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门悍妻》 第1节 本书由本书由(父王太迷人)为您整理制作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喜欢该作品,请支持正版!谢谢 ================= 穿越之农门悍妻 作者:岭南春 文案 一朝穿越成农家女,遇上彪悍的娘,怕媳妇的爹,苗青青的名声也坏了个彻底。 想着还是招个上门婿好调.教,结果却被高大威猛的成朔给缠上。 这个丈夫除了一身皮相就是各种无耻,好在事事都听她的,遇上极品的婆婆和贪婪的妯娌,他也处处护住她。 阅文提示: 1、文中有极品,女主也彪悍。 2、男主忠犬 3、1v1,双c。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主角:苗青青,成朔 ┃ 配角:刁氏,苗兴,苗文飞,苗家村里人等 ┃ 其它:穿越种田文,布衣生活 ================== ☆、逼婚 “苗兴,你什么意思呢?青青的婚事你当儿戏,你是不是她亲爹?” 屋里传来刁氏的声音,苗兴跪在荆条上一脸的无辜:“我是不是她亲爹你不是最清楚么。” “苗兴。”刁氏气极,从屋里走出来,指着他道:“你能像个男人样么,你是不是男人,你敢再说一句试试。” 苗兴听到这话,脸刷得一下黑沉,“刁蛮蛮,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怎么过了?你还是个男人么,家里家外都得我一个人操持,你做了什么,你就一个成事不足的男人,青青的婚事你说好听我的,你偏要插一手,这次可是齐氏,里正媳妇,介绍的是人家家里的表侄,你倒好,问都不问过我,就一句话给挡了回去,你长本事了。” 刁氏的手指按在苗兴的额头上,苗兴顺势挣开,刁氏倒吸一口气,“你倒是说说,齐氏的表侄有何不好?青青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干,天天跟那群野孩子混在一起,今年都十六岁了,人家苗万家的女儿十四岁都嫁人了,她呢。” “我闺女我养着乐意。”苗兴低声反驳,却没有半点成效,反而引来刁氏一声冷笑。 这边两夫妻吵得不可开交,那边苗青青跟她哥哥苗文飞两人躲在墙角听,听了半晌,苗青青恼了,“哥,凭什么你还没有娶,我就得先嫁?” 苗文飞一脸莫名,“你跟娘的事别扯上我。” “哥,我想到一个办法救咱爹。”苗青青伏在哥哥耳边细语两声。 苗文飞连忙摇头,“不成,若是被娘发觉,我就惨了。” “哥,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娘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看你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心里不知道有多疼你。” 苗文飞依然摇头。 苗青青沉了脸,双手抱胸,“哥,今个儿这事,你要么配合我,要么我把你上次撞见苏寡妇洗澡的事告诉她去。” 苗文飞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别说,我帮你还不成么。” 两人从墙角出来,二话不说刷的一下跪在苗兴身边去了。 “你们做什么?”刁氏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会儿看到罪魁祸首苗青青,眼看着就要上来打她了,苗文飞眼明手快的拉住。 苗青青赶紧发话:“娘,这次不能怪爹,是我的主意,凭什么让我嫁到齐家村去,我不嫁,我以前说得很清楚了,我愿意招婿,就是不嫁,再说我有能力养活自己,当然,再养个丈夫也不成问题。” 刁氏一口老气没提上来,被儿子拉着没法上前,只用手指指着苗青青,“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敢忤逆?” “不敢。”苗青青来了倔气,胸口赌着一口气,立即起身,直接往墙壁上撞去。 苗文飞瞬间松开刁氏,直接上前接住,没接准,苗青青擦了点皮,她倒叹了口气,人没起身,先在苗文飞手臂上掐了一把,结果她哥结实的臂膀根本掐不进去,苗文飞没有半点感觉,苗青青却咬了咬牙。 “青青……” “青青。” 苗兴和刁氏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跪的不跪,生气的也不生气,齐齐奔向孩子。 土墙外围了一圈人,看到这儿齐齐倒吸了口气,见苗青青没撞上,终于松了口气。 人群中有人笑了起来,“我说刁蛮蛮,你们这一家还真是刁蛮,天天演一场闹剧,今个儿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你还是不是她亲娘,不会是在山上捡来的崽子,没把她当亲生的看待。” 刁氏咬牙瞪了那人一眼,上前查探苗青青的伤势,苗青青借势晕在她哥怀中,她哥苗文飞长得又高又壮,又长年干农活,身板结实,妹妹交待的任务不敢半点担搁,立即打横抱起,避开刁氏和苗兴,直接回屋里去了。 一家人都匆匆进了屋。 刁氏坐在床沿,上前握住苗青青的手,脸色气得通红,眼里崩出泪花,但刁氏很快就把泪掩去,在苗青青胳膊上掐了一把,气恨道:“你个傻瓜,不嫁就不嫁啊,还不顾自己生死了,你叫爹娘后悔一辈子么。” 被刁氏掐了一把,苗青青痛得差点睁开了眼。 苗兴站在那儿一脸的忧愁与心疼,上前摸了摸苗青青的额头,叹道:“孩子,你受苦了,你别想不开,改明个儿赶集,爹还要买好吃的给你。” 苗青青听到她爹这话,差一点就蹦了起来,她记起来了,上次想吃清风楼的红烧肉,她爹不准,所以到现在还馋着。 听到这话,刁氏反应了过来,看到苗兴安然无恙的坐在自己身边,立即生了气,“你忤这儿作甚,还不跪着去,今个儿这事我跟你没完,我不消了这口气,你别想起来,今天晚饭你也甭吃了。” 苗兴一脸的错愕,以为随着女儿的事自己的事也一同过去了,没想媳妇不依不饶起来。 刁氏见一向好说话的丈夫,今天却老是顶撞她,当即沉了脸,“你去是不去?” “我去,我去。” 在刁氏的威势下,苗兴只好匆匆出了屋,跑先前的荆条上跪了下去,引起土墙外一群人哄笑。 刁氏见苗青青一直不醒,慌了神,在屋里拿了银子,准备去临村请大夫,刚出屋,就听到笑声一片,不少人骂她泼妇、悍妇,左边邻居钟氏,右边邻居祝氏,两人笑得尤其大声,往日在她手中吃了挫,今个儿算是讨回来了。 刁氏本就心里着急,这会儿见状,往左右扫了一眼,看到墙角的一个扫帚,拧起扫帚就出了院门。 大家见势不好,纷纷散了。 刁氏看到了钟氏,一扫把拧了上去,钟氏与刁氏打架,从来没有讨到好,手臂扫了一下,就匆匆跑了。 刁氏撑着扫帚,只觉得身心疲惫,家里家外没有一个省心的,嫁的丈夫是村里的老好人,处处受人欺负还屁颠屁颠的帮人忙,生个长子长得牛高马大,却还句句都听他妹妹的话,他妹妹让他往东不敢往西。 唯有女儿得了她真传,可是处处同她对着干,这下好了,她不嫁出去,还想招婿,家里就这么个情况,庄户人家的,手中银钱不多,怎么招婿,不知根不知底的,哪敢招进来,女儿毕竟是女子,怎么撑得住家门,她哥又是那样的,要是一个不小心招个厉害的,兄妹俩不被人家吃得死死的,家里这点家当都怕保不住。 家里忽然静下来,苗青青睁开一只眼偷看,屋里只有她哥站在窗下偷看。 苗青青下了床,也站窗边瞧去,就见她爹老老实实的跪在院子里,膝下是带刺的荆条,看着就觉得膝盖痛。 “哥,娘请大夫去了?”苗青青没好气的问。 苗文飞点头,“这次帮你骗了娘,下次可别拉我下水。” “那也成,你先娶上媳妇了,我再嫁人。”苗青青转身出了屋。 苗青青是胎穿到这个小山村,凭心而论,她的这个爹、娘、大哥对她都非常的好,在这儿活了十六年,前世整整她都快忘记了,除了写字还是用一根木炭棍子写简体字外,她跟这个时代都快重叠,有些分不清,连她自己也融入到这样的生活当中。 从小到大,作为穿越人士,她的这个古代娘亲天天在刷新她的三观,她娘跟她爹明显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那种,家里她跟她哥一向疼着她爹,最担心是她爹受委屈、受折磨,当然遇上事儿,三人‘同仇敌忾’面对她娘,不过就算是三对一,往往也是败下阵来,就没有赢过。 比如今天,苗青青原本以为她这么一撞,怎么说她这个娘亲看在她是亲骨肉份上,也会放过她爹吧,没想不但没放过,似乎气全撒她爹身上了。 苗青青来到苗兴身边站着,看着地上跪着的爹,有些恨铁不成钢,“爹,你就不能反抗一下吗?娘说什么你都听,你就不敢反驳。” 苗兴脸色不太好看,听到这话却道:“你娘也就嘴上说说,闺女儿,没事的,跪一下就好,呆会你娘回来看到我,指不定心一软就算了。” 苗兴刚说完方反应过来,一脸惊愕的看着苗青青,“闺女,你醒来了,你娘还喊大夫去了,叫你哥快追回来,咱们村没有大夫,这一去一来也是好几里路的。” 苗青青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气得跺脚,“你还想着娘呢,你看看你自己,这荆条可是随便跪的,你看看你膝盖,还能起来么?娘去叫大夫,大夫来了也是给你看伤口。” 听到女儿的话,苗兴一阵欣慰,便没有再反驳。 “爹,你先起来,娘又不在,你怕什么。” “我这不是怕,我是让着你娘。” 苗青青无语。 苗兴却是跪着没起来。 天快黑了,刁氏请来了大夫元文勇,是元家村的,元家村隔着苗家村只有四里路的样子,脚程快的,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今个儿刁氏走得飞快,没想元大夫出诊,在人家家里等了大半日,等得火冒三丈,又担心女儿伤势,没想到回到家里,就看到自家不肖女儿正在吃得好喝得好,时不时还同她老爹讲话。 苗兴看到刁氏回来,连忙挺直了脊背,苗青青见了,越发为她爹打抱不平。 “娘,爹爹跪了一天,没有偷懒,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刁氏正在气头上,冷哼一声,“起什么起,至少也得等到月上中空才算数,今天敢背着我的面出点子,就该想到这事儿我跟他没完。” 刁氏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当着元文勇的面,元文勇第一次看到身为一个大男人却屈服在一个妇人的淫.威之下,当即脸色都不好看了,盯着苗兴看了半晌,接着转身要走。 “元叔叔别走,我爹爹的伤还没有看。” 苗青青喊住他,分明看到元文勇脸上的不屑,这下苗兴也瞧见了,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白,抿着嘴向刁氏使了个眼色。 刁氏瞥了他一眼,见他不停的眨眼睛,冷声问:“你眼睛坏了,眨什么眨。” 这下是毫不给苗兴留半点面子,苗兴气得身子发抖,脸色白的不能再白,没等刁氏说话,直接从荆条上起了身。 苗青青实在看不过去,往苗文飞使了个眼色,苗文飞立即上前把院门关了,免得元文勇走了出去。 刁氏见苗兴私自起了身,脸色一沉,方发觉苗兴膝盖上渗出了血,厚实的裤子居然遮不住涓涓鲜血往外流。 刁氏先前的气愤立即消失不见,脸色却拉不下,只道:“看好伤再说。”接着转身进屋里去了。 元文勇板着张脸,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着实没有出息,被一介妇人给吃住,还是不是男人。 伤口包扎好,元文勇收了五十文,分毫不减之外,看好病就不想在这个院子多停留一下,连交待的话都懒得说了,直接出了院门。 第2节 元文勇的表情不只苗青青看到了,苗兴也看到了,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看膝盖不流血了,起了身往正屋里走去,站到门口没有进去,背着手气愤道:“刁蛮蛮,你别得意,你今个儿这么羞辱我,我改明儿就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了。” 刁氏原本还有些愧疚,这会儿听到他这话,立即来了精神,站起了身,“好啊,你走啊,看你走哪儿去,你要离家出走,我巴不得,苗兴,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离家出走给我看看,有本事离家出走,就不要再回来,别到时巴巴的还希望我去找你,我跟你说,苗兴,你要真是个男人,就应该说到做到。” “爹,娘,你们说什么呢,你们还想没想过我和哥的感受。”苗青青气得快吐血,从小到大,她这个古代的娘就这样一日又一日的刷新她的三观,她都已经被他们俩的事吵得没有感觉了,只是今日她娘就有点过了,居然当着外村人的面这样说她爹,她爹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再窝囊一点也是个男人,别到时逼急了。 “刁蛮蛮,哼。”苗兴甩袖转身,大步出了院门。 苗青青和苗文飞两人追到院门口,就见她爹走得飞快,明明腿上有伤却是不顾,还真的离家出走了。 苗青青急了,赶忙跑回屋里,“娘,爹真的走了。” “走,让他走,看他能走到哪儿去。” 刁氏这么说着,转身把房门甩上。 苗青青与苗文飞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希望大家来捧场,开文当天收到留评有红包~~~ 是春春以前文下追过来的读者请举手,春春只想静静地抱抱你们╮(‵▽′)╭ ☆、离家 当天夜里,苗兴还是悄悄回去了,不过入了家门却没有回正屋,却是在自家儿子那儿挤了一个晚上,硬是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个晚上,夜里五更天不到就起了床。 第二日,苗青青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院子里没有什么声音,看到她娘,她问道:“娘,爹爹昨个夜里回来了没有?” 刁氏冷笑一声,“昨个夜里当然是回来了的,我听到了院门响,指不定在你哥屋里。” 她哥长得身强体壮的,大清晨的已经挑水去了。 苗青青往她哥的房里去,没想四方桌上压着一封信,他们家里只有苗青青和她爹认字,她爹年幼时学过几年启蒙,后来家境不好就没读书了。 苗青青没有上过学,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这时代的字与上一世唯一不同的是隶书繁体,要写有点难,但认不成问题。 于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佯装去村里的夫子那儿偷听,回来告诉她爹娘,她会认字了,从此家里人就这样默认了。 苗青青看了一遍信,吓出了一声冷汗,匆匆跑厨房去,说道:“娘,爹爹真的离家出走了。” 刁氏听到这话,身子僵了僵,接着手上揉面,没有说话。 “娘,你不信啊?这次跟上次不同,这次是真的离家出走,说得有些严重,还留信了,以前是留话,看这信写的得有些匆忙,墨迹都干了,怕是半夜写的。” 刁氏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身把苗青青推出厨房,冷笑道:“他走便走,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过两日自己就回来了。” 苗青青无奈,好吧,她爹这次依然是回姑母家,倒也不怕,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成。 她收起信,正好看到苗文飞从院外挑着水进来,穿着薄衣,因为使劲,鼓起的肌肉把衣裳绷得紧紧的。 苗青青上前问道:“昨个儿夜里爹爹回来,后来又走了,哥哥就不会拉着爹爹。” 苗文飞的脸微微一红,说道:“我昨晚睡得太沉,没注意。” 苗青青无语,这个大哥做事超级有力气,也是非常的勤快,就是睡觉的时候沉得很,雷打不醒。 “二叔,打个酱油。“右边住着的苗城一家的七岁小儿子苗金,拿着一个酱油壶子站在那儿,手中攥着几文钱正等着。 苗青青听着了,往外走去。 穿越过来苗青青改善了家里的生活,给家里开了个村里的小商铺,反正她爹和她哥有的是力气,便去镇上进货用牛车把货物运回来,正好村里去镇上的路程有二十几里,赶集才能去买东西。 这苗家村还算富裕,苗青青便想到了这一招,家里至少还是有个现银,可惜她年纪太小,又穿越到这男尊女卑的古代(虽然他们家从来都不是男尊女卑),所以她根本没法施展。 好在这小商铺子是个好主意,又不让她表现得太过神童成了怪物,同时她也用不着跟着村里的孩子们一样的帮着家里做事,家里人下地,她只管守着家门口的小商铺子就好。 这个小商铺子建在院子一角,只开了一扇大窗户,平时卖什么就从窗子那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建起的格局是想着她那时还小,怕她守不住家,只开个窗子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大不了关上窗子就是。 苗青伏在窗子上往下看,就见七岁的苗金只有窗子的高矮,还得掂着脚才能看到里面。 “青青姐,我娘说要打五文钱的酱油。”苗金说道。 苗青青很无语,“五文钱的酱油才二两,金哥儿,这太少了。” 苗金小脸颊微微一红。 就在苗金打酱油的时候,村里的孩子见商铺子的门打开,看到了苗青青,立即蜂拥而至。 苗青青很快就从一群黑娃里看到一个默不作声、有些胆怯的小身板,他是成安吉的孙子成家宝,是村里的外姓人,苗家村的外姓人还是挺多的,正因为苗家村比较富裕,所以有不少外姓人来村里头买地建房。 苗青青记住这孩子,缘由是这孩子他奶奶陆氏,是村里的极品,泼辣劲儿,村里头没有人对付得了她,便是她战斗机似的娘也搞不定。 这孩子不知在家里是个什么状况,反正家里几孩子出来,就数他穿得最差,补丁一个接一个,穿到布都要磨破了,没法缝补了,他奶才舍得给他换一身,至于清洁问题,在这个古代的小山村就别说了,就连着下地的大人也没见几个爱干净的,何况孩子们。 酱油装好,苗青青见这些孩子都不肯离去。她回身从柜里拿出几颗糖来,一颗糖一文钱,这酱油钱没得赚了。 一颗糖掰断做两份,关了窗门,直接从院里出来,这些黑娃已经围了上来。 人手半颗糖,五文钱散了出去,剩下一整颗,苗青青来到成家宝身边蹲下,孩子生怯,但看到苗青青却是笑了。 “昨个儿吃了晚饭么?”苗青青不知不觉就问出了口。 成家宝摇头,水汪汪的明亮清澈的眼睛闪亮亮的望着她手中的糖。 果然又是没吃,这孩子三岁,可看起来却只有一岁孩子的高矮,瘦得不行,一身黑乎乎的,只有一双眼睛显得明亮,长相眉清眸秀,还挺可爱的,只是那尖尖的下巴看着让人心疼。 “你等着。”苗青青没有直接给糖,而是起了身往院里走去。 成家宝巴巴的看着那糖消失了,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其他孩子含着糖砸了砸嘴,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苗青青很快从院里出来,屋里传来刁氏的责备:“败家的女儿,你哥累了一个早上还没有吃,你就偷出去塞给这些崽子吃,呆会你别想吃早饭。” 苗青青没有理会,把手中热乎乎的馒头递到成家宝的手中,又把那一颗糖往他口袋里收好。 接着转头看向那些发亮的眼睛,正盯着成家宝手中的馒头,眼睛都不眨了,她叮嘱:“你们不准欺负家宝,谁敢抢家宝手中的馒头和糖,下次姐姐就不给你们糖吃了。” 成家宝像是饿了好几天似的,双手捧着馒头,露出几个黑爪印,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苗青青给他拍了拍背,看到这孩子这模样,越发觉得可怜。 看着孩子吃完馒头,才把一群熊孩子哄散了。 刚要转身进门,就听到隔壁祝氏开了门,掂了掂苗金手上的酱油,破口骂了起来,“杀千刀的,居然这么少,怎么说也是五文钱,一天工钱也只得十文,家里若不是请客还舍不得吃,大家都是左邻右舍,别赚得太狠了,当大家伙眼瞎呢,没上镇上买个酱油呢。” 苗青青听到这话,被她气笑,不进院子,反而转身往祝氏走去。 “六叔母这话说的好像我占了孩子的便宜,你五文钱来打酱油,若不是左邻右舍,乡里乡亲,谁给你打,二两酱油我倒起来不顺手,只多不少,你还嫌贵,下次六叔母就上镇上打去,五文钱的酱油看镇上的铺子里卖是不卖。” 祝氏一向斗不过刁氏,不过斗不过刁氏不代表她斗不过她女儿,才十六岁的姑娘,没怎么放在眼中,她冷笑一声,喊了起来,“大家伙来瞧瞧,都是乡里乡亲的,在村里头开着铺子却嫌贫爱富,觉得我五文钱打酱油打少了,我祝氏是没有你家有钱的,但有钱人也不是这么欺负人的。” 刁氏正烦躁苗青青偷拿家里的馒头,心里生着气,这会儿听到外头祝氏的声音,立即来了劲,平时左邻右舍与她不对付就算,现在还欺负她女儿,何况还是这个老来得子的祝氏,前头生两个丫头片子,人前人后不敢抬头,年纪大了终于生了个儿子,就开始作威作福了。 刁氏拿着锅铲就从院子里冲出来,看到祝氏,双手往围衣上擦了擦,挑眉问道:“嫌酱油打少了?那成,以后半斤以下的酱油,咱们不卖给你,你要买上镇上买去,我还不稀罕赚你这个钱。” 祝氏遇上刁氏,向来只有占下风,这会儿酱油也打了,家里客人也快来了,再费功夫吵一架,指不定刁氏一个不爽把酱油收回去了,于是“呸”了一口,迅速的关了院门。 刁氏拿着锅铲大声说道:“大家伙听好了,我刁氏在村里开商铺子,从来就不亏欠谁的,价格公开,觉得不满意可以上镇上买去,我们不拦着。” 苗青青把刁氏拉回院里去,跟这些人几十年的老邻居,说了也等于白说。 就这样过了五日,苗青青开始着急,她爹这次怕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去找苗文飞,“哥,咱们跟娘说说,叫娘上元家村把爹接回来,再这样放任着也不是个事儿,现下麦子成熟了,棉苗又要移栽,家里没有阿爹不成,往年都数你跟爹厉害,我跟娘只能搭把手。” 苗文飞摸了摸头,“成,咱们去找娘,实在不行,我今天去趟姑母家,爹一年出走一两次,但二三天过后就自动回来了,这次的确有点久。” 刁氏在正屋里,没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特别是夜里,有时莫名惊醒,眯着眼睛给丈夫盖被子,方发觉身边已经无人。 苗兴与刁氏少年夫妻,刁家比苗家还富裕些,当年没少媒人上门提亲,她偏偏看中了苗兴,这人就是老实,当年对她说话非常实诚,这么多年也是顺着她的意,这几年却有些反抗了。 可是这么多年的伴,忽然离开,身边总是不自在,便是留在家里同她吵一吵,也觉得有个人在也是好的。 ☆、赔钱 刚要缅怀一下往日夫妻的情分,两孩子进来,苗青青一屁股坐下,开门见山就让她娘去元家村里接她爹。 刁氏听后恢复往日的冷情,冷笑一声道:“他是不是个男人,闹脾气离家出走,还没有你们俩个小的懂事,还让我去他姐家里接人,要不要脸。” “娘,爹这就是让着你,眼下要收麦子了,爹再不回来,哥得累惨去。”苗青青无语。 刁氏听后笑了,“你多大了,不嫁出去还想在家吃闲饭,这次收麦子,没你爹一样能成,咱们俩人还抵不过他一人么,我跟你说,你不嫁人,你就得下地干活,往年在家里守着个商铺子,农忙季节,谁要买东西,真要买东西,上田里喊一声,你回来一趟就成。” 好吧,苗青青没招了,只好避开刁氏,搓使她哥上元家村走一趟,反正他人高马大力气大,脚程也是飞快,一来一回很快就到了。 没想傍晚回来,她老实的哥两手空空,听说还没有吃午饭就被姑母赶了出来,连爹见都没有见着,姑母这次发大火了,说刁氏把她弟弟折磨的不成人样,刁氏就一个泼妇,还要搓使弟弟休妻。 不过苗青青和苗文飞两人听到这话是不信的,她爹最多闹点脾气,休妻的事干不出来,也没有这个胆量,只是不知这次要等到几时消了气才能回来。 马上到了农忙季节,苗青青清点了商铺里的存货,发现酱油不多了,想着过两日割麦子,一时间是没有时间上镇上去的,于是决定明个儿赶集顺带去买些酱油回来。 这次经祝氏一事,苗青青想了个注意,决定买一些好酱和一些次一点的酱,这样或许村里人有了选择就口角少一点。 家里有一辆牛车,平时多是她哥在喂牛。 苗青青把去镇上集市要买的东西列了清单,告别刁氏,坐在牛车上,看着她哥挥鞭子,转眼出了村口。 路上有不少村里人上镇上赶集,看到兄妹俩坐在牛车上,不免有些羡慕,毕竟在庄户人家里,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牛车的,就苗家村里只有两家人,苗青青家的牛车专门上镇上拉货,去和来,牛车上都堆满了竹筐,没法坐人。 村里另一家人有牛车,却是专门做村里人接送生意的,一来一回四文钱。 苗青青与村里人打了招呼,转眼就去了好远,路上行人少了,她哥开始发力。 到了镇上,苗文飞先把牛车寄放在相识的熟人那里,开始按着清单买东西。 正行走间,看到前头一家店铺门前挂上了大红对联与新灯笼,往日这儿是一间面馆,一直没什么生意,那时苗青青过来的时候就说过这铺子开不长久,果然面馆开不下去被人接手,没想还是面馆。 苗青青对她哥叹了口气,这里不是市场,开面馆没什么生意,终于再一次换了东家,苗青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次居然开的是酱铺子。 “方家酱汁。”苗青青念出声。 苗文飞摸了摸头,反正他不识字,字也不识他,但凡算数和认字的事全都交给他妹妹,他只负责搬运。 苗青青往左右店铺看了一眼,说道:“反正咱们对这些酱铺子也都熟悉了,倒不如到这家新铺子里碰碰运气去。” 苗文飞无可无不可,跟着妹妹进去了。 铺子新开张,没什么客人,伙计却是精神奕奕,看到客人进来,立即上前招呼。 新铺子里的酱缸都是油光水亮崭新的,铺得是木地板,那木地板非常的干净,必然是跪着擦了好几遍。 第3节 每个酱缸上都贴了方家酱汁字样,龙飞凤舞,字迹颇为苍劲。 经伙什介绍,酱汁种类还不少,没想价格却贼贵。 比如一道带着甜味儿的酱汁是30文一斤,一道咸味儿的酱汁却是45文一斤,这两款是这里最低端的,笕着台阶往上价格越高。 苗青青每个台阶只尝一种,虽都是酱汁,味道却非常的微妙,果然味道越来越好,尝到那八十文一斤的酱汁时,苗青青基本可以肯定了,这酱汁的味道可以跟前一世商场里买的顶好酱汁媲比,她要是有钱,一定买这酱汁,多么熟悉的风味,还有香菇酱汁,她都要怀疑这店铺东家是穿越人士。 毕竟在外头其他铺子里只有两种酱,一种便宜的酱28文一斤,酱汁像水一样,一种咸酱32文一斤,除了盐巴味就没有别的味,苗青青只恨上一世没有学着去酿酱汁,否则在这时代定能赚上一笔,不过显然除了这好酱汁云台镇没有外,外地已经有好酱汁了,要不这方家酱汁这么味美,却卖到这镇子上来了。 尝了这么多,伙计没有半点烦躁,还一脸的热情,苗青青有些纠结,在村里头开小商铺子,酱汁是什么价格早已经透明,她这会儿要是买贵了回去卖,村里肯定要大闹。 再说这里的酱汁便是低端的两款酱汁也比那外头的酱汁味道要好,可是单单这甜味酱,庄户人家多半不喜欢。 苗青青于是灵机一动,把那甜酱汁与咸酱汁兑在了一起,她尝了尝,大赞,立即买了两缸甜酱汁半缸咸酱汁,打算按这样的比例兑在一起卖,这样的话,整个云台镇只她一家商铺卖了,而且味道比普通酱汁好,价格又比这新开的方家酱汁便宜。 不过这次她回去,可不打算卖四十文一斤,少说也得四十三文一斤,当然那些便宜的酱汁苗青青也会进一点货的,但不会多,便是让村里人有个比较,不比较发现不出好货。 这次回去,得送一瓶这好酱汁给方圆几村做席面的师傅,弄不好这酱汁过不了多久就能卖完。 当然一次买了两缸半,苗青青铁定是要杀价的,她说自己在村里头开小商铺,决定以后都在这家铺子里买酱,那伙计有些为难,可今个儿初开张,不想舍下这桩生意,后来甜酱卖她二十八文一斤,咸酱汁卖她四十二文一斤,一缸酱汁三十斤。 苗文飞一手拎一缸酱汁出了铺子,苗青青抱住那半缸酱汁刚转身,忽然看到门口进来一人,骇了一跳,脚下不稳,一个跄踉,身子一歪,那人看到苗青青的举动微微一愣,侧身让开身子,似乎怕她倒在他身上似的。 “啪”的一声,贵的这半缸咸酱汁直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再没有挽救的可能。 苗青青傻了眼,十五斤酱汁,四十二文一斤,那可是六百三十文钱,就忽然这么的没了。 苗文飞停下来,转身又进了铺子。 那伙计见到来人,“东——” 男人抬手,那伙计默了声。 苗青青反应过来,侧头看向那男人,只见他穿着一身质地普通的长衫,身材高大俊挺,眉眸乌浓,此时正淡漠的看着她,似乎刚才跟他没什么事儿。 若不是他忽然进来吓着人,苗青青也不会摔跤,再一个,两人明明靠得这么近,他长手长腿的,明明可以伸手搀扶一下,酱缸子也不会就这样的摔下去,可他偏偏还侧开身子,生怕她倒向他似的,避她如蛇蝎。 这人还真是可恶。 在刁氏的渲染下长大,苗青青可不是吃素的,立即指着地上的酱缸,说道:“这位客人,我这酱汁才买呢,你就害我摔跤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 男人皱了皱好看的眉,神色却是冷淡。 看这模样怕是要赖账,苗青青接着说道:“莫非不认?我这还没有出铺门,我看得把东家请出来评评理,再不济,咱们上公堂让县老爷评理去。” 苗青青转身叫那伙计,那伙计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苗文飞一脸沮丧,可是听到妹妹要拉人家进公堂,心下慌了,于是靠近妹妹,低声说道:“青青,你没看着人家穿的是长衫,不像是庄户人家。” 苗青青很想捂住苗文飞的嘴,她说上公堂只是吓唬一下,对方穿的长衫她当然看到了,不是有钱人也是镇上人,再不济也是读书郎,最怕就是后一种 ,在这时代的父母官对读书郎一向要慷慨,她只不过是个姑娘家,怎么可能真的上公堂去,县太爷都不会理她。 “蛮不讲理。”那男人说完这句话,苗青青就要发作,他却朝那伙计说道:“把酱汁补给她。” 男人说完话瞧都没有瞧苗青青一眼,背过身去。 苗青青听到这话本还想说两句,可看到这男人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要是再吵闹怕是会反悔,再说原本苗青青没想对方会全部赔上,只是负一点责任就好,哪怕是认个错。 当然,对方要赔那就更好了。 伙计麻利的整出半缸酱汁交到苗青青手中。 苗青青兄妹俩出了铺子。 铺子里的男人回过头来,看向那离去的娇小背影,立即收回目光,不想再多看一眼,旁边的伙计却道:“东家,刚才那缸酱汁就算她上公堂评理,咱们也占着理儿,没必要赔的。” 男人摆手,“新铺开张,不要再计较。” ☆、生意经 按着清单买完东西,兄妹俩取回牛车,车子装满,苗青青坐在哥哥身边,牛车往镇外驶去。 路上,苗文飞叹了口气,“妹妹今天太冲动,万一人家真的跟咱们上公堂,咱们指不定还遭一顿板子打。” 苗青青笑道:“这客人不赔,估计那老板也会赔给我们,你可别忘记了,这家是新铺子,刚开业,图个吉利。再说这人也怪,走路没声音,长腿一跨就进来了,走得又快,我哪料到有人,还把我吓了一跳。” 听到这儿,苗文飞侧过头来,摸了摸苗青青的头,“下次买酱汁,你就在铺子里守着,哥来扛,哥有的是力气。” 苗青青听到这话无语,忍不住手痒,掐了一把苗文飞的手臂,果然那肌肉豉豉的,掐不进去,苗青青咬了咬牙,真想有一天用牙齿咬一下,看他那身肌肉能咬出痕迹来么。 同吃一锅饭,怎么他就长得这么结壮这么高大,自己却长得这么娇小,这么骨感,苗青青觉得不公平。 到了村口,有村里人从镇上赶集回来的,看到兄妹俩,见那牛车上载满了货物,不免问道:“今个儿买了什么?” 苗青青立即开口,顺带打广告,“婶子,今天铺里买了好酱汁,这次的酱汁保准你们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家里没酱汁的赶紧来打,农忙要来了,家里少不得要买些肉打牙祭,肉里加了这酱汁铁定味道更鲜美。” 村里人听了,奇了,问道:“镇里又开新酱汁铺子了?” 苗青青郁闷,但乡里乡亲的问起,也不可能藏着掖着,再说这酱汁还要涨价,村里早晚会知道在哪儿买的。 “对啊,镇上开了新酱汁铺子,那酱汁味道着实好,别的铺子里没有。” “在哪儿?” 苗青青沉吟了一会,说道:“东市街头先前不是有一间面铺么,那儿换了东家。 牛车停在院门外,苗文飞迅速的缷货,一群黑娃齐刷刷的涌了过来,苗青青只得守在牛车边,免得被小家伙把牛车上的东西捞走。 又看到了那个小身板成家宝,孩子仰起头,苗青青一个不小心就看到孩子脖子下的淤青,心下一惊,来到小家伙身前蹲下,为他理了理衣裳,顺势不动声色的扯开襟口,看到那肩下及胸的地方有好大一块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的。 成家宝比前几日更脏了,脏得只能看到那一双骨露露的眼睛,润润的,如一潭清水。 苗青青莫名的有些心痛,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也下得了手,成家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家里孩子多就不要再生了啊,生下来又把孩子搓磨成这样,真是造孽。 苗青青一向去镇上采办都会买些肉包子,原本家里三人,一人两个的,这会儿瞧这孩子,苗青青毫不犹豫的拿起一个包子出来却没有立即递到孩子手中,着实是那双黑乎乎的小手令人作呕。 苗文飞从院子里出来搬完最后一趟,正好看到妹妹手中的包子,叹了口气,就知道妹妹对孩子心软,村里的孩子都只敢缠着她,难怪娘亲会说都要成亲的年纪了,还混在一堆孩子当中,像个孩子王似的。 板车上的东西搬进去了,苗青青拉着小家伙进了院子。 她往正屋瞧了一眼,苗文飞见了,无奈的说道:“瞧什么,怕娘亲说你呢,娘亲窜门子去了,不在。” 苗青青听到这话放了心。 她倒了一盆水,领着孩子把手洗净,家里没有去污更强的洗涤剂,只有苗青青摘的皂角,她拿来给孩子洗干净手和脸,才把包子递到他手中,说道:“你就站院里头吃了再出去。” 没有苗青青看着,这肉包子他落不进口,非被那群黑娃给抢走不可。 这孩子洗白了脸,细看下,五官还长得挺秀气的,漆黑的眉,圆圆的眼,一脸的天真无邪,又很乖很听话,苗青青说了便站在那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估计又是饿着肚子了,可惜苗青青没有什么立场向他们家人说什么,平时成家出来玩的几个小家伙,个个也不是这么个模样,明显有些偏心了,即便苗青青有心想找自家彪悍的娘亲去震一震也不行。 因为她娘还弄不赢成家宝的阿奶,那人嘴巴子太厉害,重点是完全不讲理的,平时跟她娘也不对付,所以成家人与他们一家从来不来往,成家的人也从来不来铺子里买东西,但成家的大人得知苗青青时不时会给村里的孩子们糖吃,就会支使家里的小孩跑这边来玩。 苗青青往院外一瞥,果然看到这群孩子没有离去。 苗青青想了想,向那些孩子招手,“你们进来,今个儿姐姐教你们洗手,把手洗白了,姐姐给你们吃瓜子。” 一听到有东西吃,那群黑娃呼啦啦的跑了进来。 反正家里采摘的皂角多的是,给这些孩子们用也没什么,大家伙跟着苗青青学,没多会,露出了白脸和白手,身上却还是黑的。 苗青青依言上小铺里抓了一把瓜子,一边抓一边觉得自己败家,见不得孩子们那亮闪闪渴望的眼睛,一看到就心软。 一人小把瓜子到手,苗青青交待道,“以后来姐姐这儿完,一定要记得洗脸和洗手,知道了么?” 小家伙们齐刷刷点头,有吃得个个都听话,乖了。 送走了孩子,苗青青就见她哥哥不知什么时候上前扛了一筐子草回来丢在屋后边的牛栏里。 苗青青不得不说她老哥太勤快,这么好的青年,将来不知会落谁手中,她哥那么老实,性格又好,谁嫁给他谁最有福气。 “哥,娘还没有回来呢,晚饭还做不做了?”苗青青往院外看了一眼。 苗文飞想了想说道:“我去做饭,你等着。” 苗青青拉住他,“行了,你一个大男人忙外面的重活就成了,我做饭。” 饭菜做好放在灶上温着,出门一看,就见她大哥在默不做声的编竹蔑,快要成型了,像是一个簸箕。 “哥,你呆家里,我上村里寻娘去。” 苗文飞点头,继续编竹蔑。 苗青青出了院门,往村头看了一眼,忽然福至心灵,往村头去了,果然走出村口往元家村的方向一里路的样子遇上刁氏。 刁氏背着一个竹筐,里面装了满筐的草,只是割一筐草要这么久么? “娘。”苗青青喊了一声。 刁氏匆忙把目光从元家村的方向收回,回头看向苗青青,老脸一红,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东西都买齐了。” “买齐了,天也不早了,娘,咱们先回去吃晚饭。” 刁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往回走。 苗青青往元家村的方向看了一眼,叹道:“爹爹也不知道吃得好住得暖不,姑母家的院子小,左右都是妯娌,虽是分了家,却还是牵牵扯扯的,爹爹一个外人呆在那儿这么久,多难受。” 刁氏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接着又往前走,语气有些不好,“你操□□自己的心吧,刚才我看到有孩子吃瓜子,不会是你给出去的吧?” 苗青青被抓,吓了一跳,没想给把瓜子都被她娘发觉了。 “败家女儿,要你留在家里卖东西,非把家里的东西败完不可,你越是慷慨,那些小家伙就老来找你,家里的现钱就靠着那点儿了,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儿么。” 苗青青没有反驳,但凡跟刁氏对着干,她肯定落下风,嘴仗不行。 农忙来了,家家户户买了肉,打酱油的多了,果然如苗青青所说,这两种酱汁兑一起,味道不要太好,转眼就卖出几斤酱汁,而先前特意买来对比的那些普通酱汁却只卖出一点点,不过是左边邻居和右边邻居买了点去,他们两家舍不得加价。 苗青青寻到商机,立即让她老哥带着家里的酱汁去别的村里问问。 苗文飞早上出的门,傍晚才回来,一连跑了五六个村,每个村里做席面的都送了些样货过去,相信不久就会有人来订酱汁了。 傍晚是苗青青在村头等到他的人,苗文飞回来的时候脸颊红得奇怪,垂着头,一言不发,窘迫的很。 她老哥这种情况只有上次不小心看到村东边的寡妇苏氏洗澡,只一眼就刷的一下脸红透了,之后迅速跑开,没想脸红了大半日,简直是一个纯情的不能再纯情的少年。 莫非这次又遇上了上次那种事,不知这次看到的是哪个女人。 “你看到什么了?”苗青青试探的问。 苗文飞听到这话惊了一跳,脸色红得更厉害了,“没……没什么。” 第4节 “莫非又是苏氏?” 苗文飞听到苏氏两字,显然有了反应。 果真又看到了,她倒是奇了,那苏氏为什么喜欢天黑的时候去山脚那个凹里洗澡,不过听村里人说那处儿不吉利,平时没有人敢去,她老哥第一次不小心看见了也就算了,可是第二次还往那边走做什么,那儿村里人都不敢去的。 “哥,要不你这会儿陪我上山脚凹里瞧瞧去,那里到底有什么,再说这初夏的天还是冷的,苏氏就不怕着凉么。”苗青青疑惑的说道。 “我不去。”苗文飞走得飞快。 苗青青忍不住笑了起来,跟着他后头回了家。 这次她哥这么跑了一趟,之后几日陆续有其他村里的人过来买酱汁,没想有人还真的跑镇上去寻了那家酱铺子,那咸酱汁要四十五文一斤,还得走二十几里路,上苗家村买只要走几里路就到了,还比这咸酱汁便宜两文,重点时那咸甜口感更加合适。 苗青青这次购来的酱汁转眼卖出去大半,反倒村里的人买的还没有外村的人多。 村里人开始收麦子了,苗青青的爹还没有从元家村回来,她娘似乎没有把她爹接回来的意思。于是家里下地干活,苗青青也不能呆家里守着小商铺,直接锁了院门就去田里了。 麦地里,三人割麦子,苗青青割一会儿就起身,只觉得腰痛,两世加一起都没有这么累过,往年有她爹在,家里几亩麦田很快就能搞定,今年还是她第一次干满一整日的农活,果然是不习惯。 晌午三人匆匆吃了饭,也没有像村里人一样回家歇晌,而是直接在地里干起了活。 太阳正当空,虽不是炎炎的夏日,可这初夏的太阳这么直晃晃的烤下来也是很难受。 三人里就数她哥速度最快,很快就赶前头去了,刁氏在中间,苗青青落了后。 到傍晚的时候,苗青青已经累爬下了,没想前头“啊”的一声,苗青青分明听到骨头咔嚓的声音,觅声看去,自家娘亲歪着身子扶着腰,裂嘴喊痛。 ☆、请帮工 苗青青和她大哥齐齐奔向她。 果然是闪了腰,这还得了,第一天干活,她娘亲就伤了身子,怕是得躺几日。 两人匆匆扶着她回去了,当夜要去请大夫,刁氏不准,家里有苗青青给她老爹和大哥泡的药酒,于是拿药酒揉她的腰,揉了好半晌,刁氏才缓过气来。 刁氏不准请大夫不是在乎家里的银子,看大夫的钱还是有的,她是怕去了元家村被苗兴知道。 苗青青也知道她这个娘顾虑什么,只好不请大夫了。 第二日苗青青在家照顾刁氏,由着苗文飞下地去,没想晌午不到,苗文飞被村里人抬了回来,不为别的,原来是她哥见麦地里有石头,凭着自己的力气,一个人就扛了起来,没想石头砸了脚。 还真是祸不单行,苗青青看了看她哥又看了看她娘,决定不管她娘怎么想,她今天一定要去趟元家村去。 给苗文飞止了血,包扎妥当,苗青青说要上山割草,转身就去了院口的小屋里抓了把瓜子和糖,又打了一斤酱汁,挎着个篮子出了院子,掩了院门,往元家村去了。 从苗家村上元家村,只不过是三四里路的样子,穿越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走路还是不成问题的,脚程也还算快,三四里路,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进了村口,有不少元家村的村民在田地里干活,看到苗青青穿着一身干净不带补丁的衣裳,藕荷的颜色,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显得娇俏可人,这秀丽的长相,方圆几村的姑娘都没有几个。 忽然人群里有人认了出来,“那不是刁蛮蛮的女儿么。” 大家恍然大悟。 有人惋惜:“可惜,娘是个这么凶悍的,女儿倒是长得秀气,可是长得好又有什么用呢,她娘的名声坏了,没人敢娶。” 苗青青一路走来还是听到了风言风语,他们家的确没有媒人上门,特别是给她哥找对象,她哥也有十九了,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都已经成亲了,她自己也有十六,在这时代正是适婚的好年纪。 所以也怪不得刁氏要为两孩子着急,没有媒人没关系,刁氏就对村里仅有的几个相处好的姐妹求她们帮着介绍,一圈下来,都被苗文飞和苗青青给拐弯抹角回绝了,最后连她爹都搭了进去。 如今怕是再没有资源给两兄妹了。 苗青青的姑母嫁在元家村的上游,不像她们家就在村口,所以从元家村村口走到上游还有一段好长的距离,忍耐着这些人的窃窃私语,终于来到姑母家的院门口。 院子很小,土坯墙很矮。苗青青往院中瞥了一眼,就看到她二表哥元贵正在院子里砍柴,才几个月不见,身子骨越发壮实了,虽是晌午,太阳正当空,但赤着膀子,露出一身鼓鼓的肌肉,不嫌冷么。 “二表哥。”苗青青喊了一声。 元贵手中动作停了停,回头一看,见到苗青青,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把斧头一扔,转身披起衣裳,又怕她久等,一边扣扣子一边上前来开门。 有什么害羞的,苗青青是个现代人,什么美男子、肌肉男没有见过。 门开了,元贵脸颊微微一红,喊了一声“表妹。” 苗青青往院子瞥了一眼,问道:“我爹呢?” “下地干活去了。”元贵让开身,苗青青却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把篮子往前一送,说道:“这次上镇上买了新酱汁,味道非常好。” 元贵的脸更加的红了,却是不好意思收。 这时代的男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害羞,她哥更搞笑,看到寡妇苏氏洗澡,蹲在水里只露出半截白颈,她哥就能臊好几个月去,看到人家就躲。 她这个二表哥也是,每次看到她就脸红,有时四肢同手同脚的像没处摆放,明明比苗青青高了一个多头,人却笨拙的可爱。 见他不收,苗青青直接往厨房去了,家里果然是没人,只有她这个二表哥在砍柴。 “你带路,我找我爹去,家里出事儿了。” 元贵听到出事儿,当即问道:“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 苗青青叹了口气,说道:“我娘闪了腰,我哥砸伤了脚,问题倒是不大,伤也不是很重,就是地里的麦子没有人收,要荒着了。” 元贵摸了摸头,“表妹不嫌弃,呆会我同舅舅回去帮你们收拾麦子。” 苗青青忍不住想笑,侧头看她表哥,“你要是去了,姑母还不修理我,你家的田地更多吧,我家那几亩地,往年只要我爹和我哥就搞定。” 元贵想起他娘,觉得自己说的也是句废话,如非收拾完自家的再去帮忙,可是到那时舅舅家的早收拾完了,往年舅舅收拾完家里的还会跑过来帮他们家几天。 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在一片金灿灿的麦田里看到了身影。 苗兴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闺女,脸上立即露出笑容,眼神却往她身后看,然而有些失望,除了女儿就是没有看到自家媳妇,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都这么多天了,他媳妇的气还没有消呢? 他媳妇不亲自来,他决计不会回去,这次着实是说得太过分了,他在家里不过是让着她,她还乘杆子上,要骑他头上去,家里再没有他的地位。 苗青青看到他爹明显是高兴的,可是过一会儿又自顾自的割麦子,不看她,她有些纳闷,这次是来真的了? “爹。”苗青青喊了一声。 苗兴装作这会儿才发现,应了一声,直起身来。与此同时一起起身的还有她姑母苗凤,其他人也慢慢跟着直起身来往这边看。 苗凤看到苗青青,不待她说话,立即责备起来:“青青,你回去同你娘说,有本事自己来请,叫女儿出头是什么意思?敢做不敢当呢?你爹被你娘折磨成什么样了么?居然用肉身跪带刺的荆条,这不是泼妇、悍妇是什么?要是你娘来,看我不骂死她,我弟弟哪点对她不好,就说说这么多年嫁过来,有让她下个地么?有让她劳累过么?但凡重的、累的活不都是我弟抢着做了,只差没有伺候你娘,把她当小姐供着。” 苗凤的气不小,苗青青就这样成了她发泄的对象,苗青青抬眼望天,她这一世的这一对宝贝父母她也无语了。 苗凤还在说过不停,苗兴却看出了苗头,担忧的问道:“闺女,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爹终于关心他们了,苗青青心里也有气,闹两天别扭就回来,这次闹得这么真,还真不把家里人挂心上了,所以没好气的说道:“娘下地干活闪了腰,哥伤了脚背,地里的麦子没有人收。” 苗青青的话才落下,苗兴就从地里出来,走到了田埂上,显然是要马上回家去。 苗凤见着,当即发了火,叫她丈夫元平喜把人给拉住。 苗兴无奈,“姐,我这得赶紧回了,她嘴巴是利了点,但心地是好的,如今家里成了这样,我得回去瞧瞧去。” 苗凤气急,指着她弟弟发怒:“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难怪刁氏要说你不是男人,一听到她不好你就没有底气了,你先前信誓旦旦的都喂狗了。” 这么说着苗凤回头问苗青青,“你娘和你哥伤势怎么样?” 不待苗青青答,元贵就接了话,“伤势不是很重,就是没有人收麦子——”元贵想借势说去舅舅家里帮着收麦子,没想被他娘冷笑一声打断。 “我就说为什么派你忽然来了,原来是这么着,我看受伤是假,叫我弟回去干活是真,闲的时候就欺负他,忙的时候就想起他的好来,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苗凤扫了苗青青一眼,回头看向苗兴,“弟弟,你能不能出息一点,这是刁氏使的诈,你也信。” 苗兴有些犹豫。 苗青青却是瞪了元贵一眼,元贵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又惹她生气了。 “爹,你爱信不信,反正家里已经是这个样子,你不回,那我回去了。”苗青青知道今天有她姑母在,想把她老爹弄回去的成算不大,说多了反而更加引人怀疑,只好不说,使不得她爹呆会想明白了,夜里偷着回来了。 苗兴下意识往前走,又被元平喜给拉住,这下苗凤也上了田埂,挡住了去路,向苗青青说道:“青青,你回去同你娘讲,这事儿我跟她没完。” 苗青青只想回家里去,于是应了一声就走了。 两手空空回来,苗青青也不敢同她娘讲,怕她娘多想,只是没想到的是刚进门,刁氏的声音响起,“青青回来了?” “是的,娘。” “你过来。” 苗青青进屋,刁氏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是不是上元家村里去了?” 苗青青惊讶,她老娘还真是料事如神的,就这么短短一会时间怎么就猜出来了,像有千里眼似的。 刁氏本不想问,可又忍不住,“你爹回来了没有?” 这下苗青青有此为难,只好如是回答,只说她姑母误会了,不相信,没有说太多,免得她娘又按捺不住要与人干架。 刁氏听了眼都红了,一拍桌子,怒道:“胆子还真是肥了,不回就不回,家里没有他就不成了么?我就不信了,青青你这就拿银子上村里请人去,十五文一天,不包吃,请个三四个人,两天就搞定。” 苗青青瞪大了眼睛,家里现钱是有的,只是也不宽裕,平时刁氏管着,刁氏最是节约,家里开支有条有理就没有这么冲动过。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人。” “哦。” 苗青青转身出了门。 从村口往村里头走,一路上看到家家门前晒着麦秆子,不是小孩就是妇人在守着,就没有看到劳动力,劳动力都下地干活去了。 苗青青只好往麦田最密集的地方去。 不想路过成家,远远就听到成家家里正在吵架,来到门前的小路上,就见土坯墙内两人吵红了眼,打了起来,互相扯住对方的头发扭打,估计是成家的两位妯娌。 苗青青本想不看的,可是耐不住瞥了一眼,就看到成家宝他奶奶抄了扁担向两儿媳妇拧了上去,看得苗青青心惊肉跳,这样的家庭看着就可怕,她还是赶紧走吧。 难怪成家宝的身上会有伤痕,大人打打闹闹,底下孩子也是有样学样。 ☆、奇怪的男人 到了田地里,没想撞上左边邻居苗江一家,当然还有其他的村民,刁氏与苗江的媳妇钟氏不对付,苗青青不想让他们一家人听到消息,于是走远了一点。 不能再远了,再远又没有人了。苗青青站在田埂上对着其中一位村人喊了一声“陈叔。” 也是苗家村的外姓,姓陈,一家有四个儿子,都是有力气的。 苗青青说明来意,那陈免听了想了想,没有说话,旁边他媳妇花氏听了立即来了劲,“当然可以,明个儿我派我两儿子去,你看怎么样?” 第5节 两个人有点少,苗青青刚要开口,没想耳尖的苗江听到了,立即接了话,“我这边也能派两人去的,我家田地不多,很快就收拾完。” 十五文比上镇上做杂工的工钱高了五文钱,村里人但凡有闲人的,铁定去。 被苗江接了话,苗青青不好直接拒绝,只好默认了。 第二日,来了四个人,反正大家伙都是同村人,自然知道他们家的麦地都在哪儿,只是在他们家门口报了个到就飞快的去了。 这些人还是挺讲信用的,天还没亮就起来了,苗青青还有些睡眼朦胧。 苗青青只需要在家做饭,照顾两个病号。其实刁氏受了苗兴的气,第二日就下地行走,扶着腰,也还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转眼三日就收完麦子,移栽了棉苗,苗青青给他们结了银子,没想苗江的两个小儿子苗守义和苗守望拿钱的时候被刁氏看到,立即走了过来。 “怎么喊来这两货?” 刁氏说完,两人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平时刁氏与钟氏不对付,刁氏的泼辣出了名,这两人有点惧怕。 苗青青结完银子,推着两人往外走,免得她娘又要把人骂一顿。 陈家两兄弟见状也一并走了。 刁氏指着苗青青,“你傻呢,明知道我跟钟氏不对付,你还喊他们俩,这几十年里不知道踩了我多少回了,生下三个儿子了不起,三个儿子还顶不上我家大儿文飞。” 刁氏在院子里大声说话,没想土墙外有人经过,正好是钟氏从地里回来,听到这话立即站在院门口不动了。 院门没有关上,钟氏一脚踢开,她人长得壮实,又高又胖很威武,只是这模样放在女子身上却有些显得阳刚。 “刁氏,你说什么呢?我三个儿子怎么了,哪一点不好了?文飞怎么就比我家三个儿子金贵,好在哪儿了?” 刁氏见状来了正主,脸色微微一变,但听到钟氏咄咄逼人的话,立即扶着腰往前走了两步,“怎么,说你了又怎么着?” 钟氏又往前走了好几步,两人互看互不顺眼,成了斗鸡似的。 两人吵得凶了,苗青青捂住耳朵,她娘厉害着吧,这左邻右舍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招架不住,这也是她不愿意嫁人的原因,鬼知道会不会嫁到儿子多的家里天天跟人吵架,苗青青虽然吵架不怕,得了刁氏真传,但她可是现代人,随意不爱吵,占着理儿又不是靠吵架吵赢的。 刁氏指着钟氏:“你生三个儿子怎么了,多长了一块肉了不成,我家文飞一个抵三个。” 钟氏大笑,“苗文飞厉害,都十九了怎么没娶媳妇,还有你看看你女儿,都十六了也没有人上门提亲,真是笑死我了,还敢跟我比,我生三个儿子你就已经输了。” 刁氏气得脸都红了,老是拿三个儿子说事,刁氏一着急,往左右看了一眼,看到一个扫帚,立即抓起来,腰也不痛了,腿脚也麻利了,拧着扫帚就打了起来,钟氏见势不妙,往院子外跑,一边跑一边大笑,“刁氏,你看看你,做人多失败,苗兴都不要你了,你要被休了。” 声音远去,刁氏撑着扫帚站在院门外。 苗青青见人走了,松开耳朵,心里郁闷,今个儿一吵又谈到她的婚事了,她娘不会又要催她嫁人吧。 刁氏进门,看到苗青青,说道:“下次请人,千万别请隔壁那两家的,简直是我的冤家,这银子丢水里都不能给他们挣。” 苗青青赶紧点头。 麦子收回来了,苗青青只要在家里晒麦秆子,等她哥脚好了,就扛去袓祠那儿用石碾。 苗家的农忙忙完了,这边元家村还在忙得热火朝天,苗兴站在麦地里心事沉沉。 苗凤晌午时过来叫人回去吃饭,就看到苗兴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苗凤冷笑,来到他身边,说道:“弟弟,你还想着回苗家村去呢,你的好媳妇可聪明着,听说请了村里的人帮着收麦子,现在早已经收拾好了,你回不回去有什么差?人家早不惦记你了。” 截到了苗兴的痛处,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管默默地做着事,回苗家村的心思也歇了。 又到了上镇上赶集的日子,刁氏见家里冷冷清清的,于是叫苗青青上镇上买肉去,上次采购那么一大堆,就没有买肉,如今她哥还歇着,全当补一补。 于是刁氏给了苗青青银子,坐上村里头的牛车往镇上去了。 到了镇上的肉摊子前,苗青青挑了一块上好的肥瘦相宜的肉正等着称,想起这次刁氏给了她一两银子,买了肉后,她呆会再去买些布拿回去,乘着这几日闲,跟她娘一起做夏季的衣裳。 正暗自想着,身子似乎被人挤了一下,苗青青一向警惕,立即伸手摸向钱袋,果然钱袋不见了。 苗青青一下慌了神,从人群里挤出来,左右一看,就见一个穿蓝底长衫的高大个行色匆匆的往人群里窜。 苗青青瞅准了人大声的喊了起来,一边喊抓贼,一边往前追,村里长大的苗青青跑得也飞快,看着那人左右窜来窜去倒也没有跟丢。 就在前头出现一队巡逻官兵,听到声音立即往这边看来,那贼人眼看就要撞上官兵,心下一慌,把银袋子往旁边路人一甩,转身跑巷子里去了。 苗青青被人群挡了一下,从人堆里窜出来时,那个蓝底长衫的高大个就在眼前,立即伸手上前拉住他的袖口,就见他手中正拿着一个银袋子,那针线都是她自己缝的,缝得不太合规矩,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终于抓到你了,你快还我钱袋子,真是不要脸,年纪青青学人家偷银子。”苗青青一边说一边就要去夺那钱袋,没想对方却往旁边大跨一步,与她隔开了一点距离。 苗青青火冒三丈,抬头看去,正要出口成章,就看到一张熟面孔,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她盯着对方瞧,那人跟她哥身高差不多,足足比她高了快两个头,她只及他胸口。 对方穿的是蓝底长衫,虽普通却是崭新洁净,重点是那刷漆一般的眉眼,漆黑如墨,分外有神,眼瞳黑得像宝石,闪闪发亮,此时他也正看着她,脸上带着冷漠,似乎在看她做戏,有点不屑一顾。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日在方家酱汁铺里撞翻我酱缸的那人,你今天倒好,直接干起这小偷小摸来了。”苗青青气极,猛的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见钱袋在他掌心,于是使了狠劲去掰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温热,略显得干燥。 眼看钱袋就要到手,那男人方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恼怒,甚至还有些苍白,迅速收起手掌,轻轻一拂,把苗青青推向一边,身子随之跨开,两人中间隔了两人的距离。 玛蛋,这人还会功夫不成?苗青青差点转晕头去,再回头看那人,那人的目光冷成冰渣,好像她跟他有仇似的。 偷了她的银子还敢这样吓唬她,她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正好巡逻的官兵过来,苗青青指认了那男人,那男人脸都黑了,他随手把银袋往苗青青身上一甩,清冷的声音说道:“我并没有偷。” 苗青青被气笑,“你没偷,那钱袋子怎么就到你身上去了。” 男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仍然是那句:“我没有偷。” 官兵二话不说就要把两人拉去衙门,此时旁边一个小商贩站出来,说道:“这位姑娘你误会了,刚才我看得清楚,这位公子真没有偷,刚才那贼人眼看着跑不脱,乘着行人多就把钱袋子甩这公子身上了,公子正要去追,姑娘就出来了。” 官兵一脸狐疑,问那商贩:“贼人跑去哪个方向了?” 商贩指向那条巷子,“就在这里头,这是一条死巷子,铁定躲在里头了。” 官兵迅速闯入巷子中,没多会真的捉到一人,居然穿的也是蓝底长衫,跟这人穿的一模一样,站一起,那贼人的身材略矮些。 一伙人上了公堂画了押,苗青青跟那人出了衙门,那贼人却被关了起来。 苗青青瞥了那人一眼,还是一脸冷冰冰的,似乎还不喜欢别人靠近,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个儿这事苗青青误会了他,心里有些愧疚,于是上前一步,隔着他三步远的距离,说道:“今天对不起了,要不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 “不用。”他简洁的回拒。 苗青青觉得自己不地道,还是接着问:“真是不打不相识,不知公子贵姓?” 男人忽然停住脚步,苗青青差点撞上他。他垂着头她,语气却是刻薄:“你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问一个男人的名字,你还知不知道羞耻。” ☆、伙计贪污 这话就有些伤人,她只是好意问问,要不然就叫他“喂”吗?再说问个名字怎么了?这人也太奇怪了。 眼看着他要走,苗青青还真跟他扛上了,“问个名字就羞耻了,莫非你的名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男人被她一气,一甩袖子回身,“不可理喻。” 嘿,她还不可理喻了,苗青青三两步追到他前面拦住去路,见他面色一窘,停了脚步,苗青青变得轻松起来,这人似乎也没有如表面上看着这么令人恐怖,虽然板着一张冷脸,眼神像刀锋,但被她这么一堵住,像是害羞了,跟她那二表哥有些像,脸颊都红了。 苗青青抱胸站在他前面看着他,“你既然不告诉我姓什么,我以后就叫你‘喂’,今天我问你姓名,我为什么要羞耻,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得在街头问男子姓名?” 男人退了一步,背着手,眼睛看向别处,那意思很明显,看着她就讨厌,一句话都不想同她说。 她苗青青有这么讨厌吗?在苗家村里也算是一支村花,那些人不敢上门提亲,主要是怕她娘,当然也有些怕她,因为她老欺负她哥的时候,总是不注意场合,时不时被人瞧见,同她一起长大的村里人对她的印象太深刻。 但是她一但去别的村里走一趟,一定引来不少异性的目光。 她干嘛要用热脸贴冷屁股,简直是浪费时间,反正以后都不见,她要表达的歉意也说了,也打算请客道歉了,他不接受就算了。 苗青青刚要转身,腰间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痛得哆嗦一声,身子也往一边歪倒,然而预期的疼痛没有来临,腰间似乎又撞上一个硬绑绑的东西,痛得她裂嘴。 一个旋转,腰间的硬物松开,苗青青的身子晃了两晃,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就见前面一个蓝衣身影,正与人理论,“你们怎么这么不仔细,要是撞伤了人,可是要吃牢饭的。” 那两个人抬着一头刚刚杀好的猪,赤着膀子,被他的话一时吓到,连忙赔理道歉:“对不住了,这街头行人太多,一个没注意,给撞上了,大家乡里乡亲的,要不我这里还有一副猪肠子,全当赔理了。” 苗青青“哇”的一声呕了出来,刚才她这是被那猪头给撞了,想起那油滴滴的猪头撞在她腰间,她就全心不舒服,这两人居然还拿猪肠子赔理,想想就生气。 “行了,你们下次注意一点。” 人走了,苗青青拍着胸口,胸口一阵翻涌。 头底传来一声笑,但立即又掩去,苗青青缓过神来,抬头看他,就见他要笑不笑,还故意板着一张脸。 苗青青伸出手,“拉我一把。” 他犹豫了一下,上前抓起她的手往上一托,接着松开,动作之快,差点让苗青青又摔倒在地。 苗青青扶着腰,那儿还有痛处,想起被猪头撞,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好往旁边一挪,扶着墙醒醒神,心里压着一把火,要是她哥在身边,非叫她哥把人抓起来不可,太气人了。 看着那两个赤膀子的屠夫抬着一头二三百斤重的猪走了,苗青青就气得牙痒痒的。 “我姓成,成朔。”男人忽然开口。 苗青青看向他,看到他手臂上的衣裳划破了一道口子,崭新的长衫还没有穿几回吧就破了。那么刚才是他的手臂扶了她一把吗?果然那感觉有点像她哥的,她哥那手臂又粗又壮,扶她的时候搁得她腰痛,简直是伤上加伤。 “还能走么?”成朔问。 苗青青歇了这么一会儿,胸口舒服些,心里只叹今日太倒霉,出门没看黄历。 成朔见她扶着腰慢慢地往前走,于是在一旁挡住人群,尽量给她一个空间,人却离得她有三步距离。 苗青青觉得这人似乎很不喜欢人靠近似的,特别是她。 没想成朔把她引到东市街头,转眼进了酱铺子。这不正是上次来买酱汁的铺子,他怎么带她来这儿了。 入了门,那伙计喊了一声:“东家。” 苗青青睁大了眼睛。 上次还在这铺里头大放厥词,还跟这铺里的东家理论,没想人家就是这里的东家,显然这人还是挺会招揽生意的,那次一口气把十五斤酱汁补偿给了她。 苗青青在一条长凳上坐下,成朔与伙计交流了两句,便侧过头来问道:“你有什么没买的,可以让他代你买去,呆会天黑,许多小摊子上都买完了,你也买不着了。” 苗青青正担心这事儿,听到这话觉得这人有点面冷心热,于是拿出银袋子,从里面拿出五百文钱交到那伙计手中,说道:“麻烦帮我买两斤肥瘦相宜的肉,再扯四丈布来。” 交代好了,那伙计就去了。 铺里估计就只请了这么一位伙计,那伙计去了,成朔就留下来卖酱。 正逢赶集,苗青青只坐了这么一小会儿,就看到有十个人过来买酱汁,且不是买一点点,都是一缸一缸的扛走,看来这家酱铺子果然生意好。 隔壁数家,苗青青找借口也曾呆过一个晌午,却没有这儿热闹过。 那成朔回来后只管做生意去了,完全没有理会苗青青,屋里除了计价还价的声音便没有别的声音了,苗青青坐着有些无聊,可是那伙计却还没有回来,她只好耐着性子等着,再加上村里的牛车也得集市快散的时候才拉着大家伙回去,今个儿她哥没有赶牛车出来,她也得随大众的时间,急也急不来。 第6节 客人送走了,铺里静悄悄的,苗青青耳边忽然清静了,侧头看去,就见成朔坐在案前算账,手边一个崭新的算盘,看样子怕是随这铺子开张了才买的。 他骨指分明的手指拔在算盘上,速度极慢,与他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在苗青青的印象里,这人长手长脚的,走路没声音,也没有耐性,做什么事应该是个快性子。 可是拔起这算盘来却是这么的温吞,怕是不熟练的原因。 苗青青看了一会,忽然笑了,笑声有些突兀,打破了铺里的安静,成朔抬头,看到苗青青巴掌大的小脸上两个梨涡浅笑,那未涂唇脂的红唇微微抿起,显然有些憋得难受。 “你笑什么?”成朔这么一愣神,刚才好不容易算出来的一串数字全都乱了。 苗青青说道:“你算错了,我心算都比你快。” 成朔惊讶,庄户人家读书郎都少,没有点余钱都不敢往私塾里送,怎么这一家连女儿都会算数了,莫非他们家闲钱挺多,不但送儿子读书,还让女儿也启了蒙不成? 虽然女子启蒙有些让人好笑,但成朔却是相信她必然会打算盘的,他自个儿也摸不准自己算出来的有没有问题。 “你会打算盘吧。”成朔这么一说,苗青青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说道:“算盘也是会的,小的时候学过一阵,只是长大后就不大用了,所以得练习一下。” “那你是如何看出我算错了的?”成朔错愕,不用算盘,怎么算出来的数? 苗青青忽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我是心算,其实打算盘的最高境界就是心里有一个算盘。” 成朔更加奇怪了,这女子怎么这么聪明,居然小时候学的算盘,这么久不用,原来全靠着这心算去了。 “那成,你帮我算算这笔数字。”成朔忽然把账本交给苗青青。 苗青青有些错愕,他不怕自己看到进价么?这可是商业机密。 然而还是苗青青想多了,这时代记账可不是按着进出存货的做法来做账的。他们分两本账,一本进货的账,一本出货的账,至于结存,全靠平日里细心记账,再靠人工仓库盘点。 真是弄不懂,为何不记在一起,每日结个库存,哪些货缺了,不用去点也心中有数,账做好了,还能时不时对账与实物相核对,连带监督收款有无遗漏,伙计有没有私吞。 显然这位没有这概念,当然萍水相逢,苗青青也没想把这些事说给他听。他让她算账,那她算就好了。 心算是苗青青的强项,上一世读书,她的数学成绩最好,她用心算自成一套,有时连老师都觉得她的那一套特别的奇怪,然而她能把数算准,就没什么了。 只是这时代用繁体文字记账,看得她头痛,所以耗时长了点。 没多会儿,算盘没用就把今天的收款总额给算了出来,刚要写上总数,差点写成阿拉伯数字,只好心中默念,写成繁体中文,写数字繁体倒是不难的,其他的就不成。 成朔拿了她的合计数,接着翻过一页看伙计留下的数据,眼瞳微微一缩,脸色沉了沉,接着迅速合上账本,放回案上去了。 苗青青刚才迅速的瞥了一眼,对数字一向敏感的她面对繁体中文字还是在内心默念了一会儿,再与自己的数相减,这伙计居然贪污了五两银子。 好家伙,按低端的咸酱来算,相当于贪污了四缸,一天贪污四缸,一个月算下来还了得,直接不用工钱也发财了,这么算下来,恐怕东家的利润全装那伙计口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春求作收,下面是链接,点进去可以看到我其他的种田文哦*@_@* 电脑请戳: 手机请戳: ☆、赚了笔大钱 苗青青看成朔起了身,在铺子里点起酱缸子,显然在清数,不过看他这模样,就算点半天也点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账本上就没有结存。 苗青青看着他数了一遍后拿出一张纸登记起来,可是接下来该怎么核对却似乎在思考。 苗青青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帮你把数清出来,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成朔正想得认真,听到这话,立即侧过头来,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这样吧,帮你追回那些数,我只要那些数的二成,你看如何?” 还真是狡猾,显然刚才那数她已经瞧见了。 成朔想都没想便道:“成,你需要多少时间?”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看了看天色,皱了眉头。 那模样显然若是时间太久,他可能不会把这差事交给她。 到手的钱哪有不赚的道理,于是说道:“不用多长时间,估计天黑前就能搞定,正好那时村里的牛车也要回村了,我赶上那时间点就成。” 这下成朔没有顾虑了,于是把账本交给了苗青青。 苗青青拿起账本,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弄不好还能给自己弄一笔外快,正好家中财政由她娘常理,她是一个子都落不下,现在自己也有十六岁了,怎么说也得存点私房钱吧。 苗青青没有立即摊开账本,只是起了身,说道:“不知道你这儿可有僻静处,毕竟这儿人来人往的客人多,瞧着了也不好。” 倒也是这么个事,成朔往铺子里四下看了一眼,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铺子后头是我的起居室,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先去那儿算账。” 苗青青怎么会介意,上世读书住校,男宿舍也不是没有去过。 “不介意,你带路。” 成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往前走,走到半途又停住,回身看她,漆黑的眸子,明亮的眼瞳,眼眸里似乎有许多不满,他问道:“你一向都这么随意的么?” 苗青青听到这话生了气,什么叫她这么随意,“你什么意思,我是好心帮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以为我为了你的钱来巴结你?” 成朔被苗青青瞪了一眼,脸颊居然红了,他背过身后接着往前走。 两人之间充满了火药味,应该说苗青青的脾气有点上来了。 柜台后是扇门,他推开,苗青青跟他进去,只见这是起居室的外室,屋子不是很宽敞,胜在洁净,看来这家伙有点洁癖,比如不让人靠近,比如屋子里打理的干干净净。 苗青青毫无畏惧的在桌案前坐下,把账本摊在桌上,接着说道:“你让我帮你清账是没问题,但你的进货账本在哪儿,你也得给我,这样我才能查出酱汁的结存与你盘点的数量对不对得上。” 成朔俊挺的身姿站在桌案前没有动,他俯首看她,只看到她的一个黑脑袋,脸蛋小,连着脑袋也这么小,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苗青青见眼前的阴影没有动的意思,不由抬起头来,就见他奇怪的看着自己,于是敲了敲桌面,“快去拿,愣着干什么?” 这下高大的身影动了,他转身出去,门是敞开的,多半是为了避嫌。 