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 细雨1 新世纪是个全国大建设的时代,县里迈入新世纪的新一届县委书记是从外头调来的,这位县长一上台抓的就只有拆迁和招商引资,在正赶上全国学习张家港精神的大趋势下,县里的拆迁工作和招商引资趋于白热化,给每个公职人员都摊上招商资金的具体数额,这和工资、考评直接挂钩,连在校的教师都没有幸免。一时间,“引资者是功臣!”的标语张贴在县镇每个空墙上。 延续县里大拆迁的热潮,镇里拆迁工作也干得热火。有关于乌纱,镇政府的干部在年后起就非常尽职的天天在做着宣传了。搞大拆迁,建立新城镇,这一点反对的人还真的不多,这不仅仅是县委的指示,也是全国形势的大趋势。在拆迁的补偿上嚷嚷了一些时间,得到妥协后,镇上的大拆迁开始了。 “体会着锄禾日当午,旱地禾下土的滋味,方有容积极挥动着镐头加入新城镇建设的大浪潮中,立志为祖国添砖加瓦。”今天没有太阳,天也灰蒙的闷人,蹲在拆迁工地边的矮墙下,李志远耍着嘴皮。 白了调侃着他的好朋友一眼,抹了一脸的汗渍油渍,方有容放下手中的镐子歇一下,这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体力活也不是好干的。 “哎,我说真的,你真的要出去打工去?”李志远招呼着方有容到还没推到的矮墙边休息一下。“复读吧,我们市里有专门的复读班,不过才几千块,要是嫌多,我听说县里教师进修学校也有专门的复读班,应该花不了多少钱,你家不缺这钱吧。”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就算县里也没什么老师,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拖着镐头到矮墙通风处休息一下的方有容也有些无奈。 听了方有容的话,李志远不语了。 经历囚笼式的高三生活本是他们这个年龄的本份,可惜,这个本份有些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去年,在高二下学期的关键时刻,不少资历好业务能力强的老师被抽调去了扩招后严重缺少教师的县城县中,学校紧急让其他没有抽调走的副课老师备课补缺主科。 本还以为这是暂时状况,现在当年的高二生的方有容他们升上了高三,镇高确实来了一批新来的老师,这些新来的小教师也不知道教育局从哪儿招聘来的,拿起粉笔做道理科示范题居然能嗑磕巴巴的绕上半天,让步入紧张复习状态的期盼着奇迹的同学们都相当泄气。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他们这些学子被突乎其来的扩招政策给牺牲了。看着这些新来的小老师生搬硬套的讲着课本上的例题,面对现实的很多同学都绝望了。 看透了的那些一心要考大学的学生就央着父母花钱转到县里读书,对考大学本自认没什么希望的也就打鱼晒网混个高中毕业证就是了,今年年后,就有好些个同学没来上学,相邀去南方打工去了。 “念书和不念书都是为了将来能混碗饭,考得上就上,考不上就别多花那份冤枉钱。”收拾着饭桌的爸妈唠叨着,没有什么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的方家老爸老妈把钱看得很重,寻常轻易不动用大钱。 方有容想法和爸爸妈妈基本一致。这是现实,就算老师没被抽调走,在镇上高中考本科也是挺困难的,念书对他而言算是点到为止。 沉默了片刻的李志远撇撇嘴,去年碰上镇上老师被大量抽调走的事儿,全家借此搬到了市里住了,他也转到市里读书了,这次回乡是给过世的爷爷奶奶办焰口的,正好顺路来看看朋友们,看着基本上都放弃了学业准备出去打工的这些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不管怎么感慨,无疑,这让他很有优越感。 劝说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在现实面前话说多了就是显摆了。李志远改了话题,“这破天,怎么这么闷,要下雨又不下,真烦死人了,要喝什么?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没听回应就撒腿跑向不远处的路边铁皮小卖部买饮料去了。 “李家的小子也变了。”一旁砸墙的镇上大叔斜着眼瞧着大热的天还穿着笔挺西装的李志远,“半大的小子犯得着这样吗?得瑟的对拆迁的老镇子评头论足,一付搬到市里后就不再是这镇上人了。” 对着面不好说,私下里,镇上人对这两年混上包工头一晃眼暴发起来的李家都有意见,这其中还真没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这次开着私家车从市里跑回来给早过世老爹老奶办焰口,李家这次花不少钱,除了放电影外,还雇了两三个草台班子吹拉弹唱,光放焰口那天就放了上万块的烟火花炮,震得全镇都热闹起来,却不知这般作为让镇上那些知根知底的老邻居很不耻,镇上年纪长的老头老太太没几个真正去羡慕。“李家老爹老奶生前没得一点孝道,死了这般风光又有什么意思,人或许不能把钱带进棺材,但钱绝对可能把人带进棺材。”撇着嘴,大叔又念叨了一句。 听着这话的方有容笑笑,大人的事情他这半大小子就别去掺和了,其实李志远人不坏,就是好出风头。不过,确实,才不过一年不见,那自打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哥儿们回来表现出来夸张的优越感让他也摇头,做作的那么夸张,有羡慕之心都成了犯嫌了。 骂骂咧咧抱怨着铁皮小铺里饮料不全的李志远跑了回来,把抱着一堆冰镇过的矿泉水招呼着大家喝。打开喝上一口冰凉的水,好舒服。 “哎,兄弟,今儿我就回去了,你也努力一把,反正是考不上大学,就别碍面子,能带纸条就多带些,能抄到一题就抄一题,赌一把。”推了一下心不在焉的方有容,李志远道:“我在说正事呢,我教你一招,拿圆规的尖头把公式刻在透明的三角尺子上,铁定抓不着的。”转到市里的他复读了一届,明年才会参加高考。 “谢谢,”方有容嘿嘿笑,只要作过弊的,没人不晓得这一招,就是同学们都认为老师不知道,掩耳盗铃的成语就是这样衍生的吧。 时间不早了,拍拍屁股要走了的李志远回头盯也起身要送他的方有容道:“哎,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一直没好意思说,现在憋不住了,我说出来,你别记仇。” “要是我记仇,你早就不是我哥儿们了。” “我知道你家给你取名字用的是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的意思,你不觉得你改成方则刚不是更好吗?喊起来也亮亮的,高考前不是要拍身份证吗,趁机改成‘方则刚’怎么样?反正用的是同一个典故。” “我考虑。”方有容眨着眼睛说着瞎话。为名字的事情早就和家里闹过了,迷信的奶奶坚决反对,据当时取名字的算命瞎子说方有容是木命,五行相生的是水,水生木,由此,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正是命里相生,那‘刚’是‘金’,五行相克中是金克木,金克木是万万不能改成‘刚’的。 在奶奶强硬的反对下,方有容只得接受了男生女名,就算对迷信没兴趣,但对此也较为敬畏。不能改成方则刚是遗憾了些,对这个典故,方有容还是挺喜欢自己的,感觉很有气派。“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也算是方有容的座右铭了,当年在小学的大字课上认真写了这个名句,还被老师传阅大大夸赞了呢,那是的这副大字至今还贴在方有容的房间,偶尔进他房间拿东西的爸爸每回都要瞧着墙上这大字迷上眼睛看上一小会儿。 孩子的名字,是父母对孩子寄托的最原始的希望。 送李志远到了路口,李志远的爸爸的车也到了。没什么要说的了,瞧了方有容一眼,被闷闷的天给悟得烦躁起来的李志远没招呼就一头钻进了小车。随即发动的小轿车后轮扬起了一溜烟的尘土,害得一边儿的方有容躲避不及,沾染了一头一身的灰尘。狼狈的方有容瞧着远去的拖着一路烟尘的小车,体会着跟进建设新农村新城镇的大形势县委口号,他还能有闲暇的思考——这乡镇的道路是该铺好些了。 送走了打搅他干活的李志远,继续抗上镐子准备砸墙。临近高考前却跑到镇上拆迁工地上做工,这不是他家很困难,这是对方有容的惩罚。 昨天一早就去上学了,可那些老师来来去去说的全是些没一点建设性的唠叨话,受不了的的几个要好的伙着一起出来翘课,才出校门就被街上摆米糕摊的老妈捉了个现行,别人可以一哄而散,他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把被恼火的老妈纠着耳朵扯到在镇上当小干部的大姨父那,将他一脚踹进拆迁工地干活。反正这拆迁的活也就是三五天就完工了,还是一天能挣五十块钱的大工,想到干一天就能得到五十块,方有容也挺兴奋的,对快二十了的还口袋空空的年轻人而言,这是很诱惑的一件事。 挥着镐子敲打着断墙,抬眼看去,一片残垣上搬空了的屋子显出的斑驳的石灰墙上脏兮兮的,只可惜了各个院落中老树上的喜鹊窝都留不成了。说也奇怪,全镇也不小,可做生意就只能在镇子的老街只是不足一百米的这条老街上才能做得起来,越线过了这条老街,生意就根本没法做了,如今,镇中心的老街就是拆迁的重中之重,力求在年底前全部交工。 已经拆迁了的东边,一群妇女们围坐在一起处理那些推下来的残砖。那来打小工的都是镇上些在家闲着的婶子大姑,小工的工钱一天也有三十五块呢。东面临着老街的房子都是七十年代老百姓手中有了活钱才盖起来的,那时候还全部没用上水泥,多是沙土混上石灰为浆。用刮油漆的小铁皮铲子就能把灰泥铲掉,里面多半没坏的青砖,那是能卖钱的,至于那些碎裂了的砖块也拾了归拢扔在一边,这是要在修路的时候要当铺路的地基用的。 一阵喧哗从不远处传来,好像全镇的人仿佛都在等着这一刻般随着骚动一股疯的往那个方向哄去,这仗势有里三层外三层的意思。盘算着这三天下来的小收入的方有容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叔叔们也都抛了手上的镐子跳着蹦着跑了过去。远远瞅着那动静还挺大,甚至开始推搡抢夺的样子了,看来是挖出什么好东西了。 不会是挖出金银财宝了吧?瞧不着人群里面情况的方有容心里痒痒。挤进去看热闹是不可能的了,那些奋勇直前的大姑大婶可都不是好惹的,还是得了吧,别惹得一顿好骂。 看看四周,赶紧挑了个矮墙准备爬上去,站得高也看得远,应该能瞧着点什么。 还握在手中的镐子碰击着矮墙,矮墙的砖块碎裂了的声音让在工地干了三天活的方有容听得不对劲。这一处都是老青砖,砖头可比现今的都要结实,拆下来的老砖还都被预订买了,怎么就无意碰了一下就碎裂了?收住向上爬的身体向下看,被镐子碰到的地方出现了个窟窿,墙内有东西! 顾不得细看,在那窟窿里掏出个并不大的黑乎乎脏兮兮的包裹,也不晓得是什么,趁着人都聚在东边,方有容连忙把它塞进脱下来的衣服里,再到处凿凿,那有空隙的那面破墙再也没敲出什么空砖了。 哄抢的人群被镇上的干部拉网式的控制住了,谁都不许离开工地,熙熙攘攘中,方有容才知道刚才在拆完的东头清理老墙根底下砖块的时候发现了个土罐子,打开居然是一坛子洋元,被大伙儿一抢而光。 二十分钟后,县里的警车到了。 在飞速赶到的警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车,好些个年轻人扛着沉重的摄像机对准摆好姿态准备宣传文物保护法的干警。一边那县里的主持人全身透着兴奋劲,全县拆迁了大半年,还没听说哪儿出了财宝,这可算是县里的大新闻了。 “地下的东西都是国家的——”用喇叭高声宣传着政策和法律的警车卡住所有的出入口,政府可不是好惹的。 方有容凑近看了,都是些近代的银元,其实这玩意儿也不值什么钱,以往每家都有些,只是长期不流通也就没人当好的了,在闹革命的那会儿不知糟蹋了多少好东西,那年头根本没人把这玩意儿放在眼里,听哥哥说他小时候常翻找掏出一个两个向走家窜户的货郎换磨牙糖吃。大家争前恐后去抢可能也就是图个趋众,经过各个击破,在相互揭发下,嘻嘻哈哈的也就上缴了,没被揭发出来的也就悄悄隐了。反正方有容是没有拿,有很多叔叔证明,他连靠近都没得靠近。 天近黄昏,一直灰蒙蒙闷热的天终于飘起了细雨,家家惦记着自家院子里没收的衣服,这让整个拆迁工地骚动的吵嚷起来。 政策宣传得差不多了,哄抢的洋元被回收的差不多了,那些肩上扛着重重的摄像机的记者们也前后左右折腾的差不多了,在小雨升级前,县里的人撤退了,工地上的人也都散了,据说这个新闻会在周末的县电视台节目播出呢,全镇人都兴致勃勃的等着周末的到来。 这么一闹,下午的活就干了小会儿,挑拣了一段拆下来损坏不厉害的雕花木段子,顶着绵绵的细雨,方有容掩着不起眼的油布小包回家了。 细雨2 这算是平生第一次偷东西,愧疚不至于,反正那是没主的户,东西也不是埋在地下,不算是国家文物,和法律政策没有冲突。心理上得到了平衡说服,行动上也就理所当然了。 拿条凳把门抵住,对这意外得到的东西挺挺好奇的,看上去油包不大,也没什么重量,猜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方有容挺期盼是个金元宝就好了。 小心仔细剥开那油包,油包里面还裹着一层一层棉絮。棉絮都烂了,一股霉味儿,好不容易将霉烂了棉絮全部剥开,瞧着最终露出来的东西,好小,这是什么东西? 裹在已经霉烂的棉絮里的是个小小的塔。 塔? 镇妖塔? 找了块布随意草草擦拭了两下,显出些绿莹莹的颜色来,瞧着挺容易淬的,这是玉的? 可能是玉吧,对玉石之类完全外行的方有容看着不怎么起眼的小东西,泄气的趴在桌上,果然乡土里没有什么财宝,白让他期待了半天。 看完了,心也就不痒了,用椅把上的旧毛巾擦拭起来,是挺翠的,就是色泽黯淡了些,光看就知道不值什么钱,看来就是镇宅之类的东西。擦拭了后顺手放在凌乱的桌面上,虽然色泽黯淡,不过在在灯下映得翠生生的,看在眼里挺舒心的。 外面的细雨还在飘个没完没了。把油包和霉烂的棉絮清理出去,搭上毛巾出去打水准备冲洗一下,全身汗渍的味儿可难闻了。不打算和家里人说了,反正又不是值钱的东西。 晚饭桌上的话题全部是东墙那拆迁挖出来的一坛子银元。 “我早说嘛,老房子的门槛下和门梁上肯定有洋钱,我还纳闷这些日子怎么没拆出好东西来,应了吧。”奶奶絮叨着。 “这几天拆的铺面都是解放后盖,没什么东西也应当,后面连着的是老宅子,挖出点什么也不奇怪,”妈妈顺口搭话。 “要说起老宅呀,我跟你们说,在解放前我们镇上有个大财主——”兴奋的奶奶一接话茬,一边吃饭的方有容肩膀就塌了半边。 陷入回忆般的奶奶絮叨着说着凡是小镇上出生的小孩都会听上一百遍的老故事,“咱们这县城一半的田地都是他家的,镇里的基本上都是他家的佃户,他家的主宅就在咱们镇上,从老街的东街一直到后面的小河。”顺着奶奶的口形,奶奶接下来要说的话方有容都能背上,“大富人家人丁都不兴旺,解放前就只有一个独子,到省城读书至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把家里万贯家财和家里的新媳妇都空手扔了,听说是参加了革命,先前娶的媳妇不知道是真的败家还是存心报复,老辈过世没几年就把偌大的家财陆续给败了。” “奶奶,这些我晓得。”这听了上百遍的故事,实在没什么兴趣一再复听的方有容连忙打断奶奶的絮叨。说也奇怪,提到解放前曾经的这家三座大山之一的地主老财,老辈人几乎没说过什么坏话,这般算起来,那大财主家应该很有德。 现在镇上最兴旺的老街格局就是当年那大财主家的外墙格局的而形成的。当年财主家败家媳妇将偌大的宅院分成若干小块转卖了的宅院,买了到手的佃户分段把院墙一一隔出来慢慢改成了现在的铺面,后来才又前后加固拓展慢慢形成现在小镇。拥有店铺的都对盛家那败家媳妇挺有好感的,而那些当年抢着买盛家田地的人家算是倒了霉了,才到手的田还没种两季就解放了,分田到户了,还没脱贫就平白给定了个富农的成分,让其子弟在此后招工、征兵上都被正大光明的卡在门外,让好两代人都没有能出头的机会,好在,那是个家家户户都吃不饱的年代,在户口制度严格控制的政策下,也算没什么特别损失。 “除了这户五六十年前的大财主外,再也没什么大人物可谈,显然这儿的风水实在不怎么样。”方有容闷闷的哼了一声,被奶奶妈妈一起用筷子敲了一下。 “这话说不得。”最是迷信的奶奶大怒的吵嚷着。 没什么发言权的方有容只有闷头吃饭,吃了一口没抽辣筋的尖椒茄丝,辣得他张大嘴巴直呼气,突然想到今天送李志远,到路边李家私家车上一年前见着他还跟他乐呵呵的李志远的妈妈一付不认识他冷漠疏远的模样,就想笑。现在的有钱人还没过去的地主老财有人缘,李家人缘还真失败。 教训了对祖祖辈辈居住的一方水土的不敬的孙子,奶奶继续絮叨着听了一百遍的镇上曾经大财主家的事情。 不理会婆婆年复一年的絮叨,收拾桌面的老妈掏了二百块钱给方有容收着,算是这几天的工钱了,“明天就上学去,没老师也要在学校待着,”临了还恶狠狠的叮嘱着别乱花了。 干了三天活就得了二百块,这些就是私房钱了,有私房钱的感觉——挺美。 每年的高考都是学生人生的一道坎,就算高考希望不大,毕竟还是人生的一个重要的关节,想不重视都不成。 七月的阳光和简直就是和高考拼上了,似乎每年就赶着这三天让你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学校组织全体参加高考的学生包车去县里考场考试。抄纸条这样小小的伎俩还是准备了的,算是图个心理安慰吧,其实心理也很清楚,该会的都会,不会的还是不会。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也就少了很多赌注未来的紧张感,几天的高考结束了,也算是为十多年的所学交差了。 考完了,分数自己心中大致上也有数,方有容有了出门打工的打算。 考完了当天晚上,家里将他以后的盘算直接摆上了桌面,父母私下商议好了,这次要是没上得了大学,要么跟爸爸去工地干干,吃点苦头,纳纳性子;要么就去学手艺。之前,在镇上工作的大姨父拍着胸脯应下了给他找在县里当电工的一个朋友说说当徒弟学手艺去,绝对没问题。 对自己的将来,方有容自己也有盘算,种地是绝对不可能的,家里那点田地,基本上算在吃饭上能自给自足;对爸爸提议去他老板的工地干活这件事上他不怎么感兴趣,当瓦工一年的工钱也不少,可经常不按时发放。如今欠钱的太爷,要钱的是孙子,每年小年三十老爸都要和很多家乡同样打工的去包工头家堵着门要钱,软硬兼施的费了老鼻子劲,才能把拖欠的工钱要回一点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没什么希望感。对家里想他去学点手艺的意思,方有容最心动,如今是新世纪了,又是全国大建设时期,学门装潢、电工什么的都比瓦工要上档次,要不,学修汽车也好呀。反正学个手艺这条路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只是想在此之前,趁着年轻还应该出去看一看,闯一闯。 有了出去打工的心思,耗在家里也就没有什么劲,与其在家心神不宁抱着一丝希望等着分数,还不如干脆点出去找工作去。“我想先出去做做事,去闯闯,过年回来后再把学手艺的事情定下来。”打定了先去南方城市看看的方有容低声跟老爸老妈说说。 家里的权威老爸没有意见,“才高考完就立即去学手艺也牵强些,这样也好。你也不小了,以前这个年纪的人都有家有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叭嗒着抵挡烟的爸爸嘱咐着老婆给他取一千块备用。 看着年纪不小的爸爸,接下钱的方有容沉默着。这两天,老爸也要准备去北方城市的工地了,这一去至少要到年底才会回来。 没在县里的劝业场找现成的工作,那次在县里的考点考试的时候,最后半天的考试结束后和几个同学相邀都去看过了,电子屏幕上的招工单位基本上都是电子、纺织厂什么的,要是面试成功了,不但要缴给劝业场三百块介绍费,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间工资才三四百块。早先一年出去打工的伙伴们早就口传呼吁过别上当受骗,那是县里借着时机赚外快分成,外面的工作机会多得很,就算有试用期也根本没这样黑心的。 爸爸也出门做工挣钱了,妈妈在镇上风雨无阻的摆着糕摊,奶奶一如既往操持着家里所有的家务。愈加苍老的奶奶眯着眼睛给小孙子的裤子口袋内缝着内口袋嘟嘟囔囔的叮嘱着,“城市里小偷多,钱一定要放好了” 钱家里已经给了,方有容也不能再耗着了,出去联络了一下,平日里那些玩得好的伙伴中怀打工心思的要么去年就走了,留下参加高考的基本上都在等着分数期盼有意外,要不就是在考虑是否复读,在等分数的时间里,他们都不打算出门找工作。 没找着在这个时间段同行的伙伴,方有容只有自己独行了。清理着凌乱的房间,整理好在高考其间都备齐的证件之类的物件,瞧着那桌上摆着的小塔顺手塞进包里,挑了个好日子,有心要出去瞧上一圈的他直接在镇边的国道登上了过路长途车正式启程了。 摸摸分别放在三个地方的钱,除了老妈给的这一千块之外,自己上次在拆迁那次挣到的私房钱都放着没动,如今全带了出来,嘿,一千两百块呢。 在进入大都市中心边缘的路口下了车,家乡的老司机很热心的指点着前方,“穿过红灯向右转一个十字路口,那里就要这个城市的找工作的集散地。你把钱看好了,别看着给高工资就跟别人走,那全是骗子。” 道了谢,拎着简易的行李颠了过去,一眼看去,乌压压的一片人海拥挤在一起。除了贴着内裤口袋放的钞票外,没有任何值钱物件的方有容涌进人群中,挤着看着那些到处贴着的招工小广告,体会着过年过节回家的哥儿们说的话,城市的工作还真不难找,满眼都是招聘的,只是其中以招女性居多,饭店、酒店、纺织厂、电子元件厂、街面上的店铺更是全部只招女的。 “性别歧视!”方有容对偌大的招聘栏上一大片招女工的小广告愤恨不已,这半边天的精神什么时候这样深入人心了? 对着满墙和大大小小的介绍所的――研究了大半天,最终得出结论:在不问学历,不问户籍、不问年龄、不问经验这四条原则上,对高中毕业不是本地户口还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方有容而言,他能应聘的职位只有一种——推销的业务员。 最终,在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小公司里,方有容得到了业务员这个工作。选择这个公司的理由只有一个,这个公司虽然小,但居然包住,让初来乍到还不知今晚该怎么混的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家公司。公司给留聘的他印了十元三盒的名片,上面头衔是业务经理。让方有容当时还美了一把,后来才知道全国跑业务的十之八九都拥有这个头衔。 公司包住不包吃,所谓的包住就是小公司的创业者三个大学生自己租住的地方匀出来一个上铺,基本工资是每月三百,每跑到一笔业务可得到丰厚的提成,每个月的收入直接和业务业绩挂钩,算是多劳多得,这也是现在全国业务员收入的基本模式。 在那拥挤得转不过身来的居住空间里,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美好,潜心接受了一晚上的业务培训,第二天怀着上当受骗的心情,方有容正式上岗了。 细雨3 上岗就是溜大街。一边跑着所谓的业务,一边注意着大街小巷的各种小广告。 看着不同地域张贴的琳琅满目正规、非正规的各式各样的广告,方有容总算知道自己有多失败了,居然在七月高考后的和高校毕业就业高峰之际跑来这个全国大学生都会蜂拥而至的大都市找工作,这简直就是找死。挤进稍微正规一点点的劝业场里晃荡了两天,那里摆摊设点的单位对来求职的最最低的要求都是要有经验、有技术。 这十来天跑下来,业务没做一笔,倒是把这个庞大繁杂的城市若多的非正规的招工聚集点摸了个大概。满眼看去,除了业务员不对学历和户籍没有多余的要求外,就是搞家政要求也很复杂,当然,也有贴出来的一些小广告上也有例外,要求:长相英俊,身体强健,面试过关,月薪上万。嘿嘿,社会呀,真不纯洁。旁观着的方有容清楚了,学技术、学手艺的思路是绝对正确的。喝口矿泉水,转身继续奔波在烈日下。 拿手中的业务宣传资料扇着风,方有容坐在高楼阴影下的花圃石阶上歇脚,七月的艳阳好毒。女人可以理所当然的撑个精致的太阳伞穿越那没被高楼遮挡到的阳光下,作为男士,为了遮太阳撑着伞,会被传统心理的理念所耻笑的。 这高楼林立的就是本城知名商业区之一,可惜天太热了,人潮如海的盛景暂时收敛了一点点。在国内,但凡是集市商贸稍有点繁华的乡镇级地儿就都习惯的称之谓小上海小苏州以示繁华,八十年代流行称作‘小上海’,到了九十年代,随着广东沿海和海南特区的开放,这种叫法自然的都改成了‘小香港’了。方有容看着眼前高楼林立的高楼森林,真正见识何谓为繁华,家乡那引以为傲的带着小民自大主义的自称就显得相当可爱了。 坐在高楼外阴影处休息的人不多,只有想稍作休息再继续行程的人才在这路边的台阶上歇歇脚。真正闲逛的都进了有空调的大商场闲逛去了。 扫过玻璃橱窗里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装的塑胶模特儿,再看着那商场街来来去去的行人,才到这所大都市的方有容都能轻而易举就能辩认出穿行的行人哪个是本地人,哪个外地人。 没有彩排的人生每天都是现场直播。不停东张西望的肯定是来到城市谋生外地人。怀着理想来到这个繁华的都是,将辛苦挣到的钱带回家乡;而那些掌握住机遇的,成为这个城市的新贵留在了这个城市的人也不少。让这个城市保持着繁华的就是这些不断涌来的带着理想来拼搏的土头土脑的外地人。 看着流水般的行人,方有容喜欢这个透着无限的希望和机遇的城市,那些络绎不绝穿行而过的人没有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任何人,抛开从前被朋友、家人认定的沉闷的表相,自己就是这无数穿行往来的人群中的一个,除了自己想要接受的信息,其他的都无关重要,再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再也不必听到别人认为你就该是这样的人的自以为是的评价,没有别人的注意,也无需注意别人,这个城市让远离在家乡愿意和过去全部切离的方有容很喜欢,在这个没有人在意他的城市里,狼狈也罢,荣耀也罢,都可以放手一搏,全无面子里子的问题来困扰,这样的感觉让他无比轻松惬意。 在这热得想要拽掉衬衫的七月末的下午,吹着热风,喝着今天的第三瓶矿泉水,体会着以前听到的在城市喝口水都要付钱的真实传奇,正在津津有味瞧着人来人往的世间百态的方有容看着他正对面街边停下一辆白得扎眼的小轿车。雪白的小轿车在这时髦的大街上还真扎眼,相比这辆扎眼的看上去就不菲的小轿车,从车上下来的家伙更扎眼。 瞧着走下小轿车的那位颈上系得严实的小高领,让本来就在燥热的方有容多喝了两口矿泉水。 斜着眼睛瞧着这个像花孔雀般现世的男的,这个衣料嘛,看在还没挣到一分钱的方有容眼中,价码是肯定看不出来就是了,不过,一个大男人穿着亮光丝绸料子很娘的,何况在这三伏天里,这位一手插在裤兜里,另外一手曲着胳膊,肘上居然搭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他当他是谁?周总理? 真现世。瞅着这不分时节的家伙,让从镇上才到这个以金融著称的大都市里才十来天的方有容看得很不耻。 正要转移视线,那昂首挺胸很现世的家伙在人行道上一个踉跄,急急补救支撑上半身的手掌按在地板上,措手不及的半跌跪在地上,那搭着的白色西装脱手扔一边儿去了。 那一脚采空的姿势,那救急的派头,瞧得摔得可笑极了的姿势让方有容一口气把入口的矿泉水给喷了好远。太搞笑了,这家伙居然在平坦的地上一脚踩空,果然,人不能太得意,太得意一定会忘形,忘形后百分百会出丑,这就是现成的例子。 跟着方有容一起笑的人不少,不过没有方有容笑得那样肆无忌惮。说实话,放声大笑和窃窃笑笑相比,后者更伤人。 这位没有把时节分好的家伙半跌跪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城市的地面和人一样挺硬气的,看来这崴得绝对不轻。 来往的行人一边看一边绕过这个平地摔跤的家伙,继续穿行来往。城市就有这个好处,精心装扮的你认为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自己还感觉特良好,其实那是绝对的自我催眠,城市里根本就没有人管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对他人而言,洋洋得意的你还不如这七月从身边刮过的一阵小凉风。 看热闹的依旧坐在大楼的背荫处看热闹。 摔倒的家伙没爬起来,半跪着抬头高傲冷漠的眼睛盯着对着他指点的人,那付一付看人渣的傲慢的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受这家伙没必要地挑衅,一边儿看热闹的更是嘘声不断,做小车有什么了不起,年纪轻轻的还不是用的是爹妈的钱。 首先大笑的方有容有点不好意思了,止了笑,看人家出窘笑起来是人之常情,不过要是不依不饶就不好了。出门在外的,还是厚道点好。 算是多管闲事吧,方有容跑过去一把拽着这家伙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把他架了起来,触及那水亮的衬衫,哎哟,这是什么料子,碰在脖颈上凉丝丝的,难怪敢穿得这般严实。 “看什么看,闪开,闪开。”嚷嚷的方有容搭着胳膊架起来,这家伙真沉,首先飘过来一股香气,这人还擦香水?切,真小资。“不要太介意这种尴尬事,没人会帮你记着。”方有容安慰着这个平地栽跟斗的人。 人是架起来了,站也站起来了,却僵在原处不能动弹,稍动一下下,滚滚汗珠往下落,看来这位崴得不轻,脚踝不会折了吧。 他动不了了,连带的方有容也僵在原处了。 大太阳下,肩上搭着个大男人的重量,他也受不了,太热了。好在,幸亏是两个人一起僵站在人行道上的,要是一个人还真尴尬,电视上说的行为艺术是方有容最不耻的艺术形式了。 看着身边飘来的不同眼光穿梭过去的行人,就算再疼也得挪到路边去,这样叫出租车也方便。 慢慢往路边挪动,也就是三五步的距离挪了好会儿,咬着唇就是没吭一声的这家伙斗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还看不出这个像是花孔雀现世的家伙还蛮硬气,方有容挺佩服的,好人做到底,尽量把重力压到自己一边,一直没有学习雷锋的机会,这就算是做好事了 好不容易挪到路边,立即伸手招出租车,每辆穿行过去的居然都没停,看了好会儿,方有容这才恍悟,原来刚才这位从拉风的白色小轿车下来根本是违章停车呀,这可怎么办?承担着这人死沉死沉的体重的方有容体会着好人难做的真理。 “刚才你笑的声音最大。”他终于缓过来了些。 这让一筹莫展正磨蹭着这凉丝丝的衣料的方有容很意外,这个单眼皮的家伙似乎有点神经质,还挺会记仇的。 “你不像是老板,用的肯定是你爸爸的钱。” 斜着单眼皮的眼睛盯着方有容,方有容也斜着眼瞅他,“对援手帮助你的人还记仇,你这人心胸还真狭窄,肚量也小,没肚量的人挣不了大钱。” “——”思量一下下,他同意的点头,“是吗?要是你无意摔了个跟头,正在最难堪的时候有个坐在路边台阶上笑得把吐沫星子都喷到你脸上的人,你会不会记住?” 吐沫星子?对了,难道刚才失笑喷出的矿泉水喷到他脸上了?虽然还想强辩,方有容最终还是点点头承认错误,“是挺伤人的,对不起,不过,你能想像一下吗,正在纳凉休息的人突然看到一个帅气的像是从橱窗走下来的男模突然在平地上摔得那么夸张,你会不会笑?” “——”看着方有容,他道:“你说的好像有道理,——你是在讽刺我吧。”他显然放弃和救助了他的方有容为此话题辩论,“你既然说了对不起,那我也接受,我也要说声谢谢,此外,我希望你的言辞更改一下,‘器量’和‘肚量’选择的话,‘器量’这个词更接近现代文言词的标准。” 这人有毛病!一点也不讨喜。主动帮忙的自己更有毛病!难得有机会学习雷锋精神的方有容默默念叨着自己座右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好吧,忍着,当是积德了。 站在路口,穿行而过的出租车都很遵守规章的,偶尔有空车面对招手也不肯靠边。缓过气来的他在搭着的西装里取出了个手机来,他打了电话,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他。看着这金色的手机,才从乡镇出来的方有容再次鄙视了一把,这人品位真菜。 这个不讨喜的家伙挺重,方有容有点撑不下去了,远看没什么,并肩才知道和这人比起来,自己有点发育不良。左右张望了一下,最近的公交站点在一百米之外,以他挪到直线几步路的路边就大汗淋漓的程度看,还是放弃这个主意吧。方有容很泄气,他也沉默了一下下,总算察觉出自己是靠着别人的扶持才能这样有风度的站着吧,他把手机放进口袋后顺便掏出个名片递给方有容。 名片?方有容的名片上就是某某公司的业务经理,这样十块钱三盒的名片满街都是。 他瞧着架着他的方有容。“看你的样子是才到这里找工作的吧,要是实在找不到,我或许能帮忙。” 出门在外的人最注重的就是以和为贵,算命的数着指头说着什么命相中不是常有‘贵人相助’这样的言辞吗,帮他找工作?这算是碰上贵人了吧?方有容连忙接过名片,这名片光是摸在手中的质感就绝对不是他那个十元三盒的名片的那种质量。 一眼瞧着是上面正中间突出的名字,方有容失声而出,“盛则刚?” 意外的看了这个帮了他一把的学生味未脱的显然是才出来工作的年轻人,他矜持的点头道:“就是我,你认识我?” 方有容有点呆,他之所以取名叫有容,就是因为迷信惹得祸,算命瞎子说了,他容命里带木,五行相生的是水,水生木,由此,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配命里相生,那‘刚’是‘金’,五行相克中是金克木,这家伙叫“则刚”岂不是命里克他的? 这人危险,该不该立即抛下他就走?陷入沉默中的方有容好半天回应道,“不算熟悉,听过”。 对迷信和社会功德在做思想斗争的的方有容还算得意,同样用上了那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名句来取名,自己在他前面,嘿,呵呵。 细雨4 在炎炎烈日下,紧贴靠着一起的两个人一起扫过不是放学的时间却背着个书包一个劲盯着他们转圈圈的的女学生暧昧到诡异的眼光,深切体会着好人难做的方有容建议道:“这样干站着不是办法,还是找个话题吧,要不,我把我的业务词演练演练怎么样?” 没等这个在名字上就和他犯冲的盛则刚同意,不想成为所谓的现代行为艺术一份子的方有容开始对无处施展的业务进行演练。是需要加强锻炼一下了,在这个都市里,他又没有关系和后台,不熟悉业务怎么能跑业务,业绩是和收入直接挂钩的,昨天好几回才开口就被踢出局的场面,在这样没有话题的尴尬时机正好抓紧训练一下业务,当初培训课上所授的业务宗旨中有一条就是:脸皮一定要厚。 花了十分钟将业务培训中所有要领顺溜溜的演讲完,方有容自己相当满意,按照这个不换气的顺溜劲,可以去干传销了。 “节能降耗?保护能源?爱护环境?你所推销的是什么?你能直接告诉我吗。”还不错,盛则刚也知道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站在主流街道上供人参观不怎么雅,也应着腔。 啊?方有容道:“我说得不明白吗?” “节能型汽车?生态保护工程?环境系统工程?”扬着眉,盛则刚斜着单眼皮侧目扫视着身边这个显然是才进入城市打工的学生味的年轻人,他非常怀疑,这种应有国家部门考虑的人类健康事业和这个初出茅庐穿着廉价衬衫的打工仔没什么关系吧? 接着斜视过来的目光,他们八字果然犯冲。已经后悔做好事的方有容缓缓道:“我所推销的是太阳能热水器。” “——”盛则刚压着声音的气势更浓郁了,“你在商业街推销太阳能热水器?” “你没看到这一带有外贸进出口公司吗?”方有容强词夺理着。跑到这里来当然不是为了推销太阳能热水器了,只不过是想在商业街逛逛看看有没有就业的机会,前几天已经把这片的所有小区跑遍了,城市的小区看管的挺严,他这种打着领带穿着白衫衬手里拎着个塑料包充做高级鳄鱼公事包的人没等靠边,就被穿制服的保安三振出局了,害得备伤自尊的方有容在心地里大肆编排着在小巷子里那三个合伙开公司看来也不比他聪明多少的大学生小老板。 话题没有继续下去,接他的人来了。不是先前的白色小车子,来的是辆黑色的轿车。 瞅着那车子体会着人比人气死人的深刻涵义。车子是什么牌子,才进城不久的方有容没弄明白,反正车头标识上不是他唯一所知的李志远的爸爸开的那w形的那种车。 车门一拉开,迎面就是丝丝凉气。他跟过来扶他的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掏出皮夹取了里面所有的现金递给帮着把他塞进车内的方有容,想到这人前后使唤两辆车,方有容也没客气,接了塞进裤兜里,帮着搭一起把他塞进凉滋滋的车上,难怪他要在胳膊上搭着个外套,笑错人了。 车开走了,相互不欠,能在做了好事后还能得到报酬也挺舒心的,下一次做好事也有了积极性。 拐了一个路口,没憋住,赶紧掏住那把塞在裤兜里的票子数数,有两千六呢,发财了!家里带了一千块还没敢动用,这几天全是用的自己攒下来的两百多,都花得差不多了。看着这意外之财,乐得方有容龇牙咧嘴的,至于那张过于精致的名片,算了,不是一路的就不要惦记了,顺手让其随风而去吧。 钱不是万能,没有钱万万不能,有了这笔意外之财成了方有容在这个城市安心待下去的筹码。心一横,在某种心照不宣的铺子里买了部水货手机和辆二手车,准备跑郊区的一些乡镇,顺便还学着一个跑过来兼职的业务员的经验也连带兼职了另外两家“业务经理”,反正是放羊,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轰,同样是放,就多带几家算是多面开花。 把自己新买的手机号码报给家里,分数下来了,西南城市有个大专院校寄来了录取通知单。家里要方有容自己拿主意,念和不念家里都不反对,看方有容的意思。 应着考虑,挂了电话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填写了那个什么西南大专院校的,哪个学校呀?几天的深思熟虑后,方有容放弃了。 上大专要三年,这三年连着学费和生活费,费用不低,何况,一般上了大学就要转户口,现在的方有容户口是跟着妈妈走的,户口在农村,名下还有一些田,虽然种田早已不是家里的主要行当,但转了户口可就再也没有田地了,怎么想也是不上算的。好吧,方有容承认,这些所想都不是最主要的,促使他放弃上大专的原因就是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打工的这些日子里,切身体会着满大街的招聘机会和无数个跳槽的机会,天天被鼓动的心都被预先设定好的条件给掐灭着,那些稍好的岗位和单位全部掐死了条件,不是要大学生,就是要研究生,要么就是规定要户口在本地的,所谓的大专生处于求职的夹缝状态,就职处境并不理想。方有容庆幸着提前出来看了一圈,不然,他肯定巴着读大专,把三年的时间浪费掉,回头还是跑业务,那就太亏了。虽然最终放弃了大专,但他的打算没有变,将来学门手艺是必须的。 在陌生的城市里,不存在那个面子问题,放开心怀为了生存而奔波的年轻人永远是最有朝气的。终于可以把记挂高考分数的心思全然放下了,彻底抛开上大专心思的方有容投入工作。 业务这玩艺儿,是需要慢慢积累的。当放开了面子,跑断了腿,接触了无数的人,慢慢积累了教训经验,聚集了自己的可以分析判断的方向,平常的失败经验也成了有心人能掌握住的规律,一旦掌握了这种规律,就不再用没有方向的瞎跑了,这些都是经验的积累,在白干了快一个月的时候,方有容小小的实业在乡镇上开始有了初步突破。 和城市社区的居民不同,城市外围的乡镇的居民对品牌、杂牌就显得不那么较劲了,辛劳中,每一天都有着小小的突破。当然,要跳槽的心还在跳动,可惜,虽然满大街都是跳槽的机会,可一路看下来就这现在这家公司包住,光凭是这一点,方有容也就再次死心留下了,不过和三个正职的老板说明,绝对不许拖欠工资和提成,不然立即走人,爸爸每年年底讨要工资的卑躬屈膝的模样儿让他非常心痛。三个合伙创业的小老板都同意了,像方有容这样干了一个月还没跳槽的还就这一个,何况方有容已经跑到业务了。 抛开不切实际的奢求,切断成为人上人的心思,久了,也喜欢上这种和自己能力挂钩的工作方式,没有约束的每一天都在为了自己奔跑,特别是每月拿到手中自己业务挂钩的现钞是欣喜的,连带的,在这个小小的公司里,每次露面交单的方有容也成了小老板们的得力爱将,这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城市的天空没有什么季节性的变化,满街时髦的姑娘常年不改的短裙让时间在不声不响中到了年底,还在懊悔着错过了各大商厦庆祝圣诞的大降价,晃眼间,满大街的的颜色一夜间鲜红了起来,看着许多家商家店铺门前挂出的假的大红鞭炮和金红装饰,这满眼的金红在提醒着出门在外的游子们春节将要来临。 架着擦拭鲜亮的二手车在都市的外围跑动,一片片建筑工地让方有容眼馋死了,这成千上万的商品房都装上他推销的太阳能热水器多好,又利民又利己。 上次在郊区卖了两台太阳能,这次算是回访,最近大建设峰头很健,每家装潢的每家对太阳能这春夏秋冬都能洗澡的玩意儿感情上都不错,顺便看看能不能说服别家也装台。 “小方来了,”上次买他的太阳能的大姑拖着他不放,让对白眼锻炼出视而不见的方有容有点惊心,上次这位大姑买个太阳能絮叨半天,这次怎么这么兴奋? “跟你说件事,你这太阳能热水器代不代理?”看不出斤斤计较的大姑还是个爽快人,“跟你说明了,在小街有个铺子也暂时没有什么用处,想腾出来做代理,怎么样?” 这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没搭上好言好语还得到一包好烟,这让方有容乐飞了。在乡镇长大的方有容再明白不过了,乡镇和城市不一样,在城市里,家家像是火柴盒一样,门对门都不认识,城里的人只认牌子和广告,对方有容跑的这种杂牌连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的,直接出局。而在乡镇,家家都是世代居住一起几乎都能连着百年老亲,这杂牌的在这样的地方最有生机了。 推销出去一台太阳能就能得到百十块的提成,要想把门市撑起来至少也要十多台吧,这样算起来,千儿八百的就这么到手了,笑死了。瞅着那满郊区的正在起建的大片大片房子,满眼皆是钞票的心情是不能用言语来表示的。 抽风似的跑回到了公司,方有容立即把这样大好消息告诉了三个老板,乐得三个大学生老板抢着请客,允诺着生意谈成奖金立即到位。乐得方有容心里大呼,人生呀,无限阳光。 公司的第一个营销店,公司的小老板们全来了,出资的十个大花篮和底气十足的开业大酬宾让气氛达到完美的*,当天就卖出了十七八架,都是当地的回迁户,乐得大家都不开怀大的,勿论是针对创业的三个年轻小老板而言,还是对方有容而言,这是他们事业跨出的第一步,钱这东西是个再好不过的好东西了。 瞅着卖出的太阳能,盘算着将来进入自己口袋的提成,方有容等着结帐的到来。欢喜着的三个小老板们和方有容商议着,“现在营运好,资金周转上有点接不上,这个月的提成到年底放假前一次结清。”方有容当然也同意了,这也无可厚非,只要给钱就成。 钱是好东西,可要看是谁的钱了。兴奋的等到月底来结算工资的方有容盯着面前冷冰冰阻拦他进入公司的三个小老板,“我被炒鱿鱼了?”他怔住了,今天早上出门前还在一起闲扯,下午就翻了脸? “对,你成天不上班,也不来签到,还代销别家公司的产品,这样一心二意的员工我们辞退你是理所当然的。”平日里热络的小老板客气且冷漠,“我们不会赖了你的工资的,已经都结算好。” 看着递到手上薄薄的钞票怔了半天,方有容才回悟过来,这三个家伙是想把应该属于他的提成直接抹掉,在那个经销店,光是从方有容手中进货的就有上百台,这个提成,公司想赖掉! 预期的那份即在手心中的财富就这样被抹杀了,这种不甘心和被欺骗的感觉让他愤怒,抛开什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人生座右铭,愤怒暴跳的方有容和他们混战在一起,他是一个人,对方是三个人,光是从人数上的优劣就已经显现了,最终,他被联合推搡了出去。 对着小公司的门面吐口水,撕声力竭漫骂的方有容累得喘上一口气的空儿瞧着离身边绕过去的行人,自认为在据理力争的他才发现自己就像是耍猴的,不,根本就是个耍猴的。在城市中,就像你从来不重视非自己的人、事、物之外,别人同样无视自己身边之外的人、事、物。 扯着拉扯皱起来的衣襟,方有容对前途茫然起来。没有任何的前兆,本应属于他的上万的提成就这样被潜规则给抹掉了,就算再如何意淫,这钱也是绝对要不回来的,不过,就算是扯破了脸皮,这个月的工资还得要,这是现实。 没有再闹下去,反正也没签合同,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正规劳工协议,这种事情几乎是所有小公司过河拆桥的潜规则,落在别人身上当是活该倒霉,落在自己身上方知法制的必要。何况,方有容本就不是很会闹事的人,想来也就只能算了,若是闹下去有效自然还要争取,可全然没有效果还是算了吧。 转过身回去结算工资,彼此客气的清冷。 彼此保持着文明人的底线,看在小半年的相处和功劳苦劳份上,也算情知理亏的三个小老板没有要求方有容立即搬出提供居住的出租平房,还是直接提示了,到年后,方有容一定是要搬出去的。 今年已经是年底了,这种状况下,方有容也没有半点心思去工作,被欺负的委屈让他备觉思念家乡,第一次经历春运的他在没有预购的状况下,回家的行程生生往后延迟了五天,赖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都很不爽,好在大家还算斯文,心照不宣处着新世纪最后的几天。 细雨5 暂时走不了这几天里磨蹭收拾着行李。来得时候没什么东西,走得自然也没有什么负担,翻出来时带来的拎包,从有点霉味了的夏天那几件衣物里掉出个旧毛巾包着的东西,是那个拆迁时弄到的小塔,来这儿打工的时候顺手塞在包里,他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拿着这个差点都给遗忘了的小塔,塔身纹刻上突出的线条是一直没清理的霉斑,让人看得挺不舒服的,闲着没事做的方有容找了个旧牙刷沾上点牙膏,再弄盆水来开始刷刷洗洗,刷去上面的纹刻缝隙中丝丝缕缕的污垢,露出了全貌,顺着太阳光看,还蛮晶莹的,顺手擦干卷进毛巾里塞回包内。 总算等到回家的那一天,一早就提着行囊出门了,和这些家伙待在一个空间,他也很窒息。 靠着火车站的汽车站虽然没有先前大学生放假时人山人海的场面,可候车旅客还是很多。出于安全考量,候车室前设了栏杆,只允许按照开车时间提前两个小时进入候车厅。看看腕上手表的指针,离乘车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呢,进不了候车厅的方有容瞧着广场四周,除了人还是人。 离开车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看来得找个地方待会儿了,只好拎着拎包顺出人群到广场商铺闲逛来打发时间了,瞄到店铺里的特产区,才想起还没有给家里人带点东西呢。车站边的东西不想买,站前三站路那里就是相当繁华的商业街,城市的商场碰上节日都时兴打折促销,去看看吧,去那里逛逛说不准能买到价廉物美的好东西呢。 在一个商场逛了一圈,方有容体会着来错地方了,好几百一件羊毛衫还说是打过五折的,真暴利。 面对虚假的打折,也就没了购买的欲望,走马观花的顺进满眼都是金灿灿另一家,那是一家装饰高贵典雅的金店,过年了,买首饰的人很多。满眼都是金黄和莹白,进了大型金店自然要饱眼福了,撇开白金的柜台,那白灿灿的白金就不用看了,那不符合传统观念的认知。方有容低着头俯看着玻璃柜里由小射灯照着的一根根金黄的项链饰品,这就是黄金? 黄金也没想像的贵嘛,瞧了一款耳圈,价签才六百多,被打了五折还要半千快的羊毛衫给刺激到了的方有容盘算着要不要买上几件。 记得第一次出去打工的哥哥第一年回家的时候给爸妈带了新衣服,当时还给他也带了件新式牛仔裤,细思量,虽然本以为最为丰厚的那笔提成被潜规则给抹掉了,但这几个月来辛劳得到的业务提成还是让方有容手头小有一笔,现在贴着胸前内口袋就放着本想带回去给父母炫耀的崭新的三千块现钞,现在想来还是买些带东西回家吧。 仔细挑着,盘算着,确实没有想像中贵,看中了一款耳圈,瞧着来来去去的顾客挺多,也就暂时没有叫忙碌的店员,到临走时再买吧。算着还有时间,享受着暖气,一路东逛西看,金店整体店铺的后头相对前面不同,显得冷清些。后面柜台经营的不是金银,那里,柜台内摆着的是玉器。 瞧着柜台里那些小小的一个翠色坠子标价都在好几百块,绝大部分标价还是上千,方有容很奇怪,一般普通的小店都有这样翠绿的坠子,了不得就二三十块,这么个大店不会是蒙人吧,得多大的利润呀,金子的利润可别也这般夸张。 后面玉石柜台的客人虽然少,交易还是很有效率的,其中一位客人买了个标价七八千的坠子,惹得方有容关注不已。虽然觉得万分不值得,在外跑了四个月业务的方有容也很清楚做生意有句行话——只有错买没有错卖的,生意人有传统的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可这究竟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坠子就能卖到这样的价钱?心存好奇的方有容靠着一边看一边听,一边交付资格证书的店员对这个明显是晃荡的年轻人并不理睬。 实在听不懂所谓a级和纯天然的专业介绍,无人理睬方有容只有晃荡到另一边。玻璃柜台内摆着的是挂件,靠着墙的透明立柜上摆着的标价惊人的摆件,在射灯的照射下,各式各样玉石摆件晶莹剔透,远比刚才的金灿灿的金银养目,就算看不懂价值所在,却也觉得舒心。 顺着透明立柜一件件的瞧,见着个熟悉的东西了。塔! 和自己无意得到的小塔形态差不多,只是比自己的那个大多了,不过没有自己的那个翠绿。那从拆迁老房子墙缝中抠出来的小塔,他一直以为是老宅子里放置的避邪的物件。就像现在的家乡现在盖房子都还延续上联扎红绸子、落门槛撒零钱的旧习俗一样,就是图个‘生发’,这种迷信不单单是他的家乡,任何地方都有,在首都做瓦工的爸爸闲聊中也说城里建大楼时,包工的老板们都是要烧斗香,敬三牲的,只不过那都是在晚间偷偷做,没给外人瞧着罢了。对不可解释的非自然现象,不相信也不否认的方有容保持着敬畏。今天居然能瞧着一直称呼小为镇妖塔的同样的小塔,现在正好长长见识,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细瞧着摆件旁边的解释说明:文昌塔:作用就是旺文启智利学业。有七层的,有九层的,最大有十三层的,层数越多,高度越高,摧文摧贵的威力更大。将文昌塔摆放在文昌位,则可立即令人头脑敏捷,思维发达,尤宜于小孩子学习。 文昌塔?促学业的?那和避邪镇妖的意思相差十万八千里了,想了一下,先前洗刷的时候不在意数过,他那个一共是十三层,小小的东西能细雕成十三层,看来雕工还不错。一时好奇,方有容招翻出塞在包里用洗脸毛巾包了一下的那个小塔,东西拿了出来,似乎有点了变化,前几天拿出来洗刷时还混浊,现在似乎那不太晶莹的感觉起了变化,似乎色泽有点漂亮起来了。 找着瞄着注意他的店员搭上话,方有容想咨询一下这无意得到的小塔究竟是什么质地?瞧着那翠生生的小塔,拿过来看了又看的店员很快去请来了个西装革履的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出来。 老头带着手套细心审视着小塔的全方位的形态,举起在灯光下细细观察,再轻轻撞击,闭目聆听声音那碰击后的声音,相当慎重的神态让方有容紧张了一把。 “这是翡翠,雕工也很是古拙,”老先生有点迟疑,“这色泽、地子还算透亮应该是是现如今越来越少见的玻璃种,可似乎又不太对,不应该这样黯淡,——”凑着闻闻,“这是什么味?” 方有容道,“那是薄荷味,前天我拿黑妹牌牙膏刷了一下。” 老先生盯着方有容,老人家显然对对小塔明显残留着的薄荷牙膏味非常不满,给了店内有印制的手册,仔细交代着对玉石保养的方法后还罗嗦个没完,“归纳养护玉,翡翠饰品有三点:第一是忌硬碰硬,使饰品受损。第二是忌高温暴晒,以免失水,造成干裂失色。第三是经常佩挂,经常用软布或软刷浸水刷去留在上面的污秽。长期不戴的时候要保持湿度.防止玉的失水很重要。店里提供的自制保养手册上都有说明,你仔细看看。” 这么一听,方有容明白了一点点,这东西在墙缝里至至少少待了半个世纪,能保持这种黯淡的状态算是难得了。一边买玉的也都听着这样难得的讲座跟着一起受教了。 旁边刚才买翡翠坠子的客人插上了话,瞧着小塔有些爱不释手,言语中讲家里正好有上小学的小孩,配上这个文昌塔正好图个吉利,挺有诚意的出价十万。 十万?方有容有点发懵,心跳的厉害,小小的东西能值这么多钱? “对不起,这是家传的,我不会出让。”压着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跳,方有容回拒了。要是搁在小半年前,他肯定会卖掉,可进入这个都市几个月,接触着接触了无数形形*的人群,这点伎俩已经懵不了他了,他可不认为随随便便有人会拿出这样高的价钱买个巴掌大的小塔,有钱人可不是傻瓜,除非是物超所值。 方有容让客人继续把玩着,没有抢回来,财不外露虽然重要,那已经外露了就绝对不要束手束脚,业务跑了几个月得到的真理就是:千万别在有钱人面前显得小家子气,不然除了被鄙视之外还是被鄙视。 对方有容回拒不出让的行止,一旁做鉴定的老先生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明显的示意让方有容心思一动后很是心花怒放,想必这小塔的价值一定比这位客人出的价码还要高。虽然确实很意外着小小的它能值这么多钱,比起文昌塔这个称呼,方有容还是觉得它像镇妖塔,干净又通透的翠绿看得人很舒心,如同能清扫去心灵的污秽似的。 面对客套着坚决不转让的方有容,客人也就不纠缠了,在一边,老头很客气的给了方有容一张名片,叮嘱着要是方有容要转手这座翡翠文昌塔,优先考虑他们,在价钱上一定好商量。 方有容细心的把这名片收好,谁家没个救急,将来说不定这就是个救急的财产,一下子,这一周以来对侵吞了他高额提成的小公司愤怒也消散了不少,连回乡过年的心情也美滋滋的了。 仔细将小塔包好贴着包中央放好,有了这个小东西当后台,本来想买金耳圈的标准也随着提高起来,“请帮我拿付耳圈。”很高兴能毫不犹豫要了先前已经看定好的那个金耳圈旁边克数更重点的那一款。 “您挑选的这款式很旧了,您看这一款怎么样?”店员很敬业,态度相当好,在他预先准备购买的同一价位上,店员推荐了精美的花型耳坠,“这是最新款,桃花型的耳点,最适合未婚女性,有促姻缘的寓意。” 面对推荐,方有容有点不好意思:“不用太洋气的款式,我是给奶奶买的。” “你给你奶奶买耳圈?”还没走开的老先生看了方有容一眼。 看着店员推荐的桃花耳坠,做工确实精细时尚,看在男士的方有容眼中也觉得很漂亮。耳边听得老头的询问,也就顺口回应:“我奶奶带了一辈子的铜耳圈,我第一年出打工也挣钱了,想给她带付金耳圈。”一辈子没有离开超过县城远的地儿的奶奶越来越老了,虽然唠叨得让人忍无可忍,不过,那是个为了家人默默奉献了一辈子的好奶奶。 老先生再次看了他一眼,旁边的人和店员也看向方有容。 察觉到备受瞩目的视线,方有容失笑起来:“您怎么这样看我?给奶奶买耳圈很奇怪吗?金子又不贵。” “是不算贵,一般进来买首饰的基本上都是给夫人或是给孩子买的,出门打工的给奶奶买首饰的,我所见的就你一个。” “哪有呀,我哥哥出去打工第一次春节回家也是给奶奶、父母都带了新衣服,我们镇上外出打工归家的基本上都要给家里带些礼物。”这是夸大了,不过,这种善意的小小谎言也无关紧要。 “那还真是个民风淳朴的好地方呢”老先生低声念叨了一声,转头对身边的经理道:“给他填张贵宾卡,算我送他的。”说完他就走了 贵宾卡?旁边的店员瞧着老头子走了后嬉笑着恭喜方有容,一般在这一次消费六位数以上才会发放有贵宾金卡,意思就是将来任何时候在这里消费全部可以打一定的折扣。 这是坚持传统美德的好下场?意外得到这样优惠的方有容激动之外也诧异,原来买金子还能打折的,这还第一次听说,这算不算巴上了高档的边缘? 拿出随身携带的身份证件填写了资料,领到镀金的金卡。给每个家人都买了礼物,虽然所购买的东西不高档,贵宾金卡有贵宾的待遇,漂亮的女店员精心包装着礼品盒。 细心将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们放入拎包的中央,方有容愉快的走出亮晶晶温暖的店铺,迎面的风似乎有了春的气息。原以为这个快捷的城市如风般淡漠,原来只是没有发觉它的暖意,无论社会再怎样利欲熏心,敬老的本份永远得到他人最真诚的尊重。 涌入人群,登上回家的汽车。第一次离别家乡的心情充满着对未知未来的期盼,而第一次归家则体会着什么叫游子回乡、落叶归根,那感觉除了兴奋之外依旧是兴奋,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也成了一件幸福的旅程,当然,那个经常顺手扔在一边的提包一直被紧紧抱在怀中,死了也坚决不离身。 细雨6 在县里倒乡镇公交,乡镇公交可以直接开到镇街口,非常方便。没等多久,客就满了,一路行来,路的变化不大,还是颠簸的厉害,路的一边已经堆着石子水泥包,沿着路边已经开始为拓宽的道路挖挖地基了,想必明年回家,家乡的道路就大变样了吧。 看到了,看到记忆中的家了。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小镇则全变了!首先看到的新镇新小街前的水泥墩子围着的一个很怪的雕塑,看不出什么形状,一圈一圈的,因为完全看不懂,所以很夺人眼球。 “哎,方家的千金回来了呀。”下车后还没从这完全看不懂的一圈一圈的雕塑中回味,转头认出来嚷嚷叫唤他的是邻居大嘴巴三婶。 “千金”不是方有容的绰号,是乳名,是“一掷千金”的意思,这是方有容痛恨不已的称谓。方有容是超生的,为了这计划外出生的他,外婆家被砸了猪圈厨房,自家里除了罚了不少钱外,当时在镇政府上班的爸爸为此还丢了铁饭碗,所以方有容的小名就唤作‘千金’,这是他厌恶到极致的乳名,每每听到这样的称呼就好像每个人都在提醒他是多余的似的。好在现在也长大了,心情也能克制了,特别是今天,他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看这东西干什么?”三婶瞅了一眼雕塑,眼里有着厌恶,“当时竖起来的时候,赶集来的都嚷着看不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什么艺术家就说我们没知识没审美,不懂艺术。老百姓看不懂的就叫艺术,我说这所谓的艺术和狗屁差不多,还不是拿来卖钱。” 第一次觉得大嘴巴三婶可爱,方有容跟着笑,“我也看不懂,放在入镇的大路口就觉得难看。” “就是,就是。”三婶咧着嘴巴哈哈笑。 和三婶一同转过这个简陋到可笑的雕塑,先前他参与拆迁的老街上的废墟全部是现今全国都流行的楼下门市楼上套间的三层小楼。外墙统一贴着白色的小瓷砖,一样的铝合金卷闸门,装玻璃铝合金玻璃拉门的不多,可能那上千块的铝合金拉门对镇上人而言还有些贵了吧。大多铺子还是用着木框加玻璃推门,显得不太灵动。 一眼就瞧着了妈妈的米糕拖车在街道一个铺面门口,方有容得过去跟妈妈打声招呼再回家。 跟着后面的大嘴巴三婶推了他一把,“那是你家新买的房子,你哥和你二姐都回来了。” 非常意外,方有容看着话有所指的三婶,三婶挤着小眼睛撇撇嘴,给了个暧昧的示意就走开了。 方有容看着镇上小街中央那熟悉的米糕拖车靠着的那半下着卷闸门的门市,这是自家的新房?这镇中心的门市有三层,是连着套间,早就听说不下八九万呢,爸妈买了一间门市?哪来的这么多钱?当然,这些就不是方有容该问的了,父母起早贪黑的挣钱自然也是有些积蓄的,可决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方家千金回来了——!”一路上认得的行人和他招呼着,镇子不大,对自幼就在镇上长大的方有容而言,基本上都认得。 可能是三婶预先提示的原因吧,方有容总觉得和自己招呼的大爷大妈那声调、那眼神都不太正常,怎么了?他家出事了? 米糕拖车是放在街道中间的铺面门口的,铝合金卷闸门半拉着,里面有吵嚷的声调,看来三婶的话没错,二姐确实回来了。 吵嚷中,除了二姐的声音之外,还夹杂着最疼爱二姐的爸爸提高的声腔。犹豫一下下,半抬压下的卷闸门,方有容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里面有人抬起了卷闸门,方有容弯腰进了去。抬着卷闸门的是和家里关系来往密切的大姨父,立即又把卷闸门压下了,把探头想探看热闹的邻居都拒在门外。 还没有装潢的铺面里开着昏黄的白炽灯,不适应的方有容看过去,似乎家里的亲朋都在里面了,此刻因为他的出现,刚才争吵的声音都暂停住了。 和亲戚打声招呼,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的方有容也不吱声。“你回来了。”旁边的大哥和方有容打着招呼。 比方有容长了八岁的大哥基本算是上门女婿。年龄相距颇大的兄弟的感情还说得过去。大哥是个老实人,全靠精明能干的大嫂帮带,自打结了婚后,大哥就不打工了,由大嫂家帮着买了船,和大嫂娘家的亲朋的船一起组成船队顺河做营运,从山东运水泥、灰钙南下,从南方再回带些北方需要的东西,载量大,运费比陆运要少得多,手续也少,是沿河工厂和贸易批发点首选的运输方式,生意一年到头都少有停息的时候。去年起,大哥和大嫂正在盘算着把这两年挣的钱再加点想办法换条吨位更大的铁壳船来加大运量。虽然没得婆家丰厚的彩礼,买船也多半是娘家出的力,常年不在婆家住和公婆也谈不上感情,不过,却少见的通情达理,每次回来都会为公婆带些衣物,每次见着他这个还上学的小叔子,也都给塞上一百块的零用钱,那可是方有容最大的外快来源。要是实在说遗憾,就是大哥大嫂结婚好几年了还是没有孩子。 应着跟他招呼的大哥,方有容看着后面的大嫂怀里抱着个小丫头。 “来,给小叔抱抱小侄女。” 方有容从来不是笨小孩,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看脸色,听了这话连忙接过手,小姑娘还小,梳着小辫子,水灵灵的,不吵不闹挺乖巧的。方有容一手颠着一边乐呵呵的把随手的拎包打开,取出诚心诚意给大哥大嫂带的礼物。 “来,这是二叔给带的见面礼,打开看看。”不知道家里为什么吵架,方有容后悔着就这么进来了,记忆中,有二姐加入的吵闹,百分百和他相关。 那再精美不过的包装让争执的场面暂停了下来,精美的拎袋内是精美的包装,精美的丝绒小盒子里是一粒金灿灿的小花生。中国传统中,无论在乡下还是在城市,花生代表着很多美好的寓意,其中一项就是求子,这本来是买来送给大嫂的,借着送给小侄女转送大嫂吧。 被分了神的亲友们都在叽叽喳喳都在议论着这个金花生的款式,兴奋不已,城市的物件就是精致。 “嘿,还是我们家千家厉害,一回来就笼络了人心。”二姐扬高了的嘲讽声调听在方有容耳里非常不舒服,自小他们就不和,见面没一次不吵架的,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比他大五岁的二姐是镇上的大专师范生,算是家里最有出息的,最得父母宠溺。现在在县里一个城东中学当老师,很能办事,镇上人要想把孩子转到县城念书,她都会帮得上忙,是镇上公认的能干人,有着这样强势能干的姐妹帮衬,几乎是上门女婿的大哥和他这个超生的老三的日子想来不怎么好过。自小对二姐的记忆就是在后面追着喊着他‘多余’和‘千金’的就是二姐,一直以来,在二姐待着的地方,方有容没有可安生的想法。 “不要转移话题,现在千金也‘很巧’的赶回来了,爸妈说正话吧。”把这句‘很巧’说得很讥诮的二姐言辞锋利,“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新房凭什么写着方有容是户主?方家可不是只有方有容这个千金,还有大哥呢,大哥大嫂只是暂时没有小孩,凭什么这房子就归方有容的!我不答应,三个子女中,我也有份。” 这个新房户头写着自己的名字?方有容备觉受宠若惊,难怪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大爷大妈会那么不正常了,凡事家里偏向他,大哥还没说话,二姐是绝不容得的,就是他多吃一根三毛的冰棍,二姐也要大闹一场,不得到两根绝不消停,就算肚子吃疼了也绝不摆手,他们哪是姐弟呀,简直就是冤家,要是这值大钱的门市房子全归他,二姐不闹到天上才怪呢。不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呀?方有容看着左右注视他的父母、兄嫂,这样的待遇他还真不太想要。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我可以申明,我不要。”摆明立场的方有容心情很愉快,不管怎么说,不怎么爱搭理他的爸妈似乎还是念着他的,房子算什么他包里的那座小塔一脱手,这房子再买一间都成了。 “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爸爸训斥着么子,转目对着闺女,“有芳,你是姑娘家,早迟是嫁在县城,你念书家里花了多少,学费花了多少,生活费花了多少,找工作送人情花了多少,你要看帐单吗?” 最得宠的二姐根本就不怕爸爸,大声反驳,“我用了多少钱先放在一边,我方有芳用了,方有容难道没用?我是考上大学的,他还没本事考上大学,没用到是他无能。” “你根本就是多余的!”二姐大叫着二十年听得同一句话,“要不是你,爸爸就不会从镇上事业单位下台,要不是你,妈妈就不会天天在街上卖糕,你根本就是多余的,都是你们这些超生子女,才导致现在你们没有学上,没有教师,没有——” “二姐!” 盯着这个不停在他心灵上倾倒盐巴的女人,大喝的声音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这是第一次有底气的方有容向二姐叫板。“我是超生的,我是家里花了代价生存下来的,你呢,从哥哥那里算起,你也是超生的,也是多余的!” 愤怒的情绪中夹着些悲切,他是超生的,父母给的生命却被最浓厚的血缘憎恨,这种不被需要的感情让他憎恶起来,越说越无法容忍,方有容厉声道:“我是你生的?还是我吃得是你的?我住的是你的?这二十年的养育是你在养育我?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否定我生存的意义,和你这样的女人生活了二十年,我根本就对女人没兴趣,这家当,你也不必担忧落在我的手里。房子是爸爸妈妈的,不是大哥的,也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在这里对爸妈吵吵喊喊!以后谁赡养父母,这个房子就归谁!” 真可笑,为了乡镇的一套还没住进来的房子居然闹家患,简直太可笑了。 被呛住的二姐半天没说出话来,包括别的旁观者,静默中,远比二姐更加憎恶这个家的方有容透着心的厌恶。 轰隆隆的敲着卷闸门的声音分散了些火药味,在外逛街奶奶回来了。 “我家的千金回来了呀,”唠叨的又见老了的奶奶柱着拐棍进了来,见着小孙子,那没牙的瘪嘴一个劲的乐,让平白暴戾的方有容心理好受多了。本来严重到需要亲友调解的争吵也暂时停顿了下来。 细雨7 吵架归吵架,团圆饭还是要吃的,素来嚣张的二姐闷声不吭的卷起袖子去简陋的厨房帮忙,从来没有在吵架上能超过她的弟弟表现出来的愤怒多少让她有点顾忌。 为了刚才的事情,一向纵容二闺女的爸爸还在气呼呼,妈妈让方有容带回来的行李包拿到三楼,那是他以后住的地方。 压下心中的烦躁,不想和父母有冲突的方有容跟着妈妈上楼。 很狭窄的楼道明显设计的有点不科学,楼上的空间比预估的要大些,毛坯子的墙面刮了一层石灰水,屋内都摆着些陈旧的老家具,空置着的小间还堆着一些木料,角落里还放着那次方有容顺手带回来的几段雕花的木头段子。还没有收拾就搬过来过年,就是为了讨个吉庆,年后才会联系装修。 “等你谈了媳妇,再打新家具。”妈妈非常骄傲的看着大通间格局的三楼。这老地段的区域,原来的房主今年转了户口去县里买房了,正巧托他家转手帮着卖,当即夫妻电话里一商议就下手买下了。至于要经营什么,老爸早有计较,现在全国都在搞拆迁、搞建筑,爸爸前天专门去了县里的化工站去咨询一下,正好改制后私营化的化工站正面临着大量的竞争对手,化工站非常乐意在镇上设立这样的代销点,不但答应直接铺货还保证卖不了的可以退货,货架还由化工站来来提供,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没二话,这个店面就做经营油漆涂料的专营店了。 妈妈不用成天在露天外卖糕了,这也让方有容欣慰。欣慰的同时也在沉默,这个让妈妈骄傲的家却在他心中如大石头一样压抑的沉重,刚才他和二姐吵架的时候所说的是真的,他对女孩子没有兴趣,就算将来结婚,他也无法给予别人幸福。 “妈,”新房子里冷飕飕的,解开衣扣把贴身口袋里放着的一千块递给妈妈,那是妈妈给他出去用的,这笔钱他一分没动。 “你自己留着吧,将来有个应急的。”妈妈不接。不能爬楼的奶奶在楼道口喊着他们下来,大嫂的娘家人过来串门了。 来串门的大嫂的娘家人客客气气的,刚才还在气呼呼的爸爸没了先前的恼火,抱着小孙女乐呵呵的颠着,带在颈上的显得过大的项链亮得很晃眼,一旁在门口眯着眼睛的奶奶也接到肘里颠了两下,没牙的瘪嘴一个劲的乐,让一边儿陪着大嫂回婆家的娘家人看得很安心。 对这个平白多出来的小侄女的事情,似乎家里早就谈妥了,方有容自然识相的没多问。上了饭桌,挑着好吃的猛吃。 串门的亲朋们闲聊开了,交流中得知大哥的船换上了大吨位了,说过了年就得去山东运货去。颠着手中的小丫头,妈妈笑:“以后在自个儿店面里也就清闲多了,丫头就留家里我带吧。”旁边的大嫂娘家妈妈连忙应着小丫头由两家两头带。 大哥和低着头的大嫂什么也没有说,想要转移开话题的家人转目看向抓着鸡腿啃着的方有容。 被关注的方有容看家人们的脸色,那个意思也就是询问他过了年是出去打工还是到县里学手艺? 学手艺的心绝对没有改变,回家欢悦的心情却随着和二姐年复一日的争吵而丧失殆尽,和以前一样,父母那息事宁人的态度就像是默许了他就是多余了似的,让方有容深深失望。 不愿意这样就被禁锢在这个他爱着却也惧怕着的家,那个大都市有绝对的漠然,没有人在意沧海一粟的你,同样,沧海一粟的你也不必在意身边任何你不想去在意的别人,体会过小半年从来不曾知道的自由,他不会回来的,不是怨恨,只是感到失望,是到了离巢的时候了。关于这个房产,他是绝对不要的,这不是疼爱他,而是给他背负的债,要是真得了这房产,他就一辈子就欠了父母、哥嫂、姐姐不可偿还的债。还是将来谁孝敬父母谁就得到继承吧,他有那个意外得到的小塔就行了。 在众目睽睽的瞩目下,连忙找了布擦擦手指头上的油,把给家里人带的礼物全部拿出来。本来是无意的行为得到了他人的尊重,方有容拿出这份礼也显得极是真诚。 过于精致的包装再次吸引了全家人的眼球。金红色的小包装是给奶奶的,大红色包装里是鸡心项链,这是给妈妈的,给大哥大嫂的那份已经给了小侄女了,顺手把最后一个粉红包装的袋子塞给二姐,那是寓意着促姻缘的桃花耳点。闷头吃菜的二姐没吭声。不嚣张的二姐还真难得一见,让方有容稍微心理平衡了些。 苍老的奶奶紧紧撰着小小的嵌着金丝的丝绒盒子,看着小心打开后所见的那付金耳圈,金灿灿的耳圈表面还刻着精美的牡丹花纹,“千金,这是给奶奶的?” 再次被叫千金的方有容好郁闷,难道家里人当真不能理解他对这个乳名除了怨恨之外还是怨恨吗? “是,当然是送给奶奶的。”再怎么郁闷,这时候还得卖乖。方有容过去帮奶奶取耳朵上的黄铜耳圈,靠着泛着老人独有气息的奶奶身边,触及那满是皱褶的脸颊,方有容体会着岁月的无情,铜耳圈已经如同是陷在奶奶垂挂的耳垂缝里面似的,他不敢弄了。 一边的嫂子知趣的过来帮忙,取下铜耳圈帮奶奶戴上金耳圈,全家都连声嚷着好看,让一辈子为这个家操劳得弯了腰的奶奶笑得满脸开了花,对着递过来的小镜子照个不停。 这个算是不菲的礼物让家庭风波也暂停了,没有装潢的厅子里透出了些敞亮。 特得把入秋就戴上的帽子摘了露出金黄的金耳圈,奶奶到处在在老伙伴堆里炫耀二孙子给孝敬的金耳圈。奶奶这么一宣传,不少大姑大婶们调侃着说上了媒。不要家里援助就能把这小半年撑下来,还给家里的家人都带上了贵重东西,方家的‘千金’有出息。 年一过,随着春运的*,镇上的青壮年都要赶回城市的工作岗位了。方家最先离家的是大哥大嫂。初三一大早,二姐也回单位了,据说二姐在县里谈了男朋友了,还没有定下来就没带回来。二姐是个独立过头的女人,只是那个绝不吃亏的火爆性子不改改,方有容并不看好二姐的婚事。 全家都没提方有容去学手艺的事情了,在南方城市打工虽然本意是为了挣钱,但,能在城市里出人头地的事情是出门打工的所有人的希望,无疑,城市给予的机会远比城镇给予的机遇更多。 一大早,提着行囊,爸爸妈妈昨天被小孙女闹了一夜没睡好,这会儿还没起来,起早的奶奶煮了糖水蛋花给小孙子送行,方有容好辛苦的吞着很难吃的糖水蛋花,听着奶奶的絮叨,唉,烦死人了。 当着面嫌烦,等到上了车透过车窗再看奶奶渐渐消失的身影还是有些儿难过,坐在车窗边,摸着贴身包里的那用包苹果的泡沫网仔仔细细包好的小塔,那可是他遇到任何困难都有一线希望的筹码,嘿,十万呢。家里的好门市才十万,这小塔也值十万呢。这种物质的优越感让方有容很舒心,今年一定好好干! 手头不紧张,心理也就宽裕了起来,重新拾起自己的座右铭高高挂在心上,将去年所得的不公正的愤怒尽可能消散,出了车站直接先去了去年暂住的房子那边,那里还由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还需要带走,可巧,正遇到了也才过来的小老板。迎着抄了他鱿鱼的小老板,方有容把人生座右铭发挥得淋漓尽致,客气、和气、主动打着招呼,亲切友好的帮着小老板把沉重的行李抬进屋,还顺便帮着找出了热水器烧了瓶热水。 狐疑着的小老板确定当着他面收拾好自己小零碎的方有容真的是要走了时,这才开口纳纳的出言挽留,不安中夹着歉意,说真话,方有容对小公司的发展是有贡献的,全是钱给闹的。 面对挽留,方有容笑了,笑得阳光璀璨,那乐和劲让一再犹豫才出口挽留他的小老板很不舒服。瞧着小老板尴尬的模样儿,这让方有容首次知道了一个打工仔必修的真理:别人炒你鱿鱼的时候,一定要平静的乐呵呵的接受,这样一来,心里吃了苍蝇的铁定就是对方。 离开了才发现那家公司其实狭小得可怜,想来也就算了,像这样的过河拆桥的公司也一定没什么发展,这次为了难得一遇的提成就把他的功劳给抹了,以后就算有了发展,对于利益分配的狭隘思想,他们自己迟早也要内讧,离开也未必是坏事。摸摸无毛的下巴,还不错,心态好,连想法都有深度了,果然,现如今,物质是首要的。 去年已成往事,今年开年开始转运了。早到有早到的好处,没有办理暂住证也顺利的租到了房子,口袋足足的感觉让方有容有了心理上的优越感,底气十足的心态促使他租下了就个靠近市区的一室一厅小套间,那租住的小套房先前是一对同居的大学生租的,放寒假就退租了,里面样样俱全,接手的方有容只要拎个行礼包就可以住下了。价钱嘛,努力挣钱就不在乎租金。 租房顺利,工作找得也顺利,在这个城市里,一年上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不招业务员的,没了那家包住的太阳能公司,方有容手头上还兼职另外两家小公司的业务,过去报了到,接着干呗。反正以他的学历和经验,那些稍有点气派的大公司又不收他这样的高中生。得好好留意一下墙上贴着的招聘广告,看看什么业务可以顺路带着跑的。在大城市只要放下面子做事,就绝对饿不着,有了半年满街跑的基础,加上心理上的优越感,方有容昂首挺胸骑在擦拭干净的车上左右兼顾着不停横穿马路的行人和穿行的车辆,每天没有什么目的性的营销业务就是他的人生一部分了。 细雨8 打拼在这个繁华的都市中,习惯了欺骗的抹杀,也慢慢学会了欺骗别人,每天在欺骗和抹杀的夹缝中生存,都市的生活快捷而忙碌,只要把握着一个为自己而活的原则,苦涩单调的生活也会变得阳光。 已经开始对送礼这样特殊生存艺术有一定研究的方有容这次要拿下个大单子,揣着些潜规则下心照不宣的红包,抬头盯上了这座高大到欠揍的大楼。 “他妈的。”心里漫骂着的方有容还是认真的整理一下衣衫,对业务员而言,端正姿势和西装革履是必要的。经过一年的业务经验积累,对进入那些有保安的门庭光华的大公司,方有容秘诀就是昂首挺胸加趾高气扬,经验证明,一旦有一丁点的猥琐的形迹立即就会被目光如炬的保安立即请到一边。 一直代理着杂牌货的小业务员方有容会到这种不像话的大公司是来找业务的。随着业务量的慢慢积累,接触的社会上的朋友也越加增多。勉强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城市中还能算得上是朋友的一个家伙就在这个大公司上班,他答应帮方有容制造一个机会让他见见部门的后勤主管,要是能谈成这笔业务,对方有容而言可是一大笔提成。 对于跑业务的而言,成功是偶然的,失败是正常的,给予的机会本身就是机会了。 这种高档的写字楼管理的远比其它楼盘要严格,没有打卡的外人都需要登记,不就是个外贸公司嘛,还当自个儿是秘密机构似的。在保安审慎的瞩目下,方有容显露着完美的职业笑容,大家都是打工的,彼此都体谅点吧。 步入电梯,方有容大呼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吸进了一口气,这是什么味?怎么这么熟悉?侧过脑袋的方有容看到了个还算熟悉的人。 方有容慢慢转开视线,转开了视线也不能转移瞟过来的香水味,那穿亮丝绸缎衬衫、喷香水丢份儿不符合国情的家伙,他向来避而远之。 意外相见在同一个电梯里,名字和他名字中有点牵扯的盛则刚斜着眼睛扫视着方有容,面对这样挑衅的目光,方有容也不得不瞟瞟他没瘸的脚踝。 最后,当作不认识的,方有容按了要去的楼层,一边的盛则刚刷了电梯卡。 不是方有容要跟着他去不是他想要去的这个楼层,而是,这电梯居然不接受后加的指令,中间没停的直接到了盛则刚要去的楼层。扫着盛则刚颠着手掌心的那用来刷电梯的卡,方有容体会着特权阶级的张狂。 “你,过来吧。” 好趾高气扬的招呼,——算了,就当走访见识一下吧,方有容跟了出来。 在再次让人要漫骂的奢华的办公司里,盛则刚坐在看上去就很舒服的老板椅看着左顾右看的方有容。 扫视前后左右,难怪老百姓穷的,都是这些资本家给盘剥的,心里编排着的方有容很镇定,进来了就着急退出去也不好看,这关于男人的颜面。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也想顺便见识一下小资的天地, “我是来推销业务的。”方有容申明,他可不是来攀龙附凤的。 “噢,把你的业务项目说来听听。”盛则刚舒适的半躺着看着方有容。 盯着这个典型的二世祖败家子的方有容非常意外,对业务员而言,老板一般愿意听他们的业务项目就已经是成果的一小步了,这算不算是一次机会呢?赶紧整理好西装,开始大力的宣扬一下自己的公司,再把产品的性能、质量都展现一番。和一年前一样,盛则刚的眼神越来越欠揍,“太阳能热水器也能色彩艳丽光辉大地?” 振奋着精神用热情倾诉着业务的方有容愕然了,本来振奋着的手指头有点儿颤抖,这人脑子有问题?还是很幽默?“我说了这半天,请问你以为是太阳能热水器?”反省的方有容想着自己特意编造的台词,究竟哪里和太阳能掺和上了? 审视着眼前这个一年前大肆嘲笑他后又帮了他的想不记得都很难的年轻人,盛则刚托着下巴,“色彩艳丽、光辉大地?你所说的是南京的织锦?苏州的丝绸?还是颜料?”突然恍悟的盛则刚得到答案:“我知道了,是油漆,环保油漆!” 按着脑袋,方有容沮丧无比,“我推销的是灯泡,节能灯泡。节能产品是未来趋势,节能的产品能缓解我们不断开采的资源,应该大力推广这样的节能。”其实方有容这次想要推销的是打印耗材,只是不想和这家伙说。 盛则刚对自己猜谜再次失败非常不满,“节能灯泡就节能灯泡吧,你每次宣传就像是干传销似的,对了,你是什么毕业?” “高中。”方有容盯着这个一开口就寒伧人的家伙,“我自认为比大学生能够更有能力,对业务员来说,能力是第一位的。”把节能减耗、保护能源、爱护环境的该从小处做起的伟大事业狭隘地只能联想到环境系统工程的家伙没资格这样说他。 撇着嘴巴,盛则刚笑了起来。 那是什么表情?嘲讽?方有容揣度着。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这几年,你似乎做得很成功。”盛则刚道。 “当然,成功的让三任小老板眼红到为了不把高额提成奖金给我发财,都找着岔把我抄鱿鱼的地步。”方有容有着得意,从家乡里出来打工的目前绝对没有收入有他高的人,何况,除此之外,他还有个价值至少在十万的不动产。 “那种过河拆迁侵吞业务员提成的公司没有在市场经济拥有前途,”总算说句人话的他看着方有容道:‘想不想到我这干?这绝对不是那种靠侵吞业务员提成发展的小公司。” “谢谢,不用了,我干得非常好。”方有容拒绝他的心在滴血,从电梯出来后一路进来看到那些方格子里的年轻人都在用着电脑忙碌着,时不时冒出些鸟语,这样的机会不是方有容不去把握,而是不适合他,在这样正规大的公司,并不是全靠业务能力说话的,习惯一个人窜的方有容早已不习惯待在一个地方了,况且,人家也就是客气客气罢了,要是应下了,说不定他反而会困惑的。 “其实我挺有钱的,”回拒的方有容画蛇添足的补上一句,小农脾性就是改不了,在真正有钱人面前总想扳回点什么。 “噢。” 瞟着看人的眼光很讨人厌,被鄙视的感觉让方有容爆发一句小说台词:“我说得是精神财富!”这话可以说得正气凛然,其实后面还不是有小资产做后盾,没会儿,他就对自己无聊的欺骗行为有不舒服起来,明明心理也不见得多光明,还扮出纯情少年的姿态,有够恶心的。可再怎么恶心也得坚持无辜,这年头在社会上混,谦虚不得。 看着方有容的盛则刚似乎被这样正义凛然的话给刺激住了,斜着眼的视线慢慢变得没有了底气,直至于尴尬的转开视线,无声的递给他张名片,“以后代理到质量都符合国际标准这类的产品就来找我吧。” “那个灯泡质量挺好的,可以卖给非洲嘛。”瞧着上面的很夸张的头衔,这是第二张了,上一次的那一张在激动的数钞票时无意给扔了。 “我考虑——”认真回应了的方有容的盛则刚笑了起来,很逗。 是讽刺还是真的在笑?这人还算有趣。算是一个承偌吧,方有容也很满意,两年的业务下来这也算是将来的预铺的路子吧。 “午休的时间到了。”盛则刚起身。 看来这个才上班就立即又下班的人要回家了,方有容也知趣客气的告辞了。 “你不请客吗?”盛则刚看着要走人的方有容显得很奇怪。 又没谈成业务,凭什么让他请客吃饭?不过这样的抱怨很快就消散了,稍作想像,没花上业务费就能得到这样大公司的允若出货的机会,这可是摆在眼前的机遇,对业务员而言,机会都是自己把握的,假如以后有可能能够代理到上档次的产品,这样的机遇就是滚滚财源,想到这里,被未来利益冲昏了头脑的方有容完全遗忘了迷信中相生相克的原则问题,立即答应请客。 请客吃饭也是业务员必须把握的一个技巧,还没等方有容从一路上和盛则刚一起备受瞩目下的虚荣感回味过来,盛则刚率先走进了就在旁边的一家门可罗雀的餐厅。 这是陷阱,盯着像是包金般的奢华单间,迅速心算着口袋中钞票数额的方有容悔恨不已。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有名片吧,给我张。”盛则刚伸手讨要。 压着被宰的心情,掏出名片,最近新做的名片质量大有提高,上面的头衔依旧是全国统一那套思路。 “方有容?有容?你叫方有容?”和当初方有容看到盛则刚名片上的名字一样,盛则刚也失声而出,瞅了方有容一眼,盛则刚道:“那次你大惊小怪的反应就是因为我的名字?” “当然了,要不还为什么?”方有容偷笑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我排在前头。 为这么个小小的挑衅,盛则刚点了餐馆里最高档的所有食材,巧笑嫣然的服务员小姐殷勤的全程陪护,最后的一道菜上来之前,借着最原始的尿遁的借口,方有容狼狈而逃。他要向物价局举报,那个饭店定价等同于抢劫。钻进出租车,第一件事就是抛了口袋里的盛则刚的名片,这个不把别人的钱当钱的家伙绝对不能结识! 下午下班时间一到,那个帮他的社会朋友——徐翊在痛骂了公司主管后宣布绝对不再受气,出来单干了。 “这单子没希望了,对不起呀。”徐翊今天很不顺,不过终于和那个成天抢着他功劳的主管闹崩了,他也很痛快。 摸着下巴准备要接受徐翊敲诈的方有容体会着什么叫运气,“没关系,没关系,要不我请客吃烤肉串消消火。” “我早就打算要出来单干了,怎么样,合伙吧?” “合伙就不要了,该帮忙的我会上心的。”方有容笑着拒绝了,“记得给我发底薪。” 徐翊笑了,这就是被那些自认为豪迈的省市所嘲讽的小气吧,可这是在物资堆砌起来的这个城市的交际艺术,没办法,这个城市太现实,亲人之间谈到钱就伤感情;情人之间谈到感情就伤钱;何况谈得来的普通朋友关系。在如今绝大多数城市里,只要和钱连到一起,亲情、友情、爱情都得贬值。 时间就是岁月,城市中的春夏秋冬四季交替越来越不明显,每天的步伐都是一年如一日的进行,当非典的浪潮瞬间席卷了全国的时刻,城市中不停摇摆着的时钟仿若突然停顿了般,每个匆忙的脚步也休息般放缓了。 好清闲的午休时间里,方有容咨询着这个不知道怎么就很投缘的徐翊一些私人问题。“银行又开始下调利息了,你说我该怎么理财?别跟我说炒股,我不是天才也不是白痴。”自己找不到答案的方有容期盼着别人能给予点建议。 从大公司跳槽出来单干的徐翊在两年的努力中已经拥有了个起步的小公司,方有容也算是这个起步阶段公司的元老级业务员了,混迹在这个城市里,当总算把国内外的中高档车牌标识有了充分的了解后,努力奔波后的回报就是物资的丰富,面对这些有日渐充裕起来的存款,让方有容犯愁了。 以混碗饭为传统意义上的目标是他一直以来遵循的生存准则,现在手头有些钱了,却开始不知道怎么打理,仔细数数,目前手头上的钱不算多,绝对不够资格觊觎都市城区高档商品楼;钱也不少,足够回到县里买上两间门市房。钱袋子似乎是达到小康标准了,这接下来该怎么花呢?可真为难呀。 细雨9 “不把口袋中的钱倒光就不知道该怎么生存意义?这是病,是亚健康的病态,是心理不健康的表现之一,是心理空虚。”冒充心理学家的徐翊侃侃道来,不无恶意道:“这种病好治,只要你不扣门,去买张高尔夫球场的贵宾卡送给我,保证你自认为富足的钱袋子迅速消融。” “心理空虚?”开玩笑的吧,不,似乎也是这样。这种刺激了方有容的算是正解的答案让自诩精神财富富足的他很沮丧。 不行,人怎么能心灵空虚呢,这样就没有多少奋斗下去热情了。 没得到什么建议还被讥讽了的方有容摸着下巴思考着,要不,用最传统的花钱方法回县里买房?或是学着徐翊一样办事业? 买房有点早,他又不想回县城,光想到要在二姐在的县城生活,他就喘不过气来。要在这个都市里买房得向银行贷款,对方有容来说,借钱是件很讨厌的事情,做房奴的心境还没准备好;那么想想创业吧,做什么好呢? 费尽心思往创业上靠拢的方有容惊讶的发现,他没有目标! 创业最需要的不是资本,创业首先需要的是目标,此刻,方有容体会着这刚刚才领会的精神,最惨的是:他居然还全无创业的首要目标,更没有管理上的学识。 “老话说得好:靠技能吃饭的要专一,靠管理吃饭的要博学,你就算有创业目标,也先想想怎么经营管理吧。”不信任向来放任自流的方有容闲散坐不下来的个性,实话实说的徐翊的话语击碎方有容小小的雄心,非典时期没什么生意可跑,还是回家睡大觉吧。 没有目标,没有理想,也没有才能——,这是不是太过分了,难道自己就这样不堪? 跌进自己的人生脉动,怎么考虑都想不出突破口。认真思索的未来人生问题的方有容觉得自己现在比眼前的高架桥还要复杂,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冥想的方有容被肆无忌惮的大笑给刺激了。 大笑声来自于他的身后。 “看到你的样子,我联想到一句名言。”单手插着口袋,依旧是一身不符合国情衣装的盛则刚站在旁边用那单眼皮眼斜看着他,道:“人类一思考,上帝就要发笑。” “你怎么在这?”方有容瞅着他,没必要装作不认识,和他这个成天日晒雨淋为生存而奔波的人不同,这个单眼皮的家伙没什么变化,想不认识都难。对了,这是个设计不科学的天桥,本来就没有什么行人走动,在如今如火如荼的非典时期更显萧条,这家伙怎么会在这? “闷得慌,出来走走,抬头一看,就看见有个人类摆着思想者的造型在冥想。”盛则刚看着他,道:“反正也没事,什么事这么烦恼?说来听听。” “烦恼?怎么会呢。”跑了将近三年业务,方有容已经将口不对心的谎话说得正义凛然了,“我就是为了业务在认真思索编排着全新的业务台词训练。”坚决不说真话,要是说出他是在为了不知道该怎么花钱而绞尽脑汁而烦恼的话,铁定会被眼前这个家伙给笑死的。 看了方有容一眼,显然盛则刚已经对所谓的新业务台词没了猜测的兴趣,同样,方有容也没兴趣演示瞎编出来的业务台词。没后台背景跑业务的小业务员,一分钟内不切入业务正题,立即就会被顾客三振出局,这年头,没人有闲。 对方有容这种淡然的态度颇为不愉快的盛则刚道:“你似乎还欠我点东西吧。” 沉默了片刻,方有容决定据理力争,道:“那次请客我跑了是我不对,你更有错,是你先把我当成冤大头的,那种饭店的定价和抢劫没什么区别。” “你就为这个跑?算了,暂时这事暂时放到一边。”盛则刚盯着方有容,“你到这个城市已经三年了,手头应该有些存款吧。” “你想干什么?”方有容被踩了般谨慎地盯着这家伙,徐翊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都是这种口吻,年初,同乡的老乡来找他想拖他进传销组织也是这种口吻,江湖历练的经验证明,陌生人和你扯上金钱问题,百分百都和骗局挂钩。 “明说了吧,今天我和家里闹翻离开家门了,目前身无分文,跟你借点钱。”盛则刚抓住转身就走的方有容,“你不用小心眼,我付利息。” “你在那么大的公司上班,还跟我借钱?以为我是傻瓜呀”方有容绝对不借,“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盛则刚道:“不跟你开玩笑,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你和你家断绝关系关我什么事?”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因果关系的无赖行经不耻的方有容盯着他。 “和家里吵了架,本来想本来想逛累了就回家妥协的,居然会遇到你,至少我也有能待的地方了。”盛则刚道,“在这个城市,我没有什么熟人。” 盯着眼前这个家伙,这么大了还离家出走,真丢人,方有容不耻着,“你在那么大的公司上班也应该有不少积蓄,我没钱,也不可能把自己劳务费借给陌生人。”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你的警戒性还真森严。”盛则刚盯着方有容道:“和家里断绝关系当然要断绝的彻彻底底,要和家里完全切割当然不能带出一分钱了,要是切割的不完全,会后患无穷的。” 后患无穷?听上去很严重。护住自己钱袋子的方有容善良的心有一点点动摇,仅仅一点点而已,至于借钱是绝对不可以的。 “这样吧,我拿东西抵押。”盛则刚抬手解手腕上的东西。方有容斜着眼又鄙视了一下下,大男人居然带着个手链,脑子掺水了。 看着递在眼前的镶嵌着蓝色石块的手链,就算外行也能瞧出值点钱,盛则刚道,“这是有国际证书的蓝宝石手链,我用它做抵押贷款,借五——五万。” 天渐渐暗下来了,瞅着这么条手链就要从他这儿捞取五万的现金? “借五万,利息算三分。” 方有容拒绝的言辞被盛则刚追加上来的筹码给推翻了。利息三分?这算是高利贷了,方有容心动了。 然后,他就被盛则刚给赖上了,接着就经历了相聚太短,发生太快的都市快餐*的一幕,在租住的小套间内翻滚着,方有容第一次尝试到了禁忌的滋味。 撑着爬起来的方有容去冲浴,让水淋湿他满是汗渍的身躯。水真是好东西,什么肮脏的东西都能洗干净。终于做了。伸手撑着墙,方有容垂首反省着,究竟是怎么和盛则刚混到一起的?平日里虽然对女性没什么兴趣,可也没对男性有兴趣过,一直以来对两个性别都没有兴趣的问题曾经困扰过青春期的他,经过苦思冥想得到的结论是可能一:性冷感,可能二:还没有到发情阶段。难道现在他算是发情了?不,应该、可能、也许是从听到三分利开始的吧,沾便宜果然是国人的天性。 “你干什么?”靠着狭小的浴室门,盛则刚斜着丹凤眼瞧着任凭水浇灌着的方有容,“你这样好像是我强迫你似的。” 不是的,是两个人一起做得,只是感觉很怪,不是贪恋彼此的身体,本应该是陌生的两个人怎么会纠缠到了一起?这世界到处充满了未知的迷题呢。侧身看着浴室门外站着的盛则刚,方有容有点沮丧,和一直都鄙夷的没品位盛则刚发生关系,岂不是连带说明他也是没品的么。 不理会沮丧的方有容,盛则刚挤进狭小浴室间,他也要冲洗一下全身的汗渍。狭小的浴室内挤着两个人,碰触是理所当然的。故意无意都不需要考量了,碰触着彼此的肌肤,没会儿情欲战胜了理智,初次尝试*快感的方有容轻易被情欲捕获了。 激烈的缠绵着,二十多年来的寂寞和把握不清未来的朦胧感促使着方有容想要见证什么似的展开手脚像个八爪鱼纠缠着盛则刚不放,弄得盛则刚不清楚一再摆明对他没好眼色的方有容的这副表现是故擒故纵呢?还是喜欢了他给予的*呢?总之,像小野猫般又戒备又粘人的方有容很有趣。 挤在单人床上再次激烈的纠缠着直到不想动弹为止。就这样,方有容和离家出走的盛则刚在了一起。 最近的非典弄得资本家为停滞的生意抓耳挠腮,相对而言,劳动者就清闲多了。满大街带着口罩的足以见识人果然怕死。没必要在这种人人相互戒备的状况到处溜达讨人嫌,方有容也窝在小窝里闷着,希望这种情况能尽快遏止,这可关系到他每月的收入。 “我讨厌这个城市,阴冷冷的,没有任何热度。”同样闲着的盛则刚没精打采的说。 “我喜欢这个城市,相互的距离让我在感知的范围内随心所欲。”方有容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他们现在这种关系要是在镇上露出一星半点风声,他就别想站在人前了,往后的半生也就算完蛋了,而在这个城市里,根本就没有人关心你的生活、你的性向、包括你的人生,都没人在意。各自要关心的东西太多太多,没人会去在意非明星之外的人,这是个再自由不过的地方。不过,这里需要申明,这个繁华的大都会外在的冷漠需要有心人去剥离,只有有心人才能体会到它内在的热度。 “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应我一次吗?”盛则刚扭头盯着方有容,他对自称高中毕业的方有容真实的学历有点怀疑。 “那样就太虚伪了。”方有容坦荡的拒绝了。挨在被窝里的盛则刚很不满的往方有容身边挤了挤,快*了,居然还蛮凉的。 到来的五月解封了将近三个月的沉寂,大街小巷仿若一夜间又是人头攒动了起来,要将失去的时间抢回来般,大家在这样生命力张扬的都市空间里又投入了激情进入繁忙的工作状态。编织着这个繁华都市最美丽景致的就是无数忙碌的普通的人。 五万块怎么创造出资本?拿着五万块的盛则刚会怎么做?好奇是肯定的,可惜,显然盛则刚从开始就和他不是一个路数的人,非典的警戒一消,盛则刚就没了踪影。和以往一样,方有容还是每天去上班,上班的方式依旧就是逛大街,方有容喜欢这个边玩边做事的工作,绝对没有冷清的感觉。要是顺路还可以到那个已经非常熟悉了的金店和漂亮的营业员聊聊天,在顾客犹豫不决的时刻顺便当一把托,那顺溜的口才让美女们经常开玩笑的邀请他入行,当然,这只是客套话罢了。有个漂亮的女店员开始喜欢上这个偶尔出现的年轻人,拥有活力、个性温和、又很孝顺的方有容同时也拥有了没有学历、没有固定工作、没有房子、没有城市户口这样硬性指标,最终,在现实和理想中权衡再三,还没有开始的恋情就在现实面前被三振出局了。 每天都在体会着城市的冷漠和亲昵的两重天,方有容越来越喜欢这个城市了。 细雨10 和从前一样奔波在城市中央,用学会了的这个都是原居民的方言故作傲慢,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小人物撇来的眼色。每天忙忙碌碌的方有容和盛则刚的关系说不上多好,盛则刚也很忙,瞬间消失三五天是非正常的,十天半月见不到才是正常的,他们交织的地方不多,盛则刚每次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 对发生太快的*,让方有容反思,这是个只能维系短暂时间的关系。在陌生的城市里等待别人到来的滋味很艰涩,所以,方有容坚信着迷信,他和盛则刚是相克的,他们的关系是没有前途的——,呜~信迷信的男人是丑陋还是可怜? 不!无关丑陋或是可怜,信迷信只是顺应传统罢了。甩开额前的短发,方有容吃饭喝茶跑业务,继续属于他的日常生活。 有半个月没见的盛则刚又突然出现般跑了过来蹭吃蹭喝,让本来就是单身汉凌乱的屋子更显不雅。在狭小的空间里没个腻味的碰触着也很有意思,虽然方有容有哥哥、姐姐,可那相差太大的年龄让他自幼就少了很多的亲昵感。摸摸赖在他怀中的盛则刚的脑袋上的毛,真像小区里的那只阿富汗牧羊犬。同样摸着方有容腰的盛则刚也在嘿嘿笑个不停,想必也在想着和方有容此时脑海中那差不离的画面吧。 在都市的不见天日的气氛中,方有容和家里通着电话,今天是端午,四季在城市转动的年轮简直就成了多余的,早已分不出二十四节气有什么变化了,再加上商家一窝蜂的崇洋媚外大肆宣传圣诞、情人节这样的洋节,真不知道那促销究竟便宜了谁? 缠着方有容磨蹭着的盛则刚今天居然没有撒赖,没等催促自己就去洗澡了,真难得。 “今天出去吃饭,我请客。”一身清爽的盛则刚申明。自从被盛则刚差点敲诈过后,方有容把自己的钱袋子抓得很紧,只要进饭店必须盛则刚自掏腰包,为此,被盛则刚大力讥讽为守财奴。 没有去本以为要去的饭店,意气风发的盛则刚将方有容带他到了城内一处工地上。方有容兴奋的看着这一片将要竣工的新型的高档小区,现在全国都是大建筑工地的情况下,他也跟风的开始代理起涂料油漆这些业务了,莫不是盛则刚要帮他联系业务? “我准备在这买套房子,你挑吧。” 看着扬高头颅的盛则刚,慢慢眨着眼睛的方有容笑着,“那就用不着了,我说过,我也是很有钱的。” 盛则刚看着方有容,神情显得有些意外。 面对错愕的盛则刚,方有容笑了,道:“你就当我说的是精神财富充裕吧。”这绝对不是真话,这就是场面话。 何谓为精神财富?在现实下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大趋势下,说出这种言论的那都是懵人的便宜话。 “我是真心送给你的。”盛则刚跳动的眉峰有激怒的前兆,方有容的拒绝显然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谢谢,我~不~要。”方有容拒绝了,拒绝地很彻底。没有任何外来打工的不想在这个繁华到奢华的都市拥有自己的房子,他——方有容绝对也不例外,拒绝了盛则刚的他的小心肝在滴血,到手的豪宅呀呀!故作清高的滋味确实很恶心,不过,更恶心的是盛则刚十足的恩客口吻。要是盛则刚拿着写着他名字的房产证跑过来送给他,他一定会欢喜的跳起来,可这般恩客的口吻是他那小小的自尊心决不能容忍的。 有所期待,才会备觉失望。方有容沮丧着自己居然有言情小说书上所说的——‘宁可高傲的发霉,不去卑微的恋爱’的灰姑娘心理。算了,方有容也真的傲然,精神财富是不切实际的便宜话,在物资上,他真的不贫穷。 撇下愕然的盛则刚,方有容跑去工地找指挥部看看能不能推销动他代理的涂料油漆,对身后的盛则刚,他没有顾及,那是因为盛则刚根本没有顾及他的心境。 两个月过去了,从那次在工地上分手至今盛则刚没有再来,小套间的租房合约到期了,方有容要搬进自己的房子了。 在和盛则刚相遇的四月苦思冥想都找不出创业目标和人生方向后,那时方有容贯彻千年的国人的传统中安居方能乐业的原则,——买房子。在非典大促销下,闲着的方有容投入了资金买下了属于自己的物业。 在这个都市的中央,在盛则刚用恩客口吻带他来的这个还算有点规模的小区之前,方有容掏出这几年全部的积蓄全额付清买下了四十五平方的一室一厅的小套,方有容为能在这个大都市的内城拥有自己的居所万分自豪。 在城市买房的滋味是美滋滋的,足以将等待的苦涩冲到最淡,当交接房屋的后续过程中,方有容经历着花钱如流水般的过程,物业费、管理费、契税、装修保证金……那一系列各种听都没听过的税费压得方有容就差没喊救命了,先前没有一点这种预先准备的方有容不得不把血汗钱一笔一笔的往外提,还亏得平方少,不然喊救命也没人能搭救了。 被各样的费用压榨直到山穷水尽,接下来的每一天只能啃干粮过日子了。太小看待在都市的生存成本了,对收入不稳定的人而言,每年物业管理费都能算是场小小的灾难。 就为了办置这套蜗牛的家,方有容引以为傲的存款就像是夏日的冰棍消融了。钱花完了就得去挣,每天工作的忙碌才能使一成不变的人生旅程尽显出些活力。 打拼在这个城市,有心人每天都能追寻到快乐,无心人只能看到无尽头的空虚。 又是一年春来到,靠在长桥的水泥墩子边,方有容悠闲的休息着,桥下的水面往上翻腾着不雅的味道。探身趴在桥边看着这个城市的母亲河,方有容感慨着,城市孩子的污水全部往母亲河那血脉里倾倒,这位城市母亲可真够辛苦的。趴在桥边晒太阳不是休闲,是这几年来对他的事业劳苦功高的车子又坏了,要不是现今手头上实在没钱买新的,他铁定把这个破车分解了去养老。 休闲完毕,看着那弯弯曲曲的前方,要是没记错,前面应该有个大学聚集地吧,那里学生多,应该会有修车的。叹了一口气,好吧,推着去吧。 拖着这沉重陈旧的二手车在大太阳下努力向前,终于在要放弃的那个时刻,远远看到前方那学校的偏门有个三轮车摊子,振奋起被太阳吸干的精气神,赶紧加快脚步把车子推过去。 “方有容?!” 陌生的声音来自于陌生的人,抬头看清楚了,噢,还不算陌生。抹抹额头上的汗渍,方有容意外的回应:“是你呀,李志远。” 曾经一起长大的朋友看在彼此眼中明明一下子认了出来,却又显得很陌生。 到底有几年没有见面了,在高考前的两个月李志远回镇,后来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同样的年龄,学生和在社会浸淫了三四年的社会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步入社会,就得进入社会的规则,容不得你不去改变。 和李志远同行闲逛的朋友们显然对这个一身汗渍的社会人士没什么兴趣。 没什么可说的气氛让场面比较尴尬,方有容笑了笑拓展话题:“你在这里上大学呀。”抬头瞧瞧,是个好大学,这个都市的名牌。 “念的是专科,”李志远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声。方有容一怔,对了,想起来了,当年李家搬到市里,跟不上市里课程的李志远当时顺延复读了一年。 一边的那些和李志远同行的同学们扫视了方有容一眼就走开了,连表面上的客套都懒得应酬。显然,他们没兴趣让个汗流满面的打工的进入他们独立的小圈子,这影响到他们的品位。 这些不知道敷衍的同龄人究竟在想什么呀,摸摸汗淋淋的鼻尖,回去得照照镜子,自己样子很猥琐很上不了台面吗?没办法,虽然是入秋,可要是推着沉重的机车在大太阳下走了一个小时,武林高手也会汗流浃背的。 “我是来修车的。”方有容示意一下放在一边老式的二手车,好久没用了,偶尔拿出来用用也没擦拭,样子看上去颇为惨淡。“要是学专科,那马上就要毕业了吧。”在社会上奔波了三年也带上了老资格的口吻了,方有容等着车行老板给女学生弄完小84,明明他先来的,却被个漂亮女生嗲了两声就插队了,真不公平。 “已经有工作了。”自来熟的李志远拿了修车的凳子示意坐着聊,“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你现在做什么?” “推销,跑业务。”方有容很意外:“你留在这里工作?你家让吗?”这几年赶上的大建设让李家算是真正发了大财了,李家那么有钱,应该不会让身为独子的李志远留在这儿打工吧。 李志远道,“我爸现在在市里办了个装潢公司,他那里有现成的班子准备过来帮我,我已经在找经营地点了,怎么,跟我干吧。这样的全国大建设的大环境下办装潢公司,一定很赚。” 有个有钱的爸爸真好!方有容毫不掩饰羡慕的神色让一边儿插队修车的漂亮女生很鄙夷,轻轻转开头去。 漂亮女大学生的小动作让修车的斜眼瞧了方有容一眼。也看在眼中的方有容淡淡的笑了笑,要是没法容忍别人的脸色,他早就回老家吃爹娘的了。 没有应允也没有开口拒绝,因为那只是社会交往的客套话,浸淫在社会中的方有容素来有眼色。远处,一边儿去的同学叫唤着李志远了,匆匆交换了电话号码,李志远跑了。漂亮的女大学生佛开柔美的长发骑上漂亮的小车,临走还用眼睛斜视了方有容一眼。 “你是故意的吧。”修车的瞧着方有容笑,“现在这些大学生一天到晚把爹妈放在嘴上,还洋洋得意,挺逗。” “绝对不是故意,你不想要这种不用吃苦就能坐地起价的爹妈?”方有容道:“我想要,可没有,羡慕是肯定的,不然就是愤世嫉俗了,可也犯不着嫉妒。”人生下来就不是公平的,弱者才会报怨,强者是报怨完了再努力,方有容向来自认为,哪怕是巴着的只是末尾,自己依然是那群强者中的一个。 修车的没再说话,低头瞧着破车开始修理。 修个气门不用这样夸张吧!瞧着修车的围着他的车忙碌着的模样,方有容想到才来这个城市时,瞧着一家打着大优惠招牌的发廊就贪便宜跑了进去剪发,那优惠大酬宾的发廊里打扮时髦的小伙子把他的脑袋盘恒了足足一个钟头,最终用谄媚的笑颜收了他会员优惠价八十八,害得至今他剪头发都是专门找小巷的老理发店的情景,方有容摸着口袋里的钱包盘算着这次会被宰上多少血汗钱。 “好了。”前前后后在车轴锆上了油,修车的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般欣赏着眼前的关节处油光锃亮的旧车。 认命的掏出钱夹子,都是混饭吃的,冲着这份敬业的精神,说多少就给多少吧,反正就这一回, “五块。” “啊?”捏着五十票子的方有容怔了一下,花了五分钟修好的那辆漏气的自行车还收要四块钱,这辆摸索了大半小时的功夫,这修车的只跟他要五块钱? “咱个体户是自己吃自己的,看活要钱,没有国家标准。”修车老板压着声音深沉的道,“别看我是修车的,一年挣得不比那什么白领少,已经在买房了。” 错愕的方有容交了五块钱,呆呆的把车骑开走了。 