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离婚不能爱》 第1节 本书由【novel瘾君子】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谁说离婚不能爱》 作者:瑾瑜 文案 正剧,略带高干风,略带种田风,微微有点慢热,但会越来越精彩! 丈夫出轨,小三儿找上门 她坚持要离婚,从家人到朋友,却没有一个人支持她 只因她的丈夫,是大家眼里的模范丈夫,年轻英俊,事业有成,典型的绩优股! 母亲说:“凭你这个条件,能找到他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男人嘛,偶尔失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还在家上,你不要不知足!” 父亲说:“我们家祖上三代都还没有出过离婚的人,你趁早死了离婚的心,省得丢我们家的脸!” 姐姐说:“你就作吧,失去了他这么好的丈夫,明儿有你哭的!” 弟弟说:“哪个男人不花心,何况你原本就配不上姐夫,真离了婚,看还有谁要你!” 朋友说:“千万要慎重啊!” …… 面对大家的质疑,她仍坚持离婚,并且以找到一个有长相,有事业,有专情的“三有好男人”的实际行动告诉大家:谁说离婚不能爱! 标签:总裁 豪门 专情 ==================== 【001】 小三儿找上门 “夏小姐,我有了你丈夫的孩子,希望能跟你谈谈,明天下午三点,拿波里咖啡馆,我等你。知名不具。” 收到这条短信时,夏小舟正卡文卡得十分,一头本就自然卷的短发,更是早已被她抓得堪比鸟窝。 这条短信,让她如被打了大量鸡血一般,立刻从半死不活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她马上登陆qq,点开一个名为“我的作者朋友们”的群,飞速打了一句话:“靠!小三终于找上门了,天知道老娘等这一天已等了多久!” ——自从三个月前她在街上无意看见丈夫顾明川和一个年轻女人拥吻后,她就一直在等着顾明川向她摊牌。可是等来等去,顾明川却一直没有任何表示,且还待她温柔体贴如初,弄得她都一度怀疑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还好小三儿沉不住气,自己先找上了门来,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若无其事多久了。 下一秒,n条来自不同id的回复,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睛。 【钱多多】:恭喜恭喜,有小妾可以奴役,可以摆正室威风了! 【万受无疆】:男的女的? 【沧海月明珠有泪】:靠,还等什么,男的扔到朝鲜挖煤,女的扔到非洲! 【卖女孩的小火柴】:何必扔到非洲,扔给老娘就行,保证让丫称霸“鸡”界! …… 夏小舟闭上眼睛,内牛满面。 她早该知道,要靠这群只会耍嘴功和“键功”(敲键盘的功夫)的损友们给自己出个有建设性的主意,简直就是“一千零一夜”嘛! 忘了说了,夏小舟是一家言情网站的专职写手,说得好听点叫“驻站作家”,说得难听点,就是个靠卖文字为生的无业游民。 她刚睁开眼睛,就接到了【沧海月明珠有泪】的私聊消息:“亲爱的,你实话告诉我,你还爱他吗?如果还爱,如果你认为他还值得你爱,就去把他抢回来,反正你们有四年的感情,不比那个小三儿才认识他半年。在爱情面前,自尊神马的,都是浮云!” 还爱吗?夏小舟挑眉,或许一开始还有少许的爱,但已随着她对顾明川越来越深的了解,消失殆尽了!只是双手,却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 “他还不配我为他放弃自尊,所以亲爱的,这个婚,我是离定了!”夏小舟十指翻飞,快速的打出这几句话。【沧海月明珠有泪】是她认识得最早的一个作者朋友,两人之间十分谈得来,甚至已经视频聊天过几次,所以关于她老公顾明川有外遇这件事情,她从头到尾都不曾瞒她。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正式工作,如果离了婚,你该怎么生活下去?你的父母亲人们怎么办?周围的人又会怎么看你?”【沧海月明珠有泪】苦口婆心,一点没有她小说里女主角的强势不屈,但却让夏小舟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暖。 她托腮思索了片刻,才字斟句酌的回了话:“他们都有孩子了,难道还要我去哭着求他回心转意?我才不愿意那样糟蹋自己呢!这两年我虽然没有工作,靠着写小说也小有积蓄,租个房子过简单的生活,也还可以撑上两三年。再说了,我现在不是还写着小说呢?只要我一天不停,就总有收入,无论如何都是饿不死的,所以亲爱的,你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还是多留意一下你周围的帅哥俊男们,到时候好介绍给我吧。” 【沧海月明珠有泪】半天才回了话:“既然你都已经作了决定,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他是过错方,离婚时在财产分割上面,你是占绝对主动权的,你可别傻拉吧唧的给老娘上演什么‘净身出户’的狗血戏码,这个时候,尊严情分清高什么的,都是浮云,只有财产才是最可靠的!!!!!”最后还怕引不起她的重视,一连打了五个叹号。 夏小舟知道她是真关心自己,忙答道:“我知道的,我不会那么傻的,你放心。”还附了一个连连点头的表情。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沧海月明珠有泪】便说自己该去接孩子下幼儿园先下了,夏小舟见她的头像黑了,自己也跟着下线,然后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进了厨房。 她先是系好围裙,戴好橡胶手套,然后从冰箱里拿出排骨和山药洗好切好,放进砂锅,再加入少量的中药,开始煲汤。 不一会儿了,淡淡的香味便随着厨房冉冉升起的白烟,弥漫了厨房大大小小的角落,夏小舟却似闻所未闻一般,仍旧一动不动的在发着呆。 “老婆,我回来了。” 下午五点四十分,顾明川准时回家。 “好香啊老婆,今天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顾明川脱了外套换好鞋子走到厨房,双手很自然的圈住夏小舟的腰,并在她的脸颊上浅啜了一下。 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不但身材高大挺拔,脸部轮廓深邃,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且还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已是他们所在的新海市市委书记的机要秘书,所以不管是夏小舟的亲人还是朋友,都说她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不知道多少好事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让她找到了这样好的老公。 “退后一点,别烫着了。”夏小舟适时捧起砂锅,一个转身,不着痕迹躲开顾明川的亲热,一边往餐厅走,一边说道:“快洗了手过来吃饭吧。” 等顾明川洗好手来到餐厅,桌前已盛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夏小舟则捧着自己的碗,小口小口在喝着了。 他坐下来喝了一口汤,果然不出所料的鲜美无比,只是有股淡淡的中药味儿。他不由微蹙了一下眉头。 夏小舟的声音适时响起:“这是我从一个老中医那里得来的药膳方子,说是开胃健脾的,你最近都吃得不多,所以我特意煲了汤来给你调养。” “老婆,你真好!”顾明川的眉头就舒展开来,几口喝光了碗中的汤,又自己动手盛了一碗。 晚上临睡前,夏小舟如往常一样拿了一本书在灯下看,顾明川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她正看得出神。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老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夏小舟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顾明川,笑道:“方才看见一篇文章,说是老公有了外遇,所有人都知道了,只瞒着老婆,不想老婆却在某天无意发现了,深恨老公及其朋友合谋骗她,拿她当猴儿耍,竟煮了一桌子菜,将老公和他的朋友都全部毒死了!” 看着顾明川面色微变,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才移开目光,状似无意的问道:“老公,要是有那么一天,你有了其他人,会不会也瞒着我,让我成为大家眼里的笑柄呢?” 顾明川已经回复了常态,“瞎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有其他人,由始至终,我爱的人都只有你一个!”他每天准时上下班,准时回家,从不夜不归宿,就是应酬,也从未超过过十二点回家,周末更是大半时间呆在家里,这样的他会有外遇,说出去有谁信?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夏小舟暗自叹息一声,面上却是一松,嗔道:“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你这么严肃干嘛呢?时候已不早了,你吹干了头发就来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说着先关了自己床侧的灯,钻进了被窝里。 顾明川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了下去,哼着小曲儿,去卫生间吹头发了。 被窝里夏小舟看着他得意的背影,不由暗自冷笑起来,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迷迷糊糊中,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夏小舟猛地清醒过来,顾明川已含住她的耳垂,她本能的挣扎起来。 顾明川原本还有几分迷乱的眸子就清明起来,“怎么了老婆,你不是一向最喜欢我这样的吗?”说完他才猛然意识到,他们夫妻之间,竟已三个多月没有那个了,大多数时候是因为夏小舟在电脑面前一坐就是大半夜,少数时候则是因为他觉得累了。 夏小舟强忍着恶心,笑着解释道:“我明天约了医生妇检,不方便……”她可没有与其他女人共用男人的爱好! “谁说妇检就不可以那样了?”顾明川的手又抚上了夏小舟的胸,却被她一把拿开,坚持道:“真的不方便!”说完闭上了眼睛。 顾明川等了片刻,见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只能悻悻的收回手,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次日起来,顾明川已经不在家了,夏小舟胡乱套好衣服,简单打理了一下头发和妆容,拿着钥匙和包包出了门。 十点四十分,她出现在了一家僻静的咖啡厅里,一个男人向她招了招手。 夏小舟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笑着伸出手,“你好,于先生,我是夏小舟。” 对面干练精瘦却五官平凡,毫无特征可言的于先生虚虚一握,立刻放开,对着她点头道:“不知道夏小姐需要我们做什么?” 夏小舟浅笑,“你们侦探社最擅长的不就是跟踪人吗,于先生觉得我还会找你们做什么?” 【002】 会面 十一点整,夏小舟出现在了咖啡厅楼上的商场里,经过半小时的精心挑选,她买下了一支录音笔。 然后她先去吃了饭,又折回商场,从头到尾置办了一身新衣服,当然刷的是顾明川的卡。 之后她又去了美容美发沙龙,先作了一个spa,再作了一个新发型,当然也是刷的顾明川的卡。 等她收拾好一切,时钟整好指到了三点整,她不紧不慢的拦了一辆的士,报上地址:“拿波里咖啡厅。” 三点二十分,夏小舟站在了装修考究的拿波里咖啡厅的楼下。 她并不急着进去,而是就着外面的玻璃窗前后左右照了一遍,才施施然的进去了。 下一秒,她却见鬼了一般,再也不复方才的冷静优雅,而是极为狼狈的从里面冲了出来。 只因她赫然看见,她大姐夏冉秋坐在里面,正笑靥如花的与几名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妇在说笑着,各自的面前还摆了咖啡和小盘的芝士蛋糕,显然正喝下午茶。 如果让夏冉秋看见她“接见”小三儿,她这个婚,就别想再离了! 夏小舟猫着腰左看右看,都没看见四面八方有什么地方可供她躲的,而里面的夏冉秋却好似已看见了她,正频频往外看。情急之下,她一个闪身,飞速躲进了咖啡厅的地下停车场。 这个时间的地下停车场很安静,半个人影都没有。夏小舟终于松了一口长气,靠在停车场的墙壁上,为自己的急智沾沾自喜起来。 夏小舟的沾沾自喜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只因偌大一个停车场,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供脚踩两寸半高跟鞋的她坐的。她忍不住暗骂起小三儿来,若非你要约在这个劳什子“拿波里”,她也就不会遇上夏冉秋;她要是不遇上夏冉秋,此时此刻也不至于在这里强忍着脚痛吹冷风了! 她正腹诽得暗爽,手机却“叮”的一声响了。打开一看,是小三儿发来的:“夏小姐若是没有勇气来见我,我们可以等到你有勇气时再约。” “你母亲的!”夏小舟对着手机恶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然后飞快按键回话,“我已经来了,你等着!”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信息已发送成功,她猛地合上手机盖,大踏步便往外走去。 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停住,左右扫了一眼,然后走到一辆雷克萨斯gx460的左侧停住。 ——虽然体形颇为娇小,夏小舟却偏爱大车,尤其是雷克萨斯的suv,总是让她觉得一种低调的奢华。 对着车窗,夏小舟搔首弄姿半晌,还是觉得不满意。遂将上半身向前倾斜四十五度,右手滑过左胸,伸至左腋下,用力贴合住背上的肉,往回拢了一下,再将左手滑过右胸,如法炮制了一通。 然后,从车窗玻璃的反射里,夏小舟很满意的看到了自己胸前的变化,不由得意洋洋的吹了一声口哨,欲转身离去。 下一秒,耳边却响起了一阵很细小的“沙沙”声,夏小舟头皮一紧,就看见那面被她当作镜子已照了许久的深色车窗玻璃,在她面前缓缓降下,一双满满都是戏谑笑意的黑眸,随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第2节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打扰这位小姐……的,实在是我的时间到了,请问小姐照完了吗?”干净的下巴,薄薄的嘴唇,挺直的鼻梁,黑眸的主人长得很好看,当然,声音也不出所料的好听。 然听在夏小舟的耳朵里,却分明觉得他的声音里有几分挡也挡不住的笑意,她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也顾不得再说什么,便转身落荒而逃了。 余下黑眸的主人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直至彻底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收回视线,低笑着说了一句:“想不到十年没见了,小丫头还是这么可爱!” …… 谢天谢地,当夏小舟通红着脸冲回咖啡厅时,夏冉秋那一伙人已经不在了。 她忙喘了几口大气,极力稳住呼吸,然后略整了整衣服和头发,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大厅里正响着低低的钢琴声,给人一种舒缓的感觉,空中则有淡淡的玫瑰花香,让人不知不觉便放松了下来。 倒是会选地方!夏小舟暗自赞叹了一声,然后环视四周,假装在找人,却惟独不看靠窗卡座里那个身姿窈窕,面容精致的女人。 “夏小姐,这里!”终于,那个女人先沉不住气,向她招了招手。 夏小舟见状,一脸茫然的缓步走了过去,“小姐,你认识我吗?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啊!” “我是刘娉婷,夏小姐确认不认识我吗?”刘娉婷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有咬牙切齿的成分。没办法,就是再冷静的人,在面对对手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且还视自己为无物的情形后,也会忍不住耐心尽失的。 夏小舟仍是一脸的茫然,手却轻轻按下了衣兜里录音笔的录入按钮,“刘小姐?我确实不认识你。”说完再次四处张望起来,末了还问,“请问刘小姐,这里还有二楼吗?我找人,谢谢!” 刘娉婷已濒临暴走的边缘,挑衅十足的冷笑道:“夏小姐,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刘娉婷,我相信你早已从明川那里,听过我的名字了!” “怎么夏小姐你认识我老公吗?或者你是他单位的同事?”夏小舟笑得一脸的惊喜,“难怪你认识我呢,他单位上的同事,几乎都认识我。”呸,还说什么‘知名不具’呢,老娘我就是要装作不认识你,怎么着! 刘娉婷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是他的同事并不重要,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有关我有了他孩子的问题,昨天我在短信上已经说得很清楚,夏小姐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或者,夏小姐是不敢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所以还在自欺欺人?” 夏小舟板起了脸:“刘小姐可真是会开玩笑,但凡认识我老公的人,有谁不知道他是一个模范丈夫?你怎么可能会有他的孩子?虽然是同事,刘小姐也不该开这样没轻没重的玩笑才是!” “夏小姐以为我很闲,有那个时间来跟你开玩笑?”刘娉婷一脸的得意洋洋,看向夏小舟的目光,越发的不屑起来。 夏小舟仍是板着脸,“我不信!谁知道刘小姐你是不是有了别人的孩子,在胡乱栽赃我老公呢?”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刘娉婷,“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怀的真是你老公顾明川的孩子!” 【003】 杯具的官二代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怀的真是你老公顾明川的孩子!”刘娉婷彻底被夏小舟激怒,想也未想便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夏小舟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摁了一下兜里录音笔的按钮,将录音笔关上,这才冷冷道:“原来刘小姐还知道顾明川是我老公呢!”“我老公”三个字,被她有意咬得极重。 刘娉婷被她噎得一滞,但很快又得意起来,“抱歉。但是,我相信很快,他就会变成我老公了!” 夏小舟不怒反笑:“刘小姐既然这么有信心,今天还找我干嘛?你既然那么有本事,直接叫顾明川跟我摊牌啊!” 刘娉婷见她表情十分轻松,像是笃定了今天她是背着顾明川来找她一般,得意的笑容就再次僵在了脸上。顾明川确实曾不止一次警告过她,让她不准背着他去找夏小舟的麻烦! 但一想到顾明川平日里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刘娉婷又昂起了头:“明川他是不想做得太绝,所以才让我来找你摊牌的,毕竟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何况你们好歹还一起生活了四年多。我劝夏小姐还是乖乖儿自动离开的好,那样我也许还会劝明川多给你一点赡养费,不然等到被赶出门时,夏小姐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我要是不自动离开呢?”夏小舟依然笑得一脸的风轻云淡,“然后刘小姐是不是就要跟我说,你和顾明川是真心相爱的,求我成全你们?” 刘娉婷脱口而出:“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赖着不走?”说完许是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她又稍稍放低了声音说道:“明川他早就厌倦你了,他现在爱的是我,你若是爱他,就放了他吧。” 夏小舟闻言,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才慢悠悠的道:“还是那句话,既然他爱你,为什么不跟我摊牌不跟我离婚,反而要你偷偷摸摸地跑过来?” “我……,你……”刘娉婷被她噎得结结巴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刘小姐跟顾明川在一起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夏小舟也不理会她,顾自说道:“不知道刘小姐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可有几个晚上是跟他睡在一张床上,直到天亮了的呢?不知道他跟刘小姐一起过过几个周末呢?不知道他又带刘小姐出席过几次公共场合呢?我猜,都没有过吧?就是这样,刘小姐还以为他现在爱的是你?” 连珠带跑的问完,面对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的刘娉婷,夏小舟彻底没了再奉陪下去的耐心,“刘小姐,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了,如果你有十分的信心,就请让顾明川直接找我摊牌,至于你,还请以后都不要来打扰我了,省得我没胃口。” 得意洋洋的起身,对着已被气得面目扭曲的刘娉婷,夏小舟又不知趣的补充了一句:“既然是刘小姐约的我,想必不介意请客吧?”这才踩着高跟鞋,一步三摇的去了。 后面刘娉婷看着她扭腰摆臀的离去,终于一个忍耐不住,将桌上的咖啡杯重重扫到了地上。 等在一旁的侍应生适时上前,不冷不热的说道:“小姐,依照本店的规定,损坏杯碟,一律按十倍价钱赔偿。” 刘娉婷美艳的脸就越发扭曲了。 出了咖啡厅,原本还是阴阴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有了一层薄薄的阳光,让毫无防备的夏小舟不由得眼睛一涩。 “这该死的鬼天气!”她低咒一声,抬手拭去了眼角被阳光晃出的泪,这才离去了。 夏小舟漫无目的的逛了不知道多久,竟不知不觉逛到了平日里她爱去的一个菜市场。她才想起,每天的这个时间她都会买菜,渐渐都习惯成自然了,尤其最近三个月,她几乎雷打不动的去一个鲜肉铺买排骨,为的就是能让顾明川一回来便有鲜美的热汤喝。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不由自嘲的笑了起来,她不是告诉【沧海月明珠有泪】自己对顾明川可能仅有的一点爱,也随着自己对他一天天深入的了解,早已消失殆尽了吗?那为何她还会特意煲那样的汤给他喝呢?须知没有爱,就不会有恨;没有恨,便只会毫不在乎,彻底的无视! 这么一想,夏小舟忽然不想再煲什么汤给顾明川喝了,她管他去死呢! 她转身欲离去,冷不防却被人从背后拉住了。她心里一跳,忙回头看,却见拉着她的人,是在他们家已待了二十多年的保姆童姨,“哎呀,我从背影上就认出是你了,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你啊,你是来买菜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夏小舟对童姨比对她妈还要亲近,所以一见是她,她已不自觉的挂上了满脸的笑容:“原来是童姨,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 童姨笑呵呵的道:“你忘记今天是周五冉旭要回家了?所以你妈让我多买点菜给他补一补。”说着打量了夏小舟一番,“你还没买好呢?我瞧你比上次又瘦了些,要不跟我回去,让我也给你补一补?”夏小舟的弟弟夏冉旭在临市的大学念大三,每周五都会回来。 夏小舟听得童姨这么说,不由有几分心动,她心里其实很想回去旁敲侧击问一下她妈的意见,不然万一她哪天真突然离了婚,她妈绝对有可能会登报与她脱离母女关系! 她还在犹豫,童姨已不由分说拉了她往前走:“哎呀回自己娘家吃饭,有什么好犹豫的?还是你担心明川晚上没有饭吃,打个电话让他也过去就是了,反正他晚上也要来接你的。” 听到童姨提起顾明川,夏小舟暗自冷笑一声,不再犹豫,跟着她一起回了娘家。 夏小舟的娘家,说起来在新海市还算赫赫有名,旁的不说,一提起夏舒权夏副市长亦即夏小舟她爸,新海市至少十人有八人以上认得,更遑论她妈还是市妇联的主席。所以套句时下流行的话,夏小舟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官二代”! 只是夏小舟这个“官二代”生不逢时,既没能像她大姐夏冉秋那样乃是她爸妈的一个孩子,打小便备受宠爱;也没能占了她三弟夏冉旭乃是家中幼子,肩负着为他们老夏家传宗接代的“重任”,自然也就只能作一块儿名副其实的“夹心饼干”,一如她的名字,随意漂泊的小舟,一听便会让人忍不住疑惑,她真是夏市长的女儿,她真与夏冉秋夏冉旭是一奶同胞的姐弟吗? 【004】 娘家人 跟着童姨回到位于市委家属大院的夏家,就见夏母荀慧欣坐在客厅当中的地毯上,正随着电视里的画面在做瑜伽。 荀慧欣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因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平日里穿着打扮又颇为得体,所以看起来倒不像是平日里不修边幅不爱打扮的夏小舟她妈,反而经常被人认为跟夏小舟是一对姐妹花。也因此,新海市政界的人都普遍认为,荀慧欣是新海市自建市以来,最优雅的妇联主席。 看着夏小舟跟着童姨回来,荀慧欣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是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明川呢?” 到底谁才是你生的!夏小舟腹诽了一句,淡淡答道:“他还在上班。” “那你打电话让他过来吃晚饭。”荀慧欣当惯了领导,对女儿说话也不自觉用起了对下属的口气。 夏小舟虽不情愿,却也知道眼下还不是与顾明川撕破脸的最佳时机,只得拿起手机,拨通了顾明川的电话。 打完电话,荀慧欣也作完瑜伽了,夏小舟适时递上毛巾,趁机状似无意的问她,“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爸爸有了别的女人,且那个女人还怀了爸爸的孩子,你会怎么做?” “怎么忽然这么问,你和明川吵架了?”荀慧欣警觉的看了她一眼,“我告诉你,明川可是个好丈夫好女婿,你不要仗着他老实,就老是欺负他!” 夏小舟的心猛地一颤,忙打哈哈:“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就是随口这么一问罢了。”同时暗骂自己,怎么就忘记自己老妈干了一辈子妇女工作,对这些事情最是敏感的了呢! 荀慧欣却仍是一脸的警惕,“随口一问?你以前可从来没问过这些!” “……其实是我最近想写一篇有关婚姻的小说,所以提前在小范围内,做个问卷调查罢了。”夏小舟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来搪塞。 荀慧欣的口气舒缓了几分:“不是让你不要整天沉迷于网络,找个正经工作来做吗?就算你不想工作,也该多花点时间来打扮自己照顾明川啊,你看看你那个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女儿,只怕明川很多时候也不好意思说你是他老婆……”说着挑剔的上下打量了夏小舟一番,终于发现她今天有了明显的变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该这么着,省得出去丢了咱们夏家和明川的脸。” 夏小舟暗自翻了一个白眼,以前是谁最看不上顾明川,觉得他不配作夏家女婿的?现在倒好,一口一个“明川”,活像顾明川才是夏家的人,而她却是外人一般! 腹诽归腹诽,夏小舟实在很想知道她妈对方才那个问题的看法,又追问道:“那妈你对方才我问的那个问题到底怎么看?” 荀慧欣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答道:“怎么看?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嘛,偶尔失失足花花心是很正常的,重要的是他的心还在家上,其他都好说。” 夏小舟心里一“咯噔”,虽然早料到她妈极有可能不会支持她,但她却没有料到她的态度会这般坚决,会不会是她已知道了什么? 她正胡乱猜测着,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喇叭声,荀慧欣顾不得再理会她,猛地自沙发上立起来,“是冉旭回来了!”旋即笑容满面的接了出去。 大概五分钟过后,荀慧欣挽着一个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的男孩儿进来,一边走,一边还说个不停,“冷了吧?饿了吧?我一早便让童姨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大闸蟹,你待会儿可要多吃一点,我瞧你都瘦了……”言谈神色间的亲昵与疼爱,是夏小舟活了二十五年以来,所从未感受过的。 她眼底不由浮上一抹黯色,起身悄悄躲到了厨房里去。 五点三十分,夏舒全与顾明川一前一后回来了,客厅里很快被一阵欢声笑语所填满。虽然厨房与客厅只隔了一扇玻璃门,夏小舟却分明觉得,自己已被客厅里那“真正的一家人”,排斥在外面了。 上菜时,顾明川主动到厨房来帮忙,一进来便笑着对童姨道:“童姨,您辛苦了。”又凑到夏小舟身边,悄悄说了一句:“老婆,你也辛苦了,晚上回去给你按摩。” 童姨便笑呵呵的端着一盘子菜避了出去。 经过了下午那一场正室pk小三儿的“大战”,夏小舟本能的不想和顾明川独处一室,忙借着端菜的理由,也跟着出去了。 待到大家都落了座,夏冉旭才似忽然发现了夏小舟一般,敷衍的说了一句:“二姐,原来你也回来了。”,便埋头与大闸蟹“苦战”起来。夏舒权则只在是夏小舟唤他“爸爸”时,淡淡点了一下头,便将目光转向了他爱吃的红烧肉上。 夏小舟已经习惯了这个家里所有人对自己的无视,应都懒得应一声,只顾埋头吃自己的。 夏舒权便与顾明川大声谈起当前的国际形式来,顾明川作倾听状,不时在关键处附和一两声或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夏舒权看向他的目光,便越发满意起来。 吃完饭,顾明川又陪着夏舒权下了几盘象棋,陪着荀慧欣聊了半小时的天,陪着夏冉旭打了一小时的游戏,这才在夏小舟连打了不下几十个哈欠后,起身告辞了。 荀慧欣照例将他们送到大门外,又叮嘱了顾明川好些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这才放了他们离开。 回去的路上,夏小舟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位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顾明川以为她是睡着了,将车靠到路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她身上后,这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夏小舟便暗自冷笑起来,顾明川真是作戏作上瘾了啊,连她都“睡着了”,也不敢稍有放松,看来身为夏副市长和荀主席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嘛! 回到家里,夏小舟借口要写小说到很晚,只说了一句让顾明川不必等她,自己洗了澡先睡,便当着顾明川的面,重重关上了书房的门。 余下顾明川盯着书房的门看了许久,才一脸阴沉的去了卫生间。 【005】 夜,夫妻之间 凌晨时分,夏小舟躺在书房的沙发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不由暗骂起自己没有先见之明,不知道趁先前顾明川洗澡时,回卧室的橱柜拿一床被子,四月的夜晚还正冷着呢,没个棉被要冻死人的! 正似睡非睡之际,门忽然无声无息开了,一道人影随之闪了进来。夏小舟心里一紧,猛地惊醒过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灯光,却发现来人是顾明川。 还以为是有贼呢!她心下一松,又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胧中,感觉身上一轻,人已被顾明川腾空抱了起来,还小声抱怨了一句:“这里怎么能睡人,也不怕感冒,真是个小迷糊蛋儿!”语气里竟有几分怜爱的成分。 夏小舟忍不住动摇起来,这么温柔体贴的顾明川,怎么可能会有外遇呢?他就算是做戏,也不可能时时都这般投入啊! 但一想到昨天下午刘娉婷那一脸得意的笑,她的心复又冷硬起来,顾明川之所以待她这般温柔体贴,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仕途罢了! 僵硬着身子被顾明川放到床上,夏小舟状似无意的翻了一个身,然后扯过自己的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都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感谢顾明川没有开灯,不然她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但是,她的被子很快被掀开,顾明川整个身体,也随之覆到了她身上,并撕扯起她的衣服来。 “我困了!”夏小舟强忍着恶心嘟哝了一句,开始挣扎起来。 顾明川却将她压得死紧,还惩罚性的重重咬了她的脖子一下,然后一边对她上下其手,一边耳语道:“老婆,我们生个孩子吧?晚上妈还跟我提这事呢。” “你不是都有孩子了吗?” 第3节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夏小舟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了,但一想到自己还没拿到顾明川出轨最有力的证据,她还是及时踩刹车,将这句话咽了回去,“我真的困了,明晚行不行?” “可是老婆,我想你了……”顾明川微喘着,将夏小舟的手拉到了他的身下,她却似触电一般,猛地缩了回来。顾明川便铁青着脸,从她身上滑下去,翻身下了床。 夏小舟暗自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顾明川却两把褪尽了身上的衣裳,再次上床,强势的将她压在了身下,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松开。 感觉到顾明川的灼热已经抵到了自己的大腿根,夏小舟又厌恶又绝望,忽然就深切体会到了电视剧和小说里女角色们被强暴时的心情,她不由流下了两行热泪。 但顾明川却忽然停止了动作,并且温柔的将她揽进了怀里,“对不起,对不起老婆,我不知道你那个来了,还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所以……” 夏小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感谢过她那亲爱的“大姨妈”,她老人家真的来得太是时候了! 她忙强自稳住心神,道:“我就说这两天怎么这么容易暴躁,原来是……”说着从顾明川怀里挣脱出来,“老公你先睡吧,我去卫生间处理处理。”说完便跳下床,逃也似的去了卫生间,并反扣上了门。 直到处理完一切,夏小舟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已满满都是汗,双腿也软得快要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不经意照了照镜子,脸色也是白得吓人,再回想起方才那箭在弦上时的恐惧,她更是忍不住想失声大叫几声。 但一想到外面的顾明川,她只能强自忍住。然后坐到马桶盖上,直至东方都鱼肚白了,这才拉开门回到床上,将自己裹紧,蜷缩成一团,慢慢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顾明川却不在屋里了。夏小舟忙拿起手机,给刘娉婷发了一条挑衅意味十足的短信:“我还以为你在顾明川心中多有分量,能让他回来找我摊牌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希望她接到短信,能立马约了顾明川出去! 短信发出去后不久,一身运动装扮的顾明川推门进来了,见夏小舟还在睡,他上前轻推了她一下,亲昵的笑道:“都快九点了,还在睡,真是头小懒猪!快起来,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周记’的皮蛋瘦肉粥,已经热在微波炉里,你起来就可以吃了。吃完早饭,我们再去逛街,给你买两身新衣服,你说好不好?” “你安排就好。”夏小舟敷衍的虚应了一声,待他转身出去后,忙自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却失望的发现,刘娉婷还没有回短信。 想着今天一整天都要跟顾明川待在一起,她的心情就越发低落起来。 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慢吞吞的洗漱完毕,再慢吞吞的用完早餐,夏小舟悲哀的发现,时间也只才过去了半小时而已。 眼看出门在即,刘娉婷却还没有给顾明川打电话,夏小舟心里彻底绝望了,只得半死不活的跟着顾明川出了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半路上,在等待一个红灯时,顾明川的手机终于响了,夏小舟瞬间觉得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忙有意将头偏向一旁,装作看外面的景象,好让顾明川可以“尽情发挥”。 电话却是顾明川一个同事打来的,约他下午去郊外钓鱼。顾明川一口回绝了,“好不容易周末了,自然要将时间用来陪老婆。” 谁要你陪!夏小舟暗自腹诽,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顾明川就问她,“你不想我陪你吗?” 她忙摆手笑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累了一周,周末正该好生放松放松,逛街可是一项体力活儿。” 顾明川笑笑,正待再说,电话却再次响了起来。他忙接起,只“喂”了一声,表情已有几分不自然起来。 挂断电话,他一脸歉意的向夏小舟道:“不好意思啊老婆,单位上来电话,要我立刻回去赶一回稿子,周一李书记讲话时要用,所以不能陪你逛街了。明天,明天我再陪你,好不好?” 耶!夏小舟暗自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她已经从方才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女声,大概猜到电话是刘娉婷打来的了,自然不会阻拦他,“公事重要,公事重要,你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放下我,快去单位吧,耽误了正事,可就不好了。” “老婆,你真好!”顾明川显然很感动于夏小舟的善解人意,说了一大通感激的话又许了明天一定带夏小舟去逛街的承诺后,这才开着车子去了。 余下夏小舟眼看着他的车子彻底淹没在了车流中后,这才冷笑一声,拿起手机放到了耳边:“喂,于先生吗?” 【006】 朋友的忠告(上 给于先生打完电话,夏小舟就近到处逛了一圈儿,却是百无聊赖,最后她决定坐了车去看自己大学时的死党米娜。 米娜生得高挑美艳,开朗外向,所以大学毕业后不久,便嫁入了豪门当少奶奶。反观夏小舟,却性格沉闷,爱静爱宅,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竟会成了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死党。 既然嫁入的是豪门,米娜自然不会住在拥挤不堪的市区,而是住在城外的高档别墅区,所以等夏小舟坐着公交车一路颠簸,又步行了二十分钟到达她家时,已是十二点过了。 米娜其时正无精打采的坐在饭桌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吃饭,看见夏小舟跟着佣人走进来,登时如被打了大量鸡血一般,几乎是飞一般窜到夏小舟面前,“哎呀你怎么来了?真是想死姐姐我了,吃饭没有?正好一块儿吃,吃完了,陪姐姐进城shopping去!”不由分说拉了夏小舟坐到饭桌前,又让佣人添碗筷去。 夏小舟见桌上摆的是很标准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合理,有红烧排骨,清蒸桂鱼,土豆丝,蘑菇菜心还有猪肝汤,碗筷却只有一副,菜也基本没有动过,便知道米娜的老公又不在家,“梁彬又出去应酬了?” 米娜撇撇嘴,“谁知道,反正一年五十二个周末,他难得有一个周末在家的。”又羡慕的看向夏小舟,“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知道从大学起就牢牢抓住顾明川这支潜力股,如今终于到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我就不明白了,人顾明川身为市委书记的机要秘书,平时都能按时回家,在外面鲜少有应酬,就是有应酬,也从不超过十二点回家,周末更是大多数时候都陪着你,他梁彬不过一暴发户罢了,怎么就能有那么多没完没了的应酬?” 暴发户?夏小舟瀑布汗,原来新海市最大房地产开发商梁氏的太子爷,在米娜眼里就一“暴发户”? “得了吧你,人梁彬虽然公务繁忙,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你,单凭他为了你跟父母据理力争,跟你出来单过,让你不用一天到晚面对他家七大姑八大姨的挑剔嘴脸,对你也是没话说了,你可不要不知足啊!”夏小舟笑骂她几句,坐下来毫不客气将桌上的四菜一汤大半都扫进了肚子里。 米娜却没有她的好胃口,仍旧抱怨个没完:“为了我出来单过又怎么样?一天到晚不在家,让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也不怕我哪天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的?说到底,还是你们家顾明川好啊,懂得疼老婆,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夏小舟苦笑一下,从包里掏出录音笔,刘娉婷那句“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怀的真是你老公顾明川的孩子!”便清晰的充斥了饭厅的每一个角落。 米娜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这下你还说顾明川是好老公吗?还拿梁彬和他比吗?”良久,夏小舟才扯唇嘲讽一笑,淡淡的开了口。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米娜显然还没能从震惊中回复过来,说话都结结巴巴的,“顾、顾明川当年有多、多爱你,为了追到你下了多少功夫,可是我们全系的人都知道的,怎么这、这么快他就变、变了心了呢?” 夏小舟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打开录音笔,将那天她所录下的和刘娉婷的对话,一字不漏的放给了米娜听。 这下米娜终于不再结巴了,脸上却仍有几分不敢置信,“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话未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多牵强,因此越说越小声,直至彻底没了声息。 但下一秒,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哝了几句:“当年他明明就那么爱你,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啊,你们能有今天,是多少的不容易,他怎么就能这么快变了心,还跟其他女人有小孩儿了呢?” “事实胜于雄辩,他的的确确是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夏小舟冷笑。 至于说变心不变心,或许换了一年前的夏小舟,还会为这个问题而神伤,但自从一年前她无意看见顾明川跟他一大学死党聊天时,说的一句话“若不是看在她老爹是市长的份上,我当年怎么可能那般费神的追她?”之后,她那才被顾明川温柔体贴所打动了几分的心,便复又冷硬起来。 因此顾明川变心不变心,她倒不是很看重,她所看重的,不过是顾明川明明背叛了,却还要在她面前充当好老公,迟迟不肯与她摊牌,想坐享齐人之福的行为罢了。 她更为自己婚后第一年因着心里不能对顾明川产生强烈的爱情,不能用同样热烈的感情来回报她,而对他心怀歉疚,所以平日里在生活中加倍的关心他而不值! 米娜已经回复了平日的冷静,“那你决定怎么办呢?” 夏小舟淡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离婚,我可没有给其他女人养儿子的爱好!” “可是……,顾明川现在的事业蒸蒸日上,平日里对你们这个家也是没话说,你们又有几年的感情作基础,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挽回他吗?”米娜语重心长的劝道,“只要你能放下身段去挽回,我相信顾明川他是一定会回到你怀里的!” 夏小舟摇头苦笑:“我受不了,一想到他跟其他女人有过肌肤之亲,甚至还有了孩子,我就恶心得受不了,连与他共处一室都觉得恶心,你说我要怎么去挽回?”就算不爱,她也一样受不了! 米娜满脸的同情:“换了我,也一样会受不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真要离婚,别的先不说,就你爸妈那里就通不过,当年可是你拼死拼活要跟顾明川在一起的,你爸妈为了你,才扶持他到了今天的地位,现在你却要跟他离婚,将前途一片光明的他拱手让给其他女人,你爸妈一定不会同意的!”对夏小舟在夏家的地位,她还是大概清楚的,所以有此一说。 【007】 朋友的忠告(下 夏小舟没有说话,暗悔起当年自己的坚持来。当年顾明川苦追她一年多,她于满心感动之下,终于答应了他,之后顾明川便一直催她带他回家见父母,她想着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遂带了他回去。 不想夏家人在得知顾明川的父母只是偏僻小镇上做小生意的个体户后,都齐齐反对此事,还扬言除非夏小舟与夏家脱离关系,否则顾明川就别想做夏家的女婿! 如果不是家人这般激烈的反对,甚至还放出了‘除非与家里脱离关系,否则决不会让顾明川作夏家女婿’的这番狠话,顺从夏舒权荀慧欣惯了的夏小舟也不会迎来自己“迟来的青春叛逆期’,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对顾明川并没有男女之爱,自然就会与他分开了。 但正是因为有了家人这般激烈的反对,夏小舟才会忽然开了窍一般,不想再做算盘珠子,让自己的人生任人拨弄了! 所以,她对家人们的激烈反对,回以了更激烈的反抗,甚至一度闹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 夏舒权与荀慧欣或许不如疼夏冉秋夏冉旭那般疼夏小舟,终究也是自己的骨肉,哪能真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再加上在此期间,顾明川将他的圆滑和乖巧淋漓尽致体现了出来,让夏家人渐渐觉得,虽然他来自于偏远小镇,其人品教养却丝毫不输于大城市的人,于是终于接纳了他,并在他研究生将毕业之时,动用关系将他弄进了市委办公室实习,待毕业后,便顺理成章留在了市委办公室。 是年七月,夏小舟大学毕业,二人就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夏小舟既然一开始便未能对顾明川产生男女之情,待步入婚姻殿堂,彼此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后,自然越发不可能再爱上他,只是当他亲人一般来看待罢了。 但顾明川却一如既往的对夏小舟温柔体贴,不,甚至比婚前还要温柔体贴,对夏小舟的父母姐弟也是当自己亲生的一般来对待,渐渐他“模范丈夫”、“模范女婿”的名声便传开了,夏舒权荀慧欣也待他越来越好,时常在人前说自家会挑女婿,浑然忘记了当初自家是如何反对这门婚事的! 一想到这些旧事,夏小舟就满心都是郁闷,深恨自己的青春叛逆期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挑在那个时候来? 现在她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还没有孩子,不然他就要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米娜见夏小舟发怔,只当她是在担心自己父母的态度,软言安慰她道:“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说到底你才是他们的女儿,你才是夏家的人,等哪天事情真闹开了,难道他们还会反过来帮着顾明川不成?” “但愿如此吧。”夏小舟却没有这么乐观,看她父母对顾明川亲儿子一般疼那个架势,她有理由相信如果事情真闹开了,被炮灰的必定是自己!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就真没想过要挽回吗?”米娜又说道,“顾明川平日里待你如何可是有目共睹的,他对那个女人,可能图的只是一时新鲜罢了,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若真就这样跟他离了婚,以后可怎么办?千万要慎重啊!” 见米娜殷切切的望着自己,明白她是真关心自己,夏小舟不想让她失望,所以点头道:“嗯,我会认真考虑的,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和梁彬的身体,多调养一下,早点怀个宝宝吧。” 她知道米娜平日虽然都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也苦,梁彬的父母从他们结婚那天开始,便一个劲儿的催着他们生孩子,可是米娜却一直怀不上,去医院检查,也说他们两个都没问题,但就是怀不上,为此,她没有少受梁母明里暗里的白眼和刁难。 说起这个话题,米娜越发沮丧了,两个好朋友一时都没有说话。 正沉默之际,佣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少奶奶,刚刚太太打电话来说,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问您在不在家?若是不在家,立刻打电话让您回来。” “知道了!”米娜一张美艳的脸登时铁青,待佣人转身离去后,才恶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靠!”又向夏小舟抱怨,“三天两头的搞突然袭击,真当我这里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了?还‘立刻打电话让我回来’,呸,我就不回来又怎么样?我这就出去!”起身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便要出去。 夏小舟忙将她拉住,“别生气了,说到底还是你的婆婆梁彬的妈,你也要考虑一下梁彬夹在中间的感受不是?她爱来就来,爱说就说,你只当没听见,反正又不是天天如此,你只当自己生命里没有她来的这两个小时不就得了?” 好说歹说将米娜劝得稍稍消了气,她才又说道:“我就先走了,省得她看见我又有话说,等明儿空了我再约你,我们好好shopping一天去。”梁母并不知道夏小舟是夏舒权的女儿,所以每次见了都没好气,含沙射影让米娜‘以后少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每每气得米娜暴走。 米娜一想到梁母那副晚娘脸,也不想让夏小舟留下来跟着受气,提出要开车送她,“至少将你送到外面大路上的公交车站。” 夏小舟忙摆手:“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眨眼间就走到了,不必送了。” 米娜又提出,“要不你开我的车走?等哪天空了,再给我开回来就是了。”将车钥匙一把扔进她怀里。 “你是知道我那破技术的,你那车又贵,磕坏碰坏哪里了,我可赔不起。”夏小舟敬谢不敏,忙将钥匙还给了她。两人又在门口互相道了别,她才转身走了。 半路上,夏小舟一边走路,一边给于先生打电话,“怎么样了于先生,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吗?” 那边于先生答道:“顾先生和您分手后,直接去了向阳路的一个小区,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拿到夏小姐要的东西。” 夏小舟听着,不由冷笑起来,顾明川还真是做得万无一失,果然不愧为他们c大逻辑学专业的高材生!! 【008】 再遇 讲完电话,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变得阴云密布起来,夏小舟这才想起,昨晚上天气预报好像说过今天新海会迎来今年以来的第一场暴雨。 她还来不及感叹自己的衰运,豆大的雨点已经星星点点洒了下来,她只得将手提包顶到头上,撒腿飞快的跑了起来。 只是夏小舟的速度快,雨点洒下的速度却更快,很快便由星星点点,变作了瓢泼大雨,她光荣的成为了一只落汤鸡。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当夏小舟终于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公交车站台对面时,一辆公交车就在她的面前,眼睁睁的呼啸而去,还差点溅了她一身的泥。她简直都忍不住要破口问候老天他母亲了。 同样在夏小舟还来不及问候之时,天边忽然响起一声闷雷,像是在警告她竟敢问候至高无上的老天他母亲一般。她立刻不敢再腹诽,乖乖站到既遮不了风又挡不了雨的站牌下面,满心怨念的等候起下一趟车来。 事实证明,“没有最衰,只有更衰”这句话,是存在既合理的。可怜夏小舟等了大半个小时,愣是没有等到平日里每隔五分钟就有一班的公车。 眼看雨势没有丝毫减小的趋势,天也快要黑了,而自己所处的地方,又偏僻得堪称“鸟不拉屎”,无奈之下,夏小舟只得拿出手机,满怀歉意的拨了米娜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冰冷声音,夏小舟苦笑一声,甚至都没有了自怨自艾的力气。她又不想倒回米娜那里,去看梁母的脸色,只得将手提包再次顶到头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踏上了回城的路,只盼路上能遇到一位好心人,让她坐个便车。 老天这次终于不再那么无良,而是在她才走出一千米左右之后,便让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夏小舟感动得内牛满面,正要拉开车门,脑子里却忽然浮现出了“单身女暴尸荒野”、“新海x地妙龄女雨夜遇害”……的大幅新闻,她手上的动作就迟疑起来。 就在她迟疑不决之时,车却忽然“嗖”的一声开了出去,显然是主人不耐烦了。 眼见那辆车越开越远,夏小舟后悔不迭,却也只能沮丧的低下头去,继续认命的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那辆车却又奇迹般的退了回来,且副驾驶位的车窗还缓缓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英俊面孔,“好歹也算得上是熟人,小姐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第4节 夏小舟满脸的茫然,“……那个先生,我好像不认识你……”手下却已极为迅速的拉开后面的车门,侧身坐了进去,惟恐慢了一拍,男人就再次不耐的将车子开走了一般。 男人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凌厉,然后勾了勾嘴唇,松开方向盘,双手交叉着,做了一个往上拢胸的动作。 夏小舟倒吸一口气,猛地想起了男人是何方神圣,——难怪她方才会觉得这辆车有几分眼熟,不由又是羞又是恼,便要推开车门下车去。 耳畔却忽然传来了男人凉凉的声音:“你若真下了车,明天新海日报的头版头条,就极有可能是‘单身女暴尸荒野’了。” 夏小舟诧异于男人竟然会跟她有一样的想法,却不敢再下车了,只能悄悄瞪了他一眼,埋下了头去。 车很快发动起来。 被风吹雨淋了那么久,夏小舟早已是浑身冰凉,冷不防被车里的暖气一吹,禁不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身上也随之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正哀叹一场高烧只怕是避免不了了,一条干爽的毛巾便从天而降,落到了她交叉抱于胸前的手臂上,不用说,自然是前面男人扔过来的。 “谢谢哦!”道谢的同时,夏小舟已抓起毛巾,擦拭起自己的脸颊和脖子来,一边还暗暗在心里点头,看来这个男人,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嘛! 手下已不知不觉擦到了衣服里面去,湿湿黏黏的,还真是不爽。 “我很好奇,你平常对男人都这么没有戒心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让正擦得专心的夏小舟猛地回过了神来,忙将毛巾从衣服里拿出来,然后正襟危坐,“我也很好奇,先生平常都这般没有礼貌吗?”偷看可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还是这么的反应灵敏,伶牙俐齿!男人微微勾起嘴角,没有再说话。 狭小的车厢内,一时间显得有几分静谧。 夏小舟就在这样的静谧中,很快昏昏欲睡了。 男人透过后视镜看到她小鸡啄米一般时而抬起头,时而低下头,眼里先是闪过一抹爱怜,但随即又凌厉起来,小丫头真是好样的,竟然还是没有认出他来! “你家在哪里?” 耳边忽然传来的低沉声音,让夏小舟猛地惊醒过来。她先是怔了一下,下意识四下里扫了一圈,这才意识到男人是在问自己,忙答道:“x路碧城旺丽庄园,谢谢!” 男人却道:“我才来新海几天,不熟悉路,你坐到前面来。” 夏小舟只得冒雨下车,坐到了副驾驶位去,“前面左拐一直走,到第二个路口右拐上高架桥,下了高架桥再左拐一直走,就到了。” 男人没有说话,专心的开起车来。 从夏小舟的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他放在方向盘上的修长十指,很干净也很有力,如钢琴家的手一般跳动着美丽的音符,她一时竟看得呆住了。 “iamsailing,iamsailing home again,cross the sea……” 突然响起的熟悉旋律,让夏小舟蓦地回过了神来,脸上登时火烧火燎一般,她竟然看一个男人的手看得失了神,若是让她们作者群里的那群“女流氓们”知道了,只怕大牙都要笑掉了!! 【009】 排斥 为了掩饰尴尬,夏小舟忙将头偏到一边去,装作看外面的景色。 冷不防却见外面雨已经小了很多,她心里一松,忙道:“我快到了,先生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放下我吧。” 男人放慢车速,缓缓摇下车窗,四下里张望了一圈,才将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某一处,沉声说道:“我饿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夏小舟看到了“苏记牛肉面”五个亮闪闪的大字,她的嘴角不由抽搐起来,这哥儿们不会是想让她请他吃牛肉面吧? 男人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理直气壮的开口道:“难道小姐认为请自己的救命恩人吃一碗牛肉面很不应该吗?” 不过只是顺道载了她一程,就成她的救命恩人了?夏小舟嗤之以鼻,假惺惺的道:“先生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怎么能屈就去那种小地方吃东西呢?不如改天我再约您去巴莱亚吃饭,算是答谢您今日的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四个字,她还有意咬得极重,摆明了是在讽刺眼前的男人,至于那个“改天”,她可就说不好要“改”到什么时候去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去巴莱亚吃饭,就想吃那家的牛肉面呢?”男人对她的嘲讽视而不见,仍然坚持要去吃苏记的牛肉面,且还自顾将车停到路边,推门先下去了。 夏小舟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忽然觉得有几分萧索,人已不知不觉推开车门,跟了上去。 母性作祟!她给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作了总结。 高大挺拔的身躯,俊朗深邃的五官,手工制作精良考究的西装,再配上优雅的举止,夏小舟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男人与装修简陋的面馆不搭调。但是当面馆的服务员小妹眼冒红星将面端上来,男人拿了筷子开始吃时,她却又觉得,眼前的画面真是怎么看怎么养眼,怎么看怎么协调! 她再次看一个男人看得失了神,以至于连面都忘了吃。 等她回过神来,男人已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百元的钞票递给服务员,并说了一句:“不用找了。”然后问夏小舟,“你的手机?” 夏小舟下意识递上了手机,才后知后觉的暗骂自己干嘛那么听话。 男人修长的手指飞快按了几下,这才将手机还给了夏小舟,“我已经将我的号码存在你手机上了,你记得之前你说过的话。” 什么话?夏小舟一脸茫然的接过手机,看见上面已存了一个新号码“158xxxx6666”,署名是“司徒玺”,不由暗自撇嘴,真是有够骚包的号码,不过名字倒是很适合作她新文里男主角的名字。 “你说改天约我去巴莱亚吃饭的话!”司徒玺总是很轻易就能看出她的想法。 “可是方才我已经请你吃过牛肉面了!”合着他还以为他对她的所谓“救命大恩”是阿拉丁神灯,有求必应? 司徒玺就晃了晃手中的钱夹,扯唇玩味的笑了起来。 夏小舟就讪笑着低下了头去,她脸皮虽厚,到底还没有厚到她请客却要人家买单去的地步! 她只得敷衍的说了一句:“等哪天有空时,一定约了司徒先生去巴莱亚吃饭。” 司徒玺看出她是在敷衍他,也不点破,只是提醒了一句:“你可不要忘记了。”就借口还要赶回省城c市去,先行一步了。 夏小舟透过玻璃窗看着他的车渐渐淹没在了车流中,这才收回目光,三两下吃完早已凉了的面,回家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面馆不到一分钟,一辆雷克萨斯gx460也发动了,并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一直到看着她平安进了自家所在小区的大门后半晌,这才掉头去了。 到得家门口,夏小舟才一掏出钥匙要开门,门就在她面前忽然被拉开,顾明川带着几分焦急的面孔也随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么大的雨,老婆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真是要急死人了,我才还在想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出门找你去了。”顾明川见她一头一脸的雨水,忙拉了她进屋坐到沙发上,又去卫生间取了干毛巾过来,一边与她擦头发,一边抱怨开了。 夏小舟下意识抗拒他亲密的动作,不着痕迹自他手里接过毛巾,自己擦起头发来,“我到米娜那里去了,没想到遇上大暴雨,又没有赶上公交车,所以回来迟了。”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呢?”顾明川问道。 夏小舟一怔,这才惊觉自己就是先前在城外做了最悲观的打算,亦即自己今天只能走路回家时,也没有想到过要给顾明川打电话,让他去接她!难道她已于不知不觉中,这般的排斥顾明川了吗?那在于先生拿到证据之前,她又该怎么再与顾明川相处下去呢? “老婆你怎么了?”耳边忽然传来顾明川的声音,让夏小舟猛地回过了神来,她忙笑道:“可能是暴风雨天气影响了手机信号,我打你的电话几次都没有打通,所以只能想其他法子回来啰。” 忙又转移话题,“你吃晚饭了吗?吃的什么?” “还没有吃呢,你呢?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人送外卖?”顾明川就低下头去作势要打电话。 他这一低头,夏小舟才发现,他的左耳边竟贴了一张ok绷,颈间也有几道浅浅的抓痕,一看就知道是为人的长指甲所留。她心里瞬间有了底,必定是刘娉婷逼他回来找她摊牌,他却不同意,二人意见不合,所以发生了口舌之争,最后更是发展到了拳脚相向。 “你脸怎么了?”待顾明川放下电话,夏小舟忽然开口问道。 顾明川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狼狈,神情间已有几分不自然,“哦,是今天赶完了稿子去开车时,不小心被停车场的树木枝桠划了一下。” 市政大楼的停车场是露天的,四周确实种满了花木,顾明川这个借口倒是无懈可击。只是,树木枝桠除了能制造划痕,难道还能制造抓痕不成? 夏小舟暗自冷笑,并不戳穿他的谎言,顾自去卫生间洗澡去了。 【010】 证据到手 次日是星期天,夏小舟却大早就醒了。趁着顾明川出去早锻炼时,她拨通了刘娉婷的电话:“刘小姐?我是夏小舟,我很好奇你就只有那点本事吗,这都过了多久了,你还没能说服顾明川回来找我摊牌?一星期,我再给你一星期的时间,若是一星期之内你还没能说服顾明川回来找我摊牌,顾太太的位子,我可就要自己留着,再不容他人染指了!” 那边没有说话,只是在一声巨响过后,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估计刘娉婷要换新手机了。 夏小舟坏笑起来,自己这个样子,还真是像极了宅斗小说里,腹黑恶毒,只知道暗地里给小妾使绊子,在丈夫面前却装得一副贤惠大度样的正室夫人呢! 笑过之后,她起身打算换衣服,不想才一坐起,便猛地一阵天旋地转,她只得苦笑着躺回了被窝里。她就知道,经过昨天那场暴风雨的“洗礼”,今天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脱这场感冒发烧的! 顾明川很快回来了,见她生病了,张罗着要送她去看医生。夏小舟不想跟他发生任何身体上的碰触,所以一直拒绝,只让他帮忙去药店买药就好。 两人正各自坚持着,顾明川的电话响了,他只拿起来看了一眼,便摁断了,然后又劝起夏小舟来:“老婆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我知道你怕打针,我们只让医生开药,不打针不就行了?”说着还将双手伸进被窝,分别放到夏小舟的后背和腿弯处,欲打横抱起她。 夏小舟满心的厌恶说不出,又不好挣扎得太明显,正极度郁闷之际,顾明川的电话再次响了。她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示意顾明川放下她,“你还是先接电话吧,万一是谁有什么急事找你呢?” 顾明川却再次将电话摁了,作势又要来抱她。 所幸打电话的人没有让夏小舟失望,无论顾明川摁多少次,都会再接再厉的打过来。 如是者n之后,顾明川意识到自己频频挂人电话本身也是一种很让人生疑的行为,有欲盖弥彰的嫌疑,终于在电话第n+1次响起之后,有些不自然的说了一句:“老婆我先接个电话。”然后接起电话,转身去了客厅。 不用说,这一次夏小舟仍旧很大度的让顾明川“以工作为重”,“善解人意”的目送他“加班”去了。 接下来几日,顾明川都是早出晚归,话也变得很少,时常发愣走神,眼睑下的青影更是日胜一日的明显。 夏小舟知道定是刘娉婷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不由暗自冷笑,活该,你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过会有今天?退一万步讲,你出轨就出轨吧,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的瞒着我,迟迟不跟我摊牌,难道你还想脚踩两只船,作三妻四妾的美梦不成?这不是旧社会了! 周四下午,夏小舟终于接到于先生打来的电话,他们约在了第一次会面时的咖啡馆见面。 “夏小姐,这是您要的东西,请查收。”于先生将一个牛皮文件袋推到夏小舟面前。 夏小舟接过,打开文件袋随意扫了几眼,就见打头的那张照片正好是顾明川和刘娉婷拥吻的画面,她心下一阵嫌恶,忙将文件袋封好,笑向于先生道:“于先生,你们做得很好。” 于先生就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 “那么,我和贵社的合约就到此为止了,不知于先生那里可有备份……”夏小舟沉吟片刻,并未将话说完,她的目的只是保证离婚时自己能占绝对的主动权,并没想过要让顾明川身败名裂,有些话,还是说在前头的好。 于先生立刻识趣地回答:“夏小姐只管放心,您手上的那一份东西,我们社是绝对可以保证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份的。” 夏小舟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递上一个鼓鼓的信封。 于先生接过,并不打开信封清点,一把塞进自己随身的公文包里,然后说了一句:“感谢夏小姐的惠顾。以后如果还有什么事,希望您还能选择我们社。”便转身离开了。 夏小舟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人潮中,却并不急于离去,而是悠哉悠哉的将咖啡喝完,招呼服务员过来结了账,这才起身回家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证据已经有了,只是,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顾明川摊牌,捅破那层窗户纸才是。 夏小舟正琢磨着要用什么方式跟顾明川捅破那层窗户纸,机会就忽然从天而降了。 周五下午,夏小舟正坐在电脑前没命的码字,电话忽然响了。被打断思路的她十分火大,接起电话便要发飙。 对方却不由分说的先开了口:“小舟你现在有空吗?立刻到拿波里来!”是她大姐夏冉秋,说完也不管夏小舟有没有空,便挂断了电话。 夏小舟盯着电话屏幕暗自苦笑,听夏冉秋那口气,分明是不管她有空没空,都必须得立刻到拿波里去,那她一开始还干什么要问她‘现在有空吗’?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腹诽归腹诽,却也只能认命的关掉电脑,换好衣服,抓了钥匙和手机出门。没办法,谁让她从小到大顺从夏冉秋这个长姊惯了,以致现在都不会反抗了呢? 匆匆忙忙打了车到得拿波里,果见夏冉秋已坐在那里。 一见夏小舟过来,她就先数落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平日里你也不知道拾掇拾掇的吗?连你姐夫公司里作保洁的农村小丫头都比你会打扮!”俨然一副荀慧欣的口气,让夏小舟忍不住朝天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 “姐姐姐,我一路狂奔而来,喉咙都快冒烟儿了,你能容我先喝一口水再说吗?”眼见夏冉秋一数落起来就没个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切入她今天找自己出来的正题,夏小舟只得出言打断了她,然后招手让侍应生上咖啡和蛋糕来。 夏冉秋见她只知道吃,浑然未察觉自己的婚姻已频临灭亡的边缘,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的额头道:“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啊吃的,你知不知道明川在外面有人了,你很可能就要变成弃妇了?” 【011】 机会 随着夏冉秋一句“你知不知道明川在外面有人了,你很可能就要变成弃妇了?”说出口,夏小舟终于明白了她心急火燎要跟自己见面的原因。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她终于等到一个名正言顺与顾明川摊牌的机会了! 第5节 她忙强压下满心的雀跃,装出一脸的吃惊和受伤,结结巴巴的问道:“姐、姐,你、你说什么?” 夏冉秋看她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懵懂样,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出后,这才咬牙切齿的低声道:“我说顾明川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在外面有人了,让你不要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啊吃的,也该想想要怎样做才能让他回心转意才是!” “我、我哪里知道啊……”夏小舟讷讷的回了一句,又几不可闻,状似自语的低语了一句,“怎么可能,明川他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他一向对我那么好……”说着红着眼圈低垂下了头去,一副受打击过度却还不敢接受现实的小媳妇儿模样。也顺便将自己眼里的雀跃掩住了。 说完又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夏冉秋交叉放在桌子上的手,带着几分哭腔问道:“大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懦弱,才能有自己的主见啊!”夏冉秋略带怜悯的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满心的恨铁不成钢终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夏小舟就咬了咬下唇,又满眼期待的追问了一句:“大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荀慧欣是肯定不会支持她离婚的,家里三个女人就有一个意见不同了,若是夏冉秋再跟荀慧欣持相同的意见,那她就真只能“孤军奋战”了。 “能怎么办?”夏冉秋没好气的答道,“自然是趁现在明川的心大半还在你们这个家上,赶紧让他回心转意!明川的条件有多好你也是知道的,长得好,学历高,工作能力也强,前途简直不可限量,你要是错过了他这么好的老公,明儿可有你哭的!” 夏小舟就低下头无声的苦笑起来,她早该料到夏冉秋俨然就是荀慧欣的翻版,又怎么可能会支持自己离婚呢?虽然,当年反对她和顾明川在一起最激烈的人,除了荀慧欣,就数她夏冉秋了! 念头闪过,夏冉秋的声音已再次在耳边响起,“不是我说你,成天打扮得像什么样儿嘛?你才二十五岁呢,看你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三四十岁了呢,也难怪明川会出去找别的女人,换了我是男人,天天看着你这幅不修边幅,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女人味儿的样子,我也会审美疲劳,想去外面找新鲜刺激的!” 即便早已想到夏冉秋的态度,即便早已被她批过无数次,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被她批得一无是处,夏小舟心里还是会难过。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运动衫和背带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不明白,为什么荀慧欣和夏冉秋就那么不待见她这幅打扮呢?衣服穿在身上,只有自己才知道舒服不舒服啊! 她这幅沮丧的样子看在夏冉秋眼里,以为她是受不了顾明川在外面有人了所带来的打击,趁机又给她上了一堂长长的“怎样穿衣打扮才能让自己最有女人味儿”课,这才招呼了侍应生过来结账。 姐妹二人一起出了咖啡厅,夏小舟装作无精打采的向她说了“拜拜”,就要拦出租车去。 夏冉秋见状,忙将她的手拉了下来,说:“我开了车来的,坐我的车吧。”不由分说拉了她走到自己的mini cooper之前,打开车门,将她塞进了副驾驶位。 眼见夏冉秋发动了车往自己家相反的方向开,夏小舟忙拉了她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我家在那个方向呢。” 夏冉秋用空着的左手直接拍飞了她的手,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撇嘴,“你管我带你去哪里,反正总不会将你给卖了!”说完猛踩油门,将车速一下飙到了一百五。 夏小舟就只有讪笑的份儿了,“呵呵,我能卖得了多少钱,姐你真是会开玩笑。”说着吞了吞口水,更抓紧了安全带,谁都知道夏冉秋生气时,就会飙车,而她的技术,又是真的,不算好。 一路坐着“云霄飞车”到得市中心,夏冉秋终于将车子停在了路旁。 夏小舟正打算好好喘几口气,夏冉秋已猛地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一把将她拉下车,然后不容拒绝的将她拉进了一家精品店里。 夏冉秋显然是这家店的常客了,一见得她进来,店内几乎所有的营业员都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店里今天刚来了一批新款,正说要给何太太打电话预约送货上门的时间呢,没想到您就亲自来了。”有两个伶俐的营业员甚至已捧了几件新衣服上前,殷勤的问她是要先试穿一下还是直接包起来? “今天不是我要买衣服。”夏冉秋却一把将夏小舟推到了前面,“是我妹妹要买,你们看看有什么新款是适合她穿的?全部都拿了来给她试。” 众营业员闻言,便知以夏冉秋的性子,今天必定又要做成一单大生意了,个个喜悦非常,忙争先恐后去取了衣服,七手八脚拉了她去试衣间,殷勤的帮她换起衣服来。 大包小包从精品店出来,夏冉秋又强势的拉了夏小舟去隔壁的情趣用品店,做主给她挑了一红一黑两件性感内衣,其布料少得夏小舟都怀疑那能称之为“衣服”吗? 接下来夏冉秋又拉着夏小舟去买了鞋子,手提包,化妆品,若不是见天色已晚,而她七点整又有一个宴会必须去参加,她还要拉着夏小舟做头发去! 等到夏小舟一手提着七八个购物袋从出租车上下来,回到自己家里时,她已累得快要瘫倒在地了。 将今天买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到了客房里去,顾明川还没有回来,夏小舟扯唇哼笑了一下,然后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会儿冷若冰霜,这才坐到沙发上,酝酿起情绪,静候起顾明川回来。 【012】 摊牌 下午六点十分,顾明川身心俱疲的回到家中。 迎接他的却不再是厨房飘来的菜饭的香味儿,而是沙发上夏小舟的冷若冰霜。 顾明川的心就下意识一紧,面上的表情却与往日一般丝毫无异,“老婆,我回来了,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啊?”说着自然的走到沙发后面挂好了外套和公文包。 “哼!”回答他的是夏小舟的一声冷哼。 迷惑又心虚的顾明川就有些恼羞成怒了:“你这是怎么了?我累了一整天,看了别人一整天的脸色了,回到家中,你还要给我脸色瞧!”说着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些过大,毕竟夏小舟还什么都没说,不由又将声音放缓了几分,“对不起老婆,我是太疲惫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对你发脾气的。不过,你到底怎么了?是有谁欺负你了吗?给老公说,老公帮你出气去!” 夏小舟就满脸嘲讽的看了他一眼,终于冷笑着开了口:“还有谁能欺负我?自然是你!” 顾明川的心就又紧了一下,方才进门时那种不详的预感再次浮上了心头,但还能勉强保持笑容:“我做错什么了?老婆你说出来,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真的?你真能保证以后都不再犯?”夏小舟半信半疑的看着顾明川,他忙连连点了几下头。 夏小舟冷笑:“那么,我要你跟你的情人刘娉婷立刻断绝关系,并保证以后永远都不再见面,你做得到吗?” 如雷击电掣一般,顾明川瞬间呆住了。 夏小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笑盈盈的又重复了一遍:“那么,我要你跟你的情人刘娉婷立刻断绝关系,并保证以后永远都不再见面,你做得到吗?” 顾明川不愧为是市委书记的机要秘书,变脸的速度堪称一流,不过才只短短几秒钟,他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了,“老婆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哪里认识什么刘什么婷小姐,又哪里来的情人?由始至终,我爱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这是夏小舟这段时间以来第二次听到顾明川说‘只爱她一个人’这句话了,远远比前一次听到时更要恶心一百倍。 她冷笑道:“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大姐都亲眼看见你跟她在一起了,难道大姐还会骗我不成?”她本来想将录音笔拿出来直接放了刘娉婷的话来跟他对质的,但强忍住了,在他没有明确表态之前,她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 “大姐很可能是碰巧看见我跟哪个女同事在一起,所以误会了。”顾明川脸色大变,但仍强笑着说道,“至多我以后与女同事交往时,注意一点就是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狡辩,果真是死鸭子嘴硬!夏小舟就从茶几上放着的书里拿了一张照片出来,一把摔到顾明川脸上,“铁证如山,看你还怎么抵赖!” 照片缓缓落到地上,正好是有人的一面朝上,顾明川一低头,就看见其上的一男一女头挨着头笑得正欢,不是别人,正是他和刘娉婷! 他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但一想到夏小舟手里竟然会有如此私密的照片,他又恼羞成怒起来,质问夏小舟道:“你跟踪我!” 夏小舟对着他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你当我真那么闲,有那个时间跟踪你?照片是大姐给我的,就是在那次无意中撞见你们时拍下的!你说大姐可能误会你了,难道连这照片这是假的吗?”希望夏冉秋不要怪她抬了她出来当挡箭牌,阿门! 顾明川就泄了气一般,颓然的坐到沙发上,深深埋下了头去。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不能让它就这样放着,不处理吧?”耳边传来夏小舟带着几分鼻音的声音,“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顾明川猛地抬起头,握住了夏小舟的手:“老婆,我错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夏小舟用力挣开他的手,“这么说,你是要跟刘娉婷立刻断绝关系,以后永远都不再跟她见面了?”那你们的孩子又怎么办?当然,这后面一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现在还不是说这句话的最佳时机。 顾明川眼底闪过一抹犹豫,既没有答应夏小舟,也没说不答应她。 “看你的神色,明显舍不得你那个小情人,难道你还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成?”夏小舟微微冲顾明川点头,“你既然这么舍不得她,那么,我们离婚吧,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跟她双宿双栖了。”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来,却没有预料中的酣畅淋漓,反而有一种淡淡的伤感萦绕心底,毕竟在一起好几年了,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的!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短短几句话,说得正犹豫不决的顾明川心里一惊,下意识便脱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跟你离婚的!”不知道是在说服夏小舟,还是在说服自己。 夏小舟嘲讽一笑,叹道:“那你就不怕我哪天煮一桌子菜,将你和你那些知情的朋友全部都毒死了?” 顾明川一怔,猛然就想起了不久前有天晚上临睡前夏小舟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背上一阵阵发寒,难道小舟她自那时候起,其实就已经知道自己跟刘娉婷的事了吗?还有,她竟然还知道娉婷的名字,难道这也是夏冉秋告诉她的? “所以,”夏小舟以为他是在害怕,趁机说道:“我们还是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一个美好的念想吧。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在你考虑好之前,我就住客房了,希望你能早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不待顾明川有所反应,她已几步走到客房门前,推门进去并反手关上了门。 余下顾明川一人在已渐渐黑了下去的客厅里坐了不知道多久,这才蓦地惊醒一般,自裤包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咬牙切齿的低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013】 蜜语甜言 顾明川飞车到得刘娉婷楼下,连熟识的保安笑嘻嘻的打招呼:“顾先生来了。”都顾不得理会,便风驰电掣一般冲进了电梯。 “砰砰”几声大力敲开门,刘娉婷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川,你来啦。难怪方才你要打电话问人家在哪里,原来是要来看人家。”说着拉了他进屋,又体贴的弯下腰帮他拿拖鞋。 顾明川却一把摔开她的手,大步走到沙发前重重坐下,看都不看她一眼。 刘娉婷不明所以,忙上前笑道:“这是怎么了,是谁给咱们的顾大秘书气受了?说出来,我给大秘书出气去?”说着拿自己只穿了真丝吊带裙的丰满娇躯不停的在顾明川身上蹭啊蹭的。 换作以往,顾明川可能早就受不住诱惑,一把将刘娉婷放倒在沙发上,急火火剥她的衣服去了。可是这会儿他正满肚子的火,自然没有心情陪她风流快活,而是重重的推了她一把,没好气的说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找过我老婆了?” 刘娉婷被他推得打了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就听得他这么问,不由面色一僵,但随即便故作委屈的道:“你说过让我不要去找她的,我怎么敢?”本来她是想大方承认的,但一想到夏小舟几次三番的来电话和短信挑衅,像是吃准了顾明川不会为她离婚一般,她便又恨又怒,暗自决定一定要尽快说服顾明川回去找夏小舟摊牌去。 顾明川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点,但口气仍十分不好:“你知道就好。当初你跟我时,我们就说好了只作情人,不谈其他的,你最好时刻记住这一点,不要有其他非分之想,不然就别怪我不念旧情,翻脸不认人。”夏小舟可是他费尽了心机才娶过门,是他一开始就决定了要共度一生的老婆,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跟她离婚的! 刘娉婷没想到自己跟顾明川都快一年了,他却还如一开始时那般,只是拿自己当床伴看待,根本没想过要跟夏小舟离婚,然后娶她作老婆,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忍不住说道:“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她没我年轻,没我漂亮,社交能力没我强,惟一比我强的,就是她有一个副市长老爸而已,你就拿她当宝一般看待,拿我当草一般看待,你可知道,我爸爸比她爸爸还要……” “你爸爸比她爸爸还要怎么?”顾明川勾了勾嘴角,有些嘲讽的问道,总不能她爸爸比夏小舟的爸爸还有权势吧?可是据他所知,新海市政界所有局级以上的干部,都没有一个姓刘的。 刘娉婷想说的是正是她爸爸比夏小舟的爸爸还要有权势,只是说到一半,她却不敢说出口了,只因她妈妈曾再三告诫过她,一定不能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然她们母女两个都将会有大麻烦,且还有可能永远失去她的爸爸,永远失去光明正大入住她爸爸家的机会,所以她才会话到嘴边,又强咽了回去,气势也随之减弱了许多。 她正想说两句软话将事情混过去,一抬头却看见了到顾明川脸上的嘲讽之色,才减弱了的气势便又强硬了起来,“我爸爸是比不过她爸爸有权势,可是我的肚子却比她的肚子争气,你总不能让你儿子一生下来便是让人看不起的私生子吧?” 顾明川一惊,目光冷冽的问道:“你怀孕了?” 一想到自己肚子里那个最大的筹码,刘娉婷立刻转怒为喜,上前紧紧挨着顾明川坐了,这才娇滴滴的答道:“是呀,两个多月了呢,我本来想过了三个月,确定稳定了,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给你一个意外惊喜的,可是方才被你那么一吓,就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了,你不会怪我吧?” 轻轻摇晃他的手臂,“我刚刚是气糊涂了,所以才口不择言说错了话,”又用双手抚着自己的肚子,低声说道:“宝宝,你不会怪妈妈口无遮拦吧?爸爸怎么会让宝宝被人看不起呢?爸爸最疼宝宝……” 话未说完,眼前一花,就见顾明川已站到了茶几对面,眼神较之方才更要冷冽几分,“打掉!” “什么?”刘娉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冷酷无情的两个字,竟真是从顾明川那两片平日里最让她流连忘返的性感薄唇里吐出来的。 “川,你是在开玩笑吧?”她又小心翼翼的追问了一句,虽然心已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顾明川许是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忙放缓了声音说道:“娉婷,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若非有我老婆家的大力扶持,我一个小镇来的普通研究生,怎么可能这么快便混到今天的地位?你看看新海市有多少跟我一样情况的人,现在还在为一份仅能维持基本生活的工作低声下气累死累活!当然,我并不怕吃苦,也相信自己的能力,但夏家既然能将我捧上去,自然也能将我摔下去,只有等到我岳父退居二线了,我才能随心所欲跟自己心爱的人,也就是你过双宿双栖的生活,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吗?”说完再次绕回沙发后,双手紧紧握住刘娉婷的肩膀,满怀期待,满眼专注的注视起她来。 刘娉婷被他这样深情专注的看着,一颗刚才才跌落到谷底的心,立刻又飞扬了起来,眼神也有几分迷离起来,“我当然能理解你,可是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啊……” “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们一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孩子的,甚至你想生一支足球队都没问题。”顾明川忙打断她的话,“可是眼下我羽翼未丰,要依靠夏家的地方来很多,若是你真生下这个孩子来,将来却被他们家的人发现,死活不同意离婚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成为人人都瞧不起的私生子,我要让他光明正大的叫我顾明川‘爸爸’!所以你明天就乖乖的去医院将手术作了,好吗?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我就抽空带你到四川的九寨沟去散心,你说好不好?” 心里却暗自在思忖,看来是时候跟刘娉婷“好聚好散”了,不然小舟那里真坚持要跟他离婚怎么办?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离婚的! 【014】 固执 安抚好刘娉婷,得了她的保证‘这两三天就去作手术’,出了她家的门坐到楼下自己的车上时,已是半夜时分。 顾明川发动车子开出刘娉婷家所在的向阳小区一段距离后,却并不急着回家去,而是将车停到附近一个人工湖的旁边,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后,这才闭上眼睛,满脸疲色的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到了车椅背上。 现在刘娉婷这边算是暂时安抚住了,只要她能尽快将孩子打掉,他就不担心她后面会闹出什么事来。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夏小舟那边,如果夏小舟铁了心要跟他离婚,他就是再怎么不同意,还有“起诉离婚”和“分居两年自动离婚”的说法呢,更何况他还是过错方?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稳住夏小舟,打消她要跟他离婚的念头。 可是,夏小舟虽然外表看起来娇娇弱弱迷迷糊糊的,骨子里却十分固执,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就好像当初她决定了要跟他在一起后,便以一己之力,对抗全家人,甚至在他都快要坚持不住决定放弃之时,她还是不改初衷。如果这次她也是这般坚持,他该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一点,顾明川便深深后悔起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认识刘娉婷的酒会来。 他跟刘娉婷是在大约一年前的一个酒会上认识的,起初他并没有动心,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有股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媚态,让他隐隐有股冲动罢了。相处过几次后,他又发现,刘娉婷虽然人生得媚,学识谈吐却很不错,尤其她竟然对时事政治很感兴趣,对足球也有自己特有的见地;不像夏小舟,只知道沉溺于自己的风花雪月之中,乐此不疲的编织自己空洞的爱情故事,对他却一直淡淡的,也从未想过要培养跟他的共同语言。 于是他渐渐动了心,并于一次酒后,在朋友们的起哄下,带了同样醉眼迷离的刘娉婷去宾馆开房。 事后,刘娉婷才躺在他的怀里坦白,说她从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早已爱上他,为了等这一天,她已经做足了不知道多少功课,包括去死记硬背那些她根本不感兴趣的时事政治和足球明星们的名字。 顾明川心里虽然涌上了几分被设计的不愉快,但更多的却是自得,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同时他也迷恋刘娉婷丰满妖娆的身体和她在床上有别于夏小舟的野性与狂热,之后便顺水推舟的与她保持起了情人的关系。 却不想,渐渐刘娉婷想要的却越来越多,甚至已多到了他所给不起,所开始生出厌恶的地步。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偏偏在他终于觉悟了决定要收手的时候,夏小舟也已发现了他的出轨! 顾明川后悔了一阵,又想了一阵待会儿回家后面对夏小舟的说辞,心中终于稍稍有了底,小舟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只要他认错态度良好,并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相信她终究有一天会原谅他的!他于是发动车子,快速往回驶去。 半路上,他看见路边有一个卖甜汤的小店,于是停下车,买了夏小舟平日里最爱喝的银耳杏仁百合汤。 家里还是如他先前离开时那般静谧,惟有平日里都大门洞开,这会儿却紧紧关着的客房的门,在无声的诉说着先前二人之间曾发生过一场并不算激烈的争吵。 第6节 顾明川心下一阵恼怒,难道在她夏小舟心里,就真这么快便抹杀了他平日里待她的好,直接判了他死刑? 他几步冲到客房门前,右手握成拳便要砸门,但在他的拳头即将挨上门的一瞬间,他却忽然泄了气,明明是他有错在先,他还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发脾气?他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恼羞成怒的真实写照嘛,只会更加激怒夏小舟,让事情再没有回寰的余地。 他立刻改了主意,曲起中指,轻轻叩起了门,“老婆,我买了你最爱喝的银耳杏仁百合汤作宵夜,你要不要出来吃一点?” 屋子里半天没有反应。 他又叩了几下门,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句话,门终于被拉开,夏小舟看不出喜怒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你已经考虑好了?”她还以为自己有一场“持久战”要打呢。 顾明川伸手去摸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老婆,我错了,我只是一时冲动,才会作了对不起你的事的,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夏小舟就冷笑起来,“你说你只是一时冲动?那你这场冲动持续的时间可真是有够长的,居然有足足一年多!在这一年多里,你有无数次机会和她分手说再见,我根本就不会知道,或许我以后知道了,也会念在你早已改过自新的份上,不去计较这件事。可是,你根本没有。” “如果不是我先提起了这件事,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着我?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老婆有没有我们这个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玩火,这场火有可能会把我和我们这个家烧得尸骨无存?所以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原谅你的!”难道他以为,自己犯的只是一个小错误吗?她若真是原谅了他,下次他绝对会变本加厉,再给她弄出一个张娉婷李娉婷来,她可没有那份闲心替别人养儿子去! 顾明川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了,只是喃喃自语一般再次重申了一句:“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放弃你,不会和你离婚的!” 夏小舟冷哼,“顾明川,你真以为地球是只围着你一人转动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哼,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你出轨的证据呢,真要闹到法庭上,吃亏的绝对不会是我!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尽快做出决定吧!”说完当着顾明川的面,再次重重的关上了门。 顾明川看着眼前那差点碰到自己鼻子的门,无声的苦笑起来,他就知道,以夏小舟的固执,是肯定不会原谅他,是肯定会坚持跟他离婚的,他该怎么办呢?! 【015】 家人的反应(上 翌日十点,熬了一个通宵,终于将大结局写完了贴上去的夏小舟正蒙头大睡,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刺耳的响了起来。 她直接不作理会,将自己连人带头整个埋进被窝里,继续呼呼大睡,反正手机响了迟迟没人接,打电话的人自然就知道再找其他时间打来的。 可是,就在夏小舟心里都已迷迷糊糊的默念到二百多了,手机却仍然在不屈不挠的响着,大有她若不接,便会一直响下去的趋势。显然,她太低估那打电话之人的耐性了! “崩溃!”在夏小舟又默念了一百下后,她终于败给那不屈不挠的来电之人,猛地掀开被子,睁开眼睛,恶狠狠的抓过了手机。 伴随着音乐欢快跳动着的,是“太后”俩字。 夏小舟的瞌睡一下子飞到了爪哇国去。她哀嚎一声,然后认命的接通了电话,“喂,妈,您找我有事儿吗?” 荀慧欣的声音便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耳边:“我警告你,下次你要是敢再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床,还敢不接我的电话,我就直接冲到你家来,对着你的床,接一条水管,让你洗冷水澡,甭管是夏天还是冬天!” 夏小舟忙将手机拿得离自己的耳朵尽量远,直到估摸着荀慧欣骂完了,这才将手机再次放到自己耳边,讪笑着问道:“妈,您大清早打电话来,不会就只是为了骂我吧?您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我……听着呢。”她本来想说“我还困着呢”,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省得荀慧欣会因此而继续没完没了的“荼毒”她的耳朵。 荀慧欣想是也骂累了,终于暂停了她千篇一律的说教工作,然后直接下了令:“你现在立刻给我起床洗漱了,换好衣服,打车回家来吃午饭,我有话要问你。”便“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夏小舟早就习惯了荀慧欣的这种口气,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便直接合上手机盖,直挺挺的躺回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继续跟周公约会去了。 她觉得自己才刚躺下,事实上她也确实才躺下不久,手机便再次不屈不挠的响了起来。 夏小舟知道这是荀慧欣在催自己了,只得咬紧牙关,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她心爱的被窝,认命的下床穿好衣服,拉开门去了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毕,夏小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顾明川好像不在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不知道面对他时,该说些什么。 十一点二十分,一身休闲打扮的夏小舟出现在自家小区的大门外,然后坐上了去往市委家属大院的公车。 当她踩着点踏进自家的大门,家属大院那座三层楼高的大钟,正好敲响了十二下。 她暗自舒了一口气,十二点,正是夏家雷打不动的午饭开饭时间,如果运气好,一点钟左右她就可以离开了。 夏小舟穿过自家小院当中由碎石块儿铺成的小路到得正门外,轻轻按下了门铃,很快童姨的笑脸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是不是又忘记带钥匙了啊?真是个粗心的孩子!” “是呀,出来得急,又忘记带钥匙了。”夏小舟虚应着,跟随童姨进了屋子。事实上,她并不是忘记带钥匙了,只是时常会不自觉的将自己当作这个家的客人,而非是主人或是这个家的一员来看待罢了。 到得客厅中,夏小舟才赫然发现,顾明川竟然也在,而且看起来像是已到不短的时间了,正与夏舒权在下国际象棋,一副杀得难解难分的局面。 夏小舟心里本能的一阵不痛快,难道顾明川以为只要笼络住了她的父母家人,她就会原谅他这次的出轨行为,然后不跟他离婚了吗? “老婆,你来了。” 顾明川先发现夏小舟,忙住了棋,殷勤的上前又是帮她拿包包又是帮她拿外套的。 夏小舟不着痕迹的避过,自己将包包和外套挂到玄关处的衣帽架上,侧身闪进了厨房里,由始至终没有看过顾明川一眼。 童姨正在做自己的拿手菜油焖大虾,看见夏小舟进来,忙腾出手来示意她出去,“饿坏了吧?马上就可以开饭了,这里烟熏火燎的,你快出去,免得熏坏了。” 夏小舟正要开口,就见夏冉旭一脸不情愿的探了个脑袋进来道:“二姐,妈让你到楼上去。”然后也不管她听见没有,便转身飞快的去了。 夏小舟扯唇无意识的笑了一下,跟童姨打了个招呼,“那童姨我就先上去了。”这才出了厨房,经过客厅,去了楼上。 去到楼上的小客厅,让夏小舟吃惊的是,不止荀慧欣在,连平日里整天忙于参加酒会忙于打扮忙于购物的所谓“城中名媛”夏冉秋也在。 “妈,大姐。” 她乖巧的朝二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到了二人对面的小沙发上。 荀慧欣淡淡点了下头,开门见山的问她:“我听说,你要跟明川离婚?” 不待夏小舟有所反应,一旁的夏冉秋已先按捺不住,噼里啪啦的说开了:“你脑子被门挤了还是怎么的?明川的条件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就是一时糊涂犯了一点是男人就会犯的小错误吗?你至于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他,非吵着闹着要离婚吗?我那天之所以将事情告诉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因此而跟他离婚,而是让你趁早挽回他的心的!还是你以为自己条件有多好,还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我奉劝你一句,懂得在适当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适可而止的女人,才是真正聪明的女人。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然明儿可有你哭的!” 夏小舟心里一阵生疼,她忙强行压下去,笑得没心没肺的道:“大姐夫是不是经常犯这种‘是男人就会犯的小错误’,所以大姐你才能变成一个时时都这般淡定的聪明女人的?” “你……”夏冉秋被她噎得一窒,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反驳她,只得恨恨的起身下楼去了。 【016】 家人的反应(下 眼看着夏冉秋负气下了楼,荀慧欣难得的没有立刻去哄她,而是同样难得语重心长的跟夏小舟道:“你大姐方才的话虽然说得有些不中听,道理却是说对的了,以明川的条件,即便他没有那个心,谁能保证他周围的其他女人就没有那个心?他处在那个位子上,有些应酬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不见得他就是真想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又何必那么较真呢?只要他的心还在你们这个家上,你何妨糊涂一点?自古都是傻人才有大福啊!” 夏小舟心里一阵委屈,沉默了片刻,才涩涩的道:“可是妈,他和那个女人都有孩子了,难道您要让我连这件事也装作不知情吗?我做不到!” 荀慧欣以为她是被自己劝得动摇了,忙拍着胸口保证:“你放心,刚才明川已经跟你爸爸和我保证过,一定会尽快将那个女人和孩子都解决掉,并保证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见夏小舟没有说话,荀慧欣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明川他这次是做得不对,但他平时对你对这个家可是没话说。而且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市委书记的机要秘书了,前途不可限量。而你爸爸却已经快六十岁了,政治生涯眼看就要到头了,以后咱们家还要反过来倚仗明川,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家里想想不是?” “你年纪也不小了,自身条件原本也不算好,若真跟他离了婚,日后后悔的,肯定只会是你,你又何必那么较真呢?再者,你就完全没有错了?若是你平日里对他足够关心足够照顾,若是你平日里打扮得光鲜亮丽,能尽可能多的陪他去参加那些酒会宴会,他又怎么会去外面寻找温暖寻找刺激?你在指证别人错误的同时,还是要先检讨检讨自己不是?” 夏小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敢情在她妈她姐眼里,顾明川此次的出轨,是她一手促成的,她纯粹是活该?而且就因为顾明川以后极有可能会步步高升,她就该作那忍气吞声的王宝钏?她忍不住苦笑着小声说了一句:“妈,其实顾明川才是你的儿子,而我只是你的儿媳,是一个纯粹的外人吧?” 荀慧欣一僵,言谈神色间就有几分讪讪,“胡说什么呢,你要不是我女儿,我才懒得管你这些破事。我警告你,跟明川呕几天气就算了,不要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不然到时候丢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而是我们整个夏家的脸!”说完也起身下楼去了。 剩下夏小舟一人,颓然的仰面躺倒在小沙发上,片刻方无声的冷笑起来,顾明川,你以为你先向我的父母亲人坦白了,争取到了他们的谅解和支持,我就不会跟你离婚了?我告诉你,姑奶奶这个婚是离定了! 夏小舟正闭目养神,耳边忽然传来了夏冉旭的声音:“二姐,妈让你下楼吃饭去。” 她只能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夏冉旭却没有就走,而是难得认真的看着她道:“二姐,这世上有哪个男人是不花心的?不然也不会有‘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这一说法了。我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奉劝你一句,还是别跟姐夫离婚了,以你的条件,本来就配不上姐夫,真离了婚,你以后怎么办?还有谁会要你?你又没有工作,连养不养得活自己都成问题,又何必这么较真呢?只要姐夫能保证以后都不再犯,你就原谅他这一次不行吗?” 连平日里最不耐烦管这些俗事的夏冉旭都“破例”鸡婆起来,由不得夏小舟不感叹顾明川的“群众基础”实在打得好! 只是,“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婚还是无论如何都要离的。 夏冉旭看得出来她是在敷衍自己,也懒得再多说,只是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以后别后悔!”便蹬蹬的下楼去了。 “我要是不离婚,我以后才会后悔呢!”夏小舟看着他的背影,几不可闻的自语了一句,这才跟着下楼去了。 顾明川却已经不在了,荀慧欣解释道:“明川单位还有事,先走了,不过我让他晚上还过来吃饭,所以你下午不用走了,等着他晚上来接你就是。” 夏小舟估摸着自己若真留下,下午铁定逃不脱荀慧欣与夏冉秋的轮番轰炸,忙道:“我两点钟还有个面试,等面试完了再过来也是一样的。”只要待会儿能顺利脱身,就是荀慧欣打爆她的电话,她下午也不打算再过来了。 荀慧欣像是看透了她的打算一般,直接堵死她的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去面试?你还是先想想该怎么经营好自己的婚姻吧,面试什么时候没有?老公可只有一个!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夏冉秋也道:“你若真想上班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姐夫公司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你随时都可以去上班!我下午还有话跟你说,你就别出去了。” 夏小舟扯唇苦笑:“不是你们让我不要整天宅在家里,说我该找个正经工作来做,省得迟早与社会脱臼吗?怎么现在我要工作了,你们又都不支持了呢?” 荀慧欣振振有词,“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工作问题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你今天下午哪里也不许去,就给我乖乖待在家里,等着晚上明川过来吃饭。” 夏小舟懒得再多说,埋头吃起自己的饭来。 饭后,趁着荀慧欣与夏冉秋去顶楼上的空中花园散步时,夏小舟悄悄溜到玄关处,穿好衣服拿好包包,就要偷偷溜出来。 冷不防背后却响起了夏舒权威严的声音:“我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只警告你,我们家祖上三代都还没有出过离婚的人;当初又是你自己拼死拼活要跟顾明川的,还说自己以后绝不后悔,所以你趁早死了离婚的心,省得传了出去,丢我们家的脸!” 夏小舟就忍不住冷笑起来,这就是她至亲的家人,血浓于水的家人,却在得知她的老公出轨后,一个个都站到了她老公的那一边,浑然忘记了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017】 赌气 夏小舟觉得生气又难过,对,当初执意要跟顾明川的确实是她,可是她如今已经知道错了,也已经在想法子争取早日将问题解决了,可是她至亲的家人们,为什么就没有一个站出来包容她的错误,给予她哪怕一丁点儿的支持和力量呢?难道既不能吃也不穿的面子,真比她后半辈子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她回过头,直直看着夏舒权的眼睛,带着几分赌气的成分说道:“对,当初是我自己拼死拼活要跟顾明川的,我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完全是我自找的!但是这个婚,我还是坚持要离,哪怕会因此而付出比上次更重的代价,我仍然坚持要离!反正,你们也没有谁真正把我当成一家人过,我离不离婚,想来也不会对你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在夏舒权的印象中,自己这个二女儿,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不起眼的,很多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在当年她执意要跟当时还一无所有的顾明川在一起时,所表现出来的固执与倔强,才让他第一次认真的看清楚了她,他才恍惚发觉,原来自己这个二女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到那么大了! 这一次,眼看着她又表现出了像上次那样的固执与倔强,夏舒权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他只能久久的瞪视着她,然后在她毫不示弱的回视中,略显狼狈的别过头去,扔下一句:“反正我说不准离,就是不准离!”然后转身大步上楼去了。 剩下夏小舟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楼梯间,这才泄气一般猛地坐到了玄关处的椅子上,然后在心里自嘲,难道真的顾明川才是夏家的儿子,而她只是一个纯粹的外人? 她坐着发了几分钟呆,然后穿好鞋子挎好包包,就要拉门出去。 夏冉秋却猛地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飞奔下来,挡在了她的前面,“妈说了你今天下午哪里都不许去的。” “可是我两点钟真的有一个面试!”夏小舟看了看表,从动作到语气都有几分不耐烦起来。 夏冉秋冷笑:“当初你为了跟顾明川在一起,已经将我们这个家闹得天翻地覆过一次了,如今你是不是打算再将我们这个家闹得天翻地覆一次?你要知道,婚姻从来就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而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爸妈的感受?他们当初生下你,将你养到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你的婚姻问题而气个半死吗?” 夏小舟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她了。 她于是又趁机说道:“如今事情还远远没到离婚那一步,你又何必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呢?退一步……” “都到这一步了,大姐你还认为事情‘远远没到离婚那一步’,那依大姐你说,要怎样才能算是到了离婚那一步呢?”夏小舟不待她说完,已又急又快的打断了她,“是不是非要等到顾明川带了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回到家里,鸠占鹊巢,逼我让位才算是到了那一步?你知不知道在那天你找到我将事情告诉我以前,那个女人其实已经先找过我了?你又知不知道他们的事其实早已传开了,大家都在背地里笑话我呢?你们还口口声声要顾忌夏家的脸面,殊不知夏家的脸早已丢光了!” 说完硬将眼里还未成形的泪意都强逼了回去,然后从包包里掏出录音笔,将那天她和刘娉婷的对话原原本本放了一遍给夏冉秋听。 夏冉秋就讪讪的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她才找回神智一般,字斟句酌的开了口:“小舟,我们都知道这次是你受委屈了,可是,当初明明就是你自己坚持要跟他顾明川在一起的呀。正是因为你当初坚持要跟他在一起,爸妈才爱屋及乌接受了他,渐渐跟他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并动用一切人际关系,将他送到了今天的位置上。人都是讲感情的,你总不能因为你忽然转变了看法,就要让爸妈和我们都跟着你转变看法,忽然对他深恶痛绝吧?你总要给我们一个过程呀!而且,当初你明明就那么爱他,不然也不会那般激烈的与我们大家作斗争了,你现在只是一时气得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坚持要离婚的,等到你消了气,万一就后悔了呢?你何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再慎重考虑考虑呢?” 夏小舟知道,夏冉秋说了这么说,最关键的只怕就要数那句‘动用一切人际关系,将他送到了今天的位置上’了!只怕这也是夏舒权与荀慧欣的共同心声吧? 想想也是,顾明川若不是因为有他们的大力扶持,凭他一个小镇来的普通研究生,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区区二十九岁,便爬到了市委书记机要秘书的位子上!如之前荀慧欣所说,夏舒权已将近六十,政治生涯眼看就要到头,以后就该是他们夏家反过来依靠顾明川的时候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时期,让她跟顾明川离婚,白白将胜利的果实让给其他人呢? 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现在夏舒权还没有退居二线,顾明川就敢背着她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了,等到将来夏舒权真的退下去了,他还会再买他们夏家的账吗?只怕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摆脱她这个昔日的“糟糠之妻”,摆脱天天在他面前摆一副高高在上恩人姿态的整个夏家! 眼看夏冉秋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夏小舟终于忍不住略带嘲讽的说了一句:“大姐,大姐夫的公司是不是在未来离了他顾明川,就真的不能运转了?”夏冉秋的夫家与米娜的夫家一样,是新海市的地产大亨,而房地产商与政府官员的勾结,又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所以夏小舟有此一说。 也终于成功的让夏冉秋闭了嘴,然后恼羞成怒的扔了一句:“我好心为你着想,你却说这些话来气我,真是好心没好报!”蹬蹬上楼去了。 夏小舟望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长长的吐出,然后拉开门跨了出去。 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再拦她了。 【018】 酒吧乌龙 第7节 夏小舟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市委家属大院。 一路上,她的手机一直在响个不停,她知道肯定是荀慧欣打来的,索性将它一把关了,也不打车,就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 走了不知道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又或许是三个小时,夏小舟感觉脚底钻心的痛,腿也重得迈不动了。 于是她钻进了就近的一间水吧,然后在看到水吧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七点时,她才惊觉,原来自己竟已不知不觉走了将近五个小时的路,难怪天色会越来越暗,难怪她会觉得那么累,那么饿! 一整杯柠檬水下肚,肚子越发饿得难受了,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吃饭去,更不想一个人吃,夏小舟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开了机。语音信箱显示,二十四个未接来电,——全是来自于荀慧欣的。 夏小舟不想理会,直接翻出米娜的号码,拨了过去。拨号等话的功夫,她有些坏心的笑了起来,就让荀慧欣着急上火去吧,她就是不接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米娜才接了起来,“……怎么样,面试通过没有啊?要我说,你何必去这样穷折腾,直接到梁彬的公司不好吗?昨晚上梁彬还跟我说,只要你愿意,他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经理宝座,就是你的了。你又何必跟我客气呢,咱俩谁跟谁啊?除了老公,可是连牙刷都可以共用的!” 夏小舟心里一暖,她前几日才生出要找个工作先稳定下来的念头,以便将来离了婚小说又不景气时不至于饿死,米娜那边就比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被人时刻这样牵挂着的感觉,真好! 她不自觉笑了起来:“梁彬那样的大公司,我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的人真去了,那里的人当面不说,背地里只怕连梁彬都要编排上,何必呢?我还是先找一个规模小点的公司学习两年,等有经验了,再去给他当经理吧。”不等米娜再说,她又问道,“你在干什么,有没有空出来陪我吃饭啊?一个人吃饭怪没劲的,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又传来了米娜压低了的稍显无奈的声音:“老佛爷又摆驾了,说是今晚上就睡我们这里了,我今天是哪儿也甭想去了。” 难怪刚才她那么久才接电话!夏小舟忙道:“那你快去吧,我不打扰你了,省得她又找你的麻烦。”梁彬倒是对米娜一片真心,可他那个妈实在不是省油的灯,难道婚姻就是这样,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吗? “那我真先挂了啊,省得老佛爷又不自在。明天再给你电话。”米娜也不客气,真挂了电话。 夏小舟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无意识的苦笑了一下,然后走出水吧,沿着街道找起吃饭的地儿来。 找来找去,却总没找到一家合适的,好在肚子已经饿过那一阵,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她索性不打算再吃饭,直接走进了就近的一家酒吧。 这家酒吧装修得很有品味。许是因为时候尚早,爱好夜生活的人们都还没有出动的缘故,因此酒吧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再衬上舒缓的轻音乐,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夏小舟顿生好感,选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子,点了半扎啤酒,一只果盘,开始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顾明川打来的,夏小舟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她一把关掉手机,然后也不用杯子了,直接端起酒扎,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很快,她面前便一溜摆开了四个空酒扎。 忘了说了,夏小舟的酒量其实很好,毫不夸张的说,属于那种能将白的当红的喝,红的当啤的喝的类型,因此四扎酒下肚,对她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只除了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些水意盎然以外。 忍了片刻,某种越来越强烈,夏小舟终于再坐不住,艰难的起身直奔厕所而去。 此时酒吧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客人来了,到处都坐得满满的,以致夏小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人群,找到了厕所,——这还得感谢前面一手拿卫生纸的帅哥,若不是有他在那里打“前站”,夏小舟还不一定能顺利找到厕所。 眼看那哥们儿进了左边的门,夏小舟想也没想,直接推开了右边的门。 下一秒,她猛地瞪大眼睛,彻底石化了。 几个正站在小便池前方便的男性同志,也随着她的石化,而石化了。 双方就这样对视着石化了不知道多久,夏小舟终于反应过来,此时此刻,自己,好像正在男厕所! 随着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夏小舟感觉到体内的酒精彷佛一下全都冲到了脸上,使她觉得自己的面部像瞬间着了火一般烫得要命! 她低下头惨叫一声,转身夺门而出,似上了膛的子弹一般,弹进了隔壁房间的门。 就看见方才那个拿了卫生纸给她“打前站”的哥们儿,正半抱着一个面色苍白,貌似是喝高了的女人,试图开门出去。 夏小舟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白了二人一眼,猛地冲进一格空着的厕所,“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放水完毕,不知道是空腹喝酒以致酒劲上来了,还是起得太猛的缘故,夏小舟有一瞬间的眩晕。她忙扶住门,将衣服整理好,去到洗手池前,狠狠浇了一捧水在脸上。 脑子里有片刻的清明,但很快就又晕头转向起来,她不自觉的嘟哝起来,“靠,想姐姐我当年也是酒桌前一道不怎么容易醉倒的彪悍传说,难道今天要栽在这里了?” 她一边嘟哝着,一边走出去,单手扶着墙,凭着记忆拐进从厕所通往大厅的门,坐到了自己方才的位子上。 头比刚才还要晕了,她下意识单手托腮,闭上了眼睛。 好奇怪,酒吧里居然一点都不吵,倒是比较适合睡觉。看来这家店的老板还比较有品味,不像其他酒吧,就只知道放些歇斯底里的音乐,听得人头昏脑胀,半点不觉得享受!决定了,以后要经常光顾这里。 鉴定完毕,夏小舟索性趴到桌上,试图找一个舒服点的睡姿,然后小睡一会儿。 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咋呼的声音:“哥儿几个不知道,刚才哥们儿放水时,居然进来了一小妞,可把跟哥一起放水的另几个哥们儿吓得够呛,以为遇上女流氓了……咦,这妞儿谁啊?不是说好今天是纯爷们儿的聚会,不让带妞儿的吗?靠,谁违规了谁自己先罚三杯啊!” “吵死了!”夏小舟只觉有千百只蚊子在自己耳边“嗡嗡”个不停。她烦躁的挥了挥手,抬起头拼命摇了几下,然后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她再次石化了,哦不,是痴呆了。 只因她赫然看见,自己竟不知何时闯进了一个包间,此时此刻,满屋子大概有七八个男人,正齐齐拿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019】 受伤 夏小舟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她将头低得不得再低后,才磨蹭着站起身来,讪笑着说了一句:“那个,不好意思哦,我走错地方了,你们只管拿我当空气就好,继续你们的就好,继续你们的就好,呵呵……”便以手遮面,飞快的离座朝门口处跑去。 方才那个吵醒她的声音却再次咋呼起来,“哎呀,这不就是刚才那个勇闯男厕所的小妞儿吗?感情小妞儿你方才不是无意,而是习惯性的进错了门?” 房间里就渐次响起了几声高低不一的咳嗽声,夏小舟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们分明是因为忍笑才忍得咳嗽起来的,不由心下一阵气恼,抬起头狠狠白了那个“咋呼男”一眼,才又急忙往门口跑去。 “哎,我说夏小姐,你欠我的那顿饭打算什么时候还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还了吧?”冷不防背后却响起了另一个听着有些耳熟的慵懒声音。夏小舟没料到在这里还会遇上熟人,不由脚下一顿,然后慢动作一般转过了身来。 就见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暗红衬衣,上面三颗扣子都随意开着,隐隐露出大片精壮胸膛的英俊男子,不是别人,竟然是上次曾讹了她一顿,哦不,是“强迫”她讹了他一碗牛肉面的司徒玺。 与那天吃牛面时的西装革履,尊贵优雅相比,今天的司徒玺少了几分稳重与贵气,却被暗红的衬衫衬得他一张本就俊朗深邃得不像话的脸越发魅惑人心了,夏小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怔在了原地。 包括刚才那名“咋呼男”在内的其他几名男子也都怔住了。这样主动与女人搭讪,还让女人请客吃饭的司徒玺,是他们所从来不曾见过的。 见夏小舟还是一脸的呆样,司徒玺挑了挑眉头,“怎么,你想食言而肥啊?”声音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愉悦。 夏小舟终于红着脸回过神来,神色间便有些讪然:“……怎么会呢?只是今天不方便,还是改天吧?改天我订好了位子,再打电话约司徒先生可好?”这男人明明不像缺那一顿饭吃的人,怎么偏就赖上她了呢?哼,也不是只有他会赖的,她也会赖,就看谁赖得过谁了! “改天?”司徒玺勾唇玩味的笑了一下,“具体什么时候,夏小姐别又是在糊弄我吧?”说着扬了扬手机,“你可是有前科的,谁知道这个‘改天’会‘改’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夏小姐其实根本就是想赖账呢?要我说,不必改了,就今天吧。” “那个,怎么会呢?”被他一眼看穿心中的真实想法,夏小舟的脸越发红了,“我说了会约司徒先生,就一定会约的。”那家伙会读心术不成,总是能很轻易看透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司徒玺却很是坚持:“不行,就今天。”说着拿起外套,抓过车钥匙,越过夏小舟就要先出去。 夏小舟见实在推脱不过了,只得咬牙不情不愿的说道:“好吧,既然司徒先生坚持,我只能从命了。不过我先说好哦,我没带很多钱,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得由我来负责点菜。” 身后便又传来了几声含着闷笑的咳嗽声。 夏小舟一阵火大,回头狠狠瞪了正忍笑忍得辛苦的男人们一眼,“咳什么咳,想笑就笑出来呀,谁还掐着你们的脖子不让你们笑不成?”一个个看免费笑话倒是看得很哈皮,也不怕笑岔了气! “轰”的一声,男人们真大笑起来,有两个甚至一边笑,一边狠狠拍了几下桌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嗯?”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拖长了的声音,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字,却成功的让男人们齐齐闭上嘴巴收了笑,一副正襟危坐的严肃样。不说用,这声“嗯”自然是司徒玺发出的。 见大家都不敢再笑,司徒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向夏小舟道:“走吧。” “哦。”夏小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跟在了他身后。走了几步,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你怎么会知道我姓夏的,我好像并没有告诉过你?”眼里闪过一抹戒备之色。 司徒玺的眼底就飞快闪过了一抹狼狈,同时还不忘将目光越过夏小舟,狠狠瞪了她身后又有大笑趋势的某几只,才一脸淡然的说道:“可能你忘记了,你其实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你说你叫夏小舟。” “是吗?”夏小舟有些怀疑,但见他一脸的肯定,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也就信了分,“不好意思哦,我记性不大好。” 司徒玺一边像外走,一边低低说了一句:“没关系,只要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就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得地下停车场,司徒玺先是绅士的为夏小舟打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然后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夏小舟对他的这个动作很有好感,微笑着冲他道了谢,弯身就要坐进车里。 耳边却猛地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身上则是猛地一重,压得她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上的重量隔开了一些,趁机大大的喘了几口气,才反应过来是司徒玺整个压到了她身上。 夏小舟又慌又怕,忙狠命推司徒玺:“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你在我这里,是讨不到什么便宜去的……”后一句话,已明显带着哭腔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明明看起来很绅士很正派的司徒玺,竟然会对她起了不轨之心。 身上的重量并没有减轻,反而更加重了几分,夏小舟简直就要绝望了,她哪里会什么跆拳道,不过是说来吓唬人的罢了,谁知道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怕。 她终于忍不住绝望的哭了起来。 耳边却忽然传来了司徒玺微弱得有如蚊蝇的声音:“……我受伤了,你赶紧回方才的房间叫人去……”便再没了声音。 夏小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禁不住冷笑起来:“明明就心怀不轨想占我便宜,偏还要说是受了伤,你哄鬼呢?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就是想受伤,也没的受。”又狠命推起身上一动不动的他来。 等了片刻,司徒玺终于又微微动了一下,却是稍显无力的拉过夏小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手上便传来了湿湿的热热的黏黏的触感,夏小舟心里一跳,忙拿回自己的手,借着地下停车场微弱的灯光一看,就看见自己手上,满满都是鲜红的血! 【020】 黑社会? 看着自己满手都是鲜红的血,夏小舟反而奇异般的镇定下来。虽然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擂鼓一般,但脑子里却对接下来该做什么有了大概的条理。 她先是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司徒玺弄到车里,在不压迫到他背上伤口的情况下侧身坐好。然后掰开他的手拿了车钥匙,将车门关上锁好后,这才拔腿飞快的往方才那间酒吧跑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走错门了,直接就找到方才那间包厢,“砰”的一声撞开了门。 屋子里的男人们看见她去而复返,都怔了一下,待回过神来,一个个脸上都换上了笑容,“咋呼男”更是站起身来,直接调笑道:“哎我说小妞儿,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有人带着你你还是要走错门?”目光越过她往后面看,“大哥……,司徒呢?” 夏小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跟他斗嘴。她扶着门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才一鼓作气的说道:“司徒玺他受伤了,现在在地下停车场……” 话没说完,眼前那几个方才还满脸戏谑促狭笑容的男人,已猛地变了脸色。 下一秒,其中一个身穿浅紫色衬衣,看起来阳刚十足的男人已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冷冽,言语简短的说道:“老三你立刻联系林枫,不管他在哪里,让他立刻到沙河那边去;老五你留在酒吧里,查查这里有哪些不是我们的人,一律老规矩处置;老四老六你们两个立刻赶回c城去,别给那群老家伙可乘之机,条子们那里也要多注意;老七留下,跟着我保护老大去。” “是,二哥。”被点名的男人们一一应了,屋子里瞬间被笼罩上了一层肃杀之气。 眼看着男人们表情阴骘,动作迅猛的鱼贯出去了,夏小舟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又是“老几”又是“条子”的,怎么听着那么像电影里的黑社会呢?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还是走在最后面的“咋呼男”回头朝她低吼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跟了上去。 等夏小舟再次回到地下停车场时,司徒玺已被方才那个大家口中的“二哥”弄到了后排的车座上,“二哥”还发动了车子,看起来只等“咋呼男”和她了。 夏小舟这才想到,若是司徒玺这一伙人真是混黑的,她这样跟了他们去,万一惹回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呢?行动间就有几分迟疑起来,“那个……先生,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们不必管我了……” “我叫高宣。”“二哥”忽然开口说道,以眼神示意她上车:“我不是很熟悉新海城中的路,要麻烦你帮忙带我们抄最近的路去一下高架桥那边。” “可是……”夏小舟还是很迟疑。 方才已钻到后排的“咋呼男”忽然说道:“二哥,大哥受的是枪伤,消了音的,没有伤到要害。但失血有点多,得尽快处理才行。” 高宣就听不出喜乐的说了一句:“以大哥的身手,就算是消了音,也不见得能伤得了他,除非是有什么顾忌或是想要保护什么。”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夏小舟一眼。 什么意思嘛,难道他是在说司徒玺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夏小舟暗自腹诽,她没说自己被他连累,差点儿被误伤就是好的了! 但见连“咋呼男”都拿谴责的目光看她,又状似自语的咕哝着什么“什么人嘛,就算是个陌生人倒在面前,也不该见死不救,何况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夏小舟内心深处又不免浮上了几分自责来,说不定司徒玺真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呢?自己这样见死不救,好像确实有点不应该哦! 她还在迟疑,“咋呼男”已经下车,不耐烦的将她一把塞到了副驾驶位上去。车子随即“轰隆隆”的低吼两声,箭一般冲出了地下停车场。 夏小舟以前还觉得坐夏冉秋的车,尤其是她生气时坐她的车,是天下第一恐怖之事,然而今天她才知道,夏冉秋生气时那已经足够她吓破胆的车速,简直就不能称之为“飙车”嘛,那也忒侮辱“飙车”这俩字儿了! 眼瞅着高宣一踩油门,将车速再一次提高直至二百码后,还在车流中不停的穿来穿去,夏小舟只觉自己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跳出胸腔之外去。她惟一能做的,就是抓紧坐垫,紧闭上眼睛,在心里不停的祈祷,高架桥啊高架桥,你快点到吧! 强忍着恐惧半睁开眼睛,夏小舟正打算看看到哪里了,不经意却看见高宣已经将车速提至了二百二十码,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你开慢点不行吗,不知道要爱惜自己,更要爱惜别人的生命吗?” 高宣的回答是将车速又提高了十码。 第8节 夏小舟就不敢再说了,只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却再次传来“咋呼男”的声音:“才二百三十码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你是没坐过大哥的车,三百码都是小意思,不过大哥以前是赛车手,可不是人人都有那水平的……” “多嘴!”高宣不待他说完,已低喝着打断了他。他就撇了撇嘴,不再多说。 终于车子出了城,上了绕城高架,夏小舟胸口一阵翻腾,她忙强忍住,向高宣道:“好了,现在已经上了高架了,后面的路你应该能找到了吧?麻烦在前面靠边吧。” 高宣却并不停车,“你还欠我们大哥一顿饭呢,他没说放你走,我们可不敢放你走,还是等他醒了再说吧。”保持着二百码左右的车速向前行驶。 这是什么破理由,总不能司徒玺什么时候醒来,她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吧?那万一他以后都醒不过来了呢?夏小舟气得不行,怒道:“停车!停车!你们这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说完见高宣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仍专注的开着车,她只能放软了语调,“我的家人还等着我回去呢,你就让我下车吧,你放心,我绝不会将今天的事告诉给第二个人知道的!”难道他们是想将她带到荒郊野外,然后杀人灭口? 高宣仍是不理会她。 夏小舟气得猛推猛捶车门,却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开,只得气呼呼的坐回位子上,生起闷气来,一时间连坐“云霄飞车”的恐惧也忘到了脑后去。 【021】 似曾相识 车子一路呼啸着下了高架桥,又七拐八拐的拐上了一条只容得一辆车子通行的小路。小路的两边都是树,连一盏路灯都没有,透着一种寂静,压得人心慌慌的。 又飞驰了大约半小时,车速终于在远远看得见一幢白色建筑物和点点灯光时,渐渐慢了下来。夏小舟方才一直装满了气愤的心,再次变得不安起来,她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会不会有危险? 没有人顾得上理会她。 车子刚一停稳,高宣已经敏捷的下了车,打开后座的门,将司徒玺背到背上,大踏步的往闪着点点灯光的房子里跑去。“咋呼男”则沿着房子四周的围墙,每隔几米蹲一下身的飞快走了一圈,最后才一脸放松的关上了大门。 “你怎么还没进去?”“咋呼男”锁好大门正要转身进屋去,就看见夏小舟还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由皱起了他好看的眉毛问道。 夏小舟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谁知道你们又是好人还是坏人,换了你,你敢进去啊?” “咋呼男”就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换了我,还真敢进去!”说完大步往屋里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坏笑,“忘了告诉你,这院子才是真正的鬼地方呢,你现在踩的地方,”作了一个僵尸电影里僵尸们伸直双手,如提线木偶般跳动的姿势,“据说当年可是某个晚清大官的墓穴,你可要小心了……” “啊——”话未说完,夏小舟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人也随之子弹一般弹进了屋里,还因力量太猛,将“咋呼男”撞得打了个趔趄。 原来这小妞儿这么胆小,看她跟老大叫板时那横样,还以为她胆儿多肥呢!“咋呼男”就大笑着跟进了屋里。 屋里早已是灯火通明,浓浓的血腥味和药味,让胃本就因飙车而翻腾不已的夏小舟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正难受之际,耳边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微弱声音:“带她到楼上去休息……”是司徒玺的声音,他已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趴在屋子当中大水晶灯下的沙发上,面色惨白,双眼却异常明亮的看着她。 在场的人中夏小舟只勉强认得他,见他清醒过来,忙不迭道:“不必了,我还是回自己家去休息的好,不过,要麻烦你找个人送我一程,……我不太熟悉这一段路。” 司徒玺还没开口,站在他身后一个身穿白大褂,长得很阴柔的英俊男人已不耐烦的说道:“没见都忙着呢,要回去自己走。”说完偏头向另一边的高宣说道:“三哥催得太急,忘带麻醉剂了,但弹头必须尽快取出,不然任血一直流下去,不到天亮,大哥就该成木乃伊了!” 高宣一脸的阴霾,“我这就回新海买去!”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就要出去。 “咋呼男”却一把将钥匙抢了过去,“二哥,还是我去吧,现在回到城里,药店都关门了,只怕得上医院弄去。”不等高宣同意,他已转身大步出了门,很快外面便传来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此时夏小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可以顺道跟他回城去,忙冲到门外,叫道:“哎,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回答她的是车子更大的轰隆声。 眼看着车尾的两丛亮光越行越远,直至彻底没了踪影,夏小舟又是生气又是懊丧,却也只能无奈的回到屋里,自顾坐到靠窗的沙发上,发起愁来,她该怎么回去呢?总不能真用走的吧?可关键是现在到处都黑灯瞎火的,她又根本不认识路啊! 她正懊恼得不行,就听见司徒玺隔空冲她喊道:“哎夏小舟,我肚子饿了,不如你给我做蛋炒饭吧?” 夏小舟猛地一怔,记忆中也曾有人这样叫过她的名字,让她给他做蛋炒饭,可是那个人,明明就已经,死了啊……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将自己脑中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开后,才微锁着眉头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不会做蛋炒饭。” 司徒玺明亮的眼睛就一下子黯淡了许多。但他实在很想跟夏小舟说话,于是他又强忍着背上的灼痛,说道:“你答应过今晚上要请我吃饭的,你不会是又想食言吧?” 夏小舟嘴角微抽,“我只是答应了要请你去巴莱亚吃饭,可没说要给你做蛋炒饭。” 话音刚落,穿白大褂的男人已没好气的插嘴道:“大哥你若真想吃蛋炒饭,我这就让人给你送来,犯不着跟这个女人在这里磨蹭……” “林枫,住嘴!”高宣不待他把话说完,已低声喝断了他,并警告意味十足的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终于没有再多说。 司徒玺也没有再说话,一动不动的趴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嘴上都叼了烟却一直没有点的高宣和林枫都再坐不住,频频的开门向外张望,手机也是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但一直没有反应。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枫终于再坐不住,狠狠将嘴边那支没点的烟撮了一口,随手扔到脚下碾个粉碎,然后重重推了一把靠在沙发上早已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的夏小舟,命令道:“去厨房烧热水来!” 夏小舟被他推得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摔到地上去,不由大怒,站到沙发上就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道:“请注意你的措辞和态度,你并不是我的什么人,没有权利命令我做任何事!” 林枫没料到她会忽然翻脸,怔了一下,正要还嘴,高宣已抢先说道:“老七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现在还没有回来,但老大这里却是等不得了,必须得马上动手术,而我又要留在这里打下手,所以只能麻烦你去厨房帮忙烧一下热水了。” 夏小舟骨子里其实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如果高宣也像林枫那般对她颐指气使,她肯定也不会鸟他,但他既然都这般客气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还解释了原因,她自然就不好再拒绝了,“厨房在哪里?除了烧热水,还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管怎么说,司徒玺都是跟她在一起时受的伤,真要让她袖手旁观连一点小忙都不肯帮,她还真做不出来。更何况,他还和她记忆中的某个人一样,喜欢吃蛋炒饭…… 【022】 手术 等夏小舟烧好热水,将高宣之前找出来的新毛巾洗了几遍,再放到盛了大半盆热水的盆子里端着回到厅里时,司徒玺的上衣已尽数被除去,背上的伤口自然也显露了出来,血肉翻飞,触目惊心。夏小舟一阵眩晕,她忙将热水放好,别过了头去。 就看见另一边的高脚桌上,林枫正检查着手术刀,镊子,钳子,还有针线等手术必备的工具,高宣则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热水烧好了,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夏小舟不想打扰他们,但实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又不好到一边的沙发上眯一会儿去,——虽然她确实已经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得出声问道。 高宣这才回过神来,“没有什么事了……”话没说完又改口道,“哦,你能不能帮忙先用热帕子给老大清理一下伤口?你知道我们两个都是大男人,做这些事情,难免毛毛躁躁的。” “可是……”夏小舟本能的想拒绝,那样血肉模糊的伤口,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会做噩梦。但是拒绝的话已到了嘴边,她却似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说不出来了。 救命一名胜造七级浮屠!学雷锋做好事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这么说的吗?)……夏小舟一边艰难的说服自己,一边磨蹭着到得水盆前拧了一张热帕子,然后以龟速挪到司徒玺面前,蹲下身子,别开眼睛,开始凭感觉在他的背上擦起来。 “哎,有你这么清理伤口的吗?”冷不防耳边却传来了林枫没好气的声音,“看都不看一眼,你怎么就知道你清理的是伤口而不是其他地方?真是一无是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要不是你,老大怎么会受伤!” 夏小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般敌视,像高宣和“咋呼男”都没有因为司徒玺是跟她在一起才受的伤而敌视她,当然,她也并不认为那是自己的错。但毫无疑问她也对他没有好感。她猛地站起身来,同样没好气的说道:“你那么会说,怎么不自己去做?还要我帮忙做什么?” 林枫立刻反唇相讥,“是我让你帮忙的吗?再说了,你也可以选择不帮啊,谁还拿枪指着你让你非得帮忙不可吗……” “林枫,闭嘴!”高宣只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阵发疼,他冷冷的说道:“你要是再不给老大做手术,我就立刻送老大到医院去,大不了就应付一下条子。或者让老家伙们知道老大的行踪,再来杀他一次而已,反正他们的杀手也没本事,居然不能一枪打死老大,想来再来一次也是一样打不死的!” 林枫就铁青着脸不再说话了。 高宣这才稍微缓和了脸色向夏小舟道:“对不起夏小姐,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嘴巴坏得很,心眼倒还不坏,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夏小舟冷笑:“不必了,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有跟他相处的机会!” 林枫立刻炸毛,张嘴就要骂回去,却被高宣一个冷得不得再冷的眼神制止住,只得悻悻然的退回桌边,继续给他的手术器具消起毒来。 见夏小舟还是一脸的忿忿然,高宣难得的浅笑起来:“还请夏小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继续为我们老大清理伤口吧?马上就要手术了,至少得保持伤口表面的清洁,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哼!”回答他的是夏小舟的一声冷哼。但冷哼过后,她却重新拧了热帕子过来,一改刚才的胆怯模样,认真的为司徒玺清理起伤口表面来。 拜林枫刚才那句“一无是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所赐,她现在满心想要证明给他看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女人’的斗志已彻底被激起,神马害怕恶心乃至噩梦,都是浮云了! 仔细的为司徒玺清理过一遍伤口,又换了水和帕子待要清理第二次时,夏小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背部线条简直流畅得堪称完美,宽阔的肩膀,紧致的腰肌,再配上修长的双腿,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倒三角形嘛!呃,当然,如果上面的新伤口不那么狰狞,旧伤痕不那么密集的话,就更完美了! “花痴女人,哼!”林枫的冷哼让夏小舟回过了神来。她正要骂回去,就见他已戴好口罩和手套,手拿手术刀和镊子,做好了手术的准备,她想了一下,没有再多说,方才清理伤口时,司徒玺的伤口就一直还有血水流出,若不早点取出弹头包扎好,只怕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林枫也明白眼下不是斗嘴的时候,见夏小舟没有还嘴,他也就见好就收,开始专注的为司徒玺动起手术来。 因为没有麻醉剂,几乎是在林枫的手术刀刚割开司徒玺伤口四周肌肉的一瞬间,司徒玺已经醒了过来。 一开始,他还能强忍着不出声,等到林枫将镊子伸进他的伤口中,想要夹出弹头时,他终于忍不住这巨大的疼痛,嘶吼出了声来,豆大的汗珠也随着他咬得青筋暴起的额头,大滴大滴的滑落了下来。 关云长刮骨疗伤的壮举夏小舟耳熟能详,但一直以为那只是罗贯中为了突出关羽的英雄气概而特意夸大虚构的,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有人承受得了那样巨大的疼痛? 然而眼下她却亲眼目睹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正承受着这巨大的痛苦,她的心灵被深深的震撼了,不论司徒玺是好人还是坏人,至少他这份勇气和意志就值得她佩服了! 她正暗自感概,就听得高宣在耳边低低道:“曾经为了能活下去,比这更大的痛苦老大都承受过,这一次,他当然也能承受住!” 夏小舟就想到了司徒玺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旧伤痕,那些伤痕,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中,留下来的见证吗? “夏小舟,你、你给我唱、唱首歌吧,就唱、就唱那首《同桌的你》……”司徒玺忽然开口断断续续的说道。 夏小舟再次怔住了,先前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再次涌上了她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文神马的,偶果然不擅长,哎,写得好纠结啊…… 【023】 旧梦 随着司徒玺一句断断续续的“夏小舟,你给我唱首歌吧,就唱那首《同桌的你》!”说出口,先前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夏小舟的心头,以致她再次怔住了。 等夏小舟回过神来,想要追问司徒玺是不是跟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不然不会接连两次说出那个人曾经说过的原话时,他却因终于承受不住林枫忽然用镊子夹出他体内弹头而带来的剧痛,晕了过去。 她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然后在林枫气急败坏“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的吼叫中,上前帮着他递起止血药,消炎药,止痛药,缝合伤口所需要的针线和纱布等物来。 等到终于将司徒玺的伤口包扎好,给他盖好丝被后,夏小舟那因为紧张和疲倦而一直发软的双腿,终于再承受不起她身体的重量,使得她一屁股坐到地上,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对她这一狼狈的举动,林枫是直接报以刻薄的冷哼,高宣则是浅笑一下,伸手拉了她起来,说道:“楼上有客房,夏小姐若是累了,就上去随便挑一间休息,不过楼上的房间都没灯,你小心一点。天亮后,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城的。” 夏小舟已经累的顾不得去考虑之前“咋呼男”吓唬她说这里有僵尸的话是真是假了,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躺平身体,然后一觉到天亮。于是她向高宣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那我先去睡了。”便迷迷糊糊的上楼去了。 摸黑推开楼上第一间房间的门,夏小舟借着楼下大厅射到地面又经地面反射到楼上的微弱光芒,摸到了墙角的床边。她伸手摸了摸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又俯身闻了闻,觉得没有异味儿,于是她脱了鞋翻身上床,几乎是头才一挨到枕头,便已什么都不知道了。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她十四岁那年的夏天,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到那张总是带着青紫伤痕面孔时的那一天。 然后是无数个她和那张总是带着伤痕的面孔的主人在一起时的画面交替出现,偶尔还夹杂着那个人或用轻佻的语气跟她说‘哎夏小舟,我肚子饿了,不如你给我做蛋炒饭吧?’;或是那个人双眼亮晶晶的跟她说‘夏小舟,你给我唱首歌吧,就唱那首《同桌的你》!’的声音。 之后便是她最后一次去监狱探望他时,那个总是阴沉着一张脸的狱警说他‘死了,一大早就被拉去枪决了!’时的画面,她终于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先还是捂着脸小声的哭,渐渐便发展成了嚎啕大哭…… “不要!”夏小舟满头大汗的醒过来,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有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 她仍沉浸在方才的梦里,久久不愿意睁开眼睛。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梦见过那个少年了,为什么刚刚却梦见了呢? 她又眯了一小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躺的房间好像有些陌生。她忙睁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遍,见房间里除了她正躺着的床以外,什么都没有,终于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及自己现在身处何地,然后又猛然想到,她竟然一夜未归! 不过她随即苦笑起来,就算是一夜未归又怎么样,难道还会有人担心她不成?她的父母亲人都不担心她了,她还能奢望其他有谁会担心她吗? 苦笑完毕,她翻身下床,穿好鞋子,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然后才拿出手机开了机,打算让米娜想法来接她,——高宣也累了一夜了,她不想麻烦他,虽然她知道自己若是开口,他应当不会拒绝送她回城。至于其他人,她是不奢望的。 几乎是她才一打开手机,米娜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劈头盖脸就是好一通骂,“……你死到哪里去了?一整个晚上都不回家,手机也不开,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要急死我吗?”声音虽然带着几分怒气,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担忧和疲惫,看来是真找了她一夜,不然也不会她才一开机,她就知道了。 夏小舟心里瞬间又酸又暖,她就知道,就算其他人都不牵挂她,她的米娜也是永远牵挂着她的!她带笑答道,声音稍微有点哽咽,“我去酒吧玩儿,遇上了一些事,所以没有回家,不过那个家,我也确实不想回。一切都等见了面,我再详细的告诉你吧。”说完又忍不住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一夜没有回家的?” 米娜沉默了片刻,才答道:“……顾明川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在我那里,我说没有,他说到处找遍了都没找到你,肯定是我把你藏起来了。我懒得理他,直接挂了电话,之后便给你打电话,哪知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才知道你是真没有回家,就开始到处打电话找你了。我还在想,要是今天再找不到你,等不到四十八小时,我就要报警了,谢天谢地,幸好你没事,不然我非得杀了顾明川那个王八蛋不可,要不是他,你怎么会有家回不得,一个人去酒吧买醉!” 夏小舟听她越说越咬牙切齿,丝毫不怀疑若是顾明川现在在她面前,她绝对会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一通! “那你现在在哪里呢?要不要我来接你?”米娜骂完了顾明川,忙又问道。 夏小舟正想说要她来接,忽然就想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等会儿我问过我现在所处的地址后,再给你电话啊。” 米娜又安慰了夏小舟一通,捎带骂了顾明川几句,才挂了电话。 第9节 她的电话才一挂断,下一秒,电话就再次响了起来。夏小舟低头一看,是顾明川打来的,她犹豫了片刻,接了起来,只“喂”了一声,顾明川沙哑的声音就响起在了她的耳边:“老婆你昨晚到哪里去了?你一个弱女子单身在外,是很危险的,你就是再生我的气,也不该拿自己的安全来开玩笑啊!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接你,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后慢慢说,好不好?” 【024】 未能回城 夏小舟任由顾明川说着,一直没有打断他,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一口一个“老婆”,一副对她关怀备至的深情模样,难道真以为还能骗到她,真以为他们还能再回到从前吗? 她任由他说完,才淡淡说道:“顾明川,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老婆’两个字,还是留给刘娉婷的好。至于我现在在哪里,你也不必管,反正今日之内,我是一定会回家的,等回家后,我们再好好商讨一下离婚的事。你也不要再到处打电话了,弄得别人以为你多在乎我这个挂名的老婆似的,累不累啊你?” 一口气说完,她便不由分说挂了电话,她原本还不想赶尽杀绝,想要好聚好散的,既然顾明川先发制人,将她的家人都先收服了,妄图断了她的后路,那就别怪她做得太绝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有人跟自己站在一边,支持自己,她会犹豫会迟疑,但如果所有人都跟她站在了对立面,她的牛脾气就会随之上来,然后毫不犹豫坚持自己的,一如当年她坚持要跟顾明川在一起时一样! 眼看顾明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夏小舟毫不犹豫的挂断,然后开门下楼,打算问清楚高宣地址后,就让米娜来接自己回城,用最快的速度跟顾明川离婚。 楼下客厅里,司徒玺还是保持着与昨晚上相同的姿势趴在沙发上,看来中途并没有醒过,林枫蜷缩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在打瞌睡。 至于高宣,夏小舟抬眼四处扫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影。她只得轻轻推开大门,走到了院子里,想看看高宣是不是在外面。 走到院子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夏小舟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真正可以算得上是荒郊野外,向上一张望,四周都是葱葱茏茏的大山,将外面的世界隔绝了;再向下一张望,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竟然再看不到其他任何的建筑物,由不得她不感叹,中国移动就是牛啊,在这样的穷乡僻壤都有信号! 夏小舟正想绕着院子走一圈儿,看看高宣在不在,远远的就看见一辆车疾速开过来,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跳下了衣服凌乱,狼狈不堪的“咋呼男”。 “我大哥怎么样了?”“咋呼男”一跳下车,就急急忙忙的问她,但不等她回答,他已拔腿冲到了屋里去。 夏小舟就抿嘴笑了起来,“咋呼男”虽然咋呼,但性格直爽,不拘小节,其实还蛮可爱的,至少,比那个阴阳怪气,比女人还漂亮的林枫可爱多了。 她的笑容还未及敛去,就看见一身背心短裤的高宣满头大汗的回来了,看来是晨练去了。 看见夏小舟,他停下脚步打招呼:“夏小姐醒了,休息得可还好?” 夏小舟笑道:“很好,谢谢高先生。高先生昨晚曾说过天亮后,会想办法送我回城的,现在我想回去了,可以吗?” 高宣点头道:“当然可以,等会儿我就亲自送你回去。”说完才看见夏小舟后面的车,忙问道:“是不是老七,哦就是昨晚上跟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人回来了?”同样是不待夏小舟回答,他已快步进了屋里。 真是,既然问了问题又不听答案,又何必要问呢?夏小舟只得摇着头跟了进去。 就看见高宣与“咋呼男”还有林枫都满脸凝重的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使得整个屋子的气氛也跟着凝重起来。 一见夏小舟进来,高宣就说道:“不好意思夏小姐,盛伟他昨晚上被人跟踪了,一直到现在才摆脱,所以我们暂时不能送你回城了。” 从他的话里,夏小舟得到了两个信息,第一个信息就是“咋呼男”原来叫盛伟,第二个信息就是他昨晚上之所以一夜未归,原来是被人跟踪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不能回城去了! 她忍不住激动起来:“高先生你刚才明明就说了等会儿亲自送我回去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变卦了吧?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昨晚上一夜未归,我的家人朋友已经是很担心了,我若今天再不回去,他们只怕就要报警了,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回去……”她还要赶回去跟顾明川谈离婚的事呢。 “闭嘴!”林枫霍地起身,满脸阴霾的打断了她,“你想走,没有谁留你,出门直走到路的尽头,就可以上高架桥了,估计天黑前你应该能上高架桥,好走不送!”他早看她不顺眼了,就她那个样子,凭什么得到老大的另眼相看,现在居然还大吵大闹的影响老大休息,真是多看一眼都碍眼! 夏小舟一点没有因为他的冷言冷语而退缩,“关你什么事,我又没有跟你说话!”说完转向高宣,一脸诚恳的道:“高先生,我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你们既然有难处,我也不会勉强。但请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好让我的朋友来接我,这样总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眼看林枫又要炸毛,高宣忙抢在他之前开口说道:“抱歉夏小姐,我们老大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不能拿他的生命来开玩笑。但我向你保证,天黑之后我一定送你回城,你就委屈一下,再在这里多待一个白天,好吗?天黑后我一定送你回城!”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夏小舟还能怎么样?她看了看时间,见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想着离天黑也不过就是七八个小时的事儿了,只得无奈的点头道:“那,是你说的哦,天黑后一定送我回城,你可不能再变卦了!”然后退回昨晚上她坐过的那张沙发上,小声跟米娜讲起电话来。 等她讲完电话,才发现肚子饿得难受,但高宣他们三个已不在屋里,她只好去到厨房,自己动手找起有什么食材来。找了半天,却只找到小半袋米和几颗鸡蛋,还不知道有没有坏。 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夏小舟就着有限的食材,熬起白粥来。谢天谢地这里至少还有灶具,不然她连白粥都没办法做。 想到白粥,她才又想到,司徒玺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伤口已包扎好了,也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这里却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025】 不愿放手 夏小舟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高宣他们几个好好谈谈,把人留在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安全倒是安全了,可却什么吃的都没有,不一样得有生命危险——饿死的危险? 她将炉火调小了,转身出到客厅里,却发现司徒玺竟不知何时醒过来了,正挣扎着要去倒水喝。 夏小舟的惊喜立马化作惊恐,忙几步上前扶住了他,“你要喝水就叫一声啊,你身体还很虚弱,怎么可以随便下地呢?”不由分说将他按回沙发上侧身躺好,然后去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过来,并不递给他,而是直接喂他喝起来。 司徒玺没想到她还没有走,一双幽邃的黑眸亮晶晶的,顺从的把水喝尽了,才微弱的问道:“昨天,你吓坏了吧?”其实昨天一走进地下停车场,他便已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异样,但偶然遇上夏小舟的喜悦,让他放松了警惕,也直接导致了他现在只能半死不活的躺着。 夏小舟看他原本好看的薄唇都干得有些皴裂了,忙回到桌前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才答道:“当然吓坏了,谁遇上那样的情况会不害怕的?”为了不让他有心里负担,她随即又笑道:“不过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电影里比这血腥的画面多了去了,相比之下昨天那个场面,实在是小菜一碟儿。而且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亲眼目睹那种场面的,我多幸运啊!” 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听在司徒玺耳朵里,忽然就有几分后悔起自己昨天为什么要招惹她了。现在的他和她,已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没法再回到一开始的简单纯粹中去,而她也不可能融入到他的复杂中去,他就算要招惹她,至少也该等到他确信自己能给她起码的安定,而不是一上来就是血腥和危险之后啊! 念头闪过,夏小舟的声音已再次在耳边响起:“你肚子饿不饿啊?我熬了白粥,再过会儿就该好了,我盛了来给你吃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让司徒玺忍不住动摇了,这样美好的夏小舟,除非他是傻子,才会推开她,让她去温暖别的男人呢,既然是他看上了的女人,就只能是他的! “……是有些饿了。”他点点头,声音比方才更又虚弱了几分。 夏小舟想着他才死里逃生,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而不是在这里跟自己聊天磨牙,忙给他捻好了被角,同时说了一句:“你等着啊,我马上回来。”便起身往厨房去了。 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一揭开锅盖便能闻到淡淡的清香,让本就已饥肠辘辘的夏小舟更饿了,她不由咽了咽口水。但她没有忘记还有一个比她更需要这粥的人在等着,于是她找出碗和勺子,反复清洗了一遍,然后盛了大半碗端到了客厅里。 司徒玺深邃的黑眸一直盯着厨房的方向,当看见夏小舟素面朝天的容颜伴随着碗里冉冉升起的薄烟渐行渐近时,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心里那本就已所剩不多的歉疚与动摇更是顷刻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他司徒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了,那他还混什么? “你自己能吃吗?这才一个晚上,你就恢复得这么好了,看来身体素质不错嘛。”夏小舟刚才之所以喂他喝水,是以为他身体还很虚弱,如今既见他恢复得比她想象的要好,自然不方便再继续喂他,毕竟他们之间连上这次,也才只见过三次面而已,真的算不上很熟。 司徒玺不爽她这种极力要与他拉开距离的行为,但他不动声色,只是挣扎着要去接她手里的粥碗,当然中途少不了几声粗重的喘息咳嗽,和断断续续、状似自语的苦笑,“司徒玺,……你能行的,比这更艰难的时刻,你都挺过来了……” 夏小舟看在眼里,心上就浮上了几分淡淡的罪恶感来,司徒玺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身体素质再好,恢复得再快,也还很虚弱,她怎么能因为跟他算不上太熟,就这样冷酷无情呢?又不是真正的陌生人,只是算不上“太熟”罢了。 “你不要动。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让我来喂你吧?”她忙将碗放到桌上,将他摁回被窝里躺好,才舀了一勺粥轻吹了几下,送到他的嘴边。 司徒玺就微微翘了翘嘴角,这么多年过去,夏小舟还是那么容易心软。 他眼神专注的看着她,一口一口咽下她喂的粥,虽然什么味道都没有,他却分明觉得,这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以来,吃过的第二好吃的东西。 感受到他一直在看自己,夏小舟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有几分恼怒,忍不住抬起头想要瞪回去,却发现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一如她记忆中的那双眼睛一样,从昨晚上就一直忍到现在的疑问,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了:“……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或者说你跟……叶熙有什么关系?”她终于将那个在记忆里深埋了十年的名字说了出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或许是因为时间已过得太久的缘故。 “哎,大哥,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司徒玺心情复杂,正犹豫着要怎么回答夏小舟的问题,就看见谷盛伟满脸惊喜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同样惊喜的高宣和林枫。他不由暗自咒骂了一声,他们可真是来得太是时候了! “哼!”林枫看见夏小舟碗里的粥,眼神终于不再那么嫌恶,但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才越过谷盛伟与高宣,戴了听诊器,上前给司徒玺做起最常规的身体检查来。 “我就说嘛,以大哥的身体素质,别说是小小一颗子弹,就算是再多来几颗,也是不会有事的,想当年……”谷盛伟又自顾说开了,却在接触到司徒玺扫过去的眼神后,戛然止住了,然后讪笑着低下了头去。 “伤口暂时还没发炎,但有点低烧,要多注意调养与休息。”林枫一边取听诊器,一边说道。 夏小舟趁机道:“我刚看了一下厨房,什么吃的都没有,实在不利于司徒玺调养,不如……回城去吧?至少要买个药啊营养品什么的也方便!”问是问的大家,目光却是看向的高宣一人。 高宣就皱了皱眉,迟疑道:“……可是城里现在不安全。” “回城去!我倒要看看,老家伙们还有什么招数!”司徒玺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全是冰冷和寒意,有一种嗜血的残酷。 【026】 证明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蓝天绿树不断的飞速后退,夏小舟知道自己离新海城区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拿出手机压低了声音给米娜打电话:“……我快要到家了。等我跟顾明川谈判过后,不管结果如何,今夜之后我都不会再住在那个家里了,在我找到房子之前,只有先住到你那儿了,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当初买房子的钱一半是顾明川父母出的,一半则是她找夏冉秋以按月偿还的方式借的,之后都是顾明川按月在还,相当于这房子她没有出一分钱,她当然没有理由让他搬出去;而她又不想跟他再居于同一个屋檐下了,自然只有她搬出去。 “当然是一百个一千个欢迎你来住啊,反正我这里空房间多,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没问题,还可以给我作伴呢。只不过……你真的考虑好要跟顾明川一刀两断了吗?我听你姐说,你爸妈这次是真气得不轻,你若离了,他们真有可能不再认你这个女儿!”米娜的声音就算是隔着电话线,也能让夏小舟感受到浓浓的关心和爱护。 她苦笑了一下,“不认就不认吧,反正那个家从来都是有我不多,无我不少的。”算是回答了米娜的问题,也侧面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米娜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多说:“那你收拾好行李后,打电话给我啊,我来接你!” 夏小舟应了,挂断电话,不经意扭头,却看见一直闭目养神的司徒玺皱着眉头,正拿探询的目光看她。她以为是自己吵到他了,忙笑道:“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你继续睡,我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顾明川是谁?”司徒玺却忽然开口问道。 “呃,是我……丈夫。”夏小舟迟疑了一瞬,才敛了眼答道,下意识补充了一句:“不过很快就不是了。”说完又忍不住后悔,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么多,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幸好司徒玺只是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追问,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司徒玺这会儿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心里实则早已是汹涌澎湃。 他怎么也没想到,夏小舟竟然已经结婚了,在他的印象中,她明明就还只是一个懵懵单纯的少女,何曾想到早在他之前,已有人捷足先登,先他一步采撷了她的美好去?