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秘老公》 第1节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书名:我的神秘老公 作者:惜双双 文案: 金钱vs颜值 程知谨选了后者,所有人都说程知谨脑子进水了。 然而有一天,一穷二白只有颜值的老公变成了霸道总裁。 程知谨终于想起来问他:“你为什么娶我?” 温馨提示: 1.天雷狗血,看准跳坑。如若不喜请左角点叉,感激不尽。 2.谢绝扒榜,纯属虚构,考据党慎言。坑品良好,日更不弃坑。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主角:程知谨 ┃ 配角:傅绍白,纪以南,苏铭,纪蔓 ================== ☆、第1章 危险的男人 理智神经崩断的那一刻,程知谨以为自己会害怕,然而期待多过害怕的认知让她忘了羞耻。 他的手指像电流,她全身战栗。她还记得第一次他就轻佻抱着她问,多久没去火了?她当时心跳好快呼吸都不稳。她从来不是容易被皮相迷惑的女人,可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让她害怕又期待。 她不自觉的弓起身子,是邀请。 他却停下了动作,问她:“我是谁?” 她仰着眼睛,迷乱交织:“傅绍白。” 他在她肩上咬一口,又问她:“我是谁?” 他没真咬,不疼却让她觉得痒进骨头,她十指抠进床单,咬牙回答:“程知谨的男人。” 他满意了,她失声尖叫。 矜持和理智在这个她只认识了三十六天的男人面前荡然无存。 她叫程知谨,25岁,知性、理智、天生冷感。 他叫傅绍白……除了名字,她对他一无所知。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相遇有许多不同的感觉,难忘、心动或兴奋,她和他相遇时的感觉是……疼痛。 三十六天前 “我明天结婚。”——苏铭。 “我真心喜欢的人是你。”——苏铭。 “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苏铭。 程知谨备课本都被钢笔刺破,关机,扔进抽屉,抱起课本往教室去。 “程老师上课啊。”走廊同事跟她打招呼。 她只微笑点点头。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漂亮、清高、不合群,其实她只是天生冷感。 高三(二)班,打扮时尚的女孩围了一桌聊的都是电视帅哥偶像,紧张备考的都埋头题海两耳不闻窗外事。 程知谨在黑板写上‘诗词鉴赏’四个大字,上课铃终于响了,女孩们纷纷归位。 “好了,今天我们要学习鉴赏文学作品的形象、语言和表达技巧。” “老师。”打扮时尚的女孩举手。 程知谨微笑,“起来说。” 女孩大方起来,“既然是鉴赏可以不用课本上的诗词吗,课本上的太枯燥了。” “可以啊,你们有喜欢的诗词也可以提出来。” “我这两天迷上了彭于晏,他演的古装好帅,白头吟的片尾曲也好听,老师可以给我们讲讲白头吟吗?”全班女生齐齐附和,男生撇嘴。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程知谨洋洋洒洒写下诗词,回身,“这是一首汉乐府民歌,它巧妙地通过抒情主人公的言行,塑造了一个个性爽朗、感情强烈的女性形象。既真实的刻画了女主人公卓文君心倾意烦、思虑万千的神情状态,同时也显示了她思想的冷静和周密。卓文君以为嫁了一个情意专心的男人,没想到男人有钱后就变心,卓文君就写了这首白头吟表示恩情断绝之意。” “那就是出轨喽,出轨的男人最可恨不可原谅!”小姑娘们懂得还挺多,你言我语,一首诗倒是引起公愤。 “老师,要是你男朋友出轨,你会怎么做?”女生突然问程知谨。 程知谨手里的粉笔断成两瓣,好半天,她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程老师这么漂亮男朋友还出轨是脑袋被门夹了吧。”学生起哄。 她终于撑着笑出来,“我可能会……成全他们。” “切——老师你太逊了!” 程知谨拍拍教案,拿出老师的庄严,“题外话就此为止,开始上课了。” “程老师。”门卫敲门喊她。 程知谨皱着眉出去,“有事?” 门卫看上去很慌张,“校门口有个女人找你,是个孕妇我们也不敢赶她走。” 程知谨一脸迷惑,“孕妇?你确定是找我?” 门卫非常确定点头,“她说马上就要见到你,见不到你就不走,你看……” 程知谨让学生自习就跟门卫下楼。 程知谨第一眼都没认出纪蔓。 纪蔓扶着隆起的小腹,鸽子蛋大的钻戒指在阳光下流光异彩,很扎眼。 “很久没见了,不给我个拥抱吗老同学?” 程知谨极自然看眼表,“我在上课,有什么事放学再说。” “怎么,很怕别人知道你勾引我老公是吗?”纪蔓不依不饶。 程知谨压着火,“我和苏铭在一起六年,你和他在一起多久,六个月?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勾引’你老公。何况他现在还不是。” 纪蔓瞪起眼睛,“明天就是了!你最好离我老公远一点。” 程知谨都气笑了,“这还没结婚就担心看不住老公,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替你可悲?” “你……”纪蔓哑口无言。 “我现在清清楚楚告诉你,是我程知谨甩了苏铭。你替我带句话给苏铭不要再给我发些莫名奇妙的短信。”程知谨转身就走,她两这样在校门口影响非常不好。 “你站住,话还没说完!”纪蔓追上去拦她,脚下踉跄了一下自己碰院门上,她躬着身子,“痛,我的肚子,好痛……” 程知谨怔在原地,不知她是真的还是装的。 “纪蔓!”苏铭车没停稳一步就跨下来,紧张搂住纪蔓,“你怎么样?” 纪蔓算着时间苏铭来得刚刚好,眼泪说掉就掉:“苏铭,你今天不跟这个恶毒女人断干净我就死给你看!” 程知谨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左边脸疼得麻木。 “程知谨,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苏铭眉端上扬像两座冰峰,寒冷,无情。他抱起纪蔓,“老婆,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程知谨看着他那张脸孔,脑中一片空白,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男人?还喜欢了整整六年! 校门口围过来好多人,都是送营养餐的家长,对着程知谨指指点点。有人认出她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 教务处赵主任给程知谨倒杯水,眉头拧得紧紧,“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程知谨纤细手指紧紧缠着茶杯,没什么表情,“我没什么好说的,这是我的私事。” 主任在她对面坐下,“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私事了,这才多久,学校已经接到二十来个家长投诉,说你作风有问题,都不愿意自己孩子在你班上,还指责学校不负责怎么能让这样的人为人师表……我们现在压力很大。” 程知谨起身,“我出去跟家长解释。” “行了,放你半天假,回去消消气,也消消肿。”主任都觉得她脸上那一巴掌惨不忍睹。 程知谨回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匆匆去教室上课,她收拾东西,手机开机。 “刚才我是迫不得已,是不是打疼你了,对不起宝贝。你知道打你我的心有多疼吗,我晚上来找你。”——苏铭。 第2节 程知谨真的想把手机砸了。为了那种男人,不值得。 脸肿成这样公交车是不能搭了,程知谨站在路边拦的士,十分钟过去没有一辆的士过来,过往行人都要驻足‘欣赏’下她的脸。 程知谨翻起领口挡住,没什么用。 终于有辆出租车停在路边,程知谨想都没想冲过去开门就上车。 “师傅,去丽水路。” 后座的男人极不满皱起眉头,“这车有人了。”声音低沉磁性。 程知谨这才发现不是空车,男人戴的墨镜几乎遮住半边脸,线条分明侧脸,薄唇,一开口,无端的让程知谨觉得车内的空间变得压迫。她身子往门边挪了挪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我去丽水路先生顺路吗,要是顺路的话……” “不顺路。”谁说声音好听的男人一定温柔,这位就绝非善类。 “先生,我们好像走错路了,您确定是这个方位吗?”司机一脸苦恼。 男人看眼窗外,转头问程知谨:“丽水湾怎么走?”一点儿也不客气。 “丽水湾就在丽水路上!”程知谨几乎是吼出来的,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车在丽水湾胡同停下,胡同很窄车进不去,程知谨付了一半车费下车,他也下车,程知谨没多想,本来就是同路。 程知谨穿过逼仄胡同,左拐右拐终于到单元楼,上楼。他也上楼,程知谨在三楼停下,他也停下。 “你为什么跟着我!”程知谨脑中闪过许多尾随单身女性入室抢劫的社会新闻报道。 傅绍白眉毛都没动一下,“你挡道了。” 程知谨侧身让开,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拿出钥匙打开她隔壁的门,进去,砰的关上门。 程知谨惊醒,隔壁什么时候住进了一个这么‘危险’的男人,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第2章 让人流鼻血的男人 门上了两道锁程知谨才安心去冰箱取冰块敷脸,奶锅注水扔了个鸡蛋进去。 冰块冷敷了半天,脸上没半点消肿。奶锅水开了,她捞出鸡蛋剥壳用干净毛巾包着滚动按摩。 手机又有短信进来。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苏铭。 “那晚我喝醉了纪蔓趁虚而入,我是被逼奉子成婚。”——苏铭。 程知谨使劲把手机后盖扣下来,指甲都扣断,拔卡,终于清静了。 她觉得好累,从所未有过的疲惫,合衣倒床上蒙上被子睡觉。 程知谨被饿醒的时候天刚擦黑,感觉脸肿似乎消了不少,她睁开眼睛看见枕头上的血渍时吓了一跳,拿手巾捂住鼻子仰头往阳台走。 室内干燥,加上她刚才冷敷热敷大概是上火了所以流鼻血。 老城区的阳台连个防盗网都没有,房东一直说装,一直都没装成,所幸也没出过什么事。以前没在意,这会儿程知谨倒有点害怕。 隔壁有开门的声音,程知谨心想怕什么来什么,一转头,傅绍白擦着湿漉漉的发头从屋里出来,刚洗完澡,锁骨处水珠滚过古铜色胸膛滑进凹凸有致腹肌往下……程知谨视线所及一片黑森林。 脑中duang一声,她手里的毛巾也掉了,鼻子猛的涌出一股热潮——他居然luo! “啊——”程知谨惊叫,捂住眼睛仰着头,鼻血止不住。 她的叫声惊动了二楼房东,老太太蹬蹬蹬上楼敲门,“程老师,你没事吧?” 程知谨毛巾捂鼻满脸通红开门。隔壁的门也开了,傅绍白套了件睡袍就出来,这回程知谨终于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具侵略的男性脸,深邃的眼睛黑白分明有种淡漠的透明,迷人却危险。 程知谨强迫自己不看他,脑中都是他没穿衣服的样子,血气又一阵上涌。 房东老太太被她吓到,“程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程知谨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刚才有只老鼠跑出来我吓得叫了一声。” “你被老鼠吓得流鼻血?”房东老太太惊讶望着她。 “不是,我流鼻血是因为上火!我刚才在房里就开始流鼻血,屋子里太干燥所以才去阳台,不是到了阳台之后才流鼻血!”程知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房东老太太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傅绍白莫名的就笑了,眼角眉梢都是兴味。那一笑程知谨鼻血流得更凶。 他清清嗓子,“不好意思,我在美国待久了,习惯在自家阳台不穿衣服,刚才吓到程老师了。” 程知谨这会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绝对是故意! 房东老太太打圆场,“嗨,多大点儿事。小傅啊,以后你可得注意点,程老师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衣服穿好,下次注意啊。” 程知谨整个脸都埋进毛巾,房东太太下楼,程知谨赶紧回房关门,傅绍白一手伸进来挡住。 程知谨只露出两只眼睛瞪他,“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邻居一场认识下,我叫傅绍白。”他不疾不徐开口。 “我没兴趣认识你。”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太具侵略性,程知谨莫名的怕他。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傅绍白霸道地拦着门,程知谨进退不得。 “程知谨。”非常无奈的自我介绍,“可以松手了吧。” “程知谨小姐,对于刚才的事你不需要对我说点什么吗?” “该说点什么的是你吧!”程知谨火大。 “非礼勿视都不懂程老师?”傅绍白说得严肃正经。 程知谨压着火,“ok,刚才是我的眼睛错了,对不起。” 傅绍白挑眉,“不接受这样敷衍的道歉。” 程知谨气得胃都疼起来。 “请我吃顿饭才算认真道歉。”他毫不客气进屋。 程知谨吓得连连后退,“你再不出去我报警了!” 傅绍白放肆打量她的房间,步步逼近,“告诉警察你偷看我洗澡然后流鼻血了?”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和着浓烈的阳刚之气像张网将她罩得严严实实,她觉得自己心跳好快,几乎要从胸口撞出来。 “你胡说八道!”程知谨被他逼得不知所措。虚掩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苏铭一手鲜花一手珠宝,哄女孩烂俗的招式。 “你们在干什么!”苏铭手里的花都掉了,屋里的景况让他措手不及。他盯着傅绍白,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炮仗似的一点就要爆。 傅绍白淡淡挑眉,抬一抬下巴,“你男人?”问程知谨。 她没理傅绍白,对苏铭不回避不躲闪,“我干什么都与你无关,白天那一巴掌我们已经断干净,不用我提醒苏先生你明天结婚吧。” “知谨,你听我说。”苏铭软下话试图靠近,傅绍白长臂一伸手就揪住他领口,“三米,以后跟她说话三米之外。” 苏铭本就憋着一肚子酸醋,“你是什么……”不逊之言还未出口,傅绍白一脚踢到他小腿,苏铭直直跪下去。 “这一下是让你记住,打女人可耻。”傅绍白说得轻描淡写,苏铭疼得额上的汗都冒出来。他觉得在程知谨面前出丑了,梗着脖子要扳回一点颜面,“她是我老婆关你什么事。” 傅绍白笑着反扭过他一只胳膊,“再说一遍,她是谁?” 苏铭疼得乱叫,形象也顾不得了,“手,手,我的手……” “他的手真会断。”程知谨阻止。 傅绍白转头看她,眼角都是暴戾,“这样的男人还留恋?” 程知谨居高临下看苏铭,“我对男人只有一个要求,忠贞。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也不会接你电话。”她看一眼傅绍白,傅绍白松手。 苏铭捂着手臂爬起来,逃到门口,“程知谨,你是我的女人,一天是,一辈子都是,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别的男人!”仓皇逃离。 傅绍白皱眉,“刚才应该直接卸了他那条胳膊。” 程知谨苦笑,“我当初是不是眼睛瞎了。” “也可能是白内障加青光眼。”傅绍白径直去给自己倒杯水,用的程知谨的杯子。 “我们晚上吃什么?”他说得像是同居许久的恋人。 程知谨真的没有见过这样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男人,“你自己家里没饭吃吗?” “没钱,买了食材我也不会做,不喜欢吃速食。” 原来从高冷先生变成‘友好’邻居就是为了蹭顿饭,蹭饭都蹭得这么理直气壮,他还真不是一般人! 程知谨做了两份蕃茄鸡蛋面,傅绍白一个人吃了两份。他放下筷子,“面没有劲道,鸡蛋不新鲜,西红柿太酸。”严肃点评。 程知谨真的很想一碗扣在他脸上,起身收拾,“这么难吃你还吃光了,真是委屈你了。” “你知道就好。” 程知谨肚子好饿没有力气还击,自己去厨房重新烧水。 “刚才那个是你前男友?”傅绍白突然问她。 “嗯。”程知谨声音闷闷的。 “他明天结婚?” “嗯。” “三千块,我明天陪你去参加前男友婚礼。” 程知谨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那种男人你要够绝,他才不敢再来纠缠你。” 程知谨沉默。 傅绍白皱眉走近,“还舍不得?” 程知谨叹口气,“是舍不得,舍不得那三千块。”她转身,不知道傅绍白就站在身后,吓得身子后仰。傅绍白大手搂住她按进自己胸怀,后面是滚烫火炉。 程知谨在慌乱中扯散了他睡袍,手掌抵着他胸口,掌下的触感紧实性感。她不敢低头,他腰间带子虚虚结着,睡袍空荡荡。 “你又流鼻血了……”他薄唇凑到她耳边,“多久没去火了?”尾音上扬诱得人呼吸不稳。 楼下野猫叫得凶,春天到了,动物又到了□□的季节。 程知谨下意识捂住自己嘴巴,以为他要亲她。 傅绍白笑意更深,“想多了。晚安。”轻轻一吻印在她面颊柔凉不带任何情yu,只是一个礼貌的吻面礼。 程知谨整个脸都烧起来。 第3节 ☆、第3章 神秘的男人 见鬼!程知谨昨晚做梦了,以至于她在刺眼晨光中看见傅绍白的脸还以为自己没醒。 “程知谨,醒醒,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男人的一副皮囊迷惑,你又不是空虚寂寞的中年妇女。”程知谨用力拍自己脑门,能感觉到痛,不是梦?!脑中警钟大作,她吓得弹坐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傅绍白一手随意插兜背光而立,笑容都染了金光,“昨晚梦到我了。” 程知谨哑口无言,太老实了,连撒谎都不会。 “你到底是怎么进我屋的!”她恼羞怒斥。 傅绍白一本正经回答,“当然是用脚走进来,两个阳台这么近我抻一抻腿就过来了。” 程知谨直接摸出手机要报警,手机怎么也开不了,手感也不对,她取下后盖,“我的电池呢?” 电池很帅气的在傅绍白指尖转动,“一夜好梦到天亮,你以为是因为什么?”他将电池抛过去,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会报警。 程知谨边麻利上电池边想一定要给这个狂妄之徒一个教训。手机一开,她傻眼了,五十二个未接电话,七十二条短信全都是苏铭发的。 “他是不是疯了!” 傅绍白眉梢微挑,“一条狼耐着性养肥兔子还没吃到嘴,这兔子突然开窍要分手,这条狼能轻易的放掉兔子吗?” 程知谨皮笑肉不笑,“你以为自己的比喻很幽默吗?非法入侵住宅罪我就能告到你坐牢。” 傅绍白斜靠着阳台门橼,脸在晨光中半明半暗,笃定道:“你不会,你现在很需要我。”暧昧不止一点点。 程知谨反唇相讥的话还没倒出来,傅绍白三言两语已经说服了她。 他说:“如果你不想被纠缠得换工作搬家就带我去你前男友的婚礼,三千块永绝后患,不满意全额退款。” 车上,程知谨一直偷偷审视他。傅绍白突然转头,她闪开的目光躲避得太生硬。 “偷看了我这么久,眼睛不酸吗?”听得出他的讽刺还有……得意。 程知谨冰山脸,“你是海归?做什么工作?” “有工作我还有闲功夫赚你这三千块?”傅绍白答得一点也不汗颜。 “国外待不下去所以回国,没工作就只能住这种旧城区?”程知谨嘴下不留情。 傅绍白笑着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还差着的那一点是什么?”程知谨追问,只隔一面墙的人不能一点儿底细也不知道。 “没工作只能住旧城区是一个原因,那么多旧城区唯独住到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算命说我姻缘在这个方位,这里能找到老婆。” 程知谨觉得自己被耍了,车一停,她狠狠推门下车。 傅绍白喊她,“程知谨。” 她卡在门口上不上下不下恼火,皱眉望他。 “你愿意嫁给我吗?”傅绍白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程知谨也很认真的回答:“不愿意。”利落下车,她开始后悔‘雇佣’这个男人。 傅绍白笑笑丝毫没在意她的拒绝。 纪宅私家花园,门口豪车争奇斗艳,进门需要请柬。程知谨有点儿打退堂鼓,仅管苏铭和纪蔓那样对她,她从没想过要来闹婚礼。 “怎么,心软了?”傅绍白的眼睛永远这样毒。 “没有,”程知谨抬抬下巴,“要请柬。” 傅绍白从怀里抽出,“我们有。” 程知谨惊讶,“你怎么会有?” 傅绍白抬起手臂示意她挽上,“收了钱就要做得专业。” 程知谨不知傅绍白是从哪里弄的请柬两人顺利进去了。 苏铭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程知谨特别同来的还是傅绍白,脸一阵白一阵黑,不知是担心更多还是嫉妒更多。 程知谨看一眼手机,“我在后花园等你,从侧门过来。——苏铭” 傅绍白拿了两杯香槟递一杯她,“他这么快就沉不住气?” 程知谨没接香槟,“我们走吧,三千块我付给你。” 傅绍白皱眉,“我从来不占女人便宜,要占也是在床上。” 程知谨扭头要走,傅绍白一把握住她手臂,程知谨恼了,“放……” “嘘……”他伸手摘一朵玉兰插入她耳鬓,“现在就去见他,让他看看你有多美,让他后悔心痛,然后当着所有人甩了他就这么简单。”程知谨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傅绍白已经拉着她往后花园去,穿过葡萄藤枝蔓延的回廊拐过小径就是后花园,他轻车熟路,程知谨吃惊不已。 “不用这么吃惊,花园别墅都差不多是这样的设计。”他连头都没回。 “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吗?” 傅绍白轻笑,“女人的心思我一摸就能猜出来。” 程知谨使劲抽回手,“我自己过去。” 傅绍白不勉强,“别再傻瓜似的挨了打也不还手。” 程知谨头也没回。 苏铭已经等得焦躁不奈。 “知谨……”苏铭上前,程知谨站在他几步之遥,“别动,站那儿。” “知谨,你别这样。”苏铭站住不敢动,他这会儿要把程知谨哄好不能让她闹事,要是被纪蔓发现还不杀了他。 “祝你幸福,真心的。从现在开始别再骚扰我,我们已经分手了。”程知谨真的不想再多废话。 “知谨,我是被逼的,我不爱纪蔓,一点儿也不想娶她,是纪家以势压人我才被逼无奈。我真心爱的人是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程知谨突然觉得苏铭曾经帅气英俊的脸此刻变得丑陋不堪,对着这张脸多一秒怕会吐出来。 “我想我应该向纪蔓道声谢,替我向她带句新婚快乐。”释然转身。 “知谨。”苏铭厚颜追上去,远远看见纪蔓带着人群怒火冲天往后花园来,纪蔓头发都散了,“苏铭,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你说的是人话吗!” 苏铭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程知谨已经被傅绍白拉进茂盛葡萄架。 “别动。”傅绍白将程知谨压在葡萄架上,菱形格子碜得她背有些生疼,“放开。” “你还想活着离开这儿就闭嘴。”傅绍白压着嗓音。 程知谨觉得他危言耸听,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绍白压着她不准她乱动空出一手伸到她耳后,程知谨觉得耳垂一痒,“你干什么!” 傅绍白指尖多了一个吸附式黑色圆形耳丁。 程知谨惊愕摸着自己耳朵,“这是什么东西?” “窃听器。”他刚才给她戴花的时候粘上去的。 程知谨睁大眼睛,“窃听器?!” “刚才苏铭对你说的话今天到场的宾客都广播到了,你让纪家丢这么大脸还想安然无恙出去?” 程知谨没有预料中的惊惶,反倒平静,“第三者成了受害者,这世界还有黑白吗。放开我,我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傅绍白摇头,“天真不是坏事,就是有时候会害死人。”傅绍白没有吓唬她,现在纪家人都在找程知谨。 傅绍白拉紧她避开来时的回廊转入花丛小径,幸亏这园子够大又有重重花架做掩护。傅绍白扒开墙上蔷薇藤蔓露出铁锈斑驳小门,这个出口怕是连纪家人也不知道。 门口停了辆车,程知谨睁大眼睛看傅绍白行云流水开门上车发动。 “还不上来!”他喊她一句。 她上车,脑中一片空白。 傅绍白伸手从她包里拿出手机,卸掉电池拆卡折断,“放心,只要你出了这个门,纪家人不会为难你,谁都不想家丑外扬。苏铭要还有命在也没胆子再纠缠你。” 程知谨望他的眼睛满是疑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他说收了钱就要做得专业,可他专业得让人脊背发寒。 傅绍白一个漂亮超车,扭头反问:“你觉得呢?” “真的是为了三千块钱帮我?” “不全是。”傅绍白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对你一见钟情。嫁我,我保证背叛你的人会后悔跪在你脚下求原谅。” “报复是最幼稚的行为,特别是为了报复一个男人而依附另一个男人。”她从包里拿出三千块,“你的佣金,点清楚,我们两清了。靠边停车,谢谢。”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啊! 傅绍白降下车窗,青烟一缕一缕飘出去像触角追着程知谨背影,手机来电震散了烟雾。 他掸掸烟灰,开扬声器,“喂。” “大哥,到底追什么样的女人要出动我们麻省理工学院的天才兄弟替你仿请柬做窃听器这样的小儿科?” 傅绍白捻着眉心轻笑,老四一向跟他没大没小。 “小五要的超跑下周到让他记得签收。你想要什么?” 老四什么也没要,就说了句,“想要膜拜下未来大嫂。” 傅绍白笑着吐出一口烟圈,“有机会。” ☆、第4章 撒娇的男人 ‘某校高三老师当小三校门口遭掌掴’的视频在网上疯传。连学校老师都对程知谨指指点点。 主任办公室要被家长挤爆了,在中国硬式教育的重压下,高考对每个家庭来说都是头等大事,承载着全家的梦想。家长每天都上紧发条绷紧神经,唯恐出一点点纰漏成为千古罪人。应届班的老师出这样的丑闻在家长中还不炸开锅。 高三(二)班五十五个家长有五十四个写联名信要求学校立刻更换老师,并且要对程知谨进行停职处理。因为她现在分到哪个班,哪个班的家长都不愿意。 程知谨站在教学楼顶楼阳台,手机视频还在播放,角度是专门对准她的所以拍得格外清晰。 第4节 会是某个家长传的吗? 可能性不大,家长现在满心思想的都是高考,没这个闲心。 学校同事? 她虽然没什么朋友,但同事之间的相处还算融洽。 程知谨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谁会这样算计她。 视频中断,有电话进来,她接起:“喂。” “程老师,你来一下我办公室。”电话里主任的声音都哑了。 程知谨敲两声门,推门进去。主任刚把家长打发走,这会儿不停的在灌水。他压压手示意她坐。 程知谨也不作声,坐下耐心等着。 主任终于喝完水长长叹口气,“程老师,今天你就不用上课了。” “学校是要对我停职处理吗?”程知谨一进门就瞧见主任桌上的联名信。 “当然不是。”主任清清嗓子,语重心长,“校方还是很相信你的人品,但是,事情已经出了,我们需要给家长一个交待。如果,你有办法澄清,那事情就好办了。” “澄清?”要她把苏铭和纪蔓找来吗?那样恐怕她会死得更快。 “你有办法澄清吗?”主任问她。 “这件事不是澄清就能平息家长。”她起身,“主任,你也不用发愁,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程老师……” “我先走了。”程知谨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同一办公室的老师都装作很忙没空说话的样子,程知谨没有觉得尴尬反而自在,她自顾收拾东西门卫大叔又来了,又有人找她。 程知谨发誓,纪蔓和苏铭还敢来她一定给他们两巴掌,简直欺人太甚。 校门口黑色玛莎拉蒂,低调却散发着墨玉般的优雅与贵气,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温润如玉,芝兰玉树,这是程知谨对纪以南的第一印象。 纪以南很礼貌,“你好,程小姐。” “你是?”程知谨在脑中搜索那张脸,确定不认识。 “纪以南,纪蔓的大哥。”他自报家门。 程知谨倒是没有他预料中的惊讶,“兴师问罪的话等我收拾完东西。”她扭头要走。 “我是来道歉的。”纪以南声音不大不小,听着很舒服。 程知谨脸上终于有波动,“道歉?” 纪以南说话时一直专注望着她眼睛,礼貌而有教养,“纪蔓和苏铭的事我昨天才了解清楚,非常抱歉,我替我妹妹向你道歉。” 程知谨突然觉得纪蔓命真好。 “纪先生言重,我昨天去也只是想祝他俩幸福。” “我相信。”纪以南从头至尾都表现出尊重和真诚,“如果我妹妹和妹夫给程小姐带来困扰,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需要,谢谢。”尽管她现在确实很需要帮忙,但是,她永远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 程知谨在公交车上睡着了,差点坐过站。 楼下遇到房东老太太,“程老师上完课啦。” 程知谨笑着点头,“嗯。”不太想说话。 “哦,有个事儿。”房东老太太叫住她,“小傅好像在找工作,人生地不熟的,你替他留意下,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难怪昨天下班回来没看见他,原来找工作去了。 “好,我会留意。”她诽腹,几个小时就挣三千块的人还需要她操心?她现在自身都难保! 上楼,钥匙随手一扔,给自己倒杯水开电脑。不管学校会不会处理她,她都得对三(二)班五十五个学生负责。每个学生的性格、爱好、小毛病总结成一个表格,利于接手的老师快速融入学生。 表格做到一半,她的手机就响了。她皱一皱眉,不接,手机自动断掉。再打进来,再自动断掉,一而再再而三,她火大,最烦专注做事的时候被打断。 “喂!” “程知谨吗?”男人声音粗犷颇有些江、湖、味、道。 程知谨楞了一下,“是,我是程知谨,你哪位?” “你男人在活色生香,带钱来赎人。”男人说完要撂电话。 程知谨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先生,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那边似乎是确认了一下,有几分钟的空白,“我让你男人跟你说。” 程知谨听到微弱气流声那是手机从一个人手里换到另一个人手里。 “宝贝,我好像被骗了。”傅绍白的声音好无辜。 程知谨听出是他,“说人话!” “被你嘲笑之后我想找个工作,但又不想太累,刚好看见招聘广告上写着日薪过万躺着就能赚钱,我合同都没看就签了。” “这种广告你也信!”程知谨在电话大吼,“你多大了!” “28。”他还真答。 程知谨火气直冲脑门,“你是初出校门的青涩少年吗?你是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吗?” “程小姐,你男人身份也确认了,要么给我打工要么赔钱。”那边电话啪的一声挂断。 程知谨对着盲音喊:“他不是我男人!”扔下手机,继续做表,下一个学生是谁,王大利还是王大胜……乱了,全乱了。 她猛的合上笔记本,拿上包下楼。 活色生香是有名的女人俱乐部,会员非富即贵,服务员清一色帅哥,对客人称呼都是‘我尊贵的女王’。 程知谨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拒绝了花蝴蝶式前赴后继过来搭讪的帅哥直奔前台,自报姓名说明来意。前台打了个电话亲自领她去包间。 推开厚重的鎏金雕花门,程知谨楞在门口,傅绍白闲适靠着沙发,旁边一身黄金闪闪土豪装扮的应该是老板哈着腰又倒酒又点烟,门口立着两个保镖。 这是被骗被强迫的待遇? 傅绍白看见匆匆赶来的程知谨眼底含笑,包含太多意味。他拧一拧眉,“宝贝你再来晚一点,我清白难保。” 程知谨瞪他一眼,“闭嘴,不要说些奇怪的话!”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上茶几,“这个卡里有五千块,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单纯邻居,仁至义尽。你们放人我带他走,不放我自己走,回家正好要路过警察局。” 哈着腰的土豪老板站直了鼻孔看人,“五千块,你当我是要饭的。”老板一手折断卡,步步逼近程知谨,“这地界还没有人敢威胁我。” 程知谨有点慌了,手偷偷伸进包里随时准备报警。 “严老板。”傅绍白近身牢牢将程知谨护在身后,颀长的身形硬是逼得老板退了一步,“严老板不过是想要我在这里上班,行,陪一杯酒一万。” “傅绍白,你闭嘴!”程知谨把包里的卡全都拿出来,“到底要多少钱才能解除合同?” 老板回神慢悠悠折身坐进沙发,点一根雪茄,“我根本就不要钱,要人!” 程知谨觉得自己弄巧成拙了,可是她的确没有义务管傅绍白的闲事,虽然这样说有点儿无情。 她看一眼傅绍白,他一丝惊惶之色都没有,是不是在国外呆傻了! “你们这是诱骗涉、黄,犯法的!”她伸进包的手指开始解锁拨110。 “你手在干什么!”眼尖的保镖直接对她出手,还没碰到她衣角,傅绍白一个漂亮过肩摔,保镖直接躺地上爬不起来。程知谨感觉腕上一紧,傅绍白已踹开了拦在门口的另一个保镖,抓紧程知谨,“走!” 傅绍白带着她直接往停车场跑,后面还有追赶声。 “喜欢哪辆车?”傅绍白拉着她狂奔声音却闲适轻松,“保时捷?法拉利?玛莎拉蒂?”停车场清一色豪车。 “喜欢玛莎拉蒂?”傅绍白扭头过来问她。 程知谨这会儿跑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还有心情看车,“你能不能跑得认真一点!” “看来是喜欢了,那就玛莎拉蒂。”傅绍白拉着她直奔三叉戟。 “喂,你干什么!”程知谨拉住他,“那是别人的车。” “那又怎么样?”傅绍白反问。 程知谨觉得完全跟他无法沟通脑子会炸,“那是别人的车!”她大声嚷。 傅绍白拿出车钥匙流畅解锁上车,“有钥匙就是我的。关键是,你喜欢。”他看一眼后视镜,“你再不上车我们谁也走不了。”追赶的脚步声逼近。 傅绍白伸手直接将她拉上车。 ☆、第5章 让人心动的男人 “你……你怎么会有车钥匙?!”程知谨在傅绍白怀里惊诧不已。 “随手顺的。”傅绍白这会儿要看路况又要掌方向盘还要回答她的问题,一心三用。 “危险!”程知谨大喊,傅绍白差点追尾,急踩刹车。程知谨在他怀里翻个身往副驾座上爬,高难度动作。 “咚咚~”怕什么来什么,交警来敲窗。 傅绍白一把拉住程知谨让她骑坐在自己身上,降下车窗。 交警看一眼两人姿式,表情严肃,“先生,这里不能停车,有需要可以选个偏僻的位置。” 程知谨长这么大没试过这么丢人。 傅绍白亲昵将她脑袋按进自己胸口,笑道:“sorry,新婚,情不自禁,我们马上开走。” 交警还是一副严肃脸,下一句大概就是请出示驾驶证,程知谨急得整个背都绷直。 “停车,红灯!”有车闯红灯间接帮他们解围,交警骑车去追。 程知谨赶紧爬到副驾座,“还不开车!”满脸通红。 傅绍白笑得痞气,发动车。 夕阳的余光从高楼缝隙漏下来很晃眼,程知谨看了眼傅绍白,“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傅绍白被强光照得有点儿眯眼,“现在回家是自投罗网,严老板的人一定在小区附近候着。” “那我们能去哪儿?” 傅绍白转头看她,“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第5节 程知谨懒得理他,她降一点车窗,夜风吹进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车开到半山腰突然停下不动。 “怎么不走?”程知谨望傅绍白。 他耸耸肩,“没油。” “别开玩笑了!”程知谨一脸不信。 傅绍白拿开手身子后仰,“不信你自己看。” 真没油了!程知谨降下车窗,天已经大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林间冷风直往车内灌。她抱紧双臂问傅绍白,“这是什么地方?” “本来想带你去山顶看星星看月亮,现在只能在半山腰喂蚊子。” 程知谨望着他闲散的抻一抻腿,好似这世上任何事都不够他放在心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放平座椅躺下去,“等天亮下山坐车回家。” “为什么不现在下山?” 傅绍白转过脸很正经的对她说:“我怕黑。” 程知谨一脸的鬼才信你,“开中控我要下车。” 傅绍白闭上眼睛,睡觉。 程知谨自己伸手过去摸中控锁,傅绍白扼住她手腕,眼睛还闭着,“我真的怕黑,留下来陪我。” “傅绍白,我没空陪你玩……啊……”强劲力道将她整个人拉过去,程知谨就那样压在傅绍白身上,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我一出生就在孤儿院,孤儿院的房间很黑,修女嫌我们吵每晚给我们讲鬼故事吓得我们在黑暗中发抖不敢出声……”他的脸融入这夜色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淡漠的眼睛还映着笑意。 程知谨分不清他讲真还是假,心却漫出酸楚,“傅绍白……”她才喊出他名字,大手已经掌住她后脑,他的吻带着凉薄。她更觉心酸,竟不忍心抗拒。 他吻技非常好甚至没有弄疼她,他口腔有龙舌兰的味道,不浓,清淡一点却已是性感至极。她控制不住从喉咙发出嘤咛一声,他轻巧一个翻身已是女、下、男、上。大手顺着她衣摆探进去,他才发觉她全身绷得紧紧还在发抖。 傅绍白放开她,“……第一次?” 程知谨在黑暗中手背盖住眼睛,咬唇不说话。 傅绍白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坐回位子,“苏铭就是因为这个和纪蔓上床。” 程知谨深吸了一口气,拿开手,“我以为可以找到一个和我谈柏拉图恋爱的男人。我知道纪蔓和苏铭上、床的时候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过,因为我知道自己有问题,所以,不能把错全都怪在他身上。” “程知谨。”傅绍白大手托住她脸颊让她看着自己:“你没有问题程知谨,刚才我亲你,你有正常女人的反应,你没办法接纳我是因为你还没爱上我。苏铭也一样,你不爱他,或者说你只是以为自己爱他,所以你身体本能的抗拒。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程知谨笑起来,“谢谢你,从来没有人像这样安慰我,谢谢你傅绍白。”她释然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我决定留下了,等天亮再走。” 傅绍白看着她侧脸,轻薄的光线忽明忽暗很像心动的节奏,他收回目光,闭上眼睛。 山间夜深露重,程知谨穿上傅绍白的外套还是冻得缩手缩脚,傅绍白挤到她椅子搂紧她,两人就那样相拥到天亮。 程知谨感觉全身酸痛得厉害,她整个身子压在傅绍白身上都这样难受,傅绍白就不用想了。 “醒了。”傅绍白笑着开口。 程知谨摸到中控锁,开车门从他身上下去,“你……还好吧。” 傅绍白依旧望着她笑,“没事,就是手麻。” 程知谨更不好意思,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幸亏这个时候有电话进来,她赶紧接,“喂。回学校……现在?好,我马上到。” “有事?”傅绍白跟着下车问她。 程知谨收起手机,“没什么。我们走了这车怎么办?” “我会处理,你有事先走。” 程知谨点点头,“嗯。” 程知谨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去学校,刚到校门口远远瞧见满身尽戴黄金的男人,心咯噔一下。 “严先生,我们已经通知程老师了她马上就到,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谈别耽误学生上课好不好。”主任一直陪小心,一众老师也跟着规劝,本来是体育课学生都被安置在教室不让出来。 “我就在这儿等,见不到人我就不走!”男人耍横,主任急得头上直冒汗。 “赵主任。”程知谨加快几步过去,严老板一眼认出她,“程老师,你男人‘借’了我的车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严老板也知道昨天的事经不起追问没把事情说破。 程知谨知道他心虚,“车,我当然会还给你,他签的那份合同得作废。” 严老板咬牙,“行,回去我就烧了。车呢?” 主任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程老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车什么合同?” 严老板比程知谨还害怕事情暴光,抢着开口:“是这样,程老师和她男人也就是未婚夫向我们公司租了辆玛莎拉蒂准备结婚用,事后他们又不满意租赁条款想毁约,所以扣了我们的车一定要我们同意解约才归还。”严老板瞟程知谨一眼,“没钱就不要租豪车撑脸面嘛。” 他说得程知谨哑口无言,这套说辞也过得了关。 “程老师你有未婚夫了?近期准备结婚?”主任好奇得很。 程知谨吱吱唔唔,这话就难说清楚了。 主任一拍大腿,“哎呀,你怎么不早说。你马上就要结婚那视频的事就好处理了,完全都是误会嘛。” “我……”程知谨完全没法解释。 “你们说完了没有!”严老板发飙,“到底我的车在哪里?” “你的车开到半山没油了。”程知谨如实说。 严老板哪肯信,“哪座山,具体位置在哪里?” “这……”程知谨还真不知道,傅绍白带她去的。 “你男人是不是想黑我的车!” “当然不是。”程知谨非常认真回忆地形,“你的车在……在……” “在我这里。”人群后传出一声,众人齐齐回头。 程知谨睁大眼睛,纪以南! 纪以南还没走出人群车钥匙已经抛到严老板手里,“车就停在校门口,马上离开学校不准再来骚扰我未婚妻。” 严老板懵了,程知谨也懵了,“纪……”纪以南不让她开口两步过去搂住她,“知谨,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弄成这样,对不起,别生我气。” 严老板都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但知道该适可而止了,收了钥匙,“既然这样,我们两清了。” 众人都松口气,“程老师,你真的要结婚啦,你瞒得可真紧,恭喜恭喜啊。”同事纷纷道贺,程知谨有口难言。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程知谨无奈领纪以南这么大的人情,她坐立不安。 “纪先生,今天真的要谢谢你。你的车我一定要回来,你放心。” 纪以南笑起来比阳光还暖,“我相信程老师,只是觉得这件事是不是应该男人出来摆平,程老师的未婚夫是什么人?” 程知谨尴尬,原原本本把昨天发生的事向纪以南说了一遍。 “总之,我会尽快替纪先生把车换回来,纪先生放心。” 纪以南的心思根本不在车上,“傅绍白。” ☆、第6章 炙手可热的男人 因祸得福,校方最后对程知谨的处理是——放婚假,等她休完婚假回来视频的事已经过了,投诉的家长也平息。主任为首的一班同事都等着喝程知谨喜酒,现在她最着急纪以南的车。 “喂,傅绍白,你在哪儿?”程知谨拦车急着往家赶。 “早上我们才分开这么快就想我了?”傅绍白时刻不忘调、戏她。 “快说,在哪儿,是不是在家?我在车上了马上到家。” “这么心急?我洗好澡等你。” “别开玩笑,我真有事找你。” 傅绍白低笑,“我在路上。” “等你啊。”程知谨呼出一口气,出租车突然急刹,她差点撞到前面座椅。 司机倾出半个身子对着横向杀出的豪华房车怒吼:“会不会开车,找死啊!” 房车的司机下来径直绕到后车厢敲程知谨窗户,车窗降下。 “程知谨小姐吗,有人想见你,请。”司机很礼貌,但程知谨一点儿也没感到是被邀请不是强迫。 程知谨付钱下车,反正前面走两步就到家。 房车的门开了,女人一身珠光宝气保养很好看上去四十开外。她上下打量程知谨一番才开口,“看上去不像轻浮随便的女孩子。” 程知谨大大方方过去,“我好像不认识您。” “我姓傅,纪以南是我儿子。”傅清玲不冷不热开口。 程知谨心惴惴起来,“纪太太找我有事?” 傅清玲很不客气,“有没有事程小姐心里不清楚吗?” 程知谨有点儿心虚,“纪先生的车我会尽快帮他要回来,那是个误会。” “我很希望只是误会。今天有位严先生来纪家还车连声道歉说他有眼不识泰山,我细问之下才知道我儿子最喜欢的车都舍得就为了帮你。如果我没记错,程小姐跟我女儿抢男人还去闹了我女儿的婚礼让我们纪家丢脸。你现在搭上我儿子,很难让我相信这件事只是误会那么单纯。” 程知谨楞了好半天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吸口气慢慢理顺,“婚礼的事我很抱歉,但是纪太太这样颠倒黑白还硬要把我编进八点档伦理狗血剧,报歉我真的没那么闲。”她绕开要走。 “你什么态度!”傅清玲拦住她,“不管你和苏铭以前是什么关系,他现在是我女儿的老公你再怎么不甘心也没用。我警告你别耍花招离我儿子远一点,否则……” “否则什么?”傅绍白都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手里倒拎着一大束花,眼睛只看程知谨,“我知道你喜欢百合回来的路上看花开得好就买了一束,有没有回礼?”他侧一侧脸索吻,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傅绍白及时出现帮程知谨解围她还是感激的。 傅清玲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了。 傅绍白转过头,“这位是……?” “我们去参加过婚礼的纪家纪太太。”程知谨提醒。 “哦——”傅绍白弯唇点头,“原来是纪太太,不过,纪太太不是应该在家管教女儿女婿吗怎么有空来这儿?难道是想闹一闹我们的婚礼替女儿出气?” “你……”傅清玲奇怪得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也没了之前的强势,“我会看着你们两……别想瞒天过海!”扭头就上房车。 程知谨都没想到傅清玲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 第6节 “没事吧?”傅绍白问她,“你刚才在电话里找我什么事?” 程知谨叹口气,“现在没事了。” “嗯?”傅绍白不解。 “那个严老板今天找到我学校要车,纪以南用自己的玛莎拉蒂替我抵给他,他才没在学校闹事。听纪太太说严老板已经把车还回去,所以没事了。” 傅绍白挑眉,“你好像对纪以南的印象不错。” 程知谨起脚往家走,“比对你的好。”随口一句。 傅绍白上心了,“当真?”很介意。 程知谨没理他。 傅绍白望着她背影,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我改主意了,准时赴纪以南的局。” 纪以南接到电话匆匆从老宅出发,出门时碰到刚回来的傅清玲。 “妈。” 傅清玲像是没听见,纪以南走近一点,“妈?” “啊?”傅清玲回神,“什么事?” 纪以南微微皱眉,“妈,你怎么了?” 傅清玲撑着额头,“没事,妈妈能有什么事。”看一眼他装束,“你要出门?” “嗯,要去见个人。” “什么人?”傅清玲追问。 “一个……很神秘的人。”神秘到纪以南都想亲自见一见。 “程知谨?”傅清玲直接问出来。 纪以南楞了一下,“当然不是。不过,妈,你答应了不插手我的事。” “不是妈妈要插手你的事,婚姻大事不能草率,你看你妹妹现在过得……” “妈,我赶时间。”纪以南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 “等等。”傅清玲叫住他,“程知谨有未婚夫你知不知道,两人马上就要结婚了。她那个未婚夫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 纪以南点点表盘,“妈,我真的赶时间。”匆匆上车。 傅清玲看着他的车走远,有些失魂落魄。 纪以南足足提前一个小时安排饭局,亲自挑选红酒搭配菜式,还请了意大利名厨主厨,这个大厨本来是预备给傅清玲过生日。 这样郑重其事,傅绍白绝对受得起。多少商界名流排着队想请傅绍白都没机会,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纪以南枯等了四个小时连傅绍白的影子都没见着。 对,傅绍白就是摆明了耍他。 傅绍白助理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纪以南怒极,手机掷出去摔得四分五裂。 “傅绍白,你有种!” 随从赶紧收拾了手机碎片上前,“纪少,要不我直接带人去程知谨家,一定能找到人。” 纪以南松开领口慢慢冷静下来,问:“程知谨的底真的查清楚了吗,还有没有遗漏?” “确定没有遗漏。”随从打包票。 纪以南点烟重重吐一口烟圈,程知谨不过是个普通高中老师,家庭背景单纯,父母之前都是老师退休之后参加业余探险队,长年全国各地游历,社会背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查过没什么特别。 程知谨到底什么吸引了傅绍白?美色?傅绍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况且,像傅绍白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资本家也不会被美色左右。 纪以南百思不得其解才愈发迫切想弄清楚,傅绍白为程知谨出头到底是为了程知谨还是针对纪家?他可不想稀哩糊涂的坐以待毙,商界黑武士傅绍白,绝对是个可怕人物。 而那个炙手可热令商界闻名变色的男人这会儿正在吃闭门羹。 “我现在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没空给你做饭也没那个义务,请你自力更生好吗,别再敲我的门了!”程知谨嘭的关上门,火大,她一不是他老婆二不是他保姆凭什么天天要给他做饭。 程知谨回电脑前继续做表,出乎意料的傅绍白没再继续纠缠。程知谨对着电脑皱眉头,自己刚才的话应该没有伤自尊的言论吧……他那么大个人还能真饿死了! 程知谨坐在电脑前一直做到晚上九点钟才完成,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收拾完已经十点半。拿了睡衣去洗澡,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停电了。她赶紧冲干净身上泡沫穿衣服找蜡烛,老城区电路出问题是经常的事,运气好一两个小时就能来电,运气不好可能要到第二天早上。 她摸到蜡烛最后半截,无缘无故想起傅绍白说过他怕黑。 程知谨捏着半截蜡烛站在傅绍白门口,犹豫要不要敲门。旁边嘭的一声吓她一跳,她自己家的门被风合上了,最重要的是她没带钥匙。 程知谨狠狠揉一阵额头,伸手直接敲门,“傅绍白,你在吗?” 门打开,高高低低的烛光摇曳而出,傅绍白扫一眼她身上的睡衣,“睡不着?”他唇角每一个笑纹都在调戏她。 程知谨飞快将手里的半截蜡烛揣进兜里,“我……家的门被风合上,我忘了带钥匙想从你家的阳台翻过去。” “你穿着睡衣出来干什么?”傅绍白还在笑。 程知谨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来给他送蜡烛,不耐烦答了句:“下楼扔垃圾。” 傅绍白笑着侧身让她进去,程知谨睁大眼睛,整个屋子餐桌,矮柜,茶几连阳台都点满了蜡烛,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这么多蜡烛,天干物燥很容易发生火灾你知道吗!” “特地为你准备的,喜欢吗?”傅绍白修长手指逗着烛火声音愉悦。 “什么?”程知谨听不懂。 他抬头,光影在他脸颊交汇,灯下看男人,*摄魄,“我点一根蜡烛就在想,点到第几根你会来敲门,我点了一百根。”他眼睛穿过融融暖光锁定唯一的她,“只有你一个相信我怕黑。” ☆、第7章 饱暖想坏事的男人 “你骗我。”程知谨用愤怒掩盖突突的心跳。 傅绍白露出雪白的牙齿,“你信,它就是真的;你不信,真的也是假的。”他伸手,她别开脸,修长的手指滑过她脸颊穿进长发。烛光照得她修长的颈项散发珍珠般盈润的光泽诱人一亲芳泽。他气息靠近,“45%。”攻心进度45%。 程知谨后退一步刚好抵到阳台玻璃门上,“什么?” 傅绍白单手撑着玻璃门低头,“好想咬你一口……”他说话时凉薄的唇似有若无吻触她颈项,程知谨全身都绷紧想起课堂上缴来的漫画《吸血鬼骑士》,俊美无双的外表,高贵的气质诱你堕入情、欲的深渊,等你迷失在欢愉中用獠牙刺进血脉…… “啊——”她突然痛叫一声。 “怎么了?”傅绍白皱眉看她。 程知谨一手捂着左腿,“腿……抽筋了。”身子绷得太紧。 傅绍白抱她到沙发坐下,转身去浴室拿了条热毛巾,将她腿搁在自己身上用热毛巾敷在她抽筋的小腿部,细细的按摩。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饿,你怎么一副我要吃了你的表情。”他低笑开口。 程知谨疼得五官都扭到一起,“别跟我说话现在!” 傅绍白隔着热毛巾从她小腿按摩到膝盖,如此来回三四次,“现在感觉怎么样?” 程知谨松口气,“好多了……谢谢。” 傅绍白起身,“再敷条热毛巾就行了。” 程知谨望着他背影,问他:“你刚才说很饿,你……没吃晚饭?” “嗯。”傅绍白鼻息哼了一声。 “那么你打算没合意的东西吃就饿死吗?”程知谨的语气有些恼。 傅绍白从浴室出来,“我做事一向宁缺毋滥,饿死倒不至于。况且,你舍不得我饿死。”好无赖好得意。 敷过第二条热毛巾,程知谨左腿已经恢复灵活自如。她打开冰箱,他家冰箱比他的脸还干净,这位大少爷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傅绍白,借件毛衣穿。”她对着浴室里晾毛巾的傅绍白喊。 “什么?”傅绍白没听清,出来看见程知谨已经挑了件灰色毛衣套上身,虽然很大但看上去挺潮,近来就流行这种宽松慵懒风,显得娇俏可人。 “借下你的衣服,我要去二楼房东太太那儿借点东西。”程知谨开门。 傅绍白看眼表,“这个点?你去借什么?” “老太太应该还没睡,芈月传一向是这个点重播,生物钟没那么容易恢复。” “那不是叫半月传吗?”傅绍白一脸认真。 程知谨憋住笑,“我看你像半转。”开门出去。 傅绍白眨眨眼睛,他这是被调戏了? 程知谨从房东老太太那儿借了面条、葱还有调料。 “帮忙,厨房不能点蜡烛用手机帮我照明。” “做什么?”傅绍白问她。 “葱油拌面。” “你去借东西就是为了给我做饭?”傅绍白后知后觉。 “我这个人喜欢清清楚楚,你刚才帮我敷腿,我做份晚餐当是回报。”她背对着他开火烧水。 傅绍白靠在厨房门口,背光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有目光一直追随程知谨身影。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听着水咕咚咕咚开的声响,程知谨娴熟的放面条入锅。再将油烧热了葱花爆香倒入调料调成拌汁,润滑筋道的面条拌上鲜香四溢葱油,楼下睡觉的人都要馋醒了。 “给我递个盘子。”程知谨指挥。 傅绍白这才靠近,“好香。”声音就在她耳边,他举高手机照明将她整个人虚虚环在怀里,“家里没盘子。” 程知谨一扭头差点亲到他,低头在平底锅里搅拌,“你家连个盘子都没有?” “就这样吃不行吗?”傅绍白下巴轻淡搁在她肩头馋虫大动。 现在这样不行也得行啊。程知谨细心在桌上垫了隔热才将平底锅放上去,幸好刚才在房东老太太那儿拿了双筷子上来。 风卷残云,傅绍白推一推锅,“没吃够。” 程知谨收锅进厨房,“晚上吃太饱对身体不好。”刚才她穿件男人衣服下去就被房东老太太好奇得不得了,她可没胆子再下去一遍。 “听说还会影响寿命。”她多再加一句。 “放心,我的身体很好,各项功能都能满足你。”饱暖思淫、欲,他调戏起她来更顺口了。 “锅你自己洗,现在我要回家重新洗澡擦护手霜。”她准备从正门回去到门边才想起来没钥匙,折回去傅绍白阳台。 第7节 两边阳台隔了足足有两米,傅绍白腿长当然抻一抻腿就能过去,她虽然也有双大长腿可是身高跟他差了一截啊。而且深更半夜黑漆漆的,一脚踏空……程知谨现在才后悔应该在房东老太太那存把钥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还没走?”傅绍白料准了她过不去,慢条斯理燃一支烟,牙齿咬住烟蒂,“这四层楼还挺高,腿落地,粉碎性骨折半身不遂;头落地,听说脑浆像豆腐老。” 程知谨捂着嘴压住翻胃连连后退,转头看他,还没开口。傅绍白吐出烟圈,“这个忙我帮不了,我怕黑,你知道的。” 程知谨又张嘴,傅绍白始终不给她机会,“不过,我的床可以借你。”灭烟回屋,躺沙发,睡觉。 已经凌晨一点半,天亮也只几个小时,等天亮下去找个开锁就行了。程知谨这样想着抬脚进屋,桌上摆了一条新毛巾,她只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傅绍白好像睡着了,呼吸均匀深沉。 这间与她那间格局一模一样,一室一厅一眼就能望到底,不同的是他的床躺上去好舒服,软软的好像在按摩。程知谨忍不住抻个懒腰,一沾床困意迅猛,太舒服了。 程知谨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称得上陌生的男人家里睡到日上三竿,还是被门外嘈杂声吵醒。 “怎么这么吵?”她揉着眼睛还没睡醒。 傅绍白这会儿在晨光中喝着咖啡看报纸,“醒了。”他搁下杯子收报纸起身,灰色居家衫黑色休闲裤还能闻见刚洗过澡的清爽味道,整个人浴在阳光中,很诱人。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程知谨终于移开目光。 “有人找你,一直敲你家门准备打110报失踪。”他插着兜到床边。 程知谨一下全清醒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傅绍白很无辜的耸耸肩,“我吻遍你全身都叫不醒你,舍不得对你动粗。” 程知谨本能摸身上衣服,完好,狠狠瞪傅绍白一眼,他坏笑得像个十足的痞子。 程知谨下床直奔门口,一开门,同办公室的老师几乎都到了。大家看她一身睡衣从隔壁冒出来齐齐楞住,“程老师,房东说你住这间啊?” “昨晚我出来忘了带钥匙。”程知谨如实回答,本来就是事实。 “那这间是?” “宝贝,来客人了吗?”傅绍白出来得不早不晚。程知谨真是捂他嘴都来不及,急于转移注意力,“你们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 傅绍白那么大个活人,腿长颜正美如画不是说转移就能转移的,大家的好奇心澎湃得不行。 “赵主任让我们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选婚纱啊,订酒席,我们都有熟人的可以打折。” 赵主任和程知谨的爸爸同窗多年又是好友所以一直对她很维护,对她的情况也是了解的,真结婚她爸妈是帮不上忙了,婚礼都不一定能按时出席。 “谢谢你们,我现在还不需要。”程知谨心领好意直接回绝。 “谁说不需要。”傅绍白一手揽住程知谨肩膀,“宝贝你不是不知道我的经济情况,有打折当然需要,折扣越大越好。” 大家的好奇心都要喷发出来,“程老师,你还没给我们介绍,这位是?” “未婚夫。”傅绍白抢答。 “跟在学校见过的那位不是同一个人啊?”这才是好奇的关键点,一女两个未婚夫? 程知谨知道现在的处境是山穷水尽,视频的事才刚刚在学校平息,婚假是赵主任亲自批的,再节外生枝只怕要连累人。于她决定为了掩饰谎言而说另一个谎。 ☆、第8章 求心理阴影面积的男人 傅绍白在厨房煮咖啡,俨然好男人模样。一群人有十来个挤在一室一厅里显得房子拥挤又逼仄。 程知谨腹稿打好了才开口:“之前在学校替我解围的纪先生只是普通朋友,傅绍白才是我未婚夫。当时只想快点息事宁人所以没有解释。” 大家这才理清楚关系,“上百万的车都肯拿出来替你解围只怕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哦。”与程知谨坐对桌的乔老师声音酸酸的,其她人赶紧打住她,纷纷圆场,“那种情况下救急也是有的,很正常。”他们脸上可没有一点儿正常的表情。 接下来聊天的话题不外乎就是房子、工作、工资,程知谨很不习惯,她本来就慢热所以才会被人说不合群,冷不丁要像多年不见的好友那样聊天真的是在为难她。她你作报告似的一一如实回答。大家嘴上不说,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轻视。并不是嫁个没车没房没工作的男人有多丢脸,而是本来有更好的选择,却选了个没车没房没工作还要靠女人的男人,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台词。 大家又问她,酒席在哪里办,准备开多少桌。她回答,不办,就两个人好好吃一顿就算。 大家都待不下去,违心的赞他俩前卫,找个借口就走了。 程知谨松口气,终于走了。 傅绍白拧着比利时壶出来,“都走了?” “嗯。”程知谨哼一声。 “真没口福。”他打开连着水壶的水龙头,咖啡的醇香立刻萦绕满鼻,“特级蓝山,良心推荐。” “你自己慢慢喝吧。”程知谨起身往阳台去,白天看两米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她卯足一口气一咬牙,跳过去了。 傅绍白手里端着咖啡单腿直立交叉斜靠着阳台散漫无形,潇洒吹一声口哨,“!” 程知谨拍拍手上的灰,嗤之以鼻,“知不知道吹口哨挑、逗的方法很老派。” 傅绍白一派怡然心情好得不得了,“越是老派的东西越好用。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傅太太?” “我可没打算跟你领证。”程知谨弯下腰寻找硬物打算把阳台玻璃砸碎了进去。 “办、假、证犯法的。” 程知谨不理他,找了半天,找不到称手的东西。 “傅绍白,借你家平底锅用一下。”她一抬头,对面阳台还哪里有人影,这人! 她取了把衣架敲两下,坚硬的玻璃连条发丝裂痕都没有。她可不想再跳回傅绍白那里,一定会被他笑死。 突然听到大门咔嗒一声,她透过玻璃瞪大眼睛看见傅绍白光明正大从大门进屋。 “你怎么会有我钥匙!”她觉得恐怖。 傅绍白打开阳台玻璃门,“我没你的钥匙,有□□。”一根铁丝。 “你这样是犯法的。” 傅绍白皱眉笑道,“进自己老婆家也算犯法?” 程知谨深吸一口气,“多少钱?” 第一次有女人用这种霸道总裁的口气问他多少钱,他倒是楞住了。 “多少钱帮我圆这个谎,什么都不用你做安静待着就好。”程知谨进卧室取卡,“这个是我的工资卡,应该有三千,够不够?” 傅绍白眼底兴味愈浓,接了卡,程知谨以为他应了。 结果,他说:“不够。” 程知谨盯着他,“那你要多少?” 傅绍白张开五指。 程知谨问:“五千?” 傅绍白答:“五百万。” 程知谨抽回他手里的卡,“我有五百万还用求你。” “没钱可以肉偿。”傅绍白偷换概念的技术简直炉火纯青。 程知谨以为只要傅绍白安静待着再撒个小谎就能安全过关,哪曾想,热心耿直的赵主任替他们来了个‘众筹’。就算不大摆筵席最起码也要宴请日日相对的同事聚聚,不然太不像样了。最重要的得给学校领导一个交待,毕竟是批的婚假。 程知谨就这么莫名奇妙的一步一步被推上礼堂,她傻傻端着酒杯接受大家祝福的时候还觉一定是在做梦。 酒店大厅的水晶灯晃得她有些晕眩,傅绍白握住她的手妥贴的熨进她掌心,十指相扣,“开心得要晕过去了?” 程知谨斜他一眼,踮起脚到他耳边,“等会儿不要说些奇怪的话,安静待着就好!” 傅绍白笑,很随意的黑白西装衬衫搭配,挺括得体,袖口恰到好处的露出冷银色袖扣,俊雅中透着一丝凛然。 “程老师的老公真的很帅,气质又好,可惜可惜……”人群开始窍窍私语。 “可惜什么?” “唉,可惜是三无人士。” “不光是三无人士,婚后可能还要靠女方养。” “不会吧!那嫁个男人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人过。” “用处多了。”众人捂嘴笑。 程知谨全当没听见,她一向不在意别人的议论。就算她将来真的嫁个三无人士,只要她喜欢谁规定了一定是男人赚钱养家,她也可以养老公。 “请问是程知谨小姐吗?”酒店经理打扮模样的男人突然过来。 程知谨放下酒杯,“我是。” “门外有件您朋友送的贺礼,请您去签收。” 程知谨疑惑,“我朋友送的贺礼?”她本来朋友就少,知道她今天结婚的根本没有,“你拿进来我看看,也许是送错了。” “这个……”经理为难,“没法拿。” 程知谨就更奇怪了,傅绍白拧了下眉,搂着她往外走,“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堆满玫瑰的玛莎拉蒂超跑,目测应该是九百九十九朵,999朵玫瑰——爱你到永久。 “哇,好豪。” “好浪漫……”观礼的人比当事人还激动。 程知谨看傅绍白,傅绍白晦暗不明的表情应该不是他的杰作。 经理及时递上贺卡,“这是您朋友留下的贺卡。” 程知谨打开:新婚快乐,这辆玛莎拉蒂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有歉意希望你不要拒绝——纪以南。 程知谨第一反应,这恶作剧的成本也太高了!纪以南?他们总共才见过两面。 电话是掐准了点打来的,“程小姐,你好,我是纪以南,贺礼收到了吗?” 程知谨当场楞在原地,“纪先生……”她手心一空,手机已经被傅绍白抽走,“纪先生吗,贺礼收到了,谢谢。”挂断电话,“傅太太,带你试车。”他牵着程知谨就上车在众人惊愕目光中绝尘而去。 这婚礼办得……求新郎心理阴影面积。 “找个路口下高速!”程知谨抓紧胸前安全带,高速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傅绍白一直加速车开得要飞起来。 “新车需要磨合,你不知道吗,老婆?”傅绍白转头看她。 “看前面。”程知谨脸都煞白,“这车我们得还回去。” “当然要还,还之前得靠它去个地方。”傅绍白一脚油门踩到底。 下高速,傅绍白减速,车沿着蜿蜒公路上山。程知谨想问他去哪里,看他专注开车的模样没有开口。 车终于到达山顶,天也黑了。 第8节 傅绍白停下车,程知谨看他,“你别告诉我又没油了。” 傅绍白笑着解开安全带,“说好了带你上山顶看星星看月亮。”开门下车。 “你还能更无聊一点吗。”程知谨跟着下去,一秒钟就改变了想法。 满月如盘映在山顶小湖,波光粼粼。放眼,山下城市灯光像圣诞树上的彩灯,五彩斑斓。 “好美。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她问傅绍白,他没回答,点一只烟火光明灭间,她看见他眉间的寂寥眨眼消失无踪。 他吐一口烟圈,抬抬下巴,“知道隔壁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墓地。”他望她,“不害怕?” 程知谨被夜风吹得抱了抱手臂,“所有人最后的归宿有什么好害怕。” 傅绍白在黑暗中吹起口哨,单音成曲。 程知谨扭头望他,“西雅图夜未眠?” “听说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电影,每年忌日,我都会来这儿给她吹一支。” 程知谨望着他惊愕得张大嘴,“你,你……妈妈的墓地在那边?” 傅绍白将她拉进自己外套取暖,“我妈要是能瞧见你一定会喜欢你。” “傅绍白……”她仰头望他,莫名的被戳中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 “谢谢你。”傅绍白一低头,吻印在她唇畔清浅温柔,“谢谢你今晚陪我来这里。”与第一次纯粹的征服欲不同,他在她心上留下了一粒火种,有熊熊燃烧的趋势。 55%! ☆、第9章 武力值max的男人 回家的小巷曲折深深,老旧的路灯忽明忽暗照得两个并肩的影子长长短短。 程知谨和傅绍白从下山就没有交谈过,那盏旧路灯终是彻底熄掉,程知谨顿了下脚步抱住双臂有些冷。 触感温暖的外套也在这个时披上她的肩,“刚才在山上都不害怕,这会儿怕黑了?”傅绍白戏谑她。 程知谨也不拒绝拉了拉他外套拢紧,“有时候人比鬼可怕。” 傅绍白双手插兜步伐散漫,“月黑风高四处无人才好下手,这里你喊一声邻居都会冲出来。” 程知谨不作声,微微垂眸,她不怕他,她怕成为乞丐——不知不觉沦为爱情的乞丐。 “怎么不说话?”傅绍白望她。 “车你什么时候还回去?”程知谨断开杂念。 “明天。”傅绍白倒是应得干脆。 程知谨又不说话了。 傅绍白浅浅拧眉,“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纪以南那样土豪的示爱方式?” 程知谨莫名的笑起来,清清嗓子,“你这句话问得挺酸。” “你喜欢吗?”他并不在意她的嘲笑挺认真的问。 “我也是女人,也有虚荣心。不过……觉得有点傻,又不是演韩剧。”程知谨说着一抬头,突然打住脚步。 “怎么了?”傅绍白不解。 程知谨抬手指着自己房间,“我家怎么会有灯!”她绝对是关好灯锁好门才出去,“进贼了?!” 傅绍白脸上表情黑沉,一把拉紧程知谨的手,“别松开我的手,别说话。”程知谨还从没见过他紧张的样子,她更紧张,小声道:“报警吧。” “别出声!”傅绍白厉声喝止她,程知谨紧张得掐紧他的手。 傅绍白一步一步牵着她上楼,敲门。门里面有动静,门锁咔一声就在要打开的时候,傅绍白一脚踹在门板上,门板猛的将开门的人弹开,他单手就将不速之客制服。 “哥,哥,是我!”男人单膝跪地左手还反扭着求饶。 傅绍白听着声音耳熟,松手,“老四?” 吴奔捂着被门撞红的鼻子,左手快要脱臼,“我的亲哥,你要不要出手这么重啊!” 傅绍白明显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哥结婚我能不来嘛!”吴奔一眼就看见两人紧紧交握的手,笑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嫂子吧,我叫吴奔。” 程知谨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进来的?” “我等了大半夜又没带手机,问清楚了你们住几楼然后顺着管道爬上来,幸好你们家阳台没锁。” 程知谨瞪大眼睛,以为只有电视里有蜘蛛人。 “你姓傅,他姓吴,他是你弟弟?”问傅绍白。 “嗯。”傅绍白轻哼,“有没有药膏?” 程知谨目光在他两人脸上穿来穿去,一点儿也不像。吴奔一头栗色头发,左耳的黑曜石很显眼,单眼皮狭长的眼形笑起来阳光温暖。傅绍白虽然嘴上喜欢占她便宜,但骨子那股凛然狠劲让人心悸不敢随便靠近。 “不像吗?”傅绍白看穿她心思。 “不像。”程知谨去找药膏。 “传说中的嫂子果然有个性。”吴左连连点头,“哥,眼光不错哦。” 傅绍白替他活动手臂,“没脱臼。不用上课吗?逃课我会亲自押送你回去。” “smith教授的实验我全完成了,所以剩下的半个月我放假。”麻省理工的天才兄弟吴奔吴磊可不是浪得虚名。 傅绍白皱眉,“所以这半个月你都会待在这里?” “不要太高兴了哦。”吴奔还对着他眨眨眼睛。 傅绍白竖起两指,“两条。不准多管闲事;不准给我惹祸。” “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祸。” “嗯?”傅绍白一瞪眼,吴奔皮球似焉下去,“我保证,不多管闲事,不惹祸。” 程知谨找到药膏,傅绍白在阳台打电话订酒店。 吴奔接过药膏,“谢谢嫂子。”叫得程知谨都不好意思,“我姓程,程知谨,是个老师,你可以叫我程老师。我跟你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像亲兄弟?”吴奔突然问她。 “是……不太像。” “我们确实不是亲兄弟,我是大哥从贫民窑捡回来的。我喜欢念书,他就一直供我到大学,那个时候我才过回人的生活。我哥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男人,绝对值得嫁。”吴奔说这段经历时是微笑的,没有抱怨只有感恩和对生活的热爱。可以看出傅绍白对于他,除了没有血缘关系,感情比亲兄弟还深,是精神支柱。 程知谨有点儿惊讶,她抬头望还在阳台打电话的傅绍白,他刚好转身,目光毫无预兆的接触,她猛的收回,心漏跳了一拍。 傅绍白进屋,“订不到酒店,今晚你睡隔壁我屋。”他扔钥匙过去。 吴奔帅气接钥匙,咧嘴笑,“我马上消失。” 程知谨望傅绍白,“你不消失?” 傅绍白自顾进厨房倒水喝,“我不习惯和男人同住一屋。” “那是你弟弟。”程知谨追到厨房门口。 “弟弟不是男人吗?”他头都没回。 程知谨哑口。 