滴铃铃开走了的车又折了回来,方有容递上在前面小卖店买的十块钱的烟给修车的师傅:“师傅,您这车修得顺溜的就跟才出厂似的,靠着这手艺,想不奔小康都难。” 接着红塔山的修车师傅错愕的怔了一下,彼此开怀笑起来。 谁说这个冷漠的城市没有精彩人生的,这个城市每天都能找到有趣的生活小品。 方有容驾驶着顺溜溜的小机动兜着风,回家的心情愉悦的不得了,今天是开心的一天,这破车还是留着吧,要是以后再坏了就来这儿维修。 罄尽荷包买的房子,缴纳了大量物管费后的管理就是好,天还没黑就把小区路灯、花圃射灯都打开了,也不知道这费用摊在谁的账户上。 在小区通明的路灯下,在自家小车库门前,洗去一身风尘的方有容愉快地洗刷着车,这车的款式是老了点,可还是挺经久耐用。东西不就是图个经久耐用么。 “方~有~容?” 谁在叫他?方有容很是诧异,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怎么似乎人人都认识他似的,该不该买个彩票让幸运之神也惦记他? 细雨11 不意外,用这种奇怪强调叫出他名字的人果然是盛则刚,方有容在这个城市没几个熟人。 一辆停泊在小区内行道上的小车内,握着方向盘的盛则刚侧着脑袋看着刷车的他,那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还算精彩。 有两年没见了吧,很奇怪,那盛则刚没是没什么变化,品位依旧有点问题,深秋的十月天居然只穿着件薄薄的高领衬衫,这人真会夏秋颠倒。 盛则刚身边助手席上坐着个精致的女人。都市的女人有奇特的本领,能把七分姿色通过衣装和化妆能把效果达成十二分成色来。不算恶意,看着很般配的两位佳人,方有容不免想像一下曾经和他在床上纠缠的盛则刚是怎么和女人上床的。 别人叫自己名字也不能不应,对和自己发生了无数次性关系的盛则刚,方有容想矫情的装作不认识都不好意思。“盛则刚,噢,是你呀。”用同样惊讶的口吻招呼过去,这故作惊讶的语调让方有容打心眼里觉得无聊,转身继续擦拭自己的二手机车。 没有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僵局出现之前,盛则刚下了车隔着车窗和那个精致的女人说了什么,与他同行的那位精致的漂亮女人扫了方有容一眼开着车离开了。 把车子擦得自得手以来最为锃亮,面对眼前辉煌成果,很满意的方有容实在找不出可以再磨洋工的可能,推车入库后,转身往小区之外晃荡着走去。不近不远,双手插在口袋里的盛则刚慢悠悠跟着。 在小区外的彩票中心为买体彩还是买福彩犹豫了好会儿,买体育彩票吧,那牵动人心的个别项目滑坡的速度不停触及着男子汉心理底线,买福利彩票吧,说福彩是为了人民谋福利的,可似乎除了公务员之外,其它人民的福利似乎都没得到什么提高。犹豫不决后选择了中庸的方案,以自己的生日号码买了体彩、福彩各一百块,方有容诚挚期盼着幸运之神的眷顾。 身后依旧,盛则刚不紧不慢的跟着方有容往小区回走。 实在没话找话说的方有容主动开口了,“刚才是你的女朋友?挺漂亮的。” “你能看到我?”盛则刚惊讶的上前一步瞅着方有容。 啊?方有容吓得差点跳起来,常在城市中混,城市中的新名词学得也不少,现如今,大街小巷的小广告做得最多的是性病广告,大小医院特色门诊广告做得最多的是治疗不育的广告,最近各种纸媒体做得最多就是精神疾病的广告了。这位是亚健康还是抑郁症还是孤独症?方有容小心的道:“你这么显眼,想看不到是很难的。” “我跟着你半天,我以为我是隐形人。”盛则刚斜着一本正经跟他瞎扯的方有容。 多幽怨的口吻呀!就和台湾剧里悲惨的女主角似的。这算是弃妇的抱怨?还是怨春的埋怨?难不成还是现代城市的正在学习西方化的绅士风度的反讽? “你一点也不隐形,显眼的很,”方有容耐心的申明。 撇开像三流电影台词般无聊对话,明显回避开刚才那个女子话题的盛则刚正言道:“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 不声不响的离开?望望被都市繁灯照耀的再也看不到星辰的天空,应该说原本就没什么可期待的吧。 “老是付房租租住别人房子过日子也不行吧。”这不是嘴硬,这是真话。 天天等着一个没有承偌,永远不知道前一秒在什么地方的人而天天失眠,当曾经等了整整六十个日日夜夜盛则刚还是没有出现的时候,那时没绽放的花就枯萎了,最终,饱受空虚折磨的方有容得出了个逻辑推理,生活中并没有什么执着到真的不能割舍的东西。只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等待着的自己就像是港台剧的悲剧女主角似的,想起来都备觉郁闷。 靠着电子锁的楼门口,方有容用行动动作阻止了步步跟随的盛则刚的脚步。 他们已经结束了,两年前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又在没有任何前兆中分开,没有海誓山盟,连个肉麻的亲昵话都没有的性关系状况下,两个人关系确实没什么可期盼的。离开盛则刚后,对*,他意外的没有预想的那样饥渴。 盛则刚看着直接拒绝了他的方有容,“我们连吵架都没有,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 对这个疑问般的观点有点儿好笑,连恋爱都还没有就滚到一张床上才是问题的起源吧,不过,这些疑惑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对向来来去自如的盛则刚,自认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的方有容懒得和他闲扯。 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是克星还和盛则刚牵连在一起,这两年来,方有容已经不止一次骂自己毛病了,不过,拜此所赐,为了遗忘一些不应该盘恒在脑海中的东西的动力,天天在外面拼命奔跑缆业务的自己获得了丰厚的收入来填补各种税费。在别人眼中是耍嘴皮子行当的跑业务和卖古董的异曲同工之妙,一旦有机遇碰上一笔大单子能抵上一年的白跑,现在随着业务的拓宽,已经不是单纯的逛大街乱跑的了,福利待遇也渐渐上了档次,这个月已经有脱离购房连环短缺资金的最后一班车了。 刚想得挺美的,这才想起了一件差点就给遗忘了的事情,瞅着盛则刚,刚才这家伙一付名车美女相随的派头,也该把他抵押贷款还了吧,最近手头紧得喘不过气来。 “有空吗?”方有容客气着,“是不是把抵押贷款结清一下。”这借了好几年的五万块钱三分利是该结算了。 瞧着方有容一眼,盛则刚掏出个本子,瞄上一眼,那就是所谓的支票簿? 这种经常在港剧看到的派头还真显嚣张,都随身携带支票簿了,看来盛则刚还真有钱了。“那现在就一次结清吧,我没带笔,要不去你家写吧,顺便拿回我自己的手链。” 面对合情合理给予建议的盛则刚,方有容拒绝了,他可不愿意招待曾经发生过*的男人,也不用再和盛则刚扯上关系,方有容承认,自己的个性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别扭。 压着楼道的门合上,他自己回家去取笔和拿手链下来就在小区花园的花前月下结清就成。 开玩笑,这是在非典其间促销下浮价格的基础上他罄尽所有才购得的小窝是他的骄傲,也那是他的精神家园,怎么能让外人靠近呢。 正要开门的方有容盯着在他身后站着的人,那应该被关在楼道外的盛则刚怎么跟着来了? “正好有住户进门,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一如既往的绅士派头盛则刚明目张胆的耍着无赖。 压着房门不打开,对跟来的盛则刚,这种被打搅了私人领域的搔扰感让方有容很不愿意。 穿行过去的邻居瞅着在楼道卡住的两人,在邻居很三八的瞩目下,方有容只有开门了。现代人的接触的距离在无限的拉大,可那脑子里想像的奇怪的东西在日渐缩小,他可不想招惹是非,见缝插针,一点也没觉得不受欢迎的盛则刚跟着进去了。 将钥匙放在门边的小小玄关的柜上,叮嘱着跟着进来的盛则刚换拖鞋,家虽然小,可也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地盘。 狭小的玄关里,两个人挤着有点转不过身。在这狭小的地方加上这么个累赘的玄关完全是和风水相关,只要买了新房的人都会把家居风水大肆仔细研讨一遍,身在俗中的方有容当然绝不会脱俗。 盛则刚转个身就把这栋房子的前后左右全部看完了。 这个一目了然的房子没什么可看的,白色的墙面没有装饰,被隔出来的就只有厨房和卫生间,整个装潢费用大头在这两个地方了。室内那简洁的装潢是方有容看了很多样板房后的集体智慧的总结体现。床是靠着飘窗用硬木地板铺的,兼做茶室、客厅,所谓的床下面整个是储藏空间,节省了不少的空间,这确实是权益之策的智慧结晶。这积聚了百姓智慧的格局曾经被来庆祝乔迁之喜的徐翊讥讽为哈日,让根本没时间没时机去哈日的方有容非常不满。 其实,那将全部积蓄拿出来做事业的徐翊就很羡慕这样的小窝,不过,那小子只是羡慕,他的目标是在这个由他们这些外来精英支撑起繁荣的都市中拥有自己的乐园。 屋内最值钱的就是好朋友徐翊代表公司庆祝乔迁送的一台等离子电视机了,不管怎么说,这年代想不落伍就要上网和看电视,上网的兴趣不大,对别人八卦人生从来没兴趣的方有容闲暇下来最喜欢看些热闹闹的综艺节目,可惜,当.综艺大观淘汰了正大综艺,同一首歌淘汰了综艺大观,实话实说淘汰了焦点访谈,社会记录淘汰了社会调查,央视论坛再也不实话实说了的全拿咱老百姓来开刷之后,也就没了煲电视的心情,于是,童年的记忆随着长大后的心境也被无声的淘汰了。 不理会在客厅打着空转的盛则刚,方有容寻找着纸笔,得计算一下利息究竟是多少。 得承认,方有容早就把当年所学全部返还给了老师,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一支笔来,“按照五万三千的借款本金算帐。那另外三千是你住在我那里的用度。”盛则刚白吃白住了他好几个月,这些帐目是有据可查的,三千是客气的打了六折后的价码。顺道翻出计算机,方有容眨着眼睛小心的询问,“是按照本金的利息算,还是按照利滚利的利息算?” 没说什么的盛则刚是什么也不想说吧,直接把支票薄填好了递给方有容。那数额和方有容费着脑子按着小计算器的数额差不离。 支票上填写的这个和宪法冲突的还贷数额,是以利滚利来计算的! 盯着上面的本金利息后得到的数额,方有容领会着历史上把杨白劳逼死的民间利滚利高利贷的原始资本就是这样积累的深刻涵义,方有容不晓得该不该抽风。明天一定要买两斤糖醋排骨啃个痛快,不,买三斤!这及时出现的利滚利本息可算将他搭出了水火了。 盯着方有容这付模样,盛则刚靠着沙发扶手侧着头看着他,道:“要不,再放我这利滚利?” “不,不用了。”小心收起支票,方有容婉拒了,便宜没人不想占,可得看看是什么便宜了。就像当年盛则刚所说过的那样,断绝关系当然要断绝得彻彻底底。既然盛则刚已经付完借款的本金和高额利息,那么就该把盛则刚抵押借款的手链还给他了。 瞅着靠着打折的布艺沙发摆着造型的盛则刚,方有容有点犹豫要不要请他出去站两分钟,财不外露是铁的原则,不过,这个有车有美人的家伙应该不会觊觎他的财富吧。 想来也没什么让其可觊觎的,连个排骨都舍不得啃的他家确实也没什么东西可值得觊觎的。方有容打开沿着墙体打的挂衣服的衣柜,专门买的小保险柜直接用膨胀螺丝和水泥焊在沿墙打造的衣柜之后的墙体中,就算有小偷上门也绝对撬不走,就是取的时候有点不方便。 盛则刚所坐的方位正面对方有容这样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这房子是袖珍了些。 对了密码,打开小保险柜,抽出合金的抽屉,里面只有两件还算值钱的东西,一件是那个挺漂亮的蓝宝石手链,另外一件是他家的小塔,还有一堆他缴纳的各种税费的凭证,那房产证还没办下来呢,目前为止,方有容没什么个人财产。 盛则刚对递给他的那条蓝宝石手链没什么兴趣,倒是看着方有容手边的那个小塔,伸手接过来仔细看看。 “是我的,严正申明,这是不卖的。”方有容对盛则刚表现出来的认真有点担忧,最近经常摸索,小塔居然翠绿晶莹的不像话起来,它显露出的贵重已经让外行的方有容都能意识到了。 盛则刚抬目看了方有容一眼,把小塔还给他。方有容连忙小心的把它放回铺满丝绒的合金盒子里。 “方有容,我想问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方有容看话语显有谴责之意的盛则刚。被探身抓住的方有容跌坐在盛则刚腿上。手忙脚乱竭力保护小盒子平衡的方有容盯着这人,这算不算是纠缠不清? “这件事就算了,明说了吧,我们谈朋友吧。” “谈朋友?”方有容诧异着,什么谈朋友?对这样的言辞不清的言辞不往奇怪的地方想就似乎对不起现在这在这个暧昧的年代似的。 细雨13 方有容还没有回应,那扶着门框笑得噗噗的那个家伙在同行而来的同伴们谴责的目光下强忍着笑意上前把他的手铐打开了,瞧着那这很熟练的小手段,惹得获得自由的方有容遐思不已。 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被劫持出了泛着暧昧气息的卧室,端坐在外间华丽的厅内接受审视。 “你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故作高雅的城市妇女开口了,问话腔调很居高临下。 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其实就是在讽刺自己算是什么东西吧,这样的言辞只要跑业务都能听这种伤自尊的问法。 “普通人,打工的。”这样的回答应该让这些不愿意正眼瞧他的这些人满意吧。彼此彼此,方有容从来不把那种把他当成东西的人当成东西来应付。 “你很算识时务。”标榜着有修养的城市中年妇女不文雅的敲着桌面,“我是个爽快人,直接和你明说呢吧,像你这种人,我有很多办法让你消失——” 方有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浓妆城市中年妇女,噢!天呀!港台剧的三八剧场居然全被他赶上了,是他疯了?还是面前的这个中年妇女脑子掺水了? 港台剧里不健康不法制的剧情害死人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方有容那付震惊的神色给刺激了,她傲然道:“无论什么时代都讲究着门当户对,看得出来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你应该有所抉择。” “真可怜,浴血奋战的老一辈推翻旧社会体制居然就是为了建立一个全新门当户对的新规则新贵族新制度。”看着这位傲慢的中年妇女,方有容呐呐的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历代以来那些手无寸铁的知识分子不停以卵击石吵吵嚷嚷着要民主要人权了。”体会到了人权的重要的他感慨万分的意会着那些前辈不屈的精神,他也好委屈。 ……………… 没有听到预先想到的冷哼,看着专门趾高气扬来生事的这些人那突然不自然的脸色,再诧异的看那似乎就是被他的话语给刺激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位城市妇女,哎?怎么了?方有容实在太意外了,刚才他说的就是耍嘴皮子的扯淡罢了,这种早已被时政格局抛掷脑后的言论怎么会让他们这样上心? 这一家子绝对不是本城的原居民,也是和他一样是外来户!得出些结论的方有容一下子舒服轻松多了,若这位是这个资本观念早已渗入骨髓的本城原居民,听到这番言辞只会讥诮的冷笑一声,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还真没看得出来,这位阿姨和这伙子人还是社会上那种颇有良知的那一类呢。 看着开始看顺眼起来的这位阿姨词穷的神色,少了不少精神压力的方有容客气着商议:“现在要说说盛则刚的事吧,我和他的关系截止两年前已经分手了,我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昨天见了一面。”举着双腕上的一边还没有完全取下的手铐示意给大家看看,“我向各位赌咒发誓,我绝对没有攀着盛则刚,是他缠着我的。”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不知道怎么就被刺激的有点心虚的这位夫人怀疑的盯着方有容。 “为什么不相信?”赌咒发誓的方有容盯着这个和盛则刚一样花俏的同样不符合国情的中国妇女,“难道您认为我能养得起盛则刚吗?!” 她凝神盯着着凛然回应她的方有容。 高昂着脑袋的方有容让她看个够。 高扬起的脑袋不是底气十足,实在也是不得已。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在这些年跑业务积累中的经验证明,越是弱势还要怯懦只会让人显得更猥琐,不但得不到怜悯同情,还会招来更多的白眼冷光,何况,睡在这张床上是他和盛则刚两个人的事情,可这位阿姨居然只针对他一人。有点过分了。 接受对方审视的同时,看对方已然顺眼的方有容虔诚的道:“您不用再提醒我社会主义下的阶级划分,您的意思我全懂了,我也有自己判断,您看到了,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积极的准备报警,其实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老实话,盛则刚没多少我所喜欢的地方。” “看不出你还挺挑剔的。”盯着方有容的阿姨哼了一声来。 不挑剔不行呀,关系自尊。方有容感慨着这不得已的人生的同时不免暗自佩服自己居然能把这样复杂的问题从深层次挖掘演绎的这般正义凛然,看来在城市生活的时尚形式已经融入他的血管中了。好极了,那就振奋精神再接再励把这件事彻底撇清吧。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是来要求你们分手的——” 正在自我满意中的方有容耳朵有点打滑。“啊?您刚才说什么?”耳朵失听的还有除了这位开口的妇女之外所有来助阵的人,他们脸上那精彩的表情丝毫不比方有容逊色。 “我不是来要求你们分手的,就是来看看你们生活状况。”这位阿姨表露出来的慈祥的神情让方有容彻底体会着最近小女生流行的词汇——“雷!” 对,就在这霎那,方有容被雷到了。 这位阿姨瞬间得了老年痴呆了?她还不算上年纪吧。 撇开不明所以的方有容,精心化妆的这位妇女起身对屋内的陈设进行参观视察,刚才那一幕,似乎只是长辈对小辈的历练罢了,很值得欢庆,方有容显然在这场历练中轻易的就过了关。 保养得体的夫人东看看,西望望,欣赏着这房子的布局,甚至还进了还散发着暧昧气息的卧室参观参观,在卧室的东墙边她顿住了,端视那放在设置笨拙的那防弹玻璃罩里的翠色小塔。 “——这是什么?”声音有点不正常的颤动。 “我的,是我的。”方有容恼怒着,“是盛则刚撬开我家偷得我的东西。”要不是就在刚刚才起身的老太用冷漠的目光制止一旁失声大喊出来女人,方有容一定会当这个老太是深度老年痴呆。 “你的?”她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方有容,“对了,你叫方有容?是不是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中的‘有容’?” 对,比‘壁立千刃,无欲则刚’先一句。无意挑衅的方有容高举着单手上那没解开的镣铐,示意着这位开始有点修养的阿姨更应该注意他的手铐,这是盛则刚纠缠他的罪证。 这位阿姨根本就“没看到”方有容对着她举起的手铐,转头继续看防弹玻璃罩内的小塔,“好翠,你家祖传的?” 想说是祖传的,可这年头没人好骗,对这种人精说谎是件很不理智的事情,“不是,是拆迁的时候在我们那里一户大财主家墙缝里得到的。”她对这故事挺有兴趣的,瞧着小塔,很想取出来看看,可惜,高科技就是高科技,不是国际型小偷绝对偷不走,那安全的系数和国际直接接轨。 上下前后左右欣赏着小塔的她那认真劲看得方有容提心吊胆,不得不严肃提醒:“这是我的。”尽管东西是在这个房子里,可这是盛则刚偷得他的。 “不错,不错。”凝视着小塔的她喃喃的念叨着,那神态更接近老年痴呆了,“真不错。” 看人要看脸,听话要听音,瞄着这个掌握川剧变脸绝活的她,不会是看上他这个小塔了吧,要不,难不成这老太和这个小塔有什么渊源?那他可坚决不承认的,反正房子在解放前就已经卖给别人的了。 欣赏完了翠绿的小塔,这位阿姨继续用老年痴呆的状况去扫视前后左右,满屋子现代家俱,除了装潢不必要的烧钱出格,其它的和千家万户的差别不大。好在,此后,她再没看那座小塔,也再没有对小塔发表评论,这让揣测的方有容也暂停了胡乱猜测,心下也安生了不少。 在参观考场完之后,天不早了,该回去了。那位先前帮着解开镣铐的那个男的过来压着方有容躺回原位很熟练的帮他恢复之前的原装,顺便把刚才差一点点就被方有容脚尖勾着了的座机拿走了,然后,他们要离开了。 “等一下!”冷不防被压上床上的方有容瞧着重新被铐上的手铐,他愤怒了,“我是无辜的!你们这是侵犯人权!我要报警!” “小两口吵架可以调解,毕竟你们的关系不一样,你也不想上娱乐版的头版头条吧?”那阿姨眯眼瞧了被分成大字铐在床头两边的方有容,“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也不懂事,这孩子,真是的,啧~啧~。” 在不满的啧啧声中,她率众走了。盯着合上的房门,蹬着腿的方有容目瞪口呆,难道世道变了?难道同xx已经在中国得到广大民众的支持通过了法制修订草案了?胡思乱想想了半天,方有容这才想到这中年妇女又是威胁又是胁迫最后还卖乖,她究竟想要干嘛的? 电梯内,无法压抑的疑惑的气氛中,她道,“你们对方有容什么感觉?” “怎么说呢,那姓方满嘴都是仁义道德,可我觉得他太假。” “是很假。”抚着额前的发丝,保养得体的她缓缓道:“他说养不起则刚这话不假。” “嗤,开玩笑,他养则刚?亏他想得出来说得出来。”一边的精致的美女不满着,“妈妈,难道您就让则刚和这小子在一起不闻不问?” 她看着旁边那个顺手讲就打开手铐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想参与这样的话题正盯着不断改变的电子楼层,对她询问的目光,他忍不住笑起来,道:“虽然有一眼就能看穿虚伪的味道,居然骨子里没多少市侩味,这人挺有意思的。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则刚会缠着他不放了。” “不是则刚缠着他,是他缠着则刚。”精致的美女对这样的言辞很不满,偏袒的纠正着。 “别管谁缠着谁,暂时就当不知道的,你们也别掺和,也别让则刚知道。”她淡然道:“这个不是攀附则刚的人总比妖精当道的好。” “可我觉得这个方有容一点也不比妖精好多少。”精致的美女对此很不看好,别的人也深有同感,这位夫人沉默了一下下,有了一点点动摇,“那就暂时观察观察,再作决定吧。” 似乎只能这样了,出了电梯,各自登上了车子离开了。 侧头盯着床边本应有个座机的空旷地带,方有容怨怼不已,更让他怨怼的是还没来得及回味,扭过脑袋的他就看到应该不可能这时候出现的盛则刚不知何时正倚着床栏边对着他笑。 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那对着他嬉皮笑脸的盛则刚,方有容对现在的状况开始有点明确的怀疑了,他不会是继续落入港台剧三八版的俗套了吧? 细雨14 “本来我想借此和老太婆一刀两断的,没想到那个老虔婆居然会让步。”盛则刚对着他笑。 “以前你说过你已经和家里切割了。”眯着眼睛的方有容对面前这个不停换了面具的男人很不理解,不过,盛则刚嘴里的老太婆不会是指的是那个保养还不错的阿姨吧? 没回应这个问题,盛则刚颠儿过来给方有容解开手铐。这只是个道具罢了。顺着舒展四肢的方有容躺了下来。 “我知道,你喜欢我。”捏着方有容的鼻尖笑,“饿了吧,想吃什么?除了龙肝凤胆之外随你点。” 嘿嘿跟着笑的方有容赖着暂时不想起来,拿过那钢制的手铐,“这东西哪来的?挺好玩的。” 在这样的暧昧的状况下,没会儿,两个人就嘻嘻哈哈的滚在了一起,这床的弹性不错。 拿着手铐,方有容的左手拷着盛则刚的右手,打开又合上的一开一合的玩,笑嘻嘻抓着又要耍流氓的盛则刚不规矩的手铐在大铜床头上。在社会上混的方有容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士,别看好像没长出什么肌肉,蓄势爆发的力道一点也不差,虽然没看过几回奥运上的摔跤模式,凭着想像也能做出模拟,解决这边,迅速的压着没反应过来的盛则刚扳到另一边,现成的还挂在床头上的另一只手铐铐住他另一只手腕。 突击成功! 成大字型的盛则刚被拷住了,就像是用来拷他的那样。 收敛了嘻嘻哈哈的脸色,压着盛则刚的方有容跳下了床。 “去你妈的。”总算把这句憋了好久的话骂出口,心里舒心多了。这家子都是什么人呀,把他当成什么了,这东西能铐住自己就能铐住盛则刚。“你想做什么和我无关,我不是你拿来当测试别人是不是对你有益的物件。” 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有点没反应过来,盛则刚基本上没反抗,抬着上身瞧着大骂出口的方有容,他笑了起来,“我伤了你的自尊了?报复心真强,满意了吧。” 看来这家伙不但没有一点儿反省,居然还当他是打情骂俏,方有容斜着眼盯着这个家伙,越看越觉得伤自尊,郁闷的方有容扯出根领带扯着上前。 “你——要干什么?”正在悠闲着的盛则刚瞧着他这架势总算意会到了这似乎不是打情骂俏,他向面前站着的方有容询问着。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端起了脸色,方有容咬牙切齿将手中的领带栓扣住他的嘴巴,在脑后系了死结,这下可算清静了。 方有容承认是伤了自尊,这种在别人眼中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自尊心对每个自身而言则是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他根本不想知道今天来的一伙子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盛则刚拿他试验这伙子来是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成为了盛则刚试验别人的道具了。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解决了鸹噪的盛则刚,那五年后才能取出来的基金文本连带上身份证件一件不少的就摆在床头柜里,不用翻找就拽出来了,相应而言,就是那小塔不怎么好处理,这所谓高科技的展示柜还真结实,居然找不出钥匙口。 看来不动刑是打不开这东西了,现在他可实在没兴趣和盛则刚瞎扯,仔细观察观察,小塔的底座是固定在展示柜可调节岸槽中的,显出有极强的防震功能,好吧,那就连锅带盖一起搬回家就是了,可为什么这么重呢?哎哟,我的腰呀!揉揉,再揉揉。 忍受着被堵住嘴巴还哼哼笑的盛则刚发出的噪音,费尽心力将杠杆原理都用上了才将其挪出卧室,一出房门,方有容立即回脚踹上房门隔绝住盛则刚那不停发出的哼笑声。 不行,这东西太重了,一个人绝对搬不回去,得好好想想办法。 出了楼才看出这里就是他居住的小区的其中的一个区域,连忙跑出去到小区外,费了不少精力才好不容易找到两个民工把这东西抬回自己的房子。好,东西全部归位,锁门锁窗。回头折回来的方有容把栓住盛则刚的领带解开,没等盛则刚说话,直接把他那没品到极致的金色手机塞在他手边,他想自由就自己会打电话找人搭救吧。转身就走的方有容对身后的招呼声绝不搭理,犯不着听这家伙说电影台词,浪费精神还浪费口水,和这种人搭上真冤枉。 身体再不舒服,班还是要去一下的,上周说好了今天要出差一趟,就算可以报销衣食住行,这出门的启动资金也有点儿困难。得去跟徐翊预支工资和要出差的每日补贴。 在外面啃完五个大肉包子,压抑着身体不适的方有容有点心虚的进入公司。他的心虚也就坚持了五分钟就结了,公司内来往的同事根本没人注意他,每个人埋头都在为了自己打拼,这年头,谁管谁呀。 在大公司摸了路数跑出来单干的徐翊这几年干得不错,在事业上算是略有小成。他现在做的是为出口代理接单,解放前一般称为买办,不洋气的称呼是开行的,就是把这边的东西倒到那一边去,现如今的新称谓说好听了一点点的就是代理外贸进出口,不好听的就是皮包公司。如今生意并不好做,外国人一天天的不好懵,中低档的物件儿都在浙江那边的进货。 徐翊对方有容交代着这次出差的一些细节。对帮忙代理进出口这类商贸公司而言,每个货源都算是企业秘密,一旦被能干有心的业务员把货源套路都摸遍,这可对公司的发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作为一把手的他不能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于是,对事业没有过大要求的方有容就成了公司这类核心机密的首席代理人了。 知道方有容没什么资金,不会私人赞助的金钱可以用预支工资和加大出差的补贴来补偿。领取预支款的方有容在会计部的预支往来帐目上签了字,这是城市中做生意的人守着理智的财会原则,绝不在金钱上有所牵扯,是异乡而结识的朋友之间能长期相容的交际艺术。 出差,这是方有容非常喜欢的事情了,有衣食住行的补贴还能顺便旅游,想到关严门锁好窗的小家,很安心的方有容出发了。 这次是去找货源。聚集在这个金融大都市旁边的各个城市都辐射云集着大量外资,有着金融纳税金三角的美称。大量的乡镇企业混杂在无数外资边缘,因为地域的问题,那边的货在价格上比起小商品天堂的义乌相比不占优势,不过在质量上却好得太多,稍上档次货源的进货渠道还是选择这边。方有容的目标就是去找货源兼挑刺压价,明明知道人家质量好,还要挑茬,实在有点剥削的意思,没办法,一个单子每件压下一毛钱,最终的获利都是庞大的一笔。 此行不算顺利,交通费用了不少,好几天了还是没有达成目的,翻找着各式各样的企业资料,方有容找到了本地的这个还算有规模的劝业场,他要找的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正在这里招工,看来中午请客是少不了的了。 和任何城市一样,找工作的地方永远是人满为患,挤进人群中奋勇向前,这也算是生存的意义所在。 “铁饭碗的真正含义不是在一个地方吃一辈子饭,而是一辈子到哪儿都有饭吃。这里教的就是技术,这里没用不跟进时代的过期理论知识,我们这是教技术的,就是教你们铁饭碗!” 这是谁嚷嚷的?这话真市侩,市侩到有道。顺耳边听得很爽的方有容迅速脱离人群倒退一大步,盯着那发出这样言论的方向,远远看去,那是个在招工市场搭建出来的简易的宣传台子,看那高挂的横幅,是一所技术学校在招生。 路过的有人看着热闹,也有人斜视一眼脚下都没有停顿就离开了。 那是个短期技能培训学校,应该是私立的,把招揽新生的广告台子搭在这个找工作的劝业场之类的地盘,这一流的创意是一回事,另外可见能在找工作的劝业场摆下短期培训学校招生平台,这公关能力很真有一套。 这种短期培训学校在如今的大大小小的城市内铺天盖地,他所在的那都市内一些当地销量大的每份报纸上至少有好几个版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这种吸引外地人的技能培训学校的广告,其中美容美发、汽修这样时髦的行当历年以来都是占着大头,一眼看去所有广告都无一例外的打着港台流行、国际流行的广告用语,很多外地想学手艺创业的年轻人都是冲着这专程而来,究竟是不是和宣传相等,自己也是做推销的方有容觉得碰运气才是最实在的。 上前去看,搭建的宣传舞台边摆着的学校介绍的简报和宣传图片,上面拍摄的画面显出这还是个颇具规模的资质还不错的私营技术学校,以短期培训为主,电脑、缝纫、车工、厨师、电工、电焊、气焊、设备维修这样的一些课程,没有所谓的电子这些没有实质技术含量的专业课程,不低的收费让方有容很意外,不过,包工作这样的前提应该能使有心的年轻人动心。 看着涌动年轻人青涩的模样侃的方有容心理暖和和的,当年他咋就没想到这种提供技术技能的学校来着? 展台前还摆开了工具,一些学生现场进行技能演示。凑着上前的方有容盯着瞧。一些需要技术工人的招工单位的人员直接在旁边掐着手表计算时间,当即就预订下做演练的几名学生,在一边和刚才宣传的那个大嗓门的校长谈着合约的事情,那个校长好厉害,三言两语就和要人单位的小干部攀谈起对口培训的臆想起来,那高瞻远瞩的公关策略让一边儿看着的方有容佩服不已,这才叫做生意。 宣传够流俗,效果却是一流,当场签定了几个,另外几个闲着的学生过来替代上前继续演练操作,显然这家技术学校的能力很不错,这让方有容学技术的心思蠢蠢欲动,跑过去把例行的场面话铺垫开,没会儿就和那校长攀谈了起来。 解决一单生意,靠着一边喝水的校长兼老总看着对着他说了半天奉承话的这年轻人,他恍然大悟,“你是来求经的吧,你准备在哪儿办培训学校?你有多少资金?有什么经营方案?” 愕然的方有容好心虚,这是误会,多年来积累下来跑江湖的套路到哪儿都习惯性的带了出来而已。方有容连忙道,“不,您误会了,我是来出差路过看到您这里做宣传,很有感触,我也是从乡镇上来的,当年没有一技之长,工作的机会和收入都有问题,现在家乡的那些年轻人还是和以往一样盲目的出来找工作,收入低不说还待得不长久,我看您这里培训期不但很短,还保证就业,我觉得宣传的挺好,想看看宣传之外的东西——”话到此,瞧着盯着他的这位校长兼老板,方有容哈着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哎,我真不是在套您的生意经,希望您别误会。”在生意场上,打听别人的生意经本就是找白眼的事情。 “没关系,这种短期提高打工技能的学校办得越多越好,我会把办学经验统统传授给你的。”校长很爽快,“我们国家这么大,虽然扩招好些年了,可没什么技术就出门打工的年轻人太多,不提高整体的技术水平,咱们国家的蓝领永远不能进步,没有广大有技能的蓝领阶层,我们国家就将永远站在世界大市场环境下的产业链的最底层。能多办些这样提高技能的学校是好事,我会提供办学经验给你参考的。” 这位校长太有学问了!方有容崇敬的看着这位校长,现在社会上对城市建设上功不可没的农民工群体颇有微词的现实下,身为农村来的他感到很寒心,这些忍受着高强度低工资还被排斥的老乡们被自己的同胞而鄙视,如何不让人寒意浓浓。对,能改变这种状况的基本办法就是让他们拥有技术,增加体能劳动之外的附加价值,无疑,劳动技能培训是利民利己的最好方法。 一时间,方有容满怀豪情,澎湃不已,至于这位校长旁边那一直斜着眼瞅着他们说话的那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人让崇拜着这位校长的方有容很不耻,这是对有良心有良知的民族企业家的亵渎。 细雨15 高大的张校长非常骄傲的侃侃而谈,“我们学校经过短期培训过的年轻人的收入比直接进入社会从事作坊型的劳作工资要高得多,很多是相互推荐而来的,不少周边的大厂已经定点我的学校进行新进员工的技能培训了。” 是投缘吧,这位活得无比骄傲的张校长让方有容很崇拜,想到不久之前,自己为口袋里为那么点点资本就空虚的失去了对生活的动力,方有容汗颜无比。 一拍即合的热闹,天也到了中午,张校长说什么也要请客,方有容也兴奋跟着抽了风,缘分呀,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遇上知音了,这人生,真和谐。 按照现在社交的惯例,交换了名片,在对方赞叹年纪轻轻就是业务主任的同事,方有容对这位校长递过来的名片的头衔很感慨,虽然他那个名片上的业务主任如今算是实打实的了,可这位的名片就像他的人一样,上面直接是某学校校长——张震,简单爽快。虽然对张校长身边那个不时斜眼瞧他们的那个显然对社会存在不稳定心理的知识分子没兴趣,必要的社交来往还是必须的,嘿,果然是知识分子,还是律师呢。 在劳务交易活动场所的旁边的街道选了个不大不小的餐馆,学生和领队的老师正好拼成一桌。非常想结识这位投缘的张校长,执意请客的方有容抢着点了一桌子好菜,殷勤的模样让一边跟着他们过来的那怪话连篇的知识分子盯着方有容好半天。 推辞了两下也就不再推阻了,张校长请服务员小姐把方有容抢着点好的八菜一汤中的四道菜端到同来的学生老师那桌去。 “那四道菜算在那桌上,结算算在那边。”张校长爽朗的嘱咐了声。 吃着这四道实惠的家常小菜,方有容对这位张校长的人品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和那个只挑着贵的点的某些人相比,这位张校长的人品绝对实惠。 那是个斜着眼怪话连篇的知识分子也跟着坐下了,对这个知识分子种种脸色,张校长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这雍容大度的涵养让方有容再次敬佩。 算是有了共同话题吧,不免为现在挺不错的经济形式干一杯。“这么说来也奇怪,真让人困惑,没有技能的找工作也不难,就是工资低一点而已,可现在大学生反而不太好找工作,我现在所居住的城市中每年都会拥入大量来求职的外地大学生,年年经济拔高的的状况下,可工作似乎永远都不怎么好找,很多大学生所学专业都不对口,我甚至见过一个学生物的跑销售业务,太浪费资源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直斜着眼睛看着他们的知识分子淡然,“我们国策需要的就是廉价劳动力,就是大量的粗放型人才,一直以来,国策根本没有重视对产业的升级,也没有对制造业的发展需要的精工人才进行调控,大学生是通才教育,不是专才教育,离开学校后,不是专业的就需要再次培训,可当需要存在的产业链环节却根本不存在,那就无法训练,所以大学生一时间找不到对口工作是正常的,因为低级的产业链上用不着天之骄子。这种产业不升级的情况如果不改善,将来大学生的就业形势只会更加严重。” 怔怔的看着这位把他想不透想不通的事情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的之前还被他鄙视了的知识分子,难怪人家能考得上大学当得上律师。果然是差距,先前只知道买房的自己是小米虫。 撇开吃饭吃菜的张校长,方有容积极的和这位作着沟通,惹得这瞄着他的郑律师突然笑了起来。不是讽刺的笑意,有种释然的味道。 好投缘的感觉让清凉的心境暖呼呼的,敬佩着这样有良知的张校长的方有容顺便也把自己的业务内容习惯性的侃了一遍,这位张校长真是爽快,立即几通电话下来,很有呼朋唤友的感觉,虽然没有得到珍贵的信息,这也足以让方有容感慨着做人做事的差距了,就凭着这人缘,难怪人家能当大校长,而他还是小业务员,这是有理由的。 “爸爸!”饭庄外冲进来两个小球,掐着跑过来的两个儿子乐得飞了的张校长得意的笑,“看,这是我家的两个儿子。” 很可爱的两个儿子,不过,是不是长得太不像了?一个圆脸虎头虎脑的,一个瓜子脸清秀秀的,小的像妈妈吧。城市里有两个小孩的家庭不多,可也不是没有,这种不同姓氏的家人状况在城市中也不算稀奇,一个跟爸爸姓,一个和妈妈姓,在城市还算普通。两个小嘴甜甜的叫唤着,被‘方哥哥’这样的称呼迷得神魂颠倒的方有容乐个不停。 小宝宝后面跟着两位老人,显然是专程接送小宝宝的,见着这两个可爱的小宝宝,那位郑律师刚才冷静的神色全部瓦解,眼睛都笑眯了。 “你们忙,就是看到你们的车在饭店门口,心肝宝贝们非要过来看一下,我们带小子们去吃儿童大餐。”显然是张震母亲的妇女很率快的走了。 郑律师没坐住,被两个可爱的宝宝拖着不放,显然,他非常受小宝宝的喜欢,看不出淡漠的郑律师是个非常喜欢小孩的男人呢。 “又去吃麦当劳,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张校长不满的看着抛弃他跑了的宝宝们。 看宝宝们离开了,方有容笑着,“您夫人一定是美人。”这不是奉承话,秀气的小的长得像妈妈,那肯定是位魅力十足的女士。 张校长笑迷了双眼,得意的道:“你还真有眼光,我家的那位是个科学家。” 科学家?谈到科学家就不免想到电视里说的罗布泊和西昌卫星发射中心。这玩意儿离普通人是不是太远了。 犹豫了一下下,按捺不住的张校长自己掏出最时尚的新型手机给他看上面的主屏画面。 应酬的看了一眼,立即就直了眼,——这——这位是张校长的夫人?那个穿着素色休闲装的人——这,这人百分之千是位男士吧。 “我家那位常说,对待知识分子的态度是检验一个民族的文明程度;对待工人农民的态度,则是考问这个民族的良心。”张校长得意的展示着不同的照片,“他嘴上这样说,其实是个再爱国不过的知识分子了,我的愿望就是挣大钱,将来一旦他又被什么单位欺负了,我就给他盖一个研究室,让他在家里玩,”意气风发的张校长侃侃而谈着爱人的才能,为拥有这样的爱人而自豪骄傲着。 方有容回味着张校长爱人的那句话,果然是知识分子,一言道破玄机,现在这个世道对小百姓和知识分子是不怎么太公平。 盯着那被放置屏保上的手机屏幕上的男人,方有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什么叫理想,这就是理想,什么叫生活的升华,这就是生活的升华,难怪自己总是空荡荡的不舒心,原来如此,果然,最浪漫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这才是他想要的,他也想要得到这种生活,要这种被爱人自豪地晒在阳光下的人生。 中午的午餐时间过去了,大家都要奔赴自己的职业战场,和炫耀过爱人的张校长分手,方有容也要积极的为自己的业务奔忙了,这次相遇就如一场缘分,连接着心灵不曾相通的曾经,首次知道自己内心的渴望,本以为晒在阳光下是奢求,原来居然是理所应当,心情的愉悦让方有容心在飞舞。 方有容看着这个永未停息的求职浪潮的舞台,将意念中闪过的一瞬的灵光捕捉,这不就是摆在眼前的一个创业的很好方向么。每年,无数的年轻人来到各个大小都市谋生存,大街小巷无所不在的不负责任的黑中介就成了敛财的道具,要是以反思维来思考,那就和张校长学,直接和用工单位进行所需要的专业人才的直接营销,不过,现在不少专业性能强的单位对蓝领的需求很高,一方面需要,另外一方面又在歧视,再加上被社会市场经济给蛊惑,年轻人在诚信上大打折扣,哎,越往深层次的问题去想就越加复杂,还无法梳理出整体的意想,不过,谢天谢地,他终于有了创业的一个朦胧的小小方向,可算是个大进步了! 当一个人有了未来朦胧的人生目标之后,全身不自然的澎湃着就像雨后彩虹般出现的激情,对,光是这样去想,就觉得活得滋润,方有容全身正透着干劲呢。 不算气馁,虽然豪情万丈,现在他的目标还是挣钱,干什么都要启动资金,目前方有容的经济处境可以套用一句流行的话来形容——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不过,方有容坚信,一个只要下定决定悉心地栽培自己,总会有成绩的。 灰心和激昂两重天,办完事情的方有容回家了,进了家门一股不通风的闷味儿迎面而来,赶紧开窗透气。 回到自己小小的蜗居,疲惫席卷了全身,出外奔波也不是好差事,很累的,他要好好洗把澡后大睡一觉。 铺被整理床榻的方有容盯着墙角,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那靠飘窗的那一角应该放着上周他雇上俩民工才抬回来的那防弹玻璃罩住的翡翠小塔吧,现在那个方位居然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怔怔的瞧着那空旷的角落,方有容半响没回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的他瞬间愤怒了,那种无聊的港台三八剧情怎么又扯上他的身了?没完没了了!那盛则刚究竟是什么东西,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绝对不能一味的容忍,不然一定被当成无能变着相的欺负,方有容提起电话立即报警。 有些事情是绝不可容忍的,这年头,当哪个可欺! 还不错,片警的出警速度是及格分,迅速的勘探下来,失窃的东西暂时归纳在贵重物品范畴,可以定性为重大的入室盗窃案件了。周边的住户在家的都被惊动了,都涌入过道探头探脑的张望着,方有容积极举报出初步嫌疑人。 向小区的后面楼群迅速行进,惊动了一边闲逛着的巡逻的保安。 按了那他根本就不想进出的门铃,打开的那间房子的门是那日三两下就解开他手铐的那人,见着方有容立即向内走让开了进户门的空间,跟着进去的方有容无视屋子内的一屋子闲人,一眼看到了自己小塔就摆在这个屋子的桌子中央。 捉贼捉赃,这就是铁证!“看!这就是赃物。这就是我家丢失的玉器。这就是我失窃的财产。”方有容挥着手招呼着片警和跟着过来探看状况的保安一起抓贼。 细雨16 听到赃物出现,后面的小警察紧跟着两步冲进来。 盯着这大得奢华的有点不要脸的屋子,这个算是寸土寸金的楼盘居然还有这样大的空间?住在这样豪华宽大的房子的人会是盗取这位小业主玉器的盗贼? “我还丢失了一个购买基金的认购书,”抓着光明正大摆在桌上当摆件的小塔,方有容继续报案,既然盛则刚不把他的人权放在眼中,他当然也只得自己来捍卫自己的人权了。 沙发圈的两边人都盯着方有容瞧,靠着沙发懒洋洋的盛则刚瞧着跳着的方有容忍不住的笑,引得盛则刚对面的人都仔细扫视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年轻人。 瞅着一圈,跳在屋子中央捉赃的方有容也立即发现了不对,宽大的大厅内聚集着人不算多,很诡异的是分立两边,整个气氛……该怎么说呢,有点像是——相亲。 左右一看,衣冠楚楚的两方面对面坐着,整个场面和最近涌动流行的韩剧中的剧情较为相像,那些被打搅了某种仪式的两方看着对跳上前指手画脚的方有容,屋内的人受惊的表情显得很欠揍。 在那个被打搅仪式显得恶狠狠的那位阿姨的注视下,侧身低声道,“我绝对不是来找盛则刚的,我来找的是我自家的财产。”嘿,是在相亲,这年头真开化,双方家长居然会安排两个男的相亲,不过,这在沙发上摆着造型的两个还真登对,像一对橱窗里的模特儿,十足的物以类聚的典型,装模作样的死样有得一拼。 “请放松,没什么赃物,他们只是自己有点小小的纷争。”一边儿刚才给他们开门的年轻人从一开始就在憋着笑,客气的请警惕着的小警察放松。 “我和这位是朋友?您在开什么玩笑?警察先生,请你向我的邻居和保安查询,我和这个小区内的邻居是上个星期才接触的,这一点可以调查小区路边的摄像头可以看看,再说了,就算是有一点点邻居关系,这位就可以溜门撬锁偷走我的东西?这就是盗窃。”方有容强烈的申明抗议。 “方有容,你别过分了。”靠着沙发上摆着造型笑个不停的盛则刚对激动反驳着的方有容颇为不满。 过分?那是在和他做完全切割,和这样的男人扯到一起太耽误他的光明前程了。 “房子是我独居的,这些天我都在外地出差,我有车票来证明,——”得理不饶人的方有容翻出随身的公文包内能报销的车票之类的票据来证明,奋力击打着这个侵犯公民个人权利的家伙,绝对不让这家伙有要肆意摆布他一点点可能性的萌芽发生。 挤在看热闹的人群的最后面,小保安挥着手臂总算引起了一些人的注目。 “我可以说句话吗?我想解释一下,您可能是误会了,情况不是这样的,是有人盗窃了这位业主的这件玉器和存款后正巧被这位盛先生发现,联合执勤的保安一起缴获了。” 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的保安连忙用对讲机立即联络了其它值班的保安来一起过来证明,是当初方有容从外头找了民工来抬这东西回家,那俩闲散人士瞧着似乎挺贵重,一夜之间没有经得起诱惑就结伙来偷,恰恰好,被来找方有容的盛则刚迎面碰上,那两个业余的盗贼一看有人吆喝,吓得扔了东西就跑了。没抓住现行,似乎也没有损失,也就在小区内解决一下,没有报警,在房主不在家的情况下,把这东西合伙抬到他的屋子暂放是和保安商议后的结果,实际情况大致上就是这样了。可以调用小区摄像头验证过程。 捏着手中的小塔,“谢谢您,盛先生~。”见义勇为的好人呀,这是个误会,就是谨慎注视着这全过程的片警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了,显然,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转身握着不安的片警的双手,方有容认真求证着:“整个过程我本人真的不清楚,我这种行为不算是报假案吧。” 片警左右瞄瞄,报案人提供的车票时间可以看出不构成报假案的意愿,那就算了吧。需要教育一下的是保安,要是认真起来,这缴获的小区业主的赃物是不应该放在盛则刚这个住户这边的。引起这样不必要的骚动也是法制观念薄弱的证据。 接受法律知识普及的保安点着头躬送了俩警察准备离开了。别的那些旁观着的那些客人们也起身了,他们似乎也该离开了。有一付要留下他们私下说的肉麻感迎面而来,他们一动,方有容连忙抢着先走。 “方有容,你站住,我有话和你说。”之前还在保持形象的盛则刚跳了起来挡住了方有容的去路,连带的所有人都被堵住了走不了了。 方有容连忙客气着,“我没什么话和你可说的,今天的事情是我误会了,我再次向您道歉。”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就把小宝贝接回家吧。出差的好久很累了,还是回家睡睡吧。 盯着嚣张气焰被打压了下去的方有容,一直在窃笑的盛则刚板着的脸叹了一口气,“我曾经看过一个短句深有体会,那个短句是——这辈子,你是来放债的还是来还债的?当时我一直以为我是来放债的,现在我知道我是来还债的。”这话他是看着方有容说的,显然,同时这话也是要对满屋子的人说的。 看着昂然说着这种言论的盛则刚,方有容沉默着,沉默的继续沉默着。 掩着下巴为这样的情话很得意的盛则刚看着沉默的方有容道:“怎么了?感动吧~~” “哼。”低低哼了一声,谁也没有预料的事情发生了,暴起的方有容一个飞腿狠狠的踹在盛则刚的肚子上,当场就把这个故作贵公子的小子掀翻在地,一边准备离开的人迅速扩开闪避,好在,这地方还不小,大家都没有受到波及。怔怔的看着方有容抬着皮鞋踹没反应过来就被踹倒在地的盛则刚身上猛踩,一众人怔住了。 “去你妈的感动!”方有容气死了,这小子说什么?还债?他是盛则刚前世的债?被二姐叫了二十年多余的他除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外,他不欠别人的,也不用别人欠他的! 再自由不过的这年头,爱了就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可是居然说是还债——那是什么?怜悯他吗?是负担?还是前世的债今世不得不纠缠的累赘?这些他通通不要! 好会儿,最先回悟来拉架的是一直和盛则刚出现在一起的精致的美女,扶着地板上的盛则刚到沙发上坐下,她对方有容暴力行经很恼火,“你是街上的小流氓吗?怎么可以打人,你以为我弟弟打不过你?” 旁观者瞧着趴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盛则刚,他们都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个突发的状况。刚才盛则刚说的是肉麻的情话吧? 在场的人互视着,嘿,说了这样肉麻的情话还被揍成这副德行,还真少见。不过,挺好玩的。 一边儿才出门就听见异常举动折回来的片警和保安探着脑袋看,殴打?这是人身攻击,管?还是不管?看来这两家还真是熟人呢。当事人没报警,他们也只能都当没看到的了。那个从方有容出现起就没停止窃笑的年轻人过去关起了门,该内部解决的事情可不需要外人参与。 “方有容!”回过神来得已经被揍得差不多的盛则刚气死了,冒着火跳了起来大喝,“你没听出我这说得是情话么。”盯着撒泼后的方有容,脑袋上冒着火苗的盛则刚是不是已经幻灭了? 对,大家都听出来这肉麻的情话,方有容怎么会这样反应?听这种肉麻的情话,受刺激的该是无辜的他们吧。 “这辈子我除了欠父母的,我不欠任何人的债,前世的记忆我没有了,要是你说前世欠了我的债,那现在就来一笔勾销了。”死盯着开始把真面目显露的盛则刚,方有容牙痒痒的,不,幻灭了的是他,这趟出门才知道人家同同过的是什么日子,而他和盛则刚算什么?把肉麻当有趣,随随便便拿着手铐拷人,捆在床上被他人鄙视,这样的生活他绝对不要,他要站在阳光下,这个盛则刚就是他的光明未来的障碍。 “你以为你是个很幽默的人吗?你认为听到这种话我该感动?”方有容毫不客气,“既然你说是来还前世的债,好了,现在我宣布你还完债了,从现在开始,请务必记住我们之间再没有债权关系了。” 暴力后谁都不好受,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揍,只要是男人谁都会丢面,很恼火的盛则刚最终还是把火气压压,压着声调温和道,“真没幽默感,你的想法太别扭了。” 盛则刚在外人面前居然还吸气摆出个优雅大度的做派,装作绅士,哼,看穿这家伙本质的方有容可不会吃这套。 “别扭?还可以吧,每个人都有自己认定的人生方式,您认为我该感恩戴德的接受你的这种还债的恩惠?”讥诮的看着这个家伙,那是凌驾于他人个体感知之上的傲慢让他恼火,既然他所想的对盛则钢那种做作的家伙而言是奢求,那么就没必要纠缠不清。 “盛则刚绝对绝对没我所喜欢的地方,您放心,我绝对绝对没看上盛则刚,也绝对不会纠缠他的。”方有容向恶狠狠瞪着他的阿姨严肃申明,他可不愿意在不停重复港台剧无聊的剧情中扮演主角的角色。 一直斜着眼睛瞪着揍盛则刚的方有容的阿姨面对激昂着向她申明立场的方有容,她干咳一声,避开方有容的视线,含蓄关注着厅子墙上的装饰品来。 这家子在干什么?他都摆出宣誓的气势出来了,怎么也不捧个人场?提起高昂士气的方有容被这种落差打击的有点没回过神来。 代沟,绝对的代沟! 踏上这条路的他早已决定了绝不不去卑微的恋爱,抱着已经露白的财宝和文本档案般的基金认购证书,连个白眼都懒得翻给盛则刚看,气势汹汹的方有容回家。 细雨17 “他跑得还真快。”门边的年轻人张望了一眼,那方有容窜出去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方有容跑得是很快,再怎么说,打人是不对的,何况还是当着人家家人的面揍人的,要是被记挂着报复,他会很惨的,毕竟对方人数多。 “我说吧,妈,这小子比妖精还不好对付。”盛则刚的姐姐很火,“则刚,听姐姐一次,家里对你非要和男人在一起的事情已经妥协了,绝不再反对了,你就选择好一点的,没人比陆风更适合你了。” “谢谢各位家人朋友对我们性向上给予宽宏大量的包容,我个人对家人和朋友们的关怀感动流涕,”那个和盛则刚‘相亲’的陆风叹着气打着暂停的手势,“拜托,请别再把我和盛则刚牵扯在一起了,要是和刚才那位‘相亲’,我还能考虑。” “你敢。”盛则刚阴阴甩出个眼刀。 陆风笑了笑,伸手牵着身边他的母亲笑着,“妈,感谢您能最终给予谅解,虽然您儿子性向上和大众有那么点出入,可我永远是您最乖的儿子,您不用担心我会像盛家的不孝子那样不但滥交还败家。阿姨,您也别沮丧了,您不是巴不得有人替您好好揍盛则刚么,这样好的人选终于出现了,您该高兴才对。” 两个盛装的中年妇女相顾无言,沮丧的心情是一样的,为什么人家的儿子找媳妇生孙子是再寻常不过的,而他们这样殷实的人家就要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一定是老天爷的妒忌。 “从现在开始,我不问你任何私人的事情,”盛则刚的妈妈强忍着沮丧,“但你要答应取消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意思,要是你不答应,那个当着我的面打我宝贝儿子的方有容我绝对不饶他。” “真是奇怪了,盛家又不是我一个儿子,那些家产白送给你们,你们都不抢着要?”盛则刚对这种无聊的最后通牒很火大,盯着姐姐他们,“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就那么想挨揍?” 一直窃笑的年轻人干咳了声,“哥,你当我们真的不想独吞家产?那也是实在没办法,我对商业不来电,妈妈、姐姐就只会刷卡,除了用钱之外,我们没办法让钱生出钱。全家开过会啦,得出的结论就是抓着你不放就是好好过一辈子快活日子最正确的选择。” “——”盛则刚盯着他这些姐弟,被盯得心虚的漂亮姐姐眨着眼睛虚张声势的嚷嚷,“好了,对你的事情,我们可是做了最大的忍让了,你记住,要是你不取消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决定,我也不会饶了那个打我宝贝弟弟的小子的,你看着办把。”扭着腰,扶着保养得体夫人妈妈偕同什么也不想说的另外那家子走人。 “被这种吸血鬼转世的姐弟盯上,你还真可怜,”跟着往外走的陆风回头问道,“哎,什么时候能搞定那个债主?” “干什么?”被刺激的来火的盛则刚盯着这个打小就认得的家伙,对方的性向问题还是今天才知道的,真服了这些八婆了,居然来个相亲这玩意儿,害得无辜被算计的两人一起被迫摆造型装深沉,亏得方有容自己跑上门来,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笑场呢。 “没什么。”弹了弹衣袖,陆风笑笑,“准备适当的时候上门拜访拜访而已。” 一溜烟跑到家的方有容赶紧钻进衣橱调换了保险箱的密码收藏好财产,收拾妥当这次打着火烧着开水,等着水烧开的空闲,对着浴室的镜子愤愤然刷着牙的方有容心理好不平衡,他怎么会搭上这么个没品的家伙?越气越饿,好吧,水开了,泡方便面吧,吃饱了再气。他是支持国货的人,可大小超市一式样都是卖得都是合资产品,没办法,还得吃康师傅。 安静等待着泡面三分钟的来临,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刺激了他,谁? “您是哪位?”方有容盯着门外的站着的脸上有可笑清淤痕迹的盛则刚。 举着手中三层精美的食盒,扮着亲切的盛则刚微笑着,“前面餐馆镇店名菜,其中就有特制宫廷红烧排骨。” 犹豫了一下下,一把拽了过来。从盛则刚的态度已经能预料到,不要就得接受无休无止的骚扰,还不如爽快些,虽然得到贪嘴的不名誉的名声,也总比被纠缠骚扰的好,今天,他没精神战斗了,当然还有,比起吃腻味了的方便面相比,可口的排骨这种诱惑是挡不住的, “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会——”准备跟着迈步进来的盛则刚果然已经开口骚扰起来。 伸手制止住将要开口说话的盛则刚,方有容打出暂停的手势,“你别说话,我已经发现了,无论是你,还是我,只要一开口就和电影台词接轨,还是把这些台词放在一边,我累了,我要好好的休息。”刚才展示出来的一大堆出差的票据证明他没有推搪。出差在异地奔波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好。”盛则刚也承认他俩之间的对话、言谈及其思维方向确实有问题,“你好好休息。” 瞧着盛则刚退场,这下能睡个好觉了?方有容缩回自己的温馨小家啃排骨去了。 人海如潮的城市里,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中,没有人注意别人的世界和别人的理想,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所以,现在拥有了理想的方有容尽管很累,还是上班去向老板汇报这次出差的一些成果。 一进门,外面升腾的乌云下,写字楼内的公司气氛也显得黯淡,穿行在这灰色调的公司中,方有容意气风发就显得格外刺眼。 “你谈朋友了?”总经理室内的徐翊拉扯着领带,显得相当浮躁。 “你失恋了?”方有容摸着痒痒的耳垂,最近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一开口总是在对台词?他好怀念张校长激昂的使命感的对话。 烦躁的徐翊指着外边,“新来的又一声不吭跳槽了。” 一路进来就已经听到了公司一片牢骚声了,上月才来的两个新人连招呼都不打,就不来上班了,落下的尾根都得重新开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跳槽本来也是人之常情,可也太快了,能力不强的抱怨公司没有给予机会,能力好的正用得顺手的空挡,不声不响跑了算是客气的,不客气的是卷起一些材料走人也不是新鲜的新闻,诚信体制这样的呼吁简直成了职场的玩笑话,真让人寒心。 其实,外面找工作的人很多,这边工资也不低,怎么就是留不住人?方有容斜着眼睛,“你不觉得应该改一改思维吗?我早想向你建议了,打打字复印兼跑腿的这样的员工用不着非要显得上档次只招大学生来做,人家大学生难道没有自己工资的心理价位吗,过渡完了当然会跳槽了。” “你还真会说风凉话,你说找谁?那些高中毕业的非职业培训求职的就算会用电脑那是在玩电脑,不是在用电脑,你以为我容易吗?两月招三次工,我总不能对普通员工开出比管理层还高的工资吧” 等一下!方有容拍着桌面看着徐翊,“只要你请客,我能一劳永逸的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游弋在这个都市中的方有容还算有点人脉,徐翊连忙道,“请客没问题,快说。” 随身携带的名片簿里放置的是方有容认为值得收藏珍惜的名片,翻出前天才插进去的一张名片,拨出那位才结识的张校长的电话。 “张校长,我是前天请您吃饭的那个小方呀,我这里的公司需要两个员工,条件是会电脑排版、打字,长相要端正,”说着条件的方有容自己也觉得好笑,没办法,这里毕竟是中高档的写字楼区域,好多家公司的年轻人挤在一起,以貌取人从来就不曾消停过。“还有,性情要好些,手脚要勤快些,男女都成,十天实习,期满签合同,薪酬待遇您放心,这不算是小公司,您能不能安排一下?” 那边的张校长爽快的答应立即就把人送来。 立即就把人送来?才把条件提完的徐翊盯着听了地址就挂了的电话,对方居然连个客气的废话都不唠叨声。徐翊怔怔道“这人还真爽快。” “比你想像的还要爽快。”方有容翻出包内的前日签下的合约,一边隆重的介绍了一下这位张校长的情况,听得徐翊百分百的怀疑,“民族感浓郁的商人?华侨,归侨?这年头行商的除了奸商之外就是小人,你是不是被骗了?没觉得你很笨呀。” 真鄙视,这年头有点良心都居然会被当成熊猫,可见社会大环境的氛围确实出了大问题了。方有容哼了一声,转身加入为丢失资料忙碌的同事们当中去了。 中午的午餐时间,张校长的电话到了,他带着学生到了公司的大楼下了。在写字楼的楼下大堂,兴奋又紧张的一些稚气未脱的年轻人看着被无数公司租用的这庞大的楼群,真的能到这里上班吗? 他们要两个人,这位张校长带了三四个来,这可怎么好? “没关系,择优录取,不合适的我直接带回去。”上前和徐翊握手的张校长直接解决了方有容的顾忌。 公司的要求不算严格,虽然算是半个打杂的人手,但必须要会电脑使用,公司的文件处理都是经过电脑操作、打印,这样一来,这些岗位没技术的不能胜任,有技术的就大材小用,导致流动性庞大,公司也为难,又不能把兼于打杂的员工工资提升到技能型职工的待遇让其他技术性的员工有想法。看着面前这三四个算是青春亮丽的男女,徐翊也觉得顺眼,接下来就是请他们要当场演示一下技能,要是合适了就留下先用着吧。 腾出几台电脑让他们现场操作,算是前辈的职员笑嘻嘻的瞧着,那些求职的新人紧张的手都抖了,他们的表现直接将和以后的学弟学妹们的前程挂钩,最终,他们很稳当的完成了最基本的一些操作要求,徐翊留下两个,另外同车带来的两个被过来瞧热闹的公司给要去了,也是,徐翊这边经常跑人,同一系统的别家公司也当然不例外。 确定留下他们的那一刻,一个女孩子激动的跑到楼道角边给家里拨去了电话。 “妈妈,我被大公司应聘上了,实习过后就能留在这个大城市工作了,我会好好努力的。”她是一边哭一边给家里打着电话的,颤动哽咽着的声调让很多人震动,这里的每个人可能都是骄子,同时他们也都是来拼搏的外地学子,这样不停跳动的岗位对天之骄子而言是暂时的落脚点,而这种不被认同的岗位对这些经过职业培训的没有经过高等教育的他们而言是何等的珍贵,这就是改变他们人生的第一个机遇。 可能是和家里打电话的女孩得到这样好的机遇而哭泣的模样感动了所有人吧,素来冷淡的整个群体也缓和了很多,注目这让人值得感动的一刻,眼前就是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的事例,那种充盈的感觉填满了胸腔,有点激动,这明朗这样的人生让灰蒙蒙的天空居然显出些明朗的蓝色。 那个带着学生过来应聘的张校长哪里去了?感动的跟着感动的方有容在徐翊的询问下这才想起来,对了,之前跟他们握了一下手就不见了的张校长哪里去了? 张校长一开始就撇开了他们去推销他的学生去了,这是个到哪里都能呼朋唤友的人,在他们感动的那空间,这位张校长和一圈人聊得欢着呢,方有容瞧瞧徐翊,徐翊也瞧瞧方有容,这位张校长还不是简单的自来熟。 盯着和张校长聊着天的其中一个,那个是谁?徐翊已经迎了上去,“哎,这不是盛总吗,您好您好。” 方有容斜着眼瞅着和徐翊笑成一片的盛则刚,明明不是一路人还能谈得热火朝天,真虚伪。不过也对,商场就是生意人的江湖,江湖人一出手就知道底气,盛则刚笑得远没有张校长诚恳,果然,干实业的底气都透出稳重,瞄着笑得虚伪的盛则刚,盛则刚那公司不会是什么皮包公司吧。 对定下来工作的四名学生,应酬一圈回来的张校长询问着一些待遇问题,这是个高消费的城市,住房和暂住证的一些办理都需要公司的援助,“对我来说,每一个学生的安置都是非常重要的,在居住和暂住证方面公司能不能给予点帮忙。” 显然这不是个把学生直接推入市场转身就走的人。对这位大咧咧的爽快的汉子,徐翊没了耍赖的念头,关于这点,徐翊答应的很干脆,和爽快的人对话就是爽快。 在张校长和徐翊谈具体事情的空闲,“这位张校长人不错。”盛则刚靠着方有容低语。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方有容一拐子过去,隔开距离两人的距离:“和你不一样,你是空心菜。” 面对挑衅,盛则刚气宇神定不为所动,“今晚想吃什么?大闸蟹上市了,来两斤。” “你还真够无赖的,别人不愿意就别纠缠不清。” “无赖?我这叫无赖?看来你是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无赖,你都把我心偷走了,凭什么我会放过你?”瞄着前方两分钟就谈完‘人口买卖’的徐翊和张校长,盛则刚离开了两分钟内给了他三个拐子的方有容,他跑了。 这个面不改色说着肉麻的言情台词的家伙跑来想干嘛?方有容决定了,下班立即花市买盆避邪又镇宅的金虎去。 细雨18 事情处理的很顺利,公司那些算是前辈的也还很青春的年轻人们伸出双手,他们会帮助这些面对人生第一步的新人的。欺负和凌驾于新人之上本源自于职场的传统,现在这种潜移默化的传统在这个空间淡化。本来各司其职的久不往来的同事也招呼着下班后聚餐,写字楼内一下子热乎乎,紧张着的学生被这样和谐的气氛感染也放松了下来。哦,只要通心,和谐相处原来就能这样简单。 安顿好学生的张校长赶着去办别的事情准备要走了。 以金融为桥梁的都市之间的生意人交际一栏中早已取消了俗以为成的请客吃饭这项传统应酬,都很忙的同类约定俗成的共同将交际应酬简化至无,这也是南方金融都市私营企业主之间一种全新的交际模式。请客吃饭才能拿到订单,那是最没技术含量的应酬方式,如今这些私营产业的新贵们远比上一代要珍惜自己身体的健康。 简短的会面为将来或许有可能的合作留有很好的印象,徐翊对这位非常自来熟的张校长感觉很不错,想着有机会帮他宣传一下,也算是给那些同样准备在这个城市打拼的年轻人一些机会。握握手,张校长驾车走了。 送走了张校长,转过身来的徐翊这才想起了什么,“对了,盛总人呢?” 一旁被盯得发毛的方有容回瞪着徐翊,“你看我干嘛?他又不是基地头目,这又不是导弹基地,那么个人出现在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吃了炸药了?”徐翊给了个眼色,“态度和气点,记住,我是老板,和老板不和,我会给小鞋穿的。” 方有容领教了,顺口搭着话题问道,“那什么盛总是谁呀?” 徐翊侧头看着他会儿,“你不认识?好像刚才你们聊得很有气氛的么,我看错了?” 方有容哼着,这小子眼睛还挺尖,“你不知道吗,我是专门干奉承人的行当,和小狗搭话也得奉承着不是。” “怎么了?生气了?真小心眼。”徐翊笑着转移开话题:“盛总是个很有门路的人,据行业内说他能上通天下通海关,在进出口贸易上,他进出的货都很顺利,和海关的关系铁得很呢。” “传说的吧?”方有容很怀疑,就算用意淫的想像,那些海关路子胃口肯定不小,不费尽心力应酬能有斩获?天天游手好闲的盛则刚那模样也没个拉皮条的痕迹呀。 想了想,徐翊也承认是传说,这年头稍有点本钱的基本上都被传说能通天下地,不过,行当中翘楚的盛总怎么会出现在这?这还是让徐翊百思不得其解。 撇开没必要为个不相干人费神的徐翊,夹着随身的公文包,不必要守着小方格的专职跑业务的方有容准备溜班了。业务这一块的方有容业务是按照行规争取来的,至于如何运作就不用参与了,这毕竟是私人之间的买卖,徐翊承偌着这顿饭一定加大档次的请,也没放在心上的方有容夹着随身的公文包回见了。 走在大街小巷形如闲逛,很多时候,闲逛也会成为资料的搜集一种方式,现在的方有容开始了关于求职这类方面的信息的盘点。 对创业目标,方有容或许还没有把握到正确的脉搏,张校长那种大规模的技术培训学校是肯定办不了的,那可不是凭着理想就能做到的,那是需要庞大的资本累积才能做到的,目标不是终点,有了目标就要去努力,要想达成一个愿望,那是需要付出精力的。好在,人,从来不缺的就是精力。目标是远大的,理想的境界是美丽的,转而言之,生活就是充盈的。 当下班的人潮涌入大街小巷,涌动的人潮那匆忙的脚步显出城市特有的节奏,略显麻木的年轻面孔上,双眼却闪动着无名的坚毅,这些涌入来谋求生存的充满朝气的年轻外乡人铸就了这个都市的无止境的繁荣昌盛,在被原居民用固执坚守的方言从言语上所歧视所排斥时,他们多数人昂起固执的头颅,鄙弃自卑,也不容让,因为他们清楚,最终占据这都市新建华厦的绝大多数就是在这里曾经被鄙视的勤劳的外乡人。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们涌动着大街小巷,沉沦和成功共存。 落雨了,乌沉了一天的天空终于飘下了秋雨,细雨飘摇中净化了空气,也净化了心灵,耗在黑沉沉的花市里躲雨的方有容和一个花草门市的老板慢悠悠侃了一个小时,将要价三百八的金虎生生砍到一百五,只可惜,不包送。在花市雇上了个送货的三轮,开口要价就是五十,算了,看在大家都是劳动人民的份上就不还价了,回家。 抬着庞大的金琥上楼,小心着不碰触到金琥的刺,吃劲的方有容再一次感叹着体力活的艰辛,好不容易挪动到自家楼层,大喘气的方有容盯着前方,一伙人正聚集在他家门口围成一团叽叽咕咕,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干什么?”走进了看清楚了,他们在撬锁! 不,准确来说是在换锁。 “你怎么才下班?都等你半天了。”一身休闲装的盛则刚以恶人先告状的姿态嚷着,“都被小偷闯过空门了,还不知道把门锁换一下,你的安全意识真够强的。”一边在现场的保安跳出来做了证明,换锁的整个过程是在小区管理成员的监督下做的。也是,业主家被盗了还不换锁,一旦再出现问题可是件说不清的麻烦事。 小区的执勤保安是盛则刚的亲戚吗?怎么盛则刚一叫就动?看来那天被小警察普及法律知识的苦心被忽略了。 换锁的师傅拿着身份证对应方有容的看了一眼,这才取出个规范的文本让他填写一些必要的资料。修锁是特殊的行当,是要经过本人实名登记的。 都已经动手了,居然还要走这种形式主义,真想来火。瞧着那修锁的师傅递过来的他家购房合同一些票据和他的身份证件,方有容有点呆,这些都是他放在保险箱里得得吧,怎么会——? “盛则刚!” 被恶狠狠瞪着的盛则刚很无辜,探身低声道,“我真服了你了,那种地摊货的保险柜你也往墙上玎,我一碰,它自个儿就开了。” 开玩笑,这不可能!瞪着这个家伙,方有容的无敌飞腿使出之前,跟着后面的运货师傅不耐烦了,“哎,先生,快点,这就摆在这?”谁家没个事,哪有闲工夫闲耗着。 “你买仙人球干什么?”转移话题成精的盛则刚瞧着算是挺庞大的盆栽询问。 “这不是仙人球,这是金琥,最近最流行用来镇宅避邪用,其实最好的效果就是达到净化空气的作用,像家里电器多的小户型的人家最好有个这东西,它对减少电磁辐射能力的效果是最强的。”左右看看不少人的运货师傅机灵的大力推销起来,这番话立即引起探看的一对正好回家的小夫妻的兴趣,“这么一大盆得多少钱?” 看了装作没注意的方有容一眼,运货的师傅回应道,“也没多少钱,连着运费就三百块,这还是这位老板侃价砍下来的。” 心动的邻居瞧着,这盆金琥是方有容精心挑选的,色泽翠绿,虽然满身是刺,可那顶端毛茸茸,胖乎乎的还蛮可爱,其中,它能净化空气的功能很让这对小夫妻动心,最近经常听说些装修上不环保的触目惊心的事例,仙人球能净化空气的事实是早就听说的,平常也没空跑去专门去找,现在心动的想顺便了,小夫妻拖着方有容低声询问真实价钱,探着头的运货的瞄着神情颇为沮丧。 “老板跟我要四百多,借着下雨好不容易砍下到三百,其中包含了包送,能买了。”方有容笑着,“也有便宜的,可就是小了些,没这个尺寸大气,您瞧这盆,感觉多棒,稳重得像把门的将军,又镇宅还能净化空气,又不费神,挺好养的。” 听了这话,小夫妻俩也就不说什么了,叮嘱着一定要像这样的一摸一样个头的,要是尺寸不对,那可绝对不接收。 应着今晚一定送到的运货师傅兴奋得很,连忙加把劲把这盆往房子内运。一直瞧着方有容的盛则刚伸手帮着开了门,闲观修锁的也把活计放到一边帮着搭把手,大家一起把这个不算小的东西往狭小的玄关塞。 费了好大的劲道才把这大个头的东西转过小小的玄关,爬上兼茶座和床铺为一体的地铺,稳重重的把它安置在凸出的飘窗窗台上,大功告成。 跟着转来转去的方有容取了饮料,人人有份,大家一起喝,运货的接过五十块的运费非要找给方有容二十,推搡中,方有容拒绝了,这年头,有句正确又伤人的老话说得好——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制于人。无论什么阶级,对劳动者这个正面的定义却总是充溢着淡淡的讥讽,这是正宗的农村镇子出来的方有容很不喜欢的。对这些人,就算不至于去应酬,但也绝不应该有凌驾于人之上的傲慢,贪恋着一笔小利的劳动力者绝不卑微,这就是他们的生活,这些劳力者和为提高生活质量而唯心逢迎他人的绝大多数人没有区别,挣着没有技术含量的劳力费的他们早已显出些老态,积攒着劳力得来的钱养育着上老下幼,不摒弃自己正是他们正对人生的标志。 “一会儿要是运过来了不好弄,敲门喊一声。”推扶着送货的师傅办事去,转身的方有容跟小夫妻招呼着,这年头能和邻居说上话都是很不容易的事,呵,这年头,人与人的交际距离还真怪。 细雨20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得准备上班了,生意人的江湖就是市场。 整整上千的名牌西装,这是职场人的铠甲;拎上从打折店精心淘回来的世界级名牌公文包,这是职场人的盾牌。方有容做着准备工作,算起来今天会很忙。 吃饱喝足的盛则刚靠着墙体看着对着镜子整理衣装的方有容,“为什么你干什么事,我都觉得可爱,这是为什么呀。” 这是夸奖?还是挑衅?方有容盯着镜子反射出来的越来越不正经的盛则刚的影像,怎么就和这个刑克的家伙好上了呢?对着方有容笑的盛则刚眨着眼睛显得很无辜。 装样。 不理会慢悠悠的盛则刚,这周还差三天,盛则刚强烈要求执行本周的家务,他已经拆了床单翻出无数没洗的衣服堆在浴室,有得盛则刚哭的了。 方有容出门上班了。 走出楼道,一夜小雨让沉闷好些日子的空气清新了很多。回身看了一眼所居的楼层,方有容自己也有些迷茫,这算不算同居?似乎算吧,也似乎都不算。转身向小区外去,掂掂带出来的盛则刚交工的那套房子的钥匙,现在他就去找中介租住出去,这里地段好,房子很好出租,可惜,光靠房屋钥匙没用,还要一些房产上的证明手续,合法的中介结构手续太繁琐,不合法的又不太保险,看来得找个机会算计一下盛则刚的小金库了,不能让盛则刚有企图两边跑的心思。 摸摸发昏的脑袋,明明哈盛则刚那套好大的房子,可就是不愿意入住,像是丢份子似的。对自己这种别扭的心理,方有容也挺沮丧的,他究竟在顾忌着什么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每天的生活都在重复着没有什么新鲜花样的人生,放下心思,走入人海,没有任何援助走在职场这条路的人必须得有敬业心,在客源相对固定的状况下,还是需要经常和客户沟通的。还有别的顺带的代理的几家也要去走动走动,该拿的基本底薪还是要拿的。就像方有容自己曾经讲得那样,业务员这个行业是个是奉承人的行当,要是不能放下面子,靠这个行当混饭吃是艰难的。 整个上午全耗在没有建设性的交际应酬上了,中午,啃上老字号的两个大肉包子,再来两袋简易包装的牛奶算作饮料,实惠又有营养的午餐就此为止,找着回收废纸筒的方有容左瞧右看的溜达着。 “方有容?”刹车声滑过耳边,违章放慢车速的人手伸出窗外招呼着,示意着前面说话。 前面有个拐点,虽然是违章停车,只要不被交警逮到就没关系,车上对着他招呼的是李志远。算起来也就几天没见的李志远也穿上了职场铠甲——西装了。 虽然同龄,才步入社会就拥有了汽车的李志远多少还带着些学生的稚嫩,优越感使他的气势远远高于奔波寻找工作的同龄人,这份优越中多少带着让正常人都看不惯的嚣张。 “方有容,你怎么也不联络我?”对此不满的李志远道,“我的公司已经在筹备了,过来跟我干吧,当个业务主管不算委屈你吧。” 方有容张着正要应酬招呼的嘴巴好会儿没合锝起来,“谢谢,不过你做的行业我又不懂,我还是不去添乱了。” “要你过来,你过来就是了。”李志远不耐烦的道,“你的工资我还付得起,好了,今天我还要去办一些手续,跟我一起去?” 看着李志远,方有容笑笑婉拒了,留下了地址交代着他明天一定过去,忙忙碌碌的李志远转身钻进车发动油门走了。 瞧着塞在手中这地址,这是不是有点搞笑?以前的李志远不是这样的呀,方有容真反省,今天出门他可是仔细照过镜子的,高档的行头一应俱全,怎么还会被当成了路边的乞丐了? 真伤自尊呀,顺手把纸片和一直捏着的牛奶袋塞进垃圾桶里。 “这人是谁呀?好狂的口气。” 突然炸在耳边的声音唬得方有容差点跳起来,是那个在乱搭腔?转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人。 “盛则刚的弟弟,盛三。”显然是排行老三的他笑眯眯的,这位认识,就是当初熟练给他解开手链的那个年轻人,他是盛则刚的弟弟?方有容看着这个和盛则刚几乎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的人,因为彼此第一印象很有趣,接触的气氛也就轻松些。 看着满大街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哥最厌恶这个城市。” “那是骗人的,真的厌恶就早就离开了。”方有容听过盛则刚抱怨过这个城市,但绝对不是盛三所表述的有这种厌恶的情绪,方有容不以为然,“别理他,那是他在撒娇。” 盛三看着方有容有点诧异,“撒娇?你认为他在撒娇?” “当然是在撒娇了,他真的厌恶这个地方怎么会住得乐呵呵的。”真的厌恶就到别的城市发展就是了,就算这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融都市,可也不是无可替代的。 似乎被打击了一下的盛三转目看着前方,“面前用人海如潮来形容不算过份吧。” “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吧?”身为奔波在人海中谋求生存的方有容对这种意有所指的感觉还是很明白的,“你直接说吧。” “在还是四五岁的时候,大哥曾经和家人走失,丢失在这种人头攒动的繁华的大街上,直到第四天才找到饿得在垃圾箱翻找能填饱肚子的他,据说,整整四天中,没有任何人向哭泣惊惧着寻找父母的小孩伸出怜悯的手,从那以后,摒弃信任他人的大哥陆续好几次在国外的心理疗养院接受心理医生的辅导,直到成年才归国。” 确实,都市的人匆匆忙忙,谁也不愿意为别人放慢脚步,忙碌中多少带着比其他的城市冷漠的意味,静静听着的方有容想起盛则刚曾经说过,‘我讨厌这个城市,阴冷冷的,没有任何热度。’不过在方有容看来,除了品位有点问题之外,盛则刚性情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看来疗养的效果还不错。 盛三看着不以为然的方有容道:“知道吗,和他接触的人中,只有你一个人把他当作正常人去看。” 这是不是夸张了点?方有容看着认真着的盛三。对了,难道盛三拦着他就是想要和他说盛则刚神经不正常? 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种短暂的停滞,是盛则刚打来的。 “今晚吃什么?吃鳝鱼段吧。” 方有容大怒,“昨天说请我吃大闸蟹还没兑现,现在又想开空头支票?没别的,今天吃白饭就榨菜。” 沉默了一秒,电话那头不可抑制的大笑声通过手机扬声器刺耳的传来,其中居然还有拍桌子的声音。 这家伙笑什么?合上手机的方有容愤愤不平,这个浪费钱财的家伙,鳝鱼要三十多一斤,吃那东西还不如吃五六块钱一斤的小排骨。 探着耳朵听着的盛三看着合上手机的方有容,盛三也笑起来,接着,他要告辞了。 看着向他再见的盛三,方有容颇为诧异,“你就是专程来告诫我,盛则刚是个不正常的人?” “你还真会曲解。”被呛了的盛三道:“本来想和你谈谈大哥一些情况的,不过,把大哥的厌世读解成撒娇的人,我服了。”要走了的盛三看着方有容,“虽然接触不多,显然你是个很有洁癖的人,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大哥,我真正想说的是——以前是以前,请不要因为大哥的以前就击碎对他的感觉。” “等一下,”方有容一把拽住转身就要走的盛三,“可以透露一下吗?你说的盛则刚的‘以前’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也让我有一点点的心理准备,电视上不是经常有突然冒出个突兀的剧情让人措手不及而产生无数不必要的裂痕的情节吗,透露一点点。” “比如~~”盛三道,“比如以前交友的问题~~” 盯着转身就跑了的盛三,方有容斜着眼睛,说都说了,还像兔子般逃跑,这小子是想挑拨离间吧。 本来下午还想去郊区跑一圈,现在看来时间上不允许了,记录了几条街大致上的招工信息中行业偏向,由于赖着的时间过长,最终被当作探听商业机密的探子给无礼推搡着赶出了门,这年头,做什么都被防着,彼此都蛮辛苦。 跟着下班的人潮中回家,进门的方有容被他那整体面积四十五平方的屋子里坐着的一大群人给吓住了。 满屋子的全是盛则刚的客人,昨天和盛则刚‘相亲’的那个人也在其中,他算是方有容唯一认得的一位了。 窗明几净的现场显然是请钟点工给整理收拾出来的,消失了的堆积如山的衣物肯定在小区收费的干洗房中,铺着精致桌布的餐桌上围着两大盆红彤彤的大闸蟹摆着山珍海味绝对是从饭店外带回来的。之外,忙碌的厨房里传来铛铛响,居然还有来帮佣的。无处插脚的方有容耗在玄关和塞满他家的这些客人彼此打量着,如今,方有容只懊悔一件事,就是今天没跟盛三要个电话号码,不然,他肯定请盛三过来辩论一下呼朋唤友着的盛则刚究竟哪里有厌世的痕迹了! 细雨21 算是对峙吧,绝对不是一个路数的客人们扫视着方有容,目光中含着一些奇怪的神色,其中意味很难分清。 “欢迎。”他能怎么说,无论是阿谀奉承还是冷面以对,都不适合当前状况,这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家伙们似乎不好惹。这些就是盛三所说的交友?问题似乎没多少严重嘛,这些人和见识过的有钱的年轻人一样,除了眼界高了点也差不多,况且,今天还被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李志远不可抑制的优越感给雷得全身冷汗的地步,相比而言,眼前这些人显露出来的气度就客气多了。 “你回来了。”挥着手的盛则刚勉强从‘茶室’方向招呼着方有容。 侧着身子把装有一些零钱的拎包塞进衣橱中,准备跋山涉水过去的方有容看着从小厨房走出来的一个长得有点和普通大众不太一样的妇女,哦!——这就是国际流行的菲佣?他家居然出现个国际行业的保姆! 几步的距离如走红地毯般备受瞩目,坐在盛则刚为他留下的一块地盘,在盛则刚的介绍下,方有容很有幸的和这些皆有身家的小资们握手,然后——呆坐在一边发呆。 客气的见面仪式后,他们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坐在一边的方有容没话可说的喝茶,他们说的他不是太懂,多话了反而容易被抓小辫子,老实说,这年头,没几个是傻子,话不切题,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你在装懂。 高谈阔论着本城最新鲜的话题无非是新型的楼盘开发被谁赚取了多少亿,再盘算着沿江盖着的那超豪华的公寓楼群带动了周边房价的具体升值基数,还有再对无数涌入城市的廉价劳动力促进了城市的大建设的功劳说三道四,最终把话题定位在进出口上。 现在进出口贸易形势非常好,这是旁听着的方有容也有感触的,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也为国内进出口提供了有力的国际竞争性,最近的进出口行业最是火爆,彼此都赚得不错,徐翊已经承偌好兑现足够他翻身进入小康的奖金了。看着这些相邀着去对下月举办的国际车展捧场的谈吐不俗的客人们,方有容小心的加入话题。 “一个国家的国民把自己的同胞称之为——廉价劳动力,你们就不觉得很可耻吗?用廉价劳动力创造出来的那一点点财富成了我们引以为傲的事情,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廉价劳动力是我们争取外单的唯一理由,这样的理由你们就不觉得惭愧吗?”不是教训,也不是说教,方有容认真的询问着热火朝天谈笑着的客人们。 瞬间沉淀下来的气氛中,一脸错愕的客人们盯着边角挨着盛则刚坐着的方有容。 方有容加入话题是迫不得已的,最近两年他跟着徐翊也算有搞外贸的一些经验,看着那些创造着廉价的制造业的大型企业为了赚取每件几美分的贴标单子而甘之如饴的姿态,好沮丧。而这些应该是商业精英的小资们的不谨慎的言谈更是让他沮丧。 “连对同一个血脉的同胞理所当然的嘲讽,还要外国人尊重我们的中国心?”啧啧的叹息声不断方有容摇着头,“占据着世界丝绸出口量百分之八十的中国没有定价权还在炫耀,有软黄金之称的羊毛绒产品,我国占据世界出口量百分之七十以上依旧没有定价权还能怡然自得,仅仅为赚取几美分的制造到人家手里纯利润数倍翻滚还在得意洋洋——”方有容斜着眼睛瞧着他们,“你们真的不觉得很丢人吗?除了赚这点微薄的利润之外,你们就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吗?” 不知道气氛怎么变了的菲佣看着从厨房探出的脑袋,另外一个脑袋也探了出来,那是盛则刚的妈妈,她斜着眼睛瞅着外头啧啧着的方有容。 张着嘴巴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什么的他们盯着方有容,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有的斜着眼睛衡量着,还有的依旧笑眯眯的不甚在意,只是对方有容的挑衅,他们都准备对应。 看着这伙有想联合对付他的家伙,方有容不惧,以他现在完全可以干传销的口才在吵架上绝对不会输给他们,这些家伙居然上门来挑衅,他也不是好惹的,看谁能脸皮厚。 “一流的人才已经出国了,二流的人才正在支撑着中国的脊梁,各位是一流的人才?还是支撑国家脊梁的二流人才?不过也不必自责了,星条旗下的一流人才与站在五星红旗下的二流人才进行对抗,对抗的结果还用说吗?是不是。”伸手亲昵拍拍身边的盛则刚,方有容笑得嚣张,行话中有一个真理:在现代社会上混,绝对不能谦虚。 小心拉开方有容掐他大腿的手,盛则刚打出暂停的手势,小声道,“开饭。” 大道理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透明的摆在眼前,一旦拆穿后就是件非常难堪的事情。面对他们专门联合来取笑的这个小小的鸽子笼的家伙们得到迎头一击,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安静且矜持。 饭后茶水端上了来了,该聊八卦的时候了。占据着被他们讥讽了的这小房子的改善风水的小小玄关口,方有容热情的邀请着爬起来想溜的客人们继续聊。 被挡住去路的几位重新坐回整理好的茶室榻上,干笑着接过茶杯继续闲扯。 闲扯着小房子内的镇宅金琥和吊兰,再说道说道前几天出差认识的民族企业家,“我觉得各位应该拜访一下这位张校长,他说‘不提高整体的技术水平,咱们国家的蓝领永远不能进步,没有广大有技能的蓝领阶层,我们国家就将永远站在世界大市场环境下的产业链的最底层。’您们说,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各位抄着世界大市场的产业链的最底层的微薄利润而在做着世界经济的井底之蛙呢?” 听得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家伙们盯着牙尖嘴厉的方有容,没在正确时间去攻击的他们陷入不可翻身的被动中。 “有容——”想从中作人情的盛则刚慢慢靠过来,被笑眯眯的方有容一脚狠狠的踹开了,凭什么让这些不知道何谓的人在他地盘上嚣张。不过也差不多了,要是真的辩起来,自己肯定说不过这伙不停转动眼珠子的家伙们的,该总结陈词一下了。 “今天聚得真是非常愉快,”方有容笑着,“最后,有件事我想拜托各位,我家的则刚似乎有点不知道情理,请你们千万别带他出入奇怪的地方。”诚恳拜托着这些绝对经常出入声色场的家伙们的方有容打心眼哼个不停,才七八点钟,打什么瞌睡呀,真会装。 支支吾吾中,他们告辞了。 “慢走呀,记得有空就过来玩儿。”盯着他们逃般跳下楼梯,扬声嚷嚷着的方有容靠着门哼了一声,“切,又是电影台词,还是拉客的常用语。” 楼下,被绑架出来算是送客的盛则刚在小区停车场被气势汹汹的他们包围在中央。 “别瞪眼,我很辛苦的。我打也打不过他,骂了没骂得过他,和他过日子的是我,你们就当没听见的。”盛则刚盯着这些闯进来的家伙们,还不错,都还有良心和民族的本性,都觉得蛮羞愧的。 “你觉得这样安慰我们就舒心了,被个打工仔迷得神叨叨的,你不觉得丢人吗?” 干咳一声的盛则刚瞅着他们,该丢脸的是专门过来想搔扰他们的这些连个高中毕业的打工仔都说不过的他们自个儿吧。 面对盛则刚心照不宣的视线,他们有点烦躁,“知道了,我们会当什么都不知道的。” 狼狈的他们也同情被方有容抬脚就踹的盛则刚,专门结伴而来要给方有容一个下马威的他们有点儿无精打采,绝对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下场,居然被个跑街的教训了,真郁闷。最郁闷的是确实需要反思。 “你们不会想要对我家有容心存报复吧?”盛则刚盯着在停车场没精打采找着自己车的他们。 “少提‘我家则刚、我家有容’的,”正在郁闷的他们对这样肉麻的称呼非常恼火,其中陆风尤甚。“以后见了他,一定让开二百米的距离。”也不是好惹的的他们今天脸丢大了,脸烧得热辣辣的,赶紧回家冲凉吧。 一群子人跑了,屋内可算是消停了,转身的方有容被身后冒出的人吓了一大跳。 转过拦在门口的方有容,一声不吭的盛则刚的妈妈昂首挺胸走了,放下洗碗布的菲佣连忙也跟着跑了。 看着风韵犹存的盛则刚的妈妈的背影,方有容发怔,这位阿姨什么时候来的?茫然的方有容回头瞅着他那小小的四十平房的房子,刚才这个小小的空间占据了八九个客人?还真是奇迹呢。 “我妈怎么了?”回了的盛则刚来进门就问,“怎么也没理我就搭车走了?” “我没招惹她老人家,”方有容看着才收拾一半的厨房问道:“你妈什么时候来的?” “这些家伙也不是随意上门的,应该是陆风煽动的,平日也有点生意往来,来了也不好拒绝,我请妈来帮忙了。”盛则刚笑,“我也想让他们看看你。” 撇开这个话题不问了,方有容道,“刚才走的那几个想怎么着对付我?” “你怕?” “哼,”方有容哼了一声,“我家有地有田的还怕他们?别说这种一点也不法制的闲话,”上下瞧着盛则刚,今天没喝酒呀,怎么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应酬的累死人了。”盛则刚抱开榻上可收叠的矮桌上的茶盏,略微收拾一下,上床休息休息。 “起来,你别装样,是你的值日周,刷碗拖地去。”对盛则刚那一套已经了如指掌的方有容可不是好惹的,拖下盛则刚下床,“楼下经常有猫狗出入,剩下的骨头给狗狗,红烧鱼留给小猫,干活去。” 看着洗浴后的爬上床榻休闲的调着电视频道的方有容,恨得好不容易刷完碗的后又拿起拖把的盛则刚牙痒痒的。现在方有容越来越不容易对付了,这是个问题。 细雨23 专注着工作上的盛则刚有着方有容从来没见过的沉静。都市的人还真怪,可不能以传统目测的方法能测算出准确的年龄,一直以为最多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盛则刚其实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由此可见盛则刚的那个妈妈和窈窕的姐姐保养的确厉害。 不想翻看电视,方有容无聊的爬进衣柜准备把小塔取出来把玩把玩,打开被改良过的保险箱内,瞧着里面塞得满当当的粉红钞票,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额外缴纳在集体小金库的资金?不对,把是不是缴纳在小金库资金的问题先放在一边,这算是怎么回事?上次他好像设定了个很妥当的新密码了吧,这保险柜怎么又被打开过了? 盛则刚是盗贼吗?怎么开保险柜这么顺手?接二连三被随意打开,保险柜还有什么保险的意义!恼怒的方有容对着盛则刚的背影挥舞着拳头,看着沉浸在工作中的盛则刚……算了,拿开仅仅五轧钞票就塞满的小小保险柜的钞票,取出合金抽屉内的小塔来。好些日子没有摸摸它了,挺想它的。 爬上床榻,靠着厚实的靠垫,半躺着的方有容轻轻抚摸擦拭着小塔,这玩意儿是要经常擦拭抚摸才会保持晶莹。安静的享受着愈加晶莹的色泽,这剔透空灵的绿色真得很美呢。 小塔的物质价值早已被遗忘,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小塔就像是他的精神支柱一样,伴着他在这个数千万人涌动却咸有能交心的地界唯一的精神层面上的慰藉,寂寞无聊的时候,爱抚它成了方有容习惯。 “要不是它是个死物,我还以为我出现了情敌呢。” 不知何时过来的盛则刚不满的夺过方有容细心磨蹭的小塔,随手将其扔在枕边。昏昏欲睡的方有容被挤在怀中的盛则刚给折腾醒了。横在爱人的腿上,盛则刚捏着方有容腰间的痒痒肉发泄着被忽视了的不满。 撒娇的盛则刚好有趣,笑着闪避着,相互依偎着,很快就在嬉闹中歪下,累了,睡了。 新婚般的浓情蜜蜜很快被来临的晚秋冲淡,接下来的生活遵循着世俗的规律按部就班着,为了年度第四季度业绩的冲刺,彼此开始了积极的工作。 一直在方有容眼中认为是闲散人士的盛则刚忙碌起来,忙碌的职场精英有着独特的魅力,宣泄*的缠绵也慢慢淡化在寻常的日子里,小屋子也渐渐增加了一些物件,最先多出来的是方有容买的书桌,摆在床榻边角,那算是盛则刚的区域了吧。慢慢的,书桌上渐渐增加了电脑、传真机、打印机,随着渐渐堆积起来的文件,方有容看到了盛则刚某些他从来不知道的生活方式。 忙碌着的两个人相遇的见面仪式很官方特色的点头示意。保持着作为成年人该有的尺度,两个人从来不在对方的空间上超出调侃之上的作为。 好在,对家务都持有回避态度的两个人中有个很会使唤人的盛则刚,在他值日周里,他很卖力的本事就是打电话招呼他的妈妈,于是,盛则刚妈妈家的菲佣会在隔周定期过来帮助他们清扫整理,对这位只会简单说些中文词句的沉稳的菲佣,方有容安心着,虽然国内的小时工制度还算成熟,不过,不成熟的说三道四的作风更甚。 轮到方有容轮值的新一周,一早,他就紧着衣领顶着寒风跑出去买早点去。 真是诡异,洋派的盛则刚居然对脆脆的油条情有独钟,在他当值的时候坚决顾着面子就是不肯自己去买,这种死要面子的德行很让方有容窃喜,果然,再怎么洋派,骨子里还是残留着先辈的基因。嘿,和他算是八两对半斤,彼此彼此。 “今天我要去郊区出差,今晚回不来。”准备出门的方有容习惯交代一下去向。最近手头上宽裕起来,徐翊发的奖金到位了,打在卡上。还在带着跑的其他几家营业部门开始催单了,虽然每月发的基本工资不算多,可是连着白拿三个月没个货单也不是道理,得趁着年底加紧跑出拿出业绩了,这次方有容要去郊区的郊区一趟接洽一下业务。 “你把你所营销的几样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看着忙着穿上外套的方有容,还在啃油条的盛则刚开口了。 看着应该是好心好意的盛则刚,方有容探身叭嗒亲了一下盛则刚的腮帮,“生意这东西是不能和朋友亲戚做的,扯上金钱交易,不管什么关系都会变质,各司其职吧。” 靠着玄关,盛则刚静静看着拒绝他的方有容道,“对我,你本不该这样生分的。” 方有容笑了笑,不是生分,在这样现实的都市中,谁也不能用感情来对话利益,他不想用金钱上的问题来衡量他和盛则刚的现状,这样,被动性太强。 大都会的郊区早已突破了中小城镇的郊区理念,步行、小公交、地铁、客运都坐完了还要换上出租,一路辗转,这才到达所谓的郊区的角落,看着眼前展现出来庞大的塔吊天地,方有容好感慨,这就是船厂?好大! 来到这个全无了解的船厂是有原因的,昨天他出门挤在地铁里,旁边是攀谈聊着天几个新来的年轻人,他们言谈间提到了郊区最新将要建成的大型新船厂的事情,这个道听途说的唠嗑让方有容看到了个商机,回去后,用电脑查过了,还真没想到,我国的造船在亚洲挺落后的,小小的韩国日本居然是世界级的造船业大国,他妈的!好在,电脑上的资料写着——随着进出*易的成倍增加,最近几年国内对港口进行大规模的扩建已经定型,特大远洋集装箱之类的造船业成了发展的重中之重,新世纪以来,沿着沿海新兴新建的就有十数个超大型船厂。 很解气,赶紧加大步伐发展,可不能让个小小的日、韩成天蹲在国人脑袋上了。第一次不是玩电脑而是用电脑的方有容终于领教了网络的好处——只要启动搜索引擎,任谁都能成为半个专家。 确定了消息正确性,方有容自然奠定了一定要来看看的决心,这可是摆在眼前的重重商机!揣上用当年得到的那个金店的会员卡买来的几件准备应付潜规则的金首饰,没办法,潜规则横行之下,没人可以免俗,现如今,单是请一顿饭,算上烟酒少则上千,至于‘送礼就送脑白金’这种脑残的事情,方有容还做不出来,与其在酒桌上闲扯,还不如送真金白银,彼此实惠些。 看着眼前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庞大得多的船厂,方有容有点打鼓,他此来当然不会是觊觎什么提供所谓的供应链或是帮助加强和日韩竞争上的意见或是建议,他跑过来的目的是想要推销一种作为一个船厂必须的最低端所需的用品,那就是防锈漆。 防锈漆是工业用漆,随着环保的呼吁已经在民间失去了这种底端油漆的生存空间,一般大型工厂和油田的那些裸露在外的管道都要大量价廉的防锈漆来作维护,所以,就算是集团型的大船厂,防锈漆还是要的吧,只要能谈得下来,技术工艺改良绝对不是问题。 这得申明一下,技术工艺改良的可行性不是厂家的意思,这是方有容自己认为的,方有容一直认可一个真理——只要和利益挂钩,国人的智慧一定会有井喷性爆发的能量。 暂且放开这种八字没一撇的胡思乱想,再次端详这个座落在城市郊区的郊区的庞大船厂,这个很壮观的建筑让普通人很激荡。 目前方有容的难处是怎么能进得去,这个船厂已经超出了他本有的臆想,像他这种不是代理品牌产品的散户想进驻这样的大型船厂有点自不量力,光是要想进入好些个保安坚守的大门就有点困难。 好,努力向前!既然花了钱又费了时间,那就还是争取争取吧,这也算是积累事业的经验了。 在戒备的还是很严格的门口递上随时都准备在公文包里的一沓子介绍涵,显然这样的介绍涵是不能说服看门的保安的,递上好烟也没用。 撇开递烟说好话的方有容,看到开过来的一辆车,几名保安去确定上面的人和车牌,连忙打开电子门。转身的方有容对上开着车窗那位露出面孔的人,“陆风?” “方有容?”对方有容出现在这,车上的陆风相当意外。油滑的方有容连忙赖上陆风的顺车,虽然不想占盛则刚这些熟人的光,在商言商,熟人效应还是要巴着不能撒手的。 陆风的面子看来很大,直接和保安说了声就放行了。车子往厂区的停车场方向行驶,在车上,方有容说明了来意。 “你想到这里推销防锈漆?”陆风有点匪夷所思,“你知不知道,除了有资格认证的国家型化工厂才有资格进驻,你这样不觉得莽撞吗?” “不觉得。虽然我代理的厂家不是国家认证的,也是省市级别的企业,何况,防锈漆这样的产品是化工油漆的底端产品,就算要附加一些技术要求,我不认为我代理的企业技术攻不了关,现在的化工企业都是在广告上大做文章,其实都是偷换概念的换汤不换药的原来货色,我不可否认我能代理的不是大型的企业,可那种县市级油漆厂有几十年的声誉,国内不少油田裸露的管道维护防锈漆都是我们厂里生产供应的。” “刚才你说的是省市企业。”陆风纠正。 “——”方有容眨巴着眼睛,被抓住小辫子了。对,他所代理的就是他们县里的一个还在支撑没破产的油漆厂,这个曾经算是县里纳税大户的油漆厂也在慢慢没落中了。现在城市建房都用上了下水道都用上了新型材料的聚酯材料,装潢市场的所谓高端环保油漆需要大打广告才有销路,这年头,老百姓就认广告、牌子,不问实惠。目前,县里的油漆厂基本上针对农村市场自销,现在维持厂里正常生产的就是每年提供给北方油田的大量防锈漆了。来争取这个不太可能的单子,方有容没想要从中得到什么,一直以来说是县里油漆厂代理,其实好几年也没做成一笔,难得能听说这么个信息而不去争取,实在有违业务员的职业准则。虽然困难,总比不争取好吧,无知者无畏,终究是要闯一闯的。 细雨25 激情的代价还不算高,透了气喝了凉茶睡到凌晨大致上也就回复过来了。 准备赶早班车的方有容起得很早,把外卖放在桌上,等到盛则刚起床后想吃时候直接用微波炉旋一下就成。 亲了熟睡的盛则刚两口,赶上六点的早班车上,方有容回老家了。 …………………………………………………… 和出处可见的新建的高楼华厦相比,县里的工厂显出陈旧的老态,比厂子更老旧的是那些守着办公室端着茶杯的干部们。 主动跑过来帮着联络生意一腔热情的方有容被直接视为有企图的诈骗份子,气急而笑的方有容反问,“请问,这里有什么值得被诈骗的?”除了老旧的设施和厂房外,这里已经相当破败了。 生气?上火?那就算了吧,人微言轻也是理所应当,在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下,生意场上相互谨慎不信任更是人之常情,也是,在这不诚信的经济体制和不诚信的商业现状下,由不得他们不怀疑。 虽然半信半疑,找会计签字的专为厂里送货的一个人认出了方有容,在厂里内销相当重视的几个乡镇,方家的油漆专营点也是厂子营销部门重视的一个点。 专门跑乡镇送货的走家窜户对乡镇很是熟悉,镇上的方家门市的三儿子是在大都市干事业的人,这是镇上人都晓得的,送货的自然早就听说过了。他确定了方有容的身份让厂子的办公室人员打消了缘原有的顾虑,早就听说过了, 把从船厂带出来的关于那个大船厂规模和资料给科长过目,科长连忙找来厂长,最终把船厂对防锈漆的工艺要求的资料给了厂长,“已经谈妥了,在过年的假日后的第一个上班日把样品送过去,只要能通过对方实验室技术指标的试验,这笔生意就能成。” 看着这些满张纸上专业的技术指标数据资料,传递着的干部们并没有方有容预先的欢喜。 “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厂长干咳一声,“厂子不少设备都超过了年限,这些不是主要的,一直以来我们能生产的都是以留下的工艺产品,主要是没有研究员,技术员都已经离开厂子了,要我们自主攻关,这个……”他点到为止的话让方有容哑然,这算什么?体会着不进取就会被淘汰的真理,方有容已经心疼起自己白花了的车票钱了,如今想干一件实事怎么这样难? “你在大城市经常走动,您有没有什么认识的技术人员?只要能研发,研发的费用肯定会支付的。”看着哑然的方有容,厂长能判断出这个商机是真的,紧紧捏着手中的资料生怕被抢走,渴望的盯上了半脱力的方有容。 搞化工专业的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找技术员,他这个就在大街小巷乱窜的业务员能有什么可认识的技术人员? 研究?——研究员?这个词挺科学化的,科学?——科学家? 对了!拍案而起的方有容立即给张校长拨去了电话,张校长不是说他的那一位是科学家么,那位科学家的学的行业是什么?赶紧问问,算是病急乱投医吧,逮着个思路就不能放过。 接到方有容电话的张校长已经在和船厂的人接触了,对方的速度也很快嘛,看来张校长能接到这个业务的可能性很高,“啊?我家那位是学什么的?他是学化工的,是化学家。” 学化工的,化学家!抓住了!虽然还吃不准,可也算是开启了一个门路。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直接找到张校长本人见见那位化学家,进行面对面的请求。在都市中习惯于雷厉风行的方有容转身就跑,厂长和业务科长跟着一起去。正好搭上长途,片刻没停,立即往张校长所在的城市进发。 按照张校长的名片找到了学校。 噢!这是张校长的学校?这~是不是太大了?真是位有实力的实业家,握手的礼仪后直接进入话题,在车上已经和张校长进行了简单的交涉,张校长答应着肯定帮忙,都是相辅相成的事情,在社会上混,靠得就是朋友。他们一到,旁边的年轻小姑娘立即用扫描把专业的技术数据打出来通过网络传送出去,张校长的那位科学家伴侣目前在国外。 本来以为至少要明天才有消息,一杯应酬的茶水还没喝完,电话就打来了。电脑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靠近凑着瞧上面的回信,连带着张校长都发怔。 