他有些后悔起那天在第一次遇上她之后,没有叫人去查她的资料了,他应该最大限度的了解她才是。 好在听她的意思,应该很快就要跟那个男人一刀两断了,他的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些。只是那个男人也真是太没眼光了,这样好的夏小舟他居然也舍得放弃;不过同时也得感谢那个男人的没眼光,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至少也得多费不少心神! 就是在司徒玺这样的矛盾中,车子在另外两辆车的掩护下,顺利开进了市区。 “高先生,就在前面放下我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司徒先生的身体可经不起常时间的颠簸,你还是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给他调养调养吧。”夏小舟见路上已经可以看见空的的士,忙对高宣说道。 高宣没有听见司徒玺发话,不便做主,头也不回的道:“你跟玺哥说吧。” 夏小舟无奈,只得偏头问司徒玺:“司徒先生,我可以下车了吗?”暗自腹诽,别又说什么还欠他一顿饭吧?斤斤计较,这也太没有黑社会老大的气质了! 司徒玺不负她所望,果然说道:“可是夏小姐貌似还欠我一顿饭,我若是现在让你走了,谁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遇上你?” 夏小舟就握紧了拳头,深吸了几口气,咬牙道:“可是之前我明明就熬了白粥给你吃了,你还想怎么样?”阿拉丁神灯也才只能实现三个愿望呢,她没怪他连累自己一天一夜不能回家就是好的了,他还顺着竿子往上爬了! 司徒玺勾唇笑了一下,“不想怎么样,只是想提醒夏小姐一下,回去以后别忘记给我电话。”然后命高宣,“停车吧。”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喜欢看夏小舟咬牙切齿的样子,生气勃勃的,很可爱。 夏小舟没想到他忽然间这么好说话,怔了一下,才推开车门下了车,临关门前,还是忍不住鸡婆的说了一句:“你多保重身体!”这才拦了车,坐上去绝尘而去。 余下司徒玺看着她坐的车彻底汇入了车流中后,才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吩咐高宣:“安排几个兄弟暗中跟着她。另外,找人查查那个顾什么川。”真是很讨厌的名字! 高宣点点头,无声应了,才又发动了车子。 夏小舟坐了车,并不直接回家,而是先去服装店买了衣服,将身上那件因自己的衣服染了血,而换上的不知道是谁的大t恤换了下来,又找了家餐馆吃了饭,才步行回了家。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了。 她才刚掏出钥匙,门已被猛地拉开,出现在门后的不用说是顾明川。 不过才短短两天不见,顾明川看起来已像是老了五岁不止,胡子拉渣头发蓬乱不说,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整个人还散发着一股夹杂着烟味和酒味的难闻气味,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若是让其他人看见一向整洁优雅的顾秘书这副打扮,只怕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谢天谢地,老婆你终于回来了!”顾明川一看见夏小舟,就猛地拉了她入怀紧紧抱住,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久久不愿意松开。 夏小舟却不想跟他再有任何交集,用尽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冷冷说道:“不是说好了,请你以后都不要再叫我‘老婆’的吗?”既然敢出轨,就该做好承担最坏事发后果的准备。然后越过他,走进了屋里。 视而不见客厅里的凌乱,她直接走进卧室里,打开衣柜,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来。 此时顾明川已跟进了卧室里,看见她二话不说直接收拾行李,不由慌了,忙上前阻止她:“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哦还有,我已经让她……把孩子打掉,也跟她断绝关系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顾明川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献宝似的在夏小舟面前展开,其上赫然写着六个字“人工流产证明”,患者栏则清楚的写着“刘娉婷”。 【027】 悲哀 看着顾明川脸上那满满的期待和讨好,夏小舟忽然感到很悲哀,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刘娉婷。 就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就把明明年轻又漂亮,有着大好青春的自己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小三儿”,而且这个男人还这样无情又无耻,刘娉婷现在一定也是后悔莫及吧?只是她付出的代价和教训,也太惨重了! 夏小舟冷冷看着顾明川,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不是说你想要个孩子,你想当爸爸了吗?怎么现在却这样狠心?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呢!”若是她真原谅了他,刘娉婷的今天,就极有可能是她的明天了,这个男人的心,是真的狠!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爱上他,庆幸自己现在就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不然真等到他有了更高的社会地位,她也人老珠黄了以后,才真是后悔莫及了! 顾明川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狼狈,片刻才答非所问的道:“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原以为提起孩子,顾明川至少会觉得愧疚的,但他的反应却让夏小舟再次失望了,以致她连话都不想再跟他说了,“我想明天上午就去办离婚手续,房子车子都归你,存款归我,可以吗?” 第10节 “我不同意!”顾明川见无论自己怎么哀求怎么讨好,夏小舟就是不依不饶,一口咬定了要跟他离婚,也有几分动气了,“我就不信我不同意,你还真能把这婚给离了,就算是上了法庭,也还有个调解的过程呢,只要我一口咬定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并没有破裂,这婚你就别想离!” “是吗?”见顾明川恼羞成怒了,夏小舟冷笑反问,然后施施然走到客厅里,取了方才她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包包进屋,掏出录音笔,将当日她和刘娉婷的对话原原本本放了一遍。 顾明川就呆住了,这段录音,完全可以让夏小舟漂漂亮亮的打赢这场“离婚之战”! 继而又忍不住慌张,“老婆,你忘记当初我们那些甜蜜的时光了吗?你忘记你大四下学期,我们一起去西湖时,你在月老庙前发的誓了吗?你忘记当初我们去曼谷度蜜月时……” “够了!”夏小舟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语带嘲讽,“你这些话,好像该是我的台词吧?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我出轨了,你才是受害者?” “我……”顾明川被堵得一窒,但很快又说道:“对,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不该一时糊涂,做下对不起的事,你怎么生气要怎么惩罚我都不过分。但你的做法就对吗?你明明就知道我身陷泥淖了,却不说拉我一把,反而冷眼看着我越陷越深,有你这样作人老婆的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过你的丈夫,你要共度一生的人?!”要不是因为她待他始终淡淡的,让他觉得没有激情,他又怎么会一时糊涂,去学人玩儿什么“婚外恋”? 顾明川不是傻子,相反他的智商和情商都很高,不然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就混到了市委书记机要秘书的位子上。他自然很快就猜到了夏小舟甚至比他还要早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那么她之后的那些试探和抗拒,也就解释得通了。 夏小舟被他一席话说得怒极反笑,“听你这么说来,原来你在外面有人,是我的错了?” 顾明川说不出话来了。 “老婆,我……”他尝试着还想求得夏小舟的原谅,夏小舟却直接取了mp4出来,戴上耳塞,一边听音乐,一边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来,摆明了不想再听他说话。无奈之下,他只得满脸懊丧的出去了。 夏小舟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当初她有先见之明,将自己与刘娉婷的对话都录了下来,不然今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顾明川了! 费力的将装满自己衣物的两个大箱子都弄到了客房去后,夏小舟发现顾明川已不知何时出去了。她也懒得管他的去向,找了睡衣,就去卫生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吹干头发,回到客房锁好门,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过后,她的新生活就即将开始了。 躺到床上,夏小舟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筹划起自己的新生活来。她想,她得先租一套房子,总不能一直住在米娜那里吧?梁彬虽然不会说什么,但他那个妈就难说了,她不能让米娜难做。至于房子,也不必太大,有个一套一就足够了,大概得两千块左右一月,她可以暂时先租一年。 找到房子后,她还该第一时间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来做,光靠她那点仅够糊口的稿费和她分到的存款,坐吃山空不了两年,她就该饿死了。不过,该找一份什么样工作呢?她大学学的是中文,要找文案之类的工作,应该不难吧……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却传来了一阵大力的敲门声,其间还夹杂着一个稍显尖利的女声,“夏小舟,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给我出来……” 夏小舟仔细一听,听出是属于荀慧欣的声音,她就忍不住苦笑起来,对方才顾明川的去向也瞬间明了了。 虽然知道荀慧欣的来意,也确实不想听她那些劝她的话,但好歹是自己老妈,夏小舟做不到将她拒之门外,只得无奈的下床,打算去给她开门。 走到门前,将手放到把手上正要开门,荀慧欣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我告诉你夏小舟,我和你爸就认定明川是我们的女婿了,就算没有你,我们也一样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你要是真跟他离了婚,可就别怪我们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夏小舟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就禁不住轻颤起来,鼻子也瞬间酸得厉害,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夏小舟,看来你真不是夏舒权和荀慧欣的亲生女儿! 她仰起头,意欲将眼角的泪水都逼回去,怎奈却是越流越多,怎么止也止不住,她终于不再去理会,而是背靠着门缓缓坐到地上,无声的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左左玲的《老公太猴急》虽然字数还不多,但看起来还不错,亲们不妨先养着,等肥了再宰。 【028】 死活不离婚 隔着薄薄一层门板,荀慧欣的声音越发清晰了,只不过语气舒缓了许多:“……小舟,这件事是明川做得不对,妈妈知道你委屈了,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委屈了,可是婚姻不是儿戏,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甚至不是你和明川两个人的事,而是我们夏顾两家人的事。你现在说要离婚就要离婚,可曾认真征求过我和你爸爸的意见,可曾征求过明川爸妈的意见?” “……我们作父母的含辛茹苦把你们养这么大,图的是什么?也不过是想看着你们过得好,过得幸福罢了。明川他是错了,但你不能因为他这次错了,就将他之前所有的好都抹杀了吧?你若真离了他再要找一个,只怕远远比不上他!小舟,你听妈妈一句话,到此为止吧,妈妈是不会害你的……” 其间还夹杂着顾明川的恳求:“老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夏小舟统统不想听,此时此刻,她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什么都不去想,再痛痛快快的一觉睡到天亮,然后直奔民政局,跟顾明川离婚去! 她也顾不得去管门外的荀慧欣到底什么时候会走了,直接就扑到床上,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夏小舟,你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的! …… 次日天亮以后,天空中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并越下越大,俨然有短时间内停不下来的趋势。 尽管如此,夏小舟还是没有丝毫的迟疑,一到八点半,便拉开门快速梳洗完,敲响了主卧室顾明川的门。如果他们能赶在九点整以前抵达民政局,那么至多四十分钟以后,她和他就将再不会有任何关系! 夏小舟敲了很久,穿着一身皱巴巴睡衣的顾明川才开了门。他看起来比昨晚上还要狼狈,胡子拉渣头发蓬乱不说,眼睛里也是布满了血丝,眼窝更是深深陷了下去,好似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老婆……”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虚弱。 “等你洗漱好了,我们就走吧,民政局九点开门,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夏小舟暗自告诫自己不可以心软。 顾明川一下子慌了,他原以为荀慧欣昨晚上连那样的狠话都放了,夏小舟就是再恨他,再坚持要跟他离婚,也会有所动摇的,——毕竟没有谁能轻易舍弃自己的父母亲人。只要夏小舟有所动摇,他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却没想到,夏小舟竟然不惜与自己的父母亲人决裂,也还是坚持要跟他离婚,由此也可以看出,她想要跟他离婚的决心有多大!顾明川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挤出一句:“可是……可是我九点……九点还要上班呢,我们还是……还是改天再说吧……”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忙又补充道:“今天是礼拜一,九点钟要开会,李书记还要作重要报告,我得赶紧去准备一下,省得待会儿手忙脚乱……”说着又慌慌张张打开衣柜,微微颤抖着手找起西装和配色的领带来,一副赶时间的忙碌样子。 只可惜夏小舟对他的作息足够了解,“据我所知,市委例会十点才会召开,你只需要在九点四十以前赶到单位就可以了,”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八点三十七分,在那之前,你还有一小时零三分钟可以自由支配,别说是去民政局,就是去一趟c城都足够了。你还是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顾明川就颓然的坐到了床上,以手遮面,半晌才抬起头来满脸凄楚的问她:“……老,小舟,真的不能再挽回了?‘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两个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并走到今天,并不容易,你真的这么狠心,直接就判了我死刑吗?就算是杀人犯,也有判死刑和死缓的区别呢,难道我就真那么十恶不赦,让你连个死缓都不肯判给我吗?”说着已是微红了眼圈。 话说到这个地步,夏小舟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眼前甚至浮现过了顾明川曾待她贴体入微的那一幕幕,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如果当初她没有看见他和朋友的聊天记录,顾明川在丈夫这个角色上,是真的已做得尽善尽美了! 但是,这些仍不足以动摇她的坚持,“杀人有过失杀人与故意杀人之分,但出轨却没有,二者是两件完全不应该被摆在一起相提并论的事,当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死缓不死缓的说法,所以,我还是坚持,也请你,尊重我的坚持!不然,就别怪我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法,最后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了。”含蓄的提醒他,她手里是握有他出轨证据的,若是他坚持不离婚,就别怪她闹得鱼死网破了! 夏小舟祭出“杀手锏”,顾明川便知道大势已去了,只得挣扎着站起身来,苦涩的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我尊重你的决定!你稍等片刻,等我洗漱一下,换身衣服,我们就去民政局。”然后趁她不注意时,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摇摇晃晃进了卫生间。 见他终于松了口,夏小舟心里跟着一阵轻松,随即开始想起离婚所需要带的证件来:居民身份证,户口簿,离婚协议书,……貌似还应该带结婚证?她忙回到客房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搜索起来。 搜索的结果,果然是需要带结婚证。 夏小舟心里一阵庆幸,幸好自己事先想到了,不然等到了民政局才发现证件没带够因而离不了婚,那可就真是功亏一篑了,谁知道顾明川今天答应了,明天会不会再变卦? 她忙合上电脑,回到主卧室,开始找起户口薄和结婚证来。这两样东西不比居民身份证,需要的场合并不多,人们自然不会像身份证那样,随时随地带在身上。 【029】 明白 打开衣柜,拉开中间那一格的第二个抽屉,却没有看到原该躺在里面的户口薄和结婚证。夏小舟心里猛地一跳,忙又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她不死心,又将卧室里所有的抽屉柜子都翻找了一遍,终于确信,自家的户口薄与结婚证都不翼而飞,不,肯定不是不翼而飞,而是被人为的藏了起来! 认识到这一点,一股怒气瞬间从夏小舟的脚底升起,直冲到她的脑门,驱使她猛地冲到卫生间门前,大力捶起门来:“顾明川,你这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伪君子,你给我出来,你怎么可以当面答应了要离婚,一转身又反悔了,还卑鄙的把户口薄和结婚证都藏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给我出来……” 门应声而开,顾明川洗漱过后看起来有精神多了的脸出现在了她面前。 但看在夏小舟眼里,却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诡计得逞了,暗自得意所以精神状态亦随之好了起来,不由得越发生气:“顾明川,你真是太卑鄙了,明明你早就把户口薄和结婚证都藏起来,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离不了婚了,刚才却偏还要作出一副苦情的样子来,你真是太虚伪了!你以为,你把那两样东西藏起来,这个婚我就离不了了?我告诉你,协议离婚不成,还有起诉离婚这条路可以走呢,大不了多花费一些时间罢了,反正我也没有工作,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我们就看谁耗得过谁!” 顾明川听她连珠带炮的说完,心里忽然就明白了刚才他在卫生间里偷偷给荀慧欣发短信时,后者为什么要回他‘别紧张,我保证这个婚她是离不了的。’了,他低落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但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而是配合着她的话一脸惊讶的道:“你说什么,户口薄和结婚证都不见了?难道家里遭了贼?那还有其他东西丢了没有?” “明明就是被你藏起来了,你装什么蒜!”夏小舟冷笑,“你早就预谋好了吧?所以刚才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还说什么要尊重我的决定,你真是太虚伪了!” 迎上顾明川一脸的委屈,她索性将自己深埋在心底许久的话也都说了出来:“我就不明白了,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委屈自己,死死抓着不放?不就是我爸是个副市长,我妈是个妇联主席吗?你昨晚也听见了,我爸妈已经认定你这个女婿了,就算是没有我这个女儿,也一样拿你当半个儿子看待,为了你,他们甚至可以不认我!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是市委书记的机要秘书了,深得器重,前途无量,而我爸妈却都年纪大了,很快就该退居二线了,所以你跟不跟我离婚,又有什么关系呢?”声音里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苦涩。 顾明川一直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掩饰得很好,他自己也确信,当年自己是因为真的爱夏小舟,所以才会那样拼了命的追求她,拼了命的要跟她在一起的,这几年来他一直都这样告诉自己。 但当夏小舟忽然点穿他深埋在心底那不为人知角落里的那点小心思时,他的心还是猛地一颤,表情也变得微微有几分不自然起来,但声音却越发诚恳了:“……小舟,无论是当年追求你,娶你,还是现在说什么也不愿意跟你离婚,都是因为我爱你!仅仅是因为我爱你这个人!与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与你是谁的女儿,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一点,无论你现在怎么想,我都应该让你明白!” “哼!”夏小舟就哼笑起来,她要是真信了他的话,她就真是个十足的傻瓜了! “你这些甜言蜜语,还是留给那些想听的人听去吧。”笑过之后,她继续刚才的话题,“现在,我们还是继续讨论离婚的事。我刚刚已经说过,协议离婚不成,还有起诉离婚这条途径,所以,你最好还是将户口薄和结婚证都拿出来,我们好聚好散,不然真闹上了法庭,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顾明川正要开口,冷不防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是荀慧欣打来的,他如获至宝,忙不迭接起:“喂,妈。恩,是的,好……” 然后将电话递给夏小舟:“妈说有话跟你说。” 夏小舟只得不情不愿的接过他递上的手机,“妈,您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您能不能想想我的感受?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反应,都让我以为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呢?好了妈,我还有正事要办,就不多说了,拜拜。”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不等荀慧欣回答,她便要挂电话。 那边荀慧欣却忽然快速说道:“你是不是在找户口薄和结婚证?不必找了,我昨晚上过来时都带走了,明川并不知道,你不要再冤枉他了。” “您说什么?”夏小舟失声叫起来,“妈,您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在她父母亲人眼里,难道就真这般微不足道吗? 念头闪过,荀慧欣的声音已再次在耳边响起:“……你现在只是一时气急,所以才会坚持要离婚,等到你冷静下来,回头一想,你一定会后悔你今日冲动之下作的错误决定的!我拿走你们的结婚证和户口薄,就是为了让你先冷静一段时间,再好好考虑一下你跟明川之间的关系,免得将来后悔莫及,我都是在为你好,你明白吗?” 明白什么?明白你其实是怕爸爸退居二线后,家里没有了靠山,而顾明川明显前途无量,所以才会说什么也不让我跟他离婚的?明白你其实是怕爸爸退居二线后,大姐夫家没办法再“政商勾结”,然后独霸新海半数以上的房地产业,所以才会让你自己的女儿受此委屈的?还是明白你其实是怕弟弟毕业后,进入政界没有倚靠,所以才会如此容忍顾明川的? 夏小舟很想如此质问荀慧欣,但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忍住了,她不能当着顾明川的面这样不留情面的质问自己的母亲,那会让他更不可一世,更变本加厉的以为夏家有多离不得他的! 她只能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说道:“妈,您是妇联主席呢!”妇联的存在,难道不是为了维护妇女的合法利益吗? 【030】 友情 “你真的确定要起诉离婚了?”米娜定定看着夏小舟,神色严肃的问道,一接到夏小舟的电话,她就立马开车过来接她了。 “当然啊,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夏小舟伸手将她的脑袋扶正,“你还是给我专心开车吧,眼看新生活就要开始了,我可不想这么快去见上帝。” 米娜险险避过前面一辆转弯的车,叹口气,道:“哎,我说你爸妈怎么能那样呢,要不是他们从中作梗,你完全可以跟顾明川好聚好散嘛,现在好了,只有走诉讼的程序了,费时又费钱,他们怕丢脸,殊不知这样反而更丢脸!” 夏小舟苦笑起来:“脸面是一回事,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你别告诉我你家梁彬跟政府的人暗中没有勾结啊,”见米娜吐了吐舌头,她又道,“同样的我大姐夫家定然也少不了跟政府的人打交道,你说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呢,还是无人好办事?现在是我爸爸还没退下来,捧着我大姐夫家的人自然多,等到他六十岁以后退居二线了,看还有谁会搭理他们家?须知在现在这个社会,钱很多时候也不是万能的!至少,他们要付出得比以前更多得多,才能得到现在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利益。所以,当然还是趁早再找下一个稳当靠山的好。” 顾明川才三十岁都不到,有眼色更有能力,再加上夏舒权和荀慧欣在新海市的一些人脉和老关系,将来的成就只会比夏舒权更高,这样巨大的一座隐形靠山,傻子才会白白放过呢! 米娜咬牙:“可是他们也不能为了你大姐家的生意,为了利益,就白白牺牲你的幸福,让你委屈自己跟顾明川那个人渣过完后半辈子啊……” “不要再说了!”话未说完,已被夏小舟猛地出声打断,一股辛辣的感觉随之直冲她的鼻间,让她的双眼瞬间模糊了。 她想到之前荀慧欣跟她说过的话‘你要是真跟明川离了婚,可就别怪我们不认你这个女儿!’和她将他们的结婚证和户口薄都偷偷拿走只为了能阻止她离婚之事,自接到她电话那一刻起便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了。 “哎,你别哭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米娜见一向鲜少流泪的夏小舟忽然哭起来,吓了一大跳,忙忙将车靠路边停了,手忙脚乱抽了几张面纸递给她,“亲爱的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别哭啊,你要再哭,我也要哭了啊……” 夏小舟却猛地扑进她怀里,哭得越发大声了,米娜抱着她的肩膀安慰了一会儿,想着她一直以来所受的委屈不由一阵心疼,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个人哭了一会儿,渐渐都平静了下来,看着彼此红红的眼睛和鼻头,又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夏小舟吸了吸鼻子,又抽面纸给米娜擦了擦眼角的泪,才骂道:“我哭是因为心里难过,你跟着起什么哄啊?以为红着鼻子眼睛很漂亮吗?”骂归骂,语气里的亲昵却是遮也遮不住。 米娜见她已恢复了平日里她们两个相处时的嬉笑怒骂,明白她定是哭过之后心情轻松了许多,也恢复了平日的神情,笑骂回去道:“姐姐我甭管红不红眼睛鼻子,都是一样漂亮,怎样,你嫉妒哦?” 两个人斗了几句嘴,又打开车窗透了一会儿气,米娜才又发动了车子,继续往城外她家开去。 等到二人回到米娜家时,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佣人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看见米娜领着夏小舟进来,忙迎上去:“少奶奶回来了。” 米娜点点头,吩咐她:“去将车里夏小姐的行礼都拿到二楼靠泳池边的房间去。” 佣人答应着去了。米娜这才拉了夏小舟坐到桌前,先动手给她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知道你早上肯定没吃饭,先喝点汤暖暖胃。” 夏小舟眼眶一阵发热,能有米娜这样的朋友,她实在是三生有幸!她忙借喝汤的动作低下了头去,也趁机将眼里尚未成形的泪逼了回去,让米娜看见她哭,又该心疼得跟着她哭了。 用过午饭,米娜领着夏小舟上楼参观她的房间。房间很大,装潢得也很豪华,从床单到被套都是夏小舟喜欢的浅蓝色,她知道肯定是米娜特意为她准备的,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米娜跟她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却能拿她当亲姐妹一般对待;反观夏冉秋这个真正跟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姐姐,对她却是那个态度,果然人与人之间,不是有血缘关系就能战胜一切的啊! 收拾完房间,夏小舟拿出笔记本打开,上网搜索起自己符合条件的工作来。至于诉讼离婚之事,她倒不是很急了,反正她手里有证据占着绝对的优势;而且现在她也不用回家,不必日日面对顾明川那副虚伪的嘴脸,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差别?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糊口问题解决了的好。 米娜见了,笑道:“反正都是工作,在哪里不是一样?照我说,你索性就去梁彬的公司作人事经理吧?” 夏小舟头也不抬:“我先到处投简历试试看,如果实在不行了,我肯定是要去祸害梁彬的,你放心。” 米娜笑道:“他肯定是欢迎之至。” 夏小舟将新海当地的招聘网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选了几家自认为还算符合条件的公司发出电子简历,又上自己写小说的那家网站看了看自己这几日的稿费收入,就开始有目的的逛起新海的公众信息网看起上面的租房信息来。米娜这里虽好,终究不宜常住,不然米娜就该左右为难了;而且如果顺利的话,她应该很快就可以上班了,这里离市区至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时候她上下班也不方便。 幸好在此期间,米娜被佣人叫下楼接电话去了,不然让她看见她在找房子打算尽快搬出去,肯定不会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好友小水滴的《霸宠伊人》,粉不错的文文哈,亲们不妨移驾一看,呵呵呵…… 第11节 【031】 梁彬 米娜接完电话回来,脸色有几分不好,夏小舟见状,一再追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不时趁夏小舟不注意时咬一下自己唇形美好的下唇,看来刚才那个电话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既然不愿意说,夏小舟自然不好再多问,暗想待会儿背着她问问佣人,看能不能得知到底是谁打了电话来让她这般不高兴? 傍晚,米娜的老公梁彬回来了,看见夏小舟跟米娜一块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放下公文包就上前笑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儿,明川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们兄弟两个也好久没见了,正想约个时间跟他好好喝两杯呢。” 他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有些偏瘦,挺直的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衬得他本就俊逸的容颜又多了几分书卷气,瞧着不像是一个生意人,倒更像是一个大学教师。但就是这张云淡风轻的面孔,却让整个新海市乃至整个s省从事房地产业的人们在对上他时,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大意,不然就极有可能在谈笑之间,已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听梁彬提起顾明川,夏小舟还没说什么,米娜先就板起了脸来:“什么时候你跟顾明川那个伪君子成了兄弟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不管你跟他是真兄弟还是假兄弟,反正以后‘顾明川’这三个字,在咱们家通不许再提起!” 梁彬能跟顾明川有什么过硬的交情?后者可是他的大对头韩家太子爷韩杰铭的连襟,他暗地里恨得牙痒痒的人物,不过是碍于米娜和夏小舟的交情,本着“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的原则,平日里见了面称兄道弟有说有笑瞧在外人眼里二人不知道有多铁罢了。 见米娜忽然这么说,便知其中必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缘故,因故作懵懂不悦状道:“你这是什么话!小舟还在这里呢,你就这样说人家明川,也不怕小舟往心里去?感情再好,也不该这样啊,快跟人小舟道歉!” 夏小舟以眼神询问了一下米娜,见她苦着脸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便知道她还没将自己和顾明川的事说给梁彬知道,忙笑道:“梁彬你不要怪米娜,主要是我和顾明川之间发生了一点事,我和他……很快就要离婚了,米娜为我打抱不平,所以才会对他没有好气的。” 见梁彬闻言后皱起了眉头不说话,米娜趁机道:“现在小舟要自己养活自己了,所以要赶紧找份稳定的工作,你公司里人事经理的位子是不是还空着?若是空着,下个礼拜,小舟是不是就可以去上班了?”又问夏小舟,“今天礼拜一,你休息一个礼拜够不够?若是不够,就再多休息一个礼拜,反正工作也没有长脚,跑不了的!” 夏小舟忙笑着推辞:“不必了,我已经发了简历出去,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工作,梁彬那里,我还是少去祸害的好。”梁彬一听完米娜的话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说明他并不是如米娜所说的那般欢迎她去他的公司;也有可能他有自己的难处,只不过没有告诉米娜,她还是不要去给他添麻烦的好,也省得米娜因此而跟他生出嫌隙来。 梁彬阅人无数精明过人,岂会看不出夏小舟是真没打算去他公司?忙笑道:“反正都是工作,到哪里不是一样,小舟你不如就去我公司吧?人事经理的位子虽然已经有人了,其他位子你还是可以随便挑的。”夏小舟在夏家的地位他还是略知一二的,顾明川其人他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对他们这个婚最终能不能离得了,他持怀疑态度,所以还是先留点余地的好,省得将来被顾明川甚至被夏家迁怒,他虽然不怕他们,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 人事经理的位子既然都‘已经有人了’,夏小舟就更不能再去梁彬的公司了。她安抚性的拍了拍米娜的手,笑道:“你就那么不相信我的能力,怕我凭借自己的能力,连份工作都找不到,这么快就要给我找关系走后门了?好歹我当初也是年年拿奖学金的,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好工作的!” 米娜撅着嘴想了想,才勉强点头道:“那好吧,你就先去试试,如果实在不行了,再去梁彬的公司,人事经理的位子虽然已经有人了,其他适合你的位子还是很多的。”转头看向梁彬,娇嗔的抱怨:“老公,这次你可一定要给小舟留着了,不然我这个总经理夫人就要亲自去炒人了啊!” 梁彬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总经理夫人吩咐,岂敢不从命?” 夏小舟在一旁看着他夫妻二人的互动,才升起的几分为米娜的担心不由释然了,梁彬虽然有很多面没有在米娜面前展现出来,但他爱米娜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只要米娜幸福,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是夜,夏小舟躺在米娜家的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清晨起来,她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笔记本,看看自己昨天投出去的简历有没有回复。 让她高兴的是,还真有一个从事传媒工作的公司回复了她的简历,说她的条件很适合作他们公司的校对编辑,让她今天下午四点去面试。 夏小舟高兴得不得了,三下五除二洗漱了,就蹦跳着下楼去,想要将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米娜。 米娜已经起来多时了,正坐了巨大的落地窗前随着音乐作瑜伽,看见夏小舟喜形于色的下楼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笑道:“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高兴啊,是一大早捡了金子还是怎么的?我可告诉你,就算是捡了金子也是在我家捡着的,是属于我的,你还是趁早交出来的好!” 夏小舟心情好,顺着她的话斗了几句嘴,才笑着将自己高兴的原因告诉她,“有公司叫我去面试了,下午四点,我很快就要找到工作了!” 【032】 面试 米娜一听夏小舟说她找到工作了,猛地从地毯上一跃而起,满脸惊喜的问道:“真的啊?是哪家公司?什么样的工作?”竟是比身为当事人的夏小舟自己还要开心。 夏小舟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是广都上街的一家传媒公司,说我的条件很适合去作他们公司的校对编辑。” “哎呀,那更好了,”米娜听说是校对的工作,越发喜悦:“你不是向来对文字最有兴趣,这份工作可不就可了你的意了?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换件衣服,我们等会儿进城吃顿好的庆祝去!”三步并作两步要上楼去。 夏小舟忙不迭拉住了她:“人家不过只是让我去面试,又不是说聘请我了,我们这么快就去庆祝,万一面试后人家不打算聘请我,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米娜翻了一个白眼,“就算没有应聘上又怎么着,难道我们就不可以吃好的了?再说了,你要面试,总要进城,总要去买身职业装吧?反正我都是要开车送你的,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小舟一想,还真是这样,她从大学毕业起就一直宅在家里,从没上过班,自然也就没有职业一点的衣服,她总不能真穿着身上的运动装去面试吧?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于是她说道:“那好吧,我也上楼换身衣服去。”换衣服不过是借口,她主要是想上楼拿信用卡,米娜虽有钱,说到底是属于梁彬的,她总不能吃她的住她的,还穿她的吧?! 待两个人都收拾好出门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米娜发动车子,很快开出了她家的大门。 抵达市中心,时针正好指到十二点,米娜直接将车开到巴莱亚的门口停下,然后将车钥匙并几张百元钞票甩给泊车的小弟,昂首挺胸,仪态万方的进了旋转门。 真是钱多得烧了!夏小舟在后面心疼了一阵子那几张银子,才跟着进了旋转门。 见是梁氏的总经理夫人来了,巴莱亚的大堂经理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梁太太,您来了!今天有俄罗斯新到的黑鱼子酱,还有纽约新到的冰激凌,您还是坐老地方?” 米娜眼也不抬,“嗯,还坐老地方。”偏头问夏小舟,“你想吃什么?” 夏小舟看着她的“老佛爷作派”暗自好笑,面上却是配合着一脸的矜持,“我想想,唔,既然有鱼子酱,就再来个鹅肝,配上82年的拉菲吧。”不着痕迹朝米娜挤了挤眼,你要烧钱,姐姐我奉陪到底,反正你家梁彬有的是钱,不靠着你们两口子,我什么时候才吃得起正宗的鹅肝鱼子酱,喝得起82年的拉菲啊? 大堂经理听说,忙招呼了侍应生过来吩咐完,然后亲自为二人按下电梯,领着她们上了楼顶的豪华包间。 “好了,你先出去吧,有什么要求,我知道按铃的。” 一进入包间,一打发掉大堂经理,米娜立刻原形毕露,毫无形象的歪到沙发上,一边惨叫一遍爆粗口:“哎呀,装13也是一项体力活啊,不然明天又有人要说梁总的太太‘没有贵妇人的气质’了,我靠!要不是看在这里有几道菜还算勉强能入口的份儿上,姑奶奶我才没兴趣来自找罪受呢!” 夏小舟啼笑皆非的看着她,“五星级酒店的招牌菜都才勉强能入口了,梁太太这漂亮的小嘴儿,可真是有够挑剔的!” 米娜瞪她一眼:“你就可劲儿的损我吧!不过也不能怪我挑剔,这巴莱亚也就是个名气,真要说这里的东西有多好吃,依我说还不如我们学校大门口的凉粉儿呢!” 夏小舟彻底无语了,这话要是让巴莱亚的大厨听见了,得羞愧而死吧? 两个人说着笑着吃完了这顿昂贵的大餐,然后离开巴莱亚,直奔精品服装店去。 依照夏小舟的本意,是不想买精品店里那些贵得要死的衣服的,但架不住米娜在耳边不停的说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最后还是咬牙选了一套五位数的宝姿套装,并且无比坚持要刷自己的卡,否则就不买。米娜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 等到两人都换好新衣服,又到美发沙龙去做好头发后,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下午四点了,米娜发动车子,载着夏小舟直奔广都上街。 一路上,米娜像个老妈子,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嘱咐着夏小舟待会儿见了面试官,要注意些什么问题,弄得夏小舟好笑不已,原本还有的几分紧张也不知不觉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了目的地,米娜仍不放心,想跟着夏小舟上去,被她以开玩笑的口吻婉拒了,“你跟我一块儿上去,万一人家把你当作也是来面试的,录取了你怎么办?你先回去吧,待会儿完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了。”她不能一直躲在米娜的羽翼之下,总要独自面对这个社会的。 米娜见夏小舟坚持,也就不再坚持,“那好吧,我在车里等你,反正面试也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夏小舟点头应了,“嗯,我会很快下来的。”然后进了要她来面试的那家公司所在的大楼,按下了电梯。 让她失望的是,这家所谓的“公司”,竟然只有不到一百平方米大,员工也只有寥寥三个人,看着冷冷清清的样子。 面试官,也就是这家公司的所谓老总,就更让她失望了,除了一开始问过她的姓名以外,就一直在夸夸其谈他会在几年之内将公司做大做强力争上市,其他的问题则是一个也没有多问,就拍板让夏小舟:“明天就来上班吧!” 工作来得这么顺利,夏小舟却不敢答应明天就来上班了,“……那个尹总,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吗?” 尹总闻言,猛地一拍桌子,“还考虑什么,我们公司多有前途啊,”指着墙角的一大堆红色黄色的纸张,“你看看,这些都是合作单位让我们印刷的,明天一早就要来提货,我们公司的业绩好着呢……” 夏小舟微微前倾身子,扫了一眼那些纸张,见其上竟然写着什么‘治x病,请找xx医院,地址xxx’等语,终于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千万表嫌偶拖沓,主要是有些铺垫是必须滴,不然后面的情节不好展开哈,o(n_n)o~ 【033】 遇险 百无聊赖的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米娜正考虑着是不是要开车去兜一圈再回来接夏小舟,这样干坐着实在是度秒如年。 冷不防就看见夏小舟见鬼一般从她刚才进去的那栋大楼里冲出来,飞快的四下里扫了一圈,然后直奔她停车的方向而来。她忙推开车门下车,几步迎了上去,问道:“怎么这么快面试就完了?那家公司聘请你没有啊?” 夏小舟剧烈的喘了几口气,才苦笑一下,“别提了,简直是后悔莫及,早知道今天就不来面试了,可惜了我买衣服五位数的大洋啊!”说着将自己刚才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最后带着几分不屑恨恨道,“呸,印刷街头电线桩上乱七八糟小广告的破地方,也敢号称‘传媒公司’,真是笑死人了!” 米娜原以为她是遭遇了“x骚扰”之类的事,正打算去给她讨回公道,不想事情却与自己所想的大相径庭是这么的“无厘头”,当场便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传媒公司,校对编辑,那个什么尹总是打算招了你这个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去校对那些x病小广告上的错别字吗?哈哈哈……” 夏小舟啼笑皆非,自嘲的点头道:“可能他真是这样想的。哎,想不到现在找个工作居然这么难,简历投出去一天后,惟一一家让我来面试的公司,竟然会是这样的‘公司’!”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那她不是别想找到一份合适点的工作了? 米娜见她泄气,忙安慰道:“你不也说了简历才投出去一天吗?你昨天下午才发出去的,说不定有些公司根本没看见,急什么?再说我们今天一早就出了门,说不定回去就又有回复了呢,还是快上车回家去看看吧。” 夏小舟一想,也只有这样了,于是绕到副驾驶车门前,拉开车门上了车。 回到米娜家中,打开电脑一看,果然又收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回复,是做市场运营推销的,让她礼拜五下午两点去面试。 夏小舟喜忧参半,犹豫再三,到了日子还是简单收拾一番,坐了车进城去面试,虽然跟她的专业有出入,但她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去学,一样可以做好。这次她没有再让米娜开车相送,米娜有米娜的世界,她则有她的人生,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 只是到了那个地方,进了门后,她才感觉到有点儿不大对劲。 这家公司比上次那家所谓的“传媒公司”更不靠谱,不但公司所在地比上次那家的还要小,而且连张办公桌都没有,只有一个小方桌,坐着四个人,正在打麻将,屋里烟雾缭绕的。 “你是夏小舟?”坐在正对着门方向的男子最先发现了她的到来,一边拿眼睛放肆的在她身上上下瞄着,一边问道。 夏小舟直觉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心中立刻警铃大作,转身就想跑,不想身后的门却“砰”的一声关了起来,原来又有一个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并且堵在了门口。 “……是的,我是夏小舟,我是来面试的,不知道哪一位是面试官呢?”她忙强自稳住心神,笑着答道,手指却悄悄塞进衣兜里,凭着感觉,按起米娜的电话来。 其中一个男子望天吐了一个烟圈,笑道:“我们都是面试官,现在,你已经被录取了。”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件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扔给夏小舟,“我们公司主要是做一些品牌衣服的推广,你的主要工作,就是帮着做活广告,明白吗?” 夏小舟看着手里那块儿甚至连衣服都不能称之为的布料,只觉得脸快僵得连强笑都挤不出来了,“可是,我好像不适合作这个工作,老板您还是另外找人吧……”说着慢慢往门口挪去。 然而话还没说完,堵在门口的那人便又上前逼近了一步,要笑不笑的跟她说道:“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不适合呢?” 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走进来时那段长长的安静的走廊,夏小舟实在不敢确定,自己等下大叫“救命”会不会有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期待此时在电话那头的米娜能听明白她的情况,然后想办法尽快来救她,“我多嘴问一句,不知道工资待遇怎么样?福利又怎么样?” “只要你做得好,工资福利这些都好说。”麻将桌上另一个穿着大背心,露出强壮胳膊,脸上还有刀疤的男人笑着搭腔道,让夏小舟越发觉得孤立无援。 “那我每天的上班地点是在哪里呢?不会就是在这迎宾大道吧?我也好先看好附近有哪路公交可以到我家。”她强笑着问,内心强烈的祈祷米娜接了电话会立刻赶过来。 刀疤脸男人站了起来,笑得一脸轻佻的道:“这个工作不用每天做的,一个月做个几天就够你用了。”说着又塞给她一些布料,“快去试试,拍几张照片看看效果,要是可以,今天就给你提成。” “那个……,我可不可以不做啊?”夏小舟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借口,“哦,我生过孩子的,剖腹产,肚子上有好长一道疤呢,拍出来一定不好看,你们还是另外找人吧?” “好长一道疤?”刀疤脸男人看着她,脸上带着下流的笑容,“有没有我脸上这道疤长啊?来,脱了衣服我鉴定鉴定。” 夏小舟连哭死的心都有了,她开始后悔,后悔之前来时米娜说要送她来时,她为什么要拒绝,现在可好了,也不知道米娜听明白她这边的情况了吗? 眼看刀疤那人一步步逼近,夏小舟忙一把接过衣服,“我还是去洗手间换吧。”然后转身钻进一旁的洗手间,锁上门背靠在门上,拿出手机,贴在耳朵边,用尽可能小的声音问道:“米娜,你听得到吗?” “详细地址。” 那边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言简意赅的说道。 夏小舟愣了一下,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按了司徒玺的电话。 【034】 脱险 呃,她明明就换了新手机号码,根本没存司徒玺的,怎么会打到了他的手机上,而且屏幕上还赫然显示着“司徒玺”三个字呢? 夏小舟百思不得其解。 “快点,别磨蹭……”门外的人却等不得了,开始大力拍门不耐烦的催促。 “……哦,马上就好了。”夏小舟实在没有时间思考了,只能把地址偷偷告诉了司徒玺,“迎宾大道825号c幢1605号。”以期他能赶过来救她。 也不知道司徒玺听见没有,反正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电话也“卡擦”一声断了。夏小舟一手捧着那几片布料,一手捧着手机,欲哭无泪,恨不得拿脑袋将墙撞出一个洞来,让她能逃出去。 “好了没有?”门外的人越发不耐烦了,将门砰砰的敲得更大声了。 吓得夏小舟只能装着说,“……我在研究这么穿这个衣服,主要是以前没有穿过,就快好了,不好意思啊。”  窝囊的声音惹得外面的人哈哈大笑。 夏小舟闻声,忍不住暗自腹诽,笑吧笑吧,都笑死了才好呢!她用手指尖嫌恶的翻着那几片布料,想起招聘广告上写的“服装零售市场运营推销”,肠子都快悔青了,为什么这么大的泡沫,她却没有看出来呢?现在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整个所谓的“公司”,除了一张四角麻将桌和几个照相机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到底好了没有?我数到三赶紧给我滚出来,不然我就撞门了!”门外人的耐心显然已经彻底用尽,“砰砰”的声音感觉已经不再是手能敲得出来的,倒像是用脚踹的,那片薄薄的门也随着声音不停颤悠着,让夏小舟觉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精神也更紧张了。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瞬,才又想出了另一个借口:“……马上就好了,再多给我五分钟,五分钟一定好,……我弄错正反面了。”心里却在焦急的祈祷,司徒玺这家伙是在火星上吗?怎么还没有到啊? 第12节 “靠,你个死女人是不是在玩儿我们啊?”。外面的人却不再买她煞费苦心想出的借口的账,一脚便狠狠踹在了门上,差点儿让背抵在门上的夏小舟也差点儿跟着门被踢飞出去。 夏小舟感觉自己的心随时都有可能跳出胸腔以外,更不知道身后薄薄的门还能支撑多久,她只能死死抵在那里,死死抵住。原创网“靠,真敢跟老子玩儿花样!兄弟们,给我一起上!” 随着门外的一声怒骂,夏小舟只觉身后的力量让自己更加承受不住了,那片门更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会飞出去。 果然,下一秒,随着“砰”的一声,那片门便被狠狠的踹开了,夏小舟自己也随着那股巨大的冲击力,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她顾不得去理会腰上传来的剧痛,下意识便扯开喉咙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心底涌上的巨大绝望,让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但她很快就哭不出来了,只因撞开门第一个进来的男子几乎的在她叫出“救命”二字的同时,便捡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块儿布料塞住她的嘴,然后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将挣扎着不休的她拎出厕所,扔到了方才房间的地上。 “靠,是你这小娘们儿自己选择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就别怪老子们不客气了!”刀疤脸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就开始淫笑着解起皮带来。 巨大的恐惧与恶心,反而使得夏小舟生出了几分超乎她本身的力量来,让她竟猛地挣脱了那箍制着她双手的男人,然后拼命朝门口跑去。 只是她的肩膀很快被人拿住,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拖住,让她再次动弹不得,只得任由那几个恶心的男人,再次将她狠狠摔到了地上。 眼看刀疤脸男人已经褪下长裤,露出恶心的双腿,朝她走了过来,夏小舟又是恶心又是绝望,忽然后悔起刚才自己为什么要打米娜的电话,而不是直接打110了! “砰——” 千钧一发之际,大门口传来了砰砰的踹门声,刀疤脸男人一愣,正要叫人去看看,那道门已被人大力撞开,出现在门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全黑西装的司徒玺,和同样全身黑衣的高宣和另几名男子。 “司徒玺,你终于来了,呜呜呜……”夏小舟绝处逢生,喜极而泣,但她尝试起了几次身,都发现双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只得坐到地上,以手捂脸,呜呜的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司徒玺眼底闪过一抹戾气,但在对上夏小舟时,却是温柔无比,“你有没有受伤?我这就带你去医院。”说着已弯腰轻柔的将她抱了起来。 “老二,我带她去医院,你留下善后。”司徒玺面无表情的吩咐高宣,自己抱了夏小舟就要出门。 高宣却道:“老大,你伤还没痊愈,还是让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这里有阿涛他们几个就够了。”转头冷冷对其中一个黑衣男子道,“老规矩,不要弄残了,还有,至少二十年以上!” 黑衣男子阿涛点头应了,送了司徒玺和高宣出门。 很快,身后便传来了男子杀猪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然而司徒玺看着怀中哭得天昏地暗的人,怒气却反而更盛了,“老二,回去告诉阿涛,三十年!” 高宣答应着折回去吩咐完,又飞快撵了上来,并先一步去将车子开了过来。等他拉开车门,司徒玺就抱着夏小舟,顺势坐进了后一排。 车子都开出了好远,夏小舟才相信自己是真的脱险了,也就渐渐止住了哭声。随即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被司徒玺抱在怀里,忙道:“那个……,对不起,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了……”一边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到了座位上去。 随着怀里的忽然一空,司徒玺只觉自己的心也忽然空了一大块儿似的没有着落,但一想到来日方长,也就很快释然了,“没事,你也救过我。” 【035】 医院 听司徒玺说自己也救过他,夏小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还有伤在身,刚才却还抱着自己走了那么一大段路,忙期期艾艾的问道:“你伤好了吗?刚刚我……没有碰到你的伤口吧?对不起……” 司徒玺淡淡一笑:“早就好了,你不要自责。” “那就好,那就好。”夏小舟松了一口气,并不知道前面高宣已紧皱起了眉头。倒是司徒玺透过前视镜看见了,有意无意咳嗽了两声,高宣才忍住了没有开口。 司徒玺想起方才进去时看见的夏小舟的狼狈样,浑身肌肉立刻紧绷了起来,但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你……刚刚怎么会在那里?” 提起这个,夏小舟忍不住又是一阵后怕,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去面试呀,没想到,呵呵……” “面试?你在找工作?”司徒玺眉头一挑,他怎么不知道? 高宣闻音知雅,忙简短的解释:“最近人手有些紧。”所以他将安排来暗中保护夏小舟的人都抽走了,刚接到电话时,情况又太紧急,他根本来不及跟司徒玺说。 司徒玺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头子们最近暗中扶持那个姓冯的小子跟他分庭抗争,这几日正是两方人马抢地盘抢得最激烈的时候,他们的人手确实不怎么够用;他也确实忙得陀螺一般,分身乏术,幸好今天他有急事来了新海,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夏小舟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正要开口相问,司徒玺已转移了话题:“下次找工作,一定要找那种上了规模的大公司。” “……呃,嗯。”明明就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夏小舟不好意思起来,咬了咬下唇,才讪讪的点头应了,然后将头偏向了车窗一边去,没有再说话。心里则在暗自懊恼,为什么刚刚那么狼狈的一面,偏偏被司徒玺看了去呢?更要命的是,她还在他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白痴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或者,认为她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呢? 她是不好意思再说话,司徒玺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高宣则早已自觉的将自己当隐形人了,因此狭小的车厢内,一时间显得有些沉闷。 好在这种沉闷并没持续多长时间,便被夏小舟手机忽然响起的铃声划破了。 拿出手机一看,见是米娜打来的,夏小舟忙接了起来:“喂,米娜……”心里暗自埋怨,米娜这家伙,早半个小时打过来该多好,那她就不用将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展现在司徒玺面前了。 米娜此时打电话过来,不用说也知道她是问面试情况的,夏小舟不知道当着司徒玺与高宣的面该怎么说,只得避重就轻的道:“发生了一些事,现在不方便跟你说,等晚上回家后,我再详细的告诉你。” 那边米娜道:“那你现在在哪里?我刚进城来买东西,正好可以来接你。” 夏小舟只得道:“我现在要去医院……哪个医院,等一下啊……”正要往窗外张望,司徒玺忽然道:“市立第一医院。”她忙继续,“哦,是市立第一医院,你来吧。” “那你等着,我很快就过来。”米娜答应一声,随即收了线。 夏小舟这才想起司徒玺与高宣的“特殊身份”,忙犹犹豫豫的问道:“那个……米娜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们不方便的话,就在前面放下我吧,我自己去医院就可以了……” 司徒玺打断她:“我们很方便。” “啊?……哦。”夏小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正想问,“你们现在可以行动自如了吗?”上周都还需要东躲西藏呢,不可能这么快危险就解除了吧? 车子已在市立第一医院的露天停车场稳稳停下了。 夏小舟推开车门,才尝试着要将右腿伸出车门,就发现自己右侧的腰际火辣辣的疼,一动就钻心。她不死心,又尝试了两下,结果却是更疼了,好像是在警告她不要再动了!她只得泄气般重重靠到车椅背上,暗自感叹流年不利,连她的老腰也要跟着使坏,之前明明就还能行动自如,转眼之间已让她“半身不遂”了。 对面司徒玺已发现了她的异样,几步绕过来便不由分说弯腰抱起了她,以致她本来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人已经到他怀里了。她只得强迫自己暂时忘记他旧伤还没痊愈这个事实,然后强压下歉疚,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嘛。”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人们都尽可能的不将这大好的时光浪费在医院里,所以他们几乎是畅通无阻的到了急症室。 夏小舟能感觉到自己额角有三道黑线,她不过只是有可能碰伤了腰,至于上急症室吗? 事实也证明,司徒玺确实小题大做了。 “只是有点儿小小的肌肉拉伤而已,什么大不了的,外科就可以处理,非要送来急症室,当急症室的医生都很闲吗?”医生自夏小舟腰际之间收回自己略显冰凉的手,没好气的说道,然后让她下床穿鞋走人,连药都不屑给她开,让她回去自己热敷。 司徒玺却忽然半眯着眼睛冷冷道:“小小的肌肉拉伤也是拉伤,不吃药不治疗就能好?” 医生眼里闪过一抹不悦,“我是医生还你是医生?我说不用吃药就不用吃药,不用治疗就不用……”话没说完,已在司徒玺全是寒意,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中,自动消了音,然后微白着脸乖乖开方子去了。 夏小舟不满的瞪了司徒玺一眼,不吃药多好啊,天知道她最讨厌吃药了!目光还未及收回,司徒玺忽然转过头来,跟她的视线在空中交集了一下,甚至还冲她微微笑了笑。 似是偷窥时被人抓包了的感觉,让夏小舟只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疼得紧,忙不迭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司徒玺见状,眼底飞快划过一抹笑意,就是因为知道她讨厌吃药,生病了情愿凭自身的免疫力熬过去也不愿意吃药,他才会逼着医生开药的。至少等会儿他就可以逼她吃一次,多多少少也能减轻一点她身上的痛楚,让这个迷糊的懒丫头给自己热敷,她一定一次也不会记得! 【036】 伤口裂开 医生很快开好了方子,却没有胆量让司徒玺这个凶神恶煞的“病人家属”自己去取药,只得让跟自己的护士去按方子将药取了回来,然后亲自捧到司徒玺面前,小心翼翼的道:“先生,您太太的药来了,一共是一百八十二块……” 话没说完,抱胸斜靠在门外墙上的高宣已经大踏步进来,递上了五张百元大钞,“不用找了。”多出来的,算是安慰这个可怜医生“受伤的心灵”吧。 医生点头哈腰的接了,又带着几分讨好问司徒玺:“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为先生服务的?” 司徒玺被他一句“您太太的药来了”说得心情大好,连带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你再给我准备一杯白开水吧。” 医生答应着屁颠屁颠的去了,很快双手捧了一杯水回来,“先生,水来了。”然后非常识趣的带着护士退了出去。 夏小舟被他前倨后恭的态度弄得瀑布汗,忍不住暗自腹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果然到了哪里都是真理,尤其是医院! 等她腹诽完,就看见司徒玺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托着十来粒药,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显然是在等她吃药。 她忍不住暗自惨叫一声,下意识的将坐在病床上的臀部往后挪了一点,然后讪笑:“那个,先放着吧,我回家后知道吃的。”忙又掏出钱包,有些不情愿的数出五百块,意图转移司徒玺的注意力,“这是刚刚的药钱,谢谢你哦。”小费是药费的两倍,真是钱多得烧了,跟米娜一样,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是一个穷人,一个不折不扣的穷人啊! 司徒玺将她眼里的心疼看在眼里,暗自好笑,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又向看靠了半步。 夏小舟暗自叫苦,臀部又往后挪了一点,司徒玺却是立刻又逼了上来,大有她不吃药他就绝不罢休的架势。弄得夏小舟又是气又是恼,还不好直接拒绝他,而且看起来拒绝估计也没用。 眼看门口已有人在张望在窃窃私语,那个医生也已是一脸的着急,但又不敢贸然进来赶人,急得在原地团团转;而司徒玺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只有他动也不曾动过一下的双手在无声说明着他的坚持。夏小舟僵持不过他,只得没好气的重重从他手里抓过药,——因为力道太大,还导致他的手反过去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然后视死如归的全部塞进嘴里,并自他另一只手里抓过水杯,仰头大口大口的灌起来。 等她终于痛苦的将药全都咽下去,一张脸皱起一团睁开眼睛时,就看见司徒玺长腿交叠在地上,坐在对面的病床上,正面色苍白的捂着胸口,压抑的喘着粗气。 夏小舟猛地想起他上次受的伤,可是从背部几乎贯穿了他整个胸膛的,自己刚刚使那么大的力,肯定撞着他的伤口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等不及空白一片的脑子发出指令,双腿已不受控制的走到他面前,双手则不受控制的一把拉下了他的黑色西装。 就看见里面的浅褐色衬衣已被或是深红或是暗红的痕迹弄得一片狼藉,且还有新的圆晕透着淡淡的几不可闻的腥味,在不断的形成,扩大,显然,他的伤口早已裂开了! 夏小舟本能的有些恶心想吐,她忙克制住了,然后轻轻给司徒玺拉上西装,低低说了一句:“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就转身出去了。 她要先去问过门外高宣的意思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叫医生,又敢不敢叫医生,虽然这里到处都是医生! 高宣正抱胸站在走廊的尽头,嘴里含了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双眼一直警觉的扫视着四周。 看见夏小舟独自一人出来,并朝着自己走过来,他挑了挑眉头,然后迎了上去,简短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夏小舟吞了吞口水,才小声说道:“司徒玺……他的伤口裂开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叫医生……” 话未说完,高宣已狠狠将烟扔到地上,气急败坏的往急症室去了。守在门外不远处的医生看他杀气腾腾的冲过来,忙识趣的躲到了一边。 夏小舟愣了一下,忙也跟了上去。 高宣等她进来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才走到窗边打电话:“林枫?新海市立第一医院有没有可靠的医生?……有?那好,我们在急诊室,让他立刻赶过来!” 挂断电话,高宣坐到司徒玺对面,也就是夏小舟才躺过的那张病床上,满脸阴霾的看着他,没好气道:“我早说过我代你跑这一趟,你偏不听,现在好了?” 司徒玺面色更苍白了,嘴角却带着笑:“其他事我都可以交给你做,就只这件事我必须自己来。” 夏小舟在一旁听着,虽然不敢肯定他口中的“这件事”是不是指的就是今天他来救自己这件事,但他的伤口会裂开,不管怎么说,都与她脱不了关系,因此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那个……对不起哦,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打错电话,打到了你的电话上,你就不会……” 不等司徒玺开口,高宣已抢先开了口:“你说得没错,要不是接到你的电话……”要不是因为你,司徒玺就不会亲自走这一趟,就不会玩命的飙车,就不会带伤还一直抱着你,也就不会弄得伤口再次裂开了! 但后面这几句话却在司徒玺恳求却非警告的目光中,全部咽了回去。 然即使这样,夏小舟还是大概猜到了他后面的话,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你们住在哪里?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煲汤给你喝,直到你痊愈为止,也算是我的一点歉意,不知道可不可以?”哎,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惟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煲的汤了,只要能让司徒玺早点好起来,她就多受累一点吧!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司徒玺已答道:“当然方便。”双眼亮晶晶的,衬得他没有血色的脸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你住哪里?” 夏小舟报了米娜家的地址:“我暂时住在朋友家中,虽然离城区有点远,好在我现在没有工作,有的是时间。” 司徒玺浅浅一笑:“我们也住那里,真是好巧!” 高宣在一旁暗叹了一口气,开始在脑中搜索起到底是谁名下在那里有一幢别墅了,貌似是老三还是老五?也不知道装修过没有,会不会连张床都没有啊? 【037】 “报复” 高宣正打算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是谁名下有一幢别墅在夏小舟报的那个地址,让立刻找人该打扫的打扫,该添置家具的添置家具去,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他浑身的肌肉立刻紧绷起来,起身豹子一般敏捷的跳到门后去,沉声问道:“谁?” “是林枫让我来的。”门外一个男声应了一句。 高宣紧绷着的肌肉这才放松一些,顺手拉开了门。就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理着小平头,很是干净清爽的年轻医生。高宣也不多说,示意他进了屋子,然后再次关上了门。 “先自报一下家门,我叫楚怀哲,是林枫那厮的大学室友。”年轻医生一进来就笑眯眯的道,声音有些微的沙哑,但很有磁性。 高宣却没有心情跟他寒暄,“既然是林枫的兄弟,也就是我们大家的兄弟,我们也没什么好避着你的。”把司徒玺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当时有点失血过多,之后又一直没有得到调养,伤口裂开了,而且有化脓的趋势。” 楚怀哲敛去笑容,严肃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上前拉下司徒玺的西装,又拉开他的衬衣,微眯起双眼检查起伤口来,“……是有一点发炎,不过没事,重新清洗一下伤口,包扎一下,再吃点药消消炎就好了。”说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药箱,专注的为司徒玺清洗包扎起伤口来。 期间夏小舟一直紧皱眉头看着司徒玺,见他由始至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还偶尔回视她一眼,或是跟高宣说两句话,好像伤口是长在别人身上一样,忽然想起当日他在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动手术时高宣说过的那句话‘曾经为了能活下去,比这更大的痛苦老大都承受过,这一次,他当然也能承受住!’,心情不由有些复杂,司徒玺他,一定吃过很多苦吧? 第13节 感受到夏小舟看过来的目光中带着悲悯,司徒玺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来,酸酸的,涩涩的,带着几分淡淡的甜蜜,却又有几分狼狈与难过,他要的不是她的悲悯,他司徒玺也从不需要别人的悲悯! “……我想喝水。”他喉头动了一下,声音略显暗哑的跟夏小舟说。 夏小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好,我马上给你倒去。”四处张望了一下,见靠窗的墙角有个饮水机,也没多想,抓起桌上刚才自己喝过的杯子,就给他倒水去了。 等她等着水烧开,倒了大半杯回来时,司徒玺的伤口已包扎完了,高宣正在帮他整理衣服。楚怀哲则正低头在药箱里翻找着什么。 “这药一天吃两次。”楚坏哲从药箱里翻了一盒西药出来。 不等高宣接过,夏小舟已抢先将药截了过来,双眼亮晶晶的问楚怀哲:“一天两次,那一次吃多少呢?” “一次四粒。”楚怀哲说完,边向门口走去,边同高宣说话:“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林枫的兄弟,就是楚怀哲的兄弟。” 那边夏小舟才一听完他说‘一次四粒’,已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装,取了四粒下来,递给司徒玺:“吃药吧。”眼里满满都是得意。 司徒玺看她满眼灵动,嘴角浸着慧黠的笑容,知道她是在变相的“报复”刚才自己逼她吃药的行为,不由眸色微暗,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你忘记我从不怕吃药了?”说着接过她手里的药,仰头便吞进了肚里,之后才喝了一口水。 “我怎么知道你不怕吃药,切!”夏小舟“报复”不成,语气忿忿的,一时间竟未听出司徒玺的言外之意来。等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听出来,正要问时,门已被人忽然撞开,米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米娜一进来,就东张西望,直到看到夏小舟完好无事的站在那里,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喘息着说道:“我去前台问,说你在急症室,吓我一大跳,还以为……,幸好是虚惊一场,呼呼……,这帅哥儿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好啊小舟你,有情况了也不告诉我,看待会儿回我怎么收拾你!”又问司徒玺,“哎,帅哥儿,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米娜,是小舟最好的姐们儿,你可以拿我当你大姨子看待,是吧,小舟?”还不忘朝夏小舟挤眉弄眼。 夏小舟被她这番自说自话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忽见司徒玺神情冷峻,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以为他是不乐意看到她,忙上前将她往门外推,一边还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等会儿回去我再细细告诉你……” “米小姐是吗?我是司徒玺,很高兴见到你!”冷不防身后却传来了司徒玺的声音,夏小舟应声回头,就见司徒玺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一点不像刚才那般冷冰冰的,不由有些狐疑,他不是不乐意见到米娜吗? 她又怎么会想到,司徒玺是被米娜那句‘你可以拿我当你大姨子看待’给取悦了,所以才会忽然收起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冰冷,对她和颜悦色的? 米娜早已上前跟司徒玺寒暄起来,先是介绍自己跟夏小舟是怎么认识的,彼此间感情又是如何的好,之后便是细数夏小舟的缺点,“……脑子里少跟筋,马大哈,迷糊得要死,没有女人味儿……”,最后下结论,“但是这才是我家小舟独一无二的魅力啊,我可把她交给你了,你要是敢对她不好,别怪我不客气啊!”说着还恶狠狠挥了挥拳头。 夏小舟简直被她说得无地自容,拉了米娜到角落里就低声抱怨:“你别胡说八道了好不好,我跟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这样不是让人看我笑话吗?我可告诉你,你要再胡说,别怪我翻脸啊!” 警告完米娜,她忙又回头讪笑看向司徒玺:“那个,她一向是这样口没遮拦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话未说完,就见司徒玺原本还向上翘起的嘴角,已抿成了紧紧的一条缝,脸上的神情也恢复到了之前的冷峻,她不由暗自哀嚎,又哪里惹得这位大爷不顺心了嘛? 【038】 有意思? 那边米娜却还迟钝的没有感觉到司徒玺的变化,上前几步单手圈住夏小舟的肩膀,依旧没玩没了的说道:“她这人就是这样,有外人在时脸皮儿特薄,”扫了一眼一旁铁塔一般伫着不动也不出声的高宣一眼,“其实私下里可放得开了!对了司徒先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你今年多大了?从事什么工作的?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们家小舟结婚啊?” 连珠带炮的几个问题,竟然无心插柳的让司徒玺的表情又缓和下来,尤其是最后那句‘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们家小舟结婚?’,更是让他怎么听怎么顺耳,嘴角忍不住又微微翘了起来,打算一一回答米娜的问题。 却让夏小舟更加的无地自容,一把摔开了米娜的手抢先一步没好气道:“你查户口呢?我跟司徒先生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样问,也不怕人觉得尴尬?有什么问题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就请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再多说一个字了,好吗?”除了怕司徒玺会觉得尴尬,她更怕他认为她是个轻佻的女人,一见他条件好,便忍不住往上贴! 米娜难得看到夏小舟这般严肃,只得识趣的捂上了嘴巴,但一双眼睛却仍不安分的在夏小舟和司徒玺之间溜来溜去。 看得夏小舟是又好气又好笑,司徒玺则是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和小舟认识已久,至于怎么认识的,”略带戏谑的扫了夏小舟一眼,“……米小姐大可事后问小舟,相信她瞒不过你的。我的个人情况嘛,我今年二十八岁,还没有结婚,至于什么时候结婚,完全取决于小舟,米小姐可得多帮我美言几句!”不让米娜‘再多说一个字’,可没说不让他说,而要说什么不说什么,可就是他的自由了。 夏小舟简直恨不能上去捂住司徒玺的嘴巴,她和他明明没有什么,经过他这么似是而非的一说,她可是跳进黄河都会洗不清的!她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忽然这样恶作剧? 果然米娜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转得更快了,同时还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大口喘了喘气,就要说话。却在接到夏小舟投过去的警告眼神后,只能扁了扁嘴,又可怜兮兮的抬手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这副样子,惹得夏小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方才的尴尬和恼怒也随之飞到了爪哇国去,算了,“清者自清”,她和司徒玺又不是真有什么,米娜早晚会明白的。至于司徒玺要恶作剧,就让他恶作剧吧,看在他才真正救了她一命,而不是像前次那样“救了她一命”份儿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于是她说道:“我们在急症室里也待得够久了,只怕医生和病人还等着用呢,我们不如先出去吧?” 像是为了应证她的话,她话音才刚落下,之前那个医生就苦哈哈的探了一下头,一副想催他们离开,又不敢催的样子。 司徒玺见她没有出言反驳自己刚才的话,心情大好,也就顺势点了点头:“好吧,有什么话出去说也是一样。”起身将手放进裤兜里,率先走了出去。 一行四人出了门诊部的大楼,夏小舟拉了眼底明显满满都是八卦光芒的米娜,向司徒玺和高宣告别:“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啊,改天再联络,拜拜!”稍稍压低了声音吼米娜,“你车停在哪里?还不快去开过来……”不待把话说完,已不由分说将她推了出去。 米娜只得不情不愿开车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先是哀怨,继而恶狠狠的看夏小舟一眼。 夏小舟啼笑皆非,忍不住有些悲观的想,有这个女人在,估计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别想安生了! 念头闪过,耳边已传来了司徒玺低沉的声音:“你,好像经常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夏小舟一怔,立刻想到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要煲汤给他喝的话,忙笑道:“你放心,我没忘,不过今天不行,今天的时间已经不够了。明天罢,你把门牌号告诉我,明天我煲好汤后,就给你送过去,你看怎么样?” 司徒玺臭臭的脸色一下子好转了不少,本想请她坐自己的车,反正“顺路”,但转念一想,自己那个“住所”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呢,万一到时候她提出要看看呢?还是先做足准备的好。 于是点头道:“好吧,就明天,你可别忘记了。至于门牌号……”扫了高宣一眼。 高宣忙上前一步用仅够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老五说自己也忘记了,要问问当初帮忙办手续的弟兄才知道。” 司徒玺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懊恼,面上却是丝毫不变,“至于门牌号,我稍后打电话再告诉你吧。”正好给了他给她打电话的借口。 夏小舟点点头:“那我等你电话啊,明天见。”说完拉开米娜的车门,弯身坐了进去。 余下司徒玺直看着她们的车开出老远了,才微翘嘴角,开门坐进了高宣开过来的车里。 “夏小舟,我是你姐们儿吧?是你亲姐们儿吧?是你好得穿一条裤子,连牙刷都可以共用的亲姐们儿吧?”车才一开动,米娜就连珠带炮“拷问”起夏小舟来。 夏小舟暗自叫苦不迭,笑得一脸谄媚的道:“你当然是我亲姐们儿,你都不是我亲姐们儿了,还有谁……” 才说了一半,已被她冷哼着打断:“哼,既然是亲姐们儿,你跟那个叫什么司徒玺的帅哥儿的奸情,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当年我和男朋友们谈恋爱时,可是事无巨细都告诉你的!” 奸情?夏小舟的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那个,亲爱的姐姐,我和司徒玺,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怕告诉你,连上今天这次,我也不过才见过他四次而已,连普通朋友都还算不上,又怎么可能会有……呢?”奸情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米娜用“装吧装吧你就装吧”的眼神看她,“不说是吧?那就别怪姐姐我辣手摧花了!”说着一打方向盘,将车靠边停了,便哈起夏小舟的痒痒来。 夏小舟生平最怕人哈痒痒了,很快便丢盔弃甲,将自己与司徒玺四次碰面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当然,该隐瞒的她还是隐瞒了的,最后苦着脸道:“这下你该相信我跟他没有什么了吧?” 米娜从她说完自己第一次见到司徒玺的情形时起,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大笑,“哈哈哈,你那旺仔小馒头,不挤挤也确实没法见人,哈哈哈……”最后还是见夏小舟已濒临生气的边缘了,才识相的停住了,然后双眼冒红星,斩钉截铁的下结论,“根据我的经验,这个司徒玺一定是对你有意思!” 【039】 重视 两个人一路你来我往的争论着到得家里,米娜还是一口坚持:“司徒玺一定是对你有意思!”,夏小舟懒得再理她,先回自己房间冲了个凉,换了一身运动装,才耷拉着吹得半干的头发下楼吃饭。 就见米娜正坐在摆得满满当当的饭桌前一个人生闷气,夏小舟了然,一定是梁彬又有应酬不能回家来吃饭了。 “算了,梁彬他也不想天天应酬的,工作性质决定的嘛,”夏小舟走到米娜旁边坐下,夹了一只白灼虾在手,三下两下剥净了,再溅上姜汁送到她嘴边,“他虽然不能回来陪你吃饭,不还有我陪你吗?这可是我夏大作家亲自剥的虾,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享受到的待遇,你不会不赏脸吧?” 米娜张口吃了虾,才打起精神道:“你说得对,他不陪我,还有你陪我,我才不要跟自己的肚子过意不去呢。”拿起筷子,泄愤似的将自己的碗堆得小山一样,然后就开始埋头苦吃起来。 夏小舟看得暗自叹气,决定今晚上不写小说了,好好陪陪米娜。 吃完晚饭,许是被夏小舟拉到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又回房冲了一个凉之故,米娜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又有心情拉着夏小舟继续争论之前那个类似于“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关于司徒玺到底对夏小舟有没有意思的话题了。 夏小舟彻底被她打败,拿了遥控器在手,一边虚应着她,一边转换起电视频道来。 转了几个频道,当转到新海一套时,她的注意力忽然被画面上一辆眼熟至极、在车流中玩儿命一般穿来穿去的黑色保时捷卡宴所吸引,她不由站起身来,朝前走了几步。 播音员悦耳动听的声音便越发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下午十四点四十分,一辆车牌号码为xxxxx的保时捷卡宴在本市车流量最大的广都大道,以超过限定时速一百二十码,也就是两百码以上的速度超速行驶,交警发出警告后依然不减速,警方怀疑驾驶者系醉酒驾车,目前已介入调查此事……” 下午两点四十分,同色系同车牌的车,在车流中穿来穿去仍畅通无阻的高速度……一切的一切都在彰显着一个事实,那就是司徒玺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是一路飙车赶了过来救她的! 从来没有人这么重视过她!夏小舟的心里忽然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无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待她再睁开眼睛时,电视上的画面已经切换到了一栋仍然颇有几分眼熟的大厦,然后镜头慢慢拉到了一间更为熟悉的办公室里。 “……本台报到,我市警方今日破获了一起毒品交易案,四名嫌疑人身上俱被查获了或超过五十克以上的海洛因或超过一百克以上的冰毒。据警方称,嫌疑人在被抓获时依旧负隅顽抗,拒不认罪,性质恶劣,至少将被处以二十年以上甚至不少于三十年的有期徒刑……” 看着电视画面上那张一闪而过的扭曲刀疤脸,夏小舟终于明白之前临走时司徒玺说的“二十年”和“三十年”都是什么意思了! 她的心里已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哎哎哎,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电话响了都没听到?”怔忡间,肩膀忽然被米娜轻拍了一下。夏小舟猛地回过神来,熟悉的《我可以一人好好过》的旋律,就萦绕在了她的耳边,她忙自衣兜里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我是司徒玺。”那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夏小舟就想到了下午分别时,他说过晚上要打电话过来告知她门牌号码,方便她明天送汤过去之事。她忽然有些犹疑起来,直觉告诉她,司徒玺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不是她这种市井小民所能沾惹得起的,她最好是趁早躲得远远儿的。 就好像下午那四名企图对她不轨的男子,他们虽然是犯了错,到底不至于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司徒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将他们都送去吃牢饭了,而且一吃就是几十年,后半辈子算是彻底毁了!她实在害怕再往来下去,有一天她不慎也触怒了他,会不会也落到类似的下场? 可是再一想到之前电视画面上那辆在车流中飞速穿梭的卡宴,再一想到司徒玺那件被血迹弄得一片狼藉的衬衣,她又忍不住唾弃起自己来,司徒玺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再说也是她主动提出要煲汤给他喝的,她怎么可以事到临头变卦呢?好歹也要等到他的伤口痊愈啊! 她忙凝住心神,问道:“是你啊,你是要告诉我你的门牌号码吗?” 那边司徒玺道:“c区33幢。到时候我让高宣来接你。” 说是住在同一片别墅区,但c区与b区之间还是很有一段距离,若是步行,至少得半个小时。 却被夏小舟婉拒了:“不必了,就几步路,不用麻烦了。”那边半天都没有声音,又不挂电话,她只得没话找话,“对了,你喜欢喝什么汤?我怕自己做的不合你胃口。” “……我不挑的,什么都吃。”司徒玺又沉默了片刻,才终于答道。 夏小舟忙接道:“那我就去准备了啊,拜拜。”猛地扣上了电话,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怎么觉得明明隔着电话线,依然能感觉到司徒玺那强大的气场呢? 一回头,却对上米娜贼溜溜的眼神,“还说没有奸情,若是真没有奸情,你怎么会愿意煲汤给他喝?用你自己的话说,‘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享受到的待遇’。” “随你爱怎么想,时间长了,你自然就明白了。我去厨房瞧瞧有没有什么材料可以做汤的,省得明天还要早起去菜市场买。”夏小舟绕过她,直接去了厨房。 打开双门冰箱一看,有鲫鱼,有山药,于是决定做个鲫鱼补血汤。 米娜一直跟进跟出,不停的问夏小舟到底是不是对司徒玺也有意思?鼓励她若是有意思,就放胆儿去追。 夏小舟被弄得不胜其烦,恨不得一掌拍死她,连同她的八卦热情也一并拍死。 幸好没过一会儿,喝得醉醺醺的梁彬就回来了,米娜忙着照顾丈夫,再也没空搭理她,她才算是暂时解脱了。 【40】 落荒而逃 第二天早上八点不到,夏小舟就起床了。她先是将鲫鱼去鳞洗净,除去内脏切成三段,然后将山药洗净切成段,同桂圆肉、枸杞和去了核的枣子一道放进砂锅内,再加入沸水和一小杯黄酒,便用小火炖起来。炖到一定程度,她再将鲫鱼放进去,用纱纸封口炖了约莫二十分钟,鲫鱼汤所特有的清香,便渐渐弥满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 眼前火候差不多了,她将火调到最小,转身走出厨房,打算上楼换件衣服后,便趁热将汤给司徒玺送过去。 不想才上了楼梯,就被米娜半道截住了,笑得贼溜溜的道:“是不是要给司徒玺送汤过去啊?那可得好生准备准备才是。”不由分说将她拉进了自己的衣帽间,指着当中沙发上的一大堆衣服说道,“这些衣服可是我一大早就起床特意为你挑的,你自己‘优中选优’,挑一件来换上吧,保证司徒玺见了,被迷得晕头转向。” 夏小舟看着沙发上那堆花花绿绿,不是低胸就是露背的衣服,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拜托姐姐,你是什么身材,我又是什么身材?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借的你衣服穿?”161cm、32b和168cm、34d的差距,何止一点点! “是哦,我居然忘记这一点了!”米娜有片刻的沮丧,“我原本想着你虽然比我矮,但你至少可以拿我的超短裙当及膝裙穿……”话未说完,眼前一亮,“可以贴胸贴啊,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找去!” 夏小舟望天,彻底无语,趁着她翻箱倒柜的空隙,溜回自己房间三下两下换了t恤牛仔裤,然后赶紧下楼去厨房将汤装进保温盒里,一溜烟跑了。 等到米娜找到胸贴,兴冲冲转身时,早不见了夏小舟的踪影,虽气得跺脚,也只能望“帖”兴叹了。 沿着道路两旁的标记,夏小舟很容易就找到了c区。她正要观察一下33幢是在左边还有右边,就看见高宣朝她走了过来,“嗨,你来了。” 夏小舟笑着走到他面前停下:“你是来接我的?我昨晚不是告诉过司徒玺不用的吗?” 高宣笑笑,“玺哥怕你绕弯路。走吧。”实则是某人从早上七点就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问“她怎么还不来?她怎么还不来?”,他被问得烦不胜烦,只好躲了出来。 “到了。”走了大概十分钟,高宣推开两扇大铁门,一个杂草丛生,稍显凌乱的花园就映入了夏小舟的眼帘,让她有片刻的怔忡,“……这里,怎么好像没住人似的?” 高宣面不改色,意有所指:“单身汉的房子,大抵都是这样的,等到有了女主人,自然就不一样了。”说着推门进屋。 夏小舟跟着他走进屋里,就见司徒玺坐在靠窗的写字台前,正埋头看着一本什么书,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连他们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走在她后面的高宣满眼都是好笑,声音却听不出任何异样:“玺哥,夏小姐来了。” 第14节 司徒玺这才缓缓抬起了头,向夏小舟点头道:“你来了。”双眼亮晶晶的,透着笑意,半天都没有移开。 夏小舟被他看得微微有些发窘,掩饰性的走到饭桌前,将保温盒放下,看向高宣道:“能不能麻烦高先生帮我取个碗来?或者告诉我厨房在哪里,我自己取去?” “我去取就好。”高宣忙道,转身大步去了。短短一夜,只来得及布置客厅和他们两个睡觉的房间,其他地方尤其是厨房现在还乱得根本不能见人,若是真让她自己取去,岂不是要露馅儿了? 高宣一走,偌大的客厅便只剩下了夏小舟和司徒玺。 夏小舟总觉得他的目光在如影随行追随着自己,有些尴尬,只得尽可能的没话找话:“……你的伤口还疼吗?药吃了吗?” 司徒玺勾唇浅浅笑了起来:“你这是像女朋友关心男朋友那样,在关心我吗?”从昨天下午分开以后到刚才她来之前,一直有几分莫名忐忑的心,至此才算是安定下来。 夏小舟皱眉,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快,“司徒先生,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昨天你那样恶作剧,已经使我的朋友误会了,所以还请你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司徒玺的目光瞬间变得鹰隼般犀利,带着几分攻击,几分掠夺,“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在恶作剧?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认真的?” “我……”夏小舟又羞又窘,一时间只觉无所遁形,只得低垂下了头去。 好在高宣很快回来了,夏小舟才终于暂时解脱了。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从高宣手里接过碗,双手微颤的把汤从保温盒里倒出来,一边用掌心触摸着碗试探汤是否还是热的,一边故作欢快的道:“不冷不热,喝起来刚刚好。我做了很多哦,高先生要不要也来一碗?”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音,夏小舟忍不住疑惑的抬起了头。却见高宣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司徒玺还在,依旧拿带着几分掠夺的目光在看她。 夏小舟有点恼羞成怒了,重重将碗放到桌上,没好气道:“你还不过来喝汤,难道要我送到你手上不成?”他这样似是而非的态度,要她以后还怎么跟他相处下去? 司徒玺眼里闪过一抹兴味,小丫头这是生气了吗?虽然她生起气来很可爱,不过还是别真把她惹毛了的好。 于是移开目光,起身从写字台后面绕出来,走到桌前坐下,端起了汤碗。却并不就喝,而是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至她小巧的耳垂都有些发红了,才埋头喝起来。 喝完了一碗,不等夏小舟有所动作,司徒玺已拿过保温盒,自己斟起第二碗来。斟完之后,说了一句:“这些年你的手艺好了很多啊!”便又埋头喝起来。 夏小舟却被他一句话弄得怔住了,什么叫‘这些年你手艺好了很多’?难道他以前曾喝过她煲的汤?可是她怎么没有印象!之前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就又涌上了她的心头,“……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司徒玺一阵气闷,这个女人,怎么到现在还是没有记起他?他还要怎样明示暗示? 夏小舟见他的眼神渐渐又变得犀利起来,不明所以,只当是自己哪里不小心惹到了他,忍不住有些害怕。眼神躲闪之间,不经意瞥见桌上的保温盒已见底了,于是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忙一把抓过,扔下一句:“你慢慢喝,我明天再来。”便落荒而逃了。 余下司徒玺看着她见鬼了一般慌慌张张的背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忽然觉得万里长征,自己有可能连第一步都还没有迈出! 【41】 过户 夏小舟慌慌张张跑出司徒玺家,一直跑出老远了,才敢回头看他有没有追来。确定他没有追来后,她一下子松懈下来,就近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喘息够了,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有点发软,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背靠大树,闭目养起神来。 不想才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晃过了司徒玺那双深邃的眼睛及那里面闪动着的锐利光芒,让夏小舟心下猛地一跳,觉得他就在眼前看着她似的,禁不住有几分害怕有几分心慌,因忙睁开了眼睛。 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夏小舟发现是自己在吓自己,讪笑了一下,再次放松下来。想了想,到底不敢再待下去,于是扶着树站起身,慢吞吞的往回走去。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另一棵大树后面站着的、带了几分无奈又带了几分宠溺表情的司徒玺。 用了比来时多出将近一半的时间,夏小舟才回到米娜家。却见客厅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顾明川。梁彬正陪着他说话,米娜则不知去向。 夏小舟掉头就走。 但顾明川已然发现了她,用比她更快的速度拦住了她,“老婆,我来接你回家。” 夏小舟正眼不看他,只是冷冷道:“你是来告诉我你同意离婚了吗?如果是,我们这就去民政局,如果不是,那就请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顾明川搓着手讪讪道:“老婆,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说着忽然折回沙发前,从公文包里取了几张纸出来,献宝似的捧到夏小舟面前,“老婆,你看这个。” 夏小舟还是正眼不看他,“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统统不想看,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是来找我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我乐意奉陪,如果不是,就请你离开!还有,我最后说一次,请你不要再叫我‘老婆’,这两个字,请你留给那些真正想听的人听去!” “老婆我……”顾明川还想再说,接触到夏小舟冷若冰霜的脸后,忽然就如鲠在喉,说不出来了。但要就此离去,他又有些不甘心,于是两个人就在梁家的门口僵持住了。 “你不走是吗?那我走总行了吧!”僵持了片刻,夏小舟见顾明川竟然一脸的委屈,气不打一处来来,绕过他就要往外走去。 这时候,梁彬站了出来打圆场:“小舟,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明川他是不对,到底来者是客;况且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你们好歹在一起四年多快五年了,那得多少日多少年的恩情呢?有什么话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非要闹得这样大家都不愉快呢?” 梁彬的言外之意夏小舟多多少少听出来了,才想起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而是梁彬和米娜的家,自己是没有资格赶人的!于是点头笑道:“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她会尽快搬出去的。不,现在就搬,立刻就搬。 她绕过顾明川,重新往里走,打算直接上楼收拾东西去。 米娜却从楼上三步并作两步下来了,一看见她便叫道:“哎呀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一直不接啊?你知不知道那个负心汉刚才来过了,幸好你现在才回来,不然一准儿恶心死……” “娜娜,你少说两句!”话没说完,就被梁彬颇为无奈的打断了,她这才发现,原来顾明川正伫在门口,还没走,于是没好气道:“顾明川你怎么还没走啊?还等着我留你吃午饭不成?我可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又稍稍压低了声音向夏小舟道:“你是死人啊,电话响了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感觉到?我还说提醒你到处溜达一圈儿,最好吃午饭时才回来呢!” 夏小舟掏了掏衣兜,才想起早上出门出得急,忘带手机了,只得自认倒霉;又想起早上自己可是“偷溜”出去的,只得支支吾吾的解释,“早上,那个你……,所以,手机忘在家里了……” 米娜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溜!” 两个人旁若无人说得热乎,下面顾明川却等急了,频频向梁彬发出求助的信号。梁彬只得出声打断她们,“娜娜,明川还有正事与小舟谈,你有什么话,事后再跟小舟说也是一样的。你之前不是说想学游泳吗,不如我现在教你?” 米娜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不要,游泳下午也可以学。”拉了夏小舟作势要上楼,“我还有好多话与小舟说呢,既然这里不方便,那我们回房去说也是一样的。” 小舟都住到她家将近两个礼拜了,如果顾明川真的有心,怎么可能直到今天才来?之前这么长的时间,他肯定都忙着笼络讨好小舟的父母亲人去了,所以今天一来才会那么有把握的说‘我来接小舟回家!’,甚至还厚着脸皮问她小舟的房间在哪里,说要先帮她收拾东西去!她米娜不是傻子,是绝对不会让她的小舟跟这个工于心计的男人再过下去的! 楼梯下顾明川眼看梁彬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知道只能靠自己了,忽然扬着手上那几张夏小舟拒绝看的纸张大声说道:“老婆,你肯定是在怪我怎么一直到今天才来接你对吗?其实这些日子,我都在忙咱们家房子、车子还有股票等过户的事,一直到今天早上才算是彻底办完了,所以我才会现在才来的,请你原谅我!” “过户?”夏小舟居高临下嘲讽一笑,“你这么着急过户,是怕离婚时我分去你一半财产?你放心,我既然说过只要存款,房子和车子都归你,就一定说到做到,不会变卦的!” 顾明川忙摆手道:“不不不,老婆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怕你分财产想提前转移什么,我只是将我名下的房子、车子和股票基金等不动产都转移到了你名下,”说着颇为动情的样子,“我知道世人都认为‘男人有钱就变坏’,我虽然没有多少钱,一样走错了路,所以我想以此一来向老婆你表明我认错的态度;二来向你表明我以后都一定不会再犯了的决心。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42】 差点动摇 夏小舟怎么也没想到,顾明川竟然会将自己名下所有不动产都转到了她名下,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原本已到嘴边的嘲讽话也再说不出口了。 顾明川何等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如何看不出夏小舟已经有所动摇了?忙趁热打铁继续道:“老婆,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不看在我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的份儿上,你看在我们组建一个家庭不容易,看在两边的爸爸妈妈年纪都大了的份儿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梁彬也在一旁帮腔:“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明川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一直在竭尽所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小舟你不如就原谅他这一次吧?”饶是他一向自负聪明绝伦,也不得不佩服顾明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心计和魄力,换作他都不一定想得出来,也极有可能做不出来。当然,他和他名下动产不动产之间数以万计的倍数差,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无论如何,顾明川这个人不能小觑! 连同为男人,且同为聪明男人的梁彬都震惊于顾明川的过户之举了,更何况身为感性女人的米娜? “……小舟,要不,再跟他好好谈谈?”看向顾明川的目光,已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夏小舟的心本来是真动摇了的,却在听到顾明川那句‘你不看在我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的份儿上’时,忽然又冷硬起来了。她定定看着他,冷冷说道:“顾明川,你到底是不是真爱夏小舟,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所以请你不要再张口闭口什么‘我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了,真的让人很恶心!” 顾明川名下有多少财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连上最值钱的房子,不过百万出头而已。如今他都转到她名下,若是真能挽回她,房子车子那些,以后他不仍一样可以享受?而且他们是夫妻,哪天真要再出现类似的情况,那些东西仍旧是夫妻双方的共有财产,即便挂在她名下,顾明川依然有一半! 但只要他不失去‘夏副市长女婿’这个头衔,以后得到的,又何止这小小的一个百万?怎么看他这一招,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好险她早已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不然刚刚就差点儿又被迷惑了! “一个礼拜,我再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一个礼拜之后,你如果再不同意离婚,那么,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夏小舟冷冷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她还要上网找房子,还要收拾东西,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跟那不相干的人瞎耗! 米娜愣了一下,见梁彬使眼色示意自己跟上去再劝劝,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跟上去一看,却见夏小舟正收拾行李,忙上前抢了她手里正在叠的衣服扔到床上,没好气道:“你干什么?是想搬出去吗?不准,我不准!” 夏小舟歉意一笑,“你也看见顾明川找到这里来了,他这个人我知道,认准了一件事,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我敢说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他就一定还会再来,搅得你们也不能过安生日子,何必……”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让你这时候搬出去的!”话未说完,已被米娜稍显蛮横的打断,随即缓和了语气道:“你听我说,我刚看得很清楚,顾明川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挽回你的,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 “我以前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时,你不是每次都教我拿一张白纸出来,将自己若是作了相应选择的益处和害处都写出来,然后再权衡利弊,从而作出最有益的选择吗?我们现在也这样,拿一张白纸来,将你若是与顾明川离婚的好处坏处都列出来,将你若是不与他离婚的好处坏处也列出来,再来作选择,好吗?你等着,我马上让张嫂取纸笔来。” 米娜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却被夏小舟一把拉了回来,苦笑道:“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你不知道,顾明川都跟那个女人来往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有无数次回头的机会,可是,他都没有想过回头,仍旧在我面前,在我的家人朋友面前,扮演他‘模范丈夫’的角色,你可以想象他得有多强的心里素质,得有多深的心计,才能那么久都不露出破绽来。我现在一想到在发现他们的奸情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我还跟他同床共枕,甚至做那最亲密的事,我就恶心得不行!” 摇了摇头,又道:“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他为了挽回我,居然逼那个女人作了人流,还把人流证明拿给我看。那可是他的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却毫不犹豫就杀了他,剥夺了他来这个世界的权利。这样一个工于心计又心狠手辣的男人,我若再跟他生活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跟顾明川就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米娜才对顾明川生出的那两分好感,随着夏小舟这么一说,再次飞到了爪哇国去。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这么狠心的男人,确实不能再跟他生活下去了!”工于心计就算了,他的心还这么狠,他今天既然能对那个小三儿这么狠,明天也能对小舟也这么狠,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与他离婚,别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见米娜不再为着顾明川说话,夏小舟松了一口气,笑推她道:“好了,你快陪梁彬去吧,难得他这个周末不用工作,在家一心一意的陪你,你可别冷落了人家。” 米娜顺从的走到门口,忽然想起夏小舟刚才还说要走,忙又折了回头,一脸严肃的指着她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搬出去,可就别怪我跟你绝交啊,姐绝不是吓唬你,不信我们走着瞧!” 夏小舟是知道米娜性子的,平时虽然爱笑爱闹,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旦认真起来,是绝对会说到做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只得暂时打消搬出去的念头,“好好好,我答应你没有你的同意,不会搬出去就是,你快下去陪梁彬吧,别让他等久了。” 【43】 透心凉 夏小舟虽然答应了米娜没有她的同意不会搬出去,不急着收拾行李了,却还是上网浏览起有关招聘和租房的信息来。 她从不怀疑米娜待她这个姐妹的真心,但到底梁彬才是他们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而且他那个妈更不是省油的灯,她不愿意也不舍得让是朋友更是亲人的米娜为难! 将新海公众网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任何一个适合自己做的工作,夏小舟沮丧了片刻,又打起精神,浏览起有关租房的信息来。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住的问题,等到住的问题解决了,她再一心一意的找工作,就不信找不到一个适合她的好工作! 她将租房那一页细细看了一遍,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靠近中心广场的一套两居室和城西立交桥下的一套一居室。 正要打电话过去咨询,米娜在声音伴随着“叩叩”的敲门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小舟,吃饭了!你关着门做什么呢?你放心,顾明川已经走了。” 夏小舟当然知道顾明川走了,她之前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不过即便他没走,她也犯不着躲他,直接无视就好。她把电话收起来,上前开了门:“我写小说呢。这么早就吃饭了啊?我肚子还不饿呢。”挽着米娜的手往楼下走去。 米娜笑得很甜蜜,“梁彬说下午陪我去逛街看电影,所以午饭比往天开得早一些。”顿了顿,“我们可能要在外面吃了晚饭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夏小舟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敬谢不敏:“我才不要当电灯泡呢!再说我要真跟了去,你家梁彬还不得用眼刀给我身上扎去无数个血窟窿来?我一个人在家,正好可以安安静静的写小说存稿,省得读者天天催命似的。” 米娜笑笑,没有再说。 两个人一起去到楼下,梁彬早已坐在桌前,等她们落座后,便举筷开动了。 期间梁彬几次都看着夏小舟欲言又止,估计是想帮顾明川作说客,夏小舟装没看见,吃完饭说了一句:“你们玩得开心点。”就赶紧躲回楼上了。 不一会儿,楼下就再次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夏小舟知道一定是梁彬米娜出去了,欢呼一声躺到床上,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起房东来。 讲完电话,夏小舟以手做枕头,闭上眼睛盘算起来,两居室那套房东要两千块一月,一年就是两万四千块,一个人住也未免太浪费了;一居室那套倒是便宜一些,一千五百块一月,可是明明少了一个房间,却才每月便宜五百块,想想又不合算。不过不管是一居室还是二居室,至少都得先看过房子后,才能作最后的决定。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电话响了,她以为是房东通知她看房的时间,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喂,你好……” “好”字的尾音还没落,电话那头已劈头盖脸的骂开了:“……夏小舟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明川都已经做到那一步了,你还想他怎么样?为了不给你压力,恳请我们谁都不要给你打电话,让你自己想通;代替你照顾孝顺你爸爸,在他扭伤了腰时背他上楼下楼;为了让你放心,甚至将所有财产都过户到你名下,你到底还想他怎么样?难道非要让他把心都挖出来,双手捧到你面前,你才会原谅他?你也别忒贪得无厌了!你听好了,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立刻给我收拾好东西滚回来,否则,就别怪我和你爸爸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是久违了的荀慧欣的声音。 其间还夹杂着顾明川断断续续的声音:“妈,……您别这样说小舟,……一切都是我的错……” 夏小舟如被在冰天雪地里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从身都心都凉透了。这就是她的妈妈,她在这世上本该最亲最近的妈妈! 她冷得甚至能清楚的听见自己上下牙关碰撞打颤时的声音。 “喂喂喂,夏小舟,夏小舟,你敢不听我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小舟终于冷得不那么厉害,神志也恢复几分了,从躺在被子上手机的那边传来的尖利声音,便再次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忍不住冷笑起来。 她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拿起手机猛地坐起,冷冷说了一句:“原来夏副市长和荀主席还记得夏小舟是你们的女儿!不过,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爱认我便认,不爱认就算了!”便“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 合上手机之后,夏小舟想了一瞬,索性又把手机关了撂到一边,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颓然的躺回了被窝中。 刚躺下去,她又触电一般弹了起来,不行,她得赶紧把房子租好搬出去,荀慧欣在家在妇联都说一不二惯了,什么时候被人像她刚才那样顶撞过?势必会气势汹汹杀到这里将她押回夏家去好好兴师问罪,她必须得赶紧搬出去才是,否则又该给米娜添麻烦了! 夏小舟忙找出手机开了机,用最快的速度给两位房东都打了电话,约好一个三点看房一个四点看房后,便又想关机。 不想却有电话抢先一步打了进来,虽然不是她现在最怕的人荀慧欣打进来的,也让她犹疑了片刻,才闷闷的接通了,“司徒先生找我有事吗?”电话正是司徒玺打来的。 那边司徒玺几乎是立刻感觉到了夏小舟的情绪不佳,抿唇沉默了一瞬,才道:“直接叫我司徒玺就好。我打电话是想问你,早上你那个鲫鱼汤是怎么弄的?味道还不错,想让高宣晚餐时试着做做。” 第15节 让又高又壮的高宣做鲫鱼汤?夏小舟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那个……只怕他做不好吧?”伤感的情绪不觉被转移了一大半。 “那你可不可以过来帮忙做?”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那边已接道。 “可是我刚约了人看房子,”夏小舟想也没想就婉拒道,“你如果真想吃,不如我明天再做了给你送来?”她就算今天便与房东签约,估计没有三五天也是搬不过去的,倒是正好可以再给他煲几天汤,算是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 那边司徒玺问道:“为什么看房子?你不是住在你朋友家吗?” 夏小舟无奈一笑,“我总不能在朋友家住一辈子吧?迟早还是要搬出去的。好了,我时间到了,不说了,拜拜!”便收了线。 【44】 租房 刚挂了司徒玺的电话,荀慧欣的电话便打进来了。夏小舟捧着震动不已的手机,如同捧了一块烫手的山芋,捧也不是,丢也不是,索性一按关机键,将手机又给关了。 这下耳根终于清静了。 闭上眼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将不好的情绪都甩出了脑海,夏小舟才睁开眼睛,抓起包包,“蹬蹬”往楼下跑去。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房子的问题先解决了,等到房子的问题解决了,她才能安心解决离婚的问题。 下午两点多,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夏小舟走出米娜家有一段距离后,才发现自己忘带伞了。有心折回去拿吧,又怕待会儿赶不上公车,耽误了看房,只得顶着烈日,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夏小舟头也没回,直接避到了路边去。那车却在她身侧停下,缓缓摇下玻璃,露出了司徒玺戴着黑色大墨镜的俊逸容颜,“去哪里?我有事去市区,正好捎你一程。” “不耽误你吗?”话虽如此,夏小舟还是顺势拉开了车门,这么热的天气,她又不是傻子,有车不坐。 正要坐进去,司徒玺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把我当司机了?” 夏小舟脸一红,才想起这可不是出租车,在前排空着的情况下坐后排,实在是很失礼的行为,只好绕到前排,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从三十几度高温的烈日底下,忽然坐进冷气十足的车里,巨大的温差,让夏小舟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鼻间也觉得痒痒的。 她忙打开膝上的包包,飞速翻找起纸巾来。冷不防一张洁白的纸巾连同一只修长的大手,却送到了她面前,手的主人不用说自然是司徒玺。 “谢谢。”夏小舟含糊不清的道了谢,接过他递上的纸巾擦了擦鼻子,这才舒服多了。 “现在好些了吗?要不要我把温度再调高一点?”司徒玺的声音忽然响起,夏小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车内的温度好像是比她刚上车时更能让人接受了,忙笑道:“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你现在,是要去看房子?”他又问道。 夏小舟想了想,自己搬回城里后,就不方便天天送汤来给他喝了,还是提前打声招呼的好,于是点头道:“是呀,我约了两家房东看房子。不过一家在中心广场附近,一家在城西立交桥附近,离这里都不近,我又没有车,所以……我以后可能不方便再送汤来给你喝了,对不起……”想着自己答应了要煲汤给他喝直至他痊愈的,心里委实过意不去,忙又歉然的看向他小声补充道:“要不待会儿我请你吃饭,算是道歉?” 司徒玺没有说话。他又戴着墨镜,看不清眼里的情绪,让夏小舟一度以为他生气了,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吃哪里?巴莱亚吗?你可别又是在敷衍我。” 就在夏小舟觉得车内压抑得让她受不了,很想摇下车窗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时,司徒玺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声音里满满都是戏谑,让她觉得有点难堪,声音里也就不自觉带了几分悻悻然,“巴莱亚有什么好吃的,也就名声好听而已,哪里有火锅吃起来那么过瘾?” 眼前忽然浮现过司徒玺一身昂贵服饰,坐在火锅店那种人声鼎沸的地方无所适从,尴尬至极的画面,让夏小舟忍不住“吃吃”的低笑起来,“决定了,我们今晚上就吃火锅!”之前的局促与难堪早不知飞到九天以外的哪个角落去了。 司徒玺看着她自得其乐的样子,不由也翘起了嘴角,还是这么容易自己找到快乐! 眼看中心广场快到了,夏小舟让司徒玺靠边让她下车,“你去忙你的吧,我就不耽误你了,等我看完房子再打电话告诉你吃饭的地方啊。” 司徒玺却仍旧四平八稳的往前开:“你一个女孩子去看房子,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你既然请我吃晚饭,我就好人做到底,陪你一起去吧。” “可是,你不是有事吗?” 夏小舟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应证她的话似的,司徒玺的手机就应声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将车靠边停了,接了起来,“说。” 简短的一个字,却透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什么叫‘死了一个人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我们正正经经做生意,就该一切按照法律标准来进行!立刻去道歉,先把死者家属的情绪稳住!我告诉你们,这事要是搞砸了,你们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决绝的口气,严厉的命令,让夏小舟有片刻的怔忡,这样的雷厉风行,才是真正的司徒玺吧? 念头闪过,他的电话又响了:“……不行,我现在很忙,来不了,你们自己处理,或是打电话给高副总,让他处理,就这样!” 挂断电话,他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走:“中心广场附近哪里?”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刚才的严厉了。 夏小舟呆住,下意识说道:“呃,荷叶巷。”说完有些无措的看向被他扔到后座的手机:“……可是,你好像很忙的样子?” “是吗?”司徒玺未置可否,抬头四周扫了一遍,将方向盘往左一打,车就拐进了一条仅容得下两辆车并排行驶的巷子里。 房子出乎意料的让夏小舟非常满意:两个房间,一南一北,都布置得十分雅致,客厅与厨房也比较整洁,几乎不需要添置什么东西,直接就可以住人。最重要的是,卫生间也很干净,让夏小舟几乎只看了一眼,便决定就是这里了,“老板,房子我很喜欢,只是价钱,能不能……” “不能再少了,”话未说完,房东已打断了她:“这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价钱了,不信你去其他地方问问,像这样条件的房子,至少不低于这个数。”他比了个两千五的手势。 夏小舟还要再说,司徒玺忽然说道:“房子是好是坏先不说,光是配套设施,已经离我们的预期差得太多,尤其是电梯,更是已破败成那样,万一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谁负这个责?这房子配套设施实在太差,不能租这里!”眼里的挑剔与嫌恶一览无遗。 【45】 两口子 经他这么一说,夏小舟才想起刚刚上来时,那部电梯一直都哐当哐当的,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安全。不过一想到电梯里其他人听见那响声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眼珠一转,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对啊,要是乘电梯时出了意外,谁负责?” 又小声嘟哝,“偏偏价钱还这么贵,要是能便宜一点还差不多……”心里暗赞,想不到司徒玺这样的有钱人也深谙“欲先杀其价,必先死贬其”的“杀价真理”! 虽然电梯的安全问题正是这套房子的硬伤,已不止一次两次被看房的人提出来过,但似司徒玺这样毫不掩饰其嫌恶的,还是第一次。于是房东的老脸一下子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起来:“两口子都穿得光光鲜鲜的,开的还是上百万的好车,偏偏来租我这个破房子,偏偏为了这么点小钱在这里给我老头子讲来讲去,还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在我面前演双簧,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儿呢!算了,你们不租,总有人租,你们还是请吧!” “哎大叔你搞错了,我和他不是那个……两口子啦,所以他的意见,并不代表我的……”夏小舟见房东大叔竟然将她与司徒玺误认作了夫妻,还说翻脸就翻脸,不打算再租房子给她,急得结结巴巴解释起来。 只可惜她话才说了一半,对方已毫不客气的将他们赶出来,并当着他们的面,“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哎,大叔,开门啊,开门啊,有话好商量嘛……”夏小舟忙又拍了几下门,对方却始终没有再开,看起来是真铁了心不打算再租房子给她。气得她在空中虚晃了几下拳头,悻悻然的说了一句:“哼,不就一破房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租,我还不爱租了呢!”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才想起忘记招呼司徒玺走人了,忙又转回来,“我们走吧。”却见他正抿着薄唇,一脸的喜怒莫辩。 夏小舟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就不该让这位大神跟了她来看房子的,原本还以为他的挑剔只是为了杀价故意为之的,现在才知道,敢情人是真没看上这房子!不过想想也是,他那样的有钱人,住惯了别墅豪宅,又怎么可能瞧得上这样普通的小房子? 等了片刻,不见他上来,夏小舟才又后知后觉的想起,司徒玺估计从没被人像刚才那样骂过,心里指不定早窝了一肚子火,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因忙讪讪的道:“那个,房东大叔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哦,市井小民都是这样的,嘴上不饶人,实际心肠并不坏……” “房东的什么话我不要放在心上?”司徒玺终于走了过来,双眼灼灼的盯着她,音色有些低哑的问道,“是他说我们是两口子的话吗?我倒觉得,他说了那么多,就这一句话比较中听!” 夏小舟的双颊瞬间火辣辣的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自然的笑着躲躲闪闪说了一句:“司徒先生真是爱开玩笑……”便脚下微僵的闪进了电梯中。 幸好电梯从上而下,里面已有不少人,夏小舟这才松了一口气,好险不用跟司徒玺单独待在狭小的电梯里,不然她的心极有可能随时跳出胸腔以外! 司徒玺见好就收,也跟着走进电梯,有意无意将夏小舟护在了身后,以免她被其他人挤到。 夏小舟才平复了几分的心跳,因着他这个体贴的举动,忍不住又不正常的跳动起来。而且这种不正常,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他们都到城西立交桥下找到另一户房东看过房子后,才终于正常了。 这套房子的配套设施倒是没话说,可是屋里的装修却是花花绿绿庸俗至极,让夏小舟一看就不喜欢,自然也没能谈好。 走出小区,夏小舟习惯性的抬腕一看,见手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到五点钟方向,禁不住感叹:“没想到已经五点了,时间过得真是快!” 司徒玺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的接道:“是啊,想不到这么快就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夏小舟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嘟着嘴没好气道:“就算我曾经放过你鸽子,你也不必这样揪着不放,时不时的提醒我一下吧?你放心,我说过今天要请你吃晚饭的,就一定不会再食言。” 司徒玺大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谁让你有前科的?” 夏小舟撇嘴,将头一偏躲开他的大手,嘟哝道:“别把我的头发弄乱了,打理起来麻烦死了……”话未说完,忽然惊觉他们刚刚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很像……情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心跳又不正常起来,忙逃也似的往前走去。 司徒玺在后面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忍不住心情大好,举步跟了上去。 虽说心里很希望看到司徒玺在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无所适从的尴尬样子,考虑到他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不适宜吃太辛辣的食物,夏小舟到底将他带到了平时自己和米娜爱去的一家主营药膳的食坊。 在只容得下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的小隔间一落座,夏小舟就问司徒玺,“来这里的大多是熟客,所以没有菜谱,你不介意我点菜吧?”但不等他回答,她已招手叫了服务员过来,“一个浇汁鳜鱼、一个桐轩一品蒸肉、一个白菜碧玉卷、一个鸳鸯鸡粥,再来一个银耳木瓜汤和西湖莼菜汤就够了。” 打发了服务员,见司徒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夏小舟有些无措的抚了抚额,讷讷道:“因为我和米娜经常来这里,知道哪些菜最好吃最实惠,还最有营养适合你现在吃,……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司徒玺笑了笑:“事实上,我很享受。”这不是假话,他是真的很享受于看夏小舟点菜,而且是特意为他点最有营养的菜。因为一男一女外出用餐时,通常情况下,只有夫妻间才会将“点菜大权”,都交到女人身上。 夏小舟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她只是觉得,司徒玺真的是一个很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要喝点什么酒吗?”她问,还是没等他回答,已自己先摇头否定了,“不行,你伤口还没痊愈,不适宜饮酒,”说到一半,想起自己似乎又忘记征求他的意见了,忙偏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问道:“……要不还是别喝了?” 司徒玺见她一副关心他身体,凡事以他身体为先的可爱小妻子模样,喉结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了许多:“你说不喝,就不喝。” 【46】 下家? 菜很快上来了,夏小舟想起早上送汤去给司徒玺喝的路上,高宣曾无意提到过‘玺哥的胃不好’。遂伸手拿过司徒玺的碗,先给他盛了半碗鸳鸯鸡粥,隔着碗试了试温度正好,才递给他:“先喝半碗粥润润胃吧。” 司徒玺生命里的前二十八年,可以说人生百味无一没有尝尽,生死一线间的时刻也是数不胜数,无数次在他就要支持不住想要躺下再也不要醒来之时,支撑他咬牙坚持住的,便是那个在第一面见面时,强忍着对突然翻墙而入且鼻青脸肿的他的害怕,做了蛋炒饭给他吃的女孩儿。他做梦都想再见到她,能与她像现在这样,坐在昏黄而温馨的灯光下,一起吃饭,一起说笑,一起……相伴到老! “……谢谢。”他的声音涩涩的,接夏小舟递上粥碗的手,也轻微有些颤抖。 夏小舟大概猜到司徒玺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所感动,眼里不自觉闪过一丝怜惜,她早就猜到他一定吃过很多苦,但还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感动他! 她举起筷子,故作欢快的夹了一块白菜碧玉卷在自己碗里,“这个是我最喜欢吃的,你尝一个就好了,可别跟我抢啊!”想要冲淡小隔间里那一层淡淡的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伤感气氛。 沉默了片刻,司徒玺才开口说道:“好,我只吃一个。”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还举筷给夏小舟夹了一个白菜碧玉卷在碗里,“你要喜欢吃,就多吃一点,不够就再叫一份。” 幽邃双眸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让夏小舟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逃也似的低下头去,稍显狼狈的避开了他的目光。这样柔情款款的司徒玺,与之前讲电话时雷厉风行、果断决绝的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她忍不住怀疑,这是同一个人吗? 怔忡间,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夏小舟,难怪你说什么都坚持要跟顾明川离婚,原来是已经找好下家了!”是夏冉秋的声音。 夏冉秋脚踩两寸半高跟鞋,居高临下看着夏小舟,妆容精致的脸上,此刻满满都是讥诮,“可笑爸爸妈妈和我还以为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明川更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几乎连心都挖出来双手捧到你面前,原来你根本就已经另有了新欢!你可真是好样儿的,你可真是好样儿的啊!” 想着自己和荀慧欣这段日子以来,为了让夏小舟以后的生活更有保障,几乎是比着一日三餐的频次对顾明川耳提面命,要他以后对老婆一定要好要忠诚,夏冉秋就为自己和荀慧欣不值,觉得她们母女两个,真是白操了这么久的心! 夏小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夏冉秋,怔了一下,才讷讷叫了一声:“大姐……”不想‘姐’字还没叫出口,夏冉秋就丝毫不顾及她还有朋友在,已经不由分说的骂开了,弄得她难堪之余,禁不住有几分火大起来,但仍没忘记压低声音:“大姐,这里到底是公共场合,我又还有朋友在,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再说,好吗?” 见四周果然有人在朝他们这边张望,夏冉秋自诩身份,倒是没有再说。 却也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一屁股坐到了夏小舟旁边的位子上,才冷笑道:“改天再说?改到什么时候?你现在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妈打电话让你回家你也敢不回,还敢挂妈的电话,我这个大姐,自然就更不在你眼里了,我们最好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说完不等夏小舟答话,又看向对面的司徒玺道:“这位先生倒是一表人才,只可惜我妹妹已经结婚了,而且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我妹夫,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妹妹和他离婚的,所以请先生您还是另择名花吧……” “大姐!”夏小舟余光瞥见司徒玺眉宇间越来越冷,忙稍稍拔高声音打断了夏冉秋未完的话,“我和司徒先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妄加揣测,好吗?我改天一定打给你,不,我明天就打给你,跟你好好谈一谈,好吗?”再让夏冉秋这样口无遮拦的说下去,她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情! 许是被夏小舟眸底的祈求与希冀所打动,许是被司徒玺眸底的冷光所震慑,夏冉秋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扔下一句:“你自己说的,明天打给我,你最好不要食言,不然可就别怪我和妈不听明川的劝,直接到米娜家找你了!”终于起身去了。 被她这么一搅合,夏小舟再也不复之前的好心情,也没了为司徒玺添饭布菜的兴致,只草草用了半碗粥,便搁了筷子。 对面司徒玺见她没了兴致,也跟着没了兴致,招呼服务员过来结了账,向她说了一句:“走吧。”,先走了出去。 回程的路上,夏小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直没有说话。 根据她以往对顾明川的了解,及下午荀慧欣的电话和刚才夏冉秋的话里,她可以想象得出这段时间以来,顾明川是如何费尽了心机讨好夏家每一个人的。她如果再不回去一次性把话说清楚,越拖到后面,家人就越会觉得她的委屈微不足道,越会觉得顾明川是个好丈夫好女婿,只会更加反对她和他离婚,甚至真有可能在她坚持离婚后,和她脱离关系! 她虽然下午才在电话里对荀慧欣撂了狠话‘你们爱认我便认,不爱认就算了!’,到底只是气话,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顾明川,就真不要自己的父母亲人了? “你,好像遇到什么困难了?”思忖间,耳边忽然传来司徒玺低沉的声音。 夏小舟忙回过神来,犹疑了片刻,才咬唇低声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困难,……就是我要同我丈夫离婚,可是他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而我家人……也都站在他那一边而已。” 原来她还没有跟她那个市委书记的机要秘书丈夫离成婚!司徒玺眸色暗沉,“你……丈夫,他为什么不同意?主动权不是掌握在你手里吗?”正是因为知道她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他才没有介入此事的。 却没想到,事情竟然至今仍然没有进展,看来那个男人,还真是有可能如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爱她,所以才会说什么也不肯放弃她,须知他那个情人的父亲,可比夏舒权小小一个副市长有权势多了! 可是,他既然真的爱她,又怎么舍得那样伤她的心?真是该死的混蛋! 第16节 【47】 以退为进 “什么主动权不主动权的?都抵不过我家老佛爷,哦也就是我妈的一句‘我们夏家这辈子就认定这个女婿了!’”夏小舟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忽明忽暗的路灯,自嘲一笑:“你不知道,我妈为了不让我跟他离婚,竟然把我们的户口薄和结婚证都私自拿了去,主动权在不在我手上,又有什么分别呢?一样离不成这个婚!” 自嘲完毕,她忽然想到,“你怎么知道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上?” 司徒玺单手掌着方向盘,双眼平视前方,不疾不徐的以退为进,不答反问:“你家人尤其是你妈妈,既然已认定他这个女婿了,说明他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优点;也或者在你父母亲人的眼里,他很爱你,对你很好,值得你一辈子依靠。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毋庸置疑他们都是爱你的,定然不会害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反过来想想,别再跟他离婚了呢?” 能让一向心软的夏小舟这么坚持要离婚,那个男人一定是不小心踩到她的底线了,总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哼!”夏小舟现在最听不得的便是有人为顾明川说话,闻言立刻冷笑着反驳起来,“他很爱我?他爱的根本是我父母的权势,如果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只是一对普通夫妇的女儿,你看他还会不会娶我,还会不会‘爱’我!至于我的父母亲人们,他们是不会害我,……也有可能是爱我的,但是,他们更爱的却是他们自己和彼此,他们不同意我离婚,更多的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脸面和利益,根本就没有谁顾及过我的感受……”越说声音越小,直至彻底没了声息。 这些日子以来,她其实也有认真想过,如果夏家人能更多的站在她的立场为她想想,就算只是为了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高兴,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跟顾明川离婚,父母把她养到这么大,也是时候该她反哺,报答他们的养育大恩了! 可是没有,一直到今天,也没有谁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过,哪怕是作为母亲的荀慧欣,考虑得更多的也只是夏家的未来,而不是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她实在忍不住怀疑,这样的家人,真的值得她赔上后半辈子的幸福吗? 司徒玺是什么人?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夏小舟必然已认定顾明川是为了夏舒权的权势才会娶她,而不是真的爱她,所以才会坚持要跟他离婚了。窃喜之余,又忍不住怀疑,难道她不知道,顾明川那个情人的父亲,在新海可是比夏舒权更有权势得多的存在? 再一细想,当初他的人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到那个刘娉婷来历的,可见她父亲将她们母女隐匿得极好,夏小舟不知道,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以此类推,顾明川是不是也极有可能因为并不知道自己那个情人的真实身份,而不仅仅是因为爱夏小舟,所以才会坚持不离婚的呢? 念头闪过,司徒玺心里已然有了主意。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夏小舟心里到底还有没有顾明川? 余光瞥见她闭着眼睛靠在车椅背上,脸色有些苍白,他有意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才继续以不疾不徐的声音“劝”道:“我不知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我们且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只觉得,你和他既然在一起生活这么几年了,彼此之间至少曾经也是极其相爱过的,你难道就真一点不念旧情?”一想到当年她为了能跟那个混蛋在一起曾绝过食,再一想到那个混蛋今时今日却是如此对她的,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指关节就不自觉的泛白。 夏小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半是讥诮半是苦涩的说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从没有爱过他,又何来的‘旧情’可念?” 她亲口说自己‘从来没有爱过’那个混蛋!司徒玺的心瞬间被狂喜所填满,但到底还不至于失去冷静自持,“既然……如此,你们又怎么会走到一起?”甚至还不惜为了那个混蛋闹绝食,光是想想他就忍不住抓狂! “是啊,明明彼此就不相爱,怎么就会走到一起了呢?”夏小舟苦笑着喃喃低语,对自己当初的坚持,除了觉得不可理喻,还是觉得不可理喻。 不过不可理喻之余,无论如何都要与顾明川离婚的念头,也越发的强烈和坚定了! 回到米娜家,米娜同梁彬还没有回来,夏小舟径自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冲过凉后,便打开笔记本,继续浏览起租房信息来。 浏览到一半,电话响了,她心有余悸的拿出来,见是一个陌生号码,而不是荀慧欣或者夏家其他人的号码,才暂时松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是一个女人打来的,说是自她朋友处,也就是下午看房的第二户人家那里,听到夏小舟在找房子,她正好有一套两居室空着,问夏小舟愿不愿意租?若是愿意,明天上午十点看房子,价钱面谈。 如此“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的好事,夏小舟自然不会傻到放过,忙不迭便应了要租,又连着确认了两次看房的时间和地点后,才喜滋滋的挂了电话。 挂了房东打来的电话,夏小舟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打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司徒玺。 拨号等话的空隙,她忽然想到,司徒玺并不是她的什么人,他们之间,充其量也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她这样贸贸然的打电话给他,说的还是有人通知她去看房子的事,岂不是在变相的要求他明天继续陪他?他已经够忙了,更何况米娜和夏冉秋已经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新海就那么大,若是明天再让她碰上哪个熟人,她跳进黄河洗不清也就算了,连累到司徒玺,她可就罪过大了! 思及此,夏小舟果断的挂了电话。 下一秒,司徒玺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找我有事吗?怎么不等电话接通就挂了?” “呃,不好意思,是我打错了,打扰到你,真是对不起。”夏小舟讪讪的说完,就要再次挂电话,那边司徒玺却抢先开口了:“我以为下午之后,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没想到,你还是拿我当陌生人,是我太自以为了!”声音里透着一股淡淡的自嘲和萧索。 【48】 婆婆 “我以为下午之后,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没想到,你还是拿我当陌生人,是我太自以为了!” 从电话那边传来的低沉声音,自嘲而萧索,让夏小舟一下子觉得自己简直是十恶不赦,嘴巴已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我没这个意思,哎其实就是刚刚接到下午后一个房东朋友打来的电话,约我明天去看房子,我一时高兴,就想打电话跟你分享一下,但又怕你觉得我冒昧……” “所以才会不等电话接通,就先挂了?”司徒玺了然的接道,声音已恢复了平时的从容,“我很高兴你听到好消息后,想打电话跟我分享,说明你心里已经拿我当朋友了。明天上午什么时候?我送你!” “呃,十点……”夏小舟下意识答道,说完又后悔不迭,忙结结巴巴辩道:“我没有想让你送我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司徒玺依然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打断了她:“看来你还是没拿我当朋友,不然也不会这么客气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夏小舟觉得自己再要推辞,就显得忒矫情了,只得答道:“那就先谢谢你了。”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我明天早点起床,煲好汤去你们那里,你先喝了,我们再出门,行吗?” 司徒玺当然是求之不得。 两个人又闲话了几句,才互相道了晚安收了线。 第二天,夏小舟起得比昨天还要早,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精心炖了一道山药茯苓乳鸽汤。换好衣服,将汤盛进保温盒里,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向九点整。 正要出门,米娜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了,看见她手里拧着保温盒,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笑得贼溜溜的,“又要去给你的司徒玺送爱心靓汤啊?” 夏小舟白她一眼,没好气笑骂道:“什么叫‘你的司徒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你再这样说,万一哪天被他不小心听到了,多尴尬啊!” 米娜撇嘴:“尴尬?我看他乐意得很呢!” “随便你爱怎么说,我时间到了,先走了啊。”夏小舟想着十点钟还约了人看房子,懒得再跟她多说,绕过她便要出门。 门铃却在这时响了。 米娜抱怨一声:“是谁这么大清早的,就上门扰人清梦啊?”扬声叫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张嫂去开门。 夏小舟忙道:“反正我也要出门,就别让张嫂白跑一趟了,她一早就帮我炖汤,现在又忙着为你们准备早餐,还没消停过呢。” 米娜点头又摇头,笑道:“算了,万一来人不认识你,以为自己走错了呢?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权当是送你出门啰。”挽了她的肩膀往外走。 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走到了大门前。 趁着米娜开门的空隙,夏小舟向她交代,“我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你们不必等我……” 话未说完,就听见米娜忽然拔高了声音叫道:“顾明川,你怎么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夏小舟忙朝门外看去,朝阳之下,那个衣装笔挺,笑得一脸诚恳谦和的人,不是顾明川,还能是谁?她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 “如果你是来告诉我你同意离婚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如果不是,还请你立马走人!”夏小舟从神色到语气都冷得不能再冷。 顾明川的笑容僵了一下,“……老婆,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成吗?” “你觉得到了今时今日,我跟你之间,”夏小舟冷笑,“还有什么是能好好说的吗?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同意离婚了,我们这就去民政局,其他的,都免……” 话未说完,忽然像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戛然没了声音,片刻才找回神智一般,结结巴巴说了一句:“妈,您、您怎么来了……” 顾明川的身后,站着一位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正是顾明川的母亲,夏小舟的婆婆。此刻,后者正满脸慈爱的看着她,一如之前她每一次回顾家时一样。 “……妈,您什么时候来的?”夏小舟做不到对顾母横眉冷对,她们婆媳一直相处得很好,亲如母女。 当年她答应做顾明川的女朋友后,第一次随他回家时,心里其实还很迷惘,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婆婆却一见面就拿她当亲女儿一般,不但对她关怀备至,晚上睡觉时,甚至将她冰凉冰凉的脚放到自己怀里煨热。那一刻,她被暖和的岂止是脚,她连整颗心都被煨热了,之前的迷惘与不确定,也随之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有这样一个慈祥的母亲,她相信顾明川一定会是一个好男友,好丈夫! 所以夏小舟其实是先被顾母的慈爱所打动,尔后才被顾明川的柔情所打动的。只可惜她终究还是看错了人,有其母,未必有其子! 思忖间,顾母已经拉起了夏小舟的手,满脸心疼的道:“小舟,你最近是不是太忙太累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妈给你带了好多你喜欢吃的东西来,我们这就回家去,妈给你好好补补,再忙也要把身体照顾好不是?”说完拉了她就走。 夏小舟尴尬不已,既不愿意就这么跟着顾母回去,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只得恨恨的剜了顾明川一眼,这个工于心计的男人,就是看准了她心软,所以才会把顾母搬了来,大打亲情攻势,想要变着法子逼她改变心意! 她只得用缓兵之计,“妈,我现在还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不如您先回去,我办完了事,再自己回去,您看成吗?” 顾母拉着夏小舟的手松了松,但随即又抓紧了:“小舟,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有妈妈在,妈妈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不会再让明川那小子欺负你,也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你就跟妈妈回去吧?” “妈,我不……”夏小舟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皱纹,满脸愁苦,头发早早便花白了,穿着土里土气,与荀慧欣站在一起不像亲家,反倒更像是母女的老太太,只觉鼻子酸得厉害,噏动了几次嘴唇,拒绝的话仍是无论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49】 准前夫 米娜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顾明川,见他既不上前劝顾母,也不上前劝夏小舟,只任由她们婆媳在那里拉扯,禁不住心头火起,只觉顾明川母子一定是吃准了夏小舟心软,所以串通好设计她来的。 因上前一步,假意劝说,实则暗里用力将夏小舟的手从顾母手里解脱了出来,才皮笑肉不笑向其说道:“伯母,这是你们顾家的家务事,按理说有些话不该我这个外人来说。但小舟是我的好朋友,是我亲姐妹一样的人,所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要为她说一句公道话了,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伯母见谅!这次的事,相信伯母已自您儿子口中,知道谁是谁非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想问伯母一句,您若是也有个女儿,今天也遭遇到了与小舟相同的事,您作为她的母亲,会有什么感想,又会怎么处理呢?” 一席话,说得顾母红了眼圈,片刻才抽抽噎噎的说道:“……我也知道是明川不对,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有教好他,如果我有女儿,她遇上这样的事,我也会气得半死。可我也曾听人说过一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明川他已经知道错了,也已经答应了我以后一定会改好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小舟,你就不能看在妈妈的面子上,看在你们曾经那么恩爱的份儿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吗?妈妈向你保证,他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如果再犯,我就没有这个儿子!” 夏小舟知道顾母没有读过多少书,又向来不善言辞,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但正因为如此,才让她的心更加酸得厉害。 她看着她佝偻着腰站在那里,与周围华美的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甚至与她身后站着的衣冠楚楚的顾明川也像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心酸之余,对顾明川的怨怼也越发强烈了几分,他不遗余力的讨好收买夏家的人就算了,现在竟然连自己的母亲也利用上了! “顾明川,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她深吸一口气,冷冷看向顾明川道。 顾明川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这里不适合说话,不如……我们回家去谈?妈这次带了好多你喜欢吃的东西来,回家去后我们一边谈,一边等着妈给你做怎么样?”小舟至少愿意跟他‘好好谈谈’了,看来他连夜赶回家对母亲坦白认错,然后把她接来这一着棋,果然还是走对了! 夏小舟哼笑:“不必了。”转向顾母,“妈,你先跟我朋友进屋去喝杯水,好吗?” 米娜是知道夏小舟对顾母感情的,知道有她在夏小舟势必忍不住心软,闻言自是求之不得,上前挽了顾母的手臂,亲亲热热说了一句:“伯母,太阳这么大,您远道而来,一定口渴了,我们进屋去喝杯水,凉快凉快吧。”便不由分说将她拉进了院子,拉进了屋里去。 目送米娜拉着顾母进了屋子,夏小舟小心翼翼将保温盒放到旁边的花盆上,才双手抱胸,冷冷看向顾明川道:“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惜利用,你可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典范啊!不过你若以为你搬了妈来,我就会心软,就会回心转意,不再坚持跟你离婚,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个婚,无论如何,我都是一定要离的!” 顾明川苦苦一笑,“老婆,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说什么在你听来都是狡辩。但你说我不惜利用我妈来让你心软,让你回心转意这一点,我却觉得自己很冤枉。你应该知道,婚姻从来就不仅仅只是夫妻两个人之间的事,更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妈会为我们生气为我们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啊……” “是吗?”话未说完,已被夏小舟冷笑着打断,“你既然知道妈会为我们担心,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把事情告诉她,而是该等到你的新欢进了门,再带了她一块儿回去坦白呀,到时候妈自然就不会生气不会担心了!”说到底顾明川才是顾母的儿子,儿媳再好再可心,又怎么及得上自己的儿子,母子之间,那才是一辈子的事呢! “我已经跟她断得干干净净了,老婆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呢?只要你原谅你,我发誓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做任何伤你心的事了!”顾明川抓了抓头发,一副苦闷至极的样子。 夏小舟摇头,索性把话挑明了来说:“顾明川,到了今时今日,我不信你还不明白我之所以坚持跟你离婚的根本原因。没错,表面上看来是因为你出轨了,但这并不是最不可原谅的。” “你让我觉得最不可原谅的,是在我不知情以前,你明明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跟她了断,你明明有很多机会收心,可是你没有,而是继续在我在乃至所有人面前扮演你‘模范丈夫’的角色;等到事发之后,又在第一时间将我的父母家人都笼络住,妄图断了我的后路;甚至还逼着刘娉婷堕胎!你说像你这样工于心计又心狠手辣的男人,我还怎么敢再跟你生活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吃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的!我没有那么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所以,算我求你,算我求你放了我,成吗?” 顾明川从没见过这么犀利的夏小舟,在他的印象中,夏小舟是迷糊的是柔弱的是大大咧咧的,虽然偶尔会犯固执,但却远远够不上犀利! 他眼中飞快闪过一抹诧异,但更多的却是惊慌,这样锐利决绝的夏小舟,他还能挽回来吗? 他正想着该如何组织语言去为自己辩解,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挡了人家的路,下意识回头扫了一眼。 却见对方已停了车,并打开车门,双手叉在裤兜里,缓缓走了过来。 只是简简单单的黑衬衣,却被对方穿出了一股说不出的致命魅力来,衬得他的五官越发深邃,轮廓越发挺拔,身材也越发笔挺了。 顾明川正暗想对方难道是梁彬的朋友,所以才会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就看见他走到夏小舟面前停了下来,“我等半天等不到你,以为你又放我鸽子了呢!”原来是被“准前夫”给绊住了! 来人正是司徒玺。 【50】 男朋友? “今天又煲的什么汤?为了等你的汤,我可是连早饭都没吃,一直等着呢,这会儿都快饿死了!”司徒玺旁若无人的上前自夏小舟身侧的花盆上拿起保温盒,旋下盒盖,稍显夸张的闻了一下,说了一句:“好香!”然后将汤倒在盖子里,优雅的喝了一口,又说了一句:“吃起来更香!” 才状似不经意发现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的看了顾明川一眼,向夏小舟道:“这位先生是谁?……问路的吗?”眼底有厉色一闪而过。 顾明川很不爽司徒玺这一系列类似于男主人的言行举止,但见他一身慑人的气度不像普通人,开的又是百万名车,一时间倒不好恶言相向,只得强挤出一抹笑意问夏小舟:“这位先生是谁啊,是你的朋友吗,我怎么没见过,老婆?”说到“老婆”二字时,到底忍不住挑衅的看了司徒玺一眼,似是在宣告他的主权一般。 司徒玺眼里划过一抹冷意,上前两步,抢在夏小舟之前淡淡道:“我是小舟的男朋友司徒玺,顾先生这个‘准前夫’,说话还是注意点的好,尤其是某些称谓!”“老婆”这两个美好的字眼,他也配叫? 明明就跟顾明川一样的高度,说话时的姿态却如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般高高在上,即使还没靠近,已然能感觉出那冰冷。 再看顾明川,明明也生了一副好相貌,气质也不错,单独看时,倒也算得上颇为养眼,可是一跟司徒玺站在一起,就如同红花身边的绿叶,只能作陪衬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发花痴!夏小舟暗骂自己一声,没好气的白了微眯着眼睛,一副似笑非笑,惟恐天下不乱神情的司徒玺一眼,正要开口向顾明川解释他不是她的男朋友,以免生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来。 ——她虽然已决意跟顾明川离婚了,但在正式离婚之前,在旁人眼里,她就始终是顾太太,该注意的,她一定会注意! 顾明川却冷笑着率先发难了:“好呀,难怪你说什么都坚持要跟我离婚,敢情是已经另结新欢,已经是找好下家了!可笑我还以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拼了命的想要弥补,拼了命的想要挽救,浑不知自己的头顶,早已经满满都是绿光了!” “顾明川,你混蛋!”夏小舟被气得浑身发抖,“我不管你用什么肮脏的心态来想我和司徒先生之间的关系,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端,你别自己下流龌龊,就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下流龌龊!” “行得正坐得端?”顾明川对此报以刻毒的冷笑,“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是光明正大,而非偷偷摸摸给我戴的绿帽子吗?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呢……”话没说完,“啪”的一声,他的脸上已着了夏小舟狠狠的一掌,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 第17节 顾明川先是恼怒,但几乎只在一秒钟后,已冷静下来,随即便忍不住暗骂起自己来: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因为眼前这个叫司徒玺的男人,寥寥几句分明是挑衅的话,就怀疑起小舟的忠诚并对她恶言相向起来?小舟的人品他还不了解?他就是信不过谁,也不该信不过她呀,哪怕这个司徒玺,看她的眼神分明不单纯,他也应该相信从来便洁身自好,几乎没有任何异性朋友的她才是啊! 更何况眼下已到了他挽回她最关键的时期,他就是对她百依千顺也是应该的,又怎么可以再激怒她,让她越发的恨他呢! 这么一想,顾明川就更冷静了。他换上一副悔愧难当的样子,一边往夏小舟靠近,一边急急道歉:“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口不择言了,你不要把我的混账话放在心上,原谅我的有口无心吧,我真的只是一时气糊涂了……” 他一直以为,夏小舟在旁人眼里,是平凡的是毫不起眼的是根本不能吸引到其他男人目光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表面上看似无奇的她,也会吸引到如司徒玺这般,光从表面上看已足够出色了的男人的目光追随。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来,就像是被人用钝刀子割肉一般,不但细细密密尖锐的疼,而且这疼还绵长不绝,没有终点! 只可惜没有等到他挨近夏小舟,司徒玺已人墙一般挡在了他的前面。 顾明川一向为自己的能言善辩和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而自豪,正是因为这两点,他才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便做到了新海一把手机要秘书的位子。或许在旁人眼里,他能到今天这一步,大半都有赖于岳父夏舒权的提携,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人后的他,到底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心血! 他自信任何时刻,即便是天塌下来了,他也能面不改色冷静自持在第一时间内想出对策来! 但此时此刻,面对着明明跟他同一高度,眼里也平静无波,只是淡淡看着他的司徒玺,他却没来由的觉得紧张,觉得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比在面对他的顶头上司、被新海政界大多数人暗地里称为“老狐狸”的李书记时,还要紧张。 不着痕迹深吸了一口气,顾明川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回视着司徒玺笑得一脸的和煦:“司徒先生是吗?这是我与内子的家务事,司徒先生一个外人,难道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吗?” 司徒玺也跟着笑了,一双微微吊梢的眉眼眯成一条缝,危险又性感,“是不是外人,谁又是外人,可不是由顾先生你这个‘准前夫’能说了算的。” 无视顾明川几乎快要喷火的双眸,偏头看夏小舟,扁嘴,“我刚才,没吃饱……” 夏小舟气结,因为他一句‘我是小舟的男朋友’,已经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他还敢火上浇油!却见他忽然捂住胸口,好看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一副强忍痛苦的样子,只得动手倒了半盒盖汤递给他。 司徒玺却不伸手接她递上的汤,而是努了努嘴,示意她喂他。 夏小舟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懒得再理他,作势要把汤倒回盒子里。 司徒玺见状,只得故作哀怨的上前,自她手里接过汤,有意扫了顾明川一眼,才慢慢的喝起来。 【51】 凭他也配! 在这个喝汤的过程中,两个人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但看在顾明川的眼里,却觉得两人说不出的亲昵,说不出的默契,说不出的……碍眼! 他觉得自己才强行压了下去的怒气,又齐齐聚冲到了他的脑门心,让他无论如何,都再冷静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看向夏小舟,怒气腾腾的说道:“我不管你如何等不及与他双宿双栖,但只要我们一天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你就一天还是顾太太,当着我这个现任丈夫的面,你最好还是收敛一点!”刚才那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夏小舟讨厌他这种反客为主,好似抓到妻子红杏出墙时委屈愤怒至极的受害者语气,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于是冷笑着反唇相讥:“我就是要和他双宿双栖怎么样?至少我光明磊落,至少我没有暗度陈仓,不像你,跟别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还要遮遮掩掩,藏头露尾,该收敛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吧!难道就只许你这个州官放火,不许我这个百姓点灯了?更何况,我们离婚之日已近在咫尺,如你所说,我当然要尽早找好‘下家’才是啊!” 顾明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有忘记,夏小舟手里可还握有他出轨的证据,只要有那些证据,只要她铁了心要跟他离婚,这个婚是一定离得成的,眼下他们之所以还僵持着,不过是因为有夏家人的强势干涉罢了。等到夏小舟彻底被他激怒,不顾一切走法律途径时,他就是再有夏家人支持,也只能是白搭!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再激怒夏小舟了,不然她原本真跟眼前这个司徒玺没什么,也有可能被他激出个什么来,——夏小舟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可是,一想到夏小舟居然顶着顾太太的名头与其他男人过从甚密,他心里的怒气又怎么也克制不住,她可是他的老婆,是他顾明川的老婆! 夏小舟并不知道顾明川正经历着什么样理智与情感的较量,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对他的厌恶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她强压下满心的厌恶,诚恳的说道:“顾明川,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你并不爱我,却这样大费周章的挽回我,难道就是希望后半辈子日日对着一个你不爱的女人,跟她同床异梦吗?你这又是何必呢?凭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女人?我们好聚好散吧,行吗?” “谁说我不爱你了?”顾明川急忙否认,“我若是不爱你,又怎么会费尽了心机想要挽回你,又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交到你手上……”他当然爱她,顾明川当然爱夏小舟! “你真的爱我?”夏小舟忽然笑靥如花的打断了他,“那么,我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打算这次就跟着妈一起回乡下,在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一直到老,一直到死,你这么爱我,肯定是愿意辞职,跟我一起回去的啰?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 她就不信他舍得放弃现在安逸的生活和将来远大的前程,只是小小一个地级市副市长而非总书记女儿的她,夏小舟,自问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果然顾明川神色间开始不自然,开始挣扎起来。夏舒权已经快到退居二线的年龄了,如果他现在辞了职,就算保住了“夏舒权女婿”的头衔,就算他能尽快劝得夏小舟改变主意再回新海来,又还有谁会买一个即将下台,或者已经下台了的副市长的账?他只听说过官场上有官官相护锦上添花的人,还从没听说过有无利可图无偿帮忙的人! 这边厢顾明川正天人交战,那边厢被香烟烟雾所笼罩着的司徒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虽然明知道夏小舟刚才那一番话,不过是在试探顾明川,不过是在变相的逼他知难而退,但他心里一样很郁悴,一样想杀人! ‘一起到老,一起到死’!哼,凭他顾明川,也配! 司徒玺上前半步,有意贴近夏小舟耳边,用压低了却刚好够得着顾明川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打个电话去,你慢慢谈,要是还谈不通,就给高宣打电话,让他叫陆清鸣来!”他一点不介意让顾明川知道,他是他惹不起的人! 谁都知道陆清鸣是整个c城甚至整个s省最好的律师,当然也是价钱最贵的律师,能请动他打官司的人,往往光有富还不够,还得有贵,也就是有权势才行! 顾明川自然也听说过陆清鸣,而且一向推崇有加。 看司徒玺就这样漫不经心,甚至居高临下的提起后者,好似后者可以任由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般,他终于彻底冷静下来,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是他惹不起的人了! 但要他就此放弃夏小舟,却也并不能够。 他看向夏小舟,用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语气缓缓说道:“老婆,今天的事是我冲动了,惹你生气都是我不对。现在我们都有点激动,实在不是适宜谈话的好时机,我明天下班后再来找你,你看行吗?”他必须得先回去查查,这个司徒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即便暂时还惹不起他,总有一天,他会惹得起的! “不必了,”夏小舟从刚刚司徒玺贴近她的温热气息的战栗中汇过神来,毫不犹豫一口回绝:“等你什么时候决定要跟我离婚了,再来找我吧,在那之前,就不必再来了!” 顾明川没有说话,只是越过他们,走进米娜家,叫了顾母出来。 顾母见儿子儿媳都是一脸的平静,只当他们已经和好了,高兴的上前拉了夏小舟就朝顾明川的车子走去:“瞧你瘦的,妈回去就给你炖鸡汤。” “妈我还有事……”夏小舟挣脱不是不挣脱也不是,只得看向顾明川。 好在顾明川这次及时劝住了他妈:“妈,小舟她真有急事要去办,等办完了,自然就会回家去,我们先回家去等着吧。”