程知谨洗完澡,傅绍白躺在沙发上手背盖着眼睛不知睡着了吗。程知谨关上卧室的门没有上锁,关灯,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窗户没有关,夜风吹进来凉飕飕。她去柜子拿了条薄毯,轻手轻脚开门搭在傅绍白身上。 傅绍白没真睡着,听着她小心翼翼回房的声音,弯唇,“75%。” …… 纪以南算准了傅绍白今天会来,推了所有应酬专程等他。 傅绍白一路无阻专梯到纪氏总裁办公室,董事长秘书亲自迎接。纪氏比较奇怪的地方在董事长不是由一家之主的纪怀袓担任也不是长子纪以南而是傅清玲挂名。所以董事长秘书自然也是个闲职。 秘书推开办公室的门,“纪总,傅先生到了。” 纪以南起身,傅绍白目光落在他身后墙上的字幅上,那是一个古色隶书‘安’字雁不□□,蚕无二色。 “纪总还精通字画?” 纪以南回头看一眼,“练过几年不及这幅‘安’字十分之一。这是我父亲一个好朋友的作品,可惜那位世叔已经去世多年。” 傅绍白一笑,暗涌已起,“纪总何必这么急着想方设法见我,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纪以南嗅到了危机,亦笑道:“金融界叱咤风云的‘狙击手’,怕是不止我一个人关心傅先生的动态。”众所周知商界黑武士,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秘书送咖啡进来打断了谈话,“傅先生,请。”她戴手表的左手递咖啡到傅绍白面前,傅绍白突然抓住她手腕。秘书惊叫,咖啡洒了一地。 “傅先生!”纪以南从出生就是被人棒大的,他竟敢在他的地盘动粗,“放手!” 傅绍白取下秘书手上的腕表,松手扔在纪以南面前,“看样子还真有很多人‘关心’我。” 纪以南捡起手表才看清其中关窍,那是一只摄像手表。 “这是怎么回事?”纪以南问秘书。 “这是,这是……”秘书支支唔唔。 傅绍白耐心有限从不为无谓的人浪费时间,“纪总,我今天走这一趟是提醒你,安份做你的总经理,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潇洒离开。 纪以南盯着傅绍白背影几乎要捏碎手里摄像手表,秘书站在一旁被他表情吓到,“纪……纪总。” 纪以南将手表还给她,“谁给你的?” 秘书为难还是说出来:“董事长。” “我妈?”纪以南疑惑,“我妈为什么要你查傅绍白?” 秘书摇头,“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把他的照片弄到手。” 纪以南想不通,妈妈一向不管公司的事,商场的事就更不沾边了怎么会对傅绍白感兴趣? 看来想要弄清楚傅绍白得从程知谨入手。虽然他还没找到两人必然的关联点,但可以肯定的是程知谨对傅绍白来说一定很重要。 程知谨冷不丁连接打了两个喷嚏,真的是闲着容易生病。 第9节 傅绍白今天去还车,吴奔倒时差睡到这会儿还没起。 程知谨百无聊赖又看了一遍西雅图不眠夜,弹屏关不掉很碍眼,有段评论她印象很深:爱情这东西很奇妙,相处很长时间不见得就是爱情,可就在那么万分之一秒钟,你会爱上一个陌生人,不问过去不问未来。你会茫然不知所措,会扪心问自己到底怎么了?你的脑子里全部都是那个人的身影,会不知觉的开始了寻找关于他的事,这就是爱情。 程知谨看得心惊肉跳……这才是爱情吗?桌边手机突然唱起来吓了她一跳,手忙脚乱接通,“喂。”那头不知是谁说了什么,她盖上笔记本就往外跑。 ☆、第10章 被表白的男人 “大嫂,你去哪儿?”吴奔刚起床看见匆匆下楼的程知谨。 “活色生香。”程知谨答了一句头也没回消失。 吴奔疑惑歪一歪脑袋,“liveflesh?大嫂好奔放。” 活色生香门口,乔老师都要急哭了,“程老师,这里。”她对着出租车直挥手。 程知谨付钱下车,“到底怎么回事?” “蒋晴已经逃课三天,蒋家和校长是世交,校长让我今天一定要带她回学校。让人知道我们学校的学生来这种地方对学校也会有影响。我才刚接手三(二)班只是个代课老师,蒋晴有多叛逆程老师应该比我了解。我真的是没办法才打扰程老师。”乔老师一脸无奈。 “我知道了。蒋晴在里面?”程知谨抬下巴指指活色生香大门。 “嗯。我进去训了她一顿被保安赶出来。”乔老师看上去是被吓到了。 程知谨知道严老板的作风,“乔老师先回学校吧,蒋晴交给我,有什么事我亲自向校长交待。” “真是太谢谢了程老师。”乔老师如释重负。 程知谨作好了心理准备,这回进去怕是没那么容易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往里走。 “对不起小姐。”门口保安拦下她,“你不能进去。” 程知谨皱眉,“打开门做生意,还有拦客人的道理?” “你已经被老板列入黑名单,禁止入内。”保安像座山似的挡在门口。 程知谨不急着进去了,“把你们严老板叫出来。如果他不出来我马上报警,举报你们这儿诱骗高中生涉、黄。我只给你五分钟。” 保安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憋着说不出话赶紧进去找老板。 程知谨就在门口等着。 保安很快出来,“我们老板请你进去。” 程知谨并没感觉轻松打起十二分精神进去。 还是那间包厢,还是熟悉的金光闪闪,严老板靠着沙发斜眼瞧她:“程老师,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上次因为车的事差点得罪纪以南,纪氏可是贵客,财神爷。 “对不起严老板,上次的事我很抱歉。”程知谨出乎意料的拉低姿态,“只是误会一场望严老板大人大量。我有一个学生不懂事误闯进来,我想把她带走。” 严老板笑了,“我们做生意的最怕得罪财神爷,蒋家的千金我可不敢怠慢。” 程知谨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蒋晴家似乎有点来头。 “蒋家要是知道你让他们读高中的女儿进这种地方不拆了你这儿也得大闹一场。” “那赶情好,你能把蒋锦业叫来我服你。”严老板摆明了就是要为难她。 程知谨挺直腰,先礼后兵,“如果让警察查到你的场子有高中生,严老板可能也会有点麻烦。” “好。”严老板起身,“我也不想惹麻烦,但是上次的事程老师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他挥一挥手,侍应端酒进来。严老板看程知谨:“喝过这杯酒以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程老师找人也好,教训学生也好我管不着。” 琥珀色的液体,芳香弥漫,程知谨不懂酒也知道那是威士忌中的上品。 “好!”这是他的地盘,她要在这儿出事他也脱不了干系。纯饮,辛辣滑过喉咙满齿醇香,一杯酒还不至于放倒她。她亮一亮见底的酒杯,“我可以去找我的学生了吗严老板?” “sure。”他还拽了句英文。 程知谨从包厢出来,除了有点燥热没什么特别感觉,连接着问了几个侍应终于在舞池找到蒋晴,黑色低胸裙浓妆掩不住青涩。程知谨挤开花蝴蝶似绕在蒋晴身边的男人,精准抓住她手臂强行带离。 “放手,放开我!”蒋晴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怒吼。 程知谨不管,一路将她带到走廊,“玩够了回学校上课。” “神经病!”蒋晴目中无人甩开她。 “蒋晴,你这样做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在自毁前途。”程知谨不拦她。 蒋晴停下脚步回头,笑得嚣张,“在你们眼里,所谓前途就是上大学。我就是高考零分,我爸也有本事让我上大学,还有问题吗?” “大学只是人生路上一个很小的站点,你有梦想吗?人没有梦想如同行尸走肉。” “程老师,你真的很老套,难怪你男朋友不要你。”蒋晴有口无心。 程知谨觉得脑袋有点儿发晕,掐一掐手打起精神,“你英语可以达到翻译水准,作文尤其好,其他综合成绩中游,只是数学偏科得厉害。高三留级两次,每一次家长会你父亲都没出现,上一次家长联名要换掉我这个班主任只有你父亲没有参加,你做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太幼稚了。”她同样揭开她隐藏的伤疤。 蒋晴像被踩中尾巴的猫,扯着嗓子大吼:“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还被小三欺上门掌掴你的人生失败透顶,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程知谨笑起来,坦然自信,“一巴掌看清楚一个人我不亏,清空了坏男人才有位置让好男人进来,我应该庆祝,为什么是失败?” “虚伪!” 程知谨觉得脚下虚浮站不稳,心想威士忌的后劲这样大? “其实我也只比你大六岁,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用朋友的方式相处。你有什么事,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跟我说。” 程知谨踩到蒋晴痛脚她现在只想逃避,“你的戏真的太假了,去多看几部tvb再来吧。”她扭头就走。 程知谨跌跌撞撞抓住她,“我现在很不舒服,你跟我回去,回去我们再慢慢谈。” “你放手啊!”蒋晴使劲甩开,程知谨站不稳撞到走廊墙壁。 “程知谨。”傅绍白永远在她最脆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命中注定似的。 傅绍白搂住她站稳,“你怎么了?” 程知谨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上穿的衣服像是贴在皮肤上的烙铁想要脱掉。 “大嫂应该是误食了□□二乙酰胺。”吴奔同傅绍白一起来了。 “致幻剂?!”傅绍白挑眼看呆在旁边的蒋晴,锋冷暴戾,“你给她喝了什么?” “我没有,不是我……”蒋晴都快被吓哭了。 程知谨抓紧傅绍白手臂,“不是她。她是我的学生……带她离开这儿。” “我先送你回家。”傅绍白要抱她,她不肯,“带她离开这儿!” 傅绍白抬眼,蒋晴连连后退,“我不回去,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要碰我,我就报警说老师打学生,还要发上网站。” 程知谨已经难受得蜷在傅绍白怀里,衣领都要被扯破了。 “哥,你带大嫂先走,小丫头交给我。我保证好好送她回家。”吴奔实在是看不下去。 傅绍白利落抱起程知谨,“交给你了。” 吴奔活动活动双手手腕,“丫头,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蒋晴这会儿知道怕了,毕竟才二十岁的小姑娘,“你别过来,我喊非礼了……” 吴奔一倒手就将她扛上肩,屁股上揍两巴掌,“小丫头懂得倒不少,非礼?就你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浓妆警察来了都不一定判谁非礼谁。说,家住哪里?不说把你扔深山老林喂老虎。小丫头就是欠收拾!” 蒋晴彻底吓哭了。 傅绍白拦了出租车抱程知谨上车没有回老城区,那巷子车进不去,酒店开了间房。 傅绍白向前台要了冰毛巾和冰块,冰毛巾用来敷额头,冰块用手帕包起贴在程知谨颈后。极致的冰冷让程知谨感觉舒服了一点,渐渐安静下来。 程知谨发了一身汗,傅绍白探她体温,还好,摄入的致幻剂份量很少。果然,严老板收了两家钱。他雇严老板做场戏化解了程知谨的视频危机,不料中途杀出个纪以南。想必,纪以南今晚已经在活色生香蛰伏好等着上演英雄救美。 傅绍白抱她去浴室,洗个澡睡一觉就没事了。 浴室水气氤氲,傅绍白扶程知谨坐在浴缸边,“我现在给你脱衣服洗澡,你要听话,乱动的话就不保证只是洗澡。”他自己都已经一身汗。 程知谨脑子还处于半混沌状态,听话的点点头。 傅绍白觉得她听话的样子诱人得抓心挠肝,不是只有男人示弱的时候招人疼,女人示弱要人命。 他开始替她解衬衫,解到第三颗扣的时候,程知谨突然抓住他的手,“傅绍白……” 傅绍白以为她清醒了怪他趁人之危,“放心,我把你扔进浴缸就走,不会担心你会不会淹死。” “傅绍白……”她又喊他一句,水气在她睫毛上凝成小水珠,眼神迷离望他,口齿还不太清楚,“你喜欢我吗?” 傅绍白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她搂住他脖子踮起脚吻他,两人都没站稳双双跌进大浴缸。 ☆、第11章 幸福的男人 她的身体比他想像的要软,也许是药力虚耗了体力,也许是水的浮力,她柔软得像条美人鱼。 “这次是真的,我不会管你哭不哭怕不怕。”傅绍白在浴缸翻起水花,程知谨趴在他身上,身上湿透人已经清醒,“蒋晴说我的人生失败,我说,清空了坏男人好男人才有位置进来。那个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理智神经崩断的那一刻,程知谨以为自己会害怕,然而期待多过害怕的认知让她忘了羞耻。 她深陷绵软大床,身上的水珠在白色床单上晕开。他从肩头一直吻到她嶙峋蝴蝶骨,她的脸埋进床单全身战栗,不自觉的弓起身子,是邀请。 他却停下了动作,翻过她问:“我是谁?” 她仰着眼睛,迷乱交织:“傅绍白。” 他在她肩上咬一口,又问她:“我是谁?” 他没真咬,不疼却让她觉得痒到骨头,她十指抠进床单,咬牙回答:“程知谨的男人。” 100%! 他满意了,她失声尖叫绷直脚尖,矜持和理智在这个她只认识了三十六天的男人面前荡然无存。 床单没几处干燥的,身体的热度消退她开始感觉到冷。傅绍白手臂一卷她契合镶进他怀里,像丢失半辈子的肋骨重归原位。 太累了,这一觉睡到阳光洒满屋。 程知谨睁开眼睛看见骨节分明的手虚虚罩着她眼睛,她拉下他的手,光线太刺眼她直往他怀里拱。 傅绍白抚着她光滑背脊愉悦笑起来,“睡得好吗?” “你什么时候醒的?”程知谨在他怀里瓮声瓮气问他。 “两个小时前。” 第10节 “所以你用手替我遮了两小时?”程知谨目测阳光应该已近中午,“手不会酸吗?” “看你睡得香都忘了手酸。”这个男人简直要甜死人。 眼睛终于适应房间光线,程知谨从他怀里翻身起来,“我要洗澡。” “程知谨。”傅绍白抓着她一根手指,“真的准备好了跟我这个三无人士在一起吗?” 原来他听到了,程知谨认真望进他眼睛,“我养你。” 多年权谋浸淫,他早就忘了感动是什么感觉,心上像撒了一把草籽随时都会破开铁石心肠。 “我像吃软饭的吗?” 程知谨笑得恃宠而娇,“像!”在被他捉住之前逃离大床,“某人不是开价五百万吗?我没钱,就只能肉偿了。”她逃进浴室关门。傅绍白身手敏捷得简直不是人,一个闪身就挤进去,“肉偿,嗯?” 求饶声,节奏声,声声入耳。横冲,直撞,次次入心。 接近黄昏的时候两人才回自己住处,整整一夜一天他们都腻在酒店。 独自走过无数遍的深巷终于有一个人同行,不管前方是昏是暗都觉得温暖,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傅绍白扣住她五指,“什么时候带我见咱爸咱妈?” 程知谨微微皱眉,“见我爸妈?” “你不会不想负责任吧。” 程知谨学着他挑眉,“谁说睡了就要负责。” 傅绍白作出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不以结婚为前提的睡觉都是耍流氓!” “我就耍流氓了,你咬我呀。” 傅绍白捉住她贴近她耳朵,“昨晚还没咬够?” 程知谨脸红,流氓不过他。 “哥——你们终于回了!”吴奔站在四楼阳台就开始嚷,火烧屁股似的。 傅绍白和程知谨才到楼下,吴奔已经从四楼下来,“哥,大嫂,你们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啊。” 程知谨这才想起来看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傅绍白摊手,“我的落水里报废。”昨晚程知谨拉他入水手机就光荣牺牲了。 “出什么事了?”傅绍白问他。 “两件事。”吴奔先看程知谨,“你们学校的乔老师打不通你手机找到家里说蒋晴跳楼自杀。” “你说什么!”程知谨瞪大眼睛,“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现在在哪里,伤得怎么样?” 吴奔压压手掌让她不要慌,“是昨晚我把她送回家之后发生的事,她现在在医院,只是从二楼摔下来又有树枝托住所以没有很严重。这是医院地址。” 程知谨接过,“我马上去医院。” “我陪你。”傅绍白跟着要走。 “哥,第二件是你的事。”吴奔叫住他,“美国那边给你发了份邮箱问候你,让你收到回电话。” 傅绍白脸色一沉,“吴奔,你陪知谨走一趟有事给我电话。”他转头看程知谨,不待他开口,程知谨点头,“你有急事先处理,我没事。” 傅绍白目送两人消失视线才上楼,门窗窗帘全都关严。 程知谨一路上都在问吴奔:“昨晚送蒋晴回家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吴奔想了很久,“我把那丫头扛上车她就老实了,乖乖报了地址,一路都很正常。” “那就是回家之后出的事。”程知谨倒是很想见一见蒋锦业到底是怎样一个冷血父亲。 vip病房,门口只有蒋锦业的秘书守着。 “你们是哪位?”秘书询问。 程知谨平息喘气,“我是蒋晴的班主任我姓程,她现在怎么样?” “程老师你好。”秘书很公式化的礼貌问候,“医生说只是扭伤了脚没什么大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程知谨左右环顾,“蒋先生不在吗?” “今晚有个应酬。”秘书没有多言。 “生意真的比人命还重要?”程知谨就是故意说给秘书传话。 秘书尴尬微笑。 “我们可以进去吗?”吴奔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 “可以,请。”秘书替他们开门。 病房地上全是碎片,暖水瓶的,碗碟的还有药片狼藉一地。 病床上蒋晴躬着身子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滚——全都给我滚出去,我谁也不见!” “还真是个大小姐。”吴奔撇嘴。 蒋晴听见他的声音探出头来,“程老师?你……你们怎么会来?” 秘书赶紧让人清理干净地面,程知谨他们这才得以靠近病床,病房门带上。 “你觉得怎么样?”程知谨问她。 蒋晴眼圈一红,死劲忍着眼泪,“我还好。” “想哭就哭吧,小丫头片子装什么坚强。”吴奔一语戳穿。 “要你管。”蒋晴嚷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下来。 程知谨抽了张纸巾吸干她眼泪,“痛就哭出来,你不哭出来你爸爸会以为你没事。” 蒋晴接过纸巾按着眼睛,“我就是死了我爸也不会看我一眼,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 单亲家庭的悲剧,程知谨再递一张纸巾给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再过几年你会交男朋友结婚成立自己的家庭,你不能自私的要求你爸爸孤独终老。你爸爸有了新的女朋友不代表他不爱,父母对子女的爱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消逝。” “那个女人是魔鬼!”蒋晴激动控诉,“她想独占我爸爸所以想我死,是她把我从楼上推下去的!” 程知谨震惊,“蒋晴,不管你多不喜欢你爸爸的女朋友,这种话不能乱说。” “你也不相信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们走,我不要见你们,走啊!”蒋晴激动得从床上摔下去,幸亏吴奔反应快一把接住她,“你要别人相信就好好说,你越是嚷别人越会当你无理取闹。” 莫名的,吴奔一开口,她倒是安静下来了。 程知谨给她倒杯水,“喝点水,慢慢说。” 蒋晴望着她,“你相信我?” “我相信听完整件事之后自己的判断。”程知谨在她床边坐下。 吴奔靠着窗台,“好好说。” 蒋晴握紧杯子像是陷进恐怖的回忆,“昨晚回家之后我跟爸爸大吵了一架,因为他要跟那个女人正式结婚还要我喊她妈妈,她才大我七岁。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讨厌那个女人,讨厌她和我爸爸在一起。然后,那个女人说想跟我回房聊聊,我带她去了二楼我的房间。我只是坐在窗台上想威胁她,她想跟我爸爸结婚除非我死。她走过来,我以为她是要拉我……她推我。” “房间只有你们两个人?”吴奔问她。 “嗯。”蒋晴点头。 “就算是真的你也告不了她。”吴奔摊手。 程知谨接着问:“那个时候你爸爸在干什么?” “他在楼下。” “你有好好的将整件事跟你爸爸说过吗?” “有。”蒋晴忍着哭腔,“他不相信,说我无理取闹。” 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蒋总,阮小姐。” 吴奔猛的直起身子,“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位奇葩父亲。” 他话音落病房门开,蒋锦业率先进来,四十多岁的男人成熟、深沉气度不凡,难怪能娶到跟女儿差不多大的女人。跟着蒋锦业后面进来的女人明艳动人,绝对是让男人着迷让女人嫉妒的角色。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吴奔突然怔在原地,眼睛瞪大,“颖姐?!”脸上惊讶表情难以言表。 ☆、第12章 求婚的男人 “颖姐。”吴奔睁着大眼睛上前。 蒋锦业看阮颖,“认识?” 阮颖面无表情,“不认识。” 吴奔急了,“颖姐……” “这位先生大概是认错人了,我未婚妻不认识你。”蒋锦业挡住吴奔。 “爸,你真的要娶这个杀人犯!”蒋晴从床上跳起来。程知谨拉住她,“小心腿。” 蒋锦业这才注意到程知谨,“多谢程老师关心,医生说她要多休息,不送。” “爸,他们是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要他们留下!”蒋晴在蒋锦业面前完全是炸毛的猫。可以想像他们平时是怎么沟通相处的。 程知谨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蒋晴,“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老师。”蒋晴一下抓住程知谨袖口眼中是肯求不要留下她一个人。 程知谨心酸,“没事,你爸爸不是来了吗,没事的。”她起身走向蒋锦业,“女孩子现在正是叛逆期最需要父母关爱。如果你是个父亲应该多关心自己的女儿,听她倾诉,相信她,给她安全感。如果她错了,耐心开解她,而不是只会说她无理取闹。” “程老师是吗。”阮颖终于开口,声音婉转清脆真的好听。她脸上的笑容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现在难得有这样有责任心的好老师,我替锦业谢谢你。程老师想必是还没孩子肯定也没当过别人后妈,所以,很多事太主观我们也能理解。有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程老师的责任尽到了,以后还请程老师多多关心照顾我们晴晴。” 很会说话,笑容很美,但程知谨开始有点相信蒋晴说的话,这个女人,很厉害。 “阮小姐客气,我先走了。”程知谨拿手肘碰一下吴奔,他还怔楞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人。 车上,程知谨问他,“刚才那个阮小姐,你真认识?” 吴奔眉头都快打结了,“如果她真是颖姐何止是认识,她和我……”‘哥’字幸亏及时打住。 “你什么?”程知谨追问。 “没什么没什么。”吴奔脸都憋红。 程知谨以为他害羞了,笑道:“她不会是你前女友吧?喜欢御姐?” 第11节 “呵呵呵呵……”吴奔干笑。 “不过那个阮小姐看上去……”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不太良善。”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很温柔很体贴,为了爱人什么都肯牺牲。”吴奔明显不相信那个自愿当一个二十岁女孩后妈的阮颖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 “真的吗?那她看上去应该不爱蒋晴的爸爸。” “当然不会爱,她不可能爱上别的男人。”吴奔想抽自己的嘴。 “看样子,你真的跟那位阮小姐很熟,为什么她说不认识你?你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所以她宁愿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当人后妈?”程知谨脑洞大开。 吴奔大呼,“我想静静——” 吴奔一路上都表现得心事重重,程知谨没想到这么晚回来竟然有烛光晚餐吃。 鲜花,红酒,牛排。 “你做的?”程知谨惊愕望着傅绍白。 “不是我……”傅绍白说话停一截。 程知谨泄口气,“我说嘛,怎么可能,连碗面条都下不好的人。” “难道是你?”傅绍白说出下半句。 程知谨咽下口水,“这些真是你做的!” 傅绍白很绅士拉开椅子,“要我喂你?” 不可思议,看来这世上没有不会做饭的男人,只有不对你用心的男人。 程知谨尝一口牛排,外焦里嫩,连连点头,“真是人不可貌像。” 傅绍白皱眉,“听着不像表扬的话。” 程知谨撑着手肘托住下巴问他:“你对我瞒着多少秘密?” 傅绍白低头尝了口红酒,抬头的时候谜之微笑,“心理学家说最适合说秘密的是床上。” “胡说八道。”程知谨嗤他。 “吴奔呢?”傅绍白终于想起他了。 “他说很累回屋睡觉了。”程知谨大快朵颐。 愉快的烛光晚餐差不多吃到半夜,程知谨去洗澡。傅绍白到隔壁看吴奔,太安静一点儿都不像他的性格。 傅绍白拿钥匙开门,他还真在睡觉。傅绍白开灯,“别装了,什么事?” 吴奔从被子里翻坐起来,“哥,我真的很累想睡觉。” 傅绍白挑一挑眉梢,只看着他不作声。 吴奔最怵他这样看着他不说话,“好啦好啦,我今天看见……我的女神要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当别人后妈。” 傅绍白笑起来,“你的哪个女神,我怎么不知道?” 吴奔垂眸,“就是我只敢藏在心里不敢表白的那个。” 傅绍白倒是好奇了,“还有你不敢表白的姑娘?” “哥,我真的要睡觉了,你快回吧,*一刻值千金,浪费可耻啊。”吴奔掀起被子盖住头。 “臭小子。” 傅绍白回来程知谨已经洗完澡上床睡觉,她听着开门声迷迷糊糊喊了声,“傅绍白?” “嗯。”他过去床边亲一亲她,“我去洗澡。” 程知谨闭着眼睛哼哼两声。 浴室有水声,没过多久水声消失床铺塌陷,他身上冰冰凉凉,水没擦干就上来。程知谨皱着眉头往床边滚,傅绍白手臂一手就将她拉回来,“再翻掉下去了。” 程知谨瓮声瓮气,“我好困,要睡觉。” “你睡你的。”他手已经进去了,“我做我的。” 程知谨脚趾绷直,猫儿似的呜咽,不一会儿皮肤上已经粉粉的冒汗珠。感觉有个冰凉的物件套上她指尖,她眼皮太重掀不开,喑喑问他:“是什么?” 他说:“明天自己看。”她很想醒很想醒,实在太困。他笑了,拉好她睡衣,“你睡吧。” 程知谨像被人拱了一团火还怎么睡。 傅绍白故意问她,“睡不着?” 她难受翻了个身。 傅绍白紧实胸膛磨着她后背,薄唇贴着她耳窝,“听说牛奶和运动有助于睡眠。”冲顶而入。 她像掉入盗梦空间,她的梦都由他一手绘制:第一层是船,摇摇晃晃;第二层是水,她是一条快活的鱼;第三层是烟火,绚烂得她晕眩;第四层是黑夜,一切恢复寂静,沉入最深的梦。 很困很累程知谨还在第一道晨光中强迫自己醒过来,她举起左手迎着阳光,无名指上素白的铂金戒指不张扬,精致的恰到好处。 她轻巧翻身趴着看熟睡的傅绍白,“ido。”他睡得深沉,她探身过去吻他。突然响起的拍门声吓了她一惊吻得太重磕到他牙齿。 傅绍白抽着气睁开眼睛清明锐利哪像是刚睡醒的模样,咬牙道:“要是吴奔我一定把那小子吊起来打,扰人福利。” 程知谨捂着嘴起身,“你装睡。” 傅绍白拉过她戴戒指的手亲一口,“你刚才说i什么,我没听清楚?” 程知谨套上睡衣下床不理他,拍门声一声比一声急,那人手不疼她还怕门被拍破。 “来了。”她打开门,蒋晴一身狼狈还穿着病号服站在门口。程知谨惊愕,“你……?” “程老师……”蒋晴一开口就哭,程知谨没办法将她带到隔壁吴奔那儿,她那儿现在不方便。 吴奔一晚未眠早就起来,一开门,满脸泪痕的蒋晴抱住他什么也不说就是哭。 “喂,我的衣服可是限量版。”他无力的架着两只手臂像螃蟹。 “等她哭完我负责给你洗干净,我换件衣服马上过来。”程知谨替他们带上门。 “不是,大嫂……孤男寡女不太好啊,大嫂——”吴奔嚎叫被关在门里。 傅绍白已经清爽穿好衣服,大概猜到是她昨天出事学生的事。 “老婆,今天我们去趟超市。”他对着浴室洗澡的程知谨喊。 “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程知谨接得顺一点儿也没觉得别扭。 傅绍白翘起嘴角。 程知谨围着浴巾出来,“你去吴奔那儿,我要换衣服。” “哪儿我没看过,还害羞?”傅绍白露出整齐牙齿恶劣望着她笑。 “流氓。”程知谨随手捡起床上枕头砸过去。 傅绍白漂亮在空中接住,“等会儿去超市要买对双人枕。”不再逗她,他开门去隔壁。 吴奔还螃蟹似的架着两手,蒋晴就趴在他胸口哭。 “哥,救命,手麻了。” 傅绍白皱眉,就说了句:“再哭把她送回去。”蒋晴立马收声,从吴奔胸口离开,“我不回去!” “不想回去就去洗干净脸,老实坐着,等程老师。”傅绍白下巴指指洗手间。 蒋晴咬住唇,乖乖起身去洗手间。 吴奔终于解套,使劲甩手,“真是要败给这大小姐。” 傅绍白泡杯咖啡,漫不经心问:“这丫头是什么事?” 吴奔抿了抿唇,“有点复杂。” “会让程知谨为难吗?”傅绍白尝口咖啡问。 “大嫂只是老师,不用管人家家事,应该不会有为难。” “那你们聊。”他端着咖啡回去。 程知谨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他看一眼表,“给你三十分钟,之后陪我吃早餐去超市。超一秒钟我来抓人,谁都不准饿着我老婆。” “这人!”程知谨嗔怪的时候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幸福。 ☆、第13章 怕狗的男人 从蒋晴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程知谨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女儿反对父亲再婚,后妈想把女儿嫁出去解决这个麻烦。 “我爸竟然听那个女人话要把我嫁给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男人!”蒋晴越想越伤心,眼泪止不住。 吴奔就在一旁递纸巾,心思根本不在这个屋子里。 程知谨劝解:“你刚才说,你爸爸只是让你们先订婚等你大学毕业再结婚,也就是你们还有三四年的时间可以相处了解。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可以跟你爸爸直说,你这样从医院逃出来是很危险的行为。” 蒋晴直摇头,“没有用。我爸爸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而且,我偷偷听秘书说这桩婚事就是两家联姻,根本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豪门的复杂程知谨这样简单的人是不会理解的,她皱着眉头,“那你也不能逃出来躲在我们这儿,不管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我不走,我不回去!”蒋晴像太上老君的捆仙锁又把吴奔给抱住了。 程知谨无奈,问她:“你爸爸要你嫁的是什么人,我可以在网上先帮你查查他。既然你爸爸那儿说不通,就直接找当事人谈。” 蒋晴听着有道理,放松下来,“我只知道他叫纪以南,比我大七岁。” “纪以南?”这个人程知谨可以说是印象深刻,对他们家都深刻。 “老师认识?” “算是认识。”程知谨松口气,“放心,你爸爸也不是全然不顾你的感受。我觉得你可以先见见纪以南,说不定你的抵触情绪会打消。他是一个善良助人为乐的谦谦君子。” “我还是不要回去!”蒋晴再收紧手,吴奔都要被她捆得透不过气来。 程知谨嗓子都说哑了,“吴奔你来说,我去喝口水。” “她已经是成年人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是她自己跑来又不是我们拐带,她爸还能告我们不成。”吴奔完全心不在焉。 程知谨差点没呛到,“她脚上还有伤,首先医院那儿就没法交待。” “我脚上的伤没事。我保证不给你们惹麻烦,求求你了程老师,我只要躲过这段时间就行。”蒋晴是铁了心赖这儿不走。 第12节 傅绍白敲门,“29分59秒。” 程知谨撑了下额头,“好吧。你今天暂时就留在这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起身,“吴奔,你要留下她,她就住你这儿了。她虽然是成年人但还是高中生,不许乱来。” 吴奔欲哭无泪,“这话你应该跟她说吧。” 程知谨一路上都在走神,傅绍白突然一个侧身将她壁咚在墙上,“你再走神我真的要亲你了。” “我在想事。” “你要敢说你在想别的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傅绍白咬牙切齿。 程知谨有恃无恐,“谁收拾谁还不一定。” 傅绍白挤近狎昵又凶狠,“求饶也照收拾。” 程知谨脸红了,推他,“我在想正事。蒋晴不能留在我们这儿,她家人会担心,我们也负不起责任。” 傅绍白松开手,“所以呢?” “我想约纪以南来谈谈。”她只想到这个办法行得通。 傅绍白脸色沉了沉,“跟纪以南有什么关系?” “蒋家想和纪家联姻。” 傅绍白沉默。两人继续往前走,程知谨还在说自己的想法:“我觉纪以南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如果蒋晴真的不愿意,我想,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纪家比你想像的复杂,蒋家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傅绍白捏了一下她的手,“傅太太,我们现在是蜜月期,你的眼睛心思只能在我身上。” 程知谨一本正经道:“你吃醋的样子很傻。” “都说陷入热恋的男人智商是负值,你要对我负责。”傅绍白说得更正经。 正经夫妇的不正经日常。 程知谨站在超市货架前,“我们到底是要来买什么?” “小雨伞。”傅绍白脱口而出。 程知谨面不改色,“先买其它东西,买完结帐的旁边有。” 傅绍白看她努力绷住的脸,“没有其它东西要买,专程来买那个。” 程知谨绷不住了,“牙膏牙刷日用品随便什么都好,结帐的时候再拿。”专程来买小雨伞结帐的时候太奇怪了,虽然根本没人会注意,就是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 最后傅绍白挑了对双人枕,程知谨买了套女生用的洗漱用品,蒋晴不管是住一天还是住两天总得给准备,又买了些火腿熟食。 终于排到他们结帐,傅绍白从收银台旁的架子上拿了两盒下来。收银员一件东西一件东西的刷,程知谨站在一旁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直到东西全部装进购物袋她才正常过来。 傅绍白一直笑。 “别笑了!” 傅绍白学她刚才那样撇嘴,“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谢谢,我当是夸奖。” 两人打情骂俏回家,巷子口遇到一只流浪狗跟着他们的购物袋转啊转,饿坏了。 程知谨从袋子里扒了根火腿撕开扔给它,小狗两口就吃完,两只眼睛黑葡萄似的望着她直摇尾巴。程知谨又扔了一根,就这样扔了三四根。 “傅太太,再扔我就没吃的了。”傅绍白提醒她,袋子里就剩最后一根她答应了中午做寿司给他吃。 “你还跟狗抢食。”最后一根也没留住。 那狗吃饱了一直跟着他们到楼下,狗是最有灵性的,你对它好它就一直跟着你对你忠诚。 屋里只有蒋晴一个人。程知谨把东西送给她,问:“吴奔呢?” “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蒋晴自己洗了澡把病号服换下来,拿吴奔的衣服当裙子穿。 程知谨没再问,回去问傅绍白:“吴奔在这里有朋友吗?” 傅绍白在收邮件,眼睛没离开屏幕,“应该没有。” “那他去哪儿了,还是接电话走的。”程知谨收拾购物袋的东西。 傅绍白想起来,抬眼道:“他说昨晚跟你出去看见女神了,是不是见女神去了?” “女神?昨晚?”程知谨想了好半天,昨晚他们就去医院看蒋晴见到了蒋锦业还有……颖姐?他一直喊那女人颖姐,表情很奇怪。她搁下手里的东西看傅绍白,“吴奔的女神不会是她吧,吴奔一直喊她……” “哪来的野狗,快走!”楼道传来狗被打呜咽乱叫的声音。 程知谨赶紧开门,狗惊慌乱蹿。 “别打别打别打,那狗……是我的。”程知谨忙阻止。 “程老师我知道你心地好,但是这种流浪狗都不知道身上带了什么病毒被它咬一口可不得了。”房东老太太好心提醒。 “我会带它去打预防针,放心放心。”程知谨让小狗进屋。 傅绍白皱眉,“我对动物过敏。” “我也没时间养,会给它找个好主人。” 程知谨洗了三遍终于把灰不溜秋的小狗洗白白,吹干毛,“好了,干净了。得给你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她扭头看傅绍白,“给小狗起个名吧。” 傅绍白一脸嫌弃,“随便。” “想一个吧。”程知谨还没听懂。 “就叫随便。” 程知谨牵着两只狗爪子子桌上跳舞,“小白,叫你小白好不好?” “汪汪……”小狗还应了两声。 “你喜欢这个名?那好,就叫小白。”她还特别学蜡笔小新的声音“小白——” 傅绍白怎么听都觉这名是冲他取的。msn上有消息过来,小五:“哥,你送的超跑太酷了。对了,四哥呢,教授找他有事,他手机打不通。” 傅绍白:“约会去了。” 小五:“那四哥回来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傅绍白:“行了,开车小心点。” “谢谢哥。”小五还卖萌发颗爱心过来。 傅绍白关了msn,微微皱眉,老四跟谁约会这么神秘? 厚重的地毯将脚步声全吸走,客房服务刷开房门,“阮小姐在里面等你,请。” 吴奔站在门口,房间很暗只有微弱的光漏出来。他接到阮颖的电话,犹豫了许久,还是来了。 门嗑哒一声合上,房间只开了两排壁灯,没有人,浴室灯开着有干呕声断断续续。 他过去浴室门边,阮颖趴在盥洗台漱口,紧身黑色抹胸裙卷到大腿。吴奔脱了自己外套披在她肩上,“怎么喝这么多。” 阮颖洗了把脸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他,“男人不就是喜欢把女人灌醉,习惯了。”她一离开盥洗台身子站不稳。吴奔搂住她,“我扶你去床上躺会儿。” “颖姐说不认识你是不是生气了?”阮颖在他怀里笑着问他。 “没有。”吴奔声音淡淡,扶她到床上拿了两个靠枕让她躺舒服,“我给你泡杯茶。” 阮颖抓住他,“他好吗?” ☆、第14章 无情的男人 “好。”吴奔背对着她,扔入茶包倒水泡好茶,拧开矿泉水倒了半杯端过去,“茶泡一下再喝,先喝水。” 阮颖笑起来,“几年不见总是跟在我和你哥后面的小弟弟都变成大男人了。” 吴奔不作声,喂她喝水。 阮颖推开,“不用。你还没回答我。” 吴奔握紧玻璃杯,“哥很好。” 阮颖有点失落又有点儿高兴,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种复杂的心情。 “他……有没有想起过我?” “有。”吴奔面无表情。 阮颖垂眸笑,少有的娇羞。 “大哥……已经结婚了。”吴奔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 阮颖的笑就那样僵在脸上,僵硬着努力化解开,“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 阮颖脸色卡白,不知是激动还是因为酒精。 “你不是也要结婚了吗,还为了那个男人把他碍事的女儿逼走。”吴奔说这话有点儿赌气。 “你以为蒋锦业是真心想娶我吗?”阮颖神情落寞,“他只是需要我的交际手腕,说是婚姻还不如说是合作,各取所需而已。” “那你也嫁!” “嫁。为什么不嫁?”阮颖转头看他,“我不嫁给蒋锦业难道你哥会娶我吗?” 我娶你!这三个字在他舌尖百转千回就是不敢说出来,他怕说出来连朋友都没得做。 “蒋家的小丫头在你们那儿?”阮颖太过精明。 “我大嫂是蒋晴的老师。” 阮颖瞪起眼睛,“那天在病房的女人就是……” “对,她叫程知谨是个老师。” 阮颖攥紧床单,“那样平凡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那谁配得上?你吗?为什么离开?”吴奔质问。 阮颖两指按着太阳穴挡住脸,那是一个逃避姿式,“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吴奔屈腿上床按住她双手到两侧,眼睛里有火光,“我不是孩子,不是!” 阮颖楞了一下,戏谑笑道:“好,姐姐错了,你不是孩子。可以放手了吗,你弄疼我了。” 第13节 吴奔知道自己失态,松开她,“对不起。”挫败坐到床边。 阮颖酒劲已经过了,“回去跟那位程老师说,蒋家和纪家联姻势在必行,不是我能左右也不是蒋晴能拒绝更不是她一个老师能管的,不要惹祸上身。” “你还爱大哥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很多事你不知道。”阮颖望着他,“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如果我想见他会自己去。” “知道了。”吴奔起身往门外走,临到门边他停下问她:“你是想从我这里听到我哥的情况才约我的吧。” 阮颖没回答。 吴奔苦笑,早就已经知道的答案何苦为难她又为难自己。 …… “小白,你的小窝做好了,来试试喜不喜欢。”程知谨在阳台拿纸盒给狗做了个临时窝。 傅绍白听着程知谨小白小白的喊完全没法回邮件,那狗还摇着尾巴巴怕怕的站在书桌前望他,好像知道这家的男主人不欢迎它。 傅绍白挑眉一脸嫌弃,“卖萌也没用,明天就送你走。” 小狗见着他对它说话,屁颠屁颠跑过去想更亲近一点。傅绍白一个冷眼扫过去,那杀气,小狗抖抖身上的毛嗷一声调头往程知谨那里跑:好怕怕,呜呜呜~~ 然后就听见程知谨在阳台喊,“傅绍白不准吓我的小白!” 傅绍白扶一下额头,那哪是狗简直成精了,这么会看脸色。 程知谨跑进来,“小白可能是条走失狗,它会自己埋沙。” 傅绍白修长手指敲着键盘,“那正好快点让它主人领回去。” “所以我们不能随便把它送人要一直等到它的主人。”这才是她要讲的重点。 按照傅绍白一贯的作风这个时候一定会采取压倒性策略来解决问题,但是,她身上有狗毛,他靠近不了。 最后傅绍白决定把小白放到吴奔那边养,程知谨也没意见,狗和自家男人比,当然是自家男人重要。傅绍白要知道她心里把他和狗放在一杆称上一定会弄死她。 吴奔回来得刚好,傅绍白在门口见他一脸心事重重,“怎么了?”问他。 “没什么,出去见了个朋友。”他将搭在肩上的外套拉下来。 傅绍白闻到他外套上有女人香水味,脸色沉了沉掩映在暗色中不易察觉,“小五说你关机,让你回来给他回个电话,有事。” “手机没电了,马上给他回。”吴奔转身回屋。 “老四。”傅绍白叫住他,“真的没事?” 吴奔撑着笑回头,“真没事。” 小白在傅绍白脚边蹭了半天他都没反应,程知谨赶紧把小狗抱开,“小白,不可以这样。”小白能听懂人话似的呜呜失望,它只是想讨好男主人。 程知谨把小白放回窝里带上阳台的门去浴室放水,喊他,“傅绍白,快来洗澡。”她记得他说动物过敏。 傅绍白这会儿在厨房喝水差点儿没呛到,端着杯子过去斜靠着门橼,“我又不是小白它大哥,能别用喊小白洗澡的语调喊我吗。” 程知谨嗤的笑出声,手里的花洒一时没拿稳水力冲转过来直喷到她身上。 傅绍白痞气吹声口哨,“老婆,你说今晚有饭后甜点,我还在猜是奶油play还是蜂蜜play,没想到是湿身youhuo。”他挤进浴室,门上锁,平时是不用的,多了只小白。 程知谨有点儿虚脱,今晚傅绍白特别劲野。被雾气覆盖的镜子上都是她凌乱的指痕,几次脸都差点撞上去被他及时拉回。她不敢喊,老房子隔音不好。他故意逼出声响才罢休。 饭后甜点其实是程知谨新学的焦糖布丁,得放冰箱里八小时才算大功告成。 傅绍白失眠了,说不清楚原因。天才露出鱼肚白他就醒了,阳台传来刮玻璃的声音很刺耳。程知谨睡得沉,昨晚太累。 傅绍白披了睡袍下床,小白想进屋可打不到玻璃门只能用爪子挠。他打开玻璃门,小白围着他转,肚子饿了。他从冰箱里拿了两根火腿一盒牛奶。焦糖布丁很甜。一人一狗相对吃食的画面油画似的。 不可避免,傅绍白过敏了起疹子,到医院挂针水。 程知谨内疚不已,“我今天联系了同事,她下午来接小白。等会儿我先回去大扫除再来接你。” 傅绍白拉她坐下从背后拥住,下巴搁着她颈窝,“又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不用送小白走。” “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程知谨扭过脸。 傅绍白在她唇上亲一口,“老婆你这个样子,我把持不住。” 程知谨瞪他,“挂着针还不老实!” “老婆,晚上我们回去玩打针游戏?” 进来送药的护士脸都红了。 程知谨不能再待下去,“再胡说八道我让护士把你的嘴粘起来。”她走时拜托护士多照看注意给他换针水,家里得彻底大扫除。 门外走廊人声嘈杂,听着像是在找人。 “找到了吗?” “没有。” “你那里呢?” “没有。” “这可怎么办,找不到阮小姐我们回去怎么交待!” “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能报警,继续走,阮小姐一定还在医院她出不去。” 门外脚步声散去,傅绍白拔掉手上针头,流血了也不在意,他要走护士拦不住。 医院顶楼的门开着,阮颖坐在天台大波浪长发拢到一边,指尖纤细长烟青烟袅袅,风尘味颇重。傅绍白不动声色走近一点才发现她拖地的礼服裙被撕了个大口子,肩上、颈上都有掐痕。 他伸手掐了她的烟,“会上瘾。”声音淡漠。 阮颖转头望他笑,像那年刚遇他时那样纯真,“你还记得我怕进医院,喜欢躲在顶楼。” “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傅绍白的声音一直没有起伏。 阮颖撩一下长发,“我现在就是高级ji,只要男人出得起钱怎么玩都行。” “起来,我送你回家。” “我这样怎么走?”她摊开手,胸前衣服都破了。 傅绍白蹲下身顺着她裙摆的撕口撕下一截当披肩挡住她胸口。 “我的腿扭伤了,走不了。”阮颖抬抬红肿脚踝。 傅绍白抱她起来,车上,傅绍白的手机一直在响,他不接。 阮颖笑得妩媚,女人可怜的虚荣心,“你老婆的电话?为什么不接?” 傅绍白淡漠看着窗外倒退的事物,“她讨厌别人骗她。” 阮颖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彻底摔碎了,笑比哭还凄惨,“叱咤风云的傅绍白连身边女人的死活都不会在乎,还在乎女人的感受?” ☆、第16章 疼女人的男人 夜深,爱不眠,月光从大红的窗花筛进卧室投下一地妖娆的影。 平滑的实木床架快要被程知谨反手抓出指痕,愈发汹涌的冲击,她咬着唇没忍住叫出来。傅绍白满意了,他现在除了调戏她还多了一样爱好,变着花样爱她。 他抱着她越睡越清醒,喊她一声,“程知谨?” 她眼睛都没睁,喃喃应他,“嗯。“ “你和蒋晴刚才在说什么?”他问她。 “吴奔。” “蒋晴喜欢吴奔?” 程知谨潜意识里惊讶得想睁眼睛,睁不开,“你怎么知道?” “吴奔是我弟弟有女人缘很正常。” 程知谨撇嘴,“自恋狂。那你们又在外面聊什么?” “女人。”他倒是不藏着。 “没有撒谎。”程知谨满意笑笑。 “嗯?” “男人在一起不聊女人才不正常。” “你觉得你老公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程知谨笑:“这个肤浅可以有。比起欣赏我内涵才娶我还不如喜欢我漂亮这个理由,你不是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吗。” 傅绍在黑暗中沉默,片刻,他拥紧她,“睡吧。” 不速之客总喜欢扰人清梦,程知谨和傅绍白‘谈心’了半夜,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她闭着眼睛从被子伸出手摸到手机,“喂~~” “程老师吗,我是阮颖。”女人的声音清丽婉转。 “阮颖?不认识。”程知谨还没睡醒要挂电话。 “我知道蒋晴在你那里她爸爸让我来接她我现在在你家门口。”阮颖一口气说完。 程知谨蓦的睁开眼睛,“阮颖!” 傅绍白也醒了,“什么事?” “蒋晴的后妈。”程知谨赶紧起身穿衣服去浴室。 傅绍白也跟着起来,“你刚才喊谁的名字。” 她边刷牙边答:“蒋锦业的未婚妻阮颖。” 傅绍白眉心皱了皱。 程知谨洗把脸出去换衣服开门,这是她第二次见阮颖与上次的感觉不同。阮颖一身素色,大波浪的卷发也顺直,浅眉淡唇颇有洗净铅华的味道,别有一番韵味,连作为女人的程知谨也觉赏心悦目。 “程老师你好,冒昧打扰,见谅。”阮颖连尖锐的气势都平缓了许多。 “也谈不上打扰,阮小姐是来接蒋晴的?”程知谨开门见山。 阮颖笑一笑,“程老师喜欢站在门口谈话?” 第14节 程知谨侧身让开,“请进。” 阮颖抬脚要进去,隔壁的门开了,吴奔脸上挂着彩出来。阮颖怔了一下,“吴奔……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摔的。”吴奔站在门口,蒋晴在房间抻着懒腰问他,“你和谁说话呢?” 阮颖调转了脚步推开吴奔的门,蒋晴看到她像见鬼似的,大叫:“啊——” 吴奔赶紧过去捂住她的嘴。 “你们两个……”阮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会失落。她知道吴奔喜欢她,她拿他当弟弟,却接受不了唯一真心爱她的男人有一天会爱上别人。 “阮小姐你别误会。”程知谨作为老师有必要解释清楚,“蒋晴只是在这里借住,他两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绝对没有发生过任何越轨的事。” 确实如此,在吴奔眼里蒋晴不过是个没长大的黄毛丫头。 阮颖笑着望吴奔,“我相信。” 蒋晴扒开吴奔的手冲阮颖嚷:“你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人欢迎你,马上滚!” “蒋晴。”程知谨示意她别激动。 阮颖丝毫没在意,“放心,我不是来带你回去,只是来传个话。”她举起左手,“我和你爸爸已经解除婚约,我不会嫁给你爸爸,你回不回家与我无关。” 吴奔脸色沉下去,她说解除婚约他一点儿也没感到喜悦,他知道不是因为他。 蒋晴楞住,这个女人怎么突然转性了。程知谨手肘碰碰她拉她回神,蒋晴盯着阮颖,“你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虽然我跟你爸爸不会结婚,但是蒋家和纪家的婚事还是作数。”阮颖从包里拿出请柬,“纪太太下周六生日,你爸爸发了话你一定得到,否则就脱离父女关系。”她手里是两张请柬,转头看程知谨,“这是程老师的,纪先生也希望程老师携先生莅临。” 这倒是出乎程知谨意料,她没接,“我和纪先生真不熟,替我谢谢他的邀请。” 阮颖直接搁到桌上,“纪先生的意思,你不去蒋大小姐也难到场,程老师总不会想看到父女决裂吧。” 蒋晴倒是有点慌,拉拉程知谨,“老师,你就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害怕。不是你说我最好能见一见纪以南当面跟他说清楚吗。” 程知谨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去纪家。 “我们去。”傅绍白不知是时候在门口的,欣然应下邀请。 程知谨给他使眼色,傅绍白笑着过去,“再眨眼睛要抽筋了。” 阮颖都不知道天底下最无情的男人竟然也会这样宠着一个女人。 “程老师,你就陪我去吧,求求你了。”蒋晴摇程知谨手臂。程知谨看傅绍白,“我真的不想去。” 傅绍白搂着她肩膀,“什么都不用想,我们就去秀秀恩爱,然后警告某些心怀不良的人别打我老婆主意!” 程知谨伸手掐他不让他不要胡说。 “程老师和先生真是恩爱。请柬和话我都带到,去不去在你们自己。”阮颖离开时的笑容有种诡异的痛快,越真就越容不得一点点欺骗,好好享受最后的美好时光,程知谨。 “程老师,求求你了——”蒋晴一直缠着程知谨,从这个房间追到那个房间。 吴奔默默去倒茶双手递给傅绍白,“对不起哥,我昨天不该对你动手,不会再有下次。” 傅绍白不接,“等你真正想通了再来跟我说。”刚才他看阮颖的眼神傅绍白就知道,他放不下。 程知谨最终还是答应了陪蒋晴去纪家参加寿宴,条件是她必须马上回家。蒋晴同意,吴奔送她回去。 “为什么要答应?”程知谨躺沙发上越想越不想去,书也看不进了。 “什么?”傅绍白修长手指敲键盘的时候比弹钢琴还好看。 程知谨把书盖在脸上,“我觉得我们是在自找麻烦,上次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纪太太的厉害。” “放心,她找你麻烦是给自己难堪。”他敲下最后一个字母,“好了。明天家里要来人。” “什么人?” 傅绍白合上笔记本起身,“我们这次是光明正大去赴宴,衣服不能太随便,我约了上门定制。” 程知谨脸上的书掉地上,“我们就是陪蒋晴去而已需要这么隆重吗?” 傅绍白隔着沙发靠椅探身亲她一口,“我老婆怎么会只是陪衬,你要适应万众瞩目。” “夸张。”程知谨仰着脸望他,“傅先生知不知道随便一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量身做一套西装都是八千,这还不包括上、门、服、务、费。” “我约的设计师免费。”傅绍白一点儿也没在担心钱的问题。 “你朋友?” “算是。” 程知谨撑着身子坐起来,“就算是很好的朋友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免费做,大概需要多少,我去取钱。” 傅绍白皱眉,难倒他了,“大概……几百块吧。” “这么便宜还是上、门、服、务?小裁缝?” 傅绍白点头,“怀材不遇的小裁缝,手艺不错。” “那我们更要付钱了,等量完尺寸我来说。” 傅绍白按一下额角r这会儿应该已经上飞机,希望他机灵点。 r李摘下眼镜程知谨才知道原来他是个男的,长发飘飘手提包还是中性。见着程知谨的时候也和吴奔一样的反应,好奇。 “傅太太好,我是peter李很荣幸为您服务。”好国际好专业,程知谨都不习惯,“李先生你好,你叫我程老师就好。” “老师?傅先生的爱好真特别。”傅绍白眼风扫过,他马上收住胡说八道,替她量尺寸:“傅太太有没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一定尽善尽美让您满意。” 程知谨摆手,“没什么要求,简单就好。还有就是,你算一下我们这两套衣服多少钱。” “免费。傅先生是我的终身免费vvvip顾客,傅太太同样有效。” 傅绍白眯了下眼,表现还不错。 “那你一般给别人做套衣服多少钱?”程知谨侧面问。 r收软尺,“这个不定,像女生的礼服复杂的一套就得十几二十……”那个‘万’字被傅绍白及时剜住r咽口口水。 “十几什么?”程知谨还追问。 r内心里抓狂的,不自觉的望傅绍白,他全程没说过一句话但强大的气场始终牢牢控制着全局。要不是金融危机傅绍白救了他一手创立的品牌免于落入流水线商手里,他才不伺候这位爷,简直是伴君如伴虎。 “十几二十……几百块?”问傅绍白。 傅绍白清清嗓子,“差不多。” r松口气,差一点儿就是灭顶之灾啊。 宴会前一天,礼服准时送到,寄的国际快递。傅绍白是经典黑西装,程知谨是白色鱼尾长裙,细条镂空从两肩s线型经过腰间一直延伸到脚裸,典雅高贵恰到好处的女人味。 ☆、第17章 护妻狂的男人 纪宅庭院一步一景,溪流营造幽谷的意趣,水下锦鲤成群。这是程知谨第二次来纪宅,与第一次心境大不相同,他们正大光明受邀赴宴,纪太太和纪蔓真要闹丢脸的是纪家她何必担心。 “在想什么?”傅绍白低头问她。 程知谨紧了紧挽他的手,小声道:“这庭院真漂亮,上一次都没发现。” “喜欢?” “喜欢。” “想住在这里吗?”傅绍白问得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这世上的事只要我想就能实现吗?” 傅绍白笑,“你可以想想看,说不定就实现了。” “傅先生,我早就过了十八岁做梦的年纪。” “傅太太,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程知谨突然想起件事儿来,问他:“上一次来纪宅你带我走的那个小门,那样隐蔽你怎么会知道?” 傅绍白脸上有微妙的变化,措手不及的情绪控制得极好。这次再跟她解释说每个别墅的花园构局都差不多估计是过不了关。 幸好,在园子里遇上蒋锦业和蒋晴。 “程老师。”蒋晴踩着高跟鞋箭步如飞,“我多怕你不来。”感激拥抱。 程知谨还是不习惯与人这样热情的相处方式,拍拍她,“我不来就不会答应你。” 蒋晴左右看了看,“吴奔没来吗?” 程知谨挑眉,“你想他来见证你相亲?” 蒋晴压低声音,“我想他来抢亲。昨晚还做了这样的梦,我们两一起私奔找一处海边的小木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程知谨摇摇头,“小女孩。” “要是有一天你嫁给别的男人我会去抢亲。”傅绍白一本正经。 “胡说八道。” 有些话还真是不能胡说,说不定哪天就一语成谶。 “程老师,又见面了。”蒋锦业很公式化的打招呼。 程知谨微微点头,“蒋先生你好,蒋晴在我那儿住了几天让你担心很抱歉。不过,她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长辈应该谅解,蒋先生觉得呢?” 蒋锦业笑一笑,不置可否,目光落到傅绍白身上,“这位是?” “我先生,傅绍白。”程知谨介绍。 蒋锦业目光沉了沉,依旧保持微笑,“傅先生你好。” 傅绍白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从正门率先迎出来的男人看上去六十开外,身形略发福,笑眯眯眼中有种狡诈的阴影。这是特地为了傅绍白推掉所有行程匆匆赶回国的纪泽鹏,纪氏幕后真正的掌权人。虽然表面上傅清玲挂名董事长,纪以南是执行总裁,事实上所有事都掌控在纪泽鹏手里。 “纪董言重。”蒋锦业携蒋晴上前,“还不叫人。”蒋晴乖乖喊人。 纪家人和蒋锦业寒喧完,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傅绍白身上,但都不敢说破。 “这位一定是以南跟我提到的程老师和傅先生吧。”纪泽鹏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程知谨点头,“你好纪先生。”她转头看傅清玲,“纪太太生日快乐。” 傅清玲有片刻失神,回神道:“谢谢。大家都别在外面待着,屋里请。” 第15节 傅绍白从头至尾泰然自若,丝毫不担心身份会在程知谨面前曝光。一早就猜到纪家父子想玩笼络,既然有意笼络当然会拿出诚意。 纪家在商界的地位从这登门贺寿的客人就可见一斑。 程知谨在人群中看见苏铭,才一个来月不见他消瘦了许多眼睛都凹下去,站得远远不敢靠近。 苏铭也看见她了,他和她在一起六年,从未见过这样鲜活艳丽的程知谨,对艳丽。以前的程知谨跟艳丽绝对扯不上关系。好男人会让自己的女人貌美如花,坏男人会把自己的女人变成大妈。 如傅绍白所说,苏铭后悔了,悔恨交加,明明有块璞玉在身边,他偏偏去招惹野花野草最后自食恶果。他只能这样远远看着,她站在傅绍白身边大方得体,指尖紧紧贴着他西服。苏铭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会尴尬不知如何与人相处,以前他觉得她丢脸带不出手。但是现在她在傅绍白身边,她被照顾得很好,得体微笑没有负担甚至轻松。苏铭嫉妒,嫉妒得发狂。 对于背叛者,最好的报复不就是比他过得好吗。这也是傅绍白一定要把程知谨打扮得光彩夺目的原因。 “程小姐,你的裙子真是太漂亮了,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我也想要一件。”那些豪门阔太对她的裙子羡爱不已。 程知谨之前担心自己跟她们聊不到一起会犯社交恐惧症,还好还好。 “是我先生一个朋友定做的,你们要喜欢回头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们。”她一心想着给傅绍白那位怀才不遇的小裁缝介绍生意。 “真的啊,那太谢谢了。程小姐先生的那位朋友一定是国际顶级设计大师。” 程知谨没多想,只是觉得是金子总会发光,那位怀才不遇的小裁缝终于能出头了。 二楼牌局正酣,傅绍白手边的筹码已经堆得放不下。纪泽鹏和纪以南都对好局让傅绍白赢,傅清玲频频走神。 傅绍白突然盖住牌面,指尖一个一个滑过牌身,淡淡开口:“赌钱太没意思,来赌点别的。” “傅先生想赌什么?”纪泽鹏笑问。 傅绍白在最后一张牌上停下敲了一记,“我太太喜欢你这座宅子。” 纪泽鹏和纪以南同时变了脸色,纪以南推牌,“傅绍白……”纪泽鹏拉下他:“不准对客人无礼。”年青人还是气盛。 纪泽鹏笑道:“傅先生和太太感情真好,傅太太面相善良一定不会做出夺人家业的事,傅先生你说对吗?” 傅绍白掀一掀眼睑,“纪董这样就玩不起?” “当然不是。我们给傅太太准备了更好的礼物,保准让傅太太满意。”纪泽鹏打包票。 傅绍白挑眉,来了兴致,“看看。” 程知谨好不容易躲开人群透口气。 “程小姐。”有人喊她,她一回头,蒋锦业端着香槟过来递一杯给她。 “谢谢。叫我程知谨或是程老师都行。蒋晴呢?”程知谨从刚才就一直没见着她。 “不知躲在哪里打电话。谢谢程老师送晴晴回来,不然,我还真不知怎么办。” “不是说要断绝父女关系?”程知谨半玩笑半认真。 蒋锦业笑笑,“晴晴母亲因为她难产过逝,我工作很忙,她从小就是一个人。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给她找个母亲。可能是我的问题,没有一个她喜欢的。”他停了停,很认真看着程知谨,“晴晴好像很喜欢你。” 程知谨差点儿没被香槟呛到,“我是她老师,多多少少都会了解她的性格。你们之间的问题只是缺少沟通而已。” 蒋锦业从她脸上移开目光落到远处,“从小到大她都没听过我的话,你一说,她就听了。” 程知谨觉得有些尴尬,“你和阮小姐真的分手了,因为蒋晴?” 蒋锦业摇头,“不是。”多的他没说,程知谨也不好追问,本来就只是转移话题的一个话题。 “程小姐,纪先生请您到二楼,您先生也在。”纪以南的秘书亲自来请。 程知谨搁了香槟,“蒋先生,那我先过去了。” 蒋锦业递了张名片给她,“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联系到我。” “好。”程知谨也没多想,老师收家长的联系方式再正常不过。 二楼比大厅安静多了,程知谨看着纪家一家人陪傅绍白打牌倒觉诡异。 “傅太太会吗?”纪泽鹏的位置对着门口最先看见她。 程知谨摆手,“不会。”到傅绍白身边,压低声音,“你会?” “三缺一,救个场。”傅绍白一脸无辜。程知谨一脸不信,楼下那么多人需要他救场? 纪泽鹏笑起来,“傅先生和傅太太真是恩爱。” 程知谨微笑不语。 有人送茶进来,程知谨一回头看见挺着大肚子的纪蔓双手端着茶走得小心翼翼。 程知谨疑惑这又是哪出,傅绍白眼底的兴致更浓。 纪蔓终于在程知谨面前停下,双手奉茶,“对不起知谨,我错了,是我勾引苏铭是我不知羞耻。这杯茶我给你赔罪,请求你原谅。” 程知谨楞住,怎么都猜不出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纪泽鹏碰一碰傅清玲,她圆场道:“傅太太,之前是我错怪你,我们了解事实后才知道纪蔓错得离谱,还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困扰,真是对不起。这杯茶你一定得喝,不然我们一辈子都不得安心。” 傅绍白安静在一旁看戏,难怪纪泽鹏能独步商场,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利用,还有什么人不能出卖。 纪蔓端茶的手都抖起来,端不稳,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怎么做过斟茶认错这样的事。 “知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纪蔓眼睛都说红了,“你要我跪下才肯喝这杯茶吗?”眼泪直往下掉。 程知谨接过茶,没喝,“我不是圣人,钉子钉进墙里拔、出来还是会有裂痕,我不会原谅你也不恨你,所以这杯茶喝不喝没什么意义。” 纪蔓这一辈子都是第三者,一辈子在程知谨面前都抬不起头。 傅绍白没骗她,他说过,她嫁他,会让背叛过她的人跪在脚下求原谅。 ☆、第18章 简单粗暴的男人 傅清玲憋了一下午,临走时,她亲自送了幅画给程知谨,眼睛却一直在傅绍白身上,“傅先生,你和我……一个故人真的很像,说不定我们还有些渊源。” 傅绍白笑得散漫,“说不定。” 傅清玲表现得有些激动,还要继续被纪泽鹏打断,“蒋晴还望程老师多多关照顺利毕业,我替她爸爸还有以南谢谢程老师。” 程知谨和傅绍白告辞。 纪以南积了一肚子火,“爸,我们有必要做到这样卑躬屈膝去笼络傅绍白吗!” “闭嘴。”纪泽鹏怒喝,“回房去好好反省,想清楚了再出来见我。” 纪以南狠狠踹一脚门,上楼。 傅清玲神情恍惚,纪泽鹏叹口气,“你今天很失态。” “我知道。”傅清玲掐紧自己的手,“因为他太像,太像。” “所以你把那幅画送给他?” 傅清玲撑着额头,“我这些天,每晚都梦到我大哥大嫂。” 纪泽鹏给她倒杯水,取药片,“你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他不是,也不可能是。” 傅清玲突然抓住纪泽鹏手臂,药片洒了一地,“如果他真的是……你答应我,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他!” 纪泽鹏越笑眼底的阴影越深,“你累了,先吃药。”他手心还攥着两颗药几乎是塞进傅清玲嘴里,她服下没多久就昏昏欲睡。 回去的路上,程知谨一直拧着眉头。傅绍白伸手捋平她的眉心,“什么事想得这么入神?” 程知谨直直望着他:“为什么今天纪家人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还有,为什么他们好像对你……一副恭敬的模样?” 傅绍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有吗?我没觉得。” “特别是纪太太,从头到尾看你的眼神都很奇怪。”程知谨就是觉得有事。 傅绍白一脸认直,“大概是因为蒋家的关系。纪蒋两家联姻关键点在蒋晴身上,他们大概认为你能帮上忙劝蒋晴回心转意。之前他们跟你的矛盾那么尖锐想从我这个程老师的先生身上下手也不是没道理,加上纪蔓斟茶认错,看样子纪家非常重视与蒋家的联姻。”他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这样解释也说得通,似乎这也是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可程知谨就是觉得,没这么简单。 “纪太太送的什么?”傅绍白迅速分散她注意力。 “好像是幅画。”程知谨拆开画筒小心翼翼展开,是一幅静态油画女人与花,女人娴静人比花娇。纸张发黄应该已经有些年岁了,画纸角落有字——安柔。 傅绍白手指触上纸面目光柔软,“画这画的一定是个男人,这个男人一定深爱这个女人笔法才会这样缠绵多情。” “这样美好的女人,哪个男人都会爱。”程知谨望他,“如果这画上女人走下来你也会爱吧?” “当然。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爱。”傅绍白声音清淡,让人无端听出脆弱,像孩子在母亲面前放心露出的脆弱。 他卷好画放回画筒,“好好保管。” 程知谨假愠,“在老婆面前这样表现出对另一个女人依恋你就不怕我吃醋?” “别人的老婆我不知道,你不会。”傅绍白笃定。 “为什么?” “我是个值得老婆信任的男人。”她还以为他是要给她戴高帽,最后还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自恋狂。” 到家开门,浴室有动静,程知谨以为是吴奔。 “吴奔,是你吗?” 浴室门开,阮颖围着浴巾出来。 程知谨手上的钥匙都惊得差点掉地上,傅绍白脸色晦暗不明。 “吴奔那边的热水器坏了,所以……抱歉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就擅自进来。”阮颖说着抱歉表情没有一点儿觉得尴尬。 吴奔急匆匆回来,手里捧的全都是女性用品,尴尬得不知如何开口。 “吴奔,你回来啦。”阮颖就那样围着浴巾过去亲昵挽住吴奔,“真不好意思,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傅绍白掀了床单扔阮颖身上,对吴奔说,“带她去把衣服穿好,我们谈谈。” “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吴奔一开口傅绍白脸都黑沉,“没听懂我的话?” 吴奔一个字也没再说拉着阮颖去隔壁。 程知谨搁下钥匙,喝了口水又给他倒一杯,“你们那晚聊女人聊到打起来就是因为她?” 傅绍白脱了外套折身坐进沙发,“你看到了。” “我在阳台瞄了一眼。”程知谨靠着他手边的扶手,“吴奔那样敬重你都跟你动了手,一定是真爱了。” “值得才能叫真爱,不值得叫胡闹。”对待程知谨以外的女人傅绍白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嗯……你让我想起学生的早恋问题,你越压制他们就越想在一起越觉那是真爱。傅先生,处理这个问题最忌简单粗暴。” 傅绍白随手一拉她整个人从扶守上滑下来跌坐在他腿上,“傅太太这样狂热的爱上我以至于智商成负值让我很有负担。”他痞她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这自恋的程度真是……没谁了! 第16节 …… 游戏厅,最简单的限时攻防游戏,防真体感枪跟真枪手感差不多。 傅绍白脱了外套衬衫挽到手肘,“你要攻还是守?”扔枪给吴奔。 吴左一脸沉重,“守。” “那你要小心了。” 游戏开始,傅绍白攻势猛烈每一枪都是爆头,吴奔消极防守。 “说吧,不是憋了一肚子话要跟我说?”傅绍白又成功爆掉吴奔一个队员。 “她……”吴奔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阮颖跟蒋锦业解除婚约被赶出来,她现在没工作没地方住,我不能看着不管。” 傅绍白哼笑,“你养不起她。” “她说,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她想重新开始。”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 傅绍白睨他一眼,“和你?” 吴奔抿唇,“不是。即使不是,我也想帮她。” 傅绍白什么也没说,瞧一眼液晶屏,“你还剩三个队员,五分钟打赢比赛,我不管你。” 吴奔先是惊讶,接着喜出望外,“谢谢哥。” 傅绍白又一枪爆头,吴左只剩两个队员。 “别急着谢,你输定了。” 程知谨在厨房卷寿司听见开门声,“傅先生?” “傅太太。”傅绍白躺沙发上喊,“傅先生现在很需要你。” 程知谨笑,“傅太太现在很忙。” 傅绍白已经到厨房门口,“忙什么?” “今晚我们吃寿司。” 傅绍白从背后拥住她,“我更想吃你。” “啊,好痒……”程知谨在他怀里扭,傅绍白把她按在操作台,“厨房我们还没试过。” 程知谨这会手上又是米饭又是油架着两条胳膊瞪他,“你敢!”真在这里以后进厨房做饭都会有阴影好吗。 傅绍白撑着操作台上身压近她,“这个高度形成的角度刚好是敏感点,不想试试?” 程知谨脸都被他说红了,口干舌燥,口干舌燥! “傅绍白,你,你不要,不要再说了。” 傅绍白愉悦笑起来,“傅太太,你太敏感了……我喜欢。” 程知谨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不敢,咬不过他。他专挑她难以启齿的地方,每次都逼得她快哭出来才罢休。 两人隔着燥动的气息,情浴浮动,他再进一步程知谨就要缴械投降了。 锅铲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震散了情浴的漩涡,程知谨脸红得像发烧,推他,“没时间跟你闹,我还要备课。婚假结束,明天要开始回学校。” 傅绍白爆了句粗口,“那我不是要独守空房,我还有好多地方好多姿式没试过。” “傅绍白,闭嘴!” ☆、第19章 动情的男人 收假第一天程知谨上课差点迟到,要上的课也没备完。昨晚她再三告诉傅绍白她要早睡,他给了句:“只要你睡得着。”然后,折腾到半夜。不光是身体累,爱到极致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荤话她只要一回想都脸红心跳。 