过了好一会他才翻出进货的账本,估计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寻出来的。 有两本账了,苗青青要了一些白纸,见他站在桌前,显然想看她到底打算怎么核数。 苗青青原本想要拿出炭笔的手停住,说道:“你先出去,这是独家绝技,不外传的。” 苗青青说完这话就明显看到他唇角上扬,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门没有关,但他似乎为了刚才那一句话,刻意的站在铺门边去了。 苗青青拿出炭笔,开始在纸上做起了进出存账。 好在这铺子开张不久,还不到一个月,数据量不是很多,苗青青费了四张白纸,终于把进出存账做好,得出结存数:“八十文一斤的有一百缸,七十二文一斤的有三十四缸半,五十六文一斤的六十二缸,四十五文一斤的有十二缸半,三十文一斤的有五缸。” 这里面不管甜酱还是咸酱,价格是不同的,所以苗青青就不分类型了,直接按价格来分类,反正在做账上类型并不多。 结出存数后,用毛笔写上繁体数字,把东家叫进来。 成朔看到那结存,双眸微微一眯,苗青青看他这模样,显然结存数也是对不上。 她直接说道:“你按着这个结存数来点,看相差多少?” 他其实早在她算账的时候就已经在外头点数了,他脑子似乎也挺好使的,估计是没怎么读过算术的原因。 成朔把他点的结存数写在了下面,苗青青瞪大了眼睛,这伙计倒是聪明啊,一日贪污五两银子,这是明账,暗账上就是卖了酱汁不记公账,直接吞口袋里了。 苗青青打趣道:“你那伙计会不会帮我买东西去而不返了吧?” 成朔阴沉的脸说道:“他走不脱,他的家人都在镇上。” “那可未必,贪了你这么多钱,放在庄户人家手中,够用一辈子了,指不定早让家人溜之大吉,他也正在寻找机会。” 成朔侧头看她,目光幽冷,看得苗青青鸡皮疙瘩一片掉。 他说道:“他的家人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看来他也不笨,虽然不会算账,但基本的警惕小心还是有的。 苗青青看那账上的数据,心里却开始盘算自己能得多少,一算数,发现自己能得到三十两银子,天啊,只两成而已,她居然就能得到三十两银子。 苗青青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新开的铺子明明是个赚钱,偏偏你东家亏得不轻。” “看在银子的份上,我给你两个建议。” 成朔现在基本相信了她所有说的话,“你说。” “第一个建议吧,看你开始开铺子的时候是每种酱都进货400缸,现在从结存来看,八十文一斤的那种酱汁比较难销货,而三十文一斤的那种酱汁特别好销货,所以你这次进货就要根据实际销量估磨着来了,否则你的存货只会越来越多,而且三十文一斤的很快就要卖完了,你怕是也又要进货了吧。” 成朔点了点头。 苗青青接着说道:“另一个建议呢,就是如果你以后的账都由我来帮你做,只需给一点点银子,就可以帮你监督那伙计,我每个月里来三四次过来对账和记库存,如果你同意,我还能完善你第一条建议,以后进多少货,我给你提供数字,你跟着进就成,这样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苗青青说完,就见他那双漆黑的眸正盯着她,两条乌浓的剑眉非常好看,很有阳刚之气。 她回望着他,对方败下阵来,侧过头去,眼神看向别处,许久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到现在才打听她的名字,看来给他做账的事有点眉目了。 “我姓苗,叫苗青青。” 他眉头微微皱起,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你就这么随意的与陌生男子攀谈么?” 苗青青真是郁闷了,这人二次三番的说她随便,什么意思呢,那语气着实让人恼火。 “我这人性格开朗,喜欢结交朋友,不过显然你还不是我的朋友,这么着吧,你把今个儿的三十两银子给我,我这就走了。” 他听后从柜里拿出两张十两的银票,又拿了十两的现银给了她,接着说道:“你且等等,伙计还没有回来,他给你买的东西你得拿回去。” 看来给他做账赚银子的美差没了。 苗青青收起银子,坐在先前的长凳上去了。 又等了一会,那伙计额头冒汗的赶了回来,他依然还是那么一副随和的笑容,还不知道东家已经查出了他贪污的底细。 苗青青拿起荷叶包好的两斤肉和布以及剩下的银子,准备要走了,就听到成朔说道:“这账本上的污空你自个儿填上,金额我已经核了出来,多少你心中有数。还有你以后做的账得交给这位苗姑娘查看,她大概一个月来三四次的样子,视情况而定。” “你若想再做下去,以后做账就得仔细了,下次若被我查出来,我必会送你吃牢饭不可。” 他的声音停住,铺里静得落针可闻,那伙计汗浆如雨,弯着腰拼命认错。 苗青青却愣住了,他这是同意给她做账的了,那打算给她多少工钱呢? 成朔回过头来,看了苗青青一眼,对那伙计说道:“以后给苗姑娘每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 来个三四趟就能得二两银子,苗青青差点笑出来,但她忍住了,佯装镇定的向东家告辞,拿着东西出门去了。 她走得飞快,走了好远,才扶着墙大笑起来,今天简直赚大发了,给他核个数赚了他三十两,他居然二话不说就给了,以后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工钱,想想就是美差一桩。 这么想着,苗青青直接向卖文房四宝的铺子走去,在那儿买了一些好纸,准备拿回去把今天那草稿整出一个好一点的账本出来,以后她自己也有一套账,下次去核数的时候,只要把繁体文字变成阿拉伯数字再重新登记一遍就成了。 第7节 ☆、发现了温泉 到了时间点,苗青青坐上村里的牛车回了苗家村。 回到屋里,割下一斤肉用簸箕装起来放在通风处,还有一斤肉就放在砧板上,她转身进了正屋。 刁氏见她回来了,从内室出来,腰还有点不太舒服,她刚才躺了一会儿。 苗青青一路上对这三十两银子想了很久,她不知道要不要给她娘呢,可是想起她爹,她更想把银子给她爹,因为她爹身无分文出了门,这么长期呆在姑母家也不是个事,得寻个机会去趟元家村劝劝,要是还不回来,就给一半银子给她爹,其他的当私房钱。 所以看到刁氏,苗青青绝口不提今天的事。 家里炒了肉,三个人吃了一顿美味,用四十五文一斤的酱汁炒肉,味道果然不一般。 乘刁氏进厨房的空档,她拉着苗文飞说道:“哥,等你脚伤好了,咱们去趟元家村。” 苗文飞抬起脚转动了一下,说道:“好的差不多了,今天还上山割了草。” 竟然已经好了,那就成了。 “那咱们把麦穗碾下来就去元家村。” 苗文飞点头,他也有好久没有看他爹了,也不知他过得好么?有没有受委屈? 兄妹俩商量好,第二日苗青青就跟着苗文飞扛着麦子上祖祠那边排队用石碾,排了一天的队,到傍晚终于把麦子碾完挑回家去。 苗青青只能帮着照看着,排个队什么的,搬搬抬抬还得她哥,果然家里没有她爹不成,否则她哥会很累。 弄了一天的麦穗,全身有些发痒,不能舒服的泡个澡,让苗青青想起了苏氏,她哥两次都看到苏氏在山脚凹那边洗澡,莫非那边有什么不一样?而且村里人对那儿避之如蛇蝎似的。 于是拉着她哥往山脚凹走去,苗文飞瞧着这方向脸颊就红透了,“青青,不成,万一撞上。” 苗青青撇了撇嘴,“你不去,那我就去了啊。” “那也不成,这傍晚的,天都要黑了,而且村里人都说那儿不吉利,你还是别去了。” “不成,我今天非要看过究竟不可。”苏氏为什么老要上那儿洗澡,在这时代的女子不是都很害羞,很注重名声的么,怎么苏氏还跑外头洗澡来了。 不过那山脚凹还真是占天然优势,上次她跟她哥从山上下来,到近前了都没有发现,四面屏障根本瞧不着里面。 只有她哥眼尖,人又高,还特意站在一块高大的石头上好奇的往里面瞧了一眼,之后就吓得魂飞魄散似的,苗青青本来听了村里的传言,从来不来这处的,看她哥那模样,好奇心发作了,硬是让他哥托着她瞧着了真相才离开。 两人还没有来到山脚,迎面就遇上了苏氏挎着篮子,手里牵着孩子。 寡妇苏氏,全名叫苏妙红,十五岁嫁到苗家村,肚子里刚怀上孩子,她丈夫就从山上摔下来,死了,从此守了寡,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到六岁,也是挺可怜的。 她越走越近了,苗青青明显感觉到她哥那僵直的身子,有点像她二表哥那样,同手同脚的,不知道要往哪儿摆。 村里的小路太窄,苗青青拉了她哥一把,准备让道,没想她哥一个大块头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路中央,挡着了人家母子的去路。 苗青青翻了个白眼,强行把她哥拉到一边。苏氏歉意的看了苗青青一眼,露出一个笑容,这一笑苏氏还是挺耐看的,长得算秀气,瓜子脸儿,眉眸也算标致,不过那神情与架势,还是有一点威势的,有点像刁氏的模样,苗青青不由想。 村里人有人说这个苏氏十五岁嫁进来,生下孩子,性格温驯,不知怎么的,大概是三年前吧,忽然跟婆家闹翻了,从那一大家子里给分了出来,自立了门户,没田没地由着母子俩自己过活去。 当时村里九爷还为她说过几句公道话,没想这苏氏当着众族人的面答应分家,还要求婆家写下承诺,将来不管她嫁不嫁,这孩子都是她的。 那边婆婆正好觉得她克死儿子,觉得她晦气,就一口答应了,九爷见事已成,他再多说也没用,于是就做了个公证人,给苏氏单独办了户籍。 想不到三年过去了,苏氏也没有改嫁,没田没地谁也不靠,日子居然也过了下去,孩子也跟着长大,虽然衣裳破旧了一点,但比村里那群黑娃不知干净了多少。 苏氏走了过去,苗青青侧头看她哥,果然她哥红着一张脸垂着头,身子僵直的动都不敢动。 她拉了拉她哥,“哥,人已经走远了,你恢复神识吧。” 苗文飞的脸更加的红了,不过四肢开始慢慢恢复正常,跟着苗青青往山脚凹走去。 来到山脚凹,天地一片朦胧,这处一个人影都没有,连上山的村人都已经下山了。 苗青青想,既然苏氏可以在这儿洗澡,她也可以,何况她哥还在,她可以叫她哥放哨。 于是来到苏氏惯常泡澡的地方,从四面屏障走进去,迎面一股湿热的潮气,接着闻到一股臭鸡蛋的味道,苗青青皱了眉,然而当她伸手探入水里时,双眸一亮,大笑起来,居然是硫磺泉,难怪会有这种怪味。 硫磺泉对皮肤可是非常好的,还能冶一些代谢性疾病,还可以杀菌。 难怪苏氏会在这儿,她以前怎么这么傻,信了村里人的话,说这儿不吉利,就再也没有来过,真是傻得天真,想起每个冬天她要忍着不能泡澡的痛苦而与一小桶热水顶着寒风战斗的时候,心里非常的懊恼。 苗青青早已经交代了她哥给她放哨了,她迅速脱下衣裳泡温泉池子里去。 在这个小山村里,初夏的夜晚还有带着寒意的,今天碾了麦子,全身发痒,能这样泡泡温泉简直是梦寐以求。 泡了一会,苗青青还是起了身,温泉不能久泡,反正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她以后都来,且要跟苏氏错开,免得尴尬,最好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就不会碰着人了。 苗青青洗得清爽了,出来后拉着她哥往这边走来。 苗文飞红着脸说道:“这儿你们泡过,我一个大男人的就不方便去了,再说我要泡什么澡,呆会用洗水净净身就成了。” 苗青青掐了他臂膀上一把,说道:“哥,你就是个劳碌的命,快去啦,温泉是活水,男女都可以泡。” 把她老哥推进去,看他那别扭的劲,心里直叹气,将来不知道会娶谁,不管谁嫁给她哥定然要享福了,她哥那性子就跟她老爹一样,是个惧内的性子。 苗文飞尝到了甜头,泡了好一阵还没有出来,苗青青不耐烦了,在外头喊了他一声,“来日方长,你急什么,这温泉不能泡太久的。” 苗文飞终于穿带整齐的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苗青青叹气,“哥,要是咱们能把这温泉给买下来就好了,到时咱们在这上面建个房子,一家人随时都可以泡澡。” 苗文飞却摇头,“有那银子买地不如买良田,咱们家田地少,再说也没有这余钱,更重要的一点是,村里头觉得这儿有怪味,水是热的不吉利,九爷是不会卖给咱们的。” 都是人心作祟,对无知的东西怀着惧意就造谣,说什么不吉利,真是可惜了,不过倒是留下了这块宝地,没有人去动心思。 苗青青暗自盘算,将来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把这温泉弄到手才行,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宝地啊。 两人回到家中,天已经黑透了,厨房里传来饭菜香味,苗青青不得不佩服她娘的厨艺,简直是她的楷模。 今天又炒了肉,三人坐下美美的吃了一顿。吃饭途中难免让苗青青想起她爹,要是她爹在就圆满了。 这两日在家闲着,苗青青就开始跟着刁氏裁布,打算给家里人做夏衣。 虽是农闲的时候,苗文飞还是忙里忙外的,一会放牛,一会喂鸡,再不然就去砍柴,总是有事做。 等布裁好,准备做夏衣的时候,刁氏就放了手,让苗青青独个儿完成,毕竟到了待嫁的年纪,不要嫁到婆家连衣裳都不会做。 刁氏乘着这机会就下地除草去了。 这日刁氏好巧不巧的在地里遇上了钟氏。 钟氏长得壮实,上次与刁氏打嘴仗占了上风,虽然被刁氏赶出了家门,但她却得意了好几天。 这左邻右舍好几十年,嘴仗不知打了多少次,输输赢赢乐在其中。 这会儿钟氏瞧见刁氏亲自下地除草来了,她“啧”了两声,说道:“唉哟喂,这谁来了,往常金贵的不肯下地,里里外外都是苗兴带着儿子忙活,今个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某人也要下地除草了。” 刁氏听了这话心里就不顺畅,苗兴没有回来,刁氏心里也有气,这会儿被这个不对付的邻居一挑拔,气焰更加大了。 她从地里直起身子,狠狠地往这边瞧了一眼,看到钟氏那得意的模样,往地上“呸”了一口,接着除草。 “呸什么呸,怕是被苗兴给休了吧?我看啦,休了也好,苗兴那样的好男人,就不该找你这样的泼妇。” ☆、父母闹和离 刁氏再次直起身看来,双手撑着锄头,冷笑道:“苗兴敢休我,这笑话你怕是看不到了,他不会休我,是我要跟他和离,他不回来更好,如果回来,我非拉着他上九爷那儿和离去。” 钟氏面上一惊,第一次看到刁氏的表情这么认真,莫非真如她所说,她打算跟苗兴和离,当即心里乐开了花,心想着苗兴那样的好男人可不能浪费了,得回趟娘家瞅瞅,有没有七大姑八大婆的亲戚中有和离的或是有寡妇的,到时跟苗兴凑一对,气死这娘们去。 谁也没有想到,钟氏和刁氏在田间吵架的话会被人听到,且听到的那人还是正主儿苗兴。 苗兴今日一大清早的从元家村赶过来,就想着家里人手不够,那地里没有人除草,虽然媳妇不待见他,没想让他回去,但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家里的田地除了草啊,除完草再回元家村去。 所以苗兴这会儿正好在田地的另一头,隔得并不远,由于蹲身在地里除草,所以身子被棉苗给挡住,这会儿刁氏同钟氏说的话完完全全的落入苗兴耳中,苗兴听了,气血上涌,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难怪这次他媳妇不派人来接他(女儿直接漏过不算),原来怀着与他和离的心思,苗兴把这前前后后一想,觉得不对,她媳妇这次就是给他在下套,这是个阴谋,与他和离的阴谋。 苗兴气极,从棉苗地里起了身,转身时不小心踢到大石板,痛得他裂嘴,他抱着脚,一瘸一拐的往田埂上走去。 正好钟氏面朝这边,于是看到苗兴匆匆离去的背影,笑了起来,“刁氏,你快回头看,我看到苗兴了。” 刁氏听了立即回头,果然看到苗兴跑向大路,转眼没影了,刁氏眼眶红了,但她没有回头,不想让钟氏瞧见,于是弯着腰若无其事的除起了草。 苗青青这次给她爹缝衣裳非常的仔细,一针一线细细缝制,比那个银袋子强多了,只是还是没有她娘做得细致与美观。 她爹一个人在元家村姑母家借住,也没有什么换洗的衣物,身上又没有银子,天又要热了,再不做几身衣裳,怕是过不了这个夏天。 就在苗青青做针钱活的时候,里正九爷召集村里人,准备给水田开渠。 每年过了一个冬季和春季,先年开的沟渠多是被雨雪给冲垮,在这个没有混泥土的时代,只能靠每年人工修整。 往年苗青青家里就是她哥和她爹去个几天就成了,今年她爹不在,可是名额还是两个的,所以少去的那一个就得想办法。 刁氏本意要去,被苗青青和她哥给劝住,上次下地干活闪了腰,这会儿又连着在地里除了几日草,腰又痛了,再去村里修渠道,便是搬动那石头都是不简单,怎么能顶得上一个男人,使不得村里人还说她拖了后腿。 苗青青连着几夜把衣裳赶制好,便带着新衣跟她哥去了元家村,到这个时候还是得把她爹叫回来才成。 两人提了酱汁和点心进了姑母家的门。 正好苗凤一家今个儿都在,元贵看到苗青青又是那笨拙的模样,苗青青直接把篮子塞到他手中,问道:“我爹怎么不在?” 元贵答道:“舅舅不住咱们这儿了,农忙过后就说要搬出去,于是搬去了咱家的祖屋那边。” 元家的祖屋苗青青也是知道的,那儿非常的破败,地方也不大,她爹怎么住在那种地方? 眼看着苗凤又要发火,嘴皮子动了,苗青青拉着苗文飞就往外跑。 苗凤从屋里追出来,问道:“是你娘叫你们过来接你爹的吗?” 兄妹俩只好站住,苗文飞有点怕这个姑母,很是诚实的说:“村里要修沟渠,我们这就把爹接回去。” 苗青青赶紧补充,“姑母,是娘要我们来接的,我娘觉得自己错了,家里没有爹不行。” 苗凤冷笑,“我就说啦,这么久不来,原来是村里要修沟渠,还是那句话,你娘要用人的时候就想起我弟了,我跟你们说,门都没有。” 苗青青不想再多说,她姑母与她娘的事就是一个死结,好在她爹搬出这个家,只要他一个人在,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铁定同意跟他们回去,这么久了,她就不相信她爹不想回。 从元家院子到元家的祖屋有半里路的样子,两人心里存着事,走路走得飞快,很快就到祖屋了,远远的就看到她爹在屋外搭了一个棚子做厨房,此时正在炒菜。 快到晌午时分,正好可以吃个饭。 走近一看,只见那锅里几片野菜叶子,连肉都没有一片,油水更不得见,盐缸子里的盐都见了底,真怀疑他菜里没有放盐。 第8节 “爹。”兄妹俩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 苗兴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抬起头来,只见他脸颊上尽是炭灰,衣裳上也是,刚才烧火时铁定是奋斗了一阵。 平时在家里都是刁氏做饭,苗兴只负责外头的重力活,回到家里热水热饭从来不曾少。 说起这事儿,刁氏在这点上还是挺好的,不管苗兴什么时候肚子饿,或是一碗疙瘩汤,或是一个热馒头,就没有饿过他,虽然他不打理家里的钱财,连平时上镇上采办都是他女儿管的钱和财,他跟儿子只负责搬运出苦力,所以从来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也从来没操过这样的心。 现在一个人住着了,才知道处处都要使银子,没钱连饭都没得吃了,便是买点豆子充饥那也要钱。 他来元家村又没土地,全靠自己平时打点零工,回到这个老屋子里冷冷清清的,还得自个儿做饭,这日子苦不堪言。 这日子真苦,要是放在苗兴没有听到刁氏那话那会,他铁定厚着脸皮就回去了,可是自从上次听到那番话后,他反而不敢回去了,他媳妇说了,只要他回去就拉他上九爷那儿闹和离,他可没想着跟媳妇和离。 苗青青接了她爹的手,苗兴跟着苗文飞父子俩进了屋。 没多会,苗青青炒了野菜,做了疙瘩汤端到屋里的桌子上,看着屋子破破烂烂的,心头一酸,说道:“爹,你跟女儿回去吧,娘觉得自己错了,这会儿就是派我们来接你的。” 苗兴冷哼一声,脸色不比以前,是真的恼了,“你们俩人也懂得骗人了,要是你娘真知道错了,想接我回去,怎么不亲自来?怎么只派你们俩个来,居然想骗我回去。” 苗青青没想被他发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原先还想说村里要修沟渠叫她爹回去的话也不敢说了,就怕他误会,如她姑母所说,需要他才来找他。 直接三个人坐下来吃完晌午饭,苗青青才向苗文飞使了个眼色,苗文飞收到妹妹的信号,立即开了口,把村里要修沟渠的事说了,又说上次他娘闪了腰修养了几日下地除草,这会儿没空着。 苗青青借机把自己做好的夏衣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到桌上,说道:“爹,你还不信的,这衣裳便是娘让做的,说爹走得匆忙,衣裳带得少,马上夏季要来了,夏衣都没有。” 苗兴看到衣裳,脸色和缓了些,只是听到刁氏让做的衣裳却是不信。 “我知道你们俩个孝顺,但这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回去的,如非你娘亲自来。再说我一个人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元家村这么大,到哪儿都能帮着做点零工,养活我自己不成问题。” 苗青青看向桌上的碗,养活自己不成问题,怎么过得这么寒碜? 兄妹俩再苦劝了一会,还是没能打动苗兴的心思,苗青青只好放弃,从袖口拿出钱袋交到苗兴手上,说道:“爹,如今夏衣也有了,这银子你先收着,在外头什么都得花钱,你别苦着了自己。” 苗兴拿到手上的银袋子,居然还很重的,于是打开一看,脸都变了,“闺女,你不会是偷了你娘的钱吧,我掂着这袋里怕是十五两之多了。” 苗青青撇了撇嘴,“娘的钱我能偷得着,说实话娘把钱藏哪儿我都不知道,相信爹也不知道吧,再说我这钱是自己赚的,不是偷啊抢啊得来的,爹你尽管用,如今女儿也长大了,也该挣钱给您花了。” 苗文飞听到这个数目,眼睛都直了,父子俩都不相信苗青青的话,齐刷刷的看着她,眼珠子都不动。 自家闺女有什么能耐苗兴自认为最清楚,虽然七岁的时候就懂得让家里开小商铺,有点行商头脑,但毕竟是女儿家,哪能随便就赚到十几两,便是他们俩个大男人也一时间赚不到的。 苗青青只好把那日在酱铺子的事说了。 苗文飞曾跟着她去过那酱铺子,这会儿听着了,简直不可思议。 苗青青从小就对算数之类的敏感,家里人也知道,说是在私塾里偷学来的,可没想到女儿能耐这么大,同时也为她查出那伙计贪污了那么多银子而砸舌。 当然苗青青隐瞒了另外十五两,如果让眼前两人知道,铁定会劝她把银子交给她娘保管的,她才不要呢,自己都十六岁了,还没有一点私房钱。 终于说服了苗兴,他把银子收了起来,这些日子硬撑着,过得很是拮据,说实话,他女儿拿来的这些银子够他花一段时间了,买了日需品,他再去打点零工,日子似乎也能过下去了。 兄妹俩准备要回去,苗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文飞同九爷说一声,咱们家还是出两个的,到时你出工的时候,我就过来,干完活了,我就回元家村,你们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你娘,青青想法子瞒住,反正我现在是不会回去的。” 苗青青只好依了他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春春求收藏求评论。 下面再来求一个作收,请把勤快的春春给收了吧! 电脑请戳: 手机请戳: ☆、东家请吃饭 两人回到家里,刁氏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做声,脸色却是不好,转身回屋里去了。 接下来几日,苗青青瞒着刁氏,说九爷同意他们家只出一个劳动力,于是她哥上工去了,晌午的时候,苗青青说她哥不回来吃饭,于是决定去送饭。 苗青青乘着刁氏上田地里干活,她私自掏出粗面粉做了馒头,连着她哥的那一份一起送去山脚下。 父子俩坐在田埂上吃饭,苗兴叹道:“还是闺女做的馒头好吃,带着甜味儿。” 苗青青知道他想说什么,本意怕是要夸她娘的菜炒得好,因为除了馒头是她做的外,菜是她娘炒的,她娘炒的菜在村里头算是数一数二的,连外头做席面的都说她娘炒得菜好吃,可惜她娘不愿意去做席面。 刁氏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给人家做席面,油放多了人家怪,油放少了砸自己招牌,不好弄的,我又是这么一个火爆的性子,这生意做不成。 两人吃完饭,就往草堆子上一躺,躺在阴影里睡个午觉。 苗青青却收拾好碗筷回家去了。 连接几日,村里的沟渠修好了,今年水田里用水不用愁了。 转眼到了苗青青要上酱铺子里核账的日子,她得想个借口,这么平白无故的出了门,恐怕刁氏不准。 家里的农活还是有的,家里没有个人守家可不成。但苗青青也不想把自己帮别人做账房先生的事说出来,否则她娘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一个姑娘家的学人家做账房先生。 于是只好求助她哥,兄妹俩一合计,由苗青青上山头割牛草,她哥下地帮着干活,中途再抽个机会代她上山割好草等她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提回来交数。 刁氏不疑有他,同意了。 苗青青大清早的坐了村里的牛车上镇上去,好在不是赶集的日子,村里的人不多,走的又早,没有什么人看到。 进了酱铺子,那伙计看到苗青青脸色就变了,但也不敢发作,恭敬的把人迎进去。 成朔不在,苗青青在桌边坐下。 伙计上交了两本账,上次建议成朔进货的方案显然他已经采纳,进货的账本上买回来三十文一斤的甜酱汁就是八十文一斤的两倍,便宜还是硬道理,果然还是这款酱汁最好销货。 苗青青拿了账本就起身,准备进成朔的房里去登自己的那个账本,当然她自己的这个账本和记账手法不能让人瞧见的。 那伙计显然不赞成,他拦住她说道:“姑娘,这里头可是东家的起居屋,不好吧。” 苗青青挑眉,说道:“东家答应我可以随意进出他的起居室。” 那伙计一脸的古怪,听到这话再看苗青青,眼神就带点有色光茫,显然是误会了,苗青青没有理他,误会就误会,这种贪污银子的小人她也不想结交。 不过这个东家还是很有头脑的,找的这人做生意很有一手,所以上次即便知道这伙计贪污了银子也没有报官,没有赶他走,而是只要他把银子亏空补上,而且照样用了他。 现在有苗青青每月来那么几次牵制一下,也免得再启用新人影响生意,再说顾客都喜欢熟面孔,三头两头的换人可不好。 进了东家起居室的外间,苗青青想了想还是把门关住,那次东家在,他是个正人君子,可这小子不是,他巴不得看她怎么核数,甚至有些不相信她一个姑娘家还会核数,毕竟上次没有亲眼见着,心里怀疑是这东家的能耐。 门关上,苗青青往屋里看了一眼,有点黑,于是把侧边的窗户撑开一点,颇有种熟门熟路的安安稳稳的坐下。 苗青青只登记了一小会儿账,外头就传来东家的声音,苗青青没有理会,接着抄账本。 直到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苗青青把炭笔收起,把自己的账本收好,打开门。 成朔站在外头,他今天穿着绸底长衫,身材俊挺,眉眸乌浓,他逆着光望着屋里仰着头的苗青青。 接着他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那伙计正往这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他皱了皱眉,抬步进去,虚掩了门,不让外头伙计瞧见。 “你坐在我屋里作甚?”成朔奇怪的问,语气似乎有些冷。 苗青青直接回答道:“当然是核查账目了,外头人来人往太吵,我不习惯。” 成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往屋里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窗子被人从内撑开,他站了一会,清冷的声音说道:“我这几日就给你弄一间核账的小房间去,免得你不方便。” “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这屋子也没有什么,你休息的地方在后头,前面这间基本算是半间书房吧,再说我也只坐半日,核完就走了。”苗青青收回目光盯着账本,想了想说:“如果你能帮我弄一间单独的房间倒也成,只是你这铺子并不大,租金也不便宜,你确定能弄得出一间来?我特别喜欢安静的。” 成朔没有说话,而转身出去了,出了门顺手把门关上。 苗青青见他识趣,心里放下心来,接着拿出炭笔和账本,又把那繁体的文字抄成阿拉伯数字,做这种进出账本,基本一边抄一边结,一行一结,一页一结,抄到最后一笔,她已经得出了数来,跟那伙计的账本没有差处,只是库存少了两缸八十文一斤的好酱汁。 苗青青把自己的账本收好,把伙计的账本拿出来,没想伙计不在铺里头,原来回家里吃饭去了,现在铺子里只有东家在。 苗青青把账本放到桌案上,跟东家报备了那两缸酱汁的事,他显然脸色有些不好看。 两人就这样干等着,中途成朔起身卖了几斤酱汁后又坐下,伙计回来了。 苗青青与伙计对数,那伙计非常的紧张,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数对了出来,还查出他两缸酱汁,可是他自问这段时间根本没有贪污,他急红了眼,说道:“你那结存数错了,我是一笔一笔登记的账,不可能有错的。” 苗青青看他这么认真,想了想,转头看向东家,成朔正要发怒,苗青青似想到什么,又转头盯着伙计问道:“有没有人赊账?” 那伙计面色一惊,忽然想了起来,拍了一掌,“多谢苗姑娘提醒,苗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镇西坊的刘地主家里前几日办喜事,在我们这儿买了二十几缸酱汁,想着这是个大单,就同意那刘家的要求,若是喜事办完,没有开封的酱汁可以退回来。” “办完喜事后,刘家就送回来酱缸,还有两缸在他们那儿没有结银子,这两日就送来的。这刘家的情况我最了解,都是几十年的熟人,所以想着两缸酱汁放他家里也不担心,刘家也不至于赖我这酱汁。” 果然如苗青青所说,这东家找的这个伙计是找对了,挺会做生意,又对这镇上的人熟悉,就是这劣根性不好,好在他这么说了。 成朔没有再追究,而是派人上刘家搬回了两缸酱汁。 账核清了,伙计都吃完了饭,做东家的还没有吃饭,苗青青就更不用说了。 庄户人家家里两顿饭,早饭在晌午时吃,晚饭到天黑了才吃,这会儿正是日上中天的时候,苗青青心想着呆会回去得寻家面馆吃饱了再走。 上午坐的是村里的牛车,不知道自己在铺里会呆多久,于是叫牛车先回来了,人家在这儿白白等她一个人一天,她还舍不得给这工钱,才四文钱的车费也是划不来。 呆会回去苗青青打算走路回去,于是理了理袖子起了身,没想成朔也跟着起了身,他说道:“苗姑娘还没有吃饭,我正好也没有吃,一起去吃个饭吧。” 那伙计看两人越发的怪异,对苗青青的态度也是一百二十度转弯,更加不敢得罪她。 苗青青本要拒绝,没想他说上清风楼去,这让苗青青想起了清风楼的红烧肉。 她今个儿也算给他挽回了两缸酱,不管那伙计说的话真不真,但明显有震慑作用的,于是欣然答应了。 两人来到清风楼,成朔问她吃什么,苗青青二话不说就是红烧肉,清风楼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从小到大也只吃过一次,还是她央求着她爹,背着她娘吃的。 在等菜的空端,苗青青想着这次人家请她吃了大餐,下次来她得回求他才是,否则还是欠着人家一个人情,如今又是上下级关系,这关系得打好,工作得抓牢。 于是给他倒茶水的时候,佯装随意的问道:“东家,你平常都上酒楼里来吃饭么?自己不做的?” 东家?成朔忽然被她喊东家一时缓不过神来,看到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白皙粉嫩的肌肤,这模样哪像一个姑娘家,倒像个孩子似的。 如今已有二十五岁的成朔,看眼前的人就有心把她当孩子看待,可是那浅笑梨涡却让人难以忽视,那不涂粉脂的红唇一张一合,他忍不住看去,并且吸引。 他脸颊微微一红,说道:“那起居室里倒有一间小厨房,平时我若有时间也会弄点吃的,不过大多都在外头吃。” 既然有厨房就好办,苗青青不再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春求收求评,是《穿越之彪悍农门妻》过来的读者举个手喽,春春星星眼★~★ 这篇文的新读者们,也可以抱抱春春,呆会春春一使力,直接更一万(*n_n*) ☆、看热闹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出了酒楼各自离去。 第9节 一路上苗青青都回味着那红烧肉的美味,这让她有心想自己做一做,下次再来核账的时候,她打定主意,决定买些五花肉去。 正好家里有她上山采摘的八角桂皮、花椒等调料,晒干了有不少,这东西卖起来太便宜,但自家做菜时放调料却是不错的,苗青青曾经还做了卤料,过年的时候拿来卤肉,味道一绝。 走二十几里路,因为吃了红烧肉,苗青青也不觉得辛苦,脚步还飞快,到家里天边已经晚霞满天,时间还算早。 家里没有人,她哥给她割的草放在一个角落。 苗青青上前拿起草筐往牛栏里去了。 她喂饱了牛,又喂了鸡,眼看着天要黑了把鸡赶笼里去。 她转身去厨房做晚饭。 家里的柴火一向丰富,她哥向来勤快,但凡有时间就上山砍柴,到冬日还有多余的给苗青青拿来烤火。 天黑了,刁氏和苗文飞从地里回来,刁氏看到苗青青在家里,饭菜做好了,牛和鸡都喂好了,居然也没有怀疑,反正平时苗青青也是在家里守着的。 转眼过去了几日,这天还没到晌午时分,刁氏从地里回来,她脸色不好,来到家门口就忍不住怒道:“前几日下了点雨,棉苗倒了,今个儿挨过扶起来栽好,没想到咱们家的棉苗被人偷走了小半块地去了,真是太过份了。” 苗青青从屋里出来就听到了这话,当时一惊,上前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偷走的?” 刁氏接话,“看那土壤还是新的,多半就是这两天,前几天下雨,总有些人发懒,不把棉苗扶起来就没了,于是就偷人家地里的呗,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祸害我们。” 苗青青也是郁闷,往年没有遇上过。听说过这次下雨,村里人好多棉苗都没有活,不少人还说今年棉花收成不好呢。 刁氏越想越气,在院子里骂了起来,骂了一会儿,决定上村里头问问去,大家都是同族人,这样偷别人家的棉苗可不成,怎么说也得找九爷评评理去。 刁氏刚出院门,迎面撞上三个人,她脚步一顿,就看到前面的是媒人,后对一男一女,看模样是兄妹。 这远近的媒人都认识刁氏,先前刁氏一心想把女儿嫁出去,没少去找人家。 这会儿瞧见媒人,刁氏立即堆起了笑脸,“刘好人这是上哪儿去?”她这么说着,眼睛又往后面兄妹看了一眼,特别是那位兄长,可是看第二眼的时候,她就收起了笑容。 这兄妹两人的长相着实差强人意,这兄长个子不高,背还有点驼,脖子短,脸盘大,五官却细小,怎么看都不让人讨喜。 刘媒人听到刁氏这话,于是停住了脚步,看着刁氏还笑了起来,往前一步,避开两兄妹,拉着刁氏的手,轻声说道:“你怕是不知道,刘氏兄妹可是你们村里正媳妇齐氏的侄亲,听说上次齐氏还给你家女儿介绍过,便是这个了,今个儿好巧不巧的,她妹妹来相亲,你也跟着瞧瞧,这刘远还没有成亲,那次之后还没有说亲,也要我帮着说亲呢。” 刁氏不动声色的挣开刘媒人的手,眼神往那兄妹俩扫了一眼,看到那个妹妹,简直跟她哥哥一个模样,又胖又矮又黑,大脸盘上镶着几颗小豆子似的,眼睛眨啊眨,没有什么神采。 刁氏忽然庆幸当初苗兴把这门亲事给推了,要自家漂亮的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人,齐氏这不是污辱人么。 刁氏不想得罪媒人,而是转移话题,问道:“这是给哪家相亲呢?” 刘媒人见她没有顺着自己的话说,原本想顺带做成两桩婚事的心思就淡了,接着心里还冷笑一声,觉得刁氏这样的人家还挑三拣四的,谁还敢上门提亲。 于是接了刁氏的话,说道:“倒是巧了,就是你家隔壁苗江家。” 刁氏听到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居然撞上钟氏给她二儿子苗守义相亲。 刘媒人说完这话就领着人往隔壁走去。 刁氏看着一行人进了院子,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钟氏同她斗了一辈子,占着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不知道有多嚣张,天天拿这个来打击她。 前个儿两人在地里除草又吵了一架,刁氏占了下风,受了气,今个儿看到这两人,她的兴致也跟着来了。 跟刁氏一样心思的还有隔壁家的祝氏。 那祝氏跟钟氏的恩怨就更多了,当年祝氏连生两个女儿,就没有生个儿子,不知被钟氏讥笑了多少回,次次截人家的痛处,正遇上祝氏被其婆母嫌弃,没能生个孙子出来,钟氏再火上浇油,祝氏当年气得差点寻了死路。 不过后来怀着第三个孩子终于‘老年’得了一子,到现在邻居家的孩子个个都要成家了,她的儿子才七岁,宝贝的不得了,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没想钟氏拿自己生下三个儿子的事来压着两家,使得刁氏和祝氏都不舒服。 祝氏在院里听到动静出来了,看到刁氏,往日的事暂时搁置,两人直接上钟氏家去了。 家里来了人,庄户人家的正屋都比较小,不好坐人,于是搬了凳子坐在院子中间,钟氏正喜笑颜开的同刘媒人说话,这边老大和老大媳妇陪着刘家两兄妹说话。 刁氏和祝氏就靠着院门的门框子看着里头,刁氏刚才走时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如今暂且跟祝氏一边,就给了她半把瓜子,两人闲得不行的剥着瓜子看好戏。 钟氏忙来忙去,终于给刘媒人送上了热开水,才坐下来,刚跟刘媒人说了几句,就听到似乎有人剥瓜子的声音,钟氏侧过头来一看,一看不得了,两个冤家就在门儿看热闹,那要笑不笑的表情简直气得她一口老血。 “看什么看,没你们什么事儿。”钟氏向两人扬手,那意思恨不能赶两人走。 刁氏和祝氏没有理会,接着吃瓜子。 这时刘媒人说起了刘家的事,先前钟氏打探了的,这刘家就两兄妹,非常的简单,只是上面的父母老迈,家里田地非常的少,刘家大兄倒有一身力气,一到农闲时就上镇上打点零工,家里还算过得去。 不过对于钟氏来说,只想找一个温驯一点的亲家,可不能遇上太过能耐的,她这人脾气有点火爆。 钟氏听到刘媒人说到正事上来了,立即来了精神,也不管门口那对冤家了,尖着耳朵听着。 这时钟氏的二儿子苗守义从外头回来,肩上扛着锄头,看到两个邻居靠在门口,还堵住了院门,他有些局促,不好过去,于是停了脚步。 祝氏一转头就看到了神色不定的苗守义,“哟”了一声,“里头你娘正给你相亲,你怎么还跑外头去了,你把人家姑娘家的酿在那儿是个什么事。” 刁氏看到正主跟着笑了起来,“守义,我跟你说,你娘给你找了个漂亮的姑娘,你快进去,赶紧听你娘的话,该成亲了。” 这两人这话听得苗守义毛骨悚然,见两人相继让开,于是跨步进去了。 进了院门,果然看到院子里坐着整齐的几个人,苗守义红着脸往那姑娘看去,看到那大眼盘上的两只豆子眼,立即调开头,才知道门口的两个婶子说的反话。 钟氏见儿子回来了,心里有点责备他这相亲的时候还出门,脸上却带着笑容,向他招了招手,“守义,过来,这是刘家的两兄妹。” 那刘家的大兄刘远站起来,紧接着刘家小妹刘梅也跟着起身,她红着脸不敢看,刚才听到声响,她曾回头偷着瞧过一眼,长相端庄,身材高大,看样子是个能干的人,这人倒也不错,心里是满意了。 苗守义被钟氏这么一叫,原本想借机离开的想法不敢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他没有看那姑娘,只看了刘远一眼,可是当他看到刘远的时候,脑里立即浮现出刘家姑娘的模样,真心想调头就走。 “我儿子就是有些害臊,年青人啦,是这样的,刘好人,我觉得这两孩子怕是看对了眼,不如就定下来如何?”钟氏这么说着,苗守义喊了一声:“娘。” 钟氏回头看他,“做什么?” 苗守义觉得自己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只道:“娘,你还没有问过爹呢。” 苗江下地里还没有回来,钟氏听到这话一时间犹豫。 院门口的刁氏和祝氏齐齐笑了起来,刁氏道:“老三家里可是老三做主,弟媳怕是做不得主。” 苗江在族里论辈份与苗兴是同辈,但小了一岁,却排在第三,所以刁氏叫他老三。 钟氏听到这话,脸都气红了,谁不知道这三家里头就数刁氏刁蛮,苗兴惧内在村里出了名的,就凭着这一点,钟氏和祝氏内心觉得不如刁氏,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平衡。 没想祝氏还在一旁附和。 刘媒人这一眼就什么都明白,合着说了大半天,这个还不得做主的,于是脸色沉了沉,有些不高兴。 钟氏只好叫苗守义去地里喊人,那刘媒人却有些心里不满,说好今个儿来相亲的,怎么还乘着这时候下地里去了,又不是农忙的时节。 刘媒人起身,带着人就要走,钟氏一脸的歉意,把人送出院门。 刁氏和祝氏看着三人离去,两人立即往自家院子里去,没想到钟氏乘那媒人和刘家两兄妹刚走不远,就顺手从墙角抄起一个扫帚,追着刁氏和祝氏就要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星期六哒,本章夜里两点更,~_~ 春春好想知道有多少亲们跟春春一样没有睡呢~~~ 春春先举手为证,亲们也一起举个手y(^_^)y ,春春明天挨过抱抱~~ ☆、一起做饭吃 刁氏和祝氏早知道这人的脾气,转眼就回院子了。 苗青青刚好推开院门,看到刁氏,喊了一声:“娘。” 前头刚走过去的刘远听到这悦耳的声音立即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苗青青的正脸,她面向祝氏逃跑的这边。 刘远这么一望,看到苗青青的长相,魂都快勾没了,他来到刘媒人身边问了问,才知道这是前不久那个远亲姑姑准备介绍给他的姑娘。 忽然知道有这么一层,刘远的心思活洛起来,挨着媒人往前走。 钟氏看到对方回过头来望,立即撑着扫帚站原地不动了,脸上露出讨好的笑,等人真的走远了,钟氏才看到没影儿的两个邻居。 她站在路口大骂,说这次若是她家守义的婚事没成就跟两家没完,刁氏和祝氏两人一唱一合的在院子里传来话,“关我们屁事。” 苗青青从小就在三人的吵吵闹闹中长大的,见惯不惯了,她来到一脸斗志的刁氏面前,问道:“娘,你不是上村里头去了么?咱们家的棉苗被人偷了。” 刁氏一拍额头,“我真是糊涂了,刚才看戏去了,反把正事给忘记,我这就去村里头去,得找九爷说说去。” “要不要哥跟娘一起去?”苗青青担心她跟人吵起来。 刁氏摆手,“你哥那老实性子,带在身边也是碍眼,像他爹一样,只会帮倒忙。” 那好吧,苗青青看着刁氏去村里头了,她在家里扫院子,时不时有村里人来买东西,她就上前开个窗,卖完就关起来。 当天下午刁氏上村里头闹了一顿,九爷听到地里有人偷棉苗,立即就不淡定了,苗家村比较富裕,在九爷的治理下,有好些年没有人干小偷小摸的事了。 就在当天傍晚,各家各户的人从地里回来,晚饭都来不及吃,就把全村的人召集起来。 苗家村的族老们都到齐了,族老们坐在高台的椅子上,九爷向底下的族人说了今日刁氏的话,一番恐吓后,九爷最后说道:“大家都是几十年的熟人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别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着,村里村外,总有人见着的,要是被我查出来,我可会赶他出村,别想再在咱们村呆了。” “现在我最后说一句,谁偷的,今个夜里老老实实的把棉苗给还回去,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 村里人听了也是东一句西一句讨论起来,有九爷出面,刁氏总算松了口气。 开完族会,大家伙各自散了,刁氏回到家里,两兄妹看到她回来,问了情况,就希望夜里有人把棉苗还回去,明个儿再到地里瞧瞧去。 第二日,苗青青刚起床,就见刁氏已经从地里回来了,她脸上带着笑,说道:“还回来了,棉苗齐整,全还回来了。还算他们有自知之明,咱们苗家村就没有出过这样的人,居然敢偷到我的头上来了,多半是认准当家的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也真是小看我了。” 苗青青见刁氏这么说,乘势说道:“娘,不如把爹接回来吧。” 刁氏脚步一顿,默了一会,说道:“你们懂什么,我是不会去接你爹的,我若是服了软,将来他还不爬我头上去了。我这人别的都好说,就是有点要强,你爹当年娶我时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见我年纪大了,就忍受不了了。” 苗青青内心一叹,看来想让爹娘和好不是件简单的事,好在她给了她爹银子,否则这长久战没法打就把她爹给熬住了。 转眼十天过去,苗青青计划着要去镇上核账的时候做顿饭给成朔吃,还了上次他请客吃饭的人情。 于是时间还没有来临,苗青青就忙活着了,家里的调料苗青青储存的不少,毕竟是穿越人士,这些生活上的细节从小就悄悄地给家里改进了。 刁氏做饭好吃的名声,也多亏得苗青青上山采的调料,八角、桂皮、茴香、陈皮、香叶等。 苗青青把卤肉调料包准备好,还带了一些自制的大料,这次去时逢市集,正好可以买些菜,视情况的做几道菜出来。 赶集的这日去镇上,还是由她哥打掩护,正好她娘这段时间比较忙,上次扶起来的棉苗又有些倒下的,刁氏很是细心的又去巡了一遍,这么一忙活又是几天。 苗青青这次不敢坐村里的牛车,怕村里人问东问西,转头又跟她娘说她上镇上去了就麻烦。 于是这日天未亮,眼瞧着她娘前脚下了地,她后脚就出了村。 她是走去镇上的,脚程还算快,到镇上的时候,销卖的商贩刚摆好要卖的东西,街上还没有赶集的人,苗青青便直接往铺子里去了。 铺子的门刚打开,那铺里的伙计张怀阳远远的看到苗青青,立即迎了上来,很是恭敬,还叫了一声“先生”。 苗青青进去,果然没有看到成朔,她往柜台后紧闭的门瞥了一眼,张怀阳很会看眼色,立即说道:“东家上街去了。” 这么早就上街了,街上不是还没有开市么,苗青青只这么一想,就开始专注自己的账本。 第10节 苗青青拿着两个账本起身,张怀阳立即引着她往起居室去,一边走一边说:“东家发了话,苗姑娘来了尽管进去,这几日东家想给苗姑娘在铺子里安置个地方,可是铺子里着实小,苗姑娘核账又喜欢静,最后东家就决定还是让姑娘在屋里头核账。” 苗青青点头,推开门进去,却被眼前的屋子给吓住,先前屋里还摆得满满的家具,如今屋里只余下一张书桌,靠墙角有茶几和交椅,而与内室相交的一扇门就摆了一张山水屏风,这房间俨然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倒也像那么一回事,苗青青竟然露出笑容来。 张怀阳退出门外。 苗青青顺手把门关上,拿出自己的账本开始准备登记。 没有忙活多久,她听到敲门声,她赶忙把自己的账本收起来,起身开了门,就见张怀阳端了一个盘子,里面两叠冒着热气的点心。 他说道:“东家上街卖了一些点心,听见姑娘来了,特地派小的送过来。” 苗青青上前接住,张怀阳没有急着走,说道:“苗姑娘怕是不知道,往日东家都在外头过早,今个儿怕是知道姑娘要来,姑娘赶紧乘热吃吧,这笑靥儿可得上西坊才买得到,这鹅弹就属西坊牡丹坊的最好,大清早的还得排队等着。”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苗青青却端着盘子成了烫手的芋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跟他似乎不熟吧,只不过上下级的关系,他买这么精贵的点心她可是受之有愧。 苗青青摸不准上司的心思,只好硬着头皮把点心一个不剩的吃了。 张怀阳来收拾盘子的时候见两碟子见了底,笑道:“看来姑娘也喜欢吃呢。” 苗青青有些不好意思,这职场的规则还是懂的,何况这次上司给的是上等的点心,若是普通的吃食给她送来,她也得一个不剩下的吃下了,这样才显得她对上司的感激之情。 伙计出去了,关门的时候,苗青青往外瞥了一眼,正好看到成朔往这边瞧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苗青青温和的笑了一下,自认为算是恭敬,接着把门关上。 这账没有什么好核对的,抄一遍就完事,这伙计经过这两次,再也不敢出任何纰漏,估计私下里早已经盘算清楚了。 快到晌午时分,那伙计回去了,苗青青佯装还没有算好账,于是赖在屋里没出来。 听到外面铺子里静悄悄地,估计晌午这会儿也没有多少客人,她于是起身推门出去,就见成朔一个人坐在柜台前,目光停留在铺子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苗青青“咳”了一声,靠近他,见他晃过神来,于是说道:“上次劳东家请客,这次我从家里带来些大料,准备一展身手做顿饭回报东家。” 成朔侧头看她,乌漆的眉眼看不出他的情绪,他就这么的看了她一会,似乎才发应过来似的,点了点头。 苗青青乘势问道:“不知到东家的厨房在哪儿?”她得上厨房瞧瞧里面装备齐全不,别买了菜回来,连砧板都没有。 成朔起身,身材高大,苗青青眼前立即形成一道修长的阴影。 她跟着他来到起屋室,从山水屏风后进去,是左右两间小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堆杂物,再后面有三间寝房。 说实话,前头屋子到他的寝房还有两间小房隔着,他却硬是摆出一张屏风分隔开来,果然这古代的男人比女人还矜持。 苗青青想起她哥和她二表哥,她大表哥也很腼腆,只是她大表哥成了亲略好一点。 眼下又有一个让苗青青记忆深刻的,这人从第一眼看到她就防着她,这让苗青青想起上一世的一句话:“女人是老虎。”她有这么可怕么。 苗青青站在厨房门口往里面一瞧,就见里头做饭家什一应俱全,却是崭新得如同刚买的。她有些狐疑,上次在清风楼吃饭的时候,她问过他,他说有时间也会做,怎么现在看来他似乎从来没有做过。 “厨房一应俱全,还真不错。”苗青青顺势赞了一句,毕竟是上司,她不能揭破人家撒谎。 ☆、说谎 成朔守着铺子,苗青青就直接上街头买菜去了。 原本苗青青只做个卤肉,再买些超级便宜的猪肠做灌肠,再做些肉丸子就了事,然而想起今早那点心的贵重,她又买了一只鸡,还好她手上有私房钱,否则她娘不骂她败家才怪。 回到铺子的时候,成朔看向她沉甸甸的竹篮子,他上前接手,拿到厨房他停了一会儿,苗青青却道:“你出去看铺子吧,我很快就做好饭。” 成朔没有说话便走了出去。 没多久,伙计张怀阳从家里吃饭回来,就闻到铺子里一股炒菜的香味,那香味儿闻着就招人口水,他不动声色的向东家看去,就见今日的东家脸上似乎带着淡淡笑容,心想着自己就该晚点回来的。 没多会儿屋里传来苗青青开饭的声音,张怀阳立即起身接话,“东家还没有吃饭,快进去吃吧,我看着铺子就成。” 被张怀阳一说,成朔心头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原本冷清的起居室忽然有了人气,听到这一声“开饭了”,心里莫名温暖,然而脸颊却微微的红了起来。 屋里,苗青青把饭菜从厨房后端了出来,饭菜都放置在那张茶几上,她正好端着一盘烧鸡从屏风后出来,就撞见成朔站在茶几边弯着腰正细看那盘子里的菜,见到她出来立即站直了身子,喉咙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这模样苗青青见惯不惯,逢年过节,苗家院里都会加餐,每次她娘亲做荤食,那香味传出上十里,过路的都忍不住咽口水,连她爹和她哥都会受不住诱惑,乘她娘不在偷吃几块解馋。 两人相对坐下,苗青青把那盘烧鸡放在正中央,那金黄酥脆的烧鸡这么一放上去,整桌子菜都亮了。 猪肠在这个时代不太受人欢迎,或许是那猪肠长得位置不好,也或许是那猪肠的那股子味道,不懂得放大料的话,灌出的肠会很难吃。 灌肠是刁氏的拿手绝活,苗青青也学会了,以前跟着刁氏一起弄,这会儿做出来得心应手。 她看着成朔整顿饭下来就是不碰那猪肠,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夹了一块猪肠送到他碗中,他显然愣了一下,脸颊越发的红了。 苗青青看他这窘迫模样,她知道都是这个时代男子的特征,有些见惯不惯,她说道:“你且尝尝,这猪肠我放了好几种调料,经过几道工序,就数这道菜费的时间长。” 成朔一向不喜欢吃猪肠,然而菜已经夹到碗中,不得不硬着头皮吃了下去,没想落入嘴中却是另一番风味,他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肠,便是酒楼里也没有这么美味。 苗青青看到了预料中的表情,接着看向那盘烧鸡,说道:“这盘烧鸡我烤了许久才熟的,外焦里嫩,味道也是不错。说起来平时我吃烧鸡我最爱吃皮,脆脆的味道最好吃。” 生怕苗青青又要夹菜,成朔开口:“我自己夹菜就成。” 还被嫌弃了,苗青青笑了笑,既然上司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多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顿饭吃下去,苗青青吃得饱饱的,她决定下次也像这次一样来早一点,免得又要上司请她吃饭,人家不请都不好意思,她又得还人情,这样请来还去的不是个事儿,问题是她的银子也耗不起,这份工作也没法做了,所以只有在晌午前把事干完了就直接走,这样大家都不会不好意思。 苗青青吃完饭收拾碗筷回厨房里清洗,没想成朔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目光若有所思。 苗青青一边洗一边回头,“我收拾好厨房我就要回去了,那账我已经核对完了,没有什么问题。” 半晌没有等着人回话,她以为成朔出去了,洗完碗直起身来时,眼角余光又瞥到了门框上忤着的那个高大身影。 苗青青有些纳闷,这个上司的心思真难猜,他这么站在门口是啥意思? 就在苗青青收拾厨房的台面时,他终于开口,“你一向对陌生的男子都这么热情么?” 苗青青微微一愣,答道:“咱们还陌生吗?好吧,我只是还了你上次请我吃饭的人情,人情向来都是礼尚往来的。” “那你平时也给男子夹菜?” 他的声音有些清冷,揣测不出情绪,但苗青青感觉他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但是这不合乎常理。 苗青青想了想答道:“倒也不常有,从小到大我只给我爹和我哥夹过菜。” 苗青青这么说着,向他看去,居然看到他唇角微微上扬,她收回目光看着台面,越发揣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了。 “你成亲了吗?”他忽然突兀的问。 苗青青被这句受了惊吓,这前后的话题过渡得也有些快。苗青青虽是个现代人,但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六年,怎么说还是懂得一点了,他莫名其妙的问她有没有成亲,不应该是一个上司、一个不太熟的男性朋友该提的话题。 放到平时,只有媒婆会这么问,接着就开始介绍对象。 苗青青一时间没有答话,对面的人却忽然转身出去了。 收拾妥当,苗青青出来时,就见伙计一个人在,东家却是不在,告别了伙计,苗青青准备回家。 还不到傍晚,苗青青就回来了,然而这次刚要进院门,就听到隔壁苗江的院子里正在吵架,里面有钟氏气极败坏的声音,两家院子隔的这么近,苗青青不听都不成。 钟氏的大儿大苗守财于两年前娶了个媳妇,是余家村的,叫余晴娥,这余家家庭非常的简单,家里只生了三个女儿,她是老二,家里留着老大招婿,余晴娥就嫁到苗家村来了。 刚来的时候,钟氏向邻居们说这儿媳妇必然是好的,长得身材壮实,做事又勤快,就想着过些日子就能抱孙子,没想到转眼两年过去,这媳妇就是没有生下一儿半女,钟氏开始怀疑这儿媳妇不行,时不时揪着机会要敲打一下儿媳妇。 往日吵闹就算了,雷声大雨点小,大儿子苗守财帮着媳妇儿,奚落几句就过去,反正钟氏也没少奚落过邻居。 今个儿却与往日不同,原来是钟氏想给二儿子苗守义娶个媳妇,就想着老大媳妇靠不住了,就靠老二媳妇吧,没想到上次相亲后,二儿子不干了,嫌人家姑娘长相不好,非是不娶。 钟氏怀疑这是刁氏和祝氏的原因,上次必然是在门外看戏说了什么话,她这个儿子听着了就信了。 钟氏先在院子里把大儿媳妇削了一顿,接着开始责备二儿子,骂着骂着就变了味儿,矛头开始转向刁氏和祝氏。 按理这会儿刁氏和祝氏还在地里干活的,不知怎么的,今个儿两人都在家,苗青青回来的时候,刁氏和祝氏在自家院子里接钟氏的话。 隔着院子,她们三人也能吵起来。 “守义不娶那是对了,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娘亲,你看人家姑娘行,那是因为对方家里没有人做主意的人,你就是欺人家家势单薄,将来儿媳妇好拿捏。”刁氏这么说完,还笑了起来,正好看到苗青青进门,立即收起笑容,沉了脸。 “你一整天的上哪儿去了?”刁氏没心思再与钟氏吵闹,她来到苗青青身边。 “你哥哥说你上山割草去了,我瞧着了的,你哥把草割好甩那角落里,还想瞒我,就你哥那脾气,估计又在给你打掩护。”刁氏这么说着,指着角落那筐草。 苗青青抚额,眼珠一转,放下手来,说道:“去爹那儿了。” 刁氏半信半疑,她沉默了一会,又问:“听说你爹从你姑母家搬出去住了呢?过得怎么样?” “不好。”苗青青乘杆子上,只想把苗兴说得更惨一点,希望她娘一心软把人接回来。 没想那边钟氏耳尖听着了,立即哈哈大笑起来,“刁蛮蛮,你有那功夫还不如管管你家那点破事,苗兴都要休了你了,你还有颜面住在咱们苗家村,我看你快回刁家村去,别在这儿住着丢人现眼。” 刁氏刚要回答女儿,听到钟氏这话,立即来了劲,她笑道:“钟氏,你也只能拿这点破事儿堵我口气,你这自私的脾气,说实话将来娶了儿媳妇也合不来,你以为找个软弱能拿捏就能一手遮天了,真是笑话,守义的婚事你拿不定主意就别在那儿打肿脸来充胖子,还是由着老三来做主比你靠谱多了,人家媒人都不理你了,你在那嘚瑟个什么劲。” “刁蛮蛮。”钟氏最大的痛处就是凭什么刁氏这么欺凌苗兴,苗兴却还向着她,叫他往东不敢往西,她家那口子却是个倔脾气,就没有给她长过脸,就连二儿子这婚事,她家那口子居然也同意儿子的想法,整个家里就没有一个人支持她的,可她偏偏不能像刁氏一样掌握住整个家里。 “喊什么喊,我这会儿没有时间跟你吵了,真是懒得同你吵。”刁氏这么说着她转身出去了,对苗青青说道:“你在家做饭,我出去清静清静,你哥在地里还没有回来,这傻儿子估计又赖着地里不回来了,得叫他去。” 苗青青她哥勤快没得说,不把人叫回来,她哥非得月亮出来才舍得从地里回来的。 她娘出了门,苗青青上屋后喂了牛,喂了鸡,今个儿捡了三个鸡蛋,兴致又来了,今晚上可以加餐炒鸡蛋吃。 当苗青青做好饭菜,左右两边邻居的吵闹也歇了声音,听钟家里,估计是苗江和几个儿子都回来了,此时正在吃饭。 刁氏和苗文飞扛着锄头回来,刁氏还一边走一边责备,“你个傻的,这天要黑透了,那地里有蛇,万一有个什么,你叫娘和你妹怎么办?” 苗文飞态度良好的认错。 苗青青听着这话乘她娘进厨房,在后面截住苗文飞,说道:“哥,要不咱们这会儿上山脚凹那边泡澡去?” 苗文飞点了点头,“吃完饭便去。” 苗青青心下高兴,转身回屋里准备干净的衣裳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在看吗?肿么没有看到大家留评哒~~~~ 基友追了我滴文,在底下留言,然后我回她的时候有点亲密了,你们不会是被我吓跑了吧,捂脸,认真反省。 ☆、烂桃花 接下来几日,钟氏越想越气愤,想起二儿子的婚事因为刁氏和祝氏被搅黄,心里怀恨,祝氏她没法对付,她倒想起刁氏来,苗兴不是还住在元家村么,刁氏不是要跟苗兴和离么,她这就去趟钟家村娘家,看看七大姑八大姨的家里有没有寡妇或是和离的,给苗兴搭红线去。 这日,钟氏挎着篮子,里面是昨个儿上镇上买的两斤肉,她就这么拿着往钟家村去。 第11节 出村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刁氏在地里干活,想起以前刁氏很少下地,金贵的像个小姐似的,现在再看她下地,越发觉得她跟苗兴怕是要散了,正好她就让他们散得最快些,斗了几十年,就没有扬眉吐气过。 到了钟家村,把肉交给家里的兄嫂,吃了一顿晌午饭,下午又在村里头走了一遭,还真打听到这么一位,正是她小时候在一起放牛的姐妹,叫包巧,比她小了四五岁,她嫁入苗家村的时候,这位姐妹后脚就嫁到了元家村。 还真是巧了,苗兴如今就在元家村,那包氏丈夫三年前去世,膝下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家里过得甚是拮据,听到钟氏说给她介绍对象,立即来了劲。 在钟氏眼中,苗兴是一个鼎好的男人,性格温和,做事勤快,正是壮年,很有力气,而包氏却是一个人带着孩子,死了丈夫,没有了靠山,在婆家受了气,后来变得异常的泼辣,现在她那婆家没有人敢得罪她,打嘴仗也干不过她。 可惜就是家里少个男人,婆家嫌她太厉害,把她分了出去,只守着一亩薄田,连吃都吃不饱,要是有苗兴这么一个好男人守着她们母子,她自个儿还算年轻,要是再添个孩子,这一家四口就真的太好了。 包氏动了心思,与钟氏一番商量,立即决定从钟家娘家回去,打算上元家村看看苗兴。 钟氏目的达到,挎着个空篮子就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哼着自创的曲,天快黑的时候,正好遇上刁氏扛着锄头回家,还真是冤家路窄。 然而钟氏看到刁氏却不像以往那样像个斗鸡似的,只一味的看着她笑,那心情好的没话说。 刁氏瞧她这嘚瑟模样,觉得莫名其妙,她冷笑道:“被我们气傻了,前个儿还像个斗鸡似的?今天是傻了还是痴了?得意个什么劲儿。” 钟氏甩过头去,并不搭话,继续哼着曲往前走。 刁氏啧了两声,觉得那声音污耳。 苗青青觉得今年流年不利,一年到头被她娘亲逼婚,终于清静了一会儿,没想眼前遇上一个曾经有可能跟她相亲过的男人说要上门提亲,决定娶她。 这事儿还得从她今天早上说起,那会儿她跟她哥上山,她哥砍柴,她割草,看到有蘑菇采,就顺带采起了蘑菇,不小心进了深山,好在村里头这么多年都没有遇上大型野兽,苗青青不是那么的害怕。 转身的时候,忽然看到两只灰黄色的野兔,这一看不打紧,苗青青没差点惊呼起来,于是悄悄退出草从,找到她哥,拉着他袖口拼命往山里头跑。 苗文飞身强体壮,干惯了农活,动作也灵活。 兄妹俩一个追一个堵,终于捉住了两只野兔,苗青青已经笑的合不拢嘴,然而她哥又发现了兔子窝,里面还有三只奶兔,苗青青摸着小奶兔那油光水亮的皮毛就爱不释手,于是兄妹俩把兔子窝给端了。 回村的时候,她哥背着柴先回去了,到了村口,苗青青停下来歇脚,她就遇上了这个曾经有可能跟她相亲的男人,他叫刘远。 苗青青看过她哥壮实笔直的身材,看过两位表哥高大的身影,早已经对男人有点挑剔,何况像刘远这种微驼着背,长相又差强人意不说,身材也矮了一截的男人。 “上次我姑母说给我介绍个对象,我当时是要来的,可惜你家拒绝了,前不久我妹来苗家村相亲,正好瞧见,我是想着咱们年龄又合适,正是适婚的年纪,我正准备这几日向你家提亲去。”刘远一脸诚恳的说道,目光却停留在苗青青的脸上,看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眉清目秀,神情生动,肌肤白皙,这模样便是地主家的小姐也未必有这么好看。 苗青青有些无语,她只想着她哥还不回来把柴扛完,于是站在原地往村里头张望。 然而刘远显然不会看眼色,接着说道:“这样吧,我明个儿就叫我表姑一起过来上门提亲,你看如何?” 看来不直接拒绝是不成了,苗青青收回目光,看向刘远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我爹已经回绝了,这事儿我也做不得主。” 刘远一脸的失望,然而却是不死心,他上前一步,靠近苗青青,苗青青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刘远眼看着没人,胆子大了,想伸手上前拉住她的小手,就在这时一双长臂从两人中间劈断。 随之而来的是苗文飞冷酷的声音:“你谁啊,居然敢跑到苗家村来轻薄我妹,看来嫌我们苗家村的人太好欺负了。” 苗文飞这么说着,接着一掌推开刘远,刘远脚下一个跄踉,跌坐在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苗文飞扛起地上的柴,看也没看一眼,就跟拉着苗青青往村里头走。 刘远眼看着兄妹俩离去,他不甘心的从地上起来,对着两人的方向咒骂了一声,接着吐了一口痰,才转身离去。 路上,苗青青忍不住赞了一声“哥哥威武”,苗文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小妹,娘盼着你成亲,但你也别着急,有我跟爹护着你呢,你慢慢挑个好的,将来要是谁敢欺负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去。” 原来她哥也很凶猛的,只是平时话不多。 兔子拿回家了,苗青青见刁氏不在,对苗文飞说道:“哥,你脚程快,这会儿就去趟元家村,咱们今天捉了两只兔子,给爹送一只,你觉得怎么样?” 那当然是好的,苗文飞赞成,苗青青把绑好的一只肥兔交给苗文飞,目送他出了门,接着转身进厨房。 苗文飞长手长腿的,走路的确是飞快,然而才出了院子,想抄近路走的苗文飞没想在田埂上遇上了寡妇苏氏,这次她没有带着孩子,只有一个人,她扛着一把采药的小锄头,背上的竹筐里采了药草,定然是上山采药去了。 这苏氏分家后没田没土的,村里人都觉得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孩子定然活不下去,没想这么些年也过来了,原来靠着上山采药赚点钱。 苏氏看到苗文飞傻傻愣愣的站在田埂中央,原本就不宽敞的田埂,他这么高大健壮的一个人站着,完然堵住了苏氏的去路。 苏氏脸颊微微一红,“咳”了一声,苗文飞有了反应,然而两人互相让道却忽然莫名的同步,让得苗文飞的脸颊红得滚烫,接着猛的一个转身,直接回去了,也不理后面苏氏做何反应。 苗文飞飞快的跑回苗家院子,他开了门就往屋后面兄妹俩临时搭的兔子窝走,来到窝边,看到里面三只奶兔,他想也没想就捉了一只奶兔握在掌心,转身就走。 苗青青听到院门的声响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她哥原本拿着一只大肥兔的同时手掌心里捉住了一只奶兔,奇怪的问道:“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怎么忽然回来拿一只奶兔去做什么,爹可没有耐心养,再说爹成日不在家,那间破屋子,使不得被人偷去打牙祭去了。” 苗文飞被妹妹这么一说,脸都红透了,一向不会撒谎的他忽然撒了一个谎,说道:“爹或许也喜欢呢,要是不喜欢我再拿回来也不迟。”说完脚步匆匆往外走。 苗青青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心里觉得她哥很是怪异,不过只是只奶兔,他要拿走就拿走吧。 苗文飞这次不是出村,而是往苏氏的小院子走去,隔的倒是不远,他来到院子外,从土坯墙往里看,就看到苏氏在院子里劈柴,拿斧头的手拿得不稳,对着木桩劈下去,差点劈到脚背,看得苗文飞惊心动魂,可是即便这样他也没敢出声,而是轻轻推开一点院门,把奶兔丢进去,接着关上,然后转身往村口去了。 出了苗家村的门,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元家村,这次没有带别的什么,苗文飞就不进姑母家的门了,而是直接往元家的祖屋那儿走去。 正值晌午做饭的时候,苗文飞手里提着大肥兔,脚步飞快,转眼到了眼前,就见祖屋门口两个身影,一男一女两人正在推推让让,很是亲密。 苗文飞刷的一下脸都白了,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声音洪亮的喊了声“爹”。 吓得苗兴手中的锅铲掉在地上,这举动落在苗文飞眼中特别不好受,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苗兴真是脸都吓白了,看到自家儿子,感觉自己一万张嘴都说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春看到你们留言,还好你们没有被我吓着,看到留言,心里美了一天,啦啦啦~~~ 春春以后都是12点准时更文哒,大家若是喜欢本文,就在章节上面点收藏本章,谢谢啦。 这几天收藏一动不动,连周末到现在三天都没有涨一个收,我都要认为文文写崩了,编推下来要是收藏不好,搞不好我这篇都没有榜了,心里超级难受。 亲爱的,你们的收藏和留言是春春最大的动力,爱你们,紧紧的抱一抱,春春码一万字压惊去。 ☆、兄妹同仇敌忾 他在元家村里住了这么久,一向相安无事,有女儿给的银子,又出去打点零工,生活过得清苦,却还是熬得下去。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这几日忽然从元家村下游来了一个寡妇包氏,三天两头的来他家里,给他扫地洗碗做饭,或是上山里头采了野菜,非要送给他吃。 苗兴住的这间祖屋有些破败,好的只有一屋一室,所以厨房是他临时在外头搭的,锅碗瓢盆都在外头,他做了零工回来,就见家里饭菜都做好了。他非常生气,就把米和油藏了起来。 没想到过两日,包氏又做好了饭菜等他,他气愤的跑屋里察看,原来房门上缺了个口,她直接伸手进去就扒开门锁,上屋里把米和油拿了出来。 这两日苗兴正准备请个木匠师父把门修好,再把家里锅碗瓢盆油盐米全部收屋里头去,且几次三番同包氏说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她非说他们在闹和离,她明白的,她愿意等,听得苗兴火冒三丈。 今个儿包氏又送来野菜,正好遇上苗兴在家,不敢贸然给他做饭,没想到这会儿非抢着给他做饭不可,两人正在争执,他儿子就来了,这要让他怎么解释? “文飞,这事儿是个误会。”苗兴拉着儿子说道。 苗文飞却气得脸都白了,挣开苗兴的手,说道:“爹,娘的嘴是利了点,但她向来面冷心热,这次你们俩闹别扭,我跟妹妹都盼着你能回去,你倒好,跑元家村跟这种人在一起过日子,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这个家了,你还有没有脸,多大岁数的人了,你让娘怎么活?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你的。” 苗文飞气得眼眶都红了,他把大肥兔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要走,包氏却抬起头来,劝道:“这是文飞啊,你也别这样说你爹,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懂的,你爹也是有苦衷的。” “你给我闭嘴。”