夏小舟才算是没有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目送顾明川的车子越走越远,直至彻底没有了踪影,夏小舟总算是舒了一口长气,再要面对顾母那双满满都是慈爱和希冀的眼睛下去,她自己都没有把握会不会心软。 转过身,就对上司徒玺幽邃的双目:“万一他真愿意放弃眼下拥有的一切,跟你回乡下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呢?” 夏小舟嗤笑:“他怎么可能愿意放弃?”正是因为吃准了他舍不得放弃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她才会有意那样说的。 司徒玺依然目不转睛看着她:“那万一他愿意呢?万一他愿意,你打算把我这个现任男朋友,怎么办?” 【52】 莫名短信 夏小舟的心猛地一跳,片刻才目光躲闪的讪笑道:“不会有这个万一的,……再说,你也不是我男朋友呀。”说完掩饰性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半是真惊讶半是为转移话题的嚷道,“哎呀,都十点多了,那位房东小姐一定等急了,我们走吧。”率先往司徒玺的车走去。 司徒玺却长腿一伸,挡在了她面前,目光灼灼的道:“我这个人很容易认真。在之前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而你却没有拒绝之时,我已经当你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所以,我的的确确是你的现任男朋友!”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信,要等眼前这个女人自发记起他,至少也得等到下一个世纪。所以,他决定不等了,他决定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先把“名分”定下来,省得某些不识相的混蛋继续惦记“他的女人”! 他的声线优雅又柔和,是成熟男子更是他所特有的低沉音调,如同大提琴一般悦耳。 但听在夏小舟耳朵里,却一点没听出大提琴琴音的舒缓宁静来,反而如同听到了大战前战鼓“轰隆隆”被鸣响的声音,连带她的心也“轰隆隆”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频次,前所未有的高速跳动起来。 她不是傻子,司徒玺对她的好,对她的不一样,她都感觉得到。想她活了二十五年,有谁像他那样重视过她,一听得她有危险,就不顾一切的飙车过来救她?有谁像他那样,放着成堆的公事不去处理,特意腾出大把大把的时间,只是为了她能租到一套满意的房子?他本人又是那么好的条件,说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可是,正是因为司徒玺条件这么好,她才更不敢接受他。她无貌更无才,连条件比他差得多的顾明川都留不住,又怎么敢奢望将来能留住他? ——无论她表现得有多么潇洒,有多么不在乎顾明川,扪心自问,后者的这次背叛,多多少少在她心里留下了一定的伤害,她实在没有心情更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再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对司徒玺的感觉,那是与当初对顾明川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说不好那到底是不是爱情,但她却可以预见,如果将来有一天司徒玺也像顾明川这样背叛了她,她一定会比现在更受伤得多,所以,还是让他们保留最初的美好,只做一对普通朋友的好! 遂强自稳住心神,讪笑着装傻:“……呵呵,想不到你绕口令说得这么好。”说完急急绕过他,一把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就要坐进去。 没想到司徒玺却更快,抢在她之前伸手一把撑住了车门,仍旧目光灼灼的逼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是认真的!” 夏小舟被他看得心慌,本就还没平息的心跳,又没出息的剧烈跳动起来,好半晌才结结巴巴挤出一句:“那个、我时间真、真到了,你要是没、没空,我、我坐公、公车去……”拔腿便要逃。 见她又是这样一副遇事只知道逃避的鸵鸟相,司徒玺暗叹一口气,到底不忍心逼她太紧,于是只是伸手将她拉回来,轻推进副驾驶位坐好,俯首说了一句:“你考虑考虑,等考虑清楚了,再给我答复,不急的。”便坐进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小舟一直都心不在焉,形同梦游,怎么下的车,怎么看的房子,怎么签的合同……通通没有印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司徒玺忽然说了一句:“你到了!”,才让她梦醒一般回过了神来。就发现他们已经回到米娜家门口了。 “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今天,真是谢谢你啊。”夏小舟不敢看司徒玺,慌慌张张说完这句话,就要解安全带下车。 却被他一把按住了手,微眯起双眼看她,目光带着一点点攻击,一点点掠夺,“我有事下午必须回c城一趟,五天后我回来,要你的答案!” “哦。”夏小舟心跳如鼓,灵魂出了壳,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就推开车门,双腿发软、步履瞒珊的往米娜家飘去。 司徒玺在车里看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推门下车,几步走到她面前,微微弯唇看着她,眼神在她脸上游走,最后将目光停驻在她眼睛里,温柔的、带着笑意的问,“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见她微微张着嘴,一脸的迷茫,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有事下午必须回c城一趟,五天后才会回来,到时候我要你,的答案,这下你可记住了?” 夏小舟满脸通红,片刻才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记住了。”什么‘我要你’,害得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等我回来再搬家,嗯?” 夏小舟几乎感觉得到他温热的鼻息扑打在自己颈项上,忍不住轻轻战栗了一下,扔下一个字:“嗯。”,便逃也似的跑进了米娜家的大门。 余下司徒玺看着她小兔一般的背影,忍不住缓缓翘起了嘴角,紧张成那样,证明心里已经因他的话起了波澜,看来万里长征,他至少已经踏出了一大步! 再说顾明川开了车回城,一路上顾母都在不停的数落他:“……你说你是不是猪油蒙了心了,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糊涂的事来?放着小舟那么好的老婆你不知道珍惜,非要到外面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难道真的是家花赶不上野花香?我可告诉你,这次你要是挽不回小舟的话,就别怪我和你爸爸不认你这个儿子!” 在顾母心中,夏小舟可不仅仅是她的儿媳妇,更是他们老顾家的骄傲和自豪,可以说没有夏小舟,就没有今天的顾明川,就没有今天备受他们当地人尊敬的顾家。更何况夏小舟还一点没有市长女儿的架子,孝顺又体贴,所以顾母是真的喜欢夏小舟,当自己女儿一样的喜欢! 顾明川听得一阵阵烦躁,但还没法反驳,只是闷闷的开着车。 回到家中,真以为夏小舟很快就会回来的顾母第一时间便进厨房忙活去了,顾明川张了张嘴,到底没忍心告诉她夏小舟只怕以后都不会回来了,转身进了书房。 颓然的倒在靠窗的布艺折叠沙发上,顾明川拿出一支烟,含在嘴里,正要点燃,手机忽然“嘟”的一声,提醒他有短信进来。 他意兴阑珊的拿出手机,草草扫了一眼,正要扣上,却猛地坐了起来。 只因屏幕上赫然写着一行字:“想不想知道你的情人刘娉婷,是新海哪位政要的女儿?” 【53】 态度转变 “想不想知道你的情人刘娉婷,是新海哪位政要的女儿?”顾明川草草扫了一眼这行字,意兴阑珊的正要合上手机。 火石电光中,他忽然想起那次他跟刘娉婷因为孩子的事情吵架时,后者那句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的话‘你可知道,我爸爸比她爸爸还要……’。 他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按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回了电话过去。 对方却很快便将电话挂了。 他又连续打了几次,对方还是都给他挂断了,他终于知道那边不想和自己通话,于是忙编了短信发过去:“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消息一发出去,顾明川就开始几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手机,等待起对方的回复来。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对方却一直没有回复,顾明川等不急了,按着那个号码又拨了过去,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顾明川气得一拳砸在沙发上,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忽然一把抄起外套,起身走出书房,对着厨房方向说了一句:“妈,我有事出去一趟,您别等我吃饭了。”就拉开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一路飞车到得向阳路刘娉婷家的楼下,等不及将车停稳,便推开车门,大步朝电梯方向跑去。 “明川,你来了!” 走出电梯,正要拍门,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惊喜声音,顾明川听出是刘娉婷的声音,换了温和的笑脸转过身,“原来你出门去了。”见她两手不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忙上前接过,才又道:“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刘娉婷哀怨的看他一眼,“不是你让我最近,乃至……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你的吗?”心里却忍不住窃喜,她就知道,他一定舍不得她! 顾明川眼里闪过一抹尴尬,他当时的话说得还要狠绝得多。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将手上的东西都放到一只手上提了,腾出一只手来圈住刘娉婷的腰,歉然的柔声说道:“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吧?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说着忽然觉得掌下的触感与往日有所不同,因带着几分调笑问道:“怎么腰比往日粗了些?怎么人也好似比往日矮了些?” 刘娉婷娇媚的睨了他一眼,轻轻挣脱他的大掌,从小手提包里取出钥匙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顾明川忙不迭跟了进去。 第18节 趁着刘娉婷接过他手上东西,往房间里放的空档,他暗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等她一出来,就开门见山的问她父母的信息,反正她用陌生号码给他发那样的信息,不就是为了引他回心转意嘛。不过她父亲是新海某一位政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刘娉婷隔了一会儿才出来,脸上的妆容看起来比刚才更又精致了几分。 只是顾明川却没空欣赏,他的全副注意力,都被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吸引住了,心里也随之浮上了一股怒气来,她竟然不听他的话,没有去把孩子给打掉,难怪她的腰粗了那么多,难怪她没有再穿高跟鞋! 刘娉婷一直密切注视着顾明川的神色变化,见他眉宇间越来越冷,知道他已看出她并没有听他的话打掉孩子,并且生了气,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但一想到父亲的原配已是病入膏肓,只怕没几日好活,她们母女很快就可以熬出头了,她心里就又有了底气。 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换上凄楚的笑容正要向顾明川解释,他却抢先一步满脸惊喜满脸感动的开了口:“太好了娉婷,我们的孩子还在,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以来,我一想到自己竟然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我就寝食难安,我就恨不能能杀了我自己,我简直不配作一个父亲!怕你恨我,我甚至不敢来看你!幸好你没有听我的话,去把孩子打掉,幸好,幸好!”说完还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刘娉婷懵了,搞不清楚他的态度为何突然之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想了想,只当他是为自己连名分都不要愿意为他生孩子的行径所感动,高兴之余,又忍不住庆幸不已,幸好她父亲的原配在新近被查出胃癌晚期,让她们母女很快就将有名正言顺入住她父亲家的机会,否则她也不会将孩子留下,打算将来用他作她争夺顾太太之位的另一个有力筹码,也就不会使得他这么感动了! 她一边将白皙光裸的手臂缠上顾明川的脖子,一面娇滴滴又不失哀婉的说道:“人家还不是想着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怎么也不忍心让他连看这个世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嘛,所以才会冒着你以后可能永远都不会理我们母子的危险,坚持要把他生下来的。哪怕会因此让我背上‘未婚先孕’的恶名,让他背上‘私生子’的包袱,终究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实在是不忍心……” 顾明川看起来越发感动了,“娉婷,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孩子背上‘私生子’的包袱,也一定不会再辜负你对我的一片心了!”心里也越发肯定,之前那条信息,一定是刘娉婷利用陌生的号码发给他的了。只不知道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她为了让他回心转意,在故弄玄虚? 两个人又温存了一会儿,顾明川才扶了刘娉婷到沙发上坐下,一脸诚恳的道:“娉婷,我们交往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去拜望过伯父伯母呢,你不能尽快安排一个时间,带我去拜望一下两位老人家?” 刘娉婷一喜,但随即又忍不住酸溜溜的道:“你就不怕传到你老婆和岳父耳朵里?” 顾明川沉默了片刻,才握着她的手定定看着她,满眼深情的道:“实话告诉你,本来我来之前,其实已经决定要跟你断得干干净净了,我虽然不再爱她,既然跟她结了婚,就有必须承担的义务。可是,一看到你竟然不计名分也要为我生孩子,我就是铁打的心,也是会忍不住感动的,所以只能选择伤害她了。我决定回去后就跟她离婚,尽快迎娶你过门,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因此,要尽快去拜望一下伯父伯母,问一问两位老人家的意见,你可不能拒绝我!” 【54】 天平的失衡 刘娉婷看起来已经懵了,只是微红着眼圈定定的看着顾明川,半晌都不说话。 顾明川看她半天没有反应,吃不准她是怎么想的,忙又追问了一句:“你不会是不愿意带我去拜望伯父伯母,不会是不愿意嫁给我吧?” 才让她从巨大的狂喜回过了神来,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道:“我没有不愿意,我没有不愿意……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她要是不愿意,就不会没名没分,偷偷摸摸的跟他那么久,甚至冒着极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风险给他生孩子了! “既然你没有不愿意,那就尽快排个时间吧。”顾明川打蛇随棍上,打定主意要问出她父亲是谁来,刘娉婷却开始躲躲闪闪起来,“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是过阵子再说吧。”之前她母亲有意去她父亲原配所住的医院,想要一出经年的恶气,却在还没抵达医院之前,已被她父亲拦住,大骂了她母亲一通,说是只要原配还活着一天,她们母『女』和他的关系,就必须得保证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虽然在她心目中,顾明川不是外人,但难保她父亲也会这样想。她们母『女』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可不能到了最后关头,再功亏一篑! 顾明川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眸间一冷,果然是在故弄玄虚骗他,所以才不敢带他去见她的父母吧?他继续紧逼,“过阵子?什么时候?总不能等孩子都生下来了,你才带我这个孩子的爸爸,去拜望孩子的外公外婆吧?”立志要逼得她说出实话,然后当面拆穿她的把戏,再与她彻底的一刀两断! 她怎么说得准她父亲的原配什么时候会死?虽然已经是胃癌晚期,但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拖上个一年半载甚至更久也不是没可能!于是刘娉婷神『色』间越发躲闪了,“这个,我也说不好,应该过不了那么久的……” “你知不知道这阵子我承受了多少来自我父母家人和她父母家人的压力?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指责我不对!”话未说完,顾明川已霍地站起身来,一脸恼怒受伤的打断了她,“就是这样,我还是一直惦记着你,现在甚至打算豁出身家前途不要,也要给你们母子一个『交』代。可是没想到,你原来不愿意。” 作心灰意冷状,“不过想想也是,我曾经那样伤害过你,你又长得这么漂亮,只要你愿意,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你不愿意再跟着我,也是应该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至于孩子,你若是还愿意生,等他生下来,我这个作父亲的自然会养,不会耽误你的将来;你若是不愿意生了,现在才三个多月,还来得及!”说完抬脚就走。 刘娉婷自小看着其母偷偷摸摸跟着其父,一直到今天都四十几岁了还没名没分;她自己跟着顾明川一年多,也是见不得人,可以说做梦都在想着能有光明正大站在顾明川身边,被人叫“顾太太”的一天,怎么舍得放弃眼前这堪称千载难逢的机会? quanben5(com),免费小说【全本小说网】当下几乎是箭一般冲上去,从背后抱着顾明川,豁出去一般又急又快的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是不愿意为你生孩子,也不是不愿意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只是我父亲身份特殊,而我和我母亲身份尴尬,不能让外人知道而已。你既然很快就要成为他的『女』婿了,也就不算外人了,那我就先告诉你了,我父亲他其实是……” 迎上顾明川微微上挑的眉眼,她咬了咬牙,终于说了出来:“其实你也认识我父亲,他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市委书记李云博!” 顾明川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心跳也是这辈子从没有过的快,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别说他没想到,放眼整个新海市,又有谁能想到,他顾明川的『情』人刘娉婷,竟然会是市委书记李云博的『女』儿呢! 头晕耳鸣中,刘娉婷带着抽泣的声音好似远在天边,又好似近在耳畔,“因为我妈是没名没份跟着我爸的,所以我从的是母姓,而且也从不敢在人前提起自己的父亲是谁……” 之前的疑问一下子都豁然开朗了。 李书记在人前可是刚直不阿,两袖清风的新海一把手,新海市近四百万人民的父母官,怎么可能有『情』人有『私』生『女』,怎么可以有『情』人有『私』生『女』! 难怪刘娉婷不敢带自己去见她父亲,甚至不敢透露一点有关自己父亲的信息给他乃至任何人知道,须知事『情』一旦传开,他即便不至于因此而下台,他的仕途,只怕也该到头了! 顾明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他的脑子此刻正乱得像一锅沸腾中的浆糊。 在来刘娉婷家之前和来的路上,他想的是他来这一趟,只是好奇,只是为了想要一个真相而已,哪怕刘娉婷真是哪位政要的『女』儿,他也绝对不会再对不起夏小舟;在到达这里,在看到刘娉婷隆起的肚子后,他想的是,他一定要弄清楚真相,然后当面拆穿刘娉婷的诡计,再跟她来个一刀两断。 这两种『情』况下的对策他都已经想好,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刘娉婷竟然是偌大一个新海市的市委书记的『私』生『女』! 一时之间,他想不出对策了。 他转过身子,将刘娉婷抱进怀里,一边轻声安抚着:“对不起娉婷,我不是有意要提起你伤心事,不是有意要接你伤疤的,我只是,只是,只是不想让咱们的宝宝生下来就背上‘『私』生子’的包袱,所以才会急躁了一些,你别哭了,哭多了对宝宝不好,再说,我也会心疼……” 一边思忖起来,虽然刘娉婷是市委李书记的『女』儿,但说到底只是一个『私』生『女』,上不得台面,李书记即使待她有几分『情』分,只怕也有限,毕竟李书记又不是没有『女』儿,而且『女』儿还极优秀,十八岁便直接考入了麻省理工大学,现在已经是在读博士了。 可是,但是,李书记的夫人最近查出了胃癌晚期,已住进了市立第一医院的重症病房,只怕是没有机会活着走出那里了,到时候,刘娉婷的母亲,会不会有登堂入室,一跃成为新任市委书记夫人的一天呢?如果有那么一天,刘娉婷可就是李家名正言顺的二小姐! 顾明川的脑子,陷入了艰难的天人『交』战之中。 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一直都是『爱』夏小舟的,已经决定要跟她好好生活,以后都不再做对不起她的事了,那样对他对他们顾家对大家都好。 另一个声音则告诉他,虽然都是二小姐,市委书记家的二小姐和副市长家的二小姐,那可不是一个档次的。更何况后一个二小姐在家里并没什么地位,前一个二小姐则极有可能随着其母的登堂入室,备受万千宠『爱』。 念头闪过,前一个声音立刻跳了出来反驳他,怎么可以这么现实的衡量他和夏小舟之间的感『情』?他们可是从大学时就在一起了,至今已将近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这份感『情』,岂是与刘娉婷区区一年时间的感『情』所能比拟的? 后一个声音则冷笑连连,夏小舟对你一直淡淡的,如今出了事,更是避你如蛇蝎,你就是侥幸挽回了她,又有什么用?她一样对你不冷不热,哪里比得上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刘娉婷?最重要的是,李书记难道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婿继续坐在区区一个秘书之位上?显然会竭尽所能的提携他! “川,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刘娉婷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顾明川的沉思。低下头,就看见她正满脸喜悦又带有几分紧张的望着他,而她的双手,则不知何时攀爬上了他的颈项,一副极其缠棉的样子,“川,你真的愿意跟她离婚,跟我结婚吗?” “当然。”顾明川的回答模棱两可。 刘娉婷却没意识到他这个‘当然’,既有可能是‘当然愿意’,也有可能是‘当然不愿意’。她将手从顾明川脖子上拿下来,环上他的腰紧紧抱住,语带哽咽的说道:“我一定会做个好妻子,好母亲的!” 好母亲?顾明川敛眉,眼里闪过一抹嘲弄,有哪个好母亲会在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情』况下,还浓妆艳抹的? 待抬眼再看向刘娉婷时,却满满都是柔『情』,“我当然相信你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诱』哄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该把名分定下来啊?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很快就要出世,总不能真让他顶着‘『私』生子’的名号生下来吧?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兵分两路,我呢就赶紧回去办理离婚手续,你呢就赶紧跟伯父伯母约个时间,咱们彼此见个面,然后商讨一下结婚的事,你说好不好?”如果刘娉婷这次能请得动李书记,说明她在后者心中还有一定地位,那他可就得……从长计议了! “亲『爱』的,你听我说……”刘娉婷闻言,面露难『色』,用的是撒娇的语气,眸底却有『精』光一闪而过,“你身为我爸的机要秘书,平『日』里跟他相『处』的时间,只怕比谁都要多,你应该知道,现在真不是介绍你给我爸认识的好时机,不如等你离婚后,我们先领证,等到……那一天,时机成熟了,我再正式的将你介绍给我爸,给他一个惊喜?” “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如果不征求一下伯父伯母的意见,不得到他们两位老人家的同意,我始终觉得太委屈你了……”顾明川当然希望能以下属以外的身份去见李云博,只要他能顺利见到以刘娉婷父亲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李书记,后者如果真看重『女』儿,自然会提携他;但如果后者并不是很看重『女』儿,那他也算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了,将来不管他心里愿意不愿意,也都必须得提携他! 但话才说到一半,不经意瞥见刘娉婷眼底那一抹『精』光,忽然就意识自己『操』之过急,肯定已给了她他是因为知道了她爸爸是市委书记,所以才会急着想拜访他,想尽快跟她确定名分的印象。 于是忙笑着半路改了口:“不过现在是特殊『情』况,自然要特殊『处』理。要不,你只约了伯母出来我们先见个面?要知道只有先讨得了丈母娘的欢心,之后的事『情』才会更顺利嘛。”心里却忍不住暗怒,她先是没有听他的话去把孩子打掉就算了,现在又使手段把他给骗了过来,还『欲』擒故纵的让他问出她父亲是谁,还对着他摆高姿态,一口一个‘我爸’、‘我爸’的,哼,看来她还真拿自己当李家的二小姐了! 刘娉婷见顾明川不再坚持要见她父亲,只提出要见她母亲了,而且还提前叫上‘丈母娘’了,刚才涌上心头的一点怀疑立马消散得干干净净,只当顾明川是真心想要娶她,忙笑得一脸甜蜜的道:“那我这两天就安排你和我妈见面。” 顾明川点头:“我是随时都可以的,只看伯母什么时候有空。”又问,“伯母喜欢吃什么菜?我好提前订位子。另外,我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伯母都喜欢什么?”见不到李书记没关系,先见见刘母,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资格登堂入室成为新任李夫人,也是一样! 刘娉婷就掰着指头,一脸甜蜜的细数起其母的兴趣『爱』好来。顾明川表面作倾听状,心里却再次将夏小舟同刘娉婷比较起来:前者软弱,没什么主见,长得也算不上有多漂亮,对自己还淡淡的;后者则漂亮丰满,知『情』识趣,还对自己满心都是『爱』意。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前者只是快要退居二线了的副市长的『女』儿,后者却是年富力强明显还有再升一级空间的市委书记的『女』儿……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但一想到要舍弃夏小舟就刘娉婷,他又觉得有些割舍不下,毕竟好几年的感『情』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再一想到上午去找夏小舟时,遇见的那个『处』『处』以她‘现任男朋友’自居的叫做司徒玺的男人,他就更是窝火,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看见夏小舟属于别的男人! 更何况,他的父母及家人们都很喜欢夏小舟,尤其是他妈,只怕未必肯接受除了她以外的其他『女』人作儿媳妇! 顾明川再次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只是这一次,天平不再是明显一边倒的倒向夏小舟那一方,而是变得两边都差不多一样平了…… 再说夏小舟跟司徒玺道别后,几乎是逃一般冲进米娜家的大门,然后“砰!”的一声大力扣上,才背靠在门上,大口喘起气来。 喘息了一会儿,她的心终于跳得不那么厉害,脑子也清明了不少,司徒玺最后那句‘到时候我要你,的答案’便又回响在了她的耳边,致使她的心跳,又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夏小舟闭上眼睛,将手放在『胸』口,使劲安抚失控的心跳,同时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不就是被人表白嘛,又不是第一次! 等到她终于将‘没出息的心跳’安抚得平静下来,睁开眼睛时,就看见米娜正双手抱『胸』半蹲着身子站在她面前,笑得一脸贼溜溜的上下打量她,“啧啧啧,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瞧这脸蛋儿,是多么的春qing荡漾,也不知道掐得出水来不?”说着一双魔掌已袭上了她的脸颊。 夏小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把架开她的手,略带些微不自然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春qing荡漾了?”绕过她大步往屋里走去。 米娜跟『屁』虫一样黏了上去,笑得不怀好意,“我都看见了……” “你都看见什么了,少胡说八道啊!”夏小舟不等她说完,已急急打断了她。 米娜上前半步,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脸颊,“喏,就是这样了。怎么样,司徒玺接吻的技术高不高?我本来还想下楼来近距离‘观战’的,可惜梁彬不让……” 夏小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米娜一定是从楼上偷看她和司徒玺,但因为角度的原因,将最后司徒玺靠近她说话的『情』形,看作他们是在接吻了,脸颊顿时火辣辣的,忍不住轻推了她一把,没好气道:“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看错了啦,哎……”气急败坏的穿过客厅,径自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米娜还要撵上去,却被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梁彬叫住,示意她挨着自己坐下后,才微皱眉头说道:“没凭没据的事『情』不要乱说,当心传到顾明川耳朵里,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传到他耳朵里怎么了?”米娜想也不想就反驳道,“就是要让顾明川知道,小舟抢手着呢,让他悔青肠子!再说了,他们都要离婚了,也无谓影响不影响感『情』。” 梁彬勾唇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俗话说‘烈『女』怕缠郎’,看顾明川那个架势,他们这个婚,只怕离不了!”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的市委书记机要秘书呢,怎么可以传出离婚丑闻?更何况其岳家在新海政界还举足轻重?换作他,也会死缠烂打到底的! 夏小舟几乎是小跑着回到自己房间,怕米娜追过来继续“逼供”,还反锁了门,才跳水一般,将自己重重的抛到了『床』上,并将脸深深的埋进了被窝中。 “五天后我回来,要你,的答案!” 司徒玺的话,和他带着几分温柔,又带着几分掠夺的目光,便再次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也因着眼前闪过他最后那个温柔的目光,而变得有些酥酥麻麻,还有一些『痒』『痒』的。 她不敢去细想产生这种酥麻『痒』『痒』感觉的深层原因,只能打开电脑,晃进作者群里到『处』『插』科打诨,意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法子不好使,只因电脑屏幕上,总是闪过某张俊逸的脸,而她跟人聊天时打出来的字,也莫名其妙全部变成了“司徒玺”三个字,等到她发觉时,电脑屏幕上已全是这三个字,还有就是其他作者让她不要刷屏! 吓得她猛地合上笔记本,沉吟一声,起身扑到『床』上,将枕头压在了头上…… 第二天,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一直到天都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的夏小舟,自然起『床』起晚了,梳洗完毕下楼时,就见张嫂已经在准备午饭了。 问过她,得知米娜在后花园游泳后,夏小舟抬脚就去找她。 还没走到游泳池旁,电话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夏冉秋打来的,夏小舟才猛地记起,自己前天晚上说过昨天一定会联系她的。 她重重拍了一下额头,犹豫了一下,才战战兢兢的接起了电话:“喂,大姐……” “姐”字的尾音还未落下,那边已咆哮开了:“夏小舟,你竟敢放我的鸽子,你胆儿够肥的啊……” 啤哩啪啦一大堆,听得夏小舟暗自皱眉,将手机拿得隔耳朵老远,估摸着她咆哮完了,才把手机贴近耳边,小心翼翼的道歉:“对不起啊大姐,我昨天确实有事,所以忘记给你打电话了……你现在在哪里啊,我马上过来成吗?”暗自腹诽司徒玺,要不是他说那些话扰乱了她的心神,她也不会忘记给夏冉秋打电话了! 那边夏冉秋估计也是说累了,音量终于小了很多,但仍听得出满满的不高兴,“你能有什么事!我现在就在米娜家外面,你出来吧。” 夏小舟吓了一跳,她还真说来就来啊! 顾不得与刚从泳池里出来,朝她走了过来的米娜打招呼,夏小舟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到了外面,远远的果然看见夏冉秋的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她小跑过去,正要敲车窗,车窗却缓缓滑了下来,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荀慧欣。 夏小舟的心猛地一沉,想不到连荀慧欣也来了!她吞了吞口水,讷讷的说了一句:“妈,您怎么也来了……” 话未说完,荀慧欣已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上车!” 夏小舟以为荀慧欣是来带她回去的,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就在外面说,也是一样的……” 荀慧欣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让你上车,你就上车,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夏小舟还在迟疑,一旁驾驶位上的夏冉秋也用不耐烦的语气道:“你放心,妈不是来带你回去的,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还不快上车,想热死在外面啊!” 她只得不『情』不愿的上了车,但没忘记将车门虚掩,以便待会儿荀慧欣真不由分说要带她回去时,她可以第一时间跳车。 荀慧欣懒得理会她的小动作,不等她坐稳就冷冷问道:“你是铁了心要跟明川离婚,不论谁劝你都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以后也不后悔?” 夏小舟抿了抿唇,点头道:“是,我已经铁了心了,以后也不会后悔,所以还请妈您不要再阻止我了……” 一语未了,荀慧欣已猛地转过身,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随即咬牙切齿的骂道:“‘铁了心了’,哼,当初要跟明川在一起时,你也是这样说的,还说自己‘永不后悔’,无论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可是事实证明,你后悔了!正是因为你当初没有听我们的话,才会闹到今天的局面,现在你又来跟我说你‘铁了心了,以后也不会后悔’,叫我还怎么相信你?为了不让你在几年后后悔,除非我死,否则这一次,我是绝不会再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妈,您扪心自问!”夏小舟捂着被她打了一掌火辣辣疼的脸颊,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涩涩的问道,“您这样坚持不让我跟顾明川离婚,到底是为我多一些,还是为整个夏家多一些?” 第19节 荀慧欣被她问得一窒,禁不住有些恼羞成怒,正要再骂,夏冉秋却抢先斥道:“怎么说话的小舟,妈妈当然都是为了你好!”缓和了语气,“你也是知道明川条件的,过了这个村儿,可就再没这个店了,妈妈也是不希望你以后后悔,才会百般阻止你的。不止妈妈,家里所有人都希望你能过得好,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们的一片苦心呢?” 夏小舟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了。 她含着泪水笑:“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其实妈和大姐你们是怕爸爸退居二线后,家里没有了靠山,大姐夫家的生意会因此受到影响,是怕弟弟毕业后进入政界后没有倚靠,是怕旁人有可能会因此看轻了夏家,而顾明川却明显前途无量,以后我们家要倚仗他的地方还很多,所以才会说什么也不让我跟他离婚的吧?” 冷笑着将之前她同米娜同顾明川都说过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如今爸爸还没退下来呢,他就敢在外面乱来了,等到爸爸真退下来他却升了上去的那一天,你们说他还会有什么是不敢做的?与其等到我人老珠『黄』沦为下堂被他扫地出门的那一天,我宁愿现在就离开他,也好过将来连寻找第二次幸福的机会都没有!” 【55】 扯平? 鼓励 荀慧欣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一向少言寡语得甚至有些木讷了的二『女』儿,竟然也会有这么伶牙俐齿,敢这样跟自己顶嘴的一天! 她想也没想便要骂回去,但话到嘴边,才赫然发现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让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但又不甘心就这样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于是只能略显狼狈的悻悻回了一句:“我相信明川,他不是那样的人,将来一定做不出抛弃你的事来的!” 再看夏冉秋,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像是不敢相信老实懦弱惯了的妹妹,也会有看事『情』看得这般通透的一天似的,只能下意识的附和着荀慧欣,“对,明川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不等她把话说完,夏小舟已冷笑着打断了她,“在大姐你撞破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之前,你能想象得到他会有外遇吗?我们都想不到吧?可是他的的确确有了,让我怎么敢相信他将来不会做出抛弃我的事来?”更何况他们彼此还不相『爱』! 夏冉秋说不出话来了。 但荀慧欣却还有话说:“明川他这次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了绝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通病,他已经知道错了,并当着我和你爸爸的面,保证过以后都不会再犯了,我和你爸爸都信得过他的人品,相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所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你离婚的!” 夏小舟都快要气得语无伦次了,“像他那样工于心计还心狠手辣的人,妈您竟然还说‘信得过’他的人品,他有人品吗?您和爸爸就真忍心看着我将来人老珠『黄』时被扫地出门?” 见荀慧欣没有说话,她缓和了语气,诚恳的说道:“妈,我决定和他离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现在我也把原因都讲给您听了,我希望您能好好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有理,然后再来决定要不要支持我和他离婚,好吗?” 荀慧欣良久都没有说话,神『色』间看起来也有几分松动的迹象了。 夏小舟一喜,以为事『情』已经有了转机,正打算再添一把火,不想荀慧欣已经先开了口:“不行,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同意你和明川离婚的!不然你让我们夏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她摇着头缓缓说道:“明川这次是做得不对,但我听你姐姐说,你也跟一个陌生男人过从甚密,你们两个便算是扯平了,离婚的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你给我立刻收拾一下,等会儿就跟我们回去,我听明川说你婆婆来了,你作儿媳妇的成天不见人,像什么话?虽然你那个婆婆又老又土,到底是明川的妈,面子『情』你总要做到!” 扯平了?夏小舟的脑子嗡嗡作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明川跟刘娉婷的关系,和她跟司徒玺的关系,是一样的吗?顾明川和刘娉婷可是连孩子都有了,怎么可以扯平?那简直就是对她,更是对司徒玺的亵渎和侮辱! 浑浑噩噩中,又听得荀慧欣说道:“将来的事,你也不要太担心,就算明川他真嫌弃你人老珠『黄』了,只要他一天还从政,只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事不要太明白,适当的糊涂一点,他就不能也不敢抛弃你。而且他的职位越高,便越不敢抛弃你,除非他不想要前途了,所以你大可放心,你顾太太的位子,是谁也抢不走的!” 一席话,说得夏小舟心灰意冷,痛极反笑,“您的意思,是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在外面胡搞,只要能保住我正妻的地位就好吗?”敛去笑容,摆正脸『色』一字一顿,缓缓说道,“我、做、不、到,死、也、做、不、到!” 没有『爱』『情』甚至没有真心的婚姻她都可以忍受,她惟一不能忍受的,就是没有坦诚和忠贞! “就算你们不再认我这个『女』儿,这个婚我也是离定了!我会再给顾明川也给你们一个礼拜的时间,如果一个礼拜之后,他和你们再不同意离婚,就别怪我将事『情』闹上法庭了!”无视荀慧欣错愕中带着恼怒的神『情』,夏小舟推开车门,又急又快的说完这几句话,便转身大步往米娜家门的方向跑去。 身后夏冉秋气急败坏的高叫:“夏小舟,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她也懒得再理会。 刚跑进米娜家关上门,电话便响了,夏小舟一看是夏冉秋打来的,毫不犹豫便摁断了。但后者显然不死心,又立刻打了进来,而且大有她不接通便不挂断的趋势,她一狠心,索『性』将手机给关了,这下整个世界才终于清静了。 苦笑着将夏冉秋这会儿只怕已气得半死了的画面甩出脑外,夏小舟信步往楼上走去。却见米娜正站在露台上往下看。 夏小舟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正好看见夏冉秋的车箭一般开了出去,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荀慧欣和夏冉秋还知道这里是梁家,没有直接冲进来押她回去。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米娜家她是真的不能再留下了,不然等到荀慧欣彻底失去耐心的那一天,未必就做不出直接上门来押她之事,她已经麻烦米娜太多了,真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好在她已经租好房子了,她决定下午就先去打扫一遍,看明天能不能搬过去。 拿定主意之后,夏小舟强压下心底的悲愤与抑郁,故作轻松的问米娜:“妞,下午姐姐我要去市区一趟,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啊?等我办完了事,我们先去逛街,然后就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来,你说好不好?”不先把她带去看看她租的房子,让她知道木已成舟,只怕说不服她让她搬出去。 米娜自然看得出她在强颜欢笑,只当她是受了委屈想进城去散散心,忙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点头附和道:“反正梁彬今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我们正好风流快活去!” 说干就干,两个人立刻下楼去吃了饭,又上楼换了衣服,便开车出发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干嘛到这里来?你到底要办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难道连我也不能告诉?”听从夏小舟的指示,将车开进中心广场附近一个不算大的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将车停好,米娜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连珠带炮的问道。 夏小舟笑得一脸的神秘:“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在来的路上,米娜已经再三追问过她进城到底要办什么事了,但她都咬紧牙关没有说,怕让她提前知道了,直接开车打道回府。 走进电梯,摁了十八楼,趁着电梯上升的空隙,夏小舟终于将自己已经租了房子,打算明天就搬过来的事和盘托出。 果然米娜立刻板起了脸,一把拉过她的手就要回去,“我不是告诉过你,你要是敢搬出来,我就跟你绝『交』吗?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啊!” 夏小舟觉得自己听到了磨牙的声音,立刻识相的赔笑脸:“亲『爱』的,我怎么敢把你的话当耳边风呢,你的话之于我来说,那就是圣旨啊!” 见她缓和了神『色』,忙道:“亲『爱』的,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家毕竟是你家,是你跟梁彬的家,我就是跟你再要好,也没有白吃不住,常住不走的道理不是?这几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来找我,闹得你家是不得安宁,再这样下去,就算你和梁彬都不说什么,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而且我很快就要工作了,要是还继续住在你家,每天来回路上都要用去我将近四个小时了,那得多累啊?你难道就忍心……” “我和梁彬都很欢迎你常住,所以你不用过意不去,至于你上班的问题,就更好解决了,我每天开车送你,或者你开我的车不就行了?”不等她把话说完,米娜已不由分说打断了她。 夏小舟很感动,仰头望了望天花板,才笑道:“你的车那么贵,我技术又破,不小心碰坏了,我怎么赔得起?再说我开了你的车,你怎么办?你要是真舍不得我,一有空就过来看我不就得了?” “我又不是只有一辆车!”米娜仍然没好气,说着还是微红了眼圈,“我知道你其实是怕我难做,怕给我添麻烦,所以才会这么急着要搬出来的!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的,这段时间你也看见了,梁彬他妈基本上一个月才过来一次,我根本就没什么难做的地方,你为什么就非要搬出来呢,等你搬出来,我又要过以前那种无聊的生活了!” 说话间,电梯到了,夏小舟拉着米娜走出去。她掏出钥匙正打算开门,忽然才发现,因为昨天自己一直都『精』神恍惚,竟然没注意到自己租的到底是哪一户,来之前看合同确认地址时,也没想到要看看具『体』是哪一户,偏偏十八楼,有五户人家! 她无力的抚了抚额头,总不能拿了钥匙一户人家一户人家的试吧?只怕还没等她试出来,已经被人当作小偷抓起来了。 米娜倒是立刻转悲为喜,“这破地方,记不得正好,我们走吧,以后也别来了。”拉了夏小舟就要进电梯。 夏小舟哭笑不得,轻轻挣『脱』她的手,“姐姐,我可是付了一年的租金两万块的,我不来住,两万块不就打水漂了?我可没你那么阔。” “我给你补两万块不就行了?”米娜故意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四周,“楼道光线暗,电梯速度慢,下面停车也不是很方便,小区的绿化还不好,这怎么能住人?你就算不住我家,也别来住这样的破房子啊!梁彬名下倒是有几套房子,要不你随便挑一套来住?” 夏小舟敬谢不敏,“梁彬名下的房子,肯定都是大得离谱别墅级别的,我一个人住,光是打扫卫生就得累死我了。” 说着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才给司徒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不好意思,我忘记昨天租的房子是几号了,你还记得吗?”等待信息发送出去的空隙,心『情』竟隐隐有几分紧张,有几分期待。 几乎是在她手机屏幕上刚显示“信息已发送成功”,司徒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以致夏小舟禁不住怀疑,他难道时刻盯着手机不成?但不管怎样,心底由荀慧欣和夏冉秋所带来的『阴』霾,霎时间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不是说等我回来之后再搬家的吗?” 熟悉的低沉声音透过手机传进耳朵里,夏小舟不自觉绽放出一抹笑容,“只有几件衣服几本书而已,我自己可以搞定。”抬眼却看见米娜正两眼冒星星的盯着她,以嘴型无声的问她,“是司徒玺打来的?” 夏小舟好气又好笑,一掌将她拍开,自己则退到走道的窗前,还给她做了一个“不准跟过来”的手势后,才继续与司徒玺讲起电话来,“我昨天……有些走神,没有记住门牌号,所以现在进不了门,不知道你还记得不?”真是有够丢脸的! 司徒玺未及答话,那边先传来一个『女』声:“总裁,大家都到齐了,可以开会了。” 伴随着那个男声,还有“嘟嘟嘟”此起彼伏的电话声响起,夏小舟就是没有身临其境,也能想象得到司徒玺现在有多忙,不由有些赧颜,“我好像打扰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那边很快安静下来,只余下了司徒玺的声音:“没有打扰到我。事实上,你能主动联系我,我很高兴。”声音里也确实满满都是愉悦。 夏小舟脸颊发烫,片刻才小小声问道:“你的伤口,没事了吧?听起来你好像很忙的样子,不管怎样,身『体』才是第一位的,你还是要多保重才是。” “我很好,你放心。”司徒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你一个人过去房子那边的?我的意思,你若不是很急的话,还是等我回来你再搬过去,也好多个帮手,你觉得呢?” 他低哑而不失温柔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入夏小舟的耳朵,也将他的关怀一并传了过来,让夏小舟忽然就觉得很委屈,很想倾诉:“昨天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今天我妈和我大姐又找了来,还将我狠狠骂了一通。我妈更是扬言,除非她死,否则我就别想离这个婚……这还只是开始,我若再不搬出去,米娜家只怕就要被闹得『鸡』犬不宁了,她好心收留我,我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添麻烦呢?所以我打算,等会儿就将房子打扫一遍,明天一早就搬过来。” 落寞无奈的声音,听得司徒玺的心一紧,下意识扯了扯领带,握着手机的手也越来越用力,连指节都开始发白了,他仍旧浑然不觉,“既然不开心,就搬过去吧。明天什么时候搬?我派车去接你。” 不等她回答,又安慰她:“相信我,这样不开心的『日』子,一定不会很久了。”消息已经传给顾明川了,如果后者真像他预想的那样,骨子里便是个趋炎附势的家伙,相信用不了几天,事『情』就会有转机了。 夏小舟并不知道个中缘由,只当司徒玺是在单纯的开解她,虽然明知道仅靠几句安慰的话解决不了问题,心『情』仍然轻松不少:“我没事,就是心里觉得有点闷,一时有感而发罢了!”说着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讪笑,“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呵呵……” 还没笑完,刚才那个『女』声再次小心翼翼的响起:“总裁,高副总让问会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夏小舟才惊觉自己竟然本末倒置了,忙问道:“你还记得门牌号码是多少吗?我就不打扰你了。” “1805。那我晚上再打给你。”司徒玺此刻确实很忙,有一屋子的股东还等着他开会,其中甚至包括为数不少明里暗里不服他的股东,闻言也就没有再多说,很快挂了电话。 “看你一张脸在接到他的电话后立刻『阴』转多云再到晴,他都跟你说什么甜言蜜语了?”刚挂断电话,米娜已双眼冒红星的扑了上来,夏小舟虚晃一步避开她,直接走到1805室外面,掏出钥匙开了门,霎时间整个楼道都明亮了不少。 因为昨天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夏小舟并没有细细打量房子,只是觉得大『体』不错,兼之有司徒玺在一旁说‘这里倒还勉强能住人’,于是浑浑噩噩跟房东签了约。 这会儿再仔细一看,房子坐北朝南,光线都极好,装修得也颇为淡,最重要的是,窗明几净,连每一个小角落都打扫得纤尘不染。 于是立刻喜欢上了这里,连米娜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追问她和司徒玺‘发展到哪一步了’,也不觉得烦了。 她走进卫生间,就着原有的盆子和抹布,将每个房间又细细擦拭打扫了一遍,将地面也擦了一遍,才看向一旁因她一直没有理她而一直撇着嘴的米娜,讨好的笑道:“亲『爱』的美『女』姐姐,我现在打算去就近的超市买点必要的生活用品,不知道美『女』姐姐乐不乐意载我去呢?” 米娜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正打算一口回绝,忽然却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要姐姐载你去,可以,先把你跟司徒玺具『体』发展到了哪一步从实招来再说!” 其实从司徒玺变相告白的那一刻起,一直到此时此刻,夏小舟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百感『交』集,好几次都差点儿忍不住把他说的话告诉了米娜,就好像上大学时那会儿她一有了新恋『情』,总是会让自己帮忙‘分析分析’一样,让她也帮她‘分析分析’。只是每每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所以才会强忍到了现在。 这会儿她既然又一次问起,还拿不载她去买生活用品来“要挟”她,她于是半推半就将昨天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末了皱眉不无烦恼的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什么怎么办?”话未说完,已被米娜满脸兴奋的打断,“你傻呀,当然是答应他呀!你想啊,司徒玺开的都是百万名车,他本人又通身名牌,气质高贵,他的出身肯定非富即贵,他本人又长得那么养眼,光看这些外在条件,已经比顾明川那个王八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你不冲别的,就冲带了他出去比顾明川有面子,让顾明川见了会无地自容,让你爸妈和家人见了会觉得你有眼光,你也该当时就答应他才是啊!” 夏小舟无语望天,半晌才没好气的道:“你也知道他条件好啊?那你就不怕我真答应了他,最后也落得被抛弃的下场?我是什么样的条件,难道你还不知道?”说着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如米娜所说,司徒玺的出身肯定非富即贵,那也意味着,他见过甚至『交』往过的美『女』很有可能数不胜数,焉知他这次瞄上她,不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所以偶尔想换换清粥小菜了呢? 米娜见她眸『色』黯淡,面带彷徨,不似以往顺着她的话『插』科打诨,知道她其实已经有几分动心了,于是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正『色』鼓励她道:“亲『爱』的,你听我说,你毕业于名牌大学,又是知名网络写手,还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稍稍一打扮,带出去也不会失了面子,哪个男人若是能娶到你,那简直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你不能妄自菲薄,应该大胆的去追求属于你的真正幸福!” “你是我的好姐妹,当然觉得我样样都好。”夏小舟苦笑,“可是别人却不见得会这样以为。”譬如顾明川,如果他能作米娜这般想,他们只怕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吧?当然,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米娜神『色』间越发严肃了,“小舟,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安慰你才这样说的,你应该相信自己的魅力。我虽然只见过司徒玺两次,昨天那一次,还是远远看见的,但我却有一种感觉,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如果你心里对他有感觉,那就千万不要错过了他!” 见夏小舟神『色』间仍满满都是犹豫彷徨,又缓和了脸『色』补充道:“退一万步讲,即便你和他最终没能走到一起,至少彼此间还能保有美好的回忆,将来老了以后再想起来时,也不会觉得遗憾,所以,为什么不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呢?” 夏小舟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米娜,更不知道四天后司徒玺回来时,自己要怎么面对他,只能暂时打混,“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你放心。” “嗯,那你事后认真考虑一下。”米娜如司徒玺一样,也是了解她“鸵鸟『性』格”的,知道不能一次『性』把她逼狠了,于是抓起车钥匙,率先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见夏小舟还呆在原地没有动,只得折回去捅了她一下,“不是说要去买生活用品吗?再不走,我可反悔了,不载你去了啊。”她才如梦初醒,跟着走了出去。 等买好东西,再回来时,已经快六点了,两个人都又累又饿,于是决定吃火锅去。 找了一家平时两人『爱』去的火锅店,点了一桌子菜,大快朵颐一番再出来,已经将近八点。米娜惦记着梁彬应酬回来万一喝醉了没人照顾,急急忙忙开了车就要往家赶。 夏小舟当然没异议。 在快要到达米娜家时,她才忽然想起,昨天上午顾明川离去时,曾说过他今天下班后会来找她。她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甚至有让米娜停车将她放下,等她先回去确定顾明川已经离开了,再打电话让她回去的冲动。 她皱着眉头,把自己的担忧说给了米娜听,“一想到又要看到他那副死缠烂打的嘴脸,我心里就腻烦得慌!” 米娜安慰她:“你放心,这里可是我家,他就是再脸皮厚,也不能『硬』闯吧?到时候你只要避到楼上去,不就完了。现在黑灯瞎火的,外面蚊虫又多,总不能为了躲那个人渣,就委屈自己喂蚊虫吧,那也太不值得了!” 夏小舟一想,确实不值得为了他顾明川,委屈自己大晚上的不睡觉,呆在室外喂蚊虫,也就没有再提要下车的话。 回到家中,出乎两人意料的是,顾明川并没有来。 但是,屋里却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当然,站在来人自己的立场上,她或许觉得自己来这里,是一千个一万个应该的,只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彬的母亲。 夏小舟下意识觑了米娜一眼,见她刚才还因喝了不少啤酒而红艳艳的脸孔,此时已是一片苍白,禁不住暗叹一口气,同时强笑着上前给正襟危坐,满脸晦暗之『色』的梁母打招呼:“伯母,您好。” 米娜也已回过神来了,上前几步笑道:“妈,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张嫂打电话叫我回来呀?” 梁母看也不看夏小舟,直接将嫌恶的目光越过她,投到了米娜身上:“看你成什么样子,一身的酒气,又是到哪里去鬼混了回来?一天到晚正事不做,简直丢尽了我们梁家的脸!还有,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以后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吗?”说到‘不三不四的人’时,终于将嫌恶的目光扫到了夏小舟身上。 【56】 婚姻的真谛 说自己‘鬼混’,说自己‘一天到晚正事不做’,说自己‘丢尽梁家的脸’……这些米娜通通都能忍受,反正她对梁母的指桑骂槐和各种刁难都已经忍习惯,早已练就了一身“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完全可以当没听见她的话。 但让米娜不能忍受的是,梁母居然当着夏小舟的面,就说她是‘不三不四的人’,这简直就是踩到她的底线了! 她刚才还一片苍白的脸,立刻涨得通红,用从未有过的凛然目光看向梁母便冷冷道:“妈,我再重申一遍,小舟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不是你口中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请您以后都放尊重一点!” 梁母几时见过米娜这样凌厉的样子,又几时被她这样顶撞过,还是当着夏小舟这个‘不三不四’的外人的面?因为太过吃惊,她的身子明显的后倾,一时间赫然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来。 随即便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米娜的鼻子,大骂起来:“你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竟敢顶撞我,你眼里还有长辈还有我这个妈吗?我们梁彬真是瞎了眼了,才会找了你这么个成天到晚只知道跟着狐朋狗友鬼混,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的母『鸡』作老婆!” 原本化了浓妆尚且看起来像张贵妇人的脸,此时却因愤怒而扭曲出了一条条的褶皱,再配上歇斯底里的语气,让夏小舟一下子觉得说不出的怪异说不出的可笑,忍不住有些坏心的想,不知道让记者们看到梁氏总裁夫人这副“尊容”,会不会集『体』跌破了下巴?或许她可以为他们提供几张“『精』彩”图片? 念头闪过,米娜已冷笑着反唇相讥:“妈,您说我是下不出蛋来的母『鸡』,难道是在告诉我,您儿子是一只公『鸡』吗?还是在告诉我,你们全家都是『鸡』?” 第20节 自从嫁给梁彬,嫁入梁家那一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忍,一直在忍梁母的挑剔刁难和指桑骂槐,一直在忍梁家所有亲戚的轻蔑嘲笑,一直在忍梁彬不在家时的无聊寂寞……到此时此刻,她已经忍得够久了,一刻也再忍不下去了! “你,你,你……”梁母简直被米娜嘲讽的语气气疯了,扭曲着脸猛地扑上来便抬起手,要扇她的耳光。 却在半空中被米娜截住了手,居高临下用轻得只能够得着彼此听到的声音冷冷道:“说我丢尽梁家的脸,您这副模样,也没好到哪里去,信不信我立刻打电话给记者,让您上明天早报的头条?反正我本来就是灰姑娘,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我们谁狠得过谁!” 语气里鱼死网破的决绝,让梁母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息了一会儿,才找回神智一般,双眼喷火尖声说道:“你去,你去,你有胆就立刻去,看我叫不叫梁彬休了你!” 说着觉得自己坐着矮了一头到底有失气势,而且自己可还有逼梁彬离婚这个撒手锏可以对付米娜,于是又猛地站起身来叫嚣,“等梁彬一回来,我就立刻叫他跟你离婚,看他是要你这个下贱的狐狸『精』,还是要我这个生他养他的妈!” 一旁夏小舟见事『情』俨然有闹到不可收拾地步的趋势,忙上前拉了米娜小声劝道:“伯母到底是长辈,是梁彬的妈,他夹在你们之间,一定不好过,你身为后辈,就先退一步,少说几句吧。”又不停朝她使眼『色』。 米娜犹自气得大口喘着气,但接收到夏小舟的眼『色』,又想到梁彬平时待她的好和他夹在她们婆媳之间的难,深吸一口气,到底缓和了几分脸『色』,上前给梁母陪不是:“妈,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惹得您生气,是我不对,请您原谅!” 看在梁母眼里,却以为她是怕了自己要叫梁彬跟她离婚,压根儿没想过,她这完全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儿子,于是气焰又嚣张起来,“哼,你以为你假惺惺的说两句软话,我就会消气,然后不叫梁彬跟你离婚了?你别做梦!我们梁家是绝不会再要你这个下贱低俗,还下不出蛋来的母『鸡』……”说着忽然想到米娜之前的话,忙又改了口,“总之,我们梁家是绝不会再要你这样的儿媳妇,你还是趁早让位的好,或许我还会看在你如此识相的份儿上,让梁彬多给你一点赡养费!” 一席难听至极的话,说得本已打算息事宁人的米娜,顷刻间又怒火高涨起来。她怒极反笑盯着梁母,一字一顿冷冷道:“那我可真要看看,你的儿子梁彬,到底会不会听你的话,跟我离婚了!” 在婆媳二人互不相让的对峙中,梁彬带着几分淡淡的酒气回来了。 梁母似是找到了大靠山一般,猛地站起身来便扑了上去,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彬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刚才你那个宝贝老婆,是怎么骂我这个作婆婆的,还跟我动手动脚的,你这次要是再不跟她离婚,那我也不要活了……” 梁彬何等『精』明之人?几乎只是刚进门,已大概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已换上笑脸,伸手揽了梁母的肩膀,一边将她往沙发前带,一边说道:“娜娜她不懂事,妈您只管教导就是,总是说这些气话做什么?万一气坏了身『体』,可叫我们做儿『女』的怎么办?”说完趁她不注意,给了米娜一个安抚的眼神,他自己的妈自己知道,必定又给米娜气受了! 若是换做以往,梁母也就见好就收,借坡下驴将事『情』混过去了,儿子的脾气她知道,宝贝着米娜这个她不喜至极的儿媳妇呢,她若是做得太过,不但不能让他们夫妻生分,反而会让儿子跟她离了心! 但之前米娜的顶撞和嘲讽,着实气坏了她,让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犯了固执,冷笑说道:“我哪里敢教导她?你是没看见她刚才那副样子,简直恨不得吃了我,我才稍微说了两句重话她已经是这样,我要是再教导她,她岂不是真要吃了我了?我不管,今天我就一定要你给我一个答案,你是要她,还是要我这个妈!” 这样两难的局面,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觉得无从选择,梁彬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看看一脸恼怒的母亲,又看看站在一边咬着牙拒不开口,但眼里却分明满满都是委屈的妻子,忽然觉得『处』理这样的局面,简直比『处』理所有棘手的公事要难一千倍一万倍! 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只能起身走到米娜面前,压低声音劝了她好一会儿,好说歹说劝得她上前给梁母道了歉。然后不等梁母有所反应,已使眼『色』让夏小舟拉了她上楼去,才又跟母亲说起好话来。 夏小舟拉了米娜回到楼上,刚一走进属于她和梁彬的卧室,她就猛地扑到『床』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我已经够忍耐了,她到底还想怎么样?嫌我出身低微,『处』『处』看我不顺眼,至少我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不像她家,整个一暴发户,靠着贩卖钢材发了家,就真当自己是豪门千金,豪门贵妇了?还嫌我生不出孩子来,生不出孩子来,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夏小舟觉得很难受。跟米娜认识七年来,她从没见她这样伤痛委屈过。她也觉得很自责,若不是今天自己『硬』要拉了米娜去市区,又要拉了她去吃火锅,她也就不会回来得这么迟,也就不会给梁母发作她的理由了! 说到底,都是自己住进她家,才会给她带来这些麻烦和委屈的,她越发觉得自己要搬出去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米娜,只能坐到『床』头,握了她一只手,无声的给她支持与力量。心里则不无悲哀的想,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譬如米娜与梁彬,本来他们是可以过得很幸福的,可是因为有梁母从中作梗,两个人却几乎每月都要闹一次不愉快,久而久之,也是很影响彼此间感『情』的;再譬如她自己,倒是有幸遇上了一位好婆婆,只可惜,顾明川又是那样的人…… 胡思乱想中,梁彬进来了,一进来便说道:“我让老林送妈回去了。”又看向夏小舟苦笑,“让你看笑话了。” 夏小舟忙摆手,“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跟她说。”起身走了出去,并『体』贴的帮二人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夏小舟简单洗漱过后,便躺到『床』上,以手作枕头,望着天花板发起怔来。 刚刚发生在楼下的事,就走马观花一般,一幕幕在她眼前晃过,再结合她自己的『处』境,让她忍不住有些悲观的想,果然婚姻不仅仅只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吗?好像米娜和她,如果现在她们都还没有结婚,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烦恼,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像上大学时那会儿那样恣意快乐的生活呢? 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婚姻的真谛到底是什么?这世上所有的男男『女』『女』,绝大多数最后都会走进婚姻的殿堂,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让自己能生活得更开心更快乐一点,可是,身为芸芸众生一份子的她,为什么却分明没有觉得更开心更快乐,反而觉得婚姻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烦恼呢? 她又想到了司徒玺,想到了他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和下午米娜鼓励她不要错过他的话,只觉越发烦恼了。 如果,如果司徒玺对她是认真的,那么发展到最后,他们不出意外会走进婚姻的殿堂,她不敢想象,若是他们真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米娜的今天,会不会就是她的明天,她是不是也一样会不开心不快乐?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不是根本就不要开始新恋『情』,一直维持现状就好? 一直想到太『阳』『穴』都隐隐作痛了,夏小舟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徒劳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关灯,睡觉。 却还是辗转反侧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其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她被闹钟吵醒时,头痛『欲』裂,脸『色』发青,眼圈发黑,活『脱』『脱』一副贞子像! 想着今天还要搬家,把东西搬过去后还得收拾整理,夏小舟强迫自己离开被窝,快速穿好衣服,走进卫生间梳洗过了,就开始收拾起行李来。 实际上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衣物和带来的书都是昨天之前已收拾好了的,就只剩下两三件她平时『爱』穿的衣服,和一些小饰物并几样简单的化妆品,一个小包,足以搞定。 收拾完毕,夏小舟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手机,见才七点四十分,想着米娜和梁彬肯定还没起『床』,于是打开笔记本,浏览起网页来。 大概浏览了一遍『国』内外二十四小时内的重大新闻,她习惯『性』的点进招聘网,发现依然没有一家公司通知自己去面试,不由有些失望,只得沮丧的合上了笔记本。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正打算下楼去看看米娜他们起来没有,拉开门,冷不防却见米娜已经站在她房间外面,正抬手打算叩门。她这一开门,米娜的手指便直接叩到了她的额头上。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见米娜虽然眼圈有些发青,气『色』却还不错,夏小舟估摸着经过梁彬一晚上的抚慰,她的气已消得差不多了,于是说笑了几句,提出早饭后就搬出去。 经过昨晚上那么一闹,米娜终于不再坚持留夏小舟了,“搬出去也好,省得再受那些无妄之气。”又『赌』气抱怨,“干脆我也跟你一起搬出这个华丽的牢笼算了,每个月都定时来这么一出,比大姨妈还准时,真是想到就崩溃!幸好昨晚上梁彬一回来就送走了她,不然让她留下,知道你住在这里,还是那么个『情』况,估计嘴里又没好话!” 夏小舟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安慰她说:“没事,这个‘大姨妈’可比你那个真正的大姨妈来的时间短多了,忍忍就过去了哈!况且梁彬的心可一直都是向着你的,想想他妈教会他穿裤子少说也用了五年,可你丫只用不到五秒时间就让他把裤子给『脱』了,人老太太心里不平衡,也是应该的嘛,你就多『体』谅『体』谅啦!” 这是她们作者群里一个饱受婆婆压迫的作者,每每受了婆婆的气,就阿q的安慰自己时的经典语录,据她说来,每每她这样一想,就觉得‘婆婆神马的,都是浮云了’,希望也能让米娜心里好受一点。 果然米娜哈哈大笑起来,“对,五年跟五秒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我就『体』谅『体』谅她那颗受伤的老心灵吧!” 两个人笑哈哈的去到楼下,梁彬已经坐在餐桌前,一边看早报,一边喝咖啡。 夏小舟想着打扰了那么久,不管怎样都该给身为男主人的梁彬道声谢才是,于是说道:“梁彬,等会儿我就搬出去了,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帮助和照顾,等我那边安顿一下,一定请你和米娜吃饭。” 梁彬事先没听她也没听米娜说起过她要搬出去的话,愣了一下,才说:“你搬到哪里去?安全不安全?明川他知道吗?” 夏小舟还没说话,一旁米娜抢先说道:“小舟搬去哪里,关他顾明川什么事?正是因为想要摆『脱』他的纠缠,小舟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搬出去。” 梁彬浅浅笑了一下,“好好好,是我问错了总行了吧?”转向夏小舟,“搬去哪里?如果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 夏小舟避重就轻,“谢谢,不过暂时还没什么是需要你帮忙的。”并不说自己将搬去哪里,以免她前脚刚走,后脚顾明川就撵了去。 好在梁彬也是个识趣的,见她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多问,只是快速用完早餐,吻了米娜的额头一下,便上班去了。 余下夏小舟与米娜说笑着用完早餐,将行李搬到楼下,放到米娜的车上,便也开着车子去了市区。 本来夏小舟是不让米娜送的,免得传到梁母耳朵里,又因此而找她的茬。但米娜却很坚持,还说如果不让她送,就说明她还在为昨晚上的事『情』生她的气,夏小舟没有办法,只能由她去了。 两个人跑了三趟,才将车里的东西都搬进了夏小舟的新家。 大概收拾了一通,已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夏小舟拉着米娜,就近找了一家餐馆草草用完午饭,就一个劲儿的催她回去了。米娜拗她不过,只能开着车先走了。 剩下夏小舟一人,先去附近的超市买齐了厨房必须的各『色』调料,又简单买了几样菜,打算晚上自己在家做来吃后,才返回了家中。 要收拾的东西实在太多,夏小舟一直忙活到晚上七点,还没收拾完。草草煮了碗面来吃毕,她又收拾了一阵,觉得累得不行了,于是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洒满了大半张『床』,夏小舟的心『情』瞬间好得不能再好。 这一整天,她除了将所有带来的东西都分类规整摆放好后,还去附近的商场买了新『床』单被套和窗帘,都洗净了晾在『阳』台上,衬上她新买的几盆盆栽盆景,家的感觉一下子便浓烈起来。 第三天,她终于空闲下来,于是满足的坐在书房里,打开笔记本,将她构思了许久,也已经存了几万稿子的新,贴到了网上去。然后便开始像以前每次开了新时那样,一边刷新看收藏涨了多少,一边与相熟的作者们聊起天来。 又是昏昏沉沉的一天过去。 晚上十点,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夏小舟才想起自己竟然因为聊天聊得太忘我,忘记吃晚饭了。于是只能摸着都快要贴上后背了的肚子,走进厨房弄东西吃去。 打开冰箱,拿出昨天包的馄饨,数了十个出来做好吃毕,满足的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夏小舟正打算去洗碗,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司徒玺打来的,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没有勇气接通电话。 但那边却很固执,她不接他便一直不挂,她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接通了,“喂……” “我在你楼下,你可不可以下来一下?” 不同于以往的低沉优,此刻司徒玺的声音里,满满都是疲惫,听得夏小舟的心下意识一颤,拒绝的话就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口了。 正自犹疑间,那边已挂断了电话,夏小舟冲着手机扬了扬拳头,哼了一声,到底没忍住抓起钥匙,开门下楼去了。 去到楼下,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司徒玺的车。夏小舟嘟哝了一句:“什么人嘛,叫了人家下来,他却不知去向!”拿出手机打算给他打电话。 黑暗中,有两丛强光忽然打过来,夏小舟本能的眯了一下眼睛,才看清楚那辆车正是司徒玺的黑『色』卡宴,于是走了过去。 司徒玺摇下车窗,神『色』间虽然满满都是疲惫,眉眼间却带着笑意,看得出来心『情』极好,“上车。”示意夏小舟坐到副驾驶位上去。 夏小舟不明所以,走到车的另一边,上了车,“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声音里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轻颤,心也在看到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的那一刻,飞扬到了半空中,这几『日』的刻意压抑和遗忘,立刻脆弱得不堪一击。 司徒玺单手扯了扯领带,随即发动了车子,“找个地方吃饭去,今天才只吃了早上一顿,快饿死了。” 夏小舟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黑『色』西装,上衣的左『胸』袋里还放着浅『色』的手帕,一副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打扮,显然是从某个正式场合直接过来的。脑中随之晃过了之前她打电话给他时,那个叫他‘总裁’的『女』声,忽然就觉得,她和他,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天差地远! 司徒玺并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此刻他正沉浸在小别后重逢的喜悦当中,以致某些白『日』里他极有可能说不出口的话,也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了,“这几天,我一直很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小『毛』孩儿一般冒失。但随即又释然了,他的的确确很想她,所以才会不眠不休的赶着将公事『处』理完,然后飞车回来见她! 夏小舟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脸也火辣辣的,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更不敢看他,半晌才几不可闻的挤出一句:“那个……你公事『处』理完了吗?不是……说要五天才能回来的吗?” 司徒玺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刚刚那一点小懊恼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没有握住方向盘的那只手,直接覆上了夏小舟的手,才不疾不徐的说道:“最近公司要收购兼并几家公司,我和高宣几个的意思,当然是‘以钱生钱’最好,所以都赞同收购计划。可是有几位股东却不赞成,认为只在我们自己的领域稳定发展就好。相信你也大概知道我们公司的背景,虽然我已经尽量把那些灰『色』的事业都漂白了,但是正经生意肯定不如那些好赚,所以那些元老们就不大高兴……这也是之前那次我受伤的原因。之前公司的工地又出了安全事故,死了一个人,因为背后有推手,善后工作也颇为棘手……” 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虽然没有一句话是在直接说他有多忙有多累,但夏小舟还是能想象得到他的忙累,更何况他比原定的时间,还提早了一天回来?一想到他急着赶回来,极有可能是为了她,她那本来就因为被他忽然握住了手而变得昏昏沉沉的大脑,便越发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想也没想就说道:“我昨天包了很多馄饨和饺子,你要是不介意,去我家我煮给你吃啊!” 话音落下,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简直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又怕司徒玺觉得她轻浮,竟然深更半夜的邀请一个尚算不上有多熟的男人回家去!于是张嘴『欲』补救。 司徒玺却没有给她补救的机会,一口便应下了:“好啊,反正这会儿街上的饭店也大多关了门,没什么好吃的了,还不如回家去弄点东西吃了,再洗个澡,早点休息呢,这几天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也够累的了……” 夏小舟瞠目结舌,她好像只说过要煮馄饨饺子给他吃,没有说过要留他过夜吧?他倒还真是自来熟得可以!她会不会引狼入室了? “那个……我刚想了一下,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实在不方便请你再去我家,不如……”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司徒玺已经调转车头,往回开了起来,她只得悻悻的闭上嘴巴,低垂下了头去,然后暗自决定,等会儿吃完馄饨后,她一定毫不客气的请他走! 却没有注意到,司徒玺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狡黠…… 【57】 同床而眠 一踏进夏小舟的家,司徒玺就四下里扫了一遍,发现原本平淡无奇的房子,已被她收拾得整洁而温馨,家的感觉也是扑面而来。他浑身的疲惫一下子便去了个七七八八,越发觉得自己不眠不休『处』理完公事,提前赶回来的决定是明智的。 他低头看正蹲着身子在鞋柜里给他找拖鞋的夏小舟,眼里的满足丝毫不加遮掩。 夏小舟抬起头来时,对上的就是他温柔而专注的目光,她的心一颤,忙移开目光,讷讷说道:“家里貌似……没有男士的拖鞋,你直接进屋吧,不用换鞋了。”说着自己趿拉上拖鞋,率先进了屋子。 “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扔下这句话,夏小舟略显慌乱的拐进了厨房里。 等她调整好呼吸和『情』绪,端着水再出来时,就看见司徒玺驻足于客厅西面的墙壁前,貌似正观看墙上裱的画。 夏小舟端着玻璃杯走过去,将水递给他,他说了句“谢谢”就接了过去。 最普通的玻璃杯和白开水,竟然因为被他干净修长的手指环绕着,而变得『精』致起来。夏小舟有片刻的怔忡,忽然就想到了第二次见面时,她也曾看他的手看得呆住,忙掩饰『性』的说了一句:“你随便坐一会儿或是看电视,我给你下馄饨去。”再次拐进了厨房里。 用小锅将水烧开,一气下了二十几个馄饨下去,翻搅了几下后,夏小舟转到水池前,清洗起碧绿的新鲜菠菜来。 她洗得很专注,嘴里还不自觉的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连司徒玺慢慢走了进来都不知道。 司徒玺看着系着围裙的夏小舟忙碌在厨房里,四周氤氲着淡淡的蒸汽,锅里则是欢快翻滚着的白白胖胖的馄饨,心里的满足就更盛了,甚至希望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清洗好菠菜,夏小舟直接将其抓在手里,**的转过身就打算将其放过锅里。 她没想到司徒玺会站在她身后,转身的弧度有点大,于是正滴着水的菠菜,就合到了司徒玺的身上,瞬间浸湿了他雪白的衬衫。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慌得夏小舟忙将菠菜放进锅里,甚至来不及翻搅一下,便就近扯过一张干帕子,下意识擦拭起司徒玺的衣服来。 在与夏小舟重逢之前,司徒玺的生活谈不上声『色』犬马,却也不是完全的清心寡『欲』,也有一两个比较固定的『床』半。 第21节 但在再遇上夏小舟之后,他便第一时间与她们断了,算起来至今已有两个月,也就是说,他已经两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可以想象,夏小舟的无心之举,对他来说却是怎样的一种撩拨,一种煎熬。 他一把抓住夏小舟的后,眸『色』暗沉,声音低哑的喝命她:“别动!” 夏小舟不明所以,微张着嘴巴有些『迷』惘的抬起头来,浑不知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迷』人。 司徒玺的喉结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对着她的红唇重重吻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又急又快的说了一句:“没事,现在天气这么热,很快就干了。”便转身稍显狼狈的走了出去。 夏小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刚才……好像又牵她的手了。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去想这些了,只因锅里的馄饨已经熟了。 她手忙脚乱的将馄饨捞起来,放进早已兑好了各『色』作料的碗里,再将碧绿的菠菜放在面上,红红绿绿白白的,一看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小心翼翼端着热气腾腾的碗走到客厅里,眼前的美景,让夏小舟一时间惊艳得几乎端不稳手里的碗:司徒玺不知何时已『脱』了衬衣,正赤着『精』壮健硕,线条优美的上身,斜靠在沙发上看经济新闻。 早在上次司徒玺受『枪』伤时,夏小舟已经看过他的『裸』背,当时的感觉是她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他线条像他那么优美的男人的背部,呃,当然,她也没见过几个男人的『裸』背。现在再看到他的前『胸』,她只有一个感觉,造物主一定是司徒玺的亲妈,不然也不会将所有美好的一切,都赋予了他! 她也像之前司徒玺那样,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馄饨已经好了,你快趁热吃吧。”她将馄饨放到茶几上,有些不自然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撇过了头去,不敢再看他。 司徒玺早已是饥肠辘辘,闻言也不客气,将碗挪到自己面前,就速度极快,却不失优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很快一碗馄饨便下了肚。 夏小舟正暗想待会儿要怎么开口请他走,耳边已响起了他的声音:“还有吗?” 她忙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将一碗馄饨吃了个底朝天,而且看起来分明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禁不住有些叹为观止,“呃,还有,不过要现煮,你稍等一下……”二十几个馄饨,她一天的口粮了,他却没吃饱,他到底有多饿啊? 等她再捧着第二碗馄饨出来时,司徒玺已关了电视,正低头看自己『胸』上的伤口,一看见夏小舟出来就问道:“家里有没有碘酒或是双氧水什么的,捂了一天,有点发热……” 夏小舟这才注意到他『胸』口上那已结了痂的伤口,此时确实有些发红,不由暗骂自己,刚才只顾着欣赏“**美男”,竟然忘记美男身上带着伤了!才在厨房里想好的等他一吃完,就以‘时候已经不早,我要休息了,就不多留你了’请他走的借口,自然也说不出口了。 “我记得昨天我好像买了碘酒和棉签的,你等着啊,我给你找去。”她放下碗,便转身往书房去了。 余下司徒玺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翘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他当然知道怎样可以直接击中夏小舟心底最柔车欠的那一部分,比谁都知道! 夏小舟找到碘酒和棉签出来时,司徒玺已经将第二碗混沌也解决了,她愣了一下,似自语又似在跟他说话似的嘟哝道:“这下总该吃饱了吧?” 司徒玺浅浅一笑,“马马虎虎吧。”对上夏小舟略显惊悚的眼神,他没有再逗她,“吃饱了,从来没有过的饱。”不止肚子饱了,心,也饱了。 夏小舟才松了一口气,“现在都11点了,也是时候该睡觉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将碘酒和棉签放到茶几上,“我洗碗去。”只要留在客厅里,她的眼睛就会忍不住往他身上瞟,汗,她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骨子里其实这么好『色』? 司徒玺点点头,目送她拐进厨房后,坏笑了一下,起身直接走进卫生间,关上门,『脱』了衣服,开始洗起澡来。 等夏小舟从厨房出来,听见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哗哗哗”的水声时,才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忍不住再次腹诽,他怎么就这么自来熟啊!然后在心里决定,等他一出来,她就下逐客令,不然他这么自来熟,万一晚上“走错了房间”,可怎么办? 她正腹诽着,卫生间的水声忽然戛然而止,随即司徒玺的声音传了出来:“有没有适合的衣服可以借我先穿穿的?这个花洒太大,我的衣服被淋湿了。” 卫生间那个花洒确实有点大,小向『日』葵似的,夏小舟住进来的头一天夜里洗澡时,也被其大面积喷洒出来的水,弄湿了换洗的衣服,洗完后只能光着身子出来,幸好她是一个人住。所以这会儿听见司徒玺有此一说,倒也不疑有他。 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幸灾乐祸,活该,谁叫他这么“自觉”,不征得主人的同意就在人家家里洗澡的? 念头闪过,里面已再次传出了司徒玺的声音:“怎么不说话?我一身都汗黏黏的,不舒服,估计用碘酒清洗过伤口也没用,所以自作主张借了你的卫生间一用,你不会是在怪我吧?” 夏小舟下意识捂了捂嘴,才想起她根本就没有出声将她的幸灾乐祸表现出来,忙又放下了手。但随即她又忍不住惊悚,司徒玺平时就很轻易能看穿她的想法了,怎么现在隔着门,也能看得穿,难道他有透视眼? 她有些坏心的想,既然他那么“神通广大”,那就自己想办法解决衣服的事吧,她『爱』莫能助,“对不起哦,我家里没有男士的衣服……要不你穿我的,呃,睡裙?睡裙比较宽松一些。”想象着司徒玺高大健硕的身子『硬』挤进对她来说倒是够宽松,但对他来讲仍然小得不行的睡裙时的样子,她就乐不可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只因司徒玺忽地拉开门,探了上半身出来:“既然没有适合我穿的衣服,那我只能等衣服烘干再穿了,你把窗帘拉严实一点,别让邻居们看见了。”还探出小半截腿来,作势要出来,神『色』间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这么无耻的人! “你别出来,我给你找去!”夏小舟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尖叫一声,忙不迭冲进卧室给他找衣服去了。 司徒玺闷笑一声,拧开水龙头真将自己的衣服都淋湿了,才关了水,然后将门敞开一条缝,接过了门外那只微微有些颤抖的小手递进来的衣服。 气哼哼的胡乱转着电视频道,夏小舟的注意力其实全部集中在卫生间里的某人身上。 她听见他开了门,然后走了出来,还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但却没法忽视他不同于往常那般冷静持重而是带了几分撒娇意味的声音,“衣服好小,我穿得好不舒服……” 她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抬头看他,然后就忍不住惊天动地的大笑起来。 司徒玺穿着她找给他的自认为已经大得离谱,完全可以装下两个她了的t恤和短裤,不但四肢被箍得紧紧的,腰上还明显短了一截,露出了他古铜『色』的腹肌,养眼倒是养眼,却也滑稽得不行! 看着眼前已经快要笑岔了气的『女』人,司徒玺一点没觉得难堪,反而宠溺的看了她一眼,『硬』挤进了她和沙发之间,“要不,你帮我给伤口消『毒』?” 两个人隔得太近,以致他温热的气息都喷到了夏小舟脸上,让她颤栗了一下,随即便触电一般,跳了起来:“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该睡觉了,你消完『毒』就请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慌慌张张要躲进卧室里去。 司徒玺也跟着起身,挡在了她的前面,用的仍是刚才那带了几分撒娇意味的语气,“我衣服都淋湿了,你总不能让我就这样出去吧?被人看见了,我脸往哪儿搁?反正有两个房间,你就让我留下来,住一晚上,行么?我都已经五个晚上只睡不到四个小时了,实在是很累,不想再开车回别墅那边去了。” 夏小舟已经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很想一口回绝他,可是他说的话又合『情』合理,让她找不到话来反驳。最重要的是,她分明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极小的声音在欢呼雀跃让他留下,她很害怕,害怕自己就此沉沦了…… 司徒玺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起歹念,忙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说:“我虽然很想做你的男朋友,但我自认还算一个正人君子,有些事不会做更不屑做,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今天就算是一个普通朋友请求你留他住一晚,想必你也不会拒绝的,我们……还不仅仅是普通朋友,你为什么就不能通融一下呢?我真的很累了,很想睡,你就让我留下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夏小舟就是千万个不让他留下的理由,也说不口了,更何况她所有的理由都已事先被他堵死了,更何况她心里,其实是很愿意他留下的? 她没有说话,直接转身进卧室给他找干净的『床』单被套去了,算是默许了他留下。 司徒玺心『情』大好,一把『脱』了身上那件箍得他极不舒服,但却带了与夏小舟身上一样淡淡馨香的t恤,装模作样开始给自己其实已经快要好了的伤口,消起『毒』来。 夏小舟很快把书房的『床』铺好了。再回到客厅时,司徒玺正赤着上身,用棉签溅着碘酒在给自己的伤口消『毒』。 她故作镇定的说了一句:“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忙完了,就早点休息吧,晚安。”便快速退回了自己的房间,并反锁上了门,才背靠在门上,大口喘起气来。 司徒玺听到她锁门的“咔嚓”声,嘴角慢慢翘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真是个小傻子,难道不知道其实她锁门不锁门,对他来讲都没有任何区别吗?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他想要打开任何高难度的门,用时都不会超过三十秒,更何况是这种普通的门锁? 他忽然想到,如果明天早上夏小舟醒来,睁眼就看见他躺在她的『床』上,会有什么反应?他勾唇坏坏的笑了一下,心里有了决定。 凌晨三点,纠结于司徒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会儿冷酷一会儿持重一会儿又幼稚总之就是高深莫测让她看不透的夏小舟,终于禁不住周公的召唤,跟丫你侬我侬去了。 黑暗中,薄薄的房门忽然应声而开,嘴角浸着一抹魅惑邪笑的司徒玺,无声的出现在了夏小舟的『床』前。彼时她正抱着枕头,睡得口水横流。 “小舟,小舟,小舟……”他坐到她的身边,右手抚上她的脸,低声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怎么也叫不够似的。 睡梦中,夏小舟只觉有一只可恶的蚊子始终在她耳边嗡嗡吵个不停,本能的蹙了蹙眉,翻了个身将头埋到枕头底下才继续睡。 她不知道自己的大片美背,就这样随着她的翻身,大半暴露在了司徒玺的视线之下。 而司徒玺盯着她白皙细腻的背,狭长的双眸一点点,一点点的眯起,幽深黯沉的瞳仁,也逐渐渗出了炙热而危险的光来。 但他看着她恬淡美好的睡颜,最终却什么也没做,只是躺到『床』上,小心翼翼将她抱进了怀里。之前想逗她的念头,也自发的被摒弃出了脑中。 他不带一丝一毫『情』谷欠的抱着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睡意很快袭了上来…… 同一片天空下,顾家。 此时顾明川却并不像司徒玺那么好眠。他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盛了红酒的高脚杯,正靠在自家卧室的落地窗前,俯瞰新海的夜景。 烟雾缭绕中,他忽然想到,以前每当他加班赶稿至深夜时,夏小舟总会悄悄拿了衣服来给他披上。那时候的他们,虽然彼此间缺少了一点『激』『情』和火花,可是,那时候的他,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失眠到凌晨三点也睡不着。 他忍不住有些怀念起有夏小舟在的『日』子来。 上午十点,就是他和刘娉婷约好了见刘母的时间,这几天以来,他一直期待着这次见面。然而此刻,他却不由自主的有些退缩起来,夏小舟素面朝天的脸一整夜都在他眼前晃过,让他渐渐不确定起自己坚持要见这个面到底是对是错来? 他近乎本能的拒绝再去想如果刘母自身质素很好,完全够格做新一任的市委书记夫人,他该怎么办?理智告诉他,如果刘母够格做新任市委书记夫人,那他显然该舍夏小舟而就刘娉婷;可是『情』感上,他却又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舍不得夏小舟! 顾明川纠结了一整夜。 到早上顾母推开他的房门催他起『床』上班时,扑面而来的烟雾,直接将老太太呛得咳嗽了大半天,直到她踮着脚尖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透了好一会儿气后,屋里的空气才稍微好了一点。 老太太以为儿子是因为挽不回夏小舟而苦闷,以致抽了一整晚的烟,坐到『床』头看着他直直望着天花板的血红双眼叹气道:“哎,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 顾明川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妈,您今天打算炖什么汤?” 顾母不明所以,“我会炖什么汤,还不是只能继续炖我带来的乌『鸡』,只可惜小舟她也不回来吃,这『鸡』又不能养太久,看来只有下次再炖给她吃了。”又低声嘟哝了一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哦……” “妈,只要您听我的,就一定会有下次!”顾明川猛地坐起,“妈,您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找小舟那个地方吗?小舟的『性』格我清楚,最是心软孝顺不过的,你今天炖好汤后,就用保温盒装了,给她送过去,次数一多,她保证就跟您回来了。” 对夏小舟,不到最后一刻,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当然,刘娉婷那边,他也暂时没打算放弃。他告诉自己,至少,至少也得等到见过刘母之后,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三言两语说动顾母去厨房炖『鸡』汤后,顾明川翻身下『床』,走进卫生间冲了一个凉,然后穿着有些褶皱的咖啡『色』浴袍,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的走出来。 他走到衣柜前,打算找一身浅『色』调的西服换上。浅『色』调的衣服一向很衬他,显得他于质彬彬之外,更有一股儒的书卷之气,最是能给人尤其是长辈好印象。 可是,他翻来翻去,衣柜里别说浅『色』调的西装,甚至连一套干净的西装都没有。他才蓦地想起,自打夏小舟搬出去后,他的西装便再没人给他送去干洗,时间一长,自然没有可供换洗的了。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顾明川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二十分钟内,给我送一套银灰『色』的西装过来。” 等待送西装过来的过程中,他忍不住再次怀念起有夏小舟在的『日』子来。 期间顾母进来了一次,问他:“你怎么还不去上班?迟到了就不好了。” 顾明川懒得跟母亲解释以他的职位,其实不需要时刻呆在办公室,他直接岔开话题,“『鸡』已经炖起了吗?中午饭妈您就自己吃吧,等我下午回来,再载您给小舟送汤去。” 顾母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小舟吃得淡,我待会儿要记得少放盐……哦,还有,她喜欢在汤里加几颗枸杞和桂圆……”絮絮叨叨的走了出去。 顾明川看着母亲蹒跚的背影,原本撑着墙的右手握成拳,狠狠砸了一下坚『硬』的墙壁,才烦躁的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随即闭上了眼睛。 无论心里有多矛盾,有多烦躁,一个小时后,西装笔挺,斯帅气的顾明川,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刘娉婷家的楼下。 约莫十分钟后,打扮得较之以前总算素淡了一些的刘娉婷,一脸春风得意的下来了。 顾明川忙下车迎上去,任由她搂着他的脖子轻啄了他的脸一口,才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体』贴的扶了她上车。 “我们是直接过去一品楼,还是先去接伯母?要不先去接伯母?也好让我这个准『女』婿,提前献献殷勤啊。”顾明川熟练的发动车子,同时问刘娉婷。 刘娉婷娇媚的睨他一眼,嗔道:“我妈还没答应你娶我呢,就先‘准『女』婿’、‘丈母娘’上了,你那么有自信啊?” 顾明川笑笑,没有说话。 车子很平稳的汇入了川流不息的大街,却在过一个十字口时,不小心与前面一辆甲壳虫发生了追尾事故。 顾明川赶时间,下车敲开对方的窗户,递了一张名片进去,“小姐,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这是我的名片,事后尽管联系我。” 对方是一名长着一头栗『色』卷发,五官生得并不算漂亮,但合在一起却有一股浑然天成韵味儿的年轻『女』子。 “新海市委秘书科,顾明川?”年轻『女』子的手指很修长很漂亮,声调也很『独』特,听起来不像是新海本地的口音。 顾明川看了看自己车内不停指表,示意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的刘娉婷,向年轻『女』子颔了颔首:“对不起小姐,我是真的赶时间,请事后一定联系我。”便回到自己车上,发动了车子。 他不知道的是,年轻『女』子在他发动车子离开后,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爸,我在十字口出车祸了……没事,就是一个小追尾……肇事司机没逃逸,留了名片给我,您猜是谁?猜不着?哎呀告诉您了告诉您了,就是您那个能干得不行,偏偏却是让你恨得牙『痒』『痒』的夏老头儿的『女』婿顾秘书!我拍了他的车牌号码,您可以趁这个机会,借题发挥,好好为我,更为您自己出一口气了哦?” 到达一品楼时,已经迟到了将近十分钟,服务员引领着两人往楼上早已订好的半封闭式致包间走,顾明川趁机问服务员:“客人来了没有?” 服务员笑容甜美,语气娇柔:“客人已经到了,不过也才到几分钟而已,顾先生不用着急。”惹来刘娉婷一阵冷眼,挽着顾明川手臂的手也下意识紧了紧。 已经迫不及待在宣布主权了吗?顾明川扯唇,含义不明的笑了一下。 【58】 “畏罪潜逃” 出乎顾明川意料的是,刘母竟然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一点也没有他想象中『情』人所特有的浓妆艳抹或是轻浮风马蚤,一副良家得不能再良家的模样。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料着,至少他料着了一点,那就是她的确长得很漂亮,瞧着不像是将近五十,倒像是三十几岁的人,与刘娉婷站在一起也不像是母『女』,反而更像是一对姐妹花。 “你们来了。”一见二人进来,刘母便笑容得『体』的站了起来。 第22节 顾明川忙含笑上前打招呼:“伯母,您好,我是顾明川。”顺便将手上的礼物放到桌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请伯母别嫌弃。” 刘母笑笑,招呼两人落了座,自己也坐了,才看向顾明川说:“顾先生客气了。常听我们娉婷提起顾先生,说您对她多有照顾,该是我这个当妈的,感谢顾先生才是。” 顾明川注意到她说话时,眼里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虽然转瞬即逝,但仍被他捕捉到了,心里立刻警觉起来:刘母其人,绝对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婉,在她无害的外表之下,一定有一颗『精』于算计的心!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她不『精』于算计,光靠温婉的外表,怎么可能将“老狐狸”李云博抓在手里一抓就是二十几年,虽然没有名分,瞧着『日』子却比真正的李夫人过得还要滋润? 思及此,顾明川笑得越发谦逊了:“伯母叫我明川就好。”温柔的看了刘娉婷一眼,“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请伯母千万不要同我客气。” 刘母点了点头:“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就叫你明川了。”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明川啊,我听娉婷说,你们打算结婚?不知道你定的什么时候?早点知道了,我也好准备准备,我就娉婷这一个『女』儿,可不能委屈了她。” 顾明川还没开口,刘娉婷就一脸娇羞的抢先道:“妈,明川他心里有数的,您就别管了啊。”她并没有告诉母亲顾明川已婚的身份,从小母亲就教导她,不论贫穷贵贱,总之就是不能跟已婚的男人在一起。可现在看起来,母亲倒像是早已知道了此事一般,让她禁不住有些担心,怕母亲逼得太急,会把明川给吓跑了。 “我不管?”刘母意味深长的睨她一眼,“我倒是不想管的,可你的肚子还等得吗?我可不想我孙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号出生。”就好像当年她的『女』儿一样,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的孙子,再重蹈她『女』儿的覆辙! 说完转向顾明川,似笑非笑说道:“相信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顶着那个名号出生吧,明川?” 顾明川忙不迭点头:“当然,当然。” 刘母笑了一下,追问道:“是当然想,还是当然不想啊?” 顾明川心里一咯噔,越发觉得刘母不好糊弄,忙笑道:“我当然是不想啊。伯母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了娉婷母子的。” 刘母笑道:“既然如此,选个时间,约了令尊令堂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吧。虽然时间紧张,但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该有的程序,还是一样不能省。” 顾明川根本没料到刘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便这般直接的提出了结婚之事,一时间竟有些无措,愣了一下才强笑着说道:“我父母远在乡下老家,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而且他们都是乡下人,上不得台面,伯母到时候见了,可别见怪才是。”虽没有拒绝她,却也没给个见面的明确时间。 刘母就放下茶杯,笑了起来,看向刘娉婷道:“怎么菜还不上来?娉婷,你催催去。” 刘娉婷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顾明川,满心不愿去,但见母亲的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只得起身,不『情』不愿的去了。 这里刘母才定定看着顾明川,正『色』说道:“顾先生的『情』况在我来之前已经大致了解过了,娉婷虽然有意藏着掖着,我自有其他途径。有关顾先生的人品才干这些,我都不想过问,也过问不了,主要是娉婷喜欢你,我就是再有意见,也没办法,更何况现在木已成舟。我现在只想知道,顾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跟令夫人去办手续?娉婷糊涂,不代表我这个当妈的也糊涂,当着我的面,顾先生今天就给个准确的时间吧,一来娉婷的肚子实在等不得了,二来也好让我这个当妈的安心。” 顿了一顿,语气一冷:“当然,如果顾先生给不了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我也不会强求,只是还请顾先生别怪我狠心,剥夺了你的儿子来这个世界的权利,虽然那也是我的孙子,但只要有『女』儿,还愁以后没有孙子?顾先生说是不是!” 在来之前,顾明川一直很自信自己能掌握今天的全部主动权,却没想到不过三言两语,他已被刘母逼得节节败退,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显然刘母在来之前,已经对他的『情』况了若指掌,他惟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刘母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她们母『女』的真实身份了? 如果她不知道还好说,那她刚才的咄咄逼人,就只是单纯的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怀和担心,那他只需要表现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来,事『情』还可以再拖拖,他也有时间再观望观望;但如果她知道,那现在的『情』况就很值得推敲了,那她就极有可能会第一时间将自己和刘娉婷的事告诉李书记,到时候他就是不娶刘娉婷,也得娶了,而且得尽快娶! 他字斟句酌的说道:“伯母放心,我说了不会辜负娉婷母子,就一定不会辜负的,请伯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凭刘母的『精』明强干和进退有度,倒是完全够格作新任的市委书记夫人了,相『处』了二十几年,相信李书记也清楚这一点。也就是说,只要现在的李夫人一逝世,她便真可能登堂入室,成为新一任的李夫人!事『情』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此时此刻,顾明川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他讨厌这种主动权不再在自己手上了的感觉! 但神『色』间却一点没有表露出来,反而越发坚定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伯母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母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几分,也终于不再客气的叫他‘顾先生’了,“明川啊,不怕告诉你,当年我也是遇上了与娉婷今『日』类似的『情』况,我实在不想让她重蹈我的覆辙,一直熬到自己人老珠『黄』,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才熬到出头之『日』,所以口气难免重了一些,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说着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顾明川何等聪明之人,如何听不出刘母那句‘一直熬到自己人老珠『黄』,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才熬到出头之『日』’的背后含义?他虽一时间还不能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知道了有关李书记的事,但却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李书记一定是给了她某些承诺,刚刚那一点不高兴,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伯母教导我,说明是打心眼儿里把我当作了自己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刘母神『色』间就越发满意了,看向顾明川的目光,也终于带了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意味。 适逢刘娉婷带了捧着托盘来上菜的服务员进来,“准丈母娘”与“准『女』婿”也就顺势打住了话题。 刘娉婷看了看母亲,看了看顾明川,见两人都神『色』平静,不像是发生了冲突或是不愉快的样子,稍稍放了心。 吃完饭,顾明川提出要送刘母,“送完伯母,赶上去上班刚好。” 却被后者笑着婉拒了:“不必了,今天天气好,我和娉婷正好去逛街,提前给小宝宝添置点东西,你安心回去上班吧。” 顾明川怕她给刘娉婷洗脑,但一想到她们是母『女』,见面的时间怎么也不会少,他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也就不再坚持,反正她若有“张良计”,他自有“过墙梯”应付:“那伯母我就先回去上班了。”又温柔的看向刘娉婷,说了一句:“等逛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晚上一起吃饭。”才给刘母打过招呼后,发动车子绝尘去了。 刘母看着他的车子走远,并没有拉了刘娉婷去逛街,而是直接叫了计程车,带了她回家后,才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是不是告诉过他有关你爸爸的事了?” “我、我、我……”刘娉婷支支吾吾,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但这已足以说明问题。 “你怎么可以先就告诉他你爸爸的事呢!”刘母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恨恨道,“你就不怕他是为了你爸爸的权势,才提出要跟你结婚的?”那个顾明川实在太『精』明太有心计,自己的『女』儿虽然也不笨,但却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刘娉婷想也不想便为心上人辩道:“明川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要跟我结婚之前,并不知道爸爸的身份,所以他绝对不是因为爸爸的权势,而是因为『爱』我,想给我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才会提出要跟我结婚的!” “真的?”刘母不相信,“在此之前,你真从未向他透露过有关你爸爸的一点蛛丝马迹?” 刘娉婷不耐烦了,“哎呀妈,要怎么说您才会相信我啊?您刚才也见到明川了,他是不是那样的人,您难道看不出来吗?他还要表现得怎样完美,您才会满意啊?” 正是因为他表现得太完美,所以她才信不过他! 刘母忍了忍,到底将这句话忍住了没说出口。『女』儿眼里的狂热她太了解了,当年她也是这样狂热的『爱』着李云博,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所以才会落到今天这样妻不妻妾不妾的尴尬局面的。她完全能想到『女』儿此刻的心『情』,必定认为顾明川『爱』极了她,但凡她说香的她必定认为是臭的,但凡她说好的她必定认为是坏的,不但劝不转她,反而会让她越发的『爱』顾明川,因此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她尽量少说! 好就好在,『女』儿现在的『情』况又比她当年好了许多,不管那个顾明川是出于什么心理,至少,他提出结婚了。 如此一想,刘母心里稍稍轻松了几分,老李已经明确的告诉过她,只要那个『黄』脸婆一死,立刻迎她过门,到时候她的娉婷就是市委书记的『女』儿,谅那个顾明川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算来,这门婚事倒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差! 与刘娉婷母『女』分手后,顾明川并没有如他跟刘母所说的那样回去上班,而是直接开着车回了家,他没有忘记早上临走前跟顾母说的要载她去给夏小舟送汤的话,潜意识里,他也迫切的想要见见夏小舟。 回到家中,才一推开门,『鸡』汤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顾明川循着香味找到厨房,顾母正在洗碗,看见他回来,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不怕你们领导说你吗?” “没事,我请了假的。汤炖好了吗?如果可以了,我们过会儿就走吧,我先回房换衣服。”顾明川说完,回到房间去换衣服。 他有意换了一件皱巴巴的t恤,又将头发弄得蓬乱,然后跟着提了保温盒的母亲前后脚出门,去到地下停车场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顾母都在絮絮叨叨,“待会儿见了小舟,你的态度一定要诚恳,她骂你什么你都得听着,不能还嘴,毕竟是你错而不是她错。再有,你的认错态度要良好,要跟她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 听得顾明川是烦不胜烦,但又不好反驳,只得皱眉忍着。 一时到得米娜家,却被佣人告知,夏小舟已经搬出梁家几天了。 顾明川不信,以为是夏小舟故意躲着不见她,所以才让佣人说她搬出去了,吵着要见米娜,又拿出电话打给梁彬。 电话还没接通,米娜从楼上缓缓下来了,一见他就居高临下冷笑道:“你来干什么?如果是来找小舟的,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小舟已经搬出去了,你要找她,还请别的地方找去!” “我不信!” 顾明川仍然不相信,但电话那边的梁彬也说:“小舟她是真的搬出去几天了,我没有理由骗你!” 他才相信夏小舟是真的已经搬出去了,于是又问米娜:“那她搬去哪里了?” 米娜冷冷一笑:“无可奉告!你也不用打电话给梁彬了,他也不知道。”又命佣人,“张嫂,送客!” 顾明川知道以夏小舟和米娜的『交』『情』,他是从后者嘴里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的,只得跟一脸沮丧的顾母一起,走出了米娜家。 “小舟都搬出去几天了你也不知道,难道你这几天都没联系过她?”一上车,顾母就抱怨道。 顾明川心里一阵懊丧,“我不想逼她逼得太紧。”事实上,他这几天忙着跟刘娉婷“加强”感『情』,确实忘记联系夏小舟了。 顾母想了想,说:“那你现在给她打电话,打通了我来说,她总不至于连我也不肯告诉地址。” 顾明川犹豫了一下,到底拨了夏小周的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心里一阵烦躁,气夏小舟竟然如此不留回寰的余地。但烦躁生气之余,心里却又没来由的一阵轻松,暗想,我可是费尽了心思想要挽回你的,是你自己不给我机会的,泥人尚有三分血『性』呢,时间一长,我坚持不下去,破罐子破摔了,也是人之常『情』吧? 司徒玺一向是个浅眠的人。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房间时,他已经醒了过来。 已好多年没睡得像这一觉这么踏实过,司徒玺的『精』神好得不能再好。 他睁开眼睛,发现房间有些陌生,但只是一瞬间,他已想起是怎么回事,于是心『情』大好的翘起嘴角,偏过了头去。 就见他的小舟,正躺在他身侧呼呼睡着。就是睡相,呃,有些不怎么优美:一只腿翘着,一只腿弯着,呈现一个别扭的姿势,被子也不知怎么睡的,被她拧成一团骑在了身下,头发还乱乱的散着,只露出半张被『阳』光照耀的晶莹剔透的小脸。 司徒玺的心一下子软得能滴出水来。 他轻手轻脚的将被子拽出来,想要给夏小舟盖上,冷不防她的手却软软的搭到了他腰上,还朝他身上拱了拱,然后抿着嘴巴笑了起来,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司徒玺一下子像被人点了『穴』一般,动都不敢动。忍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想侧脸看看她的表『情』,移动间,却感觉到有头发瘙『痒』着他的脸颊,有一种酥麻的感觉,鼻尖则是淡淡的香味。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拨开她了的头发。而她也随着他的动作,换了一个位置,索『性』靠上了他的肩膀,身『体』也都依偎在他身上。 薄薄的吊带睡裙根本无法阻隔她的温度和柔车欠的触觉。司徒玺只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微微一低头,她那不带一点化妆品,干干净净的素颜,便尽数映入了他的眼帘。 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红润光涟的嘴唇……司徒玺的视线由上而下,最后停在了她的嘴唇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触手可及的感觉,让他心『痒』难耐,忍了忍,到底还是忍不住低头,吻住了那两片红唇。 甜甜的,软软的,还有一种香味,『诱』惑人心的香味! 她轻轻蠕动了一下,一片安静,仍由他予取予求。 他不是柳下惠,自然乐得享受,于是轻轻裹住那唇瓣。却忘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了,于是越吻越狂野。 夏小舟睡梦中觉得有人在吻自己。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嘟哝了一句:“靠,要不要这么**啊,居然做美梦……”翻了个身继续睡。 司徒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既希望她清醒过来,看到这一切,又有点担心她真醒了会生气。 犹豫了一下,正打算有进一步的动作,耳边忽然又传来她的嘟哝声:“夏小舟,不准做美梦,你都已经决定不谈恋『爱』了,做了美梦,可没男人给你柔躏……” 司徒玺伸到半空中的手就这么停住了。 ‘不谈恋『爱』了’?他的眼睛危险的半眯起来,这可由不得她! 他正犹豫要不要趁着她『迷』『迷』糊糊之际,与她发生点“什么”,让她在木已成舟的『情』况下,没有反悔的余地,“叮!”的一声,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吓得他忙一把抓过来,心虚的看了一眼,见是她设的自动开机时间到了,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索『性』把她的手机关了,然后坏笑着下『床』,打开卧室的门,先回书房用『体』温将自己的『床』暖热了,才又折回主卧,小心翼翼打横抱了夏小舟过去。 拜以前赶起稿子来不要命,作息时间经常黑白颠倒所赐,被司徒玺这样摸来抱去,夏小舟居然都没醒,在被司徒玺放到书房的『床』上后,她也只是蹭了蹭枕头,便又趴着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司徒玺简直都对她的粗神经无语了,咬牙暗自发狠,是她自己没有一丁点儿危机意识的,可怪不得他了!同时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慢慢培养她的危机意识。 他将她轻轻翻过来,双臂撑『床』覆了上去,然后对着她的嘴唇,将自己的轻轻盖上去,舌尖在她的嘴唇上慢慢『舔』啃起来,手臂也随之越收越紧。 怀里的人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身『体』也本能的挣扎起来。 司徒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叫嚣的渴望,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粉唇,无限留恋着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从她身上翻了下去。他到底不忍心在她人事不省的『情』况下占有她,那会让他觉得他是在用强,而他,不舍得对她用强。 一觉睡到自然醒,夏小舟的『精』神好得不得了。 她先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天确实已经大亮了,才又闭上眼睛,然后慢腾腾的坐起来,一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边嘟哝道:“必须要码出一万字的悲催的一天又开始了啊!”丝毫没有意识到她醒来的地方,根本不是她昨晚睡下的地方。 早在身边的人刚醒来时,司徒玺已经感觉到了,他忙闭上眼睛,装睡! 等了一会儿,意料中的尖叫却没有响起,他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觑了一下,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这个『女』人的神经,难道真是钢筋混凝土做的? 夏小舟伸完懒腰,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她的窗帘明明是蓝『色』的,而且她心『爱』的笔记本是放在书房,而不是放在卧室里的,难道是她记错了?然后她才又发现,眼前的家具摆设分明是属于书房的! “原来夏小舟你还有梦游的『毛』病啊,以后可要多注意了!”有些好笑的自我调侃了一句,夏小舟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却在掀开被子的一瞬间,似被人点中了『穴』道一般,蓦地石化了! 她只穿了小内内,至于睡裙,则早已经不翼而飞。天蓝『色』的被单上,赫然还有两条光果的腿!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两条腿比她的腿黑得多也壮得多『毛』也多得多,分明是两条属于男人的腿! 昨晚上临睡前的记忆忽然逐一浮上脑海,又看见一地凌乱的衣服,夏小舟猛地捂上嘴巴,才抑制住了自己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尖叫。 她怎么可以那么禽受?仅仅因为看了人司徒玺线条优美的半**,就做出了半夜破门而入,柔躏人的举动,她怎么可以那么禽受! 难怪她半夜做美梦来着,感『情』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真的!可是……她明明什么细节都不记得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啊啊啊啊! 第23节 这都这个时候了,自己居然还有心『情』去想这些!夏小舟狠狠拍打了自己的头几下,慢动作一般小心翼翼转过头去,发现司徒玺还没醒过来后,心里一喜,轻轻捡起地上自己的睡裙,胡乱套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便蹑手蹑脚的往门边走去。 眼前只差一步就可以够上门把手了,夏小舟暗自高兴,只要一逃离“事发现场”,事后她一定给司徒玺来个打死不认账! “你,就这样走了?” 可是,就在她的手终于够上了门把手的一刹那,身后也传来了某个凉凉的熟悉声音,她哭丧着脸犹豫了一下,只得慢慢转过了脸去,讪讪一笑:“嗨,早上好啊,我做了早餐,你要不要起来吃一点……” 司徒玺等了半天,等来的仍然不是她的尖叫,而是“畏罪潜逃”,好气又好笑之余,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却没想到她倒是有“急智”,竟然眨眼间就想到了借口,虽然有点蹩脚! 他要笑不笑的看着她,略带揶揄道:“你做了早餐?可我怎么记得从凌晨三点破门而入后,你就再没出去过了呢?” 【59】 确定关系(精) “你做了早餐?可我怎么记得从凌晨三点破门而入后,你就再没出去过了呢?” 夏小舟正暗自庆幸兼得意自己居然急中生智想出了‘来叫你吃早饭’这么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来解释她现在为何会在书房里,没想到司徒玺就立刻拆了她的台。 她不由涨红了脸,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你一定是记、记错了,对,我刚进来时,你都还没醒呢,你知道、道什么……” 司徒玺翻身坐起,双手抱着肌『肉』贲起的『裸』『胸』,好以整瑕的看着她,“从你凌晨三点破门而入后,我就一直没睡着过了,刚刚不过是在假寐而已,我当然……什么都知道。”说着拿暧昧的目光,将夏小舟从上至下看了一遍。 “你都知道什么了?你都知道什么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夏小舟有点恼羞成怒。 司徒玺仍是一副好以整瑕的样子,声音喑哑,慢慢说道:“我知道你睡觉的姿势难看得紧,我知道你一进来就手脚并用抱着我不撒手,我知道你对我又亲又『舔』的,我知道……你的背心,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我还知道你的腿上……” “不要再说了!”话没说完,已被夏小舟尖叫着打断,随即泄气一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说:“我是……占了你的便宜,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你想怎么样嘛?” 司徒玺怔了一下,才有些好笑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占我便宜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早料到这个『女』人醒来后会是这种反应了,所以他偏要给她来个反其道而行。 “呃?”夏小舟张口结舌,“可是,你刚不是说我……而且我们都没穿……”难道“强占未遂”? 司徒玺大大方方的掀被下『床』,走到她面前坐了,长腿『交』叠着,面不改『色』的“颠倒黑白”,“其实昨晚上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了,我正想问你怎么了,你就爬上我的『床』,一把抱住了我。温香软『玉』在怀,你也知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挣扎了几下,见实在挣扎不开,就索『性』放弃了。不过你也别紧张,我们没有……那个。我虽然很想做你男朋友,也不是柳下惠,但自认还算君子,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所以,你不用这么自责……” “你不早说,差点没吓死……”夏小舟不等他说完,便霍地直起身子打断了他,但话才说了一半,对上仅只穿了她找给他那条分明小了以致紧贴在身上的短裤,从而显得『性』感得不得了的他,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忙低垂下了头去。 低垂下了头去之后,忍了一下,到底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前的“美景”一眼,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去。 如是者三以后,夏小舟觉得自己再不能在这个房间待下去了,颤声扔下一句:“我做早餐去。”慌慌张张逃也似的往外面走去。 不想却被另一只更快的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已被禁锢在了『床』榻和一具温热的身『体』之间。 “你想、想怎么样……”危险的姿势,让夏小舟本能的觉得紧张和害怕,声音都有些抖不利索了。 司徒玺双臂撑『床』,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凝视了片刻,才哑声说:“我那天说,五天后我回来,要你的答案,现在已经是五天后了,你有答案了吗?” 幽邃双眸里的温柔和专注,让夏小舟早已乱得不像话的心跳越发乱了,也忘记要挣扎了。 她下意识撇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怕再看一眼,便会不由自主的溺毙于其中。她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才小声说道:“你先放开我,好吗?”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知道腿根『处』抵着她那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什么,所以既不敢拒绝她,怕他被拒绝后一时气急,兽『性』大发;也不敢答应他,怕他一时高兴,一样兽『性』大发。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想好不谈恋『爱』了,于是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司徒玺眯了眯眼睛,笑得有些无赖又有些危险,“你不告诉我你的答案,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夏小舟气结,一口拒绝他,“我的答案,就是我们不合适……”话没说完,已被他低头堵住了嘴巴。 她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但司徒玺的嘴唇只是蜻蜓点水的碰了碰她,已离了她的嘴唇。 夏小舟的心怦怦直跳,第一个浮上来的念头,竟是自己要不要给他一记耳光?可是他们已经,呃,同『床』共枕过了,现在再给他耳光,会不会显得太矫『情』? 念头闪过,下巴已被他伸手抬起。他一边摩挲着她的脸颊,一边轻轻问道:“你,讨厌我刚刚这样对你吗?” 夏小舟一愣,刚刚他亲她时,她除了心跳得很快以外,倒是并没有其他诸如厌恶的感觉。于是下意识摇了摇头。 司徒玺轻轻笑了笑,继续开口:“那如果是换成别的男人这样对你,你会不会讨厌呢?” 夏小舟抿了抿唇,忽然就想到了那次顾明川『欲』强要她时她的厌恶和绝望,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司徒玺就笑得越发温柔了:“你不讨厌我这样对你,却讨厌别的男人这样对你,说明在你心中,我跟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不等她回答,他又说道:“那在某些时候,比如说你看见我疲累,看见我难受时,会不会觉得有一点点心疼我?或者觉得我似曾相识?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轻轻将她的头掰过来,直直对上了他的眼睛。 夏小舟避无可避,只得有些羞恼的点了点头。 然后司徒玺就笑出了声音。他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无比深『情』的看着她,停顿了几秒钟,慢慢俯身将自己的嘴唇盖在她的上面,感觉到她的躲闪,他轻柔的开口:“喜欢我这样吗?” 夏小舟紧张得双拳紧握,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司徒玺微微喘息着再次开了口:“那这样呢,还喜欢吗?” 夏小舟身『体』开始慢慢放松,片刻后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司徒玺见她分明对自己有感觉,心里一喜,手臂一紧将她稳稳搂住,然后就开始由浅入深有些**有些霸道的拥吻起她来。 夏小舟在他猛烈的攻势下一点点退守,身与心的防线都瞬间坍塌。等到她终于找回理智时,才发现自己竟搂着他的脖子,在回应他了。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猛地推开司徒玺,便起身『欲』往外跑去。 依然被司徒玺一把拉了回来,目光不再温柔,灼热而强势,“你明明对我不是没感觉,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我呢?” 夏小舟不敢看他,“我们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合适……” “没有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司徒玺强势的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的打断她。 夏小舟躲闪了几次,每次都被他以不重但她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的力量捏住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她索『性』不再躲闪,定定的看着他,认真的说:“这还需要试吗?你是年轻有为的公司总裁,本身条件又这么好,要找什么样的千金小姐找不到?我却是一个被丈夫抛弃了的即将离婚的平凡『女』人,无才也无貌,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司徒玺听不得她这样贬低自己,话还是那句话,但目光里已经带着几分怒气了,“你一定要这么妄自菲薄吗?那个混蛋那样对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有眼无珠!我今天就跟你直说,反正我就跟你耗上了,你答应我也得答应,不答应我也得答应,总之我司徒玺当定你夏小舟的男朋友了!” 夏小舟这些『日』子习惯了在他面前温柔『体』贴的司徒玺,这会儿见他一脸的冷冽,眼神也像鹰隼一般犀利,才忽然想起他另一个几乎已快被遗忘了的“**老大”的身份,忍不住有些害怕,怕他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了。 但仍鼓起勇气,目光真诚的看着他,发自肺腑的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好,我都感觉得到,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想耽误了你,或者自『私』一点说,我是不想让自己将来再受伤。” 顿了一顿,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苦涩,“你的条件这么好,平时里接触到的,必定大多都是有才有貌的淑『女』们。你现在之所以想做我男朋友,是因为觉得我新鲜,是觉得我不同于那些你平常接触到的『女』人,是属于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然也想换换口味吃吃清粥小菜的一时兴起,等到这阵新鲜劲儿过了,你必然会为当初的选择而后悔!我已经受过一次伤了,不想也没有勇气再受第二次伤了,短期内也没有再开始新恋『情』的打算,所以,就让我们像之前那样,做回一对普通朋友,好吗?” 听她不接受自己,不是出于对顾明川还念念不忘,更不是出于对自己没感觉,司徒玺的眼神稍稍柔和了几分。 他在脑中认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说道:“第一,我平常很少甚至根本不接触你口中那些‘淑『女』’们,所以没吃过你所谓的‘山珍海味’,自然不存在换口味的说法;第二,你在我眼中,不是清粥小菜,而是我喜欢的『女』人,是让我动心的『女』人,我对你不是一时的新鲜,这一点我很确定;第三,你怎么就知道我将来会后悔?你难道是我肚里的蛔虫?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卑,能不能相信自己是有『独』特魅力的?第四,我从来没打算要跟你作普通朋友,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还是之后,所以,不存在什么做回不做回普通朋友的说法!” 最后,他选择温柔告白:“夏小舟,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而且喜欢已经很久很久了! 夏小舟沉默了片刻,忽然像个孩子似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司徒玺看着这样的她,有点无奈,又有一点甜蜜。 他拉着她坐回『床』上,将她抱来坐到自己膝盖上,一边用长了老茧略显粗粝的拇指稍显笨拙的给她擦泪,一边温柔的说道:“如果我对你只是一时新鲜,早在昨晚上你梦游到我『床』上时,我已经不客气了;或者在你之前误会时,将错就错,然后要让你对我‘负责’,你估计也找不话来推『脱』。可是,我都没有这样做,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对你是认真的吗?” 见她红着鼻头扁着嘴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低头轻啄了她的嘴唇一下,才认真的看着她,“你相信我,做我『女』朋友,好吗?” 夏小舟抗拒不了他的温柔,她很清楚的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答应他,答应他!” 可是整个人仍然如踩在半空中一般飘忽不确定,她喃喃自语:“你这么优秀,可是竟然说喜欢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喜欢啊……” 司徒玺揉了揉她的头发,语带揶揄:“你不是写『爱』『情』小说的吗?难道不知道『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原因的事?不过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是因为先被你抓住了胃,所以才被你抓住了心的……” “少来!”话音未落,已被夏小舟没好气打断,“我就只昨晚上给你煮了两碗馄饨,就抓住你的胃继而抓住你的心了,那大街上但凡被你吃过馆子的大厨们,不都变成你『女』朋友,哦不,也有可能是男朋友了?”说完终于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司徒玺见夏小舟终于笑了起来,也跟着笑了起来,哪里还忍心再逗她?只是抱紧了双臂,用脸颊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慢慢蹭着,享受着这梦寐以求的温馨甜蜜。 可是没过一会儿,一阵煞风景的“咕噜”声忽然响起,破坏了美好的气氛。 夏小舟简直无地自容,下意识将脸埋进了司徒玺怀里。但她很快又触电一般抬起了头来,然后挣『脱』他的怀抱,从他的膝盖跳下,猛地拉开门,兔子一般逃回了自己房间,并大力关上了门。 这一次,司徒玺没有再拉她,而是盯着她房间的门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翘起嘴角,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的穿起来。 夏小舟回到自己房间,一下子趴到『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直到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猛地揭开被子,大口喘起气来。 她喘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心跳终于正常了,肚子也饿得更厉害了,不得不下『床』找了衣服出来换好。又照了照镜子,确定脸已不像之前红得那么不正常后,才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一般拉开了房门。 一眼望去,书房的门大开着,司徒玺却不在房中,卫生间也没人,夏小舟心里下意识一慌,难道他已经走了?随即涌上了几分涩然来。 她有些沮丧有些不忿的慢慢走到厨房,打算“化悲痛为食『欲』”,给自己煮平时足够她吃两顿的二十个饺子,然后一个个全部消灭,就像消灭某个表白完了就走的混蛋一样! 下一秒,她赫然呆住了。 淡淡的白烟中,司徒玺系着围裙,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盘子,正从锅里往碗里盛蛋炒饭。明显小了几号的围裙,系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上,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协调感觉,他明明背对着门,却在夏小舟刚踏进来时说道:“我看冰箱里没有其他东西了,只能简单做个蛋炒饭。不过我看冰箱里还有紫菜和虾球,倒是可以做个紫菜虾球汤,你稍等一下啊,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夏小舟的心,忽然一片柔车欠。 “我们,试试吧。” 她看着他将盛满了『黄』白相间蛋炒饭的盘子放在流理台上,忍不住『脱』口而出。 安静中,司徒玺的背影一僵。 片刻才慢动作一般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说什么?” 夏小舟有点害羞,又有点不甘心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他打动,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低垂下了头去。 “不能反悔的。”耳边却传来他明显带着喜悦的声音,“我听到了的!” 夏小舟就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那天之后,司徒玺又回了一趟c城,差不多一个礼拜才回来。回来时,不但带了自己的衣物和『日』常用品过来,还带回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质彬彬的男人。 男人一见夏小舟,就笑嘻嘻的伸出手:“大嫂好,我是陆清鸣,好久不见。” 夏小舟有些无措的伸出手,却在半空中被司徒玺一把拉了回去,看也不看陆清鸣:“别理他,你越理他他越上脸!” 说着自己坐到沙发上,又拉了夏小舟坐到自己腿上后,才终于将视线投到了正一脸哀怨的某人身上,“还等着我请你坐不成?” “我去给陆先生泡茶。”夏小舟还不习惯在有外人在的『情』况跟司徒玺这么亲热,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红着脸去厨房沏了茶回来,递给陆清鸣,“陆先生请用茶。” 陆清鸣笑着接过,“大家都这么熟的人了,大嫂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清鸣就好。” 她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怎么司徒玺认识的人,都跟他一样自来熟吗?夏小舟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以眼神询问司徒玺,这位‘这么熟’的陆清鸣,是来干什么的? 司徒玺笑笑,附耳低语了一句:“房间里去说。”忽然起身拉了她的手往卧室里走。 夏小舟不明所以,经过侧着身子站在门边的他,走了进去。 下一秒,随着“咔嚓!”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已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到了门上,嘴唇也被狠狠攫住,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她包围起来。 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吻,先是落在她的唇上,之后便转移到她的眼上,耳后,颈下,渐渐有了席卷全身的趋势。 昏昏沉沉中,夏小舟忽然想到外面还有一个‘这么熟’的陆清鸣在,忙拍打了他的肩膀几下,死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红着脸没好气道:“家里还有客人呢!”声音却娇媚得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别管他!”司徒玺声音喑哑,还要扑上来,夏小舟忙躲得远远的,“你再这样,待会儿人家还怎么出去见人嘛!” 似『情』人间撒娇呢喃的语气,让司徒玺觉得很受用,终于暂时放过了她,坐到了『床』沿上。但仍拍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后,才正『色』说道:“我让他来,是给你打官司的。他是整个c省最好的律师。” 夏小舟一怔,忽然就想起难怪她会觉得“陆清鸣”这个名字耳熟了,原来就是那天她和顾明川发生争执时,司徒玺曾提到过的那个律师。她才又忽然想起,顾明川好像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联系过她,而这十来天以来,她也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她想了想,才有些犹豫的说道:“如果用其他方法可以解决这件事,我真的不想闹上法庭。真闹到那个地步,我爸妈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好歹夏舒权和荀慧欣也是新海有脸有脸的人,她不想也不能做得太绝,“我想,还是找机会再跟……他好好谈谈,设法说服他,大家好聚好散的好。” 第24节 司徒玺满眼凌厉的抿唇沉默了片刻,决定尊重她的意见:“那我尽快找他谈!”他虽然恨她的家人那样对她,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只要她不开口,他就一定不会动他们! 夏小舟却一口回绝了他,“不用,我去找他谈就好。”迎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她忙笑得一脸讨好的解释,“我知道你只是想帮我。可是,如果你去找他谈,他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凭的是什么立场去找他谈,你怎么说?总不能像那天那样,直接说你是我的呃,男朋友吧?万一他以此为借口,更加不肯离婚了呢?我提出离婚的理由,就是他出车九,我再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了?” 司徒玺一想,顾明川已经见过那位新一任的“李夫人”,他未来的丈母娘了,相信也已经在心里衡量过千百次孰优孰劣了,这阵子之所以没有联系夏小舟,估计是还在观望,自己何不给他下一剂“猛料”,让他尽快做出抉择呢? 于是点头,“那好吧,你先去找他谈,实在不行了,我再去。”又朝着她扬了扬脸。 夏小舟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笑着说了一句:“你真幼稚!”踮起脚尖飞快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然后拉开门快速往外跑去。 司徒玺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翘起一个大大的弧度,也跟着走了出去。 却只看见陆清鸣一个人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些乱七八糟的电视节目。 “她呢?”司徒玺恢复了在人前在冷漠,眼睛却下意识四『处』逡巡起来,虽然知道夏小舟就在家里,但一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不由自主的想找她。 陆清鸣戏谑的看他一眼,“怎么,一秒不见,都如隔三秋啊?”话音刚落,一记眼刀劈了过来,他忙识相的说道,“到厨房做饭去了,还留我吃晚饭呢。” 司徒玺凶狠的瞪他:“赶紧滚蛋!” 陆清鸣眼里『精』光一闪:“不打官司了?” 司徒玺有些无奈的点头:“她说怕父母一辈子不原谅她,打算这两天再找那个混蛋谈谈,总之就是不到万不得已那一天,不想闹上法庭。” 陆清鸣想了一下,“副市长的『女』儿要离婚,闹上法庭,确实不怎么好看。不过顾明川其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怕他不见得会答应。” “他一定会答应的!”司徒玺冷酷一笑,现在他还有心『情』跟他来软的,等到他没有心『情』的那一天,他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那就好。”陆清鸣看他这么笃定,知道他已经有了对策,也就不再多说。顿了一下,到底没忍住提醒他,“有关嫂子的事,翩翩那里你最好知会一声,不然等到她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问题就大条了。” 司徒玺皱了皱眉,有些烦躁的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后,才说:“我心里有数。” 赶苍蝇一般毫不留『情』的赶走陆清鸣后,司徒玺走到卧室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林枫?李云博老婆的主治医生,能搭上关系不?” 得到那边的肯定答复,作了一番指示后,司徒玺挂断电话,松了领带,换了家常衣服,才去厨房找夏小舟。 夏小舟正在做汤,四溢的香气让人闻着便十指大动。他走进去时,她正拿着长长的汤勺在锅里翻搅,然后盛了少许在碗里尝味道。 司徒玺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忍不住上前伸出手,从背后轻轻圈住她,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60】 跪求 晚餐很丰盛,两荤两素,有茶树菇烧『鸡』、荔枝猪『肉』、蒜泥『黄』瓜、清炒莼菜,还有夏小舟熬了一个多小时的鱼片竹笋汤。 虽然一个多星期以来,司徒玺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他梦寐以求了十年的人,终于已经实实在在是他的了,可是当他握着筷子盯着这一桌子的菜时,一颗心仍然被深深的震撼了。这一幕,在过去十年里,他已幻想过无数次,但现在真的发生了,却又让他觉得不真实起来。 他拿着筷子,久久不敢落下,害怕一落下,眼前的一切就会全部消失了。 他真的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直到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合你胃口?对不起哦,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要不我现在给你做去?正好我今天大采购了,冰箱里食材很多。” 夏小舟看他久久没有落筷,以为他不喜欢,不由有些小紧张。 司徒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蜜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低下头开始吃饭。 他吃得很快,像饿了很久没吃东西一样,看得夏小舟直皱眉,“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说着放下筷子,给他挑起鱼里的刺来。 司徒玺不看她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猛吃。其实他哪里还能吃出什么味道来,酸甜咸淡他统统不知道,吃在他嘴里就一个感觉,那就是幸福! 菜和汤基本都被司徒玺消灭了,夏小舟忍不住咂舌,不明白看起来明明那么劲瘦的他,怎么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吃完饭,夏小舟习惯『性』的要收碗去洗,司徒玺却把她摁在了沙发上,“你看电视歇一会儿,我去洗。”不由分说收了碗去厨房洗。 夏小舟坐了一会儿坐不住,悄悄走到厨房外探头往里看,见他洗碗的姿势非常娴熟,一看就是平常做惯了的,忽然再次想到了之前高宣说的那句‘老大什么样的苦都吃过’,心里一下子变得软软的,正是因为吃过很多苦,所以才会更懂得珍惜吧? 司徒玺洗完碗出来,看见夏小舟正在看电视,嘴角一直带着笑,一边问:“在看什么呢,这么开心?”一边上前挨着她坐下,并抱了她坐到自己腿上。 夏小舟实在不习惯他随时都将她这么抱来抱去的,总觉得他们进展得太快,于是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坐到一旁后,才红着脸小小声说道:“没看什么。”想起他下午过来时,还带了衣服和『日』常用品过来,一副打算常驻不走了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不回别墅了啊?” 司徒玺往她身边挪了一步,又伸手圈住她的肩膀,定定看着她说:“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还回别墅做什么?” “可是……我们……”夏小舟结巴起来,她还没做好同居的准备,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司徒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说道:“你放心,在那件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在你没有做好准备之前,我会一直睡书房,不会逼你的。”见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俯身低头轻咬了她的嘴唇一下,才抬起头来笑得一脸的戏谑,“不过,如果你要像那天那样,自己送上门来,我可不会再客气。” 夏小舟想起那天的窘事,又是尴尬又是难为『情』,借口切西瓜,躲到了厨房去。 等她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就听见司徒玺在书房里叫她。她拿了两片西瓜走进去,却见他正在用她的笔记本,修长有力的十指敲在键盘上,有一种力量美。 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西瓜,司徒玺才自己接过,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继续滑动鼠标,浏览电邮。 见屏幕上不是一些看不懂的表格,就是一些工作汇报,称呼无一例外都是‘总裁’或是‘司徒总裁’,夏小舟知道司徒玺这是在『处』理公事,说了一句:“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便要出去。 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我记得你之前在找工作?要不要我帮忙?我们公司最近才收购了新海一家公司,现在还缺一个总经理特助,你有没有兴趣?” “不要。”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道,见他神『色』有些不好,忙又解释,“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简单一点,工作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你不要担心。” 司徒玺有些挫败,“我,不是对每个人,尤其是『女』人,都这样给予的,我的这些给予,都仅限于你一人。” 天知道这几天以来,他为了方便她工作,用前所未有的高速收购了新海一家公司,满以为她听见后会很高兴,谁知道她却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也难怪他会挫败。 夏小舟虽然『迷』糊,但绝对不笨,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骨子里犯了大男子主义,想了想,认真说道:“我答应和你在一起,首先是因为你这个人,也惟一是因为你这个人,与你是什么身份,与你有多少权势,都没有关联。所以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时,能简单一点,纯粹一点,就像这世上任何一对普通的恋人一样,好吗?” 司徒玺有点『迷』惘,挑了挑眉:“你需要工作,而身为你男朋友的我又正好有这个能力帮你,难道这能说明我们之间不简单不纯粹了?” 夏小舟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这样的对话让我太有压力了。严重一点说,这甚至已经不是压力,而是触及到我的原则问题了,是,你有能力,可是我自己的人生,总得我自己来过,你这样纵容我,万一我渐渐习惯了,有一天连月亮也想要呢,那你是不是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摘给我?我不想成为菟丝花,所以,请你尊重我,好吗?” “你是不相信我有能力给你更美好的人生吗?如果你想要月亮,我也一定摘给你!”司徒玺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赌』气的成分。 让夏小舟忍扑哧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见他俊脸又黑了几分,忙识相的收敛了笑容,轻轻摇晃起他的手臂来,“别生气了好不好?至多我答应你,等我自己再试试找工作,万一真仍找不到,一定请你帮忙,好不……” 后一个“好”字还未及出口,已被堵住了唇舌,好一会儿才被气喘吁吁的某人放开,“那好吧,你记得到时候一定找我帮忙啊!”声音仍然闷闷的,但至少答应了她的要求。 夏小舟窝在他的怀里,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原来,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尤其是某一个男人! 第二天起『床』用过早饭后,夏小舟就拨打了顾明川的电话。 只是电话响了许久,却没人接听,等她再次打过去时,便再也无法接通了。她才知道,顾明川是故意不接她电话,不由有些生气,难道他以为躲着她,迟迟不面对他,就可以当作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存在了吗? 她想了想,编了一条短信给他发过去:“你这样跟我耗下去,虽然我不会痛快,你未必就能好过,时间一长,事『情』总会传开,你面子上未必就好看。而且两年时间一到,就是不上法庭,结果依然一样,你又何必这样伤敌一千,却自损八百呢?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谈一下吧!” 等待短信发送的过程中,司徒玺进来了,见她皱着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了然的挑眉,“他不肯出来谈?” 夏小舟无奈的点头:“先是不接我电话,等再打过去时,已经无法接通了,所以我传了短讯过去。” 司徒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她:“没事,你天天打,多打几次,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答应出来谈的。”只要正牌李夫人一“病危”,他一定会答应出来谈的! “希望能如你所说啰!”夏小舟叹气。 司徒玺点头:“一定会的!我现在要去新公司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虽说是为了夏小舟才着急收购的新公司,但早在与她重逢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在新海设子公司的计划,现在既然收购了,自然要对得起公司的一众股东,更要对得起他自己! “我就不去了。”夏小舟摇头,“免得影响到你。再说,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小说倒是有将近十万字的存稿了,但一旦入了vip,更新的速度势必要加快,她不想到时候捉襟见肘,每天拼命一样的赶。 司徒玺也不勉强她:“那你忙你的,我忙完公事就回来。”不由分说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才捞起西装外套,大步出去了。 余下夏小舟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才抿嘴笑着脚步轻快的去到书房,打开笔记本,忙活起自己的来。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一整个上午夏小舟的『情』绪都很好,灵感也是犹如泉涌,居然卡都没卡一下便将原计划的一万字一气呵成了。 将写好的一万字存好,夏小舟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扫了一眼电脑右下角,才现在已经快要两点了。 “难怪肚子这么饿!”她嘟哝一句,起身慢腾腾的往厨房走去。 胡乱做了一点东西填饱肚子后,夏小舟找出手机,打算约米娜出来,将最近自己和司徒玺的进展主动“坦白”,不然等事后再告诉她,她非吃了她不可! 打开手机,却看见司徒玺的短讯,很简短,只有三个字‘在干嘛’,连标点符号都省略了。却让夏小舟感觉到了被人牵挂的滋味儿,几乎是立刻给他回了短讯过去,“码了一上午的字,才吃了午餐,打算等会儿约米娜喝咖啡逛街……”发完了才觉得自己真是有够啰嗦,但心里却分明被填得满满的。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回复,夏小舟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但一想到他可能正在忙,也就释然了,调出米娜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夏小舟正要开口,那边米娜已经不由分说叫了起来:“小舟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你不知道,你那个婆婆,哦就是顾明川他妈,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来,一来就问我你的地址,说是炖了汤要送去给你喝。我不告诉她,她就一直问一直问,我实在被她缠得没办法,所以刚刚已告诉了她你的地址,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在来你家的路上了,你赶紧出去躲一躲吧……” 挂断电话,夏小舟的心『情』很复杂,既想出去躲一躲,免得待会儿真见到顾母会忍不住心软;又觉得将顾母晾在门外避而不见有些不忍心,毕竟后者是真的待她很好! 她正犹豫不决,米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你出门没有?哎我跟你说真得趁早,那老太太我看了都会不忍心,何况是你?顾明川一定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指使了他妈来软化你,丫可真不是东西!”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夏小舟沉默了片刻,虚虚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忽然决定不躲出去了!顾母虽然是受顾明川指使而来,她本身却是一个很讲理的人,而顾明川也未必就将他做过的事都坦白告诉了她,相信她将该说的话都说明后,她会明白她的! 夏小舟做了决定后,就坐在客厅里,将电视调到最小声,安心等候起顾母的到来。 左等右等,等了两个多小时,却一直没有等到顾母,夏小舟有些担心,忍不住打电话给米娜:“你确定我妈是来了我这里?” 米娜答道:“她是这么说的,她手里还拧着一个保温盒,说里面装的『鸡』汤,要趁热送了来给你喝呢!”顿了顿,没好气,“什么你妈,那是顾明川的妈,跟你还有一『毛』钱关系哦!” 夏小舟苦笑一声,顾母待她就像待亲生『女』儿一样,一时半会儿间她还真改不了口。 “我警告你,你可不许心软,不然只会后患无穷,哼!”虽然隔着电话线,看不到夏小舟的表『情』,米娜仍能想象得到此时她的心『情』,忙又再三告诫了她一通,才不放心的收了线。 又等了将近半小时,终于等到了敲门声,夏小舟几乎是飞奔着过去开了门,果然是满脸局促的顾母正站在外面,一看见她,长满皱褶,满是汗水的脸上,立刻如释重负般笑成了一朵花,“小舟,妈可找到你了!我炖了乌『鸡』汤,这可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乌『鸡』,在城里想买都买不到呢,你快趁热吃吧!” 夏小舟的心忽然针扎一般,细微却尖锐的疼了一下。婆婆不过一农村老太太,对新海人生地不熟的,她简直不敢想象,她是经过了怎样的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了她这里的,难怪等了这么久她才到! “妈,您快进来屋里坐吧。”一想到她只是为了给自己送『鸡』汤,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抑或是受了谁的指使,夏小舟的心还是被深深的感动了。 顾母略显局促的换了拖鞋,跟随夏小舟进屋坐到沙发上,便立刻献宝似的打开保温盒,闻了一下,然后捧到夏小舟面前,“你看,香香的还冒着热气呢,幸好,幸好,你快趁热吃吧!” 夏小舟的心酸得厉害,接过保温盒放到茶几上,说了一句:“妈,我给您切西瓜去。”便忙躲进了厨房。 等她终于平静下来,端着西瓜再回到客厅时,顾母正皱眉捧着一件属于司徒玺的橙『色』衬衣在看,一见她出来,就有些疑惑的说:“我记得明川没有这样的衣服啊……” 顾明川顾及政府工作人员的形象,从来都只穿浅『色』调的衬衣,这件衣服当然不会是他的,而且她也不会让他的衬衣留在她家里! 夏小舟脸『色』微变,但仍不失大方的上前自顾母手里接过衬衣,放到书房里去后,才指着茶几上的西瓜对她说道:“妈,您吃西瓜,冰镇过的,解解暑气。” 顾母沉默了片刻,有些了然,有些涩然的问道:“小舟,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明川,不能再跟他一起了吗?” 夏小舟正想着要怎么跟顾母开口说她和顾明川已经没了可能,让她不要再这样劳神劳力,没想到她就先提出了这个问题,于是顺势点头道:“妈,您一直拿我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我不想瞒你,我是真的不能再跟明川在一起了!” “就真的,再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了吗?”顾母红了眼圈,“妈知道是他错,是他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可是,他已经跟我保证过,不会再犯了,你就不能看在妈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吗?妈向你保证,以后他绝对不会再犯,他如果再敢犯,不用你开口,我一定先打死他!” 说得夏小舟也红了眼圈,片刻才带着鼻音问道:“妈,您知道那个『女』人,她曾有过明川的孩子吗?”见顾母先是『迷』惘后是震惊,她确信顾明川必定只告诉了她其一并没告诉她其二,“可是事发之初,他却毫不犹豫的逼那个『女』人把孩子打掉了!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他都能眼睛不眨一下剥夺他来这个世界的权利,我觉得他的心……太狠了,妈,您不站在他母亲的立场上看这件事,您也不站在长辈或是我的立场上看这件事,您只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上看这件事,您觉得,我还能,还敢跟他继续再生活下去吗?” 顾母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嘴唇都气得哆嗦起来,“这个逆子,居然还敢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喘息了片刻,才有些颓然的又说道,“小舟,你说得对,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值得你再原谅他了!”说完慢慢站起身,有些蹒跚的往门的方向走去。 夏小舟有些担心,忙撵了上去扶住她,“妈,您这是要回去了吗?您等我换件衣服,我送您回去。” 顾母却轻轻推开了她的手,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说道:“不用了,我认得路……”游魂一般往外飘去。 夏小舟越发担心了,但一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实在太不观,只得转回卧室,随便找了一身衣服出来换上,然后抓起钥匙和手机,快速撵了出去。 可是已经看不到顾母的踪影了,即便她立刻撵到楼下,甚至撵到小区外面去,也没有再看到顾母的身影。 夏小舟很怕顾母出事,着急的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拨了顾明川的电话。 第25节 顾明川的电话仍然无法接通,夏小舟又气又急,想了想,叫了一辆计程车,沿着去往碧城旺丽庄园,她曾经的家的方向,一路张望起来。 依然没有看到顾母的身影,甚至一直追到她以前的家门口,也没看见。敲门也无人应。 强忍着怒火,夏小舟直接将电话打到了顾明川的办公室,这次终于有人接听了,不过不是顾明川,“对不起,顾秘书有事出去了,您打他手机吧。” 夏小舟狠狠扣上手机,几乎要暴走了。 正冥思苦想顾母会到哪里去,手机忽然响了,夏小舟忙不迭低头看,却是司徒玺打来的,她有些无『精』打采的接了起来:“喂……” “你现在在哪里?怎么听起来没有『精』神的样子,逛街逛累了?”司徒玺几乎立刻听出了她的声音不对劲儿。 夏小舟犹豫了一下,将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现在都还没找到人呢,已经快五点了,离天黑也不远了,我真怕她出什么事。” 顾明川的花样还真多!那边司徒玺眼神一凛,“我这就过来接你。” 司徒玺的卡宴开到夏小舟面前时,她仍在尝试一次次拨打顾明川的电话,虽然每次都是徒劳。 面『色』不善的拉了夏小舟上车,司徒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眯眼冷哼:“那个混蛋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啊!” 夏小舟叹气,“你不知道他妈妈待我有多好,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司徒玺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会自发的还十分去,用空着的一只手覆上她的手,缓和了语气,“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况且万一她是坐错了车,待会儿就回来了呢?也或者她又折回了咱们家去呢?要不我们先回去看看再说?” 夏小舟别无他法,无奈的点了点头。 回到自家楼下停好车,冷不防真看见顾母站在电梯前,夏小舟大喜过望,几乎是飞奔上前,“妈,我到『处』找您都找不到,原来您还在这里……” 顾母看见她,也是满脸的惊喜,又有些难为『情』:“我……本来是打算立刻赶回去,狠狠扇那个逆子两巴掌,然后不再认他这个儿子了的!可是想了想,他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犯了错,如果连我这个当妈的也不包容他,连我这个当妈的也不原谅他,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世上又还有谁会去包容他去原谅他呢?所以我又回来了……小舟,就当妈求你,求你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妈给你跪下了……” 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不由分说跪到了夏小舟脚下。 夏小舟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就立刻去扶她,“妈,您别这样,您先起来,您先起来啊……”心里忽然很难受。 顾母却坚持不起来,只是哭道:“小舟,就当妈求你,求你再给明川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妈求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你今天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 “妈,您别这样,您别这样……”夏小舟被逼得没有办法,拉她拉不起来,怨又怨不起来,只得也跪下了,哭道,“妈,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跟他真的再没有可能了,求您不要逼我了,好吗?” 顾母眼泪汪汪的反握了她的手,正要再说,夏小舟的手却忽然『脱』离了她的手,她的人也被拉着站了起来,她才发现,原来跟夏小舟一块儿进来的,还有另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 不用说,这个男人正是司徒玺。 司徒玺不像夏小舟,对顾母有很深厚的感『情』,自然能做到冷眼旁观。他旁若无人的将哭泣中的夏小舟揽进怀里,居高临下看着一脸错愕的顾母冷冷说道:“顾老太太是吗?你这样逼小舟,所看准的无非就是她心软而已,你可曾想过,今天她若是被你逼着答应了再跟你那个混蛋儿子继续生活下去,以后她若生活得不幸福,会不会怨你?更何况,她已经有了我,今天就算是她被你逼着答应了你的要求,我也不准!你还是走吧,我不想破例为难老弱妇孺!” 扯唇嘲讽一笑,“哦还有,你那位‘准儿媳妇’已经怀孕三个月多,至多年底就该生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孙子,流落在外吧?可是你也是作母亲的,当然也不会忍心看你的孙子,跟他的母亲母子分离哦?” 说完也不管顾母是什么表『情』,不由分说捞起夏小舟,单臂就将她夹在腰侧,进了电梯。 【61】 “病危” 司徒玺单臂夹着夏小舟走进电梯,按了十八楼的键,直至电梯合上后,才放下她,但仍箍着她的肩膀,让她挣『脱』不得。 夏小舟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得,只得抹了抹脸,『赌』气偏过了头。 耳边就响起了司徒玺略显恼怒的低沉声音:“她就是看准了你心软,所以才会使那样的苦『肉』计逼你,还说什么你不答应她,她就跪着不起来了,她要跪,你让她跪就是,还留在那里跟她磨叽什么!难道为了让她起来,你还真答应她不成?” 夏小舟心里其实很难受,却也知道他是为她好,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反驳道:“我当然不会答应她!