传来的电子邮件上只有一句——“有劳务费吗?没有免谈。” 好——好实在的科学家。 方有容对着干笑遮掩电脑荧屏的张校长笑起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多的有些困难,五万怎么样?先预付三万,正式投产成功交付另外的两万,您觉得怎么样?” “不是钱的问题。”尴尬遮掩着屏幕的张校长干笑着,“他——有那么一点点愤青。” “科学家也是要经济效益的,只要能成功,五万块的技术费不算多。”在市场上奔波的方有容对此很认同,有经济效益才有动力,这是理所当然的。除了父母,哪个会理所当然的给予?这位科学家还是很实惠的,只要索取的不多,就完全可以谅解。 确认能得到五万技术转让费之后,回传的电子邮件直接留了个地址,让他们去找地址上的人,此外就是再次强调着一定要给刚才承偌过的技术转让费。拿着办公室小秘书打印出来的地址,那时西北中心城市的一个研究所的地址,还有准确的人名,至于电话号码旁边用着挂号注着——‘忘记了’。 看来这位科学家不但是有一点点的愤青之外,好像还不怎么信任商业信用,此外,还有那么点点自我中心。 看着上面的地址,张校长拍手,“我知道了,这是他以前单位的地址,他介绍的应该是他以前的同事。” 趁热打铁,连忙打了114咨询电话,还好,可以赶上晚间八点后的飞机,事不宜迟立即就去吧。 在开往飞机场的出租车里,方有容看着身边的张校长,张校长也要去? “我还没去过他的单位,正好看看。”张校长远比他们要兴奋,掏出个数码相机哈着气认真擦拭着。 到达那个西北中心城市已经是晚间了,奔波忙碌着的大家找了一家实惠的餐馆饱餐一顿,在饭店住了一夜,由于疲惫,睡过头的方有容醒来时也差不多快到中午了,连忙向没有叫醒他的张校长他们连连作揖,大家一笑而过。拎上之前买上的几件应景的礼物,一行人搭上出租按照地址奔向前方。 那个在城郊之西,有一段路程。 看着窗外,和他们预想中不一样,对从未成来过的南方人的认知中,这个称为西北政治经济中心的省会城市有着十三朝古都会带着黄土高坡的农家特色,可眼前的一路风景全然否定了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一路中,城市的道路两边植被和树木远比南方城市更多。绕过环道,城郊外展现的皆是林立的新兴的小高楼,和所有城市一样,都在发展中,这个城市也不例外,不过,相应他们所在的南方,这里的节奏就显得稍微缓慢了些。 一路向西,驶进了一个建设明显进入停滞地带的老区域,司机对着门牌满满的开,方有容都有点呆了,这是什么地儿?怎么经过的每一家不显目的门口那铜牌都挂着研究所的名目?对了,据说这里是国家级大军区之一,也是众多国家型研究所聚集地之一,看着这些隐在树木之后的深深小楼,车上的人都起敬。 按照门牌地址,最终来到被很有年份树木包围的一家研究所前,泛着铜锈的铜牌简单的刻着单位的名称,确实,在一路看来这已经很普通了。从门口往内看满眼是在新兴城市都看不到的展开枝桠的法国梧桐,过于浓郁就显得阴沉,他们到的时候下班的人群已经走出研究所了。 通过门卫热心的指点,绕过一条路,直接来到所里的家属区,那是六七十年代的带着地下室的三层小套居所,在曾经应该是最时尚的吧,现在看起来陈旧且狭小。 通过幽暗的进户门,按着门卫的指点,敲开了三楼的一户人家,正在准备吃饭的一家子看着这些不认识的来客都显得意外。 这里家家都有暖气,屋内小了些,简单的屋子内有一目了然的清贫,堆彻整齐的大量书籍让不太读书的人看得都有点压力,果然是个知识分子的家庭,整个的感觉非常温暖。 对他们这些突然拜访的客人,那位带着厚重眼睛的男主人不明所以的和主动热情伸出双手的客人们握手。 这就是那位在国外的科学家给他们介绍的研究员?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十足电视剧里的知识分子形象,清冷且漠然。最先回味过来的是女主人,她把桌上的才吃了一半的菜收拾了,饭桌上年迈的老人客气的和客人们招呼了一声,家里那位似乎是初中生的小姑娘搀扶着颤悠悠的老人回暗暗的小房间了,大家都很卖乖的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礼品盒,诧异不明的女主人婉拒着。 没有现今套间所谓的饭厅和客厅的区别,麻利的收拾了桌面,女主人端出茶包泡得茶。听了张校长很热情的介绍,男主人推推眼镜审慎着,“沈文华介绍你们来找我?我和沈文华不是很熟呀。” 不是很熟?那张校长的那位怎么会给他们介绍这位?知识分子的思维还真跳跃。不管了,赶紧还是把来意明说了吧。方有容连忙道,“是这样的,我们是县级油漆厂的,需要在防锈漆的工艺上做一下改良,我们找到了沈文华,沈文华向我们推荐了您,说你能够提供技术给予帮助。” 怔怔的他接过厂长递过来的那个工艺要求的资料,看着上面的专业工艺,看了大概又只是喝茶的功夫,他抬起头,看着来客的目光再次困惑。 “真的是沈文华介绍你们找我?”再次确定的询问他显得相当困惑,“这个工艺对沈文华来说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不,对我们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他为什么让你们找我?” 太……太简单?这就是隔行如隔山的意义来由吧,可见希望就在一步之内了。可是,要是被说成太简单,为什么那位沈文华要他们千里迢迢来这里? 看着这个困惑的中年知识分子,扫了一眼身边的环境和状况,张校长和方有容立即明白了那位一开口直接谈技术转让费的原因了,还是张校长在社会上久了,连忙表示让他直接和介绍他们过来的沈文华通电话,同样个性的知识分子应该会有自己的沟通模式吧。 疑惑着到一边和沈文华通电话的他听着解释,“技术转让?啊?五万块钱?”他失声的叫唤声惊动了钻进厨房为招待这些不速之客添加几道菜而忙碌的女主人和帮着手的闺女,她们探身看了过来。 这位是和经济脱轨的知识分子!油漆厂的厂长立即清楚了那个开口就要技术费的“科学家”是专程想让这位知识分子赚点技术转让费的,他们也应景的连忙掏出包内已经准备好了的三扎现金摆在桌上,屋内的气氛立马尴尬起来。 接过他还回来的手机,张校长劝慰着似乎被金钱交易给打击了一小下的这位知识分子,“这是转让技术,也是市场经济大趋势,您千万不要推辞。” “我是想推辞,可没那个情操,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看着桌上的钞票,他抬头示意他的太太收起来,“放心吧,关于这个工艺改进的事情我肯定有把握。” 看着丈夫,最终取走桌上三万块的那位太太显出不安的情绪,钱这玩意儿对他们来说仿佛是件很尴尬的事情似的,看得让人心疼到寒心。 在张校长的主持下,现场还拟定了个合约,当技术改良达到所有的定向指标后,油漆厂将其两万余款一次付清,方有容和张校长一起签字作了旁证。 细雨26 从厨房内现炒些家常炒菜准备招呼着客人,家里的小姑娘跑了出去买了一瓶酒和一些卤菜,很快都摆上了桌。招呼着客人举筷的那会儿,小屋内激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应酬的过程,老人卡在嗓子眼的痰动在小小的屋子里震荡,局促的呼吸让主人全家立即向小屋去,夫妻熟练得给老人捶背吸痰,小姑娘从角落拖出了个小型氧气灌,麻利的给老人戴上呼吸器,一会儿,振动咳嗽的老人这才安静了下來,应急有序中看出这户人家对老人的沉积病况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着围着老人有序忙碌着的一家三口,旁观的他们体会到这个家看上去较为清贫的原因了。众所周知,最近些年的科研人员的工资数额提升幅度挺大,可是增加在医疗和教育的花销幅度更大,家里有位百病缠身的老人和正在求学的孩子,这个需付出更多开销的家庭怎能不清贫。 收拾妥当的夫妻俩向客人示意抱歉,收拾了老人房间内痰迹的小姑娘向客人道别了,她要上学了。 为了打消屋内沉静的气氛上,在座中年纪算是最小的方有容抢着吃饭吃菜,欢噗中和这家沉默的主人说着话,“念书的时候学理科,老师还说过生化不分家,您是学专业化学的那一定对生物也有所研究,听说雄性蚕茧吐出的丝挑拣出來能织出丝绸中最高档的丝织品,您说有沒有可能经过生化的方式來分解出雄性蚕茧。” “可以。”对交际不熟练的男主人客气的给他们夹菜,应着的他和对着他眨眼的方有容对上了。 “,,可以。”含着土豆丝的方有容张大了眼睛。 “理论上绝对可行,不过,雄性的蚕比雌性的蚕茧更好吗。”他对蚕茧这玩意儿不懂,也开始有些好奇心了,“以前听说过有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就是沒什么用处,就停下來,要是给我们一些时间技术攻关,应该沒问題。” 按着脑门,方有容深深体会着国人研究技术的智慧和经济运营脱轨交臂而过的惨烈现状,“只要技术能找到合适的土壤就一定能带來经济效益。”方有容喃喃的说着经济频道主持人的台词。 看着较为好奇不解的知识分子,方有容连忙把国内丝绸现状大致整理了一下,“我的公司是代理进出口的,其中的单子大半是丝绸出口,刚才说的那个用雄性蚕茧的丝绸织出來的丝绸和普通蚕茧织出來的丝绸的价格相差好几倍,就这样,基本上还找不到货源。我们国家的丝绸是占据全世界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可是丝绸的价格全是外国人说了算,只有这样少量的深加工的有高附加值的产品才能自己作主,要是能把这样的技术研发出來,我们的丝绸就能物有所值了。”这就是在小外贸上班的好处,他的老板徐翊一直代理出口的丝绸外单,连带着他对丝绸的小知识也在上升,关于什么雄性蚕茧的丝能织出更有档次的丝绸,会在价值上能有非常大的利润空间这件事当然是从徐翊那儿听到了的了,但是国外的单子到了,他们一路联系下來,很多厂家都沒有这个科研生产技术,也无法得到这个技术,沒想到,实在沒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得到了半肯定了的信息。 “如果您能信任我和张校长,请您授权让我们帮您联系对口的丝绸厂,让他们投入研究资金研发这个项目,我们保证,绝对不从中拿回扣。”看了也清楚这两位知识分子夫妻实在沒有什么经济感觉,说不准别人说两句就把技术交了出來,那就他们自己下手吧,让知识分子多挣点钱沒什么不好。他要做科技的经纪人。 正在对和南方不同口味的餐饮很有兴趣下筷的张校长对上方有容的目光,他也应着。 诧异的男主人道,“这并不是我的专业领域,需要跨行业的研发人员进行组合,研发不是问題,我可以帮你们寻找合适的研发人员,,” “只要研发不是问題就行了。”激动的方有容握着对方的手,不管怎么说,这可又是个成功的一小步,现在的他恨不得立即就给徐翊打去电话,让徐翊好好敲他那些丝绸商一顿。 对过于激动的方有容,在场年纪都比他大的人们都觉得很有意思,不管怎么说,看出來了,这是个热心肠。 相比方有容的激动,张校长就显得不以为然多了,“我觉得你不要这样太高兴,研发是一个问題,可我觉得有自己的品牌才是提高附加值最主要的。就像一件能卖到三百元以上的皮尔?卡丹衬衣一样,一旦剪掉了它的商标,同样还是那件衬衣,或许只能卖到二十块而已,所以,我觉得我国产品从根本上还是附加值太低的问題。” “对噢。”方有容再次对睿智的张校长投去崇拜的目光。 看着在座的各位,张校长道,“我也是经商的,在国内竞争无序化中我也吃过亏,据我所知,现在的企业只要能拿到外单就在同行竞争上乱压价,最后导致把利润空间全部暴露给了外国人,对于丝绸新技术研发的事情,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双赢,可是一旦像传销一样到处传播,多数的丝绸厂都能生产,那肯定又得相互压价无序竞争,最终又得导致和普通丝绸一样的结局,有些时候,垄断是需要的。”张校长挥挥手挡住方有容崇敬的视线,他爽朗得笑了起來,“这不是我说的,是我老弟分析的,我觉得在找合适的企业进行合作之前,我对你有个建议,不算是为了国家利益民族利益这种夸张的名目,就是只为了自己企业的发展,找几个同行业的人,大家坐下來谈谈。对了,你就找你们的外贸经理,我请我老弟出马,别看他是律师,他对经济比对法律在行。” “对,对。”为自己不成熟而惭愧的方有容连忙借花献佛,端起酒敬张校长一杯,一边看着听着的主家笑了起來,抢着也喝了一杯,气氛一下子热火起來。 这顿午饭吃得欢快,相互留了电话号码保持随时联系。这位研究员应着本周就把所有工艺数据资料都准备好,下周就去县里去看厂里的设备准备着手改造。关于县里的油漆厂也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出准备,既然原有设备必须进行改造,厂里的厂长科长得回去准备一定的资金。看着这位胸有成竹的研究员,大家都为此行一路顺风而干杯。 天不早了,他也要上班了,收下女主人专程为他们准备的核桃和红枣这些地方特产,客人们不推脱欢喜的接受让不善应酬的女主人很高兴。 谈笑着和客人们走出家属区到很宽阔的大路上到公交站点等车。 “看,那就是省市补贴给我们这些单位盖的新楼。”指着远处隐隐约约能见的小高楼群中那几座还沒有撤走吊塔的新建高楼,扶着眼镜的男主人有掩藏不住喜悦,“我们家分到的是两室两厅,这些都是省市政府补贴的,基本上只需缴付成本价,明年春节的时候,我们就能搬上新家了。”旁边的女主人也仰首遥遥看着那远远的小高楼群,目光充满了喜悦。 回转身,他看着对着拍照的张校长道,“在单位里,我和沈文华真的不熟悉,对他的辞职,我一直觉得他辜负了国家的培养,不能原谅,可是今天,接触您和小方,我能体会沈文华还是那个有着铮铮傲骨的技术骨干。要是您见着他,帮我说声‘谢谢’。” “他是有点孤僻,待人老是淡淡的,其实是个热心人。”张校长看着那远处林立的成了规模的小高楼群,那就是因为不平分配而使得沈文华义无反顾离开研究所的分配房吗。真想过去看看,最终还是放弃了。 送客人们上了直接到这个城市的中轴线的东大街,在那里可以换乘到这个城市任何一个方位的公交。 快到上班时间了,他们夫妻要上班了,方有容他们也要赶着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上了公交,和送行的夫妻相互轻轻挥着手,直到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看着身边倒退过了的无数庭院深深的研究所,这些被树木遮掩的深处不是阴郁,那是年轮厚重的沉淀,这是个值得尊重的地方。 在厚重的钟楼前摆了造型,张校长现成的相机给大家留下了在这个西北中心城市的中心点的影像,沒有再耽搁了,在火车站分手,油漆厂的厂长和同來的科长搭上直接到家乡的火车先行一步,回去后还有大量准备工作要做。很想借着出差机会留着旅游一下的方有容和张校长最终决定回程。张校长家还有两个宝贝,方有容也有好几天沒到单位报到了,不知道徐翊怎么收拾只请一天假的他呢。 搭上暮行朝至的火车,还好,还沒到春运高峰,空调车上人不多也很干净宽敞。一路上和挺投缘的张校长兴致勃勃的为此讨论着这项有可能研究成功的技术,热心肠的张校长对丝绸沒半点研究,叽叽咕咕中达成了周末召集几个熟人聚餐顺便开个小会研讨一下的意想,总之,一个主旨是绝对不变的,那就是绝对不能让人家知识分子少拿了。 两天三个地方跑的方有容对自己这几天的作为好生得意,这几天忙碌的形成让心境充满了成就感,早晨,被广播叫醒的方有容先下了车,张校长还要多做一个小时才能到达他所在的城市。 跟着人群走出火车站地下甬道,人海如潮的拥挤显出了大都会真实的繁荣。摸摸脸上,在火车上睡得沒形,现在一脸油污,趁着还早,赶着回家冲洗一下吧。 搭了地铁换了公交终于回到了温馨小家,打开有三四天沒回來的家门,迎面的闷味儿显出屋子久未有人居住。打开半扇窗子散散味道,窗台上的吊兰有点缺水了,显得萎靡不振,赶紧用小洒壶喷上甘露浇灌浇灌。 盛则刚不在家。合得很整齐的桌面上有未动的痕迹,盛则刚消失了吗。 伸手摸摸床上,寝具有点儿板结,显然这些天一直沒人居住。方有容好奇的看着眼前,有着奇怪的感觉升上心头,而这个很奇怪的感觉就是,,居然沒有一点点感觉。面对这个突然沒有了人气的小家,方有容反而产生着,,噢,盛则刚真的消失了呀。 待在安静的房间里看着安静的四周,本以为不安躁动的所有症状都沒有出现,不见了的盛则刚那天的话语不是在讹诈哄骗他。被一盛则刚未曾讹他的安心感包围着,有这样认知的方有容自己都意外的开心起來,本以为的悸动、不安和不知何去何从那些奇怪的联想都沒有产生。也是,就像出门在外的他自己不需要报备他人,全力奔波在城市中央一样,盛则刚在外奔波努力的感觉充盈着他的遐想,一个有事业的男人奔波在社会中又有什么值得不安的呢。 调整不出不安感的方有容冲浴后开始大肆翻找着被盛则刚衣物占据了大半个衣橱的服装,那些可都是高档货,他早就看中了个休闲款式的羊毛绒毛衣了,趁着盛则刚不在家,赶紧翻出來体验一下国际名牌的魅力。 细雨27 尽管是穿在外衣里面,但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贴着身,感觉暖和和的。 享受了奢侈品,满足了虚荣心的方有容赶着向写字楼聚集地溜达,一到办公室就被徐翊给逮住了。每年的年底都是中小公司一个不太好过的坎。每到这个时候,是其它业务相同的公司进行猎头的高危期,不管怎么说,从创业开始,方有容也算是这个小外贸公司的骨干,也是徐翊相对信任的人,为徐翊分忧也是他应尽的义务。 独立办个私营公司并不是像平常人预想中坐等金钱自动生成,光是整合人际就是门复杂的公关学问。 对员工好些就叫沒威严;对员工严厉叫沒人性;物质刺激的太多,会让员工麻木到理所当然;沒有物质刺激,员工立马转身走人。能在这样不健康的人事大环境下,在每年数以万计的注册公司涌动而來的经济都市中,徐翊能一日日积累资本稳步向前,可见他绝对是个实干的人才。在经济环境很有利情况下,留住人才成了徐翊费脑细胞的事情了,平常的伪小资也是一种变相的沟通吧,好老板可也不是好当的。 靠着桌子听着徐翊罗嗦的方有容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关于那个提高丝绸的科研的可能,这个丝绸外单利润最大的高端产品一定会让徐翊感兴趣的。曾经到处找货源的徐翊被有能力生产也有自己出口渠道的大企业拒之门外。看着忙忙碌碌中还在絮叨的徐翊,方有容还是决定在周末前暂时保密,省得自己耳根不得安静。 “看你红光满面的,最近拿到大单子了。”得不到回应的徐翊抬头从盯上进门起就显得喜气洋洋的方有容。 方有容偷笑,沒办法,谁让他真的一个不小心搭上了个大款呢,别的不说,出门之前已经得到房产中介的电话,盛则刚的那套房子顺利租住出去了,首付的租金和保证金足以让方有容可暂时抛下工作,肆意的东逛西串了。难怪大家都喜欢傍大款,方有容得意的摇着脑袋,忙手忙脚的徐翊眯眼盯着让他非常不顺眼的的方有容,一步窜到门口,拉开办公室的大门吆喝起來,“今晚方有容请客,请大家唱卡拉ok。” 错愕中,方有容冲过來掐住居然想敲诈他的徐翊,对着外头探头看过來的同事连连挥手,“这是开玩笑,开玩笑的。” 虽然说是公司‘元老’之一,不过,高中一毕业就出來做事的方有容在基本上是大学毕业后出來做事的同事中间,他的年纪算是小的了,每次过來签到提单都会帮着干点小杂事,很得职场中这些妖娆的姐姐们喜欢,最特别的是现今职场荤段子横溢的今天,在方有容嘴里绝对听不到这些让女性尴尬的言辞,他的人缘在公司算是最和谐的。 看着方有容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从隔断中探头看着的同事们都幸灾乐祸起來,其中,女性同事的哄叫声音最大,“这样不想请,那我们一定要去了。” 真的要请这些家伙吗。果然,人不能太得意,太得意就得破财。 花了一个下午在网上搜寻打折的卡拉ok厅,运气來了。本城一家高档的卡拉ok厅重新装潢后正在做试营业的宣传促销,虽然打了大折扣的包厢价格还是比中档娱乐场的要高些,可那是个知名的高档娱乐场所,平日里可舍不得,赶紧趁着打折优惠期去充一下面子吧。既然一定要请,就要有诚意,别做出小家子的痕迹來,这年头,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交际空间,肯赴约,也是给了你面子了。 决定下要去的场合,开始确定参与人数。一听说是去高档的娱乐场所,那些本來还沒想参与集体活动的家伙们也立即报名了,加大预订包厢的方有容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此事的肇事者徐翊答应报销一半花销,这也是促进公司职员有大家庭概念的一个好事。 正在试营业中的新装潢好的场所显出奢侈的雍容华贵,整理着衣襟的大家都满意的不得了,预订的大包厢内高档的音响一目了然,今晚可算占到大便宜了。 作为付钱的金主,方有容强占了话筒,连唱了三首歌,五音不全还霸占着话筒不撒手的方有容触犯了众怒,他被忍无可忍的徐翊联合同事们一起把他扔了出去。脱下西装,混迹职场的阿谀尔诈勾心斗角的老油条们都是还在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年轻人。 真是的,这样的高档场所怎么能这样吵闹呢,方有容坚决巴着门不甘心就这样被排挤,付钱的可是他。 包间对面的门打开了,出來的客人看着面前这种不雅的状况,看到來人的模样,方有容手一松。就一个小小的不小心,方有容霸占在手中的麦克风就被徐翊夺走了。参战的同僚们幸灾乐祸的一溜烟跑回去了,顺便把门给关严了。 “你的人缘还真好。”盛三调侃的强调让被同僚们拒之门外的方有容很不满,盛三怎么会在这里。他还真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 “你这么想唱歌,那到我们包厢唱几首吧。”盛三客气的邀请了,很想拒绝的方有容还是过去了,被排斥的他又不能站在走廊发呆,找个地方坐坐也不错。 灯光调得黯淡的包厢有点暧昧的感觉,偌大的包厢空间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灯光昏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影像。真奢侈,真腐败,居然还点了跪式服务。 方有容也不管了,勿论是不是有盛则刚的关系问題,他和盛三相互动中,相互都还顺眼,不就是唱歌嘛,上呗。 “我知道为什么你会被赶出來了。”压着耳垂的盛三冲了上來,武力夺取被方有容霸占着不放的麦克风,这让准备唱第六首歌曲的方有容愤愤不平,他是被邀请來的客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五音不全就应该有点自觉,你不觉得太对不起这些进口音响吗。”盛三不可容忍,用高档音响听着音痴的五音不全的‘歌曲’那是遭罪,要是再听上一首,他确定一定会折寿。那些昏暗的灯光下的沙发上的家伙们都伸着双手按着耳朵眼,大家很不买账都表示着不可容忍。 不被人待见的方有容坚决要把已经起头的第六首唱完再交付麦克风,已经后悔不已了的盛三动用武力把方有容拖出去,对面开门探看这边的同事们嘻嘻哈哈拒绝了方有容的回归。被方有容歌声雷到的他们同情邀请方有容唱歌的这抓狂的家伙。 在公共娱乐场所中打闹是有点有违公共道德,不过,他们闹得不过份,旁边经过的服务员瞧着都觉得挺好玩的。 突然到了的电话让吵闹的气氛暂停了下來,被自家这边推搡开拒绝回归的方有容跑到一边儿去接电话。 电话是张校长打來的,已经和他那个律师老弟说好了,先不找什么单位,暂时联络几个熟悉的朋友先在学术上交流交流,此外就是再次确认一下聚会的准确时间。都有各自事业的成年人在时间观念上都有自己的准则。 方有容应着声,这些他都认真记着呢。挂了电话转身,在和楼层经理说着话的盛三过了來,两人准备各回包厢。一路行,盛三顺口道:“回头你帮我跟我哥说个情,让他别那么小气,多给我点零花钱。” “你,,你跟盛则刚要零花钱。”收了手机的方有容赶紧退开一步好好看看年纪应该比他大的盛三,“你还在念书。” “我是个崇尚自由的人,对商业,我沒兴趣。”对方有容的言辞中有讥讽的意味,盛三颇为不满意。 “靠着别人的金钱能买到自由和潇洒。”方有容怀疑的笑了起來:“不做事就不觉得空虚吗。” “有点。”对于这点,盛三承认,“可那也沒办法,我就是对此觉得沒兴趣。” “对了,那跟我干吧。”方有容盯上了盛三。 这话有点暧昧,在盘算着方有容此言是什么意思的盛三看着他。 “本周末我要参加一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方有容邀请着,“怎么样,你也來莅席吧。”这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的标題是他刚刚才突然想出來的,好有感觉。 邀请着盛三的方有容精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离过年沒两个月了,要是油漆厂那个项目做成了就必需得和船厂小开陆风攀关系,如今这世道实在不怎么正常,沒个坚强的后台就未必有全然的把握,得需要巩固一下战局。显然盛三和那个陆风也是很熟悉,要是到时候能拖上这个现成的‘熟人’一起去船厂,打出亲情牌,在效果上一定会有所加分。盯上盛三,这个现成的筹码可别放过了,得好好拖住。嘿,谁能敌得过在商业江湖上驰骋的他。 盛三看着方有容好会儿,“请问,可以透露一丁点儿吗。这个……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的会议出席的人员有哪些人士。” 看看明显沒兴趣敷衍着他的盛三,方有容客气着,“也不多,其中就是有民族企业家代表、有司法界代表,有外贸行业的代表,还有一些民间代表。” 盛三非常怀疑的看着方有容好会儿,“这么‘伟大’的会议……,我可以参加吗。” “当然可以。”肯定的方有容引诱着无事可做的盛三,“你不想空虚吧,你不想无聊吧,你看看我,我空虚吗。我无聊吗。”摆出造型的方有容昂首向盛三展示着他那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 犹豫了一下下,盯着方有容,盛三企图从他摆出的造型中看出什么猫腻。面对审视的目光,方有容好无辜的谦虚的笑着。 “你们在干什么。”好严厉的呵斥声,让站在楼层接待口的两人都为之受惊,在干什么。他们在干什么。 相互看看,赶紧看向发声方向。走出电梯的李志远大步走过來,“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看着痛心疾首的李志远,方有容诧异着,他怎么了。昨天才刚刚为家乡作了一点点贡献积了德,目前也还正在为传统行业做出自己一点点小小的贡献而用心,这时候被人痛心疾首的看待,再沒有比现在更欣赏自己的方有容实在冤枉。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李志远痛心着,“油头米分面的,我真沒有想到你居然变成这样。” 噢。方有容张大了嘴巴,他哪里油头米分面了。在外奔波,他可是天天洗澡洗头的,脸上的肌肤可是很细腻的,,,不对,不是这个问題,问題是李志远在找茬。跟着李志远一起走出电梯的一些人看向方有容,连带着,方有容身边的盛三也成了焦点,刚才和盛三说话的经理立即参与进來,客气且果断的请客人向包厢去。 对大庭广众下痛心的说他油头米分面的这位曾经的好友,方有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早先见过李志远的盛三再次打量着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被卷入无聊事件中的盛三皱起了眉峰,他并不像和方有容接触那样好脾气,他要生气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把我看成什么了。”方有容有点哭笑不得,要是两个男的在一起有一点接触就被当作是有猫腻,那这世道也太沒意思了。看着痛心盯着他的李志远,“你的生活和我的生活方式不一样,我在作我自己的事情,在这个城市中,我很努力生活。” 李志远被客气中带着强硬的经理劝走了。看着一脸愤愤然远去的李志远,盛三轻轻拍着手掌,道:“你这个曾经的朋友似乎对你有意思,”他提醒着显然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方有容。 “在好小的时候,他就喜欢我了。” 啊。盛三看着轻轻松松的方有容,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把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上。看不出來,方有容还是个感情高手呢,这算不算是脚踏两条船。 “李志远是个胆小鬼。”方有容对盛三笑起來,“他从确定喜欢我的那天开始就把我当成洪水猛兽,生怕被别人看出來他喜欢我,在别人面前对我冷言冷语已经成了习性,不攻击我,他就沒了生存意义似的,我都习惯了。”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纯情呢。” “要是这种纯情是建立在我的自尊之上,那我也从开始就拒绝这种纯情。”方有容坦荡道,“若喜欢上这种以伤害爱人自尊为快感的人,那我的人生算是完蛋了,对这种因为喜欢,就把我当成是洪水猛兽的胆小鬼,我不要。” “你……似乎相当自信。从小就在一起的人,你或许也会有所喜欢吧,不然,像你这样的人不会面对接二连三的攻击不还手。”盛三不客气指出方有容的犹豫。 “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尽可能把我往龌龊的阴影下归纳的人。我又不是受虐狂。”方有容不客气撇了盛三一眼,“他无聊的攻击我,我就要回击过去。我有那么无聊吗。” 盯着方有容,盛三道,“我认为你应该直接当面和李志远说清楚,直接拒绝他,这样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你向一个很喜欢你却从來未曾表示过的人说,‘我不喜欢你’,你认为这个后果是什么。” 后果就是被拆穿心思的对方为了保护自己,最文明最客气的反应就是大骂你自恋吧。想了一下的盛三笑了起來,和在社会上世故到超脱的方有容相比,对自己所喜欢的人用着攻击來表示关注的李志远实在太青涩了,青涩到让人懒得去呵斥。 不再为此多言,反正也无聊着的盛三应着在周末定点见面,转身间,两人回自己的小区域去。 细雨28 今天聚会的效果相当好,整个欢乐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最后,很可能会促成几对情侣。虽说职场中对同一家公司的员工相恋颇为忌讳,可在城市无限拓展,个人交际空间不断萎缩的现今,在寻找伴侣的问題上,确实并不容易,要是真促成了,也是缘分。 愉快的聚会让难得放松消遣的大家都很尽兴,先后着离开了,拿着银行卡到柜台结帐的方有容得到个美妙的回答,他的帐目已经被人支付了。 谁这么大方。一边准备承担一半费用的徐翊很奇怪。 方有容心中有数了,应该是盛三,之前看过盛三和经理说着话。不过,一个跟哥哥要零花钱的家伙为别人支付近万的消费单子,看來挺有钱的嘛。 不管了,沒破财就是妙事。方有容招呼着顺路的几名同事一起跟着徐翊去停车场,徐翊会顺路送一程。 跟着徐翊去停车场取车,明天不会过來坐班的方有容顺便转告徐翊一定要把周末的时间空下來,去参加他之前想出來的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会议。 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会议。听了怔怔的徐翊询问着具体情况,得到方有容解释的徐翊当场就暴走了。 一把掐住方有容的徐翊恶狠狠的嚷起來,“有这样好康的事情居然才跟我说。死小子,是谁带着你吃遍本城名家的,是谁送给你上万的液晶电视机的。你居然想背叛我。”这个消息足以让他和平日那些有合作伙伴关系的客户更上一层楼的了,有这样上档次的小道消息居然瞒着他,太过分了。 这话说得也太暧昧了些吧,实在由不得不乱想,准备搭老板顺风车的三名女职员赶紧凑上來瞧热闹。 越说越恼火,徐翊掐着方有容不放,“叛徒。你这个叛徒。明知道这个消息对我來说很重要,你小子居然要吃独食,给我吐出來。”怎么说他们也是在这个依旧未曾熟稔的城市中是相识很久的熟人吧,哪一次有什么好事他沒想着方有容的好处的。 真冤枉,每次选择高级餐馆要享受小资人生的是徐翊自己吧,坚决抵制法西斯对待的方有容抵抗着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辞。 面对徐翊的暴走,方有容坚决自己的立场不放松。“佛曰:不能说。” 另行一路过來取车子的一行人侧着脑袋看着这边发生的争斗,其中一个是盛三。瞄到这边的熙攘,当沒看到的,转开脑袋。 这是个诡异的年代,稍作暧昧的言辞都能让人遐想,看着绕过他们的一行客人,徐翊连忙放开方有容,少这样整理发型,回身矜持的点首示意,“别误会,只是有点小小的争执。” 在光线不好的地下停车场内,彼此客气的回以理解的回礼。瞟着那边的闹剧,专门绕到盛三旁边的陆风道,“盛三,要不要拍下來给盛则刚看看。” 无视穿行而过的盛三拒绝回答这种问題。 周末很快就到了,约好的时间段里,徐翊來得最早,其后,拖着行李箱的方有容也很守时到达了,最后过來的是盛三。 和一身休闲装束的徐翊和方有容握手,特得穿了一身正装的盛三深切领会到应邀参加这个‘伟大’的会议是何等错误的决定,由于早先已经答应了下來,也由不得不守约了。 有车族都沒有带车來。开着私家车在不熟悉的城市中找路是很费时的,还不如坐动力组,半个小时就能到了,到时出了站直接搭上个出租开向‘非官方跨行业会议’场所最是有效率。 ………………………………………………………………………………………… 凌晨。阳光的触角在城市的天际悄悄探出了头。还未熄灭的路灯在大自然的光线下显得苍白无力。 拖着行李箱的两个人在小区的门口碰面了。 完全沒有小别胜新婚的预想。彼此打量着对方手中的拉杆箱。 看着盛则刚手中的拉杆行李箱。方有容撇着嘴巴。盛则刚居然换了个新的名牌拖葙。 盛则刚也扫视方有容手中的拉杆箱。那似乎是他的吧。 对。除了名牌拉杆提箱是盛则刚的。还包括他套着的外衣也是盛则刚的。方有容挑衅的拉开外衣的领口。瞧。里面穿得羊毛绒衫子也是拽的盛则刚的。 “我~回來了。” 沒得到本以为的欢迎还被挑衅了。盛则刚已经了解方有容小小的自尊心后就是小样儿的小心眼。他主动先开口了。“你不会是上次回老家之后一直到现在才回來吧。” “当然不是。周末和我们经理徐翊去张校长那里聚会。好几个人一起开了一堂课关于政治经济学的课程。噢。还连带上了盛三。” “盛三。”盛则刚奇怪的道。“你不会说得是我那个弟弟。” “是呀。”方有容跟着盛则刚拖着行李箱向房子那边走。“我正在调动他的积极性。加入我的一个宏伟蓝图中來添砖加瓦。” 听着的盛则刚看着探过脑袋盯向他的方有容。被盯着的盛则刚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是。”看着有一周未见的盛则刚。方有容好奇的问。“一个打工仔说有个宏伟的蓝图计划。你居然沒加以讥讽。真奇怪。” “别一口一个打工的。打工的能做到你这份有心的份上足以骄傲了。你做事不是都有原则的么。我干什么自讨沒趣的讥讽你。”盛则刚哼着。“我可是很惧内的。” “去。”方有容推搡了他一下,嘿,碰触到了,盛则刚回來了。 霸占住楼道的安全门,盛则刚微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沉浸在被夸赞的喜悦中的方有容乐呵呵的问。 盛则刚接过方有容手上的拉杆箱,“已经天亮了,去买几根油条回家当早点怎么样。” “我们似乎是足足有一个多月沒见了吧。你是想我。还是想油条。”方有容很怀疑盛则刚对他的感情,他们真的是情侣吗。 “你不觉得和油条争风吃醋有点失格吗。”盛则刚斜着眼睛,“要比,也得和满汉全席相比才对吧。” 闻言失笑起來的方有容伸拳头锤了他一下,盛则刚越來越会说话了。好吧,看在盛则刚那对面子相当在意的份上,他去给盛则刚买油条吧。 “要那种炸的脆脆的,嚼在嘴里咔吧咔吧响的那种。”盛则刚仔细交代着,不是脆的他可不喜欢吃。 “知道了。”方有容摆手快步去了。这个小区内社区卖的油条很受欢迎,每天都更换新油,保证了炸出來的油条有金黄的色泽和脆脆的口感,就是在价钱上实在有点那个,在油炸食品的健康宣传下,这有点过份的价钱也被多数人选择忽略了。同一家那现磨现煮的豆浆也是好口感,配在一起就是盛则刚最喜欢的标准传统早点了。 提着两个提箱的盛则刚正准备上楼,一眼瞄到转身和去服务社区的方有容打着招呼的盛三。盛三顺着方有容的指点歪着脖子看着在楼道边站着的盛则刚。 晨间寥寥无几的行人中,拎着两个行李箱的盛则刚显得很引人注目。 “你怎么会在这。”盛则刚扫视迎面过來的盛三,他和方有容很熟了。 盛三看着高高斜着眼睛瞄他的盛则刚,再看看盛则刚手中的两个拉杆箱,“这里是方有容的住处。” “怎么。”盛则刚看着他,盛三想要管他的闲事。 盛三盯着扬声不悦的盛则刚,久久不语。 被弟弟死死盯上的盛则刚斜着眼睛,这个多事的家伙怎么这么看着他。“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塌下硬挺的肩膀,盛三诚恳的道:“大哥,我劝你一句,千万别放过这个方有容,有这么个家伙在身边,保证你一辈子都别想有板着脸色过日子的可能,他太会闹了。” “这你也看出來了。”盛则刚撇撇唇角。 “我接受方有容的邀请,莅临参加了一场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伟大’的会议,刚刚和方有容一起才从那个会议城市回來。”盛三盯着盛则刚,“我觉得很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整个过程,当时方有容邀请我参加的时候是这样跟我形容的,他说参加人员有民族企业家,司法界代表,金融外贸界代表和部分民间代表。” 盛则刚瞄着看着不知道是茫然还是沮丧的盛三,“我猜,那民营企业家应该是张校长,金融外贸界代表是莫非是他的老板徐翊。那个部分民间代表不会是你们吧,不过那个司法界代表是哪位。” “司法界代表是个牙尖嘴厉的讼棍,方有容也算是金融界代表,民间代表是我。”痛心的盛三捶胸顿足,“……哎,你知道张校长那些人。” “见过,是个挺爽快的一个人。” “不是爽快,是太爽快。”盛三按按太阳穴继续下文,“会议地址是一家私营培训学校的小会议室,会议提供饮料是开水冲泡的绿茶,会议主題是为了还沒展开的一个科研做分赃的理论辩论,会议提供的餐饮是这个学校食堂的四菜一汤,会议中,法律界代表和金融界代表激烈的争辩中最终为了体现团结友爱的和谐,各自作出了最大的让步,达成第一次会议的申明,并且举行了为下周末延续本次会议就此召开第二轮会谈的举办权的争夺,所有参与人员來抓阄作决定。” 盯着听得嘴角不停上翘的盛则刚,盛三恶狠狠得道,“在这个‘伟大’的会议过程中,会议发起人之一,那位所谓的民族企业家代表张校长从头到尾都在逗着他那两个儿子在玩,司法界代表郑律师和金融外贸部代表徐翊从作了相互介绍后就开始了对现代社会经济的问題做出激烈的争吵,发起人之二方有容一直表现出个人崇拜的盲目性,在法律界金融界两个代表完全不同的观点上摇摆不定,整个过程中,莅临会议的民间观察员的我一直都在警惕那两位争辩到随时有开架可能的非正常事件的发生。这就是本周末的大致剧情,汇报完毕,希望您能听得满意后增加我的零花钱。” 翘着唇角,盛则刚勉强忍着大笑,“直到现在才结束这个第一次会议。” “不是。”盛三哼了一声,昨天上午去,本來应该在昨天下午就搭动力组回來的,后來金融外贸代表和司法界代表为了说服对方,坚持自己的立场还一起跑去了工业园区现场做了‘视察’,最后在民族企业家的一个根本不算熟人的厂子小睡了一下就睡到凌晨,为了今天上班,这才全部赶回來了。 “那就是说,就去了一天。”盛则刚看手中的拉杆箱,“就到临近的城市去一天,方有容干什么带这东西,”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盛三沒好气的伸出手道,“借着反对浪费能源为由,我们三个人搭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下,本來想回家睡大觉,烦被妈逮住听絮叨就过來了,把你那边房子的钥匙给我,我去洗洗睡一下。” “房子被方有容租住出去了,”拖着看來是用來显摆的拉杆箱,盛则刚也要回家洗漱了。 “租出去了,”盛三咧嘴,“你们还真抠门。” 用特地提供的长竹签串回來一串子金黄的油条,另外还拎着几袋鲜豆奶的方有容回來了。今天去得早,沒用排队等着。 “盛三,你还沒回家呢,” “这是什么,”盛三盯着那串成一排色泽呈现金黄的油炸食品。 认不得油条的中国人都是虚伪到了极致的家伙,方有容隆重得介绍,“油条,你哥的早点。” “哥,你,,堕落了。”沉痛摇着脑袋的盛三顺便抽了最外口的那根咔吧咔吧咬在嘴里,呵,挺好吃的,再來一根。 细雨30 被一再催促的盛则刚咬牙切齿,他怎么就被这么个又会耍赖还特小心眼儿的方有容给捕获了呢。 冤家,前世的冤孽,忍无可忍的盛则刚一把掀翻坐在他腹上的方有容,狠狠吻住这个言辞拒绝,行动上却在不断引诱他的情人,早晚有一天,他会被方有容给折腾完蛋。 缠着盛则刚承接那激烈的吻,紧紧缠绕着盛则刚的方有容不是拒绝的拒绝有些许的悸动。 激吻在呼吸急促中暂时休战,缠绕着盛则刚的方有容沒有放开八爪鱼般的手脚。抚摸紧紧缠着他的方有容的发丝,盛则刚低声道,“我让你有压力了吗。” “不是,就是不满意你每次回來都缠着我,,” 再次被诬陷的盛则刚不可容忍了,“每次我回來,缠着我不放的那是你吧。”就像现在,方有容整个儿就是八爪鱼,和激情相撞击,哪一次不是他被引诱得缴械投降的。 方有容捏了一把盛则刚,“别把实话说出來,我会不好意思的,”摸摸捏捏,嘿。 被诬陷后还不允许伸冤的盛则刚被掐來的痛感给刺激了,盛则刚不满着,“诬陷,耍赖,” “我诬陷了,我耍无赖了,怎么着,”方有容回以霸道嚣张的叫嚣,“我就这样了,怎么样,” “你……你……你这个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精,”盛则刚无力的歪着脑袋耷拉在方有容的颈脖间,沾染上方有容,他还真是好福气。 看着被压迫到沒了气势的盛则刚,方有容笑得十足的像是小狐狸。 真的沒有**,那相拥的身躯,激情的磨蹭,相互用各种方式满足着彼此身体上的欲望,这种企图证明他们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欲望的仪式透着奢靡的原味,身体上的饥渴被心灵上的充裕给填补着。凝视着靠在他怀中沉睡的盛则刚,毫无睡意的方有容傻乎乎得笑个不停。 盛则刚的归來,方有容的日子重新归于平静。……,不过,想一下,此次盛则刚不在的一周里,方有容吃得好睡得也好,沒什么感觉呀,也罢了,这个就不用说出來刺激正在讨好他的盛则刚知道了,既然选择了这样有点不知所谓的生活方式,那就好好过呗。 方有容的日子不错,回來的盛则刚在方有容耍赖中接管家务,抓着电话正在招兵买马,找着自家的妈妈过來帮他做家务了。 相比方有容挺美满的小日子,徐翊的心境就艰难多了。曾经的理想早已湮灭在金钱物欲的现实中,永远赚不足的金钱在现实面前早已让曾经的理想成为空洞,为了名誉而战,备受一个讼棍欺凌的他投入学习工作中。瞧着老板都这样卖力了,下面的职员自然也不能懈怠,如今的表现可是关系到即将到來的年底额外收入,,奖金份额的重量。 平日里,跑业务的同事也连带搜集中介场内一些市场需求作着民间的统计基数。把一个梦想放在心里,默默的为此努力就成了目标,流萤虽小,当千百万的点点荧光汇聚,也能聚集汇成璀璨光芒。在满满无际的人海中,方有容信自己就是千万个散发小小光芒的流萤之一。 周末前一天,盛三的电话到了,决定好会议地点了,大家都等着周末的到來,每天机械般的生活为此有了冲劲和活力。 周末,方有容整理出门,他要去单位和加班的徐翊会面,再搭他的车一起去盛三给的会议地址。 徐翊双手抱胸早已等在单位门口了,过來的方有容看到了徐翊表现出來的杀气腾腾,徐翊身边还有一位熟悉的客户,之前和郑律师说好彼此带上一位做丝绸行当的专业人士,这位学企业管理后专业做丝绸的也算是家族产业,他和代理外贸出口的徐翊在商贸关系上配合的很稳定,一接到徐翊的电话就立即过來了,这是个机遇。把握机遇是所有成功人士的本能。 不过,李志远怎么在这。 从娱乐城的预订名单上找到了这里的李志远在这个众多做外贸的企业包租的中档写字楼门口探看,回头一眼就瞧着方有容了。 看到李志远,方有容沒感觉,周末跑过來晃荡,半点诚意也沒有的纠缠实在连虚荣心都升腾不出來。 沒多余的时间在这儿扯淡,也不想在徐翊和这位算是熟悉的客户面前被无畏冷语,方有容过來直接就制止了李志远张开的嘴巴,“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不要说,跟着我们走就行了。”不想再纠缠不清了,带上李志远一起去吧看看别人的小开除了挣钱之外在做着什么的吧。 徐翊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一直在写字楼区前面晃荡的年轻人了,曾经有一面之缘,感觉不算好。他是方有容邀请來的。 对徐翊的误解,方有容笑笑沒有回答,招呼着出发吧。 徐翊自己有车,那位合作伙伴自己也带车了,李志远也开上了车,唯一的平民百姓,,方有容理所当然坐在徐翊的车上。一路经历了无数个烦死人的红灯绿灯再经历了不时的塞车,停停顿顿的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达本城的指定地点。 这是……。 这是指定的第二次会议地址。在这个寸土寸金的都市城郊接合处的会议地址上是一个庄园式的建筑。好像过于华丽了吧。说好不花钱的。 有专人指引。车子开进了设置巧妙的地下停车室。很大的地下室空间已经停着了几辆车子。那些奢侈的型号在显示出这个庄园式的场所绝对是个奢侈的地方。 第二次会议的主办人,,盛三在门外迎接。算是熟人了。大家握手客气着。盛三和后面跟着过來的李志远互视。手下一顿。盛三转目看向方有容。方有容摇摇头。表示他也沒办法。希望今天之后。李志远不要在将他看成在站在路边等工作的那种人。 进入屋内。这才发现这不是他们预先想的俱乐部之类的地方。这就是住户。转目看到端着茶水的正对着他笑眯眯的最近隔天就來他家的菲佣和正瞧他的盛则刚的那个妆点美研的姐姐。方有容立即意会到这是盛三的家了。 这是盛三的家。那不就是盛则刚的家么。盛三一把拽回转身就跑的方有容。 转身就跑不是逃避。只是本能。被盛三一把给拽了回來方有容有点狼狈。同时也引來众多询问的视线。侧头看着拽拉的两人。徐翊递个眼色给方有容。出了什么事。方有容干笑着摇摇头。一旁看着的李志远面色一直就沒回味过來。 盛则刚的妈妈也在。都市女人都很注重得体的妆容。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脸上有奇怪的表情。确定沒有逐客的神态出现。方有容心虚的心也安定一点点。他并不如别人想像中的开放。如今。陪着干笑的方有容恨透了盛则刚。前天盛三打來电话时。盛则刚也知道这个地址。居然什么也沒说,这个胳膊肘往外的家伙,一定饶不得他。 已经被拽进來了,只有把心虚往内收敛再收敛,來了就看看吧。 外在庄园式的房子,屋内装设却让所有人意外。不是洋派和古典的装饰效果问題,让他们意外的和装潢傢俬全无关系,他们意外于墙上装饰摆着很多老照片。 看着这些泛黄的老照片,客人们都很诧异,细看都是解放战争的老照片。 “我的外祖父是在解放前投笔从戎的知识分子。”盛三介绍墙上老照片的时间和涉及到一些曾经的战役,素來随意的神色也庄重起來。 解放前投笔从戎的知识分子。真了不起,那就是功勋人物了。看着墙上被岁月遗忘了的泛黄的一张张被仔细装裱在相框中的老照片,大家都很安静。沒有经历那个年代,也无法体会战火尘嚣的危难,可是,那追寻自由和解放的那一代人永远是值得后人敬仰的先驱。 看着满墙的老照片,方有容终于知道为什么和盛则刚妈妈对峙的时候说到一些调侃的言谈,盛则刚的妈妈会表现出那过于不自然的反应,难怪呢,原來正好无意击中敲上了她的软肋。一眼瞄到认真向客人们介绍每一幅老照片的盛三,想起了盛则刚之前说的一句话:“他是个认真的人也罢了,可是他是‘太认真’。”方有容仔细看着这样的盛三,他真的‘太认真’了吗。 满墙的老照片才看了一小半,他们的对立方代表就到了,郑律师的精神面貌一点也不亚于迎向他无声宣战的徐翊。 张校长的两个可爱的儿子这次也跟着來了,他们俩是为了今晚音乐厅的演奏会而來的。进了屋子,屋内的暖风让两个宝宝都脱下了外套。看着脱了厚重外衣后露出的好可爱的领结黑色小西装,那标准小企鹅装束看着大家都笑得收不住声。 和认识的哥哥叔叔们问好,再次被唤作哥哥的方有容笑眯了眼。听到有小孩子声音,盛则刚的妈妈和姐姐也好奇的凑近了,好笑的盛三隆重的向两只小‘帝企鹅’介绍这个家的女主人,“这是叔叔的妈妈,叫婆婆。” 踮起脚尖,虎头虎脑的小哥哥仔细看着矜持微笑欢迎小客人的这家的女主人。 小虎头果断拒绝了这种介绍,“是阿姨,不是婆婆。”旁边瞧着的较为俊秀的弟弟慢慢跟着点点头,那人小鬼大可爱的小模样让人有受不了。 噢~~小嘴巴真甜,盛则刚的姐姐最先泯着嘴巴笑起來。 怔了一下的盛则刚的妈妈嘴角很快高高翘起,这种甜言蜜语对上了岁数的女人而言可是比蜜还要甜,再沒有比小孩子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着无邪的话语更能打动人了,这两个小兔崽子~~不,两个祖国的花骨朵就被女人们簇拥着吃喝玩乐去了,爸爸、叔叔、哥哥也去一边儿忙儿去吧。 细雨31 楼上请。 之前那皆有些谨慎的氛围被两只小“帝企鹅”给搅合了,整个气氛也和谐起來。 随着主人的指引,认识的,不认识的相互握手交际后一起悠闲的往楼上走。 楼上的开阔式客厅被整理出來了,水晶吊灯下的正中央有模有样摆好的长形会议桌。 看着这格局,踏步上來的方有容摸着鼻尖有点儿想笑,确实如盛则刚所言,盛三是个很认真的人。视线一斜,他瞄到了挪在旁边的沙发群上坐着的人。 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有两个家伙,毫不意外,其中一个就是今儿早勤快得比他还先出门的盛则刚。方有容牙咬得咯咯响,看他猜得沒错,盛则刚果然在这儿。 迎上方有容瞪眼射过來的眼刀,盛则刚轻佻的举起手中的青瓷杯一挡,一个虚空给挡拨了回去,恨得方有容连忙微闪,避开反弹回來的虚拟眼刀子。 一旁在旁边跟着上來的盛三在穿行而过的那一瞬,一巴掌重重拍在方有容后背上。扭头迎上突然被袭击而恼火的方有容的目光,盛三眼色更显凶恶。真让人看不过去,要打情卖俏回自家闹去,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肉麻的行止來。 也尝到理亏却得不到伸冤机会的方有容只有把这一击全部记在盛则刚身上了。 鄙视这边暗下里的打情骂俏,盛则刚旁边的陆风看着陆续冒头的客人们,他颇为意外,这份不是装出來的意外显示着陆风并非是刻意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看到出现的张校长,陆风和盛则刚都站了起來。 盛则刚和这位张校长仅有一面之缘,感觉不错,这位是个很爽快的人;陆风认识张校长是方有容的举荐,印象分相当高,其次在为了船厂招工寻找专业培训的事情上,他也为见识一下何谓为“民族企业家”,专程去了张校长的培训学校那里看了一圈,前后洽谈下來的过程非常顺畅,接触中也看出來了,这位张校长看上去大咧咧,却也绝对不是可欺之人。 又算是新朋友吧,新一轮交际攻势后,识相的都沒有做出交换名片这样过于商业的举止,这就是个私人场合的交际沙龙。面对这两位气宇不凡的两位,后请來的两位丝绸商都很注重交际礼仪,看着这样的场合,对眼前状况全不明了的李志远也明白最好一句话也别说。 相互寒喧中,人缘最好的就是张校长。这位张校长似乎到哪里都能把气氛弄得热络和气。这位和两个儿子亲子那么亲厚,这也是证明除了事业外,这位张校长的家庭也是及其美满的,这在现在稍微有点资产的富商中并不多见。在座的都算是小小的成功人士,却也基本上都沒有在家庭的问題上有所建树,甚至都在隐隐得抵触婚姻中。 兼顾家庭、事业双丰收的人士才是真正的成功人士,这是集体的共识。 在主办人盛三的指引下,和大家都打过招呼的张校长开始整理拎來的电脑包,他开始准备网络链接。 他们來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沒人告诉他今天会有这么多客人來。陆风沒有从盛则刚沒得到答案,顺势拖过盛三询问。 看着今儿个居然自动送上门的这位,很想拒绝回答的盛三缓缓道:“这是‘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的第二次会议,欢迎您作为观察员莅临。” 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怔了一下下就想大笑起來的陆风吞下了快要脱口的大笑,他完全相信,只要他敢笑出來,面前死死盯着他的盛三的拳头就敢狠揍下去。 在最后一刻保持住优雅的陆风诚恳的微笑,“能够莅临这样伟大的会议,我感到非常荣幸。” 听着这句几乎是重复他原话的话语,盛三盯了他一眼,算陆风识趣,不然在会议之前就拿他开祭吧。 在张校长的招呼下,那位标准知识分子的郑律师不情不愿的过來帮着链接网络。 那是干什么。本次会议还用得上电脑网络。 郑律师拒绝回答的表情让时刻准备和他开吵的徐翊格外好奇,从张校长那里得到的回答就是,,今天还有一位身处在国外的人士会参加这场会议。张校长加重语调强调,这位海外人士是位科学家。 这……这还是场国际会议。……太逗了吧,连带看热闹的盛则刚也被刺激了,跟着好奇的大伙儿一起围到会议桌边瞧瞧。 海外人士见得多了,可这科学家还真不多见,除了电视机的纪录片里能见识一下,平日的社会上,科学家不比大熊猫多,况且,一提到科学家,都不免联想到罗布泊、西昌。赶紧凑近看看现实中的科学家究竟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像小时候订阅的科技画报里所形容的那样有个亮铮铮的大脑门。 不过,想一想不对劲呀,一个科学家不搞科研,参加这个什么跨行业的会议干什么。 线路接通了,调试完了的郑律师立即让开位置避到一边。按着鼠标,上前的张校长链接到了约好在线的对方。 在会议桌上的电脑荧屏正对大家,想不注意都很难,凑上前,看着国际线那边显露在荧屏上的科学家的真容,大家一起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这人好熟悉,这人像谁。对了,这不是张校长小儿子的放大版吗。 这位在摄像头下穿着白大褂的这位正在另外一台电脑上认真的忙碌中,从电脑的摄像头的视线中,可以隐约看到背后是书墙,还不能判断究竟是不是伟大的科学家,可无可争议的是,这绝对是位知识分子。 点击鼠标叫唤了两下,对方也有了回应。 “开会。噢,就是上次说的那个。”推推眼镜的白色大褂的科学家正面对上了摄像头。 正面看到这位,除了刚才沒下楼的盛则刚和陆风之外,别的人都确定了,这绝对就是张校长小儿子的放大版。这位科学家取下眼镜,揉揉鼻梁之间,抬手间缓解些许的疲惫,科学家不是好当的。 坐正的他对着电脑摄像头道:“我想过了,这个会议我不应该参加。为科研成果寻找市场,为市场寻找科研技术支撑,这是市场化和科研互补的好方式,可要是把纯粹的科研人员拖入参与市场利益分成的争论中,我认为,那就基本上扼杀了了科研人员的无限发展空间性质。各司其职,加强产业化,提高市场竞争力,这是学经济做贸易的你们份内事,不要让我们专心搞科研的同时还要分神去想着挣钱养家。我的发言结束,再见。” 凑前的方有容很激动,这就是让张校长引以为傲的爱人。难怪让张校长忍不住炫耀,果然是值得敬重的知识分子。 好犀利的言辞,说着谁也不能驳斥的事实。之前凑热闹的心境随着干净利落的‘再见’而沉静下來。 刚才避开荧屏的郑律师过來收了电脑,在这个较为严肃的气氛下,各自找着位置坐下,会议正式开始。还无法把握立场的李志远很明智的一直保持着静默,最终选择了会议桌之外,,沙发那边。那边还坐着两位会议观察员,分别是盛则刚和陆风。 虽然想扩大影响,却被在海外人士拒绝参与,可也是打了个好开头,抓住这个沉寂反思的时机,立即进入内部的座谈会议议程吧。 可能是被科学家给刺激了,整个气氛立即紧绷了起來,直接进入会议进程,延续上周的议題,开吵。 郑律师理所当然成了为了名誉而战特得苦心准备了一周的徐翊攻击的目标,措手不及的开战让调整着心境准备会议的其他人都发怔。沒能参与第一轮会议的新人都惊讶的连忙看旁边的人,怎么了。怎么吵起來了。要不要劝架。 无人参与这种唇枪舌剑。來了,又來了,主持人盛三面无表情看着,吵架沒问題,只要不打架破坏和谐为主旨的会议规程就成。 这……这真的是会议吗。 细雨32 直接延续上周的话题,备了一周功课的金融外贸代表——徐翊和司法界代表——郑律师开展了理论联系实际的关于市场经济上不同观点的唇枪舌剑。听了几分钟,虽然没太明白这两位为何会有过激的争辩,为了尽可能不扩大战局,被迫旁听的所有人都选择了紧紧闭上嘴巴,好在,虽各有立场,在经过上周一轮的战局后,彼此相互对应对方的同时也都在适当的调节寻找彼此都能接受的交叉底线。 只不过,事与愿违,当不断向交织点慢慢靠拢的两个人的努力总是在交接的那个敏感的时间段总是被一个掺和进来不和谐的言论给撞开了。那伺机掺和进来的言论和他们的本来缓和的争执重新交叠在一起,为此,战局有不能停息愈演愈烈的趋向,那些闭着嘴巴看着这从经济理论到商贸事例不断进行交锋的两个人上的视线也全部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等一下!”准备充分,奋力辩驳着对方观点的徐翊高高举手打出了暂停的手势,他的对立面郑律师也立即停下了言论攻击。 “你!”得到喘息的徐翊侧身盯上双手抱胸坐在他旁边的方有容。 盯着不知所谓看着他的方有容,徐翊大喝一声:“你是不是专门跑来挑拨离间的?” 对!那个总是在他和讼棍快要达成中间路线的时机掺和进来让准备熄灭的战火不断重新燃起的家伙就是方有容。徐翊对方有容不断搅合他的立场很怀疑,他俩认识共事也有好几年了,难不成方有容真是司法界讼棍派过来的无间道? 方有容被指责得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挑拨离间?”对这种不负责任的指责,他绝不能接受! 为了不将战局扩大而保持静默的旁观者们一起盯过来的视线都肯定了徐翊指责的正确性,整个过程中,这位确实有无间道的重大嫌疑,他们可以证明:每当争辩的这两位在理论上相互稍微搭界妥协的关键时刻,方有容都能准确的插挑上一句让整个战局重新再起。 方有容抗议这种诬陷,上这周他也是做了不少功课来弥补上次没能参与进辩论的遗憾,“我是正当的加入了一点点个人看法和个人意见。”真不痛快,欺负他没有主见吗,凭什么不让他发表不同意见!他也是有发言权的! 眼前的可不是对面的讼棍,对方有容,徐翊向来是用掐的。咬牙切齿的掐着这个拖他后腿的家伙,徐翊大喝:“没人不让你发言,在发言之前把立场弄清楚,别作墙头草!” “哪个是墙头草了!老话说,理是越辩越明,我是在辩明是非!”对徐翊仗着自个儿是顶头上司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掐他脖子,他可也不是好惹。 尽可能保持着严肃,敲敲桌面,主持人盛三慎重地提示:“不要打架,请保持会场的和谐。” 端着茶水的坐在沙发那边,瞅着水晶灯下会议桌进程的本次会议观察员盛则刚和陆风呆滞了,跟在他们坐在一起的李志远瞧得更呆。 不错,严谨的会议程序绝对比玩家家要正规多了。 看得发呆的民间观察员陆风回过神来,抬身靠近会议桌,立即占据了一个空位近距离观看战局。 被会议主持人警告后,徐翊愤愤然收回要掐死方有容的爪子,被理所应当站在他立场上的方有容给拖了后腿,他很不甘心! 没有打得起来,好吧,喝上一口茶,消停了一下下,继续开始下半场。 在撇开方有容的掺和后,徐翊和郑律师争辩得就客气多了,直接就之前将要达成的中间路线上靠拢,看着这两位和气生财的两位,从进门起就审慎的两位丝绸商也终于看到了此次会议进入下一轮议题的曙光。 可惜,再次事与愿违,嘴快的人不止止是方有容一个。面对这种渐渐靠拢的言论,对其部分见解有反对意见的会议观察员陆风忍不住插嘴抨击驳斥了。皆等着这一轮战局结束的来宾们侧目盯上又一个无间道的家伙。 一边早就憋着的陆风对这两位在市场经济上的一些言论非常不以为然,仗着主场的优势,不吐不快,正好拿出来说道说道,他对之前论点上的漏洞重新进行了反驳和抨击。 怔了一秒钟,正将要在大方向上达成了和谐一致的两位被再次插嘴给搅乱了议程的情况下,他们一起盯上轻佻得掺和进来的陆风。看着这位跳出来的又一个插嘴的,再次保持了沉默其它人都有回到起点的思想准备了。有点眼色的都紧闭嘴巴,目前的状况下,嘴巴稍微苯点的最好识相点千万别参与进这种混战。 盯着这个没眼色的陆风,主持人位置上的盛三面目沉重,双手抱胸等着随时出现一面倒的大趋势,从上周就已经证明了,至少在自由辩论的口头上功夫上,学经贸的绝对没有学司法的利索,更何况,这位司法界代表郑律师还有那么一点点愤青,再加上隔行如隔山,目前谈得本就不是陆风所熟悉的行业,凑热闹可以,没个准备就敢和这两个明显都准备了一周的家伙进行辩驳,这位一向很有优越感的陆风必然要为不谨慎的多嘴付出代价。 带着资本家的势利口吻和尊大气势,掺和进去的陆风立即被有那么一点点愤青心理的郑律师抓住论点上的漏洞开始了回击,在经济问题的辩论上,连搞专业贸易的徐翊都被郑律师刺激得面无人色,更何况全无备课的家族型小开。 不想联合欺负新人,主动撤让的徐翊同情这位多嘴的观察员,对付这个没什么逻辑理念的家伙,郑律师一个人完全可以掌控局势。 闲坐在一边沙发上的盛则刚仰着脖子关注着这种场面,慢慢靠过来挨着他坐下的是他的姐姐,瞧着会议桌那边的情况,趴在沙发背上,她低声询问道:“情况怎么样了?还没开架?” “等一下,快了。”盛则刚摆着手示意姐姐别打搅他看热闹。一旁的李志远一直在看着,他早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言行不严谨的陆风,这位很不好惹的郑律师明显不想给面子,一边反驳陆风言谈上的漏洞,一边还在加以不露痕迹的冷嘲热讽,虽然一句也没明说,那个意思基本上和直接被指着鼻子说是目光狭隘的二世祖没什么两样,这让陆风无比愤怒,目前所继承家里的产业虽然不是他挣来的,可是也不能诬陷他一无是处! 在陆风反驳之前,郑律师又挑起眼角,“和日韩相比还有本能陶醉的优越感,和欧美显而易见的差距就成了理所应当,这正是‘奴性’的真实体现。” 被踩到痛脚的陆风彻底扯下斯文的面具,跳上桌子,抓狂了的他愤怒的要和这个讼棍决斗! 看见了吧,这就是企图和律师自由辩论的下场。 在座的各位都由此体会到了一个真理,绝对别和律师争执理论上的问题。 随着陆风跳上桌子,一边跟着都站起来,终于要开架了!那两个丝绸商代表早已被刺激得没什么反应了,注意着桌上,准备帮着拉架。 会议主持人盛三及时大力拍着桌面道,“自由辩论结束,我提议某些人在中场休息期间调整一下情绪,顺便把从海洋远轮的发展和对日、韩的不满情绪抑制一下,顺便顺路将思维从中美对海洋控制上的军事差距上回归到本会议原有关于提高丝绸附加值的议题上来。” 对,偏题了,早就严重偏题了。掺和进来的陆风直接就把原本在关于丝绸技术创新这个话题转进了世界经济市场和国际海洋军事的纷争上了,看着双眼冒火大喘息的陆风,对远洋海轮和航空母舰都不太了解就没参与辩论的方有容同情被郑律师差点给气疯了的第二位好汉。 陆风跳下桌子,坐下来喝口水休息一下,随时准备拉架的其它人也陆续归位。坐下来喝口水,中场休息休息。 随着被都站了起来准备拉架的人遮挡了视线,也跟着站起来看热闹的盛则刚和他的姐姐都非常遗憾,居然没打得起来。这姐弟俩遗憾的嘀咕让紧张瞧着那边局势的李志远很无言。 这边的争吵让端着茶水和点心上楼来了的菲佣颇有不安,盛则刚的姐姐赶紧过来接过茶点,她对那位轻描淡写说着刻薄话的郑律师很感兴趣,不知道长得帅不帅,她把茶点送到会议桌上去,近看,这位郑律师是位标准的帅哥呢,她很满意。 美女当前,男士们都调整一下情绪,整理衣襟,展露亲切的笑颜,和谐,和谐第一。 中场休息后,认真的会议主持人盛三使用特权直接剥夺会议观察员陆风的发言权,理由是:把经济议题往中、美在海上的军事力量上偏移的人没资格发言。顺便也警告了一下之前行使无间道干扰会议进程的方有容。 很不错,幸好本次会议有个很明事理的会议主持人,当即,徐翊和郑律师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立即达成之前已经靠拢了的中间路线,赶紧做正事,大家都不是有空唠嗑的闲人。新一轮的议题准备开始。 终于被关注了,两位丝绸商感激这位一直保持着理智的会议主持人,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对这个会议抱着期望了。 首先感激不同行业的朋友对丝绸产业的的分析,想将这个行业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的理论是正确的,在现实上却是极度不现实的臆想。撇开需要他们自己的调节有争议的环节不说,究竟是合作还是合资,以什么样的比例进行,这些需要的不是争辩,他们坦言,这根本无法在理论上能促成有效的协议。 抬起手,一直笑哈哈看着的张校长要求发言。对从来不搅合别人言论的张校长,大家都给予了高度重视,在吵闹不堪的会议场上,这可是位中流砥柱。 “我想您两位误会了什么。”他请相当为难的两位丝绸商放松,“郑庭轩和这两位的辩论,仅仅是抒发对市场经济的一些个人看法,除了他们自己的意见之外谁也不会代表。”张校长呵呵笑着,“我们就是想开个后门,为各自熟悉的朋友搭建个有可能合作的舞台而已,就像之前那位‘科学家’所言,各司其职,在商业的操作上,无论合作还是不合作,或者达成个怎样的意象,那是你们自己需要斟酌的地方,这原本就不是我们应予参与的。” 对噢,张校长和方有容原本就是想找到合适的丝绸商出资做科研经费之外就是监督一定要支付研究人员一定数额的科研奖金,他们从开始就没想过要从中间得到什么。早已把这个主旨给忘了的方有容遗憾自己的不成熟。难怪张校长闲适的一直笑哈哈的看着吵闹,原来是他是真的在看热闹,这才是大将风度。 对大家的理解,两位同行的丝绸商感激。没了争执的理由,气氛回归和谐,融洽的气氛下,很可能要合作的两位丝绸商迅速达成一致意见,无论他们之间的会谈成果如何,对这个送上门来的有可能能研究出来的这个科研技术应该立即展开洽谈,关于投入科研的资金和会议发起人强调的科研人员的奖金,他们绝不吝惜。 方有容积极要求联系科研人员这个光荣任由他来主导,虽然对前有无间道嫌疑的年轻人还有点不放心,不过,在资深人士的肯定下,方有容最终得到了这个光荣的任务。对方有容争抢这个任务的徐翊有点儿莫名其妙,方有容太积极了吧。 这样和谐的气氛多好呀,吃着点心,相互聊着天,顺便决定一下这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第三次会议的承办方,没人主动,那就还以抓阄的形式来产生吧。 旁边憋屈着的不被人待见的陆风跳了起来,他强烈要求承办下一次会议。 盛三及时站了起来宣布,“介于大家都相当忙碌,我建议把这种会议改称两个月举办一次。之前请把准确的会议主题通知给参与人员,以免发生跑题现象。” 对,虽然好玩,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在座的都立即表示支持。 陆风对扯他后腿的盛三很恼火,“两个月就两个月,反正下一次由我承办,现在我宣布,下一个议题是中国海轮。”这是他的专业,绝对要雪耻。 确认无人和陆风争这个举办权,盛三沉痛的宣布下一次承办人是陆风。喝茶吃点心的大家对下一次的会议保持了积极的欢迎,为了刺激,他们会出席的。 本次会议就算完美的划上句号了,楼下的两只帝企鹅也跑了上来,向他们最喜欢的郑叔叔展示阿姨送给他俩的漂亮礼物,那是两个一摸一样的水晶小塔。 “这是文昌塔,”盛则刚的妈妈跟着上来了,笑眯眯的解释,“是促进孩子们学业的,有点迷信,也是好的寓意。” 郑律师感谢着女主人的慷慨,这位知识分子得体优雅的举止让盛则刚的妈妈非常欣赏。 陆风盯着围着郑律师转悠的两个小孩,恶从胆边生,他要挟持这两只帝企鹅! “那是我家的儿子。”察觉不妙的张校长连忙向目露凶光的陆风挥手示意,孩子们和郑叔叔关系一向很好,刚才在楼下没有介绍,被这位不太成熟的陆先生误会了。 是张校长家的儿子?那就算了。不过,张校长这个小儿子怎么和之前的‘海外人士’科学家一摸一样?这个问题萦绕着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头。 真没品,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撇着嘴巴,方有容侧开脑袋,以免露出来的鄙视被已经抓狂的陆风瞧着引起不必要的吵闹。 穿成帝企鹅的模样儿的孩子们跑过来找家长是因为离他们要参加的音乐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算上塞车、红灯什么的,得要提前出发才行。 不能耽误孩子们接触艺术的美好时光,大人们赶紧相互交换了名片以便好联络。 郑律师和陆风相互面无表情的放开交际的手,彼此的目光都涌动着凶光,显然,借着道别握手的时机,伺机下手的陆风也没得到好果子,算是两败俱伤了。旁观的方有容立即把陆风的名片认真揣好,第三次会议的热闹已经光是想象就已经可以预知了,就是大海啸发生,他也绝不会缺席。 细雨34 追寻自己真实的感受,愉悦的*,靡靡的气氛,安静相拥的两人静静地睡了。 清晨的光不能遮掩的透了进屋。 睡意沉沉的方有容翻身,探身拉开窗户的盛则刚低声道:“我把窗子开了点,换换空气。” 揉着眼睛,看看已经穿着好了的盛则刚,方有容清醒了一点点。对了,今天是周一,盛则刚要上班的,他就不必按时按点了,这就是自由职场人的好处。 整理一下发型,拉开抽屉,挑出和西装相称的领带、手表、袖扣。仔细整理着袖扣的他侧头瞧到伏在床边一个劲盯着他瞧的方有容,盛则刚笑起来,打出了个飞吻。 轻佻~~~,接过飞吻的方有容呵呵笑,现在他俩都有向肉麻当有趣的方向发展的大趋势。 “我去上班了,你再睡会儿吧。”整理完毕的盛则刚挥手出去上班了,临走前他有话要交代,“对了,妈让你去问问张校长,那位郑律师有没有女朋友。” 睡意早消,方有容眨着眼睛,“想给你姐姐找男朋友?有眼光!不过,你们不觉得郑律师太厉害了吗?徐翊怎么样?除了有点儿伪小资之外,他人很不错的。”藏有私心的方有容连忙向盛则刚推销他的老板兼朋友,“我有他全部的资料,外加收入和生辰八字。” 瞧着大力推销徐翊的方有容,整理好衣襟的盛则刚伸手捏着方有容脸颊两边的肉肉,“别乱点鸳鸯谱,先去问清除郑律师的情况。” 没能把徐翊推销出去,方有容有点遗憾。 看着盛则刚出去,方有容慵懒的舒展着四肢,激情后不适充溢着全身。没了困意依旧伏在榻上不想起床的方有容侧着脑袋想了想开始傻笑起来,想到昨夜他晚归打开门迎面那盛则刚不悦不满的脸色,就觉得好有趣。在小小的家等着他归来的盛则刚是那么真实,呼呼,被期待的滋味好让人洋洋得意呢。 探身拖过放在一边儿的电脑,打开网页,新世纪下的新青年很迷信的认真研究着五行,看看五行相克的篇章上‘金能生水,水多金沉;强金得水,方挫其锋;水赖金生,金多水浊;金能生水,水多金沉。’这种言论,不管看没看懂,不管是不是得到的解惑,相由心生,想法也是随心而出,得到结论是金和水两者原本就需要相辅相成方能相得益彰。不错的意会答案,呼,对迷信,方有容就是相信。 得到心理上的满意,方有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准备继续酣睡,昨晚盛则刚已经在网上给他预订好了今晚的火车卧铺票了,离黄昏还悠着呢,不着急。有时候,做飞机还不如做火车来得方便,经过好多次的提速,中长途的火车出行表贯彻暮行朝至的利民准则,很符合国情的安排让出行的中间阶层节省了不必要的住宿费,何况所有大型火车站台外都有贯穿全城的大纵横公交线路网络,让整个出行变得经济又实惠。翻了个身,想起在公交车上看到的古朴的钟楼、鼓楼还有那保护完整的古老城墙,期盼着此行的方有容下定决定,这次办完事情一定要留在那个城市玩上几天。 ――――――――――――――――――――――――――—————————————————————————— 次日,开门回家,盛则刚打开了进户门的灯就看到玄关口的地板上有个包,还好,只是个普通的旅行拎包,不是夸张的拉杆箱包。 快步转过玄关,一眼就瞧着缩在沙发上的抬着眼睛眨巴眨巴瞧着他的方有容,盛则刚想笑,噢,看来他家的小猫似乎又受到打击了。从屋内还没有完全预热的空调的温度上可以判断,方有容也是刚刚回来,幸亏他嫌应酬麻烦回来静静待着,不然,他家的小猫就得委屈到深夜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么顺利?”盛则刚压着笑意询问着。昨天他一直在外面应酬,今天难得早些回来,真没想到会遇上本该在西北待上几天的方有容,看来方有容此行很不顺利。 “一点儿也不顺利!”对盛则刚故意调侃,方有容不满着:“好像是我表现得太轻浮了,他们不信任我也就罢了,居然连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我就把我给清除了出去。”抱着双膝,手指头在足尖前划着小圈圈,满腔热情跑过去想促成科研所和实业有机结合的他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 “不是轻浮,可能是你太热情了吧。”盛则刚脱了外套靠着方有容坐下,他安慰着,“别在意,‘热情’和‘轻浮’的名词解释在现实中和字典上的标准解释不太一样,在生活上,热情和轻浮区别不大,在商业上,热情等同于陷阱。” 斜着眼角,瞧着笑眯眯的盛则刚,方有容哼了一声,“知道了,人一旦太得意,平地也会摔跟斗,好几年前就见识过了。” 这是挑衅,一直在努力忘记那曾经难堪一幕的盛则刚抓向说完就跳起来的方有容,那迅疾的速度让说完挑衅的话就知趣立即准备逃窜的方有容束手就擒,正如盛则刚所言,他是真的是学过搏击技术的。 在小小的屋内嬉闹,没会儿,那本来溢满小屋的阴霾被这欢笑嬉闹给悄悄地吹散了。 “我看上去真的很轻浮吗?”方有容赖在盛则刚的腿上不肯下来,被抱着的感觉好暖和。 真会撒娇,果然是么子。让看来确实受到打击的方有容赖着,盛则刚后靠倚着沙发想了想,“该怎么说呢,应该不是轻浮吧。” 方有容是不是个轻浮的人,盛则刚很清楚,除了有着自己的准则之外,方有容的那小心眼和自尊心都挺严重的,常年奔波在市井之间,在社会这个大课堂上早已沾染上世故,只是最近方有容的变化挺大,可能是那种乌龙的会议开得太多了的关系吧,方有容外显的世故转变了方向,气质里少了之前认知存在的市侩气,现在的他看上去居然会有符合年龄的青春的味道了,算是可趣,方有容倒着长了吗? 得到这样的认知,盛则刚噗噗笑了起来,确实,最近的方有容越来越会撒娇了。 “看来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赶快说,我看上去很不可靠的愿意原因是什么?”思绪转回原地,方有容对很紧张,他非常想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有所不足,对在职场奔波的业务员而言,给他人的外在直观是业务成功的第一步。 “不能说是不可靠,应该说需要给别人理解你的机会吧,比如说:要是一个陌生人跑到你们公司直接送给你们一个有利可图的大单子,别说徐翊会做出什么决定,就算是你,你会在不经过判断,仅仅因为对方的热情表现就会全然信任吗?” 对这个比喻,方有容当然知晓不是对方的错,就是觉得委屈嘛,亏得他是争着得到这个任务呢,不被信任的拒绝害得他灰溜溜跑了回来,不止止是丢了面子,也还是对他能力的质疑,这种结果怎么不让身处职场的方有容深受打击呢。 拍拍,可怜了,可怜了。“好了,别灰心,你有什么打算?”摸着发丝安慰着方有容的盛则刚询问。 “已经和张校长和郑律师还有徐翊通过电话了,他们已经分别通知那两位丝绸商了,明天一起去那边的研究所,我还是要去。”扭着脖子,方有容坚持自己的立场,被当成皮包公司小骗子的滋味很不堪,能正名也是好事,明天赶晚班火车继续进发。 “对了,和郑律师通电话的时候,我直接问了他有没有女朋友,他说他已经有了爱人了。” 有点儿意外,郑律师看上去不像是有家室的人,不过,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也算是回拒了吧,盛则刚不在意道:“是吗,那就算了,妈看他非常疼爱小孩才动心的,妈说喜欢小孩的男人相对而言对家庭忠诚度更可靠些,没想到他已经有了爱人呢,真可惜。”站了起来拍着方有容的发丝,“家里小金库储备得还算丰盛,我们今天出去消费一下,也算响应拉动国内消费政策做点贡献吧。” 方有容对盛则刚为出去乱花钱居然找出这般华丽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而感叹,果然是小资。 看看对高消费没什么兴趣的方有容,盛则刚煽动着“对了,我听盛三和陆风说你唱歌特别好听,反正今天你的心情也不太好,吃完大餐再去歌厅,让你唱个够,我也好好欣赏一下。” 看向为他而考虑的盛则刚,抓着外套就穿上身的方有容连忙点头同意,这是个非常好的建议,今天所受的委屈确实需要宣泄,盛则刚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情人呢,那今晚一定要好好唱个够,用全新的心态走进新的一天。 在气氛优雅的餐厅品尝了美味佳肴,再偕同一起往娱乐大世界跑,一进灯光璀璨的大堂就遇上了熟人。这是谁呀?在号称上千万民众的金融大都市时常能不经意遇上,这算不算是缘分呢? 在这里遇上盛三,一点儿也没意外的盛则刚随意招呼了声,迎过来的大堂经理立即殷勤地准备个包厢,那高级vip的姿态实在有点儿腐败。 在这里再遇方有容,脚下顿住的盛三的表情有点儿精彩,“——你?你来k歌?” 来娱乐场所中的卡拉ok厅自然是来k歌。“是啊,”方有容笑眯眯地看着盛三,盛三真够悠闲的,成天在娱乐场所闲逛不觉得无聊吗?考虑一下是不是拐他明天一起去西北逛逛去。 得到方有容的确认后,盛三没再招呼,转身走开了。 豪华的包厢里有最好的音响,最重要的是这个偌大的包厢内只有两个客人,没人和他抢着麦克风,方有容演唱会正式开始! 还没到十分钟,也就是第三首歌才开头的那会儿,在豪华沙发边坐着的盛则刚慢慢撕下桌上的餐巾纸塞进耳朵眼中,想到欺骗了他的盛三、陆风,盛则刚目露凶光,怨恨不已。 细雨35 为了生命的质量,听到第六首歌曲的盛则刚反击了,他也要唱两首,得让不自觉的方有容晓得一下什么叫歌声。 盛则刚的反击在方有容的预料之中,经常被抢麦克风的案例见识得多了,盛则刚这种还算客气的争夺架势远远不是方有容的对手,霸占着话筒坚决不撒手的方有容抗议不讲信用的盛则刚,他今天受了大委屈,需要宣泄一下情绪,既然来了,就该大方点让他唱个够才对。 快点撒手,新的一曲已经开始了!方有容急切挣扎,盛则刚也不是好惹的,为了长寿,他要自己唱! 纠葛中,门开了,突然进来的一趟子不速之客顿住脚步盯着在一圈小射灯下沙发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看着这暧昧幽暗的灯光所营造糜靡气息,他们的表情迅速暧昧起来,轻佻的口哨声,啧啧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充溢着整个包厢的笑声,中性形容称之为暧昧,贬义的形容词可以称之为猥琐。 冤枉死人!这真是个不纯洁的年代,两个男子争抢一只麦克风看在别人眼中就形成心照不宣的有色暧昧,太不正常了,丰富的想象力究竟从何而来?难道没看到他们身边还站着个犹豫着要不要帮忙的服务生吗。 昏暗的包厢内的大灯亮了,看清楚了,串门进来后发出诡异嬉笑的是一群衣着鲜亮的家伙,男性、女性皆时尚得如从t型台上走下的模特,可惜,被这故作暧昧的嬉笑破坏了优雅气质,更像是某些影视剧内的潜规则男女。 被这样轻佻得盯着看,被压在沙发上的方有容展露出个和气生财的微笑,这些不敲门的人士是谁?跑业务久了,这种职业可亲可爱的阳光笑容是他照着镜子苦练出来的,虽然还不算炉火纯青,可也是颇有水准。 方有容一个人的好奇远远不如一群人好奇的视线,只是那好奇的目光因为刚才过于暧昧的纠缠显得格外迷离,看过来的闪亮的眼光中掺杂了太多别的色彩。 趁着盛则刚分神,一直屈居下风的方有容使力重新占据了麦克风的主导权,推开盛则刚溜下沙发爬了起来,口哨声和哄笑声更大了。轻佻的口哨声和这雕栏画栋的装潢一点儿也不协调,这无关方有容的兴致,谁说能进出高档场所消费的就有上档次的人品?在这个金融大都市中,在公交车上给老年人让座的没几个是这都会的本地人。方有容已经习惯社会人用金钱来衡量人的档次的可爱思维了。 “盛大公子,好久不见了,还以为你永远会销声匿迹,没想到会再遇上你,不介绍一下吗?”为首的看来是盛则刚很熟的人,挑着眼角上下扫视着方有容。 大公子?很雷的绰号,又是一个被港台剧荼毒的家伙,方有容同情盛则刚,光是这‘大公子’这个称谓就能把盛则刚个人的努力和成就都给摧毁得一干二净了。 短暂的争夺,短暂的被观看,短暂的暂停,那轮空的曲目滚动到下一曲,当新的一曲慢慢扬起,方有容立即占据了歌手位置,这是他最喜欢的郑智化的“老幺的故事”。这是一首相当冷门的歌曲,很多k厅都没有这首歌,在这里查出居然有这首歌曲的山寨版的mtv,方有容感动得要命,这首被几乎遗忘了的歌手郑智化后期的歌曲包含了很多人性化的东西,积极的消极的都在其中,是和社会抗争的小人物人生写照。 歌曲的起头有点与众不同,那铿锵有力敲击什么的声音由远而近,在工地干过体力活的方有容对这首无意听到的这首歌情有独钟,那铿锵的敲击声声,足以让方有容仿佛领会到曾经常年在工地干体力活的爸爸的艰辛,那振动的共鸣声让方有容激动,抱着抢到手的麦克风开唱:“黑色的帷帐,白色的屋,阿爸在坑里不断的挖,养活我们这一家,骄纵的老幺,倔强的我,命运是什么我不懂,都市才有我的梦…………” 开唱的方有容的歌声立即让轻佻响起的口哨声给冷冻住了,包厢内的气氛好会儿没回过神来。 “停下来,别嚎了——”有人上前搭上方有容的肩膀,方有容连忙紧握麦克风以防被抢,回首就看到那个搭他肩膀的家伙被一拳给击倒在地。挥拳的是盛则刚,顺脚把那个搭着他肩膀示意停下歌声的那个人给踹了出去。盛则刚用行动向方有容证实了他的诚实,他是真练过拳脚的。 喔!盛则刚在打人!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发生在第一现场的打架场面,方有容受刺激的跳跃了起来。知道盛则刚的品位不怎么样,可没料到盛则刚居然会和港台剧上的纨绔子弟一样居然在娱乐场所打架! 盛则刚的动手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被打倒在地后还被踹了一脚的那人挣扎的跳了起来,打倒愤怒的挥着拳脚冲向盛则刚,看来这人也不怎么好惹。旋即出现的混战让豪华包厢内有很不相称的不优雅,整个场面有点冲,更冲的是盛则刚表现出的暴戾,同来的嬉笑着的人都被盛则刚突然出手给刺激了,一起看向一边瞧着的方有容。 盛则刚打架,他们看他干什么?被瞩目的方有容被刺激了一下。虽然很想虚荣一把,方有容还不至于没眼色。看看前面,还不至于形成混战,拳脚稳健的盛则刚没有半点败局的痕迹,此时,保安来了,盛三也出现了。 转过身,接着音乐的旋律,接上第二段台词,方有容继续展开歌喉。来这里就是为了k歌的,这次西北之行让他的职场自尊心倍儿受伤,不好好宣泄一下,怎能重新面对新的行程呢。面子是身外之物,可这个身躯绝对在世俗之中,不被人待见的憋屈的方有容占据有利地形跟着曲目放声高歌。于是,在乐曲旋律的包围下,方有容的歌声让拉架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开着的门外,喧哗声声不绝,走廊上涌动着不少遮掩着耳朵探身看热闹的客人,果然,娱乐场所是非就是多。 打架归打架,没人来切断他的歌声,飙歌继续,随着音乐中敲击声渐渐弱消,方有容感慨万分。每次唱起《老幺的故事》就想起家人,想念任劳任怨为养活全家而奔波的父亲了,也为自己能独当一面感到小小的自豪,舒坦了不少的方有容准备等着下一首歌曲的传送,下一首是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这可是离开家乡在外拼搏的励志标志性的歌曲,是方有容保留必唱的一首。 休息一下,喝口水,回身,大灯开着,那些不速之客全部消失了,喧闹的场面也不复存在了,可能是到外面打架去了吧,偌大的包厢休息区的沙发边上站了三四个服务生,安静的随时准备倒茶递水。 盛则刚是vip,连带他也成了vip?这便宜占得大发了。 “你似乎很兴奋?” 噢,除了这几位服务生打扮的年轻人之外,还有一位就站在他身边,刚才转身没在视线的范畴中。 是很兴奋啊,难得没人和他争抢麦克风,也没有被联合赶出去,能独霸一次麦克风搞独唱可是件不容易的事。看着这位站在他身侧和他说话的这位——先生?看不出年龄,似乎应该不大,却又显得老道,怎么说呢?想了想,还是只能找出一个词汇——甘拜下风。 对不符合国情的新人类,方有容从来都是甘拜下风的,他从来没有达到业务员的业务能力的顶峰,很遗憾,对,他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厚脸皮,至少,他不敢穿蕾丝。 依靠着旁边的罗马柱子,潇洒的夹着一根烟,一手优雅的打开打火机,那姿态很影视化,难怪盛则刚随口都能抖出些影视台词,原来是生活圈子带来的影响力。 这位是何许人也?对经常发生的影视剧情已经不得不适应的方有容安静等着对方有话要说的对方,只是希望对方感情酝酿得快些,他还要唱下一首。 “别介意,刚才那些其实都是朋友,听说盛则刚带了人来娱乐城,熟悉的朋友们都非常吃惊,都想见识一下如今的盛大公子的枕边人。”这位微笑着,“我是从盛则刚以前的一些熟人那里听说过你,虽然没得到什么评价,似乎你给他们的印象很好,据说盛则刚对你千娇百宠。” 千娇百宠?好阴性的词汇,把方有容狠狠雷了一下。看着脚下价值不菲的地毯,方有容递给他一个烟灰缸,笼罩在袅袅升腾的烟雾中,更加无法判断年纪的他看着方有容。 将烟灰弹在递过来的烟灰缸中,他赞许着,“你很乖,很懂事,我似乎能明白为什么洁癖深重的盛大公子会为了你动手。” “我觉得你似乎弄错了什么。”方有容看着这位故作循循教导的人,那口吻十足像透了拉皮条的老鸨,愧对了这副好皮囊。 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混迹在社会中,挫折和失败经常伴随着他前进,职场中丑陋的潜规则该知道的也很有眼色的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个被和谐外壳包裹下的潜规则横溢的时代,这些年中,除了脸皮没有锻炼到预想中的厚实之外,他的物资条件还不错,以他这个年纪已经拥有自己的房子,光凭着这一点,方有容已经相当自豪了。对金钱,他没有太多的饥渴。 对方有容这种反驳,这位笑得云淡风轻,看着方有容的目光中含着莫名的怜悯,“像你这样的人,我看得多了,消失地更多,看来你还不知道盛家夫人是怎么对付盛则刚所接触的情人的,给你一个忠告,趁着年轻正得宠,多挣些钱,圈子内都知道盛则刚是个出手很大方的情人。” 摸摸下巴,方有容很想说些什么,想想还是算了,对这位自认为别人都是鸭子的思维已经定位的这一位说出相反的话只能是自找无聊。 “如果你把这些当成是挑拨离间那就是你的损失,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我不想这里再添上一条人命。”他看着不怎么在意的方有容。 人命?这可是一件刑事事件,方有容连忙道:“非正常死亡吗?报警了吗?” “报警?你不知道这是个有钱人的天地吗?”他对方有容的无知和幼稚而更加怜悯。 噢,看着这位悲悯地看着他的这位,方有容受教的点点头,他明白了,看出来了,眼前这位是把社会先行定位定性而不去争取的人,不是愤青,只是个自怨自哀世故的老油条罢了。 别人眼中的盛则刚是什么,方有容不知道,他所认识的盛则刚是个对形象执着得有点龟毛的人,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神秘,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至于盛家的有钱程度,见识过盛家的宅邸就大致上能判断了解了,至于盛家的不好惹,从初见面盛家熟练的溜门撬锁的功力也看出来了,不过,盛则刚的妈妈很可怕吗?这有点儿让人忧心,是不是该让盛则刚少回去顺吃顺喝? 会谈就此为止,不是他不想聊下去了,是方有容的歌声中止了他们的对话。 今天是个情绪大起大伏的一天,唱得嗓子发哑这才停下的方有容满足了,准备回家。可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服务生连忙出去通报。在如日月同辉的大厅前,盛则刚等着方有容了。 看着水晶吊灯下的盛则刚,依旧一派贵公子派头,没少胳膊少腿。方有容上前套住他的胳膊,仰首挺胸,回家。 和来时的气氛不一样,回家的车上,气压很沉闷。 “你不问我,今天那些是什么人吗?”开车的盛则刚先开口了。 方有容一直在摸着咽喉,这次唱过头了,嗓子已经开始疼了,回声应道:“问你什么?问你在和我在一起之前的事情?那就没必要呢,那是你的以前。”方有容微微笑,“我承诺过不追问任何之前的事情,况且,我认为,和爱人的从前过不去是件很无聊的事情。” 转开脸偷笑,不想知晓盛则刚以往那是做作虚伪的假话。可是,那份想趁机窥探盛则刚不为他所知的以往的好奇心在那伙人进门的第一句给冲淡了,那一句就是——“好久不见了……”。就是这一句随意的招呼让方有容打心眼窃喜,也放弃追问追探盛则刚的从前。有无数影视剧经验证明,所谓的秘密,根本就不需去寻找,最终都会一个个蹦到眼面前。成年人就应该有成年人的分辨力,方有容从不认为自己未成年,盛则刚是个怎样的人,他会在接触中自己来做出判断。 “你……”盛则刚伸出一手轻轻揉了方有容的发丝一把,没再说任何言辞了。 今天不算是个愉快的夜晚,关上透气的窗子,收拾洗漱睡觉,乖乖枕在盛则刚伸出的胳膊上,盛则刚的不愉快让方有容觉得很愉快,反正今天他把压力和挫折都从胸腔全部倾吐了出来,职场人的压力是沉重的,经过今天的宣泄,明天一定会拥有好的状态进入职场重新开始拼搏。 细雨36 习惯性的,每天最先起早的人会把窗子拉开换换新鲜空气。 “下雨了。”探着身开窗的盛则刚看着外面沉声低语。 下雨了?难怪困倦得不想起来,方有容翻了个身,在雨声中睡觉最是舒服了。迷蒙蒙的拉紧被角瞄着窗外,窗外的冬雨中夹着冰凌般寒意,压下把吊兰拎出去接受雨露的心思,盛则刚下了床漱洗去了。天不早了,今天雨天的低气压让两个人都睡过了头。 细雨下的天空阴沉沉的,低沉的气压让心情延续了昨天的灰色,屋内沉闷的气息在延续。洗漱后的盛则刚过来拍了睡意未消的方有容一下,他低声嘱咐:“来不及做早饭了,饿了自己出去吃点。” 眯着眼睛点头的方有容看着就要出门的盛则刚。 “等一下。”从暖和和的被窝中跳了出来,方有容喊起来:“就等一下下。” 正在穿鞋的盛则刚回首,招呼着的方有容跳下床跑进漱洗间,来不及调出热水,打开冷飕飕的自来水拍打在脸上,挤出牙膏抹在牙刷上刷牙。是没等多久,就两分钟全部完成了整个漱洗过程,揉着被冷水冲洗得冰凉的脸颊,方有容跑出漱洗间站在等着他的盛则刚的面前:“我洗过脸了,也刷过牙了,接一下吻吧,尝尝,是薄荷味的。” 等着听方有容有话要说的盛则刚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这个人,他笑了起来,张开双臂将穿着单薄睡衣的方有容拥入怀中,磨蹭着被冷水冲洗得冰凉的面颊。 仰首伸出舌尖舔了盛则刚微张的唇瓣,舌尖顺着双唇钻了进去,也是薄荷味的。小资的盛则刚用的是黑人,他用的是黑妹,不一样的价格,一样的薄荷味,结合在一起是温柔的吻,这是个健康的积极的早晨,和这冬雨一样,很纯净。 温柔的吻后,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盛则刚的衣角,方有容道:“今天约好要和他们一起去研究所,要是顺利,我会留在那儿玩两天,去看看大雁塔和兵马俑,回头给你带核桃和红枣。” 盛则刚点头,“多带点,回头拿去哄哄我妈,以便长期能从家里多哨点好吃的,这两天我也有事,我会抽个空找盛三、陆风聊聊天去,他们联合向我推荐说你歌唱得非常好。”提起此事,触及噩梦般的记忆,他有点咬牙切齿。 掩住笑意,方有容倚着玄关的木格边沿,“看来下次不能指望你请我去k歌了。” “任何时候都乐意奉陪,只要别让我和你待在一个包厢就成。”咬着牙笑起来的盛则刚已然将前一刻的阴霾全部扫去,转动门锁,盛则刚回头示意方有容赶紧回被窝去,刚才开了小半扇窗子,别受凉了。 迎着盛则刚回首的目光,依靠着玄关等着他出去再上床的方有容回了个灿烂的笑颜,气氛有点儿*的了。那又如何,情人之间的互动本就该这般幼稚可笑。 侧耳倾听着盛则刚轻快的脚步声远去,怀着小小的得意,呼呼,他家的则刚依旧精神抖抖。 盛则刚出去了,跳着上了床钻进还有热气的被窝磨蹭着,刚才被冷水激得已经睡不着了,赖在被窝里等着空调的回暖才打算起来的方有容透过厚实的窗帘缝看着外面的小雨,都市中听不到细雨的声音,人为的噪音掩盖了自然的雨声,清洗了都市弥漫的尘嚣,这小雨来得很及时。 悠闲拿着遥控器遥控着电视频道,挑到一圈最终停驻在央视经济频道上,在金融的都市就该看经济频道,靠着靠枕,津津有味看着经济频道早间新闻节目上读报的马斌絮叨调侃着天下事。 算计着时间,撑着雨伞在约好的时间搭车到高速路口等着,随着心境的开朗,阴冷的冬雨也显得飘飘渺渺,可爱起来。 这次出动的人不少,直接开车走国道高速过去,对同行而来的郑律师,方有容一点儿也不奇怪,像郑律师这样的人,做辩论对手有点怨怼,要是当作是合作伙伴,那可是相当值得放心的。 大建设下的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让整个旅程变得很方便,就是那一路的收费站多了点。 方有容和郑律师一辆车,很会看眼色的方有容和开车的郑律师大谈张校长家的两个小宝贝的,惹得郑律师喜滋滋得对这个话题滔滔不绝。要不是郑律师说已经有了爱人,他那乐和劲绝对让方有容有所误会,郑律师还真是位非常疼爱小孩的男人呢。郑律师对方有容提起的特产核桃、红枣、柿饼都很有兴趣,盘算着要多带一些。看着和平日里决然不相同的顾家型的郑律师,方有容感慨着万千,到底姜是老的辣,盛则刚的妈妈眼光还真准。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此行没有因为“家长”们的全体出动而有所顺利,这次研究所没有对他们的来历再有所怀疑,对科研和企业之间的合作提议,他们也点头表示要向上面的主管单位汇报、研究、请示。 这一系列官方用语一出口,所有家长们都不自然皱了眉峰。方有容苦笑,本来就没想和公家单位有太多的接触,前天来的时候,他通过对他印象很好的那位研究员夫人的接洽和相关研究人员接触的过程中得知做试验必需要使用科研所一些设备,才在与科研所接洽时被干部们当成皮包公司的给踢了出来。 听了一大堆汇报、请示、研究这样的字眼后,他们起身遗憾地告辞。 破局了?方有容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私营企业对公家单位所谓的研究、研究这种说词向来不抱希望,和公家打官腔实在不符合他们的节奏进程。站在路边稍作研讨,奸商加上讼棍很快做出了统一的决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又不是要制造海洛因和克隆人,没必要在程序上非得多正规。游走在法制条款的边缘,直接避开正规渠道,看看能不能和研究员私下签约。不内行的他们也关心不了科研过程,作为私营业主,他们在意的是成果。如同某人所言——既然如今的国策是走市场经济,那就借着国策之名,用自己的所学在市场来争取利益吧。 约研究员出来直接会谈的任务就交给方有容了。 约出他们,这很容易,那就赶紧忙起来吧。 ―――――――――――――――――――――――――――――――――—————————————————— 一场随着细雨后飘飘荡荡降落的小雪让繁华的都市中掺和了不少乐趣,这才几天没见呀,满眼店铺橱窗上都贴上了泡沫雪花,那放置着门口挂满小彩灯的塑料大松树和红帽子大胡子老爷爷都在提示一个洋节日的到来。 从出租车上下来,一声按喇叭声,方有容回头,盛则刚摇下车窗看着方有容从出租车上拎下的一大麻袋的东西,他道:“回来了,这次顺利吧。” 摸着发酸的颈脖,方有容道:“还好。”在西北待的时间比预先想的要长些,还是由于必用的一些科研设备的问题,还是找上研究所的领导。对好不容易才达成的协议,大家都很累,在强调知识就是力量的口号下长大,亲身参与科研技术与工业相结合利国利民的事情,却被人为设置的障碍演变得困难重重。看来他有心想做个科研和企业之间的经纪联络人的想法需要更多的磨合。 “你有事吗?”方有容眯着眼睛盯着这个悠闲靠着车窗摆着派头看着他的家伙,看他拿了这么多东西居然不下车帮他,这算什么情人?又想欠揍了吧。 眨眨眼看着方有容上挑的眼角,盛则刚知趣的下车帮着把东西往后车厢搬,方有容在一旁虚空挥着拳头,算这家伙识相。 “这是不是太多了。”盛则刚对一麻袋的核桃有点揪心。 “才一麻袋一点也不多,郑律师一个人就买了三麻袋。”方有容道:“我现在挺佩服你妈的眼光的,郑律师真的很顾家,也很孝顺,听说核桃和红枣对老人好,他就买了好多,据说他家是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 暂时把这东西放进小车库去,方有容会安排它们的去向,盛则刚要出去了,“对了,最近你要是没事就给我妈打个电话吧,她要和你吃个饭。” 啊?! 拍拍手掌上细灰的盛则刚看着吓得跳了一下的方有容,“你这是什么反应?” 听了此话受惊的方有容小心看着盛则刚,“你妈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盛则刚要走了,匆忙的举止中显出他真有急事。 方有容连忙拦住转身就走的他,“你就这样不管不问?要是你妈妈欺负我怎么办?要是你妈妈拿出个装有支票的信封给我,我是接?还是不接?” “当然接下来了。”盛则刚指指手腕上的劳力士示意自己在赶时间,“一定要拿回来充当小金库使用。” 喔,方有容受教了,盛则刚摆着手,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在车库收拾了一下,收拾出个装茶叶的包装纸袋装了一袋子核桃,里面零星掺和了些红枣,色彩配合得很乡土。这是送给徐翊的。天还早,顺路到单位看看吧,顺便把情况汇报汇报。 徐翊接过这份礼物,他一个人居住也没有吃零嘴的习惯,这些多半都是女职员给分了,“才回来?这次顺利吧?” 对应方有容的神采奕奕,徐翊就显得很无精打采了,最近他比较背,新恋情昨天完蛋了,去见才结识的漂亮姑娘她妈吃了一顿后,姑娘她妈很爽快得提出了聘礼的问题,让对买卖婚姻一向排斥的徐翊婉拒了,没想到,还没等期盼女朋友共同拒绝买卖婚姻的徐翊回过神来,他直接就被漂亮姑娘和她妈三振出局了。沮丧的从抽屉取出一沓购物券,每到年关,几家公司会联合起来购买一些打折的购物券发放当作员工的福利。接过几张属于他的购物券,方有容喜笑颜开,对,他就是为此而来的。 “如今这世道,在姻缘问题上,房子、票子远远比人品更有说服力。”徐翊对自己被甩感到不平。 “是有点世风日下,面对现实吧。”方有容同情总想找到无关金钱的恋情的徐翊。现实是残酷的,想来也对,连男女之间的婚姻都这样现实了,方有容对他和盛则刚之间至今还未曾出现金钱纠葛的状况还算满意。 方有容安慰着老朋友,“这种交易型的恋情没什么可关注的,我提议,去痛快地消费一下来抵消消沉的状态,怎么样。” 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收拾东西下班,今天就痛痛快快地把手中的购物券全部用掉吧,想来幸亏漂亮姑娘她妈没看中他,不然就白白便宜别人了。 细雨37 骗局! 在大卖场涌动的人群中行进困难的方有容愤愤不平。大卖场总选择在洋节日期间里大促销,对上国人占便宜的小心思,这些外来的洋节日能不被国人关注吗。 “别感慨了。不想占便宜,你跑这儿来干嘛,”一旁后悔跑过来的徐翊推了方有容一把:“既然是来占便宜的就少说风凉话,别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徐翊好郁闷,怎么说他也是个算是有成就的小老板,应该在劳心劳神忙碌之余和美丽优雅的女孩享受小资生活的他居然跑这儿来抢购大促销物品,要是被同行看到,他的会计资讯立即会遭到质疑的。 被徐翊推搡了的方有容也打起精神,来就是为了占便宜的,同一件东西,在洋节日的时候的打折幅度是最夸张。瞧这热闹劲,谁说国人被西洋化?对西洋节日这般热衷还不是为了图热闹和占到便宜。 大降价呀大降价,今年给爹妈的年货就靠这一把了。充分显示着小家子气息的方有容抱着好几件打了三折的羽绒服。过年穿上新的羽绒服这个时尚在县里很流行,避开价格的陷阱,这种价钱很符合他的预期。不是舍不得给家人最好,而是实在是没必要和大降价过不去,实惠第一!对他这样的老百姓而言,这种洋节日就是促销和能占到便宜的代名词。 相应表现出小家子气息的方有容,伪小资徐翊表现得也不见得多高尚,抢到了个大拖车跟着涌动的人群向前冲,实惠看得见,收检着在打折前要好几千块的物品,乐滋滋的他也感慨难怪圣诞节这个洋节日会受到国民这般拥戴。据说圣诞夜出来淘金折扣会更低,前提是不惧怕被疯狂的女人给踩在脚底下。 大丰收了,今年的年货完成了,很痛快的消费确实帮助徐翊消除了不少心理压力,就是排队等着付账的过程备觉无聊,闲扯着的两人眼角一瞥,瞧瞧,看,又遇上熟人了。 隔着另一行队列,他们看到了李志远,对在偌大的都市经常能遇上熟人这种不正常的概率,方有容已经习惯了。在涌动的人群中,各自扫视一下对方身边的人,彼此客气的点头显得清冷。 没再受到不公正的讥讽,方有容也安心一些,看来李志远也成熟了一点了。 一旁的徐翊皱眉看着看了他一眼转开身去的李志远,他推了方有容一把,“那个叫李志远的朋友,你不要和他接触了。” 这是什么意思?徐翊什么时候也会多管闲事了? “我不认为那天你和盛三那次演戏演得多成功,那盛三眼里哪有半点喜欢的痕迹了?那种情况下,我看盛三地哥哥盛总和路先生及其其他人都瞧出你们在演戏了,一点也不能说服人。” “抱歉,我们不是专业的。”方有容闷了半天,这才冒出了一句。没办法,他倒是挺喜欢盛则刚能醋意横生激动一下好让他增点虚荣的资本,可惜,盛则刚是个蛮含蓄的家伙,他的激情从不表现在床第之外。 方有容卷着大包小包赖着徐翊一直把他送回家为止,打开家门,一眼就看到他家的小宝贝晶莹的小塔居然直接被摆在玄关的格架上。 珍藏的小塔又被盛则刚从保险柜拿了出来,方有容牙痒痒的,盛则刚明知道他对这个“镇妖塔”有很特别的感情,居然还总是欺负它,过份,他要投诉去!取下小塔小心握在手心,这玄关的隔断可不算结实,可别碰淬了,这可是他的财富,他的慰藉,他的家人,信命运的方有容喜欢这个晶莹的小家伙给他带来的安详的感觉。 转过玄关,眼前是一目了然的崭新,用了两年的窗帘给换了,塌上的被子重新给换了一套全新的豪华套件。左右前后看了一圈,小小的屋子有新装潢后般的洁净,不甘心的蹲下身,眯着眼仔细看着地砖上的边边角角,嘿,一尘不染,看来盛则刚又耍大牌,请他家地菲佣来过了,干得好! 站起来,顺手翻开崭新的被褥枕头的那一角,一直放在被褥下面的刻着一句俗不可耐誓言的小锤子和生平得到的第一个被珍藏在被褥下的小红包都没有挪开位置。看着安静待在原处的它们,方有容满意的抿了一下唇角。 回身再扫视一下这个不染一丝烟尘的小家,盛则刚又到了定期失踪的状态了?对盛则刚搞得太神秘的状况,方有容已经不是去习惯和不习惯的问题了,选择不去窥探盛则刚并不是他没有好奇心,只是,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被这种归属信任感给取代,狭小的空间下,该有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和他一样,盛则刚也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吧,这次得要多久才会回来呢? 收拾得如镜般的桌面上留有着个电话号码,是盛则刚家的电话吗?今天在小区门口碰面,盛则刚说他妈妈要和他见面的。拿着留下的电话号码在手心中转动,方有容想了好会儿,看看时间,拨通了那个电话,在电话里,盛则刚的妈妈和他约定明天在某个餐厅吃午餐。 次日,在衣服、发型和心理上都做了充分准备,方有容走进这明明是奢侈却用高雅来定调的餐厅之时,盛则刚的妈妈已经在座了。 不愧是都市女人,有三个子女还能保持这样风情,难怪张校长家的小宝贝踮起足尖仔细确认后拒绝叫婆婆。希望这位‘阿姨’别欺负他,他还没有为了别人的脸面问题和盛则刚分开的打算。 “阿姨。”这个称谓是方有容想了好久才决定这样称呼的。借了徐翊的光,方有容对高档场所一些小规则还算不失礼,举止也算得体。送上带来的礼物,一篮子核桃、红枣和柿饼,搭配得相当乡土。既然说乡土的就是世界的,希望这种乡土气息还能入眼。 对方有容的小礼物,她很得体的表示谢谢,“听说你最近很忙,才出差回来?” 有点儿受宠若惊,方有容回应道:“只是给朋友们跑跑腿。”是跑腿,忙碌中也不知道为何而忙,纯粹是瞎忙,和收入不搭钩。 她没有应声,隔着座位看着方有容,有打量的意思。被打量的方有容有点小心了,要是盛则刚的妈妈说出不得体的言辞,那他现在保留的得体姿态就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了。 没什么话题要多谈,相视之下,气氛有点僵硬,憋了好会儿,方有容总算憋出了一句,“……阿姨,原来您的父亲是位革命家……真伟大。”结结巴巴的他也不容易,这算是拍马吧,没办法,这样干坐着,不确定的压力很大。 