苗兴气得回头制止,包氏被他呛住,不说话了,苗文飞却是气笑了,甩开苗兴说道:“爹,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人,才离开娘几天,你居然就跟这种没脸没皮不顾名声的人在一起,爹,我这就走了,你过你的好日子去,我以后是不会来了的,我也叫妹不会再来。”说完转身就走。 苗兴气得跺脚,赶紧追上儿子。 父子俩拉拉扯扯来到一片空旷的田野,苗兴拉住儿子的衣袖,气得嘴唇都打颤了,“文飞,这事儿真不是你想像的这样的,我跟她没关系。”苗兴把这一段时间忽然被这个姓包的寡妇缠上的事大略的说了一遍。 苗文飞显然是不信的,他想甩开苗兴的手,苗兴气急了,就道:“我这是跳黄河也洗不干净了,这样吧,你回去把我的话告诉你妹妹去,你妹妹比你聪明多了,定然知道我的苦心,但这事你千万别告诉你娘,告诉你娘,你爹我就真的完了。” 他爹说他不聪明,苗文飞气恼,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了。 气呼呼的回到苗家村,就见娘和妹妹都在,于是一向直肠子进出的苗文飞只好把事忍着,然而忍得特别辛苦,任谁都能看到他的一脸心事。 刁氏在饭桌上瞧了自家儿子好几眼,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筷,不吃饭了,直接问道:“你说说,你今天遇着什么事儿了,怎么一脸的难受?” 苗青青也觉得奇怪,在旁边搭腔,“哥,你这人吧,就是藏不住事,咱们娘眼光犀利,你瞒不过去的,快老实招吧,招完了,咱们接着吃兔肉,否则看你一脸便秘的样子,我们都吃不下去了。” 苗文飞被他娘和小妹轮番攻击,险些招架不住,他放下碗筷,直接起身,飞快的往院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吃饱了,我这就上地里瞧瞧去。” “这大中午的,你上地里瞧什么,喂,今天吃兔肉,你不多吃点?”刁氏起身喊,然而人没影了。 苗青青看了一眼,接着吃她的兔肉,反正一大只肥兔,锅里还有,她哥这是心里藏着事儿,呆会她吃饱喝足,准备威逼利诱去,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把他这个心结解了,他就会乖乖回来吃饭的。 刁氏没法,看到女儿吃得爽快,皱了皱眉,“我说你还有没有一点姑娘家的矜持,吃得这么快,哪个男人瞧着了,还不把人家给吓跑了去。” 苗青青一脸的无所谓,顺话说道:“所以说娘,我只想招个女婿,这样我就不用跟婆婆日日相对,以后跟着娘就成了,还有好吃好喝的。” 刁氏听到这话其实也是高兴的,只是心里却特别的担忧,她想着自己健健康康的还能帮他们几年,等她年纪大了,哪还管得住谁,还是只能靠他们自己折腾了。 两母女吃完饭,刁氏进厨房收拾,苗青青直接跑出了院子,出了村口,果然看到他哥蹲在田埂上画圈圈,很是苦闷。 苗青青来到苗文飞的身边,看他在地上画的圈圈,接着笑了起来,“哥,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说实话,家里面就你藏不住事儿,爹还比你好一点,但也不能被娘逼,一逼就把事全招了。” 苗文飞听到妹妹说到爹,恨声说道:“他藏不住事,他藏住大事呢,平时都是骗咱们的。” 苗青青听到这儿,方觉事态严重了,她的这个哥哥今个儿送兔子过去或是遇上什么大事儿了,于是问出了口。 苗文飞着实忍得辛苦,再说家里也只有妹妹能倾诉,于是把苗兴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苗青青听。 终于一吐为快,苗文飞的脸色好看些了,但却是气呼呼的,很有一种要跟人拼命的感觉。 苗青青却按住他的手,问道:“爹跟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看向哪儿的?是盯着你还是看向别处?” 苗文飞回想了一下,说道:“盯着我的,眼眶似乎都红了。” “那爹说的话是真的。”苗青青下结论。 苗文飞一时愣住,不知做如何反应,他还想着妹妹跟自己一样,再一同上元家村找爹去,没想她妹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苗青青分析道:“我跟你说,爹跟你一样不会说谎的一个人,爹一但说谎,他的眼神就会看到别处,以前娘私下里就同我说过,我爹说谎特别的心虚,同一段话会重复两遍以上,若是遇上这种情形,就不用怀疑了,但他今天不同,他肯定是遇上麻烦了。” “你要知道凭咱爹这老好人的脾气,高大英勇的形象,铁定有不少寡妇对他唾涎,而且现在咱娘还在跟爹闹着脾气,别人还以为两人过不下去了要分了,所以打歪心思的就跟着来了。” 苗文飞目光直直的盯着苗青青看,苗青青抬手在他眼前扫了扫,“哥哥,你快回神吧,爹这事儿吧着实有点麻烦了,娘这会儿又一点都不退让,爹爹正是疲惫空虚之际,若是被有心人乘虚而入,咱们就真的有个后娘了,所以咱们得阻止爹,同时不能把这事儿告诉娘,还要劝娘早点把爹接回来,为了咱们一家的和谐,哥你得同我站一条战线,知道了没。” 苗文飞终于回过神来了,接着点了点头,脸色立即露出喜色了,过了一会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妹,果然还是你聪明,难怪爹让我把事情告诉你,让你来分析,看来今个儿我着实误会爹了。” 苗文飞心里没有了负担,立即起身,苗青青也跟着起身,问道:“你这是打算上哪儿去?” 苗文飞笑道:“回家吃饭去,今天你做的兔肉着实是太好吃了,刚才藏着事儿,我没有尝到滋味,现在回想起来,恨不能吃下一大碗。” “哦。”苗青青无语,他哥这大饭量,就说了他今天吃那么几口,怎么能罢手,何况还有好吃的兔肉。 兄妹俩又回到院子中,刁氏刚把厨房收拾好,剩下的菜放在簸箕里,摆在通风口,正要转身,簸箕就被苗文飞取了下来。 刁氏没有儿子高,看着身材高大的儿子,叹了口气:“想通了,知道饿了。” 苗文飞点头,拿起一碗兔肉就要吃起来,刁氏看着这个唯一的儿子,多是心疼,说道:“你尽管吃吧,锅里还有一点,呆会吃完,记得把锅里的盛起来放在通风口。” “好呢。”苗文飞放下心来,敞开了肚子吃。 过了两日,兄妹俩又上山割草砍柴,两人偷溜去元家村,他爹不在,两人在祖屋门口等着,快到晌午做饭的时候,果然从小路上看到一位不胖不瘦的妇人挎着一个篮子往这边走。 眼看着就要到祖屋,就看到苗家兄妹站在外头,似乎在等人,心里一下就猜出来苗兴不在,当即就绕开一路,佯装往山上去了。 苗青青指着那妇人的背影问苗文飞:“哥,你上次过来瞧见的就是她了?” 第12节 苗文飞点头。 苗青青笑了起来,“这模样还能跟咱娘比,看看这腰肢,虽然没有三叔母那么圆滚,但也没有腰形,哪有咱们娘的身材好,再说刚才看那正脸的长相也是,皮肤粗糙,一脸横肉,眼睛细小,眉毛稀疏,显然是一个心地狭窄、斤斤计较,又凶悍的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春春给新文求个预收,下一本种田接挡文,希望大家支持。 电脑链接地址: 手机链接地址: 下本重生接挡文: 电脑链接地址: 手机链接地址: 两本预收,大家喜欢哪一本可以给春春留言,到时看大家收藏多的文会先开。 ☆、刁氏受刺激 苗文飞倒是没有注意这么多,没想妹妹只看了一眼就能看到这么多出来,果然要比他厉害。 兄妹俩终于等到苗兴回来了,一路上苗兴四处张望,生怕遇上包寡妇,没想在自家门口遇上了两孩子,于是来了精神,立即上前。 “你们没有怪我吧,我真的是清白的,你娘不知道吧?” “爹,你尽管放心,有你女儿我在,乱不了。”苗青青直接安慰。 苗兴终于吐了口气,指着苗文飞,“我的傻儿子,还不如青青聪明,那天你要把爹给冤死的,看你那急冲冲的模样,我就怕你管住不嘴,把事情全告诉你娘了,这样你就是在逼死你爹。” 苗文飞摸了摸头,觉得自己着实没有妹妹聪明,还好当初忍住了,被娘和妹妹逼问,自己直接走开了。 在门口的四方桌前坐下,苗青青眼珠一转,说道:“爹,我知道你没有这样的心思,可是娘又没有在你的身边,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就会乘虚而入,不如你跟着我俩回去算了。” 苗兴心里也想跟着两孩子回去,而且经过这么一次,他了不敢随便离家出走了,可是当初刁氏说了那样的话的,自己一直没有回去,刁氏正在气头上,要是真的一个生气,拉他去和离,他是受不了,所以只好不回去。 果然苗青青还是得到苗兴的拒绝,他不回去的。 苗青青有些没着,这次两人吵架吵得不小,居然还闹真的,看来只好下猛药了,苗青青沉了脸,“爹,我看你不回去,被外头自由自在的生活过上瘾了吧,何况你什么也不做,还有妇人愿意巴巴贴上来给你做饭,多好啊,所以哪舍得回去。” 苗兴被女儿这么一说,脸憋得通红,有一种无处可诉说的苦,指着苗青青道:“闺女,我最是疼你,你也这么想你爹么?” 苗青青被她爹那一声闺女叫得心虚了,只好摇了摇头,“行了,当我刚才的话说错了,你要呆这儿就呆这儿,看来你们俩的事我是管不了。” 苗青青站起来,苗文飞也跟着站了起来。 苗兴见两孩子要走,立即拉着两人说道:“别急,陪爹吃个饭,上次你哥拿来的兔子我还养着,现在还是活的,我这就做兔肉给你们吃。” “爹。”苗青青听不得苗兴这话,莫名的想流眼泪,好好的一个家,两人干嘛老在吵架,真是烦人。 苗兴眼眶也有点红了,他背过身去,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两人相信我就成,我真是要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的。” 说完就往屋后去,从那临时的窝里捉出野兔拿到前头。 苗文飞立即上前搭把手,帮着处理。 苗青青收拾厨房时发现锅碗瓢盆都不见了,于是惊了一跳,跑苗兴面前一问,苗兴笑道:“我这不是防着这些人么,所以把东西藏屋里头了,昨个儿我请了木匠师父帮着把门修好,这些东西别人就拿不着了。” 果然她爹是个清白的,苗青青转身进屋把锅碗瓢盆拿出来,看了看油和盐,见里面还是丰富的,看来他爹日子还能过得去。 父子俩收拾兔子,苗青青就清扫了厨房,把里里外外整干净了,就烧柴热锅做起了饭。 晌午,三人一起吃了个饭,苗兴一时高兴,拉着兄妹俩的手说道:“好久没有跟你们一同吃过饭了,下次再来就一起来,咱们再一起吃。” “我们怎么能老来,你要是回去,就什么事儿都没了。”苗青青一语截住苗兴的痛处,他不说话了。 苗青青也觉得自己嘴巴多,刚才吃饭感觉还是挺好的。 兄妹俩告别了苗兴,直接抄近路回去。 两人来到山腰上就拼命的割草砍柴,晌午过后一点才满载而归。 刁氏居然把饭菜做好放在桌上,人却爬在桌上睡着了。 苗青青伸手往碗边边探了探,饭菜还是热的,于是把刁氏摇醒。 刁氏看到两人不免责备,“这么晚才回来,都不饿肚子了么?” 于是又跟着刁氏吃了一顿饭,刚才在她爹那边吃了兔肉,所以这会儿苗青青根本吃不下,只强行吃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反而她哥还能再吃一碗。 刁氏显然也有点儿心事,没看到苗青青的举动。 待饭吃完,刁氏说道:“青青收拾碗筷,我这就上九爷家去一趟。” “去九爷家做什么?”苗青青有些奇怪。 刁氏一边走一边答:“我也不知道,上午里正媳妇寻我,我正在地里,后来托人给我带话儿了。” 刁氏出了门,直接往里正家里去了。 里正媳妇齐氏,先前给苗青青介绍远房侄亲刘远,原本被苗兴给拒绝,心里有些恼意,但也没有放在心上的,没想几日后这个远方表侄过来找她,说想上苗家提亲,可是被苗家人拒绝,还说了一番不好听的话,尽说她齐氏介绍这样的人家给他们,说不把人放在眼中等等,听得齐氏火冒三丈,早上刘远刚走,齐氏就找到苗家院子里去了,没想到刁氏不在,只好又回来了。 刁氏过去,一脸笑容的喊了齐氏一声,刚要上前拉住她的手,齐氏就怒道:“刁氏,凭心而论,我哪点儿对不住你,当初青青这小丫头没有成亲,你百般着急,看在同是族人的份上,我也就好心为你介绍一个远方表侄,没想你们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拒绝就算了,居然还上外头说我眼光不好,找这样的人家过来,我就纳闷了,我家表侄怎么了,哪一点配不上青青那小丫头,人家家世简简单单,你们家这厉害的劲儿,不就要找一个这样任你们拿捏的家世么,你们又想拿势压人又嫌弃人家,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么?” 刁氏一听到这话,一开始有点懵圈,听到后头就笑了,“齐氏,说实话这事儿吧是孩子他爹拒绝的人,刚开始还真不是我的本意,但前不久苗江给他二儿子娶媳妇,那刘家兄妹来了我们那儿一次,我是瞧着人了的,那人的长相还真的有点寒碜,还真是庆幸当初孩子他爹给拒绝了。” “再说齐氏你说我家青青只能找到这样的人,我就还真不信了,我名声是不好,拖累了两孩子,但我女儿的长相可是十里八乡有目共睹的好相貌,还真不至于沦落到嫁给这样的人的地步。” 刁氏说这话时一脸的笑容,然而落入齐氏眼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齐氏冷笑道:“青青那小丫头长相是不错,可是长相能当饭吃,刁氏你这么刁蛮,青青那小丫头也好不到哪儿去,为何十六岁了还嫁不出去,不正是因为这事儿么,这周围几村哪个不知道,连媒人一听到是你刁氏的女儿,就没有人敢上门娶。” “说实话你平时对苗兴的那德性,九爷都差点要抓你见官府去,这世上哪有这样的泼妇,把自己丈夫罚得跪荆条的,跪得膝盖上的血都流了出来,简直不能见人,也只有苗兴护着你,若不是苗兴三番四次在九爷面前说情,你还有今日?” “不过你今日也不算什么了,苗兴已经离家出走了,他不要你了,怕是要休了你,你还是好好准备着回刁家村去吧。” 刁氏听到这话也不恼,着实是在钟氏那儿听多了,她依然笑着,“说完了么?你的话说完了么?” “说完了,怎么着?”齐氏瞪着她。 “成,我也懒得跟你打嘴仗,苗兴跟我的事你们谁也管不着,至于我女儿的婚事,也不劳你齐氏操心了,你们家那个侄儿好,那你就把你女儿嫁过去吧,我家青青是消受不起的。”刁氏说完就转身往回走。 “刁氏你给我站住。”齐氏气得跺脚。 刁氏站住个屁,脚步飞快的上了田埂,转眼回到院子里。刁氏气得不轻,胸口上下起伏,手扶在土坯墙上大口大口的出气,个个都笑她刁氏嫁不出女儿,看来她得想法子把女儿嫁出去不可。 苗青青看着刁氏才出去一会儿,没多会就回来了,怎么脸色却是这么的不好,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儿,于是上前关切的问,没想撞枪口上了,原来又是她的婚事,又不知道谁提到这事儿了,苗青青心里有点发苦。 这几日苗青青过得非常不好,处处看着刁氏的脸色行事,天天跟着他哥哥出去,哪怕是下地干活也比呆在家里强。 这日,苗青青又被刁氏一番教训,刁氏拿了锄头要出门,刚出了院门就见隔壁苗城家的院门打开,从院门里走出一行人,祝氏一脸笑意的送走媒人,转身要回屋时就看到刁氏,接着冷笑一声,袖口一甩,进院子去了。 刁氏一脸奇怪,这祝氏得意个什么劲,平时最不敢嘚瑟的一个人,今个儿还昴首挺身似乎得了什么好事的样子。 刁氏没猜出个所以然出来,也量着祝氏没有什么好高兴的事,就这样下地去了,没想在地里遇上村里人,有人在谈论,原来祝氏家的大闺女苗香找了个好人家,听说是镇上杂货铺子里的王家。 作者有话要说:  天雷滚滚来了~~ 成朔还再矜持一点,咱青青就要嫁人惹~~~ ☆、成朔也有这么一面 王家先前住在王家村的,后来赚了银子就上镇上租了个铺子卖杂货,生意做了有好几年了,家底深厚,于庄户人家来说,这王家可不是一点点好,能开铺子做生意的,那都是有能耐的人,苗城家的大闺女能嫁给这样的人家,那不知是几世修来的,大家伙都对这苗香的亲事议论纷纷,羡慕自然是有的,里头还带点忌妒。 刁氏听完了全部内容,心里也不好受,苗香比自家闺女还小了一岁,没想到祝氏没声没息的就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难怪今天会趾高气扬的,这模样与当年生下三儿子苗金一模一样,那下巴高得可骄傲了。 刁氏傍晚回去的时候,又遇上祝氏了,祝氏简直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遇见人了就这么昂着头走了过去,一副不与她为伍的模样。 到院门,隔壁的钟氏开门出来,看到刁氏,立即来到她身边打听,“你听说了吗?祝氏家大闺女找了个镇上开铺子的,听说那王家可有钱了,家里两儿子,没有女儿,这次谈亲的是老二儿子,可是家里最小的,不知父母有多宝贝了。” 钟氏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啧啧”两声,接着又感叹:“这次祝氏祖上积德了,居然找了这么一门好亲。” 刁氏还跟钟子生着气,可不因为祝氏的事而一笔勾销,听到钟氏那酸不溜瞅的话,侧头看她,笑道:“你是谁啊,我跟你很熟呢?人家当初生女儿时你是怎么说来的,生个没用的丫头片子,哪比得上你的三个儿子,现在人家找了个好亲事,你就羡慕忌妒上了?真是搞笑,你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吧。” 刁氏说完转身要进门,钟氏拉住她的袖口。 刁氏瞪了一眼,“干什么,我可跟你不亲。” 钟氏冷笑,“着实是不亲,人家祝氏的大闺女比你家青青丫头还小一岁吧,人家一找就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你们家青青丫头呢,这孩子都十六岁了,我说你刁氏也是不是该改改性子了,别到时自己的名声拖累着小辈子们没法嫁娶,我看你家青青丫头就是被你拖累的。” 现在关于苗青青没有嫁出去的事是刁氏的痛处,儿子的话虽有十九,也是急,但也没有女儿着急。 刁氏推了钟氏一把,转身进屋了,钟氏身块大,只是倒退了两步,接着叉着腰在院门外大声说话:“我跟你说刁氏,你这一辈子不改改你这德行,将来有得你的苦吃,将来文飞娶不到媳妇,青青丫头嫁不出去,苗兴也不要你了,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得有什么意思。” 刁氏实在听不下去,从院子传来话来,“还真不劳你操心,我们家青青的长相在咱们村里是数一数二的,要嫁只会嫁得更好,一般普通人咱闺女还看不上。” 然而却得来院外钟氏的一声笑,正好祝氏从外头回来听到刁氏这话,就觉得刁氏这话就是针对她来着,估计是看她家闺女嫁得好眼红,于是也跟着钟氏笑了起来。 终于外头停歇下来了,苗青青才敢从屋子里出来,见刁氏一脸愁云的坐在正屋的凳子上,目光呆立,不知在想什么,她赶忙进了厨房,还是去做饭吧,别惹她娘了,否则一个不小心又逼着她嫁人。 刁氏想了半晌,忽然一拍桌子,起了身,接着往外走。 苗青青听到声音,立即出门问她上哪儿去,刁氏道:“你甭管我,我这就去趟刁家村去。” 苗青青赶紧上前拉住刁氏,正好苗文飞回来,兄妹俩合力拉住她娘,劝道:“娘,天都黑透了,你去刁家村,我们可不放心,你要是有急事,明个儿叫哥跑一趟就成。” 刁氏方反应过来,对啊,天都黑了,只好歇了这念头,决定明天大清早再走。 第二日,苗青青起床,院子里就没有人了,她哥挑水去就算了,她娘却也不在,问苗文飞才知道她娘上刁家村去了。 不知怎么回事,苗青青眼皮子跳得厉害,感觉有大事要发生,想起这几日刁氏的反应,心里怦怦直跳,这次她爹不在,她娘不会硬逼着她嫁人吧,想想就恐怖。 刁氏到晌午的时候才回来了,这次回来却是面带笑容,与昨日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不同,然而却看得苗青青心惊肉跳,她试探的问:“娘,你上大舅家去了?” 刁氏点头,背着手说道:“这次我叫你大舅想办法,正好刁家村有一个出了名的媒人,非常的厉害,听到咱们家的情况,这两日就给你介绍门亲事来。”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苗青青只觉得身子一抖,就要反驳时,刁氏就沉了脸,“我跟你讲啊,这次可是你舅帮着出的忙,若是对方条件长相都不错,你就不能再想些有的没的。” “家里有你哥支撑门面,你也不必招婿回来了,你娘又不是没有生儿子,你贸贸然招个女婿回来,还不被邻居笑死。” 刁氏好面子,苗青青知道,被她娘这么一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最好是找个歪瓜裂枣的死了刁氏的心思。 刁氏往屋里走了两步,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我闺女也真是被我拖累的,这方圆几村都知道我的坏名声了,如今所有希望全寄托在刁家村了。” 没过几日,刁家村还真的传来消息,就在刁媒人来苗家院子的时候,苗青青在她哥的掩护上镇上酱铺子做账房先生去了。 苗青青坐在屋中半天没有动手,她靠在椅中,想起家里那一堆破事儿,就烦躁的不得了。 第13节 今个儿是媒人上门,她出来了,媒人没有看着她的长相,会不会这事儿就算了,然而苗青青觉得这次刁氏是来真的,不会这么罢手的,她该想个什么法子才行呢? 苗青青想了大半日也没能把办法想出来,反而费了脑子,脑仁儿痛了起来。 酱铺里的账本摊开在眼前,她看着账本出神。 直到成朔敲了门没有得到响应而推门进来,就看到她这个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背着手,身材颀长的站在桌前不动,见桌前的人没有回过神来,他也静静地站着,看到眼前女子清秀的眉眸,她的眉纤长,眉间却有隐隐的忧愁,一双漆黑的眸子如一弘溪水般清澈无比,只是目光没有定向,似望着账本又似没有望着。 成朔轻轻“咳”了一声,苗青青当即回过神来,看向他时,脸颊微微一红,搓了一把脸,面色红润起来。 “这是这个月的工钱。”成朔把二两银子放在桌案上。 苗青青“哦”了一声,从桌上拿起二两银子放进银袋子里,接着才问:“东家还有什么事交待吗?” 成朔没有说话,站了一会才道:“已经是晌午时分,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不出去吃点?” 苗青青摆手,“不去了,我要赶着把账核完就要回了,这二十几里的路走回去天就要黑了。” 苗青青收拾好心情,准备核账,然而账本却被成朔拿了去,“先吃了饭再对数。” 苗青青皱眉,他这是哪根经不对了,她现在正烦躁的很,没心情理他,于是起身上前夺账本,然而成朔比她高了一个多头,她只及他胸口,他把手举起来,苗青青蹦蹦跳跳好几下也没有捞着账本。 苗青青立即火冒三丈,要不是这家伙是给她发工钱的老板,指不定就骂起人来了。 苗青青退后一步,搬来凳子,直接站凳子上去拿,没想拿的时候成朔往后退了一步,苗青青往前一扑,没站稳,直接就扑他怀里去了。 鼻子撞在他硬绑绑的胸口上,只觉得一酸,眼泪都要来了。 成朔下意识的抱住她落下的娇小身躯。 苗青青就是被他半抱着脚尖落地的,她有些狼狈,两人四目相对,成朔身子僵硬,不敢动,手臂却搂在苗青青腰间再滑到她的掖下,待反应过来时,脸颊已滚烫一片,赶紧松了手。 苗青青倒后了好几步,脚跟抵住凳子,往后一跌,直接坐凳子上了。 此时她有点傻乎乎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苗青青虽是个现代人,但她上一世就没有找过对象,当然曾经也曾暗恋过一人,那是她们班的班长,是她们班的学霸,但这种暗恋是连话都没有说过的暗恋,来到这个时代后生活了十几年,她早已经把那种感觉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这样与异性密合似的接触却还是第一次,胸口砰砰的跳,似要跳出嗓子口。 成朔把账本放在桌案上,苗青青装作若无其事的坐正身子,翻开账本打算核数,然而成朔却站在旁边不肯走。 有人站在旁边,她根本没法登账,毕竟她的记账手法跟这时代的不同,若是被人知道,她就成怪物了。 苗青青只好放下账本,抬头看他,“我核完账就要回去了,呆会上街吃个面就成了。” 听到这话,成朔转身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成朔:青青,你嫁给我,我的银子保证都归你管,我都听你的。 苗青青:我只想找个上门的,你要是同意上门,我倒是可以考虑。 成朔:…… 苗青青:…… 成朔:也成。 求作收: 电脑请戳: 手机请戳: ☆、崩溃的婚事 苗青青把自己的账本拿出来,开始记账,她这会儿全神贯注的,得心应手的把账本抄完,算了结存,与伙计的账对了一遍,没有什么差处,便收起账本,准备回家。 然而当她打开门的时候,伙计张怀阳正好站在柜台边,听到声响,抬头就看到她,于是端着盘子上前,只见盘子上一碗热腾腾的鸡丝面。 张怀阳笑嘻嘻的说道:“这是东家特意上街买来的,苗姑娘核账辛苦,先吃了再回去吧。” 苗青青往铺子里瞧了一眼,没有看到东家的身影,看这伙计估计已经吃过了晌午饭,于是只好接住盘子,转身端屋里吃去了。 吃完面,苗青青跟张怀阳告别,直接往村里去,走了二十几里的路,到傍晚才到家中。 刚入院子的门,刁氏就听到声响,拿着锅铲追出来,劈头盖脑向女儿招呼过来,嘴中怒道:“打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今天刁媒人上门来看你,你倒好,直接给我溜了出去,你让你娘的脸面何存,今天我真是把一张老脸给丢尽了,你娘我这一辈子就没有这么低三下四的求过一个人,这次婚事若是不成,你这女儿我也不认了,权当我没有生你这个不肖女。” 苗青青一边躲一边听到刁氏的话,心里很是难受,她虽是现代人,但她在这儿生活了十六年,又是家中最小的,刁氏对她好的像心肝,她对刁氏对这个苗家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被刁氏一顿追打后,苗青青老老实实的跪他哥身边去了。 原来他哥为了掩护她被她娘发现,早已经罚跪在门口,好在这次跪的不是荆条,直接跪在捡回来的干柴上,于苗青青来讲除了没有刺,似乎跟荆条一样的痛。 刁氏进厨房做饭,两人就这样一直跪着,直到吃饭了,刁氏才准许两人起来。苗青青倒没有跪多久,然而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站不稳,她哥就跪得久了,整整跪了一个下午。 苗青青很是过意不去。 吃饭的时候刁氏说道:“这次青青的婚事是一定要定下来的,等你的婚事定下来就是你哥的,按理该你哥为先,但男子成婚较晚,青青是再也等不得,过一年就成老姑娘了。” 苗青青听到这话,简直无法言喻自己的心情,她才十六岁而已啊,再过一年也才十七岁,怎么就成老姑娘了?放在现代还在读书啦。 但她没敢反驳刁氏,一个弄不好,又要她去跪着就麻烦了。 过了几日,刁媒婆再次上门,这次还带来了一个人。 刁氏生怕苗青青像上次一样偷溜出去,于是地里也不去了,直接在家里守着她,等到人上门,苗青青也没法出门。 人一带进来,刁氏搬了桌凳子放在院中,又打量了这少年一眼,长相中等,看起来一脸的憨厚,身高比自家儿子略矮些,倒也过得去。 媒婆坐下,拉着刁氏说道:“他叫刁冒,是刁家村的,今年十九岁,家里有兄嫂,还有一个未嫁的妹妹,父母年迈,多是大哥当家,但这孩子也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人,长年在外头跑船运,一个月工钱就是二两银子,每个月回来住两日,在家里比他大哥还有话事权。” 刁氏听后,脸色微微一变,这长年跑船运的,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她女儿没丈夫在身边就呆在婆家,就怕受了委屈,只是这工钱却是可观的,且家里兄弟也不多,父母又年迈,他在家中又还有话事权,想到这些,刁氏有些犹豫不定起来。 媒婆见她脸色游移不定,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大妹子,咱们都是同村的,我还会讹你不成,你哥还住咱们村,我若是没给你家闺女介绍个好对象,我都没法在村里见人了。” 刁氏犹豫着说道:“丈夫长年不在家,就怕孩子受委屈。” 没想对面刁冒接了话,“婶子,我会把银子全交媳妇保管的,我哥那边只要交些份子钱就成了。” 刁氏爱听这话,脸上浮起笑容,看这刁冒长相虽是一般,人也太过憨厚,但他这心思却是极好的,钱就该给媳妇管着,看来将来也是个疼媳妇的男人。 说实话刁氏有点钟氏的思想,虽然不停的笑话钟氏,但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样的,亲家要找能拿捏的,这样自家女儿嫁过去才不会受委屈,看刁冒这一家就可以看出来,刁冒有本事,会赚钱,家里父母兄嫂也不敢得罪女儿,将来女儿再为夫家生个儿子,再依着自家女儿的性子,应该也吃不到苦,再说要是真受委屈,到时她再出马。 刁氏越看刁冒越是喜欢,于是向屋里头喊了一声。 苗青青没法,从屋里出来。 刁氏上前拉住她的手,把她往院中拖。 来到凳子前坐好,苗青青往对方瞥了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看着她眼都不眨了,一双眼睛目光发直,看得苗青青一脸的不舒服。 刁氏轻“咳”了一声,刁冒晃过神来,忙挪开目光。 媒婆见状,忍不住捂嘴笑了笑,“大妹子,你看怎么样,孩子们都已经看对眼了,这事儿咱们两家宜早不宜迟。” 苗青青听到这话,急了,喊了一声“娘。” 媒婆笑了起来,“看吧,把孩子臊的,要不大妹子,咱们上里屋里说去。” 显然媒婆开始要跟刁氏推心置腹,于是两人高高兴兴的上里屋去了,刁氏全没有看女儿那一脸的不爽快。 院中只有两人,今日她哥被刁氏遣了出去,苗青青想找个人出来挡一下都不行。 两人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儿,然而苗青青却分明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开始肆无忌惮的停留在她的身上,看得她鸡皮疙瘩一片掉,实在受不住,猛的瞪眼过去,对方却是笑了起来。 苗青青这么一看,才发现眼前的人似乎变了个人似的,先前的憨厚模样没了,一双眼睛显得阴冷精明,缠在她身上就像蛇爬过的感觉。 苗青青立即起身,正要找个借口回屋里去,没想到对方猛的起身,上前一把抱住苗青青,又捂住她的嘴。 苗青青被他忽然而来的动作吓住,双臂护住胸口,身子不停的扭。 刁冒却是越抱越紧,嘴里油里油气的说道:“你拒绝什么,很快你就成为我的媳妇了,早晚都是要跟我了,倒不如今天咱们好好温存温存。” 苗青青自相亲以来就没有遇上过这种无赖,气得半死,然而推又推不动,眼看着他的嘴巴往她脸颊上靠过来,苗青青身子往后退,他跟着往前推,直到苗青青抵到墙壁上无法动弹了,他双眸里露出贪婪的目光,直接对着她的脸就要狼吻下来。 苗青青一着急,双手又推又抓,没想从墙角摸到一根棍子,二话不说就抡了上来,打在他头上。 刁冒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退了几步。苗青青借势从旁边窜出来,看也不敢看他就打开门往外跑去,直接奔地里找她哥去了。 她哥正在摘第一批棉花,看到妹妹仓惶的逃来,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她哥,苗青青就忍不住想哭,这次太过分了,居然找这种品行的人,想起刚才那一幕就吓得苗青青站都站不稳,于是拉住他哥的胳膊,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他哥听了气愤的不行,立即丢了筐子,拉着妹妹就要回去讨回公道。 然而此时的苗青青腿脚打颤,走路极慢,苗文飞原本要上前背她,苗青青摇了摇头,这里回院子还有一段路程,被村里人瞧着了,还不知道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来。 兄妹俩终于回到家门口,院门是敞开来着,院子里没有一点声音,两人进来,就看到院中的桌凳还没有搬进去,而她娘却在厨房里忙着做晌午饭。 苗文飞气冲冲的来到厨房门口,刁氏看到两人,特别是看到苗青青,立即来了火,从厨房里冲出来,拉着苗青青怒道:“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好事,人家第一次登门,你把人家打了,虽然今个儿刁冒无理在先,但你也不能把人给打了啊,事后我看着额头流血不止,刁媒人有些生气,领着人回去看大夫去了,你叫你娘的老脸要丢尽了。” 苗青青气得眼红,她问道:“娘,你就看着我被那家伙亲薄,也不帮我还帮着他?” “亲薄一下,也就拉了一下你的手,年青男子当然是有些冲动的,再说你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当初你爹上我家提亲,乘着我爹娘不在,不也拉我的手了,当然也被我给打了,但这些都是小事,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嫁给刁冒。” “刁冒这孩子不错,嘴巴又甜,又懂得疼媳妇,他长年在外奔波,虽不能护住你,但他的银子全交给你保管,你嫁过去,只管放心,在他家没有人敢欺负你,要是谁敢欺负你,看娘怎么冶他。” 苗青青听得一口老血,什么只是拉一下手,苗青青把当时情景说了一遍,没想刁氏却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说道:“你现在也学会撒起慌来了,你不想嫁刁冒,你就骗我说人家亲薄你,人家刁冒早跟我说明白了,这事儿他是做的不对,但你也打了人,人家不计较,还愿意娶你,我跟你讲,苗青青,这几日就会换庚帖,你跟刁冒的亲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别想些有的没有,刁冒这个女婿我是认定了。” ☆、兄妹威胁渣男 苗青青后悔当时受了惊吓就不该跑出院子找她哥的,就她走的这一段时间,那个姓刁的就不知道在她娘面前灌了多少迷魂汤,歪曲事实,现在苗青青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哥。 苗文飞是信妹妹的,顶着刁氏的怒火劝道:“娘,我看这婚事不能这么急,先看看这人人品再说,还有爹那边还不知道呢。” “你爹,这个家就是我当家作主,他敢不同意,你们就别盼着你爹再过来帮你们拒绝,这次我是认真的,千好万好的人家,青青这么大了,再不嫁出去,我在苗家村脸都要丢尽了。”刁氏说完又罚两人跪柴堆子上去了。 苗青青脸色发白,然而十六年受刁氏养育之恩情,她对她的好那简直没法说,可是就这婚事上却是完全由不得她做主,苗青青气刁氏,但也舍不得这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吞。 “哥,我想着咱们去趟刁家村,这口气我吞不下去。”苗青青说道。 苗文飞也是这个意思,居然敢欺负到他妹妹头上了,太可恶了。 兄妹俩商量好,第二日乘刁氏还没有起床,两人就踩着月光往刁家村去了。 到了刁家村天才毛毛亮,两人打听到刁冒的家,来到他家院子外,苗文飞敲了敲门,开门是的刁冒的兄长,听到找刁冒,把是把弟弟喊了出来。 第14节 刁冒刚起床,来到院外看到苗文飞,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你谁啊?” 苗文飞按着妹妹的话答道:“苗家村的,找你有点事儿,这儿不方便说,咱们到避静处说。” 刁冒听到是苗家村的,再细看苗文飞长相,似恍然大悟,这兄妹俩长相一眼就看出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于是欣然同意了,原本一脸精明的脸上立即换成一张憨厚的脸来,跟着苗文飞往前面拐角处去。 苗青青在暗中尾随其后。 来到拐角处,这儿前后没有人家,这大清早的也没有人从这儿经过,苗文飞放心了。 同时苗青青也从暗中出现,刁冒看到凭空出现的苗青青,脸色立即变了,看来这是个陷阱,立即就要转身往回走。 苗文飞一手抓住他的衣襟,挥起一拳,打在刁冒下颚上,嘴皮破了,血迹从嘴角落下,他用力一甩,把人甩在地上。 刁冒原来还想着在刁家村壮着胆子,没想人家上前就是一拳,打得他头脑发懵,这下真的害怕了,他坐在地上一脸鼻涕一脸泪的说道:“别打了,我错了,昨天不该碰苗姑娘的,我原本是想着两人就要成亲,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及,我以后再也不敢轻薄苗姑娘了。” 苗青青乘势上前踢了他几脚,苗文飞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地上龟缩成一团的男人,眸中鄙夷,男人流血不流泪,这人怎么这么娘们,这样的人他可不想把妹妹嫁给他,太没有骨气了。 苗文飞看着他,交代道:“你呆会就同媒婆说清楚,决定不上苗家提亲了,否则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哥哥威武,苗青青听到苗文飞这话,放下心来,受她哥这一拳,没养个几日甭想出门,只是也不能把人打废了,万一这个无赖赖上他们家,还要他们家赔银子不说,她苗青青的名声也没了。 刁冒哭得更凶,极尽可怜模样,说看上了苗青青,希望能成全他,娶她为妻。 苗青青“呸”了一口,说道:“你以后不准上门,想娶我为妻,你做梦吧你。” 苗文飞露出拳头,往前疾走两步,刁冒抱住头,哀求道:“成,我不上门提亲就是,你们别打脸。” 兄妹俩见事已成,就回去了。 回到院中,刁氏下地摘棉花,苗青青上山割草,她哥上山砍柴,到晌午回来,苗青青把饭做好,刁氏从地里回来,脸上很平静,看来是不知道这事儿,也好,免得刁氏又发脾气。 不过从这一件事之后,苗青青算是想明白了,她十六岁是一个岌岌可危的年纪,她若是再不找对象,一年过一年,真要被家里人或是村里人逼疯的,这里可不是现代,现代还可以选择单身一辈子,这儿可不成,再过几年,使不得族里的长辈都要出来相劝了。 所以苗青青思来想后,决定自己找个男人成婚,反正都是要嫁,倒不如自己选择去。 这日又要到镇上去采办了,苗青青大清早的列了清单,跟着她哥往镇上去。 来到镇上按着清单买了日常用品,接着来到酱铺子。 苗青青想着这段时间多半是没法来的,倒不如今个儿就顺带把账给核了,接下来就安心安意的给自己找对象去。 来到铺子里头,伙计张怀阳没想她会今天过来,很是恭敬的上前迎接,把兄妹俩给请了进去。 这是苗文飞第二次进酱铺,上次买的酱汁全部卖光,这次才来采办,听说她妹在这酱铺子做账房先生,就没想着她妹妹这么受人恭敬,一时间还让他有些不习惯起来。 苗青青叫她哥在外间坐下,苗青青正要往柜台后的屋子走去,就听到那伙计说道:“这位定然是苗姑娘的哥哥吧,东家刚才出了门,这位哥哥先帮我看着一小会儿铺子,我这就把东家叫回来。” 苗青青脚步一顿,有些纳闷,要叫东家回来作甚? 然而伙计说完这话就匆匆跑了出去,看得兄妹俩一脸的莫名。 苗文飞从来没有卖过酱汁,哪敢接这活,于是拉着苗青青,让她看着铺子,反正都拿人家的工钱做人家的房账先生,该管管事的。 苗青青只好把账本放在桌子上,跟苗文飞两人相对而坐,就这么守着铺子,铺子里静悄悄的。 然而她没有坐多久,铺子外就来了两个客人。 苗青青赶紧起身相迎。 那客人往铺子里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熟人,奇怪道:“这里的伙计呢,先前还在他这儿买过酱的,那东家也不在,莫非姑娘是东家新娶的媳妇?” 那客人说这话完全是出于熟人间的打趣,显然先前没少来铺子,苗青青被人误会,但又不好反驳,她与这铺子的关系说不清,且也不好说,‘家丑’不外扬啦。 苗青青笑了笑,引着两人往酱缸那边走。 这两人显然非常熟悉的,说道:“东家不在,伙计也不在,咱们给新媳妇面子,就拿那八十文一斤的香酱,一共三十缸,明个儿送去城西边的老九家里就行了。” 那人说完,就拿出四十两银票交给苗青青,“这里是定金,明个儿送来香酱就付尾款。” 苗青青听着心都蹦了起来,高兴坏了,面上却是不显,拿了四十两银票,接着来到桌案前拿了一张白纸准备写定金收据,没想那两人摆了摆手,就直接走了。 苗青青没法,只好把地址记下了,心里却有些纳闷,平时那伙计是怎么处理的,除了两本账,似乎也没有写收据的纸张,莫非平时做生意都是这么做的,也不怕人赖账? 苗青青想到这儿,接着又笑了起来,这时代的人品性都比较憨厚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除了个别坏透了的人,但人品不好,做一次生意就知道了,从此就甭想在这地方混,所以人家也不怕你跑了。 苗文飞却看着妹妹手中的银票发呆,他问道:“这铺子里头生意竟然这么好,三十缸酱,一缸三十斤,八十文一斤,那得给多少两银子去。” 苗青青把银票夹在账本中,等着呆会伙计来了交差,这会儿听到她哥的话,眼眉一弯,笑了起来,“你以为呢,人家开的是酱铺子,而且这酱汁在咱们云台镇里根本没有的卖,至于别的镇我就不知道了。但生意真的好的没法说。” “只是这些东西同你说了你也不懂,给他们记账还不知道么,这东家很赚钱的,哪像咱们庄户人家啊,一文钱都宝贝的紧。” 苗文飞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点无法相信,两兄妹就只坐了这一会儿,这铺子里就接了这么一大单子生意,感觉那银子来得着实是太快了,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的。 苗青青但笑不语,心里却也是感慨,在村里开小商铺真是没有什么赚头,将来要是有银子了还是要上镇上来开铺子才成。 就在这时,伙计跟在东家身后从街的那头走了过来,苗文飞不经意的往外一瞥,瞧见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他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衫,步伐轻快的走来,转眼就进了铺子。 苗青青听到脚步声,侧过头去,就看到成朔那蓝衫黑发,眉目疏朗,如宝玉发光般的眼睛正看向她。 苗青青起身,苗文飞也跟着起来。 她把账本摊开,拿出里面四十两银票和一张地址交给东家,眉眸一弯笑道:“东家,刚才你们不在做成了一笔大单,你们瞧瞧。” ☆、成朔急了 那伙计往前瞥了一眼,当下笑了起来,“苗姑娘真是咱们铺子里的福星,就这么一会儿,居然做成了一笔大单子,这一单是城西边的老九家里,听说他们家在城西开了一间酒楼,这两日就要开张了,那日我遇上他只是提了提,没想还真把这笔生意给揽到了手。” 这伙计挺会在东家面前表功的,虽然是苗青青收的钱,但苗青青也不得不夸这个伙计的精明,他对镇上三教九流的人都非常的熟悉,除了品行不好外,其他没得挑。 成朔接过四十两银子和地址,赞道:“都不错,这一单生意,我给你们一人二两银子的封红。” 那伙计听到这话,笑得合不拢嘴,立即道谢。 苗青青凭白多了二两银子那当然好,于是也从善如流的道了谢。 苗青青交代她哥在外间等她一会儿,她便转身进屋里核账目去了。 苗文飞坐在桌子前有些局促,没想那东家居然在他对面坐下,他身板端正笔直,神态雍容,双眸明亮,闪着一股英锐之气。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叫伙计给两人添了茶水。 苗文飞只好局促的饮了一口。 成朔说道:“苗姑娘是我铺子里的账房先生,你是苗姑娘的哥哥,你不必拘紧。” 苗文飞点了点头,然而依然是很紧张。 成朔看他这紧张模样,便停了停,没有说话。 两人枯坐着,大眼瞪小眼似的。 苗文飞实在忍不住,想起妹妹多得此人照顾,于是想说句客套话,“我妹妹在家一向刁蛮惯了,还望东家多忍让。” 这么一说,苗文飞又觉得这话不对,怎么可以自揭妹妹的短处,于是连忙补充:“我妹妹虽是刁蛮,但她人心地非常的好,做事也很有责任心的,不会乱来。” 然而越描越是黑,怎么叫不会乱来,苗文飞急得头上都冒出汗珠来,正要再解释,对面的人却是笑了起来。 “不碍事的,我明白,她年纪小,我比她大,我自然让着她。”成朔无意间说出这话,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说实话,成朔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面对生死都不曾动摇,可是面对苗姑娘的哥哥,却居然也紧张了。 两人一时间很尴尬,苗文飞摸不准对方想说什么,成朔也摸不准他的脾性,生怕说错话得罪人。 就这样干坐了好半晌,一壶茶都见了底,方发觉两人一紧张,都不由自主在喝茶。 那伙计站在柜台前就不停的往这边瞥,看到两人笨手笨脚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是一向精明的东家,简直让他看不透。 起屋室里有响声,成朔的耳朵异常的灵敏,眼看着苗青青就要核完账出来了,他不敢再耗下去,于是出声问道:“冒眛问一句,苗姑娘成亲了么?” 苗文飞“啊”了一声,由于紧张,下意识的就说出了实话,“没有成亲,这几日正被家里逼亲,今年内怕是要成事的。” 成朔听到这话,又喜又苦,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年底若成亲,我必封个大红包。” 苗文飞听到这话才知道人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手下人,想封红笼络人,于是苦笑道:“定是定了,快要换庚帖了,可是我妹妹却是……总之,一言难尽。” 苗文飞不想把家里事传出去,特别自己跟妹妹威胁别人不准上门提亲的事,不要把妹妹的这份差事给弄掉了。 成朔听着,心里有些着急,对方就是不告诉他是哪一家,否则他还可以找对方谈一下,但是听到快要换庚帖了,那就是还没有庚帖了,那这婚事还没有成,莫名的心里头又高兴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屋里的苗青青也出来了,她出门就看到东家跟她哥坐在一起说话,她有些诧异,她哥有些嘴笨,不会得罪东家吧。 交了账本,那伙计问了账目,苗青青顺带表扬了他一下,当着东家的面,说他做账做得仔细,没有任何差错。 苗文飞起身,苗青青想起自己今个儿来的真正目的,便向东家说准备在铺子里头买两缸半的酱汁,还是像先前的那样,两缸甜的,半缸咸的。 成朔起身,直接上前帮着挑选。 苗青青叫她哥哥上前搬去,她却准备付钱,那伙计很会看眼色,没有急着上前收钱,而是站得远远的,全由东家看着办。 成朔却随口道:“你们拿去就是。” 苗青青奇怪的看着他,不会因为她是员工就买酱汁不用钱吧?那福利不要太好,但她可不想占他这便宜,于是推辞,“要不就按上次的价格卖给我得了,甜酱二十八文一斤,咸酱四十二文一斤,如何?” 成朔看着她没说话,苗青青越来越觉得这人今天很是古怪,以往还不是这样的,虽然两人这段时间感觉有点在玩暧昧,但她可不想落下‘勾引’自己老板的罪名。 他说:“也成。” 于是苗青青交了银子给张怀阳,待她哥把酱缸搬去牛车上了,苗青青准备要走,成朔却道:“这样吧,你哥第一次来,怎么说我作为东家也得请他吃顿饭吧,正好到了晌午,咱们上清风楼吃去。” 苗青青和苗文飞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们这就要回了,家里我娘还做了饭等着的。” 成朔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转身交代了伙计,来到两人身边向苗文飞说道:“大男人之间哪有那么多磨叽,今个儿你妹妹为铺子里做了一笔大单,我只不过是请吃一顿饭罢了。” 苗文飞看向自家妹妹,苗青青正要想着拒绝,不想再跟他礼尚往来的请来请去,没想苗文飞却应承了。 这下苗青青也不好反驳,毕竟是自己的上司,以后还得在他底下混的。 三人去了清风楼,点菜的时候,成朔让苗文飞点,苗文飞还没有来过这么名贵的酒楼,不好意思点菜。 当年苗青青向她爹撒娇,非要来清风楼吃红烧肉,那时只有父女两人,她哥还老老实实在家里地里干活,所以她哥从来没有来过清风楼。 苗青青见她哥不好点菜,便直接点了红烧肉。 成朔接着点了几道荤食,伙计很快就上了满桌子菜,看得苗文飞傻了眼,三个人吃六个菜,全都是肉。 侉炖羊肉、糖醋鱼卷、芙蓉大虾、鼓汁鸡、红烧肉、红烧鹿筋。 “快吃吧,菜都要凉了,我看苗姑娘的哥哥也是个随性的,不如敞开肚子吃。”成朔这么说着,自己就夹起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苗青青瞪大了眼睛,平时这家伙跟她吃饭不是这样的,吃得很斯文,莫非平时是憋住了。 第15节 客随主便,见东家都大口吃肉,自己也就不再拘紧,也跟着吃了起来。 有两个大男人在,六碗肉也被吃了个底朝天,苗青青早就放下筷子。 吃饱喝足,成朔结了账,看着两人离去才转身回铺子。 回去的路上苗文飞叹道:“你们东家还真是个好人,见你哥我第一次去居然还请我上酒楼吃了一顿。” “他人还行吧,也很大方的,也算是我运气好,遇上了这么个好差事,遇上了这么个好说话的东家,下次你来,再做顿饭给他吃回报了他,我可是没有银子请他上酒楼大吃大喝的。” 苗文飞点了点头,“还是妹妹想得周到,这次人家请了咱们,下次咱们得请人家,下次你再上镇上来,我跟着你一起来,到时我给你买菜洗菜,给你打下手。” “成,有你在也好些,免得尴尬。”苗青青有点害怕跟这人独处,上次忽然扑他怀中,从那以后,两人明显的有点暖眛不明,‘办公室恋爱’可不是什么好事。 从镇上到苗家村有二十几里的路程,兄妹俩在牛车上有说有笑,转眼行了一半,就见前面一个驼着背扛着一大麻袋东西的路人走得异常的辛苦,那人身材有些纤瘦,背上的麻袋显然不轻。 苗文飞不由把牛车驶慢了些,经过那人身边,兄妹俩往那人瞧去,就见对方居然是村里的夫子张秀才张子秋。 苗文飞“吁”的一声把牛车停住。 张秀才显然也累极,把肩上的麻袋放下,就看到苗文飞停在自己身边的牛车,脸上一愣。 这个张秀才四年前来到苗家村,上无父母,下无妻儿,零光一人,经九爷准许,来到村里头做了启蒙夫子。 兄妹俩把张秀才叫上牛车,那麻袋东西也放到了牛车上去了。 因为牛车上的东西多,苗青青只好与张秀才同坐在后头。 张子秋道了声谢,吐了口气,才平复了胸口。 苗文飞问道:“张夫子这是上镇上买东西去了?怎么不坐村里头的牛车。” 那张秀才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说话。 兄妹俩还有什么看不明白,显然是手上拮据,给不了四文钱的车钱。 苗青青看向那麻袋,正好从麻袋里露出一角,只见里面是书本,于是好奇的问道:“张夫子这是买的书么?” 张子秋点头,“小生不才,在村里给孩子启蒙,收的学生并不多,平时生活起居还得帮镇上的富户抄抄书籍糊口。” 竟然是这么回事。 苗文飞觉得这张夫子真是可怜,学问那么多,却孤苦一个人,如今竟然沦落到给人抄书糊口的地步。 苗家村算是富村,但有富余银子给家里孩子读书的却是少,所以张子秋只教那么几个学生,一年下来,只够一张嘴的,连买衣裳买冬被的银子都没有。 苗青青打量了张秀才一眼,只见他眉目清秀,长相斯文,身材纤瘦,一股儒味,却看起来这人很是实诚,不由心头起了心思,这样一个上无父母下无妻儿的人,若是她把此人招来做上门女婿怎么样? ☆、偶遇 不正是苗青青一直所想的么,她一直都想招婿回来,丈夫只会念书,没有能力赚钱没关系,她养着他就成,反正只要避开她娘逼她嫁人就成了。 再说她就想找个能拿捏住的,将来事事都听她的,她赚了钱就供他读书,搞不好还一个不小心培养出一个举人出来的。 苗青青起了心思,于是试探的问道:“不知张夫子还有没有想过考科举?” 这句话问得突兀,连苗文飞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妹妹。 那张子秋更盛,原本被美貌的姑娘盯着就浑身不自在,脸颊红了又红,红得快能煮熟一个鸡蛋了,听到这话心思不想歪都不成,他腼腆的说道:“明年秋试,是准备再去试试的。” 明年乡试,苗青青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决定多么的明智,嫁给一个这样的丈夫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于是再看张子秋就越看越顺眼起来。 牛车很快进了村,苗文飞直接把牛车赶到张夫子的家门口,跳下车来,帮他把麻袋缷下去,张子秋准备要给车钱,苗文飞摆手。 苗青青笑着说道:“你就快进去吧,咱们只是举手之劳。” 张子秋往车上的苗青青看了一眼,接着马上低下头去,脸颊绯红,“谢谢姑娘。” 苗文飞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总觉得她妹妹又要打什么坏主意。 兄妹俩回到家中,就见院中摆出了长凳子,莫非今天有人来了不成? 刁氏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兄妹俩,笑道:“你们晌午饭是吃了的吧?” 苗文飞答道:“吃了的。”刚要再说又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只好闭着嘴走开了。 刁氏显然心思不在这,依然笑道:“青青,去把凳子搬屋里头去,今个儿上午刁冒来了,送来几斤肉,我想着你们都在镇上必然吃了,所以把他留家里吃了顿饭,这孩子真是嘴甜,这一个女婿我看就不成问题了。” 苗青青和苗文飞听到这话,差点要立地成佛了,吓得可不轻。 话说上次不是口口声声答应不上门提亲的么?怎么这人还贼心不死,才几日光景又跑他们家里来了。 苗青青问了一声,“娘,今个儿刁冒真的来了?” “对啊,是来了。”刁氏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正好院门没有关上,牛车上还有东西要缷下,隔壁钟氏听到声响出来,就听到几人谈话,钟氏在院门啧了一口口沫子,“得意个什么劲,不过是跑船运的,有人家祝氏家闺女嫁得好么?” 刁氏今个儿心情好得不得了,听到这话当即就走了出来,看着钟氏笑了起来,“唉呀,我家青青可没有这么大心思,正所谓门当户对,这婚姻还真讲究这一点的,自个家中是个什么情况,夫家的门坎也不能太高了,门坎太高,我还怕摔着,我家青青有个疼她的丈夫就成了,何况那孩子亲口向我承诺,以后跑船运的银子都交给青青保管,家里家外全由青青做主,就凭着这一点,我这女婿就没得说。” 钟氏听了气个半死,那边祝氏在院子里头听着,也没有开院门,也没有指名道姓,只说道:“哎哟,这是哪里传来的酸味儿,真是酸死人了,自个儿攀不上,还说什么门当户对,真是笑死人。我看啦,这什么都得由媳妇管着的男人多半都是窝襄废,就别指望还能赚多少钱去。” 钟氏大笑起来,边笑边走,“算了,我就不来看这笑话了,这几日偷偷摸摸的相亲,还生怕别人知道似的,这会儿知道了,也不过就是这么一件好货,真是没意思。” 刁氏脸上的笑意不减,“我们家青青只找个合适的,咱们庄户人家可不去肖想。” 刁氏进院子,关了院门,“呸”了一口,这两个邻居就没有省过心,想着就气,不过好在自家女儿终于能找个好亲事,想想就舒坦了,这点儿破事也不放在心上了。 苗青青没想到刁冒会不死心,想到要嫁给这样的人,心里就不舒服,再回想起今个儿从镇上回来遇见的张秀才,这人长相斯文,又有学识,相信两人说话能说到一块儿去,读书郎至少也是个讲理的吧。 可是现在看她娘显然在兴头上,如今她爹不在家,谁也没法阻止。 不成,得想个法子找张秀才谈谈,只是两人才见上一面,立即就说自己想嫁给他之类的话,苗青青还是有点说不出口,决定得抽个时机说才成。 就在苗青青想着怎么接近张秀才的时候,刁氏忽然病了,一向身体健朗很少生病的刁氏,没想这一病病得还不轻,她躺在床上,喉咙沙哑的说不出半点话来,额头滚烫,面色腥红,连眼眶都被烧红了。 苗文飞连夜跑去元家村叫大夫元文勇,元文勇一听是苗家村的刁氏,立即想起上次来的时候看到她训斥自家丈夫的模样,想到这儿就不想来了,何况这个当家的男人苗兴居然还被悍妇给赶了出来,如今就住在元家村,同在一个村子,他看着就别扭,总觉得太给男人掉脸了。 不情不愿的来了,苗青青已经在床前守了半宿,额头上的湿巾换了又换,苗青青时不时给刁氏擦身子降温。 这病来得有些快。 元文勇把了脉,准备开药,苗青青却道:“大夫,我看我娘很是辛苦,能否开几副立竿见影的药来,贵一点没关系。” 元文勇掀目瞥了苗青青一眼,接着看向床上的刁氏,原本想开副性温的慢慢吊她几天的,看到苗青青一脸的着急,他又觉得这做娘的不明事理,孩子们没有错,百善孝为先,看到这两孩子的份上,他就算了。 连夜熬了一副药喝下去,刁氏出了一身汗,苗青青守了一夜,一直就没有怎么睡的,换湿巾换得勤了,身子擦拭的也勤。 第二日,苗青青与苗文飞两人站在廊下商量,昨个夜里元文勇开了药方子,贵重一点的药得上镇上才有,可现在是兄妹俩必须留一人在家照顾,想起买东西,苗文飞最不擅长,又不识字,弄不好被伙计忽悠。 可苗青青不会赶牛车,也没有这力气,所以苗青青决定天未亮就去找村里牛车上镇上去。 却没有想到苗文飞空手回来,原来村里的牛车昨个儿上镇上没有回来。 苗青青回屋里揣了银子,拿上两个烙饼,准备走路去镇上。 出了村子,上了小道,天边只露出一丝曙光,不过看地上却是看得到的,月亮还没有完全隐退。 苗青青走这道路走了好些年,倒也熟悉的不得了,这周围住的人也都是熟面孔,虽不知道姓啥名谁,也是见过几次面的,都是庄户人家,倒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苗青青脚步飞快,到天边的太阳升起了半尺高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镇上,果然是走山路走习惯了,大清早居然走了二十几里路,也不觉得累,只是回去还要走二十几里路,苗青青显然有些吃不消,所以决定上镇上买了药就进面馆里吃碗面再走。 苗青青先上药铺买了药,这次元文勇还真的开的是顶好的药,一幅都要五百文,几副药下去都是好几两银子了,好在苗青青有私房钱,又拿了东家两个月的工钱,她平时也没有什么花费,除了上次给她爹的银子外,基本全部存了起来。 回去时,她先进面馆吃面,却不曾想在面馆的门口遇上了成朔。 他说有时候也会在家里做饭,在苗青青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在家里做过饭吧,要不怎么这样也能撞上,这里可是西市,从东市到西市也有一点距离,他过早跑到这儿来了。 原本苗青青看这店铺人流量大,才选择这家的,证明味道好啊。如今看到成朔,她更加肯定了,这家铺子的味道不容置疑了。 “一起去吃个面。”成朔开口。 苗青青没法不同意,毕竟是东家,她可是拿人家工钱,不能得罪,于是欣然点头,打定主意今个这顿她请了,前不久她跟她哥来镇上采办的时候,他还请他们兄妹俩吃饭,她还没有来得及还上。 点了两碗面,却发现没地方坐,店伙计看到两人站在铺外头也不是个事儿,想了想建议道:“两位客官,要是不嫌弃,小店里边还有一间小屋子,里头平时不招待客人,但今个儿的客人着实多,恐怕一时半会等不到座位。” 能得到一个单独的空房间那就更好了,还显得安静,成朔应下了,看向苗青青,问她意见,苗青青无可无不可,反正吃完就得回了,家里还等着这药呢。 两人跟着伙计进了小屋子,里面只有一扇高高的窗子,着实不是拿来招待客人的,怕是平时拿来堆杂物的,可能没想到铺里生意好成这样,所以才清空出来,做成了独立的一间。 苗青青觉得挺满意了,这样的房间很安静,美中不足是透气性能差一点。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既然无话可说。 成朔看向她手中的药,关切的问道:“家里有人生病了?” 苗青青立即答道:“我娘,她以前可有精神气儿,这两日起了风,就得了伤寒。” 问完了也答完了,似乎又没有话题。 屋里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苗青青总觉得对面的人一直盯着她,她只好抬首看去,对上成朔的目光,他迅速的移开,脸腮似乎都红了。 苗青青见状,感觉有些好笑,这男人放在这个时代年纪也不小了,称不上一声少年,像她哥和她二表哥那样子的才叫少年郎,他怕有二十五六岁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成朔得加油出来刷存在感才行,否则青青都要嫁人惹~~~ 大家喜欢这篇文就点上面的章节收藏哦,木有收藏春春木有动力哒,当然大家的留言也是春春的动力,看上一章我又捉住两个留言的好习惯读者,春春一定要给两人来一个深深的拥抱~( ̄▽ ̄)~* 春春再来求个作收~~~ 电脑请戳: 手机请戳: ☆、成朔吃醋 两人大眼瞪小眼,着实很尴尬,可是这小面馆的生意又太好,两人一时间也不好走。 苗青青没话找话,“不知道这面馆的味道如何?看样子客人还真多,应该是好吃的吧。” 成朔接了话,“这间面馆是西市出了名的好吃,到这儿来的客人一天到晚都多,咱们又是大清早的过来,自然客人就更多了。” 原来一不小心还挑了间好的。 “我可是个吃货,若是真的好吃,指不定以后我也常来这儿吃。”当然拿得出这银子的时候才算数的,苗青青在内心补允,因为刚才有客人结账,外间伙计喝哟:“鱼桐皮面三十五文,笋泼肉面三十文……”接着一阵算盘拨动的声音,伙计喊:“客官,一共一百二十文。” 那边应该是几个朋友一起过来吃吧,过个早就吃了一百二十文,真是烧银子的地方。 庄户人家忙活一天干零活,一般是十文到十五文一天,一百二十文得干多少天去? 第16节 苗青青正想得入神,对面成朔却是“嗯?”了一声,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似乎是没有听懂她的话。 苗青青赶忙解释,“我是一个喜欢吃好吃的,比较贪嘴的那种。” 他却是扬唇一笑,声调如涓涓流水一般说道:“你若是喜欢吃好吃的,我倒是知道云台县里有一家羊肉庄,非常的正宗,味道在云台县里出了名,改日我带你去尝尝。” 苗青青愣住了,她轻咳一声,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她可不想欠他的越来越多,这办公室恋爱可不好谈,何况还跟老板谈?问题她有自知之明,别搞个单相思什么的,连工作都丢了,划不来,她还是老老实实找村里的张夫子嫁了应急吧。 成朔挑眉,一双漆黑的丹凤眼明亮的望着她,“怎么,你不相信?” 苗青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东家说的话,我怎么会不相信,当然相信的,只是我连个云台镇都没有逛完,云台县就算了。”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成朔却道:“那有什么,云台镇再往上就是县城了,坐牛车半个时辰就到了。” 话是这么说,苗青青一向拒绝无能,一时间她又沉默了。 “下次你来核账的时候,晌午,我就带你上县里吃羊肉去,保准你吃了后就会记住那地方。”成朔这么说着,这边伙计上了面。 苗青青正好乘伙计来了,松了口气。 两碗热腾腾的肉端上来了,苗青青转移了话题,“咱们快吃面,要不面就糊了。” 两人开始吃了起来。 苗青青才吃了一口就差点把舌头吞了下去,这味道果然正宗,难怪客流量这么多,她满足的叹了口气,却只能忍住小口小口吃着。 对面成朔皱眉,“你不喜欢这味道?” 苗青青摇了摇头,“真好吃,这面还可以做成这个味道来,这样的面我能吃一年都不会腻。” 成朔扬唇一笑,“好吃你还吃得这么慢,上次看你吃红烧肉倒是挺快的。” 形象早没影了,她还磨叽什么,听到这话她也不管了,放开姿态的吃。 没多久,一碗面见了底,苗青青终于放下筷子,她觉得必然是今天走了二十几里路消耗太大才会吃这么多的。 没想到对面的成朔早已经放下筷子,碗里吃了个底朝天。 两人看着对方的碗,忍不住笑了起来。 苗青青打算结账,没想到那伙计说:“成东家一向都在咱们铺子计账,一个月后会向府上收账的,客官走好。” 原来这面铺也玩这一招的,有钱的可以在这儿计账,待一个月后再统一收账,倒是挺会做生意的。 两人出了面馆,成朔却一直跟着她身边走。 苗青青有些纳闷,想了想说道:“东家,这次核账的时间可能得往后推一推了,我娘身体不好,得在家里照顾她。” “那是当然的,现在有你在,张怀阳他也不敢贪污了我的银子,晚几日也没有关系。” 可是他为何还是跟着她走。 快要来到镇门牌坊处了,苗青青笑着停下脚步,“东家,我前面就出镇了,家中有事,我这就要回了,东家好走。” 成朔点了点头,却没有走的意思,依然跟着她往前走,走出了牌坊,上了小道,他才说:“你等一下。” 苗青青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多久,镇上来了一辆牛车,那赶车的居然是面馆里的伙计,他打着牛车准备上哪儿去呢? 没想到牛车到了两人面前就停住了,面馆伙计从牛车上跳下来,向成朔道:“成东家,您要的牛车已经送来了,小的这就回铺里去。” 伙计转眼走了。 苗青青却看向成朔。 成朔往前走,直接跳上牛车坐在车驾前,接着看着苗青青向后头指了指,说道:“你不是赶得急么,你大清早的从苗家村走二十几里路过来,接着又要走回去,多辛苦,我正好今个儿没有事,我送你一程,快上来。” 苗青青站在原地发呆,她这是坐上去还是不坐上去,不坐上去显得自己娇情,坐上去她又欠他一个人情。 “你娘还等着你回去煎药,你要是觉得欠我人情,下次你过来核数,像上次一样做一顿饭给我吃就成了。”成朔道。 苗青青脸腮微微一红,莫名的心里有些感动。 她听话的上了牛车。 他却是没有动,说道:“你坐我旁边来,一路上我也能跟你说说话,你坐在后头,我又看不到你,万一牛车不稳把你抛下去了,岂不是伤着你。”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苗青青除了跟她哥一起坐在驾座旁边,还真没有跟别的男人这么近距离过。 然而苗青青很快又觉得自己好笑起来,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穿越人士,在这个时代呆了十五年,还真把自己给禁锢了,思想也老套起来。 苗青青很是大方的在他旁边坐下。 牛车往前驶去,苗青青坐在那儿只觉得全身有点僵硬,莫名的挨着他这么近,总感觉到他身上浓厚的男性荷尔蒙气性扑面而来,使得她脸颊燥热,估计红透了吧。 他穿一身石青色长衫,不要对上他的眼神时,表面看起来也挺斯文的,没有她哥哥那么结壮,却比张夫子硬朗多了,身板挺得笔直,一双长腿向前曲起,长臂一伸抓住缰绳,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膝头。 苗青青坐在他身旁,总感觉他在身边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峰一样稳稳当当的,很是安全。 这种感觉与她哥和二表哥带给她的感觉不同,她甚至有些欣赏这样的男人,以前她在脑子没有什么形象,自己要嫁一个什么的人,似乎只要是个听话的讲理的,家庭简单的男人就成了,然而现在内心似乎又多了一点东西,那就是若是能嫁给一个像成朔这样外表的男人就好了。 成朔说好两人一路说说话什么的,没想苗青青真坐在前头了,他却身板挺直,一本正经的词穷了。 苗青青看着两边山色,想着自己的婚姻大事,时不时yy旁边这位沉稳的男人,身子也慢慢轻松了下来。 牛车走了大约有一半的路程,成朔忽然开了口,他问道:“上次听你哥说你快要成亲了?” 苗青青听到成亲两字立即回过神来,脸色一苦,说道:“是差一点,原本我跟我哥把他教训了一顿,警告他别上我家里提亲,没想到他居然又来了,问题我娘特别的喜欢他。” 苗青青一不小心就把心事说了出来,说完后才发觉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比前要随意了起来。 成朔沉默一会,又问道:“你为何不想嫁给他?” 感觉跟异性上司讨论婚事大事有些不习惯,可是他似乎把自己当朋友似的,苗青青心里又有些苦闷,她正要想法子解决眼前的危机,或许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还能帮助自己呢? 于是苗青青把上次被刁冒亲薄的事说了出来,她说到把刁冒打了一棍子的时候,她还是气呼呼的,想起那场景心里就难受。 然而苗青青话刚落,牛车忽然一停,她差一点冲下车去,成朔顺势一捞,把她圈在臂弯里。 牛车停了,苗青青惊魂未定,正要指责他时,就发现他的手还停在她的腰间。 女人的腰可不能让男人乱摸,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苗青青的脸当即变了颜色,“你这是做什么?” 成朔显然也反应过来,赶忙收了手,他没有回答苗青青的话,而是反问道:“你们就这样放过那个败类了?” 苗青青没有听出他的话来,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话题还真被他不动声色的给转移了,她答道:“当然不能了,之后我跟我哥上刁家村堵他,把他打了一顿,后来他求饶了,还保证不上门提亲,我们才放过他的。” 成朔脸色不是很好,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苗青青,道:“你怎么每次都这么随便?那可是在你自家院子,你怎么就可以单独跟一个男人坐在一起?” 听到这话苗青青火了,她怎么就又随便了,于是两人为了随便这问题,居然吵了起来,苗青青嘴仗向来厉害,成朔吵来吵去只会两句:“不可理喻,蛮不讲理。” “对对对,我苗青青就是蛮不讲理的,我就是不可理喻的,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占了我便宜,我也回报回去,他现在上门提亲,我就自己找个丈夫嫁了,可是这样关你什么事?” 苗青青有点语无伦次了。 成朔却涨红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苗青青直接从牛车上跳下来,拿起药就往前走。 成朔也跟着跑了下来,石青色的长衫衬得他俊挺修长,他长腿向前跨上两步就到苗青青前面挡住了去路。 他的手做了一个虚虚的拉扯动作,“走,坐牛车回去,这样你要快一些。” 苗青青却是好笑,这人又说她随便,又让她坐上他的牛车,呆会不会又要说她随便吧?随便上他的车。 “成,我以后不这样说你了,你先坐上牛车,眼看天也不早了,你娘的病要紧。”成朔这次不是虚虚拉扯,还真的拉住了苗青青的袖口,不过她正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到。 苗青青想想还是忍了,毕竟还在他手中讨活计,拿工钱,也不能得罪狠了。 于是她又坐上了牛车,成朔见她坐稳,又开始赶起车了。 这次两人一路无话,隔着村口还有二里路的样子,苗青青就叫他停车。 成朔依言停下了,苗青青从牛车上跳下来,拿了药,说道:“就送这儿吧,再前面就遇上村里人了,他们见着了指不定又咬舌根。今个儿租牛车的银子,你就在我工钱里扣就成,劳东家送我一趟,我这就回了。” 成朔没有说话,一双丹凤眼只默默地看着她。 苗青青要走,成朔还是开了口,“你现在又怕落人口实了,我送你回来,我是你的东家,他们能说什么?”然而他说完却赶着牛车往回走了,牛车赶得飞快。 