼,使了灵力猛地一踹,高衙内摔了个狗吃。屎,满面怒容翻过身来,却见霍水仙捂嘴一笑,对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半是含嗔半是娇俏。 高衙内坐在地上,傻笑道:“踹得好,踹得好。”这小娘子力道好大,腰酸得紧,“是小生孟浪了。”高衙内站起来装模作样地作揖。周围看热闹地都围了过来,霍水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手招了招,高衙内大喜,连忙把耳朵凑过去。 “有空来百花苑寻我。”一股兰麝之香扫过高衙内的耳旁,高衙内喜不自禁想要伸手抓住伊人,那妇人却转身走了,步伐轻盈,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活见鬼了?不可能,这大庭广众朗朗乾坤的,定是女仙。可是……百花苑,这是……妓。院啊,高衙内心里有点不舒服,毕竟他是个有职业操守的流氓,只喜欢干干净净的良家妇女。但是,见不到她简直百爪挠心啊,高衙内足下生风,带着跟班直奔百花苑。 围观群众见没戏可看,一个个都散了开来,只留下潘金莲站在大街上,欲哭无泪:大仙儿,你把奴家给弄丢了啊。 那头买干粮的武松,听见了动静,听说是“花花太岁”调戏妇女,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却见自家大哥傻子似的站在大街上。武松先是一惊,他脑子灵活,想到当初走的时候,那个不守妇道的嫂子曾经说过的话,眉头一皱,心中猜到几分,问道:“哥哥,你为何在这儿?嫂子呢?听说刚刚有恶霸调戏女子,不会是嫂子吧?哥哥,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潘金莲一泡泪含在眼泪,愣愣看着武松,继而不管不顾扑到他跟前,两只拳头在他身上噗通乱砸。 “你听到了你怎么不过来?这人都没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潘金莲把头埋在武松腰上,呜呜直哭,伤心得恨不得背过气。刚才两人还说说笑笑好好的,一转眼大仙儿不负责任就走了,去哪里能寻到?潘金莲心中升起一股恐慌:难道一辈子都要顶着武大郎的壳子?越想哭得越伤心,迁怒在武松身上,又捶了几下。周围做买卖的有人探过头来看,武松尴尬地抱拳道:“见笑见笑。”说着拉起“武大郎”的走往集市外走。 两人回了驿站,武松派了两个随从出去找人,自己留下来安慰哥哥。潘金莲不敢多说话,怕被武松看破,要跟着随从出去找人了。武松很生气,他虽是敬重哥哥,却看不得他为了个不知轻重的女人变成这副模样,当下高喝了几下,把“武大郎”吓到了,躲在床上瑟瑟发抖。武松出去喝了会儿闷酒,心中愧疚,又回来安慰“武大郎”。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一个七分恐惧两份苦恼一分爱慕,一个八分愧疚两份心疼,两人的委屈越积越深。 这天,潘金莲还躺在床上生闷气,武松端着饭食劝他呢,门外有随从进来,带回来好消息:“都头,有消息了!听说那‘花花太岁’正在百花苑闹了个鸡飞狗跳!” 潘金莲本来都做起来了,听他这么一说,嗔怪道:“呸,我以为有金莲的消息了呢,诓我!”转过头又倒下了。武松心中升起一股心酸,从小对他爱护有加的哥哥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成亲不过一年的嫂子担心受怕,茶饭不思,他心中也不高兴了,将茶饭重重放在桌上,背对着潘金莲。 “都放在桌上,你吃也好不吃也好。” 武松大步往外就走,潘金莲心中一急,连忙伸手拽,武松走得急,潘金莲一下子从床上滚下来,摔得哎呦一声。 “哥哥!”武松连忙扶他起来,见自家哥哥两只大眼睛里含着泪水,皮肤倒比以前白皙细腻了不少,心中一股怪异的感觉划过,他没敢看潘金莲的眼睛,把他扶起来。 潘金莲心中更是酸楚,大仙儿扔下烂摊子跑了,武松也不像以前那样愿意和他亲近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武松见他哭,心中又酸又苦,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中人,怎么能这般婆婆妈妈,当下做了决断,待找到嫂子,给哥哥一个交代,回了阳谷县,他就从哥哥家搬出去,落个清静。他握了握拳头,语气僵硬地问那小厮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偷偷抬头打量了这两人,心中犯嘀咕,嘴里道:“我们哥两个找了几天都找不到人,寻思着既然娘子是见了高衙内才不见的,就跟上了高衙内。那高衙内去了百花苑,去里面要寻一个什么貌若天仙的姑娘,听说前两天也去了没找到,好一番闹腾,亏那百花苑老鸨子背景深,这才保了下来。今日是高衙内的五日之期,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一大帮子人进了百花苑,就没再出来,里面有没听见什么大动静,我们就猜……猜……” 潘金莲皱眉,急道:“猜什么?你支支吾吾什么?” “……我们猜莫不是那百花苑的老鸨子把娘子给掳了。” 潘金莲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她以前虽是个心思不正经的人,但是仍旧是个清清白白的人,这、这要是真的去了妓。院,那以后根本就没脸见人了!她慌乱中左脚踩了右脚,一头栽倒武松怀里。武松抱起这小小一团,放到地上,给穿上鞋子,正色道:“哥哥莫急,我们这就去看看。” 三人还未靠近百花苑大门,在那边等他们的另一个小厮连忙拽过这几人道:“不得了,这里来了不得了的人了!刚刚连高衙内都灰败这脸打道回府了。小的猜里面来的定是王孙公子,我们还是别去触这个霉头了。” 武松不信邪,开门哪有不做生意的,却被门口两个侍卫拿刀鞘拦下了,武松使劲一推,那两人拿着刀鞘纹丝不动。武松心知,这两人也是一身武艺的奇人,本着天下能人皆是兄弟的信条,一拱手,回去了。 两人又在东京呆了七日,武松身负职责,不可久留,正想着劝哥哥一起回去,百花楼有新消息了。 说高俅的心肝宝贝,螟蛉之子,花花太岁高衙内,被人在百花苑给杀死了。 第76章 76|75|74 百花苑前乱哄哄的,外面围着平头百姓,门口簇拥着拿着长矛的兵卒,里面也是尖叫声、喧闹声混作一团。武家兄弟二人混不进去,跟着一部分人上了对面的茶楼探头往下面看。听说刚刚大奸臣刚带着一群家奴进去,好不威风,要拿人了。这人要是被他弄走了,估计能痛痛快快死了就是祖上积德了。 正在说话间,从兵卒后又钻出一列兵,穿着比之前那帮人要精神很多,青黑色腰带,绣着浪涛暗纹的衣摆,这是皇宫的御林军!这群御林军提着刀就进去了,众人摇头,世风日下,高俅竟然连御林军都请来了!有人在茶楼里小声叫骂,毕竟百花苑虽说高档娱乐场所,当也有面向普通百姓的部门,这是要抄了百花苑的老窝啊! 谁料不多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大人物从门口跌跌撞撞跑出来,这不是高俅那混球吗? 高俅尚未站定,一顶四人抬的红轿子从大门出来了。两旁的御林军推开百姓,清除出一条道来,让红轿子过去。红轿子行至大街中央,停了下来,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掀开了门帘子。 所有人的目光的集中了过去,也没人敢大声说话,只等着一窥究竟。 那女子出来了,一身红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要不说是从青楼里出来的,估计还以为是个女将军!众人见那一张脸,当真是风华绝代,眉眼之间说不尽那万种风情! 武松愣了,他知道自己嫂嫂美艳,但如今一看,倒似脱胎换骨,洗髓伐筋,美得惊心动魄,他嘴唇动了动,没敢说出话。按照他的性子,此刻应该跳下去,指着这不知廉耻的淫。妇,大骂一通,替兄长解气才对,可他心里既是愤慨,又是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哥哥,之见哥哥也如周围那些俗人一般,痴痴看着,不做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走近高俅,高俅弯腰听那女子在耳旁说了句什么,脸色大变,红涨如猪肝,看似气极,抬手将手中打马鞭子打过去。红衣女子一把攥住马鞭,顺着劲儿一扯,那大宋足联主。席竟被扯下马来,落在地上滚了一圈。百姓们哄笑,京城中人谁不恨这些大贪官,尤其是这高俅,屁大的本事没用,仗着蹴鞠,被天家宠幸,当了朝中大臣,骄奢淫逸,不拿百姓当人,百姓们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了! 见他今日这般,京城中人谁不抚掌叫好,只恨自己没有那“女将军”的气魄,不能上去打他一顿解气。 红衣女子翻身上马,两腿夹着马肚,两边的看客急忙让出道来,红衣女子策马向前,向着皇宫方向奔去,那群御林军跟在那女子后面,齐刷刷也向着皇宫跑去。 高俅气急败坏地回了府,耳边反复回响这一句话。 “你儿子就是我杀的,你能怎样?” 高俅的手颤得停不下来,太嚣张了,太嚣张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就是高俅的现世报了,只不过他仍旧是执迷不悟,一腔怒火熊熊燃烧。他回去后仔细想了想今日之事,能让御林军出动的,只有赵家人了,最大不过就是天家。天家喜好女色,后宫充盈,网罗了天下美女不算,还常常出去打野食,听说常在汴京几个有名的妓院里走动,听收买的太监说,前些日子还和京城中的名妓“飞将军”李师师搅和到了一处,好几次让李师师扮成小太监,混入宫闱之中,今日这红衣女子,难道是天家新看上的女子不成? 不对不对,若真是和天家有瓜葛的,怎敢如此张扬? “张扬过头了啊。”与此同时,汴京的皇宫里,一个白胖子也这样说道,他面前铺着一张极大的绢布,一只毫笔在他手中犹如有了生命,画出的花鸟活灵活现,仿佛要跃纸而出。霍水仙上前一步,低头细看,心中也惊叹,这样的画技,这宋徽宗可以说是她所知道的所有皇帝中一个真正的画家。 只可惜,皇帝就是皇帝,将副业当成正事来做,只会两边都不讨好,这个国家,国祚不久。霍水仙不知道这个位面的历史,不知道赵佶坐够了26年的皇帝之后,“靖康之耻”,他的后宫分崩离析,他的儿子除了赵构,无一善终,他的帝姬与妃子们,为金人凌。辱,或死在被掳路上,或沦为金国洗衣婢,运气好点的,能够成为金国皇宫中不起眼的一个姬妾,与曾经的姐妹,庶母共侍一夫。 北宋不久将亡。她不知,却不难作出预测。 “怎么,昨天惊动了大半个东京,今天反而成了没了舌头的雀儿,不作声了?”赵佶落了最后一笔,越看越满意,把绢布晾在一边。霍水仙不说话,只歪着头看画,露出半截暖玉一般的脖颈,几绺头发落在上面,看得宋徽宗心中直痒痒,伸手去拨弄。 霍水仙抿嘴一笑,眼帘一眨,平地后跃一步,像飞鸟一般落到树上,只一双明眸一直温柔地看着赵佶,深情如一潭深泉。赵佶心中反而多了几分敬重,告诉自己,梦中仙说了,这可是老天派来的仙女,来亲近他这个天子的,这等美人,人间怎么可能有,万不可心急。 霍水仙坐在树枝上,咯咯娇笑两声,晃着两条修长的腿,出神地看着远方的天空,仿佛被困隆重的金丝雀。一个粉衣宫人匆匆走进来,说郑贤妃心口痛,让天家快去瞧瞧,怕是不好了。 郑氏是早先向太后身侧的两个侍女之一,早就与赵佶有了首尾,后赵佶继位,向太后大方地把这两个宫女给了他,这两个宫女也就一路攀升。赵佶挺喜欢这两个女人的,尤其是郑氏,常常有些小情趣,虽是熟。妇年纪,却也别有娇俏。而今有了霍水仙的赵佶,哪里还把郑氏那点小伎俩看在眼里,心想,原还想过两年给郑氏封后呢,如今看来有些太不懂事了。他挥挥手让那宫人下去,霍水仙看到又是一笑,翩然而下,道:“天家,何不试试用生漆点那鸟儿的羽翎。” 赵佶眼前一亮,忙命人取了升起来,拿羊毫笔蘸足生漆,笔尖快走,待生漆干透,那翎毛泛着光,栩栩如生,绢布上翠鸟几乎要从树枝上飞跃而出。赵佶大喜,连连击掌!他爱画成痴,对画之爱比对后宫众人加起来还多,当即爱不释手,又宣了翰林书画院中几位大家前来,众人也是赞不绝口,一个个可怜巴巴地看着宋徽宗,只求他告知让翎毛栩栩如生的法子,赵佶更是得意。 绝世美人,更是爱画懂画有才情的女人,宋徽宗如何不爱,当即封为宫中昭仪,后宫哗然。郑贤妃一向私下里替赵佶处理奏章。这两天一个来历不明的潘昭仪几乎霸占了赵佶,她心中烦闷不已,改奏章的时候,字里行间也是狠厉不少,骂得朝中大臣心中惴惴不安,尤其是那些主张和金国打仗的主战派,只知道劳民伤财,没事却招惹北边的野狼,被她借着赵佶的名头,好好臭骂了一顿,心中才舒坦了一些。今日又翻开奏章,王贵妃带着人病歪歪走了进来。 郑贤妃正嫌奏折太多,看得头疼,见是王贵妃,和她一同在向太后前当值的王氏,连忙起身道:“姐姐诶,你倒是享清福,快来帮妹妹分担一二。”说着拉着王贵妃同坐御榻之上,共同批阅奏折。王贵妃身体不是很好,翻了一会儿就困了,但是看了高俅的一份奏折后,瞪大了眼睛,碰碰郑贤妃,道:“没想到,正愁找不到把柄呢,有人送上门来了。” 郑贤妃大喜,结果高俅奏章一看,说的正是那潘氏入宫之前,杀了他的乖宝宝好儿子高衙内。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不过是个小小昭仪! 两人一方面派人出去查证,一方面联手去了赵佶的寝宫。她们在赵佶心中,那可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不说别的,孩子都生了有一打,两人加起来,还搞不过那个刚认识的女人?! 赵佶正把着霍水仙的手作画呢。这几天侍候的宫人都说,这潘昭仪仿佛天生就是该画画的,陛下稍微提点几句,画技与日俱进,赵佶的成就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简直比金国让他三座城池还要舒畅!整日与潘昭仪呆在一起,吟诗作赋,画画练字,精神世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郑王二妃联袂而来,逮着霍水仙一顿臭骂,霍水仙眼泪还未来得及掉下来,这两人反而被赵佶一顿臭骂,差点踹上了——老娘们,朕找这么天资聪颖的徒弟容易吗?你没看见,短短几天,我的爱妃就已经快超过我了吗?哈哈哈,小成就呢~哦,还不是妃啊?升! sigh,郑王二妃撂挑子了,不批奏折了,为之奈何?没有时间做作业,好想去画画。咦,潘淑妃你字练得很好啊,几乎和朕如出一辙,不如你帮我……嘿嘿嘿,算朕求你啦,给你升职好不好?我家皇后之位刚空下来呢?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不喜欢太张扬,潘贵妃~朕求你啦~~霍水仙坐在御案前朱批奏折,继而又拿手托腮,呆呆看着远方,看上去柔软无害,谁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潘金莲的一身媚骨不必经过主人控制,自动吸收这些日光精华。霍水仙眯着眼看着胳膊上跳动的日光粒子,心中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个任务竟然反而让她找到了遗失很久的一部分自我。 媚态。 六界之内,谁人不知修罗族男性丑陋好战,女性绝美胜过世间所有。 何止是美呢?若只有美,那就像是一个雕塑,一个花瓶,一架屏风,让人顿生好感,想要占有,却不会付诸为其死的感情。还有媚,勾的人心痒,为其神魂颠倒,甚至是视为信仰。刚则易折,这或许也是当年北极大帝最终将她视为弃子抛弃的一个原因吧。那到底是谁?剥夺了她这部分神格?让她在所有的记忆中,都是一副女战士的模样,从不肯说半句软话,冰冷得像是一把尖刀。 低级的媚态,是女子勾引不为其动心的男子的低端手段,让其呼吸沉重,最终头昏脑涨,只想着共赴云端。一般的媚态,则是不管男女,只让ta的目光跟随你的而一举一动,心生无限好感,打心底里相信你,爱护你,想要保护你。高级的媚态,则是有着成为信仰的本领,让千万人抬头仰视,一心爱慕。 霍水仙早先修炼了聚灵真言,无意发现潘金莲一身媚骨,正适合吸收日光的精华,本来拿这点灵力来修行道法,何愁不能手刃奸臣,让梁山泊没了成立的理由。谁料从西门庆被她下套以后,她的灵力再也试不出来,除了落雪功,一无护身之物。她内查了一番,才发现这身皮肉有了变化,所有的灵力被全身这一副筋骨给吸收了,一颦一笑不必故作娇作,浑然坦诚的媚态。 只不过仍处于动物本能般。霍水仙原有些生气,但是后来发现,有些事,你拿刀抵着他脖子他不干,你笑一笑,有人却甘心把命搭上。比如高衙内之死,比如宋徽宗将她这个妓子身份的女人接入宫中,又比如这一身媚骨的原主,潘金莲,今后又会有怎样的奇遇? 打开了一闪新世界的大门。情不自禁多研究了点。 她想看看,这媚态,究竟能将对别人的影响发展到哪种地步。 【小剧场】 众人(震惊脸):万万没想到,女王竟然不是人类!阿修罗是什么?很牛逼吗? 北极大爷:自己查查“天龙八部”什么意思。 木嘉(震惊脸):不是电视剧吗?‘我’还演过呢~猜猜‘我’演谁~还有一更会比较晚,大家不要等了,或者就放明天早上了~注:各位贤妃、皇后、贵妃封号的时间可能有所差异,时间上未考证太多,大家看得舒坦就好。以及,这两个向太后身边侍女发迹起来的组合,“阵亡号”,哈哈哈(严肃脸,历史上郑氏可是赢家,生皇子帝姬,批奏章,当皇后,走上人生巅峰,王氏也不差,就好像死了早点,就当了个贵妃)。 另:宋朝这个妃子什么的,果然比清朝好当多了,晋升很快,从侍女、卖酒女到皇后,也是常有的事。不知为什么,倒觉得这样的皇家好像更接地气一些。 第77章 77| 76|75|74 从集市走散到进入皇宫这一连串的事,是潘金莲和霍水仙共同谋划的。 霍水仙本是空有一身媚骨,却不知如何使用,就像怀抱千金的小儿,只觉得累手,感觉不到丝毫的作用。 第38节 潘金莲得知大仙想要进宫后,脑子里的戏台上过了一遍“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大宋药丸”精彩戏剧后,任凭青衣妩媚、武旦英俊,仍是吓得一声冷汗,张口结舌。虽然奴家知道自己很美,但是只怕比不过宫里的娘娘啊!况且,奴家以后还要守着武大过日子呢,怎可……怎可……又况且,奴家已非完璧之身,只怕不能入宫吧? 霍水仙白了她一眼,说,事到如今,难道你还真以为你能变得回去? 潘金莲低头不语。这件事她早就猜了个七八,早先这占据了她躯壳的“大仙”曾说过,武大郎在观音娘娘那里做客,只等着他满意了,就还换回来。潘金莲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不是傻子!武大积了什么德,能去观音娘娘那里坐着?正要那么有福气,怎么投胎的时候脸着地了?还“满意”,什么要求都没提,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满意个啥? 八成,武大那孬种就是被这“大仙”给吃了,又把奴家给赶到这个躯壳里,作弄人。潘金莲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心下一凉,心道,要我好不了,你也别想好的了!霍水仙一看她那样子,眼珠子发愣圆瞪,腮帮子里咬着牙,这是起了杀意了,当下一瞪眼,潘金莲萎了。 “本座传你一淘洗髓换肤之法,你每日照做,除了你的身长没办法改了,其他总还能变好的。”霍水仙打完一棍子又给她一颗甜枣。 潘金莲心中小算盘一比划,没了让她胆战心惊的“大仙”,她不就能好好跟在武松身边了吗? 霍水仙那几天将被身体吸收的日光净化转输给潘金莲,潘金莲则竭尽全力教她什么叫女人味,什么叫一颦一笑,什么叫以退为进,什么叫适度撒泼。两人这互惠互利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东京了,没想到高衙内首当其冲,撞上枪口,真是天助! 潘金莲在东京城中假模假样难过了一番,跟着武松回去了。有这么一个受了情伤、“一蹶不振”、还越来越俊美的兄长呆在武松身边,又没了让他犯法的西门庆,霍水仙不相信,武松短时间内还能跑到梁山去。 霍水仙先是夜访皇宫,亏她轻功精妙,飞檐走壁半点声响没有,摸了一晚上找到了赵佶,给他施了迷香,带到空旷无人之处,演了一场梦中仙的好戏。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赵佶醒后回味良久,他心想朕自命天子,竟然后宫之中不能未能收集这样一位妙人,遗憾啊! 后又微服出游声色场所,贵族中名声鹊起的百花苑是第一站,正巧就遇上了一个新来的艺伎,听说这女子卖艺不卖身,是个清白姑娘,弹一手好琵琶。带上来一瞧,一抬头,哟,这不是……梦中仙吗?!! 后来的事就不用说了,而今距离武松离开东京已经半年了。这半年里,赵氏后宫内风水轮流转,霍水仙成了皇宫之中最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不过,在后宫众妃看来,这所谓的潘贵妃虽得天家宠幸,终究是河面的浮萍,没有根基。 后宫其他的妃子,不仅自己身居高位,更是及时让赵佶把自己的叔叔伯伯亲大爷也及时提了上去,在朝堂上有了一臂之力,而霍水仙一无娘家,二无子嗣,就算获得一时的宠幸,待她年老色衰,又能如何呢? 因此霍水仙反而避过了后宫很多争斗,宋朝自称帝以来,一直没有像样的皇宫建筑群,赵佶扩大了延福宫,整日呆在其中,霍水仙便陪同他呆在其中,朝中所有的奏折也都传到这边来了。 朝中老臣这些年笑颜也多了起来,咱们天家终于正经起来啦,开始自己处理政务啦!就是上朝的次数还是少了点,希望陛下以后天天能上朝啊! 可是有些人就不高兴了,比如丞相蔡京。当初赵佶想要在东京东北角建个家山,又称万岁山,方圆十里,给皇家人游玩戏耍,本来也算是绿化环境了,谁料大奸臣知道赵佶喜好奇石异卉之类,就怂恿派系中朱湎等人,专门从苏杭一代,运来大块太湖石等,把赵佶胃口给吊起来,劝赵佶在苏州设立了应奉局,接着进贡皇家为借口,大肆巧取豪夺,加重劳役,从中捞取建设款,搞得民怨沸腾、人心惶惶。 前些天蔡京上折子,折子里洋洋自得,说在苏州洞庭西山,又发现一“万里挑一的佳构”,“高四丈,仅需载以巨舰,役夫千人,所经州县拆水门、桥梁,凿墙垣以过。” 蔡京知道赵佶的尿性,越是这样兴师动众,他必定越是充满好奇,对他更加信赖,只等着再被陛下好好跨一顿呢,开心。谁料这份奏折就没能送达帝听,霍水仙朱批“卿用心之险恶,前所未见!即日停运,往日已运之奇石则罢,余下留诸原地,不可再动!” 蔡京收到被退回的奏折,吓出了冷汗,而后一想,这不像是赵佶那个穷奢极欲的白胖子说的话,难道是郑贤妃?不对,郑贤妃也就敢自己勤俭一下,绝对不敢干预天家的大事,这究竟是谁呢?而且天家那一手字,瘦长有骨,极具风韵,根本没人能够模仿出来!难道真的是陛下?不应该! 心下越想越慌,究竟是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掌控了朝政,还能诱骗陛下写下这些话?这个运送“花石纲”的活,由蔡京一手包办,还将部分任务给了自己派系的官员,自家的大小舅子、叔伯兄弟,这要是忽然停了,别人怎么看?当下找了高俅、童贯等几个位高权重的好朋友,匆匆赶往皇宫。 延福宫内很安静,任他外面三伏天大太阳,蝉噪不止,宫内只有冰块融化的滴答声。蔡京买通了里面的大太监,这才知道,这些日子里,这陛下的寝宫里一直住着一位新来的娘娘。被通传了,这几个人低着头走进去。 “几位大人,若是来游说继续押送花石纲的事,那就回去吧。” 高俅听着耳熟,抬头一看,这个娘娘我见过。 “娘娘!几日我们几个大着胆子到延福宫求见天家,正是为了花石纲一事,还请娘娘让我等见天家一面。”蔡京拱手道。 “天家没时间,几位请回吧。”霍水仙头没抬,今日奏折还有一叠,好几篇涉及到了江上水贼只换,影响了多处水运,一百零八将中,浪里白条张顺,阮家三兄弟,都是一等一的水贼,若是能将这几人收为己用…… “娘娘!你一个妇道人家,怎可把持朝政!牝鸡司晨,国之大患!”高俅上前一步,那一脸的坚毅,简直要以为他是寇准那样的能臣了。 霍水仙一笑,“那你们跟本宫来。” 几个大人纷纷交换颜色,嗬,这妖女萎了,还是老高厉害,到底是玩蹴鞠的。 一行人绕过水榭,来到一处亭台之前,只见赵佶背对着他们,撅着屁股不知在干什么。几人面面相觑,蔡京一捅高俅,高俅没站稳,往前一步清清嗓子道:“臣等拜见陛下!” 专心画画的赵佶吓了一跳,笔尖一颤,鸟的眼珠子画偏了,就像翻白眼,这么一看,似乎这鸟嘴角还有嘲笑之意,赵佶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一脚踹到高俅身上,骂道:“鬼叫什么!没看到朕忙正事吗?” 高俅几个忙作揖,嘴里说着“臣等有过。”霍水仙拿过一张宣纸,一只粗画笔蘸足墨,刷刷狂涂。赵佶两步走来一瞧,之间笔画之间,那四人的动作神态跃然纸上。赵佶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看,不出一盏茶的时间,霍水仙已经把这四人弯腰作揖的样子都画了下来,时间短促,画得很粗糙,颜色寡淡只有深浅之分。 赵佶捧着画看了许久,直待宣纸上墨迹已干,四人身后渲染的亭台水面更显一片朦胧。“虽是仓促之作,倒也别有趣味。”最重要是把握住了这四人的神态瞬间,有拿眼睛偷偷打量的,有闭着眼事不关己、胡乱作揖的,还有高俅这样惊讶状真的惶恐的,倒是好玩,“爱妃,你这是怎么画的?” “臣妾近日自己胡乱琢磨的,暂且命名为速画1,天家见笑。” “不不,很有意思,一起来研究研究……” 第二日有早朝,憋屈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蔡京再也忍不住了,他手持笏板,露出坚毅的面容,苦大仇深道:“天家三思!花石纲融合天地那么多心血,奇石别具一格,异花争奇斗艳,天家,只有您这样的天子才配享用,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赵佶还在想昨日和霍水仙讨论的速画,这回看见蔡京朝臣百态,心中痒痒,手指在衣袖内比划了几下,真想现在就画出来。 “陛下!”蔡京“噗通”一声跪下了,“陛下不可辜负上天的期望啊!”字字泣血。 躲在侧室的霍水仙看到蔡京这模样都恶心,她对赵佶招招手,蹙眉跺了跺脚,赵佶心头一跳,心想,这个画下来能流传千古,赛过前人“四美”。 当下让人垂帘,赐坐潘贵妃于帘后,道:“众卿家莫要议论纷纷,很吵。潘贵妃今早与我打赌,蔡卿家定会上演个朝堂辩法,她也是个善辩之人,只等着与你过招,来人,也给蔡丞相赐坐。” 蔡京憋屈地坐下了,心想,大丈夫不与无知妇人语,待会儿凭她说得天花乱坠,本官一律摇头! 隔着珠帘看不清楚,只听得帘后有清澈的女声道:“蔡丞相说得一点都不错,太对了。“吵杂的朝堂瞬间万籁俱寂,蔡京瞪大了眼睛,啊? “这天下万物,不管远在云贵,或是近在京城之内,无一不是赵家的。奇石异花远在苏杭,仍是我大宋的。“宋徽宗点头,众卿家点头。蔡京……点头。 “蔡大人说了,这些东西巧夺天工,是上天的而杰作,而我们的陛下,就不是上天的杰作吗?” 蔡京摇头,众人看向他,蔡京连忙道:“当然是。” “上天自有安排,你随意挪动,怕是要遭天谴的。今日你敢把奇石移过来,那我们的陛下,庇佑我们的赵氏王朝,你是不是也敢移到苏杭去!”霍水仙字字分明,声音愈来愈高抗,最后一个字落地,蔡京一个激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迁都,那就是要改朝换代,这是大逆不道,理当斩首灭族之事! 第78章 77|76|75 霍水仙只在字面上做文章,半点没提运送花石纲劳民伤财之事。毕竟龙椅上坐着的,是赵佶,他不会在乎朝堂上无伤大雅的小争吵,但若是惹到他的头上,让他不痛快了,那谁都别想好过。逆鳞,不是那么好摸的。 此后,由于霍水仙暗挺主战派,而童贯、蔡京、杨戬等人力争和为贵,主张多向金人进贡,换取和平,两边僵持不下,霍水仙虽常常帮赵佶批阅奏折,但有时也抵不住敌方人太多,时常无法再奏折中说得对方心服口服,只能常常朝会之时,躲在帘子后面和这些奸臣对骂。 这一晃就一年过去了,朝臣们潜移默化中已经接受了帘子后面还有个女政客,听着他们的话,做决断了。甚至有时,有些大臣在启奏大事之时,还会问一句潘贵妃的意见。这潘贵妃在朝堂中没有亲近之人,只是作为皇帝的左膀右臂存在,倒反而把一些事看得公正。因没有偏袒自己人,为自家谋利益的事情发生,不少朝臣在大事上也都更倾向潘贵妃。 你要说她牝鸡司晨,颠倒纲常吧,皇帝还在大殿上坐着,大事儿还是他拿主意。(大误) 你要说习以为常吧,隔着帘子后面,毕竟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种奇怪的局面就这样维持着,直到有一天,已经被拿着过错贬为三品礼部侍郎的高俅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对蔡京说,蔡相爷,我们是不是被妖妃给摆了一道?她以前哪里是说不过我们,这是故意要在朝堂上多露脸啊!您看,现在大家伙儿可都习惯有这么一位女宰相了! 蔡京没说话。他心里谋划着一件事,两年前,在潘贵妃力阻之下,苏杭的奇花异石不再送往东京的万岁山,反而抓了一些梅花鹿、麋鹿、兔子、山鸡放进去,又种了许多树,哪有半分皇家园林的气派,郁郁葱葱倒像是真山,偏偏赵胖子听信了这妖妇的话,说要画出动物的自然野态,这些天还沉迷其中,不思朝堂。妖妃已经好几次独自上朝了。 正巧前些日子工部侍郎上奏折,说两湖之地,有一伙儿水贼,十分厉害,许多从三峡去四川的商船都被他们截了,谋财害命,最近又流窜到了鄱阳湖一带,兴风作浪,杀了不少行商之人。而这一切,都要怪这妖妃!若不是她去年提议降低商人税收,不限地区交易,甚至还要提供商人驿站补给,哪里会有这么多行商,这些人好好待在家里,又怎会枉送了性命?蔡京越想越觉得可行,联合了梁师成、王伯彦、朱湎、高俅等人,一同写了奏折,只等着明天,也就是六月初一,赵佶必定会上朝的日子,狠狠奏她一本! 自古士农工商,妖妃无形中提高了商人的地位,朝堂里不少是从寒门走出的士子,他们岂会让那些朱门酒肉臭的商人踩到他们头上去?蔡京觉得这一次,好人和坏人都站在他这边了,必胜! 第二天一大早朝会,蔡京牟足了劲儿,准备第一个举手发言,不料宋徽宗先公布了一个消息:立潘贵妃为后。 朝堂一片哗然,不过年不过节,又没谁薨了,也没打什么胜仗,怎么平地就封后了?赵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潘贵妃,哦,不对,皇后钻研出了油画之法,实在是精妙,不管花鸟虫鱼,都能画得栩栩如生,实在是中华绘画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朕一向推崇写实画风,乃至第一个推出了工笔细描的画法,你们是知道的,朕也很是自豪!如今,皇后钻研出了更具写实风格的油画,难道不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好事吗?要不是朕的皇位不能让出去,皇后之位都无法表达朕的感动之情! 太儿戏了!太儿戏了!朝臣都觉得不可以理喻,他们不懂一个画家的心。1众人到底是看在“女宰相”的面子上,沉默地接受了这件事。蔡京知道,现在赵胖子兴致正高,要是自己在此时跳出去说潘贵妃重商抑农,赵胖子一不高兴,记恨上了,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蔡京忍着,忍过了封后大典,又忍过万寿节,只等着再多一点证据,一网打尽!结果,搜查证据的手下带回来一个坏消息:两湖的那伙水贼被人拿了,正在押往东京的路上。兵部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招来几个水性绝佳的渔民,予以官职,组了什么水军部,竟然把那伙水贼给拿下了。尤其是那几个渔民,叫什么张顺、张横,还有阮家三兄弟,听说也都是水贼出生,水上功夫出神入化,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这些能人异士。 蔡京攒着的一腔热血,凉了。 他稍微一松懈,有事情就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策马狂奔。首先是最不易被触及高层利益的监狱制度,平了一系列的冤假错案,提高了赵氏班子在民间的口碑。霍水仙又暗中派人,根据她知道剧情,知道那些人身处何处,对一些有能力的奇人加以笼络,根据各自的特点,安排到不同的岗位上去,像小李广花荣,给他给军中弓箭教头,让他训练出一支神箭队出来;智多星吴用,从梁山上挖下来,入职新成立的隐蔽组织,内阁,帮着出谋划策,专门用来暗中对付蔡京等人;神行太保戴宗,正好往返万岁山和皇宫之中,及时传递消息,给赵佶以天下仍在掌握之中的安全感;神算子蒋敬也被安插到兵部之中,算计粮草,出战物资钱粮等等。 当时有些诸如李逵、矮脚虎等格外凶狠,又或者已经对官府彻底丧失信心,立志要在山贼事业上干出一番新天地的,让兵部出兵,端了,其中就包括了水泊梁山,好在那时梁山人众不多,才不过二三十人,被官府几千兵丁涌上去,荡平得干干净净,周围的百姓也都拍手称快——住在山贼老窝下面,一不留神就被砍了做了人肉馒头了,谁受得了? 而朝堂之中,霍水仙从兵部着手,慢慢发展出了自己的一点事例,加上这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将的大部分成员,渐渐在朝堂之中,隐隐有了说一不二的地位。而宋徽宗赵佶,在入住万岁山以后,先是苦练油画,常在万岁山中写生,又有由于与皇后住的太远,忍不住体内熊熊的泰迪之火,在万岁山中重又招募了大量宫女,每隔一旬,便要和一个处子共赴巫山,幸过第二次,就会给这个女子提升品级,一时间,万岁山春意盎然,宋徽宗乐不思返。2霍水仙对此不仅不阻止,反而在一个空闲的午后,帝后二人招来青春女子几个,探讨用油画画出年轻肌肤上的光影变化。宋徽宗深深着了迷,当即迫不及待回到万岁山,比西方早六百年,画出了效果堪比《春天的维纳斯》、《爱神》之类宫廷主题的油画以及工笔画,如《捡松果的宫女》、《骑鹿而来的爱妃》、《花仙》等,奠定了中国在世界美术史、乃至艺术史不可撼动的领先地位,一千多年后,当年的万岁山早已开放,成为了世界美术的中心,每年都有来自中外的绘画学子,来此地朝拜。 而我们艺术的先锋,走在最前端的画家则把一身都献给了艺术:因为用药过度,不知昼夜地风流,与作画、吟诗、写大字,荒诞怪癖的大画师赵佶,年仅四十六就走了,人间少了一位伟大的绘画艺术家与行为艺术家!万幸的是,太子已立,第二十子,赵梧。 政和二年,也就是潘氏为后第二年,皇二十子赵梧出生。赵佶一生光儿子就有三十五个,这儿子不前不后,也没个能在赵佶面前说话的贵妃娘亲,实在算不上什么,偏偏,被多年无所出的潘氏给看上了,硬是养在了自己名下。 这孩子直到两三岁,百忙之中的赵佶才来得及给他赐了一个名字。凤非梧桐不栖,霍水仙心头一跳,难道是凤源?她没有猜错,确实是。由于霍水仙这个任务没有回到空间之中,凤源也只能跟过来了,只是晚了一些。 知道这个消息的霍水仙独自一人,仰面躺在御榻之上,塌下了肩膀,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的心上长久压着一件事:这个时代市民意识刚刚觉醒,需要把商业一点一点缓慢地发展起来,从而长期走在世界的经济巅峰状态,但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能够将她未来的计划逐步实施下去的人。如今,这个人来了。 靖康元年,赵佶四十六岁,赵梧十四岁那年。历史上的靖康之耻并没有发生,金兵不仅没能南下直逼东京,反而和宋兵焦灼在了燕云十六州。燕云十六州正是华北平原险要之地的所在,易守难攻,是宋朝的背部屏障。这块土地,当年由后晋石敬瑭割让给契丹之后,这块地至今已有二百余年,一直未能收回,宋朝也就一直把脊背留给了敌人,这也是宋朝一直未能真正同意全国的最大障碍!而今,在宋朝皇后的指挥下,大宋再一次将兵力压制回燕云十六州,看上去,不死不休了。 辽国连忙联合了金国,趁着宋徽宗驾崩,朝内动荡不安,给这个目光短浅的女人致命一击,让她知道,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喂孩子! 霍水仙任命老将刘广敏为元帅,鲁智深为左将军,花荣为先锋将军,又从内阁拨出五名智囊团,御驾亲征。而凤源,则顺势登机,坐稳皇位,安排宋徽宗后事,安定朝内大臣。 这一去,霍水仙还遇上了一个熟人,武松。武松当年回到阳谷县,因着一身本领和知县赏识,朝廷又大肆提拔武将,慢慢爬了上去,这次出征,他已经升到了百户的位置。行军途中,霍水仙一日在河流边放风,饮马,之间不远处有个小孩子在那里洗澡,心中奇怪这军事要地怎么会有小孩子,让人把那小孩拎了上来。 那人光着膀子连忙穿衣,满脸羞红,竟然是老熟人,潘金莲?!霍水仙哭笑不得,屏退左右,问他这么一个连合适的军装都没有的人,怎么混进来的。 潘金莲忸怩了半天,脸红得像个虾子,嗫嚅说,我家二郎离不开我。 霍水仙失笑,问明武松的状况,知道他身强力壮吃饭香,一夜睡到大天亮,放了心,圆了武大郎的梦了。至于是是一个人睡,还是担心哥哥被人欺负,抱着哥哥睡,那她就管不着了。 知道武松是有勇有谋之人,霍水仙给了潘金莲一个许诺,只要武松能活着熬到这场战役结束,加官进爵少不了他的,顺手又把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日光精华都传给了潘金莲,喜得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他现在该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一身的皮重又变得更加光滑,眉眼之间也又多了几分柔情,要说和当初那个卖炊饼的武大郎比,云泥之别!现在的武大郎,住着潘金莲的灵魂,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十来岁的男童。 这俩人,倒是有意思。霍水仙原只是因为潘金莲暧昧,才助她改变容貌,没想到最后这俩人竟然走的如此亲近,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武松品味太过猎奇。要说他原先对自己哥哥又意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同时,他对自己的嫂子也是退避三舍,不敢搭理。然而,当潘金莲穿到武大郎的身体里后,最终竟然是这两人走在了一起。灵与肉,他究竟爱哪一个呢?又想到原故事中,武松一生未娶,难道真的是对女子无意? 霍水仙兀自想了一会儿,外面喧闹声打断了她,安营扎寨,炊烟袅袅。 这场战争持续了三年,终于夺回了燕云十六州,将辽兵赶回了长城以北。北宋士兵虽不如辽兵凶悍,但是强在强大税收作为财政支撑,商人日益增多,南方经过由霍水仙手把手教出来的凤源的治理,又风平浪静,拿银子都能砸死对手。粮草丰沛,装备精良,加上又有天罡地煞七八十个星在大军之中,加上穿成钟明朗之时,霍水仙打了七八年的仗,丰富的作战经验,短短三年,辽国就彻底没了当年的威风。 得胜还朝的那天,东京城内张灯结彩,宋高宗赵梧出城门三十里迎接。隔着很远,赵梧就一眼看到了霍水仙,他快马加鞭飞奔而至,十七岁的大人了,还像小时候一般抱着霍水仙直呼“母后”,在场之人见之,无不感动落泪,思念家中亲人,感叹慈母之心。 霍水仙再一次骑马走向皇宫,不同于上一次,被人好奇地观望着,这一次,两边百姓跪倒在地,心甘情愿,山呼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若是没有潘太后亲征,打回了辽国和金国,由着先帝胡来,那恐怕这会东京已是血流成河、居无定所了。这些人完全忘记了曾经街头巷尾的议论,不怀好意的揣测,只希望潘太后能真的千岁下去,守护大宋王朝! 效仿前朝的凌烟阁挂二十四位功臣像,霍水仙命人在皇宫内修建了一栋天将阁,将这次的大战中,攻击突出的前七十二位的画像,按主次三等都挂上去,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这七十二位中,有近六十位,都是曾经应该落寇梁山的好汉!如今他们身在朝廷,保家卫国,安享俸禄,更是为后代留下千古美名,实在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若是告诉他们,你们应该在聚义厅里,共商造反大业,他们一定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那个人! 有了这些天罡地煞的妖星护着,又有霍水仙在背后撑着赵梧,大宋就像吃错药一样,不仅不畏畏缩缩,反而变得好战,花了十二年,把金国,辽国,乃至西夏、大理都收入囊中,北至西伯利亚平原,南至云贵,冬至东海,西至吐蕃,无一不是大宋国境。 第79章 重生了又重生的妻子1 霍水仙在水浒世界里,未等到宋朝完全统一就先走了,她累了,想回去歇一会儿,这里有凤源在。 有朋友在身后,可以任性,可以说走就走,这种感觉真好啊!霍水仙在星空之中睡了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凤源已经回到了星空之中,还是最开始的小孩样子,没有了最后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他站在一旁,仿若程门立雪,一直等到霍水仙醒来,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希望得到一句夸奖。 霍水仙心想,凤源你还有很多路要走呢,这句夸奖就留着下次说吧,只摸了摸他的头。凤源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霍水仙瞧见了,却还是没有改变初衷,只想着太过一帆风顺对他不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她没料到,凤源后来没有等到那句话,每当想到今日之情景,悔恨的痛楚就猛击一次她的心脏,让她心如刀绞。 “花妹,花妹,你醒醒!”有人在晃这个身体,摸了摸她的头,又大声对旁边人说道:“唐金萍,花妹要是有什么好歹,我、我、我跟你同归于尽!” 是个男人的声音,又气又急,还带着一点无路可走的哭腔。 “天哥,我不知道她怎么就自己晕过去了。”一个女人,很委屈,即使睁不开眼,霍水仙也能想象出那个叫唐金萍的女人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天哥,着急也没用,我们先把花妹送医院去检查一下,确保人没事儿就好。”这女人又立刻换上一副热心肠,冷静地说道。 霍水仙心中有一种强烈地抵抗情绪,想要睁开眼睛拉住男人的手,告诉他不要信唐金萍,一个字都不要信!但是她的身体太困了,眼睛一点也睁不开,嘴唇没法动弹一下,身体被人抱了起来,她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床边上趴着一个人,是个看上去挺漂亮的女人,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眼睫毛很长,眨动起来一定很好看,像蝴蝶。小巧的嘴,涂了浅色的口红,脸上涂了一点粉,没有打腮红,看着脸色白的憔悴,眉毛画得很精细,弯弯两柳。她看着像是累急了才趴在病床上睡着了,但她颤动的眼皮,不是很平稳的呼吸暴露了,她醒着。 “唐金萍,你画好了妆,趴在我的病床上,等谁呢?”霍水仙拿过靠垫慢慢坐起来,盯着唐金萍的脸。 第39节 唐金萍吓了一跳,以为这丫头老实巴交的,怎么眼睛那么毒,但她毕竟是重生过的人了,很快冷静下来,笑容满面。大声道:“花妹,你醒了就好了 !我就算再熬一晚上,也心甘情愿!”她说着就伸手去摸霍水仙的额头,被霍水仙下意识“啪——”地打掉了。 病房的人都看过来,这是个大病房,里面摆了六七张床,这会儿是上午,病人们刚吃过药,都醒着坐在床上和家人聊天。先前还可惜那个姑娘年纪轻轻的把孩子流掉了,可怜,没想到一醒过来这么凶!有人就上前劝道:“姑娘,心气别那么重,人家姑娘只是你男人老家的邻居,又不是你亲爹亲妈,有照顾你的义务,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 霍水仙冷笑一声,合着趁着她睡着了,唐金萍已经和周围的人都混熟了,不过是每个床位送了点鸡蛋,这些人就帮着她说话了,她也不想闷声吃亏,高声道:“唐女士不止是我爱人的老邻居,还是他前妻呢。当初你嫌他穷,死活要离婚,现在又上赶着来照顾我,我齐花美何德何能,能得您照顾?” 病房里的人也都闹不明白了,这前妻现任,见着都应该不说话啊,怎么前妻反而又回来了?难道这家男人发达了,后悔了?病房中人一个个狐疑地看着唐金萍,唐金萍脸色微变,捂着脸出去了,在门口正好撞上了邱天。 邱天见唐金萍夺门而出,又似乎哭得伤心,进来看了看霍水仙,瞧着她已经醒了,便出去追唐金萍了。 病房里有些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她,霍水仙懒得理他们,闭上了眼睛仔细又查看了一遍剧情。 故事的开始是七十年代初,开远县大林子屯,唐邱两家关系特别好,两家男主人就像是拜把子的兄弟一样亲,后来分别生下一男一女,邱天和唐金萍,两家人就给这俩娃娃定了娃娃亲。这俩娃娃长大后,也成了屯子里最漂亮的一对男女,男的帅气高大,女的俊俏喜人,无论谁见了,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不过,唐金萍心中有些不愿意,她嫌邱家穷。邱家在大林子屯里算是中等人家,自己造的房子,家里小有积蓄,秋收的时候也能吃得上干饭。但是唐金萍自诩是这屯子,乃至四里八乡长相最出众的姑娘,总觉得怎么也要嫁一个有出息的的男人,嫁入一家顿顿都能吃得上干米饭的人家才行。不过她爹唐大雷脑子一根筋,心想着既然定了娃娃亲,就要遵守,这是老哥俩之间的约定!况且两家离得近,嫁出去不过就是东边房换了西边房。再说了,邱家的小伙子长得好,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怎么都比别人要放心!没得商量,就这么定了! 唐金萍带这些不情不愿,二十岁就嫁到了邱家。嫁到邱家的日子最开始过得也很舒心,毕竟俩娃娃一起长大,邱家一向拿唐金萍当亲女儿看待,唐金萍甚至过得比出嫁前还要轻松不少,邱母很多活儿都替她干了。 谁料好景不长,婚后一年,邱强上山采野山菌,失足掉下山崖,救回来只剩下半条命。家里的东西卖的卖,换的换,攒了点钱,也就只让邱父挣扎着多活了三个月,最后还是一命归天了,邱家只剩下邱天扛起当家的担子。邱家除了邱天这一个儿子外,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女儿,刚恢复高考不久,这小女儿读书也好,家里都不舍得让她辍学,只能更卖命地干活,从土里刨食。 后来实在熬不过去,邱天决意去县城里打工,留下唐金萍照顾家里。半年后邱天回家,邱母没敢看他的眼睛,她把儿媳妇给看丢了。 人没丢,心丢了。 唐金萍生的漂亮,又没了男人在身边,大林子屯的富户赵达,隔三差五就上门来帮忙,邱母本来还以为他是好心,后来发现这赵达总往自家儿媳妇身边凑,一会儿送朵从商店里买的时髦头巾,一会儿又骑着大二八自行车载着她去隔壁村看电影。唐金萍的心就被勾走了。 本来邱天回来,情况还能好些。但是总说祸不单行,邱天在城里当搬运工挣的钱,被他尝试着做生意,全给赔了。唐金萍知道后,哭闹着回了家,大呼小叫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又要伺候婆婆,又要伺候秀才小姑,丈夫出去大半年没能带回来一分钱,这日子还怎么过?离婚,坚决要离婚! 邱天不肯,在他看来,唐金萍就是和小时候一样,没拿到想吃的糖就闹闹小性子,哄哄就好,但是他错估了唐金萍想要一刀两断的决心,她甚至是公然在邱天面前和赵达眉来眼去、打情骂俏。邱天忍无可忍,答应了离婚。 唐金萍这头离了婚那头就和赵达结了,只唐家老夫妻两个上门道了个歉。邱天也没脸再村子里待下去,转身又去了城里。 唐金萍从此就过上了富农的生活,虽然时不时还是要下地干活,但是赵达嘴甜,常常拿甜言蜜语哄着她,又时常有些小礼物带给她,或者是一朵野花,或者是一袋梅子糖,她感觉这婚离得对! 而邱天呢,他觉得县城都呆不下去,还是会遇到老乡,他丢不起这个人,索性彻底南下,去了深圳。正是改革开放之初,到处是旺盛的商机,邱天跌倒几次之后,越混越好,经常寄钱回家。邱家慢慢盖起了洋房,小女儿邱晴也考上了大学。十年后邱天开着小汽车回来,全屯子的人都跑过去看。小汽车啊,这是电视里才能看到的东西,邱天真了不起!大家摸着锃亮的车壳纷纷夸赞,都忘了当年是怎样嗤笑他的了。 唐金萍更是悔不当初,现在赵达对她早就没有当年那样浓情蜜意,大热的天,还让她去田里给稻谷脱粒。唐金萍压低了凉帽从人群旁走过去,偷眼看到人群中衣冠鲜亮的邱天,心中酸酸的。车里还坐着一个穿着时尚、打扮漂亮的女人,看眉眼根本就没她好看,偏偏人家成了阔太太!唐金萍越想越难过,干活的时候也分了神,抱着大捧的稻谷往飞速转动的脱粒机走去,脚下一滑,整个人飞到了脱粒机上,人被绞了进去! 正巧邱天开了汽车回来,人命关天,也顾不得以往的恩恩怨怨,连忙把她送到了县城的医院中。唐金萍整个人几乎被拦腰切了一半,医生和家属在外面商议,唐金萍躺在手术室内,清清楚楚听到婆婆说:“……要这么多钱啊?十万块都够再娶几个媳妇了……算了吧,达子,算了吧。” 赵达没有应声,像是默认了。 唐金萍不甘心,她的儿子还小啊,还要妈妈啊!又或者当初没有上赵达的当,是不是现在那个女人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呢?唐金萍带着悔恨死在手术室里,她没想到自己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再次有知觉时,唐金萍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唐家,回到了1982年,刚刚和邱天离了婚,被唐大雷一巴掌扇晕了过去,刚醒过来。唐金萍起先没回过神来,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嫁给赵达以后都是一场梦,还是现在只是她死前的一场梦?等她想明白后,邱天已经离开大林子屯了。 唐金萍想清楚了,要跟邱天!邱天虽然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但是从小时候起,每次被人欺负了,都是邱天给她打回去的,最后她快死的时候,邱天都没怕她把那辆精致吓人的小轿车弄脏,就毫不犹豫地把她抱上了车,这世界的男人,果然还是邱天对她好!想通了,唐金萍当即和家里人说清楚,她后悔了,要去县城找邱天复婚。她说走就走,顾不得父母的劝说,拿上钱就直奔县城,谁料,在县城中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人。 后来,找到了当初邱天干活的一个小餐馆,从那里知道了邱天是南下去了深圳,连忙追过去。深圳那会儿正面临着改革的第一波浪潮,每日进出城不知多少人,邱天也不和家里联系,唐金萍在深圳花了两年,还是一直没遇上邱天。 直到两年后的一天,唐金萍在餐馆打工时,因为地滑摔断了胳膊去医院就诊,正好遇上了邱天牵着一个女人的手,从妇产科走出来,一脸甜蜜幸福的笑容。唐金萍告诉自己,这是上天给的安排,一定不能错过了! 原来这两年中,邱天靠着摆摊买袜子,挣了一点小钱,还找了个媳妇,就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齐花美。两人结了婚,孩子也刚怀上了,喜气洋洋的。 唐金萍不甘心啊,就差一点啊!她骗齐花美说自己只是邱天的老邻居,现在邱天忙事业,她义不容辞地应该照顾孕妇。邱天也一直没敢和齐花美说前妻的事,齐花美一直被蒙在鼓里,只当唐金萍真的是热心的老乡大姐,也对她一腔热忱。 经过唐金萍的不懈努力,终于把齐花美的孩子弄掉了,家庭弄散了,虽然邱天还没有跟她复婚,但是他身边只有她了呀!谁知,邱天就是个穷命,他拿卖袜子的钱进了一卡车贡桔,想趁着过年去北方卖。原计划这能大赚一笔,半路上车翻了,车上的桔子被路人哄抢一空,剩下的也摔坏了,不仅一分钱没赚到,反而把之前的积蓄也都花光了,邱天只能求着唐金萍收留,吃她的用她的。 唐金萍担心,这是自己的出现破坏了邱天的命数,他没有发财的命了,自己再跟着他,早晚也是喝西北风。她趁着邱天出去找工作,偷偷把租房里的东西都搬走了,反正这房子当初是邱天帮忙租的,留的他的名字。这些租房里的东西卖的一丢丢钱,就当是她这两年的青春损失费好了。 十年后,邱天再一次进入了唐金萍的视线。唐金萍上辈子一直在大林子屯里呆着,不知道邱天到底把生意做到了什么地步,直到今天,她从漫天遍野的“水果大王”报刊电视专访才知道,他竟然就是销路覆盖了小半个中国的水果大王! 唐金萍这时候已经不再年轻,三十出头的年纪让她看上去只是风韵犹存。她在深圳打了十年工,钱没攒下几个,也没能找到一个她愿意一生一世的男人,挫败感深深击垮了她。报纸上的邱天西装革履,抱着胳膊,一脸自信的笑容,一片大好前程,而她呢?因为早早的放弃,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不甘啊!喝了几瓶酒,回出租屋的路上,唐金萍没留神脚下一拐,落进了污水沟里。台风刚走,污水沟里的水积满了,唐金萍又喝醉了酒,再也没能爬上来。 当她再次睁开眼,回到的还是自己当姑娘的时的房间,唐母端着一碗糖鸡蛋走进来,心疼道:“金萍,别跟你爸怄气了,啊——乖。这婚离就离了,没了他邱家,咱们还不能活了不成?别理你爸。” 唐金萍一把抓住唐母的手,声音颤抖地问:“今年是哪一年?1982年是不是?1982年是不是?我又回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睡傻了。”唐母一愣,摸摸她额头道,“今天是1984年8月7号,今天是你生日啊,赵达那犊子给你气受,你这不是跑回来找你爸说理吗?唉,你说女儿回来是找他说理的,他偏偏又提当年和邱家那亲事,这不是存心气你吗?这老东西。” 唐金萍一愣,1984?这就过去两年了?不行,趁齐花美还没把孩子生下来,我要赶紧把天哥追回来!这次不管前途多少阻碍,我再也不会离开天哥了! 这一次,唐金萍说到做到了,成功挤掉齐花美,又死皮赖脸守在邱天身边,哪怕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也守着,虽然时常也吵架,但她坚信,就算是齐花美,那看到邱天总是失败,肯定也会骂的!就是要这样骂了,邱天才有前进的动力! 十年后,邱天确实成功了,只不过不是什么水果大王,只是一家酒店的老板,手下还有几个分店,而唐金萍,终于花了三辈子,如愿以偿地成了老板娘。 那齐花美呢?唐金萍信命,她觉得要是不能斩草除根,这两人早晚还是会再好上,说不定她就像第一辈子被赵达抛弃那样,被邱天弃之不顾了。 当下狠了狠心,趁着齐花美受了情伤,流产后的身体还没恢复好,花了所有积蓄,请人把齐花美绑了,卖到山里给老光棍当媳妇。那种老光棍花了一辈子的积蓄才买到这样一个媳妇,是绝对不会再让她跑出来的。 而她,则是被毛贼偷光了钱的可怜女人,和被齐花美“抛弃”的邱天相依为命,旧情复燃再好不过了。 第80章 重生了又重生的妻子2 霍水仙穿到的是唐金萍的第二次重生,在这一世里,唐金萍最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而齐花美则是那个被抢夺了幸福的女人。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邱天。如果邱天能够从始至终相信他的妻子,不离不弃,不因为前妻的种种花言巧语而动摇了心智,那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了。 霍水仙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从腹部传来的往下拉扯的疼痛感让她四肢乏力,心里还留着原主的一股怨恨:一个成型的孩子掉了,已经快六个月大了,眼睛手指都能看清楚的胎儿就这样被从身体里流走了,丢进了垃圾桶。 唐金萍是不久前找到邱天的,说自己刚从乡下到城里,什么都不懂,求邱天照应照应。开始情绪还好,后来就嚎啕大哭起来,哽咽着说自己在老家过不下去了,她男人每天都打她,娘家又怨她自己找的这门婚事,不肯帮她,她走投无路才来了城里,也真是时来运转,这才遇上了老乡了。 齐花美当时正怀着孩子,正是易伤感又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她不知道唐金萍是自己丈夫的前妻,也没注意到丈夫脸上除了同情还有一丝得意,对唐金萍一点防备也没有,对方说要住几天,她就答应了。而且唐金萍毕竟是邱天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还当过夫妻,二十来年的情分摆在那里,邱天虽然厌恶唐金萍曾经红。杏出墙,但到底也没说出让人走的话。 