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跪在那里啊,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说到底,在顾母心中,她终究赶不上顾明川重要,所以她才会用了这样堪称极端的法子来逼她,虽然是人之常『情』,虽然让顾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但要让她狠心不管她,她还是有点做不出来。 “你呀!”司徒玺的怒气,最终化作了一声带着怜『爱』的叹息,“什么时候才能别这么心软啊!” 他松了松手臂,减小了箍着她的力量,“你放心,我这就让人联系顾明川,让他来接人!” 夏小舟没好气嘟哝,“要是能联系到他,说不定都谈好了,也就不会出现刚才的局面了!” 司徒玺冷哼:“我自有办法联系到他!” 说着电梯到了,夏小舟有意磨蹭,想等司徒玺一出去便按下电梯,再去楼下看看顾母。 不想司徒玺却像是看穿了她的企图一般,不由分说便搂着她走出了电梯,并从她手里拿过钥匙打开门,搂了她进屋去。 当着夏小舟的面,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冷冷吩咐:“立刻联系顾明川,让他来我家楼下接他母亲!” 挂断电话,他才坐到夏小舟身侧,说:“你可能还不知道,顾明川的那个『情』人,并没有打掉孩子,如今已经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吧?而且顾明川近来一直跟她过往甚密。” 夏小舟才反应过来刚刚临走时,他缘何要跟顾母说那一番话,不由生气的说道:“吊着我也就算了,连跟自己的妈都不说实话,他到底想干什么,真是个十足的王八蛋!” 司徒玺冷笑:“他想干什么,哼!”当然是脚踩两只船,然后看哪边能带给他最大的利益,再决定选哪边了,也不怕『阴』沟里翻了船! 他安慰夏小舟,“你也别生气了,为他那种人,不值得!我会想办法让他主动找你的谈的!” 夏小舟想了想,打顾明川的电话他不接,去他家堵人势必要碰上顾母,直接去他单位又要给夏舒权带去不良影响;他待会儿倒是真有可能来接他妈,但有后者在,估计也谈不出个什么名堂来。惟一的法子,确实只有靠司徒玺采取一些手段让他主动联系她了。于是只能无奈点头:“那好吧!” 司徒玺心里有了主意。 再说顾明川自那天见过刘母之后,工作上越发谨慎之余,便密切关注起李云博夫人的病『情』来。 在此期间,他先是去了一趟夏家,郑重的告诉夏舒权和荀慧欣因为李书记的夫人生病,他近来都会很忙,所以可能抽不出多的时间过来看望他们,请他们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要去逼夏小舟,说是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想清楚。 他太了解夏小舟越压迫越反弹的“弹簧『性』格”了,惟恐夏家人将她逼得太紧,她一气之下,真不管不顾跟他离了婚,无论是从『情』感还是形式上讲,在刘娉婷母『女』没有正式入驻李家之前,他都不想将事『情』闹到没有再回寰的余地。 他还打定主意,在此期间,不但他不会主动联系夏小舟,即使夏小舟主动联系他,他也不会接她的电话,他知道拖得越久,形式对他就越有利! 至于刘娉婷那里,他倒是没费多大的心思,便说动她去说服了刘母等过一段时间再与他的父母见面,又推说自己近来工作很忙,等忙过了这一阵,就立刻跟夏小舟离婚,然后再跟她结婚,并拿出钻戒单膝跪下向她求婚。刘娉婷看见求婚钻戒,人已经晕了一半,对他是言听计从,几乎没用他怎么费口舌,便答应了他。 总之,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天下班之后,他一如往常去了刘娉婷那里。 刘娉婷早在作了他的『情』人后不久,便辞去了原有的工作,只安心待在家里等待他过来,如今怀了身孕,自然更是万事不做,连一『日』三餐都是叫的外卖,偏偏为了能尽可能多的跟顾明川『独』『处』,她又不肯让刘母过来照顾她或是搬回家去。 顾明川进门时,刘娉婷正在将外卖装盘,一看见他进来,欢欣的扑了过来,在他的脸上左右各亲了一下,才笑道:“今天买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还有鱼片竹笋汤,你可要多吃一点。” “嗯。你也要多吃一点,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呢!”顾明川笑着应了,绕过她将外套和公包放到沙发上,抬头的瞬间,瞥见她正摆放一次『性』碗筷,眉头就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夏小舟从不用这些东西,说是不环保更不卫生。 原本『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吃到嘴里,也觉得少了一些烟火气,顾明川想了想,委婉的说道:“娉婷,要不明天去劳务市场雇个保姆?外面的东西谁知道卫不卫生,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不要嘛!”话没说完,已被刘娉婷娇嗔的打断,“人家才不要有人打扰到我们的二人世界,再说了,我叫外卖的餐厅都是平常我们『爱』去的那几家,营养和卫生都是有保障的,你放心吧。” 顾明川筷子一顿,随即埋头吃饭,没有再说。 饭后,顾明川正要收拾桌子,却听得早已吃完了饭去到卧室的刘娉婷娇声叫道:“川,你进来一下好吗?” 想起以前这些家务事一般都不劳他『操』心,顾明川又皱了皱眉,到底还是走进了卧室。 就见刘娉婷已换了一身真丝吊带裙,正以一个『性』感十足的姿势躺在『床』上,一看他进来,立刻飞了个媚眼儿给他,娇滴滴的说道:“川,人家想你了……” 顾明川如何不懂她的暗示?低下眼睑掩去自己眼里转瞬即逝的不耐烦后,他走到『床』边坐下,『舔』了『舔』她的耳垂,呼吸稍显急促的说道:“娉婷,孩子现在才三个多月,正是危险期,我们总不能为了一时的欢愉,就拿他的安危来冒险不是?还是忍忍吧。” 自打顾明川忽然回心转意来找她至今,已经将近一个月。 她被顾明川『舔』得浑身发软,媚眼如丝,“不嘛不嘛人家要嘛……”又娇媚的小声补充,“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过了三个月就可以了,你放心,只要动作幅度不太大,是不会对宝宝有什么影响的……” 顾明川每天脑子高速运转,哪有心『情』去想这些事?眼里的不耐烦几乎就要掩饰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到底将满心的不耐烦强压了下去,同时也想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说辞。他正『色』看向她,严肃的说道:“娉婷,你可能不明白我现在的感受。本来我都以为我已经失去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了,心里正自责悔愧得不得了,可是忽然之间,却发现原来我的孩子还在,我原来没有失去他!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更懂得珍惜他,加倍的珍惜他,不想让他再有一丁点儿意外,你能明白吗?” “好嘛好嘛,为了宝宝,我们就再忍忍吧!”刘娉婷虽然求欢被拒,眼角眉梢却带着笑,顾明川越是坚持现在不碰她,就说明他越重视他们母子,她成为顾太太的一天,也就越近! 顾明川好不容易安抚好她,正打算找借口回家去看一趟,看看顾母这几天可还好……为防夏小舟上门堵他,他这几天都没住在家里,冷不防手机却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他脑中浮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别是夏小舟见他不接她电话,用其他号码给他打过来的吧?念头闪过,他才想起夏小舟根本没有他新手机的号码,立刻如释重负般接通了电话:“喂……” “顾先生是吗?”那边是个陌生的男声,“令堂在中心广场某某小区d座三单元的电梯间晕倒了,顾先生方便过来吗?” 顾明川一惊,想起母亲在新海人生地不熟,而且年纪又大了,还真有可能晕倒在外面,忙说了一句:“我马上赶过来!”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面跑去。 跑出几步,身后传来刘娉婷的声音:“你到哪里去?开车小心一点啊!” 他忙回头说了一句:“单位有点急事,我『处』理完了就回来,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便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了。 浑不知卧室里刘娉婷听到这句话时登时铁青了脸,只因以前每当顾明川到她这里来时,就是这样跟夏小舟说的! 顾明川将车开出老远了,才想起万一刚才那个男人的话不可信呢?于是将车靠边停了,掏出手机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确认母亲不在家后,才又发动了车子往中心广场开去。 等他终于找到电话里那个男人所说的地址后,远远的便看见有一圈人,他心里一咯噔,忙几步上前扒开人群,挤到了最里面去。 就看见顾母正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凭周围的人怎么问怎么劝都不说话也不起来。 顾明川只觉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都冲到了脑门上去,除了第一次上门见夏小舟的父母家人时,他这辈子都没觉得像此刻这么丢脸过! 他赤红着眼睛,一语不发的上前拉起顾母,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推开围观的人群,就大步往外走去,也不管顾母跟得上跟不上他的脚步。 一路飙车回至家中,“砰!”的一声关上大门,顾明川从看到顾母跪在地上那一刻便一直强行压抑着的怒气,终于如火山般爆发了出来:“你刚才是在干什么!你刚才那样丢人现眼的到底是在干什么!你要我的脸往哪里搁?你是不是想让全新海的人都知道,顾明川有个这么丢人现眼的妈!” 顾母被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吓得一直后退,一直后退,直到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到了沙发上,才似是找到了支撑点也找回了神智一般,带着哭腔结结巴巴说了一句:“我、我、我只是想求、求小舟原谅你,再、再给你一次机会而已,哪有你说、说的那么严、严重……” 顾明川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仍语气不善,“小舟现在住在那里?”见顾母讷讷点头,他又没好气反问:“你都不知道她住在几单元几楼几号,就那样傻傻的跪在那里?” 顾母想也不想便反驳道:“我当然知道她住在几楼几号,1805嘛,我只是……” “既然知道她住在几号,为什么还跪在电梯间,即便要跪,也该到她门口去跪才是啊!”一语未了,已被顾明川没好气打断,说完发现母亲的脸攸地煞白如纸,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终于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顾母没想到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再联想到之前夏小舟和司徒玺分别说的话,气得浑身直哆嗦,“是啊,我去跪到小舟门口,以她的『性』子,迟早都会因为心软而被我所打动,到时候,她就可以回来帮你照顾你那个『情』人生的儿子了吧是不?我告诉你,你妈没你这么没有良心不要脸,我之所以跪在那里,就是不想让小舟有心理压力,等到她下来时看见我,若是看在我的份儿上原谅你,那是意外之喜;如果她一直不下来或是不感动,不愿意看在我的份儿上原谅你,我跪在那里,也算是在为你认错为你忏悔,咳咳咳……” 她说得又急又快,说到最后,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终于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顾明川看在眼里,终于有些愧疚起来,忙去厨房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又轻轻给她拍起背来,“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的,您就别生我气了!” 顾母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听得这话,默默流起泪来,“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本你跟那个『女』人还有了孩子,而且你还骗小舟说孩子已经打掉了!你对着我这个当妈的,都没有一句实话,你要小舟她怎么再相信你?她不相信你,是对的啊……” “妈,您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您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您自己的儿子?”顾明川听母亲的意思,好像是夏小舟已经知道刘娉婷并没有打掉孩子了,心里一慌,忙不迭追问道,“您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那小舟她,又怎么说?”不管怎么样,在刘娉婷母『女』还没有正式入住李家之前,他一定要保证他跟夏小舟之间有回寰的余地!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光看顾明川躲闪的眼神,顾母已足以断定那个孩子确实还存在,他确实在背叛之后,还欺骗了小舟,也欺骗了她这个妈。她自嘲的笑了一下,有些心灰意冷,“自小我就教你,做任何事『情』都要诚实,都要知恩图报,不能昧了良心,可是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儿子了!小舟说得对,像你这样的人,她确实不敢再跟你生活在一起了!” 顾母说完,就蹒跚着站起来,佝偻着腰一步步走进客房,然后当着顾明川的面,轻轻关上了房门。 余下顾明川盯着那扇门良久,忽然大叫一声,重重一拳砸在了茶几上,也将其上闪着“娉婷”二字的手机,震到了地上去,机身与电池立刻分了家。 他也懒得去捡,起身直接跨过它们,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红酒,便进了卧室躺到『床』上,大口大口的灌起来…… 第二天,当顾明川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了。 习惯『性』的伸手去『床』头柜上摸手机看时间,摸了半天却没摸到,他才想起手机貌似昨晚上摔分家了,只能强忍着头痛,挣扎着下『床』往客厅走去。 客厅一如既往的整洁而干净,手机的机身和电池也都被放到茶几上了,但一眼望去,却分明好像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疲倦的坐到沙发上,将手机组装起来,刚一开机,刘娉婷的短信便连续不断的来了,足足有二十几条之多,差点儿将他的手臂都震麻,而且这二十几条短信的内容,无一不是:“川,你到哪里去了?看见短信,立刻给我回电话,有十万紧急的事『情』要告诉你!” 顾明川先是不耐烦,及至看见所有短信的内容都是一样,才意识到真可能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忙拨通了刘娉婷的电话,“娉婷对不起,昨晚上我加完班已经很晚了,怕深夜过去吵到你,所以回自己家住了一晚,你没有生我……” 那边不等他把话说完,已迫不及待打断了他,“我没生你气,你先别管这些!我跟你说,我妈昨晚上收到消息,说医生给我爸那个『黄』脸婆下‘病危通知书’了,也不知道消息是不是真的,那个『黄』脸婆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我和我妈都不方便出面,幸好我妈还没将我和你的事告诉我爸,你赶紧设法去确认一下,再告诉我和我妈,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真的?”顾明川猛地站了起来。 刘娉婷不耐烦:“难道我还骗你不成?当然是真的,你赶紧想办法啊!” 顾明川忙说:“好好好,我这就想办法去,你不要急,也告诉伯母不要急!” 第26节 挂断电话,顾明川几乎是飞一般跑回卧室盥洗换衣服,等到他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要出门时,他才忽然意识到,他之前感觉少了的很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从起『床』到现在,他就一直没有看到过顾母的身影! 他有些慌张的去敲客房的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急忙推开一看,就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房间里的摆设一样不少,惟『独』少了顾母的衣物和『日』常用品。 他很快意识到母亲是回老家去了,先是担心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坐错了车或是认错了路该怎么办?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追她去。但转念一想,母亲也不是第一次来新海了,昨天她连从没去过的夏小舟那里都能找了去,今天要找到车站,坐上回老家的车,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现在确实有要事走不开,至多事后给母亲好好认个错赔个礼,相信她会原谅他的! 这样一想,他也就不怎么担心了,锁了门便下楼开了车,直接开往了新海的市政大楼。 将车停到市政大楼后面的露天停车场后,顾明川换上一贯温儒的笑容,一边往十五楼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边跟沿途碰上的所有人含笑点头打招呼。 九点十分,他找出一份件,轻轻敲响了隔壁办公室的门。 来应门的是市委书记李云博的另一位秘书小贾,他和顾明川一人分管李云博的内务,一人分管后者的外务,又有顾明川有意无意的示好,倒也相『处』得颇为和谐。 见是顾明川敲门,小贾了然一笑:“来找老板签字的?可惜老板现在不在!”凑上前半步,压低了声音,“而且估计短时间内都来不了。” 顾明川心里一动,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什么意思?” 小贾是李书记的内务秘书,李书记生活上的事『情』,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楚的? 果然小贾说道:“李书记的夫人昨晚上被医院下‘病危通知书’了,你也知道她已经晚期了,谁知道还能熬几天?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李书记都跟夫人夫妻三十年了,在这最后的关头,就算是『日』理万机也得守着她不是?所以我说我们两个有好『日』子过了!”沾沾自喜的开始盘算起要去哪里玩了,“我老婆早说想去巴厘岛看看了,可惜我一直没时间,这回好了,终于有时间可以让她圆梦了……” “是呀,终于可以放松几天了……”顾明川心不在焉的应着,只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市立第一人民医院去一探究竟。 认真想了想,有些犹豫的出声打断了正口沫横飞的小贾,“李书记可是我们两个的直属上司,现在他家里出了事,于公于『私』,我们两个是不是都该去问候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雪中送炭的『情』谊,可胜过其他任何一种『情』谊……” 小贾如果是个笨的,也不可能跟顾明川一样,年纪轻轻就混到今天的地步,不过转了转眼珠,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嗯,你说得对,李书记年纪大了,『女』儿又才回『国』不久,对整个新海都不熟悉,万一有个什么跑腿的活,可不是只能指着我们这些年轻人?要我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索『性』这就到医院探望夫人去!” 小贾惟恐被顾明川专美于前,抢先一步上前用另一只没有提果篮的手轻轻叩了门。 来开门的正是市委书记李云博,小贾的脸登时笑成了一朵花,“李书记,我和小顾是来探望夫人的!” “来了,屋里坐吧。” 李云博『国』字脸,双眼炯炯有神,身材高大,声音醇厚,眉眼间有久居高位者所特有的从容和端凝。 顾明川在后面瞧见病房的里间拉着窗帘,门也虚掩着,猜到李夫人可能在休息,正想说就不进去了。 谁知道小贾已经提着果篮进去了,一边放果篮,一边还压低了声音殷勤的问候起李夫人的病『情』来,“夫人这会儿可大安了?李书记您也别太担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请吩咐我……和小顾,我们两个虽然笨拙,跑跑腿儿还是可以的。” 李云博眉宇间难掩疲『色』,对小贾说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办公室也离不得人,尤其是在我不在期间,更是离不得人,待会儿你们就回去吧。” 小贾还要在说,他已摆了摆手,只得讪笑着没有再说。 顾明川趁机捧了带来的件上前,轻声说道:“李书记,这是城西区新一任『党』政班子人选的草案,您请过目。您放心,您不在期间,我和小贾也会一如既往做好本职工作的,您只管放心照顾好夫人。”又状似无意的问道,“也不知大夫怎么说的?要不索『性』转到c城,找齐专家一次『性』治愈的好?” 李云博大笔一挥,在件上签了字后,才苦笑道:“市立医院的内科在整个c省都是数一数二的,c城的医院还能好到哪里去?捱一天,算一天吧!” 【62】 同意谈判 捱一天算一天?顾明川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强压下这份『激』动,换上比刚才还要哀戚几分的表『情』,低声说道:“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即便新海及c城的医院都不行了,还有北京上海甚至纽约伦敦的医院,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一定不能轻易放弃!” “小顾你说得对,只要我们不轻易放弃,就一定会有希望!”李云博眼里满满都是悲怆,却空有一句话,并没有真要将妻子转院去北京上海的趋势。 顾明川看在眼里,越发肯定他是给了刘母某一个承诺,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盼着原配给『情』人让位的,心里便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见李云博已经靠在沙发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顾明川与小贾知道他是在变相的送客了,忙起身告辞,“李书记,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您在照顾夫人之余,也请保重身『体』,新海四百万人民,还等着您的英明领导呢!”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被推开,“爸,我买了猪骨汤和皮蛋瘦『肉』粥,您累了一夜,趁热吃一点吧。”走进来一名栗『色』长发,很是时髦,但眉眼间同样难掩疲『色』的年轻『女』子。 顾明川定睛一看,就见年轻『女』子不是别人,竟是他见刘母那天,不小心与之发生了追尾事故的那名『女』子。不经意偏头,又看见李云博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心里一惊,人已站了起来,“小姐,那天之后我一直在等您电话,可是您却一直没有打来,我还正懊恼那天匆忙之间,忘记留您的电话了呢,没想到就在这里再见到了您。您的车修好了吗?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我待会儿就按数付给您!” 余光瞥见李云博刚才还紧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顾明川越发肯定后者早已知道他和他『女』儿发生追尾之事,不由暗道了一声‘好险’。 年轻『女』子倒是一点不意外会在这里碰上他,上前几步将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后,才背手看向他,偏头笑道:“我那天本来是想叫住你,跟你说小事一桩,大家算来都是熟人,让你不必放在心上的。”耸了耸肩,“谁知道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明川有点尴尬,“我当时确实有急事,不好意思。” “怎么你们两个以前认识吗?”李云博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顾明川暗自冷笑,面上却一点不表露出来,“说来都是我的错,那天我因为赶时间,不小心与这位小姐……冒昧问李书记一句,这可是令千金?” 见李云博微微颔首,才又面露尴尬的继续,“不小心与李小姐发生了追尾事故,所以……应该算是认识了吧。”心里有点忐忑,后者还不知道他和他另一个『女』儿刘娉婷的关系,在他眼里,他便还是他死敌夏舒权的得意『女』婿,他会不会在此期间,给他小鞋穿呢? 李云博却呵呵笑了起来,“我还正说要找个『日』子,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呢,未荷她才回『国』不久,没什么朋友,你们都是年轻人,也比较能说到一块儿。小贾,来来来,你也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个呢就是我『女』儿未荷,才在美『国』麻省理工大学念完了硕士,正在读博士。”李云博说起『女』儿,脸上就满满都是骄傲和自豪。 他又指着顾明川与小贾给李未荷介绍,“至于他们两位,一位是我的外务秘书顾明川顾秘书,另一位则是我的内务秘书贾临贾秘书。你别看他们两位都年纪轻轻,却都有一身的本事,前途无量,你可得要多跟他们学习学习。” “我是李未荷!”李未荷很大方的同小贾握手,“以后还要请贾秘书多多关照哦!”然后在对方受宠若惊的神『色』中,又转向顾明川伸出手,“也请顾秘书多多关照!” 顾明川忙伸出手回握了她一下,连称‘不敢’。 李未荷就笑了起来:“顾秘书连我的车都敢撞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啊?”说完见他面露尴尬,忙又道,“开玩笑,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顾明川才舒展开眉头,也笑了起来,“是我有错在先,应该是我请李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此『情』此境落在一旁李云博眼里,不由得再次暗自惋惜起来。对顾明川这个秘书,他其实是很欣赏的:学历高,写得一手好章,而且『处』事圆滑,有一股拼劲。假以时『日』,一定会有大作为,与年轻时候的他,至少有五六分相似。 但他对他更多的却是防备打压,原因无它,谁叫他偏偏是他死敌夏舒权的『女』婿呢?夏舒权虽然职位没他高,也因年龄限制没有再升一级的可能了,但他在新海多年,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又是常委之一,要时常给他使使绊子,出点难题添点堵,还是有那个能力的,他的『女』婿,他当然要时刻防备着! 只是,看着『女』儿与顾明川站在一起时,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漂亮苗条,怎么看怎么是一对璧人,李云博还是会惋惜,顾明川若不是夏舒权的『女』婿,而是他的『女』婿,该有多好?凭借他的人脉,再凭顾明川本身的能力和拼劲,他相信他将来一定能做到一方的封疆大吏,真是可惜了! 告别李云博父『女』出了医院,小贾半真半假感叹了一句:“想不到李书记的『女』儿这么年轻时髦,早知道我去年就不该结婚的!”又似笑非笑打趣顾明川,“早知道你也不该那么早结婚的,副市长的千金,可比不得市委书记的千金!”便借口‘家里有点急事’先遁了。 顾明川正想着要找什么借口才能甩掉他,以便见刘娉婷母『女』去,闻言正中下怀之余,又忍不住暗恨他挤兑自己“攀高枝”找副市长的『女』儿作老婆,忍了又忍,才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那我先回办公室去了。”忍气发动车子径自去了刘娉婷那里。 彼时刘娉婷正在家里来回踱步,焦急的等着顾明川的回复,一看他开门进来,忙不迭便扑了上去:“怎么样怎么样,消息是不是真的?那个『黄』脸婆是不是真快死了?还是已经死了?” 顾明川见她又跑又跳的,吓了一跳,忙扶住她的肩膀稳住了她,才唇角带笑却又不失严厉的抱怨道:“你小心一点,万一磕到碰到了怎么办?”现在他已经可以八成确信刘娉婷母『女』会入驻李家了,当然就希望他的孩子能平安健康的生下来了,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爱』呢! 刘娉婷敷衍了一句:“我以后多注意就是了。”便又急不可耐的问道,“到底怎么样了?那个『黄』脸婆到底死了没有啊?”眼里满满都是兴奋和期待。 看在顾明川眼里,忽然就有点诧异起自己以前怎么从没看出她是这么的恶『毒』这么的没有同『情』心来?但仍点头道,“虽然还没到那一刻,不过估计也快了。我『私』下里问过医生,说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现在只能靠杜冷丁来给她止痛,拖一天算一天了!” “呼……”刘娉婷松了一口长气,“我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接通了刘母的电话,声音都高兴得有些变调了,“妈,那个『黄』脸婆是真的要死了,明川刚刚已经亲自去看过了,连医生都说拖一天算一天了……咱们母『女』可终于熬出头了!” 挂断电话,刘娉婷仍不减喜悦,哼着小调拉着顾明川原地转起圈来,“川,我真是太高兴了,今年对我和我妈来讲,都是三喜临门的好年头,上天对我们母『女』不公平了二十几年,这一次,终于也开始眷顾起我们来!而这些都是我们在一起后你带给我的,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对了,你去时看见我爸爸了吗?他怎么样?肯定累坏了!本来他工作就够忙了,偏偏还要被『黄』脸婆这个病拖着,真是倒霉!” “李书记他还好。”顾明川低眉敛去眼里的冷嘲,想起他和刘娉婷母『女』到底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还是忍不住说道,“不过他『女』儿回来了,看起来还颇受宠的样子,你记得提醒伯母一声,好让她心里有数。” 话音刚落,刘娉婷便攸地拔高声音说了一句:“你说李未荷回来了?”神『色』有几分复杂,既有羡慕,又有嫉恨,还隐隐有几分不忿与不甘。 顾明川不难想象一定是因为李云博平时待李未荷比刘娉婷好,而且在刘娉婷面前毫不避忌,所以她才会这般一听说李未荷的名字便变『色』的。但他现在无暇关心这些,他比较关心的是,李云博在得知他和刘娉婷的关系后,会怎么看他?或许,他应该赶在李云博知『情』之前,把婚给离了,也算是向他表表诚意? 几乎是在顾明川刚驱车离开医院的同一时间,司徒玺已得到了消息。 彼时他正同高宣及新海分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他手下另一员得力干将关敖开会,看见短信,他的眼里攸地散发出了猎人只在看到美妙猎物时的光辉。 高宣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是谁又要遭殃了啊?真庆幸我不是你的对手!” 司徒玺勾了勾唇,忽然起身抓起外套,松了松领带,边说边往门外走去:“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有什么未竟事宜,明天再说。” 高宣在后面打趣:“从早上到现在,才不过才两个多小时而已,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回去见嫂子了?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关敖也笑道:“听清鸣那小子说嫂子的厨艺很好,不如玺哥今天就让我们见识见识?” “你们想得倒美!”司徒玺回头,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才眼角眉梢带笑的头也不回大步去了。 关敖见状,忍不住感叹:“玺哥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让下面的兄弟们看见了,一定都会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吧?” 高宣含笑不语。事实上,他希望他的大后半辈子都这样过下去。 关敖叹毕,忽然敛去笑容皱起了眉头,“可是翩翩那里要是知道了,只怕玺哥会……很头疼。” 说得高宣也皱起了眉头,眼神复杂起来。 整个海泽上下都知道,已故老总裁的『独』『女』司徒翩翩,狂『爱』现任总裁,也就是她的义兄司徒玺。虽然司徒玺拿她当亲生妹妹一样看待的事『情』也是海泽上下都知道的,但鉴于他身边一直没有别的『女』人,大家仍一致公认他们是一对,迟早都是会结婚的! 司徒玺不疾不徐的开车回到家中时,夏小舟正趴在『床』上码字,因为太过专注,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见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趴在『床』上,睡裙滑到腰上露出了雪白的里裤和修长的双腿也不自知,司徒玺先是恼怒她怎么永远都这么没有危机意识,渐渐眼神就变得炙热起来。他一把将领带扯了,猛地扑上去,将她压在身下,并惩罚『性』在她雪白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才微微喘息着说道:“你是不是永远都这么没有危机意识啊?万一进来的不是我,是其他人你怎么办!” 夏小舟正码字码得专注,忽然就被人压住了身『体』,吓了一大跳。正『欲』挣扎,耳边已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整个人也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了起来,于是不再挣扎,调皮的笑着回头看他,“除了你,谁还有钥匙能进来啊?” 司徒玺没好气:“对于那些歹徒来讲,有钥匙没钥匙根本没区别……”话没说完,忽然瞥见她因转身使得衣服一空,以致露出了被白『色』内衣包了一半露在一半,眼睛便如生了根一般,再也移不开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歹徒?再说,谁能‘歹’得过你这个**大佬啊……”夏小舟先还不明所以,好笑的说了一半,见他动也不动,于是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就看见他的目光正停留在她的睡裙里,登时又是羞又是气,死命挣扎着从他身下解『脱』出来,手忙脚乱整理起衣服来,同时在心里决定,以后除了晚上睡觉,在家时她都不要穿睡裙了,哪怕穿睡裙更自在更舒服,她也再不要了! 司徒玺“偷窥”被抓包,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翻身以手作枕头躺好,用稍显放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才故作委屈的说道:“每天看得着吃不着也就算了,现在你总不能连‘看’这点小福利也给我剥夺了吧?” 夏小舟狠狠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要换衣服了,你还不出去!” “没关系,你当我是空气就好。”司徒玺邪邪一笑,耍起了无赖。 夏小舟气得不行,只能找了衣服去卫生间换。 等她换好衣服再回到卧室时,就看见司徒玺正趴在她刚才趴的位置上,在看她的电脑。一看见她进来,就低笑着念着。 “你别念了,别念了,讨厌……”夏小舟先只当他是在浏览电邮,并没有在意,一直到他都念了好几句话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在念她刚码的,浑身的血液就立刻冲上了脑门。 她尖叫着猛地扑上去,想把笔记本抢过来,可是司徒玺却比她快,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笔记本移到了她够不着的地方,嘴里还可恶的继续念念有词,“她早已是意乱『情』『迷』,『迷』『迷』糊糊之间,忽然觉得身上的重量减轻不少……” 夏小舟气得半死,不管不顾又扑了过去,可是天杀的司徒玺却再次将笔记本移开了,无论她怎么费力都够不着。 她不死心,继续去扑,司徒玺则继续躲。 于是扑着躲着,就出事了。 一开始,司徒玺看见她写的那些火辣字眼时,好笑之余,真的只是单纯的想逗逗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看她生气时的样子。 可是当她不管不顾的扑上来,在他身上翻来扑去时,渐渐有些把持不住了。 于是在她再一次扑上来时,他终于忍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因生气恼怒而挣扎得正欢实的夏小舟一下子便呆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夏小舟又慌又怕,一边死命的推他,一边带着哭腔说道:“你说过不会逼我的……” 话音未落,嘴唇已被司徒玺封住,辗转啃噬了好久,才终于离开,转而去『舔』咬她的耳垂,“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声音里压抑着极大的热『情』。 “可是……你明明说过,在那件事没有解决之前,在我没有做好准备之前,你不会逼我的……”夏小舟从表『情』到声音都可怜兮兮的,她是真的不想这么快就跟他发展到这一步,至少,在她跟顾明川正式离婚之前,在她还是“顾太太”之前,她都没有跟他突破最后一层防线的打算,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 细弱轻颤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不但没能说服司徒玺停下来。 “放开我,唔……”她最后一次试图推他,依然徒劳无功,还被他又一次堵住了唇。 夏小舟知道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情』况下,仅仅要靠语言来让司徒玺恢复理智已经是不可能的任务了,于是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他的唇舌,重重咬了下去。 尖锐撕裂的疼痛和口腔里忽然传来的血腥味,终于让司徒玺从『迷』乱中清醒过来。 才看见被他压在身下几乎被扒光了的夏小舟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又慌又悔,忙从她身上滑下来,将她一把抱进怀里,有些无措有些笨拙的哄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逼你了,你不要哭啊……” 夏小舟其实不想哭的。她觉得她若是真要哭,早在司徒玺第一晚在她家留宿他们“『阴』差『阳』错”的睡到一起时就该哭了,现在才来哭,实在有点矫『情』。 第27节 可是当司徒玺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的认错并安慰她时,她心里忽然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泪也忍不住“刷刷”流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忍不住暗骂自己矫『情』,一边又忍不住撒娇,“你明明说过,不会勉强人家的,你说话不算话,呜呜,说话不算数……” 司徒玺几时见她这样哭过?百炼钢也禁不住立刻化成绕指柔了。他抬起长满茧子的手用拇指笨拙的给她擦泪,一边擦一边顺着她的话哄道:“我说话不算数,是我不好,是我错,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夏小舟含泪扁嘴,得寸进尺,“除非你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除非你答应我以后如果我不愿意,你都绝对不会再勉强我,我才会原谅你。不然,我就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 换成别的任何一个『女』人跟自己这样讲条件,司徒玺只会直接走人,根本不会再多看那个『女』人一眼。他生平最讨厌得寸进尺的人,尤其是得寸进尺的『女』人! 然而当“讨价还价”的『女』人换成夏小舟时,他却一点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受用得不得了,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你不要哭了,好不好?”言语行动间,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夏小舟平时见到他在面对外人时的冷酷和漠然? 夏小舟就抿嘴偷笑起来,然后扬起头指挥司徒玺:“我肚子饿了,要吃你那天给我炒的那种香香的蛋炒饭和紫菜虾球汤……” 司徒玺也看出她是在趁机撒娇了,心里却越发觉得受用,到底听话的做蛋炒饭去了。 吃午饭时,司徒玺忽然说道:“今天无意打听到了顾明川的另一个号码,要不待会儿就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谈?”又拿出手机,翻出一张顾明川和肚子显然凸出了一个不小弧度的刘娉婷的近照合影,“他要是还不同意,你就拿这个给他看。” 他没有想过要把刘娉婷的真实身份告诉夏小舟,怕她会无意中透露给了夏家的人知道。他虽然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打算再追究他们对她的不好,却不代表他就不愿意看到别人让他们吃瘪,最好夏李两家,再加一个顾明川,狗咬狗咬起一嘴『毛』才好呢! 夏小舟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吃完饭就给他打电话,早点解决了这件事,我也好早安心。” “那我也好早点『脱』离。”司徒玺调笑着加了一句,惹来夏小舟一记白眼,他忙举手作投降状,逗得夏小舟扑哧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完饭,司徒玺把顾明川另一个号码告诉夏小舟后,就很自觉的洗碗去了。 夏小舟则站到窗边,就用他的手机按着他给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之所以用司徒玺的手机,就是怕顾明川一见是她的电话,又直接给她挂了。 “我是顾明川,您好哪位?”谢天谢地,电话终于被接通,那边很快传来了顾明川听起来已稍显陌生的声音。 夏小舟忙一鼓作气的说道:“我是夏小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不可以约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离婚的相关事宜?” 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夏小舟都怀疑到底还有没有人在接听电话时,才终于又有了声音:“好吧,明天晚上八点,品茗居,我等你。” 浑不知那边顾明川听到她轻快的语气后,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阴』郁起来。 挂断电话,夏小舟几乎是蹦跳着去厨房告诉司徒玺这个好消息,“他约了我明天晚上八点在品茗居谈话,看来这次应该可以成功了!” 司徒玺点头,“一定可以的!”就是不可以,他也一定会给她弄得可以的! 【63】 没有如果 第二天傍晚,吃完晚饭略微收拾了一下,夏小舟就要赶往品茗居去。 司徒玺拉住她,点了点她的鼻头,“谈判的要诀是什么?气定神闲,不急不燥。”抬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才七点一刻,你这样急火火的赶去,那个混蛋势必还没到,你只能干等着不说,他到后看见你到得那么早,自然知道你急于要一个谈判结果,你已然失了先机了!” 夏小舟撇嘴:“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急于要一个谈判结果嘛。”见司徒玺皱眉,忙又抱了他的腰,拿头蹭了蹭他的『胸』膛,狗腿的说道,“你说得也蛮有道理,那我应该怎么做?” 司徒玺才笑了,“不怎么做,在家里看电视就好。等八点钟一到,我再送你过去不迟。”他们是急于要结果,但顾明川就未必不是,李云博老婆已然“病危”了,在他看来,他那个给人当了一辈子『情』人的“准岳母”也算是熬出头了,他不趁现在向李云博表诚意,更待何时? 夏小舟见他笑得一脸的笃定,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竟然奇异般的镇定下来,也能耐心的观看电视节目了。 八点整,司徒玺抓起外套,另一只手牵了夏小舟,下楼坐到车上,朝着品茗居的方向开去。 品茗居是新海一流的茶室会所,就坐落在新海的母亲河青云江江畔,离中心广场并不远,所以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两个人已经到了品茗居的楼下。 依照司徒玺的本意,是要跟夏小舟一块儿进去的,怎奈夏小舟说什么也不同意,“不要,让他看见我跟你在一起,岂不是坐实了那天他的那些……混账话?我不想听他胡言乱语,更不是节外生枝。你不如先回去?等会儿我谈完了,自己打车回去就是。” 司徒玺挑眉,口气有些不善:“什么坐实不坐实的?我本来就是你男朋友,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夏小舟才想起他最听不得别人尤其是她否认他作为‘夏小舟男朋友’的这一身份,忙笑得一脸讨好的安抚他:“我没这个意思,像你这么帅的男朋友,怎么会见不得人呢?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已,你乖啦,先回家去吧。”说着解开安全带,凑上去轻轻亲了他一下。 虽然知道这是她哄骗自己的小把戏,司徒玺还是为她难得的主动而高兴,神『色』间缓和了不少,但语气仍然闷闷的,“以后你不可以再这样!” 夏小舟被他委屈的样子逗笑,见他忽然又板起了脸,忙正『色』保证:“以后一定不这样了!走了,拜拜。”推开车门要下车。 却被司徒玺一把抓了回来,霸道的将她吻得晕头转向后,才松开她,“等会儿估摸着要谈完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夏小舟下意识要拒绝,接触到他‘你敢拒绝我就让你好看’的凶狠眼神,只得忍笑答应着下了车,进了品茗居的门。 两人都没注意到,刚才正对着他们车头的楼上,有双眼睛,居高临下透过透明的玻璃墙,一直『阴』郁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在看到他们拥吻时,那双眼睛更是快要喷出火来。 不用说,这双眼睛正是属于顾明川的。 本来在夏小舟昨天给他打电话之前,他已经想过要离婚了,李云博那么『精』明的人,他若是不拿出一点诚意来,只怕消除不了他心中他是死敌夏舒权『女』婿的这一『阴』影。 可是此刻,当他看到迟到了半个小时之久的夏小舟,巧笑倩兮的同另一个男人拥吻,脸上的娇媚是与他在一起时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时,他忽然又不想离婚了!他就是拖,也要拖着夏小舟,不给她跟那个男人,乃至任何一个男人,正大光明在一起的机会! 这种愤怒与不甘,一直持续到夏小舟被服务员领着到得他所在的包间时,依然挥之不去。尤其是当他看见她两片殷红柔车欠,透着水润光泽的唇畔时,心里的排斥与烦躁更是到了极致,于是一开口便是兴师问罪:“我们还没离婚呢,我拜托你跟你的姘头在一起时,收敛一点!” 夏小舟一怔,立刻反应过来他是看见了刚才她和司徒玺亲热的画面,冷笑着反唇相讥:“我们不过是蜻蜓点水而已,哪里比得上你和刘娉婷,连孩子都快生下来了?你最好嘴巴放干净一点!” 顾明川被她噎得一窒,但仍冷笑着强词夺理,“五十步笑百步,是亦走也,我们彼此彼此!” “谁跟你‘彼此彼此’?”夏小舟忍不住火了,“不要你自己肮脏龌龊,就把别人也想得跟你一样肮脏龌龊!只要我问心无愧,这就够了!” 顾明川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夏小舟一向诚实,她说她和司徒玺只是‘蜻蜓点水’,他们之间就一定只是蜻蜓点水,如释重负之余,又纠结起要以什么理由说服夏小舟不跟他离婚了,浑然忘记了他来这一趟的原始目的。 他正思忖着,耳边已传来了夏小舟冷淡的声音:“我今天约你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详谈我们离婚的事。之前我约了你很多次,你都不接我电话,现在你终于答应出来跟我谈,想必是已经想好要跟我离婚了,我们也不要再多说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吧。” 顾明川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就反驳道:“谁说我想好要跟你离婚了?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死也不会同意!”离了婚让她变成单身『女』人,然后光明正大的和其他男人双宿双飞?做梦! 夏小舟目瞪口呆,简直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男人?明明就是自己出车九在先,现在『情』人甚至还怀着身孕,居然还有脸理直气壮的跟她说‘死也不同意离婚’,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极点的男人中的“战斗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愤怒,“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你别忘了,我手上可还有出车九的证据,到时候只要我把那些东西往法庭上一亮,你就是再不同意,也得同意!” 顾明川竟然无赖的笑了起来,一脸的笃定:“你也就是说说而已,你不会的。你就算是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也要顾及爸爸妈妈还有大姐的脸面,要不然,你早闹上法庭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夏小舟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没有抵达眼底。她把手机拿出来,调到他和小腹隆起的刘娉婷的合影,“你觉得,我爸妈在看见这张照片后,还会看不穿你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丑恶嘴脸,还会再相信你的话,还会在站在你那一边吗?” 夏舒权和荀慧欣虽然喜欢顾明川这个『女』婿,骨子里其实还是拿他当当初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农村小子看待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他竟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还会不会站在他那一边,可就难说了! 果然顾明川一下子焉了。夏舒权和荀慧欣喜欢他,是建立在他凡事以夏家的利益为先,是建立在他凡事以他们的意志为先基础上的,如果让他们知道刘娉婷至今还没有打掉孩子,他们虽然轻易奈何不了现在的他了,却绝对不可能在站在他这一边,毕竟跟他们有血缘关系的,是夏小舟而非他顾明川! 这般一想,犹如大热天被人忽然泼了一盆冷水,他忽然『激』灵灵的清醒过来。他这是怎么了?他今天可是来跟夏小舟谈离婚的,刘娉婷的肚子已经遮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换作他是李云博,也该怀疑他的诚意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烦躁与不甘,正『色』略显艰难的说道:“小舟,我们毕竟夫妻一场,彼此真心相『爱』过,现在你既然这么坚持要离婚,我只有尊重你的决定!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 夏小舟终于听到他松口,大喜过望,“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早上吧。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好吗?你可不要再反悔了!”有些懊恼怎么不约在白天,那样她立刻就可以跟他办手续去,也免得她要担心一夜,怕夜长梦多他又变了卦! 她眼里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看得顾明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甚至有些后悔起自己刚才答应她答应得太快了! 他看着她浑身洋溢着与往常跟他在一起时大不一样的青春与活力,看着她眉眼间满满都是小『女』儿沉浸在恋『爱』中的幸福与甜蜜,脑中忽然浮过一个念头,如果当初他没有跟刘娉婷在一起,如果他跟刘娉婷在一起后很快就杀了车,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天了呢? 可是,没有如果! 顾明川甩甩头,尽量将这些消极的想法摒出脑外,深深看了满脸期待的夏小舟一眼,才有些坏心的提醒她:“没有结婚证和户口簿,就算明天我们去了民政局,一样办不了手续。” 夏小舟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对哦,正是因为没有结婚证和户口簿,她和顾明川才拖到了今天也没能离成婚的! 她皱眉想了想,忽然咬牙说道:“我明天就回家找我妈要去,就算是死,也要将它们要到手!先说好,在此期间,你可不能再反悔了,否则我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 顾明川低下头,苦笑了一下,再抬头时,眼里虽复杂,语气却很坚定:“你放心,我不会再反悔了!”说完又将声音稍稍拔高了几度,“我绝对不会再反悔了!”像是在说服夏小舟,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夏小舟得了他这句保证,有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又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说了一句:“那就好,等我拿到东西后再联系你!”便起身出去了,从头到尾没有回一次头。 自然也就没注意到顾明川眼里的黯然和苦涩,不过即便注意到了,她也只会说俩字:虚伪! 下了楼,走在空旷的大厅里,听着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哒哒哒”的声音,夏小舟才猛然想起要给司徒玺打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空隙,她已走到门外。她正烦躁的想怎么电话响了这么多声司徒玺都没接,黑暗中有车灯朝着她的方向开过来,及至近了,她才发现正是司徒玺的车,于是走了过去。 “他答应离婚了!”一上车,夏小舟就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司徒玺。 司徒玺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发动车子后才波澜不惊的问道:“讲好什么时候去办手续了吗?” 夏小舟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皱起眉头颇为无奈的说道:“本来都讲好明天上午就去办手续的,可到了最后关头,才想起结婚证和户口簿还在我妈手里。所以只有等我把那两样东西拿到手,再去办了。” 司徒玺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一直握着她的手,“那万一在此期间,他又变卦了呢?”他倒不担心拿不到东西,即使夏小舟出马拿不到,他也有的是办法拿到,他惟一担心的,就是那个混蛋会再次变卦,节外生枝! “应该……不会了吧?”夏小舟想起顾明川之前的反复,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但随即便咬牙发狠,“我不管,他答应了的,如果这次他再敢反悔,就别怪我把他和刘娉婷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发到新海公众信息网上去了!” 司徒玺想了想,以目前的『情』势来看,顾明川反悔的可能『性』倒也确实不大,于是说道:“应该不会。你暂时别想那么多,还是先把东西拿到手是正经。” 夏小舟点头:“嗯,我明天就回家找我妈去。” 第二天,夏小舟一大早就坐了车往市委家属大院而去。司徒玺要送她,被她好说歹说拒绝了,她实在怕荀慧欣看见他后,会像上次夏冉秋那样说一大通难听的话。 一开始,她是打算趁荀慧欣不在家时,悄悄去把东西“偷”出来的,等到她发现时也已经木已成舟,奈何不了她了。后来想了想,又怕事后荀慧欣一辈子也不原谅她,于是还是决定大大方方回家讨去,横竖她有那张照片,应该能劝服她的。 司徒玺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坚持,看着她上了计程车,才驱车往公司去了。 夏小舟坐了计程车回到家中,正要敲门,冷不防拿着包包的荀慧欣就拉开了门,看样子正要去上班。 一看见她,荀慧欣就嘲讽的笑了起来,“哟,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我们家的二小姐给吹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我们二小姐永远也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了呢!” “妈……”夏小舟的脸白一阵红一阵,讷讷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童姨闻声过来,看见母『女』两人胶着着,笑嘻嘻的嗔了荀慧欣一句:“没回家时你天天念叨,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偏偏又要说气话。”接过她的包和外套,半推半扶的将她弄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坐好,夏小舟才顺势跟了进去。 “二小姐忽然回来,有何贵干啊?”荀慧欣接过童姨递上的茶啜了一口,仍然皮笑『肉』不笑的没好气。 夏小舟抿了抿嘴,决定无视她的嘲讽,直接开门见山,“妈,我今天回来,是为了向您讨要结婚证和户口薄的,顾明川昨晚上都已经答应离婚了,也请您不要再阻挠我了,好吗?” “没门儿!”荀慧欣立刻板起了脸,“明川他什么时候同意离婚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告诉你,就算他同意了,我和你爸爸也不会同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赶紧搬回家安心当你的顾太太是正理!” 不等夏小舟答言,又伸出指头恨恨的点着她的额头骂道:“你是不是脑子进糨糊了?你到底要作到什么时候?你是想气死我和你爸爸吗?你既然这么冥顽不灵,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和你爸爸就认准明川是夏家惟一的二『女』婿了,就算你一直不搬回家,就算以后你一天也不再跟他一起生活,你夏小舟的配偶栏,也只能是‘顾明川’这三个字!” “是吗?那如果顾明川牵着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来叫您外婆,您也只认他是您惟一的二『女』婿?” 夏小舟不想再跟荀慧欣就这件事『情』而争吵,过去她们已经争吵得太多,再争吵下去,也不可能会有结果。她拿出手机,直接调出那张顾明川和小腹凸起的刘娉婷的合影,放到荀慧欣眼前,“如果妈您能接受你『女』婿『情』人的孩子叫您外婆,那么恭喜您,最多再有几个月,您就能梦想成真了!” 荀慧欣是什么人,几乎只扫了一眼那张照片,就已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即便气红了脸,重重一掌拍在茶几上,“顾明川这个臭小子,竟然敢欺骗我和你爸爸,真是反了他了!”还敢告诉他们他近段时间会很忙,抽不出多的时间来看他们,感『情』是忙着照顾他的『情』人和他们的孽种! 怒不可遏的吩咐童姨,“给他打电话,让我立刻给我滚过来!” 童姨期期艾艾的去了,片刻后回来道:“电话关机了。” 荀慧欣大怒,一把将茶杯拂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重重喘息了几口,才猛地站起身来,扔下一句:“我这就到市政大楼找他去!”抓起包包就大步往门外走去。 夏小舟忙撵了上去,“妈您冷静一点,爸爸还在那里,事『情』闹开了到底影响不好,要我说只『私』底下去办了离婚手续也就是了……” “谁说我要去找他闹了?我什么时候又同意你们离婚了?”荀慧欣不减怒『色』,“我是要臭骂他一顿,不过我找他最主要的目的,却是让他立刻带那个『女』人去打胎并跟其一刀两断!” 夏小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结舌了片刻,才难以置信的问道:“都到这个地步了,妈您竟然还想着让我不跟他离婚?您真是我亲妈吗?”连难过都懒得再难过了。 荀慧欣恼羞成怒,“我要不是你亲妈,我才懒得管你这些破事儿!一天都不让我省心,早知道当初就该一生下来时就溺死了的!”作势又要走。 夏小舟气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索『性』也不再拉她,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去吧!反正她不可能把她的结婚证和户口簿一直带在身上,等她前脚一走,她后脚就上楼找去,就不信还真找不到了! 还是童姨生拉死拽将荀慧欣拉回沙发上坐了,又劝她:“小舟说得对,市政大楼人来人往的,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人尽皆知,影响实在不好,还是打电话给市长,让市长亲自将他带回家来,再一起问他岂不好?”她才冷哼一声,算是默许了童姨的提议。 童姨于是立刻去给夏舒权打电话,却没联系上他,说是他下郊县考察工作去了。又将电话打到顾明川办公室去,一样没联系到人。 荀慧欣这次倒是没有再大发雷霆。她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盯着一直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的夏小舟看了良久,才忽然声音空『洞』的说道:“你爸爸五十八岁了,还有两年时间,他就该退居二线了。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是某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就已经开始在背后对他使绊子了,还有人写匿名信给纪委,说他贪污受贿,要求彻查他。” “谁都知道你爸爸当官这么多年,双手怎么可能完全干净?他现在手上还有点权力,还可以该藏掖的藏掖,该遮掩的遮掩。怕就怕等他手上没有权利了,纪委再派人来查他,且真查出点问题,再被人小事化大的一捣腾,将他给捣腾到笼子里去。到时候,他晚节不保不说,能不能再活着出来看见外面的太『阳』都说不好……” 第28节 夏小舟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些事,苍白着脸噏动了几次嘴唇想说点什么,却似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荀慧欣对她的反应视若无睹,继续空『洞』的说道:“你姐姐,嫁进韩家嫁给杰铭五年多快六年了,流产三次,至今没能为韩家生下一儿半『女』。你爸爸一旦真被纪委审查,他被审查之『日』,就是你姐姐被韩家扫地出门之时!” 越说越『激』动,终于又做回了平常的她,“可是明川却才二十九岁不到三十岁,风华正茂,前途无量,下一次换届说不定还能下到周围哪个郊县作个县长县委副书记什么的!有他在,那些人便会有所忌惮,也就不会再揪着你爸爸的问题不放,你姐姐的婚姻也能有保障,所以,别说那个孽种现在还在腹中,还有挽救的余地,就算那个孽种已经被生下来了,我也是不会同意你跟明川离婚的!” 荀慧欣破天荒的动之以理说了这么多就算了,就连童姨也附和着她晓之以『情』,“小舟,我说句不该说的,所谓‘养儿防老’,说的就是作儿『女』的要在父母老了之后,反过来照顾他们,让他们老有所靠。你爸爸妈妈把你养到这么大不容易,现在也是时候该你反过来报答他们了。更何况,明川也不是坏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他身上的优点,还是远远大于缺点的,这人啊,哪能十全十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你就听你妈听童姨一次,啊?我们都不会害你的!” 夏小舟的脑中此刻像有千百只苍蝇在飞,“嗡嗡嗡……”的一片混乱。 她很想告诉荀慧欣和童姨,她现在很厌恶顾明川,如果再让她和他生活下去,她宁愿去死!她很想告诉她们,她终于找到真正的幸福了,请她们不要再逼她! 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她的眼前,满满都是头发已经花白了的夏舒权身着囚衣,在牢房里艰难挣扎的画面,满满都是夏冉秋被夫家扫地出门时的狼狈凄凉画面,甚至还有整个夏家因此而分崩离析的画面……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没像这一刻这么深切的『体』会到“血浓于水”的意义,她甚至自责羞愧起自己之前的理直气壮来,她凭什么离婚?婚姻又不仅仅只是她和顾明川两个人的事,更是两家人的事! 可是,但是,她心里是真的很排斥顾明川啊,一想到要再跟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他再生活下去,她就恨不能了却余生,尤其,他还有一个属于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尤其,这个孩子极有可能会因为她答应再跟他生活下去,而被荀慧欣逼着根本没有机会看到这个世界;尤其,他犯了这一次,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下一次;尤其……她还有了司徒玺!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乱如麻,头痛『欲』裂,终于忍不住哽咽着扔下一句:“让我好好想想……”起身飞也似的逃出了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 【64】 狭路相逢 夜晚的青云江江畔灯火通明。 夏小舟站在雄伟的大桥上,双手撑着台子,仰头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脑子里一片混乱。从白天逃出夏家,浑浑噩噩走到这里后,她就一直站在这里,哪里也没去过,从天亮,到天黑。 “你爸爸……晚节不保……不能再活着出来看见外面的太『阳』……”“你姐姐……被韩家扫地出门……”“别说那个孽种还在腹中,还有挽救的余地……我也是不会同意你跟明川离婚的……” 荀慧欣的话,时断时续、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耳边响起,怎么摒除也摒除不掉,让她甚至一度有跳进江心里,让一切都一了百了的冲动!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将那些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手机铃声忽然又一次响起,她看了看那个闪动着的名字,犹豫良久,终于狠心按了切断键,并关了机。 同一时间,司徒玺站在属于她和他的家的窗边,盯着被切断的电话,皱紧了眉头。他今天很忙,跟新公司所有中高管开了一整天的会,一起商讨新产品的开发及推广,连午餐都是叫的外卖在会议室里解决的。 等到他终于空闲下来,夹着一根烟将自己摔进椅子里时,天已经黑了。他才猛地想起,一整天都没联系他的小丫头了,笑容立刻爬上他的眼角眉梢。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响了很久,却一直没人接,他以为是她没听到,索『性』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往家开去。 谁知道回到家中,她却不在,他想了想,再次拨通了她的电话,然后就出现了刚才被她挂断的那一幕。 司徒玺紧皱着眉头,有些烦躁,毫不犹豫的再次拨了过去。 可是,刚才还能打通的电话,现在竟然,关机了! 他终于忍不住惊慌起来,觉得夏小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微颤着手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大口,不等烟圈全部吐出,又狠狠吸一大口,一直到把整支烟都吸完。心里则满满都是愧疚和自责,他不该一忙起来就从早到晚忘记时间的,什么都重要不过她! 他又点了一根,只是这回没有再吸,而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它燃成长长一节灰烬,才猛地将烟蒂扔在地上碾灭,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高宣的电话,吩咐他立刻出动新海所有兄弟去找夏小舟。 “我立刻去办。”高宣对他的决定从来都是无条件服从,也从不多问他原因,这次却忍不住多嘴,“……你们吵架了?” 司徒玺的声音冷得不能再冷:“我们没吵架。她今天回夏家去了一趟,到现在也没回来,手机也关机,我怀疑她出事了。”他宠她『爱』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跟她吵架?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会不会是他的仇家找上了她?可是他的仇家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间他又委实想不起是谁会使如此下三滥的招数,他只能寄希望于底下的兄弟们能尽快查到她的踪影。 挂断电话,他颓然的坐到沙发上。但几乎是立刻又弹了起来,然后抓起车钥匙,大步往门外走去。 他发动车子,箭一般的驶出地下停车场,驶出了小区。 此刻正是车流量的高峰期,但司徒玺的车速不但没减慢,反而越来越快直至二百六十码,不停的超越着路上的其他车辆。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市委家属大院外面。 司徒玺一把推开车门,就要进去。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了米娜。虽然猜到米娜极有可能不知道夏小舟此时的踪影,但只要是一线希望,他都不打算放弃,于是掏出手机,凭借着他过人的记忆力,拨通了米娜的电话。 米娜根本没想到会是他打的电话,大吃一惊,得知夏小舟失踪,第一反应则跟高宣一样,“你们吵架了?”夏小舟已经打电话大概告诉过她她和司徒玺的事,所以她会有此一问。 司徒玺听她的意思,显然夏小舟此刻并没在她那里,于是将错就错说了一句:“是闹了点小矛盾。”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电话忽然响起,他忙低头一看,见是高宣打来的,忙接起,“找到人了?” 夏小舟走了一天,站了一天,身『体』已经很疲倦了,但身『体』的疲倦,却远远及不上心灵的疲倦。她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背靠桥墩,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司徒玺一路飞车赶到大桥时,远远看见的就是她这副颓然落寞的样子,心里的怒气与担心瞬间都化作了满满的心疼。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半抱半扶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一把抱进怀里,抱了很久,才哑声说道:“你要让我担心死吗?”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夏小舟不知不觉沉溺在了其中,却在听到他的话后,触电一般猛地推开了他,然后开口有些艰难的说道,“我们,还是算了吧……”心忽然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说完这几个字后,她转身就跑,只是没跑出几步,已被抓了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为什么要算了?”司徒玺的声音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他一只手紧抓着夏小舟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稍微使力攫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又一次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夏小舟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眼眶慢慢变红,眼里也渐渐蓄满了泪。此时此刻,她比之前更又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心里有多么的舍不得他! 她强行将泪水逼回去,扬起一抹笑容,故作轻快的说道:“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忽然间觉得我们并不合适……所以不想再继续下去啰。” 司徒玺敏锐的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舍,知道她口是心非,反而放缓了语气『诱』哄道:“我们既然在一起了,出了问题,就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才是,可你什么都不说,就直接选择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还判我出局,这样会不会对我太不公平了一些?” 夏小舟垂下眼睑,不敢再看他的脸,“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下巴忽然一紧,她已再次对上了他的视线,“你的什么问题?你应该知道,从你答应跟我在一起那天开始,你的问题,就通通都是我的问题了,之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一直是!” 夏小舟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忙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司徒玺暗叹一声,松开对她下巴的箍制,向前迈了半步,将她锁在自己和桥墩之间后,才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柔声道:“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来解决,你应该相信,这世上还没有什么问题是我解决不了的!” 夏小舟看着他温柔的神『情』,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将白『日』里荀慧欣跟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我爸妈把我养到这么大,现在他们遭遇到了危机,我又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故作潇洒的拍了拍手,“现在,你已经知道原因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和平分手了?幸好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在一起的时间更是才短短一个月不到,感『情』还不算深厚,应该可以很快忘记彼此,你呢,就尽快投入到下一段恋『情』里,我呢,就尽快重新做回我的『黄』脸婆……” “认识的时间还不长?那你说要多久才能算长?”一瞬间,忍了许久的那句话几乎就要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但他强忍住了,他还是希望她能自己发现,自己记起。更何况当务之急,是解开某个傻子的心结,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司徒玺的眼神异常犀利,隐隐还带着几分怒气,“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这些口是心非的话!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爱』我吗?愿意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夏小舟目光闪来闪去,就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现在再说这些,实在没有意义……”话没说完,以安静收尾。 感觉到怀中的人渐渐软化下来,双手也不知不觉环上了自己的腰,司徒玺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又亲了亲她的眼睛和发丝,才终于放开了她,“相信我,就算你爸爸真有问题,将来我也能保他没问题,你不要担心,更不要有那些‘以身试虎’、‘舍身成仁’的可笑想法。为了那种混蛋搭上自己大后半辈子的幸福,实在是最愚蠢的做法!”而且现在已不是夏家人说不离婚就能不离婚了,顾明川已然攀上了更高的“枝头”,只怕此时巴不得能早一点离婚呢! 夏小舟见多了司徒玺的阵仗,自然不怀疑司徒玺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可是,万一我爸爸真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本来就该承受法律的制裁呢?而且,我妈妈那里,万一她这辈子就真不原谅我了呢?” 不原谅更好!司徒玺差点儿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在他看来,像荀慧欣那样的母亲,像夏家人那样的家人,完全是可有可无最好是无的,只要有他疼她『爱』她就好。可是看夏小舟的样子,分明对他们还很有感『情』,只得临时改了口,“要不我先让人悄悄查查你爸爸的『情』况?如果没问题当然最好,如果有问题,现在刹车也还来得及,这样不就可以没事了?至于你妈妈那里,就算是现在再生你的气,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淡化了,你别自己给自己压力,一切有我呢!” 夏小舟抿了抿唇,正要开口,他又抢先说道:“你可别又告诉什么‘希望我们之间能简单一点纯粹一点’的废话啊,我跟你说,这世上最复杂的关系,就是男『女』关系,从你答应跟我在一起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已经简单不起来纯粹不起来了!”说着眼底窜起两丛小火苗,“哦还有,以后你要是再敢说什么‘算了’之类的话,再有一次,不管是在地方,我一定立刻吃了你!” 说得夏小舟轻笑起来,慢条斯理的打量着他,反而不急着出声了。 司徒玺难得被她看得有些赧颜,稍显狼狈的低吼道:“你笑什么?” 夏小舟伸手环上他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没笑你,我是在笑我自己。笑我自己平时写小说时,明明最讨厌的就是那种遇到事『情』就自己扛,哪怕因此而产生误会也不解释,还自以为自己是为了对方好,殊不知瞒着对方本身就是对对方最大不好的人,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行为,觉得自己自相矛盾,所以才会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的。” 见她终于释然了,司徒玺如释重负,但仍故作凶狠,“知道自己自相矛盾还要钻牛角尖?还要让我担心?” “我好饿,也好累,脚底火辣辣的疼……”夏小舟讪笑,吊着他的脖子撒娇。 司徒玺看着她耍赖的举动,摇头轻笑,眼底尽是宠溺,然后忽然弯腰将她一把抱起,大步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去。 “想吃什么?我这就带你吃去?”上了车,司徒玺一边『体』贴的给她系安全带,一边柔声问道。 夏小舟摇头,闭上眼睛:“你做主就好。” 司徒玺看她满脸的疲『色』,知道她累坏了,不再多说,径自开车带了她去之前他约见客户时曾去过一次的一家粤菜馆。 泊好车,他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睡着了,于是『脱』下外套,轻轻盖到她身上,然后凝视了她一会儿,才推门下车,点燃了一支烟。 却并不抽,而是在香烟的明明灭灭中,微眯双眼沉思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清鸣的电话,冷冽吩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小舟和那个混蛋的离婚证书摆在我面前!” 那边陆清鸣叫苦不迭,“大哥,不带你这样强人所难的吧,谁不知道办理离婚手续时就算本人不到场时都可以,却必须得有结婚证和户口薄?不然人工作人员凭什么相信你们是两口子?” 司徒玺冷冷道:“这就得看你的手段和关系了,反正,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东西!”夏母以为只要她抓紧了那两样说穿了只是一张纸的东西,这个婚夏小舟就离不了了?妇联主席还真是天真! 电话那边陆清鸣半真半假的叫得越发凄惨了,司徒玺却微扯嘴角收了线,正是因为他知道陆清鸣一定能办到,他才会提这样要求的,他从不真正让自己的兄弟们为难,这也是他们死心追随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挂断电话回到车上,夏小舟还没醒,司徒玺想了想,索『性』下车绕到副驾驶位侧面打开门,打算抱她进去,等菜上齐了再叫醒她直接吃就好。 不想手才放到她腿弯『处』,她已醒了过来,眼神『迷』离的用刚睡醒带了鼻音的声音问他:“到家了吗?” 司徒玺忍不住轻咬了她的鼻尖一下,才说:“吃完饭再回家。”拉了她下车,搂着她往饭店里走,心里的喜欢满满都写在脸上,引得行人瞩目,倒让夏小舟有点不好意思。 服务员领着二人走进楼上半封闭式的包间,一边眼冒红星的紧盯着司徒玺看,一边娇声说道:“先生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直接将夏小舟当空气了。 说到一半,已被司徒玺冷淡的打断,“这些事『情』,一向由我太太做主!” 服务员一怔,看向夏小舟的目光满满都是羡慕妒忌恨,却让刚才还小小郁卒了一把的夏小舟转嗔为喜,接过她双手递上的菜单大略浏览了一遍,点了三个菜一个汤,毫不客气打发了她,“没叫就不必进来了。”看着她走远了,才又看向司徒玺嗔道:“谁是你太太了!”司徒玺笑得一脸的满足,“现在虽然不是,很快就会是了。” “你想得倒美!”夏小舟白他一眼,低头喝茶,同时掩去眼里的黯然。 菜很快上来了,夏小舟只顾着为司徒玺夹菜,自己并没吃多少,还是司徒玺邪笑着威胁她,“你再只顾着给我夹菜,自己不吃,我们今天就只能换个新鲜的吃法了……”说着喝了一口汤,倾身过来作势要口对口的喂她,她才专心吃起自己的来。 吃完饭结完帐,司徒玺像刚才来时那样,一把搂了夏小舟在怀,打算下楼回家去。 正要走出包间,忽然听得外面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道:“伯母您放心,我真的已经在办手续了,若不是我前妻一直死缠着,这会儿手续都该办完了,请您再相信我一次。” 司徒玺眼里『精』光一闪,已经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低头看夏小舟,果见她一脸的愤怒与难以置信,显然也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忙安抚『性』的紧了紧手臂,附耳说道:“想不想当面拆穿他的谎言?” 夏小舟正要说话,又听见另一个稍显傲慢的陌生『女』声说道:“那就好,我可不想我外孙顶着‘『私』生子’的名号出生,相信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吧?毕竟我们娉婷的条件这样好,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哎呀妈,明川可是您『女』婿,是您外孙的爸爸,您一天到晚净说这些干什么,也不怕伤感『情』?” 带着恼意的娇嗔声音,化成灰夏小舟也记得,正是属于刘娉婷的。她本来还不是很想当着她们母『女』的面打顾明川脸的,毕竟如今的顾明川对她来讲,也就一路人甲而已,他的好坏死活,与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但此刻,她却非常想,非常非常想! 夏小舟挽着司徒玺的手臂,面带笑容的走出包间,好以整瑕的站在原地,静候起那一家三口,哦不,是一家四口来。 就见顾明川与刘娉婷一左一右跟着一个四十来岁,身着旗袍很有风韵的中年妇『女』,从走道的另一边,慢慢走了过来。 夏小舟冷笑一声,凉凉开口道:“顾明川,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啊?我等这一天,可是等得太久了,不如你今天就给我个确切的时间?” 司徒玺也似笑非笑说道:“顾先生早点跟小舟办了手续,我也好早点迎娶她过门啊!” 顾明川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熟人,尤其这熟人还是夏小舟和司徒玺。 谎言被当面戳穿,他的眼里先是闪过一抹狼狈,继而便变成了恼怒,尤其是在看见刘母攸然变脸之后,更是称得上气急败坏了,但仍极力克制着向夏小舟说道:“我暂时没空,之后你再联络我,行吗?” “不行!”夏小舟冷笑着一口回绝,“明明每次都是你找我,都是你死缠着我说什么也不肯离婚,现在到了你嘴里,却成了我‘一直死缠着你’,这我要是真联络了你,到了你嘴里,岂不是要变得更不堪了?” 顾明川被噎得一窒,刘娉婷却耐不住先跳了出来,“明明就是你仗着你老爸的权势,死缠着明川不放一直不肯离婚,现在你竟然还有脸说是他死缠着你不肯离婚,你可真是会颠倒黑白是非!你到底要不要脸?” 被破坏了自己家庭的小三儿指着鼻子骂,夏小舟怒极反笑,“我不要脸?我再不要脸,也赶不上刘小姐您呀!您多有本事啊,破坏了人家的家庭,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我要是你!”攸地拉下脸来,“早没脸活在这世界上了!”虽然欺负孕妇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但眼前这个孕妇,委实让她忍不住! “你你你……”刘娉婷被气得半死,你了半天,猛地一推顾明川,“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就任由这个『黄』脸婆在这里胡说八道吗?” 她虽然相信他说的‘一直『爱』的都是她’,可是他至今仍没离婚也是事实,眼看母亲的脸『色』越来越差,她实在很担心母亲会因此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甚至逼她打掉孩子不再让他们在一起;再者,她『私』心里也很希望能听听他的心里话,所以才会有意跳出来与夏小舟对骂,为的就是要变相的让他当着母亲的面,明确表个态! 刘母此时确实窝了一肚子的火。 第29节 自打李云博的原配“病危”以后,她便时时『处』『处』以市委书记夫人自居了。当然,她还不敢太过张扬,逢人就说她很快就是市委书记夫人了,而且因着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亲人又大多没有往来了,她就算再想显摆也有限。 于是她“市委书记夫人”的派头,便更多的显摆在了顾明川的身上。先还觉得这个准『女』婿不错,渐渐便横挑鼻子竖挑眼,越看越不顺眼起来,觉得他出身贫寒,还有堪称“无底『洞』”的一窝老老小小靠着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吊着她的宝贝『女』儿,在她『女』儿都怀孕四个月了时,还不给她一个名分,简直让她光想想都窝火,她『女』儿可是堂堂新海市市委书记的『女』儿,本身又才貌双全,要找什么样的富豪高官找不下?若非『女』儿喜欢他,说什么都要跟他在一起,她早逼着她打掉孩子,一脚踹了他了! 谁知道他竟然还敢脚踩两只船,巴着她的『女』儿不放不说,与原配也藕断丝连,至今仍缠着原配不离婚?他以为他是谁啊! 刘母强忍下满腔的怒火,眼神不善的看向顾明川,缓缓说道:“刚才你说是你前……妻子一直死缠着你不肯离婚,可是我刚刚听她的意思,倒像是巴不得能同你早点离婚的样子。既然如此,你就当着我的面,同她约个具『体』的时间,去把手续办了吧!” 顾明川的脸白一阵青一阵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脑子却飞速运转起来。 到了这一步,很显然他跟夏小舟是再没有可能了,就算他现在狠心抛弃刘娉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抛弃她背后李云博的权势,夏小舟身边也已经有了另一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他知道她不可能再选择自己! 而刘娉婷这边,刘母这阵子已经对他多有不满了,现在又如此咄咄相逼,如果他再不明确表个态,她便真有可能逼着刘娉婷打掉孩子,然后再跟他分手!他总不能让自己最后落得个两头空吧? 那么,就只能选择将刚才‘我前妻一直死缠不肯离婚’的话,继续圆下去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对夏小舟说了声“对不起”后,终于缓缓开了口:“并不是我不想离婚,实在是我岳母……哦不,是夏夫人她一开始便把我们的结婚证和户口薄『私』自拿去藏了起来。而她又毕竟是长辈,不对也是对,我却是『女』婿,终究隔了一层,当然是不好去找她讨的……所以才会拖到了今天,也说不出个准确『日』子来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在说正是以为有了荀慧欣的干涉,所以他和夏小舟才至今也没能离成婚的! 听在刘母和刘娉婷的耳朵去,则又更多了一层意思,那就是荀慧欣和夏小舟母『女』两个演双簧,一个故意坚持要离婚,一个却把结婚证和户口薄藏起来,偏偏身为『女』儿的那一个又不去讨,软『硬』兼施就是为了逼迫顾明川不离婚! 【65】 打了小三儿 刘母与刘娉婷能听出顾明川的言外之意,司徒玺与夏小舟又不傻,自然也能听得出来。 夏小舟当即气得满脸通红,她没想到顾明川会无耻到这个地步!荀慧欣对他那么好,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当初将他们的结婚证和户口簿偷偷搜罗了去,更是为了支持他不跟她离婚,可以说他是默许了甚至是乐见其成的;而且事『情』过了至今这么久,他若真有心讨回来,荀慧欣难道还能死攥着不给他? 可是现在,他竟然在坐享了荀慧欣为他冲锋陷阵,使得她至今也没能跟他离成婚这个“胜利的果实”之后,反过来将一切都推到了荀慧欣的头上,简直就是无耻到了极致! 不过愤怒之余,夏小舟又忍不住有些疑惑。依照顾明川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凡事都要留三分余地的『性』子来看,不应该做得出当着人『女』儿面,诋毁人家妈妈的事『情』才是啊。 尤其荀慧欣还是妇联主席,新海政界有一定实权的人,他就不怕他的话传到荀慧欣耳朵里,得罪了她更得罪了她背后的夏舒权?还是他就那么有自信,荀慧欣不会相信她的话?抑或是……他找到了更强有力的靠山,所以才有恃无恐?可是刘娉婷又不像是那种显赫人家的『女』儿啊,不然也不会跟了虽然看起来前途无量,现在毕竟只是小小一个秘书的顾明川,还是做二『奶』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耳边已传来了刘娉婷得意洋洋的不屑声音:“明明就是母『女』两个合演了一出‘双簧’,居然还敢说是明川死缠着你不离婚,你要真那么想离婚,怎么不去找你妈讨回结婚证和户口簿?已经勾搭了一个姘头了,居然还妄想拴着明川不放,你可真是不要脸……啊,你……你竟敢打我!”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脸上已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当即火辣辣的疼。 不用说,甩她巴掌的人,正是夏小舟。 夏小舟微眯眼睛看着她,一字一顿冷冷说道:“我打你,是因为你满嘴喷粪,是因为你活该!”她根本没想过要扇她巴掌的,哪怕在她第一次那么嚣张的找上她时,她也没想过要扇她巴掌,顾明川又不是什么宝贝,不值得她为了他自毁形象。更何况,刘娉婷好歹是个孕妇,嘴上说说可以,真要动手,她还是做不出来。 可是刚刚,就在她满脸轻蔑的说司徒玺是她的“姘头”时,她实在忍不住,出手扇了她,并且心里没有一点后悔,而是满满都是酣畅淋漓! 刘娉婷捂着火辣辣的脸,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她又尖叫了一声:“你竟然敢打我!”便猛地扑了上来,对着夏小舟扬起手想要扇回去。 却在半空中被司徒玺截住了手,冷冷说道:“我从不打『女』人,别逼我破例!” 彼时后面的刘母也已经回过神来,见『女』儿受欺负,几步就冲了上来,对着司徒玺怒吼:“放开我『女』儿!你是什么人,竟敢威胁起我们来,你知道我是谁吗?立刻给我放开她,然后道歉,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司徒玺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冷一笑,“你是谁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要我放开她,可以,先道歉!”能不能当上新任市委书记夫人还是未知数呢,就提前摆起市委书记夫人的款儿来了,只可惜他不是吓大的! 他的身上,忽然若有似无散发出一股可怖的杀意来,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刘母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跟他对峙,转而将气都撒到了顾明川身上,“你还算是个男人吗?看见自己老婆自己孩子的妈被人这样欺负,居然无动于衷,更不要说站出来为她出一口气,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平心而论,从刚刚夏小舟忽然扇刘娉婷耳光到现在,不过只是短短一两分钟的事,而且顾明川印象中的夏小舟,从来都是温婉得都近乎懦弱了的一个人,何曾想过她会有如此火爆的一面?一时半会儿间反应不过来,也是人之常『情』,刘母这样说,实在有些过了,也难怪当事人顾明川在听到这几句话,登时铁青了脸,指关节也都握得发白了。 顾明川深吸一口气,几步走到司徒玺面前,淡淡说道:“司徒先生有气,只管冲着我来就是,欺负老弱妇孺,实在非君子所为!”现在还得罪不起刘母,他就是有再多的气,也只能先忍着。 司徒玺冷冷看向他,一双黑白分明凤眼里投射出来的森冷,让同为男人的顾明川也不由寒得全身一颤。他的声音更冷,『性』感的嘴角浸着一抹讥诮的笑,“顾先生跟我谈‘君子’?顾先生也配?” 一句话,噎得顾明川再也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夏小舟,“小舟,既然那天我们都谈好了,就不要再横生枝节了吧?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夏小舟先让司徒玺松开刘娉婷,示意他稍安勿躁后,才冷冷说道:“是我在横生枝节还是你在横生枝节?我有多想离婚,你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可是你呢,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却这样诋毁我和我的家人,尤其是我妈。我妈对你那么好,当你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为了不让我跟你离婚,甚至说出只要离了婚就不认我这个『女』儿的狠话!她对你这么好,到头来你却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她头上,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你可真是有够‘君子’啊!” 无视顾明川白一阵青一阵的脸,夏小舟冷冷转向刘娉婷,“我今天打你,并不是因为你破坏了我的家庭,像顾明川这种心里从来只有自己,自『私』自利趋炎附势的男人,你喜欢,拿去就是,我根本不稀罕!我只想奉劝你一句,他今天能因为你这个小三而背叛妻子背叛家庭,明天也能因为其他的小四小五而背叛你这个小三,你可得看好了!” 骂完刘娉婷,她又看向刘母,恶『毒』而快意的说道:“这位大妈,你确定她……”扫了一眼刘娉婷,“真是你的亲生『女』儿?那大妈你可就让人不得不佩服了,毕竟不是每个当妈的,都像你这么乐意见到自己『女』儿给人作二『奶』的,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哦还有,你『女』儿现在还不是我准前夫的老婆呢,至于以后会不会是,估计也说不好,像刚才那种‘看见自己老婆’之类的话,我建议大妈以后还是少说点的好,你觉得呢?” 说完也不管她母『女』两个猪肝一样紫胀的脸,向顾明川扔下一句:“我会尽可能快的拿到结婚证和户口簿,到时候你可别再反悔!”挽着司徒玺的手臂,扬长而去。 “呼……真是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一走出饭店的门,夏小舟就长出了一口气,眉眼间满满都是酣畅。 司徒玺看她高兴,也翘起了嘴角,轻笑道:“想不到你这么伶牙俐齿,还那么损,我以为你更会写呢!”他印象中的夏小舟,其实并不怎么『爱』说话,甚至可以称得上内向,她的『情』绪她的思想,更多时候都只会通过笔来倾诉和表达,且倾诉和表达的惟一对象还是她的『日』记本。像今天这样毫不退让,打得对手没有还击之力的『情』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并且心里由衷为此而高兴,因为她是为了维护他! 夏小舟有点不好意思,“我还不是仗着有你在。”又有点紧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泼辣,太不淑『女』?” 司徒玺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上翘的弧度更大了,“怎么会,你维护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说着很温柔的牵了她的手上车。 一路上,夏小舟的『情』绪都很好,但快要到家时,她的『情』绪却忽然低落下来,半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司徒玺敏锐的感觉到了,拉着她的手回到家中,先去厨房给她泡了一杯热巧克力,“据说甜的东西可以让『女』人放松,你先喝完它,我们再说话……” 夏小舟愣了一下,默默接过来,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浓郁的香草和巧克力,甜腻腻的,她其实不『爱』喝,可是不知道是巧克力真起作用了还是那句话起的作用,至少她觉得她的心头确实松快了不少。 司徒玺见她放松下来,才挨着她坐下,问道:“刚才怎么了?怎么忽然间不高兴了?” 夏小舟想了想,才皱眉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到顾明川那个王八蛋居然那样说我妈,可我妈之前还拿他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为我妈不值罢了。”说着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坏心的想,就是该让荀慧欣知道顾明川背后怎么说她才好呢,看她还那样维护他不! 司徒玺对荀慧欣一点好感都没有,只是虚虚应了一句:“总有一天她会看清楚他真面目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夏小舟却忽然说道:“你知道吗,在刚刚碰到他们之前,其实我心里真正的想法是,过了今晚,我就回家去,听我妈的话,继续跟顾明川过下去,也算是报答她和我爸生我养我一场的恩『情』了……” “你说什么!”司徒玺的身『体』瞬间紧绷,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来。 “哎呀,你听我说完嘛……”夏小舟一颤,忙讪笑着蹭了蹭他的脸,又讨好的坐到他腿上,双手环住了他的颈项,才继续说道,“可是,刚刚在见到他那副丑恶嘴脸后,我发现,将死和跟他在一起放到一块儿,我宁愿选择死,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怎么可能再继续跟他过下去?尤其,我现在还有了你……” 她的声音渐次低了下来,涩涩的,“就当是我再自『私』一回吧。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爸真被查出有问题,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理所当然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不能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就该纵容包庇他;而我姐姐的婚姻,也只能靠她自己去经营,如果我姐夫家尤其是我姐夫,就因为我爸爸退了,或者……了,就对我姐姐不好甚至将她扫地出门,那他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我姐姐依靠一辈子,我姐姐又不差……”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好好照顾我爸爸,照顾我妈,哪怕我自己饿着,也绝不叫他们饿着,我一定让他们安享晚年,一定好好为他们养老送终;我一定鼓励我姐姐,帮助她找到另一份真正的幸福;还有我弟弟,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将头轻轻靠到司徒玺肩上,“我就用我的后半辈子来恕罪,用我后半辈子几十年来求得他们原谅……我明天就再回家一趟,把我的态度明确告诉我妈,请她和我爸都不要再阻拦我了……” 低沉的声音,伤感的语气,脆弱的眼神,让司徒玺刚才还因她说今晚之后就要回到顾明川身边而产生的怒气,一下子就变成了满满的心疼。 他抱紧她,在她耳边低语:“你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本来就没有错,你又何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心里负担,觉得只要你跟那个混蛋离了婚,就是对不起你的父母亲人呢?如果他们真在乎你这个『女』儿,他们首要考虑的,就不该是他们有可能会发生也有可能不会发生的不幸,而是你是否过得幸福快乐!就像你说的,你爸爸如果真有问题,那他理所当然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你姐姐的婚姻,也只能靠她自己去经营。他们的人生路,不管是一路繁花,还是荆棘遍地,本来就该由他们自己去走,怎么能把明天寄托在明明你就是最大受害者的一段腐烂变质了的无望婚姻上?又怎么能因此便把将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不幸怪到你头上?”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像那样自『私』自利,只把她当工具,从没真正把她当过『女』儿姐妹的家人,管他们去死哦! 夏小舟被他一席话,说得心里越发难受起来,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道:“可是他们总是我的家人,血浓于水,在他们有需要时,我又怎么可能做到袖手旁观?”她决定明天还要再回家一趟,无论如何,一定要说服荀慧欣把东西给她,她是真的宁愿死,也不可能再跟顾明川过下去了! 司徒玺见她至今仍这样重视自己的家人,只怕不肯在没有征得家人的同意下离婚……当然,没有那两样东西,估计她也会仍然觉得自己离不了婚,不由有些犹豫起到底要不要让陆清鸣直接将离婚证送过来了,万一到时候她怪他自作主张呢? 他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那万一你妈仍然不肯将东西给你呢?” 夏小舟苦笑了一下,“那我就一直跟她耗下去,耗到她将东西给我为止,我妈的『性』格我了解,最怕人纠缠磨叽了,我天天去缠着她,就不信将东西缠不到手!” 司徒玺皱起了眉头,继续追问,“那万一她任你怎么缠,也都一直不给你呢?只要你一天没办手续,那个混蛋就还是夏家的『女』婿,在外人眼里,他和你们夏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妈阅历过人,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万一她就一直这么装糊涂下去呢?”这个傻『女』人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心软呢?不过他喜欢她,不也正是因为她心地善良,曾经给过他从没有过的温暖吗? 见她眉头越皱越紧,司徒玺蓦然想起般稍显夸张的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之前清鸣曾说过,就算拿不到那两样东西,就算不闹上法庭,他也一样有办法帮你把手续办下来,只是要多费一点事。要不请他帮帮忙?等到拿到离婚证后,再先斩后奏,到时候你妈一看木已成舟,生个几天气,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小舟已经侧面了解过陆清鸣的能耐,有点动心,但到底没有他那么乐观,摇头说道:“你不知道我妈,如果这次我真这么做了,她绝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还是再等等再说吧。” 司徒玺也就没有再说,而是故意邪笑着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的说道:“我记得刚刚某人说‘过了今晚,就要回家去’,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某人原本是打算要在今夜留下某些难忘回忆的?” 夏小舟一下子涨红了脸,有种心事被揭穿的狼狈和心虚,之前她确实想的是如果今晚上司徒玺再提要求,她就答应他。但之后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她原先的设想,她之前的想法自然被摒弃出了脑外,却不想竟被司徒玺一言点了出来。 她眼神躲闪的装傻,“哪个某人啊?我认识不认识?”又顾左右而言他,“时候也不早了,知道你这阵子都很忙,快洗了澡早点睡觉吧,我先回房码字了啊。”说完从他膝上跳到地下,逃也似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并锁上了门。 余下司徒玺直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收回目光,微眯起眼睛,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陆清鸣的电话,“你打算怎么做?进展到哪一步了?”再让那个傻『女』人回家去几次,说不定就真被她那个妈给彻底洗脑了! 陆清鸣听他的声音很严肃,不敢向往常那样嬉笑,“我今天已经找了民政局和警察局的人,说是可以先将那两样东西挂失,然后再补办,不过至少得需要当事人的身份证,所以我打算明天就以大嫂代理律师的身份,去找顾明川谈谈。等我拿到了他的身份证,我再找你拿大嫂的身份证。” “嗯。”司徒玺应了一声,收了线,打算等明天夏小舟从夏家回来后,便将陆清鸣这个法子说给她听,然后说服她就这么办,她如果答应了呢,当然就最好,她如果不答应,那他也不会介意先斩后奏。 再说饭店内刘母和刘娉婷,先是被夏小舟打了作『女』儿的,又被司徒玺的冷脸吓得作母亲的不敢轻举妄动,之后更是被夏小舟指着鼻子一通臭骂,简直就被气疯了。 等到司徒玺和夏小舟的背影一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刘母的怒气便先山洪一般爆发了。她指着顾明川的鼻子,面目扭曲的尖声骂道:“你这个两面三刀,脚踩两只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东西,你也算是个男人!都被那个『女』人和她的姘头指着鼻子骂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敢吱一声,还任由他们欺侮你未来的老婆和丈母,你简直就是个窝囊废!像你这样的男人,竟然还妄想我『女』儿没名没分的给你生孩子,简直就是做你的春秋大梦!” 转向红肿着半天脸的刘娉婷,厉声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医院把这个孽种给做了,立刻跟这个窝囊废一刀两断,然后再让你爸爸给你找个高官富豪,保证你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说完拉了她就要走。 “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吗?”刘娉婷打了一个趔趄,用力挣『脱』母亲的手,“你刚刚也听见了,是那个『女』人和她妈母『女』两个合谋将结婚证和户口薄藏了起来,才会使得明川至今没能离成婚的,又不是他想的,你这样怪他,根本就没有意义嘛!” 虽然她也为刚才的事『情』光火,对顾明川居然没有维护她,帮她把那一巴掌打回来而生气失望,更为之后他被夏小舟骂得没有还击之力而恼怒,但一接触到他满眼的无力和懊丧,她还是忍不住心疼,毕竟是她深『爱』的人,毕竟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于是又下意识维护起他来。一边说,一边还不停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说几句软话来让刘母消气。 顾明川接收到刘娉婷的眼『色』,从内心深『处』讲,是很不想给刘母说软话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刘母之前的温婉得『体』都是表象,都是她做给人看的,实则骨子里却是一个跋扈粗俗的人,跟荀慧欣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也难怪她只能给人当『情』人,后者却能做到妇联主席。而且这还是在她没有登堂入室正式成为李夫人之前呢,她已对着他这个在新海好歹也算一个人物的准『女』婿这样颐指气使,盛气凌人了,等到她真成了李夫人,只怕更会将他贬低到尘埃里! 他不由再次后悔起刚才的不留余地来及之前答应夏小舟离婚答应得太快来。可是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再回头的余地了。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和刘娉婷结婚后又不会跟李云博和刘母住在一起,而且李云博已经五十二岁了,他却才三十岁,等到前者退了,刘母总不敢再这样对他了吧?然后强挤出一抹笑脸,看向刘母说道:“伯母,刚刚都是我不好,我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我。但我『爱』娉婷的心是千真万确,想要给她和孩子一个完整家庭的心,也是千真万确的,这一点,无论您现在怎么看我,我想我都应该让您知道。至于刚才……小舟说的话,也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在这场婚姻中,她是失败者,她心里有气有恨,一时口不择言说几句难听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她父母曾经确实待我不薄,相信伯母也不愿意我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吧?您放心,我和她已经谈好,就这几天就去办手续了,请您务必相信我!” 刘娉婷也在一旁『插』嘴道:“妈,孩子都四个月了,之前去做产检时,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了,您难道真忍心就这样杀死他?他可是您的亲外孙!总之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生下来的。”又附耳过去压低了声音说,“妈,当年爸爸可曾为了你跟那个『黄』脸婆提过离婚?明川他现在这样,已经说明了他是『爱』我的,你相信他吧,他是不会辜负我们母子,我也不会步了你的后尘的,你放心!” 顾明川察言观『色』,见刘母面『色』已有所松动,忙又保证:“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娉婷母子,请伯母务必相信我!” 刘母就恍然想到了当年她刚怀了刘娉婷时的『情』形。 当年她刚怀孕时,也曾以为李云博会为了她离婚,于是满怀喜悦的将自己有孕的消息告诉了他,可是没想到,他却直接将她好一顿呵斥,并勒令她立即去把孩子打掉,还是她找地方躲起来,将『女』儿都生了下来,之后再回来找到他并慢慢动以柔『情』,她才能得以跟他到今天的。 如今她的昨天又在『女』儿的身上上演了,惟一不同的是,顾明川比当年的李云博好,虽然窝囊,虽然心里很可能有其他想法,至少他愿意离婚,至少他愿意给『女』儿母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也就够了! 【66】 终于自由了 第二天,夏小舟起得比昨天还要早,打定主意要赶在夏舒权也上班之前,回家去跟他和荀慧欣再好好谈一谈。 可是到得夏家,不但没见着夏舒权,连荀慧欣也没见着,只是留了话给童姨让带给她:“昨天你爸爸回家之后,你妈妈跟她谈了很久,最后一致说如果你真不愿意再跟明川生活下去了,随便你想怎么做,甚至一辈子都不再回你们那个小家都行,却绝对不能离婚,哪怕这段婚姻已经名存实亡,那也得让它名存实亡一辈子,总之就是不能丢了老夏家的脸!” 夏小舟气极反笑,将昨晚上遇上顾明川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末了冷笑道:“我爸我妈还真是有够一厢『情』愿,以为他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将顾明川任意捏圆搓扁?就算我愿意委屈自己,他还不愿意了呢!” 童姨有些犹豫,说:“市长说今天会亲自去找他谈,说他一定会愿意的。不过他也真是有够不是东西的,居然在背后那样说你妈!” 夏小舟无语,夏舒权还当顾明川是当初那个第一次到夏家时唯唯诺诺的小青年?脑中则开始认真思索起昨晚上司徒玺的建议来,或许,她真该给他们来个先斩后奏?至于他们会不会原谅自己,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等到晚上司徒玺回来时,夏小舟就问他:“昨晚你说之前陆清鸣曾说过,就算拿不到那两样东西,就算不闹上法庭,他也一样有办法帮我把手续办下来,你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司徒玺正想着要怎么说服她呢,见她主动提了出来,忙不迭答道:“他说是可以找民政局和警察局的人将那两样东西先挂失再补办,然后就可以将手续办下来了。不过得有当事人双方的身份证。他说他今天回去找那个混蛋谈,估计很快就会有回音了。”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应声响起,正是陆清鸣打来的。司徒玺忙接起,“怎么样了?” 那边陆清鸣道:“我是今天下午找的顾明川。他看起来也急于办手续的样子,所以我才一表明来意,他就很快答应了,不过他却不肯把身份证给我,说是要让大嫂跟他一块儿去,我说晚上给他答复。” 司徒玺将手机遮住征求夏小舟的意见,“他说要你跟他一块儿办那些手续去,你怎么说?”虽是征询的语气,眼神却很有压迫感,毋庸置疑是在等她答应。 夏小舟本来就有几分动心了,听得顾明川也急于办手续,估计是上午夏舒权找他谈谈崩了,想了想,咬牙点头道:“我去,就跟他约明天吧。”眼下夏舒权与荀慧欣至少已经知道顾明川也想离婚的态度了,就算她先斩后奏,他们也不能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毕竟没有顾明川的配合,她一个人也办不了那些手续啊! 司徒玺用最快的速度给陆清鸣回了话,“明天早上九点以前,我一定要在民政局外看见那个混蛋的身影。” 陆清鸣翻白眼,“大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闲,有大把的时间泡妞呢?你总得给人一个去单位点卯的时间吧?再说了,就算要去,也该先去警察局啊,一来没有户口薄人工作人员不会给你补办结婚证,二来补办了结婚证,立刻就可以去办离婚证,也免得再多跑一趟了呗。” “啰嗦!”司徒玺不耐烦,“你立刻联系,等会儿给我回话。” 陆清鸣答应着收了线,过会儿又打过来,“丫同意了,说明天早上九点,警察局见。” 第30节 司徒玺勾了下嘴角,玩味的笑起来,看来顾明川也等不及了,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只是不知道等他知道只要治疗得当,李云博老婆一年半载且死不了的时候,他会不会后悔今天的迫不及待呢? 次『日』是个大晴天,司徒玺的心『情』自起『床』后就很好,在去警察局的路上,俊脸上一直都带着笑。除了车子需要换挡之外,他的大手一直握着夏小舟的手,倒让夏小舟不好意思之余,又有些感动,他这么优秀,却一直等着她,包容她,她实在是修了八辈子的福,这辈子才有幸遇上了他! 到得警察局时,远远的就看见顾明川靠在车头上在吸烟,夏小舟跟司徒玺说了一声:“你回公司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司徒玺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怎么可能就此离去?他大手拢过她的脖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我在车里等你。” 夏小舟见他坚持,也就没有再说,推开车门下了车,朝顾明川走去。 远看顾明川还是一如既往的斯帅气,等到走近了才发现,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眶四周还有一圈青影,一副憔悴样,显然这两天过得并不如意。他一开口,声音更是嘶哑得厉害,“小舟,你来了……” 无视他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夏小舟点了点头,率先往户籍大厅走去。 顾明川却叫住她,“我约了户籍大队的大队长,我们直接去他的办公室即可。” 不用排队更好!夏小舟想也没想,跟着他一前一后进了户籍大队大队长的办公室,仅用时不到十五分钟,便拿到了簇新的户口簿。 户籍大队大队长跟顾明川算得上熟识,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和夏小舟之间正闹离婚的事,送他们出门时,还不忘开玩笑:“前几天还看到顾老弟买孕婴用品,是不弟妹有好消息了啊?到时候可别忘记请我吃喜酒。” “一定一定……”顾明川虚应着,对上夏小舟似笑非笑的讥诮眼神,神『色』越发狼狈。 走出户籍大厅,陆清鸣也来了,一看见夏小舟手里的身份证和户口簿,不由分说接了过去,“大嫂,我先拿着东西赶去民政局,把该补办的东西补办起了,离婚协议书也起草好,你待会儿过去直接就可以签字了。” 夏小舟正想说怎么好意思,就见长身『玉』立于车前的司徒玺对着陆清鸣赞许的点了点头,知道陆清鸣一定是受了某人恶势力的压迫,才会这么殷勤,忍笑将东西递给他并道了谢:“那就麻烦你了。” 陆清明看了一眼司徒玺,“不麻烦不麻烦……”开玩笑,他刚刚不过只迟到了十分钟,已经被老大一顿狠k,哪里还敢接受大嫂的谢意? 说完他才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顾明川,“不介意借用一下顾先生的身份证吧?” 顾明川强挤出一抹笑容:“当然不介意。”将身份证递给陆清鸣,转向夏小舟,“小舟你坐我的车吧?我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我们有两个人,顾先生不介意,还是坐我的车吧。”话音刚落,司徒玺就抢先冷淡的说道。 “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还是算了吧。”顾明川眼里闪过一抹懊恼,悻悻然的说完这句话,拉开车门上了车。 司徒玺才勾唇笑了一下,上前牵了夏小舟的手上车。 拜车子本身的『性』能和自己高超的车技所赐,司徒玺和夏小舟愣是比顾明川早到了民政局差不多二十分钟。陆清鸣办事效率极高,等到三人两前一后走进民政局的大厅时,该办的手续都已经办好,只等两个当事人顾明川和夏小舟签字了。 离婚协议书是陆清鸣这个大律师起草的,当然是条条都对夏小舟有利,顾明川看完,皱起了眉头,但仍签了字。夏小舟却主动提出除了存款什么都不要,提笔改了一些条款,才签了字。 看在顾明川眼里,表『情』就变得十分复杂起来。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走过场般劝说了几句,见顾明川和夏小舟都坚持要离,检查了两人的身份证,簇新的结婚证和户口本,还有离婚协议书,就爽快的给他们办理了离婚证。 看着手里暗红『色』的小本本,夏小舟有片刻的恍惚,像是不敢相信,她争取了这么久的东西,此刻已实实在在躺在了她手里一般。 她下意识将食指伸到嘴里咬了一下,清楚分明的感觉到了痛,她才梦醒一般,瞬间笑靥如花,她终于自由了,真好! 顾明川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儿,心里并没有像夏小舟那样感到轻松和如释重负,而是针扎一般疼了一下,从此刻起,他和夏小舟,就真没有一点点关系了! 看着前面夏小舟和司徒玺的背影,一大一小怎么看怎么协调,顾明川很不甘心,忍不住叫道:“小舟,可以一起吃个饭吗?”扫了一眼司徒玺,又补充道,“就我和你,好聚好散,好吗?”小舟一向心软,一定会答应的。 司徒玺满脸不悦,正要开口,夏小舟却抢先说道:“你是想说大家离婚后还是朋友吗?对不起哦,我没兴趣。” 顾明川一窒,几步上前稍显焦急的说道:“小舟,就算到了此时此刻,如果要问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我还是不想跟你离婚的。我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如果不是你再也不肯给我机会,我们一定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够了!”夏小舟打断他,“你有什么想法,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一点都不想知道,你还是留给那些感兴趣的人听去吧。再见,哦不,永远不见!”挽着司徒玺的手臂,大步走出了民政局。 待司徒玺一发动车子,夏小舟就忍不住摇下车窗,欢呼起来:“我终于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司徒玺看着她明媚的笑脸,也是笑容满面,“要不我们找家餐厅,开瓶红酒庆祝一下?” 夏小舟偏头想了想,“要不去巴莱亚?”说完忽然想到认识之初,他老是拿这件事来将她的军,忍不住笑了起来,揶揄道:“也免得某人老是挤兑我呀!” 司徒玺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道:“我那还不是为了制造更多的机会与你相『处』?谁知道你木头似的怎么也不开窍,还说什么你没带很多钱,不让我点菜,也不想想,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人结账?惹得我那伙兄弟现在每每提到这件事,都要笑上好半天。” 他的坦白让夏小舟脸红,心里却是甜的,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难道从那时候开始,你就……”说着又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怎么可能啊?你那么优秀,我却这么平凡,你的眼光怎么可能……”她想说他的眼光‘怎么可能那么差’,又觉得有贬低自己的嫌疑,说到一半便打住了。 “傻瓜,你那么没有自信啊!”司徒玺轻叹一声,握紧了她的手,“你的优点数都数不完,以致我反而时常觉得配不上你,所以你以后别再这么妄自菲薄了。” 这顿饭吃了很久,也吃得很愉悦。 吃完饭,两个人又去江边兜了一圈儿。夏小舟见已经快下午两点了,笑着催司徒玺去公司,“就没见过像你这么闲的老总,同为老总,米娜家梁彬一礼拜至少得有三四晚上在外面应酬呢!” 司徒玺傲然一笑,“我一直觉得做生意不需要应酬,有利就可以了,别的都是多余,所以如非必要的应酬,我一般都不去的。”拉了她上车,“跟我一块儿去公司,让大家也见见未来的老板娘。” 夏小舟嗔他,“谁答应要做他们的老板娘了?”眼里带着笑意,心里则在猜想,他做生意时一定手腕强『硬』,杀伐果断,当然,还得有雄厚的资本和实力,不然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纯粹”的做生意? 车子直接开进了海泽新海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前台小姐看见司徒玺嘴角带笑的牵着夏小舟的手走进大厅,本来就僵『硬』的笑脸便越发僵『硬』了,站起身讷讷叫了一声:“总裁……”目送两人走进电梯后,又愣了一会儿,才梦醒般回过神来,立刻登录公司的msn,“天哪,刚刚总裁居然在笑……而且他居然还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原来总裁跟关总没有『女』干『情』!” “某某,乃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还是你今天忘记吃『药』出现幻觉了?” “你穿越了,某某?” “『女』人?难道是未来的老板娘?” “总裁怎么可能跟关总没『女』干『情』!” 几十条回复瞬间跳出来,闪花了前台小姐熊熊燃烧着八卦之火的双眼…… 电梯里,司徒玺搂着夏小舟,对底下人的这些反应一无所知,倒是夏小舟想起刚才前台小姐看见他时战战兢兢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平常对下面的员工一定很凶,大家一定都很怕你。” 司徒玺皱眉,“有吗?我不记得训过谁啊。” 夏小舟抿嘴而笑,你只冷着一张脸就够吓人了,根本用不着开训。 电梯门打开,司徒玺拉着夏小舟往他的办公室走去,门外的秘书一看见他们,表『情』跟之前前台小姐的一模一样。 司徒玺的办公室以黑白『色』调为主,简约而大气,与他整个人的气质非常吻合。 惟一让夏小舟意外的是,他的办公桌上,居然摆着一小盆波斯菊,碧绿的根茎,浅紫『色』的花瓣,给原本稍显冰冷的办公室,一下子添加了一抹生气,乍一看很不协调,细细一看却又觉得协调得不得了。 她忽然想到,她在上高中时,有一阵子曾非常喜欢波斯菊,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也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地方,便再也不肯养花尤其是波斯菊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看起来冷冰冰的司徒玺的办公桌上,意外再看到,她不由呆住了。 “波斯菊的花语是坚强、乐观、希望,只要不放弃希望,幸福总会在前方……” 怔忡间,耳边忽然传来司徒玺低沉的声音,夏小舟如遭电击,终于忍不住『脱』口问道:“司徒玺……你是叶熙吗?你当年是不是没死……你其实还活着?”声音低哑得如同耳语。 但司徒玺还是听到了,眼里不由闪过一抹喜『色』,他还以为,他至少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才能等到她想起他呢!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激』动,正要再说,门外却忽然响起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很快一个脑袋探进来,扫了一圈,才嬉皮笑脸说了一句:“幸好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推门进来,正是手里拿着一份件的关敖。 关敖一进来,就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冲夏小舟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大嫂好,我是关敖,好久不见!” 夏小舟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司徒玺的兄弟们见了自己第一句话都是‘好久不见’,之前陆清鸣是,现在关敖也是。她一边暗想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个,一边虚虚应了一声:“你好。” 关敖正要再说,司徒玺已经几步挡到了他面前,“有话快说,说完快滚。”声音冷,眼神更冷,冰刀一样嗖嗖射向关敖,显然对某人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才酝酿起来的气愤非常极其之不满。 难得的是关敖居然似未感觉到他的杀气一般,一点不受影响,仍然嬉皮笑脸:“可是玺哥,我只会走,不会滚啊,要不您教教我?” 大抵是因为见多了司徒玺的强『硬』手段,他有口难言,满脸无奈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其实都挺乐于见到的,毕竟难得看到他吃瘪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人品太次? 司徒玺眼神越发凶狠,直看得关敖后颈凉飕飕的,终于抵挡不住投降,将手里的件递上做挡箭牌,“呃,玺哥,这是晨逸送来的标书,我已经看过了,觉得整『体』还不错,你再看看有什么欠缺的地方。另外,寰亚的李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之前你不在,我才说我先跟他谈谈,现在你既然回来了,还是你亲自见见他?” “标书我等会儿看,李总来了,直接带他去洽谈室,算了,带他来我办公室。”司徒玺满心不爽,对那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的李总充满了怨念。 关敖又说:“老五老六老七还有林枫今天都来新海了,说是晚上聚聚,问你有没有时间?” 司徒玺想了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将夏小舟正式介绍给他那一伙兄弟们的好机会,也可以侧面将消息传到司徒翩翩耳朵里,让她先有个心里准备,等他忙完这一段再找她详谈时,事『情』也能顺利一点,于是点头:“那就聚聚吧。” “那我这就去打电话给二哥和三哥。”关敖又笑得一脸的欠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会吩咐秘书任何人来都挡驾的。” “滚!”司徒玺将手里的件砸过去,关敖抱头鼠窜,只是还没走到门口,有内线电话打进来:“总裁,寰亚的李总来了,关总的秘书让问是接到关总的办公室,还是接到总裁办公室?” 司徒玺冷然道:“接到我办公室来。”面无表『情』看向关敖,“明天下午,去练练手吧。” 关敖的脸立刻变成了苦瓜:“玺哥,明天下午晨逸的凌总会过来跟你详谈标书的事,您也知道这个项目很重要……” ‘练练手’是司徒玺对自由搏击的别称,每次兄弟几个中谁要是惹了他,他都会拉着那个人去练手,每次都让那个人苦不堪言。 “改约。”冷冷两个字,直接宣判了关敖的死刑,他不由后悔起刚才没有一次『性』将他笑话个够本来,反正都是死! 夏小舟看着关敖的苦瓜脸,只觉说不出的有趣,忍笑上前问司徒玺:“你办公室有没有休息室什么的?你们谈公事,我总不好旁听吧。” 司徒玺的脸一转向夏小舟,立刻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考虑到只是公司成立初期我会经常呆在这里,等走上正轨之后就会少来,所以没单『独』辟休息室。”指着一旁休闲区的沙发,“要不你坐那里休息一会儿?我很快谈完。”没休息室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她『脱』离他的视线之外。 夏小舟想了想,“好吧。”走到休闲区,借一盆大盆栽的遮掩,放松的靠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玩起游戏来。 秘书领着李总进来,双方握过手后,便开门见山谈起正事来。 玩游戏的空隙,夏小舟不经意抬了抬头,正好看见司徒玺一脸冷漠在侃侃而谈,修长的食指还有节奏的敲着办公桌,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强『硬』和犀利,让夏小舟忍不住同『情』起他对面不停擦汗的李总来。 她正看得出神,冷不防司徒玺却偏了下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下。夏小舟有点不好意思,忙低下了头去,过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就看见司徒玺的嘴角翘起了一个急不可及的弧度。 送走李总,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关敖一边松领带,一边感叹:“这个李总的脸皮真是有够厚的,标书没人晨逸做得好,条件也没人晨逸的优厚,难道他以为仅凭死缠烂打,就可以拿下项目?” 司徒玺冷哼:“再找几家实力相当的公司过来谈,不怕他不松口。” 关敖点头,“我明天就办。”问他,“是现在我们一块儿过去,还是等会儿大家都到齐了再过去?” 司徒玺征求夏小舟的意见:“你怎么说?” 彼时夏小舟已经反应过来为何陆清鸣和关敖一见她第一句话都是‘好久不见’了,他们根本在那次酒吧乌龙事件时,已见过她了,只不过她当时昏昏沉沉又有些紧张,没有细看他们罢了,所以才会出现现在他们认得她,她却不认得他们的局面。 夏小舟还记得那次他们在司徒玺受伤时,各自大概都有什么反应,也猜到他们跟司徒玺的『交』『情』一定非比寻常,低头扫了扫自己身上的t恤牛仔裙,忽然忍不住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见家长”的紧张来,“我这样过去好吗?要不还是等一会儿再过去?”不行,她必须尽快找个『精』品店买身像样的衣服,然后再去做个头发,务必要扭转一下司徒玺的兄弟们对她的第一印象。 司徒玺似是会读心术一般,一眼看出了她的紧张,安抚『性』的朝她笑笑:“我那些兄弟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像高宣、清鸣、关敖还有盛伟你都相『处』过了,剩下的老五孔令翔和老六白书『阳』也是一样。再说,还有我在呢,你不必紧张。” “真的吗?”夏小舟还是难掩紧张,司徒玺看在眼里,索『性』让关敖先走,他自己则开着车带她去江边兜了一圈儿,直到天都快黑透了,才带着她去了上次那间酒吧。至于之前被关敖忽然进门所打断了的那个话题,夏小舟紧张得暂时忘记了,他也就有意没有提起,打算等晚上回家后,再跟她详细的说这件事。 进去包间之后,夏小舟才发现,如司徒玺所说,他那些兄弟们的确都很好相『处』,不敢开司徒玺的玩笑,就开她的玩笑,只除了静静坐在一旁不说话的高宣和满眼不屑看着她之外的林枫没有参与到当中,大家很快打成了一片。 【67】 未婚妻? 司徒玺放松的靠在包间的沙发上,单手揽着夏小舟的腰,看她兴致高昂,笑靥如花的跟关敖谷盛伟几人划拳猜骰子,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温柔和喜『爱』。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让她像此刻这么快乐。 高宣坐在『阴』影里,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眸『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他点燃一支烟,吸到大半时,终于忍不住上前低声对司徒玺说道:“玺哥,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有事要跟你谈。” 司徒玺点头,凑到夏小舟耳边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起身跟着高宣走出包间,走到酒吧后面的停车场,才问道:“什么事?” 高宣沉默了片刻,才说:“白天,我接到翩翩的电话了,她问我你跟小舟……大嫂的事,是不是认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借口很忙挂断了电话,她却很快又打了过来,哭了好久,一句话没说便挂断了,我担心她出事……要不,你抽个时间回趟c城,跟她好好谈谈?” “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我根本走不开。”司徒玺的眉头越皱越紧,神『色』间颇为无奈,“而且我早跟她谈过不止一次两次了,都收效甚微。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再找她好好谈谈的,你放心。” 高宣点头,转移了话题:“才在来的路上,我听老三说大嫂已经拿到离婚证了?恭喜大哥守得云开见月明,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啊?海泽也有年头没办喜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徒玺看见他眼里攸地闪过一抹黯然,但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也就没有多想:“我倒是巴不得立刻娶她过门,不过还得看她的意思,她最近因家里人的态度很不好受,估计也没心『情』考虑这些,我不想逼她。”虽然有兄弟六个,但真正最懂他最了解他对夏小舟感『情』的,却只有高宣一个,在他面前,他从不需要掩饰什么。 “谁能想象得到,司徒玺也有对一个『女』人这么温柔,这么百依百顺甚至到了万事以她意志为先的那一天呢?”高宣以开玩笑的语气感叹,“不过小……大嫂她,值得玺哥你这样对她。” “她是值得。” 第31节 夜『色』中,两个男人各夹了一支烟在手,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望起天来。 不同于停车场的安静,包间内此刻正热闹至极。司徒玺一走开,大家就都玩疯了,尤其谷盛伟,更是随着音乐大跳起了yan舞,并随着节奏将衬衣的扣子逐一解开,渐渐露出了大片结实健壮的『胸』膛,直看得夏小舟是瞠目结舌,口干舌燥,赶紧低下头大口大口灌起果汁来。 眼前忽然一黑,抬头一看,却是林枫走了过来。 夏小舟有些疑惑,谁都看得见司徒玺不在啊,“你也有事跟司徒玺谈吗?他应该快回来了。”林枫对她没好感她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刚刚司徒玺正式介绍她时,他也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她不认为他会是过来找她的。 林枫却坐到了她旁边的沙发上,“我找你的。” “找我?”夏小舟一怔,“找我干什么啊?” “啪!”的一声,林枫将一瓶伏特加放到玻璃桌上,然后就近拿了两个空杯子斟满,“当然是找你喝酒啊,要做玺哥的『女』人,怎么可以没有酒量。” “『女』人”两个字,被他说得轻蔑至极,再配上他『阴』柔俊脸上的不屑表『情』,让夏小舟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他,冷冷说道:“我是司徒玺的『女』朋友,不是什么‘『女』人’,请注意你的措辞。另外,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如果我真得罪过你,那么我诚恳的向你道歉;如果没有,就请你收起你莫名的敌意,大家和平相『处』,免得司徒玺难做!” 林枫虽然早知道夏小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相与了,但见她这么犀利,还是愣了一下,才冷笑着继续道:“不要以为玺哥对你稍有不同,就真以他『女』朋友自居了,我告诉你,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就是翩翩……看你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翩翩是谁吧?翩翩呢,就是海泽已故老总裁的『独』生『女』儿,海泽的公主,海泽真正的主人。她和玺哥,是咱们海泽上下公认的一对儿,他们迟早会结婚的,到时候,看玺哥身边还有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一席话,说得夏小舟如被人忽然间抽走了浑身的筋骨一般,全身都无力起来,原来……司徒玺已经有未婚妻了! 她甩了甩头,强自将其中嗡嗡的声音都甩出去,挤出一抹笑颜,故作镇静的说道:“司徒玺要跟谁在一起,要娶谁做太太,好像都是他自己的『私』事,与你没有关系吧?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一点?”终于明白他为何会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了,感『情』是觉得她配不上司徒玺,在为那位翩翩公主打抱不平呢! 话虽说得『硬』气,心里毕竟酸涩难当,夏小舟想也不想便抓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一杯还嫌不够,又抓起另一杯一饮而尽后,才感觉喉咙辣得紧,食道和胃也火烧火燎一般。 这时她才想起看看酒的度数。酒瓶上的外她都不认识,但那个“62度”她却是认识的,昏昏沉沉中,忍不住有些后悔起刚才的冲动来。 但为时已晚,她的头已不受控制的眩晕起来,眼前的人也都渐渐幻化成了两个,四个,八个……她终于受不了这种天旋地转,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司徒玺与高宣抽完一支烟,再回到包间时,看见的就是夏小舟昏睡在沙发上,桌上则摆了一瓶已被喝了一半以上的伏特加的画面。 “该死!”司徒玺低咒一声,吼了一句:“是谁给的她酒喝!还是这么烈的酒!”也不待大家有所反应,已上前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出了包间。 司徒玺将夏小舟抱到车后座轻轻放好,摸了摸她的脸,好像比刚才又更烫了几分,忙绕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开出没多远,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高宣的号码,“告诉兄弟们玩得开心一点,别因我先走一步扫了兴。” 那边高宣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你要是留下,那才真是扫兴呢。” 刚挂断电话,却听到身后的人呜咽了一声:“好热……” 他忙分神看了一眼,就见夏小舟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正无意识的将身上的衣服往上乱撩,露出了白『色』的『胸』衣和大片白皙的肌肤也不知道。 司徒玺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一边将冷气下调了几度,一边哄她,“很快就不热了啊……”一边还要稳住心神,险险避过迎面开来的车辆。 可是夏小舟哪里听得见,此刻她浑身上下乃至五脏六腑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热,热到了极致的热。她只能凭本能摒弃掉一切对她身『体』的束缚,以期能缓解一下那种热。 司徒玺尽量控制自己不往后面看,一心一意开车。 可是两条光溜溜的手臂却忽然自后面环上了他的颈项,“呃……能不能……开一下窗户,好热……真的好热……都快热死了……”再看手臂的主人,更是不知何时将身上的衣服褪去了大半,只剩了一只可怜的袖子还挂着,呃,幸好『肉』『色』的蕾丝『胸』衣还在,但配上将落未落的衣服,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司徒玺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抖,差点儿就撞上迎面而来的一辆货车。他忙往右猛地一甩,将车靠边停了,先将自己的脖子从某人的手臂中“解救”出来,才低哑着声音吼她:“不想要命了?刚才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夏小舟回以傻笑,“可是……真的好热……”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说完将手臂仅剩挂着的那支袖子也一把扯掉,还扔到了司徒玺的脸上。 “这可是你自己要玩火的!”司徒玺猛地扯下还带着她『体』温的衣服,咬牙切齿说了一句,索『性』『脱』下自己的衬衣,用袖子将她的两只手贴着身『体』绑了,又胡乱给她套上自己的衣服,便发动车子,风驰电掣般往家开去。毕竟是他和她的第一次,他不想那么草率的发生在车上。 车子箭一般开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等不及车停稳,后半段路上都『裸』着上身的司徒玺便推门下车,拉开后面的车门,将被他用衬衣绑了双手总算是老实了许多的夏小舟抱出来,甚至已等不及锁车门,已经抱着她大步冲进了电梯里。 电梯才一上升,司徒玺就将夏小舟放到地上,捧着她的脸狂吻起来。幸好一路上都没有别的人进电梯,他们很顺利抵达了十八楼。 司徒玺拿出钥匙开门,另一支手臂还不忘揽站都站不稳了的夏小舟。推开门,他连灯都没有开,直接将她扣在门上,又狠狠的吻起来。 『迷』『迷』糊糊中,夏小舟只觉喘不过气来,下意识扭头想避开他的唇舌。却被他更用力的咬住,人也忽然腾空被抱起,双腿被缠着他的腰上,一路啃咬着抱进了卧室。 嘴唇上传来的疼痛,让夏小舟有片刻的清醒,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陷入了卧室的大『床』上。她刚想起身,司徒玺却整个欺上来,手臂环绕着她的腰,长腿压着她的腿,身『体』侧着,身影却已经圈拢了她。她的身『体』也随之陷得更深了。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皮肤,顺着她的腰线蜿蜒而上,让她感觉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绽放出了酥麻的感觉来。 身『体』酥麻的同时,脑子却更清醒了,于是自然而然想到了之前在酒吧时林枫说的那些话,身『体』也就随之冷却了下来。 “我,我想先洗个澡去……” 尝试了几次想问他‘翩翩是谁?是你的未婚妻吗’,却几次都话到嘴边又不敢问出口了,最后只能找了个这么蹩脚的理由,然后推开他,摇摇晃晃躲进了卫生间。 可是伏特加的后劲实在太大,她的清醒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便又再次天旋地转起来。 司徒玺在外面强忍着『体』内疯狂叫嚣的谷欠望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某人出来,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在害羞,于是耐住『性』子没有去催她。等到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卫生间里却还是一片安静,他终于按捺不住,下『床』去轻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小舟,你还没好吗?小舟……” 没有反应,耳朵里仍是一片安静。推开门,却见她大大咧咧的躺在浴缸里睡着了,白嫩光果的肌肤被水烫的有点泛红,让他看着有点心动。 可是心动之余,更多的却是无奈。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她,所以这辈子她才总是这样折磨他,他想。 长叹一口气,司徒玺走过去,强忍着心里的悸动,伸手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湿漉漉的不说,手臂所到之『处』,一片冰凉,他要是再晚点进来,就该感冒了。 忙扯了干『毛』巾稍显粗鲁的将她的身『体』擦干,又取了浴巾来将她裹起来,才将她抱到卧室里去。她乖乖的,整个人小猫一般靠在他怀里,均匀的呼吸着,显然已经睡得很熟了。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司徒玺重重咬了她的嘴唇一口,烦躁的爬了爬头发,才满脸挫败的躺到了她身侧。 不用说,这一觉他睡得很不好,满脑子都是某人白皙滑腻的肌肤。 身边的人却已经不在了,倒是有锅碗瓢盆相碰时的清脆声音隐隐约约从厨房的方向传来,显然是夏小舟在准备早餐。 司徒玺穿好衣服,索『性』洗漱过了,才去厨房找她。 就见她穿了长及膝盖的大t恤,头发随意用一个大夹子绾着,在清晨的『阳』光下挥动中锅铲,整个人透着一种干净且居家的『性』感。 司徒玺心『痒』『痒』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夏小舟不着痕迹避过他,“肚子饿了。”说完又觉得忽然间太过冷淡,肯定不正常,于是又加了一句,“你应该也饿了吧?昨晚上我看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就只喝了几杯酒。” 司徒玺正疑惑她怎么忽然这么冷淡,就听得她这么问,于是立刻释然,双手也不老实再次环上了她的腰,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是饿了,而且不止肚子……” 看他皱眉扁嘴的样子,夏小舟忍不住笑起来,但一想到翩翩,立刻笑不出来了。她把煎好的『鸡』蛋盛在盘子里,递给他,“既然肚子饿了,那就快吃吧,吃完赶紧上班去,你是总裁,事事都该以身作则,尤其不能迟到。” 司徒玺并不知道她心中的别扭,只当她是在不好意思,也就没有再多说,听话的接过盘子,坐到餐桌前吃起早饭来。 夏小舟有意在厨房里磨蹭到他快吃完了,才端着自己那一份,坐到餐桌前,慢慢吃起来。 司徒玺仍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回书房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折回餐桌前,在她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下,又上下其手了一番,微喘着说了一句:“今晚上别想我再放过你了……”才心『情』大好的出了门。 他一离开,夏小舟也没了胃口,索『性』收拾了碗盘去厨房清洗,一边清洗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居然连简简单单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她在心里一遍遍为自己打气,等晚上司徒玺回来后,不管结果如何,她一定要问出口,她不想让她对他的感『情』,在这样的猜疑中慢慢流逝。 可是打定主意之后,她却又忍不住犹豫忍不住害怕起来,她害怕他的答案是“是”,她害怕那个海泽的公主翩翩,真是他的未婚妻,到那时,她将『情』何以堪? 这一整天,夏小舟都在问与不问之间犹豫不决,以致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什么事都做不成,连晚饭也忘了准备。 司徒玺下班回家后,见她窝在沙发上,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以为她是昨晚上在凉水里泡得太久着了凉,挨着她坐下,关切的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大手已应声抚上了她的额头。 夏小舟烦躁了一整天,看见始作俑者,难免心中有气,想也没想便『赌』气说道:“我身『体』没有不舒服,我是心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司徒玺有点诧异,又忍不住占嘴上便宜,“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告诉老公,让老公给你出气去!”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心里却暗自忖度开了,难道夏家人又给了她委屈受? 对上司徒玺关切的目光,听着他轻佻的自称“老公”,夏小舟越发烦躁了,没好气说道:“除了你,还有谁会惹我生气,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老公了?” “我惹你生气?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司徒玺半真半假的叫着,将她抱了自己腿上坐了,才又正『色』说道:“早上对我有意无意的疏离,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惹了你生气?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千万不要憋在心里,然后再从语言行动上疏远我,那样既对你不好,也对我不公平,对不对?我希望我们之间,不管遇到什么事,彼此都能坦诚以对,好吗?” 夏小舟听他这样说,仔细想了想,终于决定问出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翩翩真是他的未婚妻,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深吸一口气,壮士扼腕般正要开问,冷不防放在茶几的手机却响了,她只得先打住,拿起了手机。 电话是荀慧欣打来的,夏小舟忙从司徒玺膝盖上跳下来,走到窗边才接了起来,“妈……” “我问你,你跟明川是不是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了?”荀慧欣的声音很低,但一听就能听出她此刻正压抑着怎样的怒火。 夏小舟原本还计划就这一两天内,找个时间回家一趟,主动将事『情』向荀慧欣坦白,免得她以后经别人之口听到后,会更生气。想不到事『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传到了她耳中,不由怔了一下,才讷讷的应了一声:“是,已经办了手续了……”忙将手机拿离耳边。 等了一会儿,却并没等到意料中的咆哮,只是等来了一句低喝:“你立刻给我滚回来!”便“咔嚓”一声挂断了电话。 夏小舟有点忐忑,不知道回家后会迎来荀慧欣怎样的滔天怒火。但一想到木已成舟,她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强迫她跟顾明川再去复婚吧?至多也就骂她一顿出出气而已。 于是回房换了衣服,将手机和钥匙装进包包里,跟司徒玺打过招呼后:“我回家一趟。”就要出门。 司徒玺却抓起车钥匙,说要跟她一块儿去,“上次回去听了你妈几句话就动摇了,还说不打算再跟我在一起,害我担惊受怕,这次说什么我也要跟你一块儿去。” 夏小舟想了一下,先跟他约法三章,“你要跟我去也可以,但待会儿到了之后,在外面等我就好,好吗?”她怕荀慧欣和夏舒权见了他,会认为他也是她和顾明川离婚的原因之一,到时候会对他没有好脸『色』甚至说些难听的话。 司徒玺也不想看夏家人的嘴脸,他之所以坚持要跟去,只是担心她离开夏家后,又躲起来让他担心而已,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到了之后,我不进去,只在车里等你就好。” 两个人乘电梯到得地下停车场,发动了车子,朝市委家属大院开去。 到得家属大院,夏小舟跟司徒玺说了一声:“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江边兜兜风,再回来接我吧。”推开车门,下车往里走去。 司徒玺道:“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你。”拿出手机浏览起电邮来。还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最稳当。 夏小舟走到自家院子前,深吸了一口气,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冷不防童姨就拉开了门,一看见她就把她往里拉,“哎哟小姑『奶』『奶』,你可终于来了,再不来,你爸你妈都快气死了……” “我爸我妈是不是很生气?”夏小舟看着前面的童姨,忍不住小声问道。 童姨回头看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么大的事,他们能不生气?”叹了一口气,“不是我多嘴说你,这么大的事,毕竟不是儿戏,你怎么就真先斩后奏了呢?怎么就不能再好好跟你妈说说呢?”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就见不止夏舒权和荀慧欣黑着脸坐在沙发上,连夏冉秋和这会儿本该在学校里的夏冉旭也在,当然,表『情』并没比父母好上多少。 “爸,妈,大姐,三弟……”夏小舟上前,小声的依次跟每一个人打招呼。 只是招呼还没打完,荀慧欣已霍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她面前,狠狠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你长能耐了是不是?竟敢真背着我们把婚给离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作父母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们啊!” 本来荀慧欣也没可能在短短一天之内就知道了的,偏偏民政局有位副局长是她高中时的死对头,偏偏那位副局长今天审阅件时,看到了夏小舟和顾明川的资料,之后便找借口去了妇联一趟,并找机会提起了这件事,还惋惜那么好的『女』婿,荀慧欣怎么就舍得不要了?言辞间虽然满满都是惋惜和难以置信,但幸灾乐祸的成分明显更多一些。 荀慧欣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明白结婚证和户口簿明明就在她手上,他们到底是怎么离成婚呢?面上还不好表露出来,只得皮笑『肉』不笑的打哈哈混了过去。 那位副局长既然是荀慧欣的死对头,心里自然是对她不满已久的,于是很快便将“妇联主席二『女』儿与『女』婿于『日』前离了婚”这一消息,有意无意传了出去,言辞间还不乏对荀慧欣的嘲笑,“你不是妇联主席,专门为妇『女』同胞们解决问题的吗?怎么连自己『女』儿的婚姻问题都解决不好!” 总所周知政府各部门之间,其实在最没有秘密的,某个部门某个人知道了一件事,等于就是那个部门全部门都知道了这件事。于是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夏副市长与荀主席的『女』儿『女』婿离了婚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市政大楼,自然也不例外传到了夏舒权的耳朵里。 夏舒权当即怒不可遏,感觉自己丢尽了脸,走到哪里虽然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恭敬奉承有加,但眼里却分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像是嘲笑,又像是讥诮。 夏副市长第一次不到下班时间就提前回了家,却见妇联主席也提前回了家,脸上的表『情』跟他一样,都是羞愤『交』加,显然也听说了那件事。 老两口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再也没脸出去见人了,尤其荀慧欣,更是觉得不将夏小舟叫回来臭骂一顿,简直难消心头之气,于是拨通了她的电话,之后又将大『女』儿和小儿子都叫了回来,务必要集思广益,尽快想出一个对策来。 【68】 扫把星! 荀慧欣打了夏小舟一巴掌,犹不解气,一边歇斯底里的骂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养你到这么大,不指望你给我争气,不指望你给我们家光宗耀祖,也就指望着你能嫁个好点的男人,帮衬一下家里,也算是锦上添花了。可你竟敢背着我们离了婚,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们啊?你这个一无是『处』的东西,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们啊!”一边扑上去又要打。 夏冉秋也在一旁帮腔:“小舟,不是我说你,离婚这么大的事,是儿戏吗?你居然就敢背着爸爸妈妈办了手续,你也太目无尊长了吧?你别忘了,是谁好吃好穿把你养到这么大的!” 夏冉旭则是满脸的不忿:“你自己倒是痛快了,根本没想过爸爸妈妈会因此而颜面尽扫,他们生你养你一场,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你不把我们这个家搅散,你是不是就会觉得不痛快?你可真是个扫把星!” 姐弟两个的话,恰如火上浇油,让本就已怒火万丈的荀慧欣,越发怒不可遏,反手再给了夏小舟一记耳光,又要去戳她的额头。 “够了!” 却被夏舒权猝然响起的一声暴喝,吓得停止了动作。愣了一下,正要再次开骂开打,夏舒权的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夏小舟,冷冷开了口:“当初你说要离婚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们夏家祖上三代都没出过离婚的人,你如果真要离婚,就不再是我夏家的人!现在,你不再是我夏家的人了,就算你死在外面,夏家也不会再管你!你可以滚了!” 第32节 夏小舟本就已因荀慧欣母子三个的打骂和恶『毒』挤兑,而攸地冷得缩成了一团的心,随着夏舒权这一番话,一下子更是冷到了极点。忽然就想到了前天晚上司徒玺跟她说的话,‘如果他们真在乎你这个『女』儿,他们首要考虑的,就不该是他们的面子,也不该是他们有可能会发生也有可能不会发生的不幸,而是你是否过得幸福快乐!’眼泪差点儿就忍不住夺眶而出了。 她原以为,父亲是男人,看问题的角度要全面一些,至少也该比母亲理智一点,所以打算诚恳的跟父亲谈一谈,将那天她跟司徒玺说的那一番话,也再说给父亲听一遍,让他知道她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却没想到,父亲比母亲还要绝,竟然连‘就算你死在外面,夏家也不会再管你’这样的狠话都说出口了! 可是心伤心冷之余,她还是忍不住想为自己辩驳一番,还是忍不住想跟一家之主的夏舒权,说说她已在心里憋了好久的心里话。 她上前几步,腰背笔挺的跪到夏舒权面前,语速极快的说道:“爸爸,就算现在您和妈都生我的气,有些话我还是要说!虽然说婚姻并不仅仅只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但说到底最主要的是还是与两个当事人息息相关。我之前就跟妈说过,我之所以坚持要跟顾明川离婚,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出车九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他心狠,心机深,如果我再跟他生活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他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怎么样,这个婚我也是离定了的!” “但在办手续的前两天,我即便抱着这么坚定的信念,在回来听了妈的一番话后,我还是忍不住动摇了。我告诉自己,你们都是我血浓于水的家人,你们有困难了有需要了,我怎么也不可以袖手旁观,哪怕是要因此而跟我深深厌恶的人过完余生,哪怕是要帮自己的丈夫养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哪怕……”是要因此而放弃她心里真正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我甚至都打定主意,第二天就回那个此生我都不想再踏进半步的家去……” 她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可是就在那天晚上,我却在一家饭店,偶然遇上了顾明川和他那个『情』人极其母亲。顾明川为了讨好『情』人和未来的丈母娘,无所不用其极的诋毁我们家尤其是诋毁妈妈。他告诉『情』人,说他早就想离婚了,正是因为妈妈把结婚证和户口薄藏了起来,所以才没能离成的,他无耻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妈妈和我的身上,指责我们母『女』两个合演了一『处』双簧。他那副无耻的嘴脸,让我忽然觉得自己愿意委曲求全的跟他再过下去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正是因为又一次看清了他的无耻,我才会前所未有坚定的跟他离了婚!” “爸爸,撇开您其他的立场都不谈,您只单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看,您觉得他这样的男人,够不够无耻,又值不值得您的『女』儿托付大后半辈子?如果这样您都还觉得值得,那么我无话可说,我……” “所有你的这些废话我都不想听,我只知道,我先是夏家的家长,之后则是新海的副市长,最后才是一个父亲!”夏舒权铁青着脸,忽然出声打断了她,“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丢了我的脸,丢了我们夏家祖祖辈辈的脸,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夏家也没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你给我滚,马上滚!” 说来夏舒权一开始并不是很生气的,他对自己这个二『女』儿,一向忽视的时候居多,关注的时候居少,她过得好与坏,他其实根本就没认真想过,只是觉得她都那么大的人了,该怎么过『日』子自己心里一定有数。他之所以会这么生气,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是来自于顾明川。 他不会忘记,前天他找到顾明川时,他那副表面看起来虽仍恭敬有加,其实却不敬至极的言语,‘小舟她坚持要离婚,我只有尊重她,您与其在这里跟我浪费口舌,还不如回家找她说来得直接’。 他预感到顾明川一定是找下比他更有力的靠山了,所以对着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当即就气了个半死,不由深深后悔起自己当初对这条“白眼狼”的指点和栽培来。连带的对将这条白眼狼引进他夏家家门的二『女』儿也深恶痛绝起来: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他无耻说他不值得托付后半辈子,当初明明就是你自己拼死要跟着他的! 这样一想,他对着夏小舟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他甚至恨不能从来就没生过这个『女』儿! 夏小舟说了那么多,原以为就算一时半会儿间不能劝转夏舒权,至少也能让他稍微消消气,稍稍找回理智,也就顺势借坡下驴不再提赶她出夏家的事了。 谁知道她说了那么多,他却还是要撵她滚,而且口口声声说她‘丢了夏家的脸’,悲愤『交』集之下,终于也火了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冷笑着一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你们嫌我丢了夏家的脸是假,怕将来没有了靠山才是真吧?我就不明白了,明明到了后来,就是顾明川也迫不及待想离婚,而且那个『女』人的肚子都已经四个多月了,为什么你们还是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他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他,还能一个人就把这个婚离成吗?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为什么你们就没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只考虑到了你们自己的感受呢?” 一边说着,自发现顾明川有外遇到她提出离婚,再到今时今『日』的某些画面,都如放电影一般在她眼前闪过,让夏小舟越说越觉得伤心,越说越觉得委屈,憋在心里这么久的『情』绪,也终于如山洪绝堤一般,彻底的爆发了出来,一刹那间,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种大不了鱼死网破的决绝来! 她扬高下巴看着夏舒权,含着眼泪冷笑:“难道是爸爸您真有什么问题,怕将来被查出来,所以要先用您『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来提前『交』换,以保自己晚年的平安无事?”看向夏冉秋,“还是大姐你的婚姻,真的只能靠牺牲你亲生妹妹后半辈子的幸福,才能够维持下去?” 连带的对夏冉旭也恨上了,“抑或是你没有能力去为自己拼得一个光明的前途,所以只能靠我这个所谓的‘扫把星’姐姐,牺牲自己的后半辈子,去为你挣得一个前途?” 最后将红通通的泪眼转到了荀慧欣身上,“本来我还想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好好照顾你和爸爸,哪怕我自己饿着,也绝不叫你们饿着,我一定让你们安享晚年;我一定鼓励姐姐,帮助姐姐找到另一份真正的幸福;还有小弟,我也一定好好照顾他……用我后半辈子整整几十年来求得你们的原谅!” 她再次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可是,你们根本没有谁拿我当家人,你们只会说我丢了夏家的脸让夏家蒙羞了,只会说我是扫把星!好,既然你们不拿我当家人,我也犯不着再拿你们当家人,我这就滚,滚得远远的,哪怕是讨吃要饭,哪怕是死,我也绝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夏小舟一口气说完在她心里已经憋了很久的话,便不再看俱已呈目瞪口呆状的夏家人一眼,转身冲了出去。才一转身,她的眼泪已势如雨下,心里也没感觉到长久压抑之后爆发的酣畅淋漓,反而酸涩苦痛得厉害。 她一口气跑到院子里,顿住脚步胡乱擦了一把脸,就要再跑,同时暗下决心,此生绝不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其中荀慧欣的声音尤其尖利,“老夏,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啊……”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明显带着哭腔了,而且还有掩饰不住的惊慌。 其间还夹杂着夏冉秋和夏冉旭惊慌失措的声音,“爸爸,您怎么了?”“爸爸,您没事吧?” 夏小舟的心一咯噔,猛地记起夏舒权有高血压,受不得刺『激』,忙不迭又折了回去。 就见夏舒权躺倒在客厅中央,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荀慧欣与夏冉秋夏冉旭母子三个则趴的趴跪的跪,正团团围着他,三张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害怕,惟『独』没有人想到要做什么急救措施或是打电话叫救护车。 夏小舟强压下满心的慌乱,拿出手机打了120,才上前急声对荀慧欣道:“妈,爸爸平时有没有在吃什么降血压降血脂之类的『药』?医生有没有什么特别『交』代?” 荀慧欣如梦初醒,忙大声叫童姨去楼上拿『药』,看着童姨上楼去了,才想起害自己老伴忽然间晕倒的始作俑者正是夏小舟,“啪!”的一声不由分说甩了她一记耳光,“你回来干什么?是不是还嫌没把你爸爸给气死!你果然是个扫把星,不把我们这个家弄得家破人亡,你就不自在!我告诉你,你爸爸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看我找不找你拼命……呜呜呜,老夏啊,你醒醒啊,不要吓我啊……” 摇了夏舒权两下,见没反应,又哭着抬头歇斯底里的吼夏小舟,“滚,你给我滚,给我滚得远远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了,你给我滚!”还喝命夏冉秋和夏冉旭,“把这个扫把星给我赶出去,立刻赶出去……” “妈……”夏小舟后悔难当,上前抓了荀慧欣的手哀求,“妈,求您让我留下,至少让我留到爸爸醒来,平安无事了再……”要是夏舒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就是害死自己爸爸的凶手,她就是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让你留下?”话未说完,已被夏冉秋冷笑着打断,“让你留下等爸爸醒来,再气他一次是不是?爸爸他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你就发发慈悲,趁早有多远滚多远吧,省得他看见你,又再发病!” 夏冉旭的口气则更又恶劣了几分:“大姐,你还跟她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将她扔下去就是!”上前猛地抓起夏小舟一只手臂,就大力将她往外拖去,丝毫不顾惜她有没有磕着或是碰着哪里。 “小弟,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夏小舟被夏冉旭拖着,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他的手,只能身不由己的往外走去。 “谁是你小弟,你已经不是夏家的人了!你自己刚才也说,以后‘哪怕是讨吃要饭,哪怕是死,也绝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希望你说到做到,永远都别再踏进我们夏家一步!”夏冉旭拖着夏小舟走到门外,又走到院子外,将她重重一甩,也不管她被甩得打了一个趔趄,站立不稳摔到了地上,便当着她的面,重重关上了夏家的大门。 “小弟,妈,大姐,童姨,开门,开门啊,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夏小舟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自地上爬起来,大力拍起门来。可是无论她怎么拍,都没有一个人出来给她开门。 还是过了一会儿救护车呼啸着赶来,她才再次见到了荀慧欣等人,也再次看见了躺在担架上依然人事不省的夏舒权。 只可惜荀慧欣和夏冉秋夏冉旭都直接把她当空气,从头到尾也没有看过她一眼,也似没听见她要跟了去的请求,当着她的面就让护士重重关上了救护车的门,也将她隔绝在了救护车之外。 “妈,你们等等我,等等我啊……”夏小舟哭得泣涕滂沱,深一脚浅一脚撵着呼啸而去的救护车拼命跑起来。 可是她两条腿再快,又怎么可能快得过四个轮子的救护车?等到她终于跑到市委家属大院的大门外时,早就不见了救护车的踪影,她终于忍不住跪到地上,将头深深埋下,失声痛哭起来。 司徒玺坐在车里,等了好半天都不见夏小舟出来,正担心她是不是被夏舒权和荀慧欣骂得太狠,又躲到某个地方『独』自伤心去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她。 冷不防就看见她奔了出来,然后直挺挺跪到地上,将头深深埋下,身『体』还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在哭。 司徒玺的心下意识一紧,忙下车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自地上拉起来抱进怀里,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哭得这样伤心?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荀慧欣真说到做到,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了?那他可真是求之不得! 夏小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爸爸他……晕倒了,是被我气的,可是我妈他们却不让我跟去医院……还说我再也不是夏家的人,不准我再踏进夏家一步……我恨死我自己了,我真的恨死我自己了……”说着忽然大力拍打起自己的头来。 司徒玺看得心疼不已,忙架下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箍制住,才安抚她,“可能只是一时急火攻心了所以才会晕倒,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终于明白刚才为何会有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又疾驰而去了。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夏小舟哽咽难耐,后悔得恨不能杀了自己,“是我把我爸爸气成那样的,如果他这次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界上!早知道他会气成这样,我就不该图一时痛快,说了那些狠话的……” 司徒玺本来不想管这档子事的,在他看来,夏舒权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纯粹是他自己想不开,自找的。但见夏小舟自责成那样,又实在忍不住心疼,只得软言哄她,“我们这就赶去医院,躲在暗『处』,等医生出来后悄悄去问医生,不就可以知道具『体』『情』况了?”半抱半扶弄了她去车上坐好,发动了车子往市立第一人民医院开去。 急诊室外。 荀慧欣与夏冉秋夏冉旭母子三人都在来回踱着步,三张惨白的脸上,无一例外都写满了担忧和恐慌。母子三人都不敢想象,如果夏舒权就此醒不过来了,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未来。 他们都没注意到,在离他们不远的拐角『处』,目不转睛盯着急诊室大门的夏小舟的脸上,如他们一样写满了担忧以外,还更又多了几分自责和愧疚。司徒玺一直站在她身后,单臂揽着她,无声的给予她支持和力量。 等了不知道多久,医生终于开门出来了,一边解口罩,一边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我是……”荀慧欣母子三人如大梦初醒般,齐齐围了上去,“医生,怎么样?” 医生说道:“病人的症状,是高血压引起的轻度中风,需要住院治疗,家属快去缴费办理入院手续……” “什么?中风?”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已被荀慧欣忽然拔高了几度的声音打断,脸『色』也比刚才更惨白了几分。 医生不悦的看她一眼:“这里是医院,请保持肃静,以免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 荀慧欣还没开口,她身后的夏冉秋已按捺不住先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家人生病了,家属有点过『激』行为,也是人之常『情』,你知道里面躺的人是谁吗?你知道我妈又是谁吗?你最好放尊重一点!” 医生也生气了,“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想知道你们是谁,我只知道,现在我是医生,有权利也有责任请你们安静一点!” 两拨人正对峙着,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得到消息,领着医院的副院长和几个工作人员过来了。副院长一见荀慧欣,就笑盈盈的上前握手:“哎呀,荀主席,不知道是您来了,多有怠慢,多有怠慢啊。”又低声呵斥刚才那名医生,“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别乱说话!” 荀慧欣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跟副院长寒暄了几句,任由办公室主任去办理入院诸事了。 折腾到半夜,夏舒权终于住进了市立医院的高干病房,但人还没清醒过来。荀慧欣心疼儿子『女』儿,一个劲儿的撵他们回家去休息,“这里有我和童姨就够了。” 夏舒权还没醒,夏冉秋夏冉旭姐弟当然不肯回家去,都说要留下等爸爸醒来。母子三人小声争了一会儿,最后作儿『女』的到底没争过作妈妈的,答应先回家去,等天亮后再来换荀慧欣和童姨回去休息。 姐弟两个一前一后走到门边,才一拉开门,就见夏小舟提着一些吃的东西站在门外,脸上满满都是自责与忐忑。一见他们出来,就小声说道:“大姐,小弟,折腾了大半夜,大家肯定都饿了,我买了些吃的东西,你们就先凑合着吃一点……” 她刚刚已经『私』下里问过医生了,知道夏舒权只是轻度中风,住院治疗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痊愈了。放心之余,还是忍不住自责愧疚,很想做点什么事来补偿一下,于是想到了去买吃的东西来给荀慧欣等人。 “谁是你大姐,谁又是你小弟?你别忘了,你已经不是夏家的人,你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走,这里不欢迎你!”一语未了,已被夏冉旭压低了声音恶狠狠打断。 夏冉秋也语气不善的说道:“你来干什么?是来看爸爸有没有被你气死吗?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爸爸他好得很,再活个几十年也没问题!” 姐弟两个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还是引来了荀慧欣。 一见是夏小舟站在门外,荀慧欣的脸立刻变得铁青。她猛地推了她一把,才冷冷说道:“滚,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见你一次骂一次,见你一次打一次!” 夏小舟被荀慧欣推得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摔倒在地上,还是司徒玺及时拉了她一把,她才站稳了。 司徒玺扶住她,眼神冷冽的看向荀慧欣,“夏夫人说话就说话,这样动手动脚的,实在有失风度!” 荀慧欣这才注意到门外不止夏小舟一人。她冷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司徒玺,才转向夏小舟不屑的说道:“难怪忽然间有了底气,感『情』是已经找好下家找好依靠了,看起来还人模狗样的!只是不知道凭你的本事,能不能把人留住,又能留多久?”忽然拔高了声调,“你以为你找到依靠,我就不撵你滚了?你滚,立刻给我滚,滚,滚!” 夏冉秋在一旁看着母亲气得直喘粗气,忍不住看向夏小舟道:“爸爸已经被你气得住了院,你难道还要把妈妈也气得住院才高兴?