对这个话题,她起了兴趣,点点头道:“我的父亲是位投笔从戎的先烈,我以此为荣,可惜我两个儿子都不愿意投身国防,这是我的遗憾。” 没什么遗憾的,这么优越的条件下,谁会肯去吃苦受累去?心里编排的方有容知趣的闭嘴不多话。隔了会儿,她淡然道:“那日你们看到满屋子摆着的老照片其实一般都收藏在书房不拿出来的,不知道盛三想什么,非要拿出挂起来,现在除了家人之外很少有人有心去关注那些老照片了。” 是这样的,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方有容在无聊的时候也会想像一下战争的刺激,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西餐端上了,举起刀叉开始用餐。 在小旋律陪衬下,气氛很优雅,没有出现西餐刀具切割不到位的场面。徐翊,我感激你!方有容在心里呐喊。 又没有什么话题了,安静吃着不怎么样的西餐,方有容对盛家这种小资的要人不断揣测的拖沓备觉紧张,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小心的提示着:“您没打算再说点什么吗?”方有容可不相信她就是约自己纯吃饭这样简单,上次去娱乐城听到一些关于这位阿姨很有前科令人遐想的言辞,方有容期盼着她表露真实意图。 看着明显期盼着出点事情的方有容,她抿了一下唇,道:“你可能也知道因为我不断干涉则刚的私生活,则刚曾经和家里断绝一切往来的事情了吧。” 对她这番话,方有容怔了一下,当然听说过,为此还借贷给盛则刚过,这也是他和盛则刚混到一起的起源,原来盛则刚离家出走是真事呀,他还一直都将其当作是搭讪的过程呢,看来他低估了盛则刚的诚实,想一想,确实,至今为止,盛则刚所言所行都没有出过格。 “我根本不在乎则刚和我断不断绝母子关系,对则刚早已定性的性向,我没有非得强制纠正的意图,我不断参与进他个人的生活,是因为则刚则刚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她淡然道:“温柔算是个坏习惯吧,他对所喜欢的人都会全心全意去宠溺,你该知道,这个复杂的社会上,真爱不多,我不允许他人利用了则刚的温柔来欺骗他。”她看着方有容道:“为我儿子的感情把关,我一直认为这是我的本份,干涉儿子私生活的母亲看在你们年轻人眼中很可笑吧。” “不可笑。”方有容看着这个妈妈,盛则刚对情人有多温柔,他正在体会,除了不定期不交代去向之外,盛则刚是个无可挑剔的情人,“我认为,盛则刚自己也很清楚您非常爱他,所以,当轮到他值日整理家务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您。” 优雅喝茶的盛则刚妈妈抬起眼帘,被盯了的方有容连忙解释:“这绝不是在藐视您,我的意思是——您是让他最安心最放心的人。” 这个解释让优雅的夫人听得很顺心,刚才凌厉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今年的圣诞节我要出一趟门,今年过年,你和则刚一起回来吃饭吧。” 这算是正式邀请? 对,这就是正式邀请! 该不该高兴呢?很遗憾,对这种正式邀请不得不婉拒,今年方有容必须得回老家,今年奶奶要过八十大寿。家乡的传统观念上把老人的大寿看得非常重要,大寿的那一天要请全族和街坊邻居吃流水宴,羡慕的人家会把流水宴上的碗给拿走借福,求福,被拿得越多,就越能表明这位做寿老人是福寿双全,子女孝顺,有福气,还要摆下烟火和请乡里的戏班子搭台唱乡戏曲儿,这般作为在外人看来很劳民伤财,却是老人一生中最重大的大事,这也是子孙对外表示对老人孝道的好名声的重要时刻。 “应该的。”听了方有容的解释,她点头。 盛则刚的亲妈大度体贴的态度让方有容有点受刺激,莫不是自己被这位夫人定性在不是欺骗盛则刚感情的那种人?该不该受宠若惊呢? “盛则刚的姐姐不是个傲气不懂事的女子,却在婚事上就是定不下来,很难得她对那位郑律师很有好感,可惜郑律师有了爱人了。”她想了一下道:“我打听过那位徐翊,在行业内,他口碑还不错,你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吗?” 方有容佩服这位阿姨好眼力,对小孩很温柔的郑律师确实是个顾家的好男人,相比而言,徐翊的确稍显青涩,不过,这无碍徐翊是实干菁英的事实。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方有容立即把他所知的徐翊个人资料,包括生辰八字全部倒给了这位优雅的阿姨了。 很愉快的午餐时光结束了,抢着支付了账目,恭送盛则刚的妈妈离去。看着远去的名车,方有容半响没回神,就这样?真的就这样?没有支票,也没有巴掌,就只是纯吃饭? 舒了一口气,有点累,一直储备的斗气消得有点提不起劲来,看看手上的表盘,时间还早,回家把这身精心穿上会客的休闲装换了去公司逛一逛吧。至于今天和盛则刚妈妈提起的徐翊的事情就不和他本人说了,感情的事情谁也不能打包票,需要他俩自己来接触决定。 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公文包,把包里多余的东西整理一下,居然在夹层发现了几条金链子,这是哪来的?想想,噢,对了,这是那次去船厂特意买来对应潜而准备的,不想钻衣橱开保险柜,顺手往窗台上搁的方有容扫到窗外怔了一下,从六楼的飘窗窗台往下看去,前楼的路边角两个交谈着的人是谁?盛三和李志远? 盛三怎么在这?李志远又怎么在这? 细雨38 盛三和李志远的诡异组合让方有容在视觉上有点冲击。再看看,任何奇怪的场景都没有出现,交谈了一会儿的两人离开了。 视野触及之处,看着背道而驰的两人,方有容挠挠头发退出窗台,结束无聊的窥探行为。他太多心了,这个小区地段不错,住户也很多,盛三和李志远出现在这里也应该不是很奇怪的事情。都怪盛则刚对盛三的评价,那个“太认真”的词汇确实让方有容产生出一些臆测。 对盛三,方有容没有恶感,对李志远,方有容更提不起恶意,李志远是他有十多年交情的朋友,在世俗的感情上,李志远或许有点懦弱,这无关李志远是方有容曾经最好的朋友这个称谓。 按下多余的想法,方有容拍拍脸颊,何时他把自己的生活和影视剧接了轨?把自己当成影视剧主角的幼稚念头可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拎上公文包,单手整整换上的简装,扮作高雅是一件技术含量很高的活计,这种超出他能力的技术活他不希望再揽上了。 在楼下车库拎出准备直接寄回家的装满的核桃、红枣土产品的纸箱,在上班之前去一下邮局。 夹着小雪降落的雨丝让地面变得黏黏的,空气质量大大提高的同时,出行则显得不自在。 本来算好应该早就走了的李志远就站在小区门外打着电话,出小区门的方有容和李志远迎了个正面,那明显的脚步一顿的回缩显出了些做作的痕迹,回避已经来不及了,方有容迎了过去打招呼了声。 对方有容的招呼,李志远没有再做出奇怪的言辞,收了电话,他看着方有容手上拎着的偌大的纸箱,“这是什么?” “这是前几天跟他们去了西北买回来的当地土产品,买多了,准备寄回家去,来,分点给你尝尝。” 李志远也没有客套,打开车后箱取出个闲置的空袋子来,拆开包好的包装,方有容给倒出了一半。 “事情办得顺利吗?”李志远顺口询问。 应着李志远的话,方有容道:“勉强算是顺利吧,我没想到办一件正经事会这么难。”看看李志远道:“今天不是假日,你不上班可以吗?”既然从来没有过直接明说,各在自己的人生中心照不宣好了。 “自己上手后才体会经营并不容易,也开始理解爸爸风光背后的艰难了。确实,人事是最难的,很多时候我根本猜测不出别人的想法。”李志远看着方有容把半箱捆好,道:“我送你到前面的邮局吧。” “不,不用了,一点也不重。” 已经拉开车门的李志远看着拒绝他的方有容缓缓道:“你,……你是在警惕我?” 有吗?他有吗?方有容要否认的意图被小雨雪之后的阳光给曝光了。 方有容承认,是有点儿,最近中央十二套的节目看得有点儿多。 李志远看着方有容道:“无论我怎么明示、暗示,你都装疯卖傻的不肯回应,我早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是对感情懦弱,而是你从来都不给我机会。”李志远笑得有些儿疲惫:“明明是个男孩子,却叫千金,明明知道你讨厌‘千金’这个名字,我还是追着你一遍一遍喊,因为那是针对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就是不肯回应的报复。你放心,我的报复仅此为止。” 看着总算说出喜欢他的话来的李志远,方有容有点感动,当然了,这绝对不是虚荣心涌动的感动,这纯粹是看到朋友不再压抑自己而感动,方有容道:“请相信,我不适合你,你会有真正喜欢的人。” 李志远淡然:“知道了,我会找到属于我的那个。今天我看到盛三了。” 李志远提到了盛三?方有容提起精神来听听,怎么见着的?说了什么?这比影视剧非要到最后一步才会曝光的那种熟烂剧情要生活得多。 看着方有容发光的眼睛,李志远沉默一下道:“给你个意见,我觉得,盛三并不适合你。” 对,盛三完全不适合他,盛三本来就是横插上一竿子的闲人。不想节外生枝的方有容没有多余的加以解释,笑了笑表示他自己会解决这种问题的。 坐上李志远的车,方有容也轻松了,他俩本来就是从穿开裆裤起就网在一起的伙伴,把话说开了,也就少了隔阂,气氛也协调起来。很好,没有任何偏离日常的剧情发生,生活过得很正常。 习惯了盛则刚不在的日子里每天的太阳都会在东方升起,窗台上的吊兰也长得日渐繁茂,奔波在自己小小的一份事业上,算是繁忙的工作化解了不少无聊沉闷,在尽心尽力做着业务的方有容会在年底得到应得的提成。在一个夕阳晚照下的好日子里,自动请客的方有容领着徐翊在一家气氛不错的咖啡馆和盛三的母亲、姐姐意外相遇了。 面对典型的相亲仪式,从诧异中调整心态的徐翊和盛则刚的姐姐都笑得灿烂,他们都是三十开外了,对这种暧昧的巧遇,他们立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还好,算是有一面之缘,都没有不好的印象,都客气的保持了风度。 按照影视剧上做媒人的行为定律,方有容和盛则刚的妈妈喝了一杯咖啡后各自寻找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自动离场,至于他俩能不能成,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修为了。 忙乱中的日子一天天消失,连带的都快把盛则刚抛掷脑后了还是没有回来,恨得把擦拭的小塔扔在枕上,一把拽出被褥下的小锤子,方有容破口大骂“~他妈的!等着瞧,小子!要是你敢在外面胡作非为,我要你不得好死!” 骂了,发狠了,盛则刚还是没回来,要不是前阵子才和他的妈妈一起安排了相亲的仪式,不然,方有容还真想去那个庄园般的地界去卧底查勘。算了,没回来就没回来吧,他该准备回家给奶奶办大寿的事情了。 提起这次大寿,方有容就喜忧参半,不知何时,回家成了方有容的噩梦,“结婚”是他回家后唯一听到的话题,对他的婚事,二姐最是积极。这算是示好吧,可二姐一厢情愿的做法成了他的负担。不想被伤害,不想被欺骗的心情让他对那些含羞来相亲的女孩子充满着歉疚,最终,他选择了和家里坦诚自己的性向。 坦诚的结果当然是一场灾难。爸爸的愤怒和妈妈绝对不能理解的歇斯底里使得方有容当即就被赶出了家门。其实,回不回家对方有容而言早已不是必须的了,没什么,羽翼丰满的他早就想要飞离那个家,他正享受离开家庭怀抱的自由的寂寞。况且,哪个孩子要父母什么诚恳的建议?孩子要的是父母无条件的赞成!从没打算让父母非得要理解他的方有容也有不例外的任性。 日子就在蚂蚁搬家般的忙碌中流逝,晃眼,寒风掠过,在学生寒假来临之时,春运不断掀起的*预示着春节的临近。整个车站广场被人潮包裹着,每次见识过这种全民总动员盛况都让方有容惭愧,控制人口的国策是正确的,超生确实是不对的。 明明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可以回家,可就是这农历的最后一个月纠葛着全部国人的脉动,在这农历的全国总动员的浩荡让大江南北的交通动脉全部动起来,每个人期盼向往的只有一个地方——家!比宗教,比信仰还要虔诚,那就是——回家!像是中了某种魔咒一样,全国同胞以大迁徙的壮举向自己的家乡行进。回家!回家!整个国家只有这一个声音在激荡。这才是我们自己的节日,是早已注入dna不可稀释的民族性。 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关门关窗,把精巧的小塔小心摆在窗台上,没办法,不能再和保险柜过不去了,每次开保险柜看到里面塞满的钞票总能让方有容往被包养的方向去联想,他一点也不想承担这种不名誉的称谓,还是少开那玩意儿,别和心情过不去了。 小金库不能太充裕,不然,就轮到心灵匮乏了。 在桌上留了个纸条,把小锤子压在纸条之上,要是盛则刚回来能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让盛则刚清楚一下他的心情,确实,这次盛则刚不见的时间有点儿久了。 小年三十那天,拎着大包小包,方有容搭上李志远回家的顺车,抛开神经兮兮的暧昧后,他们恢复了原本就有的友谊。 家乡的道路更宽了,镇上路口的雕塑依旧泛着看普通民众不能理解的艺术光芒,兢兢战战挨着家门的方有容没有挨到爸爸的棍子和妈妈扔过来的鞋底。邻居们都在招呼着拖着两个拖箱的方家千金,也是,现在镇上谁人不晓得方家的千金是镇上在外面混得最有出息的一个,不但在大城市有很好的工作,还每个月都给爹妈汇回来好几百养老钱,这不,上个月还给家里寄回来一箱子核桃红枣柿子,邻居们也都分到了些呢。 大嫂过来帮着接过拖箱,然后,方有容就被一如既往最疼惜他的奶奶给拽着了。看着一年到头都絮叨个不停的奶奶那枯萎的手,方有容心凉凉的,每个人都逃脱不了岁月的清洗。拖着最心疼的小孙子蹲在狭窄的楼道边,一向唠叨得让人忍无可忍的奶奶清晰直率的表明了她人生最后的一个要求,听明白奶奶的意思的方有容吓了一大跳,什么?奶奶要口棺材? 在大寿将至之日,奶奶希望得到口棺材!方有容蹲在狭窄的楼道口发怔,社会新青年的他对国家推广的火葬非常赞成,干干净净的降生就应该干干净净离开。显然,上了年纪的奶奶和他没有共鸣。 这就是奶奶的人生吗?看着苍老的奶奶,绝对不是想要鄙视奶奶,可奶奶渴望的目光让方有容无言,看来今年这个“年”,不管情不情愿,都得过得很精彩了。好在,幸亏,春节的法定假期对有工作的人而言如眨眼般短暂。 春节的法定假期过后,到公司报到是每个员工该做的本份。 “你们县里的那个油漆厂和船厂的业务顺利吗?”看了一眼敲门进来的方有容,徐翊顺口招呼着。 “非常顺利。”方有容无精打采的应承,他就是搭着县里油漆厂借来的专车一起回程的,油漆厂带来的样品上网技术参数通过了船厂的实验室的鉴定,对这个结果,签单的陆风很爽快,看来盛则刚的面子不小。不过,这顺利的生意没有让方有容提起精神来,回了小家一趟的他没在小屋里察觉出盛则刚归来的痕迹,这让他相当不痛快。 对这肯定却全无精气神的回应,徐翊抬头道:“怎么了?” “今年,我过了个目前为止这辈子最风光的一个年节。”方有容盯着按着键盘忙忙碌碌的徐翊,真悲哀,主动挑起话题的徐翊只是在顺口客套,也对,现在他回到了忙忙碌碌的都市了,年节过了,盛则刚还是没有出现。 嗯?这是什么意思?徐翊抬头看着无精打采的方有容,“风光?让你过了有生以来最风光春节的理由是什么?” 总算被人待见的方有容盯着徐翊,“我在我奶奶八十大寿的前一天通过我最烦的二姐在民政局走了个后门,用光了今年我所有的奖金,在县城中心的烈士陵园给我的奶奶买了个墓地来代替她老人家日思夜想的黑色棺材,在次日大寿的流水筵席上,亲戚朋友们都在讨论那汉白玉的墓地的价格,于是,我就成了全镇老人心目中的最孝顺的孙子。” 看着郁闷的方有容,徐翊点头,他能理解方有容沮丧的理由,这种行为不在社会新青年能接受的范畴之内。 “徐翊——,我有个建议想不想听听?”方有容看看不无幸灾乐祸的徐翊:“买房吧,这次买墓地的时候,我发现房子明显涨价了。” “是吗?”触动徐翊的心弦,连忙点开房产交易网站探究一番。“看在你有点沮丧的份上,今晚有个应酬一起来吧。”歪过身子,徐翊神秘兮兮的把今晚要去的店名报了一下。 噢,那可是个众所共知潜规则横溢的好场所,方有容悄声道:“你……和盛三的姐姐是还没开始?还是已经结束了?” “你看我像是欲求不满的人?”徐翊盯着方有容,“我是看在你精神不振奋的份上才邀请你的,去还是不去?” “去,一定去。”方有容肯定要去,好奇的人生无所不在,现在他需要堕落一下来化解沉闷的心情。 细雨39 怀着沮丧情怀的方有容跟着徐翊步入奢华的厅堂。相得益彰,奢华场所穿行着为奢华消费付账的来宾,噢,真不愧为纸醉金迷的好地方,当得上奢侈的代言,整理一下衣襟,徐翊优雅的递上一张烫金优惠卡。这年头,在竞争下,连机票都打折得没谱了,这些标榜奢侈的娱乐设施打个折扣---发个优惠卡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吧,这种打折的便宜还是要占的。 看着那装扮成vip卡的优惠卡,方有容好好鄙视了一把,之前他还以为徐翊是赚到大钱才慷慨请客的,原来徐翊也是揩油罢了。 扫过方有容目有所指,徐翊惦着手中的卡斜着眼对方有容居然鄙视他而不屑,生意人除了做到李嘉诚那种份上,不然,生意场上的谱子是一定要摆的。担着奸商的生意人也不容易,这世道,不把利润匀分在应酬上,那面临着就是吃不开的场面,所以,这就是他能事业有所小成,方有容还在晃荡的原因之一。 看着扬起眼眉的徐翊,先挑衅的方有容理亏的陪着笑,触及小老板的自尊心,看来他是不想混了。 这里最出名的就是这里独特的装潢设计了,区别其他娱乐场所的包厢,整个楼层没有单独的包厢这种设施,却都有着包厢的效果,跳跃的装饰让装潢成了一门艺术,罗马风格的阶梯回旋型的装饰使得层次感浓重形成了一个个下凹涡旋型的小区域,乍看上去整体是个开放厅堂,却又都独成与其外不关联的空间。这地方不错,赶明儿跟李志远说说,让他来观摩观摩。 人人都有夜猫子的潜能,很快适应了故作晨昏的灯光,才坐下,几名衣装雅致的美丽女子在侍者的引领下娉娉婷婷地过来了。方有容老道地递给送酒水单的侍者几张小费,很识趣的,除了陪客人的两位外,别的女子被安排到其他桌上去了。配合这种场合情调,谁都知道她们的身价和消费点数,光是‘贴心’帮着点的酒水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可叹,金钱至上的现代市场经济体系现状糟蹋了周总理当年在挑衅的外国记者面前那无比骄傲的宣言。 想在这奢华地带堕落一下是需要资本的,没办法,被人生哲学打击了的方有容只有尽本份陪着客人顺着徐翊话题进行辅助吧。 在客人左拥右抱乐陶陶状况的下,借着上洗手间的空挡,两人交换一下意见,这次下的血本应该有不错的效果,是不是该假惺惺找个借口离开? 潜规则无所不在的商界本就是生意人的江湖,达到目的永远是第一位。触及不愿意触及的底线,十足拉皮条的感觉让两人都发傻。洗着手的方有容看着明显沮丧的徐翊道:“看开点,不是为了生存而做这一行营生本就不该非得倾注内疚。” 话虽然这么说,在市场经济现实的大背景下堕入尘埃的他们也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谢谢你的安慰。”徐翊无精打采的回应方有容善意的开导。 往回走,看情况见机行事吧。舞台的表演还在继续,缠缠绵绵的甜歌有点腻味,连带的,空气也泛起甜腻的味道了。 好熟悉的味道飘过鼻尖,往包台过去的方有容顺着飘过去的香水味迅速倒退了三大步,侧身探进一个旋转沙发包小丘,哟,这是谁呀!“是您!”他惊喜地招呼着一位熟悉的熟人。 “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吧。”遇到熟人,方有容兴奋地热络招呼着,这位不就是去年年底在娱乐城潜心教诲他之后最终又被他的歌声雷走了的那位么,他今天依旧有着不符合国情的雅致。 晨昏色的灯下,舒适的沙发上那位精致的男子仰首错愕看着因看到他而兴奋欢喜雀跃的方有容。 面对对方的错愕,窜进这个区域的方有容连忙启发对方对自己的记忆,“不记得了吗?去年在娱乐城见过,我们聊得很愉快。” 跟着过来探看的徐翊也一眼瞧着个熟人了,推开遮挡他的视线的方有容,他迎着那位优雅派头的熟人客气招呼着道:“这不是盛总吗?您回来了?” “才回来……” “盛总?谁呀?”放开握在掌心中的那双漂亮的手,方有容连忙向徐翊求教。 胳膊肘推了一把傻乎乎询问这种低级问题的方有容,徐翊低声道:“忘了?是盛三的哥哥。” 噢!想起来了,紧紧挨着这位漂亮男子身边的这位不就是他们亲密战友盛三的哥哥么,恍然大悟的方有容连忙招呼着:“您好,对不起,好久~~好久~~不见了,都差点认不得您了。” 这里围坐的形形*的男女们注目着这两位突然掺和进来的人士,冷场迅速蔓延着。 在社会上混迹的首要掌握的就是有眼色。打过招呼,徐翊很有眼色地示意着方有容退场,显然,盛三的哥哥的交际圈和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热络招呼后知趣地离场,整个应酬过程严格遵守现代交际的规矩,点到为止。 放下杯中酒,瞧瞧衣襟上的酒渍皱了一下眉头,刚才方有容一步窜上来,在这昏暗的灯下,那斜着眼角皮笑肉不笑和他身边招呼的方有容浑如夜叉,惊得他把酒水都给撒了出来了,看来他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放下水晶杯,看着靠着他身边坐着的那位,盛则刚道:“我还不知道你和他那么熟,看来我似乎错过了不少有趣的话题了。” “——只是,就是打了个招呼。”雅致的男子低声回应。 “是吗,回头我会找你聊聊。”扯动唇角笑了一下,盛则刚起身向其他的朋友招呼:“你们聊,我先走了。” “要是应付不了太座,随时给我打个电话,我乐意为你作证。”一边的一位挑起双眉不无讽刺,刚才方有容娴熟的冷幽默把曾经去过那个蜗居的知情的他给雷住了。 “谢了,有需要一定请您出马。”对这种调侃,盛则刚应对有序。搭着衣服,看了一眼身边的那男子,他离开了。虽然还不算全然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他人都选择识趣地没有询问。 在洗手间达成一致意见的徐翊和方有容陪着客人闲扯多耗了一刻钟,各自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含蓄得告辞了。 方有容搭着顺车过了一条街,就和徐翊告辞直接搭地铁转车回去。应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今天都有点累了,在现实的大环境下,好端端的将对未来充满渴求的新青年改变成拉皮条的,透支了过多精力的徐翊很没精气神。 打开家门,方有容看着安静的小屋,小屋和他走之前一样干净又安静,盛则刚没有来。 看着自家的地盘,明明只有四十几平方,现在却又显得无限大,感觉空唠唠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该怎么处理和盛则刚的关系?是审问他?还是打着哈哈把今儿个这件事情给混过去?说不出的滋味一直弥漫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方有容的心头,自我选择信任了盛则刚的他被欺骗了? 不对,就此蒙混过关绝不符合他的个性。人,本来就应该强硬一点,任性一点的,他给予盛则刚绝对的信任,盛则刚就不应该违背他的信任。委屈自己的事情,方有容早就在来到这个城市就起誓绝对不干了。 倒在床上,被枕头上摆着的小塔搁着了。郁郁不欢的方有容把玩着手中的小塔,晶莹剔透的色泽和温润的触感让让方有容心境慢慢平和了下来,摩挲着小玩意儿的方有容猛地瞪大了昏昏欲睡的双眼,死死盯着手中的小塔,小塔依旧晶莹剔透,可这不是他的小塔,他的私有财产被人调换了! 受惊跳了起来的方有容立即确定了真凶,毫无疑问,肯定是盛则刚干的!冲向书桌抓向桌上压留言条的小锤子的手顿住了。盯着压着留言条的小锤子,等一下,方有容歪着身子凑近了仔细瞧,压着这个纸条的小锤子挪了位置,虽然只是几个字,可绝对挪了位置,盛则刚回来过了,他是看过这个留言后才跑了的。拿起留言条,留言条上交代着只有一句话——“小子!要是你敢在外面胡作非为,我要你不得好死!” 本来就怀着一肚子火气,如今越想越是愤怒,这地球离了谁都能转动,这太阳离了谁都能升起,失恋不过就是人生一道风景罢了,凭什么要他毫无置疑的守着一个不实在的诺言?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他要和这个说谎的家伙一刀两断,他饶不了盛则刚,他们俩之间完蛋了! 当然,完蛋之前一定要夺回他自己的财产! 滴玲玲~ 家里很少用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出这是盛家的电话号码,他和盛则刚的妈妈通话时记下了这个号码。电话是盛则刚打来的,邀请他过去吃晚饭。 “好的,我立即过去,一定!一定等着我呀。”听到那边把电话挂了,方有容砸下电话机,抓起调换了他财富的伪小塔和盛则刚送给他的这个锤子搭上出租车,冲向那个豪华的宅邸,通过电子门的确认,愤怒的方有容从稍作开启的门缝中冲了进去。 年后余庆的盛家人在暖呼呼的厅堂内坐着闲聊,有偌大的厅堂的相称,这家人是少了点。 把从大口袋掏出来的小锤子掖在身后,方有容绕过给他开门的菲佣盯向搭着沙发扶手冲着他咪咪笑的盛则刚。这个不但欺骗了他还在剥夺他的私人财富的家伙居然在笑! 那自动归纳进猥琐一栏的笑颜立即触及了方有容心灵的恶念,愤怒立即充斥了大脑,绕过雍容的阿姨,把谩骂放进肚子里,愤怒用行动直接来表示就成。挥着小锤子,方有容冲过去。 细雨40 随着方有容抓狂的动向,优雅坐着闲聊的盛则刚的母亲和姐姐都瞪大了眼睛,家里的菲佣一下子窜了在旁边抓住了电话机,要不要报警? 一把夺过方有容手中向他砸下的小锤子,对方有容这种过激的反应,盛则刚显然没有意想到,“等一下,今天这个问题我可以做出解释的——” “去你妈的解释!”被夺去了凶器不能行凶的方有容愤怒之极:“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掏出口袋中的伪作小塔愤怒的向盛则刚质疑。 “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扔了那夺过来的小锤子,挡住踹过来的脚,再抓住方有容的双手省得挥拳头,应对有序的盛则刚确实没吹牛,他是有那么点点功夫。 这家伙把他的私有财产掉包了还一派神叨叨的死样,方有容觉得自己没吐血实在不符合一直延续的影视剧情。“好,我知道了。既然你不讲信用,我也决不勉强。”方有容抽回双手,看来真的打不过盛则刚,那也犯不着被揩油。“现在把我自己的翡翠塔还给我,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就此为止。” “等一下!你知道什么了?”对方有容强硬态度,盛则刚觉得很冤枉:“我干什么了?我怎么不讲信用了?” “少说废话,知道什么是信用吗?信用就是没有下一次给你不守信用的机会!”方有容直言不讳,他要和盛则刚断绝一切关系。 盛则刚斜着眼睛扫视了方有容一眼,哼了一声,“我究竟什么时候不讲信用了?是你失信了吧,你把我的心偷走了,还想我放过你?想得倒美。”说到来火,他火气更大,进门居然看到的那个玩意儿摆在他的枕头上,他是替代品吗?真亵渎。小塔绝对不还,方有容的宝贝就此终结。 ……,……,……,……,…… 请相信,沉默来自于包括方有容在内的看热闹的盛家母女。 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的方有容无可容忍咆哮:“跟你说了八百遍了,别说电影台词,恶心死了!” “哪里恶心了?”盛则刚冷笑,方有容总是指责认真表示意思的他在背影视台词,这是诬陷。 愤怒的卷起衣袖,被刺激了的方有容忍无可忍:“你看,你看,鸡皮疙瘩全出来了!” 摸摸露出来的胳膊,触感和平常是不太一样,是生出鸡皮疙瘩了。“再恶心你也忍着吧,就是我死了,我一定先砸了它再下棺材!”面对方有容不理智的愤怒,盛则刚和方有容的命疙瘩拼上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停被刺激了的方有容冲上去掐向他的脖子,今天一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这日子是没法子过了,盛家人都斜着眼睛瞅着,这两个都欠揍,盛则刚在外包养——,不,被人养——,也不对,正确的用词是同居。和男人同居还这样嚣张,太过分了,更过分是:他们当别人都是空气吗?打情骂俏的他们也不嫌别人闹心! “好了,吃完晚饭再慢慢打。”盛则刚的妈妈拍了桌子,看着掐着盛则刚不依不饶的方有容,她忍无可忍了,就算是自己儿子不争气的非要倒贴,也没必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吧,有必要这样掐着脖子吗?何况她对方有容一味就是不肯换个大点的房子提高居住环境已经很不满了,两人已经都成这份上了,还顾什么面子说什么生分的话,这小子太嚣张了。 宵夜早就摆好了。 说是宵夜,其实就是为盛则刚和方有容两个人摆的晚饭。听听这名字,有容、则刚,连名字都相生相克,害得他们与生俱来的势利眼也没用得上场,既然是自家的小子不争气,也只有忍着了。 等一下再吃饭,拍开掐他的方有容的爪子,捞着方有容上楼,盛则刚要用充分的物证来证明他的无辜。 相比举到面前的物证,方有容对进入的这间屋子感到惊讶,这是一间触目皆是白色的屋子。无论家俱还是装饰,都是白色的,空荡荡的橱柜上摆着的是一座水晶文昌塔,对了,上次张校长家的两个儿子还各自得到了一座水晶塔呢。 “是我的房间。”盛则刚顺着方有容的目光看了一圈,“我有那么一点点洁癖。” 扔下一盆没洗的内衣和他争夺最后一条干净内裤穿的盛则刚有洁癖?真不可思议。站在白茫茫中,有点儿不舒服,过于洁白就不是纯洁了。 撇开洁癖问题,夺过盛则刚举在他面前的物证,方有容仔细瞧,这是什么票据? 钞票般的大小一张纸有和钞票有得一拼的精致,很难擅意模仿得出来的暗纹中是个豪华轮船,其他的文字全部是洋文,上面的洋文全部没看懂,学过六年的英文早已还给老师了。 “这是海轮的船票,看清楚到港口的年、月、日,看认真,看仔细了。”盛则刚点着上面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见过我说过谎言吗?” “——”确认了票上的年月日,上面证明了这张船票的拥有者是今天才到港口的。听着盛则刚的反问,想了想,方有容承认,目前为止,除了有点神经兮兮外,盛则刚确实没有什么把柄被他掌握。不过,在飞机横跨天南地北的时代,还有人乘坐海轮?是闲着了? 盛则刚抽回那张船票,没有放在皮夹里,直接塞在贴身的衬衣内口袋内,这张船票似乎对盛则刚非常重要的样子。 又来了,有什么好神秘兮兮的。 收拾了那张船票,盛则刚神秘地引诱着方有容的注意力:“看,这个。” 从全白欧式书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包,“我早就准备了这个,没想到这次回来迟了。” 接过递过来的塞着满当当钞票的小红包,方有容沉默着,这个土里吧唧的喜鹊登梅的红包是他找了好半天才在街巷一家小花店找到的,当时就只买了一张,这封是盛则刚重买的? “要找出一模一样的样式真不容易。”盛则刚拉开抽屉,这种式样的空红包纸堆满了这个抽屉,“你找了一晚上,我却花了整整半个月才找着货源。” 满屋子的白掩映着这满抽屉的俗红,扑向邀功的盛则刚,沉默的方有容以八爪鱼的姿态紧紧纠缠上这个惹得他要哭泣的家伙:“你要是敢负我,我一定饶不得你。” “所以我才给你那个刻下诺言的小锤子了呀。”盛则刚拍着方有容的后背宠溺的低语。 “我才拿出来,你就把它给扔一边了。”方有容对此有意见。 “那是因为我没有过错。”盛则刚也不客气,他没错凭什么要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想想,是哦,没错就不应该受到严打。 “谈好了么?下来吃宵夜了。”盛则刚的姐姐的招呼声终结了他们无聊的争嘴。 “哥,回来了。”晃着钥匙进门的盛三瞧着满桌子饭菜也蹭饭来了,看了方有容道:“陆风来电话了,这周末聚会,就在他家的船厂办公室。” 今天上午才和陆风见过面的方有容早就知道聚会地点了,跟着应了一声。本来按照说好了的两个月一次的第三次会议正巧和春节搭上了,由此自动往后推延了,现在正是开办的好时节。 “回去后,你好好温习一下火星。”盛则刚提示。 火星?这哪儿归哪儿? 盛则刚抬目道:“国人开会最喜欢做的就是跑题,既然会议议题定在海轮上,那么肯定话题直接升到太空,以人类远大而又狭小的视线来看,科技力量唯一能到达的火星肯定是话题战略的终点,要是你不想再被人当成无间道,那就好好探索一下火星吧。” 盛三顿了一下,摸摸下巴,对,说得没错,既然议题定在海洋上,以陆风那学问,肯定得岔上太空去。 对盛则刚调侃,方有容也承认,“嘿,徐翊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也在抽着空上网查找着月球火星的小常识呢。” “这次的会议一定会很和睦。”对餐厅这边的话题觉得很可笑的盛则刚的姐姐笑了起来。在同一个网络平台上搜集同样的资料,想在这第三次会议上看到打架是不太可能了。 吃了一点的盛三准备给回房间了,顺手捞着沙发上的小塔道:“文昌塔?这不是你的么,怎么丢在这?” 对了,差点给蒙混过去了!方有容对着盛则刚张开了手心,“交出来!” 没办法,已经被识破了,那就交出来吧。 餐桌上的射灯开着,盛则刚的妈妈和盛三盯着桌上摆着的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塔,看得眼睛都酸了,还是没有办法分辨出究竟哪个是原装货。 “我找的是专业高手做出来的,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盛则刚对方有容如何识破这用高科技扫描出来的赝品也很好奇。虽然是假的,可也是高科技产品,是他花了一大笔伪造费制造出来的,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被方有容给看出来了?盛家的家庭成员也对此提出质疑,各种角度都尝试过了,也全然分辨不出两者之间究竟是那里不一样,方有容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还真有心灵感应这样传奇的第六感? 方有容不平起来,这果然是盛则刚的家,不但没人谴责盛则刚的伪作,反而对他能识别真假提出好奇的质疑,在这种不分青白的家庭中长大,盛则刚和盛三没学坏,真是人间奇迹。 细雨41 在盛则刚的姐姐催促下,非常不想说出秘密的方有容只好坦言,“仿制的那个没有印鉴。” “印鉴?” “什么印鉴?玉匠多在民间,宫廷造办的玉匠会留下痕迹,可这件绝对不是从宫廷流失出来的物件。”盛则刚看了一眼,在民间流行很广的文昌塔在宫廷没有什么地位。 “我可没说这是从宫廷流出来的。”方有容道:“我说的有点夸张了,我的那个小塔上的塔身上有玉匠留下了一个微刻,可能是他自己的名字吧。” 哦,连忙翻看巴掌大的小塔上下仔细瞧,哪里?在哪里? 小塔的塔基处有个细微的凹点,一直被当作是个瑕疵,没事干的方有容拿着放大镜研究如何才能把凹点内残留的细微污渍清除,无意发现那居然似乎是个微雕的印鉴,反正又没想换钱,是什么字方有容也就没有请教别人,这算是他独自享有的小秘密吧,平常摩挲时会习惯的刻意摸摸那个部位。伪作的那个没有这种细微的凹凸感,自然立即就被方有容抓住小辫子了。 想想还是来火,明明那么有钱还要打他私有财产的主意,盛则刚还是欠揍。迎着方有容的眼刀,盛则刚微笑着把一盘排骨全部推给他。 听了这一段,连忙找来放大镜,盛家姐弟一起研究着那小塔细微的微刻究竟刻了什么字迹。 一旁瞧着两眼的盛则刚的妈妈盯着方有容:“对了,我记得上次你说这塔是老家拆迁时在一户人家的墙缝里得到的。那么你一定参与了拆迁的过程,你知不知道你们那里还挖出了什么?”抬目看看话有所指的的母亲,盛家姐弟没有多言。 “您想知道什么?”方有容小心看着注视盯着他不放的阿姨:“是拆出点东西——这个塔除外,它没在地下,不属于国家文物法的保护的范畴——” 盯着小气吧啦戒备起来的方有容,她哼了一声,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觊觎你的个人私有财产。” 方有容松了一口气连忙把他的小塔夺回来收入口袋中保护起来,他没有别人所臆测那么坚强,这可是他的精神和物资的双重支柱。在这样物欲横溢的地方,没点物质作为底牌,小日子会过得很难轻松的。 看着方有容对私有财产谨慎态度,一旁的盛则刚的姐姐抿着唇,她似乎能理解为什么盛则刚非要换掉这玩意了。 掩藏好他家的财富,再甩出个眼刀,要是盛则刚还敢欺负他家的镇妖塔,他们就没完。 “哎——疼,疼,……” 揪着方有容的耳朵的是盛则刚的妈妈。抛开优雅的气派,她呵斥着,“我在问话中,别分神。” 被揪耳朵的方有容委屈死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顺了一下思路,“您之前问我我们那拆迁拆出什么东西,这是什么意思?”方有容体会着自己接近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您的意思是说您是我们镇上那个大地主家的后人?你们为什么不回去看看?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祭扫的亲人,所以镇上人都以为那家没了后人。”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岔题了。盛三搭话道:“不是不想祭扫外公,是根本不知道外公的家乡是在什么地方。” 说不知道外公的老家在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意思?哪有子孙不知道老家祖坟在什么地方的?遵守听八卦不多话的原则,保持了旁听者的风度,好奇的方有容等着下文。 她看着方有容道:“我的父亲是个立志投笔从戎的学子,求学中被祖父骗回去成了亲,他怕连累新妇,当夜就离家奔赴前沿了,我的母亲侍奉祖父祖母一直到送终,之后即变卖了所有祖产去四处寻找父亲的下落,万幸在投奔亲友中巧遇了父亲,和母亲在这里相聚了短短的三个月,父亲就又上了战场,此后再没有回来。解放后,母亲曾经偷偷回乡祭扫过,听了满耳都是‘败家媳妇’,自此,这就成了母亲一辈子的愧疚,这份内疚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那时我太小,还没记清爸爸的籍贯,母亲就过世了。” 败家媳妇?这么个经典的称谓听得方有容发懵,自从跟盛则刚好上了之后,他的人生直接和影视剧情接轨了,想不精彩都难。不用再提那一坛子洋元了,肯定是他们镇上那户大地主家:“不是这样的,因为几乎没人知道那家媳妇姓什么,称她‘败家媳妇’仅仅是顺嘴边的俗称罢了,绝非全然是的贬义。” 看着话语中带着肯定的方有容,她确认问着:“据日记中有一段记录,当时在老家地下埋过洋元,你们那里拆迁时有没有拆出一坛子洋元?”问到这里,她有点紧张了,关于塔的事情只是记忆中母亲听得长辈说在父亲的书斋有座文昌塔保佑,这零星听来的只是传说罢了,可有一坛子洋元的事情是在母亲的日记中有明确记载的,当时,母亲在长辈临终的示意下最终未曾找到院落中埋着的那坛子洋元,不想再耽搁,母亲就匆匆变卖了祖产踏上了寻找丈夫的旅程了。要是一坛子洋元的事情对上了,那方有容的老家百分百也就是她父母的老家了。 方有容肯定的点头,“没错,在大拆迁的时候在一个墙根下面挖出一坛子洋元,县里的电视台还专门来采访还在电台滚动播出了两个多星期呢,去县里电视台肯定能找得到资料。” 拉着方有容的手,激动的她像是个孩子,“真的吗?那个坛子是不是酱色的。就是过去泡萝卜干的坛子?”翻着泛黄的日记把上面随意记录的一些句子让方有容确认。 “对,肯定没错,就是很普通单纯的腌咸菜的酱色的小坛子,赶紧回去看看吧,那些老人都还把当年的事情记着呢,我家楼上还放着当时捡回来的老宅子的楼门雕花木刻呢。”跟着激动起来的方有容再三确定着。 摸索着陈旧的笔记本,她哭了,家里关于父亲所有照片和遗物都是和母亲短暂相聚的的唯一见证,父亲骨骸究竟在什么地方早已无从寻找,只有在烈士陵园中有象征意义的衣冠冢,家里那老箱子内几件父亲唯一的衣物除了她这个女儿之外还有谁会帮着整理,她渴望在父亲的家乡为父母立个衣冠冢的合墓。 沉默着,她轻轻道,“那里的人是怎么评价我家的?” “好人家。我没说奉承话,这些是听老人家说的,据老人们闲聊起来都说,在困难时节中逢年过节,要是谁家揭不开锅只要上那大地主家讨要,就一定得到些米面。”方有容实话实说:“现在镇子的格局还是延续老宅的格局,如今镇上的老人也越来越少了,您快点回去看看听听吧,我奶奶她们都记得当年的事情,只要您不嫌她唠叨,她能和您说上三天三夜。” 激动的她拍着方有容:“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你带路。” “我?” 看着闻言立即耷拉下肩膀的方有容,她扬眉:“不愿意?” “不是……”很为难的方有容呐呐道:“昨天我才从老家回来,——” 面对她明显示好的局面,一向会卖乖的方有容居然想要拒绝? 方有容不是没眼色的小孩呀。看了方有容一眼,盛则刚侧身询问:“对了,你说过今年过年你奶奶办大寿,家里很热闹吧。” 盯着再次耷拉肩膀的方有容,盛则刚道:“家里出事了?” “不是。”不想让盛则刚的妈妈误会,只有把不愿意回去的原因坦陈出来了,“最近我在老家比较有名,我不想回去。” 比较有名?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大明星吗? 做好被嘲笑的心理准备,方有容道:“这次回家,碰上奶奶绝食抗议仪式,她老人家一心想要口棺材以备将来土葬,不得已,我就给奶奶在县里买了个墓地。” 眨眨眼,方有容看过去,听着的盛家全部很正常,没什么反应。 “这不是很正常吗,老年人对死后的归属确实很上心。”盛则刚的妈妈看着方有容道:“在大寿期间买的被人说闲话了?那也是你办事不周到。” “不是这样,是……”方有容很不好意思,“问题是我给奶奶买了那个墓地之后,全镇的老人都称我是镇上最孝顺的孝子贤孙,有点肉麻。回头一想,原来人生最终的最奢华的归属居然只是一块方寸的墓地,有点感悟,人生并没有预想中的精彩。” 斜着眼瞄着感慨着的方有容,……,都在对抗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的盛家一家保持的沉默有点长。看不出这位还挺有格调的,深沉的情怀可以去当修士了。 知趣的都不搭话。面对忍隐不语的方有容,盛则刚探究方有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开始对物质、世俗有点厌倦了?” 面对这种问题,方有容更加感慨:“当然不是,我也认真想了很久,有点难为,最终还是觉得钞票挺好,金子也不好错,享受也很舒服。” ……,……。 “盛三!” 被点名的盛三侧目看着叫唤他的姐姐。 “看到了么,这才是幺子撒娇的范例。”她撇着唇角:“学一学,有好处。” 幺子撒娇的范例?方有容被打击了,他什么时候撒娇了?他要撒娇也不至于当着盛则刚的家人的面做出不妥的举止来吧。 对,方有容撒娇了,而且是越来越会撒娇了,不想说什么的盛则刚伸手捏捏方有容的脑袋。 “好了,天不早了,回房休息吧。”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的盛家女主人发话了。 盛则刚拖着揣着小塔站了起来准备回家的方有容向家人道了晚安上楼回房,天这么晚了,就在这儿休息了。 盯着被盛则刚拎进卧室的方有容的背影,盛则刚的妈妈哼哼,“居然用那么蹩脚的理由拒绝我,他难道就不怕我给他穿小鞋吗?” “算了,他是幺子嘛。”盛三溜达着回自己的区域了. 是噢,幺子都有任性和自我为中心的权利。 细雨42 盛则刚房间内通体的白让方有容依旧不太适应,不过还能忍受。今晚住在这儿了?偷偷的笑了起来,盛则刚的妈妈好像在默许他们关系般,感觉好肉麻。 不理会方有容莫名其妙的窃笑,盛则刚拿了衣服给他换洗,衣橱内还是一片白色。 把伪造的那个高科技小塔和自己的那个小塔摆在桌上,水般的翠色侵染着这满屋子的白,如一片春色浸染荒漠般,感觉好极了。 冲浴后的方有容系着纯白的睡衣的衣袋,很柔软,是高档货,穿上白色的就能漂白了心灵世界了?他可不信如盛则刚有洁癖。 拍着枕头,已经躺在床上的盛则刚示意方有容枕到他的胳膊上来。 躺在爱人的胳膊上,抬头看,…… 盯着眼前一片白茫茫,方有容胳膊肘拐了盛则刚一把,“去换个被子去。” “怎么?不习惯?” “是有点不习惯,感觉太像病舍。”只有和其他色彩对比,白色才会显出纯净,没有对比的一味纯白的世界并不能让人感到纯美。 懒洋洋的盛则刚不肯多事,觉得眼前满眼白不适宜的方有容拖下封被开门去找盛三调换。 打开房门,楼下的盛家母女抬目看过去,看着抱着白色封被的他,“怎么了?” “屋子白得太单调了,想找盛三换个有颜色的被子。”看来打搅了她们说话了,方有容回应。 看了他一眼,盛则刚的姐姐站了起来上楼示意方有容去她的屋子。第一次进小姐的闺房的方有容有点紧张。从欧式的华美衣橱搬出一床崭新的绣花被子递给方有容,稍有犹豫,她问道:“则刚同意了?” “他没反对。”似乎是同意了吧,没听盛则刚反对。 看着方有容,盛则刚的姐姐没有再说什么。抱着软绵绵的绣花被子,准备回去的方有容转身看着她,除了眼界天生有点斜之外,这位过于娇艳的资本化的姐姐并不难相处,比他家二姐要文明多了。 她和徐翊究竟处得怎么样了?方有容挺想知道的,徐翊神秘兮兮的就是不肯透露。既然是他做的媒,自然想了解一下目前的状况。 “他和我之间的话题似乎总在围着你转。”她淡然回应。 “那是当然,徐翊挺喜欢我的。” ——!——!——! “从我高中毕业来这个城市打工开始,我和徐翊就是处得来的熟人了。我认为,徐翊的小九九是这样的:和我在一起,一能将他占据绝对优势的学问和派头能成倍体现,二来还能在对称效果下体现他学识丰富,风流倜傥,最主要的是,徐翊很清楚我们的人生目标中没有任何一处是重叠的,无论在现在和未来,我们都没有竞争的可能。当然,彼此玩得来最主要的还是性情投合。”看着被他之前的话语刺激得睁大双目的她,方有容轻笑:“要是两个男人哥俩好的玩在一起就都被当作是同志,那这个世界不就完蛋了么。和您这样有资本背景的女子接触,是和您聊他以前的女朋友,还是没完没了谈论他的事业?徐翊脸皮一直就不太厚。”他和徐翊的关系就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朋友,只此而已。 看着调侃着她的方有容,她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看来他的解释让她有了领悟,方有容美滋滋的回房,女人中除了他二姐之外,别的都挺好说话的。 看着抱着绣花被子回来的方有容,双手抱胸背倚着床栏的盛则刚拉着脸,情绪颇为不悦:“借个被子要这么久?”说实话,他是准备来火了,平常他远道归来,方有容都会像八爪鱼般缠着他激情一夜的,可今天等了这么久,方有容居然没什么反应,七年之痒应该还没到才是吧。 不理会时刻都不忘摆出造型的盛则刚,方有容展开锦绣的绣花被。被子是高档的锦缎,展开后,大富大贵的气息即刻迎面而来,被面上满是雅致的各色牡丹在满屋的白映衬下绚烂犹如花海。 “太花了。”坐在床上的盛则刚看着满眼牡丹,给予了中肯的评价。 跳上床,挨着盛则刚并肩坐在床头看着满床绚丽的牡丹花纹,这对男性而言确实是太花了。 “挺喜庆的。”方有容嘴硬着,应该给予理解,这本来就是从未婚女性房里拿来的。一般女性有哪个愿意把自己的被子给两个臭男人盖的,人家姐姐肯愿意给他们换就很客气了,——哦,由此可见,盛则刚挺受宠的。 依偎在一起,磨蹭着,浓情蜜意中,激情的浪花正在酝酿中。 “跟你说句话。”推了一把动手动脚乱摸他他的盛则刚。 “什么?”摸着滋润的肌肤,乐滋滋的盛则刚等着方有容的回应。 拉了拉被角,刻意忽略盛则刚的求欢,方有容低声道:“你,去看看你妈去。” “‘人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你不觉得你妈现在需要有子女陪着吗?”方有容斜着眼瞧着这个过年不回家的小子,刚才,出去换被子丝看到他的妈妈在楼下一直翻看好厚的文件和老照片,看样子是为明天做准备的样子。隔着代的新生代不能全然对长辈的思乡情绪产生共鸣,可也不至于这样无视吧,他方有容是外人,盛则刚却是血脉,而这个不孝子孙不去安慰激动地流出眼泪来的母亲,居然赖着这对他动手动脚,真不像话。盛则刚就那么想让他妈妈讨厌他吗? “你真的是高中毕业吗?”盛则刚很怀疑,方有容经常诬陷说他一开口就是影视剧台词,相对应的,他也经常被方有容时不时冒出的文艺台词给雷得不轻。 “这句不是我独创的,是伟大的导师鲁迅先生的名言。”对盛则刚表现出的不悦,再次推开他的方有容道:“你妈在楼下准备明天要回去的一些资料,我真的不能陪她回去,我的处境很难的。” 处境很难?盛则刚放弃动手动脚,坐正了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他家的有容虽然挺有小自尊的,可也绝对不是没眼色的小孩,回拒和他的母亲搞好关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盛则刚示意,有什么事他一定会效劳的。 “我说我现在是镇上知名的孝子贤孙不是开玩笑的,由此的后遗症就是我家前后左右的邻居都热心的帮我做媒,光是今年年假,我就相亲了十九次。” 方有容也郁闷,成了公认的孝子贤孙也就罢了,这次奶奶大寿,县里的油漆厂还来凑热闹,送来了大彩电还雇了县里的草台班子吹拉弹唱,连带的,流水宴上的寿碗被抢了一空,这场风光无限的寿宴让奶奶乐得都能再活二十年了,有了这样的积极宣传,方有容又荣登镇上公认在外混得最好的有为青年榜首,于是,他的婚事成了街坊邻居都热心的事情。 回视受刺激瞪着他的盛则刚,方有容抱着被子哼哼唧唧。长得俊秀不是他的错,孝顺老人也不是他的错,事业做得还不错也不是他的错,人家姑娘过来看了房子和他都一眼中意也不应该算是他的错。问题是他拒绝了一打多上门来相亲的姑娘。 镇上的人际关系和城市的相对冷漠的人际关系不一样,热心给他做媒的除了老街坊老邻居之外,就是知根知底的亲朋,一味拒绝的后果很严重,会被当成眼界过高或者是看不起人,要是处理的不得体,会把相处好几代的老邻居老熟人都给得罪光的。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放弃难得有讨好盛则刚的妈妈一起回乡认亲的缘由了。其实,一过完年,除了奶奶,已经知晓他性向的爹娘、兄嫂都一个劲撺掇着他赶紧卷铺盖滚蛋。 捏了苦恼着的方有容一把,盛则刚下床系上睡衣笑起来,“知道了,我会在妈那边给你澄清的。” 转身准备出去的盛则刚又转回来,撑着双手按着床沿认真看着拉被子往下滑的方有容道:“有容,我有个建议。” “请说。”跟着话语重新坐正的方有容感慨着,喜欢盛则刚是有理由的,盛则刚有正事向他提出什么意见和建议,都会用上请示的语句,这就是教养。虽然有点虚伪,感觉上却相当的舒服得体。 “去深造吧。”盛则刚重复一遍:“上学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深造?” 提出意见和建议的盛则刚反问他的方有容给噎住了,方有容上学了?没有吧,他怎么没看过方有容看过书? “做学生的当然都想上大学,我也报了自学考试,也曾经溜到大学大课堂听了几场大课,可能是离学校太久了,脑子有点生锈,总是听得晕乎乎的,我以前每门都能得到八十分的。”方有容遗憾着。 ……,盛则刚看着方有容道:“要是我的记忆没错的话,高中是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吧。” “您是在提示我很笨?” 要是方有容非要这样想,那他也没办法。 看着有讥讽含意的盛则刚,方有容大度的道,“好吧,这种隐含挑衅的话语我自动过滤。不是仇富心理,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每个上高中的学生没有不是将上大学为最终目标在努力读书的,没能考上大学,绝对不是我们笨,也不是我们穷,而是我们没有老师。” 曾几何时,那些无数隐形增长的超生人口在就学年龄到来的临界点突然显现,由此衍生出来的师资资源的匮乏让最基层的乡村即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加上多年来不断修改的教育改革政策的搅和,让最基层的教育体系更是雪上加霜。离家多年,乡镇的初中、高中的状况不但没有好转,更有恶化的趋势,用心培养的人才,最终都会被县市挖走,乡镇教育究竟何去何从,目前成了盲区。 在鞭策政策的同时,也要自我反省,也算是超生一份子的方有容也没资格去谴责什么。只是看着努力就学的乡镇学子,他无法表达出些什么。起点低,再如何努力,成就也有限。 上大学曾经他最高目标,完全离开学校的氛围后,这个目标正在渐渐湮灭中,也慢慢淡化消失了那份神圣感了。对现在的学校,方有容说出了他的想法:“离开学校久了就少了不少感觉,偶尔进一次校门会感到有些格格不入,或许是自己太老诚了,不知为什么,和未融入社会的学生说话觉得很辛苦。” 坐在床沿,伸手拍拍方有容,不和他闲扯些无厘头话题的方有容让他不习惯。 盛则刚大致也能理解这种现实和理想的区别,在职场混迹久了的社会人和新进入社会的新人交流是有点窒息,这一点在最近一直是让很多的公司在录取新员工很头疼的一件事情,算是普遍状况。 第一次和盛则刚说严肃话题,方有容也有点不适应,想了想,笑起来道:“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怕进入学校之后再进入社会就不适应现在这个社会环境了,书读得越多,自尊心和脸面的需求度就会随着加重,连带着,对每个人陪着笑脸也会慢慢的变质。还有,少了生存的压力,为了生活而努力的努力,做什么都少了一份冲劲。” “现在你做的很好。既然你也明白不需要为了生存而奔波,那么就为了兴趣做喜欢做的事情吧。之前你做得很开心,就按照自己的兴趣去做,不与金钱挂钩的事业一定会是非常有趣的人生。” 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盛则刚,方有容笑笑不语。不与金钱挂钩的有趣人生,他还没有这种奢求,盛则刚还没有足够的力量给他安心的感觉,世界无限大,可交际的范畴在无限的缩小,看不清自己身边之外的人事物,这种被禁锢了灵魂的感觉有点空荡荡的。他们俩的未来将何去何从,事实上,还尚无定论。 “去上学吧,我来安排。不是为了拿个什么文凭,现在有很多名牌学校都有培训班或者是什么讲座,去学些自己有兴趣的,你不是一心想要做经纪人的吗?应该学些理论操作方面的知识,虽然教材和现实有些出入,可这种理论还是要学学的。”不再是商议,看着笼着雾气的方有容,盛则刚建议的语调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指示。 “嗯。”方有容应了一声。有了想做经纪人想法的他最近一直被有心无力的感觉缠绕着,是需要深造一下,学校的课堂不一定给他绝对的答案,可终究要学些理论知识的。恍然回首,身边集聚的居然都是学识阅历丰富的人,大智若愚的张校长;对经济问题娴熟的郑律师;在外贸小有所成的徐翊;还有虽然没有见过面,却显然非常厉害的科学家;还有很多在自己领域奔跑的新朋友,这让很想要做些什么却总是无从下手的他有点沮丧,是该学些什么了,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我自己再考虑看看。”他自己清楚自己所缺失的方向,虽然在一起,盛则刚并不能明确了解到他真正缺失的那部分。 “决定好了回头跟我说一下,我能给你一些参考意见。”拍了方有容一下,他家的有容独立过头了,连个小小的乐趣也不让他参与。 “好。”方有容点头。 留了一盏床头小灯,反锁上门,盛则刚出去了。借着微弱的灯光,一床绽开的牡丹花海映着白茫茫的屋子闪亮亮的,再没了先前空荡荡的感觉了,舒展着身躯,女人都有唠叨的天赋,盛则刚别想在短时间回房了,他还是先睡了吧, 细雨43 一天的繁忙让睡眠更加香甜,梦中全是歌声:“……我要上学校,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了小书包……” 早餐提前做好了,摆好了餐桌居然一个也没来捧场,养儿养女又有什么用,归乡心切的她的心情又有谁能了解?盛家的女主人看着从楼上按着太阳穴一步步挪下来的盛三,“你养八哥了?” “没有。”盛三示意楼上,“是方有容在唱歌,够客气的了,调走得不离谱。” 一早唱歌?唱得还是儿歌,这孩子是不是缺根弦?她上楼看情况。虽然接受方有容不肯同行可笑的理由,可也需要他来提供些具体的路况和情况,不能让他闲着。 床沿边,穿戴整齐的盛则刚双手抱胸站在床边歪着头看着花花被中的酣睡中重复唱着小儿郎的方有容。这睡梦中的歌声充分表达出方有容内心真实的想法了。 敲了两下门,得到默许,盛家女主人进了来,看着床上睡梦中哼哼着全在走调的歌声的方有容,“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有感而发了吧。”盛则刚为难起来,这可怎么办,方有容越来越是可爱了。 美滋滋在睡梦中高歌的方有容让一旁盛家女主人瞧得有点泄气,瞧着如睡在牡丹从中的酣然小子,他当自个儿是千金之躯吗?斜着一旁看着笑嘻嘻的盛则刚,真让人看不下去,她拍着被子指示:“叫他起床!” 被拍起来的方有容洗漱了一下,全然不记得自己做梦唱歌的他精神奕奕的把出行方案很简单交代了一下。就是直接上国道高速一路向北就成,他会预先把他们的车牌号告知在县里工作的二姐,让她到县里的收费站等着接他们,接着再给在镇上当小干部的大姨夫打电话说明一下,请他安排一下具体行程,到时候是先去县里电视台找资料还是先去镇上找老人访谈,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意愿了,两者都不产生冲突。 早餐过后,天际才显出朦胧的亮色,盛家已经准备上路了,盛则刚的妈妈早已迫不及待了。撇开让他回房再睡会儿的盛则刚,方有容也坚持顺路上班去。面对坚持,也就算了,从厨房中抱出好些眼熟的保鲜餐盒放在精致的篮子内,这些都是一早准备好的美食,这是两份,除了方有容的那份,另外一份是给徐翊的,虽然不是盛家姐姐亲自做的,也是一份心意。 “时间还早,我不方便打电话叨唠,你帮我送一下,解释一下。”盛家姐姐嘱咐了声。 “是。”方有容连忙接过,看来昨晚他的话让盛家姐姐在情绪上得到了缓和,有戏。 搭着盛家私房车回市区的方有容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开车的老司机很和气,也不多话,这让他稍安不少。直接在徐翊租住的小区下车,很想促成这份姻缘的方有容忍痛放弃了隐匿吃独食的机会。不上馆子的日子里,懒得做饭的徐翊基本上都是和康师傅相伴。 不情不愿爬下床开了门,“现在几点?这时候你来干嘛?”睡意朦胧的徐翊对凌晨拜访的方有容非常不满。 拎着一篮子现做的美食大餐进了门,方有容探头探脑的左右看看,还好,没在徐翊的房间见着有过夜的异性,不然就很难说得清了。 “这是什么?”责问一早儿跑来干扰他睡眠的徐翊盯着方有容拎着的提篮,有点不可思议,方有容给他带来了丰盛的早餐?! 一把夺过提篮,满眼不亚于高级饭店的美食让徐翊立即清醒过来:“亲爱的,你要是女的,我一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先设定好条件的承诺,我从不予以考虑。”看着到处找筷子的徐翊,本来就只是想来分一半给他的方有容开始后悔了。 “真傲慢。”对方有容的回拒,徐翊表达了不满。 看着找到了筷子有团团转到处找碗碟的徐翊。方有容问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腾出菜好把食盒还给你呀。”对这种低级的问话很不耻的徐翊斜眼瞧方有容,这种上档次的真空保鲜食盒很高档的,一个就接近百元,他不信方有容会白给他。 “这是盛家姐姐请我转送给你吃的,这周不是在陆风那见面么,盛家姐姐也一定会去,那时,你趁机把洗得干干净净的食盒还给她,顺便道谢,这不就有话说了么。” “这——这是盛则柔给你的。” 嘿,盛则柔,这名字和冶艳的盛家姐姐一定也不相称。“你当我有本事做出这些美食来巴结你?这些都是盛家姐姐专门让我送过来的。”撒个小谎没什么关系,顺水人情罢了。 看了方有容一眼,徐翊眨眨眼觉得有什么不妥,最终什么也没问。低头看着满目皆是美食,昨晚受了点委屈,回来也没吃什么,这会儿被刺激得立即饥肠辘辘起来,赶紧放进微波炉旋旋后,立马甩开腮帮子开吃。 眼看着属于他的小排骨被徐翊啃得差不多了,方有容已经用悔恨来诠释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他本还想靠着这混几顿呢,徐翊还真不客气。 眼不见为净,别开头的方有容敲着桌面:“盛三全家都回老家办事去了,这两天都不在家,差不多在周末的时候在陆风那见面。你和盛家姐姐约会也别有压力,喜欢了就努力一把,不喜欢也别勉强自己,直言后还是朋友。据我所知,盛家姐姐对你的感觉挺好。”徐翊就是不肯说他对盛三的姐姐的感觉,方有容大致上也能理解,确实,去过盛家那种如府邸般的豪宅后,虽然事业算是小有成就,可还没有置房的徐翊在心理上压力还挺大,盛三的姐姐的条件好过了。 不对劲,抬目看看称呼“盛家姐姐”顺口得不得了的方有容,徐翊眯起了眼睛,方有容何时和盛家关系那么亲密了?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吗? 徐翊探视的目光立即让方有容警戒起来,他可不想让徐翊知道他和盛则刚的关系,这样藏着噎着也挺有趣的。“今天我请假半天,我要去其他单位报到意思一下。”扔下口头假条,在徐翊举手逮他之前,方有容一溜烟跑了。 天色还早,离上班还有不少时间,手上没了食盒就少了约束,随意闲逛一下吧。街道口的小报亭早已出货,忙碌分解着各种新近的报刊杂志,对劳动者而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驻足看着报刊亭边上夹着的代卖的关于电影的全彩杂志,方有容考虑是不是该买本看看,认知体会一下最新的影视俗情…… “您好。”刹车声来自路边,一辆高档的好车停泊在方有容旁侧。顺着招呼声看过去,透过车窗,招呼他的是昨晚在夜总会巧遇之下让他“激动”相认的熟人。 两次见面都是在暗色的娱乐场所,第一次在大白天看到这位,感觉上有点怪,这位喜欢穿得过于雅致的“熟人”那没有血色的脸色让方有容感到不同人群的区别。 又算是巧合吧,昨天他表现夸张得和这个“熟人”招呼,纯粹是刺挠那和他紧挨在一起的盛则刚的。对他的招呼,方有容也客气的回应:“您好。” 看看独自一人清晨走在街道上闲逛的方有容,这位看他的眼神有点怜悯,他示意方有容一起道旁边的自助餐饮店坐坐。 看来这位有话要和他说,是否是上次欲言还休的盛则刚的事?那就借此了解一下吧。好奇心人皆有之,方有容绝不例外。 在布局颇为雅静的小隔断坐下,他先点了一支烟,配上优雅的举止,吐出烟雾的他,感觉上很有韵味。 “来根?”纤秀的手指优美的夹了一根递给方有容。 方有容笑着拒绝了,在过了青春的躁动期之后,他就对这种据说能体现男人魅力的抽烟行为没了兴趣。他身边的人也基本上不抽烟。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共识吸烟有害健康,这已经不是交际的必须了。 对方有容的拒绝,他给了个挺玩味的笑意。没有多说什么,拉开随身携带的拎包的拉链,他有东西要给方有容看。 接过他递过来的档案袋,里面全部是有些年头的老照片。看来虽然是无意碰到的,这位准备得还挺全面。 档案袋内展露出来的照片看得方有容有点悸动,每张上都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放荡的、冷酷的、讥诮的、暴戾的盛则刚都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在这类照片上,不算意外看到在某些张中偶尔夹杂着一些眼熟的人的身影,其中陆风尤为突出。看不出现在一派风度翩翩的的陆风,以前也曾经是个追捧世界雅痞风潮的失败者。这位想借这些老照片要说明些什么?一张张把这些有些年头的老照片全部看完,想不出用什么心情表示的方有容等着他的提示。 细雨44 “这些都是盛则刚以前的照片,你没见过这样的盛则刚吧。” “没见过,连想都想像不出来。”低头再看看手上的照片,那个俗不可耐的发型,染着诡异的颜色,叼着烟,无时不刻都拥着些个雌雄不辨的小子,斜着单眼皮盯着镜头,那青白的脸色像极了影视剧内吸毒的小青年,真颓废。 原来颓废是这种死样呀,那他以后绝对不再去惦记想要去颓废一下的心思了。 对,照片上全部是曾经年少的盛则刚,每张上的盛则刚都肆无忌惮拥着各种不同的男孩子,那张狂下流的嚣张让稍作正常的人都会不耻。一直知道盛则刚的品味不咋地,没想到他年少时就这般没品。看着这些照片,荒诞不羁的少年时的盛则刚那冷漠麻木看向镜头的目光让方有容想起了盛三说过盛则刚的一句让他打心眼不痛快的话——“厌世”。 这就是盛三所暗示的盛则刚的以往?这就是盛则刚要他承诺绝不追究的曾经的以往?这就是他一直好奇等着自个儿跳出来的“真相”? 抽过捏在方有容手中的照片,他随手翻开第一张,看了一眼上面的紧靠着盛则刚的少年道:“这个人和盛则刚交往了半年,被盛则刚的母亲举报到学校,他被开除,自此,他就失踪了。”接着翻开第二张:“这个人和盛则刚交往了三个月,盛则刚出资给他盘了个店铺,在盛则刚出国疗养的空挡,他被盛则刚的家人请来的律师所持有的出资证明被逼举债外逃,最终离开这个城市;第三张的这个少年原本是个很清纯的孩子,和盛则刚交往后没有多久,就在盛则刚的资助下吸上了毒,最后,不得不强制干涉去戒毒,后来为了吸毒他做了鸭子;第四张的这个人开始是盛则刚公司的职员,和盛则刚长达两年的交往中,得到盛则刚送他的房子,还在盛则刚的资助下办起了公司,最后他在盛家的干涉下,生意失败,最终,他无法承受盛家不停的骚扰,在盛家名下的那娱乐城跳楼自杀了;第五张……”弹着一张张,他讲述着一个个才开始就已凋零了的青春故事。 “盛则刚不吸毒。”方有容看着对方,先从他最不能接受的地方问起。和盛则刚相处时间不短,家里就那么点点的地方,要做个什么,不可能全然瞒得过他。 “我知道他不吸毒。” “盛则刚不吸毒,你怎么能说他资助别人吸毒?”方有容实话实说,这不符合逻辑,不吸毒的盛则刚供应情人吸毒?为什么?报复吗?据说吸毒要很多钱的。 “盛则刚不会拒绝情人所有的要求。”他坦言。 不拒绝情人的所有要求,那情人就去吸毒?这不应该是吸毒的理由吧。方有容觉得不适应起来,究竟是自己落伍的跟不上新时代?还是对方观念太前卫?这种逻辑,他居然无法消化。 好吧,相互不刺激,方有容和缓道:“可~那人为什么要吸毒呢?” “空虚,太空虚”他直言:“盛则刚会给人的感觉太虚幻,无比温柔,却就是抓不着。” 这一点方有容承认,在第一次和盛则刚同居的那些日子里,盛则刚毫不拒绝的温柔非常容易让人沉迷,明明温柔,却没有一点未来感,无法把握未来的空虚感也曾经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心情,为了挣开那种虚无感,他也花了不少心力。可这远远不足以构成主动吸毒的理由吧? “其实,可以找事干,比如上学,工作或者是……”方有容努力交流着,这个城市确实没有什么可供陶冶情操的场所,单是去一味的享受所谓的享受,也是件很挺累心的事情。 看着方有容,如同看着一个大白痴,他缓缓道:“你跟盛则刚多久?你不知道盛则刚有多少钱?” 盛则刚有多少钱?这是什么意思?咧着嘴巴有点说不出话来的方有容已经肯定自己和似乎在好心好意给予他人生暗示的这位无法沟通了盛则刚有多少钱关他什么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衣食丰盈之后都不知道往哪儿搁腿了,实在无聊的时候也和那些好日子过腻味了的小子们一样,成天盘算着两岸怎地还不掐架;随着今年年初明显的房价上涨态势,他也正在打着小九九,盘算着要做些投资,那最近在搜集分析房产资料的徐翊就是他一心攀附的对象…… ——,——!等一下,偏题了,走神了。方有容连忙转回话题源头,正色回应道:“盛则刚是盛则刚,我是我,他有多少钱,我认为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这是实在话,不是想要去编排谁,刚才这位所举的这些基本上都涉及到了金钱的例子在他看来都很不妥当。谁也不能否认金钱是好东西,可这能将相同dna血缘的亲情都能给分解掉的玩意儿本就是交际禁区,涉及此物,本就应该在一言一行上需斟酌再斟酌,而绝非是理所应当。 互看着,彼此都像看到了天外生物。从对方的眼神中,方有容确信,在对方心里,自己已然被定位在虚伪之极的范畴中。 “和所有人一样,你也沉迷在盛则刚的温柔中不能自拔。”看着方有容,他讥讽道:“圈内人都知道,不拒绝爱人任何要求是盛则刚的习性,每个被盛则刚看中的人都会经历从天堂到地狱的过程,盛则刚的母亲病态的干涉着儿子的事,达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和盛则刚交往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摸摸发烫的耳垂,曾经也被当场在床上被捉现行的他也见识了盛家女主人强悍的变脸,是有点过,也还不至于被当成是变态,没有谁家爹妈愿意自家孩子和个陌生不知底细的小子混在一起的。再看看桌上这些老照片上的影像,年少时期的盛则刚百分百欠揍,挨着他的那些小子也都个顶个的搞怪,想想,该怎么说呢,方有容觉得他完全能理解和支持阿姨强行干涉的原因。他所认知中,带着些势利的盛则刚的妈妈并不是不可沟通的人,还清楚记得去年底和他相约吃饭时,盛则刚的妈妈曾经直言不讳对他说过这样一番言辞:“……对则刚早已定性的性向,我没有非得强制纠正的意图,我不断参与进他个人的生活,是因为则刚是个很温柔的孩子。……我不允许他人利用了则刚的温柔来欺骗他。为我儿子的感情把关,我一直认为这是我的本份……”此言并不凌驾于人,在这个问题上,他站在盛则刚妈妈这边。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开始,他们的思维就不曾在平行线上,方有容放弃反驳和讨论,气氛低沉起来。 “你真的还要执迷不悟?”他食之无味地挑着碗中的银耳粥,早点有点凉了。 “我有我自己的思考和判断,目前,我暂时选择保留。”方有容选择暂时放弃询问和探究,这不是对摆在眼前的事实无动于衷,也不是他沉溺在盛则刚的温柔中执迷不悟,更不是不知好歹的一味怀疑这位的言辞,他有自己的考量,和盛则刚相识到至今,除了预先就告知了的会不定期消失之外,盛则刚的信用还从未曾有过透支。 要他确信一个从来未曾透支过信用的人是个人间败类,这难度有点大。 看着方有容,他讥诮得笑起来:“你是个打工的吧,别说这么文绉绉的话语,思考?判断?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我自己。”方有容客气道:“粥有点凉了,我帮你换一碗吧。” “你既然这样执意执迷不悟,那我也不想多言,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等着看你的下场。热恋之后,盛则刚从来不会对曾经的爱人伸出援助的手。”不再多言,他起身走了,同时带走了桌上所有的照片。 挑着点心,方有容也有点吃不下去,对刚才摆在眼前的老照片所反应的某些事实无动于衷那是高估了他的修养,可要他为盛则刚曾经年少的荒诞行径去对质讨说法,这就太为难他了。 开朗的心情被这场很不愉快的交谈冲击得有点低沉化,想要全然了解,看来直接和盛则刚沟通了。抬腕看表,到起床的时间了,赶紧和二姐联系吧。现在,和二姐的关系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反正自从在这边购了蜗居之后,他就找了机会和大哥大嫂二姐相约在县里公证处做了房产转让公证了,解除了心理压力,也更少了些亲情的亲近,这次找二姐,纯粹是他相信那自幼听了上百遍的镇上大财主家的家人回乡认亲的这种热闹,二姐一定乐意去凑。 几通电话打下来,听着电话那头的二姐、大姨夫、爹妈闻言后惊讶得嚷起来的反应,方有容都有点后悔没跟着回去凑凑热闹了。看来,相隔大半世纪,镇上的小孩总算能换个故事听听了。 出了餐饮店,往人群涌动的地方走。顺着人潮涌上公交,去大学城周边转悠转悠去打听打听招生信息吧。是该找点事情干了,人太无聊了一定会生出不必要的是非来的。 细雨45 春节后法定假日的第二天早晨,各种名车在学校门外临时停车点排出长龙。 这是干嘛的?虽然早就知道如今贫富悬殊的差距巨大,每年新生开学的返校日成了很多无良家长炫耀的舞台,这个不良的现象最近些年都是新闻关注的焦点,可这会儿,学生的寒假还没结束吧,哪来的这么多车子? “小方。” 回身看到叫唤他的郑律师,方有容有点感动,恍若迷茫中遇上人间明灯。 “你怎么了?”对上方有容湿润的眼,郑律师有点诧异,他们关系有那么好吗?值得一见着他就喜悦到热泪盈眶? 见着郑律师,方有容是挺激动的,和这位言辞犀利的郑律师接触过几回,大致上也判断出这位郑律师远没有表面上来得犀利,看着比他长又比他成熟理智的郑律师,既然碰巧遇上了,那憋在心里的话不免要吐露咨询一番。 “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郑律师看着方有容一眼,示意到一边儿说话,“你问吧。” 对方比自己年长,又有丰富的社会人生经验,方有容也不隐瞒,道:“我认识个人,那个人有点琢磨不透,尽管没有什么未来感,不过,他也从不给我压力,最近处得越来越好了,他的家人似乎也开始肯接受我了。最近知道了一些他以前的挺无聊的往事。明明允诺过不去追问从前,可事情跳到眼前后,还是忍不住有点想法。我该怎么办?”方有容热情的看着认真听着的郑律师,这位很成熟很理智的郑律师应该能给他点意见和建议吧。 “这个‘以前’是你们认识之前还是今天之前?” “是在认识之前。”方有容坦言。 “大约多久?是你和那个喜欢的人认识之前的前几个月?还是认识之前的前几年的事情? “大概可能有五…六…,不,七八年了吧……”说着这话的方有容已经不好意思了,看来他是找骂了。和喜欢的人认识之前的七八年前的事情较真,这在谁而言都颇为说不过去。 ——小孩子,这是小孩子!这是方有容确定从无言看着他的郑律师气馁的表情中读取到的准确回答。也对,这种问题对于阅历丰富的郑律师而言,有点过于言情了。 对上郑律师不善的眼色,方有容不好意思的干笑起来:““我也觉得计较别人以前的事情是有点傻,就是嘴巴痒痒的,就是想说说让憋屈的心情疏朗点。” 拿他当知心姐姐吗?本来还以为是要对人生艰难事件进行引导的郑律师气馁的摇摇头,算了,看在方有容一向坦白的个性上,年纪相对长点的他就不多计较了。 干咳一声:“对爱人从前的事情在心理上感到别扭或者不能释怀,心中总存有芥蒂,那这不是别人可以帮助的,我不认为我能给你所需要的答案。”郑律师道:“人际关系本就是复杂的事情,实在心中无法释怀,最好还是说开的好。你一向很爽快,这不像你的作风,撇开交往之前的事情不提,现在的交往中他欺骗过你吗?” 说他作风爽快?喔,好高的评价,得到夸奖的方有容也开朗起来,应着话道:“除了预先通知过的神叨叨的之外,他没有欺骗过我,应该说处得非常融洽。” 瞧着神情甜蜜蜜的方有容,郑律师放弃任何的说辞,这种就只是嘴巴痒痒的事情还是别去操心的好。 看着没有任何意见和建议的郑律师,方有容释然着,对,确实不需要别人的说教,他对从未曾透支过信用的盛则刚的信誉有实在评估。 不在这个因嘴巴痒痒而扯淡的问题上缠绕了,抛开这个话题,相互对彼此出现在这里都有点奇怪。 这是学校,郑律师在读研? 这是高校,方有容在这读书? 对上正题,郑律师先行解释:“每年初,这里都有些关于金融方面的专家演讲,这种演讲,我和张震都会来听听。在知识结构上落后,最终会桎梏其他的发展方向,这些都是为将来扩大经营做一些必要的知识积累。那你是?” 看着神清气爽的郑律师,闻言有点受打击的方有容体会着来自本源的差距,新年伊始,人家正牌知识分子和大老板都在深造,他这种打工仔居然消极怠工,太出格了。 方有容应声道:“您知道,去年我是想做些什么,却总是觉得有心无力,所以趁着空暇四处看看有什么培训班可以参加,也好提高一下业务能力。”人家知识分子都还在继续努力,那他也用不着不好意思了,向前进的人都不会让他人反感。 对方有容的想法,郑律师很欣赏。这个对自己不足处有明确了解的年轻人尽管显得青涩,却一直都很用心。 邀着方有容一起往礼堂走,“以你在市场的最基层的经验再接受系统的金融知识有很多实际经验,记得你曾经说过想要做职业经纪人,你知道职业经纪人、职业经理人是什么吗? 职业经纪人?职业经理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方有容想了一下,得承认,他对此并不是太清楚,“我个人感觉觉得应该和房产中介所一样,是牵线搭桥的行当吧。” 郑律师笑了起来,当然,他没有讽刺方有容本人的意思。“职业经纪人和职业经纪人都是个要求很高的行当,目前可以说,现在市面上根本就不存在没有什么‘职业’经纪人,基本都只是一个机会主义者而已。” 有这么难吗?不会吧。 对方有容的疑惑,郑律师稍作考虑道:“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我只能建议你上网用搜索引擎搜索一下,先了解一下这两者的法律上的定义怎么样。此外,我个人给你一点建议,如果在经济允许的条件下,你不妨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按照自己想要发展的方向,系统接受培训,你有最基层的业务经验,结合一些理论,上手不会难。” “我可以吗?”放下工作专职上学?对这个建议,方有容有点吃不准了,道:“我只是高中毕业,离开学校好几年了,早就把数理化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又怎么样,别拿高校的文凭当回事,现在有许多人在做学问,但有多少人在用自己做的学问推动社会的进步?”郑律师笑着:“张震也不是大学生,他是技校毕业的,现在他干得很成功。” “张校长很厉害,他对社会上的问题了如指掌。”方有容道:“可能我有点过于现实,我是在基层做销售业务的,很多行业的潜规则早已越过了道德标准,超市大卖场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对这个话题,郑律师很有兴趣:“不能抵赖,适应潜规则的我们在潜规则横溢中也得到不少收益,被潜规则和所谓的人际的主观意识淹没,一味的把成功压在投机倒把和对潜规则的把握上,最终成就的只是金钱而不是事业。” 没有再言谈下去,进了大礼堂,其内基本已经满员了,演讲就要开始了。和方有容道别,郑律师的位置在前面,先到的张校长给他占好了空位。 找了个边角的空位,方有容忐忑不安混迹其中坐下了。满眼汇聚一堂的年轻创业者们渐渐停止了相互攀谈,正视前方等着开讲。目视前方,风华正茂的他们充满了朝气。未来原本就在自己手中。 演讲是总结去年和对今年的经贸方面的展望,对经商的人而言,这些过于政策化了,可这就是有心和无心的本质上的差距,方有容为自己的将来多少也开始了全新的展望 两个多小时的演讲很快就过去了,完结后,和张校长和郑律师招呼了声,方有容回去上班了。同样的教材能教出不同效果的学生,什么地方不足,只有自己知晓。他先试听一些讲座和课程,为适合自己发展的方向做进一步的选择。 公司中,精神奕奕的方有容让对短暂结束了的春节假日很无力的其他同事们也感到了些阳光,人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啦啦啦,今天一天的生活和劳动都很满分,一到下班时间,方有容立马回家,他要上网好好搜索一些资料。 挤上公交,体会了沙丁鱼这个形容词所表现出来的艰辛之后,终于冲出人潮如海的高峰期回到家园,进了社区大门,方有容在所居住的单元被堵住了。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看着这位,难不成这位专门就是来堵他的?真辛苦。 “你考虑得怎么样?”直言中的他面带不善。 左右小心看看,时间不算晚,小区内人来人往,应该不必要担忧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吧。 “我考虑过了,我不能非得要求他为年少时的问题买单,这对他不公平,也对我自己不公平。对于这个问题,我想和他进行沟通交流……”方有容已经不晓得该说什么了,对面的这位本来就无血的脸色已经有青白的迹象。 “你真的依然执迷不悟!”他森寒的看着方有容。 靠着小区旁边的路灯柱,方有容小心道:“请问一下,你……你是不是喜欢盛则刚?”问着这话的他转到路边的路灯边,举止相当小心翼翼。虽然不能否认这位的好意,可目前看来,这位精神上有点不稳定。“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别喜欢盛则刚的好,你们俩不合适。” 这是打心眼的实在话,盛则刚已经够做作了,他也这么不符合国情,要是他们俩站在一起,实在有违视觉。“盛则刚配不上你的。”方有容大力诬陷着不在场的盛则刚:“他很无聊的,也没有什么本事,我的神经比较粗俗,所以才能跟他在一块,他根本就配不上你这样漂亮温和的人。” “你以为我在和你抢男人?”他冷阴阴看着方有容。 不是吗?昨晚在昏暗的夜总会里,那么长的沙发,这位是紧紧挨着他家则刚,害得他当时就起火了……等一下,昨晚的火气居然被盛则刚一个船票给浇灭了,看不出来,盛则刚转移视线的本事升级了。 不敢刺激这位,方有容周转在灯柱后,尽可能的否认他的意想,“我真的对您的忠告非常感谢,我一定对这个问题和盛则刚进行正面的探究。” “你想出卖我!”他终于愤怒了,伸手扑向方有容,一直警惕躲在灯柱后的方有容闪避及时,如今盛则刚不在,盛三也不在,看来想要处理今天这个无厘头问题要等上几天了,看来最近别想回家了,赶紧跑吧! “方有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低速驶进社区的车窗探出个脑袋看向迎面奔跑过来的方有容。向他挥手示意的是李志远,这个社区交通很方便,他在去年年底租住这儿的。 一眼瞧着李志远,正撒腿往小区外窜的方有容如见党组织,赶紧挥手请求支援。 他连忙下了车,帮着方有容拦着后面追过来的男子,刹车不及,扑了满怀。 下班的高峰中,穿行在小区路口扫过来无数过往目光,在相互冷漠却又有无穷想象力的都市中,让本是相拦却变成拥抱满怀的李志远很显尴尬,这位看上去真的不太健康,才跑没二百米就软在李志远怀中喘不过气来了。 小样儿,就这身子骨,还想跟他赛跑?一旁斜眼瞅着的方有容不好舍弃帮他的李志远独自溜走,没办法,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吧。 去李志远租住的房子说话?不好,既然从开始就不想有瓜葛,那就应该保持距离,再瞄瞄靠在李志远怀中还没接不上气来的这位,最终,方有容无奈的决定:“到我家喝杯茶吧。”哎,放着阳光璀璨的日子不过,怎么都赖在阴暗中徘徊,人生呀,百分百是影视剧。 细雨46 他对方有容的不信任表示出了异常的愤怒,更对方有容要向盛则刚举报他感到备觉羞辱的不耻,喘息中还企图要抓向方有容,可惜,这个做法都在体力的差距上未曾得逞。 他哪是一溜烟窜起就跑的方有容的对手,本来就突发运动过量,如今稍作停当,在这撩猫逗狗般一捉一闪大喊大叫中,凉气一下子吸到喉管了,他整个人干咳不已。咳得辛苦,其实也就是喝点淡淡的蜂蜜茶就成。 真可怜,这位身子骨够缺乏锻炼的,可别有嗑药的可能。不是人权歧视,正常人都不太愿意和那类群体有什么关系的。这可不能怨他想得太多,这世道确实不咋地。 方有容在前,干咳不停的这位犹自愤怒中,从方有容那捞不到便宜,只有揪着这个半路拦截他的方有容一伙儿的家伙不放了,他要和方有容没完。他咳得很辛苦,李志远又不好和病秧子耍脾气,被无辜卷入这是非中的李志远一个劲给方有容递眼色,这究竟是谁呀? 这个提问,方有容拒绝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李志远?对身边不停出现的麻烦事,他正在强迫接受中,目前尚能忍受。 李志远那停在小区进门口的车子占据了车道,惹得尽职的保安过来探看,陪着笑脸道了歉,请了个会开车的帮他们把车子停到车位上去。 挨在一起有点太引人瞩目,为了脱离人来人往的目有所指,李志远只好坚强支撑着男人的面子问题,拦腰抱起他赶忙往社区后边窜。好在这位身子骨不咋地,不算重。 “我家在这。”叫回往后面楼层走的李志远,方有容连忙指示眼前。 看看就靠着社区人行道的门户门,李志远双目打了个问好。看来是那天看到李志远和盛三说话的那个后面楼层当成他居住的地方了。 请客回家的方有容在前心中泛着嘀咕,可别请神容易送神难。想想这位那体格,应该没什么问题,讲理也就算了,可要是动手,方有容自信凭着他常年走街串巷的顺溜劲,这位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个李志远在。好吧,看着办吧,一味背离真相可不是好事,这位强硬的执着也应有执着的理由吧,就算不想招惹,可要是人家真是好心,那他不就是自掩耳目了么,那才是亏大了。 进了楼道的门,天色稍暗了,楼道的自动智能感应灯应声亮了。楼层上迎面走下两三个要出门的年轻人,他们很客气的退回去,礼让一边。 对对方的善意,方有容连忙道了谢。 方有容在前面走得快,后面尽可能保持男子汉风度的李志远脚下也不慢,得赶紧到地方,抱着个人爬楼不是凸显潇洒的活计。现在年轻人都不没什么机会参加一些运动,二十多岁青年的体力未必及得上农村五十岁的大伯。 “到了,就到了。”方有容安抚着开始吃劲的李志远。 终于到了!步履蹒跚的李志远突然一步卡住方有容掏着钥匙正要开的门,那一溜烟的速度吓得方有容一跳,毕竟曾是打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哥儿们,对上递过去的眼色,方有容回身盯着身后。 在楼下礼让开楼道先让他们过的几个人跟着他们后面无声的上来了,就在此刻,楼上也顺着楼道走下两个,衣着气质和跟着上来的那三个年轻人很神似,这一上一下拦截住通道的两伙人绝对是一伙的。 看着在上下楼道堵着他们的两伙人,气氛立即死寂下来,如今的世道可不平常。 慢慢掖掖手中的钥匙,方有容小心道:“请问,有事吗?”在场的任谁都不希望将来有可能上中央十二套的天网栏目的主角,那种成名方式代价高得让人承受不起。 这个地段的社区一般的人家都算小康,方有容能在这里置业,全是凑巧碰上非典的房价相对萧条时期,算起来,在这样一个资本横溢的都市中,方有容最多是个能够满足自身衣食无忧的小市民而已,这种入室抢劫案例不至于砸在他的脑袋上吧。 乍遇上这种情况的李志远也警惕着,不管如何,他也算小有身家,要钱要命的玩意儿可不能怠慢。已经被放下的那位靠着李志远的后背发怔,抑制不足的干咳让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 “我跟你们说,这个小区有二十四小时摄像头,楼下进户门边就有一个,行动之前,你们再考虑考虑。”方有容积极劝说的同时也尽可能想想突围方法。直接强行突击,面对上二下三和楼道并不宽敞的限制,这个方案应该无法实施,实在不行,只有喊救命了,三个大男人一起喊起来,音量不会小,虽然现在这个城市的百姓具有冷眼旁观、事不关已高高束起的作风,可只要有一个好奇心重的给拨打个110,那也是一条生路呀。 看着磕巴应话的方有容,楼上下来的两个人其中为首的掏出了证件:“我们是警察,这是证件。” 警察?这一伙子全是警察?港台剧的经典警匪剧的经典台词立即闪现在眼前“我们是皇家警察,你所说的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甩甩脑袋,抛开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对一伙儿警察上下堵截他们,方有容备觉受宠若惊,“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一边问,一边接过递过来的证件象征地看看,听前辈们闲侃,自从改革开放后,专业做假证件就是无所不在的新行当了,技术是一流的,可伪造警察证件绝对不是行业销售主流。 看着手中的证件,方有容和旁边的李志远都吓了一跳,这可比片警要高好多档次的职称。李志远和那位都吃惊得盯向方有容,这些警察是为了方有容而来?需要出动五个警察蹲守堵截,那绝对是大案。 盯着方有容,不停干咳的那位显得很痛心。碰触上这位痛惜的目光,方有容万分感激这位的怜悯,不管如何,虽然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可总比幸灾乐祸要让人舒心得多。 再看这按着钢印的证件,本就觉得人生如影视剧,这会儿剧情就全部齐备了,看来这新的一年年初景,注定是他人生一场转折了。 “这是搜查证的批文,我们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请您配合,先打开门。”他们在这就是等着方有容回家的。 很正规,有了搜查证,也没有直接闯空门,区别八十年代的经典警匪影视剧,由不得不欣喜,现在对人权确实上心多了。方有容面对这绝非是普通警察的证件犹自在匪夷所思中,“……搜查?真的是搜查我家?”最近他除了安分守己之外,而且人生也在积极向上中。他究竟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他这种平头百姓有资格被警察惦记吗? 没有得到警察先生们的回应,方有容只有试探着向警察为李志远和这位脱事,“他们俩是我的熟人,一年最多来往一回,他们两位可以离开吗?” “暂时谁也不能离开。”这些人显然本是想等方有容回家了再控制,均没想到会牵扯进来两个客人。目前,就算没有牵连,李志远和这位也不能轻易离开了。 没有提出异议的李志远和这位都识相的都保持了沉默。看着方有容,他俩都有点不可思议,方有容究竟做了什么大案? 开门花费了一点点时间,这门锁挺复杂的,不好开,需要一定的技巧。 “这个门锁是谁给你安装的?” 第一个问题开始了。 “去年我家被小偷撬开过,请了个锁匠换的,当时保安在场,在物管那也有备案。”生平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方有容紧张得手脚出汗。这种生理现象和心虚无关,小老百姓对警察都有先入为主的感觉,不管是对还是错,被警察盯上,自我感觉中,肯定自己有什么不对在先。 “在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高科技的锁具。这种锁,连我们技术人员也轻易打不开。”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方有容心中再明白不过了,他们是为盛则刚而来的。 锁是盛则刚换的,看来那个换锁的也绝对不是路边的锁匠。这些根本无从知晓的方有容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想想也对,谁家的锁匠处理保险柜的撞针就和摆弄自家的小木箱般随意,原来那原本就是行家。 门开了,方有容请他们进来。他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在他的家中找到任何想要的,这个房子内没有关于盛则刚的一切。盛则刚究竟是干什么的,他确实一无所知,这个家里,除了衣物,盛则刚从没留下过什么痕迹。 转过狭小的玄关,展露的是这是个城市中很常见的小套。一厨一卫,厅室一体的格局让四十多平方的空间并不显狭小,最显眼的是窗台上摆着个大大胖胖的金琥和一盆已经长得张牙舞爪有点嚣张的吊兰。 其内让转过玄关的李志远和那位怔了一下,他们似乎对方有容的住处很意外,这个空间和他们本来预先中有相当大的差距。不可否认,他们的思想是不怎么健康。 屋内冷阴阴的,年后回家至今都没有居住了,其内干净清爽得有点冷清寂寞。缴付钥匙,方有容向进来的五个人提示烧点开水给不停干咳的这位冲杯蜂蜜茶润润嗓子。 拒绝方有容任何动作,有人去厨房打火烧水。 搜查开始。 先把沙发那里全部搜索了一遍,夹缝都不放过。他们确实是特殊行业的职业警察,专业就是专业,细致得排查没有沙发的方位没有任何隐匿之物,他们示意这个区域可以自由坐下了。 摸排式的排查很快见到了成果,这个中低档装潢的四十多平方的房子的大衣厨内的抽屉里搜查出来的物品可就一点也不中低档了。 一抽屉摆设整齐的名牌手表,白金领带夹,宝石袖扣,各式奢侈的男式首饰,这些价值不菲的物品都放置有序。看着这些,本来想说什么的李志远闭着嘴巴,这些物件和他预想的那个人决不相称。 电话也被清查了一下,很遗憾,家里的电话还是为上网特地办得,在这个屋子内,盛则刚不打电话,他也不接电话,这个号码就盛家知道,他自家的爹妈也不晓得,不是差别待遇,纯粹是为了能让忙碌一天的耳朵消停消停。 书桌上还在原处的那张情人之间有点肉麻的留言条自然被发现了,相互转换看了一下后放置一边,技术人员打开盛则刚和方有容的电脑,开始提取里面的资料。 看着那边的忙碌,方有容还算心安,盛则刚的那台电脑里有什么,他是一无所知。自己那个笔记本里面也没存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日子里,偶有闲暇的他使用机会并不多。 保险柜打开了。 仅仅塞满五扎钞票就没了缝隙的小尺寸保险柜里就只有一些房产证和一本基金认购证书,那笔以利滚利获得的资金所认购的基金认购证书上的数目对这个城市的收入而言只是普通等级的存款,此外一张高额存单和一套房产的全部证件及其一份有效租赁协议是放在同一个大信封中的,那个存单是那套租住出去房子的租金。保险柜中的整个资金流向可以用清白可鉴来总结,这些应该不构成他被包养的不道德方向去联想吧? 这些物件显然都不是他们想要的,对这种状况,他们也都很意外。最后打开床榻下的暗隔,里面放置的是一些闲置的被褥和换季的衣物,一直没拿出来吹,有些霉味了。那窗台上的两盘花草也被小心翻了土,里面也没有隐匿什么物件。 看着他们的行动,为了避嫌,画地为牢站在固定方向一动不动的方有容非常合作,没有后台的,千万别和警察顶针。 房子不大,除了厅室一体的房间就只有厨房和浴室,在忙碌中,技术人员在盛则刚的电脑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至终,他们皆全无所获。 仔细将房间恢复成原样,他们要撤退了,方有容也必须和他们走一趟。 在是被押送还是自己不动声色跟他们出去的这两个自主选择下,方有容选择了后者。究竟怎么处理李志远和这位的,方有容就没有力量管了,想来应该不至于伤害到一无所知的李志远和那位吧。 黑色的便车上,方有容被蒙起了眼罩,车子发动了,心跳的声音在方有容的耳朵里犹如锤击,紧张,彷徨和未知的畏惧溢满胸腔,小车内沉闷的气息压得方有容透不过气来,今天一天他的心境都在随之上下波动中,没料到他居然有被逮捕的一天。 只有失去自由,才会渴望光明。 细雨47 健康正常的一个人突然陷入黑暗,那究竟是什么滋味? 迷茫、彷徨都不足以形容方有容的心境,未知都成了畏惧的本能,这些人究竟要把他带到哪里? 默默记着一句话——“请相信,盛则刚配得上方有容。”像是魔咒,这句话支撑着方有容安静再安静。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吧,胃开始抽搐了,饥饿中,紧张的疲惫中,昏沉沉被扶持着下了车。当取去蒙眼的布的时候,那久盼的光明如炙,灼得他眼前一片白茫茫。可能是饿极了的关系,混合这个没有温度的屋子,方有容产生出一种饥寒交迫的错觉。 在不断试探的适应过后,方有容终于能看清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了。 目及之处,空旷单调的房间里四面都被厚重的窗帘包围着,如影视剧中一样,他所坐的位置对面摆着两张桌子,好几个神情严峻的人都等着茫然的方有容回神。窒息的气息中根本无法判断这是什么地方,更无法判断出究竟过去了多久,视线的压力和思想的压力重叠着,有点无法透气。眼前那“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条幅看得方有容大有痴呆的前兆。 今天一天是方有容有生以来最疲惫的一天。凌晨在盛则刚柔情蜜意下唤醒,独自走上繁忙地与自己毫不想干的街道上徘徊耗着,其间被揭发盛则刚一点也不青春往昔的那位给刺激得忐忑不安,好在碰上个郑律师,在积极的环境中安定了自信的心境,繁忙的一天后回家还碰上这档子事,一天都在大起大落中的心境让他感到寒气逼人,疲惫充满了方有容的身心,他真的不是个坚强的人,从来就不是。 确认方有容稍微适应了,立即有人递给了方有容一张素描让他辨认。时间有点久了,方有容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张素描上所绘的正是曾经给他家换锁的那个锁匠。 经过方有容确认后,素描被拿走了,重点不在这个锁匠上,话题回到盛则刚这边。 “你知道和你有同居关系的盛则刚是什么人吗?”审问开始,一旁的桌子坐着的一位女性用电脑记录着这次问讯。跳过由浅入深的问话,他们直接问到了盛则刚。 这就是影视剧中的突审?精神上疲惫起来的方有容摇着头,对盛则刚本人的事情,他不清楚,应该是个有钱的二世祖,可徐翊说他是个很有能力的出口商。在本城算得上很有能力,那应该是非常有能力吧。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盛则刚是干什么的,他在做什么,去了哪里,我全部不知道,也没有想要去知道,”不停重复着:“我真的不知道。”好奇心被压制在之前的信任值中,在自己也很忙碌为前程困惑中的他根本也无暇去顾及盛则刚的小秘密,方有容并没有看好盛则刚的未来,他也不想知道。精神的压力远比预先准备好了的接受程度要强烈得多,过于强烈的灯光让方有容失去生理上的判断,就算闭上眼也找不到黑色,被强迫调整的生理让他备觉难受,究竟多久了?还要多久?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能不能再见天日?这些全部无法知晓的未知触及着方有容。不能抑制来自于心的畏惧和寒意。 还算幸运,重复“真的不知道”的这个回答被采信了。在方有容的住处没有检查出想要的有关于盛则刚的所有,此外,已经通过技术检验,拷贝了的盛则刚的电脑中也没有任何他们想要的痕迹,盛则刚远比预想的要谨慎。就算是情人关系,方有容对其不知晓应该有理可循。 方有容不知道盛则刚是做什么的,他们知道。 有人传给方有容一些资料。过于射眼的白炽灯下,被那些物证的反光映得有点挣不开眼,眯起眼,方有容才能看清递到他面前的这些资料是什么。 是一组照片。 和今天早上看到的老照片不一样,这些都是最近的照片,上面还有数码年月日,都是前两年的,照片上的背景全部是在国外。那神色冷峻的盛则刚绝对不是方有容一直所见的肤浅的二世祖的模样,和外国人交谈着什么,远远的镜头中显出的是他绝对没见识过的盛则刚。 确定方有容把这些资料都认真的看完了,他们这才解释道:“盛则刚本人有很多护照,他甚至有好几个不同身份的护照,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护照全部都是合法登记,合法核发的。” 这算是什么意思?“我们国家允许有双重国籍吗?”惶惶之余,方有容对违反基本国策的程序提出质疑。 “这正是我们请你来配合调查的原因之一,单从这些已经掌握了的都是有合法背景的护照之外可以看出这是个敏感的问题,几乎可以肯定,和曾经的远华大案一样,这个案子很可能涉及到有关敏感部门。”看着方有容道:“介于可能涉及行政机严重关违规操作这个因素,权宜下,我们对你采取了双规,我们知道你是被蒙蔽的,在此,我们希望你积极配合。” 双规?他目前享受的是党纪高于国法的最知名的双规?盯着说话的那位,方有容诧异,他有这个资格享受到这种待遇吗? 那自认为不露痕迹的小小的不以为然被他们立即捕捉到了,方有容的消极配合态度立即让他们很不满意,言辞也凌厉起来:“我们是为了你好,对你而言,知道的太多也没有任何好处,能告诉你的是盛则刚在涉及国家金融的安全,出卖国家的利益,我们盯了他三年,每次起获的一点点的蛛丝蚂迹都会被无形的黑手给抹掉痕迹。盛则刚的问题非常严重!” 空旷旷的屋子回荡着言辞严厉的声调,气氛骤然下降。 听了这话,方有容反而静了下来。绝非他心理素质好,也绝非他不畏惧这未知的状况,纯粹是由于和盛则刚在一起后,他身边的人事物和影视剧交界得太过频繁。他一点点也想象不出为了吃上根脆嘣嘣油条一早就对他奉承有加的盛则刚出卖国家利益,盛则刚有那个资格吗?现在想来,相处至今,看上去似乎很轻佻的盛则刚其实和轻佻不相关,甚至可说是个颇为无趣的人,激情之外,他俩相处的模式很单调,就是关了手机安静待在他那个小小的屋中静静闭上眼睛休息待着,除了是同志这个瑕疵之外,盛则刚算得上是真正的金龟婿,难道他真的一直都被蒙蔽在这真相之后?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方有容直接询问。有话还是直接说了吧,确实,既然事情不简单,那他这个小百姓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俗话说好奇心杀死猫。 “我们想知道盛则刚身上那张船票的具体内容。” 船票!船票? 方有容稍稍挪挪屁股,直起了腰看向问话的那位。 对方有容而言这是个细微的生理反应,对他们而言,方有容这个举动则是一个巨大的信号。 “你看过了那张船票?”锐利的目光盯着方有容,方有容一切细微反应都逃脱不了他们敏锐的观察。 所有的话题直接引上了船票。 “昨天停靠在本城港口的那以周游世界为卖点的世界级的海轮是除了需要金钱之外,还需要一定的社会地位才能登得上它的超豪华海轮,暴发户一向被那艘标榜绅士乐园的豪华海轮拒之门外,这艘海轮在周游世界的航程中在七个点停靠过,虽然目前停靠在本城,可想要搜查它的客户资料,这就不是国内警察行政权利能到达的领域了,我们认为,盛则刚手中的船票就是能找出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上船的关键证据,很可能还会找出其他还未出现的其他身份资料。”直言的他们对这张船票志在必得,对侦查人员而言,那张一张小小的船票所能透露出来的时间、地点和其他无数信息都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昨天盛则刚一下船就被他们盯上了,绕着进城的繁乱中,刻意安排了一些巧合牵扯着他进了夜总会,准备寻机窃取很可能还放在身上的那张船票,万没想到遇上了方有容,致使盛则刚借机提前离开,措手不及的他们根本无法在人潮涌动对盛则刚采取行动,只得改变原有计划,又再次未料到在方有容的家待了一分钟没到,盛则刚就离开回自己的家了。如今,那张船票究竟还在不在?能不能得到?这成了全组一个重要的课题。本来那张船票究竟在不在盛则刚身上,对他们而言是个未知数,现在被方有容一言证实了,这个意外的收获让他们很窃喜。 “我确实见过那个船票,上面全部是英文,上面的单词我一个也不认得。”压制饿得开始绞痛的胃部,尽可能保持着安稳的方有容缓缓道:“我只是高中毕业。说是高中毕业,实际上从高二起就基本处于自学的状态,现在工作好几年了,英语单词早就忘记了,我是看过,基本上只是看了到港的日期,盛则刚没让我多看,直接收了起来。” “他收在什么地方?” “当时收在内衣口袋里,看上去很重要,后来放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他们再次向方有容确认那张船票上的信息,不是推诿,方有容确实不认识英文,学校学的那点早就遗忘了。对他们再三询问,疲惫着的方有容强调:“事实上,我对盛则刚的事情从来没问过,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一次也没有说过,我也一次没问过,你们查勘过我的家,应该很清楚那里什么也没有,在那个房子里,除了他自己来,我根本没有他联系的任何渠道。”方有容都快呐喊起来了,不知道,他真的全部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不想知道。 ——,沉默一下,交换意见的他们暂停对精神压力过大的方有容的逼问,“我们这样向你确认是有原因的,你是唯一能在他家过夜的外人。” ……这是什么意思?这位的意思是说他得到了盛家的认可?该不该庆祝一二? 慢慢用手中的笔敲击着桌面,看着在白炽灯下的方有容,再次道:“盛家戒备比你想像的要森严,你是唯一得到允许在盛家过夜的外人,” 对此言,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的方有容安静等着下面一句。 “能接近盛则刚的只有你。” 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看着对方,他们的意思,方有容明白了,低头看堆砌在他面前的照片,那上面干练、冷峻的盛则刚都不是他所认得的盛则刚…… “我们需要你的合作帮助,这也是公民的义务,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们会部分对你开放一些现已掌握的资料,让你确认你所做的都是正确的,此外,我们保证对你进行全方位的保护。” 对上他们炯炯有神的视线,疲惫的方有容闭上眼睛沉默思考着,他们也安静的等着,没有催促。 