唐金萍就此住下了,因此齐花美挺着大肚子不方便,唐金萍一改邱天印象中懒婆娘的样子,勤快地给他们家扫地拖地抹桌子,更是凭着上辈子在饭馆打了十几年的工,每天都变着花样地做出好吃的。邱天吃的嘴也刁了,一想起曾经齐花美做的饭,心中有的小别扭。齐花美不是不会做饭,而是太省了,油不多放,家里的调味料也只有一袋盐,味道自然跟唐金萍没法比。她心想毕竟两人才出来打工,挣的钱本来就不多,要付房租,还要攒钱养家,能省一点是一点。 而唐金萍呢?她手里拿着的是邱天给的伙食费,买起东西来毫不手软。前一世,她在城市生活了十几年,那会儿物价早就上去了,人们工资也翻了不知多少倍,生活水平也挺高了,她现在是看什么都便宜,什么都想买。齐花美知道了邱天每个礼拜给唐金萍的伙食费都够以前一家人吃一个月了,有些不高兴,但是邱天说她现在是个孕妇,应该吃好一点,况且唐金萍是她老家的的人,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瞧不起不是? 还有一点他没有跟齐花美说的是,他不喜欢太省钱。邱天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一向相信钱财去的快来的也快,有出就有进,因此他还是蛮享受把钱花在饭食上的,这一点唐金萍倒是意料之外地投其所好了。 唐金萍没有急哄哄就上赶着要夺回邱天的感情,她知道邱天对现在这个怀孕的妻子很看重,反而是主动甚至讨好地和齐花美成了好闺蜜。她有上一世和齐花美相处的经验,把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齐花美对她又是同情又是喜欢,也把当初饭食上的一点不满给忘了,两人好得常常睡一张床,搞得邱天都要吃醋。 就这样,在腊月的一天,唐金萍硬是拉着齐花美上街买年货。齐花美这时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肚子挺得蛮大,人也变得嗜睡,她本来不想去,奈何唐金萍纠缠不休,说街上有舞狮子的,特别热闹,又说有集市,来了好多小摊位,卖的东西都很便宜,谁不趁现在淘换点便宜又的好东西就是傻子。齐花美被她说动了心,让唐金萍给挽着胳膊,拉出去了。 两人确实买了不少东西,有说有笑地往回走,他们住的地方有条小河,河边上种了剑兰,那种花的叶子想利剑一样,一不小心被刺伤,肯定会流血,但是叶子中间的嫩叶却是香气扑鼻。唐金萍童心大发要去摘,怎么劝都不听,伸手拔的时候却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像是要栽到河里去,齐花美一把扔了手上的东西,下意识就去拉。 唐金萍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一把拽过齐花美,借力把自己甩到岸边,齐花美就被推到了河里。深圳的腊月不是很冷,河水却是冰凉刺骨,齐花美在水里挣扎着,她看到唐金萍东西也没捡,跑了。 也是天不该绝,慌乱了好一会儿的齐花美感觉到脚能碰到河底的淤泥,她勉强扑腾着站稳了,发现这河水并不是很深,只到自己的脖子,稳住了心神,一步一步往岸边走,最后爬上了岸。她浑身湿透了,人呛了不少凉水,肚子隐隐作痛,坐在岸边地上瑟瑟发抖——她以为唐金萍去喊人帮忙了,只等着唐金萍回来送她去医院。 谁料等得她几乎头发结冰也没见到人,好在家离这里不远,她强忍着不适,一步步走了回去。一打开家门,唐金萍正哼着歌煮鸡汤呢,心情好到恨不得踢踏着脚跳个舞。 齐花美也不知自己是气的还是冷的,哆嗦着进了屋子换了干衣服。钱包里的一点零用钱刚刚在集市都用光了,她拿了钱打算去医院看看,虽然不知道唐金萍为什么突然这样对自己,但是她肚子越来越痛,邱天又不在家,她希望唐金萍能送她去一趟医院。一开卧室的门,唐金萍一脸抱歉地站在门口,道:“花妹,我错了。你刚刚不小心落了水,我一时猪油蒙了心,以为你死了我就能跟天哥复婚了……这才……” 复婚?还天哥?齐花美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这信息有点大,她捋不过来——唐金萍每日看到她和天哥卿卿我我,还经常调笑羡慕,她那会儿心里应该是咬牙切齿地恨吧?和这样的人住了两个多月,齐花美心中又急又气又寒心,脚一软,隐约看到邱天开门回来了,晕倒在地上。 然后就发生了霍水仙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 被送到医院的齐花美没能留住孩子,小产了。邱天听了妻子的话,质问唐金萍,但是唐金萍在邱天面前痛哭流涕,跪下来发毒誓,坚持说自己一直在家里做饭,齐花美是自己出去散步的时候出了意外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邱天印象中的唐金萍虽然经常闯祸,但是敢做敢认,说谎的事还从来没有,他将信将疑,回头又和齐花美求证,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你竟然还相信她,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她坚持那样说了,我就问一下。” “我们那么大的宝宝被她弄没了啊!她就是想杀了我啊!” “别张口杀人的,金萍不是那样狠心的人,我们二十来年的老邻居了,我知道她的为人——” “是啊,不止二十多年呢,你们还是夫妻呢。就该我走,我走了你们好团聚。” “这有的没的说什么啊,别提这些过去的事了,成吗?” “你吼我?你敢吼我?” …… 而齐花美一方面怨丈夫把唐金萍就是前妻的事瞒着她,一方面又为那个不幸夭折的孩子暗自垂泪,把自己折腾成一个气色极差、不可理喻的怨妇,每日都担心唐金萍要害她。邱天受不了她这样,倒是变得善解人意的唐金萍更合胃口,情感也就渐渐地更偏向于唐金萍了。两人之间因为唐金萍的不懈挑拨,终于彻底离了心。 齐花美果断离婚,自己搬了出去,不想再看到这对狗男女。不久之后,她走夜路被人敲了闷棍,再醒来已经被卖到了山里,一个满脸污垢,一嘴黄牙的老汉买下了她当媳妇。齐花美虽然有各种小毛病,看上去也娇娇小小的,但她是个烈性子的女人,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坚决就离婚了,她逃跑了几次,都被村子里的人抓了回去,一顿好打,最终喝了农药,一死了之。 她不甘心,凭什么唐金萍过得不如意就可以一次次重来,而她只能成为别人预知生命的受害者? 隔壁几个床铺小声议论着,霍水仙转过身去,小声哭泣起来。有个中年女人拍拍她,递过来一条热毛巾,问怎么了。 霍水仙接过毛巾,哽咽着说了声谢谢,顺势坐了起来,却没有擦脸。她刚伤了身子,脸上又哭得都是泪,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少女人都动了恻隐之心。霍水仙一边哭,一边有条不紊地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这里大多是刚生完孩子的产妇,陪在产妇身边的也多是娘家人,自然明白当母亲的心。他们听完了这件事,恍然大悟,有的人脸上露出后悔的神色,不少人上前安慰她。 等邱天再回来,他们看到跟在邱天身后一副小媳妇样的唐金萍,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花妹,你好点了吗?”邱天抓住霍水仙的手,给她捂了捂。霍水仙抬眼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唐金萍,撇过头,吸了一下鼻子,道:“你让她走,不准回我们家。” 邱天没说话,又捂了会儿,摇摇她的手道:“寒冬腊月,她又人生地不熟的,你让她去哪里?” 要是以前的齐花美听到丈夫这样帮这个杀死他们孩子的凶手说话,估计立刻就要闹起来了,【什么叫我让她去哪里?】但是霍水仙知道这个邱天是个冷静又理性的人,而且就是因为太爱讲理,才伤了齐花美的心——夫妻之间,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霍水仙没有说话,背过身,邱天放下了她的手,谁也没说话。刚刚给霍水仙递毛巾的大妈看不下去了,她女儿前两天生产,婆家人全跑过去看婴儿了,只把她女儿孤零零丢在这里,她说了女婿两句,女婿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说,她一个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争什么宠? “小伙子,你老婆刚流了个孩子,从身上掉了一块肉啊。不管对错,你也该顺着她点,不该带着前妻来气她。你看看,这床头连杯热水都没有。” 邱天尴尬地笑笑,帮霍水仙捋了一下头发,道:“瞧我糊涂的,你好好躺着,我出去买点吃的。”邱天走了,唐金萍却没动,她正想着趁邱天不在,给齐花美这个蠢女人说说重话,好好气气她,下点重料! 正想着,霍水仙对她招招手,唐金萍凑过去。 “唐金萍,一命偿一命,我要你死。” 第81章 重生了又重生的妻子3 唐金萍吓得心头一跳,齐花美受了小产的刺激,人竟然变得如此凌厉。她脸上保持着勉强的微笑,心里却盘算着早些联系上辈子那几个二流子,那些人是她在饭馆、小吃店打工的时候知道的,就是一帮不知五六的地痞流氓,没读过什么书,文。革的时候跟着打打杀杀,一腔子血性,给点钱就什么恶事都肯干。 “花妹,你好好歇着吧,我回去给你熬点鸡汤。”唐金萍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她这次来深圳,把唐家老夫妻俩的棺材本都带出来了,赵达嘴上跟她是抹了蜜,手上却把钱财看得很紧,结婚两年了,她连私房钱都没有。还好到深圳以后,用的都是邱天俩夫妻的钱,她的积蓄还在。现在到了用钱的时刻了,她决定出手了。 先找两个人把齐花美毁了,到时候就算邱天要她,齐花美这个女人自尊心很强,肯定也不会再留下来。等那会儿,邱天不就手到擒来?这家财万贯的老板娘也必定是她唐金萍了。 唐金萍说干就干,当天就出去找流氓了。【流氓呢?哪儿有流氓啊?】【流氓快来!】【大妈,您知道哪儿有流氓吗?我找流氓!】找了一天一无所获,唐金萍熟知的那几家饭馆,有的还没影子呢,只一家叫“羊蝎子王”的火锅店已经在了,那些收保护费的二流子自然还没盯上这一片儿。唐金萍叹了口气,裹着寒风一脸疲惫地回了家,却被前夫轰了出来。 曾经搂着她,躲在被窝里说情话的男人,此刻板着脸,他的语气,比哈尔滨的冰还要冰,他说,走!我没有你这个前妻! 唐金萍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挂在腮帮子上,我这么辛苦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我们重归就好吗?我知道,你一定还爱着我,我这是为了给你创造一个爱我的机会啊!她说,天哥,你难道真的这么无情?花妹说不定就不能生了,如果法律允许,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生活。 邱天把她的行李包拎到门外,说,萍萍,你现在就走,有些事我看在我们多年情分,看在叔叔阿姨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 唐金萍哭着蹲到地上,一抹眼泪一狠心,顺势圆润地打滚,粘了一身尘土。还好她不是糯米做的,不然天津驴打滚要告侵权。 邱天租住的是片简易的居民区,周围住着不少人,都挨家挨户的。听见了动静好多人都抱着饭碗出来看,拿着筷子指指点点。霍水仙拿起扫帚准备出去大干一场,结果腹部拉扯式的疼痛硬生生把这个汉子给摧垮了——她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 邱天像夹心饼干里的夹心一样,软乎乎地站在门口,对面前这个过期饼干,不敢动手又动不过嘴。 第40节 霍水仙在屋里抽着冷气,几乎是咬着牙道:“唐金萍说她给你带了绿帽你还爱她如生命……邱天,你他妈还是男人吗?这女人毁你名誉,害你被人耻笑,现在又害了你妻子儿子,你还在等什么?等着被周围的人笑死再搬家,再逃跑一次吗?” 邱天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他当初能被唐金萍说的回心转意,今天毫无例外地被霍水仙扇得怒火四起,他一手揪住唐金萍,一手提着她那点行李,直接就给扔出了居民区外。邱天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眼神中的那股子凶狠劲儿吓得唐金萍一路上愣没敢吱声,不甘心地拿着行李走了。周围看热闹的一个个也被邱天步步生风的模样给吓到了,只当这是个狠角色,邻里关系意外地客气了许多,偷拿邱家煤球的现象也少了。 租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厅,以前邱天和齐花美睡在卧室,唐金萍睡在客厅的竹榻上,现在虽然唐金萍被赶了出去,邱天也没有俩人要分房睡的自觉。霍水仙已经躺下了,邱天洗了脚关了灯也摸到了床上,躺下了。霍水仙没力气跟他说话,往里挪了挪,邱天也挤过来,直接把手心贴在她冰凉的小腹上。男人火力壮,邱天的手心暖洋洋的,让霍水仙的疼痛减了几分,她舒了口气,没有再动。 邱天又把腿裹在霍水仙腿上,给她捂脚,闷声闷气道:“媳妇儿,我错了,原谅我一次。你知道,我耳根子软,以后我要是再听信别的女人的话,你就把我骂醒,好不好?” 霍水仙嗯了一声。 邱天以为她还在生气,脚上缠得更紧,在她耳边呵着热气道:“媳妇儿~绝对没什么以后。对了,我听说小钱说,商城里有卖一种叫热水袋的,外国进口来的,把热水装进去,一点都不烫手,能用一个晚上呢!比汤婆子还强呢,明天我就去买!” “又乱花钱。”霍水仙闭着眼睛,尝试着运气。 “都是没钱闹得,要是能多挣点,你也能在医院多住两天。”邱天语气里都是愧疚。 “大过年的,谁高兴住在医院里啊?睡吧。”霍水仙打了个哈欠,邱天也不敢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夫妻间的感应,邱天总觉得这一晚上他媳妇儿都没睡踏实,早晨一起来看,花妹气色比昨天要好,精神很多,反而是他有些黑眼圈。 霍水仙确实一晚上没睡,她修习古武的内功心法,温养筋脉,直到天快亮了,才感觉腹部不痛了。邱天起床出去简单做了早饭,咬着馒头出门了。深圳大开发,来了不少文化人和公司,这些人忙着上班都不愿意在家里做早饭,邱天和同样在夜市卖袜子的小钱租了一个小推车卖早点,中午要去餐馆里洗碗、刷盘子、倒泔水,晚上去夜市练摊,夏天卖裙子,冬天卖袜子。原先齐花美都是跟着他一起干,这些日子怀孕了才不去了。第一世的邱天就是这样和齐花美一点一点把日子过出来,夫妻俩一张一弛,吃苦耐劳,生财有道。只可惜,第三世的唐金萍占着坑不作为,复婚成功后就彻底懒了,只等着成为富太太的那一天。因此,即使成了酒楼老板娘,她和邱天也是三天隔着两天吵架,要不是邱天肚子里没什么花花肠子,不爱招惹小姑娘,估计她这个老板娘也要易主。 邱天出了门,霍水仙就放开了在屋子里活动。这片居民区又矮又破,冬冷夏热,住的都是穷人,流动人口也多,今天还借酱油呢明天可能招呼都不打就搬走了,邻里之间没多少交情,因此霍水仙也不用担心有人上门来打搅。她在屋子里缓缓练了一套七形拳。 常听长辈讲古的人都知道,猫有九条命,有的土猫你明明看到它被车轧到,拖着身子跑到地里不见了,过两天就又活奔乱跳地回来了,捉老鼠偷麻雀,什么调皮的事儿都不拉下,因为这些猫狗蛇狐的,都有它们自己的自愈本事。霍水仙这套七形拳,模仿的就是猫、狗、马、牛、狐狸、蛇、老虎这七种动物的动作,接天地灵气,补自身伤口。这种拳法很神奇,一旦伤口愈合了,就再也得不到一丝灵气,这是大自然在弥补不如人的动物,因此点到即止,若是过多自然灵气,受伤的动物成了精,那反而是造祸天下。 霍水仙趁着天地之气丝丝不断地涌入体内,果断运行聚灵真言,毫不手软地把这些灵气利用起来!她感受到体内的灵气缓缓增多,四周绵绵不绝的灵气穿过了四肢百骸,腹腔中已能够被感受到的速度温暖起来!太爽了,这修行方式简直就像是坐在灵气浓郁的上层仙界啊!随着六十四字聚灵真言在脑海如八卦阵一般转动,霍水仙体内的灵力暴涨起来! 只四五个小时,霍水仙感觉小腹温暖起来,行动如常人,天地灵气也随之消失了。她啧啧两声,心中可惜,要不,给自己划一刀再吸一次?天道有感应,上了一次当就不会再上第二次:七形拳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这种鸡肋的武功,也只有霍水仙这样不断穿梭位面,面对不同天道的人能用上。 古武是远古时代,从大神盘古的四肢百骸中衍生而出的一套筋骨功夫,强身健体,进可杀敌,退可疗伤。这套武功无需灵力就能修习,霍水仙常练,动作都十分熟悉了。现在体内积攒了不少纯正的天地灵气,修习起来更是如鱼得水——天地正是盘古所化。直至天色擦黑,霍水仙终于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吸收干净,她擦了擦汗,邱天推门而入。 “媳妇儿,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邱天献宝似地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粉红的热水袋,顺手拎起桌上的热水瓶晃了晃,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哎呀,早上走的忙,怎么忘记给你烧热水了,你等着啊。对了我买了只老母鸡,养人,给你熬汤喝。” 霍水仙奇怪,道:“今天不出去练摊了?” 邱天背对着她,一边往水壶里舀水,一边道:“不去,这几天都不去了,我在家里陪陪你。听说小产的女人容易想多了,我陪着你,你就不用瞎想了。” 霍水仙抿嘴一笑,邱天这人还真是特别听得进别人的话。她走过去帮忙收拾那只鸡,慌得邱天连忙抢了过去,让她好好歇歇。 霍水仙依言坐着,邱天先升了炉子把水壶放上去,接着就手忙脚乱的收拾那只鸡,一会儿水壶开了,他随手一擦提了水壶给霍水仙灌热水袋,又差点烫了手,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在这小屋里怎么都转不开。霍水仙接了热水袋,伸手把他头上的一根鸡毛拿了下来,娇嗔道:“看你手忙脚乱的,都说让我来了。” 邱天抓了抓脑袋,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媳妇儿,你笑得真好看。” 好看吗?霍水仙这会儿身材还没复原,胳膊、脸都因为之前怀孕胖了不少,一天都在屋里头发也没梳,麻花辫散着,身上穿的是蓝灰色的土布裤子,要好看才怪。但是邱天莫名其妙就是觉得自己媳妇怎么看怎么舒服,尤其是从医院回来以后,难道是因为萍萍这个烦人精不在? 邱天一回头就把这个疑问忘了,哼着歌炖鸡汤。今天在市场上看到好多水果,香蕉,橙子,龙眼啥的都特便宜,几分钱就实实在在一斤,这些水果在他北方老家的县城里都不一定能买到,价格还贵的要命,不如运回去卖?听小钱说现在很多大卡车都归私人承包了,不如跟别人合伙开一辆回去,赚他一笔。 吃饭的时候他把这主意说了出来,霍水仙挺赞同,不过建议他多认识几个跑长途的货车司机,选一个稳重靠谱的,从深圳到山东近两千公里,这么长的路呢。 邱天一听,还是我媳妇儿聪明,心里越发美滋滋的。这些日子,邱天白天出去做小生意,顺便找找能一起干的司机,霍水仙在家中苦练古武,这一世打乱了节奏,唐金萍随时可能出手,不妨不行。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邱天联系上了一个跑长途的张师傅。听说这人以前是省里面汽车队的,深圳这边第一批搞民营企业,撤了不少国营单位,张师傅因为性子耿直得罪人,被下岗了,后来拿积蓄租了一辆车,自己跑长途,从来没出过什么事。邱天拿出全部的积蓄,把一辆重卡装得满满当当的,坐上副驾驶走人,临走时叮嘱霍水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家里留着给她花的钱,随便用,这个年是没法一起过了,回来一定好好补。 车轱辘话说了一箩筐,听的张师傅都哭笑不得了,霍水仙心里难得暖暖的,道:“放心走吧,路上小心。” 邱天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是缺点什么,也不顾车子已经启动了,连忙跳下车,抱着霍水仙的脸狠狠亲了一口,霍水仙愣了一下,伸手推他。邱天两三步追上车,蹿到副驾驶位上,头伸出车窗,挥手道:“媳妇儿,等我回家过年!” 周围不少司机看着呢,这一下子都笑起来,霍水仙难得脸红了一回。不过,她没有等到邱天回来给她补这个新年。 腊月二十三,霍水仙出门买年货。齐花美自从和邱天结了婚,因为路途遥远,一直不曾回家过年,这两年都是买点年货寄回去,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她梳了齐整的麻花辫,衣服也是干干净净,因为练了武,身体好了不少,脸颊红润透着光,走起路来挺直了背,看上去气质好得不得了。 唐金萍躲在角落里看得直咬牙,她指着霍水仙的背影的,低声道:“就是这个婆娘,辛苦几位大哥了,事成之后,另外一百块也是你们的,大哥们也回去过个好年!” 这三个男人一看,嘿,这个小妹生得俏,今天看来不仅能大赚一笔,还能享享艳福呢。 【小剧场】 霍水仙:小唐,快来领盒饭。 唐金萍(抱胸,斜眼):你会那么好心,还请我吃饭? 霍水仙:以前我吃你一顿,现在还你一顿而已,紧张什么? 唐金萍:哈哈哈,那你怀孕那几个月你可是吃了不少我做的饭,你得请我多吃几次盒饭! 霍水仙:……哦,难得你喜欢这个,好说。 第82章 重生了又重生的妻子4 霍水仙轻松愉快地走前头,仨流氓状若无意跟在后头,唐金萍遥遥坠在最后,她要亲眼看着齐花美被彻底毁掉才放心。事情正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跟踪目标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有四双眼睛,她越走越偏僻,越走人越少。好!就现在!我们的小可怜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同伙们,冲吧! 张三冲上去就抱霍水仙的腰,被对方轻轻一让,没抱上,什么都没察觉似的,继续往前走。张三以为凑巧,拿眼睛一招呼,示意兄弟们一起上!三个人一起抱过去,又扑了个空——那小妞忽然加快了速度。 几个人都迷糊了,这女的是真没察觉,运气好啊?还是耍什么心眼呢? 这条巷子不深,这会儿就走到头了,霍水仙没再往前走,面对着墙壁也不回头,自言自语道:“没路了?” 她的声音清亮,说不出来的好听,张三没忍住,接话道:“没路了就陪我们哥几个在这玩玩啊!” 后面都有人接话了,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该回头看一眼啊,霍水仙还是没回头,她抬头看看这两人多高的墙头,道:“死胡同,杀了人也不会被看见。” 张三后背一凉,按道理说这小个子女人没什么危险,但他偏偏汗毛都立了起来。旁边俩人洞察力不强,还没反应过来,张三转身就要跑,但他没跑出去——霍水仙踩着墙,两步上去,一个后空翻,眨眼的功夫就站在了这三人的后面。 剧情中也是这个巷子,也正是这三个人,光天化日之下,不顾齐花美如何哭喊,把她手绑了,挨个儿强。暴了她,齐花美以为那已经是最惨了,却没想到,人恶起来,没有下限,比鬼还恐怖——他们五十块钱把齐花美卖给了深山里一个看上去六十多月的老头,齐花美再也没能跑的出来,最终惨死深山。 他们都该死! 霍水仙把他们引导这个巷子,不仅因为此处是齐花美噩梦的开始,她要给齐花美出一口恶气,更因为此处偏僻,而且有拐角,她要让躲在拐角后面想看戏的唐金萍,一饱眼福。 张三出拳头揍像霍水仙的脸,嘴里骂骂咧咧:“贱女人,抢人老公,浸你猪笼——”话音未落,张三发出了跟被杀的年猪一样的破喉咙惨叫。他的手被霍水仙捉住了,整个人顺势被甩到了墙上!就像一只烂番瓜,糊了一墙。 霍水仙那半个月的古武不是白练的,现在,她一轮胳膊就是头牛也能甩出去。张三趴在地上,除了手腕子扭出了让人叹为观止的角度,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全胳膊全腿的。那两个流氓赶紧上去扶他,张三不动还好,站起啦一张嘴,就像是扭开了龙头的血库,哗啦啦大口大口吐血,他含糊不清道:“你怎、怎么打人呢?” 真是好笑,你要揍人,伸拳头就上来,看谁不顺眼,举手就扣上“奸夫淫。妇”“资。修走狗”的帽子,打死了人还骄傲脸,现在自己被打痛了,问别人“你怎么打人”?霍水仙看他尖嘴高颧骨,脑子里幻灯片儿似的,放的全是这男人侮辱齐花美的嘴脸,还有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闪电般伸腿弹踢,正中张三面门。张三两眼一翻,瘫到在地上。 李四王五互视一眼,一个突然伸手抱人,另一个拔腿往外跑,这一片他们太熟了,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那个姓唐的女人也不是好东西,估计早就溜了。这俩人默契非凡,这一招本来是天衣无缝,抱人的王五身高一米六,体重却有二百斤,是个属秤砣的,挂在人腰上,谁都甩不开。 霍水仙拽住王五俩肥腻的胳膊,高举过头顶看准李四砸过去,李四头都没来得及回,只听得身后有风声呼来,一股子膻味,自个儿就被王五砸得贴在地上,胸腔里不知断了几根肋骨,额头狠狠撞在地上,血从嘴里、眼里、鼻子里直往外涌。 王五从兄弟背上站起来,一看霍水仙走过来,吓得一屁股又做下去,李四惨叫一声,翻着白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王五顾不得兄弟了,连连摆手,又是投降又是磕头,道:“女大王饶命!再也不敢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个叫唐金萍的女人让我们干!您大人有大量,千万放我们一马,求您了!求您了!” 齐花美也说过求饶的话,你们谁绕过她了?霍水仙一拳把王五打晕了,这才去拐角见那个始作俑者。 唐金萍坐在地上,两腿直打哆嗦,身上散发出一股子尿骚味,她哆嗦得话都说不顺,颠来倒去辩解她只是被鬼迷了心,才想来破坏别人家庭!今日放她一马,来日当牛做马。 她原想着自己人多势众不怕事,让齐花美吃这个哑巴亏,料她有苦无处说,活活憋死,但唐金萍没料到齐花美是个一身奇力的怪胎。她幻想着齐花美被殴打、强。暴的时候,兴奋得直抓头发,今天自己可能要面对这种事了,活了三世的她感到了难以承受的绝望。 霍水仙不是圣母,她提起唐金萍的衣领,给她脸抡圆了一巴掌,打得唐金萍吐出一颗牙来。唐家只她一个女儿,从小被娇惯着长大,虽说住在乡下,生活条件不怎么样,但家里从没说过一句重话。活了三世,还从未被人甩过巴掌,这样恶狠狠地羞辱过!她的怒火占领了高地,下意识张嘴骂道:“不要脸的娼。妇,你打我?哎呦——” 霍水仙给她打对称了。 唐金萍眼里直冒火,她一手上去挠人,分散注意力,另一只手迅速拔出裤兜里的刀,狠狠扎向对方的脸。 霍水仙抓住她手腕往里一掰,唐金萍用力过猛,没刹住车,正扎进了她心脏里。她不甘地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最后死在自己手里,连刀上也只有自己的指纹。 刀拔了出来,她的伤口的血很快把胸前染红了,又滴滴答答染红了地面,唐金萍眼里没了光彩,她死了。 任务结束得有些猝不及防。霍水仙眼前一黑,下一秒就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泥泞的河滩上,有人在下面拉着她的手要上来,但是那人力气太大,几乎是想把她拽下去。 霍水仙使劲眨了眨眼睛,一下子看清了眼前的人,这不是刚刚死在自己面前的小唐吗唐金萍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把霍水仙甩到河里去,霍水仙两手纤细光滑,一挣就从唐金萍手里脱了出来,唐金萍没了着力点,挥着胳膊倒进了河里,扑腾着大叫:“救命啊!我不会水,救命!” 河底淤泥打滑,她心慌乱扑腾站不稳,一连喝了几口水,最后呛着水吐了几个泡,没了声响。 霍水仙抱着胳膊站在岸上,心里琢磨,这是干啥呢?又重生了?正想着呢,眼前又是一黑。 再睁眼,眼前光亮得模模糊糊,好一会儿眼睛才对上焦。眼前是个木门,裂开几条缝,光透过缝正打在她眼睛上,霍水仙想拿手挡一下,这才看到自己俩手被捆在一起,栓在床头。这床也不能算是床,拿石头和着黄泥,垒了个矮台,铺了一条脏得发亮,看不出颜色的旧被子,散发出油乎乎的味道。霍水仙稍微一使劲,就把那麻绳挣脱开了——看来那一身武功还在身上,只是肚子饿得厉害。 下了床打量了一番,左半边房支了个灶,裂了一半的灶台上放着一大锅,里面还剩了些黄呼呼的冷玉米粥。角落里乱七八糟堆着柴火,钉耙,铁锹,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再往前走,一只活物窜了出来,一只大老鼠。这老鼠不怕人,大摇大摆爬上了灶台,探着脑袋在锅里吸溜吸溜喝粥。 这都哪跟哪啊? 门外有几个人踢踢踏踏往这边来,霍水仙赶紧藏到门后面,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个男人高着嗓门道:“大爷,你这招好,饿她几天,再打两顿,俺就不信这娘们还敢跑!” “嘿嘿,俺拿了棺材本请的婆娘,值!白花花的腿,水灵灵的眼珠子。就是属驴的,犟得俺整不下,今天招呼你们几个来,一起破了这婆娘,不信她以后还跟俺拿乔!” 好嘛,这是重生到齐花美被卖到山里那会儿了! 被称呼为大爷的老头掏出钥匙开了门,招呼大家伙儿进来,这再一看屋子里,那婆娘不见了!苟老头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急道:“不是又跑了吧?”几个人奔房西头,拿起锄头、钉耙要出去,“吱嘎”一声,门给关上了,霍水仙一手拎着一根木棍子,站在门后边,嘴角微微翘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几个人。 “婆娘,你没在跑?”为首的苟老头也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他上前伸手拉人,霍水仙一闪身躲过了,苟老头骂骂咧咧,知道这独食不好吃,还是要先让众人把她整服帖了。这是老办法了,前些日子,苟七买回的媳妇也是这样整的!这些山外的女人心野,不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心高气傲,非得这样好好整治一下,灭了她的心火才行。况且自己一个老头子,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有时候还打不过这女人,只有大家都占了便宜,以后要是她在逃跑,别人看见了,也能给俺扛回来! 苟老头讨好地往两边人看看,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站出来,粗声粗气道:“贼漂亮!苟老头,你真贼啊,这么漂亮的婆姨让你整到了。”他擦了下口水,两眼色眯眯瞧着,说,“今天俺就不客气,抢个先了。” 霍水仙挥着木棒砸在他脖子动脉上,这男人摔倒在地上没站起来,长着嘴巴没反应过来,霍水仙两手一使劲把他转过去,伸手在他脊背上连按几下,伤了他的脊梁骨,这男人一下子软在地上,爬不起来了。这苟大福在剧情中两次把逃跑了的齐花美追了回去,还……让他直接死了太便宜他了!霍水仙捏坏了他三块脊柱骨,他这辈子手脚再也没法动,只能躺在床上了。 苟大富躺在地上嚎,嚎得人头皮发麻。这山里村民都是沾亲带故的,很团结。他们举起手中的农具,都冲了上来。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这里之后齐花美生命最后最恶心的记忆,霍水仙拿起棍子,一个不落,把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这些伤看上去都是皮肉之伤,打得鼻青脸肿,休息休息就好,但实际上,霍水仙用了内劲,这些人的五脏六腑都被内力撞裂了,不出五日,就会脾脏、肝脏破裂而死。 霍水仙把这几个人堵住了嘴巴,扔在屋里,从外面锁了门,在邻居晾衣架上扯了两件当地人的衣服换上了,往村外走。刚到村口山头,一群人追上来,嘴里大喊着“别跑!站住!”跑在最前面的,霍水仙认识,这个村的村长。 齐花美曾经摸到村长家求救,这个带着眼镜,看上去跟个文化人儿似的村长,骂了她一句不守妇道,拿扫着把她打回去了。 “苟老头家的,你现在赶紧回去,俺们不打你,你要再赶往外一步,俺们打折你两条腿!”村长痛心疾首。 “你们就不讲法吗?不怕警。察来抓吗?”霍水仙也问得痛心疾首。 “在这里,俺们苟家人,就是法!警。察他们要赶来抢人,俺们让那些绿皮狗回不去!”苟村长自信满满。 “警。察来不了就好啊!”霍水仙也自信满满。她从宽大的裤子兜里摸出一把裹了布的菜刀,一圈圈解开。苟村长拿手指着霍水仙问道:“你、你要干什么?”他上前一步夺刀,怕这女的当场自杀了,死在村口,太晦气了。 霍水仙拽过他的手,把他;拉到身前,手起刀落,切了这男人的子孙根。他不是盼着村里人口绵延吗?偏偏他买了俩婆娘一个都没怀上,以后也没必要了。其他人一见,都冲上来。这山里的村子与外面几乎隔绝,山高皇帝远,又没有通信的设备,几乎从无法律、人权可言。 霍水仙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类,她脑子里全是齐花美在这山中被这些人欺负的场景,手中的刀没了分寸,专挑人的弱点下手。 最后,村口的土地都红了,霍水仙拿着刀,擦了擦上面的血,转身走出这深山,结束了齐花美的噩梦。山里有些被买来、骗来的女人听到风声,也都背着包袱赶紧跑,从村口这些人身上跨过去。一个男青年躺在血泊中问:“村长,警。察怎么还不来抓坏人,还不来救我们?” 村长捂着裆,道:“他们不敢来……来了也没用。” 又一个女人从他们头顶上跨过去了。 霍水仙走了一夜的山路,终于到了山脚下,见着了人烟,她对跟在身后的几个女人道:“我只能送各位到这里了,往后就桥归桥,路归路。诸位,一路走好。”她信不过这些人,这些人以前齐花美受苦的时候,一个都没出现过。她如今伤了人,难保这些人会不会忽然又顾忌了那些所谓的亲人,把她给卖了。 这几个人哭哭啼啼,最后还是分了手,各自走。毕竟是一段不光彩的过去,谁也不想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跟自己回到原来的生活。霍水仙又提醒她们走远些再求救,山下的村镇里,多少有些人和上面的山里人是亲戚,被捉回去就真的完了。 霍水仙怕被追上,也怕有人报案,这会儿电话不普及,没法儿打电话给老家亲人,也没办法联系邱天,她只能靠自己。先是在县城一家饭馆卸货、洗碗,而后见着了老板,也把自己收拾干净了,献上了几道菜谱,又自己露了一手。因为在进入聊斋之竹青的位面时,她穿到了和氏身上,和氏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霍水仙穿过去后,也曾几次下厨做菜给儿子汉产吃,从和氏的记忆里学到了几首拿手家常菜。和氏是湖南人,做的菜偏辣,很开胃窜香。 饭店老板高兴得直搓手,这会儿还是80年代中期,别说网络了,很多地方连书报亭都没有,菜式都是厨子代代相传的,轻易不传授。霍水仙大方地一下子默出四五个方子,又给做又给教。饭店老板劝她留下来当主厨,霍水仙坚决地推辞了。最后;老板拿出两百块钱,让霍水仙一定要手下,她的菜谱,带来的价值远不止这些。 第41节 霍水仙急忙去买火车票,她急着当面和唐金萍好好过过招,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火车站问了才知道,火车还没哟从这里直达深圳的,哪怕是转车,中间也要自己找车从一个市跑到另一个市。但是长途汽车有,能少跑些冤枉路。霍水仙在长途汽车站里急匆匆地走,有人从后面拍拍她肩膀,犹豫着问出一句话:“花妹?” 霍水仙回头一看,喜出望外:“邱天,怎么是你?” 正是无巧不成书,怎么都没想到,全国那么多人,又有那么多个汽车站,两人能在这里遇上。霍水仙奇怪,这东中部的省既不是两人老家,也没有特别好的经济发展趋势,邱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邱天有些不好意思,也没瞒着,带着霍水仙往外走,边走边跟她讲,说,他年前买了一批水果往北方运,经过这h省的时候,为了赶时间,那师傅抄了近路,从一村子边上的大路过。路上被人撒了钉子,车胎爆了,停了下来,一群人拿着棍棒、锄头就从村里面涌了出来。他们遇上劫道的了,车子里的东西都被扣下,包括钱和一车的水果,两人好说歹说,终于讨回两条命,把车子开了出来。 问他怎么不报警?邱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不管用,人警。察也不敢去,他们就几个人,对方村子里好几百人,你不能都抓吧?况且证据也早就被他们藏起来了,警。察去了也查不到什么。算了,我们也不是第一个中招的,听司机说,他们跑长途的也经常有遇上这样一村子人出来劫道的,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我们打算回深圳呢,经过这儿,司机老卞让我下来看看能不能拉两个人,挣点车费。”邱天说完了自己情况,见霍水仙背着行李包,又问道:“花妹,你怎么在这儿啊?”齐花美是个一心要去外面闯荡的人,也因此两人当初能在深圳遇上,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唐金萍把我敲晕了,让人送到这里想把我卖到山里去,还好半道上我醒了,偷偷溜了出来。” “花妹……你是不是弄错了?萍萍这会儿在家里……我知道你有怨气,但这事儿不怨她,跟她没什么关系,怨我。我们俩的事儿里面她没掺和什么,现在我们也离了婚了,没什么不好开诚布公的。我实话跟你说,没错,萍萍确实和我结过婚,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跟你结婚以后,我俩绝对没再发生过什么,你偏不信。现在我俩离也离了,你看,我和她也没结婚啊。你就是想太多了!” 邱天噼里啪啦讲了一大串,霍水仙这才听明白,齐花美和邱天离婚了。合着之前的情况,这还是跟着剧情走了,霍水仙猜测,这唐金萍只要一死,就可以重生,就能再接再厉抢男人,而她再次进入任务的时间却是没准的,不一定和唐金萍在一个步调上。 像之前在河边那次,很有可能正是唐金萍害她落了孩子的时候。唐金萍早就重生了,设局害人,而她直到那个时刻才进入齐花美的身体,结果正巧,唐金萍自己掉河里淹死了,于是一切又重头再来。 而这一世,她进入任务的时间就晚了些,唐金萍已经成功把她送入深山了。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手段,能一次次重生呢? “花妹,你想什么呢?”邱天确实心里喜欢的还是齐花美,他也没恼,拉着霍水仙的手打算再讲一遍。霍水仙一把甩开,不冷不淡道:“我想,你到底是个什么香饽饽,怎么唐金萍就缠着你不放呢?” “不是,花妹,萍萍她——” “不准叫萍萍!” “唐金萍,唐金萍她是刚去深圳,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想着多年老邻居,看在唐伯伯面子上帮帮她。没想到,我们俩却没走到最后……” “你既然不信,那我们回去找她对峙。” 两人往回走。司机卞师傅正翘着二郎腿抽烟呢,见邱天打了个漂亮姑娘回来,心里竖了个大拇指,到底是长得俊的后生,居然能拉个独自出门的大姑娘回来。 霍水仙也瞧见了卞师傅,她没上车,把邱天拉到一边,问卞师傅手上的烟多少钱一包。 五块,骆驼牌,好烟。怎么了? 这会儿有些地方买烟还要烟票,也就深圳那篇开放得早,能随便买到。霍水仙又问,那些打劫的村民上你们车搜了吗?怎么没把这烟拿走呢? 邱天脸色变了,他小声辩解道:“可能那些土包子不会抽烟呢?” “不会抽,难道就不知道烟值钱吗?一斤米才一毛钱,他这一包烟能换多少米?况且,能跟你干这单票的长途,他也是急着赚钱的人,怎么可能抽那么贵的烟?”霍水仙问的邱天张口结舌,这些问题他隐约也想过,但是后来和老卞一聊,又觉得对方也有道理。 “你女人家懂什么,烟就是男人的命,再怎么没钱,抽包好烟怎么了?挣点钱不就是为了花吗?你管得太宽了,以前管我花钱,现在怎么谁都管?”说到最后,他还有些委屈了。 “你傻啊!谁管他了,我意思是,你别被这卞师傅给骗了,他可能就是和那村子里的人做了个局,把你送进去的!那村子里的人再把水果拿出去卖了,这司机和他们一起分钱!” 邱天一愣,他现在还不是几十年后生意做遍大江南北的水果大王,这会儿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哪里会想到这些阴谋诡计,“那这怎么办呢?对方那么多人,我们就俩人,能怎么办?”邱天有些慌,他越想越觉得霍水仙说得对,这老卞从最开始的答应出车,到绕路,到认命被抢,一切都可疑,一切都像是阴谋! “邱老板?还走不走啊?”老卞把头探出来,大声问。 霍水仙用眼睛示意邱天去试探试探,邱天走过去,把自己几个疑问问出口,老卞坡口大骂:“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子把你从那劫匪手里抢出来多不容易,你这狗娘养的还疑心上老子了!”这司机一边骂一边就在动手点火,发动了车,又骂了一句,“老子不带你了!留在这里喝西北风去吧你!” 车子往邱天这边一拐,像是要碾上来,吓得邱天倒退几步,大货车这速度也上来了,直往外面大马路上冲去。 邱天飞跑过去,两手扣在副驾驶窗子上,老卞连忙往上摇窗户,车子越开越快,眼看邱天就要摔下去了,霍水仙从后满追上,攀着货车后挡板,爬上了车,伸手把邱天拉了上来。邱天惊魂未定,感激地看了霍水仙一眼,又探身想要翻身去驾驶室里。 霍水仙把他拽回来,按在原地,道:“老实坐在这里!”说罢,翻身上了车顶,手抓住了车顶杠,两腿弯曲,用身体的惯性猛踹副驾驶位上的玻璃。 老卞吓得惊慌失措,一心想要甩掉车顶上的人,急忙左转弯,“哗啦——”霍水仙跳进了车里。 “媳妇!这得多疼啊!这大玻璃碴子,你没事儿吧?”邱天下意思高喊一声,他趴着后车窗往里看,光顾着着急,一点没反应过来他花妹的行为有多反常。 被控制住的老卞师傅开始还拒不承认,被踹了几脚,又断了他的烟,最终才痛哭流涕,说,他几年前是真的被劫过一次,那些人怕走了风声,别的司机不敢走这儿,要杀他,他这才提了一个互惠互赢的方法,逃了一命。反正车上的货也不是他的,被抢了不心疼,还能分一笔,来钱快,他做的又隐蔽,谁也不会怀疑到他…… 邱天痛心疾首,没想到自己这么信任的合作伙伴,居然害自己! 【小剧场】 霍水仙:……你特喵说的要多吃几份盒饭是真的啊?! 唐金萍:我就是这样金手指大开的女人~不服来咬我啊! 霍水仙(冷漠):我的家教不允许我被狗咬了还咬回去……我一般是当场就打死了。 肥肥的一章,嘿嘿,明天捉虫哈~ 第83章 重生了又重生的妻子5 老卞被扭送到了公。安局,垂头丧气把上面的话又说了一遍。该县的公。安局。长刚上任,正愁找不到建功立业的机会,立刻安排了人手,又让老卞带头,来了个假戏真做。那村里的壮汉们一看老卞的车又来了,哈哈,一伙儿涌上去,兴高采烈打开车厢一看,涌出了一车厢的公。安,手里拿着明晃晃的手铐,吓得人都软了。 藏在村子仓库里的大量水果也被顺利找到了,正要运上另一辆长途货车呢,那个司机也被当场拿下了。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人被挖了出来,从这个村子到几个为虎作伥的长途司机,这些司机为了少判刑又赶紧供出了长途线上自己知道的其他村子,那些村子又扯出了其他司机,挖出了萝卜带出了泥。 二月初,此案被省厅特批为抢劫大案,调拨了大量人员细查,还被登载在h省的报纸上。于是,有受害者人往各自省市公。安局报案,除了损伤货物的,还有人亲人跑长途失踪的,又挖出了路霸命。案,最终惊动了中。央,由上面派人下来彻查此案,最终有26人因抢劫杀人被判死刑,217人因抢劫金额巨大,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另有352人被判一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震惊全国的“861跨省多人抢劫案”最终尘埃落定。作为最初发起案件调查的霍水仙、邱天,不仅及时追回了部分水果,挽回了一些损失,还获得了公安部1000块的奖励,并且作为“先进市民”登了报纸,好好露脸了一回,甚至还上了电视,连远在深圳的唐金萍都看到了,又惊又恨,咬碎了一口牙! 案件结束的时候,霍水仙和邱天早已回了深圳。他们俩盘了一家店,邱天做了块木板写上店名“果浓汇”,做水果生意。他们当初是给长途司机做了一件大好事,让司机们以后都能安心跑长途,因此虽然店面小,单子少,深圳的长途司机们几乎是踊跃而来跟他们合作。最终一家“南北兄弟”的货运公司签下了长期合作的单子。 这“南北兄弟”的货运公司原来是一家胡姓兄弟共同经营的,兄弟俩从自己开车运货,一点点把公司做大了,现在也小有规模了。这俩兄弟都是实在人,虽然当了小头头,但有活也常常跟着出车,亲力亲为。半年前,哥哥胡友庆带着一个员工出车,再也没回来。 这兄弟俩感情一向很好,弟弟胡友国找了半年,一无所获,一直到“861跨省多人抢劫案”水落石出,胡友国才终于知道哥哥已经身遭不测,于是远赴h省,亲眼看到那些凶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报了仇。他心中感激邱天俩人,人虽寡言,但是一下就给了邱天市场最低价。 霍水仙回了深圳以后,私下里找过唐金萍,但是唐金萍就像是石沉大海,没了踪迹。连邱天也觉得奇怪,他出去以前,唐金萍总是寸步不离地粘着他,反复提复婚的事,但他回来以后,唐金萍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只她扔在邱天出租屋里乱七八糟的衣服证明这个人存在过。 霍水仙看到屋里地上有一张过期报纸,上面踩着乱七八糟的脚印,看得出主人心里有多愤恨。捡起来一看,上面刊登的正是他们俩的事迹,霍水仙脑中警钟大作!当初她能够把苟家村的恶民好好修理了一顿,仗的就是那些人不认识自己,但有一个知道她和苟家村的关联,唐金萍!若是她赶去了苟家村,了解了当时的情况,带那些人出去报案,那下一个吃牢饭的就是她了。 她当时没杀人,但是重伤了不少,还把苟村长给阉了! 报纸上的日期是3月1日,已经过去7天了。唐金萍肯定是先找了那几个流氓,从鲁莽手上要到中间人的信息,中间人又有三拨,转了两次手,最后才能找到买家,唐金萍就是想知道她被卖到哪座山,又怎么逃出来的,没个几百块钱、一两个月的,不能搞定。要知道人贩子做事缜密,齐花美当初每次被卖,都被蒙上了眼睛堵上了嘴,那些人彼此称呼也用临时的外号,他们轻易不会透露下一方的消息。 还有一种可能,唐金萍怕了怂了萎了,她怕她害人、卖人的事儿暴露了,要被关到号子里去,躲起来了。要么还躲在深圳,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要么回了老家,人在恐慌、害怕的时候,最想回到能给她安全感和关怀的地方。唐金萍绝对不会逃到陌生的城市去,她是个内心保守、排外、害怕陌生事物的人,当初来深圳找邱天,已经用光了她的勇气。 唐金萍自负貌美,不可能独自一人去满是老光棍的深山,还是先回她老家看一趟。 正巧邱天老家盛产大苹果,又脆又甜,而这么好吃的水果在深圳却很少见,霍水仙让他回去进货来这边卖,顺便也带她回去看一下叔叔阿姨。她刚透露出了这么一点可以复合的念头,邱天忙不迭就答应了下来,喜得走路脚下都生风。 唐金萍确实回了老家了,但她也没得到想要的安宁。当时她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赵达在家里等了几天没等到她回来,也急了,和他。妈上唐家闹事,说他们扣了女儿不让回婆家,又说是嫌当年彩礼太少,也不看看她女儿是什么破鞋。 唐大雷恼他闺女,但毕竟是骨肉血亲,你对方再怎么是女婿、亲家母,也不能这么诋毁我女儿!一个没拉住就推了那个满嘴胡说八道的亲家母。赵达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年轻气盛,一身的力气,唐大雷被打伤了腰,在家里躺着了。邱家人心软,听说了之后,顾不得以前那俩小儿女之间的恩怨,上门来看看,正巧被赵达看见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很快就传出来邱家拿婆婆换儿媳的混话,满村被赵家编的香。艳故事搞得乌烟瘴气,有好事的把这番话又传给卧病在床的唐大雷听,唐大雷又急又气,心中愧对兄弟,气火攻心,中风了,吃喝拉撒全要妻子伺候,唐母的头发白了大半。 唐金萍一回到家,家里冷锅冷灶,妈妈坐在房里哭,爹躺在床上口齿不清,不知道在嚷嚷什么。唐金萍知道了这都是赵达搞的鬼,当即怒火中烧就往赵家赶,她活了五世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怕了他? 在哪里被欺负,就去哪里炫耀如今的成就,人生一大爽是也。唐金萍虽然在外面混了一年,没挣到钱也没傍到有钱的老公,但是她自诩现在是脱胎换骨的,她骨子里是城里人的气质,是这些土包子没法达到的。冬天的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唐金萍带上了圆圆的大太阳镜,穿上了轻薄的喇叭裤,又自己化了妆,自信十足地去了赵达家。 赵达见到了唐金萍,见她变得这么漂亮,几乎都不敢认了,牢牢抓住她的手,有些低声下气地让她留下来。唐金萍说了些戳他心窝子的话,一甩辫子,哼!赵达见她这么给脸不要脸,变了颜色。这会儿,赵家院子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农村娱乐匮乏,连看个电影都要走好几里路去邻村看,这赵家有好戏看,一个喊一个,左右四邻全围上来了。 “金萍,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是我老赵家的媳妇,政。府发的结婚证,你就是要闹得天上去,你也是我赵家的人!”赵达一把拽过唐金萍的胳膊,几步拉到屋里去,“吧嗒”一声把门锁上了,屋里唐金萍又踹门又踢桌子,闹得不可开交。赵达拆了一包大前门,挨个儿发了过去,不是什么好烟,但是不管男人女人都接了,赵达一摆手道:“乡里乡亲的,让大家笑话了,没啥好看的,都回去吧。” 拿人家的手短,大家伙儿渐渐也散了,有好心的也劝了两句,只劝他好好对媳妇,别再把人气跑了。赵达嘴里也委屈,一年前也没说什么重话,就妈说了句结婚两年怎么还没孩子,金萍一声不吭就回了娘家,然后一走了之。大婶儿,你也是有儿媳妇的人,你说说,我妈问这么句怎么了?她唐金萍怎么就个金贵的人,这么一句话都听不得?她独身一人出去一年,现在风风光光回来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回来就给我脸色,有这样的娘们吗?您说说! 赵达说得眼泪花都要出来。 那大娘安慰了他两句,又劝他看紧媳妇儿,也走了。赵达看院子里没了人,开了门进了屋。唐金萍见他进了屋,两步上前,拿起桌上的碗砸地上,“哗啦”几声。第二世,有个姐妹告诉她,跟男人吵架就要狠,自己占了上风,男人才会知道理亏。第三世,她总拿这套对付邱天,不管自己有没有理,最后邱天都认了错。 她忘记了,那会儿邱天已经有了小钱,几个碗不值什么。这会儿还是1986年,这几个碗还是她和赵达结婚时,赵达和她去城里置办新家,她特别喜欢才买的,赵达省了半年的烟钱。 白色的陶瓷渣滓,锋利得很,赵达使劲闭了一下眼,喉结动了一下。他没大吼大叫,也没被吓得脸色大变,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拿旧碗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坐了下来,和颜悦色道:“金萍,这快一年都在外面,过年也没能回来,你看家里没个女人,都乱得不像样。” “呵,合着我的价值就是给你家扫地洗碗,赵达,你要脸吗?” “在外面辛苦吧?”不温不火。 “再辛苦也比守着你们家这几块破地要好!” “都干些什么?听说城里没法种地,也不养猪,那你能干什么呢?城里住的、吃的、走的都要用钱,你赚的够花吗?”关怀备至。 “要你管,我自己够用够花。赵达,我算是看透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了,今天我们就把婚离了,你今天就跟我去一趟政。府,把证件带上,我们现在就走!” “娼。妇!”赵达再也忍不住了,抬手端起嘴边的一碗热水,全泼到眼前这女人脸上。 唐金萍惊声尖叫,双手捂住了脸,人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瓷片上,滑到在地,胳膊、大腿全刮出了血。赵达看着还不解恨,上去猛踹了一脚,边踢边骂道:“你他。妈饭不会做,碗不会刷,纳鞋底嫌扎手,哪里赚得到钱在城里又吃又住?除了做婊。子还能做什么?我让你做婊。子!我打死你!” 唐金萍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碎瓷渣滓扎到了肉里面,痛得她嚎啕大哭,嘴里急忙辩解:“我住邱天家里!花的都是他的钱!我没给你丢人,别打了!别打了!” 赵达冷哼一声,放过了她,“一样!”你不给他睡,他能给你吃住?当我是傻子呢?这女人好心机,这是准备找两个丈夫……不对,邱天难道在城里混出人样了,唐金萍这臭女人又要跟他?想都别想!赵达利索地拿了锁链把唐金萍的一只手锁在了床柱上,任她怎么哀求谩骂也不松绑。 唐金萍脸色被热水烫了,当天晚上起了水泡。再漂亮的女人,一脸的水泡,谁看了都倒胃口,赵达也没了热情,甚至有些嫌弃她。唐金萍身上有些伤口在背上,可能还有些微小的瓷渣混进去了,赵达不给她叫赤脚医生,公公婆婆也不管,她就哭闹,最后被扇了俩巴掌,打破了脸上的水泡,才不敢再说话。 曾经的家,现在成了魔窟。她被关在家中,任由伤口发炎,赵达给她随便吃了些消炎药,又把前来找她的唐母赶走了。唐金萍欲哭无泪,哪怕活了五世,她对赵达还是无可奈何。如果再来一世呢? 如果再来一世,我一定能活得很好! 第84章 重生了又重生的妻子(完) 上天又一次眷顾了唐金萍,这才没等她再死一回,有人来救她了——齐花美。 唐金萍手腕上的锁链终于打开了,她抱住了霍水仙的胳膊,又哭又笑道:“花妹,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来救我……我傻了,你怎么打得过赵达啊。”她一把抹了眼泪,充满期待地看着霍水仙,“是天哥是不是?天哥来救我我了!我就知道,我出去看他。”说着拍拍衣服就往外走。 霍水仙伸手一够,把她硬拉了回来,从包里掏出小化妆镜,放到她手上。 “……不可能,不可能!”镜子里的女子,满脸水泡留下来暗红色的疤痕,说不出的丑陋恐怖,这样子别说邱天了,就是她自己看着都害怕。唐金萍一下子趴到床上,崩溃得嚎啕大哭。她身上散发着脓水的恶臭味,哭声又凄厉,乍一看倒像是坟里爬出来的恶鬼。 “走吧,我先带你找赤脚医生看一下,你也不想被天哥看到这副鬼样子吧。”霍水仙温柔地问道,真是一副菩萨心肠,“天哥在外面和赵达说话呢,你别走大门。有后门吗?” 唐金萍点点头,拿床单擦了擦眼泪,抓着霍水仙的手往里走。里屋有一扇门开向后院,两人穿过后院就是赵家的田地。分田包产之时,赵家只母子二人,因此只分了两亩天,就是眼前这块。可能是老天眷顾,虽然田地不多,但每年收成总要好过别人家,麦穗结得也比别人家沉。 “还是农村的空气好啊。”霍水仙停了下来,农历正月,田里的冬小麦绿油油一大片,生机勃勃,她弯腰掐了一根小麦苗叶子,笑眯眯地举到唐金萍眼前。 唐金萍急得火烧眉毛,她要赶紧把脸上、身上弄干净了,不然天哥怎么会带她走,还得留下来受罪,“花妹,你就别装城里人了好不好?赶紧带我去看病,要么你把钱给我也行,我自己去走得快些。” “听村子里的人说,你们家这块地,奇怪得很,好多人都看见有一块大流星落到了这里,但是谁也没找到过。”霍水仙笑得温柔,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唐金萍却莫名想到了第三世最后,那个一刀杀了她的花妹。许是天气太冷了,她打了一个寒颤。 “唐金萍,我听说赵家这块旺得吓人,怎么今年跟这四周别人家的地,也没什么区别啊?听说同样是两亩地,你们家的总要比别人多些收成,可不是二十年后有化肥啊,怎么就这么不正常呢?” 第42节 “你……你怎么知道二十年后?” “第一世,你就是在这块地里,被卷进脱粒机的吧?” “我问你怎么知道二十年后!”唐金萍战栗着咆哮道。 “从腰一斩,啧啧,你前世是干了什么缺德事,第一世死得这么惨?”霍水仙玩着手里的麦苗,问得慢死条理,在唐金萍眼里就像是个嚼着人肠子的恶鬼。 