苗青青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离去,总觉得成朔今天很古怪,这临走前说下这话,那意思是以后都不用她上铺里头核账了吗? ☆、私房钱被发现 苗青青挂念着刁氏的病情,转身往村里头跑去。 回到院中,刁氏的咳嗽声就传了出来,苗文飞看到妹妹回来,上前接了药就开始煎药。 苗青青来到床前看刁氏,只见她似乎全身发冷,于是摸了摸她被窝下的手,于是从柜里翻出冬季的被子给她盖上。 喝下药汁,刁氏又睡了过去,似乎温度又恢复正常一些,不是那么的冷了。 苗青青从屋里出来,与苗文飞商量,“哥,要不吃了晌午饭,你上元家村把爹爹找回来,娘生病了,爹肯定会回来的。” 下午苗文飞去了,果然把苗兴给喊了回来,苗兴看到床上病得神智不清的刁氏,眼眶居然都红了,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半晌没有说话。 兄妹俩退出屋子,来到院子里,忽然院门被人打开,伸进来一个脑袋往里瞧,苗青青正好抬头看到,先是一愣,接着大喊,“哥,刁冒,刁冒来了。” 苗文飞听到这人来了,立即从墙角抄起一根棍子就要招呼上去,没想那伸进来的脑袋在看到苗青青在立即退了出去。 等兄妹俩追出院子外时,已经只看到刁冒一个背影了,然而苗文飞还是在后头追了几里,直到前面的人跑到树林子里进了山,他才不甘心的回来。 “小妹,这种人以后哥见一次打一次,还有脸来咱们家。” 苗青青也是点头,看到刁冒就倒胃口。 苗兴在苗家院子里住下了,日夜都守护在刁氏身边,还一个劲的叹息,对着两孩子面前,很是后悔,指责道:“你娘这脾气特别的坏,她心地是好的,就是坏在嘴巴子上面,我平时让着她就让着她,这周围邻居哪会让她,我不在她要吃多少亏去。” 苗青青听到这话,双眸一亮,觉得父母团圆有望,于是劝道:“爹,要不你搬回来住呗,娘是只是嘴上说说,心里挺想爹的。” 苗兴摆手,“你娘这次怕是来真的。” “怎么会?”苗青青还想再劝,苗兴却是不再说话。 果然在刁氏身体好了不少后,苗兴就回元家村去了,刁氏醒来看到女儿在身边,一直以为是苗青青照顾着她,倒也没有怀疑。 刁氏病好了,身子有些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刁氏这次瘦了不少,苗青青想给她娘补一补,于是叫苗文飞上镇上去了一趟。 苗文飞回来的时候,他手上除了苗青青交代的买两斤肉外,他还带来了两个猪蹄,苗青青纳闷,给她老哥的钱可没有这么多。 苗文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除了这两猪蹄,牛车上还有一些性温的补药,都是成东家送的,今个儿在镇上遇上了他,他还请我吃了饭,接着又非要上药铺里抓些补药不可,好意难缺,我实在拒绝不了。” 第17节 这人情是越来越难还了,苗青青接过他手中的肉和猪蹄,转身进了厨房。 然而兄妹俩说的话全被刁氏听到耳中,乘女儿进了厨房,刁氏把儿子叫进去,一番逼问,苗文飞如数把话说了出来,苦着一张脸,对妹妹一脸的愧疚。 然而显然苗文飞和刁氏的关注点不,刁氏关注的不是自家女儿做账房先生赚了银子,她关心的是铺子里的东家为什么要对自家女儿这么好?莫非有什么企图,一向护短的刁氏开始担忧女儿会被人家骗,于是仔细的审问了苗文飞一遍,得知对方没有成亲,只是年纪却有点大了,已经二十五岁。 刁氏听完后,再三叮嘱儿子,不准她把今天她知道的事告诉女儿,她决定抽个时间上镇上的方家酱汁铺子里瞧瞧去,她不把人看上一眼,就是不太放心。 苗文飞最是苦闷,面对妹妹,想起刁氏的嘱咐,一向不会撒谎的苗文飞简直是忍得难受,苗青青又是个精明的,看她哥那闪躲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她正要逼问时,她哥就直接下地里干活去了,留着她在家里照顾刁氏。 刁氏身子有点虚,可是看到女儿又是炖肉炖猪蹄的,很是心痛,于是拉着苗青青的手坐下,心想着女儿倒是聪明了,还会藏私房钱了,可惜就没有想周全,她病了这么几天,吃的药钱和肉钱,也不向她伸手要,不让她知道都不成,就是不知成东家为何给的工钱这么高? 刁氏越来越觉得这个成东家对自家女儿有企图,可惜她这个傻女儿还不知道呢。 这几日刁氏也是看到两孩子极为孝顺,她拉着女儿的手揉了揉,说道:“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我这不就好了么,就别费那些银子了。” “娘,你还是快点好起来吧,反正这些都已经买了,对了,账是赊的。”苗青青生怕露馅,决定跟刁氏要一点银子,但她会把金额报小一点,反正不让她娘知道她有私房钱就成了。 刁氏的嘴角抽了抽,这孩子还挺会撒谎的,撒谎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比她哥狡猾多了。 刁氏指了指柜子里,让苗青青打开。 苗青青打开木柜子,看到里面一个小盒子,刁氏当着女儿的面打开盒子,只见上面是几块手帕子,压底下有一个银袋,她从银袋子里翻银子,顺便问道:“多少?” 苗青青想了想,道:“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买药都不够,刁氏从银袋子里拿出一两银子交到女儿手中,接着说道:“以后家里若用到钱,记得从这木盒子里拿,事后跟我说一声便成,如今你也大了,该学会管家了。” 她娘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她没有私房钱的时候,她娘可是从来不让她知道银子藏哪儿的。 苗青青好奇的往那银袋子看了一眼,刁氏知道她想看看家里有多少银子,于是刁氏说道:“银子我分了两个地方存放,这处是常用的银袋子,大概有二十两左右,平时你们进货便是从这儿拿了,其他的我存着,等将来你出嫁,给你买嫁妆,还有你哥要娶亲,也是一笔花销,不能全用光了。” 苗青青点头,她娘还挺会理财的,刁氏今个儿向她交了底,苗青青莫名的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娘,自己还藏着私房钱呢,犹豫了一会儿,苗青青坐在床沿,坦白道:“娘,我手中还有些银两,是卖方家酱汁赚来的,这一两银子你还是拿回去。” 刁氏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你如今已经长大了,自己有了本事,做娘的高兴还来不及,你藏着点私房钱有什么。话说你藏了多少私房钱?” 苗青青感动的一塌糊涂,正要如数说出来时,忽然心头一震,明白了,她娘这是在套她的话呢,“不多,就二两银子。” 她家女儿果然聪明,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女儿不说实话,刁氏也没有生气,只交代道:“去吧,把盒子放柜里去,藏银子的地方别告诉你哥,你哥那人一根筋,指不定说漏了嘴。” 苗青青当然深有体会,不用刁氏交代她也不会告诉她哥的。 又过了几日,刁氏的身体养得七七八八,面色红润,精神瞿瞿,两个几十年的冤家见着了,原本还想讥讽两句,又不敢了。 大清早的,刁氏叫女儿上山割草去,又支使儿子下了地,她才关了院门,坐上村里头的牛车上镇上赶集去了。 自从两孩子长大后,这上镇上进货的任务就交给了女儿,刁氏有好些年没去镇上了。 一路上,村里人都不怎么跟刁氏说话,个个都似乎有些怕她,刁氏彪悍的名声在苗家村是出了名的,没有什么事还是不要惹她为妙。 刁氏倒是不在意,她心中有事,只觉得这牛车很快就进了城。 刁氏下了牛车,直接往东市街头去了,站在方家酱铺面前,她愣了愣,这铺子倒是挺气派的,可是就这么气派的铺子,相信东家也是个会行商的人。这样的人,她家青青还是少接触为妙,这孩子是聪明,也不容易吃亏,就怕她受不住诱惑。 刁氏进了铺子,伙计迎面过来,一脸笑容引着刁氏往酱缸那儿走。 刁氏却是往铺子里四处扫了一眼,问道:“不知成东家可在?” 张怀阳微微一愕,也没有生气,答道:“东家去街上过早,还没有回来。” 倒是有钱人,饭都不用自己做,下馆子就成。 刁氏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今个儿来不是买酱的,而是来找成东家的,成东家还没有回来,那我就在这儿坐着等好了。”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可张怀阳却自认为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妇人,然而对方找的是东家,张怀阳只好出于礼貌的把人请到一旁坐下,顺手还给刁氏倒了一杯热茶,便转身上柜台边站着去了。 刁氏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倒是有些好奇,于是拿起杯子饮一口,觉得这茶水的味道还真香,看来这茶叶是实货,不比庄户人家自个晒的草叶子泡水喝。 等了一会,刁氏见没有客人上门,看那伙计也比较悠闲,便起身来到伙计面前,温颜问道:“我问句冒昧的话,不知成东家成亲了没有?怎么这铺子里头就没有看到当家娘子?” 张怀阳有些不太好答,脸上用笑容掩饰,但想想,东家着实没有成亲,倒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于是答道:“咱东家年纪轻,还没有成亲。” 没有成亲就好,要不然成了亲还凭白无顾对自家女儿这么好,那就是居心不良了。 刁氏还想再多打探点口风出来,于是说道:“是这么回事,我呢是你们这铺子里头账房先生苗姑娘的娘,我女儿在这儿帮着核账,受东家照顾,所以我今个儿就来看看,真是不太好意思。” “原来是苗姑娘的娘。”张怀阳瞪大了眼睛,他就说了,他一向眼光看人很准,当他第一眼看到这妇人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面熟,原来是苗姑娘的娘。 刁氏点了点头,一脸的笑容,正要再继续打探,没想张怀阳匆匆从柜台后走出来,急急忙忙的说道:“婶子来了,我得告诉东家去,还得麻烦婶子帮忙看着铺子,我去去就来。” “啊?”刁氏还没有反应过来,张怀阳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岳母见女婿 刁氏目瞪口呆的站在铺子里,不知要怎么看着这铺面,万一客人过来买酱汁,她都不知道怎么卖。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买酱汁的散户比较多,就在那伙计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两个庄户人家。 这两人是村里头做席面的师傅,进了铺子就往酱缸走去。 刁氏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就算不做买卖,也得帮女儿的东家把酱汁守好了。 两人一高一矮,高个儿的男子指着甜酱问道:“这酱汁多少钱一斤?” 刁氏不好答,她看向那酱缸上挂的牌子,由于刁氏长期管着家里的银子,别的字她是不认识的,但上面钱的数目还是看得懂的。 她辩认了一会儿,还生怕看错,连着看了两遍,才说道:“三十文一斤。” 高个男子摇了摇头,“不对,上次买的不是这个价。” 那矮个儿在高个儿的耳边低语了一声,高个儿脸颊微微一红,刁氏瞧见,原本心中没谱的,于是问道:“上次买的是什么价。” 对方的脸更加红了,摆了摆手,“是我记错了价格。” 矮个儿指着酱汁说:“打五斤酱汁。” 刁氏有些骑虎难下,刚才看了价目,且想起自家女儿先前来镇上买酱汁时给她报的数目,这么一对,这缸酱的价格是没有问题了,但这铺子她毕竟初来乍道,不好随便帮着主人给客人称酱吗? 那高个儿问道:“莫非没有了?”他俯身上前摇了摇酱缸,“就这一缸里头应该也有上十斤了,你倒是可以从这儿给我打五斤。” 刁氏想着自家女儿在这成东家手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天她帮着卖了这酱汁,呆会见着成东家,把事情原委说明就是。 于是刁氏拿来量筒,给两人装了五斤酱汁,那高个儿掂了掂,皱了眉头,“感觉轻了点。” 刁氏看向量筒,接着拿起酱汁也跟着掂了掂,“怎么就轻了,我别欺我,咱们都是庄户人家,有多重,就是不用重也能掂出来,何况我今个儿是按着量筒给你们打的酱汁,你家伙计就把量筒挂在这儿,显然平日里也是这么卖的,若是缺斤少两的,这铺子还开得成么?” “婶子可不能这么说,我哥这双手就没有称不准的东西,我哥说这重量轻了就必然是轻了,不信咱们可以上外头找个称去。”矮个说完,借势要走。 刁氏往左右看了看,就没有看到称,她知道今天这两人来是看她一位妇人,过来找槎的,于是叉着腰说道:“你们要是嫌我们店铺里的酱汁重量给少了,你们别买就是,大家伙都是按着量筒来买的,你非要称重,这铺子里头就我一个人守着,让我跟你们上街头称去,为了你五斤酱汁,我还关了铺门不成,你们这是过来找槎的吧?” 刁氏说完,那两人脸色一变,高大个把酱汁瓶子往柜台上一摆,说道:“你见我称出你店铺里头的酱缺斤少两的,就不卖给我们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开铺子的这么做真没良心,咱们云台镇的百姓可不答应,今天非跟你称个明白不可。” 刁氏自己掂了重量,不可能少称的,她长年干农活,家里头也开着铺子,平时卖酱油就有一个小量筒,向来给村里头的人打起酱汁来有多无少,她早已经掂都能掂出重量来。 “我看你们今天不是来买酱的,你们倒是说说,想怎么样吧?” 刁氏在村里头还没有怕过谁,来到这镇上,她占着理儿就不相信有人敢睁眼说瞎话,若不是那伙计这会儿出了门,她还真想跟这些人上街头称重去。 那高个子男人听到这话,直接露出本色,他手中的酱汁瓶子微微一斜,瓶子里的酱汁倒在了地上,刁氏气得要向前夺去,那高个子男人却道:“这不,你们铺子是不是缺斤少两了。” 刁氏一辈子呆苗家村,天天跟人打嘴仗,但村里头的人大罪没有,都是嘴上的功夫,心地却是善良的,却不曾她几年不来镇上,这么久来一次镇上首先就遇上了这种蛮不讲理的无赖,这不是栽赃嫁祸是什么? 高矮两个男人拿着酱汁瓶子不给她,两人却站在门口开始嚷嚷起来,“大家伙来看看啊,这街坊邻居的,平时都在这儿买酱汁,没想到这铺子里头缺斤少两的,今个儿被我抓了个现形,没想这方家酱铺还不卖我酱汁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太不讲道理了……” 这话喊出来,四面八方涌出来一群人,还有不少村里上镇上赶集的庄户人家,听到这话后,个个脸色都变了。 这些庄户人家吃了方家酱铺的酱汁,喜欢了这味道,但庄户人家平时舍不得银子,酱汁打的少,一斤两斤的都是散重,散重若是再缺斤少两的,那也太没有良心了。 这两人的话一时间引起了大家的愤怒,有人开始嚷嚷着叫成东家出来。 刁氏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这场面,她心里有些紧张,但脸上却是不显,这么多年只有她刁蛮,就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刁蛮,她从铺子里出来,就站在门口,守着铺门别让人混水摸鱼。 刁氏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给少了重量,那你刚才拿着我打好的酱汁往地上倒又是怎么回事,来来来,大家都庄户人家,派个人过来瞧瞧,他们两人刚才拿了我打的酱汁倒在了柜台这儿,看这地面还是湿的,你们瞧瞧就知道了。” “这两人今个儿忽然来铺子里打酱汁,见我一个妇道人家,就想讹我银子,睁眼说瞎话呢。” 刁氏话落,人群里果真出来几人,他们打扮看起来应该是附近的村民,他们上柜台前蹲下细看,看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道:“这倒是真看不出来,瞧着像是倒的水,不会是东家不小心打翻茶水杯子吧。” 方家酱汁铺子里铺的是木地板,为了耐脏,颜色用暗灰色的,所以酱汁倒在上面一会儿,浸到木地板里头去了,只表面湿湿的一层,还真不好辨认。 刁氏气个半死,可是酱汁已经倒在了地上,找不着了,她有口也说不清楚,正要拿也刁蛮本性出来,人群中走出来两人。 为首的一个身材俊挺的男子,穿着一件石青色长衫快步走来,后面跟着先前跑出铺子的伙计张怀阳。 张怀阳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离开一会儿,铺子里头就有人来闹事了,这些人怕是这周围的商铺派来故意捣乱的,正好乘着他不在。 这几个月铺子里头的酱汁着实太好销货了,不知气红了多少双眼睛,这会儿瞅着了机会,就跑过来闹事。 成朔看到刁氏,就想起了苗青青,他恭敬有礼的来到刁氏身边一站,颇有一种护住刁氏的感觉。 刁氏在他的威严下竟然心情平静下来,见张怀阳也站在一边,她就猜出来这青年就是自家女儿的东家了。 成朔抬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我是方家酱铺的东家,你把酱汁给我瞧瞧,我得确认你是不是买了我们方家酱铺的酱汁,我方家酱铺从来就没有缺斤短两过,这事儿得查清楚,可不能白白背了黑锅。” 那高大个笑了起来,“这是不是你们家的酱汁,问问你后头的妇人就知道了,就是她给我们打的酱汁。”他这么说着,就是不把酱瓶子给成朔,像是抓住一个大证据似的。 成朔也不恼,他挑眉问道:“我毕竟不在场,我是这铺子里头的东家,铺里出了事儿,我当然得确认一下,莫非这瓶里的酱汁被你们掉了包,所以不敢给我辨认?” 那一高一矮两人词穷,周围围着的路人却是齐刷刷看向他们俩。 高大个憋得脸都红了,又不好骂出口,只好把酱瓶交给成朔。 成朔不动声色的掂了掂,接着闻了闻,说道:“这酱汁果然不错,是我铺子里头的酱汁,只是不知两位原本要打多少斤酱汁呢?” 那两人听到这话,放下心来,立即指高气扬的说道:“我们要打五斤酱汁,但这妇人却缺斤少两的,我正要拉着她上街头称重去。” 成朔皱眉,他回头看向刁氏,“婶子,你可是收了对方五斤酱汁的银两?” 刁氏摇头,看眼前这位年青的东家遇着事儿,一脸轻松的模样,她有些欣赏起这人来,倒是个干大事的,遇着事儿不急不躁,条理分明。 “那就对了,婶子说没有收到你酱汁的银子,你们分明只打了三斤半的酱汁,却要说成五斤酱汁诬赖婶子,是不是瞧着我婶子一个妇道人家好欺负,这东市街头这么多铺子,若个个都容许你们这般耍无赖,那我们的铺子也甭开了,这生意也没法做了。” 围着的路人听到这话,开始动摇,有人存着疑惑,主动上前要掂量一下那瓶酱汁。 成朔见对方打扮是村里人,且旁边还有媳妇孩子,不像是个托儿,于是把瓶子交到他手中。 那人也是干农活的老手,把瓶子拿在手中掂了掂,说道:“这位东家说的没错,这瓶酱汁还不只三斤半,还多了几钱,但绝不可能少便是。” 路人中开始动摇。 成朔却是一叹,“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时不时就有这样赖着不愿意给银子的人过来打酱汁,没有法子,今个儿这事我还真不能就这样放任了,我看着这事咱们也没法说清了,咱们就上公堂说去。” 第18节 成朔作势要走,那边一高一矮两人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身子都打摆子。 ☆、岳母见女婿 成朔作势要走,那边一高一矮两人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身子都打摆子,他们俩其实是隔壁酱铺子请来的,自从方家酱铺在这儿开业,这周围好几家酱铺子就没有半点生意了,全被这方家酱铺子给招揽了过去。 再加上这铺子里头的伙子是镇上土生土长的,认识不少人,人也非常的聪明,平时想揪个错来都不容易,等来等去,正好遇上张怀阳出了铺门,铺子里只有一位村妇守着。 这下来了机会,就请了两个村人假扮成做席面的师傅去买酱汁,没想这铺里的东家回来的这么早,把这计谋给识破。 百姓最怕上公堂,那两个村里人平时在乡里横蛮不觉得,到了这镇上却是心生惧意,这会儿听到这话,乘人不注意,从人群里溜了出去,跑得像猴子似的,眨眼就没影了。 成朔倒也没有去追,真要追上这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身板笔直的站在刁氏身前,面向众位街坊路人说道:“看来被我识破怕吃牢饭,直接跑了。不过经此一事,倒是警醒了我,我作为方家酱铺的东家在此承诺,大家伙来我方家酱铺买酱汁,绝对不会缺斤少两,我这两日就准备一抬公称,上衙里做个公证,到时我就把公称放在铺门口,大家伙赶集买东西对重量有疑惑的都可以上铺里的公称上称一称。” 成朔说了这话,人群里欢呼起来,这方家酱铺要办个公称,还方便大家以后来过称,正好平时买肉买米觉得有些不对称的就可以来这儿称称,哪里的称都没有官衙里出来的公称最稳妥。 转眼路人散了,接下来的一天,就因为这事儿,酱铺子里头凭白多了不少散客,这些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过来打酱汁。 原先只论斤称的,成逆吩咐张怀阳,以后只要不低于半斤的酱汁都可以买,这下子散户就更多了。 刁氏全程都看着成朔游刃有余的应付这桩栽赃嫁祸的生意,看到后头竟然有些目瞪口呆,这成东家简直是太聪明了,刁氏一向认为自家女儿是个聪明的,这方圆几村就没有人能比得过她,没想到这位成东家却还要厉害些。 成朔吩咐完事情才回身引着刁氏进门。 两人在铺子里的方桌坐下,亲自为刁氏倒了茶水,刁氏原本还想试探一番的,如今看到这人这能耐,完全被他折服了,这样的人又没有成亲,长相又好,又年轻有为,品行还不错,就拿刚才办公称那话就可以看出他的能耐,她也是彻底放心了。 自家女儿遇上这样的东家,她也不用再担心,至于给她买温补的药材,买猪蹄的事,刁氏反而觉得这人情得还,于是茶没喝几口就自报了家门,接着起了身。 成朔紧跟着起身,“婶子这么远走来,不如一起吃了晌午饭再走。” 刁氏笑道:“晌午饭是要吃的,上次我生病,成东家还给我买了温补的药材,还不知道怎么还了这人情,咱庄户人家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不如这样吧,我这就上街头买些好菜过来,就在家里做如何?不知成东家这里可有厨房?” 还真是母女,性情都一样,成朔点头,“婶子,厨房是有的,要不我陪你上街头买去。” 刁氏摆手,脚步飞快的出了铺门,喜笑颜开的上街头买菜去了。 刁氏手脚麻利,在家里一向都由她掌厨,做起饭菜来不管是速度上还是品质上都是一流的。 成朔只在铺子外头招呼了两个散客,就闻到了满屋子菜香味,似乎整个铺子里头也跟着有了烟火气。 刁氏很快就把菜一个一个端了出来,这次成朔没有在苗青青记账的那间屋子里吃饭,而是把饭菜摆到了铺子里头的四方桌子上。 两人相对而坐,刁氏一脸的温和,看成朔那是越看越满意,这成东家还真是没得挑,对人特别的有礼貌,说话也是温言温语,没有庄户人家的粗俗。 一顿饭主客皆是欢喜,刁氏收拾好厨房,就高高兴兴的出了铺门。 回到苗家村,已是傍晚时分,到家里刁氏哼着歌,开始给孩子做饭。 没多久苗青青和她哥一起回来,就看到她娘满脸喜色,话说晌午的时候她娘上哪儿去了,害得她还得回来做饭吃,吃完了还得帮着她哥下地去。 刁氏从厨房里往外一瞥,看到自家女儿过来,笑道:“我跟你说你那成东家真的是好的没话说,他品行端正,脑子又聪明,今个儿有两个人跑铺子里头来闹事……” 刁氏一股脑的就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苗青青却是脸都黑了,“娘,你是怎么知道我给方家酱铺做账房先生的?” 刁氏“啊”了一声,眼珠子左右瞥了瞥,手摆了一下,转过身装着忙碌,不说话了。 苗青青气死了,合着她娘早知道她藏私房钱了,所以上次才套她的话,问她藏了多少私房钱呢,要是她当时没有发觉,一口气把数目说不出,指不定被她家刁蛮娘给要走了,还好她当时留了个心眼。 吃饭的时候,苗青青在桌子底下把她哥踢了一脚,她哥皮糙肉厚,没有啥痛处,只是一脸莫名的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又不好出声质问。 一顿饭下来,苗青青踢了她哥二三脚,苗文飞都老实的忍了。 刁氏却是一脸的心虚,全当没有看见。 吃完饭,苗文飞上屋后边喂牛。苗青青也跟了过去,一边赶着鸡进笼子,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把我上镇上赚银子的事告诉娘了?” 苗文飞脸都红了,他摸了摸脑袋,一向不会撒谎的他只好诚实的点头。 苗青青气死,就知道她哥靠不住,完了还被她娘收买不告诉她,这几日她还在庆幸她娘不知道她藏私房钱的事。 *** 怎么也没有想到,上次刁冒被两兄妹给赶出了院子,没想到才几日光景,这家伙跟着刁媒人大摇大摆的进了苗家院子。 这次美其名曰是给刁氏来送补药的,就抓了两幅补药。 刁媒人进来,看到苗青青,上下打量了一眼,一脸的笑容,点了点头,拉着刁氏的手说道:“妹子,你这女儿不得了,上次来还不觉得,今个儿穿一身亮色的衣裳,这相貌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没人比得上。” 被人夸女儿长相好,刁氏自然是高兴的,再说她一向认为自家女儿是最好的。 刁冒跟在后头,随着刁媒人的话也打量起苗青青来,他双眸放光,看得苗青青很不舒服。 今个儿苗文飞不在,苗青青生气归生气,倒也没有气昏头去。她只转身出门去,哪怕是在村里头转一转也是好的。 然而前脚刚跨出院门,后面刁氏就喊了她一声,“青青这是要上哪儿去?快回来,今个儿不用你下地。” 苗青青没理会,直接了出院门。 刁氏被她气死,又不能太表现出来,只是一脸歉意的看着刁媒人。 那媒人笑了笑,心里却是不高兴的,然而刁冒却是热情的上前把补药交给刁氏,一脸的‘憨厚’,说话的时候非常投刁氏所好。 三人坐下细细聊了一会,媒人收到刁冒的眼色,拉着刁氏道:“妹子,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吧,咱们得挑个好日子换庚帖,正好乘着年底办了喜事,明年个青青丫头就十七了。” 说起苗青青十七岁,正是刁氏的痛处,媒人说的对,是该年前把喜事给办了,于是欣然点头。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接着起身,刁氏送两人出门。 隔壁苗城家的院门打开,祝氏露出身影来,看到刁媒人和刁冒的背影,笑道:“青青丫头算是要嫁出去了。” 这话刁氏不爱听,要是自己说倒没什么,可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却是挺不舒服的,刁氏刚要进门的脚又跨了出来,看着祝氏道:“祝氏,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婚事自然要挑最好的,我家青青先前是在挑,这会儿挑到满意的,就可以成亲了。” 祝氏“呸“了一声,也懒得跟刁氏打嘴仗,挎着篮子走了。 刁氏看了她一眼也转身回院子里去。 女儿的婚事给定下了,她得上元家村跟苗兴说说去,虽然苗兴这次一走走了数月,刁氏心里存了疙瘩,但毕竟是两人的孩子,这婚事怎么说也得知会他一声。 等年前女儿成了亲,接下来就是她大儿的婚事了,还是不能省心的,儿子的婚事也是个难题。 刁氏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身进屋里换了一身衣裳,这衣裳颜色亮了些,质地也不错,还是当初苗兴硬是给她扯的布,她还嫌这干活的时候把衣裳弄脏,苗兴却说她穿这衣裳好看。 然而前后没穿过几回,刁氏生怕把衣裳弄脏。 换了衣裳后,刁氏往镜子里瞥了一眼,又顺手把发髻理了理,往头上插了两支木簪子固定好,甚觉满意了才出了门。 从大路往元家村去,原本是绕了一点,刁氏脚程却是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元家村。 入村口有不少村民往她看来,见面生,就问道:“这位妹子是哪个村的,是来元家村探亲么?” 刁氏一般心情好的时候,脸上总是喜笑颜开的,原本刁氏就长得不错,嫁给苗兴并不富足,苗兴却不怎么让她下地,除了这几个月她辛苦了一点外,平时还算养尊处优,所以脸上也不见多少风霜,平时心情好又爱笑。 因此这么一笑,倒还有村里的妇人夸赞她。 “我是苗家村的,元平喜是我姐夫。” “哦,原来是元平喜家里的亲戚。”一个村妇恍然大悟,刚要再说话,有妇人拍了下她,那人低声贴耳道:“她就是苗家村那个出了名的刁氏,听说刁蛮彪悍,连她丈夫都被她折磨的不成人样,她丈夫就是那个苗兴。” ☆、刁氏发现丈夫出轨 说起苗兴如雷贯耳,众村里人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这段时间苗家村里来的苗兴可是在元家村里出了名,听说跟元家村的寡妇包氏不清不楚,不过村里头包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品,大家伙也是知道的,所以大家对苗兴的事,也是有同情的,有可怜的,也有气愤的,但不管怎么样,里正都不管,大家伙就权当看笑话了。 挨得这么近,刁氏自然听到了,倒也不恼,自己的名声在外是出了名,她就纳闷了,她跟苗兴夫妻两关起门来过日子,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怎么了,又不影响别人,非要把她的名声传得这么坏。 刁氏不想理会这些人,直接往元平喜家里的老屋走去,上次她对儿子一番威语,自家儿子老老实实的把苗兴在元家村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然而当刁氏来到元家祖屋前时,就听到屋里头传来一男一女两人的声音。 女的说:“兴大哥,你就别磨叽了,不就给你做顿饭么,你也不用感激,我跟孩子吃着也特孤单的,多你一双筷子也不多。” 男的却有些生气,“你说的什么话,我四肢健全的,我来做饭就成了,你以后不要再插手。” 刁氏听到那男人的声调不正是苗兴么,听到这儿她气不打一处来,平时苗兴在地里干活,回到家里像个大老爷们似的,说肚子饿了,刁氏立即就进厨房做饭,就没有饿过他,现在倒好,直接给别的女人做起饭来。 她倒是没有看出来,苗兴还会做饭,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 再说她跟他还没有和离呢,他就这么迫不急待了,难怪他不想回家去,原本在这边藏着个小情人呢。 刁氏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门边,抬手“啪啪啪”的拍了三下响门,屋里的声音忽然停住,接着女声问:“谁啊?拍的这么响,赶着去投胎呢。” 刁氏一听,怒火攻心,直接一掌把门推开,屋里两人齐刷刷瞪过来,苗兴看到刁氏,腿脚一软,差点倒地上去了,这是抓了一个‘现形’呢,这下他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屋里的包氏见人这么气冲冲的冲进来,立即来了脾气,叉着腰看着门口的刁氏,问道:“你谁啊,门拍这么响,赶着投胎呢。” 刁氏没理会包氏,而是看着苗兴,“你挺好的啊,咱们还没有和离呢,你就已经在外头养外室了,学的是哪家富户的做派,凭着你一个庄家汉子,还心比天高,想学这养外室的做派来了。” 苗兴赶紧跑到刁氏身边,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指着包氏道:“你,赶紧给我走,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包氏这下算是明白来的是什么人,脸色立即变得一脸委屈,目光痴痴的看着苗兴,委屈的问:“她来了你就让我走,你先前是怎么说的,你打算同她和离后娶我的话全是假的么?” 苗兴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赶忙回头看刁氏,见刁氏脸色铁青,那架势怕是要准备打他,他下意识的往后头退了几步想要闪避,没想这一举动更加激怒刁氏。 苗兴这是应了对方的话么,刁氏铁青的脸看着苗兴往包氏那边退了几步。 苗兴摆手,“你听我说,我跟她没关系,我简直要被冤死了。” 刁氏被他气笑,“你被冤死?你若没有许诺什么,她会来找你,这元家村的人不知多少人,也有中年丧偶的,怎么就没有见她去找他们,反而找上你,你身不正还怕影子斜?” 苗兴急得脸都红了,只好回头对着包氏喊话,“你赶紧走。” “兴大哥,你真是气死我了,先前说的话都不算数了么?”包氏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顺带还往前走两步,站苗兴身边去了。 苗兴避开她,走刁氏身边,他决定了,就算刁氏要打也随她了,今个儿这事儿他是怎么也说不清了的。 然而刁氏却并没有要打他,她眼眶红了,手背往眼角一抹,又笑了起来,可是那红红的眼眶却是骗不了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反正我现在有孩子在身边陪着,你们要在一起,苗兴你也得把我们俩的事给解决了,不如今天就去办了吧,你跟我回苗家村一趟。” 苗兴打死也不走,就是不走。 刁氏脸色黑下来,指着苗兴,“你做事还不敢认了,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有没有一个男人的样子,你要跟她在一起,总是要先跟我把关系理清了吧,这事儿我就做主了,也不用告诉孩子们,咱们俩上苗家村找九爷去。” “我不去,我没有跟包氏在一起,我是清白了。”苗兴赶紧退开两步,生怕刁氏把他拉回元家村去了。 刁氏来了火,叉着腰问:“你去是不去?” 第19节 苗兴摇头。 刁氏掂着脚伸手捏住苗兴的耳朵,“去是不去?” 苗兴还是摇头。 刁氏扯住他的耳朵往外拖,眼看那耳朵都扯红了,他就是站着不动。 包氏在后面点火,“兴大哥,你就去呗,总是要有个说法的,这样对我不公平。” “你闭嘴。”苗兴也是火得不行,然而不敢跟刁氏发火,就对着包氏,也就是这个人,他明明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却天天来缠着他,刚才还说那些话来气人。 刁氏看了包氏一眼,“你也别得意,我刁氏剩下的,也只有你捡了。” “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苗兴低声反驳,然而掩盖在刁氏的嘴炮中,“怎么过了,你说说,你这样对得起我么?” 刁氏一激动,手上的力道用得重了,苗兴大喊,“轻点,轻点,我的耳朵要断了。”苗兴弯着腰往刁氏身边靠近,免得耳朵受苦。 刁氏看到这样的苗兴,简直是气得都不想折磨人了,她一把松开他的耳朵,转身往屋外走,边走边说道:“你这两日抽个空来一趟苗家村,你要是个男人,咱俩的事就得有一个了结。” 苗兴赶紧追了出来,跟着刁氏后头,一个劲的说自己冤枉,刁氏听到耳朵起茧,心里的火气却是更加大了。 出了祖屋一段路,转眼前面就是挨家挨户的屋子,屋门口还有村里人瞧着这边呢。 刁氏说道:“你甭说了,我正生气,你别逼着我打你一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刁氏说完才想起今天自己要来的目的,于是板着脸说道:“我今天来可不是想着跟你和好的,你爱过你的小日子我也不拦着你,今天我是来告诉你青青这丫头已经打算定亲了,日子定在九月初三,那会儿农活正是忙的时候,所以成婚的日子大概是年前腊月。” “我没有过小日子的打算,等等,你说咱闺女要定亲?你找的又是哪家的?对方人品如何?有没有去打听打听的,还有对方有几兄弟,兄弟多的,将来妯娌之间吵吵闹闹,别让咱闺女吃苦……” 苗兴唠唠叨叨还要说一堆,刁氏却正眼看着他,“我说你这个人吧,都瞎操心些什么,我刁氏找的亲家还会有差,我跟你讲,青青这丫头的婚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作为她的爹,到时来一趟,是那么个意思就得了,你也别奢望着还想拿我们家里的主意,以前你不行,现你不准。” 刁氏说完这话就往前走,苗兴却是追着她问:“我也不是别的意思,这是咱闺女,怎么说我也有一份吧,成亲来说,对女人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让咱闺女受了苦——” 刁氏止步,意味深长的看着苗兴,苗兴见她忽然停步,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说你吧就是一个伪君子,这话都被你说全了,我当初就是后悔嫁了你,当初那么多人上门提亲,我怎么就瞎了眼的选了你呢。” 苗兴有苦说不出,“这一码归一码,咱俩的事先不谈,这是咱们闺女的大事,不能这么草率,要不你告诉我是哪家,我去打听打听去。” “打听?你别不是想上门去捣乱吧,上次就把丫头的对象给拒绝了,我跟齐氏还大吵了一架,我的面子里子都被你丢尽了。” “你跟齐氏吵了一架?几时的事,你怎么可以跟里正媳妇吵呢,咱们得讲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得了吧,我听着就耳酸,讲道理,你讲道理吗?跑元家村养外室来了,现在都乐得不着家了,把我刁氏当什么人呢,我刁氏没你苗兴不成啊?” 刁氏说完就走,苗兴站在那儿气得跳脚,却不敢上前拉住刁氏质问,心想着,离订亲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他明个儿就找儿子打听去,再打探一下对方的人品,了解清楚了,他才敢把闺女嫁出去。 想起要把女儿嫁出去,苗兴就是万般不舍,以前老听到女儿说要招婿,他差点举手赞成,迫于刁氏的压迫,他不敢。 苗兴送完刁氏回到屋里头,看到包氏居然还哼着小曲在炒菜,她把菜端桌上,双手往围衣上一抹,笑着迎上来,“兴大哥,人已经送走了呢,来来来,咱俩先吃饭。” 苗兴气极,“你还要不要脸,你今天把我害死了。” “我又怎么害死你了,你跟刁氏是迟早要和离的,我那姐妹说了,刁氏就等着你回去和离呢,要不你明个儿就回去把这事给办,这样我们俩也能明正言顺。” “你简直不可理喻。”苗兴直接进屋里头把门从内里闩住。 包氏上前大刺刺的拍了拍门,“兴大哥再不出来吃饭,菜都凉了。” “我不吃,你爱吃你吃去,我要被你们冤死了。” 包氏叉着腰,“兴大哥,不吃饭咋成,我饭菜都做好了,做得这么辛苦,做得这么丰盛,你却不吃,那不是浪费了。” “浪费就浪费,你别来烦我。” 包氏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气冲冲的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你不吃就不吃,不吃也不能把菜浪费了。” 刁氏脚步飞快的回到了苗家院子,进了屋就把门闩住,爬在桌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苗兴的罪名 苗青青在村里头转悠了小半日,心里越来越想不开,没想她遇上了村里的张秀才张子秋。 张子秋正从山上下来,背上扛着一捆柴,背都驼了,他走了一段距离,就把柴放下,接着回身走一段距离,扛起另一捆柴。 就这样两捆柴交替着前行。 苗青青看见,机会来了,立即上前献殷勤,“夫子,我帮你扛一捆吧。” 张秀才看到衣着鲜亮的苗青青,脸颊一红,垂下头去,说道:“没事,我自己能扛回去。” 苗青青可不准他拒绝,好不容易抽个接近他的机会,立即上前扛起一捆柴往前走。 柴的确很重,平时在家里都是她哥做的事,苗青青很少扛柴火,但似乎也不是那么重吧,怎么看张秀才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 苗青青脚步慢了一拍,就等着张秀才跟上,两人并肩前行,苗青青往张秀才瞥了一眼,发现他似乎比上次又要瘦了一些,这人不会老是饿肚子吧,也是怪可怜的。 张子秋脸颊红得滚烫,总感觉一双美眸一直盯着他瞧,心里莫名的有些欢喜,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原本肩上的柴压得他难受,可他却鼓起一口气,直起了身子。 两人往村里头走去。 帮张秀才把柴扛回了家,又在张秀才家里喝了一口水,苗青青心里高兴,打算下次再见着人,就把事情摊开了来说,看他这手脚并用的模样,显然也是个诚实老实的,若是找这样的丈夫,苗青青觉得也挺值的,到时两人过着小日子,才不要操心那些村里人说什么呢。 想想过完年就十七岁了,苗青青莫名的觉得压力好大,放到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可是她现在就已经成剩女了。 从张秀才的私塾里出来,苗青青也不想回家,直接下地里找她哥去。 傍晚回来,院子里没有半点饭菜香,院子里黑布隆冬的没有半点光火,兄妹觉得奇怪了,莫非她娘今个儿出门没有回来?可是能上哪儿去? 正房的门半敞着,朦朦亮的天色里看到屋里坐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 苗青青叫苗文飞上厨房打个火把来,她却直接往正屋里走。 刁氏听到声音摸了一把眼角,才发觉天已经这么黑了,于是起身,喊了一声:“青青丫头回来了呢?” 苗青青应了一声,总觉得她娘今天有些奇怪。 苗文飞很快从厨房里点了火把出来,两兄妹就看到刁氏一双眼睛都红肿了,这是哭了多久呢。 刁氏立即转过身去,“把火把移开。” 苗青青纳闷,莫非今日与刁媒人闹了起来,婚事告吹了? 于是苗青青试探的问出了口,刁氏听后立即来了精神,看着自家女儿说道:“我跟你讲,这次是来真的了,已经跟刁媒人商量好了,这几日就过来换庚帖,九月初三定亲,腊月成婚,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娘。”苗青青气极,没想到她娘没声没响还真把这事给定下来了,太过份了,“娘,这事你跟爹商量了吗?我爹可有同意?” 说起苗兴,刁氏就气得跳脚,“你们以后甭在我面前提他,我跟你们讲,在我面前再也不准你们提你那个没良心的爹,这次青青丫头的婚事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你爹,你爹没有这个资格。” “凭什么,爹也是咱们家的一份子,凭什么不可以让爹来说两句公道话,娘,你太□□了,我的婚事你决定的这么草率,你有问过我同意么?你这是强行把我嫁出去,你就不怕我跟他和离么?” “和离?”刁氏忙拍嘴,“呸呸呸,还没有成婚你就说这样的话了,你把我这个娘当什么,你娘我看人看了一辈子,就没有看走眼过,你必须嫁给刁冒。” 眼看着母女要大吵起来,苗文飞再也站不住了,挡在两人中间,说道:“娘,咱们还是把事告诉爹吧,多个人多个主意不是。”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苗兴,他没有良心,你们口口声声说你爹,你们不知道,我今天上元家村跟他商量这事来着,他在作做什么?说起这事我一张老脸都没有地方放了,他居然养了外室,都跟那人住一起了,两人还柔情蜜意的‘我来做饭,你来做饭’争着抢着,比年轻小两口还要粘糊,真是看得我都恶心。” 这下苗青青愣住了,兄妹俩对视一眼,麻烦了,估计她娘今日忽然去元家村撞上那包氏,没想到这包氏像块牛皮糖似的,还粘住她爹不放。 难怪刁氏会哭得眼晴都肿了。 苗青青虽然很气刁氏的专横,但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强忍着,兄妹俩上前一左一右的扶着刁氏坐下。 苗青青劝道:“娘,你怕是误会了,爹不会是这样的人。” 苗文飞也在旁边搭调,“娘,我上次问过爹了,爹说跟包氏没有关系的,是那外包氏死乞白赖的往那祖屋里去。” 苗青青立即胳膊肘碰了一下苗文飞,苗文飞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 刁氏已经反应过来,她青黑的脸看着自家儿女,“莫非你们早就知道了,合着你们都知道了,就我是个傻瓜似的到现在才知道呢?” “不是的,娘,不是这样的。” “是哪样的,文飞从来不会骗人,你说,你是怎么撞上的,他们俩个奸.夫.淫.妇都做了什么?” 这话说的,苗青青知道刁氏已经气极攻心了,这时候她只想把她哥拉回屋外去,否则一个不小心又说漏嘴了。 苗文飞显然知道自己嘴巴笨,于是转身出去了。 刁氏更加生气,“你们什么意思呢?快点给我老实交代,你们看到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合着我到现在才知道,合着你们都瞒着我,文飞都会撒谎了,你们一个一个的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刁氏又抹起了眼泪。 在苗青青的记忆里刁氏就没怎么流过眼泪,每次与她爹吵架都是她爹嘴笨,她娘就没有吃过亏。 刁氏见女儿不说话,气得指向她,“你就这么难以启齿,好,我也不逼你,叫文飞明个儿上元家村一趟,让他去问问你爹,跟那包氏已经到哪一步了,要不要刁氏我挪位置,我是随时都准备着的。” “娘,这中间肯定是误会,我就叫哥明个儿上元家村问清楚去。” 听到女儿这话,刁氏心里略好受些,可是想起跟自己过了半辈子的丈夫,心里就痛得厉害,先前两人吵吵闹闹还不觉得,现在却让她难受得要死。 以前夫妻俩吵架,苗兴一气之下出去躲两天,过两天乖乖回来,这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刁氏早已经习惯。 然而这次自己丈夫却一去数月不回家,现在还跟寡妇扯不清,心里就像缺了一道口子,坐立难安起来。 苗青青上厨房简单的做了饭菜,三人吃了饭,苗青青看着刁氏躺下了,她才出了门,交代她哥明个早上大清早就去元家村一趟。 第二日,苗文飞去了元家村。 刁氏睡了一夜,眼睛的红肿消下去了,人除了没有精神外,似乎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她挎着篮子往外走,苗青青赶忙跟上。 还有最后一次摘棉花,这会儿下地,也顺带看看结花的就摘下来。 在地里忙活了大半个上午,大路上苗文飞从元家村回来,他猜到两人在地里,他也没有直接回家就来到棉花地里来。 刁氏没有开口问,但看那脸色就知道心里起伏不定,指不定尖着耳朵听着呢。 苗青青向苗文飞使了个眼色,苗文飞把从苗兴那儿打听来的说出了口,“爹说他跟包氏没有关系,是包氏一直缠着他的,爹打听过了,这个包氏以前在元家村里瞧着他都不缠他的,是前不久听说那包氏的娘家那边有人做媒,说爹跟娘已经和离,又说我爹手里有银子,人品好,让包氏带着儿子嫁给他去。” “爹现在被包氏缠住,有苦说不出,昨个儿娘过去就是劈头一顿骂的,爹心里头也委屈,爹让我给娘传个话,说如果娘不信他,他就不回来,一定要证明给娘看,洗了冤情。” 苗青青看到刁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忍不住掐她哥一把,后面她爹说不回来的话完全可以不必要说的啊,她哥就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 刁氏听着气极,手中拿着棉花团,说道:“他不回来我还不稀罕呢,说这些以为我就会信了,也就能骗你们兄妹俩,让我相信他,有本事就别让包氏缠住,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谁也不缠就缠他去,再说你爹手里有没有钱,包氏那眼睛也贼亮的,不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爹走的时候身上可没有银子,零光一身,图有一身力气,能赚几个钱去。” 然而苗青青却是心虚了,因为她给了她爹十五两银子,依她老爹那尿性,多半舍不得花,再加上平时打点零工什么的,手头上何止是宽裕,对庄户人家来说,这十五两可不是笔小数目,至少苗青青家里一家人辛苦存了这么多年,上次刁氏拿出来也只有二十两,这银子还得留大部分上镇上采办的,算不得落入口袋的。 好在苗文飞没有想到那银子上去,否则他那藏不住事儿的脸,八成被刁氏发现,再逼问两下,非打断苗青青的腿去。 指不定刁氏还会说苗兴有钱养外室,还是她女儿出的银子,这罪名安的,苗青青别想在家里呆了。 第20节 苗青青想到这些,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不知谁介绍那个包氏来的,心也太毒了一点。” 刁氏听着也是一脸的气愤。 三人站在地里怎么也猜不到是谁,于是只好作罢。 ☆、成朔回村 晌午摘了棉花回来,就看到钟氏在苗家院门外站着往里头张望。 刁氏瞧她这模样,心里头就恼火,大问一声:“做什么呢?想偷还是想抢?” 钟氏听到这话立即回过头来,看到三人从地里回来,面色一窘,反而厚脸皮问道:“青青丫头的亲事成了么?” 刁氏冷哼一声,“当然是成了的,你操这心做什么,你家老二的婚事黄了,打算不娶了么?” “呸,我家老二的婚事年前就得办了。我担心着青青这丫头没有人要呢?” 钟氏说完就见几十年的冤家今天神色不对劲,居然没有立即反驳回来,还一个劲的往院子里走。 钟氏顺势跟着进了院子,看刁氏放下篮子,于是说道:“怎么,最近心情不好呢?不会是苗兴不要你了吧?” 刁氏瞪了她一眼,觉得这个恼火,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苗青青怕刁氏真的生了气伤着人,于是拉着大块头钟氏往院子外走。 钟氏拍下苗青青的手,说道:“你这孩子懂什么,别拦着我,今个儿我得让你娘知道我的厉害。” 苗青青只觉得头痛,这人是拉不住了,钟氏长年干农活,人又长得结实,她拉不动,她哥也不方便来拉,这钟氏就赖院子里头了。 “刁氏,我问你话呢?我看八成是苗兴不要你了,要不这么久还不回来呢,唉呀我就听说了,听说苗兴在元家村要跟一个寡妇成亲了,人家宁愿养寡妇家的孩子,也不要你刁氏了。”钟氏得意一笑。 苗青青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三叔母,你还是回去吧,咱们家不欢迎你,以后你也别来我家铺子里买东西了。” 她算是和颜悦色的,毕竟是长辈,就算再气,也轮不到她来出手,如非她娘来出手。 刁氏果然接了话,“钟氏我就是有些好奇,包氏不会是你的姐妹吧?” 钟氏正得意间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刁氏原本青黑的脸立即拉下,捞着锄头就往钟氏拧了过去,这架势把苗青青和苗文飞两人都吓了一跳,这可是锄头,不是扫把,要是一锄子下去,不死也重伤。 苗文飞站得有些远,眼看来不及,苗青青离得近,立即乘势抱住她娘的手臂,“娘,冷静冷静。” 然而刁氏却挣脱开苗青青,拧着锄头往钟氏追去。 刚才被苗青青那么一拦,钟氏终于反应过来,赶忙往院外跑,刁氏拧着锄头在后头追,一直追到她家院子里,钟氏吓得躲大儿媳妇屋里头,还把门闩住了,叫她大儿媳妇出门叫人,人却吓得脸色发白。 刁氏拿着锄头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喊:“钟芝梅,你居然把包氏介绍给苗兴,我刁氏从此以后与你钟氏不共戴天之仇,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最好是在屋里头躲一辈子。” 钟氏自认为躲屋里头安全了,于是接了话,“你打死我,你也得吃牢饭,也没有活路。” 刁氏冷笑,“我就算是一命抵一命,我也要打死你,你给我出来,有本事别做缩头乌龟,钟芝梅,你给老娘出来。” 钟氏从窗户看到刁氏那狠厉的模样,不敢搭话了。刁氏拿着锄头气冲冲的冲到窗户外,两人四目一对,钟氏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刁氏一锄头砸在窗门上,那原本就有些陈旧的木制窗子立即四分五裂,露出一个窟窿出来。 这下不用从门那头走,也能从窗子这边爬进去。 钟氏看到刁氏那杀气腾腾的眼睛,身子怕得打抖,才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把事弄大了,看来苗兴真的要抛弃刁氏呢,只有截了她的痛处她才会这么拼命。 钟氏怕了,她左右看着,只想拿个东西在手上壮壮胆子。 钟氏的大儿媳妇看到刁氏这模样不敢靠近,直接出了院门去地里喊公公和丈夫回来。 刁氏把锄头放在墙角,接着双手撑着窗户就要往里面爬,钟氏吓得尖叫,“刁蛮蛮要杀人啊,刁蛮蛮要杀人啊……” 鬼哭狼嚎的。 这边院子兄妹俩听到再也呆不住了,苗青青拉着苗文飞就跑进了苗江的院子,正好看刁氏往屋里爬的这一幕。 兄妹俩赶紧上前拉住刁氏,看刁氏气红了眼,两人再也不敢分心,架着刁氏就要出院门。 刚到院门口,苗江父子四人就急匆匆跑了回来,脚上鞋子都跑掉了。 苗江家里毕竟三个儿子,真要对付起来,苗文飞一个人不是对手。 苗青青心都提了上来。 屋里钟氏见刁氏被架走了,她连忙靠近窗口打探,正好看到苗江父子,立即喊了起来,“你们快把九爷叫来,刁氏要杀我,刁氏拿锄头要打死我。” 苗江听到这话,立即叫老大媳妇去村里头喊九爷,他却带着三个儿子堵住苗青青一家三口不准出门,倒也没有乘着人多向三人进攻。 没过多久九爷就跟着来了,跟在九爷身后的还有一群好事的村民,这苗家村里头但凡出点事,都是全村人出动的。 九爷扒开人群进了院子,钟氏还在指认刁氏,他看到墙角下的锄头,怒问道:“这是谁的锄头?” 刁氏也敢做敢当,立即答到,“我的。” “你拿着锄头到苗江家里来行凶呢?”九爷很气愤,村里头这么多年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来。 刁氏吐了口气,压下胸口的暴燥,把她和钟氏的过节说了一遍。 九爷听了刁氏的话,脸都黑了,回头问钟氏,“老二媳妇说的对不对?” 钟氏心虚,脸都白了,却没有点头,还摇头,想抵死不认。 不过这时祝氏站出来了,把刚才在院子里听到的全说了出来,她被钟氏压在头上这么多年,虽然刁氏也不是好货,但这钟氏更加恼火,当年就因为钟氏的一席话,她差点就跳河了,这么些年一直都记恨在心上。 九爷算是把整个事情扯明白了,他沉着脸看钟氏,语气不容置喙的说道:“钟氏,人家苗兴夫妻还没有和离呢,你就把寡妇包氏介绍给苗兴,安的是什么心?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所以今天刁氏才这样对付你,你明知道刁氏一向厉害,你还做这样的事出来?你不想活了,也不要连累了苗江。” “我们苗家村还从来没有这样对付村里人的,钟氏你就算一个,这次我就当着全村人的面警告你一句,下次再犯,别怪我九爷逼着苗江休了你,或是把你们一家人赶出村子里去。” 钟氏被九爷那一脸的威严吓得说不出话来,身子往后躲了躲,气都不敢大声的喘。 九爷说完钟氏又转头看向刁氏,沉声道:“刁氏你自己不好好反省反省,苗兴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你三天两天不是打他就是骂他,你还有没有把苗兴当你丈夫,若不是你这样几次三番虐待你丈夫,别人能乘着空隙挑拔你们夫妻?” “钟氏固然不对,你也有错在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是自个儿正了还怕别人挑拔,再有你今天拿锄头对付村里人,你有几个胆子,你自己名声不顾了,你底下孩子的名声也不顾了么?” 被九爷的一番话把刁氏说清醒了,刚才她真的是气昏头,再次看钟氏,方觉得自己好傻,跟这种人对付做什么,赔了自己也划不来。 九爷见刁氏有了悔意,便指着窗子说道:“你今个儿砸了人家的窗子,是不是该赔人家银子?” 苗青青从袋里拿出三十文交到苗守义手中,说道:“我们都听九爷的。” 苗正听到苗青青这话心里头烫帖了,看来苗兴家里也只有这两个孩子还算懂事。 苗正看向苗江,“怎么样,我这样说你们有什么异议?” 苗江点头,“我们全听九爷的。” 大家伙散了,苗青青扶着刁氏回去。 到屋子里,刁氏坐下,捂着脸没有说话。 苗青青坐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爹娘之间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当面问清楚。 她就想好了,将来她要是成了亲,要是遇上这种事,她一定跟丈夫问清楚,大家说开来。 然而刁氏和苗兴显然都不会这么干的,苗青青也没撤,只好尽量留在刁氏身边。 云台镇上方家酱铺子里头,张怀阳迎接来一个新的伙计,将来会给张怀阳打下手,原来东家最近一直在物色人选,最后选了被张家酱铺子辞掉的船运工赵铭。 赵铭这人很懂得行船运输这活计,没想得罪了张家酱铺子的少东家,于是被辞了,原先可观的工钱没了,在镇上呆了大半年也没有人敢用他,正是山穷水尽的时候被成朔招揽了过来。 张怀阳正纳闷着这方家酱铺子也不大,为何还请两个伙计时,就听东家说道:“我最近一直在物色人选,赵铭是我满意的,以后就跟着张怀阳一起好好干,我最近几个月不打算呆镇上铺子里,决定回家里一趟,一时半会怕是来不了,这铺子里头就靠你们俩人好好打理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怀阳不动声色向东家看了一眼,不知东家回村里头打算做什么去,平时也不是没有家里人找铺子里头来,可是有什么事非得东家上村里头连着几个月来不了铺子? 很快成朔就给了他答案,他说道:“我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打算在这几个月娶个媳妇,你们帮我在铺子里头好好看着,待我带着媳妇过来给你们封个大红包。” 张怀阳很是懂眼色,立即弯身道喜,心想着不会就是苗姑娘吧?可是苗姑娘还每个月来几次呢?那东家为何要在村里头呆好几个月呢? 成朔却是摆手,“你们先甭急着道喜,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还不知道她答不答应来着。” 交待了诸多事宜,成朔要走的时候跟张怀阳说道:“这几个月苗姑娘也不会来的,你们有账就送村里头给我看就成了,我尽量在年底带苗姑娘过来核账。”成朔说完,又道:“你们派个人上苗家村通知一下苗姑娘吧,就叫她这几个月都不要来铺子里头了,工钱还是照给。” 张怀阳听得一头雾水,这东家是几个意思,他这是要回去娶苗姑娘还是另有她人,还有不让苗姑娘上铺子里核账又是为何?一向懂得揣摩的张怀阳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了。 成朔穿着一身长衫就这样匆匆出了铺门,唇角一扬往镇外走去,他心里想着,时间但愿还来得及,千万别成了亲,只要没成亲,他就非要把人抢来不可,这下把铺子里的事安排好了,又把周围那几个虎视耽耽的老东西给收拾了,他终于没有后顾之忧。 ☆、苗青青打媒婆 经刁氏这么一闹,钟氏再也不敢从刁氏家的院前经过,明明出村的路挨的这么近,她偏偏绕向田埂那边出去,村里人瞧见了,个个对她指指点点,这次刁氏和钟氏闹事,刁氏故然刁蛮彪悍,但这种事放在任何人的身上,也会寻钟氏拼命的。 怎么说也是同一个村的,哪有这样对待自己村里人,原本还与钟结交的几位村妇,再也不同她说话了,平时看她绕着路出村或是下地,立即回屋里头,眼不见为净。 钟氏现在见到刁氏犹如老鼠见着猫,上次着实吓得狠,差点儿就没有命了。 刁氏这几日没精打采的,只默不作声的下地干活,留着苗青青在家里守着小铺子,做做家务,喂牛喂鸡,做个饭菜什么的,倒也是轻松。 没事儿的时候,苗青青就想寻个机会再与张秀才见上一面,跟他好好说一番话。 张秀才这人对她应该是有好感,只是要劝他上门怕是个难事,这时代的读书郎若真是中了举,走上了仕途,这入赘就是一个不好的名声,只能从他家境和零光一身来下手,到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己也能承诺一些东西,应该能劝动他。 就在苗青青想着怎么接近张秀才的时候,那边元家村苗兴就已经马不停蹄的往刁家村去了,他偷偷见了儿子,苗文飞把婚事告诉了他,同时也得知这包氏是几十年的老邻居钟氏介绍的,心里也把苗江给恨上了。 听到苗文飞描绘当时的场景,苗兴心里头就不好受,他想着先解决了自家女儿的婚事,再寻个时间与苗江谈一谈,别以为他不在家里,他就可以欺负他媳妇。 苗兴在刁家村转悠一圈,问了不少村民,终于打听到劣迹斑斑的刁冒往日的情形。 原来这人住在刁家村的下游村,在下游村里名声特别的不好,可是由于他一向横蛮,村里人没人敢说他,再加上他所做的事也没能抓住真凭实据,大家伙也不敢传出去,所以刁家村的上游村是不知道的,包括刁氏的兄嫂们,至于刁媒人知不知道,在苗兴看来,既然做为媒人,在同村里头就没有不知道的事儿,若是没有份本事,也不会做媒人。 这刁冒曾有个一件非常出名的‘事迹’,那就是几年前调戏了刁家村老王的媳妇,那时他还只是个少年小伙,刚从船运上下来,回村的时候,在村口遇上老王的新媳妇,把人家抱起来滚草从里头了,这只是村里头的传言,听说事后老王找里正评理,那新妇一口否决,之后老王回家后气不过,打了新妇一巴掌,那新妇想不开就跳了河。 无风不起浪,这刁冒平时给村里的小姑娘、新媳妇们直勾勾的使眼色,大家伙还是有目共睹的,但苦于没能寻到证据,再加上他在村里头的横蛮劲,更加没有人敢惹他了。 家里有新媳妇的都避开着他。 苗兴打听到这些事后,心头一口老血,自家媳妇找的这门好亲事,这样的人怎么就惹来了,不成,他得赶紧回刁家村把这事儿说清楚去。 然而苗兴急匆匆的走了好几里路后,慢慢缓过神来,心思一动,又调头往元家村走去。 他来到苗凤的院子里头,没有看到他姐,倒是看到小侄子元贵,正脱了衣裳在砍柴。 第21节 这孩子是苗兴看着长大的,特别实诚,老实,听话,还特别的勤快,更加让人欢喜的是他似乎对自家女儿还挺照顾的。 苗兴来到元贵身边喊了一声,元贵停下手中的动作,“舅舅。” “舅舅今个儿同你商量个事儿。”苗兴咬着一根狗尾草,心里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越来越满意。 “舅舅尽管说,只要侄儿帮得上的一定帮。” “那就成了。”苗兴笑道:“三日后你上我家提亲去。” “啊?”元贵吓了一跳。 “小子,叫你提亲是假,先把你青青妹妹的婚事给搅黄了再说。”苗兴敲了他一记。 “不是真的?”元贵显然脸色一暗。 “你还想真的?你们是兄妹。” “又不是没有表兄妹成亲的。” “噫?”苗兴细细打量元贵的脸色,这孩子今日说什么糊话,“你是不是想成亲了,你答应我先把你表妹的婚事给搅黄了,待你娶亲的时候,舅舅给你五两银做采礼去。” 元贵连忙摇头,“那可不成,舅舅的日子过得辛苦,我的婚事自有我娘帮着操心。” 这孩子还挺实诚的,给他银子还不要,不过他也就这么两侄儿,大侄儿娶了妻,这小侄儿怎么说到时也得资助他一点的。 “先不说你的婚事,你上我家提亲的事怎么样?”苗兴问。 元贵点头,“成,我全听舅舅的。” 苗兴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孩子真听话。 苗兴打听刁冒的同时也顺带问了他们成亲的日子,这个刁媒人是个嘴巴大的,这婚事早已经宣扬的全村人都知道的,那刁冒更是离谱,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就直接上刁家大哥家里帮着做事,结果被刁家大哥给委婉的拒绝了,这事儿也是全村都知道了。 苗兴得了元贵的话,心顿时宽了下来,靠近他悄悄说道:“这次你去提亲,不能告诉你娘,反正你家里人都不能告诉,包括你兄嫂,到时你一切都听我行事……” 三日后换庚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刁冒心急,使了五百文钱给刁媒人,提前了两日来了。 苗青青正火急火了的想着法子与张秀才单独见上一面,这日大清早的正要出门寻机会,没想在村头就远远的看到了刁媒人过来,倒是没有看到刁冒。 苗青青立即回院子,看到她娘和她哥正要出门下地,然而地在村头那边,这么走过去,铁定会与媒人撞见,于是来到刁氏身边,说道:“娘,我昨日听哥说山脚下那片地的棉花熟的都要掉地上了,再不摘,怕是要浪费不少。” 刁氏一听,看向苗文飞,苗文飞却看着苗青青,不知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事实上他今个天未亮就上地里头转了一圈,熟得最快的是村头那块良田。 苗青青看着苗文飞,心想这一刻就看她哥能不能接着她的信号了。 苗文飞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妹妹这么讲必有深意,虽然呆会去了山脚没有看到一片成熟的棉花地,铁定要被她娘骂惨,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生怕露馅,转身往村里走去,那是山脚那边的方向。 刁氏不疑有它,立即跟上,还一边责备,“昨个夜里告诉你妹妹怎么不告诉我,要不然今个儿去了村头,指不定把山脚的棉地给耽误了……” 苗青青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然而这边刁媒人却越走越近,眼看着她娘跟她哥就要拐个弯去,苗青青心都提到了嗓子口,这个节骨眼上,她娘和她哥千万别回头才好。 终于看到两人进了拐角处,苗青青松了口气,然而刁媒人的声音也传了来,“哟,这孩子今个儿在家呢,我今个儿来给你报喜来了,你娘在家么?可曾同你说了,这两日就换庚帖,我这是受刁家所托,提前了两日,不过那先生说了,今个儿是个好日子,这不,我就巴巴的来了。” 苗青青不待刁媒人说完,立即转身进屋,倒也没有关院门。那刁媒人看到她这么慌张的进去,脸色暗了暗,没人时,脸上的笑容立即收了起来,心想着:瞧你这任性的模样,三番两次给我甩脸子,改明个儿嫁到刁家,看你还敢翻出浪来。” 然而进了院子的门,刁媒人又露出标准的笑容出来,可是还没有笑多久,迎头就是一桶凉水淋了过来。 夏未秋初的时节,这桶井水也够刁媒人好受的。 她受惊不轻,倒退了好几步后,扶着门框,站稳了脚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苗青青,接着开始大喊大叫起来:“你这刁蛮姑娘,难怪到十六七岁都嫁不出来,就你这彪悍的模样,这世上谁还敢娶,你今个儿敢这样对待我,我明个儿让你的名声弄得十里八乡都知道,到时看你怎么嫁得出去。” 苗青青冷哼一声,听到刁媒人越是彻嘶底的声音,她就越是带着快意,她的名声坏个十里八乡的反而更好,也免得她娘天天逼着她嫁人,这刁冒是什么人,刁媒人还昧着良心说他好话来骗她娘,今日不给她点颜色,她不姓苗。 苗青青甩开木桶,紧接着一把推向刁媒人,她不但推倒了她,还骑在她身上往她脸上招呼了过去。 直到她的脸打成一张猪头脸,苗青青才解了气,起身后靠在门框上,看着地上的刁媒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是还敢上门,小心我弄死你,你看着办。” 苗青青平时看起来是个邻家小姑娘的模样,又因为有一个彪悍的娘,所有目光都被她娘给夺了去,在村里人眼中,她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只是遇上了一个刁蛮的娘,没有办法。 然而谁也不知道苗青青骨子里的彪悍,若不是再也寻不到落单的刁冒,她也不会把这气报复到刁媒人身上,这人花言巧语的骗她娘,眼看着都要换庚帖了,她真的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刁媒人被她的话吓得脸都青了,从地上爬起来,哪还敢争吵,捂着脸往村外跑去,决定上刁冒家里推了这份差事,这媒她不做了,这男的横蛮,女的彪悍,要是嫁到刁家村里来,非把刁家村闹翻天不可,到时她哪还敢呆在刁家村里头去。 苗青青看到刁媒人狼狈的逃了出去,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先前她就是太良善,所以才得这些媒人欺负,她苗青青前一世就没有让自己委屈的,这一世就更加不可能,她不想嫁谁也拦不住。 ☆、成朔求娶 然而这一幕隔壁院子的祝氏看得一清二楚,看完后也吓得不轻,刚才摆了个凳子站土坯墙内张望,这会儿听到这骇人的笑声,立即从凳子上下来,转身回了屋里去了。 正好她大女儿苗香在做出嫁要用的针线活,她拉着自家女儿的手,把刚才所见所闻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才认清楚隔壁这邻居似的。 苗香一向老实本份,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女,性子上也特别的温驯,听到她娘的话后,脸也是吓得白了,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青青是同她一起长大的姐妹,虽然两家长辈不对付,长大后没怎么来往,但小的时候还是一起上山放牛,跟着苗文飞挑鸟窝,过得也是亲密无间的。 可是就是没有看到苗青青会这么强悍的。 祝氏还在拍胸口,“我跟你说,隔壁这一家娘俩,咱们以后千万别惹她们,她娘上次差点杀了钟氏,这会儿我又瞧见青青这丫头差点杀了媒人,真是太放肆了,想不到我跟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做了几十年邻居,想想就后怕。” 苗香也在心中暗下决定,以后还是跟苗青青走远一点,遇上她得绕路走,可不敢得罪她去。 苗青青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搞,还把邻居也给威慑了,若是知道,指不定又要高兴大半天。 刁氏回来的时候,苗青青居然还眉开眼笑的,苗文飞却惨了,这一路上没少被刁氏骂的,从家里走到山脚那边费了好半晌的功夫,结果那儿的棉花结得还是青团子,没熟呢,于是两人又从山脚走到村头去,一来一回,一个上午就没有摘多少花下来,也不怪刁氏怪他。 苗青青把饭菜端上桌,三人吃了饭,歇了晌,刁氏和苗文飞又下地去了。 乘着这空端,苗青青也悄悄出了门。 现在刁媒人怕是被她吓怕了,但通过这一件事,她也想清楚了,哪怕嫁了人后做寡妇,也好过做个‘老’姑娘在家里被人说来说去的笑话她,连着她娘都要嫌弃她。 在村里头转悠了一圈,终于在村里唯一的一条河那儿寻到了张子秋,他正在洗衣裳。 村里人最爱在河边洗衣裳,只是这会儿是下地里干活的时候,妇人也跟着下地干活去了,河这边没有什么人。 苗青青往河边看了一眼,再往四周扫了一眼,方发觉这个地方的不远处正对着成家的大门,成家一向跟她们家没有什么交集,若不是那个可怜的孩子,估计苗青青都不怎么注意这家子。 村里头这么多户人家,即便是生活了十六年的苗青青也未必都熟悉,最多都认得清面孔,上了镇上是知道这是村里头的人,名姓却未必说得出来,成家算是这样的一户。 苗青青想着反正跟成家没有什么瓜葛的,自己跟张秀才亲近的事就算成家人瞧着了也没有什么,她如今的名声也不差这一条。 