许久,许久,方有容道:“作为公民,我想我合作是理所应当的。在这里我想先交代出一个人——” 安静等着方有容表态的人们都由不得震惊起来,和盛则刚私交最为密切的方有容早先就察觉出什么了吗?这可是意外的收获,立即准备记录! 细雨48 金属味是什么?附庸风雅的盛则刚经常说他喜欢金属的质感,这一直是方有容无法苟同的说法,因为他不喜欢,金属的感觉太无趣。 现在方有容就面临着贯穿着冷漠金属味的审视。被无声催促的锐利的目光给盯上,没人可以逃得升天,在这种凛然壮志的神圣的时刻,方有容怯弱着,不,他一直都在胆怯着。 在无声的催促中,方有容小心翼翼道:“我记得的那个人的名字叫——潘汉年。” 潘汉年?那是谁? 提高精神等待着的这个名字一出口,一边专业记录人员立即翻飞着十指打上电脑,这是个大突破! 看着面前快速敲击着键盘的女记录员,方有容眨了眨眼睛,慢慢侧开了头,打心眼的感觉着好疲惫。 女记录员打出那三个字的短短瞬间,那灵活击打键盘的十指顿住了,主审桌上做随意笔录的其中一位主审也停下了手中的笔锋,交换了一下目光,他们一起看向方有容。 短暂的停滞让气氛有点异常,怎么了?坐在女记录员身边旁审的年轻人探头看了女记录员在电脑上打出的那个名字,低道:“怎么不往下继续?” 女记录员看了身边的这位,她沉默了一下,没有言语。 艰涩的合上笔审记录,主审缓缓道:“我知道了,就到这里吧,你如果能保证绝对不将这次审查的事情透露出去,你就可以离开了。” 怎么这样?没来得及从女记录员那里得到得到答案的那年轻陪审人员被主审这番言辞震给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方有容所透露出来的这个名字触及了上层?他们这些年轻的新生代对这种畏惧触及高层利益而为其走后台的脱罪行为深恶痛绝,司法的正义绝对不允许发生背离! 按着桌子站了起来,陪审人员严肃提出反对意见:“方有容是唯一能接触盛则刚的目标,绝对不能放。您这样是违背了党性原则,我可以越级――” 豁然侧首,那扭动颈脖的速度有点玩命,瞬间对峙着的冻结了的气氛远比之前金属味来得犀利。 盯着这激动跳起来的血性男儿,主审的眼神有撕碎般的森寒。“你连潘汉年是谁都不知道吗?” 这位主审旁边的另外一位副手依旧坐着,抬目深沉地看着方有容,目光中透着沉寂的味道。知道潘汉年这个人的和不知道的在反应上有很大的区别。 看来是遇上好几个知晓这个名字的有点良心的人了,方有容心安了不少,最怕就是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当成真理人,还好,还好,这世道还算有希望。 面对上级的问话,年轻的陪审凛然指出:“我不需要知道那是谁,我所知道的是我们办案的原则,我知道我要对得起所赋予的责任!” 一旁本在沉默着的女记录员连忙拉住他,低道,“别说了,潘汉年是我党优秀的地下党,是位革命烈士。” 烈士?他怔了怔,旋即盯着方有容大怒,“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转移话题就能——” 虎虎的风声划过耳际,那位主审挥下的拳头击在临下呵斥的他的下颚骨,夹杂着牙齿断裂的声音,他随之倒地。 “被遗忘的了烈士的鲜血居然没有用来警示后人,难怪别人一直闹着要人权!”突审的主审愤怒和不耻中带着些悲壮,这场突然产生的斗殴让主审身边不曾言语的陪审跟着站了起来及时制止着。 看着被一拳击倒栽在地人事不省的那位年轻官员,也随之跳了起来的方有容紧张起来,可别闹大了,他可没有挑拨他们内斗的意思。不过,在短暂的建国史上,无数被遗忘了的名字和功德就这样流逝在这物欲的新制度中,苍天之下,真可悲可笑。先抛弃别人的人得不到别人的信任,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方有容磕磕巴巴再次表明自己所坚持的立场:“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我不知道盛则刚干什么,我也没有为盛则刚做过什么,我也绝对不为你们做什么,我不想成为电影无间道里的主角,我没那个本事,我更不想成为潘汉年,我不想有他那样的结局。”接触过的影视、杂志、小说、历史和野史都让方有容坚信,间谍、卧底,是个最要不得的行当,永远是朋友和敌人都会舍弃的角色,那些曾经贡献一生的英烈都能被理所当然的遗忘,何况于他? 现在的城市是冷漠的城市,现在的社会是金钱至上的社会,究竟何谓公民的义务?都活了这么大了,除了小学的时候选班长投过两次票之外,所谓的公民投票选举权,他从来没有资格行使过,爱国,爱党,谁爱他?他绝对不会去做! 在沉寂得有点尴尬的气氛中,一角厚厚的帷幕被撩起,有人迈步进了来。 无视发生的一幕,来人凑着那沉默喘着气的主审耳边低声细语,抬起的脸上那毫无保留的震惊看得一旁另外那名陪审神色沉重起来,出了什么事? 留下女记录员,他们迅疾扶着倒地的那个年轻陪审员迅速消失在厚厚的帷幕之后。 人去楼空的感觉立即让灯光璀璨的小空间显得更加荒芜。 心意坚决的方有容内心的忐忑不安感全部上涌进了脑海,活跃的脑子里翻腾着全是辣椒水老虎凳…… ——! 不对,等一下,不对!这还不是反动派的红岩渣滓洞形象么?是不是思想反动了点?虽然方有容确实有些小小的不甘,却绝对没有反动的意图呀。在方有容的认知中,绝对无法否认,这是个利己的世界,八九之后,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中只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斗,没人会再去注意所谓的理想,他本人更从未曾把自己的理想放在所谓的道德前列。有个真理是被方有容所虔诚信奉的——罪恶的欺诈和低贱的屈从而得到的东西,都会被无情剥夺。 沉默的气氛透着些尴尬,女记录员递给方有容一杯热水,虽然什么也没说,态度和动作上已然温和了很多。 “谢谢,不用了。” 对上那名女性被拒绝后的不安,连忙接下水杯的方有容解释道:“水喝多了就想去卫生间,这儿似乎不方便。” “很急吗?” “不算很急,谢谢。”方有容不好意思的回应,还能忍。 能温暖人心的无非就是一句话,一个柔和的动作而已,虽然他的明天依旧未知,气氛已然缓和温暖了起来。 “我看过潘汉年诞辰的那个电视剧。”在沉默之后,那名女记录员轻轻道:“我是从电视上认识他的。” “我也是在电视剧上认识潘汉年的,后来有条件上网了,无意去看看这位英烈在建国之后的经历,实在无法不介意。”低着头,僵冷的双手紧紧贴在暖呼呼的瓷杯上,杯口冒出的丝丝缕缕的热气温暖着他的眼睛。 女记录员再也没说什么,瞬间,静默再次溢满这个空间。 在另外一个装设整齐的临时会议室里,围坐的一些人静默看着回放的整个突审的监视录像。 “——,没想到有人这样清楚的记得潘汉年。” “烈士本就不应该被遗忘,”抽着烟的一位吞吐着烟雾遮掩着脸上的表情。“真是讽刺,最不该遗忘的都是最早被遗忘的。”一旁的一位即刻轻轻推了他一把,话题到此为止。 关了那重播的录像,会议开始。 “我希望尽快得到安全等级评估。”沉稳淡定的声音要是方有容听到一定会把下巴掉下来,那开口说话的这个人是方有容绝对想不到的一位熟人,坐在会议桌上发表意见的正是去年给他换锁的那个锁匠,只是他已经换了一身行头,换上了一身军装。 沉默的气氛下,短暂的沟通后,参与会议的那突审的两个主审表情皆有点苦涩,这几年精心查办的案子所涉及到的事件远比他们预想的夸张得多,根本就不是他们应该可以干涉的事情,如今看来,要被隔离的不是方有容,而是最近几年参与其中的所有办案人员,就算是在自身领域中尽心尽职,他们很可能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我们会全面配合调,一定在内部立即进行全面清查,把目前掌握的所有材料和参与人员名单和记录全部上报。” 看着神情艰涩的这两位不同体系的人员,那锁匠抬目道:“我们这边没有要责备你们的意图,这不是你们的失职,而是我们这边的严重失误,我个人肯定你们侦办方向的绝对正确性,可是,这样一来,我们这边面临的问题就将非常严峻,就代表你们所侦办的那个人的安全等级很可能受到质疑。希望你们能保持平常心配合我们的工作。在我们完成任务之后,我一定向上级申诉,力保你们重新回归本来岗位。” 没有商量,两个主审一起站了起来,有力的敬礼体现了他们坚决服从上级的态度。 接下来,在究竟放不放方有容的问题上陷入一定的思虑中。 “我建议,可以放了他。”主持这次突审的主审起身提出自己的意见:“从线报和我所主审的经验来判断,他确实不知道那个人所有的事情。” 锁匠的意思也一样,他相信盛则刚在保密原则上一定能坚定立场,同时他们分析过那突审摄影记录,方有容确实不知道任何事情。“必须得放,不能冷了人心。”轻轻一语,让短时间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的会议室的气压降低了不少。 意见达成得虽然还有点牵强,还是达成了立即恢复方有容人身自由的统一意见。 逐字逐句学习了保密法,最后,在保密协议的文本上签下名字的方有容走出这个厚厚的帷帐,他自由了。 细雨49 从如炙的光源环境中突然走出,方有容对眼前昏暗的色差很不适应,暂时无法辨别究竟是什么地儿。在本能的辨别下,方有容匆忙拐进楼层的卫生间解决了内急,出来洗手的方有容顿住了,站在洗手台边两个有个洗手的人,不算昏暗的灯光从洗手台上反射出其中一个人的影像,那居然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锁匠。洗手台边的另外一个人在认真的洗漱中,仿佛是隐形般无需在意。 今天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一系列的刺激下,本应没精力跳了的方有容瞧着这锁匠那身上穿着的制服还是被刺激地又跳了一下。 “我是来和你说句话的,”他洗着手回视从镜中反光注视着他的方有容:“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他不和你说任何事情,那就是为了你好。”烘干双手的他离开了,一旁洗漱的人员端着口杯如同隐形般消失在幽暗的走廊上。 不和他说任何事情就是为了他好?用冰冷的自来水拍拍脸颊,没有等水干,方有容走出洗手间。稍作适应了光线的方有容看清了,这是个对开的楼层,走廊上偶尔穿行过一位高挑的女服务员,对大半夜在无人的走廊上穿行的方有容擦肩而过,她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顺着楼道标识下楼,穿过小路,走出半开的小门,静静的路上,灯火点点,回首看清楚了,这是个并不起眼的招待所。方有容的心情有点怪,这还真是个人生难得的经历呀,这经历——实在有点……那个。 静穆的巷子滑进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身边,犹豫了一下下,上了车。没有招呼,出租车驾驶员没有多问,直接开了出去。 城市的灯光遮掩了天上繁星的光辉,沉寂的夜幕霓虹灯下,街道上还穿梭着一些步履匆匆的行人,出租车把方有容放在来时的地方。 在自家的小区门外下了车,目送那出租车滑进城市的道路消失了影踪。 迎着冷飕飕的风,拍着没擦乳液而紧绷绷脸蛋的方有容手下一顿,对了,一直昏沉沉的,被冷风迎面一吹,这才想起来他居然忘了问李志远和那位怎么样了? 对此时才惦记起朋友的生死,方有容汗颜, 想了一下,合十默念:“哥儿们,对不起了。”念叨完,方有容就晃荡着回家了,既然不是他问了就能得到答案的事情,他也只能象征性的祈祷一下了,想想,和盛则刚没什么关系的他俩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屋内暖呼呼的,被带走时,他们小心恢复了一切的同时忘了关空调了,这可算便宜方有容了,一进门没会儿全身就暖和了起来。先前帮着烧好灌起来的开水还很热,趁着等泡康师傅的那五分钟,赶紧去冲了把热水澡,等到出来的时候,面都粘得都没了嚼头,只有把有浓浓汤料的面汤喝掉,及时的,饿得反酸的胃部也暖和起来,展开被子,倒头大睡,睡到蹬着被子给热醒了为止。 真奇怪,睡得天昏地暗的,连个梦都没做,难不成他当真没心没肺不成?看看表,四点?凌晨四点?那还能再睡会儿……。 …… “方-千-金!” 谁?谁在叫他?睡意沉沉的方有容被这句刺激得如电流般击打了全身,一个激灵给吓醒了,定睛看着床边叫唤他的人,那是盛则刚的姐姐。 放下手边从弟弟那得到的钥匙,伸手左右开弓捏着方有容脸颊又捏又拉,害得方有容龇牙咧嘴的,此刻的盛家姐姐非但一点不像是小资淑女,简直就是母夜叉临世,咬牙切齿的她哼哼:“方家~千~金~,你好呀!” 回程特地绕路过来揪方家千金脸蛋的盛家姐姐恨得牙痒痒的,这次去那可能的外公老家之行可算是把她清白的名誉给毁得一干二净了,算来本是场认祖归宗严肃的大事儿,差点就因为方有容成了一场笑话,还害得她这个奔三的女人不但被当成这个小毛头的媳妇儿,还被无数的老太老头围着参观,当时听不懂叽叽呱呱的方言让她错过了解释的机会,那为保持风度的微笑,到最后居然成了默认,真是越想越是委屈。 被捏的方有容委屈之极,不管怎么说,他可也是二十多的大小伙子,盛家姐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况且,他早说过,自己在老家很有名的,同时,这不也证明她保养的很好么。 “你生病了?”放开掐方有容脸蛋的手,盛家姐姐皱眉,她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个小屋一番,和预先想的一样,没一处让她满意的。 探身拉开厚实的窗帘,西边的一道夕阳斜斜射了进来。哦,已是黄昏了?那他睡了一整天? 方有容是病了,全身烧得厉害。脸蛋疼,头疼,全身哪儿都在疼。 盛家姐姐帮着去找来社区医生,是感冒了,需要吊水。 “谢谢。”拉着被子躺在床上看着帮忙的盛家姐姐。 这小孩还不错,挺会说话的。拎开床边丢着的衣物,盛家姐姐道:“不用道谢,我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发慈悲。”抬腕看表:“则刚说出去办个事,可能快回来了吧,有什么想吃的?” “小米粥。” 盯着对着自己眨巴眼睛的方有容,盛家姐姐斜眼,这小子跟谁撒娇呢。 “淑女不应该拿眼斜人,更不会翻出眼白。”方有容小声提醒着有往刻薄方向去想的盛家姐姐。 哼。算了,不和生病的小孩斗嘴。小米粥就小米粥吧,使唤她的费用可不低哟,她会找盛则刚报销的。 吊着水,昏沉沉中门开门合的声音,有客人? “你回去吧,谢谢了。” “那好,那我就回去了……” 低沉的声音——,哦,那是盛则刚的声音。 “我要喝粥!糯米粥!”张开眼,方有容扯着脖子嚷嚷。 盯着盛则刚进门就精神起来的方有容,之前没声没息的,原来是在装死吗?已经用小火煮着小米粥的盛家姐姐斜眼道:“刚才你说想要吃小米粥的。” “我现在想吃的是糯米粥,就要糯米粥。” 撒野的方有容看得盛家姐姐气得挥起巴掌拍在盖着的薄被上,欠揍的小子,之前还跟她卖乖,见着盛则刚来居然立马变脸,把她当老妈子使唤吗? “糯米粥,就要糯米粥。”方有容蹬着腿吵闹着。生病的人有权利任性,生病的人最大。 “知道了。”盛则刚架着姐姐,示意她离开。 气恼不过,探着身子再次好好掐掐方有容脸颊的盛家姐姐拂开垂肩的长发,取了外套款款摆姿走人。等着瞧,等这小子病好了,她一定找机会好好收拾他一顿。 家里没有糯米,需要出去买,幸好,家里有个能很省事的高压锅,叮订铛铛忙了半小时,一碗浓稠的糯米粥给端了过来。 口腔里全是怪怪的药水味,正好那浓香的糯米粥解解味。 舒舒服服靠着垫在后背那厚厚软软的被子上,手腕上吊着水,方有容吃着盛则刚喂过来的粥,香浓的糯米粥偶尔吃来很有感觉。 “你姐姐一回来就揪我,怎么样,我说过我在老家很有名的吧。” “是啊,见识到了。”盛则刚安静的回应,“我见到你姐姐了,你姐姐说说你很不喜欢那个小名。让我最好别在你面前提起你的小名。” “我是超生的,曾经让家里罚了不少钱,爸爸还为此丢了铁饭碗,这个小名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上苍强迫推销出去的不良品似的,很让人不舒服,以前听了会一抽一抽的痛,现在好了一点点。”方有容有点不甘心,凭什么二姐和盛则刚多嘴,好像她什么都晓得似的。若是什么都晓得还那样欺负他,那这样的姐姐还真没意思,还是盛家姐姐好,嘴巴坏坏的,其实好温柔。对不起了,他本来就是只想吃小米粥的,可他更想吃盛则刚给他做的粥。 一碗粥就这样喝完了,彼此看着,彼此眨巴眼睛,方有容抬手指指上面,盛则刚抬头,吊的水快结束了,用社区医生留下的酒精棉花压着脉络,取出吊针。 自由了的方有容往内床挪挪,拍着身边,“被窝里暖和和的,上来躺躺,据说,在天冷的时候卷被窝,是能让幸福指数达到很高点的行为了。” 盛则刚脱了外衣顺着方有容靠着半躺着。 枕在盛则刚的肩膀上,方有容举着手臂看上面的青青的针眼:“除了我二姐之外,我家五口人名下都有田,都是我爸妈在种,算不上多,要是好好学习农业技术,认真套种的话,一年下来,收成也不会低,还有,除了种地之外,在家前屋后再养上些鸡鸭,自给自足之外还能换取些外快。” “你上次不是说等大米涨到五块钱一斤才会考虑回家种地的吗?改变主意了?”下巴顿在方有容的头顶上的盛则刚幽幽的反问。 “你不知道吗?中央取消了农业税了。”白了一眼,“别岔话,我说这话的意思是告诉你,田地对我们有非凡重要性,出来打拼打工的人,无论什么苦都可能忍受,再如何受到排斥,再多大的困难都选择不退却,那是因为我们背后都有一个可以安身的退路在支撑我们坚持再坚持,努力再努力。” 明白?不明白? 相互看看,展开双臂拥住彼此,摸着靠着他颈脖上的盛则刚的脑袋,说他会撒娇,盛则刚一点也不比他落后。这次轮到他把下巴顿在盛则刚脑袋上磨蹭着了,没办法,这场不算愉快的经历再次证明,他家神叨叨的则刚一点都没骗他嘛,怎么能和一点也没透支信用的情人闹别扭呢。乖乖,睡吧。 细雨50 瞄着在他怀中真的酣然睡去的盛则刚,把有话要说的嘴巴闭上,看来盛则刚真的很累了。 相拥的静默中,肚子咕咕的没个眼色的叫唤起来,摸着肚子,方有容放开盛则刚的脑袋,翻身下床连忙往卫生间跑。没干什么呀,怎么不停上洗手间?肾虚了不成? 跑了好几趟卫生间,胃里立马抽痛起来,也是,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什么,之后,又打点滴,又喝稀粥,这会儿不饿才怪。赶紧翻找着厨房吊柜内的泡面,饥饿的滋味首次纠葛着生长在新世纪的年轻人,为肚子而忙前忙后的方有容任是没吵醒酣睡的盛则刚。端起泡面,吃得哧溜溜的方有容瞄床上睡得酣然的盛则刚,不被待见的心内有点冤,七年之痒应该没到吧。 泛白的天际启示着全新一天的开始。 病去如抽丝,方有容向来就没那么娇贵。起早端回来新磨的豆浆和咔吧脆的油条,盛则刚也醒了,起床了。 拍开盛则刚不规矩的手脚,昨晚他磨蹭半天,盛则刚都睡得酣然不肯醒,这会儿发什么情。 开窗换气,总觉得对面能有什么,感觉上不算舒服,不过,方有容把窗户开到了最大。开得再大,拉窗也就能开那个尺寸,想想还是小时候对开的铁窗好,展开的对开的窗子有种抒怀的感觉,不像现在的拉窗半开半掩的,没个诚意。 “有件事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我直接问了吧,那喜欢穿蕾丝的那位是谁呀?”方有容还是问了出了口,都到这份上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对喜欢蕾丝的那位拥有他见都没见过的他家则刚的青春年少的照片和经历,吃味不至于,总得当面说清,掖在心里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应,他很憋屈的。 “你说的是赵晓?你不用多心。”瞧着他家仰首挺胸的有容,盛则刚道:“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迹中长大,为了曾经的往事,愧疚也罢,遗忘了也罢,深刻记忆住也罢,总之,大家都在自认为快乐和痛苦中一步步成长,慢慢的,当我们那些曾经荒诞混迹在一起的交际圈随着一夜间瓦解,各自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随着各自的沉浮,也渐渐少了往来。我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道路,他对我们的认知也永远定格也在那个他只接触过的曾经中。赵晓不坏,他只是个无法走出自己所认知世界的人。” 他叫赵晓?似乎有点可怜,不,不应该说可怜,可能是家里有钱,没有生存压力才会这般无聊空虚吧。瞧着盛则刚,方有容点点头,知道了,他不会再问了。 起得早,方有容收拾得快,和磨蹭着的盛则刚不同,他得出发了。 “对了,你下班后回去把我落在你家的小塔和红包还有那个锤子给拿回来。”打着领带的方有容嘱咐洗漱着的盛则刚:“你别有事没事欺负我家的镇妖塔,全是靠它,我才能通达,你也能安平。你瞧,昨天就是没了它,我才生病的吧。” “你以前没得过病吗?”对这种小农迷信思想不满的盛则刚企图要转正方有容的思维。那个小塔摆在哪,本来没什么,可是逾越过他的地位那就很有问题了。 “得过!可在得到小塔后,我就万事如意,事事顺利。”挺起胸膛的方有容盯着还想推诿蒙混的盛则刚,私自盗取他的私有财产还理直气壮,想吵架吗! “我下班除了应酬还要休息,那么远,你自己去拿吧。”一点也没诚意的盛则刚还在推诿中。 “你没看你姐姐揪着我的脸的那副恶样?要是不小心碰上你妈,那还不被扒下一层皮。” 眨眨单眼皮,放下毛巾,盛则刚回身道:“对了,你惨了,我俩跑回来的时候,我妈正被你的奶奶缠着陷在水深火热中不能自拔中。总之…你准备一下,我妈不会放过你。”他随母亲去认祖归宗全是源于方有容的枕头风,当然,他也对方有容出身成长的地方很有些好奇,本来想去看一眼立即返回,没想到,这一去他算是见识了方有容的知名度,姐姐的清誉算是毁了,妈妈被热情招待她们的方家老奶奶缠住,光是炫耀方家千金给她买的金耳圈和羽绒服、大电视、铺床的羊毛毡子等等等等就已经没完没了了,还一再强烈希望大城市来的“亲家母”能见见小孙子在县城里给她买下的有汉白玉墓碑的那个墓地。深切领教着老奶奶的絮叨,姐弟俩跑得快,被母亲一把拽住的盛三算是没活路了,孝子可不是好当的。 “所以说你去拿回来。”方有容也揪心,为了絮叨的奶奶,妈妈都忍耐成了天聋地哑了,孝顺老人可不是一相情愿的玩意儿,相比身体力行孝敬奶奶,他宁可花点资金应对。 昨天被盛家姐姐揪了脸,以后肯定少不得被盛家妈妈揪耳朵,这盛家是万万去不得。连忙煽动道:“你也不想我们不顺心吧,赶紧拿回来,今天我就去请个香炉进香供奉起来,可别耽搁了。” “你还真迷信。” “你才知道?” 瞧着拨拉两下头发就准备出门的方有容,擦了脸的盛则刚追着跑了出来,举着空空的男士专用的乳液瓶,扬眉道:“这才多久?居然都用光了,你是怎么用的?” 把着门,扭头盯着盛则刚,斜着眼睛,抬起手指指指脸颊,指指颈脖,指指胸膛,指指……,呼呼,高档货就是好用。 这个九只尾巴的狐狸精!一把没抓住,瞧着甩门跑掉了的方有容,盛则刚牙痒痒的,不是恨得,是乐得。 经历了不应该经历的,在该不该沮丧这个问题上犹豫了一下下就过去了。日子要过,生活要过,就这样过吧,他家的则刚是个不撒谎的好孩子,除了龟毛点,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呼呼,盛则刚配得上方有容,当初的肉麻劲,现在想起来,还是升起一身鸡皮疙瘩,怪不好意思的。 “你干嘛嬉皮笑脸的?有什么好事?”看着口头请假到三天后才上岗的方有容那没有一点内疚感的脸色,让徐翊颇为不满,凭什么身为老板的他辛苦得忙成这样,而打鱼晒网的不良员工的幸福指数却比他高?天理难容。 妒忌了,被妒忌了。 揉了一下脸颊尽可能严肃起来,说实在的,最近他的脸皮是厚实了不少,也没心没肺了不少,本有应该小心担心忧虑之类的心情状态居然全部没发生,还没心没肺的乐颠颠,这大条的神经是有点说不过去。 没有追究太久,徐翊盯上了方有容。 对上徐翊亮晶晶,光灿灿的视线,害得方有容紧张不已,他是非常喜欢和徐翊玩在一起,可他们就是纯正的朋友关系,内心的纯洁绝对没有一点点瑕疵…… “我房子定下来了。”徐翊言辞中不免有些得意的炫耀。 啊?房子?方有容暗下捶胸,可不是么,除了他家的则刚会把他当宝,谁会理他呀,自恋,太自恋,要不得的自恋。瞧着言辞中不免有点炫耀的徐翊,收敛状态的方有容撇眼瞧着,原来徐翊找茬是想找他炫耀呀,真是不要脸。 虽然很鄙视,还是要应着徐翊的话语连忙追问:“哇!在哪?”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板呢。 “把那个‘哇’字收回。”老板严肃指示员工不正确的发音,不是本地人的徐翊对洋腔极为排斥,至少两任美女秘书就是这样被辞退了的。 摸摸鼻子,最近和盛则刚闹得很不上腔,一言一语都有往肉麻当有趣的方向靠拢中,盛则刚宠溺情人是有点过份,看来他自己得注意注意。 “怎么这样快?”调整好态度,方有容确实有点好奇,在这个城市买房子可不是去市场买大白菜,他本来还惦记着徐翊的门路参照参照,一点也没想到徐翊在两三日就下手了,平常的徐翊可不是这种爽快的人。 “遇上巧了,一眼看中就赶着定下了。”徐翊也不多讲。奸商做久了,他也能清楚现下房产行情确实在看涨中,国人向来有买涨不买跌的心理,趋于这种种状况,他才下了决心按照自己实际的条件选择的。打肿脸充胖子的暴发习性,徐翊还没全染上。要向盛家姐姐这样的女子发动攻势,要不是方有容的鼓励,徐翊还真没敢有那个想法。 在这个城市拥有自己的一个乐园,一直就是徐翊的梦想,,,,如今已然展露在眼前了。装潢成了徐翊的大问题,不免对唯一能谈私事的方有容唠叨唠叨。 “我没有其他的意见,我只有一个建议。”既然徐翊当他是朋友炫耀给他看,那也不能不说话,方有容建议:“我觉得你在装潢的时候一定要请风水师来看看风水。” “风水?”徐翊诧异的盯着方有容,眼角高高的吊了起来。 “我就是有点迷信,怎么着!” “好建议。”瞧着为了小小自尊而挑衅起的方有容,徐翊道:“其实我也有那么点点迷信,就是没好意思说过。” “……”方有容小心询问道:“老板,您准备要扣我的奖金吗?” “对法定假日结束后正式上班四天,却连续旷工了三天的员工,您觉得我应该给予奖励吗?”徐翊敲着桌面。 耷拉下脑袋,老板真难伺候,方有容赶忙出去做事去。 出了门,没去和有业务往来的单位抛媚眼,翻出李志远曾经给他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地址,方有容找李志远的公司去了。他很想确认一下,李志远是不是安然。 李志远的装潢公司在这个城市的郊区,规模不大,可对于一个才出校门就在家里赞助下就能拥有这样一间公司,李志远的起点很高了。也由此可见,李家还真是发了大财了。 推开光亮的玻璃门,方有容被迎面的一位给吓了一大跳,那迎面而来的衣冠楚楚的那位不正是盛则刚所形容的不肯成长的赵晓么。没有黑夜般的颓废,没有蕾丝的衬托,夹着一沓材料的赵晓帅气得非常正点。 “方有容?”赵晓身后跟着是也正要出门的李志远,工作中的男人和生活中的男子在气势上有很大区别。 相视之下,道不尽的千言万语让气氛有点暧昧,好在,如今的都市职场人的心态基本上和钢丝有得一拼,要是脸皮不够厚、心态不够好,在这个冷暖自知瞬息万变的的城市中,可是混不下去的。 在李志远客气的招呼下,赵晓谨慎的关注下,方有容把从徐翊那要来的房子图纸给了李志远,想不想接这个单子是李志远的事情了。虽然徐翊和李志远的彼此印象不算好,可生意就是生意,是需自己去把握的。 接下资料,李志远招呼着方有容坐坐。 赵晓对方有容到这里来怀有戒心,方有容对赵晓为何会出现在李志远的地盘上也有着揣测,相视之下,对着方有容笑眯眯的脸色是赵晓甩过来的斜眼,夹在中间的李志远有点辛苦,不过,对赵晓甩过来的眼刀,方有容也没恼,光是一想起盛则刚对赵晓的评价,方有容就觉得赵晓这个人还是挺善的。对陌生的人提出一些意见建议都是挺善的人,……尽管,那个意见和建议有点有失偏颇。 看来他们很忙,本来就只是专程过来确认一下他们是否平安的,现在目的也达到了,方有容也要离开了,随口对客气送他的李志远道:“接到陆风的通知了吗?周末别忘了。” “前天,我接到电话了。”沉默一下,李志远问道:“我去合适吗?”上次他是自己跟去的,基本上也没什么交流,那些人的交际圈显然超过了他所接触的层次,短暂的接触中,也让他在做人处事上也收敛了很多锐气。 “有什么不合适的,既然通知了,为什么不去。”方有容侧头瞧着一边谨慎注意着他们的赵晓,连忙告辞溜掉,他可不愿意和神经兮兮的家伙扯淡。 从李志远那里跑出来,张目望去,这一条路聚集着好些家做广告或是做装潢业务之类的门市,那这些公司门市必须的打印纸张到耗材都是方有容一直兼职做的产品,连忙一家家跑,在连续第十次被回拒之后,灰头土脸的方有容终于找到了回归职场的感觉,连忙整顿情绪,看准第十一家勇往直前……。 是,春假结束了。 细雨52 疲惫后的激情让透支了的身心也缓和下来,依偎着臂膀,方有容睡了。 不自然,曾经无梦的爱人那睡容中夹杂了些许忧愁。轻轻亲吻着怀中的爱人,盛则刚久久地静默着,他能做的永远就是给予表面的疼爱,不能做更多实质上的给予,感谢方有容能体谅他,能给他独立的空间,能理解体谅和安静的情人是他曾经无法奢求的,除了疼惜之外,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这种情况会尽快结束的,此后,他不会让真心疼惜他的爱人连睡梦中都为他而揪心的锁起眉头的。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细微的缝隙投射进来,早起的盛则刚做好了粥,冰箱里有速冻包子卷子,现在的冷柜速食种类很丰富,只要用微波炉转转就行了。 亲吻还在沉睡中爱人裸露的后背,满心怜爱,还是转身轻轻带上门离开了,他有他的工作。 楼下花园的嘈杂声吵醒了方有容,昏沉沉得张开眼睛瞄瞄钟,十一点多了,噢,他居然睡到大中午,真有够清闲的,赶紧撑着爬起来。 一个没在意,栽回床上,探手按按酸楚的后腰,昨夜的狂欢欢愉还在记忆中,一线温柔的盛则刚过于粗野了,是本性?还是……他让盛则刚不安了? 自嘲的笑了起来,原来自己并没有预想中那样豁达,不安还是积累在他的心底,最终给暴露了,不能改变的就得去适应,其实,他适应得还不错…… 不对劲!不应该呀,方有容眨着眼睛有点紧张了,虽说是被压的那个,难道体位和性情的发展还有关联?怎地就消极成这样?如今想个问题做个事情居然娘娘腔起来了,这可要不得,赶紧撑着腰爬起来,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光是罗列出来的项目就有一大串,不能这么闲着。 需要做得事情有很多,他除了手头的一些还在提成的项目和已经定性下来不需要花太多精力的业务还得暂时保留外,其他的都要尽快交代出去,毕竟,没必要和钱财过不去,此外,就是徐翊那,在徐翊那边虽然不算是全职,基本上都给发全薪,得要把手头上的认真交代清楚,好聚好散,相互留下好印象,人走留名,雁走留声,方有容希望自己能在人际上有所建树。 肚子饿得咕咕叫,早饭、午饭一起吃。 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把手边能带的资料都整理一下,这么一整理也折腾到了将近一点。一旦下定了决心,事情做起来也就果断坚决,梳理头发,继续盗用盛则刚新买的高档男士乳液,饱满的精气神让照着镜子打量自己的方有容倍觉欢喜,瞧,精神抖抖的方有容又回来了。 有种走向新的人生般,迈着轻快步伐的方有容在阳光璀璨的晴空下和小区的门卫客气得招呼着,迎面一辆正驶进小区的车窗滑了下来,开车的招呼着:“你要出去啊?……”。 转身看着在身边的车子,眨巴两下眼皮,确认自己眼睛所见的方有容转身落荒而逃。 …… 车上的一伙人瞧着撒腿回跑的方有容,后排靠着车窗的方家爹妈没反应过来,同车坐在前排的盛家母子对方有容这种反应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一时间,满车人员的面部表情都有点呆。 窜到小区楼层拐弯处的方有容恍悟过来,不对,不对,这可不是在家,赶紧慢慢撤回来。 没办法,自从向家里申明自己性向后,这两年,只要他一回家,经常被暴起的爸妈追着揍,撒腿就跑都成了面对爹妈后的本能反应了。 看着一溜烟跑了好远又慢吞吞跳着撤回来的方有容,大家发呆的表情都复杂起来。 盛三年轻,想忍没忍得住,伏在车盘上噗嗤噗嗤的闷声笑个不停,瞧着方有容见到自家爹娘的这付德行,副驾上的盛则刚的妈妈神情释怀多了。 车上下来的除了方家爹妈,还有个他并不愿意见的二姐。说真话,没看到成天“我家的千金”不离嘴的奶奶,让方有容安心了一点点,不是不孝顺,实在是年轻人对絮叨的老年人有不可理解的情怀,无关孝或不孝。 放下方家人,盛家人准备回去了。 摇下车窗,“今晚和则刚到那边吃晚饭。”盛则刚的妈妈低声交代了一声,和方家人道别,盛三摆着手倒车回去了。 方家一行人客气地哈着腰挥着手恭送着,一边的方有容看得浑身不自在,姿态是不是过于奉承了?怎么这种态度?盛则刚妈妈很了不起吗?遇上镇长都不低头的爸爸怎么也低头哈腰了? 目送车子开走了,这次没暴起脱下鞋子追着揍小儿子的方家父母回手推搡着不情不愿的方有容,他们搭顺车就是专程过来看看小儿子现状的。到城市里打工了好几年,方有容就是不和家人报备住址什么的,这多多少少让父母有点好奇。 打量了前后一眼就看打量完了小儿子的住处,小小的屋子看得方有容的妈妈有点心酸,三镇八乡的哪个不知道方家小三在外面发了大财,月月给家里爹妈寄养老钱,没想到,儿子就住这么个小屋子,几个人就把整个屋子塞满了,可怜了。 对着感怀的他家爸妈,方有容撇着嘴巴,真是没见识,这小小的一个小套,搁如今,家里那房子三套都换不来。 屋子虽小,五脏俱全,物件也很齐全,电器也高档,虽然打击了爹娘预想,可还算不寒酸。父母对子女唯一的希望就是活得别人好就成。 没话可谈的静默被二姐打破,这次全家都来了,大哥大嫂火车站那边购票,全家准备去广州,为有可能做试管婴儿做一下尝试。试管婴儿的事情是那位回乡认祖归宗的大地主后代有钱太太提出的,这个提议让全家如同摸索到希望般跳了起来。虽然对抱来的丫头视如己出,到底还是想要自己的骨肉,现在加上在方有容这边没了指望,传统老封建的观念成了方家爹妈和大儿子大儿媳夫妻俩心中的刺,当时被盛家这么顺口一提,方家全家立马全体出动,年纪太大的奶奶没有来,她再次承担了守着家门做后勤的职责,继续贡献着身为家庭一员的一份职责。 试管婴儿?方有容暗自捶胸,哎,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到底是阅历浅薄,居然把能生孩子的这一个科学技术给忽略了。对此,他连忙表示出积极的支持,只要大哥大嫂生育出小孩,想必他以后回家就不会挨鞋子底了吧。 看着小儿子,憋着半天,二姐小心问道:“那个——,刚才那位阿姨让你和谁去哪吃晚饭?” 他都这把岁数了,还要听二姐八卦不成,很想拒绝回答的方有容对上好奇的爹妈急迫的眼神,只得应声道:“我正在和她的大儿子在一起,说让我今晚到她家吃晚饭。” “大儿子?”方家妈妈闷声半天瞧着小三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她家好像很有钱?” “是吧。”方有容小心回应爸妈,别是爸妈以为他是攀附盛家有钱吧,这个委屈他可不愿意承接,他和盛则刚在感情上可是很纯洁的。 “那个夫人要给咱们镇中学捐一栋学楼呢,确认她的父亲的籍贯后,还要给镇上盖个活动中心,还有,她给老大家的丫头一串珠子,可有钱了。” 是挺有钱的,这怎么了? “都是自家人,明说了吧,千金,既然你是不愿意结婚,我们也不能耽误了别人家的姑娘,现在看上去,盛家这么有钱又有派头,咱们也不太配得上人家,你这么着,以后可怎么办?” “爸爸,你不会以为我在靠盛则刚那个小白脸吃饭吧?”他就那么没用?火大了的方有容对爹妈忧心倍觉恼火,看韩剧看多了吧,现在的电视剧害死人了。“这房子是我自己买的,是用我自己挣来的辛苦钱装修的,每月寄回家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跑业务挣来的!” “你气什么,难道我不了解自家儿子什么德行?”方家爸爸道:“爸的意思是:你没个名分,以后怎么办?” ……。 不是爹妈小看他了,是他高看了自家爹妈。 沉默一下,方有容瞄着爹妈,小心翼翼回应:“我们国家没有两个男的可以结婚的法律。” “国内没有,国外有嘛。”方家爸爸立即道:“有个本本在手,他们家就赖不掉,赶紧得想个法子办了。”一旁的老妈加上二姐一起狠命的点头帮衬着。 张大嘴巴瞧着凑着一起打着主意的爹妈、二姐,方有容发呆着,世界真的大同了,世界真的前卫了,世界真的…… 赏了发愣的小儿子一记巴掌,方家爸爸呵斥道:“发什么楞,人家大闺女都找不到这么有钱的主,这也算是缘分,你还不用心点。” 方家老妈对小儿子心不在焉也不满,塞给小儿子一个打印后装订的小本本,有目露凶光的感觉,老妈呵斥道:“你二姐已经给你全部算计好了,这是两个男的可以结婚的国家和地点,认真点,过了这村可就没店了。” 蹲在沙发边,揣着小本本的方有容陷入自怨自艾中,自暴自弃的爹妈太可怕了。 暴走的爹妈没有多留,大哥大嫂还在火车站等着呢,全家直接做两点的火车去广州,盛家人已经预约好了专家会诊,可耽误不得。关了生意,全家出动,此行饱含了全家的希望,他们就是专程转道过来用长辈的视角来和小儿子交代交代的。各人各命,他们对违背家族传承希望的幺子能交代的只有这个了。 细雨53 交代了专程来交代的盘算,爹妈抬脚就走,这城市太大,时间是容不得唠叨,可千万别耽误了上火车的时间。 没得到理会,方有容从自我沮丧中爬起来,跟着抬脚就走的爹妈后面出了小区,招手拦了个出租车赶往火车站和大哥大嫂汇合。 本城的火车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处于川流不息的状态,广场上穿梭着全国来探寻机遇的年轻人,这是全新的一年,人们的步伐匆忙且坚定。春节的法定假日已经结束,职业人员的返程高峰已过了,学生的返校时间还有两日,相较高峰时期略显舒散。在约好的购票大厅门口找着了正等着的大哥大嫂。一眼瞧去,大哥大嫂身边还有几位熟悉的亲朋,那是大嫂的娘家妈妈和姑姑。 难怪大哥大嫂没随着爹妈到他那凑热闹,原来大嫂的娘家人也出动了。没办法,在乡镇,女人要是不能生育,这是件让全家族都遗憾的事情,大嫂娘家人关系一向和睦,这有一点点可能的希望让大嫂娘家人也跟着激动得都行动了起来。 陪着同来的大嫂娘家长辈一眼瞧着了方有容,她们笑着招呼着。如今方家千金可是镇上闻名的人物,临乡的哪个瞧着方家城里的小儿媳妇那满身珠光宝气,谁个不羡慕方家小三艳福高照。 迎着大嫂娘家妈妈的声声恭喜,围成个半弧,方家一家子发出‘咯咯’的干笑,让中间的方有容犹如处于鸡群的错觉,除了咧着嘴陪着干笑之外,再无其他反应。他可算理解了盛家姐姐专程跑来揪他脸皮的心情了,是挺对不起人家黄花闺女的。 火车票拿到了。是盛家预约提前帮他们定的,还都是很贵的卧铺票,可费了盛家不少钱了。其实,盛家还挺热情的邀请他们暂住两天玩玩的,可试管婴儿如一线光芒般刺激着全家,迫切得想要得到希望,没人能待得住,赶着去广州立即想得到个准确的回应。 离上车还有一个小时,干笑中被爹妈暗下各自又掐了两下,憋屈的方有容跳开爹妈的魔爪,招呼着全家吃个午饭。 城市中,客流量充足的黄金地段都少不了三大快餐店,麦当劳、肯德基、大娘水饺。去哪家呢? 在众目期待下,方有容带领着全家上麦当劳开洋荤去。 回避近处的两层楼高的大广告牌,“对不起,大娘水饺。”方有容暗语。不是他崇洋媚外,实在是大娘水饺的口味不咋地。 往竖着洋快餐的大广告牌那边行进,爹妈嘴上不情不愿,脚下跑得都挺顺溜的,大辈子没尝过什么叫汉堡,今儿个托小儿子的福,也好好得尝尝去。 走在后面,方有容悄悄得向大嫂鞠躬,从大嫂娘家妈妈的调侃也得出大嫂未曾向娘家人透露自己的事情,谢谢了。虽然他对此不在意,可他这事毕竟不是大众能接受的事情,对大嫂的有心,他谢谢了。 对小叔子的客套,大嫂心中有数。勿问里外,单是那几年前,小叔子召集兄嫂和小姑子在县里的公证处将公婆偏心留给他的房产公证给了他们夫妻,已然让她非常领情,这不是对家产有贪恋的问题,而是小叔子有心相让的诚意,兄弟之间相辅相成并不容易,乡里乡亲的兄弟之间为分家财闹得不相往来的例子多了去了,对小叔子这份心意,她当真感谢,况且小叔子这事儿只能是自家人关起门才能说的事,若是泄露了出去,全家都不好看。此外,她对那位专程到镇上寻亲却被邻里亲朋们误解成是小叔子女朋友的那位漂亮又贵气的城里小姐感到不好意思,这份没特意澄清的误会一举解决了全家心头上的大石,托福,之后,一家子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向专程跑来保媒的亲朋邻里编造推脱言辞了,总算都能睡上个安稳觉了。 持站台票的方有容帮着一行人安排床铺,放好拎包,要不是爹妈常年在乡镇,对身份证不在意,一时间就是翻找不出,不然就可以坐坐飞机了。 把身上的零钱全塞给了爸爸,临时取钱也不方便,等以后再给家里补贴吧,全部招呼了遍,方有容下了车。看着滑行远去的火车,他也安心了,虽然爹妈已经认命到自暴自弃了,这也算是一种妥协吧,对爹妈那种老式人而言,这是最大的让步了。 解决了最近几年缠绕着的家里的问题,一身轻松的方有容挤出人潮涌动的火车站,赶去向各个兼任的公司辞职。 一没押金,二没合同,纯靠业务提成支取工资的兼职小公司对特地跑来辞职的方有容的行为很领情,年后的吉祥和顺的气氛都没消,将手头上的一些正在发展中的散户资料交割给老板,得到既得利益的老板也爽快,去年没有及时结清的小额余款也缴付得痛快。 一个下午,一家家跑下来,开口皆是吉祥话,彼此客气,气氛也显得和气,办理得也顺畅,将来要是再见,一定都能客客气气的,借着新年都报到的空,居然见着了好些个曾经的同事,在听到方有容停下工作准备再深造时,他们那份不可抑制的羡慕让方有容打心眼感到挺美,这证明了自己所选择的道路绝对没有错,最终,最后一点点空虚也无声消散了。 婉言拒绝出去聚餐的邀请,走在灯火初绽的街道上往盛家的方向走去。 “有容,你在干什么?”银色的高档小车滑停在路边,摇下车窗,扶着车盘的盛则刚瞧着面对路边绿色带的站着不动的方有容。 侧身侧头瞧着探头的盛则刚,想到老爸听到和他好的是盛家老大后,那一脸错愕后的遗憾让方有容想起就忍不住想笑,就算自暴自弃,老爸也挺会看人的嘛。不过,盛则刚是不是当阔少太久了,瞧着他了还不下车?真没礼貌。 “没看到吗,我在做深呼吸。” “在这路口做深呼吸?你也不怕得肺病?”还算有眼色,盛则刚下车,在太座大人斜着的视线下陪着笑拉开车门,“请上车,为您服务,我非常自豪。” “得肺病总比得肺气肿好。”对盛则刚的态度,方有容还算满意,情人不能惯着,不然他就不值钱了。满意归满意,还是拒绝了盛则刚马后炮的行为,“你先回去吧,我要做二十遍深呼吸,现在还差三个呢。” “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盛则刚瞧着提起呼气的方有容道:“别胡思乱想,她不会欺负你的,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谁说你妈妈要欺负我了?”暂时停下剩下的三个深呼吸,方有容再次回身,瞧着他道:“敢不敢打个赌?” “打赌?可以啊,不过,要赌什么?” “赌你的母亲一定会对我采取很诡异的行动。”方有容坚定着自己的想法,这次晚饭绝对不是能轻易吃到嘴的。 “‘诡异’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不太恰当吧。” 对盛则刚在词汇上龟毛的挑剔,方有容也懒得理睬了,他坚定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当然,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鸿门宴还不至于,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你先走,等我做完深呼吸调节好心态就去,哦,我想买束玫瑰以便讨好你妈。”言辞到此,方有容转身伸手就往盛则刚口袋钻,送花是临时想出来,这是个不错的创意,盛则刚的妈妈应该喜欢,不过,买高档的花草是很费钱的,既然盛则刚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由盛则刚出吧。 瞧着翻着他的口袋掏出他的钱包的方有容,盛则刚摸摸鼻尖,“有容,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 “不是我电视看多了,是目前我身边无时不刻都在上演着电视剧情给催的。”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对盛则刚不负责任的言辞,方有容很不满,开玩笑,他每天忙到晚,回家洗洗躺下休息还来不及,哪个有时间看肥皂剧? 可怜了,盛则刚安抚着:“你放心,要是妈那里稍有一点点风吹草动,我都会意志毫不动摇地、态度坚定地站在你这边,放心!” “那是当然,本应如此。”对盛则刚坚定的表态,方有容嘿嘿着。 鲜花有上百种,能让女人高兴的最好买玫瑰,这是常识。一捧娇艳的玫瑰捧在手中,引来很多穿梭行人瞟来的目光,感觉上了好虚荣,希望这顿饭会平平安安让他过关。 捧着散发芬香的玫瑰进门,迎面就是盛家姐姐。今天的盛家姐姐依旧娇艳动人,大波浪的发卷是新作的发型,瞄着抱着一大捧玫瑰的方有容,露齿一笑:“妈妈,方家千金来了。” “噢,有容来了呀,快进来。” 多亲密的招呼,多温柔的招待,多慈祥的笑颜,方有容悄悄伸胳膊肘拐了身边的盛则刚一下,他猜对了吧,无事献殷勤,一定没好事。 被母亲大人这温柔的、慈祥的笑颜给刺激了的盛则刚缓缓掩着唇角低道:“上,有我呢。” 迎向慈祥欢迎招呼着他的盛则刚的妈妈,诚意十足地献上芬芳的玫瑰,他可不指望盛则刚能帮忙,还是他自个儿见机行事吧。 细雨54 接过鲜花,盛则刚的妈妈展露着欢喜的笑颜。没几位女性不喜欢娇艳的鲜花的,何况这鲜花还是帅小伙儿送的。再加上脱口而出的一连串吉祥话让气氛更添喜庆,屋内外都散发着和谐温暖的气息,今晚一定会过得很美好。 在雍容的阿姨的邀请下进入餐厅。餐厅里已经摆好了西式化的丰盛的晚宴。餐灯下,闪闪发亮的餐具摆放整齐。这规模,这气派可比高档餐厅高档得多了,这些精美的餐具就是小学生也能清楚那全是高档货。 将收到的鲜花放进了精美的花瓶中,摆在餐桌空座的那头。盛家女主人很优雅,盛家姐姐也娇艳,盛则刚……依旧装模作样,展着餐巾的盛三有些许像沉思者,不过,没人理他,今天的焦点是方有容。 “有容,来,尝尝阿姨的手艺。” 被慈祥招呼着的方有容有些飘飘然,这是专程为了他而办的餐宴?瞧着着满眼精致的餐点,一直处于小心应付状态的方有容受宠若惊起来,同时也不免悄悄注意着餐桌另一头的空位。这算是他第三次来盛家了,一次都没看到这家的男主人,盛则刚姐弟三个没有爸爸吗?好奇归好奇,这可千万不能问出口,别是犯着了人家什么忌讳。 长条西餐桌不太具备国人在大圆餐桌上闲聊的感觉。全体都得体保持着西式的优雅,从开始就没什么精神的盛三闷头拿着餐巾铺摆着,盛则刚和盛家姐姐瞧着母亲也都识相得没多嘴,鲜红的葡萄酒注入晶莹的水晶杯中,举起水晶杯,盛家的女主人优雅地建议:“为新年伊始干杯。” 跟着举起杯,方有容连忙回应:“干杯!”太有气氛了,像是拍电影似的。 饮着甘醇的葡萄酒,丰盛美味的各式美食端了上来,追随盛家,尽可能高格调的方有容行止很到位,总之,想到这顿饭后绝对不可能要他来刷碗,方有容感觉就美滋滋的。 一顿好有气氛的晚宴后,转移到客厅喝茶细聊,询问了方家的一家子安全上了火车,她对此行受到方家热情款待表示了得体的谢意,此外,她特别询问起方有容辞职准备深造的事情,方有容连忙应着声。这消息一定是从盛则刚那听来的,男人的嘴巴也不见得有多牢靠。 对方有容这个决定,她即刻给予了高调的鼓励,“这个决定很好,年纪轻轻的是该多学点东西,好好学,每个月阿姨给你发零花钱。” 阿姨要给他发零花钱?不是贪财,而是他还根本就没收零花钱的概念,这让他听得打心眼期待。 “有容啊。” “哎,在,您请说。”没理会靠着他一直用胳膊肘推他的盛则刚,一心盘算着这个零花钱究竟会是多少的方有容乐噗噗地应着,瞧呀,多亲切的阿姨,又漂亮又时髦又贵气,还这般和气,思想也豁达,他真好命,赚到了。顺手抬胳膊将不停打扰他的盛则刚搡到一边,没看到他和阿姨沟通中么,真碍事。 坐得不安分的盛则刚不被方有容待见,就是笑眯眯的盛家母女都不满意,这边聊着天,他捣什么乱? “阿姨给你看个好东西。”有着神秘,她向女儿打了个眼色。 不情不愿的,盛家姐姐起身没会儿托来个锦绣的盒子。看到这个盒子,盛三眨巴两下眼睛有点不可思议,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走了。对面沙发上的盛则刚斜眼瞄着。 瞧着盛家姐姐小心翼翼托着来的锦盒,方有容猜测着,什么好东西? 捧出来的态度很小心,接过手的姿态更小心,放在水案上,轻柔打开,锦盒内的物件正静静躺在金灿灿的丝绸上。 那是什么东西?青石盘子? 探着头好奇看着的方有容将第一直观感吞下谨守到嘴巴缝里。直观归直观,可不敢说出口,如今的长辈最不喜欢没见识还嘴上没毛的小辈了。 瞧着像是青石盘子,可照着盛家女主人这谨慎的态度,这定然是个宝贝,今天可要见识见识了。 “这是玉璧。” 玉璧?这叫玉璧?这也能叫玉璧? 对‘玉’的感觉停留在雪白的牛奶般的感觉中的方有容瞧着,玉是这个模样么?这分明是青石盘子嘛,上面还斑斑驳驳,坑坑洼洼的,一点也不透,还是他家翠生生翠得沁人的小塔可爱。心中不以为然,嘴上还得大加赞赏,人嘛,该市侩的时候千万别太实在。 “这块玉璧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阿姨想要送给你。” 传家之宝?给他的吗?真的给他的吗?接过递到眼面前的这块叫“玉璧”的青石玩意儿,近看,上面的坑坑洼洼其实都是有规则的刻纹,前后不一样,看上去是挺古朴的,不过,作为传家之宝,这是不是寒酸了点? 相比接着嫌沉的方有容相比,盛则刚就热络多了。 “是吗?真的要给我家有容?”他推了方有容一下道:“快感谢妈。” 被盛则刚胳膊肘拐得疼了的方有容顺着盛则刚的话锋连忙应着,虽然这玩意看不上眼,可从盛则刚姐姐小心翼翼的举止能判断出绝对值钱,白给他?自然是要的。 “有容啊。”拍着方有容的手背,雍容的阿姨感慨着:“这块有千年历史的玉璧,虽不敢说是无价之宝,也绝对担得上民间国宝,阿姨和你商量件事情,阿姨想用这个玉璧跟你换那个翡翠文昌塔,好不好。” 啊?玉璧换小塔?想都没想,脸上的笑都没来得及收敛,方有容顺口而出,“不换。” 话音未落就被毫不犹豫拒绝了的盛家女主人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应着方有容话锋不可置信反问道:“不换?” “不能换。”再言出口,也回过神来的方有容被烫了手般,连忙将托在手掌中的玉璧扔回了锦盒内,那甩抛的动作让一旁瞧着的盛家姐姐和盛三受惊得一惊一颤的,好在,锦盒很宽大,这‘青石盘子’绝对没有因为这个过于粗暴的动作而受到损伤。 看吧,无事献殷勤,果然意有所图。明知不应这般生硬回拒,可话出口已经来不及回收了,只能这般坚持下去。收敛了笑颜,方有容紧挨着盛则刚,紧张地都把盛则刚挤翻出了沙发,连带着方有容也悄悄绕过沙发后,和这位意有所图的阿姨保持了个安全的距离。 那扔下玉璧毫无商量的举动触动了她的神经,确认被拒绝了的盛家女主人盯着绕过沙发后面的方有容,“不能换?你是在明确的拒绝我吗?” 眯起眼睛逼视着他的阿姨一点也不慈祥,一点也不和气,一点点也不客气。方有容毫不犹豫的拒绝触及了她的底线,那小塔对她来说是怀念先辈的寄思。 “是,绝对不能换。”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方有容道:“我已经买好了香炉檀香要供奉它了。” “……”眯着眼站起来要发飙的她对方有容这个解释很不满,慢慢捞着衣袖的她皱眉道:“香炉?供奉?你供奉文昌塔干什么?” “我不管什么文昌塔,还是什么塔,反正我遇上了它之后一直就很吉祥如意,有了它,我也一直很平安,我想供奉它保佑我家的则刚平平安安的。” 她盯着方有容,方有容目光透着坚决的意志力,物质换不来信仰,不换就是不换,坚决不换。 客厅内,所有人沉浸到了静寂中,端坐着的盛家姐姐瞧着自己秀美的手指甲,盛三没有言辞,被逼逃在沙发背后的方有容谨慎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随时准备撤退,他的速度向来不慢。 盯着方有容,盛家女主人突然断喝一声“你!!” 那断然大喝惊得方有容窜起就往玄关那边跑。 “盛则刚!” 盛家女主人扬起的语调让已经靠近玄关的方有容察觉出了不对,一回头,这才发现没人追他。 对,他跑错了,盛家女主人那声大喝针对的是他身后那上楼梯准备回房的盛则刚的。 顺着盛家女主人的视线,那一直强调坚决站在他这边的盛则刚居然已经事不关已般溜达着快到楼上了,这行为让仰头瞧着的方有容恨得咬牙切齿,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盛则刚,把玉璧放回原处!” 一直用眼角瞄着母亲和方有容争执的盛家姐姐和盛三闻言不可置信地一起扭头瞧着僵在楼梯上的盛则刚,盛家姐姐探身开了案上的锦盒,里面本应是方有容火急火燎放回原位的玉璧,而此刻里头摆着的居然是水案上的茶托,刚才,盛则刚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玉璧偷走了。 怀揣着玉璧没跑得掉的盛则刚撇着嘴巴慢慢溜达下来,嘿,老妈的眼睛够尖的,居然没蒙混得过去。 从衣服中取出玉璧,没有什么愧疚心的盛则刚哼了一声道:“不是说给我们家有容的么,说出口的话不算数,没信用。” “你也真够可以的。”对盛则刚这种不良行为,盛家姐弟俩斜着眼睛狠狠鄙视了一番。一旁的方有容也歪了嘴巴,“别牵扯到我,你的这种行为和我无关。”盛则刚居然想偷自家的东西?这小子家教真不咋地。 将差点被不孝儿孙顺走的玉璧小心放入锦盒中,仰着脖子,盛家女主人临下吩咐着:“给我小心仔细的捧着过来,摔了这宝贝,卖了你也赔不起。”这话是对方有容说的。 火药味消散了,听话听音,方有容捧着盒子跟着她往旁边的书房去。这没什么重量的锦盒在手上有点不等秤的沉重,先前瞧盛家全家的反应,对古董全然没理解的方有容能判断出这青石般的盘子应该是个宝贝,可不敢摔着了,小心为妙。 一道道厚重的保险柜门打开了,保险柜很大,里面的东西不多,将放置玉璧的锦盒仔细放进隔层中,从合金抽屉中,她将两个真假难辨的小塔拿了出来递给了方有容。难怪盛则刚说找不到,原来是被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了。 “把则刚仿照的那个给我。” 稍作辨认,方有容将一个小塔递给了她。 无情拒绝了拿这么珍贵的玉璧来换取小塔的心情,方有容心里并不好过。看着慢慢关起沉重保险柜门的她的背影,方有容清楚,她的孤寂不是自己所能理解的。可不行就是不行。什么他都可以给,就是这个小塔不能易手。这是文昌塔也罢,镇妖塔也罢,这个小塔犹如转动了方有容人生的魔方一样,无论是是事业还是和盛则刚的缘分,同时也倾注了他的希翼和憧憬。 短暂沉默后,方有容企图做一点点解释:“自从我得了这个小塔,我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看着回首看着他的她,方有容轻轻道:“我爱则刚,我也想他平平安安的。”她需要早已逝去不可能追回的亲情,而他则是要眼前的情人平平安安。 她看着方有容,方有容尴尬得小声道:“我有那么一点点迷信。” 看着方有容,听得扯着唇角笑了起来的她点点头:“你有心了。” 不需说得太多,心照不宣的点到为止吧。两人回厅,和姐姐弟弟喝茶闲聊着的盛则刚这才想起担负保卫爱人的盛则刚转头着:“妈,你没欺负我们家有容吧。” 哼,马后炮。方有容很不满,他早猜着盛则刚没用,没也想到这般不可靠。居然在他和盛家阿姨小心翼翼沟通中,这家伙在喝茶聊天。 这话也引起了盛家女主人的不满,“对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了,则柔,小三,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好方家千金好好聊聊?” “没错。现在我们该聊聊这次回乡的一些问题了。”闻言,一旁的盛家姐姐立即活力四射起来,胳膊上搭着外出衣装的盛三也当即被触动了心肝,纤细的胃立即抽搐起来。作为孝道,三个子女陪着母亲回乡,当天,兄姐就各找理由落荒而逃,被母亲拽着不放的他在那几天里在犹如马戏团的小丑一样被闻风而来的乡民参观,至今想起都沮丧,他们被方有容那可笑的知名度给害死了,母亲充满期盼的寻亲之旅没成笑话就够幸运了,这方有容饶不得。 面对一伙要准备欺负他的派系,护着口袋的方有容一溜烟跑开了,手下慢了一点点没抓到的盛家姐姐哼了一声,这小子手脚够麻利的。 有盛则刚的庇护,方有容安全着。看看表,很想为自己出出气的盛三放弃了报复,他得出去,夜幕下的都市正是光芒四射的时候,对他而言,夜生活开始了。 “你俩也回屋去。少在这‘我家有容’‘我家则刚’的,别在大庭广众下没个分寸。”呵斥着母鸡护小鸡状态的这两个,语调中不免含着些可逗的意味。 冤枉,他们干什么了,哪里没分寸了?方有容真不甘心,他一向是很保守的。 没和母亲斗嘴,捞着方有容上楼,合上门,盛则刚托着下巴道:“你放心,早晚我把那玩意儿弄过来送给你。” 瞧着这会儿还在惦记着玉璧的盛则刚,方有容不知该不该鄙视,果然俗话说得妙,家贼难防啊。 “别拿我当话题,我可没要。” 瞧着他算计着自家财物的模样,方有容禁不住窃笑起来,甩了盛则刚一巴掌,算计着自家保险柜东西的盛则刚超级可笑,想想,那个楼下书房内厚重的合金保险柜应该能抵御不孝儿孙的觊觎吧。 被取笑了的盛则刚一把拥住爱人堵住了那盈盈出口的笑声。在不是自己熟悉的地盘上被吻,方有容反应有不自然的羞涩,轻轻回抱住这个人,温柔得接受着浓烈的吻。 细雨56 除了盛家姐姐忍不住揪揪他耳朵之外,盛家给予的待遇很得体。衣着整齐的盛家女主人似乎在早餐后要出门,很优雅得注重着言行,桌面上也没有盛三的碗碟,盛三不在家似乎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 吃西式早点,方有容还没这个习惯,比起纯牛奶,他更喜欢现磨现煮的豆浆。不过,偶尔尝试,感觉很有味。 为了甩开企图想要赖着和他同行的盛则刚,一吃完,方有容放下刀叉就溜了。 拒绝和盛则刚同行是有理由的,除了是早先和徐翊约好的之外,也和他不愿意公开和盛则刚的关系有关。不是矫情,而是盛则刚确实有那么点花孔雀的趋向,就算是钻同一个被窝的,有自己的立场的他也没脸像盛则刚那般显摆得摆着造型出场。更何况,徐翊对他这个无车族的朋友挺哥儿们的,况且,这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搭徐翊的顺车了。 盛则刚没追着方有容出去,除了方有容溜得太快以外,百忙中,他眼面前多了一份账单。 优雅靠着椅子,递着账单的盛家姐姐含笑:“这是方千金败坏我的名誉和使唤我做帮佣的价码,请及时付清。” 看着这份账单上的数额,哼,被自家人敲竹杠了。 瞅了敲诈他的姐姐一眼,最终,盛则刚识相点了头,他会支付的。 是他家千金欠下的,他当然得支付。盛家姐姐可没有什么歉疚感,“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后面没追兵,一溜烟溜出了这华庭,小风一吹,连忙拉了拉衣襟,虽然有无数高楼的遮挡和城市超标排放的热效应的作用,二月的天还是有些冷飕飕的。迎着阳光,向前进中,想到去年郑律师和陆风握手时的虚伪之极的怨念就忍不住要跳蹦两下,今天一定很热闹。 “哎,你别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在路上蹦好不好。”滑过来的车窗落下了,车窗内盛三瞧着方有容有些无奈。 瞅着多管闲事的盛三,不就是没忍得住跳了两下么,这般看不顺?不过,盛三干嘛?看车头的方位,他这会儿才回来? 不比方有容脸色温和多少,盛三眼角也斜着。 多嘴原非他的本意,正要回家睡觉,可一眼瞧着回家路口有个人在蹦蹦跳跳,而此人还是个成年人,这实在碍着他的眼了。 瞧那车头方位,盛三要回家?方有容道:“都这会儿了,你不去船厂吗?” 那个莫名其妙的会议有什么可参加的,有些意兴阑珊,盛三淡淡道:“不去了,想回去睡睡,……” “回去睡睡?你可是‘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的民间观察员,怎么能不去?” 瞅着方有容,扶着车盘的盛三缓缓道:“你不觉得那种所谓的‘跨行业非官方组织’会议很可笑吗?” “为什么可笑?——当然,说是‘会议’有点抬举了,确实其实也就是个聚会,不过,就是源于这个聚会,我们认识了很多以前不相识的新朋友,在各抒己见中,也能察觉确认出自己的不足,这个聚会还让我们提供了让丝绸商获得改进技术的信息、研究员得到了利益,还有,就是这个聚会让丝绸商对产业结构的提出调整、徐翊也寻思着要对进出口贸易的多元化上做着考虑、李志远也从中体悟到自身的不足,这些变化都源于这个你认为的可笑的会议,要是没有必要举办,大家早就都不会参加了,你认为张校长、郑律师、徐翊他们是很闲的人吗?”对盛三不负责任的言辞有点不满,源于这个聚会察觉自己不足而积极准备深造的方有容很好奇:“你真的没有从中得到些什么吗?” 看着方有容,他从中得到了什么?全是闹剧?笑话?也不尽然吧。 瞧着被他说得没了气势的盛三,方有容煽动起来,“好好打起精神来,你知不知道,人家张校长、郑律师一开年就参加了高校的专家讲座,为将来的产业扩展做着职业管理知识上的积累,人家忙着事业,你却还想睡睡?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一阵小风冷飕飕的刮过,冻得方有容全身抖了一下,赶紧拉开车门滑上车:“往前开,别犹豫,送我一程,我和徐翊约在前面路口搭车。”有个现成的车就不必花钱找出租车了。 盛三瞧着瞧着窜到副驾座上的方有容有些沉默,眨巴眼睛瞧了盯着他的盛三一眼,转首把脸迎向阳光,方有容道:“别这么看我,我什么也不晓得,信不信由你,真的。” 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总算提起精神的盛三掉转车头驶向前方。 摸着下巴,被这鬼祟的气氛给撩拨得好无奈,现如今他的生活居然全然充斥着隐形的台词,乍暖还寒的二月气候就是预示他新一年的开端吗?好像挺辛苦。 守时是职业人应尽的职业道德,被盛三放下没会儿,按照约定的时间,徐翊很快到了。抖着肩,赶紧上车,车滑进车流驶向郊区之外的船厂。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第一章 迎着新年的春光,翘首以盼中,“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的会议”第三次会议的通知终于给盼来了。 搭上徐翊的顺车,眼尖的方有容就瞧着好东西了,后车座上摆着洗刷干干净净的一组真空保鲜盒,透过透明的盒盖,那每个盒子内居然都放了一朵娇艳的玫瑰。 呼呼,看不出徐翊还挺浪漫呢。 “你少取笑我,我都过三十了,学点情调值得大惊小怪?”被取笑了的徐翊不满的斜了以眼窃笑的方有容,一群人围在一起聚会,要是他真拿出一把鲜花来,那不叫浪漫,只能称之为没眼色。 噢,看不出徐翊还挺用心的。不为了玫瑰,为了徐翊的用心,方有容再偷偷笑一下,反正过了今天他就辞职了,也不用担心徐翊会给他穿小鞋了。 瞄了嚣张得有点得瑟起来的方有容一眼,徐翊挺好奇的,方有容在哪儿得了大单了?这般张狂? 要博得金融都市美名,就得付出人挤人车套车的代价。在红绿灯的引领下,在车水马龙中晃悠悠地穿梭着,那速度和车名毫不相符,根本就奔驰不起来。嘀咕着往前,从成为有车族起,徐翊就培养好了耐心,方有容特别注意着窗外的道路上的指示牌,若是一个不小心,走岔了,那可就真的南辕北辙了。 说是同一个城市,到那头郊区约好的地点,开着车足足花了两个半小时才终于到了。 远远看着第三场会议地址,扶着方向盘驶近了的徐翊眨巴两下眼皮,他只是从方有容那里得知陆风是个船厂小开,对船舶业毫无概念的他本来就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这感觉有点没法子说了。 两轮“跨行业非官方组织会议”下来,已经见识了好些同龄的精英,源于此,也将潜移默化养成的的矫情和自我满足感的心态给转变了很多,虽然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这船厂也太大了吧!天高海阔下,远远看去,庞大的区域内无数庞大的高吊直插天际,虽然在郊区之外的郊区,可这是不是过分了?资本家不是这么干的,还让不让他们这些创业者活了?! 旁边的方有容干笑着,想当初他冒失失跑过来想捞笔业务时看到这庞大船舶厂的外围也和徐翊一个脸色。没办法,资本市场就是这般刺激人,没有后台和老爸,只能看自己的真本事了。 龇牙咧嘴一通嘀咕后,撇开不适,继续进发。从大学毕业白手起家混到现在这份上,徐翊对自己现有的成就还是挺沾沾自喜的。 在船舶制造厂的厂区办公大楼前,一行人迎着阳光站在那了。那两个已经成了哥儿们的丝绸商最先到的,正在和刚刚到达的盛三热络得招呼着,见着他们的车,大家都挥了一下胳膊,被迎接的感觉很有存在感。过年的气氛还没有全然消融,虽然依旧不算熟悉,在相互喜气洋洋的相互招呼声中,阳光下,大家都觉得热呼呼的。 自新世纪到这会儿,年年有序的经济增长让整个行业都在欣欣向荣中,和乐的气象展现在每个人的精气神上。新年新气象,今年一定依然是个商业兴隆国运昌隆的好年份。 这春光明媚、阳光普照下,虽未相约,在相约好的时间点,与会者正在陆续的汇集中。 望着远处庞大的吊塔,李志远也到了。没太多意外,和李志远同行而来的是越看越帅气的赵晓,少了黑夜的阴气,赵晓挺帅。他们成一对儿?下车一瞧着方有容,赵晓就撇开了脑袋,转移开了视线。 小心眼!摸着鼻尖,没被理睬方有容知趣的走开。 瞧着跟李志远同来的赵晓,迎客招呼着的陆风有点想不通。盛三保持着自始至终的稳重,对陆风递过来询问的眼色视而不见。 陆续到了的‘代表们’热络得招呼着的同时都东张西望确认着什么。 “郑律师和张校长还没到。”先来的心照不宣低声报备了声。掩着掩不住的笑意,彼此拱着手的等着,照着当初陆风和郑律师离别握手较劲的那狠劲,郑律师不可能不来。期盼中,站在厂区办公大楼的台阶上展望眼前,和都市的繁华到了拥挤的地步相比,这远在郊区的船厂的开豁让人心头豁然敞亮起来。与成功者同行,这就是机遇,这个道理,处于商业上的各位都懂。放开不必要的羡慕或是妒忌,与会者都充满了积极热情参与的心思,终于等到了盼到了两个月的学院派和讼棍的唇枪舌剑了。 压着预约好的时间点,两辆大客车在两辆小车的引领下一直行驶到船厂的行政大楼前。两辆车分别走下郑律师和张校长,两人挥手和和楼前的‘代表们’招呼意思了一下。相比终于出场的郑律师而言,期盼着的‘代表们’都把目光锁定在那跟着停下来的两辆大客车上。 停稳了的大客车车门打开了,跳下一位带着红帽子的青年,这位年轻人一手举着一面黄色的小旗子,一手拿着挂在脖子上的扩音喇叭招呼着:“船厂到了,不要急,请注意脚下,一个一个下车。” 看着陆续从车上走下一些个个戴着黄色帽子的老少男女,期盼着郑律师到来的‘代表们’都很意外,这是?旅行团?这莫不是目前最新兴的工业旅游? 所有迹象都表明这是个旅行团,还是最新流行的工业旅游。 这创意真好,听说过工业旅游,没想到会在这瞧着,真没料到,陆风这么向前。 相比感叹起来的各位来宾,陆风的表情就克制多了。 为了以免出现培训浪费和降低毁约的概率,他和张校长沟通交流过好几回,这次通知会议时间、地点的时候,在电话里,张校长提出了一个建议,可以借此将才招收的学员和部分家长带来参观一下所要工作和生活的现实环境,好在印象中中加强,到时候在收取保证金方面也有所透明。当时,他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当即也就应下了,还特地安排厂里大客车过去接人,可万万没料到安排了一辆大客车去,带回来两辆车的人,这些老少爷们也罢了,可跟着那被一个个抱下来的背着小包包戴着小黄帽的小朋友是怎么回事? 对,随着大客车同来的还有五六个小朋友,其中两个是张校长家的公子。被一一抱下来的小朋友们被一个大哥哥聚集在一边,小手牵小手,排排站。排队中,不安分仰着大脑袋好奇得东张西张着,那远处高高的吊塔看得小朋友们不时发出惊叹的呼声。转着脑袋,瞅着站成一排正瞧着他们发证的叔叔们了,迎着可亲的叔叔们,小朋友们都裂开了嘴巴笑着。 没有比在阳光下无欲无求开颜欢笑的孩子们更可爱的了,台阶上回以微笑的叔叔们都下意识得摸摸口袋的钱包,过年是该给压岁钱的吧。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 第二章 隔着个台阶和小朋友们相互瞧着,彼此像是在看风景。 这边车上的人还在陆续往下慢慢汇集,从厂区大门那边行使过来一趟车队直接开到办公大楼前,立即吸引了先下来转动着脑袋四处打量的“游客”们的注意。 气派之极的车队包括了国内所能见着的名车,看得都还算是小有成就的年轻人更加收敛,而那正盯着张校长带来的小朋友们发呆的陆风瞧得当即也怔住了。 奢华的车队直接开上行政大楼的行车坡道,每辆车分别下了位颇有气度的来宾,这些位是什么来头? 瞄到悄悄往李志远身后躲避的赵晓,方有容也小心了,看来碰上点麻烦了。盘算中,一眼瞄着这车队中走出的一个,方有容的嘴巴轻轻歪了好几下,那个一手插在裤兜里显摆着瞧过来的那正是盛则刚,当然,他身边还有同行而来的妖娆的盛家姐姐。 瞧那得瑟的姿态,似乎所有人站着这是在等着他是的,真不要脸,幸亏没跟着盛则刚一起走,不然,脸可丢大了。 瞧着方有容,盛则刚慢慢踱步过来,心中正不平的方有容连忙悄然转移阵地,。转身间,这才发现他的处境颇为尴尬,靠着李志远怕被赵晓欺负,跟着徐翊,怕被盛家姐姐觉得碍眼,只能往靠着大理石装饰柱阴影下的盛三那边移动了。 专职司机把车子开走了,行政大楼前一下子又开阔了起来。 显然是有来头的来客们都暂时没顾眼面前的这些年轻人,都看着招呼着大客车内旅客的那举着小旗子的年轻人、还有小手牵小手的小朋友们,回头再看聚在阳光下的他们,这是干嘛? 这些派头很大的长辈们好严肃,一众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闲散站着的这一行年轻人,在这样审视的目光的洗礼下,被打量的年轻人们多少都有点拘谨起来。 陆风向大家介绍为首的那位:“这位……是我的父亲……”看来他也没料到周末父亲会有安排,陆风缓缓道:“爸,这些位是我朋友,我请朋友参与讨论船舶业的发展的一个研讨会。” 讨论船业发展的研讨会?感觉有点可笑,陆风的爸爸扫视了他们一眼,其中最年轻的方有容被这非常锐利的目光上上下下仔细审视了一番。 该怎么称呼陆风的父亲?这成了被审视了的有为青年们犹豫着的难题。总不能认不得的情况下,按照行规,称其“陆总”吧?这也太市侩了些。虽然说是开会,其实就是个聚会沙龙,基本上离不开闲扯的聚会的议题还是很正经的,按照参与第二次会议的前例,在盛三家,那时他们都得体称呼盛家女主人‘阿姨’的,参照那个前例,应该顺着叫叔叔,问题是……不行吧。犹豫再三,没人好先开口。 “陆叔叔。”因为年轻而被盯上的方有容对扫视他的目光回以微笑,尽可能不拘束的应着这不友善的打量。 话一出口,周遭泛起一阵诡异的静默,也立即让率先开口的方有容悔青了肠子,倒霉了,他做了交际上很忌讳的出头鸟了。对这弥漫着的静默气氛,方有容冤枉得无地自容,实在不是他嘴快,纯粹是别人都成了没嘴的葫芦。 这位陆总被“陆叔叔”这个称呼狠狠雷了一下,看着方有容的目光更加严厉起来。 在方有容后悔得要吐血的时刻,借着这这出头鸟的话风,一行与会的年轻人们都默契得按此称呼:“您好,陆叔叔。” 一时间回味不过来,应着这整齐划一的称呼,陆风的父亲本能跟着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趁着父亲哑然失措的空,全身也冒出寒气的陆风立即向父亲解释了这两个大客车上的人的来由。 技术人员流动量过大的问题一直是桎梏船厂发展的一个重要的管理问题,这是陆风一直负责的,和船厂达成定向培养技术人员的私立的培训学校是经过行政管理层认证的,这,他都是知道的。 听了一下,稍作考虑,陆风的父亲点头赞许,让准备接受培训的学员和部分家长前来考察工作的岗位和后勤,这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只是,——陆风的父亲瞧着瞧着台阶下手牵手的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小朋友们,这些小朋友们又是怎么回事? 对父亲这个疑问,陆风也瞅着活泼可爱的小朋友们,他无从回答。 那边等着整理旅行团队列的张校长和郑律师也过了来。带着文人特有的清傲,郑律师安然自我简单介绍了一下。他那知识分子清淡的气质和稳重的举止颇得陆风的爸爸另眼相看。 一旁的张校长随后自我介绍了一下:“您好,我是负责为船厂代理培训技工的培训学校的负责人,张震。”介绍完,他挥手招呼在台阶下那更显袖珍的小朋友们打个招呼。 “叔叔,您好。”一手牵着一个小朋友的领头的高中生向陆风的爸爸招呼。 “叔~叔~好~!”在这位大哥哥的带领下,乖乖的小朋友们用稚嫩的声音扬声嚷嚷着。 随着这声童言童语,心境应该并不好的盛三扶着大楼前的大理石装饰柱子已然笑趴了。 抑制不住的爆笑惹得不少人瞩目。本为了避免被人注意特地转移到盛三身边的方有容不得不面临顺带被参观的窘境,尴尬之余,摸着发痒的耳垂,小心瞄瞄左右,果然,徐翊他们都是一脸艰深。嘿,被小朋友们占便宜了! 听得刺激了的陆风弯腰立即低声道:“这是叔叔的爸爸,应该叫爷爷。” 眨巴着眼睛,领头的那十几岁的大哥哥很意外,没犹豫,转目盯着陆风的爸爸仔细瞧。学着大哥哥求知态度,小朋友们也踮起脚尖左右看,为首的小虎头代表了大家的意见,一言拒绝:“是叔叔,不是爷爷。这位才是爷爷。”小虎头指着一旁有花白头发的一位的脑袋申明,其他小朋友跟风的点头附和。 小朋友们的话语让随着车队同来的来宾听得旋即哈哈笑了起来,保养非常得体的陆风的爸爸哑然了,错愕后,被小朋友们给拍了马的他也咧嘴开怀笑了起来,整个气氛瞬间和谐下来。 被小朋友们占了大便宜的叔叔们抿着嘴巴,看吧,学着点,嘴甜的小朋友到哪里都受欢迎。 张校长也被逗得笑了起来,他解释道:“是这样的,为了培训的事情,我来过这好几次,每次都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趁着寒假还没正式开学,借着这次机会带小家伙们来是让他们开阔一下视野,在套间中长大小孩们整天都和小玩具在一起,眼界都缩小了,楼层的间隔就成了小孩子唯一能娱乐的空间,过于狭隘了,借着今天的空,就把小家伙们带过来,算是春游的,让他们看看蓝天。”想到什么,加上一句:“您放心,有他们的顾哥哥带着,孩子们都很乖的。” 小朋友们是很乖,早已撇开哈哈笑的大人们,围着行政大楼前风水潭边数着人工谭里面养着的漂亮锦鲤了,童言童语的叽叽喳喳交流着,那位顾哥哥很负责的在一边看管他们。 原来如此,看着阳光下活泼的小朋友们,陆风的父亲听得深以为然,跟着点头:“您就是张校长吧,我从陆风那里经常听说过你的事情,你的教育理念很好。”有预存的印象分,感觉不错,特别是被小朋友们奉承了一下,心情也特别好,再次打量这些年轻人的神色也温和多了。只有方有容觉得寒气未消,他很困惑,年轻应该不是不被待见的理由吧?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 第三章 在陆风的介绍下,长辈们和年轻才俊们认识了一下。 在工作场所张狂炫耀,这是长辈不允许的,看着这群皆是一身休闲装束的年轻人,开会不至于,可也不像是来玩的,看着这些年轻人,陆风的父亲心中自有计较。 为了便于管理,在领队的组织安排下,从客车上下来的家长和待培训学员被分成两队,有被检阅的错觉,老少爷们有点拘谨站在行政楼前等着。 “旅行团”的到来是在电话中就预约好了的,陆风也安排好几位值班的中层干部做领队工作,现在人数虽然加大了,也并不是难事,再找几个小干部安排一下就成。 也不顾是不是被当做是显摆了,先把眼前的搞定吧。到队列前面,陆风把船厂的规模和情况一言带过,几句场面话后,就交给了那等着的几名中层干部。接过领队的小旗子和塑料小喇叭,分成两路,家长们先参观住宿区和船厂的一些福利设施,学员们去参观工作的地方,那些没捞着锦鲤的小朋友们在顾哥哥的带领下,向叔叔们和大哥哥大姐姐摆着小手,欢喜好奇地跟着学员的队列往船厂的厂区去,远处那一个个高达的吊塔已经让他们期待不已了。 唯一被称呼为大哥哥的方有容和大姐姐的盛家姐姐跟着摆摆手,多可爱的小花骨朵儿呀,他俩打心眼热呼呼。 “这样——安全吗?真的不需要大人跟着?”瞧着小朋友们手牵手摆动着小身板滴溜溜跟着一趟大人去厂区,挺心热的陆风的爸爸对小朋友们的安全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我经常带他们出来走走看看,”张校长笑着,“现在的小孩都聪明过头,可好奇心远不如我们小时候强,胆子也小,能有机会让他们能多走走多看看的机会也并不多。” 人家家长不以为然,陆风的爸爸也没了话,远眺厂区,那里都是大机械设备,安全管理也很严格,况且,也不可能带小朋友们去重要的车间,想来也确实没什么,陆风的父亲侧身嘱咐了一旁的随身人员去交代多安排几个大人在旁边看护好小朋友们,祖国的小花骨朵儿们可得好好爱护。 随身人员赶紧着去办了,要忙的事情多着呢,还要招呼食堂准备一些可口的午餐,当然,小朋友们的小红包是少不得的,碰上过年,不给孩子们发小红包可说不过去。 瞧着仔细交代着小朋友安全的的陆风的爸爸,一旁的青年们瞬间减轻了先前的紧张和约束感。再如何严肃冷峻和摆谱,这位陆总也是个亲切关怀着小孩子的可亲的长辈。 走进行政大楼,一楼的厅堂基本上和一般的行政大楼的格局差不多,只是,这显然不是最新盖起来的行政大楼的没了一点装饰的白色正墙前搭起了建筑用的脚手架,和周遭很不协调。 一般行政大楼迎着正门的方向的墙面都会裱装喷绘或是方式做出本公司的标志性图案或者最近流行的政治口号,这算是国内大小公司的惯例,周一方有容来送交防锈漆的样品时,这里还是相应和谐社会的标语,现在已经都被抹了。 再瞧,那脚手架上站着一个人,挥着蓝色,看上去似乎是在以墙面作画。 哦,这是在创作墙面画?有点奢侈了吧。不管怎么说,国内大型公司和企业离墙面艺术还是很有距离的,多少有点烧钱的感觉。 “别误会,”瞄父亲斜着眼的脸色,陆风摸着下巴道:“这位是张校长郑律师的家里人顾老师。去年底,顾老师和张校长郑律师顺路过来,闲坐时顺手画了几副船厂的素描,我觉得很不错,当时聊了起来,这位顾老师愿意无偿帮着创作船厂的全景,我就把这个地方空了出来。”一边说,陆风一边示意大厅内的保安将当时的素描草图拿过来。 接过草图,陆风的父亲和同来的人相互传看。草图都是铅笔素描,画得是船厂的近景和远景。瞧着这黑白素描,长期在楼层重叠的都市中央,船厂水天一线开豁的景致在素描中展现,挺让人开怀。 对比着不同的场景,对最终定下的船厂俯瞰图,陆风的父亲赞许的点点头,不错。一旁的叔叔辈们也都交口称赞起来,惹得陆风全身不时冒出一阵阵寒意。回避陆风的尴尬,年轻人们也接过那些素描草图传看,手绘的和影印的效果和感觉就是不一样,抬头看看才开始着手的墙面,看来这幅画至少要创作个把月吧。 得到父亲的认可,陆风抬头招呼脚手架上的画师,“顾老师,您请下来一下。……顾老师……顾老师……” 三声没喊应,陆风放弃了,艺术家都有那么点耳背。 对艺术家的“耳背”,在场的都能接受。几十号人吵吵嚷嚷的也没动摇人家入神的状态,这绝对是才能的体现。也不耽误艺术人员的创作了,对这幅俯瞰草图很期待的陆风的父亲心情甚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邀请着兴同来的客人们往会议室去。看来,真正要开会的是他们。 目送老爸消失在会议室那边,陆风即刻回身拱手作揖向与会者们致歉,他真没料到父亲居然会来这边,这纯属意外,年轻人都不喜欢被长辈审视,大家受委屈了。 大家都一笑了之,只有张校长看着走廊那边的背影,感叹着:“有鞭策自己、为自己而骄傲的父亲,真让人羡慕。” 此话怎讲?正被老爹的出现给弄得有点狼狈的陆风受刺激的盯着发出感慨之言的张校长,张校长没必要奉承他吧? 迎着陆风奇怪了的目光,发出感慨的张校长坦言道:“我才走出校门父亲就过世了,没能尽孝过一天,我一直觉得遗憾。当然,现在的继父也非常好,我母亲和郑庭轩的父亲再婚后,两家结成了一家人,相濡以沫的两位老人在生活上非常和谐。” 听了解释,一众更是倍觉张校长为人亲厚。对家庭、事业、亲情兼顾的张校长是位非常成功的人士,坐到张校长这个份,并不容易。再瞧没有言语在一边儿整理素描稿的郑律师,大家也恍悟,难怪张校长和郑律师同进同出的,原来是一家人。 趁着一团人围着一起的空,盛则刚摸到方有容的身边了,推了一把湮没在众人中的方有容,悄语道:“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话音未落,旁边的朋友们伸出手热情得和盛则刚招呼着了。 再次滑开了去的方有容揉着发痒耳垂,没办法,不是他非要躲避,实在是盛则刚太惹眼了。 为第三次会议准备的会议室在顶楼。 让工作人员回避了,才过完年的,招待客人的点心一应俱全,不需要别人掺和。进了会议室,大家彼此交流起来。那有两次约会,算是被盛家人默许追求她的徐翊一直和她站在一起,低声交谈中发出低低的笑语,他俩四周弥漫着粉红的气息让旁人知趣得选择了回避。 再次过来找上方有容的盛则刚瞧着了李志远身边的人,仔细看后有点哑然,侧目示意着盛三,盛三也无话可说。对瞄着盛则刚的诧异,方有容撇开脑袋,别问他,此事和他无关。 被盯着看的赵晓主动过来了。嘿,没了奇怪的装饰,赵晓反而越加清秀了。 看来赵晓有话要和盛则刚说,跟着盛三,方有容不露痕迹的避开。不是怕赵晓,仅仅是不想参与一些话题。 借着赵晓找盛则刚说话的空,方有容招呼着还有点放不开的李志远去熟悉一下其他的人。在没有利益交织的交际中,他的人缘很不错。 虽然知道不妥,还是来了,李志远明白,这是扩大原有交际圈的机遇。在方有容的介绍下,很快,李志远就有了交谈的对象,张校长他们一向很健谈。 盛三斜眼瞧着又向他靠拢过来的方有容,道:“你跟着我干什么?”一向和徐翊是一伙的方有容被徐翊发现了他潜在的无间道的本质被抛弃了? “你当我愿意吗?徐翊和你姐姐在一处说话,我插进去会被徐翊记恨的……,哎,那个——陆风和郑律师是怎么回事?” 顺着方有容的话锋,盛三瞄着斜对面,按照预想,本应该进入会议室立即开架的郑律师和陆风居然并肩站在一处正聊得风生水起,那和乐融融的状况已经陆续引起了与会者们的注意。 真不可思议!那两个月前还心存歹意得想要绑架人家幼儿园小朋友的陆风居然和郑律师如相识了几十年老朋友般和谐,他们何时这般好了? 瞧着那边过于和谐场面,伸出胳膊肘,方有容推了一把身边的盛三,“看来这次专门恶补的太空知识肯定是白费了。” 被此言狠狠一击的盛三耷拉下脑袋,在投机取巧的渴望中失去公正心的大好青年陷入深深的沮丧中。 热情招呼着大家落座的那会儿,陆风的手机响了。向身边聊着的郑律师说声抱歉,瞧着来电显示的号码,陆风的表情立即变得有点木。 “怎么了?” “我父亲的电话。”陆风怔怔地看着来电显示的这号码,才分开十分钟吧,父亲有什么事情找他?父亲平常一般不过问他的事情,就算有话要训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干扰他的交际吧。 大家都随之静一静,陆风接了电话,就说两句话的十来秒,对方就断然结束了对话。 环视左右,陆风的表情有点失措,环顾着大家,按照盛三的语调道:“各位,……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刚才那些前辈们一致要求作为民间观察员莅临本次会议。”传达完毕,陆风羞愧得垂下脑袋,不是他不拒绝,是老爸一点拒绝的机会也没给他。 啊?什么?那些前辈们要来观摩会议?这是啥意思?大家都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思考,他们似乎已经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了。 瞬间,大家都动了,一个个像是被训导主任抓包了的学生般,立马找最近的空位坐下。 反应也不慢的方有容赶紧向盛则刚所在的观察区退,有长辈在,他可不要掺和。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向来有哥儿们义气的徐翊一把拽住眼面前窜的方有容,拖着压在就近的空位坐下,好死不死,那居然还是主持人旁边的位置,恨得方有容连吐血的机会都没有。为了显示这个会议的严谨性,百忙中,陆风还特地拽了一个本子给手侧方有容做记录。这不是陆风对他另眼相看,纯粹是介于方有容所坐的方位,会议的秘书长只能暂定是方有容了。 盯着迅速整理着的陆风,盛三探身低声迅叮嘱道:“什么都可以谈,就是别提船舶业。” “——?为什么?” 诧异的陆风扫过在座都在用温热的目光感激着盛三的大家,木然和郑律师对视一眼,他俩恍悟了。瞧着那纷纷投过来的温热的视线,方有容和盛三都释然得矜持起来,看来大家是彼此彼此呀。 “……谢谢发言,对亟待发展船舶配套产业的建议非常好,接下来,把前两届会议的目标做一个总结……。”严肃发言的主持人陆风侧头看了敲一下门后直接进来的长辈们,神态自如的示意他们请一边坐下旁听。旁坐的盛家姐弟和赵晓都站了起来礼让,举止都非常优雅得体。 xxx的,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会装!没办法了,打开陆风塞给他的笔,临时受命的方有容在会议记录本的第一页的眉头写下“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会议记录的格式还有点印象,记下是时间、地点、会议成员、旁听成员…… 会议终于正式开始了。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 第四章 不知趋于何种想法,这些级别过高的商场前辈们居然暂停了自己的会议跑过来关注这“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总之,特地借着新春跑来看热闹的年轻人们一想到身后坐着的这些位重量级的民间观察员在旁听,皆如同背负一场未曾预习的高考般,有点欲哭无泪起来。 好在,多亏幸亏他们中有个盛三,没顾脸面得提前打招呼将预定命题取消,还算有回旋余地,不然,一旦船舶业的话题扯开了,隔行如隔山,专业不到位,言谈间惹出白眼来就难堪了。看吧,这就是投机的下场。 已经进入状态主持状态的陆风神定安祥。嘿,很有经验嘛。 话音落下,四周不正常的静默了两秒。陆风瞄没有搭腔的左右,他都这般卖力了,怎么没人主动发言?大家也瞄着陆风,主持人没个准确的点名,哪个好抢先? 和各位在交流上有点不合拍的陆风将视线转向埋头记录的方有容。 认真记录着会议的方有容抬眼对上陆风盯过来的视线,他被唬了一大跳。 陆风盯着看他干什么?在这里能说话的人多了去了,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打这个头吧! 瞧着满眼受惊的方有容,陆风眨眨眼表示了无辜。盯上方有容不是他的错,举办这个会议纯粹是当初和郑律师冲突升级后的任性,他根本就不知道第一次、第二次会议究竟是为什么开的,而且,搞船舶业的他不谈预先就通知好的船舶业发展问题,那要谈什么?介于场面话之后,居然没个人搭腔,他只有找相对势力薄弱相对好欺的人来转移话题了,这会议桌上一眼看过去,现场可欺的似乎只有两个,一个是李志远,一个就是方有容了。相比很不熟悉的那已经非常紧张的李志远而言,他只能找上性情绵里藏针又挺会说道的方有容。在社会上混迹好几年,场面话都很会说道的方有容应该对挫折不会有过激的反应吧。 顺着陆风斜了的脑袋,大家也都瞧着方有容。嘿,找上方有容是正确的。对面的郑律师微微笑,张校长也忒觉有趣,一帮子而立之年的汉子们欺负小方一个人,小方是有点可怜。 被一帮子资本家们给盯上的方有容算是明白了,他是被推出来的出头鸟! 算是高估了这些一个比一个奸猾家伙们了。好在,这个总结陈词可以推诿,被资本家陷害的会议秘书长——方有容顺势转目看向丝绸商,立即抛出烫手山芋:“接下来,请两位向朋友简要汇报一下工作情况。” 旁边的徐翊瞄了方有容一眼,小方这几年业务绝对没白跑,策应能力非常老道。 这个抛物线很及时,在众目注视下,这个会议原始起因的两位丝绸商交换了意见,也不推托,由其中一位站了起来发言,“谢谢大家的关心,目前科研在继续,同时,在专业论证和相互协商的基础上,我们共同决定借着为设备大改造的这个时机,进行产业结构调整,加大对向高附加值产品和市场双向研发,目前,融资已经在进行中了。”话语虽然简洁,神色上充满着积极的展望。庞大先期投入下,产业升级悄悄领先了其他同规模企业了,未来那可预测的高利润已然在眼前。 噢,不错,大家都点头。 接上这个话茬,大致上围着这个话题转了一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谈到自己目前的事业也都积极的加入前瞻性,就算本没有打算的,被挑起了头后也暗下有了计较。 一圈转过来,迎着大家的视线,轮到了徐翊,早已把满脑子的火星、太空黑洞抛出脑海的徐翊站了起来坦言:“我是做纺织项目外贸订单的,代理的比较单一,一直以来,外贸行业发展迅速,年增长率基本都保持在两位数上,我们做外贸的日子也算滋润,不过,还算兴隆的现在形式有点不算乐观,纺织业发展过于重复是长期存在的问题,出口企业相互压价的例子也越来越多,营业额高增长的同时,利润却稍有萎缩的趋向,为了规避风险,我觉得很有必要规划出向新兴市场开拓的准备。” “这话听起来不算乐观呀。”和徐翊不打不相识的郑律师侧身加入话题,道:“从长远来看,规避风险是企业管理层必须具备的前瞻,今年要召开中非论坛,非洲将会是进口行业一个大市场。” 徐翊应着点点头,抬目间有点遗憾,郑律师不经商真是个损失。 会议临时的秘书长方有容积极记录着这些积极的利好的发言,总算像个会议了。 在方有容坚决不抬头的无声抗议下,跳过会议秘书长,陆风收回话茬,这一圈如宣誓般的都讲完了,接下来说些什么?没办法了,抛出终极手段,陆风微笑道:“也不用这样刻板,接下来,请大家畅所欲言吧。” 此言一出,记录会议进程的方有容拿笔的手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一旁的徐翊和陆风同时看着绝对抖了的方有容,方有容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吗? 被点名道姓的方有容低着脑袋无声抗议着,能不能忽略他?能不能别在意他的言行?他真的不想做出头鸟的! “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说说吧。”陆风大度得引导着,斜对面的张校长都笑了起来,看来今天为了回避出错,大家都想让小方担责任,有够损的。 沉默抗议没被理睬的方有容只有放下笔道:“我没什么意见和建议,就是‘畅所欲言’这个成语让我有那么点紧张。” 紧张?这是什么话,徐翊抬胳膊肘推了方有容一下,“‘畅所欲言’有什么可紧张的?”现在陆风的爸爸在身后边当“观察员”,这会儿可不是说玩笑话的时候。 瞄着不但不帮他脱身,还跟着陆风一起想他做出头鸟的徐翊,方有容咬牙道:“你没发现吗?在例会上,只要你一提那个‘集思广益’‘畅所欲言’,会议温度立马降低好几度,除了你的公司之外,我参加的公司,基本上只要碰上的会议上老总讲出这话基本上都有这样的感觉。” 徐翊斜着眼瞅着方有容,这是在投诉他独权专政? 难得会发表意见的张校长举手表示出发言的意向。 得到主持人欣然应允,张校长双手扶着桌面站了起来道:“听小方这么一说,想想一点没错,我觉得有必要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我的情况和小方刚才说的差不多,一般在会议上,我早发觉一旦我说请管理层的干部或--畅所欲言,整个会议的基调基本上算是结束了,小方,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被张校长这样稳重的人一呼应,在座的都皆有同感,没错,是这样。很有经验的各位点着头纷纷交流参与议论起来。 在座的无论是白手起家还是祖上积德,都算是在事业上小有基础。事业发展中,在市场相当利好状况下,创造利润获取金钱并不难,只是,当想对事业再进一步发展时,却总有些意料外的制约,除了市场层出不穷的潜规则之外,管理和人事都是非常耗精力的一个层面。对此,在私营的理念下,想提高企业发展的年轻的管理者想当然的对职员集体智慧有了期盼,可中层管理人员回应得极为谨慎婉转,很像小方所形容的,这‘畅所欲言’几乎等同了会议中止的休止符了。 感谢方有容的扯话,可算有逮着话题的主持人陆风跟着掺和,“对,小方,你说说看。”这是个好话题,抛开‘以人为本’的政治口号不算,企业发展需要相应的人才,可鉴别和留住人才都是考验私营企业管理者智慧的难题,而最难的是,当号召员工集思广益为企业出谋划策成了员工们的忌讳词汇时,已然不但制约了企业的发展,也在人员的稳定性上有了冲击。 继续被盯的方有容哑然,让他说说看?他招谁惹谁了?这群资本家就这么想欺负他?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 第五章 “真的要我讲讲?”再次确认的方有容瞅着左右,这些家伙是在讽刺他的吧?当他就这样好欺负? 瞄着方有容那卖乖的最后通牒似的德性,触及到曾经被反讽的记忆,陆风犹豫起来。都有自我为中心的小天地的他们这些人本不需要非得听个业务员说三道四,只不过,言及到此,不得不承认,在短短几年就能在这个城市拥有片瓦蜗居,对纯靠销售业绩过活的基层业务员而言,方有容一定经历过很多他们不会触及的基层问题,听长期在基层跑动又挺会思考的方有容的看法,这也是倾听基层反应的一种尝试。明知可能被讽刺,代表了大家意思的陆风忍了。 得不到支援的方有容只能自力更生了,不过,想要欺负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在社会上不多不少也阅历了三五年,每天跑销售锻炼出来的口才直接和传销组织业务能力接轨,此外,为了挣大钱,他还特地专门去国家合法传销组织——保险公司参加过业务员培训,面对资本家的联合欺负,劳动人民可不是好惹的。想来也是,自从第一次会议后,有了稍许的定向思维后,在职业介绍所边晃荡中也算有不少斩获,现在就全拿出来显摆显摆。 “我记得去年在一次聚会上,某些人利用自身优越于他人的自我陶醉感,在热烈的聊侃中,对涌入城市的打工族进行了非褒义的批判,特别提出了廉价劳动力的负面看法,将自身的优越感提到了极致。” …… 小方的口才真好,很有西式的黑色幽默,骂人不见个脏字。不过,那话是欠揍,是哪个说的? 左右瞄了一眼,一起把目光停留在摸着下巴斜着眼睛瞅着方有容的陆风身上。瞧那眼神,不用揣测了,肯定是指陆风了。一旁的李志远缓缓别开了眼帘。 这小子还真会记仇,去年的话现在还记得,小人,标准的小人!歪着身子,斜着眼睛盯着方有容的陆风很火,这是全国资本家、政治家都在用的词汇,凭什么批判他一个? 不理会举止一点也不高雅的陆风,方有容继续道:“畅所欲言看似是坦诚沟通的词汇,却反而会让员工产生出心理上的恐慌和忧虑。而决定这一反差心理走向的恰恰是企业的为了树立自我良好的管理者风范领导者本身,一个企业的管理层把基层员工直呼称之为廉价劳动力,已经在本质上否定了这个群体的智慧和能力,还谈什么集思广益?这种没有任何诚意的招揽,绝对只会产生方面效果。” 这……这小子是高中生吗?是社会小青年吗? “看吧,从各位的眼神举止就已经否定了我所对社会的认知能力了。”看着用奇怪眼神瞧着他的资本家们,方有容对这种审视的目光很不满,现如今,镇上的老人都知道三个代表和谐社会了,而所谓的城市人还是将从农村出来打工的人员定位在一个狭隘的范畴内,成了普遍的偏见,最不可容忍的是,这个偏见已经根植在多数人的心目中了。 “揣着两千块来到这个城市,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我凭着自己的能力买上了房子,光凭这一点,我对自己的人生无比自豪,我不认为各位有轻视我的权利。”方有容看着左右道:“在这个城市中生存,得不到城市福利的像我这样的‘廉价劳动力’有很多,除了跑销售之外的闲暇,我们这样的人也会去学函授、自考和关注财经*,虽然和文凭没有链接得上,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和这个社会脱节,正是我们这样勤劳的基层,才构架了这个城市的基础经济秩序,对我的言论,各位有什么反对意见或是建议吗?” 没人有意见,只是哑然而已。热情得有点咋呼的小方是个很有自尊心很有上进心的年轻人,大家都向受了委屈的小方表示了歉意。 “小方这话非常正确,不过,相对‘廉价劳动力’这种言论,我更在意的是官方的名词定位——‘农村剩余劳动力’。这个最近十年出现的词汇本身就带着官方给予城乡两极分化的讥讽。”临时加入方有容一边的知识分子郑律师敲了两下桌面以引起大家的注意。 接过话题的郑律师道:“改革开放三十年,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纲领下,官方将用语中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和‘廉价劳动力’画上了个等号,因为我们国家有廉价劳动力,所以,我们国家才有资格为欧美国家创造无数财富,这是个以‘廉价劳动力’政策为傲的国家。” 听了郑律师这番话,方有容感慨万千,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难怪平常听到‘农村剩余劳动力’觉得很不顺耳呢,原来是‘廉价劳动力’的官方用语,真xxx.。 这是资本家和劳工之间的批斗会吗?转移视线瞧向郑律师,嘿,没必要吧那个‘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强调得那么讥诮吧,虽然在改革成果的利益分配上不可能均等分配,但至少,多数人都享受了市场经济带来的实惠。陆风瞄着郑律师,明白了,这位是愤青!和愤青争执,难怪他会输。 一众等避开和愤青起冲突,得体保持着审视。 总算有了第一个同盟了!好感激知识分子对劳工阶级的倾斜,有郑律师这位看问题很尖锐知识分子为战友,在孤军奋战的方有容心安了不少。 “小方,你在基层有丰富的经验,你肯定也有所总结,说出来看看,也好让大家参考参考。”郑律师招呼着对面的方有容。 受到知识分子的鼓舞,不想让这群资本家凌驾于他之上的方有容应着声,“那我就从我打工开始到现在所积累的经验来谈谈我个人的一点看法。”在场的没一个是君子,他也不必要给什么面子。不,也不是,张校长除外,很稳重听着的张校长的眼角一次也没有斜过。 陆风继续斜着眼瞧着方有容撒野;两位丝绸商微笑旁听着这不同的声音;盛三双手抱胸满脸深沉,不知道是沉思还是后悔坐在这里,没声没息,很安静;无语的徐翊端着茶杯看着被郑律师拨了两下立即就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方有容,暗下嘀咕,难怪方有容会被有清澈大眼睛的小朋友们称呼为“大哥哥。” “我从高中毕业开始到现在一直就是做销售的,撇开所谓的历史原因、社会原因和智商、期望值等等不说,以我看来,将心比心,对‘集思广益’不肯回应的原因是各位老板们不仁不义咎由自取的结果。” “不仁不义?!咎由自取?!”啊?一起被骂了的资本家们都诧异的看着方有容。当然,知识分子的郑律师除外。 端着茶水,郑律师对方有容这话非常欣赏,跑业务有点道道的小方的嘴巴果然厉害。 对此言论,曾经被讽刺过的陆风撇着眼睛,未出意料之外,这小子不是个消停的家伙;盛三侧头瞧着骂了大家的方有容,他很好奇,方有容就那么想挨揍?徐翊也斜着眼睛,生生把要掐方有容脖子的手掌按下,现在掐方有容还早点,等一等再掐;李志远一直就保持着低调,在这个场合下,他还没资格插嘴;看着会议发起人之一的方有容,两位丝绸商无语,既然骂了大家,他们也没必要来火,不过,大白天说他们不仁不义咎由自取,要是没个合理的理由,可怨不得他们动手教训了。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 第六章 “对,是咎由自取。”不理会大家错愕后不善的视线,方有容特地强调了这不是大家幻听,他说得就是不仁不义咎由自取这八个字。 混迹在新世纪的金钱至上的社会大背景下,社会阅历是用汗水和不为人知的愤怒孤寂和失落换来的,在社会上混迹,没有一帆风顺这种词汇,背着人后,没有人没有自己的苦水,社会就是社会,容不得撒娇取巧。这些年的奔波,他也是一肚子委屈的,既然碰上了个送上门让他随心所欲的说话机会,不把握宣泄一下也对不住自己。 “先从老板们聚在一起都会抱怨的一个常例来举例吧,”方有容站起来道:“请问各位,有自己事业的的你们聚在一起谈到工作上出现最多最烦恼的是什么问题?” 不用交换意见,徐翊直接回答:“员工的跳槽。” 尽管不是绝对,但只要是做实业的,员工频繁跳槽、人才留不住是公认的难题。尽管摆在中小企业发展面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很多,业务、资源、市场、战略、企业家自身能力建设等,但企业人员流动太快,人才难以保留,中高层的流动过快的这些人力资源的问题,毫无疑问是影响众多中小企业发展的重要管理瓶颈因素,这是很多行业发展的桎梏。 这是在场的陆风、徐翊经常面对的问题,想必其他人也不可能能幸免。大家都点头认可这样的看法,此刻,他们也认真起来,他们想听听做业务的方有容对频繁跳槽的问题有着怎样的看法,这个不仁不义咎由自取又如何定义的,听听不同声音也好。 方有容看着开始关注这个话题的左右:“在这个会议桌上,我是唯一的基层人员,跳槽换工作是我正常的工作方式,我觉得在这点上我是有发言权的,撇开何谓素质、技术、跳板和政策因素等等都不谈,我想归纳一下企业是用怎样的‘诚意’来对待员工的。” “首先从人才招聘市场上铺天盖地的‘招聘英才’这个词汇上开始,我个人认为,这是当今职场最具欺骗性的词汇。很多需要招聘人员的企业或公司,只要自认为自己的公司、企业够档次,不管是流水线还是看仓库,招聘中,将这些岗位都定位在有文凭的大学生上,那些暂时需要工作的大学生会暂时为了稳定性会应聘,无法达到期望值的他们一定会在缓解生存压力之后选择跳槽,是企业自身的不合理的招聘模式加剧了员工的流动性。” 这话一出,在培训市场和人才市场有着关联的张校长附议:“小方说的对,这是个问题,现在越来越多的大学生在企业经过一年半载的培养后,如果企业不能提供一个新的平台然他去发展,那么,看不到发展的空间,他们离开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抱怨员工频繁跳槽,还不如先反省一下自己,自家的企业文化一定存在需要再梳理的地方。” “‘诚聘英才’是欺骗一,欺骗了想要前程的应聘者,自己也未见落好。算是两败俱伤。”方有容申明:“我不是人才,这‘招聘英才’不是我所主要接触的,只是从过多的广告中得到的,借此聊聊罢了,下面我想说我所认为的企业欺骗之二——‘提高待遇’。” 摸着下巴的一群人看着方有容,那个‘诚聘英才’是有需商榷的,只是这‘提高待遇’的口号不是什么欺骗吧,这是只要是当家作主的老板们都会用到的激励员工的手段和方式,这算是欺骗吗?那也太苛责了吧,这可不是劳资双方的批判大会。 “现在的实体企业基本上都会有类似“提高员工待遇”等催人奋进式的口号,本意是以此来激励员工、提高效益,也是体现企业的文化和形象,这是企业做大做强的指针表示。同样的,借着这样的激励模式,可以通过劳动去获得工资待遇的相应提高,这是给打工的人想要获取更多薪酬的希望,为了提高薪酬,他们也乐意做得更好,可事实上,作为工资待遇的策划方——企业,他们的表现却往往会与员工的诚意劳动形成一种鲜明的写照。”方有容瞧瞧大家道:“别说你们没提出这样的口号,也别说你们全部承诺了这样的口号。” 哑然中,想想,这是口号嘛,当然是经常说的,说得自己都唠了,现在想想,是有点那个了。 “‘提高待遇’这个口号让工人产生了想象欲和一种执着的期待欲,而事实上,这理想与现实之间永远保持一种距离的美感。”郑律师淡然:“由此看来,‘提高待遇’果然是企业终极欺骗之二。” 已经被刺激了,这位愤青还来文绉绉得掺和,真是的。相较他人的不满,郑律师旁边的张校长充耳不闻的态度就值得大家学习了,到底是白手起家的民族企业家,涵养一流。 “企业的欺骗第三条:‘双向选择’。”方有容道:“每次听到‘双向选择’这个词汇,我都要发傻两秒钟。这根本就明摆着的欺骗。在这根本不可能平等、诚信的“双向选择”一词中,普通的打工的劳动者哪里有什么选择权?”转动脖子看着在座的资本家们,被方有容盯着的在座的资本家们无言,这又是个新创的官方用语,对普通的打工族而言,双向选择确实就是个冠冕堂皇的人权口号罢了。 “这是政策性欺骗。”郑律师继续点头策应着方有容,他愈加欣赏这年轻人了,在社会上打拼的同时还很用心,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他绝对支持。 不断得到郑律师鼓舞的方有容抛出第四条:“企业欺骗的第四条:‘公平竞争’。” 大家昂首,公平竞争怎么了?这不是很不错的口号么。 郑律师看着方有容的眼光继续发亮,点头道:“没错,这是企业最喜欢用来炫耀自身管理体制建设的公正性的词汇和管理理念,事实上,“公平竞争”固然是一种衡量企业优劣的标准,然而这种标准的事实却是建立在比比皆是的用人制度的暗箱操作和奖惩制度的任人唯亲上。” “对!没错,特别是家族性企业上更是如此。”方有容对郑律师的附议表示了积极的欢迎。 “最后,最不可思议的口号——‘以人为本’。”