最大的秘密原来早就被别人一眼看穿了,唐金萍曾经给自己建立的“先知”高塔一下子崩塌了,原来不止她一个对一切了如指掌,怪不得明明把齐花美卖了,她还能出现在眼前;怪不得天哥总是一心向着她;怪不得这齐花美这几世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大口大口喘气,脑子嗡嗡作响,甚至感觉到腰部有隐隐的痛感。 怎么办,怎么办……她齐花美也是重生的,那我什么胜算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我再也不可能夺回天哥了……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是要成为富太太的人,别放弃!打败眼前的人,一定能得到邱天。 唐金萍瘫坐在地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拼命摇头。她曾经最大的依仗就是重生,现在竟然她的情敌也是如此,那她再重生多少次多没用了。她清楚未来,却不知道具体的政策变化和商机所在,她知道邱天会很有钱,却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那个地位的,她根本就比不上齐花美,她什么优势都没有了。 不可能赢的……不可能了。 心底的声音说,既然如此,那恕在下不奉陪了! 唐金萍哭得卡了带,嘎?这声音不是我的 一颗光珠冲破唐金萍的腰,悬在两人中间,它似乎有灵智一般,绕着霍水仙转了一圈,似乎打量这对方够不够格成为它新的宿主。霍水仙眉眼间很平和,看上去柔弱得人畜无害,她摊出手掌,这光珠犹豫着慢慢落在上面。 迅速翻过手掌,一把捏着这小玩意儿。光珠吓得光芒大绽,在手掌里四处乱窜,霍水仙两手连忙捂在一起,这光珠忽然变得犹如千斤重,直往下坠。 霍水仙咬着牙支撑着,额头大汗直流,一字一句道:“土灵,你的死期到了!” 那光珠一愣,便以更大的力气下坠。 霍水仙握住它,将身子滚作一团,不让其接触到地面。原来真的是土灵!在聊斋位面中,汉水一战,灭了金灵却让土灵趁乱溜了,这土灵当时受了重创,又穿越了位面,想来是元气大伤,不然也不会这样脆弱,她两只手就抓住了! 重新回顾了唐金萍的第一世,这女人除了当时死得惨了些,其他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根本没有调节成为怨气冲天的厉鬼。既然不是自身意志的关系,那肯定有外物协助。据邱天说,唐家三代以上都是贫农,不可能有什么传家之宝,赵家孤儿寡母的,更不可能有什么传世之物。 赵家要说有什么显眼的,也就那块地了,风水比人家好,嫁了人的媳妇儿都愿意跟他跑。邱天自嘲,或许他们家的土就是肥呢? 无心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霍水仙猜过是土灵捣鬼,人性属土,土生万灵。唐金萍能够不断重活再来,也说得通了。只是没想到,土灵已经弱到这地步,连人的意识海都进不去,只能勉强居住在血肉之中。 没有了雷电符箓,也没法取出落日弓,霍水仙孤注一掷,念动“散灵真诀”,这是自杀式的诀法,一旦念动,虽能够散去对方一身灵力,但自己也会灵力尽失,成为废人。霍水仙嘴里飞快地念动,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这种二百五的诀法,我怎么也会? 土灵的光芒慢慢暗下去,最后想被蒸发了,霍水仙手心空空如也。 邱天进屋没找到人,沿着后院往外走,只看到花妹卧在地上,脸色发白,两眼发直,一身大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萍萍躺在血泊之中,腰间拳头大一个破洞往外汩汩流血。 ***…***… 唐金萍腰上的伤,据检验是由内而外的开放性损伤,不仅在腹部造成了一个破洞,其巨大的冲击力还伤害到了周围的脾脏、肾脏、及部分胃部、肠道。一个医生举手说,这看着像有一个火球从里面冲出来造成的,会诊的专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众人最终一致否决,这怎么可能! 人员都撤了出去,商定了治疗方案,主治医师简单地清理了伤口,让护士出去交涉,这不仅是缝合的问题,还有脏器切除、供血、肠道闭合,无菌室一大堆,这家人签保证书了吗? 平躺着的唐金萍隐约听到外面护士小声地询问什么,继而是她婆婆犹豫的声音:“达儿,这么多钱,都够再娶一个媳妇了……算了吧。” “……嗯。” 和最开始一样,最终还是这个结局,不甘心啊。唯一不同的是,她真正感觉到了绝望了。 唐金萍睁大眼睛,不肯死。生机开始流失,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沉,她告诉自己,我还会再重生的,这次我不再紧跟着邱天这个害人精,要……要另外找一个有钱人……可能吗?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似乎听到了这间手术室里所有器物一齐嗤笑了一声。 唐金萍死了,而霍水仙的身体也一日日衰弱。当日出了那样的事,赵家本闹着要索赔,但是法医的验伤说明上,黑纸白字写了不可能是人为造成的,霍水仙脱离了嫌疑,被邱天直接带回了深圳。霍水仙一日日衰弱下去,去医院也查不到病因,邱天也没和她商量,直接就把她接回了出租屋。 当日她体内灵力已全部散尽之时,金灵仍未彻底消散。若这次不能将金灵彻底打散,它一旦逃走,因为灵力稀薄,带来的异动会更小,反而更加难以寻觅。霍水仙心知必须斩草除根,便勉强继续念动“散灵真诀”。俗语“人乃万物之灵”,人在所有动物中,是最聪明的,也是长寿的,因为人得天地青睐。和草木虫鱼、飞禽走兽相比,人的灵气是最充足的。 这种灵气每个人都有:生机。一个人活蹦乱跳、耳聪目明就是生机勃勃的展现。 霍水仙以消散自身生机为代价,最终将土灵散干净了。她仰面躺在床上,心中一一细数:末世丧尸位面,杨柳空间里的水灵; 大清九龙夺嫡位面,胤禩皇后芷兰手腕上的木灵; 茅山道士位面,伪装成道火、生了灵智的火灵; 聊斋之竹青位面,土灵让汉水吴王泥胎成了妖,金灵成了武器,当时只来得及拿下了金灵,让土灵逃了;以及在这个世界,终于将土灵也干掉了。 五行已经全了,想必空间的结界已经不堪一击,只要再做一两个任务,就能彻底逃出牢笼了。那结界外面究竟是什么?如我所见,无尽黑暗?或者真的是数不清的小世界,像这里一样? “花妹,你醒了?”邱天端着碗进来,心疼地替她掖了掖杯子,小心吹了一口汤,说,“喝一口汤吧,怎么越来越憔悴了呢?花妹,我们结婚吧。” 霍水仙靠着枕头坐起,拿着汤碗刚喝了一口,听到最后一句,把汤碗放下了,看着邱天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结婚?不是复婚?” 邱天点点头,轻手给前妻背后又塞了一个枕头,示意她再喝一点。这是山参老鸡汤,很补的。 霍水仙又喝了一口,鸡汤很鲜,喝下去很舒服,四肢百骸一股暖流,她说:“天哥,你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 为什么出现在h省?为什么一身武功?为什么性格大变?为什么坚持要去赵达家?在赵达家院子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唐金萍为什么忽然死了?又为什么身体一下子垮了下去? 空气凝固了。邱天看着眼前的人白得像一张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涩得厉害,他使劲眨了一下眼,勉强笑了笑,道:“有什么好问的。”他怕,怕一问,最终的后果他无法面对,承受不起。 “齐花美早就死了,你知道吧?”霍水仙又喝了一口汤,把这秘密说的漫不经心,好像这样就能更深刻地伤害到眼前这个男人。 邱天的脸变得惨白,霍水仙快意地笑了,笑得前仰后合连连咳嗽。邱天上前抱住她,拍着背给她顺气,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瞎说,你好好活着呢。”他说着话,眼泪流了一脸。 是个痴心男人,让他这样喜欢我这个冒牌货,多不好意思。 霍水仙感觉到呼吸越来越费劲,看来大限已到,她的眼睛一点点失去光彩。 这个身体死了,想到这个男人会有多伤心,甚至死得有些快意。邱天浑然不知,他兀自抱着,眼泪顺着脸流到女人的后脖颈。 四五岁时的一个夏夜,我和我爸妈在院子里吃晚饭,我看见有一颗光亮,直直掉在我家西边的小路上。不是萤火虫,更不可能是烟火。我犹豫了一忽儿过去找,路上有石子儿也有野草,天色又暗,什么都没找到。第二天再去,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它就像露水,已经被阳光蒸发了。 怅然若失到今天。 第85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1 有时候,你以为自由是冲破了障碍,迈向了新世界,最后发现不过是从一个指甲盖大的小鱼缸换到了一个三居两厅的大鱼缸而已。 结界已经消失了,霍水仙站在虚空之中,四周包括上下,是数不尽的小世界,它们或是远隔,或是交叉,甚至牵连、衍生、重叠——这要走到啥时候才能走出去啊?! 她一身长衣宫装,彤红如残阳,背上背着一只长弓,红的发亮,远远看去,倒也算得上悲壮的绝世佳人,只身后站了个身形丈二,比她举起了弓还高的熊汉,破了气场。 这熊汉犹然不自知,大脑袋上扎俩小揪,一嘴的络腮胡子,他瓮声瓮气,惊喜地说:“太好了尊上,您可算是出来了您不知道奴多想您内!您被关了这一万八千年,咱阿修罗族是受尽了风霜苦楚,过得那叫凄风惨雨愁云惨淡日月无光万马齐喑哪!全等着您回来撑场子呀!” “……凶魁,过了这么多年,我他。妈连自己都快忘了,可还是没能把你忘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霍水仙转过头,咬牙切齿地问道。 被换做“凶魁”地大汉甩了甩脑袋,不明白。 霍水仙拿手点着凶魁,骂道:“我受罪的时候你作为警卫员哪儿去了?我被关押的时候你来看过我一次吗?一看我被搞下来了你们就赶紧选了下一任族长,现在被欺负了知道疼了才想起我这个老族长的好来了?早干嘛去了?”边说边连踹了几脚。 凶魁受了这不轻不重的几脚,委屈道:“尊上,冤枉,凶魁哪是这样的阿修罗!奴花了一万年才找到您被关押的空间,跟外面又等了八千年,不然怎么您一出结界,就出现在你眼前呢?您冤枉奴,奴不依。”说着蹲下来,低头画圈圈。 “你说你一直守在外面,那看见一个小孩从这里走出去了吗?”上一个世界凤源没有出现,霍水仙担心他傻不愣登自己出去了。 “没。”凶魁摇了摇头,又说,“不过出去过好多大人。最开始出去过一个大姐,走着走着就‘行走在消逝中’了,后来出来一大哥,出来晃荡了一圈,隔老远看见奴,吓得‘哧溜’就溜回去了,跟大耗子似的,可好玩了!”凶魁拿毛手捂着嘴直乐。 “那大姐叫朱薇薇,大耗子叫张斌,我说他怎么老不走,原来是被你吓的。” “冤枉。您也知道这结界奇怪很,人的魂魄强点儿的就能自由进出,咱们阿修罗的偏偏碰都不能碰!奴想进去找您去,拿指甲盖碰了一下,差点把整条胳膊电没了,但是奴看那叫张斌的大耗子就进进出出好几回,最后一次,从里面带出一群女的就走了,再也没回去过。” “女的?木嘉、胤俄、凤源留下了、露西娅、和氏、钟明朗。钟明朗他长发长袍,隔得远你没准儿看错了,里面没有一个半秃吗?发际线开到头顶上那种?”霍水仙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有什么东西变质了。 “没有!绝对没有!凶魁不骗人~眼神好~错不了~~” “你这铜铃大眼就别瞪着了,怪吓人的,也别嘟嘴!”霍水仙心乱,胤俄没了,要么因为他受了伤,是残魂,出结界的时候被结界反噬吸收了,要么是窝里反,被那帮白眼狼当成出结界的能量了。此地危险,已经暴露,不可久留,“还记得你进来的路线吗?能出去吗?” “尊上,奴花了八千年来研究出去的法门,虽然一无所获,但是您再给我两千年,一定会有办法的。”凶魁这话说的中气十足,自信满满,但是霍水仙等不了了。 她望着远方无尽的扭曲的空间,心绪大起大落。想得正出神,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扑,霍水仙口吐鲜血,匍匐在地,转头恶狠狠盯着凶魁,道:“别闹!本尊上还没恢复修为!” 凶魁吓得一张青脸都变紫了,连忙上前扶起他眼中豆腐人似的尊上,低着头喃喃地道歉,两只揪揪也耷拉下来了。他看尊上难过了,想跟以前似的玩闹一番,没想到尊上如今如此不堪一击。 那还能重拾旧河山吗?凶魁心中唏嘘,忽然一拍脑袋,后知后觉道:“尊上,您还没找到其他部分吗?” 天地六道轮回,分天道、人道、阿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霍水仙原是阿修罗道的道主。阿修罗,是梵语,意为“无端”,男的无端丑的惨绝人寰,高大凶悍,其武力值直逼天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其女子无端美得惊天动地,貌倾六界。 而道主则不是六道轮回的产物,道主由天地所生,不入轮回,生而为原人1,死后则泯灭。霍水仙作为阿修罗道的道主,得女相,得男力。后由于一些原因,被赶下了道主之位,隐藏了身份投靠了天道北极帝君。北极帝君容下霍水仙只是为了这样一把攻无不克的杀敌利器,后来他见霍水仙对他动了几分真情,恐耽误战事,便强硬地将霍水仙情感之魂全部剥离开,只留智魂与勇魂。 他不知霍水仙乃是天地所生的原人,这一剥魂,反而将其男相与女相彻底分离开来,两人偶有感应,却不知对方身在何处。后霍水仙战败,魂魄四分五裂,智、勇、爱、恒、善五魂散落,她的大部分记忆仍旧跟着勇魂,也就是现在这个身份,其他不知所踪,自身也修为大降。 今日凶魁一语道破,霍水仙猜测自己这点儿破事,估计整个修罗道都知道了,她摆摆手,道:“找回了一丁点儿,约等于无,基本算没找到。如今,只有等我把魂魄补全了,一拳冲破这些小世界,回去杀他个天翻地覆。” 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去,虽是如此,硬着头上了,打算走了,凶魁还停在原地,东张西望的。 “你在等外卖吗?” 凶魁甩头,说“大老鼠”前些天战战兢兢接近他,求他帮忙等一个叫霍水仙的,留了东西给她。 姓名乃身外之物,霍水仙说凶魁你不要那么认真,把东西给我一样的,说不定我后来就是改名叫霍水仙呢。 凶魁哈哈大笑,别逗了尊上,您的名字那是威震四海、响彻九方!“霍水仙”名字一听就跟个小娘们似的,怎么可能呢? 哈哈哈哈就是呀,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万一是好东西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对呀,对呀对呀!尊上英明!……您看,就是这个小仪器,看着像低端的传送装置,还有一封信。 信上寥寥几句: 女王大人,速速用此传送阵寻回失落之魂魄。我等竭尽全力,定还大人自由之身!速去,勿念。 另,凤源已死,飞蛾扑火,融破结界,只为争取分秒。速去!速去!敌将至! —————————— 前一刻还为旧友重逢而欢喜,后一秒可能就是永别。霍水仙把信纸折了,贴身放置。有的神,你倾尽一生,他未必领情,有的人,你一次施恩,他却生死相随。 当人真好。 凶魁问,尊上你手怎么在抖? 霍水仙深吸了一口气,按动了传送阵,说,我要办点事,你留在此处等要找霍水仙的人。 *** 天虚宫是一个剑修门派,坐落在天虚群山之中,一派九门,各占九峰。天虚宫行事正派,其弟子常帮助其山下村庄中人斩妖除魔,因此名声甚佳。 只是这样不温不火的中等修仙门派,在南陆神洲之中不少,因此虽然山下村民视他们为住在山上的神仙,但在修真行内,只是个二流门派。 白幻柔是天虚宫门下,天香门门主白贯日的小女儿,因是老来子,又自小灵根卓越,深受白贯日疼爱,与宗门内众师兄师姐也感情深厚。 本也就这样长大,最后嫁一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双修齐行,神仙眷侣。 谁料在她十二岁那年,魔教焚音派血洗天虚宫,白幻柔的父母惨死战中。正派领袖真元宗众人赶到之时,天虚宫被打得只剩一开口气,虽没被灭门,但元气大伤,精英尽损伤,沦为三流门派。 第43节 真元宗宗主听闻此等惨事,特命人从天虚宫中选五名优秀弟送往真元宗修行,待学有所成,再回到天虚宫光大门楣。真是睡觉都梦不到的好事啊!真元宗每三十年才对外收徒一次,一般只收单灵根的优秀人才,其独门修行功法,更是出神入化,强过其他门派。只等这五名弟子学成归来,那天虚宫重建,指日可待啊! 白幻柔很意外地,也在此列。更让她意外地是,真元宗宗主竟然为坐下一弟子,向其提亲,能和天下第一宗宗主的入门弟子皆为双修伴侣,这哪怕是真元宗宗内女修都羡慕不已的事情!因她失去了父母双亲,天虚宫宫主便替她答应了这亲事。 鸡立鹤群的白幻柔处处被排斥、被看不起,她找到未婚夫雷霖,诉说自己的委屈,不想雷霖心底根本就不喜欢师父硬给他安排的这么亲事,对白幻柔很冷漠。 真元宗内弟子私下里拿这几个低等门派来的称为“要饭的”,常开他们玩笑。一次出门历练之时,听说途径的村镇常有狐狸来骚扰,不止偷鸡,甚至还会杀猪偷狗,似乎是个妖物,四乡八邻深受其害。 白幻柔建议留下来除了狐妖再走,其余人却认为小小狐妖,不足为患,这些村民就是太吝啬,若是肯多花点钱,请个散修,就没事了。真元宗的弟子,都是天灵根一类的奇才,用来捉狐狸,杀鸡用牛刀,可笑! 可是天虚宫弟子作为修真者,从不自视甚高,常常帮山下村民的忙。 对呀,所以我们才说让这些村民,多花些钱,不就能请到天虚宫那样的散修了吗? 白幻柔气急了,打算自己去对付那只狐妖。她没想到,这些人虽然平时喜欢捉弄她,但到底是相处多年的师兄弟,虽然不甘不愿,但是还是跟她去了山里。 白幻柔有些感动。但这几个人没想到的是,这不是一般的狐妖,而是一只有千年道行的山中妖狐。被惹怒的妖狐杀了这一干弟子,白幻柔因修为最低,身在最外围,逃过一劫。 虽然没有死,但她记忆全失,玄功尽废,被一农户收留,一年后嫁到城中一铁铺家,过了几年浑浑噩噩的生活。 忽然有一天,她在后院晾衣服,一个仙人从天而降。白幻柔吓得愣住了,她身着土布,头戴荆钗,仙人白衣胜雪,玉冠乌发,她羞愧地要低到尘埃里。 仙人面容冷峻,一言不发。他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来,长指如玉,在她额头上点了三点。 她盯着眼前人,轻声道:宗主。 这一幕,正是一切的开始,一个是铁匠的婆娘,一个是至高无上的修仙者,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强烈的对比让故事开篇就引人入胜。白幻柔被这仙人三指头点醒了记忆,接下来,才有了对身世、来历的回忆,原来,她并不是真的铁匠家的小娘子,而是修真世家的女儿。 白幻柔回到真元宗,却意外发现她以为当年被她任性害死的师兄弟还活着!又是一次无伤大雅的作弄吗?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白幻柔想报仇,却没有报仇的实力! 出乎所有人意料,宗主萧绝天不仅助她恢复了修为,并且将其接到身边,亲自培养,比入门子弟还要厚待三分。在萧绝天的指导下,白幻柔修为猛涨,她也终于有实力悄悄对付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上古墟境每隔五十年开放一次,真元宗作为正派修真界的扛把子,自然也派了不少青年弟子前往。前往上古墟境一方面是要加固墟境的封印,另一方面,这里是上古时期,正邪双方大能的战场,随便捡着什么东西,都够少修炼十年八年的了,大家都有私心想去捡宝贝。因为正派之间的公约,上古墟境只对金丹以下的修真者开放,众门派都将机会留给了最有前途的弟子。 萧绝天把自己门下的名额给了白幻柔。 真元宗一共派了十个人,其中有一个叫封红的女修,正是一个被白幻柔悄悄整死的真元宗弟子的亲姐姐。进入上古墟境之后,封红想趁着两人一组,分散任务之时,把白幻柔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毕竟,白幻柔只有筑基五级,而她已经筑基八级,即将大圆满进入金丹期了。 但是,九死一生的时刻,宗主破境前来,救了白幻柔,而她则死在了自己的陷阱之中。白幻柔险象环生,竟然从水木双灵根突变为单一冰灵根!水灵根已经是百年难得一寻,是绝佳的修炼炉鼎,更何况是水灵根的加强版,冰灵根! 雷霖这次不再说什么退婚的话,多次到白幻柔跟前大献殷勤,但是白幻柔不想和这样一个虚伪的人共度一生,她向萧绝天提出了退婚…… 霍水仙掉入这个世界,就成了李铁牛。其实张铁牛、王铁牛、南宫铁牛也可以,姓什么无所谓,只要知道他是个铁匠就可以了。 他只是在白幻柔的很多很多年以后,过腻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偶尔将曾经平凡的日子一闪而过之时,那看不清脸的一道闪影。 现在是白幻柔离开桃源镇的一个月后,知县衙门内。 “打!”堂上大老爷一扔令牌,咬牙切齿道,“给大老爷我狠狠地打!” “是!”官差得令,竹板子炒肉般霹雳巴拉打在霍水仙双腿上。 霍水仙刚穿进来,就嗷呜一声晕了过去,死狗一样趴在地上,鲜血从两腿脓化的伤口上汩汩流出。 【小剧场】 啊呜:还觉得做人好吗? 霍水仙:你!好!狠!嘶~~~疼…… 啊呜:做人也不快乐的。 霍水仙:我就喜欢人,重情重义,我下辈子也要做人! 啊呜:你忘了,你不在六道中,没法儿轮回的。 霍水仙:妈的智障.jpg 备注: 1原人,具有男女两相,可做男相,可做女相。他会选择其中 之一作为在人间行走的形象,另一相则隐藏起来。“原人”参考印度神话中湿婆,不过毗湿奴大神也有男女两相,平时用的是男相,有一次为了好基友湿婆,挺身而出诱惑恶魔,用了女相哈哈哈哈! 2“行走在消逝中”有人记得这个梗吗?某年浙江省高考作文题。 3门派取名的时候,想搜几个山峰名字,要仙、要飘渺、要玄幻,要除尘惊俗!搜到某处的山峰名,我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不用了:肇大鸡山、大秃顶子、康大砬子、大顶子山、大鸡爪顶子、二秃顶子、大眼睛西山、秃老婆顶子…… “不知阁下是哪座峰下?” “在下正是大秃顶子,赵四真人弟子!” “失敬失敬!在下二秃顶子,王栓子真人弟子!” 第86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2) 两条粗重的血迹从大堂一路拖到监狱去了,六月的天,这一路上的血味腥臭,引得苍蝇嗡嗡打转。师爷拿袖子捂着鼻子,让衙役打水冲了四五遍,才把味道冲得淡些。 这样一来,这个县衙中的大小官差就更厌恶李铁牛了。瞧你,把我们县衙弄脏了! 远远地,从牢房那边传来妇人的哭嚎声,和着夏日的蝉鸣,搅得人心烦意乱。师爷一挥袖子,示意跟班的衙役过去和这妇人说道说道。被抓进了大牢,没个三瓜俩枣地就想出去,你是看不起大老爷,还是藐视王法? 李寡妇哀求了半天,老泪纵横地坐在地上,偏偏守门的狱卒意志坚定,把这大门不让这穷妇人进。那官差走来扶起李寡妇,说,李铁牛再不捞出来就废了,你老人家孤苦伶仃留着万贯家财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卖了铁匠铺,换了救命钱,好歹母子团圆。 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一年前,儿子娶了媳妇,本来是件大喜事,儿子长得俊,儿媳妇虽然手脚不太伶俐,不会干活,但长得水灵,跟铁牛站在一块儿,怎么看怎么顺眼。一个多月前,儿媳妇不见了!母子俩报了官,找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地方,一无所获!一家人花光了积蓄,李铁牛为找媳妇也瘦脱了形,连那女子娘家人都说,实在找不到就算了,说不定被山上的妖狐给吃了! 李寡妇当时是虽心灰意冷,聘礼加上这几日花钱请人到处搜寻,家里是没了一分钱了,但是祸不单行,一个月前,官府来人把铁牛给锁走了。书生冯甲状告邻居李铁牛杀妻!冯甲自述,他仰慕邻家娘子花容月貌,常爬墙头,一睹佳人芳华,更是扼腕痛惜,此等佳人竟委身李铁牛这样的粗人! 大人,你听听,李铁牛,啧啧,多粗鄙的人家才能取这样一个名字,他们会善待那天仙一般的小娘子?那一日,汗颜,学生又躲在墙头远远观望,但见这李铁牛发疯一般,不知为何,活活打死了他娘子!学生吓得不敢作声,只怕这凶汉杀人灭口,故回屋中,只怕那娘子已经被李铁牛埋尸了! 李铁牛把铁链舞得哗哗作响,怒道:“你放屁!明明你是几次趴我家墙头偷看我婆娘,老子把你打成了猪头,你怀恨在心,污蔑我!” 县官大老爷见李铁牛如此嘴硬,把他打了一顿,扔到牢里。几次三番下来,李铁牛去了半条命。李寡妇卖了铁匠铺,换的五十两银子,就像打了水漂,什么用都没有。 那官差听了,啧啧牙,道:“就五十两?看你可怜不妨告诉你,我们大人手上还从没有过低于一百两的人命!那冯甲还是我们大人三姨太的远房表哥,你这事儿,悬了。回去吧,求求菩萨,给你儿子留半条命。” 正应了这官差一句“半条命”,因为证据不足,李铁牛被判了十年。这十年中,他在狱中不好过,李寡妇在外面同样度日如年。李铁牛出狱那天,是他娘雇了板车把他拉回去的——李铁牛一双腿早就废了,昔日人高马大的铁匠,今日形销骨立。出狱后的日子依然不好过,房子早就卖掉了,母子二人住在临时搭的草屋里,一到风雨天,屋外大雨,屋里中雨,李铁牛关节疼痛,恨不得自己了断。 李寡妇这些年全靠等儿子出狱为信念,帮人浆洗衣服生活,她落了一身病,年老体衰,不久就去世了。家里没钱,连葬礼都没法办,李铁牛用草席裹了他娘的尸体,趴在自己做的木轮板上往乱葬岗爬,冯甲拦住了他。 “嘿嘿,你有力气,站起来打我啊!别这样看我,你娘子就是被你害死的!” “不是!” “不是的话,怎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她自己离家出走,也该留个话吧?” 李铁牛没有说话。 “她若还活着,一日夫妻百日恩,会看着你这样委屈受苦?她定是被你弄死了!看你李铁牛如今这个鬼样子,我冯某才算出了口气!”冯甲把李铁牛连同他娘尸体一起扔到了乱葬岗。可怜那李铁牛没有双脚,双手又被打断,先看着母亲尸体被恶狗刨食,后自己又被这群野狗拆骨入腹。 明明是太平年间,却被吃得这样快活。 霍水仙把李铁牛的一生又回顾了一遍,将传送器贴身放好,那李铁牛的魂魄就待在里面,只有他满意了,传送器才会亮起,把她送往下一个世界。 监狱里吵吵嚷嚷,霍水仙摸摸索索从草堆里摸出一块碎瓷片,拿衣服擦了擦,一声不吭地刮着腿上流脓的腐肉。痛彻骨髓!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落下,如果不把这些腐肉清除,整只腿都会被感染,彻底肿胀坏死,成为废人。霍水仙咬着牙没有出声,只有瓷片刮着骨头,偶有两声摩擦。监狱里的犯人浑浑噩噩,没人发现,只有牢外一双发绿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一晃而过。 瓷片太小,又不够锋利,霍水仙一直忙到外面擦黑,才终于把腐肉清理干净,两腿的伤口流出新鲜的血液,霍水仙把衣服撕成条,将伤口包扎了,月光透着小窗口投在身上。 “观宇宙如法。宇则万象生,空间如有;宙则万象起,时间如是。宇尽而宙生,宙停而宇崩。见一切诸法空相,容德容禀容听,凝一切有力之力,能收能纳能融……”随着聚灵真诀的念动,看不见的光点绕着霍水仙越转越快,尽数没入体中。 天光将亮,霍水仙缓缓站起来,几乎是目瞪口呆,这位面的灵气满得吓人啊!只一夜的工夫,体内七十二经,三十六脉,都被灵气洗了一遍,这要是搁曾经的位面,哪怕就是灵气最足的聊斋世界,也至少要花三个月。腿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长出了粉红的嫩肉,伤口痒痒的,血痂落在肮脏的地上。 周围的人还在呼呼大睡,太阳还没升上来,牢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什么,但是霍水仙感觉到她的五感变得格外敏锐,她看到了走到尽头堆着的饭碗上,有几只蚂蚁在爬动,凝神细听,甚至能听见蚂蚁爬动的细微声音。 她甚至感觉到脑袋后面有什么东西盯着她,猛回头,一双绿荧荧的眼睛在窗外一闪而过,再看已消失不见,快如电光。 这头霍水仙在牢里受罪,那头白幻柔日子过得也不顺心,宗主助她恢复了修为,但她也只有炼气七级,真元宗遍地英才,比她晚进门的师弟师妹有的都已经筑基了。哪怕是从天墟宫一起来的弟子,最晚的也在今年筑基成功了! 而自己干嘛去了?跟一个凡人成亲,还给人睡了?!白幻柔越想越羞恼,她不想再呆在宗主的龙岩阁,怕自己弄脏了这个地方,急急往山下走。 通往龙岩阁的山路崎岖,筑基以上的弟子一般都御剑飞上来,极少有人走,正是那么巧,她撞了一个人,抬头一看,白幻柔愣住了,正是她以为死在与妖狐恶战之中的一名弟子。 “封师兄!你没死?你们骗我?”曾经以为被自己害死的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白幻柔愤怒多过了惊喜,她第一反应是这些人又捉弄了自己!她一把推了封青,气冲冲返回龙岩阁。 封青弄糊涂了,当初七位师兄弟下山历练,途径桃源山,惹怒了山上的千年妖狐,那狐狸好道行,一番恶斗,众人身负重伤,几乎命陨,好在电申师叔路过,除了白幻柔找不到了,把他们六个救回真元宗,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而经过这番生死劫,这六人也修为大跌,其中,封青从筑基六级跌回了炼气六级,顶着龙鸣阁第三代大师兄的名号,却连小师弟都不如,几十年的苦练毁于一旦,虽不至死,与死无异。 照理说他们该恨白幻柔,因为她坚持多管闲事,这几人才变得如此狼狈,但是大家都以为白幻柔死在对战中,被那妖狐给吃了,死者为大,几个人倒也放下了。若不是今天有人传令让他为龙鸣阁到最高峰龙岩阁取筑基丹,他怎么也想不到白幻柔不仅活着,而且竟然住在内门弟子轻易也难进的龙岩阁! 他打定主意,再去一趟桃源山。 说回桃源山这边,霍水仙短短两天已经将灵气彻底充满了体内的每一块血肉,现在的她,在修仙者眼里,简直就是一块活的下阶灵石。 灵石蕴含浓郁的灵气,直接吸食灵石中的灵气,比苦苦修炼,从天地间吸取要简单快捷得多,因此灵石就是修真者出门、旅行、打架必备。一块下阶灵石,蕴含的灵气有限,对于三流修仙门派而言,可能还算奢侈品,在真元宗,几乎每个弟子袋子里都有一两块。 但是,谁见过一米八高的大灵石啊! 若是霍水仙周围的这些犯人知道角落里蹲着这么一个大宝藏,估计能把霍水仙直接个分了卖了。好在这些人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市井小民,别说灵石了,连修真者都没过。 霍水仙站起身踢了踢腿,活动开了,关节噼里啪啦作响,曾经被下的阴招,关节里的旧伤都被修复了。这时候如果有大能出现,哭着求着也要让这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当他入门弟子——此子骨骼清奇,慧根绝佳,修仙奇才! “奇才”没想那么远,她肚子饿了,想要吃的东西。终于有时间仔细打量这间牢房,不大的房间里,挨挨挤挤呆了七八个人,那一堆人倚靠在牢房另一边的稻草上,有人在睡觉,有人也打量着她。对面牢房里同样如此,犯人们不管吃喝拉撒,都在同一件牢房,这里的味道,比猪圈好不了。 每间牢房门口,有一个瓦盆,整个牢里,只有这些瓦盆是干干净净的。狱卒每日中午,会将馊饭生菜倒在这些碗里,这就是一间牢房的饭了。牢房里老大先吃,按照他们排的顺序上一个吃饱了,才轮到下一个。李铁牛进来的晚,又被打得跟废人没两样,馊饭都没吃到过几次,胃里如同火烧。 霍水仙走到牢门口,一脚把瓦盆踢对面铁栏杆上去,摔得四分五裂。同牢的犯人都傻了眼,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站起来,怒道:“小子,你找死!” 他扑过来,霍水仙一闪身躲过了,速度快如狡兔,绕到大汉身后,一个绊子把大汉给撂倒了。那大汉手撑着地要站起身来,霍水仙按住他的脑袋,狠狠撞到了地上,撞得他一脸污泥,鼻青脸肿,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一见这小子反了天了,一拥而上。 那边狱卒听见了声响赶了过来,一见这几人纠缠在一起,拿着鞭子铺天盖地打过来! 混战中的霍水仙一把揪住鞭子稍,伸手奋力一拽,那头的狱卒卒不及防被拽得贴到了围栏外面,霍水仙收鞭子两步上前,顺势将鞭绳缠住了狱卒的脖子。那狱卒不知是吓得还是窒息,脸色铁青,惊慌得大喊,别动手!别动手!要吃饭好商量—— 话还没说完,他脖子就被扭到了一边,狱卒两眼一翻软在了地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不管是同一个牢里的还是扒着围栏看热闹的犯人都像忽然哑巴了一样,一个出声的都没有。 摸到钥匙开了门,今晚值夜班只有五个人,还有四个在搓麻将。牢里这些猪狗都被打废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有一天会越狱。 过道尽头有人喊,张头儿,你打完没有啊?别输了尽找这些猪狗出气,你倒是再赢回去啊! 话音刚落,一阵嘈杂的呼喊从牢房里涌出,灯晃桌摇,越来越近,仿佛有千军万马要从这小小过道里奔涌而出。 啊呜有话说:听说评论多了有催更的功效!大家不要客气,快来给我治治断更的病! 【小剧场1】 凶魁:……回来,没回来,回来,没回来,尊上怎么还不回来啊? 第44节 张斌:你能拔点别的东西数吗?你看我的头,都快被你拔秃噜了! 凶魁(双目圆瞪,一口尖牙):不服咋地? 【小剧场2】 绿荧荧眼睛:还会出场吗?还是就为了吓吓睡觉前喜欢往窗外看一眼的孩子? 霍妮马:不会再出场了,差点被你吓到! 绿荧荧眼睛(赵小宝脸):被我吓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第87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3) 乌压压的囚犯裹着臭气冲出来,几个皂衣狱卒来不及反抗便被打到了一半,头破血流。外面正是夜黑风高,一波波囚犯跌跌撞撞从监狱门口跑出,淹没进黑夜里。 不多时,衙门里的灯火亮了,衙差们都集合起来,举着火把挨家挨户搜查,桃源镇鸡鸣狗叫,人心惶惶。霍水仙一直躲在衙门里,她悄无声息蹲在一棵香樟树上,树枝繁茂,谁也没察觉到。 知县老爷光着背在庭院里焦急地走来走去,最近正打算捐钱谋个知府,结果今晚出了这么大规模的越狱!听师爷说,一共有二百五十个囚犯,全跑了!!早知道就不抓那么多了!知县擦了擦汗,焦急地问,怎么还不来? 师爷上前打扇,连忙道,一出事就派人去聚仙门请了,算着快一个时辰了,快了快了! 正说着,就见一劲装男子御剑而来,落到地上。知县忙上前打招呼赔笑,求仙师找出逃犯,价钱好说。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和平稳定! 聚仙门其实是距桃源镇不远的一个山镇,因常有散修聚集、交易得了这么个名字。散修一般修为都不高,自己负责吃饭、穿衣,因此也常和凡人接触,帮忙除妖镇宅什么的,赚点衣食钱。今天知县花大价钱请来的仙师,已经筑基二级,御剑飞行也不是难事。 这人飞到桃源镇上空,修仙之人目力又强,不一会儿就找到好几个正往城外狂奔的逃犯。这人施了几个火系的诀咒,那几个逃犯被烧得满地打滚,束手就擒。被抓回的逃犯有死有活,数目越来越多,月亮西沉之时,监狱门口的青砖板上,或跪或躺已有七八十人。 霍水仙庆幸,还好留了个心眼忍着没跑,不然说不定这会儿也被点了火把。她松了口气,那被尊为“仙师”的也正巧回来中场休息,知县连忙上前敬茶,又安排了漂亮的小女孩给仙师捶腿捏肩。那仙师看不上凡间的庸脂俗粉,喝了口茶抬脚走到院子里,却见眼前白影一闪而过,当即扔了手中的茶盏,厉声高喝:“什么人!” 这白影直扑树冠而去,像是被卡住了,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一只白色蓬松的尾巴在月光下招摇。仙师一愣,这是猪一样大的狗?还是长狗毛的猪?从树里面看,就好理解多了,这是一只长嘴尖耳的白毛狐狸,绿莹莹的眼睛差点撞到霍水仙的脸上。 完了,完了完了,好好地躲猫猫天上掉下个大狐狸,灵肉炖狐狸,仙师别吃上火了。霍水仙看到那仙师祭起了飞剑,当即闭上眼睛,抓住这狐狸的脖子上的毛一跃而起,跨坐狐狸背上,两手各揪住狐狸耳朵,“驾!” 狐狸真听话,四蹄拔云而去,一闪而逝,筑基二级的仙师望尘莫及。妖狐?这可是好东西啊! 风驰电掣,眨眼城镇已是山下的点点灯火,狐狸把霍水仙驮到一处山上,抖抖身子,示意上面的人下来,那人却似浑然不觉,把脑袋埋在狐狸的软毛里蹭脸。狐狸大跳几下,霍水仙终于呆不住了,一跃而下。 山风凛冽,吹得狐狸声音空灵又真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李铁牛,你就以身相许吧。 霍水仙“惊慌失措”,快快说道,婚姻大事,岂容儿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尚有一老母在,你快把她接来! 狐狸颔首,说得对!狂奔下山,直接找到李寡妇的茅草屋,娘,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喧闹的桃源镇,到处是打鸡骂狗的官差,李寡妇家刚遭过一波,这会儿还坐在地上,狐狸把李寡妇甩到背上,下一刻她就到了桃源山中,抱着儿子一顿痛哭。 狐狸说清楚了缘由,满眼期待:“丈母娘,可以开始了吗?” 李寡妇收到儿子的眼色,战战兢兢道:“狐仙,你是公是母?看样子也是公狐狸,这男人和男人,怎么能在一起?” “哦?丈母娘你都不反对人。兽了,还在性别上较什么劲啊?”狐狸眯了眯眼睛。 “这……这……”李寡妇吓得左顾右看,紧紧抓着儿子的手。霍水仙把李寡妇让到身后,一脸认真道:“我有媳妇了,明媒正娶,魏姓妇人,小名小花。我既有良配,又怎会与你成亲?”这狐狸行事疯癫乖张,没有道理可循,莫名把她救上山来,又替她把李寡妇救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可轻易应允。 狐狸焦虑地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把头凑过来,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激起人后背一片细毛汗,只觉得山风也阴森恐怖,他阴阳怪气道:“你不跟我成亲,我要怎么吃你呢?” “随随便便吃人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过你为什么要跟我成亲呢?若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你也不用怕。”霍水仙见这狐狸虽长牙吓人,但四爪收拢,根本就没有进攻的意思,也乐得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给他做一份心理辅导,“毕竟人妖殊途,我们娘儿俩跟妖怪界不熟,不会到处传你的闲话。你有问题你就说,我们听着呢。” 狐狸憋着一口气只等她说完就咆哮,谁料这段话又臭又长,直把这口气说瘪了,他怏怏道:“就你特别好闻嘛,特别香,不是花的香,也不是草的香,有点像烤猪、烤鸡,又有点像熟透了的山果,也不是,我其实也没想咬你,也没想吃你,就像靠近你,亲亲你。”说着,狐狸大脑袋凑过来,贴着霍水仙嘻嘻地嗅着。 李寡妇脸都绿了,她儿子是长得俊,以前只是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稀罕,怎么从牢里出来了,连狐狸都稀罕了?一只公狐狸!李寡妇的脸又变红了,气得嘴里吐白沫了,眼看就要晕了。 霍水仙把她扶到一边坐下,狐狸摇头晃脑跟过来,补刀,“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铁牛你长长久久,一直腻在一起。” 没给这狐狸使媚态,不应该会如此……难道是它?霍水仙捉住狐狸两只厚耳朵,将体内的天地灵气从两掌之间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去。狐狸瞬间双目圆瞪,张口结舌,继而有涎水滴滴答答从嘴里流出来,大舌头被甩到了一边。 “不要停……继续啊~~”狐狸声音都软了,四只爪子软绵绵在地上刨坑,爽酥了。 噫吁戏~~~霍水仙打了个寒战,放下了手,狐狸在地上打滚:“不要不要,人家还要!” “咳!我娘还在这里呢,你就不能收敛点?”霍水仙拍拍狐狸,把它揪起来,没看到李寡妇惊恐的表情:为娘要是不在,儿砸!你要做什么?! 看来天地灵气不仅对人有用,对动物的诱惑力可能更大!毕竟,动物与天地的感应与联系要更密切。怪不得总是看到一双绿眼睛,原来霍水仙在吸收天地灵气之时,就是这家伙被吸引而来,在监狱外徘徊。估计再等两天,就是霍水仙不越狱,这大肥狐狸也会搞点行动出来。 “感觉如何?”霍水仙双手背在身后,装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高人模样。 “就像踩在云端,又像是将肚皮紧紧贴着芬芳的泥土。”狐狸一脸陶醉,“活了一千年,第一次这样感叹生命的美好啊!”屁!第一次这么无所顾忌地吸收了灵气!不管妖修还是人修,越往上越难,妖修共有十一阶,每阶七级,它自一百年前卡在八阶三级上,就一直再无长进了。今日这小后生一出手,倒是有了松动的迹象,此子决不能放。 狐狸一得意,心里的算盘没说出来,却把“一千年”三个字说漏了嘴,霍水仙抿嘴一笑。狐狸想要利用她,她还有事要求狐狸呢。天地灵气集满全身没什么用,她不过是个容器,只有将这些灵气压缩了,冲破了身体中某些大穴,将灵气压缩存储其中,才有灵力制符、掐诀、御剑。 这个世界是修真的世界,霍水仙血脉传承中的功法同样是修真功法,那是远超这位面的修真界,太过逆天,被世界的法则压制了,无法施展。她现在需要有一套这个世界的功法,将天地灵气运行起来。这世界的修真者,分八个阶段,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飞升,每个阶段又有九个等级,霍水仙即使拥有随时大量聚集天地灵气的逆天技能,却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把这八。九七十二个阶梯结结实实踩上去。 、这个世界里目前最高的修行者,也就是真元宗那个化神期的老妖怪了,其他门派中,要有一位元婴的大能,就能跻身二流以上门派了。原剧情中,萧绝天化神成功,一百多年后,白幻柔也成功化神,多了一千年寿命,这二人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 “狐狸,你若真是想和我长久,我得先和我原来的妻子和离。”霍水仙开始下套了。 狐狸满不在乎地划拉着爪子,道:“和离什么多麻烦,她在哪里?一爪子上去,不久完事儿了?” “可是她不在桃源镇中。” “在哪儿?我现在就去!” “真元宗。” “真、真元宗?算了,你一大男人谁稀罕啊?你就好好呆在山里,每天像刚才那样给我挠挠耳朵,就可以了。我给你每天吃肉!猪,牛,羊,吃哪个随便挑。”狐狸背过身子。 “或者你教我修仙,我学有所成,自己杀进真元宗,和她理论清楚。” 狐狸扒拉着爪子,喃喃自语道:“也是,凡人与狐狸与狗是不得入山的,你要是没点手段,还真进不去!不过狐族的功法,我不能给你!” 霍水仙还想再说两句,狐狸大手一挥,凭空出现一大堆储物袋,一点都不心疼,“随便找,找到哪个,哪个就是你的!” 有点抽奖的意思了。这些储物袋或新或旧,有的破破烂烂,有的花纹繁复,还有的鼓鼓囊囊。霍水仙看中一个朴素不张扬的储物袋,上面暗纹绣了“真元”二字,道:“那我就勉为其难要这个吧。” 狐狸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喷唾沫了。 感谢“碎面小姐”的地雷!让干涸多日的我泪水盈眶!大家知道我最近隔日更的尿性,今天没隔日,(虽然很晚了……)算是改邪归正了吧!!哈哈哈哈!! 【狐狸与霍水仙日常】 “你叫白灼?芍药干燥的根,一位中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吃素的狐狸。”霍水仙看着火堆旁两人吃剩的鸡骨头,说谎面不改色。 狐狸啧啧嘴,蛮有意思,没告诉她白灼最广泛的含义是一种烹饪手法。 它还有个远方堂哥,叫白芨。他这堂哥曾经是青丘狐族根正苗红的继承人,直到他化形那天,去山下看了娘娘们进香,女人好美啊,我好喜欢~变成一个国色天香带喉结的大美人,是一种什么体验? 第88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4) 狐狸后悔了,在心里磨牙,这一件不应该赌气随便放的,应该好好藏起来。霍水仙已经把储物袋捡了起来,在里面摸索,狐狸酸溜溜道:“你选了个最好的。” “男子汉大狐狸,言出必行,后悔个啥?”里面乱七八糟不少东西,霍水仙摸出来一块玉简,上书“真元诀”玲珑剔透三个古字,光波流转,“真元诀?这就是真元宗的基础功法,也没什么了不起。” 狐狸牙磨得痒痒,大声道:“这不是一般的真元诀!真元诀一般只有三卷,这里面足有十六卷!要不是老白我神通广大,你哪里能找到这种好东西!人那是看在千年的交情上,亲手刻给我的……不行不行,你还给我!”狐狸扑上来争抢。 霍水仙听它这么一说,这等宝贝哪里还能让它夺回去,当即把储物袋抱起跑了。狐狸作势要追,却又怏怏走开了,独自走到悬崖边上,朝着西山远远地看,天色将晓,夜幕反而更显昏暗,月亮沉下去了。 真元诀在剧情中出现过,是真元宗弟子的入门诀法,只讲到炼气、筑基两个阶段,旨在打好基础,再往上,弟子们就跟着各自的师父修习独门功法了。虽说是独门功法,却也一脉同枝,根据真元诀的基础,而衍生出来的。白幻柔当初恢复修为后,萧绝天将她作为关门弟子,也是待她练完三卷真元诀,筑基成功以后,方才亲手龙岩阁独门心法,混元诀。那时,真元宗众人只以为萧绝天是关爱弟子雷霖,才对白幻柔如此关照。不想上古墟境之后,萧绝天和白幻柔的暧昧关系就开始显山露水了,直到最后两人大婚,众人才恍然大悟:雷霆,你师父给你带了绿帽子?! 那时,还有一个被带了绿帽的人,坟头的草已经人那么高了。李铁牛是凡间俗人,他或许配不上白幻柔,但是他是“魏小花”的丈夫,就算要走吧,你留句话又如何?仙子你御剑而行,从真元山到桃源镇又能占多少时间,回来看一眼也不曾?若是那十年间,白幻柔回来一次,李铁牛的罪名不攻自破。 她究竟是心狠,还是迷糊得忘记了呢?小花,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可以一下子把一个人忘得一干二净? 霍水仙很同情李铁牛这样的老实人,当然她更好奇这十六卷的长篇真元诀。灵气输进玉简,眼前的山壁光影浮动,文字、经脉图谱一次浮现出来,最妙的是,这图谱仿佛活的一般,将灵气的运行流转演绎得清清楚楚。三卷内容尽显,后面没了,霍水仙输入更多的灵气,还是第四卷的内容还是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仔细看第三卷最后,有一行小字,“贪多嚼不烂,汝前三卷李练完了?”看这语气,前主人估计性格相当别扭。没着急,霍水仙先带着李寡妇去了三百里外的城镇。桃源镇待不下去了,李寡妇要是留在那里,官府隔三差五就会来人搜查骚扰,不如索性逃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再生活。这年头,交通不便利,她一老妇人又没有干什么犯法的事,桃源镇也不会到处张榜搜查她。没出大州,此处和桃源镇说的语言还是一个体系,李寡妇出去聊天、买菜也不会孤单。 霍水仙把储物袋里的金银全给了李寡妇,叮嘱她,娘啊,儿要去找您儿媳妇了,找的找不到我都会回来的,您就在家里好好等。这些钱您慢慢用,别露富,别亏待自己。 在李寡妇眼里,她儿子以后就也是在天上飞的仙人了,心里又骄傲又舍不得,握着儿子的手,反复说,好好好,娘等着抱大孙子,儿早些回来啊! 一人一狐回到桃源山,狐狸兴致勃勃要给霍水仙测灵根。这位面灵气浓郁,虽然单灵根的好苗子不多,但三灵根、四灵根的就到处都有了,这么说吧,一百个小孩,一个单灵根,九个双灵根,三十个三灵根或者四灵根,剩下的五灵根和普通人对半分。灵根越多,越不利于灵气吸收,人家三灵根的,花三十年,也就筑基了。五灵根的弟子,体内金木水火土互相压制,土灭了火,火又灭了水,这浪费个什么劲儿啊?一百年都没法筑基! 狐狸激动地甩耳朵,小子,一看你就不是凡品!你别是天灵根吧?要是天灵根那就超凡脱俗了,不管那就不管什么属性你都能吸收了!那修成就蹭蹭蹭地涨,跟不要钱似的!你知道吗,我当年认识一个人……算了算了,不说了,八百年前的事了,快快,把手伸出来。算你运气好,我摸来找去,摸到了一块识灵珠,几百年再没用过了,也不知道灵不灵了。 霍水仙攥住了那珠子,先是浅浅的金色,继而绿、蓝、红、黄光依次亮起,识灵珠发着五彩的光,淡淡的,很柔和。狐狸喜气洋洋的语气不见了,尾巴无力地拖在地上,嘟哝道:“不玩了不玩了……” “怎么了?”霍水仙摸了摸狐狸的头。 “五灵根!玩什么?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上真元山!”狐狸大吼道,它焦躁地来回走,不知在想些什么,见霍水仙不急不慢地站在旁边看着,它又道,“你知道五灵根什么意思?五灵根就像是天灵根的笑话!同样的什么都能吸收,但是每个灵根都要自己去养,一旦厚此薄彼了,灵根之间还会彼此压制!你要是木属性灵力吸收多了,其他没提到这个水平的灵气,它们会合力把木属性压下去,你到哪里找那么一个金、木、水、火、土属性齐全的地方修炼?” “这很难吗?”霍水仙将体内的天地全部散发出来,高出外界万倍,狐狸一个趔趄,四条腿差点软在地上,一脸渴。望地看着霍水仙,眼神迷离,歪歪扭扭挪过来,把大脑袋贴在霍水仙腿上。不止狐狸,山里的妖兽由远及近,全感受到了,似有大量妖兽滚滚而来,虎啸鹿鸣。 狐狸昂首一声长啸,宣告主权,叼起霍水仙,直奔老窝而去。 他们走后不久,几个长衫打扮的道人御剑至此,其中一人正是前几天帮那贪官知县搜寻逃犯的“仙师”马乙,他焦急道:“就是这只狐狸错不了!恶兽守重宝,此处灵气如此浓郁,几位仙兄,不如我们四处找找?” “不忙。”说话的道人示意,几个人很听他的话,围了过来,这道人又道,“这灵气干净纯粹,不像是什么仙草仙果的灵气,怕是有人散去的体内灵气!” “封青仙兄说笑吧,怎么会有人散灵气?这一散,至少后退一两级,世间没有这样的傻子!”马乙的语气不善。封青是真元宗的弟子不假,但是也就炼气六级,借助符箓才勉强驱动了仙剑,了不起什么? 有人小心翼翼调节:“或许是那妖狐下的套?” 封青道:“一年前,我和妖狐曾过手,这只妖狐修炼千年,已通人性,我们不如和它商谈一番,你们要回人,我问它一句话,大家切莫鲁莽,以礼相待。”封青对这狐狸感情很复杂,虽说是它造成自己如今这样,实力大减,但当初如果这狐狸想要取他们性命,那也是易如反掌,但它偏偏放过了他们一众人。 马乙“哼”了一声,站到另一边,不屑道:“畜生罢了,开了灵智又如何?偏你名门正派,样样都是教养。” 封青没理会他,站在山崖上,对着山峡运足内力,高声道:“打扰前辈,还望前辈出来一见!” 回音阵阵,无人应答。马乙一声嗤笑,带着其他几个人四处翻找。这地方看来是那狐狸常来的休憩之所,四周散落了不少吃剩的动物骨头,这几人仔仔细细查找着,一块骨头渣都不放过。封青见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掺和进去,自顾走开了,眼不见为净。 狐狸还不知道它的餐厅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它把霍水仙带到了老巢之中。这老巢位于桃源群山的深处,狐狸改不了本性,它这老巢挖在底下,往里走,简单的几间房,内有夜明珠数颗,床榻是一块大青石,狐狸跃坐其上,正色道:“五行的灵气其实也就是天地灵气所化,修炼者汲取了五行的灵气,再转换成自身的灵气。你既然有如此丰沛的天地灵气,那别犹豫了,快练吧,我给你护法!” 霍水仙坐在另一边,打量着四周,道:“谢谢您了,不过我炼气阶都没进,不劳您大驾。外山那几个人吵成了一团,你别忍着了,快去!” 狐狸一撇嘴,不去。 不去他们就把你收集的形状好看的骨头都弄乱了。 不去! 他们还会把你压踏实了的草垫子翻开。 第45节 ……可恶!我压了三百年,才压扁了三个金线草的垫子!李铁牛你给我在这里等着,马上就回来给你护法! 狐狸一走,霍水仙就将狐狸窝的巨石门放下,在里面锁死。口念聚灵真诀,灵气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悄无声息地进入体内,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觉体内灵气再次充盈。 真元诀第一卷,讲的是如何引气入体,让灵气在体内游走,冲击经脉,这一点,霍水仙早已无师自通。她飞快地翻看着真元诀直至第二卷末尾,言明,只有灵气将七十二经脉全部游走一遍,方可尝试筑基。 霍水仙何止将七十二经脉拿灵气走过一遍,她几乎是满溢而出啊。沉心静气,霍水仙依着真元诀,将一股又一股的灵气向丹田处压缩。丹田处开始一团虚无,渐渐有絮状云雾,继而云雾膨胀开,却又被压缩成小小一团,又有无数的絮状云粘连上去,再次压缩……不知历尽了多少回合,终于,一个小小的、洁白无瑕的亮点在丹田处浮沉! 筑基已成!基成,则修仙起! 力量充盈了四肢百骸,霍水仙舒展筋骨,感觉自己又长高了几分。她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支笔,蘸着朱砂画出一张雷咒符箓,扬手贴在石壁门上,门外有人“哎呀”一声。 敲“李铁牛”总敲成“里特牛”,这是个什么外国品种? 每次说“狐狸甩耳朵”就会想到一堆阿拉斯加萌萌地甩耳朵那个,哈哈哈,刚在微博上又看见了,情不自禁转~【文中一段脑洞】 封青对着山峡大喊:打扰前辈,还请前辈出来一见! 一虎妖,两爪扶着山壁,探出脑袋:喊俺? 封青:不是。 虎妖:哼,(大写的尴尬,你又不说清楚,山里这么多妖修),找谁?我帮你问问…… 封青:好,麻烦了 一年后…… 封青:老虎!老虎!老虎!你问到了吗? 虎妖:老封!老封!老封!……你还在啊? 【狐狸和老霍的日常】 霍妮马:采访,为什么那个垫子这么重要? 狐狸:看到我一身光亮的皮毛了吗?我能直接躺在地上、石头上吗?金线草柔韧,非金刀不能割断,生在在悬崖绝壁之上,很少很高贵,躺在上面冬暖夏凉,尽显王者风范!而我,有三个!这么好的垫子,不要999,不要99 ,只要9.9!只要9.9! 霍妮马:这草挺常见的,后山就有好多。你这个垫子很厚实,织了好久吧? 狐狸(喜气洋洋):可不是,我一根一根穿着织的,一块垫子就做了一百年,我一有时间就穿它…… 霍妮马(白眼,怪不得你一百年也没突破)。 第89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5) 石门开了,狐狸龇着牙,嘴里发出威胁的兽吼,显然对于被人鸠占鹊巢很不爽。霍水仙上前摸了摸它的头,将精纯的灵力从天灵盖灌输进去,就像是干旱了三年的田地流进了一股清泉,狐狸的脸马上变了,耳朵软趴趴贴在脑袋后面,一脸享受。 封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问:“你筑基了?” 霍水仙也打量着他,问:“你被雷劈了?” 封青掐了个清洁咒,洗去一身焦黑,跟着霍水仙进了洞。狐狸跟在后面直说霍水仙小气,占了石洞五天,害得它风餐露宿,有家难回,又缠着说要再摸一会儿,喜欢被爱抚的感觉。 霍水仙知道现在还不能得罪这善变的狐狸,说:“待我上了真元山,第一件事就是帮你打通现在卡着的阶级,不知老狐你愿不愿意?” 狐狸假模假样犹豫了一下,喜笑颜开地答应了。 封青在一旁看得满腹疑问,他不知,霍水仙对他也是一头雾水,这谁啊,难道这狐狸真的好男风? 霍水仙问:“你尚未筑基,怎么能看出我的修为?”只有修为高的修真者才可以看出低阶修真者的修为。 封青问:“在下龙鸣阁第第三百零九代首席弟子封青,前些日子因为……修为大降,但可能因为曾经修炼到筑基六级,因此倒也能看出仙兄修为,冒犯了,不知仙兄是我真元宗下哪阁弟子?”真元宗功法从不外传,他在石壁外,对石壁里的动静探听到了一二,那筑基阵法蔓延到石壁外一星半点,他筑基过,一眼认出,那就是真元诀! 霍水仙看一眼狐狸,狐狸拿尾巴撞了一下封青,满不在乎道:“天下真元一家亲,你管那么多干嘛啊?你是龙户阁调查人口啊?他的恩师可不能随便泄露,那是真元宗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你造吗?你一小卒子你不懂的。” 