程知谨很想知道别人新婚是怎么样,也是这样毫无节制吗! 办公室同事遇着她都夸她精神焕发面色红润,说得程知谨脸披霞红。 三(二)班全班同学起立欢迎她归校,五十五朵纸玫瑰是每一个学生亲手折的,蒋晴也乖乖回校上课。 人生真的很妙,前二十五年程知谨过得如一潭死水,短短三十六天她体会了这辈子所有的惊心动魄。她很幸运,因为傅绍白。她想,如果她和他不能白头到老,她后半生一定会在平淡中死去,她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 案边手机震动,程知谨刚上完课,点开短信:傅太太,我生病了。——傅绍白 程知谨放下怀里教案回复:什么病?哪里不舒服? 傅绍白:相思病。 程知谨哭笑不得,这人! 傅绍白:傅太太,想我吗? 程知谨:不想。 傅绍白:约不约? 程知谨:滚。 傅绍白:我问你午饭约不约,你在想什么? 程知谨脸红了,手机突然唱起来,她按下接通:“傅先生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程老师。”阮颖的声音。 程知谨楞了一下,“阮小姐?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吴奔告诉我的,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我刚下课,你有事?” “我刚好在你们学校附近,中午想请你吃饭。”哪有那么巧。 程知谨看了眼表,其实不太想去。 阮颖加了句:“我想谢谢你和绍白肯让我留下来。”是的,昨晚傅绍白故意输给了吴奔。 阮颖一口一句‘绍白’听得程知谨心里怪怪的,“好。你订位子我上完课就来。” 程知谨没有告诉傅绍白阮颖约她的事。 “程老师,这边。”阮颖坐在靠窗的位子朝她招手。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程知谨在她对面坐下。 阮颖亲自替她倒茶,“也没等多久。” “其实,你不需要这样,要相处的是你们两个人,如果你们觉得开心不用在意旁人的目光。”程知谨向来喜欢开门见山。 阮颖笑一笑,“我跟吴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把他当弟弟。我心里已经有钟爱的男人。” 程知谨喝一口茶,烫到舌头,她搁下茶杯,“他知道吗?” “知道。”阮颖答得坦荡荡。 就因为她这样坦荡程知谨才觉得不舒服,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共处一室。 “你不觉得这样对吴奔很不公平吗?” 阮颖依旧笑,“他愿意。” 是啊,不管有多少阻力架不住他愿意。程知谨终于可以明白傅绍担心吴奔的心情。 “阮小姐,可能我接下来说的话会让你不舒服,提前跟你说声抱歉。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往,但我看得出吴奔对你是真心,为了你,他甚至跟敬重如父的大哥动手。我想,你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一个像他那样爱你的男人。不管你爱不爱他,起码给他尊重,每一份真挚的感情都值得尊重。你肆无忌惮挥霍别人的真心,终有一天会自食苦果。”程知谨抱歉微笑,“我多话了。” 阮颖摇头,“你说得对。我的真心也是被人肆无忌惮摔碎了踩进烂泥,我等着看他自食恶果。” 程知谨觉得她有点儿偏激,“阮小姐……” “你不好奇那个男人是谁吗?”阮颖无理打断她。 “我对别人的事一向没什么兴趣。”程知谨觉得胸口堵得慌,喝一大口茶,凉了,苦得舌头发涩。 阮颖点点头,“对绍白的事感兴趣吗?” 程知谨微微皱眉,“可以听听。” 阮颖手指沿着杯沿划圈,那是一个很具挑、逗的动作,要是对面坐的是个男人一定会被迷住。 “绍白以前喜欢奔放热情的女人,他觉得外表正经的女人太无趣而且虚伪。特别是那种几天就经不住诱、惑自己送上、床的太低级,玩几天就腻了。” 程知谨推一推茶杯,“你不说‘绍白’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另外一个人。我有眼睛,只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她从包里抽出钞票,“谢谢你的邀请,我喜欢aa。我还有课,再见。” 阮颖望着她背影笑,谎言容易越说越爽,因为谎言比现实美好,但谎言像多米诺骨牌,说一个要十个来圆,最后难以自拔。 傅绍白等到太阳落山都没见程知谨回来,手机打不通。电视里正在放社会新闻,八车追尾死伤惨重;女孩失踪,找到尸体伤痕累累……他坐不住了,拿钥匙下楼。 阮颖拦在楼道口,一手撑着墙壁媚眼如丝,“这就担心了?担心她会有我一样的遭遇?会心痛吗?以前那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傅绍白学会玩情了。” “让开。”傅绍白脸色无澜,淡漠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阮颖知道那是他发怒的前兆,能惹怒傅绍白,也是一种乐趣。 她走近他,指尖在他胸口划圈,“每天对着一个女人不无趣吗?” 傅绍白扼住她手腕,她痛得身子往下滑,眼眶红了:“傅绍白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过会对我负责,现在你却爱上别的女人!”负责有很多种唯独不是爱情。 “你去找过她了。”傅绍白说的是肯定语。 阮颖已经瘫坐在地上,手腕一圈都红肿,“对,我去找过她,就在今天中午。”她仰起头泪打转还在笑,“想知道我跟她说了什么吗?不想知道吗?” “我会让她自己告诉我。”傅绍白最后看她的那一眼是怜悯。他可怜她,比厌恶她更伤人。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乞丐。 傅绍白刚出巷子,程知谨从出租车上下来,左腿一拐一拐。傅绍白冲过抱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傅绍白……我……我要喘不过气了!” 傅绍白低头吻她,不能说是吻,是咬。她分明感觉唇上传来疼痛,好像还有腥甜味。这不是他认识的傅绍白,又像是她认识的傅绍白。他抱着她,第一次心跳这样快像是被人装上定时器随时会引爆,他知道那种感觉叫害怕。也许是害怕真相会比预期来得快,也许是害怕他居然会害怕。傅绍白的人生里从来只有目标,没有畏惧。 她打他后背,唇咬破了,疼。 他终于放开她,凶神恶煞,“再敢到点不回家打电话不接信不信我把你关起来!”倒像生气又担心女儿的‘父亲’。 程知谨都痛笑了,“上课手机设了静音。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还有门禁?而且现在才七点钟。” 傅绍白看一眼她的腿,“脚怎么了?” 程知谨整个人挂他脖子上,“中午没吃饭,下午放学胃病犯了,去药店买药鞋跟断了。你说我是不是得去找个大师算算看五行缺什么这样倒霉。” 傅绍白拦腰抱起她,“五行缺心眼。” “你才缺心眼!”嘴部运动太大扯到伤口,“嘴成这样明天怎么去上课,都怪你,都怪你!”拳头落在身上,傅绍白觉得比捞痒还舒服。 第17节 傅绍白做西餐还凑合,中餐……就是简单的下个面条程知谨都找不出一个赞美词。 有总比没有好,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程知谨咬着牙填饱肚子,傅绍白坐她对面,“中午怎么不吃饭?” 程知谨脸都快埋进大汤碗里,“忘了。” “喘气你怎么不忘了?” 程知谨瞪他一眼,“我现在是病号,胃病不能气。” 傅绍白眉毛都没动一下盯着她,“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有。”她的脸又埋进碗里。 “程知谨我问你最后一遍,真没有?” “……”她沉默了片刻,从大汤碗里抬起头,“我在你眼里奔放性感吗?” 傅绍白绷着的脸终于笑了,“这个问题,意有所指。”桌下他的腿伸过来刮在她小腿皮肤上,“是暗示吗?”程知谨触电似的被刮过的那一块又麻又痒,她抬脚踢他,“别闹,我肚子饿着呢。” “地主家余粮都要爆仓了,晚上喂饱你。”他邪恶的长腿已经滑到她腿根。 “下流!”程知谨红着脸踢他。她推开碗很认真的问他:“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热情奔放又性感的女人?” “低俗。”这回换傅绍白对她嗤之以鼻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她非常非常认真的问。 “客厅淑女,卧室小野猫。” “低俗!”程知谨原话还给他。她起身去洗碗,离开他视线范围外的瞬间他分明看见她嘴角下弯的失落。 傅绍白当下决定,阮颖不能留。 ☆、第20章 无心男人 程知谨一早下楼上班精神爽利,昨晚傅先生大发善心让她睡了个饱觉。 傅绍白敲隔壁的门,阮颖出乎意料。傅绍白瞧一眼,她完全已经鸠占鹊巢。吴奔在客厅支了个简易床,他昨晚没回不知去了哪儿。 阮颖穿着睡衣风情捋一把颈后散发,“找我?”猎物落套的得意。 傅绍白抬脚进屋折身坐进沙发,“穿好衣服,我们聊聊。” 阮颖就那样当着他的面换衣服,傅绍白眼底沉了一潭水,一丝波澜也没有。 “你这样,很伤女人自尊知道吗。”阮颖拉上最后一截丝袜。 “有自尊的女人不会随便在男人面前脱衣服。” 不管阮颖多豪放,终究有羞耻心,会受伤会痛。她点一支薄荷烟很努力才控制住指尖的颤抖,“四年前我也清纯过,天真过,是你的心狠绝情毁了我。” 傅绍白终于抬眼,“你想要怎么样?” “为谁?”阮颖盯着他问:“你今天是为了谁纡尊降贵来找我?” “替吴奔不值。” 阮颖放肆笑起来,笑得眼睛都红了,“是不值,我都替他不值,可他愿意,你能怎么样?” “你对吴奔一点不愧疚吗?” 阮颖擦干眼角,“在我眼里,男人只分两种我爱的和我利用的。可惜我爱的男人不爱我,玩玩他弟弟也好,最好弄得兄弟反目。你又能耐我何?” 傅绍白起身,“结束了。” 阮颖睁着眼睛望他,他笑了,打开门,吴奔站在门口。 阮颖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揉碎了指尖的烟,“你算计我,傅绍白你竟然这样算计我!” 傅绍白拍拍吴奔肩膀,“没想过要逼你,大哥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傅绍白走了,阮颖望着吴奔所有解释都苍白。吴奔进去,默默从衣兜掏出包装精致的香水,“还有几天就是你生日,不知道送你什么好,送香水总归不会错。” “吴奔……”阮颖张着嘴,突然不敢看他。 吴奔笑起来,笑出声,“我一直以为,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找我,哪怕是利用……哪怕是利用,我都能接受你。结果,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喜欢你。听到你亲口说出来,我还是害怕了。” “你不用再说了。”阮颖打断他,仰着头眨一下眼睛,“我今天就搬走。” 阮颖收拾好箱子走的时候,吴奔问她:“如果我早生两年,如果你第一个遇到的人是我,你会爱上我吗?” 阮颖没有回答,她走得干脆。 那一晚吴奔喝醉了,酩酊大醉。在酒吧的狂热声浪中跳上桌热舞,每脱一件衣服引爆一阵接一阵的声浪。姑娘们看得脸热心动纷纷上去贴面挑、逗。 傅绍白一个人坐在角落冷眼旁观。今天场子里的气氛高了八百度,因为来了两个绝世帅哥,一个热火撩人,一个处处透着禁欲却处处诱人。 早就跃跃欲试的姑娘最大限度的拉低胸口的裙子端一杯血腥玛丽,“帅哥,一个人不寂寞吗?”就着醉劲软在傅绍白身边沙发。 傅绍白眼都没抬,“你再挡着我视线后果自负。” 姑娘哪儿那么好打发,涂着蔻丹的脚趾从他小腿内侧缓缓往上滑,“什么后果?人家好想知道。”她猛然觉得后背一紧,整个人像小鸡似的被拎起来。 “对不起小姐,你再骚扰这位客人我们就要请你出去了。”两个保安将姑娘拎走,姑娘都快吓尿了。 “抱歉大哥,我迟到了。”男人的声音干脆利落,银灰色衬衫三粒没扣露出锁骨处类似女人的吻痕,凌厉的眉处有极小的一道疤,断眉的男人感情淡薄。 他们异姓五兄弟就老二和老三留在国内发展,傅绍白回来一个来月还没时间聚过。今儿是老四闹到了老三萧岩的场子才想起来聚聚。 傅绍白倒一杯酒推给他,“刚应酬完?” “嗯。”他淡淡应了句。 “老二呢?”傅绍白问。 “估计今天来不了。” 傅绍白看一眼他,“听老二说,清宁要和你离婚?” 他笑笑,转着酒杯,“她要离就能离,我早离八百回了。” 傅绍白喝一口酒,瞧一眼他颈上的吻痕,“用这种方式激起女人的嫉妒心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后患无穷。” 萧岩拉了拉领子,杯里的酒一口干,“今天是为老四来怎么扯我身上了。” 傅绍白一抬头,哪里还有吴奔的影子。 萧岩打了个电话,对傅绍白偏一偏头,“洗手间。” 吴奔醉得东倒西歪,谁谁谁都分不清,姑娘看上去也喝嗨了在吴奔颈上又亲又咬。吴奔踢开卫生间的门就将姑娘按马桶上,千钧一发。头上被浇了杯冰水,“闹够了吗。”傅绍白冷厉的声音比冰水更能让人清醒。 清醒过来的吴奔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萧岩叫来侍应带姑娘去醒酒。 二楼包厢清静许多,吴奔闹了一晚上,累了,倒沙发就睡。 萧岩抛根烟给傅绍白,长柄火柴点燃,“老四怎么了?” 傅绍白少有的露出头疼的表情,“阮颖。” 萧岩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吴奔喜欢阮颖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只有他一个人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听说你结婚了?”他有点儿不确定的问傅绍白。 “嗯。”傅绍白吐一口烟圈。 “用得着押这么大的筹码吗?” 傅绍白走到窗边,窗外霓虹闪烁繁华似锦,玻璃映出他的脸,果绝、凉薄。 “在我眼里,为达目的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萧岩似叹了口气,“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知会一声。” 傅绍白灭了烟,“暂时不需要。” 吴奔醉得太厉害,傅绍白就把他留萧岩那儿了。回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路灯都熄了四周黑寂,只有她窗口还有灯光。 一盏灯,一颗心,等一个人。 女人是很感性的动物,一头栽进去就再也不会回头。而在男人心里,爱情只是人生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小到可以买卖可以牺牲。所以注定了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赌局,认赌就得服输。 她得认,他亦是。 ☆、第21章 有故事的男人 月光漏过纱窗筛进房间轻淡落在程知谨脸上,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认真的看过她,眉似月欲消唇如睡莲粉只有他可以亲可以咬可以侵犯。莫名的觉得满足,仿佛心上某处空荡的位置被填得满满,从未有过的称得上奇妙的感受。 许是他身上沾的酒气熏着她,她动了动小巧鼻翼微扇,粉柔的唇孩子般嘬了嘬,“傅绍白。”温侬喊他喜欢连名带姓。 傅绍白看得心痒,在她唇上咬一口。 她睁开眼睛,“你回来了。”没完全醒,揉着眼睛。 傅绍白抱她去床上,“困了怎么不上床睡。” “你不在,我睡不着。”她拱进他怀里枕在他腿上。 傅绍白笑,心柔软得不像话,“你睡,我去洗澡。” 程知谨抱紧他腰腹,今晚缠人得紧,“不要去,陪着我。”她闭着眼晴半梦半醒,突然笑了,笑自己傻,“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你消失了,就像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傅绍白沉默了许久,久到程知谨在他怀里睡着他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第二天是周六,程知谨趁傅绍白洗澡准备好衣服到浴室门口,“傅先生,今天有空吗?” 傅绍白水声关小了一点,“什么?” “我想约你。”程知谨大方说。 浴室门哗的一下开了,傅绍白挂着水珠就出来,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饱满弹性,血脉偾张,这才是真正的湿、身、诱、惑! 程知谨下意识去捂自己的鼻子,都成条件反射了。 傅绍白笑得恶劣,“天天帮你去火哪还有鼻血流。” 程知谨跟他厮混久了,脸皮也练厚了哼一声,“有数量没质量,内火更重。” 男人哪能听得了这话,傅绍白当下就将她按在墙上准备就地正法。 第18节 “衣服,衣服……”程知谨趴在墙上勾着头望衣架子。 傅绍白的手已经从她睡衣下摆探进去顺着肋骨攀沿而上一把掌握,指缝刚好漏出珊瑚一点,五指收紧。程知倒抽一口冷气,“傅绍白!” “叫我什么?”傅绍白抵紧她。 “老公……你还有五分钟穿衣服,九点整校车来接我们。”程知谨撑着一口气说完。 “校车?”傅绍白放松力道,程知谨终于可以逃脱魔掌从他手臂下钻出去,“学校集体活动,一年一次每个人都必须参加,可以带家属。” 傅绍白披上浴袍擦头发,“什么活动?” “钓鱼。” “flw?”傅绍白问。 程知谨没听懂,“那是什么?” “flw是世界钓鱼大赛简称,相当于水上高尔夫,蓝球中的nba。”傅绍白解释。 “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活动我们学校哪有经费,就是好玩为了解压呼吸新鲜空气,水边空气好是天然的氧吧。” 傅绍白挑眉,“钓鱼也是体力活,涵养体力养心适性于无形无为之中。” 程知谨审疑的眼睛望着他,“射击俱乐部,flw……你懂的这些我听都没听过。” 傅绍白刚洗完澡眼里还晕着雾气让人看不真切,“知道你老公有内涵高大上就行,不用露出这样狂热的眼神。傅太太,矜持。” 楼下乔老师催喊的声音打散了清晨小小的疑惑。 程知谨买的是情侣运动装,免不了被同事打趣。她似乎结完婚渐渐和同事的关系拉近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合群。 程知谨昨晚没睡好有点儿头晕靠他肩上,两人特地选了最后一排位置不想引人注意。 她低低问他,“会觉得无聊吗?” 傅绍白揉揉她后脑,“怎么会,跟老婆在一起怎么样都不会无聊。” 嘴甜的男人真是一种剧毒! 傅绍白拍拍她,“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程知谨安心闭上眼睛。 公路曲折蜿蜒,不多时就能看到一片平滑如镜波光粼粼的水库,幽深浓绿。水库边一丛绿叶细长的野草随风飘荡,与水库的颜色一样交相辉映。 程知谨结实抻个懒腰,清新的空气身心都愉悦。 “这里好美!” 傅绍白体贴的替她戴上遮阳帽,“美是美,小心晒伤。” “程老师真幸福啊。”只要有傅绍白在,程知谨接收到的都是羡慕目光,所以她现在喜欢走出来,在人群中也不会犯尴尬症。 各自选定自己的垂钓点,傅绍白熟练的打窝、投饵。 “你是不是做什么事都这么专业?还有你不会的事吗?”程知谨问他。 傅绍白架好鱼竿,“有。” “是什么?”程知谨特别好奇他的短板在哪里,这样在心理上可以拉短一点儿和他的距离。 “坑蒙拐骗。”傅绍白真是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程知谨轻哼一声,“你也太谦虚了,第一次就坑了我三千块。” “嘘——”傅绍白笑,“鱼要被你吓跑了。” 不一会儿程知谨哈欠连连,傅绍白不动如山。钓鱼最讲究耐性,傅绍白的修养程知谨自愧不如。 “鱼咬勾了。”程知谨看着鱼漂沉动大喊。傅绍白迅速提竿,肥美草鱼还活蹦乱跳。 “好大一条!”有傅绍白首战告捷同事们纷纷摩拳擦掌。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傅绍白一钓一条玩儿似的而且条条肥美。其他同事也有收获,不是鱼苗就是巴掌大小的,大家还互相打气,“小鱼才好吃,生粉一裹下油锅炸那叫一个脆。” 程知谨带的桶已经放不下了,她也不大会做鱼,一个同事分了两条,同事对傅绍白更是赞不绝口。程知谨打趣他,“那些鱼一定是被你的美色迷惑。” 傅绍白清清嗓子,慢条斯理说:“你惭不惭愧,鱼是被我的美色迷惑而不是你。” 程知谨一点儿也不介意,“几千年才出一个西施,我有什么好惭愧的。” 傅绍白放下鱼竿起身,“水喝完了,我去车上拿,你盯会儿。” “放心,虎门无犬妻。” “不要站太近,岸边湿滑不要被鱼拉水里了。”傅绍白笑她。 “我有那么弱嘛。”程知谨不服气,但还是听他的话往后退了一步。 水库木屋里看夜的狼狗突然狂吠起来,女老师都胆颤,程知谨也害怕。男同事在这个时候发挥绅士风度安慰她们道:“没事,铁链栓着跑不出来,叫一会儿就好了。”男同事的话音才刚落,巨型狼狗冲门而出,疯了般狂吠直冲向程知谨。 其她女同事吓得四散逃跑,男同事还在叫,“别跑,不能跑,越跑狗越追你。” 扑嗵一声,水库浪花四溅。 “有人落水了!程老师落水了!”惊魂未定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 傅绍白扔了手里的矿泉水,脱下外套脱纵身入水。 程知谨不会游泳,四肢在水里胡乱扑腾,脚踏不到底身子往下沉,张口呼救呛了一大口水,眼泪都呛出来。她受了惊吓,却没有那种绝望的害怕,因为有傅绍白在,有他在,天塌下来当棉被盖。 傅绍白飞鱼般一把托住程知谨,“抱紧我挂在我身上。” 程知谨紧紧抱住他颈脖,傅绍白一手托着她单手游上岸。同事七手八脚接程知谨上岸,程知谨咳了几口水出来冻得浑身发抖。 傅绍白都不顾自己浑身湿透拿外套裹紧程知谨抱起来,“司机开车送我们去医院,剩下的人到马路边等,这里不安全。五分钟之内会有车来送你们回家。”他发号施令,刚从惊魂中清醒的众人一个劲的点头听从安排。 水库主人将狼狗关进铁笼一个劲赔不是,说平时这狗不会随便攻击人。傅绍白现在没空理责任,上车去医院。 其实不用去医院那么夸张,程知谨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点惊吓。医生再三确定程知谨没事,傅绍白才罢休。开了狂犬疫苗,要一个月才能打完,简直是无妄之灾。 医生给程知谨开了镇定的针水,她很快睡着。傅绍白打电话让吴奔送衣服来医院,楼下遇到阮颖抱着一束白百合,她开口就问,“程知谨还好吗?” 傅绍白眸底狠戾暴风骤雨般聚积,“你怎么知道?” 阮颖弯一弯唇角,“我还知道许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有恃无恐。 白百合碎了一地被踩进泥里,医院天台,傅绍白的衣服被风吹得半干,他不常有愤怒的情绪,如果谁真的惹怒他,没好下场。 “说。” 阮颖斜靠栏杆风情万种,“你想要我说什么?” “说你有胆子跑来想说的话。”他全身每一个头发丝都在昭示怒火可他依旧那样淡漠的望着她。 阮颖一笑,“你以为今天的事故是我做的?你太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如果是我怎么可能只是让她喝几口水。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因为,你根本就不爱她。所以,我没什么好嫉妒的。” “谁说我不爱她。” ☆、第22章 “爱一个人不会设计她,引纪蔓找上门,校门口挨打疯传的视频,一环扣一环逼她跳进你设好的温柔陷阱,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 傅绍白出手扼住她咽喉身子折向栏杆,她恐惧五官移位双手胡乱抓紧他手臂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再用点力她直接就要从顶楼翻下去。 “傅绍白,你筹划了这么多年做梦都想完成的事,就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吗!”阮颖脸充血涨红,说话都困难。 “你知道多少?”傅绍白阴冷暴戾。 “……所有。”阮颖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程知谨已经爱上你了,你说什么她都会信。你再不动手错过时机功败垂成,她也会有危险,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 “回去告诉你老板,还想完成交易别插手我的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他拉她回来。阮颖吓得腿软跌倒在地上剧烈咳嗽。 傅绍白转身,“离程知谨远一点,下一次,我不会手软。” “现在只有我能帮你!”阮颖在他身后大喊,傅绍白关上天台的门。 吴奔送衣服来不见傅绍白,问程知谨,她也不知道。 “你大哥从来都是这样神出鬼没吗?”程知谨有些恼,明明说陪着她却总是这样突然消失。 吴奔挠挠后脑,“我哥……要是不想人找他,还真没几个人能找到他。” “包括我?”程知谨失落。 “这个……”吴奔不知怎么答,就是他们几个亲如手足的兄弟对大哥也不是全然了解。 病房门在这个时候开了,傅绍白进来,“你这么快就来了。”吴奔直冲他眨眼,“我没来多久,大嫂等了你很久。” 傅绍白了解,吴奔很识相的消失。 “生气了?”傅绍白笑着过去。 “没有。”程知谨收拾衣服要去浴室换。傅绍白揽住她,“脸上都写着了,还说没有。”程知谨转身,“我脸上写什么了?” “傅太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傅绍白一本正经。 程知谨破功,伸手就往他腰间软肉掐,其它位置掐不起。 “又不接我电话,再敢不接我电话……”她就不是放狠话的人,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怎么惩罚他好。 傅绍白好心献策,低头到她耳边说了四个字。程知谨脸红得要飚血,“流氓,下流!”傅绍白咬着她耳垂,“我只对你一个人流氓。” 程知谨推他被他收进怀抱,“傅太太,幸福吗?” “嗯。”程知谨抱紧他。 “幸福可以积分的吧,你每感到幸福一次给我记十分,积到一定数额我就可以兑换一个愿望。” 程知谨抬头望他,“为什么只给你记分?” 傅绍白将她的脸贴进自己心口,“因为只有我会需要。” “傅先生,不好这样耍无赖的吧,我也有很多愿望。” “不用你积分,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傅绍白松开她,“不相信?” 程知谨摇摇头,“我对你最大的愿望是陪我一起慢慢变老。”最简单却最难得的愿望。 傅绍白只说了一个字:“好。”一个字一辈的承诺。 吴奔开车,程知谨问他昨晚去哪儿,他含糊答了句,喝多了。程知谨看见阮颖从吴奔那儿搬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再多问,转头看傅绍白,唇语:“你怎么解决掉阮颖的?” 傅绍白手举到她面前动动腕,示意,手腕。 第19节 程知谨说了句:“腹黑。” 傅绍白当是夸奖,清清嗓子,“下周日母亲节,第一个母亲节你看我给岳母大人准备什么礼物合适?” 程知谨叹口气,“我得先确认我爸妈这会儿在哪儿。每个月底他们都会给我寄一张明信片和纪念品报平安,这次已经晚了一个星期。” 傅绍白眼底微妙流转,“也许是邮递的问题。” “希望如此。” “你从来不主动联系他们?”傅绍白问她。 “开始那几年我还能联系上,最近几年我爸妈神神秘秘的,有时候卫星电话也联系不上。我问他们,他们就含糊过去好像不想让我知道。” “所以他们的事你一点也不清楚?”傅绍白追问。 程知谨摇头,“我只知道他们世界各地到处跑,其实我一直不赞成爸妈参加探险,太危险。但老人兴趣所至我也没办法。” “你不好奇?” “我好奇心没那重重。只要身体条件允许我还是支持老人走出去,不是说生命在于运动吗。” “他们最后一次给你寄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傅绍白一直在追问程知谨父母的事。 程知谨想了想,“上个月,遇到你之前的几天。一个小纪念品包得很漂亮到现在都忘了拆,我当时只看了报平安的名信片。” 傅绍白背突然绷紧了一下,问她:“在哪里?” “应该是放到柜子顶上的储物盒里。” “吴奔,开快一点。”傅绍白的反应让程知谨奇怪,“你好像很紧张我爸妈的事?” “当然紧张,要是岳父岳母不认我这个三无女婿怎么办。”傅绍白从头至尾微妙的情绪波动都控制得非常好。 程知谨虽然当他是开玩笑,但这也是确实存在的问题。 “我爸应该会喜欢你,他喜欢有内涵的人;我妈……估计会问你工作、房子、收入。”岳母综合症,不管多有学识多有修养的妈妈都一样。 “不过,我们证都扯了,就算我妈不同意也不会逼我离婚。”程知谨打包票。 “最保险是尽快给二老怀个小外孙那就万无一失了。”一直沉默的吴奔终于憋不住献计。 程知谨倒是没想这么多,她虽喜欢孩子也要顺其自然。 “认真开你的车!”傅绍白声色俱厉。程知谨听着心有黯然,他不喜欢孩子吗? 一到家程知谨就找出东西,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包得很漂亮拆开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傅绍白瞧了一眼有些失望。 “他们上个月在斯里兰卡。” “你怎么知道?”程知谨惊讶。 “只有那里出这样高质品的蓝宝石。”傅绍白捻出项链拢开程知谨长发替她戴上,白皙修长颈项一点湖蓝点缀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很漂亮。” 程知谨笑,“是人漂亮还是项链漂亮?” “项链……”傅绍白话还没说完程知谨就掐他,两人打打闹闹倒床上。傅绍白跪在床上制住她手脚,“话还没说完,项链哪有我老婆漂亮。” 程知谨挣开手搂住他脖子,“傅先生,你说什么愿望都可以帮我实现还算不算数?” 傅绍白蹙眉望她,“听傅太太的口气像是挖了个坑在等我。” “是啊,挖了个大坑,傅先生敢不敢?”程知谨歪着头笑。 “有多大,嗯?我看看,有多大。”他大手作乱,程知谨翻身起来骑坐在他身上,直直望进他眼睛,“我想要一个能戴这项链的女儿。” “我想要儿子,女儿太娇气。”傅绍白应对坦然,“但是,你才刚从医院回来,今天就下种我怕别人说我禽兽。” “你禽兽还用别人说。”程知谨做出一脸惊讶状。 “傅太太,你在惹火知道吗!”霸道总裁经典台词。 “傅先生,你懂得挺多……啊——” 最终傅先生也没撒成种,大姨妈来敲门。 一大早就听见程知谨在床上哼哼叽叽,傅绍白灌了热水袋替她揉肚子,“疼成这样,今天别去上课我送你去医院。” 程知谨揪住他袖口,“哪有人姨妈疼去医院的。” “现在就有了。”傅绍白掀被子要抱人。 程知谨卷成虾米,“你给我去买止疼药吧,去医院医生也是开止疼药。” 傅绍白手掌热热贴着她小腹,“真的只用止疼药就行?” “嗯。”程知谨直点头。 傅绍白替她盖好被子,“我很快回来。” 程知谨在床上翻来翻去,疼。今天上午有她的课,傅绍白是绝对不会让她这个样子去学校,其实以前忍着去上课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给乔老师发短信调课,“乔老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跟你调下午的课。” 乔老师:“很严重吗?是不是昨天落水很严重?” 程知谨:“不是不是,我……特殊情况。” 乔老师:“大姨妈?”女人真是一猜一个准。 程知谨:“嗯。” 乔老师:“你这都有老公了还疼,灌溉不给力啊!” 程知谨:“……”以前大学寝室只要谁姨妈疼,其她人就会说,找个男人治治吧,多灌溉就好了。事实证明,那都是假的! “灌溉不给力?”傅绍白刚好回来瞧了个正着。 程知谨惊悚,“你走路都不出声的!” “是你发短信太专心没听见。”傅绍白抽走她手机,“我看看什么灌溉不给力。” ☆、第23章 傅绍白从网上p了个方子,姜茶红枣汤专治姨妈痛,其实程知谨吃过止疼药已经好多了。 “凉一会儿再喝。”傅绍白端汤过来搁床头柜上,两手捏上她耳垂,“好烫。” 程知谨搂上他颈脖,“怎么办,这样宜室宜家的男人好怕别的姑娘抢走。”脚还不老实勾他。 傅绍白一腿屈撑着床,咬牙恶狠狠:“知道我现在不能办你所以肆无忌惮的玩火是吧。” 被拆穿的程知谨笑得花枝乱颤,平时她是不敢的。所有事都是傅绍白占主导地位,终于有件事让他抓狂程知谨觉得好玩,他也有被她撩得浴火四起却无可奈何的时候。 傅绍白低头就咬她一口,隔着海绵都能咬到尖。程知谨羞愤护胸,“傅绍白,你……流氓、禽兽!” 傅绍白笑得恶劣,“我还治不了你。”他起身试试杯子温度,“可以喝了。” 程知谨抱着靠枕坐起来,喝一口,甜。 “幸福吗,傅太太?”傅绍白很认真的问她。 “幸福。”程知谨说完看见他拿出手机,“还真能记分。” “什么?”程知谨探过头去看,“幸福积分器,还真有这玩意?” “傅太太专属的,不是每个人都有。” “啊?” 傅绍白告诉她:“这是我让小五连夜做的app,只有我的手机上有,只对你有用。” 程知谨张大嘴,“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我对你哪件事是玩?” “不行,我手机上也要装,我也要积分。积分兑换,积分兑换……”程知谨仗着特殊情况有恃无恐,美女蛇似的缠着他挑、逗他,傅绍白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然后,程知谨下午就顺利去学校上课了。 办公室同事都来关心她,“程老师你没事吧,不舒服就不用来了,我们替你代几节课。”大家都以为她调课是因为昨天落水的事。 程知谨笑一笑,“没事,我很好。” “哎呀,都是同事有事可别硬撑着,我们都能帮忙。” “真没事,谢谢你们。”太热情了程知谨尴尬症又要犯了。 乔老师出来解围,“其实程老师跟我调课是因为她老公不让她来学校,一定要她在家休息。程老师费了好大力气她老公才放人的。”开玩笑的瞎诌都能诌准,程知谨真是佩服。 “程老师呀,不好这样赤果果的秀恩爱的吧。”同事都打趣她。 程知谨真没想秀恩爱,可她竟无言以对。 上课前十分钟她接到个电话,陌生号码。 “喂,你好。” “程知谨吗?”声音有点儿熟,“我是,您是?” “傅清玲。”对方自报姓名程知谨一时没反应过来,傅清玲又加了一句,“纪以南的妈妈。” “纪太太?”她报本名程知谨当然不知道,不过,她也姓傅,真巧。 “程小姐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傅清玲也不拐弯抹角。 “我马上要上课。” “我等你。”傅清玲坚持。 “我今天是两节连堂要上到很晚。” “我等你,就在你们学校附近的咖啡厅。” 程知谨看了眼表,“好吧。”她想,至少不会是来找茬的,听傅清玲的口气今天是不见到她不罢休。 两节连堂刚好模拟考试,三(二)班怨声冲天。 程知谨拍拍教案,“背书复习和摸拟考你们选一个。” “——有没有第三个选项。”底下跟着起哄。 “有。”程知谨点头,“命题作文,连写两堂课。” 第20节 “还是模拟考吧!”孩子们认命了。 下午五点半,程知谨收好试卷准备带回去连夜批改。晚上是数学和英语老师的课都是连堂考试,不用她盯着。 她们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很清静,因为客源少门口三天两头挂着转让的牌子。程知谨还真想不出纪太太会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方等她两小时。 “程小姐。”傅清玲起身朝她招手。 程知谨过去,“不好意思让纪太太等这么久。”不冷不热。 傅清玲微笑问她:“喝点什么?” “苏打水。” 傅清玲招手,老板亲自过来招呼。 程知谨坐下等她开口。傅清玲握杯子的手松了紧看上去有点儿紧张,跟第一次见面那气势相差太远,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 “纪太太有什么事可以直说。”还是程知谨先开口。 “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挺冒昧……”老板上苏打水打断了傅清玲的话,她好似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语言被打乱,看上去很急燥。 “如果是为了蒋家和纪家的婚事,对不起,我只是一个老师没那么大的影响力。”程知谨揣测。 傅清玲喝一口咖啡,劣质得难以下咽,程知谨将苏打水推给她。她说了声谢谢,喝了几口舒服多了。 “我来找你是为了傅绍白。” 程知谨惊愕,“我老公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纪太太吗?” “没有没有。”傅清玲连连摆手,“我只是想知道多点关于他的事。” 程知谨听得一头雾水。 “对不起,你一定觉得我是在发疯。”傅清玲紧紧箍着水杯,“可是他真的很像,很像,太像了。” “像什么?”程知谨心一下提起来。 傅清玲望着她,“我上次送你的画你记得吗?” “记得,美人与花。” “你不觉得你老公的眉眼和画上的女人有点像吗?” 程知谨更觉无稽,“没觉得。” “那一定是你没有仔细看。”傅清玲似陷入回忆,“我大嫂很漂亮和我大哥非常恩爱,我大哥无心经商,好画画、书法,那画就是我大哥亲手画的。你要是见过我大哥一定也会觉得像,太像了。” “你说傅绍白……像你大哥?”不可思议,这太不可思议了。 “可惜大哥的房间家政清洁的时候不小心引发火灾,大哥大嫂生前的照片全毁了只剩下那幅画。后来我们就把傅宅改成了纪宅。”傅清玲眨一眨眼睛都红了。 程知谨越听越惊悚,“傅绍白像你死去的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清玲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想弄清楚……傅绍白跟我大哥有没有关系。” “你大哥大嫂发生了什么事?”程知谨神经绷得紧紧追问。 “我大嫂那时肚子已经有七个月,她喜欢清静,大哥就带她去森林别墅小住……警察调查说是意外火灾,大哥为了救大嫂,两人都没逃出来。”傅清玲潸然泪下。 程知谨递一张纸巾她,“你跟我说这些,想要我帮你查我老公?” 傅清玲摇头,“不是,程小姐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她擦干眼泪,“虽然这世上确实有毫无关系的两个人长得相像,可是太像了。我只希望程老师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事。如果,他真的是……现在纪家的一切都属于他,我们应该物归原主。” 这个讯息对程知谨来说太过震撼,她一时根本没法消化。 “妈——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纪以南突然出现,“程老师不好意,我妈最近精神不大好喜欢胡言乱语,不管她跟你说什么你都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病!为什么你和你爸都说我有病!”傅清玲表现得很暴燥。 纪以南扶她起来,“妈,不是我们说你有病,是医生说你需要静养,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不回医院,不回。”傅清玲摔碎杯碟,程知谨今天穿的是九分裤碎片刚好溅到她小腿,她起身后退,感觉到疼了。 进来两个护理师看样子是专门看护傅清玲的,连哄带骗将傅清玲带上车。 “纪先生。”程知谨还在混乱中。 纪以南回身看她,“吓着你了吧。” “你也觉得傅绍白像吗?”程知谨直接问他。 纪以南的表情一片茫然显然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傅绍白?像什么?” “没什么。”程知谨很快反应过来,“纪太太没事吧?” 纪以南叹口气,“医生说可能是阿尔茨海默,已经出现记忆力减退,混乱和臆想。” “难怪……”程知谨垂一垂眸,“难怪纪太太跟我说了些莫名奇妙的话。” “我妈跟你说了什么?”从纪以南的反应来看他真的不知道傅绍白的事,按时间推算他也不可能知道。 程知谨摇摇头,“没什么,可能……真的只是认错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纪以南虽然好奇却也没勉强追问。 回去的路上,程知谨一直在想傅清玲的话。这世上,真有这样巧的事吗?她第一次遇到傅绍白,他一定要替她去纪家出头,他带她从纪宅掩盖深处不为人知的侧门逃出……她撑住额头,脑子好乱,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找答案,害怕答案是潘多拉的魔盒藏着谎言和伤害。 ☆、第24章 程知谨在楼下站了许久腿都麻了,她现在没办法平静面对傅绍白。手机已经响第二遍,第一遍她在车上出神没听见。她还来不及按断,傅绍白已经巡着声下楼。 “到楼下不回家?” 程知谨不敢与他对视,他的眼睛能洞察人心,“我……脚疼,上不了楼。” 傅绍白倾身抱起她,“这种时候应该给老公打电话,要老公是干嘛的,干体力活。” 要搁平时她一定跟他斗几句嘴,这会儿她安安静静待在他怀里手上抱着试卷。 傅绍白没再出声,她一个微表情他就知道,有事儿。他抱她到沙发坐好,“别动。”找出家庭医药箱在她面前蹲下挽起她裤腿,白皙小腿上细细一条血缝儿。 “怎么弄的?” “不小心被树枝挂了一下。”程知谨说得还算平静,虽然是第一次说谎。 傅绍白没追问,双氧水消毒灼烧的疼程知谨皱起眉头。 “弄疼你了?”傅绍白抬头问她。 “一点点。” 傅绍白托着她的腿抬高一点,细细吹手势更轻,也许是心理作用她不觉得疼了。 “老公。”她瓮声喊他。 “嗯?”他轻哼一声继续手上动作。 “带我去见见你母亲吧。” 傅绍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程知谨努力控制着表情,手搂着他脖子,“新媳妇应该去给婆婆上柱香。” “心意到了就行。”傅绍白收拾医药箱。 “我想去。”程知谨坚持。 傅绍白盖好药箱起身,“下次带你去。”一丝异常程知谨都没有捕捉到。他突然倾身单手棒着她的脸,眼底柔情流转,“以后要小心一点别再弄伤自己,老公会心疼。” 程知谨抓住他的手直直要从他眼睛望进心里,“老公,你有没有骗过我?” 傅绍白表情没有一丝破绽,手机也响得刚刚好。 “不要胡思乱想,我接个电话。”他转身去阳台。 程知谨扶着自己胸口才发现自己心跳好快,如果他刚才回答‘有’她怎么办,还要继续追问吗? “喂。”陌生号码一般傅绍白是不会接的,今天是个例外。 “傅清玲找过程知谨就在两个小时前。”阮颖还真是阴魂不散,“我想你现在应该还不想让程知谨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给你打这个电话。傅清玲现在被纪泽鹏以养病为名软禁在医院,纪泽鹏已经起疑了。” “说完了吗。”傅绍白声音轻淡阮颖却听出阴戾,“我警告过你的话最好不要当耳边风。” “你以为我跟踪程知谨?我没那么傻,跟着她看你们秀恩爱吗?”阮颖苦笑,“那天在天台你没机会让我说,我老板正式任命我当这次交易的联系人,我一直让人盯着纪家。” 傅绍白猜出阮颖身后的人不简单却没猜到她竟是这次交易的接头人,难怪她知道所有事。 “安份待着,时候到了我会给你电话。”直接挂断,他打电话的时候表情自然微笑,看上去像是和许久不见的老友聊天,眼睛一直留意程知谨,她在厨房准备晚饭,盐放成了糖,醋放成了酱油。 傅绍白洗碗,不让她再沾冷水。程知谨洗完澡改试卷,傅绍白熄灯,“不准熬夜,睡觉。” “现在才几点钟。”程知谨开灯坐回书课前,“这卷子今晚一定得改完明天要讲。” 傅绍白扫了一眼卷面,“去睡觉,我替你改。” “这个你也会?” “我不会还有吴奔,他连高中生的卷子都做不出来押他回去重新高考。” 程知谨伸手揽他脖子拉低到与她同样的高度,仰望很累,“傅绍白,我允许你欺骗我一次伤害我一次,就一次。”多爱,一个女人才愿意这样委屈自己。 可是,傅绍白这样的男人,只要他认准了掳获又有多少女人能抗拒? 程知谨是理性的女人聪明的女人,才有勇气抛开一切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可她终究太嫩,傅绍白有多深她根本触不到底。 他的吻来得铺天盖地,她环在他颈上,他握着她的腰往上一提就将她抱起,双脚腾空的感觉让她不安。他将她压进绵软的床里,“好好睡觉,不准胡思乱想。” 程知谨不放人,“陪我睡。” 傅绍白面有委屈,“男人经常隐而不发会不举。” 程知谨仰面笑,“我不信。” “傅太太拿后半辈子的性福打赌,这样不好不好。” 程知谨被他逗乐,好不容易程知谨闹累了,睡着。傅绍关了卧室的灯带上房门,去隔壁找吴奔。 …… 夜风吹春衫,薄荷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诡异。傅绍白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等在医院门口的阮颖。 第21节 “我知道你会来。”阮颖灭掉烟,“704病房,医生护士都是我们的人,放心。” 黑暗中看不清傅绍白的脸,他路过阮颖身边,“你老板这样见不得人,你好自为之。”虽说是交易双方,傅绍白并没见过对方本尊所以才会有阮颖这个联系人。 阮颖伸手想拉他,手抬起来不敢,“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对你心永远不变。” “自私的人,那点心爱自己都不够,何谈别人。”傅绍白字字砭血,阮颖无言以对。 傅绍白一路畅通无阻,傅清玲刚吃过安眠药睡得不沉,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进来,“我不是叫你们都出去吗。” 脚步声没停一步一步靠近,她强撑着睁开眼睛,月光下傅绍白像极傅恒。傅清玲睁大眼睛撑起身,“大哥……是你吗大哥?” “你认错人了。”傅绍白声音比窗外清冷的月还是凉几分。 “大哥,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在怪我,对不起,对不起……”傅清玲掩面而泣无颜面对他。 傅绍白站在阴影里目光如炬,“二十八年前的惨案跟纪泽鹏有没有关系?” “没有。”傅清玲担保,“他是有野心想爬得更高,他是自私的把傅氏改成纪氏可他绝对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傅绍白冷笑,“你和他夫妻四十年他一样把你关在这里,那个男人心里藏着几十条蟒蛇你怎么能看得清。” 傅清玲哭出来,“不,不会,他不会做那样的事。” 傅绍白走到窗边,那个位置可以清楚窥见楼下情况,“其实你心里很早就怀疑过他,从他把傅宅变成纪宅,把傅氏变成纪氏开始。但是你不敢想,也不敢去追究,因为他是你丈夫,你们还有子女。”女人的悲哀。 他提到子女傅清玲惊恐瞪大眼睛,“以南和蔓蔓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傅绍白略低一低头月光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枉死的人不无辜吗?他连还没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不是,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傅清玲无力辩驳,因为她本来就一无所知,心里的疑影更从不敢跟任何人讲起。 “如果你还念着一点点亲情,想办法查清楚纪泽鹏在做什么勾当。不是为我,是为傅家。”傅绍白话说完要走。 傅清玲紧张问他:“你是不是……是不是?” 傅绍白没有回头,“合适的时候,你会知道。” 楼下,阮颖一直等着。傅绍白走过她身边,始终没瞧她一眼。 阮颖跟在他身后,“以你的能力何必要做这些事,完全可以强行收购纪氏据为己有……”她说出最后那个词的时候也觉不妥马上闭嘴。 傅绍白声音清冷,“我要的是光明正大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他要查清楚父母出事的真相。 “两天之后纪氏周年庆由我们公关公司承办,我可以帮你联系到安策,他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留在纪氏就是为了查纪泽鹏。”阮颖拦在他面前,“你来吗?” 傅绍白淡淡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上车走了。 程知谨睡一觉起来,试卷全部批改好叠放整齐,还有浓香咖啡配培根面包。她惬意抻个懒腰,人生不能再幸福了,得此老公,夫复何求。 傅绍白还在厨房煎鸡蛋,程知谨从背后拥住他,“傅先生,早。” 傅绍白笑,“睡得好吗?” “简直不能再好了。”程知谨在他背上蹭。 傅绍白领她到餐桌前坐下,替她倒咖啡切面包尝鸡蛋俨然一副男仆模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傅先生。”程知谨挑眉戏谑。 傅绍白拿起餐巾对折摊在她腿上,动作娴熟优雅特别是他那双如竹节般修长俊秀的手简直是完美得逆天。 “我以奉傅太太是女王为终身目标。” 知道只是甜言蜜言程知谨心里还是幸福得冒泡泡。 “傅太太满意了能不能批我两天假?”傅绍白终于说到正题。 程知谨大大的满意,“批准!但是,你要去干嘛?” ☆、第25章 傅绍白对程知谨说他要押吴奔返校她一点儿也没怀疑。可傅绍白走的第一天晚上她就失眠了,才四十平米的房子觉得空得厉害,到处是他的影子,到处又没有他的影子。 程知谨趴在床上瞪大眼睛盯着手机,“这个点他那边该是白天了吧,平安到达了吗?他现在在干什么?”越想,就越想念。她翻个身抄了枕头蒙在脸上,全都是他的气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程知谨啊程知谨你也太没出息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傅绍白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奢侈品,再难戒掉。 手机有灵性似的响了,她胡乱扒开枕头接起,“喂!”只一个字急切心境表露无遗。 “程老师。”是蒋晴。 “哦,是你。”她的失落更明显。 “程老师在等谁的电话吗?”蒋晴问。 “没有。”程知谨说话的声音都无力。 “听着就是在等谁的电话啊。”蒋晴在电话里笑起来,“很像是在等情人的电话哦程老师,你才刚跟我大哥结婚这么快就痒啦?” 小丫头还真懂挺多,程知谨问她:“谁是你大哥?” “傅绍白啊。”蒋晴还答得理所当然。 “噗——”程知谨很没形象的笑出来,“他怎么就成你大哥了?” “他是吴奔的大哥不就是我的大哥吗。” 程知谨扶一下额头,“蒋大小姐,矜持好吗,女生要矜持一点。” “所以我说老师你太老套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女生矜持男人就要被别人抢跑啦!” 这不说起来没什么,一说起来程知谨胡思乱想有危机感了。 “程老师你还在吗?”蒋晴听她半天没说话。 “在……”程知谨回神,极不好意思的问:“那要怎么做才不叫老套呢?” “哈哈,老师你现在是请教我吗?”蒋晴乐了。 “是,老师现在是请教你。” “哈哈哈……”蒋晴彻底乐了,“明儿我二十岁生日请了朋友唱k你也来吧。” 程知谨蹙眉,“老师去,你们能玩好吗?” “都是我同龄的大学朋友,你打扮得嫩一点,没人知道你是老师。” 程知谨都忘了她是留级了两届的大龄高中生,照正常情况算她该读大三了。 “不准带我大哥来,女生聚会。”蒋晴追回了一句。 “他没在。” “啊?” “他送吴奔回学校得两天才能回。”程知谨说完整。 “那不是我有很久都不能见到吴奔了……”蒋晴在那头哀声叹气,“我一定要考上麻省理工,现在就去听英语!”电话挂断,小女孩真说风就是雨。她和吴奔……难呐,现在还是不要说破,有目标才有冲劲说不定她真考上麻省理工。 程知谨下床对着穿衣镜左照照右照照,“我老套吗?真的老套吗?”以前班上的孩子也经常说她老套她没觉得什么从未放在心上,今天倒是上心了,“打扮得嫩一点就不会显得老套吗?” 她第二天顶着两只熊猫眼上班。 “程老师,要注意身体啊。”这都成同事口头禅了,新婚嘛。 “程老师你这裙子……”乔老师上上下下瞅,看得程知谨都不好意思,“以前的旧裙子,都过时了。” “这嫩黄色哪过时了,穿着去学校还以为是应届生。”乔老师笑,“不用不好意思,女为悦己者荣嘛。” 程知谨去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嫩过头了?特别,课间收到蒋晴的短信:“亲爱的老师您就没有稍微时尚一点儿的衣服嘛,嫩黄色也太过了。” 程知谨:“……” 蒋晴:“放心吧,放学我给你备套衣服,跟上潮流。” 程知谨:“……” 她等了一天,傅绍白还是一个电话没来,连报句平安的短信都没一条,她有些坐立不安。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决定参加蒋晴的生日聚会。 “程老师放学还不走啊。”下晚自习的同事跟她打招呼。 她回神,“马上就走。” 蒋晴特地在学校后门口等她,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程……知谨,这儿。”这一起出去玩可不能喊老师了,先适应一下。 程知谨和她约法三章,“现在是十点钟,十二点钟之前你得回家。” “行,我答应。上车换衣服。”蒋晴挽她上保姆车。 “这都是什么?”程知谨牵起短到肚脐的t恤和快要露出屁股蛋的牛仔裤。 “这是时下最潮的搭配,你肤白腰细腿长一定美爆了,试试试试。”蒋晴一个劲儿的撺掇她上身。 “这一套还是你穿吧,我年纪大了。”她实在是上不了身啊。 蒋晴打开另一个袋子,斜肩真丝纱虽然露出半个肩膀倒还穿得出去。 兰桂坊的金钻豪包,程知谨看见蒋晴直接签蒋锦业的名字挂帐。 “你跟你爸爸关系怎么样了?”问她。 “自从那个女人走后,我和我爸不知道有多好。”蒋晴看上去是比以前开心多了。 程知谨觉得阮颖那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心动,所以蒋锦业说不是因为蒋晴才分手没说谎,吴奔是单相思,那阮颖情有独钟的男人会是谁? “happybirthday!”她俩一进包厢就被抹了两把蛋糕,一共来了上十个蒋晴的好朋友都是女生穿着奇异程知谨真的是无力欣赏。 “蒋晴你不是吧过生日把小姨都带出来了!”闹过了众人终于发现了生面孔。 程知谨心里翻了个白眼,臭丫头我有那么老吗! “瞎说什么,这我大嫂。”蒋晴好气介绍。 “你啥时候冒出个大哥啊?”众人疑惑。 “谁说一定有大哥才能有大嫂,这我男朋友的大嫂,我随男朋友叫。”蒋晴脸不红心不跳。程知谨斜一斜身子到她耳边,“八字还没一撇,大小姐。” “等我考上麻省理工就有那一撇了。”蒋晴相当自信。 程知谨呵呵两声。 第22节 “妞,你都有男朋友啦,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现身不及格啊!”众人打趣蒋晴。 “都别闹!我男朋友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蒋晴非常自豪。 “哇——”一群丫头眼里都在放光。 程知谨在一旁摇头。然后那群丫头全都围过来硬是把蒋晴给挤到边上。 “大嫂,我哥还有没有单身兄弟,表兄表弟堂兄堂弟都可以……”丫头们又是倒果汁又是捶背还有捏腿的。 “你们这群重色轻友的臭丫头!”蒋晴彻底被晒在一边。 程知谨好不容易从糖衣炮弹里逃出来,找洗手间,脸上的奶油擦干净还是感觉粘粘。 这酒吧像迷宫一样灯光又暗她沿路问了两个侍应左拐右拐终于看见wc图标,离洗手间最近的电梯她隐约看见个熟悉身影一同进去的应该是个女人她看到一截高跟鞋跟。太快,又隔着些距离她看不真切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身影很像……傅绍白。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想他所以产生幻觉,他怎么可能在国内。 鬼使神差,她跟上去。人一旦有怀疑,不弄个清楚心里的疑影就会无限放大。 她看见那电梯在八楼停下,刚好旁边电梯到了,与程知谨擦肩而过的男人穿一件银灰色衬衫,很少有人能把这个凉薄的色系穿得这样妥贴。男人刚喝过酒领口敞开袖子反挽,脸上还未褪尽的酒兴让男人的凉薄中透着些许邪气。 男人也注意到程知谨了,电梯门关闭的一瞬,他说了声:“坏了。” 随从没听清,“怎么了岩哥?” “立刻打电话给监控室让人停了4号电梯,快!”萧岩连续喊了三个快,随从不敢迟疑。 程知谨的电梯上到七楼突然卡住,按紧急按钮没反应,她大概被困在电梯里三分钟。电梯门开了,萧岩亲自在门口道歉,“真抱歉,电梯突然出现故障希望没有吓到你。你感觉怎么样,需要叫医生来吗?” 程知谨摇摇头,“我没事。”指节还泛白,刚才那一瞬她是害怕的。 萧岩见她神情自若暗松了口气,他虽然是为了帮大哥,可要是真把程知谨吓着大哥估计也要找他算帐。 “为了表示歉意您那个包厢今天所有的费用免单。” “谢谢,不过那个包厢我不是东道。”程知谨这会儿着急要上去八楼。 萧岩拦了一下,“那请问您是哪个包厢?” “蒋锦业。”程知谨直接报签单的名。 “那我知道了。”萧岩虽然这样说却没有要让路的意思,“您是在找什么人吗?” “……是。”程知谨直接问他,“请问这儿有位叫傅绍白的客人订过包间吗?” 萧岩皱一皱眉,“这个需要去前台客户登记那里查。” “那不麻烦了,谢谢。”她往楼梯间走。萧岩还想办法要拦,随从接了个电话着急喊他,“岩哥,嫂子在一楼场子……点了酒。” 萧岩眉锋一凛,咬牙,“苏清宁!”怀着他的种还敢喝酒。他抬抬下巴示意随从看着程知谨,匆匆离开。 程知谨追到八楼那个身影早不知所踪。 ☆、第26章 傅绍白站在窗边,窗外皎皎白光染了他半壁,投下一段孤默身影。 “我知道了,替我跟你老板道个谢。”他收了手机,萧岩随从的电话,程知谨应该没有看见他。 茶几上搁着的烟还未燃尽,他刚刚和舅伯安策联系上,安策是唯一一个留在纪氏的傅氏老人。安策一直不相信妹夫傅恒和妹妹安柔的死是意外,所以不管纪泽鹏如何刁难,他都坚守在公司。 阮颖推门进来,“这是你认的第一个亲人吧。” 傅绍白没有回身背对着她,“茶几上有张支票,你应得的。” 阮颖垂眸看一眼,七个零,是他的作风。 “我们一定要这样相处吗?曾经我是你最好的助手,你每一个决策每一个任务我都做得尽善尽美,我……” “所以你就觉得我离不开你,以傅太太自居?”傅绍白回身目光凌厉。 “我没有。”阮颖说这话时很没底气。 “没有,四年前那些人会绑你来威胁我?d.k集团的人最开始只是想收买你,而你想试试自己在我心中的份量有多少。结果他们发现你一文不值这才迁怒施暴。” 阮颖瞪着眼睛张大嘴,他居然都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即使他没有为她放弃收购,但她所受的暴虐他会亏欠她一辈子。不要小瞧了男人对女人的亏欠心,那足以绑住一个男人一辈子。 “所以……那个时候你说会对我负责,都是假的。”阮颖的声音颤抖。 傅绍白吐出烟圈,“我说会对你负责是保证那次绑架不会对你今后的人生造成影响,你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阮颖苦笑,“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 傅绍白今天的耐心已经超出了限度,过去烟灰缸按灭烟头,“你帮我牵线明码实价,这是你应得,我们的关系除了雇佣这辈子都不会有改变。”他开门走。 阮颖在他身后撕碎支票,“傅绍白,你会为今天这样羞辱我后悔!” 夜晚的风很适合醒脑,萧岩派了最得力的助手古成给傅绍白当司机。 “傅哥,咱去哪儿?”古成问他。 傅绍白两指捻着眉心,良久才说:“去宠物市场。” “这个点?”古成看了下表,“应该早关门了。” “那你想办法帮我弄条狗来。”他是非要不可了。 古成张了张嘴,“行。”萧岩□□出来的人都是能干事的。 …… 程知谨站在花洒下水流开到最大企图冲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她围着浴巾出来头发都懒得吹,傅绍白的笔记本就放在书桌角落他经常有许多邮件要回,他没有工作那些都是什么邮件? 程知谨坐在书桌前,虽然他们是夫妻,就算是夫妻也有个人*。理智告诉她开了这笔记本怀疑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可手已经脱离了大脑控制。开机,屏幕出现开机密码。她试了好几个跟傅绍白有关的字母数字,进不去。 放弃了,心情复杂。 头发湿答答睡得很不舒服,一大早手机唱起来,她今天上午没课以为是忘了关闹钟下意识拉起被子蒙住头,蓦然惊醒从被子窜出来接通电话:“傅绍白。” “程知谨吗?这里是机场医院麻烦您来补交住院费接您先生傅绍白出院。”很标准的通知电话。 程知谨懵了半分钟,“……我马上来。” 五分钟洗漱,都赶上军训速度,她拿上包就往外跑,边跑边扎头发。 早上路况不好,上早班的送孩子上学的,程知谨堵在高架桥上恨不能下车跑去医院。怎么就住院了,难道出什么意外?她越想越着急下车的时候差点绊倒,没睡好早上又没吃饭低血压头晕。饶是这样,她一分钟也没耽搁直奔医院服务前台。 护士带她去病房,傅绍白挽起的手臂上还有未褪尽的红疹,他睡着。 程知谨一路上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原位,她没急着进去在门外问护士他的情况。护士一脸感动:“您先生是昨晚十点送来医院,幸好过敏症不算严重。他说你们家离机场太远如果我们晚上给您打电话,你一个人晚上出来不安全他会担心,所以他让我们开一天住院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联系您。” 昨晚十点?程知谨心底生出愧疚,他昨晚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待了一整晚她居然怀疑他,还查他的电脑。她真是……太过份了。 程知谨谢过护士,进去的动作尽量放轻,她一坐到床边还是惊醒了傅绍白。 “老婆。”他扎着针的手要拉她。 “别动,针要漏了。”她声音轻柔得像荒漠流入的一清泉。 傅绍白心里软成一滩水,专注看她,“老婆,好想你。”这句没有骗她,就在同一座城市他见不到她,不能见她,夜深人静的时候终于知道想一个人的感觉。 程知谨鼻子酸得厉害,瞪他,“想我不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想我不在出事的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要出事,我怎么办!” 傅绍白心口细细绵疼,握紧她的手,“越洋电话,贵。”他就是有本事一句话就让她又哭又笑。 程知谨扇着眼睛,“再也别想我批你假,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带着我。” “老婆怎么说,我怎么做。”傅绍白拉一拉她,“上来陪我躺会儿。” “这是医院,你安份待着。” “就陪我躺会儿,不抱着你,我睡不好。”傅绍白一脸委屈。程知谨拗不过他,合衣在他臂弯躺下。他低头脸埋进她颈窝,“你好香。” “别闹。”程知谨要翻身。 “别动。”傅绍白闭上眼睛,往她颈窝深处蹭,满足。 程知谨本来是陪他,最后自己倒在他怀里睡着。醒来,他点滴都打完,她至少睡了一个多小时。 傅绍白一直醒着,“还有时间,再睡会儿。” 程知谨推他,“护士什么时候进来帮你抽针的?你怎么不叫醒我!” “舍不得。”他真心舍不得,舍不得亲手打碎她的梦。 程知谨娇嗔瞪他,翻个身趴他胸口扒开他领子,“疹子看着是褪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傅绍白声音都哑了一度。 “哪里?”程知谨紧张问。傅绍白抓着她的手按在鼓起的某处,“这里。” “傅绍白!”程知谨脸红看窗外,“有人。”直往回抽手。傅绍白抓紧她问:“你好了吗?” 程知谨知道他问什么,“没有。”撒谎就爱垂眼。 傅绍白笑着凑近,“回家我要检查。” “下午我有课。” “我在家等你。” 小别胜新婚,因为分开才会思念才会知道珍惜。各种浓烈的情感会因为思念呈喷发状态,想要触摸对方,如胶似漆,亲密无间。 她说痛,他知道她才刚好很脆弱,手握住根部半入,一点一点吻她哄着她不敢大动。 结束了两人还像藤蔓一般交缠,傅绍白看眼窗外,“天黑了,肚子饿吗,出去吃?” “嗯。”程知谨枕他心口,“老公……”欲言又止。 “嗯?” “昨晚……”她想了一下午还是决定向他坦白,“昨晚我去参加蒋晴的生日聚会,去的兰桂坊。” 傅绍白静静听她说,不打断。 “我……”程知谨继续,“在那儿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很像你追上去,幸好电梯出故障不然认错人一定很尴尬。不光是这样,我回来还……还想查你的笔记本。我也确实那样做了,只是没有试对密码。” 傅绍白一直沉默,程知谨不敢看他,“对不起,老公。我不应该怀疑你。” 傅绍白摩着她发顶,“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不管你做了任何事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我宁愿你跟我吵一架,你越这样,我心里越愧疚。”程知谨抱紧他。傅绍白不作声,他怕自己一开口会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她贴紧他胸口,“生气了。” 第23节 “没有。”他尽量平静。 “心跳突然变快了还说没生气。” 傅绍白手指插、进她头发,“现在是不是跳更快了?” “嗯?” “想你心跳会更快,感动心跳会加快。”他捏着她下巴让她看着他,“为什么这样好。”好到他心疼。 程知谨够着身亲他的嘴,“太甜,这辈子都戒不掉了,你要负责。” 傅绍白笑,“我的电脑密码改成了你的生日,你没试?” 程知谨眨眨眼睛,“我怎么没想到。” “傻!” 程知谨嗤他,“我哪里知道傅先生还有这样纯情的浪漫。” 傅绍白拥紧她,“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靠得越近,离真相就越近。 ☆、第27章 母亲节,程知谨翻日历的时候才猛然惊觉爸妈已经超过十天没有跟她联系,连报平安的明信片都没有,心隐隐有不安。 “怎么了?”傅绍白见她脸色不对。 “今天已经是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我爸妈还没有跟我联系,我担心……”程知谨抱了抱手臂不敢乱想。 傅绍白揽过她,“别太担心,如果真出什么事探险社团的负责人也会联系你。现在没有消息可能就是好消息。” “可是我爸妈从来没有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程知谨眉头皱得紧紧。 “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他们吗?” 程知谨摇头,“之前还能电话联系上,这几个月他们不给我消息我基本上联系不到他们。” 傅绍白沉默片刻,说:“给社团打电话,他们有责任了解队员的情况保证队员的安全。” “社团的电话我应该有。”程知谨翻箱倒柜终于在一本发黄的电话本上找到号码,拨过去没人接。程知谨急得手都开始发颤,“接电话,接电话……” 傅绍白握住她的手拽过手机,“号码拨错了,我来。”他收起她的电话本熟练拨通另一个电话,探险社团早已经搬家许久,她记的那个号码早就是空号。 “通了。”傅绍白将手机还给她。 “喂,你好。我姓程,我爸妈参加你们社团的探险活动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们,你们能帮我联系一下吗?” “请您报一下姓名。”客服的声音很公式化。 “程明声,贺谨。” “稍等。” 程知谨手机捏得紧紧,等了许久那边都没有回话。 傅绍白拉她坐下,“放松,手机要捏碎了。” “久等了程小姐。”那边终于回话。 “怎么样,有消息吗?”程知谨更加紧张。 “我让负责人来跟您说。”电话嘈杂,接电话的已经换了个人,“您好,是程小姐吗?” “是。” “对于程先生和贺女士失踪的事我们深感抱歉,一周前我们给您寄了信把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本来是想直接给您打电话,可是前段时间办公室搬家遇上大雨您的联系方式浸了水看不清只有通信地址。我们也已经派过人去斯里兰卡与那边的警方交涉,每天都有消息反馈回来,没有发现伤亡但也没有实质的进展。您没有收到我们的信件吗?” 程知谨的手机嗵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木了。 “什么事?”傅绍白捡起手机,“喂。”负责人又把刚才的原话给傅绍白说了一遍,傅绍白脸色阴沉,“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快找到人。我们也会想办法,有什么消息希望你们能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你再记一个电话号码,我们二十四小时开机。” 傅绍白才挂断电话就看见程知谨把书柜全翻乱了,嘴里一直念着,“信件信件,在哪里,我放到哪里了……”长满针刺的仙人球她伸手就拿。 “程知谨,你冷静一点!”傅绍白还是晚了一步刺全都扎进她肉里,像扎在他心尖上一样。 “我要找信,爸妈一定出事了,一定出事了……”程知谨奥悔内疚她怕是因为她的疏忽错过了最佳救寻时间,如果爸妈因为救寻不及时出什么事……她不敢想,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傅绍白扼住她手腕,“你手里的刺不挑出来会发炎。” “我没事,我一点儿都不疼。”程知谨挣扎,眼睛都红了。 傅绍白不由着她强行抱她到阳台,那里光线好。 “不准动。”他一个一个拔出了大半刺,还有一些断在肉里。他叹口气抬眼看她,“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事情已经发生你现在要做的是冷静。冷静想想和你父母有关的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他们。”他进屋找出她的收纳箱,钢针酒精,“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 针尖挑开皮肉,他看着都心疼,她哼都没哼一声。 “我找不到信,我到底有没有收到那封信……”程知谨都魔怔了。 傅绍白细细给她涂上消炎软膏,“那样重要的信你找不到可能是送错了门号根本没收到。”这间房子里的东西傅绍白怕是比她还熟悉。 程知谨霍然起身,“一定是送错了。”她往外跑下楼差点撞到房东老太太,“程老师,出什么事了?”从没见过这样失态的程知谨。 “阿姨你有没有错收一封署名是我的信?”程知谨语无伦次。 房东老太太楞了半天还真想起来了,“我好像……收到过一封信,上面都是外国字我看不懂也不知是谁的。” 程知谨一把抓住老太太,“在哪里?” “轻点轻点,我这把老骨头。”老太太领她去屋里,东找找西找找就是想不起来放哪里了。 “阿姨,你再好好想想。”程知谨着急。 “我是……放到哪儿了。”老太太端了把椅子,“你上去帮我把柜子顶上的盒子拿下来,那里放的都是以前我和我老伴的信件。” 程知谨拿上鞋盒,满满一盒书信,她一封一封找,没有。 “阿姨,只有这些吗?” “只有这些了,真没有了。”房东老太太也奇怪,书信她都会收好不会乱放更不会扔了。 程知谨突然想起什么,“阿姨借你的手电筒用用。”她打开手电筒趴在地面照柜子底下,果然发现一封被灰尘覆盖住的信,吹干净,“就是这封。”这估计是从斯里兰卡寄回来的原信所以信封上写的是英文但是里面附了一份中文报告,老太太没有拆开看所以不知道是程知谨的。 “这是你要找的那封吗?”老太太问她。 “是,就是这封,谢谢。”程知谨感激给老太太一个拥抱回楼上。 傅绍白一直在接电话,表情凝重。 “我找到信了。”程知谨朝他挥信封,傅绍白立刻挂断电话,“哪里找到的?” “邮递员送到房东家,幸好老太太没有扔。”程知谨展开信,两个语言版本说的情况差不多,程知谨的父母不知为什么离队之后就一直没归队,同行的队员请求当地人帮助找了一天一夜没有找到就马上报了警。信中还特别提到程明声和贺谨在银行开了个联明保险箱,如果他们遭遇意外就让程知谨拿着这份证明去开保险箱。 “为什么爸妈要特别说银行保险箱的事,难道他们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程知谨仔细将那封信从头到尾看了无数遍觉得奇怪。 