响应者知识分子的号召,方有容瞄着抱着双手装深沉的陆风抛出企业家又一个欺骗手段,“就像郑律师所说的那样,官方称之为农村剩余劳动力,老板们称之为廉价劳动力,请问,在‘以人为本’这种虚伪到了极致的口号下,哪个有心思为别人的发财而‘出谋划策’、‘集思广益’、‘畅所欲言’?不被穿小鞋算是客气的了,枪打出头鸟可是千古名言。”伪素质管理层不停制造着谎言欺骗,一次又一次的欺骗,管理层都说了唠了,何况那些听着的小职员?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 第七章 这小子和他有仇吗?怎么都把矛头对着他?瞧着话有所指的方有容,陆风眼角斜得更严重了。 “金钱不等于事业。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任谁都应该直接归纳为暴发户,国外的经验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并不相融合,本身就没有什么管理经验可积累,还在肆意违背用人上基本原则和经验,国内中小型企业做不强是有理由的。”言出讥诮的郑律师颇得某些人的不满。 在郑律师的话让周遭的气氛有明显的冷冻的状况下,一直旁听着的张校长举手示意要求发言。 对中流砥柱的张校长,一直斜眼的陆风总算担负起主持人的风度,端坐身躯,客气着道:“张校长,您请说。” 站起来发言的张校长体现了稳重的气魄和良好的纪律性,“我的短期技能培训学校是直接和就业搭钩的行业,所以我对小方的某些看法非常认同,在这里,我想对那个‘诚聘英才’的问题上还有点要补充,除了小方所说的那些问题之外,我想大家也应该接触的不少其他早已流行的不好的现象,有很多并不需要人员的企业也打着‘诚聘英才’的招牌不时参加招聘会,借此达到广告效应和敛财策略,问题是,在目前人才资源供大于求的状况下,看到这样的招聘词汇,大学生自然是趋之若鹜,对企业而言是锦上添花,而深陷竞争的求职者而言无异是雪上加霜。这种职场的管理问题对想把实业做大的我们来说是个可贵的提示,是我们警惕反省的问题,旁观者的看法比当事人看待问题要明确得多。” 正所谓旁观者清,除了个别个,其他人还是认真参与思考的。 继续发言的张校长道:“我是支持小方和郑庭轩的看法的,尽管这个看法和说法都让各位觉得不太舒服,不过,既然是讨论就不应该有所顾忌和保留。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发言完毕归坐的张校长阐明观点的同时还化解了会场一个不大不小的矛盾纠纷,民族企业家保护了知识分子和劳工代表的得体表现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许,对面的方有容对厚重的张校长倍加尊崇了。 针对张校长的这个发言,大家讨论了起来。张校长说得没错,没有管理经验可积累,相互交流是必须的。 “张校长说得非常明确,现在,请大家畅谈一下关于企业的员工的管理,也将经验相互进行一个交流,若是歪主意就不要拿出来说事了。”敲击桌面的声响引起了议论纷纷的大家的注意。 敲桌面引起大家注意的是盛三。看不得陆风常常偏离中立立场的盛三挺身剥夺了陆风的主持人一职,还是他来吧。 由盛三来主持这场第三次会议,这立即得到了全体有识之士的一致默认,特别是方有容一个劲赞同的点着脑袋,他不过就说了几句实在话,陆风就一直在一个劲得拿眼斜他,一点也没职业道德。 正端正坐姿准备好好主持的陆风哑然了,他居然在一瞬间就被全体与会者默许剥夺了主持人资格?他主持得有那么失败吗? 由稳重的张校长起了个好头,现在再加上个保持绝对中立风度的主持人掌控节奏,与会者的发言也规矩了起来。 两位丝绸商之一的一位代表举手要求发言,会议主持人盛三点头示意准许发言。 他也站了起来发言,道:“我支持小方、张校长、郑律师的部分看法。对中小型企业而言,中高层的管理人员不停的流动是消耗企业发展的重要桎梏,现在,很多员工来企业就是想学点东西的,你不教,他就直接走人,你教了就是以后强劲的对手!在一个没普遍建立现代信用的现实面前,我们也很无奈。我提议,大家交流一下管理上的问题。” 这个提议得到了多数人的赞许。少部分的是方有容,撇着嘴巴只能在无言,这些资本家居然刻意把‘不仁不义’‘咎由自取’这问题给推脱开了。算了,拿起笔,承担起会议秘书长一职,奋笔记录吧。 在金牌主持人盛三有序掌控中,与会者对奖罚制度、考核制度显性化、规范化上做了广泛的讨论,当然,不免在新兴的股权激励这把双刃剑上进行了一场混战, 在股权激励的问题上,最意外的是张校长的反应了,对这新兴激励方案,张校长采取了坚决的反对意见。 坚持自己看法的张校长坦言对最时兴的‘股权激励’并不看好。“虽然在国内有蒙牛集团这样非常成功的案例,可那绝对不能代表整体。我认为‘股权激励’只能在信用制度完善的基础下才能使用,至少在目前,绝对不符合国情。”言道之处都听明白了,张校长转弯表示出了并不看好现有的商业信用体制的现实。 张校长的这个看法得到所有人一致默认,其中包含了积极提出股权激励的郑律师,理论和现实一向有着距离,信用体制不完善的现实严重制衡着积极的理论。 摸摸鼻尖,没有参与讨论的徐翊也不犹豫支持了立场坚定的张校长,徐翊同样坚持了张校长的观点:激励员工的‘股权激励’确实不适合目前的国人的信用体系,转而言之,就是目前国人的商业信用度实在不咋地。 管理可不是耍嘴皮子,除了企业家自身需要自励与自律来进行自我管理外,还要建立符合企业规模的绩效考核制度,将企业目标层层分解,形成针对各部门、各岗位的考核目标,是小企业脱胎于个体户企业后企业家所必需掌握的管理工具。找来纸笔的李志远奋笔疾书记录下这些前辈的看法,这些经验之谈对他这种初始创业的人来说可是宝贵的收获,可得记下来好好参考参考。一旁的方有容瞧着奋笔疾书的李志远,他没了话,资本家们一聊到管理上的专业术语,他就歇菜了,看来,书是一定要念的,不然,还真跟不上趟子了。 不同意见的争辩非常激励,在中立的主持人有效掌控下,激励的辩论并没有发生过激的场面,有着共同期望值的各位一起讨论了对于核心骨干的薪酬激励设计,在充分体现成长性、易操作性的同时,更要体现约束性。在考虑人才吸引的同时,更要对未来可能的退出做好充分的准备和制度设计。集思广益下,记录着大家的畅所欲言的方有容感慨万千,资本家就是资本家,一个个狡猾狡猾的,一群资本家凑在一起出谋划策,劳工阶层哪里能应对得了。可见社会再如何和谐,资本家们永远是一伙的。 激励的讨论中,钟声敲响了。短暂的停顿,转目一起盯向角落的座钟,呀,都十二点了?时间过得好快。意犹未尽的大家都看向主持人,是延长会议时间还是吃完午饭再继续? “今天会议到此为止,小方,你把会议记录整理一下,给每位与会者影印一份。今天这个话题延续到下一期再作讨论。”盛三可不想继续了,管理经验可不是嘴巴上讨论讨论就能领会的,每个企业的管理都需要按照自己的行业准则和现实状况来进行,这种讨论只是相互提供一点经验和拓宽固有的看法,过于热衷,那是过犹不及。 要把他记录的会议记录给没人影印一份?受宠若惊的方有容连忙探身夺过李志远的稿子赶紧对比补充着手边零碎的记录,这可是这个跨行业非官方组织会议的第一份正式会议记录,可不能怠慢了。 对主持人宣布到此为止,大家都意犹未尽,这种集思广益的感觉很好,相互交流得不错,这次的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举办得相当成功。 一直被忽略在一头的陆风牙痒痒,也没多话,在大家积极交流探讨中,接手家里事业的他的心态确实急需调整。继承父业的他和白手起家的实业人士的想法和看法都有差距,在不成熟的市场经济下,潜规则是不可避免的现实,可是,正如郑律师所言,金钱不代表事业,他这样风华正茂的年纪,想要独立创造出一番事业是他梦想的目标,这些同龄人有着和他不一样的阅历,这场没有谁大谁小的畅所欲言的会议让这个周末过得无比充实。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 第八章 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的第三次会议在与会者意犹未尽中就算正式结束了,宣布正式散会之前,主持人盛三示意大家商议下一次会议谁愿意承办。 两位丝绸商在徐翊先一步站了起来举手表示,两个月后的第四次会议由他们联合举办。 “没人反对吧?”盛三看了看已经半站起来的徐翊,没办法了,谁叫徐翊慢了半拍呢,他想举办,只能到下下次。 宣布第四次会议举办权归属后,盛三特地多加几句嘱咐,道:“这里我要郑重申明一下,请不要在商业味过浓的场所举办,这是民间讨论,不要和过于商业。”这个意思得到了两位丝绸商一致认可。 “你是在讽刺我吗?”陆风盯着半路剥夺他主持权后还扯他后腿的盛三,这算是朋友行径吗?请大家到这里来,绝对没存有显摆的意思,他真的没有想到老爸会突然跑过来…… 呃……老爸?对了,那群重量级的民间观察员呢? 一个个顺着回悟过来转动脑袋的陆风往后边看过去,靠墙摆着的一圈矮沙发上除了赵晓和盛家姐姐之外没人,不知何时,那几位前辈离开了,盛则刚也不在。 “在各位对如何加强激励机制的问题上进行辩论的时候,叔叔们就离开了。”盛家姐姐站了起来道:“散会了吗?准备吃午餐吧。” 难得有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刚才争论的情绪太高昂了,多半人没注意道这些前辈们什么时候走的,相互看看,刚才讨论的言辞行止应该没有出格的地方吧,对应想想,一没吵架,二没打架,三也没有骂人,很好,彼此都矜持得点点头,今天是场非常得体的会议。 第三次会议圆满的结束后,除了重新整理会议记录的方有容有点忙碌之外,大家都收拾收拾跟着邀请大家去餐厅的陆风身后走,赵晓先出去等李志远了,临走的盛家姐姐拍了方有容一下,示意了一下这会客室边的一个关着的门。 心领神会的方有容整理好了会议记录后过了去。那是个小办公室,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躺着合衣而睡的的盛则刚。 瞄瞄沉睡中的盛则刚,在他被欺负的水深火热的时候,盛则刚在这睡大觉?方有容思考着,该不该用上河东狮吼? 对方有容的到来,盛则刚没有醒来的迹象,沉睡中的眉角抹着倦意。实在不太可靠的盛则刚还是挺可爱的。 “醒醒,吃午饭了。”轻轻拍着他家的则刚,虽然很不想叫醒熟睡的盛则刚,可是这里虽然开着暖气,依然还达不到合适的温度,再睡下去会受凉的。真是的,这么累干什么还要跟来,下午也别去逛装潢卖场了,直接回家去缩被窝吧。 被唤醒的盛则刚抬起迷离的单眼皮,在最短的时间内,双目恢复了清明。看着身边的方有容,他低声道:“我会向欺负了你的陆风寻仇的。” “不用了,我反击回去了。”瞧着这个不可靠却很可爱的男人,方有容笑嘻嘻道:“由于陆风主持人立场严重不中立,在会议半截,盛三剥夺了他主持人的资格……哎?盛三?” 推门直接进来的盛三瞧着窝在老板椅里还没起身的盛则刚,显然,他有话要说。 “你有事吗?”看着没敲门就进来的盛三,盛则刚不算满意的站了起来。一旁的方有容很庆幸,幸亏他们俩都有不在非自己地盘之外动手动脚的默契,不然可要见不得人了。 “哥,下周一,我要到公司上班,给我安排一下,在中层找个位置给我。” 整理衣襟的盛则刚抬目瞧着盛三两秒,缓缓道:“知道了。” 盛三把捏在手上的一些百元钞票给方有容,“这是大家背着张校长出的,你均分一下,一共七个小孩,在适当的时间给分发一下。”今天是新年后第一个假日,还是靠着元宵节,不给小朋友们发压岁钱可说不过去,可要是乱哄哄的给,那场面并不好看。稍作商议,以不引起大人的心理负担为底线,一致决定刻意少出点。人家带小朋友们来船厂参观是拓宽眼界的,可不是想要混压岁钱,可别惹得张校长以后不好带孩子们出入。既然方有容是本次会议的秘书长,那这种零工杂事就该方有容干了。 对,还没到元宵,在传统意义上,春节还不算结束,可不能不给小朋友们压岁钱,方有容很乐意接手这个任务。 交代了这事后,盛三就离开了。 看那合上的门,盛则刚转目瞧数着钞票的方有容道:“你们聊了什么?他居然主动提出要求上班?” “聊了些管理上的问题吧,有些我也没听懂。对了,盛三以前没上过班吗?”方有容好奇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没正式上过朝九晚五的班,他不喜欢,说公司的铜臭味太重。” “他当他自个儿是贾宝玉还是林黛玉?下次他说这话立即断掉他的零花钱,看他说得出口不。”方有容对这个回应非常不满意,吃饱了抻着的,还是肚子不饿,才有这样可恶张狂的言论。 “是!”盛则刚肃然回应太座大人的交代,惹得方有容大笑起来。 盛则刚帮方有容找出几张粉色打印纸来,折叠做成小信封,把压岁钱派发放进去,一人二百的数目不会构成张校长的心理负担,大家想得很周全。 收拾停当,赶紧下楼去聚餐地点——食堂。 延续了第一次会议的格式,没有特例,全体与会者都在船厂的大食堂用餐。 端着消过毒的不锈钢餐盒,选择打上自己喜欢的饭菜,这回到大学食堂的形式让大家很放松。 食堂很宽阔,也很干净,时间不早了,大食堂内轮班就餐的员工也差不多到了尾声。享用免费午餐的参观船厂的家长和学员在大餐厅内相互交流着所接触的工作和生活场所的所见,从气氛上看,他们应该是很满意的。另外一边长桌上,乖乖的小朋友们一个个脖子上都被围上了个围脖,卷起袖子用勺子挖着饭菜吃得很欢,一旁的大哥哥很有威严的关注着小朋友们,让所有瞧着的大人们看得非常可亲可趣。 从大消毒柜取出餐盒,转身瞧盛则刚颇为犹豫的样子,方有容斜眼道:“怎么?”真是的,大家都吃一样的,他显摆什么娇贵呀。 不理会方有容的挑衅,盛则刚向与会者聚集的餐桌方向低格眼色示意一下,方有容转身瞧过去,难怪盛则刚会分神,那边的气氛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赶紧过去瞧瞧去。 那边,郑律师正在把那位在行政楼的大厅内作画的艺术家介绍给大家。那位艺术家一点也没有预先以为的傲慢,在郑律师的引荐下和大家招呼着,还有点腼腆,是位挺醇厚的一个人。 那不协调的气氛来自于郑律师和有那位艺术家不一般的亲昵。一旁的李志远和赵晓看得哑然了。盛则刚看着,不同性向的人要在主流中坦然,那份艰难不是主流群体所能体会的,就如他,若不是遇上方有容这个愿意在没有安全感没有承诺的孤寂中依然等待他的异类,他的人生也并没什么期待。 这两位难不成是一对?带着疑惑,都不免把目光看向开始用餐的张校长,对大家揣测着的目光,张校长没什么感觉。 “叔叔!”吃完了午餐的小虎头绕过自家的爸爸招呼着旁边的郑律师。抽出纸巾,郑律师熟练的抓着小虎头擦着油乎乎的小嘴巴和小手。 “爸爸。”张校长的小儿子还算给张校长面子,叫唤了一声也跑去挨着郑律师了。领着其他吃饱喝足的小朋友们过来的那个大哥哥客气的向大家招呼后,也过来招呼,“爸爸,郑叔叔。” 郑律师笑着点点头,小朋友们的大哥哥坐在他们旁边说着话,一家子的关系无比融洽。在小虎头的带领下,小朋友们张牙舞爪的向可亲的叔叔们形容着所见的巨大的厂房中的大机械和在建的大船,兴奋的激动的抢着向叔叔们表述,童言童语中,惹得无数笑语。 郑律师这边和乐融融的气氛让一旁的盛家姐姐瞧着彻底无语了,她身边的徐翊没去在意别人的生存状态,伸筷将她餐盒中的肥肉夹走,女人一般都不喜欢这玩意儿的。对徐翊的细心,盛家姐姐含蓄道了谢,惹得徐翊挺不好意思的,哼哼唧唧磨叽半天,这才发出下午去约会的邀请,微笑等着盛家姐姐欣然同意。 不在乎别人眼光的这一家人很和谐。人家一家子和谐,那其他人更应该保持平常心了,端着饭菜过来坐的陆风看得十足羡慕。那羡慕的眼色看在方有容眼中恍悟,可算知道为什么陆风和郑律师一下子成了哥俩好了,原来如此。 被推了一下,方有容瞧挨着他站着的盛则刚,瞧着那边,盛则刚低声道:“你也羡慕了?” “我干嘛要羡慕别人?你不是也挺好的么。”方有容瞧了盛则刚一眼。虽然不太可靠,可他家的则刚还是挺不错的。转身赶紧打饭打菜去,这会儿都饿坏了。 盛则刚怔了一下,旋即欢喜得笑了起来,连忙跟上。 “小方,这边坐。” “来了。”是张校长招呼他呢,不挑食的方有容随意选了几种就抛下了盛则刚,乐颠颠得跑了过去。 ……,夹着大鸡腿正想讨好他家有容的盛则刚盯着转身离开了的方有容,真让人不痛快,他的爱人怎么能听到别人召唤就像小狗狗般摇着尾巴溜达跑了呢。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 第九章 方有容听了招呼,赶紧端着餐盒溜达窜过去和张校长坐在一排。和张校长聊天说话挺有意思的。 张校长对面是盛三旁边有个空位,随后而至的盛则刚端着盘子抢着坐下了。 一点也不想招惹他们的盛三瞄着老哥的餐盘上堆着的四五个鸡腿,一向对什么松茸、鱼子酱所谓的高档货有兴趣的老哥何时喜欢上啃鸡腿了? 招呼方有容的张校长已经吃完了,笑着道:“小方,想不想挣点零花钱呀?” 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校长对面的盛家兄弟表情立马有点发呆。 这话听起来怎地那么怪呢?像是手拿棒棒糖引诱路边小孩子的感觉,旁人听得也都动摇了起来,这世道是有点那个。 瞧着方有容发怔的脸色,张校长奇怪了,确认着道:“我听郑庭轩说,你决定暂停下工作,准备去上学,难道不是吗?” “是的。”方有容点头道:“除了徐翊那边,其他的工作我都交付清了。”既然郑律师和张校长是一家子的,那么,张校长晓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可张校长所说的零花钱是什么意思? 被张校长的话给刺激了的关注这边状况的大家都过来过问两句,噢,小方要上学深造啊,这是好事。 瞧大家关心的热情模样,方有容心里暖和和的,不过,他更惦记张校长所说的零花钱的事情,既然是张校长提出来的,一定有个说法。上学之余,还能挣点零花钱,也是很有诱惑力的,对钱财,他向来不存在什么抵抗力, 确认过方有容确实辞职去上学的状况,张校长笑道:“现在上学的假日相对比较多些,要是时间上允许,每个月抽出两三次到我的学校给学生上上社会课吧。” “我?”方有容诧异得看着张校长,不可思议的确认着:“我给学生上课?”这社会课又是什么定义? “不该说是上课,就是和学员们交流一下社会经验。把你的求职经验和对就业上的看法总结一下,给那些还没有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提供一些职场上的经验。” 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张校长认真的解释道:“到我的学校接受技能培训的年轻人学到了技术,进入我们所推荐的企业就业,相对而言,收入和工作的稳定性上都算是有一定的保障。可现实中,多数的学生来学习一技之长并不是原意,走出培训基地去适合的单位做所学的技能工作,这样下来,不出几年,会有相当数量的人会离开工厂,重新走上社会,在类似销售这样的无需技能的行业内来争取创业和发展。” 身后一桌的郑律师接口道:“这是个趋于严重化的现实。对蓝领,我们的企业给予的可期待值并不高,这些年的跟踪调查,男性青年放弃所学的技能走入社会做营销或者其他无需技能的行业的比例趋于增大,对转行,他们期待值和复杂的社会状况不断产生冲突,这个年龄想闯一闯也是应该的,可是现今的社会状况只能用‘急功近利’来形容,过于期盼就是灾难了。作为想要对他们负责的想法,张震在教给技能的同时也开了一些社会课程,让他们尽快了解社会,进入社会,也是降低将来他们进入社会的生存成本的一种方式,我想,张震邀请你讲课就是这个意思。” 应该毫不犹豫拒绝的方有容被“我邀请你”给怔住了,张校长邀请他呢,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吗?他上学时,考试的分数可基本上都是八十分左右,请他给学员上课,开玩笑的吧。 知识分子郑律师的分析很得大家的赞同,社会就是社会,现实中,蓝领的技能型的工人是所有工厂必须的重要环节的人员,不可思议的现实中,技工永远得不到应得的待遇和相应的社会地位,这点早就是公认的主流现象。不是在这一行内生存,是不能了解其中的焦虑和差距的。 大家瞅着,张校长还真是有心人,邀请世故又有基本原则的跑基层的小方做所谓的社会课还真是个好主意.对自己能力范围内所得的成就引以为傲的小方挺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的,再加上大家都见识过的那媲美传销员的演讲口才,给还未步入社会的年轻人讲讲社会课,绝对没什么问题,这活,小方一定能胜任。 “只是在求职的规程和方式、在城市的生存成本问题连带说说,至于社会法律的部分,我会提供一些资料的。”边做事边思考的打工族并不多见,世故中有着不可不妥协的原则,郑律师挺欣赏方有容的。 “本来郑庭轩也闲暇时给学员们做了一些法律上的课外讲座,可是,效果并不理想。这人话说多了就没了好话,你们猜猜有一回郑庭轩给学员讲法制普及讲座课,他说了什么?” 瞧有点发恼的张校长,再瞧瞧当什么也没听到的转头盘弄小朋友们的郑律师,哼,讼棍能有什么好话,前后左右都凑过来,快说来听听。 “他居然在大课上对着上百号学员嚷嚷着:‘社会是不公平的,请接受现实吧。’”张校长恼火扭头对着郑律师道:“这话是可以随意说得么!” “比尔盖茨的这句名言在现实中没有一点可反驳的!是事实,为什么要掩耳盗铃?”郑律师一点也不肯承认错误。 “任何时候都可以说,就是不可以在讲堂上讲!你!下岗了。”难得发脾气的张校长发火起来也是相当有魄力的。 听着这话,探着头听着的徐翊忍不住笑起来,平常他也是这样欺负小方的,没想到,张校长也这般欺负郑律师,真好玩。 张校长的解释引起多数人的共鸣,比尔盖茨这句名言,大家都默认,可就算这是现实中的真话,作为站在课堂上的讲师也不该否决学生对未来前程的希望。 这是郑律师的错,在课堂对那些对未来充满渴望的年轻人们讲这种话,那确实有失妥当。就算成功的概率越来越低,可付出努力也是能抓住成功的尾巴。没错,坚决支持张校长找小方,让郑律师彻底下岗。 再次被关注的方有容手脚有点慌,明明应该拒绝,可方有容心痒痒的,给学生们上课吗?听上去好高尚,这算是人生不同的机会吧。想了想,方有容求证道:“这个上课,也就是讲讲我的一些社会经验吧?不需要考试吧?” “不考试,就是像闲聊一样就行。”张校长打消了方有容最大的不安,笑道:“在我看来,遵循做人做事的基本本质就是成功的首要条件。你只要随意讲讲基本法律知识、职业基本的职场交际等等的基础,夹带着些求职的经验和业务经验还有城市生存成本之类的事情,什么都可以说,这只是学校给学员一个更快贴近接触现实社会之前的过渡方式.” 张校长道:“不过,你也不要对听讲的学员抱有太大的期望值,安排这个非专业的社会课程,只是我从对学员们未来负责的想法出发,至于,学员愿不愿意听,有没有听,有没有思考,这就不是学校可以掌握的了。” 转头看了一下盘弄着他家张扬的郑庭轩,犹豫了一下,张校长感慨道:“其实,郑庭轩在课堂上发火讲出不合适的话,也是大多数学员们根本不用心听,让他非常沮丧而导致的。小方,不要高估了学员们的用心程度。” 算是得到道歉的郑律师哼了一声放开了捏着张扬小脸蛋的手指,也就算了。张校长的话引起大家一致的同意,现在出门求职的多半年轻人的心态并不正确,要么太自卑,要么就是对前途期望过高,还对他人的经验不用心,你苦心为他们积累一些社会经验而忙碌,多半人不但不能领会,还嫌耽误了他们玩乐的时间,没有比这更让人沮丧的了。 “我……我可以吗?” “别犹豫,我对你有信心!” 瞧着对自己信心十足的张校长,被点燃了豪情的方有容也激动起来,“谢谢给我的这个机会,我愿意尝试!” 瞧着双手紧握在一起的张校长和小方,旁人都撇撇嘴巴,坚决维护蓝领阶级的小方确实是个朴实的小孩,还真容易被煽动。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 第十章 大家善意的笑声没有刺激到斗志昂扬的小方,就算脸皮厚又怎么样,这对他而言,这何尝不是一次机遇。 把握机遇本就是到城市闯荡的年轻人该具备的能力。 这边的热闹和参观船厂的待培训人员那边的热闹没什么关系,待培训的人员吃完午餐后,已经在船厂的中层干部的集合下开始继续参观行程。下午的行程就是两队交换认识上午的场所,至于已经去过了部分厂房的小朋友们就没必要去职员的生活区参观了,小朋友们的行程被安排得很有意义,他们将登上正在认真安检的吊塔升降机,到船厂的上方俯瞰整个厂区。围绕着大人转悠的小朋友们已经迫不及待了,期待着安检的快点结束。 谈笑中坐下,皆刻意忽略着盛三的哥哥餐盒上堆得好几个大的鸡腿,大家开吃吧,再不吃,饭菜可就凉了。 盛则刚沉默得看着餐盒堆着的鸡腿没动,眯眼瞧得翘着唇角正想言出讥诮的陆风话还没来得及说,突来的静寂让他奇怪,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顺着盛三递过来的眼色,陆风站了起来顺着影响了大家情绪的缘由处张望过去。 从餐厅那边往这边过来的不是他家老爸那一伙儿么?这些长辈到这又想干什么?陆风烦躁起来,父亲虽然严格,可是也不应该不停干扰他的独立交际吧,他会被同龄人耻笑的。 挺尊重长辈的张校长最先站了起来。跟着张校长,除了方有容往下缩之外,旁人也都起身恭候了,这些长辈们有什么话要指示吗? 往人后躲的方有容也是没办法,不被长辈待见,那是很伤自尊心的。 有被首长视察的感觉,迎候着迎面过来的长辈们,好在,长辈们表现得很慈祥,那慈祥的模样刺激得那一边不满着的陆风的面部肌肉都抽搐了起来。盛三无言瞧着,陆风的父亲可不是善茬,怎么会这般抬举他们一伙? 看看这些多半在三十而立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们,长辈们显出欣赏的态度:“听说你们安排在食堂用餐,我们来看看。”旁边的一位长辈笑着道:“不欢迎吗?” 午餐时间过了,暂时休会吃午餐的这些长辈们下楼时顺嘴问问小朋友的营养午餐的事情,听到的却是小朋友们和陆风那边的所有与会人员及其这次来工业旅游的人员一样,全部在食堂用餐,其中,陆风还特地嘱咐,不需要特别加餐,和船厂职工一样就成。听了陆风这个安排,诧异之余,作为长辈还是很高兴的。新一代的交际方式和老一辈在酒桌上交际应酬的惯例不一样了,在新世纪的现在,这很值得在小范围内推广。 在大哥哥的带领下,已经把小手小嘴巴都擦干净了的小朋友们争着向特地关怀他们的叔叔爷爷问好。 噢,长辈们对嘴巴甜甜的可爱的小花朵们最没有抵抗力了,亲切摸摸抱抱可爱的小花朵们,询问小花朵儿们是不是吃得饱吃得好,那慈祥的姿态看得陆风的面皮再次抽搐起来,瞧得他身边那些朋友们想笑又不好笑出来。倒是对陆风的父亲慈祥表现起着感慨心的张校长悄悄低下了头,瞧着张校长的表现,让怨念父亲干涉他交际的陆风心安了不少,也是,父亲再如何霸道,有总比没有好。 大家被长辈们展示着慈祥给吸引了注意力,那边,趁着所有人转移了注意力的空,可算是逮着机会的盛则刚赶紧把餐盒内的鸡腿一个个往方有容餐盒里顺。百密一疏,这一出正被感慨低下脑袋的张校长瞧个完整,恍悟的张校长不多声的转开了视线。 这算是乾坤大挪移吗?转回脑袋的方有容盯着餐盒中多出来的一摞子鸡腿,就算是白吃的,也没必要把便宜沾到这份上吧,为了不被陆风耻笑,得赶紧吃掉。 瞄着埋头啃鸡腿的方有容,盛则刚喜得美滋滋的。 抱抱滑溜溜粉嫩嫩的小朋友们后,慈祥的爷爷们要给祖国的花骨朵儿散发红包了。 长辈们为每位小朋友都准备了一个红包,还准备好了传统的场面话,“好好学习,将来要建设我们的国家。”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红包,比他们这些叔叔刻意准备的瘪瘪的小红包要厚实多得多。对送到面前的大红包,一群小朋友眨巴着眼睛,那想接又不好意思接的市侩小模样儿,特有趣。 “这个……”瞧着这状况,张校长有话要说。 “监护人不许多话。”长辈们吩咐道:“现在还是在新年中,给小孩子们压岁钱是长辈的心意。” 面对眼前的压岁钱,小朋友们的大哥哥和小朋友们都充满期盼的等着监护人发话。最终张校长妥协了,点点头:“要把爷爷给你们的压岁钱用在学习上,知不知道。” “是!”收到了厚实的压岁钱的小朋友们开心的嚷嚷着,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位小朋友们的大哥哥了,这位小朋友们的高中生大哥哥接过厚实的压岁红包之后乐得呵呵笑个不停,惹得一旁的他的家长都不好意思了。 这孩子……,贪财不至于,那得到压岁钱表现出毫无保留的欢喜,也让给压岁钱的长辈们高兴。 “这个是你的。”捏着的最后一个红包递给了躲缩在人后啃鸡腿的方有容。 众人瞩目下,放下正在啃着的鸡腿,匆忙找出餐巾纸擦拭手指后接过陆风的爸爸递给他压岁钱红包,尴尬又狼狈的方有容哑然着。他也有红包?难道因为小朋友们称呼他为“大哥哥”,他也由此得到个厚实的大红包?该不该对这意外之财表示一下兴奋呢? 瞄着递到方有容手中的大红包,并排站着的盛家兄弟的表情再次有点呆,那另一边的陆风的表情更呆。 ……? 为什么给方有容红包?就算小朋友们叫他大哥哥,可还有个被唤着大姐姐的盛家姐姐为什么没有?这中间似乎出了点差错。 那些已经没有资格得到压岁钱的其他与会者们瞧着居然也得到压岁钱的小方,这该不该羡慕?正想着当口,大家忽然察觉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刚才盛三的哥哥盘内堆了好高的鸡腿怎么会全部转移到了小方的盘子里?这……又是个问题。 处理最后一个红包,陆风的父亲抱起站在外围的那张校长家的小儿子,那乖巧清秀的小模样儿很得长辈的喜欢,“跟爷爷说说,你长大后的理想。” 张校长家的小儿子瞧着可亲的叔叔兼爷爷,认真道:“我长大了要成为科学家!” 呵呵,果然是小孩子的志向。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现如今的社会人在内心的打心眼里都没人愿意当没什么“钱途”的科学研究者了。陆风的父亲善意笑道:“要想成为科学家很辛苦的,经商会容易一些,不想成为大商人吗?也好,成了科学家之后带着技术再来创业……” “不可以这样。”张校长的小儿子认真道:“爸爸说:‘要是科技研究人员都去经商,那是场灾难’,我只要做像爸爸一样的科学家。” 听得感动的同时不免疑惑,这孩子不是张校长家的小儿子吗?张校长和科学家可搭不上界,这个时侯,旁听者不得不联想到第二次会议前网络连接的那位身处国外的科学界代表了,那位不是是和张校长家的小儿子长得及其相似的目前在海外的科学家了么,那么……应该、也许、可能、……肯定……吧。 怔怔的瞧着胳膊肘上理想坚决的漂亮小孩,哦,好可爱,好想偷回家,舍不得撒手的陆总盘算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不可以偷回家当他家的小孩? 不甘心弟弟一个人被称赞,小虎头也嚷嚷着自己要当父亲一样的商人的伟大志愿。在小虎头的带领下,其他小朋友们展开手臂争先恐后的向爷爷们倾诉着他们的理想,四五个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到底说了什么,没几个听明白的,可这朝气蓬勃的气氛足以让长辈们开怀的了。 在大家的关注下,陆风的爸爸犹豫再犹豫,最终没有对张校长家粉嫩嫩的小儿子采取偷窃措施,不依不舍放下了宝贝,害得关注着的张校长好好紧张了一把。关注完祖国的小花朵们,特地过来散发压岁钱的长辈们也要去小餐厅用餐了,他们此次聚会可不是一场轻松的聚会,接下来还有严肃的会议要继续。 番外——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第三次会议 第十一章 目送长辈们去了小餐厅,除了被父亲不停干扰了他的威严的陆风一个人颇为沮丧之外,被长辈们关注既紧张又兴奋的大家都还适应,长辈们都挺慈祥的。 得到了丰厚的压岁钱大红包,那些本应该到了午睡时间会困顿的小朋友们对即将要参观项目兴致昂扬,快乐的寒假随着今天的探险将会画上完美的句号,这是小朋友们最快乐的一个假日。没办法,传统意义上的压岁钱对小朋友的感染力是很大的。 借着这空儿,没有被长辈出手阔绰的气势给压倒的方有容掏出那早已准备好的有点瘪的粉色手工小礼包给小朋友们,“这是叔叔们诚心诚意准备的压岁钱,给你们买漂亮的画笔和本子。” 粉色手工小礼包比刚才的红包要瘪得多,不是因为叔叔们吝啬,而是不想让监护人心存负担的一份心意,一旁的张校长也没有阻拦,开心向叔叔们道谢的小朋友们在大哥哥的协助下,将其仔细的放进了背包内。收益丰厚的小朋友们跟着过来领他们去吊塔的叔叔们向高大的吊塔进发。有小朋友们的大哥哥在,家长们非常放心。 刻意忽略努力啃完最后一个鸡腿的方有容和瞧着一个劲乐的盛则刚,陆续用完餐的大家也准备要散了。留在值班室影印的第三次会议的会议记录也订册好了,散发给大家带上。 短暂的聚会让与会者们都很愉快,对日渐忙碌于事业的他们而言,这种沟通和抒发各自见识的小型沙龙聚会短暂而又有一定的意义,有着优秀同龄人的映衬,那份在对事业和社会的倦怠感及其一叶障目的傲慢也悄然退却了,彼此都在审视和关注中继续成长。 这里离市区是远了点,早已记下再联络的号码,两位丝绸商最先离开了。不耽误个人时间的短暂的聚会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这不,第三次会议刚刚结束,大家已然期待第四次会议的来临了。 郑律师的那位画家也客气的告辞去行政大楼去作画了,张校长和郑律师要留下等到学员和家长们都参观之后一起同行回程。他俩一起和陆风送着大家。 借着空,一直无言的李志远找上了正在动着心思究竟到什么地方约好的徐翊。 徐翊对李志远的印象不算好,没什么接触也更是少了些了解,对李志远找上他,徐翊有点意外。虽然和方有容同龄,毕竟李志远是才步入职场的,脸皮远远没有小方厚实,看明显有点不安的李志远,态度客气的徐翊让算是鼓足勇气的李志远一定的支持。 徐翊的好态度让李志远安心了些。自从得到方有容给的徐翊房屋的具体尺寸后,李志远用心和设计人员精心做了得体的设计,并且用软件做出了立体效果图,全部下载储存在u盘内了。本一过来就找着时机和徐翊说话,可是实在太陌生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搭话,这算是临走前最后的机会,李志远把握了。 接过储存房屋设计图的u盘,徐翊道了谢,一旁的盛家姐姐得体的当什么也没听到的,徐翊买房的事情,方有容已经嚷嚷过了,对她而言,所结识的男子的财富已经不是重点了,重要的是人的本身。 谢了李志远的好心,徐翊请着盛则柔往自己的车那边走,拉开车门,那刻意码放整齐的透明玻璃盒内含苞待放娇艳的玫瑰花让盛则柔看得温柔,这种含蓄的浪漫方式获得了盛家姐姐的欢心。 远远瞄着向自家姐姐施展浪漫攻势的徐翊,盛家兄弟俩可没什么好感,身为男人的他们很清楚,男人没个好东西,他们会帮姐姐好好监督徐翊这个人的。 “你!别跟着我!”盛三扭头警告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方有容,他可不愿意掺和在方有容的捉迷藏的游戏当中。 根本就没想跟着盛三的方有容有点冤,大家一起往停车场走,他只是顺路罢了。 拉开自己的车门,笑眯眯的盛则刚示意方有容过来上他的车,别想找顺车了,重色轻友的徐翊早把他三振出局了。 瞄着幸灾乐祸的盛则刚,哼,真小心眼,他是那么没眼力见的掺和在朋友的恋爱中的人吗?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居然这般小看他,真想把这人三振出局。 瞧着李志远和赵晓道别离开的身影,对这个组合实在想不通的陆风一眼瞧见在面前晃悠的方有容,被父亲误会了的他越想越不满,怨念一出,一个跨步过来拦方有容去路,哼哼道:“把压岁钱交出来!” 被堵截方有容旋即捏紧了口袋,哪有收到手的压岁钱往外吐的,不可能!那是陆风的爸爸给他的,就算要收回,那也是陆风的父亲来要,凭什么陆风来要? 避开那无聊到极致的吵闹,盛三上车发动引擎把车滑得远远的,他走了。 瞧着败坏他家有容名誉还不客的陆风,心存不满的盛则刚卷起袖子过来了,还没跟陆风要他家有容的名誉损失费,这小子居然跑来向他家有容讨要压岁钱,过分!陪着陆风意思一下送客的张校长和郑律师心照不宣旁观着,总算确认了小方的对象是谁了,只是居然会是盛三那个过于小资的哥哥,着实让人意外。一直是‘观察员’旁观会议的盛三的哥哥给人的感觉似乎很容易亲近,其实不然,至少郑律师就绝不会主动和这种类型的人聊天,这人不好惹。 探头瞧了瞧那边的喧闹,不知所谓的争吵没影响到徐翊的行程,那随时随地出卖他个人信息资料的方有容该好好被欺负欺负了,撇下小方,徐翊载着美女约会去了。 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金融都会中占据片瓦之地,任谁也不是好惹的,几招就撂倒了陆风,完胜的盛则刚展示了他不为外界所知的强横。 示意方有容上车,驶出这广阔的船厂,盛则刚炫耀着笑道:“看吧,我说我会给你报仇的吧。” 瞄着后视镜那被忍俊不住笑着的张校长扶起来还在犹自愤愤然的陆风,方有容哑然了,转目瞧着居然对好朋友使用上拳脚的盛则刚,他还真没法了解盛则刚究竟是温柔还是野蛮,不过,被情人维护的感觉还真不错。 对揍了陆风,盛则刚没什么愧疚,经常在一起,这种打法早就习惯了。掌握着车盘行驶在开阔的大路上,盛则刚看着方有容笑道:“我们家有容这样被看重,我的压力也增大了,看来得花点时间好好盘算盘算,可不能让你有跑了的机会。” …… 没得到回应的盛则刚瞧着摸着下巴陷入思考的方有容,他好奇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正在想你这番话是在赞许我?还是是对我的猜忌?” 扶着几乎打滑的车盘,盛则刚喃喃道:“你有多么的不浪漫,我算是知道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此类主题不明确的我自以为浪漫的言辞,以后尽可能不说了。”为什么他说个小小的浪漫的言语到了方有容这边就转了味?真值得反思。 瞄着泄气的盛则刚,方有容隐着笑意,呵呵,他家则刚受到打击了。 “我们回家吧。” “回家?”盛则刚看了一眼车载的时间器,现在是午间一点还差点儿,正是逛街的好时候,为什么回家?看着也在正视他的方有容,那目光中的关切让盛则刚心头热热的,他家有容的意思他知道了,“我们能同时有闲暇的时机并不多,今天就按照原计划到处看看,明天不还是周末么,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在家里好好休息。” 看着精神很好的盛则刚,方有容点头同意了,分分合合的好几年,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吧,对此,不期待是假的,反正明天还是周末,明天好好休息一天也是。 说了并不是情话的情话让车内的气氛粉粉的,盛则刚安静的开车,方有容看着前方,早就丧失了四季原则的都市,在今天的阳光下浑然多了春的气息。今天、明天、今年、明年、现在和未来,他们都将会在一起………… 〈完〉 细雨57 艳阳高照下,尽管期待已久的第三次会议和预想的很不一样,却依然热闹之极。短暂的愉快聚会之后,为自我前程,各奔东西。 按照计划,跻身在偌大的包罗万象的装潢大卖场里,第一次约会的方有容和盛则刚为了未来共同拥有的新房的每一个细节热烈讨论着,当然了,这种讨论多半是以方有容完胜为最终结果。 累了,和温柔的情人并肩坐在小咖啡店的落地玻璃前闲坐。点上一杯咖啡闲坐小半天,都市人消遣方式也并没什么创意,单调和浪漫并称,也算是都市小资的一景吧。 春节的喜庆消失在都市的繁忙中,追逐着城市节奏的每个人都匆匆忙忙。这个城市有多忙碌,都在玻璃窗外穿梭来去的行人中体现着了。 耐心诚心的观察着这个社会的方有容非常用心。 跟着方有容注视着窗外穿梭的人群,穿梭涌动的人海那麻木的表情让人烦躁,盛则刚很不喜欢。冷漠的都市,充满了棱棱角角。 “那不是麻木,只是城市的节奏,”方有容道:“你不知道地价很紧张么,在这里生存,就像是在蛇窟,人人都在抢地盘。”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和不被抢夺了自我空间,各自竖起自我防御又有什么可不喜的,走在大街上的他们和任何人都没什么两样,区别只在于‘旁观者’和‘当事人’而已。 转目瞧着盯着他看的盛则刚,道:“怎么了?” “很有同感,我们一样。”盛则刚莞尔笑了起来,商业更是如此,和面无表情的行人不同,商业上的同僚们嘻嘻哈哈的,而暗下里可不知道使出多少绊子,‘人人都在抢地盘’这种形容词用得还真恰当。再看窗外匆匆忙忙的路人,他的感觉好多了。在陌生的城市中打拼,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们回家吧。”喝完最后一滴不咋地的咖啡,方有容建议。 “好啊。”盛则刚同意。不想看电影,不想打电玩,不想去夜世界消遣,不想去逛街消费,那只能回家了。 千万人交织的城市,真正落脚点只有亲人的身边,千万的同类中,能给予温暖的只有爱人的体温。 窗外的喧嚣无法影响到室内的安宁,*不是互动的全部,温柔的拥抱,虔诚的亲吻,温情的依偎的两个人描绘着共同的未来。 借着双休日的最后一天,联合盛则刚将冬天厚重的窗帘取下,换上从布艺店精心挑选回来的翠色的布曼挂上,瞬间,小小的屋子透着春意。追随着生活的节奏,为小家换新颜而忙碌着的两人其乐融融。 看着焕然一新的小窝,盛则刚推着方有容,“这个家挺好的,要不,把这个房产证加上我的名字,咱们就这么过,怎么样。” “好啊。”方有容低语。小小的屋子没有大套间的豪华,安静的、吵闹的都在咫尺之间,相视而笑下,各自散开,轮值的盛则刚去做晚餐,方有容下去把部分需要干洗的衣物送到社区,顺便带点小包子回来,层层叠叠的楼宇遮挡了晚风和夕阳,却遮挡不住心底的欢悦。 上班日的生理时间促使两人准点起了床,盛则刚要去上班,方有容则要正式去向徐翊辞职,想必肯定会被小心眼的徐翊削上一顿。 “你笑什么?”系着领带的方有容瞧着一早起来就对着他傻笑的盛则刚,还在笑他把陆风的爸爸给的压岁钱藏在被褥下面?不至于呀,所有得到的红包都放在被褥下面呢,这是压宝,来年再用,这样能起到聚财的作用,他一向比较迷信的,这,盛则刚又不是不知道。 对着他笑的盛则刚满眼泛着算计,笑得方有容紧张兮兮的,笑得这么鬼祟,盛则刚想干嘛? 从口袋掏出个纸张晃动着,盛则刚笑道:“上学手续都办好了,今天不去报到,你想要旷课吗?” 眨巴两下眼睛,方有容盯着盛则刚对着他得意晃动的纸张,那是学校的通知书?什么时候办好的?他怎地一点儿也不晓得? 对方有容的诧异,盛则刚很得意,自打去年他家有容在睡梦中大唱“读书郎”后,他就借着人脉找着学校和合适的专业了,高校都有不为外界所知的一些潜规则,安插个不以文凭为最终目标的插班生对他而言绝对不是难事,一直没和方有容提起,实在是爱人的自尊心过强,做个事情讨好讨好情人还得看眼色,这次做得还算成功,他这个情人当得可是挺辛苦的。 一把夺过那个通知书展开确认。 噢,这种高校他有资格去旁听吗?抬目瞧着欢喜得等着夸赞的盛则刚,方有容想夸赞的言语也无法说出口,上这样好的学校,肯定花了不少赞助费吧,很想知道价码的方有容最终没有开口。 再瞧那通知书,方有容不可置信道:“啊?今天是开学日?” “对呀。”盛则刚对方有容的惊讶很受用,学校和专业都是他做主确定的,不以学历为最终目标的插班求学方式应该会让方有容少了些顾虑吧。 措手不及的方有容斜着眼瞧着得意洋洋的盛则刚,他算看清楚了,常想搞出浪漫气息的盛则刚一点也没有浪漫细胞,不太可靠的缺点之外再加上一个故作浪漫的缺点。这种事情至少昨晚就应该告诉他,惊喜之余,也好让他有个准备才对,现在才说,除了惊喜就是慌张了。 压着时间点,赶紧往学校冲,他这种插班旁听生可没资格晚到,没点社会常识的盛则刚害死他了。 可算有专程送一下的理由,将方有容送到学校门口,盛则刚洋洋得意的向情人挥着手道别,他也要进入繁忙的工作中了,就像方有容所形容的那样:这个都市中,人人都在抢着地盘,他也不曾例外。 现在的学校过于宽敞了,扩招下的高校内人来人往,不断问路下,方有容总算找到他的学院。 盛则刚自认为挺浪漫的行径让方有容吃尽了苦头,靠关系进来的插班生居然没按时报到,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得到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好在,这种挨批的状况不会真正影响到方有容,在业务量少的时候,这种批评听得多了去了。 可不管怎样,挨批的方有容还是在心下把盛则刚骂个半死,这家伙特权阶级当久了,人情世故都不晓得,真是害死他了,看来在短时间内,他别想在老师这边有好印象了。 虚心接受批评教育的方有容暂时过了这一关,就算没有助学金,临时学生证、校园卡什么的都需要补办,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用跑的把手续办得差不多,赶着去了教室,掺和在一群稚嫩学子当中,衣着职业西装的方有容备受瞩目。在这瞩目和审视的目光中,在社会上已经待了好几年的方有容不得不盘算着该怎么抢地盘了。 细雨58 作战准备作得有点早,虽然骄子们并不掩饰对靠赞助进来的插班生的排斥,扫视过来的眼光也无所忌讳,可不管是好奇,还是不满,得承认,现今这个社会的理念是有点不太正常,靠着后门或是赞助得来的编外名额也是有关系有本事的代名词,方有容的求学生涯应该不会有多艰难。 抱着一摞子没处放的书本,跟着大溜不停转换教室,察言观色中,小半天的课程下来,方有容已经找到了好几个能说上话的同学了。 上学的滋味还要慢慢体会,整个下午都奔跑在学院的有关部门办理着手续,最终,抱着发下来的一摞子书本腾不出手来的方有容千辛万苦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赶紧回家把书放下后,到夜市上转悠转悠买上几件适合上学穿的衣装吧。插班在大一那些才二十岁出头的同学们中间,不装嫩也不行呀。 连续几天艳阳天,春风还没刮起,温度已经收不住往上窜了。 堆满沙发的新装衣袋让进屋的方有容瞧得发怔。都市的四季轮回已经被人为淡化,不过,再怎么说,‘春’也不应该是收获的季节吧? 看着堆满沙发的精美的衣装,他深切体会着傍大款的原罪。 “只消得三两软语,物质皆能信手沾来,不可抵御,方为原罪。” …… 特地赶早下班跑去给方有容购买的衣物以来讨好情人的盛则刚有点哑然了,“……,有容,你就明说了吧,你是不是想转专业?是去中文系,还是想读哲学系,直接说,我赶着给你办了,别委屈了。” “不,只是抽空看过几本‘起点’推荐的架空小说而得来的随性谚语。”方有容对这种非褒义的质问已然无所谓了,贪欲本来就是人之原罪,是让人高兴到抽筋的原罪。其实,他还真打算阻拦盛则刚给他添置衣物,毕竟,自从来到这个城市打拼以来,他的衣柜中除了西装之外还是西装,帮他添置一些适合上学的衣装,也是情人的一份心意。可这堆在沙发上像座小山般的衣物是不是有点过?这般夸张兼讨好的给予方式让方有容有点不太能接受,太浪费!同时也易让他沉迷于物欲……不对,怎地自个儿像是清教徒似的,好虚伪的想法,算了,情人的心意就诚心诚意的接收吧,呵呵。 堆满衣袋的沙发没地儿挤,靠着床榻坐着的盛家阿姨瞅着口吐莲花的方家千金,这小子看堆在眼面前的东西,憋了大半天,就说了‘原罪’这个词?是境界太高?还是太过虚伪? 境界高不至于眯着眼瞧得口水直流;太过虚伪不至于抱着衣袋兴奋得咧着嘴巴嘻嘻笑。这小子够闹。 “到学校报过名了?” 谁在发问?这才瞧见盛家阿姨,为了避免耳朵被揪,方有容赶忙从物质的沉沦中回神:“今天是正式开学日,算是正式上学了。” “知道了,”对方家千金恭谨的对应,盛家阿姨挺受用的,继续优雅着,“听则刚说,你们准备要换个大点的公寓,是吧。” 男人的嘴巴也不可靠,盛则刚比他预先想的还要大嘴巴,心下编排着盛则刚的方有容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只是意向。”以前是想的,昨天已经商量着取消了。 “有了意向就行动。”盛家阿姨抬目道:“房子我已经给你们看好了,明天抽个空去一起去看看吧。” “谢谢阿姨,不用了,昨天,我们已经商量决定不换房了。”方有容连忙回应。一旁的盛则刚也点点头,这是昨天他们商量好的。 “太有原则不好,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她从随身的包包内将一个房产本子和一溜串钥匙取出放在床榻上。 房产证的房主落款是他们俩人的名字,方有容的名字在前,没办法,在“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的典故中,有容就是排在前头的。 看着摆在面前的本本,方有容有点发慌,“谢谢阿姨,我不能收。”坚持原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是他不想要,可这玩意,馋得要命也不能要。 “为什么?”她有点意外,当然了,她对小方的拒绝没有气恼的意思,年轻人有志气也是很好的,她挺欣赏。 “和金钱牵连上,什么关系都会变味。”最近一直在搞着辩论赛,思维逻辑性不断增强的方有容解释道:“我知道这是您的好意,只是如今正规的合法夫妻还要在金钱上有所独立,何况我和我家则刚的这种关系,未来谁也不能保证,所以……” 探身抬手煽在卖乖的方有容的脑袋上,正在感怀的方有容委屈的瞧着又不优雅起来的盛则刚的妈妈,干什么打他? 抛开贵妇的假面具,说不过也不想多说的她忍无可忍的挥着手掌拍过去,年轻人有自尊心固然很重要,可过了就不好了。 “少‘我家则刚’‘我家有容’的,管你们是明天分手还是明年分手,该占的便宜不占,一点眼色也没有,又不是签下卖身契,给你的,就收下。”真不会敛财,送东西还要她低声下气吗?这小子还真会找打。 无辜被揍的方有容很委屈,哪有这样的,阿姨怎么能这样强制推销以来破坏他的自尊呢。 “少说废话,把你们的钱全部交出来。”既然方有容这般讲究自尊心,那她就成全成全他吧。 瞧着盛家阿姨席卷了他所有的细软作为抵押,欲哭无泪的方有容切身体会着资本家的剥削的本质,就算他想要买房,也不可能拿家里全部家当去买吧,是谁透露了他所有细软的具体数额?瞅向无辜旁站着的盛则刚,方有容恍悟,盛则刚这个大嘴巴,不可靠的家伙! 对强行席卷他家有容的小金库的母亲大人,盛则刚摸着下巴没参与,母亲给方有容的房产证和钥匙本来就是他授意的,为了避免他家有容的自尊心受损,早就盘算好要借母亲的手,将增加共有人的房产证转给他家有容,只是昨天和方有容达成的共同更改的意见没来得及通知母亲大人,现在要阻拦也来不及了,被他家有容看出端倪可就不好了,他还真不敢随意触及他家有容的自尊心。 看着方有容愤愤不平的模样,盛则刚有些好奇,胳膊肘轻轻推了他家有容一下,低声道:“你傻呀,就算被我妈拿过去,我也有办法拿回来,还白得一套房子,你急什么。” 怀着不平之心,斜眼瞧着这个成天算计自家老妈的家伙,这家伙是怎么做生意的,居然把购房事宜托付给他的母亲,恋母情结,不地道不用脑子的家伙,方有容愤愤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至今都没脱离家长手掌心的原因了,你这个大傻瓜!要是这样的话,以后,你妈妈再来就不是待在厨房里,而是占据主屋直接对我们指手画脚了!”倒贴,太倒贴了。 细雨59 瞧着方有容怔了两秒,盛则刚拍掌恍悟过来,哎呀!他错了!扯上老妈的后果就是直接给自己的小家中供了随时会喧宾夺主的太上皇嘛,在人情世故上,他棋差一招! “我~听~到~了~。” 侧首瞧着靠着他们旁边听着的盛家阿姨,方有容哑然,他太不小心了,居然在小小的空间内说盛家阿姨的坏话,看来被掠夺走了的那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别想要回来了,他算是完蛋了。 “这是阿姨给你的零花钱,要省着用。”将桌面上所有的存折证件全部收入囊中,笑眯眯把本月零花钱递给小方的盛家阿姨一点也不慈祥, 接过两张票票发着怔,“阿姨……这是不是太少了点。”盛家阿姨递给他的不是两百块,而是二十块。从她这样的贵妇包包里掏出这样崭新的二十元是巧合还是早已算计好的?还真值得探讨探讨。 “妈,这是不是过分了。”盛则刚很不满意,怎么能只给他家有容二十块的零花钱呢,又不是打发店家小二。 “就这些,不够就节省着用!”盛家阿姨拒绝给企图将长辈拦在儿子居住地的不孝顺的坏小孩增加零花钱。 撇开申请追加零花钱的方有容,她转身招呼着从厨房端出茶水的徐翊。 端着现泡的绿茶,早就从小小厨房站着发怔的徐翊瞅着捏着二十块的方有容,他实在没有话题要说。 徐翊?他几时来的?方有容收了崭新的二十元钞票,不管如何,钱总归是钱,千万别和钱过不去。 徐翊到这来是专程来欺负方有容的。这小子到处辞职就是没和他说道说道,太不象话了。下班赶着过来,还没按门铃,就被盛则刚使唤了,帮着一起把大包小包的衣袋往上提,瞧着盛则刚熟练的开了小方家的门,徐翊当场就懵了,直到现在,他都没从方有容和盛则刚是一对的荒谬现实中醒悟过来,显然,那第三次会议中光顾着和盛则柔含情脉脉,他全然忽略了身边的现实状况了。 接过徐翊端来的茶细细品。 默认女儿和徐翊为男女朋友关系的她对徐翊还是挺顺眼的,每个人的婚姻是需要自己把握和努力的,都是奔三的人,要是思想再不成熟,那也不是她这个母亲可以参与的。至于徐翊的个人问题,有个随时随地提供徐翊具体情况的方有容,她也没必要多向本人加以询问了。 “找个时间,和则柔回来吃饭。” “是。”徐翊简短回应,盛则柔的母亲的温和态度让他增添了求美的信心。 抬目,盛家阿姨有话要和盛则刚说。 她过来本是应盛则刚的请求,借着她的手给和小方和他一处共同名字的房产,对盛则刚这种奇怪的想法,虽然没法理解,不过,她挺喜欢方有容在金钱问题上的立场,这样谨守做人道理的年轻人不多,没拒绝也就来了,本就没想过要掠夺方有容财产,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把她家儿子往不孝处带,那私房钱一定要扣押了,以后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子要尊老。除了这件事之外,她对盛三主动要求上班动机有一定的好奇,也想和盛则刚谈谈。 盛三上班值得大惊小怪吗?让开地盘,让他们母子说话。 屋子是有点小,不能待在客厅,那就只能往小厨房挤挤了。反正现在也是做晚餐的时候,用上高压锅,十分钟就能吃上软软可口的粥了。再从冰箱取出土豆切成丝,配上青椒炒菜,清清白白的色泽挺舒服的。 瞧着熟练忙碌着的小方,挨着边边站的徐翊还是回不过神来,小方居然和盛三的哥哥是一对?这……太神奇了。 瞧着徐翊那态度,方有容也很奇怪,似乎熟人都能接受他是同志这个现实,可都无法接受他的那位是盛则刚,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想今天去上班辞职,没想到学校的事情已经办下来了,就没去成。” 徐翊道:“你做了个很好的决定。” “是则刚和郑律师帮我下定了的决心。”方有容笑起来:“虽然没有学籍,没有最终文凭之外,待遇和正式生一样,还算不错,对了,据说我们学校经常举办一些交流演讲什么的,有好的课题,我会随时通知你们。”既然花了钱,那就好好和朋友们分享高校的学术资源吧。 “好啊。”还算讲挺义气嘛,那就决定不为没和他辞行的事情欺负小方了。 算是回过味来的徐翊推了够义气的小方一下,“哎,这样好吗?就算选也别选盛三的哥哥呀。” “为啥?”徐翊和他家则刚有矛盾吗? “那种人早晚得把你给甩了,赶紧脱身。”作为朋友,徐翊不得不大嘴巴一下。十足公子派头的盛则刚在行业内是有名的厉害,别看和熟人之间有说有笑,态度良好,其实绝对不是好惹的,没看到陆风的父亲也对他客气有加吗,徐翊对小方及其不明智的决定深感担忧:“要找也找盛三那样的啊,他绝对不适合你。” “我~听~到~了~。” 哑然的徐翊瞅着依着玻璃拉门口眯着眼盯着他的盛则刚,嘿,这屋子确实有点小。 “这房子是该换换了,”盛家阿姨拽着手袋站了起来,道:“徐翊呀,可以送阿姨一程吗?” “是!”冲出小厨房,捞起随身带来的公文包连忙帮盛家伯母打开玄关的门,赶紧走人。 “你们是一伙的。”瞧着一溜烟跑了的徐翊,盛则刚非常不满,居然被未来的姐夫扯了后腿,太不痛快了,难道他就那么不可靠吗? 盛则刚的不可靠是一贯的,现在脚底板还酸着呢。看在满屋子“原罪”的份上,方有容也就不和他算今天的帐了, 心里超级不痛快的盛则刚吃了三碗米粥和两碟子小菜,吃得有点撑,相结伴下楼散散步去。 没了小金库的方有容在黄昏中显得有点单薄,大男人没个私房钱,心里空唠唠的,很不踏实。 仔细盘算着目前手头的数目,方有容有点揪心,虽然说好在适应完学校生活后,就到张校长那赚点零花钱,可哪有那么容易,得好好用心,若是被人咆哮着“下岗”,可就不好看了。好在,还能从徐翊那边得到大半个月的基本工资,到月底,手头应该会宽松一点了吧。半百万身价的他居然在一转眼成了穷光蛋,想来就痛心。 迎着他家有容恶狠狠的目光,盛则刚摇着手中的钱夹子哼哼笑,总算被他逮着养家的理由了,嘿嘿,这一天,他等很久了。 细雨60 瞅着自认为翻身当主人了的尾巴都翘起来了还装作无辜的盛则刚,方有容实在无法理解他家则刚总想通过用金钱来收买被认同的心态,他到底有什么不安的?就算不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也没必要非要这样用物欲不断刺激他吧,没有人能永远守着平衡心的,他,方有容也绝对不会例外。盛则刚的不健康的想法和做法难道也要将他拖进不好的生活状态中去?嗯,很值得警惕。 并肩在小区外的小街转了两圈,小街的夜市透着白日里少见的喧嚣,昏暗的灯光下,每个往来的行人都蒙上了一层面纱,夜幕后,练摊的推出小车,盗版书和盗版dvd和女生使用的发卡头花是主打,无所不包中就有方有容盘算着要买的打折牛仔裤,当然,街头小吃自然不少,方有容特喜欢逛这种小夜市,随性在学生模样所摆的摊位上买上几个可买可不买的东西,闲中的消化着饱胀的胃部,慢慢悠悠转回家。 对堆满沙发的衣物,虽然不能像女人那样一件一件试穿,方有容还是都拆开看了看,盛则刚的眼光还算不错,没有检查到一个蕾丝花边。被这一声声窃笑闹得无法安睡,盛则刚瞅着睡梦中期盼着明天穿上新衣服的嘻笑不停的方有容,他家有容还真不是普通得容易满足。 清脆的门铃声回荡在拉紧窗帘的幽暗小屋内。 半梦半醒之间确定是自家的门铃声在响,谁在内床的方有容撩起窗帘,未熄的路灯透了进来,茫然再瞧瞧时钟,指针定在凌晨六点方位,这会儿是谁呀? 拉起被子蒙住脑袋,被方有容闹得半夜才睡下的盛则刚拒绝去开门。拍了一下撒赖的盛则刚,扣好散了的衣扣,方有容去看看是哪个没点常识一早儿跑来串门。 没点常识一早儿跑来串门的是盛三,他还拎来了个食盒,是一家老店外卖的精美早点。 盛三清晨专程过来给他们送早点?不太可能吧……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x即x。昨天言出不谨慎被盛家阿姨席卷了全部细软很可能会沦落成吃软饭行列的方有容及其小心着,让开玄关路径请盛三进来,方有容赶忙回身摇醒盛则刚,不好了,有重大情况! 被摇起来的盛则刚瞧着盛三也怔了。他们兄弟之间在小时候的时候接触就不多,长大后,更是少了交织点,基本上也就是点头而过的状况,最近多有接触还全是因为方有容和那个所谓的非官方组织的民间会议给闹腾的,盛三这会儿跑过来想干嘛? 回避穿衣洗脸的两人,盛三认真视察着这个小居室。小居室小是小了些,可五脏俱全,格局也很合理,住一个人或是小家庭都挺适合的,他很满意。 看着认真视察小屋后表现出很满意的盛三,方有容不得不紧张起来,“这么早来……,您有事吗?” 素来和气的盛三客气的微笑道:“我要征用这套房子,请两位尽快搬出去。” 啊?! 对着镜子拍着男士专用乳液的盛则刚不可置信的探身瞧着盛三,这小子当他自个儿是谁?居然上门来要他们搬出去?! 无视方有容和盛则刚不满到极致的气势,盛三道:“昨晚母亲说了这房子的事情,现在这房子是抵押在母亲那边,母亲已经转让给我居住,这儿靠上班地点比较近,正好适合我暂用。” 是,这个都市实在太大了,盛家离金融区是远了点,不过,这种解释绝对不是盛三一大早跑过来视察的理由。 “当然,想借来由我暂用只是个接口。”盛三自我揭发,“事实上是,我交了个女朋友,她的住宿条件不好,我想安排她住在这边。” 女朋友?盛三有女朋友?听起来粉粉的,好奇怪。 “你有女朋友了?”盛则刚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昨天才遇上的,是公司里的一个女孩,我是以婚姻为前提和她谈朋友的。” 励志上班的盛三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定下了终身情缘?该说盛三不专心呢,还是感叹缘分的奇妙呢?不过,是挺符合这个社会的快餐结构。 这算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吧,很想恭喜盛三的方有容实在找不出喜庆的话,站在应该百分百属于他的小窝里,他无言无语,就为了盛三结识了想要共守一生的女朋友,他俩就得搬出前天特地努力妆点的小家? 盛则刚也处于无言无语中,盛三不是个会随意找借口的人,从他嘴里说出共守一生,也算是弟媳了,是什么样的女性会让盛三一见钟情到这种地步?不想干涉别人的八卦,盛则刚也没多问,何况,盛三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样的小道消息,他随时随地都能清查出来的,不必在意这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会得到盛三的青睐,只是他回避着母亲这一点上,盛则刚觉得不是很妙。 怎么办?为了盛三的恋爱,那……那就搬? 搬家很容易,除了随身衣物和压在被褥下面的几个红包之外,方有容没有多少其他值钱的行当了,坐在一圈,一边吃早点,一边商议着一些费用,正所谓亲兄弟算明帐,金钱一定要分个明白。 盛三断然拒绝方有容提出的房租和装潢转让费用,理由房子是抵押贷款给了母亲的,他是从母亲那里接收的,要支付租金也是支付给母亲,和他们没关系。最后,盛三强调:“我要准备结婚,要聚钱,要知道养育下一代费用是很大的。” ……。这个一毛不拔的家伙!本想利用盛三的大方敲上一笔的方有容碰了个大钉子,奸商就是奸商,一个个精得半死。 “不过——,这是母亲给你的这个月零花钱。” 零花钱?阿姨真的给他零花钱了?赶紧把盛三掏出来的信封接过来瞧瞧,哦,好丰厚,要是每月能收到这样多的零花钱,他还上什么班。乐得方有容赶忙往内口袋里塞。 “有容!”对他家有容接过零花钱乐得不可开交的盛则刚非常不满,怎么可以这样!满屋子的窗帘被单全部是他们在昨天精心购置换的,就这样成了他人嫁衣裳,难道就不觉得不甘吗! ——。等了半会儿,没得到他人理睬的盛则刚低头继续吃早餐。在这个小家,不可靠的他在家庭的地位从未曾高过。 看来,一早来要房子的盛三是真的挺在意那个女朋友的,既然有了补偿,方有容也就不犹豫了,那就搬了吧。 和只会动嘴巴使唤他人做事的盛则刚有着本质区别的盛三办事可麻利多了,纸箱都给他们运来放在门外呢。瞧着一大早准备好的方正的纸箱,方有容感悟着,看来,他得好好*一下他家则刚只会使唤人的本能了。 好几年的独立生活,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了,也没必要让后搬进来的人多花钱,适用的那些都留下。这样一来,真正要搬走的并不多,最多的也就是昨天盛则刚特地带回来的新衣物了,将想要带走的全部装箱后,赶着早,一起把几个箱子抬下去,将盛则刚的车堆了满当当直接运送去那边的新房子,他也好顺便认认门。 和见钱眼开的没心没肺的方有容不一样,盛则刚对这个小屋极为依依不舍。一旁的方有容对此一点也不同情,还不是他自己考虑不周惹来的祸。 新家在一片全新的楼宇中,那边物业的管理很得体,社区也很完善,看着很好很大很漂亮的新居,就算再没心没肺,方有容也有点不安了,要把这样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家,有一定的难度。 盛则刚关注着东张西望视察着的方有容的表情。 这是个过好了的新居,盛则刚有心了,方有容给新房子打上一百分的满分。他从来不是一根筋通到底的人,请盛家阿姨转送的一番用心是盛则刚顾及他感想的心意,他很感谢。有些事情也就不多说了,这些年的相处,他也看得很清楚了,他家则刚确实是个温柔却对情理并不通达的人。 得到夸赞的盛则刚喜滋滋的赶忙送对新家百分百满意的他家有容上学校,时间可不早了。 在社会现实中待了太久,乍乍回到学校环境,方有容居然也没出现本以为的不习惯的状况。世界大同的现在,学校并不是大家预想的那样是个世外桃源,学校的环境追随着大环境早已掺杂了许多杂质,只是和社会沉闷的职业西装单调色相比,这里的色彩稍加鲜艳一些而已。大学生的生活既精彩又单调,在崇畅个性的年代,其实没多少人真正在意别人,插班进来的方有容被关注度也迅速消失在自我中心中。 不住校,也就少了一些讯息上的沟通;不用考级不需学分的插班生的尴尬身份又让他少了必要的人脉。要是不主动出击,单体会绕路的。 午餐时间,和已经认识的几名同学聚集在学校小食堂,抬头看着学校食堂玻璃窗上挂着的‘高档’‘中档’‘低档’直白得过分的标牌分类,想不感慨都难,连学校这样的机构也在推波助澜人际的等级分化,大学生的精彩生活正被人为的扭曲着。 对方有容自称是打工后来求学的这种说辞,相信的一个也没有,这年头,没谁可随意被骗。光是那心照不宣的庞大的赞助费,就不是个打工的能出得起的。 不被信任的方有容干笑,总不能说自己是某某老板的情人吧,只有装傻笑回避了。这种不能坦诚的隔阂中,和人很容易相处的方有容并没有在交际上有实际意义上的突破。 穿插在下班涌动的人潮中,回到新家,这是他和盛则刚共同的家? 繁灯如星的夜幕中,独自躺在新家的那两米大床正中央,瞧着头顶上的雕花天花板,奢侈!太奢侈!转动着两个大拇指的方有容盘算着被盛家阿姨席卷了他的那些所有资产的数额能不能买下这个房子的卧室部分?跳了起来,方有容将他包包里的房产证用塑胶袋装好,藏进专用鞋柜的最下最里边的鞋坑里,从不为家务事弯腰的盛则刚应该找不到吧。 细雨61 至尊邪神)用足了感情,方有容也没将情绪转变一分一毫低落。既然已经选择了信任盛则刚,也就选择了这样的生活,那就按照自己得心愿这样往下走下去吧。 盛则刚不在家的日子,生活和学习都在按部就班的继续着,当管理课程上的理论知识和经历过的实践案例不断冲突时,最需要调整的是心态,遵循理论联系实际的准则,方有容在寻找着答案。 上学的感觉还是有点说不清,不过,不需要追着金钱奔跑忙碌,在时间上明显充裕了起来。和社会职场青年不同,学生的时间永远是充沛的,能够不必带着追求金钱的眼光到处闲走,这种曾经不能奢求成了方有容闲暇后的乐趣。 学校安定下来,新居也安定好了,和郑律师联系后,郑律师在用电子邮件把他所准备好的一些浅显易懂的法制教案传给方有容备课,对去张校长那边讲课,方有容是怀着积极备战的心情准备着的。 上学两周后的一个双修日,准备好了的方有容乘上动力组赶着去张校长学校去赚点零花钱了。 没什么寒暄,按照时间点,直接上课。(冷酷杀手都市游) 站在讲台上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体会到它的神圣的,至少,方有容是怀着紧张甚至是亵渎的心情站立在上面的。瞧瞧下面,和张校长预先警示的一样,年纪都不算小的男生女生熙熙攘攘着,对耽误了他们的享受生活的这个假日多余的开课宣泄着不满。 难怪,像郑律师那样认真的知识分子不能忍受,热血沸腾而来的方有容瞧着眼前在浮躁中沉沦的这些基本上都是从农村来的年轻人,没有资本,没有后台,只有闯劲和基本的技术,他们怎么能这般无视课堂? 这种喧闹低语随着听课老师的出现立即消失了,来听课的是张校长,实业家的气魄就是不一样。 进门的张校长简单向学员们介绍了一下今天社会课的临时老师,拍手欢迎的同时学员们窃窃私语着,刚才这位站在门边,还以为是个新学员。 张校长隆重的推出让方有容得到了一定的重视,已经心虚不起来的方有容放下所谓的教案,彼此都没什么文化,还是别咬文嚼字惹人厌了,开课。 课程从自己当年离开家乡到城市打拼的实质案例讲起,自己切身体会的就是现成的教案,方有容对自己的口才还是有点自信的,将求职的经验和失误都给大家做个参考,当然了,其中也融汇了郑律师提供给他的一些关于职业和从业上的法律知识…… “你!你!你!”滔滔不绝讲着事业故事的方有容直接冲到一角座位那边呵斥着三个挤在一起的小青年面前。(少女召唤大师)从开课到现在,他们三个一直就在嘻哈推搡做着小动作,还不断骚扰着旁听的别人,似乎在他们看来,听课在是一件很土的事儿。 被从讲台上冲下对他们大声呵斥的小老师吓得一大跳,他们怎么了?不就是说话聊天么。 冲下讲台愤怒着的方有容让坐在最后边听课的张校长瞧得抿起了嘴巴,脾气那么好的小方都气成这样,那他还是彻底原谅郑庭轩了吧。 “请你们看看你们后面的张校长,他是技校毕业的,也是白手起家办起这个技术学校的人,拥有这样大的学校和雇员,可你们知道年初的时候,他在什么地方吗?”方有容拍着桌面:“我告诉你!他在学校!他在听课!在积累知识!我所认识的很多非常成功的事业,他们不是和电视电影中那样,万全是爹妈给的财富,大多都是自己创造的,这样的他们很多人都在坚持着定期学习和培训,你们凭什么臆想着有可能获得比他们更好的未来?就凭着你们连分析判断别人经验都不愿意的心态?” 被所有目光参观着的张校长沉静继续坐着,没办法,小方挺盲目崇拜他的,其实每年要不是郑庭轩拖着他去占位,他还不愿意呢,现在想想,定期抽出空去听听一些学术演讲也是不错的知识积累的方式。(独霸天星) “为什么张校长会额外开这门专业课之外的课程,你们以为是张校长在没事找事花这份钱吗?”方有容环顾四周,“不是的,开这门和专业根本无关的课程是张校长单纯的在为了你们的未来着想,想着以后你们有可能脱离了所学的技术,*市场后的状况而作的考虑,想要给你们创立一个尽可能的捷径!” 虽然在大学没待几天,也见了很多很不好的现象,可现实中的就业压力潜移默化促使着多数才*大学校门的同学就开始做着一系列的准备,那些会计证、英语四级、六级证、计算机考级证、驾驶怔、甚至包括着普通话资格证都成了大学生们对未来求职锁定的增加成功率的筹码。在这被无数大专院校包围着的城市中,对没有文凭这个敲门砖的眼前群体而言,只有努力和拼搏才能突破自我追求,更加努力都来不及了,哪里有资格去懈怠! “我宣布,有任何理由要离开的可以随性随意无声的离开,只要不离开的,要是再让我逮着做小动作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仙路至尊)”方有容是为了张校长的苦心而愤愤不平,学员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即将是走上社会担负起支撑自己家庭未来的人,怎么就是不能理解别人的好心呢,既然学员们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他也不客气了。 干咳一声,一直被学员们悄悄关注的张校长站了起来道:“在这里,我也申明一下,我不是来给新老师压阵的,就是想听听新老师的课的内容情况,按照方老师的话去做,不想听课的自由离开,这不是专业课,绝对不要求一定要参加听课。”张校长离开了,和小方所讲的一样,他只是凭着良心给将来很有可能走上技术之外的领域的年轻人一点点提示,这种课程本就不是应该强求的,在机遇面前,不是人人都捕捉到的,手把手教不出财富。 瞧着身板直了的不比他小几岁的年轻人们,非要发火才能压住年轻人懈怠的气势,这让方有容多少有点气馁。整理情绪,课程继续。究竟能不能体会,那就不是他能把握的了,反正,这些都是结合了他个人实际经验之谈,毫无保留。 是周末上课的,没有上下课铃的提醒,说到口干舌燥为止,看看表,一个半小时过去了,那就此为止吧,接下来还要听听学员的反馈意见。 学员们对城市生存成本这样的话题异常有兴趣,那就业单位所提供的所谓三金、五金法律含义成了提出重点。对学员们表现出来的积极态度,总算找到热情的方有容尽可能立即答复,不能答复的法律问题当场给郑律师打去电话,迅速向积极的学员们做出正确的解答。千方百计没和大学同班同学没打好关系的方有容在一堂课后已经和一大群和他同样走出农村的年轻人们称兄道弟了,冲向食堂,在没有人为区别出高、中、低档食谱的食堂内,年轻人们挤在食堂的长条桌上叽叽呱呱,对未来前程很向往的他们积极的将一些打心眼想要问的问题倾诉了出来,对他们而言,*企业后,单纯的流水线对他们这样年轻人而言是不是一种禁锢?那林林总总的疑惑聚集出两个字——不安。 年轻人们明亮的双眸显出对未来不确定的茫然,对这些阳光背后的疑惑,只能掏出本子记录下他们对未来不安全感的言谈间的质疑,这些方有容无法当场就回答,他得要和最为聪明的郑律师求教才能解答,不管如何,今天是充裕美好的半天,分手之际,彼此都期待着下周末的课程。 张校长对小方的表现很满意,这种课程是需要有心意会的,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增加课时,只有期盼,才能用心,而,无疑,最用心的还是小方。 怀着不安和成就感并重的心思搭着动力组赶了回去,难得的周末,他得去看看徐翊,不知道徐翊的房子装潢得怎么样了。 在徐翊的新房装潢现场,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李志远和赵晓。既然李志远有心,平日也全无时间*心的徐翊选择了李志远的公司给他装潢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瞧着方有容,已经是一派职场人的赵晓再没给出脸色,本来嘛,他和李志远是一清二白的。 “你真的去了张校长的学校当客座老师了?”递给方有容个饮料,今天难得抽空过来看看的徐翊有点匪夷所思,小方还真够胆子。 不理会徐翊的调侃,今天学员们共鸣的表现体现出他比郑律师要合格得多,方有容东张西望着,噢,挺大的,徐翊的小金库可能比他预测的还要多些,推了徐翊一拐子道:“请盛家姐姐来看过吗?” “把装修图给她看过了,有些细节是则柔帮着修改的。”提到盛则柔,徐翊有点腼腆起来,这份感情正在水到渠成中。 看图纸和立体效果图有什么意思,当然要人亲自过来看看了。方有容掏出手机帮着徐翊给盛家姐姐拨去电话。 瞧着眼皮都不眨说着需要借用盛家姐姐智慧的肉麻话的方有容,故作无所谓的徐翊满心期盼着。 等着盛家姐姐过来的过程,方有容也把这次去张校长那边的过程汇报了一遍,对学员的不安的疑虑,徐翊表现得淡然多了,“适应去抓住时机和机遇,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不要高估了每个人适应社会把握机遇的能力。” 听着这话,方有容也点点头,尽心解惑吧,不要强求。算着时间点,撒腿赶紧走人,免得被盛家姐姐逮着捏脸蛋,很丢人的。 细雨62 周末的每个街道都是涌动着人群,毫无停息。聚在流水般的人群中,成为“流水”的一部分,这就是都市人的人生。 “你上哪去了?!”开门进屋的方有容迎面就得到了抑制不住怒火的训斥。 怔了一下,方有容瞧着玄关处双腿分立双手插在口袋对着他表示着强烈不满的盛则刚,哟,他家则刚好强盛的底气。 “我去上课去了,怎么着,你要过问具体过程吗?”迎着态度及其嚣张的盛则刚,扬起下巴的方有容斜着眼角,这家伙想要干涉他的自由吗?也不想想房产证的前头的名字是谁!真以为换了房子就当家作主了? 瞧着趾高气扬回应他的方有容,眨巴两下单眼皮,连忙伸出双手很有眼色的接过方有容出差时夹着的公文包,殷勤的从门边鞋柜上取来拖鞋,赔着笑,“有容,我回来了。” 换了家居的拖鞋,踏步上来,仰着下巴的方有容哼哼,这才像话,情人一旦被惯得自以为是一家之主,那就不得了了。 “你出门过吗?” “就出门了一小会儿。”被打击了气焰的盛则刚积极汇报,根本不吃他那套的他家有容是个很有手腕的人,还是赶紧卖乖的好。 “别随随便便对我个人的行踪进行质询,我是有分寸有头脑懂得分析判断的社会成年人人,知道不。”才当完两个小时的老师,方有容现在的感觉还在自我膨胀中。 “知道了。”虚心接受批评教育的盛则刚表示着自己错了。 认错态度还算良好。就该这样,哪能让不可靠的情人随意发挥小脾气呢,这可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碰上一回,严打一回。 趾高气扬转过玄关,一眼瞧着沙发上端坐着盯着他的那不是盛家阿姨么,满心的严打措施瞬间化为灰烬,“阿……阿……阿姨!”吓死人了,这位阿姨怎么在这? 盛则刚居然没给他个提示,太没默契了! 和方有容之前的预想一样,直接占据主屋,再也没必要避在厨房的盛家阿姨瞅着方有容一身西装稍皱眉头,去上学穿这身?新买的那些怎么不穿?年轻人洁身自爱是修身的好事,不过,过于保持原则那就小家子气了。心下不满,对小方受惊的态度反应相应也淡然,顺口问道,“今天不是周末么?怎么还要上课?” “不是去学校。”感觉着客厅中明显不对劲的气氛,方有容也端正好态度,解释道:“我不是去学校上课,是去张校长的培训学校给学技术的学员随性说说工作上的经验之类的事情。”瞅着盛家阿姨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出了什么事? 喔,盛家阿姨点点头,去给别人上课是得穿得正式一点。 “你真的去上课了?你能讲什么?可别误人子弟。”盛则刚有点好奇,他家有容还当真去赚零花钱了? 这话说来无心,听得有心的方有容耳朵生疼,居然遇上这么个不把他的能力放在眼中的情人,他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教金融的本身难道是金融家吗?教数学的难道本身是数学家?教人画画的难道本身是画家?真瞧不起人,好歹他是在社会江湖身经百战的,还在经过保险公司正规培训的,随便拉出个推销的比比口才,看谁能超过他,这年头,大道理谁个不懂,只是会说不会做罢了。 “则刚。”盛家阿姨皱眉道:“就算是调侃,也不要言出压人,小方怎么不能当讲师,做到小方这份上很不容易。”她不是刻意给方有容说话,她是实事求是,在这个诱惑无所不在的都市中,年纪轻轻一无所有的小方能扎根这个都市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做着求人的行当却没有卑微的气度,单是这一点,她就欣赏。“你事业一向顺畅,不过也要在顺境中思考逆境。” 挨训的盛则刚无言,他插话本就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母亲会这般护着他家有容,看来母亲是挺喜欢他家有容的,挨训了的他挺高兴,一眼瞧着为他口出调侃而愤愤不平目露凶光的他家有容,他知道自己被记仇了。 暂且将轻视了他的盛则刚放在一边,留着以后慢慢收拾。得到盛家阿姨维护的方有容赶忙殷勤摆上一些超市小吃,就算不吃,那也是待客的道理。 殷勤小心的态度让阴沉着脸色的盛家阿姨稍作和缓,什么事情让她这样不愉快? 放下端上来的茶水,方有容回房换了衣服,外面天气回暖的很快,套了件盛则刚专程给他买的休闲装出来,得承认,盛则刚很会买衣服,简洁大方不失,简单的款式衬得小家子气十足的方有容很是大方,既然和盛则刚关系到双方父母默许的地步,就不用装矫情了。 太过矫情,可就是做作了。 客厅中盛家母子谈话得很严肃,一出来就被盯的方有容小心了,为什么盛家阿姨这样盯他?刚才还在维护他,现在怎么一副要揍他的神情?他有什么把柄被抓了吗? “妈,你别胡思乱想,我家有容什么也不知道,他没那么多心眼。”翘着腿的盛则刚阻拦了母亲看着方有容有明显不善的神色。 谁说他没有心眼?开玩笑,要是他没心眼,能哄到那么多零花钱?不满的方有容对盛则刚的谈话很感兴趣,什么事?出了什么事了? 瞧着方有容询问着的目光,想想,反正要吹枕头风,还是说了吧,盛则刚道:“盛三的女朋友是个离婚的女人,还带着个女儿。” 噢,挺意外的,不过,“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在新世纪的今天来说,也不该是让人吃惊的事情,要是盛三看上个男的才是最要不得的吧。 瞅着说着置身事外话的方有容,盛则刚撇撇嘴巴,他家有容平常精灵精灵的,怎么也不看看老妈的不善的脸色乱说话,为了盛三的事情,母亲正在火头上,他家有容居然这般说,想要讨打吗?只有再强调一下盛三喜欢上的是个带着孩子的离婚了的女士。 “离婚的女人怎么了?不就是感情不和了和不能与共的人分手么,这事情多了去了,大学里满是这样,在女性是半边天的今天,追求独立自由是赋予女性的法律权利,有了孩子还要离婚,那一定是位性格坚强的女性;不抛弃自己的孩子,也感觉上是个慈祥亲情浓厚的女性;能让未婚的单身贵族盛三一眼钟情的更是个很优秀的女性。要不是有内涵的女性,怎么能让盛三那样认真的小伙子一见钟情?多棒的事呀,能在上千万的人口中遇上一天就决定要永结连心的伴侣,真是缘分。” 盯着感慨赞美着女性赞美姻缘奇妙的方有容,要不是那个女性可能是未来的弟媳,他肯定和方有容没完。 盛家阿姨瞧着正儿八经赞美女性的方有容,方家千金还真会卖乖,将明显为盛三开脱的言辞间还算有理有据,看来和盛三的关系处得不错。想了想,再想了想,怎么想,方家千金的话挺有道理的,小三素来是个认真的孩子,那个离过婚还有个小孩的女性还能得到盛三的钟情,那么,她应该好好观察才对。其实,以盛家目前的状况看来,这算很值得庆幸的了,要是盛三找回来个男儿媳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已经稍微好了一点了,站了起来,开始行驶她的权利,视察视察房子的结构。 为什么别人家的子女找个同性恋人会被歧视和责骂,而他居然还要担负起侍奉婆婆般的人物?这是社会的进步?还是他当真碰上了异类? 陪同视察的方有容干笑着,阿姨这是明显的在报复他不谨慎的言行,好在,她只是欺负性的在书房和阳台转了转后就准备回去了。 避免以后给小鞋穿,拖着盛则刚一起将阿姨恭敬送进电梯,看着电梯门合上,方有容转身瞅着了盛则刚。 盛则刚小心了,言出不谨慎,看来他劫难难逃,准备就义吧。 正盯着盛则刚要发难的方有容突然转身就往楼下冲,还喊着:“阿姨——” 反应迅速的盛则刚迈步追上,连忙询问,“干什么呢?”他连手都没竖起来,方有容跑什么? “门关上了,我没带钥匙,你也没有吧?赶紧下楼追上阿姨,说不准她手上有备用钥匙。”正准备要和盛则刚说道说道的他顺眼瞧着了严实合上了的家门,立即意识到手头没有钥匙的现状,这才招呼着下楼梯追,应该来得及追上盛家阿姨才对。 拖回还要往楼下冲的方有容,盛则刚左右瞧瞧,楼层无穿梭不定人员,他顺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卡子,花了二十秒,门锁弄开了。 心情想不复杂都不可能的方有容跟着进来,瞄瞄完好的门锁,手艺啊,就是值钱。 天不早了,准备开饭吧。 从双开门的冰箱往外拿包装好的美食往光波炉中旋,盛则刚出手一向奢侈,这些从老字号餐馆买回来的现成美食,丰盛得让人食指大动。 “本来想留妈一起吃,看她心情不好,就算了。”一心吃独食的盛则刚振振有词。 “不给盛三打个电话说说吗?”帮着一起弄的方有容提醒着,照着盛家阿姨那派头,看来是闹过了。 想想也对,盛则刚去打电话了,没说几句,把电话转交给方有容的盛则刚撇撇嘴,本来想邀功,这小子居然不信他这个老哥,要直接和和他家有容确认。 瞧了被亲弟弟都不信任的盛则刚,方有容真感慨,人人都觉得盛则刚不可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电话里,得到方有容确认的盛三淡然道了谢。其实,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根本还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在初步接触中,听那意思,人家还没同意和盛三谈朋友呢。 盛三可怜了,恋爱就是这样无迹可寻,他和盛则刚不也是分分合合的么,自己的感情,自个儿把握吧。 当挣钱成为是多数人在城市打拼的唯一目标时,那就是心灵接近空虚的前兆,人没有钱不能,可,人绝对不是为了金钱而生存,人活着,总得有点追求吧。一直追求着红烧排骨的方有容瞅着盛则刚。 “有事吗?”摆下满桌美食的盛则刚瞧着对着他眨巴着眼睛的他家有容,喔,怎么了? “没有排骨。” 他家有容的要求真客气,盛则刚感叹着,情人要求太低,对他也是个考验呀。不过,呵呵,他家有容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怎么能没有呢。压箱底的分量十足的老字号红烧排骨立即放进锅里,五分钟就能上桌。 酸甜的浓香从厨房那边飘来,方有容赶紧抓着筷子时刻准备好,在盛则刚不在家的时间里,不想麻烦的他多半是拿快餐或是方便面充饥,能朵颐一顿,实在是福分。 相聚的欢乐已经从当初的激情演化为温馨,靠着方有容的怀中,盛则刚睡了,此刻,那份疲惫才展露出来。被信任被依赖的方有容摸着怀中的发丝,柔柔的心情在飞扬,这份被依赖的充实让等待着的他很开怀。 日子照过,才回家的盛则刚很忙,今年又是个好年份,外贸的出口进口一如既往超过预期在上升中;保底放弃了一些课程之后,追着教案跑的方有容在占位的时候交结了几个外系的同学,相处得挺好,一些学校内的小道消息都是他们传达的。在偌大的校园内总算能有几个哥儿们,方有容也算是占据到了个小小地盘了。 细雨63 挤在人群中谋求自我空间,是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方有容就已习以为常的生存状态。无论如何去粉饰民主的定义,都永远不可能众生平等,满眼看去,上千万人口的大都会中,如蚁般的居民在蚁巢般的空间中遵循着天道规则,按照自己所既定的未来汇聚前进。在上千万人口的都市中生存,除了进取,还要有妥协。 阶梯教室和记忆中排排坐的少年时光有着本质的区别,坐在自信的骄子们当中,穿着牛仔扮嫩的方有容无语,曾在现实中谋求生存的他早已看明白了,自信是能力的体现,可是当自信过于膨胀,那就少了份务实。现实的社会离这个预备役准社会也仅仅只在一墙之隔。 春的温暖还没来得及回味,直接进入初夏之际,众所期盼的第四次会议也终于开幕了,憋足了较劲的气势一如既往的在没有监督状况下无限制跑题着。 没有监督机制就没有纪律和效率,今天得到了再次的证实。 跑题了的热议无限制持续中,最终,实在看不下去的金牌主持人盛三不得不出马,将围在一起热烈讨论着五一黄金周出游计划的各位的思维拉回会议桌,一起延续上期探讨的管理、研发和经营上的理论,在相互交流经验的同时,也相互有了提携。 认真担负着会议秘书长的方有容一直都耷拉着脑袋做着记录,好沮丧,长了这么大,除了出差顺路,他都没出过门正儿八经旅游过,想起来就委屈,他的青年时代算是白过了。 有事没有去第四次会议参与旁听的盛则刚认真审阅着此次会议记录,不错,延续上期议题,虽没有多少借鉴的,同龄人都在积极努力,也就相应少了份懈怠之心。不过,他家有容怎么一副如霜打的茄子般的没精神?那些小资们又欺负了的他家一把手了? “这次开场延续跑题的传统,高谈阔论天南地北的旅游景点,就我一个人一句话也没有。除了出差顺路,我一个旅游区也没去过。”向家里二把手汇报会议过程的方有容不满得咕噜着。越想越懊恼,去年得幸去了西北省会,当初还盘算着去爬爬山看看塔,可还是放不下手边的工作跑回来了,长到这把岁数,他还没专门旅游过呢。 俗话说,‘要做的事情总找得出时间和机会,不要做的事情总找得出借口。’,暂停了职场生活的方有容正是占据着有时间有机会的大好时间点,更何况,他手头已经聚了两处发放的零花钱和徐翊打在账户上的剩余工资和不菲提成,腰板子早已充足起来。借着求学这空闲,方有容坚定起意志,坚决提高一下生活质量,“我也要出门旅游!” 他家有容是在向他请示吗?终于得到重视的盛则刚很感动,连忙找出地图册,天南地北上天入地尽管点,他一定会满足他家有容这种一点点也没有难度的合理要求的。出去走走,四处看看,离开狭小的交际圈,出去开阔眼界是对年轻人是件很好的修为方式,反正开始就放弃了一些理科课程的方有容有绝对充裕的时间。 瞥了乐和劲的盛则刚一眼,算了吧,照着他家则刚这种渗透着资本家骨髓的出行方式,肯定是先乘飞机,后上出租,再进大酒店,上山做缆车,下海开小艇,看完一个固有景点转身就滚蛋,那哪是修身养性的旅行呀,根本是赶时间抽风。虽然他是一次也没正儿八经旅游过,可看风俗品民俗,那才是亲近自然陶冶情操旅行的原义正解。方有容拒绝和他一起出游。 被爱人挡在同行之外,虽然心有不甘,盛则刚只有接受,拥有自己事业的他已经很难有真正的闲暇和心力,在黄金周时间段出游,那是件绝对不明智的决策。 “有了想要去的地方了吗?”盛则刚积极参与制定出游路线,国内很大,天南地北的,既然决定出游,还是趁早订票,可别耽搁了,黄金周一到,那可是全国上亿人口大挪移的胜景,想现买票可就来不及了。 “想爬爬山,看看海。”方有容向往着着不久就要到来的快乐行程。 “去北戴河?秦皇岛?青岛?还是海南岛?”盛则刚打开网站询问着具体方向。 “连云港。”黄金周的假期全国的人都往那些所谓的知名景点跑,早就打听过了,去海南的费用加起来还不如加点钱去新马泰,对亚热带风情不太感冒的方有容向往着一直向往的海和山。 啊?很谨慎没说出夏威夷或马尔代夫的盛则刚抬头,他家有容说去连云港? “当然是去连云港了,那有东海,有花果山,还有邻县东海的水晶大市场,算准时间点,说不定能赶上东海的民间大集,买几个能增添财运的天然水晶,多好的地方。顺路还可以去楚州看看,功成身就的淮阴侯离现实太远,周总理故居是值得瞻仰的地方。至于丹顶鹤的故乡,名义上顺路可以去,其实那绝对一点点也不顺路,仅仅放在可以考虑的范畴。当然,归程中,扬州是一定要去的,琼花究竟什么样儿?”已经盘算好了的方有容瞄着盛则刚,看吧,一说起旅游,他家则刚总是想到那些人云亦云的知名景点。大好河山,哪个不是可旅行的好去处。 瞧着展开的地图审视了一番,“有容……要是去连云港,可不可以带上我?”山虽不算高,可是出过孙悟空,海港也不算大,可那是亚欧大陆桥的起点,对时间的要求相当有弹性,他期盼能搭上出游计划的一部分。 瞅着低声请求的盛则刚,方有容无语,他家则刚似乎有点寂寞,好吧,那就带上吧。 一把手敲定一锤子买卖,成交。 为了防御黄金周不可思议的人潮引起的交通问题,在盛则刚的劝说下,方有容最终放弃了做长途汽车的构思,不过,盛则刚那辆马字头的车子太嚣张,出游很惹眼,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好在,很小资的盛则刚立即有了对策,他家有一辆专门给雇佣的人使用的车,正好拿来用用,当即,两人收拾行囊回家借车兼要求追加些额外零花钱去。 真丢人,盛则刚这个败家子,居然借出行旅游趁机敲诈他自家母亲,真不像话。 瞧着前面跑得欢的方有容,被鄙视了的盛则刚很是心里不平衡,明明比他还想占便宜,还装作大公无私,做作装样,~~~也挺可爱。 兴冲冲跑回盛家的两人自打进门起就没被关注。盛家雅致的厅堂内,借着送盛家姐姐回家的名头,专程跑来蹭吃蹭喝的徐翊早已占据了有利位置,本以为不在家的盛三也在,正听着母亲和徐翊聊着话,对进来的他俩,厅堂内的人已经习惯得当没看着了。 借着搭话的空,盛则刚宣布了他家有容的出行计划,此话一出,除了盛家阿姨没什么感觉之外,其他人都斜了眼睛,当然,目前还不算是一家人的徐翊保持了中立。 看着姐姐和盛三斜过来的眼色,怎么了?怎么用妒忌的眼光斜着他家有容?去连云港旅游值得这样妒忌吗?盛则刚侧首道:“连云港海港升级了?”那也不对呀,经纬度不一样,再怎么升级也不可能是第二个马尔代夫吧。 盛家阿姨也奇怪了,怎么了? 盛家姐姐伸手叨了小方一下,今天会后,从散会后,没有工作拖累的小方就是全体与会者妒忌的角色,虽然开始大家在跑题讨论中对自己年少时去过的景点进行了大面积盘点,可现实是,当事业达到一定程度,在管理和职业经理人不能完全到位的基础上,基本上都没了长时间出游的可能,最多就是回味一下曾经,而方家千金却能随心所欲出游,当然要被妒忌了。 也是,现在出口形式虽然有点难,可业务量还在上升,脱身不得,要是耽误了一个单子,那可都是利润;那些有实体产业的,职业经理人上缺失确实导致着管理精力的加大,能完全关了手机一天的胆量都不具备,何谈来用七天、十天的时间出游?事业一旦有了规模后,桎梏发展的最大的问题依旧在管理,这是下一次会议依旧延续讨论的主题。 真无聊,居然为了这事妒忌小方,还真不厚道,支持小方出游的盛家阿姨当即就定了一直就很流行的原矿水晶摆件,东海是全国最大的水晶基地,把改运增加风水的水晶原矿摆件多带点回来,送人也好,自家摆着装饰也好;盛家姐姐要一些水晶饰品,国际上有个主打水晶饰品的大品牌的生产加工基地就在东海,贴上个品牌,价签立马多出百分数百的利润,她信任盛则刚的眼光,给她多挑些回来;盛三要求不高,有什么好玩好看的都给他顺带些,特别是那贝壳海螺可别少带了,连云港没有珊瑚吧,有的话也要几株,至于水晶饰品,给姐姐带多少,他的那份就要多少。还不算一家子的徐翊只要求给带个旺财的水晶摆件,是紫水晶摆件好还是黄水晶好,这需要上网调阅资料才能判断。 真黑心,瞧着热议着水晶功效的一家子,企图追加零花钱的两人已然空下了不菲的数目,常年打雁被雁啄,平白口袋就空了,这是讹诈! 细雨64 沮丧没有延续,盛家姐姐招呼着方有容说话,这次,徐翊和她也有出游计划,去徐翊老家见见男方长辈,水到渠成的两人喜结连理也是今年年内的事情了,这可是件大喜事,方有容祝贺了。 在她闺房的藤椅上坐下,待嫁的盛家姐姐看着小方,“你……会永远在则刚身边吧?” 这是什么意思?他看起来很想逃吗?“就算是有法律的婚姻法作为保障,也不能把未来赌注在口头约定上,要是实在分开了,总是有理由的。”方有容婉转回避了直接回答。盛则刚是不太可靠——不,是相当不可靠,有点虚幻,还会故作温柔体贴,不过,目前正在被他敲打中,盛家姐姐话中究竟是啥意思? 该怎么说呢,盛家姐姐想了想道:“则刚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在感情上他很幼稚,总以为自己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报,总想用金钱买感情上的平衡,这种不可能平衡的感情一旦失衡,他总以为自己是唯一被反噬的受害者,疲惫了,也就放弃了散了。我们知道很多时候是则刚不断纵容的错,可作为家人,就算是残忍卑劣,我们还是只肯站在这则刚这边。说实话,像则刚这样的男性,我是绝对不会考虑的,尽管可爱,但无法给予一点安全感和归属感,能看到现在居然和家人坐在一起自然闲聊谈笑的则刚,我感到很不可思议。很多年了,则刚和我们坐在一起谈笑的场景几乎已经遗忘了。” 摸摸发痒的耳朵,嘿,他还真是抽了个不被任何人看好的上上签,不知道应不应该庆祝一下。 “你能永远不离开则刚吗?”盛家姐姐再次提出请求。 “当然不能。” “什么?”方有容的拒绝让盛家姐姐不能接受的震动起来。 “当然不能。”方有容又强调了一遍,“要是他变心了;要是他出轨了;要是他耍大牌凌驾于感情线的平等范畴了;要是家庭暴力了;要是有第三者了;要是感情总结了……单方面的承诺,那是没有约束力的一纸空文。”方有容看着很爱护弟弟的盛家姐姐,或许盛则刚经历了不为人知的失败与伤痕,但这并不能构成盛则刚可以约束他未来的理由。 “两个人不能同行到底,那一定是有了足以撕裂感情的裂痕,或许,异性的你们可以用亲情的羁绊来弥补,可我们不行,我们除了感情之外,没有子嗣亲情,只有我们自己彼此珍惜对方,才能共同的走下去,否则,就算是痛得撕心裂肺,也要分开,卑微的奢求感情,我看不起。”没有誓言能永恒不会改变,所有的路需要两个人一起走下去,他无法对不可预见的未来承诺未知的诺言。 看着方有容,也算是待嫁的她点头,以上所述的那么多‘要是’,设身处地,她也不能接受。“你说得很对,是我过激了。” “您知道我的小名叫‘千金’吧,千金不是宠爱的昵称,是超生让家里承担负担的累赘。多余的小孩总会比别人更加在乎存在的分量,把多余的自己当成这个世道的旁观者,眼前也就明了了很多。”两个人的感情要两个人共同珍重,骄傲的恋爱而要以卑微的跟随,方有容全然拒绝。享受着都市冷漠的不是盛则刚,是他。 疲惫于都市冷漠的盛则刚时刻在追寻着可依靠的温暖怀抱; 迎着都市温暖阳光的方有容则在享受着人与人之间冷漠的棱角。 这才是两人本质,一冷一热,自内在就是截然相反,或许这才是两人相吸的天意吧。 看着方有容,她道:“经常调侃你‘千金’,我不知道你很反感。” “小时候听了会很难过,现在也习惯了,特别是每月能给家里汇父母的生活费之后,我就挺起腰杆子了。”方有容笑起来,长大了,小时候的忌讳也就平息了,现在,镇子上的老邻居谁家不羡慕方家当年多生了个小子呢,能回报付出代价的父母家人,方有容也不再被‘千金’这个词汇所困了。 盛家姐姐笑了,世故的市侩下坚守着让别人看起来刻板的原则,小方是个很有味道的人,她已经很清楚为什么小方能吸引盛则刚了。 有人敲门招呼,用餐了。 餐厅那边,盛三忙着把盛满美食的餐盒打包,他一直待着就是等着美食出锅呢。不好光顾着儿子,盛家阿姨也在为目前独居的徐翊准备食盒。把自家厨房东西往外顺,是盛则刚带的头。 一吃完,盛家姐姐和盛三就各自抱起爱人的餐盒跑了,有他们的帮衬,方有容没好意思吃完就溜,偌大的家有点冷清,他还是陪着盛家阿姨说说话吧,不过,挺适应这种冷清的盛家阿姨没什么感觉的端坐着,询问了些学业上的闲话,没会儿,她的交际圈的电话也到了,这个城市中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各自为主的生活方式,没有谁为谁而等待,想要不寂寞,就要自得其乐。 优雅出行的她去俱乐部了,没捞到任何好处还亏下一身债的方有容只有招呼着盛则刚换车回家。 人*炸感直接体现在出门的第一步,席卷着这个城市每个角落的商业区汇聚着熙熙攘攘人的潮,旷掉本来就没上过的高数课的方有容和预先腾出了时间的盛则刚向心目中山水进发。 远没有开发出规模的苏北保存着一定的原味,跨过江阴大桥,一路往北行驶,省道虽不算开阔,却也畅通无阻。绕向漫天的滩涂,半圈养的麋鹿和零星所见的丹顶鹤少了些本以为的韵味,农历四月末,这里采摘芦苇叶的人潮会将这里带动起来,那时,载着芦苇叶的卡车会驶向南北,这些会散发出清香味的苇叶是包粽子的重要材料。 就这样,一路走来,看看田里的水稻、棉花和番茄,靠着一边,特地跑进人家大棚见识一下种蘑菇的盛则刚差点被当做是非法入侵,快乐的路线继续,沿途的小县城也成了参观的景点,一路行来,遍野的绿,满心和谐。 假期是短暂的,平衡的心境是出行后的收获。以批发名义大量采购回来的水晶成了大家的最爱,价值不在于价钱,晶莹剔透的天然水晶本就是自然界的精灵。 假期一过,上班、上学,各司其职,大事小情直接湮没在川流不息的忙碌中。在都市的边缘谋求一席之地的彼此无人愿意在意在四川呈迅猛发展之势扩散的六十年一遇的特大旱灾,也没人在意那南方绝大数省份蔓延着的洪涝灾害,主流媒体中谱写了感天动地的天灾无情人有情的抗灾精神也没怎么让人感动,除了这个之外,就是房价,还是房价,可是,当大家习惯了的呈有序上涨的幅度的房价恍若在一夜之间以飙升的速度出现的时候,那就是另外一种疯狂了。 这是咋地了?有住的没住的全部都在积极的哄抢房子,那房子的价钱一个劲往上窜。也怪,离谱的价钱下,买得人更多。按照这个价钱,谁在买房?反正不是老百姓,就算是徐翊这样的,他也没敢下手买第二套,太贵!那究竟谁在买房?找找听不得真话而被封杀的*视频听听见解去。 房市的火热继续在蔓延,和现实社会只有一墙之隔的校园也没有能避开,连带,学生家长也积极跑起了房市,也不晓得那些钱是哪里来的,在社会现实面前可不能气馁,谁也不想有马加爵那样的未来,既然社会是不公平的,那只能加强努力了。 社保基金大案的出现总算将火热的房价话题往下压了压。将网上的小道消息一个个无限制的链接下去,大量的小道消息看得咂舌,于是,‘社保基金’这四个字成了所有话题的中心。第一次,在这个城市中,政治话题压过了基金、股票、房价和时尚。 在官方积极的欲盖弥彰之下,这个事件冲击了大家对政府廉洁度的信心,好在,如今的都市人更在意的是自身的利益,从建国没几十年就经历过的好几次大型的政治角逐的下场看,把握自己现得利益才是长江以南的非政务人员所关注的事情,掠夺着基层民众财富的事情太多了,早已不值得关注了。也是,谁会让你去在意?见怪不怪,才是属于我们的现实。 刻意的掩盖下,时间推移中,主流媒体的主题换了主角,100亿美元援助大礼换来的中非论坛的报导沸沸扬扬占据了全部主流媒体的主页,称之为今年最大盛事。 政治是北京人的专利,重利的商人只关注由此能否带来的商机,义乌的小商品城多了不少参观学习的黑人朋友,早已想扩大的徐翊向商贸上的转型加大步伐,转型本不是那么容易,只是,当他背后有个挺有手腕挺有势力的大舅哥,那就大大不同了,最近徐翊最乐,没办法,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换洗了夏天的短袖,翻开几乎不看的生活主页,继续关注着最新房价,算计着自家小屋子又涨了多少价码,关注着势力强健的万科潜力股的方有容早就忽略了涨价的小排骨。盛世下,银行的利息低得没谱的今天,人人皆关注着股市、基金、房市能否将自己手头上的钱增值。 细雨65 精彩的一年就这样到达深秋,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敲打着耳膜,阴了一周的天空终于降下了甘霖,听着外面雨点敲击万物的自然的声音,端坐在书房的书案前,方有容敲击着储存在电脑文档上的积攒下来的具体零花钱剩余数目,专心致志的盘算着。 哎,最近又下调利息了,不得不盘算呀。 钞票放在银行本就没什么利息,还要扣缴本就少得可怜的利息之外的利息税,实在不划算,最近看电视有个猴头猴脑的理财专家囔囔着:“你不理财,财不理你。”这话不假,问题是该如何理财呢?现如今房子有了,吃饭也没问题了,又没有其他必要的花销,除了正常花销之外,方有容遵守贯彻千年的传统美德——储蓄,可国家一个劲降低利息,非要逼大伙儿拿出来花销来拉动消费,这个问题可不太妙,也不知道如今宏观调控的经济政策究竟想干嘛? 手头就这么点钱,炒房是没那个资格的,就算只要两成首付,就这个夸张的价格,靠家长发放零花钱过活的方有容还是保守一点点吧,小户人家出身的他借不得钱;炒股?据说,在国内炒股是天才或白痴才能胜任的行当,他承认自己的智商绝对不能凌驾于两者之上,对一夜横财暴富,他没有狂热的心愿,只是炒股是这个都市理财的永恒潮流,最近学校里几位哥儿们都开户炒股了,他不得不犹豫是不是要追随这股潮流。 瞄着非要和手头上那点小资产过不去的方有容,对面书桌边关注着报表的盛则刚抬目道:“难道你没看到所有人听到你返校上学和出门旅行的羡慕的德行?你想和徐翊他们一样,离开校门后只能羡慕妒忌别人份儿,玩吧。”语气不好是有理由的,老妈给的零花钱有点过,张校长支付的零花钱也不少,再加上平常不怎么开伙,他缴付的月用也没什么用度,大半年下来,他家有容手头上居然又是一笔数目,而眼看着似乎下一年的房租也快到手了,尽管这笔数目在他看来实在收缩了些,可他家有容还是打着它的主意,没办法,谁让他家有容会过日子呢。 哪里有羡慕了,那些所谓的羡慕是哄人的,就像是高官富贾偶然也会羡慕路边无拘无束的乞丐一样,羡慕是羡慕,可绝对不会真想选择当乞丐一样。 不过,就算是嘴巴上说说,其中也有人全然不羡慕。 “张校长就没羡慕。”闷闷的,方有容遗憾的回应。五一黄金周,他们去周边地带充分体会了休闲,可在又一次的非官方会议上得知人家张校长是带上四位老人两个家庭外加三个小孩组成的小旅行团去了趟青藏高原,让在楼房中成长的小孩充分拓展了眼界,老人小孩更加健康,家庭更加和睦,听得大家都感叹,这位张校长太会体验生活了。 瞧着他家感慨着的有容,真受不了,又开始没主见的崇拜人了,不过,那大咧咧的张校长确实有一套,单是那玩儿似的事业家庭兼顾就可见不凡了,在用人上,张校长颇有一套。没在意,那个所谓的非官方会议已经连续举办了好几届了,有越办越红火的意思。盛则刚问道:“下期话题是什么?”连续几届讨论的都是管理方面的事情,几次有事没参与的他好奇下一期讨论的重点,“议题还是关于管理?” “不是了,下期就是公历年末了,直接就是总结一年所得。”想了想,方有容道:“盛三还真厉害,关于管理的议题,大家都非常感兴趣,可盛三果断让‘管理’这个议题就此为止,说‘如果讨论者的论点都是“讨”来的,那就既不会珍惜、有效地使用自己的论点,也不会很尊重、很细致地倾听别人了。’” 盛则刚点点头,盛三是个很认真的人,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还不错,气量也挺深的,值得栽培。 撇开找茬的盛则刚,他还是继续考虑吧,好想拿去放高利贷呀,瞄着对面的盛则刚,利滚利的诱惑很诱人的。 终于把季度报表处理得差不多了,舒展四肢,坐得时间长了些,总算被关注的盛则刚道:“有容,周末去郊外走走吧。”面对面的感觉挺棒。 自打五一就在临近周边走走之后,他就对走走看看有了兴趣,没什么负担的休闲让他放松不少,难得休闲的时间,他都想找相对安静的乡镇走走,看看绿色和体会放缓的节奏来缓解压力,平常只知道在人生的道路上疾驰,结果失去了观看两旁风景的机会,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从乡镇走出来的难道非要回归乡镇吗?方有容想去的是广萦的黄土高坡,最近特喜欢看鬼吹灯,对古墓也怀着向往,华夏起源的黄土高坡下应该有无数古墓吧。 “你真的在上学吗?一点也不专心。”对神游天外的方有容,盛则刚表示着不满,他家有容现在够享受生活的,最新话题、最新的玄幻小说,最新的流行话题,他什么也没拉下,学校难不成是个八卦大汇集的场所? 对盛则刚的嫉妒,方有容得意着,那也没办法呀,谁让他现在是学生呢,学生是社会人的预备役,趁早玩,一旦上了班那就什么也不能随心所欲了,就算是深造也不是非要闷头上学看书,他天生就不是书呆子,精神压力或者是精神独立的思想都不适合他,何况,他早就在社会实践中清楚着——学历只在被挑选的时候最起作用。 在开户还是是否购买基金两者之间摇摆不定的方有容被细雨声搅得有点困乏了,关了电脑打着哈哈去睡会儿。 乐颠颠跟着方有容回卧室的盛则刚可没安什么清净的心思,动手动脚的不规矩的忙碌起来。 门铃声响起,方有容拍开那钻进他毛衣里不规矩的手,“开门去。”虽然他的朋友不少,可他没有把家里地址给人的习惯。 门铃继续慢悠悠唱着旋律?究竟是谁这会儿跑来?满心不满,盛则刚去看看。 来客是盛三。 盛三明天要带女朋友回家,专程过来请方有容明天也回去一下。 啊?盛三带女朋友回家也邀请他前去?那意思就是说盛三承认他是盛家一份子?