封青也不恼,他面带微笑,清风拂面,心里却在盘算,到底哪阁的弟子这般威风,能有这么一只千年妖狐为他鞍前马后,看来这个人背景很深,他不紧不慢又问:“不知仙兄名讳,以后见面,在下也可上前打声招呼。” “霍水仙!”狐狸抢在前头道,说完得意洋洋看着霍水仙,眼睛弯成月牙,要是条狗,估计尾巴都要摇起来了。霍水仙差点咬到舌头,这老狐狸怎么会喊出她的名字? 她稳了稳心神,道:“正是。不知封师弟为何事在此?忙的话快去办吧,别耽误了。” 封青一拱手,脸色冷了,他问:“封师兄,既然你与这位妖修熟识,又长居此山之中,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袭击我等真元宗弟子?” 狐狸插嘴道:“我怎么就袭击你们了?我从来都是包庇真元宗的人的好吗?你以为你们宗门五百年前围剿妖山怎么突出重围的?怎么你们就扬名立万、杀妖最多了?你以为全靠真元宗那几个老不死的吗——呸,说远了。你不就是想问一年前的事吗?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好了! “我下山抓只猪,抓只羊怎么了?我一只年老体衰的狐狸,想吃点好的怎么了?偏你们多管闲事,数典忘祖,竟然要来抓我,你这么狂,你们师祖知道吗?他都没敢抓我!看在你们师祖份上,替他教育教育,给你们一点小教训,不服气?” 封青被噎住了,他隐约听说真元宗曾经有一只仙狐坐镇,但是全宗上下对此事闭口不谈,视为禁忌,他对此知之甚少。 狐狸扒拉扒拉坐垫,又道:“不过那个漂亮的女娃娃,我也不知故意的,谁料我体内的洪荒之力那么旺盛呢?一下子把她震死了。” 封青脸色古怪,问道:“那个女娃娃是不是站在圈子最外面,眉心有一点红印,穿浅绿衣裳的?” 狐狸无辜地点点头。 封青的脸像便秘一样,说,她没死,好好活着呢,还进了龙岩阁。 狐狸不可置信,前爪拍在封青肩上:“不可能,我亲自查看,气息、脉搏全无,又不是元婴老祖,不可能是弃肉壳逃生。”妖修八阶相当于人类化神期了,整个修仙界这样的高手不超过一只手,它说死了,那就真是死了。 死而复生? 封青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去了,对白幻柔多了几分提防,阴差阳错,躲过了白幻柔的数次暗算。 这一头,霍水仙加紧时间修习真元诀,三年后上古墟境将会按时开启,届时,如果能在那里和白幻柔把这比糊涂账算清楚,也就不需要打到真元宗去了。 充足的天地灵气加上注重基本功的真元诀,霍水仙的修为与日俱增,惊得狐狸啧啧称奇,赞她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别人修仙都是辛辛苦苦将含有五行属性的灵气缓慢聚集,再通过丹田提炼成能被经脉容纳储存的灵气,就像是在沙里淘金,要是碰上特别奇怪的灵根,比如雷灵根,虽然霸气十足,但是雷属性的灵气本来就少,他们只有勉强吸收别的属性的灵气,再缓慢转化,更是慢了不少。而霍水仙,借助“聚灵真诀”这个逆天的作弊器,要什么转化,要什么属性,直接就将天地能量滚滚存储在经脉之中,筑基三级、五级、七级、八级!不出三个月的功夫,已经到了大圆满的境界!丹田处的小玉丸,从米粒大小渐渐长成了鸽蛋。 狐狸说,这是要结金丹了。结金丹不比筑基,金丹是元婴的基础,是元婴的前身,若是金丹不稳,那就别提什么元婴啊,化神了,所以,它决定做一回好狐,帮霍水仙护法。不过有个要求,先下山一趟。 每隔十年,丛云洲都会有一场盛大的修真界集会,药材、武器、符箓、妖兽、灵石无所不有,甚至衍生出不少副产业,小吃摊、烧烤摊、兽皮面料摊,不仅是一些散修,包括一些世家大族也会派人前来交换物品,届时可以说是修真者云集,鱼龙混杂。 这么大的热闹,狐狸怎么能错过? 霍水仙既没有什么购物需求,也没有灵石用来交易,没跟着狐狸去,直接回了新家,去看了看李铁牛的娘,住了几天,让她安心,便又回到了山中。 一眨眼半个多月过去了,霍水仙在石洞中一天比一天担心,山上的树一片接着一片红了黄了,煞是好看。霍水仙没心情看,又出去晃了一圈,还没看到狐狸回来,心底有些担忧。回到洞府中,狐狸惯常躺的金线草垫无风自燃,烧成了灰。 霍水仙心底一沉,狐狸的垫子是拿金线草和尾巴尖一根毛编的,有它的法力加持,冬暖夏凉,它最得意这个。 狐狸出事了? 赶到丛云洲,盛会已近尾声,街上的人不多,街边也没有了摆摊子的了。丛云洲是一座位于东海的漂浮小岛,人烟罕至,除了修真者,少有人来。盛会结束了,这里也渐渐冷清了,霍水仙沿着丛云洲找了一圈,一根狐狸毛也没看到。 妖兽不易,七阶才能化为人形。狐狸早已经八阶,但是从来没在霍水仙面前化形,霍水仙就算想找人,也没法描述。蒙头找了一圈,除了摆过摊子的地方,连同卖烧烤的地方都用灵识扫了一遍,忙到了大半夜,一点线索都没有。 难道,它骗我,根本没来? 时至深夜,霍水仙找了家客栈住进去,还没躺下,就听到楼下有人吵吵嚷嚷,隐约听到“妖物”、“缉拿”几个词,她爬起来往楼下看,楼下两个女修似乎在争论什么,这两人均是一身白色长袍,拿银线绣了暗纹,真元宗的一贯风格。霍水仙下楼,这俩人齐齐抬头,看着她。 霍水仙一拱手,示意了下,这俩人不再理他,自顾坐下来,要了点酒。霍水仙下楼也要了一壶热酒,坐在两人不远处指着耳朵听。 “师父就是偏心雷师兄,这次多费劲才抢到一粒聚金丹,他转手就送人了。”矮个子的女修显然很生气。 “师妹,少说两句……那聚金丹要到筑基大圆满,冲击金丹期才可以用,雷师兄已经金丹期了,用不着的。我看你是想多了。”高个儿的女修给对方又满上了酒。 “师姐,雷师兄他未婚妻还没到金丹期呢!师傅把聚金丹给她了,我亲眼看到的!” “师妹,你别瞎猜了,那女人还没筑基,就算筑基了,她是双灵根,这种资质,就算要结丹,至少也要二十年,你我都懂的道理,师父怎么会不懂?那聚金丹说不定只是让她暂时保管罢了。她以后就是大师兄的女人,雷师兄在我们这一辈里,也是资质最好,修为最高的,师傅化神以后,接管真元宗的,估计就是他了。” “那我还是不服气,师傅就是偏心嘛,你记得拍卖的时候有个绝颜丹吗?被那个死狐狸抬价抬到三万块灵石的那个,你说有什么用?除了保持容颜有什么用?师傅要用这个吗?哼,我看,也是给那个女人的!说不定人家不想做以后的宗主夫人,人家现在就要当宗主夫人,真是好手段。” “师妹,你别说了……人家那么漂亮……” 霍水仙又叫了一壶好酒,这是虎妖骨头泡的酒,有增加灵力的功效,一坛就要一块中品灵石。她让小二送到那两个女修桌上,拱拱手,道:“两位仙友打扰了,在下听了一耳朵,不知道两位说的死狐狸是怎么回事儿?” 这两人见说话的男子高大帅气,干干净净,天庭饱满,目如繁星,而且修为在她俩之上,当下也客气了几分。 矮个子的女修性格活泼些,她回道:“这件事来晚的人还真不知道,集会的第一天,金碗当铺有拍卖会,会上来了一位体型巨大的妖狐,它虽未化形,但是能够口吐人言。它要拍一颗绝颜丹,我家师父正巧也看上了,两人好一番抬价,不过,最后还是我师父买下了。”刚刚还在埋怨,这会儿这女修又有些得意。 “后来呢?”霍水仙追问。 “后来我怎么知道?我不认识它。” “那它都拍了些什么?” “我怎么记得?”矮个子女修翻了个白眼。 “……几套鲛纱的宫装,极品灵石点缀凤钗,还有一些灵茶。”高个的女修轻声说道,霍水仙看她一眼,这女修脸微微绯红,偏到了一边。 第90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6) 霍水仙当即与两位女修告辞,回屋子把行李都收拾进储物袋,出了客栈。从狐狸平时的言语中,不难看出它曾经与真元宗有不少的牵连,对宗内门派、功法都很熟悉,但是它又似乎对真元宗的人很排斥,不愿提及。 但是它为何又在拍卖中以真身示人,公然与真元宗宗主叫板。别人可能不知道狐狸与真元宗的恩怨,萧绝天在真元宗混了三四百年,怎么也应该知道不少过往。霍水仙思来想去,狐狸下落不明这事儿和萧绝天脱不了干系。现在的她只是筑基大圆满,而萧绝天已到元婴期。修真者的修为,越往上差距越大。从筑基一级到二级,可能多说点也就三五年的事,而从元婴一级到二级,很多人可能要花费五六十年。 霍水仙要是想从萧绝天手里抢人,别说以卵击石了,根本就是以卵昆仑山。可是非去不可! 不多时,先前同霍水仙说话的那两位女修也出来了,两人四处看了一眼,祭起飞剑直奔西南而去。霍水仙躲在客栈外一角落里,见两人远去,这才祭出长剑,远远坠在后面,一路跟随。飞了有半天的功夫,大约有三四千公里,几乎都快到大陆的最西边了,这两人才放慢速度落了下去。 已经到了真元宗的地界,这两个女修没有立刻回去,反而去了门派山下的一座小镇。因为就在真元宗山脚下,没有魔修、妖修等前来闹事,这阵子一派繁荣的样子,到处都是人。两个女修乔装打扮成普通妇人的模样,在人群中穿梭,霍水仙怕跟丢了,不得不往前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暴露了,经过一个成衣店,前面俩人进去后,只高个子女修出来了,矮个子的不知去了何处。 霍水仙步步紧跟,直到那高个子女修进了一家脂粉铺子,唯恐打草惊蛇,霍水仙没有再进去,只在外面茶摊守着,不时看两眼。 “哎呦——客观您小心——”茶铺子小二话音未落,霍水仙直觉到背后一股热气逼来,连忙闪身,饶是如此,后背的衣服还是被茶水溅湿了。小二拿着湿布巾连忙擦拭,陪着笑脸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谁料越擦衣服越脏,霍水仙连忙示意不要紧,让他下去,小二却不依不饶,硬是要霍水仙把衣服脱下来,给她浆洗干净。他连哭带唱,诉说家中的八十老母和三岁稚童,要是今天霍水仙不把衣服脱下来,那他一定会被掌柜骂得狗血喷头,扣光薪水。 两人拉拉扯扯进了后厨,霍水仙前脚踏进去,后脚门就被关上了,一个熟人从里面闪出来,说:“快跟我走!” “封青?”霍水仙猜到这事儿有蹊跷,顺水推舟进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他。 “正是。你惹了龙岩阁的人了,他们要害你。”封青说得云淡风轻,外面有几个身着真元宗道服的人进来了,找的就是霍水仙。封青拉着她从后门溜出去,两人没敢御剑,跑了好一会儿进了一个山洞。山洞里没有光,一片漆黑,封青拉着旁边人的手,怕她走丢了。 “事出紧急,霍师兄,你别介意。”封青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显得山洞空旷又安静。 听到“霍兄弟”这三个字,霍水仙心头又是一跳,之前狐狸鬼上身似的就曝出了她的名字,后来她忙着修炼,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夜明珠,石洞顿时光亮起来,霍水仙目力敏锐,十丈之内,哪怕只是微光也看得清清楚楚。 封青松了手。 两人一路走来,山洞里的墙壁上每隔十步就有一个凸出来的小座,把手上夜明珠放上去,刚刚好。通道十分干净,没有野兽的粪便,也没有蛛网灰尘,就好像一直有人在打理一样。封青也奇怪了,说:“幼时顽皮,被师父禁足后山,当时为了追一只野猴子找到了这个山洞,直通往山下。看来除我以外,还有人知道了这密道。” 第46节 “这密道通往真元宗?”霍水仙问,狐狸说真元宗山禁森严,非门派中人,必须经由龙户阁审查、盘问清楚了,才被准许进入。 “是,因我与龙岩阁有些龃龉,委屈霍师兄不能从正门入山。”封青抱歉道,又说,“还不知师兄拜哪位师伯门下?” “这个现在还不方便告知封师弟,届时你自然知晓。封师弟与龙岩阁有何恩怨?” “一年多前在桃源镇,我们被那狐狸妖修重创昏死,苏醒后虽然侥幸留得一命,但当时有个白师妹却不见了。三个月前,我在龙岩阁看到了白师妹,她竟然还活着。这以后,当初同她一起出去几个人就厄运不断。先是药司阁的赵师兄,出门采药被山中妖兽击杀吞食,接着是龙翔阁的孙师姐,修炼时走火入魔,经脉灵气逆流,血涌自爆而亡,半个月前,我龙鸣阁门下六师弟谷六下山后就失了联系。我自小就跟六师弟感情深厚,心中放心不下,于是下山搜寻,正巧遇上你。 “整个镇子里到处都是真元宗的眼睛,你是生人,一进来就被盯上了,偏你还跟踪龙岩阁的人,那两位同门应该也是知道被你跟踪了。现在龙岩阁与龙鸣阁关系很紧张,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带你走。”封青有一些抱歉。 封青越这样事无巨细地讲出来,霍水仙越怀疑。这人和她连熟人都算不上,只见过一面,看上去也不像是心思单纯的傻小子,为人处世相当冷静、熟练,怎么会带她这样一个极有可能是偷学真元宗心法的陌生人进山呢? 两人继续往前走,密道里安静得尴尬,霍水仙问道:“一派同枝,龙岩阁为什么会针对你们?” 封青道:“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老宗主遭到了魔教焚音派伏击,伤势惨重,回天乏术。我宗创建以来,为避免新的宗主受一些想做宗主的长老倾轧迫害,规定每一代弟子,只可有一位成为宗主。新的宗主之位就落到我师父师叔伯身上,当时只有龙岩阁阁主萧绝天与我师父晏颖刚步入元婴期,其余七阁阁主尚在金丹期。我师父与现宗主斗法,照理说我师父天灵根的奇才,修为也在现宗主之上,但他被人暗地下了黑手,惨遭败北。自那以后,我们阁与龙岩阁便一直交恶……” 这分明就是没打得过人家找场子,怎么听都是你们自己不对。 “这次丛云洲盛会,他亲自前往,收了不少丹药,估计龙岩阁又有不少人要进阶了,相比较而言,我们龙鸣阁倒是日薄西山,”封青微不可查叹了一口气,又道,“不过宗主只在丛云洲逗留了一日便回来了,一回来就闭关在禁林以西的修炼场,谁也不能去打扰。” 霍水仙还是没说话,托着夜明珠走在封青身旁,脸上没有丝毫好奇的神色。 “我自幼满山遍野地跑,和看守禁林的长老一向关系亲近,他告诉我,宗主好像带了一只白狐狸。那狐狸体型巨大,口吐人言,不知道是不是你那个狐狸朋友。”封青终于忍不住,把戏骨说出来了。 霍水仙翻了个白眼,停下脚步,举起夜明珠贴着照他的脸,无奈道:“大哥,你要拿我当刀使你就早点说,弯弯绕绕啰嗦了一大圈……什么带我回真元宗,这条路是去萧绝天的修炼场的吧?” 心底的意图被人拆穿,封青脸“腾”就红了,他慌乱地扭过头,道:“不、不是,霍师兄,你和那只狐狸不是朋友吗?它现在身处险境,你不去救它?” “救也可以,你先跟我说清楚,你怎么确定狐狸是被萧绝天抓了?让我去救,元婴期和筑基期的差距,你懂吧?”这话说的不留情面,封青被戳中了,他涨红了脸,憋不出话来,显然极不熟练做这种送别人当炮灰的事。已经行至山腹之中,此处很是空旷,中间还有石桌石凳,两人各自坐下,沉默不语。 忽然,隐约有人声传来,霍水仙拉着他闪入一旁耳室,急急画了一张隐息符贴在门上。 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是一男一女,两人似乎在争吵什么。 “柔柔,谁惹你生气了?嘟着嘴。”一个男人的声音,封青仔细听着,用口型比着“萧绝天”三个字。 “你别碰我的嘴,我不开心呢!”女人娇嗔,声音很甜,霍水仙听着耳熟,“你都有新欢了,别来碰我。” “好啦。”男人安抚道,听声音像是抱住了女人,“小东西,还学会吃醋了。师父把东西送给封红,你心里难受了?” “谁稀罕啊?那只老狐狸的东西,一股狐骚味,你送我我也不要,偏她当做宝贝,你都没看见她背后笑得多开心。” “她连玩意儿都不是,这是为师的一步棋子,柔柔,忍一忍好吗?”男人柔声劝到,霍水仙打了个寒颤,封青捏紧了拳头——那叫封红的,正是他的亲姐姐,拜在凤饮阁门下。 “嗯,勉强原谅你。以后不准送东西给旁人,啊——”话音未落,女人的声音被堵住了,外面传来黏黏糊糊接吻的声音,半响,她喘了一口气,又道,“灵书师姐回来了,你喊她过来看看?” “又瞎想,灵书哪里有你乖巧懂事,她那招摇的样子,我看着就心烦。” “所以你就留她和灵玉师姐在丛云洲玩?哼!” “为师留她,自有用处。你记得那狐狸说过,有一个能吸纳灵气的宝贝,在它儿子手里。以灵书咋咋呼呼的个性,定然会说漏嘴,到时候把小狐狸崽子引过来,一网打尽!”萧绝天捏捏白幻柔的香玉软肉,舔着她的嘴唇。 耳室里,封青后退一步,认真地盯着霍水仙,霍兄弟,原来你是小狐狸! 霍水仙用力翻了个白眼,可巧了,我也是刚知道。 封青理解错了,他以为对方承认了,并且对萧绝天的话表示了极大的不屑。他抓住霍水仙的手,凑在她身上嗅了嗅,错不了!狐狸的味道!怪不得他一接近霍兄弟就想亲近,想捏捏搂搂。 原来是同道中妖!封青四肢匍匐在地,化作一只八尺1高的青黑巨犬,情不自禁地摇着尾巴,把小小耳室的房顶扫的哗哗作响。 糟了!霍水仙与巨犬同时变了脸色,果然,外面人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忽然不说话了。 第91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7) 没有任何预兆地,石门轰然倒塌,萧绝天搂着白幻柔出现在眼前,元婴期的威压铺天盖地,霍水仙咬着牙勉强坐在地上,后背大汗直流,黑犬则完全四肢紧贴地面,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一股恐惧无法克制地从心底钻出,黑狗挣扎着想爬到霍水仙身旁,却丝毫动弹不得。 而萧绝天还没出手,只是震慑一下这两个听墙角的。 霍水仙抬起头,两眼直视,毫不畏惧:“宗主见谅,弟、弟子私收妖兽,不敢令众师兄弟知晓。近日寻、寻到此密道,偷偷豢养犬妖于此,还望宗主见谅。”每说一句话,鲜血就不断涌出,衣服前襟被血浸染透了,五脏六腑开始碎裂。 “你是哪个门下的弟子?”萧绝天微微皱眉,嘴巴微抿,疏远清冷。 不能说是封青、封红等人,这些人霍水仙知道,白幻柔更是了解。此刻,白幻柔因为被人撞见好事,娇羞地扑在萧绝天的怀里没回过头来,要是说了她也认识的名字,那她一回头,看到了自己的脸,今天必死无疑。电光火石之间,霍水仙想到了一个人,剧情发展到后期,白幻柔与萧绝天成亲以后,想要一个孩子,于是常让药司阁的人来把脉、开丹药,有一个温润如玉的男配药师! “药司阁门下,三百零九代弟子,黄连。”这话说完,霍水仙牙齿紧咬,身体摇摇欲倒,显然已经痛苦极了,但她一声闷哼都没有,只是恭敬地低下了头。 萧绝天过目不忘,想起宗内确有此人,跟着一个周姓师弟,便撤了一部分灵识威压。对方松了一口气,又道:“师从药司阁周一书长老,今天长老命我前往药田采药,命我早去早回,弟子偷懒,先来看了养的狗。”药田在禁林旁,来到此处也情有可原。 听到这话,白幻柔好奇地转过头来,一双狡黠的眼睛灵动左顾右盼,打量面前的一人一狗,萧绝天破了冰山脸,宠溺地刮了下她的粉鼻。 大黑狗可怜兮兮趴在地上,舌头吐得很长,看上去已经半死不活了,修为只到二阶,这种货色,拿木棒都能从山里抡回来几只。那个药司阁的弟子,跪在地上低着头。 与徒弟的未婚妻暧昧,却被人撞破,萧绝天会杀人灭口吗?霍水仙心中焦虑,眼前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类,要想逃过一劫,告饶劝说估计不会有作用,只有从这俩人的暧昧关系试试了。 “这位师姐,黄连今日什么都听见,更没有看见,求师姐高抬贵手!” “你叫我师姐?”白幻柔轻声笑了,这男人的修为她看不到,显然已经在她之上,却叫她师姐,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没敢看,白幻柔都很愉快,“要不你就放了他?”她用手指绕着一缕发辫,眼睛挑着看着心上人。 她对于脚下人的死活并不关心,她只想看看,如果和他的意思向左,萧绝天究竟会听自己一句,还是一意孤行,如果是后者,那她从今以后会对两人的感情更有信心,不会总怀疑师父只是把她当漂亮的小玩具玩儿几天。 萧绝天活了四五百年,她这点小心思一眼就看透了,不仅如此,她甚至可能是希望这个药司阁的弟子出去多说几句的,有了众人的知晓与肯定,一段关系才算真正地踏实下拉。萧绝天心中略有不快,脸上依旧挂着对情人地笑,捏了捏她腰侧的肉,收回压制一人一狗的灵识,道:“如你所愿。” 白幻柔脸颊微红,把脸埋在他胸口,呼吸着师父衣服的味道,心中升腾起甜蜜的小气泡。 撤了束缚的霍水仙道了谢,像是虚弱极了一样趴到巨犬背上。巨犬驮起他,歪歪扭扭往前走。霍水仙一直把脸埋在巨犬脖子上,没有露出脸来,直到巨犬走出百丈之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示意封青快走。 封青却是真的没有力气,他是生来二阶的犬妖,一年前被狐狸打回了一阶,看上去高大威猛,其实内里中空,就是个二级兔妖一蹬腿都能把他踢飞了。只走了百丈,还在萧绝天一目了然的范围内,霍水仙不敢乱动,巨犬驮着她,艰难地往外走。 “好啦,知道你疼我啦。师父,你以诚待我,我比加倍还之,徒儿怎么会那么不懂事,让你为难呢?”白幻柔拿手指戳了戳师父的胳膊,眼睛笑得弯弯,恬静可人,“我不想雷霖师兄误会了,让你们师徒不和,师父,你动手吧。”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要死要死要死!这危急关头,霍水仙还装什么,当即一拍封青天灵盖,海量的天地灵气如同狂风龙卷般直冲其意识海。封青意识海中兽丹被无尽的天地灵气包裹、压缩!一阶的妖兽拼尽全力吸收灵气,一天之内,兽丹最多转一次,转满三千六百次,方可突破二阶。 而现在,这个兽丹疯狂地旋转,几乎要飞出意识海,封青的身子板一下子接受不了如此庞大的能量,四腿发泄般向外飞奔,霍水仙紧紧搂住它的脖子,衣服几乎被风刮掉了,眨眼间就看到了出口的亮光。 那头感受到灵力暴动的萧绝天紧随其后,灵识威压再一次压制而来。命悬一线的时刻,霍水仙哪里来得及扭头骂这两人出尔反尔,当即不要命似的,将丹田处鸽子蛋大小的内丹转换为灵气全部输入封青意识海中。封青这种犬妖,最擅长的本领就是短途疾驰,若是修炼到十阶,便是飞升期的修真者都难以追上。 此刻封青被灵气包裹,身后又有性命之忧,当下激发出全部潜能,四腿快得看不见影子,眨眼间到了出口,萧绝天只差一步没有跟上,眼看一人一狗冲进了禁林,再无踪迹。 过了好一忽儿,白幻柔从洞口飞出,见萧绝天死死盯着禁林,知道那人溜了。这人竟然有这样强的实力,能从师父手上逃脱!自己的任性导致了放虎归山,师父万一心里怪我怎么办?她小声道:“师父,柔柔是不是又坏事了?你罚柔柔吧。”她的话音带着哭腔,萧绝天的铁石心肠柔了三分,反而安慰她。 “柔柔安心,三百年了,这禁林只有人进去,还从来没有人出来过。此人必死无疑。”萧绝天尝试用灵识探索禁,同以前一样,又被弹回了。他握了握拳头,没说什么,领着白幻柔回了修炼场,那里还有一只千年妖狐等着处理。 那只狐狸被挂在修炼场五根玄铁柱之间,四肢连同脖子被玄铁链锁住了,挂在半空之中。它身上的皮毛有一半被烧焦了,断断续续往下渗血,把身下那块地得黑红。眼眶中没了眼睛,空洞洞地,嘴巴半开,舌头挂在嘴外,不知是死是活。 萧绝天走到修炼场边上,又检查了一遍杀魔大阵,完好无损,只等着鱼儿上钩。 另一头,禁林中。 这林子荒了几百年,树木浓密,挨挨挤挤,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封青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刨出一颗红珠子,吞了下去,后腿直立,又变作了之前那个相貌平凡的青年。他又惊又喜道:“霍兄弟,我回到妖修二阶了!” 当然了,老子攒了三个月的灵气全给你了! 趁着体内灵气还没完全散去,封青赶紧坐下,运转真元诀,将灵气一点不剩地全部吸收进丹田之中。 时间过得很慢,此处也没有外人敢进,霍水仙也开启聚灵真诀与真元诀,一个疯狂吸收,一个拼命运转。她的丹田已经被扩充开,一下子放空后,灵气再进入就顺畅快速多了,只一个时辰,丹田处便再次充满了灵气,并且看不到尽头的灵气还在不断涌进来。 要结丹了。 凝神静气,意识海中第四卷真元诀一个字一个字浮现出来,她从第一次从意识海中看到了山川大河奔流不息,那是她的筋肉血脉。跟着光点的指导,她一次次将灵气聚集、压缩,向着山川正中一处小小泉眼冲击,不知失败了多少次,终于,轰然一声,泉眼被冲破,无处可去的灵气浩瀚奔流其中! 丹田处,一个玉质透明的内丹闪着微光。 金丹结成!睁开双眼,霍水仙感觉到明显不一样了,就像是从一个婴儿忽然变成了一个力能扛鼎的壮汉,浑身充满了破坏力。她目光扫过封青,对方双眉紧皱,继而舒展,睁开了双眼,声音变得自信而有力量:“霍师兄,多谢你,我已经筑基八级了!哈哈哈哈哈,再假以时日,大圆满指日可待!” 霍水仙拍拍他的肩,站起来,封青看到她眸子中闪着金光,又尴尬又惊讶:“啊,那啥?你这就结丹了?!”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会目露金光,金丹期大圆满阶段,仅靠那金光,就能杀死筑基期的修真者。 “好了,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你到底怎么回事?谁派你来找我的?”霍水仙问道。禁林里很安静,只有鸟雀的叫声,一派安乐祥和,封青却觉得后背一凉,蹲坐在地上。 “没、没、没有人派我,就是遇上了!至于变成人,霍兄弟,同道中妖,你也是这么做的,干嘛又问我?”封青自己还委屈了。 “什么同道中妖,你看清楚了,我是人!人!”霍水仙拍了他一个毛栗。 封青沉默了,自己又犯蠢了,自以为是对号入座,他张了张口,犹豫着说道:“天道不公,妖兽修炼太过艰难,往往几百年才抵得上人修的几十年。家姐,自幼得真元宗某大能赏识,因此给我讨了一颗化形丸,有了这丸子,我就能化作人形,修习人修的修行诀法……” “就是封红?我看萧绝天也要对她下手了,你们姐弟到底哪里惹到这人面兽心的家伙了?” “兽心也有良善的……我也没想到,宗主是这样的人……那你还去救那只狐狸吗?我听家姐说,宗主抓住了一只千年妖狐,把它伤得半死不活,可怜得很。” “她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 “看来,萧绝天是想借你姐姐,引蛇出洞。你跟我仔细讲讲,那个大能是什么样的人。” 第92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8) 封青从未见过那个人,对他知之甚少,只晓得那人对他姐姐格外照顾,除了助封红隐藏妖修身份,令其顺利拜入凤饮阁外,还教了她不少人修妖修通用的功法。 但封青从未在真元宗见到过此人,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隐约听说是真元宗一位功力深不可测的长老。 不妨通过重重迹象,大胆假设:萧绝天真正的目标其实就是这个神秘人。此人身为真元宗人,又手握大量的功法、异宝,修为深不可测,还能将妖修塞进名门正派,说不定,这人就是真元宗为数不多的那两个化神期修士之一。化神期的修士,有一千多年的寿命,和狐狸说不定有交情。所以,萧绝天才会故意让封红看到狐狸的惨状,通过她透露给那人,以狐狸作为诱饵,请君入瓮。 疑点是,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萧绝天身为一宗之主,怎么会想到给自己门派的大腿搞陷阱呢?于情于理都不合。 两人在林子里乱转悠,不知不觉走到了禁林和山洞出口的边缘,这是他们进来的地方。此处草木葱郁,一只青蛇从岩壁上伸长了身子游过来,估计是被林子中鸟雀给吸引了。它刚进入禁林,忽然无风自燃,鳞片噼里啪啦起火,青蛇扭成麻花,烧成灰烬。 封青看到后退几步,心有余悸道:“宗门有令,任何人不得闯入禁林。以前听师父说过,他们当年有一个师兄,误闯禁林,莫名自燃而亡,今日一见,禁林果然是大凶之地。” “……我俩都待了一天多了。”要自焚的话,骨灰都烧透了。 封青也奇怪,正想着,不远处的边境一道人影落了下来,霍水仙在自己和封青的后背上都贴了一张隐息符,躲在树林后悄悄观望。 那人一袭红衣,飘忽而动,形如鬼魅,看不出实力。即使贴了隐息符,霍水仙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封青被树枝挡住了视线,探头上前一步,“咔嚓”,踩断了一根干树枝。霍水仙怀疑,封青你这个猪队友,你是萧绝天的人吧? 红衣人影停住了,转过头来。 空气都凝固了,那红衣人影眨眼到了封青面前,霍水仙见势不妙,一脚踹倒封青,助他躲过了红衣人的手。 “啊——”封青喊道,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姐,你吓死我了!” 是误会!霍水仙站到了一边,微微一笑,刚刚那一脚是树踹的,跟她无关。 红衣人正是封红,她见霍水仙已经是金丹修为,拱手致意,转身就扭住了封青的耳朵,恶狠狠道:“小狗崽子,这是真元宗的地界,你怎么敢带别的妖修来?你当这里很好玩?” 第47节 封青挣脱开姐姐的抓耳龙爪手,他不想当着霍水仙出丑,鼓足勇气道:“姐,我也筑基八级,不是小孩子了。这位也是我真元宗人,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 封红吃了一惊,她有恩人相助,也花了三百年才筑基,已经算是快的了,后来恩人给了她化形丹,她才能在八十年内,一跃修炼到筑基八级。她只不过几个月没见小弟,进步竟如此神速!封红悄悄打量着霍水仙,她这弟弟看上去人模人样,其实缺心眼得很,别让恶人蒙蔽了。 “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封青哪里知道他姐的心思,他拉上霍水仙跟着封红往禁林深处走去,又问,“姐,外面有人把守吗?我们被宗主困在禁林之中,你在外面看见宗主了吗?” “外面没人,赶紧出去。”封红对自己弟弟也没个好脸色,呵斥了几句,便让他赶紧回去。封红越走越深,树木也越来越密,树木挨挨挤挤长着,几乎伸不进脚,封青却不愿,他哀求着要跟着姐姐走。封红有私心想让恩人看看弟弟身上有什么古怪,便默许这两人一路跟随。 三人艰苦跋涉,大约走了半天的功夫,终于走到了一处开阔地带,跨过一条小溪,有一座木屋。屋子不大,但装点的很精致,房前栽花,亭子鱼池,有几只白鹤在院子里慢慢走动。庭院里很干净,绕过影壁,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在石桌上写着什么。 封红不敢打扰,带着霍水仙、封青二人立在影壁旁静静等候。 从背后看上去,这是个女修。身材高挑,弱不胜衣,即使穿着宽大的白袍,也遮盖不了削肩窄腰的仙风道骨。 霍水仙心头一动,莫名有一种亲近,想上前替她挽起袖子。 “阿红?”她声音清冷得就像是石头上的月光,虽是问人,却没有回头,依旧不停地写着手上的字。风一吹,之前写的纸张落了满地,她也不捡,继续写着。 封红拱手弯腰,道:“恩人见谅,这两人一个是我小弟,一个是小弟的朋友。” 这人书写未停,又问:“十方禁林只妖兽可进,他是人。” 封红惊得尾椎骨一阵发凉,嗫嚅道:“我、我没看出来。” 她没说话,将羊毫笔提起放在笔架上,手指一扬,“该物归原主了。”霍水仙腰上的储物袋解开了绳子,飞到了她的手上。 这储物袋是霍水仙从狐狸那里蹭过来的,里面资源之丰富令人咂舌,况且,这也是狐狸留给她的一点念想了。霍水仙伸手向后,凭空抽出一把红色长弓,一箭射向储物袋。 一片落叶正飘飘落下,白袍女修仍未回头,指尖轻动,那树叶如钢铁一般飞到疾驰的箭羽之上,铿锵一声金属之声,箭羽被改了方向,直愣愣冲上了天际。储物袋还是飞进了白袍女手里。 天空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三人抬头一看,以射出的红箭为中心,有一层光一样的东西一点点裂开了。 那女修也终于抬了头,霍水仙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你怎么把我结界弄破了?”她转过身来,正视霍水仙,一双眼睛像是千年的古潭,吸引着人头晕脑胀地掉进去。 长眉入鬓的美人,出尘绝俗。 霍水仙一笑,道:“你若不出手,结界如何会破?”她不紧不慢,上前数步,从白袍女手中拿过储物袋,又从储物袋翻出一撮狐狸毛,问:“你认识这个狐狸吗?” 封青在旁边看着,替霍水仙捏了一把冷汗,冒冒失失就从化神期的大能手里抢东西,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让你来的?”白袍女的依旧冷若冰霜,没再追究意外破坏的结界,嘴角有一丝翘起,要不是霍水仙离得近,几乎微不可查。难道真是狐狸的老相好? “回去告诉他,我不会见他的,不要再让人过来了。”女修的话多了起来,又补了一句,“他还住在那石洞里吗?” “不,失踪了好些天了,刚听说被萧绝天挂在断魂柱上晒狐狸干。” 白袍女神色骤变,沉声问道:“什么?”她不等霍水仙回答,平地飞升半空之中,望向断魂柱所在的修炼场。修炼场的血腥味从前被禁林的结界挡住了,这会儿一缕缕传过来,熟悉得永远不能忘掉的味道,那只骚狐狸的味道。 白袍女转眼飞身而去,霍水仙三人紧跟飞过去。 修炼场中一只白毛狐狸浑身浴血,看上去已经死了。白袍女站定,紧走几步上前,那狐狸的鼻子微微动了动,忽然拼命挣扎起来,锁链哗哗乱响,他声音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来:“茯苓,是你吗?是你吗?” 狐狸扭着头左顾右看,空荡荡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 被唤作【茯苓】的白袍女“嗯”了一声。 狐狸咧着嘴,眼睛弯弯,无声地笑起来。 茯苓没有说话,冲进断魂阵内,抱住了狐狸的脑袋。六个方向上的断魂柱中飞出赤色铁链,劈头盖脸打到她身上,每一击都带着火光,直把她的长袍打得渗出血来。 这阵乃是真元宗捉住魔教中人后,杀鸡儆猴之用。此断魂阵已在真元宗传承了数千年,由两千年前一位步入飞升期的大能亲手所建,金丹期以下弟子若是不慎进入,刹那灰飞烟灭。 “今天最好的事情,就是听见了你的声音。”狐狸说完这句话,一翻身拿四只爪子死死抱住茯苓,把她藏在身下,任铁链打在自己脊背上,烧焦一块块皮毛,“茯苓,你陪我说会儿话。” “出去再说。”茯苓挣扎着抓住狐狸的脖子。 “出去了,你不理我。现在……多好……”狐狸背上火烧火燎,五脏六腑承受着巨击,心里却觉得安宁幸福极了。 茯苓手中松了劲,停了一下,紧紧抱住了狐狸的脖子,道:“死在一起算了。” 萧绝天从山体阁洞中,看到狐狸怀里的人,完全放松下来,志得意满地笑了。白幻柔问,师父,那是什么人? 仇人!他们这么痛苦,我才觉得出了口气。 白幻柔又看了一眼,说,我倒觉得他们很开心。 萧绝天没听清楚,问她说什么?白幻柔说,没什么,师父,那边又有人来了! 那三人越来越近,萧绝天说,刚好,该来的全来了,一锅端了! 一直带着红光的箭羽从霍水仙手中射出,打在断魂阵上。铁链鞭停顿了一个呼吸,又继续挥动起来。 萧绝天微微一笑,高声道:“不自量力!”这是飞升期大能亲手建成,就是化神期修士在其眼里,也比不过一只蚂蚁,一个刚刚结成金丹的小子,竟然痴心妄想要破了这结界?可笑。 白幻柔也在打量持弓的男人,越看越眼熟,她绕过巨石,偷偷上前细看,这人眉头紧锁,拿着赤色长弓不断往断魂阵射箭,浑身的气势甚至不输师父,如果背弯一点,人再矮一点,带着点局促的笑……白幻柔失声惊叫:“李铁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她连忙捂住了嘴。 萧绝天已经听到了,原以为是药司阁的弟子,下手还略有顾忌,既然不是,那就斩草除根了!他飞身到霍水仙不远处,打出一击夺心咒。 落日弓是六界无上的武器,霍水仙挥弓一挡,躲过了攻击,但是元婴期与金丹期的巨大差距还是让她退了百十步,吐出一口鲜血。 第93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9) “你怎么在这儿?”白幻柔抬头对天空中的人喊,她十分肯定这就是她有过一年姻缘的丈夫。 霍水仙后退数百米,堪堪躲过萧绝天的攻击,根本就没听到下面那个女人在喊什么,她勉强停在一根断魂柱上,看到阵中这一人一狐的腻歪样,心火大起,高声对着狐狸吼道:“白灼!你快带着那个女人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今天还没吃午饭呢!” 狐狸浑然不觉,茯苓抬起头来,血眼模糊中,她一晃神似乎看到了四百年前,妖山之上,白灼长衫如云,挡住妖兽狂潮,对身后的她说,这活儿也太累了,茯苓,你回去可得给我做鸡吃。 谁料,那一见就是最后一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不容易从妖山脱险,魔修设下陷阱,暗中一脚。白灼受了重创,修为跌了一阶十一级,身中暗毒,再也没法化作人形。 原本白灼一战成名,与茯苓也早就情投意合,只待回到真元宗,就举行双修仪式。但是如今他再也无法变回人形,原来的身份又是茯苓养的妖兽,真元宗的人丢不起这个人,为防止这一人一兽私下喜结连理、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真元宗内下令,把白灼赶出了山门外,永世不得踏入山门一步。 当他修为高时,你就顶头膜拜;当他受创落入尘埃,你就抬脚去踩。 从羡慕跌落到嫉妒,人能够做出他自己都怕的事情。这些长老真的是害怕茯苓与白灼人。兽结。合,天道谴责吗?怕他们更怕被人嗤笑,堂堂名门,竟然由豢养的畜生给救了,还不如我们门派中人,索性在妖山死了呢! 现在他修为大跌,只是住在真元山中,又不是真元宗门下弟子,还同他客气什么? 白灼愤然出山,依着他的暴脾气,出山前把那几个最惹人烦的老苍蝇揍得死的死伤的伤,没错,我白灼是没以前厉害了,对付你们几个还是没问题的。你们算什么长老啊?你们修为有茯苓高吗?你们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宗主啊、什么门主的二大爷吗草! 反正你们不让我成亲,老子我也不想活了,大家同归于尽算了!真元宗二十四位长老,白灼杀了十四个。 当然,大家都忘了一点,要是没有白灼妖山相救,这剩下的十个,也活不到现在。 这血海深仇就此结下了。茯苓作为当时的凤饮阁阁主,面对着宗门中人的尸首,被迫立下毒誓:此生与妖修白灼永不相见! 老宗主说:“加上,见则杀之。” 茯苓抬起头,说:“别太过分了啊,躺着的那是你。大爷,不是我大爷。”后辞去阁主之位,隐居真元宗一山林内,并设下禁制,禁止任何人闯入,从此与俗世隔绝。她答应宗主,若有一天,真元宗大难临头,茯苓必将倾尽修为,守真元安宁。 这片林子,真的再也没有人能进去过。 狐狸每隔一段时间,就偷偷摸摸从密道跑过来,守在林子外面。他看到有不小心闯进去的人、野兽刹那间灰飞烟灭,心中黯然茯苓狠心,连让他偷偷见一面都不肯。他根本不知道,若是妖修走进去,毫发无伤。 又一击夺心咒打来,霍水仙闪身躲过,身体不可控制地落入阵中,有无数铁链从断魂柱抽出,铺天盖地打来,这个疼啊!霍水仙拿长弓怼狐狸腰,大喊道:“快让你媳妇儿带我们出去,别大家一死死一窝!” 茯苓脸上都是泪水,她喃喃道:“我不会破了誓言的,说过此生不见,见则此生已尽。” “神经病啊!”霍水箱拿长弓挽了个花,挡住铁链,问道:“你跟谁发得誓?” “真元宗列祖列祖!” “你想跟他在一起吗?即使他命垂一线,两眼失明,皮毛也不柔顺了?”霍水仙冷着脸问道。 “四百年,我想清楚了,如果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们俩都倔,等着一个台阶,今天反正也要死在一起了,白灼,我告诉你,我爱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愿不愿意,恨不恨,你都必须要和我在一——” 话音未落,被霍水仙粗暴地打断了:“别废话了!想,就出了这阵!真元宗不让你们在一起,我们就铲了这破山!没了这宗门,哪儿来的列祖列宗?!” 茯苓和白灼都愣住了。 霍水仙看准一条铁链打来,扯过链子,顺着它的甩动,借力又跳到断魂柱上,对地上的人呵道:“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要强求!” 白灼喃喃自语,“好一句「命里无时要强求」!媳妇儿,我们出去!” “好!”茯苓被那句「媳妇儿」喊得心花怒放,一跃而起,跨坐到白灼背上,从意识海中抽出一条雪色白练,伸手抛出去,整个阵内犹如白浪翻腾,铁链、白练纠缠不清,茯苓趁此机会,劈开锁住狐狸的铁锁。 萧绝天远远看着情形不对,也顾不得断魂阵炽热难耐,他站在阵外,向着镇内茯苓使出一击夺魂咒。这咒语十分凶悍,能够跨阶夺人性命,便是化神期的茯苓,若是生生受此一击,不死也得重伤,骨骼寸断,生不如此。这样逆天、阴狠的诀法,真元宗自诩名门正派,从来不曾传承过,谁也不认识。 此时,茯苓趁着本命武器长虹白练暂时稳住了断魂阵,解开了最后一个锁链。 此时,狐狸被锁住的神识放出,一下子感知到萧绝天放出的正是四百年前重伤他的那诀法,迎身挡了上去。 英雄救美,为爱牺牲的桥段并没有出现。 神圣不可侵犯的断魂阵是有尊严的,你可以攻击我,但不要可怜我。请记住,这是一个飞升期大能的骄傲。 ……断魂阵把夺魂咒反弹回去了。 萧绝天伸手去够身旁的人,却没来得及,被那夺魂咒猛击在地,口中直吐鲜血。 霍水仙拉满落日弓,对准最近的断魂柱射出去,那柱子停顿了,茯苓骑着狐狸直奔这方像向,收了白练,一跃而出。 封氏两姐弟在远处直鼓掌:“好厉害,好厉害!” “走!”霍水仙一招手,趁着萧绝天还没爬起来,竭尽全力御剑东去。茯苓把白灼扛在肩上,紧随其后,落在最后的封氏姐弟也拿出法宝,全力相随。 萧绝天躺在地上,挣扎爬起来,手按着胸口,眼睛一眨不眨瞪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不断有血渗出来。 白幻柔对刚才师父伸手想拉她还心有余悸,但又劝自己,师父是下意识的反应,不是真的要拿她当挡箭牌,她犹豫了一会儿,看得师父这样痛苦,心中有些伤感,上前安慰道:“师父,你没事吧?” “你看本座像没事吗?”萧绝天阴霾地吼道,继而又变了脸色,变回那个温柔冷静的的师父:“柔柔,为师很感动,你看那一人一狐尚且能够冲破世俗,我们就算是师徒又怕什么呢?” “师父……还有雷霖师兄呢,他是我未婚夫。”哼,谁让你当初还要为他跟我提亲,一想到就生气。 “若不是如此,为师怎么能顺利将你收入龙岩阁呢?”龙岩阁从来只收单灵根的弟子,白幻柔一想到这就有些自卑,但又想到,当年师父看到幼年的自己就一见倾心,甚至不惜借自己大弟子的名义,好接近自己,她又有些甜蜜。与她同来的那几个天墟派的弟子其实都要感谢她白幻柔,只是师父看上了她,为了掩人耳目,那几个弟子才搭了顺风车,能够在这天下第一大宗修炼。 萧绝天虚弱地躺在白幻柔怀里,咳嗽了一下,又道:“若不是宗门内有规定,任何筑基以下的弟子,都在先在百子堂修炼三年。”其实也不是,也有特招直接入分阁的,当时是想让你在百子堂吃点苦,以后也不用怎么宠,稍微给点甜头就行,谁料后来差点把人弄丢了。 “为师真想当时就把你收入门下啊,又哪里会有后面你落入凡尘受辱的事呢?” 听到「受辱」二字,白幻柔神色僵硬了,她把师父紧紧抱在怀里,哭泣道:“师父,我配不上你的……你……你还要我吗?” 萧绝天轻轻伸手,眼睛中流露出爱情的光芒:“傻丫头,你若要我,为师永世不弃。” 白幻柔吻了他。不是试探,不是犹豫,白幻柔觉得眼前的人同她一样,可怜极了。她没有父母,没有家世,没有天资,没有重宝,她没法给眼前这个男人任何东西,她只有很多很多的爱,想要全部给眼前这个可怜的人。他曾经什么都有。 萧绝天翻身把她压在下面,加重了这个吻。 白幻柔吓了一跳,湿润的眼睛似乎在问,我以为你没力气了。 第48节 萧绝天的指尖在她腰侧碾压摩挲,我痛得很,乖乖,帮帮我。 这声音顺着他的唇,出现在她周身,立体声。白幻柔抱住了他的头,眼睛里透着少女特有的固执,好。 春满大地。 桃源山里,白灼在做最后的诀别:“茯苓,以后不要这么任性……石洞以后就留给你了,里面的夜明珠分李铁牛一半,我跟他很投缘,他就是我的半个儿子,以、以后就让他孝顺你吧。”说吧这句话,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霍水仙终于赶回来,从天而降:“谁是你儿子?占谁便宜?你哪里头圆了?” 茯苓的眼泪决堤而出,拉着霍水仙的衣袖,道:“你别这样,他嘴贱了一辈子。”白灼,你别怕,你要去哪里,我都会跟你。 “服了你们了。”霍水仙抓住白灼的前爪,脉搏飘忽,但好歹还没断,修为又落了一截,但也不至于要了命,这可怜装给谁看呢,“你不是要头圆吗?给你圆一个!” 说罢,霍水仙紧闭双眼,以金丹一级的功力默念聚灵真诀,天地灵气犹如遭遇龙吸一般,源源不断直冲她天灵盖,浓郁的天地灵气甚至把她的发髻冲散了,以她的身体为入口,长江泄洪一般灌入狐狸身体之中。 谁都没想到会这样,霍水仙被天地灵气冲的左右直晃,急忙打开真元诀。真元诀第四卷快速闪过,接着是第五卷亮起又“哗哗”翻过,而后第六卷亮起,直至第七卷终于停下来,稳稳飘在眼前。 霍水仙顶着向下刮的狂风,往前翻,终于看到第四卷有提及,一旦进入金丹期,吸收灵气的范围也将大大扩大,金丹以前,只以丈数,金丹既成,则以里数,若是到了元婴、化神,则方圆千里的灵气都可引其入体。这道理像wifi啊,网速高,路由器好,你在邻居家洗澡都能搜到自家信号。 若是修炼,还不会有如此影响,毕竟即使灵气都来了,霍水仙目前的身体也不能完全炼化掉,可现在她就像是一个水龙头,对接的不是一个水桶,是一个干的快死的大湖。 大湖说,好好好,快来快来快来。 这时,封氏姐弟也赶到了。狐狸与狗自古仇深似海,封青跃下飞剑,落地化为青黑巨犬。茯苓担忧白灼,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疾驰而来的妖修封青。 封红惊叫一声,霍水仙猛然感觉到肩膀上一沉,青犬俩爪子搭在她身上,蹭着外泄的天地灵气,美得鼻子直冒泡,太舒爽了,太舒爽了! 能够消灭种族仇视的,除了爱情,还有利益。封红觉得很悲哀,为犬妖族出了她弟弟这样的狗,她伸手想拉起弟弟,别丢脸。 她愣住了。一瞬间化为红犬,前爪还抠在青犬耳朵上。 好!舒!服!啊!作为一个妖修,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就像是徜徉在云端,看着体内的灵气风起云涌,凝聚成雨,滂沱了大地;又像是目送江河远去,直冲云霄,溅起火烧的云朵。 四个“人”就像被黏住了摆着串儿,茯苓作为人修,与天地间的联系没那么敏锐,坐在一旁守护着他们。 过了很久,太阳落了西山,月亮升起又沉下,狐狸发出了一声呻吟。茯苓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她看到眼前的人,两手捂住了嘴巴,高兴得带了哭腔:“郎君,你变回来了!” 霍水仙没了力气,又困又饿,歪在一边半睁着眼睛打量。狐狸的人脸,有几分面善,想不起来了……腰还蛮窄的……后腰正中间,有一块拇指大的火红印记? 【小剧场】 茯苓:小子,你好好想想,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不会是你什么前世的情人吧? 霍水仙:我想不起来的事儿多了,这算什么啊?虱子多了不痒。 封青(憋着):我忍不住还是说一句啊,虱子多了还是痒的,真的,这个我有过经验。 众人(嫌弃):噫~~ 封红(白眼):不说话没人当年哑巴。祖训有云,“不说话的狗咬人”,你当座右铭记心里了吗? 第94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10) 白灼恢复了人身,穿上衣服后,与茯苓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千年老妖,一双璧人。只不过白灼两只眼睛没了,茯苓剪了白练给他蒙上了。 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呢?狐狸在众人的逼问下,把当初的进过讲了一遍,听得人咬牙切齿。 丛云洲盛会,白灼买了些东西,想送给茯苓,但是他那时体内暗毒未清,无法化作人形,只能以巨狐面目去拍卖。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像狐狸这样财大气粗的主,不会坐在大厅里,都是藏身在二楼各自独立的房间里,不仅可以将楼下拍卖之物看的一清二楚,其他拍主还看不到他。因此除了拍卖场的人知道,一直也没有暴露过。 那天拍卖进行到一半,白幻柔掀了他的帘子,看到了他,又连忙道歉走了。每个房间都有微弱的结界,防止非这个房间的拍主进去,虽没多大威力,但是也是一种提示,白幻柔若是走错了,又怎么会破了结界继续往里看呢?狐狸感觉有些不妙,加上东西都买到了,当天就出发前往真元山。 刚到禁林就中了埋伏,中了萧绝天的黑手,醒来以后已在断魂阵中。萧绝天不知什么仇什么怨,借着断魂阵的势,把狐狸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又夺走了不少法宝。若不是霍水仙与茯苓及时赶来把他就走,不知还要受多少罪。 茯苓听完一阵后怕,只恨自己没早点知道去救他。两人久别重逢,消除了彼此的怨气,爱意浓浓,如胶似漆。 白灼体内暗毒经霍水仙救治,已经彻底除去,但五脏六腑受伤严重,还需好好温养。白灼与茯苓便暂居洞中,只羡鸳鸯不羡仙。 霍水仙免得碍他们眼,每天大量时间都在山里晃悠,行走在山峰之间,以身体的动作,更大程度地吸收灵气。一晃一年多过去了,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金丹七级。金丹期的修炼比筑基期更是难上百倍,每往上修炼一级,所需要的时间、精力、灵气甚至比整个筑基期还要多上几倍。 还有一年,上古墟境就要开启了,届时,白幻柔必定会前往。这一次,如果没有封红插手,她还会受伤激变成单灵根吗?萧绝天是否也会前往呢? 原剧情中,直到白幻柔经历了上古墟境,才和萧绝天真正定情,但是依着上回在真元山密道中所见,这两人似乎感情发展得提前了不少。究竟是什么发生了改变? 要说不同,那只有出现了狐狸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原剧情中,白灼几乎没有出场过,只说是桃源山千年狐妖,这一次,萧绝天和狐狸打了交道,还想伤茯苓…… 说到茯苓,这女人很怪,明明是白灼的妻子,但霍水仙每次和她接近,总忍不住想要亲近她,这也是霍水仙长时间不敢呆在洞府中的一个原因。 夕阳西下,霍水仙盘腿坐在断崖边,想着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和疑点,火红的晚霞烧得漫天,霍水仙又想到了白灼人身时,背上那块印记。他说他幻作人形时就有了,狐形的身体上有毛看不清,也不知是不是胎记。 霍水仙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她想起来了,这印记她见过一次,在她自己腰上。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北极仙宫的浴池,那池子穷奢极欲,四面贴的都是琉璃仙镜,以供北极大帝和姬妾们共浴时,欣赏美人身姿。她洗过一次,当时看到了还暗暗奇怪。因为只看过这一眼,后来也忘了,因此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怪不得看那厮面善,看他妻子动心,合着狐狸很有可能就是她的魂魄之一。掏出怀里的传送器摸了摸,张斌啊张斌,你小子从哪里给我找了这么个好东西! ** 上古墟境即将开启,各大门派纷纷派出自己年轻力壮的青年才俊前往。除了这些名门正派,一些魔修、妖修也趁此机会乔装打扮,准备趁机捞一笔。上古时期,为了镇压下层位面的妖魔,不少大能报废在此处,他们的法宝也就都流落在墟境的角落里,等待有缘人。 每隔数十年,都会有一批批的年轻弟子前来,这其中,有人发了有人死了,不足为怪。 霍水仙在白灼夫妇的指导帮助下,已经结成元婴,实力超出了能够进入墟境的范围。但她非去不可了,传送阵中李铁牛的魂魄越来越躁动不安,霍水仙需要赶紧把白幻柔的事情处理完。 茯苓听说了霍水仙想去上古墟境见识见识,感念她救了白灼,茯苓给了她一个隐藏修为的法宝,有着这个法宝,上古墟境的守门人除非是飞升期,否则根本看不破霍水仙的真正修为。 以散修的身份有惊无险地进了墟境。从外面看,上古墟境不过是一个方圆百里的山头,进去以后才发现无边无际,不止有山峦森林,更有沙漠、大海。除了凶猛的妖兽,更有不少想杀人越货干一票的修真者。 在里面找了几天,没看到白幻柔一行人的身影,倒是有几个不认识的修士见霍水仙实力强悍,想要她加入他们的队伍。霍水仙到这里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法宝,自然也不愿和这些人组队,没了自由,因此果断就拒绝了。 第四天的时候,霍水仙遇到了封红。真元宗因这些年内部矛盾愈加激化,分了两拨人,一波以风吟阁、龙鸣阁为主,封氏姐弟就在其中,另一波则是以龙岩阁为主,由萧绝天大弟子雷霖领队。 封红见到了霍水仙很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她从茯苓那里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五灵根的修行天才还有一个身份,白幻柔的前夫,心中有些惋惜,也有些幸灾乐祸。她离了队伍,坚持要给霍水仙引路。 两人朝着雷霖队伍去的方向飞了一天,一直到一片血色湖泊处,终于又看见了真元宗的道袍,两人躲在巨石后面,封红有些紧张,说,这次龙岩阁下重本了,连雷霖都出动了。那雷霖是前某某长老的独子,很得宗主器重,目前已经步入金丹期了,真是一个奇才,可能也不比你差多少。 霍水仙道,那你躲好一点,千万别被误伤到了。说罢跳了出去,天色将晚,光线昏暗,霍水仙收敛气息,神不知鬼不觉进了湖边的神殿。 神殿不知立在这里多少年,又在血影湖旁,受湖面罡风日夜吹彻,神殿破败不堪,真元宗龙岩阁一系的弟子大多聚在大殿之中。殿内已经亮起了火堆,人影绰绰,但是白幻柔却不在其中。 坐在众人上方的应该就是雷霖了,这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四方脸,丹凤眼,远没有萧绝天风流俊秀。一个弟子凑过去小声说了什么,霍水仙离得远,但她何等耳力,雷霖身旁的人还不一定能听清楚,但是霍水仙听明白了。 正是白幻柔,按那弟子说法,白师妹不听劝,坚持要去血影湖边看落日,现在人失踪了。 雷霖忍着怒气,失踪什么意思? 就是找不到了。可能被湖里妖修吃掉了,可能失足掉湖里了,可能看到湖光山色太美被感动了不想回来了。 找!全部都出去找! 有人劝道,师兄,你急什么呢?要急也不是你急,人家都师父护着。出行前,师父给了她那么多护身法宝,心肝宝贝似的疼着,不会有事的。 这话一出,雷霖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和白幻柔的婚约还在呢,师父这是活生生打他的脸。“都跟我出去找,她是跟我们出来的,要是出了事,咱们谁都别想逃过责罚!” 说罢持剑大步走出殿门,其他弟子挤眉弄眼,鱼贯而出。看来白幻柔虽然是萧绝天心尖儿上的人,跟众弟子的关系却十分不好,众人似乎都很不喜欢她。 萧绝天这人,蛮有意思。 霍水仙躲在六臂持叉的恶鬼像后面,等了一会儿,封红也进来了,霍水仙听到那群人已经回来了,密音传声,让她赶紧躲起来。封红前脚藏好,后脚那群人就进来了,一个个脚步急促,没有一个人说话。 白幻柔被放在地上,浑身湿透,红色的水染的白袍斑斑驳驳。她悄无声息地躺着,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 药司阁一个弟子上前检查了一番,又给她灌了不少符水灵丹,半晌白幻柔咳嗽了几声,吐出不少黑色头发一样的东西,恶臭难闻,人又昏迷过去了。 雷霖神色严肃,大殿内气氛很压抑。有胆小的女修小声地哭了出来,雷霖甩了一个眼色过去,那女修吓得音儿都不敢出。 “还有救吗?”雷霖问。 “悬。”那弟子摇摇头。 这咋办?宗主怪起来怎么说?说她自己戏水把自己淹死了?草,师父你是要坑死我。 “大师兄,现在怎么办?”一个弟子问。 雷霖心里乱七八糟,脸上还保持着冷静,他略一沉吟,示意药司阁弟子跟着,现在他就带几个人带这个小师妹回去,正想着,门外人影一闪,萧绝天来了。 被雷霖抱在怀里的白幻柔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人,委屈道:“师父——” 萧绝天沉着脸,一把抱过白幻柔,深深看了一眼雷霖,雷霖打了个寒战,低头喊了声师父。 四下的弟子也不敢出声,都低着头。白幻柔与雷霖的婚约还在,夺徒之妻这种事,名门正派的他们也觉得有点不好。 萧绝天将一枚红丸塞进白幻柔嘴里,白幻柔又吐了许多红水,这才神志清楚了些,轻轻推开萧绝天,轻声道:“这么多人呢。” 萧绝天一把搂紧她,把下巴顶在她脑门上,轻声安抚她。 雷霖撇过脸去。 白幻柔被萧绝天搂在怀里,心里安定又温暖,再没了之前的恐惧与孤独:“师父,你可算来了,我在这里一点都不开心,他们都不喜欢我。” 萧绝天脸上露出了笑,道:“柔柔乖,我们这就回去。” 除了这一小块甜蜜,整个大殿里的气氛很尴尬,雷霖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在他身上,绿云浮动,他脑门一热,粗着嗓子道:“师父,我和师妹的婚约就算了吧。” 气氛很尴尬。 有人嗤笑了一声,继而有人叽叽喳喳在私底下说话,听不清说什么,吵吵的声音越来越大。 第95章 灭了门的修仙女(完)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萧绝天有些不悦,这种事大庭广众说出来,他不舒服。 