她来到张子秋的身边,在旁边站着,望着水里说道:“夫子,我有话同你讲。” 张子秋早已经知道苗青青过来,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搭话,脸颊却先红了,原本在心里头憋着的话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口来。 这会儿听到苗青青的话,连忙接话:“苗姑娘请讲。” 真要一个女人向男人求婚,还真有是些开不了口。 苗青青在内心一叹,但愿别吓着他。 “子秋,我想嫁给你,你看成么?你敢娶么?”苗青青侧身看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张子秋,脸腮早已经红透。 张子秋手中的衣裳落入水中,半直着身子,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苗青青还是鼓起勇气把话说完:“我一直没有成亲,就想着给家里人招个婿,不知道子秋同不同意?” 然而苗青青话说完,眼角余光就见张子秋落水的衣裳已经被水飘去老远,苗青青想都没想就往河里跑去,匆匆忙忙帮他把衣裳捡了回来,顺手拧干,利落的帮他把其他衣裳也洗干净后放在木盆里,自己的裤脚和鞋子全都湿透了。 苗青青做完这么多,张子秋终于回魂了,他的脸红得充血,说话都有些结巴:“是……是……是没关系,就是……就是我还想着明……明年的乡试,若是入赘,怕……怕是……”他说不出口了,一个劲的看着苗青青,看到她那白里透红的脸,秀丽灵动的眸,浅浅盈盈的梨涡,竟然入了迷。 苗青青转过身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张子秋这模样,八成是看上她了,只是他毕竟是个读书郎,心里还想着要考科举,还是不愿意入赘的,若是他不愿意入赘,苗青青有些不想再跟他谈下去。 可是想起刁氏的话,村里人的嘴脸,还有这次遇上刁冒的事,苗青青心里头就不是滋味儿,咬了咬牙,回过身来,说道:“你不愿意入赘也成,咱们成婚后就搬出苗家村去,咱们上镇上打点零工也能养活自己,我不想呆村里头了。” 张子秋有些犹豫,他是喜欢眼前的这个姑娘,只是离开苗家村,那他就连那点微薄的束脩都得不到了,莫非还让自己的新妇养着自己,若是这样他宁愿不娶,自己读书虽要紧,却也不能让自家媳妇养着自己的打算,他作为一个男人,本应该肩负起家中重责,不能让媳妇出门劳碌。 苗青青见张子秋犹豫,心也跟着凉了大半,但她没有放弃努力,接着劝道:“看得出来,你不想离开苗家村,苗家村着实富裕,良田最多,我想着要不你一个人孤苦零丁的,多没意思,不如住我苗家院子里去,反正院子里房子也多,我爹娘也最是疼我,你还可以一样的教书,我却守着铺子,再做点别的生意捞点现钱,还能供你上县学读书,为明年的乡试再努力一把,你看如何?” 苗青青可畏是舍下本了,她这大概意思基本就是愿意养着他的。然而张子秋心里所想的却是与她的背道而驰,他认为该自己养着媳妇才对,虽然自己赚的银子太少,跟着他怕是要吃苦。 张子秋苦涩的笑了笑,道:“承姑娘好意,看来我张某人怕是配不上姑娘。” 这么说着,张子秋转身要走,苗青青还待要说话时,迎面忽然传来一声咳嗽,两人皆往前头看去,就看到成朔青黑的一张脸从小路那头走来。 他背着手,穿着一件松花色长衫,衬得他身材笔挺,原本五官俊美,一双乌漆的剑眉却皱了起来,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目光打在张子秋身上,忽然哈哈一笑,“真是对不住二位,破坏了两人的美事。” 这话说得两人似乎在偷情似的,落入苗青青耳中很是不舒服。 张子秋是个读书人,脸皮向来就薄,此时被他一笑,恨不能找个地洞窜去,来不及向苗青青道别,就端着木盆往前头匆匆去了。 成朔阔步走向苗青青,转眼来到她身边,垂首看她,唇角的笑容没了,只有一双凌利的眼盯着她不放。 “你还真是随便,居然敢在这人人能见得着的河边与情郎约会。” 那语气要多酸有多酸,苗青青听着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她刚才是约会来着么,她被人家严词拒绝了,该酸气的应该是她才对。 然而面对自己的上司,苗青青还是强压下自己的情绪,毕竟私房钱就只能靠这一份工钱了,经过刁氏这一事,苗青青越来越觉得这私房钱的好处。 苗青青倒退一步,敷衍的笑了笑,“东家说笑了,我家中还有事,这就走了。”苗青青转身即走,可没走两步她又停住,一脸狐疑的回头看向成朔,不对啊,这人不在镇上的酱铺子里呆着,怎么跑苗家村里头来了?莫非铺子里出了什么事,来寻她的? “你来苗家村做什么?”苗青青奇怪的问。 成朔脸颊微微一红,脸色却很是难看,他往她走了两步,苗青青莫名的生了恐惧。 “我忘记跟你说了,我其实跟你是同村,我是成家长子。” 随着成朔的话落下,苗青青恍然大悟,接着往成家的院子看去,想起那个大白日婆婆跟媳妇打起来的成家大院,苗青青就觉得后背凉嗖嗖的,正好这河边对着成家院门,所以刚才她跟张子秋的事情全被他看到了? “如今张夫子拒绝了你,你打算怎么办?”成朔试探的问,脸上意味不明。 苗青青摇了摇头,“东家真是误会了,我跟张夫子说这一番话也着实是家中逼急了,自己过了年就十七岁,由着我娘亲胡乱的指亲,倒不如自己寻一个。” 成朔为之一振,“你不是看上张夫子了吗?原本想着你要真是看上他了,我倒是有一份差事给他,在我家铺子外给镇上的人抄抄书写写信倒也不错的。” 苗青青有些摸不准成朔是什么意思,不过若是先前张子秋同意了,这也不为一件好事,可是现在自己被拒绝了,反正对张子秋也没有什么感情,无非是想找个能凑合的人,倒也不觉惋惜心痛,于是摇了摇头,“显然不用劳烦东家了,我跟张夫子看来是不可能的,我再想法子去。” “你可曾想到法子?要不,考虑我怎么样?我未娶,你未嫁,家中父母摧我也是摧得紧,这次回来也是被父母弄得烦了才回来的,你看我平时都不回村里头来,这次无论如何我得娶个媳妇,娶生不如娶熟,你我都知根知底,不如合作,你看如何?” ☆、上门提亲 成朔一脸正经的问,苗青青看到他这脸色都没法想歪,完全是一副谈正事的模样。 苗青青犹豫不定,自己千辛万苦这么久,寻来寻找,就没有找到一个合作的对象,今天终于找了个老实点了没想也被拒绝,然而忽然就蹦出一个愿意跟自己合作的人,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真让她措手不及,然而她居然怦然心动了。 苗青青看向成家的院子,这条件是很诱人的,可是只有两人知道是合作关系,要是成家人闹到她这边来,她要怎么办 第22节 苗青青想了想,问道:“那咱们合作多久呢?” 成朔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唇角扬起,“你这是答应了?” 苗青青点了点头,“我只想把户籍从苗家弄出来,挂你门下,你将来不会讹我吧?” 成朔点头,“不会,你尽管信我。” “那咱们合作多久不会被家人发觉?特别是我娘,要是被她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至少也得两年吧,我这边也不能让长辈知晓的,怕是要生事端。” 苗青青觉得他说得对,就算假成婚两年,两年出来她也才十九岁,没所谓啦,重点是从此以后她就可以自立门户了,谁也不能管束她了。 “如此,就这么说定了,我的礼金都已经备好,后个儿我就跟媒人上门提亲,到时记得你得站我这一边,你娘要是阻止,你也不要从。”成朔出主意。 苗青青点头,“那是自然,我信你,到时我完全站你这一边。” 两人又在一起说了一些细节,接着才欢喜离去。 苗青青解决了心头大患,心情特别的好,以至于看到刁氏,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然而到了第三日,苗家院子里大清早的呼啦啦的来了四个人上门提亲的。 刁氏大清早的就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妥当了,也交代儿女今个儿不准下地干活,就等着刁媒婆上门换庚帖定亲事,她还不知道前两日刁媒婆提前上门被苗青青给打发走的事,所以这日刁氏还穿了一件亮色的衣裳。 然而刚等到太阳升起半尺高的时候,苗家大院的门打开了,张子秋带着苗家村的媒人上门,那媒人是刁氏认识的,先前刁氏托她给苗青青说亲的时候,她还讥笑了两声,刁氏就没有再找过她,没想到今天还主动上了门。 苗青青听到声音高兴的从屋里头跑出来,以为是成朔来了,没想到是张秀才。 张子秋看到苗青青,脸颊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日……那日对不住,我想明白了,我是愿意的。” 这…… 要是先前,苗青青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嫁给一个这么老实的读书郎,以后什么事都能自己拿主意,户籍也不受刁氏管束,想想就有多美,可是现在她已经跟成朔达成协议,再说相较于张子秋,她更倾向于成朔,这家伙有钱,长得又俊美,不怕找不着媳妇,现在这么直白的跟她讲了是合作关系,所以将来她完全不怕他会纠缠,两年后两人一拍而散,她就可以过逍遥的日子了。 刁氏却是一脸的奇怪,这个穷秀才也跑家里来提亲是几个意思,她可不想把自己女儿嫁给一个穷酸秀才,就算以后这秀才郎中了举,当了官,她也是不愿意的,自家女儿几斤几两她最是清楚,现在低就不想,将来高攀也是不愿意的。 苗家村的媒人赵翠田看到刁氏那一脸的不喜,心里就不快活了,先前她这么讥笑几声把刁氏打发走,现在又自荐上门来,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要不是看在张夫子是她孙子的启蒙夫子的面子上,她还真不想进这苗兴家的门。 赵翠田带着笑声,与张子秋坐下,向刁氏说明了来意。 一番话后,刁氏笑了起来,“嫂子真是说笑了,我们家哪能高攀的,将来张夫子可是要做举人老爷的,嫂子这不是折我的寿么。” 刁氏笑得一脸淡然,可那双眼睛却明亮的看着赵翠田,看得她心里起了一把火,这刁氏还记恨着上次的事呢。 赵翠田笑了笑,“妹子就别自嫌了,这些都是孩子们你情我愿的事,人家张夫子都没有说什么呢。” 刁氏往张子秋瞥了一眼,这读书郎憋红着一张脸,身子坐得挺直,衣裳上的补丁却是一个接一个,刁氏就有些不高兴了。 就在这时,院门又被打开,门口爽朗的笑声,院中的一行人往门口瞧去,就见元家村的媒人上门了,后面跟着的是元贵。 刁氏一家看到元贵有些反应无能,毕竟是侄子,刁氏上前拉着元贵问:“你这是?你这孩子是上门提亲?” 元贵红着脸点头。 刁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是你表妹,一向凶悍,你小时候不是特别的害怕你妹妹么?” 元贵摸了摸脑袋,说道:“反正我就是要娶表妹。”这话是苗兴教他说的,背了几遍了。 苗青青受不了,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拉着元贵往正屋里去,留下那元家村的媒人与刁氏纠缠。 把元贵拉回屋里坐下,苗青青跟苗文飞两兄妹一左一右的坐在元贵的身边,打算开始审问他。 她的这个二表哥也是个诚实的,从小就受苗青青欺负,不是一直怕她么?怎么还敢上门提亲起来?不会是她爹使的主意吧? 在两兄妹的逼问下,元贵还是死咬着那一句:“我是上门提亲的,我要娶表妹。” 苗青青“嘶”了一声,问道:“姑母知不知道你来提亲?” 元贵红着脸摇头。 果然是她老爹派来的,这个表哥还真是倔气了。 然而苗青青正这么想着,元贵却认真的看着苗青青,一向胆小,看着她就不会正经走路、四肢同手同脚的元贵,居然说道:“表妹,那个刁冒有什么好的,你不如同意我的提亲,我以后都听你的,家里全由你做主。” 苗青青给他敲了一记脑壳,“咱们是亲戚,小时候嫌我没有欺负你欺负够么?” 元贵垂下头去,不敢说话了。两兄妹没把元贵的话放在心上。 刁氏被两个媒人缠的,可是她要等的刁冒怎么还没有来? 说了好半晌,左右邻居院子都有了声响,显然今天给女儿换庚帖要定亲的事全都知道了,现在两家不敢明目张胆的爬土坯墙外看,但也不想错过了这个奚落人的机会。 刁氏有些担心了,不会刁冒那边来不了了吧。 苗青青也着急,今个儿来了这些人,成朔不会是骗她吧,不来了?他不是就住在苗家村么?张子秋都来了,他怎么还没有来? 母女俩都盼着各自的人,就在这种盼望中,院门又被推开,来了一个陌生的妇人,这妇人后头跟着刁冒,刁冒看到苗青青,微微一愣,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再看向刁氏,态度一百二十度转弯,立即上前套近乎。 女婿就是要得丈母娘喜欢才算过关,何况还是由丈母娘做主的人家,那就是更要投其所好了。 这个刁冒显然是从内里坏透了,外表下却是看着很是憨厚的。 刁氏看到刁冒心里头终于放心了,只是看着前面的媒人就有些疑惑,先前老亲亲密密拉着她喊妹子的刁媒人没来,是怎么回事? 这边刁冒就解释,说刁媒人病了,但今个儿又是个好日子,耽误不得,所以没法子,只好叫了临村的媒人代劳。 这中途换媒人着实有些不吉利,可嫁女心切的刁氏只好暂时把这不舒服放在一边,叫苗文飞搬长凳出来给两人坐下,又亲自上厨房烧开水,那待遇显然与前面两位媒人不同的。 院中坐着三个提亲的人,三人这么一对眼,刁冒冷笑一声,很是勤快的进厨房帮忙烧火去,苗青青却推着她哥去厨房帮忙,再也不能让这家伙给她娘灌迷魂汤了。 她自个儿就特别的担心成朔不来,她乘人不注意出了院子,站门外望向成家院子的方向,却还是没有看到成朔的身影,心里头那个担心啊,差点要骂人,说好今天上门提亲的,莫非反悔了? 开水提出来,刁氏一脸的笑容,往院中一看,看到赵翠田,笑道:“嫂子还是先回吧,我家青青已经定了人家的。” 赵翠田做媒人以来就没有这么丢过脸去,立即起了身,张子秋却是一脸窘色,心里后悔那日没有答应苗青青,于是坐在那儿没动,赵翠田看着他不动,心里又气又恼,还是给他留了面子,笑着应付:“这婚姻之事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但咱们庄户人家怎么说也会征求一下子女的意愿,不能把人逼着成亲吧,我看着这两孩子都是动了真感情,妹子就别不通情理了。” “我不通情理?”刁氏脸露愠色,却被刁冒拉住,想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也不能坏了兴致,刁氏忍了忍看向一旁坐着不动却生怕她责骂的元贵,“你妹妹欺负你还不够么,赶紧回去,别被你娘知道了,又闹我们家里来了,我可不想再多担一个罪名。” 元贵被苗兴千叮万嘱,他就是坐在那儿装聋作哑,反正小时候又没有被舅娘骂过,全当耳边风了。 终于对这个看着长大的侄儿说不了重话,见他这幅样也不再说什么,刁氏一心一意与刁冒那边的新媒人谈起了亲事。 苗青青终于看到村口来了辆马车……居然是辆马车…… 苗青青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继续看向成家院子,还是没有看到成朔从那头过来,心里那个焦急的,她想着若是今日被成朔给坑了,她下次就跟张怀阳合伙骗走他的银子,太过分了,太伤人心了。 想着这个刁冒又来了,苗青青就像吞了一口苍蝇,真想与刁氏吵一架,从此离家出走得了。 然而马车却停在了苗青青身前,她让开身子,眼神还没收回就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瞧什么?怕我不来了?”成朔从马车上下来。 苗青青觅声看去,看到一身绛紫色长衫的成朔,有一瞬间回不过神来。 ☆、一定要门当户对 成朔今日穿的是绛紫色圆领长袍,头上冠了发,一双好看的剑眉微微挑起,眉间带着笑意,丹凤眼盯着苗青青,有些逗趣的看着她,说道:“我一向讲诚信,答应你的事必然会来。” 他这么说着,往后头瞧了一眼,一个伙计从上面下来,不正是张怀阳么,他手里提了不少礼品,那一包一包扎好的是县里最有名的保寿堂里抓的补药。 跟着张怀阳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位妇人,穿的是襦裙,头上插着两只银簪,五官端正,看着就跟庄户人家不同。 成朔上前握住苗青青的小手,说道:“忘记说了,张怀阳的媳妇是镇上的媒人,能说会道,我今个儿就是去请她了。” 张怀阳夫妇向苗青青笑了笑。 苗青青忽然被男人这么亲近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几步,要甩开成朔的手,没想他又说道:“听说里面来了不少人,既然要合作,你是不是该给些诚意?” 给诚意就要握住她的手么?怎么感觉像在占她便宜似的。 成朔不准她再思来想去的,拉着她的手就拾步进了门。 院子里正热闹呢,几个媒人都在跟刁氏抢着说话,刁冒最得刁氏心思,聊得正是关键时候,忽然院子里静默了声,刁氏微愕,往院门口看去,看到自家女儿的手放在一个男人手中,刁氏脸都要绿了。 她猛的站起身来,三步并做两步就要来拉住苗青青,成朔很及时的喊一声:“婶子。” 婶子?这声音咋这么熟悉呢? “婶子,上次在方家酱铺还承蒙婶子做了一顿美味的饭菜,我还记着这味道,不知道今个儿能不能在婶子家里噌个饭吃?”成朔一脸的诚恳。 刁氏却有些目瞪口呆。 苗青青有些尴尬,上次她娘从方家酱铺子里回来,脸上笑容满面,不知有多高兴。 苗青青乘着她娘发愣之际,挣脱成朔的手,来到苗文飞身边交代道:“哥,我现在看到刁冒就像吃了苍蝇,你乘娘没注意,把人给拧出去。” 苗文飞看到刁冒却苦于她娘的威势不敢,再想起妹妹的幸福,也是义不容辞起来,立即拧袖上前,刁冒还没注意,就被苗文飞捂了嘴,扣住了手。 两人身材差异明显,苗文飞长得魁梧壮实,又是乘刁冒不注意,就这档口把刁冒给拧了起来,那媒人见了,吓了一大跳,“这是做什么呢?你们这是要杀人了么?” 刁氏晃过神来,看向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快放手,你这是做什么?他将来指不定是你妹夫。” “我才没有这样的妹夫,这人坏透了。”苗文飞这么说着,手脚麻利的押着人就往院子外走,刁氏都拦住。 苗青青赶紧上前,拿着扫帚就把那媒人赶了出去。 刁氏在后面追着,被两孩子给气出了一口老血。 刁氏在后面追着两孩子出了院子,就见刁冒被自家儿子给甩在了地上,自家女儿更是拿着扫帚立在人家面前,那彪悍的模样,刁氏恨不能拿袖遮脸,真正学了她的样,但自家女儿也得注意分寸,今个儿可是人家上门提亲的日子。 苗青青的这模样不仅把刁冒及媒人吓了一跳,还把院子里头的张子秋和赵媒人也给吓了一跳,乘这一家子都站在院门外去了,赵媒人拉着张子秋道:“这样的人家,你这样老实的人,你还要一心娶这丫头,我怕是你娶尊恶神回去把你给管住了,再说那刁氏的名声可是不好,你看苗兴这几年的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将来你就是这么个模样。” 张子秋站起了身,他原本憋红的脸又白了起来,看向院子外叉着腰的苗青青,心里有些犹豫,可是想起几日前一脸笑容的帮他扛柴火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舍。 张子秋不愿意走,只恨自己前日里没有直接答应的,现在后悔得要死,心里也内疚,然而那赵媒人显然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院子呆了,拉着张子秋的袖口就往外走,嘴中说道:“我这老脸都丢尽,张夫子,这苗兴家我是不会再上门了的,你今儿走不走我都得走了。” 张子秋被媒人这样半推半就的拉走了。 苗青青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倒也没有什么想法,走了就走了吧,只要成朔在就成,相比于张子秋的性格,她觉得跟做生意的成朔还能说到一块儿去。 刁冒被苗文飞拉拉扯扯也给赶出村里去了。 刁氏在一旁气得跺脚,手指指向苗青青又指向苗文飞,“你们俩这是要造反了,看我呆会怎么冶你们。” 苗文飞显然被他娘的模样吓了一跳,可是为着妹妹的幸福就算跟他爹一样跪荆条他也愿意了。 苗青青眼看着刁氏这是要发大火的前兆,于是拉着刁氏,指着屋里头小声说道:“娘,家里还有两个,有外人在,娘息怒,息怒。” 刁氏一把甩开苗青青的手,整了整衣裳,抹了一把脸,转身进了院子。 刁氏一进院子脸上堆起笑容,看到成朔,笑嬉嬉的说道:“真是见怪了了,孩子不懂事。”刁氏虽掩饰的好,可是心里藏着事也没有什么心思招待剩下的这两人,于是寻了个借口上厨房烧水去。 第23节 成朔往张怀阳看了一眼,张怀阳立即领悟,夫妻一起把马车上的货物缷了下来。 成朔也没有看苗青青,更没有理会院子里坐着一动不动的元贵,直接往厨房去了。 苗青青只觉得今天成朔过来提亲这事有点悬,看她娘这模样,八成是吹了。 就在她这么一愣神之际,村民们忽然围了过来。 在村里头最羡慕的是看着人家家里有牛车的,其实买得起牛的庄户人家也有的,但养条牛可不是一点点功夫,得有个人看住,遇上家里田地多的,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也没有这样的闲人。 然而现在他们看到的不是牛车,而是马车,马车在镇上也没有看到几次,那都是富户家里的老爷出门才乘坐的,庄户人家哪里见过。 苗家院子门口的村民越集越多。 左右两边邻居见来了这么多人,也乘着人多挤在人群里好奇的打量。 村里人都喜欢凑热闹,苗青青也不好赶人,站在外头被人评头是足的也不好,于是转身进了院子。 院子里头只有老实的元贵,和在那里百无聊奈喝着白开水的媒人,再加上两个忙碌的张怀阳夫妇。 苗青青来到苗文飞身边,问道:“成东家呢?” 苗文飞往厨房一噜嘴。 苗青青瞪大眼睛,“成东家跑厨房里去了?” 苗文飞点头,他今天也觉得奇怪了,方家酱铺的东家为何跑他们家里来提亲,不会因为自家妹妹有能耐会算账,就生了要把妹妹娶回去做媳妇的心思吧?可是像他们在镇上开铺子做生意的,娶什么的媳妇没有,为何看上自家妹妹呢? 苗文飞看向妹妹,却遭苗青青瞪了一眼,“看啥,你脸上长花了不成,平时没有一个人愿意进咱们家提亲,今天要来就来四个,特别是那个张夫子,要是他早些日子来,我一定高兴的嫁给他不可,可是现在,一个好好的日子被这几个人搞得乌烟瘴气。” 苗文飞点了点头,看了妹妹几眼,觉得妹妹似乎长相还过得去,却还是纳闷自家妹妹怎么就被成东家看上了呢? 苗青青见土坯墙外围了不少村民,对着马车议论纷纷。她转身进厨房去,没想才走到厨房,就听到厨房里刁氏哈哈大笑,她说道:“……你说的对,那铺子里头什么都好,就是少个打理的媳妇,你看你一天到晚吃的都往外跑,我见那厨房里的家什都挺整齐的,还是自己做饭吃划得来。” 成朔叹了口气,“婶子不知,我今天二十有五,先前没有开铺子时,在外走南闯北,很少回家,连着婚事也给耽搁了,这次回来开了铺子,生意也有了,我才放下心来想找个媳妇过日子。” 刁氏站在灶台前看着地上蹲着烧火的成朔,看着他一身绛紫色的袍服就这样跟柴火灰尘裹在了一起,实在看下不去了,于是上前要接手,成朔却道:“婶子,没事的,我小时候也为家里烧过不少柴火,也是庄户人家的孩子,婶子认识我的时间不长,还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我其实就是——” “娘。”苗青青立即打断成朔的话,赶忙进来了。 开玩笑,要是让她娘知道他是成家人,她娘肯定不准她嫁过去。那成家跟她们家从来就不来往的,平时也不曾在他们家铺子里买过东西,大家伙见着面都不支声,权当没看见。 当年刁氏在村里头得罪过不少人,村里人老是看不惯刁氏‘欺负’苗兴,不少妇人来劝,这成朔的娘不知明里暗里说了刁氏多少坏话,后来被刁氏知晓,大吵了一架,没想刁氏第一次打嘴仗没有干赢成朔的娘,之后就再也不与这一家来往了,对方也不再理苗兴一家。 刚才成朔说在外走南闯北,可能对这些小事还不知道,刚才差一点就露馅了。 刁氏听到女儿的声音看过来,心里还是生着气的。 成朔看了一眼,也没有起身,苗青青却是上前从他手中接过柴火,“你先出去坐会儿,这开水马上烧热了,你看你今个儿穿的袍服都要弄脏了。” 刁氏也劝了两声,成朔只好起身,向刁氏说了两声才出门。 刁氏站在灶台前看着女儿,疑惑的问道:“你这个东家着实奇怪,上次我去了一趟铺子,看他对我也挺好的,这次居然还上门提亲了,莫非你上他铺子里头做账房先生被他看上了?我就说这女子不能随便出门抛头露面,好在这事儿别人并不知道,否则还不知道生出多少流言蜚语出来。” 刁氏这么说着,又是叹了口气,“我觉得那刁冒真的挺好的,这成东家固然好,可是相较于咱们家还是高攀了不是,孩子,咱们家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就只要找差不多的家庭,门当户对,孩子你不吃苦。” “别像隔壁祝氏那边,嫁女儿就像卖女儿似的,攀着人家铺子里头的少东家,要了这么多彩礼,将来嫁过去要是受了委屈,人家还说花了彩礼的,委屈也只能受着,庄户人家怎能斗得过。” 苗青青看向刁氏,到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刁氏让她嫁给刁冒还真不是出于私心,原来也是为着她着想。 ☆、成朔的承诺 苗青青看向刁氏,到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刁氏让她嫁给刁冒还真不是出于私心,原来也是为着她着想,只叹刁氏还不知道刁冒的品形。 于是苗青青把上次被刁冒轻薄的事说了,这次她很诚恳很严肃,她说道:“娘,你一定要信我,为什么我见到刁冒会这么气愤,就是因为他上次这样对我。” 刁氏停下手中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苗青青,“你说的是真的?” “娘,我虽然不想嫁,我要拒绝这门亲事有的是借口,何必要用找这种自毁名声的借口。” 刁氏看到苗青青急得眼都要红了,心中咯噔一下,问道:“你哥也知道了?” 苗青青又把她跟她哥上刁家村威胁刁冒的事也说了,又把元贵从苗兴那儿得来的消息一并告诉刁氏,刁氏听后猛的往灶台上拍了一掌,“果真是这样的?” “娘不信就悄悄上刁家村下游去打听一下。” 刁氏脸都气白了,说道:“杀千刀的,要是这事真如你说的这样,我这次非拍死刁媒人不可,还有我那兄嫂,我明明托他们帮我寻个好亲事,他们居然这样帮我,他们可是你的亲舅,怎么可这样对待自己的侄女。” 刁氏这么想着,开始坐不住了,她在厨房里来回踱步,想了半晌,“不成,我明个儿大清早就把这事弄明白去,若你舅舅伙同刁媒人一起欺骗我,我也不是吃素的,这样坑害你,太窝火了。” 终于得到刁氏重视,苗青青松了口气,刁冒再厉害也不可能堵住全村人的嘴,只要她娘上村里头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先前怕是太相信娘家人的话,反而连最基本的去摸摸底细都没有。 苗青青见她娘有心要去查这事,心里不再担心,于是担心起眼前的事来,她说道:“娘,院子外头围满了村里人。” 刁氏奇了,“为何?” “成东家这次来是坐的马车,所以……” 刚才刁氏一心想着刁冒去了,还没有注意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听到女儿这话,立即来了劲,“居然是马车,我这就看看去。” 苗青青捂脸,“那村里人怎么办?” 刁氏笑了起来,“他们爱看就看呗,还怕他们看啊。” 刁氏立即出了屋。 苗青青从灶上提起水壶走出来,就看到成朔与苗文飞、元贵三人聊得好不开心,三人像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不知聊的什么,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而元家村来的媒人却跟张怀阳夫妻两人聊起了做媒人经历,正好张怀阳的媳妇是镇上的媒人,难怪聊得这么投机。 苗青青给几人都上了一杯热水,接着把水壶往地上一放,坐在苗文飞身边看他们都聊些什么,没想到苗文飞拦住苗青青不准她坐下,说道:“你快出去帮着娘去,这儿都是爷们说话的地方。”苗文飞说这话的时候只是顺手挡住,头都没有回,一个劲的看着成朔,只等着他接下来说什么。 嘿,她哥什么时候敢对她说这样的话了,苗青青差点发飙,可是还有成朔在,她只好忍着一口气往院子外走,呆会等人走了,看她怎么收拾她老哥。 出了院子门,就听到村里的人七嘴八舌的说过不停。 刁氏站在包围圈中,伸手在马车上摸了摸,笑道:“我家青青就这福气,怎么也想不到上次上镇上赶集的时候被方家酱铺的东家给看上了,你们也是知道的,这方家酱铺的酱汁味道特别好,那新开的铺子还是我家青青丫头发现的,这千里姻缘一线牵,说的就是这种缘分。” 苗青青听着,嘴角抽了抽,她娘还真会吹牛。 村里不少妇人听到刁氏这话,又羡慕又嫉妒,这眼看着刁氏的名声坏完了,把子女都连累的不能嫁娶,没想到都已经十六岁的丫头居然比人家嫁得早的还要找得好。 镇上开铺子就了不起了,居然还是做的酱汁生意,这方家酱汁可是出了名的,庄户人家但凡家里办喜事,都会去买一点,何况镇上的富户,所以这东家的生意铁定是好得没话说,估计银子也不少,看人家上门提亲坐的这马车,多气派。 刁氏终于扬眉吐气了,这一生被村里头这些人说得不知有多坏,就因为她欺负苗兴的事,可是两夫妻之间的事谁能说得出谁对谁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偏偏就遭这些村里人不舒服了,非要管他们家里的事,害得刁氏天天像个斗鸡似的在村里头与人斗来斗去打嘴仗,其实刁氏也不想的。 大家又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先前笑话他们家看不起他们家的人都出来套起了近乎,甚至有人开始问刁氏,那酱铺子里请伙计么,要是请伙计家里正有个孩子,跟着去学学也成,见见世面……云云。 苗青青听到这儿不敢往前凑了,忽然发现这儿似乎没她什么事儿,成朔说的提亲了,就一人一桌的各聊各的去了,反而只有苗青青是可有可无的。 苗青青只好转身进了厨房,算了吧,看这模样,这些人怕是要在家里吃晌午饭的,成朔这么大清早的来,估计也没有过早吧。 苗青青翻开灶火旁边的坛子,里面是她平时淹的咸菜,有爽脆的黄瓜、酸豆角,空心菜根,还有盐菜。 各样都取了一些,又来到墙角下放米的地方,那儿有一些晒干的蘑菇,都是她平时上山头取的,一时间吃不完就晒干了。 把东西放在上头,苗青青转身出了厨房,来到后屋,后屋有四只母鸡下蛋的,眼看着窝里还有三个鸡蛋没有捡,她捡了起来,接着从兔子窝里抱了一只兔子出来。 先前跟她哥上山捉到一窝野兔,两只大的吃了,还有两只小的,养了这么些时日,虽没有先前两只大的那么大,却也能做道菜出来,今天人多,只吃咸菜什么的也不好。 苗青青正在厨房忙碌,忽然眼前一暗,她抬头看去,就见成朔挽起袖子进来,接着蹲在她身边,抓起地上的兔子,说道:“早知道我今个儿就不要穿长袍了。” 谁叫你要装的,苗青青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脸上却是不显,说道:“你今个儿穿得挺俊的,我看着就挺好的,不错。” “真的。”成朔挑眉看她,手中动作利索,拿起菜刀就收拾起兔子。 “你还真不怕把血迹留在衣裳上了,你这衣裳新做的还没怎么穿吧?”苗青青连忙制止。 成朔觉得她说得对,前后看了一眼,问道:“要不你帮我拿件你爹下地干活的衣裳给我穿上就成。” “你是客人,要帮忙也是让我哥进来帮忙的,你先在外头坐一会儿,饭菜很快就好。” “不成,我帮你吧,你哥看着跟你表哥聊得正开心,我反正左右没事,你若是不方便拿你爹的衣裳,那我就这么穿着吧。” 苗青青听他这么一说,立即起了身,她进了侧屋,把她哥的一件下地的衣裳拿了出来,接着进了厨房。 “你先换上,呆会忙完你再换回来,这院子外围满了人,你可别让人家见着了,要不然你穿成这样还驶个马车过来,不被人笑话才怪。”要装就装彻底吧。 成朔但笑不语,他迅速起身把衣裳往外一套,好在他跟苗文飞的身材差不了多,穿在身上倒也合身。 他接着蹲下开始放开手脚的帮起忙来。 一个人洗菜,一个人切菜,倒也默契。 待菜准备好,苗青青要炒菜了,成朔就蹲身下来烧火。 苗青青炒菜得心应手,一边炒菜还一边问他,“你倒说说,你先前在外说走南闯北那是几时的事?你是多大开始出远门的?” 成朔回答的干脆,“是十二岁那年出的门,当时我家里穷,家中孩子多,我又是家中长子,为了减少一张嘴,我娘把我送镇上去给铁匠铺子做学徒,没想到遇上了我师父,他正好从云台镇路过,他惯用的刀拿铁匠铺子里来打磨,我乘着这个机会就拜他为师,从此跟着师父走南闯北。” “你到这几年才回来?”苗青青只觉得他也过得不容易,这成家人是个什么样子她虽然不太了解,就看他们家那些孩子就知道了。 成朔点头。 苗青青又想到一事,问道:“你既然是成家的长子,为何你开铺子赚了那么多的银子怎么你家里人却还在村里头,而且平时瞧着似乎也过得不是很好的样子。” 成朔的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苗青青觉得自己问得太冒昧,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她只能算是他请的伙计,怎么可以打探东家的家事来了。 两人就这样静默了许久,忽然成朔开口,“我家里的事着实有点复杂,一时间也说不完,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咱们成亲了,我再细细跟你说来。” 苗青青的脸颊红透了,这话说得这么顺溜,他们俩成亲可是假的,又不是真的,就算不告诉她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有想着和离后还贪什么银子,只要她有户籍得到自由就成了。 “也成,你别放在心上,我并不在意的。” “你既然同我成亲了,我是一定要告诉你的,不过你别担心,若是他们欺负你,我一定护住你。”成朔一脸严肃的承诺。 苗青青心间咯噔一下,心跳漏跳了一拍。 ☆、成朔的底细 苗青青心间咯噔一下,心跳漏跳了一拍,她的目光看向别处不好再接话。 很快饭菜都熟了,苗青青这一转眼间就做出了六个菜,虽然有三个咸菜,但她是用猪油炒的,所以菜里头的味道带着一股荤菜香味,闻着就让人口馋。 院中两桌正聊着开心的几个人闻到这香味才发觉这转眼都到晌午了,也该吃晌午饭了。 第24节 土墙外苗家村的村民全都闻到了菜香味儿,有人对刁氏说道:“这是青青那丫头在做饭呢,这孩子真不错,居然炒得菜这么香,都要赶上你刁氏了,将来就是做席面也是一笔不少的进项了。” 有人夸自己的女儿,刁氏最是欢喜,说道:“平时都是我做她管着小商铺,今个儿我这么聊着聊晚了,这孩子还蛮有眼力见的。” “的确,你还记得苗万家的小女儿么,就这么一个老幺,两老平时都惯着,地从来没有下过,听说连饭菜都不会做,那媒人进家门想要看看她会不会理家,没想到做出的馒头是生硬的,没熟,把媒人都给气走了。” “苗万家的小女儿这么大了不会做饭呢?那苗万家大女儿嫁的时候才十四岁,听说很能干的呢。” “是啊,那个老大是挺能干的,大女儿刚到年纪就有不少媒人进门说亲,但这个小女儿就不成,听说那媒人之后把这事说了出去,后来就没有媒人上门了,这么懒的媳妇谁敢要。” 刁氏先前还把苗万家的大女儿早早嫁人的事说给儿女听,这会儿听人谈起苗万家的小女儿连嫁都嫁不出去,刁氏这下烫帖了,觉得自家女儿虽然彪悍了一点,但各方面都是最好的,做饭上面来说,真抵得过人家席面师傅,虽然比她差那么一点点,脑子聪明上都能做方家酱铺的账房先生,这村里头怕也只有读书郎才能做得到的事,她一个姑娘家也能做到,这已经是非常的好了。 刁氏对村里人挥了挥手,该干嘛的干嘛,她得回院子里吃饭了。 这个时候,太阳正当空,正是吃晌午饭的时候,大家也就跟着散了。 苗青青让成朔换下她哥的衣服,她端着菜出去。 由于人多,于是把四方桌子搬院子里头,把正屋里的长凳子摆平了,饭菜上了桌。 粗面馒头跟六道可口的菜,那一大碗的兔子肉,把元贵口水都馋了出来,元媒人闻着味儿,叹道:“他们都说苗家村富裕,果然如此,这么来一次还真是劳烦你们了。” “不劳烦不劳烦,呆会还得帮我把我家小侄子领回去。” 刁氏说完,那媒人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这刁氏把两位媒人留下,是打算在这两人当中选一人,没想到还是没成事呢,那元媒人又来劲了,正要开口再费嘴功,刁氏又道:“先吃饭,先吃饭,大家伙都饿了吧。” 元媒人只好闭了嘴。 好在家里还有这兔子肉啊,真是把这一伙人吃得满嘴流油,高兴坏了,便是长年呆镇上的张怀阳夫妇也是高兴。 一顿饭吃完,一抹嘴,旧事重提。 刁氏由着苗青青收拾桌面,她陪着几人坐下,眼角余光一瞥,看到廊下一堆礼物,不用说那是成东家送的了,她家小侄儿今个儿送的礼就没有这么多,却是合规矩的。 “今个儿我也没有想到你们都会来,我家青青丫头人是不错的,就是我这人的名声不是那么好,耽误了她,你们能来我是很高兴的,只是这婚姻不是儿戏,你们来得也有些突然,便说今天你们两个吧,都不曾带长辈过来,你们这样上门提亲,家中长辈可曾知道?” 元贵垂下头去,他哪敢向长辈提。那元媒人其实是受苗兴所托,他又给了一笔可观的银两,所以才来的,可是提亲当然是要有长辈在场的,今个儿来着实太突兀,所以一时间不好说话了。 那边张怀阳的媳妇李氏却道:“按理着实是要长辈在场的,我们成东家今个儿没有跟家中长辈来,着实是失礼,但今个儿也是事出有因,听说苗姑娘今日换庚帖,成东家就坐不住了,来得有些仓促,但我们的诚意是真的,婶子也曾去过铺子那头,成东家是个什么情况,婶子也看到了,若是这事儿成,下次登门,必然带着长辈的一起来,如何?” 都说到这份上了,刁氏有些不好推脱,虽然她担心这门不当户不对有些高攀,但自从经过刁冒这一事后,她开始注重起自家女儿的感受起来,她想了想还是得问问她女儿看看,正好女儿在方家酱铺里做账房先生,要真是日久生情对成东家产生了情义,她也不能阻止。 这边元媒人显然搭不上话了,因为不可能请出长辈的,好在是苗兴交代的,今个儿过来就是要搅黄刁冒的提亲就成,所以算是完成了交代的事儿。 然而元贵却悄悄瞥向厨房里进进出出忙碌的苗青青,脸色不是很好看,不情不愿的跟着媒人走了出去。 成朔也起了身,刁氏却叫苗文飞把礼物给送回马车上去,成朔却是按住,见元贵两人走了,他才说道:“婶子,我今个儿提亲是真,但这送的礼品并不是什么贵重的,就上次听说婶子身子不好,所以送了些补药而已,你给我退回来,我家里又没有人能补的,我一个年青人也吃不下去,还是留给婶子。” 刁氏几番推阻,还是没能推掉,眼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只好收了起来,决定把补药留下,其他的下次集市再送去铺子里去,顺带到时再买些好酒好菜做给成东家吃,他一个人在镇上也怪可怜的。 刁氏这么想着,忽然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怎么没有问成东家的老家在哪儿?” 这边苗青青听着,身子一颤,转身走开了。 苗文飞进来后,脸上带着笑,看到自家妹妹,笑道:“小妹我跟你说,这成东家真是见多识广,他居然去过平庭关,你知道么,那儿正在与鲁国人打仗,他跟着他师父还进过祁家军,在祁家军军营里呆了五年,立了不少功迹,只是后来他师父要走,所以他也跟着走了。” “平庭关?”苗青青纳闷,只怪她穿到这个世间来白活了十六年,全窜到这家长里短里去了,守着云台镇,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几次,更加不知道平庭关在哪儿。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她连最后一点好奇心都被磨灭了。 “对啊,那儿隔咱们云台县可远着呢,听成东家说,从这儿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得半个多月的路程的,若是携家带口的,坐马车也得两个来月。” 要坐两个来月的马车才能到一个地方,苗青青已经目瞪口呆,她可是从一个讲求速度的现代人穿越过来的,她简直无法想象坐两个月的马车会是什么概念,一年又有几个两个月? 苗文飞说到这儿一脸的向往,“成东家说起边关的生活,我真的很向往,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进祁家军就好了,到时跟着祁家军一起抵御鲁国人。” “你以为打仗是什么好玩的事么?”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打仗真刀真枪上阵,杀了就杀了,何况她哥连马都不会骑,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去打仗就是送死。 然而苗文飞却是摇了摇头,“成东家说的对,男儿怎能贪图富贵,惧怕生死。” 左一句成东家,右一句成东家,苗青青瞧着这一家都向着他去了,他不但收卖了她娘,如今还把她哥给征服了,她真是哭笑不得,不免也对他的那些经历有些好奇。 “小妹,你说我让成东家写封举荐信,我上平庭关进祁家军军营里去如何?等我将来立了功,再凯旋归来,把你们接去一起享福。” 苗文飞这么说着,苗青青踩了他一脚,“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叫娘收拾你,你可是咱们苗家的独子,你还得肩负着苗家的传宗接代。” 虽然苗青青说出这话有点酸牙,但她再不制止她这个愣青哥哥一头热血的,要是哪日真的出了家门,那还了得。 不成,苗青青决定明日就带她哥进镇上去一趟,叫成朔赶紧打消她哥这念头,真是太可怕了,想出去闯荡,那他们家怎么办,她就这么一个哥哥,如今她爹跟娘还在闹和离呢,想想就心惊,以至于苗青青把成朔给恨上了,明个儿倒要问问他,怎么可以搓使她哥出去冒险呢。 苗文飞听到她妹妹这话,脸上的光亮没了,摸了摸头,叹道:“我省的,你跟娘我哪舍得,只是你以后嫁了出去,娘就要开始给我操办婚事,想起小妹这些年的苦,心里就慌得紧。” 也不怪苗文飞心里害怕,苗青青这几年与她娘斗下来,终于寻了个成朔结盟,她哥可没有这么好运,何况她哥还是个愣青。 刁氏进来,问苗青青,“你知不知道成东家的老家在哪儿?他长年住镇上,总有家人吧?他不是说有父母么?” ☆、她哥已经被征服 苗青青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圆过去,没想到刁氏已经迫不及待了,她支支吾吾了一声,只好摇头,说道:“娘,我今天一忙也给忘记了,以前我只是他铺子里头的伙计,也不好意思问,这样吧,我明个儿跟哥哥一起去趟镇上,问问去。” 刁氏点头,“是该问问的,还有,你是打算嫁给成东家?” 苗青青点头,心虚的很。 刁氏却没有再说话,她转身又出去了,两兄妹追问,刁氏道:“我去趟刁家村。” 想来刁氏是去刁家村打听刁冒的为人品去了。 傍晚刁氏回来,脸黑成锅底,进了院子看到苗青青,她叹道:“这次是我错了,不该逼你的,也不该不打听清楚,这事儿我跟你舅舅说了,你舅舅原来也被蒙在鼓里,要不是你舅舅也不知道,看我非跟你舅闹翻不可。” “这事儿坏就坏在那个杀千刀的媒人身上,她明知道刁冒的为人,却为了几两银子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今日见我问到刁家村里来了,她跑得飞快,否则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这事儿也不可能这么算了,这媒人心术不正,她以后甭想再在刁家村呆,我跟里正说了,村里人得知这事后,都说要把媒人赶出村子里去。” 的确,留着这种心术不正的,不知道要坑害多少姑娘,好在刁冒在苗青青面前忍不住气,要是也在她面前这般作态,弄不好苗青青也被他给骗了,想想会嫁给一个这么坏的人,心里头就一泼凉水,这时代可不是上一世,想离婚都不成,要是被丈夫给打死了,也不会有人去管那家暴的。 想想就后怕。 “这次我也不拦着你了,你的婚事你自己看着办,娘以前一直以为看人很准,没想到还是不准的,就拿你爹来说也没准过,当年看他那么老实憨厚,谁能想到到了这个岁数还在外养起了外室,跟一个寡妇,给人家带儿子去,这心里想想就痛。” 刁氏说完转身进屋里头了,连带着门也关了。 苗青青推了推苗文飞一把,“明天上镇上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咱们去趟元家村,这样下去可不行,我看娘怕是气狠了,先是爹的事,接着又是刁冒的事,这一波又一波的,怕是受不住。” “我这就去厨房熬补药去。”苗青青拿起成朔给的补药往厨房里走。 苗文飞也跟了过来,“成,都听你的,我今天这样,还担心着娘会惩罚我。” 她娘现在哪有精力,心里怕是悔得要死,一向自视自己眼光好的,从来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忽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哪里还有这心情去。 苗青青熬了药端正屋里去。 第二日,苗青青跟她哥赶着牛车去镇上,这次不是赶集的日子,路上行人不多。 临出门的时候,刁氏把礼品全部放回了牛车上,只留下了补药,听了成朔的话,想起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喝补药,只好收下了。于是还给了兄妹两二两银子,叫两人上猪肉铺里买些肉,再打点酒,给成东家做顿好吃的回报过去。 兄妹俩同意的,牛车赶了一个时辰到了镇上,那里太阳才升起。 镇上的铺子开了门,牛车就停在方家酱铺门口。 苗青青不待她哥进铺子,就匆匆跳下牛车。 张怀阳上前相迎,看到苗青青,指了指起居室,“东家起身了,正要出门过早,刚进去,呆会就出来。” 苗青青心急,又不想让她哥知道她跟成朔的谈话,只好把她哥按在铺子里的四方桌前坐下,她却站在柜台前,眼睛瞅着房门。 等着半晌,苗青青也没有看到成朔出来,苗青青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成朔的声音,“谁啊?” “我。”苗青青刚接话,门就打开了。 成朔一身紫袍着身,双手背于身后,看到苗青青双眸一亮,唇角微微扬起,说道:“我还打算过了早就回村里头去,没想你就来了。” 苗青青往她哥那边瞥了一眼,见她哥看到成朔双眸都放出光来,立即收回目光,上前推着成朔往屋里走。 成朔有些哭笑不得,只好退回屋内。 苗青青顺手把门关上。 “我问你,昨天你跟我哥说了什么?他昨天跟我说他要上平庭关打仗去,你这不是把我们家给害死了么,我就这么一个哥哥,下面连个弟弟都没有,要是我哥真的不声不响的出了远门,我爹娘怕是哭死去,我真是被你害死了,你怎么可以煽动他去外头呢?” “你先别急,你且听说我,我昨个儿真没有煽动他们俩人,我只是说了我当年在平庭关祁家军军营里的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哥会想着离家出走,我这就劝劝你哥去。” “对,你快去劝,最好是把外头说得有多凶险还要更加夸大的说得凶险一点,反正就是要打消我哥离家出走的冲动。” “我省得,你且等着,你哥以后也是我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不会功夫的出门冒险。” 苗青青听到这儿,拉住正要出门的成朔,“你会功夫不成?” 成朔点头,“我上过战场,不会功夫早死了,我当年的师父武功非常了得,而且力气特别大,一个人能搬起上千斤重的石头。” 苗青青瞪大了眼,感觉这些都是电视里才有的场景。 成朔开门出去。 苗青青半晌晃过神来,心里觉得她所看到的成朔都不是真实的他,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功夫,这时代的功夫到底是怎么样的呢?能飞檐走壁?改日要他试试。 苗青青出来,就见成朔跟苗文飞两人搭着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这是真的在帮她劝她哥么?怎么感觉像在开玩笑似的。 苗青青来到两人身边,苗文飞笑道:“小妹,成东家的见识真广,咱们今个儿在镇上多呆一会儿。” “好啊,反正呆会我顺带核个账。”苗青青当然愿意多呆一会,就是要留更多的时间给成朔去劝她哥,别一声不吭出远门。 “既然都来了,你们大清早的,还没有吃早点吧,上次我跟青青吃的那家面馆不错。”成朔说完,便与苗文飞往外走去,苗青青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哥,完全把这次来还人情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眼里只有成朔了。 三人来到西市面馆,里面依然有不少食客,这些都是镇上本地人,都喜欢在外头过早。 三人在一个角落坐下,面馆因为人多,里面说话声若不大一点,根本听不到。 苗文飞依然问成朔说他外头的事迹,总是问那平庭关都有些什么,那儿的人长相是什么样的,那里的百姓以什么为主食,关外的走商都卖些什么? 苗青青刚开始是有点不想听的,她又不是没有看过电视剧,来来去去,差不多就那模样,关口的走商,无非是吃穿用度,皮毛香料药材等等,没有什么好好奇的。 然而成朔却道:“平庭关关口的一个小镇,那儿有住着四国的商人,鲁国人尤其彪悍,他们长得人高马大,眼瞳带着淡红色,不仔细看不觉得,但他们的五官完全与中原人不同……” 听到这儿苗青青也好奇起来,不知不觉听了进去,也跟苗文飞一样,不停的问。 等到面上来了,成朔道:“那次战役后,我师父便要回长陵郡去了,他当初问我愿不愿意留在祁家军,他是希望我留下的,但家中有事,我不得不回,转眼又有几年没有看到他老人家了。” 他不但打过仗,居然还打得这么惊险,他跟他师父差点死在战场上。 第25节 苗青青向成朔看了一眼,接着低下头吃面。 苗文飞刚才被成朔的话吸引,这会儿认真吃起面了,方发觉这面条咋这么好吃,上面的羊肉罩子,味道一绝,就是他娘也没有这手艺。 三人吃完面从面馆出来,苗文飞跟成朔就更加亲近了,哪还有先前东家长东家短的带着陌生感。 苗青青上屋里头核账去,成朔拿账本进来时,她把门一关,说道:“你今天说的别又让我哥打消不了那个念头,我觉得你得帮我劝劝他。” “你别担心,我跟你哥谈了,他其实根本就不会离家出走的,他也知道家里就你们几人,也是放心不下,只是他着实有些向往外头,再过几年,等铺子里的生意稳妥了,我就带你和你哥去趟长陵郡去,你哥那么想去外头,我正好也想去见见师父。” 苗青青眉心一跳,这人说话咱这么熟练呢,他们成亲不是假的么?怎么感觉好像两人是真成亲似的,还谈起了以后。 苗青青没有答话,成朔挑眉,丹凤眼有闪闪的亮光,望着眼前的人,唇角微微扬起,“你先核账,呆会一同去吃午饭。” 苗青青的脸颊红了,她胡乱点了头,拿起账本翻看,一副很忙的样子。 见他出了门,苗青青赶紧把门关上,双手在脸颊上搓了搓,刚才是她的错觉么,怎么感觉他似乎是跟她来真的,只是她可不想真的嫁给成家,看着成家那一家子,心里就堵得慌。 苗青青把账本摊开,拿出自制的炭笔和自己整理的另一套账本,对着张怀阳的账本抄了起来。 苗家院子里,刁氏下地回来做晌午饭的时候,来到门口就看到‘一团’小小的蹲在门边一角,刁氏奇怪,走近上前问道:“你是……” ☆、闹掰了 眼前的小脑袋抬起来,只见他一脸的泪痕,一双圆溜溜的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看到刁氏又像是吓了一跳似的,他往后缩了缩。 刁氏立即认出了他,这孩子是成家宝,成家的那个不受待见的孙子,他有好些日子没在这门外转悠了吧,以前自家女儿给村里头的孩子发零食,刁氏百般不爽,可是自家女儿不在,看到这么小小一团蹲在门口,又是百般不忍。 刁氏与他阿奶不对付,两家人平时也走得也不近,可是这孩子又跑她家门口来了,莫不是被成家虐待了,或是受了伤不成? 刁氏忍不住上前蹲下,拉起小家伙的小手,看了一眼,细细打量,脸上,手上,脖子上倒也没有看到伤痕,莫不是给饿的。 算了,今个儿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两孩子不在,她一个人吃着也孤单,就给这孩子一个馒头吧。 把孩子抱入院子里,看着孩子似乎有些冷得发抖,才发觉这孩子的衣裳单薄。 刁氏进屋里翻找,倒是把兄妹俩小时候穿的衣裳给翻了出来,虽然旧了些,也好过没有吧。 刁氏想为孩子换上,那孩似乎也听话,刚开始有些害怕刁氏,现在却任由刁氏帮他穿衣。 穿衣裳的时候,刁氏不小心撩起孩子的裤脚,只见小腿上一圈於青,看得是让人触目惊心。 刁氏看着那一圈暗伤,心里把成家人骂了个遍,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阿奶,这样的叔婶,也只有成家了。 刁氏进屋里头拿了药酒给孩子抹上,再把衣裳给他套上,接着把孩子安置在厨房门口坐好,她进厨房里揉面,一边揉面一边说道:“你这孩子看着就可怜,生在这没人性的成家,连顿饱饭都没有。” 刁氏往孩子那儿瞥了一眼,就见小家伙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手上的面粉团,刁氏见孩子这么看着,心下一软,说道:“成了,今个儿我费点功夫,做个细面汤去,再给你炒着鸡蛋,这下好了吧。连你亲人都没有谁对你这么好的,你这么小,将来还能记得我的好么。” 刁氏虽是这么说着,手脚却是不慢,麻利的切成细面条,放在碗中,接着转身去屋后捡了两个鸡蛋。 见孩子看到鸡蛋后,那眼神恨不得上前抢着生吃了似的,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 “也不知道你是成家哪房的孩子,显然你阿奶是偏着心的,真是可惜了,这些人也精着,露胳膊露脚的地方不欺负,专欺负瞧不见的暗伤,也只有这些没良心的做得出来。” 这边院子一大一小两人吃着面条汤,那边苗青青核完账,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准备买菜做饭去。 成朔说要带着他们上酒楼里吃去,苗青青却不想再欠人情了,人情是越欠越多。 苗青青交代苗文飞在铺子里等着,她上街去,苗文飞正要起身去帮忙,成朔开了口,“我帮你提东西,还有这会儿不是逢集市,这铺子里头的人我大都认识了。” 他这么一说,苗青青觉得也对,于是欣然同意了。 一路上去了肉摊,买了鱼,又去小巷子里买了鸡,这次刁氏给的银子足够,她就做豪一点回报回去。 回铺子里的时候,东西全在成朔手中,他提着这么多东西,穿着一身长衫,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苗青青瞥了他一眼,着实看不惯,几次说要接手,他却是不肯,好吧,他穿着新衣别染上油渍了,这时代的去渍可不好。 两人进了铺子,苗文飞过来接手。 东西放回厨房,苗青青把两人赶了出去,她在里头做饭做菜,很快一桌子美味就出来了。 三人坐下吃饭,成朔道:“你做的酱汁鸡味道着实好,比那酒楼的还好吃。” 苗青青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家酱汁好。”因为她拿的是八十文一斤的香菇酱啊。 三人都笑了起来。 下午要回去了,成朔却把早上带过来的东西又搬牛车上去,苗青青不肯要,一番推脱,成朔只好收下。 牛车出了镇子,路上,苗青青说道:“哥,我看还是把爹找回来吧,都这么久了,我瞧着也不放心,要是真被那包氏乘虚而入怎么办?” 苗文飞点头,“那成,我这就往元家村赶。” 兄妹俩打着牛车往元家村去了。 进了村头,有不少村民看来,这次他们来不是走路,而是赶的牛车,大家伙才知道苗兴家里还有牛车呢。 到了祖屋那儿,把牛车安置好,兄妹俩往屋子走,倒是没有看到什么人,连苗兴也没有看到。 兄妹俩在门前的四方桌子前坐下,看到这临时搭出来的一点灶台,不免觉得她爹过得很寒碜。 两人等了许久,天都要黑了,就在这时,包氏从那边过来,手里挎着一个篮子,她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兄妹俩,也不顾及了,先前看着两人还绕道,这会儿直接走了过来。 来到两人身前看了一眼,笑道:“孩子们来了,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 这啥意思呢?一副把自己当做主人家似的口吻。 苗青青没好气的说道:“不用了,我等着我爹呢。” 包氏往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孩子,做姑娘家的时候要温柔一点,明年个你都有十七岁了吧,改明儿我替你找个夫家去,别担心啊,我有不少认识的人呢。” 苗青青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婶子,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还有你这样缠着我爹是几个意思?” 苗青青说这话的时候,苗文飞在一旁站得四平八稳的,眼神儿盯着包氏,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模样。 没想到包氏根本不怕,权当没听见,转身来到门边,在门框子内摸到钥匙,把门打开。 苗青青和苗文飞兄妹俩人傻了眼,她爹居然把家里的钥匙也给这包氏了,这下要说她爹没有什么,苗青青都不信了。 合着她爹跟包氏是来真的,要不然这包氏有持无恐,难怪那日她娘回去气成这个模样。 两兄妹也不走了,就坐在原地等着苗兴,这一等,等到了傍晚,苗青青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一直忙碌的包氏。 那包氏来到家里先是扫了院子,接着洗菜做饭,很熟练,看得兄妹俩气不打一处来。 苗青青起身,“走,咱们回去,爹怕是等不着了,娘在家里还等得急呢。” 兄妹俩看都没看包氏一眼,就坐上牛车往苗家村去了。 来到苗家村,刚进村口,就有村人看到两人惊喊,“你们才回来呢,你娘受人欺负了,你家出事了,赶紧回去看看。” 苗青青听到这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娘一向厉害,居然还被欺负了,是谁敢欺负她娘,外村的是不可能的,大家伙虽然平时对她娘不好,但涉及到村与村之间的事,整个村还是挺团结的。 牛车很快赶到家门口。 就见苗家院门被人砸了个稀巴烂,门框都砸歪了,苗青青接着听到院子里头传来声音,是刁氏的咒骂声,可是声气却小,没有平常时中气十足。 兄妹俩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进院子,就看到苗兴刚从厨房里出来。 “爹,你怎么在家里?”兄妹俩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苗兴看到两人,脚步一顿,眼眶都红了,带着两人进了正屋。 正屋内刁氏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中,扶着腰叹气,看到两人进来,刁氏随手抄起一件东西就往苗青青身上招呼过来,“你这丫头,你到底找的什么人,你别骗我说你不知道,昨个儿来咱们家提亲的成东家原来是成家的长子,你还讹我,要我答应,你看看成家都做了什么好事,只差没有把我这一把老骨头给折腾进去。” 苗青青下意识的一躲,东西落入苗文飞手中,两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边苗兴虽然气愤,倒还没有失去理智,解释道:“今个儿成家的小孙子成家宝跑咱们家里要吃的,你娘一时心软,就把孩子给留住了。” “吃了晌午饭后,成家忽然来了一帮人,先是把小孙子给抱走,又指着你娘说贪了他们成家多少多少东西,还从家里翻了一遍,昨个儿成东家送来的补药全部被翻走。” “走时成吉安带着两儿子把咱们院门给砸了,陆氏说你娘想钱想疯了,她家大儿子是绝不会娶你的,还让你娘死了这条心,你娘算是明白过来,跟这些人吵了一架,可是这些人蛮不讲理,借着人多势大,直接上前打人,正好我来苗家村,看到这情形,赶紧把人拦下,又叫来九爷,那些人赔了院门的银子就气冲冲的走了。” 两兄妹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先前苗文飞内心不知多崇拜成东家,这几日接触,俨然把他当妹夫来看待,到现在才知道成东家是成家的长子,成家人这样对待他们家,何止是气愤。 苗文飞一个转身,就要往成家去,被苗兴拉住,“你去有什么用,那边成吉安是个横蛮的,凭着家里儿子多,平时都不怎么跟村里人来往,咱们家尤是,我看你妹妹跟成东家的婚事还是不谈也罢,咱们关起门来过小日子,那家人咱们不去惹便是。” “爹,人家都欺到咱们头上来了,怎么可以不管?”苗文飞握紧了拳头。 苗兴却拍了拍他的手背,“成了,你别再添乱了,嫌你娘气得还不轻么,青青丫头与成东家的婚事就这样吧,不要再提了。” 刁氏听到这话,嘴里还在骂着,只是已经有些脱力,躺在椅子中,看着女儿,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以后再也不准见成家长子,还有那铺子里头的差事也不要做了,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银子,银子少有银子少的过法,你以后好好守着家里的小商铺,我跟你哥下地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  春春求作收: 电脑请戳: 手机请戳: ☆、成朔急了 苗兴连忙在一旁接话,“你娘说的对,你们都要听你娘的,以后我跟你哥下地就成了,青青丫头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娘。” “谁要你下地了,你谁啊,你在外头养外室,还想着回来了呢?没门。”刁氏方反应过来,看着苗兴又是火气噌噌往上冒。 苗兴太阳穴蹦了几蹦,心里一片苦涩,他说道:“我跟她真没有关系,你们信我的,我要真养外室,我干嘛养个寡妇。” “呸,不是,我是说我不会在外头养外室——” “看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还真的生了要在外头养外室的想法,是不是还想学镇上的富户娶妻纳妾呢,成啊,你要纳妾,你给你挪位置,咱们和离。” 苗兴听到刁氏的话气急了眼,简直是有口也说不清,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苗青青看不过去了,刚才还要说她的婚事,现在父母两人就要闹和离,家里统计就四个人,非要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被迫分开不成。 “爹,娘,你们都少说两句成不。”苗青青说完,拉着苗兴往外走。 苗兴不肯,苗青青向苗文飞使了个眼色,兄妹俩把苗兴给架了出去。 直接把苗兴架屋后头去了,生怕刁氏听到,隔得远远的,苗青青问道:“爹,你说句实诚的吧,那包氏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跟她真没有关系,是她天天跑来缠着我,非要赖在我家里,我拿她也没有办法,我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人。” “那就奇怪了,村里头那么多打光棍的王老五,怎么她不缠去,非要缠你一个还没有和离,又有我娘这么彪悍妻子的你,爹,你这么说着我还真不信了,今天我跟哥哥去元家村里头找你,你猜我们看着什么了?包氏居然从里门框里拿了钥匙开门进去,还给你家里打扫做饭,这是什么,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啊?” “她怎么知道我把钥匙放在门框子内的?”苗兴一脸惊愕。 “爹,你就别装了,这事儿我跟哥都不知道,咱们家里放钥匙也没有这习惯,她怎么就知道,如果你平时没有跟她来往,她怎会知道?” 第26节 苗兴急得脸都红了,拉着女儿的手说道:“青青丫头你一定要信我,你爹我跟包氏真没有那事的,是她死皮赖脸的缠着我,非要她儿子喊我爹,我看到这对母子就受不了,天天不敢回那祖屋,闺女啊,你真的要信我,否则你们要把你爹给冤死的。” 苗青青看着苗兴一脸的诚恳,也不像是说慌的样子,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住回家里来。” “你娘不准我住回来的。”苗兴一脸苦闷。 “那实在不行,你在就咱们家左右给你建个茅屋去,反正你呆苗家村,我看包氏敢来苗家村缠住你不。” 苗兴双眸一亮,“成,我全听闺女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看今晚你也甭回去了,今天娘受了伤,没法赶你,你就偷偷住哥屋里头去,那边明个儿我跟哥过去收拾,以后你都不要去了。这两日我拿出私房钱给跟哥给你建个稳妥点的茅屋去,我看就在隔壁不远的那块空地,那儿是个荒草地,没有人管的。” 苗兴连忙点头,“成,还是闺女体谅我。” 三人商量好,苗青青进厨房做饭去。 果然刁氏腰闪了一下,坐在椅子里休息,见苗兴没有在眼前逛还以为回去了,脸色虽然难看,却也没再说什么。 苗青青陪着刁氏吃完饭,就接着进厨房拿了一碗面条和煎鸡蛋端屋后头去。 三人搬了凳子坐在屋后头,借着月亮聊天。 苗兴吃着女儿亲手做的面,感叹道:“好几个月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了,你知道的,你爹我又不会做饭,刚开始差点弄不熟,日子过得苦巴巴的,真后悔当初离家出走。” 眼看着她爹真心悔过了,苗青青心里也好受了不少,只要爹娘不再闹和离就成,再把她爹留在这苗家村就更好了。 第二日,苗青青跟苗文飞打着牛车去了元家村,把苗兴的家当全部打包过来,正在整理包袱的时候,包氏进来了,看到两人这模样,眼都红了,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爹呢?” 苗青青回身,“我爹跟我娘和好了,我娘叫我们把东西都搬回去,以后我爹不来元家村了,你以后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会的,怎么可能,他明明答应我跟我成亲的。” 苗青青听到这话就郁闷,“包氏你是不是有妄想症,我爹几时答应娶你了,你有毛病吧,我爹跟我娘感情那么好,还有我们两人在,怎么可能会答应娶你呢。” 两人迅速收拾行礼,包氏却急得把东西按住,“不准收拾,我要见你爹去,他怎么可以离开元家村呢?” 这人真有的妄想症,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也不知道羞耻的,非要缠着她爹。 苗文飞本来就力气大,包氏哪是他的对手,在苗青青的指挥下,三两下就把家里的锅碗瓢盆收拾妥当,那点衣裳直接塞包袱里,转身两人坐上牛车。 人去屋空,包氏站在屋前发愣,嘴里不停的说:“不可能的,他怎么可以离开元家村呢,说好要来娶我的。” 兄妹俩把东西拉回苗家院子,苗兴在正屋里与刁氏理论,最后气极败坏的出来,看到两人,脸色也不太好。 苗青青做了饭,一家人吃完,两人就往村口那块荒地去了。 先把周围的荒草除了,接着才从家里屋后把树木搬过去。好在平时她哥砍柴的时候从山上砍了不少大树下来,早已经晾干,这个时候正好用得上。 用了两三日的时间,兄妹俩给苗兴建了个小茅屋出来。 苗青青很想上镇上去找成朔,想问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想到刁氏严词禁止她出门,就怕她再去方家酱铺里去。 看她娘这模样怕是真的要她与成朔断绝关系了的,可是她好不容易在这个时候找个合作的伙伴,要是再依着刁氏的,总有一日非嫁给这时代的男人不可,经过刁冒这事,后又有张子秋的事的后,苗青青对这个时代的男人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除了她哥和她爹,这里的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原来女子想招婿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苗兴安顿下来,刁氏隐若还是知道的,她虽然不准苗兴住家里,可是看到丈夫下了决心要住苗家村,要与包氏划清界线,心情好了不少。 苗青青这日乘刁氏跟着苗文飞下地去了,她偷偷去了镇上。 然而在镇上苗青青差点赴了个空,原来成朔上县城里办置东西去了,在张怀阳那问到,他居然不知道成家的事,还高高兴兴的在镇上租下了个院子,这几日又去县里来回奔波的购置东西,一心还想着年前两人成婚的,租下的院子就是两人的新房。 今日非要把这事说清楚才成的,苗青青在铺子里等了许久,到下午,才看到成朔一脸喜气的回来,他看到她,脸上露出笑容来,“你怎么来了,我明个儿打算回趟苗家村,叫我娘上你家提亲去,你看,我把咱们的小院子都布置妥当了。” “这铺子里头我一个人住着还没有什么,真要成了家,不能让你委屈的,你今天来了,要不同我去看看小院,我打算在年底与你成婚。” 苗青青很想说,就算你成家没有阻止,咱们成婚也是假的,要不要搞的像真的新婚似的。但当着伙计的面不好说,于是拉着成朔往外走。 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苗青青把那日她回去后成家打砸家里的事给说了,现在她娘已经完全不准两人在一起了。 成朔听到这话,气得一口老血,他一掌劈在一旁的小树苗上,只见那树苗应声而倒,把苗青青给吓了一跳,这人怎么一掌就把树给劈倒了,也太厉害了。 “我这就跟你回苗家村去,这中间定有什么误会,我明明跟我娘……”他说不下去了,脸色黑沉沉的,他转身回铺子,交代了张怀阳几声,接着衣裳都没有换,什么也没有拿,就直接带着苗青青一起租了个牛车往苗家村去。 到傍晚,牛车来离村头还有两里路的样子,苗青青从牛车上下来,说道:“我看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要是被我娘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成朔把她拉上牛车,自己从上边下来,“你坐车回去,我走去苗家村便是,这两日我或许不会来找你,但你一定要稳住你娘,帮我说说好话,成不?” 这人还挺聪明的,要她在她娘面前说好话,真是会打算盘。 苗青青看他脸色不是很好,只好暂时点头,看着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苗青青坐在牛车上很快就到了村里。 进了苗家院子,刁氏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声音,往外头瞥了一眼,喝道:“文飞,去,把那荆条拿出来,今天非要她跪跪不可,叫她不要进镇上去她非要进镇上去,嫌我这老脸没地方丢呢。” ☆、跪下认错 苗文飞听到指令却站着没动,看着妹妹,双手往院子外指,那意思是叫她上茅屋那边躲一躲。 