傅绍白眼底微微波动,“也许我们能在保险箱里找到答案。” 程知谨疑惑,“你怎么知道?” “直觉。”傅绍白却说得肯定。 程知谨和傅绍白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银行,两人在银行门口的身影被躲在暗处的长焦远镜头速拍下来,照片即时传输。 收到照片的纪泽鹏凝视沉思,傅绍白,傅绍白……真的很像,每一个角度都像极,他看得脊背发凉。 两声敲门打断他思绪。 “进来。”纪泽鹏抬眼纪以南推门而入,“爸,您找我。” 纪泽鹏点点头,“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 纪以南皱眉,“我能查到都是明面上傅绍白的资料,再深的挖不到。” 纪泽鹏眯一眯眼,“我倒是小瞧他了。” “爸,傅绍白身上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你们,妈妈每次提起他都疑神疑鬼。”纪以南十分不解。 纪泽鹏正了正神,“你妈妈身体不好,疑神疑鬼说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傅绍白这样的狠角色我们不能硬碰,一定要找到他的弱点一击致命才行,明白吗?” “明白。” 纪泽鹏递一张照片给纪以南,“派人去银行盯着,我要知道他所有的动态。” “我马上去安排。”纪以南接过照片没有要走的意思,“爸,我想接妈回家住。” 纪泽鹏促眉,“医生说她可以出院了吗?” “没有。妈跟我说她想回家,我也不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 纪泽鹏沉默,思忖猜疑。 “爸?”纪以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爸妈之间变得奇怪。 “也好,你去吧。”纪泽鹏应承。 纪以南虽心有疑虑也没多问转身出去。 纪泽鹏揉着额角,儿子长大该担些事了。他这么多年处心积虑殚精竭力打造的纪氏正如日中天,傅氏家族早已经腐朽在黄土里。谁也别想撼动属于他的王国即使是傅恒死而复生,谁也别想! 纪泽鹏撕碎照片脸色阴鸷,“傅绍白,你不该出现,不该姓傅。” ……… “小姐您好,请问您要办什么业务?”银行大堂服务微笑询问。 傅绍白握握程知谨的手,她开口,“我姓程,我父母在这租了个保险箱我想打开看看。” “请到休息室坐一会儿,我去叫经理。”大堂服务领他们去vip休息室。 傅绍白拍拍程知谨,让她放松。 经理很快过来,手里抱着资料,“是程知谨小姐吗?” 程知谨起身,“我是。” “请坐请坐。”经理打开资料袋,“程明声先生和贺谨女士确实在我们这儿租了个保险箱。” “里面是什么?”程知谨紧张问。 “程小姐可以打开保险箱自己看。”经理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他不确定打开保险箱是否真的是当事人的意思。 “我不知道……”程知谨话还没说完被傅绍白按住,“如果不是当事人要怎么样才能打开保险箱?”他已经看出经理的怀疑。 第24节 经理清清嗓子,“保险箱只有程明声先生的指纹可以打开。” “银行会专门设密码以防意外。”傅绍白直接问:“要怎么样银行能帮我们打开保险箱?” 经理望向程知谨,“程明声先生和我们银行约定,如果他过逝程小姐可以要求银行打开保险箱。前提是程小姐得提供程明声先生的死亡证明。” 程知谨霍然起身,“我父亲没有死!” “别激动。”傅绍白拉她坐下,转头看经理,“我岳父岳母已经失联,他们在给我们的最后一封信里提到银行保险箱,我们想有可能那里面能找到什么线索。这样银行也不能通融吗?” 经理为难,“对不起,要么程小姐开死亡证明来,要么警察拿搜查令来。” “算了。”程知谨起身就往外走。 傅绍白留下张名片,“把这个递给你们俞行长,他会跟我联系。”他在经理惊愕中离开,经理仔仔细细看那张名片,“傅绍白?什么人,这么大口气。” “小心——”傅绍白两步过去一把拉回程知谨,她竟然只身往车流里闯。“程知谨,你不要命了!”他怒吼,她手臂被他捏得生疼,红了眼眶,“我要去斯里兰卡,你陪我去斯里兰卡好不好?” 她这个样子,傅绍白什么怒火都没有了。 “你陪我去好不好,我们马上就去。”程知谨抓紧他的手眼泪盈眶。 傅绍白掌着她后脑将她按进胸怀,“我陪你去。但是去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去学校请个假,最快我们也要明天才能动身。” 程知谨在他怀里点头,浸湿他胸口。 程知谨去学校请假没有说得太详细只说家里出事,学校拒绝一定要她说个明白,她没办法只能递辞职信。赵主任是了解她家里情况的,私下做主批了她一周的假。 回家,傅绍白全都安排好,行李,抗生素止痛药消毒酒精还有去银行兑换的卢币。 “假请好了?”傅绍白背对她整理护照签证。程知谨从背后抱住他,“对不起老公。”傅绍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嗯?” “你说我冲动也好,说我做无用功也她,我一定要自己亲自去一趟。” “你要怎么做我都支持,上刀山我陪着。” 程知谨贴在他背上,“谢谢你老公。” 傅绍白转个身,“东西我来收拾,去洗澡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出发。” “嗯。”程知谨听话去浴室。 傅绍白给助理发了个邮件,关机一周无论什么事都不要打扰他。他抬眼盯着桌上的卢币,心隐隐不安,他猜测了许多种可能,最不想的一种是与他的交易有关。 程知谨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尽快睡着,她必须养足精神。傅绍白在黑暗中坐了一夜。 去机场的车上程知谨问他,“你眼睛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半夜想起点事发邮件交待吴奔,之后就睡不着了。等会在飞机上睡一样。”傅绍白戴上墨镜。 程知谨伸进他掌心十指相扣,“我让你担心了?” 傅绍白收紧她的手拉入怀里,“不想让我担心答应我,到了那边之后一切听我的,不要冲动。” “好。” 飞机起飞,程知谨耳朵疼得厉害,傅绍白伸手替她捂住,“随身的包里有薄荷糖。” 程知谨含了一颗,好了许多。 飞机终于飞平稳,傅绍白拿下手问她,“还好吗?” “没事。”她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有些晕机。 傅绍白招手乘务员过来,他起身对乘客员耳语了几句,乘务员连连点头走开。 很快,乘务员返回,“先生太太,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这边请。” 程知谨疑惑望傅绍白,他牵着她起身,“头等舱刚好有位置,我们都可以好好躺一下。” 程知谨拉住他,“我……没带那么多钱,我们还要在斯里兰卡待一周。” “钱不用担心。”傅绍白带她走。 头等舱的私人空间都很宽裕,真皮沙发很软可以躺下来睡个好觉。她枕着傅绍白手臂,他揉揉她发顶,“不舒服要出声,不许自己忍着。” 程知谨环上他腰腹,“你会把我惯坏。” 傅绍白笑,“惯坏了你就离不开我了。” 程知谨抱紧他。 飞机降落,机场有二十四小时免费循环车。下车,傅绍白让程知谨在路边等,他去买份当地的地图。独自一人站在路边的程知谨很快被盯上,先是一个当地妇女来跟她搭话,黝黑的皮肤牙齿很白看上去本份又纯朴,她用英语问程知谨需不需要住宿。程知谨微笑拒绝说自己在等人。 妇女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又问她是不是来度蜜月。程知谨只笑笑不说话。妇女依旧热情,告诉她这里有哪些好玩好看一定不能错过的地方,第一个当属佛牙寺,因为供奉国宝释迦牟尼的牙舍利而闻名,据说许愿十分灵验所以香火鼎盛。 母亲信佛,程知谨想这样的名寺母亲一定不会错过,说不定那里的师傅会有印象。程知谨终于放下戒备与妇女攀谈,问了佛牙寺的路线和开放时间。妇女见同伴已经得手,找借口匆匆离开。程知谨还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傅绍白在买地图的时候向店主打听游客热衷的景点,哪些地方是禁区。所以耽搁了点时间,等他回来的时候,行李箱不见了,程知谨肩上背的包也被割了个大洞。身份证护照、钱包、衣物全都没了。 程知谨急哭,“我以为她只是想揽生意才跟我搭讪,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傅绍白抱抱她,“这种事总会碰到一次躲不掉,东西不见了我们再想办法,别哭。” “我太没用了。”程知谨懊悔莫及。 “她总是有什么吸引到你才能偷到你。”傅绍白心如明镜。 程知谨抬起头,“她说到佛牙寺我才放松警惕,我妈妈信佛所以他们一定会去寺院。” “既然东西丢了我们也不急着找住处,先去佛牙寺。”傅绍白打电话挂失所有卡、证件。他的钱包放在程知谨包里一起被盗。 佛牙寺保安严密,门口由军警把守,所有入寺者均须经过检查,入寺者一律脱鞋,服装必须端庄不能露肩露大腿。 2000卢币的门票现在对傅绍白和程知谨来说是天价,他们带的现金卢币本就不多,人民币和□□全丢了,今晚的住宿都是问题。 内殿正中供奉一尊巨大坐佛金光灿灿庄严慈祥,程知谨双手合十浮动的心平静下来。内殿有鼓乐声,里面在举行隆重的许愿敬拜仪式。程知谨和傅绍白想进去,被拦下,殿内工作人员告知在佛牙寺许愿要提前半年预约。 傅绍白说明原因希望能通融一次,工作人员一直摇头,傅绍白拿出程明声照片希望真能在这里找到点线索。 工作人员先是摇头说不记得,程知谨请求他再想想,他看见程知谨颈上戴的蓝宝石突然想起来,“你的这条项链我好像有印象。” 程知谨慌忙取下项链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爸妈寄给我的礼物,你见过项链一定见过我爸妈。” 他想了想说:“确实是有一对夫妇拿着这条项链来祈福说是要送给女儿,但是我们这规定许愿需要提前预约。那对夫妇为了替女儿祈福硬是在这里等了半年。” 程知谨鼻子酸得厉害,哑着嗓子问:“祈完福之后他们去了哪里?” 他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程知谨一把抓住他手臂,“你再想想,有没有听他们说过要去哪里?”工作人员被她吓到,傅绍白拉开她,“抱歉,我们只是太着急。”工作人员表示理解,“或许你们可以去镶嵌项链的工艺店问问,那对夫妇拿来的时候还是裸石。” “谢谢。”傅绍白拉程知谨出来,“你答应过我什么?” 程知谨胡乱擦一下眼睛,“对不起。” 傅绍白捏着她的脸抬起,“我不需要你跟我说对不起,别让我担心好吗。” 程知谨点头。 “好了,天快黑我们得找个地方落脚。” “我们还剩多少钱?”程知谨问他。 “1800卢币。”折合人民币差不多178块。 程知谨懊悔,“都怪我。我们今晚要睡大街了。” “放心,老公不会让你睡大街。”傅绍白拉着她的手,“先去吃点东西。” 程知谨排队点餐,傅绍白出来接了个电话,“喂。” 阮颖就在不远处注视他,“l直接报你的名字就可以入住。” 傅绍白回头精准就找到她的方位,她想躲都来不及。 “你们老板这是不相信我?” “我们只是希望交易能顺利进行达到双赢。” 傅绍白看一眼程知谨她还在排队,压低声音,“程明声贺谨失联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阮颖沉默。 “说!”傅绍白低吼。 “我老板只是要东西不要人命,我们也没料到会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所以才需要跟你做这笔交易。”阮颖停顿了一下,说:“你需要的东西在我老板这儿,我老板要的东西要程知谨那儿,现在跟我们坐在一条船上。” 傅绍白震惊,这已经不是欺骗感情的事了。他决定做这笔交易的时候就没想过要骗程知谨的感情,从头到尾他说要娶她都是认真,只是无关爱情。现在,他舍不得了。 ☆、第28章 斯里兰卡的赌场虽比不上拉斯维加斯的奢华,却也人声鼎沸。 程知谨在门口拉住傅绍白,“这里是赌场,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对程知谨这样的良民来说赌场是藏污纳垢场所要远离。 傅绍白拍拍她,“来跟财神借点钱,够我们今天的房费就行了。” “要是输,我们就真的身无分文。” “老公说了会让你大杀四方。”傅绍白带她进去。 赌场游戏种类很多,傅绍白径直去21点桌。庄家连同自己每人发两家牌,一张明牌一张暗牌,玩家先拿到blackjack,庄家付2倍赌金。庄家明牌有一张a,玩家可以买保险金额是赌筹的一半,如果这时庄家拿到blackjack那么玩家可以拿回保险金直接获胜。玩家和庄家一样的点数为平手玩家可以把赌注拿回来。很诱人的规则,许多人就是冲着玩家的优势规则一点点深陷其中,要知道,庄家是不会做赔本生意的。 看过几局,程知谨拉一拉傅绍白,“你看得懂吗?我都看不懂是怎么算分。” 傅绍白轻笑不语。程知谨陪着他足足站了两小时,他一动也不动,只看不下注。程知谨腿都站软。 “我要下注。”傅绍白突然敲桌子示意庄家发牌。 第一局,庄家明牌有a,傅绍白买保险,结果他和庄家叫了个平手,不输不赢。程知谨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因为输一把他们就没本钱翻盘。接下来数局傅绍白都和庄家玩成平手,同桌的其他人都输钱扔牌,最后桌子上就剩傅绍白一个。 庄家示意他可以额外买保险,再平手的话庄家赔钱,但是输了就是输双倍。傅绍白笑笑,身上所有钱下注一分不留。发牌的时候程知谨整个人都绷得紧紧。 傅绍白亮牌,“blackjack。”庄家很高兴的付了两倍赌金输也输得这么高兴,终于不再是平局。下一局傅绍白继续全部下注,除了两个平局,他几乎全部拿到blackjack,赌到最后庄家都怀疑他出千,技术室的监控录相却找不到一点儿出千痕迹。 傅绍白收起厚厚一叠卢币,“房费应该够了。”对庄家道一声,“晚安。”潇洒离开。 “老公,你也……太神了。”程知谨眼睛里都是崇拜,“你怎么次次都能拿到blackjack?” “想知道?”傅绍白故作神秘。 程知谨狂热点头,实在太神了。 第25节 “你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不准自责无论发生什么事不准伤心,我就告诉你。”傅绍白很认真。 程知谨又想哭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哭。她吸吸鼻子,“你是成心的。” 傅绍白无奈,“傅太太,耍无赖你可以出师了。” 程知谨终于笑起来,“快告诉我。” “前面你陪我站了两小时你以为我在干嘛,观察庄家发牌的规律。后面我下赌注次次尽量和庄家打成平手,其他输钱的人觉得没意思不玩就只剩下我和庄家两个人,那么我拿到blackjack的机率就有50%。不是庄家拿就是我拿,怎么都不会输。” 程知谨还是不懂,这个就像买彩票涉及概率计算真要解释起来,太复杂。 傅绍白揽过她,“好了,以后再教你,我们先找个旅馆住下来。” 车上程知谨数了下钱七天还是够呛,她看傅绍白,“你刚才正在势头上怎么不下了?” “傅太太,赌博就是跟赌神借钱不能太贪心。” 程知谨叹口气,“希望能尽快找到爸妈的消息。” 傅绍白搂她靠在自己肩上,“他们一定会没事。”他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千万不能有事。 傅绍白按照地图上选了间比较便宜的名宿都要2500rs一晚,程知谨肉疼,“应该还有更便宜的。” “这是唯一一家提供热水又便宜的民宿,再便宜的连热水澡都洗不上。”傅绍白牵着她,“我洗不洗澡都没问题,你会不舒服。” “可是我们的钱……” “钱的事交给男人,ok” 程知谨垂头做了个ok的手势。 穿过古堡小巷,屋子两边都种着椰树,秀直挺拔正是椰果成熟的季节。傅绍白带程知谨进去,院子中央一口大缸睡莲飘浮俏生生还缀着水珠,荷花是斯里兰卡的国花所以处处可见。 穿酒红纱丽的房东热情迎接他们,安排好房间,傅绍白向房东询问超市。他们带的行李全没了,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房东得知他们的遭遇借了一套女儿的衣服给程知谨,又能省一笔开销程知谨自然万分感谢。 能在几乎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有个落脚的地方还能舒服的洗个热水澡,再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听着阳台湿衣服滴水的声音,程知谨睡不着,黑暗中喊他,“老公。” “嗯。” “你睡了吗?” “没有。” 程知谨拱进他怀里,“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梦见爸妈出事……” 傅绍白搂紧她,“不会有事,别担心。” “我害怕……” “睡吧,睡着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明天我们还要早起。”傅绍白闭上眼睛,不知如何面对她。 程知谨在他怀里翻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白天太累,心力交瘁。 傅绍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问自己如果时间回到两个月前他还会选择做这笔交易吗?没有答案,人生哪里有如果。 整整四天,他们几乎走遍佛牙寺附近所有的工艺店,没有人见过程明声贺谨,线索就断了。程知谨终于决定去警局,不是她不相信警察,是怕警察问她父母的情况她一点儿也不知道。越想越愧疚,她真的太自私太不孝。其实程明声夫妇有意瞒着她,她怎么可能知道一点内情。 傅绍白陪她疯了几天,她终于恢复正常思维,应该一来就去警局了解警察掌握的资料,他们再开始找就会少走许多弯路。看她那样担心,他不忍心说破,她想怎么样都由着她。 傅绍白看眼表,“今天太晚了,警察局这个点都下班明天我陪你去。” 程知谨捂紧项上蓝宝石,“希望明天能得到好消息。” 傅绍白送她回民宿,这里的日头长下午五点半天还明亮亮。 “你休息会儿,我去趟超市。入夜蚊子太厉害,这个钱不能省。”傅绍白把钱包手机都交给她让她在屋里等。 程知谨坐在床上摘下项链用丝绒盒子装起来,明天去警局这个可能要当作是线索上交。不舍,爸爸妈妈在这里等了半年就为了替她祈福,这也是她一开始不愿去警局的原因之一。她抱着盒子躺下去,他们在这里待了半年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傅绍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起身开门,“你怎么这么……”快字打住,门口站的是个陌生青年,目测十五岁左右皮肤黝黑衣服破旧怯生生的用英语问她,“请问你是在找人吗?” 程知谨楞了一下,“对。”她赶紧拿出照片,“你见过这两个人吗?” 青年接过照片很仔细的看了一遍,点点头。 程知谨喜出望外,“你真的见过?!” “我在佛牙寺附近表演杂技,他们给了我100rs小费,还问我那科勒斯山怎么走。” “那科勒斯山?”程知谨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那科勒斯山有一片独立的云雾林,有着世界绝无仅有的物种,因此吸引许多探险家涉足。”青年说得头头是道。 “你确定真的是这两个人没有看错?”程知谨对这突然找上门的线索还是存有疑虑。 “是。”青年肯定。 “既然你在佛牙寺附近一定天天看到我们在找人,为什么今天才来找我?” 青年很不好意思扯扯破旧的衣服,“我需要钱。”他抬头,“我提供线索你能付钱我吗?” “当然。”程知谨把剩下的所有钱都给青年,“我现在只有这些,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有用我一定重谢。” 青年一张一张细致将卢币叠整齐数一遍,才说:“好。我带你去。” 那科勒斯山,云雾重重的山脉,神秘却也危险。 傅绍白回来不见程知谨,手机都没带走钱包是空的。他心下预感非常不好,扔了手上驱蚊药去找房东,房东追剧入迷哪里有时间关心外面的事。傅绍白越想越不对,执起手机就拨通一个号码,“阮颖,程知谨在哪里?!” “你女人不见了关我什么事。”阮颖答得坦坦荡荡。 傅绍白知道不是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是黄雀螳螂是谁?” “你的出现对谁的刺激最大?谁又最想你消失?” 傅绍白现在一丝耐性没有,“别故弄玄虚,说!” “纪泽鹏。他动不了你,只能从你身边的人下手,他们的人应该给你留了线索。” 傅绍白捏紧手机在烟灰缸下找到一张便签,“那科勒斯山。” “呵~~老狐狸真高明,杀人于无形。”阮颖话还没说完,傅绍白已经挂断电话,她对着盲音大喊,“不要去,危险……”是,她清楚纪泽鹏的所有动作包括他们一出机场被偷要流落街头。她不止制却替傅绍白定好了酒店,目的是要他欠她这个情,可他宁愿住那种又旧又乱的民宿都不肯。现在,只要他跟她说句软话,她立马派十个导游毫发无伤把程知谨带回来。 傅绍白要能说软话就不是傅绍白了。 山间夜凉,云雾在林间蒙了一层纱似幻似浊,树影像魑魅魍魉般张牙舞爪。程知谨只是一个恍神的功夫,带路的青年不见了。 “?”她摸出包里的手电筒,还好带了只手电筒。外边的天还有些许明亮,一进树林黑压压一片,青年一直在前面带路跟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全神贯注跟着青年就是怕走丢,刚才起风了她被树影吓到,就是一吓的功夫,她跟丢了。 “——”她大喊。树间凄厉着发出一阵鸣叫紧接着飞出大片蝙蝠,她吓得抱头蹲在地上。恐惧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叫嚣着一下占据心房。 林间终于安静下来,安静得人心尖发颤。程知谨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可是,为什么?她想不通。她试着找来时踩倒的野草希望能原路返回,天已经大黑下来,林间雾气更重,抬头看不清月亮星光。手电筒的光亮有限,每一步的树木野草都差不多,她在丛林中徒步走了一个小时后终于承认自己迷路了,极度的恐惧过后是冷静。 她停止漫无目的四处乱跑,原地坐下,深呼吸,摸出包里的薄荷糖。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回忆在电视里看过野外求生的情节。她现在不能四处乱走,这里也许有野兽也许有沼泽还有毒蛇,这些都不是她愿意碰到的。她把神经绷得紧紧不能被害怕打败,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放弃就真的完了。她还没找到爸爸妈妈,还没给傅绍白生一个可以戴项链的女儿,这辈子还没幸福够,她得活着回去和傅绍白白头到老。 她现在要找个藏身之处,最好能找到山洞,墙垣也行只要能藏身,只要安全待到天亮。那时她有许多方法可以辩别方向,那时傅绍白一定会找来,她相信他,他从未让她失望过。信仰的力量强大到能起死回生,傅绍白就是她的信仰。 她静下心努力聆听,听溪水的声音,沿着溪流走一定可以找到藏身的地方。 天越黑,路越不好走,齐胸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在拱动,程知谨吓得赶紧跑慌不择路一脚踏空从斜坡滚下去。 衣服被树枝挂烂,手电筒也丢了,身上的划伤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是她扭伤了脚。她试着要站起来,稍微动一下左腿钻心的疼,眼泪终于掉下来,放弃了。眼泪很凉很咸,想爸爸妈妈,想傅绍白,她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有点儿绝望,有点儿不甘。 草丛中似有什么东西,沙沙沙的发出声响,她不知道那里什么,害怕也没用,她动不了。 林间似有光亮在闪动,她以为是错觉擦干眼泪定睛看,真的有光,移动的光,是人。 “程知谨——”有人喊她,“程知谨——”是傅绍白。 大喜过望心子在胸腔激荡几欲冲破而出,她哑着嗓子回应,“我在这里——” 光影靠近影影绰绰,傅绍白就那样踏光而来。我的意中人是盖世英雄一定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救我。可惜她也像痴情的紫霞一样,猜中了开头,猜不中这结局。 傅绍白在她几步开外突然打住脚步,她眼泪喷涌而出,张嘴要喊他,他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离程知谨脚边两米处盘着条花斑蛇高度攻击状态,好似能看见它牙尖蓄满的毒液,它在等一招致命的最佳时机。程知谨终于知道刚才在草丛里沙沙沙的是什么声音了,脸色惨白全身都吓得绷紧。毒蛇实在离得太近傅绍白没有把握能安全救到程知谨,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他本能扑过去将程知谨护在怀里,那蛇弹跳狠狠咬上他手臂被他甩进草丛逃走。 傅绍白闷闷痛哼一声,程知谨知道不好,“你被咬了是不是,你哪里被咬了!” 傅绍白额角有汗滴落,“没事,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你还好吗,哪里受伤了?”他翻身靠着旁边树干坐下,被咬的手臂尽量放低,声音放缓保持平静,这样毒液会走得慢一些。 程知谨拿过他的手电筒照他手臂,伤口触目惊心,“那蛇有毒。”她抓起他手臂就要吸,傅绍白制止,“不要吸……你会中毒,不要!”他额上的汗更多,视觉已经开始模糊,蛇毒在被咬后的三到五分钟就会进入体内,如果不及时注射血清死亡率百分之百。 “我不怕,我不怕!”程知谨不能就这样看着什么也不做,她会疯。 “撕一块布条……在伤口一指处扎紧。”傅绍白尽量放弱呼吸放弱声音,程知谨立即照做,他继续说:“砸破手电筒的玻璃,在伤口处以十字切开放血。千万……不要让血碰到你的伤口,知道吗。” 程知谨砸破玻璃,紧紧握自己手腕不让自己发抖。 “来,我不疼。你要小手自己的手。”他一句话,程知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出来,“傅绍白,如果你扔下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黄泉碧落一定找你算帐。” 傅绍白靠着树干笑,“放心,好人不常命祸害遗千年,我没那么容易死。” 程知谨切开他伤口放血,又在毒蛇出没的草丛扯了草药嚼碎给他敷上。然而并没有多大作用,傅绍白呼吸越来越虚弱。 “傅绍白,你别睡,跟我说话,你跟我说话。”程知谨捧着他的脸哭着喊他。 傅绍白呼吸都已经开始困难,“别为我哭……程知谨,对不起……我爱你。” 程知谨摇头,眼泪多得看不清眼前的他,“我不要你跟我说对不起,傅绍白,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 傅绍白张一张嘴,说不出话,失去知觉昏迷。 程知谨抱着他绝望大喊,“救命——救命——” “傅绍白——傅绍白——”丛林有上十个灯光靠近,都在傅绍白的名字。 阮颖最先找过来,她看见傅绍白手臂上的伤口,“蛇毒!”她扭头对着同伴大喊,“他在这里,快过来帮忙。” “阮颖,他为了救我被蛇咬了上十分钟,你快救救他……”程知谨求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阮颖重重一耳光,嘴角流血整个脸立即肿起来。 阮颖抢过傅绍白,“他有事,我杀了你!” ☆、第29章 森白的医院,程知谨坐在急救室门口的休息椅,护士替她处理伤口医生给她开了病房她需要休息,再不处理扭伤的脚只怕要留下后遗症。她拒绝,她要在这里等傅绍白,等他平安的消息。 阮颖来回踱步,不比她担心少。程知谨记得她说过,她没办法爱吴奔因为她心里已经有钟爱的男人没办法再爱别的人。程知谨当时很好奇那个人是谁,今天终于看到答案了。 傅绍白知道吗?以他们的渊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要骗她! 急救室的灯熄灭,医生出来面色很不乐观。 第26节 “医生。”程知谨一下站起来,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医生,我丈夫怎么样?” 阮颖本想开口询问被程知谨一句‘我丈夫’噎住,她收紧拳默默站在程知谨身后。 医生呼出一口气,“我们已经给他注射血清,伤口也进行了彻底清理消毒,傅先生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程知谨站不稳揪紧医生白大卦,“那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我们也不能确定,我们建议是傅先生最好转到条件更好的医院然后联合神经科的权威医生会诊,也许……还来得及。” 程知谨差点摔倒幸好护士及时扶住她。阮疑将她挤到身后,“我马上替他办转院手续,途中还有什么需要注意?” “您是……”医生不确定这两女一男的关系身份。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开证明我办转院就行。”阮颖蛮横。 医生犯难望程知谨。程知谨缓了缓,“医生,只有我有权利决定我丈夫的事,其她不相干人说的话你不用听。麻烦您替我办转院。” “我这就去办。”医生刚走,阮颖一把抓住程知谨头发,“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你有钱办出院吗?你有钱包机带他回国找专家吗?” 很痛,程知谨眉毛都没皱一下,“阮小姐,你最好马上放手。”她对楞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护士说:“护士小姐,我数三声她不放手替我报警。”程知谨笑着看阮颖,额上已有冷汗,“一、二……”三字还没数出来,阮颖撒手,她没那么蠢动手打人至少要拘留二十四小时。 程知谨反手给了她两耳光,阮颖猝不及防被打懵了。 “很意外?”程知谨甩手,打疼了自己的手,“一巴掌是还给你的,另一巴掌是告诉你自甘堕落当小三妄图破坏别人家庭就得受得住正室的巴掌。” 阮颖对护士吼,“报警,我要告她。”护士耸耸肩,假装听不懂。 傅绍白移动病床推出来,护士扶着程知谨一起去病房。阮颖气极败坏却无可奈何。 傅绍白唇色惨白,呼吸平稳就像睡着。程知谨坚持要守在他床边,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上,“傅绍白,我知道你一定听得到我说话,你说过不管我有什么愿望你都能帮我实现。”她吸吸鼻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醒过来。” 没有回应。 程知谨趴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你的心在说给我听,你很想很想醒过来,可是眼皮太重。你放心,我没有哭,我很坚强。”眼泪太任性根本不听话。 “傅先生,你还欠我好多好多解释,真的不准备醒过来告诉我?”她一个人自问自答,“老实交待坦白从宽,也许我能把榴莲换成干脆面……不许碎。”她说着说着,自顾笑起来。 护士来给她换药,“医生已经开好了证明,你们今天就能走。”程知谨摸着颈上项链眉头皱得紧紧,问她,“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收宝石的店子。” “有倒是有一家,但是那家老板是奸商,进去的东西都是玻璃价。”护士好心提醒。 程知谨抓紧项上的蓝宝石用力扯下来展开给护士看,“你知不知道我颗能抵多少钱?” 护士拿起来看了下,“这颗蓝宝石好漂亮,切工镶嵌都很精致买的话应该不会低于四千人民币。但是,如果拿去抵押可能老板就给一千。” “这么少。”连一张飞机票的钱都不够何谈出院费,程知谨手握得紧紧,她在这里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只能去求阮颖吗?阮颖大概正等着她去求,她知道她已经走投无路。 程知谨把宝石交给护士,“我的腿走不快,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可以吗?”就算是要去求阮颖她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护士是个热心肠的人当然愿意帮忙,只是觉得有点儿可惜。 程知谨站太久跌坐回椅子,她闭上眼睛给自己打预防针,最坏也不过让阮颖羞辱一顿,那没什么大不了。 门外有脚步声,急且沉,脚步声到门口她睁开眼睛抬头,入眼的男人穿一件冷色系衬衫身量跟傅绍白差不多,有点眼熟却一时记不起来。 “他怎么样?”萧岩开口就问。 “你……?”程知谨显然已经忘记他,萧岩也顾不得其他,“我姓萧,兰桂坊我们见过。” “你和傅绍白是什么关系?”程知谨似乎理清了一点思路。 “我同老四一样喊他大哥,我是排行第三,萧岩。”纸包不住火,现在最紧要的是救人。萧岩接到傅绍白的电话连夜就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所以那晚……我追的那个人就是傅绍白。”程知谨说的是肯定句。 萧岩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说:“飞机我订好了随时可以飞。” 多的程知谨没再问,她和傅绍白的事总得他亲口告诉她。 萧岩安排妥当,傅绍白平安登机。程知谨耳朵很痛,含薄荷糖也没有用。她缩在座位捂紧耳朵,脑子里都是傅绍白,从他们相遇、相知到相爱,黄梁一梦般。她被温柔冲昏了头,应该早就发现傅绍白不是简单的人,有那么多端倪她居然都没怀疑。红颜祸水,男色误终身。 国内的医院早安排好,他们一下飞机就有车等候。机场出口他们碰到阮颖,她同他们是坐的同一班飞机,她的车就跟在他们后面。 萧岩想对程知谨解释点什么,又觉得他说不合适总结成一句大概话,“她和傅绍白只是雇佣关系,你别误会。” 程知谨睫毛扇了扇,“我什么也没误会,有误会让傅绍白来给我解释清楚。” 市中心医院上十个权威专家会诊了五个小时,照说在有效时间内注射血清是有效治疗,如果伤者还不能苏醒就有可能是血清浓度不够需要加强。医生安慰程知谨,傅绍白能在二十四小时内醒过来就没事。但仪器监测的情况,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程知谨就一直守在他床边。 “让开,为什么我不能进去!”阮颖在病房外大吵大闹。门口保安不怕阮颖撒泼,“傅太太已经申请了禁止令,任何人没有她的允许都不能靠近傅先生病房,如果你要硬闯我们就只能报警。” 阮颖怒火冲顶,“程知谨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不让我看他,程知谨你给我滚出来!” 程知谨打开门洗了脸换了身衣服精神不少,“我现在没时间理你,请你不要骚、扰我丈夫,谢谢。” “你……”阮颖指着她鼻子,腕上一疼被萧岩强硬拉开她。萧岩刚办完住院手续,“阮颖,你是聪明人,你现在为难她,大哥会饶了你?”一句话打到阮颖七寸。她再这样闹下去迟早毁了傅绍白的计划,损人不利己,她太冲动了。 阮颖冷静下来,软语对萧岩,“他没事了告诉我一声。”临走前还狠狠瞪程知谨一眼,包含太多嫉妒怨恨偏执。 萧岩看程知谨,“你还好吗?” 程知谨撑着笑一笑,“没事。”回身继续替傅绍白擦手。 萧岩进去,“你也不用太担心。”本就不会说细话的大男人哪里懂得怎么安慰人,“他不会有事。”笃定。 “我知道。”程知谨换了个毛巾,“他还有大事没做完,一定会醒过来。” 萧岩眉头皱得紧紧,不确定她这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在套他的话。他抽了张名片出来,“阮颖再来闹,给我打电话。”放上桌。 “谢谢。”他走时程知谨都没抬头,眼睛一直在傅绍白身上看着他,守着他。 入夜的时候,傅清玲来了。她消息真灵通,其实真正灵通的是纪泽鹏。他故意放个风声,傅清玲已经迫不及待要认回傅绍白。 “程小姐。”傅清玲一身风尘仆仆,精神倒是比上次好了许多,“他怎么样?我认识很多有名的医生,随时可以请他们过来……” “纪太太有心。”程知谨打断她,示她外面说话。傅清玲深深看一眼病床上傅绍白跟程知谨出去。 满月如盘,幽深而诡谧仿佛藏着许多未知的秘密。 “程小姐……其实我更想喊你知谨。”傅清玲表现得有些局促,“要是我大哥大嫂看到绍白成家立室一定很高兴。” “纪太太你想说什么?”程知谨脸沉如水。 “不管他是不是我大哥的遗腹子我都当他就是傅家人,我会给他本就属于他的一切。”傅清玲承诺。其实那晚傅绍白亲自去见过她,跟她说那话她就已经认定他就是。 程知谨笑一笑,“也许,他比你想像的要强大得多。”他的学识、能力、修养远在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纪以南之上,纪家对于他来说,只要他想要。一定还有比身外物更加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想等他好了接你们回纪家,不是,是傅家。”傅清玲说明来意,大哥大嫂意外去世她已经伤心不已,傅家最后一点血脉千万千万不能再出事。 程知谨苦笑,“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跟你回去,我……还有许多事需要弄明白。” ☆、第30章 傅绍白的手指在晨曦中动了,程知谨喊他,“傅绍白,傅绍白……”他终于掀开眼皮视觉模糊聚焦,他抬手摸上她脸颊,开口第一句:“脸怎么了?” 程知谨那一刻泪腺被冲击挤压鼻子酸得难受,她忍住,忍住翻涌的激动和害怕,无法言说的感觉。她平静回答:“被阮颖打的。她说,你有事,她杀了我。” 傅绍白手臂僵住,他是何其精明的人一句话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她什么也没有。” “我相信。”程知谨比他还平静,“你刚醒,我叫医生来。我们说话的时间,多的是。”她起身,傅绍白拉住她,“……别走远,我会找不到你。”程知谨眼眶已有温热往外冒,没回头径直出去。 她腿不利索下楼踉跄了几次差点摔下去,一路出医院。门口有便利店,她想喝酒,最辣最烈的那种。不能,她得保持清醒听他说话。这时候的清醒对她来说是痛苦的,她想放纵大醉一场,不能。 她要了包烟,胡乱点的一个牌子,老板附赠打火机。她拆开烟盒抽一根出来点燃,才吸一口呛得眼泪往下掉。老板好心递了张纸巾她:“好好的姑娘干什么不好学男人抽烟。”程知谨不理,扔了呛到她的那只点燃另一只,抽烟能提神也能镇定情绪让人放松,她现在需要放松。 老板叹口气摇头,“现在的姑娘啊。” 程知谨靠着便利店门口墙壁,抽到第三根她终于不再被呛到,舌头发麻,苦得发麻。 黑色路虎在便利店门口停下,萧岩探出头远远就看着像程知谨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她在抽烟? “程知谨。”他喊她一句。程知谨没听见,他下车,两步过去掐掉她手里的烟,“大哥最不喜欢女人抽烟。” 程知谨眼睛被烟熏得红红,很狼狈,“你怎么来了?” “医院给我打电话,大哥醒了?”萧岩问她。 “嗯。”她哼一声回应。 “你怎么不在里面陪着?”没醒的时候衣不解带寸步不离,这醒了她倒是躲到这儿来抽烟。 “有医生在。”程知谨被烟熏过的嗓子哑得厉害。 萧岩蹙眉买了瓶纯净水递给她,“大哥会担心,回去吧。” 程知谨想笑,觉得讽刺,笑不出来。 医生已经给傅绍白做完检查,一切正常再留院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 程知谨一进去傅绍白就闻到烟味,他靠着厚厚的靠枕短发微微凌乱唇没有血色,眼睛先看萧岩,“帮忙买份早点,她还没吃饭。” 萧岩会意,空间留给他俩。 程知谨走近床边,出奇平静,“医生说你没事了。” 傅绍白翻过她的手还有残留的烟灰,“那不是你应该碰的东西。” 程知谨眼睛睁得圆,“很多是我不该碰却碰了的,比如说你。” 傅绍白握她的手使劲拉她跌坐在床上,“阮颖跟你说过什么?” 程知谨直直望他眼睛,“她什么也没说,说什么我也不会信。我要听你亲口说。” 风从窗户吹进来夹着湿气,外边变了天,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 傅绍白握紧她的手,“我姓傅,按辈份该喊傅清玲一声姑姑,现在的纪宅应该叫傅宅,纪氏应该叫傅氏。我父亲叫傅恒,母亲安柔。” 程知谨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傅绍白明了傅清玲已经来过,纪泽鹏是想探探他死没死。他继续说:“我父母出事那年,傅氏股价大跌已经到破产边缘。纪泽鹏却只用一年时间力挽狂澜不但保住傅氏还让傅氏一跃成为商界龙头,不犯法不做假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我不能让他毁了我祖辈几世心血。” 程知谨依旧平静,不说话。 “我父母出事不是意外,我要查清楚真相。”他说完了。 “我在你的计划里充当什么作用?”程知谨直接问他,指节掐得泛白。 换傅绍白沉默,窗外远处天边有乌云聚积黑压压的像是要塌下来。傅绍白被子下的手收紧,手心的薄纸片割得掌心生疼,“我要查纪泽鹏但是不能做得太明显,我需要合理又不会被轻易拆穿的身份,刚好纪蔓抢了你男人。” 程知谨起身,一步一步恐惧后退,“所以,从我误上你的车那一刻起,你就在算计我?” 窗外闷雷阵阵,空气中的湿气拥堵而来,暴风雨要来谁也挡不住。 第27节 傅绍白觉得伤口很痛,大概是麻药时效过了,痛得额角逼出冷汗,“不是。学校门口的闹剧是我一手主导,我算好了时间让出租车司机经过那条路。” 程知谨后退抵到墙根,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嘴唇因愤怒而颤抖,“难怪,你一定要我去纪家闹婚礼,难怪你说只要我嫁你会让背叛我的人跪在脚下……你太可怕了。” 傅绍白捂着伤口下床刚醒还很虚弱,他举起手上的戒指,“我娶你是真心。” 程知谨嗤笑,“真心?你的心太可怕。”她使劲拔无名指上的婚戒,刮伤了都不觉痛,因为心比身体更痛。 “程知谨!”傅绍白扼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不要伤害自己。” 程知谨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戒指摘下来,“你的戒指,你的谎言全都还给你。”她什么都不想再听,眼泪已经盈眶盯着他,“你跟我上、床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猎物落套了?你进ru我的时候会有快感吗?哦,我忘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不爱也可以做,当是招ji了。” “程知谨,你住口!”傅绍白撑着墙壁,气息喘急。 “我不想再见到你,放手。”戒指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刺耳铿锵声,傅绍白不放,她卯足劲甩开他,他轻易就倒在地上。她没有回头,赶快逃离这个地方,好似逃离了就不会那么痛。 雨终于落下来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傅绍白放弃挣扎就那样躺在地上冰凉入心,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一心算计别人却把自己算计进去。他向她坦白了,却隐匿了最重要的部分,他给自己埋下了一颗更大的炸弹,因为他别无选择。刚才他握在手心的纸片是一个蒙着口脸的医生递给他:程明声贺谨在我们手上,没有拿到东西之前绝对不能让程知谨知道实情,否则前功尽弃后果自负。 情是剧毒,能腐蚀掉人心上最坚硬的铠甲,脆弱暴光。从此他有了弱点不再战无不胜,他会流血会痛,会害怕,害怕失去。 萧岩就去抽烟区抽了一只烟的功夫,“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赶紧扶傅绍白回床上,傅绍白摇摇头,“外面雨太大你去看着她,应该没走远。” “女人不能这样惯,你这身伤还不能表清白吗。”说到底男人都是帮男人。 “苏清宁对你做的事够你手刃了她,你是怎么惯她的?”傅绍白反问。 萧岩无言以对,每个人都有软肋,谁也别笑谁。 “得,我去。” 暴雨铺天盖地鞭子似的抽在人身上,行人匆匆踩碎地上水洼都抢着屋檐逼雨,车辆都被大雨逼停在路边。只有程知谨腿上有伤走不快也跑不得游魂般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雨太大,红绿灯都几乎看不清,程知谨踩上斑马线,转弯的车急刹住,程知谨倒在车前。司机下车伞也顾不上撑,似对着后车厢的人说了句撞到人了。后车厢门打开司机赶紧撑伞,蒋锦业从车上下来,“程知谨?”雨中看不真切,他走近,程知谨全身湿透除了腿上打着绷带无明显伤痕应该是吓晕了。蒋锦业倾身抱她起来衣服湿了大半,司机惊讶又不敢多话尽职尽责撑好伞。 萧岩来晚了一步,只看见蒋锦业抱程知谨上车消失雨幕中。 程知谨高烧不退,蒋锦业今天行程全推掉,家庭医生来给挂了针水又给她的腿换药缠上干燥绷带。医生嘱咐要不停给她喂水,蒋锦业没让阿姨照顾脱掉外套亲自守着。 程知谨烧得迷迷糊糊说了许多胡话,蒋锦业倾近听不清楚皱着眉头探她额头,还烫。程知谨脸在他手背蹭一蹭迷迷糊糊喊爸爸。蒋锦业笑了,蒋晴生病的时候可不这样软软喊爸爸,他也没想过把她当成是晚辈。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蒋锦业先拿棉签沾水濡湿她嘴唇,她吞咽。蒋锦业问她:“想喝水吗?”程知谨嘴一张一合,“水,要喝水……” 蒋锦业侧身坐上床半搂着她坐起来,小心翼翼将水喂到她嘴里,她一口气喝完。蒋锦业替她擦干净嘴,问她:“还要不要?”她摇摇头,蒋锦业放她躺回床上,她睡得很乖真把他当爸爸了。 窗外雨早停了,雨滴在银杏叶上结成小巧圆润露珠,像极眼泪。蒋锦业伸手挑干程知谨眼角泪珠,她做了什么梦这么伤心?他的手指摩娑在她脸颊,沉寂多年的心竟然有心疼的感觉,很奇妙。 程知谨突然惊醒,大概是身在陌生环境的本能。 蒋锦业不着痕迹收回手,轻声细语,“烧终于退了,感觉怎么样?” 程知谨想坐起来浑身软绵绵没力气,“这是……哪里?” “我家。”蒋锦业说话时总带着关爱,很容易就打消人心的戒备。 “我想起来了,你是蒋晴的爸爸,我们见过。”程知谨看一眼手上的针,“我……怎么了?” 蒋锦业替她盖好被子,“你过马路的时候,我的车不小心撞到你,幸好没事。”不试探不探究很温暖的关心。 “哦。”她垂一垂眸,“我不是碰瓷的。” 蒋锦业楞了一下,笑起来,然后笑出声,很愉悦,多少年没有像这样轻松愉悦的笑过了。 “肚子饿吗?” 程知谨摇摇头,“嘴里苦,吃不下。” “我去熬甜粥,生病吃这个最好。”他说完觉得不妥,“晴晴一感冒就喜欢吃那个。” “不麻烦,我休息会儿就走了。”程知谨这会儿实在是起不身,待在陌生的地方总觉得不自在。 蒋锦业看一眼表,“今天周五晚上没有自习晴晴很快放学回来,你这样就走被她知道,大小姐发脾气我可吃不消。” 程知谨撑着笑出来,“我想睡会儿。” “你睡吧。”蒋锦业出去。亲自洗米熬粥,阿姨惊讶,蒋先生上一次下厨还是蒋晴六岁的时候也是发高烧吃不下东西他就熬了碗甜粥。 …… “蒋锦业?”傅绍白扣好最后一粒扣,脚边扔着病号服,萧岩打来的电话怕他担心。 “她在蒋晴家没事。”傅绍白边说边往外走,护士慌忙拦他,“傅先生您现在还不能走,医生说还需要观察……”小护士打扰了他接电话,他眼晴一凛戾气满身,小护士硬是被他吓得禁了声,直到他走出医院小护士才喊出来,“傅先生,你还没有办出院手续……” 古成全天在车上候命,傅绍白上去,“去龙湾小区。” 阮颖一夜宿醉被门铃吵醒很烦躁,鞋都懒得穿蓬着头去开门,“敲什么敲神经……”她楞在门口,傅绍白像是从天而降。 “你好了,你真的好了,我是不是在做梦。”阮颖激动抱住他,“不是做梦,真的是你。” 第一次,傅绍白没有推开她,“我有事问你。”冰冷的声音将她的兴奋一下浇灭。她松手,不停的捋头发自己现在一定很丑,没化妆脸都没洗还有浮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她转身往浴室跑。 傅绍白不着急,抬脚进去踢到空酒瓶咕噜滚到窗户边,他拉开窗帘开窗户往下看一眼,高度够了。 “你有什么事问我?”就十分钟阮颖换好衣服化了淡妆头发理顺。 “我要见你们老板。”傅绍白开门见山。 阮颖面露难色,“我没这么大权利回复你,要问老板的意思。” 傅绍白靠着窗台整个人都放松,“我这有样东西你拿给你老板看他一定会见我。” “是什么?”阮颖好奇走近。 傅绍白一伸手牢牢扣住她手腕另一手抱起她从窗户翻下去松手,阮颖整个身子悬在半空单靠傅绍白一只手臂吊着。 “啊——救命……”阮颖吓得尖叫。 “说,你老板是什么人!”傅绍白松开两指,阮颖拼命抓紧他,“我……不能告诉你。” “不能?”傅绍白整只手松开,阮颖身子往下一滑她吓得大哭抓紧的手一分一分下滑,“没有老板的允许,我不能告诉你。我……有把柄在他手上。”眼看她已经抓不住了,手臂抽筋。最后一秒傅绍白拉她起来,她跌坐在地板上,大哭。 傅绍白居高临下,“等我查出来你想说就晚了,你考虑清楚随时来找我,我保证护你周全。”他离开,眉心揪紧,他从来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从没有认真的想过对方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唯一可以肯定,那东西一定见不得光。 ☆、第31章 “真的不用去医院?”萧岩收了一堆沾血的纱布。傅绍白去找阮颖撕裂了伤口,“不用。” 萧岩给他倒杯纯净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给我杯酒。”傅绍白穿上衬衫。 萧岩皱眉,“你的伤口还没好。” “当是消毒了。”傅绍白说得云淡风轻。 “会发炎的。” 傅绍白笑,“以前在唐人街我们两个被上十个混混打成重伤照样喝酒,这点算什么。” 萧岩无奈,起身去吧台倒了杯白兰地。 傅绍白喝一口,“我打算回傅家。” 萧岩惊讶,“那你的身份不是彻底暴光了,到时候就是纪泽鹏在暗你在明。” 傅绍白勾唇,“现在的情况也不比暴光强多少,最重要的是……我在明处,程知谨就安全了。”纪泽鹏是因为要试探他对付他才会动程知谨,她是无辜的。 萧岩叹口气,“打草惊蛇,后患无穷。” 傅绍白干了那杯酒,“我愿意。” 是啊,千金难买傅爷愿意,这人呐一旦闯入感情迷障就什么都不顾了。萧岩还想劝他,想了想,他自己的女人还没搞定哪有资格管别人的事。 傅清玲郑重其事,傅家有份量的族里前辈全都聚齐。她私自发的消息,纪泽鹏措手不及。安策首当其位,听说傅绍白要回傅家兴奋激动了一整夜,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去山上墓地拜祭妹妹妹夫。 傅家长辈里最年长的是八十八岁的伯公手里盘着小紫檀油光水滑,两个伯父一个不停看表赶时间,一个端一盏茶百无聊赖。安家这边只有一个姨婆和舅舅最亲。 傅绍白的车直接开到门口,黑衣黑裤黑墨镜他是捧着父母遗像进纪家门的,众人骇然,表情各异。 纪泽鹏勃然大怒,“傅绍白你欺人太甚,亡灵也敢亵渎!”已然撕破脸他也不装了。 傅绍白墨镜都没摘径直进屋,“爸妈,我们回家了。” “傅绍白!”纪以南拦下他,“你再敢往里闯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阿南,你怎么跟你表哥说话!”傅清玲声色俱厉。纪以南惊愕,“妈,你在说什么,脑子又不正常了?” 傅清玲抬手就是一巴掌,这是纪以南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满脸的不可思议。 八十八岁伯公颤颤巍巍站起来,傅清玲掺扶他走到傅绍白面前,“孩子……你是谁?” 傅绍白摘下眼镜,“傅氏不肖子孙傅绍白今天才来拜祭父母。” 伯公使劲瞪大浑浊眼睛,“像,真像。” “伯公,你也觉得像我大哥是不是,他叫傅绍白是我大哥的儿子,傅家嫡子长孙。”傅清玲趁机为傅绍白证明身份。 伯公上上下下又仔仔细细看了傅绍白一遍,“你真的是傅恒的儿子?” “荒唐!”马泽鹏打断,“就凭一张脸一副遗像就说他是傅家人,随便个阿猫阿狗去趟韩国就能变成傅家嫡子长孙了。” “对呀,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海了去,谁能保证不是来讹人的。”两个伯父附和。 安策是急性子,“以傅绍白这三个字如今在商场的地位他需要来讹你们吗!” 品茶的伯父敲一敲杯盖儿,“这可说不好。商界黑武士专做损人利己的阴损事谁知道逼得多少人跳楼结了多少梁子,洗白势在必行。清玲先入为主的把他当成亲侄子,是个人都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 “那就验dna。”傅清玲是认定了傅绍白。 “傅恒早过逝,验dna,和谁?”赶时间的伯父接话,不用想,这两人只怕早就和纪泽鹏是一丘之貉。 “我!我是亲姑姑。”傅清玲想凭一人力排众议,太难了。 “他和你做dna,真验出有关系那也只能证明跟你有关系而已。” “你……”是傅清玲想得太简单了。在平常人家今天应该是温馨而又感动的场面,在这里只有冷漠和利益。宁肯寒门苦,莫生帝王家。 傅绍白由他们吵,自顾将父母遗像摆上案台。他回身弯一弯唇看喝茶的伯父,“大伯父好古玩、品茶,徐老一副画就上百万,大伯父一年的花红有多少?”他挑眸,“二伯父看上去很赶时间,皇家一号今天开跑,养一匹马的花销你的工资够吗?”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纪泽鹏身上,“用钱买来的人心最后也会因利反目。” 两伯父恼羞成怒,“简直不知所谓,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马上报警告你诈骗。” “我看今天谁敢动他!”安策只有匹夫之勇挡在傅绍白面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姨婆终于开腔,“安策,这是别人家里事不用你强出头。”安策震惊,“姨妈,他是小柔的儿子,什么叫别人家里的事。” 傅绍白拍拍安策示意他不用紧张,“姨婆的儿子前年酒驾撞残了一个小伙子是纪家拿钱出来摆平。” 第28节 老太太顿时脸就煞白,闭嘴了。 纪泽鹏指节握得泛白,果然是有备而来。 “年青人,调查功夫做得太足更容易让人觉得居心叵测。”纪泽鹏回主位坐下,当家人气势很足,“你想要我们承认你,行,拿出让我们信服的证据。”他就是赌死了傅绍白拿不出。 傅绍白笑,“我敢来就一定有让你们信服的东西。”他直直望纪泽鹏,“那东西恐怕也是你一直在找的东西,所以,我不打算这么早拿出来。” 纪泽鹏惊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傅绍白戴上墨镜,“从明天开始,我要进纪氏。不需要你们的意见,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直到傅绍白的车扬长而去众人才反应过来。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大伯二伯先表态。纪泽鹏当然就更不愿意了,傅绍白要进纪氏摆明了就是要查他。 傅清玲起身,“我是董事长,有权利决定请什么人。” “妈。”纪以南面色阴沉,“有他没我,要儿子还是要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您自己惦量。” 傅清玲咬紧牙齿,挣扎许久,“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转身上楼一意孤行。 傅绍白的车直接上高速开到200迈,上一次飚车程知谨陪在他身边。那天他们办婚宴,婚宴的钱都是众筹,席上的人都说程知谨脑子进水。后来,她说她养他,无论贫穷富贵疾病不离不弃。他却骗得她好惨。她质问他,和她上床的时候在想什么?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就是这个女人,这辈子就是这个女人了。他没有说,因为她不会再信他。 油门踩到底他不断加速,几乎是毁灭性的飚车。 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他还要接着骗她,程明声贺谨的安危,能证明他身份的重要证据都需要程知谨手上的东西来交换,这就是最初他接近程知谨的原因。 …… “医生,她怎么样?”蒋锦业细心询问。 医生收起体温计,“烧退了,感冒没大碍。就是她的腿……” “她的腿怎么了?”蒋晴声音拔高,让程知谨的心也跟着揪紧,“我的腿有问题吗?” 医生皱眉,“从扭伤就没有好好治疗过,都说伤筋动骨要休息一百天,你再这样不注意一定会留下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程知谨这会知道怕了。 “长短腿。” “——”蒋晴大喊,“变成长短腿多难看呐。”她不仅说还学着一高一低的样子。 程知谨倒是被她逗笑了,问医生:“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卧床休息,最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星期,之后可以用轮椅出去多晒晒太阳。” “卧床一周!”程知谨做不到,“我还要回学校上课,主任私自己给我批的一周假期已经超过,我再不回学校报道要被开除。”不管发生什么事,人生还要继续。她谁也没有了,只剩下自己,只能靠自己。 医生摇头,“上班是绝对不行的。至少要卧床休息一周,不光要休息,每天还要用精油按摩疏通经络这样才能恢复得好。” 蒋晴拉拉程知谨手臂,“老师你就听医生的话吧,真要成长短腿怎么办。” 程知谨也不知怎么办。 蒋锦业清清嗓子,“学校那边我可以替你请假,我跟你们校长还有点交情,放心。” 程知谨想了想,“那先谢谢蒋先生,还要麻烦您帮我叫辆出租车我要回家。” “程小姐,我说了要卧床休息,你这一周都不能下床更别提坐车了,你真的不怕留残疾。”医生真是苦口婆心。 “程老师你听医生的话吧就住我这儿。”蒋晴挤到她身边坐下压低声音,“你要是怕我哥担心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不要!不要给他打电话!”程知谨反应很大,蒋晴有点儿懵,“老师你……没事吧?” 程知谨自知失态,垂眸,“我的事,我自己会跟他说,你们谁也不要联系他。” 蒋锦业看她的反应猜了个大概,“好了,程老师累了,我们出去让她休息。” “噢。”蒋晴起身出去。蒋锦业微笑,“好好休息,别的事都不要想,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谢谢。”程知谨扯出一丝笑容。 蒋锦业替她带好门,她躺下去怔怔望着天花板,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傅绍白。 医生开的药里大概有镇定剂成份,程知谨睡得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腿上传来细细痛麻的感觉触感却很温暖。她试着翻了个身,那触感如影随形。她惊醒,蒋锦业坐在床尾手边放在精油在帮她推拿。 “蒋先生。”程知谨有点儿受惊,慌忙收回脚。 蒋锦业温和微笑,“我吵醒你了?” “您……在做什么?”程知谨脑中晃过一瞬荒唐的怀疑。 蒋锦业慢条斯理收起各种瓶瓶罐罐的舒缓精油,“在还没有蒋晴的时候我和她妈妈日子过得很苦,她妈妈身体不好只能在家料理家务,我在外面当学徒替人推拿。我记得那时候,每次回来我都会替蒋晴的妈妈推拿,她每次都夸我可以出师了。”他握紧一个瓶子,无奈叹息道:“看到这些瓶瓶罐罐突然就想起以前的事,真的是老了。” 程知谨见他伤怀往事觉得自己刚才的怀疑实在太荒唐,他是她学生的父亲按年龄也该喊声叔叔怎么可能会对她有……想法。真是,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疑神疑鬼。 “程老师我是不是吓着你了。”蒋锦业装作后知后觉。 程知谨尴尬摇头,“我自己可以,以后不劳烦蒋先生。在您这儿打扰了两天我已经很过意不去。” 蒋锦业摆手,“你在这儿蒋晴似乎开心多了,她是独生女从小也没什么姐妹。她现在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做题海,我知道都是程老师的开导,真的要谢谢你,都是因为你她才会有这样的改变。”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阿姨站在门口:“先生,门外有位不认识的先生找您。” “知道了。”蒋锦业放下袖口对程知谨说,“你休息,我下去看看。” “您忙。”太尴尬,程知谨没办法在这儿待上一个星期。 蒋锦业没有让阿姨直接开门,自己出去,猜得不错,是傅绍白。 “蒋先生。”傅绍白灭了烟上前,“我来接我太太。”理所当然。 蒋锦业似笑非笑,“傅先生,傅太太确实在我这儿。不过,她现在是我的客人,她不想见傅先生。” 傅绍白一下就闻到硝烟味,男人的战争——争权、争利、争女人。 “蒋先生如果不放人,我有权利用非法手段带我太太走。” 蒋锦业笃定,“傅先生不会。如果傅先生真来横的,估计我要亲眼见证傅先生的离婚现场。” ☆、第32章 程知谨在二楼阳台看得一清二楚,蒋锦业只身回院,傅绍白被关在门外。他突然抬头,程知谨没有回避,隔空相望。有人说,爱情一旦开始就不免雷同,有伤心有分离有背叛。而她,一直坚信他是浮华尘世仅有的独一无二。你一直当作是信念的东西突然破碎是什么感觉? 两人只隔着一方庭院的距离,她不踏出一步,他和她就隔着千岩万壑。 风迷了眼睛,程知谨低头,背后房门推开的声音。她眯着眼回头,蒋锦业进来,“傅先生来了,要请他进来吗?” 程知谨进屋关上阳台的门,不作声,她不喜欢对外人说私事。 蒋锦业声音放缓,“可能你会觉得我冒昧,但是……你和傅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谢蒋先生关心,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好。”很明显的抗拒,因为他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 蒋锦业不勉强,“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谢谢。” “先生,先生——”阿姨火急火燎上楼。蒋锦业微微凛眉不厉而威,“什么事?” “下面,下面……来了好多警察说是接到举报说我们这儿有人藏、毒。”阿姨是老实人一见着警察就吓傻了。 蒋锦业看眼窗外,傅绍白,你还真敢!他看程知谨,“看样子傅先生很急切要见你,等这么会儿的耐心也没有。” 程知谨平复的怒火直冲脑门,“他太过份了!” “别担心,我去应付,小事情。”蒋锦业沉稳不见丝毫慌乱,四十岁的成功男人经历了生活的磨砺深沉的气度平和温润。 程知谨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蒋晴被院子里的动静吵得没法学习去程知谨房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程知谨坐在床上抱紧膝盖,那是个不安的姿式。 “来了几个警察……说有人举报你们家藏毒。” 蒋晴骇然,“怎么可能,是哪个神经病嘴上没德小心天打雷劈。” “傅绍白。”程知谨直接说出来,蒋晴懵了,“我哥?我呸呸呸……刚才说的都不作数。”她上、床,“不是,我哥怎么可能出这样阴损的招。” 程知谨苦笑,“你根本就不了解他。连我……” “连你什么?说话说半句要急死人的。”蒋晴拉她胳膊,“说嘛。我们也算是亦师亦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连我都没有真正看清过他,他太可怕了。”程知谨抱紧膝盖,脊背都发寒。 “你和我哥是不是吵架了?”蒋晴追问。 程知谨心里塞了太多伤心,已经塞不下了,她需要倾诉,蒋晴是个好对象。 “太过分了!”蒋晴拍案而起,气愤,“这不是欺负人嘛,哪有这样的,太过份了!”蒋晴在程知谨面前狠狠把傅绍白批了一顿。然后,她问程知谨,“你准备怎么办?分手?离婚?” 程知谨撑着额头,“我不知道。” 蒋晴搓着她手臂安慰,“我觉得……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虽然我哥……不是,虽然傅绍白他是设计利用了你,可是,我觉得他对你是动了真感情的。”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程知谨就动摇了。心里裂开的那一丝动摇被粗暴敲门声打碎,“不好意思,例行公事。”警察推门而入,“每间房我们都要搜查到,请各位去楼下大厅。” 蒋晴跳下床,“我老师脚受伤不能下床,你们出去。我们家绝对不会藏毒。” 警察职责所在,“对不起,请两位配合,谢谢。” “你们……”蒋晴还要理论,程知谨拉住她,“你扶我一下,我们下去。”蒋晴无奈,扶程知谨下楼。 蒋锦业在楼下打电话脸色非常不好,听上去是投诉。他看见程知谨下来,挂了电话过来,“蒋晴赶快扶程老师到沙发坐下,她的腿不能站太久。” 程知谨推了推蒋晴的手,“不用。蒋先生,我已经打扰太久是时候回家,您不用送。”她执意要走,蒋锦业留不住,“我开车送你。” 程知谨摇摇头,“外面……有人等我。” 蒋锦业不勉强,现在不是时候,“蒋晴你送你老师出去。” “我自己出去。”程知谨坚持。蒋锦业对蒋晴点点头,蒋晴放开她。 程知谨踏出蒋家大门,傅绍白已经等了许久,短发微微凌乱眼窝很深,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似乎瘦了许多,她才两天没有见他而已。他喉结动了动,“我们得谈谈,回家。” 程知谨什么也没说,也不看他,一跛一拐往他的车上走。突然的失重,她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来,她搂着他颈脖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以前一样,很值得回味的六个字。 他左边肩膀微微下沉,她知道他手臂上的伤还没好,想问他,字全都哽在喉咙。 第29节 车里烟味很重,程知谨翻开储物格,烟全部扔出去。 傅绍白很高兴,当她那是关心他的举动,“从今天开始,我戒烟。” 程知谨脸转向窗外,不回应不交谈,冷暴力比暴力更伤人。 傅绍白的车开得平稳,一路无语,他不强迫她。 老城区车没法开进去,他背着她穿行小巷。风很劲,有点儿冷,他回头差点亲到她的唇某种激荡的情绪被挑起,压制,“在我身后躲好就不会被风吹到。” 她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她风雨,免她无枝可依。她以为已经找到那个人,现在才知,人最痛苦的是,初心难回。 上楼时碰到房东老太太笑眯眯望着两人,“小夫妻感情就是好呀,看这腻味劲儿。”老太太今儿心情好拉着他们多说了几句:“小傅啊,这成家立室,家成了也该立室了,将来你们再添一口怎么住?该存钱买房啦。” 程知谨笑笑不语,傅绍白背她上楼。房东老太太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对着他们背影喊,“小两口这是吵架啦?哎呀,打是亲骂是爱,夫妻哪有隔夜仇。” 老太太的声音被隔在门外,房子空了一周桌子上落满灰尘。傅绍白放她到沙发卷起她裤子看她的腿,“疼吗?” 程知谨就是不说话,不回应。 傅绍白略微有些恼,“后半辈子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不跟我说话吗?” 程知谨收回腿下地,手指沿着桌角在灰尘上划下长长一条线段,她一跛一跛在房间走一圈。这房间每一个角落每一寸都有他们亲密的见证,如今好陌生。 傅绍白站在原地看着她,绷紧的手臂扯到伤口,卷土重来的疼痛酝酿了满腔的挫败。他一跨步过去,握住她手臂,“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说话!” 她终于停下转头看他,“把这间和隔壁那间房买下来打通,这样空间就够了。” 傅绍白没反应过来,“什么?” 程知谨扒开他的手到桌子边坐下,手指在灰尘上划着图案漫不经心开口,“我想把这里买下来,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程知谨,你……?”傅绍白不太确定她是什么意思。 程知谨指下划了许多心心,喃喃道:“我说过允许你欺骗我一次伤害我一次,承诺过幸福积分可以让你兑一个愿望。”她抬头,“你的额度在我这儿已经超支,再没有下次。” 傅绍白拥紧她将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口,让她听自己心子激荡的声音,“不会有下次,我保证。”他发誓那颗隐匿的□□他会一点一点拆除,不惜一切代价。 “房子可以买吗?”程知谨在他怀里问他。 “买,你要什么都买。” “那我晚一点去找房东谈,我累了。” 傅绍白抱她去床上,她不撒手,“陪我躺会儿。”他合衣躺在她身边,程知谨避开他受伤的手臂枕在他臂弯。傅绍白凝视她许久,小巧的鼻粉柔的唇,他压制住想吻她的冲动,幸福来得太快让人觉得不真实。 程知谨往他胸怀深入拱了拱,喃喃喊他,“老公……” “嗯?” “老公。” “你说。” “老公。” “腿又疼吗?” 她闭着眼睛摇摇头,“不是。只是想这样喊你。”因为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 傅绍白收到律师电话通知他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他特地查了下日历,4月1号早过了。他现在没心情接这种恶作剧的电话,来纪氏第一天就被董事局架空,给了他一个名誉顾问的职位。傅绍白的身份没被认可之前每一步都会很难这是他一早就预料到的。会比他在华尔街的时候更难吗,他那时只有赤手空拳。生活的磨难馈赠他坚韧,不管多难,他相信总能在最后一局翻盘。 “你打错电话了。”他要挂,那边急忙喊住:“傅先生,您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程知谨小姐全权委托我办理离婚手续,如果您反悔我们就只能法庭见。我现在把离婚协议传真一份给您。” 他办公室的传真机即时出纸,当真是离婚协议:双方因感情破裂协议离婚,无子女无财产纠纷……乙方程知谨,甲方傅绍白! 傅绍白脑中一片空白,他什么时候签的这份离婚协议。 程知谨的手机关机。 她这会儿躲在寺庙茶园,他要找到她还要花点功夫。她想让他明白,不是所有事都能按照他设定好的剧情发展。她也想让他体会在最信任幸福的时候被欺骗是什么感觉。这世上所有的感同身受都是假的,只有亲自经历才知道有多痛。 傅绍白大概作梦也没想到程知谨在给他签的房屋合同里夹了一张离婚协议。 ☆、第33章 鲜嫩茶尖细紧纤秀,挺锋显毫,早晨刚下了一场雨,茶园越发翠绿光润。茶园空地有一处八角亭,细致的白瓷温润光泽映得茶汤黄绿清澈,香气清高。 程知谨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大多数时间她喜欢一个人来茶园慢饮,有时候会看点佛经,有时候选一首老歌循环播放。她的手机换了卡,第一时间联系探险社团通知换号,有她父母的消息随时跟她联系,父母依旧没有消息。她每天都会在网上浏览斯里兰卡那边的各种新闻,没有人员伤亡的报道,也许现在真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程老师。”喊她的女人叫吴玉莲,四十岁的女人虽美貌不再,身上独有的淡然平和让人觉得舒服。她是庙里的常客,听说去年查出乳腺癌她坚持不做手术来庙里出家,法号莲雾。 也许是因为她平和的气质也许是佩服她的坚毅,程知谨跟她很投缘,她告诉她自己是为父母祈福所以来这里吃斋。 “莲姐。” 吴玉莲关心问她:“今天有你父母的消息吗?” 程知谨摇摇头。 吴玉莲拍拍她,“你这样诚心,菩萨会保佑他们。我每天做早课都替他们祈福。” “谢谢。”程知谨替她倒杯茶。吴玉莲摆摆手,“我来是告诉你,有个男人来庙里找你,说……是你丈夫。” 程知谨手指摩娑茶杯口,比预期的要快,她以为她躲到这儿来至少得一周他才能找到。 吴玉莲见她不说话,“我看他一脸疲惫应该是担心着急找了你很久。” 程知谨抬头,“我骗他签了离婚协议。” 吴玉莲眼中没有太多波动,“可是你还爱他,不然也不会躲到这里来。”她一语点破,眼中是洞悉世事的智慧。 程知谨苦笑,“是,就是因为我还爱他,所以我……没办法原谅他。他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出现,给我勇气让我勇敢相信爱,相信幸福,相信一生一世。