雷霖一声不吭,拳头不自觉捏紧了。自从三年多前,师父把他这个不成器的未婚妻再次接回来后,一切都慢慢发生了变化,师父变得不再像以前的师父,不再公正。他偏心白幻柔,除了塞给她大量丹药、药材,甚至连每次闭关都带着她。 不止宗门内众弟子不满,他也是。 但是他能说什么呢?师恩大于天,他难道能站出来骂他们肮脏无耻不要脸吗? “肮脏无耻,不要脸!”这声音掷地有声,雷霖惊愕地抬头,一个男人从六臂恶鬼像后站出来。 大厅内的真元宗弟子都吓了一跳,他们这么多人,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也藏身在此,若是这人搞偷袭,众人岂不是神不知鬼不久就中了招? 第49节 白幻柔也吓了一跳,喊道:“李铁牛,怎么是你?” “不是我又是谁呢?”霍水仙双目圆瞪,显然已是气极了,“除了未婚夫,你还有我这个同床共枕丈夫,你忘了吗?魏!小!花!” 白幻柔后退几步,又跌回师父的怀里,战战兢兢道:“不、不是的,我不认识你,你瞎说!师、师父,救我。”说罢反身抱住萧绝天,就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 “你究竟是谁?”萧绝天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人生得一副好皮相,难道柔柔被他骗过?因着茯苓给霍水仙遮掩修为的法宝,萧绝天看不透她的修为,没有出手。 “先别问我是谁,我只问你是谁?”霍水仙双手抱胸,看着萧绝天。 萧绝天脸色一滞,有些恼羞成怒道:“真元宗宗主,怎么,你连我都不认识吗?” 霍水仙又嗤笑一声,转而问白幻柔道:“幻柔啊,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跟你说起啊。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呢?” 白幻柔咬了一下嘴唇,道:“筑基一级。” “你是冰灵根。”霍水仙肯定地说,能一眼看破别人灵根的,那只有元婴以上的修士才行,大厅里的众人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这样的单灵根,又是从小培养,怎么才这么一点修为呢?” “……以前不是的。”白幻柔辩解道,众弟子点点头,是嘛,明明记得她资质最差了,怎么可能。 “是呀,是你师父给你开发的。”霍水仙这句话让白幻柔一下子耳朵都红了,“可是,你原本就是冰系单灵根。我去过一趟天虚宫,帮你问过几个尚存的长老,他们可都还记得,当年你刚出生不久,被检查出冰灵根,你爹娘是何等的心焦。最后还是众人合力,帮你改了灵根。你要是回去,都这么大人了,这种秘密想必也不会再瞒你了。唉,是我忘了,你乐不思蜀,可能连回去的路都忘记了吧?” 霍水仙的话让白幻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等她接话,霍水仙又道,“冰灵根意味着什么,在座估计无人不知,这样极品的炉鼎,简直就是人形的聚灵盆,谁要是与你双修,那灵气可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直接从你身体里吸收就可以了。幻柔,你师父这两年没少和你双修吧?” 白幻柔气得双颊彤红,怒斥道:“你瞎说什么?李铁牛,就算你也是修士了,我也不会再嫁给你,你这个泥腿子,我一看就恶心得很!你别以为你和我成亲过,就真成了我丈夫了,你休想!我就算做人炉鼎又怎么样?我爱他,我高兴,我乐意!” 大厅内一片哗然,羡慕、嫉妒、恨一应俱全。 “是吗?”霍水仙露齿一笑,又道,“你生来就是冰灵根,这个秘密,不仅天虚宫的长老知道,你师父也知道。不然为什么魔教中的扛把子焚音派要不远千里去小小天虚宫灭门?天虚宫算什么,他们这样兴师动众,把全宫上下杀得血流成河,偏偏又放过几条漏网之鱼?”有了这样的猜测,一切才讲得通了。 “真元宗远在大洲西部,路途何止千里,竟然能收到消息赶来救你一命?况且,真元宗一向高高在上,竟然大发善心要替名不见经传的天虚宫培养弟子?甚至将最得意的弟子,极有可能是未来宗主的雷霖许作你的未婚夫?你就没拿镜子照照? “你再没回过天虚宫,怎么天虚宫的长辈们也不曾给你一封信,一点故乡之物,也不来看看你?我可是听说,别的人都有的。 “知道你身份内情的人,恐怕已经猜到,天虚宫灭门惨案,正是因为你!焚音派恐怕秘密得到了消息,想要抢你这个炉鼎,才杀了你们全宫上下一千七百八十口人!” “不是的!不是的!”白幻柔捂着耳朵大喊,“你说谎!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去过什么焚音派!没见过魔教人!” “你见过。”霍水仙指着萧绝天,“就是他!” 萧绝天怒极反笑,道:“疯子。” “焚音派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想把你推给他。幻柔,你想想,这么多年来,除了你师父,你哪里可以去?你父母已逝,天虚宫不要你,同门弟子嫉妒你排斥你,你未婚夫嫌弃你,你除了萧绝天,哪里可以去?” “我记得,在桃源镇的时候,左邻右舍的大姑娘媳妇都很爱跟你玩,住咱们家隔壁的秀才,你失踪以后,以为你被我杀死了,一心要帮你报仇。可是你回到宗门,一切又变了……别这样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太蠢了。‘捧杀’你明白吗?你的好师父,怕你跟别人太亲,从为你和雷霖定下婚约起,就开始了计划孤立你。没错,他是需要一个借口把你长期留在身边,可是他为什么不选别人做你未婚夫,偏偏选了最引人瞩目的雷霖呢? “萧宗主,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你的身份吗?从你两年前给了茯苓一击夺魂咒,我就怀疑不对了。别人认不出来,白灼那狐狸可没忘记,这阴狠的招式,正是焚音派的传承!” 大厅内一片哗然,众弟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将信将疑。 “我不信,我不信!”白幻柔连连摇头,泪水糊了一脸,她不相信她最信赖的师父竟然就是她一切痛苦的源头,她不相信她最爱的师父杀了她的家人好友!“你撒谎!” “他没有撒谎。”一群人走进来,身上衣服红黑相间,眉宇间都一股子邪气,为首的中年人看上去与萧绝天竟然有几分相似,“侄儿,怎么了,连这几个小辈都对付不了?” 来人正是焚音派的教主萧鸣放,两天前,有人从上古墟境传出话来,说在血海湖出现了异兽梵妖鲸。 梵妖鲸的内丹对焚音派的修行有极大的助益,萧鸣放得到消息便千方百计蒙混进来了。那异兽有几分道行,任凭他们百般挑衅,始终躲在水底不出来。他们守了一天,直到看到有个真元宗的女弟子经过,那异兽忽然冒出来攻击,但那女人最终是被同门救了。 萧绝天犹豫了一下,想到他在焚音派中,被萧鸣放挤压得越来越弱的地位,道:“叔叔,你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大厅中真元宗的弟子脸色骤变,宗主这是承认了?他们谁也想到不,天下第一名门正派的宗主,竟然出身魔教!现在知道了这个秘密,谁还能活下去?真元宗的弟子本来就让到了一边,萧绝天表明了态度,众人围得更紧,手中捏着长剑时刻防范。 “撒谎……你们都在撒谎……”白幻柔心中的防线终于崩塌了,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泪流不止。自从天墟宫被人灭门以后,她所有的幸福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了。她不快乐,不幸福,不温暖,除了师父的怀抱。而今天,如遭重击,这一切,竟然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 以后呢?跟师父回魔教?不可能!她永远记得父母死不瞑目的样子。真元宗回不去了,天虚宫也回不去了,世间之大,没有容身之处! “师父,你害我啊!”白幻柔一声尖叫,伸手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鲜血从七窍滚滚流出。 萧绝天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这个小女人竟然如此烈性,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瓶的丹药,大把大把往白幻柔嘴里塞,晃动着她。 白幻柔不再吐血了,萧绝天续命的丹药起了作用,她喘着气似乎捡回了一条命,四肢瘫软在地上。 “你该死!”萧绝天双眼通红,一击亮光对准霍水仙袭来,霍水仙早有防范,闪身躲过,那六臂恶鬼被炸得碎了一地。神殿内的弟子们最高不过金丹修为,哪怕被波及到也是非死即伤,全都退出了神殿。 霍水仙见此也施展开功夫,与萧绝天斗得你死我活。两人修为相差不多,霍水仙又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很快占了上风,一击“五行雷”将萧绝天炸的粉身碎骨。 萧绝天知道霍水仙的身份后,以为这个凡人小子撑不过一招就会魂飞魄散,不想竟然遇上劲敌,甚至此刻被对方打得魂飞魄散,而他的好叔叔只在一旁看着,没有相帮的意思。 他不甘心!元神在肉身被毁的前一刻出窍了,但是这里全是有根基的修士,根本没有肉身适合躲藏。萧绝天的魂魄乱撞,忽然看到了地上的白幻柔。 白幻柔自杀未遂,捡回一条命但是魂魄仍旧虚弱,萧绝天抓住机会钻了进去。霍水仙见此,正欲斩草除根,白幻柔忽然睁大了眼睛,眼泪扑簌簌滚了出来:“铁牛哥!” “怎么,你还想救他不成?” “铁牛哥,我错了,你还要我吗?我们回桃源镇好不好,我、我知道他们都冤枉了你,我帮你解释,我们就做普通人,像从前一样,吃稀饭也比修真界的珍馐美宴好……铁牛哥,我们回去吧。”白幻柔后悔了,萧绝正在吞噬她的灵魂,而她疯狂地反抗着,不应该自杀的,她终于想到,她是有家的人。 我有丈夫,有婆婆。我要回家。 “铁牛哥,你拼命修炼,不就是想找我回去吗?我愿意跟你回去了。我以后只有你,你就是将我作为炉鼎,我也不会怨你!”白幻柔坐起身来,克制着体内的痛苦,她要谈判。 “晚了。” “不晚,冰系单灵根,有我帮你吸收灵气,你必定能更快地进阶的。” 很诱人的条件,一般的修士谁能抵挡得住,但她不知道,霍水仙最不缺的就是灵气了。 “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高,别仗着自己有的就任意开价,我不吃这一套。” 白幻柔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继而又在地上打滚,灵魂被咬噬的痛苦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而那个咬她的人,正是她曾经最大的依仗,曾经唯一在乎的人,曾经的爱人。她不知该后悔,还是恨,她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焦点,继而又一亮,闪着狂喜的光,向门外飞奔。 霍水仙一把捉住她,“白幻柔”楚楚可怜道:“相公,放过我吧。” “萧绝天,为了活命你还真是叫的出来。”霍水仙将从茯苓储物袋里摸出的定魂钉一把拍进了她脑门。这钉子会将修士的灵魂与肉身永远固定在一起,再也脱离不开。 萧绝天自然也认出了这钉子,绝望地大叫一声。 一旁看热闹的萧鸣放哈哈大笑,他从霍水仙手中夺过了人,拱手致意道:“多谢霍兄弟!” “客气。不知萧教主,要怎么处置这位‘姑娘’呢?”霍水仙猜到,萧鸣放早就对暗地里对焚音派指手画脚的萧绝天不服了,毕竟,哪有叔叔听侄儿指挥的。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血海湖的异兽梵妖鲸对这肉身也嘴馋得厉害,为兄不能白扔了这块肉。”萧鸣放是坏在明面上的,根本无需遮遮掩掩,也不管“白幻柔”怎么声嘶力竭的咒骂,当即带人去了血海湖,拿“她”钓异兽。 可怜萧绝天整整四百年的谋划,最终成了异兽口中的诱饵,死的尸骨无存。逃脱了一条命的真元宗众弟子也对他怨恨非常,无人立碑。当然,也有人猜萧鸣放不会放过这冰灵根的绝顶炉鼎,抢回去消受美人恩了。 当日之事,见证者太多,根本隐瞒不住,萧绝天身为魔教中人,却藏身真元宗为非作歹,肆意虐杀正派修士的事情也被抖了出来,成为真元宗的耻辱,不能提及。 而曾经的龙岩阁步步衰落,真元宗的大权最终又回到了龙鸣阁手中。龙鸣、凤饮一系向来与茯苓亲近,真元宗最终承认了白灼与茯苓的关系,风光大婚。 而李铁牛的魂魄,对白幻柔最终的后悔很开心。他终于知道,他的妻子并没有真正忘记那段生活,她没有!如果他有那样的实力,白幻柔同样会选择他。 她不是高不可攀的仙女,而他亦不是贱若蝼蚁的凡夫。 李铁牛燃烧了魂魄,点亮了传送阵。 走之前,霍水仙和狐狸长谈了一整晚,谁也不知道他俩人说什么。从此,名噪一时的五灵根逆天奇才就消失不见了,有人说飞升了,有人说被妖修白灼杀了,也有人说隐世修炼了。 狐狸什么都没说,哪怕是茯苓问,他仍旧闭口不谈。但茯苓知道,从那天以后,她的丈夫变了。 第96章 民国少女的枭雄(1) 霍水仙带走了狐狸的恒魂,那是她的东西。有了恒、勇双魂,霍水仙的魂魄之力强了不止一倍,不过,很快这种力量又都被压制住了。 传送器把她送到了下一个世界。 这是民国时期,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奸贼当道,乱世英雄。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21世纪的白领云子濯因为一次意外事故,穿越回了一百多年前的民国时代,借着自己熟知历史、曾经又常常看军事频道,他一步步走上了军事的巅峰,成为一代枭雄。 少女宋觅曼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遇见他,两人从不打不相识的冤家对头,慢慢互生情愫,最后喜结良缘,引无数人羡慕。剧情中最让人心动的,就是云子濯对宋觅曼断舍不得的爱情。最初相遇时,云子濯是东北傅系军阀政府交通部的部长,而宋觅曼则是一个连书都快读不起的穷学生。 一次偶然的机会,云子濯去电影院看电影,正巧看见了抬头望着电影海报的宋觅曼。少女。优美的脖颈,微微眨动的睫毛,渴望的眼神让他一下子有了想接触的兴趣。云子濯上前搭讪,宋觅曼以为又是一个无聊的登徒子,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了。 百战百胜撩妹狂魔云子濯碰了一鼻子灰,记住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那时,傅系一派正想往学生中渗透实力和思想,计划派几个有高等学识的政府人员去学校任职、做讲座。派的人不是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就是当地的大儒。教育部部长为了拍马屁,把云子濯也请了过去。 云子濯一个地缝里冒出来的年轻人,什么学历都没有,凭什么?凭他的岳父,傅系一派的领军人,傅元德。云子濯的妻子,正是傅元德唯一的女儿,傅家大小姐,傅梦曼。因此,他才能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交通部长。听说大小姐和云部长只不过这个交通部长有名无实,云子濯觉得自己有才得不到施展,有志没法实现,他表面上和妻子相敬如宾,私底下却对这样的生活很反感。这不是他要的生活,不是他的未来,他心底抑郁。 然而,在燕北大学,他看见了自己的阳光——宋觅曼。女人是什么?不过是追名逐利的东西,他这样想,就算是统帅府的大小姐也是如此,不然,为什么要他一个好看不好用的交通部长之职? 现在,他就要用这个交通部长的位置,去勾这个小姑娘。 云子濯三番五次的招惹不仅没让宋觅曼感动,反而坚定地认为他是个花花公子,不仅多次拒绝了,更是告诉了不少女同学,让云子濯丢尽了脸。谁料,一次刺杀,宋觅曼无意间救了云子濯一命。 从此以后,云子濯对宋觅曼另眼相待,宋觅曼也在后来的相处中,发现云子濯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军阀子弟,而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却被军阀以婚约压制住的有志青年。甚至,这个男人有着彻底改变这个混乱年代的决心。 前后的对比差异让宋觅曼大为震动,无形中,一颗少女心慢慢沦陷,最终两人逃离东北,去了南方,同甘共苦,在战乱的年代,以爱情为相互支撑,一步步爬上了权利的巅峰。 而傅元德作为最后一支被打倒的军阀政权,反而被人们说成是云子濯大发善心,看在老丈人的面子上,留到了最后。傅云德战死,傅系军队四分五裂,傅家大宅被攻破,傅梦曼在被逃难的人流裹挟着出了城,逃到了哈尔冰一山村里,在一同逃难的人的劝慰下,嫁了村里的一个农民,最终磕磕碰碰过完了一生。 她没有特别恨,也没有特别的爱。这个女人就像是忍者神龟,容忍父亲的强权干预,容忍云子濯婚后依旧拈花惹草、偷了家中钱财跟女人私奔,容忍嫁到山村以后丈夫吃饭前不洗手,容忍孩子成为一个泥巴里打滚的农二代,甚至容忍了传送器无缘无故把她关在其中,要替她复仇。 霍水仙醒来的时候,还在回味这个故事。傅梦曼的前半生荣华,后半生落入泥中,遭遇丈夫背板,家破人亡,却没有多少不甘,甚至连报复的想法都没有,因为太过麻木,所以什么要求都没有吗? 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她没有欲望,你不知道要怎样做,她才会满意。 一进入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传送器就和霍水仙失去了联系,包括暂居传送器的傅梦曼。这就麻烦了,如果对方没有满意到愿意以灵魂作为谢礼,那不就被困在这里了?张斌这家伙到底是想帮忙还是想害人,霍水仙心中起疑,但多想无益,从床上坐起身来。 门外两个丫鬟立刻推门进来,一个端着洗漱用具,一个进前来替霍水仙穿衣。房间布置的中西结合,床还是绣着龙凤的红木帷帐婚床,墙上却挂着大幅油画,地面铺着通着地暖的青砖,梳妆台却是大理石的台面。 “小姐,今天梳什么头?”丫鬟小春恭恭敬敬地问道,一点儿也不像贴身侍奉的大丫鬟,然而记忆中这两人已经伺候傅梦曼有三年了。 如果那天呆在内宅,傅梦曼就会梳老式的妇人头,簪花、珠钗,穿长布襦裙,若是要出席外院的活动,应傅元德新政军阀的形象,她就要梳西洋头,把头发卷起,带上蕾丝发带,穿西洋套裙。问清楚了梳什么头,小春才会去拿衣服。 霍水仙看到她手中已经抱着白色的洋裙了,看来傅元德又要让她出席外宅的活动了,当即挥挥手,示意小春弄头发。 “姑爷呢?”结婚以前,傅元德的外宴都是女儿陪着,结婚以后,傅梦曼去宴会,挽着的都是云子濯的手臂。 “回小姐话,姑爷早晨就出门了,上午在交通厅办公,下去在燕北大学作讲座,晚上六点回来吃饭。”另一个丫鬟小夏端着脸盆,在旁边回答。 “嗯。今天父亲有什么活动要我出席吗?” “大帅说,待会儿带您去东郊牧场骑马,到那里再另外换衣服。”丫鬟小春小心拿起梳妆台的珍珠耳环替她带上。东海的粉珍珠,又大又圆又亮,这一对,抵过了后院姨奶奶们首饰盒里所有的珍珠首饰,小春又替她系好发带,镜子里的女孩看上去年轻稚嫩,就像是俗事不知的仙女。 “小姐,大帅等您用早餐呢。”小夏后退一步,小心地说道,出乎意料地,小姐这次没有发脾气,反而和颜悦色地问她:“都九点了,父亲还没有用早餐吗?” 记忆里,傅元德是个很勤政的人,往往清晨五点多就出去练兵了,从来没有一起吃过早饭。 小夏又道:“大帅一向不等到小姐,不用早饭的。” 小春胳膊往外一动,又立刻止住了,霍水仙五感敏感,余光看到了她瞪了小夏一眼。小夏有些不服气,悄悄瞥了一下嘴。 第50节 “好了,挤眉弄眼干什么?换衣服!”霍水仙没在意她们俩这些小动作,这两人看上去恭敬,其实都各自有想法,她更好奇地是,为什么傅梦曼的记忆里少了不少东西,难道她隐瞒了什么?她是过了太久忘了,还是藏在记忆深处了? 俩丫鬟低头敛声,不再废话,赶紧利落把霍水仙打扮好了,送她到餐厅。 傅元德翘着二郎腿坐在高背官帽椅上,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在看报纸,见霍水仙进来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吃饭。桌上摆的食物很丰富,中式的油条、包子、豆浆、甜粥,西式的奶酪、吐司、牛奶、三明治等等,盘盘碟碟,摆了一桌子。 霍水仙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看到眼前,心情好了不少,能一辈子当个好吃懒做的大小姐,不回去也没什么。她坐下来示意下人盛了一碗甜粥,甜蜜的味道让舌头都鲜活了。当你以为未来没有想象中那么漫长,反而能好好咀嚼每一天。 傅元德慢慢放下报纸,脸上带了笑意,问道:“梦曼,我以为你不喝桂花粥。” “嗯?我吃的呀。”霍水仙不知道傅元德这句话什么意思。 “是不是怀孕了?我听说,怀孕的人口味会改变。”傅元德放下了报纸,示意去喊家庭医生来。 “父亲,你想太多了。”霍水仙拿勺子又舀了一勺。 “你看你,以前小鸡似的就啄两口,今天吃得比以前多了,好!很好!今天不去骑马了,你好好调养身子。”傅元德已经吃完了,站起带上军帽。 “父亲,没影的事儿。”傅梦曼根本就没有坏过云子濯的孩子,这时候怎么可能怀孕?她带上遮阳帽,走到傅元德面前,“父亲,去牧场,我想骑马。” 傅元德似笑非笑,心中更加坚信是怀孕了,这不,性格都变了,以前乖巧听话的女儿,今天都敢违抗他的意思了。“怀孕是好事,如果这孩子不是云子濯那废物的,父亲会更高兴!好了,不要说了,今天就待在家里!”傅元德雷厉风行,下了命令转身就走,他的性格不允许有人违抗他。 霍水仙跟在后面。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让你呆在家里等医生!”傅元德有些生气了,餐厅里的佣人站在一边恨不得融进墙里,这父女俩眼看着又要闹矛盾了,只求还是冷战才好,双方互不理睬,各自离开,他们也不用胆战心惊。 “我要去骑马。”霍水仙不依不饶。 傅元德盯着她,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去骑马!” … 小春伺候着霍水仙上了小轿车,手里领着皮箱,里面放着骑马装。她紧紧捏着拎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 霍水仙闭目坐在后车座上,现在,云子濯应该正在赶往燕北大学的路上,他和宋觅曼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他在外享受打情骂俏的时候,想过家里的妻子吗?如果他没了部长的光环,手里没了她的财富,贫贱夫妻,宋觅曼能跟他私奔吗? 第97章 民国少女的枭雄(2) 想的正出神,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上了霍水仙手背,小春偏过头来温柔地一笑,左手安抚似的轻轻摩挲着,坠入爱河的少女样。 霍水仙抿着嘴尴尬地把手抽回来,小春不解地看着她,霍水仙拿眼睛撇了撇前面座的司机,小春心领神会,调皮地吐了下舌头,伸手替她扶了扶花式领结,尾指有意无意在霍水仙下颌处轻轻扫了一下。 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难道这就是这位大小姐隐藏心灵深处的秘密?身居内宅受时代冲击的大小姐,竟然是蕾丝?所以傅大帅很不同意,父女关系多年僵持?怪不得十年后东北被攻陷,她的哥哥弟弟们全都逃脱国外,只有她流落民间了!见多识广的霍某脑洞开得万马奔腾。 一路尴尬,直到到了牧场,霍水仙连忙下了车,拿过手提箱,让小春不要跟着,急急进了换衣间。小春没跟上,落在后面叹了口气。 即使已经是新政府时期,骑马这项活动依然很火热,马场的人络绎不绝。云子濯穿越前只不过是个拿稳定工资的小职员,哪里有钱去培养骑马这种奢侈爱好。直到成为了傅帅的姑爷,平日的工作只是去政府大楼点个卯,多了大把的时间,这才能够天天往马场跑。今天,他不要去马场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他要带宋小姐去傅大帅的牧场,那里草场开阔,马匹也比马场里温驯的老马有意思多了,宋小姐会不会吓得花容失色呢? 云子濯不去马场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自己的马。很多名流在马场都花钱买了只供自己骑乘的马匹,而云子濯每次都是租马用,他不想在不谙世事的宋小姐面前落了面子。傅梦曼这女人看上去贤良,其实就是一毛不拔的铁母鸡,夫妻俩的财政大权都在她手上,每月只发五百块的零花钱给他。 五百个大洋这个时代足够一个中等家庭用一年了,更何况云子濯吃喝都在家里。但他如鲠在喉,他虽是入赘傅家,但傅大帅给傅梦曼准备的嫁妆他看见了,除去金银首饰、田产铺子、铜矿经营权,还有三十万大洋。 别以为他不知道,在古代,一个女人的嫁妆那就是让她带到婆家用的,既然成亲了,那就是夫妻共有财产! 这些都不在他手里,云子濯想到这里,心情又变差了。 宋觅曼骑着小马在他身后娇嗔道:“云老师,你等等我,这只小马跑不快啦!” 云子濯一回头看到宋小姐手忙脚乱的样子,挑眉一笑,拍马几步到她身边,在宋觅曼的惊叫声中,把她揽到自己马上,下巴搁在少女的脖子上,有些委屈道:“那就只能一起骑咯。” 宋觅曼的脸一下子红了,轻轻捶了云子濯一下,挣扎着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往牧场外走,气呼呼道:“云老师,你、你太坏了!又想占我便宜。你干嘛跟着我?” 云子濯驱马慢悠悠跟在旁边,居高临下道:“你走错方向了,不跟着你,这牧场这么大,怕你迷路啊。” “大了不起啊?又不是你家的。”宋觅曼还是不准备理他,气鼓鼓道。 “宋小姐,你说对了,牧场是我家的。”云子濯云淡风轻地说道,宋觅曼抬头看他,这男人身着骑装,收腰显肩,剑眉星目,没有世家弟子的傲慢,却有着高知分子的优雅。 她后悔刚在说了那么重的话,但是少女的自尊不允许她主动认错,宋觅曼知道方向不对,还是一步步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云子濯把她再拉到马上,或者同她一起走到牧场深处,避开尘世种种烦心。 交不起的学费,买不起的皮鞋,永远换不起的书包,校服只有一套,晚上洗了早上穿,远处有人骑马策马飞驰而过,或许只有这样的驰骋才能将烦恼暂且忘记。宋觅曼伸手给马背上的男人,嘟着嘴:“我累了啦,云老师,你都不关心学生吗?” 云子濯宠溺地一笑,大手握上了小手,刚要拉起来,看到远处骑马的两人越来越近,他定睛一看,傅大帅!傅梦曼!云子濯条件反射般“啪——”地甩开宋觅曼的手,甚至下意识把手心在裤腿上擦了擦。 宋觅曼生气地拍了一下马肚子,气鼓鼓质问道:“云老师,他们是谁?”要你这个傅大帅的外甥都吓得不敢拉我。 傅元德作为东北军方的最高统帅,不管是军事、政治、乃至娱乐版面的报纸都是三天两头地上,但凡关心一点时事,谁会不认识傅大帅?云子濯只当宋觅曼又在闹小姐脾气,心中略有不满,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对傅元德道:“父亲,梦曼!好巧,你们今天也来牧场骑马?” 傅元德皱眉,马鞭指着宋觅曼道:“这是谁?你们怎么一起在这里?” “这是商业部部长宋康宜的小女儿宋小姐,宋部长近日跟我提及想要在东北养一匹马贩卖到英国,增加财政,因此宋小姐受宋部长所托,由我陪着,先来牧场看看。”云子濯张口编出一套瞎话,他运气逆天,昨天商业部的宋部长还真和傅元德提过贩卖马匹的事,英国近年来赛马活动很热,东方的蒙古马很受欢迎。 傅元德点点头,道:“梦曼,你留下来同宋小姐聊聊,你们女孩说话容易些。子濯,陪着她们。”傅元德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来牧场骑马也是因为前两天女儿心情不太好。今日跑了一场,流了一身汗,闺女看上去心情也好多了。现在给小两口留点空间,这个宋小姐看上去也是个乖巧的姑娘,一定能好好劝劝他们,很好。 “我记得宋部长的小女儿,只有八岁,他家里也没有这样一位小姐。”霍水仙说罢,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脸色,云子濯冲她直瞪眼,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最顾面子的妻子不管不顾把夫妻间的裂痕撕裂给岳父看。 宋觅曼眼泪滚滚而下,她根本就没想冒充什么宋部长的女儿,这都是云子濯编的,现在搞得好像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一样,她又气又羞,转身就走。 两个人男人都把目光投向霍水仙,霍水仙耸一耸肩,道:“父亲,你是相信你的女儿,还是相信自己的女婿呢?” “梦曼,别闹。”两人异口同声道,一个语气平淡,还有一个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宋觅曼猛地回头来,有些疑惑:“什么女婿?云老师,说的是你吗?你结婚了?她是谁?”宋觅曼曾经也是北平有地位人家的女孩子,只不过落魄了迁至东北,现在家境败落了,但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女孩,敏感、自卑,又充满了膨胀的自傲。 “他是本帅的女婿,这位是本帅唯一的女儿,你是谁?”傅元德驱马缓慢走到宋觅曼面前,一双鹰眼如同寒星一般锁定了眼前的小女孩。 宋觅曼脚底一软,第一次觉得有些害怕,她从小没有见过父亲,与母亲相依为命,这人给她的感觉简直比父亲还要高大,她小声道:“我、我是燕北大学的学生,我叫宋觅曼,住在宅北区和平巷130号。” “觅曼……”傅元德琢磨了一下,下命令道:“你,上来!让他们夫妻俩好好聊聊,学生不读书,出来骑什么马?上来!”这里离牧场的出口已经很远了,这小姑娘一双旧皮鞋上都是泥巴,看着都可怜。傅大帅难得有一回同情心,把宋觅曼拎上了马。 坐在马上的宋觅曼有些手足无措,努力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她偷偷看了云子濯一眼,有些可怜兮兮地憋红了脸。云子濯神色也急了,但他依旧坐在马鞍上,目送他们远去。 傅元德骑着黑马走远了,云子濯脸色黑得比黑马还黑亮,霍水仙目力极好,虽是极远,清楚看到宋觅曼那双无所适从的手紧紧抱上了傅元德的腰。 霍水仙慢悠悠道:“看来,对于你的小情人来说,我父亲是个更好的金主。” “闭嘴!”云子濯彻底爆发出来了,空抽了一下马鞭,气急败坏道:“你跟踪我?傅梦曼,你长本事了,跟踪我就算了,还把你爹抬出来!你别忘了,当年,是你爹拿着钱拿着交通部长的位置,让我娶你的!你以为就你这妒妇的脸,谁会娶你?你们这个时代的女人,都遵守三从四德,你以为你是大帅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看看你们家后院,你那两个哥哥,你爹,谁不是三妻四妾?”这些话一直压在云子濯心中,直到此刻发泄出来,他才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霍水仙一把抓住他激动地乱舞的马鞭,把人拽到身前,明明白白告诉他:“云子濯,你要上天啊?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傅家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傅梦曼,你想要恩将仇报吗?你忘了,三年前你落水,是我救你起来,给你渡气,才救了你一命!”云子濯脖子上青筋毕露。 “别挟恩报复,你只不过手快,当日那么多人在桥边,我落水了,多少人争先恐后来救我,只不过你忽然冒出来,离我最近,把我救了,不由分说就口对口渡气,我那时候还没完全晕过去呢。我父亲给了你钱,帮你落了户口,你一个来历不明、无亲无故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报恩?要不是我傅家宅心仁厚,就冲你轻薄与我,完全可以把你杀人灭口!我傅家向来不是什么好人。”霍水仙残忍地一笑,又道,“你觉得我不够三从四德,和一般女人不一样,我还怀疑你呢,你看你说话、做事、生活习惯哪里像一个正常人?你不会是从水里钻出来的水鬼吧?” “无知妇人!”云子濯心虚,救傅梦曼不过是顺手,他正是那个时候穿越过来,前一刻还在长江游泳,被巨浪卷到河底,挣扎着上来一看,却在河里,旁边还有个挣扎的美女。 “我父亲见你长得仪表堂堂,见识不凡,我又被你摸了个遍,才把我嫁给你,你当是我哭着求着要的吗?我!不!稀!罕!” “那离婚吧,你不是不稀罕吗?现在就离婚!” “好啊,傅家东西你一件都别想带走。今天就离婚,待会你就穿着你的奇装异服,给我滚出傅家大门!” “放屁!”云子濯情绪更激动了,粗话都喊了出来,“那是夫妻婚内共同财产,有你一半就有我一半!”(本章完) 【小剧场】 傅元德:说“本帅”时候,感觉自己帅帅哒! 霍水仙:老不正经。 云子濯:老不要脸。 宋觅曼:老、老当益壮。 云子濯(抓宋肩膀,摇晃,咆哮):宋小姐!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不可以!不可以!你这样的嫩草,怎么能被这个老牛啃? 宋觅曼:云部长,请你自重。 傅元德:对对,觅曼还是个孩子,最要紧是读书。 宋觅曼:读书好没意思,想结婚当米虫(急哭了,这不是我的台词,到底谁在说这句话,难道是作者) 美啊呜:我的梦想是星辰大海,不是结婚。 霍水仙:我的梦想是寻找自我,不是结婚。 傅元德:我的梦想是一统华夏,不是结婚。 云子濯:我的梦想是你……(流氓脸) 第98章 民国少女的枭雄(3) “云子濯,别人喊你一声云部长,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你要文凭没文凭,要家世没家世,除了一张好吃懒做的嘴,你还有什么?哪里来的理直气壮?本小姐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不是离婚,是休夫!带着你来时的东西,给我滚!”霍水仙双目圆瞪,一脸怒意,如金刚怒目,菩萨黑脸,让人心中寒意顿生。原主从没发过脾气,云子濯还真以为属老虎的傅大帅生了个属老鼠的。 但是云子濯自诩新人类,眼界不知道比这些早就该作古的人高出多少,口才好出多少,决不能被傅梦曼这个封建家庭里教出来的大小姐给压了一头!说不过她,我还打不过她吗?云子濯抽回马鞭,一鞭子狠狠甩到霍水仙脸上。 不管是原主还是霍水仙,那骑的马比云子濯坐的公交还多,当即下腰,稳稳地避过了这一鞭子,趁第二鞭子还没挥过来,一脚脱了马鞍,翻身扫腿,借着马惊起,将力量全部经由腰部弹射出去,一脚把对面马背上的云子濯踹到了地上。 云子濯摔倒地上,痛得哀嚎一声,刚要爬起来,一只脚踹到了他的胸口,霍水仙的脸近在咫尺:“云部长,你想杀妻呢?” “明、明明是你想杀夫,咳咳、咳咳咳。”云子濯喘不过气来,脸色涨得通红,有牧场的牧工听见叫声跑来,远远地问有什么事儿,霍水仙挥挥手,那人认出是大小姐,便走了。 云子濯很失望,暗无天日,无法无天,强权就可以凌。辱他人吗?他拼尽全力推开霍水仙的腿,勉强站起来,大吼道:“离婚!哪怕净身出户,离!” ** “真的要离婚啊?梦曼,你可想清楚,这离婚别看是新式的东西,其实就是休妻,你一个被休了的女人,以后可怎么过啊?”说这话的是二姨娘。 三姨娘嗑着瓜子直点头,说:“你们年轻人别看到新式的东西就拼了命,离婚是好玩的吗?你看看你,二十二岁了,老姑娘了!别嫌姨娘说得不好听,你还是嫁过人的,公子爷们但凡有点身家谁能娶你?别最后嫁了个山里砍柴挑粪的。”这三姨太平日最是刻薄嘴巴不饶人,今天说出这话,惹得其他几个姨娘直使眼色,让她住嘴。 霍水仙玩着手里的玉坠穗子,三姨娘,别看你说话那么难听,还真被你说对了! “梦曼啊,大姐走得早,我们几个做妹妹的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不得不劝着你。你看平常人家过日子,谁家没吵过架?牙齿碰到舌头,常有的事儿,就算子濯有了花花心思,劝劝他,你要是不舍得自己的丫鬟,姨娘送你几个也可以。”说话的是四姨娘,站在四姨娘背后的两个丫头脸色微变,后退了一步。 “慧艺要送什么?”傅大帅从屋外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亲兵,女人们连忙行礼。傅元德挥手示意她们坐下,对霍水仙道:“梦曼,和子濯闹啥呢!你们都是过来人,好好劝劝她。”三位姨娘连忙点头。 第51节 傅元德对霍水仙又道,“告诉你啊,不准离!最近南派姓冯的要派人来谈合作,家里内院不准有给他们捏错处的地方!”说一不二的傅大帅还给了霍水仙一个理由,到底是亲生的。 “父亲,云子濯他在外面有——” “好了!”傅元德打断霍水仙的话,道,“你说那位宋小姐?已经查清楚了,就是子濯的学生,两人什么事都没发生!别学你娘那样,见风就是雨,以后子濯不去燕北授课了。离婚的事,不准再提。”话音落地,几个姨娘连忙围上来劝说,叽叽喳喳说的霍水仙越来越火大,推说要和云子濯好好谈谈,急忙离开了。 姨娘们都是听傅元德的话行事,跟她们争论没有意义。出了花厅,小春急急忙忙从另一边走上来,小声道:“大小姐,你要我查的事情,小春都查清楚了。” “嗯,说。”今天出了牧场,就把小春打发出去调查宋觅曼。剧情中提到了宋觅曼的家境,但是很多内容都一笔带过了。小春对傅梦曼忠心耿耿,而且两人之间还有点不同于一般主仆的小互动,留在身边服侍容易露马脚。 “那宋小姐今天是大帅的车送回去的,不过大帅倒是没跟着一起去。宋小姐家原来是北平城中的皇亲,好像她外祖母是曾经哪个亲王府家的格格,后来家里外祖父抽鸦片,家里败落了,她娘未婚先孕,避人口舌,近些年才搬到了沈阳。她们家里一共四口人,外祖母,她娘,还有一个老佣人嬷嬷,就靠着典当过日子。” “听附近的邻居说,这宋小姐最近和一个高官在谈恋爱,进出都有一个年轻男人陪着……” “没有用汽车送吗?”霍水仙打断问道。 “没,小姐你别伤心,我听他们描述,感觉那人……那人像是咱姑爷……小姐,你没生气吧?没事没事啊,小春会一直陪着你的。”小春紧紧抓住了霍水仙的胳膊,趁着夜色,把脸贴到霍水仙背上。 霍水仙后背僵硬了,不动声色把小春扭到身前,道:“这个,我不伤心,云子濯早晚被逐出家门。你继续讲,还有什么。” 小春眼底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道:“我偷偷看到那宋夫人,长得和咱大夫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嗯。”霍水仙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行,你做的很不错,以后还要坚持。这样,你从我私房里拿一千块,在宋家旁边组个院子,给我。日夜监视着,她们,有什么情况都要回来汇报。” “那、那谁来照顾小姐呢?”小春急了。 霍水仙见小春眼泪珠都要掉下来了,连忙安慰,让她找个人监视就行,不用亲力亲为,小春这才破涕为笑,看到左右没人,快速在霍水仙脸上亲了一口,兔子一样溜走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霍水仙调整了一下心态,大步朝傅元德书房走去。傅家长子傅玄中刚从书房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估计被傅元德骂惨了,霍水仙冲他一笑,傅玄中尴尬地笑笑,打了个招呼走远了。 兄妹感情淡的就像是路人,除了二姨娘的小儿子,五弟,与傅梦曼关系亲近一点,其他人也只有家宴上点个头的情分。傅元德现在有五子一女,三个哥哥,两个弟弟,除了傅梦曼,均是姨娘所出。 门口的亲兵替霍水仙开了门,傅元德低着头在台灯下批阅文件,头也没抬,道:“来了?” “父亲怎么知道是我?”霍水仙替傅元德倒了杯茶,问道。 傅元德抬头一看,说:“我以为是你二娘呢。想通了?” “没有。” “答得倒是干脆,这一点儿像老子的种。说吧,要怎样?”傅元德放下手中的文件,躺在椅子上问道。 “父亲,你就我这一个亲闺女,若是用好了,对您,对整个傅系都大有裨益,你就宁愿把我浪费在那个上门女婿身上?”霍水仙问。 “继续说。”傅元德道。 “现在整个华夏四分五裂,南方有岑春一派,华东被革命党冯陆张三大家控制了,华北在新帝手里,咱东北虽然偏安一隅,但十几二十年后呢?天下分久必合,若是不采取动作,终究还是要被别人合了的。 “父亲不如趁我还年轻,还有青春美貌,嫁出去,也替你多挣一份力量。” 傅元德脸色骤变,茶杯摔倒了地上,怒道:“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东北军?东北军还没落魄到要你一个小女娃娃来救!” “父亲,气大伤身。女儿也是替自己考虑,这云子濯,我不知道父亲看上他那点了,立不起来扶不住,给他当了部长,他都不会笼络人心,成天在闺房里怨这个骂那个,恨不得您把兵权塞到他手里才满意。女儿好歹也是东北王的闺女,要嫁,自然要嫁一个像爹一样的大英雄!现在全天下都在闹妇女解放,工厂里也开始聘用女工了,我一个女儿家为什么不能有个英雄梦?”霍水仙半是认真半是撒娇道。 若是她来硬的,傅元德还能硬碰硬把她扔回去,偏偏一撒娇,傅元德从来没见过女儿撒娇,有些手足无措了,又道:“你娘在世时,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找个靠谱的女婿,入赘傅家,平安喜乐过完一辈子,你这是在违拗你亲娘的意思!” “可是您看我喜乐吗?我看我就是可乐。父亲,下个月冯抱石要带着他大儿子冯立新来了,他小儿子冯立民也回来,一个是长期出席各种重要会议的长子,一个是新近从英国留学归来的有志青年,要是能和他们结成亲家,华东三大势力可就被您给打破平衡了。 “自从老太后死了,新帝励精图治,直隶、河南两省都在新帝势力范围之内,天下原就是他家的,您不会眼巴巴等着新帝南下北上,夺了东北,再给您封个异姓王吧?” “王吧王八多难听。”傅元德嘀咕一声,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打算。华东三大家族彼此之间牵连颇深,一个鼻孔出气,正是因为姻亲叠着姻亲。他娘的,怎么就能生出那么多闺女,还有几个嫁到了西南岑家,枕头风一吹,那不比秘书多少笔墨文章都有用?要是别的女人生的女儿就算了,偏偏是文倩的女儿,他欠文倩啊,怎么舍得把她女儿送到虎口里去! 傅元德想了很久,一双眼睛晦暗不清,他问:“你确定冯家男人能对你言听计从?” 霍水仙笑得像个狐狸:“父亲,我敢立军令状。” “嗯,你回去让子濯来我这里一趟。”傅元德挥挥手,霍水仙达成了目标,往外走,到门口时,听到傅元德像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离你那丫鬟远点。” 霍水仙回头看过去,傅大帅却像没有在跟她说话一样,自顾低着头继续批阅文件,灯光昏暗,几缕白发招惹眼。 另一头,和平巷130号院子口,宋觅曼推开云子濯的怀抱,一双星眸闪着坚定的光:“云先生,我想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第99章 民国少女的枭雄(4) 一个挽着头发的中年女人从院子里走出来,宋觅曼的母亲,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憔悴,气质娴静,“曼儿,让宋先生进来坐。” “妈妈,不用了。”宋觅曼转身回院子里,留给云子濯一个纤弱的背影,木门被关上了。 云子濯慢慢往回走,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却死活想不到是什么,直到他回到家中,看到大厅里坐了一家人,又看到了妻子的脸,忽然间一切联系了起来——宋夫人、觅曼,还有这傅梦曼三人,面貌相似。看觅曼还不觉得,直到看到宋夫人,这双杏仁眼加上鼻子那块儿,几乎和傅梦曼是一模一样的! 记得穿越前有部电视剧火遍了大江南北,里面讲的就是一个曾经的东北的司令,兵败后逃到上海,他几个女儿的爱恨情仇。那几个女孩儿名字里都有一个字相同,而那个字就是司令曾经梦中情人的名字!那个落败的司令还一口气娶了九个老婆,个个都是和那梦中情人有一丝面貌上的相似! 难道,傅元德就是故事原型?!云子濯思来想去,越发肯定傅帅有一个叫曼曼的梦中情人,而宋夫人很有可能是他有过露水姻缘的情人,至于调皮鬼觅曼,那妥妥的沧海遗珠。 想通了这个关节,云子濯心中大定,接过霍水仙递给他的离婚书,签上了名字。霍水仙没想到云子濯如此干脆,按照她记忆中的云子濯,那必定是要拿到自己满意的肥肉才会心甘情愿的,因此给他分了不少钱财。 一共是五万大洋,并良田一千亩。云子濯看到了,在他心中,这三年青春损失费何止这么点,不过他可没时间跟这个呆板无趣的前妻再啰嗦。觅曼生气,那是知道了他已经结婚了,现在他离婚了,又是单身贵族了,觅曼也没有理由不理他了。到时候,觅曼寻根归宗,也成了傅大帅的千金小姐,他再娶了觅曼,圆满! “行了,既然我们已经离婚,那我去书房住着,你不要跟过来。”云子濯对霍水仙说道,他好好谋划一下这些事情。 霍水仙心中好笑,只说道:“云先生,这一纸离婚书之后,我们便是路人,哪有住在路人家里的道理呢?请你早点出府,晚了旅馆不好找。” 云子濯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以为我们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的,不曾想你心肠如此狠硬。今日,我云某拿你当朋友,告诉你一句忠告,你若不改改性子,这辈子都别想有人会看得上你!劝你牢记在心!”说罢拿起帽子,也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小夏有些焦急,小声道:“姑爷!” 大厅中的众人叽叽喳喳窃窃私语,二姨娘上前来,欠着身子坐在霍水仙身旁的沙发扶手上,柔声道:“梦曼,子濯也是一句忠告,只是话不好听了些,你只挑有用的,记到心里去,好吗?” 霍水仙没往心里去,翘起二郎腿,道:“他走都不让我痛快,只希望我听了他这一席话,心中郁郁寡欢才好。”又一笑,道,“也要心中有这个人,才会在乎他的话。”言下之意,我心中无他,这句话也起不了什么波澜。 倒是傅元德不高兴了,他有四个儿子却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己都没舍得教训,这个过期的女婿竟然当着她父亲的面,教梦曼学做人,狂妄! 以前傅元德看云子濯对时局指点江山,虽然蛮多东西看不透本质,倒也是年少轻狂的意气,心中很欣赏,如今他竟然敢用这种狂妄蔑视自己的闺女,当即拨号人事部,把云子濯的官职给剥得一干二净。 云子濯身无分文,政府办事处那般人听说他卸职离婚了,一个个躲他都来不及。云子濯在外面晃荡了半夜,沈阳的春天,夜晚仍旧寒气逼人,只得又回了傅帅府上,要求立刻支付离婚赔偿金。傅大帅已经睡下了,管家怕前姑爷大声吵闹惊醒了大帅,连忙先给了一百个大洋对付了过去。 一百个大洋住一般的旅店,能住十来天了,但是云子濯怎么能自降身份住那些平民百姓扎堆的地方呢?觅曼以后怎么看他?于是他挑了一家政府大楼边上外国人开的酒店,里面雕梁画栋的巴洛克风格内饰让他很满意。洗过热水澡,躺在松软的床上,云子濯开始计划以后。 先和觅曼和好,然后助她夺回傅家的家产,不说别的,傅梦曼手中的嫁妆总有觅曼一半,加上自己的青春损失费,以后就可以衣食无忧了。觅曼虽然常常使小性子,但她是一个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又接受过西方教育的好女孩,只有她才能理解我的雄心壮志,到时候,傅大帅亏欠了她的,让觅曼美言几句,绝对比傅梦曼那个闷葫芦有用多了。 要是傅元德这个老固执不肯接受我呢?毕竟小爷可以说是把他两个女儿都玩了一遍。云子濯眉头一锁,又松开了。不肯就不肯,东北这块地儿,大多数军官都是效忠傅元德的,脑子死板,不懂计谋,蠢死了。反正马上我就有大笔钱财了,带着去投奔南方那些搞游击、搞革命的,他们最缺的就是钱买军资。有了云某人源源不断的财富、聪明过人的脑子、纵观天下的预知,还搞不定这些泥腿子? 云子濯越想越舒畅,渐渐睡着了,梦里的他带着觅曼去了南方搞革命,所有人视他为救世主,在他的领导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都有过错,贤内助觅曼便会及时亡羊补牢,真是快意人生。故事的最后,他走上了这个国家权力的最高峰,除了觅曼,还有了几个战时相交的红颜知己…… 接下来的一个月,云子濯忙起来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每天都忙的脚不点地。先去傅帅府上要损失费,然后拿着这笔钱四处打听几位姨娘、原配夫人的由来,傅帅的生平,十六年前有没有去过北平,都去了哪些地方。接着又几次上门拜访宋夫人,问了宋觅曼的生辰八字,平时的生活习惯。每次拜访,云子濯都要提一些礼物,为了让丈母娘高兴,以后多替自己说好话,云子濯出手很大方,不仅送吉庆斋的盒装点心,更是把皮毛大衣、项链首饰、大洋元宝不要钱似的送。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没有鱼饵钓不到鱼。 开始宋夫人还很不好意思,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家庭情况好了起来,不用再帮人做绣活儿补贴家用,对云子濯也从原来的生疏变成了亲近。只不过,来了七八次,觅曼却好像躲着他,一直遇不上。 好在,调查方面有了好消息。有个在傅帅府干了二十几年的老婆子说,她记得傅帅十几年前总去北平,一去就一个多月。有个拿钱替他跑腿的小厮告诉他,查到了,傅帅以前就是个放牛娃,喜欢上了地主的女儿,被地主打得半死,到山里做了土匪,后来成了土匪里的一个头目,趁着那会儿东北军收编,进了军队,最后才一点点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几个姨娘身份有高有低,高的甚至是某部长家的小姐,低的只是街头卖唱的戏子。云子濯越想越对,他准备开门见山,好好跟傅大帅谈一谈,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和宋夫人聊一聊。 云子濯手握大秘密,前往和平巷130号。 此刻,傅大帅府上热闹非凡,高朋满座,华东一派最重要的冯家,来人了。来人身份可不低,正是领军人物冯抱石,以及他的两个儿子。冯抱石家中有子女颇多,成年却还未婚的儿子,只有冯立新、冯立民两人。冯立新已近三十,曾有一妻,前年死了,并未再娶。冯立民只二十一岁,比傅梦曼还小两岁,刚从英国留学回来,举手投足都是西洋作派。 冯抱石这次来访东北,表面上是谈合作,防范日军突破哈尔滨防线南下,其实是为了谈一笔私底下的军火生意,眼下的华夏,不仅有外患,更有内忧,冯系三大家盘踞华东,近有革命党小股骚扰,远有岑春一派扩大领地。海上更是危机重重,列强随时可从沿海登岸,而几家有名的机械制造厂,要么在对手的手里,要么在新帝手里,剩下的两家,沈阳枪造局、长春机械厂就是傅系把控的了。 要是能和傅系谈成这笔交易,冯系好歹能松一口气,解解渴。 带两个儿子来,也有结姻亲的意思,本来想,只要能和傅元德一派搭上关系,就是娶了旁系的女儿也凑合了,没想到他独生女儿竟然离了婚,这可是天赐良机!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不光彩,但要看她是什么身份!那傅梦曼,可比前朝的公主都划算。 要不是年龄不合适,冯抱石恨不得自己当这个新郎。 下午冯傅二人见面,两只老狐狸把话踢来抛去,谁也没占到便宜。 晚上,傅帅为冯抱石设了接风舞会,冯抱石特地晚了一些去,没想到傅帅更晚,直至舞会开始才出现。 霍水仙挽着傅元德的胳膊走进大厅,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冯抱石看到那光彩照人的丽影,忽然觉得自己很年轻,英气勃发,跃跃欲试。 霍水仙今天一改以前的穿衣风格,反而穿了南方流行的旗袍,带珍珠项链、耳坠。深青色的缎子流光溢彩,金色线绣包边,从开叉到锁骨处,绣一只含苞待放的纤长海棠,一点绯红闹深春,没了春日的心浮气躁,多了一丝沉淀的生机。圆润柔和的东海珍珠添了几分女人的柔美,冲淡了身上的英气。 加上她本就精致的五官,白嫩的肌肤,一瞬间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冯抱石端起一杯酒走了过去,笑眯眯道:“傅帅,你可来晚了。”话头一转,两眼看着霍水仙的眼睛,道,“这位可是傅梦曼小姐?不知冯某是否有这个荣幸,与您共舞一曲?”(本章完) 【和正文剧情无关、不负责任小剧场】 冯抱石:世界很公平,你总会找到对的那个人,她可能来得晚一点,让你的前半生灵魂漂泊,你要等。 冯立新、冯立民:……爸,能遵守游戏规则吗? 冯抱石(拉住霍水仙的手):曼曼,来,和岳父大人说再见。 傅元德:excuse me? 霍水仙(挣脱):说出来有点伤人,但是,我还是喜欢年轻力壮精力足的。 第100章 民国少女的枭雄(5) 一个婀娜端庄,一个沉稳儒雅,共舞一曲华尔兹,羡煞多少旁人。报纸上这一张舞会照片,也吓了云子濯一跳,他反复看了几遍新闻,才确定那真是他记忆中颜色暗淡、没有存在感的前妻。真没想到她也有如此光彩照人的一刻,云子濯有点恍惚,要是没有离婚,那报纸上应该登的就是自己了。 曾经他觉得做傅家无权无势的上门女婿,是磨灭心智,是毫无前途,只是挂个虚职,让傅帅面子上好看,直到他现在成了一介布衣,平日畅通无阻的大使馆、烟酒楼,即使有钱,也进不去了。以前打交道的人,在他看来虚伪、迂腐,现在混入平民中,才知道在这个乱世中,很多根本没有接受过文化教育的人何等举止粗俗。 是时候行动了。 云子濯收了报纸,雇车从宋家宅子里接出了宋夫人、宋老太太,直接拉到了傅帅府前。觅曼依旧不在家。 ** 今天还是小春梳头,霍水仙没什么意见,小春自告奋勇给霍水仙梳了前清妇人的发髻,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小心翼翼簪到了乌黑的发间,画上眉毛又画上红唇,镜子中的女人,明媚得像是春日的海棠。 这套红宝石首饰是傅梦曼早逝的母亲特地做给她结婚用的,不说头上戴的,脖子上挂的,光戒指就有六只。小春为霍水仙把最大的戒指带上,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这戒指也衬托得更为漂亮。 霍水仙看到镜子中自己,笑道:“小春,你把我打扮得像个新娘子。” 小春抿嘴一笑,眼角却没有笑意,道:“小姐,你……是不是要跟冯家人走了?”说道最后一个字,声音带了哭音。 第52节 霍水仙看到她放在袖子底下的手紧紧捏着梳子,梳齿都掐到了手掌里,好像真的很舍不得这个小姐似的。打架、撕。逼都不怕的霍水仙怕别人爱她,就像曾经很久的故事里,那些姑娘与少年,他们干净得什么都不懂。霍水仙手足无措,只能扯开话题道:“小春,我的戒指怎么少了一只,你看见了吗?” “小姐。”小春蹲下身子,抱住霍水仙的肩膀,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小夏不知去哪里了。镜子里两个女人,一个怔怔不出声,还有一个轻声说道:“你不会带我走了,是不是?” “瞎想什么,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不会带你走。霍水仙这一个月也没有闲着,她身在府中,能查到的东西自然吧云子濯确切真实得多,她不仅知道宋觅曼的真实身份,还知道云子濯今天就会登门闹事,这一切小春给他提供了不少方便。 “小姐,无论你到哪里,小春的心永远在你身边。”小春故作欢快地说道,放开霍水仙的肩膀,手忙脚乱地收拾妆台。外面有个丫头匆匆忙忙走进来。 “小姐,前姑爷来了。” 霍水仙整整衣裳往外走,她的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回响着小春刚才的那句话,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蜂鸣争吵,几乎要涌出来,就好像被藏了太久的记忆。 ** 花厅里坐着几个姨娘,对面坐着云子濯三人,见霍水仙进来了,云子濯微微一笑,可以开始了。 “今天登门造访诸位,起因很简单,我毕竟在傅家吃喝了三年,却毫无贡献,今日,我是来报恩的。” 众人面面相觑。 “或许诸位夫人还不知道,我们傅大帅,可有位沧海遗珠流落民间了,而这位,则是你们的姐妹。”云子濯绅士地给宋夫人鞠了个躬,宋夫人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四姨娘忍不住了,噗嗤一笑,一挥手帕,道:“子濯,你长没长眼睛啊?