你难道非要把我们家弄得家破人亡才高兴?我求求你,你还是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样我们才能有安生『日』子过,我求你走吧,离开新海吧,那样也算是报答爸爸妈妈生你养你一场了!” 虽是用的恳求语气,话里话外却满满都是谴责之意,听得夏小舟心里越发难受了。她翕动了几次嘴唇,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冉旭说得对,她就是个扫把星,若不是她当初坚持要跟顾明川在一起,今天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她将手里提着的东西轻轻放到地上,然后挣『脱』司徒玺扶着她的手,忽然大步往外跑去。司徒玺一惊,向荀慧欣等人冷冷扔下一句:“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就因为她的坚持触犯到了你们各自的利益,所以她就罪无可恕?责怪她的同时,也请你们找找自己的原因!”拔腿撵了上去。 【69】 故地重游 司徒玺人高腿长,才撵出医院大门,已经撵上了夏小舟。 夏小舟满脸泪水,挣『脱』他的手又要继续跑,司徒玺却长腿一伸,挡在了她面前,“他们不过是一时『激』愤,才会说了那些气话,你听听就算了,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你不懂……”夏小舟哭道:“他们不是在说气话,而是真的不认我,是真的不想再看见我,甚至是真的恨不得我死了!”抽抽噎噎的继续,“全家人都指责我,说我丢人,说我自作主张,一进门就撵我滚,说就算我‘死在外面’,也不会再管我,还说我是扫把星,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拿我当家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也是一时气急了,才会说了那些狠话的,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会因此把我爸爸气晕倒呢?早知道会这样,一开始他们撵我滚时,我就该走的,那样至少不会把我爸爸气得住院啊……” 司徒玺明白她的委屈,很想劝她:“你并没有错!”但一想到刚才夏家人的决绝态度,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虽然他很想告诉她,他们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们就好,这世上没有谁是有义务无条件对谁付出的,哪怕是父母与子『女』之间! 他只能带她回家,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睡吧睡吧,明天早上起来,一切就都好了。” 许是身『体』与心里都实在太累,夏小舟居然很快睡着了。司徒玺看她连睡着了都紧皱着眉头,忍不住一阵心疼,这个傻『女』人,什么时候心肠能『硬』一点就好了! 司徒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时,夏小舟已不在身边。他心里一咯噔,有些慌张的下『床』开门去找人,听到厨房有声音传来,才暂时松了一口气,大步朝厨房走去。 一推开厨房的门,香气扑鼻而来,司徒玺上前拥住她的肩膀,有些夸张的吸了一口气,“好香啊,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可真幸福,一大早就这么有口福。” 睡了一觉,夏小舟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几分,但眉头仍然不自觉的皱着,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精』神,“黑木耳海带『鸡』脚汤,降血压的……” 司徒玺就知道她是在为夏舒权炖汤了,想了想,忍不住说道:“昨天你家人……他们的反应你也都看到了,医生也说了夏市长没有生命危险,很快就可以出院,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免得见了面,彼此又闹得不开心。” 夏小舟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说:“我只送到护士台,拖护士转『交』就好,我自己不会露面的。这也是我现在惟一能做的了……”睡了一夜,她也想明白了,现在夏家人个个都正『处』于『激』愤当中,她再出现,只会如火上浇油般惹得他们更不痛快而已,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等过一阵夏舒权痊愈出院了,彼此的『情』绪也都冷静下来了,她再回去认真跟他们说不迟,如果能说通,当然就最好;如果不能,她本来就没错,她也努力过了,问心无愧就好! 但想归想,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一份心,于是才会打早起来熬汤的。 司徒玺知道她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十有八九是不会更改的,何况他理解她心里的自责和压力,于是不再阻拦她,“那我送你去。” “你还要去公司呢,我自己去就好……”夏小舟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司徒玺却不给她机会:“就这么决定了。”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两个人去到医院,夏小舟先问过护士夏舒权的病『情』,得知他已醒过一次,血压也已降下来后,才稍稍放下心来,然后托护士转『交』盛满了汤的保温盒,并请护士对她的信息保密。 护士接过汤,正要说话,冷不防一个声音却说道:“护士小姐,你问都不问过病人家属,就随便收下不相干人送来的吃的东西,这就是你的职业『操』守吗?万一吃出什么问题来,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声音稍显尖利,正是属于夏冉秋的。 夏小舟没想到夏冉秋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怔了一下,“大姐,我只是想为爸爸尽一点儿心……” “谁是你大姐?谁又是你爸爸?”夏冉秋冷笑:“这位小姐,还请你不要在这里乱攀亲戚!”转向双手还放在保温盒上,一脸无措的护士小姐,毫不留『情』,“小姐,我严重怀疑你真受过护士方面的相关教育吗?我也不和你多说,你只把你们护士长给我叫来就是!” 护士小姐深知能出入高干病房的人,都是她惹不起的,吓得脸都白了,忙触电一般将双手自保温盒上弹开,低头认错:“对不起小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请您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次吧。” 夏冉秋却是得理不饶人,无视护士都快要哭出来了,仍然坚持要见护士长:“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让你们护士长给我个说法!” 夏小舟看在眼里,知道夏冉秋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只得抿了抿唇,强忍着火气出声道:“大姐,是我坚持要护士小姐把汤留下的,你要怪就怪我,别迁怒护士小姐了,她并没有错,她是无辜的。” “我说过请这位小姐不要乱攀亲戚!”夏冉秋冷哼一声,“还有,我是在跟护士小姐说话,你这样『插』嘴,不觉得失礼吗?” 第33节 司徒玺看到这里,彻底看不下去了,冷着脸上前半步就要开口,却被夏小舟察觉到他的意图,忙冲他轻轻摇了摇头,自己看向夏冉秋说道:“好,千错我错,都是我错,我现在向夏小姐道歉,请夏小姐不要再责怪护士小姐了,而我,也不会再来了!”弯身冲她鞠了个躬,拿起保温盒就要转身离去。 夏冉秋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忽然出手猛地一拨,陶瓷做的保温盒便“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登时汤水四溢,香味飘散得整个护士台乃至走廊都得闻到。 无视夏小舟一下子变得惨白的脸,夏冉秋挑眉一笑,冷冷道:“今天只是小小警告你一下,你若是再敢来,再敢出现在我和我家人的面前,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摆的去了。 夏小舟怔了一下,忽然蹲低身慢动作一般一块一块捡起摔得四分五裂的保温盒来,就像是拾起她被摔成碎片一般的心那样小心翼翼,连碎片将她的手扎出了血来也顾不得去擦。 她一边捡,一边痛下决心,既然她的所谓“家人”不要她了,那她也不要他们了,司徒玺说得对,这世上没有谁是有义务为谁无条件付出的,哪怕是父母与子『女』之间,她自问付出得已经够多了,她问心无愧! “别捡了!”司徒玺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心疼,忽然大力拉起她,就大步往外走去。 他拉着她上了车,发动车子就往城外开去。 夏小舟一路上都闭着眼睛,也没注意到他带她去了哪里,反正不外乎就是公司和家这两个地方。等到车子都开了好久,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时,她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缓缓睁开了眼睛。 道路两旁已经不见了城市所特有的高楼大厦,而是随『处』可见仅有两三层的居民自建小楼,点缀在沿途的青山绿水之间,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出了城。 夏小舟摇下车窗,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又吹了一会儿风,心『情』终于没有刚才那么压抑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司徒玺见她终于开口说话,脸『色』也不若之前那么苍白了,知道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于是说道:“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特别的地方。”一个记载着他们认识之初所有美好的地方。 夏小舟估摸着他是想带她去换个环境散散心,心里感动,嘴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专注的看起道路两旁不断后退的景『色』来。 又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司徒玺将车从『国』道开上了一条有点颠簸的混凝土路,便一边专心的掌着方向盘,一边用余光观察起夏小舟的神『色』变化来。 夏小舟继续欣赏着道路两旁的风光,一开始还不觉得有异,等到车子开过一个长满荷叶的池塘时,她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她看一眼沿途越来越熟悉的风景,又看一眼司徒玺,来回几次后,终于忍不住有些惊喜的问道:“司徒玺,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司徒玺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对这个『女』人的迟钝再次无语,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她明明就问过他是不是叶熙了,怎么一转眼就忘了,而且现在也没有再想起,更没有触类旁通的想到另外一些事? 车子在上了一座桥之后,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片较为密集的建筑物了,夏小舟的『情』绪,也终于high到了顶点。她指着远『处』山头上一片白『色』的建筑物,兴奋的对司徒玺说:“哎,你看见山上那片建筑物了吗?我以前在那里上过一年半高中!还有那条小溪,我跟我同学在那里玩儿过水呢……” 司徒玺终于可以肯定,那天在他办公室时她那忽然一问,不过是触景生『情』之下一句无意识的感叹罢了,并不代表她已经想起了他,于是只能满腹怨念的继续往前开,同时安慰自己,等到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他就不信她还想不起来! 黑『色』卡宴开进不大的镇子,立刻引起了轰动,道路两盘的人都像是看见了外星人一般,大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这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子开过去。 夏小舟看着道路两旁人们的反应,却觉得很淳朴很有趣,跟司徒玺感叹:“想不到这里的人还是这么可『爱』!” “是啊。”司徒玺虚应着,一甩方向盘,将车子开进了街道尽头一条仅够他车子单向行驶的小巷子。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画面,让夏小舟终于如梦初醒一般,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巴,那天在办公室里问司徒玺的问题也随之浮上了她的脑海,而问题的答案,则已是呼之『欲』出! 车子在一个小小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夏小舟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推门下车,上前轻抚起门上已经满满都是锈迹的大锁来。 司徒玺跟着下了车,掏出一把也有点生锈的钥匙,把门打开。 首先映入夏小舟眼帘的,就是正对着大门的那条用红砖铺成的路。道路的两旁,则各是一个两米见方的小花坛,里面虽然长满了杂草,但当中的非洲菊,却姹紫嫣红的,开得正艳。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再亲切不过。 “我记得当年我外婆去世后,我妈把这里卖了的,怎么会……”夏小舟喃喃低语,却不等司徒玺回答,已经率先走到红砖路的尽头,推开了当中那间屋子的门。 屋里很干净,并没有想象中的什么蜘蛛网之类的东西,只不过有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沧桑味道弥漫其中。 夏小舟饱含感『情』的四『处』看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几乎没有变过,就好像她并不是离开了十年,而只是昨天才离开,今天又回来了一般。就好像十五岁那年的夏天,也回来了一般。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折回院子里,这才注意到院子西侧的那堵墙已经没有了,原本『独』立的两个院子,也因此而变成了一个大院子,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的那株『玉』兰树。 耳边传来司徒玺有些低哑的声音:“我是去年年底回『国』后才将这里都买回来的,因为平常实在抽不出多的时间回来,不能每一件东西,每一个角落都完全恢复到以前……” “我以为,我以为你……”夏小舟定定看着他,喃喃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张了几次嘴,都只是尝到了嘴角咸咸的味道。 司徒玺抬起手,为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说道:“当年我没死成,只不过之后发现了很多事,我又出了『国』,所以一直没回来找你……”虽然故作轻松,声音里仍然可以听得出来一丝轻颤。 “也就是说,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才会有意接近我的?”夏小舟的声音也带着轻颤,“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看着我一无所知的样子很有趣吗?”说着忽然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你还活着,真好,你还活着……”长久以来那些似是而非的怀疑和忐忑,终于得到证实了。 又哭又笑的样子,看得司徒玺心里百感『交』集,但更多的却是觉得幸福和满足。他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 “司徒先生回来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夏小舟一个『激』灵,忙推了还抱着她的司徒玺一把,“有人来了。” 司徒玺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松开她并整了整衣服,应了一声:“是邬婶吗?进来吧。” 很快就见一个四十几岁模样,脸『色』黑红长满褶子,带着农村人特有憨厚劲,看起来相当结实『硬』朗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夏小舟依稀认得她是以前住在外婆家后巷,很热心很乐于助人的邬家婶子,正想打招呼,司徒玺却忽然捏了她一把,摇头示意她不要,她只得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俺刚听街坊们说来了一辆金光闪闪的车,就知道是你回来了,上次回来,还是三个月前呢……俺就时不时过来打扫打扫……今儿一早听见门外喜鹊叫唤,就知道肯定有喜事,想不到真应验了。”邬婶子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的健谈,笑眯眯的看到了屋里站着的夏小舟,立刻惊喜道:“哎呀,这是司徒先生的媳妇儿?白白净净,斯斯的,可真好看,瞧着也面善!” 司徒玺趁机给夏小舟“介绍”:“这是邬婶,我托了她平常帮我照管房子。” 夏小舟微红着脸点点头,叫了一声:“邬婶。” 邬婶夸了她几句,才又问司徒玺:“一定还没吃饭吧?我这就买菜去,等会儿记得过来吃饭哦。”不待两人说话,已经乐呵呵的转身去了。 “刚为什么不让我跟邬婶打招呼?”看她走远了,夏小舟才问司徒玺,又忍不住疑惑,“难道我真变化很大吗?以前天天都能见着的人,如今竟然也认不出来了?” 司徒玺苦笑:“你忘记当初我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了?到现在这里的人都还以为我是外面来的大老板呢,连邬婶也是这样以为,你这一打招呼,万一露了馅儿怎么办?”笑毕,半真半假的抱怨,“还抱怨邬婶眼神差,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朝夕相『处』,竟然也没认出我来!” 夏小舟红了脸,有些戚戚焉:“谁能想到明明就……了的人,还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呢?我就是有怀疑,也会觉得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啊,这可不能怪我。”想了想,吞吞吐吐的问道:“对了,当年你明明就被判了……而且我之后去看你,那个狱警也说你被『枪』……了,怎么还可能活到今天呢?这期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司徒玺沉默了好久,才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故地重游,你难道不想到『处』逛逛?那些事『情』,等晚上我再详细的告诉你。”牵着她的手走出院子锁了门,沿着古朴而熟悉的街道,慢慢逛了起来。 两个人逛了没一会儿,邬婶的小孙子来找他们吃饭了。 菜是用那种城里已经看不到的大锅炒出来的,盛在大碗里,闻起来很香吃起来更香。 邬婶一边往夏小舟碗里夹菜,一边笑眯眯的絮叨着:“我刚才还怕小二子找不到你们呢,不过一想,你们两口子都像是画上走出来的人一样,咱们这镇上是找不出第二对儿来的,肯定一找一个准儿,果然就很快让他找到了。”小二子就是她的小孙子。 吃完饭,司徒玺拿出五千块钱给邬婶,“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房子就要多麻烦您照管了。” “哎呀,司徒先生这是啥意思?用不着的。”邬婶推辞着,五千块钱在这个小地方算不得大数目,但也不算小数目。 司徒玺坚持:“用得着,您就收下吧。”夏小舟也劝,“您就收下吧。” 邬婶才没有再推辞,把钱收下来,又问:“你们不会现在就要走吧?好歹住一晚上啊,晚上我再给你们做我的拿手菜。” 司徒玺点头:“那就先谢谢您了,我们明天再走。” 走出邬婶家,司徒玺拉着夏小舟直奔当年他们上学的高中。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像是又回到了他们十几岁时的青葱岁月。 学校的门卫很尽责,说现在是上课时间,『硬』是没让他们进去,两个人只好沿着围墙走了一圈儿。 晚上在邬婶家吃完饭,邬婶留他们就住她家,说是那边的房子毕竟久了没住人,怕太『潮』湿对身『体』不好。司徒玺却很坚持,跟邬婶告别后,牵着夏小舟回了自家的房子。 就着井水草草洗漱后,司徒玺领着夏小舟进了他以前的卧室。他从墙角一个很老式的木柜里拿出『床』单被套,铺好『床』后,叫了靠在窗边看着他出身的夏小舟过来睡觉。 夏小舟看在眼里,记得那个柜子以前也是在那个位子,忍不住问道:“这些东西,不可能你买回房子时都还在吧?你是怎么把它们找齐的?”他离开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年啊! 司徒玺笑笑:“只要有心,就一定找得到!”拉了她坐到『床』上,“有点『硬』,只能委屈一晚上了。” 夏小舟想到他们已经同『床』共枕过不止一次两次,而且他还说了晚上会告诉她当年的事,也就没有推辞,听话的躺到了里面去。 司徒玺见她躺好了,才拉灭了电话,挨着她躺下。 夏天的晚上本来是很热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小舟却觉得出奇的凉,下意识缩紧了身子。司徒玺敏锐的感觉到了,伸臂将她揽进怀中。 他的怀抱很暖和,夏小舟犹豫了一下,索『性』又拱了拱,找到一个舒服的位子躺好并抱紧他的腰后,才低声说道:“你不是说晚上要把那些事,详细的告诉我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司徒玺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当年我确实被判了『枪』决,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没想到就在我该被执行『枪』决的前几天,却有狱警把我带到了一间之前我从没去过的审讯室,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陌生男人,他用公事公办的口气教训了我一顿,但同时又暗示『性』的承诺会想办法让我出去。之后他果然把我弄了出去,对外却说的是我被执行了『枪』决,让我改名换姓,从此以后都不得再出现在c城,甚至是c省,也不准去找他!” “那个男人是谁啊?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夏小舟忍不住追问。 黑暗中,司徒玺冷哼了一声:“哼,他有再大的能耐又如何,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账王八蛋而已!”那个王八蛋当年是救了他一命,可是他却比以前更要恨他,他当年会走上绝路,正是拜他所赐! 始乱终弃?夏小舟怔了一下,忽然就有些明白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了。她同时想到了司徒玺的母亲,那位美丽得让整个镇子的男人都为之侧目,整个镇子的『女』人则为之妒忌,但却声名狼藉的『女』子,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母亲的不堪,当年年仅十八岁的叶熙,才会提刀捅死了一个男人,继而被判了死刑的!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果然自古以来红颜都薄命吗?如若不然,那个美丽『女』子短短的一生,又怎么会过得那么苦?年纪轻轻的她,又怎么会在儿子入狱后不久,便早早的香消『玉』殒了呢? 怔忡间,耳边又传来司徒玺的声音:“出去时,我才不到十九岁,没有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甚至连最基本的身份证也没有,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黑人,所以只能做些高风险的营生,比如极速赛车,做小混混,甚至做扒手乃至贩卖『毒』品,所幸我遇上了高宣,他是一个孤儿,从小『日』子过得比我还苦……” “我们混了一年多,我终于『体』会到当年我妈一个弱『女』子要养活她和我,还要供我上学,到底都付出了怎样的艰辛和努力,我也终于知道当初自己那些『赌』气的语言和行为,到底怎样伤害到了我妈……二十岁那年,有一次我和高宣都病了,三天水米未进,只能躲在桥墩下等死,当时的样子,甚至连乞丐都不如……一想到还要这样卑微的活下去,我甚至深恨那个男人,当初就该让我被『枪』毙了的,那样我妈也不用死了……”那个男人之所以答应救他,是他母亲以自己的『性』命来做了『交』换条件的! 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再没了动静,只有好似沾了湿漉漉东西的长长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夏小舟心头一缩,在黑暗中抬起手,努力想要去辨别他的脸。 他却偏头躲开她的手,又说了起来:“我们又撑了差不多半年,就在感觉已经撑不下去之时,居然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让我救了身上『枪』伤昏『迷』不醒的海泽的总裁司徒腾冲。之后他便认了我做义子,还让我跟他姓,又把我和高宣一起送到了英『国』的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去学习深造……” “一直到去年年初他病入膏肓之时,才召了我回来接手海泽。刚接手海泽时,下面不服我的人实在太多,海泽那时候又是混黑的,我一心想把它漂白,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也抽不出多的时间找你,若不是那次偶然遇上,只怕还得过一阵子,我才能找到你。” 【70】 吃了……(精) 黑暗中,司徒玺的声音很平静,除了在说到‘那个男人’时有些微的波动之外,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夏小舟听在耳里,却只觉自己的心针扎一般疼得厉害,细细密密而又绵长不绝。 虽然早已料到司徒玺一定吃了很多苦才坐到今天的位子,但夏小舟还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吃了这么多的苦,几乎都要快超过她的心里承受能力了!她不敢深想,当年只有十八岁还只是一个孩子的他,到底是怎样一步一步艰难走过当初那一段暗无天『日』的岁月的! 她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湿意,却没有抬手去擦,而是更紧的抱住了他。 司徒玺感觉到她的变化,摸索着拭去她眼角的泪,反而轻笑起来:“其实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这些苦难呢,如果没有这些苦难,我又怎么会『体』会到当年我妈的不容易,说不定就会一直恨她恨下去,又怎么会知道加倍珍惜今天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又怎么会更加珍惜眼前人呢?当然,我最要感谢的还有一个人,在我无数次就快要撑不下去时,我都是靠想她,想她给我做的蛋炒饭,想她给我唱的歌,想她送给我的非洲菊,想她安慰我鼓励我的那些话……靠回忆我和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所以才能撑下去的……” 夏小舟就是再迟钝,听到这里,也该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就是她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甜蜜,片刻才喏喏的说了一句:“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话音未落,司徒玺忽然将她抱到了他身上趴着,“你有多好,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所以我说让你不要妄自菲薄。” 他抱着她,缓缓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忽然带你回这里来,又为什么会把这些事告诉你吗?除了想让你知道当年的叶熙还活着,想给你一个惊喜以外,就是想让你知道,没有任何苦难和委屈是过不去的,只要你换一种心态,或者过一段时间再回头去看,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就比如他当年曾那样憎恨过母亲,等到他失去了她的庇护,流落街头流离失所时,再回头去想那些旧事,心态不就大不一样了? 夏小舟这才明白他费了这些多心神,只是想开导她不要为了夏家人一时的憎恶和绝『情』而难过委屈,要勇敢的向前看,让时间来冲淡一切,等到将来再回过头来看时,或许心态就会大不一样了! 她心里有点感动,但又觉得如果换她『处』在他当初的『处』境,现在只怕未必能有他说的那么豁达,毕竟夏家人只是从『精』神上伤害了她,而且她也反击了回去,甚至还把夏舒权气得住院了,她心里都会觉得有怨有委屈了,更何况他当年还曾『精』神都那样艰难困苦过?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小声问道:“那你现在,就真一点不恨你妈妈,不恨镇子上的人,也不恨……那个男人了吗?”忽然就觉得,自己的那点伤心和委屈,实在是微不足道。 “不恨了,真不恨了!”司徒玺的声音很平静,“我现在不但不恨我妈妈,反而很后悔当年她在生时,没有好好孝顺过她,没有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我也不恨镇子上的人,他们都不是坏人,当年的那些嘲笑和侮辱,也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他平静的声音下,透露出的是一种历经千帆之后,真正的成熟和豁达,是人生阅历累积到一定程度后真正的洒『脱』和淡然,“至于那个男人,我也不恨他,当年毕竟是他保住我一条命,我今天才能有机会跟你躺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只冲这一点,我也不恨他了。但是我不恨他,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了他当年对我妈带去的伤害,当然,他也不一定就需要我的原谅。我只是拿他当一个陌生人而已,他的好与坏,生与死,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话虽然这样说的,但他说这些话时,肌『肉』分明不自觉的紧绷了一下,夏小舟不经意感觉到,明白他心里必定不像他嘴上说的真不恨那个男人了,只是把他当陌生人,于是有意岔开话题:“你说当年你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身受『枪』伤昏『迷』不醒的海泽老总裁,他就是你们海泽的那位翩翩公主的父亲吗?她是不是很漂亮很高贵,所以大家才都拿她当公主……”本来是想岔开话题的,偏偏却鬼使神差说到了这个话题上,而且越说语气还越酸,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子分明像是打翻了醋坛子时,忙不迭顿住不说了。 司徒玺却已然听出了她话里的酸味儿,心『情』一下子不像刚才那么压抑了,声音里甚至还明显带了笑意:“翩翩确实很漂亮很高贵……”感受到怀里的人猛地一僵,话锋一转,“不过她既不会做蛋炒饭,也不会唱《同桌的你》,更不会种非洲菊……她就是再漂亮再高贵,在我心里,也比不上某人。”说着忽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柔『情』款款的说道:“小舟,我『爱』你,很久很久了……” 透过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夏小舟看见他的双眸亮晶晶的,温柔而专注,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清水,将她的目光牢牢吸引住,生了根一般怎么移也移不开。 然后,那潭清水的主人,就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一开始只是被动的承受,渐渐却开始『情』不自禁的回应起来。 司徒玺感觉到她的回应,一开始只是想浅尝辄止的念头,忽然就由星星之火燎原开来。他的吻忽然变得狂野起来。 他的狂野,让夏小舟如梦初醒,忽然就本能的有些害怕起来,于是猛地推开他,滚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去。 可是他却如影随形般逼了上来,在她甚至还来不及做任何躲避之前,已经再次将她压在了身下。只是这一次,他的吻温柔了很多,从头发,到眼睛,到鼻子,到耳垂,最后才停在了她的嘴唇上,让她恍惚觉得自己像一块『黄』油,一点一点在被烤化。 他忽然停了下来,欢愉自然也就戛然而止。 夏小舟有些不满又有些委屈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的双眸里闪动着两簇小火苗,正带着攻击和掠夺看着她,声音喑哑,带着极大的压抑和隐忍,“如果你不愿意,现在还来得及……”额角也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汗珠。 这样的重视和尊重,让夏小舟很感动,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捧在手里的珍宝。她抿唇犹豫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在他的嘴唇上快速的亲了一下,算是默许了。 下一秒,她的嘴唇已被狠狠攫住,司徒玺霸道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吃入腹一般。 就在她被吻得快要窒息之时,他终于放开了她。但她的裙子却“撕拉”一声,狗血的被撕开了。 第34节 霎那间,『激』『情』的味道弥漫整个小屋。 一整夜『情』事,直接导致了两人睡过头。 还是小二子在院外高叫:“司徒叔叔,吃饭了……”才吵醒了酣睡中的两人。睁开眼睛一看,明晃晃的太『阳』已经透过窗户照进来,快要照到『床』上了。 司徒玺看着整个蒙在被中不好意思出来的夏小舟,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先扬声让外面小二子先回去,自己穿好裤子后,才一把掀开了夏小舟的被子,戏谑道:“你不会打算一直这样捂着被子吧?” “都怪你,才会起迟了,等会儿我要怎么去见邬婶他们嘛……”夏小舟沉吟一声,从他手中抢过被子又把自己整个捂了起来。 司徒玺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放心,邬婶他们知道你是我媳妇儿,不会笑你的。”忽然觉得“媳妇儿”这三个字真是太动听了,忍不住傻笑着一遍又一遍的叫起来:“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 夏小舟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隙透气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副傻不啦叽一遍遍念叨着“媳妇儿”的样子。或许是被他这份毫不掩饰的喜悦所感染,她忽然就觉得没那么窘迫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她掀开被子圈住自己肩膀以下的肌肤,嗔了他一句:“你还不穿衣服洗漱去,显示你身材好呢!没听见刚小二子已经在催了?” 司徒玺大大咧咧站到地上,笑得暧昧,“我身材是很好嘛,你难道还不知道?”『阳』光下,他带着伤疤的身『体』结实而有线条,非常漂亮,非常男人。 但说归说,到底还是听话的穿好上衣,推开门打水去了。 等他打水回来,夏小舟已经穿好衣服,在叠被子了。 司徒玺放下水盆,上前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等会儿愿不愿意跟我去给我妈上坟?” 夏小舟一怔,她记得当年他母亲是在他快要被执行『枪』决的『日』子的前几天投河自尽的,据目击者说,她从高高的桥下跳下去,立刻被大水卷得不见了踪影,最后连尸首都没找到,自然也就不可能坟墓,他现在却说要去上坟?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司徒玺苦笑道:“是衣冠冢。当年我妈连遗『体』都没找到……何况也没谁安心去找,我就算偷溜回来,也只能在不起眼的角落给她立一个衣冠冢,聊作缅怀而已。” 夏小舟看他眼里有一抹伤痛一闪而过,犹豫了一下,转身反抱住了他,默默的给他温暖和力量。 两个人无声的抱了一会儿,才洗漱好去了邬婶家吃早餐。 吃完早餐,司徒玺请邬婶的儿子帮忙上街买了『黄』表纸香烛等祭奠用的东西,就带着夏小舟上了山。 那是一个矮得几乎看不见弧度的小土包,远远看去,只有杂草,虽然现在已经是满山葱茏的六月,但仍无端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司徒玺掏出打火机,很沉默的把手里的香烛和『黄』表纸点燃,跪在坟前看着它们一点点烧完,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夏小舟则是始终低着头,也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最后一点纸灰也已经泯灭成火星消散掉,司徒玺才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牵了夏小舟的手下山:“我们走吧。” 夏小舟点点头,跟着他慢慢往山下走去。走了没多远,她就深切『体』会到了“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老话的真正含义。山路本身的坡度和路上的碎石子,让她只觉每一步都走得辛苦至极,双腿简直软得发颤,没一会儿就大汗淋漓。 “累了吧?”司徒玺感觉她的手心都湿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半蹲到她身前:“来,我背你。” 他的背很宽阔很安全,对于夏小舟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但她还是拒绝了,“我自己可以的。” 司徒玺回头看她,忽然邪笑起来:“是我把你腿弄酸的,我当然要负责。” 夏小舟一下子涨红了脸,没好气啐他:“讨厌!”心下却是一松,他还会开玩笑,说明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 话音未落,司徒玺已用力把她扛背起来,并用手拢了拢她的腿,扭头说了一句:“抱紧了啊,掉下去我可不负责。”大步走起来。 夏小舟挣扎了几下挣不『脱』,又怕掉下去,只得抱紧他的脖子,心里渐渐柔车欠成了一片。 回到镇子上,在邬婶家吃完午饭,他们便离开了。邬婶全家一直送出老远,直到彻底看不见车子的踪影了,才折了回去。 将车开上柏油『国』道后,司徒玺才问夏小舟:“现在想通了吗?心『情』好点了没?” 夏小舟认真的点头:“想通了,心『情』也好多了。” 她是真的想通了,夏舒权和荀慧欣现在不原谅她,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原谅她,她如果一味的去求他们原谅,反而会惹得他们越发憎恶她,弄得不是她错也是她错了,她自己更会因此而不痛快,何苦来哉?倒不如先退一步,让时间来冲淡一切,也给彼此一点空间去反省自己,去设身『处』地想对方的『处』境,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彼此就都释然了呢?就像司徒玺说的,当年他曾那样恨过他母亲,等他自己『体』会到生活的艰辛后,不也就原谅她了? 当然,夏舒权和荀慧欣也有可能一直都不会原谅她,但她一样可以通过匿名寄钱寄物的方式来尽她该尽的孝,只要她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见夏小舟表『情』恬淡安详,司徒玺知道她是真的已经想通了,放下心来,握了她的手问她:“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回c城去?” “回c城?”夏小舟一怔。 司徒玺点头:“海泽的总部毕竟在c城,我是总裁,当然需要大部分时间坐镇那里。怎么样,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就当是换个环境,换种心『情』,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夏小舟有点心动,新海就巴掌大一个地方,熟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换个环境,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一想到去c城,不可避免就会遇上那个海泽的公主翩翩,她又忍不住有些犹豫起来。昨晚上司徒玺虽然没有过多的说到他那位改变他命运的义父,但她能从他那有限的几句话里,听出来他有多么尊敬和『爱』戴后者。那么显然,对后者的『女』儿,他也会有『爱』屋及乌的心『情』,不管是亲『情』还是其他什么『情』。她不能确定自己若真见了司徒翩翩会有什么反应,更不能确定司徒翩翩见了她又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们根本不相见! “可是什么?”司徒玺反问,火石电光中,忽然就想到昨晚上她曾无意提起过翩翩,且口气酸得厉害……而他却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后者,应该是对他和翩翩的关系有所耳闻并且产生了某些误解,于是问道:“是不是因为翩翩,所以你才犹豫?” 司徒玺竟然仅凭‘可是’两个字,也能看穿她心中的想法!夏小舟瞠目结舌,“那个……你是不是练过‘读心术’?”那她以后在他面前,不是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了? 读心术?司徒玺大笑起来,这个『女』人,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正『色』说道:“不是我练过读心术,而是我善于观察,尤其是观察你,可以说,我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你!”见她五官皱成一团,表示压力很大的样子,他忍不住开玩笑,“所以,你以后可别想瞒着我做坏事!”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他都是靠想着她的一颦一笑,靠回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说每一句话时不同的表『情』来度过的,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她? 他随即又问道:“是不是那天晚上在酒吧,有人跟你提起翩翩的?你第二天有意无意的冷淡和疏远我,就是这个原因?” 夏小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话。她还以为他没有感觉到她第二天的变化,原来他是感觉到了的。 他继续问:“是谁跟你提起她的?林枫吗?”除了林枫,他不做第二人想。 夏小舟诧异于他的敏锐,张了张嘴,仍然没有说话,林枫已经够不待见她了,再让他知道她在司徒玺面前告他的“黑状”,只怕更不待见她! 但这已足以让司徒玺知道他猜得没错,下意识皱了皱眉,这个林枫,管得真是有够宽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义父临终前,确实曾有过将翩翩……托付给我的念头,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你了,所以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只说以后会像照顾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她一辈子……” “可是林枫说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们是全海泽上下都公认的一对儿,你们迟早会结婚的!”话未说完,已被夏小舟嘟着嘴颇为忿然的打断。 司徒玺一怔,下一秒已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边笑,一边还故意吸了几下鼻子,“什么味儿,我怎么闻着酸酸的?不会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吧?” 夏小舟想起那天听完林枫那番话后她心里的酸涩,再看他这副乐不可支的样子,不由生了气,很恨的“哼”了一声,『赌』气将头偏到一边,假装是在看外面的风景。 耳边却忽然传来他温柔的声音:“小舟,我们结婚吧。” 夏小舟只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已然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片刻,司徒玺如远在天边,又似近在耳边的醇厚声音再次响起,才算拉回了她的神志,“我知道这样的求婚方式太过草率,我答应你,回家后一定尽快给你补一个让你终生难忘的求婚仪式,好吗?” 他将车子靠边停了,抬头勾起她的下巴,温柔而专注的看着她:“嫁给我,好吗?” 夏小舟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躲躲闪闪的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开什么玩笑,她才刚离了婚几天而已,就这么快开始下一段婚姻,她实在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虽然她知道自己心里其实是很愿意的,但这也实在太快了吧! 司徒玺看出她眼里的躲闪和逃避,知道她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抿了抿唇,到底决定先放她一马,“好吧,以后再说就以后再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有什么疑问,一定记得先找我求证,不要憋在心里,也一定要学着相信我,嗯?”居然还敢相信别人不相信他,居然还敢因此而疏远他,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他的眼神虽然还是像刚才那样温柔,夏小舟却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尤其是他最后那声“嗯”,更是莫名的让她心里一颤,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于是很没出息就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呵呵,我知道了……” “这才乖!”司徒玺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又正『色』说,“我也答应你,一定尽快『处』理好翩翩的事,保证你到c城之后,不会再听到那样的传言。” 【71】 不愿给我生孩子? “这才乖!”司徒玺满意的摸了摸夏小舟的头,“我也答应你,一定尽快『处』理好翩翩的事,保证你到c城之后,不会再听到那样的传言。” “哦。”夏小舟喏喏应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白他一眼,“谁答应要跟你去c城了!” 司徒玺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人都是我的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然是我去哪里,你也得跟去哪里。”说着又轻佻的摸了一把她的脸。 夏小舟气结躲开,昨天以前他不是还挺温柔还挺懂得尊重她的吗,怎么一夜过去,就变得这么“大爷”起来?越想越火大,到底忍不住瞪他,“司徒玺,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话口气越来越恶劣,一点都不知道尊重我了?” 司徒玺挑眉:“语气恶劣?有吗?我又哪里不尊重你了?昨晚上都箭在弦上了,我还征求你的意见呢……”见她又羞又气脸都变『色』了,才忙转变语气,不逗她了,“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大手将她双手包住,放到嘴边轻啄了一下,语气回复到了之前的温柔:“我给你几天时间认真考虑,考虑过后,你若愿意跟我回c城,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你若认真考虑过后还是不愿意,那我就渐渐把工作的重心移到这边来,虽然股东那里可能不好通过,但为了你,我会竭尽所能把一切不可能,都变成可能的!” 夏小舟一肚子的火,在对上他柔『情』款款的双眸时,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但仍嘟着嘴没好气:“……那你也不能这么恶劣啊!” “好好好……”司徒玺举起双手,“我答应你以后不这么恶劣,总行了吧?”他家的小白兔虽然温驯惯了,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两个人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开车继续上路。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家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夏小舟只觉累得慌,喝了一杯水就直奔卧室找了衣服,打算先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不想才进入卫生间刚『脱』了衣服,某『裸』男已经厚颜无耻的挤了进来:“一起洗,一起洗,省事省时还省水。”说着已经从她手里抢过花洒,殷勤的给她冲洗起来。 “要洗就好好洗。”夏小舟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拍了一下已袭上她『胸』部的某只『毛』手。 司徒玺嬉笑:“我是在好好洗啊。”拿起沐浴『乳』和浴花,三两下将她弄得一身都是泡泡。 夏小舟哭笑不得,抢回花洒几下将身上冲干净,连水都顾不得擦,就抓起睡裙往身上套,她要再在这里面呆下去,估计又该被吃干抹净了! 可是她才刚把睡裙抓在手里,司徒玺已经一把给她抢过去,扔到了地上,立刻被水浸湿了,然后抓起她的手,放到他背上:“刚才我都帮你搓背了,你也应该给我搓才是。” “好好好,给你搓!”夏小舟是见识过他的“无赖”的,知道不如了他的愿,只怕他会更纠缠,只得拿起浴花,给他搓起背来。 上下左右给他搓了一遍,最后拿花洒给他冲净,夏小舟长呼一口气,终于大功告成了。睡裙湿了,只能扯了浴巾包身『体』。 还没包好,身子忽然一轻,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被司徒玺抱到了盥洗池上坐着,大手还很恶劣的扯掉她的浴巾。 夏小舟又羞又急,手忙脚乱的想下去,却被司徒玺箍住了肩膀,挣『脱』不得。最后还是被某人就在卫生间里吃干抹净后,才浑身无力的被抱到『床』上去,几乎是一沾枕头已经人事不省。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身边却不见司徒玺,夏小舟『迷』『迷』糊糊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就看见扎着围裙的司徒玺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出来,一看见她,就笑道:“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夏小舟看着这样的司徒玺,忽然想到从他们重逢以来,其实一直都是他在为她付出,反倒是她付出得少之又少,心一下子就变得软软的,忍不住跟进厨房,从背后抱住了正拿汤匙尝味道的他,“我们什么时候回c城?” 司徒玺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变相的答应跟他回c城了,忙转过身来,“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分公司已差不多走上正轨,就算他不在,关敖一样可以应付得来,只是要稍微麻烦一点,所以他其实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 夏小舟想了想,“房子总要『处』理吧?还有米娜那里,我至少得去一趟。再有就是……我爸爸那里,我至少得去问过医生他的状况如何吧?我打算把离婚分得的那张折子,以匿名的方式寄给我妈,钱虽不多,也算是目前我唯一能做的事了,你说好不好?” “你做主就好。”区区十来万块,司徒玺自然不看在眼里,更何况那钱还曾经是顾明川的,他巴不得夏小舟永远不用那个钱,他自己的老婆,他自己会养! 夏小舟点点头,又说:“去了c城之后,我要出去工作,好吗?”这也是她动心去c城的另一个原因,新海地方太小,工作机会少不说,就算她侥幸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时间一长,也难保她的事『情』不会传开。她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努力攒钱,以备两年后如果夏舒权真有个什么不至于拿不出钱来,没有『精』力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 而且荀慧欣不是说她‘一点用没有’吗,那她就证明给她和夏家所有的人看,她夏小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 司徒玺犹豫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她:“到时候再说。” 夏小舟见他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也不急,她知道他宠她,她还有的是时间劝服他。 两个人很愉悦的吃了晚饭,夏小舟主动去洗碗,洗完碗后出来,见司徒玺在看财经新闻,于是去到书房,戴上耳塞,专心码起字来。写是她的第二职业,这两年也让她小赚了一笔,可不能轻易丢了。 等她码完字从书房出来,就见司徒玺已经大大咧咧躺在了她的『床』上,看见她还招手:“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夏小舟想让他回自己房间睡,又觉得矫『情』,而且以他的无赖,估计说了也没用,只得磨磨蹭蹭躺到了『床』上,还不忘警告他:“你别又动手动脚啊。”虽然语气连她自己都听不出一点杀伤力。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他看起来就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而她很疲倦? “我老婆『体』力这么差啊,看来得多加练习……”司徒玺低笑,『胸』膛因这愉悦而颤动,长手一勾把她搂进怀里,戏谑的语气,“好,今天就放你一马,以后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真该把他这副无赖的样子拍下来,让他那些兄弟啊对手啊都看看的,看他以后还怎么服众!夏小舟暗自腹诽着,窝在他怀里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夏小舟去找了米娜,司徒玺要送她,她没让,推着他自己去了公司,自己坐了公车,慢悠悠晃到梁家。 去了粱家,发现梁母也在,夏小舟正哀叹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梁母却很热『情』的迎了上来寒暄,“娜娜天天念叨着你呢,快上楼去陪她说说话。” 夏小舟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第一反应就是,梁母被穿越了! 满腹狐疑走进米娜房间,见她正面『色』惨白的趴在『床』边“嗷嗷”呕吐,一旁伺候的张嫂则是一脸的紧张,“吃什么吐什么,不吃也吐,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难怪梁母对她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夏小舟一下子就茅塞顿开了,感『情』是米娜“母凭子贵”了,所以连带她这个‘不三不四’的朋友也跟着让梁母看顺眼起来。 第35节 张嫂先看见夏小舟,一脸惊喜的迎了上来:“夏小姐来了,我们少『奶』『奶』天天都盼着您来呢。”利落的收拾好痰盂盆子等物,退了出去。 米娜看见夏小舟,脸『色』好看了些,有气无力拍拍『床』头:“还站着干什么,过来陪我说说话啊,早想打电话叫你来了,想想你破事儿也多,所以就没给你打……” 夏小舟挨着她坐下,笑得像一朵花,“什么时候有的?上次打电话都还没听你说起啊。”米娜终于熬出头了,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当然由衷为她高兴。 米娜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睛眉梢都是喜意:“快两个月了。之前我都往这上面想,还是那天梁彬见我吐得不像了,打电话叫了于医生过来,才知道是怀孕了。”撇了撇嘴,“于医生还没走,他已经迫不及待昭告天下,弄得人尽皆知了,尤其他妈,当天就赶过来了,对着我一反常态,殷勤得让我起『鸡』皮疙瘩!他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准我下『床』一步,让我必须在『床』上养着保胎……” 夏小舟听她虽用的是抱怨语气,意满志得却溢于言表,显然正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于是顺着她的话说了好一会儿,才找机会将自己跟顾明川已经办了手续及夏家人的态度,还有她打算过几天就跟司徒玺去c城等一系列事简要说了一遍,“我想着换个环境换种心『情』也是好事,所以答应了跟他回c城,今天就是专程来跟你道别的。” 米娜是最理解夏小舟的,闻言自是支持她离开新海,去开始新的生活,“说实话,你父母他们这次是真的太小题大做了,你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难道还真跟那个混蛋做名存实亡的夫妻一辈子不成?你也别想那么多,也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司徒玺人不错,好好开始你们的新生活吧。不过你一有时间就要回来看我才行,不然我会想你的。” 夏小舟一一应了,留下来陪她吃了午饭,又说了两个多小时的悄悄话,才离开梁家,慢慢往外面大路走去。 她刚走到公『交』站台下面,远远的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开了过来,等近了一看,果然是司徒玺的车。 “你时间倒是算得准!对了,今天公司不忙吗?”坐上车,夏小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 司徒玺笑笑:“不是我算得准,是我们心有灵犀嘛。” 车子一路开进城区,经过一家便利店时,夏小舟忽然叫:“等一下。”推开车门一只脚都踩到地上了,又缩了回来,低着头红着脸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那个,你能不能下去帮我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司徒玺不明所以。 “那个、那个、小雨伞……”夏小舟觉得自己可以直接死掉了,低着头,恨不得能有一条缝,让自己钻进去。 司徒玺皱眉:“为什么要买那个东西?” “咳咳咳……”夏小舟被呛了一下,对上他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表『情』,索『性』破罐子破摔没好气说道:“当然是为了防止怀孕啊!哦,对了,还得买一盒……事后避孕『药』,72小时的那种,不然真中了,可就糟糕了……”她明明记得高中时学校有开生理卫生课啊! “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司徒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得可怕。 夏小舟一窒,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的皱眉并不是因为他没听懂她的意思。她吞了吞口水,“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太快了,还是以后再说吧……”她还要工作还要码字还要赚钱还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呢,要是现在怀孕了,不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司徒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但仍没下车,“那个东西,我不喜欢用。”他想尽快有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夏小舟没想到他不去买的原因竟是简单的四个字‘不喜欢用’,不由为之气结:“那你以后别碰我!”气呼呼的推开车门,打算自己买事后避孕『药』去,哼! 还没下车,就被他一把给拉了回来:“你坐着,我去!”推开车门大步往便利店走去,等回来时,手里提着个小小的塑料袋,表『情』也平静了许多。 夏小舟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家后就去厨房倒水吃『药』,等端着水回到客厅时,司徒玺已经帮她把『药』拆开了,她接过就吃,压根儿没注意到司徒玺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翌『日』吃早餐时,夏小舟说起房子的事,“待会儿我就联系房东,看能不能提前退房,如果不能,就要想法把房子转租了。” “其实!”司徒玺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这房子是我的,那个房东,也是我授意她联系你的。” 夏小舟恍然大悟:“哦,难怪当时租房子时,你看别的地儿都不顺眼,就这里最顺眼,一个劲儿的撺掇我租这里呢,原来那时候你就在想着要骗我上贼船了!你心眼儿可真是多!” 司徒玺笑笑,大方承认:“心眼儿不多,怎么能把你哄到手呢?” 夏小舟白他一眼,心里却是甜的。 米娜那里已经道过别了,房子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就只剩下去医院问夏舒权病『情』一事了。夏小舟想了想,决定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过去,今天是礼拜四,荀慧欣要上班,夏冉旭要上学,夏冉秋是韩家的媳妇,不可能一直待在娘家,那时候过去,应该不会遇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最多只会遇上童姨。 她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给司徒玺说了,他说过彼此之间一定要坦诚的,“……跟医生确定过爸爸没事后,我就回来,你放心。” 司徒玺却摇头:“我跟你一起去。等会儿你就跟我一块儿去公司,等我忙完了,吃了午饭,我们一起去。”万一这个傻瓜又碰上了她那些极品的所谓“家人”呢,以她那绵软的『性』子来看,受气的只会是她。 夏小舟还要再说,对上他坚持的眼神,只能嘟嘴妥协:“好嘛,我跟你去公司。” 去到公司,还是像上次一样,他们前脚刚踏进总裁办公室,后脚关敖就来了,一看见夏小舟就笑眯眯的打招呼:“大嫂比上次见面时更漂亮了。”又调侃司徒玺,“玺哥也比昨天更容光焕发了,有『爱』『情』滋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司徒玺凉凉看他:“关总,如果你真这么闲,不如我们待会儿练练手去?” 关敖立刻面如土『色』,赔笑连连:“玺哥,我错了,我这就做事去。”想起上次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惨状,灰头土脸的退了出去。 夏小舟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道:“他和谷盛伟可真是一对儿活宝,不过你们兄弟几个感『情』倒是真好!” 司徒玺沉默了一下,“大多都是当初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感『情』当然非比寻常。” 说着有内线电话打进来:“总裁,开会时间到了。” 司徒玺说了一句:“你上上网或是休息一会儿都行,我很快回来。”推门出去开会了。 他一走,夏小舟百无聊赖,想上网,又怕看到了他电脑里某些不该看的东西,想了想,趴到休息区的沙发上,玩起手机游戏来。 高宣推门进来取件,看见的就是她平躺在沙发上,露出两截白皙小腿,一头及肩黑发披散在沙发上的画面。他眼神一暗,上前打招呼,“跟着玺哥来的?”说完又觉得自己有明知故问之嫌,总裁又带了未来老板娘来的事,不是长了翅膀一样,已经传遍整个公司了吗? 夏小舟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进来,而且还是高宣,触电一般从沙发上弹起来,红着脸笑道:“你们不是在开会吗?” 高宣居高临下看到她锁骨下面一抹殷红,忙别过了头去,“我约了客户,没参加会议,但忘了还有件在玺哥这里,所以来取。我还有事,先走了。”稍显狼狈的大步走了出去,暗自后悔起刚该打发秘书来的。 有了刚才这段小『插』曲,夏小舟不敢再那么无状的躺在沙发上了,所幸没过一会儿,司徒玺就回来了。 她看着他又是打电话,又是审批件,又是叫了部门经理们进来谈话,竟是忙到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却时不时抽出时间陪她,还陪去她『处』理自家那一堆破事儿,不由有些心疼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暗自决定自己以后也要慢慢变强,再也不拖他后腿! 忙到将近十二点,司徒玺才忙完,拿出一支烟刚点燃,想起他的“造人计划”,忙又掐灭了,走到休息区挨着夏小舟坐下:“饿了没?我们一会儿就去吃饭。”放松的靠到沙发背上。 夏小舟见他一脸的疲『色』,想了想,站到他身后,抬手轻轻给他揉起太『阳』『穴』来,随即又把手移到他的肩胛『处』,轻轻捏起来。 柔若无骨的小手,轻重适中的力道,让司徒玺舒服满足得直想叹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嘴角也上扬到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下楼时,他一直拥着她,脸上的笑意让来往的所有人都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有两个甚至还不小心撞到了墙上。 夏小舟笑不可仰,对司徒玺说:“要不你以后还是别笑了,我看你的员工们看你笑时,比看你不笑时还害怕。” 吃完午饭,两个人一起去医院。 有了上次的经验,司徒玺给林枫打了个电话后,直接找到楚怀哲的办公室,再让楚怀哲出面去把夏舒权的主治医生请了过来,当面询问夏舒权的病『情』。 “夏副市长是高血压引起的轻度中风,如今血压已经降下来,人也完全清醒过来了,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只是以后要避免再让他刺『激』……” 医生一席话,让夏小舟彻底放下心来,告别楚怀哲走出医院大门时,从身到心都感受到了自夏舒权病后前所未有的轻松来。 司徒玺看她一脸的轻松,自己也高兴,拥了她往外走。 从医院的住院部到停车场,必经一条爬满紫藤的回廊,司徒玺拥着夏小舟,正要踏上台阶,忽然脚下一顿,向她努嘴:“看那边。” “什么?”夏小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居然看见是顾明川和一个『女』人并肩走了过来,而且那个『女』人还不是刘娉婷! 夏小舟冷哼:“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那个人渣!”拉了司徒玺要绕道,“省得倒了我的胃口!”经历过夏舒权被气倒之事,她对顾明川是彻彻底底厌恶到了骨子里去,连跟他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都觉得恶心! 司徒玺却一把把她拉住,勾了勾唇角:“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们给他让道?”拉了她大步往前走去。 如果他没看错,此刻跟顾明川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正是市委书记李云博的大『女』儿,李家真真正正的千金大小姐,之前让人查顾明川顺藤摸瓜查到李云博头上时,他的人连李云博的身家背景家庭构造也都查过,他就是在那时候见的他大『女』儿李未荷的照片,想不到这么快就遇上真人了! 更想不到的是,顾明川居然这么快又勾搭上李大小姐了,只不知道这位李大小姐,到底对顾明川跟自家千丝万缕的关系,又知道多少呢?如果让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父亲『私』生『女』的“准丈夫”,而且这个男人和他父亲的『情』人及『私』生『女』都巴不得她妈妈早点死,她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72】 交心 顾明川也已经看见迎面而来的司徒玺和夏小舟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避开,夏舒权晕倒住院的事他也听说了,个中原因也猜到了七八分,心里总归有点不自在,不想在此时看到夏家的人尤其是夏小舟。但李未荷还在往前走,他犹豫了一下,只得跟了上去。 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顾明川一心想装作不认识他们,于是故意偏着头和李未荷说话,“医生都说夫人这两天好转多了,你不要太过担心,也该多劝劝李书记不要太过担心……”脚下也有意加快了一些。 不想擦肩而过的时候,司徒玺却忽然出声叫住了他:“顾先生,好久不见啊!” 顾明川很想装没听见,但李未荷已然停下了脚步,还笑盈盈的说了一句:“原来你们认识?”他就是再不『情』愿,也只得顿住脚步,强作笑脸跟司徒玺打招呼:“原来是司徒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只顾着说话,没注意到是您!”司徒玺这个人出身黑道不说,背景貌似还挺深,还是别轻易得罪了的好! 司徒玺似笑非笑,“那是,顾先生的眼睛可是专门用来看高官贵人的,哪里会注意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哪里哪里,司徒先生说笑了。”顾明川打哈哈,目光在触及他一直放在夏小舟腰上那只彰显占有权的大手时,忽然瞳孔一缩,表『情』也有些冷淡起来。正想说‘回见’,却听得李未荷笑道:“顾秘书,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啊?”看向司徒玺的眼光里满满都是欣赏,一副对他颇感兴趣的样子。 顾明川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司徒玺无论从外貌还是气度再到财力比他强都是不争的事实,把他介绍给李未荷认识,实在不是一件好事,虽然怎么个不好法,他暂时还说不上来。 司徒玺却先勾唇笑了起来,看都没看李未荷一眼,“顾先生倒是擅于和大姨子相『处』,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这一点,我可得向你多学习啊!”说完便拥着夏小舟,头也不回的去了。 余下李未荷盯着他的背影走出老远了,才有些不解的看向顾明川,“刚才那位司徒先生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大姨子,还分过去的和现在的?他是在说我吗?我怎么有听没有懂啊!” 顾明川尴尬不已,只能尽量笑得自然一点说:“我跟他没什么深『交』,只听人说过他『爱』开玩笑,刚刚估计也是在开玩笑吧。”随即岔开话题,“你刚不是说想去某某度假村看看吗,我们这就去吧,不然一会儿该迟了。” 李未荷忙不迭点头:“对,早点联系好那边,也好早点带我妈过去,那里的空气和环境都要好得多,说不定到了那里,我妈就好起来了呢?”心里到底存了疑惑。 “对对对,那里空气清新,环境幽静,一定会对夫人的病『情』有所帮助的。”顾明川见成功转移了话题,忙顺着这个话题说起来,同时脑子也飞速转了起来。刚才司徒玺的话,至少透露出了两层意思:他知道李未荷的身份;他还知道刘娉婷母『女』和李云博的关系。所以才会出言挑拨李未荷怀疑他。 他不由紧张起来,如果李未荷真因此而怀疑他了,那她事后必定会想方设法去求证,难保就不会查到刘娉婷母『女』身上。根据这几『日』的相『处』来看,李未荷是个对母亲很孝顺的人,而且很得李云博宠『爱』,如果让她知道刘母这二十几年来都充当着破坏她父母感『情』,甚至充当着气得她母亲生病此刻更是无时不刻不在巴不得她母亲早点死的角『色』,刘母想要登堂入室作李家的下一任『女』主人,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这么一想,顾明川发现紧张之余,心里最深『处』竟然还有一丝庆幸,刘母那个德行,如果真让她当上了下一任书记夫人,还不知道会嚣张跋扈到什么地步呢! 但一想到刘母如果不能成为李家新任『女』主人,那他这么久以来所做的一切就都只能白搭,他又觉得不甘心。不行,他一定要想个法子,让刘娉婷母『女』赶在被李未荷发现之前,就被李云博正式的认可接纳进家门才是!可是,他就算有千般的心计万般的手段,只要正牌李夫人一天不死,他那些手段也都施展不开来啊! 一上车,夏小舟就不解的问司徒玺:“刚你干吗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啊?直接当没看见不就是了!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擅于和大姨子相『处』,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我怎么没听明白?难道刚才那个『女』人,跟刘娉婷有什么关系吗?” 司徒玺看她一眼,暗笑说她聪明吧,她偏偏在很多事『情』上拧不清,说她糊涂呢,有时候她又敏锐得让他刮目相看。他笑了笑,岔开话题:“我也就顺口那么一说,你管那么多呢。对了,家里好像没菜了,我们现在去买?” 夏小舟见他不『欲』多说,想着终究涉及到顾明川,她若问得太多,他就是再豁达,心里只怕也会有膈应,也就没有再多问,“现在去买吧。想吃什么?” 司徒玺想了想,“等会儿,我收封电邮。”拿出手机煞有介事的登录,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查起准备怀孕前男『女』双方都该吃些什么戒些什么,大抵都有些什么注意事项来。 夏小舟以为他是真的在忙公事,安静的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连手机游戏都没玩儿,就怕按键的声音打扰到了他。 好一会儿,她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耳边才传来了他的声音:“困了?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夏小舟忙睁开眼睛:“没有,只是养养神而已。你没去过菜市场,我给你指路,走吧。” 两个人去到菜市场,里面的通道太宅,车进不去,司徒玺于是将车停在外面,徒步跟着夏小舟进去,惹得来往的人都侧目,像是不敢相信这么英俊有魅力的男人,竟然也会来逛菜市场一般! 夏小舟一眼就看见了在大盆子里爬来爬去的新鲜基围虾,“老板,这么怎么卖?”转头笑向司徒玺,“你是喜欢白灼还是油焖,要不麻辣的?” 麻辣的?司徒玺皱眉,“这虾看起来不怎么新鲜的样子,算了,今天就别买了。”怀孕前期最好少吃辛辣的食物,他记住了的。 “好吧,改天再买。”夏小舟想起他确实不怎么『爱』吃虾,不对,他谈不上『爱』不『爱』吃虾,甚至谈不上对任何一种食物有特别的偏『爱』或是厌恶,他其实是个不挑食不重口腹之『欲』的人,难得他明确说今天不想吃虾,她当然要顺着他。 两个人于是走到下一家。卖鱼的大姐口才甚好,三两下便说动夏小舟买了一条鲳鱼,一边刮鱼鳞,一边不忘偷瞟气宇轩昂站在她身后的司徒玺,还不止一次艳羡的咂舌:“你老公可真帅,更难得的是竟然肯跟你来菜市场。” 夏小舟抿嘴而笑,对司徒玺被贴上‘夏小舟老公’标签一事,暗爽在心底。 买完菜经过一家『药』店时,司徒玺下车去了一趟,很快提了个小塑料袋回来,夏小舟偏头要看他买的什么,他又不让。还是晚饭后他托着一枚『药』丸过来要她吃,她才有所警觉,“这是什么『药』啊?我没病没痛的,为什么要吃『药』。” 司徒玺面不改『色』:“vc。你每天长时间对着电脑,这些东西得适量补补。” “哦。”夏小舟接过『药』丸一口吞下,心里总觉得司徒玺这两天怪怪的,但具『体』怎么个怪法,她又说不上来,只知道他忽然间抽烟抽得没之前那么频繁了。 晚上睡觉时,司徒玺故技重施,又将她弄得晕头转向。 夏小舟总觉得有问题,但被他折腾得实在太累,早早的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司徒玺见她睡着了,笑了一下,尚『床』环抱住她,也很快睡着了。梦中,有个小小的软软的孩子在叫他‘爸爸’,叫夏小舟‘妈妈’,他不由翘起了嘴角…… 第二天早上,司徒玺神清气爽的睁开眼睛,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只剩下了个还留下热气的被窝。他正打算坐下,却发现他的手被人用『毛』巾反绑在了『床』栏杆上,挣了一下,发现绑得还挺紧。他的心下意识一紧,什么时候他的警觉『性』降得这么低了?不过想想是对着自家老婆,也就很快释然了。 他正双手并用在有限的空间里解着『毛』巾,夏小舟推门进来了,见他醒了,破天荒笑得一脸妖『精』样爬到『床』上,趴到他身上,手指有意无意在他光果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儿,“亲『爱』的,你醒了。今天我们来玩儿个游戏怎么样?” 司徒玺的呼吸渐渐变得不稳起来,声音也有些轻颤,“玩儿……什么?” 夏小舟俯身『舔』了『舔』他的耳垂,又『舔』了『舔』他的喉结,才对上他更又紊乱了几分的呼吸,笑眯眯的说:“就是我问你答的游戏啊。那,我问你三个问题,如果你都如实回答了呢,我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抛了个媚眼儿,点了点他的嘴唇,“如果你没有如实回答,就别怪我绑你一天了哦。” 第36节 司徒玺本来是能解开那『毛』巾的,见她忽然这么娇媚,知道她必定有所图谋,暗自提高了警觉的同时,反倒不急着解开『毛』巾了,而是乐得陪她玩玩儿,于是微喘着有意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你问吧。” 夏小舟见他这么配合,眼珠一转,忽然从背后拿出个小瓶子来:“这里面装的,真的装的是vc,而不是叶酸?” “这里面装的的确不是vc,而是叶酸。”司徒玺一听,就知道她多半已猜到他的企图了,就好像他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她一样,她何尝又不了解他呢?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 夏小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承认了,反倒怔了一下,才又问道:“那你前天晚上给我吃的,也不是真的事后避孕『药』了?” 司徒玺点头,“那个倒真的是vc。”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于是一下子挣开『毛』巾,双臂将她抱得紧紧的,在她耳边微不可闻的说道,“小舟,一直以来,我都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这个家,不需要有多华丽,只需要有我,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就好,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的,对吗?”他渴望这个家已经太久,一刻都再等不下去了! 夏小舟心里那几分因他不尊重她,想骗她怀孕的行为而产生的怒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本来她早起准备早餐,无意在他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兜里发现那张有关叶酸的说明书时,她心里是真的挺生气的……她不是傻子,联系到司徒玺这两天的古怪和他昨晚上给她吃的『药』,她一下子就将他的企图猜了个七七八八。她深知他跟她一样,也是吃软不吃『硬』,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打算“逼”他说实话,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大大方方承认了。 她窝在他怀里,抿着嘴暗自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缓缓说道:“司徒玺,我不是不愿意给你生孩子,事实上,我也很喜欢孩子,更想有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可现在真不是怀孕的好时候!”感受到搂着她的身子忽然一僵,她忙撑起手臂,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先安静的听我说完,再做最后的决定,好不好?” 他瞪着她,没有说话,但身『体』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僵『硬』,算是默许了她的要求。 她才又继续说了起来:“第一,我们两个都还没做过孕前『体』检,怎么知道以我们两个目前的身『体』状况,到底适不适合要孩子?第二,我记得听人说过,怀孕前男方最好戒烟半年以上,『女』方呢最好提前三个月就开始补叶酸,我们事先根本就没有准备,万一将来宝宝生下来,有个什么……岂不是我们害了他?第三,我们很快要去c城,你虽然熟悉那里,我却不怎么熟悉,你总得给我时间先适应一下环境吧?第四,我现在要是真怀了孕,你可就只能再像之前那样,看得见吃不着了……你真的愿意?” 司徒玺事先还真没想那么多,他以为生孩子很简单,只要男『女』双方身『体』健康就可以了,压根儿没往科学和优生优育的方向想过,这会儿听夏小舟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确实是欠考虑了,要作父母,不是光给了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就够了的,还得对他的未来和人生负责! 夏小舟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于是再接再厉,“除了刚才那几点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想瞒你,因为你说过我们之间一定要坦诚以待的。我不想这么快生孩子,是因为去到c城后,我想出去工作,而且我想自己凭本事去找工作,你不能『插』手……”见他攸地变了『色』,她忙摇着他的手臂撒娇,“是你说过要坦诚以待的嘛,可是人家一跟你说实话,你就这样,让人家还怎么敢把心里的想法说给你知道?” “那你接着说。”司徒玺的声音闷闷的。 夏小舟找到了对付别扭男人的“法宝”,暗自好笑,口气比刚才更要娇软了几分,“你不知道我从大学毕业到现在,还从没有过一份正式的工作,还从没正式上过一天班呢,我真的很想到社会这个大熔炉里,去好好历练历练。你这么优秀,我跟你站在一起,说实话还是会自卑心里还是会觉得配不上你的,旁人只怕也会这样觉得……” 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到了c城之后,接触到的人更多,这种感觉势必会更强烈,我不希望旁人说我一无是『处』,只能依附你而活,不希望扯你的后腿,让你忙了一整天,还要为**心,我希望我能跟你站到相同的高度,一起俯瞰人生……而且,我也想证明给我家人们看,我不是他们口中一无是『处』的人,我也是有自己存在价值的!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对吗?” 一开始,司徒玺还闷闷的,觉得她坚持要出去工作,简直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在质疑他的能力,他司徒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了,他还混什么混! 但一接触到她莹润双眸里满满的期待和企盼,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听着她低低的说自己会自卑,会觉得配不上他,会觉得拖他后腿,希望能跟在站在同样的高度俯瞰人生;听她说想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的人,想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他忽然就觉得,他自诩『爱』她自诩了解她,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如果真的足够了解她,『私』心里又怎么会只想把她圈在身边,哪里都不去,谁也不多接触,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生命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呢?那与养宠物有什么区别? 可她明明就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独』立个『体』,他有什么权利不让她出去工作,不让她出去接触更多的人?而且她这么坦诚的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什么话有什么事都闷在自己心里,就冲这一点,他不但不该阻拦她,他还应该支持她才对! 这样一想,司徒玺心里就慢慢释然了。他迎上夏小舟莹润的目光,绽放出一抹笑容,柔声说道:“现在不适合生孩子,那我们就以后再生,反正我们都还年轻。你想要出去工作,那就出去工作,我支持你。不过,你得去正规的公司,而且在你找到工作正式上班之前,我得先考察考察那间公司适不适合你去,你去了之后,又有没有发展的潜力。” 夏小舟见他眸底透着坚持,知道这已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忙不迭点头道:“好好好,只要你同意我暂时不生孩子,同意我出去工作,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我?”话音刚落,就见他勾唇邪邪笑了起来,“包括继续之前未完的事?”低头咬了咬她的嘴唇,声音变得喑哑起来,“坏丫头之前的样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很喜欢……” 夏小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那个,呃,是从……小说里学来的啦……” 吃过早饭去上班之前,司徒玺主动去楼下的『药』店买了事后避孕『药』回来给夏小舟,“虽说现在才吃已经晚了,不过吃了总比不吃的强,当然如果真有了,咱们就生下来,你说好不好?” 夏小舟点点头:“真有了,一定生下来!” 他愿意尊重她,她当然也会尊重他!相对于未来还很长很长的『日』子来讲,他们才只是两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她愿意跟他手拉手,肩并肩,一步一步走下去。 将某某度假村前前后后都看了一圈儿,李未荷很满意,“这里的环境倒真是不错,空气也好,尤其刚才那片树林,在这个天气待在里面,可比待在空调房里舒服多了。我决定了,明天就带我妈来这里休养!” 顾明川心里一动,到了这里休养,可就不比在医院那里时刻有医护人员悉心照料着,一旦有个什么突**况,也不能像在医院里那样,能得到最及时的治疗。忙点头笑道:“以夫人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宜长时间待在空调房里,还是该多接触到大自然的新鲜空气才是,这里倒是真的很适合她休养。” 李未荷点头:“是啊,我这就回去给我爸说,明天一早办了出院手续就过来。”母亲的时『日』已经不多,她不想让她最后的『日』子,也待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冰冷医院里,她希望她能快乐无忧的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 顾明川忙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未荷笑道:“这个是肯定的啦。” 两个人并肩走出度假村,顾明川提出要送李未荷,却被她婉拒了,只得招手帮她拦了的士,目送她离去后,才坐上了自己的车。 李未荷坐了的士,直奔市立第一医院,刚在医院门口下车,忽然从边上跑出一个半大的孩子来,将一个牛皮档案袋塞给她,丢下一句:“是有位先生托我转『交』给您的!”便一溜烟儿跑得不见了踪影。 “哎,是哪位先生?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李未荷冲着小孩儿的背影叫了几声,见没有反应,只得作罢,然后一边往医院里走,一边拆开了那个袋子。 出现在她眼前的东西,是几张照片,她只看了一眼,便似被人忽然点了『穴』一般,一下子呆愣住了。 好半天过去,还是她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却并没有接电话,而是忽然发疯一般从袋子里再次拿出刚才看到的那几张照片,微颤着手一张一张细看起来。 第一张照片上的人,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她们的轮廓和五官都很相似,一眼就能看得出她们是母『女』来。 第二张照片上的人,是一男一『女』,『女』的就是上一张照片上的年轻『女』人,不同的是年轻『女』人的肚子微微隆起,已然怀了身孕,男的则是才在某某度假村门口跟她分手的顾明川。 第三张照片,还是一男一『女』,只是照片上的主角已经换成了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第一张照片上那个中年『女』人,另一个则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这一对中年男『女』的脸上都带着笑,落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只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多年的老夫老妻! 最后一张照片的男主角,还是刚才那张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脸,但『女』主角却换成了第一张和第二张照片上的年轻『女』子。后者亲密的依偎着前者,他们的额头和鼻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几张照片,无一不在彰显着,她一直尊敬『爱』戴有加的父亲,原来在外面还有一个家,而且甚至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儿,可以想象,他在外面这个小家,到底已经存在了多少年! 李未荷的脑子濒临爆炸的边缘,『胸』口气得剧烈起伏,终于恍然这次回来,母亲为何会对父亲一直都淡淡的,而且时常会在半夜流泪,对医生的治疗也不怎么愿意配合了,原来母亲根本就是心死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长长的指甲甚至都嵌进了『肉』里,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立刻冲进母亲的病房,去找父亲兴师问罪,只是哆嗦着,一张一张将那些照片撕了个粉碎…… 【73】 应酬 既然已经决定去c城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夏小舟一有空闲,便都在整理行李。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好整理的,不过一些衣服和小物品,只比上次她从米娜家搬过来时,多了司徒玺的衣服而已,但还是整理出了几大箱子。 到了出发的前一天,夏小舟先是去医院确认过夏舒权已经康复出院,又去邮政局将她那张离婚分得的有十万块钱的存折,用匿名的方式寄给了荀慧欣后,才去了菜市场买菜。今晚是她和司徒玺开始他们新生活之前,留在他们这段『日』子以来的“家”的最后一晚上,她想好好做几个菜,也算是为辞旧迎新庆祝一下吧! 下午五点半,夏小舟已经做好三个菜了,锅里炖的汤也开始香气四溢,按惯例,司徒玺很快就该回家来了。 五点四十五分,司徒玺准时回家,看见夏小舟做了这么多菜,笑道:“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做这么多菜?” 夏小舟偏头一笑,“辞旧迎新呗。” 司徒玺怔了一下,会过意来,去到客厅里『脱』了西装外套,折回厨房,帮起她的忙来。 两个人正配合得亲密无间,客厅里司徒玺的手机响了,他只得放下手上的活计,去客厅里接电话。 很快他又折了回来,面『色』有些不好看:“关敖那小子出车祸了。” 夏小舟吓一大跳:“没事儿吧?严不严重?送去哪个医院了?我们要不要现在赶过去?” 司徒玺冷哼:“真严重点倒还好,偏偏只是右手骨折了,还有点轻微的擦伤。”迎上夏小舟一脸的错愕,他皱眉,“今晚上有个宴会,本来说好他去参加的,现在他受了伤不能去,只能我去了。” 夏小舟轻舒一口气,又想起他说过最讨厌应酬的,“若是实在不想去,索『性』别去了。” 司徒玺无奈摇头:“要是能不去,我也不至于这么光火了,我巴不得留在家里吃你做的菜……”忽然眼睛一亮,“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那我也不用临时抓那些我不喜欢的『女』人作『女』伴了。”同时等于无形中公开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夏小舟本能的想拒绝,新海就这么大,她担心会遇上熟人,而且司徒玺是海泽总裁的消息一旦传到夏家人的耳朵里,他们的关系,便极有可能会陷入更多的利益漩涡中。但见司徒玺一脸的企盼,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得点头默默答应了他。 司徒玺看出她其实不想去,忙保证:“我也不耐烦去,我们只去露个面,让主人家知道我们去过了就回来。” 夏小舟反倒笑了,“你在外面时脸上都写着‘生人勿近’,估计除了主人家,也没有谁会跟你打招呼。对了,宴会几点开始?” “八点。”司徒玺望着流理台上冒着热气的菜肴叹气,“要不我们吃了饭再去?反正出席那种宴会从来别想吃饱。”心里也清楚这根本不可能,还有两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还得带夏小舟去买衣服做头发化妆,就算有秘书先安排好一切,八点都不一定能赶过去。 “呼……”站在电梯里,夏小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尤其是她脖子上那串项链,忍不住有些小紧张。 司徒玺握住她的手:“别紧张,你这样很漂亮。”白『色』抹『胸』小礼服,烫得微卷的一缕刘海柔顺的贴在白皙的皮肤上,再配上旁边一身黑『色』西装的他,衬得他越发刚『硬』她则越发柔弱了,他喜欢。 夏小舟吸气:“我不是紧张的这个,我紧张的是我脖子上的东西,万一掉了就糟糕了。”蒂凡尼的全钻项链,上百万呢,她想不紧张都难。 司徒玺笑了起来:“不过百十万的东西,掉了就掉了,你别那么大压力。” 掉了就掉了?夏小舟有点汗颜,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和司徒玺的距离,真的不是一点半点。不行,她一定要努力向他靠近! 两个人走入正厅,里面衣香鬓影的,已经有好多人,夏小舟看着有点头晕,“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司徒玺恢复了在人前一惯的冷面,“没关系,我也一个都不认识。”所以他烦应酬,明明彼此都不认识,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让他想不腻歪都难,该死的关敖! 正说着,有人满脸堆笑的迎上来打招呼:“司徒总裁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看样子应该是主人。 司徒玺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吴总客气了。这是我未婚妻夏小舟!”看向夏小舟,“这是今天的主人吴总。” “吴总您好。”夏小舟乖巧的打招呼。 话音刚落,司徒玺已扔下一句:“吴总忙你的就好,我们会自己招呼自己的。”拉着她去了自助餐台前,“想吃什么自己拿,吃完我们就走。” 夏小舟错愕又好笑,这才真切『体』会到了他到底有多讨厌应酬,拿了餐盘,认真挑起吃的来,尽量和他拿得不一样。 “司徒先生?真是好巧……” 刚拿完食物,一个稍显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夏小舟暗想,原来除了主人,还是有人会跟司徒玺打招呼的。转过身,却看见打招呼的是那天在医院偶遇过一次的那个『女』人,后者的男伴,居然好巧不巧又是顾明川。 夏小舟看『女』人一身象牙白的真丝小礼裙,脖子上是柔润夺目的珍珠项链,一头褐『色』长发波浪一般流泻在肩膀上,顾明川则一身灰『色』西装,翩然尔,站在一起倒也是一对璧人,忍不住暗自惋惜刘娉婷怎么没来?不然她就有好戏看了。 “是啊好巧。”司徒玺虚应一声,根本没看他们两人一眼,拥着夏小舟直接走人。 他们选了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落座吃东西,只是才坐了一会儿,李未荷就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司徒先生你好,我是李未荷,你可以叫我christina,我是来向您……” “李小姐是吗?不好意思,我和我的未婚妻还有事,先失陪了。”只是她才刚坐下,司徒玺已经一脸冷漠的起身,拉了夏小舟大步往外面走去。 李未荷是过来向司徒玺求证那天的那些照片是不是他让人『交』给她的,不然当时在医院,他也不会有那句话了。如果是的话,她想向他道声谢,好不容易顾明川去了卫生间,机会难得,她不想错过。于是忙起身,拔腿撵了上去。 只可惜大厅里灯光绚烂,人影『交』错,她很快就将司徒玺和夏小舟跟丢了,只得一脸懊丧的折了回去。远远的就看见顾明川端着一杯『鸡』尾酒,正与几个人相谈甚欢,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她暗自冷笑一声,换上一脸的得『体』笑容,迎了上去。 酒会一直持续到了十一点左右才结束,李未荷喝了不少酒,几乎是被顾明川半抱半扶着弄上车的。 一上车,她就勾过顾明川的脖子,偏头眼神『迷』离,红唇微启的看起来。 两个人的脸隔得很近,近到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打在脸上时的麻『痒』。顾明川的心“砰砰”直跳,喉结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缓缓低下头,对准了李未荷的嘴唇。 可是就在要挨上她嘴唇的那一刹那,她却忽然松开他的脖子,软软躺回车椅背上,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顾明川长舒一口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有期待,又有如释重负,总之就是很复杂。他拿出一支烟点燃,摇下车窗,一边吸,一边回想起这几天以来李未荷待他的态度来。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给他打电话,不是说不熟悉新海,请他帮忙当向导到『处』熟悉一下,就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请他帮忙,还送了一条说是从『国』外带回来的领带给他,又邀请他做男伴出席酒会……总之,她对他一天比一天亲热。 但他们在一起时,她分明又很客气,就连吃饭也大多是aa制,如果遇上认识的人,则以‘这是我爸爸的秘书顾秘书’介绍他,务必于人前跟他保持距离的样子,还跟他解释‘省得大家有所误会’,让他很是吃不准她到底待他是什么态度?还有刚刚的暧昧,到底是酒后失常,还是酒后露真心? 他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思绪渐渐转移到了先前在大厅里遇上的司徒玺和夏小舟身上去。跟夏小舟在一起五年,他从来没有看过,甚至都没有想到过她也会有那么漂亮那么光芒耀眼的时候,还有她脸上的笑容,也是他所从未见过的开心和满足,可是这一切,都是别的男人带给她的,一想到他这一点,他就忍不住烦躁,忍不住后悔当初不该那么轻易放了他!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一旁本该“睡着了”的李未荷的眼皮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也没注意到香烟燃尽了,还是指尖忽然传来灼痛,他才回过了神来,见李未荷仍“睡着”,于是『脱』下外套给她盖了,才发动车子,径自往市委家属大院开去。 顾明川把车开到市委家属大院李家门口,见李未荷还没醒,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唤道:“christina,醒醒,到了。” 连叫了几声,李未荷才“悠悠醒转”,见已到了自家门外,顾明川的外套还盖在自己身上,一脸的不好意思:“sorry啊,我居然睡着了,让你见笑了。”将外套递给他。 顾明川接过,笑得一脸的温润:“没事的。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 李未荷点点头:“那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一点,拜拜。”推门下车,走了几步,却又忽然折回来,快速的对着顾明川的额头轻啄了一下,才头也不回的小跑而去。 余下顾明川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心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嘴角也渐渐翘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他将外套扔到她刚才坐过的位子上,松了松领带,摇下车窗,一路吹着风回到了家中。 拿出钥匙正要开门,门忽然一下子被拉开,刘母似笑非笑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顾明川一怔,随即回神笑道:“这么晚了,伯母怎么还没休息?”自打他跟夏小舟正式离婚以后,刘娉婷便退掉了之前租的房子,搬到了他和夏小舟以前的家来。刘母则以照顾刘娉婷母子为由,也跟着搬了进来,且一来便将以前的家具家电都换了,将整个家布置得再也找不到一点以前的影子,俨然一副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的架势!顾明川面上虽仍待她一如之前的恭敬客气,心里却对她是腻歪透了顶! 刘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闻得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儿,知道他确实是有应酬才会这么晚回来,但仍忍不住光火:“每天都是三更半夜才着家,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老婆孩子,还有没有这个家?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秘书,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应酬?这要是有一天你坐的位子更高了,岂不是白天黑夜都不着家了?” “那我以后尽量少去应酬就是。”顾明川对她轻蔑的说他只是‘小小一个秘书’厌恶透了顶,虚虚应了一句,绕过她就要进门去。 刘母却一下子挡在了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别忘了,现在你还没娶到我『女』儿呢,惹『毛』了我,我明天就带我『女』儿回家,重新给她找个比你强一万倍的男人,然后让你儿子管他叫父亲!”说着忽然想到他虽已离婚了,却至今没提过具『体』什么时候跟『女』儿去办手续;又想起那个『黄』脸婆之前不都已被下过病危通知书了吗,怎么到今天都还没死?于是越说越火大,声音也越来越尖利,几乎堪称歇斯底里了。 顾明川的拳头握得死紧,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刘娉婷忽然拉开主卧的门出来了,一看见她妈正指着顾明川的鼻子,想也不想就上前挡在他前面,对着她妈不满的说道:“妈,深更半夜的您不睡觉,到底要干嘛?有应酬又不是明川想的,他下午给我打电话时还说自己不想去,但推『脱』不了只得去呢,又不是他愿意的,您这又吵又闹的是干嘛,让邻居们听见多不好,您还是快回房去休息吧!” “我又吵又闹?你也不看看他是什么态度!你走开,我今天就要让他把话给我说清楚!”刘母一看『女』儿任何时候不忘护着顾明川,越发生气,绕过刘娉婷就要继续骂顾明川,却被刘娉婷挡在前面,没好气道:“明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明川他单位医院两边跑已经是够累了,时不时还有应酬,偏偏回家来你还不消停,三更半夜的连觉都不让他睡,你是想累死他啊?说是过来照顾我和孩子,却一天吵到晚,你再这样,就给我回家去!”挽着顾明川的手臂,看也不再看她一眼,气哼哼的回了主卧,并“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拉着顾明川回到房里,刘娉婷想起之前他没回来时母亲说的话‘他都已经离婚十几天了,怎么还不跟你办手续去?你都快五个月了,他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也是忍不住有些火大,压低了声音对着顾明川面『色』不善的说道:“妈是长辈,说你两句也是应该的,你干嘛跟她冲突?她也是为了你好嘛。也怪不得她说你,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办手续去?难道还真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婚礼满月礼一起办不成?” 第37节 顾明川都快怄死了,话都不想跟她说半句,只是扔了一句:“我洗澡去。”推门进了卫生间,并反锁上了门,任她在外面怎么拍都不开。 他躺在浴缸里,深深后悔起之前同意刘娉婷母『女』搬过来的决定来,早知道他就该以“重新装修”为由,先拖一段时间的。现在可好,虽然房子明明是他的,却里里外外都让他觉得厌恶觉得透不过气来,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馨宁静的港湾,弄得他是有家也不想回了! 他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感觉脑袋都有些发晕了,才终于从浴缸中出来。他扯下浴巾随便围在身上,对着被水汽染得有些模糊不清的镜子,擦起头发来。 擦到前额的头发时,他不可避免想到了之前在李家门口时李未荷去而复返的那个吻,心跳禁不住有些加快,李未荷为什么会突然吻他?她会不会是对他有好感,甚至于她其实已经『爱』上了他? 他下意识将她和刘娉婷放在一起,比较起来,就好像当初他将夏小舟和刘娉婷放在一起比较时一样。 李未荷不但人漂亮,学历高,自身的气质和休养更是刘娉婷拍马也赶不上的。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是李云博惟一名正言顺的『女』儿,真真正正的李家千金小姐,毫无疑问比刘娉婷这个“赝品”强了不止百倍千倍! 如果她真对他有好感,那他是回应,还是不回应呢?还有就是李云博那里,迟早都是会知道他和刘娉婷之间关系的,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在他两个『女』儿之间周旋,只怕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再有,刘娉婷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一直到躺到『床』上后,顾明川都还在想这些个问题。旁边刘娉婷久等他不出来,已经撑不住睡着了,他得以一个安静的空间来想,终于有了个模糊的主意…… 第二天刘母和刘娉婷起『床』后,难得的看见顾明川没有去上班,而是系着围裙在厨房做早餐,一看她们母『女』两个从各自的房间出来,就笑道:“等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母『女』两个的神『色』都缓和了不少,洗漱过后,坐到了餐桌前。 很快顾明川将早餐一一摆上,看得出来很费了一番『精』神,母『女』两个的神『色』就更缓和了。顾明川看在眼里,趁机说道:“我打算赶在孩子出生以前,将房子重新装修一下,然后将三件喜事放在一块儿办,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这个意思,就是打算要迎娶刘娉婷过门了。刘母和刘娉婷对视一眼,都是十分高兴,想也不想就双双赞同道:“是该装修一下,不然孩子出生后再装修,只会更麻烦。” 顾明川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段『日』子,就只有委屈你们先住租的房子了。我今天就托人找房子去。” 话音刚落,刘娉婷就先说道:“我们回家去住啊,反正只有短短几个月,根本没有必要再去租房子。” 刘母心『情』大好,也跟着说:“你们就先跟我回家去住吧。” “如此就打扰伯母了。”顾明川笑笑,将话题岔到了李云博夫人的病『情』上,“被那位李大小姐给接到了某某度假村去,之前我借口有件找李书记签字,找了过去,发现她气『色』竟然好了许多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医生诊断错误了,还是有什么特效『药』把病『情』控制住了?可是李书记让我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都不要过去找他,医生那里也打听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要不……伯母抽时间问问李书记?” 一席话,说得刘母拉下脸来,没好气道:“那也得他肯接我电话,肯见我才行啊!”想了想,挤出一抹笑容,“所以这事儿啊,还是得多麻烦你。”从那个『黄』脸婆传出病危的消息到现在,李云博就没接过一次她的电话,更不要说跟她们母『女』见面了,要不然,她也不会一次次的打发顾明川去打听消息了。 顾明川暗自冷笑,你还知道自己得倚仗我就好!面上却笑得很是谦恭,“都是一家人,伯母说哪里话。我待会儿就再找借口过去看看。” 刘母想了想,咬牙道:“也就几件衣服,我们叫个计程车就过去了,你只管忙你的去,别管我们了。”想起李云博从来就很疼『爱』他那个大『女』儿李未荷,难保不会因为李未荷的干涉,而改变了主意,不再接她们母『女』进李家的大门,到时候她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顾明川一有时间就过去守着的好,一旦有个什么变故,她也好及时拿出应对的措施来。 顾明川一脸的难『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外面还在下雨,你们路上小心一点,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转过头时,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再说司徒玺不想跟李未荷多说,更不想再任厅里其他男人将他们满含欣赏或是兴趣的目光投到夏小舟身上,于是起身拉起她,便大步离开了纸醉金『迷』的大厅。 可怜夏小舟脚踩两寸半高跟鞋,被他拉着大步走,一双脚简直都不是自己的了。走进电梯,他终于放开了她,回头一看,却见她正紧皱着眉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越发衬得她楚楚动人,他终于忍不住做了自她打扮好以后他一直想做的事,就在电梯里,抱着她啃噬起她的红唇来。 夏小舟先还委屈他走那么快,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叮……”的一声,电梯门忽然打开,两人『激』『情』拥吻的样子,被外面等电梯的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夏小舟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炸开了,下意识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半天不肯抬起来。 司徒玺倒是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觉得夏小舟的反应很好笑,拥着她去了地下停车场。 坐上车,夏小舟才抱怨:“都怪你,那么多人看见,我没脸见人了!” 司徒玺轻笑:“放心,他们根本不认识你,再说,就算他们认识你,你不没让他们看见脸吗?” “哼!”夏小舟轻哼一声,释然了几分,说起之前他走那么快的事来,“你干嘛要躲着那位小姐?她到底是谁啊?难道是你以前的『女』朋友不成?脚都给我走痛了。” 司徒玺瞪她:“我哪里是躲她!我是……”他是怕那个李未荷过来了,顾明川也会跟着过来,之前后者落在夏小舟身上惊艳中夹杂懊悔的目光,已经让他很不爽了,他可不想在那种场合跟那个混蛋有过多的纠缠。 “你是什么?”夏小舟知道他是真不耐烦应酬,故意不依不饶,声音里却明显带着笑意。 “我是想早点回家去吃你之前做的菜,我早说过这种场合根本别想吃饱了!”司徒玺也听出了她是在开玩笑,轻笑起来,说道,“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我一定能推就推,推不掉的也一定不带你来了,省得化了妆,亲起来感觉都变了!”说着忽然凑过去亲了她的嘴唇一下,然后皱眉:“『硬』『硬』的,都不像是你的嘴唇了,一点都不好亲!” 夏小舟白他一眼:“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忽然看见他唇上亮晶晶的唇彩,笑了起来,俯身抚了上去,“这可是今年chanel的限量,哪里『硬』了……”连带的也将『胸』前的好风景暴露在了某人的眼下,惹得某人只用了不到来时一半的时间,便将车开回了家中…… 【74】 司徒翩翩 半夜时分,天空下起了大雨,夹杂着雷鸣闪电,一直到早上起『床』后,雨仍然没有丝毫要停的趋势,但这并不能影响夏小舟即将要开始自己新生活的好心『情』。 她一大早就拉着司徒玺起了『床』,两个人跑了两趟,才将收拾好的行李都搬到地下停车场的车里放好。 终于到了要走的时刻,夏小舟站在门口,环视着眼前已经熟悉极了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样东西,心里满满都是矛盾,既有对新生活的向往与期待,又有对这个她已经生活了一个多月,最重要还是有着她和司徒玺共同美好记忆的地方的浓浓不舍。她不由轻叹了一声:“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呢!” 司徒玺从背后抱住她,“没关系,c城又不远,什么时候想回来了,都可以回来。”他也挺舍不得这个让他生平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家”的温暖的地方,不过一想到还有大好的未来在等着他们,他又觉得还是该向前看。 黑『色』卡宴转了一个圈,绕出地下停车场,径自开出了小区。夏小舟忍不住回头看,无奈雨势太大,什么都看不到,她只得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司徒玺知道她是真的不舍,有心想说几句话来开解她,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车子很快开出新海市区,上了高速,雨渐渐小了,道路两旁的树木经过这场大雨的冲刷,干净得像是新画出来的一样,空气也是格外的清新,夏小舟深吸一口气,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她打开车窗,趴在边沿上,欣赏了一会儿沿途的风光,忽然想起了一个眼下最紧要的问题,“我记得之前曾听你说过,在c城时你一般都住在司徒家的大宅……到了之后,我也要住那里吗?”那不是得跟司徒翩翩朝夕相对? 司徒玺如何猜不到她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我们不住那里,我们住我们的家。” 夏小舟如释重负,听他说的是‘我们的家’,不由抿嘴笑了起来,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车子下了高速,又走了大概十五分钟,随着车子滑进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很快司徒玺口中‘我们的家’就到了。 不是别墅豪宅,也没有花园泳池,只是很普通的一套三居室,装修以黑白『色』调为主,虽简洁大方却颇显冷『硬』,很男人的住所。出乎于夏小舟的意料之外,但却让她几乎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她一边四『处』参观,一边指手画脚:“这里,我要放一盆大大的富贵竹,这里,最好能添一幅画,窗帘也要换换,黑『色』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司徒玺看着她蝴蝶一样轻盈欢快的在屋里穿来穿去,忽然就觉得整个房子都跟着明亮温馨起来,再也不复以前的冰冷,而是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他把行李箱拖进卧室,叫了夏小舟进去,“昨天我已叫人来打扫过了,『床』单这些都是新换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我们等会儿就出去另买。另外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你列个单子,我们一次『性』买齐。” 夏小舟点点头,找出纸笔,一边思索,一边写起来。 等到她列完单子,午饭时间也到了,司徒玺拿了外套,“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先委屈一下,到外面去吃了。” 夏小舟点点头,折好单子放在手提包里,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c城系c省的省会城市,全『国』有名的大城市,其繁华热闹当然不是新海区区一个地级市所能比拟的。夏小舟虽然大学念的是c大,c大的主校区却并不在c城,而是离新海更近,所以她对c城,其实并不熟悉,于是一路上都在问司徒玺:“这条路叫什么名字?那条路又是通往哪里的……”司徒玺一一回答之后,她还是不甚清楚,最后索『性』决定待会儿买张地图,回家后仔细研究去。 吃完饭,两个人直奔城中心的购物广场,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晚饭照例是在外面吃的,回家后又是好一通忙活,才算是大功告成。 “终于都收拾好了!”夏小舟很没形象的躺倒在沙发上,看着焕然一新的整个家,虽然很累,但神『色』语气间却满满都是满足。 司徒玺坐到她旁边,抬起她的头躺在自己腿上,轻轻给她揉起肩膀来:“要不请个钟点工定时过来打扫,你也不必这么累?” 夏小舟猛地弹起,额头撞在他的下巴上,他看起来倒是没事的样子,她却痛得半天才缓过来,“还是别请钟点工了,我不喜欢家里有别人的气息。” “你不是说你要去工作?那你上班之后怎么办?”司徒玺不想她太累。 她想了想,耸肩:“到时候再说吧。” 司徒玺点头:“那好吧。累了一天了,我们洗了澡,就早点睡吧。”不由分说抱了她去卫生间,很“自觉”帮她『脱』了衣服,又很“自觉”的『脱』起自己的来,还美其名曰‘一起洗省水省店还省时,低碳环保’,弄得她简直是哭笑不得。 是夜,躺在陌生的『床』上,夏小舟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没想到居然很快就有了睡意,她知道是因为有司徒玺在,下意识更贴近他,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次『日』是个艳『阳』天,司徒玺一大早就把夏小舟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等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 夏小舟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问:“哪里啊?” 司徒玺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等到坐进车里,看着车子七拐八拐转进了一个看起来就很豪华的别墅小区后,夏小舟才大概猜到了司徒玺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不由紧张起来,“我这个样子,好吗?”听说司徒翩翩又漂亮又高贵,是个真正的公主,她这副灰姑娘一样的打扮,会不会让她很看不起? “你这个样子清新自然,再好不过了!”司徒玺看着她素面朝天的脸,轻笑起来,她难道不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天然去雕饰? 夏小舟深吸一口气,还是有些紧张,手却忽然被司徒玺握住,耳边也传来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别紧张,一切有我!”她的心奇异般的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车子缓缓滑向一幢欧式建筑风格的三层别墅,司徒玺用遥控开关打开大门,一个巨大的带着露天游泳池的花园便映入了夏小舟的眼帘。她忍不住暗自感叹,果然是有钱人! 将车在花园右侧的车库停好,司徒玺牵着夏小舟的手,大步走向当中大理石的台阶。 大门忽然被拉开,走出来一名五十来岁管家模样的男人,一看见司徒玺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大少爷回来了……”目光落在他身侧的夏小舟身上,最后落在二人『交』织在一起的手上,笑容忽然就变得僵『硬』起来,“这位小姐是……” 司徒玺淡淡笑了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你叫她夏小姐就好。”又看向夏小舟,“这是管家齐叔。” 夏小舟看他听完司徒玺的话后,脸上连僵『硬』的笑容都没有了,有些不自然的叫了一声:“齐叔。”任司徒玺牵着她绕过他,往屋里走去。 刚走到玄关『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夹杂着惊喜的呼喊:“玺哥哥,你回来了!”下一秒,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扑进了司徒玺怀里,“玺哥哥,你这次去新海,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啊,人家好想你……”吊着司徒玺的脖子,就旁若无人的说起来。 夏小舟看在眼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是轻轻挣『脱』了司徒玺的手。 司徒翩翩白白净净,拥有『精』致的五官,尤其是眼睛,又大又亮,好像会说话似的。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两肩,刘海斜斜挽起,上面还别着一只蝴蝶发夹,样子长得极为甜美又不失端庄优,果然如林枫所说,是位真真正正的公主! 许是感受到了她『情』绪的瞬间低落,司徒玺回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才抬手分开司徒翩翩的手,后退了一步,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看向夏小舟:“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妹妹翩翩。” 又看向司徒翩翩浅浅笑道:“翩翩,这是我的未婚妻,也就是你未来的嫂子小舟,你打个招呼吧。” 先跟夏小舟介绍司徒翩翩,再跟司徒翩翩介绍夏小舟,谁亲谁疏谁比较重要,一目了然,司徒翩翩姣好面容上甜甜的笑容,忽然就有了裂缝。 她抿了抿唇,抬起头来,仍然看也不看夏小舟,就好像夏小舟根本不存在一样,继续笑得甜甜的问司徒玺:“玺哥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那我这就让齐叔给你收拾房间去,你这次去得这么久,虽然我天天都有叫人打扫你的房间,还是很有必要再系统的打扫一次。齐叔,你立刻安排去……” 看着夏小舟站在一旁无所适从,尴尬至极的样子,司徒玺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冽起来。他有意退后半步,跟她并肩站了,才拉起她的手再次介绍:“这是我妹妹翩翩,你未来的小姑子,打个招呼吧。”‘妹妹’两个字,被他有意咬得极重。 夏小舟感受到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知道他这是在无声的鼓励和支持她,明白有些事『情』是必须自己面对的,是谁也帮不了忙的,于是深吸一口气,朝着司徒翩翩尽量绽放出一抹得『体』又不失亲切的笑容,不卑不亢的说道:“妹妹你好,我是夏小舟,很高兴见到你,我可以叫你翩翩吗?” 司徒翩翩这回终于肯正眼看她了,只是从神『情』到言辞都满满尽是高傲与不屑:“如果玺哥哥的每一个『女』人都叫我‘妹妹’,那我得多出多少个姐姐来?夏小姐还是请叫我司徒小姐的好!” 夏小舟被噎得一窒,但却奇异般的并不觉得她讨厌,只是有几分好笑。她似笑非笑看向她,不无揶揄的反问道:“姐姐?不是应该是嫂嫂吗?” 这下轮到司徒翩翩被噎住了,她一下子涨红了脸,“嫂嫂?哼!不要以为玺哥哥对你稍有不同,你就真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自居了,你也不看看你一个离过婚的残花败柳到底配是不配?我告诉你……” “够了翩翩!”话未说话,已被司徒玺满脸『阴』霾的低声喝断,“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好的不学,尽学这些!还不快给你嫂子道歉?”‘你嫂子’三个字,照样被他咬得极重。 司徒翩翩却忽然哭了起来:“你凶我,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凶我!爸爸临终前让你照顾我,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吗?”一边哭,一边“蹬蹬”跑上楼去了。 司徒玺怔了一下,眉宇间有些后悔,犹豫了一下,征求夏小舟的意见:“要不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我上去看看,趁机跟她说清楚,好吗?”拥着她到当中的沙发上坐好,又吩咐佣人上饮品来。 夏小舟仍然不觉得司徒翩翩有多讨厌,喜怒都写在脸上的人,其实都很单纯,总比那些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好。她点点头:“你上去看看吧,我在下面等你。好好跟她说,别因为我而闹得你们兄妹之间不愉快。”虽然已经闹得不愉快了,但她还是希望最后能跟司徒翩翩和平共『处』,她不想司徒玺夹在中间难做。 司徒玺拍了拍她的手:“我很快下来。”起身大步上楼去了。 等待的空隙,夏小舟百无聊赖,一边喝着佣人送来的饮料,一边打量起偌大的客厅来。这一打量,她才发现,沙发对面那片巨大的落地玻璃,竟然有大半是蓝『色』的水底,而岸边,还有潺潺的流水,放眼望去,就好像真是置身于海边一样! 她正看得直眼,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构思很绝吧?” “是啊,简直是太绝了!”夏小舟下意识赞叹道,眼前忽然一花,却是齐叔走了过来。他看着那片落地玻璃,脸上满满都是骄傲和自豪:“这是小姐二十岁那年设计的,就连老爷都觉得以她当时的年纪,能有这样的设计,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可是小姐却觉得不满意!” 夏小舟有点懵,齐叔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只能讪笑,“那是她谦虚,二十岁就能有这样的设计,简直就是天才了!” 齐叔忽然冷了脸,眼底满满都是蔑视:“夏小姐知道我们小姐的优秀就好。像我们大少爷那样武全才的人,也就只有小姐这样优秀的人配得上,夏小舟还是知难早退的好!” 夏小舟一怔,明白过来齐叔的意思,有点好笑有点伤心又有点恼怒,眼下她确实还不够优秀,在旁人眼里,的确配不上司徒玺,可是焉知将来她不会变得优秀起来?为什么每个人都拿这种眼光看她呢!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齐叔故意笑得坏坏的说道:“这话,齐叔您还是留着跟司徒玺说的好,毕竟,决定权在他手里。”她敢打『赌』他不敢找司徒玺说,不然也不会见缝『插』针的来跟自己说了! 果然齐叔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如果能说服司徒玺,他才不肯跟她多说一句话!他冷笑一声:“跟过大少爷的『女』人多了去了,每一个的条件都至少比夏小姐好,最终却没有一个是成功飞上枝头作了凤凰的,夏小姐还是别高估了自己,免得爬得越高,摔得越疼!”扔下这几句话,拂袖而去。 他才一转身,夏小舟脸上的笑容就尽数敛去了。她低下头,假装喝饮料,假装没看见玄关『处』探头探脑脸上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笑容的佣人,同时掩去眼底的酸涩。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玺终于下来了,『阴』云密布的脸,显示着他跟司徒翩翩谈得并不愉快。他一下楼就冷冷喝道:“齐叔……” 等齐叔出现在客厅后,冷冷扔下一句:“看好小姐,别让她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便拉起夏小舟,大步往外走去,连齐叔撵在后面喋喋说个不休也不理会:“大少爷,小姐她年纪还小,您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惟一的依靠了,您就多担待她一点啊……” 第38节 从上车起,一直到将车开出别墅小区,再开上宽阔的马路,司徒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夏小舟噏动了几次嘴唇想问他是不是跟司徒翩翩谈得不愉快,想着刚才后者和齐叔主仆眼底的轻蔑和不屑,心里不是没有委屈,到底没有问出口。 司徒玺却忽然开了口:“我跟翩翩说,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和你是要结婚是要白头偕老的……可是她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所以我们谈崩了……” 夏小舟咬了咬唇,挤出一抹笑意,“没事,来『日』方长嘛,她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说来她也能理解司徒翩翩,自己一直喜欢的人,忽然就带了一个陌生『女』人到自己面前,让自己叫‘嫂子’,还说他会和那个『女』人白头偕老,换作她,估计也受不了,尤其这个『女』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比自己差了太多太多! 司徒玺点点头:“嗯,她也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时间久了,她看我和你是真心相『爱』的,自然就明白了。” 夏小舟苦笑了一下,希望如此吧! 看她『情』绪有些低落,司徒玺带她简单吃了午饭后,索『性』将车开到环城高速兜了一圈儿,才开回城中。 彼时夏小舟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于是提出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 这是搬到新家之后在家里吃的第一顿饭,因此两个人都很重视,也很愉快,一起在厨房忙活儿了大半天,做出了一大桌子的菜,司徒玺还开了一瓶红酒,点了蜡烛,气氛好得不得了。 夏小舟的抑郁一扫而光,一边喝着红酒,一边说起打算明天就出去找工作的事来,“……简历都是现成的,我打算明天就到『处』去试试。”她急于想证明自己,不仅仅再是证明给荀慧欣和夏家的人看,也不仅仅再是证明给司徒翩翩和齐叔看,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夏小舟,是配得上司徒玺的! 司徒玺皱眉:“不休息一段时间吗?而且明天开始,我必须回公司上班了,只怕抽不出多的时间陪你去,要不等我忙过这一阵?” 夏小舟笑着摆手:“你忙你的,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司徒玺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攸然变『色』,“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简单向夏小舟『交』代了几句:“翩翩晕倒了,家庭医生说是受了刺『激』,急火攻心,我得立刻过去看看。你先吃,吃完就早点休息,不必等我了。”抓起车钥匙就大步往门外走去。 夏小舟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原本『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忽然也觉得味同嚼蜡了。 她缓缓站起身,缓缓往卧室走去。走了几步,一双温暖而熟悉的臂膀却忽然从背后圈住了她,“翩翩小时候做过心脏手术,义父临终前托我照顾她,如今她晕倒了,我不能坐视不理,这是道义和责任。你不要怀疑自己的位置,不要怀疑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夏小舟心里那些忐忑那些自卑那些不确定,一下子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去。她转身回抱住他,窝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我相信你!”送了他出门。 虽然司徒玺说了那样等同于承诺的话,夏小舟心里到底有疙瘩,待他走后,也没了胃口再吃饭,又怕自己胡思乱想,于是打开电脑,浏览起c城的公众信息网来。 浏览晃荡到十一点,司徒玺还没有回来,夏小舟拿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却在电话没有打通之前,先挂断了,这个时候打过去,万一他还在司徒家的大宅,司徒翩翩和齐叔等人对她的印象,只怕又要更差了,虽然已经差到底了! 她只能默默关了电脑,默默洗漱完,默默躺到了『床』上去。 已经是炎热的七月天了,没有司徒玺的夜晚,夏小舟却分外觉得冷,她裹着被子,汲取着那里面属于他的气息,翻来覆去直到半夜过后,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亮时,她忽然惊醒,一摸枕边,还是没有人,『床』的另一边也是凉的,没有人睡过的迹象,显然司徒玺一夜未归。 夏小舟心里有些怅然,但一想到昨晚司徒玺临走前说的话,又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他对司徒翩翩好,不过是出于道义责任更出于恩『情』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下『床』去到卫生间梳洗。却在上厕所时,发现了里裤上的血迹,如释重负之余,心里更多的却是失望。 虽然理智上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要孩子,她自己也是那样说服司徒玺的,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心里未尝不是抱了希望的,如果真有一个属于她和司徒玺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有着他的眉眼她的口鼻,她想自己一定会很幸福和满足的。尤其她这次的大姨妈,分明还晚了几天。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处』理好一切后,对着镜子拉开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原本担忧的一件事没有成真,不仅不是轻松,反而是莫名有些沉沉的…… 洗漱完毕,喝了一杯牛『奶』,夏小舟找出一套正式点的衣服换好,抓起钥匙和钱包放在包包里出了门。 她对c城并不熟悉,只能一边对照着地图,一边踏上公『交』车,然后去了商业区。 一整天下来,她走得脚底都起泡,喉咙也说得冒烟了,却很少有公司愿意留下她的简历。她又累又饿,却并不觉得沮丧,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决定明天再继续。 回到家中,司徒玺却还没有回来,夏小舟心里有多失望,不言而喻。草草洗了个澡,又草草弄了点东西来吃毕,一旦松懈下来,小腹就开始隐隐作痛了,她只能躺到了『床』上去。 “小舟,醒醒!”『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司徒玺的声音,夏小舟睁开眼睛,果然是他回来了,她无力的笑了一下:“你回来了。”偏过头打算继续睡。 司徒玺见她无『精』打采的,关切的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并不烫。 夏小舟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点,强撑着坐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生理痛。对了,你从哪里回来的?吃过饭了吗?” 司徒玺听她只是生理痛,放下心来:“我从公司回来的,已经吃过了。昨晚上去了大宅那边,翩翩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哭着吵着不让我走,我不得已在大宅那边留宿了一夜。今天去公司后,要忙的事『情』又实在太多,所以忘记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有生我气吧?” 夏小舟摇摇头:“我没生你气,只是有点累,你洗个澡,也早点睡吧。”躺回被窝里继续睡。 不一会儿,『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以不轻不重的力量在给她揉着小腹,夏小舟无意识笑了一下,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75】 工作 生理期结束后的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夏小舟开始风风火火的找起工作来。她并没有很详细的告诉司徒玺,只说自己可以,让他放心,也让他不要『插』手。她不想将来即便自己真做出什么成绩来了,还是会被别人说她是靠着司徒玺才会有那样的成就。 司徒玺一来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劲儿,二来也确实很忙,也就没有多过问,只是暗中安排了兄弟跟着她,以防再出现类似上次在新海时的那种状况。 至于司徒翩翩,夏小舟是有意没有多问,司徒玺则是觉得她始终是妹妹,只要他坚定不移,根本不足以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于是两个人的生活又回复到了以前的温馨平静,好像根本就没有过之前那段小『插』曲,也根本没有过司徒翩翩这个人一样。 忙活了半个月,简历没少发,面试也去了挺多次,但夏小舟都不太满意,不是她想去的单位看不上她,就是看上她的她又不是那么想去。好在司徒玺总是安慰她,“家里又没等你那点薪水开饭,慢慢来,找个适合自己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她才不至于灰心得再找不下去。 司徒玺也想过给她投简历的公司打招呼,但每每他刚露出点意思,夏小舟已经百般阻止,说一定要凭自己的能力,还严辞警告他不准背着她打招呼,不然她知道后,一定会很生气。司徒玺没办法,只得由她去了。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夏小舟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名叫“专红”的广告传媒公司做行政主管。 说是“公司”,其实规模很小,连上老板,不过才十来个人,租的半层写字楼,一进去感觉乱糟糟的,很没有规律的样子。 她最终决定接受这份工作,是在见过了公司的老板施若素之后。施若素长得高挑美艳,配上一身贴身的西装加直筒裤,却又说不出的英姿飒爽,让夏小舟几乎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老板,尤其这个老板还说:“不瞒你说,我是跟家里人闹翻了才得以出来做生意的,在我爸爸看来,『女』人根本做不了大事,我后妈也一天到晚恨不得将我卖个好价钱,所以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自己可以!” 简直就与夏小舟眼下的心境不谋而合,于是她毫不犹豫伸出手,接受了这份工作:“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施若素当机立断:“你也看到了,我们办公室乱成什么样,倒并不是因为大家不努力,而是一忙起来就都没有了条理,所以我希望你能立刻走马上任,ok?当然,工资方面,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夏小舟有点吃惊,但更欣赏她的效率,笑着问道:“那我具『体』都需要做些什么?” 施若素说道:“我看你的简历上说你善于写作,所以你除了要管好办公室的行政以外,还要负责起草公司的各种件,以及与一些外联单位打『交』道。”说着很有效率的让人送了劳务合同进来让夏小舟签毕,然后亲自领了她去隔壁行政主管的办公室。 夏小舟看着案头上高高堆着的件,再看外面一众人在听说来了新的行政主管后如释重负的样子,忽然就有了一种误上贼船的感觉。但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隐隐有一种期待和久违了的拼劲『激』荡全身。 上了班之后,夏小舟才发现,她这个工作果然如施若素所说,是份名副其实的“苦差事”,她不但要管行政,要管起草件,要与外联单位打『交』道,经常忙到周末也没时间休假不说,偶尔甚至还要陪施若素出去应酬。于是一礼拜里,至少有两三个晚上要十一点后才回家,弄得司徒玺都颇有微词起来。 这一天,她依然是十一点后才回的家,还喝得半醉,脚下都有些踉跄了。 司徒玺将她半抱半扶弄进客厅的沙发上躺好,弄了湿『毛』巾来给她擦了脸,又泡了半杯蜂蜜水来扶着她喝下,看她清醒了不少,才满眼都是心疼的抱怨:“每天都应酬到这么晚,比我这个大公司的老总应酬都要多,要不别做了,就去我公司吧?我保证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拜她所赐,基本从没醉过酒的他,现在也已经对哪种水果哪样东西最能解酒了若指掌了。 夏小舟见他紧锁着英挺的眉『毛』,知道他是心疼她,当然,估计也有一两分生气,忙讨好的凑上去亲了他的嘴巴一下,才苦笑道:“我也不想这样没玩没了的应酬啊,可是没有应酬,就没有订单,没有订单,公司就撑不下去,能怎么办?”施若素对她不赖,俨然有将她尊为公司“二把手”的态度,平时一旦不在公司,所有的事都『交』由她做主,让她直接的感受到了信任与尊重,肩上自然也就多了无形的责任。 司徒玺冷哼:“公司是施若素的又不是你的,你应聘的职位只是行政主管,又不是公关经理,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施若素出身c城传媒大家施家,有才有貌,司徒玺也有所耳闻,原本还对她算得上欣赏,觉得这个『女』人不容易,现在却一点不觉得了,谁让她把他的人拉上了贼船,还一天到晚累得半死的? 说起公司,夏小舟轻笑起来:“不怕告诉你,虽然公司是若素的,但我却总是不自觉拿公司当自己的一样看待,当然不是说我想掌权或是有野心,而是觉得公司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希望它能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希望它有一天能站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上。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尝到这种充实和满足的感觉呢,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果然不论什么时候,『女』人都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 “我怎么不知道,你骨子里原来是有成为『女』强人趋势的?我真怕有一天在你心中,你的工作会重于我!”司徒玺虽然还是很心疼还是很生气,但不得不承认,这样自强自尊,生气勃勃,浑身都是拼劲的夏小舟,让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为她喝彩。 夏小舟听出他话里酸溜溜的味道,忙狗腿的依偎到他怀里,搂紧了他的脖子:“怎么会,怎么会,谁也比不过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保证,以后一定尽量减少应酬,做个听话的贤妻良母!” 司徒玺知道她只是在糊弄他,但心里却偏偏就是觉得无比的受用。他微翘嘴角扬起头,“说说就完了?你总得做点什么来证明一下你的诚意吧?” 夏小舟如何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上前亲吻起他的嘴唇来。只是嘴唇才一挨上他的嘴唇,就被他扣住后脑勺,再也动弹不得,衣襟下也多了一只火热的大手…… 谁知道第二天又有应酬,夏小舟想着昨天晚上才答应过司徒玺以后一定尽量减少应酬,所以借口家里有事去不了。 施若素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今天好不容易才约到了科悦的张总,如果能拿下这一单,至少今年公司是不用愁了。小舟,你就再陪我去一次嘛,我保证,一滴酒都不让你喝,你只需要负责在结束后,开车送我回家就好,好不好嘛?” 夏小舟也知道科悦这个项目关系重大,若是真能拿下,自家公司下半年确实不用愁了,想了想,咬牙点头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晚上到了应酬的饭店,一看对方足足来了六个大男人,夏小舟立刻意识到要糟糕。 果然开始喝酒之后,施若素很快就招架不住,说话都有些大舌头起来。再喝下去别说谈合约,只怕人都要喝出问题来了。 夏小舟看在眼里,犹豫了一下,向施若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缓缓就趁机谈合约的事后,挺身而出,挨个儿敬起对方的酒来。 对方先还没把她放在眼里,喝了一场后,发现她明显比施若素还能喝,于是又轮番灌起她来。 转眼又是两瓶红的,一瓶白的下肚,夏小舟酒量虽好,挡不住喝得急喝得猛,脸『色』渐渐有些发白起来,人也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她知道再喝下去自己铁定完蛋,悄悄跟施若素说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间,你注意一点别吃了亏。”摇摇晃晃走出包间,往卫生间而去。 匆匆走进洗手间洗了洗手,用浸湿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洗了把脸,夏小舟感觉心跳得不那么厉害,头也没刚才那么晕了,才擦干手拢了拢头发,补了补妆,缓缓往外走去。 一出门口就吃了一惊,走廊边上靠墙斜站着抽烟的,竟然是有『日』子没见了的林枫。 夏小舟下意识后退一步,绕过他就要回包间,知道他讨厌她,而她也对他没好感,自然是能避则避。 冷不防却听见他在背后冷冷说道:“怎么玺哥养不活你吗?还是你知道玺哥迟早会踹了你,提前找起下家来?丢人现眼!” 夏小舟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转过身,对上林枫挂着讥诮笑容和不屑眼神的英俊面孔,冷冷回道:“常听人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终于知道,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你骂我是狗!”林枫的俊脸都气得扭曲了,喘息了几下,忽然微眯眼睛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玺哥终究会跟翩翩在一起的,我看你这个残花败柳能嘴『硬』到几时!” 夏小舟连气都懒得生了,她定定看着他,略带揶揄的说道:“我还当你多厉害呢,说来说去就这几句话,你没说烦,我还听烦了呢。我最后重申一次,我和司徒玺之间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你不要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她还以为他多厉害呢,原来也就一纸老虎! 无视林枫越发铁青的脸,夏小舟说完转身就要走。 不想他却忽然上前,挡在了她前面,森冷的威胁道:“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我告诉你,惹『毛』了我,我立刻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省得翩翩再为你这样一个残花败柳而伤心!” 他眼里的杀气,让夏小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心态,仍自嘴『硬』着讽刺道:“听你左一个翩翩,右一个翩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她有什么意思,所以在为心上人打抱不平出头呢……”还没说完已经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了,她真是的,忍忍就算了嘛,干嘛还要再『激』怒他?一边已经在想走廊这么长,她如果叫“救命”,会不会有人听见? 出乎意料的是,林枫眼里的戾气竟然一下子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恼怒甚至还有一抹狼狈,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却被人当面揭穿时恼羞成怒一样! 火石电光中,夏小舟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也许,大概,可能,无意说中某人的心事了!她暗自点头,难怪司徒玺那些兄弟里,惟『独』就他一个看不惯她,原来是因为她抢了他心上人的心上人,汗,这是多么复杂的关系啊! 她的眼里立刻燃烧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原来你喜欢翩翩!哎,你既然喜欢她,那就大胆去追啊,你长得这么帅,还怕追不到?干嘛要在背后玩这些‘只要你能幸福,我就幸福了’的狗血戏码?『屁』!自己心上人的幸福,当然只有自己才能给予,你……” 话没说完,接触到他一下子又满是戾气的双眸,忽然就没有胆子再说下去了,但仍忍不住嘟哝:“那个,我说的是实话嘛,自己心上人的幸福,是只有自己才能给予嘛,呵呵……” 感觉到他的戾气一下子散去了不少,夏小舟吞了吞口水,又忍不住八卦起来:“哎,你该不会根本没向翩翩表达过你的心意吧?”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干嘛这么闷马蚤啊?你不表白,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又怎么会注意到你的不同和你对她的好?哎呀,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到底会不会追『女』生啊?真是个猪头,呃,呵呵,最后一句你可以选择『性』失聪……”悄悄掐了自己刚才戳他的那只手一把,叫你得意忘形! 林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他明明就很讨厌眼前这个『女』人,明明就该在方才撂下狠话之后,就拂袖而去的,可是竟然一直留到了现在,还任由她戳他的额头,并且还『脱』口说了一句:“可是翩翩单纯得很,又是个死心眼儿,她心里认准了玺哥,我就是表白了也没用啊!”虽然刚一说完,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夏小舟忽然就觉得没那么讨厌他了。 她想了想,皱眉说道:“你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没有用?万一翩翩正是因为没有机会接触到别的优秀男人,所以才会盲目的把对司徒玺的亲『情』当作了『爱』『情』呢?毕竟她接触得最多的男人,就是司徒玺了。要我是你,我就会找机会试着向她表白,然后看有没有机会俘获她的心,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一定不会放弃!” 司徒翩翩一看就是那种养在温室里被保护得很好的千金大小姐,本身年纪又不大,也没什么心机,别说还真有可能单纯的把亲『情』当作了『爱』『情』也未可知……这段时间她从没找过她的麻烦就是很好的证明,要知道她可是抢了她的心上人,换作别人『处』在她那个立场又有她那样的金钱权势,说不定早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林枫听她说完,沉默了片刻,才冷笑道:“我去追她,好让你如愿跟玺哥双宿双飞?你想得倒美!” 夏小舟眼里闪过一抹狼狈,她想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不否认我之所以这样起劲的鼓动你,确实是存了『私』心的,毕竟翩翩的存在,确实会影响到我和司徒玺之间的感『情』。但是,我更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得到幸福,虽然,呃,我之前挺讨厌你的。” 见他又铁青了脸,忙扔下一句:“你自己考虑,反正你的幸福,只掌握在你手里。那个,我老板还等着我谈合约,我先走了。”快速跑回了包间去。 一进门,就看见施若素正被对方几个人轮流灌酒,衣服也被扯得稍显凌乱了,显然对方除了灌她酒,豆腐也没少吃。 夏小舟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和隐忍的表『情』,觉得很是辛酸,换上笑脸将她从人群中解救出来,“各位老板,今天也喝尽兴了,不如我们休息一会儿,也顺便谈谈合约的事?”再次将合约从公包里拿出来。 对方却不依不饶,“之前不是已说了今天不谈公事的吗?夏经理要这么扫兴,那我们就只能换别的地方玩儿了。”暗示她不将他们伺候高兴了,他们就换别家谈这个合约去。 已经做了那么多前期工作,才又僵持了那么久,夏小舟当然不希望到最后关头时功亏一篑,于是只得赔笑脸:“是我记『性』差,忘记之前说过的话了,扫了张总的兴,我自罚一杯算是赔罪吧。”倒了一杯红酒便仰头一饮而尽。 对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但却动手给她斟了满杯酒:“诶,一杯怎么够诚意,至少也得三杯啊!” 玛丽隔壁的,当老娘是酒桶呢!夏小舟暗骂一声,面上还不敢表露出来,“张总说的是。”壮士扼腕一般端起酒杯,闭上眼睛就要再往嘴里倒。 “原来是张总,真是好巧!”酒还没倒进口,“呼啦!”一声之后,一个稍显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夏小舟忙睁眼看去,就见竟是林枫站在包间的门口。 满屋子的人都怔了一下,待回过神来,对方那位张总已经满脸堆笑的站了起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林总,的确是好巧。” 第39节 林枫点点头,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夏小舟身上,“刚听你说在谈生意,还以为你开玩笑,这大晚上的谁还谈生意啊,原来是真的。怎么样,谈得可还顺利?” 夏小舟不是傻子,看到施若素眼里的惊喜和张总的谄媚态度,心里立即就明白了她们需要巴着科悦,科悦却需要巴着林枫,甚至是他身后的海泽集团。有意扫了张总一眼,才笑着点头道:“还算比较顺利。” 张总忙笑着附和道:“是呀,我们正打算签约呢。” 林枫脸上浮上一丝不耐烦:“签完约,就早点回家去,别又弄得半夜三更的。我先走了。”说完果然抬脚走了。 听在张总等人耳朵里,却分明觉得他和夏小舟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于是等他一走,立马松口签了约,才算是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如释重负的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饭店,却见一辆银『色』宝马跑车正停在外面,车上的人,赫然是林枫。一看见夏小舟出来,他就说道:“上车。” 施若素以为两人真有什么关系,招手叫了计程车,笑得一脸暧昧的先去了。夏小舟看了看四周都没有计程车了,只得坐上了林枫的车,就不信他真敢拿她怎么样! 宝马跑车『性』能极好,几乎只在眨眼间,已开出了百米开外,夏小舟一个不防,头狠狠撞上了前面的挡风玻璃,疼得龇牙裂齿:“你故意的吧你?” 林枫笑得极其欠扁:“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忽然又将车速提高了几十码,吓得夏小舟将手放在『胸』口,大声尖叫起来:“你赶着去投胎呢,开这么快!” “嗯哼,我就是赶着去投胎,你还真说对了!”林枫仍然笑得欠扁,不过到底将车速降下不少。 夏小舟缓过气来,才为之前的事跟他道起谢来,“跟科悦都拉锯了好些天了,累得我们都受不了了,幸好刚才有你,不然不知道还得僵持到什么时候,总之谢谢你!”她这人就是这样,人敬她一尺,她一定还人一丈。 林枫冷哼一声,旧话重提,不过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讨厌:“怎么玺哥养不起你吗?要你这样抛头露面的来为人卖命?”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而已。”夏小舟不愿就这个话题再多说,而且酒意上来,觉得有些困,于是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再睁开眼时,车已经到自家楼下了,夏小舟下意识问道:“我都没告诉你地址,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林枫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嫌恶的说道:“没见过比你更笨的『女』人,真不知道玺哥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简直就是毁了自己一世的英明!” 嫌恶归嫌恶,毕竟不像之前一说起此事就满眼都是轻蔑和不屑,夏小舟知道他这是变相的接受了她,笑着跟他道了别,又鼓励了他几句:“大胆追求翩翩去,免得将来后悔!”才在他『赌』气似的将车一溜烟开走之后,摇摇晃晃走进了电梯里。 回到家中,四下里一片漆黑,夏小舟以为司徒玺不在家,嘟哝了一句:“还说我回来得晚了,他自己还不是一样。”随手摁亮了灯。 却见司徒玺抱『胸』坐在沙发上,紧抿着薄唇一脸的『阴』沉,夏小舟吓一大跳,“原来你在家啊,怎么不开灯呢?” 司徒玺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仍然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夏小舟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毕竟自己昨晚上才答应过他,今晚上就立马食言,换做自己,估计也会很生气。于是忙几步上前挨着他坐下,挽着他的手臂撒娇:“亲『爱』的,今天真的是意外,我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去的,可是有个大客户,若素怕自己一个人搞不定,非要拉了我去,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不得已跟了去。你别生我气了,好吗?现在这个大客户拿下了,至少下半年公司是不用愁了的,我也再不用应酬到这么晚了,我答应你,以后每天都一下班就按时回家给你做晚饭,好不好?” “不好!”司徒玺的声音闷闷的,“大家都以为我找了个老婆,等于是找了一个长期食堂,都羡慕得不得了呢,谁又能想到我每天都是『独』守空房到半夜,才等到喝得醉醺醺的你回家?” 最近这段时间,她在家做饭的时候确实屈指可数,陪他的时候也比之前少了太多,夏小舟理亏词穷,只能讪笑:“可我这不还不是你老婆吗,呵呵……” 司徒玺瞪她:“那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登记之后,你不就是我老婆了,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每天应酬到这么晚!” “你当我想天天这样呢,累都累死了……”夏小舟讷讷争辩。 话还没说完,已被司徒玺没好气打断:“你不想就别去啊,谁还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去不成?让你去我公司上班,你又不肯,你到底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每晚上都担心她在外面会不会遇上坏人,会不会被人占了便宜,会不会喝坏了身『体』,偏偏还不敢暗地里帮她,惟恐她知道了会生气,他这个男朋友,可真是当得有够窝囊的! 夏小舟很累,现在只想洗个澡,躺到『床』上去好好的睡一觉,见他这样得理不饶人,也有些火了,“你当人人都像你,家家公司都像海泽一样,财大气粗,不用应酬不用公关不用赔笑脸就能有订单呢?我也是不得已嘛,尤其我们公司现在还在起步阶段,更是一点拿乔的本钱都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尊重尊重我呢?” 【76】 撞破办公室激情 “我不理解你不尊重你?”司徒玺本来只有八分的火气,因着夏小舟的这几句话,立刻蔓延高涨到了十二分。 委屈,心疼,愤怒……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瞬间简直恨不能掐死眼前这个『女』人!他更为当初自己竟然答应了她出去工作而深深后悔,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得寸进尺,他就该一开始就将她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将她禁锢在身边的,什么尊重,什么理解,通通都是狗『屁』! 但天生隐忍的个『性』,却让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阴』沉着一张脸,起身回了卧室。 夏小舟其实刚说完那几句话,已经后悔了。平心而论,司徒玺为了她,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她不能更不该再要求他什么了! 可是,公司才刚刚起步,需要她,而她则更需要通过公司,通过这份工作,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她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工作的。哎,鱼和熊掌,难道自古就真的不能两全呢? 她叹息着,去卫生间草草洗了个澡,然后推开卧室的门,轻手轻脚爬到『床』上,犹豫了一下,从背后抱住司徒玺,将脸轻轻贴在了他宽阔的背上,算是无声的求和。 抱了一会儿,感受到他之前一直紧绷着的肌『肉』,渐渐有了松懈的迹象,夏小舟知道他已经有所软化,忙趁热打铁,小小声说道:“对不起,刚刚都是我不好,我犯了错不但不认错,反而还强词夺理,惹你生气,你打我出气吧……不过,要轻一点啊,我怕疼……” 话未说完,司徒玺已经忽然转身,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直至勒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才没好气的放开:“才说了你两句,已经在给我上纲上线的说我不尊重不理解你了,真要打了你,你还不得翻了天啊!” 夏小舟知道他这样说就是不生气了,在后背悄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又拿脸蹭了蹭他的『胸』,一副受气小媳妇儿样,“不翻天不翻天,保证不翻天,谁叫我是戴罪之身呢?”说完感受到他的身『体』更放松了,暗喜在心底,果然男人得靠哄啊,尤其是某个吃软不吃『硬』的男人! 在他怀里静静窝了一会儿,估摸着他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夏小舟才趁机说起了今晚的事,“若素好不容易才托人跟科悦搭上话,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又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更怕稀里糊涂被占了便宜,所以才死活拉了我去。幸好我去了,对方足足去了六个大男人,要是若素一个人去,估计连渣都会被吃得剩不下!万幸合约已经签了,以后再签些小订单就足以应付了,所以从明天起,我就可以每天按时回家给你做饭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司徒玺之所以生气,本来更多就是因为心疼她,现在见她这样伏低做小,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闻言说道:“科悦那样的小公司,跟着他们干也没什么前途,不如你去跟施若素说,让她跟着我干得了,我们公司随随便便一个小工程,也够你们做的了!” 夏小舟下意识想拒绝,忽然想到之前好几次送施若素回家时,她都已经烂醉如泥,却还要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屋子里,第二天照样要『精』神奕奕的去上班,如果真能靠上海泽,她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再说不出口了,“好吧,我明天先问问她,问过之后,再跟你说。” 司徒玺提出让施若素跟着他干,不过是为了照顾夏小舟而已,现在见她没有再坚持她那个狗『屁』‘原则’,没有直接拒绝,心『情』不由大好起来,说起另一件事来:“星期六公司有个聚会,因为才拿下了一个大项目,我说好请吃饭的,全是管理层,你有没有空陪我去?” 用的是征询的语气,眼神却是毋庸置疑的,夏小舟才惹了他生气,这会儿自然知道“识时务”,忙不迭点头道:“当然有空,当然有空。” 某位大爷这才满意的翘起了嘴角。 夏小舟却想到另一件事,“那个,我陪你出席,翩翩怎么办?你们可是上下都公认的一对儿,你们公司的人,会不会因此而讨厌我……”就好像司徒家大宅那边所有的佣人都讨厌她那样?毕竟,司徒翩翩才是海泽真正的主人! 司徒玺紧了紧搂着她的臂膀,“你放心,不会的。”他已严令过公司上下人等不准再议论他和翩翩的事了,可是收效甚微,尤其翩翩这一阵还总是每到中午就给他送『爱』心便当来,人前人后一点不避讳,他又不好扫她的面子,所以是时候该让夏小舟亮亮相,堵堵众人的嘴了。 夏小舟想了想,既然已经跟他在一起了,海泽的人就终究是要面对的,躲不了一时躲不了一时,倒不如坦然面对的好。于是点头应下:“嗯,到时候我陪你去,不过你得陪我去选衣服。” 第二天一到公司,夏小舟就跟施若素说了司徒玺的提议,后者自是求之不得,拉了她立刻就要去海泽,劝也劝不住。 走到门口,忽然又顿住脚,笑得一脸的暧昧:“你们家林枫还真给力!”又沾沾自喜,“幸好当初我当机立断把你招了进来,不然今天哪有机会搭上海泽?” 夏小舟见她显然是真误会了她跟林枫的关系,忙拉住她小声说:“你别乱说,我跟林枫真没什么,事实上,我有男朋友,他也有心上人,待会儿去了海泽可别乱说,不然生意飞了,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她跟司徒玺的关系事先告诉施若素,但又觉得有卖弄之嫌,怕施若素说她明明男朋友就是海泽的总裁,她却还来跟着她干,肯定干不长,不肯再像之前那样重用她。 这一犹豫,便一直犹豫到到了海泽的总部之后,依然没能说出口。 海泽的前台小姐很是高傲,一听说两个人没有预约,立马请她们走人:“不好意思,我们总裁现在很忙,请二位以后再来。”无论施若素怎么说都不放行,还是高宣恰巧路过,她们才有机会跟着他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施若素就满脸堆笑的递上名片:“高总,我是‘专红’的施若素,请您多多指教!” 高宣客气的接过,回了一张自己的,就与夏小舟说起话来:“好久不见了。听玺哥说你进了专红,这一阵子都忙得脚不沾地,你还好吧?” 夏小舟对他向来有好感,笑着答道:“还好,你呢?” 高宣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整个人看起来比前阵子神采飞扬了不少,看来出来确实过得很好,眸『色』微暗,声音低了几分:“我也还好。” 夏小舟正要答话,不经意瞥见施若素贼溜溜的目光在她和高宣之间转来转去,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暗想果然『女』人不论骨子里有多强势,八卦的共『性』却都是一样的!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高宣领着她们直接进了司徒玺的办公室。 好巧不巧司徒玺正跟林枫讨论新产品下半年的销售方案,施若素见了眼前一亮,上前就跟林枫道起谢来:“感谢林总对专红对我的提携,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小舟,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又一把推了夏小舟上前,挤眉弄眼,“还不快给林总打招呼?”忘了说了,林枫是海泽的销售总监。 夏小舟见她言语行动间竟然将自己当作了林枫的『私』有物,暗道一声要糟糕,悄悄觑了司徒玺一眼,果见他在人前一向已经够冷的俊脸,此刻更是冷得能结冰。 她忙掐了施若素一把,附耳没好气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叫你别乱说话的吗?” 施若素仍然不明所以,正要再说,司徒玺已冷冰冰开了口:“施总要感谢的人,应该是我吧?施总要保证的对象,也应该是我吧?”话是对着施若素说的,冰刀一样的眼神却是锁定在夏小舟身上的。 夏小舟暗自哀嚎一声,她可真是躺着也中『枪』,早知道之前就不该犹豫的!『硬』着头皮凑到施若素耳边快速说了一句:“大魔神才是我男朋友,让我们跟着海泽干也是他的意思……”对着司徒玺心虚的讪笑一下,以手遮面低下了头去。 施若素瞠目结舌,等反应过来夏小舟的话是什么意思时,简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慢动作一般对上司徒玺的冷脸,笑得比哭还难看,“司徒总裁,您可以当做没听见我刚才的话,或者……您可以当做我们才进来吗?” 司徒玺的目光仍然锁定在夏小舟身上,冷哼一声:“不能!”干净利落,掷地有声。 施若素哭死的心都有了,只能磨磨蹭蹭凑到正被某人的冰刀眼神看得头越垂越低的夏小舟身边,低声颤颤哀求:“小舟,亲『爱』的小舟,现在只有靠你牺牲『色』相了!”又忍不住嘟哝,“这根本不能怪我嘛,谁都知道海泽的司徒总裁跟司徒小姐是一对儿,哪里会想到中间还夹了一个你……” 她自以为声音已经压得够低,殊不知屋里三个男人都把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于是齐齐变『色』,把本来就已经够低的整间办公室的气压,霎时降得更低了。 好一会儿,还是高宣最先开口,才算是打破了一室的低气压:“玺哥,我还有一个会要开,先出去了。” “嗯,你先忙你的去。”司徒玺的目光终于从夏小舟的身上移开了,夏小舟如释重负,忍不住向高宣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高宣却似没看见一般,径自推门出去了。 司徒玺又按了一下内线电话:“立刻叫广告部的熊经理来我办公室。”才对林枫说,“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细节问题,我们明天再谈。” 林枫点点头,似埋怨似恼怒的看了夏小舟一眼,才『阴』沉着脸也大步出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一时间只剩下了司徒玺、夏小舟和施若素三人。 施若素既然已经了解了司徒玺和夏小舟之间的关系,想也知道司徒玺即便真有气,也一定不会冲着夏小舟发,那么这个“出气筒”,就只能是可怜的她来充当了。 她暗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讪笑着正打算为自己辩解一番求个“死缓”,秘书带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进来,“总裁,熊经理来了。” 司徒玺点点头,对那位熊经理说:“这是专红广告的施总,你带她到隔壁洽谈室,商讨一下下半年度我们公司的广告项目。” 施若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回过神来,直接无视夏小舟投过去的求救目光,喜气洋洋的就跟着熊经理去了,还非常『体』贴的带上了门。 余下夏小舟瞪着她赶着去捡钱一样的欢快背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回头,却对上司徒玺微眯着的危险双眸,她立刻换上一脸的笑容,“那个,你渴了吗?要不我告诉秘书小姐给你冲杯咖啡来?”拔腿就要往外跑。 却被司徒玺一把拉了回来,单臂箍在怀里,淡淡问道:“施若素怎么会误会你跟林枫的?难道她什么时候看到过你们在一起?还是,她其实根本不知道你男朋友是我,嗯?看来名分这个东西,还是该尽早一点定好!” 淡淡的声调,淡淡的语气,听在夏小舟耳朵里,却分明觉得比他生气时还可怕,只得结结巴巴将昨晚上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本来刚才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告诉若素的了,可是想了想,怕她觉得我是在显摆,又怕她……觉得我有你这样的男朋友,肯定在公司呆不长,以后都不肯再用我,可我又实在喜欢这份工作,因此犹豫了一下。谁知道一路上就再没找到过合适的机会说,所以……只是误会一场,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司徒玺勾唇笑了笑,“不生气?倒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一开始他是挺生气的,生气夏小舟居然不肯告诉别人他是她的男朋友,还让人误会林枫才是她男朋友,哼,他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但听了她的解释,又见了她紧张的样子,也就不生气了,可还是忍不住想逗她一下。 “除非什么?”夏小舟傻傻追问,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掉入了某人的“陷阱”中。 “除非你用身『体』来补偿!”司徒玺说着,拉着她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接就将她按倒在了他宽大的办公桌上。 “啊!”夏小舟惊呼一声,“这里可是办公室,你快放开我!”手忙脚乱的要推开他。 司徒玺手脚并用将她压得动弹不得,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咬了一下,才微喘着说道:“你不是要我别生气了吗?如果你听话的让我为所『欲』为呢,我就不生气。” 夏小舟哭笑不得,不过总算看出他其实并没生气了,正要再说,他却一口咬在了她的唇畔上,不满的低吼:“你就不能专心一点!”随即将灼热的吻印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吻强烈得令人窒息,让夏小舟在头昏脑胀之余,忍不住本能的回应起来。 不想当『激』『情』来临时,电话铃声却很不和谐的响了起来。 夏小舟有片刻的清明,推开他要起身,却被他紧紧扣住:“别管!”又俯首吻了起来。 办公室里拉开了一场幸福的『情』事。 同一时间,司徒翩翩带着佣人做好的『爱』心便当,如之前的每一天那样,准时出现在了海泽的大厅,前台小姐忙起身问好:“小姐,您来了!” 司徒翩翩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随即踏进了司徒玺的专用电梯。 电梯门打开,正好遇上开完会来向司徒玺汇报的高宣,司徒翩翩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甜甜打招呼:“高宣哥,我今天带的便当很多哦,你待会儿要不要留下跟玺哥哥一块儿吃?”又问门外的秘书:“玺哥哥在办公室吗?” 秘书点点头:“总裁在!”面露难『色』,“可是……” 可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司徒翩翩已经推门走了进去,高宣见秘书『欲』言又止,心知有异,吩咐她:“你忙你的,有什么事我来『处』理就好。”跟着进了办公室。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凌乱的办公桌和地上的西装外套,高宣认得是司徒玺的,再扫了一眼紧闭着的休息室大门,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怔忡间,耳朵里忽然传来司徒翩翩的声音:“咦,玺哥哥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在办公室?” 高宣回过神来,忙挤出一抹笑容:“可能他不在办公室,出去了,要不我陪你去找他?” 司徒翩翩摇头:“可是罗秘书明明说他在办公室啊……咦,这不是他的外套吗?怎么在地上?难道他在休息?我看看去。”说着拾起地上的衣服,就往休息室方向走去。 第40节 高宣在后面张了张嘴想阻止她,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她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激』『情』退却,司徒玺趴在夏小舟身上满足的喘息,外面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玺哥哥,你在里面吗?”下一秒,门应声而开,司徒翩翩和高宣的身影,一近一远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以内。 司徒玺一怔,猛地翻身扯过被子裹住夏小舟的身『体』,也将自己腰腹以下都盖好,才微皱起眉头对司徒翩翩说:“翩翩,你先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司徒翩翩明显被吓呆了。她煞白着脸,难以置信的捂着嘴巴,眼睛瞪得滚圆,久久发不出声音来,脚下也像是生了根一般,一动也不动。 看在司徒玺眼里,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有点生气她不请自进的行为,有点不忍这样直接的伤害她……但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都亲眼目睹这一幕了,她应该不会再盲目的『迷』恋他了吧? 司徒翩翩却还是瞪着他们,一动也不动。 司徒玺无奈叹气,叫了一声高宣,“兄弟,你先把她弄到外面去,记得别让她离开我办公室一步,我很快出来。”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今天都一定要让她接受他一直都只拿她当妹妹这个事实。 高宣听到他的召唤,面无表『情』的上前对司徒翩翩说了一句:“翩翩,我们先到外面去喝杯咖啡,好吗?”拉了她就往外走。 “放开我!”司徒翩翩却忽然尖叫一声,挣『脱』了他的手,然后对着仍『裸』露着上身的司徒玺哭喊道:“你真是太恶心了,居然在办公室就做这种事,你真是太让我恶心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去。 司徒玺忙喝命高宣:“快拦住她,别让她离开我办公室一步!” 高宣犹豫了一下,扔下一句:“你放心,我不会让她离开半步的!”轻轻帮他们掩上门,拔腿追了上去。 余下司徒玺轻叹一口气,对怀里的夏小舟说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下『床』穿起衣服来。 夏小舟的脸有点苍白,一点不似往常『激』『情』过后的酡红。她的心『情』很复杂,既有跟司徒玺一样的后悔;又有羞愧,羞愧他们竟然被撞破,虽然他们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有点类似于心虚,就好像她抢了谁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 她抿了抿唇,有些沮丧的点头,“翩翩一定更讨厌我了。你好好跟她说,千万别让矛盾再『激』化了。” 司徒玺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休息一会儿,别想那么多,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整理好衣装,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就见司徒翩翩正一脸气鼓鼓的坐在休闲厅里的沙发上,高宣则面无表『情』的抱『胸』站在一旁。看见司徒玺出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司徒玺举步上前,坐到司徒翩翩对面的沙发上,清了清嗓子,“高宣,你也坐。”