可是,那些全部都是谎言。” 吴玉莲握了握她的手,“佛法中讲‘我执’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有时候你尝试用开阔的心境去看问题,也许会不一样。佛说五百年的典故你们年青人应该都知道,你不要固执的认为那些都是谎言,相遇即是注定的缘份,无论起源是什么。” 程知谨没有那样高深的道行,她是有七情六欲的俗人无法放下心里的执念。但她现在愿意去见他,离婚协议要去民政局拿了离婚证才能生效,离婚证一定要双方到场才能拿。 佛堂大厅沉香缭绕,傅绍白跪在佛堂中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虔诚叩拜。以前他不信佛,只信自己。人只有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才会祈求神明指点迷津。 程知谨站在他身后,他起身回头,下巴都是青色胡茬,脸颊微微凹陷侧脸的轮廓越发分明立体,看她的眼睛,眼波深遂。 面相上说,眼波深遂的男人野心很强,随着阅历的增长眼神会越来越锐利,对敌人来说是危险人物,但对爱人或老婆会疼爱到极致。 “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他声音嘶哑得厉害。 “你说你戒烟的。”程知谨看着他。 傅绍白唇角上弯的动作都是疲惫,“我没抽烟,着了点风。” 大厅很静,一个人也没有。 程知谨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他不知道有没有心有灵犀这种事就是猜的,而且猜对了。 “你每天7:00起床,7:30吃完早饭去茶园散步,8:00打电话给探险队社团。每次打完电话你都会低落几个小时,看佛经或是听歌疏解。中午12:00正点吃饭,下午跟着莲姐学习认茶泡茶。莲姐有乳腺癌不愿动手术所以在这里出家修养,她的癌没有扩散也没有恶化甚至有好转迹像……” 程知谨惊恐瞪大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绍白继续,“下午5:30吃晚饭,晚上你不大出来因为腿上的伤还没痊愈,你记着医生的话怕成长短腿。你房间的灯整夜都亮着……你择床,陌生的环境没有安全感。” “傅绍白,你监视我!”程知谨怒吼。 傅绍白靠近,她的个子刚好到他下巴可以看见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他略低一低头,唇抵着她耳廓,“我终于知道被欺骗的愤怒,愤怒到想要绑你回去用脚镣锁住你或者干脆打断你的双腿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程知谨脸煞白后退想逃开,傅绍白狠狠掐住她腰肢,整整压制了三天平复了三天他的怒火一点儿也没消退,“你赢了。”他的手臂很用力箍紧她,不是想把她弄疼,是不舍,“我同意离婚。”大丈夫做错了事就要挺起胸膛走进去,挺起胸膛走出来。 他终于松开她,“你不用再躲在这里,我们今天就可以去民政局。条件是,你要接受老城区的房子不准搬家。” 程知谨半晌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如愿以偿她该高兴,他说她赢了,感情里哪分得了输赢。她固执转身,“我去收拾东西。” 可巧,民政局接待他们的公务员就是给他们办结婚证的那个。大妈推推眼镜,“姑娘你们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吧,领结婚证时那个急我都下班了被你缠得一定要那天办。”她又看看傅绍白,“结婚离婚都不能急,你们冷静冷静好好想想,夫妻之间有磕磕绊绊都是常事,互相包容体谅才是人生。” “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和平分手,您不用劝了。”程知谨礼貌又冷硬的回绝。 傅绍白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大妈叹口气,“现在年青人闪婚闪离真是要不得啊。” 程知谨将蓝本收进包里,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好像已经经历了一生。人生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惊心动魄,都是假的。 傅绍白握拳抵着唇咳嗽,嘴里尝到腥甜味,大概真的着凉感冒了。多少年没有病过的人,头一次感冒,看来欺骗不仅伤心还伤身。 “送你回去。”他自顾上车不给她拒绝机会,“我的东西还在你那儿。” 程知谨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车上,两人寂默无语,关系变了连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变了,傅绍白觉得窒息随手点首歌。 也许我在这里呆的有些过久了 你我都知道我要离开这里 但在离开之前,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一件我从未想过要说出口的事 一件我相信你必须知道的事 我爱你 stlyloveyou 程知谨别过脸看窗外不让他发现她渐渐爬上温热的眼眶。爱上一个人可能就是一首歌的时间,忘记一个人要耗尽一生的心力。人们总是害怕伤害,却又感谢在伤害中成长。 他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只拿了一个枕头。耳鬓厮磨,同床共枕的枕头。 程知谨没进去候在门口。 傅绍白拎着枕头出来,“不给我个分手拥抱?” 程知谨张了张嘴,人已经被他揽入怀,他的脸埋进她颈窝绵长的呼吸,贪恋她的气息。她不动任他那样抱着,他在她耳边低语一句,放开她转身离开,程知谨惊愕望着他背影。 他刚才说:“程知谨,我要重新追你了,准备好了吗?” …… “老师,你真的跟……傅绍白离婚啦?”蒋晴试探问她。 程知谨拉开行李箱将衣服挂进衣柜,抽空应了一声,“嗯。” 第30节 “那你还躲到这种小旅馆来干嘛?这地方怎么住人。”蒋晴四下环顾,环境真的很差。 “不是躲,我那里在装修。”傅绍白照她的意思把两间房买下来打通,装修队都请好了,程知谨就顺势搬来小旅馆住。 “可是这里也太差了,要不你搬我家去住吧,我家地方大。”蒋晴提议。 “上次在你们家打扰了两天我已经很不好意思,再去,我怕有人告我变相受贿。” “噗,你想得真多!哦,对了,我爸想请你吃饭。”蒋晴都差点忘了今天来找她的正事。 程知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请我?为什么?” 蒋晴躺床上望着天花板,“我跟我爸说了想去国外念书,他不同意,然后我就跟他吵了一架。他说想听听你的意见。” 程知谨猜蒋锦业大概是想请她劝蒋晴放弃,一个女孩只身去国外留学哪个父母会不担心。 “你爸爸是担心你照顾不了自己,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在国内读完本科再出国留学。那时候你经历多了人也成熟,你爸爸也会放心一点。” 蒋晴弹起来,“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吴奔说不定都是孩子他爸了。” 程知谨:“……” “老师,你就去跟我爸爸说说吧。如果他还是坚决不允许我就听你的先在国内读完本科再说。”小女孩做事就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死心。 程知谨实在被她缠得没办法,“行了,我答应你。但是有个条件。” “你说。”蒋晴满怀希望。 “这次的模似考试你要进到班上前十名。” 蒋晴拍一下脑门,咬咬牙,“行!” 颇具情调的法国餐厅,程知谨觉得有点儿别扭。蒋锦业已经等候多时,他起身替程知谨拉开椅子,笔挺的西装没有一丝折皱。 “谢谢。”程知谨落座。 旁边是小提琴现场演奏。 “不知道程老师的口味所以请这里大厨作主拟的菜式。”蒋锦业儒雅微笑。 程知谨觉得尴尬,“其实蒋先生不必这样……隆重,出国留学的事我跟蒋晴谈过,她还是听得进去话,您得好好跟她说。” 蒋锦业表现出失落,“她只听得进去你说的话。” 侍应拿来醒好的红酒替程知谨倒,不小心洒到她身上,“对不起,对不起,我替您擦干净。” “没事,没事。”程知谨起身对蒋锦业说,“我去下洗手间。” 程知谨对着镜子放水,越想越尴尬,不是她胡思乱想今晚怎么看都像是约会。 “需要帮助吗?”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伴着关门声,程知谨抬头,傅绍白的脸出现在镜子里。 ☆、第34章 程知谨提一口气,“傅绍白……” “我没跟踪你,来这谈事。”傅绍白抢白。 程知谨回头,第一次见傅绍白系领带的模样,红黑格纹领带将白底灰条衬衫的领口束得严严,如此古板结法有种禁欲的味道感觉有一头魔兽被禁锢,随便扯扯领带就会被释放。挺廓合体灰色西装压阵,不拘一格中流露潇洒,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又英气。 气场这种东西不是想要就能有,那得有强大的资本,倨傲的自信以及良好的遗传基因。很显然傅绍白这三点都占全,今天开始傅绍白将刷新程知谨对他的认识。 傅绍白从怀里摸出个盒子,程知谨以为他要抽烟,他单手启开铁盒含了颗喉片,问她:“不需要帮助吗?”戒烟初期是比较难熬需要替代品。 “不需要。”程知谨拿手巾擦干手上的水抬脚要走。 傅绍白没拦她,侧身让开,她经过他的时候他抻手握住她手臂,“来这约会?” “我们从领离婚证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关系了。” “蒋锦业?是不是年纪大了点。”他自顾自话。 “你不知道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吗?”话赶话程知谨口不择言,说出来就后悔了,有点恼,甩开他的手回位。 蒋锦业见她脸上有可疑的绯色关心问道:“不舒服吗?” 程知谨僵硬扯出笑容,“没有。”她心里盘算找什么借口先走,“我想起还有……” “蒋董。”傅绍白带着四个西装革领的外国客人过来,“真巧。” 蒋锦业终于明白程知谨为什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变得奇怪,微笑起身,“傅先生,还真是巧。” 外国客人赶时间和傅绍白握手道别,目送客人离开傅绍白拉开两人中间的空位椅子,“可以吗?”问蒋锦业,他那架势可没有一点儿询问的意思。 “当然。”蒋锦业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绍白坐下,侍应立即跟进倒酒。 “刚才那是华尔街的投资商?”蒋锦业表现出兴趣。 傅绍白抿了口酒,“蒋董有兴趣?” 程知谨彻底被晾在一边,连说句想走的机会都没有。 厨师长亲自出来请示蒋锦业是否可以开始上菜,蒋锦业请大厨多准备一份,厨师长点头转身回厨房。 “能顺利进军国际市场市值能翻几倍,哪个生意人不感兴趣。”蒋锦业回答傅绍白。 傅绍白笑,“我今天是代表纪氏出来谈生意,蒋总有兴趣得去找纪泽鹏。” 蒋锦业唇边的笑意味深长,“听说名声在外的商场黑武士只在纪氏谋了个名誉顾问的闲职,何必为纪氏这样拼,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独吞那块大蛋糕。” 程知谨心沉了一下,她记得傅清玲说过只要傅绍白回傅家,他们会还给他一切,为什么变成投闲置散? 傅绍白指尖敲着桌面,“蒋董消息真灵通。想必我和程老师离婚的事蒋董也知道了。”他突然一下把话头带到程知谨这里。 蒋锦业这才看程知谨,“蒋晴告诉我了。” 程知谨终于轮到话语权,“蒋先生,我还有事就先……” “其实蒋董想约程老师不需要拿女儿当幌子,程老师刚才说……”傅绍白故意欲言又止。程知谨紧张得脸都红了,桌下着急踢他,哪知一下把鞋子给踢出去还砸到蒋锦业。 蒋锦业偏一偏头,秀气规矩的黑皮鞋稳稳落在他腿边,他抬手示意侍应,侍应默不作声将鞋送还程知谨脚边。 “程老师,这位大厨很难得,如果你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可以留下来吃完这餐再走。亏待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亏待自己的胃。” 程知谨真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傅绍白泰然自若,本来也只是吓她而已。 侍应开始上菜,程知谨如同嚼蜡。傅绍白和蒋锦业你来我往微笑战争。 一顿饭吃了几个小时,程知谨在一边听着,两个男人谈的大概意思是傅绍白想在纪氏拿到实权必须跟他结盟,蒋家和纪家联姻,彩礼是纪氏股份。 程知谨不知道傅绍白现在在纪家是什么情况,听着似乎举步维艰。她想得入神,蒋锦业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程老师?”蒋锦业喊了她三声,她才回神,“什么?” “天太晚,我送你回家。”蒋锦业起身。傅绍白看程知谨,“房子在装修,你住哪?” “与你无关。”她拿包起身,对蒋锦业,“那就麻烦蒋先生了。” 蒋锦业笑看傅绍白,“傅先生需要送吗?” 傅绍白看眼表,“我的司机很快到。” “那下次有机会再聊,我的提议傅先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蒋锦业同程知谨并肩离开,她走的时候连个余光都没给傅绍白。 女人伤了心无情起来比男人还可怕。 傅绍白微微眯眼望着两人离开背影,蒋锦业很绅士替程知谨开门,程知谨颔首微笑,真的很刺眼! 车上,程知谨尽量和蒋锦业保持距离,有司机在她还是觉得尴尬。 “今天真抱歉。”蒋锦业突然道歉,“本来是专程请你吃饭,最后把你冷落在一边。” “没什么,蒋先生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程知谨不自在的看窗外,眼睛一亮,“我到了,靠边停车就行。” 司机靠边停车,蒋锦业率先下去绕过车身亲自替程知谨开车门,手虚虚挡在她头顶防碰到头。 “谢谢。”除开父母从来没有人这样细致的照顾过她,程知谨心里还是觉得温暖的。傅绍白对她,更多是志在必得的霸道。 “你就住这儿?”蒋锦业打量了眼旅馆嫌弃的表情和蒋晴如出一辙。 程知谨笑笑,“外表是简陋了点,里面该有的配备都齐全还算舒适。就是房间小,我就不请蒋先生上去坐了,再见。” 蒋锦业知道她这是逐客,点点头,“晚安。” 程知谨出于礼貌目送他的车走远她才上楼。 门缝里夹了许多小广告,都是印的大胸细腰翘臀美女。她随手扔进垃圾桶,丢开包就那样躺床上,床单褥子都是用她自己的所以可以安心躺。吃顿饭,腰酸背疼神经还高度绷紧,生怕傅绍白突然就倒出让她无地自容的话。 她伸手拿枕头盖住自己脸,枕头上都是傅绍白的气息,他拿走的那个是她的。心烦意乱,突然有人敲门,她坐起来先问:“谁?”没人回应。 她仔细听,门外没动静,她想大概是塞小广告的没在意。刚躺下去敲门声又响起来,她有些害怕了,赶紧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来个人到她门口看看。 很快保安就来敲门,她开门问:“有没有发现是什么人敲我的门?” 保安摇头,“没有看见有什么人,可能是发小广告的递卡片。”保安提醒她保管好财物关好门窗就走了。 程知谨打开电视,房间有点声响能分散注意力,再有人敲门当没听见。 她刚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吹头发,敲门声又响了,她把吹风机开到最大,想装没听见那敲门声却一直在持续。她关掉吹风机,大声喊了句,“再敲我报警了。”敲门声被喝住,程知谨松口气。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她心都要跳出来,她赶紧接起来,“喂?” “我在你门口,开门。”傅绍白。 程知谨气冲头顶,套了件睡袍就开门,“傅绍白你是不是变态,深更半夜敲门吓人很好玩吗!” 傅绍白丝毫不理会她的怒火身子挤进去关好门,“马上搬走不要住这种地方。” “傅绍白你觉得耍这种套路好玩吗?” “我耍套路也不会用这种低级的。”傅绍白压下了嗓音,“你被盯上了。有一伙人专门对单身女人下手,前面两次敲门是踩点试探你是不是单身一个人,保安上来一趟他们就能确定,下一步就要入室抢劫。” 程知谨惊恐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你不看社会新闻的吗,最近报纸上大幅都是警讯提醒单身女性在外要特别注意,不要随便开门。”他拉她,“跟我走,不能住这里。” 程知谨甩开他的手,“我不信。”她后退,“傅绍白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你的那些套路留着去追别的女人,请你马上出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程知谨!”傅绍白一口气出不来堵在胸口,一下将她按在墙上,“你一定要拿自己的安危跟我赌气吗?” 程知谨推他,手被捉住禁锢在耳侧,睡袍因为挣扎领口散开,里面围的浴巾不堪拉扯滑落。 血气上涌,傅绍白眼眸都黯了几分,哑着嗓子低吼,“别动。” 第31节 程知谨双手被他捉着,胸口浑圆不大不小刚露尖尖角,想掩住动不了,脸红一直烧到耳根。她的眼睛却望着傅绍白笑了,尽量学着风情的样子,“套路玩不成直接来霸王硬上弓?” 傅绍白能被她气得吐出血来,“程知谨我他妈要对你硬上根本不用跟你废这么多话。”他气极,松开她,拉低领带解开领口扣子呼气。 程知谨激将法奏效慌乱拢紧衣服领口,“婚内我还能告你强、奸何况我们已经离婚。”她一分不退一分不让,傅绍白觉得他再待下去一定会被她气得吐血而亡,去她包里翻出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号码重新存进去设快捷键,“直接按0就能拨通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手机塞她手里,嘭一声走了。 程知谨靠着墙壁滑下去,撑着额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尖酸刻薄?她心里很明白傅绍白说的都是实话,桌上放的报纸黑体大标题写的和傅绍说的情况一样,之前她没留意,刚才被他按在墙上一抬眼就看见了。 ☆、第35章 程知谨连夜换了住所,五星酒店最便宜的一间七百多一晚,走廊三百六十度监控摄像,不法分子不敢轻易踏足。饶是这样,她还是睡不好,明明已经很疲惫,时睡时醒。 因为没有办连住,第二天12点之前就得办退房,她实在没有地方去,拖着行李去学校。 办公室老师见着她都惊讶,参观似的,“程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家里在装修没地儿去想在学校宿舍借张床。”程知谨表情非常完美。 “不是吧,你老公都上财经杂志了你们还住那旧城区啊。”乔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今早最新出炉的财经杂志。 封面上傅绍白是昨晚见到的衣着光景,只是真人比上镜更加英气。 纪氏集团正式进驻曼哈顿,纪氏股票将迎来一大波利好。多么激动人心的消息,他这一举动令多少正在选阳台的股民起死回生简直要奉若神明。连隔壁办公室的同事都闻着风声来了。 “看不出来啊程老师你们可瞒得真紧,你老公一定是纪氏高层,有没有□□消息?现在可以全仓买入纪氏股票吗?”在这个全民炒股的年代只有手上有点闲钱的都是老股民。 大家越说越狂热,“这只股什么时候启动,能翻多少翻?你老公亲自签的合约一定有□□,程老师你可以带带我们。” 程知谨被众人围得要喘不过气来,“我已经离婚了。”她提高声调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抱歉,关于纪氏的事,有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她挤开人群出去。 大家又开始在背后窃窃私语,自动脑补了八十四集离婚夫妻剧。更觉程知谨脑子进水了,一穷二白的时候祼婚也要嫁,现在突然富贵了她又不要了,真是……这脑回路无法理解。 程知谨在食堂水吧买了杯速溶咖啡,脑子沉得厉害。 “程老师。”赵主任远远喊她。她起身,“赵主任。” “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赵主任关心问。 程知谨握紧咖啡差点捏洒了,“还好。”太复杂根本无从说起。 “处理好就好。”赵主任没有追问,“有个事,本来准备给你打电话,学校要派一位老师去美国交流学习为期五天,其他老师现在带课都很紧张你要是没事了销假去一趟,有问题吗?” 程知谨楞了一下,答:“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你准备一下,下周走。” “好。”程知谨索性就在学校宿住了一周。期间去银行取补办的□□,卡的钱一分没少,万幸。虽说去交流学习算是公费出差,但机票开销都得自己先垫付回来再报销。 大多数时间她都窝在宿舍查攻略,到那边人生地不熟还是先熟悉路线的好。 傅绍白没有再来找过她,但她每天都能看见他,杂志、网页、视频他最近真的很红。签约仪式庆功宴都有他出镜,身边的女伴婉约柔美挽着她紧紧贴着他西装甜甜微笑。 程知谨关掉网页,切回斯里兰卡新闻,每天等电话已经成了她生活里必须的事,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这周得到的消息还不错,警察终于找到一点线索有可能顺着这条线索能查到父母的下落,无伤亡。 程知谨双手捂着胸口,谢天谢地。 出发那天天气不好,走到半路就下起雨来幸好程知谨提前动身,时间充足。 飞机整整晚点了三小时,她无聊在休息区刷手机。某hu视频正在直播访问傅绍白,现场都是小姑娘尖叫声。 主持人开场就问他:“当网红感觉怎么样?” 傅绍白矜贵微笑:“我会害羞。” 主持人:“傅先生真幽默。对于被挤掉的前网红老马老石有什么话要说。” 傅绍白:“多谢老马老石承让。” 台下小姑娘狂热得两眼直冒爱心,主持人热了下场子很快切入正题,专业领域的傅绍白真的很帅,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是魅力。 程知谨听不懂,她不炒股所以对商场上的这些事也不关心。 主持人的台本大概也预料到只谈专业内容会估燥,再度炒热现场。 “傅先生工作这样忙还要忙着当网红岂不是很少时间陪女朋友?” 傅绍白突然抬眸,深邃眼睛专注盯着镜头,程知谨看着盯幕那感觉他好似正盯着自己。 “我没有女朋友。” 台下哗然一片。 主持人:“不可能。一定是傅先生要求太高。” 傅绍白:“我没有女朋友,但是有钟爱的人。可惜,她不要我了。”他说得自然又无奈。 场子彻底沸腾,大概小姑娘们这会儿正在狂刷手机人肉傅绍白嘴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是谁。 程知谨关掉视频,起身去检票口她不确定这班飞机提前多长时间可以登机,问维持秩序武警:“请问我的航班可以登机了吗?” 武警看一眼她机票:“你再不登机就要误点了,刚刚播放登机提示您没有听见吗。” 程知谨囧匆匆道谢去排队检票,她刚才确实没有听到登机提示,看视频太入神。 等飞机起航的时间,飞机上拍的安全宣传片很幽默,她阴霾的心情似乎好一点。飞机餐单上的吃食看着还不错,飞行途中有沙拉和沙河蛋糕,抵达前有蒸米饭蔬菜、鲜果还是很贴心。 外边天气一直没有好转,没有通知延航或停飞应该问题,她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闭上眼睛养神,飞机终于通知准备起飞。耳膜还是很痛,她这回准备了薄荷糖。 两地的昼夜正好相反所以手表倒是不用急着修正。她是下午三点登的机,窗外已经一片暮色,六点该是午夜了。她没什么味口,只要了杯鲜果汁。 飞机突然颠簸,小桌板上的果汁都在晃动,舱内有小小的骚动。机长提示乘客毋须担心只是遇到小小气流很快就稳定。 程知谨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几乎不能呼吸,按铃召唤空乘,空乘医生都过来。初步诊断是心功能不全,医生建议空乘马上安排她转到头等舱,那里空间大也方便观察施救。 飞机只颠簸了一小会儿就恢复正常,程知谨被换到头等舱,医生给了药片让她服下,她呼吸慢慢平缓过来。医生让她躺下睡会儿,她道谢。 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来看她,探探她额头,手掌触感是熟悉的温暖,她现在没力气探究思考。 九点,舷窗外已有微微晨曦,她眯了眯眼睛身上多加了层毯子,她一向畏寒,国际空乘果然细心周到。 到飞机落地,程知谨看腕上未修定时间的手表,错觉好似只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其实她已熬过了14个小时,很奇妙的感觉。 一个星期前她就在网上预订好了酒店,安全第一,到时学校嫌贵报不出来她就当自己出来旅游了。 西雅图的日头长下午五点还是天高云阔,正是鸟语花香季节,空气里都郁金花的清香。 司机送她去酒店办理入住,她安顿好第一时间联系这边的教会学校,通知她明天8:20之前到学校,也就是说她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洗过澡,窗外暮色刚下,她换了身轻便装束准备去吃点好的,庆祝自己平安下飞机。 路过星巴克的时候忍不住进去买了几个杯子,全世界只有这家有买的杯子,当是手礼也好。 海鲜套餐两人起定,程知谨觉得自己瞬间被歧视了。好心的女服给她推荐了单人餐,一个大面包里面放了肉和牡蛎,上面盖了小半只螃蟹,单身狗果然惨淡。 彻底失了兴致,她随便吃了点就返回酒店,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学校今天她得准备好笔记还有倒好时差以免明天迟到。 还是睡不好,第二天她八点就到学校,美国的高中生活不要太惬意,学生只要保证自己在第一节课出现在教室能回应老师的呼唤就行。 早来的学生一般聚集图书馆里学习或补作业,有点闲情逸致的迎着清晨的阳光在学校附近的森林里散会儿歩。她看了眼他们的作息时间,放学下午两点半,稍稍走走神,这一天就过了。 接待她的安妮是位胖胖的黑人老师,很爱笑,一笑起来洁白的牙齿能闪瞎眼。她带程知谨先熟悉学校,然后接下来有三天的调研交流学术课,程知谨也被邀请上台讲堂,也想让孩子们体验下中国老师的授课方式。 程知谨欣然接受,随便讲一篇文言文就能让孩子们不明觉厉。 从学校回酒店,程知谨一直整理资料,中途打了个越洋电话,一个打给学校,一个打探险社团,最近似乎反馈回来的都是好消息,所以她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她还在倒时差,所以晚上就没出去觅食在酒店叫了个套餐。大概是心情好,人越睡越清醒,于是干脆坐起来看电视,美国电视台也被真人秀霸屏,美国之声和中国好声音同出一辙,都是购买了荷兰的《》的版权依葫芦画瓢。 四位导师阵容三男一女,各种美式幽默,当然还少不了表情包。 程知谨看了两个选手昏昏欲睡,电视其实是很好的催眠剂,可治疗失眠。 最后一位选手,还没进场舞台灯光就全打暗,台下开始尖叫,背光上场的男人颀长挺拔,黑衬衫一角从牛仔裤里翻出来袖子半挽到手肘,特别是他戴了一张金紫色面具整个人看上去野性又神秘。灯光太暗,摄像大哥大概是嫉妒这个让全场狂热的男人一直不肯给近镜头。台下唯一的女导师也作捧心状,一直在喊,“ohmygod,ohmygod……”男导师负责稳定现场,让台上选手介绍自己。台上男人说了什么程知谨没注意听,她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线。 直到又突然爆发的尖叫声把她惊醒,她揉揉眼睛,还没开始唱。男导师还在提问:“你的梦想是什么?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节目?” 台上男人回答:“没什么特别的梦想,只是想给心爱的人唱首歌希望她能听到仅此而已。” “oh——”镜头切到女导师简直要被男人迷得晕眩过去。 男导师:“ok,你要演唱的歌名叫什么?” “stlyloveyou。” 程知谨一下僵直背,眼睛瞪大盯着屏幕,他…… 程知谨又一夜没睡好,昨晚她立即关了电视强迫自己睡觉,一晚上都在发梦乱七八糟毫无头绪。她特地起早化了个妆能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今天她要上台给孩子们讲课,昨晚备课选了很久,歌颂祖国和战争方面的课文估计孩子们会觉枯燥,她就选了一篇《孔雀东南飞》。 讲过无数遍的课不需要多准备手到擒来,她自信淡然走进教室,孩子们鼓掌欢迎,高呼:“amazing!”美女老师总是受欢迎的。 程知谨微笑自我介绍,安妮突然出现在门口,“抱歉打断一下,有位校友也想参加程老师的课不知可不可以?”安妮加了一句:“他不但是校友还是学校的常年资助人。” 程知谨颔首,“当然。” “傅先生,请。”安妮很标准的喊出那个姓氏的时候,程知谨整个人都楞住。傅绍白一身商务打扮,疏离微笑,“我姓傅,傅绍白,程老师你好。”他朝她伸手陌生人一般。他袖扣的银光刚好折射到她眼睛里,她眨眨眼睛恢复常态,学他微笑,“你好,傅先生。”象征性的碰一碰他的手拿开。 傅绍白声色不动,“程老师自由发挥就好,当我不存在。” 孩子们都笑起来,当是幽了这位美女老师一默。 程知谨回应:“我会的。” 傅绍白径直到最后边的空位坐下,程知谨脸上微笑,身侧的指节绷得紧紧。 ☆、第36章 程知谨尽量忽略傅绍白的存在,保持微笑,她在上课之前贴心的将英文稿每个同学发一份。 “《孔雀东南飞》的故事是以真人真事为基础创作,以刘兰芝、焦仲卿的爱情和封建家长制的迫害为矛盾冲突线索,揭露封建礼教破坏青年男女幸福的荒唐,歌颂刘兰芝、焦仲卿的忠贞爱情和反抗精神。篇尾构思男女主死后双双化为孔雀的神话,寄托了人们追求恋爱自由和幸福生活的强烈愿望。” 台下有小姑娘举手提问,程知谨作了个请的手势,小姑娘很有礼貌起立,问:“男女主死后不是都变成蝴蝶的吗?” 程知谨笑起来,“那是另一篇故事,也是一篇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 陆续有学生举手,“男女主为什么要死,其实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解决。” “比如?”程知谨课堂气氛控制得很好与学生互动。 第32节 “人权,*自由,他们可以请律师告野蛮婆婆和哥哥。” 程知谨摊手,“那个年代父母之命是‘法律’,丈夫的话是‘法律’,女孩在没有出嫁之前就要按受这种洗脑。” “。那太不可思议了。”孩子们哗然。 “所以,在那种制度下,男女主的反抗精神和对爱情的忠贞才显得可贵。” 孩子们终于都安静下来听她讲,讲台上的程知谨灵动、流光溢彩,饱满清丽的的音节有魔力似的吸引人沉心静听。她穿是最简单的白衬衫,蓝底白色几何图形鱼尾裙完美包裹她纤细腰肢和修长大腿,裙摆随着走路的小腿摆动摇曳,浪漫洒脱好似刚刚游出水面的美人鱼。 傅绍白一点儿都没听到她在讲什么,只听到有孩子问她:“老师有男朋友吗?” 程知谨大方回答:“老师的前男友变成了别人的丈夫,老师的丈夫变成了前夫。” “oh——好遗憾。” “程老师会殉情吗?”傅绍白突然开口,孩子们齐齐转头看他,他脸若沉水深邃黑眸一瞬不瞬盯着程知谨,“如果程老师的爱人死了,程老师会殉情吗?” 程知谨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秒,回答:“不会。因为殉情我对他的爱就会消失,说好的要爱一生一世,不能言而无信。” 傅绍白心绪涌动,灿然一笑,“被程老师爱着的那小子真幸福。” 课堂在这时候被打断,助理打扮模样的男人靠着墙根绕到最后一排对傅绍白耳语了几句。他脸色变了变起身,“抱歉,程老师这样有趣的课不能听到最后,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傅绍白离开,程知谨松了口气,心莫名涌起怅然。继续上课,就一堂课的时间孩子们都喜欢上了这位漂亮的中国老师。 下课的时候程知谨受到了孩子们热情邀请,明天下午放学后有bbq,程知谨一向受不住孩子们的热情,应下。 上完课的程知谨心情不错,中午去吃了旅游攻略上五颗心推荐的海鲜汤,果然名不虚传。 下午没有什么事,回酒店睡觉太浪费,刷手机看走哪条攻略舒服又景美。 “美女,一个人?”很年青的搭讪声音,程知谨皱眉抬头,吴奔戴了只□□镜斜身坐着一条胳膊浪荡的搭在椅背上,“需要导游吗?” 程知谨嘴角上翘,“我穷游,没钱。” 吴奔摘下眼睛□□领口,“你不知道这年头可以刷脸吗?” “我的脸可没那么大。” 吴奔笑,问她:“怎么样?” “什么?” “很久不见,没有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吴奔展示似的抻开双臂。 程知谨很认真的看他一遍,“一个鼻子两只眼一张嘴有什么变化?” “没觉得我变成熟变帅了?我可是每天早上都被自己帅醒。” “我猜你肯定帅到没朋友。”程知谨说得一本正经。 “你怎么知道?”吴奔那个贫。 “不然你怎么有功夫来找姐姐玩。” 吴奔笑起来,“怎么样,想去哪里玩,全程奉陪。” “傅绍白叫你来的?”程知谨直接问。 “当然不是。”吴奔说得越认真就越是在讲假话。 程知谨也不拆穿他,她只是和傅绍白有问题,吴奔又没得罪她。 “有什么好介绍?”她问他。 “你要热血激情点的路线还是惬意小清新的?” 程知谨倒是好奇了,“热血激情的路线是什么?” “比如说脱衣舞店还有……” “ok,我选惬意小清新。”程知谨及时打断他。 吴奔起身,“let'sgo。” 是小清新路线的必到之一,许多电影都在这里取景,鲜花随处可见,草苺几乎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程知谨捡起一颗问吴奔,“这是气球吹起来的吧。” 吴奔笑,带她往里面走,路过花花绿绿糖果屋,玻璃瓶都精致可爱。十五六岁的时候程知谨希望拥有这些色彩缤纷的糖果,只是摆在床头看就觉得甜。她已经丢掉粉绝少女心很多年了。 吴奔难得驻足,进去糖果屋挑了一盒。程知谨打趣他,“送给女朋友?”她看眼他手上的酸奶口味,“姑娘是不是小了点?” “是送给某人。”吴奔笑着付钱,“戒烟初期是很痛苦的,希望他苦中一点甜。”话头一起,他讲得漫不经心,“其实他的家庭医生说他现在的状况真的不适合戒烟,从国内回来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从来不生病的人三天两头高热不退。医生跟他说了许多遍要静养静养,他一句也听不进每天都要应酬到深夜,一天能睡上四个小时已经是奢侈。” 程知谨静静听着不作声,眼眸都不见有波动。吴奔及时收住,“抱歉,不该跟你抱怨我朋友的事。走吧。” 街边有魔术表演吸引了不少游客围观,众人都啧啧称奇,程知谨附和着鼓掌却提不起兴奋。 “那边有摩天轮,要去坐吗?”吴奔见她提不起劲。 程知谨摇摇头,“不去了。” “累了?” “嗯,有点儿。” “那我送你回酒店。” “好。” 吴奔送她回去小坐了一会儿,走的时候糖果落她房间,她鞋都没换踩着酒店拖鞋追出去。 “吴奔——”他刚出大门,她追上去,“你的东西落了。”她走得有些急微微喘着气,糖果盒塞他怀里。 “你给我打个电话让我上去拿就行了。”吴奔笑着扬一扬糖果,“我的那位朋友会很高兴,说不定能治疗失眠睡个好觉。” “是吗,我看他比任何人都好。”程知谨脱口而出暴露情绪。 吴奔笑意更深,“看事情不要只看到表象。” 程知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明天不用来装偶遇了,我明天有约。” 吴奔作了个ok的手势,走的时候说了句:“玩得开心。” 程知谨翻来覆去一整夜,最后是怎么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 安妮递杯咖啡她,“昨晚没睡好?” 程知谨道谢,“嗯,还在倒时差。” “今天下午可以好好去放松下,户外拓展课会非常有趣。”安妮神秘兮兮。 “听上去就很有趣。”程知谨很配合的露出期待。 下午两点半准时放学,孩子们表现得异常兴奋。校门口停了两辆豪华保姆车,司机统一制服戴白手套。程知谨问安妮,“他们是?” “来接我们的。”安妮拍拍她,“我们上车。” “是来接我们去bbq?”程知谨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安妮笑着拥她上车,车驶过繁华街道,视线所及越来越广阔。 “程老师运气很好。”安妮突然跟她说。 “什么?”程知谨还满心疑惑。 “这次的户外拓展活动在私人古堡,所有花销都是主人赞助,真是个好心的人。” “确实是好人。”程知谨还真开始好奇了。 车开了许久转入林荫道,安妮告诉她,这是去古堡的专用道,未经允许陌生车辆开到这里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车均速行进,层层绿荫中渐渐露出红瓦屋顶,阳光一洒越发夺目。绿荫环绕中灰泥墙地中海特色的古堡矜贵神秘,像它的主人一般。 古堡有18个卧室,20个卫生间,高尔夫球场和游泳池是标配,私人影院、酒窖都令人叹为观止。负责打理古堡的是位英国女人,四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挽在脑后。 “欢迎各位,希望各位能在这里度过美好的时光。”标准英式管家,说话,笑容,动作都是经过专业训练。 “谢谢你奥利弗。”安妮给了她一个热情拥抱。 “先生已经交待好,这边请。”奥利弗根本一丝都没被她的热情感染,孩子们看古堡里什么都是稀奇的到处都是脚印。 修剪齐整草坪已经准备好了烤具、食物和新鲜水果,开阔视线是一片葡萄园,枝与蔓在风中缠绵。 孩子们早就食指大动开始自给自足,安妮见程知谨还有些拘谨安慰她道:“奥利弗其实是外冷内热,这里的主人也非常好,你要喜欢可以随便参观。” 程知谨往楼上看了一眼,“刚才绕过主厅来花园的时候我看见二楼露台有一间玻璃花房,很漂亮。” “那不是花房,是先生的书房。”奥利弗突然现身,程知谨尴尬了一下,“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奥利弗略微迟疑向秒,回答:“可以。” 程知谨喜出望外,“谢谢。” ☆、第37章 奥利弗引程知谨去专用电梯,程知谨暗暗诽腹这家主人太土豪,大多土豪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程老师这里进去就是先生的书房。”奥利弗在书房门口停下脚步。 “谢谢。”程知谨推门进去,其实她不知道,这家主人是不允许人随便进他书房的。 程知谨站在书房中央,真正的瞠目结舌,这古堡堪比皇宫的奢华配备都没让她这样吃惊。 整个屋子除了屋顶是玻璃天窗,墙壁360度全是书,原色的橡木移动台阶都足有两米高。她随便扫一眼书脊,有一半是经济学和金融方面的书,另一半涉猎太广,她爬上移动台阶随便抽一本出来西方哲学史……理想国希腊语原版。程知谨想,这么多书大概有一大半是充门面,土豪都喜欢这么干。 她翻开书就颠覆了这个想法,理想国——有些常识的人都会记得,眼睛的困惑有两种,也来自两种起因,不是因为走出光明,就是因为走进光明所致,不论是人体的眼睛或是心灵的眼睛,都是如此。记得这些事的人,当他们看到别人迷茫、虚弱的眼神,他们不会任意嘲笑,而会先询问这个人的灵魂是否刚从更明亮的生命走出来,因为不适应黑暗而无法看清周遭;或是他刚从黑暗走入光明,因为过多的光芒而目眩。他会认为其中一个人的情况与心境是快乐的,並对另一个人产生怜悯。或是,他可能会有心情嘲笑从幽冥走进光明的灵魂,但这总比嘲笑从光明世界回到黑暗洞穴的人更有道理。 书页字里行间常有这样苍劲有力的钢笔字注解,这位先生读到喜欢的句子时会忍不住写下来。她想,这一定是位博学智慧有品味的老先生。 茂盛葱郁的绿萝沿着书格自上而下藤叶婉转,书房摆了几近百样品种的百合,大多都是她听过没见过的,整个书房花香萦绕。 她看眼手表将近六点多,只是随参观下就花掉了两个多小时。她小心翼翼将书放回原位从移动台阶上下来,花院里孩子们玩兴正酣,安妮端了杯葡萄汁在厨房陪奥利弗聊天,其实就是她一个人在说,看上去安妮跟这家主人应该挺熟。 “安妮。”程知谨过去,奥利弗和安妮同时抬头,“程老师有什么需要吗?”奥利弗永远服务是第一位。 程知谨忙摆手,“不是。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打扰很久了。” “no。”安妮接话,“我们今晚住这儿。” 程知谨微惊,“所有人?” “对,所有人。这也是户外拓展活动的一部分。” 第33节 程知谨张了张嘴,“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什么也没带。” “oh,我忘了提醒你,抱歉。不过这儿什么都有也不用带什么。”安妮看向奥利弗,“对吗,亲爱的?” 奥利弗继续做手上的沙拉,“是的。这个点司机先生也下班了,没有别的车可以送您回去。” 安妮取了只水晶杯给她倒杯葡萄汁,“程老师你太拘谨了,放松。你看孩子们多高兴。”厨房正对着花院,不知哪个孩子带了吉他席地而坐弹唱,其他孩子自动充当粉丝呐喊。 程知谨不再坚持,安慰自己住这里和酒店其实是一样的都是陌生环境,只一晚而已。 一杯葡萄汁见底,清甜醇香,程知谨从没喝过这样好喝的葡萄汁。 “nono……”安妮好心提醒她,“这个不能这样喝,会醉的。” 程知谨笑笑,葡萄汁也会醉? 奥利弗亲自给程知谨和安妮做了一顿英式晚餐。孩子们的活动场地已经转移到私人影院。程知谨婉拒了奥利弗的spa服务,着实喜欢上那间书房。晚上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拿一本书开一盏灯往地上雪绒毯上一躺,头顶漫天繁星。 一本瓦尔登湖她看到半夜,口渴,去厨房找水喝。安妮应该早睡了,孩子们还在看电影隔音效果太好根本听不到一点声响。厨房太大,她没开灯借着月光行走,其实她不知道水在哪里太晚了她也不好意麻烦奥利弗。最后找到一大瓶葡萄汁,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葡萄汁要装在分酒器里,她一连喝了三大杯,因为口感实在太好了,唇齿留香。喝完她就觉得热,摸一摸脸颊都发热,其实她喝的那是像葡萄汁的葡萄酒。 开门出去吹风,远远看着酒窖像是有灯光以为是孩子们偷喝酒,脚下有些虚浮,她才推开酒窑的门就能闻到浓郁的醇香。 “谁在里面?”她低低喊一声,没人应,她顺着台阶下去,镶嵌在墙壁里的酒架上琳琅满眼,橡木酒桶里似乎还能听到酒发酵的声音。酒架拐弯处有一品酒台露出衣服一角,灯光太暗看不清楚。 “我看见你喽。”程知谨已经带着醉意。那人没动,她笑一笑,“放心,我不会告诉安妮。”还是不回应。 “那我过来了。”她沿着酒架往前走,渐渐能看见男人的背,嗯,是个男人,不是男孩。她有一瞬的发懵,“对不起,我以为是哪个学生来这儿偷偷喝酒无意打扰,抱歉。”她转身要走,手腕猝不及防被人扣住稍一用力整个人就被拉回。那唇那鼻那眼那眉每一分都深刻她记忆,“傅绍白。”她脱口喊他完全是本能。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那样近的距离他一眨眼睛好似睫毛都会刮到她。他握住她的手很烫,不寻常的烫。 程知谨皱眉,“你弄疼我了。” “我好想你。”四个字盛满思念与煎熬。 “傅绍白,你……”这样近的距离程知谨有些慌。 后脑被掌住不许回避,熟悉的唇熟悉的触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草药混着酒的香气,迷人的诱、惑。她挣扎,碰倒了品酒台边的简易酒架,酒瓶砰砰在耳边爆炸,她尖叫。他护她在怀里,低声安慰,“别怕,别怕,有我在。” 程知谨终于哭出来,积攒了许久的泪一开头像开闸的洪水,藉着酒劲放肆吼出心里的委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利用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爱是不原谅,原谅是不爱,你好残忍让我这样痛苦。”眼泪肆流满面,终于说出心底话。 “对不起……”傅绍白一遍一遍吻她安抚,心疼难以言喻。 好像是一个梦,理智让程知谨赶快逃离不要深陷,身体却让她努力的想要把这个梦再做久一会儿,就当是一个梦。 “傅绍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我爱你。”他身上越来越烫,肌肤相贴的地方烙铁一般。程知谨渐渐清醒,“傅绍白,你好烫,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整个人在他面前倒下去。程知谨永远都记得那一刻的恐惧,胸口一窒心跳好似都要停止。 急性肺炎,伴有高热、呼吸困难、胸痛、咳嗽,立即住院。 奥利弗连夜请来家庭医生紧急将傅绍白送去医院,程知谨也去了。家庭医生问她是谁?她答:“前妻。” 急救室门口,程知谨问奥利弗,“古堡的主人是傅绍白对吗?” “是的。”奥利弗回答的声音似蕴着怒火,面上依旧。 “学校的户外拓展活动也是傅绍白的安排?” 奥利弗没回答。 程知谨继续问:“或者说,这趟的美国之行根本就是傅绍白一手策划?” “程小姐。”奥利弗极其少有这样的尖锐,“就算如程小姐所说这所有的事都是先生一手安排,程小姐难道还看不清先生的用心吗?我从来没见过先生有这样狼狈的时刻。”她用‘狼狈’这个词的时候几乎是愤怒低吼。 不错,这次的美国之行确实跟傅绍白有关系,纪氏进驻曼哈顿他是主要负责人不能缺席,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国内。每天高强度工作,还要在在曼哈顿和西雅图两地奔波,之前着风感冒一直断断续续没好断根,终于酿成大病。 医生出来,说是幸亏抢救及时已经控制病情,千叮万嘱一定一定要让他好好休息静养肺炎治疗不彻底会反复发作最终发展成肺癌。 奥利弗问医生,“先生现在怎么样?” “注射了安眠剂现在睡着了,现在睡眠的时间越长对他的恢复越有利。” “谢谢医生。” 医生点点头,走开。 程知谨起身,眼眶红肿得厉害,“他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转身就走。 奥利弗再愤怒也没用,先生醒来应该第一眼就希望看见她,她却看都不进去看一眼就走了。 程知谨在出租车上一直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睡,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回到酒店已经凌晨三四点,什么也不想,她衣服也没脱倒床上睡觉。 ☆、第38章 程知谨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直到酒店前台打电话上来问她是否续住她才想起来今天入住到期,下午三点的机票。 她看眼时间11点,她有一个小时洗澡收拾东西,时间好赶。浴室镜子映出她的脸,眼眶还是肿的。她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放空,脑子放空。 12点准时退房,她没有去处直接去机场。车上她才想起来开机,昨晚睡觉之前把手机给关了。有三条奥利弗她留的言,可能是从安妮那儿知道她的号码。她没有点开看,看了她怕走不了。 车内有点闷,她降下车窗,外头天高云阔,明媚的阳光怎么也照不进她灰暗的角落。 机场人流如织,每天都在上演相聚与离别。相聚时就已经在为离别作倒计时,离别是为下一次相聚。 一对依依不舍的小情侣,分开了三次拥抱了三次,飞机都要起飞了女孩就是舍不得进检票口。男孩摸摸她的头眼角的宠溺能融化人心,承诺女孩一定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去找她,女孩最后还是哭着走了。男孩转身出机场,门口有车接他,迫不及待探身与车里的女人接吻。悲剧是什么,悲剧是将所有的美好撕碎给你看。 程知谨像吞了只苍蝇那么恶心,闭上眼睛养神。 大厅液晶电视正在播放实时新闻,曼哈顿华尔街中美合资公司剪彩仪式遭遇爆、炸、恐、吓,现场受伤人数过半还未发现死亡人员,警察已经封锁现场展开调查…… 曼哈顿,中美合资公司,剪彩仪式,爆炸……程知谨突然惊醒,她拿出手机找到奥利弗给她发的消息,心跳好快操作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她多希望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多希望自己猜错。 早晨7:30奥利弗:程小姐我为昨天的不当言辞跟您道歉,但请您一定来一趟医院,先生订了8:30的机票去曼哈顿主持剪彩,医生不同意他出院,现在只有您能劝住他。 7:45奥利弗:程小姐您是否收到短信请回复。医生不同意先生出院,先生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请您务必要拦住先生。 8:45奥利弗:…… 最后一条是空白短信,大根奥利弗已经对她无语了。 程知谨行李都没要惊慌往售票柜台跑,撞到人都不自知。 “我要去曼哈顿最快一班航班的机票。”她把钱包所有现金都倒在柜台上,美金人民币硬币全都倒出来。 售票员瞟她一眼,“稍等。最快一班在两点半,飞机时间为八小时零七分。” 程知谨瞪大眼睛,她知道曼哈顿和西雅图隔得远,却没想到会这么远,八小时,八小时! “小姐,您还购票吗?”售票员问她。 “要,要一张单程。”程知谨将钱往里一推,售票员眼都没抬,“这些不够,可以刷卡。” 程知谨递上□□,售票员提醒她,“提前半小时登机注意听通知。” “谢谢。”程知谨没回休息区直接去检票口等着。 八小时的飞行时间每一分都是煎熬,她一闭上眼睛就出现傅绍白全身是血的样子,她惊醒强迫自己睁大眼睛,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飞机落地将近晚上十一点,她直接坐车去华尔街路上打傅绍白电话,没人接。害怕窒息的感觉那样清晰,她下车的时候都差点栽下去。 傅绍白,傅绍白……我还没原谅你,你不准有事!眼泪不争气,毫无预兆就落下来,一路跑一路掉。 等她找到事发地点,哪里还有人影只有长长的封锁线和空气中还未散尽的硝烟味似触手一下揪住她心脏。 警察提醒她不要靠近,离开。 “傅绍白有没有爱伤,他现在在哪里?”她情急都忘了要讲英语对方才能听懂。 警察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程知谨眼泪更多,用英语又问了一遍,情绪激动。 警察摇摇头,“受伤人数太多,找人去医院。” 程知谨又跌跌撞撞跑去医院,急救中心到处是伤员,痛哭声尖叫声咒骂声充斥整幢楼,医生和护士根本忙不过来,一盘接一盘被鲜血浸透的棉球纱布。 “医生,请问……护士,请问……”现在根本没人有时间听程知谨说话。她没有办法闯进一张帘子后,医生正给伤者缝针,头都没抬,“到外面等着,疼就向护士要止疼药。” “不是,我来找人。”程知谨着急。 “找人去前台咨询中心。”医生不耐烦,缝针的伤者叫得厉害。 “去过,没有找到,前台让我直接来急救中心找。” 医生终于抬头看她一眼,“找谁?” “傅绍白,我丈夫。”她脱口而出。 “没有。” 程知谨心揪紧,“没有是什么意思?是他没有送到这个医院还是什么?” “不知道。我处理的伤员里没有这个名字。”医生完美打了个结剪线。 程知谨还要问,医生拉开帘子,“下一个。” “医生。”程知谨抓紧他白大褂,“请您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一个叫傅绍白的人送到这里就诊,求求你。” 医生叹口气,“如果你确定你丈夫是送来这家医院,而伤者名单里又找不到你丈夫的名字,那你就只能去死亡名单里找找。” 程知谨整个人都差点跌倒,“不会,新闻上说没有死亡,不会!” 医生很遗憾的告诉她,“两小时之前有一个男人烧伤严重引起多项并发症救治无效死亡。” “不是,不是,一定不是他……”程知谨被挤出帘子她扶着墙根身子滑下去,哭都不哭不出呼吸在那一刻好似都忘记了。 “程知谨?”熟悉的声音,惊讶的声音,欣喜的声音。她抬头,傅绍白站在走廊尽头,一身风尘没有受伤没有鲜血淋淋,那一刻什么都忘了,欺骗、怨恨、挣扎……什么都不顾了,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抱紧他吻他确定他有真实的温度,他是真实存在不是她的幻觉。 张爱玲说,一座城的倾陷见证了倾城之恋,如此患难,足以做十年夫妻,够了。 “程知谨。”他棒住她的脸低声喊她,“你担心我,从西雅图飞来这里找我?” 程知谨两颗泪流下来落地有声,“是,我担心,从西雅图飞来这里找你。我好怕,好怕……你死了,我怎么办?” 他紧紧将她扣进怀里,“我不会死,死了留你一个人在世我该多心痛。飞机晚点,我在机场给你打电话,我知道你怪我又算计你,安排你来美国。我不奢望你原谅只想听一听你的声音,听见你好好的,没有哭。” 他胸口的衣服已经浸湿沾着他皮肤眼泪一直渗透进心脏,程知谨低声抽泣,“我手机没有开。” 傅绍白手指插、进她长发,“是啊,就因为你手机没有开,我担心。改签,开车去酒店找你,酒店的人说你早退房走了,然后我看见新闻往机场赶。” “你赶来机场,我刚上飞机。”程知谨接着他说。 第34节 多美的阴差阳错,每一份真挚的感情都不会被辜负。 夜凉如水,程知谨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直打哆嗦。傅绍白脱下外套裹紧她,“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她点点头闭上眼睛,听话得不得了,真的累了。 车不知开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被抱起,然后听到呵哒开门声,她揉揉眼睛。 “醒了?”傅绍白抱她到沙发,开灯,房子大得程知谨没法目测,悬浮楼梯设计简直是艺术品。 “这是哪里?” 傅绍白给她倒杯水,“我做单身汉时的家,缺女主人临幸好多年了。” 程知谨捧着杯子,“那西雅图的古堡呢?” “那只是一处投资,当时看中了那片葡萄园所以连古堡也一起买下来了。偶尔心情不好或是遇到棘手的事会去那里待上几天。”傅绍白挽起袖子,问她,“肚子饿吗?想吃什么?” “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就行。”程知谨回答。 傅绍白倾身亲一亲她额头,没受凉,“你真好养活。” 程知谨跟着他往厨房去,厨房都是黑白两色一尘不染,她都怀疑这是不是第一次开火,操作台上装了三盏灰色小吊灯,小巧但能点亮整个空间。厨房拥有一个超大落地窗,外面是花园,做饭时也能欣赏窗外的美景。 程知谨坐上高脚椅看他一样一样洗好食材,问他:“傅绍白,你到底有多少这样的金屋?” “嗯?”傅绍白微微皱眉回头,“什么?” “我是问你,你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金屋刚好缺个女主人?” 傅绍白伸手从调料区拎起一瓶醋,“醋没有打翻,怎么这么酸。” 程知谨恼羞跳下椅子要去捂他的嘴,被他按在宽大操作台上贴着她的唇,“就这间金屋,只藏你一个娇。” ☆、第39章 程知谨轻巧一笑,“金屋藏娇,这黑锅我可不背。”她伸手在他腰间软肉抓一把他身子一软,她轻易就从他身下逃开。 傅绍白不勉强她,继续清理食材,问她:“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程知谨坐回高脚椅托着下巴看窗外花园五光十色的路灯,“吃完再去吧,我怕洗到一半饿晕在浴室。” 傅绍白笑。 他最拿手的意大利面,蕃茄汁浓郁加上特制黑胡椒,摆盘还点缀了两片薄荷叶色香味俱佳。 程知谨只是闻着味儿就食指大动,尝一口,一脸美味满足。 “你不吃?”程知谨见他只端了一份出来。 “我想看着你吃。”傅绍白在她对面拿餐巾沾了沾她唇边的蕃茄汁。 “真的很好吃。”程知谨赞不绝口。 傅绍白倒杯红酒,“天天做给你吃都行。”他望进她眼睛,她有一瞬的回避那是碰触敏感时的本能自我保护,“天天吃会腻。” 傅绍白有点儿失落,但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她已经朝他踏出了一步。 程知谨濑完牙,傅绍白已经替她放好水,“水是二十四小恒温,有需要喊一声我就在门外。” “嗯。”程知谨靠着盥洗台咬一咬唇欲言又止,她的行李还扔在西雅图的机场,等会儿洗完澡她穿什么? 傅绍白转身出去,临到门边他扭头问她:“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我……洗完澡光着身子出去吗?”她都不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傅绍白脑中全是画面,刚在厨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血气直线升高,身体本能先于思想已经辗压过去。程知谨几乎要被他折弯在盥洗台上,他口腔有醇香的红酒和着她嘴里的薄荷味,很奇妙,像在尝加了薄荷的红酒。 不知衣服是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不知两人是怎么到浴缸的,她双手撑在他胸前唇瓣感觉被他、吸、麻了,身体软得不像话。他翻身带起一大片水花,浴缸承载两个人实在太小,他的动作幅度太大程知谨磕到浴缸上。他心疼抱她起来,她以为结束了。地上落了一滩水,他将她按在浴缸窗户边,这个角度她视线有限,因为未知而心慌,于他却是予取予求。突然的冲顶,她揪紧垂下的窗帘,唇都来不及咬住,叫出一声。他似受了鼓舞,狂肆征伐,思念太久煎熬太久,索求无度。 程知谨几乎无力承受,脚下猛的一滑,傅绍白及时搂住她,窗帘扣环砰砰砰拉脱露了半面窗户出来。程知谨尖叫,虽然现在是深夜,虽然外面并没有一个人,但这样敞露窗户让人太羞耻太没安全感。 傅绍白被突然勒停,额角都逼出汗,“别怕,我就是把这里的窗帘全打开外面的人想窥视要乘直升机飞进来才行。”饶是他这样说,程知谨还是无法接受,她保守脸皮又薄哪里接受得了这个,终于哭出来。 傅绍白投降抱她去床、上,强忍着上涌的血气一点一点哄她安抚。 程知谨睡着了,傅绍白还居高不下,苦笑着亲一口臂弯睡得香甜的程知谨,来日方长。 傅绍白直到凌晨才强迫自己睡着,热烈的阳光从眼前晃过,他突然惊醒臂弯是空的,身侧床塌凉透她已经走了很久。他下床捡起地上衬衫就套上要去追人,抬头看见门板上贴着便签:借你2千美金,风衣一件,回国后如数奉还,还有,谢谢昨晚的款待——程知谨。 这个‘款待’用得极妙,傅绍白哭笑不得,咬牙,这个女人! 已经换上新衣登机的程知谨估摸着傅绍白已经看见她留的便签,也不担心他会追上来,曼哈顿的事他还得留下来善后。她喝一口咖啡,窗外明媚无限,心似乎也跟着开阔。她尊重自己的心承认爱他,可两个人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钉子拔、出来总会有裂痕,不管如何修补都不可能恢复如初。所以,无法预料的事,随缘就好。 程知谨这趟美国之行回去整个人都变了,想问题不再那么极端,对所有事都心存希望。父母依旧没有太大进展,她每天接完电话都告诉自己,下一次一定有好消息。要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会在下一刻发生。 程知谨回来将近一个月,他们之间没有通过一次电话,没有发过一条短信。她的房子装修好了,腿伤也早就好利索回学校上课,一切都渐渐回归正轨。 傅绍白看上去比以前更忙,跟在身边的女伴也比以前换得更频繁,新晋‘网红’当然要360度无死角跟拍。 “程老师还不去吃饭?”乔老师吃完饭回办公室看见程知谨一个人还在备课。 “嗯,不太想吃。”程知谨没抬头。 “不舒服吗?” “有点儿,可能天气热起来了,总觉得胃不太舒服。” “你这小身板都赶上林黛玉了,三灾八难的。”乔老师打趣。 程知谨笑,“我可没林黛玉那么好命。” “是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程知谨手上捏了的钢笔紧了一下,笑笑,不说话。 乔老师叹口气,实在是心中有话不吐不快,“最近铺天盖地都傅绍白的消息,今天谈成了哪个生意明天带哪个明星当女伴。你们离婚也不过两个月吧,他就一点儿都不顾及你的感受?” 程知谨写完一面文案,动动脖子,“离婚一天,我都无权干涉他的生活你也说都两个月了。” “可是,这也太过份了。好歹他再等等或是不要搞得这样人尽皆知,他让你的面子往哪儿放?”乔老师为她抱不平。 程知谨笑答:“我的面子可不值钱。” 乔老师索性拉了把椅子到她身边坐下,“程老师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们到底是为什么离婚?” “感情破裂,这不是判离的唯一标准吗?” “为什么感情破裂?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实在无法挽回的情况你当时就不应该放手。也许你会觉得我势利,可是想想就觉亏得慌,你种的树让别人乘凉。” 程知谨哭笑不得,这都什么逻辑。 “我可没本事种他那么大一棵树。” “唉……”乔老师长长叹一口气,拍拍她,“没事,他大张旗鼓换女伴你就去相亲,凭什么女人就得忍气吞声。” “真不用。”程知谨觉得脑仁儿疼。 “放心,我马上发动我身边的朋友广撒网替你物色人选。程老师你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能输给前夫!” 程知谨钢笔帽抵着额角,“谢谢乔老师,我这儿教案下午就要用,还有一半没写完。” 陆续有吃完饭的老师回办公室,不知是谁买了榴莲,程知谨一触到那味儿胃里猛的一阵翻涌搁下笔捂着嘴就往洗手间跑。 “程老师你闻不得榴莲味啊?”买榴莲的那个老师特别不好意思 程知谨就干呕了几下,接水嗽口,“不是,可能最近肠胃不舒服所以闻不了刺激性的东西。” “你要不是说肠胃不好我们还以为你怀孕了呢。”众人调笑。乔老师赶紧给她们使眼色,大家这才想起来说错话都回自己位子看书备课。 程知谨心咯噔一下,那晚虽然有入闸但他并没有……她觉得不会有事所以自然也没有做事后措施,那种情况怀孕比中□□机率还低。不会不会,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虽然这样劝慰自己,出去吃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了趟药店。刚付完钱,她电话响了屏幕上出现傅绍白三个字她手里的验孕棒都差点吓得掉在地上,赶紧揣兜里,接起电话,“喂。” “在哪里?”傅绍白声音沙沙的听上去很疲惫。 “学校。”程知谨赶紧出药店。 “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 程知谨皱眉,“干什么?” “想约你。” “我要上课,一整天都有课。”程知谨拒绝,放在兜里的手捏得验孕棒发疼。 “不要紧,我等你。” “你……” 傅绍白打断她,“你是不是不舒服,听声音不对。” “没有,我还要赶着回去备课先挂了。”她说完就挂断电话,不敢从正门回去,绕到侧门随便买了个面包当午餐,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一回办公室她就把验孕棒放进包包夹层锁进她的私人柜子,心还慌乱。 上课就好了,专注做一件事没时间胡思乱想。两节课一下就过去,她今晚还没晚自习。 程知谨一出校门就看见傅绍白车,太阳穴突突的疼。他也看见她了,开门下车。程知谨这会儿不想引人注目,咬咬牙什么也不说上了他的车。 “开车。” 傅绍白倾身过来,她慌乱着身子往后躲,他的手从她颈侧拉下安全带,咔一声扣好,“躲什么?”他望着她笑,“感觉,我俩像偷、情似的。” ☆、第40章 偷、情两个字真是刺耳,前面还坐着司机目不斜视专注开车。 “傅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好吗。”程知谨心还慌乱。 傅绍白笑笑,“好,不是偷、情,我来要债的。” “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金,等会儿去银行取钱给你,衣服洗好了在家里,下次带给你。” 傅绍白等着她说完,问:“没了?” 程知谨睁大眼睛,“还有什么?” “利息。” 程知谨瞪他,“就2千美金……吸血鬼,奸商。” 傅绍白愉悦笑出声,他觉得他这辈子是完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带着一身疲惫,只看她一眼听见她的声音就觉通身舒畅。 第35节 “你还没听利息是什么就断定我是奸商太武断。” “是什么?” “陪我吃顿饭。”傅绍白说得理直气壮。 程知谨都已经在他车上了,能拒绝吗?她不理他,脸转向窗外。 傅绍白突然身子一倾,头已经枕在她腿上脸刚好贴着她小腹。程知谨反掌撑着椅子整个背都绷直,身子往后躲,他手臂环上她腰肢不许她动。 “傅绍白!”她低吼,紧张。 “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好累。”他闭着眼睛沙哑的喃喃声触动心酸。程知谨慢慢放松下来,忽略他洒在小腹灼热的呼吸看窗外街景念广告牌分散慌乱,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肚子里……有声音。”他突然收紧手臂将自己的脸更加贴紧她小腹。程知谨刚放松下来的身子又绷紧,“什么?”尾音都有一丝发颤。 “咕噜咕噜……饿了。” 程知谨哭笑不得,“傅绍白你能再无聊点吗?” 傅绍白笑了,呼吸渐渐均匀绵长,真的累了。 窗外的天昏暗还未大黑路灯已经亮起来,淡白的光映进车窗落在他侧脸,柔和温润。他睡着了却一点儿也不散,好似号角一响他立马就要去战斗。她不知他有过怎样的经历,有过怎样的孤独,熟睡的样子竟这样让人心疼。心软是女人的缺点,也是优点。心硬的人凉薄。 车到了许久,傅绍白转醒。司机早已不在车上,程知谨支着下巴静静看窗外呼吸都很轻,霓虹闪烁印在她脸颊面若桃花。想吻她,大脑一发出指令大手已经掌住她后脑,拉下。 “诶……?”她还未晃过神,唇已经被攫取,或重或轻的揉腻,贪恋却并未恋占,松开她,“抱歉,本能。”他直起身子笑得痞气。 程知谨皮笑肉不笑,“下一次,我的手掌可能也会本能的贴上你的脸,那时你也不用太惊讶。” 傅绍白拇指拂过自己嘴唇似在回味,“果然是牙尖嘴利的味道。” 程知谨不理他开门下车。 日式休闲会所,穿和服侍应小碎步上前迎接,看样子傅绍白是常客有指定包间。拉开榻榻米边的竹帘,滴水轻幽,月光刚好照进来。 “想吃什么?”傅绍白问她。 程知谨已被这美景、小情调俘获,吃饭都成了俗事,“你看着办吧。” 傅绍白让老板做主,日本料理出了名的色自然、味鲜美、形多样、器精良,且材料和调理法重视季节感,所以交给店主安排就好。 “这一个月你还好吗?”傅绍白眯了一觉这会儿精神好了许多。 “好。”程知谨还在欣赏窗外美景。 “不问问我好不好?” “天天换女伴有什么不好的。”她这话一出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 傅绍白很认真看着她,“那些完全是工作需要,仅限挽手臂。” 程知谨觉得别扭,他们这算什么,吃醋的妻子,坦白的丈夫? 急于转换话题,“曼哈顿的意外处理完了吗?” “嗯。”傅绍白轻哼一声,脸上立即覆上一层阴霾,“不是意外是人为。” 程知谨惊愕,“人为?!” “古时想在一方站住脚最快的方法是建功立业,有人不想我有立足之地。” “纪泽鹏?” 傅绍白点下头,笑了,“他刺向别人匕首最终会伤了自己。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程知谨觉得他的眼神很可怕,傅绍白从来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否则身处波诡云谲的商场早就尸骨无存。 侍应上菜,每一样都精致如艺术品,程知谨都不忍心下筷。只有一道,上到刺身的时候,程知谨只看一眼胃里就开始翻腾。 傅绍白替她沾好料递到她嘴边,“这里的刺身出了名的鲜美,尝尝。” 程知谨紧紧咬住牙齿,胃里已翻江倒海。电话来得不早不晚,程知谨抓过包就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她跑到院子里顺着胸口深呼吸,胃里渐渐平复。电话一直在唱,她看眼来电显,乔老师? “喂。” “程老师,你明天有空吗?”乔老师的声音听上去很兴奋。 “明天我一天都有课,有事?”程知谨问。 “我今天白天才说要给你介绍相亲,可巧了,我表姐的小姨的大姑家的大儿子单身,高才生各方面都很优秀我介绍给你认识。” 程知谨皱眉,这乔老师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乔老师,谢谢你,我现在还不想……” “想不想是一回事,先见一面嘛,多个朋友也好啊。”乔老师一个劲儿的劝,“我问清楚了,那男人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不见挺可惜的。” “我现在真没心思想这事儿。”程知谨直接拒绝。 “你别急着拒绝,先见一面。我明天约他来学校?”乔老师自顾就做了决定,这热情得让人有点儿受不了啊。 “要不这样吧,明天中午你让他去学校旁边的小公园,我抽午饭的时间去见一面。” “行。明天见面了再说啊。” 挂断电话程知谨扶一扶额头,她这失婚妇女都不着急,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单身高才生着急什么。 她回去,傅绍白停筷等她,“出什么事了?”见她微微皱眉。 程知谨摇摇头,“没什么。” “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傅绍白一定要问。 程知谨挑一挑眉,“同事给我介绍男朋友,明天去相亲。” 傅绍白嘴角沉了一下,“你答应了?” 程知谨喝口水,“答应了。” 傅绍白松了松领带,“那男人怎么样?” “不知道,明天见了告诉你。”程知谨吃口甜点,滑而不腻。 傅绍白干了手边的清酒,咬牙,“好!” 送她回去的路上傅绍白一句话也没说,车厢里的气温都低了好几度。程知谨真不是故意,相亲不是她愿意去,说出相亲也不是她自愿说,他生气什么。 车停在巷子口,程知谨开门下车被傅绍白拉回来,“明天不用我陪你去?” 程知谨好笑,“带着前夫去相亲?” “你不说前夫就说是……大哥,男人看男人最准。” “谢谢,不用了。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次姻缘错过就没有了。”程知谨故意气他,说完就下车。 傅绍白咬牙切齿,盯着她一句话也说出来。 程知谨笑颜如花,朝他挥挥手,扭头就隐身深巷。傅绍白两指捻着揪起的眉心,今晚大概又要失眠了。 …… 公园的蜿蜒小径,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西装革领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面试似的,侧身站着等她,侧脸的皮肤很白。 程知谨暗自无奈叹口气,上前,“你好,我是程知谨。” 男人回身很拘谨,“程小姐,你好。”声音略显阴柔,他看上去比程知谨的社交恐惧症还严重,自我介绍:“我叫杨树三十岁,长子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学金融管理,毕业后就职于世界五百强的……” “你不用这么紧张,又不是面试。”程知谨忍住笑。 男人脸竟然红起来,“对不起,我是不是很闷。” 程知谨摇头,“没有。其实,我并不想来相亲,只是盛情难却。”她直接挑明,可能会有点伤人但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男人很失落,“谢谢你这么坦白。我相亲不下百次,不是我看不中别人就是别人看不中我。” 程知谨觉得抱歉,安慰他:“这个是要讲缘份的,缘份到就好了。” 男人点点头,“我这么早回去一定会被妈妈抓着问长问短,程小姐能陪我再待会儿吗?” 程知谨看眼手表,“可以,不过,我两点半有课。” “不会耽误你太久。我们,去荷花池边走走吧。” “好。” 不远处,傅绍白一把抓住遮在身前的植物,“她还对他笑,她居然对着那个小白脸笑!” 萧岩在旁边抽了口冷气,“大哥,你的手不疼吗?” “手疼?”傅绍白还没意识到他抓在手里的是刺桂,迟钝的疼痛感终于传来,松手,“好痛!” 萧岩摇头,他今天特地戴了墨镜和帽子,千万不要让人认出他,他居然会陪傅绍白来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第41章 公园有熊孩子玩无人机,咻~的从程知谨身边飞过吓她一跳,杨树出于男人的绅士风度伸手揽了程知谨一下,傅绍白差点冲出去。 