这位人老珠黄的嬷嬷,看上去跟我娘似的,姐什么妹!” 四姨娘才二十多岁,是傅帅最年轻的女人,一向最得傅帅宠爱,只不过这一个月来,傅帅却鲜少找她。四姨娘这些日子也因此怏怏不乐,云子濯今日带年老色衰的宋夫人前来,简直就是扇了她两巴掌。 “四夫人你别急,听我说完。一个有教养的人,是不会打断别人的。”云子濯又一次站在道德高地上,俯视众生。 霍水仙翘起了二郎腿,端起一杯茶,啜了一口,道:“云先生,你要讲什么故事?你不会说,那个你想追却没追上的女学生是我的妹妹,这位妇人是我小娘吧?” “你知道?你知道,竟然还任由自己的妹妹流落在外,受尽苦处?”云子濯激动起来,大步走到霍水仙面前,咄咄逼人地问道。 霍水仙往后靠,躲过他的口水,道:“别冤枉人,你刚刚说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云子濯尴尬了,道:“傅小姐,你很聪明,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只要把傅帅请出来对质即可,我相信傅帅作为堂堂东北王,看到昔日情人沦落至此,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什么袖手旁观?”傅大帅与冯抱石两人肩并肩从外面走进来,两人刚刚谈妥了生意,双方心情都好到要飞。本来以为冯抱石这个老狐狸要好好磨一磨才肯大放血,没想要老狐狸一下子就松口了,军粮仓又满了,爽! 心满意足的傅大帅压根就没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两个陌生人,直到宋夫人泪水盈盈地站起来,缓缓走上前两步。 傅大帅犹豫了一下,看到宋夫人身后的人,惊讶道:“宋嬷嬷,你什么时候来东北了?吟秋她……她还好吗?” 宋夫人泪水一下子抛出来,“元德,我是吟秋。” 傅大帅尴尬了,道:“哈哈哈,吟秋啊,还真有点像。 宋夫人眼中还有爱慕,道:“元德,这些年……我没想到还能见你一面。今日多谢这位云先生了……我、我走了。”说着宋吟秋扶起宋老太太,准备往外走。 云子濯拦住她,焦急道:“宋夫人,你是不是有事情忘记做了,你说过,你为傅大帅生过一个孩子。” 宋夫人犹豫了一下,一双仍旧清透的眼睛看向傅元德,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算了。” 冯抱石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这一场戏。傅元德能让他看笑话吗?当即果断道:“吟秋,你别急着走,搞得我赶人似的。咱们好多年没见了,坐下吧。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对不住你,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宋夫人低着头,哽咽着,没有说话。一旁的云子濯急了,道:“傅大帅,您可有个流落在外的闺女,你可不能不认。” 傅元德问,谁? 云子濯道:“宋觅曼,就是一个多月前,我带着去牧场的姑娘。” 傅元德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楼上一声巨响,有人撞倒了花瓶,众人抬头看到,一个纤细的少女,右手握着手。枪,泪水涟涟几乎奔溃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三姨娘凑过来,小声问:“怎么有个女娃在楼上?” 四姨娘用力翻了个白眼,几乎要把自己翻过去:“大帅藏在书房的小妖精,哎呦,哎呦呦,不会她就是那个宋什么什么吧?”四姨娘连忙捂嘴,余光扫了霍水仙一眼,对方气定神闲还在喝茶。自从大小姐离婚后,大帅府几乎都交给了她管,说是要好好锻炼,以后到了婆家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如今大帅书房里藏了这么个娇俏的女学生,别人可能不知道,大小姐能一无所知? 宋夫人和云子濯几乎同时问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场面一下子陷入混乱中,所有人都不安起来,除了两个人。一个是局外人冯抱石,他看着笑话,心算可以从这一场闹剧中获益多少。 另一个是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的霍水仙。从云子濯东奔西跑找线索、找证据之时,霍水仙就盯上他了,那些证据有些甚至是她帮忙找好了,送上门的。她直觉,这件事,会和傅梦曼不曾说出口的遗憾有关。当她得知云子濯认为宋觅曼是傅元德女儿时,她的心跳得无比激烈。 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脑子,却永远不能控制心脏释放的情绪。 楼梯上的宋觅曼哭起来,哽咽着反复说着不可能,她说:“天,你为什么要玩弄世人?我爱他……不是血缘……我爱他……”她把最后一眼给了傅元德,对着太阳穴,扣动手。枪的扳机。我从未想过,我的盖世枭雄是我的父亲。 每个人都有臆想中最完美的恋人,他的出现会戳中你的萌点,让你情不自禁地自卑地靠近。这一世,宋觅曼没等到将自己的盖世枭雄一点点塑造起来,她先遇上了傅元德。一个真正从沙场血泊里滚出来的男人,一个真正挥斥方遒纵观天下的男人,一个已经坐在权力巅峰上的男人。她费尽心机,放弃尊严,终于接近了他,以最卑微的方式。 然而在今天,她最亲的人告诉她:这是你的另一个亲人。 绝望不过至此。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少女的爱情。这个年纪的女孩哪怕已经懂了“物质”二字,却还是可以为了一件白衬衫奋不顾身。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喊,不要! 枪“咔咔”两声,却没有子弹冲出,宋觅曼却软在楼梯上,紧紧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反转预警) 冯抱石老奸巨猾,一眼看出关键,根本没有子弹。这女孩子从老傅书房里冲出来,老傅能把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放书房里吗?这老东西能容忍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他对霍水仙悄悄竖了大拇指,对方矜持地对他一笑。 霍水仙站起来,走过去拿了宋觅曼紧握手中的手枪,对愣在一旁的宋夫人道:“宋夫人,你是不是记错了,你和我父亲,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为这事儿,我娘也气死了,当年我可才四岁。怎么,今天要带着你十六岁的姑娘来认祖归宗?” 宋夫人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小声道:“我、我没说觅曼是大帅的闺女。”天地良心,她没说过,都是话赶话赶上去的。原只想将错就错,谁料这么巧觅曼…… 小春不声不响站到了云子濯身后。(本章完) 第101章 民国少女的枭雄(完) 整这个闹剧,真他娘的头疼!傅大帅看到大厅内闹哄哄的直头疼,高喊一声:“够了!” 众人闭了嘴,噤若寒蝉。 傅大帅看了一眼靠着楼梯围栏,低头哭泣的宋小姐,还好不是自己的骨血,不然这乱子就起大发了,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不再想把这女孩儿留在身边,便对宋家人道:“吟秋,宋嬷嬷,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这些年你们也受苦了。梦曼,从家里拿一万块大洋给她们,找辆车送她们回去。” 霍水仙干脆地应了一声,便招呼管家去拿钱叫车。一万块大洋的赔偿,和云子濯三年的青春损失费比起来,差太远了。宋吟秋可是赔上了十几年的青春,如今是流落异乡,家破人亡,云子濯心中愤愤不平!他恨宋觅曼移情别爱攀高枝,又可怜她年小心软被老男人骗,更想帮她拿回属于她的财产!好歹,算是继女吧? 话虽如此,他却有些底气不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小春在他身后捅了捅他的腰,悄悄画了几个字,云子濯又硬气了。怕什么?傅元德虽然是个鲁莽的武夫,但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还有冯家人,他能把我怎样?我只要帮觅曼把钱都要过来,然后两人带着钱远远逃到南方去,必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云子濯都有些兴奋了,脸色潮红,他完全忘记了宋觅曼还有一个母亲和姥姥,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考虑过这两个人的以后。原剧情中,云子濯偷偷变卖了妻子几乎全部的嫁妆后,带着挚爱逃往南方,而宋夫人和宋老太太,则是忧思过惘加上贫困无依,早早就相继离世了。 “一万块?大帅,堂堂东北王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这可是爱了你二十年的女人,她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她等了你二十年,想了你二十年,念了你二十年,曾为你怀过一个孩子,你就用区区一万块打发了?”云子濯一步步紧逼,在言语方面,他似乎有着过人的才能,“傅大帅,你的感情如此廉价?!” 宋夫人本来缓解的脸色一下子更差了,她拉住云子濯的袖子,示意别说了。云子濯心中感叹这个时代的妇女,是多么的容忍、多么的懦弱,心中的英雄情结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又道:“傅帅,今日没有二十万大洋,你休想我们会善罢甘休!” 傅元德眯了眯眼睛,不识好歹的东西。他不欲说话,坐回太师椅上,慢悠悠点了烟,吐出一口烟圈,对坐在地上的宋觅曼使了个眼色。宋觅曼犹豫地看了看左右,嘴角压着一丝笑意,乖乖坐到傅大帅大腿上,依在他怀里。 云子濯不敢置信,大喘粗气。有人笑了一声,低低的笑声不断从傅家的角角落落传来,都在嗤笑云子濯不自量力、自作多情。云子濯气得左右张望,看到霍水仙,三两步走过去,怒气冲冲道:“傅梦曼!你看看你家里人,做出这样的丑事竟然还如若旁人?你看看!你看看!这样的家,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等着瞧吧。” 只有在傅梦曼面前才能这么嚣张吧?真把这里当两人的闺房了霍水仙不明白,傅梦曼也不是这样包子的人,怎么会把云子濯惯成这样。她一巴掌拍掉云子濯在眼前指指点点的手,心平气和道:“云先生弄错了,既然这位宋小姐是在我父亲之后才有的,又谈什么等了我父亲二十年。宋夫人,您说是吗?” 宋夫人满脸通红,上前拽住女儿,准备回家。 云子濯兀自坚持着:“既然傅帅和宋夫人有过海誓山盟,那就应该对她负责。” “我们还有过海誓山盟,你对我负责了吗?”霍水仙一席话让云子濯说不出话来,场面有些尴尬了,冯抱石上前来拍拍霍水仙的肩膀,以示安抚。 “当年我父亲结交了宋夫人,间接害我母亲早逝,多年心中郁结,算是已经吃了恶果。子不言父过,这些陈年旧事我不再提,只是云子濯,你查来查去,查清楚这宋小姐父亲是谁了吗?当年我父亲不能带宋夫人回府,宋夫人也不一定想离开她的北平圈子,只拿了一笔钱,两人好聚好散。其后,宋夫人仍旧纵横北平交际圈,继续结交一些想融入北平上层圈的有钱人,一不小心有了这位宋小姐,龙生龙,凤生凤,宋夫人,你怎么还让闺女走你的老路呢?” 宋吟秋脸色发白,她本来只是在云子濯的坚持下,半推半就来占点昔日老情人的便宜,不曾想对方早就把她的背景打探的一清二楚,她慌乱道:“不是,我早就退出这圈子了,因此才搬到沈阳来。” “可是宋觅曼小姐结交什么朋友,你会一无所知吗?”霍水仙让小夏上前,接过一份清单,扔到宋吟秋面前,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从二十年前到十六年前四年时间里,她每个阶段结交的都是什么朋友,直至宋觅曼的父亲,一个满口雄才伟略的南方某系总参谋长之子,一个骗子,骗走了她所有的钱,害她名誉扫地,再也不能回到当初的圈子中去。 另一张纸上,则是一些宋觅曼曾经同学的邻居的名字,那些没有身家背景的人,后面都被打了叉。这些人都是宋觅曼曾经的朋友,有的一起玩泥巴,有的一起去买糖葫芦,有的上下学一起走,只是没有背景的人,宋吟秋知道后会勒令宋觅曼不准再和这些泥巴腿玩。而那些什么部长的女儿,哪个参谋部的儿子,宋吟秋则是鼓励女儿上前结交巴结。 用来博同情的伤疤解开后,里面是一张虚伪的笑脸。 宋吟秋没有脸再待下去,上前拉着女儿往外走。宋觅曼心中惶惶,直觉告诉她,这一次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傅帅了,她一步三回头,用身体的力量无声地对抗母亲。傅帅满足了她所有的幻想,英雄、权势、财富、长者、霸权、威信,在宋吟秋的耳濡目染下,她对这样一个男人情根深种,必然所致。 冯抱石看傅元德就这样让宋家女人走了,觉得没看过瘾,上前道:“傅帅,怎么,连稀罕的女人都留不下?” 话音刚落,没等傅元德瞪他,就听到花厅中一道清亮的女声,一声冷笑,继而道:“冯先生搞错了,傅帅最爱的女人可不是这位宋小姐,而是她!” 小春把手指向霍水仙,她目光灼灼,嘴角带笑,和平日那个温柔、胆小的丫鬟判若两人。此刻,她就像法官一样,直接下了裁决书,告诉世人,这对父女,有着不可告人的可耻关系。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睁大眼睛看看,这位傅小姐,和宋夫人,以及在场的几位姨娘眉眼之间,多么相似!我是傅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丫鬟,然而,我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不能忍受大帅对我们小姐做的事情!” 傅元德真的生气了,让佣人上去捉她,拖出去打。冯抱石护住了她,让她继续说。霍水仙原地未动,她觉得小春的情绪有些过分高涨了,好像吃了兴奋剂的花朵,拼命开过之后就会败了。 “傅帅曾经有个情人,就叫曼曼。那年,他才十六岁,在王家沟放牛,看到了主人家的小姐。两人看对了眼儿,瞒着地主幽会,最后,小姐和他私奔时,跌落山崖死了,而他,则是看到像那曼曼的女子就娶回来。万万没想到,最像曼曼的,竟然是他的亲生女儿,我们的大小姐。大小姐越长越大,越长越像那位曼曼。碍于亲缘关系,傅元德他不敢做伤风败俗的事情,只能私下频繁骚扰小姐,甚至,入赘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婿,只为把小姐留在身边,供他神思意往! “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因为……”小春低着眼睛扫过霍水仙的脸,带着一股子决绝的狠厉,霍水仙脑子冷静地很,快速地思考着对策,心却乱得要跳出去,“因为,我是小姐的磨镜之交,这事儿,不讲给枕边人听,讲给谁听呢?”小春娇笑起来,声音就像是午夜的夜枭。 花厅里悄然无声,寂静得像荒坟,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傅梦曼曾锁住的记忆轰然涌出。小春把她最深处的秘密昭告天下,就像把她衣服剥光了扔在了看台上。而傅梦曼怎么做了?她那会儿就像是行尸走肉,从包里拿出手。枪,抵着小春的额头,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一枪爆头毙命。热血溅了她一脸。 明明是她先找上来的,明明是她先说爱我,为什么最后她又要害我?回头看,每一句情话,都是一个陷阱。身陷其中的每一个幸福隐忍的笑,都变成嘲讽。 巨大的痛苦从霍水仙心脏撕裂开,霍水仙不得不对着心脏的地方猛地捶了一拳,吐出一口血来,才让它平息一些。 原来这才是傅梦曼一切痛苦的根源。 霍水仙叹息一声,傻孩子。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示意傅大帅一切让她处理,对小春说:“你以为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让云子濯进来了?你以为你做的一切我都不懂吗?” 她以为小春会惊骇,没想到对方只是摇摇头,闭上了眼,道:“你赢了。” 霍水仙又道:“长得像有什么好奇挂的?有钱还不允许玩收集了?有人就喜欢杏仁眼高鼻子,有人就喜欢大长腿,有人喜欢小脚,还有人喜欢薄嘴唇,一屋子都是同一款的女人,偏你就见不得了?” “还什么傅大帅喜欢自己的女儿,你们日本人想法都这么清奇吗?祖传的?”霍水仙嬉笑一声,挑了挑小春的下巴,“我又什么时候和你好过?” “小姐,你说什么?” “没听清吗”霍水仙一手压住她,圈在椅子中,一手剥开她的衣服,洁白光嫩的背部裸。露在空气中,小春拼命挣扎,肩上一个银元大的刺青还是落入众人眼中,河川高山水纹样圆图——日本间谍的身份证明。 这是最低等的间谍才会有的。从民间收集贫苦人家的孩子,骗他们有饭吃,烙上印记,就是奴隶一样,永远逃不了,以前只是在民间收集资讯,散播传言,但是他们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孩子,能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爬到上层,爬到他们专业间谍也伸手不到的地方去。 而他们为她烙下的印,今天也成了催命符。 “如果不是小夏告诉我,你从未和别的丫鬟一起洗过澡,我还真没想到,你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呢。” 小春把头埋在霍水仙胸前,几乎微不可闻地说:“以后要好好的。” 众人都震惊了,谁也没想到这个不声不响的丫鬟竟然是日军的间谍!而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分裂冯系与傅系的合作,她在傅家后院挑拨是非,迷乱小姐心智,哄骗小姐傅帅对她居心不轨,让傅元德后院着火,乱了阵脚。 第53节 她做得好极了,只输在一点,没有尽全力。 长谷川小春被抓了,断了日军一大块信息来源,顺藤摸瓜破了不少日特计划,其中包括两项暗杀计划,傅元德后怕不已,好在有惊无险。 逃过一劫的傅元德抓紧与华东军合作,一派祥和,夹在中间的新帝也忌惮起来,整个华夏陷入互相牵制的动荡平衡中。 霍水仙在冯抱石的热烈追求下,答应去南方游玩。一路上风平浪静,只是下飞机之时,被人把行李中一个精致的盒子撞掉了,里面洒出来纷纷扬扬的骨灰,滚出一个烧变形的金块,看样子,像个曾经镶宝石的戒指。 冯抱石说,怎么搞的,还不快让人扫了装起来。 霍水仙伸手制止了他,没什么大不了的,随它去吧。 智魂已经归位,留它徒增烦恼。 冯抱石掩饰住笑意,鞠躬伸手,傅小姐里面请。 宋觅曼最终留在了大帅府上,而傅大帅因之前的事,尤其是什么乱。伦的话,对她不再宠爱,更像是对待一个小辈对待她。宋夫人也住到了府上,但最终还是住回了和平巷的小院子,不久就去世了。 云子濯那天怕傅大帅杀人灭口,趁乱逃了出去。他急忙出沈阳,一千亩良田只卖出了三万大洋的低价,带着剩下的钱,跑了。 他一介平民,没法坐飞机,只得挤火车。火车上,遇到过满怀救国热情的有志青年,遇到过芳心暗许的女学生,遇到过威严正义的党人领袖,最终,钱都被骗光了。 一想到自己可以出人头地、振臂高呼就忍不住热血沸腾,丧失理智啊!身边没有一个冷静的人,光凭自己一腔热情闯天下,确实是智障呢。 霍水仙在庐山赏云雾的时候,手下来报,云子濯因为和别的乞丐抢馒头,受伤冻死在桥洞里了。 冯抱石说,梦曼,你可有点小心眼啊。 霍水仙一笑,我是锱铢必记。(本章完) 【不负责任小剧场】 霍水仙嫁到冯家后,不出一月,失足落水,香消玉殒。冯抱石伤心欲绝,再没娶妻,与傅系长久合作,从未龃龉。 冯抱石:小傅,我不就是派人把那特务的骨灰盒给撞飞了,你竟然如此对我?!新娘子啊,你走的怎么这么早?嘤嘤嘤。 霍水仙:大哥,好歹跟你完婚了好吗?档期很紧的,我要飞下一个任务了。 冯抱石:还会再见吗? 霍水仙:瞎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不负责任小剧场2】 云子濯: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如果当初没有被宋觅曼迷了心智,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宋觅曼:即使吃着山珍海味,得不到爱人的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深深大宅,就像是牢笼一般,我要郁郁而终了。 云子濯:天哪!山珍海味!让我郁郁而终好吗? 宋觅曼:并不是很想和你说话。 云子濯:……很难想象我们在上一世剧情里怎么走那么远。 【负责任的小剧场3】 傅大帅:他娘的,老子当年的相好我都忘记名字了,跟曼曼有什么关系,气死老子了。 副官:好像叫蛮蛮 傅大帅:……巧了。 副官:梦曼的名字是夫人取的,夫人待字闺中之时,好像有个挚友叫什么曼的。 傅大帅:话太多了啊,老子崩了你! 第102章 傅梦曼番外 傅大帅府上的大小姐,向来是前呼后拥,丫鬟环绕,光贴身大丫鬟就有六个,那是她父亲给她的气派。渐渐地,她身边的丫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春夏两人。后院的女人们明着只夸大小姐懂事,等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谁不说她心眼小,容不下人。 傅梦曼点点小春的脑袋:“你说,你欠我这笔人情债怎么还?” 小春为傅梦曼画眉,道:“小姐,别动,你一动这眉毛就画不好了。” 傅梦曼真的就不再动了,只等小春画完那一笔,才说:“不好看就不好看了,我又不给别人看。” 小春促狭道:“是是是,是给我看的嘛!” 傅梦曼脸一下子就烧起来,捶了小春一下,两人挨着笑起来。小夏从外面捧着花进来,探过头来问了两句,又欢快地跑出去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此处,只看得到前院的爷们。因此哪怕朝夕相处,也没发觉这对主仆不同寻常之处。又或者,她告诉自己没发觉罢了。 一个院子里,两个想爬床的丫头,一个想爬男人的床,一个想爬女人的床。 傅梦曼的娘亲走的早,她刚有记忆,娘亲就早逝了。她不记得娘亲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娘亲的怀抱又软又香,就像躺在春天的阳光里,风软花香。娘亲是怎么死的,她也记不大清了。后院的姨娘们悄悄告诉她,是一个北平的野女人,把娘亲气死的。 野女人是什么人?她和父亲做了什么?院子里这么多姨娘,母亲从没生气过,为什么外面的女人母亲就气死了呢?傅梦曼追问。 这时候,能说会道的女人们就拿宫扇挡住嘴,以示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四散开去。 后院太大,院子里的女人太多,一个个又喜欢把话说的半明不寐,由着你猜测、狐疑,将一些不能见光的事,发酵成阴谋。 傅梦曼渐渐知道,娘亲是自杀的,因为娘亲曾经有过一个爱人,是个女人。那个女人身在北平,勾引了自己的父亲,母亲才会气得上吊了。 这故事有一半是假的。那个女人没有和傅大帅在一起,只是性向的事被家族发现,被迫自刎谢罪了。傅梦曼的娘是殉情了。凑巧死在了傅大帅在外打野食的阶段,所有人都误会了。 傅梦曼对上面的说法,将信将疑,但是她从此知道了一个词,“磨镜之交”。又好奇又恶心,直到有个叫小春的丫头来到她身边。最开始她只是个尽心尽力的忠仆,做事可心。渐渐地,这个忠仆就有些关心过分了,有些暧昧起来。 防守不力的傅大小姐就被这个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忠仆给拿下了。男人喜欢谈一见钟情,女人更多的是日久生情。时时刻刻有个人关心你、爱护你、哄着你,陪你哭、陪你闹、陪你骂,用她的手温暖你,用她的香熏染你。 傅梦曼问,小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春说,因为你是我的小姐,是我的主子。 只因为我是你主子?傅梦曼一听这话脸色就黑了。她说,小春,不对,别的丫鬟不会像你这样。你逾矩了。 小春低头,那我以后一定规规矩矩的。 从此以后真的就规规矩矩的了,不偷偷摸摸想碰傅梦曼一下,也不会抱着傅梦曼的衣服发呆。她就像个上足了发条的西洋钟,一刻不停干着丫鬟的活儿。 傅梦曼气郁,谁也不愿先低头。这时,院子里又有了一道极隐秘的传闻。传闻说,傅大帅曾有个爱入骨髓的情人,后院的姨娘们,都是比着那个模样找的,偏偏,最像那个姨娘的,是他唯一的女儿。 这是一条自带鸡皮疙瘩的传言,傅梦曼信了,因为她最信赖的人,隔三差五在她耳边旁敲侧击讲这件事,谎言说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理。 傅梦曼受不了这样的猜测,不敢看父亲,也不敢看众姨娘五六分相似的脸。她魂不守舍地逛街,失足落水,本想那就这样死了吧。她这样不干不净的人,死了也好,反正父亲有那么多儿子,死她一个将来泼出去的水,有什么大不了。 但是别人不会这么想啊,她这一掉,桥上就像下饺子一样,几乎有上百人个跳下来救她。这一跳,类比于鲤鱼跳龙门,抓住计划啊,少年! 最终一个叫云子濯的青年郎蟾宫折桂,救上了大小姐,后来果然成了傅大帅府上乘龙快婿,羡煞旁人。当年,机会就在我眼前,偏偏被一个从水底冒出的愣头小子把人救走了,多少人懊悔不已。 云子濯高高兴兴把傅梦曼娶了,自己平步青云,从一个黑户登天梯,一步坐稳了交通部长的位置。傅梦曼浑浑噩噩成了亲,跟着云子濯同床异梦三年。 云子濯不喜欢这个不爱说话的妻子,她仿佛一直背着很重的心事,即使两人也曾海誓山盟、巫山云雨,但他想要更多。他要她去傅大帅面前多多美言,谁料妻子从不肯。他爱上了一个女学生,那个女孩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刻,他很幸福,他那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被依靠的,被仰慕的,他就像是拯救贫苦少女于魔窟的英雄。 他偷了妻子所有的财产,带着灰姑娘远走高飞了。 傅梦曼哭了一夜,小春坐在床头,说,小姐,傅府戒备森严,姑爷一个外乡人,没权没势,若是没有府里的人放水,哪有那么容易就私奔了? 小姐,这是大帅让姑爷走,大帅还是惦记着你啊。 傅梦曼裹在被窝里一动未动。 小春躺下来,抱住眼前的人,轻柔地摸着她的头发,道,小姐别担心,有小春在呢。小春的心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傅梦曼终于接受了她。 趁虚而入的小春取得了傅梦曼更大的信任,借着帮小姐监视大帅一举一动是否出格的借口,也从大帅府中往外送出了更多紧要的情报。她几乎是日本情报局的典范了,一个从四国乡下走出的贱女,最后竟然成为了日军情报局最得力的间谍。 傅梦曼从未在灯光下见过小春的身体,只感觉女人的身体比男人的好闻,又软又香,就像春天的花朵。受娘亲传闻的影响,她既有负罪感,又沉溺在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中,只有这样,她才能忘记所有的烦恼,忘记可能居心叵测的父亲,忘记她是耻笑的弃妇。 那是四月初六,冯家人来的那个晚上。外面下起了雨,春雷滚滚。傅梦曼很怕,小春抱着她,两人呼吸快了起来,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还有一丝凉意,光滑得像丝绸。外面一个闪打过,傅梦曼看到了小春肩上的印记,随口问了一句。 小春吓了一跳,见小姐没有再追问,一脸沉溺,便放松了警惕。今晚是最后的狂欢,因为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组织上要求,她明日在所有人面前,揭露傅帅府上乱。伦为关系,不管真假,只要让冯抱石听到,让傅冯合作关系破裂,搅得傅元德后宅不宁,趁他心神不定,安排刺杀计划。 第二天,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她把那些栽赃的话说出口,她没有想到,和她情意绵绵的小姐,一枪打在她头上。意识瞬间涣散了,她最后只看到小姐的眼睛,漆黑的,有水光,痛不欲生。 我真的有一些爱你的,别哭。 傅梦曼冲动之下,一枪杀了那胡说八道的丫头。死无对证,留下的谎言反而显得真实起来。傅冯合作没有谈拢,一个借机抬价,一个扛着傲气不肯低头。 傅元德不久被刺杀身亡,东北陷入混乱之中,傅梦曼没有跟着家人们逃往国外。她所有的财产在结婚的时候就分好了——傅元德给她的嫁妆。 没有自己的财产,又犯下那样的错误,谁也不会带她走。傅梦曼在城破之时,顺着人流往外走。活不活,怎么活对一个心如死灰的人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从此,她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哑巴。 哪怕神仙给了她机会,要帮她再活一次,她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再活一次又怎么样呢?她爱的两个人,是生死对头。 她也不敢爱。不敢爱自己的父亲,怕乱。伦,不敢爱小春,怕背叛。那些晦暗的记忆,她一点都不想唤起,死的那一刻,就都忘了干净。这也导致了那个占据她身体的神仙,一无所知,把小春留在身边。 她想说不能说,后来就索性起了坏心思,想看看这个人,告诉她会让她心甘情愿献出灵魂的人,会出什么样的洋相。 她看到这个“神仙”干脆地和云子濯那个小人离了婚,干脆地揭露了所谓纯情少女的伪装,干脆地拒绝了小春,她还是不快乐。 直到她让小春在众人面前把话说完,揭露了这困扰她一生的谎言,傅梦曼才终于解脱。 父亲是爱我的,父子之爱,只是他从未表达。 小春也是爱我的,她骗了我,却也爱过我。 我这样的人,何德何能呢?傅梦曼心结已解,她闭上了眼睛,灵魂舒展,又软又轻,舒服极了。她说:把我的灵魂拿去吧。 传送器再次点亮。(未完待续,下个故事预告) 故事预告:浪子回头金不换。 对于情人的背叛,多少人能真正的报复到他?在他回头后,又有多少人劝慰自己“浪子回头金不换”,然后继续沉浸在曾经的爱情梦想中?与他再续前缘? 啊呜只想说,记住,他回到你身边是一回头,一个大甩头,回到插足者身边,也是回头。 这么一看,不管去谁身边,都可以自夸“我是回头金不换的浪子呢,真棒!” 第54节 背叛,不可原谅。——枯骨女 第103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霍水仙爬起来,骨骼咔咔作响,可能因为在土里埋得太久,关节都旧了,摩擦起来,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霍水仙缓慢走到屋内,断垣残壁,破旧的房屋随时都会倒塌下来。她摸索了一会儿,找到记忆中梳妆台的位置。 梳妆台早已腐朽破烂,原先放铜镜的地方,只有尘土堆积。 她只得又走到屋外,走到水塘边,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河里一个白骨骷髅,瞪着空洞的眼眶。 穿成了个鬼。 身后的房子已经坍塌成废墟,而她的坟就在房前。死的时候,就倒在那里,没有人埋,直到尸体臭了,才被邻居老伯发现,发了善心,给她腐烂的尸体上盖上了土,又插了木牌,成了一座坟。 霍水仙怕自己这个样子,吓到了夜行的路人,退回屋中,月光透过片瓦不存的屋顶,照在她的白骨上。她闭目良久,接收完剧情,怔怔不语,不知为何又叹息一声。 这个女人的名字很美,金海菱,别人都叫她菱娘。菱娘相貌清秀,勤劳贤惠,十五年前,嫁到了这个村子,她的丈夫是一个樵夫,年少时家境不错,学了几个字,又长得相貌堂堂,在众村夫中,也算出挑之人。 夫妻俩过了几年琴瑟和谐的日子,男子在外砍柴种田,女子在家中织布纺纱,晚上两人相拥而眠,窃窃私语,倒也甜蜜。但是三年一晃而过,她的丈夫彭永昌开始逐渐厌倦这样柴米油盐掰着铜板过的日子。 彭永昌是孤儿,十二岁那年,家中遭了山贼,父母被杀,家中钱财也被哄抢一空,从此他就一个人过活,结识了不少二流子,称兄道弟。 平日,他一个人自由自在,前面卖了柴火,转手就和兄弟们花了,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有钱就放纵,没钱就忍着。他一直没能攒下钱,家中赤贫,因此拖到了二十岁都没有成亲。 菱娘家中只有一个老母,只靠着她纺纱织布,勉强维持。没有足够的聘礼,拖成了十七岁的老姑娘,后来她老母亲,卖了祖传的玉坠子,托媒人帮她说亲,这才说了这么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她和老母,省吃俭用,凑了一副嫁妆嫁到彭家。她老母亲担心女婿嫌弃,一个人留在了原来的家,没有跟来。 因着菱娘勤俭,又柔情劝着丈夫不要大手大脚,两人花了三年,才攒出钱来,把家重修了一遍,盖上了茅草,修了篱笆,再也不必担心雨天。菱娘欢喜地看着房子,拉着彭永昌的手,只道,以后就是生了孩子,也不怕他被日晒风吹了。 彭永昌悄悄松开妻子的手,说想去镇上散散心。孩子,房子,油盐酱醋,这样扣着牙缝过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金氏说,相公别忘了买些盐回来,家中盐食光了。 在镇子上,彭永昌遇到了临县大地主家的女儿,尹雨桃。那小姐坐着马车从集市上穿过,马儿被玩杂耍火球的吓得乱跑,彭永昌正好背着砍柴的砍刀,手起刀落,砍透了马脖子。没了脑袋的马儿软倒在地,惊魂失措的尹小姐透过车帘,看到了阳光下那个扛着刀的男人,面容坚毅,金刚侠客。 尹小姐看上了这个豪气的青年,欲以身相许,不想青年已成家立业。尹小姐黯然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勇士不妨考虑一下,我家便在临县会平镇上。 彭永昌失魂落魄回了家,心中自负又是自卑。菱娘把他迎进家中,见他两手空空,顺口问了句盐呢?彭永昌却莫名其妙发了脾气。 日落西山,两人在院子中吃饭,没有加盐的青菜寡淡无味,彭永昌吃了两口,扔了筷子,菱娘默默收拾了碗筷。 这日子还在过,却有什么变了,彭永昌的嘴里,再也说不出甜言蜜语,只有日复一日的挑刺。彭永昌去临县偷偷看了尹家,在最热闹的镇子中心,有一座占地数公顷的大宅,就是门口看门的仆人,衣服也比他光鲜。 彭永昌回去后,更是失魂落魄。不久以后,他休了菱娘,入赘尹家。 那被翻新的破房子留给了菱娘。贫困又伤心欲绝的菱娘不久生了重病,死在了院子中。没人打理的屋子越来越破败,而她坟头的草越来越高。 一晃十余年过去了,在尹家过着富家翁生活的彭永昌也不是十分开心。尹家的独生女儿尹雨桃其实是一个有些泼辣蛮横的女人,在家中,她比上门女婿彭永昌更有话语权,常限制着彭永昌的行为举止,不让他和镇上所谓的刀客游侠来往,彭永昌只能私底下和那些朋友相交好,气郁不已。两人成亲多年也不曾有一个孩子,没有孩子维系,尹雨桃与彭永昌的感情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寡淡起来。 彭永昌这时候就开始怀念曾经那个听话的妻子菱娘,温柔又善解人意,就像一个小狗。又一次和尹氏吵架后,彭永昌赌气回了曾经的村子。月光明亮,照亮回家的路。 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透过窗子,一盏孤灯摇曳。等他回家的灯吗? 推开篱笆门,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颤巍巍问了句,“谁?” “菱娘,是我,永昌。” 屋里传来物件碰撞的声音,彭永昌可以想象菱娘手忙脚乱跑出来的样子,她开了门,眼泪被忍在眼眶里:“昌哥,你回来了?” 彭永昌被迎到家中,菱娘手忙脚乱为他打水,给他洗漱。从厨房里拿出青菜鸡肉,虽不是什么好食材,但彭永昌吃得狼吞虎咽。 “昌哥,慢慢吃。”菱娘伸手替他擦去汗珠,动作轻柔。 灯火下的妻子,未见憔悴,一如当年的清秀可人,黑发如绸缎,彭永昌伸手抱住菱娘,女儿香满怀,一室春情起。 彭永昌从此又住回原来的老家之中,心安理得享受着菱娘的照顾。菱娘见他浪子回头,也十分高兴,更加用心底对待他。这一晃就过去了三五天。 村子里人家不多,他们家的邻居也只有一位腿脚不便的老伯,靠着外嫁的女儿不时的照顾过活。这几天,老伯听到隔壁似乎有人声,十分奇怪,隔壁是彭家的房子,都倒塌了近十年了,怎么会有人呢?他偷偷趴在墙外,透过墙上的裂洞往里面看,只见老邻居彭家小郎抱着一副枯骨,满面笑容地说着什么。 那枯骨似乎成了精,不时点头摆手地说着话。 老伯吓出一身冷汗,知道这是撞上鬼了,他没敢说话,等到了天亮,彭永昌从屋子里出来,才拉过他,如此这般一说。彭永昌将信将疑。 老伯见他不信,气得直骂他糊涂,拉他回自己家,把家中老牛的眼泪抹在彭永昌的眼睛上,让他再回去看。 彭永昌走到家门口,原先的屋子庭院已然不见,只剩下断垣残壁,丛生杂草,腐朽的木头横七竖八倒在院子里,一座孤坟已格外醒目。他犹豫着没敢往里走,里面却有副白骨走了出来,伸出白森森的胳膊,张开牙齿道:“昌郎,日头那么大,快进来。” “妖、妖怪!”彭永昌吓得往外跑,眼泪屎尿喷涌而出,短短几步路,跌倒了三四次。他跑回尹家,把这些事详详细细一说,尹家人大骇,带上道士和尚前去彭家老屋,果然在院子中看到一座老坟,老坟裂了口,里面躺着一具白骨。道士们贴上了符咒,又放了一把大火,把这地方烧成了灰烬。 这件事让曾经胆大的彭永昌受到了惊吓,卧病在床半年多,再也没法出去浪荡,反而和尹氏女关系亲近了很多。后来,彭永昌规规矩矩跟着尹老爷学做生意,获利不少。而他和尹氏女最终也生下了一子一女,过着平静安定的生活。 众人都说,尹家有今天这般昌盛,都是彭永昌改邪归正的缘故,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一个喜闻乐见的民间故事,幸福美满的大团圆结局。故事告诉人们,女人要温柔听话,男人要赚钱养家,好像没什么不对。霍水仙只恨原主不争气,能在短短十年内,将一副枯骨修炼成精,多么好的根基,竟然还幻想着和回头的丈夫继续前缘,最后引来挫骨扬灰之刑,蠢不可及。 传送器中菱娘的魂魄已经疯魔,一遍遍疯狂地打着转,哭号着:“杀!杀!杀!杀了夺夫的尹氏女!杀光尹氏人!杀光道士秃驴!杀啊!”魂魄形态的菱娘,面容有肉,长发如锦,到比现在的霍水仙好看得多,偏她双眼赤红,仿佛恶鬼。 说来说去都没说要杀彭永昌,难道还心存爱恋不成?霍水仙被她吵得脑瓜子疼,拿落日弓敲了敲传送阵,道:“安静点,就你话多。” 许是落日弓太过凶悍,菱娘缩回一角,不再喊叫,眼神仍旧是混沌的赤色。这样的魂魄,灵智已经丧失,几乎只剩本能的反应,就是燃烧了也不能点亮传送阵。这个活儿不好做啊,霍水仙歪歪脑袋,脖子咔咔直响。 忽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一阵细微的波动,霍水仙借着原主的妖力,感知到有熟悉的脚步往这边走来,正是彭永昌回来了!不曾想这么巧,一下子就撞在这个节点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院子外,徘徊不敢进来。这一次,没有菱娘将破壁残垣幻化成茅草屋,彭永昌不敢走进来。 霍水仙躲在屋子中,盼着他赶紧走。 彭永昌犹豫了半柱香的功夫,最终硬着头皮走进来,他脚步声很重,听上去就知道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霍水仙不想现在就杀了他,因为留着还有用,闪身躲进了厨房。 “菱娘,你去哪里了?”彭永昌喃喃自语,在寂静的夜晚,这一声问,显得格外清晰,他站在曾经的屋子中,看到梳妆台上都是尘土,婚床上蛇鼠攀爬,心中又感伤又凄凉。看看厨房里还有剩下什么吧,也不知道曾经吃饭的碗筷桌椅还在不在了。(本章完) 【小剧场】 彭永昌:我、竟然在和一个鬼玩捉……迷……藏…… 霍水仙:大哥了,大晚上玩什么怀旧,躲得我尿急。 彭永昌:也不知道待会儿一探头,看到厨房躲着一个白骨鬼,我应该说什么。 霍水仙:你就说“啊!啊!啊——” 彭永昌:为什么最后一个是破折号。 霍水仙:可能是我吃你的时候,咬到气管了。 彭永昌(吓哭了) 第104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2) 彭永昌的脚步越来越近,厨房四壁尚存,无处可逃。霍水仙性格强硬,不喜躲让逃避,况且也没地方可去,便张开五指,见到彭永昌探出头来,蓦地出现。今晚月光格外明亮,照得白骨一清二楚,寒意森然。 彭永昌被忽然冒出的白骨吓得血都冲到脑子里,“嗷呜”一声坐到了地上,定睛一看,那白骨竟然像活人一样站立着定定地看着他,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手脚都软在地上。 白骨不可怕,谁死了不是?但、但、但这忽然从黑暗中闪出来!还会动!鬼、妖怪!彭永昌理智全被吓没了,浑身大汗淋漓。 这样无情无义的怂泡,留着干嘛,过年吗?已经被他看到了全貌,若是让他活着回去,明天尹家就会来人把她再烧了!这身体里一点法力都没有,白天更虚弱,别说道士了,就是普通人都能把她砸成一摊乱骨,拿什么跟尹家人斗?霍水仙没有犹豫,趁彭永昌被吓得无力,上前伸手欲掐死这男人。 谁料藏在意识中的传送器拼命尖叫,是菱娘。菱娘不想他死。 猪队友。霍水仙被她吵得头昏脑涨,神魂不稳,一时间停住了。 彭永昌回过劲儿来,拼死爬到院子了,一路都是他的尿骚味。霍水仙追到门口,彭永昌已经快爬到了院子外。他回头看到白骨追了出来,吓得魂飞魄散,鬼哭狼嚎般地哭喊起来,瘫软在地上爬也爬不动。 霍水仙忍着头痛,一步步往外走,双手刚碰到彭永昌的脑袋,旁边冒出一个佝偻的人影,用棍子推开霍水仙,拉着彭永昌快速跑出去,跑到了邻居家里——邻家老伯的屋子。 又是他?霍水仙紧追上去,谁料一迈出院子,就感觉到力不从心,还未走到邻家老伯院子里,差点就散架了。霍水仙捡起掉在地上的另一根胳膊,缓缓后退。 菱娘化作枯骨精的时日尚短,依赖着那一块养尸地,想来若是远离了,就会身形不保。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霍水仙换了个方向继续走,同样的,没走出百步,胳膊骨大腿骨一块块落下来。 只得又回到破屋中,想着下一步怎么办。好在月光明亮,霍水仙赶紧念动聚灵真诀。这个位面灵气不足,妖气横生,天上的月亮,明亮中透着一丝血红,妖冶异常,天下将有大妖为祸。 聚灵真诀将月光中的精华源源不断输送到霍水仙身体中,三个大周天后,白骨从惨白渐渐变成莹白。之前只能算是芦苇,壮一点的家丁拿棍子一打就折了,现在哪怕是拿大锤来抡,也捶不散了。快到五更天了,月亮已经沉到了西天,昏昏沉沉,底气不足的模样。 霍水仙披上件朽了的旧衣,掐了个诀,勉强化作肉身,走出了院子。 百步以外,是邻家老爹的屋子,一豆隐约的灯光闪烁,里面有人声传来。 “……作孽啊,作孽啊,都是小老儿善心,早知如此,就该让那恶妇暴尸烈日下。这些年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不曾经还有不少过路人失踪,想来都是菱娘害死的。”声音苍老,是邻居老伯。 彭永昌一阵后怕,声音还是虚弱的,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答道:“若不是老伯你提及,我怎么也想不到那竟然是菱娘……她好好一个妇人,怎么就成了精怪呢?”好好一个妇人?忍不住要冷笑了,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四壁空空,冬日连件御寒的棉衣也没有,他彭永昌怎么说得出口这句话? “咳咳,小老儿这也是猜测,毕竟周围的邻居早就不在了。阿昌啊,这村子早不是十年前的村子了,又是旱涝又是饥荒,村子里了的人走的走,死的死,这周遭,也就小老儿一个活人了,寂寞啊。”邻家老伯叹了口气,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微变,彭永昌捧着茶水,丝毫未察觉到。 霍水仙抱着胳膊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从眼前的屋子里散发出的漫天死气。 因为寂寞,所以没有立刻吃掉他吗? “老伯,真的要谢你收留我一晚,只等天亮了,我就回尹家,带人来收拾这妖妇!到时候,一定重金酬谢。”彭永昌说到尹家,又有了几分底气。 “啊……你天亮就要走了啊……”老伯口气很是不舍,他转身进屋烧热水,颤颤巍巍道:“你这要走了,小老儿还没好好招待,不好,不好。阿昌,你且坐住了,我给你杀只鸡补补。”说罢,从灶台上拿起刀磨着。 这刀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锈蚀了一大片,老伯磨刀霍霍,在夜里听着让人胆寒。 彭永昌自诩侠义之辈,见救命恩人过得如此艰难,慷慨道:“老伯,等明日我回了尹家,就派两个小厮来伺候你。工钱你不必担心,尹家自然会付的。” 老伯手一顿,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定定看着彭永昌,道:“两个啊?会不会太多了……吃不完啊。” 这后面的话近乎低语,奈何彭永昌算是半个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清清楚楚听到了。他好笑,高声解释道:“老伯,您听岔了,我说的是两个小——厮——,不是两个小——鸡——” 老伯连声抱歉,说自己年老耳聋,没听清楚。又说,既然要让小厮来,那就先不磨刀了,等人送来再磨不迟。两人便又坐到一块儿,一条心地骂那恶妇菱娘,言语狠毒,一个忘了那是曾经的发妻,一个忘了那是曾经帮他修鞋补帽的邻家娘子。 霍水仙一个外人听得都心寒,更不用说传送器中的正主了。只因为对夫君留有一丝残念,菱娘白骨不死,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她从未害过人,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彭永昌之事,更不曾伤害过邻里乡亲,而他们却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 因为自己是一把枯骨,所以就注定是恶人吗? 而美貌的人就一定值得信赖,值得亲近?当初尹氏女只看了昌郎一面,就愿以身相许,认定对方是值得托付的人,若是昌郎形容猥琐,满面刀疤呢? 红颜之下,皆是枯骨。可惜世人,只愿看外貌。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吱嘎一声,茅屋的门被风吹开了,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柔声喊道:“昌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彭永昌定睛一看,这不是菱娘吗?菱娘一身黑氅披风,眉眼如画,比十五年前多添了几分妇人的媚态,清秀可人得惊心动魄,彭永昌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道:“你、你别过来。” 第55节 “昌郎。”霍水仙眉间添了一股忧愁,直让人想抱在怀里安慰一番,“十五年前,你抛下妾身。妾身一个弱女子,如何过活,便改嫁去了商贾之家。今晚回来看看,正巧看到这边亮着灯,可巧了,你竟然在这里。昌郎,这是我们缘分未断吗?”眼前这个美妇人几乎喜极而泣。 一声声“昌郎”,柔软娇媚,直喊道彭永昌心坎里去了,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听见身后有人重重地咳了一声,“咳咳,阿昌,菱娘早就死了,你不是见到她的骸骨了吗?这是个妖,千万别上当。” 老伯从灶间走了出来,锅里的水已经煮沸了,散发出香味。 “早死了?说的是你自己吧,老伯。怎么,死的时间太久了,自己都忘了吗吗?”霍水仙一双杏眼,波澜不惊地看着那面色青灰的老头。 “你、你开什么玩笑?”老伯后退了一步。 “如果不是死人,你吃什么人肉呢?”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彭永昌不敢相信,后退了两步,被地上的圆木柴火绊倒,扑倒在灶间的柴火上。柴火木料滚了一地,几个人头骨也滴溜溜滚了出来,黑洞洞的眼睛嘲讽般对着彭永昌。 他扶着灶爬起来又推到了锅盖,大铁锅里翻滚着的骨头肉,散发着奇异的香味,怎么看都不像猪肉。彭永昌脸上的血色褪尽,比鬼还难看,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问道:“老、老伯,你也是鬼?” “我是鬼?”老伯一愣,继而想起来,他早就死了。有个冬天,雪特别多,压垮了他的茅草屋。他被砸伤了腿,躺在床上又冷又饿,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死了。但是他忘记自己死了,一直就在村子里游荡,饿了就“杀鸡”吃,他也奇怪过,怎么这些年,有这么多自来鸡…… “我已经死了?”老伯疑惑地看着霍水仙,身体以可见的速度腐烂起来,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成了一摊腐肉,烂在地上,臭不可闻。 “啊——啊啊——”彭永昌恐极生勇,顾不得许多,两腿快得像飞,冲了出去。霍水仙没追得上,早听说人类在某些时刻能爆发出不属于这个物种的极限,原来是真的。 晨光熹微,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霍水仙退回屋中,吸收妖气修炼。白天的妖气没有夜间浓郁,修炼的速度也没有夜间快了。这副骷髅不知被什么给束缚在此处,不能走远。 没能除了彭永昌,那彭永昌就要带着尹家人来除她了。破屋里无处藏身,老坟也破破烂烂,两铲子一挖就见底了,留在这里等着被挫骨扬灰吗? 因为已经成了枯骨精了,不需要休息,霍水仙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到了修炼上,两天以后,在白天也能幻化出肉身了,不过只能保持一炷香的功夫。 第三天的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刻,霍水仙隐约听到村口有脚步声,继而声音越来越大,有很多人正朝这里赶来。 第105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3) 要灭她的人,来了。 喷火、吐烟、滋水、放毒,以上四种妖怪必修科目,霍水仙一门都不会。别的妖怪好歹还会一招,吸人阳气,她……倒不是不会,只是不稀得。死到临头还傲娇,看来这次是死定了。 逃吧。跑出一里路外,再也跑不动了,腿还有力气,但是就像有线绑着一样,怎么都迈不开。远处扛着刀棒的人呼啦啦都围在破屋,翻了个底朝天。霍水仙藏在一间屋子的后面,等着那些人回去。 这些人正是尹家雇来的道士、和尚、还有当地的流氓地痞,人多势众,又带着家伙,胆子大得很。他们见破屋内搜不到东西,便四散开来,拉网式地找。 这次彭永昌可能是被吓狠了,没有跟着过来,那化作人身变回菱娘的模样也不会有人认出来了。听得有脚步声越来越近,霍水仙收拾好衣襟,白骨生肉。好一个娇滴滴明艳艳的小娘子,手上跨一个篮子,坐在石头上,揉着脚踝。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头顶上有个声音。 “小女子回娘家,途经此地,疲惫不堪,坐下休息一会儿就走。”女子低着头,小声说道,乍一看,还真是个害羞的娇娘。 “原来是位小娘子。”说话的人声音年轻,音调低沉,有斧钺的质感,难以想象这群流氓里面,还有这样的优品,霍水仙心中想着,谁料,这人下一句话,就原形毕露了。 “既然累了,不如小生勉为其难,背小娘子走吧。”说着伸手把霍水仙拽起来。霍水仙使劲挣脱,那人纹丝不动,霍水仙一巴掌扇过去,被那人一下子抓住了手。 呵,倒也是衣服好皮囊。此人深目高鼻,脸型坚毅,一对薄唇似翘非翘,一双丹凤眼斜着看人,三分轻蔑,七分英朗,倒是个人见人夸的俊模样。 这要是穿上华衣靓服,往大街上一走,惹多少女子午夜梦回。只可惜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对红颜枯骨一词理解得再透彻不过,怎么会被这副模样就失了心了?霍水仙甩开他的手,正色道:“小女子是有夫家的人,这位大哥,孤男寡女多有不便,请你快走。” “哦?”男人挑着眉,道,“孤男寡女,不是吧,那边可那么多人呢,只能说是众男寡女才对。” 霍水仙拎起篮子往别处走。 男子又缠上来,“小娘子,你不是人吧?” “瞎说什么?!”霍水仙瞪他。 “是女人的话,就没有不对我动心的。”这人一脸正经。 怒极反笑的霍水仙把手放到袖子里,化作白骨五指样,经过两天的修炼,她的五指已经可以变得如刀刃一般,杀一群人不行,偷袭眼前这个流氓,应该不在话下。 有人也赶了过来,喊话问道:“那边的,有什么情况吗?” 男人一把抓住霍水仙蠢蠢欲动的手,喊道:“捉住了一个小娘子!” 那边在废墟里找骸骨的无赖们早就不耐烦了,听说有人抓到了一个小娘子,那不管能不能占到便宜,来耍两句嘴皮子也不错,好多人往这边赶来。 霍水仙只有半柱香的时间了,杀意横生,把妖力攒在腿上,踹了过去。 男人轻巧地闪身躲过,“再踹,腿就要散了。”这句话没头没脑的,也不知说的是霍水仙还是他自己。霍水仙见其他人越来越近,反而沉着下来,将所有妖力攒在五爪上,正欲挥上去。 “傻子,我来救你。”男人凑近低声说完,把霍水仙甩到了背上,边跑边对身后的人喊:“对不住诸位,这美貌的小娘子,我的了!”话音未落,人已在百米外。耳边风呼啸而过,刹那的功夫那些人就被甩得看不见了人影。 无赖张某跑在最前面,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忽然回过神来,问道:“这人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吗?” “……好像不是。” “活见鬼了我草。” 这一群人搜查了一下午也没看到尹家大姑爷说的什么枯骨鬼,只在一茅草屋里,看到了好多人骨、煮烂的人肉,地上还有一摊恶臭的烂泥。难道真的是那个枯骨鬼金氏干的?一行人眼看着天就黑了,心中害怕,索性到处撒了茅草烈酒,一把大火,把整个村子烧成一片白地。 半个月后*** 会平镇上大财主家的姑爷病了,病得不轻,病得要死了。周围几个镇的大夫都请遍了,也没能好转,听说就快死了。尹家没办法,到处贴了告示,不管你是道士也好,大夫也好,只要能救得回姑爷,赏银一千两。 一千两啊!有了这一千两,就能在会平镇买一所好宅子,剩下的也能用上好吃好喝用上十来年了。巨额悬赏之下,什么人都来了,开始还只是一些游方郎中,接着就来了各种道士和尚,甚至还有乡下的米婆,出马仙,这么一番折腾之下,彭永昌不仅没好起来,反而又去了半条命。 一个月后,悬赏成了一千两黄金,几乎就是尹财主家财产的一大半了。会平镇的人们纷纷说,这尹家真是个好人家啊,一个外来的姑爷,没能给尹家留下一条种,尹家竟然愿意倾尽大半的家财,为这上门的女婿治病救命。 真是有情有义的好人家! 再联想这彭姑爷的前妻,街坊纷纷摇头不值,那女人嫉妒成性成了精怪,这些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苍天若是有眼,快去收了这妖怪吧!茶摊上的人聊着天,天色渐渐就暗了。 天色一暗,街上的人纷纷回家,只怕那传闻中的枯骨精寻了过来,吃了他们。 太阳彻底落山了,茶摊的伙计搓着手准备收摊了,最后一个客人站起,扔下两个铜钱,轻飘飘走了。伙计收了那两个钱,看着那人的背影心里犯嘀咕,这人也真是的,不要点心不要零嘴,一杯茶水就坐一下午,抠门。 再仔细一看,这人怎么、怎么好像没有影子 夜色渐深,影子看不清楚也是可能的,小伙计好奇心重,远远跟着这人走,就见到那人走到了尹家大门口,敲了敲角门,那小门开了条缝儿,将那人放了进去。 角门里有灯火,这一照虽然只有须臾的功夫,小伙计看得清清楚楚,这人,有影子。 小伙计垂头丧气,还以为有什么值得明天和茶客好好说道说道的大事呢,原来又是个想去尹家骗钱的骗子。往回走吧,夜黑风高的,小伙计越走越心慌,一不留神,就撞了个人。 “哎呦,你谁啊?”小伙计摔了个屁墩儿,抬头看。