招呼他坐下后,才转向司徒翩翩,一脸认真的说道:“翩翩,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来……” “你没想到我会这个时候来?我哪天不是这个时候来的!再说了,你没想到我会这个时候来,你就可以做出这么恶心的事?”不待他把话说完,司徒翩翩已愤愤的打断了他,“你真是让我恶心死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司徒玺皱了皱眉:“翩翩,我和小舟真心相『爱』,『情』到深『处』,渴望拥有彼此,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我并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很快乐,也请你不要再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好吗?” 司徒翩翩捂住了耳朵:“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只知道你和她都好恶心,居然做出那样的事!尤其是你,竟然,竟然,竟然……”竟然了几次,才又有些歇斯底里的叫道,“我心中的玺哥哥不是这样的,我心中的玺哥哥是跟其他男人不一样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她之所以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皆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跟她心目中的玺哥哥其实不一样,接受不了他破坏了她心目中玺哥哥的形象?司徒玺越发肯定司徒翩翩对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而是盲目的『迷』恋,就像他之前一直认为的那样! 他想了想,忽然上前坐到她身边,伸臂稍显粗暴的揽了她在怀里:“翩翩,你说你喜欢我,将来要嫁给我,那你可有想过你真嫁给我后,我们之间会发生些什么?” 司徒翩翩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神『情』也有些扭捏起来:“当然有想过啊,我嫁给你后,我会为你做饭,为你洗衣,为你生儿育『女』,总之就是所有妻子该为丈夫做的事,我都会为你做!” “那你知道怎么生儿育『女』吗?”司徒玺又问道,打手势示意高宣先出去一下。 “我当然知道啊……”司徒翩翩的脸更红了,“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了之后,就会有宝宝吗?” “是两个人在一起了之后!”司徒玺点点头,忽然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他自己随即压了上去,“不过此一起却非彼一起,你知道吗?” 【77】 挣扎 司徒玺压着司徒翩翩,故意用男人看『女』人那样赤果果,而非哥哥看妹妹那样单纯的目光看她。 司徒翩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一点也没有别的『女』人被自己心上人以这样暧昧姿势压着时的娇羞和欢喜,有的只是仓皇和害怕:“玺哥哥,你好重,快起来啦,你压得我好不舒服,好难受……”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推他,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眉宇间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不喜欢。 司徒玺却注意到了。他猛地撑起身子,坐回她对面去,待她也坐了起来,才一针见血的说道:“你连我最基本的碰触都接受不了,还谈什么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你喜欢的,其实不是我,只是你自己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影子罢了!” 一席话,说的司徒翩翩如被人点了『穴』一般,一下子呆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喜欢的其实不是你,只是我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影子?” 司徒玺点点头,正要说“是”,她却猛地站起来,尖叫了一句:“不,我是喜欢你的,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我一直一直都是喜欢你的!”不知道是在说服司徒玺,还是在说服自己。然后就抓起手提袋,捂着脸拉开门跑了出去。 “**!”司徒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起身撵了上去,却见高宣已经撵了上去,忙在后面叫了一句:“看着她,别让她做什么过『激』的事伤害到自己!”这才折回了办公室。 就见夏小舟已经穿戴齐整从休息室出来了,面『色』仍然有点苍白,看见他进来就问道:“翩翩怎么样?不会有事吧?” 司徒玺上前拥了拥她的肩膀,“高宣已经追出去了,不会有事的。”把刚才他和司徒翩翩的对话简要说了一遍,“翩翩呢,自来就是个完美主义者,我早就觉得她其实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喜欢的我在她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影子了,现在我一针见血点明了她的真实心思,而且我在她心目已经不再完美,她冷静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走出来了吧。” 夏小舟无奈苦笑:“希望如此吧。”又皱眉抱怨,“反正我以后是再没脸来你办公室了!” 司徒玺坐到沙发上,又拉了她坐到自己腿上,才笑着反问:“为什么没脸?你是未来的总裁夫人,你都没脸来了,谁还有脸来?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你别想那么多。” 夏小舟叹气:“怎么可能不想那么多?连若素都知道你和她是公认的一对儿,只怕整个c城就没有人不知道吧?现在半路杀出一个我来,还方方面面都差她那么多,事『情』一旦传开,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呢!”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你管他们呢,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好!”司徒玺很是不以为然,他是从来不在乎旁人看法的。但见她紧皱眉头一脸苦恼的样子,又觉得心疼,“要不,找机会让记者拍几张照,然后趁机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他和翩翩是一对儿的谣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还是别。”夏小舟一怔,忙摆手,“还是再等一段时间,最好等翩翩冷静下来之后再说吧。”这时候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在向司徒翩翩示威,简直就是在扇她的耳光,只怕会适得其反,让她本来只有五分恨他们尤其是她的心,极有可能立刻蔓延高涨到十分去! 司徒玺想了想,“暂时不向媒『体』公开也行,不过得向公司的管理层正式公布一下,就礼拜六晚上吧。” 夏小舟还要再说,却见高宣回来了,司徒玺拍了拍她的手,说了一句:“就这么说定了。”起身迎了上去:“追上翩翩了吗?她没事吧?” 高宣说道:“刚追出大厅就碰上了林枫,他追了上去,应该不会有事,你放心。” 司徒玺听说是林枫追了上去,也就放了心。他对翩翩的心思虽然掩饰得极好,平『日』里也总是打的‘哥哥『爱』护妹妹’的旗号宠她,却并不是让人察觉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的,有他跟上去开导她,逗她开心,她应该很快能想通的。 夏小舟想起之前撞破她和司徒玺的不止有司徒翩翩,也有高宣,很是不好意思,扔下一句:“我找若素去,等她谈好了,我们就直接回公司了。”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司徒玺的办公室。 去到洽谈室,施若素跟熊经理正好谈完。施若素笑容满面的提出要回去跟司徒玺道谢:“我跟熊经理谈得很愉快,说好就这两三天签约。这都是你男人给力,虽然对他来讲只是一句话,对咱们公司来讲却不亚于是雪中送炭,我得好好跟他道个谢去!” 夏小舟不自然的笑笑:“他正忙着呢,让我们不必过去了。” 施若素将信将疑,不经意瞥见她锁骨下一抹殷红,又见她头发有些凌乱,立刻笑得一脸的暧昧:“我知道了,他这会儿一定在忙着打扫战场,那我还是识相点的好。”不用她再说,自己就先进了电梯。 夏小舟哭笑不得,跟着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施若素立刻一脸八卦的凑了上来:“老实『交』代,你和司徒玺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勾搭上的?看你们的样子,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不短了,你是怎么将他从司徒翩翩手里抢过来的?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哦,还有,你是怎么受得了那座冰山的?是不是抱着他,都不用开冷气了……” “stop!stop!”连珠带炮般的问题,问得夏小舟头晕,不得不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同时拔高声音没好气打断她,“施总经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八卦的?” “你现在不就知道了!”施若素嬉皮笑脸的又凑了上来,『肉』麻兮兮的样子,“人家好想知道啊,你就告诉人家嘛,告诉人家嘛……” 夏小舟恶寒,抖了抖手腕上的『鸡』皮疙瘩,才正『色』不答反问:“是不是c城所有人都公认司徒玺和司徒翩翩是一对儿,他们迟早都是会结婚的?” 施若素见她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知道眼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也跟着严肃起来:“我不想瞒你。据我所知,虽不至于c城所有人都公认他们是一对儿,至少圈子里大家是公认了的,所以我才会那么吃惊你们在一起。” 见夏小舟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她想了想,又道:“不过司徒玺只拿司徒翩翩当妹妹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只因海泽终究是司徒家的是司徒翩翩的,司徒玺却只是养子,所以大家才会认为他们迟早会结婚的,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傻到放弃如此巨大的财富和权势……” 施若素后面还说了什么,夏小舟通通没听见。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司徒玺一旦放弃了司徒翩翩,就等于是放弃了海泽,他将会一无所有!可是,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司徒玺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她心乱如麻,忍不住有些动摇起来…… 再说林枫取代高宣追出海泽大厅,他人高腿长,因此很快就追上了司徒翩翩。却见她满脸都是泪水,眼睛都哭肿了。 林枫的心一下子尖锐的疼了起来,一定是玺哥,只有玺哥,才会让她伤心成这样!他有些失控的抓住她的肩膀,愤怒的说道:“是不是玺哥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我立刻找他帮你讨回公道去!”拉起她就要折回海泽去。 司徒翩翩却尖叫着挣扎不休,“我不要回去见他,我不要回去见他!你放开我,放开我啊,你弄痛了我啦……” 林枫回头一看,她白皙的手腕确实已被自己抓红了,只得松开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不抓你了,但你得跟我回去,我让玺哥当面给你道歉。” 司徒翩翩仍是摇头尖叫:“不要,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忽然哭起来,哀求道:“林枫哥,你带我走,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待在这里……” 对她,林枫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更何况还是在她满脸泪水的『情』况下?闻言几乎是飞奔回海泽总部的地下停车场,开了自己的车过来。 “想去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家?”林枫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尽量克制住自己想要将仍流泪不止的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的冲动,忽然就觉得夏小舟那天的话很正确,‘自己心上人的幸福,当然只有自己才能给予!’玺哥既然只会带给她伤心,不能带给她幸福,那就让他来带给她幸福吧! 司徒翩翩抽泣道:“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回家。” 此言正中才决定了要表白的林枫的下怀,于是一踩油门,往城外的海滩开去,“那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清凉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海水味扑面而来,让司徒翩翩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林枫看在眼里,正紧张的考虑要以怎样的开场白来表白,她却忽然低低的开了口:“我刚去给玺哥哥送便当,却正好……撞上他跟那个『女』人在办公室亲热,我气他的无耻,他却告诉我,那是『情』到深『处』自然而然的反应。还说如果我有一天真嫁给了他,也会有那样的事,还……把我压倒在沙发上,我觉得不舒服,他就说我喜欢的其实不是他,而是自己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影子……” 说着忽然『激』动起来:“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我从九年前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他,已经决定要嫁给他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他自己无耻,他自己移『情』别恋,就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来,说我不是真的喜欢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她的心到底已乱成了什么样,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也在慢慢的动摇,慢慢的崩塌! 林枫才刚想好的表白的话,忽然就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司徒翩翩如此失态。虽然出身黑道世家,但司徒腾冲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却自小就保护教育得极好,几乎一点没让她接触到过这个世界丑陋肮脏的一面;而司徒翩翩也确实没有辜负司徒腾冲,身上不但没有一点豪门千金小姐的骄矜跋扈,任『性』刁蛮,反而单纯透明得像一张白纸。 所以他才会说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所以他即便心里再喜欢她,再想得到她,也从没想过要对她用什么手段,她是他的公主,他的『女』神,他只要能看着她幸福,看着她快乐,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现在,他的公主他的『女』神却因为司徒玺和夏小舟,伤心成这样! 林枫的双眼微微眯起,渐渐布满了『阴』鸷残忍的光芒…… 夏小舟一直挣扎到星期五晚上,仍然还在挣扎。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赶在明天之前,跟司徒玺提出分手……这两天她已经侧面打听过了,正是因为司徒翩翩名下拥有海泽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再联合上司徒玺手上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和支持他那些股东手里大概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才得以明面以司徒家长子,实则在大家眼里却以的司徒家未来『女』婿的身份出任海泽集团总裁一职。一旦他们的关系被公开,就等于是宣布他放弃了司徒家未来『女』婿的身份,他如『日』中天的前途、事业和将来,也都将化为泡影! 可是『情』感却告诉她,她不要跟他分手,她想跟他在一起,要跟他在一起,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她甚至挣扎到了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地步。幸好现在她还可以用“是在为工作上的事烦心”来做借口,以应付司徒玺探询的目光和。 晚上临睡前,她一如往常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看,可是却半天也没看进一个字去。 怔忡间,书忽然被抽走,回过神来,司徒玺放大的俊脸已经近在咫尺。夏小舟有些慌乱,强笑着嗔他:“你干什么,我正看到『精』彩『处』呢!” 伸手又要去拿被他放到『床』头柜的书,却被他在半空中架住了手,似笑非笑睨她,“看到『精』彩『处』,所以半天没翻页?” 夏小舟目光躲闪,不敢看他的眼睛,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窸窸窣窣要往被窝里缩。 司徒玺却一把抱起她,微眯双眼定定的看着她,有些低沉有些自嘲有些凌厉的说道:“你到现在,也还没学会对我坦诚,学会相信我吗?是不是我真的做的很差劲,让你产生不了安全感,所以一旦遇上什么事,你宁愿烂在心里,你宁愿自己一个人煎熬,也不肯说出来,让我来为你分担,为你解决?” 她这两天以来的变化,他其实都看在眼里,虽然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动跟他说起她的困扰和烦恼,可是,他等来等去,明示暗示,她依然守口如瓶,以致他都忍不住要赞叹她是“现代江姐”了! 他只能无比懊丧的选择由自己来打破这个僵局,虽然心里百般不『情』愿,甚至很生气! 他的眼神很冷,是相『处』这么久以来,夏小舟所从没见过,至少是对着她所从来没有过的冷,一瞬间,她如陷冰窟。 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学会彻底的对我坦诚,彻底的相信我呢?呵,你可真是会带给我挫败感,让我『体』验到何为‘力不从心’的感觉……”不同于刚才的低沉,这声音里明显带了浓浓的失望和无力。 听在夏小舟耳朵里,忽然就想到了还在新海的那天早上,当她主动跟他说起到了c城之后她要出去工作的事和她的原因时,他眼里的暖意和满足。她的心里一下子涌满了羞愧和自责,她甚至觉得这样摇摆不定,不信任他的自己,根本不值得他那样『爱』了那么多年,连她自己都痛恨那样的她! 解释的话甚至没有经过大脑,已混合着泪水,又急又快的『脱』口而出:“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因为你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我只是因为不想拖累你,所以才会犹疑才会对你有所隐瞒的!”将那天施若素的话和这两天以来她侧面打听到的事大概说了一遍,“……你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的苦,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失去这一切,你明白吗?” 司徒玺的眼神还是那么冷,声音也犹如被冰水浸泡过一般:“所以你打算跟我分手,还自以为是在为我好?”如果掐死她,连感『情』也能一并掐灭,此时此刻,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去做! 夏小舟被他狼一样的目光看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讷讷的刚想说“是”,瞥见他眸底饱含警告的危险光芒,吞了口口水,到底识时务的选择了摇头,“我本来是那样打算的,可是一想到要跟你分开,我就难受得恨不能立刻死过去,所以……” “所以你才会犹豫到现在也没有说出口?”司徒玺帮她把所以后面的话说出了口,随即眯眼冷笑:“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说出口,否则这会儿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知道!” 夏小舟知道这次自己是真惹『毛』他了,头低得不能再低,认错的态度也好得不能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骂我吧,打我吧,我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好不好?” 原以为吃软不吃『硬』的某人见她态度这么良好,一定会顺势就原谅了她,没想到偷偷觑了他许久,他的眼神却还是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你以为我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仅仅只是靠的义父的提携和有海泽作后盾?你就那么不相信我本身的能力?你是不是以为离了海泽,我司徒玺就一无是『处』,连自己和老婆都养不起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我,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自以为是?” 夏小舟哑口无言。她很想辩解自己根本没有那样想过,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又说不出口了,她是没有那样想过,可是她的行为,已直接给了他那样的感觉! 她抿唇想了想,抬头直视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有可能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但我想告诉你,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郑重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好吗?” 在她坚定而满怀期望的目光当中,司徒玺的神『色』终于软化下来,但语气仍然冷冰冰的:“你前科累累,要我怎么相信你?万一再有下一次呢?尤其我们都心知肚明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开你的!”哪怕他经常被她气得半死! 夏小舟犯了难:“那要不……我写保证书?” 认真的表『情』和语气,终于让司徒玺破了功。他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头,“你呀,总是让我『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第41节 警报解除,夏小舟舒了一口长气。 可是司徒玺立刻又冷下脸来:“保证书这个东西,能起什么作用?我倒是有个最好的办法……”有意顿住不说了。 “什么办法?我一定照办。”夏小舟立马识相的接道,心里其实已隐约猜到他会说什么。 司徒玺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顿缓缓说道:“结、婚!” 虽然已经料到他会这么说了,但真当听见他说出来时,夏小舟还是十分慌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明明心里就很『爱』司徒玺,很想跟他白头到老,可是就是不想跟他走进婚姻的殿堂,至少现在,不想! 她只能笑得一脸不自然的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了,我们早点休息吧。”翻身要从他腿间滑下去。 司徒玺却不肯放过她,仍然将她箍得死紧,还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明天礼拜六,不上班!” 夏小舟挣扎了几次都被他扭回来,只得被迫迎上他饱含侵略『性』的目光,“我刚才才向你保证过,以后对着你时一定要做到百分百的坦诚,所以我不瞒你。我心里其实……很『爱』你,很想跟你白头偕老,可是短时间以内,我真的还没有做好要跟你走进婚姻殿堂的准备。何况我们现在,也跟结了婚其实没两样,我希望你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好吗?” 司徒玺猜到她是因为前次婚姻多多少少留下了『阴』影,所以现在才逃避婚姻,虽然能够理解,但还是忍不住生气,尤其他刚刚的气还并没全消。于是对上她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只想狠狠的破坏! “我要惩罚你!”他凶狠的说着,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惩罚『性』的重重咬了她的嘴唇一口,同时单手将她的双手架过头顶,用另一只手扯下领带一把绑住,再将领带的另一头绑到『床』架上,让她动弹不得。 夏小舟几时有过这样的经历?或许是因为知道司徒玺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伤害她,她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害怕,反而隐隐觉得刺『激』,觉得期待。 于是在这样纠结的心『情』下,『激』『情』再一次上演。 【78】 求婚 割腕 第二天,夏小舟一直到中午才清醒起来,感觉自己全身又虚又累,胃中也是空空如也。 她强撑着酸疼的身子去卫生间洗澡,却在看到镜子里自己满是青紫吻痕和手印的身子时,差点儿忍不住放声尖叫,该死的司徒玺,下手时也不知道轻一点,让她今天还怎么去见人嘛? 幸好司徒玺这会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否则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面对他了! 洗完澡,夏小舟裹着浴巾走出卫生间,冷不防却见『裸』露着上身,仅着了一条长裤的司徒玺『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正坐在凌乱一片的『床』边,一看见她出来,就低笑道:“醒了?” 夏小舟看着他线条优美的身上,横七竖八都是抓痕咬痕,脑中忽然就浮现过昨晚的模样。她下意识捂住了眼睛,不敢看他:“那个,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换衣服……”话未说完,忽然一双大手将她扯过去,等她回过神来,整个人已被圈入了一具健壮的『胸』膛。 司徒玺搂着她,笑得志满意得,眼角眉梢均染了几分宠溺:“用得着不好意思?” 相比于她纵『欲』后的憔悴,司徒玺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夏小舟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忍不住低头咬了他的肩膀一下,才没好气嘟哝:“你当人人脸皮都像你那么厚……”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他已将她压在了身下,笑得一脸的危险:“怎么,还想勾引我再来一次?” 夏小舟吓一大跳,忙可怜兮兮的求饶:“我真的好累。” 司徒玺翻一个身,双手用力,将她抱来趴到自己身上后,才轻笑出声:“逗你的。还有正事要做的,留待晚上酒会结束后吧。” 夏小舟抗议:“不要!”迎上他凌厉的眼神和凉凉的语气:“某人好像忘记自己还是戴罪之身了?”只得悲愤的低下了头去,呜呜呜,她好苦命! 用过他叫来的外卖充当的午饭,为了遮掩颈上和手臂上的痕迹,夏小舟不得不穿了一件高领长袖的衣服出门,差点儿没捂死。 与她的萎靡形成鲜明的对比,司徒玺却被一身合『体』的西装越发衬得挺拔俊朗。他发动车子,先带她去取为今晚上的晚宴订做的衣服。 当夏小舟有些别扭的穿着那身由他亲自拍板订做的西瓜红礼服出来时,司徒玺瞬间说不出的后悔。他看着她低『胸』露背,将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再配上收得紧密无隙的腰线和一边长一边短,长的那边飘逸到脚踝,短的那边却只停在膝上十五公分的裙摆,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衬得妖娆又不失清纯,艳丽又不失风『情』,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去给我换下来!” 夏小舟不明所以,但仍顺从的折回更衣室去,反正她也不喜欢这件根本遮不住她锁骨以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来的红痕的衣服,免得晚上惹人非议。 不想才换到一半,又听得司徒玺闷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算了,别换了!” “真是,一会儿换一会儿不换的,搞什么嘛!”夏小舟只得一边抱怨,一边将衣服穿回去。 刚拉开更衣室的门,司徒玺就拿着一件白『色』披肩迎了上来,“披上这个!” 夏小舟一看那披肩是狐『毛』的,忍不住哀嚎,“你想热死我啊!” 司徒玺皱眉:“就是热死了,也得给我披着。”原本想的是怕大家认为她配不上他,非议她,想将她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点,堵堵那些人的嘴,所以才为了她选了这样一件衣服,但现在他却恨不得选件最最保守的衣服将她裹起来,只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衣服穿好后,等候已久的造型师上前为她做起头发来。 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司徒玺索『性』拿出手机,浏览起电邮来。 再抬起头时,夏小舟已经打扮好了。头发被看似慵懒随意的挽起,俏皮又不失优,耳钉是一线碎钻,直垂香肩,末端的红宝石,不动时落于锁骨上方仿佛两粒朱砂痣,而动时,却又连带着人的心也『痒』『痒』的挠动了。 司徒玺再次后悔起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件衣服来,无比的后悔! 只可惜时间已是完全来不及了,他只得牵起她,『赌』气似的大步往外走去。 上了车后,他仍是一脸气哼哼的样子,夏小舟见了,以为他是不喜欢她这样的装束,有些忐忑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这样不好看?” “好看!”司徒玺沉默了片刻,才闷闷的,『赌』气似的答道:“你这样该死的好看,好看得我都不放心了!”上次在新海时,她只是随意打扮了一下,已经引来不少男人的侧目,今天更是『精』心的打扮过,岂不是要引来更多狂蜂浪蝶了? 夏小舟这才反应过他在别扭什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衣服可是你自己选的好不好,都没征求过我的意见,现在自作自受了吧?”见他脸『色』仍然臭臭的,索『性』放柔了声音安慰他,“你看我呢,是站在『情』人的角度,当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别人却不一定会这样看,毕竟美『女』多了去了,所以别生气了,好吗?” 司徒玺仍然闷闷的,不过一想到待会儿他就会当众定下她,让那些可能会觊觎她的男人们都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他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摸了摸衣兜里的小盒子,发动了车子。 他们到达饭店时,该来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不出司徒玺所料,他们才一现身,众多男人的眼光就悄悄粘在了夏小舟尤其是她裙子下『欲』遮还露,修长笔直的腿上,蠢蠢『欲』动,只碍于她挽着的人是他,所以不敢太过放肆而已。 司徒玺有些气闷,牵着夏小舟直接到了主席台下面的主宾席上。陆清鸣和谷盛伟等人都已经到了,一看见他们过来,都起身笑吟吟的打招呼,嬉皮笑脸的叫夏小舟:“大嫂。”又赞:“大嫂今晚上可真漂亮!”惹来司徒玺接连不断的眼刀。 眼看该到的人都已经到齐,只剩下司徒翩翩林枫还有高宣没到了。司徒玺有些担心有些矛盾,既怕司徒翩翩还没想通,所以不肯出席酒会;又怕她出席后,待会儿会接受不了他当众向夏小舟求婚。 他正矛盾着,一身笔挺西装的高宣『独』自走了过来,谷盛伟先就嬉笑:“二哥,你怎么连个『女』伴也不带啊,是不是没有?早知道我就借个给你了。”说着搂了搂怀里的『女』伴。 高宣的目光不着痕迹在夏小舟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向司徒玺:“玺哥,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开始了。” 司徒玺皱眉点头:“等翩翩一到,就开始。”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洁白晚礼服,头上别着钻石发冠的司徒翩翩,挽着同样一身洁白西装的林枫进来了,所经之『处』,所有人都起身问好:“小姐。” 夏小舟看在眼里,以为林枫已发动攻势并且初步奏效了,望着渐行渐近的一对璧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司徒翩翩却从林枫腕间抽出手,几步走到司徒玺面前,直接将白皙如『玉』的手腕圈上了司徒玺的颈项:“玺哥哥,我今天漂不漂亮?还有,你不是说我接受不了你的碰触吗,你看,我这不是接受得了?”还是直接无视夏小舟,就好像那天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司徒玺看着她眼里虽不若往常般炽热,但仍明显存在着的『迷』恋光芒,有些头痛的笑了笑:“很漂亮!”不着痕迹将她的双手拿下,“我先上去致辞,宣布酒会开始,免得大家等太久。”想着她眼里的『迷』恋已不胜往『日』,又忍不住抱了几分希望,希望待会儿他当众求婚的行径,能彻底打消她余下的『迷』恋。 他说完就向夏小舟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上主席台,走到了麦克风前面去:“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这次聚会。今天主要是为了感谢这半年以来大家为某某项目所付出的努力,所以今晚不谈公事,大家尽『情』的享受就好。另外,我还要请大家为我接下来的幸福作个见证,因为我马上要当着大家的面,向我的『女』朋友夏小舟小姐求婚!”说着从衣兜里掏出戒指,缓缓走到夏小舟面前,单膝跪下:“小舟,你愿意嫁给我吗?” 偌大的宴会厅,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的人包括夏小舟在内,都没有想到他会忽然当众求婚,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片刻,还是下面的人先反应过来,一浪高过一浪的“窃窃『私』语”传进耳里。“总裁怎么会向那个『女』人求婚?”“他不是应该向小姐求婚吗?”“总裁娶别的『女』人,小姐怎么办?”“那个『女』人是谁啊,明明差小姐差得远!”才让主宾席上的众人,也让夏小舟回过了神来。 就见司徒玺仍然单膝跪在地上,双手举着硕大闪亮的戒指,满眼深『情』的看着她,在等着她的答复。 夏小舟晕晕乎乎的,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他所谓的‘公开关系’,竟是这样的公开!意外、紧张、欣喜,还有一点点他不尊重她,竟然没实现征求过她意见的恼怒……种种滋味,瞬间涌上她的心底,让她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顾不得去注意周边人的反应了。 司徒玺一直紧盯着她,自然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小舟,你愿意嫁给我吗?” 声音里有一丝他自己没察觉到,旁人更没察觉到的颤抖,惟『独』夏小舟凭借朝夕相『处』这些『日』子以来的默契,感觉到了。 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为一向强势惯了的他的那丝颤抖。此时此刻,他心里也一定很紧张很害怕她拒绝他吧?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这些人不是他的兄弟,就是他的下属,她如果拒绝了他,他以后还怎么在他们面前立威? “我愿意!”她迎上他的目光,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司徒玺如释重负,表『情』一下子变得松快起来。他轻轻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站起身来。 遇上如此『情』况,一般都会有的善意的祝福的掌声和欢呼声,却没有如意料中般响起。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明里暗里紧张的聚焦在了煞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的司徒翩翩身上。 万幸司徒翩翩修养过人,到底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发难,只是低垂下了头去。 但她不先开口,其他人也都不好开口,于是整个宴会厅,再次落针可闻,不管是主宾席上的人们,还是下面的人们,都不知所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谷盛伟忽然高呼一声:“夏小姐已经答应了总裁的求婚,让我们一起鼓掌恭喜他们吧!”一边高举双手鼓起掌,陆清鸣和高宣等人也都跟着鼓起掌,又示意乐队奏起乐来,才算是打破了僵局。 接下来的时间,因为见司徒翩翩并没有出言反对,众人只当她是默许了司徒玺娶别的『女』人,于是都不似之前那么紧张了,该跳舞的跳舞,该嬉笑的嬉笑,兼之有谷盛伟花蝴蝶一般到『处』穿来穿去的活跃气氛,宴会厅终于热闹起来,有了欢快的气氛。 又过了一会儿,开始有人过来给司徒玺敬酒了。他心『情』很好,几乎是来者不拒,渐渐便被众人围了起来,渐渐也有些招架不住起来。 夏小舟坐在一旁看着这副难得的景象,抿嘴而笑,只是还没笑毕,司徒翩翩却走了过来。 她居高临下看着夏小舟,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她,“你不要以为我是输给了你,我告诉你,我司徒翩翩从来不会输,更不要说是输给差我差得远的你,我只是输给了我自己!”她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惨白了,但嘴唇仍然没有一点血『色』。 她从神『情』到语气,仍是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的高傲,但却依然让夏小舟讨厌不起来。她缓缓站起身来,与她平视着,真挚而诚恳的说道:“翩翩,我为我给你带来的困扰和伤害郑重向你道歉,虽然这道歉对你来说,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真正的幸福……” 话未说完,已被司徒翩翩冷笑着打断:“我不要你假惺惺的祝福,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再把玺哥哥抢回来的,我司徒翩翩,从来不会输!”说完便穿过人群,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宴会厅。 夏小舟追了几步,忽然鳖见见林枫追了上去,放心之余,忍不住无奈的苦笑起来,司徒玺说司徒翩翩对他只是一种自以为是『爱』『情』的『迷』恋,可是看她这么『激』烈的反应,分明又不像啊! 她苦笑着转身,却对上端着高脚杯的高宣,“恭喜!” 夏小舟举起自己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才笑道:“谢谢!”目光越过他,看向仍被众人包围着敬酒的司徒玺,有些娇嗔的抱怨:“真是,谁敬都喝,也不怕喝坏了身『体』!” 高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玺哥也是太高兴了嘛。” 夏小舟收回目光,拢了拢头发,不好意思的笑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高宣定定看着她,笑了笑:“人生四喜之一的时刻,玺哥高兴,也是应该的!”声音低了几分,“换作我,只会比他更高兴……” “什么?”夏小舟没听清,追问了一句,就见司徒玺终于突破众人的包围,微红着脸朝她走了过来,她忙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接过一杯柠檬汁,迎了上去。 酒会结束,司徒玺明显喝多了,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夏小舟身上,才走进电梯。这样的他,显然不适合再开车了。 夏小舟看着眼前巨大的卡宴,有些发愁,她的技术本来就不好了,再开这种于她身形来讲大得离谱的大车,实在是有点犯怵,更何况她也喝了酒,万一被警察拦住,可就糟糕了。 她正犯愁,一辆奥迪q7忽然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被摇下,高宣的脸出现在了她眼前:“上车吧,我送你们。” 夏小舟笑着道谢:“谢谢你啊。”扶着近乎人事不省的司徒玺坐上了后一排位子。 半路上,司徒玺忽然醒了过来,搬过夏小舟的脸,就开始狂吻起来。 夏小舟想着高宣还在前面,又羞又急,一边左躲右闪回避他的侵略,一边气急败坏小声提醒他:“你干什么,还没到家呢……” “唔……”夏小舟被吻得有片刻的眩晕,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她一狠心,重重咬了司徒玺一下,然后对上他有些错愕有些无辜的表『情』,小声说了一句:“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他终于安静下来,握着她的手,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车厢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夏小舟松了一口气。随即却发现,他不闹比闹时还糟糕,只因车里实在太过安静了,安静得甚至都能听见三个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车里一片漆黑,她又坐在后面,看不清高宣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得到他此时必定很尴尬,就好像她自己,也是尴尬得要死。 又过了一会儿,夏小舟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这过分的安静闷死了,身上也热得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尝试着想摇下车窗,不想刚一动作,司徒玺就嘟哝了一声:“别动……”她只得呐呐的向高宣说道:“能不能帮我摇一下车窗,我觉得有点热。” 高宣并没有摇下车窗,而是将冷气又降低了几度,又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才低声问道:“好点了吗?” 夏小舟感觉舒服多了,点头应道:“好多了,谢谢你啊。” 高宣在前面听见她柔柔的声音,握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才有些涩然的说道:“玺哥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大嫂不必客气。” 夏小舟笑了笑:“司徒玺也常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呢,还说当年若不是有你跟他相互扶持,他也走不到今天!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真的不必客气……大嫂。”高宣说了这句话后,便一直没再开过口,夏小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车里又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舒缓的音乐声回荡在耳边。幸好没过多久,就到他们家的楼下了。 夏小舟有些艰难的扶着司徒玺下了车,再次向高宣道谢:“我们到了,谢谢你啊,路上小心一点。” 第42节 高宣本来想就此打住的,见她扶着高大的司徒玺一脸的力不从心,帮忙的话不经大脑,已经『脱』口而出:“要不我帮你扶玺哥上去吧?你一个弱『女』子,可能有些困难。”双手也先于大脑发出指令之前,接过了司徒玺,挂在自己肩上。 夏小舟确实被高大健硕的司徒玺压得半死,想了想,点头笑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先去开电梯。”先一步去了电梯间。 电梯一路升上顶楼,夏小舟掏出钥匙打开门,又折回门外,帮助高宣一起,扶了司徒玺进屋,躺到沙发上。 “你随便坐啊,我给你倒杯水去。”夏小舟有些喘,脚上的高跟鞋也硌得脚很不舒服,身上的狐『毛』披肩更是差点儿捂死她,于是随便蹬掉鞋子,披肩也解下扔到沙发上,才赤着脚进了厨房。 却没注意到高宣在看到她白皙的赤脚和『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的吻痕时,瞬间幽暗下去的目光。 她正清洗杯子,外面传来高宣的声音:“大嫂,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然后是“哐当!”一声关门的声音。 夏小舟愣了一下,嘟哝了一句:“什么事这么急,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倒也并没放在心上,现榨了一杯柳橙汁,出去叫醒司徒玺,看着他喝下,又拧了热『毛』巾过来给他擦了把脸后,他终于清醒了几分。 “我恍惚记得是高宣送我们回来的?”他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边揉着眉心,一边问道,声音因为喝了酒而有些沙哑。 夏小舟没好气:“还记得是谁送我们回来的,看来你还没醉死嘛!”忍不住抱怨,“谁敬你酒你都喝,你都不会拒绝的啊!” 司徒玺一把拉了她坐到自己膝上,低笑出声:“你答应嫁给我,我太高兴了嘛。” “你倒是会霸王『硬』上弓,事先都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一点都不知道尊重我,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不答应你,你以后要怎么服众?”夏小舟冷哼,“虽然你不尊重我,我却不能不尊重你,所以我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扫你面子,迫不得已才答应你的,你别得意得太早……” 话未说完,已被他狠狠堵住了嘴,恣意肆虐了好一会儿,才微眯着眼睛喘息说道:“迫不得已?” 夏小舟点头,“是啊,迫不得已……” 话音未落,却再次被他狠狠吻住,吻完之后,挑眉再次问道:“迫不得已?” “是……哦不是,当然不是……”对上如此腹黑无赖还不要脸的人,夏小舟除了“投降”,还能怎么办? 她正腹诽着,耳边忽然传来他温柔的声音:“我知道这次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瞒你,不该用这样的方法来逼你,但我是真的很想有一个属于我和你的家,法律意义上真正的家。我知道你还没做好准备,我也愿意等,等到你做好准备那一天,你不要生我气了,好吗?” 对上这样深『情』款款,声音温柔得似能滴出蜜一样来的司徒玺,夏小舟还能再说什么?她就是有再多的气,也该烟消云散了,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很生他的气?她虽然『迷』糊死心眼儿,却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当的变通,以让自己更好过。 她定定回视着他,嫣然一笑:“我要是真生你气,当时就不会答应你了。再说了,你要是真怕我生气,也不会背着我搞这些小动作了!你呀,就是吃死我了!” 司徒玺笑起来,如释重负豁然开朗的笑:“你既然不生气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忽然起身打横抱起她,就往卧室走去。 拜昨晚的纵『欲』无度所赐,夏小舟身上某个地方,一直到现在都还疼,被他抱在怀里,只能哀声求饶:“就不能……先让我洗个澡吗?” “我正有此意,那就洗个鸳鸯浴吧。”司徒玺笑得既温柔又邪恶,抱着她继续往卧室走。 冷不防手机却响了,他一开始还想不管,架不住手机一直响,只得暂时放下夏小舟,走到沙发前将手机从衣兜里拿出来,口气不善的接了起来:“说!”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一下子变了『色』,“我马上过来!”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就大步往门外走去。 夏小舟不明所以,忙撵了上去,“发生什么事了?” 司徒玺的脸『色』有些发白:“翩翩割腕自杀了!” 【79】 被下药 随着司徒玺短短的一句:“翩翩割腕自杀了!”说出口,夏小舟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可是……你不是说她,说她对你只是,只是『迷』恋,不是真『爱』吗……”她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如果不是真『爱』,怎么可能会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一定是因为太过伤心了! 司徒玺看出她的紧张和害怕,深吸一口气,拥了拥她的肩膀,才哑声说道:“齐叔他们已经打了电话给家庭医生,你不要怕,我立刻赶过去,不会有事的。”声音里的轻颤,透露出了彼时他心里的不确定,还有一丝害怕,如果翩翩这次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还有何面目去见对他恩重如山的司徒腾冲! 感受到司徒玺的紧张,夏小舟隐藏在内心深『处』每逢变故时『女』人所特有的『精』明和勇敢反而『体』现出来了。她反手回抱了他一下,眼神坚定:“你等我一下,我回房换身衣服,然后跟你一块儿去,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说着已小跑回了卧室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再折回客厅,司徒玺正斜倚在门边抽烟。看见她出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拉起她往电梯里走去。 等待电梯上来和下去的过程,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电梯门打开,夏小舟正打算先一步出去拦计程车,司徒玺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他把脸埋在她颈间,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的说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离开我,好吗?”说他自『私』也好,冷『情』也罢,总之,他就是不能忍受她离开他! 他是怕万一司徒翩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会因为自责愧疚,心里自此背上沉重的十字架,然后再不肯跟他在一起了吧?不可否认,刚听到他说司徒翩翩割腕自杀了之时,她脑中确实有过这个念头,在生命面前,什么都是渺小的! 但这个念头,仅仅只在她脑中盘旋了一瞬间,便转瞬即逝。她想到了司徒玺说过的话,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两个人都一起面对,所以才会提出要跟他一起去的。 她轻轻答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绝不会离开你!”声调虽然不高,语气却很坚定,有种许诺的意味。 两个人一起走到小区外面,正要招手叫计程车,远『处』车灯晃动,接着一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正是他们之前才坐过的高宣的车。 开车的却不是高宣,而是他手下一名兄弟。不待车停稳,他已推门下来,对着司徒玺毕恭毕敬的说道:“玺哥,宣哥知道您今晚没开车,让我给您送来。宣哥还说他已经过去了,让您别着急。” 司徒玺点点头:“辛苦你了。”拉着夏小舟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已是午夜,路上车不多,司徒玺开得很快,不停超越着路上其他的车辆。大概是太快了,夏小舟有些不适应,但能理解他此刻心急如焚的心『情』,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手下意识按了按『胸』口。司徒玺却眼尖的看在眼里,将车速降下来不少。 他们到达司徒家大宅时,整个大宅都灯火通明,但客厅里却空无一人。 司徒玺拉着夏小舟,正要上楼去,高宣和齐叔下来了。一看见司徒玺,齐叔就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红着眼眶说道:“大少爷,您可算是来了。您快上去看看小姐吧……她的『情』况,很不好。”说完看见被他牵着的夏小舟,立刻没好气:“夏小姐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虽然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待遇了,夏小舟心里还是很难受。她默默挣开司徒玺的手,轻声对他说道:“你上去吧,我留在下面就好。” 司徒玺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你等我一会儿。”又对高宣说,“帮我陪着她。”跟着齐叔大步上楼去了。 目送二人上了楼,夏小舟想起高宣才从上面下来,肯定知道一些『情』况,忙问道:“翩翩她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高宣看见她眼里满满都是慌乱,安抚『性』的笑了一下,才道:“家庭医生和林枫都在,我下来时他们正准备输血,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放心。” “输血?”夏小舟瑟缩了一下,心里一片冰凉,如果『情』况不严重,只需要止住血,包扎好伤口就应该可以无事,可现在已经到了要输血的地步,显然『情』况不乐观! 她有些僵『硬』的坐到沙发上,将脸埋进腿间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真的,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她眼里的忐忑和企盼,让高宣本来已到嘴边的话,也再说不出口了,临时改了口:“有林枫在,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说着动手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谢谢。”夏小舟接过,抿了一口,就捧着茶杯,低垂下头去,一动也不动了。 高宣动了几次嘴唇,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陪着她。 一直到天都蒙蒙亮了,司徒玺才满脸疲惫的从楼上下来。 夏小舟一直注意着楼上的动静,一看见他下来,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司徒玺抱了抱她,才说道:“好歹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说不好。” 悬在夏小舟心头大半夜的那块大石,终于稍稍落下,还有一丝如释重负,她是答应过他不论时候都不离开他,可司徒翩翩真要出了什么事,她只怕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怔忡间,耳边传来司徒玺的声音:“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家去休息,我守在这里就好。”林枫刚才已几次要下来找她的麻烦了,他不想让她留在这里受累受委屈,毕竟是他们理亏。 夏小舟想了想,这里并没有一个人欢迎她,而且她在这里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真不如回家去等消息的好,于是点头道:“嗯,那我先回去了,记得随时跟我保持联络。” 司徒玺应了,转向高宣:“帮我送她回去。” 高宣点头:“你放心。”抓起车钥匙,率先出了门。 司徒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门边,才又一把抱住夏小舟,抱得紧紧的,在她耳边说道:“你放心,这世上没有谁,没有什么事,是能把我们分开的!”是在给夏小舟信心,更是在给他自己信心。 夏小舟的眼泪一下子来了。她忙『硬』逼了回去,恩『情』和亲『情』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她不能再给他更大的压力! 两个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直到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才分开。夏小舟冲司徒玺笑了笑,柔声说了一句:“我在家里等你!”转身大步走到了外面去。 高宣已经坐在车里等候多时了,待她一上车,就发动了车子。 一夜没睡,夏小舟很疲倦,但却了无睡意,于是只是靠在车椅背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夏小舟睁开眼睛一看,已经到他们家楼下了。 “谢谢。”她向高宣道了谢,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高宣却在后面道:“吃点东西再上去吧,昨晚上你就没吃什么东西。” 夏小舟摇头:“我没胃口,不吃了。”推开车门下了车,往电梯间走去。 回到熟悉的家中,她才觉得无论是身还是心,都疲累到了极点,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什么都不去想,蒙头大睡。 她将水开到最大,冲洗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身上的皮肤都发红后,才裹着浴巾,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 隐隐约约听见有敲门声,夏小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并没放在心上,这个时间,有谁会上门来? 头发吹到半干时,她关掉吹风机,打算去厨房倒杯水来喝。 这下敲门声就很清楚了,她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却见竟是高宣站在门外。 她有些意外,这才明白之前隐约听见的敲门声其实不是幻觉,忙回房找了一件及膝的t恤换上,才拉开了门:“你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哦,我刚一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高宣手里提着食品袋,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说道:“我买了皮蛋瘦『肉』粥,你吃一点再休息吧。” 夏小舟有些感动,“司徒玺有你这个兄弟,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也一夜没吃东西,要不进来一起吃一点吧?” 理智告诉高宣,他应该拒绝的,但他的双脚已先于理智踏进了门,他只得在心里告诫一次,就这一次,惟一的一次! 送走高宣之后,夏小舟躺头就睡,睡不着,就强迫自己入睡。当然,手机一直放在枕边。 醒来时,有昏『黄』的『阳』光射进来,她先还以为是早上,结果一看手机,才知道已经是傍晚。她愣了一下,忙翻通话记录,没有电话打进来,她又翻了一下短讯,也没有短讯进来。她有些慌乱,忙调出司徒玺的号码,打了过去。 关机了。 她不死心,又打了一次,还是关机。 她只能安慰自己,算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然后起『床』。 腹中空空如也,却不想吃东西,百无聊赖也不知道做什么,于是在喝了一杯清水后,夏小舟打开了电脑。 刚打开网页,一大堆有关海泽的新闻就铺天盖地跳了出来。 “海泽总裁另有所『爱』,司徒翩翩割腕自杀”“『爱』美人不『爱』江山,司徒玺或离海泽”“鸠占鹊巢麻雀上位,『情』场失意千金自杀”“海泽连夜召开股东会,近期或有新人事变动”“海泽新人事变动致股价下跌”不管是娱乐版,还是财经报,头版头条几乎都是有关海泽的新闻,还配有大幅司徒玺和司徒翩翩的单人照片或是合照,也提到了她这只“麻雀”的名字,惟一庆幸的是,没有出现她的照片。 夏小舟握着鼠标的手,不可抑止的抖了一下,忽然就明白司徒玺的手机为何会关机了。网上已经传得满天飞了,报纸上肯定也是一样,此时此刻,他一定忙得焦头烂额了! 她定定的盯着电脑屏幕,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忽然响了,夏小舟吓了一掉,翻开手机一看,见是司徒玺打来的,忙不迭接了起来:“怎么样了?翩翩她醒了吗?” 司徒玺的声音很是沙哑,听得出来很疲惫:“还没醒,不过一切『体』征都正常,你放心。对了,我今天有点事,不回来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多注意。另外,这两天也不要去上班了,我刚已给施若素打过招呼。至于原因,事后我再详细的告诉你。” 夏小舟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是因为那些新闻吗?我刚上网……都看见了。” 司徒玺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沉默了片刻,才答道:“是,所以你现在最好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不过你放心,我很快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夏小舟知道他前方已经乱作一团,自己一定不能再出什么问题,让他更乱阵脚了,毫不犹豫就应道:“好,我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抿了抿唇,到底忍不住小声问道:“如果翩翩醒来后,还是没有想通,再来一次……你怎么办?你会,离开海泽吗?” 司徒玺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我会『处』理好的,一定!” 挂断电话,夏小舟的心里更不好受了。司徒翩翩为了司徒玺,连割腕自杀这样决绝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了,可见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他的。而对司徒玺来讲,海泽或许可以放弃,但却不能割断司徒腾冲对他的恩『情』,如果司徒翩翩再来一次,他和她之间,还能有未来吗? 无『精』打采的趴到『床』上,有一瞬间,她甚至恨不得睡着了就再不要醒过来,那样就可以不为这些事烦心了。可是一想到她答应过司徒玺,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离开他,她又觉得,就是再艰难,她也应该撑下去! 夏小舟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手机响了,她猛地惊醒,以为是司徒玺打来的,忙接了起来:“喂……” 才一吭声,那边就打断了她:“夏小舟,我现在想跟你谈谈,你有时间吗?”是林枫的声音。 第43节 夏小舟的睡意一下子消失殆尽,她下意识问道:“翩翩醒了吗?” 林枫的声音很冷,又重复了一遍:“我现在想跟你谈谈,你有时间吗?” 不用说也知道他是想跟她谈司徒翩翩的事,而且极有可能他会像电视或是小说里那些打发自谓高攀了对方的家长或是亲朋那样,扔给她一张大额支票,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请她离开司徒玺! 夏小舟扯唇无意识的苦笑了一下,这样深『爱』着司徒翩翩的林枫,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但是,她『爱』司徒玺,她更答应过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离开他! “我有时间,你现在在哪里?” 林枫说了一句:“十五分钟后,我过来接你。”便挂断了电话。 夏小舟盯着被挂断的电话,苦苦笑了一下,才下『床』换起衣服来。 十五分钟后,林枫的车准时开到楼下,夏小舟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林枫一言不发,发动车子开出了小区。 夏小舟看他越开越远,有些慌了:“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林枫嘲讽的睨她一眼:“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点,能说话的地方而已。”说着将车子停在了一家高档会所外面。 有泊车的小弟上来开门,他将钥匙扔给小弟,就率先上楼去了。夏小舟只得跟了进去。 一走进包间,林枫就点了一支烟,一直到整支烟都快吸完了,仍然没说话,夏小舟受不了这份近乎窒息的沉默,到底忍不住先开口问道:“你不是说要跟我谈谈吗?” 林枫捻灭烟头,倒了两杯红酒,推了一杯到她面前,自己端了一杯在手,“先喝杯酒润润喉咙再说。” 夏小舟无奈,只得端起那杯红酒一口喝尽,才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现在可以谈了吧?” 林枫笑了笑,有些『阴』骘:“再等等。” “你既然不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夏小舟本能的觉得他笑得很危险,想起他之前曾威胁过她的话,心里一跳,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林枫却在她身后开了口,“我想跟你谈谈翩翩的事。”说着掏出一张支票,“两千万,买你离开玺哥,那样对翩翩,对玺哥,对你,对我,对我们大家都好!” 果然不出她所料!夏小舟笑了起来,她坐回刚才的位子上,有些揶揄有些嘲讽的说道:“你对翩翩,可真是『爱』得有够深的,这样不遗余力的把她往别的男人怀里推!只可惜,我对司徒玺的『爱』,比你对翩翩的『爱』,还要深!”她把支票推出去,“我不会离开他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绝不会离开他!”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绝不会离开他?是吗?”林枫笑得冷酷而残忍,“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夏小舟越发觉得危险,“我要走了!”起身要往外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她就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也热得好似火烧一样。 她立刻意识到是刚才那杯酒有问题,惊恐的质问林枫:“你刚在酒里放什么了?”话音刚落,她已不受控制的摔倒在了地上。 林枫居高临下看着她,笑得残忍而邪恶:“一点点‘助『性』’的东西而已,保证待会儿你会『爱』死它的!”说着拍了拍手,就有两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个『女』人是你们的了,记得好好招待她,最好,再留点纪念啊!” 其中一个男人晃了晃手里的摄像机,“枫少放心!” 夏小舟彻底明白过来林枫想干什么了,他根本就是想毁了她,不由又慌又怕又气又恨:“林枫,你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司徒玺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吗……我有什么错?就因为我和司徒玺相『爱』,你就要这样对我,你真是太卑鄙太无耻了……就算你毁了我,司徒玺也不会跟司徒翩翩在一起的……我会恨你一辈子的……”语无伦次,泣涕『交』加得说不下去了。 林枫的脸抽搐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下定决心一般挥手:“抬走吧!” 很快就有两双手分别落在了夏小舟的肩膀和腿上,她又气又怕又恶心,拼命的挣扎,可是那两双手却像烙铁一样,按在她身上,“放开我……”她咬着唇,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努力挣扎,眼睛都花了,感觉身『体』酥酥麻麻的好像有蚂蚁爬过,却又像是手在身上乱摸,她挥舞着手,却什么都没有碰到。这个时候她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的,就连挣扎都分不清楚自己使不出力气还是被推开了。到最后,她连眼睛都看不清楚,意识也渐渐涣散了。 『迷』『迷』糊糊中,夏小舟只知道她被抬着上了一辆车。车子启动后,有一双男人的手抚上了她的脸,笑得**邪:“想不到有一天哥们儿还能上司徒玺的『女』人!” 另一个声音同样**邪:“要不是枫少承诺会安排好一切,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司徒玺的『女』人。” 夏小舟使出全身力气,挥舞着手将那个男人的手拍开,却换来更粗暴的对待,“嗤啦!”一声,她的衣服已被撕烂。 接着是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和着刚才那个**邪的声音响起:“今儿个哥们儿也来尝尝滋味儿……” 夏小舟的脸上爬满泪水,绝望得恨不能咬舌自尽,只可惜此时此刻,她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那双恶心的手又抚上了她的肌肤,夏小舟用仅剩的力气咬了咬唇,拼命的想要拍开。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车子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是“哗啦”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再然后则是两个惨叫连连的声音。 夏小舟很想睁开眼睛看是不是司徒玺救她来了,但实在睁不开,只听得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焦急的问她:“你还好吗?”她知道她得救了,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掉,人也随之晕了过去。 高宣看着车内衣不蔽『体』的夏小舟,简直恨不得立刻冲去把林枫给杀了! 他本来正忙着摆平媒『体』,让他们尽快将所有有关海泽的报道都撤了,忽然就接到林枫的电话,让他立刻去救夏小舟。他知晓事『情』的始末后,当即就气得恨不能杀了他,但他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救人,于是立刻开着车,沿着林枫所说的方向,不要命似的追起来。 万幸那条路是直道,他利用车子『性』能和本身技术的优势,很快就撵了上去。他心里真的很愤怒也很害怕,于是追上那辆车后,什么都没管,便直接将车横到那辆车前,两车相撞,迫使其停了下来。 来不及等车子停稳,更来不及『脱』掉身上的西装,他推开车门,绕到后面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拿出换轮胎的工具,便走到那辆车前,直接“咣当”一声把玻璃给砸了。 车上那两个男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已被他大力扯下车,狠狠暴打起来,毫不保留的力道。等到那两个男人都被打得半死了,他才想起看夏小舟有没有事。只是这一看,他刚才消下去几分的怒气,立刻又高涨到了十二分。 高宣『脱』下西装,弯腰将夏小舟裹好,小心翼翼抱到自己的车上去后,才又下车,走到那两个已被打成猪头的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问道:“刚才,是谁碰她了?” 刚才因为开车而没来得及碰夏小舟的男人忙指着另一个男人说:“是他,是他……” “很好!”高宣残忍的笑了起来,看向那个男人,轻轻的问道:“你用那只手碰了她?或者,两只手都碰了?”说完忽然用力,『硬』生生踩碎了那个男人的腕骨。 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 高宣置若罔闻,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叫人来善后,又对那两个已完全行动无能的男人说了一句:“谁要是胆敢离开这里半步,我高宣的手段,你们知道!”才回到车上,发动了车子。 夏小舟躺在副驾驶位上,裹着他的西装,脸颊赤红,呼吸急促,还没清醒过来。高宣想了想,狗仔正到『处』找她的照片,医院是绝对不能去的,同样的,宾馆也不能去,但她这个样子,明显需要『处』理一下,索『性』一甩方向盘,将她带回了自己家。 快要到家时,夏小舟清醒了几分,一个劲儿的喊着:“热……”『迷』『迷』糊糊中拔掉了身上高宣的西装不说,还撕扯起她本来就已破败不堪的衣服来。 高宣看在眼里,知道她是『药』效发作了,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司徒玺的电话。 只是电话响了,却没人接。 高宣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将车停稳后,打横抱起夏小舟,进了电梯。 【80】 三个人的挣扎(必看) 电梯上升的空隙,夏小舟彻底清醒过来。 看见抱着自己的人竟是高宣,而且自己还满脸『潮』红,衣不蔽『体』,夏小舟愣了一下,才想起之前的事,立刻羞愤得恨不能死过去。 “谢谢你啊,放我下来吧……”她挣扎着要下地,但双脚才一着地,就很没出息的要往下滑,还是高宣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她,她才不至于继续往下滑。 她很尴尬的想要跟他保持距离,可是站都站立不稳,她只能咬紧牙关,强撑着对他说:“可不可以麻烦你给司徒玺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或者,麻烦你送我回家去……” 高宣强压下满心的悸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刚打过玺哥的电话了,没人接,还有你的钥匙和手机可能之前就掉了,现在送你回去也进不了门,所以只能先委屈你在我家呆一会儿,等我联络上玺哥后,再让他过来接你。” 夏小舟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又喘息着哆嗦道:“那……你送我去医院吧……” “不能去医院!”高宣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赶在夏小舟察觉之前,强自稳住呼吸,才解释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狗仔,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医院。”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夏小舟想起司徒玺这会儿已经够焦头烂额,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于是顺从的被高宣半抱半扶着弄出了电梯。 从电梯到门口,不过短短一段距离,夏小舟却觉得难捱之际,只得又掐了自己一把,然后靠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你怎么会那么巧,正好救下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高宣听她低低的声音比往常分明多了几分娇媚,知道是『药』效的原因,还是忍不住悸动。他得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是林枫给我打的电话……刚送走你,他就后悔了,觉得没脸自己去救你,打给玺哥又怕他生气,而且翩翩那里,也离不得玺哥,所以才打给了我。你也别恨他,他本心不坏,这次只是一时糊涂了。”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算他还没完全泯灭人『性』,啊……”听得林枫到底还是在最后关头良心发现,及时收了手,夏小舟没那么恨他了,只是话没说完,已忍不住暧昧的沉吟了一声,她忙掐了自己一把,然后问高宣:“卫生间在哪里?” “那边。”高宣才一指了个方向,她已冲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只扔下一句:“麻烦再帮我打给司徒玺,一直打到他接电话为止好吗?”然后便是哗哗的水声。 夏小舟有意开的冷水。冷水一开始洒在身上时,还能缓解她『体』内的燥热,但很快就不行了,她只觉『体』内如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着,又麻又『痒』,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身下更是空虚得厉害。 她痛苦得只能狠命掐自己,然后整个泡进了她一进来就开了水阀,现在已经放满了凉水的浴缸中。 只是冰冷的水,已经完全不能缓解她『体』内的燥意了。她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叫了一声外面的高宣:“请问,有冰块吗……” 从打通司徒玺的电话,得知他将立刻赶过来开始,高宣就一直斜靠在客厅外的露天『阳』台上抽烟,一支接一支。 他不敢待在客厅里,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去撞开了卫生间的门。他太清楚自己对卫生间里的夏小舟从身到心都有多么的渴望了,他很怕自己的一时冲动,将他和她,还有司徒玺,三个人都毁掉! 他也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情』的了。一开始,他是从司徒玺口中知道她的,他知道她会做很好吃的蛋炒饭,知道她会唱歌,知道她总是在司徒玺难过的时候开导她,知道她送给他非洲菊……她在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他,她在他的将近十年里,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有时候,他会忍不住羡慕司徒玺,至少还有这样一个可以每天挂念的人,不像他,什么都没有! 他渐渐跟司徒玺一样,非常渴望见到她了。 等到终于见到她之后,初始他依然认为自己是没有杂念的,只是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他告诉自己,他对她,只是好奇而已! 可是当他看见她小鸟依人般靠在司徒玺身上,当他看见她衣领下的吻痕时,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羡慕,甚至是妒忌。他不妒忌司徒玺,那是他最好的兄弟,他只妒忌,上天为何要让他和她,相遇在他之前? “请问,有冰块吗?” 高宣正想得出神,忽然有声音从卫生间传来。他侧耳一听,听出确实是夏小舟在叫他,心里一颤,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一步一步靠近了那扇门,哑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丝期待。 夏小舟微颤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有冰块吗……” 高宣怔了一下,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下意识苦笑了一下,你在期待什么呢?随即便恶狠狠的暗骂自己,那是大嫂,你怎么可以有期待! 他一步一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的冷藏室,取了几块冰装在保鲜盒里,又折回卫生间门前,敲了敲门:“冰来了,我放在门外。” “谢谢……”夏小舟的声音因为过度的隐忍,而变得说不出的酥软撩人。 高宣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咬咬牙,一狠心又折回了露天『阳』台去。 只是他才刚一走到『阳』台上,卫生间便传来了“啪”的一声响,继而是一声短促的尖叫。他心里一紧,忙折了回去,就看见卫生间的门半开着,而夏小舟则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卫生间的地面上,显然是不小心摔倒了。 高宣想也不想,便几步上前抱起了她。只是手才刚一接触到她因为衣服湿透了,而尽数粘在身上,致使她曲线毕露。 夏小舟的忍耐,早已到达了崩溃的边缘,但仍咬牙强自忍着,哆嗦着推他:“你先出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进来,唔……”只是话还未说完,已被他猛地抱了个满怀,几乎是要嵌入『肉』里的那种抱。 他的呼吸很急促,夏小舟忙凭着脑中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推开了他,“你先出去……”声音颤抖酥软得不像是在赶人,反而像是在『欲』拒还迎。 高宣的喉结剧烈的上下滑动起来。他很想就此出去,可是,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双手已经箍上了夏小舟的肩膀,某些不该说的话,也已经『脱』口而出,“我可以帮你……” 夏小舟吓了一跳,不仅仅为他眼里疯狂燃烧的火苗,更为隐藏在那火苗之后的款款深『情』。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再看时,那深『情』依然存在。她忽然就明白过来,忙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他,有些虚弱无力的道:“我求求你,出去好吗?” 高宣被她推得打了一个趔趄,忽然就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随即便是在深吸一口气后,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放回浴缸中,然后再将冰块也都放进去,说了一句:“玺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才颇为狼狈的走出卫生间,并为她关上了门。 经过了这个『插』曲,夏小舟『体』内的躁热终于叫嚣都不那么强烈了。当然,也有那些冰块的功劳。 但仅仅只是片刻过后,那种排山倒海般的躁热便又卷土重来,再次在她『体』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并且有越演越烈之势。她顾不得再去想高宣的反应了,咬紧牙关等候起司徒玺的到来。 司徒玺接到高宣的电话时,司徒翩翩已经醒了过来。他不知道正是因为收到司徒翩翩醒了过来的消息,林枫才最终决定放夏小舟一马的。 他一接到高宣的电话,自然是又急又怒,抬脚就要走。司徒翩翩倒是没说什么,齐叔等人却好说歹说不让他走,说是怕再刺『激』到司徒翩翩。 司徒玺当场就冷笑起来,他用前所未有的严厉眼神看着仍很虚弱的司徒翩翩,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于公来讲,你是司徒腾冲的『女』儿,既然享受了作为他『女』儿的种种好『处』,自然也应该承担作为他『女』儿的相应责任。过去的这一年多,我帮你承担起了这个责任,但并不代表,我有义务一辈子为你承担。现在海泽内忧外患,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你的小孩子气,该到此结束了!于『私』来讲,我拿你当自己的亲妹妹,就一辈子都拿你当我的亲妹妹,得不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看看身边,也许有更值得珍惜的。我希望经此一役,你能彻底想明白,然后勇敢的站起来,肩负起你应该肩负的责任!” 说完也不管司徒翩翩是什么反应,只是向齐叔冷冷扔下一句:“好好看着她,别再让她做任何傻事!”便大步离开她的房间,离开司徒家大宅,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他都开得很快。一想到夏小舟这会儿正忍受着身与心的双重煎熬,他就恨不能立刻飞到她身边去。 他终于将车开到了高宣家楼下,甚至来不及等车停稳,他已推开车门,冲进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一眼就看见高宣站在门口抽烟,司徒玺忙几步走过去,正要开口问夏小舟在哪里,高宣已先哑声开了口:“嫂子在卫生间里。” 司徒玺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饱含感『情』的说了一句:“谢了,兄弟!”绕过他进了门。 却听得高宣在后面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了,玺哥你和嫂子今晚就住这里吧。”然后是“哐当”一声关门的声音。 第44节 司徒玺有些感动,很想追出去说点什么,但一想到夏小舟还在卫生间里忍受着煎熬,只得暂且按下,先走近卫生间,推开了门。 就见夏小舟整个人都浸泡在冷水里,『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明明已冻出了一片一片的『鸡』皮疙瘩,脸『色』却仍然不正常的『潮』红着。 司徒玺很是心疼,更恨不得立刻去杀了林枫,忙上前一把将她自水里捞了出来:“小舟,我来了。” 夏小舟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听得叫声,强撑着睁开眼睛,见是司徒玺来了,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长气:“你终于来了!”强忍了许久的委屈也终于忍不住倾泻而出,带着哭腔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人家等你都等得辛苦死了,啊……” 听她这么一说,司徒玺越发心疼自责难当,抱起她就往高宣家的客房走去。 将她往『床』上一放,他立刻动手褪起她早已湿透了的衣服来。她的身『体』冷得都快结冰了,再这样下去,非大病一场不可,而且自她被下『药』开始,已经快两个小时过去了。 他三两下『脱』掉自己的衣服,扯掉领带,一边吻她,一边抱紧她,用自己的『体』温慢慢温暖她。 身上忽然一轻,夏小舟有片刻的『迷』惘和不满,及至到看见司徒玺在快速褪自己的衣服时,她却忽然坐了起来,喘息着对他说道:“你带我走,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要在这里……”既然已经明了高宣的心意,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哪怕此刻已是箭在弦上。 司徒玺一怔,『脱』衣服的动作也暂停下来,哑声有些艰难的问道:“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夏小舟深吸一口气,颤声坚持:“反正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在这里……”一个是自己中意的『女』人,一个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如果他们真在高宣家,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不尊重! 司徒玺见她这么坚持,心里一动,一直以来的某些猜测终于得到证实,心『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但此刻他已无暇再多想。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衣服都穿回去,又将散落在地上的她的衣服都收拢了装好,再用『床』单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打横抱起她,离开了高宣家。 电梯很快来了,司徒玺抱着夏小舟走进去,很快到了高宣家的楼下。 刚走出电梯间,一辆车开了过来,竟然是高宣的。 高宣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快就下来了,怔了一下,“我不是让你们今晚就住这儿吗?” 司徒玺紧了紧被包得严严实实,这会儿更是连脸都全部埋进了他『胸』膛的夏小舟,尽量用轻松自然的语气说道:“她坚持要回家去,我也觉得不好鸠占鹊巢,所以就下来了。哎,我正愁抱着她不好开车门呢,你帮我开一下吧。” 听得是夏小舟坚持要走,高宣心里一下子如释重负,又有一丝苦涩,还有几分莫可名状的感动……总之就是百感『交』集。他依言下了车,帮忙打开司徒玺车的后车门,看着他小心翼翼将夏小舟放进去,然后跟他道了别,“兄弟,这次真的谢了。先走了,明天再商量正事。”才发动车子,箭一般开了出去。 直到彻底看不见司徒玺车的影子了,高宣才收回目光,却并没有回家去,而是发动车子,径自去了于丽家里。于丽是谁?这一年多以来高宣惟一的『床』半! 于丽没想到高宣会这个时候过来,喜出望外,更让她喜出望外的是,她才一靠近,他已一反常态,稍显粗野的将她搂进了怀里,唇也被热『情』的攫住,一路吻着到了卧室。 怀里美人抱着,唇沿着她的唇瓣往下滑动,『情』绪好,感觉对,只是,“宣……”那声音一开口,高宣立刻清醒过来,停止了动作,只因怀里的人,不是夏小舟! 他很沮丧,又有几分恼怒,说不清是对自己的,还是对夏小舟的。 脑子却依然被那个影子占据得满满的! 动『情』之时,高宣却几乎是立刻恢复了理智,就连心跳也变得正常起来。他推开她,整了整衣服,扔下一句:“我们结束吧。想要什么,明天去找小北。”小北是他的特助,便大步离开了于丽家。 出了于丽家,高宣坐在车里,心『情』比刚才来之前更要糟糕一百倍,而且还多了一种挣扎过后面对现实的无力感,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他,从身到心都已非夏小舟不能,可是他更清楚,夏小舟是司徒玺的,是他不能去抢不该去抢也抢不到的! 他只能颓然的将头重重撞在了方向盘上…… 再说司徒玺带着夏小舟上了车,一路风驰电掣般疾速往家赶,以期能尽可能的早点到家,让夏小舟尽可能的少受一点折磨。 但车子才走到半途中,夏小舟已然支撑不住了,开始难耐的在车后座扭动起来,裹着她的『床』单也随着她的扭动渐渐剥离,露出了她不着寸缕的白嫩肌肤来。 司徒玺透过后视镜看见如厮美景,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一抖,忽然想起他们之间之前也曾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只不过当时他想着那是他和她的第一次,强忍着赶回了家中……虽然最后他并没能吃到。但这次却大不相同,一来夏小舟的忍耐只怕早已到了极限,二来她已答应了他的求婚,他们已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念头闪过,司徒玺已一甩方向盘,将车稳稳停靠在了路边。 他先将车后座放平,才打开后车门,将,感受到熟悉的灼热气息靠近,早已意乱『情』『迷』的夏小舟几乎是立刻环上了他的颈项,嘴唇也颇为急切的吻上了他的唇。 幸好此时已是午夜,空阔的马路上空无一人,连过往的车辆也很少,不至于有人打扰到他们。 不过这样的时刻,即便有人经过,只怕也影响不了深陷『爱』海的两个人了。 『激』『情』过后,用『床』单将她裹好,再穿回自己的衣服,司徒玺坐回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中,他第一件事就是抱她去浴室,他们两个的身上都急需洗个热水澡。 他把昏『迷』中的她抱进放好热水的浴池中,三两下『脱』光自己的衣服,也坐进浴池里,将软软的她抱进了怀里。 她向后仰着头,长发散乱,湿湿的贴在肩上和背上,白的身『体』与黑的发丝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衬得她越发的妖娆惑人。她不时轻颤,红唇随着颤抖一张一合,一副迫切等人采撷的样子。 又是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激』『情』过后,他帮她清洗好身子,用浴巾擦干,抱到『床』上去,又给她把头发吹得半干后,才抱着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81】 运筹帷幄 凌晨时分,司徒玺清醒过来,便再也睡不着了。怀里的夏小舟呼吸匀称,还在酣睡,他知道她累坏了,害怕自己吵到她,索『性』轻轻坐起披了浴袍,下『床』到『阳』台上抽起烟来。 一支烟燃尽,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他想到了害夏小舟陷入昨晚那样艰难境地的罪魁祸首林枫,还有那几个趁乱浑水摸鱼的老头儿和威达那个姓冯的,无论是谁,胆敢伤害他的『女』人他的老婆,他都要让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他在『阳』台上待到天亮,才回到卧室里。 夏小舟还在睡,呼吸却不像之前那么均匀平稳了,司徒玺心里一惊,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发烧了,而且热度还不低。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送她去医院。但目光一接触到她遍布全身的青紫吻痕,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虽说海泽的新闻今天过后就会销声匿迹,但祝老头儿几个和那个姓冯的必定不会轻易放弃,必定还会见缝『插』针的再次利用此次的事件大作章,他不想让她再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高宣,因为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你嫂子发烧了,替我找个可靠的医生来,记住,『女』医生!另外,你再叫上清鸣一起,过来一趟,我有正事要和你们商量。” 电话那头高宣在车里枯坐了一整夜,正打算回家去洗漱一番,便直接去公司,他虽然心『情』糟透了,公与『私』还是能分清楚的。不想就接到了司徒玺的电话,而且还说夏小舟发烧了,他的心立刻被提得高高的,想到了她昨晚上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于是挂断电话便发动车子,找医生去了。 等待高宣陆清鸣和医生过来的空隙,司徒玺帮烧得昏昏沉沉的夏小舟换了睡衣,自己也换了衣服,才拨通了司徒家大宅的电话。得知司徒翩翩自他走后就一直很平静,再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反而很配合医生的治疗,他松了一口气。 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又用小火熬上白粥后,司徒玺坐在客厅里,双手抱『胸』等候起高宣几人的到来。 大概半小时过后,高宣和陆清鸣领着一名面无表『情』的『女』医生到了。 高宣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胡子拉渣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一夜没睡。 司徒玺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他是因何而一夜没睡,但却什么都不能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招呼他和陆清鸣自便后,自己领着医生进了卧室。 检查完毕,只是寻常的感冒发烧,医生给夏小舟打了一针,又留下几包『药』,便离开了,只是离开前,略带谴责的对司徒玺说了一句:“病人身『体』不好,这几天房事还是节制一点的好,不然对病人的恢复不利。” 司徒玺颇为尴尬,一回头,对上陆清鸣笑得不怀好意的脸:“玺哥,不是吧,天天在一起还这么……大嫂那么弱,你还是悠着点啊!”显然将夏小舟生病的原因想歪了。 虽然夏小舟生病确实与昨晚有关,但被陆清鸣这么大大咧咧的一说,尤其是在高宣在的『情』况下,司徒玺面上还是挂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闭嘴!” 陆清鸣嬉皮笑脸的还要再说,高宣抢先一步冷冷的打断了他:“别再废话了,还有正事要商量。”此刻他跟司徒玺一样,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而男人一旦憋了火,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找『女』人,要么则靠暴力发泄。第一种可能对于现在的他来讲,至少暂时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在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身上,狠狠发泄一下自己的怒气! 见司徒玺和高宣两个人的神『色』都很不好,陆清鸣识相的严肃起来,问道:“你们想怎么做?”他并不知道夏小舟被下『药』的事,只当司徒玺是因为此次司徒翩翩割腕一事被闹得沸沸扬扬,想要新仇旧恨一起算,收拾一下背后惟恐天下不乱的推手们了! 司徒玺曲起修长的手指,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茶几,嘴角的笑很是森冷:“将祝老头儿几个都赶出海泽,另外,我还要威达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陆清鸣蹙起了眉头:“据我所知,冯蠡远手上也就百分之三十五的威达股份而已,玺哥你为何只要百分之三十,何不弄个百分之四十,趁机把姓冯的赶出威达?”冯蠡远就是海泽那几个老顽固们暗中扶持,妄图借其之手,打倒司徒玺的那个小子,只不过其人本身并不像后者们以为的那样简单罢了。 司徒玺冷酷的笑了笑:“一来冯蠡远确实是个人物,不可小觑,未必察觉不到我们的意图,任我们心想事成;二来嘛,我就是想要他尝尝随时都有可能被挤下威达ceo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再让他尝尝自己做的每一项提议,都有被否决掉可能的气愤和无奈!” “具『体』要怎么『操』作?”陆清鸣和高宣齐齐问道。 司徒玺看向陆清鸣:“我现在不想见林枫,怕会忍不住杀了他!等会儿你就去找他,告诉他我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搞砸了,我新账旧账一起算。”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林枫父子手上现有海泽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你让他去找祝老头儿他们,就说他要收购足够的股份,打算趁现在这个机会一举将我拉下马,毕竟我手上只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翩翩此时又恨我‘入骨’,她会不会支持我还是未知,现在无疑是踢我出董事局最好的机会。” 陆清鸣一脸凝重的听完,点头应了:“玺哥放心,我一定原话转达给林枫。” 司徒玺才又看向高宣:“林枫游说祝老头儿他们的同时,证券公司也该出马了。” 高宣会意:“我明白了,先让证券公司『操』控,将我们的股价降低,制造一个低『迷』的假象,同时将威达的股价炒高,再加上林枫那边的动作,不怕祝老头儿他们不动心。等到祝老头儿他们动心卖掉手上的股份以后,再把威达的股价降下来,我们再趁机低价买进,让他们两头落空!玺哥放心,我待会儿就联系我们在证券公司的人。” 客厅里三个男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卧室里夏小舟也终于醒了过来,她是被渴醒的。她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怔怔望着天花板,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头很痛,身子很痛…… 她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意识到她是在属于她和司徒玺的家中。嘴巴也更干渴了。 她尝试着坐起身子,想下『床』去找水来喝,可是才一起身,浑身就像被车碾过一般,痛得都快散架了。她只能挫败的躺回去,清了清嗓子,叫起司徒玺的名字来,“司徒玺,要喝水……”她并不确定他这会儿在不在家,因此并没抱太大的希望。 彼时司徒玺正和高宣陆清鸣商量一些收购的细节问题,他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所以夏小舟才只叫了一声,三个男人俱已听到了。 司徒玺忙顿住话头,“等我一下。”几乎是话音刚落,人也消失在了另外两个人的视线当中。 高宣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收回自己听到夏小舟的声音后,也本能的探了出去的半只脚,低头暗自苦笑起来,她的好与坏,他都没有资格过问,不是吗? 司徒玺很快折了出来,去厨房倒了一杯清水后,扔下一句:“再等我一会儿。”便又回卧室去了。 “慢点,慢点,别呛着了……”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夏小舟久旱逢甘霖一般,大口大口近乎狼吞虎咽的喝水,司徒玺有些心疼,轻轻拍起她的后背来。 夏小舟喝完整整一杯水,口渴得不那么厉害了,长舒了一口气,才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今天没去公司吗?对了,我怎么了,全身都痛得要死,一点力气都没有。” 司徒玺看她貌似还没想起昨晚的事,自己索『性』也不多提,顺着她的话说道:“你生病发烧了,所以才会浑身没力气,我已经叫医生来家里给你看过也打过针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对了,你饿了没有?我熬了白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夏小舟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想睡觉,摇了摇头:“我再睡会儿,不吃了。”又缩回被窝中,闭上了眼睛。 “嗯,那你好好睡,我不打扰你。我就在外面,你要什么就叫我。”司徒玺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又给她捻了捻被角,才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高宣看见司徒玺出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她……嫂子她,没事儿了吧?”眸底有关切一闪而过。 司徒玺笑了笑:“没事儿了,就是累,说浑身都疼,只想睡觉。”顿了顿,狠心故意调笑了一句:“清鸣说得对,我以后是得悠着点儿了。” 高宣眼神微暗,急忙岔开了话题:“刚才说到哪里了?” 陆清鸣总觉得今天的司徒玺和高宣之间相『处』起来怪怪的,虽然看起来还是像往常那样亲密无间,但两个人都尽量避免与对方视线接触,哪怕无意接触到,也是立刻错开,以为他们之间产生了什么误会,有心为二人说合一下,于是有意顺着高宣的话说道:“说到威达目前的财务状况看似良好,实则极其混乱,股票更是虚高的厉害了。这种『情』况下,证券公司出马,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前期牵涉到法律方面的问题,我肯定是不方便出面的,幸好大哥二哥你们一向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次也肯定能让祝老头他们哑巴吃『黄』连!” 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高宣和陆清鸣便离开,依计各自忙活去了。 司徒玺等他们都走了,才折回卧室,尚『床』轻轻将夏小舟抱进了怀里。他以为他会睡不着的,毕竟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却没想到几乎是一挨上枕头,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夏小舟还在睡,所幸额头已经不烫了。 他想到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待会儿就算是强行弄醒她,也得让她吃点儿东西,于是起『床』走进厨房,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做起晚饭来。 等到晚饭做好了,夏小舟依然还没醒,司徒玺犹豫了一下,索『性』将她抱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将饭菜放到茶几上,用勺子一口饭就一口菜的吹温了喂她吃。 到后来夏小舟清醒了些,自己拿过勺子,很缓慢的吃了几口,就歪进他怀里拱了拱,又睡了过去。 司徒玺叹一口气,将她抱回『床』上躺好,自己将就着吃了一点东西,又洗个澡,便将笔记本拿进卧室,一边守着夏小舟,一边忙起公事来。 半夜时分,夏小舟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也终于想到了昨晚上的放从,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高宣那双盛满了款款深『情』的眸子,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以后她要怎么再跟他相『处』下去? 还有,她要不要告诉司徒玺?念头才一闪过,便立刻被她摒除了,他们两个的『情』义非比寻常,可以说是谁也离不得谁,万一因为她而生出什么嫌隙来,那她简直就是罪无可恕,最好还是装作不知『情』吧,也许高宣很快就想通了呢?她自问她实在没有什么特别能吸引人的优点!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就被一只手臂捞进了一个滚烫的『胸』膛当中,耳边传来司徒玺低低的声音:“头还痛吗?”大手也随之抚上了她的额头,感觉那里的温度已经正常了,才松了一口气。 夏小舟想起司徒翩翩还没醒,可他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司徒家大宅那边现在怎么样了,问道:“翩翩醒了吗?你一直待在家里,大宅那边怎么办?还有那些八卦谣言,都『处』理好了吗?” 司徒玺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操』心这些多干什么,病还没好呢,好好休息吧。”见她巴巴望着自己,想着自己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彼此间都要坦诚的,于是简要回答了一下她的问题,“昨晚上早在我接到……高宣的电话之前,翩翩已经醒了,她看起来还算平静,又有齐叔等人照顾着,应该不会有事,至于那些媒『体』,已经摆平了,你别担心了。” “翩翩她,真的很平静?”夏小舟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到了司徒翩翩身上,倒是没注意到司徒玺提到高宣时异样的语气。她实在很担心司徒翩翩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到时候她总不可能也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同她针锋相对吧?真到那时,最痛苦的只会是司徒玺! 司徒玺想了想,斟酌着说道:“昨晚我走时,说了几句重话……她当时看起来很平静,今天白天我打电话过去时,也说她再没什么过『激』的行为了,反而很配合医生的治疗。我明天还会过去跟她好好谈谈,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夏小舟并不像他那么乐观,但现在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点头道:“希望能如你所说吧。”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打算再眯一会儿。 耳边又传来司徒玺的声音:“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海泽,再没有了现在的这一切,你,会不会后悔跟我?”如果司徒翩翩经历此事仍然不改初衷的话,那么离开海泽,将是他惟一的选择。 没好气的不答反问:“你不是说离了海泽,你一样养得起自己和老婆吗?难道你是骗我的?我可告诉你,我是不会养家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养我一辈子!” 答案不言而喻,司徒玺低笑起来,“当然养得起,再来十个八个也养得起,呼……” “十个八个,你想得倒美!”夏小舟一口咬在他另一枚凸起上,听到他痛得倒吸了一口气后,才恨恨松开:“你已经跟我求过婚,而我也答应了你,所以你这辈子都只能有我一个了,你要是胆敢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看我咬死你!”故作凶悍的背后,其实是因为知道他这两天心里不好受,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逗他高兴高兴,他的心思,她还能不明白? 她明白司徒玺的心思,司徒玺又岂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第45节 他只能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的…… 天亮用过早饭以后,夏小舟提出要回公司上班,司徒玺想了想,没有拦她,开车将她送到了公司楼下,才改道去了司徒家大宅。 他到时,司徒翩翩正靠在枕头上,由佣人喂着喝汤,一看见他进来,就别过了脸去,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司徒玺也不多说,退出房间待佣人喂她喝完汤下楼去后,才再次进入房间,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她『床』前,尽量放柔了声音问道:“好些了吗?” 司徒翩翩依然不说话也不看他,司徒玺无奈的笑了一下,缓缓将他和夏小舟的过去说了一遍,又将他十八岁之后那一年多的事说了个大概,“在那些最艰难的非人『日』子里,如果不是因为心里牵挂着她,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些回忆取暖,我根本支撑不到九年前你第一次见我那时候,更谈不上成为你心目中的玺哥哥!义父只有你一个『女』儿,从小就将你保护得极好,连带的我们这些兄弟在你面前也是尽量收敛,以致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有多么肮脏丑恶。” “就好比我,你平时看到的,不过只是一个表象的,根本没有在你面前展现过另一面的我而已,实际上呢,我杀过人,贩卖过『毒』品军火,也曾逼得人家破人亡过,虽然不至于说是无恶不作,至少坏事没少干。这样的我,还是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玺哥哥吗?你问你自己的心,这样的我,又真的适合你吗?我还是那句话,我拿你当亲妹妹,就一辈子都拿你当亲妹妹,得不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看看身边,也许有你更值得珍惜的人!” 司徒玺说到这里,眼见司徒翩翩的神『色』明显有所触动了,于是又继续说道:“不怕告诉你,因为你此次的……行为,我们海泽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真的是内忧外患聚到了一起。” 将内部某些股东的蠢蠢『欲』动和外部其他公司的虎视眈眈大概与她说了一遍,“海泽是义父一生的心血,我不想让他在我手上落败。我告诉你这些,一来是想让你知道眼下我们面临的局势,让你明白现在真不是可以小孩子气的时候;二来就是向你表明我的态度,等此次事件一过,我就离开海泽,到时候,整个海泽就要靠你来支撑了。我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证明给世人看,你是司徒腾冲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司徒翩翩听到这里,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再听他说下去的样子。但司徒玺还是眼尖的看见了她握得泛白的指关节,他知道她听进去了他的话,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再说,而是退了出去,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让她消化他的话。 再说夏小舟去到公司,不过才只短短一个周末加昨天一个工作『日』不见,所有的同事便都一脸不认识她了的样子,看见她进来都呆呆的,没有一个人打招呼。 最后还是施若素出来,说了一句:“一个个都不认得你们的行政主管了还是怎么的?难道还要再重新认识一次?”行政主管四个字,被她有意咬得极重,旨在提醒大家,不管发生什么事,夏小舟都仅仅只是专红广告公司的行政主管而已,让大家不要那么八卦! 好在大家也都是聪明人,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都嘻嘻哈哈跟夏小舟打起招呼来。 打完招呼,施若素不由分说拖了夏小舟进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就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上班,怎么不好好待在家里,是怕狗仔拍不到你的照片吗?还是怕我有意见?你放心,司徒玺都跟我打过招呼了,我不会有意见的。” 夏小舟笑了笑,“没事儿,都『处』理好了。” 施若素不以为然,“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一时半会儿间怎么『处』理得彻底?不过以你男人的能耐,倒也不是不可能,互联网上昨天有关海泽的消息还漫天飞呢,今天就愣是找不到一条了!”说着忽然抓起她的手,双眼闪闪发亮,“多少卡的?简直快要晃花我的狗眼了!” “哪有人说自己是狗的?你呀!”夏小舟哭笑不得,收回自己的手,“我本来不打算戴的,可是他说戴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不准我再取下来,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戴着出门了。” “勉为其难?”施若素瞪她,“夏小舟,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道c城多少『女』人梦想着能让司徒玺给她们戴上这样一枚戒指呢,远的不说,司徒家不就有一个咯……呃,那个,后一句话你当我没说啊!” 夏小舟苦笑了一下:“没关系,反正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了!” 施若素犹豫了片刻,有些同『情』的说道:“是哦,‘地球人都知道了’虽然夸张,至少c城的人是都知道的了。不过司徒翩翩也真是有够烈的,竟然真割,听说血流了整整半个浴缸,看不出丫柔柔弱弱的,还有这个胆识,换了我,打死下不去手,那得多疼啊!” 夏小舟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可是她就真下去了手!算了,不说了,我工作去了,领了你的工资,就得做好本职工作。”推门要出去。 却被施若素叫住,从抽屉里拿了一份件出来,“把这个签了吧。” 夏小舟好奇的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律师授权的分股协议书,她有些发怔,“这个……是干什么……” 施若素瞪她,“看不懂啊?看不懂算了,你只要在后面签上你的名字就好了。” “可是,我才来公司不久,又没做出过什么特别的成绩,公司完全是你一个人辛辛苦苦撑起来的,这股份我真的受之有愧……”夏小舟很感动,越发不肯收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已被施若素打断:“你是才来公司不久,可是你为公司付出的努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再说了,没有你,我们公司怎么可能拉来海泽这样的大客户?你没来之前,公司都是活一天算一天的。而且我们公司的收益你也知道,这些股份眼下能值多少?也就让你赚几个买化妆品的小钱而已,根本可有可无,你再跟我客气,就是没有拿我当朋友啊!” “谢谢你,若素。”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夏小舟还能再说什么?只能满心感动的在那份协议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同时暗自在心里起誓,除非公司撑不下去倒闭了,否则她一定不离开! 【82】 挑衅 忙碌了一整天,下午下班时,夏小舟只觉说不出的疲惫。施若素出去谈生意了还没回来,想起早上来上班时同事们异样的眼光,她有意留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收拾好东西,乘电梯到了公司楼下。 他们公司是在一条不怎么繁华的巷子里,平时没什么车经过,夏小舟正打算到路口去坐计程车,眼睛忽然被一阵强光刺得睁不开,还伴随“咔嚓咔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按快门。 夏小舟心里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偷拍了,忙拿包包将脸遮住,就朝着那一阵强光发射过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她不能让那些该死的狗仔得逞,不能再给司徒玺雪上加霜! 不想她才跑出没几步,身后忽然冲上去两个人影,追起那个狂奔的狗仔来。她也分不清那两个人影是敌是友,于是跟着撵了上去。眼前那两个人影就要追上那个狗仔了,忽然红灯了,那个狗仔倒是顺利跑过了路口,后面那两个人影却被一阵车流阻挡住了。 夏小舟远远看见,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气了个半死。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狗仔刚穿过路口,拦了一辆车想要逃之夭夭,却被另一辆不知从哪里穿出来的车给挡住了。接着下来一个人,打开车门,将其拉下来,抢过他的摄像机,一把将里面的存储卡抠了出来,又说了几句话,才放了那人离开。 夏小舟有些目瞪口呆,方才那两个人影折了回来,对着她恭敬的说道:“让大嫂受惊了,以后再不会出现类似的事!”她才明白这两个人原来是司徒玺安排来暗中保护她的。 她正要开口,刚才那辆拦住狗仔的车开了过来,车窗摇下,竟然是高宣。那两个男人忙毕恭毕敬的打招呼:“宣哥!” 高宣的眼神很冷,声音更冷:“刚才如果不是我恰巧路过,那个狗仔就得逞了,待会儿自己领罚去。如果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是!”两个男人毕恭毕敬应了,很快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高宣这才对夏小舟说道:“上车吧,我送你。” 夏小舟很想婉拒,虽然她已告诉过自己,再见到他时便装作毫不知『情』,以前怎么相『处』的,以后还怎么相『处』,可是真不知『情』和装不知『情』毕竟不一样,至少此时此刻,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单『独』相『处』。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拒绝,那样既伤他的面子,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她只得不自然的笑了笑,“那就谢谢你了。”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高宣发动车子,很快汇入了车流中。 狭**仄的空间,让夏小舟很是不自在,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只得装作看车窗外的风景,一直都偏着头。 耳边却忽然传来高宣低沉的声音:“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早知道一时冲动表露了真感『情』会让她这么不自在,连看都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也不愿再跟他多说一个字,他当时一定克制克制再克制,至少,她还会对着他笑,而不是像现在,避他如洪水猛兽! 话音未落,已被夏小舟稍显慌乱的打断:“哪天晚上的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高宣看着她一副不愿再多提那晚上事的模样,扯唇苦笑了一下,才又缓缓说道:“其实我是想说,那只是一个意外,希望不至于给你带来困扰,我是玺哥的兄弟,就永远是他的兄弟,你是我的大嫂,就永远都是我的大嫂!” 夏小舟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道:“你也永远都是司徒玺……和我的好兄弟。那个,我并没有告诉他,希望你也别告诉他。呃,还有,我们以后最好都不要再单『独』见面了……” 高宣无声的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和司徒玺都太熟悉太了解彼此了,往往只凭一个眼神,已经能猜到对方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涩然的说道:“其实我刚刚只是碰巧路过,你不必放在心上。”他确实是碰巧路过,只不过是绕了一大圈后的“碰巧路过”,他今天去到公司无意听司徒玺说夏小舟已经回公司上班后,就下意识存了想见一见她的心思。虽然心里知道不应该,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于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绕到了这里,想不到的是竟真见到了她。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她其实并不想见到他! “那就好。”夏小舟说完这三个字后,便低垂着头,再没多说一个字。 她不开口说话,高宣就是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于是车厢内的气氛,比之前更要沉闷了几分。 所幸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夏小舟家的楼下。她扔下一句:“谢谢你送我回来,拜拜!”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也似的跑进了电梯间。 高宣看着她受惊小鹿一般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去了。 夏小舟回到家中,司徒玺还没回来,她喘息了一会儿,平定了一下心跳,才走进厨房去,打算做晚饭。刚从冰箱里拿出排骨,打算做个冬瓜排骨汤,电话响了,是司徒玺打来的,她忙接起:“你还在忙吗?” 司徒玺的声音有些疲惫:“我待会儿有个饭局,不能回家来吃饭了,你自己吃吧。吃完就早点休息,你身『体』还没完全复原,不必等我了。” 夏小舟叮嘱了他几句:“那你少喝点酒,完了就别自己开车了,让司机送你回来。”才挂断了电话。 司徒玺不回来吃饭,她也再没了做汤的兴致,于是只是简单将就了一下,就坐到电脑前,打算静下心来码点字。 只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比电视剧小说还要离奇,总是一幕幕在她眼前晃过,让她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她一阵气闷,索『性』合上笔记本,重重将自己扔到了『床』上去。 还是很烦躁,很想找人倾诉一下!她想了想,猛地坐起,拨通了米娜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却不是米娜,而是梁彬的声音,“原来是小舟啊,最近还好吗?为防辐射,娜娜的手机最近都在我这里,你有什么话,说给我转告她吧。” 夏小舟才想起米娜如今已怀孕近四个月,确实不宜长时间用手机,于是问了粱彬几句有关她身『体』近况的话,便挂了电话。 没想到米娜很快又打了过来,“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还以为你在c城『交』了新朋友,就忘记我这个老朋友了呢!” 还是那样直爽的『性』格,夏小舟禁不住笑了起来:“你放心,谁也比不过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对了,你要防辐射,我就不跟你多说了,等哪天空了我回来看你时,我们再好好聊。我先挂了啊!” “别挂别挂……”那边米娜一阵怪叫,“一天到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不能上网不能看电视,我都快闷死了,你就陪我多聊一会儿嘛,我用的是座机,没有辐射的。哎,你在c城还适应嘛?工作呢,也都上手了吗?” 夏小舟笑道:“都还顺利,你放心。只是……”想了想,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遍,末了苦笑着自我解嘲,“这可比我那些小说里『女』主角们的经历曲折多了,明儿我不愁没素材了!” 电话那头米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吧,只要司徒玺跟你一条心,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你别想那么多,自找烦恼。” “可是!”夏小舟迟疑道,“我们面临的困难实在太多,尤其司徒翩翩那里,我更是觉得以后都不敢见她了……” 话未说完,已被米娜没好气打断:“你丫纯粹是自寻烦恼!整件事『情』中,你有什么错,不就是跟司徒玺相『爱』?哦,难道她司徒翩翩喜欢了哪个男人,那个男人就一定得是她的,别人就不能喜欢了?她当她是太『阳』呢还是尼采?再说了,你还因为她而差点被毁了呢,就算你有错,也该扯平了,何况你没错?反正你问心无愧就好了,再东想西想,当心我明儿就冲到c城来抽你啊!” 明明就是凶巴巴骂自己的话,夏小舟却听得眉开眼笑,心里的烦闷也随之一扫而光:“你来呀,来抽我呀,看你家梁彬让不让你踏出家门半步!”米娜说得对,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米娜立刻泄气哀嚎:“哎,我都快闷死了,想想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六个月,我就觉得好绝望啊啊啊!” 这下轮到夏小舟开解她了:“想想六个月后,你就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他可能长着梁彬的眼睛和鼻子,长着你的嘴巴和耳朵,他的到来,将会为你和你的家庭带来无上的快乐,你难道不觉得很期待吗?梁彬不让你出门,也是为你好嘛,你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在家安心养胎吧。” 米娜的『情』绪从来都是来得快去得更快的,眨眼间已经恢复如常,嬉笑着说起另外的事来。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夏小舟听见梁彬在一旁催了,这才先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她想起了同在新海的夏家人们,她来c城已经将近两个月了,除了之前有几次曾在白天打过电话回去,却又不等人接起便挂断了之外,她还没联系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过得好不好?尤其夏舒权,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康复了没有? 她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等待电话被接通的空隙,她的心忍不住忐忑起来,既期待电话很快被接起,又不知道电话被接起了,她该说些什么。 可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想来是家里没人。夏小舟说不清心里是失望更多一点,还是如释重负更多一点,郁郁的挂了电话。 好在没一会儿,司徒玺就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看起来应该还喝了不少,夏小舟把他扶进卧室躺到『床』上,忙里忙外的照顾他,一时间也就没有心思再去伤今怀古了。 司徒玺喝了她递上的柚子汁,又任由她给自己擦了脸,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伸手拉了她躺到自己怀里,才问道:“晚上吃的什么?”唇已经凑到了她唇边。 夏小舟见他酒已经醒了,板起了脸:“一身的酒味,去洗洗!”眼底却满满都是笑意。 “往常你喝了酒回来,我可不是这样对你的。”司徒玺的眼睛眉梢都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话虽如此,仍听话的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很快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没一会儿功夫司徒玺已经围了块浴巾,头上湿漉漉的走出来,躺到『床』上就要睡。 夏小舟见状,连忙出声:“哎你头发还是湿的,怎么睡啊?” 他笑得有些无赖:“要不你给我吹?不然我就这样睡。” 夏小舟翻了一个白眼儿,只得下『床』去找了吹风机来,让他坐着,自己则跪坐在他身前,为他吹起头发来。 透过对面妆台的镜子,夏小舟看见他一直都在笑,于是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我看你心『情』很好的样子。” 司徒玺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胸』口蹭了几下,才笑着反问:“我老婆给我吹头发,难道不值得高兴?对了,周五晚上有个慈善晚会,我需要你陪我出席,行吗?” 夏小舟本能的想拒绝,可见他满眼的期待,想着她已是他的未婚妻,这些场合,确实该由她这个未婚妻陪他出席,于是点头应了:“行。不过我没衣服,你得负责给我选。”偏头作沉思状,“上次那件西瓜红的就不错,要不这次再选件类似的?” 她本意是想开个玩笑的,没想到司徒玺的脸『色』立刻变得臭臭的,“衣服的事你别管了,我会事先帮你挑好的。周五下午一点,我去你公司接你,好不好?” 她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好。” 到了周五下午一点,司徒玺准时来接夏小舟。 车子直接开去了上次那家店。也不知道是不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司徒玺这次为她选的是一袭紫『色』无袖长裙,式样很保守,但腰部线条收的极好,裙腰到裙摆『处』有紫『色』的水晶流苏坠饰。乌黑的头发则被造型师高高挽起,在灯光下隐隐透着黛蓝,除了优美白皙的脖颈上一条细细的铂金碎钻项圈和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以外,身上便再一件多余的首饰,却分外显得高大方。 所以当这样的她挽着系了同『色』系领带,分明是配合她裙子『情』侣『色』的司徒玺出现在会场外时,立刻就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所有的镁光灯也都围了过来,围着他们咔嚓咔嚓闪个不停。 夏小舟有点紧张,眼睛也被晃得睁不开,直到一个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耳边传来司徒玺低沉的声音:“你紧张,你就当他们是一群被放出笼子来遛弯的猴子就是了。”他看起来倒是优万状,对此等场合颇为游刃有余的样子,不过他在外面一向以冷脸示人,鲜少有表『情』,就算是真紧张了,估计旁人也看不出来。 夏小舟差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想到他此刻这么高贵的神『情』上,搭配的竟然是这么一句台词,其结果自然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让他们知道你这样形容他们,非得气炸了肺不可!”不过她倒是真一点儿也不紧张了。 这样的神态,落在旁人眼中,自然就成了如胶似漆密不可分,于是立刻有记者围上来:“司徒先生,这位小姐就是您的未婚妻夏小姐吗?”“外界有传闻林董父子正联合其他股东,要赶您出海泽董事局,请问对这个问题你怎么看?”“请问您对司徒小姐割腕一事有什么看法?”林林总总五花八门什么问题都有,哪怕接触到司徒玺冰刀一样的眼神依然勇不退缩,以致夏小舟都忍不住怀疑那些记者们一个个是不是都练过铜墙铁壁功了?最后还是在工作人员的疏导下,他们才得以顺利进入会场。 不知道是否是司徒玺的气场太过强大,两个人才一踏进会场,原本还一团和气莺声燕语的场内,忽然在短短几秒之内,就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焦到了他们的身上。 所幸这样的万众瞩目只又持续了短短几秒,人群便又渐渐恢复了他们进来之前那种其乐融融三两『交』谈的状态,夏小舟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司徒玺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接过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夏小舟,一杯自己端在手里慢慢摇着,却并不喝,而是凑到她耳边说道:“再忍耐一会儿,等拍卖会开始,意思『性』的拍下两样东西,我们就走。” 夏小舟点点头,正要说话,一个声音却忽然响起:“司徒总裁,真是幸会!”迎面而来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眼神锐利,长得不算很英俊,整『体』感觉稍显邪气的男子。 第46节 司徒玺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似笑非笑的弧度,冲来人微微举了举酒杯:“冯总,幸会。”又向一旁的夏小舟介绍:“这位是威达的冯总,你打个招呼吧。” 夏小舟点点头,冲那位冯总微笑了一下:“冯总,您好。” 冯总冯蠡远稍显放肆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才转向司徒玺,似笑非笑道:“这位一定是嫂子吧?果然是气质出众,难怪司徒总裁『爱』美人不『爱』江山呢!” 司徒玺笑笑,没有接他的话,“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先失陪了。”拥着夏小舟不疾不徐入了席。 拍卖会还没正式开始,大家仍三两『交』谈得火热,夏小舟抿了一小口红酒,索『性』跟司徒玺说起话来:“刚才这位冯总是谁啊?你是不是很讨厌他?”她知道他对着喜欢在乎的人是向来不吝笑容,对其他无感的人则是冷漠以对,只有在对上很讨厌的人时,才会笑得那样似是而非。 司徒玺眼里有杀气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平时对着她时的样子,“路人甲一个而已,你管他干什么。喜欢翡翠不?我听说今天有一整套翡翠古董珠宝拍卖,待会儿我拍了来送给你?” 夏小舟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不要,我最不喜欢翡翠了。”其实是想给他省钱,以免他有一天真离开海泽了,不至于后手不接。 司徒玺如何猜不到她的那点小心思?看向她的眼神瞬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落在旁边人的眼里,却都似受了惊吓一般,瞪大了眼睛张大的嘴巴。 那是司徒玺啊,出了名的冷漠!什么时候见他对一个『女』人笑过?什么时候见他那么在乎一个『女』人?对上夏小舟之前还有着毫不掩饰嘲弄的眼神,渐渐都变得有些复杂,甚至肃然起敬起来。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拍卖会开始了。 最先被摆上拍卖桌的,是一件清代的双面绣摆件『插』屏,司徒玺价都懒得还一声。当然其他跟他差不多身价地位的富豪们也没人还价,最后这件『插』屏被一位小富豪以三十万的价钱拍走。 接下来又拍卖了几件『玉』器瓷器什么的,司徒玺都没有还价,直到那套他之前说过、起拍价八十万的翡翠古董珠宝被摆上拍卖桌时,他才第一个还了价:“两百万!”他一开始就把价钱抬得这么高,还价的人立刻只剩了寥寥几个,其中一个就包括冯蠡远。 冯蠡远张口就还价:“二百二十万!” 司徒玺面不改『色』,直接还了二百四十八万。 冯蠡远不甘示弱,马上举手还道:“二百六十万!” “三百万!”司徒玺还是面不改『色』,好像没注意旁人看向他时或不解或惊讶他竟会花这么多钱买一套首饰的目光似的。 冯蠡远终于不再还价了,显然觉得花几百万跟只为跟司徒玺『赌』一口气不值得。拍卖员兴奋的叫道:“三百万第一次,三百万第二次,三百万第三……” “四百万!”一个声音忽然叫道,打断了拍卖员的话,“我出四百万!” 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刻聚焦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身上,有人已经窃窃『私』语开来:“这不是枫少嘛?”“他不是跟司徒玺是死『党』吗?怎么抢起自家人的东西来?”“你原来不知道?坊间都传说他们两个因为『女』人闹翻了,枫少正联合其他股东,想要将司徒玺赶出董事局呢!”在众人越来越大声的“窃窃『私』语”中,林枫嘴角含笑,拥着『女』伴,不紧不慢走到了拍卖台前。 林枫走到台前,旁若无人指着拍卖台上那套翡翠首饰对怀里的『女』伴说:“怎么样,喜欢不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就好像那套首饰,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拍卖员小心翼翼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司徒玺面无表『情』的脸,才有些犹豫的叫道:“四百万,海泽的枫少出四百万,还有没有哪位出比四百万更高价钱的?” “四百五十万!”司徒玺仍然面无表『情』,但眸底已然有了怒意。 “海泽的司徒总裁出四百五十万……”拍卖员对上司徒玺杀气腾腾的目光,几乎都快要忍不住哭了,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哦,要当这样的夹心饼干? “五百万!”话未说完,已再次被林枫打断,还似笑非笑的对着司徒玺说道,“玺哥都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干嘛还跟兄弟抢?不如,让兄弟一让,也好让兄弟像您那样,早『日』抱得美人归啊。”说着还轻佻的勾了勾怀里『女』伴的脸,“你说是吧,宝贝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司徒玺身上,想看看他对林枫将怀里一看就是凑数的『女』伴跟自己未婚妻相提并论的举动会有什么反应。 众目睽睽之下,司徒玺却只是冷笑了一下,扔下一句:“你既然想要,拿去就是,我作兄长的,当然不会跟你抢!”便揽着夏小舟,拂袖而去了。 司徒玺面『色』冷峻,走得极快,所经之『处』,人们纷纷闪避。 等到他走远了,才纷纷议论起自以为掌握到的“第一手消息”来,“听说司徒玺和林枫向来不和,原来竟是真的。”“听说他们是为了一个『女』人反目的,难道就是刚才那个『女』人?”“枫少的父亲林董可是海泽的元老,有他亲自出面,看来司徒玺离开海泽之『日』不远了……”冯蠡远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若有所思。 夏小舟被司徒玺拉着一路往外走,他的脚步极大,她几次都差点儿因为跟不上而被绊倒。她以为他是因为林枫刚才的挑衅举动,又勾起了之前后者暗算她的旧恨,心中怒极,所以顾不上理会她的感受了,也就没有多说,只是尽量跟上他的脚步。 一直到上了车后,她才小心翼翼问他:“你,是不是很生气?” 他却笑了起来:“没有啊,我没生气。你别多想。”又轻柔的给她揉起脚来,“刚才走得那么快,没弄痛你的脚吧?” 夏小舟被他的反应弄懵了,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很容易能看出他是不是真的在生气,而此时她完全可以确定他没有在生气,于是也就没有再多说。 【83】 冯蠡远其人 第二天,c城『日』报娱乐版的头条新闻,就是林枫花了五百万从司徒玺手里争买到那套翡翠古董首饰之事,其间还不乏两人在会场时争锋相对的“『精』彩描写”,当然还有记者们“妙笔生花”的评论。 司徒玺和林枫闹翻了的消息,就这样长了翅膀一般,很快被c城尤其是整个圈子里的人熟知了,林枫正联络其他股东想要将司徒玺赶出董事局的小道消息更是传得如火如荼,海泽的股价也因此而大幅度下跌。 夏小舟看了报纸之后,很是担心,生恐林枫真联合其他董事们将司徒玺赶出董事局,主动请辞和被迫离开,那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她把她的担心说给了司徒玺听,言辞间不乏对林枫的忿忿与不满,“我都看在他只是出于对翩翩一片真心的份上,没有追究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对林枫其人,一开始她是讨厌居多的,但在知道他对司徒翩翩的心意后,就再讨厌不起来了。这次也是,虽然他差点儿毁了她,但他的出发点依然是为了司徒翩翩,而且在最后关头,到底良心发现,放了她一马,所以她依然在心里原谅了他,当然,自此以后也会时刻提防戒备着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想对司徒玺出手,她就是圣人,也忍不住生气了! 司徒玺却笑了起来,安抚她:“你别担心,我自有部署,不会有事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他不打算告诉她,省得她『操』心。 夏小舟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以致周一上班后,工作起来都心不在焉的。 施若素看在眼里,问她:“是不是在担心你男人会被踢出董事局啊?你也太小看你男人的能耐了,当初他刚接手海泽时,『处』境比现在更艰难一百倍,他都『处』理得游刃有余了,更何况现在?别的不说,报纸上网络上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你的名字和照片,不就是很好的证明了?哎呀,别烦了,陪我逛街去。”抓起包包,拉起她就要出去。 夏小舟忙挣开她:“这会儿正上班呢,你是老板你当然可以随便出去,我可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我做,你自己去吧。”她才来公司这么短的『日』子,施若素就分了股份给她,她自觉受之有愧,自然只能以加倍努力的工作来回报她。 施若素笑瞪她:“我是老板你是老板?现在你老板命令你陪她去逛街,也是工作,你别想推『脱』!”说完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哀求,“下周六老头儿生『日』,让我无论如何也得回去一趟,我总不能空手回去吧?你就陪我挑件合适的礼物去嘛。” 夏小舟拗她不过,只得拿起包包,跟她一起离开了公司。 “你打算去哪里选礼物?”坐上车后,夏小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施若素。 施若素掌着方向盘想了一会儿,“c城也就越展和联众俩地方的东西还能看,不过联众是你男人死对头威达旗下经营的,去越展吧。”说着发动了车子。 c城作为c省的省会,勉勉强强跻身在了全『国』一线城市的尾巴上,房价虽然远远谈不上是全『国』最贵的,但是奢侈品的行业却很是发达,其中又尤以越展和联众为最,以致夏小舟一走进越展,便立即看花了眼睛。 施若素倒是很淡定,拉着她直奔商场的二楼,只花十分钟不到买了一套景德镇的瓷器,然后就优哉游哉逛起『女』装部来,不一会儿手上就提了好几个购物袋了。 看得夏小舟直翻白眼,总算是想明白了她其实给自家老头儿买礼物是假,自己想血拼了是真。眼看她又晃进了一家内衣店,她只得哀嚎一声,认命的跟了进去。 施若素一进店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挑了几件最最暴露的,然后指着夏小舟对着导购小姐说:“比照她的尺码,都包起来。” 夏小舟愕然,急忙摆手:“我不要,我不要……” 施若素才不管,直接刷了卡将东西塞进她怀里,凑到她耳边暧昧的小声说道:“哎,你刚不是还很担心你男人压力大,应付不了眼前的局面吗?那你更该好好给他‘减减压’啊!” 夏小舟抱着被她『硬』塞入怀的袋子,哭笑不得,正要说不要,忽然想起自那晚上过后,至今司徒玺都没再碰过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犹豫了一下,抱紧了怀里的袋子。 逛到中午十二点,施若素终于累了,拉着夏小舟进了最近的一家法『国』菜馆,“今天请你吃大餐!” 夏小舟扫了一眼饭店的装潢,调侃道:“气氛这么好的地方,应该和男朋友来才对嘛。” 施若素没好气:“我要有男朋友,还拉你来干嘛!”点完餐后,脸上浮起一抹冷嘲,“我听我大哥说,老头儿这次一定要我回去,是想趁机把我和他看中的『女』婿人选凑作堆呢,哼,其他时候想不到我是他『女』儿,现在需要我作棋子了,就想到我这个『女』儿了。” 那是施家的家事,夏小舟不好评论,只是小口小口抿着餐前酒,没有说话。 施若素抱怨了一会儿,大概是说累了,端起餐前酒正要喝,忽然变了脸『色』,“我去一趟洗手间,你等我一下。”说着在包里翻了一下,遮遮掩掩翻出一个方形的小东西塞进口袋里,慌慌张张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夏小舟看得有点好笑,低下头继续抿起她的酒来。 对面的座位忽然被人拉开,一个男人很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夏小舟皱眉抬眼,“先生,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后面的话忽然哽住了,只因对面的男人,竟然是那天晚上在慈善拍卖会上,她曾见过一次的冯蠡远,勉强算得上“熟人”。 夏小舟有些发怔,对面西装革履的冯蠡远已先笑了起来:“碰巧看见夏小姐也在这里用餐,就过来打个招呼,希望不会太冒失。” “怎么会?”夏小舟干笑,“冯先生客气了。”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一丝不耐烦,想起司徒玺不喜欢他,巴不得他立刻消失在眼前。 怎奈冯蠡远却好似没看见她的不耐一般,仍然言笑晏晏,只得笑得有些邪气:“刚才看夏小姐是跟专红的施总在一起?我很好奇,夏小姐为什么没进海泽工作?难道夏小姐早已预料到海泽会有今天的危机?对了,司徒总裁近来可还好?劳烦夏小姐回去替我带句话给司徒总裁,就说海泽那座小庙装不下司徒总裁这尊大菩萨,我们威达却装得下,威达的大门,永远为司徒总裁敞开着!” 夏小舟就是再迟钝,也听得出来他是在暗指司徒玺即将被赶出海泽董事局一事了,不禁一阵气闷,想也不想就反驳道:“不管是海泽还是司徒玺,都好得不能再好,不劳冯先生费心!我朋友快回来了,就不多留冯先生了!” 冯蠡远笑笑,“那么,夏小姐请慢用,我先失陪了。”整了整西装,终于起身,被几步以外候着的助理和秘书们簇拥着去了。 等他一走,施若素就从一边闪了出来,一脸怕怕的样子,“哎,你什么时候认识冯蠡远了?” 夏小舟早就眼尖的看见她了,气她没及时出来给自己解围,自然没好气:“谈不上认识,就是上次参加那个慈善晚宴时,见过一次,怎么,你很怕他?” 施若素撇嘴:“c城十个人里九个人都怕他,我怕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过你男人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 “十个人里九个人怕他,为什么?”夏小舟诧异。 施若素点头,压低了声音:“你是不知道,坊间都传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既不脸更不要命呢。虽说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不过前年他领着手下近千号混混将市地税厅围起来的事,可是大家都亲眼看见了的。那两年,威达的人嚣张得连海泽的人都不放在眼里,还是你家男人接手海泽后,海泽才再次拉开了跟威达距离的。”最后,还总结了一句:“总之,丫就是一横起来无法无天的主儿!” 夏小舟更诧异了,不过诧异的是:“你怎么跟个‘包打听’似的,什么都知道?” 施若素居然脸红了,“还不是老头儿一天到晚计算着把我们姐妹几个嫁入这家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嫁入那家又可以带来什么利益,把整个c城但凡有点钱权的人都查过一遍,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听得夏小舟扑哧笑了出来,换来她的白眼,只得赶紧忍住。 晚上回家吃完晚饭后,夏小舟向司徒玺说起白『日』里碰上冯蠡远的事来,言谈间很是忧心忡忡,“我听他的意思,你现在的『处』境好像很不妙的样子,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 司徒玺听她说遇上了冯蠡远,忙问道:“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夏小舟索『性』将她和冯蠡远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才皱眉问道:“有问题吗?对了,我还听若素说他领导的威达和海泽是死对头,他不会想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吧?” 司徒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挺敏锐。不过说多了你可能也不耐烦听,我只告诉你一句,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别自己吓自己。” 夏小舟见他声音平稳,眼神坚定,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下稍安,说起冯蠡远其人来,“我听若素说,冯蠡远当年连地税厅都围过,是一既不要脸更不要命,横起来无法无天的主儿,是不是真的啊?我看他也不像什么好人,你可得时刻都防着他点儿。” “嗯。”司徒玺应了一声,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冯蠡远的『情』形来。 那是在c城某个重要人物的生『日』宴会上,当他透过旁人之口,得知冯蠡远就是c城当时仅次于司徒腾冲的c城黑道第二号人物时,说实话他还真有点不相信甚至带着几分蔑视。不过在打过几次有数的『交』道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犯了轻敌的『毛』病,冯蠡远其人是没什么化,甚至可以说是粗人一个,但此人却粗中有细,有勇有谋,算得上一个人物! 尤其当他接手海泽,开始一点一点将帮派给解『体』并将帮派里的产业成功的给投资出了一个上市公司来的同时,发现冯蠡远竟然也在试图漂白,他就越发觉得后者不可小觑了。他都是从接手海泽以后才知道,敬畏比恐惧更具有杀伤力,钱多有的时候不一定会赢得别人的尊重,所以才会顶着巨大的压力试图将帮派漂白的,想不到冯蠡远一个没什么化的粗人,竟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只因威达整『体』成员都出身低下,没读过什么书,不比他手下高宣陆清明等人个个高智商,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所以海泽才能再次跟威达拉开了距离的。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件牵涉到了夏小舟,他也没打算想对付冯蠡远的,祝老头儿几个仗着是当年帮派里的元老,对他坚持做主漂白了海泽很不满意,他的本意,只是收拾一下他们就好。但一想到正是因为有冯蠡远跟他们狼狈为『奸』,才会让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就觉得,也是时候该收拾收拾冯蠡远了! 怔忡间,耳边忽然传来夏小舟的声音:“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司徒玺回过神来,就看见她正柔柔的望着自己,语调很轻但很认真的说道:“如果真的觉得很辛苦压力很大,索『性』就此退出算了,就像你说的,离开了海泽,一样要生活,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的心一下子变得暖暖的,伸臂揽了她在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头顶,低低说道:“海泽是义父一身的心血,我不能让它在我手上时出什么问题,就算要离开,也得等到这次危机过了再离开。” 不想再多谈这个话题,免得徒增她的烦恼,于是有意岔开话题,“今天跟施若素一起逛街,都买什么了?怎么我没收到你的消费记录?”刚到c城,他就办了一张他的信用卡副卡给她,只是她几乎没用过而已。 想起白天买的东西,夏小舟的脸一下子变红了,支支吾吾道:“就买了几件小东西,刷的若素的卡。”找借口躲回了卧室去。 装模作样上了一会儿网,想起白天施若素说的要给司徒玺‘减减压’的话,夏小舟蛋腚不起来了,偷偷将买的真丝半透浅绿『色』睡裙拿出来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拿着睡裙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换好之后,她才发现,这件所谓的“睡裙”实在是太太太撩人了,若隐若现的。她脸一红,手忙脚乱正要『脱』下来,冷不防司徒玺却推门进来了。 夏小舟又羞又急:“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啊……”一边往门外推他。 “洗澡啊……”她那点力气对司徒玺来讲,根本不痛不『痒』,他很轻易就挤进了门来,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不同,眸子瞬间变得幽暗起来,但仅限于看着她,并没采取任何行动。 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夏小舟的脸更红了,但等了片刻不见他有所行动,又忍不住有些气闷起来,该死的施若素,还说什么‘保证他只看你一眼,就会立刻一口吞了你’,他根本就无动于衷嘛! “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她有些恼羞成怒,扯下浴袍就要往身上裹。 只是浴袍还没上身,已被他一把扯过扔掉,整个人欺了上来,“你说不玩就不玩?”灼热的吻也铺天盖地洒了下来。没想到等来了这样的“意外惊喜”,他不吃都对不起自己了! 夏小舟被他吻得两腿发软,呼吸困难,好不容易他吻够了放开她,却连喘气的空隙都没留给她,便抱着她,一起沉入了盛满水的浴缸中。 溅起了一室的旖旎。 过了几天,海泽的股价跌得更厉害了,夏小舟一直关注着财经新闻,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她心里慌慌的,怕司徒玺承受不住,晚上回家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以免让他更添烦恼。可他看起来却一副好得不能再好的样子,饭照吃,觉照睡,一点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焦头烂额,压力巨大’,弄得她担心之余,又有些『迷』惑起来。 第47节 这样又过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海泽的股价开始渐渐有所回升,报纸上‘司徒玺将离海泽’的声浪也渐渐弱了下去,夏小舟终于相信施若素的话,自己之前是真小看司徒玺的能耐了! 她心『情』大好,跟施若素打过招呼后,便提前下班了,她打算去市场买几样司徒玺『爱』吃的菜,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买了菜回到家中,没想到司徒玺已经回来了,更没想到高宣和陆清鸣也在,茶几上摆着开着的笔记本,屋里烟雾缭绕的,显然他们正商量正事。 夏小舟怔了一下,不敢看高宣,有意将视线落在陆清鸣笑道:“正好我菜买得多,你们都留下来吃饭吧。” 话音刚落,陆清鸣就先欢呼起来:“早就听说嫂子厨艺一流,今天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 司徒玺瞪他:“我可没说要留你吃饭!”不经意瞥见高宣眼里的期待,“算了,看在你二哥的份儿上,就让你留下吧。” 陆清鸣嬉皮笑脸看向高宣:“果然是跟着二哥,有『肉』吃啊!” 夏小舟抿嘴笑笑:“那我今天都做素菜,让你没『肉』吃。”说着进了厨房。 一番忙活下来,等到菜都做好时,已经将近七点了。夏小舟一边往外端菜,一边招呼三个男人:“洗手吃饭了,有什么话,等吃完再继续说。” 司徒玺笑笑:“我来帮你。”招呼高宣和陆清鸣洗手去后,自己去了厨房帮夏小舟端菜。 吃饭时,高宣一直都很沉默,除了偶尔不着痕迹看一下夏小舟之外,就一直在埋头吃饭。司徒玺看在眼里,有意无意说道:“对了老二,你跟我一年的,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给我和你嫂子找个弟妹,安定下来了啊?我这个大哥现在已经安定了,就该轮到你这个二哥了,长幼有序,你不先安定下来,下面众多弟弟也不好越过你的次序去啊。” 陆清鸣忙嬉笑接道:“是啊二哥,你也该给我们这些作弟弟的找个嫂子了,不然岂不是在阻挡我们后面几个兄弟追寻幸福的道路?我觉得吧,于丽就不错,又漂亮又温柔,跟了你一年多,几乎从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要不让她转正得了……” “我和她早就结束了!”话未说完,已被高宣有些气急败坏的打断,一边还不忘有些紧张的看了夏小舟一眼。 夏小舟暗自苦笑一下,装作没看见,顺着司徒玺和陆清鸣的话说道:“是呀,高宣你是该安定下来了,我们公司有几个『女』孩儿就不错,改天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高宣眼里闪过一抹苦涩,低下了头去,再抬起来时,已经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好啊,那就多谢大嫂了。” 吃完饭,送走高宣和陆清鸣,已经快九点了,司徒玺看着已经累瘫了,很没形象躺在沙发上的夏小舟,笑着上前给她揉起肩膀来,揉着揉着,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夏小舟拍了拍他的手,嗔道:“好好坐着,我有话问你。” “遵命,老婆大人。”司徒玺从善若流,坐到了她旁边。 夏小舟浅浅笑了起来,“我今天看报纸,说海泽的股价已经强势回升了,是不是代表着,这次危机已经过去了?” 司徒玺放松的靠到沙发背上,伸手揽了她靠在自己肩上,才点头道:“算是已经过去了。”等明天的董事大会一过,祝老头儿几个就将与海泽再没有任何关系,他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一半了! “对了,明晚上有个晚宴,是为‘欢送’几位元老的,你能陪我参加吗?”他轻轻无摸着她的脸问道,问完不待她回答,又补充了一句:“翩翩也会参加,正好趁此机会,侧面为之前的事辟辟谣。” 一听说司徒翩翩也要出席,夏小舟下意识不想去,但他都解释过是打算趁机为之前的事辟谣了,她只得点头答应:“那好吧。”暗自伤脑筋万一明晚上司徒翩翩又说了什么过『激』的话或者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她是该予以反击还是直接无视? 司徒玺却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一般,安慰她道:“你放心,翩翩那里我已经说好了,事关大局,她不会怎么样的。而且我看她很平静,应该已经走出来了。” 夏小舟可不敢像他那么乐观,男人看事『情』一般以大局为重,『女』人的心却很小,看事『情』很多时候也片面得多,司徒翩翩有没有走出来,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林枫呢?你打算怎么办?”她没忘记这一阵报纸报道的他们两个的关系紧张到了哪一步,更何况之前还牵涉到了她,她不认为司徒玺会就这么算了。 司徒玺玩味的笑了一下,“你难道没看出我们这是合演了一出双簧?不演得像一点,怎么能让人相信呢?”眼神却攸地变得凌厉起来,就算林枫这次将功折罪了,他也不会就此算了,至少,兄弟是再没的作了! 【84】 忽然转变 灯红酒绿,衣香鬓影。 当夏小舟挽着司徒玺的手臂走进明晃晃的宴会厅时,该来的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司徒玺看似慵懒的扫了一眼大厅,发现祝老头儿几个都没有来,倒是他们往『日』的拥趸来了不少,此刻正围着高宣陆清鸣谷盛伟等人赔笑说话,显然已经依照当前的『情』势,作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他勾唇满意的笑了一下,走到了主席台前去。 那边陆清鸣最先看见了他们,越过众人的包围圈,走了过来:“玺哥,大嫂。”打完招呼之后,他凑到司徒玺耳边,小声说道:“已经可以确定祝老头儿他们几个今晚都不会来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家吐血,而且会吐很长一段时间呢。”从神『色』到声音,都满满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司徒玺嘴角上翘的弧度就更大了。他从侍者手里接过两杯酒,一杯递给夏小舟,一杯自己仰头一口喝了,才有点邪肆的说道:“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夏小舟看着他笑成那样,忽然就有点同『情』起那被他算计着或者已经算计了的人来,只因她太了解他了,他不笑,这世界都还和谐,他一笑,绝对就和谐不起来了! 门口忽然一阵『骚』动,夏小舟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看见是司徒翩翩挽着林枫的手腕款款走了进来。 不同于以往的浅『色』系妆扮,今天的司徒翩翩穿了一袭水红『色』的晚礼裙,妆也化得很『精』致,与一身黑『色』西装的林枫站在一起,虽然还是像上次那般男的帅『女』的靓,给人的感觉,却与上次又大不一样。 司徒翩翩看起来瘦了一些,『精』神却很不错的样子,一路跟两边给她打招呼的人含笑点头着,也走到了主席台前,走到了司徒玺和夏小舟的面前。 她像上次那样,一走到他们面前便松开了林枫的手臂,却没有再圈上司徒玺的颈项,而是挤进他和夏小舟之间,一只手挽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挽了夏小舟的手臂,才吐吐了舌头,笑道:“大哥,大嫂,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竟然活『脱』『脱』一副在兄嫂面前撒娇的娇俏妹妹形象。 司徒玺和夏小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的惊愕。尤其夏小舟,更是差点跌破了下巴,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跟当初米娜刚怀孕时她看到梁母时的一样,就是难道司徒翩翩也被穿越了?改口叫了司徒玺‘大哥’而不再是那声甜腻腻的‘玺哥哥’也就算了,竟然还叫她‘大嫂’,而且还当着大伙儿的面表现得这么亲热,她是不是太‘顾全大局’了一点? 不止他们两个被shock到了,再看周围其他人,也都是瞠目结舌,看向司徒翩翩的目光,就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一样,先是主席台周边安静了,接下来这份安静更是蔓延到了整个大厅,偌大的大厅就跟上次司徒玺向夏小舟求婚那一刻一样,很快便落针可闻。 片刻,还是司徒翩翩娇笑着说了一句:“大家都看着我干嘛,第一天才认识我吗?”又偏头看向夏小舟,嘴唇微微嘟起,“是不是我这样打扮很奇怪啊大嫂,所以大家才这样看着我?” 众人这才先后回过了神来,忙都讪笑着撇过了头去,或与旁人『交』谈,或低头喝酒,做出一副没看见刚才『情』形的样子,大厅竟然很快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热闹,至少,是表面上的热闹。 夏小舟被司徒翩翩挽着,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但在接触到司徒玺投过来的鼓励目光时,至少已能做到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她看向一直望着她,像是在等她答案的司徒翩翩,尽量笑得亲切而自然:“怎么会,翩翩你这样不知道有多漂亮,大家也是太过惊艳了,所以才会移不开目光的嘛。”她说这话倒是没有夸大的成分,司徒翩翩生得白,被水红『色』的礼服一衬,就更白,确实很让人移不开眼睛。 司徒翩翩这才笑了起来:“那就好。我白天逛街时,买了好几样同『色』系的衣服呢,我刚还在惋惜不好看,以后不能穿了,没想到效果竟然不错,那我也可以放心穿了。”一边说,一边从司徒玺臂弯里抽回手,只挽着夏小舟,竟然一副相谈甚欢,所以想要再长谈下去的样子。 夏小舟有些无措,吃不准她忽然热络起来的态度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想要抽回手,又怕她是真的向自己伸出橄榄枝,却被自己无意破坏掉,只得微笑着看她说话,做倾听状。 瞧在旁人眼里,便都有些怀疑起之前的传言来,不是说司徒翩翩深恶司徒玺的未婚妻,甚至闹到了割腕的地步吗?可她们两个看起来明明就相『处』得很和睦啊。等到他们的目光再接触到司徒翩翩白皙无痕的双腕时,便越发觉得之前的传言不可信了,毕竟指鹿为马,夸大其词,一向是媒『体』的强项,不是吗? 司徒玺把夏小舟的无措都看在了眼里,他自己也是讶异于司徒翩翩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忽然大转变,想了想,索『性』提前去了主席台上致辞:“很感谢各位的到来,今天这个聚会,主要是为欢送祝老等公司的几位元老,他们为公司劳神劳力了大半辈子,也是时候该颐养天年了。为了答谢他们这么多年来为公司的付出,经过商讨,董事局决定以后每一年都将公司年盈利额的百分之一拿出来,奉养他们颐养天年,并且这个决定将会一直持续下来,惠泽公司所有员工!” 话音刚落,大厅里已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所有人都因司徒玺的话将与自己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而衷心喜悦,反倒没有人再去理会今天‘欢送会’的主角们并没有出席了。 司徒玺致完辞回来,接过夏小舟递上的红酒,浅啜了一口,才笑向司徒翩翩道:“翩翩,我很高兴,很高兴你终于长大了,蜕变了!”不管是她外表上的蜕变还是言行上的蜕变,他都很乐于见到,因为那代表着她已经在一步步走向成熟了! 司徒翩翩漫不经心晃了晃手里的红酒,笑得有些苦涩,声音也低了几分:“都死过一次了,再不长大,再不蜕变,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短短一句话,说得司徒玺和夏小舟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清鸣忙跳了出来打圆场,“哎呀,今天可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要不我让人在帝豪留个包厢,等这边散了,大家再到那边去玩玩?”谷盛伟也附和:“难得今天人齐全!” 司徒玺想了想,问司徒翩翩的意思:“你怎么说?” 司徒翩翩嫣然一笑:“难得今天各位兄长都在,我当然是要去凑热闹的。”又挽上夏小舟的手臂,“正好我也有好多话想跟大嫂说呢。” “那就让人留个包厢吧。”司徒玺看向陆清鸣吩咐道,又拿眼扫了众兄弟一眼,“等会儿大家都去,没问题吧?”由始至终没看过林枫一眼。 林枫一张俊脸青白『交』错,几次『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十点左右,晚宴散了,司徒玺一行人开着车,浩浩荡荡直奔帝豪。 帝豪是海泽旗下的产业,乃是c城最大最豪华的ktv,是一幢巨大奢华的玻璃大厦,一共有八层,下面五层是普通的k歌地方,五层到八层,越往上说明客人的级别越高,权限也就越多。 一行人直奔八楼。 走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四周全是『精』致的装饰,夏小舟觉得这个狭长的走廊并不像ktv,倒更像是某个高级宾馆,两面贴着高级法『国』壁纸的墙壁上,立着一排排装修『精』致的金『色』双开的大门,门框上有着『精』致的雕花,光是那个雕刻应该就价值不菲。 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奢华得让人目不暇接。 夏小舟挽着司徒玺的手,越发觉得他的难得,在这样的奢华之中,他竟然没有『迷』失自己,竟然还保持着最初『爱』她的那一颗心,由不得她不感动! 包厢自然比走廊更奢华。早有侍应生放好了音乐,开好了各类酒候着,一等到司徒玺他们进来,就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因为有司徒翩翩在场,大家并不像往常那样放得开,就连咋呼惯了的谷盛伟,都只是偶尔说笑两句,包厢显得有些过分的安静。 反倒是司徒翩翩显得要活跃些,不时招呼大家喝酒唱歌,只是看起来收效甚微,大家在她面前收敛惯了,一时间还真放不开。 就是在这样的安静中,林枫走了进来。 司徒玺的脸一下子冷得不能再冷。高宣的脸也是一下子冷了下来。 林枫知道自己理亏,一进来就倒了两杯酒送到司徒玺和夏小舟面前,“玺哥……大嫂,对不起,那天的事是我不对,万幸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这一次……” 话未说完,司徒玺忽然起身,没有任何预演的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随着“砰!”的一声响,林枫身后的桌子被撞翻,上面的酒瓶酒杯散碎一地,他也不受控制的摔倒在了地上。 司徒玺并不解气,第二拳紧接着招呼上了他的脸,眼神狠厉,就像是凶猛的食『肉』动物看到猎物时一样,透着噬血的光。 这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大家都呆住了,等到回过神来,忙纷纷上前劝起架来,“玺哥,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除了高宣,没有人知道那天的事,就连陆清鸣也不知道,所以这会儿见两个人打架,大家都只当是彼此间生了误会。 林枫却挣扎着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拨开众人,“是我的错,玺哥怎么打我,都是应该的!” 司徒玺冷冷一笑,拳头又要往他身上招呼,却被司徒翩翩挡在了前面,“大哥,林枫哥他也是为了我,才会做了那件错事的,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上,看在他最后关头还是收了手,没有造成什么无法挽回后果的面上,原谅他这一次吗?”眼里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和维护。 陆清鸣等人也在一边附和:“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玺哥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司徒玺冷冷扫过众人的脸,最后又看了司徒翩翩一眼,才将目光越过她,落在了林枫身上,一字一顿冷冷说道:“从今天起,林枫不再是司徒玺的兄弟!” 林枫大急,想也不想就喊道,“玺哥我……” 只是司徒玺根本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请林总监叫我总裁!” 所有的人都知道司徒玺是动真怒了,不敢再劝,惟『独』陆清鸣想着司徒玺历来最看重高宣的意见,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高宣:“二哥,你也劝劝玺哥啊,都是自家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闹到这一步……” “从今天起,林枫也不再是高宣的兄弟!”高宣看了一眼陆清鸣,才将目光转向林枫,声音跟刚才司徒玺的声音一样冷。 这下众人终于明白林枫这次是真闯大祸了,不然也不会连一向待兄弟们亲若手足的二哥也要跟他绝『交』了,于是都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司徒玺冷冷说完,扔下一句:“清鸣,你送翩翩回去。”便揽着噏动了几次嘴唇,明显有话想说的夏小舟大步去了。 回去的路上,夏小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道:“林枫他既然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也将功补过了,你干嘛不顺水推舟原谅他这一次?你这样决绝,不是让翩翩夹在你们之间难做吗?”刚刚司徒翩翩维护林枫时的紧张眼神,一群大男人没有注意到,她可是注意到了的,或许司徒翩翩也是对林枫有『情』的,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罢了,现在司徒玺和高宣同时跟林枫绝『交』,岂不是要将司徒翩翩对林枫尚『处』在萌芽阶段的感『情』,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司徒玺沉默了片刻,才将右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不能让你白受委屈!”林枫应该庆幸他在最后关头收了手,否则他今天就不是只跟他绝『交』,而是该要他的命了! “可是翩翩那里……”夏小舟还要再说,司徒玺已冷哼一声打断了她,“若不是看在他对翩翩一片真心的份上,你以为我刚刚会只打两拳?” 可是夏小舟还有可是,“你和高宣都跟他绝『交』,不就等于是将他给孤立了?我觉得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讲,可能比打死他还要残忍。”好吧,虽然她承认司徒玺为她出气让她很爽,但她的眼前总是浮现过那次她在饭局上碰到林枫,他们说到司徒翩翩时,他眼里闪过的那一抹柔『情』和无奈,让她觉得,他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司徒玺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才有些无奈有些宠溺的说道:“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别这么善良,别这么以德报怨?” 夏小舟笑笑:“我并没有以德报怨啊,我才没那么高尚,我只是觉得,反正我现在安然无恙,翩翩和海泽也安然无恙,林枫更是已经知道错了,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呢?你想啊,你这次原谅他,他只会更加感『激』你,以后也只会更加的忠于你,忠于海泽,你等于是无形中收买了人心,稳赚不赔的买卖,傻子才不做呢!” “你倒是会算账!”司徒玺瞪她,眼睛眉梢却已经明显染上了笑意,“我是不打算再跟他做兄弟,可却没说过不让他做妹夫啊!” 夏小舟一听,就知道他心里其实已经原谅林枫了,反握住他的手,无声的笑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上班时,夏小舟正忙着准备标书,虽然已经有海泽这个大客户了,施若素却并不满足,还想进一步扩大公司的规模,自然要忙着到『处』找项目拉生意。 忽然手机响了,她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喂?”用肩膀夹住手机,双手还不忘噼里啪啦的打字。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个『女』声:“我现在想见见你,你有空吗?”竟然是司徒翩翩的声音。 夏小舟吃了一惊,忙停下手上的动作,握着电话站了起来:“翩翩,是你吗?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不会像林枫上次找她那样,是个陷阱吧? 司徒翩翩说道:“我在时代广场的星巴克,你方不方便过来我们见个面?你放心,司机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而且这里人来人往的,又是白天,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若实在不放心,来之前可以先给大哥打个电话。” 虽然隔着电话线,这样被直接点穿心思,夏小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讪讪说道:“我没有那样想。我这就过来。”本来还想跟司徒玺打电话说一下的,这下也不好再打了。 跟施若素打过招呼后,夏小舟乘电梯去到公司楼下,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时代广场。 因为现在还不到下午茶时间,星巴克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所以夏小舟几乎是一进门,便看见了坐在靠窗卡座里,一身淡红小洋装的司徒翩翩。她几步走过去,笑着打了个招呼:“翩翩,等很久了吧?”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有侍者上来问夏小舟:“请问小姐喝点儿什么?”问是问的夏小舟,目光却老是往司徒翩翩身上瞟,显然已认出了她。 第48节 “一杯蓝山。”夏小舟有点不悦,点了咖啡后毫不客气看向那侍者,“你们店里的礼仪就是这样不礼貌的盯着客人看吗?” 侍者有些狼狈:“对不起,对不起。”欠了欠身,急匆匆去了。 等侍者走远了,夏小舟才放柔了声音对司徒翩翩说道:“其实他们并没有恶意的,你别理他们就好。” 司徒翩翩倒是不以为意,作为司徒家的千金,从小到大这样的目光她见得多了。她优的啜了一口咖啡,才看向夏小舟,有些冷淡有些别扭的说道:“你不要以为我昨晚上叫了你一声‘大嫂’,你就真以我大嫂自居了,我只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看在大局为重的份上,才那样叫你的,其实在心里,我依然没有承认你,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夏小舟看出了她的别扭,明白她心里其实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抵触自己,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接受了自己,如释重负之余,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你『爱』怎么叫我都可以,我不得意。”林枫说得对,司徒翩翩真的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怎么也讨厌不起她来了。 她明显是包容的语气,听得司徒翩翩很是不爽,就好像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而自己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儿一样,于是没好气说道:“不要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很讨厌!”见夏小舟只是望着自己笑,禁不住越发气恼,“你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很讨厌?既不漂亮也没有气质就算了,还一天到晚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真的是好讨厌,大哥他真是瞎了眼,才会找上你……” 说着刚才那个侍者端着夏小舟点的咖啡过来了,她不待人家把咖啡放下,就有些语气不善的问道:“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侍者之前被夏小舟斥责了,这会儿仍心有余悸,瞟了一眼夏小舟,见她脸上满满都是笑意,才小声说道:“两位小姐都很漂亮……” 话音未落,已被司徒翩翩不耐烦的打断:“我要的答案是两个之中选一个,不是你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侍者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又在夏小舟脸上转了转,犹豫了一下,才看向她小心翼翼说道:“当然是小姐你漂亮……”这个时候,就算是夏小舟真比她漂亮,他也不敢说啊,幸好,她才是漂亮的那一个! “很好,你可以走了。”