萧岩赶紧拉住他,“大哥,你这样冲出去能有好?” “我要把那小白脸的胳膊卸了,看他以后还敢随便碰别人老婆。”傅绍白咬牙切齿。 萧岩心里翻了个白眼,谁你老婆,人家现在是单身合法相亲。 刚刚从程知谨身边飞过的无人机突然失控似的直住傅绍白这边冲。千钧一发,傅绍白伸手精准就抓住无人机,萧岩都叹为观止。 熊孩子找过来,“叔叔,那是我的。”孩子仰着头指指傅绍白手里的无人机。 傅绍白揉揉熊孩子发顶,唇边绽放无比灿烂笑容,萧岩知道他又有计谋上心头。 “小朋友,一个人玩无人机很危险的,叔叔教你玩好不好?” 熊孩子坚定摇头,“不好,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傅绍白说着拿出手机,微信搜索附近的人大多妈妈都会用与孩子的合照作头像,傅绍白很快锁定点进相册,果然最新照片是熊孩子玩无人机的。他迅速找到一张熊孩子和妈妈的合影,“你看,我都有你的照片。” 熊孩子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真的,你真的认识我啊。”孩子一放松警惕就和傅绍白熟络起来,“叔叔你真的会玩无人机吗?” 萧岩在一旁心里爆了句粗口,千万别让人认出我和他是一伙的! 傅绍白就这么轻易从熊孩子手里骗到无人机,起飞加速直往荷花池那边冲,一个环绕翻转就将和程知谨并肩的男人分开。男人被无人机逼得连连后退一脚踩进荷花池,“救命啊救命啊——”荷花池本来就不深,男人被吓到了在浅水里扑腾,狼狈得不像样。 无人机完美撤退,始作俑者早就撤离现场一丝马迹都没留下。 车上,傅绍白心情大好,一路上唇角都挂着笑。冷眼旁观的萧岩忍不住开口问他:“你这么做就不怕程知谨心里留下阴影?” 第36节 “什么阴影?” “再也不敢相亲了。” 傅绍白挑眉很满意,“最好是这样。” 萧岩很恶劣的笑了,“有句俗得不能再俗的俗语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拦得住?” 傅绍白一下变了脸色,这真的是好兄弟?简直是专注心塞三十年。(萧岩内心独白:让你拉我来做这样无聊的事,我还要去追我娃他妈!) 程知谨的第一次相亲就这样泡汤了。 乔老师见她湿着半截裤子就回来大惊,“你,你不是去相亲了吗?这……怎么弄的?” 程知谨叹口气,“大概今天没看黄历,倒霉透了。” “什么情况?”乔老师好奇得不行。 程知谨抖抖湿透的裤腿,“那男人掉浅水池里爬不起来,我下去拉他然后就成这样了。”这她要怎么去上课,头好痛。 “好好的怎么会掉水里?”乔老师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 “一言难尽。”程知谨一句结束。 “你对杨树印象怎么样?”这才是乔老师最关心的问题。 “没怎么样。”程知谨打开柜子找备用长裙。 “他可能是太紧张了,你们再多见几面就好了。” 程知谨终于找到长裙,“还是不要了,我看我跟他八字不太合一定多灾多难。”去洗手间换衣服。 乔老师也不好再勉强。 一整天的课上得程知谨头晕脑胀,今天一天都没什么味口。她下意识手掌贴上小腹,昨晚被傅绍白和乔老师那样一搅合都忘了测孕。大姨妈推迟和提前都是正常,算日子测孕还早了点,而且她心里就认定绝对不可能所以没太放心上。 没什么味口,想喝咖啡,她刚坐下。 “美女,约吗?”蒋晴轻挑坐她对面。 程知谨捧着咖啡,慢条斯理喝一口,“你再这样我叫家长了。” 蒋晴笑弯了眼,“我最近跟我家长关系可好了,不怕你叫。” 程知谨挑一挑眉,“小姑娘最近心情不错啊。” “那是,我爸同意我出国了。”蒋晴都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程知谨有一点儿惊讶,“你爸真同意了?” 蒋晴起身从背后环住程知谨颈脖,“我亲爱的程老师你真是太有本事了,怎么你说什么我爸都听啊。” 这话听得程知谨怪别扭的,拍开她的手,“那是你爸爸疼你。” “这周六我想在家里搞个告别派对,我这一走就得好几年了。”蒋晴伤感起来,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有感情的。所以一个女人为了男人放弃一切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程知谨握一握她的手,“你真的决定了?前面的路可能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走。” “人的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记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他爱我,只求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他。”蒋晴说这句话里眼里都是坚定和美好。 程知谨感叹,徐志摩这句话坑了多少少男少女。 蒋晴撑着下巴看她,“其实你心里还有我哥,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 程知谨笑,“年纪大了,勇敢不起来了。” “噗,你才比我大几岁!” 程知谨接受了蒋晴的邀请,其实她是不太想去蒋家,上次和蒋锦业共进晚餐的画面想一想就觉得尴尬。 天越来越热,傍晚六七点地表的热气全都蒸发出来,程知谨一回家就蹬掉鞋开空调。这房子打通之后视线一下开阔了许多,黑白的装修风格虽然有点儿单调,客厅长长短短悬挂在半空的玻璃瓶微观植物是亮点,她简直爱得不行。她以前的房间做主卧,傅绍白那间改成了……婴儿房,当时也只是房东太太玩笑的那么一说,她也不过是为了骗他一纸离婚协议,他竟当真了。壁纸贴的是海底世界,玩具娃娃整齐排列堆成小山,程知谨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都心惊肉跳。以前,她觉得和心爱的人生儿育女是女人最幸福的事,现在,她不确定。所有不确定的事情都会让她感到不安,她不会让自己不安的事发生。所以,她把那间房锁了起来。 开冰箱,好久没去超市冰箱几乎是空的。她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很想吃的东西,最后捡了一盒泡面。 外头的天渐渐黑沉下来,泡面闻着很香,吃一口,她捂着嘴往浴室跑。再没心情吃饭了,赶紧翻出包里搁了两天的验孕棒,忐忑去浴室。 红色液体很快移行至观察窗口,她睁大眼睛看是一条线还是两条线,呼吸都屏住。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吓得验孕棒都掉地上,她太紧张了,手忙脚乱捡起来。一条很淡的线,她大大松了一口气额角都有汗。连包装盒一起收进垃圾桶,她从买了到现在都没看一眼包装盒上的生产日期,大概没有‘过期’这个概念。 心情轻松胃口似乎也好了,她决定出去吃顿好的。手机一直在唱,她接通,“喂。” “我一直在等你电话。”傅绍白漫不经心的声音传过来。 “我说过要给你打电话吗?”程知谨将手机夹在肩上穿鞋。 “你说过今天见过那个相亲男告诉我。” 程知谨翻了个白眼,“傅先生,你是不是太闲了。” “对别人不一定,对你,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无聊。” “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男人怎么样?” “很好。” “很好是怎么样?” 程知谨锁门下楼,“长得好,身材好,学历好,人好。” 傅绍白忍住笑,“听上去一切顺利?” “非常顺利,顺利到傅先生想像不到。” 傅绍白非常不厚道的笑了,“我确实是……想像不到。” “我现在肚子很饿要出去吃饭。”程知谨狠狠挂断电话,下到一楼,一抬头路灯下傅绍白斜靠着车身。西装挽在臂弯,修长手指从耳边移开手机,昏黄的光投下清浅的暗影错落他侧脸,他望着她微微弯唇,月光下灼灼其华。 “不是说要去吃饭?”他朝她走过来。 程知谨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想你,就来了。”他这样哑着嗓子说情话的时候真的没几个女人能抵挡。 “你每天是没地儿去还是真的很闲!” 傅绍白再走近一些,“没地儿去,求包、养。” 程知谨捂着肚子弯腰,傅绍白一伸手就能搂住她,“怎么了,不舒服?” 程知谨瞪她,“我要是胃病犯了就是你害的。” 傅绍白抱她上楼,“我负责,终身责任制。” “喂,我很饿要去吃饭,你抱我上楼干什么。”程知谨这会儿没力气推他。 傅绍白低头抵着她耳廓,“我也很饿……你说我要干什么?”他故意说得又柔又痒逗得程知谨要发作的时候衬一句,“当然是上楼做饭,你以为是做什么!” ☆、第42章 程知谨开门,傅绍白瞧见桌上还有来不及收拾的方便面,皱了皱眉,“还有多少方便面?” “不知道。”程知谨没好气。 傅绍白打开冰箱厨柜将方便面全部扔垃圾桶,“以后不准吃这个。” 程知谨这会儿只看着方便面盒子就不舒服,扔了好,她也不跟他犟嘴。 傅绍白从冰箱拿出鸡蛋青菜,她的冰箱几乎就空了,洗米蒸饭。 程知谨见他这是要做中餐,想起他以前做的黑暗料理,进去厨房,“我自己来弄。” 傅绍白不让她动手,“很快就好,出去坐着。”他勾一勾唇,“看你一脸疲惫一定是相亲累着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知谨心底火苗直窜,“傅绍白,我再婚一定会给你发请柬的。” 傅绍白一点儿都不为所动,“我等着。”看哪个不怕死的敢娶。 程知谨憋气,他从来就是这样一副我吃定你的样子。 蒸饭很快上气,小小的厨房烟雾袅袅,他一片一片掰开青菜叶子在细细的水流下冲洗干净做得专注认真。程知谨就在门口看着,“你不知道做饭要开油烟机吗?” 傅绍白没抬头,唇边的笑纹在光线下有浅浅阴影,“看见你什么都忘了。老婆,帮我系个围裙。” 程知谨几乎没有迟疑的取下围裙递给他,终于发现不对,伸出去的手来不及收回。傅绍白握住她手腕,他手上有水在她皮肤上凝成水珠沿着腕侧流进去,细细的痒细细的凉倔强沾在皮肤上不肯滴落。傅绍白的眉眼在迷蒙的雾气里弯起来,眼波宠溺,“傅太太,你还能嫁给谁。”挣扎许久的水滴终于落下来砸在地板上,程知谨脸都涨红抽回手,“嫁谁也不会再嫁给你。”违心说出来的话一点儿气势也没有。 傅绍白笑纹更深,“傅太太这个称呼我再喊上七八十年,你就习惯了。” “强盗逻辑。”程知谨嗤之以鼻。 傅绍白摊一摊手,“我不想当强盗,想当大盗,偷来你的心。” 程知谨赶紧离开厨房,真的不能跟他待在一起。总会不知不觉就陷进他的温柔乡,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 傅绍白端上鸡蛋包饭的时候,程知谨真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鸡蛋皮焦黄脆香,米饭糯软配上青菜摆盘酸甜蕃茄酱点缀,光看着就食欲大增。 “觉得怎么样?”傅绍白自信满满问她。 程知谨挑剔挑眉,“一般般,全靠蕃茄酱提味。”她终于找到合口的味道,酸味。 “口是心非是女人的专利。”傅绍白在她对面坐下,尝一口自己的手艺,“美味,可以打98分。”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当然,不谦虚我就给自己打100分了,那2分失在食材上。” 程知谨哭笑不得,这男人……真是没谁了! “你以为我这一个月跟着大厨是白学的。”傅绍白举起左手松了松戒指,“你看我每天拿刀,刀柄把戒指这里都抵出伤痕。” 他还戴着婚戒……程知谨微微垂眸,茶匙搅着盘里的米饭,“不忙吗?每天还有闲功夫学做饭。”声音瓮瓮地。 “总有忙里偷闲的时候。”傅绍白看着她,“每学一道菜我就会想你尝到的样子,你现在的反应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程知谨觉得眼睛有点儿潮,眨回去,抬头,“以后不要做这样无聊的事。” 傅绍白也不恼,“无聊吗?那是我最放松舒服的时刻。”她不会了解他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才狼虎豹,他需要解压需要放松。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来这儿之前已经在车上眯了十五分钟不让她看出疲惫,蓄着心力同她‘斗嘴’。她是他的药,累了、痛了、伤了看一眼她,什么都值了。这就是他爱人的方式,不轻易谈爱,爱了就深入血肉骨髓。 “你衣服上沾到蕃茄酱了。”程知谨转开话题。 傅绍白看一眼胸前,“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溅上。”他起身往洗手间去。 第37节 程知谨突然绷紧背,验孕棒的盒子还扔在洗手间,他要看到一定问长问短没完没了。 “傅绍白!”她突然很大声喊他。 他莫名回身,“嗯?” 程知谨一把就抓住他的手,“去厨房,我帮你擦干净。”程知谨拿了条新毛巾浸湿水一手按着他胸口趴着身子用湿毛巾一点点的擦蕃茄渍。轻薄的衬衫一见水就成透明印出胸部轮廓,她热热的呼吸喷洒上去……傅绍白清了清喉咙,程知谨还仔细手里的清理工作,蕃茄渍不好弄。 傅绍白又隐忍咳了几声。 “嗓子怎么了?”程知谨低着头。 “没怎么。”傅绍白声音都变喑哑。 程知谨皱眉,“没怎么你咳什么?” “热。” “还热?我开着空调。”她一抬头,傅绍白的唇像有磁力似的贴上去。程知谨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着墙面,退无可退,“傅绍白……” “你在挑、逗我你知道吗?”傅绍白的唇已经从她下巴移到颈项在那里流连婉转,程知谨动不了,麻痒得想叫出来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她感觉肩上一凉,领口的扣子已经迸开香肩半露。 “傅绍白,你,你不讲道理……”她慌了,他大手已经从衣摆探进去……这种时候男人不需要跟女人讲道理。 手机震动,他关了铃声,震动声比铃声更刺耳。 “电话,你的电话。”程知谨气息全乱了。傅绍白在她肩头咬一口,她痛呼,他咬牙隐忍,“先做个记号,下次连本带利一起补给我!”他边穿外套边接电话,脸色一阴,“纪泽鹏住院了?他还真会选日子生病,我马上到。” 程知谨送他到门口,“……出什么事了?” “傅太太的关心我很受用。”他单手扣着她脸颊,“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自己养胖一点……我喜欢捏上去有手感。”前半句还挺动人,后半句改不了流氓本质。 …… 周六一大早,程知谨去商场挑礼物。蒋晴的告别派对不好空手去,当是留个纪念。 挑礼物可是个技术活对程知谨来说太难了,太贵了买不起,再说了蒋家大小姐要什么没有。挑来挑去,选了一本书,她都可以想像得到蒋晴又要说她老土。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书,时下最流行的《答案之书》解答人生任何疑惑。其实就是个心理作用,人在迷茫的时候也就是需要个心理作用来指点迷津。 等电梯的时候她又觉得小腹微微有些疼痛,像是大姨妈要来不来的感觉,大概这段时间饮食作息时间都不规律又不调了。她抬头看见电梯门上映出男人躲闪的身影,那男人戴着鸭舌帽影像歪歪扭扭看不清。莫名的有点儿恐慌,她不动声色绕到商场另一边电梯,男人没有跟过来。电梯到了她一脚踏进去,松口气,可能是她想太多了。 周六路况特别拥堵,一大早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堵得中心地段水泄不通,程知谨看一眼那长长车队决定徒步走过这段去前面拦车。 十字路口人行道没什么人,红灯变绿她赶着过马路,早就候在转弯处的面包车就等着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车里戴鸭舌帽的男人踩下油门冲过去。 “危险!”几乎是伴惊叫声程知谨被拉离原位跌进一个宽厚胸怀,两人双双摔倒程知谨整个人压在男人身上,面包车仓惶逃离现场。 “蒋先生?!”程知谨惊讶望着压在身下的蒋锦业。 蒋锦业额上直冒冷汗,问她:“你没事吧?” 程知谨赶紧起来,“我没事。你怎么样?”她要扶他起来,蒋锦业示意她别动,“没什么,手臂脱臼了。” “我马上报警。”程知谨心还怦怦乱跳,真吓到了。 蒋锦业自己慢慢起来,额上已经冷汗涔涔,“报警没用,那辆车连车牌都没有。” 程知谨惊愕,“这样说刚才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 蒋锦业点点头,“很有可能。我在四楼挑礼物看见你在三楼本来想喊你,发现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跟着你我就一路跟了出来。” “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程知谨恐惧。 蒋锦业摇摇头,“太远看不清。但是,那人应该不是想撞你,是想掳你。如果他真想撞人我们两都没命了,而且面包车的后车厢门是开的一定有同伙。” 程知谨被他越说越害怕,“为什么?” “你有没有得罪什么?”蒋锦业问她。 她从头到尾认真想了半天,“没有。” “那就是冲傅绍白来的,有人动不了他,所以来动他的女人。” 程知谨惊愕得说不出话,“他……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得罪这些亡命之徒?” 蒋锦业的司机已经将车开过来,慌忙下车,“先生,您没事吧?” 蒋锦业让司机开门,看程知谨,“先去医院,我慢慢告诉你。” ☆、第43章 蒋锦业的手臂复位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但要完全复原需要养上个把月,近期的所有工作都得喊停。 程知谨拒绝了全身检查只是一点小擦伤,蒋锦业绑着绷带出来,问她:“真的不需要全身检查?” 她从长椅上起身,“不需要。倒是您……我觉得很抱歉,都是因为救我……” 蒋锦业看着她,“你值得。”这是一句很暧昧的话。 程知谨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蒋先生,蒋晴不仅是我的学生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所以您是我尊敬的长辈,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误会。” 蒋锦业笑笑,“走吧。”他不说话径直下楼。程知谨倒先尴尬起来,自己说话会不会太直。 蒋锦业没有急着上车回家,医院的人工湖人迹稀少,程知谨一直跟在他身后。蒋锦业突然站定表情郑重,“没有误会,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大方坦白,“但是,我没别的想法,纯粹男人对女人的欣赏,程老师不必困扰。” 程知谨更觉尴尬,“蒋先生一叶障目了。” 蒋锦业摇头,“我看人从来都很准,就像我觉得程老师这样纯良的人不应该和傅绍白为伍。” “您可能对他有误解。”程知谨本能分辩。 “商界黑武士这个称呼你听过吗?” 程知谨摇摇头。 蒋锦业轻笑,“商界黑武士的特点: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大概想像不到傅绍白为了利益逼得多少人跳楼。” 程知谨大眼睛里全是不相信。 蒋锦业继续:“为了利益他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身边的女人。阮颖和傅绍白的关系我不知你知道多少,阮颖因为傅绍白被绑架拍了大量不堪照片视频。傅绍白面对歹徒威胁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些都是阮颖亲口告诉我。” 程知谨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喉咙里像被人塞了一把干稻草。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阮颖教你说的?” 蒋锦业看她的眼睛是怜悯,“我只是不希望看见程老师变成和阮颖一样的可怜女人。我当初可怜她也看中她的能力想娶她,可惜,她还是放不下傅绍白。” “凡事,有因才有果。”她眼眸平静,“阮颖因为傅绍白对你毁婚,你对傅绍白有偏见我可以理解。” 蒋锦业笑出声,“那么傅绍白逼得纪以南‘流放’国外,逼得纪泽鹏住院也是我对他的偏见?” “他有他的原因。”程知谨整个人都绷得紧紧。 “什么了不起的原因要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他……”程知谨语塞,她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替傅绍白辩白?她了解他多少?他对她说的话又有多少是真? 蒋锦业叹口气,“我同意蒋晴去留学还要感谢傅绍白把纪以南逼出局‘流放’。”他看一眼手表,“走吧,蒋晴的派对该开始了。” 商界黑武士,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句话魔咒似的一直缠着程知谨,她觉得全身发寒不自觉抱紧双臂。 …… vip病房堪比五星级酒店,纪泽鹏面色红润骂人的声音都洪亮铿锵。 “你们这群废物,一件事也办不好,别指望拿到一分钱!”手机掷出去差点砸到慌张进来的男人,“纪董,拦不住了,傅绍白已经到医院门口。” 纪泽鹏恼火砸掉手边玻璃杯暖水瓶,他慢慢平复情绪,“陈总监,现在公司情况怎么样?” 陈强擦了把额上的汗,“纪总外调国外分公司已经在董事会通过就等您签字。傅绍白太厉害短短两个月销售部、运营部、市场部来了个大换血,现在只有行政部和财务部还在我们手里,我担心过不了多久我这个财务总监也要做到头了。” “你放心,你这个财务总监没人动得了。”纪泽鹏嘴里这样说,手按着太阳穴平复怒火,“我不在公司这段时间,你要十分谨慎小心千万不要让傅绍白抓到短。所有账目你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那是我们的身家性命,明白吗!” 陈强点头,“我明白其中的利害,您放心。” 纪泽鹏长长舒一口气,冷静冷静,傅绍白不是刀枪不入,要不是蒋锦业多事他也不至于处在现在这样的劣势。 “傅先生,纪先生真的需要休息不能打扰,傅先生……”脚步声已经到门口,护士哪里拦得住傅绍白。 病房门被推开,纪泽鹏剧烈咳嗽。 “看样子纪先生是真病了。”傅绍白进屋瞧见地上一片狼藉,“情绪这样激动很容易脑溢血。” 纪泽鹏涨红着脸冷笑,“我没被气得脑溢血,听上去你很失望?” 傅绍白笑,踱步到窗边,半掩的窗帘全拉开阳光热烈的闯进来,纪泽鹏挡住眼睛。 “阴暗的人才怕暴露在阳光下。”傅绍白靠着窗台望纪泽鹏,“这样好的阳光再不好好欣赏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纪泽鹏血气上涌,“傅绍白你到底想怎么样!” “现在想起来跟我谈条件,会不会太晚?”傅绍白背光而立像出鞘的利刃锋冷得让人无法直视。 纪泽鹏遣走收拾房间的护士和陈强。门关严,房间就剩他们两个人。 纪泽鹏心平气和,“年青人,做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要太绝。” 傅绍白讽刺得笑出声,“我以为纪先生和我一样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哪里有纪董买、凶、炸自己公司那么绝。” 纪泽鹏已经控制好情绪,笑:“我现在有录音机马上就可以告你诽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傅绍白习惯性的摸烟,摸出一块薄荷糖酸奶味的,含嘴里,“我回去录好了寄给你,多少句够判刑?” 纪泽鹏看一眼他手上的糖纸,“人呐,钱可以赌命可以赌,就是不要拿心爱的人出来赌,会后悔一生。” 傅绍白眼中一凛,“赌徒是没有心的。” “是吗?”纪泽鹏皱一皱眉,“难怪程老师和蒋锦业那么亲密,女人嘛最后终究要一个安定的归宿,谁愿意跟着一个赌徒。你要是继续待在纪家以后就尴尬了。纪家和蒋家是姻亲,你的前妻又和蒋锦业在一起,这要来个家庭聚餐该多尴尬。” 傅绍白波澜不惊,“纪泽鹏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想法不要扯上别人,现在是我和你的恩怨。你只有两个选择承认我的身份,或是‘流放’你的亲生儿子。” 纪泽鹏笑了,“这话就巧了,你说你是傅恒的儿子傅家长子长孙那得傅家的族里人来承认然后召告天下,我一个外姓能起什么作用?” 傅绍白冷笑,“傅家的那些人全都攥在你手里,你说是马他们敢说是鹿。” “那你就拿出证据,证明你身份的证据,只要你拿得出傅家的一切我还给你!”纪泽鹏将他一军。 傅绍白站直了身子逼近他,“这么说,你是准备牺牲掉亲生儿子了。” “我们父子同心,以南会理解我这个父亲。” 傅绍白盯着他的眼睛亮如烈焰,一点一点笑起来,“好,你够狠。那我们就继续玩下去。” 纪泽鹏望着他背影幽幽说:“我有的是时间跟你玩,我怕你没时间。忙着玩心计收买人心,又要打、仗,还要抽时间追女人,别追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女人肚子里怀着别人的种。”对男人最恶毒的诅咒莫过于此了。 第38节 傅绍白以为,纪泽鹏不至于那么卑鄙他还是盯上程知谨了。 一上车他就拨程知谨电话,想听一声她的声音才安心,电话通了却一直没人接。 蒋家私人花园俊男美女云集,各种拍照留念。蒋家还请了专门派对承办,专业调酒师,果味低酒精鸡尾酒。蒋晴被围在人群中间,程知谨怕太阳晒躲在空调房。包里手机一直在响,她看了一眼是傅绍白,没接,电话自动挂断。 她没要酒,闻不得那味儿,要了杯柠檬水。蒋晴朝她挥手,进屋,“程老师你要不要这么闷,出去玩嘛。” 程知谨喝口水,“我待这儿挺好,你不用管我,再坐会儿我就回去了。” “今天可是要玩通宵的,不准走。”蒋晴扒她身上说什么也不准走。 “姐姐年纪大了,玩通宵会长皱纹的。” “我不管,走走,玩谁是卧底去,人越多越好玩。”程知谨硬是被蒋晴拉出去,她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傅绍白要急疯了。 蒋锦业在三楼阳台,许多人头攒动他的眼睛只跟着程知谨,第一次生出为一个女人想要‘放弃’的想法,有点儿可笑。说不清她到底哪里吸引人,就是觉得和她待在一起很舒服,没有负担不用勾心斗角工于心计。都说四十不惑,也许活到这个年纪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第44章 丫头们都玩嗨了,客厅有点儿闷,外头夜色正好。夜风中有栀子花的甜腻香味,程知谨出来透口气,寻香漫步。不知不觉到后花园,白玉点翠的花朵碗口那么大簇簇绽放压弯了茂密的墨绿花枝。程知谨站在花树下,花香连浮躁的情绪都平复了。 路灯下有人影晃动,程知谨以为是蒋晴出来找她,刚要准备出声。 “你来干什么?”蒋锦业的声音,程知谨下意识隐到花树后,没想偷听,轻手轻脚想离开。 “我……”女人刚说出一个字程知谨踩到地上枯枝,细微断裂声在静寂的后院特别清晰。 “谁在哪里!”蒋锦业厉声大吼,女人慌乱离开,程知谨只模糊看见一点背影有点儿像……阮颖? 程知谨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真没想偷听。 “我看见你了,出来!”蒋锦业语气很可怕。 程知谨闭一闭眼睛,硬着头皮要踏出去。 “爸,是我。”蒋晴先她一步从另一侧花架后出来。程知谨赶紧悄悄返回客厅。 发现是蒋晴蒋锦业脸色缓和了许多,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你躲在那儿干什么?” “我怕程老师闷所以出来找找她。” 蒋锦业脸色急速沉下来,“她在后花园?” 蒋晴摇摇头,“没有。” 蒋锦业沉默片刻,“进去吧,好好照顾程老师。”他转身要走。 “爸。”蒋晴喊住他,“阮颖不是个好女人,她不适合你。程老师是个好女人,她更不适合你。两个人相爱才能在一起,她已经有相爱的人了。” 蒋锦业背对着她没有回身,轻笑一声,“你还太年青,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可以在一起,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他说完迈腿进屋。 蒋晴在黑暗里叹一口气,她倒是希望程知谨能当她‘后妈’,可是她尊重爱情。 程知谨不动声色回到客厅,喝了一大口冰柠檬压惊。还在想刚才那个背影,真的很像阮颖,可是如果是阮颖她慌什么?难道阮颖和蒋先生有什么秘密?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蒋晴一回客寄就给程知谨收拾包,“走,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嗯?你刚才还缠着我要玩通宵。”程知谨搁下杯子,也没真想在这儿待通宵就是蒋晴急风骤雨也变太快了。 “我看你手机一直在响,一定是我哥等急了,回吧回吧。我哥那脾气要知道你在我这儿还不杀上门。”蒋晴边说边把程知谨往外带。 程知谨笑笑同她的朋友告别。 外头司机已经准备好,蒋晴送她上车的时候欲言又止,“程老师,我爸……” “嗯?”程知谨紧张很怕她会说出让大家都尴尬的话。 蒋晴摆摆头,“没什么,到家给我打个电话。一定要和我哥要相亲相爱白头到老哟。” “小丫头。”程知谨笑着上车。 三楼阳台蒋锦业一直目送程知谨坐的车驶出院子消失不见,执起手机拨通电话,“我有没有警告过你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不准擅自来找我!” “对不起蒋先生,实在是……他逼我太紧,他现在不扒出幕后老板绝不会罢休,我现在白天连门都不敢出。”阮颖的声音极小躲躲闪闪,“老板,他这样步步紧逼都是为了程家二老,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不该你知道的事少打听。” “好,我不问。老板你答应过我,等这件事了了就放我自由希望您言而有信。” “当然。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用做,傅绍白一定会让人盯着你。” “明白。” 蒋锦业挂断电话拆开手机后盖取卡烧掉。刚刚还因为程知谨生出放弃的念头,现在决定速战速决,东西他要,人他也要! 阮颖蹬掉脚上的鞋子,快活得转了两个圈,开香槟。蒋锦业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她今晚是故意的,蒋晴开告别派对程知谨一定会去,只要让程知谨看个影傅绍白就能查到蒋锦业,他绝对有这个能力。到时候她只用坐山观虎斗,傅绍白赢,她获得自由;蒋锦业赢,傅绍白和程知谨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不管是哪种结果都能让她高兴,何乐而不为。 车在巷子口停下,司机替程知谨开门。 “谢谢。”程知谨下车。 “太晚了,我送您到楼下吧。”司机毕恭毕敬。 程知谨忙摆手,“不用,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谢谢。” 司机看了眼幽深的巷子皱眉,“先生交待一定要安全送程小姐回家。” “这条巷子我没走上万遍也走了上千遍从没出过事,替我谢谢你们蒋先生,回吧。”程知谨说完转身就走,司机也没好意思坚持。 程知谨看眼手机,凌晨了,巷子一丝灯光也没有,坏了的路灯也没修好。巷子口不时有车经过,灯光闪进来她的影子由长变短消失不见。她抱抱手臂,感觉有些凉。突然窜出一只猫,她不小心踢到吓了她一跳,野猫低吼着逃窜。 程知谨拍拍胸口,只是一只猫。莫名的总觉得有人跟着她,她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走夜路最怕回头。她不觉加快脚步,前面那个拐角转弯就到了,她就一直盯着前面的拐角什么也不想,快点走。 黑暗中突然伸出的手猛地将她拉进死胡同,嘴被人从后面捂住,那一刻的恐惧几乎要涨破心脏。她双手胡乱抓,除了抓到空气什么攻击力也没有。抬脚想踩身后的男人,手臂力气都显示是个男人,强大到她根本无力反抗的男人。丝滑的触感在她手腕绕了一圈像是男人的领带,猛的束紧,胡乱挥舞的两只手终于老实。她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功,绝望比恐惧更可怕。 她被男人按、趴在墙面,捆、住的双手举过头顶,嘴还被捂着,喊不出声。她眼泪掉下来,一颗一颗砸在男人手背上,濒临崩溃。 “你还知道怕?”担心怒火交杂的声音那样熟悉,程知谨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扭着要回头。 “老实点,别动!”傅绍白怒火难消,他打了她半宿电话不接,等了半宿,急了半宿,她再不回来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程知谨嘴还被他捂着闷闷的抽泣,傅绍白恼火又心疼。他松手,把她翻了个面对着自己,“知道害怕吗?还敢不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程知谨咬着颤抖的唇,“把我的手解开。” “下次直接换麻绳看你这双手还要不要。”傅绍白没好气纯粹吓唬她。 啪——清脆一耳光在寂静的巷子特别响,几乎是傅绍白松开她手的瞬间那巴掌就贴到他脸上,“傅绍白,你浑蛋!”她刚才真的差点被他吓晕过去,连死都想到了。 “我就是浑蛋,浑蛋现在就做浑蛋该做的事!”傅绍白憋了一晚上的火全都爆发出来,肩膀被他抓得生疼,她后背撞在水泥墙面。他的吻暴戾而凶残,那根本不是吻,是咬。 程知谨抬手还想打他,半空就被扼住扭到身后。 “唔……傅……傅绍白!你……你放开……”修长的腿已经分开挤进去危险贴着她。大手粗暴,捏得她生疼,另一手已经摸到她裤扣。她隔着衣服下摆紧紧抓住他的手,羞愤得哭出声,“傅绍白,你不能这样……” 傅绍白喘着粗气,“你不说我是浑蛋吗?浑蛋就是这样粗暴亲你上你。” 程知谨一直哭一直哭,硬是浇凉了傅绍白怒火,他脱下外套披她身上抱她走出死胡同。程知谨眼泪止不住,真吓着了。 傅绍白叹口气,“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回家,开灯见她眼圈鼻头都哭红,有点儿后悔。抱她在沙发坐下还搂在怀里,“我今晚经受的害怕一点也不比你刚才少。”程知谨在他怀里抽泣,说不出话。傅绍白越发心疼,抱紧她,“对不起。以后不管在哪里一定要让我知道,最好不要外出,学校家里两点一线。” “傅绍白。”她终于开口喊他。 “你说。”傅绍白声音已经软得不像话。 “如果有一天……我和阮颖遭遇同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傅绍白怔了一下,没直接回答,反问:“你今天见过谁?” 程知谨眨干眼泪望进他眼睛,“蒋锦业,他和阮颖差点结婚,所以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傅绍白眼底的变化很微妙,若有所思,蒋锦业。 “你还没有回答我。”程知谨盯着他。 “我不知道。”不是敷衍,傅绍白很认真的回答。 程知谨眼里失望流动,自嘲笑盈眶的眼泪滑落。 傅绍白低头抵着她额头,“我不想骗你,对假设未知的事我只能说不知道。所有危机时刻都是本能反应,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本能反应。” ☆、第45章 程知谨掌手按在傅绍白心口,“傅绍白,我想确认几件事:第一件,你真的只是为了回纪家查真相才接近我?” “是。”虽然内容有出入但目的确是这个。 “第二件:我父母失踪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白天遇险之后她就联想到父母也是普通良善之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 “没有。”他也正在努力追查下落,这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炸得他粉身碎骨。 “第三件:你和阮颖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 这个问题傅绍白迟疑了一下:“是。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我答应,纪家的事结束之后所有事我会一五一十明明白白告诉你。” 程知谨从他心口收回手,害怕落了地,刚才那一瞬她多怕父母的事跟傅绍白有关,幸好不是,幸好。酸涩涌起,她相信他和阮颖没私情可他们羁绊这样深,她觉得好累没有心力去和这样强大的一个女人争男人。争来的爱情,太可怜了。 她从他怀里起来,脱下外套还给他,“你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要问的也问完了,你走吧。” 傅绍白看着她没动,“不相信我?” “相信。所以觉得你离我远一点可能我更安全一点。” 傅绍白哑口无言,他接过外套起身,两人站在一起他比她高出一个头,“我不强迫你一定相信我说的话……”他棒住她的脸深吻一记,“时间会验证。”他走到门边,程知谨在他背后说了一句:“我今晚在蒋家看见一个人……背影很像阮颖,她慌乱离开似乎很怕被人发现所以我也不敢肯定。”虽然不知道他和阮颖之间有什么秘密,她也不希望傅绍白被骗。 “我知道了。”她这一句提醒更深刻了傅绍白的怀疑,接下来只需要验证就行。 那晚之后,程知谨又有一个星期没见过傅绍白。他很忙,忙着成业界神话。纪以南被流放到新公司遥无归期,傅绍白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从投闲置散的名誉顾问直接坐上首席运营的位置,傅清玲接任ceo其实跟他接任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名不正言不顺。 程知谨也忙,快放暑假,上学期要把下学期的课全部上完,下学期才是一场硬仗,老师学生家长都得脱一层皮。 一年一度的教师福利体检轮流抽空去指定医院,周六来医院检查的人特别多,程知谨看那乌泱乌泱的队伍小腿都打飘发软。休息椅上坐满了人,她实在难受得厉害扶着墙靠一下,许多检查都需要空腹,往常她也经常不吃早饭没觉得身体虚弱成这样。 等了许久,前面的人群动都没动一下,不行,她已经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发花,得去找点水喝。她跌跌撞撞挤出大部队往茶水室去,大理石地板上的花纹都开始在眼前流动,心重重沉了一下,自己这情况该不会是得了什么重病吧! 第39节 好不容易摸到茶水室,她拿纸杯接水手都在打颤。 “你没事吧?”女人白净如葱的手替她稳住杯子。程知谨抬头,米色亚麻长裙在女人身上衬得她纤细雅致,短发刚好到下巴一边管在耳后像极从民国画报走出来的美人。 “谢谢。”程知谨接好水喝一口舒服了一点,人还是像踩在棉花上。 女人看着她的脸瞧半晌,程知谨忍不住抬手,“我脸上有东西吗?” 女人摇摇头轻笑,“我认识你。” 程知谨微惊,“可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女人伸手,“我叫苏清宁,程老师你好。” 程知谨更惊讶了,她还知道她是老师。 “你……?” “傅绍白是萧岩大哥。” 程知谨终于明白过来,“那你和萧岩?” 苏清宁笑容僵了一下,“我们正在办离婚。” “对不起。”程知谨抱歉,她很难想像苏清宁这样细致纤弱的女人会和萧岩那样的男人在一起,感觉萧岩随便动下手就能把她折断。 苏清宁笑笑,“你没事吧?”两人互相介绍过之后俨然自动升级为“妯娌”。 “没什么,学校福利体检我大概早上没吃东西有点儿低血糖。” “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程知谨摸摸自己的脸,“可能最近有点忙。”她放下水杯,“我还得去排队不跟你聊了。” “好。”苏清宁点点头。 程知谨才走出几步,眼前一阵黑差点没扶住门橼栽倒。 “程老师,你怎么样……”苏清宁赶紧过去扶她,大喊,“医生,有没有医生,有人晕倒了——” 程知谨迷迷糊糊感觉被抬上移动病床,手臂像被虫子叮了一下,感觉手背有源源冰冷液体流进血管。她眼前模糊的黑终于渐渐驱散分明,苏清宁在病床边喊她,“程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程知谨莫名的害怕,“医生说我得了什么病?”她脑中晃过胃癌,肺癌……各种癌,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 “医生抽血去化验,等会儿就会把化验结果送过来。”苏清宁安慰她,“别担心。”她刚说完医生就进来,“程知谨,化验报告出来了。” 程知谨心揪紧,“医生我到底是什么病?” 医生一脸笑眯眯,“恭喜你怀孕了。” 程知谨第一反应,“不可能!”反应过激,“我自己验过,不可能。” “孕纸从来不是百分之百正确,抽血化验是最准确的。程小姐,我用三十年的医德担保你确实怀孕了,如果你想要这个宝宝以后要特别注意。”医生一脸严肃。 程知谨很乱,她从心底就一直排斥这个可能性。 “医生,她第一次做妈妈有些激动我们让她休息会儿。”苏清宁圆场,医生嘱咐了几句程知谨要注意休息加强营养她现在身体很虚弱随时都有可能流产。 苏清宁送医生出去,看程知谨,“要不要给傅哥打个电话?”她和傅绍白的事苏清宁虽不清楚但从她的反应来看,凶多吉少。 “不用,谢谢。”程知谨扯出微笑,“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我没什么事,你忙。” 苏清宁点点头,毕竟是两个人的事,“那你休息,我还约了医生。再见。” “苏小姐。”程知谨喊住她,苏清宁回身,“还有事?” “我的事不要告诉萧岩……我想自己告诉傅绍白。” “明白。”苏清宁才一出病房,萧岩斜靠着走廊一半明媚一半阴影,隔着并不远的距离苏清宁看不清他。她指节捏得泛白,自己乖乖走过去。萧岩牵一牵唇手掌贴在她小腹,“见过医生了?宝宝好吗?听老人说女人第一胎都很凶险。” 苏清宁扬一扬头,逼回眼泪,“萧岩,我到底欠你什么,求你告诉我。” 萧岩一环手就能揽过细她,他皱一皱眉,“太瘦了,要养胖一点。” “萧岩!”苏清宁恼怒,还是求他,“求你告诉我。” 萧岩低头薄唇磨着她耳廓,声音软得不像话,“欠的债,要当事人自己想起来才有意义,你说呢?” 苏清宁强忍的眼泪掉下来一颗,咬上他肩膀,恨不能咬出血。萧岩笑了,笑里全是痛。 程知谨盯着手机许久,“告诉傅绍白,不告诉傅绍白”脑中两股声音几乎要将她逼疯。她僵硬着按下快捷拨号键,“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傅绍白这会儿正在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猜对了。 蒋锦业发现等他的人不是阮颖而是傅绍白的时候,眼底掩饰不住的震惊,“怎么你!”他收到阮颖的短信约他来老地方见面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居然是傅绍白设的局。 傅绍白透过高脚杯看他,蒋锦业那张伪善的脸变形狰狞。 “很意外?” 蒋锦业平复了下情绪过去他对面坐下,取了杯子自顾给自己倒杯酒,“阮颖还是出卖了我,女人一旦动情就废了。” 傅绍白一口干了杯里的酒,“你和阮颖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蒋锦业笑着晃晃杯里红酒,“生意人。” “什么生意?”傅绍白眼神锋利。 “赚钱的生意。” “和程家这种普通人都有关的赚钱生意一定不是正道。”傅绍白太聪明,蒋锦业很怕再被他多发现点什么全玩完。 “我当初看中傅先生,就是因为傅先生是天生的赌徒,赌徒没有心不谈情只谈等价交换。”蒋锦业品一口酒,“怎么,唾手可得的东西要放弃?” “我们的交易取消,我现在跟你谈另一笔交易。”傅绍白开门见山。 蒋锦业笑,“有意思,说说看。” “我帮你拿到东西,你告诉我程知谨父母下落。” “如果我不答应呢?” 傅绍白打了个响指,“那你今天可能就走不出这道门。”蒋锦业听见门外嗑哒一声,门从外面被锁上。 ☆、第46章 “我不信傅先生真这么大胆子,明目张胆的谋杀。”蒋锦业不信。 傅绍白弯一弯唇,“你刚才不是还说看中了我是天生赌徒,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赌命。” 蒋锦业依旧面色不动,“傅绍白,你这是损人不利己的赔本买卖。” 傅绍白摊一摊手,“我愿意。蒋先生敢拿命出来赌吗?” 蒋锦业脸色微白,“我不信你真敢在这儿动手。” 傅绍白笑意更深,替他斟满酒,“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他拿杯子碰了下蒋锦业的,“你自己已经把□□喝进去了。” 蒋锦业脸煞白猛的推倒酒杯起身,红色液体顺着桌角滴在地上凝成一滩‘血水’。 “傅绍白你在酒里放了什么?我死,你也逃不掉!” 傅绍白皱一皱眉,“这可是82年的,真浪费。”他又一口干,“这会儿要来根雪茄就完美了,可惜我还在戒烟,我女人不喜欢我抽烟。”他抬一抬眸看蒋锦业,“蒋先生站那么远干什么,放心,我跟你喝的是同一种酒。两天之内我们会高烧发热,如果不及时医治会衰竭而死,我就在这儿陪你。” 蒋锦业额上已有冷汗,“疯子,你是疯子!” 傅绍白笑出声,“蒋先生还有女儿,小丫头不经事没了蒋锦业的庇佑很容易被社会上的人带坏,还有你辛辛苦苦建立的蒋氏企业很快就会被吞并瓜分,想想都替你觉得可惜。我现在没老婆没孩子孑然一身,是你亏得多还是我亏得多?” 蒋锦业手都开始发颤,没有人不怕死,有钱人更甚。 “好!”蒋锦业咬牙切齿,“我同意你的交易,但是,你要在两天之内把东西交给我,我就告诉你程家两夫妻的下落。” “我不信你,你先告我他们在什么地理位置。” 蒋锦业抿唇,思量。 傅绍白举起腕上手表,“你多拖一分毒素就多深一分,我年青扛得住,蒋先生不怕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他们现在在柬埔寨。” 傅绍白起身对着门口喊了句:“开门!” 蒋锦业慌忙联系医生,连夜赶去医院洗胃,不敢声张。 傅绍白真是个疯子,他真的拿自己的命跟他赌,洗胃足足洗了半个小时。他拒绝了医生住院观察24小时的要求,出医院第一件事给萧岩打电话,“柬埔寨有没有熟人?” 萧岩正在煲汤,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模样值得照下来裱起来作留念,他皱一皱眉,“你要干什么?” “找人。”傅绍白直接回答。 “程知谨的父母?”萧岩一猜一个准,除了程知谨还有什么人的事能让傅绍白这样上心。 “嗯。” “我认识那边一个私家侦探。” “好,不管他用什么门路不管花多少钱一定帮我找到人,照片我发你邮件。拜托了。” “兄弟间不用这样言重。” “谢谢。”傅绍白挂断电话深深靠着真皮座椅,刚洗完胃身体很虚弱。 古成在前面驾驶座扭过头看他:“哥,其实你没必要跟那姓蒋的真拼。” 傅绍白捻着眉心,“那老狐狸潜伏这么久我都没发现,不跟他玩真的唬不住他。” 古成叹口气,“我现在送你去哪儿?” “丽水湾。” 夜深,人不静,漫天星斗像细碎的流沙铺在青色天字上。 程知谨没有开灯,漆黑的屋里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 她在论坛上看帖子,有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意外怀孕,她想打掉,纠结的那些天女孩只要一摸肚子就哭,她不是不想要,要一个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太多需要考量的因素。 帖子下面一群劝留的: “第一个宝宝是最健康最聪明的,千万不要打。你和你男朋友都深爱对方,为什么要因为外界的原因就扼杀一个小生命?” “打胎对女人的身体影响非常大,弄不好以后都跟孩子无缘。” “这是杀人,懂吗!” 第40节 程知谨看得心惊肉跳,盖上笔记本在黑暗中深呼吸。双手按在小腹,这里有一个小生命在发芽,有心跳,与她心脉相连。眼泪在黑暗中落下来滴在指尖,她不是不想要,是不确定能不能给他幸福。在不幸福中出生的孩子更悲苦,她只要一想就心痛。 手机屏幕亮起来震动,她胡乱用手背擦干眼泪,接起电话,“喂。” “我在你门口,开门。”傅绍白的声音很虚弱。 程知谨捏紧手机,她不知道现在的心境该如何面对他,要告诉他吗?不要告诉他? “傅太太,我想吃你做的饭,好饿。”傅绍白想让自己声音轻快一点,却越来越弱。 程知谨什么也没说挂断电话,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他没有砸门。 她开灯,打开门,门口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失落,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傅太太,看不见我很失落啊。”傅绍白空然出声吓了她一惊,她低头,傅绍白靠着墙半屈一条腿席地而坐。门口的声控熄了又亮,她发现他唇色惨白得厉害。 “你怎么样,又发病了?”她还记得医生说过肺炎如果不治断根会反复发作最后发展成肺癌。 “过来扶我一把。”傅绍白抬一抬手。 程知谨过去刚碰到他指尖,他使劲一拉,程知谨跌趴在他身上,“你好香。”他在她颈间蹭蹭。 “你别闹。”程知谨有些恼探他体温,还好,“你到底怎么了?” “肚子饿。”傅绍白一脸无赖。 “我这里又不是饭馆!”程知谨啐他却是扶他起身进屋。 “想吃什么?”程知谨边问边打开冰箱挑食材。 “随便。”傅绍白窝在沙发闭上眼睛,声音低下去。 程知谨看他一眼,就累成这样? 晚上吃东西不好消化,她熬了点粥,两碟青菜。过去沙发,傅绍白呼吸绵长真睡着了,她又探了探他体温,正常,大概是真累了。 “傅绍白……”喊了他几句,他慢慢转醒睡眼惺松一脸的温润无害,拉她跌坐到身边,“老婆,我刚才梦到你了。”他环上她腰腹,程知谨身子僵直,“傅绍白……” 他自顾说:“梦见爸妈平安归来,对我非常满意下死命令给你非我不嫁,还做主替我们重办一次婚礼,然后……” 程知谨心跳好快,“傅绍白……你喜欢孩子吗?” 傅绍白摇头,皱一皱眉,“现在不行。” 程知谨心一瞬浸入冰谷从脚心一直凉到全身,“知道了。”她眨干眼睛,“不是说肚子饿吗,再不吃粥要凉了。” 傅绍白还真饿了,胃里是空的。 “我明天还有课去洗澡睡觉,你吃完放桌上我明天收拾。”程知谨转身去浴室,开水,水声淅沥,她哭出声。 傅绍白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程知谨是怎么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 桌上是新鲜的牛奶、煎鸡蛋,傅绍白一大早就走了。程知谨怔怔坐在桌边,她该下决心了。 “程知谨,程知谨——”楼下有人喊她,她到阳台往下看,邮递小哥冲着楼层高喊。程知谨赶紧下楼,“我就是程知谨。”邮递小哥一脸不耐,“打你电话怎么不接,有你的信件。” “可能昨晚忘记充电,手机自动关机。”程知谨不好意思解释。 邮递小哥抽信封出来交给她,“签收。” 程知谨签名,翻过信微微惊讶,发出的地址是柬埔寨,她好像没有朋友在在柬埔寨。 边上楼边拆开信,她看到第一行字眼睛蓦然睁大,“心爱的女儿,你好吗……”那是父亲的字,是父亲给她写的信,抑制不住的激动,欣喜。 “我和你妈妈都很好,我们在斯里兰卡的时候接到一个重要电话要立即动身去柬埔寨所以没来得及跟团里汇报,途中又遇暴雨泥石流,放心我和你妈妈都很好没有受伤,只是被困在一个小村庄交通和信息都很闭塞,这么长时间没跟你联系一定担心了吧。放心,我和你妈妈很快就回来,回家再详细告诉你。”落款,程明声。 程知谨将信纸紧紧按在胸口,喜极而泣,“爸妈没事,太好了!”揭开一页,还有第二页,“小谨,爸爸回来之前你帮爸爸去银行保险箱里把爸爸存的东西取回来,记住,要非常小心。这里有爸爸亲笔写的委托书,带上爸爸的证件私人印章。”程知谨翻过信纸,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信里只提到委托书和印章,为什么爸爸不直接告诉她密码?她心里虽然有疑问,还是收拾了东西往银行去。 而银行那边,傅绍白也到了,行长亲自接见,傅绍白曾经帮过这位俞行长这回只是来收这个人情。俞行长告诉他,如果没有密码就需要投保人的亲笔委托书证件以及签合约时的私章银行才能开保险箱。 ☆、第47章 “傅太太,有什么可以帮您。”上次要她开死亡证明来的大堂经理对着程知谨笑得眼睛都没缝了。 程知谨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我受父亲委托来开保险箱。”她拿出委托信和证件。 经理过目,“当然可以,这边请。”他立刻带程知谨往保险库去。穿行走廊时经理不自在的搓着手掌道歉,“傅太太,上次……我态度可能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没什么,你也是按章程办事。”程知谨现在哪有心思说这种小事。 经理陪着笑,“我要早知道傅先生和行长的交情也不会闹这误会。”原来是碍着这层关系。 “傅绍白认识你们行长?”程知谨随口问了一句。 “傅先生今早来行里行长亲自接待,刚走,傅太太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早就不是傅太太了。 “他来……有什么事?” 经理一脸疑惑,“不是为您开保险箱的事吗?” 程知谨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她收到信件的时候傅绍白早走了他怎么可能知道她今天要来开保险箱。 进保险库前,程知谨按规定填了申请书,委托书身份证私章全都交给保管员。经理和保管员陪同她一起进去,终于顺利打开保险箱,程知谨来的路上猜了许多保险箱里可能存的东西,唯独没猜到偌大的保险箱里只存了一只u盘。 程知谨拿出u盘,问:“只有这个?” 保管员回答:“银行保险业务不问客户存什么东西。” 程知谨十分好奇这u盘里存了什么。 出银行,她在门口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男人戴着墨镜帽子像是怕被人认出似的。 “对不起。”男人生硬道了声歉匆匆离开。 程知谨揉着撞疼的肩膀莫名奇妙,刚好有辆空车过来,她刚伸手要招。背后响起急切几声,“程小姐,程小姐——”她回头,大厅经理慌忙跑过来,“对不起程小姐,您还不能离开。” 程知谨皱眉,“为什么?” “您提供的委托书是假的。”经理直接说。 程知谨惊愕,“你说什么!” 贵宾接待室,经理拿出程明声和银行签的合约,对照程知谨拿来的委托书,字迹真的很像,但绝对是伪造,用放大镜一照就能看出来。 “不好意思程小姐,本着对客户负责的原则请您交还从保险箱取出的物品。”经理公事公办,就算是行长来了也得这么办。 程知谨还一团迷雾,“这份委托书是我父亲连信一起寄给我的,怎么可能是伪造。” “信是从哪里寄来的?”经理问她。 “柬埔寨。” “原件给我看一下。” 程知谨拿出信封递给他,经理都没看里边的信就断言,“这是假的。” 程知谨睁大眼睛,“你从哪里看出来?” “柬埔寨邮票上的这个r.p.kampuchea应该是republiquepopulairedukampuchea的缩写,但是你注意看,这邮票上把r.p印成了r.q。” 程知谨光顾着看信里的内容都没注意到,印的真是r.q。 “这是怎么回事……”她懵了,完全理不出头绪。 “程小姐,请交还从保险箱取出的物品。”经理再次追讨。 程知谨木木打开包每一个角落都找遍,在保险库才好好放进去的u盘,不见了。 经理面色凝重,“程小姐,如果那是很重要的资料或是商业机密我们银行负不起责任,请您不要跟我们开玩笑。” 程知谨当着经理的面把包里东西全倒出来,“我真的没骗你,东西真不见了。”她猛然想起来,“刚才那个男人,刚才撞我的那个男人是小偷。”她脊背发寒,这一系列的事像是有人一早就设计好,伪造的信件,假的委托书骗她来银行开保险箱,然后趁她没防备偷走东西。是谁?那u盘里有什么秘密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不清了,报警吧。”经理提议。 “好,报警。”程知谨同意。 很快有警察来了解情况,程知谨免不了要从父母失联开始说起,原来警局早有备案。警察告诉程知谨确实查到程家二老有可能在柬埔寨但还不能确定所以想等落实了再通知她。 程知谨指节捏得泛白,“那这么说,这封信也不是凭空捏造。我父母……很有可能是被绑架!”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警察问她:“你知不知道保险箱的u盘里是什么东西?” 程知谨摇头,“不知道。” “那你身边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个保险箱的事?” 程知谨抿紧嘴,傅绍白的名字呼之欲出。 “现在u盘是关键,失踪的u盘在谁手上,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绑架你父母的嫌疑人。” 程知谨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不会,不可能是他,他亲口保证过的! 警察见问不出什么,收了笔录本,“程小姐,今天就先到这里,如果你想起什么细节请一定跟我们联系。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救回你父母。” “谢谢。”程知谨脸色惨白得厉害。她不想胡思乱想,可那些怀疑不停的往外冒,她在家收到信件的时候傅绍白已经来了银行,和行长交情颇深。从第一次提到父母在银行的保险柜傅绍白就‘怂恿’她来开柜,他很关心保险柜里放的是什么。他说他还有秘密瞒着她,但是现在不能说……她不敢往下想。 怎么走出银行的她不知道,身边所有的声音好似都消失了,上出租车她只看见司机嘴唇一张一合听不见声音,一个字也听不见。 “去纪氏大厦。”她猜测着司机问她去哪里。 司机看了她几眼,“小姐你没事吧?” “去纪氏大厦。”她一直只说这一句。 “对不起小姐,我不跑那边。” “去纪氏大厦。” 司机无奈,时间就是金钱赶紧送去得了。 纪氏大厦,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傅绍白站在巨幅落地窗前他整个背影像嵌进阳光,窗外天空如洗明媚万里,心境却是与之毫不相衬的沉重。他只有两天时间,根本没可能找到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要拖延时间就得先拿到保险箱里的东西,怎么样才能拿到保险箱里的东西。 叩叩两声敲门。 “进来。”他回身,秘书拿着快递文件袋进来,“总监,有一份您的快递。” 傅绍白眉心拧起,“什么东西?” “不知道,说是要您亲自拆。”秘书双手递上去。 傅绍白看一眼,没有发件人署名也没有联系方式,收件人的资料倒是写得清清楚楚,秘书出去带上门。 第41节 桌上有拆信刀,他沿着文件边缘裁开倒出一只u盘,很莫名。 “小姐,你不能进去,小姐……”门外脚步声嘈杂,傅绍白办公室的门猛的被推开,程知谨在三个秘书阻拦下硬闯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他手里的u盘。 “真的是你。”程知谨拳攥得发抖。 傅绍白看一眼程知谨脸色隐约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但还没猜出是什么。 “你们先出去,带好门谁也不准放进来。”他遣走秘书。 程知谨朝他走近,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叩响每一步都很重,每一步都带着撕碎的力道。 “我爸妈在哪里?” 傅绍白预感到定、时、炸、弹守不住了。 “正在找。” 程知谨冷笑,“东西都到手了,还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戏吗?” 傅绍白捏紧手里的u盘,“这就是你父母存在保险柜的东西?” “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布局设计好的,你一直……一直在骗我。就是为了拿到保险柜里的东西,不惜绑架我父母!”程知谨怒吼绝望,真的对这个男人绝望了。 傅绍白马上明白过来,昨晚蒋锦业故意装出色厉内茬怕死的样子打消他警惕,其实他一早就设计好连环局要把所有的事都嫁祸在他身上,好狡诈的老狐狸! “程知谨,我现在不能跟你解释什么,给我两天时间。”程家二老还在蒋锦业手上,傅绍白要救人就得先背下这个黑锅。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桌上拆信刀上的冷光折射到程知谨眼里,她抓起刀就架在傅绍白脖子上,“告诉我,我父母在哪里?他们好不好,有没有受苦?”她眼睛红得厉害一直忍着眼泪。 傅绍白平静望进她眼睛,“放下,你根本就伤不了我。” 程知谨手上着力,疼痛从颈部蔓延,细细的伤口立刻渗出血珠。 “告诉我!”她逼问,手在发抖。 傅绍白觉得很痛,心口痛得窒息。 “程知谨,你不要后悔。”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相信你,一次又一次相信你的谎言。”她咬紧牙齿,咬住哭腔,现在不是她哭的时候,她有什么脸哭。 傅绍白手里的u盘几乎要捏碎,“程知谨我今天这条命就给你,你记着。但不是现在。”分秒之间他已经扼住她手腕轻轻一扭拆信刀铿锵一声落在地上。 ☆、第48章 程知谨撑住桌角小腹突然一阵疼痛,她躬着身子脸色卡白。 “程知谨,你怎么了?”傅绍白一把揽住她,“说话。” 程知谨额上已有汗迹,揪紧他胸口衣服,“……送我去医院。” 傅绍白什么都不再问抱起她往门外跑,大吼,“马上给我备车!”秘书都不知是什么情况吓得赶紧通知司机待命。 傅绍白在急救室门口被拦下,一拳打在墙壁沉闷巨响,是他的疏忽才让蒋锦业有机可趁。 护士吓得都不敢上前,“先生……您,您的脖子得消毒包扎。” 傅绍白颈上的血渍已经干涸,伤口很细却疼,她真动手。他能理解她因为父母的事失去理智,所以他一定要平安把程家二老救回来,否则,这辈子她恐怕都不会原谅他。 医生出来得很快说明没什么大碍,傅绍白稍稍安心。 “医生,她怎么样?”傅绍白将医生堵在门口。 “轻微出血有流产迹象,建议住院保胎。”医生一口气答完。傅绍白足足怔了一分钟,“医生你在说什么?” 医生皱一皱眉,“里面的不是你太太?” “是。” “你太太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傅绍白彻底怔住。 “傅绍白,你喜欢孩子吗?傅绍白,你喜欢孩子吗?傅绍白你喜欢孩了吗……”她问出这句话时的煎熬、忐忑、期待和失落,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他是怎么回答她的,他说“现在不是时候”,她有多难过,心一定都伤透了,他想抽自己。 “傅先生?”医生见他怔怔的,问:“你们想要这个孩子吗?” “要!”当然要,一定要,这是他和程知谨的孩子,是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割不断的血脉羁绊。生命就是这样神奇,总是在绝境中给人希望。 “我太太现在怎么样?”压制住激动欣喜,他现在要保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 “注射了保胎针刚睡着。”医生让开道,护士推程知谨出来。 傅绍白一直跟着移动床到病房,程知谨睡得很深,薄被随着胸口微微起伏。他小心翼翼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傅太太,你真傻,我怎么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他自顾笑起来,“都说一孕傻三年,原来是真的。”他探着身子,耳朵虚虚贴在她小腹,“我好像听到宝宝的心跳,他在跟我打招呼,好像在说:我会保护妈妈,谁都不准欺负妈妈,爸爸都不行。宝宝,你要乖,妈妈一定舍不得不要你。好了,爸爸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替爸爸好好陪着妈妈。”他深吻程知谨额头,转身出去。 蒋家院门大开,傅绍白的车长驱直入。蒋锦业放着钢琴曲,醒着红酒专程在等他。 傅绍白一脚踢开大门,蒋锦业端一杯红酒站在留声机旁手指跟着音乐打拍。如雨珠倾泻而下的连奏,优美的旋律中带有欠稳定的游移情绪,主部主题明快而在欢笑的背后,是微微的不安和骚、动。大调的副部主题虽然明朗,却也以急速的运动暗示心态的不稳定。这是他专门为傅绍白挑的曲子,实在太切合傅绍白此时的心境,不得不承认老狐狸不是白叫的,算计人心的本事无人能出其右。 傅绍白一路的暴戾到这儿倒是平复了,单手松开领带径直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 蒋锦业笑,“就算你不怕我在酒里下毒也不要暴殄天物,红酒是用来品的。” 傅绍白手一松,高脚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u盘你本来可以顺利到手,为什要演今天这出?” 蒋锦业端着酒杯过来,扬一扬手臂,“觉得我今天这套西装怎么样?”蒋锦业虽年过四十身材依旧颀长,剪裁合体的西装穿在身上不输年青人的挺拔。他继续说:“冯师傅说这样式是时下年青人最喜欢的,穿在我身上似乎年青了十岁,你觉得呢?” “你的裁缝没骗你。”傅绍白点了根桌上的雪茄,不破戒抽根烟怕压不住火。 蒋锦业点点头,“我每天都会晨跑游泳,真比赛你还不一定能赢我。” 傅绍白吐一口烟圈,“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像这样掉念青春,真没想到蒋先生还有这种‘情怀’。” 蒋锦业听得出他的讽刺,也不恼,笑意更深,“我只是想配得上她。” 傅绍白感觉心脏一下被揪住,“你到底想说什么?” 蒋锦业走近搁下酒杯抬眼看他,“你不是问,u盘我本来可以顺利拿到,为什么还要演今天这出陷害你?东西我要,人我也要……我要程知谨。” 出乎意料蒋锦业没有看到暴跳如雷的傅绍白,傅绍白居然笑了,先是轻哼一笑,继而大笑。他拎起分酒器朝蒋锦业头顶淋下,“痴人说梦,醒了吗?” 红酒沿着蒋锦业领口流进背心,确实是透心凉。 “别急,先听听我的条件。”蒋锦业抽纸巾擦干净脸上的酒,面色不改,“我们原先的交易不变,u盘换你母亲的日记本和你父亲保险柜的钥匙,纪泽鹏两年前点着傅家的宅子就是为了找你爸爸的保险箱,可惜他太笨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我还可以告诉你纪泽鹏的致命弱点,保证你一击踢他出局逼他说出当年你父母遇害的真相。这笔交易你赚大了,但是有个附加条件,你得和程知谨断得干干净净,以后不准再跟她有来往见面都不准。” “如果我拒绝呢?”傅绍白想都没想就问。 蒋锦业捋一下被红酒浸湿的头发,“我知道你的人在柬埔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可是意外就发生在分秒之间,车祸、失足落崖、溺水或者是像你父母一样意外火灾,这些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程家二老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你这辈子就说不清了。”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敢做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傅绍白,你会怎么选?” 傅绍白捏碎雪茄,火星烙进手心钻心的疼,“我还有得选吗?” “我就是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蒋锦业满意笑。 “我要亲眼见到程家二老平安回来再把u盘交给你。” “可以。”蒋锦业爽快应下,“但是,那之前我要看到程知谨对你彻底死心。” “成交!” 傅绍白摆弄了那只u盘很久,硬件加密套软件加密,破译很要花上点功夫。他也想知道蒋锦业这样紧张这u盘里到底有什么,直觉告诉他事关重大绝不只是生意那么简单。 电脑边手机震动,他看一眼是医院打来的,接起:“喂。” “傅先生,麻烦您尽快来趟医院,傅太太要出院我们拦不住。” 傅绍白拔下u盘贴身带着,攥紧车钥匙。 医生护士全都堵在门口,“傅太太您现在真的不能出院,也不能这样激动小心宝宝,傅先生马上就到。” “别叫我傅太太。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负责,让开。”程知谨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傅绍白。 “傅太太,您真的别让我们为难好吗。”医生苦口婆心。 “让她走。”傅绍白大吼一声,满身风尘。堵在门口的医生护士齐齐扭头看他,他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程知谨脸上,“都让开。” 医生带护士让开,程知谨拳捏得紧紧走出来,直直盯着傅绍白,“我和你的事,没完。”她从傅绍白身边经过,他抓住她手臂,“你怀孕了?” 程知谨身子僵得厉害,“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所以想问你孩子是谁的。”傅绍白面冷心硬。 程知谨睁大眼睛望他,“傅绍白,你……浑蛋!” 傅绍白冷笑,“浑蛋我已经承认过了。你天天装出一副高洁为爱受伤的样子,背地里和野男人珠胎暗结。” 程知谨气得浑身发抖扬手要打,半空就被傅绍白扼住,“你以为我还会被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碰?”极度的羞辱与愤怒堵得程知谨说不出话,傅绍白扼紧她手腕拉近她,“说,这孩子是哪个野男人的?我跟你离婚两个多月,孩子只有一个多月,那次在曼哈顿我根本没se。你给我戴了多少顶绿帽?” 程知谨动不了,打不到,张嘴咬上他虎口,一圈血印。她有多愤怒,他就有多痛。被误会的那个人不是最痛的因为清者自清,违心说出那些伤人伤己的话才最痛。 程知谨松牙,“傅绍白,你会为今天说过的每一个字后悔。” 傅绍白笑得无谓,“我等着,等着你证明给我看。你要打掉这个孩子就是恼羞成怒承认自己水性杨花,这里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可以作证。” ☆、第49章 蒋锦业的车在医院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看见程知谨出来,泪痕未消眼圈红肿。 “程老师。”他远远招手喊她。程知谨胡乱揉了下眼睛,“蒋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蒋锦业抬抬手臂,“听说这里来了位资深老中医,手臂复位后一直疼,想开个中药方子试试。” “没事吧?”程知谨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 “没什么大碍。倒是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蒋锦业殷切关心。 “有点不舒服。”程知谨似强忍着极大的委屈。 “我送你回去。” “谢谢。”程知谨没有拒绝。 蒋锦业替她开车门,她要刚上去,护士从医院追出来,“程小姐,您的病历忘了。”护士气喘吁吁将病历递到程知谨面前,“记得三个月左右来医院建卡,还有就是注意加强营养,祝宝宝健康。” 蒋锦业半天才消化护士说的话,“你怀孕了?” 第42节 程知谨将病历放进包里,淡淡应了句,“嗯。” 车上,程知谨不说话一直望着窗外。蒋锦业心内已翻覆了几度,试探着开口,“傅绍白的?” “他不配!”程知谨失态抑制不住被羞辱的怒火。 蒋锦业一方面安心,一方面又发怵,傅绍白真狠得下心。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这辈子都与他无关,我一定好好生下来,会让他为今天对我们母子的羞辱后悔一辈子。”程知谨这样坚定决绝是真被傅绍白伤透了心。蒋锦业彻底安心了。 车一直驶进蒋家大院程知谨才回神,“蒋先生……?” “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住老城区太不安全。”