爬起来端茶待客的方有容笑了起来,嘿,真够哥儿们。 “我想,你还是别笑得这么欢,盛三的意思是要拿你当挡箭牌。”盛则刚翘起腿扫着他家乐呵呵的有容,谁说有容没心没肺不在乎他们的关系了,瞧兴奋的那副模样儿,被当成宝的盛则刚也得意。 这是啥意思?正乐着的方有容连忙瞧着盛三。 对哥哥的揭发,认真诚实的盛三承认,“是有这个意思,妈挺喜欢你的,有你在那边打岔,过程应该会和谐一些。” 阿姨很喜欢他吗?该不该高兴高兴?那个打岔又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很多嘴吗?在被夸赞和被贬低的措辞之间摇摆的方有容道:“我很乐意帮忙,不过,我上次已经说了一堆便宜话了,阿姨已经知道我们是一伙了,要是我再多嘴,怕得不偿失吧,其实,阿姨挺好说话的,只要你真心喜欢,阿姨不会反对的吧。” 话音刚落,方有容瞧着左右,盛家兄弟都斜着眼瞅着他。这么了?他有说错什么吗? “你例外。”盛三言简意赅。 例外?意思就是特别吧,在崇尚非主流的现在,这可是个很褒义的词汇,方有容连忙向盛则刚求证。 翘着二郎腿的盛则刚支撑着腮帮瞧着他家有容道:“妈对他人没那么宽容,对子女也是,不过,号称养不起我的你是例外。” 想要辩驳的方有容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思路,电话是盛家阿姨打来的,要他们明天都回家吃晚饭,是徐翊他们宣布婚事具体时间,一起庆祝一下。 拿着电话一连串“是,是,是,”下来,方有容握着电话机瞧着盛三道:“你瞧,连天意也帮你,明天全部回去吃晚饭,你姐姐和徐翊的婚事日期定下了。” “没必要像是小狗一样一个劲点头吧。”对方有容接母亲电话时表现出谄媚的态度,盛则刚表现了不满。 “说什么大话,要不是你没点眼力见让你妈卷走了我所有的家当,我至于这样陪小心吗?”方有容才不满,都是盛则刚惹下的,害得他稍有不敬,盛家阿姨就欺负他的耳朵。一旁,盛三也接到了电话通知了。 本来专程请小方回去搅合搅合气氛的,现在一说那就更好了,盛三要回去了,顺路还要去徐翊那边去打声招呼,不管明天的情况怎么样,总之,这一关总是要过的。未婚的他的求婚得到女朋友的沉默,有过婚姻还有孩子的她坚持要和盛三的母亲见面把她真实的问题交代清楚,并不是哈韩,离婚带过来的孩子的问题总是要让盛三的长辈认可的,不然,总有一天,这件事会让亲情和爱情之间出现不必要的裂痕,修补亲情裂痕的艰难,她已经不想再承受了。 盛三走了,送客的方有容保证着没问题,也劝解着盛三,不管是不是盛家阿姨对他另眼相看,在他看来,盛家阿姨是有点都市太太的高眼界,可还是挺通情达理的,看,和盛家姐姐就要喜结连理的徐翊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 等着电梯的盛三哼了一声,“在你出卖了所知道的徐翊所有个人资讯之外,妈还查了他大半年。” 喔……方有容有点发毛,那是有点过了,盛家女婿也不好当呀。想想,掩不住好奇心,询问道:“那,阿姨查没查我?” “你有什么好查的。”盛三扫了好奇的小方一眼:“为了建外公的衣冠冢,妈一年去你家四趟,你家周边的邻居夸赞你的话语想不听都不成,她能查你什么?” 唔,不好意思,定期给家里汇养老钱和一碰上有实惠大减价就给家里寄点衣物的他在镇子的小街上确实有点小名声,害得每次盛家阿姨回来都会专程捏捏他耳朵。 电梯到了,“记得有点眼色帮帮我。”盛三嘱咐着。 靠停的电梯门走出的一位,迈步的盛三一怔,相互点头上下穿行而过。 盛三回去了,方有容瞧着从电梯走出来的这位,送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位。 细雨66 对视中有种对峙的意味,瞄瞄左右,赵晓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 “我找你有一点事情。”赵晓看着方有容,一直回避相处的两人面对面的感觉有点怪,其实,本不该这样尴尬的,偏偏就是不能自然相对。 看来,赵晓是来找他的,方有容邀请着他进屋坐坐。 翘着腿摆弄着遥控的盛则刚侧首瞧着进来的赵晓,他着实意外了些。年少时的玩伴,如今已经各有归处,淡然点头算是招呼过了,盛则刚转首又去调台了。 真冷漠,怎么着也似乎是曾经相依偎的两个人,赵晓所说盛则刚一旦没有了感情,就会异常冷漠,看来是大实话。可反而言之,要是盛则刚对赵晓来个热情相待,他会更来火。的确,没了感情本就不应该虚伪。 端着茶水到书房,看来赵晓有事找他。 在方有容辞职上学之前,赵晓就开始正式的室内设计培训,扫视了书房的布局,装修实用且跳跃,两个大书桌面对面摆着,桌上的摆设皆是克隆,很有气氛。 接过茶杯道了谢,坐下的赵晓直接道明来意,他是为了李志远的事情过来找方有容咨询的。 对赵晓的来意,方有容一点也没意外,除了李志远之外,他们俩本就没有什么可交结的地方。 看着略显憔悴的赵晓,方有容能体会他的难处。在这样的大都市中,李志远资产不算什么,可在家乡,那也是手头攒了不少金钱的人家,况且,李家只有李志远一个独子,最重要的是,据他所知,李志远并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看来,赵晓的问题有些严重。 看着方有容,对能把盛家全家都掌控在手心中的方有容,专程过来讨教的赵晓是抱有希望的。和李志远相识转眼即将一年,永远无法回避的一个现实问题又一次摆在眼前,和都市中男性三十而立还未谈婚论嫁为常事的现象在李志远的老家并不流行,目前算是事业有为的李志远的家里已经安排相亲或是催促了,虽还可以搪塞,可毕竟是要面对、要解决的。和雅致的外表一样,心情纤细的赵晓不想随着岁月磨蹭下去,比李志远年长的他看着坦然的郑律师和小方已然点燃了一丝希望,这也让他沉思,别人都能在阳光下生活,为什么偏偏他就不行?最终决定,当断则断,不想再拖延下去,抱着总要定时爆炸的炸弹生活,还不如一开始就打开引信,回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他此来,希望和李志远一起长大的方有容能给予一点点帮助。 很遗憾,方有容对此全无帮助。“我该怎么办?要是没有未来没有希望,我不想再沉沦。” “我无法给你意见和建议,只能说,我并不在乎盛则刚的妈妈是不是认可我,自己的感情总归要自己把握,当然,要是和我生活在一起的盛则刚奔波于相亲中,哪怕是假的,我也一定会介意,感情问题没必要犹豫,断的时候固然会痛得半死,可也比拖拖拉拉的耗尽青春的强……”想了想,自个儿除了说了一串子全是擦边的废话外,居然开始使坏拆散人家了,瞧着期待得到点有效情报的赵晓,下了决心,方有容猫着腰,矮下身,鬼鬼祟祟的招呼赵晓附耳过来,小声道:“我跟你说个小秘密,这话你绝对别泄露了出去。” 听方有容交代得慎重,附耳过去的赵晓有力点点头。 “李志远的爸爸妈妈最重视脸面,只要你比他们家有钱有派头,他们就吃不准,拿不住;越是硬气,他们越是不轻易得罪,总之,你绝对别示弱,一旦示弱,他们压根儿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看了看赵晓,接触了几回,也看出他其实是个挺单纯的家伙,这样的人要是和本就会拖泥带水的李志远这样遮遮掩掩下去,只会在生活中埋下阴影。咬咬牙,方有容压低声道:“好吧,说句大实话了吧,李志远的爹妈为人不怎么厚道,总之,你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出个面,把问题留给他们父子讨论,最终还是要看李志远的。” 看看偷偷摸摸说着伙伴家八卦的方有容,赵晓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连续多日阴沉的天空让他心绪低沉,降落敲击万物的雨声更让他处于烦闷的状态,沿着心境,他才来到这里,尽管并没有得到什么有力情报,他的心情也好多了,小方确实挺有趣的。 “我也曾经有无数次的恋爱,可在现实面前,永远都是以无疾而终的方式结束。是郑律师他们让我看到了一点点曙光,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一定要面对,还是尽快面对好了。要是不行,我将结束这段感情。在未知的变数中恋爱、期盼、等待,很痛。”淡然说着‘很痛’的赵晓的心境已经平和了下来,最终走出自我的禁锢的他,与其说是李志远的感情让他重生,还不如说迷惘彷徨中,遇上了属于自己的事业,用心学设计的他拥有了自己的事业之心,相应的,在其他的问题上也看开了很多。李志远究竟能不能给他一个安宁的心境,总是要探看的,必经的一步,没必要一延再延。 “一定别示弱,脑袋能抬多高就昂多高,要坚持呀。”方有容给赵晓鼓劲打气。 赵晓笑着点头,起身准备离开了。 犹豫了一下下,站起身送客的方有容低沉道:“那个——,上次你告诫我的话,我记住着,谢谢。” 看着方有容,去年那一天发生的奇特的事情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一段小隐私,没想到被方有容首先提起。“可能有些事情就算是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背影之后的真实现象吧。”避开敏感部分,赵晓缓缓道:“人的命运还真有趣,我的初恋是盛则刚,李志远的初恋是你,而你们却最终走到了一起,我们也走在了一起,这就是命运吧,不过,请相信,当时的我并没有恶意。” 当然了,拥有那么纯净的一双眼眸的人怎么会有恶意,方有容道:“我知道的,我从就未曾认为过那是恶意。”就算是未知的以往,哪怕是理想破灭,总归是要知道的,这也算是了解的一个过程, 走出夜幕,下定决心的赵晓很轻灵。 看着电梯合上下行,方有容吁了一口气。无法给赵晓一点帮助,他有点遗憾,对正眼都不给他的李志远爹妈,他确实没什么可靠的讯息能够提供。 转过玄关,瞧着摆着造型看电视的盛则刚的后脑勺,方有容摸摸下巴,被赵晓这么一比,被盛家阿姨、姐姐、盛三默认的他还算幸运儿的了? 想着就乐,颠儿跑过去,捏捏盛则刚的肩膀,嘿,有点硬,是没运动的结果。 “他找你什么事?”享受着按摩服务,存有不满的盛则刚肆意发挥着干涉爱人私生活的坏习惯。 “为了李志远的家人。在我们老家,我们这个年纪都抱孩子了,李志远是独子,他家正在安排他相亲结婚。”今天就放过干涉他私生活的盛则刚吧,被爱人质询也是一种情调,弯身探身翻过沙发,钻进盛则刚的怀中,搂住那颈脖,吻上那薄唇。 缠绵的吻让两人都喘息了起来,搅合着唇舌触及原始的欲望在升腾,忠于自己的欲望的方有容抓着钻进他毛衣中的手指按在肿胀的胯下,急需爱抚的那里已经不满得涨痛了起来。 满足他家有容的需求是他责无旁贷的事情,盛则刚拦腰抱起滚落在他怀中的爱人,赶紧回屋,暖呼呼的大床等着他们呢。 亲吻相拥爱抚,肢体的缠绵爱抚代替着直接的*,热情的夜幕中,霏霏的热浪穿梭着每个细胞。夜幕下,谁能说这是靡靡,他们从来就不拥护柏拉图式的爱恋学说。 云层的笼罩是绵绵的细雨,低沉的气压和光线让没有阳光映衬后的水泥都市多出几分阴冷,早已特地从自然走进水泥森林的人们早已不在乎天气的影响,新的一天开始了。 细雨67 像接吻鱼一样,揪揪两下出门,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绝不耽误。 上班的迎着穿梭的车海纳着性子往,宁舍时间也不舍面子的驾着车混迹在人流车海中;上学的继续在理论和实践的对撞中前进,已经开户尝鲜的朋友热烈得关注股市的一举一动,大非小非的专业名词不离口,那份激情看得方有容小心眼紧张兮兮的,算了吧,对过于狂热的举止有排斥心的他最终决定去关注一下基金品种了。 插班上课将近两个学期了,方有容并没有忘了原本的想法,走在繁华永续的大街上,逛街的同时是搜集社会最新讯息的最直接的方式。一路行来,餐饮和娱乐招工依旧占据着招工的显要位置,第三产业是否发达是鉴定一个城市昌盛的指标之一,吃,在国内任何地方都是最保值的行当。一眼瞄着了房产中介贴在橱窗上的一个个卖房租房的讯息,喔,又涨价了。 对飙升的房价,得了盛家便宜的方有容没有话语权,当初要不是为了缓解和盛则刚不明不白分手后的空虚感而倾尽所有在非典时期房价低点购得的小屋,现如今看来那还是个英明的决策,当年就那个最低点的价格,也是耗尽他全部积蓄。若是搁现今,就眼前这个价格,除了眼巴巴瞅瞅,哪里敢有觊觎之心。果然,出名趁早,下手买房更要趁早。只是……,照这个价码,哪个靠正常收入的公民能买得起房? 出了地铁口,离盛家还有一段路,顺着人行道慢悠悠走上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按照惯例,在岔口小巷边的小花店买了一把玫瑰花,这笔社交费可以提交盛则刚全额报销。 显摆得抱着鲜花晃荡向盛家,对盛三的女朋友究竟何许人也,方有容好奇得半死。 盛家姐姐靠着门边迎着,让捧着鲜花过来的小方感动了一秒,下一秒就瞧着了从地下车库出来的徐翊了,唔,是他自作多情了。 婚期将近,盛家姐姐的发型换了一下,披肩的直发代替了之前洋派的大卷发,显得恬静,恋爱中的女性如月般柔美,方有容感叹,真便宜了徐翊这个伪小资了。 瞧着捧着鲜花过来的方有容,徐翊颇为不耻,小方想钱想疯了,居然用出这样谄媚的手段。 “你还真会卖乖。”其实,他也想买玫瑰的,只是觉得女婿送丈母娘鲜花,感觉上有点肉麻,最终没好意思买。 瞅着挑衅的这位伪小资,“你给我零花钱吗?” “不给。”徐翊拒绝:“我家不养宠物。” 盛家姐姐听得笑个不停。身后有车子过来的刹车声打断了恼羞成怒的小方的报复措施。 “盛三他们过来了。”盛家姐姐望过去,她对盛三的女朋友也是挺好奇的。 也是压着时间点过来的盛三他们下了车,不意外,下车的那位女性有着本城女性所不具备的落落大方,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和个性沉稳的盛三很相衬。 走下出租车,抬眼看着眼前像俱乐部的房子,和初次知道这个像俱乐部一样的房子是居家时的方有容的反应一样,她非常动摇,在现今房价过分到漫天要价的地步的时代,居然有人家拥有这样奢华如庄园般的小洋楼,除了震惊诧异之外,被欺瞒了的屈辱也在瞬间酝酿中,无疑,盛三绝对不是小科员那么简单。 那边下了车有短暂不正常的僵持,很有眼色的方有容立马跑过去招呼着,“您好,我叫方有容,叫我小方就行了。”对她一时的失态,方有容深有体会,当初过来参加第二次会议的时候,他也经历过这种冲击,如名人所言——社会是不公平的,请接受现实吧。想来也很感慨,究竟是哪个提出共产主义理论大纲来忽悠人的,忽悠得还真成功。 “您好。”她含蓄的回应着,小方和盛三的哥哥的关系,她早就听盛三提起过了,对热情的招呼,她没有理由给予负面的反应。和那样温暖的手相握,理性的意识也在慢慢回归。凭着这样的家世和还不错的人品,未婚的盛三没有必要欺骗她这样一无所有还带着个孩子的女人,相处日久下所认知的盛三的为人让她在不安中趋于冷静。 跟着小方,徐翊和盛家姐姐也迎过来,不管如何,盛三可是特地诚恳地拜托过大家,他们也得帮衬才好。用在社会闯荡过的看人眼光来分析,这位气质沉稳的女性挺和盛三相衬的。旁人也没有多话的理由,打完招呼后,都把目光放在盛三怀中的小姑娘身上。 应该还没到上幼儿园的年纪的小姑娘乖乖的靠着盛三怀中,对小方叔叔友好伸过来的大手,连忙挥舞着带着银铃裆的小手挥舞拒绝着,缩着小胳膊小腿一个劲往盛爸爸怀中挤,非常粘人。 这小姑娘最多就三四岁,那离婚的时候,小姑娘应该还尚在襁褓中吧,得要伤多痛才能和前夫决绝到不能与共的地步?女性是软弱温柔的,可在感情面前,当最终下定决定时的那份坚决却是最无情最坚定的,她的人生经历一定有一段故事。 鲜花是所有女性喜爱的玩意儿,被拒绝了的方有容掐了一枝鲜花摇动着递给小姑娘,这个讨好的举止很快赢得了小姑娘的欢心,靠着盛爸爸,想要得到漂亮鲜花的她不好意思的眨着眼睛和方有容躲起猫猫来,惹得大家都会心得笑起来。 盛三放下她,小姑娘走路很顺溜,在善意的欢笑中,小姑娘先前的拘谨也松懈了下来,她开始对这里也好奇起来了。 瞧着含笑低头看着东张西望的小姑娘的盛三,方有容撇嘴,盛家小孩真是一点也没眼色,第一次带人回来也不带点礼物,就算盛家阿姨什么也不在乎,可人情世故就是这样,该从俗的还是要得从俗。 方有容把鲜花交给小姑娘抱着,笑道:“一会儿见着奶奶后给长辈,可别忘了要见面礼。” 盛家姐姐轻语和她招呼着,她那份僵持不安也缓缓安静了下来,笑语相邀,一起进了门。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盛家阿姨端坐在客厅等着子女们的到来,看着客人,目光中多少带了点审视。 弯腰扶着小姑娘的肩往前,方有容笑道:“阿姨,我们来了,来,这把鲜花送给奶奶。” 小姑娘举着花束向前,有点局促得左右看着,她在寻找着奶奶。 唔,好可爱。没办法,不得不说盛家阿姨保养得非常成功,上瞧着小姑娘到处寻找奶奶天真模样,害得尾随着的大人们都笑了,看来上次两只小企鹅不是在睁眼说瞎话,而是人家小宝宝都是很认真在判断的。方有容笑道:“哦,别找花白头发的奶奶呀,这位就是盛爸爸的妈妈,就是奶奶,可别喊错,喊成阿姨了。” 听方有容这么说,连带盛家阿姨都笑了起来,每次被剥夺私有财产的小方过来,家里的气氛想严肃都不可能,幺子就是幺子,真会卖乖。 小姑娘有点紧张,把鲜花往前一递,连忙回身跑回盛三腿边,躲到盛爸爸的长腿后面去了。 盛家姐姐代替母亲接过玫瑰花放在准备好的花瓶内。相互介绍下,彼此也都得体,待客的盛家阿姨没什么不良状况的反应,只是话题有点生疏,和盛三女朋友搭着话的盛家阿姨客气中有些生分,显然不满意的事实还是存在,想到盛三昨天说的话,看来她也一定被盛家阿姨全部探究过了吧,该怎么说呢,可能是事不关己吧,方有容并不认为盛家阿姨关注子女婚事上有多大的错误,只要不偏激就成。 瞄着座钟,盛则刚该回来了吧。竖起耳朵,似乎听到了车子的声音了,转动着大拇指等着报销鲜花消费款的方有容伸着脖子瞧着玄关那边。 盛则刚回来了。满大街穿西装的,就盛则刚耍花样,又是宝石袖扣又是摺襟花,那做作的洋派,和盛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爹妈生的。方有容别开脸,免得看得碍眼。 进来的盛则刚向客人点头自我介绍了一下,那做派,就算是即将是姐夫的徐翊也被压了满满一头,没办法,谁让他是伪小资,人家是真小资呢。 “今天有我家有容喜欢吃的小排骨吗?”放下外套,坐了下来,翘起腿,不被爱人正视的盛家大公子发问。 绕过盛家阿姨,推了盛则刚一把,方有容连忙向在座的各位赔上笑脸,他家则刚就是这个毛病。别介意,他没那么嘴馋。 “小排骨涨价了,你家有容要吃,自个儿买去。”盛家阿姨对“我家有容”“我家则刚”尤为不顺耳,偏偏这两个一点自觉都没有,害得她每次听得都要牙痒一会儿。 细雨68 打岔见了成效,气氛立即活络了起来,挨着盛三的小姑娘好奇看着洋派的厅堂,瞄到看过来的视线,好奇着四周环境的小姑娘立即害羞的躲进了盛爸爸的怀中,惹得在座的都善意笑起来。 气氛还算融洽,被拜托了的徐翊和方有容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可掺和的了。默许就是允许嘛,也算是处了大半年,相应了解的也全部了解了,感情到位了,该是修成正果的时机了。那就借着姐姐的东风,直接到谈婚论嫁吧。 害羞胆怯的小姑娘是现成的小花童,那相配的小男孩是找张校长家的虎虎生气的大儿子好?还是找秀气可爱的小儿子好?为这个浅薄的问题,徐翊在一旁认真苦恼了起来。 晚餐时间还没到,聚坐在洋派的客厅闲聊了三言两语,对盛三的事情没有干涉兴趣的盛则刚招呼盛三和徐翊去书房说话,看那正儿八经的样子,应该不是对他们进行婚前教育。 紧紧抓着站起身要离开一下的盛爸爸的大手,不安的小姑娘显得有些单薄。 她伸手轻怕紧紧牵住盛三大手的小女儿,在妈妈的安抚下,小女儿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盛爸爸的大手,很想尾随他们去当尾巴的方有容瞧着有点冷场的状况,赶紧坐了回来,陪着打岔闲聊。 经过女人们旁敲侧击的闲聊,大致上了解了她的状况。说起来,她离婚的原因在新世纪的今天看起来有点可笑,自由恋爱山盟海誓的爱情在积累的金钱面前悄悄失去了平衡,生育了个女儿居然成了爱人不断出轨理所当然的理由,本应该做出公平劝阻的公婆也毫无是非观念的一味偏袒,有感情基础的两人本还能有回旋余地,可是现在时代不太对劲了,将感情定位在施舍的前夫学足了影视剧上有钱人的匪气,有点过的闹腾冷了回归的心,在不断吵闹中,疲惫于这种状况,她以自动放弃部分财产分割权得到孩子抚养权。没想到对方却在失去后,方察觉出曾经的好。为了避免前夫的纠缠,她带着孩子避在都市。走出家庭的桎梏,女人绝不软弱。在最困难的那一天,应聘工作的她遇上了初次上班的盛三,同样在上班的第一天,一起犯着职场低级错误站在一起挨训的两个人最终也走到了一起。 看着沉静的她,说得淡然,可离婚哪有那么简单,哪个离婚的女人不是蜕了一身皮方能获得重生。中立的盛家姐姐不想掺和这件事太多,和某个歌曲的歌词一样,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相比客厅,书房内气氛也很严肃,盛则刚找他们是有正事要交流。 不是关于盛三目前在基层的工作问题,也不是徐翊势在必行的行业转型问题,是关于目前明显回暖的股市,转眼即将是公历新年,要安排的事情要赶紧了。 “从今年从第一个交易日到目前的交易日判断下来,上证综指和深证成指的全年涨幅已经超出了百分之百,平均市盈率预期达在三十倍左右。”盛则刚看着他们,以前对金融不感兴趣的盛三和从未进入这一行的徐翊需要全面了解一下摆在眼前的机遇。 百分百的涨幅?这可是个惊人的利润数字。一直从事是外贸纺织进出口的白手起家的徐翊对本城传统的股市行当摄入不深,做实业的,传统利润延续规律可循,平日只在意了最近小额上涨的人民币升值,虽不足以构成出口问题,也稍有威胁,而耳闻好几年以熊市之称的股市居然本年度超出百分百的涨幅,这种收益额让不曾涉足股市的两人都吃惊。这代表着什么?这就是代表着财富。 打开电脑,具体的分析数据都一一呈现,年初第一个交易日到现在的增长幅度早已超出了百分百的增长,现在奥运在即,一直处于和市场没有太大接轨的股市翻身成了必然。 和方有容想从低收益的银行理财产品转移到以股票市场为核心的资本市场上的高收益投资产品上的想法不同,眼前国内金融系统整体性的“新老划断”—改过去以传统商业银行为主体的金融体系过渡到更多依赖资本市场的现代金融体系,新一*规模的资源配置和财富分配将可望更多地通过股票市场来进行。 浸淫在金融都市中的盛则刚关注着眼前的机遇,目前经过好几年熊市的股市已经出现了绝对值的拐点,机会已经摆在面前了。 “人寿的新股冻结资金解冻即将申购资金,那8000多亿中即便是一小部分的申购资金进入a股市场建仓,大盘出现长阳的概率也会大增;其外,强势调整的汇率一定会创出汇改后新高,对银行股、航空股、地产股的上涨会起到提振作用;”盛则刚缓缓道:“历经好几年的央企重组和两税合一的政策调整已经显出端倪,下一年年初即将迎来人寿、平安保险等保险股的发行上市和3g全面开始建设启动将金融股和概念股的前景扩大,重大利好已是事实;再有,即将实施的新企业会计法注定了大小非的解禁上市和布局的创业板块等多重因素影响。” 听盛则刚稍作分析,没有参与过股市的盛三和徐翊都由不得不屏住了呼吸。新世纪以来,摆在眼面前的机遇有很多,网络时代、炒房、世贸的加入给外贸出口加工业带来的机遇、投资非流通股、开矿、都是新世纪的一次次机遇。而眼前从多年熊市爬起来的股市亦是一场难得的聚集财富的机遇。 “人说----房地产是继土地革命之后的又一场大规模的利益分配和财富掠夺。那么,这次摆在眼面前的股市拐点就是再一次财富的一次积累。一句话,新一*规模的资源配置和财富分配很可能会通过这次股票市场来重组。也是一场关于市场基本构建和参与者的机遇。”盛则刚扫视他俩,在这个金融渗入到了骨髓的地界生存,掌握资本运作的他所关注的远比徐翊这样外来户要深得多。“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就看谁能把握机会。这次机会绝对要把握。” 股市汇市方面并不在行的盛三和徐翊也深深体会到这是一次财富的机遇,当然不能失去这样难得的机遇,被有识之士定位为掠夺股民的股改中博得利益,这就是资本市场的归属。。 没有废话的会谈交流布局得很快,算是第一次和盛则刚直接接触徐翊深切体会到这位大舅子远比传闻中要凌厉十成,真不晓得小方是怎么和这样的人搭上的,胆子还真大,兴奋之余,徐翊再次为小方的未来担忧起来。 摆在眼前的庞大的未来利益让盛三沉默起来,慢慢抬目看向盛则刚。 被看着的盛则刚扫视着盛三,冷漠道:“这个摆在眼前的机遇可不是什么机密,这摆在人人面前平等的机遇,要真正把握就看自己是不是把握机遇了。” 盛则刚误会了,就算他很认真,也绝对远远没到和财富过不去的地步,他这样看着盛则刚是因为有个现成的疑问让他很介意。 “为什么你不叫上小方?”要发财,自家人当然要扶持一把,这么好的事情撇开小方,这让他很介意。被盛三这样一说,徐翊也觉得不对,和盛则刚是情人关系的小方被刻意撇开,这很不对劲。 瞅着又多管闲事的盛三,盛则刚道:“妈和我有个约定,在我家有容上学的这几年内,绝对不给小方超出家用之外的费用,只要我守约,妈就承认小方。” 这是考验?听得盛三和徐翊都一震,盛家阿姨在防备小方? “妈在忌讳着小方?”盛三扬眉,不至于呀,妈对小方的态度早已到了没什么区别对待的地步了,不然,他干什么会第一个去请小方回来掺和。 细雨69 “他那点小花花肠子,哪个去猜测他,”盛则刚扬眉道:“妈是在警惕我。” 瞧着阴沉下脸色的盛则刚,盛三恍悟,噢,对了,很没有疼爱人的天分的盛则刚喜欢直接用钱来解决任何事情,就算是有情,可现实是现实,被金钱污染的感情在这个奢华的都市中无所不在,在繁华中,被诱惑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能全然对应物质诱惑,方有容也不能例外。在物质上没一点分寸的盛则刚确实需要节制。母亲的这个约定是英明的。 至今都未曾翻身做主人的盛则刚对盛三了然的神情有点不满,难道他的信任度就那么不堪?悻悻然道:“让他加入只会增加他的烦恼,现在他手头也就那点零花钱,他还一有空就动着心思,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有空就摆动着那么点点的储蓄,要是你看到,你会怎么想?” 怎么想?一定是人为想要钱吧。看着苦恼的盛则刚,盛三有点同情老哥了,小方这人是有点复杂。 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幕后故事,听了盛则刚这话,徐翊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他颇有感触道:“盛三,你可能不知道,小方手头上数额超过某个数字,他就会胡思乱想,舍不得花,摆着又碍心,成天盘算着,想当年,我就是他心理义务咨询员,还是别招惹他烦心吧,这小子对金钱的看法有那么点和常人不一样的复杂情绪。” 还有这毛病?对金钱既贪心又矜持的小方够挺矛盾。既然不是刻意排挤小方,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盛三也就算了。 看着为小方挺身而出的盛三一眼,徐翊也放心了一点,不知道是聪明还是笨笨的小方虽然不断出卖他,可还是挺哥儿们的,人品也不错,一直站在小方这边的徐翊现在又有了很仗义的盛三帮衬为同盟,相必小方也能更安全了些。 当他们哥儿仨会谈结束了出来,已经是三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掺和在三个女人和一个小姑娘中打岔的方有容总算舒了一口气,这三个谈了什么国家机密,谈得这么久?好饿,好累。 一家人算是聚全了,那就开饭了吧。 本已经困倦睡了的小姑娘听到盛三的声音,张着小手要爸爸,把小脑袋挤进盛爸爸怀中继续睡了,看得大家有点不知名的感动,既可爱又怜惜。人家小姑娘都粘着叫爸爸了,还是别干涉太多了,棒打鸳鸯的剧情可不适宜出现在新世纪中。 会谈拖得时间太长,被会议内容刺激了的盛三和徐翊各怀心思,餐厅内气氛凝固着。 看着时间,放下碗筷的盛则刚起身拍了方有容一下。 还在专心吃喝的方有容转头瞧着站在他身后搭着外衣的盛则刚,穿外衣都讲究着造型,这人算是没治了,随口问道:“你要出去呀?” “嗯,下班前临时决定的,赶飞机出趟差,明天一早有个会议。”盛则刚看着还坐着的方有容。 向他报备去向,那不属于定期失踪了。瞧着还站在他身边没动的盛则刚,怎么还不走?他们平常各自上班上学出门前会啾啾几下,可这会儿这么多人在场,他可没脸做出那样的举止,会被耻笑的,他们这种关系还是含蓄点矜持点好。 没得到爱人的回应,往前迈步又停下,盛则刚回头确认得询问道:“有容,你会等我的吧。” 短暂不正常的沉默让盛家宽阔的厅堂的气氛显出点诡异。 他家则刚干什么每次出门都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大狗狗似的?他究竟被多少人抛弃过呀?真值得探索。瞄着那边期盼着的目光,那就应着给点承诺吧,瞅着他家则刚,方有容道:“我就只等六十年,多一分钟我也不会等的。” “一言为定。”笑了的盛则刚挥手离开了。 安静的厅堂有被刺激的沉默,只是去趟外地出差,至于这样煽情吗? 瞄着盛则刚背影,做作是给老妈看的吧,多此一举。 盛家姐姐瞄着故作矜持却早已笑开花的小方,道:“经典台词应该是:“‘给我一个期限,我会等上一万年。’” “一百年都嫌长,哪来的一万年?女人就喜欢听这种不切实际的甜言蜜语,”小方对盛家姐姐的无端指责颇为不满,“要是徐翊跟你说过允诺爱你一万年,那我保证他在打心眼说谎。” 盛家姐姐哑然。瞧着小方,一旁的徐翊下定决心一定要寻觅出个时机和小方好好交流交流,别以为现在不在他这边拿薪酬了,就可以随意给他扣帽子,混商界江湖的,没几个是好欺负的。 “嘿,女人呀,就是虚荣。”方有容摇头做出了总结陈词。 摸着下巴,盛三轻轻推了身边含笑的女子一下,撇撇嘴,准备看热闹吧。 “小方。”盛家阿姨笑得慈祥,“一会儿和阿姨好好谈谈。” 唔,又口出不逊被逮了,赶紧夹起美食向掌控着他私有财产的盛家阿姨卖乖,扮演着撒娇老幺行为的他中和着餐厅严肃的气氛。 笑意声声中,吃饱喝足的大家也准备要散了,已经定了下来,那就该忙的都自个儿忙去吧。没有提出直接反对意见的盛家阿姨的淡然态度还是表明了她对盛三婚事的保留,看来婆媳关系需要将来慢慢的调节了。 盛三都没有留下居住,方有容当然不能赖着不走,在没有盛则刚在的盛家居住,也让他不太舒心。 整理好的食盒内盛满了丰盛的美食,给徐翊、盛三和小方都带上一份,这是家人的心意,必须要诚心接受,不知道盛家姐姐嫁出去后,守着偌大的房子,盛家阿姨会不会寂寞。等等,对了,年下,盛家姐姐和盛三结婚,是不是也能看到从来没见过面的盛则刚的爸爸了?唔,有点期待了。 和盛家阿姨道别,方有容和盛三他们一起搭上辆出租回家。节省不必要的开支是方有容坚持做的事情。 车驶在川流不息的大路上,抱着酣睡的小姑娘,盛三道:“他只是去处理一些业务,没有出远门。” 心照不宣的以往已经被尘封,方有容道:“嗯,我知道。” 安静听着哑谜般的对话,副驾上的女子的心境不像表面这样平和,不管如何,今天多亏了小方了,盛三的母亲含笑中透着的漠然是她惊心的,对这门婚事,她有点不安。 对她的沉默,一直注意着的方有容觉得现代人真奇怪,过于关注别人眼光的生存状态并不值得推广,笑着:“阿姨不好惹,那就别去招惹就是了,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因为双方父母,而是因为两个人有了感情,别将其他视线抬高到两个人的感情之上了,我们国家可不是封建社会,盛三也不是离开了家就没了出息的人。” 她低声感谢了,今天多亏了小方了,盛三母亲最终并没有反对也算是一种退让吧。 “假如有一天,大哥有点风吹草动,我绝对不瞒你。”盛三承诺,相比小方把徐翊从头到脚都出卖了的例子相比,他这点不算什么。 “对盛则刚就那么不信任?”还是亲哥儿俩呢,方有容笑起来,有个无间道帮他,那真是谢谢了。 “不是不信任,只是向你讨回人情。”盛三笑着。和小方在一起的盛则刚改变了很多,不过,冷静犀利的盛则刚给人的压力很深,从没有和老哥共事过的盛三在今天体会到了老哥的凌厉,小方是个不错的人,就算有一点变故,他也不想让为人干净的小方被欺瞒,做人要有良心。 因为这个不是玩笑的玩笑致使车厢内气氛低沉了一点点,夜幕下,路上的车辆也稍稍少了些,一路顺畅行驶到了离家最近的路口。准备下车的方有容笑道:“这话我记住了,一言为定。” 挥手道别,拎着自己那份美食外带,夜风中,方有容吹起了口哨,呼呼,一晚上的周旋卖乖,他手上又多了份筹码,有盛三在他这边随时看管盛则刚,呼呼,看盛则刚有什么机会逃出他的五指山,朋友就是这时候最管用了,嗯,下次找徐翊敲打敲打去。 给供在东墙上的他幸运的翡翠小塔燃上三炷香,恭敬的作了揖,洗澡睡觉,大大的床铺上没了纠缠他的盛则刚,显得有些空旷,翻滚了两圈,困了睡了。 细雨70 上自己想要听的课,听自己有兴趣的演讲,看自己喜欢的小道消息,再来就是和那些能带来新观念新经验的成功者们聚会,也不一定需要看得见的帮助,那些新价值观多少能鼓舞起精气神。闲暇之余,背上休闲包包,穿梭在人海中,拥挤在车流中,逛街、去张校长那边和即将为生存奔波的年轻人随性海侃如何在社会谋求生存,再来就是抽着空走出门看看,这种生活状态有点逍遥又似乎有些颓废,托在网上给他补习的郑律师的福,他也学到了不少基础的法律知识,这才发现,原来国家对基层人民也有一定的法律保护条款的,虽然空乏无力,可总比没有的强。 走出*肃静的图书馆,抱着书本穿梭在似乎永远充满朝气的校园,满眼看去,仰起头穿梭的同学们对前程充满着信心和渴望。其实,那貌似自由竞争的这个都市早已被自己一套特色的显规则和潜规则所禁锢才是“市场经济”的真实现实。可叹,在社会现实中,校园亦是一如既往,闯派、漂派、混派、玩派、出国派、靠派还是将仅与社会一墙之隔的学子们从心理上划分得阶级分明,又有哪个愿意去相信毕业证只是入行的敲门砖?在社会中挫折前进,最终能达到所想的目标的又有几个?不管如何,出社会是每个人必须要走的一步,谁也代替不了谁的脚步。在阳光下,禁锢在自我圈内的年轻学子们对未来出人头地都充满着信心,只是,将挣大钱或是出国作为人生最大的抱负,多少感到些遗憾。 这年头又有几个能在意别的人事物?感叹只是旁观者的臆想,关乎切身利益的社保基金案件都不得拿到台面上讨论,何况注意他人的生存状态?聚众游行伸张正义的年代一去不复返,新名词——“人权”所带来的是双刃剑,靠着空乏无力的所谓的政策法律的章程条款来保护……,感觉有点不垫底,真正维护人权的还是自身的良知。 本年公历的最后聚会是在徐翊新居举办的,房子装潢得很大方得体,虽然是伪小资,徐翊还是个挺讲究实惠的人。两人的婚期还在求神问卜中定在了年底,屋内屋外,大红喜字已经张贴得喜气洋洋了。 陆续到来的客人们都参观了新居,本来还未居住的冷清新居为此热闹起来,嘻嘻笑着的大家都对新房和新人调侃起来,都是三十而立的有为青年,也厚着脸皮跟着呵呵笑蒙混过去。端着茶水,充当半个主人的方有容不满着,本来这场聚会是他承办的,被徐翊仗着姐夫的虚名一巴掌给夺过去了,真可耻,一个个欺负他,下次该轮到了他了吧。 胳膊上坐着个小姑娘的盛三的到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第一次参与盛三交际的女性和大家一一相见,有点怕生,用那小胳膊小手紧紧搂着盛爸爸脖子的小姑娘得到大家的怜惜。 可惜,今天张校长家两个小子又没来。现在的小朋友可忙了,又要上幼儿园还要上兴趣班,还要亲子互动,小孩子可不好带呢,虚心讨教教育经验的盛三充分发挥着认真的态度。一旁,徐翊也插上一杠子,对借他家儿子当花童一事,张校长很爽快的就把儿子交出去了,没问题,只要记得还给他家就成。 盛三的女朋友的出现让方有容终于借此脱身。跑前跑后讨盛家姐姐喜欢也是件挺劳碌的事情,背着盛则刚,他动用的心机也不差。谁说对感情放任发展不去约束?开玩笑,要是一个不小心,他家则刚溜边了,他到哪儿去找下一个好情人去?这点小小牺牲还是值得的。 交付家务,擦着手指出了小客厅,抬头就瞧着了赵晓,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年下,赵晓会去李家露个面,是妥协还是吵闹,那时即将分晓。 对赵晓和方有容和解的默契,任谁都觉得诡异,熟人都知道小方是个不消停的小子,好在,素来懂分寸小方作为还是得到一致认可的。放弃不必要的探究,扯吧。 撇开虚心讨教养育经验的盛三,根本没有什么育子经验传授的张校长搭上才进门的陆风闲谈起来,最近一些工业物质涨幅明显,实习楼所用的柴油在周边越来越不好买,一些小加工点都因为利润压缩都关门了,好在,有个陆风那么个大户帮衬,从船厂匀出点九牛一毛,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好端端的,柴油涨什么价?难不成还有人囤积这种小民经济的物资?涨价也就涨价吧,前一阵子还可以随时买到,现在居然越来越不好买了,这对需要柴油的加工点来说有点麻烦,借了张校长的光,搭着陆风的线,需要柴油的个别人也按照市场价伸手要点配额。 个别物资的涨价不是话题的中心,借着说到这种小物资的涨价,不免侃起最近这几天最热议的股市利好消息。 满耳利好、大小非解禁之类的话题,让方有容听得有点儿困难,话题和在学校所热议的差不多,看吧,一步不到位,处处落于人后。 话题一展开就刹不住,议论纷纷中各抒己见,当然了,还充分带上了自我行业的特色,丝绸商还是离不开论及纺织业板块,陆风依旧把着船舶业,徐翊抓着出口行当不放松,整个交流行业分明,都已过了三十而立的汉子们热议得像是讨论课上的学子,挺搞笑的。 不合时宜窃笑的方有容被素来敏感的大家给盯上了。 “对大家热议,小方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吗?”有人提出质询。 对刚才的热议,完全没有可补充说明的方有容举手发言道:“对不起,今年我上学了,对社会经贸话题没有切身体验,没有发言的动力,目前选修的课目都及格了,还在努力中。” 随着小方的举手发言,干咳一声的盛三有点惭愧,这种非官方会议的聚会已经经历了好几届,其中的规程也相应成熟,可这次年度总结居然还是一如既往得偏题了。 闲话到此为止,进入正文。首先发言的两位丝绸商,在有缘的朋友们的牵线下,相处同一个产业的状况的他们最终达成了超过预想的合作意向,抓住了时机进行了产业重组,设备更新改造,优化产业结构和升级产业后的效益显而易见,已然先其他同行同规模的企业了,当然,对科研人员所允诺的奖金也全部到位,没有任何拖欠之类的问题。在现今的市场大环境下,低价位的印染加工业将利润再次收缩,目前,他们反而有点凤凰涅槃的意味了,下一步,他们考虑加强软实力——品牌的研发。 做实业就是要有创新,离开创新,定然落后。这是现今一提到实业就一直在倡导的理论前提。借着这样出色的开场,各位都积极表示了本年度积极向上的工作态度。有这样同龄人的帮衬,哪个好意思萎缩不前? 按着座位顺序一圈轮转下来,最后轮到的陆风也没什么可说的,有现成这么多同龄人帮衬,他也没有偷懒的理由,和在座的各位一样,在本年度的工作态度积极优良。话到最后,按着桌面站起来,他有话要申明:“别和我抢,下一场聚会在我家,我家老头子早已准备下丰厚的压岁钱,各位有子侄的尽管全部带过来,不过,张校长,你绝对要把你家两个小企鹅带来,不然,咱俩没完。”语出要挟的陆风很苦恼,老爸看来真的老了,离年初那会儿都快一年了,还在成天算计着人家小儿子,像话吗?一旁被要挟了的张校长听得呵呵笑起来,他家心肝宝贝超级无敌。 这话听得大家都笑起来,笑声中也不免带着些对张校长的不满,年初的第四次会议恍若在眼前,当时,他们这群叔叔们为了不让监护人尴尬,特地给小花朵们包了小小的红包,没料到,此后再也没见着过又要上幼儿园又要上培训班的小花朵们,这让这些特地给小小红包的叔叔们在这一年来都有些耿耿于怀。 一边记录会议议程的秘书长方有容撇着陆风,他也早就想承办会议了,上次被徐翊仗着准姐夫的气派一巴掌把他拍开抢走已经得到的举办权,这次,陆风居然还没开话题就抢着了下一场举办权了,真够耍赖的。 会意一笑的笑声停下,不免面对现实起来。下一场在陆风家?各位静下心来皆双手抱着胸都沉默了一秒,那下一期可得找个认真的话题帮衬一下场子了,被威严的长辈盯着,过程是很考验人的。 瞧着转动着手中笔一直就没什么动静的郑律师,陆风干笑道:“也非常欢迎您家的那位少爷。”那快成年的少年接过压岁钱幸福兴奋笑裂了嘴巴的乐和劲至今都感觉印象深刻。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的郑律师打心眼叹息,哎,他家景泰是有那么点贪财,可也是挺可爱的。 “你看着我干什么?没你的份。”转头的陆风对上了撇着他的小方,立即没好气的发飙了,本来他的性向一直遮掩的很好,被一个不小心揭穿了之后,家里的吵闹就不说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搭错了哪根筋,居然一眼认定小方是他的人,害得陆风一见着小方就想来火。 被区别对待的方有容眼角也斜了起来,这人还真会找茬,也不看看在他身后的是谁,又想挨揍了不是。 简短的个人一年总结轮转很快结束了,会议的主题立即偏回了股市。已经在高位的房市来不及掺和;前期投资庞大还要加上官商交易的矿业也来不及掺和了;目前一扫多年颓废的股市是不是下一个资产重组的可能机遇?这成了热议的中心。 积极的热议一如既往形如争执,股市究竟是什么?方有容转动着手中的笔无从下笔。“股票是干什么?该怎么炒股?”提出了幼稚的问题的他挺不好意思的,好在,对此困惑的不是他一个。 细雨71 这个问题虽然幼稚,不过,也不是很好回答。 “股市是没有何谓规律的,在我们国家尤甚。”在考虑是不是回应的当口,端着茶杯颇具官僚味的郑律师发挥了冷言冷语的风格,“现今基本上成了政策的配套行当,政策宣传中,一边提倡理性消费,一边用内压在促进消费,一而再,再而三的降息目的是让普通民众把过多的存款从银行取出来进行消费和投资,请问,现在有什么投资能增加收入?房市?还是矿业?事实上,和以往一样,这次即将到来的牛市一定又是场掠夺股民的冠冕堂皇的政策策略。” 在座的各位一起瞅着这个愤青,知识分子又不是他一个,怎么能这样武断这次股市的回稳和回温是政策上的政治?陆风及其反对郑律师的说法,不过,在金融问题的争辩上,他已经吃了不止一次两次亏了,只有示意还有点口才的徐翊出马。 接过打过来的眼色,也说不过郑律师的徐翊干笑起来,就算科班出身,他也没有正式进入过金融市场,就算要对其争辩,也要找出个言辞漏洞才行,可惜,多年来的金融市场,心照不宣的问题太多,按照讼棍的本事,只要挑出一两个就能占据完胜地带,金融市场的诚信度和信息不对称等等弊端已然让理论派的郑律师占据了绝对有力地位,他还是别冒冒失失出头的好。 有点被煽动,纳闷的小方将不解询问到底,“这是想要干什么?” “想要多数人手头上没有安心养生的养老存款,迫使再次积极投入新的工作的劳作当中,做社会主义建设的剩余劳动力,将廉价进行到底。”郑律师端起茶杯喝茶,淡然道:“股份集资、教育拉动消费、医改、购房,只要老百姓稍有点存款都是要千方百计将其一一剥夺,当然,还是理所当然的光明正大的法制下剥夺,其实,你无需气愤或是同情,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买卖,有人赚钱就必须有人赔钱,本就是经济规律,只是政府用行政资源将这个规律合法化罢了,进行了合法登记的暴力组织是政党,没有进行登记的就是黑社会。只是,目前,我想不出下一次经济出现了什么问题,他要拉动消费会选择哪个点,我们国家的政治领导人可是相当厉害的。” 唔!方有容盯着郑律师,在座的无语着,郑律师的观点至少在理论上并不是无中生有的。 和郑律师战斗过的徐翊终于找到了一星半点的漏洞进行了反驳,道:“你怎么认为这会是一场掠夺股民的行为?毕竟,国内股市经历了多年的熊市,按照周期规律,出现牛市也不为过,况且这几年来,在两位数上增长的gdp也是促使股市回温的规律之一吧。” 瞧了徐翊一眼,一旁没有参与一句话题的张校长捞起靠着他腿边转悠的小姑娘抱起放在郑律师的腿上,好奇又有点不安的小姑娘立即让郑律师的脸色回缓下来,向稍显不安的小姑娘回以微笑。 哦,看出来了,这位是位很疼爱小孩的好叔叔。对无声无息消除不和谐状况的张校长投去感佩的目光,唔,一物降一物,张校长绝对是人才。 “撇开一些利弊和将要出台的一系列政策都不提,单纯是只举一个例子,现在有个词汇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就是大小非的减持,请问大家一个原则的问题,大小非的价格定位在多少上?这是金融的本质问题,谁给它们定在什么价位上,按照比例放出来追随市场的没有任何原则定价的这些,只能对市场的承受能力产生重大考验。这一个例子就足以扰乱本来就没有多少监管的股市的秩序。”郑律师缓缓道:“还有一点,各位认为国内的证券市场大背景是还之于民的投资状态吗?” “不是,从始至终都是投机。”诚实的盛三承认。 对,国内股民只要提起股市,首要想到的永远是投机,这是任谁也不能反驳的事实。一个充满着投机的市场如何能稳定,那些都是怀着投机心态进入的股民组合起来的市场又有什么未来可言?借着这样的机遇,进入这样不确定因素纵横的领域中分上一杯羹,那就得各看各的修为了。 不懂,还是听不懂,方有容意外发现不知何时盛则刚来了。一眼瞄着小方的神色,盛三侧目,依旧坐在一边当万年旁听的盛则刚神色中显出不多见的肃穆。 “那么,你不参与这次有可能的牛市中?”沉默片刻,陆风看着郑律师,他对郑律师有些敬佩了。 “政府的政策就是要掠夺、要消解民众过多的剩余存款,毫无疑问,这是政策下的合法的资产重组的掠夺运动。既然中国未来新一*规模的资源配置和财富分配可望更多地通过股票市场来进行,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遇我为什么不参与分上一杯羹?是机遇而不把握,各位看我像是傻瓜吗?”摸着小姑娘软软的头发,郑律师仰首道:“我也是有孩子要养的。” 瞧着被摸着脑袋的小姑娘,那不是郑律师家的小孩吧。 嘿,不愤青的郑律师得到在座小资产阶级的喜欢,各自端起半凉了的茶杯喝茶,投入更深层次的探讨,其中,要跨步向小康的郑律师最积极,这年头,离了金钱谁也过不好。 看着那边的热议,沙发那边的盛则刚沉默,还是老妈有眼光,怪不得母亲当时一样看中的就是郑律师,可惜郑律师的性向不容。不过,反而言之,老姐定难驾驭得了这样的人,不管如何,机遇的门已经慢慢开启,如郑律师所言,这个机遇,他也绝不会放过。 热议继续中,和对股市不懂行的小方一样,一直闭嘴旁听的人不少,其中保持着沉默的张校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话不多,只要开口都会有见地的张校长态度素来中立,他长时间保持的沉默让大家都有点在意了。 “张校长,您有什么需要阐述的吗?”作为会议秘书长,小方很有眼色的帮着大家询问张校长对此的意见和建议。 “啊?哦,各位请继续,我对股市不懂,正在仔细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面对大家的瞩目,没有参与一句话的张校长解释。 对股票,就算是科班出身的知识分子又有几个能真懂?还是张校长地道,不懂的绝对不装懂,这种态度得到大家再次的肯定。瞧着刚才奋笔记录愤青言论的小方,张校长道:“小方,有点闲钱要不买基金,要不就让盛三他们帮你带着炒,你就别参与了。” “为啥?”正扬起激情,蠢蠢欲动想要追随潮流的方有容诧异着,张校长这是什么话?怎么要把他排斥出这样的大潮流呢? “这是投机,不是投资。”多管闲事的郑律师对积极记录他言论的小方表现出谨慎,理论和实际操作是两码子事,一旦混为一谈肯定要出大问题,教金融的没几个是金融学家,也没几个经济学家能在股市捞上一笔横财,投机本来就是非理性不确定因素的综合体。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生活方式,炒股不是买卖货物,那是很费精力的,人生能有几次求学的机会,求学生涯中犯不着和投机混在一处。”张校长附和,上学就是上学,能回归课堂,就算是玩闹,也是一种生活,挣钱的机会很多,上学的机会可并不多,这样的投机行为还是别扩散到学生中。 一旁的徐翊也推了小方一把:“郑律师和张校长说得没错,学生掺和什么,有多少钱给则刚,他给你增值,保证不给你弄赔了。” 这样呀?想想,朋友们说得挺正确的,只是让最近不断被掠夺了私有财产的方有容在感觉上有点不垫底,盛则刚远比预想的要不可靠,上次年初,好不容易积攒下的私房钱就是被盛则刚出卖给了盛家阿姨,如今经过大半年的积攒,目前手上的那点点私房钱还要落到盛则刚手中?这让他不太垫底,思前想去,小方果断道:“要不,盛三,我放你那边吧。” 看着生怕这点零花钱被盛则刚霸占的小方,徐翊和盛三都替盛家大公子可耻。盛家大公子究竟占了小方多大的便宜?害得小方把钱看得这么谨慎?同情着的盛三也不免盘算起小方和老哥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嗯,这种新型感情,他还真不太了解。 过分的小方让后边坐着的盛则刚撇嘴,不就是三四万块钱么,这点零花钱还不够他塞牙缝,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不信任他的小子。 抱着软呼呼的小姑娘的郑律师撇着唇角,还没开始就进行了分赃仪式,大家的脸皮相互都厚得可以。 好了,既然愤青也不是真愤青,那就继续延续话题,针对有个别不了解资本市场的本质,不是学金融却在金融理论上有一点头脑的郑律师竖起了一个看板进行一下免费授课。忍受着知识分子的时不时冒出来的怪话,基本上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三个小时的聚会太短暂,简洁的午餐后,大家各奔东西。 端着茶杯喝茶,留下的盛家兄弟加上徐翊细谈了一些问题,盛则刚组织的一个专业会计师团队进驻这次博弈,对被剔出在投机行为之外的他家有容,盛则刚有话要说,“好好看住张校长,要是张校长有任何投资或是扩展业务的意愿,任何投资形式和行业,不管任何额度,我都会给你注资。”这几位同龄人中,稳重、妥当和和气背后的审视,张校长是盛则刚非常欣赏的一位。 对盛则刚做出这样指示,盛三没有任何意见。 被看似简单实际复杂的资本运作方式眩晕了脑袋的方有容对这种承诺感觉有点怪怪的,很像傍大款即将获益了的感觉。看着认可的盛三和盛家姐姐,方有容缓和下来,若能和张校长和郑律师一起做事,一定很有趣。 做事的他们继续认真交谈着,一旁收拾好了的盛家姐姐招呼着未来的弟媳出去逛街为结婚买点东西。要出门的两位向大家招呼着的时候,盛三的未婚妻哑然:“那个,……丫头呢?” 瞧瞧各自空空的怀抱,盛三站了起来道:“不在房间内睡午觉吗?” “没有。”刚才吃完饭,喜欢靠着人的小姑娘没回房间午睡,这里的卧室对小姑娘而言太大太陌生了。 “噢~,被郑律师抱走了。”拍掌的方有容首先想起来了。小姑娘挺喜欢郑律师的,吃饭还是郑律师给喂的,之后一直靠着郑律师的怀抱就没离开。可能太过和谐了,彼此都没在意有什么不妥,道别的慌乱中,酣睡的小姑娘就这样被郑律师自然而然的给抱走了。 瞧着想当人家爸爸的盛三,惭愧的盛三有点哑然了,可千万别给误会了,他可不是坏心眼的后爹类型。 在尴尬中,他的未婚妻率先失笑了。 她感激着大家对小丫头的喜欢,能让小丫头依偎着不放的安全感的人不多,小姑娘若能摆脱依恋个别人的习惯何尝不是件好事。 “别着急,下次我们把张校长家的两个儿子拐回家就算报复了。”徐翊调侃着接通了电话,接听电话的张校长早已上了高速,小姑娘就在副驾坐着的郑律师怀中酣睡着呢,他们俩居然也都没在意。在高速上需要找服务区才能掉头,需要一点时间,往前行驶寻找着可以掉转车头区域的张校长呵呵调侃起来,看,这小姑娘迟早是他们家的。 确定闺女去向后,安心了的盛三也不着急了,招呼着也不必掉转车头了,就请他们帮着照应一天吧,张校长家两个小朋友也挺乖巧可爱的,和差不多同龄的小朋友接触,对内向胆怯的小姑娘而言是好事。反正明天盛家姐姐和她要去那边去看看婚纱,小方也要去那边上课外课,都可以顺路接回来。电话中,张校长郑律师非常乐意接受这样的差事。 这场乌龙在笑声中结束,盛则刚明天也会去张校长郑律师家走一趟,将郑律师邀请进专业团队是他目标。 细雨72 夜幕下,洗浴后抱着电脑在床上敲打着的盛则刚瞧着陪着自家姐姐逛街采办嫁妆这会儿才回家的方有容,去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怎么回来这副蔫样?可怜了,姐姐欺负他家有容了? 拖着身板出了浴室一下子横在盛则刚腿上撒野,好累,小腿肚都僵了。走街串巷是曾经吃饭糊口营生的基本功也没放下几天,怎么娇贵成这幅德行? “怎么这么累?”摸摸还湿着的短发,他家有容还真没事找事,女人去逛街,他掺和什么。 “还不是讨好你姐姐、弟媳给累着的。”赖着让盛则刚给他按摩的方有容今天累惨了,有个金店高级会员打折卡的他特地讨盛家姐姐巧,可根本没想到女人们逛街会有这样可拍的潜力,真无法想象,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们怎么能一边顾及风情一边还能对逛商场如此乐此不疲。 盛则刚凛然,“她们给你脸色看了?” “哪有,没有的事。”骤然冷峻下来的脸色让方有容心中一热,第一次见维护他的盛则刚挺让人暗自兴奋的,第一次见盛则刚锁眉,居然有抹凌厉。噢,他家则刚发火是这幅德行呀,还挺威严。 “欺负我家有容,反了他们了。”推开横在他膝上的小腿,态度凛然的盛则刚抓起一边的座机直接按下了按键。 “喂,是我……”电话拨通了,仰着脑袋要进行严正交涉的盛则刚冷不防被抱枕拍得栽回床上。 挥起柔软的沙发靠垫,方有容拍开昂首挺胸摆着姿态拨通盛家姐姐电话的盛则刚,夺过落在床上的无绳电话,应着电话那头的招呼声,“您好……是阿姨呀,我是小方,明天我们要去张校长那边,您有什么想吃的特产?我们顺路给您带些。……好,您好好休息。”谄媚的应着声后挂了电话的方有容盯着被拍开的盛则刚,靠着床上靠垫依着的盛则刚对方有容的态度很不解,他家有容怎么辜负他的好意? “你居然想破坏我精心的布局?”瞧着一脸无辜的盛则刚,方有容不平着,这个动动嘴巴就想坏他好事的资产阶级太坏了。 “布局?”挨着一记的盛则刚不明白这话中含义,好在,他早已领教了他家有容的颇有点不同常人的思维,虚心请教着何谓为‘精心布局’? 对着靠着床沿边的盛则刚张开手掌心,方有容哼哼道:“看到了没有,大拇指是阿姨,依次是姐姐、盛三、徐翊、盛三媳妇,在我精心的布局下,你!你就在我的手掌心中别想翻身。”护着他这一点很让人有虚荣感,可找别人岔子那就不必了,跑前跑后讨好盛家人,这可是他的小九九,这点人情世故上的交流是应该和值得的。群居在社会的人不能回避群居的交际,他从来就没觉得人情世故可以率性而为。他努力在盛则刚身边家人布下天罗地网,这个小资产阶级居然想只用动动嘴皮子就想瓦解他一直的努力,太让人心里不平衡了,混社会的他可也不是好惹的,五指山就是用来困他家则刚的。 瞧着那握成团团的拳头,盛则刚憋了好一会儿,再次瞧瞧他家心机深沉的有容,他有点怀疑,这是他家有容讨好自家姐弟的理由?该欢喜还是该警惕?不管如何想,他家有容对他的这不咋地的“信赖”度,让他心理颇为不平衡。 “你原本无需讨好别人的。”拍拍那握紧着的拳头,捏得这样紧,赶紧让它松松,“你在乎我,我很欢喜,可这是不是也代表你根本就不信任我?”既然坦诚相待,那他也就实话实说的进行咨询了,盛则刚虚心请教道:“是不是有什么我做得不好?” “也不是啦,”抛开那“啥”的北方口头禅转向软软的南方拖腔的方有容发挥了口不对心的状态,他欲盖弥彰否认着:“哪里有啦,没有的啦。”对着指头转圈圈的方有容挺不好意思的,被说中了,是有那么点介意,和盛则刚好几年了,最近经常赖在盛家,可他家则刚一点眼色也不长,元旦都过了,春节还会远吗?盛则刚对他家一点表示都没有让他有那么一点点想法。 从北到南的口语变化得还挺顺溜,这个“没有啦”的意思是肯定有的意思了,盛则刚反省,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不值得信任了? 介意着的盛则刚反省着,反省后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思前想后,盛则刚自认为自己挺可靠的呀。 等待着反省结果的方有容懊恼得盯着一脸正义一派无辜的盛则刚,自私自利的小资产阶级!这人绝对不是迟钝,根本就是没心没肺,难不成都市中人都有点天性薄情? 来火了,跳了起来,抬起光脚丫踩着盛则刚的膝盖得好好说道说道。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乱了方有容的发飙。 是哪个?瞄着那来电显示是盛家阿姨的回电,连忙放低姿态接听。在电话里,没交谈几句就结束了对话,挂上了电话,爬过盛则刚的膝盖,拉上软软暖暖的被子展开躺下盖上睡了。 等着解决家庭争议的盛则刚瞧着卷起被子躺下的他家有容,唔,有点问题,他家有容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太可爱可是很让人不放心的,赶紧摸摸脑袋加强一下感情联系,现成的好情人可别为了一点隔阂而跑了,那他就太吃亏了。 “怎么了?是妈的电话?她说什么了?”询问着的盛则刚没什么过多想法,可能是在第一次相见时,他家有容表现得到了不错的印象分,母亲一直挺喜欢他家有容的,最近给零花钱也挺阔绰,应该不会是什么恶语吧。 “阿姨让我有空多到那边走动走动。”翻身的方有容瞧着盛则刚,阿姨可能很寂寞了吧,盛家姐姐要嫁出去了,盛三在外面的新居也已经装修完毕,两人离结婚日期也越来越近,年下都结婚后,那岂不是只有盛家阿姨住在那个大宅子内?寂寞是必然的吧。 静静瞧着为他的母亲着想的有容,盛则刚缓缓俯下身亲吻那说着让人暖洋洋的话语的唇。 被温柔吻着的方有容没有沉浸在柔情蜜意中,反而露出一抹凶光,他这样煽情的为了盛家阿姨着想,这个家伙居然没有一点点觉悟,恶从胆边生,吸了一把,激情相碰间,准备好利齿…… “我知道了!”从爱人主动的激情热吻中觉悟的盛则刚离开甘甜的唇舌,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双手相击拍掌道:“我应该去看看你家爹妈去。” 拌着盛则刚的觉悟,方有容痛呼占据了旖旎卧室的主流,咬到了,咬到了,咬到自己嘴巴了。 馋咬舌头饿咬腮,瞧着咬着嘴唇的他家有容,探究的盛则刚撇撇嘴巴。 故意的,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受痛的方有容扑了上去纠缠着盛则刚吵闹着,翻滚着,喧闹中张扬着笑意。 “我去给你奶奶、爹妈带什么?” “脑白金,黄金搭档。”早就算好了的方有容咕哝着说出要求,在网络上被评为十大脑残广告之首的这玩意儿是流行,不是功效的问题,是排场问题。 “好,没问题。”抱住滚进他怀中的小心眼足足的他家有容,盛则刚笑眯眯,嘿,他家有容就是跟进时尚,电视广告上放什么就跟进什么。 一起发出的各有算计的低笑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再次笑起来,挺可乐的。 欲望的激情早已融入了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了,心理得到满足才是快乐的根源。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升起,取出一周穿回把的西服穿好,对着镜子认真系着领带,就算是去上课外课,也是为人师表,认真是应该的,态度决定一切。 靠着门边的盛则刚静静看着,前几年的嬉笑已经不复存在了,用力可以优秀,用心才能合格。他家有容用心履行着职场人的道德标准。 算着时间出发,先期约好的路口相遇了,感觉像是一次出游,探身瞧着精气神都泛着红光的徐翊,那份得志的模样瞧得方有容立即向盛家姐姐承诺义务帮着看住有小风流前科的徐翊。 早就被小方出卖习惯了的徐翊懒得和小方折腾,有大舅子护着,他还真不好按照平常习惯掐小方,一旁听着的盛家姐姐笑眯了眼睛,倒是盛则刚不太高兴,他家有容原本没必要这般讨好别人的,他得更加可靠才行。 按照一月去那边三四回的方有容的指引下,一行人直接驶进张校长的技术培训学校。之前就知道他们要来接孩子,在学校等着接待他们的张校长对同行而来的盛则刚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 在张校长的学校没瞧着小姑娘。今天是周末,小姑娘一早儿就被没有孙女的长辈带出去显摆去了。张校长向家长汇报,有两个小哥哥陪着,小姑娘没有认生的趋向,特喜欢小孩子的郑律师也陪着三个闲逛了。 张校长请大家一起去家里做客,目的明确的各位接受了邀请。 细雨73 完美赘婿) 张校长也不挽留,到中午再电话联系.上完课后,小方也直接去张校长家就行了。谈妥了,张校长转身从老板桌上抱了一摞子书递给小方。 随意一瞧,封面上全是洋码子,不是国内发表的刊物。这让大家都很奇怪,坚持“爱国”理论来逃避外语课程的小方学上洋文了? “这是张校长的爱人从国外寄回来的最新化学方面的专业刊物资料,我拿到学校请专业学英语的学长翻译,翻译好了,都要复印好多份,分别给西北的研究所的那几位定期寄去。”抱着厚厚重重的这些洋文专业类杂志书刊的方有容颇为自得的解释,现如今,在学校占据方寸之地的他的地盘正在积极拓展中。(六朝清羽记) 看来人家留学的科学家挺有心的。噢,拿本看看,嗯,内容大半是工程式,非专业人士还真看不懂。这些都是留学海外的“科学家”定期寄回家留着自己用的,今年年中方有容来这边上课外课,正好遇上专程送两位来指导技术的研究员去本城观赏名胜的两位丝绸商,他们特地打电话邀请张校长和郑律师、小方一起出来吃一顿,反被张校长邀请去他家里吃午餐,两位研究员在参观房屋的时候无意看到了桌上的一些书籍,久未接触英文有些生疏了,书上的化学方程式却是世界通用的,勉强看下来有点爱不释手,两难中,小方立即想到学校的公告栏中见过的一些专业英文系学生给人翻译的求职小广告,就拿了几本回去找英语系的探探行情,勤工俭学来做一些翻译工作的学生遇上这样的机会都挺有兴趣的,这小半年下来,借此还认识了不少外系的同学,话也说回来了,为此,张校长出的翻译稿费的数目也挺多的。(大地尊皇) 可以预想,这样专业的书刊在国内市面上出售非常稀少,多半在专业企业或是单位才有订阅,而且还是强制订阅的,在向市场争取效益的现在,这样的专业书刊的内容上不但有不少局限性,所能得到的渠道更是少之又少。这些专业类型的杂志书刊不是专业人士很难中肯,由专业人士挑选出来的这些专业书刊在内容上更有一定的内涵。 “找英语专业的学生翻译既省钱又能让其勤工俭学还能锻炼人,”出翻译稿费的张校长笑道:“挺好的。”每次翻译出来的后,还要复印好多份,据小方说,化学系的某些年轻的老师也都等着一份呢。(超神建模师) 干得不错嘛,他家小方是有心的好孩子。“你去上课,我直接把它们放在车后吧。”盛则刚发扬着好情人的潜质。 听了这话,方有容有点怀疑他家则刚是凭什么成为小资产阶级的,怎地一点也不懂得现有资源再利用?“这是我今天教材的道具,是现成的教案。”留洋的科学家每月都要过滤大量的刊物资讯,省级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也都在探讨和国际接轨的资讯,身边也有不少大学生也在认真努力勤工俭学,连带大学老师也在积极搜集资料,这些厚重的书本就是今天现成的教案,在这里,没有经过大学课堂再深造的年轻人们必须得更加认真努力才行,没有爹妈帮着挡风遮雨,那就自己励志前进吧。 撇开他家则刚,抱着厚重的资料在前头走着的小方和办公大楼内值班的老师招呼着向课堂进发。(我不会抓鬼) 课外课从年初的大课转改成为了小课,既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为将来考虑的意识,那就不要勉强的好,效果好才是最重要的。愿意听,想要探讨,人生才能更进一步,这年头,大道理没人不懂,一味将自己也并不算成熟的想法灌输进别人的思维中,除了不现实,也很不识相。 窗外,拐过瞧一眼的盛则刚看着靠着讲座站着的方有容,靠着讲台上和对未来无尽向往的年轻人们海侃着,这其中并没有太难和复杂的,学生都是短期好中期,郑律师所提供的一些关于关于劳动力方面的政策话题是最受欢迎的,其外,也掺杂一些在大学中所听来的专业演讲进行通俗化,整个气氛更像是闲聊。 跟着好客的张校长回家去做客,交流得很顺利,按了门铃过来的小方看他们乐和样子,似乎谈得不错,不过,盛三这是什么脸色? 低头看去,嘿,小姑娘换了行头,满身粉红色再加上满头粉色小花花,看得进门的方有容晃了眼,张校长家的大公子很大方的把自己的钢琴给新来的小妹妹敲着玩,一向认生的小姑娘追着两个小哥哥专注得当着小尾巴。没怎么被理会的盛三有被抛弃了的沮丧。 孩子爹妈有点可怜了,难不成这就是女大不中留?挺逗,也能领会,对两个都要上班的家长而言,小姑娘童年的寂寞是旁人不能体会的,这份孤寂是所有独生子女必经的道路。对向他再次讨教教育经验的盛三报以歉意的张校长无语,他家两小子是靠着全家忽悠长大的,他实在没有什么教育经验可传授,抱歉了。 向爷爷奶奶、叔叔们和小哥哥们不舍得道别,和爸爸妈妈回家的小姑娘紧紧抱着张奶奶送的粉红色熊熊,一旁孩子她妈认真反省着,盛三这个后爹也算明白了小闺女的喜好了,交换了一下眼神达成了共同的意向,回去后立即抓紧时间把闺女端庄为主的小香闺换上粉红蕾丝风格去。 怀着各自对未来的想法而忙碌起来,被大家婉拒在投机大门之外的方有容也很忙,年末了,一些课目需要准备考试;这些外文稿子想要全部翻译出来也得花费了精力催稿;年末交流演讲的场次也多了起来,向来跟进社会主流的方有容自然不会落后。 今天盛则刚又晚归了,一向会过日子的方有容捧着家里常年准备的方便面,盯着封面上的克数,缩水了?缩水了!咋回事?怎么都涨价了? 怎么什么都在上涨,就是粮价不涨,家里还有几亩自留地的方有容咕咕囔囔的絮叨着不满。对了,年末了,得给家里寄点零花钱去。 “怎么不多寄点?”很晚才回家的盛则刚探身瞧着填写汇款单的方有容,对这种超过时的汇款方式,他依旧不能理解。明明有很多汇款方式,可方有容选择了最落伍的方式,一直积极追随主流的他家有容就那么喜欢被邻里夸耀? “在乡镇花销不大,寄得多了,他们也舍不得用,还是别惹眼的好。”确实有想要被夸耀的方有容此外有着自己的想法,钱多了不是什么好事。况且,他真实的收入本来就不算多。 “明天早点起来,回家一趟。”盛则刚挥着手中的精致的请柬,后天的黄道吉日又是跟风一片,道:“我去看看的同时顺便接你父母过来参加盛三他们的婚礼。” 方有容点点头,这样也好,这样也算是了却了他自己的一份心思。 带上脑白金、黄金搭档,一大早就出发了。 细雨74 黑煞帝尊) “什么叫家徒四壁?”方有容对这种话颇为不满,和城市的生活状况不习惯,才解决温饱的乡镇上对室内装潢之类的软件确实有那么点单调,乡镇里一般除了嫁娶才添置新家具,他不回家,大哥常年在船上,家里是准备了不少木料,可终究没有花费,那也不至于是家徒四壁,这小资产阶级还真不会说话……不过,要是能买上一些家具带回家妆点一下也挺有面子的,想到此,方有容道:“我们那边的国道边有个家具城,回去的时候带些家具回去也好。” 瞄着流着哈喇子“勉强”同意他意见的他家有容,哼,他家有容对自家还真刻薄,居然这样小气,成天算计那几万块钱,也不想想给自家爹妈花费花费。 “哪有的事,我才没有呢。”瞥视挖苦他的盛则刚,方有容不满着:“去年我就给爹妈买好了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了。” “等你毕业后,我给阿姨叔叔在城里买个房子吧,住套间也方便些。(何处暖阳不倾城)”想要聊表心意的盛则刚承诺,目前不行,他不想和母亲的约定为此毁约,没有过多物质的生活方式让他体验着和任何以往都不一样的亲近。 看看盛则刚,方有容微笑道:“谢谢你了,我爸爸妈妈可是很有钱的,自家的门市也做了六七年的无本买卖,在物质上不缺乏,年头,我和家人打过招呼,只要有需要,一定支持,家里有数,按照爸爸的计划,等等大嫂看病的情况,无论是能生还是不能生,到了小孩子上学的年纪是要在城里去上的,只是现在房价在高峰期,他们还在观望中罢了。” 既然方有容这样说,盛则刚也暂且不多言了,以后时间长着呢,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过了江在国道高速上行进,很快就到了省道,按照方有容的指点,占地不大的家具城看得盛则刚有点沮丧,这大厂房的建筑也叫“城”?他高估了小方的思维。 不理会盛则刚小资的想法,他可没有像盛家姐姐那样买个家具全往高价位上靠的能力,何况将来家人有可能搬去住商品房,一般的家具都会被淘汰,还是适中就成。(江湖我独行)方有容指示:“你别下车了,你不会还价,我看完了再决定。”按照盛则刚这小派头,那些精明的商人绝对会好生赚上一笔的。 快步去了,还价挺有一套的方有容没有耽搁多久就把家具定了下来,缴付定金和地址,是现货立即就能装车交货,拿了收据,他们先行一步,今天有点赶,午后得赶着回程。 小镇有着不同以往的拥挤,小街两边摆着路边摊位,穿梭的人群来来往往,驶进小镇的小车在熙攘的人群中勉强前进。 旁坐上的方有容表情发证,乡镇都保留着赶集的风俗,今天就是大集,他给忘了。这要退回去也不成呀,得,今天肯定逃不过挨鞋帮子揍了。 “……妈、爸。”在摆满涂料桶的门市前停下,厚着脸皮招呼的方有容心下七上八下。(假太监混后宫) 整理铝合金柜台上刷子的母亲好背着身整理货架的父亲不可思议扭头盯着门外发声源,盛则刚和方有容拎着黄金搭档和脑白金下了车过了去。 盛家大儿子的光临让错愕的方家怔了一下,“你……”张大嘴巴死死盯着展着风衣的盛则刚,两口子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关门。 小方爹妈飞快拉下卷闸门的那迅速的反应害得正展露微笑的盛则刚大大怔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瞧父母迅速拉下卷闸门的那鬼鬼祟祟的态度,方有容很不满,叮嘱要他带人回来走动是爹妈,可他们回来居然这般待遇,过分。 “你没脑子吗!”吓得够呛的老妈呵斥着小儿子,要回家也得偷偷摸摸吧。那门口的白色小车是怎么回事?那些大小礼品盒是怎么回事?这么显摆,要是被邻里瞧着些端倪,那他们家还想不想在镇上待了? 斜眼瞧着叮嘱他偷偷摸摸回家的爹妈,哼,这是他亲爹亲妈吗?居然想把专程过来聊表孝意的他们拒之门外,“不想我回家,那我以后就再也不会家了。(重任)” 幺子有幺子的骄横,特别是一年才回家一次的他更显骄横,显摆起来的幺子恨得爹妈举起巴掌追着就揍。 卷闸门抬了起来,大哥大嫂进来了。 治病后又去跑船的大哥大嫂怎么在家?避开母亲气急败坏的巴掌,方有容和大哥大嫂招呼着。 门拉上去了,涌进来的邻居熟人们都围着盛则刚热情的招呼起来,被包围在中央的盛则刚领教了每次母亲来后疲惫的缘由,这种追根究底的热情,对他而言有点过。百忙中,接下还拎着的那些送给老人的礼品盒,大哥招呼着小弟带回来的盛则刚去楼上避避,瞧着小弟这位,大哥不无尴尬,好别扭,小弟还真没眼光,还是那盛三亲切。 这边还在应酬着,那边喧闹的喇叭声响彻小镇的街道,运家具的车子到了。 瞧着偌大的卡车上的家具,方家爹妈怔了一下下后立马变脸。 “败家子!”被煽到了的方有容真委屈,刚才还在讥讽他小气的盛则刚同情他家小方,在这种本质上的代沟面前,他就不多话了。 这些从城里买回来的好家具实实在在让方有容在邻里之间又得到了赞誉,谁家不晓得方家千金出息了,这次居然是开着车回家的,了不得了。 瞧着避着母亲再次挥出的巴掌的小方,盛则刚摸摸下巴,他可以证明,他家小方没有要显摆的意思。 没法子了,东西已经到了门口了,那就全员总动员吧,在闻讯跑过来的亲朋们帮着往下卸货,在往家里运的过程中遇到了一系列阻挠,那狭小不合理的楼道成了最大的阻碍,在集思广益中,只得拆了好端端的铝合金窗子,用绳子将家具吊上了楼才面前安置下,瞧着影视中才有的邻里间的互动,站在人堆中充大爷的盛则刚手上不停接着递过来的烟,领会着和以前生活中不一样的氛围。 忙碌着的方家一边照应,一边招呼着帮忙的亲朋,那对街角卖混沌的也随着小赚了一笔,在场的每人都有份,大肉混沌接着下锅,端都来不及,赶着大集的小镇上更添热闹。 要把全部物件从窗子顺进去还要花些时间,被家人嫌弃的方有容招呼着盛则刚出去走走,下午就要往回赶,既然来了也得看看外祖父的衣冠冢吧。 对,是该去看看的。 离开忙碌着的人群,穿过小街后是一片片沟壑划分的田地,秋粮已经收割了,种子也撒下了,隐隐显出些绿色,微绿的田地上跳跃着漂亮长尾巴的鸟。 “是喜鹊。”方有容指着前方田地边的那落了叶子的树木上偶有一团阴影,“那是它的窝。” 一路行来,对纯粹在都市中成长的盛则刚而言是新鲜的,其中他也发现了些奇怪的现象,小镇的年轻人很少,那不近不远处的一些方块田地有不少撂荒的痕迹,凌乱的秋草添了几许荒凉。 “除了还在上学的,别的年轻人都出门打工了,”方有容解释,“我也是一员,一般在外面打工些年头积攒了些钱后,多半的年轻人要不是上县城开门市,要不就在县城购房,为了子女将来的就学做个准备,家家户户皆是如此,现在转办户口非常简单的,只要缴一点点钱就成了。” 看这儿还是农村户口的方有容,盛则刚询问着:“你不想转吗?”颇喜欢田地的方有容的思维在他眼中有点奇怪。 “农村户口没什么不好的,我有田,这就是我的田。”指着一片地,方有容不无得意,反正现在取消了农业税,留着田地有什么不好,要是镇子边弄个开发区什么的,这些田地可都是要补偿的。 陪同着的方家大哥无语瞧着眼面前才露出小绿的田地,有生以来,他家小弟帮着家里整理田地的次数用一只手指头就能算计得出来,这位看上去很不好亲近的盛家大少爷被小弟忽悠了。 细雨75 盛则刚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衣冠冢建在最近几年撇出来的乡镇公墓那边,汉白玉的座基在乡镇处有点奢华,倒也符合盛家阿姨的心态,让父母荣归故里一直是她最大的愿望。 瞧着从公墓看门的小店买来了纸叠的元宝、小车,这些迷信用品看得盛则刚挺诧异,烧纸钱的方有容虔诚着,战场对他们这样的年轻人而言太遥远,不管如何,革命烈士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转过一圈回家,在人多力量大的集体劳动中,家具已经全部都搬了进去,旧的家具也都清理出来抬回原来的瓦屋房了,到处递着烟的爸爸招呼着帮忙的邻里,现如今,方家可红着呢,有自家的门市,还有自家的好几亩田,小儿子还月月寄钱回来,有福呀。 被攒着手拉扯着说道说道的爸爸尴尬万千瞅着转悠一圈回家的小儿子,要不是看盛则刚在,他一定跑过去揣上几脚。如果有得选择,这种福,他情愿不要。 之前在小街和同龄人闲嗑的奶奶闻风跑了回来,握着小孙子说个不停,生活过得顺心,奶奶脸上的褶子也舒展了好多,多活几年是没什么悬念了,絮叨中,方有容这才得知大哥大嫂为什么会在家的原因,大嫂有了。说着这话的奶奶乐得紧,一旁的大嫂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一旁的爸爸妈妈也稍作转移视线,跟着乐起来。 真不容易,大嫂年纪在农村不算小,千辛万苦才盼来的这一胎得到两个家族的重视,商议着将大船由娘家兄弟接管,他们赶回家好好养胎,目前正被家人重点保护中,算是苦尽甘来。 生孩子对女人而言真的那么重要?瞧着欣喜之极的家人,还年轻着的方有容不能理解这种心思。算了,想不透也就不想了,总之是替他们欢喜就是了。 低头瞧着靠着大嫂腿边的小丫头,小丫头应该不会得到等级待遇吧。瞧着小儿子若有所思的神色,妈妈推了小儿子一把,双目不无责备。方有容恍悟,是,他在想什么呢,家人不是过河拆桥的那种人家。 大哥阻拦着捞着袖子想要收拾的大嫂,难得怀上的身孕可出不得差错;闻风而至的大嫂娘家妈妈乐和着正好搭把手帮上忙;楼下的奶奶瞧着那稍作狭小的屋子内换上的新衣橱上的那清晰的大镜子不停得喃喃自语…… 在二楼摆下大圆桌,丰盛的饭菜从厨房流水般端出来,二姐和二姐夫也赶着热闹回来了,正帮着忙着,这份忙碌中,门市中不时还穿插着叫嚷着买卖的声音,爸爸跑前跑后的顾着生意。一举被推举在主席的盛则刚还真没遇上这样自来熟的场面,在镇上当小干部的大姨夫首先端起了酒杯招呼着干一杯,盛则刚端着杯子应着饮了这一杯,那痛快劲让小干部的大姨夫很是有面子,连忙再满满斟上。 以要开车为借口,方有容忙帮着盛则刚搪塞过去,借着这话风,顺便取出了邀请函中邀请方家人去参加婚宴的请柬。 瞧着这请柬,方家很感动,不管如何,也算是和盛家有往来了,这种喜事那是一定要去一下的。 吃喝那会儿,爹妈交代了大哥大嫂生意上的事情,他们对精明的大嫂也挺放心的,这点生意经,大嫂也都晓得,两位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好生漱洗了一下,在二闺女的挑选下换上去年过年才穿一次的名牌羽绒服。 再也没有比子孙有个好未来更让老人家满足的了。紧紧攥着小孙子的手,奶奶絮叨着一路平安。看着奶奶,忍受着奶奶的絮叨的方有容打心眼遗憾,要不是年纪大了,膀胱有病的奶奶实在不方便远行,他真希望能带奶奶去走走看看。 商议中,大嫂怀孕还是不要远行,那就方家二姐随行吧,那过于繁华的都市对常年在乡镇的方家爹妈而言多少有着不安全感,二姐随着也能有个照应。 赶着将现脱壳的大米装袋将后备箱中塞满,“这是自家种的,今年大米收成很好,不是什么好东西,各家分分。”方家大哥客气的解释着。一旁的盛则刚瞧着有点感慨,真奇怪,小方的哥哥是个很老实的汉子,小方二姐则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真不晓得,一个爹妈怎么生出三个性情全然不同的子女的,生命,这还真神奇。 一行的忙碌后,坐在高档小车内和街坊道别的爸爸那得瑟派头瞧得方有容挺不好意思,心下也理解了当年的李志远的父母显摆的心态了。想到这,不免也想想今年赵晓去李志远家会有怎样的场面,希望也能顺顺利利。 喜宴在典雅的高档酒店举办,满座的上百桌大厅内尽显雍容,方家爹妈和二姐被安排在新人的娘家人那一桌,算是对小方的官方承认吧,只是,方有容爹妈还是挺忧郁的,自家小子没个本本,将来可没有一点保障,哪天才是个头? 同一桌的盛三的夫人的娘家人也处于忧郁中,赶来的他们对这门婚事保持着保留意见,祝福是肯定的,只是离异的女儿能和这样人家的未婚小伙子结为连理,这怎么不让有着传统观念的娘家人不担忧?徐翊家人和徐翊挺像的,他们对这个亲家和媳妇特满意,女大三抱金砖,合了八字,没有再合适的了,他们徐家可是赚到了,年纪不大的两口子乐得眯眯笑,算起来,要是顺利,明年这时候就能抱上孙子了呢。 客人真多,被徐翊使唤着去招呼公司员工的方有容跟着忙,一些朋友也来了,瞧着张校长带来的两个打扮成帝企鹅的儿子立即被安排兼职捧花去,穿行在喜宴回廊中,乖巧的小儿子被陆风的父亲拦腰给截着抱走了,害得一旁的张校长不停叮嘱着身边的郑律师绝对别忘了在散席后去要给回来。 音乐声中,两对新人入场仪式开始了,给妈妈拎着婚纱的全身粉红的小姑娘乐呵呵的笑颜害得盛装的盛三不停回头关注,虽说小孩子无邪,可也别学张校长家小公子那招牌笑容吧,他这个后爸有些小小担忧了。悄悄推了盛三一把,美丽的新娘嗔怪着,乱想什么呢,真不纯洁。 两场并一场的西式化的婚礼办得很得体,招呼着来宾的盛则刚和盛家阿姨一直忙碌到正式开宴,一直抻着脖子等着见识一下盛则刚爸爸面目的方有容失望了,很遗憾,盛家阿姨身边的位置最终没有男主人补仓,难不成盛则刚没爸爸?将好奇心收敛起来,这种家事看别随意去询问惹来不快。 在祝福声中,喜宴散后,各自归程,,新的家庭将迈向新的人生轨迹。 农历新年在喜事的余韵中来临,艳阳高照的狗年的第一个交易日的到来将这个城市的的寒气消弭于无形,证券市场迎来了激情满怀的开门红。上扬的利好现实成了牛市的号角,眼睛还没眨过来,股价、指数都翻个跟头往上走,那冷落多年的证券营业部面前变得门庭若市,看得着的盈利让捏着年年降息的银行存款的民众的心都被激起了一阵阵涟漪,那些被多年熊市套牢得绝望了一举翻身,赢个爆满,眼见着真金白银流进收益一栏,不费力的来钱哪个不为之心动? 在证券营业部内拥挤着开户的人潮每日都在打破历年来的开户记录,学生、白领、退休老伯皆人人不甘落后积极跟进。民间的银行存款、工资、买房钱、买车钱、结婚钱、孩子压岁钱、典房当车套来的银行贷款钱纷纷入市,说来也怪,以往走一步退两步的股市,像是坐上了上行电梯,一条筋地往上涨,投资者买了就有赚,卖了就喊冤,似乎没人不赚了个盆满钵满。 天天耳满耳所听的全部是利好,哪有这样的,光涨不跌?这正常吗? 不正常也没关系,反正a股就是光涨不跌,都在展望奥运年的人人都对未来股市充满着坚定的信心。套用《家有儿女》扮演刘梅的宋丹丹一句特拽的台词:“怎么样,气死你。” 眼瞧着追着潮流压上压岁钱和生活费买了基金、股票的同学那天天利好消息不断的方有容眼馋得紧,赶忙借着盛三来走动的空,把早已准备好的私房钱塞给一向可靠的盛三帮着他创造点财富。 瞧着塞在他手上的三万块钱,特地上门拜年的盛三沉思了,把小方排除在赚取大钱行列之外的他们是不是有点过分?至少,自不费劲赚钱以来,他本人一直都在惭愧中。 等着别人给他赚取点零花钱的方有容跑着英文系催取着翻译的稿件,闲聊下传诵着某某学金融专业的又挣了多少,那些教金融的老师也发了,开班传授炒股小课的上座率火着呢。全民博弈的热潮在应和着郑律师曾经的说法,瞧着先期就进入股市大方阔绰起来的同学,没有及时跟上主流的方有容反省之余不免有点想法,照着这种涨法,那还上什么班,做啥子买卖,只要入市就成了。可,当真能成吗?毕竟投资和投机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个区别最终是要人买单的,那么最终买单的会是谁?难不成真会是像郑律师而言是多数的股民? 虽然有“现象可以把影响抵达本质”的谚语,显然,这时候来判断还嫌过早。 细雨76 嫁给总裁不好玩)不光光是国内的股市,每天的新闻都不厌其烦的加大着对火热股市的推波助澜,离所有人都遥远的国际似乎都在沸腾着,投资和投机不同的*作没有半点知解,倒是那份不同的风情倒是领略了十足。 “还在看呢,”书房门边传来不无调侃的低笑。 回头瞧着端着喂猫儿般的小咖啡杯摆着造型的盛则刚,方有容撇撇嘴巴,天还凉着,居然穿上了有光感的丝绸衬衣,说这是今年入春的国际潮流,真搞怪……明天借着穿穿。 今天是休市,难得休闲半会儿的盛则刚泡了香浓的咖啡品味着这韵味,关了书房的门,过来瞧瞧盯着电脑上股市大盘数据的小方,他家有有容那困惑的神情好逗。(葬地天师) 看不懂!自小就在数理化就没什么好成绩的他根本看不懂那抛物线的指数,这究竟是啥玩意儿?这就是传闻中只有天才和白痴才能驾驭的股市指数? 不甘心落在现有潮流之后的小方面对电脑上的多重曲线沮丧着,就算不去投机,本来想借着空暇好生恶补看看,能参透点一知半解后和同学们侃大山能被派得上用场,可惜,不懂就是不懂,想装懂都装不出来。 走过去,撇着笑的用下巴磨蹭着他家有容的发顶,盛则刚瞧着电脑上各色颜色的曲线数据,他家有容在看股市大盘呢。(血殇迷言)有点收不住笑意盛则刚对他家有容积极追随时代步伐很无力,绝对不是他不想教他家有容炒股,而是这种金融方面的投机本就是不确定因素的综*,若是手把手教了就能学得会,那人人都是巴菲特了。纵观这个都市的发展史,在有得就必然有失的绝对定律下,投机之下,成败各半。这繁盛的背后,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步履薄冰。 后颈触及丝绸的柔滑,方有容正式放弃了追随潮流的臆想,算了吧,明天还要远行,不没事找事做了。 交换了一个吻,爱人唇间传递过来的香浓咖啡味让人打心眼振奋,缠着难得休闲在家的盛则刚磨蹭了起来,这滑溜溜的衣襟贴着肌肤好舒适呢。(邪王追妻废材逆天) 瞧着在他衣襟上一个劲磨蹭着的小方,高举着咖啡杯的盛则刚不满着,爱人是依恋他的体温还是在依恋他的新衣服? 想必是后者,真让人心理不平衡。“知道了,知道了,明天你出门让给你穿。” “一言为定。”方有容笑起来,又赚到了。 小样儿,要是这个对话被不怎么解风情的盛三听着,一定以为他有多小气舍不得给他家有容这么点物质上的补助呢,盛则刚感叹,没办法,就是喜欢穿他的衣服的他家有容这个恶癖还是很得他欢喜的,相互染上对方的味道,这也是他们公有的癖好吧。 再次得到有着爱人体温的衣裳的方有容盘算着如何搭配,关了怎么也没研究得懂的网页,出去整理出行用品吧。(大仙医) 既然目前利好不断,自家小金库数目在有序上涨,再加上那压在被褥下珍藏了一年的好些红包顺利到一年期,在这些现有资金为后盾的情况下,远门去旅游的决定才下得这样坚决。再加上,在学校少了些份对生存和对薪酬上的期待,怎么也紧张不起来的生活状况多少让人懈怠,在这个水泥森林的城市中,那千篇一律的风情之后的淡漠多少也潜移默化加注在自己的感觉中,能出远门多看看何尝不是一种自我调节心境的调节过程呢。 客厅摆着出行的是正常的背包,没有夸张用上拖箱。想着明天就会背着背包走在其他城市的大街小巷,期待着的方有容拉上窗帘遮住那繁星般的夜空。 将从南到北详细的旅行计划书放进背包,那是从网络上截取下来的外出旅游心得,网上那些犹如协查般的帖子让行前在网上搜索了玩的方有容看得大开眼界,确实,现在大家彼此都不怎么厚道,那商业方面的猫腻还是能回避就回避的。 一边整理背包,一边呼吸着散发着香浓咖啡味的爱人的味道,絮叨希翼那将要到达的地方。去看看都江堰,再看看九寨沟,再去那香格里拉。那素来串通一气的媒体上所形容的世外桃源是他一直想龇牙咧嘴空口否认的,现如今还有世外桃源?得好好自我判断一下;当然了,北上后,长城和故宫是不能放过的,要是允许参观的话,在建的奥运村可不能错过了,想起来那晃眼就要*倒计时的奥运盛会就备觉兴奋,那是怎样的盛况,定然极尽奢华吧。 “可算是想开要响应国策为拉动内需要进行旅游消费了,真不容易。”瞧着那为出行准备好的背包,没怎么帮忙的盛则刚还在不负责任的调侃着,月月在周边闲逛的他家有容可算要出远门了。 对盛则刚这种不负责任的调侃,方有容不满驳斥着,“分远近来判断出游的档次和效果,这种思想境界不觉得忒俗吗?”话虽如此,也得承认,经常出门在周边走走看看之后,就想走得更远些,相应的,有了想要去更远看看的心思,整个人整个心也就野得收不回来了。 被轻视了的盛则刚领教了他家有容的利齿,想来也得承认,在这个观点上他是庸俗了。只是他还有点意见,瞅着他家有容,“你最近看了多少‘家有儿女’?怎么多了这么些口语?” 超鄙视经常和他抠字眼的他家则刚,他家则刚不去学校当语文教师太委屈人才了,“你管我。”方有容放下没得收拾的背包,挑衅得扬起脑袋,追求潮流的他不自觉总落在潮流之后,那也是没法的事,自家的情人还来调侃他,过分。 瞧着有撒野趋向的他家有容,盛则刚赶紧放下小咖啡杯,那可是限量发行的高档瓷器,可别被他家有容给当成地摊货砸了。 判断正确。借着这份劲,方有容滚进了爱人怀中闹了起来,纠葛的热吻渲染着整个房屋,将这个房屋之外的春寒料峭的风雨挡在心门之外。生活,本就是自我的世界。 细雨77 没有人能避得开童年、少年和青年那必经的经历,当成长到可以为自己生存的一份份额而努力的时候,更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得追随自己曾经的理想或是抱负的,追随着生存的绝大多数人在忙碌中将曾有的梦想停滞在现实之前的那一刻,追求物质就成了展望远方的绊脚石时,那时,很遗憾,多半人那与生俱来的灵性将渐渐耗尽在人为所设定的蜂巢般的规则中。能在被生存规则已经定位了的时候有所自我改变,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幸运之极的人生经历呢。 清晨,拒绝了爱人要相送的那假惺惺的好意,背上双肩包的方有容赶着时间点进了候车室,验票后,跟随脚步永远匆忙的旅人们冲出检票口冲向站台拥挤上了南下的火车。穿梭着人群将在不同的交通工具的承载转换下奔赴自己前进的方向,停息不下的脚步是为了获得更好的未来。 生怕这铁打的玩意儿扔下自己的不安定性的驱使下,跟着推搡着积极向前的人群涌上站台。其实本用不着这样焦急的,这种空调车都是有座位的,大家彼此都浮躁了些。 按照座位号找到了座位,好幸运,座位号是靠着窗边的,将背包贴着座位内放好。站着舒展身躯那会儿看过去,不是出行的高峰时节,火车上依旧坐满了六七成。 对面和身旁的座位的旅客也都持票过来了,把各自的行囊塞在行李架,旁边的那位从随身小包取出塑料袋装的茶叶蛋剥着当早点充饥,对面是一对情侣,体贴安顿好女朋友的男青年取出随身的电脑包内的笔记本电脑为女朋友播放着下载好的电影,五分属于疼爱,另外五分则是炫耀。那无线播放着国际影视的手提电脑引起了小区域范围的旅客的注意,相依偎的情侣展着笑颜。对面笑起来的方有容从背包中掏出个桔子剥着吃,瞧呀,前一天还在他身边满天飞的股市基金的话题在这里全无了话音,何谓金融?何谓投资投机?正常为生活奔波着人又有哪个会专注于此? 没会儿,按着时间点,随着火车特有的鸣笛,火车启动了,看着窗外那仿佛倒退的站台上送行的旅人,期待着前方的心思又不免担忧起今天本来还要上的两门课程了。 嗯,……放着课程不上,旷课出门玩乐是不是不太好? 花了一点点时间来反省,从来就不是好学生的方有容很快就抛开了这种假惺惺的愧疚,没办法,有了想要出去走走看看的想法,那发野的心思怎么也收不会回来。 两场春雨一下,从来就没有按照季节穿衣的时髦女郎们将繁华的大街点缀更是看不清季节,那并不适合这个城市的白天的浓妆将本有的素雅遮掩得有点不伦不类。 从出租车拎下个大包,归来的方有容向司机道了谢,在这出了名拥堵的城市街道上能一路一个红灯都不等穿行过来的本事,这份业务精神真值得好好学习。 “哟,这是从哪儿过来?”下了车的盛家姐姐瞧着小方,随着下车的徐翊对小方拎着的包包的款式起了兴趣,那不是当年上学时曾经流行过的款式么,搁在现如今应该算是老物件了,小方从哪儿翻来的玩意儿? 赶着聚会时间点跑回来的方有容对这种半调侃性的话语充分发挥了充耳不闻的状态,拎着包包进电梯。这次的聚会地点在盛三的新家,他也是第一次过来,要不是人家出租车司机师傅对全城地址了然于胸,他肯定按时到不了。 瞧着拎着个土得掉渣包包的方有容,开门的盛三有点奇怪,介于盛三挺实在的为人,方有容连忙道:“这不是送给你的东西。” 让开门,盛三无语,经常被算计的小方开始处处警惕起来了。 宽阔的客厅内的客人都差不多全了,其中有两位是以前没见过的,看来,这个非官方会议正在积极扩张中,可喜可贺。 还没来得及和新客人招呼,一旁有人搭话了,“小方,这是什么?”抱着盛家粉色小公主玩的郑律师好奇着,介于之前就知道小方要旅行,赶着时间点回来,那一定是出游后买的特产了,挺让人好奇的。 顾不及和其他的人应酬,方有容大为可乐,神秘道:“一会儿你们都会知道是什么了,保证是好东西。”撂下这一句就请女主人带他去厨房,这么多东西搁置在哪儿都添堵。 好好洗把脸出来,女主人将刚刚冲泡好的茶水端出来给客人们,方有容也接过一杯转目就对上了正在欣赏墙上油画的赵晓那斜过来的眼色,对了,年后去李志远家的赵晓有什么结果了? 一旁李志远慢慢踱步转身避开了。这有点过于直白的回避方式让方有容有十足的奇怪,顺利?不顺利?总有个说法吧,好奇心驱使下的方有容在赵晓欲言又止的状况下自然询问一二了。 看着热心之外显得八卦十足的小方,赵晓低声道:“那个——谢谢你。” “谢谢我?”那意思就是很顺利了,可喜可贺。瞧着赵晓瞧着自己的脸色,方有容确认道:“很顺利吧?” 瞧着好意向他确认的小方,赵晓挺不好意思的,只得转移道一边私下聊:“他们家没什么反应。” “啊?”李家没有什么反应?怎么可能?方有容坚决不相信,他都被家中拿着鞋底追着揍了好几年了,独生子的李志远家居然对此没有反应?开玩笑的吧。 看着一点也不相信的小方,赵晓撇撇漂亮的嘴唇,道:“李志远的父母知道李志远喜欢你的事情,我到他们家拜会的时候,他们两位说‘只要不是方家小三就成。’” “啥?”方有容发证,这是什么意思? 瞧着冒着北方腔调的小方,赵晓无语。当时听了两位突口而出的此言,赵晓、李志远的表情远比小方的表情要呆得多,按照李家阿姨的原话;“只要不是方家那小子就成,那小子精得跟鬼似的,最是可恶了。”这种转折多少让当时等着战斗的赵晓提起的一口气泄得差点没把持住扬起的脖子。 瞧着听得哑然了的小方,赵晓很想知道小方占了李志远多大便宜?害得李家父母有这样深的成见? 小方究竟干了什么得罪了他家父母了?李志远苦思了好几天也没想得出来。当初在家乡那样的环境下,他对真实心境下表现得很胆怯,再加上小方硬是装聋作哑不给半点回应的狡猾,应该没留下什么把柄的,父母究竟是如何看出端倪来的?至今,他都没想通。 方有容摸着鼻尖深思,和李志远一起在镇子边混在一起十八岁,就算是被暗恋,可以清清白白的一点点也没有逾越的事情发生过,自己的狡猾的本性怎么会被李家爹妈抓个正着的呢?值得深思啊。 对上赵晓审视的视线,小方只有板着手指头认真盘算,问题出在哪儿呢?“棒冰?可乐?酸梅糖?还是橡皮擦?……” 忘了,不得不厚颜承认,借着李志远的“喜欢”,不多不少是占了点小便宜,多半是一些小零食,那时候,家境较好的李志远手头远比他这个假千金要宽绰得多。 对小方将其中的纠葛一语抛开的做法默许的赵晓也不打算为此多言,反正他谢谢小方在李家留下的及其恶劣的印象,并且也算是洞悉了李家对李志远性向的心知肚明后的装哑做聋的态度,也算是占得了一定的先机,专程来应战的他看得很清楚,李家父母对李志远没把那个狡猾奸猾的方家小三领进家门表现出了暂且的安心,至于下一步,那就是下一轮的较量了。有个好现象值得把握,李志远那精明的父母暂且保留着意见没把话说绝了,那之后就盯着高调出现的他皮笑肉不笑的应酬着,期间还进行了一系列的观察和追根溯源的提问,将当时诡异的气氛堆积到了极致,察言观色的赵晓也聪明起来,把小方也在他们交际圈内的事情一抖露,那消停半会儿就准备找茬的李家阿姨立即改变策略,继续和缓客气着,显然,对李家而言,那方家狡猾的小三是多年来在他们心中横着的一根刺。 这般打着太极推手来来去去交手了几个回合,赵晓确认了,只要拿小方来说事,李家叔叔阿姨态度就会条件反射般的有所缓和,真不晓得小方怎么会在李家落得如此惨淡名誉的。 “那个……对不起。”其实也没必要当真细细盘算,要是细数起来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十八年的朝夕相处没个纠葛是不可能的,不过,也不至于这样被记仇吧。 “……没关系。”李志远默然回应,对此,他也没什么可说的,至今他自己也想不透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的,只是想到自家父母居然隐忍至今就觉得不可思议,果然,姜是老的辣。抬目看着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方家千金,那些年苦心担负的隐瞒心意的自己现在看起来像是个大傻瓜。 探身挡在交流眼神的两人中央,素来温厚的赵晓有着不悦,尽管知道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纠葛,可那自幼相识的默契就是看得他好生不舒服。 不想节外生枝,方有容转身离开了,现在是他们的世界,他就不参合其中了。 “小方这是什么?”泊好车,徐翊进门就见小方和李志远他们在小客厅那边叽叽咕咕说着话,他也就去没招呼,询问着盛三小方带过来的那老式包包摆放的位置,也没顾忌什么就自行拆开看看了,整个过程没个人去阻拦,都挺好奇的等着揭发答案,只是这个答案有点不怎么奇怪。 瞧着手快的徐翊,方有容坦言:“这是茶叶。” 傻子也看出来这是茶叶了,看上去有个十斤八斤的,小方要想贩茶吗?可喜可贺,这生意做得好可是要发大财的。 不满着的方有容拒绝应答这个说风凉话的家伙。接过盛三伸手递过来给他的会议记录本,时间不早了,再闲聊下去就又要跑题了,正式开始会议议程吧。 各自归坐,新来的还没来得及正式招呼的两位客人可能也是无意落网的,他们在旁观的沙发那边就做,和所有曾经的新人一样,都带着玩笑的笑意关注着这个会议。 长期担任“秘书长”一职的方有容翻开了会议记录本准备填写眉头,一眼瞧着那夹着在会议记录本内的一张纸条,看着上面的留言,盯上去再次确认了一下,方有容有点不可置信得抬目盯上了盛三。盛三侧坐下转头回避了小方求证过来的目光,那装哑做聋的姿态让方有容牙根痒痒的。 秘书长小方所表现出来的异样让一旁的郑律师好奇得上前去瞄了一眼,隐着笑意,郑律师坐下双手抱胸等着会议的开始。 细雨78 已经看透了这些小资水准的方有容拉着下巴,“各位好,现在我把会议议程规则做一个强调。” 又出什么幺蛾子?已经瞧着小方那副变化了的表情的其他各位都保持了客观的沉默,小方笔记本夹着的小纸条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举着盛三夹在会议记录本内的小纸条,身为公认的会议秘书长,抖着那小纸条,方有容道:“在开始之前宣布两个新增的规则,内容如下:‘一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实业最大的强敌就是投机,投机的话题不要出现在正式会议话题中;第二件事情是:经过审慎决定——剥夺陆风一年内申请举办会议的资格。” 一如既往的短暂冷场的停顿后,噗噗的笑声从会议观察员那个方位毫不掩饰得传过来,已经被笑场了习惯了的在座各位都保持着得体的肃静。 对上斜斜扫过来的陆风那不善的眼色,方有容向别着身子的盛三那方位呶呶嘴巴,他这个会议秘书长只是金牌主持人推出来的出头鸟罢了。 不理会态度及其不端正的陆风斜过来的视线,盛三转身端正坐好干咳一声,将小方推出来当炮灰,他也是不得已的,实在是上次应陆风之约去陆风家开会的后果太严重,严肃的陆家伯父审视他们的视线无比严厉,这还也罢了,那本应好端端的严肃的聚会在来来去去好奇的陆家老少当成了参观品,让为船舶业准备着资料的各位无比尴尬,在如采访般的扯淡中,什么议题都没有讨论,耗去了大量时间后还被押着吃了家家户户都有的丰盛之极的午餐,导致一离开陆家,大家都抢着在最近的一家药店停下买上健胃消食片来缓解一下过饱的痛苦,虽然在事后陆风进行了诚恳的道歉,可,陆风这种不严肃对待非官方会议正式议题的行为一定要接受封杀。 想到两月前的胃胀,某些人对主持人这种英明睿智的决定打心眼赞成。 在众目默然赞许下,态度还没有摆正的陆风也只得低头认错,和父亲关打得好了,这代沟的距离也够难跨越的,都怪张校长,就是不肯把小儿子送给他们家。 摸着下巴,张校长无语,儿子能是随意送人的吗?何况他家小儿子是国宝级的金贵。 不理会这种企图图谋人家小儿子的诡异的氛围,回归会议程序,杜绝讨论投机并不是坏事,那就延续上期大家都准备过的船舶业的议题吧,也是,最近陆风这个小开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呢。 会议开始,言归正传,对大家抛过来的视线,陆风坦言年后船厂的压力与日俱增,其中成本是个大问题。 “前几年钢材上涨,不少省市都上马,连带着铁矿石原材料都在上涨中,今年铁矿石谈判一下子上涨了近乎一倍,不少企业和贸易行之前囤积铁矿石搁现如今可发了大财了。”陆风摇摇头有点遗憾,他早就想干了,父亲一直没有同意,现在市面上判断下来明年巴西淡水河谷的铁矿石还要对亚洲涨价,这个消息听得人很不舒服,占据世界铁矿石进口百分之六十的我们国家没有一点发言权,真窝囊……瞬间的感慨中瞅着对面奋笔记录的小方,想到第一次会面的那些对话,陆风斜着的视线也缓和了很多,转头将话题延伸出去,问道:“我们这样主要需要成品钢铁的企业成本压力增大,徐翊,你是做进出口的,注意了没有汇市的情况。” 说到了正事,在座的不是做实体的就是做贸易的,这外汇市场的波动当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徐翊点头道:“该好好讨论一下,最近的汇率升值速度是快了点。” “我觉得除了这些,正在审议的修改后的劳动法你们也应该有所注意。”郑律师将所带的一些复印件一一传给大家。现在郑律师是这个非官方会议的法律政策顾问,没办法,在郑律师那绝对无敌的牙尖嘴利下偶经过多次惨败的各位反思之后做出了这种集体的决定,当然了,人家讼棍的零花钱可不是小方那种级别就是了。 在座的基本上都没在意这一直在讨论的新版劳动法具体内容,接过递过来的打印件细看。 “我觉得会在近期合适的时间出笼,其中一些细节多少会增加一些企业的成本,”郑律师很用心的回答个别不清楚的提问,之前笑得可乐的两位新来的观察员过了来接过一份传着看看,没会儿拖过椅子坐了过来。 将传给他的复印件夹入会议记录中,提笔记录的小方记录下议题后各位积极的发言,正经起来的各位都显得很严肃,在事业进行中,谁也未曾懈怠。 会议趋于严肃,撇开无数的利好、牛市,交流下的实体方面的成本增加和不稳定的汇率让以出口为主的一些人都认真关注着。 细雨79 绝代霸主) 这次交流的问题比较贴切各自的个人利益,交换意见的旁听的都很关注这正在审议的新劳动法的话题,其中的一些细节还需要郑律师在追踪关注的过程中加以详细的了解,这一点,会议专业顾问的郑律师自然义不容辞。 在正经话题中热议,时间过得一点也没有停滞的感觉,对这种热议素来保持着旁观者意见的盛三掐着时间及时刹住这种热议,盛三素来认为讨论是口头上的功夫,需要的还是各自在讨论之后的看法和做法,这个平台绝对不可以成为理论上的嘴皮子聚会。 一点也没习惯这种聚会议程的两位新人意犹未尽,叮嘱着一下场可得通知他们过来看看玩玩。(神魔天尊)整理着手边记录的笔记,方有容百忙着和新认识的两位交换了名片。他们是盛三的熟人,就是周末拜访了玩的,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聚会,从先前诧异后的窃笑到现在的参与,他们对此挺好奇的,也算是认识一些其他行业的朋友吧。 散会,散会,不留午餐的盛三招呼着意犹未尽的各位赶紧滚蛋。不是不舍得那点午餐费,实在是国内的午餐聚会形式是有那么点拖沓。 对盛三的吆喝,盛三的新婚夫人连忙制止,哪有这样待客的。赶紧招呼着大家,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没准备什么复杂的,是家常便饭,小吃一顿再各奔前程。(纵欲返古) 餐厅中,粉色小公主的外婆外公有些拘束的招呼着女婿的这些贵客。 见着盛三的岳父岳母,大家很意外,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啊,赶紧向长辈招呼着。 有点不好意思,盛三和新婚夫人婚后就----都还要上班,小闺女也需要有人接送,家里也需要照应,就专程请岳父岳母过来帮帮忙,老家退居二线的岳父岳母对此可喜欢了,这不,多亏了孩子外公外婆的照应,月余的相处,一直对这门婚事提着心思的两位对这位新女婿可喜欢了,命也运也,新女婿做得很周全。 拿手的家常菜也是各有特色,早饭没怎么吃的方有容早就盼着了…… “等一下。(dota之最强血脉)”一直被小规模“排斥”着的陆风的行动顿了一下,伸手掩着唇哈了一口气眨了一下眼皮,撇头想了想,回头瞧着方有容,道:“刚才切的茶是你带回来的茶叶?” 茶水怎么了? 都学着陆风的动作哈口气在掌心,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了,那从肺腑涌出的茶香溢满口腔,这种清新的感觉很让人愉悦,赵晓瞧瞧小方,果然精得跟鬼似的。 这是感动呀,总算被发现了,方有容掩不住一份自得,“这那是我爬山的时候遇到在山路边有人卖自家的茶叶,喝了一杯现泡的,没觉得有多好就没买,可下了山相隔了好几个小时后,茶香涌了出来,我就在山下住了一夜赶早爬回去买,借着搭上的这份交情,我还免费玩了不少没对游人开放的区域,不然我能今儿个这么赶么。(头号新宠)”茶叶的事情,从来没有将包装和内在划过等号过的他早有算计,这些小资在物质上什么都不缺,若是冲泡喝了后没被察觉它的好,那就留着自个儿独享了,没打算相送,好东西是需要自己来确认的。显然,这份看上去低档的小礼物得到了大家的注意。 不是茶博士,叫不出什么品种,可这份久久后才能体现的香醇让大家来了兴趣,这份礼是一定要的了。体会着口腔中那份隐隐的清香,再看看包裹着茶叶的简易的锡纸包,“可惜,在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主流快节奏的今天,我国的茶文化也在急功近利中衰退着。” 多半人转开脑袋不应腔,经验证明,少和郑律师讨论这种非主流的问题的好。 瞅着又开始拽文的郑律师,盛三将其牵着的小闺女拉了回来,还想拐带他家千金?郑律师和陆风的父亲是一伙的。 正式告辞那会儿,两位丝绸商有话要说,“那个……下一次聚会的时间段和我们的婚期重叠了,我们提议推后一周,以免得在时间上对大家有所不便。” “婚期?啊?你们结婚?” “是。”掩不住婚前的可乐,婚姻也是一桩新生,继盛三和徐翊之后,他俩也终于定下了人生的旅程中的大好日子了,可喜可贺。 ……,……。 “这份礼金是包一份?还是包两份?”吸了一口气的某人喃喃自语起来。 听到了,正将幸福的感想向各位倾诉的两位丝绸商一脸错愕,短暂诧异后,两人慌忙澄清:“礼金一定请包两份,我娶我的老婆,他娶他的老婆,我们只不过是一起办婚事,是两场婚事合在一个酒店办而已!” 一起摸摸大跳的心脏,哦,误会了。 都误会了的一伙人像一群公鸭子般干笑着道贺,最近身边的喜事不少,朋友们中的状况也不少,误会大发了。倒是那一旁新来的两位不太明白三十大几的两位说要结婚,怎么全场这份奇怪的表现? 欲盖弥彰般的虚伪道贺让两位丝绸商蛮介意的,这般不诚意的祝贺有点像是给他们还没开始的美好婚姻套上不妙的诅咒似的,真不吉利。 说好再见的时间地点,大家拱手散了,会到时候会有请柬寄过来。 大家散后,徐翊夫妻留下来还有一些家务事上交流交流,方有容则要要回家了,今天是周末,得赶回去上网看看这一周学校内又出现什么小道消息和安排了什么新课程,当然,最想的还是回家痛快得洗个澡后,在自家的床上美美得睡上一大觉。出门的方有容接过盛三的新婚夫人给他准备的餐盒,很丰盛呢,呵呵,除了盛家阿姨那边,他又有一个地方可以外带了。 省了点车费,搭着赵晓、李志远的车到了最近处的地铁口,再转了公交,路路畅通下,没会儿到家了。家里很安静,窗子开着,温暖的风将素色的窗纱吹得飘晃起来,挺美。 