苗青青却也来了气,成家是不好,可是成朔这人是好的,她是一心要与成朔合作了,她娘这模样是不打算她嫁给他了。 “娘,成朔他是个好人,成家人不好而已,你干嘛要牵怒他。再说我今天只是去了趟镇上,咱们家受成家这样对待总要告诉他吧,否则他还蒙在鼓里,所以我凭什么要跪荆条?” 苗文飞“嘘”了几口都没能阻止苗青青的话,果然厨房里的刁氏听到立即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叉着腰看向苗青青,“你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你想学你爹呢,你的婚姻大事由你娘我作主,你甭想再嫁给他。” 苗青青气的一跺脚,转身要往外跑,刁氏在后边追着喊,“成,你敢像你爹一样跑出这个门,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我说到做到。” 苗青青一听到她一惯霸道口吻,心里头就不是个滋味儿,还真就跑出了院子。 苗文飞却道:“娘,我把妹妹追回来。” 刁氏看到女儿真的跑出去了,心里头那个气啊,眼眶都红了,看到儿子去追也没有阻止。 兄妹俩从院子里出来,直接去了茅屋那头找苗兴。 苗兴正在做晚饭,看到两兄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苗文飞想了想说道:“还好那日建茅屋的时候多了两间,这下有你的落脚地了,这两日我劝劝娘,过不了多久娘就会让你们回去的。” 苗兴听得一头雾水,“你们怎么可以离家出走呢,不成,快,做错什么事了快向你娘道歉去。” 苗青青一口气把刁氏的话说了出来,又把自己的事表了态。 今天她去镇上,看到成朔租了院子,又购置了东西,觉得他还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的,成家那个家她虽然没打算去惹,但若是假成婚后,也要避开一下的。 他已经想得这么周到,嫁给他也没有后顾之忧。 苗兴听了后,一脸严肃的问苗青青:“闺女,你说说,你是真的想嫁给成东家?” 苗青青点头,“爹,我打算嫁给他,他已经在镇上租了院子,成了亲后,两人不住村里头来。” 苗兴想起成家那一伙人,心里头不是个滋味,但想起女儿的终身幸福,还是想帮一帮的,他闺女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执着过。 “那成,我看成东家这人也是个明事理的,晓得在镇上租院子住也不会回村里头,他怕是与家里人闹翻了,成家才闹到咱们家里来的,这样吧,你说他今天跟你一同回了苗家村,这两日我就抽个时间见见他,看他是个什么意思,要是他一心向着你,对你们的将来也做了打算,那我就帮你们在你娘面前说说情。” “谢谢爹。”苗青青终于舒心了一回,她爹果然明事理,不独断,她娘就是一个专断的,没有人能阻止,恨不能制止全家人,苗青青这么想着,于是在茅屋子这边住了下来。 接连两日,苗兴都出门,也没同苗青青说,苗青青一个人在茅屋里无所事一中,就给苗兴做做饭,再不济上山头跟苗文飞两人砍柴割草,反正就是不回苗家院子。 第三日,苗兴回来的很早,他今个儿专门找了成朔,两人在山头那边没人的地方谈了好半晌,他看着这小伙子说话实诚,对他也很恭敬,说的事也到了点子上。 苗兴道:“闺女,我瞧着成东家比你娘先前看到那些亲事靠谱多了,这么着吧,待你娘的气消消了,我再去找你娘谈谈,这成家的确不好,上次还砸了咱们家的院门,但成东家这人是个好的,只是闺女你要嫁给他你还是有得辛苦了,他可是成家长子,将来还得侍奉父母,这是不可以推卸的责任。” 苗青青没怎么在意,“没关系,只要他向着我就成,再说我不嫁给成朔,我嫁给别的人家,又有几个家里没有兄弟姐妹的,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闺女说得也对。”苗兴不再劝。 苗青青心里却是想,等成了亲,头两年跟成朔住一个院子,各人一个屋,两年后她就跟他和离,她到时在镇上谋点事情,铁定不成问题,正好乘着这两年打探一下云台县的情况,搞不好自己也能像成朔一样开个铺子。 到那时她是一个独立的户籍,她又自己能养活自己,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她将来还会有兄嫂,到时她还可有能力瞻养父母,想想这日子她就开心,所以成家人的事她就放宽心思了。 苗家院子里,如今离家出走了两个,刁氏每次做饭都不小心做多了,看着对面一声不响闷头吃饭的儿子,刁氏心头就不是个滋味儿,着实想女儿想得紧。 “文飞,你去打探一下,你妹妹什么时候回来,她到底什么意思?”刁氏还是忍不住问儿子。 苗文飞摇了摇头,“娘,我这几日跟着你下地,我咋知道,农忙过后,我还想着上镇上去打零工,再过几月要过年了。” 刁氏叹了口气,“现在家不成家的,你上镇上做什么零工,家里也不靠着你这一点,你还是去你爹那边瞧瞧,你妹妹别跟人私奔了。” 苗文飞差一点喷饭,“娘,你别担心,妹妹精着呢,怎么可能跟成朔私奔,再说成朔那人顶天立地,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刁氏听到儿子对成东家的看法,不由放下了碗,见儿子还在一个劲的吃馒头,于是伸手按住,“甭吃了,你给我说清楚,成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苗文飞看着手中咬了一半的馒头,肚子里头还是空的,看着她娘那不依不挠的样子,只好泄气的把馒头放回碗中。 他把成朔先前同他说过的经历跟刁氏说了,苗文飞再次谈论起成朔在外闯荡的事,感觉如身临其境似的,很是向往,眼睛都亮了。 然而刁氏的关注点不同,听完儿子的长篇大论后,刁氏来了一句话:“这么说这成东家还蛮可怜的,十二岁的孩子就被家里人卖到铁匠铺子里做学徒,庄户人家但凡有点出路,哪舍得卖儿子,还卖到操劳的铁匠铺里。” 苗文飞哑口,只好随着点头。 “好在这小子福大命大,居然还有这离开的机会,还拜了个师父,这么说他还有一身功夫了?” 苗文飞依旧点头,总感觉他娘慢慢的要与他有共同话题了。 然而刁氏却不说话了,苗文飞等了半晌见她不说话,悄悄拿起馒头又吃了起来,吃得飞快,肚子还饿着呢。 刁氏食不下咽,盯着儿子吃馒头,忽然一拍桌子,说道:“但这也不成,将来你妹妹要是嫁到成家去,还不知道被那个泼妇陆氏给害死去,这成朔有个师父,又曾呆过军营,万一哪一天他被他师父给召回去打仗,先不说他能不能活着回来,就是你妹妹一个人在成家这个狼窝,那也是斗不过陆氏那老妇啊。” 被刁氏一掌拍桌子上,苗文飞吓得手中的馒头都掉了,嘴里没有咽下去的馒头来不得吞咽,堵住了,咳了好半会才顺了气。 刁氏还在不停的说,苗文飞听着,也是心头一惊,他娘说的对,成朔这个妹夫人是不错,也有本事,万一哪一天离家出了远门,那她妹妹呆在成家不就被人欺负了。 “不成,还是得阻止这婚事,这次不能站你妹妹那头,我跟你讲,你妹妹这会儿就是被成朔着了迷,他说什么她都信,但他呆过军营是个不争的事实,将来他走了你妹妹也留不住。” 苗文飞跟着点头。 刁氏得了儿子的支持,于是倾身过去跟儿子密聊。 苗文飞听完刁氏的计谋已经瞪大了眼睛,还拼命的摇头,“不成,娘,小妹肯定恨死你的。” “我看那张夫子就是不错,上次不是上门来提亲了么,你明个儿就去跟张夫子谈谈,这事儿若是成了,你妹妹将来有福气的,这张夫子现在住咱们村里头,上无父母,又无兄妹,你妹妹过去不受人管制,这门亲事我看是最牢靠的。” 苗文飞还在摇头,刁氏已经想到前头去了,就想着再厚着脸皮,多带点媒钱给村里的媒人去。 那个赵翠田虽然不太好说话,两人也有过节,但这做媒人的大多只认钱,只要银钱给得可观,这事儿八成就成了。 当天苗文飞就去找苗青青了,把刁氏的决定告诉了苗青青。 苗青青拧了拧眉头,只觉得又回到了原点,她先前想嫁给张子秋的时候,人家不要她,现在她不想嫁了,她娘又过来掺上一脚。 苗青青决定去找成朔说说,她娘向来是个行动派,要是真的派媒人在中间与张夫子说好,到时换了庚帖,她都没有办法了。 第27节 成朔一直呆在苗家村,苗青青本想寻机会去寻他,没想他打听到消息,发现她住茅屋这边,直接就过来了。 两人来到一个避静处,成朔开口第一句话就道:“我已经说服了我娘,明个儿就跟着媒人上门提亲去。” 苗青青双眸一亮,接着把刁氏的想法说了出来。 成朔心里有些难受,他认真的盯着苗青青,“你想不想嫁给我?” 苗青青皱眉,不是她想不想,不是事先讲好的么? “咱们讲好的合作关系,我当然是向着你这边的。” “那就成了,我明天就上你家提亲,早点把庚帖换了,再定下亲事,年前就把婚事给办了,这下咱俩才安心。” 苗青青点头,“成吧,你明天早点来,到时我也回家里去。”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各自散了。 第二日,成朔跟着他娘陆氏真的带着媒人上门来了。 刚好那会儿苗文飞领着苗青青回家,苗兴也跟在后头,刁氏正纳不下面子,特别看到苗兴心头就有气,没想又看到这三人进来,当她看到陆氏时,就像迎头吃下一口苍蝇,心里不是滋味。 上次上门那泼辣的劲儿,还指挥着两儿子砸了院子的大门,想着这事刁氏就没有好脸色。 成朔进门就向刁氏跪下,“婶子,上次真的是个误会,其余的我也不多说了,只恳求婶子原谅,同意我跟青青的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春春给新文求个预收,希望大家支持,这本完结就开《地主婆之农女进化史》,亲们喜欢就收藏,收藏是春春开文的动力,爱你们! 电脑链接地址: 手机链接地址: 电脑链接地址: 手机链接地址: 另:春春在这儿给一直追文的亲们道个歉,这篇文数据非常不好,这是我写种田文以来数据最差的一篇,所以春春只能保证日更不断更,不能再加更了。 还有这篇文原本要写长的,看到这数据,全文会修短,不过不管怎么修,故事的完整性一定会保持,不会烂尾,不会草草收场,只是男女主的的一段奋斗历程可能就没有了。 最后一定要谢谢 离殇儿 和 离离草 等读者的长期留言,每当我看到你们的留言,我就一咬牙接着写下去了,真心的,自己的文不受欢迎,得不到认可,心里有些坚持不下去,正好遇上年底工作上的忙碌,真的差一点就断在那儿,谢谢两位一直留言给我支持,抱抱你们! ☆、献殷勤 刁氏原本还要发怒,要拿扫帚赶人的,可是忽然看到一身长衫的成东家猛的跪在她面前,她忽然有点手足无措。 有过节的是成家院子里的人,虽然这个成东家也是成家人,但他至少没有参与。 苗青青紧接着也在成朔身边跪下去,求刁氏原谅。 那边杜氏尤如被人打了一耳光,脸色白了白,收到大儿子的一抹眼色,只好收起差点破口大骂的冲动,强装笑容,把手中的东西交到刁氏手中赔罪。 这两年青的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一起,赵翠田原本不待见刁氏的,但收了成家不少银子,忙过来打圆场,一脸笑容,媒人的嘴巴像是抹了蜜的甜,尽捡好的说。 地上两人还是没起,成朔侧头看苗青青,低声道:“我跪着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跪下。” “为了加重咱俩的决心啦。” 成朔笑了笑,苗青青看到他一双好看的剑眉微微笼起,丹凤眸里有明亮的光茫,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看得她脸颊都燥热起来。 刁氏被媒人说了一番好话,那边杜氏也是一脸的讨好,再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刁氏只觉得头痛,旁边的苗兴又时不时来支持两声,刁氏败下阵来,她向媒人说决定考虑考虑。 然而出了院门,三人走远了,杜氏甩开成朔,一脸冷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娶那个泼妇的女儿,如今我看到刁氏我就想吐,今个儿娘是给尽你面子了,你先前答应给你二弟还清赌债的事可别忘记了。” 成朔也收起了笑容,面色冷疑,没有接话。 杜氏没听到他答应,猛的停住脚步,“怎么,你还要反悔不成?我今个儿可是舍下老脸跟你去了的。” 成朔冷笑,“二弟的赌债有千把两银子,这么大个窟窿,你让我填上,我应了,那我的婚事可还没有成,我先前是说直到我跟苗青青成了婚,我才把赌债还上,上次你们若不去闹上一场,我跟苗青青的婚事就成了,你们不经我同意,擅做主张,现在还巴望着我给二弟填了赌债。” 杜氏心虚,心想着没有上次那么一闹,你怎么会给你二弟还赌债?这话杜氏不敢说出口,只这么说完,应道:“成,过几日我再跟你去趟苗家,我看着苗家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口上说是拒绝,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也只有你这个傻子,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还跪在那泼妇面前。” 杜氏这么说着,脸色又变得狠厉起来,想起刁氏的嘴脸,心头不舒服。 成朔没再说话,只要他娘愿意再去上门提亲就成,现在是不能再有半点意外的,他一定要把苗青青娶进门。 苗家院子里,刁氏坐在凳子上想事情,苗兴坐在一旁分析女儿的婚事,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刁氏皱了眉,“你甭说了,说得我头痛,你作为孩子的爹,怎么可以向着外人呢?” 苗兴一时哑口,眼看刁氏要发怒的前兆,不敢说话了。 苗青青跟她哥呆厨房里做饭,苗青青叹了口气,“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近看杜氏,我瞧着这人显然不高兴,也不知道成朔是怎么劝住他娘上门来的。” “我今个儿也没有想到成东家居然跪下去。”苗文飞摸了摸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没有想到。”苗青青在心里补充,这人为了和她合作,怎么还跪下去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样跪了下去,成家也把他逼迫成这样了么? 这时代的父母干嘛都要逼子女成婚。 一家人吃了饭,刁氏一直沉默无语。 饭后,苗青青正在收拾桌子,刁氏却说道:“这事儿还得我出马,明日文飞叫成东家过来,我跟他细细谈谈。” 苗青青立即回身问:“娘,你跟他谈什么?” 刁氏看向自家女儿,叹了口气,“这还没有嫁出去就向着外头了,我今日答应好好考虑一下的,我就会真的考虑考虑。” 苗青青被刁氏说得脸红,她就怕刁氏又反悔了。 夜里苗青青留在了苗家院子,苗兴回了茅屋。 第二日,苗文飞去了趟成家,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成家隔得算近,没多会儿,苗青青就看到苗文飞跟成朔过来。 这一次成朔居然没有穿长衫,他穿的是上衣下裤的那种庄户人家劳作的衣裳。 成朔一进门看到刁氏和苗兴,便说道:“爹,娘,我听文飞说家里还有几亩地的草没有除,呆会我跟着苗飞下地里去。” 爹娘?怎么就喊上了。 刁氏老脸一红,看向苗青青,指使她进屋里头去。 苗青青纳闷,她干嘛不能呆在这儿?苗青青往成朔看了一眼,就见他也正看向她,两人目光交汇,成朔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苗青青回屋里去了。 正屋里,苗兴坐在刁氏旁边,刁氏露出笑容,看向成朔,打量了一眼,问道:“你在家也下地干活?” 成朔还真被问住了,他脸颊一红,答道:“并没有,不过我有力气,学着做就会了,小时候有下过地的。” 十二岁前下地会做什么,但刁氏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今天成朔这个态度,很良好,刁氏看着欢喜。 “今天叫你来呢,也不为别的,还是为了你们俩的婚事,你们成家跟我们一个村里头,大家都知根知底,说实话我们家里一向简单,你们家兄弟多,不知道你将来成亲后有什么打算?” 成朔刚才还忐忑,这会儿听到刁氏的话后,心里有了底,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当即温声道:“前几日我已经把镇上的院子租下来了,就挨着铺面不远,以后我跟青青成了婚,自然是住镇上的,不回村里头住。” 这话刁氏爱听,不住村里头就好。 “我就冒昧问一句,你们家银钱往来是谁打理呢?”刁氏一脸认真的看着成朔。 成朔立即答道:“我已经跟爹娘商量了的,以后每月把铺子里的两成利孝敬我爹娘,三成利归我自己,五成利留在账上,青青嫁进门后,这账目就由青青保管,她比较懂这些,我也相信她的。” 看这安排倒是还行,只要这银钱不要全部交给公婆打理就成,加上自家女儿也懂得算账,这样将来在一起,也不会引起婆媳关系。 “若是青青嫁进门与兄嫂们和不来,成东家打算怎么处理?”刁氏期待的看着他。 “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护住青青,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成朔一脸诚恳,看得刁氏非常满意。 刁氏双眸弯成月牙,很是开心,“成东家,今日就凭着这段话,我就在这儿把你们的亲事给定下了,你们成家在村里头这么横蛮霸道,说实话我是一万个不想把女儿嫁进这样的家里去,但是凭着你这人,我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了。” 成朔立即起身弯腰行礼,“谢爹娘成全。” 苗兴在一边连忙摆手,“快起快起。” 刁氏瞪了苗兴一眼,抬了抬手,“起来吧,青青这孩子嘴巴子随了我,但心肠是好的,是非分明,也不会真的无理取闹,你比她大,就让着她一点吧。” “是。”成朔应声又弯下腰去。 刁氏越发看着满意。 成朔的衣裳已经穿成这样了,跟刁氏谈完,也不急着回去,一副非要下地帮忙的样子。 刁氏想了想,打发苗文飞带着他下地去,苗青青从屋里跑出来,说也要下地干活为兄分忧。 刁氏看着苗青青,指了指,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 三人出了院子,刁氏一回身,就看到苗兴还忤在那儿,她皱眉,“你呆这儿干什么,今天成东家过来,我让你来做个摆设,现在事儿办完了,你也该走了。” 苗兴不走,“我做饭给你吃了再走。” “滚。”刁氏听了一肚子火,以前两夫妻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丈夫从来不进厨房,要吃的说一声,刁氏都会送过去。 如今才短短几月,都不知道做了多少顿饭给那个女人吃了,她才不要吃人家吃过的。 苗兴脸色一僵,讨好的说:“你还没有尝过我做的饭,这几个月我练了出来。” “滚,你爱做给谁吃就做给谁吃,我是不会吃你做的饭的。”刁氏抄起廊下的扫帚就招呼过去,直接把苗兴打出了门。 接着院门一关,苗兴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外,差点撞到鼻子,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苗青青死活跟着苗文飞下地,其实就想找个借口可以避开刁氏,问问情况。 出了村口,来到田埂上没有什么人了,苗青青才问出了口。 苗文飞很是老实,刚说了成朔的前一段话,说两人成婚就会住镇上,还要再说,成朔脸已经红得滴血,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爹娘同意了,我已经定了日子,五日后是个好日子,我带媒人过来换庚帖。” ☆、斗小三 苗青青听到这话,提着的心放下了,眉眼弯了起来,“终于不用再操心这事,真是,害得我昨日一夜没有睡好。” 成朔脚步快了两步上前,来到苗青青身边,垂首问道:“你那么想嫁给我,都想得睡不着觉了。” 苗青青脸颊发烫,推了他一把,但没有成功,他纹风不动,“你别乱猜,我只是不想再被我娘逼着成亲。” 成朔但笑不语。 苗青青总觉得他会错了意,那可不好,说好的合作呢。 第28节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没有别的意思。” 成朔叹了口气,“明白了,我知道。” 那就好,免得误会。 三人来到田地里,苗青青看向成朔那一身崭新的衣裳,皱了皱眉,“你这竹青色的新衣可不好打理,你确定要跟我们下地除草?” 成朔点头,拿着锄头跟在苗文飞后头,两人就劳作起来。 苗青青站了一会,看着两人差不多的速度,忽然发现这成朔也会干农活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十二岁前在家里呆过,难得他这么多年了还记得。 然而成朔这时开了口,“其实你们也别想着我真没有干过农活,在平庭关的时候,有时候不打仗,祈家军都要脱下战甲下地干活,朝廷给的粮草并不多,我跟师父算是祈家的私军,开销都得祈将军负责,祈将军一向爱护百姓,不想增加当地的税赋,我们干农活也是养活自己。”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苗青青和苗文飞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当兵打仗福利待遇这么差。 三人忙活了一会儿,苗青青被成朔推着去田埂上休息,“你家田地不算多,这么点田地,有我跟文飞就能整好,你坐着休息吧,以后到了农忙,我就回来帮忙。” 苗青青坐在田埂上看着两人忙碌,看成朔那娴熟的手法,还真的是干过农活的。 到晌午饭的时候,三人回去,刁氏已经做了一桌子美味的饭菜,先前养的兔子杀了,一碗兔肉,几人吃得很是愉快。 苗兴感叹道:“好久没有吃过这美味的饭菜了。” 刁氏听了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在准女婿面前显得一家子和和睦睦,她才不会把苗兴喊来吃饭的。 苗青青往成朔瞥了一眼,他笑看她,“你的手艺承了你娘,味道真的好,吃一辈子吃不腻。” 苗兴在一边点头,却是不敢再开口。 成朔跟苗青青相视一笑。 吃完饭,刁氏以为成朔下午会回去,没想到他又跟着苗文飞下地去了,但女儿却被她留在了家里头,虽然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毕竟还是没有成亲的,男女授受不清,被村里人看着了也不好。 就这样成朔接连来了两日,跟苗文飞两人把地里的活干完了。 到了指定的日子,成朔穿着长衫带着陆氏和媒人来了,这次是来换庚帖的,虽然刁氏看到陆氏,心里很不舒服,但看在成朔的份上,她脸带微笑,围着四方桌子坐在了一起。 几人一起定日子,刁氏和陆氏谈得还算愉快,两家把日子定在腊月初六,这婚事算是成了。 日子算下来也就两个多月,着实有点急,但刁氏怕的是过了年苗青青就十七岁了,所以必须赶在年前成婚,正好合了成朔的意。 礼物收下,人都走了,刁氏站在院子,叹了口气,女儿终于要嫁出去了,可是却没有预想的那么开心,她看向苗青青,“这婚事是定下了,这次去镇上赶集,我同你一块儿去,成婚要用的是多,好在你爹和你哥早已经为你准备了,这几日就把村里的木匠师傅叫过来,给你做家具。” 苗青青点头应了。 女儿出家送几抬家具,这是庄户人家的惯例,早几年苗兴父子就已经准备的。 然而在赶集的前一日,成朔却派张怀阳送来几匹布,里面有一匹就是大红的花色,不用看,必然是给苗青青做嫁衣的。 刁氏看到除了那大红的布,还有天蓝色的、鹅黄色的、豆绿色的…… 一家人的衣裳是不是都给准备了? “不成,这些布要费好些银子吧,我们得把钱给成东家送过去。”刁氏说道。 苗青青想了想,“娘,就收着吧,改日我同他讲,这会儿说起这银子的事,他怕是不收的。” 刁氏叹了口气,“这孩子赚的这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的,真不会节约。” 苗青青无奈一笑,他要是会算账,就轮不到她了,不过他那酱铺子很赚钱就是。 有了布,再上街买些针线什么的,赶集的时候,一家人都去了,苗兴这次也坐在牛车上,却不敢坐在刁氏身边,坐到苗文飞身边去了。 一家人去镇上,刚在东市街头逛了一会,该买的买齐整,正要寻个地方落脚的时候,成朔找来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打听到他们一家的,找的就这么准。 当日成朔在酒楼里请一家人吃饭。 这是刁氏第一次进这么贵的酒楼,看到成朔点菜,看上面的牌子就心惊,尽点的肉。 一顿吃下来,刁氏问道:“这得花多少银子去?” 成朔正要作答,那边伙计笑道:“都已经计成东家的账上,改日上府里头可以核对数目。” 刁氏啧啧两声,这镇上的作派都是新潮,刁氏强装笑容,跟着出了酒楼。 苗青青故意落后一步,靠近成朔,“你这也记账,那也记账,你那账有没有给张怀阳对过的?” 成朔没答。 苗青青奇怪的抬头看他,就见他看着她笑。 “笑什么,我是担心你会被人骗。” “以后你帮我对就是,反正以后家里钱财都交你掌管,我最不喜欢算账了。” 苗青青叹气,“我看得抽个时间把你先前的账单都对一下,你这样子多半被人骗了。” 成朔点头,“成,你什么时候过来帮我核账?” 说了还当真了,苗青青皱眉,“才两个月的时候咱们就要成亲了,我哪有空,就做一件嫁衣,我都不知道两个月能不能完成,我的针线活计不是很好。” 想到这儿苗青青就头痛,布料是好的,就是她的针钱走的不好,到时穿在身上别出了丑才好。 成朔扬唇,“要不我请个裁缝师傅帮你。” “不成,村里不是有个习惯,嫁衣要自己缝的,可惜我娘教我的时候我又不专心,现在觉得后悔了,当初下了苦功就好了。” 成朔抬手摸了摸苗青青的头,苗青青一脸的懵逼,把头转开,红着脸往前走。 成朔送到镇门口,与苗青青一家告辞,他向两人说道:“爹,娘,我今日晚些时候也会回村的,家里若有什么事,可随时上去找我的。” 这一声爹娘叫得刁氏和苗兴都不好意思了,两人连连点头,“铺子里生意要紧。” 一家人坐上牛车从镇上回来,半路上,刁氏想起今天在酒楼里吃的,说道:“丫头,我跟你讲,进了成家的门,就把成东家的钱财掌握在手中,他那个花法,家里多少银子都能用得完,虽然开的是酱铺子,会赚钱,但不会攒钱也没用。” 苗青青点头,但心里却想,管他怎么花,到时去了镇上,两人一人一个屋,各过各的日子,最多搭伙做饭吃,一人交一半伙食费,暂时的话,她只能在铺子里接着做账房先生,等过一段时间她对镇上和县城了解了,也学着做生意去了。 母女俩各怀心思,牛车很快就进了村。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着,都是闲着的时候,家里拿去缴税的粮食由着苗兴和苗文飞两人去办了,苗青青只负责在家里做嫁衣,刁氏不放心她一个人裁布缝衣,也跟着留家里指导。 一路上,苗兴父子缴完税回来,苗兴脸上露出喜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看样子我或许到年前乘着闺女的喜宴,我就回家里去。” 苗文飞一脸欢喜,“爹,你说的是真的?” 苗兴点头,“我是想的,你娘不准我回去,我真是悔死了。” “我到时跟小妹说一声,小妹出嫁,娘不知道有多舍不得,到时顺便把爹弄回来,咱们一家就可以和睦的过日子了。” 两父子心情更好了,一路飞快的回苗家院子里。 苗兴才推开门,坐在廊下的母女俩瞥了一眼,刁氏皱眉,“苗兴,谁让你进我家门的,先前青青的婚事我让你来,是看在女婿的面子上,现在没你事儿了,你还来。” “娘。”苗文飞要说点啥,却被刁氏阻止,苗兴苦涩的出了院子。 刁氏看着苗兴的背影,脸上露出笑容,“别想着混过去,我还没有跟他算账呢。” 苗青青抚额。 刁氏这几日心情好了不少,家里两儿女都看出来了。 这日刁氏想去村头的菜地里摘些菜回来,她挎着篮子出门,遇上邻居祝氏,祝氏早已经听说苗青青嫁成家长子,成家家世是不好,但这个长子很有能耐,在镇上开酱铺子,说起来比开杂货铺强多了,现下也没有什么好笑话的,最让人担心的是婚期。 于是祝氏乘此机会靠近刁氏,问道:“青青这丫头真有福气的,不知道青青丫头日子定在几时,到时也好来喝喜酒。” 刁氏谈起女儿的婚事,心里就高兴,说道:“腊月初六,找镇上先生算的日子。” “腊月初六?”祝氏脸色大变,喃喃道:“香儿也是腊月初六。” 刁氏乐了,还真是冤家,撞一块儿了,“那就各办各的喜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刁氏说完往前走去。 祝氏站在原地一跺脚,决定叫女儿再上镇上扯几尺布去,她可是听说那成家大儿子很会花钱哄丈母娘欢心,前不久给刁氏送来了几匹好布,送布就布吧,还论匹算,真会败家,那陆氏也由得她儿子这么嚣张。 刁氏才来到村口,忽然看到前面站着两人,她脚步顿住,双眸眨了眨,定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她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两人身边,两人俱是一愣。 苗兴的袖口被包氏拉着,挣开又粘上,气得他想动手打人,可苗兴从来就没有打过女人,总是下不了手,气得直跺脚,这时看到刁氏,脸都要黑了,赶紧扒开包氏的手,退开好几步,保持距离,眼看着包氏又要追上来缠住,他下意识的往刁氏身后一躲。 刁氏心里已经气极,但脸上却是不显,还带着一惯的笑容,见苗光躲她身后了,她顺势挽住苗兴的胳膊,两人亲密的站一起,看向包氏,“你来苗家村作什么?不会是来找钟氏的吧?” 包氏看向两人亲密的胳膊,眼眶都红了,再抬首看向刁氏,指着她问:“你快放开苗兴的手,你都要跟他和离了,还好意思挽他的胳膊。” “你这人有病吧,他是我丈夫,我为何不能挽胳膊,倒是你,你来我们苗家村做什么?想来苗家村闹事呢?要想闹事说一声,我这就把里正喊来,这事儿闹大了,小心你在元家村里呆不住。” 包氏听到刁氏的威胁,脚步倒后了好几步,指着苗兴和刁氏,手指颤抖,半晌,掩面跑了。 刁氏见人走了,立即放开苗兴的胳膊,冷哼一声,直接掩着篮子往回走,菜也不摘了。 苗兴追了上来,一脸懵懂状。 刁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气不顺,直接顺手一推,把苗兴推沟里头了,正好昨日下了场雨,那沟渠里还有水流下来,溅了他一身水,衣裳也湿透了。 “苗兴我跟你说,我不会这么原谅你的,你要跟包氏过日子也得与我和离了之后,但是现在我决定不跟你和离了,我凭什么让你这么痛快的和离,让你们双栖□□,我就这么吊着,她别想进门。” 刁氏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私自见面 苗兴摸了一把脸,暗恼,“真是被包氏给害死了,那人是不是吃错药了,天天缠着他不放。” 刁氏开心的去,恼怒的回来,苗青青见了,得知包氏跑苗家村里来缠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之后苗兴再也不准进院子,刁氏又守着苗青青做嫁衣,天天都在家,连蒙混过去都不成。 成朔没有回镇上铺子里,他那日来了苗家村,就悄悄找上苗文飞,两人上山一起砍柴,苗文飞才知道成朔平时看着温和,做起事来却是不马虎,劲比他还要大,砍树的时候,直接一个人就把一棵普通中等的树给扛了起来。 往常苗文飞都会把树砍成两截才能扛回家里去。 一日,两人在山头砍完柴,坐在石板上休息,成朔打量了苗文飞一眼,说道:“要不我教你几招功夫防身吧。” 苗文飞指向自己,“我这年纪还成?” 成朔点头,“这几招不受年纪管制,就一般防身之用,只是再练功夫就有些不行了,你年龄大了点。” 苗文飞也没有指望自己能学着像成朔一样,只要会一点防身的就成了,免得平时跟人打起架来只会用蛮力。 两人就在山头练了起来,成朔教的招势若要苗青青瞧见了,多半觉得就类似于擒拿手之类的,很是实用。 第29节 两人就这样相约练了几日后,苗文飞终于学到了手,就是平时得多加练习,将来应付起来也有点门道了。 这一日成朔与苗文飞比势,几招下来后,成朔摆手,“这招势你已经学成了,也没有多么的复杂,但是就要学会用巧力,你的力气不小的,身材又高大,就算是用蛮力一般人也对付不了你,现在你学会用巧力,三四个普通人近身你还是能自保。” 苗文飞早已经对成朔崇拜的五里投地,他说什么他都认真听着,得了一声夸赞心里很是高兴。 两人聊了聊,成朔又在山头用箭射了两只野兔。苗文飞见了,眼前一亮,说道:“我想学箭。” “学箭?”成朔看着他,想了想,道:“也成,但要吃得了苦。” 于是又教苗文飞射箭,把这个兄长给彻底征服。 因为成朔许久不上铺子里头,张怀阳只好从镇上送来了账本。 成朔拿到账本心头一喜,立即借机去苗家院子,没想今日苗家院子里只有苗青青一人,简直是太好了。 苗青青看到成朔手中的账本,立即接过去认真的核了起来,成朔坐在院子里头喝开水,虽然苗青青人不在身边,回屋里头去了,但他坐在这苗家院子里就是高兴,连喝白开水都比铺子里的茶还要香。 苗青青算起账来炉火纯青,她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账给核了,就是没能上铺子里头点实存数,就账面上来看是没有问题的。 她拿着账本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成朔一身靛蓝色长衫,身子挺直的坐在四脚凳上。 “账已经对完了,没有问题。” 成朔把账收起来,想了想,试探的问道:“爹娘都不在,要不我带你打猎去。” “打猎?”苗青青来了兴致。 “嗯。”成朔点头。 “那成,你等着,我这就去换身爽快的衣裳。”苗青青立即回屋里头,刚进去又回过头来,“你要不要换身衣裳?” 成朔垂首看了一眼,“没关系。” 好吧,反正你自己有银子买衣裳,不怕把衣裳弄坏。 苗青青穿了一身姜黄的衣裳就出来了,成朔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往山上走去,半路上,成朔说道:“鹅黄色和耦荷色的都不喜欢吗?” 苗青青知道他说的是上次送来的布,她点头,“喜欢,但是不太方便在村里头穿,再说我还没有时间做,就那件嫁衣就把我手都做肿了。” 成朔停步,上前执起她的手指细看,只见上面伤痕累累,“实在不成就让裁缝师傅过来,到时别说出去,别让人知道就是。” “不成,自己的嫁衣都做不好,快要被人笑死了。”苗青青有些堵气,怎么说她来这个时代也有十六年了,平时给家里人也做过衣裳,她娘还夸过她,可是轮到做自己的嫁衣了,她娘就百般刁难起来,一针一线都有讲究。 成朔立即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瓶子,拔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些药膏抹她指头上。 苗青青只觉得一般凉嗖嗖的感觉,指尖上的疼痛立即减轻。 “这是什么药,真见效。” 成朔扬唇,“这药云台县里没得卖的,我也只得这一瓶了,以后留给你,若是哪儿受伤就抹一点,很是见效。” 这么珍贵,苗青青不肯收。 成朔强势的把药膏塞她手中。 送都送来了,苗青青也不好意思再推拒。 成朔背着一把自制的长弓往前走,苗青青走在后面,看到他的袍服被树枝划过,却没有留下痕迹,皱了皱眉,反而自己的裤子还被树枝在上面留下几条横痕来。 两人来到一棵大树下,成朔拉着她躲在树后,接着悄悄往前看,就见不远处有两只两兔子刚从洞里出来人,露出半个身子。 第一只先出来的兔子很是肥大,胖胖的身子,小短腿却灵活飞快,它四处看了一眼,接着往前走,后面的兔子也跟着出来了,略瘦小一点。 苗青青就见成朔从背上拿下长弓,搭上两支箭,拉成满月,嗖的一声,成朔笑了起来,“运气倒是不错,一来就射到了两只肥美的兔子,咱们中午就在山上吃得了。” “山上怎么吃?烤着吃不成?”苗青青也高兴,跟着从树后面现身,两支箭齐发,正中两只兔子,兔子不动了,就见成朔把兔子捡了起来,回头对着她笑,“烤着吃。” 于是中午两人就烤了一只兔子,还真就在山里吃了起来。 接着下来倒也没有看到大型的动物,连野猪都没有撞上,成朔道:“方圆几村还算是太平的,好些年了也没有看到野猪出没,你们平时上山倒也不用怕。” 苗青青记事起来就上山,她刚开始上山的时候也担心这个问题,只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撞上,这种戒备心理就小了。 下午又弄到一只野鸡,之后就没有看到什么猎物,两人一路上走着,苗青青对成朔会功夫的事有些好奇,乘他高兴之际问出了口。 成朔望着她,“真想看?” 苗青青点头。 成朔犹豫了一下,接着把肩上挑的猎物放下,纵身一跃上了树。 苗青青惊讶的抬头看去,却怎么也没有在树上找到人,他这么一跳,能跳多高呢? 她拼命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树下面转了好几圈,就没有看到人,接着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苗青青吓得立即回过头来,就看到成朔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站在那儿。 “就这样的,这一招夜里行动最是有用。”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明明看你跳树上去了,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成朔捡起地上的猎物,“走,咱们回家去。” “你还没有答我呢?”苗青青好奇心更强了,跟着他的脚步一直追问。 直到两人到了山脚,成朔才说道:“等成亲后我就告诉你。” 苗青青叹了口气,还真会卖关子。 两人回到苗家院子,刁氏从屋里头出来,看到两人,眼神有点奇怪,先是推着苗青青进屋里头去,接着把成朔留下来吃晚饭。 等成朔坐在院子中,刁氏就悄悄进了屋子,把门一关,回头对苗青青严声道:“都只有两个月要成亲了,你们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上村里头玩,被人瞧着了,指不定笑话你这个姑娘家不知羞,要是被成家人知道了,引起公婆的猜疑可就不好了。做姑娘家要注重名声,男女大防,怎么可以私下里见面呢。” “下次记得要么呆在家中,要么有人在的情况下,比如你哥哥,我看着就两个月了,你们暂时甭见面。” 劈头盖脑被刁氏一阵数落,苗青青有些心烦,但这个时代与上世不同,她只能忍下了,再想着免得节外生枝,还是不要跟成朔见面得了。 吃饭的时候,苗青青坐在刁氏身边,低头拿着饭碗,目不斜视,不敢看成朔,只偶尔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刁氏把人送走,心想着反正也不是农忙季节,以后还是不出门的好。 苗文飞跟在成朔身边学会了箭术,上阵杀敌,以一敌几的话就不说,但平时打猎不成问题。 这日,苗文飞心里头高兴,天未亮就上山砍柴,砍完柴无事,从背上拿下弓箭,猎到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 天气要冷下来了,这野鸡笨掘的很,他把猎物往肩头一甩,扛着一大捆柴就往村头走,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寡妇苏氏,想起上次苏氏劈柴的样子。 他绕过家门,往苏家去了。 天色刚亮,村里人都已经起来,不过大多都上山伐树砍柴,为冬天做准备,路上打招呼的倒也少。 苗文飞来到苏氏的院门外,站在门外听了听动静,里面没有声音,怕是不在家的样子。 他把柴放下,来到土坯墙外,攀着墙往里头纵身一跳,转眼进了院子,他把野鸡和野兔都丢在了院子里头,再出来,看到地上自己砍的柴,想了想,扛起柴,双手一举往院子里头扔了进去。 做完这些,还贼头贼脑的往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放下心来,刚要转身,就听到身后低低的笑声,声音很是悦耳动听。 苗文飞身子一僵,回过头来,就看到苏氏母子俩 ☆、发愣的苗文飞 苗文飞身子一僵,回过头来,就看到苏氏母子俩,那孩子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是个男孩,此时眉眼笑得弯弯地拍手,大赞,“哥哥,真厉害,居然能徒手跳进院子里去。” 苗文飞一张脸涨成朱红色,想起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人瞧见了,只想找个地洞钻去。 苏氏的脸上也是带着笑意,她看着他,问道:“上次那只兔子是你给的?” 苗文飞红着脸点头。 苏氏叹了口气,从袖口里拿出十文钱递了过去,“我也不知道一只兔子要多少银子,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了,这些钱你先收下,至于院子里的那些,你还是拿走吧。” 苗文飞没理她,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苏氏在后头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眼眶有些湿。 苗文飞一口气又跑到山头,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头憋着一口气,涨得他难受,他从腰间拿下砍柴刀,对着山头一阵乱砍,转眼又砍了一捆柴,他却没有歇着,直到忙得自己精疲力尽,那山坡上已经砍了好捆柴了。 他坐在石板上休息,往村里瞧的时候,眼神下意识的看向苏氏的院子,苏氏母子俩在院子里头,人影很小,但苗文飞眼神儿好,他看到苏氏正在处理那只野鸡,小家伙蹲在旁边帮倒忙,似乎把水弄到了袖口上,苏氏只好放下活计,上前给小家伙挽袖口。 苗文飞忽然笑了起来,接着起身,拿起背上的长弓,往山里头走去。 苗青青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野鸡肉,来到桌前,“娘,过年的时候,家里头的老母鸡杀还是不杀?” “也成,来年喂几只小鸡去,等你们三朝回门时杀一只,过年时候杀两只,都等你们回来再吃。” “那不用了,哥不是会打猎了么,想要吃了,叫哥上山打猎去。” 刁氏往苗文飞瞥了一眼,“你哥这打猎的技巧没定性,有没有得由山里头决定,你还是别想着这一口了。” 苗文飞摸了摸脑袋,心思却神游天外。 苗青青瞥了他一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居然没有反应,她噌近喊了一声,“哥。” 苗文飞吓了一跳,“什么?” 苗青青见刁氏去厨房了,她小声问道:“不会在想着苏氏吧?” 苗文飞一脸的惊愕,看着苗青青像看什么怪物似的。然而苗青青说完这句话后起了身,上前摆碗筷去了,嘴中喃喃,“我觉得也不可能,那苏氏可比你大三岁,今年也有二十二了吧。” 虽然二十二岁放上世也没有多大的样子,正是女人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是放这时代就老了。 时间过得飞快,两个多月的时间,苗兴和刁氏已经为苗青青打了一套家具,还做了不少新衣新被,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到腊月间成亲了。 不知不觉,冬季的第一场雪也跟着来临,苗青青穿上了袄子。 快到要出嫁的时候,苗青青才从刁氏那儿听到,她成亲后的一个月得住在成家,不能直接嫁镇子里头去。 苗青青想起成家,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成朔什么都好,就是这婆家她接受不了,家里又两个弟媳妇,还有那么多侄子侄女,再加一个难以对付的婆婆和一个横蛮的公公。 刁氏也是担心这一点,没少在苗青青面前叮嘱,“这婚事是你自个儿选的,好不好你都得受着,女婿是同意带着你去镇子上住,但新婚的,又是大过年的,不可能回镇上去,这一个月里头,你可得好好忍住了。” 苗青青点头,心里越发的沉重。 腊月间成婚的不少,苗家村就有两个,其他村更不用说,平时上镇上赶集就能看到成婚的队伍。 这一日终于来临了。 苗家院子里大清早的就准备了起来,刁氏那日没空,花银子请了做席面的师傅,灶台都搭到院中去了,厨房着实太小,村里头来的人着实太多。 村里人送来的礼物多是装的麦子或豆子,再送三五文钱。 刁氏虽然在村里头名声不好,但苗兴却是村里头的老好人,人缘特别的好。那日苗兴天没亮就回来,刁氏倒也没有说什么。 第30节 一人管内,一人管外,刁氏难得的没有跟苗兴闹脾气,两人和言悦色的招呼村里人,村里的人都以为两人已经和好了,倒是把隔壁家的钟氏气了个半死。 这次两家挨着都办亲事,村里头两边送,一家人分两边吃席。 隔壁家苗香的婚车来得早,来的是一辆驴车,驴子头顶扎了朵大红花,新郎王力穿着大红锦缎从驴车上下来,看到村里人,忙含笑作揖,后头有仆人拿了一袋子糖粒子往人群里散。 刁氏听到锣鼓声,立即出了院门,没想看到的却撒糖粒子的场景。 庄户人家一年到头难得吃几回糖,特别是村里的孩子们,听到有糖吃,刷的一下就围了过去,没想到才拥上去,没想那仆人已经收回空袋子坐站驴车后头去了。 王力往这边看了一眼,刁氏瞧着不高兴,就转身回了院子。 “看这天色,时辰也到了,成朔怎么还没有来。”刁氏抱怨。 苗兴在一旁应道:“就要来了,咱们别着急。” 就在这时,村头口传来热闹的锣鼓,苗家院子里的人还以为是隔壁的,没有人出来。 那边王力听到声音,回头往村口看去,就见一辆扎大红花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在这云台县迎亲还有人用马车呢?又不是在县里头。 王力看着那马车,脸色有些不好,他今天喊了个驴车,又撒糖粒子,面子都做足了,没想还有人请来马车的,听说也是在镇上做生意的,倒要看看是哪一个,他也就没有急着进去。 这时那仆人来到王力身边,悄声说道:“这是隔壁那一家迎亲的队伍,说是镇上开酱铺的。” “滚开。”王力推了那扑人一掌,那仆人脚下踉跄,退到驴车边被车挡住稳住了身子,脸色白了白,不敢做声了。 成朔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见苗家院子里还没有人出来相迎,张怀阳的媳妇立即上前敲门,做了一辈子媒人最懂得看眼色。 院门很快打开,开门的是苗兴,看到门外光鲜的妇人,不知她是谁,正要避嫌时,院里刁氏瞧见,立即迎了上来。 “新郎来了。” 张怀阳从车上搬下两大袋零嘴,糖粒子,炒瓜子,甜杏仁,糖豆子…… 但凡镇上有得卖的,他都带了来,看到孩子们围过来,张怀阳笑容满面的散下去,转眼两袋子空,村里的孩子还围着他不走。 张怀阳笑了笑,转身回车上又搬下来一袋,接着散。 成朔被迎进门去,那边王力看到他这豪气的作派,冷哼了一声,也跟着进了院门。 苗青青头上盖了喜帕,看不到人,但耳边都是村里人爽朗的笑声,有村里人赞道:“苗兴还真是豪气,大清早的就上元家村订了两头猪搬过来,这席面比村里头的地主家还要体面、大方。” “那是,看给孩子的嫁妆,有二十抬了。” “庄户人家里儿女多的,日子不好过,哪有这么豪气的。” “那是啊,苗兴家里不错,还有一个大儿子没有成亲,也舍得给小女儿这么多嫁妆。” …… 苗青青正听得津津有味,就听到院子里头有人喊,“来了来了,新郎来了,大家伙都让开,新郎来了。” 苗青青一下子心情紧张起来,原本还想着只是假成婚而以吧,可是事到临头,心里莫名的有些期待起来,就好像真的要出嫁了似的,定然是被这些热情的村里人闹的。 苗青青被刁氏扶了出去,临出门,刁氏还悄声的叮嘱她,“孩子,你进了成家的门就忍着,就一个月,千别别闹僵了。” 苗青青点头应承,刁氏松了口气。 到了院子里头拜别了父母,苗青青就被成朔接上了马车。 这是苗青青第一次坐马车。 马车内,苗青青坐得端端正正没有说话,等出了村口,苗青青往前倾了倾,问道:“家就这么近,怎么还费银子租辆马车。” 成朔却也倾了倾身,眉眼带着笑意,看着那喜怕,答道:“原本是要叫轿夫的,但听说苗城家里的叫了驴车,我想着零嘴太多,就叫了辆马车,你若是喜欢,改日我买辆马车去。” “那不用了,这钱还是省着吧。”苗青青连忙摆手。 这村里人嫁村里人有一个规矩,就算家里挨着,也得抬着喜轿围着村里的大道转一圈再进家门。 所以这次马车是围着村里的大道行了一圈的,到成家门口,成朔先下的车,苗青青下车不放便,直接被成朔给抱了下来。 门前人群里,杜氏瞧见大儿子这作派,闭了闭眼,啧了一口。 成家院门里的客人就少多了,毕竟成家不是苗家村的族人,平时又与村里头相处的不好,来的都是外族人还有其他村的亲戚,也没有苗家院子里热闹。 新郎新娘进了门,先是在正堂屋里拜了天地,接着苗青青就送去屋里头坐着了,成朔在外头应付客人。 苗青青坐在屋里头左右无事,她偷偷的从嫁衣里头把藏着的烧饼翻了出来吃了起来。 还好她娘怕她饿坏了,先给她藏了一张饼子。 刚吃完饼子,苗青青打了个嗝,门口就进来一个人影,苗青青立即坐直了身子,就听到成朔的声音,他来到她身前蹲下,手里端着个盘子,“你快吃,这天快要黑了,我还得应付到晚上去,家里弟媳家的兄弟过来,都是好酒的,我怕是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苗青青看到眼前盘子的红烧肉,真后悔刚才吃了饼子,她接过来,感叹道:“想不到你家人接待客人还真舍得,居然做红烧肉。” 成朔笑了起来,“做什么红烧肉,我叫张怀阳从镇上带来的,刚才热了热,你不是喜欢吃红烧肉么。” ☆、成亲 他居然特别给她整一盘红烧肉,那可不得了,“那你娘知不知道。” “张怀阳的媳妇亲自去厨房给你热的,他们并不知道,你快乘热吃了。” 苗青青端着没动。 “你不喜欢吃?”成朔见她久久不动筷子,有些奇怪。 “你看着我怎么吃,你先出去,我自个儿吃。” “好,我先出去。”成朔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苗青青立即挑起喜怕,拿着红烧肉吃了起来。 这肉真是香,清风楼的味道,百吃不厌。只是吃了这一碗肉,恐怕会饱过头了,然而苗青青又想着成家这模样,还不知明天能不能吃好,倒不如今晚吃撑一点,过了瘾再说。 一碗红烧肉见了底,苗青青瘫在床沿动不了了,她往床上一倒,唉,吃饱喝足真是舒服,于是闭了闭眼睛,想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她倒是可以先补个眠,呆会晚上也有精神应付成朔,显然今晚两人得睡一个屋,到时弄不好就有一个人睡地上,要是成朔喝酒喝多了,她指不定就是睡地上的那一个,这么冷的天,她还是先补眠吧。 于是苗青青就这样四仰八叉的睡了过去,直到胳膊被人碰了碰,她睁开迷茫的眼,只见室内点了两只红烛。 红烛生辉,眼前是一张眉眸乌漆的俊容,他双眸明亮如辰,望着她,丹凤眼微微一弯,“你这样也能睡得觉,别着凉了,先起来,咱们还没有喝合卺酒。” 苗青青应声起来,没想到这一睡还睡到了夜里,外面院子里还有人喝酒吃宴的声音,却是比白日里安静多了。 成朔把酒杯往她面前送过来,苗青青看到酒,只好接到手中。 成朔的手从她手弯里绕过去,催促道:“快喝,喝了咱们好睡觉。” 苗青青揉了揉眼睛,“咱俩不是假的么?” “假得也得把礼走完。” 好吧,不过是一杯酒,在现代谁都可以绕着胳膊喝酒,苗青青没当回事,两人一口把酒喝了,就看到成朔把杯子放回去。 “你还饿不饿?” 苗青青摇头,“吃得太饱就睡过去了。” “你还真是……”成朔摇了摇头,“一碗红烧肉就搞定了。” 苗青青叹了口气,“我就靠这一口。” “咱们先睡觉吧,这天气凉的,看你手脚都冻凉了吧。”成朔上前握住苗青青的双手,给她捂热。 苗青青脸颊微微一烫,双手往后退了退,没有抽出来。 “嫁衣很漂亮。”成朔赞了一声。 苗青青笑了起来,“那是,费了我两个月的时间,什么事儿都没有干。” “咱们睡吧。”成朔握住她的手不放,顺势一同坐在了床沿。 苗青青立即往一旁挪了挪,佯装没听懂,试探的问:“咱们今晚谁睡床上?” 成朔看着她没说话。 苗青青的脸颊上飞速的滚烫起来,盯着成朔,总觉得他这眼神儿不对,不会假戏真做吧? “我睡地上吧。”成朔开了口。 苗青青终于松了口气,立即起身往耳房走,那儿堆放着几个箱子,都是苗青青的嫁妆。 她打开其中一个,是叠得整齐的新被子,她扛出两床被子来到床边。 “家里有没有席子?”苗青青问他。 成朔起来在屋里头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又来到外室四处找了找,也没有看到席子,最后气馁的进来,“先前想漏了,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临时找床席子去,怕是很难,要是让外头院子里的亲戚知道咱俩是假成婚,那就麻烦了。” 倒也是这么个事儿。 苗青青看了看床,这床倒是挺大的,不比她先前的床,怕有两个那么大。 这大冷天的,直接睡地上也不好吧,这地上可是泥土地,很不干净,这新被子直接铺地上睡多可惜,人睡在上面也觉得不干净。 “要不你今晚上睡床上,咱们一人一床被子,中间用被子做个界限隔开,先将就一晚,明天你悄悄的扛些稻草进来,到晚上铺地上,你看成不?”苗青青建议。 成朔点头,“都听你的。” “那你晚上睡好了,不准占我便宜。” “好,我一定会老老实实的。” 两人商量好,先洗了脸和手脚,直接躺床上去了。 好在床很大,两人中间用一条被子隔开,一个人一个被窝,只要成朔正人君子一个,倒也没有什么。 躺在被窝里头,苗青青还是有些紧张,衣裳也没敢脱,除了脱去了嫁衣。 成朔说话还算话,身子笔直的躺在床上,动都不曾动一下,占的地方也很少,倒让苗青青放心了不少。 就这样平平安安的一觉到了天亮。 苗青青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一个小萝卜头,她定了定神,孩子裂嘴一笑,立即滑下床去。 苗青青从床上坐起来,就见床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人。 成朔看着她笑,“醒来了。”说完,拍了拍孩子的头顶,成家宝清脆的声音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把苗青青听出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 第31节 苗青青一脸严肃的看着成朔,等着他解释。 成朔把孩子支使了出去,他来到床沿坐下,托起苗青青的手握在掌心,说道:“家宝如今是我孩子。” “你成过婚了?”苗青青被他的话震惊到,反而忽略了手还在他掌心。 成朔摇头,“没有。” “那是?”苗青青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成朔犹豫了一会,说道:“他是我姐的孩子,以后会跟我们住在镇上,你同意吗?” “你姐?”苗青青仔细的回想着这十六年,似乎在记忆里她根本不知道成家还有一个姐姐,成朔不是长子么?怎么还有一个长姐?她生在苗家村怎么就没有看到过。 成朔点头,“这事说来话长,等将来我们到镇上了,我再细细跟你讲。” 苗青青觉得不只成家复杂,怎么连成朔也变得这么复杂了,他什么时候有一个姐姐,她姐姐又是什么时候成亲的。 好在不是他的孩子,好在他并没有成过亲。 她在胡想什么,说好跟他合作的,就算他成过亲也跟她没有关系。 苗青青方反应过来,从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腕。 成朔顺势起身出屋。 苗青青梳洗妥当出了内室,就看到成家宝穿着一件还算光鲜的袄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看到苗青青立即从椅中跳下来,扑她怀中,只及她腿长。 这孩子先前受苗青青多番照顾,那时候的苗青青只不过出于同情,却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他的娘,还真是意外。 “我终于有娘亲了,他们再也不能笑话我,我的娘亲是最好的。”成家宝捂在她怀中喊。 苗青青被触动,蹲身下来,拂开孩子凌乱的发,想起以前看到这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模样,她皱了皱眉,接着起身,拉着孩子进了内屋。 她从柜子中翻出先前刁氏给她的嫁礼,里面有刁氏准备的新布,浅蓝色的,她拿起来在孩子身上比划了一下,“娘亲先前没有做好准备,改日娘亲给你做套新衣裳,家宝觉得怎么样。” “好,我要穿新衣服,我要穿新衣服。”成家宝立即扑苗青青怀中,借势在她额上啄了一口,糊了她一脸的口水。 苗青青有些尴尬,自己两世第一次嫁人,却成了人家后娘,这感觉着实有些奇怪,她有些无法适应。 成朔进来把孩子打发出去,苗青青把布拿出来摊在桌上细看。 成朔挺直的身子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许久方道:“你会不会怪我瞒着你?我也是有苦衷的。” 苗青青可没有想法,反正都是合作关系。 “我只是奇怪,你在镇上的酱铺子赚了不少银子,可成家宝在方家村过得什么日子你没见着,我是见着了的,先前我就看到他穿破破烂烂的衣裳,吃不饱不说,还常被成家孩子欺负,而你的日子却在镇上过得逍遥。” “你说什么?”成朔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她身边,“我每次见着家宝都穿着新衣,怎么就穿破破烂烂的衣裳?” 苗青青手中动作一滞,回过身看他,“你不会是从来不知道吧,成家宝平时可没有这么光鲜的衣裳穿。” “你说的是真的?”成朔面色微冷,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到苗青青点头,他转身出了门,直接往正屋去了。 苗青青算是明白了,成朔是有钱的,既然他认了这个孩子,不可能不去照顾,那他给的银子明显就是这被家里给贪了,根本没有用在孩子身上不说,还对孩子非常的不好,恐怕每次成朔回来,陆氏才给成家宝穿上光鲜的衣裳做个样子。 按理说成家宝也是成家的外孙,也是成家血脉,陆氏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孩子 没多久,成朔就黑着一张脸进来了,看到苗青青,脸色有些不自然,“是我失策了,孩子受了苦,以后跟着我们去镇上,青青,你看可以么?” “成,他再呆在这村里头,你长期呆镇上做生意,哪顾得上。” 成朔脸上带着愧疚,没再说话。 苗青青正要裁衣,外头陆氏的话响起:“新妇还没有起来呢?也真够懒的。” 苗青青忘记了,还得给公婆敬茶呢,这庄户人家俗礼简单,但新妇入门敬杯茶是要有的。 两位新人听到这声音立即出了屋。 在正屋里给两个老的敬了茶,苗青青刚起身,陆氏却道:“去吧,今个儿晌午饭由新妇掌厨。” ☆、成朔护妻 苗青青看向成朔,成朔点了点头,她只好跟着二弟媳黄氏出了屋。 到廊下,黄氏回头打量了苗青青一眼,看到她身上穿的鹅黄色袄子,冷笑了一声。 苗青青没想着自己才入门一日就要下厨做饭,好吧,她还是把成家想得太简单,听刁氏的话,她得忍着,于是露出笑脸,“二弟媳等一等,我这就回去换身衣裳去。” “去吧,庄户人家可不兴这一套,这衣裳我看着你得压箱底了。” 苗青青没有反驳她,而是直接回屋里头换衣裳了。 上次成朔给她家里几匹布,里面有给她做衣裳的布,也有给家里人做的,这次她出嫁,家里人都穿上了新衣,她随嫁过来的衣裳全是刁氏做出来的,只有嫁衣是她自己做的。 苗青青在柜子里头翻了好半晌,才发现刁氏全给她送来了新衣,却没有先前做姑娘家的旧衣,左右找不着,就找了一件檀色衣裳穿上,略比那鹅黄色的暗些,可是也是件新衣裳。 苗青青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黄氏居然还站在那儿等她,当她看到苗青青又换了一身新衣,微微眯了眯眼睛,“大嫂这新衣裳是一件连着一件,想当初我嫁进成家来时,除了那件新嫁衣,其他的不是灰色就是褐色,最多两套就没有多余的了。” 苗青青没有接话,两人进了厨房,黄氏又道:“听说大哥给大嫂先前送去了好几匹布,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苗青青有些不高兴,成朔是送给她一些布,但他们家也不是买不起,这次几个箱笼的衣裳,又不全是成朔给的那些布做的,还有她娘亲自扯来的布。 苗青青还是忍了,见黄氏进了厨房就二话不说站灶台前,她就顺势蹲身准备给灶里头添柴火。 黄氏往厨房外看了一眼,见太阳都升了空,又笑了起来,“大嫂今个儿倒是起得挺晚的。” 苗青青抬眼看她,“二弟妹咱们就开始吧。” 黄氏没有接话,只是揭开锅盖,那口大铁锅里扑面一股嗖味儿,苗青青忍不住往后挪了几步。 只见黄氏往锅里加了水,很随意的洗了洗锅,就往锅里放上蒸笼。 这时院子内陆氏喊了黄氏一声,黄氏应了,出了厨房,苗青青蹲在灶边等啊等,等了半晌也没有看到黄氏回来,苗青青起身,往锅里一看,水都要滚了。 没法,她只好亲自清理灶台,再准备揉面,没想一清理,她又忍不住把锅里的滚水刷了锅,把那股嗖味儿给洗了个干净,又把周围灶台子抹干净。 在这个大冷的冬天还能闻到一股嗖味的灶台苗青青也是第一次见到。 她在厨房里寻了寻,在墙角看到一个大罐子,里面是粗面粉。 苗青青手法熟练的揉起了面团,她先前在苗家院子里也不是没有做过饭,做饭是手到擒来,味道在苗家村还算可以的,虽然比不过她娘刁氏。 很快馒头蒸出炉了,苗青青又下滚水里煮了青菜汤,就见厨房的梁上挂了肉,怕是成家昨天请客剩下的,于是上前割了半斤肉,先是往汤里放了一点肉沫子,接着做了一个蒜苗炒肉、轻炒萝卜丝。 饭菜做出来了,苗青青一碗一碗的端出来,上了正屋的桌子,看到院子里的成家人,于是喊了一声吃饭了,成家的孩子们一窝峰的涌进了正屋。 陆氏在后头骂骂咧咧,“杀千刀的……饿死鬼投胎呢……” 很快陆氏进了屋子,就见几双黑爪子伸进了馒头中,陆氏连忙伸手制止。 成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吃饭。 成吉安看到桌上的饭菜皱了眉,陆氏语气不善:“新妇一看就是个不会持家的,这菜里的油放这么多,不要钱呢?还有白面馒头你做得这么结实,要费多少面粉去?我们成家做馒头可没有这样的做法。” 苗青青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了,刚才陆氏把黄氏叫出厨房,明显就是针对她这个新妇来的,今天这顿饭就是要她一个人完成。 还好她不是今天穿越,早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六年,否则连饭都不会做的话,不知道要被陆氏说成什么样子。 苗青青没有食欲了,成朔却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 陆氏话是这么说着,成家人脸色是这么的不好看,可是当他们吃起饭菜来,就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老三媳妇李氏吃了两口忍不住赞道:“大嫂的手艺真好,同样的菜味道就是不同。” 陆氏不高兴了,“说什么呢,这么结实的馒头还堵不上你的嘴?菜要好吃,舍得放油,新妇败了这么多油你不说。” 苗青青郁闷的挣开成朔的手。 成朔默默地为苗青青从碗里拿来一个馒头,刚要递过去,却发现馒头边上一个黑爪印子,不用问铁定是先前那群孩子抓了一把。 显然苗青青也看到了,莫名的就没有了食欲。 没想旁边的成家宝把自己碗上的馒头递给了苗青青,苗青青有些感动,这孩子不知饿了多少回肚子,如今能吃上饱饭的时候还能想到她,还把自己碗中的馒头拿出来,真是难为他了。 成朔把有黑印的地方不动声色的剥掉,接着放到成家宝的碗中,一家三口也跟着吃了起来,然而一个馒头吃完,桌上饭菜早已经哄抢一空。 成吉安摸了摸圆滚的肚子起身出去了,接着是陆氏,然而一桌子人一哄而散,只余下一家三口坐在桌前。 苗青青起身收拾盘子,成朔上前搭手,苗青青也没有拒绝他,成朔拿了碗筷,苗青青领着成家宝,三人往厨房去。 才进厨房的门,成朔就被陆氏喊出去了。 厨房里只有成家宝站在碗盘前帮苗青青洗碗,这孩子似乎挺喜欢她的,还很粘她。 事后,苗青青给孩子净了手脸,拉着他的小手出来,没有看到成朔,苗青青直接回自己屋里头。 内屋没人,苗青青拉着孩子来到桌边,开始在孩子身上比划,正好没事给孩子做身新衣裳。 成家宝得知娘亲要给自己做新衣裳,高兴的不得了,坐在一盘看着苗青青裁衣,很是文静。 两人正相处融洽,外室的帘子打开,成朔走了进来,他手里用不知名的叶子包着一团,来到苗青青面前,把那一团往桌上一放,“你们都没有吃饱,快来吃鸡腿,我刚才上山弄到的。” 桌前一大一小两人都露出惊愕之色,苗青青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上前打开叶子,只面是一只烧鸡,热乎乎的,香喷喷的。 苗青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都已经是下雪的天气,外头还白茫茫一片呢,成朔是怎么猎到野鸡的。 “你是怎么猎到手的?过冬的野鸡可不好弄。”苗青青小心翼翼的撕开一只鸡腿接着递给成家宝。 小家伙却是不吃,咽了咽口水,非要苗青青吃不可,苗青青无法,只好又撕了一只鸡腿,这下小家伙才吃了起来。 苗青青咬了一口,看到成朔看着她笑,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又扯了一只鸡翅递给成朔。 成朔摇了摇头,顺势坐下。 “没有难得着我的事,懂得这些东西的习性,就能弄到手,你要是想吃,我每日都上山头给你弄来。” “不用了,这大冬天的,山头路滑,多不安全。”苗青青一边吃着鸡腿一边说道。 鸡腿味道挺香的,就是没有什么调料,但对于饿着肚子的苗青青来说,这已经是非常美味了。 成朔看着她没说话,接着伸手上前握住苗青青的手,“真是苦了你了,再忍一忍,过完年咱们就回镇上去。” 苗青青赶紧从他掌心抽出手来,这人怎么老这样,动不动就握住她的小手,老是占她便宜似的,可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使她不能往歪处想。 一大一小吃了鸡腿,肚子立即就饱了,上午受的气也消了,这成家是个什么样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苗青青想想还是忍了,毕竟是嫁了人,又不是先前在自个家中,想怎么就怎么样,爹娘兄长都让着她。 然而才吃完鸡腿,外头院子又响起了陆氏的话:“新妇该做晚饭了。” 这是什么节凑,这大冬天的,地里也没有农活要忙的,家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媳妇,何况她还是新入门的,这头天就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呢。 苗青青看向成朔,看他是个啥意思。 第32节 成朔起身,“你坐着别动,我出去一下。” 成朔出来看到陆氏正往这边屋里瞧,喊了一声“娘”,接着说道:“青青身子不爽落,今日的晚饭还是二弟妹做吧。” 黄氏靠在廊下的柱子上,听到这话往这边看来,原本看好戏的脸上暗了暗,转头看向自家屋中,就见大门紧闭,她那赌鬼丈夫多半又在呼呼睡大觉。 陆氏听到成朔这话可不乐意了,陆氏本来就与刁氏不对付,娶她女儿迫于大儿子的一千两银子,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刁氏的女儿进了自家的门,她可是堂堂正正的婆婆,婆婆教训媳妇天经地义的事。 “你走开,一个大男人家的,我叫新媳妇做个饭有什么的。” “娘,哪家会让新媳妇刚入门就操劳的,庄户人家刚娶进门的媳妇哪个不是温养着好来年抱孙子。” 成朔居然把这话都说出来了,苗青青在屋里头翻了个白眼,她也知道,入了成家的门,就算成朔护着她,也不能忤逆长辈,要是陆氏向九爷一说,成朔不孝的名声就传扬出去了。 这时代的人最注重孝道,云台县这么多读书郎,要是把这个做文章,成朔怕是在云台县都别想呆下去,何况还要做生意的。 抱孙子,孙子已经够多了,陆氏冷哼一声,“你一个大男人别在这么乱讲话,去,把你媳妇叫出来,莫不是大白日的还在屋里头睡懒觉呢。” “的确是在睡觉,都是我不知轻重。”成朔说这话也不脸红,居然直接给陆氏甩脸子,进屋里头去了。 ☆、三房大闹 陆氏听到这话一口老血憋心田,足足半晌没有出声,她这儿子什么话都敢说,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也不知道害臊。 黄氏却是看着成朔离去的背影发呆。 成朔刚一进屋,就见苗青青瞪向他,他脸颊微微一滚,轻咳一声,往耳房去了。 苗青青也不点破,这孩子还在身边呢,要算账也得以后,这会儿不能拆他的台,只是她的清白算是完全没有了。 苗青青穿针引线,就安心做起了衣裳。 晚饭不是苗青青做的,同时苗青青也没有份吃,不仅苗青青没有得吃,连成朔都划除在外了。 等一家三口出了屋,成家人居然偷偷摸摸的吃完了饭。 这天下还有这样的父母,苗青青也算见识到。 一家三口没有吃到饭,成朔准备进厨房做饭,苗青青拉住他,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屋。 来到内室,苗青青把中午拿回来的烧鸡拿出来,可惜是冷的,可这烧鸡又不能让外头这一群如狼似虎的成家人瞧见,否则又要扣上成朔不孝子罪名。 三人就着热水把一只烧鸡给分了吃,苗青青知道成朔并没有吃饱。 到夜里,苗青青躺在床上,成家宝躺在两人中间,苗青青拍着孩子睡着了,才侧过身来,对成朔道:“你明天有什么打算?” 成朔侧头看她,“苦了你了,我明天想想办法。” “要不你明天弄个锅来,这大冷天的咱们可以在外室烧个柴,你再上山打猎回来,咱们也能吃上热食。”苗青青建议,虽然这样做又要被陆氏说三道四,但相较于饿肚子,也只能这样将就着了。 成朔点头,“也成,我明个儿就去弄个锅来。” “要不你找我哥要些木炭,我们家每年到冬天都会烧不少木炭,我娘一到冬天膝盖就会不舒服,不能冷着。”苗青青想到自己家里,恨不能现在就回去,明明就在一个村,她却要在这成家忍饥挨饿。 成朔没有说话,他从被窝伸出手来,绕过孩子,直接把一大一小两人揽入臂弯里。 苗青青红着一张滚烫的脸拒绝,缩被窝里有些气极败坏,“你再这样就睡地上去。” 成朔把手退了回来。 第二日天蒙蒙亮,苗青青起床,就见床外头的成朔早已经不知身影,连被窝都是凉的,床上只有睡得正香的成家宝裹在新被子里,很是舒爽。 苗青青梳洗完出了房门,就见外室支起了一个炭火炉子,整个屋子都暖和了起来。 看到这个炭火炉子,苗青青就奔了过去,上前烤手,想起苗家院子年年都会做这种炭火灶子烤火,心里就更加的想家了,想起她哥每到冬季都要砍不少柴去给她捂出木炭来,心里就甜滋滋的,她这个哥哥将来也不知道好了谁,真是舍不得。 成朔从外面进来带来一身凉气,只见他手里拿了一个小铁锅,看到苗青青径直往她走来。 “哥叫我带过来的,我还不好意思去寻他,没想他天未亮就在院门外等着了,反倒我没有你哥细心。”成朔把锅放下。 听到苗文飞这么冷的天在门外等着,苗青青眼眶就有了热意,“他现在回去了么?” “回去了。”“明天三朝回门,我得同哥喝一杯去。” “你还敢买酒,呆会爹娘知道就不好了。”苗青青往外瞥了一眼。 “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怎么总是这么偷偷摸摸的好不自由。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天大亮了,外头成家人都跑院子里头扫雪,扫完院子里头的,又扫院门外和小道上的。 做饭的时候陆氏又发话了,苗青青呆在火炉边没动,成朔出门,直接上正屋里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陆氏后来就不再叫苗青青去厨房做饭。 苗青青跟成家宝在炭火前坐着,她手头做着针线活,屋门就被人打开,三房的李氏走了进来,看到屋角的炭火炉子,又感觉到屋里明显的热气,立即来了精神,“大嫂屋里头真暖和,不知道能不能把我这两个小萝卜头叫过来呆一会,我那屋里头冷得像冰窖,简直没法坐得住。” 苗青青笑了笑,“这家里家外都是成朔在做主,要不三弟妹去问问你大哥。” 开玩笑,那些皮孩子带进来,苗青青可不高兴,她只想寻个清静的地儿,可不想招来麻烦。 成朔成了挡箭牌,李氏却是不高兴了,谁不知道成家老大娶媳妇费了老大的劲儿,又是骋礼,又是马车,恨不能八抬大轿把人抬回来的架势,庄户人家可不是这作派,好不容易娶进门,新鲜的这几日怎么可能不由着新妇做主才怪。 “那我就问问大哥去。”李氏顺势起了身,接着指着炭火问:“这些怕是要捂不少柴吧。” 苗青青没接话,李氏却笑了,“不会这些也是大嫂的随嫁之物?” 从娘家送来的,跟随嫁之物有什么区别,她娘就是想得周到,给她做了好几床新被子,他们三人还不受冻,接着又给她做了不少新衣服新袄子,也没有冷着她。 李氏看苗青青这模样,笑不出来了,“还真是随嫁之物,看来村里人说大嫂在家最受宠爱是真的。” “爹娘身上掉下的肉,没有不疼的。”苗青青接了话,李氏的神色却是不好了,转身出了屋。 李氏出门可不是真的去问成朔的意见,而是直接招呼着两孩子就往这边走,刚到门口,成朔就回来了,看到两个衣着单薄冷成一团的侄子,又看到两侄子脏乎乎的手脸,终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让三人进了屋。 苗青青看着几人进来,叹了口气。好在这两孩子进屋后没有像以前那样吵闹,没大没小,反而安安静静地坐在火炉边不说话,一双眼睛却瞥向成家宝干净的衣裳,再看向苗青青手中的针线,两人的目光里很是羡慕。 李氏可没有注意两孩子的前后变化,见成朔在,直接问了起来,“大哥是个有能耐的,大嫂也是有福气的,而今大哥在镇上开着酱铺子,过了年,大哥大嫂就要回镇上去了吧?” “是有这个打算。”成朔接话,他的手却挑开炉子里的炭,免得烟子熏到苗青青跟孩子脸上。 李氏叹了口气,“大哥就是会做生意,今年才开的铺子,就听说进项不少呢。” 成朔掀目看了李氏一眼,没有再接话。 李氏也不恼,接着说道:“大哥,不知道今年赚了多少银子?” 成朔不温不火的说道:“银子的数目都交给娘了,三弟妹想要知道就去问娘吧。” 问陆氏,李氏可不敢,这个婆婆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要是这么好问的,她何必到今时今日才问,依着她的性子早就问了。 “大哥,你看我都问到这份上了,不如大哥直接说呗,也好让咱们三房心里有个底。”李氏一脸期待的看着成朔。 成朔扬起唇,目光淡淡的看着李氏,“三弟跟三弟妹要心里有个底做什么,现在都是娘在掌家,莫非三弟妹想掌家不成?” 李氏被成朔这样直接的给堵了回去,脸色立即拉了下来,冷笑道:“大哥,我也是好心好意的同大哥讲,说实话,这次大哥娶大嫂可是花费不少吧,马车骋礼样样都要银子,听说便是给镇上那媒人的封红都有重重的一个银袋子。” “大哥舍得花这大钱,可咱们成家却过成了什么样子,爹娘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们二房三房都是看在眼中的,大哥赚了钱不交给家里,自己拿去大手大脚的花销可是太过自私了。” 李氏这么说着,接着伸手拉着自家两孩子,盯着成朔道:“你看看你的两个侄儿,这衣裳一个补丁接一个补丁的,这是人穿的衣服么?便拿家宝来说,因为是你的孩子,他就可以穿上新衣,咱们还没有分家呢,大哥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成朔被李氏的话气笑,成家老二赌瘾成性的事家里人不是不知道,然而谁也不会去算这一笔账,不识字,不会算数,却懂得一味的往怀里捞,这就是成家人。 “三弟妹有什么不满就把爹娘叫来,咱们一起上正屋里把话说清楚,这么私下里说的,我也没法同你解释。” “要什么解释,大哥只管说咱们成家人过年你做何打算吧?这次娶大嫂费了不少银子,大哥既然有本事嫌钱,那就把银子拿出来,家里过年,一个人添制两套衣裳的事得有吧,还有过年的年货得准备,大哥觉得呢?” 李氏还粘着不放了。 苗青青见成朔又不接话脸色黑成锅底,心里怕是不好受,要成朔一个大男人同妇人吵架,显然是不行的,可她一个新妇,这成家的关系还没有搞明白,就冒然的出口恐怕也不好。 就在苗青青沉默的时候,李氏又开了口:“爹娘偏心大房也不是这么个偏心法,大嫂刚入门,按理我不该在今日提这事,可是这事儿却堵在我心口很是难受,非要问个明白不可,不知道大哥在镇上开铺子这一年到底赚了多少银子?还望大哥给句痛快话。” 成朔起身,“我不给又如何?” “大哥,你可是咱们成家的长子,该挑起一个家的重担,大哥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你看你们三个穿着暖和,还坐在这屋里头烤着炭火,我们就住斜对面,却过得什么日子,要是家里分了家我就不说了,可是咱们没有分家,凭什么大哥可以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而我们却过得这么寒碜。” 听到这儿,苗青青就有些不乐意了,在苗家院子里,苗青青一向有刁氏罩着,她只要做个乖乖女就好了,如今她嫁了人,形势却是不同了,何况苗青青也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看到成朔左右为难的样子,苗青青接了话。 “三弟妹这话就说错了,我这屋里头的炭火都是从娘家带来的,身上的衣裳也是在娘家做的,孩子的衣裳是他阿奶给的,三弟妹怎么可以把这些都归置在你大哥的头上。” ☆、三房大闹 李氏原本就欺成朔一个大男人不好与妇人吵架,又乘着新妇刚入门不敢出头,才瞅准了这个机会上门的,没想到这个新妇居然敢出口顶嘴,试想她李氏刚入门那几个月,在婆家面前不知道有多温驯,果然是苗家村刁氏的女儿,不是省油的灯。 李氏听着苗青青这话,一时口拙,没有反驳回去,苗青青又道:“三弟妹也是知道的,我这陪嫁的东西是属于我的,断不可能拿出来给几房一同用罢,就拿今日三弟妹二话不说就把孩子带进屋里头取暖,三弟妹这样做我要如何对得起二弟妹。” “我一个新妇刚入门,论年纪还没有两个弟妹大,却占着一个大嫂的位置,三弟妹不把我新妇放在眼中也就算了,却在我的新婚之日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外头村里人听到了,你大哥这名声是要坏透了。” 李氏动了动嘴唇,却没有想出更好的话来反驳,接着起身,狗急了跳墙,直接撕破了脸,也不跟苗青青吵,对着成朔就劈头盖脸的问:“大哥,大嫂才入门呢,这嘴巴子就厉害,大哥赚了银子不拿回家里头,自己过着好日子,置亲人于不顾,没想到大哥是个这样的人,我看要上村里头找九爷评评理去,这还没有分家呢,凭什么我们不能拿大嫂的炭火?什么你们穿新衣我们却穿旧衣?” 这次李氏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像是喊出来的,显然憋得有些久,今日是一定要闹了。 遇上这种人这种事,苗青青也不好再耍嘴上的功夫,何况这关她什么事? 然而李氏话刚落,院子外头陆氏就接了话,“老三媳妇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出来?” 陆氏话落,成吉安又接了话,“老三,把你媳妇拉出来,看我怎么冶她。” 李氏听到公婆两人的话,吓得脸都白了,有些不敢置信,成朔这段时间大手大脚的花银子是有目共睹的,她以为今天只要自己出个头,指不定婆婆也跟着一起向大房要银子呢,家里穷成这个样子,谁不喜欢银子,这年就没法过了。 然而并没有像李氏所想的,这下子她不敢出屋了,看着房门不敢动。 外头老三成望眼看着爹娘要发火,赶紧闯进了大房屋里,拉着李氏就出去,到了院中,强行按着李氏给爹娘瞌头认错。 李氏不服气,这成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大房却要住在镇上过得逍遥,她不甘心,凭什么? 李氏长年干农活,手劲很大,一个反手反而把没有防备的成望给掀翻在地上,正要据理力争的时候,成吉安拿着一个锄头就招呼上来了,一锄头落下去,只听到李氏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苗青青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就看到那锄头弯勾对着天,用锄头屁股砸下来的。 成朔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成吉安的锄头,双手一拉就强行从成吉安的手中把锄头夺下,往旁边一甩,锄头砸了个稀烂。 “你们够了,这个年还过不过,尽让别人看笑话。”成朔怒不可遏,一双凌利的眼盯着成吉安。 成吉安被人夺下锄头心头火嗖嗖往上冒,然而当他看到大儿子那双眼,生生的倒退了好几步。 第33节 陆氏立即上前拉住成朔,看他这架势,生怕成朔打成吉安,一边拉着一边骂道:“你这个不肖子,你敢这样对你爹呢,你这个没有良心的。” 陆氏骂得顺口,然而听者却犹如刀割,成朔把目光从成吉安身上收回,盯着陆氏,似乎才醒悟过来,他黑着脸转身出了院门。 苗青青见状跟着追了出去。 没有人阻止成吉安了,二儿子成闰是个靠吃懒作的,这会儿还在屋里头睡得昏天暗地,三儿子成望却是个懦弱的,看到成吉安发火,竟然不敢上前拉媳妇一把。 锄头没有了,成吉安拿起扫帚往李氏身上招呼,把从成朔那儿不顺畅的怒气全招呼到李氏身上了,打得李氏在院子中乱滚一通,直到他累得喘气,撑着扫帚休息,李氏才敢偷偷爬起来,乘人不备逃出了成家。 苗青青一路追出来,就看到成朔脚步飞快的往山里头走。 这苗家村里她相当熟悉,看成朔走的方向就知道他要去哪儿,那边是村里头最禁忌的地方——温泉。 成朔来到温泉,二话不说跑了出去,苗青青站在外头看着村里头的方向,只随意的看了一眼,就远远的看到李氏披头散发,脚步跄踉的出了村口。 看来李氏这事闹大了,也不知道成家到底有多少秘密,成朔明明手中有银子,可成家却过成这个样子,一但问起成朔的银子,那陆氏就像只斗鸡似的,是不是成朔与陆氏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苗青青往温泉的方向看了一眼,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喊了成朔一声。 许久,温泉里头传来成朔的声音,“你且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成朔泡了一个澡出来,神情恢复了正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可是刚才他出成家院子的时候,那脸色是灰暗的,像是生无可恋的错觉,要不是他来这温泉,要是他直接上山头,苗青青还会以为他想不开要跳崖。 显然她想错了。 “看你冷的,谁让你跟出来的。”成朔上前握住她的手揉了揉,苗青青的手落入他滚烫的手中,脸颊有些发烫,她强行从他手中挣开。 “你去泡会儿,我为你守着。呆会泡热乎了,咱们上山头打猎去。” 成朔这意思显然是不打算回成家吃晌午饭了,这样也好,苗青青真不想面对这一家子。 苗青青在温泉里泡了一个澡,没多会她全身暖和的出来,成朔就真的带着她上山头去。 这山里头白茫茫一片,到处都是雪,雪深及膝盖,成朔走在前面,一步一个脚印,苗青青就踩在他的大脚印里,没那么吃力。 到了山头,苗青青不但周身暖和,还出了一声热汗,她站在山头往村里头看,成朔往成家院子瞥了一眼,立即收回目光,伸手拉着苗青青往山里头走。 “咱们今晚不回去。”成朔道:“我知道有个地方不冷。” 苗青青叹了口气,“家宝你不管了?” 成朔愣了愣,也跟着叹了口气,“过了年我就带你回镇上去,咱们不回村里头了。” “那我家你也不让我回了?” 成朔看着苗青青,看到她一双乌漆的眸子,长长的眼睫打在眼帘上,眼神儿有些不高兴。 “回的,以后回村里头只回你家去。” “那样也不好,村里头的人瞧见了,又要说你不肖。”苗青青皱眉,总感觉成朔摊上这么一家,一辈子也甭想撇开了。 成朔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抬首看着山间树上层层叠叠的白雪,若有所思。 苗青青走在雪地里高一脚低一脚的,一时间倒是忘记成朔还拉着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了,这会儿她再拒绝,似乎有些娇情。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成朔怎么老喜欢抓她的手,说他占她便宜又看起来正人君子一个,谈吐很是淡然,身子也端端正正,眼神也是正正经经。 可是他不是占她便宜,干嘛动不动抓她手? 来到一处空地,苗青青累了,手也终于顺势从他掌中挣脱。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打点野味过来,咱们烤着吃。” 苗青青点头,看着成朔离去的背影,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接着在四周捡柴。 可是这山里头的柴都压在雪地里头了,她扒出来的时候都是湿的,要怎么烧呢? 苗青青捡了一小堆柴火放在树下,成朔还没有回来,她左右无事便蹲在树下起火,果然湿柴根本点不着。 这时成朔回来了,他肩上扛着几只兔子,手里还提着一只野鸡,那野鸡身上干干爽爽的,也不知道成朔是从哪里寻到鸡窝提出来的。 来到树下,成朔看到苗青青点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甭点了,这儿风雪大,咱们也不可以呆这儿弄吃的吧,我刚才打猎的时候寻到一个山洞,咱们上那儿去。” 苗青青呆在这儿快冷成冰棍了,能寻到一个山洞敢请好。 于是两人来到一个山洞里,苗青青就缩成一团了,由着成朔起火。 这大冬天的还真是没有一根干柴,然而便是这样成朔居然也起了火堆,他在洞里找来找去,居然找到了一些引火的干草,这些怕是某个大型动物留下的住处。 苗青青蹲在火边,身子慢慢暖和起来,这洞子虽小却很是背风,坐在这儿她反而觉得很是温暖和清静,真后悔没把小家伙一同带出来,这样她还真打算在山洞里不回去。 有成朔在这儿,苗青青一点也不怕在山里头过夜,以前可是不敢,天黑的就下山,听到响动就跑。 两人吃了热乎乎的兔肉,苗青青坐在火堆边不想动。 两人一直坐在山洞里聊天,多是苗青青问,成朔答,大多聊的是成朔这些年在外头的事。 到傍晚,两人把打来的猎物都烤了,用树叶子包起来,就这样往山下走。 回到成家院子,院里静悄悄地,正屋的门关着,二房三房的门也关着,倒是有些不太正常的安静。 两人进了屋,就看到小家伙在躺椅中睡着了,小家伙倒还知道往自己身上盖上了被子。 屋里的炭火快熄灭了,苗青青往里头加了炭,把火烧旺了,才把小家伙摇醒,原来这孩子听到家里打闹的声音,一天都没有出屋。 看着这么乖的孩子,苗青青也心疼,真是可怜。 苗青青把烤鸡腿递给他,成家宝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家三口就这么的充饥,接着又在屋里头用炭火烧了热水,净了脸和手脚才上床睡觉。 ☆、李家大闹成家 第三日是新妇回门的日子,礼物成朔早已经准备,成朔原本不打算带成家宝回去,就怕他的身世不好交代,除了苗青青,成朔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别人问起,他直接承认是自己的儿子。 苗青青却因为昨日把孩子饿着的事心里不舒服,再想起成家这些人,决定把孩子带回苗家院子里,至少今天,一家三口可以吃上热饭热菜,还能度过安静的一天。 回去的路上,苗青青的心情很是难受,才短短三天,她就是一个已婚的妇人了,以前想着自己只要逃离了刁氏的掌控,自己一定过得开开心心,自由自在。 可是现在苗青青却有些后悔当初天天在家里顶刁氏的嘴,虽然这次成亲是假,可是自己嫁出门的身份却再也改变不了了。 来到苗家院子外,院门就打开了,刁氏出门先是往成家院子里瞧,因苗青青回门走的是大路,绕了不少路,所以来的方向与成家院子的方向不同,是从村口进来的。 刁氏看了一会,没有在村里的小道上看到人,心里有些焦急。 苗青青应声喊了一声:“娘。” 刁氏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回过来头,看到苗青青,眼眶落下泪。 刁氏迎了上前,拉住苗青青的手,“你回来了。” “诶。” 后面成朔喊了一声“娘。” 刁氏应声,一双眉眼弯弯,嘴上是止不住的笑,接着掩嘴,“看我这不争气的,你们回来,我是高兴来着。” “娘,咱们进屋去。” 刁氏转身要进屋,后来传来一个小家伙甜糯的声音:“姥姥。” 成家宝这么喊的,身子像炮弹似的扑刁氏怀中了。 这平时刁氏也没少给这孩子吃食,早就熟悉的不行,上次看到这孩子受了伤,还给他擦药酒,做面条给他吃,但刁氏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女儿三朝回门还带上这孩子,先前她搞不清这孩子是成家哪一房的,这次跟着自家女儿回来是怎么回事? 苗青青见隔壁的门开了,知道定是祝氏在等着苗香回门呢,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苗青青拉着刁氏进屋。 刁氏在院门口就往里头喊出了声,“孩子他爹,文飞,女儿女婿回来了。” 苗青青听到苗兴在,脸上立即来了笑容,悄声问刁氏,“娘,你准爹回家住了呢?” 说起苗兴,刁氏拉下了脸,拍了拍苗青青的手,看到成朔就在后头呢,只说道:“呆会再同你细讲,你也同我讲讲成家的事。” 苗青青点头,这儿的确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几人刚进院门,苗兴和苗文飞从正屋里跑了出来,苗兴看到苗青青,刷的一下老泪纵横,“闺女回来了。” “爹。” “爹。” 苗青青与成朔异口同声,苗兴应了一声,上前拍了拍成朔的肩,引着几人进屋里头。 屋里头早已经烧旺了两盆炭火,一家三口才进门,只觉得热气迎面扑来,好不暖和。 苗青青往苗文飞的胳膊上拍了一掌,“哥,多亏你给我送了炭过去,真是要把我冷死了。” 苗文飞摸了摸头,“妹妹要用尽管说,大不了年前我再上趟山砍些柴火去。” “不要了,要你上山,成朔也行的。”苗青青往成朔瞥了一眼,成朔居然立即接了话,“哥以后就不用操心了,以后我给青青上山砍柴捂炭,绝不会冷着她。” 苗文飞用肩膀撞了一下成朔的,两人相视一笑。 苗青青很快就被刁氏拉回屋里头,苗文飞却缠着成朔讲个不停,成家宝反而跟苗兴玩了起来,家里就没有孩子,苗兴非常的喜欢孩子,见成家宝难得的面色白净,还穿了新衣,于是拉着孩子在火盆前烤火,又把家里拿来卖的零食也拿了出来,瓜子糖果堆在桌上,任凭孩子拿。 内室也烧了一个炭盆,苗青青和刁氏坐在炭火前,苗青青又问起她爹的事,刁氏的脸色很不好看,说道:“你别说了,就你成亲的第二日,那个包氏打听到你成亲,居然带着礼物上门来,说要给你添些嫁妆,赖在咱们院子里不肯走,被我给打了出去。” 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奇皅,这人脑子有病吧,给她添什么嫁妆,不会想着要跟了她爹,果然刁氏说那包氏被她打出去后,居然没有回元家村去,还在苗家村里头四处窜门子,说愿意嫁给苗兴做小。 说到这儿刁氏气得脸都要青了,“说起你爹,我是一肚子火,要不是今日你回门,我才不会让他进院子里来。” 然而苗青青听到这儿却是真的着急起来,这时代的男人可是容许娶妻纳妾的,在庄户人家里头,她娘只生了一个儿子,着实是少,这时代又重男轻女,虽然她娘没有这样对她,但村里的族老们,村里的族人都会这样想的。 “娘,你可要当心了,我爹是绝不会纳妾的,但若是村里的族老逼着我爹纳妾怎么办?我就只有一个哥哥,这村里人最爱拿这事说娘了。娘,你不如借着今天的机会把爹留在家里头,也好让那包氏不好纠缠爹。” “想想啊,爹就住在村头,虽然隔得近,但毕竟在外头,一个大男人遇上一个死缠烂打不知羞耻的女人,他要是招架不住怎么办?” 苗青青故意把事态说得严重了,看刁氏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欢喜起来,莫非她娘跟爹有戏了。 刁氏沉吟了一会,拍了苗青青的手背,“你这个孩子,才成亲几日,说起话来像个大人似的,行了,不说我了,说说成家吧,你在成家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苗青青叹了口气,又没有把她娘劝动,只好接了刁氏的话,把成家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说了。 刁氏听后不得了了,“你不是说女婿开酱铺子赚钱啦,你是他的账房先生,赚不赚钱你最清楚,那日上门提亲就叫了个马车,前前后后还买了那么多的礼物,我瞧着他是个有钱的,怎么成家却过成这样呢?” 这也是苗青青困惑的,成朔是有银子的,按理说依着陆氏的性子,不可能不让成朔拿出银子来,可是为何陆氏还准许成朔为了娶亲耗费这么多银子,而且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大把礼物送到苗家来? 刁氏见女儿不说话,就知道她也不清楚,刁氏叹了口气,拉着苗青青的手,“我当初就说了的,成家不简单,那么一大家子,你嫁进去只有受气的份,果不然。现在说这话也晚了,咱不说,我只问你,女婿是个什么打算?” 第34节 “他说过完年就回镇上去。” “那也成,那成家宝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今日三朝回门怎么还带来一个孩子?” “娘,你别问了,成家宝的事有点复杂,我以后告诉你。” 刁氏盯着苗青青,面色有些不好,却终是没有再问。 母女俩又坐了一会儿,刁氏起身,“你今个儿在家里歇着,我去做好吃的给你吃,先前晒的腊肠你想不想吃?” 苗青青笑了起来,“我想吃娘炒的腊肠,还有煎鸡蛋。” “成,除了这两样,我还做道最好吃给你吃,你且等着。”刁氏笑着出了门。 苗青青回到正屋,就看到她哥跟成朔聊得口沫飞溅,好不起劲。再看向小家伙,就见他已经窝在苗兴怀中呼呼大睡,嘴上还有吃过的糖汁没有抹干净。 苗兴看到自家女儿出来,立即对她招了招手。 苗青青来到苗兴身边坐下,苗兴把孩子递到她手中,“这大冷天的你娘一个人在厨房,我这就搭把手去。” 苗青青有些意外,看着苗兴是来真的,高兴起来了,“爹,你以前可是从来不进厨房的。” “都是你阿奶把我给惯出来的,这几个月我都学会做饭了,做饭可不是件轻松活,平时看你娘做得轻轻松松,这几个月我算是体会了,真是不简单呢,就你娘做的这个味道真的太美味了。” “那要是这样,爹就别回那间破茅屋去了。”苗青青试探的说。 苗兴却是苦涩一笑,“我跟你娘的事,我自有办法,你好好看着孩子,我这就出去。” 苗青青见他出了门,于是抱着孩子往内室去。 内室是刁氏的睡房,但这内室也烧了炭火,最是暖和,她直接把孩子抱到床上躺下,一同窜被窝里,打算也跟着睡个好觉。 还是自个家里好,连睡觉都睡得舒服。 两人就这样睡着了,吃饭的时候还是刁氏进来叫的人。 苗青青把孩子摇醒,给孩子穿上衣裳,两人来到正屋,只见屋里八仙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一眼看去,全是苗青青喜欢吃的,居然还有鸡有肉。 “娘,你把家里的鸡给杀了?”苗青青有些不舍,那几只鸡可是给家里人下蛋吃的,杀了又得重新养,好长一段时间家里人没有鸡蛋吃。 刁氏笑道:“鸡可以明年再养,等你们正月里回来,再杀一只,我都留着了的。” “娘,你们还是把鸡留着下蛋吃。” 苗青青看到这样的刁氏越是让她舍不得离开家里回成家去。 成朔在桌子下握住苗青青的手。 苗青青侧头看他,刁氏却是笑着给两人摆上了碗筷,一边说道:“你这孩子,不过是吃只鸡,咱们家还没有到这地步,改日想吃了,上街头买几只就是。” 苗青青乘刁氏摆其他碗筷去了,于是挣脱成朔的手,这人怎么老是抓她的手,粘粘糊糊的。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饭,鸡腿都夹到成家宝的碗中去了,看着孩子吃得欢快,苗青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以前吃了不少苦,以后跟着她,她不会再让他受苦。 吃完饭,一家人又坐在一起烤火喝茶,聊得正开怀,苗家的院门被人从外撞开。 苗文飞听到声音立即起身出门,就看到院子呼拉拉跑来几个村民。 “不好了,不好了,成家跟李家打起来了,快叫成朔回家瞧瞧去吧,李家这次来的人多,你们成家怕是要吃亏。” ☆、苗青青被接去镇上 说话的正是成家隔壁的邻居陈免,成朔从屋里奔出来的时候看到他,脸色一沉,回屋里抱起成家宝,拉着苗青青往外走。 刁氏很是不舍,女儿好不容易回来,怎么才吃了一顿饭就要走了,这成家又闹什么妖蛾子。 苗青青跟在成朔身边,前头陈免接着说道:“你家老三媳妇把娘家兄弟喊了过来,如今你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家里东西都被砸完了。” 前后才不到一日光景,怎么闹成这样了。 本来就是一个村里头的,成家隔的就不远,两人一路奔跑,很快就到了成家院子。 只见院门被人劈断,只挂了一块破木头在门框上,院子里头却传来打架的声音。 当两人来到门口时,只见李家三兄弟围攻成闰,一拳把他打倒在地,接着是几双拳头下去,成闰鼻青脸肿的起不了身,那边墙角成望早已经躺在地上不醒人世。 而院子里到处都是破烂的家具,几房的门都关不上了,就连成朔这边大房的门也飞到院子中,屋子敞开着,能看到里面乱七八糟砸烂的新家具,那些可是苗青青随嫁过来的嫁妆,都坏掉了。 成朔脸色很是难看,他把孩子往苗青青怀里一塞,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院中,把李家三兄弟拉了起来,然而成闰已经晕了过去。 成朔一人对付三人,仅几拳就把三人打飞了出去,他抬脚踩中李家大郎的胸口,那人差点喘不过气来,连忙求饶。 李家另外两个却乘机逃出了院子。 李氏躲在圆柱子后头,看到自家兄长被成朔踩在脚下,李氏立即跑了过来,跪在成朔脚下拼命的求饶,求他看在侄子女的身上,不要把两家变成仇人。 成朔看着成家院子,冷冷的看着李氏,“三弟妹还认为这个样子没有成仇么?” 这时成安吉不知从哪里猫了出来,他指着地上的人大喊:“杀了他,杀了他,该死的,居然敢打我成吉安。” 成吉安刚才打不过人家做了缩头乌龟躲起来,但也没有讨到好,那李家三兄弟进门第一个撞见的就是他,于是成吉安中了对方一拳,右手抬都抬不起来了,这会儿看到成朔三两招就扳回了局面,立即就出来教训李家人了。 成朔冷眼看向成吉安,“爹,李家固然不好,但你们昨日又是怎么对三弟妹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再说我真的听了你的话,把人杀了,我就得一命偿一命,在爹娘眼中有我没我没有什么区别,但我的妻儿怎么办?” 成吉安没想到这个时候成朔会说这样的话,立即止了步,也不敢靠近,更不敢说话了。 成朔把脚收回,李家大郎如同捡回来一条命,再盯向成吉安,那眼里只有恨意。 “你打了我的家人,你们李家打算怎么办吧?” 这时的李大郎哪还敢说自家妹妹受伤的事,就刚才那几招,他就看出来这个成家长子可不简单,难怪先前就听人说起这成家长子长年在外头走南闯北的混,指不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不,这人这架势,身手也很是了得。 李大郎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袋了举了起来,“我赔,我们李家赔。” “大哥。”李氏已经六神无主,连她哥都害怕成这样子,她要如何呆在这婆家? “你闭嘴,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巴巴的跑过来。” 李氏听到李大郎这话,显然自家哥哥要过河拆桥了,她这个时候再不表个态,怕是再无容身之地了。当即也不哭了,反诘道:“大哥,你要是不贪成家的银子,怎么会为我跑到成家来闹?大哥要是真心疼我,也不会把成家闹成这个样子无法收拾。” “你……”李大郎憋红了脸,指着李氏道:“你以后的事,娘家人再也不会管了。” 李氏又急又悔,早知道昨天就不跑回娘了,她哥借她被打的事来到成家来闹事,原本跟她商量着从成家讹出几两银子出来,没想到她公婆打死都不给出银子,她的三位哥哥急了,就把成家翻了一个底朝天,结果也没有翻到银子,反而把成家砸成这个模样,彻底成了仇家。 李氏捂着脸哭了起来,想起自己的丈夫还躺在墙角人事不省,李氏就恨自己不该把娘家兄弟引过来。 成朔接了李大郎的银袋子,掂了掂,才几两银子而以,对于庄户人家来讲,几两银子怕是李家的全部家当,反正李家几人跑不脱,先给家里人疗伤要紧。 于是成朔转身去墙角把成望背回屋里头躺着。 当日成朔叫了个牛车把受伤的两兄弟送去了镇上,走的时候,他拉着苗青青和两孩子,直接把母子俩送去了苗家院子。 苗青青在苗家院子里住了两日,第三日张怀阳赶着一个牛车进了村,说是听东家的吩咐,要把母子俩接镇上住去。 刁氏见成家闹成这个样子,原本想留着女儿女婿在家里过年的,没想近了年关女儿却要往镇子里赶,好在女婿早已经备好了院子。 刁氏也一同跟着苗青青回到小院。 镇上租的院子是在一条干净宽敞的巷子中,这条巷子左右两边种了又高又壮的百年梧桐,光秃秃的枝桠上是压得沉甸甸的白雪。 牛车在雪地上留下两条深深的痕迹,入口没多远就在一处院子外停住了。 院门崭新,虽没有涂上朱漆,却也磨得油光发亮,门上铜环上了一把大铜锁。 张怀阳先跳下牛车,从袋里拿出钥匙,紧接着“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 刁氏站在苗青青身边往里头看,啧了一声,问道:“这是女婿租的院子呢,这么大不知要费多少银子去?” 苗青青也是觉得成朔费钱,成家过成那样的日子,他却租这么好的院子,不知道成家会不会闹上门来。 三人跟着张怀阳进了屋,居然还是个两进的院子,屋里家具一应俱全,看样子皆是新买的。 苗青青想起两人没有成婚前,成家闹到苗家院子里来的时候,成朔正在镇上置办,原来是打点这些去了,果然没有欺骗她。 张怀阳办事一向稳重,进了屋,先给东家烧旺了炭火,说道:“这镇上的富户到冬季都会烧炭的,县城城郊有一家有名的炭坊,那儿烧出的炭不刺鼻,又耐用。” 苗青青果然看到那烧旺的炭盆里没有半点烟子气,着实比她捂的炭不知好了多少。 张怀阳办完事便要告辞了,铺子里头只有赵铭一人在,怕是应付不了的,这伙计多是负责河岸上的船运搬运。 张怀阳临走前交代东家晚上会回来吃饭。 刁氏在屋里头四处打量了一眼,接着跟苗青青坐在正屋的炭火旁,看了苗青青身边的小家伙一眼,小家伙很安静,身子半靠在苗青青身上,苗青青下意识的双手握紧孩子的手,给他取暖。 刁氏叹了口气,“女婿是个好的,就是这个家庭,怎么说都已经是年底了,家家户户过个好年,偏在这个时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今年你们就安心在镇上过年,明年过完年回去看一眼,也不要留在村里头吧。” 苗青青点头,开玩笑,她才不要去成家呢,那一大家子,她呆那儿就是全身不自在。 晚上成朔要回来吃饭,母女俩早早的上街头买东西去,回来的时候,两人的筐子里都满了,成家宝手里头是一串糖葫芦。 进了院子,苗青青从内里闩紧,母女俩来到厨房。 刁氏向来利落,厨房又敞又亮,她很快就做出了一顿美味,接着把饭菜温在锅里头就等着女婿回来。 到夜里,天都黑透了,成朔才回来,他站在门外没动,望着门上的铜环,上面没有了铜锁,心里滋味有些奇妙,他敲了敲门。 苗青青从屋里应声出来,很是谨慎的问了一声,得知是他才开了门。 成朔一眼看着自家媳妇,莫名的有些感动,他抬步进门,顺势牵住了苗青青的小手,“等久了吧,下次不用等我,只要留点饭菜就成。” 苗青青的手又被他握住了,虽然他的掌心很是温暖,但她还是觉得不自在,他干嘛老是牵她的手,她挣了挣,正好刁氏从屋里出来,成朔连忙放下她的小手,上前一步喊了一声“娘”。 刁氏看着一身长衫的女婿,立即把人让进门去,“快进来,外头冷,屋里头暖和。” 成朔进门时回身看了苗青青一脸,看到她脸颊上泛起的红晕,目光微微一深。 屋里头,一家人温暖的吃完饭,成朔一抹嘴,叹道:“娘做的饭菜就是好吃,以后娘上镇上赶集就别急着当日回去了,一饱我的口福。” 刁氏笑得合不拢嘴,这女婿吧,她是非常的喜欢的,要是没有那样的亲家就好了。 收拾完碗筷,刁氏问起成家兄弟的事,成朔收起笑容,说道:“他们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叫个车把人送回去,眼下他们都住在医馆。” 刁氏也不好再多问,摧着自家女儿服侍女婿赶紧去睡,她却自靠奋勇的领着成家宝睡另一个房间去了。 苗青青连话语权都没有,就被刁氏逼着跟成朔进了屋。 屋里烧了炭火,苗青青并不觉得冷,她来到成朔面前试探的问:“你屋里头准备了两床被子么?” 成朔摇头,“是我想得不周到,原本只准备了一床被子,另一床还是张怀阳的媳妇今日帮着临时买的,这不娘正用着么,现在内室只有一床被子,我一个大男人不怕,就随便在凳子上眯一会,一夜很快就会过去。” 第35节 ☆、三房李氏被休 没有被子怎么成,这大冷天的,就算烧了炭火,半夜的天气更加冷,怎么睡着得,明个儿还要送成家的人回村里头。 苗青青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厚着脸皮跟我娘挤一挤,明个儿我再买床被子去。” 成朔没有说话,苗青青直接出了屋,然而没多会又回来了,成朔忍住笑,挑眉问道:“怎么?被你娘赶出来了?” 苗青青点头,然而当她看到成朔那张比平时还要正经的脸,仔细一看,脸上要笑不笑还装正经呢,她伸指截了截成朔的胳膊,“你想笑就笑,装得不难受。” 她发现成朔这人特别爱装。 成朔没有笑,却是顺手握住她的手,把她往内室牵。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成朔没理,两人来到内室,苗青青原本还要说的话生生哽在了喉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内室比外室还要大不说,正中间摆了一张超级大的围子床。 就外面的围子一扣,里头都能算是一个小房间了,这么大张床上只放了一床大红的喜被,反观苗家村的新房还没有这儿气派。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成朔再也装不下去,红着脸避开话题,接着直接坐在床上,“床是挺大的,就是没想周到,今晚你盖被子,我就在床上靠一会,成不?” 苗青青的手被他松开,她没有这么紧张了,这人还是挺正人君子的,真要对她怎么样,她这力气也抵挡不住,再说这家伙挺重诺,不会不经她同意对她怎么样的。 “行吧,我明天上街买床被子去。” 两人终于谈妥,苗青青先爬床里头,盖上被子,就见成朔坐在床上,身子半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我今个儿很有些累了,便先睡了。” 苗青表吹灭了烛火,接着躺被窝里去。 她刚开始还有些戒备,到后头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朦朦亮。 苗青青伸了个懒腰,有点贪床,不想起来。 她侧过身,往外头看了一眼,成朔已经不见,但她却看到靠近她的地方有一个凹下去的痕迹。 说实话这床真是舒服,不是村里头的硬板床。这床软绵绵的,人睡在上面会有痕迹。她忽然面上一热,想起昨夜里的梦,脸颊都红了。 她昨夜在梦里窝在成朔温暖的怀中,她跟他耳鬓嘶磨,时不时还说几句温情的话,但话里的内容她不记得了,但那场景却像热恋中的男女。 苗青青抹了一把脸,她昨夜里不会真的对成朔做了什么吧? 苗青青恍恍惚惚的起来,刚出了屋刁氏就端着热乎乎的面条过来,看到苗青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还真是贪床,快吃点东西填肚子,这镇子上的人都习惯过早,这大清早的女婿就把早点买回来了。” 苗青青闻到这热气腾腾的面条,方想起西坊的那家面馆,这味道着实香得她流口水。 她接过碗,看着刁氏和成家宝,“娘,你们怎么不吃?” “我们已经吃了,女婿刚出门,今日要回村子里去,再回来得晚上了,晚上我做几道好菜去。” 好吧,她娘要住在这儿她更乐意,家里饭都不用她做了,全被她娘承包了。 苗青青吃着碗中的面,刁氏却坐在对面抱住成家宝给孩子取暖,“女婿是勤快,又大方,但这银子不能这么花,是我想得不周到,镇上的人都要过早,我明个儿早早的给你们做早点去。” “娘,他这样过惯了,以后家里起了炉,自然就不在外头吃了。”苗青青安慰。 刁氏也只能这样了,这刚入的新家,新婚的小两口,怕是不会持家,她得把个关。 成朔大清早的来到医馆,没想到家里人都来了,黄氏照顾成闰,李氏却站在一边,成望由杜氏照看着。 成吉安指着李氏叫她滚,李氏不走,陆氏见状,在医馆里骂了起来。 成朔叫了辆牛车,兄弟俩扶上马车上去,紧接着成吉安和陆氏坐上去,成闰也接着自家媳妇坐上了,只有李氏站在牛车下。 成朔在前面赶车,成吉安一脸横肉的对着李氏,硬是吓得她不敢靠近。 牛车往镇外驶去,李氏在后面追,一直追到了镇子外,成望见自家媳妇追得这么辛苦,生了不舍,想要伸把手去拉,却被成吉安打下。 成吉安指着李氏说道:“你这个扫把星别想再进我们成家的门,回到村里头叫读书郎给你写封休书,以后李氏跟我们成家没有半点关系了。” 成望听到这话,心头一震,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一闹,大过年的自己连媳妇都没有了,立即就要跳下牛车去,却被成闰给按住,“三弟做什么,这样的女人你还敢带回去试试,小心爹娘打断你的腿。” 成望怕了,看着李氏一直在后面追,身影却越来越小,连哭声都听不到了,成望心里头就像缺失了一块似的,想起一双儿女,悲从心来。 这边陆氏不准成朔停车,摧着成朔把牛车赶得飞快。没多久牛车就进了苗家村。 一行回到家中,院门没修好用一块木板档住,其他各房的门都是破的,这样一整修,没有好几两银子搞不定。 陆氏看到家里这破败的样子,心里就恨,又站在院子好一阵骂的。 成朔不打算留下来,准备就要走了,却被眼明手快的陆氏位住。 成朔跟陆氏来到正屋,正屋里只有成吉安坐在凳子上,见两人进来,当即出门给二房吩咐了事情,做饭洗衣照顾病人,连孩子也不准出屋去,一行人各忙各的去了,成吉安才放心的回身闩了门。 陆氏强行拉着成朔坐在凳子上,说道:“大儿,你也看到了,家里已然是这个样子,这家具屋舍一修整,没有个十两银子办不成,上次你给的那千两银子全部给你二弟交了赌债,家里是分文不剩,连着过年都成了问题,你看着手头上要是有余钱,先给出二十两银子出来,修整屋子和过年用,这一家老小开支可不小。” 听到这话成朔抬头看着陆氏,脸色很不好,“娘,我开的是酱铺子,可不是钱庄,手头哪有那么多银子,就拿我开铺子以来,这前前后后我为二弟还的赌债都够我们一家过上几辈子了。” “娘,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么,二弟的赌债越来越多,以前至多欠一二两银子,才半年的时间,他居然能赊到一千两银子之多,再来一次,我即便是把酱铺子卖了也不够你们填赌债的。” 这话陆氏可不爱听,村里人个个都说上镇上开铺子赚银子,日子那叫过得一个逍遥,她大儿子怎么会没有钱呢,一定是藏着私心了。 “那我今个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还没有分家呢,按理你这个铺子里头的一切都该由我们打理,你的钱财也得我给你管着,你今日不拿出这二十两银子,我就带着家里人上你铺子里头闹去。” 这世上还有这样冷漠的亲情。 成朔淡淡地看着陆氏,“娘,十二岁那年你不是把我给卖了么,你卖的可是死契,当年我若是没有跟着我师父,我这一辈子就在铁匠铺里呆着,还能再做爹娘的儿子么?” 说起这桩事,陆氏有些哑口无言,卖的是死契,这个大儿子就与成家没有半点关系,当初拿了银子一笔勾销。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没有这个大儿子,成家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成什么样子,二儿子不听话,陆氏很是心疼,若没有这个大儿子罩着,二儿指不定在镇上受人欺负,便拿那赌债成家人也束手无策。 成吉安显然也心虚,然而心虚归心虚,在外头要面子,在自家儿子面前要什么面子,他是他老子,老子向儿子要钱天经地义,人还是他们生的呢。 成吉安崩着脸,语气爆燥的说道:“当年的事还提做什么,你是我儿子,你开铺子,我是你爹还管不着了不成?百善孝为先,你要做个不肖子不成?” 成朔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还能蛮不讲理,这死契跟活契不同,出了银子就不是成家的人,他这些年看在姐姐的份上,匆匆忙忙从平庭关归来,认领了成家宝,同时也被成家给缠上。 他做生意的本钱都是这几年在战场上得来的,成家又出了什么?他若是在战场上死了,成家人也不会知道,知道也不会流半滴眼泪。 “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你还打算把这银子都交给新妇不成,我跟你讲,你要是敢把银子交给新妇,捞到苗家去,看我不上苗家院子闹去,那一帮人就是看中了你开铺子赚钱,个个都精的很,也只有你这个傻瓜就上了套。” 陆氏指着成朔大声的说道。 成朔却觉得这个家再没有呆下去的必要,如今娶了媳妇,带着家宝,一家三口也能过日子。 他立即起了身,半句话都不想多说,上前去开门,没想被成吉安按住,成朔站着没动,看了成吉安一眼,接着手碗微微一晃,成吉安就站立不稳,倒退了好几步,靠在桌角边才站稳了。 成朔推门出去,屋内两个老的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成吉安晃过神来,指着陆氏道:“明日你就上镇上去,这银子他敢不出试试看。还有叫老二老三上李家闹去,上次李氏赔的银子连药钱都不够,这屋子还要修整呢,李氏不赔这事没完。” 成朔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看到两兄弟从屋里出来叫住他,他没有理会,直接跳上牛车,调了个头就往镇子上去了。 ☆、一家人温馨 苗青青一直想要抽个空档时间上街上买床被子去,没想到刁氏连睡个晌午觉的意思都没有,领着成家宝在院子里头玩得很是高兴,两人居然以扫院子的雪为乐趣。 苗青青站在廊下看着,只好郁闷的抄起扫帚帮着一起扫。 这么一忙活,天都要黑了,眼看到了傍晚,刁氏拉着苗青青进厨房。 做饭的时候,刁氏站在灶前掌厨,交代道:“他喜欢上外头吃,那是以前,现在你嫁进了门,可不能由着他,今个儿娘就教给你几道早点,以后每日换着法子做给女婿吃,保准他不往外头跑。” 苗青青叹了口气,在掌厨这方面,苗青青的天分就没有刁氏的好,刁氏上哪儿吃什么,吃一次就知道该怎么弄,很会研究吃食。 今日早上的面条就是刁氏今日攻略的对象,这么一会儿,一碗面条做出来,刁氏夹了一筷子送到苗青青嘴边,“尝尝,像不像。” 苗青青蹲在灶边烤火,旁边排排坐着的是成家宝。 苗青青尝了一口,味道还真的像极了,“娘,你里面放了什么?怎么味道这么好?” “骨头汤做底。” “骨头汤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吃过。”苗青青有些不信。 “当然骨头汤铁定不成了,还得放大料,你先前不是给家里做了不少大料么,都用上了,当然除这些,还有上面的肉罩子,没有这一样不成。” 于是刁氏立即讲起了她做吃食的心得。 苗青青一边听着,一边拿起面条往小家伙嘴中喂。今日只是刁氏试着做面条汤,所以做的并不多,呆会吃的还是饭菜,得炒几道美味的菜出来。 等饭菜快要做好,刁氏嘴巴也讲干了,最后一道是水煮鱼,这道菜的做法非常的简单,把姜蒜煸香鱼略过一下油就是下水煮。 苗青青看着这一锅鱼汤,心里没底,她觉得她娘做的这道菜铁定崩,太腥气了。 然而刁氏的火候注意的极好,揭开锅盖的时候,一股香味扑出来,苗青青和成家宝都站起来往锅里头瞧,成家宝个头小,没有看到,却闻着味儿馋出了口水。 “柴火鱼可是席面师傅的看家本领,看着做法简单,这火候却有讲究,这可是原汁原味的鲜鱼汤,来尝尝。” 苗青青吃了一口刁氏递过来的汤,双眸一亮,巴了巴嘴,说道:“娘,居然还有点辣辣的味道。” “这道菜就在姜的功夫上。” 刁氏给眼馋的小家伙盛了一碗鱼,小家伙吃得很是满足。 成朔回来的时候,苗青青等得肚子都饿了,然而成朔进门,脸色却是不好看,虽然他已经强颜欢笑。 苗青青知道成家人的德性,看成朔这模样怕是在成家受了气。 她给成朔打了热水净了手脸,接着三大一小坐在八仙桌前,成朔很快就看到桌案上的一大碗鱼汤,热气腾腾的像刚从锅里端出来。 很快那碗鱼吃了个底朝天,一家人吃得欢快。 入夜,成朔看着苗青青忙碌的身影,说道:“咱们今年就在镇上过年,等到初二再回苗家村去。” 苗青青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太明显,点头应承,“成,离过年没有几日了,你忙铺子里头的,这家里过年要置办的乘着我娘在这几日集市就置办妥当。” “行,要是忙不过来就去铺子里叫我一声,我不是在码头就是在铺子里,找不着我,张怀阳会去叫我,他脚程快。” 感觉这几日的委屈没有白受,终于自由了,只是不知道成家会不会年前上镇上来闹,苗青青试探的问:“家里人知道咱们在镇上有院子么?” “他们不知道,还以为我住在铺子里头了。”成朔如是说,“我爹娘的事我自会应付,你不用管,在街头见上了,你寻机会脱身,再不然就进铺子里头,由着张怀阳处理。” 成朔交代,苗青青听着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他今天向她透了个底,显然这成家长辈,她这个新妇可以不管,那敢请好,有什么都往成朔头上去推,反正她不与成家人正面交锋就是。 第36节 两人这么说了一会儿,成朔才发现床上还是只有一床被子,他看着被子,脸颊微微一红,眸色深幽,偷偷瞥了苗青青一眼,就见她正喜滋滋的整理衣裳,把干净的衣裳收到耳房的衣柜中去。 成朔顺势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半闭着眼,尖着耳朵听耳房的动静,没多会,苗青青就从耳房出来,看到成朔大刺刺的坐在床上,忽然想起自己昨夜里的梦,她昨夜到底有没有睡态不好的把成朔给捞身边了?会不会真的做了梦里面的事? 苗青青红着脸从床尾爬到床里头,好在床很大很宽,两人中间隔着一条长河似的,还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苗青青瞥了成朔一眼,见他累得闭上了眼睛,也不好开口说话,且看他今日脸色正常,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莫非她做的也只是梦,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什么,是她想多了? 半夜苗青青又做梦了,梦里她又窝在成朔的怀里,居然又是做的春梦,于是苗青青自己把自己惊醒了,动了动身子,忽然发觉得背后一片滚烫的胸膛,她脖子下枕的居然是成朔的手臂,她居然真的睡在成朔的怀中。 苗青青下意识的捏了一下自己脸颊,是痛的,现在她真的不是在梦里。 她听到身后匀称的呼吸声,身子轻轻地挪出他的怀中,眼看着就要从被窝里钻出来了,没想成朔却往里边挪了挪,又把她圈怀里头了。 这人还真的睡觉都占她便宜,平时无缘无故的老拉她的手就算了,这睡觉可不是开玩笑的。 苗青青又往床里头挪了挪,成朔也跟着往里边挤,这么几下,苗青青直接帖到墙壁了,然而外头的成朔却是一大团似的堵住了她的出路。 他的呼吸均匀,睡得很沉,这么几次下来完全出于他的潜意识,也不怪他这么累,白天应付成家人,还去了趟苗家村,又那么的早早起来。 苗青青心软,没法一口气把人推醒,她就这样半推半就的用被子把自己裹好,打算就这样背对着他过一夜,明天再想办法。 好在成朔不是钻她被窝里,而是压着被子睡的,现在她脱离他的臂弯,两人倒也没有什么肌肤相亲,最多就是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慢慢地苗青青坚持不住,眼皮打颤也跟着睡沉了去,然而身后的成朔却睁开了眼睛。 上过战场的成朔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知觉,她又做得这么明显,是个正常人都能被弄醒。 成朔见她睡得沉,轻手轻脚的贴近她,从她脖子下伸过手臂,把她揽入怀中。 苗青青醒来,床外头又是空的,她就这样靠着墙壁睡了一夜,醒来腰酸背痛,双手都要伸不直了,然而看到外头的那个凹点,她的脸颊又滚烫了。 当天苗青青不管刁氏如何反对,她硬是买了一床被子回去。 先前她嫁到成家,所有的嫁妆都丢在了成家的屋子里头,上次李家上门打砸,新置办的家具全都砸了个粉碎,那几床新被也被人踩在地上,乱糟糟一团人。 接着那日又被成朔送回苗家院子,之后没有进过成家的门,也不知道那些新被子新衣裳都怎么样了。 但想起成家的人,苗青青也不指望了,指不定这些人早把她的嫁妆给瓜分了。 好在她自己藏的私房钱都贴身收着的,她现在手上还有银子花销。 然而到了晌午,张怀阳却带来了账本,铺子里头要核的账,因为这几个月的忙碌而搁置。 苗青青收到账本的同时,张怀阳却拿了几张银票交到苗青青手中,说道:“东家吩咐了,以后家里头的开销都从账里头支。” “这不成吧,平时东家都是这样干的?”苗青青觉得奇怪,于是打开账本看,账本上却没有登记成朔平日支银子记录。 张怀阳一时被问住,果然东家娘子会算账,一开口就到点子上去了,好在东家早有交代,“铺子里头还有一个账本是东家收着的,那里头记录了银子的数目。” 哦,原来账本是分开的,平时就是隔一段时间转一部分银子出去,至于细账就不在这两本账里头。 苗青青收下张怀阳的银票,数了数有三十两之多,觉得成朔给得也太多了些,呆会夜里得同他讲一讲,她用这银子,也会给他交个数,说好两人以后合作,过年的花销一人一半,她不会占他半点便宜的。 苗青青核完账,没有什么问题,张怀阳拿着账本回去了。 当夜有了被子,苗青青就跟成朔一人盖一张被子睡觉,一张大床上,两人隔得很开,成朔倒也没有过界。 苗青青就这样忙活了几日,到腊月二十三祭灶过小年的时候,苗兴和苗文飞来了镇上,他们是来接刁氏回去的。 正好刁氏给女儿也忙完了,甚至给一家三口都缝了新衣裳。见两人来了,又是过小年的日子,刁氏就自个儿掏银子上街买了菜,做了一桌子美食。 一家人围着桌子,成朔从街头带来了酒。 这是苗文飞第一次喝酒,几杯下肚就醉了,反而苗兴酒性好,翁婿两对饮。 苗青青乘刁氏去厨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她还没有尝过镇上的酒,上次合卺酒,是村里的甜酒,很淡,村里人都会弄一点喝,算不得酒。前世她的酒量很不错的,就不知道这时代的酒有没有前世的酒有烈性。 苗青青好奇的喝了一口,觉得一股米酿的老酒味,度数超级低,只能算是带着酒味的饮料。 成朔见了,低低一笑,“你也喜欢喝?” 苗青青摇头,“酒味太淡。” “哦?”成朔盯着她,“莫非你还喝过烈酒?” 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烈酒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苗青青摇头,“没有喝过,倒是想尝尝。” 成朔听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接话,而是与苗兴喝酒。 ☆、一朝失足 苗青青三两口把水酒喝完,接着吃饭,还真的啥事也没有,连脸都不红一下,至少比她哥哥酒量好多了。 一家人吃得高兴,回去的时候,成朔又买了不少礼物装到牛车上去,一家人坐着牛车高兴的回去了。 苗青青看着成朔,觉得这个人吧,把女婿当得很到位,看把她爹娘和老哥给乐的,这么快就成了他们苗家的一份子,说话的份量比她这个血缘至浓的女儿还管用。 成朔见牛车走远,回身看她,见她目光意味不明,他眼梢往上一挑,唇角扬起一抹笑,顺手握住苗青青的小手,牵着她往回走。 身后的成家宝见状,不高兴了,伸出手来扯了扯成朔的衣裳,成朔低头,就看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原本一张尖尖的小脸居然长得圆润了不少,面色白里透着红,梳着垂髫,穿着竹青色的新袄子,那模样就像年画里的娃娃,着实是可爱的紧。 什么时候家宝也是这么漂亮可爱的一个孩子,在成朔的记忆里,他虽是穿的新衣,但全身上下肤色都有点黑,像是洗也洗不干净的污垢,或是原本就是他肌肤的颜色,反正成朔都不太记得清了。 成朔伸出温暖的手把小家伙的手握在掌心,左右牵着一个,心里头烫帖,这种日子他不想失去,要一直拥有下去。 然而左边的媳妇显然不是这么想,掌心里小手扭了扭,却是被他巧妙的化解,成朔赶紧转移话题:“这两日娘给我做了两身新衣,你就没有给我做一身么?” 苗青青原本要发怒,听到他这话,瞪了他一眼,“咱们不是合作的关系——” “嘘,孩子在,你就不要老提这个了。”成朔乌漆的眼看着苗青青,眸子里尽是笑意。 出手不打笑脸人,苗青青动不了手,只叹了口气道:“做嫁衣就把手做伤了,我自个儿的衣裳还是娘给缝的,你要是想穿新衣,就上成衣铺子里买去,反正你手里头有银子。” 成朔皱眉,这话他可不爱听,但他也不敢再说要她做衣裳的事。 “看来我得把管钱的账本交给你帮着核一核才成了,我总是拿了银子忘记记账,账上有多少银两有时还得问张怀阳。” 成朔这么说着遭来苗青青一个瞪眼,她知道他不会算账,但也没有笨到这个程度,何况这经济往来还是划开的好,“我给你核着铺子里头的账就成了,其他的你自己管着。” 成朔见她说得坚绝,也不再坚持。 转眼都来到了院门口,苗青青终于抽时机挣出手来,三人一同进了院子。 孩子太小,成家宝没有刁氏带着,第一个晚上就爬上了两人的床,这样更好,苗青青看着床中的成家宝,正好把两人分开在两边,这下她安心了,也不用担心自己半夜爬成朔身上去。 一人盖一被子,成家宝理所当然的睡苗青青的被窝里,孩子今天玩得累,很快就睡着。 黑暗里,成朔侧过头来,听到苗青青的呼吸还是杂乱的,显然没有睡着,于是说道:“今天看你挺爱喝酒的,年夜饭我给你准备一瓶好酒,铁定让你喝了还想喝。” 听到这话,苗青青来了兴致,“什么酒?” “平庭关带来的,你敢喝吗?平时军营里只有沐休的时候才敢拿出来喝。” 是那边的酒,她就更要喝了,边关的酒,肯定烈。 “喝,但是这么远你怎么弄得来?” 成朔但笑不语。 苗青青一直期待着过年,就为了成朔口中说的酒,事后很多年她都后悔自己当初的好奇,她不该寻成朔要酒喝,也不该把自己喝得烂醉,接着又把成朔给睡了。 这个时候的苗青青显然是不会预知自己会后悔这顿年夜饭的,在苗青青的期待中,终于过年了,大清早的成朔便从外头带来了两坛酒。 苗青青围着酒坛闻了闻,一股香味,她高兴了,只是两人吃一顿饭就要两坛酒,也太多了。 然而成朔却道:“这两坛酒可是托人送来的,是我师傅的珍藏,我也舍不得一口气就喝完,咱们就喝一点点吧,我的酒量也不行,比你哥略好一点,平时在军营喝醉,大不了睡上一觉就成。” 苗青青其实上一世是喝酒的,自觉酒量还行,于是立即有了动力下厨做好菜。 一桌子菜做下来,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饭,成家宝很快就吃饱,看着爹娘喝酒聊天,慢慢地睡着了,苗青青起身把孩子抱回床上去。 接下来只有两个大人,苗青青放开了,几杯美酒下肚,苗青青来了精神,看着对面面色驼红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的成朔,苗青青笑了起来,“就这点酒量,你怎么上战场打仗的,反正初一又没事干,咱们今晚喝个尽兴。” 成朔强撑起精神,非要陪着她不可,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大半坛子酒,桌上的菜凉了,苗青青起身想把菜端去厨房热一热,然而才走了两步就踉跄的倒在了地上。 而一直爬伏的桌上一动不动的成朔听到声音慢慢地抬起头来,原本迷糊的眼神瞬间清明,他看向地上半开半闭着眼睛的苗青青,她在试图努力的爬起来,然而却总是身子不稳,嘴里却是大笑。 成朔起身,身板挺得笔直,脚步沉稳,哪有先前醉得不醒人世的样子,他上前把苗青青抱起往内室走去。 来到内室,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家伙,成朔看了叹气,把苗青青放在床的外头,给她盖上被子,紧接着他俯身把孩子抱去了隔壁。 隔壁的屋子里成朔早就烧旺了炭火,暖洋洋的。他把孩子放回小床上去,接着在孩子身边躺下,给孩子把被窝捂热了,才起身回了屋。 屋里只有两人,成朔看着床上的人,唇角扬起,他迅速的解了外衣,刚要丢地上忽然又收手,他双手一用力,一件新作的衣裳被他撕出了一道口子,再甩在地上。 脱的只剩下亵衣了,他才窜进被窝,然而这么久了,被窝里还是凉的,他把苗青青捂在怀里,摸到她冰凉的双手夹在自己的掖下,接着又把她的一双凉脚丫夹在腿腹中间。 没多久苗青青暖和了,却是睡得正香。 成朔垂首看着怀里的人,看到苗青青如瓷娃娃一样的小脸,肌肤白皙细腻,一双灵动的杏眸此时紧紧闭着,长长的睫羽根根分明的铺在眼帘上,小巧的鼻尖顶在他的胸膛,那未涂唇脂的软唇却在他胸口吧啦了一口,像是还没有喝足瘾,梦里还想着喝不成? 真是一个贪嘴的小猫。 成朔抬起苗青青的下巴,俯身吻上,没想却遭苗青青反唇吸吮,一双藕臂顺势缠上他的脖子,越吻越来劲了。 苗青青两世加一起都三十了的c,身子对男人的饥.渴是控都控制不住的,特别是在这种完全不受自己理智左右的情况下,她顺应了自己的本能,或许她还在做着什么春梦,把现实当成了梦境。 于是苗青青顺势的把成朔给压在了身下,一双小手在成朔胸口游移,那模样显然是要解他的衣裳,只是她的双眸却是闭着的,像梦游似的。 许久她也没有解开衣裳,似乎恼了,抓起衣裳就要撕,究竟没有那个力气,成朔哭笑不得,撩起他一把火,却吊在那儿不上不下的,看她这模样像是要睡沉过去了,双手的力气小了,动作轻了,慢慢地还不动了。 成朔立即撕开自己的衣裳,把她的小手放在胸口,他的双颊红得滚烫。 苗青青摸到滚烫的胸,又来劲了,却是在他身上瞎折腾,没有经验啊,把成朔撩起一把火,却不负责灭火。 成朔受不住,反身把苗青青压在身下,自己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他家媳妇身上的衣裳还是完整,不公平。 顺理成章的,苗青青很快被他剥去了外衣,只剩下里衣的时候,成朔看到了她胸口奇怪的衣裳,简短的两片包住一双酥乳,看得成朔热血膨胀,血气方刚的男子,又长常呆在军营禁.欲,都二十好几年的男人了,却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那种对女人的渴望不是一星半点。 成朔只不过是看了她胸前一眼,紧接着鼻子一热,他居然流鼻血了,立即起身拿衣裳堵住,身子却临近暴发的时候,苗青青却一脸不认输的翻身上前把他压身下了。 眼前是火艳的场景,成朔捂着鼻子,任由苗青青在身上胡闹,直到某人痛得惊呼,接着她甩了成朔一巴掌,成朔捂着脸忍了,身子却憋得差点崩溃。 苗青青睁开沉重的双眼,只觉得脑仁痛得厉害,接着是全身上前像散了骨架一般,她动了身子,痛得倒吸了口气,下.身传来痛楚,苗青青立即醒悟,接着惊呼出声。 睡在一旁的成朔立即醒来,对上苗青青愤怒的双眼,他一脸的‘委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接着指了指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苗青青瞪大了眼睛。 她昨天夜里梦到自己把成朔给睡了,难道并不是梦,她是真的把成朔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第37节 苗青青忍着痛强撑起身子,打量成朔,他的亵衣破破烂烂的挂在胸口,露出一片麦色的胸肌,然而他的脸却又红又肿,再看床头,两人的衣裳甩得到处都是,有挂在床头的,有甩在地上的,但每一件衣裳,不管是她的还是他的都是破烂的。 这场景,昨天晚上她跟成朔的肉.博战到底有多强烈,强烈到苗青青的心脏都受不了,她是c没错,两世都没有碰过男人没错,虽然时有发个春梦,但她怎么就变身成‘野兽’了呢? 这里可是古代,她这么狂野,不会把成朔给吓跑了吧? 苗青青悄悄地看了成朔一眼,他垂着眼眸,脸色有些不好。 “那个,真是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对你,昨夜有些贪杯,后头的事都不记得了。”她是记得的,她记得梦里强行把成朔压在身.下了。 成朔掀眸看她,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要不咱俩就搓合着过日子,你看成不?” ☆、哥哥的婚事 这是要她负责呢?苗青青内心崩溃,要是在上一世,现代人,她大可跟对方一拍两散,可是现在是在古代,而且这个男人已经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私心里也有点喜欢成朔这人,只是先前觉得两人是合作关系,她因此打住,可是有了昨夜,苗青青的心境有些变了。 真要孤零的在古代老死,倒不如跟着成朔做个伴,若是他三妻四妾,她再相办法离开便是。 苗青青红着脸点了头,成朔面上没什么变化,一双乌漆的眸子里却酿量着激动的风暴,差点要把苗青青顺手拉入怀中。 然而就在这时,隔壁房里传来小家伙的哭声。 苗青青立即醒觉,是了,她记得孩子是她亲自抱到床上来的,怎么就睡隔壁去了?她立即看向成朔,成朔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只怪昨夜贪欢,原本大清早把孩子抱过来,做得□□无缝的,没想还是失算。 “怎么回事?”苗青青推了成朔一把。 成朔立即起身往隔壁房去,就是不正面回答苗青青的话。 成朔来到小家伙的房间,看着床上吓得哭过不停的成家宝,终于松了口气,来到床沿坐下,把孩子揽入怀中安慰。 苗青青强忍着身子下了床,看到地上一堆撕破的衣裳,她抚额,自己到底有多饥.渴,多狂野,她勉强镇定了自己的情绪,来到耳房,换上了衣裳才出了内室。 苗青青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厚厚的白雪发呆,她以后要怎么跟成朔相处好呢?要不干脆就跟了他得了,这个人吧也不坏,对她家人又好,年纪比她大,心思也深重,许多事情他都想到前头去了,她也不用太过操劳,似乎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成朔抱着孩子出来,身上只披了一件破外衣,是刚才临时套上的,他看到廊下站着的苗青青,“咳”了一声。 苗青青回过头来,看向他,立即上前把孩子抱入怀中,“快进去穿衣,外头冷,孩子的衣裳也没有穿呢。” 成家宝听话的伏在苗青青怀中,冷得有些打颤,果然让男人带孩子真不是个事儿。 三人进了内室。 苗青青把孩子捂在被子里,接着把衣裳翻出来,给孩子添上。 成朔穿带整齐的出来,看到自家媳妇陪着孩子在床上玩耍,便转身出去烧炭火。 他刚起了火,苗青青从屋里出来,孩子没有跟着,她盯着成朔问:“昨夜孩子怎么去了隔壁?你不会是有预谋的吧?”苗青青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 成朔却道:“我没有预谋,就是喝醉了,怕自己压着孩子,所以就把孩子抱隔壁去了。”反正他有预谋也不会跟她讲,要是讲了她非离开他不可,他才不傻。 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两个大的喝醉了,要真是把孩子压着了怎么办? 苗青青不再问了,而是坐在成朔身边,她在斟酌着怎么开口问成朔家里的事,今时不同往日,她打算跟他安心的过日子,那么成家宝的来历总要说一下,还有成家的事,他明明有银子,在镇上还租了院子,却是不告诉家里人,也不给家里人银子,成家在村里头过成这个样子,她觉得成家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苗青青甚至怀疑成朔不是成家的血脉,要不然他不可能不出手给钱,他这人并不坏。 成朔把炭火烧旺,净了手,看着一旁神色不明的媳妇,他伸手上前握住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 苗青青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要抽回,他却握住不放,“咱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你莫不是反悔了,对昨夜的事打算不认?” 这…… 非逼着她承认他的存在不可,这是一定要她负责的意思,苗青青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只好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 成朔缓缓开口,“家宝是我姐成月的孩子,村里人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姐,因为我姐姐跟我是孪生,我娘生下我们时难产,差点没了,所以我娘不喜欢我跟姐姐,我是家中长子,不得不承认,但我姐姐却放在院子里,连村里的人都不知道。” “姐姐两岁的时候被我娘不小心摔地上,摔断了一条腿,从此以后只能坐在屋里的椅子中。我十二岁那年被爹娘卖去了铁匠铺,姐姐拼命的求爹娘,愿意把自己卖给村里头的傻子做童养媳,只希望爹娘别卖了我。” “然而我还是被卖去了镇上,爹娘得了银子,又打起了姐的注意,姐却已经心死,从此家里人无人敢靠近她,连带想把她卖给傻子为妻的心思也不敢了,我姐就在家里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活得生不如死。” “四年前,我收到姐姐的来信,那时我师傅打算回长陵去,问我要不要留在祁家军营,我看到姐姐的信,毅然决然的回来了,却不想看到的却是我姐姐的尸体。” “她当初在信中告诉我,她说她怀孕了,不敢告诉家里人,决定一个人离家出走,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离家出走了,事后又带着孩子回来,身子已经极为虚弱,但爹娘却不认她的孩子,把她挡在院外不准进门。” “之后她把孩子留下,自己跳河了。这件事我家里的左邻右舍是知道的,但迫于我爹娘的霸道,没有人敢说,所以村里知道的人很少。” 成朔看着苗青青,“孩子我认下了,却没有精力带在身边,现在我有了你,我想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你不会舍我们而去吧?” 怎么又说到她头上来了,苗青青虽是瞪了他一眼,可眼眶竟然有了泪,她两世都生在温暖的家庭,从小受爹娘呵护,就没有体验过这种凉薄的亲情,她真的很难理解,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做爹娘的可以做到这份上来。 成朔无奈的笑了笑,“其实也是我自私了,我家里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偏要把你拉进来受苦,每次我去你们家,我就羡慕你,村里人卖儿女的父母不是没有,靠嫁女儿赚银子也不少,可是就没有看到爹娘那样宠爱子女的,看着你,有时让我嫉妒的眼红。” 苗青青伸指截了一下他的额头,“现在也是你的爹娘。” 成朔捧起她的手掌在脸上摩挲,唇角扬起一抹笑来,“是的,我喜欢你们家,现在还有你,你可以给我一个家。” 苗青青的脸颊红得发烫,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害臊呢? “你能找到孩子的爹吗?”苗青青试探的问。 成朔却是变了脸色,神情沉重,“姐信里说她有一次在河边捡到一个男人,我怀疑是这个男人,但是他不知道去了哪儿,也不知道是哪里人。” 苗青青瞪大了眼睛,“不会是四五年前村里头忽然来了一个猎户,那时他在村里头住了半年,后来就不见,他修的茅屋就在山脚下,那儿隔着村里特别的远,靠近温泉的地方,所以村里人跟他没有什么交集。” 苗青青这么说着,立即想起那猎户的长相,还真的跟成家宝有几分相似。 不过后来那猎户莫名的失踪了,村里头的人议论了一阵子,之后就没有人再追究。 今日成朔推心置腹的跟她说了这么多的事,苗青青决定是跟着成朔,那么问题又来了,成家对成朔姐弟俩这样,他明明是被卖出去的,怎么不跟成家一刀两断,却还要牵牵扯扯的。 只是这些话苗青青不好再问,毕竟她才嫁给他。 初一这日,一家三口过得很是温馨,苗青青放开心扉,真把自己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家里的饭菜全是她亲手下厨,她嘱咐成朔以后不准上街头馆子里吃,就在家里做,要吃的跟她说一声。 成朔当然是高兴,一回到家就有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日子不要太美,他之一生自从十二岁那年被亲爹娘卖了后就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过上这么美满的日子。 