司徒翩翩一下子笑了起来,打发了侍者,才看向夏小舟冷哼:“看吧,是个人都知道我比你漂亮,也就大哥瞎了眼,才会拿你当个宝。算了,既然他都是瞎子了,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就让他这个瞎子,跟你这个明显差我差得多的人去过一辈子吧,反正错过了我,将来后悔的人只会是他,不会是我!” 夏小舟啼笑皆非,但又忍不住觉得这样臭『屁』的她其实很可『爱』,抿了一口咖啡,才问道:“对了,你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啊?” 司徒翩翩仰起头,一副高傲得不得了的样子:“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我大哥他,是真打算跟林枫哥绝『交』了吗?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我还是自己找大哥问去。” 见她支起了耳朵,分明很在意,夏小舟笑了起来,故意逗她,“这件事嘛,你别说我还真……”有意顿了一下,见她越发紧张了,才缓缓说道,“知道。” “知道什么?你快说啊!”司徒翩翩忙不迭问道,端着咖啡杯的指关节都有些泛白了,显然是真很紧张这个问题,或者说,是真很紧**枫。 夏小舟了然的笑了一下,不答反问:“你这么关心这个问题干什么?就算要关心,好像你也应该多关心司徒玺一点吧?毕竟他才是你大哥,林枫却不过一个外人而已……” “谁说林枫哥只是一个外人而已!”话没说完,已被司徒翩翩没好气打断,“你才是外人呢!”声音忽然低了几度,“说到底,林枫哥是为了我,才会……做下了那件错事的,我不帮他,岂不是太不近『情』理了?你要说就说,不说我问大哥去了。” 夏小舟越发肯定她心里其实是在乎林枫的了,决定不再逗她:“你大哥呢,确实已不打算再跟林枫做兄弟了!”迎上她一脸的紧张,“不过他说,并没打算不让他做妹夫。” 司徒翩翩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一下子涨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谁说我喜欢林枫哥了,我喜欢的是……”说着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喜欢的是司徒玺了,眼前浮过的也不再是司徒玺的脸,而是林枫满含宠溺和疼『爱』的眼,不由有些慌张的低垂下了头去。 夏小舟看在眼里,一时间也不好说得太多以免逼她太紧,想了想说道:“我公司还有事,要不我叫车先送你回去,或者你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你?”也不知道林枫到底有没有向她表白过,这种事『情』,还是点到为止,留给他们两个当事人自己解决的好。 “我、我暂时还不想回去,对,我还要去逛街呢……”司徒翩翩霍地站起身来,抓起包包就往外走去。夏小舟见状,忙招呼侍者结了帐,跟了出去。 司徒翩翩已经走到马路对面去了,夏小舟正要穿过马路跟上去,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急刹车时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尖利声音。只是一瞬间,眼前已多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子门迅速打开,然后又被迅速关上,眨眼间已呼啸而去,只是对面,已再没了司徒翩翩的身影! 【85】 冰释 夏小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司徒翩翩是被刚才那辆车上的人绑架了。她的心跳瞬间加快,浑身的血液也直往脑门上冲,第一反应就是拔腿追了上去。 一边追,一边还不忘拿出手机打给司徒玺:“司徒系,翩翩被绑架了,在时代广场……我正在追,车牌号码你等一下,啊,车牌号码被遮住了……”眼见那辆车越开越远,她也顾不得再细说,又拔腿猛追起来,大有不追上就决不停下来的趋势,嘴里还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救命啊,绑架啊,前面那辆车绑架啊……”连手机不小心掉到地上也顾不得去理会了。 夏小舟追得头昏眼花,呼吸困难,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时,那辆车却忽然退了回来,车子门被迅速打开,然后伸出几只手臂,大概五秒都没有,她就已经在车上了。她的包包也被很粗鲁的扯掉,搜了一圈,发现没有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才将其扔到了一旁,与司徒翩翩的小手袋一块儿。 就见司徒翩翩侧躺在最后一排车座上,双手被反绑着,嘴上被贴了透明胶布,眼睛里满满都是慌乱和害怕,看见她也被抓了进来,先是惊喜,然后是生气和恼怒,再然后则是慢慢红了眼圈。 夏小舟以为她是害怕,一上车就大口喘息着安慰她:“翩翩不要怕,我已经给司徒玺打过电话了,他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说完又稳住呼吸,故作镇静的看向车上的四个绑匪,故作内行的说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片儿应该是海泽的地界,几位在这儿混生意,跟司徒老大打过招呼了吗?” 话音刚落,双手已被两个男人反剪到身后绑住,其中一个男人还狞笑着说道:“少他妈拿司徒玺吓唬人,老子们不怕他!” 夏小舟心里一紧,刚才她还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或许这群绑匪并不知道司徒翩翩的身份,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只要她抬出司徒玺,没准儿他们就放了她们呢?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怕司徒玺,显然是有预谋而来的! 她想了想,仍然故作镇静的说道:“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我们两个的身份?我告诉你们,我们一个是司徒玺的妹妹,一个是他的未婚妻,你们若是识相,就赶紧放了我们,那样我们还可能让他不追究你们,否则,他的手段你们也知道,到时候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们……” “臭娘们,废话真多!”话未说完,脸上已着了一巴掌,嘴上也多了一张透明胶布,然后被狠狠扔到了后排座跟司徒翩翩一起。 头被狠狠撞在车座上,夏小舟有片刻的眩晕,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看见司徒翩翩正狠狠瞪着她,瞪着瞪着,眼里竟然有了泪花。 又听得另一个绑匪压低了声音骂道:“爪子你他妈的想死吗,你忘记三哥的吩咐了?这『女』人可是司徒玺的『女』人,等待会儿这『女』人可就是老大的嫂子了,是你他妈的打得的吗?等司徒玺找来,可有你受的!” 那个叫爪子的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后怕起来,咬牙低骂:“他妈的还不是你让倒回来把这个『女』人一块儿绑了的!” “她一直跟在后面跑,又大叫大嚷的,不把她抓起来,难道等她带人追上来?”另一个绑匪没好气,“把她抓了,司徒玺那里也能少点线索,也能迟点再找上门来,到时候生米也已经煮成熟饭了,他们海泽就算是不愿意跟咱们威达结亲,也不可能了!” 威达?夏小舟耳朵尖,已经从两个绑匪的话里听出他们是冯蠡远的人了,想起施若素说的冯蠡远其人既不要脸更不要命,心又凉了一半,只是,冯蠡远是什么时候看上翩翩了的?所谓的‘生米煮成熟饭’,又到底是单纯为了翩翩这个人,还是另有目的?只希望司徒玺能尽快找到她们! 再看司徒翩翩,本来就已经惨白的脸,此时也越发惨白了,夏小舟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慢慢坐起,挪过去靠着她,从背后挣扎着,艰难的握住了她同样被反绑在后面的手。 她是手心里,满满都是汗水,夏小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又冲她坚定的点了点头,无声的给予她力量。 这条路开了很久,车子内装着厚厚的窗帘,什么都看不到。夏小舟的手臂被扭曲在后面,又一直握着司徒翩翩的手,已经有点发麻了,整个人也因被困在狭**仄的空间里,让她觉得头脑有些发胀,人也变得晕晕的。 司徒翩翩也没好到哪里去,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满满都是汗珠,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吓的。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停了,车门被拉开,一幢别墅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以内。 四个绑匪先下了车,然后把她们两个拉下车,拉着她们的胳膊就往里面走。 天『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灰暗起来,虽然还有一点光,能见度却很低。夏小舟一边走,一边留意打量四周的环境,却见左右两边都是别墅,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只得打消了趁机向人求救的念头。 怔忡间,她们已经被推进了别墅里,门在她们身后轻轻被关上,她们又被迫与外界隔绝了。 换了另外两个男人上前拉着她们的手臂,将她们拉到了二楼一个房间里。 整间房子装修的很豪华,只是一切都是非常单调的银『色』和黑『色』,让整个空间显得生『硬』又冰冷。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面相很凶恶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看见她们被推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吩咐后面的人:“松开她们。” 身后的人依言将她们的手松开,夏小舟立刻抬手撕掉嘴上的透明胶布,皮肤好像撕裂了一样,却让她变得更清醒。她看着面前凶恶的男人,尽量镇静的说道:“不是说是冯总要见我们吗?”同时将司徒翩翩护在身后。 凶恶男人笑了起来:“我们老大不是要见你们,是要见她!”目光越过夏小舟,落在了她身后的司徒翩翩身上,见她满脸都是害怕,额际的汗水甚至把头发打湿了,以为是手底下的人做了什么,回头就骂道:“他妈的不是告诉你们,过了今天司徒小姐就是咱们的大嫂了吗,你们见了大嫂,也不知道放尊重一点?” 身后的人忙喏喏的认错:“三哥,我们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司徒翩翩掌心的汗水越发多了,她看向那位‘三哥’,愤怒至极又不屑至极的叫道:“闭上你的臭嘴,谁是你们大嫂!” 三哥倒是一点不生气,他稍显放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笑得邪肆而张狂,“当然是司徒小姐你啊,除了你,整个c城也没别的『女』人配得上我们大哥不是?”命令身后的人,“把夏小姐带到隔壁,好生招待着。至于大嫂这里,留两个人看着,其余的人都跟我一块儿去楼下迎大哥,跟大哥道喜去。” 就有两个人上前反剪住夏小舟的双手,要推她出去。 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让夏小舟挣『脱』了那两个人的箍制。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仰着头看向那位三哥:“你们这么多人,我们就两个弱『女』子,难道你还怕我们呆在一起会跑了不成?我跟冯总也见过几次,勉强算得上熟人,而且我好歹是司徒小姐未来的嫂子,如果冯总真对我们翩翩有心,是不是该先过我这个当嫂子的意见啊?三哥你也不想把彼此的关系弄得太僵不是?我也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在见到冯总之前,你能让我们姑嫂待在一起。” 三哥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夏小舟居然不怕他,居然还敢跟谈条件一样。他想了想,才一挥手,“好吧,就让你们待在一起。”指了两个人守在门外,自己领着其他人都下楼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房间的双开门也当着她们的面合上,屋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时,夏小舟才松懈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软得都快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了,后背也是一阵发凉,显然早已汗湿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静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司徒翩翩,拍了拍她的肩膀,挤出一抹笑意:“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他们对你怎么样的!” 司徒翩翩却并不领她的『情』,一把摔开她的手臂,没好气道:“谁让你跟来的,我又不是你的谁,你也不是我的谁,我的死活好坏,与你有什么关系?谁让你跟来的,你是傻瓜,不知道很危险吗……”说到最后,声音里已明显带着一丝哭腔了。 她忽然被人抓上车,心里正害怕紧张得无以复加时,忽然听见前面的绑匪说:“靠,那个『女』人是不是疯了,竟然妄想凭两条腿,来追咱们四个轮子的车子?” 另一个绑匪看了看后视镜,也骂道:“他妈的跑得还挺快,快加快速度甩掉她!” 车速一下子加快了许多,她强忍着眩晕抬起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却见里面的那个『女』人,仍然在拼了命一般追着,一边追,一边还大声喊叫着什么。 她的心里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她很想骂那个『女』人蠢死了的,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该先打电话报警或是求助吗?有谁见过像她这么愚蠢,竟然『独』自一个人追着车子跑的?难道她以为凭她就能救出她不成?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莫可名状的温暖和感动。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告诉过她的话,‘看一个人待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只需要看他在紧要关头时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譬如我是你爸爸,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什么危险,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自己冲上去,哪怕会将自己也陷入危险之中,哪怕明明有更适合救你的人或是方法,我还是会不顾一切的自己冲上去!’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夏小舟这个『女』人,挺可『爱』! 虽然司徒翩翩的语气很不好,夏小舟还是从中听到了她的担心和关心,忽然就觉得,自己之前就算是跑断了腿,跑断了气,也是值得的! 她抬手给她拭去眼角的泪,拉着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才轻声说道:“你之前已经给司徒玺打过电话了,你放心,他一定会很快来救我们的,说不定,他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料得不错,司徒玺这会儿确实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他本来正忙着开会,忽然就接到夏小舟的电话,说司徒翩翩在时代广场被绑架了。 迎着会议室内众人惊愕的目光,他猛地站起,正要让她站在原地别动,他马上就过去,电话那边就嘟嘟嘟一阵忙音,再也没了夏小舟的声音。他忙打了过去,那边却再也没人接。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忙命令大家散会,然后召齐高宣等人将『情』况说了一遍,部署了一番,吩咐大家立刻分头行动。 不想就在驱车赶往时代的路上,他却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便命司机掉头,赶往了夏小舟和司徒翩翩被困的别墅,只不过彼时两个人并不知道罢了。 司徒翩翩听完夏小舟的话,白着脸一直没有说话,屋子里显得很安静。 夏小舟坐了一会儿,终究坐不住,于是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趁之机。才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就看见下面几米一个,站了差不多十来个黑衣人,显然想要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只得沮丧的退坐回了沙发上,暗自在心里祈祷,司徒玺你一定要快点来啊! 耳边忽然传来司徒翩翩低低的声音:“其实那天我……一开始并没想要割腕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家中后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输给你……简直就是巨大的耻辱,我更怕大哥以后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关心『爱』护我了……我去卫生间洗澡,不小心将盥洗台上的花瓶撞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我看着那些碎片,忽然就鬼使神差割了下去……我其实从小就怕疼,我爸爸逼了我好多次让我练点防身术,我都因为怕疼没有练下去,我也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搞的,真就割了下去……”她越说越语无伦次,头也越垂越低,最后更是直接深埋进腿间,好半天都没有再抬起来。 这样的时刻,夏小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靠过去,将她的头轻轻搬起来,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又听得她说道:“其实割下去那一刻,我就已经后悔了,我想起自己还没正儿八经谈过一场恋『爱』呢,我想起我爸爸临终前放心不下我,一定要我答应他以后要活得开心快乐,我想起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我甚至想到为了一个你,白白赔上我自己的『性』命,简直是愚蠢至极……我什么都想到了,惟『独』没有想到大哥,那一刻,我才发现他说得对,其实我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喜欢的我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影子罢了,刚好他跟我最亲近,所以我就自然而然把这个影子的框架套到了他身上……我终于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输给明明就比我差得多的你而已……” “当然,我现在不这样想了,你其实……真的很好……”她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带着鼻音,说的话也有些颠三倒四,没有章法,“这些话,其实我早就想告诉大哥了,可是一对上他,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我怕他笑话我,又怕他觉得我善变。我、我也不知道该把这话说给谁听,我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就算是对上林枫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我很想改变自己,我买了与之前风格迥异的衣服,可是我不知道好不好看,我从小就没有妈妈,爸爸又忙得整天看不见人影,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打扮,也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去『爱』,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夏小舟的心忽然酸得厉害,旁人看着司徒翩翩是海泽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到大受尽万千宠『爱』,可是又有谁知道她其实只是一个渴望被『爱』,渴望倾诉的可怜『女』孩儿呢?在今天之前,她自己不也这样觉得呢?所以对上她时,总是带着一丝自以为是的宽容,待她只是客气,只是想要跟她保持距离! 带着一丝心酸,一丝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感觉,她抬起双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身『体』,抿了抿唇,才轻轻说道:“以后,就让我来当你的朋友,就让我来听你倾诉,就让我来告诉你,你穿什么衣服好看,穿什么不好看,好吗?” 司徒翩翩没有再说下去,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反抱住了夏小舟。 这样的温馨时刻并没能持续多久,门忽然被推开,一阵脚步声过后,一身银灰『色』西装的冯蠡远,被人簇拥着进来了。 夏小舟忙松开司徒翩翩,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猛地站起身来,挡在她前面,看向冯蠡远不卑不亢的说道:“冯总您好,我们又见面了,只是您这样……请我们来,实在有点不符合待客之道吧!” 冯蠡远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恐慌和身『体』的轻颤,看出她其实是很害怕的,只是为了保护她身后的司徒翩翩,所以才强装出一副镇静的样子跟他打招呼,忽然就觉得,司徒玺看上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勾唇笑道:“抱歉夏小姐,今天只是误会一场,手底下的人瞒着我请了您二位来,我事先确实一点不知『情』。我已经通知司徒总裁过来接人了,想来他很快就该到了,两位不如跟我一块儿到楼下等他?” 夏小舟分不清他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于是只是怀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冯蠡远像是看出了他的怀疑,一拍手,刚才那位三哥就进来了,只是眼角乌青,嘴角还有血迹,一看就知道才被人揍了一顿。 他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冷说道:“还不快给夏小姐和司徒小姐道歉!” “是,大哥!”后者应了一声,上前半步冲着夏小舟和司徒翩翩鞠了个躬,才说道:“对不起夏小姐,对不起司徒小姐!”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演双簧!夏小舟暗自腹诽一声,面上并不表露出来,仍然看向冯蠡远客气而冷淡的说道:“既然只是误会一场,说开了也就算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拉起司徒翩翩就往楼下走。 走到楼下,冯蠡远却长腿一伸,挡在了她们的前面,“司徒总裁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两位还是再等等吧。”不等司徒玺亲自过来,当面把误会解开,海泽和威达的梁子,可就真是结大了! 夏小舟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但见门口堵着一堵厚厚的人墙,知道『硬』闯是不可能的,只得看向冯蠡远,有些恼怒的说了一句:“希望冯总所言句句属实!”拉着司徒翩翩坐到了当中的沙发上。 冯蠡远让人给了她们一人一杯水,才慵懒的靠到沙发上,似笑非笑定定看着她说道:“夏小姐放心,冯某从不对『女』士说假话,尤其是夏小姐这样的『女』士。” 夏小舟被他看得有些光火,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只得恼怒的低下了头去。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急促刹车声,接着有人跑进来:“大哥,海泽的人来了。” 冯蠡远闻言,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西装,正要举步接出去,门口忽然飞进来一个人,还伴随着一阵闷哼。紧接着,一个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林枫! 再然后,才是司徒玺被高宣和谷盛伟并十来个海泽的兄弟们簇拥着走了进来。 林枫一进来,就微眯着双眼焦急的四下里张望,及至到看见司徒翩翩安然无恙的坐在当中的沙发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几步上前,一把扯起她,抱进了怀里:“对不起,翩翩,林枫哥来迟了,让你担惊受怕了!”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相比之下,司徒玺就淡定多了。他只是拥了拥一看见他进来,就起身跑了上去的夏小舟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随即对上冯蠡远的眼,狭长的凤眸里瞬间充满了狠意和戾气,冷冷的嗤笑:“冯总看起来挺闲嘛,竟然还有心『情』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看来冯总以为自己手上有了威达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冯蠡远却像是一点也没感受到他冷冷的杀气,毫不躲闪的与他对视:“司徒总裁,虽然您收集小股东手里的股份是对我造成了一定的威胁,但我还是要感谢您,若不是有您布局,我也不能趁此机会将计就计将祝老头几个的势力也从威达剪除掉,我是真的很感谢您!至于今天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我也不怕告诉您,正是因为手底下的人见您来势汹汹,以为我即将招架不住,所以才会使出了这样下三流的招数,是我管教不严,我在此诚恳的向您道歉!请司徒总裁看在我的诚意上,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 “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话音刚落,站在司徒玺身后的谷盛伟就上前一步,怪叫起来。 第49节 冯蠡远身上的人也猛地上前跨了一步,还有意拍了拍腰间的家伙,毫不示弱。 厅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双方都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在这样的对峙中,冯蠡远先抬手让自己的人退后,才继续看向司徒玺说道:“如果刚才给司徒总裁打的那一通电话还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那么,我再透露一个消息给司徒总裁,有人把之前您通过证券公司『操』控股市的事,捅到了证监会。这个消息,应该可以让司徒总裁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吧?”他的头脑没有司徒玺灵活,能将高端的信息和技术运用自如,威达的实力跟海泽相比更是相去甚远,此次如果不是海泽暗中『操』控股市,让他捡了个便宜,单凭他的实力,是不可能达到今天这样双赢局面的,所以他的示弱,有一半是真的示弱,有一半则是为了还司徒玺这个人『情』。 司徒玺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在他脸上,缓缓摇头:“我并不觉得这个消息,值得起冯总以为的价值!”他当初既然敢『操』控股市,自然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证监会真来人,他也不怕! “不过冯总打电话的举动,已经让我感受到了足够的诚意。”他的神『色』漫不经心,眼神却气势凌人,“只是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今天若是就这么算了,明天不是人人都知道司徒玺连自己的老婆妹子都保护不了了?这样吧,一条手臂!”冷冷落在了冯蠡远身后那位三哥的身上。 【86】 离开 “这样吧,一条手臂!”司徒玺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淡然。 话音刚落,那个三哥就气急败坏的叫嚣起来:“他妈的司徒玺,你不要以为老子们怕了你,你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上……”接触到司徒玺冰刀一样扫过去的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忽然被人卡住了后喉咙一般,再没了声音。 司徒玺收回视线,不再看他,将目光转向谷盛伟,淡声吩咐:“老七,你带你嫂子和翩翩先出去。” 谷盛伟点点头,带着早已吓白了脸的夏小舟和司徒翩翩先出去了。 这里司徒玺才又看向冯蠡远,冷冷说道:“冯总考虑得怎么样了?” 冯蠡远没想到自己都主动示弱了,司徒玺却仍是这样不依不饶,尤其此刻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冷下脸来:“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司徒玺笑得不辨喜怒,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一条手臂换威达上下几百口人的活路,怎么算都很划算,冯总不会算不来这笔账吧?”言下之意,今天冯蠡远若是不答应他的条件,明天威达就很有可能将不会存在于这世上了,“还是冯总想让手下几百号兄弟都因为这件小事而流离失所?我知道冯总从来不『爱』惜别人的命更不『爱』惜自己的命,凑巧,我也一样!” 冯蠡远才聚起来的气像被人戳了一阵的气球一下,立刻焉了下去,所谓不要别人的命更不要自己的命,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由黑转白,功成名就,其实比之前反而更收敛,而且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斗不过司徒玺,至少,眼下斗不过! 但被这样等同于是卡着脖子威胁,他终究咽不下这口气,“司徒总裁也是当人大哥的,应该知道,连自己兄弟都保护不了的人,不配做大哥。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无话可说,如果我赢了,那么,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 “『赌』什么?”司徒玺想也没想就接道。冯蠡远的立场他能理解,如果今天他不护着那位有勇无谋的威达第三号人物,以后再想要下面的人为他卖命,可就难了,所以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面子问题,还是出于为以后计,他都必须摆出一个非护不可的态度。 冯蠡远见他愿意『赌』,立刻说道:“『赌』一个啤酒罐子从扔出去到落地,谁射中的『枪』数比较多。谁多谁赢,打平了也算你赢。”眼底已有得意的光芒闪过。 司徒玺挑了挑眉,加了一个条件:“同一个弹孔的才算,而且打平了算你赢。” 冯蠡远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一向自诩『枪』法过人,原以为提出『赌』法,司徒玺一定会知难而退,想不到他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将他们的『赌』法又提高了一个档次,他忽然觉得,自己提出这个『赌』法,可能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边司徒玺已经接过高宣递上的『枪』,快速将子弹上了膛,在装消音器了。 冯蠡远骑虎难下,只得接过底下人递上的『枪』,也将子弹压入『枪』膛,同样装上了消音器。 “开始吧。”司徒玺看他准备好了,以眼神示意身后的人都退开后,才对他说道。 早有两个威达的人拿了啤酒罐来,冯蠡远表面上看起来至少还很镇静,维持着应有的风度:“司徒总裁,派一个你的兄弟来给我扔罐子吧。” 司徒玺吹了吹『枪』口,还是漫不经心的笑:“不用,你的人就好。” 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冯蠡远心里越发没底了。但他终究身经百战,跟司徒玺一样,是九死一生才爬到了今天这个地位的,自然也非浪得虚名,几乎只在一瞬间,已进入了最佳备战状态。 两个啤酒罐被同时抛向空中,也几乎是在同时落地。 只是一个啤酒罐只有一个弹孔,八发连中,干净利落,另一个却有三个弹孔,而且稍显凌乱,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冯蠡远的脸有些发白,眼里明显是难以置信,但愿『赌』服输,也只能认输:“我输了,司徒总裁怎么说,就怎么办吧。”说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老三,满眼都是无奈。幸好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也都懂得道上的规矩,老三并没有再多说,只是走到司徒玺面前,欠了欠身:“司徒总裁请动手吧。”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在强者面前,除了服从,还在只有服从! 司徒玺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示意林枫上前,“按老规矩办!”然后将『枪』扔到身后一个兄弟怀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再说夏小舟和司徒翩翩被谷盛伟带到别墅外面司徒玺的车上,一想到刚才里面的剑拔弩张,两个『女』人都有些惊魂未定,尤其夏小舟,因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比司徒翩翩偶尔还能从林枫等人口里无意知道一点类似的事件,更是心跳得擂鼓一般,好半晌才稍微平静下来。 “那个……”她有些犹疑的问谷盛伟,“‘一条手臂’是什么意思?是要砍了刚才那个人的手吗?”虽然知道司徒玺以往过的就是这样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但耳闻和亲眼,到底还是有差别的,她的心被强烈的震撼到了。 看她眼里分明有不忍不赞同之『色』,谷盛伟人『精』一样,如何不能将她的心思猜中几分?忙笑着解释道:“法制社会,谁敢随便砍人的手?那可是要被判故意伤害罪的,道上所谓的废一条手臂,是指……怎么说呢,呃,就是相当于废了他以后舞刀弄『枪』的能力,呃,也就是让他的那只手以后都不能再从事重『体』力活,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再说了,今天他们都欺负到大嫂你和翩翩的头上了,如果玺哥不借此机会杀『鸡』儆猴,道上会笑话他不说,也不能从根本上杜绝这类事『情』,所以大嫂你不必介怀,道上的规矩就是这样。” 虽然谷盛伟解释得含糊其辞,夏小舟还是听懂了,也就是说,司徒玺并不会真砍了那个人的手。她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谷盛伟开玩笑:“你们『女』人啊,就是心软!” 话音刚落,司徒翩翩就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语气,看不起我们『女』人吗?没有我们『女』人,哪里来的你们男人?是吧嫂子?” 夏小舟忍笑附和:“就是,没有我们『女』人,哪儿来的你们男人!” 谷盛伟根本没想到这两个『女』人有一天也会结成统一战线,目瞪口呆之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正说着,司徒玺被簇拥着出来了,谷盛伟忙下车,“玺哥。” 司徒玺点点头,招呼大家:“都上车吧。去帝豪,我有话说。” 大家忙依命各自上了车,只剩下一个林枫走在最后,想上司徒玺的车觉得不好意思,想上自己的车,又舍不得司徒翩翩,可怜巴巴的侯在外面。还是夏小舟看了好笑,推了司徒翩翩下车,去坐他的车,他才殷勤的招呼着去了后面上自己的车。 车子发动之后,司徒玺命令司机降下中间的挡板,才将夏小舟一把搂进怀里,一边略显焦急的问她:“没受什么伤吧?”一边已检查起她的身『体』来。 虽然隔着挡板,夏小舟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忙抓住他已然探进了自己衣襟的手,微红着脸摇头笑道:“什么事儿都没有,你放心。”顿了一顿,“说来我还要感谢那位冯总的手下们呢,要不是他们绑了我和翩翩来,我也不能因祸得福啊!”将之前在冯蠡远别墅里司徒翩翩说的那些话,大概转述了一遍,“她下午找我时,我看她就其实就已经走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还能这样对我推心置腹,看来林枫成为你妹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司徒玺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意外的收获,放松的靠到椅背上,笑了起来:“早知道刚才该放姓冯的一马的!”被自己在他的场子上那样打败,传了出去,本身就是丢人的事,更何况自己还废了他一员得力干将的手臂?冯蠡远在威达众兄弟心目中的威望,估计要大不如前了。 说得夏小舟有些担心起来:“那个冯总,看起来不像是善茬儿,你以后可得多防着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道,“还有,有些钱是赚不够的,有些人是管不住的,以后这类事『情』,还是尽量杜绝的好……” 话没说完,已被他堵住了嘴唇,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微微喘息着笑说道:“知道了,小管家婆!” 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帝豪,还是上次那间包厢,只不过因为司徒玺脸上带着笑,大家也比较放松,整『体』气氛要比上次好得多得多。 不知道林枫在路上跟司徒翩翩说了什么,后者一直都红着脸低着头。反观林枫,却从眼角到眉梢都满满是笑,时不时还偷瞄一眼司徒翩翩。 夏小舟看在眼里,忍不住起身坐到司徒翩翩旁边,压低了声音笑问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啊?” 司徒翩翩怔了一下,有些没好气,“这可是我的『私』隐哎,我为什么告诉你?”刚一说完,又忍不住后悔,“那个,主要是我还不习惯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夏小舟倒是一点不以为意,仍旧一脸的八卦:“我是别人吗,我可是你的新任闺蜜,那,从现在起,大到你的恋『情』进展,小到你今天逛街买了什么东西,看到了一位帅得掉渣的帅哥,你都要学着跟我分享,那才不枉咱闺蜜一场啊!” “闺蜜?闺蜜!闺蜜……”司徒翩翩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慢慢笑了起来,然后凑到夏小舟耳边,小声说道:“林枫哥刚在车上……跟我表白了,说一听说我被绑架了,心跳都吓得差点停止,还说不能再这样了,以后要光明正大站在我身旁……”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人听自己倾诉,有人跟自己分享心事,是那么愉悦的一件事。 “那你怎么说的?”夏小舟两眼闪闪发亮,看其他比当事人的司徒翩翩还要『激』动。 司徒翩翩红了脸,片刻才扭扭捏捏说道:“那个,太突然了,我根本就没有心里准备……” 夏小舟挑眉,看了一眼林枫,“那你拒绝他了?可他……”明明满脸都是笑,看起来分明不像被拒绝了的样子啊! “我没有拒绝……不过我也没接受,只说以后在说。”司徒翩翩顺着她的视线,悄悄白了林枫一眼,小声嘟哝,“谁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夏小舟出馊主意:“对,就该这样,太容易得到男人就不会珍惜了,你得把姿态摆高一点,看他使尽十八般武艺……依然不答应他。”哼,谁让某人当初算计她的,她小小的报复一下,也不为过哦? 两个『女』人在这边小声咬着耳朵,一屋子的男人除了司徒玺和林枫,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谷盛伟看在眼里,心里终于平衡了一点,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 司徒玺看了一眼仍然咬着耳朵的夏小舟和司徒翩翩,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说道:“大家静一下,我有两件事要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隔音响最近的陆清鸣把音响也顺手关了,司徒玺才不疾不徐说道:“第一件事,就是之前冯蠡远说的,证监会可能很快就会来人,大家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明天开会时,我会详细的说一下这件事。”看向陆清鸣,“清鸣,你是公司的法律顾问,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全权负责。” 陆清鸣肃然应承:“玺哥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至于第二件事!”司徒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司徒翩翩,“是有关翩翩你的。从明天开始,你进公司工作,职位嘛,暂时是总裁特助,专门负责广告,传讯和企宣这三面的工作,与你的专业都有关联,有没有问题?” “我?”司徒翩翩一怔,回过神来便连连摆手,“可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啊,还是大哥你负责吧。” 司徒玺一脸的严肃:“在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会’、‘不懂’的这样的字眼,只有‘肯不肯学’这样的说法。没有人是生来就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的,你不会,不懂,可以学,而且必须学,将来你还要接手海泽,海泽还得靠你来支撑,你从现在开始学,还为时不晚!就这么决定了!” 司徒翩翩低头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正『色』看着他说道:“大哥,我可以去公司上班,不会不懂的,我也可以从头开始学。但公司我是不会接手的,海泽的总裁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眼看司徒玺要答话,她忙用手势制止住他,随即又说道:“大哥,你听我说,于公来讲,海泽能有今天,一大半都是你的功劳,我虽然不管事,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于『私』来讲,你是爸爸的义子,司徒家的长子,子承父业,爸爸的产业本来就应该由你来继承。而我不过一介弱质『女』流,不能,武不能武,根本没那个意愿更没那个能力挑起这么重的担子。所以,这个担子,还得你来承担,并一直承担下去。” 虽然兄妹二人谈的是公事,但也算是司徒家的家事,所有人包括夏小舟在内,听到这里,忙都起身轻手轻脚鱼贯退了出去,退到了隔壁的包厢。 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夏小舟百无聊赖,手机又在之前追车时掉了,连游戏都玩不成,只得端了一杯柠檬汁在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猜测起隔壁司徒玺和司徒翩翩都会说些什么来。 扪心自问,其实她是很愿意司徒玺继续留在海泽的,只有在这个平台上,他才能尽『情』的展示自己,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之前所谓的‘他到哪里,她就到哪里’,不过是安慰他的说辞罢了,她太清楚事业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来讲,意味着什么了!现在司徒翩翩既然已经彻底走出来了,而且明明白白的提出希望他能继续留在海泽,她当然也是乐见其成,只是不知道此刻他是什么想法? 夏小舟正想得出神,眼前忽然一暗,抬头望去,却是高宣走了过来。她有些慌乱,尽量笑得自然的看向一旁正喝酒划拳的陆清鸣等人:“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玩?” 高宣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微笑着说:“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单『独』跟她说?夏小舟的眼神越发慌乱了,“那个,我,我去一下洗手间……”起身就要往外而去。撇开他是司徒玺最好的兄弟不说,他本身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她不想伤害他,更怕自己一时心软,结果却将他们三个都伤害到! “我已经向董事局和玺哥递了请调函,不出意外,下个礼拜我就会离开c城,去华北分公司任执行总裁。” 高宣低沉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她只能坐了回去,对上他的脸却不敢看他的眼,嗫嚅着说道:“其实,你大可不用这样的,时间一长,自然也就忘了……” 忘?高宣看着她躲闪的视线,扯唇几不可见的苦笑了一下,已经深深铭刻在了心上,岂是想忘就能忘得掉的?如果能忘,他也想! 只是一瞬间,他已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如果这些『日』子给你带来了什么困扰,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也希望你和玺哥……幸福快乐一辈子。”他本来是想瞒着她悄无声息离开的,但想了想,司徒玺知道了,也就等于她知道了,不当面向她道个别,只怕她会觉得自己是为了躲她才离开的……虽然他的确是为了躲她,怕她心里会有疙瘩,所以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过来当面同她说。 “就不能不走吗?”夏小舟的声音几不可闻。她太清楚他在司徒玺心目中的地位了,不仅仅是属下,不仅仅是最得力的助手,更是曾经相依为命过的兄弟和亲人,相信司徒玺在他心目中,也是一样。如今这亲如手足的两兄弟,却因为她的原因要闹得分隔两地,由不得她心里不难受! 虽然知道她的挽留并不只是为了他,高宣听到她这句话,一样感到满足了。他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主要是华北那边的分公司才刚创立,一切都还没走上正轨,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决策者,等到那边走上正轨了,我说不定又请调回来了。” 夏小舟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只因她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对于他来讲,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高宣一样没有再说,但也并没起身回到原位,而是带着几分不舍,几分隐痛,甚至还有几分决绝,享受起这面对面与她算得上是单『独』相『处』的最后时光来。 两个人正相顾无言,林枫忽然走了过来,坐到夏小舟身侧,举起酒杯前所未有诚恳的对她说道:“大嫂,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坦白讲,之前我虽然也意识到自己错了,却并没认为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自谓自己在最后关头收了手,并未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怨玺哥不近『情』理,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否定了我们的兄弟之『情』的,但经过了下午的事,我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到底错得有多离谱!我也知道我现在再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别说夏小舟心里其实早已原谅林枫了,就算还没原谅他,冲着他此刻诚挚的表『情』和态度,她也不打算再计较。于是伸手接过他奉上的酒杯,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但仍不忘揶揄他:“我记得司徒玺只有兄弟七个,你现在却叫我‘大嫂’,会不会是叫错了?或者,你是跟着翩翩这样叫我?可现在也为时过早啊!” 林枫见她接受了自己的道歉,笑了起来,索『性』顺着她的话开起玩笑来:“反正是迟早的事,现在叫,就当是先实习了。” “你的脸皮还真是有够厚,难怪不见你长胡子!”夏小舟挖苦他。 正说着,司徒翩翩和司徒玺推门一前一后进来了。司徒翩翩一进来就高声说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正式上班了,所以今天晚上,大家都玩得开心一点,权当是祝我工作顺利了!” 夏小舟看她眉头舒展,眼角带笑,再看司徒玺也是翘着嘴角,估摸着兄妹二人相谈甚欢,于是带头起哄:“那你先唱首歌来暖暖场吧!” 大家也都拍手附和:“唱歌,唱歌!” 司徒翩翩一旦放开了,其实是个很活泼的人,大大方方说了一句:“好吧,就让你们饱饱耳福吧。”便动手选了一首法语歌曲,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这一晚,大家的兴致都很高,一直玩到午夜,才散了。 回到家中,夏小舟忍不住问起司徒玺之前都跟司徒翩翩谈了些什么来,“我看你们兄妹两个都『情』绪很好的样子,应该谈得还算愉快吧?” 司徒玺点点头:“之前听你说翩翩已经彻底走出来了,我心里还有疑虑,刚跟她谈过之后,才发现她是真的长大了,看问题也全面多了!” “那你还要离开海泽吗?”夏小舟追问,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司徒玺笑了笑,学着司徒翩翩的语气:“‘大哥,你若是想把你妹妹变成一个钢筋铁骨的『女』强人,憔悴干枯嫁不出去的『黄』脸婆,你若是这辈子都不想当舅舅,你就尽管离开海泽,看爸爸晚上会不会来找你!’她都这样说了,你说我还敢离开吗?”当然,面对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商业王『国』,他心里其实也是不舍得就这么离开的。 夏小舟大笑起来,为他惟妙惟肖的语气和神态。笑过之后,她想起高宣要离开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那个,高宣之前告诉我,他下个礼拜就要调到华北片区分公司任执行总裁了,是不是真的?” “董事局和我都已经同意了。”司徒玺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清冷的说道:“换个环境,换种心『情』,也许就能海阔天空,也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尊重他的决定。”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哪一个他都舍不得放弃,这样的结果,对他们三个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夏小舟忽然就明白过来,其实司徒玺早已看出高宣的心思了,只不过他们三个人,都选择了心照不宣而已。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个礼拜后,高宣离开c城,飞往了华南地区的s城。 【87】 再遇顾明川 第50节 送走高宣之后,司徒玺闷了一段时间。虽然他还是跟之前一样上下班,跟夏小舟相『处』时也跟之前没两样,但作为他的枕边人,与他朝夕相对,夏小舟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比如他有时候会心不在焉,往往要她说第二遍,他才知道她说了什么;再比如他以前几乎从不在她面前吸烟的,现在却往往都点燃了烟,才意识到夏小舟还在,忙又掐灭。 夏小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事实上,她心里也不好受,更遑论认真算来,与高宣相『处』的时间,比跟她相『处』的时间还要多得多的司徒玺?她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希望时间能冲淡这一切。 好在这一届新政府上马之后,有一个重中之重的项目,也就是c城地标『性』建筑之一的c城电视塔,还包括周边的商业街和餐饮酒店开发等项目将公开招标。 海泽作为本土标识『性』企业,当仁不让要参加竞标,司徒玺天天忙于跟公司的高层团队开会:资金链,合作银行,施工方,竞标团队,标书,策划,设计,宣传,必要时还要找到能够稳定合作的专业设计公司和宣传公司,还有必不可少的保险公司……事无巨细,件件都要讨论通过,忙得是脚不沾天,经常通宵达旦的待在公司忙活,早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更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人或事,之前灰暗的『情』绪才算是过去了。 司徒玺忙得脚不沾天,夏小舟也没闲到哪里去。作为与海泽长期合作的广告公司,专红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海泽拿出最好的宣传方案,以便他们能在接下来的竞标中,能有更大的优势。 于是这一段时间,夏小舟几乎每晚都跟着施若素还有同事们加班,与司徒玺相『处』的时间也是急剧减少,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连面都难得见上,更遑论像以前那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了。惟一庆幸的是,两人还能时常在公司见见面,偷空说上几句话,亲热一番,也算是聊解相思之苦了。 等到设计方案的最后一笔收了尾,已经是离海泽给出的『交』方案的前一天。 施若素在包括夏小舟在内的二十几个员工紧张的目光下,一页一页仔细翻完了件,最后把资料夹合上,抬头环视了大家一周,才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可以了。” 所有人都齐刷刷松了一口长气,夏小舟也觉得两腿发软,但仍强打起『精』神,按事先和施若素商量好的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笑吟吟的站起来,环视着众人说道:“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如果明天方案能顺利通过,立刻开庆祝会,发奖金,再放三天大假!” “哦呵……”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施若素挥手让大家都散了,才对夏小舟说道:“明天你跟我去海泽『交』方案!”说着挤眉弄眼笑了起来,“有你在,我们的方案就是做得有小小的瑕疵或不足,司徒玺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的。”虽是在开玩笑,微颤的手却泄露了此时她的紧张。 夏小舟看出她的紧张,故意没好气笑骂:“依你这么说,就因为我在你手下,我们家司徒玺就合该当冤大头被你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们的方案已经足够完美了,一定可以一次通过的。” 施若素点点头,正要再说,秘书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施总,刚刚接到医院电话,说吴会计在昌邑路十字口出了车祸,这会儿已经进了手术室……” “什么?”施若素和夏小舟都吓一大跳。 等回过神来,施若素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夏小舟见状,忙回自己办公室拿起包包追了出去。 一路上,夏小舟见施若素脸都白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抑制不住的轻颤着,知道她是担心吴会计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会给才『处』于起步阶段的公司带来灭顶之灾,索『性』让她坐到了副驾驶位,自己坐上了驾驶位开车,虽然她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心。 磕磕绊绊赶到医院,吴会计的家人已经守在手术室外,一看见施若素和夏小舟出现,前者的母亲就哭哭啼啼扑了上来:“施总,我『女』儿是为公司办事才出了车祸的,你们公司可不能不管她……” 夏小舟见施若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忙挤出一抹笑,安慰吴会计的母亲:“伯母放心,我们公司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吴会计的『爱』人倒还比较冷静,轻声安慰岳母:“妈,您放心,小燕是在公干时出的车祸,隶属工伤的范畴,公司和『国』家都会负责到底的。”说着递上一个公包,“这是刚才护士小姐转『交』给我的,说是小燕进手术室前还念念不忘里面的东西,嘴里含含糊糊念着什么‘地税局’、‘抵扣’之类的,应该是与公事有关的东西,你们要不先打开,看是不是很紧要?” 夏小舟接过打开,见里面的透明件袋里满满都是增值税发票,才想起上午吴会计是说过下午要去税务局一趟,抵扣公司近期收到的增值税发票,还说今天已是发票的最后抵扣期限,再不去抵扣,就该作废了,公司将蒙受很大的损失。 她忙看了一下开票的『日』期和开票金额,果然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而且发票的面额都不小,乘以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税率,约有百万以上。 夏小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将施若素拉到一边,悄悄把『情』况给她说了一遍,“现在已经是四点多了,地税局五点下班,我们必须得赶在五点之前,将这些发票都送去抵扣了,否则损失巨大。这样吧,你在这里守着,我跑一趟税务局。我刚看了一下,公包里各类证件印章都是齐全的,应该没问题。”对于他们这个总资产不到千万的小公司来讲,百万以上的损失,确实堪称巨大了。 施若素已经镇定下来,听得她这么说,立刻点头道:“好,你立刻开车过去,务必要赶在五点之前,将这些发票都抵扣了,不能让公司白白损失这么一大笔钱。我守在这里就好,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我知道了。”夏小舟应了,接过车钥匙,拿起公包就往外跑。 谢天谢地,当她赶到地税局时,才四点半,工作人员还没下班。 但不幸的是,他们也不肯再办理业务,说是已经过了系统关闭的时间,让她明天再来。 夏小舟大急,试图跟他们『交』涉:“明天再来,我们的发票就过期了,那样公司将会蒙受巨大的损失,麻烦你们通融通融……” 无奈好话说尽,人依然一副高姿态:“对不起,今天确实没办法了,明天请早。” 麻痹的,真当自己是现代江姐呢,宁死不屈!夏小舟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面上还不得不赔笑成一朵花,“这不明天就过期了吗?麻烦你们就通融一次吧,下次一定让我们公司的会计一收到发票就来……” 这下人家的姿态更高了:“来个人就让我们通融,还要不要秩序了?最烦你们这种小公司了,为了节约成本,往往就一到两个会计,经常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该!人海泽那样的大公司,反而更积极……哎,顾局,您来了……”声音忽然从现代江姐变成了当代甜妞,脸上也瞬间笑成了一朵花,即使隔着玻璃窗,夏小舟依然能感受到那笑容是多么的狗腿加讨人厌! 呃,好吧,说穿了她就是心里不平衡,所以几乎是带着满眼的愤慨,转过了身去,想要看看来者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对着她一副晚娘脸的地税局工作人员,谄媚到那个地步! 银『色』的西装,淡蓝的领带,尔的气质,挺拔的身材,深邃的双眸……眼前的人单从外形上看,果然算得上极品,只可惜,是个衣冠禽受! 夏小舟不再看来人,转回脸继续与工作人员『交』涉:“现在是四点四十五分,如果我没记错,离你们下班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难道整整十五分钟,还不够抵扣几张发票的?大家都是办事的,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嘛……”声音虽然还是一如之前的温和,脸上也还带着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濒临想劈头大骂工作人员一顿的崩溃边缘! “系统真的已经关闭了,请小姐明天早点来!”工作人员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一对上她,立刻又恢复了晚娘脸。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小舟是真的快被气死了。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怒火,正打算再最后『交』涉一次,不行的话她就要使用非常手段,譬如威胁眼前的晚娘去找她上司投诉了。 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曾经算得上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 “晚娘”立刻笑成了一朵花,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答道:“顾局,没什么事儿,就是一家小公司错过了抵扣增值税的时间,已经快要解决好了……” “错过了?”夏小舟忿忿的看了一眼腕表,冷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贵局下班的时间应该是五点整,那么在五点整以前,就都是办事时间,我们公司何来错过之说?而且我是四点半来的,距离现在已经二十分钟过去,整整二十分钟的时间,难道还不足以抵扣几张发票?”忽然觉得整个地税局大厅都弥漫着让她讨厌的气氛。 “晚娘”看了一眼顾明川,见他已然皱起了眉头,于公来讲,怕他是对自己的工作态度有所不满,怕他新官上任的头三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于『私』来讲则是担心在这位英俊潇洒堪称地税局之最的新局长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在对上夏小舟时,已经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我不是在你刚来时就告诉过你,系统已经关闭了吗,你……” “立刻给这位小姐办!”话没说完,已被顾明川淡声打断。 “可是顾局……”“晚娘”还待再说,接触到顾明川扫过去的冷冷眼神,立刻识趣的没有再说,接过夏小舟的发票和印章证件,就噼里啪啦的敲起键盘来。 抵扣完所有的发票,办好手续,还差一分钟才到五点,夏小舟虽然不待见“晚娘”,想着不管怎么样,公司总算是避免了一笔巨大的损失,仍然笑着向她道了谢:“谢谢。”收好东西,起身就大步往外走去。 至于某个伫立在旁边的衣冠禽受,则直接被她选择『性』无视了。 走出地税局大厅,走到外面的停车场,夏小舟拉开车门,正要上车,一只手却忽然从后面伸出来,将她的车门给扣上了,“小舟,好久不见,不如我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叙叙旧?我才调来c城不久,没有多的朋友,今天能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是顾明川追了出来,夏小舟后退几步,直到跟顾明川保持了两米以上的距离后,才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觉得我和顾先生有什么旧好叙的。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赶时间,请你立刻离开。”想不到都这么久没见了,她再见到他时,依然像之前那么厌恶! 顾明川眼里的惊喜立刻幻化成了忧伤,声音也低了下来:“小舟,虽然不能再作夫妻了,我们一样可以作朋友,你一定要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吗?”一边说,一边走了几步上前,仍然与她保持着不到半米的距离。 夏小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顾先生,您『爱』明媚忧伤请别地儿去,只别在我面前行吗?我真还有急事,再见哦不,不见!”绕过他走到车前,再次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砰!”的一声,依然被顾明川给一把扣上了。 夏小舟火了,生气的看着他说道:“顾明川,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和你早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你再这样,我喊非礼了!” 此时已是下班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各个方向走出来,顾明川只得将手从她的车门上移开,放进裤兜里,但仍没放弃想要约她一起吃晚饭的打算,“小舟,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所以连朋友也不肯跟我作?这是不是代表着,其实你曾经是『爱』过我的,所以现在才会一直恨我?” 夏小舟忽然就不生气了,不但不生气,甚至还笑了起来,除了笑顾明川的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之外,还笑自己刚刚竟然为了他动气,不过一个路人甲而已,她有什么好值得动气的! 她拉开车门,矮身坐了进去,发动车子后,才摇下车窗,对着外面一脸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表『情』,总之就是表『情』很复杂的顾明川轻飘飘扔下一句:“顾先生,您还真是有够自作多『情』的。须知这世上不是只有『爱』和恨两种『情』绪,而且『爱』的对立面就是恨,恨的对立面也是『爱』的,至少我就知道还有第三种『情』绪,譬如厌恶……”然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余下顾明川看着视线以内越来越小的蓝『色』车影,心『情』忽然前所未有的糟糕。 他跟随c城新一任市长李云博一起被调到c城地税局任常务副局长已经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已将c城不管是需要他摸清,还是不需要他摸清的人和事都摸清得差不多了,当然也就知道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有关海泽总裁司徒玺的“三角恋『情』”,也知道了夏小舟眼下已是司徒玺的未婚妻这件事。 顾明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以前跟夏小舟在一起时,甚至在她跟他离婚之初,他都确信自己心里对她其实算不上有多『爱』……当然,他也确信自己并不『爱』其他『女』人,不管是已经成为了他现任妻子的刘娉婷,还是曾经跟他有过暧昧的李未荷。他觉得自己对夏小舟,或许有『爱』,但更多的是亲『情』和习惯,他只是习惯了有她陪伴而已,时间一长,他自然就忘记她了。 可是当他真彻底的失去她之后,他才发现,原来那习惯已经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而且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让他竟然会偶尔生出“失去了你,得到全世界又如何”的念头来! 他一天比一天后悔,一天比一天思念她曾经带给他的温暖和安宁,一天比一天想要再见到她,尤其是当他从刘娉婷身上得不到类似的温暖时,他就越发的想她。可是,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失望,可想而知他刚才忽然见到她时,有多惊喜! 她从头到脚都像换了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职业装不但没有显得古板,反而衬得她本来就很白的肌肤更白了,又黑又亮的长直发,则被随意挽成了一个蓬松的发髻,俏皮的贴在耳后,与微卷的刘海和鬓角一起,为她营造出了成熟而不失优,干练又不失妩媚的别样风『情』。 她的容貌倒是没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气『色』却好得不得了,皮肤更是细嫩得一掐就能滴出水来一般,足见她现在到底过得有多好! 一想到她离了自己,反而如鱼得水般活得前所未有的滋润;一想到她的这份美丽,现在已经属于另一个男人;一想到她刚才对着他时眼里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薄……顾明川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 跟着司徒玺那个流氓头子就那么好,比跟着他还要好?他咬着牙暗想,司徒玺,你不让我好过,总有一天,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顾局,回家啊?现在像您这样一下班就回家的男人,尤其还是您这样身份地位的,简直都频临绝种了……” 恍惚间,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顾明川蓦地回过神来,见是手下稽查科的科长苏立志,立刻换上了在人前时的温尔:“苏科长不也是一下班就回家陪老婆的好男人,咱们两个可算得上是同一『国』的。” 短短一句话,就拉进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说得苏立志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起来,局里人人都在传这位空降的年轻副局长身后有大背景,不然也不可能才三十来岁,就当上了一个省会城市地税局的副局长,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的,自己若是能跟他攀上『交』『情』,以后还愁不能飞『黄』腾达?脸上的笑容就越发谄媚了:“我怎么敢跟顾局您比肩,充其量我只能算你麾下一个小兵罢了。” 顾明川伸手挽上他的肩膀,笑得谦逊而不失亲热,“苏科长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年纪差不多,兴趣『爱』好什么的估计也差不多,『私』底下还是该多往来往来才是。”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寒暄了几句,直到有其他人过来停车场开车后,才发动各自的车,分道而去。 将车开出地税局的停车场,顾明川并没有直接回家去,而是开着车到『处』兜了一圈,之后随便找了一家小饭馆里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开着车去城外兜了一圈后,才回到了那个他打心眼儿里不想回,也认为根本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所幸刘母和刘娉婷都已经睡了,他才得以幸免于被她们母『女』两个尤其是刘母指责和挑剔。 他『脱』下西装,解下领带,轻手轻脚推门走进卧室取了睡衣,就走进卫生间,洗起澡来。 他有意把水开到最大,举得高高的从头到脚狠狠冲刷自己的身『体』,想要将自己心里的烦闷和郁结都冲走。但冲了一会儿,他心里的烦闷却是有增无减,只因他想到了夏小舟。一想到此刻她正躺在司徒玺的身边,而且他们两个极有可能正做着以前只有他才有资格跟她做的事,他就觉得怒火万丈,有种想要毁灭点什么的冲动。 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一拳将盥洗台前的镜子砸了个粉碎。 粉碎的镜子,流淌的鲜血,手背上传来的清晰剧痛,终于让顾明川清醒过来,他终于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刘娉婷的丈夫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将自己陷入眼前这个局面的?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做好打算要想方设法让李未荷『爱』上自己了,他有那个信心,也有那个实力,他相信假以时『日』,李未荷一定会『爱』上他,只要她『爱』上他,只要她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李云博就是知道了他跟刘娉婷的事,出于对李未荷母『女』的愧疚,估计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反而只能任由他们在一起。他实在厌恶透了刘母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迫不及待想要摆『脱』他们母『女』,当然,前提是在不损失他既得利益的『情』况下。 他甚至都计划好要怎么一步一步掳获李未荷的芳心了,可是没想到,刘母见他在她们母『女』搬回自己家后,态度比以前冷淡了许多,可能有出于想要给他一个厉害的想法,也可能有出于自己想要探探李云博到底待她们母『女』是什么态度的想法,竟然将他和刘娉婷的事,先一步捅到了李云博面前。 可想而知李云博很快找了他谈话。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李云博言谈间根本就没有丝毫要让刘娉婷母『女』正式登堂入室的意思,他直言不讳的提出他会在以后的仕途上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但是条件是他必须尽快跟刘娉婷结婚,而且不得将他们的关系透露给任何一个外人知道。 事已至此,他还能多说什么,还敢多说什么?他惟一庆幸的,就是那一段『日』子,李未荷忙于照顾其母,抽不出多的时间来与他相『处』,他还没来得及发起攻势,不然老狐狸李云博一旦察知他竟妄图在他两个『女』儿之间周旋,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很快跟刘娉婷秘密结了婚,也不知道李云博到底是怎么跟刘母说的,刘母难得的居然没有为此而跟他闹腾,只是在以后的生活中,时常露出一副‘若不是我牺牲了后辈子的幸福,你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嘴脸,让他万分厌恶,却也只能强忍着。 李云博倒是很快兑现了他的承诺,在他升为c城市长之际,也将他提拔到了c城地税局副局长的位子上,并暗示以后有机会时,还会为他争取到更高的职位,只要他对刘娉婷母『女』好,只要他一心一意的追随他。 “明川,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顾明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拍门声,还夹杂着刘娉婷压低了的焦急声音。 他蓦地回过神来,忙调整好声音,隔着门说道:“哦,刚刚不小心脚下一滑,撞在了镜子上,没事儿,你先睡吧,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刘娉婷其时已经怀孕八个多月,离预产期已经不远了,很容易就觉得疲倦,听他说没事,也就没有再多问,躺回『床』上很快又睡着了。 顾明川将卫生间收拾了一通,又找出『药』箱简单包扎了一下手,才躺到了刘娉婷身侧。 他几乎辗转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之前,他脑中闪过的惟一念头,就是总有一天,他会把他失去的,都一一找回来! 【88】 别扭 再说夏小舟开着车,几乎是刚一开出地税局的大门,她已将顾明川扔到了脑后去,不过一个路人甲而已,她才懒得为他多费神。她只是在次『日』上班时,顺便问了一下公司的会计,得知他不久前才调到了地税局任常务副局长之后,决定以后除非不到万不得已,再不去地税局了而已。 当然,她也有疑惑,疑惑顾明川分明得罪了夏舒权,却还能越级高升,难道真是傍上别的大靠山了?不过,与她何干! 她一边开车,一边给施若素打电话,“事『情』已经办好了,你放心。吴姐『脱』险了吗?哦,那就好……嗯,我马上过来。” 挂断施若素的电话,她又打给司徒玺,是他秘书接的,说他们还在开会,说了谁都不能去打扰的,请她迟点再打过去。她只得挂了。 去到医院,吴会计已经从手术室被推到了普通病房,只是人还没醒,施若素和她的母亲『爱』人都守着。 夏小舟想着自己待在这里也只能是干坐着,索『性』悄悄跟施若素打了个招呼:“我出去买点吃的东西。”又轻手轻脚走出了病房。 简单吃过夏小舟买来的晚饭,吴会计的『爱』人就催施若素和夏小舟回去,又催吴母回去,说这里有他守着就好。 两人想了想,她们留在这里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明天又是『交』方案的大『日』子,绝对不能耽搁,于是向吴会计的『爱』人再次致了歉,才离开了医院。 将『情』绪依然有点不稳的施若素送回家后,夏小舟拦了计程车准备回家。但一想到回到家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的,索『性』报了海泽的地址,打算给司徒玺一个意外的惊喜。 已经是夜晚了,海泽大厦却还是灯火通明,就连前台小姐都还没下班,足见海泽上下对电视塔这个项目的势在必得。 前台小姐已经很熟悉夏小舟了,一看见她来,就殷勤的说道:“总裁还在开会。”引着她进了司徒玺的专用电梯。 电梯直升到顶楼,刚推开司徒玺办公室的门,正好看见他被簇拥着从会议室出来,看来是散会了。夏小舟有意躲到门后,打算等他进来时,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没想到他一进来就从门后拉出她,扣住她的后脑勺就开始大力吮吻起她的唇来,一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了才放开,点着她的鼻子问道:“是不是方案已经做好了,所以才有空来找我啊?” 夏小舟皱起鼻子,很是不满的样子:“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第51节 司徒玺笑了起来:“跟你心有灵犀还不好?等我一下,很快就可以回家了。”说着松了松领带,走到大办公桌前坐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才又站起来,抓起外套,上前拥住她的肩膀:“走吧。” 回到家中,夏小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你吃饭了没?”见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就知道肯定还没吃,忍不住嗔道:“刚在路上怎么不说,现在这么晚了,再出去估计也没吃的了。”一边抱怨,一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就着里面有限的食材,给他弄起吃的东西来。 等待他吃饭的空档,夏小舟想起下午去了医院,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病菌,索『性』去了卫生间洗澡。 她刚洗好,正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拍打『乳』液,司徒玺推门进来了,一进来就从后面环抱住她,低声喑哑的说道:“我饿了……”说着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汲取着属于她身上沐浴『乳』的香味。 夏小舟怎么会听不懂他的语意暗指,故意笑得一脸的无辜:“饿了就吃饭去,找我做什么……”挣『脱』他的怀抱想出去。 却被他从后面扣住腰,拧住她的下巴,轻轻一使力,迫使她转过头对上他,然后重重吻了上去,半晌才咬着她的耳垂。 这个闷马蚤男!夏小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才一走神,身后的人已拉高她的睡裙『脱』下。 一个小时以后,终于得到满足的司徒玺帮浑身软绵绵的夏小舟洗完事后澡后,抱着她双双躺回『床』上,有一句没一句说起话来:“等拿下这个项目之后,下个月我们出去玩玩儿怎么样?” 夏小舟虚弱的窝在他肩窝『处』,『迷』『迷』糊糊问道:“你想去哪里?怎么忽然间想起要去旅游了?” 司徒玺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想去就去啰,需要理由吗?”不知道怎么的,夏小舟听他说这句话时,恍惚听到他磨了一下牙,随即又听他问道:“对了,你有没有哪里特别想去的,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夏小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就没有再多想,认真想起旅游的事来,“唔,如果真是下个月,我们倒是可以去桂林走走,要不然,新加坡马尔代夫也可以,不过得看你时间安排得过来不。对了,电视塔的项目不是月底招标?一旦中标,你这个总裁只会比谁都忙,哪里还抽得出时间去旅游?还是你已经做好了陪标的准备了?” 司徒玺傲然一笑:“陪标?海泽都陪标了,c城也没有哪个公司有接下这个项目的能力了!”别说海泽本身的实力摆在哪里,还有公司上下这段时间以来为竞标所做的努力,单凭他砸出去的那些房子车子票子,海泽中标也已是**不离十的事了。所以他这段『日』子以来不但在忙竞标的事,还在部署中标之后项目上马的一系列事,就是为了下个月能抽出时间出去旅游。 “哦。”夏小舟应了一声,『迷』『迷』糊糊梦周公去了。 感受到颈窝『处』有浅浅的温热气息拂过,司徒玺低头一看,就见怀里的人已不知何时睡着了。他没有等到自己想听的话,忍不住愤愤的咬了一下她的锁骨,才抱紧她,随手关了灯…… 第二天上班后,夏小舟和施若素一起去海泽『交』方案。司徒玺依然在开会,打发秘书直接将她们领进了会议室,让施若素当着海泽所有高层的面,简要解说一下专红的构思。 施若素虽然因昨天吴会计车祸之事而影响了心『情』,好在并没影响到她的发挥,几乎是完美的将自家公司的构思诠释了一遍,结果当然是赢得了大多数海泽高层的好评,一致通过。 夏小舟闻得自家公司的方案通过了,松懈下来,悄悄蹭到她一进来就冲她招手的司徒翩翩身边,两个人将件夹竖着,在后面咬起耳朵来。 司徒翩翩果然不是作管理人的料,虽然穿着职业套装,长发也一丝不苟的绾了起来,看起来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但一开口,立马漏了馅儿:“每天开不完的会,十句话里有九句话都是有听没有懂的,大哥真是可恶,非要我出席,分明就是见不得我闲,见不得我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嘛,真是变态的老男人!”说着还不忘怨念的瞪了一眼坐在上首面无表『情』,侃侃而谈的男人,虽然心里也知道,正是因为有他坐镇公司,她才能像现在这样毫无压力的混天度『日』。 这段时间虽然公司很忙,夏小舟毕竟不是专业的设计师,所以也忙里偷闲跟司徒翩翩见过几次面,逛过两次街,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更近了,司徒翩翩对着她时,也渐渐越来越肆无忌惮,每每让她感叹,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会觉得她斯的?只能套句施若素的话来解释,‘真是瞎了她的狗眼’! “拜托,你大哥才二十九岁,离老男人还很远好不好?”夏小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上首的男人帅呆了,压低了声音没好气说道,“而且,他哪里变态了!” “啧,看你那副花痴样!”司徒翩翩撇嘴,看着她满脸的不屑,“我忘了你也是老『女』人,正好跟老男人配对了!” 夏小舟瞪她:“说得你多年轻似的,也就才比我小三岁,比司徒玺小六岁嘛,装什么青春美少『女』!” 司徒翩翩掰着指头得意洋洋:“才比你小三岁才比大哥小六岁吗?我怎么记得分别是三岁零十个月和六岁零六个月,所以在你们面前,不好意思哦,我还真是青春美少『女』!” 夏小舟“切”了一声,正要回嘴,火石电光中,忽然想起,下个月不就是司徒玺的生『日』了?难怪他昨晚上破天荒提出下个月要出去旅游,她提出质疑时,他神『色』还有些怪怪的,甚至还恍惚磨了一下牙,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忙颤巍巍将件夹往左移了一点,想要偷瞄一眼上首的男人,没想到却好巧不巧正对上他扫过来的似笑非笑眼神,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忙将视线收回来,暗自在心里哀嚎,完蛋了,她死定了! 司徒翩翩忽然捅她,“哎,你干嘛忽然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夏小舟忍了忍,没忍住将昨晚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当然,是省略了前后经过的『精』简版,“你说,我是不是死定了?” “这个嘛……”司徒翩翩沉吟了片刻,才同『情』的拍了拍她放在会议桌上的手,“你节哀顺变,我会考虑给你收尸的!”眼里分明是满满的幸灾乐祸。说来也奇怪,以前她『迷』恋司徒玺时,简直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完美得根本没有丝毫的缺点,现在才发现,很多时候,他其实是很恶劣很变态的,幸好她“『迷』途知返”了! 这下夏小舟是真的如丧考妣了。 耳边忽然传来司徒玺的声音:“今天就先到这里,散会!” 大家都纷纷散去,刚才还人满为患的会议室,眨眼间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人。 施若素过来向夏小舟说道:“说了方案通过放三天大假的,你最近辛苦了,多放你半天,下礼拜一再回公司上班吧!”看了一眼司徒玺,凑到她耳边笑得暧昧,“好好慰劳一下你男人,省得他『欲』求不满,弄得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不理会她没好气瞪她的眼神,又看向司徒玺,笑得官方:“司徒总裁,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您觉得方案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大可告诉我们公司的夏副总,夏副总这几天应该都会待在贵公司。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司徒玺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秘书:“送施总出去。” 等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会议室的大门外,才板着脸对司徒翩翩说道:“让你来公司,是为工作,不是让你聊天磕牙来的。明天我要见到四季度的企宣方案,有问题吗?” 司徒翩翩才不买他的账,挽着夏小舟的手臂想也没想直接说道:“这话大哥你还是跟企宣部的经理说去,我还要跟大嫂去逛街呢,没空。”工作神马的最枯燥了,哪里有逛街看帅哥来得爽,而且待在公司还得时刻面对某个家伙如影随形的炙热眼光和一有空就过来献殷勤,她才不要这么快就沦陷呢! 夏小舟正暗骂施若素可恶,不知道带她一块儿回公司,救她于“水火之中”,就听得司徒翩翩这么说,忙不迭点头道:“对对对,我们说好了要去逛街的,现在就走吧。”不知道现在去买礼物能不能让某位别扭的大爷消气?虽然她窃以为只要赶在下个月他生『日』之前将礼物送上,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没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司徒玺凉凉的声音:“林总监,之前你不是说公司名下的某某楼盘即将开盘,需要我去看一下,定定宣传方案吗?我决定让司徒总助代我走这一趟,你现在就跟司徒特助一起出发吧,至于看完之后剩下的时间,也不用回公司了。” 一直守在一旁等候着司徒翩翩的林枫一听见这话,立刻眉开眼笑:“是,总裁!”自那次绑架事件过后,他就对她发起了勇猛的攻势,可是她却一直都对他淡淡的,也不肯单『独』跟他出去,偏偏他又不舍得逼她太紧,只能听之任之,于是至今还没捞到一次约会的机会,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林枫笑得眉眼弯弯的上前几步,对着司徒翩翩说道:“翩翩,你是要先回办公室拿手袋呢,还是就这样出去?” 司徒翩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红着脸瞪司徒玺:“我还有四季度的企宣方案要做呢,还是大哥你自己去吧。” 司徒玺挑眉:“如果我没有记错,司徒总助刚才还说让我找企宣部的经理要方案去呢!而且,我是你的上司,只要你在总裁助理这个位子上一天,我的命令,你就只能无条件服从!” “呃……”司徒翩翩哑口无言,只得小小声冲一旁的夏小舟挤眉弄眼,“哎,你倒是说句话啊。” 夏小舟正要说话,接触到司徒玺扫过去的警告眼神,只得冲司徒翩翩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做了一个将自己嘴巴拉上的动作。 于是司徒翩翩只能满腹怨念的跟着满面笑容的林枫,气哼哼走出了会议室。 夏小舟没有错过她眼里最后那一抹羞涩和期待,知道她心里其实是愿意跟林枫单『独』出去的,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司徒玺,语带兴奋:“哎,依你之见,林枫大概还要多久才能追到翩翩?” 司徒玺慢慢扫了她一眼,双手抱『胸』凉凉说道:“我要是你,我现在就担心自己的『处』境多一点。” 夏小舟的八卦之火瞬间被浇灭,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偌大的会议室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现在的『处』境实在很危险! 她立刻换上甜甜的笑容,上前抱着司徒玺的手臂,故意拿脸蹭了起来:“那个,你今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午不上班,正好可以回家去给你做。” 司徒玺似笑非笑看她:“我怎么忽然有种你是在‘无事献殷勤’的感觉呢?”伸臂揽着她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才又微眯双眼问道,“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夏小舟本来正心虚,听他的重音是放在‘又’和‘亏心事’俩词儿上面的,忽然就觉得,她干嘛要心虚,他明明还有一个月才生『日』呢,他怎么就知道她是忘记了还是想事到临头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呃,虽然她的确是忘记了,但她完全可以来个抵死不承认嘛! 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反驳:“什么叫‘又做亏心事’了?我做什么亏心事了,你说啊!” 司徒玺本来正享受于她的小鸟依人,心里的别扭也因此而一下子去了个七七八八,觉得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的生『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们分开了那么多年,于是决定再逗逗她就算了。没想到她的态度忽然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由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正要回答,忽然就哑然了,明明下个月才是他的生『日』,他却提前这么多『日』子兴师问罪,实在是有点师出无名,万一她给他来个抵死不承认,或者说原本是打算到时候再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呢? 于是只能将满腔的别扭还有一点点委屈都化作行动,猛地将她扑倒在沙发上,泄愤似的狠狠啃咬了一通,直到她又疼又喘接不上气来,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看她实在可怜后,才终于松开了她,却并没起身,仍然将她筋骨在自己的身『体』和沙发之间。 夏小舟喘息了一会儿,呼吸没那么急促了,才看见身上的男人依然一脸的别扭,忍不住将手臂圈上他的颈项,低低笑了起来:“好了啦,我知道错了啦,我不该忘记下个月是你的生『日』,你别生气了,好吗?” 见他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忙又趁热打铁:“我今天想起你的生『日』后,就一直在发愁该送你什么礼物,名车名表什么的,你既不缺我也买不起,其他的东西呢,貌似你也不缺。现在你倒是正好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啊?” 想要什么?司徒玺被她问住了。他之所以别扭她不记得他的生『日』,并不是想要她送什么礼物给他,他实在不缺什么,他想要的,不过只是那种被人尤其是被她时刻记挂着的感觉罢了,真问他想要什么,他还真说不出来。 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趁此机会为自己争取到某些福利!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故作严肃的说道:“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答应?” 夏小舟忽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她讪笑着正想说点譬如“只要我力所能及”“只要我办得到”之类的话来挽救,身上的男人已抢先一步堵死了她的所有后路:“我还没打算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你就这副表『情』,就知道你是哄我玩儿的,没诚意!” 她只得哀嚎一声,作视死如归状:“好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司徒玺立刻笑得犹如一只餍足后的狮子,他猛地撑起身子坐起,又将她拉起来坐好,扣着她的下巴与他面对面,一字一顿缓缓说道:“那好,我们结婚!” 夏小舟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那个……不是说好以后再说的吗?再说了,我们现在这样,也跟结了婚没有什么分别啊,为什么非要拘泥于那个形式呢?” “以后再说?”司徒玺的笑容凝住了,眉头紧紧锁起:“这个‘以后’,是什么时候?还有,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你还没学会信任我,不相信我能给你幸福吗?我们都已经订过婚了,结婚是迟早的事,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夏小舟知道司徒玺生气了。她有些慌乱,有些无措,有些自责,有些不舍,还有些懊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总之就是很复杂。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却被他在半空中架开了她,紧抿着薄唇,浑身说不出的寒冷和疏离:“我本来还想着,若是你依然没有做好准备,我们就只登记,先不办仪式,等到你什么时候彻底做好准备了,我们再补办也不迟。我以为,就是石头,这么久以来,也该被我焐热了,没想到……”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感受到他的冷淡和疏离,夏小舟慌了,只想着让他别再生气,于是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说道:“我其实是愿意嫁给你的,只是我现在真的还没做好准备,要不,你再给我一段时间考虑,我答应你,最迟不过来年我生『日』,我一定跟你去登记,好不好?” 夏小舟原以为自己被他这么等同于是『硬』逼着给出一个期限,她就算是嘴上答应了,心里也会觉得委屈,觉得他不尊重自己。没想到话一出口,却丝毫没觉得委屈,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她不由笑了起来,对上他缓和了许多的眉眼,缓缓说道:“我答应你最迟不过来年我生『日』时,一定跟你去登记,你别生气了,好吗?” 司徒玺本来已高涨到了十二分的怒气,因为她这句话,一下子消散了大半,但毕竟还有几分没有消散,于是再次泄愤般咬上了她的嘴唇。 他想,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一个『女』人能这样踩在他头上了。 所以,一次就好。 绝不放手。 反正已经吃亏了! 【89】 顾明川刘娉婷与狗不得入内 终于到了竞标的『日』子。 虽然司徒玺表现得自信满满,十拿九稳,好似电视塔的项目已经是海泽的囊中之物了一般,在没有正式出结果之前,夏小舟还是忍不住担心,因为据说还有不少实力雄厚的外资公司和大型『国』有企业也参与了此次的竞标。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当年高考查分数前等待的感觉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以致她去到公司上班后,一直都心不在焉的,不是录错了报表,就是发错了联络单,甚至还在跟客户打电话时,因为不耐烦而惹得客户动了怒扬言要终结跟他们公司的合作。 施若素看她走过来走过去的样子,索『性』让她别上班了,“看你这样,我都跟着急了,你不如回家去,或者逛街去,总之就是别在公司晃了,省得再得罪客户。”真是,晃得她都跟着着急了,毕竟海泽一旦中标,对他们公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她心里其实也是很关心这件事的。 夏小舟想了想,说道:“回家去还不是一样的等,一样的坐立难安,不如你陪我逛街去?”逛起街来,眼花缭乱的,她总顾不上再心神不宁了吧? “不行。”施若素摇头,“等会儿科悦的张总要来,我们两个都走了,谁负责接洽?总不能让人说我们傍上了海泽,就不把其他公司放在眼里了吧?你还是自己去吧,不然你找司徒翩翩陪你也成。” “那好吧。”夏小舟见她的确走不开,只得拿起包包,『独』自离开了公司。 坐上计程车后,她给司徒翩翩打电话,约她出来逛街。所幸司徒翩翩有空,两个人于是约了在越展门口碰面。 到达越展时,司徒翩翩已经等在那里了,一看夏小舟过来,就好没好气抱怨:“你慢死了,让我等这么久!” 夏小舟翻白眼:“你当谁都像你,出入都有司机接送呢?”说着两个人嘻嘻哈哈进了商场。 这已不是夏小舟第一次来越展,但还是忍不住为商场两旁的名店而眼花缭乱,想想c城并不算很富,奢侈品行业却这么发达,可见追求时尚舍得花钱的大有人在,难怪那些奢侈品行业的老板们都争先恐后来这里开辟新市场。 『女』人逛街,最感兴趣的无非是衣服首饰,夏小舟和司徒翩翩也不例外,直接上了二楼服装区,一家一家扫起货来,当然,主要是司徒翩翩扫,虽然买了她多半都不会穿,夏小舟只负责帮她参考。 “哎,你怎么什么都没买?”逛了大半天,司徒翩翩看见夏小舟手上提着的袋子貌似都是自己的,终于良心发现的问道。 夏小舟本来就没打算买什么,逛街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转移注意力而已,现在累得半死,就更不打算买了,“我没什么想买的,你买就好。”说完不经意瞥见前面假人模特身上穿的『情』侣t恤,就移不开眼光了。 那是两件同款的白『色』t恤,简单的线条各自勾勒出半边整齐漂亮的图案,合在一起,就是一整幅图案,拼凑得十分完美,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司徒翩翩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切!”了一声:“没品位!不过那图案倒是挺可『爱』……”话没说完,已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摸起那衣服的领子来。 切,还切她,说她没品位呢,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夏小舟暗自腹诽一声,跟着走了过去。 近看了一下那两件衣服,依然觉得不错,夏小舟于是比照她和司徒玺的尺码,从下面叠好的里面挑了两件打算去结账。一瞥头,见司徒翩翩仍然抓着衣服『爱』不释手,一副分明很想买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想买就买啰,我不会笑你的。”放下自己手里的衣服,帮她挑起尺码来,“林枫跟司徒玺差不多高,只是要瘦一点,估计得小一个号……” “谁说我要给他买了!”司徒翩翩一下子涨红了脸,将衣服给扔了回去。 夏小舟好笑不已,“好好好,不是给他买,只是你自己想买『女』式的,偏偏商场又不单卖,所以你才不得已一起买下的,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司徒翩翩这才转嗔为喜,又拿起了刚才那两件衣服。 “老公,你看那两件衣服好可『爱』,我们买吧!” 两个人正要去结账,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语带兴奋的尖细『女』声,然后她们两个就被撞散了,夏小舟尤其倒霉,因为双臂都撑在放衣服的手推车上,被这么一撞,双脚失衡,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往后栽去,还是司徒翩翩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才幸免于摔倒在地上。 “哎,你们怎么搞的,没长眼睛吗,没看见撞到人了?还不知道道歉!”司徒翩翩待夏小舟一站稳,就毫不客气指着那对似未察觉到自己撞了人,仍然旁若无人般挑着衣服的男『女』气呼呼叫道。 “你们才没长眼睛呢,哪里不好站,偏要站在路中间……夏小舟!” 第52节 “小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真是好巧!” 夏小舟本来正想劝司徒翩翩算了的,反正她也没真摔着,没想到却有两个稍显熟悉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抬起头来,就看见站在她面前的那对男『女』,不是别人,竟然是顾明川和腆着一个大肚子的刘娉婷!只不过此时前者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惊喜,后者则是因为前者脸上的惊喜,一脸的不忿甚至还有几分气急败坏罢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娉婷先就冷笑着说道:“夏小舟,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到那里都能遇到你!”又狠狠掐了一把顾明川,“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你老婆!” 夏小舟很无语,但不代表她会任人宰割,她冷冷回视着刘娉婷,恶狠狠说道:“你才『阴』魂不散,你们全家都『阴』魂不散!” 又看向顾明川,故意笑道:“我说顾明川,你的眼光可真是有够差,就算我跟你离婚了,你也不至于大受打击得找个又肥又丑的泼妇做老婆吧?”虽说刘娉婷因为怀孕是长胖了很多,脸上也有了很明显的妊娠斑,却还远远够不上又肥又丑,但夏小舟一心想要气她,自然怎么夸张怎么来,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对一旁已经了然了『情』况的司徒翩翩挤眉弄眼。 “你骂谁又肥又丑,你骂谁是泼妇!”果然将刘娉婷气了个半死,气势汹汹的扑腾上来要打夏小舟,却被顾明川伸手拦住,压低了声音喝道:“大庭广众之下,你干什么,也不嫌丢人!” 刘娉婷被他这么一挡,只当他是护着夏小舟,联想到他自跟她结了婚之后,反而待她比以前冷淡得多,而且偶尔还会露出‘以前怎么样怎么样’的怀念『情』绪来,越发怒火万丈,吼了一声:“你给我滚开!”绕过他就要继续扑打夏小舟去。 夏小舟眼看刘娉婷扑过来,躲都不屑躲,只是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她,看她敢怎么样! 腰间却被一旁的司徒翩翩捅了一下,“快看电视,快看电视!”兴奋的示意她看头顶上悬挂着的一直开着的电视。 夏小舟忙抬头看去,就见主播正面带微笑的播报着本时段的最新新闻:“万众瞩目的c城电视塔项目招标会议于今『日』十一时三十分圆满结束,海泽『国』际控股有限公司以最合理的价格和最完美的方案打败其他竞标公司,一举拿下这个项目,下面就让我们把画面切换到竞标会现场,听听海泽总裁司徒玺是怎么说的。” 电视画面随即被切换到了竞标会的现场,正是司徒玺站在主席台上发表中标致辞的画面:“很感谢市政府对我们海泽公司的信任和支持,我代表海泽所有员工向市政府承诺,一定保质保量完成项目,不辜负政府和c城几百万百姓对我们海泽的信任和期望!”非常官方的致辞,公式又老套,让人一听就想睡觉,可是经他沉郁醇厚的嗓音念出来,却让原本毫无特『色』的致辞突然充满了魔力,竟然有了一种清冽如泉的感觉。 夏小舟看着主席台上那个一身黑『色』衣装,领带夹和袖扣上钻石熠熠生辉,举手投足间满满都是自信和霸气,却又不失优的男人,一时间竟然有种忘记了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还是司徒翩翩捅她,嘲笑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看你那副花痴样!真不明白,每天都朝夕相对的人,你怎么就不会审美疲劳!” 才让夏小舟回过了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哝:“谁让你大哥帅嘛!”说着眼睛眉梢已染满了笑意,“竞标成功,公司肯定要开庆祝会,我们立刻去选衣服,选好之后就立刻回公司,去等着你大哥他们凯旋归来,你说好不好?” 司徒翩翩打了个响指,“不错的建议,还等什么,走吧!”扔下那两件『情』侣装,拉起夏小舟就要走。 “慢着!” 两个人的旁若无人,早就触怒了刘娉婷,尤其是当她看见电视屏幕上的男人竟然是当初曾见过一次的夏小舟的“姘头”时,更是怒不可遏,她夏小舟无才无貌,还是一离过婚的『女』人,凭什么吊到司徒玺那样的极品男人,又凭什么让顾明川对她至今念念不忘,要知道她才是现任顾太太! 于是见夏小舟和司徒翩翩转身就走,连看都不屑于再看她和顾明川一眼的样子,她想也没想就怒吼了一声,身『体』也忽然敏捷异常的挡到了她们的前面。 彼时正沉浸在巨大兴奋和喜悦中的夏小舟和司徒翩翩,是真忘记还有顾明川和刘娉婷的存在了,还是被后者这么一吼,才如梦初醒般记起眼前还有这么两个人! “干嘛?”夏小舟很不耐烦,念在她是孕妇的份上,她已对她算得上宽容了,她还想怎么样! 司徒翩翩更是『毒』舌:“好狗不挡道!” 顾明川则面『色』铁青,扭着她的肩膀,低喝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已经有人在朝着他们的方向行注目礼甚至是指指点点了,再闹下去,万一被认识的人看见,他还要脸不要! “你还护着这个狐狸『精』!”刘娉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挣『脱』了他的手,然后便叉着腰大嚷大叫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真不要脸,竟然妄图趁我怀孕时勾引我老公,跑到我家里去闹不说,当面遇上我这个正室了,竟然还敢出言挑衅,简直就是嚣张不要脸到了极点!” 已是午饭时间,商场里的顾客们少了很多,但仍为数不少,经她这么一嚷,渐渐都围了过来,并议论纷纷,甚至开始有不明真相者在小声指责谩骂了。 夏小舟压根儿没想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出指鹿为马,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登时怒不可遏,也再顾不得她是孕妇了,上前就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才冷冷说道:“不要以为你大着肚子,我不会打你,你就可以在这里贼喊捉贼!当初明明就是你仗着肚子里有了这个人渣的孩子,『插』足我的家庭在先,现在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说你是‘正室’,说我勾引你老公,到底是谁不要脸!还是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既不要脸更没眼光,捡了个我不要的垃圾去也当宝贝?” 司徒翩翩在一旁冷笑着凉凉帮腔:“这才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呢,破坏了人家家庭的小三儿反倒倒打一耙,指责起真正的原配正室来,果然是‘人之贱则无敌’!” 『情』势立刻逆转,恍然大悟的人们转而将不屑和鄙夷的目光都投到了刘娉婷和顾明川身上,还有人小声议论起来:“贼喊捉贼还这么嚣张,果然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啊……” 顾明川铁青着脸,已经对刘娉婷彻底失望了。他本来就因看见司徒玺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和夏小舟对他毫不掩饰『爱』恋的眼神而暗恨在心底了,偏偏她又忽然上演了这么一出“泼妇门”,可想而知他有多恼怒! 他不明白,明明以前还算得上美丽高的她,怎么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变成了如今这副丝毫不顾及自己颜面『体』统,也不顾及他颜面『体』统的市井泼妇德行?原本想要劝劝她哄哄她的心一下子淡了,原本看在她肚子里孩子面上想要维护维护她的心淡了,也不害怕她会在事后向李云博告他的状了,大不了大家就闹个鱼死网破! 索『性』双手抄兜立在一旁,事不关己般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反而时不时看一眼气红了脸,越发显得有生气的夏小舟。 刘娉婷自前次被夏小舟扇过一巴掌后,便一直怀恨在心,没想到再次见面,她又扇了自己一记耳光,两次都是当着顾明川的面,两次顾明川都没为她阻挡,而且看起来也没有要为她出头的打算! 她简直被气疯了,有对夏小舟的,也有对顾明川的,但她下意识将所有的账都算到了夏小舟头上,歇斯底里般尖叫了一声:“你敢打我!”便又扑了上来。 只是她的手臂再次被人从后面反扭住了,她以为是顾明川,怒不可遏,反手就扇出去一个耳光。 手却被人在半空中架住,对上一张『阴』柔俊俏至极的脸:“老子不打『女』人,尤其是孕妇,滚!” 是林枫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是商场的总经理郑总。 郑总一看见司徒翩翩和夏小舟,就赔笑着上前问好:“大小姐和夏小姐需要什么东西,打个电话让人送过去就是,何必亲自过来呢。” 夏小舟这才知道,越展竟然是海泽的产业。 她正要说话,司徒翩翩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她指着顾明川和刘娉婷,冷冷说道:“把这两坨垃圾给我扔出去,另外,再在门口竖一块牌子,上面写‘某某与狗不得内’……”看向夏小舟,“对了,这两坨垃圾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顾什么明川刘什么娉婷?” 问完却不等夏小舟回答,她已顾自吩咐郑总:“立刻让人去弄块牌子,写上‘顾明川刘娉婷与狗不得入内’,明白?” “呃?”郑总目瞪口呆,林枫和夏小舟还有围观的人们则已经哄笑出声。 “呃什么呃,有问题吗?”司徒翩翩看向郑总,言谈神『色』间满满都是不耐烦,将司徒家大小姐的做派演绎得淋漓尽致。 郑总擦汗:“没问题,没问题,呵呵……”然后转头对身后几个身着制服的男人吩咐,“把这两个人弄出去!”真在商场外面挂了那样的牌子,人家完全可以告他们诽谤,而且对商场的名誉也不利。不过还是先把大小姐安抚好了是正经,反正估计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至于眼前这对与狗并列了的男『女』,就算没有那样的牌子,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来他们商场了。 众保卫便分作两拨,一拨看似客气实则强『硬』的“请”了依然事不关己的顾明川和气疯了的刘娉婷出去,另一拨则微笑着有礼貌的疏散起围观的人们来。 等到人群都散去了,郑总也领着保卫们都离开后,司徒翩翩才没好气对夏小舟说道:“看看你以前是什么眼光,啧啧,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夏小舟抚额:“人家不是狗,不然进不了商场……”想起刚才顾明川和刘娉婷铁青的脸,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 司徒翩翩倒是很淡定,只是笑了一下,便又转向林枫没好气道:“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跟着大哥去了竞标会现场吗?”眼神发飘,脸上也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红『色』。 林枫对上她立刻笑得温柔,与之前威胁刘娉婷时『阴』狠冷酷的表『情』判若两人:“玺哥说下午开庆祝会,晚上还有晚宴,让我回公司来接你,我听你秘书说你逛街去了,就找到这里来了。” 正说着,夏小舟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见是司徒玺打来的,忙接了起来,他带笑的低醇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现在是在公司吗?下午公司有庆祝会,我让人过去接你?” “不用不用。”她把『情』况简要说了一遍,“我等会儿和林枫还有翩翩一块儿过去就好了……”话没说完,接触到林枫扫过来的怨念目光,恍然想起自己这不是摆明了去当电灯泡呢?于是忙不迭改口,“我想起我公司还有点事儿,必须回去一趟,你告诉我会场在哪里,我办完事后直接过去就是了。” 林枫在一旁『插』嘴:“玺哥还让秘书邀请了施若素的,你可以跟她一起过去。” 夏小舟狠狠瞪了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一眼,才又对司徒玺说:“我可以跟若素一起过去。” 司徒玺隔着电话线听到林枫的话,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算了,还要换衣服,你直接去我办公室吧,我很快就回去了。” 夏小舟应了,挂断电话,对林枫和司徒翩翩说道:“司徒玺让我过去他办公室等他。” 林枫假笑接道:“那一起去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过去。”嘴角虽在笑,眼神却满不是那么回事,分明在让夏小舟有多远闪都远。 夏小舟回以假笑:“呵呵,不用了,司徒玺说等我吃饭。”眼刀飞过去,个假猩猩,个真猴子! 然后看向司徒翩翩:“我先走了啊,下午见。”不等她开口挽留,已经撒脚丫跑了,好吧,她承认,她心里其实是很想将他们两个送作堆的! 一直跑到商场负一楼的小吃区,夏小舟才停下来,点了个炒面,一边等候服务员送上来,一边喘气休息。 炒面上来,她吃着吃着,不由得就想到了刚才的事。听刘娉婷说来,她已经跟顾明川结婚了,那么显然,刘娉婷肯定能给他的仕途带来某种利益,否则以他那凡事『爱』算计的『阴』险『性』格,她就是怀的双胞胎三胞胎甚至是n胞胎估计他也不一定会娶她!可是,看刘娉婷母『女』的样子,又不像是哪个大人物的家属啊,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跟她有一『毛』钱关系? 她的思绪很快转回到了之前那两件『情』侣t恤上,眼前也自然而然浮过了当她和司徒玺穿着那身明显是『情』侣装的衣服出现在大街上,街上所有『女』人都对她羡慕妒忌恨的画面。 夏小舟忍不住一个人吃吃笑了起来,然后在旁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中结完账,飞奔回二楼上,毫不犹豫买下那两件t恤,才走出商场,打了车直奔海泽。 到得司徒玺的办公室,他还没回来,他助理之一的凯瑟琳直接将夏小舟带进了他的办公室,又给她送了咖啡上,才客气的退了出去。 夏小舟喝了两口咖啡,百无聊赖,索『性』晃到外面问过凯瑟琳司徒玺办公桌上三台电脑之中哪台是可以动的之后,打开那台电脑,上起网来。 因为这段时间很忙,她的小说都是采取的自动更新形式,她已经有十几天没有登录过后台,没想到今天一登录,却发现有意外的惊喜:编辑给她发信息,问她有没有兴趣出版她正在连载的那本小说? 写小说一场,当然希望能有出版的一天。夏小舟几乎是用光速登录**,联络编辑。 编辑很给力,让她尽快写完,再修改一下发给她,她好发给出版方。又大概给她说了一下写出版的注意事项。 夏小舟忙都应了,又抱着编辑大大啃了一通,再三道了谢,然后晃进群里得瑟。 她正聊得high,司徒玺带着淡淡的酒味回来了,看见她在,一边松领带一边问道:“等很久了吗?” 夏小舟忙从他宽大的老板椅上蹦起,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也没等多久,反正有网上,时间不难混。”说着已自发帮他『脱』起西装来,汗,自从那天“生『日』门”之后,她的地位再次跌落到了谷底,没办法,只得“鞍前马后”的为某位大爷效劳,以求他能龙颜大悦。 因为竞标成功,司徒玺本来就心『情』甚好,这会儿再见到她这么乖顺,更是心『情』大好,伸臂揽了她一块儿坐到沙发上,才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夏小舟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人家一直很乖好不好?”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终于解除警报了! 蹭了蹭,想起买的那两件衣服,忙献宝似的拿出来,平铺在沙发上,“当当当,好看吗?要不现在试试?” 司徒玺心『情』好,乐得逗她开心,二话不说就『脱』下衬衣将t恤给换上了,还很配合的站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好看吗?” 夏小舟两眼冒红星,猛点头由衷赞叹:“好看,好看,好看死了!”平『日』里看惯了他穿衬衣西装,在家时则多是睡衣,想不到他穿休闲t恤也这么好看,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阳』光,简直就是超赞! 司徒玺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我已经试穿给你看过了,不如你也试穿给我看看?” “对哦,本来就是要两件一起穿,才能看出效果来的。”夏小舟点头,拎起衣服进了休息间,只是才刚『脱』下上衣,某大爷已晃了进来,反锁上门后,一边美其名曰:“我来帮你。”一边却上下其手起来,于是“试衣服”很快变成了『脱』衣服,“战场”也从地上转到了『床』上…… 【90】 庆祝会遇夏冉秋 事后,司徒玺抱着夏小舟去卫生间清洗。夏小舟腰酸腿软,昏昏『欲』睡,忍不住捶他的『胸』膛:“你忘记上次的教训了!”看着自己锁骨下面艳糜的吻痕,哀嚎,“你让我等会儿怎么出去见人嘛,只好不去了啦!” 司徒玺笑得一脸的餍足,把沐浴『乳』泡泡给她弄得全身都是,“放心,我选的衣服能遮住。” 等到终于洗完澡穿好衣服,收拾好一切走出休息室时,秘书正好打了内线电话进来:“总裁,fm的人送衣服来了。” “让他们上来吧。”司徒玺淡淡吩咐一句,切断了电话。 很快,就有人送了衣服上来,同来的还有一位造型师,司徒玺让她们跟着夏小舟进去休息室,为她造型。 将近一个小时后,夏小舟被簇拥着出来了,身上的『裸』『色』小礼服衬得她肤白胜雪,同『色』系的细高跟鞋让本来稍显娇小的她高挑不少,长发则被盘成了一个蓬松的圆髻固定在右耳后面,配上耳垂上面亮晶晶的钻石耳钉,再配上她眉间被『爱』过后的风『情』,让她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妩媚『女』子。 司徒玺很满意,让秘书送了fm的人出去后,才上前拥住她的肩膀,低头笑问道:“怎么样,我说能遮住,就能遮住吧?” 夏小舟白他,眉宇间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失娇媚:“可是腿软怎么办?” 司徒玺大笑起来:“有我一直揽着你的腰,没事的。”果真揽着她,让她将全身大半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走出办公室,进了电梯。 到了会场,夏小舟才发现场面很是宏大,堪称人山人海,忍不住问司徒玺:“怎么这么多人,不会是全公司的人都来了吧?” 司徒玺笑笑:“虽不至于全公司的人都来了,至少也来了三分之一以上。主要是今晚上市政府和市政各个部门都要来人,其他公司既有人不请自来凑热闹,也有人想要趁机联络一下政府部门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多人。”所谓“来者皆是客”,总不能将那些没被邀请却来的人拒之门外吧? 这样的场合,当然少不了记者,司徒玺本身又是今天晚宴的主角,于是两个人刚一出现,便引来了大量的镁光灯。 司徒玺向来不喜欢接受记者的采访和拍照,他是个商人,不是娱乐圈人士,不喜欢也没有必要参与这样的作秀。但今天他心『情』很好,也就没有拒绝记者们的拍照,而是自然而优的揽着夏小舟任由他们拍了个够,才走进了会场。 就见陆清鸣关敖林枫还有司徒翩翩等人俱已在里面了,看见他们进来,都迎了上来。 今天的司徒翩翩很漂亮:蓬松的长发绾在脑后,斜斜『插』着一根蓝『色』的蝶簪,一条白『色』的狐『毛』披肩,松松拥在肩头,温婉中透出几丝娇俏。跟头上蝶簮同『色』的绸缎斜肩礼服,上端简洁清爽,裙摆却繁复蓬松,轻轻一晃就似蓝蝶展翅,露出她裙摆下的白皙**,白嫩嫩的粉滑勾人。 以致同为『女』人的夏小舟都只看了一眼,便再移不开眼光,更遑论在场的男人们了,只除了林枫一张俊脸臭臭的,无数次想把手放在她腰间昭示所有权,却又无数次被她躲开。 夏小舟看得好笑不已,凑到司徒翩翩耳边说道:“估计以后你都难得有机会出席这样的晚宴了。”意有所指的扫了一眼林枫。 司徒翩翩不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对上后者臭臭的脸,微红了脸没好气道:“他还不是我的谁呢,凭什么管我!”她近来越发觉得捉弄林枫,看他的喜怒哀乐都随着她变化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庆祝会开始之前,先是冷餐会。陆陆续续有市政各部门的领导们到达,司徒玺虽不耐烦这些应酬,到底还没忘记今天自己东道主的身份,于是『交』代了夏小舟和司徒翩翩几句,让她们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彼此后,便端了高脚杯,与陆清鸣关敖林枫几个,分头招呼来宾们去了。 剩下两个『女』人无所事事,来宾们又大多认识她们尤其是司徒翩翩,免不了偷看甚至指指点点,索『性』选了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闲话。 原以为躲到了角落里,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了,没想到,依然有人注意到了,甚至还走了过来打招呼。 第53节 “司徒小姐,夏小姐。”冯蠡远举了举手上的高脚杯,笑容满面:“正想过去给司徒总裁打招呼,道一句‘恭喜’,没想到就先看见二位小姐了,所以先过来问个好。” 因为上次的绑架事件,司徒翩翩很不待见冯蠡远,听他说完,只是淡淡点了个头,便别过了头去。夏小舟虽也不待见他,想着来者是客,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倒是不好做得太过,于是微笑着说道:“冯总,您好,谢谢您的光临。” 冯蠡远看出两个人都不想跟他多说,倒也识趣,说了一句:“我先过去给司徒总裁打招呼,失陪了。”便转身走远了。 威达二号人物邹翔跟在他后面,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咂舌感叹:“没想到司徒翩翩身材这么火辣,尤其是那腿,靠,不知道缠在腰上是什么感觉,司徒玺真是艳福不浅!只是,守着这么一个尤物,他怎么就能跟那个身材扁平的过呢?” 冯蠡远睨他,同样压低了声音:“你懂个『屁』,哪个『女』人的身材能火辣一辈子?挑『女』人尤其是挑老婆,最关键的是要看那个『女』人身上,有没有家的感觉!”夏小舟是不够美艳,身材也不够火辣,但她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亲和感觉,让人一靠近她,就会下意识的觉得温暖和放松,司徒玺是真捡到宝了,他他妈的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宾客们还在陆陆续续的到来,看得夏小舟眼晕,双脚也被高跟鞋磨得生疼,巴不得能找个地方坐坐。司徒翩翩倒是没事人一样,还能时不时凑近她耳边八卦几句这个男人倒还蛮有品味,那个男人的衣服搭配得不错。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该来的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贵宾席也几乎座无虚席了,晚宴终于在司仪的宣布下,正式开始了。 例行的,司徒玺先上台致辞,他先是简要感谢了政府的大力支持,然后便真诚的感谢起海泽上下成千上万的员工来,又说争取今年的年终奖加倍,弄得出席的员工们心里都暖融融的。 夏小舟在下面看着,暗自感叹,司徒玺虽然在人前冷漠,对待自己的员工们却是真的不错,无怪海泽的员工个个都尽职尽责。 司徒玺致完辞后,隆重邀请了正好分管电视塔项目的新任市长李云博上台致辞。 夏小舟是认识李云博的,毕竟后者在新海作了那么几年的市委书记,她想不认识也难。听见台上司徒玺称他为“李市长”,又感谢他对电视塔这个项目的大力支持,她才知道,原来李云博已经升任了c城的市长。 她的心一下子没来由的慌起来,李云博升任了c城的市长,那接任他任新海市委书记的是谁?这是不是意味着,新海政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行,她得立刻打电话回去问问。 一旦生出了这个念头,夏小舟便一秒也再在灯火流转,明亮璀璨的大厅里待不下去,她凑到司徒翩翩耳边,说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不等她回答,便转过身,越过人群,努力往外面挤去。 不想宾客实在太多,她挤了半天,也只挤出了十来米的距离,离宴会厅大门的距离,还远得很。 她轻蹙眉头,有些懊恼起自己刚才怎么没在手上端杯酒了,那样人们害怕酒洒到自己身上,看见她过来自发就知道让路了。 握紧手袋,夏小舟深吸一口气,打算继续“突围”。没想到才一抬头,却对上一张熟悉而厌恶的脸。 是顾明川。 “小舟,一天之内见两次面,我们还真是有缘!”顾明川笑得温尔,本来就极出『色』的外形,因为这一抹笑,更引得周围『女』人的侧目,男人的嫉妒。 夏小舟连看都懒得看他,更不要说跟他说话,直接绕到另一边继续往外挤。看在他是地税局副局长,来者是客的份儿上,她不想跟他起冲突。 顾明川却牛皮糖一般又贴了上来,手还放上了她的肩膀:“小舟,你是在找人吗?还是想出去?要不要我帮忙?”眼里则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恋慕,还有一抹懊恼,只因今天的夏小舟,确实很美,是跟他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美! 夏小舟火了,一把摔开他的手,毫不掩饰厌恶的说道:“顾先生应该知道今天是谁的东道主吧?请你自重,免得闹开了,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暗示他,这可是在司徒玺的地盘上,而且与会者中不乏政府各部门的人,他不怕撕破脸,她也不怕! 果然顾明川没有再纠缠,夏小舟趁机越过人群,继续往外面走。 却没注意到,自己在转身那一刹那,不慎露出了锁骨下面的吻痕,更没注意到,顾明川的目光在看到那抹吻痕之后,攸地变得晦暗『阴』鸷起来。 夏小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宴会厅外面。她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可是电话响了很多声,都没人接,她不死心,又接连拨打了两次,依然没有人接,她不由有些慌了,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就算夏舒权和荀慧欣都不在,童姨也该在啊,怎么却一直没人接电话? 她忙又分别拨打了夏舒权和荀慧欣的手机,甚至连夏冉秋和夏冉旭的手机也拨打了两遍,居然都是响了很多声没人接。 夏小舟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轻颤着手拨通了米娜的电话,同时深深懊悔,自己平时为什么就不能多关心一下新闻! 万幸米娜的电话被接通了,虽然接电话的是梁彬,“是小舟啊,娜娜她已经睡了,有什么事吗……” 夏小舟等不及他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打断了他:“没事,不用叫醒她,问你也是一样。对了,你知道现在新海的市委书记是谁吗?我爸和我妈……他们怎么样了?还在不在原来的位子上?”她虽然不过问父母官场上那些事,却也大概知道李云博向来跟夏舒权不合,现在李云博高升了,除非是夏舒权接任新任市委书记,否则他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可他已经五十九了,又怎么可能接任市委书记? 那边梁彬怔了一下,才有些吃惊的反问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新任的市委书记就是原来的市长杜浒,至于你爸,已经退了,还有你妈,也退了……” “那他们现在还好吗?”夏小舟忙追问,相较于夏舒权和荀慧欣都退居二线了这件事,她更关心的还是他们的身『体』,也不知道两个算得上大权在握了半辈子的人,忽然间手上没有了权利,会不会因此而消沉萎靡? 梁彬答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打电话回家问问?” “家里人的电话我都打遍了,都没人接,所以我才想着打电话问问你们的。没事儿,我等会儿再打,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替我向娜娜问好。拜拜。” 夏小舟苦笑着收了线,又尝试着把所有号码再拨打了一遍,依然没人接,而里面已隐约传来了音乐声,估计该致的辞都致完了,舞会已经开始了。她害怕司徒玺致辞回来找不到她着急,只得将手机放回手提袋里,回到了大厅中。 果然司徒玺正四『处』张望她的身影,一看见她出现就迎了上来:“我听翩翩说你去了洗手间,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不知道宴会厅里就有洗手间吗?” 夏小舟笑笑,见司徒翩翩不在,问道:“翩翩哪儿去了?” 司徒玺看了一下舞池:“跟林枫跳舞去了。要不我们也去跳?” “你不用陪客人吗?”夏小舟看了一眼贵宾席,见原来还座无虚席的地方此刻已空了大半,也不知道那些所谓“贵宾”的离座跳舞去了,还是干脆已经走人了。 司徒玺撇嘴:“你知道我最不耐心那些应酬的!”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男人端了高脚杯过来敬酒:“海泽一举夺标,司徒总裁领导有方,真是恭喜恭喜啊!对了,这位就是司徒总裁的未婚妻夏小姐吧?郎才『女』貌,果然跟司徒总裁是天生的一对!” 司徒玺只得端起酒杯,跟来人碰了一下,“多谢!”又抽走夏小舟手里的酒杯,代替她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不好意思,小舟她胃不好,不能喝酒。” 两人颇为识趣,见此状又寒暄了几句,便欠身离开了。 只是有了这两人打“前战”,来敬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有『女』宾来敬夏小舟的酒,司徒玺索『性』让她坐到贵宾席去等他,由他一个人来应付眼前的场面。 夏小舟本来就因担心夏舒权和荀慧欣而心神不宁,又见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坚持要留下陪他,挤出人群坐到了贵宾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位子上去。 此时的贵宾席相对还算安静,于是夏小舟坐下后,又拿出手机,挨个拨打起家人的电话来。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做无用功,当她拨打到夏冉秋的手机号码时,电话被接通了,“我是夏冉秋,你好哪位?”是夏冉秋熟悉的甜美声音,但里面的背景却很嘈杂的样子,隐隐还有音乐声,不知道是不是夏小舟听错了,竟然跟宴会厅里此时正播着的音乐声是一样的。 “大姐,是我,小舟……”但此时夏小舟已无暇多想,忙将最关心的事问出了口:“爸和妈现在还好吧?怎么我打家里的电话和他们的手机都没人接呢?” “喂?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夏冉秋那边很吵,摆明了没听清楚夏小舟说什么,甚至极有可能根本没有听出打电话的到底是谁。 夏小舟只得将声音稍稍拔高几度,又重复了一遍:“大姐,我是小舟,我问你爸和妈现在可还好?怎么打家里的电话和他们的手机都没人接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夏冉秋还是没听到,“算了,你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片刻之后,夏冉秋那边好似安静了许多,夏小舟忙趁机说道:“大姐,是我小舟,你现在听得到吗?我刚刚问你……” “夏小舟!你怎么会在这里!”耳边忽然传来夏冉秋熟悉的声音,却不像是从电话里传出来,反而像是从身后传来的一般,夏小舟觉得很奇怪,本能的转过了头去。 就看见一袭紫罗兰『色』晚礼裙,手机贴在耳边的夏冉秋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吃惊而愤怒的望着她! “大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夏小舟吃惊得手机都差点儿掉到地上去,人也随之本能的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她正要开口,夏冉秋已先开口语速极快的说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来的c城?又是怎么混进来的?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离开这里,等结束后,我自然知道给你打电话!” 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通,发现她从内到外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尤其左手无名指上的硕大钻戒更是熠熠生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忍不住变『色』,“谁让你穿成这个样子的?你是不是堕落了或者是做了出卖自己的事『情』?”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夏小舟不再是自己的妹妹,但看她这副样子,夏冉秋还是忍不住生气,生气她的自甘堕落,生气她的丢人现眼,却惟『独』没有想过,她也是可以从丑小鸭蜕变为白天鹅的! 夏小舟没想到姐妹二人几个月没见,夏冉秋却一见面就怀疑她指责她,不由有些齿冷,苦笑了一下,决定先不管她的怀疑,还是先问清夏舒权和荀慧欣的『情』况再说,“大姐,爸和妈现在好不好?怎么我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岂料她话音刚落,夏冉秋的脸『色』就越发难看甚至已称得上铁青了,她恨恨的看着她,冷冷说道:“爸和妈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早已经不是夏家的『女』儿了!对了,你也别叫我‘大姐’,我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妹妹,受不起你这声‘大姐’!” 夏小舟无暇去安抚她的『情』绪,她只想知道父母现在好不好:“大姐,有什么话我们稍后再说好不好,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爸和妈好不好,怎么我电话一直打不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很担心啊……” “你还知道担心?你还知道关心爸妈的死活?”夏冉秋冷笑着毫不客气打断了她,“你有心吗?早干什么去了,几个月都不知道往家里打一通电话,现在看遇上我了,就假惺惺关心起爸妈来,夏小舟,你还是那么自『私』自利,一点都没变!” “夏冉秋,你能不能先回答了我的问题,回头再来指责我的不是!”夏小舟被她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敌对态度弄得也有些火大了,又见已经有人在朝着她们的方向看,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看向她的眼神也不自知的凛冽起来,竟然隐隐有几分司徒玺平『日』的气势。 夏冉秋几时见过这样气势凌人的夏小舟?她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好在,终于安静了下来。 夏小舟好不容易等到她安静下来,忙抓紧时间问道:“爸和妈到底怎么样了,退休之后他们的身『体』是不是都还好?为什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不就是都退居二线啰……”夏冉秋怔了一下,才讷讷答道,还没从她忽然的转变中回过神来。 夏小舟急得跺脚,“我知道他们都退居二线了,我问的是他们的身『体』都还好不好,为什么电话一直打不通!”还有夏舒权是不是完完全全退出来了? 夏冉秋像是还没回过神来一样,沉默了好半晌,才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家去了……” 自从夏舒权和荀慧欣双双退居二线后,她在韩家的地位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老公韩杰铭待她还是跟之前没什么两样,韩家二老尤其是她婆婆,却待她渐渐有些不同起来,不但不再像以前那样任由她自由出入家门,而是天天都把她拘在家里,美其名曰‘教她相夫教子’,实则变着法子摆婆婆的威风;还指桑骂槐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甚至她偶尔回一次娘家,也会被说成是‘又把我们家的东西往娘家搬’! 夏冉秋自小被夏舒权荀慧欣当掌上明珠一般捧着长大这么大,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可是只要一跟韩杰铭说,他就不耐烦,还说她‘妈是长辈,你让让她怎么了’,说的次数一多,他就更不耐烦,扬言要搬到书房去睡。 在这种『情』况下,夏冉秋还怎么敢频繁的回夏家去?也因为内心深『处』其实有几分暗恼夏舒权早不退晚不退,偏偏要在这时候退,他要是再晚退一年,说不定她就再次有孕了呢?渐渐便不大回夏家去,连电话也去得少了,当然也就说不上夏舒权和荀慧欣此时到底好不好! “你说你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家去了?”夏小舟差点儿忍不住尖叫,虽然已约莫猜到是因为韩家人态度的转变让她不敢随便回去,“自小爸妈就最疼你,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你隔得那么近,竟然都不说时常回去安慰安慰他们,你对得起他们吗?”尤其荀慧欣对她简直就是当成自己的眼珠子一般来疼『爱』,在她最失意的时候,一定很需要她的安慰与支持。 夏冉秋被夏小舟戳中心头伤,而且自小到大都只有她说夏小舟的份儿,哪有夏小舟说她的份儿?禁不住恼羞成怒起来:“我再对不起他们,也比你对得起他们,你还有脸来说我!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你坚持跟顾明川离了婚,说不定现在爸妈都还好好的做着他们的副市长和妇联主席呢,你凭什么说我!” 竟然到现在都还在怪她坚持跟顾明川那个无耻之徒离婚,还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夏小舟怒极反笑,“我还从来不知道我竟然重要到能决定一个地级市常务副市长和妇联主席去留的地步呢,大姐,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你!”嘲讽的眼神,冷嗤的语气,将夏冉秋气得不轻,扬起手臂就要朝夏小舟抡过去。 却被一只铁箍般的大手在半空中架住了手,一个寒冷如冰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从血缘和法律上来说,你虽然是我未婚妻的姐姐,但是,在我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撒野!” 不是别人,正是司徒玺的声音。 【91】 争吵 飙车 “从血缘和法律上来说,你虽然是我未婚妻的姐姐,但是,在我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撒野!” 司徒玺狠狠甩开夏冉秋的手,大手同时保护和占有意味十足的拥上夏小舟的肩膀,才看着她,一字一顿声冷如冰的说道。 夏冉秋被他甩得打了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正要发飙,气势汹汹的一抬头,却对上他没有丝毫温度的冷眸,立刻被他凌人的气势震慑在当场,怔怔的说不出话了。 还是夏小舟看着她这副模样不忍,嗔怪了司徒玺一句:“你干嘛对我大姐这么凶!”又上前拉了她的手,关切的问道:“大姐,你没事儿吧?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别跟他计较。”才让她回过了神来。 只是回过神来后的夏冉秋显然并不领夏小舟的『情』,她一把摔开夏小舟的手,才没好气说道:“不用你来假惺惺关心我!还有,别叫我大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你不要以为自己傍上了大靠山,我就会再拿你当妹妹,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冉秋,住嘴!”话没说完,伴随着一个颇为严厉的声音,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正是夏冉秋的丈夫韩杰铭。 韩杰铭一过来就欠身给司徒玺道歉:“不好意思,司徒总裁,内子无状,让您见笑了。”一边压低了声音对夏冉秋说:“还不快给司徒总裁道歉?” 又一脸惊喜的看向夏小舟:“小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大姐一直念叨着你呢!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跟司徒总裁订的婚,怎么也不说一声,让我们大家都高兴高兴呢?” “大姐夫!”虽然怎么看怎么觉得韩杰铭的惊喜有装出来的成分,夏小舟仍然含笑打了招呼,却有意略过了她和司徒玺订婚的事,“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吧。” 她都看出了韩杰铭的惊喜有装的成分,更何况司徒玺?说不定前者根本就是早已知道了夏小舟现下的身份,所以才会从新海不请自来套近乎呢?刚才前者几次凑上前想跟他搭话就是很好的证明!因此司徒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远洋地产的韩总?幸会!” 韩杰铭感受到了司徒玺的冷淡,但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依然笑得一脸的和煦:“久闻司徒总裁大名,没想到竟然能有幸跟司徒总裁成为一家人,真是缘分啊!” 一旁夏冉秋气不忿刚才司徒玺的冷斥,当然,也有几分不忿一向只能作自己陪衬的妹妹夏小舟竟然也有将自己踩在脚底下的一天,这会儿又见司徒玺对着自己的丈夫一副高傲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冷笑『插』嘴道:“谁跟他们是一家人!夏小舟都被爸妈逐出家门,不再是夏家的人了……” “住嘴!”依然是话未说完,已被韩杰铭低声喝断,还警告意味十足的看了她一眼,才又看向夏小舟笑道:“对了小舟,待会儿晚宴结束后你有空吗,这么久没见,不如找个地方,大家好好聊聊?” 来之前他已打听清楚司徒玺对其未婚妻百依百顺,现在既然已确定了他未婚妻就是自己的小姨子,韩杰铭自然明白,只要搞定夏小舟,也就等于是搞定司徒玺了! 夏冉秋被韩杰铭饱含警告意味的眼神一瞪,才攸地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本来在来之前,韩杰铭已打听得海泽总裁司徒玺的未婚妻姓夏,叫夏小舟,因此此行才会带了夏冉秋一块儿来,就是想看看如果此夏小舟真是夏冉秋妹妹的彼夏小舟,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什么突破口。 远洋韩氏虽然在新海算是豪门,几乎『独』占了新海地产界的半壁江山,但一来与海泽相比,远洋实在不够看,二来近来因为政府调控,房地产业陷入前所未有的萧条时期,远洋必须尽快找到另一条出路,所以一听得海泽中了c城电视塔项目的标,韩杰铭就迫不及待赶到了c城来,就是希望能找到机会分一杯羹。 怪只怪夏冉秋平时不看财经类的报纸和杂志,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家老公口中那个堪称‘无所不能’的海泽总裁司徒玺,就是之前她已然见过了几次的自家妹妹的所谓“下家”;怪只怪她从骨子里就没看得起夏小舟过,认为她‘烂泥扶不上墙’,所以即使韩杰铭说了司徒玺的未婚妻叫夏小舟,她也只认为不过是同名同姓的人;怪只怪她忽然看见焕然一新的夏小舟,太过吃惊,被她指责,太过愤怒,所以才会总是管不着自己的嘴! 现在被韩杰铭一警告,夏冉秋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但一时半会儿间,也拉不下脸面说软话,于是只是低下了头去,不再看夏小舟也不再说话。 韩杰铭和夏冉秋本身都没觉得彼此间的相『处』方式有什么不妥,毕竟几个月以来,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何况今天他们都心知肚明来的目的。 但看在夏小舟眼里,却觉得很不舒服,以前韩杰铭待夏冉秋不是这样的,虽然赶不上司徒玺待她那么无微不至,至少也是『体』贴有加的,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当着旁人尤其是她娘家人的面斥责她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在打夏冉秋的脸嘛! 她立刻觉得韩杰铭是因为夏舒权退居二线了,所以才会这样待夏冉秋的,护短的话便下意识『脱』口而出了,“大姐夫,大姐是你老婆,不是你下属,你对着她,能不能别像在对着你那些下属时那么不温柔啊?”当然,虽是护短的话,用的却是开玩笑的语气,毕竟已经在职场上历练了这几个月,知道怎样说话才能既收到效果又不伤彼此的脸面。 果然韩杰铭只是怔了一下,便笑嘻嘻的认了错:“是我不好,我也想着今天是初次以连襟的身份跟司徒总裁见面,一时太高兴了!”伸臂揽上夏冉秋的肩膀,低头笑吟吟的给她道歉,“老婆,对不起啊,我不该凶你的,回头我给你买蒂凡尼最新款的项链,算是给你赔罪,好不好?”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夏小舟越重视夏冉秋这个姐姐,远洋搭上海泽的可能『性』就越大! 第54节 夏冉秋有些悻悻然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并没有因为夏小舟出言维护她而高兴,反而觉得她多管闲事。虽然她现在在韩家的地位确实不比从前,但韩杰铭待她还是不错的,夏小舟这样自以为是的出言维护她,只让她感觉夏小舟是在看她的笑话,这让一向在夏小舟面前都带着与生俱来优越感的她『情』何以堪?由来都只有她居高临下以同『情』和恨铁不成钢的心态面对夏小舟的,什么时候轮到她反过来这样对待她了? 夏小舟没注意到夏冉秋眼神复杂,笑得勉强,司徒玺却注意到了。他阅人无数,又深知夏冉秋和夏小舟之前分别在夏家的地位,自然很容易就将夏冉秋的心理猜了个**不离十,暗自冷笑了一声,才开口淡淡代替夏小舟回答韩杰铭道:“今天还有事,改天再约吧。” 本来他还想看在夏小舟的面子上,给远洋一个项目做的,也算是侧面让夏家人知道,夏小舟今非昔比了,以后他们最好对她好一点。现在他依然有这个打算,只是,却决定要等到远洋拿出足够的诚意来之后,再酌『情』考虑了! “今天哪里还有事……”夏小舟想也没想就反驳道,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夏冉秋呢,虽然她也很久没回夏家了,毕竟身『处』新海,知道的事再怎么样也比她多。 只是话没说完,接触到司徒玺扫过来明显带了警告意味的眼神,猜到他是在为当初她受到的那些不平等待遇不高兴,不想让她跟夏冉秋夫妇俩有过多的接触;又想着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人生中颇为重要的大『日』子,自己理应单『独』给他庆祝一下,于是忙改了口:“今天确实还有点事。这样吧,你们把你们下榻宾馆的名字和房号留给我,我明天一早过去找你们。”至于夏舒权和荀慧欣,眼下至少应该是身『体』康健的,不然就算夏冉秋不主动打电话回家,家里一旦出了什么事,也一定回通知她,所以也不差这一晚了。 “可是……”韩杰铭一听夏小舟要明天再过去宾馆找他们,立刻急了,正想再试试能不能说服她,就对上了司徒玺扫过来的似笑非笑眼神,他心里一“咯噔”,猛地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司徒玺可不是吃素的,他的迅厉狠绝雷令风行甚至让整个c省商场上的人都闻风丧胆,而且他还极其吃的开,黑白两道通通买他的帐,得罪了他,无异于不想在c省商场上立足了! 思及此,韩杰铭忙笑向夏小舟道:“我们住在某某宾馆1609号房,明天我们等你。” 正说着,有工作人员过来请司徒玺和夏小舟去主席台跟嘉宾们一起在台上巨幅的背板上签名拍照,韩杰铭立刻识趣的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失陪。”然后搂着夏冉秋的腰去了。 夏小舟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湮没在了人群中,才收回视线,对司徒玺说道:“大家还等着你签名拍照呢,走吧。” 司徒玺见她眉头微锁,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问道:“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夏小舟摇头,“不是,我只是有点不喜欢大姐夫对大姐的态度而已。”见主席台上的嘉宾已经越来越多,司徒翩翩也不停在冲他们招手了,忙催他,“快走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司徒玺也明白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索『性』没有再多问,牵着她的手往台上走去,反正回家后有的是时间。 一直到将近十一点,整个庆祝会才结束。司徒玺喝了不少酒,夏小舟虽然没他喝得多,前后也喝了不少,于是打电话叫了司机开车过来接。 车子发动以后,司徒玺松开领带,又将车窗摇下吹了一会儿风,才问自上车后就一直很安静的夏小舟:“怎么一直不说话?” 夏小舟抿唇沉默了片刻,才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和我妈退了?”做生意尤其是像海泽这样做大生意的,除了资金要充足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证信息的随时更新,海泽跟进电视塔这个项目已将近一个月,身为总裁的他势必少不了跟分管这个项目的新市长李云博接触,定然也少不了事先对李云博及其来龙去脉都做足功课,虽然对新海政界的现状不敢说了如指掌,至少也知道七七八八,自然不会不知道夏舒权下台的事。她也是刚才将事『情』前后串起来想一遍,才想通这一点的。 司徒玺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一般,一点也不吃惊:“对,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夏小舟忍不住『激』动起来。 司徒玺扯了扯嘴角,反问:“将事『情』告诉了你,他们就可以不用退了?”平心而论,他巴不得那一对偏心眼儿到了极点的老家伙早点退! 夏小舟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片刻才没好气道:“是,我是没那个能力改变结果,但至少,我可以及时回去安慰安慰他们啊!” “安慰?”司徒玺嗤笑起来,“你确定他们需要的是你的安慰?再说了,他们年龄到了,退下来是迟早的事,很正常,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需要安慰的!” “不是你的父母,你当然无所谓!”夏小舟被他的语气尤其是他落在‘你的安慰’这几个字上的重音惹『毛』了,虽然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夏舒权与荀慧欣需要谁的安慰都可能,就是不需要她的安慰,仍忍不住火冒三丈,“我知道,你巴不得他们早点儿倒霉,可是,他们总是我的父母,生我养我一场,我关心关心他们,难道不是应该的?你就算不『爱』屋及乌,也像我一样关心他们,至少,你不该幸灾乐祸啊!” “幸灾乐祸?我什么时候幸灾乐祸了?我还不是想着你前阵子忙,就算告诉了你也于事无补,所以才没跟你说的,你倒好,反过来就给我扣了这么顶大帽子!”司徒玺也有些火了,不觉拔高了声音,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管夏舒权荀慧欣那对老家伙去死哦!何况他根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承受她不分青红皂白撒过来的气? 越说越气,越想越气,他忽然一拍驾驶座的椅背,低喝司机:“你下车!” 司机早在两个人吵起来之初,已经暗自叫苦不迭了,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如蒙大赦,忙将车子靠边停了,看着他怒气冲冲走到前面拉开车门,发动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开出去后,才擦了擦额上的汗,拦了一辆计程车回自己家去。 其实刚一将那些气话说出口,夏小舟心里已经在后悔了,还有谁能比她自己更清楚司徒玺有多『爱』她对她有多好?他不告诉她,除了考虑到她即便知道后也于事无补,除了考虑到她前阵子的确很忙,分身乏术之外,只怕更多的是在为她抱不平,是在心疼她吧?站在他的角度,他有什么错?自己凭什么将气都撒到他身上? 这样一想,她更是觉得万分后悔。可是一时半会儿间,又有些拉不下面子来道歉,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算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不比之前只是彼此之间的问题,她撒撒娇或是他耍耍无赖,也就过去了。 她没想到,就是她这一瞬间的犹豫,却让司徒玺本来只有八分的怒气,一下子飙高到了十二分去。他气她善良得过了头,气她不知道心疼自己,更气她看不到他对她的心疼,于是将车子越开越快,越开越快,直到速度盘上显然的速度直接飙过二百多码,依然在不停的加速。 除了那次他中『枪』伤之外,夏小舟就再没坐过这么快的车,心简直都快要跳出『胸』腔以外,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却没吃多少东西的胃更是翻腾得厉害。她很想叫他停下,但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冷峻的脸,又倔强的不想喊了,只是咬紧了牙关,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反方向忽然开来一辆大货车,速度极快,几乎是箭一般冲着他们的车子直开过来。 夏小舟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停车,停车!” 司徒玺一个飞转方向盘,车子突然一个侧身打转,险险地擦过那辆货车的车身,接着以火箭般的速度冲向了旁边的水沟。那个水沟足足有一丈宽,马路距离水沟又是笔直的陡峭,如果车子这样冲下去,车里的人即便不死,只怕也免不了摔个重伤。 在尖利的刹车声中,司徒玺已用力踩住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那斜沟边,只差几厘米,就要冲下去了。 夏小舟惊魂未定,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不等他把车停稳,挣扎着推开车门狂奔下去的同时,她已呕吐在路边了,脑袋胀得要裂开一般,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整个人也是摇摇『欲』坠。 在她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中,司徒玺如梦初醒,忙推开车门,几步奔到她面前,一边急声说着:“对不起。”一边已轻轻为她拍起背来。 夏小舟一直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后,才泪流满面的抬起了头来,双腿却依然发软,只得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到了司徒玺的身上。 司徒玺看她吐得这么惨,又是心疼又是后悔,直到她不吐了,才半抱半扶的重新将她弄到副驾驶座上靠着,然后到后备箱去取了一瓶水来,旋开瓶盖,递到她嘴边,放柔了声音说道:“喝点儿水漱漱口吧。” 夏小舟虚『脱』的看他一眼,接过水漱了口,才“哇”的哭出了声来:“你是想吓死我吗,我刚刚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被她这么一说,再看她小脸煞白,整个人瞬间都憔悴了许多,司徒玺越发心疼,将她抱起来,自己也强挤到副驾驶位上坐了,才轻声哄起她来:“宝贝,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情』绪失控飙车的,你别哭了好不好,乖……” 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夏小舟仍心有余悸,这会儿再被他这么软言哄着,害怕委屈『交』集之下,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司徒玺也知道刚才是自己过分,她是真的吓坏了,于是什么也没再说,只是轻轻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直到她终于停止了哭泣,才柔声问道:“好点了没?” 哭了一场,夏小舟心里好受多了,窝在他怀里闷闷的点头,“嗯。”不是不气他不顾及她的感受,不是不气他轻易拿自己和她的生命来开玩笑,但一想到他只是在为她抱不平,是在心疼她,她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气的了! 司徒玺听她声音平静了许多,又静静的抱了她一会儿,才轻轻放下她,从副驾驶位移到驾驶位上去,发动了车子,“那我们先回家好吗?回家后你再惩罚我,好不好?” 这一次,他开得很慢很平稳,还放了一首很轻柔很舒缓的歌曲。夏小舟本来就累了一天,刚才又那样折腾了一通,早已是筋疲力尽,听了一会儿音乐,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在电梯里了,她挣扎着要下地,“放我下来。” 司徒玺犹豫了一下,将她放到地上,但仍将她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才低头关切的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小舟心里其实已经一点儿不生他的气了,但一想到他之前飙车时冷峻的脸,还是忍不住委屈,“不好,一点都不好。”说着已是忍不住再次红了眼圈,在司徒玺面前,她总是觉得受不得一点儿委屈。 司徒玺本来就又悔又愧,这会儿再听她用撒娇的语气这么一抱怨,显然并没真生他的气,越发觉得自己混账,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只能用力抱紧了她,直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适逢电梯门打开,他索『性』再次打横抱起她,走出电梯,往家门方向走去。 回到家中,夏小舟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洗澡,司徒玺不放心,一定要跟她一起洗,被她以“想吃点东西”为由,打发了他去厨房,她才得以安静的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司徒玺已经做好宵夜了,一看见她出来,就招呼她:“快过来趁热吃。”说着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椅子上,同时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轻柔的给她擦起湿漉漉的头发来。 这样温柔『体』贴的司徒玺,这样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司徒玺,这样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司徒玺,怎能让夏小舟不感动?她在淡淡的白烟中,转过头去,有些冲动的抱住了他的腰,片刻才哽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将气都撒到你身上的……” “傻瓜!”司徒玺揉了揉她的头发,语带怜『爱』,“明明是我不对,你怎么反倒道起歉来?” 夏小舟抽抽鼻子,“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冲你乱发脾气的。对了,你既然知道我爸妈退了,那他们的现状你知道吗?我之前打他们的电话,一直都没人接,我怕他们有什么事。” 司徒玺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让人明天一早看看去?”他是真的很厌恶夏舒权和荀慧欣,若不是因为她的关系,他甚至不会多看他们一眼,自然也不会去关心他们的好坏。 夏小舟想了想,“算了,还是我明天一早自己回去新海一趟吧,正好也可以去看看米娜。” “可是我明天必须出席电视塔项目的奠基仪式,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也是排得满满的,实在抽不出时间陪你回去。”司徒玺皱了皱眉,“要不,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再陪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啊。”夏小舟笑了起来,“c城离新海又不远,就算坐公共汽车,也不过两小时车程,我明天一早坐车回去,晚上就可以回来了。”说着就翻找起手机来,“我得先给若素请个假。” 却被司徒玺一把将手机拿了过去,“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万一那两个老家伙给她气受怎么办?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了,你不是跟你大姐约好了明天一早过去宾馆找他们的?等明天过后再说吧。” 经他一提醒,夏小舟才想起夏冉秋夫妇还在宾馆等着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我大姐夫的公司够资质,你有没有打算给他一个项目做做?”她不是傻子,已大概猜到了韩杰铭忽然不请自来出现在海泽庆祝会上的目的,毕竟海泽再实力雄厚,也不可能整个项目都自己公司做,总有一些项目需要二次招标。这也是她之前会拒绝后者邀约她今晚上聊聊的原因之一,她必须得先问过司徒玺的意思,心里有个底,才能在韩杰铭说出自己的目的后,决定该怎么回答他。 【92】 回新海 听完夏小舟的问题:“如果我大姐夫的公司够资质,你有没有打算给他一个项目做做?”司徒玺沉默了片刻,才反问她,“那你是希望我给他项目做,还是不给?如果你希望我给,我一定给!” 夏小舟想也没想就反驳道:“那怎么可以,公司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才不要你难做!”别说是韩家人,就是搭上夏冉秋甚至整个夏家的人,也及不上他在她心中的分量。 这句话很大程度的取悦了司徒玺,以致他的嘴角一下子翘得老高,眼角眉梢都带笑睨她,“那你还问?” “我这不是怕明天大姐夫问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吗?当然要提前打个预防。”夏小舟白他,见他满脸是笑,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如果在同等资质同等价位的『情』况下,那个……我还是希望你能优先考虑我大姐夫的公司,好吗?”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什么都讲关系,她以前还觉得不能接受,上了几个月班后,已经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司徒玺点点头:“没问题。”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好好磨一磨韩杰铭,让他尤其是夏冉秋,为他们之前对夏小舟的不善付出点儿代价才是! “那你明天还回新海吗?”他把话题说回之前的问题上。 夏小舟点头:“回啊,当然要回,去宾馆见过大姐和大姐夫后就回……”见他皱起了眉头,猜到他是在担心她回去后受荀慧欣和夏舒权的气,忙起身搂住他的颈项,软言撒娇:“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夏小舟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一味被动受气的!再说了,也不能总是让你保护我啊?也是时候该我自己变强,学着保护自己了!” 被她最后一句话打动,司徒玺终于不再阻止她回去,“你要回去也可以,不过,得让司机跟着,那样你到哪里也方便省时一点。” 夏小舟知道这已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只得点头应了:“好吧,让司机送我回去。” 司徒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催她:“快吃吧,宵夜都冷了。” 等到收拾完一切躺到『床』上,夏小舟很自觉的拱到司徒玺怀里,小声说道:“答应我,以后不要再飙车了,好吗?”她不敢想象,之前他若是没有及时打转方向盘避开那辆大火车,若是没有及时踩住刹车,后果将会是何等的不堪设想!这样危险的事,她是真的真的永远都不希望他再做! 司徒玺紧了紧手臂,柔声回答她:“好,我答应你,以后都不飙车了。” 夏小舟得到他的承诺,安心不少,窝在他怀里慢慢睡着了。 司徒玺一直等到确认她睡熟了,才轻轻起身,走到客厅里,拨通了一个电话:“立刻去给我查查夏舒权和荀慧欣的近况。”如果两个老家伙仍然像刚退下来时那样怨天怨地,暴躁异常,他明天说什么也得跟着夏小舟走这一趟。 那边很快回了电话过来,“两个人于一礼拜之前去了海南旅游,还订了飞往泰山和『黄』山的机票,看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确定夏小舟明天回去不会有什么事后,司徒玺放下心来,复又折回卧室,躺到『床』上,轻轻将她抱进怀里,也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夏小舟就去了某某宾馆找夏冉秋和韩杰铭两口子。 到得那里一看,夏冉秋和韩杰铭都穿的整整齐齐的,房间也收拾得很整齐,显然他们已等候她多时。 夏小舟有点不好意思,“大姐,大姐夫,你们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哦,我昨天有点累,所以起迟了。” 夏冉秋一反常态,亲亲热热上前挽了她的手臂,笑道:“自家姐妹,说这些话就见外了。”又亲切的问她,“这么早过来,一定没吃早饭吧?正好我们也没吃,我让服务员送上来。对了,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水晶蒸饺和虾球馄饨?那就一样来一点吧。”说着已拨通内线电话点起餐来。 夏小舟被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弄得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对上韩杰铭笑得一脸和煦的脸:“小舟,愣着做什么,坐啊。” “哦,好的……”她笑了笑,依言坐到沙发上,心里越发肯定了昨晚上的猜测,韩杰铭此行,必定是为海泽的新项目而来! 思忖间,夏冉秋已点完餐回来了,挨着她坐下后,又亲切的握住她的手,跟她说起话来:“对了小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c城,怎么也不说打电话给我们说一声,免得我们担心?你不知道,爸妈虽然嘴上说不认你了,心里却是始终惦记着你的,就是我和冉旭,也很后悔当初的决绝,我们三姐弟身上毕竟流着相同的血液,血浓于水,当初我们那样对你,真是太不应该了!” 夏小舟暗自苦笑起来,她宁愿夏冉秋依然像之前那样对她不假辞『色』,甚至恶言相向,也不愿她像现在这样,对她虚『情』假意,这样只会让她觉得,她们姐妹正在越离越远,再也没有回寰的余地! 她有些不自然的抽回手,笑了笑,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姐还说它干嘛,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现在。” “是呀,最重要的是现在。”夏冉秋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依然笑得一脸亲切,“对了,你跟未来的妹夫是什么时候订的婚?他对你好不好?这样吧,今晚上我和你姐夫做东,约他出来吃顿饭,让我好好帮你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你将后半辈子的幸福托付给他,你看行吗?” 兜了半天的圈子,想约司徒玺出来才是最关键的吧?夏小舟只觉一阵心冷,笑容就越发勉强了:“今晚上恐怕不行。今天白天他要出席电视塔项目的奠基仪式,晚上还约了建设局和规划局的领导们吃饭,而且我待会儿还要回一趟新海,也不知道今晚上能不能回来,还是改天吧。” “他就真的这么忙,连跟我这个未来大姨子吃顿饭的功夫也没有?”夏冉秋的笑容也勉强起来,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再说了,你回新海去干嘛?” 夏小舟说道:“回去看看爸妈,另外再去看看米娜,她已经五个多月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该去看看她。” 被夏小舟无意戳中心头伤,想着自己若是现在也五个月,也就不用来看她的脸『色』,夏冉秋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之前几个月你都没说回去看爸妈一眼,现在我一来c城,你就要回去,你什么意思?你就那么不待见我这个姐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小舟解释,只是话没说完,已被她有些气势汹汹的打断,“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你跟司徒玺订了婚,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冉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小舟是那样的人吗?你忘记昨晚上你还跟我说,自己怎么就改不了‘刀子嘴豆腐心’这个秉『性』了?” 韩杰铭本来只是坐在一旁,含笑看姐妹二人说话,只因他深知这样的时刻,夏冉秋出面效果一定比他出面好一百倍。却没想到,说着说着,自己老婆便又犯起浑来,他只得出言打断了她,当然,再不敢像昨天那样毫不留『情』的斥责,而是用的笑骂的嗔怪语气。 夏冉秋经他意有所指的一提醒,才猛地想起昨晚上他软『硬』兼施的话‘若是能趁此机会靠上海泽,于公来讲,咱们公司会得到进一步发展;于『私』来讲,爸妈那里也会看在小舟的份儿上对你有所改观,你可别给我搞砸了’,只得强挤出一抹笑意,临时改了口:“那他什么时候有空,明天可以吗?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当姐姐的,总得替你把把关不是?” “是啊,小舟,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爸妈现在又不在身边,我和你大姐必须得代替他们把好这个关。”韩杰铭也笑着帮腔道。 夏小舟看了他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想了想,索『性』开门见山表明了司徒玺的态度:“毕竟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那么多大小股东,他的意思,在同等资质同等价位的『情』况下,可以优先考虑大姐夫你的公司。” 韩杰铭久浸商场的人,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的深意?知道有门,忙笑道:“这是自然的,这是自然的,虽然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也不能让妹夫难做不是?” 夏小舟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见韩杰铭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既然这样,司机还在下面等我,我就先走了。等我回来,等他也空闲下来,由我们做东,请大姐和大姐夫吃饭,好吗?” 第55节 韩杰铭本来想说让夏冉秋陪她一块儿回去,转念一想,以自家老婆那个被宠坏了的脾气,说不定还在半路上就因一言不合而惹恼了夏小舟,弄得他这边功亏一篑,还是别冒这个险的好,于是点头:“那你路上小心一点。我和你大姐至少还会在c城停留一个礼拜以上,等你回来后,随时都可以吃饭的。” 又踱到夏冉秋身边,不着痕迹捅了捅她的腰,“老婆,你说是不是啊?” 夏冉秋会过意来,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是啊,有的是时间吃饭。对了,你见到爸妈,替我问候一声,就说我近来实在太忙,顾不上回去看他们,请他们原谅,等忙过这一阵后,我就回去看他们。” 忙?她怎么没看出来!夏小舟本来想刺她两句的,想着自己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也就没有再多说,点头跟他们道了别后:“大姐,大姐夫,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离开了宾馆。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一离开宾馆,韩杰铭就接到了司徒玺的秘书打过去的电话,邀请远洋参与一个礼拜后的餐饮街项目竞标。 韩杰铭以为事『情』已经十拿九稳,高兴得抱着夏冉秋就地转了一个圈儿,然后嘱咐她:“以后见了小舟,一定要亲切再亲切,绝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了啊!” 夏冉秋心里虽不舒服,觉得自己落了夏小舟的下风,有种接受“嗟来之食”的感觉,但见丈夫高兴成这样,再一想到若是能因此搭上海泽,以后她在婆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也就释然了。 再说夏小舟走到某某宾馆外,司机已侯在那里,她拉开车门坐上后座,吩咐了一句:“吴师傅,开车吧。”车子便平稳的朝着出城的方向开了出去。 上了高速之后,她才想起该给施若素打个电话,昨晚上本来她就要打的,考虑到施若素可能已经睡了,所以决定今早上再打。 施若素听她说明『情』况后,很爽快就准了她的假,“如果今天赶不回来,明天不来上班也没事,路上小心,别着急。” 夏小舟谢了她,挂了电话,然后又拨通了司徒玺的手机:“我们已经上了高速了,估计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新海了,等到了之后,再给你电话啊。” 挂断司徒玺的电话,她本来还想给家里去个电话的,但一想到等会儿她就回家了,打不打都没关系,于是没有打,而是玩起手机游戏来,然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直至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她才被惊醒。睡眼惺忪的往外看,映入眼帘的已是熟悉的街道,司机之所以停车,则是因为前方有一只不知死活的小土狗正施施然的过马路。 “吴师傅,前面右转停一下车,我去买点东西。”车子再次启动,行出一段距离后,夏小舟想起这么久没回来,理应给父母买点礼物才是,于是吩咐司机靠路边停了车,就近找了个超市买了一些营养品后,才又回到车上。 终于到达了市委家属大院的大门外,夏小舟下了车,打发司机到『处』去逛逛,等她打电话时再来接她后,才信步走进了大院,走到了夏家的小院之外。 不想大门却从外面被紧锁着,看起来像是家里没人的样子。她想了想,放下东西拿出手机拨打了家里的座机,不出所料没人接,她又分别拨了夏舒权和荀慧欣的手机,竟然一夜过去,还是没人接。 夏小舟急了,父母不在家里,电话也打不通,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冷不防身后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忙转身一看,就见不是别人,正是提着菜篮子的童姨由远及近走了过来。 “童姨!”夏小舟如见了救星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一连串的问题也随之『脱』口而出:“我爸妈哪里去了?怎么家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手机也没人接?是不是他们出什么事了?” 童姨看见她显然很高兴,上下打量了她一通,见她气『色』比之前还要好得多,才放下心来,笑道:“你爸妈没事,只是出去旅游了,这会儿应该在海南,下一站不是『黄』山就是泰山。你妈说要趁此机会,把以前因为工作忙没有去过的地方,都逛个遍!他们走了之后,我一个人住这么大个房子,觉得孤单,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我『女』儿家,只有少数时候,是住在这边的,难怪你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说着掏出钥匙开了门,“外面太『阳』大,还是进屋去说吧。” 夏小舟点点头,拎起地上的营养品进了大门,才又问道:“那为什么他们的手机也没人接?” 童姨犹豫了一下,才叹道:“自从你爸妈都退下来之后,就每天都有人打电话过来,有说恭喜他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的,有说‘羡慕’他们的,明面上是在开解宽慰他们,实则个个儿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妈烦了,索『性』和你爸商量后,订了机票出去旅游,原来的手机也没带,而是买了两支新的,换了新号,省得再有人打过来‘嘘寒问暖’。” 这倒还真是典型荀慧欣式的『处』事方式!夏小舟点头又摇头,就算他们换了新号码,也该给亲切的人至少给夏冉秋说一声啊,“我昨天还见到大姐,今天临回来之前,也见到她,怎么没听她说起爸妈换了新号码之事啊?”即便夏冉秋有『日』子没回来了,以荀慧欣对她的疼『爱』来看,换了号码,定然第一个就是打给她。 没想到童姨听到她提起夏冉秋,却冷笑起来:“告诉她干什么,反正她也不会打过来!哼,枉自你妈那么疼她,从你爸妈退下来至今,她也就只回来过两次而已,第一次也就算了,至少还在家里待了一整天,到晚上才走的,第二次却只是坐了一会儿,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走了,之后便再没回来过,电话也不打过来,告诉她干什么!” 童姨都是这个态度了,可见荀慧欣对夏冉秋有多少的生气和失望!夏小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讷讷道:“韩伯母的个『性』是大家都知道的,大姐也不容易,妈应该能理解的。” 说得童姨又叹起气来:“这倒也是,你大姐在韩家也不容易,又没个孩子!你妈没告诉她,也有不让她担心的意思。” 