这人一身破长衫,脑袋上胡乱扎了个道士揪,嘴角紧闭,冰冷如霜,低头看了小伙计一眼,仿佛有剑光射出,小伙计遍体生寒,战战兢兢爬起来,一溜烟跑掉了。 这人站在原地看着小伙计的背影,迟疑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直到站在尹家大门外,不敲门不喊人,两脚生了根似的,站在了那里,抬头看着。 再说这进了尹家大门的黑袍人,她脱了外面的厚披风,撤了帷帽,露出巴掌大一张小脸,头上乌压压的黑发挽成妇人的云髻,带路的管家有些迟疑,问:“这位夫人,您对我家姑爷的病,真有把握?” 霍水仙轻轻颔首,道:“管家可曾听说过烟云殿?” 管家心中大定,连连点头,面带讨好的笑容,引着霍水仙往前走。烟云殿在距会平镇三百里路外的烟狼群山中,是个道观,与一般道观不同的是,这道观不仅有男道,更是有不少身怀法力的女道,旨在修炼仙道。这些道人偶尔下山除妖,要价不菲,除了王公大族,一般人也请不起。 今夜有烟云殿的女道来,想来姑爷的怪病,应该能治愈了。管家一面带霍水仙往里走,一面派人告知尹大老爷这个好消息。 尹家占地极大,尹氏大姑奶奶的院子藏得深,弯弯绕绕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初夏时分,蓬勃的灌木长得葱葱郁郁,月亮已经爬上来了,把院子、长廊照得一清二楚,霍水仙看到,不管树木花草,还是围栏假山上,全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符纸。 看到霍水仙目光停留,管家虚心道:“这些都是之前的道士大仙们留下的,防止妖物进入我尹家……” “无用之物。”霍水仙高深莫测笑了一声,管家打了个寒颤,看到这大大小小遍布各处的符咒无风自燃,全都烧得一干二净了。 “……这”管家懵逼了。 “过了今夜,你家姑爷就好了,不必担心。”霍水仙继续往前走,管家顾不得这些,连忙上前带路。 (管家:这个逼装得,手动赞) 越往里走,符纸越多,加上空气中烧纸钱的味道,倒像是鬼宅。管家把霍水仙带到“清林院”,到了正屋的大门口,怎么都不肯往里走了,只硬着头皮示意霍水仙往里走。 里面有人听到声音,出来开门,一个面色蜡黄的丫鬟。 “又有人来了?”这丫鬟怪异地笑笑,把霍水仙引进去。 “喂,小心这丫头。”有人在霍水仙耳边说,也只有她听得到。 霍水仙拍拍腰上的刀,示意不用担心,大步走了进去。吱呀一声,正屋的红漆门毫不犹豫地关上了。管家看了看这个几乎被符咒里里外外糊了三层的屋子,叹息了一声。 “喂,你说我老主人到底是怎么了?”这声音又响起,霍水仙恍然未闻,跟着丫头进了里屋。 。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老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我你到现在都出不了那破村子。”这声音有些闷闷不乐,忽而又兴奋道,“你说我主人看到我,会不会高兴得猛地痊愈了,爬起来豪饮五碗老酒?” 。 霍水仙嫌他聒噪,拿指甲划了划刀柄,这声音仿佛被人挠了笑穴,笑得喘不过气来,边笑边骂:“你这婆、婆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哈哈哈哈太可恶哈哈哈哎呦我去,别挠了哈哈哈哈哈我错了哈哈哈。” 。 已走到了床前,面黄丫鬟挑起帷帐,躺在床上的彭永昌让霍水仙眼皮一跳。 连同霍水仙腰上的笑个不停的妖刀破云斩也吓了一跳,失声尖叫道:“主人!”(本章完) 【小剧场】 尹雨桃:请求出场。 破云斩:(叨叨比比)不行不行,啊呜,这不行,要是她被我迷住了,这怎么办?我老主人脸面往哪里搁?我可不能过上没羞没臊美人在怀的富家翁生活,左手一只烤鸭右手一杯酒,咔嚓一口肉吧唧一口酒。我可是志在双方天地的妖刀呢,妖刀榜上你数,你别正着数,有着我名字呢。啊呜啊呜,你要不别让她出来了,我私下收了她算了。 霍水仙(挠) 破云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哈哈哈笑裂了哈哈哈哈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霍水仙:(正色)下章给大家讲讲我和破云斩这一个月没羞没臊的生活。 啊呜(目瞪口呆):啊?好,好…… 破云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哈哈哈 第106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4) 绸缎被面的被子挨挨挤挤堆在床上,正中凹陷了一个怪物似的人,彭永昌。他的肚皮挺得老高,但是四肢包括头脸却干瘪细小,像被那满满一肚子的东西吸光了精气。 看见有人来了,彭永昌艰难的扭过头来,盯着霍水仙看。他眼眶瘦得凹陷,一双眼睛大得出奇,看清了眼前的人后,他激动地蠕动着嘴唇,发出“嘶嘶”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56节 “快救他。”破云斩对霍水仙说。破云斩原是战国时浴血的战刀云斩,从一代代人手里接过,死在它刀下的人不计其数,而它也渐渐萌生了灵智,有了一丝自我的意识。战国后期,它的某任主人战场上遇到强敌。那强敌一把妖刀将它砍断砍断,杀了它主人,它也就湮没在战场尸身堆积的废墟中了,刚生出的一点灵智,也几乎被毁得所剩无几。 后来,统一了天下的秦皇帝,收缴民间兵器,回熔炉再造。那时,很多饱饮热血的刀剑都已有灵智,只待再过上两三百年,便有无数刀妖剑妖横空出世。没想到天道应运而生,始皇帝怕人造反,设了熔炉融兵器,那些妖刀也在其中,融为了铁水。反而是破云斩,因祸得福,逃过这一劫。 过了有几百年,彭家先祖从先秦战场废墟中无意间捡到了它,虽是把断刀,但是刀身上依稀有两个古字“云斩”,便将这把残刀取名为破云斩,这把刀被磨洗干净,收在彭家库房。 富不过三代,彭家又经历了六七代子孙更替,家境渐渐也有败落了。破云斩作为一把没什么用的残刀,分给了彭氏旁系,最后流落到彭永昌手中。彭永昌并不知道这把断刀的名字,只是拿着觉得锋利称手,就稍微给刀把、断面改了改,勉强作一把砍刀,拿来上山砍柴,挣钱养家。 破云斩的神魂一直在这大半的刀身中修养,没有苏醒,直到彭永昌手握它砍向尹家受惊的疯马,滚烫的热血才才再一次唤醒了他。 灵智复苏后的破云斩,因为这中间几百年的修养,神魂反而比当初更为坚固。 彭永昌入赘尹家,是过好日子去的。破云斩在他眼里只是一把上不得台面的破刀,因此扔在了老家之中。房屋倒塌后,屋内的墙壁上的破云斩吸收日月精华,终于修成了人身。菱娘原就是埋在家里,因为破云斩的原因,受其影响,其尸骨也吸收了不少二手妖力,又因为人本就是万物之灵,因此在短短十年间,就修炼成了小有法力的枯骨女妖。 也正是因为与破云斩的这份羁绊,霍水仙当初才会无法离开破屋太远。 破云斩认定了彭永昌是他这一任的主人,看到主人受难,心中焦急万分,连声催促霍水仙救人。 呆在霍水仙意识海中的菱娘也看到了这一幕,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哀求霍水仙救救彭永昌。 真不知道这姓彭的渣男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男的女的都为了他要死要活的。霍水仙拿过彭永昌的手,闭着眼把脉,又将手覆在他硕大无比的肚皮上。这肚子冰凉非常,怪不得彭永昌脸色青灰。 霍水仙拿指甲清清划了两下,有黑色的毛发从指甲痕中翻滚而出。黄脸的丫鬟端来一个红漆盘,上面放着一把金剪子,她凑过头来,问:“大夫,你把它剪开。” 霍水仙道:“剪开的话,肚破肠流,这人就死了。” 丫鬟道:“大夫说笑呢,剪开吧,剪开吧,里面有好吃的。您尝尝,也让小的落点残渣,过过舌头。”她说着话,眼睛却停留在彭永昌的肚皮上,一脸贪婪的馋样儿。 彭永昌显然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睁着两只眼睛,惊恐万分,挣扎着要说话,嘴里“嗬嗬”发声。见霍水仙拿起了金剪刀,他头晃得更厉害。 霍水仙拿着剪刀轻轻敲了他圆滚滚的肚皮。 彭永昌闭上了眼睛,滚滚的水从眼角流出。他像是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却又无力抵抗,只能任人宰割。 黄脸丫鬟凑得更近了,连声催促,快剪!快剪! 霍水仙张开了剪刀,却又一把收了,猛地站起,道:“不必如此,吃点药就好了。你拿笔纸来。”她看到了,那肚皮里面,是个老头的头,闭着眼睛,半张着嘴。 黄脸丫鬟满脸失望,嘟哝道:“真小气,以前的大夫,哪个不打开?”她说着话,作势伸手去接剪刀,一把抓起霍水仙的手,把剪刀插到了彭永昌肚皮上。 滚滚的黄雾从肚皮豁口上喷薄而出,黄脸丫鬟凑着拼命地嗅,嘴里囔囔道:“多香啊,多香啊!” 彭永昌泪水、汗水掺杂到一起,嗓子里压着嚎叫,黄雾中,豁口越来越大,从里面露出一只眼睛,又露出另一只,鼻子嘴巴,它说,“来吃我呀……来吃我吧……” 无论是黄雾还是那露出来的肉,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霍水仙腰间的破云斩嗡嗡发声,几乎要扑上去。 肴人。寄居在人身体中,成熟时会散发出人间最美妙食物的味道,人要是尝一口,就会被肴人吃掉。这肴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大夫术士,法力竟然强大到连妖刀被迷惑了。 还好之前把破云斩的妖力都骗过来了,霍水仙心想,不然这会儿就窝里反啦。她倒没有被迷住,拿剪子一下子戳到肴人眼睛里,只听得一声尖锐的惨叫,肴人飞快地缩回去,肚皮上的伤口又粘上了。 “你干什么啊?”黄脸丫鬟推了把霍水仙,上前伸着舌头去舔伤口。 外屋有声响,三四个丫鬟拥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走进来,黄脸丫头连忙凑过去,行了礼道:“大姑奶奶。” “怎么搞的?这床上怎么湿了一块块的?姑爷怎么回事?这大夫给治了吗?阿绿,你去看看姑爷。”尹氏一叠声问道,不给人回答的机会,她没有上前,示意霍水仙到她旁边来回话。 霍水仙拿帕子仔细擦了擦手,道:“夫人是想要他死,想要他活?” 尹氏从未见过菱娘,自然也没认出眼前人是丈夫的前妻,她听得彭永昌有救,脸上带了喜意,道:“道姑这话可说得诛心,小妇人嫁人为妻,哪有不盼着丈夫好的,只是……不知我丈夫痊愈之后,这子嗣方面……” 尹氏问得隐晦,她是想问,彭永昌以后还能和她造娃娃吗?霍水仙无奈道:“时间拖得太久,病灶已如膏肓之间,现在救治,也只能拽回一条命,以后要好生养着,万不能操劳。” 尹氏犹豫了。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夫,对她的舆论都远比做一个寡妇要大,若是彭永昌死了,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再入赘一个男人,到时,尹家后继香火也有望。 “道姑也看到了,我相公如今这幅样子,实在是害人害己。我们尹家在这会平镇待了上百年,乐善好施,却没想到遇上这样的恶事。我父亲心善,总想着也是一条人命,才出了千金救治。道姑,你看看我相公,他多可怜啊,你若是有善心,就让他安安静静去了吧。”尹氏远远站在一边,有些可惜。 彭永昌目眦尽裂,他听到了,他不想死。 霍水仙坐到床边,伸手从彭永昌隔空抓了一下,青色细长的脖子上一条白色麻绳带子显现出来,霍水仙拿剪刀剪了,彭永昌喊了出来:“菱娘!你别听她的,你救我,救我!!” 明明知道眼前之人是骷髅所变,彭永昌也顾不得恐惧了,眼前那活生生的尹氏更让他毛骨悚然,她要杀夫! “你喊什么?”尹氏皱眉,对黄脸丫鬟道,“那道士的符咒还有吗?给姑爷系上。”彭永昌最开始患这怪病的之时,每天没命地嚎叫,整个尹家鸡犬不宁,还好有个道士有几分道行,留下一叠锁住喉咙的符咒。 黄脸丫鬟慌慌张张找了符咒上前,彭永昌艰难地推开,求生的欲望激发了他的所有力气,两手扯住霍水仙袖子,哭道:“菱娘,菱娘,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不能不要我啊。” 尹氏脸色变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彭永昌,你疯了吧?你敢在我尹家叫那个女人的名字!告诉你,她死了,她早就死了!”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心也壮,彭永昌不再唯唯诺诺,怒道:“恶妇!从前你我恩恩爱爱,我身染重病,你就恨不得我死,早点让你的新夫婿进门,若不是老丈人坚持要为我医治,我早就死在你手里了。菱娘,你救我,我再也不离开你。” 意识海中,真正的菱娘脸色绯红。 尹氏道:“阿云,去堵住姑爷的嘴,我不想听到死人的名字。” 站在尹氏身后的而一个丫鬟拿着手绢上前,哆嗦着塞不进彭永昌嘴里,最后奔溃地跪在地上哭起来。尹氏恨她不争气,自己扯过手绢,胡乱地往彭永昌嘴里塞。 彭永昌蹬着双腿,直翻白眼。 霍水仙上前捉住尹氏的手,道:“好了,你要把他闷死了。”尹氏想要挣脱,奈何霍水仙双手像钳子一样,尹氏动弹不得,怒喝道:“道姑,这是我家事!” “何尝不是我的家事呢?”霍水仙一笑,尹氏打了个寒颤,不敢置信道,“你、你真是那菱娘?” 霍水仙点头,她看到尹氏瞳孔惊恐地缩小到极限,一下子跳到床里面去,顾不得脏,把彭永昌挡在身前,道,“你,你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是彭永昌他辜负的你。” “你怕鬼?”霍水仙问,“你怕鬼为何还养一个鬼丫鬟?” 霍水仙说罢看着那黄脸丫鬟,那丫鬟道,“道姑别开玩笑,奴婢就是贪嘴了些,最多算个馋鬼,怎么能是鬼呢。” “那你掐一下自己左手腕正中太渊穴。”太渊穴是是肺部元气经过、输注与停留的部位,正是道家所讲的气穴。不管是妖是道,若是这个穴堵塞了,便无法再施展幻术。 那丫头将信将疑掐了一下,问到一股臭味扑面而来,低头看到自己从双脚往上腐烂,她心里有疑问,还未说出口,就成了一摊腐肉,堆积在地上,恶臭难闻。 肴人的伥鬼,第一个被肴人吃了的人,却以为自己没有死,一如往常地生活,引诱他人去靠近肴人,只等肴人大朵快颐之时,捞一些血肉渣滓尝尝。 尹氏瘫坐在床尾,疯狂地呕吐。(本章完) 【那一个月的小剧场】 霍水仙:云斩、破云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的破刀。 破云斩:水仙,祸水仙……我很满意,我们名字很配。 霍水仙:呸,谁跟你配! 破云斩:你说呸的样子真好看。 霍水仙:想不想我更好看一点? 破云斩:(耿直)想。 霍水仙幻作肉身,幻化华衣靓服,描眉施黛,举手投足,媚意横生。 破云斩目瞪口呆:好看,贼好看! 霍水仙:可惜只有一炷香。 破云斩:我把我法力都给你。 第107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5) 霍水仙见尹氏如此,奇怪了。之前那黄脸丫头一看就不健康,尹家买人做事,又不是开善堂的,能明知仆从有病还用吗?她还以为是尹家故意留下来给肴人使唤的。 那黄脸丫鬟不提了吧,这其他人呢?霍水仙拔出破云斩,刀剑光芒毕现,指着跪在床边的丫头,那女孩儿磕头如捣蒜,嘴里求饶,身子一矮,化成了好大一只灰兔。 三两下用写有符咒的布带系住了,扔在一边,墙角另外两个丫鬟瑟瑟发抖,都跪下来求饶,化出原形,也是两只灰兔,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任人宰割。 提着刀的霍水仙忽然扪心自问:我在干什么?大家都是妖精,这还是可怜温顺的妖精,我拿着刀吓唬人家干吗?人吃我家草了? 看这仨小可怜,眼睛里都是泪水。 看看人彭永昌,他这样子比死了舒服吗? 再看看尹氏女,吐得直翻白眼,胃都要吐翻了。 霍水仙问,菱娘,你看看这对狗男女,你满意吗?满意我就走人了。 这任务怎么这么简单。 菱娘哭了起来,她抽泣着,好一会儿擦缓过劲来,勉强笑道:“仙人,我知道我是回不去了,我早就死透了啦。我只盼,我只盼你救救昌郎,我……我舍不得他受苦。我求你,求你大发善心,代替我照顾他一辈子,我求你。” “你怎么这么倔呢?”霍水仙不明白,问道,“这男人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他文不成武不就,对你不忠,娶了尹氏又嫌弃人管的宽,还想吃你一口回头草,永远没有他满意的时候。这种男人,死不足惜。” “我舍不得他!他是我的相公——”菱娘一声长叹,哀求不已。 咬牙,这任务倒是简单,但是原主就太难缠了,没有找到另外两魂,霍水仙也不能离开,那就好人做到底,送魔送到天。蘸着朱砂画了三张符纸,一张贴在彭永昌额头上,另外两张分别贴在背部、腹部。 彭永昌腹痛难忍,直嚷嚷着要大解,他那硕大无比的肚子起起伏伏,里面有东西在动。 霍水仙伸手在他肚皮上推了一把,一个白乎乎的肉脑袋从之前的伤口冒出来,伤口被彻底撑开了,那白脑袋也滚了出来,落在床单上。 尹氏被吓得半点力气没有,瘫软在床。 那白脑袋一只眼睛被霍水仙扎伤了,另一只眼睛死死瞪着霍水仙,他脑袋下的四肢尚未张全,站起来又倒下,霍水仙看得直乐。 三只灰兔已经挣扎蠕动着躲到了门边上,透明的眼睛里全是惊恐。 尹氏找回一点理智,哆哆嗦嗦地求着曾经不屑一顾的乡下姑娘:“金、金氏,你把他弄走,之前的事我们既往不咎了。” 霍水仙笑嘻嘻地看着她,道:“既往不咎?之前我有什么欠你的吗?我害你了? “我抢你相公了? “我抢了买你织布的客人了? “我派村痞来你家闹事了? “我烧你家房子了? 问一句,尹氏的脸就白一分。彭永昌仰面躺着,眼泪直流,拍着床板道:“菱娘!菱娘!是我们对不住你……这妇人心肠歹毒,蛮横专。制,不及你万分之一温顺,你不必救她,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啊!你救救我吧,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夜半时说的悄悄话吗?那时候家里穷得要命,冬天冷得发抖,你体寒腿冷,都是我抱着暖着你睡的……” “是呀,没忘。”霍水仙上前,拔下一根长发穿针,一针一针缝补着彭永昌的肚皮,“可你还说,等来年秋收卖了稻子,就买条新棉絮呢?我盼啊盼,等啊等,再也没等到你口中的新棉絮。” 她伸手摸摸柔顺如凉水的缎面锦被,道:“这么好的被子,菱娘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里堆得这么多。” 尹氏急忙道:“你要的话都给你,你要多少给你多少!” 第57节 “死人也要盖被子吗?”霍水仙问她,半边脸露出白骨,尹氏身下传来闹骚味——被吓尿了。 缝完最后一针,打结收线,从掌心渡了一些妖力到彭永昌天灵盖里,彭永昌的命才算是保住了。没了大肚子的彭永昌看起来薄薄一层,随时都能被风吹飘起来。可能是伤口太过疼痛,他忍不住在自己的两个女人面前哀嚎叹气。 那个肴人因为还没有彻底发育好就被霍水仙催离了宿体,这会儿蔫不拉几地挣扎着,没有了之前要吃人的威风。 风把门吹开了,一个老翁拄着拐杖带着下走进来,尹氏看到了那老头,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跌跌撞撞跳下床扑过去,哭道:“爹——” 老翁示意尹氏躲到她身后,戳着拐杖骂道:“你这女道,好不知好歹,现在给我出去,滚出去!” 这才是正主啊,霍水仙看到尹老爷身后的漫天妖气,叹了口气,怪不得连丫鬟都是妖精呢,原来这尹老爷就是妖精头子,心算了一下实力,还是假装没看见吧。要是按照以前的个性,不管不顾冲上去就干起来了,智魂回归以后,霍水仙没那么愣头青了。抽身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意识海里的、手里两个声音吵吵嚷嚷一定要带彭永昌走。 彭永昌一只瘦胳膊抓着霍水仙的裙摆。 霍水仙拍开他的手,对尹老爷抱拳致意,一撩裙摆,抬脚绕过众人出门。尚未走出小院,身后有疾风袭来,霍水仙迅如闪电,躲过一击,那院门就没那么幸运,被黑色气团打上,迅速腐蚀朽败。 定睛一看,尹老爷满面阴霾追了出来,阴沉质问:“你、你竟然毁了我肴人!无知妇人,老头儿我今日必教你一命偿一命!”话音未落,手持拐杖飞身而至,那拐杖褪去外皮,竟然是用玄铁制成,且不说多重,但凡是打在头上,一击一个血窟窿。 霍水仙被他妖气所迫,连连后退,勉力支撑。 小院内刹那间飞沙走人,两人你来我往,从地面打到房顶,又从房顶落回地上。菱娘这骸骨成精日子尚短,而那尹老爷则不知通过寄养肴人吃过多少人了,功力不可同日而语。 论妖力,霍水仙没法与尹老爷抗衡,但是她胜在实战经验丰富,招招精巧致命,饶是尹老爷这般人物,也吃了几记暗亏。 半柱香之后,霍水仙落了下风,被打得节节败退,身形难以凝聚,身体的部分不时蜕变回白骨。尹老爷将霍水仙用妖力压倒在地,一记当头猛击,霍水仙慌忙避让,半边胳膊被打断,一地碎骨。 尹老爷狞笑一声,道:“小丫头,没想到你就是枯骨女。只有对人世眷恋极深的尸骨,才能修炼成枯骨女,妖魂极阴,是不可多得的炉鼎,老头子我正愁怎么精益求精呢,既然你毁了我肴人,就那你自己来抵吧!”说罢,取了一滴眉心血。眉心血一旦没入霍水仙体内,那她不管魂魄还是尸骨就都成了尹老爷的傀儡,任其使唤了。 霍水仙挣扎着连连后退,无奈尹老爷威压之下,无法动弹半分。 眼看那枯树皮般的手越来越近,霍水仙把心一横,只待他靠近就自爆魂体,炸得他两败俱伤!不能回去又怎么样,我霍水仙从来就不会做别人的奴隶! 心中默念咒语,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出,一声清呵从房顶传来:“大爷,莫作恶事。”这声音犹如一道清泉,霍水仙听得头脑清醒,身上的威压也逐渐散去,她连忙捡起地上的碎骨,后跃百步,远远观望。 房顶上的青年一跃而下,对霍水仙招手:“过来。” 此人一身纯正的道家天地正气,是个真正修道之人。他见霍水仙不过来,便三两步一跃而至,霍水仙尚未看清他的动作,便觉得天灵盖一股纯正道家之力直灌而下,将她体内残留不多的妖力荡涤得一干二净,白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筋骨,夜晚的花香,空气的湿度,屋前灯笼红的鲜艳,所有真切的感官一下子涌入——这不是幻象,是真的白骨生肌! 尹老头极有颜色,见情形不对,将身后兔妖、猪妖一股脑全抛出来,自己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只在空气中留下了若隐若无的臭味。 霍水仙紧绷的精神一松,举手抱拳,道:“多谢侠士仗义出手相救,就此别过,江湖再见。”说罢逃似地往外走,却被那人一把扯住手腕把她拉了回来,凑近道:“姑娘,别急。” 霍水仙皱眉,道:“道友,松手。” 这人松了手,笑得光风霁月,道:“贫道烟云殿人,学了些皮毛道法,这几次见天下颇为不太平,有大妖要出世,特此下山查看。不知道友可曾有何听闻?” “这尹家老爷可以算得上一大妖了,道友,在下才疏学浅,靠你了。”霍水仙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这人不以为意,摆摆手道:“我确实冲着尹家的妖气所来,这妖气原来藏得极深,贫道花了不少法子才追到了此处,在尹家门外站了一会儿,纵观星象。星卦有言,三年以后此地将有大妖,不想就在刚才,这卦象变了。道友,正是你迫出那小肴人之时,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此人笑得温和,霍水仙却感觉到比刚才更深的恐惧——这人有一种将她神魂吸引的魔力,她不敢看这人的眼睛,这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道友,你不属于这方天地,所以你的举动才会改变了上天星象!” 他又补了一句,“道友与在下有缘得很,不妨互通姓名,交个朋友。在下霍大,号修罗道人。不知道友?” “大”在梵语中,即为“黑天”,黑天修罗,这么中二的称号还有谁呢?只有曾经的她!霍水仙嘴里干涩,道:“金海菱,俗家名字,尚未有道号。”如果没有猜错,这便是爱魂或善魂之一了,只是这魂魄太强大了,强大到他们两者之间不知道谁会吸收了谁。 若是棋败一招,天地间将不再有霍水仙,只有一个叫霍大的。他会有曾经她的记忆,却永远不会是她。 此人不仅是身怀一魂,更是融合了当时的男性躯体,喜怒哀思悲恐惊,曾经被剥离的七情他具有,所以面部表情才会如此丰富,还会做鬼脸,哼。 “金?”霍大嗓子里飘出一个疑惑的音,他掐指一算,眼前这个人按推论确实应该姓金,便笑道:“在下一见道友,便格外亲切,以为是故人,不想认错了。” 。 说罢站在霍水仙面前,恭恭敬敬微微鞠躬,继而道:“既然不是熟人,这法力不能浪费。”伸手一摸霍水仙天灵感,一个呼吸将所有的法力收回,朝院子外走,几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 霍水仙几乎散架,摊在地上。(本章完) 【小剧场】 尹氏:吓疯了。 彭永昌:痛疯了。 霍水仙:这设定疯了。 灰兔子精s:关我屁事惊恐疯了。 啊呜:(大半夜熬夜敲这些我的后背是凉的)我被自己蠢疯了霍水仙:啊呜,这个世界格局不是很大啊,到现在怎么还在土财主家? 啊呜:冷笑,你以为尹老头就是个乡下的土财主?呵,不妨告诉你,人可是妖界的扛把子之一! 尹氏:……我是我爹亲生的?我算妖人还是人妖? 啊呜:你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少比比……咦,你不吐了? 尹氏:你别说——呕—— 第108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完) 尹老爷一跑,他带来的那些仆人不管是人是妖也都跑得一干二净了,霍水仙独自一人躺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好在月光明亮,她心中默念聚灵真诀,吸收月光中的精华,因体内妖力被修罗道人清除了,天地纯正的道力顺势一股脑涌进来。 聚灵真诀本就是道家修炼之法,用来吸收天地正气最适合不过,霍水仙体内盛放妖力的气海穴空空荡荡,而此刻月上中天,金木水火土连着月亮,对着地球,七星连珠,天地正气变犹如江河决堤一般,顺着诀窍奔涌而下。 祸福相依,霍水仙得此机缘,这机缘却也不是任何人能消受得起的。在灌溉而下的天地正气面前,霍水仙仿佛一只蝼蚁,她不控制闸门,任由灵气冲刷进来,一身的筋骨碎成了渣滓粉末,守着灵台的骷髅头布满了蛛纹裂痕,岌岌可危,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意识海中气浪滔天,仿佛三山五海颠倒,天地崩塌,灵魂的痛苦比身体上的又强了千百倍,哪怕是在赤炎炼狱了,霍水仙也没尝过这种痛苦。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知灵魂被扯碎了还是压扁了。 一声清脆的响声,骷髅头也碎了。 呆在她意识海中的菱娘躲在传送器里,一会儿被抛上气浪的数万米高空,一会儿又被压在了黑暗的浪底,吓得神魂具裂直打颤,再也没空去想什么彭永昌尹雨桃。 一炷香后七星缓缓分开,灵气的浓度也渐渐淡了。 一个灰兔精受尹老爷致命,悄悄回来探查。院子里干干净净,地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她大着胆子走了一圈,老爷让她来捡骨头,哪里有什么骨头?灰兔精嘀咕了两句,迈出院门,不想被绊了一跤。灰兔精回头大量,心中疑惑,这院子里的砖,怎么往下沉了半尺? 灰兔精一溜小跳,回去复命,而在霍水仙之前躺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此人身材高挑,长发及地,窄肩翘臀。穿上劲装,出尘绝俗,不可亲狎。 她左肩背负一支赤色长弓,腰上系一把残刀,伸手隔空一摸,一面镜子出现在眼前。镜中的女人长眉入鬓,凤眼妩媚,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唇红齿白。 “原来是自己。”霍水仙对着镜子轻轻说道,这一句话,不知道等了多少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一直以魂魄的状态活着,或者借着别人的壳子勉强活着,几万年了,终于做回了自己。 霍水仙按了按眼角,长臂一震将落日弓转到身前。落日弓弓弦嗡嗡作响,兴奋极了。 只有这样的躯壳,才能容得下阿修罗王的五魂,霍水仙感觉到随着身体的重塑,自己的魂魄之力不再压抑,缓缓舒展开了,只是,还未到最好的状态。 自己的身体,格外驾轻就熟,呼吸间,她轻盈跃入屋中。 彭永昌和尹氏瑟瑟发抖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一对苦命鸳鸯。之前,彭永昌体内,被霍水仙灌了一些妖力,这会儿他回过劲儿来,脸色红润了。肚皮上的伤口,因霍水仙用的是菱娘十五年未朽的长发,这一会儿的功夫,伤口已经愈合得只剩一条浅红色的疤痕。 他把尹氏抱在怀里,心有余悸道:“还好爹及时赶了过来,桃娘,你信我,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金氏那个妒妇,哪怕死了都不肯放过我,我若是对你多有维护,那她看到了狂性大发,我怕她会杀了你……唉 !唉!若是你死了,我哪里还能活?你知道,我这些年在尹家舒适惯了,留我一人在这世上,没有你,我活不下!”彭永昌假话里掺了真,倒显得真了。 尹氏受了惊吓,没了之前对彭永昌的颐气指使,只剩下小女人的娇柔,惶惶不安道:“阿昌,我……我信你。只愿你浪子回头,不要再犯错了。” 彭永昌搂搂她,道:“傻媳妇儿。” 霍水仙把意识海中颠得七荤八素的菱娘扔出来,落在这两人面前。 菱娘的身影在烛火下朦朦胧胧,几乎哭出声来:“昌郎,你说过回头的,你说你只要和我过的!你骗我?” 彭永昌尴尬了,他伸手想替菱娘擦泪,下意识道:“媳妇儿,你别——” “你叫谁媳妇儿?”尹氏涨红了脸喝问,又道,“你早就休了她了,你叫谁?” 床里是母老虎,床外是女鬼,彭永昌牙齿直哆嗦,他一扯被子,闷头躲进被子里。尹氏气极,伸手在被子上狠狠拍了一下。 菱娘冷声道:“彭永昌,你真是够了。”她想要拉开被子,魂体却碰不到凡间之物。霍水仙一挑眉,意思你看,这结果就是你要的? 心冷如灰的菱娘道:“仙人,我明白了,一旦离开,再回头也不是原来的他了。回过一次头的人,再回一次,两次,三次,几百上千次,有什么分别?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永远回不去了。以前是我痴妄。” 霍水仙轻轻冲菱娘吹了一口气。 菱娘虚幻的身影渐渐凝实,灯光下有了影子,她感觉到自己手心冰凉,额头出汗。她旋身拿过霍水仙腰间的断刀,一把扯开棉絮,狠狠劈了下去。 “铿锵——”一声斧钺金鸣,破云斩被弹开。彭永昌的下半身竟然是白骨,泛着惨白的光。 渡给他的那股妖力,借着菱娘的妖力维持着,现在菱娘只剩一抹香魂,尸骨不在,灵台不守,彭永昌体内这股妖力不再受控制,外显了。 尹氏哎呀一声,跳下床来,躲到了菱娘身后——此情此景,彭永昌反而更像是个吃人的妖怪。世人永远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长得好看也总更讨便宜一些。 彭永昌愣住了,四处张望,竟然像个孩子似的无助地哭了起来,他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出门外,不见了踪影。 尹氏握住菱娘的手,道:“好姐姐,我知道你这一生冤屈,但我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妹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至此以后,愿落了一头青丝,常伴古佛青灯,为姐姐吃斋念经,愿姐姐下辈子投个好胎——” 菱娘经此一事,心境大变,褪去了痴念,格外平和起来,她打断尹氏的话,不冷不热道:“尹氏,你不必为我吃斋念佛。你抢了我丈夫,我害了你丈夫,我们扯平了。”说罢,跟着霍水仙转身离开。 尹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毫不顾忌形象,额头上的汗后知后觉流出来。 菱娘愿意交出灵魂,只还有一条,替乡亲们除了尹老爷这一大害。她从小没有爹,她死了她娘没人照顾帮扶,不久也死了,她不愿看到人间再有这样家破人亡的惨剧。若是由着尹老爷作恶,不知又有多少人家妻离子散。 霍水仙说,好。 尹老爷的院子外布了一层尸臭瘴气的结界,霍水仙抽刀一击砍破,无数的冤魂呼号着破空而出,散逸出去。 灰衣道士修罗道人感觉到异动,回到此处,立于屋顶,双手结印,口中高声朗诵《归魂经》,他字字清澈,透人心脾,暴动的魂魄安静下来,有条不紊往外流动。 里面的尹老爷藏不住了,手持一把骷髅头拐杖,缓缓走出大门,道:“姑娘,你何苦欺负我这样一个老人家呢?” 霍水仙不欲与他歪缠,落日箭第一箭落在骷髅头上,更多的魂魄哭着喊着从拐杖中蓬勃而出,鬼哭狼嚎,仿佛阎罗殿大门已开。方圆几个小镇,除了这骇人的声响,再无一丝其他声音,所有的狗都躲到了窝里,所有人的都缩得一动不敢动。 老头不甘示弱,他乃是肴人的头领,那些散落在村镇各地的小肴人,既是他的子孙,又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提气掐诀,整个大洲各处的肴人纷纷榨干自己,将所有能量汇集至此。那肴人王脱去尹老爷的外壳,变作三长高的大头妖怪,浑身长满了嘴,口吐黄雾,奔跑而来。 霍水仙后掠数步,落在房顶,拈弓搭箭,第二箭裹着灵气,正中肴人王眉心。 修罗道人一跃而下,眼疾手快将七张散灵真诀封在肴人王眼耳口鼻七窍之中。肴人王抽搐着,男女老少的魂魄,纷纷从他伤口中欢笑着溜出来。 肴人王体内死魂被放出,就像被放了气的皮球,再也抖不起来。这地原就是一处风水宝地,被尹老爷占用建宅,后被肴人王看上,偷偷上了他身,借着他的躯壳,躲过凡间道士一遍遍的搜查,悄悄练功,以期望三年后,福地灵气井喷,他能百日成仙,纵横三界。 霍水仙两箭一射,他辛苦十年的计划都落了空。 院子底下有东西簌簌作响,忽然一股力量把瓦房抛上了天,一股几乎肉眼可见的灵气蓬勃而出——霍水仙之前的七星连珠异动,将整个尹宅的地面神不知鬼不觉往下压了半尺,地底蕴藏的地心能量提前爆发了。 修罗道人纵身跃入,霍水仙紧随其后。 如此浓郁的灵力,便是母世界也不曾见到过,仿佛汇聚了三千小世界所有的能量。霍水仙此刻的肉身乃是由天地正气凝结而成,与这些能量出自同源本宗,毫不排斥,如玉得水。她本就出离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天道控制,当即不管不顾,将灵气尽数吸收。 第58节 修罗道人仍是凡胎肉身,再深厚的功力也不够看的,一落入其中,只一个呼吸,肉身便承受不住如此多的灵气,炸裂开,一抹神识不受控制冲着霍水仙飘摇而去。 “来了?” “是。” “要回家了。” “好。”轻轻一声。 霍水仙收了这抹魂魄,眼前冒出无数她都不曾知道的回忆,北极大帝的脸一遍遍晃过。此刻不能分心,她强压下所有思绪,鲸吞海饮,足足用了半夜,直到五更天,才将蓬勃而出的暴动灵气,吸收得一干二净。 无数的魂魄跪拜在地,数十里之内密密麻麻,五洲大陆,不管老鬼新鬼,厉鬼怨鬼,无鬼不跪。 “阿——阿——沙——萨——嘛——哈——”霍水仙口念“听闻解脱咒”,一字一顿,缓慢有力,声音响彻五洲每个角落。六字金刚真言,字字均有具摧毁、封闭、引导往生三种功德。 无尽的魂魄磕头,此起彼伏,渐渐消失,前往往生之门。 当曙光透过云彩扫向大地,五洲之内,鬼气消散得干干净净,多处瘴气、沼泽消失不见。 直至清晨,打开家门的人们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阴霾消失不见了,有人梦见了亡父笑着挥手告别,有人梦见了难产而死的妻子抱着孩子笑着流着泪远去,有人梦见曾经暗中怀春、却冤死狱中的邻家哥哥轻柔地摸摸了摸她的头,消失不见,有人梦见被小时候养的狗,摇着尾巴绕着他撒欢,又跑向远方…… 彭永昌不是鬼,他没能被超度,他也不是完全的妖怪,没法修炼,只算是个怪人,躲在只有窗、只能看见上半身的小房子里,等别人来送饭,半死不活地过着,把自己当成了牲畜。 。 尹氏依旧泼辣,她埋葬了被肴人王害死的老父,拾起尹家的家当,独当一面,撑起了整个尹家。她没有再成亲,抱养了旁系的孩子,给金氏立了牌匾,还修了金身像,造了庙,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尊敬。 。 菱娘享受不到这香火了。(本章完) 【没啥好看的小剧场】 彭永昌: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这怪病的,作者你不给我解释吗? 小天使甲:呵呵,我都猜到了好吗?你不是喝了邻家老伯那茶吗?孢子繁殖懂吗? 啊呜(星星眼):哇~原来是这样,holy high! 尹氏:没想到我结局还可以。 小天使乙:并不觉得……不过,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彭永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还是走自立自强的创业守业路吧。 小天使丁:举手,霍妮马呢?为什么不来参加首届读者俱乐部? 啊呜(喝了一口茶):霍妮马鲤鱼跃龙门,不理我们咯。 霍妮马(抱着一大袋子茶点进来):啊?你们说到我啦?说啥呢?听说今天有妹子来,我买了茶点,跑了好几家店,你们快来尝尝! 。 第109章 修罗道人番外 烟云殿,藏在深山,名显朝堂。内分三派四宗,十二个门主。每个宗门各不相同,有的修禅道、有的修佛道,有的炼丹、有的制符,有男道、有女道,全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是,烟云殿中人,没有重金不出山,没有大难不出山,说凉薄随你、说寡情随你。但是烟云殿中人,各个身怀绝技,因此很多时候,人们不得不重金前往深山聘请,虽豺狼虎豹守门,硬着头皮往矣。 不怪他们,修仙一门,不能被情字所困。七情六欲是毒蛇,废人心神,断人志气。多少英雄儿女,因为一个情字,英雄气短?修仙之路,何其漫漫,若是被情字所束缚,便走不出心魔,成不了仙。 【大道断情】这是烟云殿的祖训,众人用了上千年,还蛮灵的,有师祖白日飞生,也有人下海成了朝廷重臣。 偏偏千年内,烟云殿出了个怪胎——霍大。众人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烟云殿的,当他们意识到这个怪胎之时,他已经道法高深,少年英豪,容不得别人妄议。 烟云殿众人到底是修仙证道之人,不会如市井百姓般嚼舌,却也有人看不惯,背后议论两句,不外乎是,霍大,你怎么不守祖训呢? 霍大这人生下来,就是个多情胚子。年少时,养鸡养狗,死了一只,就难过得几天不吃饭了,道也不修了;稍微长大些,常常偷溜着下山,留恋民间温柔乡,童子身不守,不知在尘世有多少乖妹妹、好姐姐。 再大一些,就不顾家了,三山五海地到处跑。他虽然不在烟云殿,名字却频繁出现,不时有百姓到烟云殿山下来朝拜进贡。那些百姓有的穿着破烂,也有人宝马香车,无一不是来感谢修罗道人的。有的人也不知走了几月几年才走到烟云殿,执意要当面谢。找不到人不依,打滚也有,撒钱也有。烟云殿的俗世事务所领班没招,最后开发了修罗道人旧址一日游,由着这些人朝拜、摆鲜花、捐钱,才算摆平了。 两百年下来,养活了烟云殿山下的花农。 满世界做好事,到处留情。烟云殿众人不明白,这样的人,凭什么反而修为遥遥领先呢? 霍大回来做讲座,他说,无情无道。你看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却不知正是天道有情,才有世间万物平等,人过生活树长个儿,谁也不必谁高贵。你若自觉高人一等,失去了平常心,大道之路只会事倍功半。 他说的这道理,听得进去,众人却没法学到精髓。不是所有人都能参透他的道。 霍大也不是生下来就悟道的,只源于一次追逐尧山的凤凰,误入深海孤岛。被困孤岛听海,不知春秋过了多少年月,某一天,霍大如有神喻,看到了他的前世今生,这才悟道了,逍遥五洲四海,满天下地跑,与其说日行一善,倒不如说是为了找一个人,才顺便到处做好人好事,斩妖除魔,还天地清明。 虽然几百年都在四处飘荡,但是常常一闭眼,他就会想到孤岛证道那一刻,那些传入脑中的画面。 他穿着怪异,站在夜空中,脚下的飞船轰鸣,废掉的星球像烟花一样炸开,身侧站着一个人,圣洁如光,他心中从未有过的安稳。 他躺在巨大的容器中,浸泡着续命的营养液,容器外的女人看着他,眼里有泪。 画面一转,他在荒地里奔跑,远处出现了一只猪,摇头晃脑哼着找野草,他架起手中的怪物,熟门熟路放保险,“呯——”一声巨响,那猪挣扎着倒下。一个身量不高的女人走到他身边,示意去把她射死的猪拖过来,他小跑过去,一口气扛起三头猪,继而一愣,狂喜地大声说着什么,那女人展颜笑了。明明长得不一样,但是霍大心中认定,这不是之前那个女人吗? 又有,他站在那女人的高大塑像前,放下一束花,背对着广场上黑压压的无尽人群,脸上平静得可怕。他们失去了一位领路人,而他生活的意义全没了。 霍大心道,难道这是他三生三世的恋人,这辈子要再找到这女人,续前缘?岛外的涛声震天,仿佛要将这孤岛撞成飘摇的孤舟。 天地一声惊雷,激起海浪滔天闪,着电光的巨浪落下,他看到了远古的战场,风云如同破布被撕扯,山河只是软泥被揉捏。空中十万天兵错落有致,一女子红衣长发,昂首立于万千人前,对面十万饿鬼兵。秀臂张开,拉开平平无奇的赤色弓,满弓射出日月光辉,烧的饿鬼东逃西窜,好不快意。 继而又是一个叫北极大帝的人,端坐上首不言语。红衣女子换下战袍,委屈地说着什么,那北极大帝皱眉,上前安慰,顺手端起一杯酒送到美人唇前,女子顺势喝了一口,晕了。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被从这女子神魂中剥离开。 他被关在黑暗之中,没有时间概念,也没有人。寂寞得很久很久,久到他负气再也不要出去了。黑暗有一天被打破,他飘摇而走,那女人一部分魂魄又融入他身体之中。 他成了她,眉眼之间一模一样,却没有傲气与凌厉,只有小女儿的情态。北极大帝极宠他,为她修了豪华的驻仙宫,就像个金子打造的鸟笼。 北极说,仙儿,我只为你留下爱魂,你我便可以尽情相爱了。 看到这一幕的修罗道人,扇了自己一巴掌。 北极大帝以为只剩爱魂与七情的霍水仙,就可以任意摆布。反正她只会爱他,不会再说他不想听的话,做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北极尽其所能地利用了霍水仙,却不了解霍水仙,他知道她爱他,却不知道她不仅爱他。 这柔弱的“她”看着北极帝君取了天帝的女儿羲和帝姬,看着北极帝君以她之名,调动阿修罗族十万兵士攻打天庭,看着北极大帝步步高升。 因爱生恨。 北极大帝苦心孤诣三千年,终于夺了天帝的位置,自封三十三重天至高无上贤明北极帝君。 庆功宴上,她说,妾愿为北极帝君歌舞一曲,但求帝君欢颜。一曲红绡鹤舞,满堂欢笑,推杯换盏,众仙家把酒言欢,看昔日名噪六界不可一世的阿修罗主,承欢北极膝下。 舞毕,美人上前献酒,一击夺心咒攻向北极帝君。北极帝君脸色骤变,拽过身旁人抵挡。躲过这一招,他一击屠魔斩,爱魂版霍水仙瘫软在地,口吐鲜血。 北极脸色阴沉,又一击“灭世印”,霍水仙气绝身亡,身体渐渐消失,变回天地正气。 六道之主,由天地衍生,不在六道中,霍水仙没有魂飞魄散,那一缕魂魄反而落进了“勇魂”、“智魂”等被放逐的位面囚笼之中。 他碎裂了几块,落在不同位面中,主体就是现在的他。 霍大咂嘴,男女老少,有何区别,最后都成了时间的一杯黄土,道高道低,有何区别,人都是要死的。什么都靠不住,你孤单单走人世一趟,从头到尾一路相伴的只有自己。 伸出的右手,永远只有自己的左手能及时握住。 世间没有万物,只有两样,我与其他。霍大想,那我可得把自己找回来。 他知道那枯骨女是谁。嗐,修炼了这么多年,连自己都不认识,那不是闹笑话吗?他站在她眼前,就知道她心中所感所想。 她又何尝不是。 只是两个人还是要演一场戏,给谁看?给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凭什么那七星连珠不偏不倚就发生在那个时刻?凭什么忽然就有了能准确定位到各个魂魄所在的传送器?为什么后面的节奏越来越快? 最初,又是谁引导那些委屈的魂魄来寻求帮助的? 北极帝君?不,总有一个人,心痒难奈。当年北极帝君任命恒、勇、智魂的霍水仙为先锋将军,她为最后夺下天庭立下汗马功劳。有人眼馋了,想把这趁手的工具唤醒。不能让他知道,对作战无益的爱魂也醒了。 终于重归一体。霍水仙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吃过的一盒梅花冰糕,味道清凉甜美,在舌尖缠绕。那是三万年前的事情了。 还少个善魂。 菱娘燃尽魂魄,传送阵光芒闪烁,再睁眼,已回到冥道炼狱。霍水仙恢复了真身,头顶日月,脚踏星辰,无尽的位面在她身侧就如同小小云絮,苍白无力地挡在身前。 霍水仙一把赤色长弓甩开开路,挡路的位面纷纷四散碎裂开去。远处有洞口似的光芒,霍水仙大步而去,凶魁不到她膝盖高,一路狂奔才能跟上。 剧烈光芒的位置越来越近,霍水仙走到了出口,停下往外看。凶魁喘着气跟上了,扶着尊上的小腿,气喘吁吁道:“尊上,奴赶上来了,咱走吧。” 霍水仙未动,面沉似水。 凶魁心中忐忑,往外张望。 发髻高耸的仙侍往来不绝,又有衣着华丽的女仙从眼前晃过,最后一群女仙众星捧月般拥着一个衣着繁复华美的女神仙从眼前走过。这些人表情微妙,看上去极尊重人群中间女子,眼底却又藏着嘲讽。 “尊上?” 霍水仙闭上眼睛,狠狠眨了一下,不动声色道:“暂不出去,且在此处等着。”她就地坐下,眼睛睁着往外看,没有表情。 凶魁怕点着了哑巴爆竹,乖乖坐在一边,打坐凝神。 外面喧嚣过了,人少了,不知过了多久,那女仙笑着送走了最后一个仙人。她坐在桌边上,脸上的表情淡了,伸手从花瓶里拿过一只绯红玫瑰,轻手拂过,玫瑰失去水分,暗红干燥。她双目没有焦点,两只手无意识地揉着花朵,直把好好一朵玫瑰揉碎,仔仔细细揉成无数碎屑,这样才快活些。 爱魂的记忆里,这就是羲和仙妃,北极帝君的正宫娘娘,原天帝最心爱的女儿,羲和帝姬。两人的婚礼,万年前地上的生物应该还记得,万里红妆,让天空飘了三年红云。 她花了几万年没做到的事,人家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天地何曾公平过。(本章完) 【小剧场】 凶魁:“这好多小世界都被砸了怎么办?” 霍水仙:(沉吟)大概晋江部分文章会被锁吧。 第59节 第110章 翻了天的北极帝君 盘古开天辟地许久以后,天升地落,慢慢有了万种神灵。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牛鬼蛇神,无一不有,世间混乱不堪。 因而,天地间自然生成了六道,凡俗众生因善恶业而流转轮回于六种世界,即为地狱道、畜生道、饿鬼道、阿修罗道、人道、天道。其中,地狱、畜生、饿鬼称三恶道,阿修罗、人、天称为三善道。六道生灵只在各自空间内休养生息,不到死去轮回,不可擅自破界侵扰。 有了六道,也就有了六道各自的统领。人王、天帝、饿鬼王、阎王、兽王,欣欣向荣,只阿修罗一道,迟迟不出现统领。天帝自诩六界之主,特命看守北天门的北极仙君前往阿修罗界查看。北极仙君与天帝、天后师出同门,是天地初创便孕生出来的上仙,天帝元白为大师兄,天后苋彤为小师妹,北极帝君元武为二师兄。 北极仙君在阿修罗界待了百余年,除了往天界源源不断送了百余名貌美的女阿修罗,一无所获。后,天后谏言,六界有道,顺其自然,还是让北极仙君回北天门,镇守北冥吧。 北极仙君领命,回了北天门。 北冥荒芜,不见草木,常年冰霜,一年太阳只升起一次,一次升起半年。北冥有海,与四海不同,海里没有水,只有飞在空中的冰晶,每年元月之初,太阳生起的时候,霞光扫便整个北冥,冰晶中璀璨的光芒互相折射,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景象了。 这些冰晶,都是陨落的天道仙人的灵魂所化,仙道难如登天,享有无尽生命,因此不入轮回,若是陨落,便再也不能轮回。这些冰晶散发的寒气,就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抵挡,因此即使冥海有如此美景,也没人能陪元武一同观赏。 有一年,元武兴致大发,花大工夫将所有霞光凝聚成晶石华冠,敬献天后,天后喜不自禁,当即佩戴,果然整个天庭霞光璀璨,众仙人惊叹不已。连天帝也欢喜,当即天庭能工巧匠,制作金架,妥帖收藏起来,不再示人,真是一件好宝贝。 又一年,元武独自在冥海观赏霞光万丈,神识捕捉道一股浓郁的天地灵气。这灵气已有了灵智,十分狡猾,他全速追赶,却被这灵气给溜了。后来每年这时候,都会在冥海遇到这股灵气,只是一旦元武靠近,这灵气就四散开来,融于天地,无影无踪。 元武忙了几次,一无所获,也就歇了心思。这灵气很是聪明,见对方不再想害它,反而常常凑近,有时,两“人”也能肩并肩一同欣赏这旁人难见的天下大美。 这灵气不止在北冥游荡,六界之中,无所不至。这股灵气浓郁得让人眼馋,不止是魔修,就是天道也有不少人追赶。那些仙魔实力远不比元武,但是胜在数目繁多,犹如牛虱,挥之不去。灵气最后逃到了北冥,放松了警惕,被元武守株待兔,逮了个正着,抓回了他的仙山。 奇怪的是,元武没有把它上交给天庭,也没有独自私吞,只是关在了仙山结界内,它出不去,外面的仙魔也探查不到它。 元武平时十分清闲,日常除了修炼便是养花弄草,那一团灵气有了一丝人形,每日便跟在元武身后进进出出。它话不多,只是时常有些问题,声音娇嫩,像个小女孩。元武也不怕麻烦,也不说什么“小孩子不用知道那么多”的废话,常常很有耐心回答它。 灵气:“这是什么?” 元武:“生骨花。开花后,取了揉碎在断骨上,断骨便能愈合。” 灵气:“这大朵大朵的又是什么?” 元武:“彼岸花,种在黄泉路上,上次与地府看着长得好看,搬回来的种的。” 灵气:“地府里的人都不开心,我不喜欢。” 元武:“我也不喜欢。” 灵气:“你下次能带我去吗?” 元武:“不行。” 灵气:“你去哪里?等等我。” 元武:“书房,去画画。” …… 元武除了种草种花,就喜欢画画,有时候不吃不喝画上三五天,画完了也不见得多得意,最多倒一杯酒,小酌一盏,不多饮。他作画的时候不喜被打扰,设了结界,哪怕是天塌地陷、房子着火、天帝传令,也不能让他中途停手。 还好他画画的时候不多,一个月至多一两回。每次把自己关在书房,灵气就在外面徘徊守着,反正它不用吃饭也不用如厕,只等元武画好了,做第一个评论家。 元武的画,极少面世,众仙甚至不知道他们眼中的战神,还是个大触。元武画得极好,灵气却每回都有一些歪理,要指手画脚批判一番,比如它说“马不是这样子的,马的眼睛里怎么没有草地天空的倒影?”“霞光怎么是橘色呢?应该是红黄交溶,这样从远处看,空气将颜色混淆,看起来的橘色才真实。”“这仙子被你画得像妖怪,笑得怪。” 不知不久就过上千年。有一次,元武用了半个月,画出一个美人来,灵气连连惊叹,连批判都顾不上了。那美人一身劲装,莲足立于马背,扭身朝身后射箭,张力十足,脸上的神色仿佛活人。 灵气问:“真好看,这是谁?” 元武双手背在身后,看了一会儿,道:“瞎想的,画着玩儿。” 灵气半响没说话,忽然犹如实质般凝结起来,原本只有神识能感受到的灵气,凝结成白色凝脂般的肌肤,肤白胜雪,长发及地,活脱脱画上的人走下来。 元武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给她披上衣服,道:“红颜祸水,仙气撩人,你叫什么?” “我喜欢你念的……你说我叫霍水仙,好不好?” “小名叫仙儿,挺好的。”元武念了两声【仙儿】,颔首,又道:“你是阿修罗?”眼前的女子虽然与画上不无而至,但是一双眼睛是碧色,与画中深邃的黑眸不同。 “阿修罗不好吗?我以后还能变回去吗?”霍水仙问。 元武有些可惜,道:“没什么不好,这么好的资质,却不是天道,有些遗憾罢了,但总比人道等离天道要近些。你既然已经凝聚实体,以后自然回不去了。” 霍水仙道:“唉,叹气。” 元武被逗笑了,道:“你既然修炼出了实体,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想要捉你了,捉回去也没法用了。你不属天道,呆在仙界也没有同伴。明天我送你去阿修罗界。” 霍水仙刚修炼出实体,正是新奇的时候,她学习皱眉,表情却没把控好,皱得有些狠了,看上去很滑稽。她说:“我实在不想和你分开,但是你说的话也有道理。我走了你会来阿修罗界看我吗?” “会的。” “你会想我吗?” “会的。” “你还会对别人这么好吗?” “……哪里对你好了?” “你挺好的,别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你会给我收拾行李吗?我听说出远门的人都要有行李包袱。”霍水仙想到出远门,有些兴奋,她从没和元武以外的人打过交道,心中有些雀跃,连离别的忧伤也淡了。 “那就送两身衣服好了,再送你一件兵器。你出去后,不可提我的名字。” “嗯,好。”霍水仙好奇那兵器,连忙答应,又问,“你叫什么?” “不必知道。” “哦……我肚子在响,这感觉好怪。” “你饿了。” 北极仙府没有厨房也没有食材,元武最终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袋灵米,让霍水仙采了新鲜的梅花,做了一份梅花冰糕。霍水仙吃了一块,其他都珍而重之抱起来,藏到她的薄包袱皮里。 “不是说要饿扁了吗?怎么不吃了?”元武做了一张弓,雷泽龙骨做弓身,太阳落山的最后一根光线做弦。 霍水仙把弓背在背后试试,十分合适,仿佛量身定做的。她答道:“不吃了,只有这一份,以后不会再有了。我要留着,想你的时候吃一块。” 元武失笑,这小丫头说她不明白吧,她有时候又挺懂的。 这糕等霍水仙到了阿修罗界,不到一天就吃完了,估计是她想得太频繁了。那时候,阿修罗界正值打乱,几个武力超群的阿修罗领着喽啰们,打得热闹,都想争个第一,成阿修罗王。 霍水仙被卷进其中,有人要她的命,她反击,又将那人打死,因她战无不胜,不少落败的喽啰,就跟着她了,不知不觉,她身后的力量也壮大起来。 年复一年,她不再是当年那个连饿都不懂的小女孩,她会在沙漠里找水,在丛林里迅速找到吃的,在战士们萎靡不振的时候,激励他们,在打了胜仗的时候,不声不响再搞一场偷袭。 阿修罗的修为虽比不上天道,但是却超出人道几个台阶,又有,他们的繁衍不像天道那样被自然法则限制,而是和人类一样,这样一来,六界之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反而是阿修罗界。 其他五界是不想看到阿修罗统一的,恨不得推波助澜。 霍水仙看到好多阿修罗族人,身强力壮,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心中痛惜就像自己十天没吃饭。她励精图治,耗费多年,最终终于将阿修罗众部全部拿下,统一起来。 守业更比创业难,阿修罗界统一后,立法、军队、财政、制度都是大麻烦,有幸北极仙君元武受天帝之命,前来帮忙。 霍水仙领阿修罗各部长跪地领旨,待众人退去,笑着跟在元武身后,问:“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 “……倾心于你罢了。” 。 霍水仙心砰砰直跳,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这般,她下意识又问:“我心跳得好快,怎么了?” 。 “因为仙儿也倾心于我。”元武转身,将霍水仙搂在怀里。 。 霍水仙看不到他的脸。 。 他听见霍水仙在他怀里咯咯地傻笑。(本章完) 【并不存在的小剧场】 。 一日,灵气又跟在元武身后晃,元武在前面急走。 。 灵气:“你要去哪里?等等我。” 。 元武:“……如厕。” 。 灵气:“什么是如厕?” 。 元武:“……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第111章 翻了天的北极帝君(2) 在这世上,元武喜欢狗超过喜欢神,狗会忠心不二,一心向主,而神则有着人的劣根性,也会欺骗、压制。 所以他更喜欢和霍水仙呆在一起。 借着教化阿修罗众部的名头,元武在阿修罗界过了十来年的悠闲日子,那也是霍水仙最轻松自在的日子。被关到冥道炼狱的无尽时间里,只有将那些日子的记忆反复咀嚼,一遍遍,才熬了过来。 那一天,霍水仙御风三千里,前往明州巡视。她前脚刚走,后脚元武就收到天庭密信,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赶去天庭。 那一天霍水仙记得很清楚,她忙完了正事,推了筵席,急匆匆往回赶,天色却忽然骤然昏暗,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仿佛是天河被打破,那场雨中夹杂着暴动的灵力,霍水仙寸步难行,只能躲进路过的山洞避雨。 