夜里睡觉的时候,成朔还算安份,孩子在两人中间,苗青青不显得尴尬,想起自己昨夜做的事,心里就郁闷。 初二这日回苗家村去,大清早的苗青青做了肉罩子面条,一家三口热乎乎的吃了个饱,接着成朔找来一辆牛车出了镇子。 这一路回来,牛车直接赶到了苗家院子外,苗兴听到声音,立即打开了院门,苗青青看到她爹,高兴起来了,莫不是爹娘已经和好了。 很快刁氏也跟着出来了,刁氏红光满面,一脸的笑容,才几日不见女儿罢了,却像是好久未曾见到女儿似的,头一次一家四口变成一家三口过年。 成朔搬下不少礼物,成家宝紧紧挨着苗青青,刁氏瞧见,内心一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小外孙? 在苗家院子里吃了晌午饭,苗青青不想跟着成朔去成家,瞧他跟苗文飞聊得这么开心,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去,于是把睡熟了的成家宝抱入内房,母女俩说起了悄悄话。 苗青青最关心的当然是爹娘的事,年前一家人从镇上回来后,刁氏没有把苗兴打发走,倒是一家三口过了个好年。 然而让刁氏郁闷的是她哥苗文飞,居然有一次被刁氏撞见他在寡妇苏氏的院子里劈柴,人家还不领情呢,这家伙却硬是赖着不走,最后被刁氏撞见,强行拧着他的耳朵给扯回来的。 苗青青觉得不可思议,她哥居然真的看上苏氏了。其实看上苏氏也没有什么,只是在这个时代恐怕会惹人非议。 苗青青试探的问:“娘,若是哥哥娶了苏氏,你会不会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有几天没有上后台来,对不住各位追文的亲们,公司很快要放年假,事情非常的多,后勤工作最哆嗦。 放假后我要坐车回老家了,所以这中间都会好多的事,我尽量保持日更不断更。 爱你们,春春抱抱各位长期留言的天使,是你们给了我动力。 ☆、成家人抢嫁妆 刁氏听到这话,气出一口老血,“你说的什么浑话,你以为苏氏是个省油的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孩子还敢跟婆家对着干,你哥那么老实,将来不被她管得死死的。” 苗青青扑哧一笑,“娘不是把爹管得死死的。” “这不一样,我清白的身子嫁给你爹,虽然管着他,但我全心全意的对他好,为他生儿育女,苏氏却不同,她若是嫁进门来,你哥就直接当了便宜的爹了,那孩子那么小,苏氏一心一意照顾孩子,哪还顾得上你哥,不成,这事你得对你哥提个醒,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看来明年得给你哥找门亲事才行,他年纪也不小了。” 苗青青探了口风,也决心与苗文飞好好谈谈,要是陷的不深,还是别想苏氏了吧,否则家里天天婆媳大战也不是好事。 当天一家三口没有回成家,第二日成家人找上门来了,陆氏正月初三就跑来苗家院子外大喊成朔,估计是昨天就瞧见了的,今早发作了。 成朔沉着脸出来,陆氏上前拉着他回去。 刁氏从院子里出来,看到陆氏,笑了笑,“亲家,大过年的,来家里坐坐。” “我看就不必坐了,儿子不着家,只好亲自来叫人。”陆氏这么说着,就要拉着成朔要走,成朔挣开她。 苗青青和成家宝也从屋里出来,看到这模样就觉得头痛。 苗兴看到情况,于是发了话,“闺女,你随女婿回去,你们回也回来了,吃也吃了,也该回婆家去。” 哪有赶女儿走的爹娘,刁氏可不干,然而被苗兴拉住。 苗青青看向成朔,成朔拉住她的小手,小声道:“先回成家吧。” 苗青青只好点头,想起成家就郁闷。 就这样强行回到成家,成家的院门是新做的,然而院子内却是破破烂烂,成朔看到这模样立即沉了脸,盯着陆氏问:“娘,年前给的银子不是拿来修院子的么?怎么没有修?” 说起这个陆氏一脸心虚,悄悄往三房看了一眼,见三房没有什么动静,陆氏拉着成朔就往正屋去。 苗青青站在院子里瞧着这个破败的家,心里升起一股悲凉感,被这样的一家人缠住,她简直是无语了,先前还下定决心要跟成朔好好过日子,这日子要怎么过? 正好这时三房屋子的门打开,两孩子成家娟与成家英从屋里出来,大雪的天气,两孩子居然穿着轻薄,连件取暖的袄子都没有。 两个孩子齐刷刷看向成家宝,只见成家宝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袄子,全身上下圆鼓鼓的,脸上也长得圆润了,皮肤白里透着红,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垂髻梳得整齐,像个年画娃娃似的,此时也正看着两人。 往日里,两人没少欺负他,然而现在看到他,两孩子却觉得自惭形秽,垂下头去。 苗青青拉着孩子进了大房的屋子,那里先前是她的新房,然而里面依然是乱糟糟的,当初被李家人砸了个稀烂就算了,内室里,她随嫁过来的新被子,赶着做出来的新衣,全部都不见了,不用说,这一家人也真是脸皮有够厚的。 苗青青立即从屋子里出来,就见二房的门开了一角,黄氏从屋里出来,身上居然穿的是上次苗青青穿过的鹅黄色新衣,她居然敢穿上身。 黄氏看到苗青青,惊了一跳,立即跑屋子里去了,顺手还把门闩住。 苗青青站在廊下,气不打一处来,那些衣裳都是她娘一针一线给她做的,如今大房屋里她的随嫁之物,全部被人偷走,这些人也居然敢。 这时正屋的门打开,苗青青看到成朔出来,她没有理会陆氏,而是直接喊了成朔一声:“成朔,你进屋里来一下。” 成朔看到苗青青铁青的面容,心微微一震,脚步快了几分,很快跟着苗青青进了屋,然而当他看到屋里乱糟糟的模样,立即拉起苗青青的手,“走,回你家里去,这个家没法住了。” 苗青青却是甩开他的手,“我的随嫁全部不见了。” 第38节 “什么?”成朔立即进了内室,很快出来,脸色黑成墨汁,转身出了门。 苗青青坐在冷清的屋子里,头痛的厉害,她怎么就把成朔给睡了呢,现在好了,连脱身都不能。 院子里很快听到成朔与人理论的声音,紧接着二房的成闰从屋里出来,他一向好赌,年三十都呆在赌坊,从他这个大哥手里捞来的二十两银子被他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这会儿正烦着呢,听到吵闹起来,站在廊下看着自己媳妇与大哥大吵大闹。 苗青青听不下去了,直接从屋子里出来,喊住成朔:“成朔,去喊九爷。” 衣裳都被人穿过了,就算拿回来她也不会再穿,现在看这成家,那模样不就是赖皮狗上身,没脸没皮的缠上了,跟这种人理论有什么用处。 成朔的确不屑与妇人吵架,而正房的门却一直紧闭,显然黄氏强行拿走苗青青随嫁之物的事,家里人是默许的,做爹娘的都不出来帮着说话。 成朔听到苗青青这话,心里做下了决定,听了她的话,转身出了院门,真的找九爷去了。 成朔前脚刚走,院子里就闹腾了起来,黄巧燕指着苗青青大骂,眼下成朔不在,苗青青也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冷笑一声,道:“随嫁的东西就是我的,你拿了我的东西还敢强词夺理,那就由九爷来定夺吧,今天这事我是一定要计较的。” 黄巧燕慌了,转身看向成闰,成闰靠着柱子没有理会,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黄氏眼看请不动丈夫帮忙,于是自己捞起扫帚要动手。 拿人东西还不准人说,还要打人了。 苗青青对着正屋喊了一声,“你们背地里这么欺负我,成朔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实在惹恼了我,我就指使成朔跟家里分家。” 这话正屋子里的人不淡定了,门立即打开,陆氏从屋里出来,瞪了苗青青一眼,接着制止黄氏,“老二媳妇,放下扫帚,你拿了新妇的东西还有理了。” 黄氏没想到陆氏会这么说,当初拿的时候她可是默许的,怎么反过来是她的错了。 陆氏这么说着,接着又对向苗青青,“我生的儿子我最了解,你以为你三两句就能让我儿子跟我离了心,别做梦了。至于二房拿了你的衣裳,呆会九爷来你也甭乱说话,无非就几件东西吧,叫大儿上镇上成衣铺子里买去便是。” 苗青青冷笑,“娘既然这么说,那我就问问他,我三两句是打动不了他的,要是加上孩子呢。”苗青青故意往自己的肚皮上望了一眼。 现在时日是不久,可是再过几月新妇真的怀了孩子,到时大儿会不会就向着她了,真的就不受家里人指使了? 这下陆氏不淡定了,脸色泛青,看着苗青青,恨不能上去抡几扁担,果然刁氏的女儿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没多久九爷来了,大过年的九爷给族人处理事务,也是很郁闷,听完苗青青的描述,九爷立即对着成吉安开火,自己族里人受了欺负,又占着理儿,没有理由姑息。 在九爷的气势下,成吉安要求黄氏把衣裳都退还回去,苗青青看着那一件一件衣裳都被穿脏,心里头那个气,她把脏了的衣裳一件一件折起来放在箱子里,接着开口:“新衣裳被人穿过了,怎么说二弟媳也得表个态,否则这个家我新妇过不下去。” 虽然苗青青很想借此机会就分家,但看成朔没有出声,她也不好直接开口。不急,等回镇上去了,她非要使法子,让成朔向着她不可。 最后由黄氏向苗青青道了歉,又拿出了三百文补偿,这是她所有的私房钱,事实上此时的成家是一文钱都没有的,否则这家里这个年哪会过成这般样子。 当天苗青青把箱子拉回苗家,又把成朔给拉回了苗家,在苗家过了一夜,第三日,两人带着孩子直接回镇上了。 在镇上过了元宵,出了正月,成家又来了人,这次来的是成朔的二弟成闰。 成闰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的,一脸青肿,来到酱铺子就不走了。 原来这正月里头,成家也有来人,只是在铺子里头没有看到成朔,那张怀阳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既没有得罪成家,又没能让蛮不讲理的陆氏在铺子里头闹,就这样为东家把麻烦给解决了。 然而出了正月,成朔才进铺子,成闰就在铺子里把人堵上。 成朔看到成闰这模样,冷漠的撇开眼,没有看他。 成闰猛的在成朔面前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起了他的赌债,正好苗青青从院子那边过来送饭,闻声,惊住。 成家过成那个样子,这成老二还敢出去赌,居然一口气输了一百两银子,莫不是要让成朔填了这窟窿不成? 成朔看到苗青青,原本还有一丝心软的,这会儿也不再理会,上前从苗青青手中接过饭菜,小两口直接回屋里头吃饭去。 苗青青坐在成朔对面看着成朔,“你打算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大家,欠21号、22号的更新,加上今日23号的更新,一次更新三章,23号要坐车了,近两日更新不定时,如果断更一定会补上,请亲们包涵!抱抱! ☆、愚孝 成朔抬头,目光微微一闪,没有说话。 苗青青起身,来到成朔身边,顺手为他按压肩头,轻声道:“家宝也有四岁了,倒是可以送去启蒙,我看镇上的孩子入学都早。” “成,我明天就上镇上问问去。”成朔这么说着,双手握住苗青青的小手,把她拉入怀中。 苗青青乘势说道:“你给了爹娘银子,这次二弟欠了赌债,理应由爹娘来处理,你还没有分家呢。” 成朔叹了口气,脸色有些不好,望着眼前的饭菜,说道:“其实十二岁那年被卖,我就对家里人心淡了,我是没有想过还会回来,当我回来后,看到他们过得穷困潦倒,我又于心不忍,刚开始只不过想拉他们一把,没想到之后就脱不了身。” “二弟的事由我想一想。” 苗青青内心窝火,这时代的人特别的注重孝义,过犹不及,有不少便是愚孝,前几次苗青青还觉得成朔这人不错,处处护住她,最近她却觉得,他在亲情面前犹犹豫豫,忧愁寡断。 可是成朔都已经说了这样的话,她也不好再接着说,只好闷闷的不出声了。 成朔刚吃了两口饭,忽然侧首看她,“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苗青青眼皮都没有抬,“是不舒服。” 成朔饭也不吃了,立即放下筷子,上前察探时,苗青青却躲开他的手起了身,“你吃完饭了?吃完我就收拾收拾回去了。”也不管那碗里的饭菜吃没吃完就把碗给收拾好,然后推门出去。 成朔摸了摸没有吃饱的肚子,忽然好后悔刚才没有大口大口的吃,自家媳妇做的红烧肉还真有清风楼的味道,然而也只有一瞬,成朔立即起身追去。 外头成闰没有跪在门口了,而是翘着二郎腿坐在铺子里的四方桌前喝茶,瞧见成朔从屋子里出来,立即上前堵人。 苗青青走路飞快,很快就从铺子里走了回来。 院子里刁氏带着成家宝,一大一小两人正说得起劲,就见苗青青匆匆走了进来。 刁氏看她脸色不太好,问道:“怎么了?女婿欺负你了。”刁氏挽起了袖口。 苗青青看了成家宝一眼,接着上前抱起孩子,“娘,爹爹在哪儿?” 刁氏冷了脸,“还在哪儿,就在隔壁屋子里头,赖在那儿不走,成日里缠着我不放,被他烦死了。” 苗青青立即抱住孩子往隔壁屋子里去。 隔壁屋里苗兴父子正聊天,看到孩子,从苗青青手中接过。 苗青青再回来,刁氏却坐在火炉边看着她,“莫不是女婿真的欺负你了,丫头,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爹娘讲,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不可,当初可是答应我了的。” 苗青青却是上前拉住刁氏的手,“娘,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成朔向着我?” “你怎么了?”刁氏一脸的莫名。 “娘,你是用什么法子让爹爹一直向着你,什么都听你的?”苗青青越问越来劲。 刁氏却终于反应过来,想了想笑了起来,“成朔不向着你呢?我瞧着他挺听你的。” 苗青青有些气恼,“不听我的,今天我看到成家老二又来铺子里要钱还赌债,我瞧着了,就拐着弯儿不让他把银子给成老二,可是他不肯。” 刁氏叹了口气,“丫头,你这就错了,夫妻之间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你明着说就是,再说了,女婿先前就说给成家两老的多少银子,这是有数目的,我当初就怕你们这一大家子在银子上理不清,所以丫头你别怕,就跟女婿说明白了,他若是想要给成家银子,你不要拦着,但要立下字据,从以后的银子里扣就成。” 苗青青微微一愣,“娘,我直接说,成朔会不会觉得我管得太宽?” 刁氏摇了摇头,“新婚小两口,最怕就是猜来猜去,你们俩刚成家,许多事情不明着说,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要是他不愿意,你以后再想别的法子,要是他也是这么想来着,你不是白白生了这门子气。” 说得太对了,苗青青立即来了精神,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紧接着刁氏又在苗青青耳边说了几句,苗青青瞪大了眼睛。 当日刁氏在院子里吃了饭,就把赶集买下的东西装上牛车,一家三口赶着牛车回村子里去了。 元宵过后苗家买了牛车,喂牛的担子落在了苗文飞身上,苗文飞正嫌家里的活太轻松,每日上山砍柴割草,成了他的日常,觉得还不够,时不时还把多余的柴扔在了寡妇苏氏的院子里。 这日一家三口从镇上回来后,苗文飞乘着爹娘不注意,悄悄溜出院子,他脚步飞快的往苏氏家里走。 来到院子外,天色暗了下来,正是鸡入笼的时候。 苏氏推门出来,就看到苗文飞像忤着一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外头,也不敲门,就这么傻傻的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寡妇门前是非多,苏氏一向小心翼翼,然而面对苗文飞,她却犹豫了,这人几次三番的给她送来柴禾不说,还时不时往院子里甩几只兔子,瞧见她也是木木呆呆的,只顾着直勾勾的盯着她瞧,傻里傻气的,却让苏氏有莫名的欢喜与依赖。 从没有过的感觉从苏氏心田划过,原本要赶人的心思跟着淡了。 苏氏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正要寻句话劝他离开时,苗文飞忽然把她抱住,接着长腿一跨,进了院子,身子靠在门上,他坚硬的手臂箍着她,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他说道:“我想娶你,做我媳妇好不好?” 苏氏被他吓得脸都白了,好在两人应声就进了院门,否则被村里人看到,她跟孩子别想在苗家村里呆。 然而当她听到苗文飞的话后,她的心怦怦跳动,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可是她知道,她跟他是不可能的。 苗文飞立即又松开了她,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敢从怀里拿出两串糖葫芦强行塞到苏氏手中,接着转身,原本要跨出门去的,却一头撞在院门上,他捂住鼻血,推门跑了。 苏氏站在原地哭笑不得,正好孩子听到声响从屋里头出来,苏氏蹲身递给孩子一串糖葫芦,孩子瞪大了眼睛,“是叔送的吗?他上次答应给我带糖葫芦的。” 苏氏摸了摸孩子的头,笑道:“是叔送的,你喜不喜欢叔?” 孩子却是脸色一暗,“喜欢。娘,叔要是能做我的爹爹就好了,这样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娘亲,可是隔壁家的小花说娘不能嫁给叔,因为叔没有娶过媳妇。” 童言无忌,然而落入苏氏耳中如同一把一利刃,原本还有一丝犹豫的心思立即清醒,她把孩子搂入怀中,拍了拍孩子的背,道:“有娘在,没有人敢欺负苗苗。” 苗文飞回到院子里有些魂不守舍,想起苏氏惊惶失措的脸,心里头就好后悔,他恨自己太冲动,恨不能抽几个耳光。 正好屋里头刁氏与苗兴说着话,“过几日你去村里找个媒人给文飞看亲,我瞧着这孩子怕是想媳妇了。” 苗兴开心的应了,然而立即又传来刁氏的话,“我叫你坐下了吗?你坐我家里做什么,还不回去?” “我这就回去,你别生气,文飞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 苗兴很快出了院子,身后却跟着苗文飞。 父子俩来到茅屋这边,苗文飞拉住苗兴,“爹,你别听娘的,我不找媳妇,我不娶媳妇。” 苗兴笑了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娶媳妇,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娘果然说得没错,你年纪也不小了,怕是想媳妇了。” “我没有。”苗文飞红着脸辩解。 苗兴却是拍了拍儿子的肩,“爹是过来人,哪会不懂你这心思。” 苗文飞咬了咬牙,“爹,我是想娶媳妇了,但是我不娶别人,我只想娶苏氏,爹要是向着我,咱们悄悄找媒人上苏氏那儿提亲去。” 苗文飞一脸期盼的看着苗兴,苗兴却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儿盯着他。 许久苗兴晃过神来,拉着苗文飞就往屋里走,到屋里,苗兴道:“你娘肯定不同意的。” 苗文飞气极,“那爹答应么?” 苗兴想了想,叹道:“娶苏氏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吃亏的是你啊,孩子,苏氏比你还大三岁来着,何况还带着一个小孩。” “我就是想着她了,她的孩子我也喜欢,我要把她的孩子当亲生的看待,将来就是我的大子。”苗文飞握着拳说道。 苗兴在屋子里来回走了走,忽然停下,“这事儿吧得跟你妹妹说一声,你娘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你这话要是说给你娘听,你娘非气出病来不可,别到时责怪爹,你爹我是站你娘那边的。” 苗文飞的脸色很不好看,“成,我明天就去找妹妹,要是爹娘不答应,我就上苏家做上门去。”苗文飞说完就往外头走。 苗兴差点气出一口老血,“你给我站住,你可是咱们苗家的独苗,怎么可以做上门女婿,你再这样说不是把你娘气死就是把你爹我给气死。” 第39节 ☆、苗文飞要入赘 苗文飞没有站住,而是飞跑了出去。 他一口气又跑到了苏氏的院子外,背靠在墙上,眼睛盯着漆黑的夜,心里很是郁闷。 清晨,苗青青起床,从内室出来,就看到小家伙在院子里玩耍,跟小家伙一起的还有张怀阳的媳妇李氏。 李氏看到苗青青立即起了身,把手中的账本递了过来,“这是东家叫我交来的。” 苗青青纳闷,她每天去铺子里送饭,铺子里的账她闭着眼睛都能看个明白,这会儿怎么又把账送来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苗青青翻开账本第一页,方发现这是成朔的私账,她正要仔细看时,院外门响起了敲门声。 李氏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他作揖,说道:“此处可是成东家的府上?” “正是。”李氏刚说完,苗青青从屋里出来。 中年男子接着说道:“我是西市的刘家面馆,成东家年前腊月的账钱还没有结清,我这是上门收账来了。” 竟然有这事,都两个月过去了,居然还有欠的外债,不会是这家伙把这账给忘记了吧,毕竟这一个多月以来都在家里头吃。 先前成朔给了苗青青银子,于是苗青青用这些银子与面馆的人结了账,居然有十五两。 然而这个刘家面馆的掌柜才走,很快清风楼的掌柜又来了,清风楼欠的可不少,居然有五十两银子之多。 苗青青把银子还完,手头所剩无几,连自己先前的银子都垫了进去。 这还只是上午,刚与李氏一起吃了晌午饭,下午又来了两波人,居然都是来结账的,有的甚至是腊月以前的账。 可是此时的苗青青手头已经无现银,只好跟这些人说了明日再送去。 傍晚,终于清静了,苗青青晚饭也没有吃就翻起了成朔的私账,这一看不得了,整整看了两个时辰的账,之后苗青青把账本甩在桌案上不说话。 李氏做了晚饭热了又热,还是没能劝苗青青吃上一点。 天黑了,李氏把饭菜温在锅里,先回去。 成朔终于回来了,苗青青坐在桌前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晌午的饭是李氏送去铺子里头的,因上午苗青青把账务都处理好,李氏也没有在铺子里说什么,傍晚的饭成朔直接回家里吃,可是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媳妇那奇怪的眼神,不明所以,上前坐在苗青青身边。 苗青青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侧首看他,问道:“二弟的赌债还上了么?” 过了好一会,成朔点了头。 “是今天卖的银子给二弟还的赌债吧?” “你怎么知道的?”成朔挑眉。 苗青青笑了笑,“不难猜,因为你账上没有银子了。” 成朔看向账本,有些郁闷,“我正要算算这账,今天叫李氏把账送来,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并没有什么难的,账倒是记清了,结余却是没有,你可曾知道这些支出都用在了哪些地方,哪儿用得最多?” 成朔没有说话,却是上前拉住苗青青的手,“以后不会了。” 苗青青佯装怒意,“你不是跟爹娘说好了么,每个月给二百两银子的分红,余下的都是铺子里头的开支。” “是这么一回事,可是——” “可是二弟老是欠着赌债,若是你不帮着还,家里人就会被送去官衙,对不?”苗青青委屈的看着成朔。 成朔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轻轻点了头。 “还好咱们只是合作关系,你这账我瞧着也没有必要核对了。” 苗青青说完起了身。 成朔也跟着起身,眼都红了,“你什么意思,那日你明明答应了的?” “那我倒是问问你,你铺子里头还有多少余钱?是不是连进货的银子都没有了?” 成朔没有接话,只红着眼看她。 “我看你干脆把铺子给盘出去算了。” “你是不是反悔了,你不打算跟着我了?”成朔上前捉住她的肩膀。 苗青青顺势回身,帮他理了理襟口,“我都答应你了,能反悔吗?能反悔我真的想反悔。” “你不能反悔。”成朔立即接话。 “那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成朔沉默。 “我们分家吧。”苗青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成朔看着她没有接话。 “把铺子盘出去,跟家里分家,给爹娘一笔养老的银子,你看怎么样?”苗青青要破釜沉舟,刁氏说的她做不到,且用在成朔身上似乎没有用,因为他是一个大孝子不说,还有一点愚孝。 “容我想一想。”成朔开口。 苗青青已经达到目的,过犹不及,苗青青借势放软了语气,“我也是为咱们这个小家好,我今天盘算了一下账,半年前,二弟只敢欠赌坊一两银子,而今他居然敢欠赌房两百两银子,对庄户人家来说,两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够一大家子用一辈子了。” 这也是成朔最烦燥的地方,他正想着法子怎么冶冶这个弟弟的坏毛病,如今被苗青青这么一说,他忽然得到了答案,他着实是太惯着这个二弟了,说起这些亲人,他其实是恨的。 当年他十二岁被卖,卖了死契,后来又有胞姐被家人逼死,害得侄儿从小无父无母,还受家里人欺负。 成朔握住苗青青的小手,两人一起来到厨房,成朔叹道:“青青,容我想两日,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苗青青点头。 两人热了饭菜,一起吃了晚饭。 第二日,成朔出了门,苗青青正在细核那账本,没想苗文飞跑了过来。 苗青青看着一脸憔悴的苗文飞,很是惊讶,他这是怎么了呢? 苗文飞一口水都没喝,直接说明来意,原来家里已经闹翻了。 六天前,一家人赶着牛车回了村,没两日,刁氏不知在哪儿找了媒人,带来一个临村的姑娘跟苗文飞相亲,结果苗文飞怒了,把那姑娘和媒人赶了出去,直接跟刁氏闹了起来,最后苗文飞决定上苏家做上门。 苗家村的人都闹得沸沸扬扬,寡妇苏氏又成了村里人关注的对象,个个都说苏氏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苗兴的独苗子给迷惑了,这是要打算断了苗兴的香火,要成为苗家的千古罪人。 反正眼下的苗文飞是一心一意要跟着苏氏的,不但要跟着苏氏,他还决定把苏氏母子带到镇子上来,不回村里头了,他今天来镇上就打算寻个活计,再租个院子。 听到这话苗青青都惊呆了,感觉她不是个穿越人士,她娘和她哥才真正是穿越人士。 苗青青赶忙上厨房做饭,一边做饭一边思量对策,想起自家娘亲发火的模样,此时怕是气晕在床上吧,何况家中就这么一支独苗,她哥也敢这样做?这里毕竟不是在现代啊。 苗文飞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锅的面条才歇了口气。 苗青青却是捂着脸,声音发颤,“哥,我想娘估计已经被你气得病在床上了,爹估计已经跪在列祖列宗的牌子前了,苏姐姐估计也没有脸在村里头呆了,就因为你一意孤行,把这事情弄成这样,你咋不同我说说呢?” 苗文飞似乎醒悟过来,听着妹妹的话,喉中哽咽,竟一时间说不出话。 苗青青从手指间的缝隙里看向苗文飞,果然看到他一脸的内疚,苗青青接着松开手,一掌拍在苗文飞肩膀上,骂道:“你是不是傻啊?这种事怎么不告诉我呢,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要是早告诉我,你已经娶到苏姐姐了。” 苗文飞瞪大了眼睛,接着露出激动的笑容,猛的抓住苗青青的肩,“小妹,你不骂我了?你同意我娶苏氏?” 苗青青扒开他的爪子,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想骂你来着,我应该早就看出来的,偏偏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碰上你这个愣青,忽然这么一暴发,这么的不顾后果。” “那怎么办?小妹,你一定要帮我,以后哥为你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就算了,免得嫂子吃醋。”苗青青收拾碗筷走入厨房,苗文飞也跟着走了进去。 “我们赶紧租辆牛车回去,别真把娘给气病了,再说你可曾问过苏姐姐,她同意你入赘了么?” 苗文飞摸了摸头,垂下头去,“倒是没有。” “我就说了,苏姐姐要是有这心思,也不会住在苗家村,反正都姓苗,你直接娶她得了,孩子都不用改姓氏。” 苗文飞木木的看着苗青青。 苗青青回屋换了身衣裳,拉着苗文飞带着成家宝就回苗家村去了。 到了苗家院子,院子里静悄悄地,两兄妹闻声,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果然刁氏躺床上去了。 苗文飞看到床上闭着眼睛一脸苍白的刁氏,再看到红着眼的苗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立即上前跪下,一脸的内疚。 然而很快刁氏听到声音睁开眼晴,猛的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扫帚就拧了上去。 苗文飞不闪不躲,苗兴却跟着起来相护,很快苗青青也护住苗文飞。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跟我不对付,你们都嫌我管着你们,现在好了,文飞要上门入赘,苗家香火要断在他手中了。” 苗青青却拉起苗文飞,强行把她爹和哥推了出去,上前拿下刁氏手中的扫帚,坐在床边。 刁氏背靠在床头,一脸怒气的看着她。 还好她娘没有事,苗青青嘘了口气,上前握住刁氏的手,说道:“娘,哥这头牛可是个倔脾气,你打他,他反而向着苏氏去了。” “他这是要气死我,我刁氏虽然刁蛮,但也没有像苏氏那样吧,居然把我儿子给拐了去,这个仇我记上了。” 苗青青立即接话,“娘,你再说这样的话,哥哥可就真的是苏家的人了,我瞧着苏氏也没有那意思,并没有想着哥哥入赘呢,恐怕是哥哥想了人家,娘不同意他就奔苏氏家里赖着不走。” 刁氏甩开苗青青的手,冷笑道:“他可是你亲哥哥,合着他一个没有成过婚的汉子还配不上苏氏不成?非要赖着苏氏不可?” “娘,息怒,息怒,我可不是说哥哥不行,哥哥当然是最好的,可是谁叫哥哥喜欢上苏氏了呢,眼下瞧着我哥是一心要入赘的,倒不如娘劝苏氏嫁进苗家来,这样哥哥也留住了,还给苗家留住了香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奉上,今天十二点就不更了,明天可能不是十二点更文,爱你们,晚安! ☆、成朔赖皮 “她倒是想,我可不敢要这样的儿媳妇,她这么厉害,若是进了门,非跟我天天吵闹不可。” “何以见得?我瞧着那苏氏挺好的,那孩子教得多有礼貌。” 刁氏冷哼一声,“没瞧着苏氏跟苗九的婆子闹得不可开交么?” “娘,婶子那人你又不是不了解,根本就是蛮不讲理的,谁嫁进她家谁倒楣,再说苏氏若不厉害点跟婆家分了家,恐怕都被婶子给卖银子去了。” 刁氏没有接话,苗青青再接再厉,“娘,咱们劝着苏氏嫁进苗家吧,这样哥哥就不用入赘苏家了。” 刁氏一脸不乐意,“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我养了他二十年,他就这样来对付我,现在有了媳妇忘记了娘。” 第40节 原来是舍不得儿子呢,苗青青又好笑又好气,好在她娘松口了,苗青青乘势又道:“苏氏可是个烈性子,这次哥哥没经人家同意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别到时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可别让哥哥恨着娘。” 这下刁氏也惊恐了,苏氏的性子她是有听说过的,当初跟婆家闹得不可开交,性子很是刚烈。 刁氏立即从床上下来,“不成,丫头你快叫人去劝劝苏氏,可别闹出人命来了。” 苗青青高兴,立即装做着急的模样,匆匆跑了出去。 屋外苗文飞蹲在廊下,一脸的暗淡。 苗青青二话不说拉起苗文飞往院子外跑,苗兴在后头喊,兄妹俩却是一会儿就没了影。 两人很快来到苏氏的院子外,苗青青二话不说推开院门。 院子内苏氏穿着一件蓝底袄子,正蹲身给孩子洗手,闻声起身,就见苗青青拉着木愣的苗文飞进来,瞧见苗文飞,苏氏脸颊一烫,垂下头去。 苗青青拉着苗文飞上前,细细打量眼前的苏氏,那柳眉杏眼的,不仅长相好,瞧着也是个温驯的,往日那么坚强那都是被人逼的吧。 “苏姐姐,我们兄妹俩今天过来只想问姐姐一句话,苏姐姐愿意嫁给我哥么?我哥人比较老实,也不太爱说话,是个闷葫芦,但对苏姐姐的感情却是真的。” 苗青青问完,两人的脸都通红一片。 苏氏抬首看向苗文飞,接着垂下头去,细若蚊音的声音答道:“成,只是怕自己配不上他。” “配得上,配得上,我不介意,我就是要娶你。”苗文飞听到苏氏的话立即来了精神,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苗青青放下心,好在苏氏对她哥也有意,否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哥就麻烦了。 “那就成了,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一定把这事儿给你们定下来再回镇上去。” 苗青青靠近苏氏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苏氏瞪大了眼睛,却是拼命的摇头,“不成,不成,我不能做这样的事。” “那你不想嫁给我哥了么?” 苏氏看着苗文飞,此时苗文飞也正一脸热意的盯着她看,苏氏咬了咬牙,无奈一叹,“成,我都听你的。” 当天苗文飞就找了媒人上了苏氏的院子,非要入赘不可。 刁氏和苗兴急得不行,拉着苗青青让她相劝,苗青青借机道:“娘,还是那句话,赶紧劝着苏氏嫁进苗家来,这样哥哥就不用入赘了。” 苗兴听了忙在一旁附和。 刁氏用手捶胸,“真要把我气死的,你哥清白的一个人,非要娶一个寡妇,还比他大三岁。” “女大三抱金砖,不是更好。”苗青青忙在一旁补充。 刁氏一脸错愕的看着苗青青,接着一甩袖子,“罢了,丫头跟你爹找个媒人进苏家提亲去。” 在苗青青的帮助下,苗文飞和苏氏的亲事定下来了,两人成亲的日子定在三月下旬,倒是把村里人的下巴惊落一地,想不到一向厉害的寡妇苏氏还能再嫁,何况还是嫁给强悍的刁氏为儿媳妇,真是不可思议,大家伙开始想着刁氏与苏氏天天吵架的日子,个个乐得一个高兴。 苗青青不知不觉在苗家院子里呆了三日,第四日,成朔赶着牛车来了。 成朔看到她时,脸色有些不好,似乎才几日不见老了不少,连胡子都长了出来。 乘苗家人不在,成朔靠近苗青青,轻声质问:“那日我叫张怀阳回家里告诉你,我决定去一趟龙水郡进货,三日来回,没想你三日前就回了娘家,青青,你是不是生了我的气?” 苗青青拍了一下额头,她忙着她哥的婚事,把成朔给忘在了一旁,那日不告而别,没想到他正好去龙水郡进货,真是歪打正着的她也跟着回了娘家,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我想明白了,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你别想着离开好不好?”成朔拉住她的小手。 苗青青没有解释,只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镇上去,明个儿就回去,成不?”成朔期待的看着她。 “家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我得在家里呆一阵,你明天先回镇上去,家宝也跟着我在村里呆着,免得你一个人没法□□。” 成朔的目光暗淡了下来。 当夜,成家宝被刁氏给抱了过去,苗青青一脸的无赖,然而夜里成朔却紧紧的挨着她,不管她怎么挪动位置,他总是死皮赖脸的挨了过来。 半夜,两人都没有睡着,成朔侧过身子,把苗青青强行揽入怀中,“青青,我有些想。” “想什么?睡觉。”苗青青装傻,可是心却怦怦直跳。 两个人自过年夜不小心在一起后,之后虽然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却有成家宝挡着,倒也没有再继续,然而今日两人中间没有了成家宝,成朔就赖皮起来。 成逆低低一笑,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你以为我想什么?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那日可是你把我给强了的。” “你……”苗青青脸红得发烫,烧得脑袋都要发懵了,然而他这么滚烫的靠过来,又用那低哑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简直是在撩她,真让她有些把持不住。 一次还好,再来一次,要是她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这时代可没有什么避孕的,有了她就得生。 成朔又吻了吻她的脸颊,见她没有动,接着吻向她的鼻子。 苗青青内心懵逼,天人交战,她是该接受呢还是该接受呢?反正都有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话说上次是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的像在梦里,有些不真实,不知道清醒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成朔的吻又落在她的唇上,苗青青没有闪躲,反而下意识的微微张开了唇,他灵活的舌尖滑入,舌尖上的纠缠,慢慢地使苗青青迷糊起来,似乎感觉还不错,这可是她有意识时的初吻啊~~~ 第二日起身,苗青青觉得身子酸痛,然而身旁却没有了成朔的身影,她看着凌乱的床单,脸颊滚烫,想起昨夜里两人的纠缠不休,她就觉得身子发烫。 唉呀,有了一次就有下一次,好在她暂时不去镇上,但愿不会两次就怀孕。 苗青青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成朔在厨房帮刁氏烧火,瞧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这岳母跟女婿的关系还不错,难得的看到她娘终于又露出一丝笑容来。 苗青青进了厨房,刁氏看到女儿,笑道:“丫头,你今个儿就跟女婿回镇上去。” “娘,我还想呆在家里头,成朔,我再在家里呆几日好不好?”苗青青顺势蹲在成朔身边。 成朔有点头痛,他本来想借机把媳妇接回镇上去,这会儿自家媳妇直接问出口,他反倒不敢说了,万一媳妇生气了呢。 刁氏意味深长的看了小两口一眼,倒也没有插话。 成朔内心一叹,含笑点头,“成,一个月后我来村里头接你。” “你铺子里头生意是不是很忙?”苗青青问道。 “货已经进了,到了铺子里由着张怀阳打理,倒也不忙。” “那你这几日留下来吧,我哥要与嫂子定亲了。” 苗青青话落,成朔内心一喜,想不到自家媳妇经过昨夜居然主动把他留下来了,莫不是今夜也可以? 刁氏见两人已经商量好,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丫头,你先出去,我跟女婿再说会儿话。” 苗青青嘟嘴出去,来到院子里却没有看到苗文飞,就见她爹苗兴编竹筐,于是坐到苗兴身边,悄声问道:“爹,你跟娘和好了?” 苗兴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没呢,还睡你哥屋里头,倒是不赶我出院门了。” “那就成了,爹,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这样呆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你这孩子,才嫁出去就操这份心了,我心里有底的,你不用管我。” 苗青青无奈,好吧,至少家里还算安宁了。 傍晚苗文飞高高兴兴的回来,手里居然提着一只兔子,苗青青靠近他,往那兔子看了一眼,问道:“哥,你应该把兔子送给苏姐姐。” 苗文飞摸了摸头,“她那儿已经够了,着实是吃不完才提回来的。” 怎么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往日她家哥只护着她,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她吃的。苗青青白了苗文飞一眼,“难怪娘会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我都想要揍你了。” “小妹。”苗文飞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苗青青没理,转身回屋。 ☆、怀孕 屋里成朔听到兄妹俩的对话,压低声音笑了起来,“想吃什么同我讲,有一个现成的,你家夫君还没有你哥行不成?你哥还是我教出来的。” 苗青青盯着幸灾乐祸的成朔,“那成,明天你上山猎头野猪回来,我想吃红烧肉。” “好。”成朔上前拉着她的手,捧着她的小脸就吻了她唇,许久分开,苗青青目瞪口呆,半晌反应过来,脸颊烧得滚烫不说,居然还有些娇喘,她连忙推开成朔,“你疯了,大白日的。” “已经是傍晚了。” “那也不成,还没有吃晚饭,大家都在院子里头。” “那晚上好了。” “你……” 苗青青郁闷,果然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的。 苏氏跟苗文飞的亲事终于定下来。 成朔回了镇上,苗青青在家里帮着干活,刁氏为着娶儿媳妇的事操心,新房要布置,家具要打一套,想着苏氏单独立了户籍,上面也没有什么长辈,估计是没有什么嫁礼的,于是刁氏连着新席被都重新做出来。 于是苗青青也跟着忙起了针线活,上镇上赶集,两人一起扯了布,买了不少喜庆的东西用牛车拉了回来,然而成朔也跟着回来了。 他没有去成家,却是住在苗家,才几日功夫又跑村里头来,说好一个月再来接苗青青回镇上的,这么快就来了。 夜里,苗青青又被他缠了一宿,第二日过了早就要回镇上去。 苗青青把人送到村外,回来时居然遇上了苗香。 苗香居然也回了村里头,两人在门口相遇,刚才苗青青送成朔出门,手被成朔握在掌心,两人拉拉扯扯的出了村口,全被苗香给瞧见了。 苗香脸色暗淡无光,看到苗青青,眼神有些奇妙,什么话也没说,连招呼都没有打就进了院子,顺手把院门给关上。 苗青青回到家里问起刁氏关于苗香的事,刁氏叹了口气道:“苗香被王家给休了,年前成了婚,年后才过正月就回来了,我也是在院子里头听到隔壁的吵闹声才知道的,村里人还不知道呢。” 竟然是这样,“苗香瞧着性子温驯,说话也是细声软语的,怎么就被王家给休了呢?” “当初我就不看好这门婚事的,王家在镇里开杂货铺子,瞧不上庄户人家,那王家老二看上了苗香,原本是一桩好事,没想那王力是个拈花惹草的,新妇才入门,第二日就抬了一房姨娘入了门,享了齐人之福。” “苗香这孩子温驯,性子却刚烈,觉得自己受了辱,年前就闹了起来,年后王力被逼无奈写下休书,宠上姨娘,打算抬为正室,苗香气得不行就回娘家了。” 竟然是这样,难怪刚才苗香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怕是看到她跟成朔一起出村口,心里有些不舒服。 苗青青就这样在村里住了一个月,这日清晨起来,闻到刁氏在厨房里做红烧肉,以往闻到这味儿定然欢喜,然而今天却是很奇怪,闻到味儿就吐了出来。 她扶着墙角吐了一阵,不敢呆在院子里,于是来到屋后敞亮的地方,她站在篱笆下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就在这时,苗青青看到隔壁院子的苗香也跑到屋子后头,她扶着墙吐了好一会,脸色苍白的站在那儿拍着胸口,一抬头就看到苗青青站在篱笆处。 院子与院子的屋后都只隔了一个篱笆,两人四目相对,苗香的脸色越发的白了。 她的目光从苗青青的脸上移开,看向她的腹部,皱了皱眉。 苗青青沉默了一会还是出了声,“香儿也在,不知哪儿舒服?” 苗香听到这话,冷笑一声,盯着苗青青看了一会,啥也没说就转身进屋了。 苗青青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纳闷,怎么说小的时候两人也算是朋友,跟村里的小伙伴四处玩,大家伙的感情还行。 第41节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苗香就不怎么跟她说话了,慢慢变得生疏起来。 回到院中,刁氏正从厨房里端出饭菜,苗青青闻到那油浑味,又扶着墙呕吐,捂着嘴向后屋跑。 刁氏端着碗站在廊下看着苗青青的背影跑远,愣了愣,“丫头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接着她往红烧肉闻了闻,心想着呆会丫头一口气吃完一盘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苗青青又吐了两次,直到刁氏把桌上的浑菜搬下去,苗青青才勉强坐在桌前,然而才吃几口饭又要吐,反反复复后,刁氏一脸惊讶的看着苗青青,接着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倒把吃得正香的苗兴和苗文飞吓了一大跳。 苗文飞赶紧放下碗筷,急忙问:“娘,你怎么了?” 刁氏从苗兴手里夺下碗筷,“甭吃了,咱们闺女有孕在身,你快去叫大夫去。” 苗兴一脸惊滞。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元家村找大夫。”刁氏推着苗兴出门。 苗兴出了门,苗文飞吃不下了,跟着刁氏两人站在苗青青面前,上下打量她,他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的不解,“娘,你说妹妹有孕了?我怎么瞧着不像。” 刁氏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刁氏看着自家女儿,自言自语道:“就是不知道丫头是几时有的,瞧着才刚开始,就怕大夫还看不出来。” 苗青青彻底被刁氏搞懵,反正自己也没有经验,就由着刁氏仔细打量她,她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心里却是忐忑不安,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有来,推迟了快半个月了,不会真的有了吧? 真不希望这个时候有。 元家村的大夫元文勇被苗兴拉着一路跑来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脸色有些不好。 元文勇给苗青青探了脉,又问了苗青青不少问题,之后说道:“探不出来,再过段时间吧。” 原本还一脸期待的苗兴一下子愣住,忙从银袋子里拿出五百文强行塞进元文勇的手中。 原本有些不高兴的元文勇这会儿脸色立即好了不少,说道:“瞧她这模样,还有呕吐的反应,又是刚成婚不久,估计是有了,再过一月你们再叫我来吧,那个时候能给个准信。” 虽然大夫的话没有给出准信,苗家几人却还是一脸的高兴,苗兴把元文勇送出院子,刚转身就被刁氏揪住。 “你手中的银子怎么来的?我就纳闷了,这大半年来你一个人过日子,也不见你过得多落泊,不但把日子过好了,手中还有了余钱,倒是挺行的啊,先前咋没有发现呢。”刁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苗兴,把苗兴看到汗流浃背。 院子里的苗文飞和苗青青两人听到刁氏这话,立即起身回正屋,顺带还把门带上。 兄妹俩坐在屋里互相看着对方,再没有什么喜悦。 “我看爹爹麻烦了,这银子估计藏不住。”苗文飞揉了揉额。 果然没一会,苗兴和刁氏一前一后的进来,苗兴在后面,刁氏却是一脸的得意,看到兄妹俩,“丫头,你想吃什么,娘上镇上买给你吃去,你爹爹可不简单呢,现在可有钱了,你是你爹的女儿,怎么说也得拿些银子出来的,丫头不用愁了。” 苗兴听到这话,立即把手中的银袋子往前一送,刁氏瞥了一眼,“我可不敢收,咱们没什么关系了,我没有道理给你收着银子。” “你信我,这是我全部家当,没有存的了,你全拿着给丫头补一补。” 刁氏看着银袋子,笑道:“哦,你要给丫头补身体呢?那成,我就收下了。” 刁氏收下银袋子又补充:“你这银子可是给丫头补身子,可不是我拿你的,所以以后甭想在家里打秋风。” 苗兴面色一暗,呆呆的看着刁氏,喃喃道:“我还以为以后就可以回家里吃饭了呢。”想起刁氏的手艺,苗兴就馋的很。 “吃饭也成,伙食就从这银子里头算。” 刁氏开口,苗兴双眸一亮。 从这日后,苗青青成了家里重点保护对象,连先前给她哥做新房的针钱活也不用她干了,全是刁氏一手做的,做不赢就夜里挑灯做,看得兄妹俩一阵心痛。 夜空下,苗家院子,苗青青拍了拍苗文飞的胳膊,道:“哥,娘就是刀子嘴,心是向着你们的,瞧着娘为了你的新房不知道有多劳累,那新衣新被一下子准备了这么多,新家具又上木匠那儿打了一套,这两日都要送来了,你还怪娘不?” 苗文飞苦笑了一下,“小妹,我怎么可能怪娘呢,事后我也是很内疚的,但是苏氏我一定要娶,以后但愿娘跟苏氏相处好,我愿意给两人当牛做马。” 苗青青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当牛做马呢,这夹板气你以后得好好受着了,娘年纪大了,苏姐姐有个孩子,这左右两边你可得积极处理关系,别做缩头乌龟。” 苗文飞拍了拍苗青青的肩,“知道了,不会让娘和媳妇受苦的。” 三月二十日,苏氏带着孩子嫁进了苗家,苗文飞终于如愿以偿。 然而自上次呕吐后才半个月不到的苗青青却瘦了一圈,每天吃什么吐什么,只能躺在床上。 虽然不到时间,探不出苗青青有没有怀孕,刁氏见她这模样却是再也忍不住,只好亲自上镇上把成朔喊了回来。 ☆、分家 成朔是在苗文飞成亲的前几天回来的,看到躺在床上瘦了一圈的苗青青,心里很不好受,日夜守着苗青青,胡子拉碴的,看得苗青青都受不了。 苗文飞跟苏氏成亲后,张怀阳从镇上匆匆赶来,与成朔在院外聊了一会,成朔回头来到苗青青床边,握住她的手,说道:“铺子里头还有些事,不得不让我去一趟,可是你却是这模样,我舍不得走。” 苗青青而今只能吃点补汤保持体力,饭菜吃不下也得吃,吃了再吐,很是难受,然而听铺子里出事,哪还敢留成朔,推着他往外走,“你去吧,我就不回镇上了,就在家里养身体。” 成朔依依不舍的走了,刁氏握住闺女的手,说道:“难得这么好的女婿,成朔先前答应我的,倒也没有失言。” “隔壁苗香就麻烦了,没想到回来了还怀上了孩子,祝氏这两日在找偏方,想悄悄地把孩子弄掉,镇上王家是没有盼头的了,听说那个宠妾已经抬为正妻,也正好怀孕。” 苗青青惊讶的看着刁氏,忽然想起那日她跑屋后呕吐的时候,正好看到苗香也在吐,也怪她太粗心,连怀孕前期最基本的孕吐都不知道,还一个劲的问人家怎么了,难怪当时她的眼神很奇怪。 “不能把孩子留下吗?”苗青青觉得苗香可怜,这时代的偏方她可不相信,别到时留下什么后遗症。 刁氏叹了口气摇头,“祝氏好强,我们几个斗来斗去这么些年,祝氏哪咽得下这口气,先前苗香嫁去镇上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风光,如今苗香不但被休还怀上孩子,这孩子要是王家不认,苗香的名声就坏完了,将来二女儿苗凤和小儿子苗金如何嫁娶?” “苗香是可怜的,终归孩子比名声重要,可惜祝氏想不通。” 苗青青听得也是一片唏嘘,生于这个时代,她生出一股无力感 ,即便她是一个穿越人士,也只能随了大流,胳膊扭不过大腿。 苏氏新入门,苗家村的人都等着看刁氏和苏氏打闹的好戏,然而苏氏嫁进门半个月也不见动静。 刁氏原先还端足了婆婆的架势,新妇敬茶,她心安理得的受了,虽然这半个月刁氏没有让新妇下厨,但苗文飞的事全由苏氏处理,倒没想这新妇性格好的不像话。 不管刁氏说什么,她都听着,从来不顶嘴,使得刁氏有力无处使,回头跟苗青青诉苦,“丫头,新媳妇的脾气咋这么好?我真是不信,先前村里头的传闻不是这样的,不是跟苗九的婆子吵得不可开交么?她如今怎么不跟我吵了?” 苗青青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娘,你虽强势,但你不是婶子,婶子那是蛮不讲理,嫂嫂为何要让着她。” 刁氏指了指苗青青的额头,“就你会说,不过新妇要是这性格,我还是能跟她相处的。” 就在刁氏与新媳妇越处越好的时候,苗青青慢慢地能从床上下地了,开始能吃下一些东西,这下把刁氏高兴坏了,使着法子做好吃的给她吃。 苗青青在怀孕快三个月的时候被元文勇诊出来怀了孕,终于尘埃落定,从此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然而这一个月以来成朔却没有回村。 这日刁氏受不住了,派了苗兴去镇上找成朔,没想苗兴去了一趟扑了个空,成朔不在镇上,不但不在镇上,连镇上的成家酱铺也不见了。 苗兴回来脸色很不好,把这事情告诉刁氏,一家人在正屋里商量。 苏氏带着苗苗安安静静地坐在苗文飞身边,苗文飞身板坐得笔直,那架势像把母子俩保护在自己身边似的,看得刁氏忍不住想说几句,只是今日还有重要事情要讨论,倒也没有再计较。 苗兴把镇上看到说了,连着成朔在镇上院子也去打探了,居然门上一把大铜锁,问了左邻右舍,这处院子有好些日子没有人住了。 这下一家人不淡定,刁氏想起苗香的事,心里是越想越难受,“成朔不是这样的人,何况他已经知道丫头怀了他的孩子,先前还不想离开来着。” 然而女婿是个有能耐的,要是真有个什么想法,他们能拿成朔怎么样?真的就像苗香那样闹一闹,结果被夫家休弃,如今可不同,肚里还有孩子。 苗青青双手抚在腹上,淡淡道:“爹,哥,你们明天再去镇上一趟,先前成朔回镇上是被张怀阳叫去的,你们这次就去找张怀阳,他必然知道内中隐情。” 苗青青把张怀阳的住址说了,苗兴和苗文飞立即起了身,“我瞧着也不必明天了,就今个晚上去镇上吧。” 两人说走就走,刁氏从厨房里拿出麦秆扎成草把子,给两人一捆,两人就这样摸黑赶着牛车出了村。 这一夜一家人都没有睡好,刁氏陪苗青青睡下,怕她胡思乱想,苗青青反而是冷静的,刁氏却胡思乱想了一夜。 第二日两人起身,就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原来苏氏早早就起床,知道她们没什么心情,便起床下厨了。 刁氏叹了口气,“这新媳妇还挺带眼力见的。” 苗青青来到厨房喊了一声嫂子,苏氏腼腆的笑了笑,“小妹别担心,我瞧着妹夫不是这样的人,定然是中间有什么事儿,还没有来得及跟小妹说呢,你且安心的养胎,不管发生什么事,哥哥嫂嫂都会站在小妹身边的。” “我今儿做了肉饺子,小妹多吃点儿。” “嫂子,谢谢。”苗青青没想到苏氏会说这样的话,特别她那句兄嫂都会站在她身边,心里就觉得一股暖意,她那愣青哥哥还真有眼光,苏氏果然与村里人传的不同,性情温柔,哪有先前传的彪悍。 几人吃了早饭,苗家父子赶着牛车回来了。 一家人坐在正屋里,苏氏从厨房里端来热乎乎的两大碗饺子给两人充饥。 苗兴从昨天就没怎么吃饱,又赶了一夜的路,到现在才真正坐下来吃上一顿,不过这次的苗家父子两人脸色好看了不少。 苗兴道:“张怀阳去龙水郡,张怀阳的媳妇李氏说的,是跟着成东家一起去的。” 苗青青皱了皱眉,他先前说去龙水郡运货,莫非这次也去龙水郡进货?可是镇上的酱铺怎么就关了呢? “爹,你可曾去镇上看看,酱铺子果真是关了门?” 苗兴脸色微微一暗,“是关了,那铺子都盘了出去,听说是王家人盘走的,就是隔壁苗香先前的夫家。” 刁氏听了心里不舒服。 然而这时院门忽然被人敲响。 苗兴与苗文飞饺子没有吃完,刁氏起身去开门,才出正屋的门,院门就被人撞开。 随后苗青青和苏氏也跟着出来,就看到院子外气势汹汹的涌进来几人,为首的是成吉安和陆氏,后面跟着的是成闰、黄巧燕、成望三人。 当陆氏看到刁氏身后的苗青青,立即冲了过来,指着苗青青骂道:“狐媚子转世,把我大儿迷得晕头转向,如今还有胆子要与家里人分家了,凭什么?苗氏,我跟你讲,只要我老婆子没有死,你们就休想从成家分家出去。” 苗青青还没有搞明白什么事儿,刁氏就冷笑一声,“陆氏,你发哪门子疯呢,你可得悠着点儿,青青可是怀了你们成家的骨肉,你这么冲上来,是要对付你的孙子么?” 陆氏微微一愣,立即气得脸都红了,指着苗青青,“果然,果然,难怪是这样,先前就说了的,一但怀上孩子你就指使我儿跟着家人闹分家,我就说刁氏的女儿不能娶,刁氏这刁蛮劲全部被你给承了去,我老婆子悔不当初,就不该听信我儿的话,同意他娶你进门。” “如今才怀上孩子呢,就迫不及待的拿着肚子里的那点货来要挟我儿,我儿一向有孝心,却全被你带坏了去。” 陆氏越说越起劲,忽然转身跑院子外喊:“大家来看看啊,看看苗兴家里生的什么女儿,我儿子这么有能耐,一向对长辈孝顺,没想到苗家女才进门,就指使我儿忤逆我们不说,还强行跟家里分了家,我这是娶了媳妇没了儿子,大家伙来评评理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经陆氏这么一喊,村里人围了过来,大家伙不知道这两亲家又出了什么事。 陆氏还在不停的说着,刁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听出那话的机锋,扒开人群来到陆氏身边,向陆氏上下打量一眼,不急不躁的问道:“你倒是说说,成朔做了什么事让你们这么难受?” 陆氏正跟村里人说得起劲呢,这会儿听到刁氏的声音,顿了顿,气极败坏的说道:“做了什么事?你们不是知道么?他听了苗氏的话前不久跟家里人闹翻了,非要跟我们分家,还找来九爷,九爷强行把大房分了出去,分出去就算了,先前同意每个月给的银钱忽然也没有了,这几日居然还把镇上的酱铺子给关了,说什么生意做不下去,他不打算做生意了,他说不做生意就不做生意,有经过我们同意吗?” “要不是娶了你女儿,他会跟家里人离心?”陆氏说完,气得不行,指着刁氏,恨不能上前打她两下。 刁氏也防着她发疯,早就避着几步远,刁氏算是听明白了,女婿居然跟家里人分了家,也只怪她名声不好,跟村里的妇人来往不密,这几日又守着闺女好好养胎,同住一个村都没有听到成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 这下刁氏心里舒坦了,成家这一家子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的,先前说了自家女儿怀了成家的孙子,没想这一家子人跟没听到似的,只管着女婿的酱铺子为什么会关,只管着女婿为何要与家里人分家。 刁氏就瞧着女婿跟成家分了家,自家女儿才有出路,先前她就担心女儿在成家受委屈,这下好了。 陆氏对着刁氏指了两指,见她扒开人群回院子去了,她也跟着扒开人群,“刁蛮蛮,你往哪里走,快把我儿交出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个什么意思,成亲后只管往苗家跑,就不回成家,是几个意思?我真是悔了。” 刁氏可不管她在后头的嚷嚷,她把事情摸明白了,可不想跟成家纠缠,进了院子,就叫苗兴和苗文飞把成家人赶出家门去,啥话也不想多说。 第42节 这边苏氏却下意识的护在苗青青身前,使苗青青心间一暖,苏氏这人还是挺好的。 陆氏进门,见状,对着成吉安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苗家翻个底朝天也得把大儿给找出来,我看他敢在苗家呆着么?” 被陆氏这么说一吼,成吉安带着三人就冲进正屋去,苗兴父子上前拦住,陆氏乘院子里一团乱,直接冲向刁氏把刁氏推倒在地,两人扭成一团。 苏氏见状,立即从墙角拿起扫帚上前给婆母帮忙,苗青青却拉着苗苗往院子外跑。 院子外围着村里人看热闹,苗青青大喊:“大家都是族人,别看热闹了,赶紧派个人把九爷喊来。” 成家虽住苗家村,但他们是外姓,外姓人欺负本族人,这口气咽不下去,村里人听到,立即有脚程快的跑开了。 苗青青远离是非,护住腹部,还把苗苗护在身边,而院子内却打得水深火热,先前是陆氏压着刁氏,很快刁氏翻身把陆氏压在身下,这边苏氏上前一扫帚打来,把陆氏打着头脑晕了晕,婆媳俩人合力把陆氏给制住,用草绳把人给绑住。 苗青青正看着,身侧忽然一个阴影,不待她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被人一推往后倒去,村里的妇人瞧见,立即有人上前相扶,苗青青差一点仰倒在地上,好在掉在妇人的怀里,几人合力把苗青青扶稳了。 定晴一看,就见黄巧燕脸色苍白扒开人群往成家跑去。 有几个妇人见不惯,合力上前把人按住,大家是听到刁氏说了的,苗青青还有孕在身呢,这做弟媳妇的却这么心狠,居然知道嫂子有孕,还这么使力的推她。 然而这边苗青青却抚住了腹部,腹部传来痛感,吓得她脸都白了,大喊:“快叫大夫,我肚子痛。” 村里的妇人正不知所措时,钟氏立即上前,叫上媳妇余氏把苗青青扶入她的屋里去,又喊大儿子去元家村找大夫。 钟氏先前因为给苗兴介绍了一个寡妇,被刁氏给打了一顿,两家原本搞成了仇人,没想到如今苗兴家里有难,苗青青又成了这个样子,她却伸出了援手。 苗青青躺在床上,额头上冷汗直冒,心里开始慌张起来,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双手捧在腹上,闭着眼睛。 钟氏坐在床沿,用巾子为苗青青擦了额上的汗,安慰道:“青青丫头啊,婶子是看着你长大,青青丫头是个有福气的,这次也一样,一定有福气的,不会有问题的,你别担心,大夫马上就要来了,你先冷静下来,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按抚苗青青。 身边有一个人安慰着,苗青青似乎也慢慢放松下来,她睁开眼睛,“婶子,谢谢。” 钟氏握住苗青青的手,“别着急,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会好好的。” 苗守财脚程飞快,催着元文勇一阵跑的,这几里路就半个时辰就打了个来回。 元文勇原本有些不高兴,当他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苗青青,立即放下药箱,平心气和的给苗青青把脉。 钟氏跟大儿媳妇余氏两人站在一旁,两人也是一脸的担忧。 过了好一会,元文勇才松开苗青青的手,说道:“还好你们扶着她躺了这么久,孕妇心情是平稳的,难得,我这次开一张药方子,你们上镇上抓药去吧,孕妇今个儿就吃两剂,再在床上躺几日,千万别下床,应该没什么大碍。” 元文勇很快开出药方,接着说道:“孕妇先吃两日的药吧,我后个儿再来,你也不用去叫了,我会直接来的,后个儿要是瞧着没什么,这胎儿就稳了。” 钟氏叫丈夫给了银子,把大夫送出门去,苗守财租了村里的牛车赶去镇上抓药去了。 钟氏派儿媳妇去隔壁通知一声,她却不想见到刁氏,毕竟两人先前还跟仇人似的。 钟氏坐在苗青青床边,笑道:“我就说青青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 苗青青反手握住钟氏,“婶子,先前对不住,多谢婶子相救。” 钟氏拍了拍她的手,叹道:“我跟你娘也不是一天两天,那次的确做得太过份,事后想想也对不住你娘,以前的事咱们就不说了,怎么说也是邻居,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真出了什么事,哪有不管的道理。” 远亲不如近邻,苗青青觉得万幸,还好自己稳住了,刚才有那一瞬,她感觉似乎要失去这个孩子。 余氏来到苗兴院子,正好九爷把成家人给绑去了祖祠,把族老们都喊了过去,这事闹得不小,估计成家没法在苗家村呆了。 然而苗兴一家却也是伤的伤,苗兴和苗文飞两人跟去祖祠,刁氏和苏氏两人正在找苗青青和孩子苗苗,没想两人被隔壁的祝氏救走,一时间让刁氏感慨万千。 先前还拿着锄头要砍死对方,这会儿人家却救了她的女儿和孙子。 苏氏扶着刁氏来到苗江的院子,苗江听到声晌看了过来,倒也没有说什么,余氏就领着两人直接往正屋里走,内室里,祝氏正在照顾苗青青,刁氏看到躺要床上脸色苍白的的苗青青,心里头就不好受,几步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儿,眼泪都要流下来。 “丫头,你没有事吧?” 祝氏见刁氏那伤心的样子,生了怜惜,“没事儿呢,你甭着急,看你身上的伤还流着血呢,赶紧擦药去。” 刁氏听到祝氏的声音,侧过头来看着她,“多谢。” 一向与刁氏针锋相对,还从来没有听到刁氏一句软话,一时间让钟氏有些不知所措,“没事儿,没事儿。”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余氏拿了药瓶进来交给苏氏,苏氏给婆母伤口上药,先前被陆氏忽然扑上来占了下风,脸上受了抓痕,后来上前帮忙的苏氏倒还没有受到什么伤。 苗守财抓药回来,钟氏叫媳妇熬了药,苗青青就在祝氏家里养着伤了。 苗家院子却被成家砸烂了不少家具,一时间没法住人,还得修缮,祝氏见着,就把苗青青给留下了,正好大夫也说了,她得在床上躺几日,这几日就甭搬来搬去的,等大夫看着没什么事儿了再回去。 至于成家,先前是九爷给成朔做的主分的家,原本两方是没有问题的,何况后面成朔把铺子盘了出去,还在九爷这儿立了字据,把盘出去的银两一分为二给了一半给成家人,再加上成朔把十二岁那年的卖身契拿出来,九爷一看,气得不轻,就没有见过这样狠心的父母。 有了这卖身契,经九爷一判,成家再不敢有半句怨言,只好硬着头皮应了成朔的意思,却不曾想成家人会上苗家来闹。 这次成家经族老一至同意,把成氏一家人赶出苗家村去,土地收归苗家村,从此以后不能再踏入苗家村一步。 第二日成家人就被村里人赶出了村口,听人传半路上黄巧燕怕成朔和苗青青报复,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从此成家两儿都没有了媳妇。 村里终于安静下来,苗青青在钟氏家里养了半个月的身子,终于能下地了,正好家里的家具都修好,于是刁氏把苗青青接回家里住,这么又过去了半个月。 这一个月里头,苗兴父子常常跑镇上去打听,连着张怀阳都不曾从龙水郡回来,张怀阳的媳妇李氏却安慰两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苗青青听了刁氏从陆氏那儿打听来的话,心里觉得奇怪,莫非成朔真的同成家分家了?可是他为何不告诉她,也不跟她商量呢?想起自己差点就被黄氏推倒在地,若不是被人接住,恐怕腹中的孩子就要没了,想起这一桩,她心里有些不好受。 成朔还没有从龙水郡回来,然而隔壁的苗香却是出了事。 这日苗青青刚起床,她一向起床比较晚,今夜却没什么睡意,她起来在屋后走动,就听到隔壁院子里的动静,祝氏喊人:“当家的,不成了,当家的快起来,香儿不见了。” 没多会有村人拍隔壁院子的门,说苗香跳河了。 这下苗青青也不淡定了,跟着刁氏一起来到河边,却看到苗香被村里人抬到了岸上,此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大家伙正不知所措。 苗青青扒开人群,蹲身上前探了探苗香的鼻息,还有气,还有救,苗青青也没有多想就给苗香做了人工呼吸,很快苗香咳了一声,一口水吐了出来,接着睁开眼睛,却第一眼看到苗青青。 她盯着苗青青看了一会,接着垂下眼帘,一行眼泪流了出来。 很快祝氏扒开苗青青蹲身下来,苗青青被刁氏扶着起了身,轻声责备:“你身子不爽落,上前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夫,还懂得救人不成。” 苗青青没说话却被刁氏拉出人群,直接回了院子。 “娘,苗香怎么就想不开跳了河。” 刁氏却道:“女人家若是遇上这种事儿,谁碰上都会想不开,何况祝氏还老逼着她把孩子弄掉,这孩子性子温驯,骨子里也好强,哪能受得住。” 好在苗香是天朦朦亮的时候跳的河,才跳进去就被村里挑水的村人看到,正好救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这一次,祝氏也不逼苗香了,她愿意把孩子生下就把孩子生下来,但这骨肉是王家的,怎么说也得王家的人知道才行,于是派了当家的去镇上。 如今王家老二王力盘下先前成朔的铺子,与家里分开开起了铺子,生活是越过越出色,当听到苗城说苗香怀了他的孩子,没想王力冷笑,说这孩子未必就是他的,因为苗香离开王家的时候是没有动静的。 这话把苗城气出一口老血,于是苗城找到王家长辈,长辈们听了,又听到王力这混话,知道把苗氏跟孩子再找回来是不可能,只好给了些银子把苗城给打发了。 这下苗城跟祝氏死了心,把女儿留在家里养胎,也只好认命。 就在苗青青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成朔终于回来了,他一脸风尘的半夜跑到苗家院子里来,倒把刁氏吓了一跳。 成朔着急着想见苗青青,想把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跟她好好讲一讲,没想被岳父母押入正屋盘问。 原来成朔私下里在龙水郡开了铺子,先前把铺子卖了后,开铺子做生意的本钱分了一半给成家,从此与成家一刀两断,他就去了一趟长陵郡见师父,这一来一回原本要费两个多月,他快马加鞭一个月跑了个来回,龙水郡的铺子由张怀阳和赵铭一起打理。 这下刁氏放心了,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就怪女婿没有跟家里人好好说说再走。 成朔却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特别是刚怀孕的媳妇,生怕她担心,所以就没有明着说。 当成朔匆匆跑进内室的时候,苗青青正躺在床上睡觉。 成朔在床边站定,看着床上心心思念的人,心里一股暖流,匆匆脱下外衣,掀被滑进被窝。 苗青青迷糊糊的落入一个滚烫的胸膛,梦里,她看到了成朔,成朔正赤着膀子把她搂得紧紧的。 “你开一点,有点热。” 这都夏天了,苗青青闭着眼睛推了推身前的人,但她却是没有醒。 成朔宠溺的看着怀里的人,不但没有把人松开,还抱得更紧了,“我终于可以给你一个安宁的家了,以后家里就由你做主,我都听你的。” “你说的,不要骗我。”苗青青在梦里她正拧着成朔的耳朵警告,正在拷问他这些日子都去了哪儿。 成朔一惊,以为苗青青醒来,立即捧起她的脸看去,就见她呼吸均匀的,哪有醒来的痕迹,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在梦里,居然应对了。” 接着他把人抱紧怀中,一只手抚上她突起的小腹,心中淌进一股喜悦,他要当爹了,等孩子再大点,他就带着家人去长陵见师父,还有师娘。 全文完! 本书由本书由(父王太迷人)为您整理制作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喜欢该作品,请支持正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