蒋锦业擅自做了决定,“再一个,我想让蒋晴在国内考完高考再出国,出国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不是为了逃避高考。所以,这两个月想请程老师当蒋晴的家庭教师,佣金方面我出双倍时费。” 程知谨蹙眉沉默了片刻,“我现在没什么心情,我……家里的事还没解决。” 蒋锦业替她开车门,“程老师有事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 程知谨犹豫了一下,下车。 蒋锦业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径直往厨房去,挑了几个新鲜饱满的橙子去皮榨汁。 程知谨看一圈空荡荡的屋子,“阿姨不在吗?” “放假了。”蒋锦业在厨房应一声,榨汁机工作完成,他滤去果肉只留新鲜果汁端出来,“以后生冷刺激的东西都不能碰,只吃新鲜的水果有机蔬菜。咖啡、茶一律不能喝。” “蒋先生,你不用这么客气。”程知谨尴尬接过果汁。 蒋锦业就是要在她受伤的当口狂打温暖牌,现在是最容易攻陷的时刻。 “我想照顾你。” 程知谨手指缠得玻璃杯发紧,“我以为,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蒋锦业笑,“你说得很清楚,我也听得很清楚。我不需要你回应,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见不得你受苦。” 程知谨尴尬得坐不住,她搁下杯子,“蒋先生……” 蒋锦业端起杯子,“刚榨的要趁新鲜喝,放久了就不能要了。” 程知谨无奈喝一口,蒋锦业在她对面坐下,“你刚才说家里有什么事没解决?” 程知谨双手棒着杯子,眼泪好似在眼眶打转,“我父母已经失联很久……刚得到消息,他们有可能在柬埔寨,我想亲自过去一趟。”她略过和傅绍白的纠葛,提起那个名字怕抑制不住愤怒。 蒋锦业眉头皱得深,“暂且不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就算你能去,那边太乱了,你一个女人根本不行。” “我不怕。” “怕不怕是一回事,会不会出事是另一回事。”蒋锦业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装作沉思片刻,“这样,我在柬埔寨那边也有生意,认识的都是当地有声望的比警察还灵,我托他们帮忙一定比你独自一人去要好。” 程知谨眼睛亮起来,“真的吗?你那边真的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 “只要你父母确定在柬埔寨,我的朋友一定能找到人。”全都掌控在他股掌之中当然敢打这样的包票。 “谢谢你,真的……蒋先生,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程知谨感激得语无伦次。 “你不用跟我道谢,蒋晴就拜托程老师了。”蒋锦业借机留人,“其实程老师暂时在我这里住下来,对蒋晴好对程老师也好,柬埔寨那边有什么消息我可以第一时间告诉你。” 程知谨犹豫,“可是……” “我看上去像趁虚而入的坏人吗?”蒋锦业半开着玩笑激将。 “当然不是。” “可程老师的犹豫就像是在担心和坏人共处一室。” 程知谨忙解释,“不是,我是觉得太麻烦蒋先生。” “是我们蒋晴要麻烦程老师。”蒋锦业说话滴水不漏,程知谨没法拒绝,“好,这段时间我当蒋晴的家庭老师,佣金我不要,当是谢谢蒋先生仗义帮忙。” 蒋锦业笑了,“今晚想吃什么,我安排菜谱。” 程知谨还是觉得非常尴尬,“……随便,我都可以。” 蒋锦业替她安排房间,她选了离蒋锦业书房最近的那间,她没什么多的爱好就喜欢看书。日常用品蒋锦业派司机亲自去她家收拾了送来,顺便替程知谨办了个停职留薪。 蒋晴考完期末考大包小包回家,没精打采神情看上去也怪怪的。 “哪里不舒服吗?”蒋锦业从厨房出来问她。 蒋晴背对着他换鞋,“没有。” 蒋锦业皱眉,“没有你声音怎么这样。” “天太热,不想说话。”蒋晴说着要上楼。 “程知谨在楼上客房刚睡着,她这段时间会住在我们家当你的家庭教师。” 蒋晴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爸,你觉得没有感情得到人有意思吗?” “蒋晴!”蒋锦业声色俱厉喝止她,叹一口气走近,“晴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爸爸绝对不会做出强迫她的事,留在我们家是她自己愿意,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我当然会问她。”蒋晴转身上楼。 “程知谨怀孕了身体很虚弱,不许你任性瞎闹。”蒋锦业在背后嘱咐。 蒋晴皱眉抿了下唇,什么也没说。她站在客房门口,抬手想敲门,举了两次都没敲下去,最后还是回自己房间。 晚餐很丰盛,鱼、虾、汤、沙拉都是蒋锦业一个人对着食谱完成。他替程知谨拉开椅子待她坐稳才离开,“许久不下厨都生疏,还入得口的就多吃点,觉得不好吃的就不吃。” 程知谨看着一桌子菜,“这些都是你做的?” “从你的表情来看,不相信我的手艺啊。”蒋锦业叹气失落。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自做菜。” “我还会亲自吃饭。”蒋锦业像年青小伙子似的开起玩笑。他替她倒杯牛奶,“你坐会儿,我去叫蒋晴。” “蒋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去找我?”蒋晴要是知道她在这儿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她。 “下午就考完回来了,我看你在睡觉让她别打扰你。” “哦。” 蒋晴跟着蒋锦业一起下来,还是没精打采的模样,程知谨也好奇,“你怎么了?”问蒋晴,还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没什么。”她坐到餐桌边。 “没考好?”程知谨安慰她,“这只是一次模拟考,一次失误不要紧,以后加倍努力就好。” “嗯。”蒋晴声音淡淡的。 “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蒋锦业夹了只虾到蒋晴碗里,她低着头拿筷子戳来戳去没味口的样子。 程知谨也没什么味口,蒋锦业象征性的问了下她暑期补课的安排,蒋晴全程都不在状态。 别扭的一顿晚饭过后,程知谨拉着蒋晴去厨房洗碗,蒋晴负责擦干净水。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盘子在蒋晴手里转圈,她沉默了半天,突然抬起头问她:“你会和我爸爸结婚吗?” 程知谨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摔到地上,“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爸爸怎么对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没有拒绝,是为了跟傅绍白赌气?” 程知谨没有立刻回答,递盘子到水流下冲,水槽聚起白色泡沫,一颗颗破灭。 “也许吧。” “也许!”蒋晴扔下毛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还怀着孩子!” 程知谨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好,算我多管闲事。你慢慢洗,我要回房睡美容觉了。”蒋晴扭头就走,厨房门口碰到拿茶杯下来倒水的蒋锦业,招呼都不打一声径直上楼。 “这孩子,怎么了?”蒋锦业故意问,他一早就在门口听到两人对话。 程知谨笑笑,“大概这回期末没考好,心情不好。” 蒋锦业倒水泡茶,“丫头大了,心事重,我这个做父亲的都管不了了。” “都有这个阶段。”程知谨搁下最后一只盘子,蒋锦业捡起蒋晴刚才的干毛巾,“剩下来的我来做,你去休息。” “那我不客气了。”程知谨取下手套上楼。 蒋锦业听着她关房门的声音才扔下毛巾去院子打电话,“傅绍白那边有什么动静?” “今晚的飞机,飞西雅图。现在人已经在机场。” 蒋锦业微微皱眉,“西雅图?” “他把纪家所有的事都扔下,一个人走。老板,你这招攻心计赢得漂亮。” “阮颖,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现在跟上去可是最好时机,受伤的男人更需要安慰。” “我知道怎么做,他有任何举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老板。” 蒋锦业挂断电话,笑着呼出一口气,一切都按照他设计的发展,一切完美。只要拿到傅绍白手上的u盘,做完最后这一单他就收手,蒋晴和程知谨都喜欢过平凡的生活。 楼上,程知谨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蒋锦业打电话的方位,她撩开窗帘一角,窥视。 ☆、第50章 西雅图,凌晨三点,酒窖入口处东倒西歪全是空酒瓶,里面只开了一盏灯,昏暗冷黄的灯光根本看不清傅绍白躺在哪个角落。 “阮小姐,谢谢你来看先生。先生已经回来两天,几乎一直待酒窖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奥利弗的信息还没刷新固执的停留在阮颖还跟在傅绍白身边的时候。 阮颖拍拍她,“我进去看看他,别担心。” 奥利弗直点头,阮颖才刚踏进去就踢到空酒瓶连续滚动碰撞发出刺耳声音。 “谁在那儿?奥利弗?”傅绍白靠在角落木桶上,看上去醉得不清。 阮颖手指紧了紧,“是我。” 傅绍白冷笑一声,“你老板赢了,我认输。你还来干什么!” 阮颖僵着身子过去,随手从木架上取下一瓶酒,从狼藉的吧台上取了两只高脚杯倒上酒递一杯给他,“他现在已经不是我老板,我自由了。” 傅绍白接过酒,“从瑞士疗养院不声不响消失就是跟蒋锦业走的?” 第43节 阮颖也学着她坐地上,坐到他身边,喝一口酒,“你知道我在瑞士疗养院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我都在企图自杀,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没有哪一次成功。”她自己说起来都好笑,“我多希望你能来看看我,每天等啊等。我没办法接受自己是一个被遗弃的废物,就算你不爱我……至少我还是一个有用的人。我在疗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混吃等死。直到遇上蒋锦业,他给我工作让我重新找回自信。曾经,我感恩他给我重生……”她停下,一口干了杯里的酒,“结果,他把我拖进更可怕的深渊。” 傅绍白静默不语,不评论,不打断。 阮颖转头看他,“不好奇?” 傅绍白冷笑喝口酒,“随便去街上拉个站、街、女都比你的故事赚人眼泪。” 阮颖笑得悲凉,“是啊。我本来可以自食其力过人上人的生活,最后却落得连站、街、女都不如,一个字,贪。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念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傅绍白碰一碰她的酒杯,“恭喜你,真正的重生。” 阮颖眼角滑落一颗泪,“谢谢。”她捂一下眼晴不让眼泪肆流,“不想知道蒋锦业的秘密吗?” “我之前扔你落楼你一个字都不肯说。” 阮颖笑,娓娓道出:“程知谨的父母表面是探险队的业余成员,实际上他们收集散落在各地的文物,将真文物的资料扫描上传网络公开,文物贩子就不能盗卖。他们找到的最后一批文物扫描了资料还没来得及上传就被发现,蒋锦业认为程家二老一定会把资料交给唯一的女儿,所以他的目标一直锁定程知谨。” 这个内幕有些震憾,盗卖国家文物情节严重,死、刑。 “蒋锦业是头目,共犯除了你还有谁?” 阮颖眨眨眼睛,“你也认识的。” “纪泽鹏。”傅绍白一口答出。 “你真的聪明得我想吻你。” 傅绍白捏碎酒杯,纪泽鹏居然利用爸爸的公司利用傅家几代的心血做这种断子绝孙的勾当!难怪纪泽鹏在傅氏濒临破产的时候有财力力挽狂澜,不仅拿到实权把傅氏变成纪氏还把纪氏做到行业领头。 阮颖惊叫,“你的手!” 傅绍白夺了她手里的红酒冲洗伤口,抽出手帕绑好,“程家二老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阮颖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是,蒋锦业对程知谨动了真情一定爱屋及乌。” 傅绍白心口像被尖刀刺了记,痛得喉咙都有血腥味,蒋锦业一定千方百计把程知谨留在身边,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敢深想。 阮颖喝醉了,藏在心里的秘密全都说出来真痛快,一痛快就没了节制。 傅绍白起身,哪有一点儿喝醉的样子,吴奔一早就在酒窖门口等着,手里是干净的衬衫和外套。 “直升机准备好了吗?”傅绍白边走边换掉沾满酒气的衣服。 “随时都可以飞。”吴奔递给他外套。 “小五那边怎么样?” “u盘已经解密,资料全都复制下来。”吴奔掏出原件交给傅绍白。 傅绍白伸手,吴奔看见他伤口,“你的手……?” “没事。”傅绍白将u盘握进掌心,急促步伐突然停下,“吴奔,阮颖交给你了,不管她是花言巧语还是谩骂羞辱一定不能让她跟外界有任何联系。” 吴奔抿紧唇,“放心。”总要逼着自己面对她的真面目,彻底痛过就能放下了。 傅绍白连夜回国,谁也不知道。 窗明几净,窗户外杏树茂密的枝丫都快伸进房间。蒋晴书桌正对着窗户,桌面试卷题海堆得有小山那么高。程知谨执一本教案在她身后踱步,“文言文和诗歌一般是三十分左右,这个分一定要拿到手,多读多背培养语感。” 蒋晴一直盯着书上密密码码的文字,那一页看了半天都没翻过。 两声敲门,蒋锦业送水果进来,“两个小时了,休息下。”蒋晴回神似的,抻一抻懒腰,“我说怎么坐得腰酸背疼。” 程知谨收起教案,“这么快就两小时。”她嗓子不舒服咳嗽一声,蒋锦业皱眉,“下午不要上课了,让蒋晴自己做卷子。”他撤掉牛奶换成蜂蜜水。 “爸,你什么时候对我这样细心过。”蒋晴半真半玩笑。 程知谨笑,“蒋大小姐,这醋可吃得好没道理,你爸爸对老师好难道不是为了老师更用心的辅导你吗。” “那可不一定。”蒋晴拿吸管戳、进酸奶。 蒋锦业递张纸巾给她,“多大了,喝酸奶还糊嘴。你小时候生病,哪一次爸爸不是整夜守着你喂奶喂水。” “那是小时候,你现在对程老师可比对我好多了,我才是你亲生女儿。”蒋晴突然变得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蒋锦业感觉她好像又变回阮颖在家的那会儿,那时候他不在意,因为跟阮颖本来就只是做戏掩人耳目。程知谨不一样,她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他板起脸,“蒋晴,不许无理取闹。” 蒋晴猛的摔下酸奶,“我在你眼里永远都是无理取闹,你是不是很后悔有我这样的女儿?” 眼看着两父女就要吵起来,程知谨忙劝阻,“好了,玩笑的一句话怎么还吵起来了。” “我和我爸说话有你什么事,还真把自己当我后妈了。”蒋晴突然变脸,程知谨都措手不及。 “蒋晴!”蒋锦业厉声。 程知谨推蒋锦业出去,“马上要高考她压力大说话难免没分寸,没事,我跟她聊聊。” “不管她说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蒋锦业叹口气。 程知谨笑笑,“不会。我看你还是先去忙自己的事,你在家她也不会说得痛快。” 蒋锦业点点头,“刚好我下午有个会,开完会我就回来。” “嗯。”程知谨目送蒋锦业下楼出门,听着他的车开出院子直到听不见引擎声才回去蒋晴房间。 “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也不用演了。” 蒋晴靠着窗台吸酸奶,“我演得真的有那么烂吗?” “讨厌一个人和爱一个人一样,装不出来。” 蒋晴看着程知谨,“那你就不怕被我爸拆穿?” 程知谨表情僵了一下,走近她,“蒋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蒋晴眼神闪烁,“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知谨拿出手机,“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发这条短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蒋晴结结巴巴,“没……考好,所以……觉得对不起你。” “还没考你就知道自己会考不好?”程知谨追问。 蒋晴躲开她视线,“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你要和我爸在一起我就讨厌你。我不学了,出去透口气。”她摔门出去。 程知谨捏紧手机跌坐在床上,这条短信是在傅绍白来医院羞辱她前十分钟蒋晴发给她的。傅绍白离开医院之前,他在她床边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她根本没睡着。为什么傅绍白出去了一趟回来就那样羞辱她?为什么蒋晴要给她发道歉短信?为什么蒋锦业每次都出现得那么巧?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她最开始只是想来找蒋晴,直觉蒋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不能说。直到蒋锦业问她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承诺一定可以帮她找到父母她才开始怀疑蒋锦业。但是她想不通,整件事情,傅绍白、蒋锦业、阮颖和她父母到底有什么关系。所以,她答应留在蒋家,希望能从蒋锦业身上找到答案,书房是最能找到秘密的地方。 ☆、第51章 这是程知谨第一次进蒋锦业的书房,博古柜,字画,文房四宝古色古香。中式的家具颜色较重,椅子上添了许多淡色的软垫抱枕增添色彩,桌上一盆春剑,叶姿挺拔苍健,秀气非凡颇具风韵衬得整个空间宁静清幽。 博古柜上摆的器玩程知谨虽不大认识也看得出那是古董,爸爸也爱收藏只是经济条件有限,被骗占多数。 蒋锦业的书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她倒是不知从何处入手了。书桌抽屉她不太敢大翻怕被看出痕迹,全都是计划书和财务报表。程知谨想,如果蒋锦业真有问题一定会有什么蛛丝蚂迹。她也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是在做无用功,起码她得试试,不试连找到蛛丝蚂迹的机会都没有。 她在书房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看眼时间,还早,或许她应该去蒋锦业的卧室看看。 进卧室和书房不一样,书房虽也是私人空间,卧室却是个人*。程知谨拧开门把的时候心跳好快,他的卧室如同书房一样的中式装修风格比书房大许多,一应用具整齐划一,可以看出蒋锦业是个自律而且有强迫症的人。 程知谨最先搜的衣帽间,柜子角角落落连柜顶都找了,没什么发现。床头柜大概是最藏不了东西的地方,谁会把秘密放在一眼就能发现的地方?果然,一无所获。 她有些失望,要离开的时候发现枕头下露出一角,仔细看是照片。她翻开枕头,一张她的正面近照赫然出现在眼前。她拿起照片看见右下角的拍摄时间,惊愕瞪大眼睛,这照片上的日期是她遇见傅绍白之前。 惊吓,不可思议让她大脑乱成一团麻。她确定在遇见傅绍白之前她绝对没有见过蒋锦业,虽然蒋晴是她的学生,每一次家长会她都逃课因为根本没家长来。 为什么蒋锦业会有她的照片?难道一开始蒋锦业的目标就是她,父母是受她连累?可是为什么?真的有十万万个为什么在她脑海里转,越想越害怕。 楼下院门开启有车进来,程知谨赶紧将照片放回原位连忙出去,心跳到嗓子眼,神经紧绷到极致手心都是冷汗。回到自己房间她锁好门靠着门板整个人一下滑坐到地上,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她才呼出一口气,敲门声在这个时候格外惊悚,她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叫出来。 “程老师。”蒋锦业回来了,就在她门口。 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有事吗?” “回来的时候路过唐记,他家的甜点很有名,我给你和晴晴买了一点。” “哦,等一下。”她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换件衣服作出刚睡醒的模样才开门,“不好意思,刚睡了一会儿。” 蒋锦业见她脸色微白,“有哪里不舒服吗,不舒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程知谨摆手,“没有,就是……嗜睡。” 蒋锦业点点头,“这是正常的,妈妈睡得好宝宝才能长得好。怎么不见蒋晴?”他突然问她。 “她……说看书累了,出去透口气。” 蒋锦业叹气,“那丫头从来都是这样,三分热度。” 程知谨笑笑,不语,言多必失。 “下去吃点心。”蒋锦业伸手要扶她,她下意识躲了一下,尴尬解释:“我真没什么事,自己可以走。” 蒋锦业不勉强。 点心精致光看就知道好吃,程知谨这会儿一点儿味口都没有。蒋锦业在厨房泡茶,“我查过,你这个时候喝薄荷茶最好,薄荷中的薄荷精以及单宁成分可以缓解压力消除疲劳,对于妊娠反应也有很好的缓解作用。” “谢谢。”程知谨望着他背影试探问:“我爸妈有消息了吗?” 蒋锦业泡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暂时还没有,等会儿我再打电话过去问问我的朋友。” “哦……” 蒋锦业听出她的失望,端着玻璃茶具出来,浅色茶汤中几片薄荷叶着实赏心悦目。 倒一杯递给她,“尝尝看,去腻。” 程知谨尝一口,什么味也试不出来,她现在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怎么样?”蒋锦业问她。 “很好。” “你不用这么担心,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他安慰她。 程知谨勉强扯出微笑,“希望如此。” “一定会的。”蒋锦业还在等,等阮颖的电话。他要百分之百确定傅绍白没有在背后搞动作才能放心把程家二老弄回来,到时候u盘一到手所有事都推到傅绍白身上,这出戏完美落幕。 蒋晴不知去哪里杀时间,晚饭时候才回。她味口倒好,全程都在吃根本没功夫让人问她话。 第44节 “蒋晴……”蒋锦业皱眉看她,她筷子一放,“吃好了,我回房复习。” 程知谨也放下筷子,“我也吃好了,我去看看她。” 蒋锦业皱眉点头。 蒋晴的门反锁,程知谨敲门,“蒋晴。” “我现在想一个人待着。”蒋晴在门里嚷。她不想说,程知谨也不能逼她,无奈回自己房间。 蒋晴松口气跌坐在床上,她今天出去想了一下午,决定去找父亲,谈谈。 蒋锦业一个人对着大桌子菜也没意思,回房。 房门没关严露出一条缝,蒋晴踌躇再三扒着门缝看父亲在不在。意外看见蒋锦业蹲在地上,从床角捡起一枚钮扣。她小心翼翼退回去,直奔程知谨房间。 程知谨见她一脸慌乱,“出什么事了?” 蒋晴看一眼她衣服,钮扣子齐整,压低声音,“关门。你今天穿过哪件衣服?” “我……”程知谨莫名奇妙。 蒋晴直接去她衣柜找,果真找到那件缺一颗钮扣的衣服,大众牌子不难找。 “这件衣服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我会还一件一模一样的给你。” 程知谨完全一头雾头,“蒋晴,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问!”蒋晴感觉自己快要到极限,快要疯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知谨看见躺在桌子上的钮扣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昨天去蒋锦业卧室太紧张,衣服上的扣子松线脱落都没发现,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根本听不见响。 “起来了?”蒋锦业刚晨跑完从门外进来。 程知谨微笑,“早。”神色无异,甚至目光都没有钮扣上停留。 蒋晴抻着懒腰从楼上下来,“肚子好饿,早上吃什么?”她打着哈欠坐到桌边,“诶?这不是我衣服上的扣子嘛怎么在这儿?” 蒋锦业微微皱眉,“这扣子是你掉的?” “对啊。昨天出门前才发现扣子掉了一颗,衣服还没来得及扔。” 蒋锦业脸色一沉,“你昨天进过我房间?” “没有。”蒋晴眼神闪烁。 “这扣子就落在我房间,还说没有!” 蒋晴一下逃到楼梯口随时准备撤退,“好吧,我昨天是进过你房间。你把我的卡全停了,我出去没有钱怎么行,就去你房间拿了点现金。” “你……”蒋锦业怒火直烧。 蒋晴吓得直往房间跑,“下次不敢了。”她昨天确实在程知谨之前去过父亲房间。 程知谨暗惊好险,她太大意了,蒋晴明显是在替她补漏洞,她一定知道什么,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 “……他们找到最后一批文物扫描资料还没来得及上传就被发现。蒋锦业认为程家二老一定会把资料交给唯一的女儿,所以他的目标一直锁定程知谨。”傅绍白关掉录音。 萧岩一拳打在桌面,“老狐狸,诱你跟他做交易原来是想找个替死鬼。等程家二老平安回来,我们马上去揭发蒋锦业。” 傅绍白眉头蹙紧,“真去揭发,蒋锦业定罪的机率最多两成。我们没有拿到蒋锦业贩卖文物的确凿证据,程家二老失联的事蒋锦业也不会傻到亲自参与,还有阮颖可能会当堂翻供。” “至少可以让程知谨相信你。”萧岩一下点到重点。 傅绍白喝一口酒,“她现在……应该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我。”酒太烈呛到嗓子一直烧到胃里。 萧岩按下他酒杯,“黎明前的黑暗,再黑暗,黎明谁也拦不住。” “帮我个忙。”傅绍白搁下酒杯。 “你说。” “我回国的事不能让蒋锦业知道,我想见她,看一眼就好。” 萧岩笑道:“你这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怀着孩子,我怕激将过头,她做傻事。” 萧岩张了张嘴,“你真狠。你就不怕万一……” “我从来没有赌输过,所以当时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运气。” 萧岩点着头对他竖了根大拇指,算你狠。他追女人才不会这样玩心计赌运气,过程怎么样不要紧他只要结果,简单粗暴最有效。 ☆、第52章 医院打电话来让程知谨去复查,蒋锦业一定要亲自送她,一路极尽呵护,连护士都误以为他是孩子爸爸。程知谨没有解释,蒋锦业心里是高兴的。 专家诊室门口,程知谨接过蒋锦业手里的病历,“等会儿我自己进去就行,我不希望别人误会。” 蒋锦业有点儿失落,“我在外面等你。” 终于喊到程知谨的名字,蒋锦业送她进去在门口止步,诊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医生四十开外,高强度的工作让她看上去有点儿僵,接过病例,“程知谨。” “我是。”程知谨在医生案台边坐下。 医生翻开病例开始问诊,“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最近有些什么反应?” 程知谨一五一十回答。 “你躺到里边去,我替你检查下。” 程知谨起身绕过四折医疗屏风有一张简易床,护士拉上窗帘房间很暗。 “您先躺上去,医生马上就来。” “好。”程知谨躺上简易床,头顶是素白天花板,两手交叠在小腹有点儿紧张。 等了有几分钟,没见医生进来,她皱皱眉,更紧张了。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人进来,连护士都不见了。 “医生……”她忍不住喊一声。终于听到脚步声,稍稍松口气,她望着天花板,问:“医生,我的情况……有问题吗?” 医生没有回答,只听见放水洗手的声音。 程知谨按紧小腹,“如果我不要这个孩子最晚到多少天可以做?” “程知谨,你敢!”压抑暴怒的声音,程知谨坐起身就看见一身白大褂脸被口罩遮了大半她还是能认出来的傅绍白。他两手钳住她肩膀几乎要将她从床上提起来,“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试试。”嗓音压低到嘶哑。 程知谨吃痛,对上他冒火星的眼睛,哼笑一声,“你不是说这是野男人的孩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傅绍白被她呛得哑口无言,程知谨挣脱他钳制揉一揉肩膀,“还有什么难听的话,今天都说给我听听。” 傅绍白眼睛里能喷出火来,“你要是敢动打掉这孩子的念头,我……” “你怎么?”程知谨心里的火也在冒,他永远把她当傻子。她踱到屏风边静听门外动静,一面冷笑对傅绍白,“你是准备来段我水性杨花的视频放上网疯传还是干脆用你黑武士的手段逼我跳楼?” 她现在这个样子骂不得恼不得更打不得,傅绍白居然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软下声音,“程知谨,我来是告诉你小心蒋锦业。” 程知谨盯着他,“只有这句话?” “你只用记住我这句话。” 程知谨胸口的那团火腾腾直窜,还在把她当傻子,到这个时候还不跟她坦白,好! “我觉得蒋锦业很好,体贴细心没有他做不到只有我想不到。” 傅绍白一把抓住她按在墙壁上胸口起伏,手臂上每一条爆出的青筋都在昭示他的暴怒。 “这个世界上把坏字写在脸上的人不可怕,口蜜腹剑的人才可怕。” 程知谨一点儿都不怕,她现在就是有恃无恐,谁让他一直把她当傻子。 她仰头笑,“口蜜腹剑,你说的是自己吗?” “程知谨!” “程知谨。”傅绍白的声音和门外蒋锦业的声音同时响起。程知谨猛一揪眉,利落转身捂住傅绍白的嘴倒是反将他壁咚在墙上,压低声音,“别说话。” “程知谨的检查还没做完吗?我要进来了。”蒋锦业在外面等了许久,心生疑虑。 程知谨大声对外喊,“别进来,我刚做完检查,在穿衣服。” 蒋锦业没再作声。 被程知谨壁咚在墙壁上的傅绍白第一次露出惊愕,想说话,嘴还被她捂着。 程知谨声音压得更低,“找蒋晴,想办法让她开口。”说完她松开手往外走。傅绍白想抓住她问清楚,反应过来只碰到她指尖,她已经出去。他怔怔靠在墙上,五脏六腑在胸腔攒动,“找蒋晴,想办法让她开口……” 萧岩的车停在医院后门,焦急看表,他和傅绍白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傅绍白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他解开安全带正要冲进去,傅绍白出来白大褂和口罩都没来得及换。 萧岩松口气,“老大,我还以为你被蒋锦业发现了,那可是只千年老狐狸。” 傅绍白摘掉口罩上车,萧岩发动车迅速离开。 萧岩从内视镜看他纠紧的眉,“没见到程知谨?” “见到了。” “那你这表情是几个意思?” “她让我:找蒋晴,想办法让她开口。” 萧岩猛踩下刹车,“她真跟你这么说?!”脸上的惊愕与傅绍白刚才同出一辙。 “一字不差。” “大嫂碉堡了,无间道啊!” 借萧岩的嘴说出来傅绍白更自责担心,她怀着孩子还要以身犯险,他真是罪大恶极。 他电话突然响起来,吴奔的越洋电话。 “喂。” “哥,蒋锦业给阮颖打电话了,怎么回?” “不要接,给他回短信:傅绍白夜夜醉大街。” “明白。” 第45节 “阮颖有没有问题?” “放心,她在古堡里有吃有玩,这会骂累了刚睡着。”吴奔听上去声音轻松,傅绍白知道他越难过越会装出轻松。 “吴奔,我是故意安排你看着阮颖。” “我知道。”他知道大哥的良苦用心,“你放心,我这边一切ok。” 傅绍白挂断电话,萧岩叹口气,“那小子怎么是个死心眼,都这么久了还放不下?” “放下真有那么容易,你至于纠缠苏清宁至今?”都说人以群分,他们这五兄弟还真是。 “喂,五十步不要笑百步啊。”萧岩正色,“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傅绍白呼出一口气,“程家二老没平安回来之前不能轻举妄动。柬埔寨那边还没消息吗?” “快了。不查不知道蒋锦业在那边的势力可以只手遮天。” 傅绍白捏紧手机,程家二老到底还是最大的软肋。 医院来回折腾一趟程知谨看上去很疲惫,车上闭目养神。蒋锦业抬手探她额头,她惊得睁开眼睛身子后移。蒋锦业手僵在半空,“我……吓着你了?” “没有。”程知谨低头拢一下耳边的头发,“我只是……不习惯别人碰我。” 蒋锦业收回手,“那是因为你还忘不掉傅绍白。这也很正常,爱恨总是相随。但是,你要开始新生活就要试着接受别人。” 程知谨笑笑,“我父母的事还没解决,我现在真的没心情想别的。” 蒋锦业点点头,“很是。” 车开进蒋家院子的时候蒋锦业收到了阮颖回复的短信:傅绍白夜夜醉大街。他收起手机,笑容愉悦。突然的好心情倒是令程知谨疑惑,“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蒋锦业不紧不慢回答她:“嗯,刚收到柬埔寨那边发来的消息,你父母找到了。” 程知谨按住心跳,“真的找到我父母了?他们好不好?” “具体情况等我打电话问过再告诉你。现在,你回房间好好睡一觉,你累了。” 程知谨压制着激动,“……好。” 蒋锦业在书房打电话,说什么程知谨听不见,心急如焚。 敲门声响起,她立刻开门张嘴就问:“我爸妈什么时候能回?” 蒋锦业微微皱眉,程知谨心都揪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蒋锦业进去折身坐进沙发,程知谨心悬在半空,“到底……” “没什么大问题。”他先宽她的心,“但是,有点麻烦,要我亲自去才能接到人。” “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接。”程知谨显然还没明白他的居心。 蒋锦业摆手,“估计不行,他们只肯卖我人情,所以不单只是要我过去接人这么简单。” 程知谨沉默,心里明镜,等着他开条件。 蒋锦业笑,“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带你父母回来。”他盯着程知谨,“如果我做到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程知谨僵了半天,缓缓坐到他对面,“这是……交换条件吗?” “当然不是。我想你成为我的妻子,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照顾你,仅此而已。”冠冕堂皇,包藏祸心。 程知谨不作声,指节绷得紧紧。 蒋锦业起身,“可能,我今天说的话唐突了,但句句是肺腑。我不会勉强你,完全尊重你的决定。”说完,他转身出去带好门。 程知谨整个人都垮下去,他刚才说的话里一个字都没有威胁的意思,但直觉他就是在威胁她。难道他已经发现什么了? 蒋锦业握紧兜里的钮扣,蒋晴不那样急着认领这扣子他还不会起疑。 ☆、第53章 世贸顶楼,蒋晴靠着栏杆,夕阳的霞光薄薄地铺了她一脸孤寂,脚边东倒西歪已经扔了四五个空的rio酒瓶。身后有脚步声,天台的门被推开,蒋晴头都没回不耐烦道:“保安大哥,我真的就只是上来吹吹风,我还没出国追到学霸走上人生颠峰怎么可能轻生。” 两声低笑,傅绍白挑挑眉,“学霸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蒋晴猛回头,“你……你怎么在这儿?” 傅绍白拎了个冰桶走近她,“专程来找你。” 蒋晴转身踢动了脚边的空酒瓶,咕噜咕噜滚过去被傅绍白踩住。蒋晴瞪着他:“你现在应该去找程老师带她离开我家,有多远走多远。” 傅绍白笑,“你这么担心她怎么不帮帮她。” “我还没帮她!”蒋晴一急露了馅,脸涨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该回家了。” 傅绍白也不拦,蒋晴拉门,天台的门怎么也打不开。 “不用白费劲,我让人从外面锁上了。”傅绍白淡淡开口,自顾打开冰桶盖子。 “你要干什么?”蒋晴惊恐望他。 “陪你借酒消愁啊,果味酒太没意思。”他从冰桶抽一支伏特加出来递到她面前,“不敢?” 蒋晴站着没动,“我可还是高中生,你就教我喝酒?” 傅绍白依旧是笑模样,“二十岁的高中生可以喝酒,吴奔十五岁就会。” 蒋晴放弃了离开的念头,过去他身边,“你也不管管他?” “我教的。” 蒋晴翻了个白眼,“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出国就是为了吴奔?”傅绍白问她。 “不可以吗?” “那是你的自由,不过,吴奔可没那么好追。”傅绍白自顾喝一口酒。 蒋晴彻底放松了抵触心理,“为什么?他不喜欢女人?” “他十二岁就初恋了,性取向正常。” 蒋晴撇嘴,“他可真够早熟的。熟了这么多年没少到处留情吧?” 傅绍白看她的眼神带了点儿同情,“他很专一,这么多年只喜欢一个女人。” “是吗。”蒋晴声恹恹的,“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御姐。” 蒋晴失落叹口气,“那他一定觉得我很幼稚。” “你觉得自己幼稚吗?”傅绍白看她。 蒋晴低下头,“觉得。” “想变成不让别人觉得幼稚的人吗?” 蒋晴抬头,“当然。” 傅绍白目光如炬,“幼稚的人只会逃避问题,成熟的人能明辨是非做出正确的选择。” 蒋晴眼神闪烁,傅绍白不给她逃避机会,“你爸爸贩卖文物,非法拘禁,就算你想帮他,天网恢恢他在劫难逃。” “住口住口住口……”蒋晴捂着耳朵大吼,“那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不是那样,我不信!” 傅绍白强硬拉开她捂住耳朵的手,“你一早就知道你爸爸有问题,你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敢去触摸真相。你想变成熟的第一步就是勇敢面对!” 蒋晴终于哭出来,煎熬了这么久终于无力承受崩溃。 傅绍白放开她,“哭够了,我们再好好聊。” 蒋晴拿起他脚边的酒灌一大口,烈酒烧心,她呛得眼泪像断线的珍珠。 傅绍白递一方手帕给她,她不要,胡乱擦干眼泪,拉泣出声,“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傅绍白等她喘顺了气才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爸爸的事?” 蒋晴摇头,“我不知道他的事,在你出现之前我根本连爸爸的面都很少见到,他成年到处飞。” 傅绍白皱眉,“那你怎么知道帮程知谨?” 蒋晴苦笑,“那天,爸爸遣走家里所有人还开了瓶珍藏多年的好酒等人,我觉得好奇偷偷跑回去,很不巧刚好听到爸爸和你的交易还有他威胁你和程老师断干净。我当时心慌意乱很伤心,我爸爸怎么会做这种事,我给程老师发短信一直跟她说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该跟她说什么。” 傅绍白这会儿才大概想明白程知谨是怎么怀疑上蒋锦业,他自嘲笑,自以为演技够好其实一早就被她看穿,也许他在跟宝宝说话的时候她根本就没睡着。所以,在诊室的时候她才那样故意气他,她觉得被人当傻瓜了。 “傅先生。”蒋晴很郑重的表情,“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 “如果,我帮程老师平安脱身,你能不能……给我爸爸留条活路。” 傅绍白微微皱眉,她赶紧解释,“这不是交易,也不是威胁,是肯求,他毕竟是我爸爸。” 傅绍白叹口气,“一切要看他自己的觉悟,不是你或者我能决定的,不是吗?” 蒋晴低头,无言以对。 “我只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做我的内应帮程知谨平安脱身我不为难你爸爸。”傅绍白终究还是可怜她,这世上什么都有得选唯独父母,好坏她都得接受。 “谢谢你。”蒋晴眼眶都红了。 …… 蒋锦业向程知谨提出要求之后,程知谨几乎天天见不到蒋锦业,他告诉她消息给她希望,再用这希望逼她屈服。 整整一周,蒋锦业没有回过一次家,蒋晴给他打电话都是关机。他就是在一点一点磨程知谨的耐性,让她方寸大乱。 “正好我爸爸不在,你走吧,跟傅绍白走。”蒋晴拿行李箱出来替程知谨收拾东西,她现在和程知谨已经完全是统一战线。 “我不能走。”程知谨盖上箱子,“我父母还没回来,我不能走。” “傅绍白会有办法的,你要相信他。” 程知谨摇头,“不是我不相信他,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不然以他的能力早就找到人。” “那你……” “我决定嫁。”不是冲动,这是程知谨深思熟虑的决定。 蒋晴瞪大眼睛,“程知谨,你没发烧吧,结婚不是过家家,法律会绑你一辈子!” 第46节 “我知道。” “知道你还……” “我先要保证我爸妈能平安回来,后面的事交给傅绍白。”她记得他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要嫁给别的男人,他一定去抢婚。 蒋晴抓紧她肩膀,“程知谨,程老师,你要三思再三思,想清楚啊!” 程知谨眼神坚定,“我已经想得很清楚。”她执起手机给蒋锦业发了个短信:我愿意嫁。 当天晚上,蒋锦业就现身,鲜花,戒指,烛光晚餐,他是准备速战速决。这一个星期他也不是有意躲程知谨,他在办移民,程知谨一点头结完婚就带她走,走得远远忘记这里的一切。他宁愿为了她放弃一切,事业钱财对他来说已经是身外物何况他积累的财产已经够花几辈子。蒋晴他也会带走,她出国的那点心思哪里瞒得过他,不管是吴奔还是任何一个男人在他有生之年都别想抢走他女儿。他认定的女人,他的女儿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蒋晴被关在房间,蒋锦业在烛光中容光焕发,他打开盒子,“这枚戒指我挑了很久,据说是欧洲皇室传出来的东西,拍卖时底价就已经是天价。” 程知谨看了眼戒指,的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臻品。 “钻石太大,我怕重。”她只扫了一眼,面无表情。 蒋锦业一点儿也不介意,“这戒指送给你就是你的,你想戴还是不想戴或者干脆扔了随你高兴。” “婚礼我不想请什么人,简单找个教堂举行仪式。” 蒋锦业点头,“依你。” 程知谨继续说:“我爸妈要亲自证婚,结婚证也要我爸妈回来之后再去领。” “可以。”不管她说什么,蒋锦业都答应。 程知谨搁在腿上的手一直攥得紧紧,手心都是汗。 “明天我想搬回家住,婚礼之前我们不要见面,这是我们老家的规矩。” “可以,但是你一个人住老城区我不放心,我替你订酒店套房,也住不了几天,依你婚礼从简你父母飞机一落地我们就能举行仪式。” 程知谨无从拒绝,“好,我要蒋晴陪我。” “当然。我也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相处相亲相爱。”蒋锦业从头至尾都表现得自然逼真看不出一点儿破绽。 蒋锦业拿出戒指起身,“现在,我是不是能把这戒指替你戴上?” 程知谨攥紧的手一点一点松开僵硬抬起来。蒋锦业笑了,托住她的手,钻戒从她无名指尖套进去,吻一吻她手背,“我会努力让你待在我身边,幸福一辈子。” 钻戒的火彩在烛光下很耀眼,折射到程知谨眼里,是害怕,对不能预知的害怕。 蒋锦业第二天就动身,萧岩的人跟丢了,因为蒋锦业根本就不是去柬埔寨。什么一定要他亲自去才接得到人都是骗人的鬼话,他不过是做做样子,一个电话人就能送回来。 ☆、第54章 程知谨又被蒋锦业晾在酒店一个星期,虽然有蒋晴一直和傅绍白单线联系,傅绍白却一步也靠近不得。狐狸猎物时会潜伏很久直到他认为安全才会出击。 程知谨房间的门终于在第八天被敲开,化妆师,助理师,服装师浩浩荡荡几十号人蜂拥而至。 “程小姐你好,我是首席化妆师abby,您对新娘妆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众人在程知谨惊愕中鱼贯而入,大大小小的箱子拎了上十个,化妆品,婚纱,高跟鞋,珠宝首饰一字排开。 蒋晴都看傻眼了,“我爸……他人呢?” 首席化妆师微笑回答:“蒋先生说他直接从机场去教堂,接新娘的婚车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 “还有人呢?”蒋晴追问。 化妆师疑惑,“还有什么人?” “手机给我。”程知谨打断她们的对话,蒋晴赶紧递过手机。程知谨直接拨蒋锦业电话,关机。她心跳得很厉害,不知蒋锦业打的什么算盘,还是他已经察觉了什么? “怎么样,联系上我爸了吗?”蒋晴问她。 程知谨摇头,跌坐在椅子上。 化妆师看眼时间,“程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12点之前婚车得到教堂。” “出去。”程知谨低吼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程小姐我们公司签了合同收了钱,您别为难我们。” “那是你们的事,出去!”蒋晴直接赶人。 众人哪肯走,“程小姐,您千万别为难我们,我们都只靠工资度日的……” 程知谨的电话突然唱起来,来电显示蒋锦业。 “都别说话!”她大吼一声接通电话,屏幕出现程明声贺谨老泪纵横的脸,颤抖着声音喊她,“小谨……爸爸妈妈回来了。” 程知谨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爸,妈,你们在哪里,你们好不好……”说着她往外闯,门口那么多人堵着没那么容易出去。 “让开,你们让开!” “程小姐,您的新娘妆没化好不能出去。”众人在门口堵了面人墙。 程家二老看得见她这边的情形,忙安抚,“小谨你别担心,我们很好刚下飞机。”镜头晃动,转换成蒋锦业的脸,“我们在教堂等你。”视频电话断掉。 “爸爸,妈妈……”程知谨还对着黑屏幕大喊。 “程小姐,时间真的不多了,请您配合一下。”化妆师适时催促。 程知谨捏紧手机,“我不舒服,去下洗手间。” “程老师……”蒋晴担心她。 她摆摆手,“没事,我很快出来。” 程知谨进去洗手间,蒋晴恼怒拨父亲电话,已经关机。 程知谨关好洗手间的门,按下快捷键捂住话筒声音压到最低,“东城机场,第五出口。”总共就两个机场,萧岩的人跟丢蒋锦业之后干脆采取守株待兔的法子,只要蒋锦业带着程家二老一现身立马抢人。刚才程知谨虽激动实则留心观察视频里的环境。 她打完电话洗把脸,对着镜子,“傅绍白,这一次我全心全意相信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程小姐,您好了吗?”外面的人还在催。 她擦干脸上的水开门出来,“开始吧。” 婚纱和首饰都是蒋锦业挑的,复古风,换好婚纱才能确定妆容。 繁复的化妆过程中,程知谨一直盯着手机,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每一分的等待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程小姐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化妆师恭维的话源源不断,手法老练敏捷,“大功告成,完美。” 旁边蒋晴焦急都写在脸上,从镜子里看她,“真的要去吗?” 程知谨的手机一直没响过,指节捏得泛白,她对自己说,一定要相信他。 她盖上头纱,起身,“走吧。” 浩浩荡荡的车队,清一色豪车引得路人纷纷拍照,最后还得执勤的交警开路车才能开动。 古老的洪钟震得程知谨心里发颤,她掐紧十指,抬头就能看见教堂青灰的尖顶。这么快就到了,她的手机还没响。 蒋晴握一握她的手,“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程知谨坚定摇头,“我相信他。” 蒋晴黯然,双手合十,祈祷父亲能快点醒悟不要再弥足深陷。 车停下,满目珐琅彩绘窗棂璀目眩烂,宏亮的管风琴结婚进行曲奏起。程知谨踏上红地毯,红毯的尽头蒋锦业等候多时,还有慈祥庄严的牧师。除此之后,教堂空荡荡,没有程明声也没有贺谨。 程知谨站在门口几乎要掐碎手里的捧花,蒋锦业慢条斯理朝她走过来,“你真美。” 程知谨面无表情,“我父母呢?” “老人家身体不太好长途跋涉,让他们先休息会儿,下午我们去领结婚就能见着了。” “我现在就要见他们。” 蒋锦业轻笑,“仪式是看好时辰的,误了不吉利,说不定还有祸事发生。” 程知谨盯着他,“我说,我现在就要见到他们!” 蒋锦业叹口气,“本来,这件事可以很简单,是你要弄复杂。” 程知谨心脏像一下被人扼住,“你想说什么?” “你通知萧岩的人去东城机场抢人,可惜,那段视频是我的人前一天录好传给的。萧岩的人扑了个空你当然等不到电话,傅绍白这会儿已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说话算数,如果你现在想反悔,可以,我说过不会勉强你。但是,后果自负。”蒋锦业抬起手臂,“挽着我进去还是对我转身,你自己选。” 程知谨脸煞白,“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那枚钮扣。”蒋锦业直接告诉她。 程知谨闭了闭眼,认输了,挽上他手臂,“如果我父母有任何问题,同样你也后果自负。” 蒋锦业笑了,“放心。今天做新娘,要高兴点,笑。” “在上帝以及最虔诚的教徒见证下,蒋锦业先生,你愿意娶程知谨小姐作为你的妻子,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将永远爱她、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永远远吗?”牧师庄严唱誓。 蒋锦业挽紧程知谨,“我愿意。” 牧师转过脸对着程知谨,“在上帝以及最虔诚的教徒见证下,程知谨小姐,你愿意嫁给蒋锦业先生作为你的丈夫,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永远远吗?” 程知谨抿紧唇,心里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全都哽在喉咙。 “程知谨小姐?”牧师再问一遍,“你愿意吗?” 程知谨望着牧师,眼睛蒙上潮意,“我……” “不愿意!”傅绍白从天而降般出现,程知谨掀开头纱几乎喜极而泣。 蒋锦业着实惊了一大讶,第一反应就抓紧程知谨控制在自己手里。 傅绍白点只烟一步一步靠近,他特意走得很慢让蒋锦业多紧张会儿。 “蒋先生,用这种手段逼婚会不会太low了?” “你,你不是……阮颖这个废物!”蒋锦业一直以为傅绍白最多就是瞒过阮颖远程操作,他人在国内他根本不知道。 “不用骂别人废物,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傅绍白吐一口烟圈,蔑笑,“你自作聪明用金蝉脱壳骗过萧岩,知不知道黄雀在后。你的人带程明声贺谨一落地,人就被我劫了。” “站那儿,别动!”蒋锦业情急抽出西装里袋的金笔,笔尖紧紧抵在程知谨颈脖,“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傅绍白挑眉,一丝不乱,举起手机,“看完这个视频你就信了。” 视频里是蒋锦业派去接人的心腹,跟了他十年,“对不起蒋先生,傅先生给的条件真的让人没理由拒绝,怪只怪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王八蛋,叛徒!”蒋锦业被激怒手下没轻重,笔尖刺破程知谨颈脖,血珠渗出。 傅绍白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蒋锦业,你手上什么筹码都没有了,现在收手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 第47节 “收手?你教教我怎么收手!”蒋锦业勒住程知谨往教堂后门退,“是你逼我,是你们逼我做绝!” “爸爸——”蒋晴惨叫一声,蒋锦业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见萧岩架着蒋晴进来,她脖子上的刀寒气逼人。 傅绍白直直盯着蒋锦业,“你再敢伤她一分,我就在你女儿脸上拉两个口子。” 蒋锦业额上密密麻麻冷汗,冷笑,“蒋晴为了帮你们不惜大义灭亲,你不会。”他话音还没落,傅绍白反手一刀扎进蒋晴大腿,血流如注,“啊——”极度的痛苦尖叫。 “傅绍白,傅绍白,你真敢!”蒋锦业双眼腥红,毕竟是父女血脉相连哪个父亲受得了。 傅绍白这时的笑容特别诡异骇人,连程知谨都被他吓到。 “还想再试试吗?” 蒋锦业额上的汗滴下来,“好,我放人。但是我有三个条件,你不答应咱们今天就同归于尽。” “说。” “第一,我放了程知谨你们不能再为难蒋晴。” “可以。” “第二,我要u盘。” 傅绍白从贴身兜里拿出u盘,扬手扔到他脚边。 蒋锦业勒着程知谨弯腰下去捡起来,“第三,让我走,不准报警。” 傅绍白看了眼蒋晴,他答应过她会放蒋锦业一条活路,今天这教堂里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会传出去。 “放人,你走。” 蒋锦业眼睛看向蒋晴,“都是爸爸害了你,对不起。”他猛的推开程知谨从后门跑出去。 傅绍白心子都差点跳出来,接住程知谨,“你还好吗?” 程知谨脸色卡白,手紧紧捂住肚子,“好痛……” 萧岩和蒋晴也反应过来,蒋晴跑过去,刚才傅绍白那刀是假的她腿上绑了血浆。 “程老师,你怎么了?” 傅绍白抱起她就往外跑,“车,车在哪里,去医院,马上去医院!” ☆、第55章 月华下,皎皎冷光染了傅绍白半壁投下一段落寞身影。他仰头凝视程知谨病房,他把自己和程知谨的事向程明声贺谨坦白之后立刻被赶出来。 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萧岩踱着步子过来,“被岳父岳母赶出来不丢人。” 傅绍白笑一笑,“叫岳父岳母还太早了。” 萧岩睨他,“这可不像你,你从来都是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主。” 傅绍白叹口气,“以前坑蒙拐骗还可以亲密交流,现在连根手指头都碰不到怎么上?” “坑蒙拐骗……啧啧啧,以后你少亲近我儿子,免得被带坏。” 傅绍白冷哼,“你儿子还用我带坏?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儿子?” 萧岩挑眉,“儿子好养。女儿要是将来遇着个你这样坑蒙拐骗的男人我一定得跟别人拼命。你想想一大把年纪还拿着砍刀跟人拼命多心酸。” 傅绍白送了他个滚字。 朋友就是用来互相揭底互相痞的,同时也是两个苦大愁深男人自我疏解的一种途径。 楼上,程明声掀开病房窗帘一角,贺谨陪在程知谨病床边,问他:“还没走?” “还在楼下。” 贺谨叹口气,“他也等了大半夜,要不……” “他爱等就让他等,总之我们小谨以后都不要跟这种人来往。”程明声低吼。 贺谨看眼还在沉睡的女儿,“可是小谨毕竟……” “毕竟什么?现在是什么年代,孩子我们可以帮忙养,以后我们两就什么事也不做了,专门替她看孩子。”程明声看上去气得不轻。 床上程知谨动了动眼皮,有转醒迹像。 “小谨……小谨……”贺谨低声喊她,程知谨手指动了动终于掀开眼皮,“……妈。”这一声喊得委屈撒娇。人不管多大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特别是受了委屈的时候会特别像孩子。 贺谨眼圈一下就红了抱着女儿,“妈妈在这儿妈妈在这儿。”母女相拥哭起来。 程明声也忍不住落泪,他们做的事单纯只是出于自己的良心,完全是自发的义务的不求名不求利,他从没想过会为女儿带来这么大的浩劫。 “好了。”他拍拍女儿,“还怀着孩子,不能这样哭。” 程知谨抚上小腹,“我的宝宝有没有事,医生怎么说?” 贺谨宽慰她:“没事,医生说你只是惊吓过度,怀孕初期肚子有疼痛是正常现象。” 程知谨安心,如果说之前她还有打掉孩子的念头,现在一丝一毫也没有了。她抬头看了一圈,程明声知道她在找人,“傅绍白在楼下,我赶他走的。” 程知谨低一低头,“他没事吧?” “他把你害成这样能有什么事。”程明声没好气。 “其实他……”程知谨想替他辩解,又觉得没有意义,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只问你:他有没有骗你?他有没有跟蒋锦业那种不法之人做交易?他有没有置你于险境?只这三个情况他占两个,我就绝对不会把唯一的女儿交到他手上!”程明声喘口气,“我很感谢他救了我们,也很感谢他守住了这最后一批文物。但是一码归一码,我欠他的人情我们单论,怎么还都行,绝不能拿你的一辈子当儿戏。” “好了。”贺谨忙打圆场,“小谨才刚醒,我在小厨房煲了汤你去看看好了没。”贺谨推程明声出去,房间就剩母女俩。贺谨拍拍女儿的手,“你爸爸在气头上,气消了就好了。” “妈。”程知谨抬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应该再和傅绍白在一起?” 贺谨纠结皱眉,“我绝对相信他的人品,这次要不是他我和你爸还不定怎么样。u盘里的那批文物也是他救的,我相信他是个好小伙。但是……”就怕这句‘但是’,前面所有的肯定都是浮云。 “但是,他的背景太复杂,你跟着他,我们不放心。试问天下有哪个父母愿意把女儿交给不放心的人?” 程知谨哑口无言。 两声敲门,“程老师我听说你醒了过来看看你。”是蒋晴。 贺谨打开门,蒋晴礼貌喊了声,“贺阿姨。” 程知谨看她腿脚灵活,“你的腿……?” 蒋晴笑,“演戏啦,傅哥哪能真那么心狠手辣,会掉粉的。” 她真是有本事,三两句话就把程知谨逗笑了。 贺谨说了句,“你们聊。”就出去。 蒋晴屈腿坐到床上,“没事吧?” 程知谨看着她,“你没事吧?” 蒋晴装出的笑容僵了一下,“没事儿,我很好。” “你爸爸……有跟你联系吗?” 蒋晴摇摇头,“他现在,不知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应该不会再做犯法的事了,傅哥那么爽快把u盘给他其实早就把里面的资料上传了,他安份守己什么事也没有,如果执迷不悟立刻就会全城通缉。希望他……好自为之。” 程知谨拍拍她,“那你有什么打算?” 蒋晴依旧笑,“我打算把爸爸帐户所有钱捐掉,留着迟早是个祸害。然后,好好考个大学读工商管理,蒋家还得我来撑。” “长大了。”程知谨觉得鼻子有点儿酸,笑道:“那你的出国梦呢?”她没有直接问吴奔。 蒋晴抻个懒腰,“就永远当个梦吧。” 这世上所有的求而不得也是命中注定,哪里有那么多终成眷属。 “说完我了,说说你呗。” 程知谨靠着床架,“说我什么?” “孩子他爸可眼巴巴在楼下等了大半宿,女王大人好歹召见一下。” 程知谨笑,“太上皇和太后不许。” “太上皇和太后再厉害还能拗得过你,关键是你心里怎么想。”蒋晴真的成熟了,讲话分析头头是道。 程知谨靠着看天花板,“我很羡慕你对吴奔热烈纯粹的感情,爱一个人应该是那个模样。我和傅绍白之间掺杂了太多,所以我没信心……没有信心我们能一起走到最后,也许现在就这样了断比将来好。” “那孩子怎么办?” 程知谨笑着摇头,“每个孩子都是天使,而不是男人绑住女人的筹码。” 蒋晴叹口气,“唉,任务失败。”她突然来一句,程知谨莫名奇妙,“什么?” 蒋晴抬头露出大大一个笑脸,“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跟傅哥说。” 程知谨皱眉,“他又怎么了?” “我要拜他为师学习怎么管理公司,他开了条件让我天天在你面前说他的好话,对你进行全方位的麻痹策略。” 程知谨挑眉,“你这么快就出卖他回去怎么交差?” “所以啊,我的好——老师,你得帮帮我,见见我傅哥吧,就一面,一面。”蒋晴抱着程知谨撒娇,“好——老师……” “打住啊你,三(六)班的是郝老师,你找他去。” 打发走蒋晴,程知谨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程明声回去收拾老房子,明天出院就回家,贺谨留下来陪夜。 零点,中央台正在播《东京爱情故事》,很老的片子母亲看着看着就睡着,程知谨倒是越看越有精神,这种年代感强的片子总是会让人想起许多往事,引发许多感概。 剧情刚好放到男女主的经典晚安告白,她记得当年看的时候感动得稀哩哗啦。 她刚酝酿好情绪,手机震动,有短信进来。 傅绍白:“明天好想见你。” 电视台词:“已经是今天了。” 傅绍白:“是吗?是啊!马上就想见到你。” 电视台词:“那么,等会儿见!” 傅绍白:“不要睡过头。” 电视台词:“我会调好闹钟。” 第48节 傅绍白:“告诉宝宝,爸爸马上要来了。” 电视台词:“做个好梦。” 傅绍白:“你会到我梦里来。” 电视台词:“那我也要。” 傅绍白:“等会儿见。” 电视台词:“再见。” 傅绍白:“晚安。” 电视台词:“晚安。” 傅绍白:“不要睡过头。” 电视台词:“这个刚才说过了。” 傅绍白:“是吗?那做个好梦。” 电视台词:“这个刚才也说了。” 傅绍白:“这样下去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挂我电话。” 电视台词:“有这个可能。” 傅绍白:“那就一直这样下去吧。” …… 电视台词:“你好过份。” 傅绍白:“程知谨,程知谨,程知谨……我爱你,晚安。” 程知谨对着屏幕笑了,泪珠儿不经意就滑落一颗,用这种方法撩妹也是没谁了。她回了一句,“晚安。” ☆、第56章 程明声一大早去办出院手续,贺谨收拾好东西下楼叫车,程知谨一个人待在病房,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还有点儿困。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查房,帽子口罩都戴得严严实实。程知谨虽奇怪也没多想,人发困脑子是迷糊的。 “我今天出院还要检查吗?” “躺下。”医生说话嘴里像含了块糖似的,而且口音听着生。 程知谨皱眉,“你好像不是负责我的那个医生。” “轮班。”医生含糊答。 程知谨脱了鞋躺床上。 “衣服卷起来。”医生说。 程知谨卷起衣服下摆按在胸下,刚好露出一截小腹。白皙光滑小腹还平坦根本看不出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医生略带薄茧的指腹按上来的时候程知谨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往常医生替她检查都会戴手套。 “医生……” “这里疼吗?”男人的手按到腹侧按下去问。 程知谨摇头,“不疼。” 男人的手在她腹部滑动不易察觉的摩娑带着细细的痒,“这里呢?” 程知谨绷直背盯着天花板,“不疼。” 大手沿着她肚脐往下,她终于忍不住坐起来,“医生,我哪里都不疼不需要检查。”对上医生眼睛的那一瞬,程知谨瞪大眼,“你……”走廊有脚步声,已经到门口。 男人一把拉她起来去浴室锁上门。 “傅……”程知谨呼之欲出,傅绍白捂住她嘴巴拉下口罩,“嘘——” “小谨。”程明声已经进来,没见着人过来敲浴室的门,“小谨,你在里面吗?” 傅绍白贴着程知谨耳廓声音压到最低,“说好的,我今天来看你和宝宝,马上走。”他慢慢松开程知谨的嘴。 “小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程明声的声音变得着急。 “没有……”程知谨慌忙答话,眼睛怒瞪几乎贴在她身上的傅绍白,贴紧的胸脯起伏不定,声音平稳,“我马上就好,这里不好叫车,你下去看看妈妈。” 程明声松口气,“好,我去看看你妈妈,不舒服你就叫医生。” “嗯。” 听着程明声脚步出去,傅绍白扯了两条干毛巾垫在盥洗台抱程知谨坐上去,这样她就不能乱动了。 “傅绍白,你放我下来!”她还压着嗓音。 傅绍白掌住她后脑就吻上去,薄荷味的酸奶糖,清凉的甜在口腔翻转搅动,他黑色瞳仁中映出她影像,清晰的唯一的。 程知谨不敢挣扎,动都不敢,怕把盥洗台压塌。咬他,傅绍白皱一皱眉感觉到痛,喘着粗气放开她。 “傅绍白你浑蛋!” 傅绍白笑得恶劣,“还能换点新鲜词吗?”他大手直接按在她肚脐下,“宝宝好不好?” “你不说他是野男人……”傅绍白咬她,她吃痛住嘴,傅绍白贴着她的唇,“这个小辫子你是准备揪我一辈子?” 程知谨推他,“都是你亲口说的又不是我冤枉你,当然要揪一辈子。” “老婆,我错了。”他开始耍无赖。 “你老婆是谁,我认识吗?”程知谨也学他。 傅绍白笑,认输,“程知谨,我错了。” 程知谨挑一挑眉,“好,我听见了。你有认错的权利,我没有原谅你的义务。” “小谨,你在跟谁说?”程明声折回,这回他俩都没注意听脚步。 “没有……没有谁。”程知谨使劲推他,傅绍白笑了,抱她下来,贴在她耳边,“我晚上去找你。”晚上两个字说得特别暧昧。 程知谨出来带严门,“爸。” 程明声看一眼她背后浴室,“哪里不舒服吗,在里面待了这么久?” 程知谨直摇头,“没有,可以走了吗?” 程明声拎起行李,“走吧。” “嗯。”程知谨按一按胸口,头也不回走了。 弄堂里的小院,推开门扑鼻而来泥土混着青苔的味道。 爸妈的房子将近有一年没住人,这儿离程知谨的学校太远她也没空回来照看。院子的一丛芭蕉生命力顽强还是郁郁葱葱的样子,隔壁院的蔷薇开得太过灿烂翻过院子出墙来,小院平房不似高楼雄伟倒也别具情调。爸妈当初让出了单位的分房指标拿出全部积蓄买了这院子,她当时还打趣父亲,“有个名字超适合这院子——陋室居。”父亲当时晃着脑袋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程知谨的房间父亲昨天已经收拾干净,阳光透亮,推开窗户正对芭蕉赏心悦目。她站在窗户边结实抻个懒腰,感叹,“还是家里好。” 贺谨笑着替她收拾行李,“人家都喜欢住高楼大厦就你俩喜欢在这儿吃灰,父女俩连脾气都像,倔。” 程知谨过去撒娇从后面圈住母亲颈脖,“程老头那么倔的性子,贺美人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贺谨打了一记她手背,“少跟妈妈没大没小。”贺谨转个身,“我问你,昨晚跟谁发短信?手机震动呜呜的直响。” 程知谨拿指甲抠着桌面,“没谁,垃圾短信。” “看看,说谎就爱做小动作。” 程知谨赶紧收了手,“真没谁。妈,我肚子饿了。” 贺谨不再追问,“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你现在啊一定要加强营养。”往厨房去 “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就好好坐着等吃,躺会儿也行,好了妈妈叫你。” “不躺了,医院都躺了两天。”妈妈不让她进厨房,她转脚往爸爸的书房去。老头这会儿在超市,家里口粮都没有了。 爸爸的书房是隔出来的,只放得下一张书桌一面书柜。檀木书柜有些年岁听说是父亲祖上传下来,能防虫。父亲爱好收藏古本,架子最上一栏的书是不许她随便翻动的,就算他自己要看还得先净手。 书房的窗户被风吹得啪啪响,外头刚还阳光普照这会儿渐渐阴下来,想是酝着阵雨。她关好窗户出来,“妈,要下雨了,爸爸带伞了吗?” 贺谨在厨房喊,“这雨要到晚上才下得下来,没事儿。” “哦。”她百无聊赖打开电视,午间新闻,“纪氏股票紧急停牌,纪泽鹏突发心脏病入院,纪氏易主之说甚嚣尘上。”金融界大地震,股民人人自危。 看样子这次是真的要变天了。程知谨抚上小腹,不知道傅绍白会怎么样? 晚饭程知谨吃得心不在焉,刚放下筷子回房外头雨点就落下来,暴雨铺天盖地拉下夜幕。雨打在蕉叶、窗台上噼里啪啦。程知谨手机被爸爸关机收走,说是有幅射。这么大雨加雷电视电脑是不敢开的。只剩下程老头的收音机,程知谨无奈望天花板,聊胜于无。 好不容易搜到一个台,只有那一个台,还是个情感谈话节目。 主持人的声音很悦耳,开场就煽情: 今夜,有雨敲窗, 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穿过夜静的墨色, 滴滴答答落在我的窗台。 你送的那一盆兰,已经盛开。 偶有风,从我身旁轻轻走过, 满身兰香。是你么? 踏着优雅的步履, 又一次从我的梦中经过, 只是为了看我是否睡的安恬。 “hello,我是肖肖,欢迎大家收听今晚的《今梦缘》。刚才肖肖念的那篇散文是不是很优美应景呢?今夜,你的梦中有没有那个满身兰香的人经过,只为看你是否睡得安恬?好了,我们来接进第一位听众的电话。” “hello,你好。”静音,半天没有听到人回应,主持人又打了声招呼,“hello,您听得到吗,您的电话被接通了。” “听得到。”男人的声音和着雨声有一丝沙哑。 主持人:“您好,怎么称呼?” “我姓傅。” 第49节 主持人:“哦,傅先生,您好。听得到您那边也是大雨倾盆,那么您有什么情感问题要倾诉呢?” “我骗了一个姑娘,很后悔,想请她原谅。” 程知谨起身就推开窗户,风吹乱了桌上的书,雨打湿了额头,外面黑茫茫一片只有雨中的芭蕉和高高的院墙,人影都没有。她笑自己傻,他要真在窗外打电话她怎么可能听不到声响。 越过院墙,黑色跑车在雷电中发亮,雨幕遮盖的车内是一个失落倾诉的男人。 ☆、第57章 “第一次遇见她顶着前男友的巴掌半边脸都肿了,她居然没还手,我当时想这样傻的姑娘一定很好骗。成为她邻居的第二天我就把她房间搜了一遍,傻姑娘睡大觉浑然不知,要真进来一匹狼她恐怕连骨头都不剩。我需要她欠我一个人情,就顺手帮她教训了下前男友。表面上银货两讫,中国人骨子里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远亲不如近邻这些思想注定她和我牵扯不清,追这种傻姑娘套路都不用太复杂。别人打电话让她来赎我,她还真来了,你说傻不傻。”他讲得没什么条理,想到哪儿讲到那儿,继续:“她傻得跟人谈条件,人都是我的,专门用来为难她。我带她逃出来‘偷’了一辆事前就准备好的没油车,把她拐上山。越是冷感的女人越要给她刺、激,那样她才会印象深刻。本想当晚就把她给办了,通往女人心里的捷径是阴、道。结果,我放弃了。” “为什么?”主持人脱口而问,正听到精彩处没有了。 “姑娘太傻,突然没了兴致,而且对这么个傻妞还得用强不是太low了吗。我们‘偷’了车,顺理成章车主要去她上班的地方闹,故意说她有个马上就要结婚的未婚夫。这里还讲漏了一段,姑娘的前男友是我故意引去学校,让人拍了视频上传到网络买水军刷上热门。姑娘那会儿‘被小三’正受舆论攻击,工作都成问题。姑娘人品不错,学校领导就抓着未婚夫这个突破口替她平反。姑娘就这样一步一步掉我坑里,稀哩糊涂被推上婚礼。虽然都是假的,不过不要紧只要有名份在就行,有名份我就能要求见岳父也就有机会拿到我想要的东西。那晚我先带她去见家长,地点墓地,姑娘人傻胆大不害怕。那晚很想亲她,就亲了,姑娘没有拒绝,心比棉花糖还软的傻姑娘。再后来,姑娘被人算计中招,借着醉酒扑倒我。我以为姑娘穿上裙子就不认人,姑娘却说,就算你是一穷二白的三无人士,我养你。正常姑娘有这么傻吗,真是傻得可以!” “不知不觉中爱上傻姑娘的傅先生不是更傻吗?”主持人忍不住插嘴,这简直就是变相秀恩爱好吗。 “傅先生身边一定不乏聪明机灵的姑娘,往往机灵过头就假了,冷不丁碰到一个傻得这么真实可爱的姑娘,铁石心肠也要动心。” “我因为姑娘傻才爱上她,是主持人总结的可不是我。”傅绍白还一本正经把自己摘干净。 “我很庆幸……庆幸自己真的爱上那傻姑娘,庆幸她出现在我干涸的生命里,庆幸到最后一刻傻姑娘还愿意相信我。” 程知谨啪的关掉收音机,手边是两袋已经捏碎的薯片,胸口起伏,“傅绍白,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居然在电台胡说八道!还说我傻,你才是浑蛋浑蛋浑蛋!” 窗外风雨不休,程知谨扔开收音机在床上翻来覆去逼自己睡觉。好不容易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敲窗户声,她以为是雨。 “程知谨……程知谨……”隐约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开了床头灯,窗户上映出人影一下将她吓清醒。 “雨好大,开窗。”傅绍白沙哑的声音和着雨和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窗外一个闷雷闪电像是要把黑夜劈开,程知谨到底是开了窗,傅绍白全身湿透翻进来带进一阵凉风。程知谨抱了抱手臂,“你……怎么进院子的?” 傅绍白脱掉湿衣服,“当然是翻墙进来的。”赤、裸着上身十足偷、香、窃、玉的痞子,雨珠从他胸口流进人鱼线向里不见。 程知谨别开目光,有点儿恼,“这么大雨,你有病啊!” 傅绍白靠近,她腰部顶着书桌整个身子往后倾,傅绍白两掌撑着书桌从下往上挑眸看她,“说了今晚来找你,不能言而无信。” 程知谨别过脸,“你走开。”抬手推他,他顺势捉住她的手按在胸口,“想不想我,嗯?” 程知谨脸红,真恼了,“滚!” “小谨?”程明声觉浅,听到她房里有动静不放心过来看看。 