不出一个时辰,山下的村庄就泡在了洪水汤里,无数阿修罗族人,拖家带口往山上逃亡,不少人被暴雨冲刷,落进了洪水里,纵是一跃数丈高的阿修罗,也难逃这暴动的灵气攻击,被滚滚的洪水裹挟带走,哀嚎遍野。 第60节 霍水仙心中大恸,抛下云刀。云刀落下便膨胀几百倍,排筏一般飘在水面上,众阿修罗纷纷往上爬,施法力挡住头上的雨水,得以喘息。霍水仙见此,知道必然天界有大事发生了,当即冒着大雨,急忙赶回中州,找元武商量对策。因大雨的缘故,她的速度大大减慢,日夜兼程,三天后才回到中州。 已经过了三天,中州雨势不减,处处洪水,无数的阿修罗躲在修炼场的岩洞之中,本就不多的岩洞被塞得满满当当。好在阿修罗本就体质强悍,倒是没有被冷死冻死的。 霍水仙心中慌张,若是北极仙君在此,好歹中州应能保全,回府一看,元武果然不在。手下有人禀报,三天前,天庭来了仙人,把仙君带走了,仙君走后不久,我阿修罗大陆便遭此大劫。 难道元武出事了?是了,他曾说过,虽与天帝是同门师兄弟,天帝其实面热心冷,暗地里一直想置他于死地。 这可怎么办?霍水仙立于修炼成高台,面沉似水。她虽原型为天地六界之外的灵气,世间灵气任她取用,却受限制与六界法则——在阿修罗界内,不仅功法、本领不能超出阿修罗的极限,更是不能未经接引前往天界。 开什么玩笑,要是北极仙君被天界那帮王八羔子给伤害了,我找谁说理去?问题是纵使霍水仙能御风而行,却不能飞到天界去,可是如果本就天界的东西呢?霍水仙心生一计,将落日弓固定在高台上,尽全身之力将其撑至极限,以身为箭,脚踏弓身,手撑弓弦,只待一松手,身体便如光一般弹射出去,眨眼的功夫,已化作黑点消失在天际。 休憩于高台的众阿修罗目瞪口呆,继而有人高呼,“尊上找天庭说理去了!” 剩下的阿修罗群情激奋,嚷嚷着要和天庭开战。 元武是被天后苋彤给喊回来的。天后苋彤与天帝的一个仙姬闹了不愉快,那仙姬正得宠,她心中抑郁没法排解,想到这女子正是她的好师兄元武敬献的,便一道神谕将元武召上瑶池。她本想好好骂一骂他,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痛哭流涕,一腔气愤化作委屈,一桩桩一件件,细数丈夫的不是。 “好了好了,阿武在呢,苋儿不哭了。”元武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天后一哭,不知天下多少处大雨滂沱呢,不哭了,都是出嫁的神女了,多丢人啊。”他的声音温柔,蕴含着温暖人心的力量。苋彤偷偷用他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发现被他看到了,噗嗤一声笑了,又是眼泪又是笑的,元武点了点她的鼻子。 荷池里一朵莲花疯长,将花朵递过来,插在两人之间,花苞张开,天帝元白威严的声音从中传出,“北极仙君,以上犯下,侮辱天后,惹天后落泪,天下生灵涂炭,该当何罪?” 苋彤皱眉,她心中怒气未消,冷声道:“怎么,只能让本殿亲眼见您与他人温存,却不允许本殿与他人说两句贴心话?”她不知道,这一句话,一下就伤了两个男人。 元武轻声道:“在你心中,我原来只是他人……” 远在凌霄殿中的元白本尊,挥袖让众舞仙退下,命赤脚大仙将这二人带来正殿。 赤脚大仙本就与不喜交际的北极帝君不和,一个借势压人,一个不愿低头,两人三言两语不和,竟然打起来。天帝元白在凌霄宝殿中窥世镜中见到这一切,心中大喜,当即带着天庭四大王,前来捉拿北极仙君。 元武早有反心,见元白带众人已是摩拳擦掌,欲将他问罪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道:“元白,你原来已经如此容不下我了,不惜拿自己的妻子来做饵,你可曾想过,你若认定我欺辱于天后,她以后将如何在这天界自处?” 元白大喝一声,威严道:“逆贼元武,莫在此破坏我夫妻情谊!今日做下恶事,不思悔改,反而挑拨离间,何等毒蛇心肠,若不将你拿下,贬下凡尘,如何令天界众仙心服口服。”说罢,同四大王举起手中本命法宝,想来个一击即中。 元武何等修为,若不是当初棋输一着,也不是元白当天帝了。他闪身躲过,心知今日敌众我寡,便逃命般冲南天门飞去,一众仙人紧随其后。 直至南天门内锦华楼,等候在此处的三十六天罡星,猛然现身,各种法宝没头没脸全部打来,打了元武一个猝手不及,饶是元武法力深厚,还是受了伤。他催动体内真气,一口心头血喷出,滴滴血珠化作凶神恶煞的阿修罗男,与这三十六天罡星打得难舍难分。 那三十六天罡星虽职位低,却都是实打实的战将,各个手段高超,元武知道这一口藏着万年功力的心头血今日是收不回来了,不再恋战,闯过锦华楼,想出了南天门便堕入五界避难,饶是天帝手段通天,有五界亿万生灵,也不能将他发现。 不想衣橱锦华楼,便有七十二地煞星化作的一张天网,将他包裹在其中,借助七十二地煞星的星辰之力,以自身的生命,将元武包裹其中,其威力不亚于七十二地煞星同时自爆。 元武被困其中,眼睁睁看着元白将参天剑刺向喉咙。 一只玉手握住了这把剑,鲜血从指缝不断渗出。元武抬头,失声喊道:“仙儿!” 天后拨开众神,走上前来,看着那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脸色变了,她问:“二师兄,你叫谁苋儿呢?” 霍水仙挡在元武面前,对元白道:“他是我的人,你我均是一界之主,可否给阿修罗主三分薄面。”为防止天帝滥用职权,控制其余五界之主,窥世镜中霍水仙的脸总是模糊的。 天帝元白久久地看着霍水仙的脸,继而仰天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一扫平日威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们、你们这些蠢货!都是蠢货!什么阿修罗主,什么天后,蠢不可及。你拿镜子看看你那张脸,看看!元武啊元武,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觊觎天后,罪不可恕!” 元武镇定如常,他不觉得有什么好心虚,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元白身旁的苋彤,不见一丝慌乱,道:“苋儿,你放心,你永远是天后,是天帝的妻子。”是天帝的妻子,却不一定是他元白的妻子。 元白将剑往前一寸,霍水仙握紧了,更多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元白看到这张与妻子一模一样的脸,哪怕对方眼里只有元武一人,他也不舍得伤害。将剑收了回来,他对天后苋彤道:“寡人早说过,元武对你心怀鬼胎,偏你不信,总与他亲近,现在可知了?” 他一分神,元武一只手从地煞星网阵中挣脱开,一击碎山河冲元白胸口袭来。 苋彤正看到了这一击,未有丝毫犹豫,挺身挡住,那一击积聚了元武全部功力的“碎山河”,轰然撞上苋彤身躯,将其震碎为千万块。犹如星辰般,飞向下界。 千万块神仙肉犹如碎星,飞向下界,而神识成了一缕白光,消散在空中。 “苋儿!”元白伸手想要捉住那一缕神识,却什么都没能留下,他纵身飞向下界,追向那些四处逃逸的碎星。 元武瘫坐在地上,霍水仙从未见他如此失神过,手忙脚乱将地煞星阵解开,带他离开。有神仙上前阻拦,被霍水仙一箭射死,众神吓得不敢再上前。 霍水仙将元武带回阿修罗界。 她想哭。好在她哭的时候不会大雨倾盆,洪水滔天。她把元武背在背上,元武看不到她的泪水,半响不说话,最后一声长叹般的“苋儿——”,喊得人愁绪顿生,百转千回。 不久后,天帝便派天兵天将前来攻打阿修罗界。这时候已经乱了,哪怕是把元武送回天界,被惹怒的阿修罗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他们早就看天界的人不顺眼了,明明也没有强多少,凭什么天界就可以享受最好的仙山福海,而他们却只能在贫瘠之地苦苦挣扎。他们要翻了这天,要争取自己的权益。 双方打得一塌糊涂,阿修罗众人虽没有天兵天将那般法力高强,但他们以命相搏,凶狠异常,有一些法力,更有战神霍水仙坐镇指挥,与天庭天兵势均力敌,打得难舍难分。 元武修整回来以后,投身阿修罗一方,带着众阿修罗大杀四方,最终,与霍水仙领兵攻到南天门外。 众天神苦苦支撑,无奈阿修罗人多势众,杀也杀不尽,不断有新兵从后面涌上来。天神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天界失守,云游六界收集天后尸身的元白及时赶回。 天帝稳住了局面,双方平静下来,天帝劝元武与霍水仙回去,别双方混战了,要和平。 元武对面是昔日同僚,有他看不顺眼的,也有他曾经的朋友,天帝三两句话把他逼到了道德制高点,他冷笑道:“想要休战,有何不可。我们不如也相仿人界,来个和亲。” “天帝!”元武一声高喝,道:“你若是将你的女儿嫁与本王,我便留你三年喘息。” 天帝有三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羲和帝姬。那是他与天后苋彤的独生女儿。 天帝毫不犹豫,甚至面带笑意道:“师弟想要做寡人的女婿,寡人如何不应允呢?准了!” 【小剧场】 霍水仙:每次回顾过去的自己,就像在看一个傻逼。 啊呜:不,因为你那时只是一个女配,摸摸。 霍水仙:去他。妈的女配。 第112章 翻了天的北极帝君(3) 霍水仙暴怒,她爱北极仙君,爱到能放弃自己,放弃一切,但还没到大爱无私、共侍一夫的程度。 她质问元武,在众人面前,她问:“元武此举何为?将霍某置于何地?阿修罗千军万马在此,这是嫁妆,不是援助。” 元武被问得一愣,他没想到天帝会这么爽快答应,只想羞辱对方,找个借口攻进南天门。不过,在他眼中,狗是工具,是宠物,可以狠狠地疼爱,却不允许挑战自己的尊严。和亲这个提议出了差错,已经让他心中郁闷,霍水仙一反常态气势汹汹地逼问,更让他没来头地怒火烧心,他示意霍水仙退下,霍水仙偏偏不依不饶站在他旁边,等一个说法。 一切都不受控制了,元武气极,把霍水仙绑了——她从不对他设防。 主将内讧,阿修罗内部轰然乱了起来,这仗没法往下打了。元武同天帝签订了合约,带部众驻扎南天门外。 霍水仙有时候心想,若是当时不那么性烈,等回去再和元武好好说,那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了? 不可能,从他将和亲提议说出口起,一切就没法挽回了,因为霍水仙终于明明白白地知道:她在他心中,没那么重要。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说两句,哭两声,不爱你的男人就会死心塌地非你不娶?不会,霍水仙经历了那么多个小世界,变成女人也做过男人,她看到男人的心都是石做的,不爱就是不爱,死缠烂打、痴心苦情都不会改变。 就如他们一旦爱上某个女人,哪怕对方是个婊。子,依旧会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你死缠烂打地劝说也没有用。 阿修罗主为情所欺,欲与北极仙君分道扬镳,带领愿跟随她的部下另起炉灶,夺取天庭。然而元武受合约约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将霍水仙迷晕,剥去七情,拆去两魂,只留下战争机器般的三魂阿修罗主,为他驱用。 三年后,从南天门,羲和帝姬出嫁,红妆千里。从北天门,霍水仙领命攻入天庭,将众仙家拿下,彻底占领,元武婚姻事业双丰收。因尚未抓住天帝,天帝也无被罢黜的原因,故元武登帝位,只称北极帝君,留下愿臣服的众仙家,统领天庭。 后,北极帝君对阿修罗众部心存疑忌,满朝堂绿眼睛,让帝君心中不喜,一步步对阿修罗施压打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心可诛。 霍水仙空有一腔战略,实力因情散魂破,大不如前,被元武彻底打散,关进冥道炼狱,永世不得出世,不会为他人所用。 阿修罗族自以为能反了天族,到头来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被六界众生耻笑。 霍水仙回忆至此,一双眸子愈发赤红,她那双曾被元武赞为“清泉碧玉”的眼睛,在南天门外争执到双眼充血之后,再也没变回来过。 凶魁试了试出口的光膜,刀劈不破,剑刺不透,霍水仙嗤笑一声,捏了捏他的小揪,道:“若是能被你三两下破开,那元武他也太没用了。” “尊上,您请。”凶魁满脸堆笑道,这破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五感封闭,饱饿不知,都快忘了肉是什么滋味。 霍水仙未动。哪怕凶魁能打开,她也是打不开的,因为这阵法,正是用来克制她的。不过,未必就没有出去的办法。 羲和仙妃仍在兀自感伤,却忽然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灵气波动从墙上一副美人图上散出来,引了她的注意。那张画上的美人有着与她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却不是她母亲,也不是三千年前胆敢刺杀帝君的艾莲仙妃,那女人虽身着广袖宫装天衣,一身凌厉的战气却透纸而出,傲视山河。 这画成亲当日就已经挂在北极的寝宫之中,她鲜少过来,也未曾仔细看过。羲和仙妃盯着这副画,看着那双碧玉般的眼睛,仿佛一汪深泉,内有惊天波涛,劈头盖脸拍来……羲和吓得后退一步,拍了拍胸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这仙给摄了魂魄,当即不知是羞还是恼,心中气闷,拂袖扫下美人图,伸手撕了个粉碎。 把画撕了个爽,羲和又后怕。这是帝君注了灵力的画,她的仙法无法将其修复,便急忙把碎纸扫拢在袖子中,一把火烧了,等不及帝君回来,急急忙忙离开了。 一片幸存的纸屑悄无声息地粘在羲和仙妃后背衣裙上,只等她出了北辰宫,便随风而去,不见了踪迹。 羲和仙妃去织女宫见了诸织女,同她们笑闹了一会儿。有织女看出羲和仙妃魂不守舍,笑不至眼,便悄声询问。羲和仙妃心中惶恐,越想越后怕,便把这事儿和盘托出,求教好的几位仙女出谋划策。 这几位不曾见过元武血洗南天门,只当那真是个淡然帝君,宽容待人的谦谦君子,当即打趣道,仙妃何必心忧,不过是一张美人图,听说帝君尤擅丹青,你与他是天地间的绝配,便让他为你再画一幅美人图,又如何? 几人说着闲话,纷纷安慰羲和仙妃,仙女本就无忧无虑,她们没有烦心事,每日的工作便是早晚织出天衣,晾晒在天空,成为绚烂的云彩,惹五界众人抬头仰望,赞叹不已。在她们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心忧与阴暗。撕碎了画,一件小事儿而已,羲和这如此忧心忡忡,她们不能理解。 羲和见这几位都不以为意,也只以为是自己想太多,心情也好了起来,愉快地为她们挑选天衣的花色。一宫之内,莺声燕语,其乐融融。 金乌将沉,天色近黄昏,织女们捧着五彩的天衣,嬉笑着鱼贯而出,羲和一身轻松走在最前。一个抬头,她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织女们纷纷往前看,便看到帝君正立在殿外,神色淡然,看向远方。 “帝君……”羲和压着心虚,笑脸相迎道。 元武看着她,看得众人静得不敢出声,问道:“画呢?” 羲和勉强笑道:“帝君说什么画?羲和听不明白。” 元武又问:“撕碎了,在你袖子里。倒出来。” 羲和有些不高兴,毕竟她是元武第一位仙妃,元武怎么可以在众人面前给她没脸,但又心虚自己做错了事,便一撇脸,低头道:“日近黄昏,本殿还要与众织女洒天衣,先行一步了。”说着便迈步离开。 元武拦住她,一扯袖子,从里面落出少许纸灰,元武面沉似水,一挥袖,道:“你烧了它?” 因元武动作急切,羲和被甩飞出去,勉强站稳落地,眼里一汪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她问:“帝君,为了一幅画,你打我?” 元武语气阴沉,喝道:“你烧了它!”众织女感受到北极帝君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一个个瘫软无力,织锦撒了一地,惊吓得不敢出声。 羲和曾经贵为天庭唯一的帝姬,后又为北极帝君第一位仙妃,明媒正娶,十里红妆。不论是哪朝哪代,她始终高高在上,她虽纯真不谙世事,却也不是没有傲气之人。因元武从不曾如此对她,当下也怒了,走到元武面前,怒斥道:“帝君,不过一副画,你竟然对本殿怒言相向,若不是本殿,您以为那些仙臣会如此俯首称臣?您的位置,不过是我父皇不要了的,您当真以为他稀罕?”羲和这些年攒了一肚子的怨气,今日再也受不了了。 这些年,她虽是北极帝君的东宫仙妃,是帝君三个姬妾中地位最高的,北极却从未把她当做正宫看待,只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罢了,未给她足够的宠爱,也没有足够的尊重,她见元武未言语,又道:“帝君,你只有那张画,我母后永远都是父皇的,别痴心妄想了!你便是要了我,又能如何?” 元武一震袖子,羲和跪坐地上,嘴角鲜血流出,沾染了衣裳。 天边的滚滚乌云翻腾而至,元武低骂一声:“蠢货!”腾云飞向天河。 天河巨浪翻滚,仿佛水沸,滚滚涌出天河。掌管天河的若水元帅正领兵赶来,见帝君已到,抱拳见礼,急匆匆道:“帝君在上,天河不知何故,恶浪汹涌,若是涌出南天门外,恐将为祸人间……人族比不得阿修罗族,而这场祸事威力可比当年阿修罗族三日洪水滔天……” 元武皱眉,当即决断道:“打开阿修罗界与天界通道,泄洪!”天河位于天界,为天下水之源,与另外五界均有相通之处,只不过分五六之时,将其余五处封印堵上了。 若水元帅领命,带领部下奋力解开天河与阿修罗界封印,滚滚天河水一泻千里了,奔腾呼号着涌向下界。阿修罗界十方土地均看到一条白练从天而降,继而有山崩海啸之声滚滚而来。 第61节 见到此情景的阿修罗均腾空而起,立于空中,中州三军元帅腾云而上,想要冲上天界,却被一个天雷打落。眼看洪水滚滚而来,无数阿修罗赤红双眼,怒瞪天界。 这洪水倾斜而下,却没有蔓延开,仿佛被什么兜住了。这水练停顿了一个呼吸,越攒越粗,天界众水兵好奇地探头往下看。一声巨响,水柱喷涌而上,直冲天界,将那些围观的水兵冲上了三十三重天,原想泄往阿修罗界的洪水,倾盆大雨一般,将整个天庭冲成了落汤鸡。 第113章 翻了天的北极帝君(4) “关上!关上!”若水元帅高喊,带手忙脚乱的残兵重新封印。那封印原是划分六界的上古神明所制,若水元帅无法复原。还好早前,帝君怕封印出故障,在五界链接处,均按上了闸门。众人合力,终于将闸门勉强合上,却始终关不紧,一条涓涓细细流向下界。 元武喃喃道:“她回来了?” 候在一旁的火神是个急性子,张嘴问道:“谁回来了?”元武没回他,留下这烂摊子,不知往何处飞驰而去,火神一脸不乐,嚷嚷着问:“刚刚帝君说谁回来了?谁这么大本事,竟然把这天庭这般戏弄,若是让老火我捉住了他,我——” “莫瞎说!”太白金星打断他话,神秘兮兮道:“先头的天后娘娘,六界水神,莫不是……”话说了一般,金星又连连摇头,直道,“不可能,不可能,天后娘娘早就折在那位手里,神魂俱灭了。” 若水元帅满头大汗,见这几位闲的直扯淡,便上前请这些个帮忙清理天河河道。 “哎,哎,本道的仙宫也遭了水灾了,告辞告辞。”太白金星连连拱手,驾云远去。雷神火神等也拱拱手,走得一干净,留下若水元帅欲哭无泪。 若水兵分三路,一路前往天庭各处,排出淤水,助众仙修缮仙宫,一路沿着天河上下拉网式摸查,到底何处出了故障,最后一路由他亲自领路,死守闸门。闸门一通,下界的阿修罗便可沿着这水路上行,不受天道束缚,那如何得了? 这闸门究竟是何原因?若水元帅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就像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爱一样,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无缘无故关不上的闸门。三层楼高的闸门,内有传动装置千千万,若水寻根究底,一头扎进去研究了。他在齿轮之间行走,一个个弯腰检查,到底是哪个齿轮坏了。哪怕是天族之体,干久了也是头晕眼花,一次抬头,恍惚看见眼前有个熟悉的影子,他揉了揉眼睛,那女人背对着他 ,天河的风吹得她羽衣飒飒作响。 若水心一紧,失声却哑着嗓子叫出两个字:“艾莲!”只是一个背影,他却十分肯定。踉踉跄跄急跑到那人眼前,那眉眼嘴鼻,正是朝思暮想的人。若水挠着头直笑,嘴里叨叨:“怎么在这里遇见你了呢,你瞧,你瞧,我这乱七八糟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放的好。 霍水仙是来杀他的,杀了天河元帅,十万水兵群龙无首,正是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爱魂的记忆力有这个人,酒宴有过数面之交,浅谈过几句,他作何情深之态?她睁开眼睛,道:“阁下认错人了。” 若水正对上霍水仙那双绯红如宝石的双目,心骤然一停,不是她!大喜又大悲,他脑子嗡嗡直响。 “她不是死在你们面前了吗?你们都恨北极,恨他谋朝篡位,最后却还是那个柔弱的妾妃端了第一杯毒酒,你们真是君子。”霍水仙说的平静,仿佛那个惨死的人不是自己的一部分。 绯衣仙妃一曲红绡鹤舞,纤手端毒鸩,步步生莲敬献御座前,薄唇吐夺心咒,只盼取了负心郎性命。北极帝君端起酒杯,假意饮酒,屠魔斩从左手如雷电,将瘦削美人扔出殿外。殿内安静,无一丝声响,那些人究竟在想什么?盼着狗咬狗一嘴毛? “艾莲仙妃没能杀了你们的帝君,她死了,你这天族,不高兴吗?”霍水仙又问,拇指按在破云斩上,示意它稍安勿躁。 若水听不进她的话,只看着霍水仙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偏偏什么都听不到,他拍着耳朵,急道:“听不到,听不到……错了、错了,不应该让她去的,应该是本帅,本帅算什么男人! “那毒酒是太上老君让本帅给你的。”若水眼睛红了,看着霍水仙,仿佛能看到她灵魂深处的艾莲仙妃,“艾莲,我不该让你去的……这些年,我一想到你死的那一刻,我、我……”爱上那人的那一刻,是她死的一刻,谁更惨一点?若水分不清钦佩愧疚爱怜,哪一份感情更多一些。 霍水仙敏锐地察觉到若水语气中的懊恼,她柔和了语气,放出媚态,释放出与艾莲相差无几的气质,道:“若水元帅,三千年了,你现今彻底臣服于北极了?” 若水急忙辩解道:“从未!元白未崩,天帝依然在!” “若还想助元白夺回天帝的位子,这闸门你莫要再管了,没有阿修罗借兵,便是元白回来了,也夺不回天庭。” 若水若有所思,点头。他听到“阿修罗”,忽而后背出了冷汗,几乎颤抖着问:“你是真正的阿修罗主!……艾莲不是?”怪不得,怪不得艾莲只一招便被元武杀了。 霍水仙瞥了他一眼,若水意识到,刚才若是说错了一个字,此刻已成了那刀下亡魂。 “正是。本尊探得,天帝受重创,正躲在下界。你趁此天河泛滥之际,从各闸门出去,寻找天帝踪迹。” 若水领命,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而利益。他起身欲走,听到那阿修罗主在他身后低声道:“艾莲……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鼻头一酸,胡乱揉了揉,昂首挺胸朝闸门外走去。天族有傲骨,无需躲人后。 霍水仙听到那若水元帅在外高声收队,往下一个闸口去了。她揉揉眉头,老情人许久未见,是不是该碰面了。你会如何面对我,带着刀或者很沉默? 且说另一头,元武扔下天河的烂摊子,顾不得这场异常,究竟去了哪里? 无他,北天门外,梅花开了。第一缕阳光下绽放的梅花,用来做冰糕,味美极了。他看到天河倒流,倾盆大雨,想到他一哭就天下遭殃的小师妹,想要很久前的一位故人,又想到了一个闹着要吃梅花冰糕的小人儿,便急不可耐地去采了梅花,赶回曾经的仙府。 结界一打开,便有个粉嫩的小人儿,一头扑过来,两只莲藕般的胳膊抱着他的大腿,道:“爹爹,我饿扁了!”说着哇哇大哭起来,声音吵得很,两只滴溜溜碧盈盈的眼睛却透过指缝偷偷看元武。 元武见她好好在此,心中踏实了大半,一把抱起,取出一只梅花,笑问道:“珊珊,吃不吃梅花冰糕?” 被唤作珊珊的小童喜得咯咯直笑,馋得催他快去做。元武将那小枝梅花簪在珊珊头上,拉着她的手,往食膳房走,父女俩一模一样的高鼻子,薄嘴唇,俊俏得很,惹得道路两边未开的梅花纷纷怒放。 “爹爹,为什么你做的梅花冰糕这么好吃呢?”小童仰着头问,粉嘟嘟的脸上衬着北极之地的霞光。 “你娘以前喜欢吃,爹爹常做。”元武替她拢了拢领口,怕苦寒之地的寒风灌进去。 “我娘呢?” “你娘去了很远的地方。” “爹爹的手好暖……她去做什么?” “……她不要你爹了。” …… “爹爹你之前为什么说娘不要你了?因为爹爹不好吗?” “小孩子家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尝一口。” “吼甜,吼、吼吃。”小童大口嚼着,话都说不清。 “你这样,真像你娘小时候。”元武笑得温暖,似是北极难得的阳光,“你爹好吗?” “好!爹爹最好!”小童嘴里包着糕点,腮帮子像个小松鼠,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杂质。 “如果有一天你娘要你跟她走呢?” 小童惊愕地半张着嘴,含糊不清问:“为、为横莫?” “没有为什么,她来了,你会跟她走吗?”元武蹲下来,摸摸她碎碎的细发。 “……我娘?”小童心中涌起一股眷恋感,她不明白这是什么,问道,“爹爹,我心里好难受,我怎么了?” “你舍不得爹爹。”元武把小小的人儿圈在怀里,道:“不要离开爹爹,爹爹很可怜。” “嗝!” 第114章 翻了天的北极帝君(5) 霍水仙敛声屏息,潜入凌霄宝殿,又进入寝宫,却没有探到北极帝君的丝毫气息。他去那里了?他哪里可去呢?霍水仙第一反应是北天门外,马上又否定了。 元武虽在北冥仙宫住了很久很久,他却不留恋那里。北冥仙宫是元白封给他的,为的就是把他给远远打发了,流放之地,荒无人烟,苦寒极昼。元武生性冷淡,少言寡语,心底里其实喜欢彩色绚丽的东西,喜欢热闹,喜欢有人胡搅蛮缠。 他会去哪里? 天河决堤,天庭遭殃,虽然损失不大,但众仙家情绪激动,自我感觉蒙灾受冤,北极帝君身为天庭统帅,为何不留在此处安抚众人?有什么事比这还重要? 霍水仙心道,只有他的宝座了。莫不是猜到本尊已经杀了回来,连忙查看善魂是否被好好拘押着?五魂不全,她就没法恢复到全胜时刻的法力,而元武已经能以一己之力,打破三千世界的壁垒,将她关押其中。曾经势均力敌的两人,如今实力对比悬殊。 或许又到了苋彤的忌日?天庭无四季,永远鸟语花香、郁郁青青,因此霍水仙连苋彤大概是什么时候死的都不记得了。阿修罗界与人界均是神州千里,只有天庭不仅幅员辽阔,更有三十三重天。 苋彤的墓就在最高天上,那里比北冥更寒冷,月光也冻成冰,撞得响,除了坟还是坟,有的高一些,有的小一些。三十三重天是神仙的坟场。 霍水仙神力未全部恢复,又非天族,飞到第三十重天便力竭落下,两手扣在参天树上,这才避免一下落回修罗界去。参天树下不见树根,上不见树冠,贯穿六界。天、阿修罗、人与畜生、地狱、饿鬼,五层界面,互不相见。这是宇宙的本源母树,传说所有生命最初,都是从这棵树繁衍而出,从第一片落叶幻化出雄性,从第一滴露水幻化出雌性。 而今,这棵无与伦比的大树平凡无奇地沉默,除了贯穿五界,再无一丝神奇之处。 霍水仙翻身坐在一根树枝上,靠在树上休息,清风拂过,吹得人心旷神怡。此处是第二十六重天,是贫寒又没什么法力的仙人住的地方,这里气候与灵气都不好,但凡有点本事的仙人,不会愿意留在此处。 不过也奇怪,参天树在其他地方,都躲在人迹罕至的苦寒之地,比如在第九重天,元武凌霄宝殿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就远在北冥,曾经霍水仙同他一同站在参天树的树枝上,看极昼到来的第一缕阳光,将神仙逝去后,神魂变成的冰晶照射的五光十色。那时候哪怕元武不说话,霍水仙也知道他是轻松愉悦的。可是苋彤死后,元武再也未曾去过了,她知道,因为这成千上万的晶石中,有一片是苋彤的。 而在这二十六重天,参天树却在聚居区,有不少仙人编了绳床,躺在树枝上休息,以此为家。霍水仙在此处休息也不打眼,甚至有小仙童在周围跑来跑去,有小孩子见这姐姐长得漂亮,偷偷躲在一小片树枝后,透过浓密的叶子打量。 霍水仙招招手,那小孩笑了,欢欢喜喜跑过来,问:“上仙,日安。” “日安,你在看我?” “嗯,上仙天姿国色。”小孩心直口快。 霍水仙笑了笑,可不是,天后的皮子,天下第一美人,让元白元武师兄弟成了生死仇人。 “哎哎,上仙你也不谦虚一下。”小孩子凑过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难道不是吗?”霍水仙逗他。 “不是,我就见过比你还好看的。”小孩颇有些自得。 “那不可能,必定是你喜欢人家,才觉得比我好看。”霍水仙又逗他。 小孩急得满脸通红,争辩道:“真的!眼睛那块儿和你一模一样,不过她的眼睛像黑宝石,不像你,红得我心惊肉跳。” “哈。”霍水仙把眼睛闭上,又问,“那这样呢?” 却没人回话了,睁眼一看,对面这小男孩羞得满脸通红,抿着嘴巴不说话。 霍水仙张嘴要说话,小男孩抢白道:“我、我没喜欢她!” “真的这么像?她住在哪里,你带我去见见她,说不定还能认个亲戚。”霍水仙出奇的耐心,面对小孩子,这种新崭崭的生命,她总有控制不了的热情。 小孩没说话,半响问:“我刚看你从上面落下来,你还要上去吗?我带你上去。” 二十六层往上,再无仙人居住,此处除了贫寒的仙人,还有守陵人,这小孩正是其中之一。他飞在前面,霍水仙紧跟其后。 只送到了三十二天,小孩便不上去了,他说,只有极尊贵的神明才会被葬在三十三重天上。“你们都是尊贵之人。”小孩嘟哝了一声,转身欲走。 霍水仙一把拉住了他,把破云斩递到他手上,道:“送你。”谢你送我至此。 “一把残刀。”小孩接过去,饶有兴致地看,又闻了闻,拴在了腰上,道:“这是好刀,是上古阿修罗主的云刀残片所炼吧?那把刀是天下第一刀,可惜那时候我还没生,没见过。现在好多刀都说用云刀残片铸造,我看假的多,倒是你这把残刀,是真的。”他宝贝地摸了摸刀背,挥手告别,纵身一跃,落下去了。 怎么上去呢?霍水仙拿出落日弓,故技重施?只怕落日箭射出,惊动到北极帝君。不登上这三十三重天,她不甘心,总觉得上面有什么在等她。她这么想,参天树的叶子也飒飒作响,仿佛在应和的猜测。 惊动就惊动吧,元武,若不是时机不合适,本尊简直迫不及待想正面与你相见。想亲口问问,在你心中,我算什么? 见了之后,又怎样?被他再次杀了?她是天地所生,永生不死。杀了他?杀了他又能如何,他还是那个不爱她的,伤害过她的元武。只盼着他也被人深深伤害,痛得恨自己为什么是死不了的。 霍水仙绷直了落日弓,那小孩又冒上来,探头问道:“尊上?”他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奇怪,彤目、绝世容貌、喜欢小孩子、还有一把落日弓,回到家翻箱倒柜找出他娘藏的尊上画像,这才醒悟了。 “哎呀,真是尊上,这是落日弓?”小孩凑过来,稀罕地摸了摸那弓身。 霍水仙用拇指抹过这孩子两眼,再睁眼,他是一双碧莹莹的双目,霍水仙稀罕地问道:“这是什么法子?以前倒没听说过。” 小孩得意地一笑,道:“我娘教我的。我娘是最初跟尊上您打上天庭的阿修罗,我爹是天族的一名军士。后来帝君清算天庭的阿修罗,我娘舍不得我们,没有跟大部队回去阿修罗界,我爹就申请了守灵,调到了这里。我娘怕我被别的小孩欺负,就想了这么法子,将仙坟独有的墨草熬成汁,滴在我眼睛里。” “你娘真是聪明。” “那当然啦。”小孩子很开心,他说,我娘等了很久了,一直都坚信尊上您会回来,我娘果然是对的。尊上,我爹死了很久了,这里没我的亲人,我想回外婆家,您会帮我吗? “你爹怎么死的?”霍水仙直觉不对劲,仙人有着无穷尽的生命,她“死”后,天庭再未大战过,怎么会有兵士死,还是一个守灵的。 “不知道,爹有次去最上面守灵,很久很久都没回来,我娘上去,回来就告诉我我爹死了。”他想了一会儿,有些难过地小声说,“我娘也死啦,替我采墨草死的。她说过,看好的一块草,却被人采了,有人也在采这种草……她也是死在三十三重天,怀里还藏着墨草,就是两年前。”说着在前面引路,带霍水仙上去。 越往上越难飞,只有守陵人才知道秘密路径,借着天风往上。 第62节 “这墨草很稀罕吗?”霍水仙跟在后面问。 “有什么稀罕的,神仙都讨厌呢,粘在衣襟上,哪怕你是帝君的洁净咒也没用。只是染眼睛功效不长,一两个月就褪干净了。”小孩子满不在乎地说。 “那待会儿我帮你采点。”霍水仙道。 “尊上,你不带我走吗?”小孩停下来了,有些不可置信。 “现在还不行。”霍水仙答,见小孩沮丧得很,又安慰道,“最多不出一年,带你回去。” 小孩直点头,又有些不舍道:“走之前,我要找到一个人,我还想再见她一面。尊上,我娘说下去了,就上不来了。我真想再见她一次。” “好。我带你去找她。”我也有个想再见一次的人,最后一次,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小孩笑了,道:“尊上,您真像我娘说的,是个好人。那个女孩子和您眉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说不定还认识她呢。” “她叫什么?” “不知道。我娘说,北冥的极光好看,我有次溜去看,黑夜里等了三天三夜,极光出来的那一刻,就看见她了。她比晶石与极光加起来还美,坐在参天树上,不知道等谁。后来帝君带她走了,她笑起来真好看,要是那么对我笑一次,我死也够本了。”小孩越说越高兴,脸蛋红扑扑的,没注意到霍水仙不说话了。 两人花了半天功夫,终于落到了三十三重天。天后的坟极好认,最恢宏的碑,后面有座冰雪雕像,晶莹剔透,虽与霍水仙生的一样,却有着母仪天下的端庄大气。北极帝君将三十六天罡星都放进了雕像的眼睛了,那双眼睛就比活人更美了,盈盈欲泣。 小孩扫了一眼,见霍水仙盯着塑像,一撇嘴道:“不好看。”到底是冰雪雕的,与活人有异,难怪那小孩见到霍水仙第一眼,没有觉得她与天后像。 坟前鲜花不败。 两人说着话,那小孩耳朵一动,敏锐地听出天风有杂音,拉着霍水仙道:“有人上来了。”两人敛了气息,躲了起来。 霍水仙看到元武浮现在苋彤塑像前,三千年的时光不曾给他留下痕迹,眉眼依旧。身上多了股上位者的气息,不如当年公子翩翩。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黑宝石一般的眼睛,高鼻梁薄嘴唇,那女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像,不可置信地问道:“爹爹,您不是带我来见我娘吗?骗我。” 小男孩戳了戳霍水仙,眼睛里喜悦光欢呼跳跃着,尊上,那就是我说的女孩子! 霍水仙示意他别动,又看向元武。 元武对那女孩宠溺地笑着,道:“珊珊,在你娘面前,别大吵大叫的。” 珊珊跑近到碑前,仔细看了,回来摇摇头道:“爹爹,您又犯傻了,这是天后娘娘,碑上说她是天帝的妻子。” “你爹爹是天帝,你娘不就是天后吗?”元武反问。 珊珊惊愕地问:“您是天帝?” “嗯。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娘吗,见到了。”元武道。 珊珊却几乎哭出来,道:“爹爹,我娘没死……你说过我娘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这不是我娘!” 元武脸色变了,不高兴地看着珊珊。 珊珊把眼泪咽了回去,怯生生地看着元武。 小男孩看不下去了,从树上跳了下去,跑过去问:“帝君,你怎么欺负小孩。” 元武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阿修罗!“你从哪里来的!”元武嘴里问,伸手一把抓过那男孩,一掌拍向那孩子天灵盖。 霍水仙没现身,她看到那叫珊珊的女孩挡了过去,急道:“爹爹,您要做什么?” 元武不耐烦道:“你娘就是被阿修罗害死的,寡人怎么允许这个脏兮兮的东西出现在她坟前面。” “他不是阿修罗!”珊珊辩解道,“您说阿修罗都丑陋恐怖,他多俊俏。” 元武怒吼道:“你看不到他的眼睛吗?绿的!不是阿修罗还是什么?” 珊珊愣愣地问:“爹,我也是……您要杀我吗?”她吓得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出来,粉嫩的脸颊上黑色的泪痕触目惊心,一双绿色的眼睛慢慢显现出来,刺得元武的心一跳一条地抽搐。 小男孩忽然明白了什么,愤怒地大喊:“就是你杀了我娘!我要替我娘报仇!”说着将破云斩刺向元武。 元武的真气弹开了小男孩,破云斩却一股向前,冲破了真气,戳进了元武的身体,流着金光的鲜血涌了出来。元武一把拔下了破云斩,阴晴不定地看着眼前那个男孩,问:“你见过阿修罗主了?她在哪里?” 小男孩不说话,元武将他拖到身前,捏了一个诀,打进他身体里。小男子痛得满地打滚,声嘶力竭地喊:“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元武又掐了个诀。 霍水仙从一旁走出,叹了口气道:“阿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本章完) 第115章 翻了天的北极帝君(6) “娘?”珊珊躲到了元武身后,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眼睛里满是希冀。 霍水仙招招手,珊珊犹豫地看了一眼元武,没有过去,爹爹说过,娘会带她走,就见不到爹了,爹爹好可怜,不能抛下爹爹。 “爹,她是我娘,对不对?”珊珊仰头问。 “你要跟她走吗?”元武反问,见珊珊乖乖地摇了摇头,神色才转晴,两眼看着霍水仙,道:“仙儿,你来杀我?”这是个疑问句,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从对霍水仙下手的那一天,元武就知道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为了这一天,他做足了准备。 霍水仙没有回话,把小男孩扶起来,消了他体内的痛诀,把他藏在身后,这才道:“阿武,你好狠的心。” 元武撇过头去看苋彤的雕像,看她繁星闪动的眼睛,转过头来面无表情道:“怎么,要我动手还是自己进去?”他说着,拿出一副画轴,展开内有百万星辰。 他是想把她再关进去。 事到如今,霍水仙如何不明白,那小女孩体内就是她的善魂,除了善魂,还有元武的一部分,不知是什么,共同铸成了这个小娃娃。善魂被元武把得牢牢地,不愿归位。五魂不全,霍水仙永远打不过元武。 她苦笑一声:“阿武,我何曾束手就擒过。”这一架,不打也得打,“只是动手前,我有几句话,以前没来得及问,想问问你。” “你问,我们借一步说话。” 这是谈条件。你想问我话,我不想在苋彤面前大打出手,一件换一件。 两人挪了地儿,霍水仙推了推小男孩,那小孩极有眼色,趁着元武不拿他当回事儿,一撒腿溜了。 “你想问什么”元武看着那孩子溜了,没出手,算是给霍水仙留一点情面。要问什么呢?元武心里明白,无非不就是,你为什么不和我成亲,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为什么不爱我?笑话,爱是想给就能给的吗?当初要不是你在南天门外救我,我便不会偷袭元白,更不会误杀了苋彤。 仙儿,你那么爱寡人,她死了你很高兴吧?你怎么敢在心里高兴! “你为什么骗孩子,珊珊明明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却让她对着别人喊娘。阿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过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哪怕给你天帝的位置都不换,阿武——阿武——”霍水仙哭了,字字泣血。 元武一愣,这都哪儿跟哪儿,什么时候十月怀胎,哪儿来的一家三口,他瞠目结舌问:“仙、仙儿,你记错了吧?” 霍水仙走上前,离珊珊更近了,珊珊体内只有善魂,霍水仙体内四魂与之呼应,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对方的记忆。她哭得痛楚:“哪里会记错,你这个负心汉,珊珊是夏至日生日,生她那天我痛了一夜,日光升起的时候正好生了她,你说霞光如红珊瑚摇曳,叫珊珊,我记得清清楚楚,你怎么能忘记!你当年一声不吭把孩子抱走了,我这些年,满天下找你们,一双眼睛都哭红了,万万没想到,你把我当替身,却拿这死了的女人当挚爱,还幻想我们的珊儿是这女人的孩子。怎么,听她叫那女人一声娘,你是不是得意地要飞起来了,真把自己当她丈夫了,你怎么不去和太阳肩并肩呢?” 什么生孩子?还痛了一夜?珊珊是我用自己的血肉捏出来的!偏偏他不能说出来,元武半响憋出一句话来:“你太无耻了!” 但是珊珊已经当真了,生日,名字的由来丝毫不差。况且,对着那个死了的雕像,让她喊娘的人是元武。她脑子里回荡着一句话,“我爹骗了我!”那是不是除此以外,其他话也是骗我的?比如我娘会带我走,比如我爹没了我就会很可怜。 珊珊动摇了,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元武。 元武不知霍水仙如何变得如此口舌伶俐,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不是他以前了如指掌的仙儿了。元武不欲多费口舌,他念动符咒,抖动手中画轴,画轴中日月星辰透纸而出,压了过来。 霍水仙拉满了落日弓,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这一箭放出去,元武会收点伤,她还会被关起来。不过有什么大不了呢?不过是引着人再撕一次画罢了,便又出来了。她有无尽的岁月可以消磨,而善魂已经生疑,要回归,也不远了。 更何况,还有那个唤醒她,让她穿越小世界,积攒能量,又借着张斌的手,送她传送阵的神秘人。张斌曾说,时间来不及了,怕是那个神秘人等不及了吧。 就做个棋子,也可以反过来牵制住捏着棋的人。 果不其然,在这生死一刻,有个声音从天外天传来,那声音霍水仙不熟,元武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同门师兄弟,千万年的交情,元白。 “师弟,羲和这女儿不好吗?偏要再造出一个来?” “元白,你什么意思?”元武脸色沉了,他封了珊珊的听觉,不让她听到这些挑拨离间的话。 元白没有现身,他不是来挑拨离间的,只是想告诉元武一个大秘密,“你当我当年为什么急着娶苋彤呢?一万年前仲秋夜,你听说了苋彤要嫁给我,偷了师父的地心浆,喝了半醉,去了苋彤的洞府,你当我们都不知道吗? “你做了那样的错事,师父却偏心你,没有责怪,没有拆穿,你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吗?苋彤怀了你的孽种,而我们正要争天帝天后的位置,如何能出差错,便只能赶紧成亲,给这孩子一个出生的理由。 “师弟,万万想不到吧,你不能娶苋彤,不敢娶阿修罗主,天仙任你挑选,最后却娶了自己的亲闺女。哈哈哈哈!”元白笑得开怀,酣畅淋漓。 元武脸色白了,他勉强道:“躲在暗处说这些荒谬之言,师兄,你不敢见我吗?鼠藏鬼躲的,丢人。” 霍水仙将珊珊的听觉解了,小姑娘听到她爹爹又说道:“元白,苋彤嫁给你,不就因为你是天帝吗?现在我就杀了你,等我成了天帝,苋彤就是我的人。” 珊珊不敢置信地看着元武,小声问霍水仙:“我爹不是天帝?他又骗我……” 霍水仙点点头,抱起这糯米团一样的小人儿,往外走。 珊珊趴在霍水仙肩膀上,看着她爹挥剑对着天空大喊,状若疯子,身下一滩血迹,她眼里闪着泪光。 元武这才看到霍水仙抱着珊珊远去,他追上来,喊一声“珊珊”。 珊珊的泪水像是被打开了闸门,滚滚流出,她挣扎着跳出霍水仙的怀抱,朝着元武跑过去,哭着直喊“爹爹、爹爹!”跌了一跤又爬起来,最后踉踉跄跄撞进了元武的怀里,抽泣着说到:“我不跟娘走,要爹爹……呜呜呜,爹爹,我们回家吧。” 元武揉了揉她的脑袋,赞了一声“好孩子”,抽出星辰图,口中飞快念动诀咒。 霍水仙三箭连发,又狠又准,第一支落在星辰图阵眼,第二只落在元武胸口,第三只落在元武脑门正中。 元武有真气护体,只受了小伤,未伤及根本,他拔下落日箭,一挑眉毛道:“仙儿,你竟然对我动真格的。” “真把你惯的。”霍水仙再一次拉弓,光箭闪耀,一箭射出去,“还真以为控制了善魂,本尊就无可奈何了。” 元武未闪躲,受了这一箭,再次正中脑门。 “仙儿,这三箭是我还你的。” “阿武,你欠我的,三箭还不清。” “你要怎样?” “阿武你又不耐烦了,我真想给你万箭穿心,众人弃你而去,只留下我。” “仙儿……你总是口硬心软,最好是不是我跪地求饶,非你不娶?”一声嗤笑。 “留我一人,亲手取你命。”霍水仙又一箭射出去,元武毫不在意,任由光箭溶于体内。 他一抖捆仙绳,将霍水仙绑了,道:“仙儿,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杀不死你,却能分了你,五魂不行,我可以把你分成千魂万魂,我就不信你还能回来。” 捆仙绳光芒大涨,收缩卡进了霍水仙的皮肉里,似乎要将她切成千万份。 霍水仙神色平静,看着眼前的珊珊,道:“善魂,还不回来?” 珊珊听不懂,两只死死抓着元武的衣服,焦急道:“爹,爹!她是我娘,我心里痛得受不了,你快松开她,爹——”最后一声,几乎是用全部力气喊出来的。 元武置若罔闻,对霍水仙道:“天真,你以为她和其他魂魄一样吗?珊珊是我拆骨炼化,她不仅是你,也是我。” 霍水仙勉强伸出手,就像小时候假装摔倒了要元武拉她一把,元武硬下心肠,转过身去。 珊珊却走上前,鬼神神差般拉住了霍水仙的手,泪眼模糊地喊着娘。 霍水仙摸到她的中指柔弱无骨——里面是空的。 第63节 原来如此,珊珊是他用中指指骨练就,所以珊珊也没有中指指骨。 霍水仙忍着剧痛,盘腿而坐,任由捆仙绳一点点勒紧,被困在伸手的双手掐诀组印,不远处的参天树叶子簌簌作响。 “天地无极,万象归一,参天六界,万灵归此,吾心所指,速归速归!”一声长啸,贯彻六界,六界生灵,不管身在何处,但凡是传唤者心中所指,均会听到此密诏。 参天树下光斑闪动,几个衣着怪异的人齐齐出现,他们四处张望,直到看到霍水仙,一个个飞奔过去。 “师父——” “霍姐姐——” “女王大人!!!” 张斌、木嘉、露西娅、和氏、钟明朗,是他们。 。 元武冷哼一声,“跳梁小丑,仙儿,你真是不长进,我还以为你能带回什么法宝,却带回来这些蠢货。” 。 张斌到底是大师兄,站在了最前面,怒气冲冲道:“喂,放了我家女王!” 。 木嘉在霍水仙耳边轻声道:“师父,都安排好了。” 。 霍水仙眨了眨眼睛。 。 和氏是这些人里面功力最差的,却有一身慈母光辉,她将目瞪口呆的珊珊抱在怀里,抚着孩子的背,道:“小师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这男人对你不好?我们回去吧,跟你娘回去,师姐每天做各种好吃的给你好不好?口味虾、酸辣粉、刮凉粉,芙蓉肉,椒盐撒子……”边说边拿出各色各款的点心,芳香扑鼻。 。 珊珊肚子叫了一声,呆呆地问元武:“爹爹,世上还有除了梅花冰糕以外的食物?” 【小剧场】 张斌:终于熬到再次出场了!yeah! 木嘉:yeah! 露西娅:yeah! 和氏:爷? 钟明朗:耶(第一句台词,好激动) 张斌:总而言之,还是谢我,没有我,你们都来不了这里。 木嘉:算了吧傻子,你早就被人利用了,看下章,哭吧你。 张斌:挠头。 第116章 翻了天的北极帝君(7) 张斌一往无前,被元武一袖子扇倒在地,露西娅等人依次冲上前,亦如飞蝶扑火,不堪一击。 元武夺回珊珊,居高临下地看着霍水仙。 霍水仙叹了一口气,苦涩道:“阿武,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呢?你究竟为何如此恨我?”她一双彤目中盈满泪水,仿佛泣血。 元武的心一抽,他撇过头去,视线转到远处苋彤像上,沉默无言。 趴在地上吐血的张斌给了霍水仙一个继续的眼神,霍水仙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掉了下来,在地上砸了一个小坑,她故作轻快地问:“阿武,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借着苋彤的脸?我也不想的,可我生来如此……你画了那么多花鸟鱼虫仕女图,我却只变成了她,因为……因为你画那张画时,那么自在轻松。”说到最后,声音里强忍着哽咽。 元武胸膛有起伏,却依旧看着远处,沉默无言。 珊珊拽拽她爹的袖子,问:“爹,娘做错了什么?” 元武对霍水仙道:“阿修罗主,南天门外,你背叛寡人,另起炉灶之时,一切就回不去了。你知我最深,寡人如何能留你?” 霍水仙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而出。 “是我太任性了。阿武,原谅我。” 记忆中的仙儿何曾如此服软过,元武伸出手,眼前的女子仿佛不是那个与苋彤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女子,而是五千年前那个一团懵懂的灵气小童,他揉揉她的脑袋,恶意地弄乱了她的头发,道:“仙儿,寡人心中只有苋彤。万年的单恋和纠缠,不是你能解开的,寡人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寡人怜你不想害你,只想找个老老实实的姑娘抚平伤口。你想要的爱,太多了。” 霍水仙不说话,只是勉强地笑着,眼泪流个不停。她哭得悄无声息,透着一股子绝望。 珊珊也跟着哭了起来,她向来心善,见到娘这般伤心,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抱着霍水仙大声哭道:“娘、娘……” 元武强硬地抱起珊珊,虎着脸道:“这么多年白养你了,跟你娘道别。” 珊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腿蹬着元武的衣袍,嚷嚷道:“爹是坏蛋!爹骗我!你把我捏疼了,我要我娘!” 元武听到她回到霍水仙身边,气极了揪她耳朵,珊珊哭得更厉害了。元武自觉他对珊珊的好是假的,是骗小孩子的,为了牵制阿修罗主的,他一狠心,抖出空间袋,准备把珊珊关进去。空间袋一般只能放死物,活人若是进去,就没了命,仙人也只能撑住一时三刻。 元武犹豫了片刻,一道光芒闪过,他腰间剧痛,一个大口子,鲜血涌出。 元白从参天树浓密的叶子中一跃而下,右手持剑,笑得坦荡荡:“师弟,怎么这么不小心。” 张斌一跃而起,欢快道:“女王大人,这就是我们大恩人!” 正是元白把张斌等人从冥道炼狱引导出来的,霍水仙回到主世界后,那元白送的传送器消失之前,显示了张斌的等人的位置,她才及时联系上了众人,并将计划部署下去。 元白对霍水仙点头致意,又笑眯眯对元武道:“师弟,你听听下面什么声音,吵师兄我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 元武将神识像下界绵延出去,脸色骤变,天庭里哭喊吵杂,无数声音乱成一团,鬼哭狼嚎,仿佛地狱。他脸色铁青,看向霍水仙:“你骗我。霍氏,好你个霍氏,你什么时候还会演戏了,你这个戏子!我当你真的……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 霍水仙在元白帮助下,解了捆仙绳,大笑一声,道:“好阿武,不拖着你,本尊的大军如何攻入天庭呢?打架,我不行,打仗,你不行!现在五界的军队,已经通过天河闸门全部攻上来了,打的就是你们天庭这帮养尊处优的家伙!凭什么天族就应该占领这片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该风水轮流转了!” 元武本就受了伤,这翻话,与当年他领阿修罗众部攻上天庭说的话,何等相似。他喷出一口血,后退了两步,转身欲下界,元白一把长剑拦住了他。刹那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两人打得你死我活。 珊珊见元武渐渐落了下风,忙摇着霍水仙的手,求她救爹爹。 霍水仙在她后脑勺拍了三下,珊珊双眼圆瞪,当机了。 *** 且将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五界与天界链接之处,均有天水从天而降,细细流淌。 人界,一少年立于飞舰之上,面容冷静,舰艇中是五千军士,各个手握重武器。 阿修罗界,凶魁以尊上喻,领五万阿修罗,浮于天空。 另有木嘉、和氏、露西娅领众饿鬼,张斌于钟明朗领众幽冥魂,守在各自出口。 气氛紧绷。 宣传委员张斌说:女王大人千里传音,说,掐指一算,大渣男今日将会去三十三重天上坟,她去拖住了,大家都皮紧一点,趁此机会攻入天庭,成败在此一举了。单打独斗打过不,群殴还弄不死他了?咱哥儿姐儿几个来到主世界有段日子了,必须把闯出来的名堂抖出来给女王大人好好看看,才不辜负她的一番苦心教导与栽培! 木嘉:干! 不出多久,从天上跌跌撞撞冲下来一个小孩,落尽天河里,溅起大水花。那小孩扑腾着高喊,你们谁是凤源? 天河边巡逻的天兵哈哈大笑,哪儿来一个傻子。 人界少年的神识时刻在探听,听到这句话,抿着嘴唇,点亮了手中闪光弹。 “攻!” “攻——”五界齐呐喊,震颤高高天河。 闸门打开,五界之人逆水而上,仿佛鲤鱼跃龙门,一跃成龙。若水躲在舰艇中,哆哆嗦嗦自我辩解,天帝,属下都是为了帮您啊。 天河巡逻兵愣了,山一样的敌军说来就来,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那两天兵忘了自己会飞,连滚带爬往兵营跑。 联合军就如一股狂躁的飓风,将天庭的腐朽与安逸摧枯拉朽般清扫。众人虽不如部分上仙功力深厚,不过有精通法术的阿修罗,武器尽量的人类,更有动作快速到几乎看不清的恶鬼、幽冥魂,双方势均力敌。 联合军有凤源亲自指挥,他曾由霍水仙亲自教养,教他纵横百家,教他排兵布阵,教他御下之道,教他如何成长为一个领导者,掌控全局。今日他将所有的才华,倾尽全力。 凤源心道,当日从水浒位面出来后,大师兄说,要将自己投身到结界,才能助霍姐姐早日冲破结界,逃脱北极帝君迫害。飞蛾扑火,必死之心,他从此就没了意识。 霍姐姐却舍不得他,她终究是个心中多情的人,四魂齐聚后,返回冥道炼狱,将他灵魂的残片一点点收集,修修补补,放到小世界中,让他投胎去。 他再世为人,却什么都没忘记,因为还想再见霍姐姐一面,中间的痛楚与汗水不必说,最终今日,站在此处。多谢小世界远比主世界过得快许多。 罡风荡天庭,六界均。怒火烧众神,不服命!惹得天下乱一场,沧桑证道,万物平等! 激战正酣,张斌等人被霍水仙传唤走,凤源掌控全局,势如破竹,杀的天庭不思进取的众仙鬼哭狼嚎,呼爹喊娘。 *** 元武被元白打倒在地,捆仙绳紧锁,参天剑剑锋搁在元武喉咙上,“师弟,你要不是受了伤,我还真打不过你。” 元武皱眉,不耐烦道:“要杀就杀,寡人魂归北冥,守着苋彤,不知道多开心。” “元武!”元白一声暴喝,高声道:“你口口声声爱苋彤,几次三番挑衅于我,甚至夺了寡人天帝之位,自封帝君,不伦不类惹天下嗤笑!你如此大逆不道——” 元武不屑地一笑,道:“你若真要杀我,就不会有这些废话。” 元白半蹲着,扶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师弟,你当年铸成大错,今日,师兄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苋彤的全部魂晶我已找到,都说天族不能重生,而我走遍三山四海,遍寻天下之法,从祖源昆仑,寻回一个法子来。 “只要有万年功力的大能,用毕生功力为引子,将这魂晶输送至肉身之内,苋彤就能复活了。你看,”元白一指立在旁边的霍水仙,“这不就是现成的肉身吗?她借苋彤之貌而活,今日就算是还回来。多亏你当年无心插柳,留下这一线机缘。” 霍水仙摸了摸弓身,道:“元白,我只当你助我,是想夺回天庭与女儿羲和,没想到你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主。你这般情根深种,当年却那般气她、惹她……” 元白笑一声,道:“夫妻情。趣,你懂什么。” 张斌等人这才意识到,元白这是做了一个套,为的就是把霍水仙引过来,做一具皮囊,从整个故事开始,霍水仙从快穿小世界开始,就是一个局。而他们,不过是棋子的棋子。 元武眼睛亮了,他一把抓住元白的手腕:“师兄,你说真的?” 九重天上,五界众生碾压天族;而此处,两位天族老大联手,要至霍水仙于死地。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共同利益。 霍水仙技不如人,敛目低眉,任由元白将她绑在参天树上,而元白的参天剑从她胸口刺入,钉在树上。鲜血胸口蜿蜒而下,地上一滩血迹不断蔓延开。 张斌与木嘉等人被压制于地面,木嘉怒瞪远目,一只手掐着张斌的大腿。 珊珊站在一边,元武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珊珊乖,爹爹要离开你一段时间。元白师伯会送你去阿修罗界,你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