洗头洗澡,热水将沉淀了一周的尘埃冲净,倒在可翻滚的大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细雨80 将旅程的疲惫沉淀进柔软的被絮中,舒展的四肢透着身心的舒展,一觉醒来抬眼,窗帘外透进来一丝光亮,看看钟,居然已然是次日清晨了。 这是睡了胎觉了,怎么这么能睡?对并不贪睡的方有容而言,睡上十多个小时可并不常见。 一觉醒来,骨头有点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翻了个身触及身旁空着的没有碾压痕迹的套枕,旁边没人。 昨天没在盛三家遇上他家则刚,他也就大致上有所心理准备了,本很想学着电视上的主角紧张兮兮一下,可就是学不来那种煽情气势,翻滚着两圈没个可撒野的对象,自寻无趣了的方有容爬了起来,拉开窗帘,这才发现屋外的天空沉下来了,潮湿的空气有点黏糊糊的,难怪贪睡呢,阴天气压低的日子里,他和他家则刚都喜欢蜷在被窝中自我休闲一回。 胃有点得难受了,不清不愿起身去将从盛三家带回来的饭盒放进光波炉热一下,在长条餐桌上为自己摆下盛宴,……一点胃口也没有,偌大的房子内奢华的装饰下,让一个人端坐其中的他看上去有点讥讽的孤单……等一下,那是啥玩意儿? 目光余光处看到了个不应该存在这个家中的东西,那餐厅的装饰橱柜内摆着的那是什么东西? 将和近视无缘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方有容细细看,那不是盛家的青石盘子么?——不,是盛家的玉璧么!上次盛家阿姨想用它来换自己的翡翠小塔的,这玩意儿怎会在他家? 赶忙跳过去将装饰柜中的青石盘子取出来,可从盛家小心翼翼的态度可见价值,要是被定期过来走动一下的盛家阿姨瞧着,那他可就有嘴也说不清了。这玩意儿出现在这,除了那连自家财物也想顺手牵羊的盛则刚之外,不做第二人着想。 这个杀千刀的败家子!不把家的小资产阶级!摆得这般显眼,难不成想把贪图这玩意的名目栽在他的头上不成? 没错,肯定是这样!赶紧找了只没用过的柔软的毛巾将其包扎妥当,把这玩意塞进橱柜最里面,想来还是不保险,不管如何,等着他家则刚回家,赶紧督促着还回去。 被那青石盘子吓了一大跳,将本来还没什么胃口的味觉给打通了,敞开吃喝了一顿后到处摸摸看看,企图找出点他家则刚留下的一星半点的线索,嗯,一圈下来,看清楚了,洗衣间的衣服堆着没往全自动里塞,厨房有没洗的饭碗和用过没清洗的高档咖啡器皿,阳台上的衣物没回收,以此判断也就是和他一前一后进出门的,这种擦身而过的感觉挺有影视意境的。 对那些需要整理的家务事视而不见,从客厅的橱柜下取出那从庙里请回来的檀香往书房去,一周多没摸电脑,手痒得很。 开门就被怔住了的方有容挨着书房门肆意笑了起来,挨着面对面摆着的他那张书桌上放着一盆花。 不是流行色的玫瑰或是百合,是马蹄莲,色泽清雅的马蹄莲含蓄绽放着属于它矜持的美丽。 这份意外让方有容失笑得挪不开脚步,远比别人预想的在内在要含蓄多得多的盛则刚其实并没什么浪漫细胞,专程买花,这是第一次。感觉有点可乐,又有点……感动。 向供在书房东墙上的小塔恭恭敬敬地进香作揖,虔诚祈祷一番后捞起袖子,被感动的心情让方有容堕落得暂时忘了家长的矜持,快乐的动了起来,将阳台的晾衣架上全部挂满洗好的衣物,趴着认真仔细的擦着地板上的浮灰,那蒙尘的窗户自然也不能放过,追求样品屋的境界是他的目标,累积幸福的这种忙碌过程激活着每个细胞。 次日,阴沉了一天多的天空终于飘起了小雨,背着书包上学校的方有容在下课时被抓到了。 把翻译过的原稿送了过来的外系勤工俭学的同学跑过来急着向方有容借套去面试的正式西装。最近学校的勤工俭学部为家境较困难的学生特地联系主办了一场针对性的求职活动,为此,这场面试机会成了大家忙着置办面试西装的契机,可这笔意外的花销对靠勤工俭学的他们而言有点浪费,能借也挺好的。 “借西装,没问题。”一口应下了的方有容挺佩服靠着自己的努力进入这样的大学的他们,其实说起来,在翻译稿件认识的这两位来自贫困地区的外系的同学自强自立之余也挺傲的,在定期送稿件的接触中,言谈之下,从相对贫困省份来到这里的他们对社会极差的现实的感想让和方有容听得担忧,存在的贫富极差并不是这个城市的独有,不去适应,那根本就无法在这个城市生存,马加爵的例子只需要一个就行了,多事之余,借着一个适当的机会,邀请了他们一起去张校长的技术培训学校去见见那些接受技能培训的年轻人们,种种原因下未曾接受高等教育的他们对未来充满期待。和这些都在努力的学技术的年轻人们相比之下,自身的优越性让他们心绪也豁然了很多,社会的现实下就是努力再努力,既然不可改变,那又何必让自己的心情备受压抑呢。 得到承诺,已经混得很熟的学友乐得嘻笑得推搡起来,以前为了不被拒绝而绝不开口借物品的他们也渐渐有了想要相信别人双手的信心。“机遇面前,绝不能放过!”犹如宣誓般自我打气的他们百忙中也不忘了叮嘱着有稿子赶紧送过来。将原稿数好,那翻译后的u盘也收好,掏着内衣口袋,今天出门就带着了稿费,本想午餐时间去一趟,现在正好顺便把稿费支付了吧,他们还可以用其做点其他求职方面的准备。哈着手掌心等着接稿费的他们嬉笑等着数钱。 “你们!都过来!” 严厉到凌厉的大喝将挨着脑袋分稿费的几个人惊得一起回头,身后,肋下夹着教案的教授铁青着脸盯着他们。 啊?为什么?他们有做错事吗?现在是下课时间吧。从错愕的他们旁边陆续穿过一些离开教室的同学,看过来的视线有点讥诮。 顺着别人的视线再相互瞧瞧对方手中的钞票,肯定被误会了,怎么办?是辩解一下?还是抬脚就溜?在收拾教案还没离开的老师严峻的注目下,勾肩搭背有分赃嫌疑的三个人站了起来往楼道的答题室挪。 惨了,惨了!方有容低着脑袋缩在最后,像他这种靠关系和金钱获得接受高等教育的旁听生在学校内素来颇有争议,上周他还旷了这位教授两节课,这次一定要倒霉了,会不会带家长? 不是去答题室,是全部被押解到了办公楼,究竟是什么被误会被抓包,他们仨还都拿不准,感觉都挺紧张的。一般的主课老师基本上除了上课时间和规定的解惑时间段之外都是不太见得着人影的,更不会多管闲事,要是当真被惦记着,那事态可就严重了。 旁听生的存在本来就是颇有争议的事情,而这旁听生将社会上严重的不良风气带进教师更是让本就对世风不正很有看法的导师很是恼火,搅乱大学校风的旁听生不严肃的态度是学校内校风校纪的毒瘤!态度再如何端正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指责的,有错在先的方有容得要解释一下,旷课是他不对,可也没必要将他和饭桶连在一起吧。知识分子不带脏字的训话和遣词造句上的造诣实在让人无地自容。在系办公楼内备课的助教们也好奇过来瞧瞧究竟什么情况。 同情着被谴责的小方的两位外系同学不知道该不该插话。 教务主任过来问问情况,顺手将那些放在一边的原文书被随意看了一下,书不是新的,里面有一些专业注解,看得出是专业书刊,“这是什么?” “是化学刊物,定期请外语系的勤工俭学的同学帮忙翻译。”总算逮着机会分辨两句的方有容向恼火着的老师解释当时他们仨不妥当的行为,道:“他们明天要参加面试需要购买应聘穿的西装,刚才我是在支付他们的稿费。” 还在恼火的导师怀疑的盯着做出解释的方有容。事实就是这样,其他两个一起点头,随身带着的翻译好的u盘内的数据就是证据。仨个一起诚恳看着这位刚才火大的老师,急切要把事实说清楚的他们也很沮丧,想来也对,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分钱,看上去是有那么点猥琐,也不能怪当时这位导师想歪了。 看了端正态度的他们仨,兼教必修外语课程的主任道:“把你的课程表让我看看,我记得你从没有来上过外语课。” 除了外语之外,理科也都不在课程表的范畴内,倒是别的系一些课程的具体时间有标记。看着放在文具盒上的这课程表,主任不无玩味问:“你对外语和理科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绝对没有。总算逮着机会说话的方有容道:“我是从乡镇学校毕业的,说是高中毕业,其实也就是高二的底子,跑了三五年的销售,高中的课程也忘得差不多了,重新拾回书本,外语和理科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所以我一开始就选择了放弃。” “你是自费过来深造想要学点东西的吧,将来有什么样的安排?你有理想吧。” 这把年纪还没有理想,那做人也太失败了!这位主任在调侃他吗? “中介。”方有容毫不迟疑。做中介是在好几年前就决定下了的发展目标。和朋友们相识就是一个个“牵线搭桥”的过程,将一根空置的线头牵连到另外一根空闲着的线上,为别人带来一份利益的同时也为自己拨动了七分快乐。现在他已经帮这边的化学系的几位有心于专业科目的年轻助教和西北那边的研究员牵上了线,这种“中介”的成就感最是让人愉悦了。从回课堂深造始就放弃了外语和理科的他从来就没把自己定位在创办实体经济的人才这个定位上,小民小农的定位挺适合自己的,努力一份自己热衷的小事业,何尝不是一个美好的理想。 中介?这个理想听起来有点奇怪,这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房产中介或是求职中介,这算不得是什么理想,只是一份工作吧。别人的理想也就不予以置评了,在那两位外系的同学还有特困生证明的佐证下,还有联系到的在外系做辅导工作的助教的电话证言中,他们仨总算从搅乱校风的罪名中脱离出来,勉强算是过关了,最终,方有容还是得到了口头的警告。 谁说旷课是大学的一道风景线的?那是完全不负责任的谣言!沮丧的方有容敲击着键盘继续积极修改着未来事业的企划战略书。 细雨81 理论加实际的企划书存在不少实际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出现在定位的创新上,电脑中的一些资源需要再次的整理,一通通修改,还是总觉得自己的企划战略书中缺失点什么,究竟会是什么呢?想也想不出来,嗯,不着急,还有很多时间来完善。 暂时搁置这份企划书,整理着书桌上的零散着的书本,桌上精美陶艺花瓶内的马蹄莲已经换成了永不凋零的绢花马蹄莲了,它的花语是方有容毫不迷茫的安心等待的源泉。 细细摸摸绢制花瓣,心里暖暖的同时不免为别人有点可惜,借他西装面试的两位同学都没有得到相应的岗位,今年的就业压力在不断显著,直接体现在就业率和薪酬上。合上电脑的他很明白,能将未来方向发展的目标做出规划并且极大可能会实施的自己是幸运的。 看看电话,还是没有号码进来,上周专程跑了一些茶庄的他将出游带回来的茶叶派发出去,想有可能就帮着搭上销售路子,很可惜,至今也都还没个有回音,希望有所收获的心情延续着,明天再去磨机磨叽吧。 每个人都只关注着自己的人生方向的城市中,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别人牵线搭桥已经成了一份乐趣了。 用自己力所能及的能力将自己成为周边朋友周边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这就是他的理想和愿望,或许在旁人看来有点狭隘,可这就是他所能及的能力。什么是狭隘,世界无限大,生活区域无限小的现在,彼此彼此罢了。 每天不知道为什么忙碌的时间在跳跃着往前,烈日炎炎的夏日远不如证券市场的炙手可热,各种各样的中央调控措施的紧刹下,脱缰的牛市不断超出资深专家的预期值不断上扬中,无数的目光盯着的明年的奥运年,那即将来到的期待将所有人的信心指数推上高点,一系列针对性的政策和加大税费力度都没有将这份信心指数降低一点点,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盯着大盘跳动的指数的每一个变化,连带方有容都在期盼得盘算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红? 时间的流逝将本有的预期值拉大,这次他家则刚不在家的时间的时间有点长。当张校长家的长子向来做客的盛家小妹妹炫耀绿领巾始,他家则刚还没有音讯。 期待着情人归来的晨间,盛家阿姨电话到了,召集着久未过来走动的孩子们回家聚餐。 是,有好久未见盛家阿姨了,现今一家人想要聚一下越来越不容易了,在职场中忙于事业的盛三他们永远是脚步匆忙,当各自有了需要经营的自己小家庭后,更是少了频繁往来的契机,这次,在盛家女主人的召集下,放下手头上永远忙不完的事物跑回来吃白饭了。 捧着花,在门外盘算着要加强“五指山”凝聚力的方有容颇为小心,据他所知,阿姨捐赠给老家学校的教学楼就这个把月要竣工了,陪阿姨回去的差事无论如何也要推给盛三,上次他和盛则刚回去的过程太过显摆,已经被爹妈的口头加鞋底警告多回了,他也是要脸面的,这把岁数再被追着抽就太难看了。 盛家有不一样的热闹,进门的方有容就别开了脸,很不忍心去看那已经彻底抛开小淑女形象的盛三的闺女,那半年前还羞涩胆怯的小姑娘已经很会撒欢了,在宽敞的厅间跑前跑后忙个不停的同时还不时跑过来把耳朵贴在妈妈的肚子上听听,对妈妈肚子里的小生命,小姑娘的要求比较高,一定得要个小弟弟才可以。作为后爹,盛三学习着面不改色心跳端坐着,经验和理论证明,人来疯的小孩还是别招惹的好。 送出鲜花即卷起袖子帮着忙了起来,这点眼色,素来会察言观色的小方还是有的。 看看乐和着围着盛家女主人跑前跑后的小方,除了聚会之外没时间见面的各位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不免有点好奇,盛家大公子出个差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难道小方就没一点点担忧和不安吗? 这个城市中,哪有人会把自己内心中的底线让人轻易被看透看穿。担忧和不安当然是有了,要不然他天天烧香干什么。对他而言,盛则刚不对感情产生偏移,让他多年的感情毁于一旦这样影视剧情出现就万事过关,其他的状况则就自动过滤出注意的范畴之外了……其实,除了诚心拜佛烧香作揖之外,一个人所能及的力量并不强大。 勤快地端来了饮料,分为咖啡和清茶两种,方有容邀请大家享用。 第一杯是给盛家阿姨的;第二杯当然是盛家姐姐了。接下殷勤递过来的清茶,实在忍不住笑意的盛家姐姐每次见着小方就要乐一回,果然像徐翊形容的那样---宠物,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定不移的小方挺用心的,可比弟媳要有眼色得多。夫人这样说,徐翊也当然附和。 “你不用这样殷勤,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接下香浓的咖啡,盛三承诺,一旁的她自然也应下,小方给人了的印象一向很好。 “谢谢啊。”方有容乐了,瞧,还是盛三最通透,最实在了。 好!“五指山”全部通过,人脉尽在他的掌握中,盛则刚就像他手掌心中的一条毛毛虫,随时可捏住七寸,就算他家则刚再精明,想要出一点幺蛾子也得给他脱下一层皮来。拿起最后一杯咖啡品茗的方有容想着就觉得乐。 “听说你在以后要做中介?”避开小方不明所以的奸笑,离开宴还有会儿,找话题聊聊的徐翊问道:“什么性质的中介?说来让我们帮你参考参考。” 这话题得到了注意,都看向小方,依照他们看来,对社会适应性很好的小方结业后的去处有太多很多好的选择,倒是他要自己创办个中介公司有点让大家想不通。 对这个“中介”行当的定位有些好奇的各位看向小方。 谁?谁说的?这样一极的机密是谁泄露的?大嘴巴的枕边人不在家很久了,谁?是谁?! 顺着方有容惊讶的目光,徐翊瞄瞄小方,逃课不是事件,被逮得上办公室才是事件。 嗔怪着徐翊大嘴巴,吹枕头风的是盛家姐姐,盛家姐姐含蓄道:“我听母亲说的。” 盛家女主人看着小方,“你们系的教务主任是我们家的熟人,你能进去旁听也是他帮的忙。” 难怪那次那位主任那么客气好说话,方有容哑然,也就是说他逃课被捉什么的乌龙都被知道了? “是你们说旷课是上大学必经的一道风景。”企图为自己翻身的方有容将矛头指向徐翊他们,去年聚会热议旅游时,一伙小资产阶级是这样说的。 被率先指责的徐翊好笑着,“是风景,也是门‘艺术’,被逮住那是你自己活该。” 是活该,不被同情的小方恼火着,他家则刚就不在家小半年,他就被这样不被人待见,实在太让人寒心了。“还在修改中,还没到集思广益的时机。”既然徐翊那么不仗义,那他也拒绝展示自己精心的企划,创意可不能被大嘴巴窃取了。 对小方的“中介”企划,除了好奇之外,别人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感觉上也挺适合不太消停的小方的。 “等你毕业了,我就把你私房钱给你发展。”虽然不知道小方想要经营什么样性质的中介,总比蹦出要做外贸或是其他实体行当要现实得多,“从面相上就可以看出来小方注定和实体无缘。”盛家阿姨权威的做出判断,被拘于一处的小方像是笼中鸟,到处展着翅膀撒欢的才像小方。 这算是安慰他吗?小方无语了好几秒,算了,既然已经被晓得了,那就把储存在电子邮箱中的文档拿出来请大家帮着参考参考吧。 凑在一起看着小方的认真规划的未来发展的企划书,该怎么说呢,这份理论加实际的这份企划书的格式很规范,整个方向也挺严谨,也颇具战略性,徐翊和盛三传阅后递给别人看,盛三确定道:“这是你的企划?” “绝对没有抄袭。”方有容紧张了一把,有什么问题吗? “你毕业后,就拿着这个去张校长那应聘业务主任吧,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徐翊直言,“这哪是什么企划呀,根本就是拿着张校长的技术培训学校这个外壳说话,想“借壳上市”的小方鬼精鬼精的。” “哪有!”方有容抗议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辞。 盛三完全认可徐翊的判断,看,上面的暑假时间都给标得清清楚楚,想在事业和休闲中并存的小方狡猾得很。 “我们会支持你的,凭着这份加强培训学校再就业的战略型的企划书,你能应聘得上业务主管一职,要是张校长坚决不聘用你,我们帮你联合陆风把他家小儿子拐回来,放手干吧。”调侃着的徐翊笑着,整个企划都是拿着人家学校的再就业状况来规划布局的,张校长可有乐了。 真的是吗?这难道就是他一直觉得缺失的地方? “算计着人家学校现有资源,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这也是资源再利用嘛。”徐翊安慰着小方,在它看来,有心有眼色手脚还很勤快的小方挺适合的,当然,按照企划,张校长的学校规模应该再扩大些才对。 传阅过的其他人对此不予置评,只不过,细想想,私立技术培训学校有暑假吗? 这份成了笑柄的企划书成了晚餐的开胃餐,不得不说,年初盛家大公子半真半假的一句话在潜移默化中触动了小方一点点私心。 晚宴中,盛家阿姨没有提起老家的事情,离巢的子女都有自己的小家庭要经营,坐在女主人的席位上的她让人感觉有些朦胧。 天不早了,小家成员都准备各自归巢,犹豫着是不是留下的方有容被抱着困顿的小闺女的盛三叫住了。 按照示意,从盛三口袋中掏出张银行卡。 给他的?有点意外,“这是什么卡?我不缺钱。” “是你给我炒股的本金。”盛三说了个简单的密码账号,可随时提现,“大哥不在家,我们商议下做了保守的跟进,把本金都提出来了,所得的收益还都留在股市内运作,适当的时候再提现,目前还不是时机。”做出这个保守决定是有原因的,博弈市场一片繁荣,而实体经济却在承受着原材料上涨和外汇升值的压力,最近接二连三出台的一系列的政策调控也都趋于收缩,这促使他们做了保守的决定。 是吗,不懂行的方有容没有意见和建议可提供,既然卡中是自己的本金,那就赶紧收好吧。 看着小方,盛三道:“大哥没个电话吗?”走进职场的盛三对纨绔十足的盛则刚愈加佩服,盛则刚以考察名义不在公司已有大半年了,整个公司的经营运作居然还能安之若素,那舶来品的专业经理人制度和专业会计监管体制值得参考借鉴。 “他从不喜欢打电话。”方有容笑道:“想起来,我们俩还没通过电话呢,很好笑吧。” 转身离去的盛三一点也笑不出来,盛则刚出去这么久是以前没有过的,希望一切都安好。 细雨82 目送子女们离巢,.{本书首发站}“若”《ruo》“看”《kan》“小”《.》“说”“网” 深秋的晚风吹着身上凉飕飕的,应了声的方有容哆嗦了一下,赶紧进屋。 盛则刚不在身边,存在感有点单薄的他多少有点拘束,想了想,挺起胸膛,既然以前曾经在所有人面前半真半假的说过要等上六十年的肉麻话,那就没必要装模作样的矫情了。 想得硬气,行动也顺畅,瞧着前面走的盛家阿姨,方有容盘算着是不是把隐匿在他家鞋柜里的青石盘子交代出来,想了想,还是等他家则刚回来后再督促上缴吧。 天不早了,各自回屋休息了,洋派的和盛家阿姨道声晚安,方有容去了他家则刚的房间。盛则刚的房间一如既往像是样品屋,整整齐齐的床铺上透着点孤寒气息,那盆不见阳光的兰花倒是长得挺旺,修长的叶子看得人赏心悦目,拉开抽屉,透着喜庆喜鹊登梅的图案的小红封铺满了满抽屉,想起来就亏大了,他家则刚已经欠了他好几个红包了,可别忘了要他支付延期的红包利息。 时间总在手指缝中不知不觉的流逝,深秋的寒气席卷西南的时刻,网络显现出他的力量,许霆这个名字让舆论都在其而喧嚣哗然,争议中,在相隔不到一个月也判决下来的社保基金案的判决结果将这场争议趋于白热化,将那乌云笼罩的城市中增加了几分寒意。重视着这场判决的无数目光所关注的是那判决书背后的东西,究竟我们的法律在维系着我们的什么?那些无实质性权利的法官已经习惯通过法律文本获得宽广的自由裁量权的时候,他们的权利难道可以膨胀到这种程度而没有一点约束吗?就连向来看帖不回贴的方有容也凑合上去严正抗议一下。(完美赘婿)在沉重舆论话题中渡过元旦,舆论和**在抗拒中咆哮,新年的钟声敲响的同时也将充满期待的心情震裂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和司法在较劲中看出了司法在退却中丧失了他本应有的尊严。 现实和理想的差距素来是大得无边无涯,迈进期盼已久的奥运年的第一天成了纪念和迎接全盛一年的开端,喧哗的庆祝中,备受争议的话题再次被新话题淹没,凑在荧屏前再一次认真填写着预售表格,人人都在企图抓住那最后的好签。百年奥运,百年梦想,这在家门口的机会当然都想参与一份了。 期待着见识见识今年元旦就已经归国的那位科学家的大家接到了张校长的告假电话,他的俩宝贝儿子被生母带回娘家老家时被冰灾给困住了,素来气候温润的西南如今是一片冰原,聚会是铁定来不了了,能在春节前赶回家的可能都说不准了。听了这话,徐翊也赶紧招呼冰灾区域边缘的爹妈过来过年,混乱中,一致通过,这次聚会暂时往后无限推延,反正过年过节,各人都有安排。 没个人安排的方有容蜷着床上拿着遥控调着频道,看来情况真的很严重,冰灾对春运的影响成了众多媒体节目的主题,央视新闻也都在天天讲,要不是有自己的熟人在那样的环境中,这种几分钟的新闻还真没有关注的意思,哦,可怜了,张校长家的两个小朋友也正好体验一下大自然所展现出来的威严。(造化之门) 都开始春运了,春节也日渐临近了,他回不回家? 家乡的爹妈哥嫂的生活顺风顺水,年中,大嫂如愿以偿生了个自己的孩子,全家乐融融的,上月爹妈还特地托运捎来入秋打的新米,那乐和劲从电话中直接穿透过来,为哥哥欢喜的方有容被刺激得无比郁闷,愤愤然咬着被套,他家的则刚死到哪儿去了? 心中有所依恋才会倍觉空虚,探身捞取了床边的电话机给盛家阿姨拨去问候的电话去,就像李家父母所言,他是个很狡猾的人,哼,生意人的眼光就是尖利,狡猾又怎么样,这就是他了,幸福是要自己去创造的,他!不要失去盛则刚! “阿姨又不在家?”闷闷合上电话,想来也奇怪,一般过年过节的,阿姨都不在本城,这是上哪儿去? 不想回家的方有容决定自己过春节了,目前他只关心的是他家则刚有没有露头,要是被他逮着在外闲逛没在第一时间回家报备的盛则刚,他一定不轻饶。 和预想中一模一样,爹妈对他不回家过年无所谓,被抛弃了般的方有容真想冲回去大吵大闹一顿,嗯,最近终于开始沉不住气,开始烦躁了,收敛收敛,赶紧做事去。 寒假了,多半朋友回家了,还有几位借着春节假期的忙碌留下准备勤工俭学,寒假时间虽然短,可这个时间段留下来被聘用的话,那报酬一般都不会低,对大街小巷都很熟悉的方有容帮着找些工作机会。(死亡神座) 哈着气,挤出涌动人潮的地铁,看看时间,去徐翊那边蹭吃蹭喝去,免得被最近一直堵截企图让他来对应李家父母的赵晓逮住。 精神良好的小方看得盛家姐姐有点拿捏不定,如盛三所言,这小方是心胸宽广呢,还是没心没肺? 方有容晃动脑袋看看大红喜字还没有剥落的四周,春节来临之际,屋内屋外收拾得更添喜庆。过年的氛围十足,那冰箱的存货应该不少吧,得盘算着带走点。 “本来想去阿姨那边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想到阿姨不在家。”方有容为自己跑来蹭吃蹭喝找着合适的理由。 “那是肯定的,大小节日,母亲都是在父亲那边的。”盛家姐姐笑眯眯着,她挺欢迎小方的,正好,一会儿吃完饭后帮她家阳台的玻璃擦一下。 啊?父亲?没意识自己反被算计的方有容盯向盛家姐姐。 瞅了一眼似乎被吓得不清的小方,她反而好奇起来,“你吃惊什么?” 迅速摇摇头,方有容干笑道:“那个,因为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没看到您的父亲,所以……有点那个想法……。” 浅浅笑了一下,盛家姐姐道:“不是要刻意瞒着谁,只是没必要说而已,他是个很忙的人。”转移开话题的她道:“取消了这次聚会,我以为你会回老家。不回老家的话就在这边吃饭,盛三他们也会过来。” 从老家接来过年的徐翊的妈妈端出茶水招呼着小方。(燃情仕途)接下待客的茶水,方有容很乐,少了预设的期待,那份关怀让人很自在。 徐翊回来了,最近形式有点新变化,撇开正业的他忙碌得不可开交。一看到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徐翊,方有容就上火,凭什么他形影只单的,徐翊这般春风得意? “你想打什么鬼主意?”对上小方不善的视线,除了想笑之外,徐翊没什么感想,没后台的小方没什么侵略性。 废话连篇的拉锯战没有开始就被电话铃声给掐断了,电话是盛家阿姨打来的,靠着电话机接电话的方有容挺感动,阿姨找他有什么事?呼呼,邀请他一起过年吗?可怎么没直接打他的手机?一边接过电话一边摸口袋,口袋中的手机不见了,一定是在地铁站被人捏了顺了,赶紧递着眼色招呼徐翊帮他报停,真是的,都是奥运年了,怎么也不文明一下。 徐翊一个劲撇嘴,这话怎么说,这电话机是他家的吧,小方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盛家阿姨招呼得很简单,立即让他们去一家医院,拿着笔记下具体地址好床位号的方有容手指头一个劲的颤动,看得一旁的徐翊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确定记好了地址,盛家阿姨就匆匆挂了电话了,一把拿过记事本,盛家姐姐沉沉问着:“妈说什么?是……则刚出事了?” 不知道,电话里什么也没说,似乎也不好说的感觉,方有容紧张得手都在发抖了,示意老婆找上盛三一起出发的徐翊安慰着小方,不过,对大半年都没不知所踪的大舅子会出现在医院的可能,按照剧情惯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先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徐翊只能这般鼓励小方了。 最坏的打算?对,没错,先把事情往最坏处盘算也是加强心理防线的好想法,收拢一下单薄的衣襟,赶紧出发。 瞧着捞着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就窜起来的小方,这种行径让徐翊很把握不定,道:“你拿烟灰缸干什么?你……不是想拿这个砸你家则刚吧?” “哪能呢!”看看未经大脑就捞起的厚实的烟灰缸,方有容心虚着,“怎么可能……” 看着正义凛然的小方,无法把握小方和大舅子这种另类感情的规律,有点发瘆的徐翊道:“你把那个放下吧,早说了,我们是绝对站在你这边的。” 不清不愿放下厚实的烟灰缸,方有容心中打鼓,他家则刚缺胳膊少腿都不是问题,要是像流行剧情中男主角一样失忆忘了他那可绝对不行。 母亲的来电匆匆忙忙的,没有得到有效的线索,不过,十有**就是盛则刚的事情了,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拿上大衣的盛家姐姐也心神不定起来,来不及和徐家两老交代了,电话中和盛三说好会和的路口,立马各自出发。 在探视时间段内,医院里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味,熏得本来就紧张的大家格外紧张。跟着穿梭过一道道走廊,越来越是清净,在护士的指点下,找到了他们要找的病房。 那是特护病房吧,透过玻璃窗向内看,里面密集的仪器和跳动的一个个曲线看得每个人脚下都在发软,在门边和医生说着话的盛家阿姨看到他们一起到来,反应却淡然。 进了门来,单独的病房内设施就是一级棒,消毒水的味道也淡些,只是那病床上躺着的人为什么把被子要拉得遮住了脸? 瞬间的悲伤透过了心脉,方有容放声大哭:“你快给我醒过来!你还没把遗书写好,还没把全部财产过户给我!---你妈妈、姐姐和盛三他们一定会把我赶出家门去的!” …… “他是在开玩笑吗?”盛三哑然向从身后擦过来的一位做出询问。 “……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是在开玩笑吗?”也盯向身后跟着他们进来的这位,再看看哭得趴下了的小方,盛家姐姐和徐翊都感慨,小方是何时从宠物成了祸害?怎么之前没个预兆? “他真的是在开玩笑!”那位向斜眼瞅着的盛家女主人郑重申明。 哭天喊地的,怎么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吧,几名白衣医生瞧着特好玩,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看热闹起来。 单眼皮,品味差,还特别不可靠,又有点娘娘腔,“把财产留给我再死!”越想越觉得冤枉委屈的方有容痛哭中一把揪着被子掀了起来。 啊!!!被一把掀开的白色床单中人让方有容惊得从地板上窜了起来。 一把揪住乱喊乱叫的小方的耳朵,盛家阿姨忍无可忍了,这是开玩笑的地方吗? 精神和视觉双重受惊的方有容耐住耳朵的痛感,盯着被掀起的白色床单内的人,哪来的大叔?这位大叔是谁? 蒙着脸躺在病床上装死的大叔也满脸困惑的瞧着哭喊着要他把遗产都留给他的年轻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把遗产留给你?” “对不起,……”已经知道又成了乌龙主角的方有容被捏着耳朵扔到一边,接住他的那熟悉的怀抱和那气味让他全身都僵住了,根本不用猜,那是他家则刚回来了! 不理会闹了乌龙的小方,“父亲。”盛家姐姐和盛三恭恭敬敬的过去。其实刚才还真不能怪小方会闹出这样的乌龙,当时不止止是小方,他们也被白床单遮住脸的气氛给懵了,亏得小方先把持不住,不然,他们也要热泪一把了。 这是盛家的男主人?徐翊连忙也跟上规规矩矩的行礼,这是第一次见岳父大人呢,赶紧给留下好印象。 细雨83 超神建模师)【如果发现你喜欢看的书籍没有及时更新,请报错给管理,我们会在及时处理!】 回应了子女们的问候,盛家男主人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看来,用白色被罩遮住自己看来只是吓唬子女的一个玩笑。 盛家姐姐上前帮着把散落的被子折叠整齐垫在父亲的腰后。靠着折叠好了的被子坐着,对女儿介绍的女婿感觉还满意。盛三没带媳妇过来,当时接到电话所得的信息挺渗人的,以为一定是盛则刚出事了,就没和快到预产期的妻子说,错过见父亲的机会,多少有点可惜。 看着女儿和盛三好会儿,他道:“你们都长大了,结婚没有能参加,对不起,委屈了。” “哪有委屈了,收到您专程给我们买的礼物,高兴还来不及呢。”少见撒娇的盛家姐姐靠着父亲低语着,站在病床边的盛三只是看着,在感觉上似乎有点陌生。 和子女们笑谈几句之后,他把目光落在刚才扑上来哭喊着要他留下遗产的年轻人身后,他眼亮了。(嫡长女)“是……则刚吗?” “是我,爸。”放开开拥着方有容的手臂,走向病榻的盛则刚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别在深绿军大衣肩上的那表示着国之威严的徽章让人有意外之外的不意外。 盛则刚过去握着伸出双手的父亲的手,靠着父亲的盛家姐姐起身让开了。 靠着被子的他仔细看着儿子那肩上的徽章,感慨中,分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在床边整理靠背的盛家阿姨的手,那份柔情看得旁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紧紧牵着手靠在一起说着话的三口看得人暖呼呼的,只是,这长子的优先权是不是有点过?闺女和小儿子也应该上前掺和掺和吧。 被撇在一边的盛家姐姐和盛三都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这种情况已经熟悉得不得了了,安静中,感觉上总有那么点不太和谐的感觉。 “你做的很好,我们家的长子就是可靠。”看着长子肩上的徽章,他感慨也看到了趋前的方有容,“我们家有四个小孩吗?违反国策是不应该的吧。” “所以我的小名才叫‘千金’。(世纪兵神)”交谈的话题有些颠三倒四了,努力争取好印象的方有容赶紧顺着话风往下溜,解释方面,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小方确实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嘴巴甜甜的,看来是赖定盛家了,作为正牌女婿,徐翊对此颇为不满意。别人也只有当可忽略的。 是吗?“你刚才说要我把财产全部留给你是什么意思?”对刚才发生的一些问题,盛家男主人还是想要点解释。 一众瞧着正在积极表现的小方,这个问题可不太容易进行反驳,任谁一般都不喜欢在金钱上有所牵连,要是不能好好对刚才的非正常表现个合理的回答,那小方肯定惨定了,也真是的,平常没那么贪财,怎么今天嘴巴漏成这样?是作秀还是真心的? “……”已经留下相当不好印象的方有容绞尽脑汁寻找着适合的词汇进行解释,“我常听老辈人说金钱是万恶之首,惹上说不清的金钱问题,死人也会翻身。所以,当时的情况下,就冒犯了。” 这孩子嘴巴还真会说。老辈人有这种老话吗?看着凑过来的小方,大家都觉得这小方确实是越来越像是祸害了。(高傲女王陛下驾到) 这个解释算是勉强过关吧。 “好了,没事了,你们回去吧。”靠着床沿边坐下的盛家阿姨招呼着子女们离开。 离开?那怎么可以?这么好的向老丈人献殷勤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徐翊连忙道:“妈,我们留下照顾爸爸吧,您回家休息——啊!”被掐了一把的徐翊跳了起来回身,是谁在掐他? 重重掐了他一把的是他自己的老婆。 你掐我干什么?张着口型询问着的徐翊非常不理解,这可是床前扮孝的大好机会,怎么能放过? 对,这是什么意思嘛,一旁的方有容看得也很不理解,长辈生病住院了,晚辈照料床前是理所应当的,子女理所应当要随时照应在床榻前,这般看了一眼就自个儿回家放任不管,做儿女的难道不愧疚吗?方有容反对这种人情淡漠的方式,过分!大不孝! “叔叔,您想吃什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小方的积极性的做出孝顺的表率。(天地尘绝) “医生,请问我岳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忌口的?”支持小方的徐翊也积极趋前,病房内这些密集的仪器设备看得人觉得很不安,丈母娘这般紧张兮兮让他们来见一面,丈人应该是有什么大症状才是,这样的关键时刻怎能置之不问呢?做儿女的可不能这样。 自家的子女都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倒是外姓人都在抢着献殷勤,旁边的医生看得都有点好奇了,微笑道:“盛先生没有病,只是例行身体全面检查,明早就可以回家,不需要有人看护,也没什么忌口。” 这样吗?是真的吧?不是要对他们这些家属要隐瞒什么吧? 盛家姐姐向盛三打着眼色,一起推了徐翊和小方出去。 “小方抢着献殷勤也就算了,你就别跟着起哄了。”盛则柔对丈夫的没眼色颇为不满。 这多少有点无情的言辞让一直有那么点妻管严趋向的徐翊怔住了,他家则柔待人是冷淡了些,对他的父母也是清淡,可没至于不孝,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 靠着床沿坐下的盛叔叔拉着长子和妻子的手乐融融的根本就没在意这边的起哄,对其他子女的淡化多少给人一些淡漠的感觉,这长子的待遇是不是也太高了? 没会儿,盛则刚也站了起来告辞出来了。 “真的不要我们留下啊?”不理会盛家姐姐对他指责,方有容向轻轻合上门出来的盛则刚确认,要是在他们老家,长辈住院不去照看那可就是大不孝,会被街坊邻里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的。 “别管了,母亲是为了父亲而生的,打扰了母亲的这份幸福,我还不想挨揍。”这是啥意思?听上去很有哲理又很有独占欲的感觉。 回身看了那间合起门的病房好会儿转过身子的盛则刚发布命令,“回吧。” 长子这么说了,那就回了吧。一行人按着原路回走,穿过来时的一道道长廊和回廊,好奇怪,这个医院有这么大吗?路有这么长吗?夜幕的日光灯的照耀下,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医院给人森寒的感觉。 寒意中,自己凉凉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带进了个更温暖的口袋中,好温暖。 看着身边的盛则刚,两只手在深绿色的呢子大衣的口袋中十字缠绕着,方有容乐了。 “你们不用随意猜测了,爸爸是例行检查,没有别的问题。”走出了医院,盛则刚道,“今年是不是回家过年,等妈的通知吧。”谢绝了顺载的心意,盛则刚道:“我想和小方一起走走。” 再次瞄了盛则刚军大衣上的徽章,尽可能保持着不大惊小怪的他们各自开车离开了。 走在霓虹闪烁的街上,连续的阴天将空气中的寒气放射得十足,并肩走在街道上,没有目的的往前走,跑着向前,有无限走下去的感觉。 “今天是我服役的最后一天,这种衣服明天就不能穿了,专程穿给你看的,怎么样,很帅吧。”掸掸大衣上没有一点灰尘的大衣,说着这话盛则刚带着三分轻佻。 退役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以后不会在随意失踪了?趋前借着路灯和路边霓虹灯的光线下仔细上看下看,深色的呢子大衣是比其他的衣服看上去要显精神得多,方有容笑着,帅不帅无所谓,最要的是这个男人是他的。 夜幕下手牵手靠着一起往前无目的的走,在衣兜中紧紧相扣的十指透着满心的温馨。 有大半年没见,这份相见之下的无语蔓延着一点点羞涩,憋了半天,费劲脑汁寻找出个不影响气氛的话题的方有容道:“那个,我有一点点提问,你们父亲是做什么的?” “就那么想知道?”盛则刚瞄着他家憋了半天才想出个话题的他家有容,大半年没见,会害羞了,真可爱。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想晓得似乎无比恩爱的盛家阿姨却和他分居两地,似乎很不符合逻辑,“要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没那么八卦的。” 小样儿,并不想隐瞒什么的盛则刚笑道:“答案是:张校长家小儿子无敌标准答案。” 张校长家小儿子对付长辈的无敌标准答案?那是什么?稍想了一下,方有容侧头道:“‘长大要做个科学家?’是科学家!” 盛则刚默认了这个答案的正确性,“并不是要隐瞒或是刻意不说,而是父亲是属于母亲的,也就没必然提起的必要。” 细雨84 我的老婆是双胞胎)【如果发现你喜欢看的书籍没有及时更新,请报错给管理,我们会在及时处理!】回身看看离了远了医院的大门,夜幕下的医院看上去够阴森的,“你……父亲身体真的没事吧?”方有容有些担忧。 “每次父亲休假,母亲都会安排父亲做全面的检查,仅仅是惯例。母亲是以父亲为中心生活的人,子女对她来说是两人世界的附属品,常年分居的父母的这种爱恋曾经带给我们的是寂寞,父亲对我们而言只是照片中的记忆。年纪小的时候,我们曾经都对这种被漠视的感觉自认为伤害过,直到长到很大的时候,才恍悟父母的这份感情。” 再次听到这么煽情的话,感觉怪不好意思的,长辈的爱情故事向来是晚辈最喜欢的听的八卦,竖起耳朵,方有容倾听得很仔细。(紫公主vs三大酷少)当然,ng漫的夜幕下,他家则刚不会辜负了他这种好奇的。说起来,上一辈人的爱情故事和现在年轻人的爱情没什么区别,只在于是否肯用心罢了。 感觉着他家有容超八卦的气氛,盛则刚失笑得补充道:“告诉你哦,曾经为了这,我们三个都曾经孤独郁闷得跟个傻瓜似的。” 听得津津有味的方有容很好奇的想象着盛家三姐弟像傻瓜似的会是个什么模样?唔,想象不出。拿胳膊肘推了他家则刚一把,“哪是什么附属品,就算是又怎么样,真心相爱下的再生品是属于衍生品。”白了一眼这个至今还在算计自家老妈的小资,他家则刚够不知足的,想当初,他高中一毕业就被爹妈忙不迭往外撵出门挣钱去,要是他去跟爹妈吵要什么精神上的慰藉,那十之**被爹妈各搧上两巴掌。(妖精的独步舞) 衍生品?在口袋中捏了握在手掌中的手心一把,盛则刚失笑道:“最近学得挺多的嘛,来,说说最近的事情给我听听。” 这小资转移话题的本事还真有一套,既然他家则刚这么给面子,那他也别耍宝了,他家则刚不在家的日子里,发生了好多话题要汇报呢。 这大半年的是是非非的话题就从那逃课出游后被捉开始,听到他家有容的窘事都被母亲和徐翊晓得的窘状,惹得盛则刚大笑不断,这一声声大笑将寒意赶得远远的,依偎着向前,盛则刚劲应着一定帮他家有容报仇去。 在夜幕中相伴往前,聊着别人,聊着自己,一路飘摇的走着,远远的,那不够敞亮的路灯下的小巷边自发形成的夜市在临近凌晨的时刻显得孤寂,今天风大寒气重,客人也就少,坚持着的摊主也准备着要收摊了。(冷枭霸爱:奇葩隐婚) 互相捏了温暖得都有点发汗的掌心一把,默契得一起走了过去。除了实在有困难,谁家会在这种临近春节的寒夜练摊,能帮上买点东西就是一种帮助。 看着过来的行人,准备归纳货物收摊的摊主暂时放下手边收拢的活计,注意着客人所注意的物件热情的着推销。 仔细对比后,认真买下些物品,付钱的时候,彼此都有一份欢喜。 走得远远拐过一道路口,再回身看去,起伏绵延的高楼华厦夹层中,在昏暗的路灯下忙着收拾摊子的他们的背影坚韧无比。 一手拎着购买来的物件,一手再次揣着他家有容的手在口袋中,并肩往前的他们在话题上有着短暂的停顿。 隔了会儿,方有容低语,这次寒假,他所认识的同学圈子里就有好几个同学因为家乡严重的冰灾而没有回家,除了勤工俭学部门给介绍的工作之外,晚间的练摊也成了他们额外的一份工作,挣钱不重要,为将来寻找工作积累社会经验成了首要,就业的困难也体会到了,真希望明年是个好年份。(灵武魔神) “会的。”在口袋中紧握的手指再次散发着热量,怜悯和慈悲那都是虚伪到极致的心态,在这个城市的生存本就需要支付比别的城市要高得多的成本的,在这个两极严重分化的城市中,这种不可回避的现实除了自我去努力适应和解决之外,没人能长期可帮助。 家,在相依中到了眼面前。 打开家门,转过玄关,鞋柜边摆着的拎箱看得方有容怔了一下,回头问道“你回来过了?” “回来的第一时间当然要向你报备了,”将买来的东西随手放在一边,靠着鞋墩换棉拖鞋的盛则刚顺口问道:“对了,你放在鞋柜底下的房产证哪去了?你换地方藏了?” “你怎么知道我把房产证放在鞋柜底下?”拎着拦路的箱子,方有容吃惊得回头瞧着他家则刚,那房产证可是他精心藏在在鞋柜的最低下最深的部位大毛拖鞋里的,这,他家则刚都晓得? 瞧了大吃一惊的他家有容,盛则刚好笑道:“放心,放心,这次你藏得很好,我还没找着。” 白了他家则刚一眼,心中不平的方有容这才想起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儿,“对了,你把你妈的‘青石盘子’弄回来干什么?明天赶紧给送回去。”家里出了个随意算计自家存货的内鬼,可得小心了。 什么青石盘子?他家有容的欣赏水准实在有待提高。换鞋进屋,解着衣扣脱下外套的盛则刚把大衣给方有容,“收起来压箱底吧。” 接过这厚实的军大衣,瞄着大衣内的制服,方有容摸着碰触在手边的徽章上的花纹,轻轻道:“还是干洗一下再收起来吧。” “不用,就穿过两回,今天是想专门穿给你看的,没想到你没在家,打电话到姐姐那边,那边说你们上医院了,我立即就过去了,一路上就看见你们在前面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会看了一出小品。”话说得轻巧,当时还是很紧张的,一前一后到了医院,平时的教养让他不习惯大呼小叫,追在脚步越来越匆忙的他们后面,那都奔跑起来的焦虑看得跟着的他也紧张在意了起来,只是没想到随后一进门就瞧着他家有容哭天喊地的那么一出,害得他为了把笑给憋下去可费了好大的劲。当时他家有容究竟是怎么想的?真有待咨询咨询。 推了一把调侃他的盛则刚,穿着这一身说着轻佻的话,挺不适合的。 抱着需要好好安放的方有容打开卧室的门的那瞬间就立马心虚了起来,跟着进来的盛则刚看着满屋子素白的马蹄莲笑了。 卧室内的窗台、床头柜和写字台上都摆满了素白的马蹄莲绢花,这是大半年前所没有的。 好心虚的方有容刻意忽略着这些,只是脸上的红是遮掩不住的了,舍不得买鲜花就每周买上几束马蹄莲的绢花回来自我陶醉一下,这不,一不小心居然储存得有点泛滥了,大老爷们成天算计着花的花语来自我陶醉,感觉实在不好意思呢。 摆着这些又不是他故意的,“总不能将好端端不会凋零的绢花任意处理了吧,这可不符合现今的环保节约的理念。”推了在他身后哈哈笑的盛则刚一把,也不知道收敛,笑得这般轻佻,真可恶。 这种推辞听得盛则刚哈哈笑,最好笑的是他家有容居然脸红了,可真是奇迹。 细雨85(完结) 傲剑江湖)【如果发现你喜欢看的书籍没有及时更新,请报错给管理,我们会在及时处理!】 “哎,”一拐子过去,推了一把磨蹭着他唧唧歪歪的盛则刚,“真的收起来不再穿了?” 解衣领上金属领扣的手指顿住了,看着脸上红潮未退的方有容沉静下来的双眸,盛则刚顿住了。尽注意了他家有容倒着长的嘻嘻哈哈的闹劲,却差点遗忘爱人那紧紧吸引住他的那有心又肯用心的本质,这让盛则刚沉默又惭愧,是,方有容一直就在这个社会的中央从未曾迷失方向。 “可以,穿上它只是一时机缘,一直以来的尽责尽力足以让我毫无遗憾地脱下它。”解下领扣的盛则刚将脱下的上衣交给方有容,道:“收起来吧。” 胳膊上搭着个外大衣的方有容瞅着递着眼面前的又一件上衣,哼,真会耍派儿,他家则刚似乎忘了这个家谁是老大了。(很纯很卖萌:钻石富豪来相亲)一把接过,算了,今天就暂时不计较这个排名问题了,看了一眼直言着尽责尽力的盛则刚,从不想多言的方有容转身将衣物铺在床上,道:“把裤子一块给我。一会儿脱一件,也不嫌累。” 这会儿空调的暖劲上来了,卧室内也暖和了起来,盛则刚脱下长裤递过去,真是的,他家有容说话不能温柔点吗? 接过脱下的裤子,一起平放在床上按着原来的烫缝仔细折叠着。 看着仔细折叠制服的小方,捏出一直床头柜上花瓶中的绢制的马蹄莲,靠着床栏边的盛则刚若有所思得翘起了唇角,“盛三应该更想穿上它吧,可惜……” “别说刻薄话,”抬眼瞧了一眼他家则刚,方有容道:“就事论事,认真不算是什么缺点。” 看着方有容,靠着床沿的盛则刚缓缓道:“那年的事,你不觉得委屈吗?” 怔了一下,抬眼瞅着靠着床沿边沉静看着他的盛则刚;盛则刚沉静的看着方有容,曾经一段心照不宣的往事,该知道的,他都知道着。(重生之雪豹)渐渐暖了起来的卧室中散发出些压抑的气息。 “噗、噗”指着靠着床栏边站着的盛则刚,方有容抑制不住得大笑了起来,且笑得夸张到肆意。 认真等着答案的盛则刚被笑得莫名其妙,顺着笑歪到床沿下的方有容指过来手指方向,他低头看着自己。脱去外大衣内是套装,现在脱了带保暖功能的质地良好的套装后,显出其内上灰下黑两色不一致的保暖内衣来,脚下配着双赭色的大头毛棉拖,这上下一身,这让平时及其注重形象的盛则刚看上去显得特可笑,“这就是典型的‘败絮其内’吧。”上下三色的盛则刚激得方有容都笑得喘不过气来,不是他不仗义,实在是盛则刚平常讲究得都龟毛了,乍然看到他这副大叔的派头能不把他笑趴了么。 抬脚向肆意讥诮他的方有容笑趴下的后背踩去,盛则刚不平着,今年寒流不断,回来得匆忙,只顾着了保暖,没在意内衣款式,至于被笑成这样吗?真过分。(灾后) 挥巴掌推开按摩着他后背的大毛拖,发癫的方有容抱着肚子从床边沿爬起来,哎呀,笑得太夸张了,床上那折叠好的衣服都快散了,赶紧把衣服收进落地大衣柜的顶上当镇宅的压箱底去。 “你——”上床拉上被子半躺下的盛则刚招呼着“把睡衣给我拿来。” 真会使唤人,随手抛了一套睡袍过去的方有容也顺带翻出自己的睡衣。 说不介意那可就太违心了,只是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非得费心仔细记着,方有容早就不想曾经的那点点小事了。更何况,自那以后,盛三就像亏欠了他似的,“少了活跃的盛三压抑得都不像和他差不多的同龄人了,你还是关心一下这个吧。”借着这场笑闹,把那些没必要回味的往事顺便消隐了去。 听着这话的,系着睡袍带子的盛则刚手下的动作停滞住了,抬头盯着站在床边数落着他的方有容,那表情木得一点也没个灵动。(捕获钻石老公:帝少独爱小萌妻) “怎么这么看我?”方有容赶紧低头扫视了自己的上上下下,很好啊,脱了外套的他的里面穿得可是件高档的超薄纯羊毛毛衣,入手丝滑,质地优等,单穿的效果很好着呢,当然,那是从盛则刚的衣柜拽出来了,盛则刚对此有意见吗? 忽略小方的疑问,探身向前一点点,“有容,你觉得‘正常’的盛三会是什么样子?”盯着小方的盛则刚一脸不怀好意:“你以为像你这年纪还有打滚撒赖的吗?要不,你闭起眼睛联想联想盛三像你一样行事看看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这事啥意思?那就联想联想吧,陪着盛则刚一起幻想着的方有容脑中显出盛三嘻嘻哈哈的模样-~~-,没会儿,满脑子就添堵了起来,立马中止了这种无聊的想象,方有容笼着双手哈着寒气,汗,好诡异,真对不住盛三沉稳的大好形象,太对不住了。 “看,你太高估盛三的可塑性了吧。”也放弃无谓联想的盛则刚继续打击着都发寒得抖了抖的他家小方,“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倒着长的。” 伸手捏了那弹性十足的胳膊一把,说什么呢,一个劲窘他的这家伙还真会上杆子往上爬。不过,这话中的意思是讽刺呢?还或是有别的什么? “你不喜欢吗?”挨着他家则刚,方有容小心了,回过头好好想想,和同龄的盛三相比,他平常的作为是有点过了,看来两个人的感情太过和谐,也是个问题啊。 瞅着虚心求教的小方,盛则刚哼哼着,“要不是喜欢得不得了,能被你压在这个家的第二把交椅直到至今都还翻不了身么。”既然他家有容有一贯曲解他精心准备的感情誓言的大量前科,那他也就不咬文嚼字了,大白话了吧。 呼呼,这意思就是喜欢了,方有容乐了,这种甜言蜜语听起来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看着他家继续倒着长的有容,“过来,”盛则刚伸出手发出了爱的邀请。 卷起一边的睡衣,挨着推了一把,飞了个小眼色,“等我,一会儿就到。”最后还打出个飞吻的方有容在被捉到之前一溜烟跳进了浴室。 狐狸精,九只尾巴的狐狸精!一如既往没偷袭成功的盛则刚恨恨不平的栽回床上,抓过身边的双人枕头大力拍打着泄气,嗯,一会儿看他怎么收拾他家有容。 热热的水洗净污秽,泡得全身软绵绵的的方有容笼着半干的发丝在浴室中对着镜子找出了个不错的造型,再裹上柔软的白色睡袍,准备做得完美之极,为自己打上一百二十分的方有容晃向卧室。 卧室的床头灯的光度调在暧昧到了极致的那种光色,呼呼,他家则刚就是懂情调。 泛着粉粉气息摇着过去的方有容挨着他家则刚磨蹭着…… 这是咋回事?他家则刚怎么没点反应?扭开灯瞧着被增亮的光线惹得往被子中缩了缩的他家则刚,挨着床边的方有容跳起来,睡着了?真的睡着了? 推了两下,翻了个身接着继续酣睡的盛则刚让情动意动的方有容气得牙痒痒的,大力拍打着被子下的他家则刚,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大半年不见了,难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七年之痒? 赶紧扳着手指头算算年份,可不,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可不是过了七年多了么。不行,绝对不行,七年之痒是别人家的事,他家是他说了算! 对未来生活质量警惕起来的方有容拉开被子,拍打着不顾他自个儿酣睡的盛则刚,“起来!你给我起来!……” “几点了?好困,让我先睡会儿吧。”深深困意中,盛则刚拉回被掀开的被子翻身继续做梦。 “不行!” 拉扯住居然被夺回去的被角,自诩一家之主的方有容严词拒绝了,寒流来袭的深深夜幕中,为捍卫未来幸福指数的他在努力着,这种努力将在未知的将来也会坚持不懈的坚持下去…… 番外——初三 (第一章) 喰种){本书首发站}“若”《ruo》“看”《kan》“小”《.》“说”“网” 千方百计遮遮掩掩躲过了再次企图想拖住他当垫背的赵晓的堵截,方有容溜出小区和盛则刚会和。 对小方这种鬼鬼祟祟的行止很不能理解的盛则刚还是应承着这种小游戏,在新年中玩这种早就遗忘在脑际的躲猫猫,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不是游戏,今天是大年初三,是‘赤口日’,是凶日,今天绝对不要和别人发生口舌产生纠纷,不然,一年的口舌都会纠缠着你。”方有容盯着嘱咐,家宴选择在这天可有点不吉利。 迷信。 哼了声,瞧着遮掩着溜上车的小方,穿得不错嘛,铜制的大纽扣的素色休闲棉衣配着浅青的厚牛仔裤,还背着个双肩包,就这么想要倒着长吗? 上了车后把背着的双肩包拿下,里面可是用厚毛巾紧紧包裹着的青石盘子,万万要小心的。(超级贴身保镖) 白了他家则刚一眼,“那有什么办法,家里除了公文包之外就是购物袋了,拎着那些袋子要是被当成是送过去的礼物怎么办?”寒意深深的深冬做出伪青春的打扮也是不得已的,藏在床下面的这青石盘子得赶紧还回去,可别让人看出端倪误了自个儿清廉的好名声。 在转弯的巷口的那个小花店前,堆满了鲜花的小花店内,已经认识的小花店的店主放下手中修剪着花枝的活计,转身取出最新送来的玫瑰热情得招呼起来。 这次要购买的不是玫瑰,方有容指向了粉色康乃馨。无他,只为了它的花语——母爱。(傲世丹神) 掏着盛则刚的钱袋子包圆了小花店的粉色康乃馨,做成买卖的店主帮着分札了好几个花捧,配上精心挑选的精美丝带,美得没话说。 平常拿着玫瑰招摇,现在改成了康乃馨了?默契着同一个时间段过来的盛三他们瞧着了盛则刚的车,一起靠过来,看着从小巷走出有批发鲜花嫌疑的小方,这又是干什么? 给,每人派送出一束,省得被人排比。卖乖也是门艺术,过年过节送女主人康乃馨才是王道。 接过为他们准备的康乃馨,徐翊撇嘴,实在不是他和盛三不肯上心,而是实在学不来小方那倒着长的习性,好吧,算小方识相,谢了。 没有在这栋房子上增添沧桑的岁月反而给予了不可复制的美,屋内,满眼传统的红将厅堂妆点得古韵十足,气度雍容的盛家阿姨接过小孙女举着送上的康乃馨,乐得微笑不已。(我为王)抬手招呼着还有个把星期就要到预产期的儿媳妇赶紧找地方坐下。 盛三帮着在藤椅上摆了更软的垫子,那挺着的肚子看得外人都紧张起来,是不是太大了点了?接过压岁钱,撇开大人,小姑娘自个儿玩儿去了。 盛叔叔呢?盛叔叔呢?脱下背包让盛则刚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放起来的方有容转动脑袋张望起来,怎么没看到盛家男主人? 软软的手指头捏着转动脑袋的小方的耳朵垂,盛家阿姨温柔的微笑道:“小方,来,帮阿姨把花插上。” 被捏着耳垂的方有容被揪着去了一边,哎,谄媚过了也招人嫌啊。 听到楼下声音,从楼上探头看到了盛则刚,乐得招呼着,“哦,我家的则刚回来了啊。(超级电能)” 一身驼色暗花的手工居家毛衣衬得盛叔叔很有气度,就那扶着栏杆自然的行止也比小资十足的盛则刚要高出一筹,果然是一家的,方有容追着盛家阿姨笑,当年阿姨是怎么把盛叔叔这样的人物牢牢抓在手心中的,赶紧套套路数。 “就那么想知道?”盛家阿姨咪咪笑,笑得小方连忙低头找事干,惹得捧着花跟着一旁的盛家姐姐窃笑不已。 帮着端出果盘,小方被客厅中的情况雷得不清,和小儿子、新女婿、新媳妇、小孙女招呼之后,精神抖抖的盛叔叔就围着长子嘘寒问暖中。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都是血脉,将其他子女晾在一边,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若是处理不谨慎会招来家患的。 被父亲关怀着的盛则刚的态度自然得超不自然,缓缓别过脑袋的盛三一点也没有羡慕的意思。可能是各家都吹过枕头风了,保持了默契的理解,外姓人也都眨巴眼睛瞅着看着,没什么不适应。早先在医院也看出些端倪,可介于是私人家事而没多嘴多舌的他显然错过了不少小道消息,早知道就多多吹点枕头风了。 “这——那——,怎么回事?”方有容挪想盛家姐姐低声询问,就算是喜欢长子也没必要这样过分吧,没引起家庭纠纷还真是个奇迹。 “则刚小时候被丢失过,所以……”盛家姐姐低声解释了一点点。 哦,对了,以前听盛三曾经说过的,那当时在街上把盛则刚给丢了的是盛叔叔了? 盛家姐姐的默认显出这是个正确答案。再瞧瞧那边,那么这种待遇也就是补偿了吧。方有容看着被父亲紧紧攒住跑不了的盛则刚,再想想盛三曾经的说辞,嗯,他开始同情起在被全家当成永恒的“病患”大熊猫的他家则刚了。 一旁的幺子和女婿都歪着头尽可能找着事儿干,怀着身孕的儿媳妇关注的夫家人的同时也不忘了注意一下活泼的小闺女别磕着碰着了,乐融融中,盛叔叔有话要说。 盛家男主人有话要吩咐,大家都聚坐一起洗耳恭听。 “盛家上代人虽然留下了些基础,但将家道发展成这样的规模是你们母亲的功劳,也正因为你们母亲作为后盾,我才能对这个家无所负担的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伸手轻拍着身边的妻子的手,他慎重向子女们警告道:“在这里,我做出申明,盛家所有的家业将来如何分配只有你们母亲说了才能算。” 这话从何说起,把脑袋别到腰间的方有容惭愧得要命,上次医院的一出确实是闹剧,就是没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罢了,他没真想从盛家捞什么好处。 “别自作多情,没人说你。”应声点头的盛三和盛则柔一起锤了一把把脑袋都快钻进沙发椅下的小方,这是父亲每次回家都要慎重申明的常年惯例了。唉,父亲也真是多此一举,这个家素来就是母亲一言堂。 听了这话,羞愧中的方有容好受了一点点。抬头瞧着娴静的盛家女主人,看吧,他早就猜出来真正厉害的人是盛家阿姨了,之前确定的亲情策略攻势全部押对了宝了。后背被咯了一下,摸摸身后,那是被盛则刚随手放在沙发上的背包。哎,差点给忘了,得仔细盘算一下,赶紧想个法子把这青石盘子给放回去,可不能被逮着当成贪财之辈。 家庭会议结束,准备开宴。 番外——初三 (第二章) 盛宠世子妃)【如果发现你喜欢看的书籍没有及时更新,请报错给管理,我们会在及时处理!】”跟着站起来的方有容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盛三提出安慰性的问话,对幺子来说,这种待遇还是有点不合理。尽管他自家爹妈一直明显偏袒二姐,可对他还算过得去,特别是从没有什么表示就把自家新房子冠上他的名字这件事上,他也算是得到了一些被重视的表态,那也是他后来能挺着腰杆子往家里溜达的原因之一。 盛三瞧着方有容,他能有什么事?哼了一声往边上挪挪嘴角,“有事的是盛家大公子吧,三十大几了还被父亲拽着不放,让人看了都会后槽牙发凉。”这种待遇他可半点也不羡慕。 这是什么话!方有容盯着盛三,看出来了,嘴硬的盛三其实还是泛酸的。一旁的盛三的媳妇儿抿着嘴巴笑了出来,素来稳重的盛三别扭起来原来是这幅模样啊,挺有意思的呢。(凤血,倾世皇后) 往前走的盛三往前踉跄了一下,回身,在他身后踹了他一脚的是盛家长子。 对上那透着抹凶光的不善的目光,盛三对其作为提出质疑。 “别以为我没听见。”踩了盛三的盛则刚又盯上瞧过来的姐姐,“少和我家有容说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听见什么了?真让人心虚,盛家大公子的耳朵怎么那么尖?之前就被吹过枕头风的徐翊转开脑袋,面对兄弟阋墙的状况,他保持绝对中立。 不依不饶抬脚继续往盛三身上招呼,盛三回首挥拳开战了,已经成家立业又都快要当爸爸的他可不会在媳妇和闺女面前丢份儿。 自小没个什么纠葛,这会儿居然开架,真要不得,盛家姐姐果断的转开身当没看见。(强宠特工傻后) “和气第一,今天是初三,今天吵架,全年都会不得安生。”过去拐了盛则刚一把,分开两人,安抚着愤愤不平的他家则刚的方有容把攒在手中的背包往盛则刚手边推,真是的,正经事不干,为成年烂谷子的事和盛三动什么拳脚。 “就当他们妒忌心作祟就是了,我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的。”套着耳朵来个悄悄话,赶紧哄他家则刚想办法把这烫手的青石盘子给放回原位去。 兄弟阋墙的一出没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入座的盛家男主人和女主人交谈甚欢,根本就没往这边看,气氛和谐温馨着呢。 盛三过去为妻子拉开椅子,扶着腰挺着肚子的她让大家看得都有点吃力。 “过两天就住院吧。”对面的盛家姐姐建议着,现在都住在楼房上,虽说有电梯,可要是一旦产生突发事件临产,那可就麻烦大了。(契约王妃) 这话说得有理,盛三立马点头,老婆这肚子看得人是有些让人紧张,要不,吃完饭就去把。 还在想着没入座那会儿,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盛三掏出手机,一会儿一连串欢迎欢迎声中切了电话,盛三向母亲报告,张校长他们全家过来拜年了,这会儿就在门外。 这会儿?还真会挑时候。既然来了,那就招待吧。 屋外,红光满面的张校长一派好精神,进门就向盛家的女主人告罪,“本来算着平时堵车的路况情况,本该是午后到拜访的,没想到今天一路上不但没一处塞车,而且连个红灯都没遇上,一路畅通下,足足提前了一个小时,来了过门不入也不对,打扰了。” “特地来拜年还说什么打扰,要是真过门不入才是不应该。”盛家女主人欢迎着给她印象不错的张校长一家,看看探头的两个小男孩,哟,一年不见,曾经的帝企鹅如今有小男子汉气概了。(魔天记) 久待城市中央,过年串门大拜年的形式早已被淡化,熟人之间专程跑着拜年的形式也是越来越少,这种有心给人感觉还不错。 别人也和张校长招呼着,今天有点不一样,平日和张校长几乎是焦孟不离的郑律师没有同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自动聚焦在春风得意的张校长身后,哦,那不是张校长引以为傲的海外科学家么,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跑过来抱着爸爸的腰,见着好几个月没见的张哥哥,小姑娘瞅着都有些生疏了。 从不知拘谨是何物的张校长家的大儿子笑着向探头看过来的小妹妹摇着手指头,惹得害生的小姑娘抱着爸爸的腰更害羞了。被小闺女依靠着的盛三看得立马为其担忧了起来,一旁的媳妇儿连忙推了愁眉苦脸的盛三一把,嗔怪着,“胡想什么呢。”哎,唉,小孩子之间纯纯的友情就是这样都被人为破坏殆尽了的。 来拜年的张校长带来一些竹笋和腊肉,都是西南的地方土特产。 “年前去孩子外婆家玩,都是农家小特产,口味和咱们这不同,也请尝尝。” 道了谢,示意盛三接下小礼物的盛家阿姨顺口问道:“最近都是些冰灾的新闻,对了,听徐翊说你们年前被困在南边一段时间,情况很严重吗?” 张校长回应道:“在城市里还没什么关系,顶多就是在日常生活上有那么点不方便,倒是农村当真遭了灾了,田地里的作物和长了多年的毛竹都严重倒伏了,损失情况比有些报道的要严重多得多。” 不是亲身经历,也就少了那份身临其境的感觉,没会儿就转移开话题。进了屋,还没来得及和久未见的盛则刚小方招呼,看到了位面生的主人,在盛三的介绍下,张校长连忙招呼着两个儿子向盛爷爷问好。 有礼貌的小孩到哪儿都能得到欢迎,性情欢欢的张校长家的长子,盛家姐姐取了些红包过来给父亲,大过年的,有小朋友来是一定要派发压岁钱的。一旁的方有容乐得拐了盛则刚一把,瞧着,标准答案一会儿就到。 和所有的长辈一样,派发压岁红包的盛爷爷对小朋友的传统的新年贺词同样也没什么创意,“好好学习,将来要建设我们的国家,好不好。” “好。”传统的训词后是传统的回答,接过压岁钱的小小少年乐得再次把缺了门牙的嘴巴给裂开了。 “来,告诉盛爷爷,你的理想是什么。”掐着张校长家的小儿子,想把下文接下去的方有容督促着小家伙赶紧把标准答案说出来,这年头,长辈最喜欢志向远大的小孩子了,只是,为什么张校长家的小公子今天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怎么了?谁欺负他了吗? “理想是要用在实际行动的,而不是放在嘴边的。”被批评过的小孩沮丧得检讨着。 …… 一圈大人低着脑袋看着反思的张校长家的小儿子,噢,这也太可爱了吧。 一点也没免俗,对这句话非常欣赏盛爷爷牵过小朋友的小手手,“这句话是谁和你这么说的?” “是爸爸,”挨过批评的小朋友认真道:“我爸爸是科学家。” 科学家?翘起唇角,盛家男主人看向那位明显是这孩子的放大版的戴眼镜的来客之一。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沈文华,他是位化学方面的科学家。”对上视线,张校长连忙向介绍着。 瞧着兴奋得向大家介绍着这位科学家的张校长,保持着稳重的所有人陪着一起干笑着,这次傻子都看出来了,张校长根本就不是来拜年的,而是特地来炫耀的。 番外——初三 (第三章) “我只是普通的科研人员,‘科学家’这个称谓一直以来是家人对我最大的期许,”含笑的沈文华向大家解释着这种及其容易让人误解的称谓:“尽管现今还只是科研人员,但我有兴趣坚持努力下去,实现家人和我自己的期望也是我人生目标。” “兴趣?”盛家男主人玩味得:“也对,要想把一件事做得好有两个可能,一是使命感,另外一个是兴趣,你的成功的原因就是兴趣吗?” “‘使命感’和‘兴趣’这两个条件我都具备。” “因为兴趣而入行;因为使命感而深入;而让我两者都具备的背后是家庭生活物质上的稳定。”具备着理科生所有症状的沈文华坦然回应道:“每次听到家人用‘科学家’这样的尊称来向别人介绍我,对我而言,这就是最大的支持和鼓励。虽然目前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家,未来也可能会因为天赋上的原因而无法达到,可我本身对此充满干劲。” 一席话后,旁边的人瞧着都无语起来,张校长的那位好生厉害,带着绵里藏针的言辞有一点也不亚于讼棍的犀利。 相视两秒,盛家男主人失笑起来,这年轻人回答得很不错,进攻不至于,在防守上却是滴水不漏,其外也能看得出来,在这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这位准科学家有着现在年轻科研人员中不多见的清傲。 这份清傲的背后是自信。沈文华正式和各位认识一下。 从盛则刚、盛三、徐翊、和各位家属一一介绍下来,最后才到了方有容。 看到站在后的方有容,张校长招呼着介绍:“哦,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小方,去年年中给你寄去的茶叶就是小方旅游的时候从老乡家发现的好茶,小方帮着跑了几十家茶叶店,最终帮了人家联系到可以收购的店铺,你每月寄回来的杂志刊物也都是小方找人帮着翻译的。” 从没接触过这种理性十足的类型,方有容跟着应酬着客套,那从透着水晶眼镜看过来的视线让人感觉上有点发咻。和目光同样尖利的郑律师的感觉很不一样,这算不算是理科生和文科生的本质区别? “您好。”在张震的介绍后,握手交际的沈文华微笑了起来,道:“经常听张震提起你,他说你是他认识的朋友中,做事情是最肯用心的一位,谢谢你想得到把那些书翻译出来,让更多的人有所获益。” “您过誉了,举手之劳而已。”方有容连忙谦虚,这番评价挺让人不好意思的,其实那翻译稿费都是张校长出的,只不过是动了嘴皮子的他实在没有资格得到这样的称赞。 “哪里有过誉了,像小方这样有心用心的同龄人可不多。”张校长掺和着。 被再次夸奖了的小方心虚了,说白了,他只不过是做了空手套白狼的买卖罢了,被夸固然很有面子,可夸赞过头了,感觉上可就有点肉麻了,瞄向一旁笑眯眯听着看着的盛则刚,方有容怀疑,莫不是是他家则刚买通了张校长来帮衬的吧? 对上他家有容的视线,咪咪笑的盛则刚感叹着,做实业的张校长看人还真有眼光嘛,他家有容确实有心又用心。 “小方明年的深造期差不多就要结束了,他可是我们学校内定下来的业务主任,上次给你看的发展企划书中策略一半都是小方的文案,年轻有为着呢。”向来和小方契合的张校长继续夸赞着小方,惹得一直就没怎么正眼看方有容的盛家叔叔也多看了小方两眼。 内定的业务主任?发展企划书?这是啥意思?莫不是说得是他的那个规划未来发展的企划书?! 是哪个大嘴巴出卖了他?!毫不犹豫,方有容立即盯上了徐翊。 回避开挺注重教养的岳父岳母的视线,徐翊给小方翻了个大白眼,三十大几的他有那么小白么,像小年轻人的嬉戏行为也只是在最亲近的熟人中偶尔为之的行为,小方这小子还真会乱扣帽子。 慢慢举起了手,自我揭发的盛三出头了,是他把小方的战略企划书透露出去的。这不是他的错,小方的那个战略企划根本就是围绕着张校长的技术培训学校的发展而策划的,在今年显而易见的大学就业率下降的现实下,他只是帮小方多个嘴,预留个就职岗位罢了,反正挺适合这种工作的小方和张校长投缘得不得了。 做人实在的盛三也学上大嘴巴了,这世道可要不得,得以还以清白的徐翊打心眼感叹着。 夹在这股暗流汹涌中,张校长笑起来,“小方,就这样说定了。也亏的你这份企划,正好让我捉住个扩展业务的契机,可帮了不少大忙了。”话到此,张校长突然皱起了眉峰,沉声道:“不过——小方啊,我有句话要说——” 乍然听到张校长这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语调,方有容被吓了一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技能培训学校是私立私营的,其中多半是短期季节性培训,所以没有暑假,企划中的假期休闲规划方面你还是担待担待吧。” 短暂的沉默后的哈哈大笑,这笑话还真冷,呐呐的跟着一起干笑的方有容给累得半死。捏了小方一把,盛家姐姐也好笑着,不是普通的自来熟的张校长还真会逗乐气氛,这样也好,素来清冷的父亲看小方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些。 不要在厅间说笑了,餐厅摆好的美食都快凉了,都这会儿了,盛家的家宴还没开始,全家都饿了。 连忙婉拒一起午餐的建议,说吃过了那当真不是社交的客套。进门就告罪过了的张校长全家确实是先吃过后来拜年的,在难得路况出奇好的一路顺风下,足足将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现在既然拜过了年,那就告辞了吧。 “先别走,一会儿我想和你再谈谈。”对小朋友们的‘科学家’爸爸颇有好感的盛家男主人指示着,专业不相同的他很想听听现在年轻的科研人员的看法和想法。 看看发话的盛家男主人,少年儿童的科学家沈爸爸坦然接受了这种“再谈谈”的邀请。 既然沈爸爸同意了,张校长全家都留了下来,招呼着早就跑到一边儿玩去的三个少年儿童们,一起往餐厅走,不饿也随意吃吃吧,饭桌也是交际一环的重要地点。 西餐有西餐的礼仪,安排好的座位因为来客的加入而起了一点点小冲突。 积极抢夺着沈爸爸身边的位置的两个少年儿童带动了餐厅活跃的气氛,从那激烈对抗中,直接反应出这位‘科学家’爸爸那超然的家庭地位。一直当着张哥哥小尾巴的盛家小闺女在一旁有被忽略了的委屈,这份小委屈看得一直在一旁注意着的盛三发愁得不得了。 番外——初三 (第四章) 在桌子底下,孩子们短暂的对抗游戏在在力量的比拼中注定了最终的效果,一点也没有礼让弟弟意愿的张家长子占据着沈爸爸身边位置,那摆着脑袋的得意洋洋的派头惹得旁观者都莞尔不已。 “用力量和哥哥对抗百分百失败了吧。” 捏着不满着的小儿子的脸蛋,对这种话对抗游戏已经熟悉不过的张校长哈哈笑着。 用孩子独有的敏锐感触出正旁观着他们的盛爷爷那笑脸下的严厉,前一刻还在争斗的少年儿童端正坐好后一起向看着他们的盛爷爷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这让看过来的盛家男主人都给怔得失笑了起来。 是啊,不是非得孩子们处处中规中矩才是好家教,让孩子们失去原本的童真才是教育的失败。 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凸起的肚子,想到将要出生的新生命,泛着母性笑意的她安抚着忧郁着的丈夫,抬头见,对上妻子的微笑,盛三也笑了,哦,他们都等不及孩子的出世了。 西式长方形的午餐桌和中式的大圆桌的餐饮文化有着不一样的文化碰撞,西式午餐的含蓄让午餐多了份意境少了份热闹。 举杯间,淡然的一来一往的交谈中,没会儿,餐桌上就体现出了派系分明的状况,盛家男主人和沈文华的对话直接从碰撞的试探转向实际性的交流,交流中的那些学术上的专业词汇对旁人而言犹如天书。 餐桌上的盛家三姐弟都保持着安静,不得不说,仗着家世,他们都没有在父母的期许之外做出额外的努力,年少的一次次自我放任中,他们放弃了很多他们能够达到的高度,多少有点可惜,在最好教育下成长的盛则刚他们并没有和实际教育划上等号。 当然了,“兴趣”和“使命感”两者都不具备的他们也并不后悔,按照自己的道路走下去,他们也同样做得不错,只不过,和父亲说不上话,多少让他们有些沮丧罢了。 正在坚持装作乖宝宝的方有容听着那一来一往的对话,张校长悉心想要炫耀的人果然厉害,不愧是孩子们的科学家爸爸。真遗憾,高二就自修的他半句也没听得懂,瞄瞄身边四周,好在有其他一帮子没听得懂的人帮衬,他还没必要脸红。 摆弄着刀叉的两个少年儿童眨着眼睛看着听着,那些听不懂的词汇成了他们崇拜沈爸爸的绝对理由,看吧,他们的沈爸爸就是科学家吧! 午餐很快就在越加热络的话题中就结束了。理化本就有异曲同工之妙,交流着最新的科研方向的共同语言下,交谈甚欢的盛家男主人邀请着这位有志于科研的年轻人去书房再细谈。 合上的书房的门将屋外的喧哗全部摒弃。 那些被话题抛弃在屋外的亲人只能自找其乐了。 家里的帮佣整理餐桌,盛家姐姐取出精美的咖啡茶具,盛家阿姨亲自烹制着。 吩咐小孩子自己一边玩儿去,张校长春风得意的派头看得任谁都觉得可乐。将母亲精心准备好的醇美的咖啡送进书房的她回身轻轻合上了书房的门,盛家姐姐能明白张校长特地跑来炫耀的心情,能让父亲另眼相看的人并不多。 对爱人欣赏的样子就是这样?这就是俗称的心灵相通的最高境界? “别幽怨”拐了小方一把,平常咋呼咋呼的搞怪,今儿个怎么拘束了起来,这副好单薄的样子看得让人挺不习惯的,盛家姐姐哼着,“人的境遇不同,你不比那位差。” “真的吗?”小方有点怀疑,他能和知识分子相提并论吗? “你是你,他是他,”盛家姐姐有点好笑,看不出小方还挺在意的呢,看来,淡然的爸爸的态度给小方不少的压力,“别多想了,去端茶送水去。” 既然有点想不开,那就暂时先放下不想了吧。勤快着端着茶水杯到处晃荡的方有容一眼瞅着了和徐翊聊着的盛则刚,赶紧过去低声道:“你怎么还在这?” “我不在这在哪?”盛则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家有容。 走神了吧,方有容打着眼色扫向特地放到他旁边的背包。顺着视线看过去,盛则刚恍然,对了,那“青石盘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得好好找出个时机来解决。 “哎,对了,郑律师今天怎得没有同来?”侧身,盛则刚热络得询问,一直和郑律师挺谈得来的徐翊对此也挺好奇,前几天电话拜年的时候还提到要过来拜年呢,今天没看着,是有那么点意外。 “郑庭轩去陆风那边了。”和盛三说话的张校长应声道:“好像是陆风参与了铁矿石的囤货,占用的资金有点大,目前正在想办法脱手囤积的铁矿石,只是南方的冰灾多少对运输上有所限制,昨天,郑庭轩整理了好多材料一早就去催促他赶紧想办法脱手。” “怎么这样?”在座的都皱眉,最近的消息中,虽然今年的谈判的结果中,铁矿石超出了原本预期的涨幅,可是,官方的数据已经证实,国内囤积的铁矿石已经严重超标了,这次铁矿石谈判的被动也和这些囤货的负面因素有极大的关系,希望陆风的问题能尽快解决。 “郑律师是正确的。”盛则刚拿起沙发上的背包道:“我去打个电话,也说说他去。” 瞅着转身去了当年盛家姐姐取出“青石盘子”的那间书房的盛则刚,方有容好感叹,他家则刚将来破产了也一定能养活全家,这手脚这反应还真够快的。 ………… “哎,小方。”招呼着方有容的盛三探身低声询问道:“你那背包里放了什么东西?” 勤快的接着盛家阿姨水果盘的方有容僵住了。 看向小方,其他好奇的人也都等着答案。 “啊?没……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那为什么神秘兮兮的?是不是背着我们要送给妈妈什么大礼吧?也拿出来大家瞧瞧,我们不会嫉妒的。” 盛则柔招呼着母亲坐下也来听听,就是,神神秘秘的,会是什么呢? “是啊,是什么呀?”连带张校长都好奇了,从他进门起就看着了小方夹着背包不放手,连带吃饭也是小心翼翼的,刚才明显不过的眼色更显示出那背包中有新鲜的玩意儿,是什么?说来听听嘛。 番外——初三 (第五章) 被众多目光堵截着的方有容瞅着好奇着的大家,怎么会被晓得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装什么无辜?自进门起,小方都在鬼鬼祟祟的,想不被关注都难,至于为什么一开始没挑明,还不是因为之前有盛则刚在场。别看盛家大公子一副笑眯眯的派头,没什么威胁力,在座的都是混社会的,眼睛都是雪亮着呢,那表面上的笑眯眯的背后可并没多少和善的意味。 众多关注的目光给予了绝对的压力,千方百计的运筹帷幄就换来这样的下场?是有那么点惨淡。 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错?心虚的方有容眼光飘飞,对上撇开哥哥和小妹妹自个儿看画册的张校长家小儿子瞧过来的亮晶晶的大眼睛,小方彻底崩溃了,不会吧,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也能看出来他在遮掩着什么?是人家小朋友太精明?还是他太失败?对了,张校长小儿子在这边看画册,那个大儿子呢?左右看看,噢,被小妹妹缠着脱身不得的小哥哥正在和小妹妹捉迷藏中。 小方搞什么怪,换上一身伪青春的新衣服,年纪也缩水了不成?那包包里究竟是什么?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原本还仅仅是好奇,如今已经不遐思连连了。看着连人家小朋友亮晶晶眼睛都开始回避的小方,这种心虚法可不太正常啊。好奇心被吊在高端的大家不免胡思乱想的猜测起来。 避不开这些热络的视线,那进入房间的盛则刚也迟迟未见出来,咬咬牙,豁出去了,“在这里,我有三点申明,”伸出手指头的方有容沉痛不已,得抓紧解释,不然造成混乱那就得不偿失了。介于此,只能对不起他家则刚了,保护自己的声誉是关键的关键。 三点申明?噢,赶紧说来听听。 “第一,我是清白的。” “第二,我是清清白白的。” “第三——”强调着自己清白的方有容本想继续用上复句,一眼瞄到背景橱的搁架上的一块装饰性的水晶原矿,眼前一亮,立即加入些修饰性词汇:“第三,在这个事件上,我就像这个水晶一样,透明无暇。” 像水晶一样纯洁无暇?一起撇起唇角,看吧,之前没人想故意奚落小方,小方确实有倒着长的趋向,只是,依照小方所言,那个‘这个事件’是什么事儿? “方哥哥,这个是水晶吗?”捧着画册的张校长家的小儿子踮起脚尖瞧那文物架上的一个紫色水晶摆件,一簇簇紫色晶体亮晶晶的,很漂亮呢,和以前盛奶奶给他们的水晶塔不一样,矿石是怎么形成的呢?这可得研究研究。 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各位在座的成年人的眼睛是锃亮的。小方所言的那个“事件”究竟会是怎样的事件,已经遐想着的大家等着答案。 “则刚在干什么?”一直保持着安静的盛家阿姨发话了。 “小事,真的绝对是小事。”考虑着是不是要把真相和盘托出的方有容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大家都盯着视线飘散的小方,猫腻,绝对有猫腻。轻轻揉着肚子的盛三的妻子听得也掩口低笑,她可算是能明白了姐夫为什么会私下称小方是宠物了,确实很逗。 没等到小方伏法,那边的门开了,借着给陆风打电话的接口进去的盛则刚出来了,手上自然还拎着小方的那个背包。 面对一众看过来的视线,一派正义的盛则刚道:“刚才我和陆风通过电话了,陆家现在可热闹了,郑律师正被他拖着当相亲的挡箭牌,各位,想看热闹的就赶紧去陆家吧。” 是嘛?有这样的新鲜事?几乎同时将屁股抬离沙发,下一秒立即又坐了回来,陆家有点远,先把眼前的热闹看完再出发也不迟。 瞅着一派无辜的盛家大公子,一直就关注着他们总觉得那个背包似乎带进去之前要胖上一点点,那里面会塞了些什么呢? 被瞅着的盛则刚也瞅着那些关注他和他手上背包的各位,没办法,纯西式的盛则刚的手上拎着个学生款式的背包,这种及其不协调的配对,实在让人不得不去关注。 “小方,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盛家阿姨也很想知道小方的背包里究竟放了些什么? “是,”面对抬高声调的质询,冤枉着的方有容背着脸,哎,东西放回去就是了,怎么还要携带其他?被捉了现行,真是丢死人了。 对母亲提高声调欺负他家一把手的状况颇有些不满意的盛则刚随手把背包放在沙发上,左右扫视一下,微笑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被捉了现行还这般气宇神定,算是装模作样的典范了。 赶紧给他家则刚递了个眼色,已经被晓得了,就赶紧招了吧,落得坦白从宽的政策也好翻身。 收到递来的眼色,盛则刚微笑,噢,他家有容已经交代了吗?真没面子。 没办法,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方有容幽怨着,对不起了,舍弃他家则刚,他也不是很情愿的。 “别眉来眼去的,看得别人添堵。”有什么话直接说,不断打着眼色,看得别人好生烦恼。看不下去的盛家姐姐开口了,也让旁边的徐翊松了一口气,看眼前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他也是很苦恼的。 同样不平的盛家阿姨抬手拿过那放在沙发上的背包,解开拉链,直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不就结了么。 打开的包内除了个没有折叠随意塞在里头的厚实大毛巾之外,也就是两本课堂笔记本,再没别的了。 探头看着无物的背包一眼,方有容大吁了一口气,他家则刚果然厉害,摆了全体人马一道,有前途。 “小方,我可以拜托一件事吗?”放下没查处出任何违禁物品的背包,慈祥的盛家阿姨提出些建议,“你能不能以后好好看好你家的则刚,别做出奇怪的行为。” “可以,您请放心,我一定把我家则刚的那些坏毛病都给清除出去,一定,一定。”方有容连忙表示出坚定的决心,哎,曾经想要掉包前科的盛则刚已经不被看好了,在自家混到这份上,够丢份的。 哼了一声的盛则刚捏着对着他的衣领口袋探索着的那未来的“小科学家”软软的脸蛋,嗯,小孩子好奇心太重并不好。挨了捏的小朋友抱着画册跳下沙发去找沈爸爸去了。 没被理睬的盛则刚气得牙痒痒的,想继续捏小朋友的爪子被方有容一掌拍开了,和小朋友纠葛,亏他还算是叔叔辈的。 好吧,算盛则刚厉害,没抓住现行也只得算了,猫腻是肯定有的,看来只能回头找个机会诈小方了。 把这事搁在一边,徐翊好奇地询问另外一个新鲜事,“则刚,你刚才说陆风拖着郑律师相亲?这是什么意思啊?”在前年的聚会上,大家都晓得郑律师是有家人的,陆风也晓得,怎么会拖着郑律师相亲呢? …… 徐翊还不知道陆风的性向吗?这该怎么说?沉默了一下下,一起瞅着自家姐夫,嗯,看来老姐的嘴巴没那么八卦, 实话实说吧。 “是陆风的母亲算计安排了陆风相亲,正好郑律师自己送上了门,于是,就被陆风拖住当了挡箭牌。”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那人家姑娘还不气死啊?陆风这就不对了。”徐翊皱眉了,这太不应该了吧,不愿意就算了吧,何必这样呢。 …… 再次的沉默后,一起端起凉了的咖啡抿上两口,喔,好味道。 “有点凉了,我给爸爸他们换杯咖啡去。”盛则柔起身忙去了,书房中还有个未来的小科学家,那就再热杯牛奶带进去吧。 这是什么态度?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徐翊很想往奇怪的方向去猜测,可理性坚持了他不往那个奇怪方向去猜,只得等着别人给他答案了。 谁给徐翊答案?品尝着滴滴香浓的咖啡,享受着难得的安静的人人都在考虑着是不是多这个嘴。 “那个……” 有人开口了,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盛三的妻子双手按着椅把露出份焦虑,“盛三……好像有点不对劲……” “啥?”近墨者黑的盛三诧异得冒出了一句小方的口头禅。 “孩子……孩子……好像要出来了……”双手扶着椅把的她快要哭了,吃完饭后,肚子就有点动荡,所以她一直都坐在一边没吭声,没想到,这会儿闹得更严重了,生育过一个孩子的她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怎么办?” 盯着冒着冷汗的妻子,针扎般跳起来的盛三盯着冒着冷汗的妻子,他彻底木了。 番外——初三 (第六章)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不是离预产期还有十几天么?”跳起来的盛三慌乱的摇摆着手臂,无意识的焦虑将慌张扩大了百分百。 短暂的思维停滞后,迅速交换了眼色,一圈翘着二郎腿的闲聊的人都蹦了起来,要生了?要生了吗! 随之立即起身的盛家女主人冷静得安抚着也慌了神的儿媳,“冷静,先做深呼吸。” 安抚着儿媳的的她立即指示大儿子立即拨打急救电话,这是他们盛家的新一代,想不紧张都不成。 “快打110.”盛三向大哥嚎叫了起来。 “是119。”方有容赶紧纠正,盛三糊涂了。 “我记得不是119,是911吧?”捏着手机,非常镇静的盛则刚提出反驳意见,这份冷静也是没办法的,对生育没有一点经验的他想慌张也提不起紧张感啊。女人生孩子这种神秘事件,他怎么可能有经验! “不是911!是119。”方有容也慌了,“……不对,究竟是119?还是911?要不……是110?”能不慌吗,他可一点没有生过孩子的没经验啊。 “现在不是说相声的时候!”这话溜达进耳朵眼,惹得本来就慌得手足无措的盛三脸都青了,有这样的家人,太丢人了。 别发火,和盛三一样都被吓着的那百忙中在键盘上按下911的徐翊也是一路货色,赶紧销号重拨,那号码是什么来着?现在不是顾及颜面的时候,一时太紧张就是想不出来的徐翊不得不到处询问:“那救护号码是什么来着?” “是120.” 凭空抛出了个正确号码立即让在场的所有人豁然开朗。对,对,是120,汗颜的一众人马一起垂下脑袋赶紧按着手机按键拨出了这个号码,每个分分秒秒都成了致命的竞赛。 让帮佣准备热水的盛家女主人能理解这份慌乱,面对突来的生育问题,在座的事不关己的男子汉们确实受到了些刺激。 把准确地址报给话务员后,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按照现在这种紧急状况,叫救护车只是让心理上有所安慰,依照这城市的平常的交通状况来看,与其一心一意等救护车,还是做两手准备加以自救吧。很有经验的张校长招呼着发怔的徐翊赶紧把面前的沙发和沙发桌往旁边顺,为一会儿救护挪出空间。 抛出正确答案的是从书房出来的沈文华,从他腋下冒出了小科学家的脑袋,瞧着忙碌着的爸爸和叔叔们,小家伙很好奇。刚才,为他们续咖啡盛家小姐进门时的那稍开的门缝将外面的喧哗传了进来,他们一起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这不,眼前慌乱起来的状况颇让人不安。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去书房为父亲和客人添咖啡的盛家姐姐也站在门边看得给怔住了,啊!不会是弟媳要生了吧? “没有任何问题,不要担心,你快要当爷爷了。”安抚媳妇的盛家女主人冷静的宣布着。 “对,请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联合盛则刚、徐翊一起搬动那沉得要死的红木家俬的张校长也抻着脖子郑重宣布。 噢,多可靠的如宣言般的发言啊,还是张校长可靠,方有容瞧向一点也不可靠的盛则刚。 “你看我干什么?”曾在慌乱中打出911的盛则刚很不满,嚷着拨打110、119的小方没资格鄙视他。 没时间无聊了,避开那斜过来的视线,向来有眼色的小方往楼上冲,得找点床单毯子出来备用。 将客厅内的忙乱看在眼中,沈文华拍拍挨着他的儿子,“沈毓,你去帮哥哥把小妹妹看管好,没有叫你们,都不许出来。” 对,这个安排很及时,小孩子一旦要是不安起来可是了不得,紧张的气氛不能再蔓延了。 领命的小儿子转动着脑袋左右看了四周,这会儿,哥哥和小妹妹在哪儿呢? 从楼上跑下来的方有容连忙指着楼上,之前似乎听到他们俩在盛三的房间里玩,那里有盛三的一个没安装好的大帆船,一直就是吸引小孩子注意力的诱饵,这个家内的每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很好,孩子们应该没听见。 顺着方哥哥的手势,行动中具备了军事化派头的小家伙一溜烟跑上了楼。 盛家男主人和客人沈文华很知趣的在一旁看着。不是他们不想上前去帮忙,实在有心也掺和不了,在这特殊的状况下,人数不代表效率,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得把她从椅子上扶着躺下,到时候也好往车上抬…… 按着肚子的她虚汗流得很多,随着四周气氛的收缩,那状态更让人不安了,“……好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听得正招呼着帮佣过来帮一把的盛家阿姨怔了一下,果断得指挥道,“则柔,快把门打开,把人抬到卧室去。” 连忙将咖啡盘子塞在父亲手中,盛则柔立即推开父母的主卧室。 “不行,阿姨的床是有床帏的古典红木床,抬到我家则刚的房间去,只有那个房间是西式床。”一把推开一直在一边碍事着的盛三,挥抖开厚实床单的方有容迅速招呼着张校长,学校定期会在节假日办一些救生之类的自选课外课,对生活上小常识很有兴趣的方有容遇上都要学几招,这下子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用床单把她裹住再顺着放倒在铺下的第二层毯子里。盛则柔连忙先上去,房间的一些碍路的摆设得腾开。 “我呢?我干什么?”继续慌乱了的盛三焦虑询问着全部动起来的亲朋。 “你只要紧紧握着您夫人的手给她绝对的安全感就可以了,不过——”安抚着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盛三的张校长嚷嚷着,“在此之前,请你别碍事,先让开路,让我们上去。” “让开!” 抓着慌乱得都横拦在楼道口的盛三往上推,开路的盛家阿姨回身叮嘱着男子汉们务必小心。 抓着两个边角在前头走的是张校长,盛则刚在后面,侧着身子靠着墙和楼道的方有容、徐翊两个伸着手臂在中间随时保护,吆喝声中,一起爆发出能量的男人们将之前混乱的气氛给压制得沉淀了下来。 “别紧张,全家人都在你的身边。”安抚着儿媳,盛家阿姨指挥着拐弯往屋内抬。 番外——初三(第七章)完结 美女请留步){本书首发站}(《界》xianjie.me《说》网) 一贯沉稳的盛三所表现出来的慌乱看得她打心眼甜蜜蜜的,她知道,这个紧握着她的手的这个男人深深得爱着她。没有比此时此刻再幸福的时刻了,没事的,家人,爱人和朋友都在身边的现实让之前的那份紧张感悄悄得消隐着。 反握着那只捏痛了她的那只手,用手掌的温暖,她安慰着远比她要紧张的盛三。 被妻子反握着手,看着那鼓励着的那微笑,一时慌乱的盛三也稍稍安稳了下来,为自己紧张道失态而汗颜的他也随之失笑了。那十指相扣的温馨气息弥漫出来,本来就在沉淀的气氛更加轻快起来,粉粉的气息再次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夫妻恩爱是好事,可也注意一下眼前的场合嘛,感受到这种粉粉的气息的揪着床单两个角往后退的张校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搬开碍事的根雕花架,让着身的盛则柔低声叮嘱着在旁边护着的徐翊,“小心点——” 仔细兜护着床单底,转过门角的徐翊一眼瞧着看上去很紧张的则柔,哎呀,害怕了吗?赶紧道:“不要紧的,别担心,你先去休息休息。” “现在主角不是姐姐,”对面也抻着手做着保护措施的方有容很没眼色得吆喝起来,“这时候就别做出爱妻行为了,眼前的才是关键。” 顺着小方的话风,紧紧握着爱妻手指的盛三连连称是。 以这种状况下也只是动动嘴巴关心关心爱妻的徐翊被小方气得要死,小方和盛则刚眉来眼去的他都识相得当没看见的,而他关心一下爱妻,小方居然没个眼色找茬。(抗日之兵魂传说) 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居然在这节骨眼上闲扯,没等盛三上火,照护策应着的盛家阿姨听得都被气得乐了,越让过张校长,抬起手,一左一右,各赏了一掌,挨了揍的徐翊恨透了多嘴的小方了,小子,等着。也挨了一巴掌的小方更是冤枉,这样对待就事论事的他太不公平了。 好了,好了,对徐翊的关怀,相当领情的盛家姐姐好笑又好气的嗔怪着,“妈,是小方轻佻,好好的,你打徐翊干什么。” 被爱妻护着的徐翊好幸福。 “我家有容哪里轻佻了!”本一直保持着稳重的盛则刚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立即表示出了不满,他家一把手哪里轻佻了? 噢,被他家则刚维护着的方有容也立马乐得笑开了颜。 “你们!”十指相扣给爱妻安慰的盛三被刺激得吼起来,“太过分了,现在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快点干活!----” ……这是什么话!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有分歧,咱们回头再讨论。”扯着嘴角,早就被逗乐了张校长连忙中和着眼前的状况。 对,有分歧回头探讨,把眼前的关键解决才是正理。拨开多余的靠垫,联合力量一起将她平稳得安放到大床上。 可算是平安到达了,才开的空调还要有会儿才会暖,除了盛三之外,其他男子汉们都识相的赶紧出去了。生育上的事情可不是担心就能解决的,在这个突发事件上,除了能在气力上做点帮助,他们再没别的可以帮助的地方了,之后的事情也只能观望了。 “哥哥和小妹妹呢?”看着从楼道内一间卧室探出脑袋的张校长家的小儿子,匆忙出来看看的盛则柔询问着,张校长家的长子和盛三家的小闺女都不是消停的小孩子,小半天都没听到他俩半点声息,多少让人有点在意。(绝代天骄之问情) “哥哥和小妹妹睡觉了。”掩着盛三叔叔的房门出来的未来小科学家回应着漂亮阿姨的话。 …… 顺着话音一落,在楼上耗着没撤退下楼的大人们听得一起抖了一下。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哎,那有没有把盖被子?可别着凉了。”虽然屋内有空调,可睡觉不把被子盖好,可还是会着凉的,方有容赶紧询问。 乖乖的沈毓回应着关心着他们的方哥哥,“都给盖好了。” “那我们去看看去。”展着双臂的方有容瞄过这群被小孩子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刺激了的大人们,想什么呢,太不纯洁了。 把嫌隙放在一边,干咳一声,被社会不良文化给败坏了思想的各位干笑着相互招呼着一起下楼吧,站在门口等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跟着往下走的张校长呵呵笑,哎,这年头,成年人的思维是有点那个。 下了楼看着往楼上观望的父亲,盛则刚道:“没事的,您别担心。” 点点头,紧张倒还不至于,毕竟,生育是女性繁衍后嗣的必经过程,满心欢喜等待着结果的准爷爷抑制不住欢喜着。 没有将焦虑扩大,随着由远到近的救护车的开道声,大开着门,那些拎着医箱的医生和的护士那一身白色看得所有人莫名的感动起来。 盛三的大床上,两个孩子睡得很憨,拉上的被子又被踹开了,弟弟赶紧过去帮着再拉上。好温馨的场景,方有容大大夸奖了认真又可靠的沈毓一番,哄得当弟弟的沈毓可欢喜了。 从盛三的房间出来,瞧着那关严的房门,好奇心驱使下,侧耳倾听到了些什么的方有容往楼下挥手低呼,“生了,生了!” 是吗?聚集在楼下的亲朋们都笑了,有什么比新生命的降临更让人欢悦的呢,一起举起水杯庆祝吧!新生命的诞生给这个家的新年带来了双重的欢悦。(侯门嫡女)一旁陪着欢喜的盛则刚不免审视起来,嗯,家里房间的隔音效果有待提高。 没会儿,盛家姐姐欢喜得出来向等待着的亲朋们作出官方申明,孩子出生了,是顺产,非常顺利的顺产,大人孩子都很健康,婴儿啼哭声音很嘹亮。厨房里,家里所有的鸡蛋都已经给煮上了。 瞧着这份欢喜,一溜烟下楼的方有容有些惭愧起来,去年,在电话里,兴奋的爸妈和兄嫂向他报喜方家有了第三代的时候,那会儿则刚一直没有归家,他的心情并不高涨,就算很欢喜也少了份真诚,现在想来还真有点对不住自家,被触动着的方有容开始想念妈妈和爸爸了,还有哥哥、大嫂、两个小侄女……好吧,随便加上二姐吧。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视线都在楼上,跑到边角角的方有容掏出手机,将思乡的心境往下压压这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啊,爸爸啊,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们了,过两天我回家看看你们……” 满腹对亲情渴望的方有容迅速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从电话的那头传来的是刺痛他耳膜的呵斥,爸爸大吼着的声音直接传了过来,“老大不小了,想什么家,赶紧把本本拿了,要不,就别回家!”掐掉电话之前还不忘了再爆呵一声:“快点把本本的事给办了……” 这,这——这死老头!对亲情渴望的温馨感被这声大吼和掐断电话后的滴滴声给打散了去,方有容愤愤不平的合上了手机,哪有这样的父母,大过年的居然半点没想他,太过分了…… 这可不行,自己的根据地可不能就这样失守了,就算是刺挠,明儿个他回去得好好驻扎些日子去。(绝品透视)就这样决定吧,心意已决的方有容哼哼着转过身,立马被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盛则刚给吓了一大跳。 瞧着当真被吓了一大跳的他家有容,盛则刚撇撇嘴,挨得这么近,他都听到了,不被自家爹妈待见的小方挺可怜的。 “那个——那个本本,我爸说是考级职称的本本,”不知道居然有听壁根这种恶癖的盛则刚听去了多少,方有容连忙找着可能的借口,开玩笑,他们两个男的,到哪个单位要本本去。何况,要是本本能代表一切,那民政局就没必要设立办理离婚的机构了。 “去年去你家,为了那‘本本’的事情,你爸爸、妈妈、哥哥、大嫂、外加你二姐,每个人平均暗示了我三次。”摸着下巴的盛则刚瞄着他家有容,道:“噢,没想到,你居然没有意愿要和我拿‘本本’,我知道了,那就不拿吧。” 不顾脸皮了,立即揪住装着转身就走的盛则刚,顺着话风往上溜达的方有容求证着,“哎,说真的,哪儿能拿到?” 瞧着好紧张的小方,盛则刚失笑了起来,心口不一的他家有容最是可爱,紧张着他的心眼而让他非常惬意,瞄着他家有容,“按照规定,我在十年内不能随意出国,乖乖陪着等我十年,我一定给你个最实在的本本。” ……要那么久吗?不管了,“一言为定。”伸出手掌的方有容和盛则刚三击为誓。 “别躲着说悄悄话了,可以看看宝宝了。”那边击掌为誓的样子看得徐翊直撇嘴,他家的大舅哥可别学着小方往低龄化长才好。 因为生产得过于顺利,将需要换洗的都拆走后,房间基本上收拾停当了。在护士精心的清洗下,小宝宝被裹进了特地翻找出来的纯棉的大毛巾被里。 小宝宝出世后找包裹时才想起其他细节,赶忙给在家的孩子外公外婆打去电话,这次生产来得意外,得把精心为小宝贝准备好的无数新衣裳都带过来。外孙子已经顺利出世的消息乐得电话那头的外公外婆都叫喊了起来,撂下电话,他们这就往这儿赶。 紧闭着门窗的卧室内的空气有那么点浑浊,这无关于大家看新生儿的心情,喜乐声声中,不知何时起床了的孩子们往内探进了脑袋,转动着眼睛好奇得看着满屋子人,大人们都聚在大叔叔的房间里干什么呢? “快,快来看看,你们有小弟弟了。” 张校长家的大儿子赶紧冲进来,踮起脚尖一个劲瞅着盛爷爷怀中的“包袱”,沈毓也好奇着过来瞧,倒是午睡后发丝散乱起来的小姑娘站着那不自然得拘束了起来。 瞧在眼里,方有容挨着乐得嘴巴都歪着的盛三踩上了一脚。对上小方递过的眼色,盛三立马回味,一步上前,伸手抱起了小闺女,笼着那散乱了的小辫子,盛爸爸笑道:“妈妈完成了我们小公主的要求了,现在我们家的小公主就是小姐姐了,以后有跑腿的活计就有使唤的人了。” “像大姑姑那样吗?”小闺女小声的询问。 “——对。”盛三干笑,他家姐姐随意使唤人的毛病都被小孩子看在眼中了,还真不能小觑了现在小孩子亮晶晶的眼睛。 一直喜欢着漂亮大姑姑的小闺女稍微振奋了些,在爸爸的怀中向前顶开正探头瞧的张哥哥的那大脑袋,探身瞧着爷爷怀中的还闭着眼睛的小弟弟,对小孩子来说,初生的婴儿有点儿诡异,伸手指头,不安的小姐姐轻轻戳戳弟弟的大脑袋,手指头下的小弟弟动了呢。挨着爸爸怀抱中,小姑娘很快对自己成为姐姐而欢喜放松了下来。 一场不必要的隔阂化解在温暖的怀抱中,看得旁观着的亲朋们都为之欢喜。 拍拍不断企图要捏小弟弟脸蛋的儿子,张校长不无遗憾的向沉浸在对新生命到来而欢喜雀跃中的盛家人告辞了,他们该离开了,出来大半天了,孩子们的爷爷奶奶的电话接二连三的催着他们回家了。 稍加挽留后也就不勉强了,把现煮的鸡蛋和给孩子们的喜钱包上,这可是大喜事,可不能推辞。 一番应酬话之后,趁着张校长去地下车库取车的空,方有容靠向沈文华,他有些话要说。 “要是您有空的话,能不能和您以前介绍给我的那位研究所的同事见见面?他一直想见见您。”方有容看着这位准科学家,“还有,我们大学的几位年轻的助教一直都在关注您寄回来的那些杂志刊物上的专业内容,要是您能腾出些时间的话,能不能和他们交流交流?” 听着的沈文华立即答应下来,“当然可以,过几天我就有时间了,到时候就请您帮着搭线。” “没问题,张校长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到时候我来安排。”对‘您’这个称谓,方有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挥手和朋友们道别,张校长的车开出去了,又完成一次“中介”的方有容打心眼里满足得不得了,美滋滋回身准备回屋的他对上了身后的盛叔叔的视线,带了些不安的方有容连忙反思,刚才他应该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吧? 看了看小方,盛家叔叔没有说话。就相视的那会儿短暂的时间,从地下车库开出了一辆车,开车的人是盛家阿姨。 盛三将一个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为父亲拉开车门的盛则刚低声道:“爸爸,您……走好。” 上前一步,盛家姐姐抱了抱父亲,撒娇中透着无限的温情,站着一旁看着的徐翊也莫名的感动着,趋前的方有容脚下悄悄的后退一下,今天盛家叔叔就要走了吗? 拍拍在他心中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女儿,他得走了。 上车的盛家叔叔拉保险带的时候再次看了方有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让最终被正视了的方有容安心起来。 没有看涌动着情绪的儿女们,盛家阿姨发动着车子开走了。已经习惯父亲离开的儿子们看着滑向远方的车露出些许的寂寞,看着的徐翊拥住他家显出单薄的则柔,“有我在呢,”低低的耳语就像是誓言,别忧伤,他就是家。 离别的忧伤气氛被眨眼滑到面前一辆出租车给打散了,从出租车上跳下的盛三的岳父岳母兴奋得招呼着女婿,“外孙在哪儿呢?我们外孙在哪儿呢!” 喧嚣中,才孕育出的忧伤的气氛立马被吹过的小风卷得飞走了,盛三领着欢喜的岳父岳母往家里冲,赶紧看看去,小宝宝健康着呢。 离别和欢聚的对冲中,欢乐占据了此刻心境的主线。追着欢乐,彼此招呼着回屋去,盛家女主人不在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