程知谨下意识捂住嘴,傅绍白笑得……十分欠揍。程知谨屈腿要顶他下盘,他一手就捏住她膝盖,揉一揉往大腿根滑。 “小谨?”程明声还在敲门。 “在,爸爸,有事吗?”程知谨尾音都带着颤音,死死按住傅绍白大手。 “开门。”程明声一定要看一眼才放心。 程知谨慌乱,“……马上。”手忙脚乱开大灯开门,程明声进来。 “爸,有什么事吗?” “还没睡?”程明声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套间的浴室,“房间有人?” “爸,大半夜的你还讲鬼故事。”程知谨开玩笑气息平复。 程明声皱眉过去浴室,“真的没人?” “爸,你这样子很像……捉奸。” “没大没小。”程明声眉心终于平展,问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程知谨挽住父亲手臂坐下,“睡不着,刚才在听您的古董收音机。” “难怪听见你房里有声音。”他拍拍女儿,“过去的事,过去的人都不要想了,你还有大好的未来。” 程知谨偏一偏头靠在父亲肩头,“让您和妈妈担心了,对不起。” 程明声一脸慈爱,“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不唯愿子女好。所以,傅绍白,不行。” 程知谨莫名的有些泄气,嘴上却说:“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真的?” “嗯。”程知谨声音恹恹。 程明声笑着起身,“你能想通就好,早点睡,你不睡孩子也要睡。” “嗯,爸爸晚安。”程知谨送程明声出去,松口气。 门刚关上,傅绍白从床底出来,“老婆,我们这可真像偷情了。” “闭嘴。”程知谨压着嗓音,开窗户,“你可以走了。”窗外雨势丝毫不减。傅绍白赶紧关上窗,“别把我儿子冻着。” “傅绍白!” “嘘——等会又把你爸招来,他要是看见我脱光了衣服在你房里说不定心脏病都要气发作。” 程知谨睁大眼睛看他解开皮带扣子,“你……你干什么?!” “洗澡啊,都湿成这样。”他还真去浴室放水洗澡,这会儿换程知谨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外面雨越下越大,这雨要下一晚他还真在这儿待一晚? 她过去敲门,“喂,我给你拿把伞你赶紧走。” 傅绍白在里头还吹起口哨,根本听不见她说话。 “喂!”程知谨又不敢嚷。傅绍白开门带出一股热气就那样□□出来。程知谨脸红到耳根,“傅绍白,你……你转过去!” 傅绍白头发还在滴水笑得邪气,“又不是没看过。” “傅绍白!” “我衣服都湿透了,总不能让我穿你的睡衣吧?我肯穿也要能穿得下。”情况确实如此。 程知谨顺手拉了被套,“给你。” 傅绍白笑意更深,“一被子?” “再不披上我就这样把你赶出去!”傅太太发怒也是很可怕的。 “好。”傅绍白接过被子抖开,手臂一捞程知谨到他怀里两人一起倒床上,“关灯,睡觉。” 程知谨被他从背后抱在怀里不敢大动,这床是老式架子随便一动就咯吱咯吱乱响。 “傅绍白,我不赶你走,你先放开我。”她妥协软下声。 傅绍白哪里肯,手收得更紧,“我每天晚上都想这样抱着你,每晚都只能在梦里。”他蹭一蹭她后颈,“好香,像……奶香。” “你……变态,流氓!”程知谨羞愤拿手肘顶他,他拉着她的手按在她胸脯,“会痛吗?胀不胀?书上说要揉。”他说得十分正经。 “你……”程知谨咬住唇,不理会,消极对抗。 傅绍白也不逗她了,老老实实放下手只环住她不准她动,“傅太太,跟我说说话分散下注意力,我怕我的小兄弟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变态。”他怕她听不懂似的还故意让她感受一下。 都说烈女怕缠郎,程知谨今天真是领教,真是怕了他了。 “你想要我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傅绍白惬意摩着她露在外面的肌肤。 程知谨想了想,问他:“纪家怎么样了?” “纪泽鹏脑溢血住院,这回是真的。傅清玲心脏病突发,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苏铭落井下石和纪蔓离婚,孩子归纪蔓。纪以南在曼哈顿的分公司因决策失误害公司遭受巨大损失正在接受调查。”傅绍白的声音很轻,一点儿也没有成功后的快感。 程知谨皱一皱眉,“傅清玲一直拿你当亲人。” “我知道。可是,我要动纪家就绕不过她。纪泽鹏和蒋锦业勾结贩卖文物再从纪氏洗、钱,傅清玲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真相。至于纪蔓和纪以南,根本用不着我动手,人生过得太顺利遇到一点挫折就承受不住,自己作死。” 程知谨听得出,他一点儿也不开心。 “傅绍白。” “嗯?” “如果再让你选一遍,你还会选这条路吗?” 他沉默片刻,“会。因为我想遇到你。”他抱紧她,“但是,我不会再选择骗你。原谅我好不好?” ☆、第58章 外头的天蒙蒙亮,雨终于停了,芭蕉叶上的水珠滴哒滴哒扰人清梦。程知谨惊醒,身边床铺早已空凉。心落回去,他要还不走天亮被父亲发现真要把父亲气病不可。 她翻个身脸埋进枕头,昨晚他请求她原谅,她没有回答。他们之间原谅不原谅已经没有意义,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为了他违背父母,让父母担心伤心。不是她不够坚定,是找不到坚定的理由。真爱算一个理由,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欺骗她可以为爱不顾一切,可现实太伤人。 吃早饭的时候贺谨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昨晚雨太大是不是吵得一夜没睡好?” 程知谨挑着碗里的米粒,“还好。”声音有气无力。 贺谨探一探她额头,“晚上别贪凉,感冒就麻烦了。” “嗯。”程知谨一早上数着碗里的米粒就是吃不下。 “不想吃粥的话,我去给你弄点豆花?” 程知谨摇头,“不用,太烫我去躺会等会儿再吃。”她起身回房。 贺谨看着程明声叹口气。 “中午煲点排骨玉米汤,清淡一点。”程明声嘱咐。 贺谨点头,“虽然说怀孕是味口不好,可她成天这样愁眉苦脸的也不是办法。我们不说气话,孩子十月落地,你真打算让我孙子没爸爸?” 程明声不作声,眉头拧得紧紧。 贺谨坐近一点,“老程,我们年纪大了能陪她多久?她最终还是要找一个好归宿,不然我们能安心闭眼走?” 程明声一搁筷子,“不吃了,出去遛弯。” 贺谨对着桌子叹口气,这倔老头。 左邻右舍来串门,火眼金睛的大妈大婶一眼就瞧出程知谨有孕比医疗仪器还准,所以说高手在民间啊。 第50节 纷纷好奇孩子爸呢? 贺谨含含糊糊说孩子爸忙,众人都玩笑着说老程家这结婚喜糖没吃上,红鸡蛋可要管够,老一辈都讲这个礼数。 程明声再出门遛弯,接二连三都是给他道喜的,他真真措手不及每每只干笑两声糊弄过去。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一周过去,大半个月过去……左邻右舍从见面恭喜到疑惑,“这么久了孩子爸怎么都没露过面?” 老一辈思想再开化,私生子还是个丑闻。 程知谨倒是没觉着怎么,听听音乐看看书,除了反应太强烈没法好好吃饭外,日子过得还算安稳。托傅绍白的福,那晚之后他没再干什么出格的事,也没短信sao扰她。可她总觉着,他憋着什么大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认准的事千方百计不择手段也要达成。 中国传统节日七夕的头一天,一切如常。贺谨絮絮叨叨跟程知谨在厨房聊天,程明声拎了两瓶白酒从外面回来。 “爸,你回来啦。” “嗯。”程明声哼一声。 贺谨听他声音不对捏着菜叶出来,“你不是戒酒很多年了?” 程明声将酒搁桌上,“明天有客人。” “客人?谁啊?” “来了你就知道了。”程明声撂下话就去书房。 贺谨皱一皱眉,“你爸这是怎么了?” 程知谨也没放心上,“大概是他的老同事吧。” 晚饭上桌,今儿吃饭都比往常安静,程知谨正不自在。程明声突然问她:“有没有傅绍白的电话?” 程知谨楞了一下,“有。” “给我。” 程知谨试探着问:“您要他电话干什么?” “有事。” 贺谨也摸不准他要干嘛,“老程你可别乱来,他到底是孩子的……” “我明天约他来家里喝酒。”程明声直接说明。 程知谨和母亲同时瞪大眼。 贺谨转忧为笑,“老程你想通啦?” 程知谨还楞着,“爸,你……?” 程明声看一眼两人,“他救我们一场,请他喝顿酒不算过吧。这回是我两单论,不谈别的。” “可是爸……”贺谨忙拉程知谨直给她使眼色,“对对,就该这样,好歹也要请人吃顿饭。小谨,快,电话给你爸。” “妈——” 程知谨等了一晚上电话,不知道爸爸跟傅绍白是怎么说的,傅绍白居然也不跟她通个气。 七夕那天,傅绍白来得早,西装得体齐整玉树临风,就是,光看着都热。 “程叔叔,贺阿姨。”这般老实讲礼数程知谨都差点儿认不出傅绍白。 程明声横眉冷对,转身进书房楞是把傅绍白晾那儿了。傅绍白也不上心,贺谨倒热情,“这么热外套脱了吧,不用这么拘束。” 傅绍白露出一个非常殷勤无害的笑容,“谢谢阿姨。” 程知谨撇嘴,转身要回房间,爸爸都说了这回是他两单论那就不关她什么事。 “小谨,把绍白的外套接过去。”母亲发话,程知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指指着自己,“我?替他接外套?” “替客人接下外套有问题吗?”贺谨非常严肃反问。 傅绍白还火上浇油的笑,“麻烦你。”外套递过去。 程知谨张一张嘴,忍下了,拽过他外套。 傅绍白:“谢谢。” 程知谨皮笑肉不笑:“不用谢。”卷巴卷巴,名贵的手工西装在她手里成了焉咸菜。 贺谨端着菜出来看见程知谨还站那儿,“怎么不把客人的衣服挂起来?” “好,我马上处理干净。” 傅绍白挑一挑眉,望着未来岳母笑,“好大杀气。” “这孩子。你坐。”贺谨往书房去喊程明声,“老程,是你把人叫来,叫来又不理人,女儿都学你没礼貌。” 程知谨挂好衣服先过来,压着嗓子,“我爸昨晚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 傅绍白笑得欠揍,“想知道?先亲我一口。” 程知谨:“滚。” 傅绍白:“这么多天没见,想我吗?” 程知谨:“滚。” 程明声从书房出来,傅绍白秒变正经脸,“程叔叔。” 程明声虽收了横眉冷对依旧蹙着眉,“坐。”他又看看程知谨,“你也坐。” 两人落座,以为父亲大人要训话,上来就是三杯白酒,喝得傅绍白额上都开始冒汗。 傅绍白喝,程明声自然也要陪着。程知谨担心父亲身体,忙藏了酒瓶,“爸,你不能再喝了。” “没事,拿来。”程明声眼看着酒已经上头。 程知谨不给。傅绍白眼疾手快开了另一瓶,“程叔叔我给您满上,今晚咱要喝好喝痛快。” “傅绍白!”程知谨瞪他。 “你也别瞪了,你俩都坐好。”程明声举起酒杯,打开话匣,“傅先生,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和小谨的母亲,这杯酒我敬你。”他一口干,傅绍白忙陪一杯。 程明声继续说:“我也相信你本性不坏,但是发生了这么些事,我们小谨不原谅你是理所当然,我们也没办法接受你。” 傅绍白:“叔叔我知道错了,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自罚一杯,以后您看我表现。” 程明声摆摆手,“你以后怎么表现都跟我们没关系。我今天就把话说明了,从今晚散席开始,你我就两不相欠了,你和我女儿也不要再来往。别以为你翻墙入院我不知道,再有下次,我就请你去警察局喝茶。” 程知谨微惊,“爸,你……知道?” 程明声哼笑一声,“你还对他余情未了,爸爸什么不知道。” 程知谨低一低头,脸微红。 傅绍白突然正色,“程叔叔,您要我做什么,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您,唯独要我和程知谨断了联系,恕我不能答应。” 程明声一拍桌子,“你是不信我敢告你,还是不信我能告倒你!” “您告我,我也得来。”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贺谨忙打圆场,“怎么聊得好好的嚷起来了。” “你别说话。”程明声盯着傅绍白,“我现在就报警,你和蒋锦业和纪泽鹏千丝万缕的关系,贩卖文物洗、钱,你想撇清关系怕也难。” 程知谨睁大眼睛,“爸,你喝醉了。” “他坐牢,你就断了念想,我是为你一辈子的幸福着想,我这就报警。”程明声突然变得蛮横不讲道理,真拿手机拨110。 程知谨抓住父亲手机,脱口而出,“爸,你真报警才是毁了我一辈子幸福。”她捏紧手机,“是,我是怨恨他骗我,恨他从头到尾把我当傻子,可是……如果他出事,我也会活不下去,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程明声突然笑出声,“我就知道这招管用……” “岳父!”傅绍白想拦都拦不及。 程知谨睁着大眼睛看两人,“你们……你们合伙骗我?” “不是。”傅绍白这回真要被岳父害死了。 “还说不是,你都喊我爸岳父!傅绍白,你个骗子,大浑蛋!”程知谨扔下手机往房间跑,嘭一声将傅绍白关在门外。 贺谨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问程明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明声真醉喝了和盘托出,“你真当我糊涂分不出好坏人?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认死理,脾气倔,想要她原谅傅绍白都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我就想帮他们一把,这不就逼她说出心里话了。” 贺谨瞪他一眼,“好你个程老头连我都骗了。叫你少喝点,喝酒误事,好事办砸了吧。” 傅绍白还在程知谨房门口,“程知谨,傅太太……你开开门听我解释。” ☆、第59章 扇形芭蕉叶茂密成阴,蕉下支一方棋桌,昨晚的酒还没喝完,傅绍白折腾了一宿程知谨也没开门。 清醒了的程明声给傅绍白满上,“抱歉啊老弟,昨晚喝大了。” 贺谨端菜出来,“这都什么辈份,酒还没醒呐。” 程明声笑,“我俩单论,单论。” 傅绍白亦笑,望程知谨窗户,她窗户就正对着芭蕉。 “不要紧,她承认我是孩子爸就行了。” 程知谨抱着靠枕躺床上,早醒了,傅绍白的话听得清清楚差点没冲出去啐他,“大骗子!” 傅绍白继续对着窗户嚷,“她都说我有事她不活了,这是真爱。” 程知谨怒起身下床冲到门口,打住,哼,他就是要激她出去,她才不上当。重新躺回床上,她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招。 外面有敲门声,院门吱呀打开,听见一声“贺阿姨”,是蒋晴的声音。 “程叔叔。”蒋晴已经进院子。 “你怎么来了?”傅绍白问她。 “专程来找你。”蒋晴如实说:“我想以蒋氏的名义办个慈善舞会,光明正大把爸爸的钱捐出去,同时宣布我正式继任蒋氏ceo。” 傅绍白点点头,“想法很好,既把钱捐出去又赚了名。” 蒋晴揪着衣角,紧张,短短几天她虽然已经成长了不少,到底还是二十岁的孩子。 “我担心……我没有那么大面子,慈善舞会要是没人去,就砸了。” 第51节 傅绍白:“所以你想借我的名字撑撑场面?” 蒋晴直点头,“我想请你当我的舞伴,可以吗?” 傅绍白弯一弯唇,指尖在酒杯口打旋,“也不是不可以……”他条件还没开出来,蒋晴已经来敲程知谨的房门了。不用傅绍白开口蒋晴也会缠着程知谨去啊,凑人数撑场面的事哪能少得了亲友团。 蒋晴一进房间就打开窗户,某人和准岳父这会儿相酌甚欢。 “老师,我能不能搬来跟你住,你这儿太妙了。”蒋晴求程知谨。 程知谨挑眉,“你家豪宅里什么没有。” 蒋晴低一低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气,我现在每天晚上都做恶梦半夜惊醒把房子的灯全部打亮。” 程知谨听得心酸,“你家阿姨呢?” 蒋晴:“阿姨辞职了。” 程知谨:“所以这段时间都只有你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 蒋晴点头。 程知谨拉她坐下,“你要不嫌我这儿小想住就过来住。” 蒋晴抱抱她红了眼眶,“老师,我好怕……怕我自己做不好。” 程知谨拍拍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逃不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老师,你会帮我吗?” “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陪在我身边替我打气。” 程知谨笑,“当然。” 蒋晴马上起身,“那走吧。” 程知谨眨眨眼睛,“去那儿?” “挑礼服,你不是答应陪我参加舞会吗!” 好吧,程知谨就这样被忽悠上了车。 “傅司机,开车稳当一点儿啊,我们傅太太身子可金贵。”蒋晴可找着机会尽情使唤傅绍白。 傅绍白两指从额前向外一挥帅气的举手礼,“收到。” 程知谨既上了‘贼车’也不作多想,只看窗外不理他们。 金壁辉煌橱窗前停车,傅绍白亲自拉门,程知谨看都没看他一眼,蒋晴摇摇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啊。” 傅绍白剜她一眼,她吓得直吐舌头。 蒋晴和傅绍白是熟客衣服款式尺码都是现成,两人先进去试衣间,留程知谨一人不知选哪件好。设计师替她挑了件乔其纱青色鱼尾旗袍式礼服,优雅的小透视中藏着羞涩的性感。 “您先试一下,大小都可以现场为您修改。”服务员领她到试衣间,“我就在门口有需要叫我。” 程知谨点头,“谢谢。”拉上帘子,礼服上身,背后的超长隐形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上下不能,没办法只得求助服务员,“麻烦你,我的拉链好像卡住了。” 背后帘子被掀开,程知谨没回头还反手摸着卡住的位置,“你看看,这里好像卡住了。是不是衣服小了,我最近胖了许多。” 大手触碰到她luo露的肌肤她感觉到不对了,要回身,整个人已经被压在墙壁上,“我看看,别动。”傅绍白的气息就在她耳边,“哪里胖了?”灼热掌心贴着她后腰一直游走到胸下,她猛的挺直背,“傅绍白,你……这里是试衣间,外面都是人!”压着嗓音,他不要脸,她还要。 “怕什么,小两口的情趣别人会理解的。”傅绍白说得一本正经。 “傅绍白你再不出去,我喊蒋晴了!” 傅绍白咬住牙齿笑,“你喊吧,她试好礼服先走了。” 程知谨扭头,他故意躲在她脑后,这样敌暗她luo的方位实在太没安全感,心慌。 “傅绍白,我真恼了!” “我只是进来帮你整衣服。”傅绍白很无辜,手指稍稍一使劲拉链一拉到底,程知谨猝不及防衣服从肩头滑落她慌乱按住胸口,几乎半luo。明显感觉傅绍白呼吸重了几分,冰凉薄唇吻上她圆润香肩,程知谨整个身子都绷紧。 “我好想你……”傅绍白从她肩头一寸一寸吻到耳垂,牙齿咬住,“我知道现在不行,放心。”心爱的女人都脱成这样近在眼前却不能吃,简直是身体和心理的极大酷刑。 “不过,妻子还是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帮丈夫释放,比如说……” “傅绍白!”程知谨挣着转身要抽他,傅绍白抱住她哄,“好了好了,逗你玩还真恼了,小心孩子。” 程知谨瞪他,“你松开。”两人进来很久了,外面的人还不定怎么想,太丢人了。 “你说原谅我,我就松开。”傅绍白趁火打劫。 “你……” “是,我浑蛋,我无耻,我变态。”傅绍白把她骂人的话都接了,“还有更变态的要不要听?” “哦……嗯……嗯……啊……”他这几声叫得比真、枪、实、弹还销、魂。 程知谨瞪大眼睛脸红得能飚出血来,费劲抽出手捂他的嘴,“我原谅你了!” ☆、第60章 蒋氏慈善舞会酬办得还算得体周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为蒋晴了。她今天穿了件珍珠灰晚礼服,不是她这个年纪喜欢的颜色,单纯为了配傅绍白的西装。 今天到场的名流不少,基本上全都是冲傅绍白的面子。他站在蒋晴身边俨然半个主人家,谁也不敢拿蒋晴当小丫头怠慢。不管蒋锦业做过什么,蒋晴帮过他,他当是还她一个人情。 程知谨选了个角落的位置,长发简单挽成髻别在脑后,礼服没要试的那件怕穿上有心理阴影,太丢人了。 蒋晴作为东道主要上台致词,看得出她很紧张。傅绍白拍拍她陪她上台,简单锋利的灰色西装稳重矜贵,上帝太过偏爱他,颠倒众生的脸举手投足皆是舍我其谁的凛然霸气。不过,上帝给人开一扇门必定会关一扇窗,女人长得太漂亮,男人长得太帅都是藩篱。 简单的致词结束,音乐奏起,傅绍白陪蒋晴跳开场。 程知谨就是来充人数的,用不着应酬,桌上的点心倒更吸引她。澄黄芒果配上白乳双皮奶两片薄荷叶作点缀,咬一口,滑嫩嫩。 舞台灯光一直追着傅绍白和蒋晴,临桌不知道是多少线的小明星忍不住八卦。 “你们说傅绍白和这位蒋家千金是什么关系?” “我猜蒋家肯定快要破产了,蒋锦业着急把女儿卖出去。” “不能吧?” “商场如战场,你死我活分分钟的事,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蒋家千金可赚大发了,那样极品中的极品男人,睡着都能让人乐醒——快乐醒。” “你怎么总想着床、上那点事。” “别人不好说,傅绍白,你们不想,你不想,你不想?”众人都不作声,默认! 程知谨瞧一眼那几个小明星,她们的眼神已经把傅绍白强、奸好几遍了。 对于傅绍白今天的举动确实引发外界对他和蒋晴关系的猜测,之前一直盛传蒋家和纪家要联姻,现在纪家基本上是傅绍白掌权但是名不正言不顺。大家猜是不是傅绍白想借和蒋家的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程知谨撇一撇嘴,傅绍白倒成了香饽饽。 傅绍白和蒋晴跳舞的空档还不望给程知谨抛个电眼,下面一众小女人都幻想是抛给自己的,狂热得脸红心跳。程知谨回他个白眼,想出去透口气,她刚起身。 “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吴奔一身黑西装领结优雅,绅士朝她伸手,笑容迷人。 “吴奔!”程知谨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奔:“你猜?” 程知谨蹙一蹙眉,“姐姐这会儿智商不够用,别让姐猜了。” 吴奔:“还没到一孕傻三年的时候吧。” “打你啊。” 吴奔再伸手,“mayi?” 程知谨:“我真不大会。” 吴奔一脸委屈,“姐,男士请女士跳舞被拒绝是很丢脸的。” 程知谨笑着将手搭进他手里,“脚被踩肿了可别怪姐。” 吴奔笑着将她带到舞池中央,往傅绍白那儿靠。 “什么时候到的?”傅绍白问他。 吴奔:“刚下飞机。” 蒋晴也看见吴奔了竟然没有程知谨想像中的狂热欣喜,蒋晴只冲吴奔点头微微一笑。 “有事?”吴奔回得这么急怕是有事。 吴奔:“你的大好日子,稍后再聊。”两人打暗语似的,程知谨听得一头雾水。 傅绍白托着蒋晴的手一个旋转送出去和吴奔交换了舞伴,傅绍白搂紧程知谨压向自己。 程知谨瞪他,“跳舞需要贴得这么近吗?” “不贴着叫跳舞吗?”傅绍白反问。 “你再贴这么近,我踩你了。” “你敢踩我,我就亲你,法式湿吻。”傅绍白一副恶少无赖模样。 程知谨没敢踩他,搁在他肩头的手滑下去掐他腰间的软肉。 傅绍白闷哼,按着她更加贴紧自己,亲密无缝的镶合。程知谨红了脸,“你干什么,别人都看着。” “别人看别人的关我什么事?” 程知谨没办法,“我脚痛,不跳了。” 傅绍白将她双手搂上自己颈脖半挂在他身上,“我带着你动,你享受就好。” 程知谨真的很想咬死他。 “后悔原谅我了?”傅绍白故意问她。 “后悔!”程知谨有点儿赌气。 傅绍白笑,“晚了。” 会场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音乐都停止全场静了。蓦地亮起一束蓝色光圈刚好照在傅绍白和程知谨身上,全世界好似只剩下他们两。傅绍白的脸近在咫尺荧荧反着光深情注视她,程知谨感觉有点儿慌。 第52节 他单膝下跪,戒指举到她面前,“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那个人用一辈子来赎罪,所以,程知谨,嫁给我吧。” 程知谨惊愕中会场灯啪的全亮,所有人将他两围在中央拍着手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蒋晴和吴奔笑眯眯过来,一个唱和一个唱离。 吴奔:“姐,我是帮理不帮亲,你要不愿意可千万别答应。想用突然袭击让你措手不及,你可要想清楚。” 蒋晴:“老师,别听他说,他表面帮你说话骨子里还是向着他哥。咱就答应,让他尝尝什么叫半世儿女债,一生老婆奴。哈哈,想想都爽啊。” 吴奔:“丫头,我哥给你多少好处,你连最敬爱的老师都背叛?” 蒋晴:“你血口喷人,我可一心是为他两好。” 吴奔:“姐,你可以千万别上当……” 蒋晴:“老师,我可都是为你好……” 程知谨被他两吵得脑仁儿疼,“我答应!”她这一声喊出来,世界瞬间安静了。 傅绍白立马把戒指套进她无名指圈牢,起身就拥吻她,自然流畅一气呵成,倒像是演练了无数遍的。欠她一个求婚,欠她一个婚礼,一步步来。 两大媒人功成身退,花园树枝上挂着彩灯一闪一闪像隐藏的萤火虫。 夜深露重,吴奔脱下外套搭在蒋晴肩上,她笑一笑,“谢谢。” “我们这样是不是‘助纣为虐’?”吴奔玩笑着开口。 蒋晴叹口气,“表面上程老师是被逼无奈才答应,实际她心里早就原谅傅哥了。傅哥安排今天这出就是为了照顾她心里的小别扭,用心良苦啊。” 吴奔看着她微微怔住。 蒋晴抬眼,“干嘛这样看着我?” “从小丫头变成女总裁就是不一样啊,长大了,已经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蒋晴苦笑,“小时候总想长大,长大了才知道还是小时候好。” 吴奔摸一摸她发顶,“悲观是一辈子乐观也是一辈子,让自己过得快乐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他的掌心很温暖煨得蒋晴想哭,她后退一步离开温暖,摇摇头,“我自己还能应付,谢谢。”她已经不是躲在父亲羽翼下只过今天不管明天的孩子,未来什么样谁也不能预知。说不定哪天她就变成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还有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锒铛入狱的父亲。他是天之骄子有大好前程,她早就失去了追逐的资格。 吴奔手僵在半空,有点儿尴尬。 蒋晴拉下外套还给他,“我今天是东道主,出来透口气该回去了,招呼不周。”她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吴奔拎着外套站在原地看她背影,有点儿感伤,“一夜长大”这个词太过残忍。 程知谨折腾了一夜,累了,本来怀孕就嗜睡。傅绍白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在酒店开了间套房。等她睡安稳了才出来,吴奔在外间等着。 “睡着啦?”吴奔轻声问。 傅绍白作个禁声的手势,指指阳台。 两人靠着栏杆,吴奔笑道:“啧啧啧,一生老婆奴啊!” 傅绍白踢他一脚,“少没大没小。” 吴奔侧一侧身躲过,“婚礼准备在哪里办?纪宅?” 傅绍白皱皱眉,他现在倒是能把纪宅恢复成傅宅,可是有多少人承认就不好说了。 “再说。她也不在乎这些。” 吴奔:“在不在乎是回事,太憋屈。明明是物归原主,倒成了霸占。” 傅绍白笑笑,“执念容易蒙蔽人的双眼,我现在的选择,相信我爸妈会理解。” 吴奔叹口气,“你心胸宽广想放人一马,人家可没那么安份。”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傅绍白问他。 吴奔:“有人在曼哈顿看到蒋锦业,同一时间,还在接收调查的纪以南消失不见。” 傅绍白沉默片刻,“你的意思两人有可能勾结在一起?” 吴奔:“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越是一无所有的人,越可怕,他们只剩命可以拼。” ☆、第61章 “傅清玲要见我?”程知谨有点儿意外,“有什么事?” 傅绍白扣好最后一粒纽扣,“我也不清楚,医院一早就给我打电话特别嘱咐我带你去。” 服务员送来干洗好的衣服,程知谨也不作无谓瞎猜,进去浴室洗漱换好衣服。 一路上她都有点儿紧张,傅绍白笑起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别担心。” 程知谨瞪他,“昨晚你和吴奔又在‘合谋’什么?” 傅绍白笑容微滞,伸手搂过她,“合谋怎么把你娶回家。” 程知谨在他怀里挣动几下,无果,任他抱着。 “你姑姑到底是为什么要见我?”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见她。 “到了就知道,别想那么多,有我在。”傅绍白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眯会儿,到了我叫你。” 没多久,车开进住院部。傅绍白牵着她上楼,护士引他们去傅清玲病房。今天天气不错,傅清玲已经能够下床,她一个人坐在窗户边眼睛直直望窗外,盼亲人。纪以南远在国外,纪蔓一次都没来看过她,苏铭就别提了。 听到推门声,傅清玲回头,程知谨微微惊讶,曾经珠光宝气趾高气扬的豪门太太这会儿已是皱纹深刻鬓角斑白的老太太。她看见程知谨和傅绍白,空洞的眼睛里一下有了神采,“你们来了。” 傅绍白径直进去,还牢牢牵着程知的手,“今天还好吗?” 傅清玲点头,“好。”她眼睛赤、裸、裸往程知谨肚子上瞄,程知谨浑身不自在。 “我想跟程小姐单独聊聊。”傅清玲突然对傅绍白说。他犹豫了片刻,握一握程知谨的手,“我就在门外。” 护士同傅绍白一起退出去,病房的门带上。程知谨感觉局促,和不熟的人这样相对确实尴尬。 “程小姐,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把枕头下的盒子拿过来,谢谢。”傅清玲微笑开口。 程知谨忙过去翻开枕头拿出一个漆金雕花檀木首饰盒,目不斜视直接递过去。 傅清玲打开首饰盒,是一只翠□□滴的手镯,光看水头就知价值连城。 “这镯子,是傅家世代传下来,虽然不值什么钱,到底是个传承。原本是一对,一只给我一只给了大嫂,照理应该大嫂那只传给你才是正理。可惜……”她抬头看程知谨,“你来。” 程知谨忙摆手,“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接受。” 傅清玲拉过她的手直接给她戴上,欣慰笑起来,“这是……我能为大哥大嫂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她握紧程知谨的手,“我把绍白交给你,请你好好陪伴他。二十多年,一直是他一个人努力孤独艰难的生活,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不管他拥有得再多他终究是一个流浪人。是你让他逃离孤独,让他有了家让他可以像一个正常人生活,谢谢你,替我大哥大嫂衷心感激你。你们一定要幸福,白头到老。”她说着眼泪就掉下来,程知谨也心酸红了眼眶。 傅清玲赶紧擦干眼泪,“你看我年纪大了还不懂事,你怀着孩子不能招你哭,妈妈要开开心心宝宝才能漂亮。好了,我也累了,你们走吧。你们的婚礼我可能参加不了,一定要幸福。” 程知谨很想跟她说点什么,她也不过是为丈夫为孩子的可怜女人。默默退出来。 傅绍白靠着门口墙壁,偏头一眼看见她腕上的镯子心里明了,“走吧。” 程知谨没动,“她以后会怎么样?” 傅绍白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如果纪以南和纪蔓都不愿赡养她,她可能会进养老院。” 程知谨:“没有别的选择吗?” 傅绍白:“你愿意,她也不会愿意。每天面对着我在自责中度过余生比进养老院更惨。” 程知谨抿一抿唇,不再说什么。 从医院出来,车开的方向不是回家的路,她扭头问他:“我们还要去哪儿?” 傅绍白:“回家。” 程知谨:“这条不是回我家的路。” 傅绍白:“回我们的家。” 这是程知谨第三次来纪宅,现在已经改名傅宅。 她还记得傅绍白问过她喜不喜欢这里,想住这里吗?还让她大胆想,说不定就实现了。她当时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哪曾想,真有实现的一天。人生真的很妙很多事情就在不可思议中发生了。 房子重新翻修过,院子的空地种了一大片百合,各式各样的品种都有。这让程知谨想起那晚古堡的玻璃书房。 “送给你的,喜欢吗?”傅绍白伸手搂过她。 “你……”程知谨仰头望他,“傅家的人承认你了吗?” “不需要他们承认,我也不需要亲人。”他扳正她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只要有你就够了。” 程知谨心底一圈一圈涌着酸涩小气泡,“人和人的相遇需要累积五百年的缘份,如果我们两的缘不够,你这辈子怎么办?” 傅绍白的眼睛被光照得透明澄澈,“等呗,还能怎么办,一辈子遇不见就等一辈子。下辈子我们约好了还要遇见,一遇见就爱上,然后生一个小小白一个小小谨,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程知谨笑着低一低头鼻子胀得厉害,“你确定要如花?”鼻音很重。 傅绍白捏着她下巴抬起,“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程知谨使劲眨眼睛,“哪里就哭了,沙子迷了眼睛。” “坐那儿去,我给你吹吹。”傅绍白拉她去花园葡萄架下藤编秋千椅。风暖暖的流动,花香萦绕,阳光从葡萄叶的间隙漏下一地银碎,他离得太近她鼻尖都能碰到他下巴。他认真找那粒‘胆大包天’钻进她眼晴里的沙子,她觉得他的样子很可爱,恶作剧似的张嘴拿牙齿夹他下巴。 他严肃开口:“别闹。沙子进眼睛不弄出来可大可小。” 她被他的样子逗乐,咯咯笑。他终于知道被骗了,捉住她按在秋千上,故意作出咬牙切齿的模样:“知不知道男人的下巴也是敏、感、点,惹火是吧,嗯?” 程知谨拉住他领尖,一本正经道:“傅绍白,我突然发现……你很可爱。” 傅绍白的表情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 程知谨:“当然是夸。” 傅绍白:“不接受!” 程知谨又瞪他,傅绍白乐了,“还是生气的样子漂亮。” “傅绍白你是不是受虐狂啊,对你笑不受用,非要瞪你才爽。” 傅绍白乐出声,“是啊,我是受虐狂,老婆,你快来虐、待我吧。” 三句不离流氓本质,程知谨推他,“滚。” 傅绍白翻了个身枕在她腿上,拉过她的手玩、弄她腕上的手镯,“我妈的日记本里也提到这镯子,一直准备着要送给未来儿媳。” “你怎么会有日记本?” “蒋锦业为了让我相信他手里有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让我看过一次妈妈的日记本,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跟我交易的人是蒋锦业。” 第53节 “难怪,连纪家人都不知道的小门你也知道。” 傅绍白仰面笑,“妈妈在日记里特别写过藏在蔷薇藤后的小门,那是爸爸的秘密通道,每次都是偷偷从那里出去和妈妈约会。他们从初中一直到高中再到大学都是同一个学校,到后来妈妈才知道,爸爸费了好大劲放弃了许多机会才能一直跟她同校,一直守候她。” 程知谨脑海里映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情侣,“好美。他们的爱情,好美。” 傅绍白继续讲:“妈妈最喜欢这葡萄架下的秋千,爸爸喜欢枕在她腿上,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彼此不说话都觉得很幸福。” 程知谨弯一弯腰抱住他,“傅绍白,我也很幸福。”她低头吻他,“因为你,我很幸福。” …… 婚礼那天,车队从程知谨家门口一直排到大马路,整个区的住民都出来围观,当真是风光大嫁。 程知谨从早上起来就心绪不宁,院子本就不大,人一多更显狭促。专门的化妆师、礼服管理员、首饰管理员还有庞大的伴娘团,进进出出看得人眼花缭乱。 蒋晴作为首席伴娘一直陪着,“老师,你真的好漂亮,傅哥真是有眼光。” 程知谨笑一笑。 蒋晴左看右看,“怎么感觉好像少了样东西。” 程知谨低头看一眼,“手镯。” “啊,对!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忘了,那可是傅家儿媳妇的象征。” 程知谨就是觉得镯子太贵重所以一直收着没戴,今天结婚应该戴上,她要起身去拿。 蒋晴:“你坐着别动裙摆刚铺好,我去拿,在哪里?” 程知谨:“床头柜抽屉。” 蒋晴找出盒子,“是这个吗?” 程知谨点头,蒋晴开盒子将手镯递给她,程知谨没接实镯子从她指尖滑下去,摔成两半。 “对不起,我……我看见你拿住了才松的手,怎么办,对不起。”蒋晴要哭了。 程知谨怔怔看着地上断成两半的镯子,心上像压了块大石头,她从不信鬼神之说,可不好的预感翻江倒海袭来。 她起身抓起手机就拨傅绍白电话,“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不管拨多少遍都是无法接通,她跌坐回椅子,“傅绍白,你敢出事,我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第62章 程知谨扯掉头纱,转拨吴奔电话。 “喂。”吴奔电话通了。 程知谨抓紧手机,“傅绍白跟你在一起吗?让他接电话。” “大哥他……没和我在一起。”吴奔吞吞吐吐。 程知谨心一紧,“他在哪里?” “……我们也都在找他,昨晚还一起喝酒,早起人就不见了。” 程知谨霍然起身往外走,蒋晴吓了一跳,一众人都拦不及,“小心,程小姐您现在不能出去。” “老师,出什么事了?”蒋晴忙拎起她裙摆怕她绊倒。 “我现在要去找傅绍白,你们谁也别拦我!” 蒋晴一头雾水,“不是马上就能见着了?” 程知谨不安摇头,“他的电话打不通,吴奔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担心出事。” 蒋晴心也跟着揪起来,莫名的害怕。吴奔知道她担心父亲,之前有跟她透露过蒋锦业的消息,她害怕爸爸继续做错事到最后回不了头。 “我陪你去。” 程知谨瞒过父母和蒋晴上了车,连婚纱都没来得及换。司机看着眼生,都是傅绍白安排的人她们没起疑。 满世界都在找的傅绍白这会儿在医院,纪泽鹏的医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得就是纪泽鹏。 病房只有他一个人,护工大概早上推他到窗户边晒太阳,这会儿太阳辣起来没人管他脸晒得通红。中风引发的瘫痪致使纪泽鹏语言功能受损,别说喊人了,一句话都要费好大劲才能说完整。 傅绍淡淡看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纪泽鹏面部肌肉抽搐着扯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好说……你来,见我,干什么?” 傅绍白面无表情,“我爸妈当初是怎么出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纪泽鹏似乎说完刚才那句话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喘着气,“我,就知道,提到,你,父母的事。你,一定,会来。”他的眼睛被强光照得睁不开,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 傅绍白过去推他离开窗户,他才能慢慢睁开眼睛,“从,一开始,你父亲,就瞧不起我。”他盯着傅绍白的脸,愤恨怨怒,“不管我,多么努力,一直,一直被他,踩在脚下。他还,逼我,和你姑姑离婚,说我这种靠骗女人感情上位的人渣,不死也没用。” “我爸爸说得没错,你就是人渣,一直在骗我姑姑。”傅绍白一字一句,就是要激怒他让他说出真相。 纪泽鹏眼睛腥红胸口起伏,真正被刺到了痛处,“那么,傅恒,被人渣夺走一切,是什么感觉?哦,对了,你没感觉,人死了哪还会有感觉。” 傅绍白一把揪住他衣领半拎起来,“我再问你一遍,我爸妈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纪泽鹏笑,“你妈妈,真的很漂亮,傅恒命真好,我喜欢的,他都拥有。” 傅绍白一甩手纪泽鹏从轮椅上摔下来,嗵一声巨响引来了护工。 咚咚咚敲门,“纪先生,您在里面吗,开门。” 傅绍白居高临下望着地上如蝼蚁的纪泽鹏,“你这种人渣提到我妈妈都是对她的亵渎。” 纪泽鹏想大笑却只能发出嘤嘤的声音,趴在地上不能动扭着头望床头柜,那里面一闪一闪的灯是手机信号屏蔽器,这会儿以南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 “我是人渣,你也会和你父亲一样输在我这个人渣手里,一败涂地。” 傅绍白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护工已经找来钥匙开门,看见病房内的情形吓坏了,“这位先生,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们要报警了。” 傅绍白回车上,靠着座椅平复心绪。今天这样的日子不该因为这些事破坏心情,吴奔他们一定到处找他。他拿出手机看一眼,一个电话也没有连信号都不显示,按重启扔上副驾座。发动车,开出医院。 重启成功的手机不停震动,几十个未接来电提醒,他单手掌方向盘执起手机看一眼,吴奔吴奔吴奔……继续往下翻,傅太太傅太太……下面的十几通全都是程知谨打的。他赶紧回过去,通了没人接自动挂断。也许她现在接电话不方便,拨蒋晴电话是一样。 蒋晴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有人接起来,“喂……” “蒋晴,你们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他直接问。 “谁是蒋晴,你谁啊?”陌生人的声音。傅绍白从耳边拉下手机看一眼,确定是蒋晴的电话号码,“你是谁?” “我就是个过路的,看见路边停了辆车车门大开,里面有个姑娘像是晕倒了,手机一直在响我好奇接起来看看。” 傅绍白急踩下刹车,差点追尾,“你那里地理位置在哪里,别挂电话,我马上过来。” “大哥,我可真的是路人就是好奇,什么都没干你千万别冤枉我。” 傅绍白:“地理位置发给我,见面重谢!” 路人一听重谢,立刻发了详细地址来。傅绍白油门一脚踩到底,惊险在车流缝隙中穿行也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 赶到事发地,他一眼认出婚车。路人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一见着傅绍白絮絮叨叨澄清。傅绍白什么也没说,身上所有现金值钱的东西都给她。 车上晕倒的是蒋晴,无明显外伤,这个路段是监控死角,两个大货车一堵行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蒋晴,醒醒,蒋晴,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傅绍白拍她,就近副食店买一瓶冰矿泉水从蒋晴头顶淋下,她打了个激灵。 “蒋晴……”她终于睁开眼睛,“傅绍白?”脑子空档了足足有一分钟,她突然抓着傅绍白大喊,“程老师,程老师!” 傅绍白心沉到底,压制着焦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蒋晴头发上还在滴水,嘴唇打着哆嗦,“一上午程老师都心神不宁的样子,手镯又莫名的摔断了。她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打给吴奔说你不见了。她怕你出事,我就陪她出来找你。司机说大路太堵抄近路走,我们也没起疑。谁知走到这儿的时候被两辆大货车堵在中间,我下去看是什么情况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绍白握紧她手臂,握得她生疼,“程知谨呢?” 蒋晴摇头,眼泪已经掉下来,“我不知道,她应该在车里的。” 他的手机怎么会打不通?傅绍白一下陷入混乱,完全理不清问题出在哪里。 纪泽鹏?他现在跟废人没什么两样,他安排不了这些。 纪以南?他没这么大本事。 傅绍白看眼蒋晴……蒋锦业!如果有蒋锦业参与……如果今天的事根本就是他们三个人联手? 傅绍白一拳打在车窗,玻璃立刻出现裂纹。他真蠢,纪泽鹏要见他根本就是一早就设计好的,目标是程知谨。车队,伴娘团事先就被他们混进了人,他们知道只要想方设法抓到他软肋就能反败为胜。 他才刚理清思路,电话响了。他看都没看接起,“喂!” “听上去,很着急,很担心?”蒋锦业的声音毫不掩饰。 “蒋……” “嘘——我知道蒋晴在你身边,别让她知道是我。” 傅绍白捏紧手机回自己车上,中控落锁。蒋晴在外面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警告你别伤害程知谨。” 蒋锦业在那头笑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那么爱她。” “你别碰她!”傅绍白对着手机吼。 蒋锦业在电话里笑出声,“你鼓动蒋晴把我的财产全部捐光让我变成穷光蛋,又给我假u盘还把文物的资料上传到固定网站,断我财路。你想我死,想得太容易了。现在,马上把网站上的资料全部撤销,拿真u盘来。” “地点,地点在哪里?”傅绍白追问。 “地点我会发给你。提醒你,报警的话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电话挂断。 …… 傅绍白在新房坐了一夜,窗户上的大红喜字还鲜红欲滴,床上铺的玫瑰经过一夜渐渐枯萎失去光泽。傅绍白一直盯着手机,一天一夜水米未进。 吴奔端了牛奶推门进来。 “出去,谁也别来打扰我。”傅绍白眼都没抬。 吴奔蹙眉,“小五打电话来说网上的资料已经清理干净,服务器上也一点儿痕迹都不会有。” “替我跟小五说辛苦了。” 吴奔将牛奶放到他手边,“好歹吃点东西,你现在不能垮。” “嘘——别说话,我会听不见来电。”傅绍白的样子很吓人。 吴奔张了张嘴,放弃,他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蒋锦业现在已经疯了,什么都做得出来,程知谨还怀着孩子。 手机终于有消息进来:城郊五百米废弃汽车厂,带好东西,一个人来。 第54节 “怎么样,是他们发来的消息吗?”吴奔紧张问傅绍白。 他捡起桌上u盘就走,吴奔一把拉住他,“哥,你拿的那个根本不是蒋锦业要的u盘,你疯了!” 傅绍白看着他,很平静,“你以为蒋锦业和纪泽鹏搞这么大事真的只是要这个u盘?”他转身双手握住吴奔肩膀,“我会用自己换程知谨,你半个小时再出发,城郊五百米废弃汽车厂,一看见程知谨出来马上报警。” 吴奔瞪大眼睛,“哥……” “你听我说完。”傅绍白的表情很郑重,“我不是什么好人,没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事情,商场上耍手段阴谋阳谋倒做过不少,很多人都诅咒我会有报应。如果这一劫我逃不过,我希望程知谨和孩子能平安。这u盘里的东西是程知谨父母用命保住的,我没那么大情怀,至少要对得起程明声这个忘年之交。”他拍拍吴奔,“我们五兄弟,你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万一我出不来,帮我照看程知谨。” 吴奔一下甩开他的手,“你自己的老婆孩子自己好生出来照看,我不会答应你。” “你会。我交待的事你没有哪一件做不到。”傅绍白说完已经跨门出去,院子里碰到蒋晴。她看上去非常紧张不安,颤着嘴唇问他,“是不是我爸?” 傅绍白沉默片刻,直直望着她眼睛,“不是。是纪以南。” 蒋晴明显松了口气,傅绍白嘱咐她,“看着吴奔,让他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做。” ☆、第63章 生铁的腥锈和着浓烈机油味刺激程知谨清醒,最先感知的是疼痛,手臂被反扭着绑在身后,动一动粗绳就勒进皮肉。漏过石棉瓦的光线照得她睁不开眼,她撑着冰冷地面身子往后挪了挪终于能看清屋里的环境。 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到处是堆积如山的破旧轮胎,几辆报废的铁皮,没有窗户只有从破瓦照进的光源。离她三米处有四个轮胎搭起的简易桌,上面有水、烟,不止一个人的量。她没有被蒙眼睛说明绑匪根本就不怕暴露身份,她猜很有可能就是她认识的人。 幽暗的空间伴着铁闸门的巨响突然敞亮,进来的男人背着光她看不真切。 “看样子是清醒了。” 蒋锦业!程知谨使劲睁大眼睛辩认。 “眼睛睁这么大会疼。”蒋锦业已经近身,伪善的笑容阴冷的眼。 见到绑匪真面目程知谨倒是不怕了,脸上的表情渐渐松缓下来,“蒋晴是个好女孩,终究还是被你拖累。” 蒋锦业不为所动,“拿蒋晴当挡箭牌傅绍白已经用过,没用了。” 程知谨摇头,“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你在做这些事之前有没有想过蒋晴,背负一个作奸犯科的父亲她将来要怎么生活?遭人歧视,工作受阻,就连喜欢一个人也不敢放开胆子去争取。” 蒋锦业蹲下身与她平视,“今天结束,你说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所有的事都会重归正轨。” 程知谨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猜猜看。” 程知谨不敢猜,恐惧漫上心尖,“你……你们的目标是傅绍白。” “真聪明,所以我喜欢。”蒋锦业指腹摸上她的脸,她别开脸躲开,“还有谁,你们要做什么?” 蒋锦业蛮横掐住她脸颊不让她躲,“你也认识,都是傅绍白的老熟人。” “别碰她。”纪以南抽完一根烟回来,里面抽烟很容易发生火灾。 程知谨惊愕,竟然是纪以南,她猜谁都猜不到是纪以南。 蒋锦业松手,“你别告诉我,你也看上她了。” 纪以南伸手拿桌上的水灌一口,“我们的目标只是傅绍白一个人,不要伤害无辜。” 蒋锦业讽刺笑出声,“纪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义凛然了?那么明知道她无辜还把她掳来的是谁呢?” 纪以南发怒将矿泉瓶砸出去,“你闭嘴!” 蒋锦业摇头,“虎父生了个犬子,你成不了大事。” 纪以南一把揪住蒋锦业衣领,“我叫你闭嘴!” “纪以南。”程知谨仔细看才发现他早不是初见时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衬衫折皱满嘴胡茬整个人瘦得快脱形。 “你也闭嘴!”他一转身暴躁怒指程知谨。 程知谨一心想弄清楚他们到底要怎么对付傅绍白,沉声劝他:“你帮过我,你不是坏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纪以南像笑又像是哭,他撸起衬衫袖子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针孔骇目惊心,“你告诉我怎么回头?我的人生已经毁了,被傅绍白毁了。他毁了我的人生,我要他的命!” 程知谨挣扎,手腕勒出血也不知道疼,“纪以南,你们是兄弟,是有血缘的亲人,你不能这样。你还能回头,只要你愿意。你妈妈还在医院,每天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窗口她在等你,等你回去。你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纪以南你听见没有!” 纪以南捂住耳朵大吼,“闭嘴,闭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蒋锦业见情势不对,怕她再这样说下去纪以南真的会动摇,扯了胶布封住程知谨的嘴。 程知谨怎么挣动也发不出声音了。 “以南。”苍老厚重的一声,程知谨瞪大眼睛,还有人! 纪泽鹏单手艰难地摇着轮椅进来,他不是全身瘫痪右手还能动。纪以南终于平静下来,“爸。” 纪泽鹏握一握纪以南的手臂,安抚,“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今天过后,傅绍白消失,纪家、傅家都会回归正轨。爸爸老了,以后一切都是你的。” 程知谨挣动得更厉害,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傅绍白消失?他们要……杀了他? 车库外引擎声由远及近,蒋锦业笑着望程知谨,“别着急,他马上就来了。” 傅绍白单枪匹,明知是深渊还是跳进来,身后的闸门被放下关严。 没有那三人预料中的暴躁狼狈,傅绍白比任何时候都平静。因为比死更可怕的是守护不了心爱的人。程知谨被禁锢在角落,手脚被束,没有明显外伤,说不了话一个劲冲他摇头。 傅绍白握紧手里的u盘,扫了下四周,库房只有唯一的一个出口,机油味虽重掩不住汽油的味道随便一点火星都有可能引发爆炸。 “我来了,男人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上女人,让她走。” 蒋锦业笑,“现在,你还有提条件的资格吗?” 傅绍白举起手里的u盘,“按照你说的,资料清除u盘送来。剩下的是我和纪家父子的恩怨不关程知谨的事,让她走。” 程知谨疯狂冲他摇头,眼泪都急出来。 “真让她走,你就没这么听话了。”纪泽鹏喘着粗气开口,转头看纪以南,“他把我害成残废把你害得人不人鬼不鬼,今天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纪以南指节捏得泛白,抄了一根铁杵疯了般朝傅绍白砍打,傅绍白不还手只躲。 “傅绍白你再多浪费点时间,受苦的是程知谨,她这么挣扎手腕会勒断。”纪泽鹏提醒他。 傅绍白被掐着命脉,放弃抵抗。纪以南卷土重来,每一声都打在*上发出骇人沉闷的响声,傅绍白只拼命护住头,手臂已经痛得麻木。 程知谨眼泪模糊视线看不清画面,只能听见一声一声痛响,什么都做不了。 纪以南打累了,傅绍白受重创,他放松警惕停下来喘口气。就是这喘口气的功夫,傅绍白迅猛勒住纪以南脖子随身带的瑞士军刀已经刃血。纪以南感觉脖子上传来细微的疼痛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 “纪以南,你觉得是我毁了你的人生是吗?我像你这样一点失败就逃避自虐早死了八百回,别说我看不起你,孬种。” 纪泽鹏惊得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傅绍白,你放开他!” 傅绍白清一口口腔的血,“现在,我有资格谈条件了吗?” 蒋锦业举起打火机,“这仓库一见火星是会爆炸的,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可是傅绍白,你舍得让你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为我们陪葬吗?” 傅绍白手臂勒紧扯动伤口钻心的疼。 纪泽鹏接着刺激他:“你想程知谨也像你妈妈一样葬身火海吗?你们的儿子可没你那么好运。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爸妈是怎么出事的吗?好,我告诉你。我只是亏空了公司两百万,两百万对你们傅家来说算什么,你爸爸傅恒就是不肯放过我一定要送我去坐牢。我亲眼看见他随身带着我亏空的证据去森林别墅,于是我雇了两个小偷。那一晚刚好停电,那两个笨蛋东西没偷成被发现情急之中碰倒了烛台,火就那样烧起来。我以为你们一家三口早就葬身火海,哪里想到,你还会回来!” 傅绍白冷笑看向蒋锦业,“你当然想不到,后面的事你的好伙伴一定没告诉你。”纪泽鹏也跟着他望蒋锦业,“后面的什么事?” “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在玩离间计你看不出来吗!”蒋锦业开始有点儿慌了。 傅绍白:“纪泽鹏你大概作梦也想不到,你的这位好伙伴就是策划我回傅家的幕后推手。他不想带你玩了,因为你们父子太弱。但是你知道他太多秘密,所以他玩了招借刀杀人。” 纪泽鹏脸色大变,“蒋锦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蒋锦业想开口辩解,傅绍白抢先,“如果我猜得不错,我妈妈当时受到惊吓生产,其中有一个小偷良心未泯带我从火灾里逃出来。他偷了我妈妈的首饰盒,辗转到国外避难,在黑市上出售赃物的时候遇到蒋锦业。蒋锦业通过我妈妈的日记逼那小偷说出我的下落,然后策划让我取代你们父子继续替他卖命。”他盯着蒋锦业,“我猜得对不对?” 蒋锦业张大嘴,哑口无言,他居然全部猜对。 纪泽鹏艰难摇着轮椅过去揪住蒋锦业衣襟,“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蒋锦业一把推开纪泽鹏拉起程知谨当护身符,“你们这群笨蛋全都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现在,我没心情跟你们玩了,把u盘丢过来。” “你……蒋锦业!原来是你,是你……”纪泽鹏愤怒得从轮椅摔下去。 “爸……”傅绍白放开纪以南,扔u盘过去。 蒋锦业收好,一手拖着程知谨一手举着打火机,“全部往里边去,让出道。”他慢慢往闸门边挪,想跑。 纪以南将纪泽鹏抱上轮椅,傅绍白给他递了个眼神,他眨一眨眼睛。就趁蒋锦业扭身开闸门的空档,两人一左一右冲上去,傅绍白抢回程知谨,纪以南夺打火机。一时纪以南和蒋锦业胶缠在一起。 傅绍白割开绳子扯掉程知谨封嘴的胶布,她哭出声,“你有没有事?” “傻瓜,别哭,我这不好好的。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他用力开闸门,手臂太疼使不上劲,才开一条缝闸门卡住。 蒋锦业手上的打火机砰的摔在地上火星迸射,仓库不知是从哪里烧起来的,火苗沿着堆积的破轮胎一直烧上房梁。 纪以南和蒋锦业都吓傻了,蒋锦业拿脱下外套妄图扑灭火,完全是徒劳。纪以南推父亲到门口帮助傅绍白推闸门,两人合力闸门终于动了一点刚好够一个人扁着身子滚出去,但是不能放手,一放手闸门就会掉下来。 傅绍白额上的青筋都暴出来,“程知谨……你先走!” 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仓库随时都会爆炸,程知谨摸出他的手机,从缝隙滚出去在外面帮他们抬住闸门,“你快出来。”一手拨119。 蒋锦业瞅准时机要往外冲被纪泽鹏拖住,他死命抱住蒋锦业的腿,蒋锦业踢他。纪以南松手去帮父亲,只剩傅绍白一个人在撑。火势越烧越大,油罐传出爆破声。 傅绍白已经撑不住,他趴在地上看外面的程知谨,“程知谨,你听我说……” “你快出来,我抬住。”她一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可能。 “程知谨你听我说……”傅绍白手臂发颤,“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一分一秒都没有,别再作白日梦……”他单手撑住闸门另一手猛地推开程知谨,“忘了我!”他话音落的那一瞬闸门掉下来关闭。 仓库大爆炸,程知谨被气流震开晕过去。 ☆、第64章 “不干什么,邻居一场认识下,我叫傅绍白。” “非礼勿视都不懂程老师?” “多久没去火了?” “算命说我姻缘在这个方位,这里能找到老婆。” “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55节 “我从来不占女人便宜,要占也是在床上。” “我对你一见钟情。嫁我,我保证背叛你的人会后悔跪在你脚下求原谅。” “我怕黑。” “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相信我怕黑。” ……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一分一秒都没有,别再作白日梦……忘了我!” 轰—— 程知谨惊醒一身冷汗,闹钟嘀嘀嘀的叫唤,窗外阳光明媚,一切安详静寂。一只白嫩小手伸到她脸上,柔柔地替她擦眼泪,“妈妈又哭了。” 又?她翻开日历,离那场爆炸已经四年了,她做了四年“噩梦”。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可以重头来过。 “盼盼,起床去刷牙,上课要迟到了。”她和傅绍白的女儿,三岁了,傅盼,盼人归。 锅里注水搁两个鸡蛋盖上盖子,从厨房狭小的窗户望出去,到处写着“拆”字。老城区的居民快搬得差不多,二楼房东太太都被女儿接走,这橦楼里连她一起零散还住着四五户,其他人也都在忙着找房子。 锅里水咕咚咕咚翻着水花,她捞起煮熟的鸡蛋用冷水凉着。 小家伙刷完牙到厨房门口,糯声糯气,“妈妈,我今天可以带糖果去学校吗?” 程知谨换水煮面,头都没抬,“老师不是说不能带零食去学校吗?” 小家伙眼睛亮闪闪地,“老师又说可以了,要分享。” “好。” “我想带酸奶味的。” “好。” “我想和三个小朋友分享。” “好。” “我今天想吃两颗。” 好字差点儿就出口,程知谨及时反应,“不行。” 小家伙泄口气,“妈妈,你比聪明的狐狸还聪明。”刚听完聪明的狐狸这个故事,小家伙正是乱用知识的时候。 程知谨笑一笑,“小小年纪就学会蒙混过关了。” 糖果就是有这么大魔力让孩子和父母斗智半勇。 简单而丰富的早餐,忙碌的早上。四年如一日,程知谨送完孩子必定去警察局,全警局没人不认识她。 “今天有消息吗?”四年如一日的开场。 警官给她倒杯水,叹口气,“没有。” 程知谨起身,“那我明天再来。” “程女士。”警察实在于心不忍,喊住她,“四年了,如果你丈夫还活着早回来了。” 程知谨握紧左手手腕上戴的水晶手链,腕上的伤痕刚好被手链遮住。圆滑珠子辗进肉里还是会感觉到痛,那痛触发心上努力压制的伤口,她颤着嘴唇问他:“那你们能明确的告诉我,四年前在仓库发现的是三具尸体还是四具吗?”伤口重新撕开,痛彻心肺。 警官抱歉,“对不起。” 四年前的爆炸太惨烈,以致于法医都分辩不出到底是三具还是四具尸体。程知谨执着的相信傅绍白还活着,执意为他报失踪。就因为这个信念,她撑着生下女儿独自一人带大,独自守着属于他们的四十平米小屋,独自等候未归人。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作好了一辈子的准备。 程知谨平复情绪,保持微笑,“我明天再来,麻烦了。” 警官望着她背影无奈摇头叹息,心酸。 警局门口,程知谨看见蒋晴,头发剪短了戴着头盔骑着肯德基的外卖小电驴比任何时候都意气风发。 “老师。”她还是喊她老师,大学四年她都是这样半工半读,有时候要打几份工。 程知谨走近,“怎么还在送外卖,不用上班吗?” “工作太累,出来放松一下。”蒋晴已经在银行就职,银行的工作节奏快压力大。 “你的解压方法还真特别。” 蒋晴笑,笑容渐渐淡下去,问她:“傅哥还没消息吗?” 程知谨摇摇头,依旧是充满希望的样子,“今天没有也许明天就有了,明天没有,也许后天……总有一天会有。” “对不起。”蒋晴吸吸鼻子。 程知谨笑,“怎么今天所有人都在跟我说对不起。” 蒋晴:“要不是我爸……” “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你不需要跟我道歉。说到底,你同样也是受害者。”她亲自揭发父亲和纪泽鹏贩卖文物,蒋氏纪氏被查封,蒋家大院和傅宅也被没收充抵赃款。变成穷光蛋的日子是蒋晴一个人扛过来。 “跟吴奔还有联系吗?”程知谨问她。 “偶尔发下邮件,很少。”爆炸案之后蒋晴就再也没见过吴奔,大概他还是怪她的,父债女还天经地义。 “你呢?”蒋晴问程知谨。 “他每个月会给我打一次电话,问问盼盼问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困难,每个月会定期往我户头存钱,多少我没去看过。” 蒋晴抬头看一下天空,“难得,现在这种勾心斗角的社会还有这样深厚纯粹的兄弟情。” 程知谨笑一笑:“你特地来找我有事吗?” 蒋晴抿抿唇,“嗯……傅宅挂牌拍卖了很久,已经有买主了。” 程知谨手握紧了一下,“是吗。迟早是要卖出去的。知道买主是什么人吗?” 蒋晴摇头,“只听说是个外国人。哦,还有这个,一直说给你一直太忙。”她拿出一个小包裹,“这是警察开我爸爸保险箱搜到的,日记本和一枚钥匙,没什么价值他们作为遗物转交给我,我看了几页才发现是傅哥妈妈的日记本。” 程知谨接过,“谢谢。” 蒋晴看一眼表,“我出来很久,该回去了。” “骑车小心。”程知谨挥挥手。蒋晴走远,她低头打开包裹,日记本泛黄边缘都已经卷起,一把年代感久远的铜钥匙。她随便翻开日记本一页,字迹娟秀:孕期第149天,今天宝宝的情绪似乎特别高,尤其是晚上的胎动,都怀疑小家伙是不是在妈妈肚子里“沙场点兵”。孕期第167天,今天孩子爸请老工匠复制了一把铜钥匙,那是傅家世代相传的地下保险箱钥匙,专门作为宝宝出生的礼物,寓意“含着金钥匙出生”,幼稚。 看到这儿程知谨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蒋锦业那么有把握能证明傅绍白的身份,这把钥匙就是继承人的象征。 程知谨下午才有课,上午去了趟养老院,傅清玲精神还好就是人消瘦得厉害,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 秋天日头暖,护工推她到院子晒太阳,她远远瞧见程知谨就招手。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好吗?”程知谨走近轻声问她。 傅清玲笑着点点头,“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 程知谨见她身上换了新衣服,“纪蔓来过?” “她快结婚了,来告诉我一声。”她停了停,继续道:“男方不知道她还有我这样一个病怏怏的妈,以后估计没什么机会来看我。”她自己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她幸福就好。” 程知谨握一握她的手,干瘦冰凉,“我以后当你的女儿,你就把我当女儿。” 傅清玲笑出声,“这可乱了辈份。这么些年多亏你时常来看我,短什么也是你偷偷补上我都知道。”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程知谨低一低头,“傅家的宅子卖出去了。” 傅清玲张着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是吗。”眼眶潮湿,叹口气,“我在那里住了大半辈子,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易主。都是我的错,引狼入室害人害己。” 程知谨拿出钥匙,“还有这个,蒋晴交给我的。” 傅清玲颤着手接过,“这是傅家保险箱的钥匙,纪泽鹏做梦都想要。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交还给程知谨,“你拿着,给盼盼,当是个传承。” 程知谨点点头,收起来。 傅清玲眼睛看向院子外放空,“一天比一天凉,感觉今年比往年冷得早,冬雪一过又是一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盼盼明年想学钢琴我得出去找份兼职,小姑娘大了开销也大。明年开始我不带班主任时间就宽裕了。我爸妈暂时身体还不错,就是有点小病小痛,昐昐一去病痛全消。” “我是问你有什么打算?”傅清玲转头看她。 程知谨微笑对上她眼睛,“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我等他。” 傅清玲到嘴边劝她的话全咽回去,她羡慕她,有几个人能像她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与被爱过。 日复一日,幼儿园、学校、警察局风雨无阻。 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 她每问一次失望一次,然后建设起十倍的信心继续等。 今年冬天下了几场大雪,一直到大年三十都没化。阖家团圆的日子程知谨带盼盼去爸妈家吃完年夜饭执意要回来。妈妈擦着眼泪送她上车,爸爸喝闷酒不作声。 车上盼盼歪着脑袋问她:“妈妈,姥姥为什么哭呀?” 程知谨将孩子抱进怀里,“因为姥姥舍不得盼盼。” “盼盼也舍不得姥姥。” “妈妈也舍不得。” “那妈妈为什么还要带盼盼走?” “妈妈怕……爸爸回来找不到我们。” 小家伙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可是爸爸多久才回来啊?” 多久?她也想知道。 车窗外大红灯笼映得白茫茫的天地一片火红,烟花簇簇在天空绽放,五光十色。小家伙拍着手叫,“烟花烟花,好漂亮……”金色的光亮映在程知谨脸上,她什么时候哭了都不知道,满脸泪痕。 老城区车进不去,长长的巷子两边都挂满了红灯笼,虽然是拆迁区还是要有新年的气氛。 盼盼不要她抱,喜欢小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小孩子的快乐总是简单的。 走过无数遍的小巷,每一步都是回忆,窘迫的,伤心的,绝望的,快乐的每一种感觉都刻骨铭心。 她那幢单元楼下聚了许多人,不用看也知道是拆迁办的还有居委会余阿姨。 “程老师啊,你可终于回来了。”余阿姨是个热心人知道她的情况,每每都要劝她一番。 盼盼有点儿怕生,程知谨将孩子抱在怀里,“余阿姨。” 余阿姨将她拉到一边,“拆迁办的人说,这一区明儿开春就要动工,你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第56节 “我还没找。”程知谨照实说。 “还没找!那是打算去孩子姥姥姥爷家住?” 程知谨摇摇头。 余阿姨着急,“程老师啊,你是有知识讲道理的人可千万不能学钉子户。拆迁办的机器一动工,那可不得了。” “麻烦您再跟他们说说,我不是要当钉子户,也不是要特殊赔偿。我只是想在这儿待到拆迁的最后一天,我孩子的爸爸还没回来,我怕他不认得路。”程知谨肯求。 “你……”余阿姨唉声叹气,“你真是……太倔了。”她一面数落程知谨一面打发走了拆迁办的人。 程知谨松口气,也许这次真的是最后一个年,雪又下起来,扯絮般飘飘洒洒。 “傅绍白你还不回家吗。” …… 初七,拆迁办的人又来了一次,老城区就剩几家没有搬。 说了开春动工,一直拖到六月还没落实,程知谨也就一直住到六月。 像往常一样叫小家伙起床,她去厨房煮鸡蛋,突然想起什么跑出来看一眼日历。 “宝宝,今天是你生日,妈妈差点都忙忘了。” 小家伙噘着小嘴,“又不能吃糖。” 程知谨抱起小家伙亲一亲,“宝贝,生日快乐。不能吃糖可以吃蛋糕啊。” “真的吗?”小家伙大眼睛忽闪忽闪,兴奋。 “妈妈先送你上学,然后去订蛋糕,等你放学咱们一起去取。” “好耶好耶,妈妈万岁!”小家伙兴奋得拍手,“妈妈,我可以先许个愿望吗?” “许愿要吹蜡烛的时候。” “我现在就想许一个。”小家伙拉着她衣摆。 “好吧好吧,那你想许什么愿?” 小家伙双手合十,表情郑重,“我希望今年的生日爸爸能出现陪我一起过。”她扬着脸问程知谨:“妈妈,你说爸爸会不会像夜礼服假面那样出现?” 程知谨抱抱孩子,“妈妈和宝贝一起许愿,说不定就成真了。”偶尔大人也需要小孩子的童话,说不定就成真了呢。 这一年的6月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紧张的备考,校门口送营养餐望眼欲穿的父母,毕业生换了一波又一波。 程知谨下公交车,站在站牌边久久,那里,是她遇见傅绍白的地方,她闯上他的车落入他的网,一辈子都逃不了。眼睛漫上模糊,眨一眨,她再不进去要迟到了。 刚转身,蓝色出租车从她身边经过,车窗半降里面有客。她突然僵直背整个人怔在原地,车里的人,车里的人是……她猛的回身,出租车停在离她几米处。她想过去,想飞奔过去打开车门看清楚里面的人,腿像钉在地上怎么也抬不起来。 出租车的门开了,颀长的身影像是从阳光里拓出来,墨镜几乎遮住他半边脸,侧脸线条分明,薄唇。 程知谨迎着阳光看他,眼泪汹涌而出,“傅绍白……”她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太多止不住。很努力才恢复知觉,她迈开腿一步一步走过去,小心翼翼,生怕这是个梦她稍稍用力就会踩碎消失不见。 她伸手摘下他墨镜,指间触感有真实的温度,不是梦,他是傅绍白,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傅绍白……你浑蛋!”她哽咽骂他,多少思念多少委屈多少伤心。 他眼波平静,“小姐,我们认识吗?”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