夏小舟沉默了片刻,有些犹豫的问道:“那我呢……我爸和我妈原谅我了吗?” 童姨被她问住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说道:“自打那次事『情』以后,你爸妈就再没提起过你的名字……还把以前你房里的那些东西,都叫我拿出去扔了,家里但凡有你在上面的照片,也都……让我给烧了,说是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我也不敢劝……幸好你今天回来他们不在,不然你肯定进不了门……” 虽然已经约莫料到夏舒权和荀慧欣会是这个态度了,但真当听见童姨说他们连但凡有她在上面的照片都全部让她烧掉了时,夏小舟的心还是钝痛了一下,不是说天下间惟有父母的『爱』是最宽阔最无『私』最包容的吗?为什么她的父母不是这样的呢? 怔忡间,耳边再次响起童姨的声音:“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以什么工作为生?之前跟你在一起的男人,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我看他倒是很不错的样子,你别错过了。” 夏小舟回过神来,不想辜负这个家里目下惟一还关心她的人,虽然她根本不是夏家人,于是强挤出一抹笑意:“我现在在c城,在一家广告传媒公司上班,过得还不错,至于他,他对我很好,我们已经订婚了,你放心。” 听她这么说,童姨也就放下心来:“对了,你肚子饿了吧?你坐着看会儿电视,我给你做饭去啊。” 夏小舟既已知道了夏舒权和荀慧欣平安无事,也就不打算再在这座已没了丝毫她存在过痕迹的房子里多呆,忙不迭推辞了:“不用了童姨,我还要去看看米娜,而且今天必须赶回c城去,明天还要上班,你别忙了。对了,我把我的新号码留给你,希望至少在我爸妈回来之前,你能过上几天就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他们还平安,好吗?” 童姨点头应了,接过她写了自己号码的便签收好,又一直将她送出大门外,才摇着头慢慢折了回去。 夏小舟怅然若失的走出市委家属大院的大门,又沿着马路走出了好一段距离,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后,才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司机很快就开着车子过来了,夏小舟上车后,跟他说了米娜家的地址,就靠到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只要夏舒权和荀慧欣都身『体』健康,不原谅她,就不原谅吧,反正她自问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到达米娜家时,米娜正大着肚子扶着腰,慢慢在花园里散步,身上还跟着两个小心翼翼的下人。 夏小舟的忽然出现,让米娜大喜过望,先还只是小跑,很快就发展成了狂奔,不但吓得她身后那两个下人脸都白了,也吓得夏小舟的心差点儿停止跳动,忙张开双臂几步迎上前,接住了她扑过来的身影。 “小舟,你怎么会忽然来了,哎呀,真是想死我了!”米娜抱着夏小舟,又是蹦又是跳又是拍打她的背,可怜夏小舟本来就比她矮,又比怀了孕之后的她瘦,被她这么压着,简直不亚于“泰山压顶”,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了。 万幸在她被闷死之前,米娜终于松开了她,“让我看看,你长变没有,嗯,皮肤好多了,气『色』也好多了……”忽然笑得桀桀的,上下打量起她的『胸』部来,然后凑上前以只有她们两个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最重要的是,这里长大了不少,看来某人很勤奋啊,咩哈哈……” 夏小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之前的怅然倒是一扫而光,“哎,『女』人,你也注意注意胎教啊,别我干儿子还没出生,就被你给教坏了!” 米娜娇嗔的白她,“你就知道是干儿子了,万一是干『女』儿呢?” 夏小舟没有错过她说这话时眼里那一抹转瞬即逝的黯然,知道她心里压力大,怕自己万一生的是『女』儿,梁家上下会失望,于是故意嬉笑着说:“你忘了大学那会儿我们就说好将来你生儿子,我生『女』儿,然后好结亲家的?我先说好啊,你别想跟我抢生『女』儿,你只能生儿子,不然,你就别想跟我结亲家了!” 米娜被她说得转嗔为喜,两个好朋友于是嘻嘻哈哈走进屋里去,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别后这几个月彼此的经历来,虽然大部分是其实已通过电话知道了的。 两个人说得起劲,吃了午饭也午觉都没睡,又继续说,不知不觉便是好几个小时过去。若不是夏小舟的手机忽然响起,她们还会一直说下去。 电话是司徒玺打来的,“事『情』办得可还顺利?什么时候回来啊?” 夏小舟这才发现竟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忙回答他:“我这就准备回去了,可能到家都要八点了,你别等我吃晚饭了,自己先吃吧。” 司徒玺轻笑:“没事,我等你回来吃也是一样。对了,想吃什么,我先买好,把菜也切好,等你回来做?” 夏小舟的心立刻软成了一汪泓水,“那我尽快赶回来。”收了线,一边跟米娜抱怨着,“你不知道,我不回去,他是绝对不会去吃饭的,本来胃就不好,再这样折腾,就废了。”一边收拾好包包要走。 米娜满脸的哀怨:“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为了一个男人,说抛下我和你干儿子就抛下,真是个没良心的!”心里其实很高兴看到她这样的转变,只因她从她眼里,看到了真正的幸福和满足。 夏小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留着你这副『欲』泫『欲』泣的小模样儿给梁彬看吧,给我看,简直就是浪费!你放心,等我干儿子出生时,我一定会再回来。”知道她最关心的是什么,附耳轻轻说了一句:“你放心,这一次,我是真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才松开她,离开了她家。 【93】 吃瘪 回到c城,天已经黑了,夏小舟让司机把车开到自家小区外停下,说了一句:“谢谢你了,吴师父。”就推门下了车,一路小跑着往大门方向走去,心里不无担心,也不知道司徒玺先吃了点东西垫垫没有,他那个破胃,本来就不好了,平常应酬又多……虽然大部分已被他推了,剩余那一小部分,对于夏小舟来讲,也已经够多了!这几个月以来好不容易才被她养得好了一点,可不能再弄坏了。 她一边想一边跑,远远的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欣长身影,她心里一热,加快了脚步:“你等很久了吗?” 路灯下,司徒玺穿着那天她给他买的那件『情』侣t恤,长身『玉』立,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柔和,一看见她过来,就张开双臂,笑得温柔:“刚下来,我算着时间的。” 夏小舟顺势扑进他怀里,却感受到他一向暖炉似的身『体』凉凉的,立刻意识到他绝对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刚下来’,c城九月的天虽然依然很热,晚间却有些凉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冰凉冰凉的,下来的时间一定不短了。 她来不及甜蜜来不及心疼,嗔怪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你傻啊,这么凉的天,还傻傻站在这里,就算你要傻傻站在这里,也该加件外套啊,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我不冷。”司徒玺笑了笑,牵了她的手往小区里走去。他的手干燥而温暖,让夏小舟觉得,哪怕牵一辈子,甚至是生生死死,都不会厌倦! 回到家中,流理台上已摆好了洗好切好的菜,夏小舟洗了手,就开始做起菜来。司徒玺在一旁打下手,神『色』间丝毫没有不耐烦,落在旁人眼里,一定会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商场上杀伐决断让人闻风丧胆的海泽司徒总裁,竟然也会有出现在厨房的时候! 吃饭时,司徒玺问起夏小舟白天回新海的事来,“见到你父母了?他们怎么说?”虽然早就知道她见不到夏舒权和荀慧欣。 夏小舟放下筷子,一下子沉默了,片刻才苦笑了一下,道:“他们去海南旅游了,童姨说,接下来还要去『黄』山和泰山,短时间内只怕不会回来。” 司徒玺点头:“那很好啊,说明他们至少身『体』健康,而且到『处』散散心,说不定心『情』也会跟着平复下来。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嗯,是很好。”夏小舟仍是苦笑,“只是,他们依然没有原谅我,还……还让童姨把家里但凡有关我的东西,都扔的扔烧的烧,一样都没有留下,说是,就当这辈子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她说着,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从后面抱住他的背,低低的带着哽声说道:“司徒玺,我只有你了……” 司徒玺转身反抱住了她,什么都没有说,事实上,他也只有她而已。 睡觉时,司徒玺旧话重提:“想去哪里旅游?也好早点让人办护照订机票。” 夏小舟窝在他怀里想了一会儿,反问他:“这个得视时间的长短而定,我之前跟若素提过这件事,她说可以给我一礼拜的假,你呢,你大概能抽出几天的时间?” 司徒玺想了想,“我也能抽出大概一礼拜的时间,要不,我们去马尔代夫?那里的海据说是世界上最蓝最漂亮的海,以前忙于读书忙于工作,我还从没去过呢。” “唔!”夏小舟沉吟道,“米娜和梁彬度蜜月就是去的那里,我看过照片,确实很漂亮,不过,下个月是马尔代夫旅游的『黄』金时期,只怕会很拥挤,我们去那里,估计只看得见人,海反倒看不见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去哪里?”司徒玺问道。 夏小舟冥思苦想了好半天,忽然灵光乍现,“要不,我们去马来西亚的沙巴?”因为『迷』罗嘉良,当初看由他主演的《富贵门》到马来西亚沙巴出外景时,她还曾跟顾明川说,一定要去那里玩玩儿,只可惜之后发生了他外遇和离婚等一系列事,这个想法便一直搁浅到今天。 司徒玺看她满脸的向往,也来了兴趣,抱着她坐了起来靠在『床』上,问道:“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特别的?”这个夏小舟还真说不上来,毕竟她只是从电视上看到过而已,不像马尔代夫,至少还有米娜向她大概描述过,“也是有山有海,哦,对了,那里有一座神山,山上的珍禽异兽不少,哎呀,总之就是,我想去那里嘛。” “好好好,你想去那里,我们就去那里。”司徒玺最喜欢她撒娇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应了,“我明天就让人办签证去。对了,你有护照吗?” 夏小舟点头,“有,之前去过泰『国』……”想起之前去泰『国』是跟顾明川去的,于是忙岔开了话题,“等签证办下来了,再订机票也不迟,沙巴那个地方,开发得还不够成熟,应该不会有很多人去。” “嗯!”司徒玺应着,火热的唇已经唅住了她小巧的耳垂,很快就将她卷入了狂热的『情』海当中…… 第二天上班之后,夏小舟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搜索起沙巴著名的风景点和去那里旅游的注意事项来。 她正搜索得专注,施若素游魂一般飘了进来,一进来就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说道:“死了死了死了……” 夏小舟听到她的声音,抬起来头,就看见她披头散发,双眼发黑的站在她面前,吓一大跳,猛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绕到她面前,小声问道:“若素,你怎么了?”说着忽然眼尖的发现她的脖颈和锁骨上满满都是青紫的吻痕,更是吓得半死,“那个,你不会是遇到歹徒了吧?” 施若素『欲』哭无泪:“遇见歹徒还好点,至少我还知道他妈的是谁跟我春风一度,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我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昨晚上在酒吧里喝醉了,早上起来后,就看见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宾馆的『床』上,至于那个肇事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她惟一还记得的,就是那个男人貌似很好看,呃,还很勇猛。 “呃……”夏小舟抚额,“你丫还能更『迷』糊一点吗?当心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施若素扁嘴:“我那不是喝高了吗?” “你呀!”夏小舟恨铁不成钢,“对了,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不?或者,他有没有留下纸条或者线索之类什么的?” “这个,我没注意……”施若素皱眉想了一会儿,才小小声说道。 “你!”夏小舟都快被她气死了,没好气说道:“你就等着十个月后生下孩子,却不知道孩子他爸是谁吧!”这个『女』人,『精』明的时候『精』明的一塌糊涂,没想到蠢起来时,也是一样一塌糊涂! 施若素小小声说道:“那个,我有吃事后避孕『药』,所以,一定不会有孩子……” “看你的样子,你还挺骄傲?”夏小舟越发没好气。 “哎呀,不就一层胶原蛋白膜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丢了就丢了!”施若素看她气成那样,反倒安慰起她来,“安啦,我都不在乎,你这么在乎干嘛!你往好的方面想啊,我丢了那层膜,老头子不就没法把我嫁给那个什么丰家大少了?你想啊,丰家大少什么样的『女』人找不下?只要我一告诉他我不是雏儿了,丫一准儿不会再娶我,我这可是因祸得福了!”丰家大少是施若素老爹给她选的未婚夫,珠宝世家丰家的太子爷,施若素连他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而且公司才刚起步,她也舍不得放弃,当然巴不得前者退婚。 夏小舟无语望天,“你丫的既然这么淡定,干嘛说给我知道!” 施若素笑了起来,甚至还朝她飞了一个媚眼儿:“我这不是心里总归有点儿难受,想找个人说说,悼念悼念吗?现在跟你说了,我心里好受多了,好了,我去工作了。”说完果然推门出去,双腿有些僵『硬』的回自己办公室忙工作去了。 合着解决自己烦恼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烦恼甩给旁人,让旁人代替自己烦恼?夏小舟正想追上去大骂那个把烦恼甩给了她,她自己反倒没事人一样的『女』人一通,手机忽然响了,她只得暂且按下这个念头,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夏冉秋打来的,“小舟,今晚上有空吗?我听人说临江楼的大闸蟹不错,要不今晚上我们去吃,再叫上妹夫?” 这么快就‘妹夫’上了?夏小舟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说道:“我得先打电话问过他有没有空才能回复你。” “那你快打吧,等会儿我再给你打过来。”那边夏冉秋忙不迭说道,韩杰铭则在一旁竖着耳朵,餐饮街的项目以远洋的实力来说,倒也不是拿不下,只是他收到消息,说梁氏也有意于这个项目,一想到梁氏少『奶』『奶』米娜与夏小舟的关系,就由不得他不担心,毕竟自家老婆这个亲姐姐待夏小舟,其实远远赶不上米娜一个外人! 挂断夏冉秋的电话,夏小舟随即拨通了司徒玺的电话:“今晚上有空吗?大姐和大姐夫做东,请我们去临江楼吃大闸蟹,说是要为我后半辈子的幸福把关呢。” 司徒玺何等『精』明之人,一听这话,就知道韩杰铭和夏冉秋要为夏小舟后半辈子的幸福‘把关’是假,想要趁机与他套近乎是真,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好吧,几点?下班后我过来接你。”既然那两个老家伙已经不认他老婆了,他也犯不着再对他们的大『女』儿大『女』婿客气! 夏小舟忙又打电话问过夏冉秋,确定是七点后,才又给司徒玺回了话:“七点,有足够的时间先回家换衣服。” “换衣服?为什么要换衣服?”司徒玺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夏小舟笑了起来:“你总不能穿着西装去吃大闸蟹吧,那得多放不开!”眼前忽然浮现过司徒玺西装革履一身正装跟大闸蟹“奋战”的画面,她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收了线,她想起之前跟施若素话还没说完,于是走出办公室,想要去继续将她之前没说的话说完。 第56节 走到施若素办公室外面,却看见她单手托腮,眉头紧锁,正咬着一支笔发呆,显然并不像她说的那样一点不在乎昨晚的事。 夏小舟犹豫了一下,又折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决定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因为一个阶段的忙碌终于结束,同事们都很放松,手里又没什么别的工作,吃过午饭,征得夏小舟的同意后,大家索『性』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凑桌打起牌来。夏小舟知道施若素这会儿心里必定极乱,索『性』『硬』拉着她也加入了“战圈”中。 一开始,顾念着两个老总在,大家都还有些拘谨,后来见施若素玩起来比他们都还疯,便纷纷原形毕露了,不大的办公室,很快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就是在这样的欢乐之中,一个男人忽然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极英俊的男人,眼眸锐利而世故,唇薄而寡『情』,白『色』的西装妥贴服熨,挺拔的像是在拍流行杂志的封面一般。他的手抄在『胸』前,袖口边缘的扣子镶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男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以致他才刚一进来,坐在正对着门方向的夏小舟已第一个注意到了他,接下来很短的时间内,同事们也都纷纷注意到了,有『女』同事已经在发花痴了。只有施若素坐来背对着门,毫无察觉,依然笑得欢实:“哎呀呀,这把牌太好了,看我不打得你们一个个落花流水!” “先生,请问你找谁?”夏小舟给施若素使了个眼『色』,一边将牌往桌上扣,一边已站了起来,笑意盈盈的问道。 男人面无表『情』的睨了施若素的背影一眼:“我找她,施若素。” “找我干什么,没见我正忙着呢!”施若素小声嘟哝了一句,转过头去,脸上已换上了得『体』的微笑:“我是施若素,先生贵姓?找我是要谈生意上的事吗?要不您明天再来,这会儿我手上还有点急事,实在抽不出时间跟您详谈。” 急事?夏小舟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再看众同事,也是低下了头去,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都在拼命忍笑。 惟『独』那个男人连眉头也没动一下,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是为昨晚上的事找施小姐而来,施小姐不会才短短几个小时,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短短一句话,说得施若素犹如被雷击中了一般,怔在了当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色』一下子变了,一把扔下手上的牌,就猛地扑了上去,用力把男人往外推:“哦,那个,我们外面去谈,外面去谈……”很快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剩下众同事都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还有『女』同事抚着『胸』口在尖叫:“哇,真是太帅太酷了……” 只有夏小舟从刚才男人说的‘昨晚上’这三个字中,大概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不过却一点不担心,反而满心希望起施若素能跟男人有进一步的发展,没办法,谁叫男人那么好看,气质也绝佳,而且,应该还很有本事,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不过,他既然愿意走这一趟,至少说明他还是很愿意负责的,那为什么不早上就说清楚,非要不告而别呢?还是,他其实是个小白脸,此行其实是想找施若素对他负责? 这么一想,夏小舟不淡定了,也没心『情』再玩牌了,于是将牌递给另一位观战的同事,自己回办公室,安心等候起施若素的归来。 却不想施若素这一去,就一直到下班时间也没再回来,夏小舟越发不淡定了,难道事『情』真如她想象的那样,那个男人其实是来找施若素负责的?想了想,索『性』打了个电话过去。只可惜电话关机了,她只得作罢,拿起包包乘了电梯下楼。 刚走到楼下,司徒玺的车就开过来了,夏小舟顺势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开出去之后,夏小舟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把事『情』跟司徒玺说了一遍,“哎,你说那个男人会不会真是来找若素负责的?那若素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哦不对,是陪了自己又蚀财?” 司徒玺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开着的车窗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慵懒的反问:“你不是说那个男人气场强大,气质绝佳,袖扣上的钻石熠熠生辉?袖扣上都镶钻的,有几个是穷的?”连他都只有有数的十来件正装的袖扣是镶了钻的,当然,也有他生『性』低调的缘故。 “呃,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好吧,她承认她是职业病犯了,现实毕竟不等同于小说:“可万一那钻石是假的,他其实真是小白脸呢?出来混,总得打扮得像样一点不是?” 司徒玺抬手点了点她的头,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你这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难道不知道在自己男人面前,对另一个男人这么感兴趣,是很不应该的行为?” 夏小舟吐吐舌头,凑到他脸上吧唧了一口,才狗腿的笑说道:“他差你差远了!”到底没有再纠结于此事。 回到家中,换了休闲一点的衣服,两个人又乘电梯下了楼,开车前往临江楼。 夏冉秋和韩杰铭早已等在包间门口,远远的看见侍应生领着他们上楼来,忙含笑双双迎了过去,“小舟,妹夫,你们来了。” “呃……大姐,大姐夫,你们等很久了吧?”夏小舟看了看他们身上的正装,又看了看自己和司徒玺身上的休闲装,一时间有点接受无能。 司徒玺倒是很淡定,冲夏冉秋夫妇点了个头,就直接捞着夏小舟的腰走进了包间,坐到了主位上,然后才对上表『情』有些讪讪的韩杰铭淡声说道:“既然来了c城,理应由我和小舟做东。” “都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做东都是一样,呵呵……”韩杰铭拉开椅子待夏冉秋坐定了,自己才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呵呵笑道。 菜是夏冉秋韩杰铭夫妇俩刚到时就点下的,所以很快就上来了,司徒玺也不多说,捡了一个在手,就优的剥起蟹『肉』来,然后溅了酱醋,很自然的放到夏小舟碗里。 夏小舟是早已习惯了他『体』贴的,只是跟夏冉秋说话,并不觉得有何异常:“对了,大姐,我昨天回家去后,才知道爸妈是去海南旅游了,接下来还要去『黄』山和泰山,电话打不通是因为他们换了新号,我让童姨抄给了我,你也记一下吧。” 看在韩杰铭和夏冉秋眼里,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司徒玺对自家这个什么都不出挑堪称平凡的妹妹,也太好了一点吧?韩杰铭心里想的是这样看来,自家公司拿下餐饮街那个项目的把握又大了几分,夏冉秋则是第一次觉得,或许,当初夏小舟的坚持,有她自己的道理? 她怔了一下,直到夏小舟叫她:“大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才回过神来,忙拿出手机,“你说。” 夏小舟将两个号码都念了一遍,直到确认她存起来之后,才半是劝告半是嘲讽的说道:“昨天回去一看,家里已没有任何我曾存在过的痕迹,看来爸妈是真不打算再认我这个『女』儿了,想来我打电话过去他们也不会接。大姐你若是有空,就经常给他们打个电话,问一声平安吧,他们应该很希望接到你的电话。” 说到这个问题,由不得夏冉秋不尴尬,她可没忘记,当初自己是怎样站在夏舒权和荀慧欣一边赶夏小舟出夏家的,当初自己又是怎样在夏小舟送汤到医院时对她恶言相向的;而且她身为父母最疼『爱』的『女』儿,父母的电话号码竟然还是靠夏小舟这个“外人”转告的,她多多少少都有点羞愧,于是只能笑得一脸不自然的说了一句:“我会打的。”同时给韩杰铭使眼『色』,示意他岔开话题。 韩杰铭也深知再将刚才那个不愉快的话题谈下去,夏小舟尤其是一旁一直面无表『情』,只偶尔跟她简短说一两个字的司徒玺心里只越来越不痛快,接收到自家老婆的眼『色』,忙笑着岔开话题:“今年临江楼的蟹,好像比往年又鲜美了不少。难得今天我们姐妹连襟欢聚一堂,不如大家一起喝一杯?”说着率先举起了酒杯。 夏冉秋自然是积极响应,“是啊,大家不如一起喝一杯。”也举起了酒杯。 夏小舟则是不好拂他们的意,也跟着举起了酒杯。惟『独』司徒玺仍一脸淡漠的坐在那里,一点儿也没有要端起面前酒杯的意思。 不大的包间里,瞬间弥满了一层淡淡的尴尬氛围。 眼见仍然举着酒杯的韩杰铭和夏冉秋的脸上都浮过了尴尬之『色』,尤其后者严重更是有羞恼一闪而过,夏小舟即便心里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其实看着她吃瘪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点暗爽,毕竟从小到大都只有她欺压自己,没有自己欺压她的份儿,而且她梦寐以求求而不得的东西,她却弃如蔽帚! 但这么尴尬着毕竟不是事儿,尤其还是当着韩杰铭的面,谁知道他事后会不会借题发挥找夏冉秋的茬儿?她可以让夏冉秋吃瘪,韩杰铭不可以! 于是她在桌下轻碰了司徒玺一下,又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就当是自己一个面子。 司徒玺终于端起了酒杯,也没跟韩杰铭和夏冉秋碰杯,只是轻轻示意了一下,就微扬脖子,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韩杰铭和夏冉秋这才如释重负,也跟着喝尽了杯中的酒。 有了第一杯,后面再敬起酒来,就顺理成章多了,渐渐便发展成了韩杰铭一个劲儿在敬司徒玺酒的局面,当然,他自己也不少喝。 司徒玺酒倒是喝得干脆,只是整个过程基本没怎么说话,弄得韩杰铭每说上一两句话,便需要辅上一两声干笑。以致一旁忙着为司徒玺剥蟹『黄』的夏小舟都忍不住同『情』起他来,回去后会不会发现脸已经笑僵了?至于一旁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的夏冉秋,则被她选择『性』无视了,她又不欠她什么,凭什么承受她的怒火! 眼看一顿饭就要吃完了都还没切入正题,韩杰铭有些慌了,司徒玺的态度实在让人摸不透,说他无意给远洋项目吧,他明明又让秘书打了电话邀请他参加竞标,而且他们不久就会成为连襟,关系摆在那里;说他有意给远洋项目吧,他又是这副讳莫如深的态度。 于是在又敬了一杯酒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将话题引到了餐饮街的项目上:“关于餐饮街那个项目的标书,我已经让人在做了,等做好之后,一定第一时间送来给妹夫过目……” “用餐时,我不喜欢谈公事,韩总若是要谈公事,可以先打电话跟我的秘书预约。”话未说完,已被司徒玺淡淡打断,然后微微扬高了声音:“check,please!” 守在门外的侍应生忙走进来,双手接过他递上的金卡,退了出去。 【94】 地税查账 等到侍应生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门边,韩杰铭才回过神来,“说好了我们做东的,怎么能让妹夫……你们破费呢?”起身拔腿就要追那个侍应生去,心里不无羞忿和恼怒,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一个流氓头子而已,就算漂白了上市了,也还是混黑起家的,哪里赶得上他们这样的人家,儒学经商,赚的不是钱,是格调! 这个时候,司徒玺是懒得出言阻止,夏冉秋是不方便出言阻止,当然,看她『阴』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她八百万的样子,估计正在『赌』气也没有出言阻止的打算,于是惟一能出言的,便只剩下了夏小舟。 她暗自苦笑一声,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没事儿大姐夫,谁买都是一样,只是我们是东道主,于『情』于理都该我们作这个东道的,等什么时候空了回新海时,你们再做东款待我们也是一样的。” 韩杰铭也知道这会儿再撵下去,说不定账单都已经签好了,他再去埋单,反而有做作的嫌疑,现在夏小舟既然递了个台阶过来,索『性』顺势下了,笑道:“那可说定了,下次你们回新海时,一定不能再跟我抢了!” 夏小舟笑着点头:“一定。”看了看手机,“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大姐和大姐夫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挽了司徒玺的手臂要下楼去。 “你们就这样走了吗?”才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个稍显尖利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声音是出自夏冉秋。 司徒玺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显然已经动了怒。夏小舟也动了怒,夏冉秋凭什么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他们说话,她并不欠她什么,司徒玺更不欠她什么,她对她不客气就算了,凭什么对司徒玺也这么不客气! 她轻拍了一下司徒玺的手先安抚住他后,才转身定定看向夏冉秋,冷淡的说道:“我们不这样走,那依韩夫人说,该怎么走?” 夏冉秋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犀利,而且也不叫她大姐,而是改称‘韩夫人’了,一时间竟然怔住了,也忘记后面的话了。 一旁韩杰铭心中有气,本来是很乐于见到自家老婆小闹一下的,毕竟她是姐姐,夏小舟是妹妹,而且夏小舟历来顺从她惯了,说不定她这么一闹,夏小舟就吹枕边风让司徒玺直接把项目给了自家公司了?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顺从自家老婆惯了的小姨子,却忽然间从说话的态度到语气,都『硬』气冷漠起来,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韩杰铭不比夏冉秋,毕竟是久浸商场的人,只是被夏小舟的反应弄得怔了一下,便回过了神来,忙笑着打圆场:“小舟,你大姐不是那个意思,她的意思是说,是说……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找个茶楼或是酒吧,再玩玩儿去?是吧,冉秋?”说着捅了夏冉秋几下,又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夏冉秋接收到他的眼『色』,终于回过神来,只得不『情』不愿的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我的意思是,时间还早呢,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再玩玩儿去?” “不必了,明天还要上班。”夏小舟依然很冷淡,“韩总和夫人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挽着司徒玺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去了。 余下夏冉秋一直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间,才悻悻的收回了视线,却对上韩杰铭颇为不悦的目光:“你刚刚到底是怎么搞的!你是不知道餐饮街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有多重要还是忘记来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了?你是想害死我们公司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就根本不该带你来!” 夏冉秋也知道刚刚是自己坏事儿了,但她向来要强,就算自己真做错了,嘴上也是不肯服软的,“我有什么错,明明是那个司徒玺太可恨,从头到尾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我可是他未来的大姨子呢,他那是什么态度,就算是圣人,也是会忍不住生气的!”浑然忘记就在两天前,她还口口声声对夏小舟说‘没有你这个妹妹’了! 韩杰铭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想他在新海也算一呼风唤雨的人物,天之骄子,几时受过这样的气?但这气却不能对着始作俑者司徒玺撒,甚至当着司徒玺的面,还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于是只能将气都撒到自己老婆身上,冷嗤道:“未来的大姨子,你确定?怎么我看小舟的意思,是根本没再拿你当大姐看?也是,自己没个姐姐样,怨不得人家不尊重!明天你就给我回新海去,省得留下来,再坏我的事!”说完似没看见夏冉秋白一阵青一阵的脸一般,抬脚率先下楼去了。 “你,你就知道怪我,有本事就将司徒玺踩在脚下啊,冲自己老婆撒气,算什么本事!哎,你真走了啊?你,你等等我啊……”夏冉秋看他说走真走了,气得在后面大叫,惹来侍应生和来往客人们的侧目,只得跺脚撵了上去,却只来得及看见他开着车呼啸而去,经过她面前时还扬起一阵灰,呛得她一阵咳嗽,不得不自己打了车回宾馆。 再说夏小舟挽着司徒玺的手走到楼下,一直都没有说话,还是到坐进车里后,她才闷闷的开了口,声音里不无歉意:“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司徒玺却笑了起来:“怎么你觉得我受委屈了吗?我怎么没觉得?事实上,看你那么勇敢的维护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是他的心里话,看着她因为维护他而跟夏冉秋闹崩,他心里是真的高兴,因为那至少说明,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夏冉秋所远远及不上的。 夏小舟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确定他说的是心里话后,嘴角终于有了笑意:“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正生气呢。”说完又忍不住忿忿道,“大姐也真是过分,我又不欠她什么,你更不欠她什么,她凭什么质问我们,还摆脸『色』给我们看?难道她以为你有义务给他们那个项目做?哼,偏不,就是要跟他们公事公办,反正她口口声声说我不是她妹妹,她没有我这样的妹妹,那我也不必再拿她当姐姐!” “真的要我跟他们公事公办,不是说的气话?”司徒玺反问,只因太了解她的刀子嘴豆腐心。 没想到夏小舟却重重点头:“不是气话,是真的!”夏冉秋那个脾气,就是太过以自我为中心,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似的,如果这次真开了口子,估计她也不会感『激』,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以后更变本加厉,倒不如一开始就别开这个口子的好! 司徒玺的嘴角高高扬起,“那你就不怕因为拿不下这个项目,她回夫家后会受气?” 夏小舟沉默了片刻,才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拿不下项目,也是远洋实力不够的原因,如果韩家的人因此而迁怒她,那我只能说韩家不入流,他们能在新海商界叱咤这么多年,实在是奇迹!再者,她也是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懂得『处』理婚姻和家庭中遇到的问题?我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一世,她自己的人生路,还得她自己去走!” 她已算是够仁至义尽了,至少没有因此而迁怒他们,直接让司徒玺连竞标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换了夏冉秋『处』在她的立场,只怕早就狠狠踩她了! 黑暗中,司徒玺握住她的手,满意的笑了起来。 回到家中,洗过澡后,还不到十点,两个人于是很没形象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司徒玺拿着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的换着台,夏小舟则靠在他肩膀上,掰着指头说起白天查的沙巴有哪些景点值得一游来,“神山公园,波令温泉,丹浓谷自然保护区……哦还有海『龟』岛,旅游指南说这些地方都是去沙巴的必游景点,神山就是袁咏仪和罗嘉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不知道去了那里以后,会不会看到当初电视剧里出现过的画面……” 她正说得起劲,忽然发现一闪而过的电视画面上有个身影很是熟悉,“等一下!”忙从司徒玺手中抢过遥控器,将画面切了回去,果然看见屏幕上出现的人,正是白天去找施若素的那个男人,衣服也正是白天那身。她一下子打了『鸡』血般兴奋:“就是他,就是他,下午来公司找若素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可是不对啊,这个男人怎么还上了电视,他不是小白脸吗?” “小白脸?”司徒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古怪,有点儿类似于啼笑皆非,“你确定?”珠宝世家的太子爷若是知道自己被人当作了小白脸,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你干嘛这副表『情』?”夏小舟狐疑的看他一眼,将目光移回了电视屏幕上,就听得导播员字正腔圆的说道:“……卓尔珠宝今『日』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由太子爷丰恺接任卓尔珠宝总裁一职。据悉卓尔这位新总裁才回『国』不久,相信……” 珠宝?丰? “那个,他他他,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丰家大少吧?”夏小舟顷刻间有种被雷劈中了的感觉,施若素春风一度的男人,居然是她深恶痛绝的未婚夫,而且这个未婚夫还很快找上了门来!这也太惊悚太狗血了吧,简直可以直接用来当她小说的素材了,惟一需要的,就是换一下男『女』主角的名字而已! 不知道施若素此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男人的真实身份?想了想,夏小舟拿出手机,调出施若素的号码,打了过去。 跟下午一样,电话依然关机。夏小舟只得无奈的合上了手机。 想起刚才司徒玺的表『情』,像是认识那位丰家大少一样,她忙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认识那位丰家大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若素的电话直到现在都打不通,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是认识丰恺,不过并不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司徒玺看她皱着眉头,偏头的瞬间不小心露出宽大t恤下洗过澡后越发细腻的浑员肩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别担心,施若素跟丰恺可是有婚约的,她能出什么事?你有那个时间关心他们,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老公我呢……”另一只手已抚上了她的唇畔,眸底也染上了一抹暗沉。 夏小舟张口咬住他摩挲在她唇间的手指,不轻不重咬了一下,才嘟嘴道:“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再说了,你不正在我身边吗,你要现在不在,我肯定更关心你……” 却被想到细微的疼痛,反而更加刺『激』了司徒玺,他一个翻身扑倒她,将她困在了自己和沙发之间,才哑声调笑道:“怎么关心我?” 夏小舟意识到了危险,双手抵在他『胸』前,笑得虚弱:“你不会累的吗?”弄得每天早上起『床』时,她都觉得睡不够,好痛苦! “你知道以前我和高宣……我们在英『国』念军校时,每天要做多少『体』能训练吗?”他轻笑出声,“早上五点起来,先是三十公里负重越野跑,吃过早饭后,再是三组俯卧撑,仰卧起,深蹲起,一组六百,然后训练挂勾梯上下三百次,穿越三十米铁丝网来回三百次,再然后……” 因为很少甚至是几乎没听他提起过他念军校时的事,夏小舟一时间竟然听住了,下意识惊叹道:“天哪,那得多苦多累啊!” “所以……你该知道了吧……” 语毕,他火热的唇已攫住了她的,很快将她卷入到了一阵惊涛骇浪当中,以致她第二天早上又一次起迟了。 慌慌张张洗漱完毕套上套装,再抓起包包,夏小舟连头发都来不及梳了,手里攥着梳子就要上路。 司徒玺光果着上半身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拉住她:“慌什么,不是说好了待会儿我送你的吗?” “还是不要了,省得同事们看见了,又要在背后八卦。”虽然司徒玺是她未婚夫的事已是全公司人尽皆知,但她还是希望大家能拿她当普通人看,所以每天上下班她都是尽量自己坐车去,除非万不得已,从不让他接送。 第57节 司徒玺皱起了眉头:“那我只送你到路口总行了吧?你这样慌慌张张的,让我怎么放心,给你买车,你又不要!” 夏小舟见他不高兴了,只得笑着应了:“好好好,我等你送我,那你快一点儿。” 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扎进卫生间继续洗漱,夏小舟也趁机去到客卫,对着镜子打理起头发来。 因为有司徒玺相送,时间很充足,夏小舟打理完头发,索『性』又去到厨房热了牛『奶』,煮了『鸡』蛋,然后用食品袋装了,自己一袋,司徒玺一袋,打算等会儿到了她公司时再给他。 去到公司,夏小舟第一件事就是去施若素的办公室看她来了没有,办公室的门却紧锁着,问了同事,也都说没看见施总,打电话过去,则依然是关机。夏小舟没辙了,只得回到自己办公室,用她写小说的丰富经验,猜测起施若素可能会遭遇到的『情』况来,一上午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临近中午时,夏小舟正打算吃了午饭后,去施若素家看看她在不在,就有前台电话打进来:“夏总,地税局的领导查账来了。” 地税局来查账?夏小舟怔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事『情』必定与顾明川有关,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丫不会是为那天在商场的事报复来的吧?她无声的冷笑了一下,才淡淡吩咐道:“请他们到洽谈室,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她又给会计室打过电话,确定专红的每一笔账目都绝对没有问题,吩咐他们带着所有的账目先过去洽谈室后,才起身缓缓走了过去。 出乎夏小舟意料的是,竟然是顾明川亲自带队来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三个税务员很随意的坐在洽谈室的沙发上,另外还有两个则正在洽谈室的会议桌前跟专红的两个会计在『交』涉核对账目的事。 夏小舟换上职业而得『体』的笑容,走进了洽谈室:“欢迎地税局的各位领导莅临我们公司。不知道几位是谁牵头?原谅我们公司才挂牌不久,与贵局的『交』道还打得少。”从头到尾没看顾明川一眼,就好像是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顾明川本来正要起身,听得她这么说,倒是不好再起身了,只是看了一眼旁边的苏立志。 苏立志会意,脸上挂着特有的那种职业化的假笑站起身来,向夏小舟伸出了右手:“夏总你好,我是地税局稽查科的苏立志,这位是我们局的常务副局长顾局,今天我们一行来贵公司,主要是近来有人举报贵公司偷税漏税,所以我们特意来看看。” 偷税漏税?分明是顾明川想找茬儿!夏小舟暗自冷哼一声,面上依然打着哈哈:“原来是顾局和苏科长。”话是这么说的,看却只看的苏立志一个人,“您看您这还亲自跑一趟,您只需要打个电话,让我们公司把账目件都给送过去不就完了,怎么好劳动您二位一位科长,一位副局长亲自莅临我们这个小庙呢?”暗讽顾明川也不怕掉价,专红就这么个二三十来号人的小公司,他一个副局级竟然还亲自上门来找茬儿! 苏立志正要说话,顾明川先开了口,语气温和,眼睛却一直盯着夏小舟:“我才调来地税局不久,一切都还不熟悉,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当然一点一滴都要慢慢积累,让夏总见笑了。” 夏小舟被他看得暗自火大,却也知道眼下不是翻脸的场合,毕竟双方的身份摆在那里,一个不小心落个“抗税”的罪名,可就麻烦大了。索『性』大大方方坐到了顾明川对面的沙发上去,耐心等候起会议桌那边的核对结果来。 专红挂牌至今不到一年,虽然账目并不多,仍核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完。 “顾局,没有问题,应该是举报有误。”那两个核对的税务员先过来报告核对的结果。 顾明川点点头,温和的说道:“辛苦了。”看向夏小舟,“原来是误会一场!只是打扰了夏总和贵公司,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样吧,今天中午由我做东,请夏总务必赏脸。” 夏小舟笑得很假:“顾局您才还了我们公司一个清白,怎么好让您破费?当然得由我们公司来做这个东。”吩咐已经收拾好账目侯在一旁的会计,“让某某打电话给仙鹤楼,要一个豪包。”别说地税的是故意选的中午过来,摆明了要他们公司请客,就算他们是一早过来,这个东他们公司也是跑不了的。 地税局的人显然是在外面白吃白喝惯了的,一听得这话,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要多理所当然,有多理所当然,看得夏小舟一肚子的火,却也只能强忍着,然后叫了会计室和公关室的主管跟去作陪。 所谓应酬,不过是说说场面话喝喝酒,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夏小舟这些『日』子以来陪施若素和司徒玺应酬得多了,倒也不怯此等场面。只是今天有顾明川在,使得她的心『情』大打折扣,连说场面话的心『情』都没有,于是一开始就借口喉咙不舒服,而且待会儿要开车,滴酒未沾。 苏立志及那帮税务员先还闹着要敬她的酒,见顾明川没表态,而且那两个被夏小舟叫了来作陪的『女』主管都挺会来事儿,很快就把气氛弄得热烈起来,于是也就没人再去管夏小舟。 夏小舟乐得轻松,何况本来也不喜欢这种场面,索『性』借口去洗手间,避了出去。 出来时,却被顾明川拦在了走道里,“小舟,我有话想跟你说。” 夏小舟看也不看他,绕过他就想回包厢去,却被他忽然伸出手,将她禁锢在了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小舟,我很后悔,后悔当初不该那样轻易就放了你。你知道吗,在那天偶尔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在找你,我……很想你,很想念我们以前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我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你,所以今天才会找了借口去你们公司,其实我……” 他说了一大通,才发现夏小舟一直双手抱『胸』,一脸无所谓的望着天花板,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他分明就是在唱『独』角戏!于是后面还没说完的话,就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来了。 夏小舟其实厌恶透了顾明川这个姿势,他以为他是谁,可以对她做这个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惟有司徒玺一个人才有资格对她做的动作?但她也深知顾明川的无耻程度,就好像那天她明明巴不得他立刻去死,他却自以为是的认为她不愿跟他做朋友,是曾『爱』过他一般,还说什么‘没有『爱』哪来的恨’,简直就是恶心至极! 所以她直接选择漠视,对待自己所厌恶的人,漠视从来就是最好的武器。果然他说着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顾副局长,容我提醒您一句,这里是酒楼,人多口杂,您若是不怕被人看见您这副尊容,请尽管继续!”见顾明川终于没有再说话,夏小舟才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凉凉的开了口。 像是为了给她的话作证似的,她话音刚落,走道那边就有了动静。 顾明川一惊,手已触电般撤了回去,目光也随之扫了过去,还好只是服务生推着餐车路过,他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 再回头,夏小舟已经在几步开外,正从容不迫的往包厢方向走,从头到尾没有回过一下头,就好像刚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舟……”顾明川心有不甘的叫了一声,他今天大张旗鼓的弄这么一出,不过就是为了能见她一面,跟她说说话,现在话还没说几句,怎么能就这样放了她走呢?但刚叫出声,又发现自己叫住她,其实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还好她连顿都没顿一下,仍然从容不迫的往前走,很快走进了包间去,他如释重负之余,又觉得怅然若失,于是背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支烟。 透过袅袅的烟雾,他好像又看见了夏小舟之前在面对苏立志时那『精』明干练的模样,和刚才她在面对他时从容平静的脸,他自己都有些『迷』惑起来,夏小舟到底有多少面还是他从没看见过从没发现过的?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了,他才发现他其实并没真正了解过她,其实很后悔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呢? 【95】 强强对决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让夏小舟郁闷至极的饭,两拨人马言笑晏晏的在仙鹤楼下握手道别,顾明川伸出手来跟会计主管和公关主管一一握手,夏小舟惟恐他接下来还要跟自己握手,赶在他走过来之前,借口去取车走开了。 万幸等到她开着车子回来时,顾明川及地税局一干人等都已不在了,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招呼会计主管和公关主管:“上车吧。” 两个主管喝了不少,看起来都有了几分醉意,兼之夏小舟平时在公司也没什么架子,于是上车后不久,两个人便在后座唧唧咕咕八卦起顾明川来。 公关主管说:“之前就听人说地税局来了一位年轻英俊,气质过人的副局长,我还以为是大家见惯了中年秃顶,脑满肠肥的政府官员们,忽然来了一个像样点儿的,就夸大其词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说着两眼冒红星,“啧,也不知道那位顾局结婚没有?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有没有机会?” 会计主管毫不客气打断了她的臆想,“你别做白『日』梦了。地税局那群三八早在这位顾局刚来时,已经打听到他已婚了,据说他还很顾家,每天都是一下班便准时回家,而且他太太快要生了,所以,你是没机会了!”说着也忍不住两眼冒红星,“不过他真的是好帅,笑起来也是那么温柔,哎,怎么我就遇不到这样极品的男人呢?” “是啊,刚才他跟我握手时,我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有多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公关主管越说眼神越『迷』离,“你说他那么年轻,怎么就结婚了呢!” 他岂止结婚了,他都已经是二婚了!夏小舟在前面听见她们的话,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的弧度,如果让她们知道她们口中那个‘年轻英俊气质过人还温柔顾家’的男人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恶心至极的无耻之徒,不知道她们会是什么表『情』? 许是她嘴角的嘲讽太明显,竟然被公关主管透过后视镜看了去,笑嘻嘻的说道:“知道司徒总裁在夏总眼里心里才是最好的,像那位顾局那样的人,您才看不上。可咱们一年到头难得见到几个活的帅哥,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夏总您要笑,就笑出来吧,我们不会怪您的。” “夏总天天见惯了司徒总裁,当然对帅哥都免疫了,您要笑我们,就笑吧,我们不介意的。”会计主管也笑嘻嘻的附和。 倒弄得夏小舟不好意思起来:“我没在笑你们!” 俩主管显然不信,不过并不影响她们继续八卦的心『情』,很快又说得眉飞『色』舞起来。 夏小舟听着,不好再露出嘲讽的表『情』来,于是只能抱着听八点档的心『情』,继续听二人八卦打听来的顾明川的身高啊『体』重啊等没营养的话题,好在公司离得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回到公司,夏小舟觉得有些累,又想着下午公司没有什么事,索『性』拉下办公室的百叶窗,在里面反锁了门,然后躺到靠窗的小沙发上,打算小眯一会儿。 刚睡得『迷』『迷』糊糊,手机就响了。夏小舟本来不想理会,但对方一直不挂,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趋势,她只得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没『精』打采的挪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喂……” “小舟,是我,大姐夫。”电话是韩杰铭打来的,“对了,你大姐这会儿要回新海,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给爸妈带回去的?” 她几天前才回了新海,能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再说了,就算她有心带,夏舒权和荀慧欣回来后,多半也会让童姨给她扔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韩杰铭打电话给她说带东西是假,侧面告诉她他要把夏冉秋送回新海,想试探她的态度是真吧? 夏小舟嘲讽的扯了扯唇,淡淡说道:“我前几天才回去过了,所以没什么需要带的,大姐夫代我向大姐说一声‘一路顺风’吧,我这会儿正忙,就不多说了,拜拜。”既然已经决定了不管项目的事,让司徒玺公事公办,当然就不能再给韩杰铭任何错觉或是希望。 那边韩杰铭没想到夏小舟就这样挂了电话,他原本以为她对夏冉秋多少还有几分『情』分,于是才会打了这么一通电话,就是想试试她听到他说要把夏冉秋送回新海后,会不会心软,然后过来见面。只要没有司徒玺在场,他相信凭他们夫妻两个尤其是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完全可以说动夏小舟答应帮远洋向海泽牵线,只要她同意了,回去吹吹枕边风,他再让人把标书弄得像样一点,司徒玺那里也就好说了。 却没想到夏小舟竟会这么冷淡,别说过来见面,甚至连话都没多说两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韩杰铭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再想着这几天以来他在夏小舟和司徒玺面前的伏低作小,不由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没了餐饮街这个项目,远洋就真运转不下去了?哼,大爷他不伺候了! 气冲冲抓起外套,韩杰铭正打算索『性』跟夏冉秋一块儿回去算了,省得再在这里受气。但一想到银行的贷款每月光利息都好几百万,新开盘的楼盘销售量却继续在下跌,如果再不找到新的项目,说不定哪一天银行就将他们的新楼盘给拍卖了,他就立刻如被戳破了的气球般泄了气。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餐饮街这个项目对远洋的重要『性』,尤其据说梁氏也有意于这个项目,如果真让他们拿下了,此消彼长,以后新海房产界还有远洋的立足之地吗? 于是他只能将满腔的抑郁都发泄到夏冉秋身上:“都怪你,要不是你昨晚上对小舟那么不客气,从头到尾『阴』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她至于对我们那么不客气吗?早就跟你说过小舟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由你呼来喝去的妹妹了,你偏不放下心上,明明是去求人,却『硬』要摆出一副施予者的态度,人家理你才有鬼!你给我滚,立刻给我滚,滚回新海去,我一秒钟也不想再见到你!” 夏冉秋虽然理亏,但终究骨子里就不是受得气的人,见韩杰铭竟然这么说,还让自己滚,立刻气得反唇相讥:“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搞不定司徒玺拿不下项目,现在却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来,关我什么事,难道就因为夏小舟那个死丫头是我妹妹,你就该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韩杰铭,你可真是好样的,我都要忍不住怀疑以前那些项目你都是靠什么拿下的了!” 韩杰铭没想到夏冉秋明明犯了错,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越发气恼,下意识高高扬起了手。 夏冉秋被他的动作弄得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将脸凑了上去,冷笑着说道:“你竟然还想打我!你打呀,打死我呀,反正我爸爸已经退了,我在你们一家人眼里,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就算打死了我,也没人再找你的麻烦了,呜呜呜……”想起自夏舒权退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在韩家受的委屈,禁不住悲从中来,说着说着,终于哭了起来。 韩杰铭也不是真的要打她,只是下意识做了个动作而已,他对她还是有真感『情』的,但一时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而且刚才的气也还没消,索『性』烦躁的爬了爬头发,抓起外套,猛地拉开房间,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余下夏冉秋哭了半天,等了半天,一直等到凌晨过后他都没有再回来,她终于确信他今夜是不会回来了,只得胡乱睡下,第二天一早起来后,便『赌』气回新海去了…… 再说夏小舟挂断韩杰铭的电话后,已然没了睡意,但今天又确实没有什么工作要做,索『性』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认真写起小说来。 写起小说,时间就过得快起来,等到她敲完今天六千字任务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放松的靠到办公椅背上伸懒腰时,才不经意看见电脑屏幕的右下方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十七点三十分,离下班时间已经足足晚了三十分钟了。 一想到司徒玺可能已经到家了,而她却还在公司,更不要说做晚饭,她忙关了电脑,收拾好东西,急匆匆乘电梯去到楼下,招手叫了一辆计程车。 她前脚刚回到家中,司徒玺后脚就回来了,两个人像往常一样一起做了饭吃,又一起洗了碗筷,然后靠到沙发上看电视,然后再一起相拥着入眠。 临睡前,夏小舟本来想跟他说一下两次遇到顾明川的事的,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反正只是一个路人甲而已,懒得浪费唇舌。 第二天去到公司,终于看见施若素办公室的门开了,里面还亮着灯。夏小舟如获至宝,连包包都来不及回自己办公室放,就推门进了她办公室,还反锁上了门,才蹿到坐在办公桌前的施若素面前,一手撑在办公桌上,一手撑在她的肩膀上,“老实『交』代,这一天两夜都到哪里去了,电话也一直关机,害我担心死了!” “担心?”施若素没好气睨她,神『色』间满是疲『色』,但眉眼间却有一抹前所未有过的春qing和妩媚,“我看你是八卦吧,都写在脸上了!” 有那么明显?夏小舟摸了摸脸,讪讪的笑:“哎呀,人家是真的担心你啦!快告诉我,你这一天两夜都到哪里去了?你和那个丰大少都谈了些什么?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还有,他知道……” “停!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知道该先回答你哪一个?”还没问完,已被施若素没好气打断,正发愁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浇灭她熊熊的八卦之火,忽然后知后觉想起她刚才的问题,“你知道他……是丰恺?靠,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啊啊!”说着猛地『激』动的站起来,胡乱扒起她本来就稍显凌乱的头发来。 “干嘛这么『激』动?我倒是一经司徒玺之口知道他就是丰恺就想告诉你的,可关键也得你电话打得通啊!”夏小舟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吓一大跳,后退了一大步,才抚着『胸』口狐疑的问道。 施若素哭丧着一张脸,“你不知道,昨天我跟他出去之后,开门见山就问他要多少钱?没想到他却说不要钱,要人。我是有婚约的人嘛,怎么可能再跟别人在一起?我可以不在乎老头儿,总不能不管我妈吧?” “于是我跟他说‘虽然我那个未婚夫又老又丑,还是个四眼田『鸡』的矮冬瓜,暴发户,但既然已经有了婚约,我就不可能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昨晚的事,你就当一个意外吧’,他听的话后,神『色』忽然变得很古怪,又问我‘既然你那个未婚夫那么不堪,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我回答他‘谁说我要跟他在一起了?我才不要跟他在一起呢,我就拖着他,拖着他哪天不小心或是出车祸或是坠机或是染上艾滋一命呜呼了,我就自由了!’” “然后他的脸『色』忽然就变得铁青起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忘了自我介绍了,鄙人姓丰名恺,正是你口中那个又老又丑,四眼田『鸡』的矮冬瓜,暴发户未婚夫!’便大力拉着我的手上了车,带着我去了一个公寓……你不知道他力气有多大,靠啊……” “然后呢然后呢?”夏小舟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浑身上下都被八卦因子烧得热血沸腾,天哪,这可是言『情』小说里最经典最狗血的戏码啊!对上她恶狠狠剜过来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过火了,忙收了笑作严肃状,“然后呢……” 施若素咬牙切齿:“然后老娘就一天一夜没下过『床』!”还一脸餍足的警告她:“等我忙过这一阵子,我们就结婚。在此期间,你最好乖乖的等着做我的新娘!” “一天一夜?一天一夜!”夏小舟两眼冒绿光,这才注意到施若素今天穿的是一件连脖子都遮得密密实实的高领长袖衫,恍然大悟:“哦……难怪呢!”目光顺着她的上半身扫到下半身,翘起大拇指,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那个,果然是强强对决!” “你丫的还说!”施若素气得半死,“要不是为了怕你担心,我今天才不来公司呢,我累死了,恨不得在家里睡死过去!”昨晚上回自己家后,才发现手机掉在那个『阴』险男人家里了,但她累得半死也气得半死,索『性』当它丢了。还是今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仍然浑身酸疼后,她才意识到它的重要『性』,至少可以让她联系上夏小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得不来公司。 夏小舟见她隐隐已有发飙的迹象了,忙安抚她:“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将办公椅拖到她身后,扶着她坐下,又『体』贴的给她泡了一杯咖啡后,才正『色』问道:“那你……真的要跟他结婚吗?” 施若素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才咬牙道:“我才不要!死也不要!”那个『阴』险霸道的男人,她才不要嫁给他,“我这就回家去跟老头儿说我要退婚!” “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夏小舟小心翼翼问她。 施若素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大不了就被老头儿把我和我妈一块儿赶出家门,反正我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养活我们母『女』了,我才不怕他!”她妈妈并不是她爸爸的原配妻子,而是小老婆,只不过这个小老婆和大老婆一直共『处』于一个屋檐下罢了,也不知道她爸爸是怎么做到的! 夏小舟想了想,开玩笑:“那你就不怕?”接收到她射过来的怨『毒』光芒,忙改口,“呃,其实我是想问,你心里难道就真没一点点喜欢他?”毕竟丰恺算是男人中极品的极品,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施若素一梗脖子,“像他那种『阴』险霸道,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男人,谁要喜欢他!”话虽如此,脸上却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夏小舟看在眼里,知道她其实已经动心了,只不过很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罢了,正要说话,就看见前台小妹在外面敲门,她只得暂且打住,上前去拉开了门:“什么事?” 前台小妹递上一盒东西:“刚刚快递公司送来的,说是给施总的。” 夏小舟接过,打发了她又关了门,才将东西递给施若素:“什么东东?谁送来的?”心里其实已约莫猜到是丰恺送来的了。 施若素无『精』打采:“谁知道。”打开一看,却发现躺在盒子里的,正是她的手机。她一阵火大,正想叫夏小舟拿去扔了,手机忽然就响了,而且一直响一直响,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 她索『性』将手机一把扔进了夏小舟怀里,“你接,就说我死了!” 夏小舟低头一看,手机上闪烁个不停的,正是“恺”字,一下将事『情』猜了个**不离十,立刻如捧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那个,还是你接吧……”将手机扔回了她怀里去。 “没出息,连个电话都不敢接!”施若素瞪她,没好气将手机再次扔回她怀里。 夏小舟反唇相讥:“你有出息,那你自己接啊!”索『性』替她按了接听键,才将手机塞回她手里,却没想到顺便还按了免提键,丰恺的声音立刻在两人耳边响起:“我亲『爱』的未婚妻,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看来你已经忘记我昨晚上说过的话了,嗯?”尤其是那后一声“嗯”,简直就是荡气回肠,慵懒至极,但听在夏小舟耳朵里,却觉得危险至极,忽然就有一个感觉,施若素一定斗不过这个男人! 施若素倒是一点没察觉到危险,没好气叫道:“谁是你亲『爱』的未婚妻,你别在这里乱套近乎!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退婚了,你别缠着我了,就这样,再见,哦不,不见!”然后便猛地挂了电话,还将电池板给抠了出来,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夏小舟抽了抽嘴角:“安静?”只怕是暴风雨之前的安静吧?以丰恺的雷厉风行,说不定已经在来他们公司的路上了! 施若素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放松了片刻,便又皱起了眉头:“不行,那个『阴』险男『阴』险着呢,说不定已经在来堵我的路上了,我得赶紧躲出公司去才是!”拍了拍夏小舟的肩膀,“姐们儿,这几天公司就辛苦你了啊,我走了……”抓起包包就一阵风似的刮出了办公室。 看得夏小舟直摇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倒是不怎么担心,丰恺既然愿意在施若素身上花心思,说明他至少是对她有好感的,而且他们两个又有婚约,说不定不久的将来,真会成为一对佳偶呢! 第58节 晚上吃完饭看电视时,夏小舟忍不住跟司徒玺说施若素和丰恺的事来,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大笑,还忍不住两眼冒绿光,“看不出来丰恺竟然这么强……” “你想试?”话没说完,司徒玺忽然淡淡『插』嘴道。 “试什么?”夏小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懵懂的问道。 “一天一夜啊。”司徒玺似笑非笑睨她。 夏小舟这才会过意来,一下子涨红了脸,没好气白他:“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司徒玺笑得有些邪肆,“要不,我们真试试?” 夏小舟无语,一把推开他凑上来的脸,笑骂道:“人家说正事呢,没个正形!哎,以你同样站在男人的立场看,你觉得丰恺对若素有几分真心?” 司徒玺摸了摸下巴,摇头道:“这个嘛,不好说,至少得亲眼见过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之后,才能初步下结论。” 夏小舟再次无语,“你这根本就是说了等于没说嘛!” 司徒玺笑笑,反问:“不是你让我说的?”话锋一转,“对了,明天空了问问施若素,你可以休假的具『体』『日』期,我好让人订机票,这几天为了餐饮街那个项目,我办公室的门都快被人踏破了,正好趁此机会躲一躲,眼不见心不烦。” “嗯。”夏小舟应了,本来想问他一下韩杰铭有没有找他的,想了一下,还是没问,既然已经决定不管这件事了,最好就什么都不再过问,免得给他什么错觉,继而影响到他的判断。 夏小舟原本还以为第二天去到公司十有八九见不到施若素的,没想到她却一早就到了,只是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夏小舟半是出于关心半是出于八卦的问道,其实她最想问施若素的是,丰恺昨天有没有去找她,找到她之后,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没有想到自己想得太过专注,竟然不知不觉将问题问了出来,等她察觉到回过神来时,就对上施若素有些夸张的笑脸:“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他找到了?不过就算他找到我我也不怕,我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回家去给老头儿说我要退婚,我一定要退婚!” “可是……”夏小舟见她分明笑得不自然,估计心里对丰恺昨天没有找她其实是有几分失望的,有意想要点一点她,于是揶揄道:“你不是昨天就说回家去给你爸说要退婚的?怎么没回去啊?是不是心里……其实有些舍不得呢?” 话音刚落,施若素就没好气道:“舍不得,怎么可能,那个『阴』险变态的男人,有什么好舍不得呢,我才没有呢,哼,我马上就回家找老头儿去!”说着抓起包包真要走。 夏小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惟恐她因为自己几句话,真回去找施父闹退婚,忙一把拉住她,岔开话题来:“对了,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和司徒玺要出去旅游的事吗?我们定了去马来西亚的沙巴,司徒玺让我问你,具『体』哪几天可以安排我休假,他好让人订机票。” 施若素心里这会儿其实很乱,根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像之前那样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但一想到夏小舟自进公司以来的辛苦和司徒玺对他们公司的扶持,又觉得无论如何开不了口不准她的假,于是强挤出一抹笑意:“最近公司也没什么事儿,就下个礼拜吧,记得玩开心一点,回来给我带礼物啊!” 夏小舟道了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认真考虑一下你和丰恺的关系,不要那么急着下结论,希望我回来时,你已经豁然开朗了!”才推门出去了。 【96】 沙巴之旅 透过舷窗,夏小舟兴奋的看着外面看似触手可及的云层,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好看最绚烂的云彩。 司徒玺看在眼里,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坐飞机,怎么还是这么兴奋,还是飞好几个小时呢,休息一会儿吧。” 夏小舟收回视线看向他,笑得眉眼弯弯:“是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可却是第一次跟你一起坐啊,而且还坐的是豪华舱,我当然兴奋。”说着挽住他的手臂,将头靠上他的肩膀,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司徒玺受到她的感染,原以为会很枯燥疲乏的旅途也不觉得了,牵着她的手,含笑听她唧唧咕咕。 “也不知道若素怎么样了,那个丰大少也真是奇怪,竟然几天都没来找她,难道他已经放弃了?不过根据我看小言写小言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又觉得他们两个一定有戏,难道丰大少其实是在‘『欲』擒故纵’?还是想先让若素放松警惕,然后再给她来个一击即中,一次搞定?我总觉得若素斗不过她,哎,希望我们回来时,若素还没被吃得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到达机场时,已经是傍晚了,但沙巴的天却瓦蓝瓦蓝的,空气也是十分清新,夏小舟张开手臂,深吸了一口气,立刻觉得疲劳一扫而空。 招手叫了计程车,将行李都放到后备箱,然后直奔预定好的下榻酒店。 “哇,真是太赞了!”一推开房间的门,夏小舟就忍不住惊叹出声,只因房间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无敌海景,甚至还能隐隐听到海水的声音,简直就是太美了! “喜欢吗?”司徒玺看她这么兴奋,笑着问道,一边将行李都拖入房间中。 “嗯嗯嗯,喜欢,喜欢死了!”夏小舟拼命点头,推门窗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忽然大叫:“沙巴,我来了……” 难得见她如此幼稚的一面,司徒玺觉得很可『爱』,摇头轻笑:“飞了几个小时,你也累了,快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去吃东西,接下来还有一个礼拜呢,保证你看尽沙巴所有美景。”说着拉开行李箱,作势要整理行李。 夏小舟见状,忙上前阻止他:“还是你先去洗吧,我来整理行李就好,等你洗完出来,我也整理得差不了了。”一边说,一边还将他往卫生间里推。开玩笑,行李箱里面有两样东西是绝对不能让他看见的,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看见,让他整理行李,不就露馅儿了? 司徒玺见她坚持,也就顺势进了卫生间,夏小舟趁机将压在箱子最底下的两本东西拿出来,找个了隐蔽的地方藏好,才装模作样的整理起行李来。幸好沙巴一年四季气温都是二十几度左右,他们只是带了一些轻便休闲的衣服,整理起来倒也容易。 整理好行李,司徒玺腰间裹着浴巾,用『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我已经放好了水,你进去泡泡,我刚泡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夏小舟笑笑,推门进了卫生间,果然看见浴缸里已放好了温热的水,浴缸旁边还有服务生『精』心布置的红酒和『精』致的小点心,窗外则同样是美丽的海景,光是看着,已经觉得身心舒爽了。 她美美的泡了差不多半小时……若不是怕司徒玺等太久,她还打算再泡一会儿的,才裹着浴巾走出了卫生间。就看见司徒玺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头用英语讲电话。 他的英语说得很地道,标准的伦敦腔,再配上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听在耳朵里,简直就是一种绝佳的享受。夏小舟听得入了『迷』,连头发也忘记擦了,呃,虽然他说的,十句里有至少七句她都有听没有懂。 司徒玺挂断电话,看见的就是她这副呆呆望着自己,满眼都是崇拜和着『迷』的样子,他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嘴角也高高扬起,起身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一边给她擦起头发,一边哑声低笑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敢保证今天的晚饭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夏小舟回过神来,对上他盯着自己只围了一条上面仅能遮住一半『胸』,下面才刚刚盖住臀部的浴巾的炙热眼光,再一对比他的衣冠楚楚,简直恨不得找面墙撞死。一把将他推到外面的客厅里,反锁上了门,快速找出干净的衣服换上后,才又拉开了门,“不是说洗完澡就去吃东西吗?走吧。” 司徒玺见她还红着脸,点了点她的鼻头,调笑道:“你哪里我没看过没摸过,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你还说!”夏小舟没好气,『赌』气先出了门,司徒玺忙收了笑,“好好好,不说了。”抬脚撵了上去。 晚餐是在一家很有当地特『色』的饭店吃的鱼头米粉,绝对的原汁原味,美味得夏小舟恨不得连舌头也一块儿吞下去。 吃完饭,两个人手拉着手徒步回宾馆。 沿途不时有人尤其是『女』人借口问路找司徒玺搭话,起初夏小舟还没觉得异常,等接连有几个人问过之后,才会过意来,敢『情』这些人都是冲着他“美『色』”来的,于是大发娇嗔:“一个个都当我是空气不是,只看得见你,看不见我?哼,想勾引我老公,门儿都没有!”说着动手将司徒玺的手臂圈上自己的肩膀,然后双手抱住他的腰,弄得两个人连『体』婴似的,才得意洋洋的继续往前走。 果然再没有问路的人了。 司徒玺第一次听她亲口说他是她的老公,反客为主揽了她的腰,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几乎快要晃花所有经过路人的眼。 夏小舟被他搂得死紧,很快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简直活『脱』『脱』一醋缸,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哎,我刚刚像不像一妒妇?” 司徒玺依然笑得灿烂:“像,不过我喜欢!对了,刚才你说我是你的谁来着?我没听清楚,想再听一遍。” 夏小舟装傻:“我说了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干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对了,你英语怎么会说得那么好,至少也是专八的水平吧,呵呵……” “连刚才说过的话你都能忘记,肯定也忘记我曾在英『国』待过八年了吧?看来你的记『性』确实不怎么好啊!”某人的声音凉凉的,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轮廓分明的俊脸也是臭臭的。 夏小舟看逗他逗得差不多了,才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叫了一声:“老公。”叫完之后转身就跑。 却被他给勾了回来,捧起她的后脑勺,不顾来往的人们,就狠狠吻了上去。回到宾馆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花样百出的几乎折腾了她大半夜,逼着她叫了无数声“老公”,才看在明天还要去爬神山的份儿上,放过了她。 “呵……”夏小舟捂着嘴,打了今天自起『床』后的第n个哈欠后,才擦去眼角的泪水,没好气瞪向驾驶座上正神清气爽甩着方向盘的男人,“都怪你,害得我一点『精』神都没有!” 司徒玺开着自旅游公司租来的车,笑得一脸的餍足,作势要调转车头:“一点『精』神都没有?要不,回宾馆去继续睡?”重音有意落在“睡”字上面。 继续……睡?夏小舟的睡意一下子飞到了爪哇『国』去,讪笑,“都到山脚下了,不上山顶去看看,岂不是可惜了?”再回宾馆继续“睡”,那她剩下的几天假期不是都得泡汤了?她又不是施若素! 司徒玺单手将车开上盘山公路,低低笑了起来。 夏小舟被他笑的本来还有几分不忿,随着车越往山上开,天空也就越蓝,道路两旁的景『色』也越美丽,她只顾着一路惊叹:“哇……哦……耶!”又忙着摄像,那点不忿早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不计了。 神山真的很美,比在电视画面上看见的不知道还要美了多少倍,夏小舟一路忙着拍照,还不忘跟司徒玺介绍:“那里那里就是那里,那个地方,就是当初罗嘉良伙同真正的绑匪,绑架袁咏仪的地方,啧,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会亲自到了这个地方来!” 司徒玺完全不知道她说的谁,不过看她这么高兴,他也就高兴了。 到达山顶后,司徒玺找地方将车停了,牵着夏小舟的手,到『处』游逛起来。让夏小舟意外的是,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似的,知道哪里好玩儿,哪里的风景最佳,哪里的饭菜最物美价廉……以致夏小舟忍不住惊叹:“司徒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你叫我什么?”司徒玺咬了咬她的唇,声音里似隐隐带了几分怒意。 夏小舟忙识相的改口:“呵呵,老公,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司徒玺睨她,言简意赅:“来之前研究了一下旅游指南。” 夏小舟汗颜,她明明记得天天嚷着研究旅游指南,到了沙巴之后一定带着他玩得尽兴的人是她,怎么现在弄反了?不过管他呢,他既然有心,她自然乐得享受。话虽如此,之后剩下的时间里,她心里都是软软的。 接下来他们又去逛了树上吊桥,也就是电视剧里也曾出现过的地方,还开着车子去红树林看了长鼻猴等沙巴特有的野生动物后,才赶在天黑之前,开车回了宾馆。 第二天到第四天,两个人依次将沙巴有名一点的景点都逛了个遍,然后将最后一站定在了波令温泉,算是为这几天的紧凑行程放松一下。 波令温泉的温泉很棒,果然名不虚传,而且在温泉附近,还能看到世上最大的花大王花。 因为今天并不是当地的节假『日』,周围零零散散的旅人并不多,司徒玺虽然多花了不少钱,到底顺利包下了一间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泡池。 夏小舟嫌浪费,嗔他:“其实没必要包场的!” 司徒玺凑到她耳边笑道:“难道你想让大家都来欣赏我专属于你一人的好身材?”说着先进了更衣室换衣服。 “德行!”夏小舟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进了另一间更衣室换衣服。 等到她换好泳衣,裹着浴袍从更衣室出来时,就看见司徒玺只穿了一条泳裤,已经等在不停升腾着薄薄烟雾的泡池边了。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看到司徒玺光果的身『体』,夏小舟还是一看便再移不开眼光。他的身材整个呈倒三角形,双腿修长而强壮,完美得简直可以直接去拍杂志封面。她忽然就觉得,他包场的决策是无比英明的,这么好的身材,她才不要便宜别的『女』人呢!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还嫌我包场浪费吗?”还是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带笑的低沉声音,才让她回过了神来,就发现司徒玺已经走到她面前了,正满眼戏谑的看着她。 夏小舟脸一红,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然后转身背对着他『脱』了浴袍,慢慢滑进了池中。 温泉的水大概有五六十度,刚一进去就有一种暖融融麻酥酥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舒畅感,夏小舟泡了一会儿,浑身就被热气蒸得红红的,索『性』将头发随意挽了,趴到池边的鹅卵石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困了吗?”『迷』『迷』糊糊中,耳边忽然传来司徒玺的声音,夏小舟下意识应了一声“嗯”,整个人忽然被浸入水中,背对着他被困在了池壁和他坚实的『胸』膛之间。 他开始吻起她的颈项和后背来。 夏小舟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吓一大跳:“你干嘛,这里可是公共场合……”挣『脱』他的怀抱想要游到另一边去。 却被司徒玺猛地掐住腰又给拉了回来,在她耳边低喘道:“我包池了的,你忘记了?”喘息间,手下已用力将她一翻,让她正对上了他。 夏小舟哭笑不得,敢『情』这才是他老人家包场的根本原因?可是,“不行!谁知道这里的水干不干净,万一……” 万一后面的话,被他堵在了唇间,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后,他才松开她,一边喘息着说:“你放心,这里的水都是从泉眼里冒出来的,都是可流动的,不会有问题……” 水雾缭绕的浴池,急促凌乱的呼吸,旖旎暧昧惑人地流转弥漫开来。 『激』『情』退却,司徒玺抱着浑身无力的夏小舟躺到岸上,微喘着低笑道:“你知道吗,刚才那一幕,其实十年前我就想对你做了。” “什么意思?”夏小舟有气无力,对他的好『体』力已经彻底无语。 司徒玺沉默了片刻,才低笑着缓缓说道:“我记得你刚到镇子上那一年的八月,有一天你跟同学在学校后面的小溪玩水,身上的裙子都……湿透了,粘在身上,我刚好路过……” 夏小舟一开始还很认真在听他回忆当年,越往后听,就越觉得啼笑皆非,忍不住低头轻咬了他一下,才翻着白眼轻轻嘲笑道:“拜托,那时候我才十五岁都不到好不好!” 司徒玺紧了紧手臂,声音里依然带着笑:“我本来就比你大,有那个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嘛。”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能与她重逢,能与她相『爱』能拥有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旁人或许会觉得她配不上他,他能选中她,是她捡了大便宜,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捡大便宜的分明是自己!他所有对『女』『性』美好品质的认知,几乎都是来自于她身上,宽容,善良,柔韧,包容……所以在他心目中,她绝不仅仅只是『爱』人,只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更是他人生中最最珍贵的宝贝,是他整个人生中所有幸福的源泉! 又是一场『激』『情』之后,夏小舟是真累得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司徒玺也知道她累坏了,抱着她沉入池中,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任由温暖的泉水冲刷过他们的身『体』,一边还不忘温柔的帮她按摩腰肢和臀部,减轻她的疲劳。 夏小舟本来就累极,再这样一放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睁开眼时,已经穿戴齐整,坐在车里了。司徒玺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一直握住她的手,暖暖的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夏小舟打了个哈欠,又睡眼惺忪的看了一下外面的垂垂暮霭,才感叹道:“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啊?那你岂不是等得很无聊?” 司徒玺笑道:“没有,我也睡了会儿。”浴池的更衣室就有专供游人累了时小憩的贵妃椅,他抱着她躺上去后,自己也躺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差不多当地时间下午五点了,所以又抱着她上了车,调转车头往回开。 “饿不饿?”他又问她。 夏小舟刚睡醒,本来还没意识到饿,可经他这么一提醒,立刻觉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好饿”,于是重重点头:“饿,都快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了!” “那我们直接去吃饭,吃完饭再回宾馆?”他征求她的意见。 夏小舟又打了一个哈欠,才点头:“嗯,回去后也好早点睡,真的是快要累死了。” 第59节 又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回到沙巴市区,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饭馆吃饭。夏小舟饭量『硬』是比往常增加了一倍,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司徒玺倒是很淡定,一个劲儿的帮她夹菜:“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夏小舟瞪他,满腹的怨念都发泄到了盘子里某个与害她这么累这么饿的罪魁祸首长得很像的烤香肠上,拿着叉子不停戳啊戳的! 司徒玺看逗她逗得差不多了,才笑得一脸温柔的说:“我逗你玩儿呢,别生气了,好不好?” 夏小舟本来满肚子的火,对上他温柔的眉眼,一下子就都烟消云散了,反倒觉得自己太小气起来,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嘛,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想归想,心里总还是有些憋屈,于是走出饭馆后,她耍赖不走了,非要他背,“你不背我,我就站这儿不走了。” 原以为要再无赖一点,司徒玺才会背她,夏小舟都做好继续“战斗”的准备了,没想到他竟然很干脆就背起了她,“媳妇儿让我背,岂敢不背?”昂首挺『胸』的大步往前走,惹得行人都侧目仍是一脸的坦然。 反倒是夏小舟觉得受不了过往行人的目光,挣扎着要下去:“算了,还是放我下来吧。对了,车还在饭馆外面呢,我们还是回去开走吧,万一丢了,怎么跟旅游公司『交』代?” 司徒玺却不放开她,继续背着她往前走:“这里离宾馆又不远,待会儿让人回来开就是了。” 夏小舟见劝不转他,又一想这里是沙巴不是c城,反正行人也不认识他们,『爱』看就看他们看去好了,乐得让他背,索『性』不再挣扎,还是都到了宾馆大门外后,才坚持让他放下了她。 两个人手拉手往宾馆里走,刚走进大厅,正要往电梯方向走去,就有两个身着白衬衣黑西装,面无表『情』的男人走了过来,“请问是司徒玺司徒先生吗?” 司徒玺攸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眼神也攸地变得凌厉,由内而外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谁派你们来的?” “是严……先生派我们来的!”其中一个男人说道,平静的声音里隐隐有几分恭敬。 司徒玺眯了眯眼,忽然转身对夏小舟说道:“你先上去,我很快回来。” 夏小舟以为是他的仇家找上门来了,抿着嘴攥着他的手倔强的不肯上去。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司徒玺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放心,不是仇家,只是很普通的对手,我不会有事。乖,你先上去。”说完动手帮她按下电梯,不由分说将她推了进去。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但夏小舟的心却跳得更快,虽然司徒玺向她保证过那两个男人不是仇家,他不会有事,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只因司徒玺刚才在听见他们说他们是‘严先生’派来的人时,她感觉到了他身上转瞬即逝的杀意,如果不是仇家,而且看样子仇还结得不轻,他怎么可能会对那两个人产生杀意? 思忖间,电梯已经到了,夏小舟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下去看看,隔壁的电梯“叮……”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司徒玺,她忙迎了上去,脸上满满都是惊喜:“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司徒玺笑笑:“都跟你说了只是很普通的对手,打发了他们,当然就上来了。你放心,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不要因此而影响了我们的好心『情』。”牵着她的手走到他们的房间前,拿出房卡开了门。 夏小舟知道事『情』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但见他一脸的平静,还是决定相信他,于是没有再多问,反正等他想说了时,他一定会告诉她的! 【97】 生日 回到房间里,夏小舟仔细观察了一下司徒玺的神『色』,确定他是真的很平静而非装的后,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不少。她相信他,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就算有事,他也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好,他本身就有那个主导一切的能力! 于是她借口洗澡,躲进卫生间里,按原计划给陆清鸣发了一个短信。 等她收到陆清鸣回复的短信,再草草冲了一下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时,不出意料的看见司徒玺在讲电话。她轻手轻脚走到衣柜前找了干净衣服,又折回卫生间里换好,才又折了出来。 司徒玺已经讲完电话了,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一看她出来就叹气:“才刚清鸣打电话过来,说明天上午有个视频会议必须我参加,明天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夏小舟配合着他先是皱了一下眉,等到他说完话立刻又松开,笑道:“看你皱起眉头,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没事,到时候你开你的会便是,我正好可以趁机休息休息,恢复一下元气,这几天也够累的了。”说着伸了一个懒腰,“不过你明天最好能重新开一个房间开会,我可不想让你们公司的高层们参观我们临时的‘家’。” 司徒玺见她不介意,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打电话给服务台,让他们明天给我预留一个商务间。”犹豫了一下,“刚才那两个人,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他们肯定不敢再来了,你别担心。” 夏小舟见他依然不肯告诉自己实『情』,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顾虑,于是有意没有追问,只是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温柔的说了一句:“有你在,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怕!” 司徒玺没有说话,只是无限温『情』的搂住她的肩膀,两个人靠着,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他的电话再次响起。 他低头看了一眼,忽然站起来:“我接个电话去。”大步走进了卫生间。 夏小舟直觉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他不说,她也不好问,想了想,调出施若素的号码打了过去,可是电话却关机了。 她想了想,马来西亚和中『国』并没多大的时差啊,不可能施若素这么早就睡了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司徒玺讲完电话出来了,“不是说累得很吗?早点睡吧。”拥着她一起躺到了『床』上。 夏小舟想说这么早睡不着,但没想到居然很快就人事不省了。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一眼就能望见窗外琉璃一样明澄的蓝天,夏小舟心『情』大好,摸了摸昨晚上趁司徒玺不注意放到枕头下的小盒子,才转过头去。 司徒玺却不在身边,他那边的被窝也已经没有温度,显然他已经起『床』有一会儿了。 夏小舟一下子慌了,他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要找他去。 冷不防他却拉开卫生间的门出来了。他已经换好衣服了,是一件浅咖啡『色』的针织衫,很粗的纹理,领口开得低,露出小半结实的『胸』膛,下面则是浅米『色』的休闲裤,在清晨的『阳』光下,有种干净的『性』感。 夏小舟笑了起来,反手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盒子,才连蹦带跳的走到他面前,双手将礼物奉上,偏头大声说道:“生『日』快乐!” 司徒玺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有些惊喜的笑道:“这几天你提都没提过这件事,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说着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支很『精』致的表,牌子却是他不认识的。 夏小舟已经动手将表佩戴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我没提,是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不过,你也知道我才上班不久,没有很多钱,买不起那些金表钻表的,你可别嫌弃。” 司徒玺满脸都是笑,『爱』不释手:“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他虽然有很多表,个个都价值不菲,但在他眼里,只是为了搭配衣服领带,彰显身份的死物而已,她送给他的,却是实打实的心意! “你喜欢就好!”夏小舟见他是真的喜欢,长舒了一口气,坐到『床』头上打客服电话:“麻烦给我们送两碗长寿面来。”挂了电话,冲司徒玺比划,“吃了长寿面,才能长寿,只可惜不在家里,不然我亲自给你做。” 司徒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明年再做也是一样的。” 夏小舟点头:“不止明年,以后我每年都给你做,好不好?”回答她的,是他紧紧的一个拥抱,一直到客服送面过来时,他才放开她。 吃完长寿面后,司徒玺换了正装,依照跟陆清鸣的约定,带了笔记本去昨晚上订好的商务间跟海泽的高层们开视频会议。 余下夏小舟在收到陆清鸣发过来的短信“ok”后,才蹑手蹑脚溜出房间,去了楼下找客房部的负责人。 所幸客房部的负责人正好是华裔,听得懂中,不用她展示她蹩脚的英。负责人听她表明来意后,很痛快就答应了她的要求,然后带了她去酒店的面点房。 没错,夏小舟打算亲自动手,给司徒玺做一个生『日』蛋糕。 虽然酒店面点房的烤箱对用惯了家用小烤箱的夏小舟而言有些过大有些陌生,不过她对厨房里的事向来很有天赋,只摸索了一会儿,便已能运用自用。 她把面粉和『黄』油放进盆中,又熟练的打了两个『鸡』蛋和匀,做成心形放进烤箱里烤焙,等到出炉后,刷上白兰地和蜂蜜混合制成的糖酒液,再小心的用『奶』油点缀了一圈,又写了“祝老公生『日』快乐”几个字,然后再在上面点缀了各式新鲜水果,一个小巧可『爱』让人垂涎『欲』滴的生『日』蛋糕便是算是大功告成了。 向客服部的负责人道了谢,当然也付给了一定数目的费用,夏小舟小心翼翼捧着蛋糕乘电梯回到房间。 谢天谢地司徒玺还没开完会回来,她轻轻放下蛋糕,开始布置起房间来,说是布置,因为毕竟是在酒店里,条件有限,也布置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只是打电话叫人送了鲜花过来,又让客房服务送了红酒和牛排过来,与蛋糕和她准备的另一份真正的生『日』礼物摆在一起,看起来倒也有了过生『日』的氛围。 房间布置好之后,她去卫生间快速洗了个澡,然后出来换上了她早早便为今天而准备的新衣服,一件天青『色』的吊带连衣裙。又将头发挽起来,露出纤长的脖子和白皙的耳朵,配上简单的白钻耳钉,再化了一点淡妆,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今天的主角了。 司徒玺心里有事,更记挂着在房间里等他的夏小舟,以致整场视频会议都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会议结束了,偏偏最后陆清鸣那个家伙还叫住他,喋喋不休的向他汇报这几天公司的大『情』小事:“电视塔主塔工程已经在埋基石了;参与餐饮街项目竞标的公司中,已有六家送了完整的标书过来;银行的高行长昨天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国』,说要跟你谈谈……” “闭嘴!一切都等我回『国』后再说!”司徒玺看他一说起来就没玩没了,终于忍不住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然后就要断开视频连接。 那边陆清鸣忙叫道:“等等玺哥,再给我一分钟,哦不,十秒钟,容我跟你说一声‘恭喜’,恭喜你今天双喜临门再断不迟啊……” “注意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只可惜司徒玺已经猛地扣上了笔记本,整个世界才终于算是清净了。 他松了松领带,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才单手夹着笔记本往他和夏小舟的房间走去。 敲了几下门,并没有等到意料中的人来给自己开门,司徒玺有些烦躁,爬了爬头发,拿出房卡开了门。屋里的光线很昏暗,让他乍一进来有些不适应,本能的眯了一下眼睛,才睁开。 就看见夏小舟正捧着一个点满了蜡烛的蛋糕,站在长长的桌子前,偏头含笑看着他,一看见他睁开眼睛,就轻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 司徒玺忽然很想哭。哪怕当年他以为自己即将被执行『枪』决,哪怕他侥幸捡回一条命后生活得那样艰难,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命是用母亲的一条命换回来时,他都没有想哭过,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很想哭。 他看着夏小舟站在不远『处』,偏着头看着她笑,姣好的面容在烛光的映衬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环,清丽温婉,气质秀,嘴里则柔柔的重复唱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祝你生『日』快乐”,他的心是真的被深深的震撼被深深的感动到了! “我……我……我……”他噏动着嘴唇,几次都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几次都话到嘴边了,却说不出什么来了。 还是夏小舟像是读懂了他此刻的心『情』,将蛋糕放到桌上,又上前拉了他坐到桌前,轻笑着说了一句:“过来吹蜡烛许愿吧,许完愿好吃蛋糕,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世上仅此一个。” 才让他回过了神来,声音低哑的说道:“我……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过生『日』时有生『日』蛋糕……”他的生『日』,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不过高宣和陆清鸣几个最亲近的兄弟而已,偏偏他们又都是大男人,大大咧咧惯了,往年他过生『日』时,他们几乎都是陪他喝酒玩乐,从来没有谁想到过要定生『日』蛋糕。 不止他们,即便是之前那么“『迷』恋”他的司徒翩翩,送给他的也无非是价值不菲的袖扣领带或是钻表什么的,就是从来没想过要给他定生『日』蛋糕。久而久之,他也就忘记了过生『日』时还有吃生『日』蛋糕的这个传统的环节了。 他以为夏小舟也忘了这个环节,却没想到,她不但记着,还亲自动手给他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愣着干什么,快许愿吹蜡烛啊,再不吹,蜡油都要滴到蛋糕上了!”耳边再次传来夏小舟故作轻松的催促声音,司徒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默默许了愿,然后像以往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还没睁开眼睛,耳边已传来了夏小舟的欢呼:“哦,吃蛋糕啰……”乒乒乓乓一阵杯盘碗碟的声音,等他睁开眼睛,她已切好一小块蛋糕,巧笑倩兮捧到了他面前:“尝尝你老婆的手艺怎么样?” 司徒玺心里之前那一点酸涩,瞬间被甜蜜和温暖所取代,他的心『情』一下子好得不能再好,为她的‘你老婆’三个字。他接过她递上的蛋糕,吃了一大口,才笑道:“味道还不错,只是,某人什么时候变成我老婆了?我可没承认……” “当当当……”话未说完,已被她连比带唱的打断,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变出两本暗红『色』的小本子来,满脸的得意:“铁证如山,你就算不承认,也已经晚了!” “谁……谁的?”他看着那两本小本子,看着小本子封面上那烫金的三个字“结婚证”,忽然就傻了一般,虽然心里其实已隐隐知道答案,但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还有些如在梦里,怕醒了才发现,原来真的是梦! 夏小舟已经将两本结婚证都翻开,不轻不重拍到了他面前,先指着一本没好气瞪他:“喏,睁大眼睛看清楚,持证人司徒玺,配偶夏小舟!”又指另一本,“持证人夏小舟,配偶司徒玺,你说还能是谁的!” “可是,我并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你去过民政局啊?”司徒玺已经彻底明白过来,心里用狂喜来形容都不为过,但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夏小舟原以为将结婚证往他面前一晃,他不说会高兴得昏过去,至少也会欢呼着抱起她转上几圈儿,抑或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可是没有,这些她预料中他会有的反应,他此刻都没有,反而是一脸淡然的问她‘我并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你去过民政局’,她忽然就不确定继而又有几分恼羞成怒起来,他以前天天说要跟她结婚,原来都是假的! “不玩了!”她有些狼狈的一把将两本结婚证抓起来,作势要撕,眼角已经有了湿意,喃喃低语的声音里也已经有了哭腔,“大骗子,原来都是假的,唔……” 书上的小本子忽然被他抽走,后面的话也还来不及说出,已尽数被他连同她的嘴唇,一起吞入了口中。 他吻得很用力,一直到她实在喘不过气来,都开始在翻白眼了,才终于放松了些。 但唇却依然停留在她的唇上,轻轻浅浅的啄着,温柔而细腻,“坏丫头,就准你连同清鸣那个混球在背后算计我,不准我小小的报复一下啊?别忘了,今天我可是寿星呢!”想也知道,一定是她背着他找了陆清鸣,弄来了他和她的结婚证,目的嘛,当然是为了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难怪刚才开视频会议时陆清鸣一直笑得古里古怪的,还跟他说‘双喜临门’,原来是指的他生『日』和结婚双重之喜! 夏小舟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明白了。 之前为了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她着实费尽了心思,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衣服袖扣钻表甚至是豪车什么的他都不缺,她送了只会显得生分和庸俗,而且以她目前的经济实力,她也确实送不起那些东西。 但这毕竟是他们重逢后他的第一个生『日』,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她迄今为止第一次给他过生『日』:十年前她知道他生『日』时,已经是他生『日』之后的事了,她当时觉得事后补礼物实在不够诚意,因此打定主意来年他过生『日』时,一定好好给他补上。却没想到,还没等到来年他生『日』,一切已经是沧海桑田! 她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直以来他最想要的,不就是她跟他结婚吗?既然她都已经决定后半辈子要一直跟他走下去了,而且也给出了最后的期限,也就是在明年她生『日』之前,那么,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分别呢? 于是她背着他找了陆清鸣,将她的证件『交』给他,请他借工作之便,弄去了司徒玺的证件,然后背着他帮忙办了她和他的结婚证。……陆清鸣是早就知道自家大哥有多想要那个小本子的,见她自己送上门来,岂有不乐意帮忙的?不过一天工夫,已经办事效率极高的将一切都办妥了。 拿到东西之后,她又再三请求陆清鸣不要告诉司徒玺,还请他帮忙到了正『日』子想办法帮她把他调开,甚至故意买了一块表作“掩护”,就是想到时候能更让他惊喜一点。却没想到,不但没有shock到他,反而把自己给气了一场! 一想到司徒玺明明已经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偏偏要装淡定唬她,夏小舟就满心的不爽。她窝在他怀里,嘟着被他吻得娇艳『欲』滴的红唇,没好气的抱怨:“就算是寿星,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你口头表达一下你的喜悦会死啊?还有,你不那么聪明,偶尔糊涂一下,哪怕是装的也会死啊?呸呸呸,看我说的什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你口头表达一下你的喜悦又怎么样?偏要憋在心里,真是有够闷马蚤的,我都替你憋得慌!” 虽然已经感受到了他最直接的喜悦,不然他刚才也不会吻得吻得那么用力,可是,她还是很希望能亲耳听见他说出来。不过想了想他闷马蚤的『性』格,算了,她还是别奢望了! “口头表达?”司徒玺又低头狠狠肆虐了她的唇舌一回,低笑着说道:“我这是口头表达啊!”说着忽然将她扑倒在后面的大『床』上,整个人也随之压了上去,才又低笑道,“或者,你觉得口头表达不够,还要我行动表达一下?” 夏小舟本来就还在别扭,偏偏这会儿他还摆出这么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最要命的是,他下面正抵着她的某个东西正在慢慢发生着变化,让她一瞬间就生出了几分火气来,他怎么一天到晚,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那事儿?于是有些不高兴的挣扎起来。 却被他手脚并用压得死死的,在耳边呢喃:“小舟,老婆,我都快要幸福死了,你快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我真不是在做梦!”一直到现在,他都还觉得自己如在梦里。 夏小舟心里那几分火气,在听完他稍显傻气的话完,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她双手掐上他的脸,有意用了七八分力道,坏笑道:“疼不疼啊?如果不疼,我就再掐重点。” “使这么大的劲,你想谋杀亲夫呢!”司徒玺没好气扯下她的手,眼角眉梢却分明满满都是笑意,“会疼,说明不是梦!”他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一把从『床』上抓起,动作优美得就像在跳华尔兹一般,修长的手臂将她往怀里一带,便抱着她忘『情』的转起圈来,嘴里还一直欢呼着:“哦呵……我有老婆了……我终于有老婆了……” 他抱着她转了好几圈,才有些气息不稳的抱着她再次双双躺到『床』上,然后手臂一擎,将她擎到自己身上趴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睁开,看着身上的她温柔的笑道:“怎么想到要送我这份礼物的?你不是说要等到来年你生『日』时吗?” “那你喜欢这份礼物吗?”夏小舟趴在他身上,偏着头笑问,心里再次觉得自己送他这份礼物的决定是无比英明的。 司徒玺含笑重重点头:“不瞒司徒太太,很喜欢,很喜欢!” 他一连说了两个‘很喜欢’,尤其还称呼她为‘司徒太太’,夏小舟听在耳里,心里的喜悦简直都满得快要溢出来了,“你喜欢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你怪我自作主张,会不高兴呢,现在看你喜欢,我也就放心了。” 对上她笑得弯弯的眉眼,司徒玺有意逗她:“不过,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第60节 “什么?惟一美中不足的是什么?”夏小舟听他这么说,忙不迭追问,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想到的吗? 司徒玺顿了一下,才笑道:“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没能跟你一起宣誓。都怪清鸣那小子,背着我偷偷把证给我领了就算了,事后竟然一点儿口风不透露给我,还联合你一起来耍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夏小舟松一口气:“我还以为美中不足的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你一定不知道领证时是不需要宣誓的吧?你要宣誓,只有等到举行婚礼时了。所以,你不必觉得遗憾。”至于他要收拾陆清鸣,那就是他的事了,她才管不着呢。 同一时间,远在c城的陆清鸣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有种被人卖了的感觉。 司徒玺像是还不敢相信夏小舟已经和他领了证,他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一般,将她抱到一边,便猛地弹起,几步走到桌前,拿起上面那两本小本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起来。当看到第一本上的持证人一栏确实写的是他的名字,配偶一栏确实写的夏小舟的名字;第二本则是将持证人换成了夏小舟的名字,配偶一栏写的是他的名字,而且两个本子上面都贴着一张一模一样的他和她的合照时,他终于确信,司徒玺和夏小舟,的的确确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了! 他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从今天起,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他有老婆,有亲人,他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了! 夏小舟背对着他,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多少能也猜到他此刻的心『情』。她想了想,起身伸臂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上他宽厚温暖的背,轻柔却坚定的说道:“不止我,我们将来还会有孩子,很多很多孩子,孩子又还会有孩子,你将会有很多很多亲人,绝不仅仅只会有我一个,相信我!” 这下司徒玺不止鼻子,连心也跟着酸起来,但心酸之余,却更多的是幸福和满足。那种幸福和满足,并非是他活了整整二十九年以来,所第一次感受到的,而是在跟夏小舟重逢以后,他就经常能感受到那种幸福和满足,虽然今天要深一些多一些,但他相信,明天他只会比今天感受得更深更多! 他转过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良久才轻轻点了一下头:“对,我们不止有彼此,我们将来还会有孩子,很多很多孩子,我们将来还会儿孙满堂!” 他又低喃:“小舟,老婆,我『爱』你……”至死不渝! 【98】 找上门 再见面 “呼……还是家乡的空气好啊,怪不得老人们常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原来是真的!”甫一踏出机舱,夏小舟就张开双手,深吸了一口气,一副颇有感慨的样子。 司徒玺嘴角含笑,逗她:“刚才是谁在沙巴机场感慨‘这么美的风景,可惜不能经常看到’?” 夏小舟吐了吐舌头:“此一时彼一时嘛。”挽着他的手走下扶梯,往机场大厅走去。 大厅里人『潮』汹涌,熙来攘往的都是急匆匆的面孔,不像沙巴的人们,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闲适慵懒,享受生活的表『情』,但却更让夏小舟觉得亲切。 “玺哥,大嫂!”早早赶来接机的陆清鸣和谷盛伟已经看见他们,含笑大步迎了上来打招呼。谷盛伟打完招呼,就接过了司徒玺手上推着的行李。 司徒玺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一行四人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的陆清鸣回头问道:“玺哥,兄弟们都说今晚上要在帝豪聚聚,算是为你补庆生『日』,现在是先回家去,还是直接去帝豪?” 司徒玺抬手看了一下表,“现在时间还早,先回家吧。休息一下再过去帝豪不迟。”他倒没什么,夏小舟却分明一脸的倦『色』,还是先回家去洗个澡,休息一下的好。 陆清鸣点点头,吩咐谷盛伟开车。 等车子启动之后,他才又回头笑道:“还没恭喜玺哥和大嫂喜结连理呢。早知道这次是蜜月旅行,就不该去沙巴,该去夏威夷的。” “你还好意思说!”司徒玺没好气瞪他,“竟然敢背着我搞小动作,事后还不告诉我,看来你是皮『痒』了,想练练手了!” 陆清鸣嬉皮笑脸:“我那还不是跟大嫂一样,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嘛,大嫂你说是吧?”不等夏小舟回答,又看向司徒玺,“怎么样,玺哥你有没有被大大的surprise到?” 司徒玺听着他不伦不类的“中英合璧”,看都懒得看他,只是淡淡向正开车的谷盛伟吩咐:“老七,待会儿打电话告诉财务,你三哥这个月的薪水扣一半了。” “是,玺哥!”谷盛伟大声应道,满脸的幸灾乐祸。 “哎,玺哥,别介啊,别介啊……”陆清鸣立刻哀嚎起来,对上他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回寰余地的脸,只得迁怒于一旁满脸幸灾乐祸的谷盛伟,眼神飞刀一般“嗖嗖”射过去,谷盛伟却只是耸了耸肩,依然满脸的幸灾乐祸。 司徒玺看在眼里,惟恐天下不乱似的又加了一句:“另外再告诉财务,扣的这一半都加给你。” “玺哥,你这不是……”故意挑拨内部关系吗?谷盛伟终于笑不起来了,哭丧着脸看了一眼看向自己眼神又冷了几分的陆清鸣,暗自哀嚎起来,三哥最喜欢玩儿『阴』的了,他死定了啦! 夏小舟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对司徒玺的腹黑无耻再次表示深深的佩服! 把他们送到楼下,帮忙把行李都放进电梯里后,陆清鸣和谷盛伟就很识趣的先走了。 电梯门打开,司徒玺将大件的行李都自己提了,只让夏小舟提了一个小旅行包,让她先去开门。 夏小舟掏出钥匙开了门,连鞋都顾不上换,便先去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后,才将自己狠狠摔到客厅的沙发上,大声叫道:“啊,终于回家了……” 司徒玺将行李都拖进来,然后关了门,也靠到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才笑道:“先去洗个澡吧。” 夏小舟点头,“对,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出来整理行李。”起身回到卧室,找了衣服,走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等到两个人都洗完澡,行李也整理得差不多时,已经是傍晚了。夏小舟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但一想到陆清鸣之前说过大家都还等着给司徒玺补庆生『日』,还是强打起『精』神换了衣服,跟他一块儿出了门。 “是不是很累?”司徒玺见她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关切的问道,“要不我打电话让他们改天再聚?” 夏小舟忙睁开眼睛笑道:“没事,眯一会儿就好了,别扫了大家的兴。再说我也有『日』子没见翩翩了,挺想她的。” 司徒玺听她这么说,想着自己确实有很多事要问陆清鸣,也就没有再坚持,从后座拿了毯子给她盖上:“那你眯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然后发动了车子。 许是在车上眯了半个小时的缘故,到达帝豪时,夏小舟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司徒玺牵着她进了专属电梯,直奔八楼。 就见陆清鸣以下,谷盛伟以上的所有兄弟都来了,就连在新海分公司坐镇的关敖也来了,当然,林枫和司徒翩翩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少了高宣。 司徒翩翩一见他们走进来,就几步迎了上去,对着夏小舟摊开手,“我的礼物呢?” 夏小舟笑着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她手上:“怎么敢少了你的礼物。”又向其他人歉然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都喜欢什么,所以没给你们带礼物……” 她这边话没说完,那边司徒翩翩已打开了礼物盒子。就见里面是一串造型很别致的贝壳项链,她笑着撇嘴:“切,这么一串破项链就打发我了啊?”话虽如此,神『色』间却满满都是喜欢,双手也已经迫不及待将项链戴上了,然后转向身后的林枫,“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林枫笑答。 夏小舟看在眼里,忍不住撇嘴拆台:“你就是打扮得像个乞丐,在林枫眼里也是好看的!” “你才乞丐呢!”司徒翩翩没好气笑骂,说完向司徒玺说了一句:“大哥,借用你的人聊一会儿天啊!”不由分说拉着夏小舟坐到角落的沙发里,叽叽咕咕咬起耳朵来。 司徒玺趁机叫了陆清鸣坐到另一个角落,点燃一支烟,压低声音说起话来,“怎么样,姓严的那边暂时有动静没?” 陆清鸣摇头:“暂时没什么动静,不过昨天他秘书打电话过来,说是他手上有一封当年你母亲留给你的信。” “哼!”司徒玺冷笑一声,“他以为就凭这么一句话,我就会去见他?”妄想!别说他不相信母亲留了信给他,还『交』由那个老王八蛋转『交』,就算母亲真留了信给他,他也不想看,逝去的,就让他永远逝去吧,他只需要记住他认为该记住的就好! 陆清鸣皱了皱眉:“话虽如此,怕就怕他软的不行,会来『硬』的。”海泽虽然势大,比起那个人的势力,终究还是要差一大截。 司徒玺傲然一笑:“来『硬』的又如何,难道我会怕他不成!”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少年了,他原本还想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只作陌生人的,既然他先找上了门来,他倒要看看,是“姜还是老的辣”,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在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两个人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回头一看,正是夏小舟,司徒玺敛了戾气,笑着示意她过来挨着自己坐下,才笑道:“清鸣在跟我汇报这段时间公司的一些事『情』。” “那我打扰到你们了吗?你们继续!”夏小舟闻言,起身要走。 却被司徒玺拉了回来,笑道:“已经汇报得差不多了。对了,你跟翩翩聊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聊完了,不像是你们两个话痨的风格啊?” 夏小舟扫了一眼那边正跟林枫说话的司徒翩翩,回头问陆清鸣,“他们两个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吗,怎么还那么多话说?”刚才司徒翩翩还跟她说林枫天天缠着她,让她连一丁点儿的自由都没有呢,现在看她笑得那么开心,难道是在玩『欲』擒故纵?可是林枫分明也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难道他们两个都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上瘾了? 陆清鸣摊手:“谁知道?” 正说着,有侍应生推了一个双层的大蛋糕进来。司徒玺一怔,看了一眼夏小舟,见她正望着自己笑,一旁陆清鸣也正望着自己笑,便知道一定是他们两个的手笔,心里虽然不及那天收到夏小舟亲手做的蛋糕来得感动,却也由衷感到高兴。 陆清鸣先站起来,对正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的大家说道:“前天呢,是玺哥的生『日』,另外,也是玺哥和大嫂喜结连理的『日』子,只可惜当时他们不在『国』内,所以定了今天来给他们补庆,现在,你们有什么好话要说的,有什么礼物要送的,通通都送上吧!” 谷盛伟先嬉皮笑脸道:“礼物当然是要等到婚礼时才送,现在嘛,就先送上祝福的话吧。”说着动手斟了两杯酒上前递给司徒玺和夏小舟,自己也斟了一杯在手,“玺哥,大嫂,我先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司徒玺含笑饮尽了杯中的酒,又接过夏小舟那一杯也一口饮尽,才笑道:“老七你也该努力了,别将来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却连老婆都没找下。” 大家一哄而笑,纷纷拆谷盛伟的台:“玺哥你不知道,为了咱们老七争风吃醋的『女』人大有人在呢,他怎么会找不下老婆。”“对,老七担心的根本不是找不下老婆,而是老婆太多,不知道该怎么放。” 谷盛伟一点没有不好意思,“怎么,你们羡慕妒忌恨啊?没办法,人帅了就是这么烦。” “呕……”大家纷纷作呕,笑闹成一团,然后依次上前给司徒玺和夏小舟敬酒。 轮到司徒翩翩时,她不光敬了酒,还闹着:“将来举行婚礼时,我要当伴娘。” 夏小舟笑她:“伴娘当多了,当心嫁不出去。” 司徒翩翩撇嘴:“其他人想请我当伴娘我还不愿意呢。再说了,我行『情』好着呢,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是哦。”夏小舟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看了一旁林枫一眼,看见他朝自己做了个苦苦的鬼脸,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所有人的敬酒,司徒玺都是连同夏小舟的份儿一起喝了,因为喝得快,很快就有点昏昏沉沉了,但一双深邃的眸子却越发明亮,嘴角也一直翘着,显然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等到大家都敬完酒,又吃完蛋糕,闹到大半夜终于散了时,司徒玺脚下都有些踉跄了。夏小舟搀着他,让他将自己全身大半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扶着他坐到副驾驶位上,关好车门后,才绕到驾驶座上坐了。 正系安全带,却被司徒玺一手扯紧怀里,狠狠压着亲了一通,在夏小舟以为自己差点要窒息前才放开她,低喃道:“老婆,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夏小舟喘息着睨他:“你觉得幸福,所以拼命喝酒,一滴都不给我喝?” 他低笑出声,嘴里淡淡的酒气很好闻,“我那不是高兴嘛,再说了,你还得开车呢。”说着松了松领带,放松的靠到车椅背上,忽然梦呓似的说了一句:“可惜老二不在……” 声音虽然很轻,夏小舟依然听到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下意识一紧,然后发动了车子。 司徒玺说完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自从高宣离开c城后,他在夏小舟面前便再没提起过他,他就像是成了他们之间一个禁忌似的,被他们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再提起。他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忽然间就提起他,虽然他心里确实一直都惦记着他! 他想了想,选择岔开话题:“对了,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中式的,西式的,还是两样一起?” 夏小舟故作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还是年后再说吧,年前我们都忙。”这倒不是借口,她才休了长假,公司里事『情』一大堆,他身为海泽总裁,估计只会比她更忙一百倍,年前还真抽不出时间来准备婚礼的一应事宜。 司徒玺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他这次休假,固然有带她出去散散心的意思,却也有暂避一些让他烦心的人和事的意图,现在假已休完,已是时候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年前确实没办法『操』办婚礼,于是顺着她的话点头道:“嗯,等忙过了这一阵,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说着握了握她的手。 夏小舟笑了笑:“婚礼盛大不盛大,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象是谁。” 第二天是周『日』,夏小舟不用上班,正好可以在家休息调整一下。司徒玺却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没办法,公事堆积得太多,他必须去公司『处』理。 夏小舟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多才起『床』,草草吃了一点从沙巴带回来的特『色』小点心,喝了一杯清水后,便忙里忙外的打扫起卫生来,一礼拜不在家,家里多多少少沾了灰尘。 打扫完卫生,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夏小舟饥肠辘辘,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却空空如也,于是只能认命的换了衣服,出门去外面找东西吃,顺便大采购。 一个人吃饭着实没劲,她想了想,拨通了施若素的电话:“若素,我回来了,现在在某某路的川菜馆,你有没有时间出来吃饭,饭后去逛街,然后顺便再跟我说一说你和丰大少的最新进展啊?”不知道她和丰恺进展得怎么样了,本来明天去公司也可以问的,但想想到底是公司,如果她们两个老总都天天在工作场合谈『私』事,看在下面的员工眼里,都跟着有样学样怎么办? 她这边说了一大通,等了半天没声音,正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那边忽然就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她还在睡觉,等她醒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睡觉?夏小舟怔了一下,现在都下午一点多了,还在睡觉,是什么原因让她睡到这个时候还不起?嗷……而且那个声音,怎么听起来挺熟悉,嗷嗷…… 她很识相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决定明天去到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抓着施若素“严刑拷问”,管他什么工作场合不工作场合呢! 随便点了两个菜吃毕,夏小舟去了就近的超市购物。想着家里空空如也的冰箱,再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和司徒玺都将会很忙碌,她的手就停不下来,啤酒饮料水果蔬菜『肉』类成箱成箱地往购物车里塞,一边塞,一边还计划着哪些东西需要趁新鲜吃,哪些则可以放上几天。 路过服饰区时,她看到一对拖鞋,一双粉红一双墨绿,细腻的小羊皮,口上有一圈羊绒的滚边,看起来既清爽又比较保暖的感觉。想着冬季就快到了,她很是心动,几乎立即就取了下来,放进购物车里,然后又买了一堆洗发水沐浴『乳』牙膏『毛』巾什么的。 这样大采大买的直接后果,就是结完账她才意识到,要把这些东西搬回家,绝对是一项重『体』力活,尤其她还没开车,必须打车,就更艰难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估摸着司徒玺应该忙完了,于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老婆,什么事?”接电话的空档,内线电话还在响个不停。 夏小舟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整理买的东西,一边跟他讲话:“我在某某路的麦德龙超市,东西买多了,搬不回去,你忙完了吗?如果忙完了,可不可以过来接我?” “好,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我很快过来。”那边司徒玺答道。 夏小舟应了,挂了电话,推着推车去了超市外面的休息区等他,顺便叫了一份提拉米苏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 对面的座位忽然被拉开,一个声音应声响起:“小舟,好巧,在这里也能遇上你,我们果然有缘。” 夏小舟皱着眉抬头,毫不掩饰厌恶:“第一,我已经和我先生司徒玺正式结婚了,请你叫我司徒太太,第二,我不想见到你,请你立刻滚!” 顾明川苦笑了一下,“小舟,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你一定要每次见了我都这么剑拔弩张吗?做不成夫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他发现她对他越冷淡,他就越想靠近她,就越想再次征服她,再次看她躺在自己身下,就算她跟司徒玺结了婚又怎么样,他一样会将她抢回来! 夏小舟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拎起包包就打算结账走人。却被他起身上前一步拖住她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拉,她便又不由自主的坐了回去。 第61节 “放开!”夏小舟火了,冲着他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顾明川吃痛,终于放开了她,脸上仍然是苦笑:“小舟,你就真恨我恨到这个地步了吗?” 夏小舟简直无语了。她想了想,冷笑道:“恨?你也配?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先生就快来了,请你立即,滚!”说着眼尖的瞥见他身旁的购物袋里装的都是『奶』粉和尿不湿,算算『日』子刘娉婷也差不多该生了,因又冷笑道:“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别太招人恨了,否则当心都报应到你的儿『女』身上去!” 顾明川被她说得抽了抽嘴角,蓦地想起新近才出生的儿子,心里忽然就有了几分负罪感,他就算再不满意刘娉婷,儿子却是他自己的,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对他负责才是。一抬头,却接触到夏小舟毫不掩饰其厌恶和不屑的目光,他心里那几分负罪感立刻被浓浓的不忿和不甘所取代,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再将她给抢回来! 他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有些『阴』鸷,“小舟,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心甘『情』愿回到我怀里的!”说完起身离去。 余下夏小舟又是气愤又是好笑,他以为他是谁,太『阳』还是尼采?他怎么不去死! 正打算结完帐离开这个鬼地方,到外面去等司徒玺也是一样,省得影响心『情』,远远的就看见司徒玺双手抄在裤袋里,大步走了过来。 他本来就高,又挺拔英俊,气质出众,埋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望得见,惹来沿途几乎所有的『女』『性』都侧目,夏小舟看在眼里,有些吃味但更多的却是骄傲。她站起身来,有意朝他挥手:“老公,这里……”然后不出所料的接到来自周围所有『女』『性』羡慕妒忌恨的目光,她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司徒玺走过来,原本面目表『情』的脸上在看到夏小舟之后,立刻有了淡淡的笑容。 夏小舟上前抱了他一只手臂,眼角眉梢都是笑,一边瞟着周围仍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女』人们,一边说道:“你看见这里所有『女』人对我羡慕妒忌恨的目光没有?我老公这么极品,我当然开心!” 司徒玺眸底的笑意就更深了,他单手推着推车,另一只手牵了她的手,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有意无意的问道:“刚才我好像看见你在跟谁说话?是遇上熟人了吗?” “哦,一个问路的人而已,不是什么熟人。”夏小舟犹豫了一下,选择没有将实『情』告诉他,反正顾明川对现在的他们来讲,不过一个路人甲而已,以后她或许还会因为运气不好而遇上他,但她有自信不会让他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司徒玺其实刚刚已经看见那个跟她说话的是顾明川,见夏小舟没有说实话,以他对她的了解,估摸着她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也并不生气,但心里却已暗自决定,不会让事『情』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是周一,夏小舟去到公司,将带给同事们的礼物『交』给前台小妹让她帮忙分发后,便径自去了施若素的办公室。 也就十来天不见,施若素看起来又更漂亮了不止一些,夏小舟看了,立马笑得一脸贼溜溜的凑了上去:“啧,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趁机摸了一把她的脸,“连化妆品都没用,看起来也这么气『色』好,摸起来更是细腻光滑,啧啧,都像你这样,化妆品店就都该关门大吉了!” “乱讲,我才没有!”施若素一把拍开她的手,没好气睨她,“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 夏小舟上下打量了她一通,才退后几步,故意学着昨天丰恺的语气说道:“‘她还在睡觉,等她醒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然后再用回自己本来的声音,学电视里的导播们,“当时,是北京时间十三点二十七分,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平时『日』理万机,几乎从不睡懒觉的人,睡到那个时候都还没醒呢?又是什么原因,她的电话才一响起,就被另一个人接起了呢?难道,他们睡在一间屋里,甚至,睡在一张『床』上?『欲』知详『情』,敬请关注我台今晚八点整的《剧『情』大揭秘》……” “你丫的!”话没说完,就被施若素哭笑不得大声打断,还捎带扔了一个件夹过来,“我跟他,其实我跟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具『体』是什么样,哎,我也说不清,总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99】 彻底爆发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具『体』是什么样呢?”夏小舟见施若素紧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也就收起了嬉笑,正『色』问道。 施若素烦躁的抓着头发,直到将一头俏丽的短发给弄得乱七八糟后,才小声说道:“就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事实上,我根本就是想要退婚的,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让他登堂入室住进了我家,哎呀,总之我就是乱死了……”她越说越语无伦次,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重重拍了办公桌一掌:“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说了半天,夏小舟只抓住了一句重点:“你说,他现在住在你家里?” 施若素挫败的点头:“嗯。我赶他,他又不走,我不回去,他就到『处』堵我,赶也赶不走,逃又逃不掉,妈的,我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惹怒了上天,所以它让我这辈子遇上这么个没脸没皮的无赖!”说着将自己重重摔到宽大的办公椅里,用双手捂住了脸。 夏小舟看她是真的烦恼,想了想,坐到她面前的办公桌上,放柔了声音问道:“那你喜欢他吗?我要听你心底最真实的答案。”她倒是觉得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真的讨厌丰恺,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喜欢的,不然她若真不愿意,丰恺就是再强『硬』再无赖,也奈何不了她,更遑论让他登堂入室,与她同『床』共枕,还做最亲密的事?或许这就是旁观者清吧。 “我讨厌他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施若素听完她的问题,猛地放下双手想也不想便『脱』口说道。 夏小舟毫不客气打断她:“我说了,我要听的是你心底最真实的答案!” 施若素的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敢看她。 夏小舟急了,索『性』抬手固定住她的脸,定定看着她说道:“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他了,就算还不是很深,至少已经有了,是不是?” 施若素避无可避,最后干脆来了个破罐子破摔,气急败坏的说道:“是啊,我其实是已经动心了,怎么样!” 夏小舟被她忿忿的语气逗得笑了起来:“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那就跟着感觉走啊,你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注定是将结婚的,有感『情』总比没感『情』来的强吧?” “你不懂!”施若素沉默了良久,才小声叹道:“正是因为我们是未婚夫妻,注定要结婚的,所以我才更不能喜欢上他!谁知道他是因为顺水推舟,看着我这个推『脱』不掉的未婚妻觉得各方面条件都还勉强符合他的要求,所以乐得将就,换作其他人也无所谓,所以才跟我在一起的?总之,我一定不可以对他动感『情』!” 原来这才是她纠结的最根本原因!夏小舟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理又没理,“你怎么尽往坏的方面向,不往好的方面想呢?还是你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施若素缓缓摇头:“我和他才认识多久?半个月而已!他又是那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不怕告诉你……”声音又低了几分,“我们在一起时,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其他『交』流少得可怜,我根本一点不了解他,他肯定也一点不了解我。如果说他现在对我还有几分『迷』恋,那也只是『迷』恋我的身『体』而已,等到这阵新鲜劲儿过了,你认为他还会对我有几分『情』分?我可以嫁给他,但是,我一定不可以对他动感『情』,更不可以『爱』上他!”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缓慢而坚定,像是在说服夏小舟,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夏小舟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感『情』的事,本来就只能由当事人双方自己来解决,他们这些旁观者,能提供的不过只是一个建议或是一声忠告罢了。 她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施若素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忽然打起『精』神岔开了话题:“对了,你给我带的礼物呢?不会忘了吧?” 夏小舟见她无意再多说此事,也就顺着她的话说道:“放心,不会忘记的!”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条跟司徒翩翩那条大同小异的贝壳项链递给她:“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施若素依言试了,很是喜欢,笑着跟她道了谢,“用来配我那条波西米亚风『情』的长裙正好。” 夏小舟点头:“你喜欢就好。”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见她明显心不在焉的,知道她心不定,于是借口忙工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休了一个礼拜的假,堆积的工作实在太多,夏小舟一忙起来,便顾不得去管施若素了,连午饭也是叫的外卖在办公室解决。 等到她终于将堆积的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时,已经快要接近下班时间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正打算喝一杯水后,就过去看看施若素。 冷不防手机却响了,打开一看,是夏冉秋的号码,夏小舟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喂,大姐……”估摸着她一定是为餐饮街项目联络她而来,心里不由浮上了几分厌烦,她和司徒玺的态度,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那边夏冉秋说道:“小舟,你现在有空吗?我在某某路的starbucks,妈也在这里,你能过来一趟吗?” 夏小舟心里一动,多多少少猜到了夏冉秋的用意,一定是想搬出荀慧欣来逼她就范。也真是难为荀慧欣,明明那么不想见到她这个“扫把星”,为了宝贝『女』儿夏冉秋,还是“屈尊”过来,她不过去见见她们母『女』,岂不是辜负她们一片心意了? 她哼笑了一声,抓起包包,去隔壁跟施若素打招呼:“我妈和我大姐来了,约我去某某路的starbucks见面,我先走了啊。” 施若素何等聪明之人,何况又是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立刻跟夏小舟一样,猜到了夏冉秋搬了荀慧欣来的目的,霍地站起身来:“要不要我陪你去?” 夏小舟苦苦笑了一下:“没事儿,难道她们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应付得来的,你别担心。我先走了啊。”虽然若素是她的好朋友,而且这些『日』子她已将之前的事大概给她说过一遍,但说归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家丑不可外扬,还是别让她参合进去了。 她说完就转身出去了,余下施若素犹豫了一下,到底忍不住给司徒玺打了个电话,小舟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偏偏她那对母姐又心肠太『硬』,难保她不会吃亏! 夏小舟乘电梯去到公司楼下,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某某路的starbucks。眼下还不到下班时间,路上车辆不多,所以她只用了半小时不到,就已站在约定地点的门口了。 她整了整衣装,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走了进去。 “小舟,这里!”刚一进去,就看见夏冉秋站在靠窗的卡座里在向她招手,荀慧欣则面无表『情』的坐在她旁边。 夏小舟走了过去:“妈,大姐。” 几个月不见荀慧欣,她看起来仍然一如既然的端庄优,穿着套裙,化着得『体』的妆容。只是眼角的鱼尾纹和鬓角几根遮也遮不住的白发,泄露了她已不再年轻的事实,而且眼袋也有些深,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夏小舟看得有点心酸,落座后就含笑关切的问道:“妈,您这阵子身『体』还好吗?爸也还好吗?我听童姨说前阵子您和爸去了海南旅游,还去了『黄』山和庐山,玩得可还愉快?” 荀慧欣只是用汤匙缓缓搅着咖啡,看也不看她:“第一,不要叫我妈,我和你早已不再是母『女』。第二,你用不着跟我套近乎,我今天来,是为的冉秋而不是你。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电视塔餐饮街那个项目,你那个流氓头子,到底是给还是不给你大姐夫的公司?” “荀『女』士,您自己都说您和我早已不是母『女』了,那么,您凭什么这样质问我我大姐夫又是谁?我又凭什么回答您?还有,您说的那个‘流氓头子’,他现在是我合法的老公,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是我认为这个世上最优秀最完美的人,请您嘴巴放尊重一点!”夏小舟怒极反笑,刚才那一点心酸已彻底被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所取代。 虽然在来之前她便已猜到了荀慧欣的来意,但此刻真听她说出来,还用的是这种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语气,而且还牵涉到了司徒玺;再一联想到之前二十几年来她所受的委屈,她就是泥人,也该被『激』出三分血『性』来了,荀慧欣既然不拿她当『女』儿,丝毫母『女』『情』分都不念,一见面就是这种态度,那么,也别怪她不再拿她当母亲! 荀慧欣满以为自己开口,夏小舟一定会立刻答应,甚至还会感『激』涕零自己给她一个有可能重回夏家的机会。夏冉秋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回到新海后,一天无数个电话的打过去,『硬』是将夏舒权和荀慧欣给提前催了回来,然后背着韩杰铭悄悄带了荀慧欣来c城的,她要让韩家二老和韩杰铭对她刮目相看,要让他们继续像以前那样捧着她宠着她。 却没想到夏小舟竟然敢这样直接顶撞自己,口气还那么强『硬』,荀慧欣不由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喘着粗气冷笑道:“凭什么?就凭我生你一场养你一场,我现在就是让你去死,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项目?我告诉你,你今天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冉秋是她疼『爱』了一辈子的宝贝『女』儿,她是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儿委屈的! 夏小舟冷嘲反问,语气极尽刻薄之能事,换作以前,她甚至觉得自己连这样想都是罪过:“可是荀『女』士您刚刚不是说我和您早已不是母『女』了吗?既然不是母『女』,您凭什么来命令我?就凭您生我一场养我一场?原来您还记得呢?我还以为我是您捡来的呢,所以从小到大您看都不看我一眼,几乎是任由我自生自灭!‘区区一个项目’,您说得多轻松啊,就算您的心长得再偏,也不能偏到这个地步吧?她夏冉秋的老公就是老公,家庭就是家庭,我的老公就不是老公,我的家庭就不是家庭了吗?”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流畅,像是要把这二十几年来所受的委屈一次都倾泻出来一般:“从小到大,荀『女』士您有抱过我一次吗?您有亲自给我买过一件衣服吗?您有参加过一次我的家长会吗?您有辅导过一次我做功课吗?您知道我月经初『潮』是什么时候吗?您知道我当时吓得哭以为自己是要死了吗?这些您都不知道吧?没错,您是让我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可是,养个『女』儿跟养条狗养只猫是一样的吗?还是如果有选择,您当年其实根本就不想生下我?” 荀慧欣被她连珠带炮似的质问,问得先是哑口无言,继而恼羞成怒,猛地一旁桌子站起来,“我是没抱你没参加过你的家长会没辅导过你做功课不知道你月经初『潮』,那又怎么样?我每天忙死累活,供你好吃好喝已经够不容易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说得对,当年我就不该生下你这只白眼狼的,省得今天被你气得半死,还被你连累!”也是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是歇斯底里,“像你这种忘恩负义,不孝不悌的扫把星,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出门就立刻被车给撞死!”说完还将面前仍冒着热气的整杯咖啡都泼到了她的脸上。 “妈,您小声一点,您别『激』动……”一旁夏冉秋看到这里,眼看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的往她们这边张望了,忙拉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的荀慧欣坐下。 又拿谴责的目光看向夏小舟,语气不善的说道:“小舟,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是不是上次把爸爸气得住院还不够,现在还要把妈也气得住院,你才满意?你口口声声指责妈对你关心太少,根本没『体』谅过妈的难『处』,她工作已经够忙了,哪里抽得出那么多时间来关心你?更何况‘子不言父过’,我们为人子『女』的,享受父母的关『爱』是权利,孝敬和顺从父母却是义务,你享受了二十几年的权利,没道理一点义务都不承担吧?” 说到底,她还是怕夏小舟对荀慧欣彻底死了心,像荀慧欣不认她这个『女』儿那样也不再认荀慧欣这个妈,继而影响到项目的事,因此有意将“孝敬和顺从”“权利和义务”几个词咬得极重,却从头到尾都没想到过要给她递上一张纸巾或是说上一句宽慰的话。 夏小舟狼狈至极,头发和脸都被咖啡弄得黏糊糊的,刘海上的咖啡甚至还在不停往下滴。但这些都及不上她听到荀慧欣那句恶『毒』的诅咒‘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出门就立刻被车给撞死’来得心寒,她终于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死了心,什么血缘关系,什么骨『肉』亲『情』,通通都是狗『屁』,有这样的母亲和亲人,简直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她冷冷看向夏冉秋,说了一句:“你倒是享受了最多的权利,怎么没见你尽义务,反而利用父母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在说我不孝之前,请你先检讨一下你自己!” 又转向荀慧欣,冷冷说道:“如果有可能,我真是恨不得抽干了自己身上的血,全部重新换掉,那样,我就可以切断跟你们惟一仅剩的关联了!”说完不管她们母『女』两个『色』彩斑斓,『精』彩纷呈的脸,头也不回的转身去了。 走出starbucks,正想找纸巾出来擦擦脸,冷不防却被一只手抓住肩膀转了一个身,然后那只手的主人用另一只手拿着帕子,轻柔的给她擦起脸来。 夏小舟任由熟悉而温暖的气息笼罩着自己,直到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好了。”才睁开眼睛,强挤出一抹笑意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一幕真的是太难看太悲哀了,就算是自己的枕边人,她也不希望被他看到。 司徒玺岂能猜不到她的心思?虽然事实是夏小舟前脚刚到这里,他后脚就到了,但此刻他仍说道:“刚到。” 一接到施若素的电话,他就立刻放下手上的事,飞车赶了过来,没想到正好赶上听见夏小舟维护他的话‘您说的那个流氓头子,他现在是我合法的老公,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是我认为这个世上最优秀最完美的人,请您嘴巴放尊重一点’,他本来还打算上去直接拉着她走人的,却临时改了主意,一晃身坐到了临近的卡间里。 也幸好夏冉秋和荀慧欣挑的是一个临角落的卡间,不站起身来根本看不到门口的动静,所以不止母『女』两人没注意到司徒玺来了,就是夏小舟也没注意到。 他看着她勇敢的出言维护他,看着她将荀慧欣质问得哑口无言,看着她因为诉说自己经年的委屈时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她被荀慧欣泼了咖啡之后的泠然和决绝……他好几次都心疼得差点儿忍不住要冲出去保护她,但都被他生生忍住了。连她自己之前都说过‘也是时候该我自己变强,学着保护自己了’,而且夏家人的无『情』无耻只有让她自己深切『体』会到了,才能彻底断了念想,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反倒坏了事。 于是他一直等到夏小舟出去后,才起身向站起身来打算去追夏小舟,因而看见了他的夏冉秋投去冷冷的饱含警告意味的一瞥后,大步走了出去。 夏小舟被司徒玺拥着坐进车里,看他一直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约莫猜到他其实将刚才那一幕从头到尾都看在了眼里,以为他是在生气,清了清嗓子,有意打破僵局:“是若素打电话告诉你的吗?” “嗯。”他却只是淡淡点了一下头,便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中,司徒玺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放热水,等放好了,才出来柔声对夏小舟说:“去洗个澡吧,有什么话,等洗完了再说不迟。” 夏小舟浑身粘黏黏的,早就不舒服至极了,听完他的话,求之不得,又见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像是没有生气了,于是乖顺的点点头,“嗯。”找了干净的衣服进卫生间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司徒玺已经换好家常衣服,坐在沙发上等她了,一看见她出来,就冲她招手:“过来。” 夏小舟擦着头发走到他身边刚坐下,就被他伸手抬起下巴,仔细看了一下,才微皱眉头说道:“有一点点红,不过看起来应该不严重。”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小管『药』膏,轻柔是在她脸上红肿的地方涂抹起来。 “老公,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他的动作很轻柔,夏小舟舒服的眯上眼睛,轻声问道。 司徒玺的动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那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害我以为你生气了呢。”夏小舟睁开眼睛,偏过头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松了一口气。 司徒玺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是怕你心『情』不好,说话会惹得你更烦躁,所以才没有说话的。” 夏小舟怔了一下,才小声问道:“之前在咖啡厅里的事,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司徒玺抿了抿唇,点头:“嗯。我一直都在。” 夏小舟苦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他摇头,定定看着她,“你很勇敢,做得很好。”说实话,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之前那个人是一向柔顺惯了的她,不过想想,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忍了这么久才爆发,已经很不容易了! 夏小舟趴到他腿上,良久才闷闷的说道:“其实之前说了那些话后,我心里并没有多难过,更多的反倒是如释重负和酣畅淋漓……那些话,我憋在心里好多年了,今天终于说了出来,感觉,真的是挺爽的……”她忽然抬起头来,眼神有些发亮,“现在,我是真的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要一直对我好啊。” 司徒玺的回答是紧紧抱住了她,心里则在暗想,看来是时候给远洋一点颜『色』看看了,省得那对惯会钻营只想占便宜的夫妻以为人人都可以被他们戏弄于鼓掌之间! 没过几天,业内便传开了远洋地产因还贷不利而被银行拍卖其最新楼盘的消息。远洋的股价因此而大跌,一些股东也在嚷着撤资,韩杰铭这个总经理忙着到『处』“堵『枪』眼”,简直堪称焦头烂额,对海泽餐饮街项目自然就越发的势在必得。 只可惜远洋的标书却在竞标之前被海泽给退了回来,理由是‘不具备竞标的资质’,韩杰铭几乎不曾急疯,一天无数次的往海泽跑,只为能见司徒玺一面。当然,他没有一次如了愿的,司徒玺有意不见他,他就算是踏破了海泽的门槛,也只能是徒劳。 在他跑到第无数次加1次时,司徒玺的秘书看起来好似是被他打动了,终于将他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了他一个“内幕消息”:“总裁原本是很属意贵公司的,但据说贵公司之前有人惹到了总裁夫人的头上,总裁向来最疼夫人的,打定主意要为夫人出一口气,所以才会驳回了贵公司的竞标资格。” 韩杰铭当然知道夏冉秋搬了荀慧欣来c城,想要通过她向夏小舟施压,为自家公司争取到餐饮街项目的事,虽然夏冉秋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过,毕竟跟她做了这么几年的夫妻,她心里想什么,他还能不清楚?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如果夏冉秋的计策奏效,那他当然稳赚不赔;如果夏冉秋的计策不奏效了,他也可以在司徒玺面前说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看,他都是『处』在不败立场上的。 他惟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一向顺从荀慧欣惯了的夏小舟,竟然也会有那么『硬』气的一天,他更没有想到,司徒玺竟然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驳回他们公司的竞标资格,丝毫不留回寰的余地! 第62节 韩杰铭又气又恨偏偏却无可奈何,只能将这一切都算了夏冉秋的头上,越想越觉得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天就开车赶回新海去将她给臭骂了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连半个月都再没回过家。 韩家二老本来就对夏冉秋这个过门几年,连个蛋都没生下来的儿媳诸多不满了,现在又见因为她的缘故,儿子竟然连家都回了,于是对她越发的大不如前,弄得她的『日』子越发的难过。她想来想去,自己要想在这个家继续立足,还得将韩杰铭哄好,于是悄悄找了他的助理,软『硬』兼施得知了他恼她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的瞎搀和,以致远洋连竞标的资格都失去! 彼时她才想起那天司徒玺看她那饱含警告意味的冷漠眼神,忍不住后背一阵阵发寒,但此时已是悔之晚矣! 【100】 设计 十月底,餐饮街的项目起拍价三点七亿,经过五轮竞标,最终被c城另一家实力与资质都堪称上佳的建筑公司恒升以六点八亿的价格竞标成功。 恒升在业内名气不小,本身也确实名不虚传,海泽与其签约之后,便依约不再管这一片儿的事,只偶尔会派人去看看工程的进度。至于司徒玺及海泽的中高层,则又投入到了另一轮,亦即商业街项目的招标工程中。当然在此期间,电视塔主工程一直在有条不紊的施工中。 就是在这样的忙碌中,司徒玺忽然接到电话,地税去帝豪那边查账了,领头的正是顾明川。 彼时司徒玺正跟公司的高层们开会,商讨商业街那个项目的初步规划和预算,如果预算在资金范围允许之内,这个项目就不用招标了,由海泽自己来做,没道理放着钱不赚,白便宜别人不是? 司徒玺冷笑一声,地税的或者说是顾明川倒是挺能找地方下手,不来海泽本部,直接去下属的娱乐会所,八成是以为那里猫腻一定多,打定注意来找茬呢! 吩咐孔令翔和林枫等人留下来继续商讨项目的事,司徒玺自己则起身,带了陆清鸣和谷盛伟直奔帝豪而去。 一进帝豪大厅,就看见顾明川被十来个税务员簇拥着,很随意的坐在大厅右边一个大型的半圆沙发上,那边还有几个税务员正和帝豪的经理『交』涉要将帝豪账目带回地税局核查的事。双方虽然脸上都带着笑,但互不相让,一方坚持非要带账目走,另一方则坚持没有地税局一把手常局的签字,不能将账目上缴。 陆清鸣身为c城名律,嘴皮子当然不是盖的,应变能力更是一流,一看如厮『情』况,根本不消司徒玺吩咐,已先大步走了过去,掏出烟来皮笑『肉』不笑的递给顾明川:“哟,今儿个是什么风顾副局您给吹来了?”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苏立志:“苏科长也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顾明川接过烟,待苏立志上前给他点燃,吸了一口后,才看向司徒玺笑说道:“司徒总裁,顾某今天过来是为公务,如有得罪,还请担待。” 司徒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淡淡扫了一眼谷盛伟,谷盛伟便上前一步说道:“营业税百分之五,城建税百分之五,附加税百分之三,帝豪都有按时按数缴纳,顾副局今儿个可能要白跑了。” 陆清鸣跟他一唱一和:“不信顾副局回去查,看帝豪有没有按时按数缴纳。”那个‘副’字儿,每次都被他有意咬得极重,“不过呢,也不能叫顾副局手下兄弟们真白跑一趟不是?”招手叫大堂经理,“还不快去安排着,今天顾副局他们的酒水消费全免了。” 大堂经理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正要去安排,却被顾明川给叫住了:“慢着!”看向司徒玺,“司徒总裁不必客气,我们今天还真不能消费,这么着,你让人把账目复印了,我们带了复印件回去核实核实,走走过场也就罢了。” 早料到司徒玺不会轻易让他如愿将账目带走,所以顾明川来之前便已打定主意,今天无论是来软的还是『硬』的,总之一定要将账目带走,谁都知道海泽是怎么起家的,更知道帝豪表面是ktv,内里却是什么勾搭都有,要说账目没有一点问题,只怕连三岁小儿都不信,更何况眼下司徒玺还是这个态度,如果账目真没问题,他大可大大方方让他带走,显然账目真有问题! 他这边厢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不给账目就不走了的准备,没想到却忽然听得司徒玺说道:“把今年的账目原件都拿给顾副局带走。” 顾明川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司徒玺,就看见他也正看着他,狭长的凤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硬』,傲慢以及不屑,然后便双手抄在裤袋里,从容不迫的走进了电梯里。 “可是玺哥,凭什么……”不止顾明川以为自己听错了,谷盛伟也是一样,质疑的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只是还没说完,已被陆清鸣喝断,“多嘴,玺哥自有主张!”然后吩咐了大堂经理一句:“把账目如实『交』给顾副局和高科长,再好生送出去。”便再也没看过顾明川等人一眼,拉着谷盛伟进了另一部电梯。 “玺哥,『交』账目我倒是不害怕,哪个公司还能没有两手的账目准备着?我敢保证就是最『精』明的注会来,也查不出咱们有问题。我比较在意的是,凭什么就这么给『交』了,他顾明川算个什么东西!”谷盛伟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气愤中走出来,一走进八楼的办公室便气哼哼的说道。 司徒玺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坐到办公桌前,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常局,您好啊?这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我前几天还想着请您出来聚一聚呢,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今晚成吗?成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对了,听说贵局新来了一位顾副局长?久仰大名啊,您能将他一块儿给张罗出来吗?我可听说这位新来的副局长年轻有为啊,常局您『日』后的工作也能有人分担了,真是可喜可贺……哦,您说那位顾副局长没空?没空就算了,只要您能赏光就好。好,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见啊!” 挂断电话,司徒玺又吩咐陆清鸣:“今晚把最好那间包厢空着,你跟我一起会会那位常局长。” 陆清鸣已经会过意来,笑容满面的点头:“玺哥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谷盛伟却还是一脸的『迷』惘,“玺哥,三哥,不是在说姓顾的吗,怎么又说到那位常局头上了?还请那姓顾的吃饭!哼,要我说,直接让几个兄弟去把丫的给做了算了,省得看着丫恶心!” “做个『屁』!”话音刚落,陆清鸣已经狠狠扔了个白眼儿过去,“那小子刚来这儿任职就出事,你当上头的都是傻子啊?”更何况李云博如今正是顺风顺水之际,真把姓顾的给做了,老东西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除非是傻子才会那么做!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丫踩到咱们头上吧?”谷盛伟摊手,一脸心有不甘的样子。 “你呀,看起来还挺『精』神一小伙子,怎么偏偏就长了副猪脑子呢?”陆清鸣看了看自家这个不开窍的七弟,恨铁不成钢,只得耐心的解释:“玺哥刚才那番话,摆明了是在给姓顾的上眼『药』,让老常对丫不满呢!你想啊,老常虽然快到退休的年纪了,终究还有几年,偏偏这人哪,都是年纪越大越不肯服老的,丫肯定在想,老子大权在握好端端的,凭什么要分出一半去给一个刚来的『毛』头小子?说不定心里早就对姓顾的不满至极了。现在玺哥再来这么一出,丫心里能好受?一准儿新仇勾起旧恨!所以打压的事儿,甚至都不用咱们亲自出马了,地税局自己内部的猫腻儿就多着呢!现在明白?” 谷盛伟经他这么一解释,终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说着向司徒玺竖起了大拇指,“玺哥果然高明!” 司徒玺笑笑,点了一支烟在手,然后给夏小舟打电话:“老婆,我今晚上有事,不回家吃饭了,你自己吃吧,我办完事就回来。” 那边夏小舟正忙着,接到他的电话,知道他一定是有推『脱』不掉的应酬,嘱咐了几句:“那你少喝点酒,喝酒之前尽量先吃点东西垫垫,喝了酒就别自己开车了。”才收了线。 “啧,玺哥与大嫂的感『情』就是好!”“那什么,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刚一挂断电话,陆清鸣和谷盛伟就嬉皮笑脸的齐齐打趣起司徒玺来,司徒玺心『情』大好,也不生气,先吩咐谷盛伟去忙活后,才又对陆清鸣说道:“那位李夫人据说已经是在捱『日』子了?” 陆清鸣点头:“嗯,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都难说,全靠**和器械支撑着,活着也是干受罪,还不如死了呢!” 司徒玺吐出一口烟,“那今晚给她送点儿好东西去吧。记住,一定要让她先看见,然后再让那位李大小姐看见,务必要让她知道,那些东西是姓顾的现任岳母送去的,明白?”以李未荷对其母的孝心来看,一定会被那些东西给气个半死,到时候只怕李云博和顾明川的『日』子都别想好过! 陆清鸣还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忙不迭应了,“玺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出去安排去了。 夜晚的帝豪灯红酒绿,灿烂的霓虹将来往路人们的眼都晃花了,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在外面艳羡的看看而已,里面毕竟不是谁都消费得起的。 司徒玺领着陆清鸣和谷盛伟,面带微笑的站在大厅门口,与刚刚到来的地税局一把手常局长寒暄。 “常局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司徒玺和常局长握过手后,领着人直奔八楼包厢。 包厢里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上好的宴席。 席间自然少不了觥筹『交』错,也少不了男人之间的荤段子,司徒玺先敬过常局长的酒,将其说得心『情』很是熨帖后,便轮到陆清鸣了。 陆清鸣一边敬酒,一边没口子的夸顾明川:“今天见到贵局顾副局长,真是年轻有为,不过跟我们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是堂堂副局级了,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啊,常局长您以后可有人分忧了,也可以好好养养身子了。”像是没看见常局长越来越黑的老脸似的,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可惜今儿个顾副局长不肯赏脸,不然我可得好好跟他喝两杯,顺便请他对今天白天的事多担待担待。” 谷盛伟接道:“也有可能顾副局正忙着核对咱们帝豪的账目,所以抽不出空过来。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然这般严谨,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啊!” 常局长早就对顾明川这位空降的,据说有很深背景的下属不满于心了,之前在电话里听得一向不怎么买地税局账的司徒玺言辞间对他颇为推崇就算了,这会儿又见陆清鸣和谷盛伟也是没口子的夸赞他,心里的不满更是越烧越旺,端起酒杯『赌』气似的一口饮尽了杯中的久,才冷冷顺着他们的话问道:“下午的事?下午什么事?难道小顾下午来过帝豪不成?你们说的账目又是怎么回事?” 陆清鸣满脸的惊讶:“怎么常局您不知道吗?可苏科长明明就说是奉您的命令来让帝豪将账目上缴,要带回去慢慢看的呀,我们本来还说没有您的签名不肯上缴,可苏科长说顾副局都亲自来了,难道还能有假,所以我们只能『交』了,虽然我们问心无愧,但心里到底不怎么舒坦,所以跟顾副局还有苏科长争执了几句。现在看来,难道苏科长他竟然是在‘假传圣旨’不成?还是他其实已经另投他主?那他也太不把常局您放在眼里了……” “清鸣,不要胡说!也许常局是一时忘记了。”话未说完,已被司徒玺低声喝断,然后端起酒杯敬常局长,“常局,您别把清鸣的话放在心上,谁不知道稽查科苏科长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常局长混迹官场一辈子,还能听不出来他们的言外之意?立刻在心里将顾明川恨了个臭死,我这还没退呢,地税局还轮不到你做主呢,就敢笼络起我的人来,还背着我搞小动作想捞政绩,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了是不是?哼,咱们走着瞧! 司徒玺看他握酒杯的指关节都泛白了,估摸着火候已经到八分了,不着痕迹向陆清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再加把火。 陆清鸣会意,装作跟谷盛伟聊天,偏偏声音刚好够常局长听得见:“我还听人说这位顾副局是新任李市长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摸了摸下巴,“说他是吧,李市长要放也该将他放到财政局啊,『国』土局啊这些最有前途的部门去才是,那两个部门的头儿可都该到退下去的年纪了,不像常局,正是年富力强之际,地税局离了常局可不行;说他不是吧,他又偏偏是跟李市长一块儿来的c城,还一来就做了副局长,以他的年纪,其实实在还不够资历。李市长难道就不怕人说什么闲话?或者,是有人故意放的这些似是而非的风?毕竟谁也不好去找李市长求证不是?哎,这事儿还真是说不好,是不老七?来来来,咱哥儿俩再喝一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常局长听完他这番话后,立刻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对啊,人人都在『私』下传顾明川是李市长的人,但毕竟没有谁证实过,谁知道是不是他为了自抬身价而有意放的烟雾弹呢?对,就该趁此机会试试他的深浅,若是顾明川不是李市长的人,一切都好办,他以后也可以放开手脚收拾他;若顾明川真是李市长的人,反正他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再有升级的机会了,得罪了李市长就得罪吧,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退了而已,至少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他这边正暗自筹谋着,那边司徒玺和陆清鸣『交』换一个眼神,都可以确定事『情』已经**不离十了! 顾明川走在地税局宽敞明亮的走廊上,如往常一样跟路上遇见的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人含笑点头。他今天心『情』很不错,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一想到帝豪的账目正放在他办公桌上,待一会儿他叫来的顶尖注册会计师发现其中的问题后,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去找司徒玺的麻烦,他就抑制不住嘴角往上翘,有黑道背景怎样,有雄厚的资金又怎样,还能强得过『国』家强大的律法不成? 他曲起手指有节奏的敲着办公桌,正想得美,内线电话忽然响了,他忙接起,“小顾啊,你这会儿忙吗?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点事儿跟你商量。”是局长打过来的。 “好的,常局,我马上过来。”顾明川应了,挂断电话,冷笑一声,才起身整了整衣装,换上一贯温尔的表『情』,拉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径自去了常局长的办公室。 行至常局办公室前,他轻轻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回应“进来”后,才推门走了进去,“常局,你找我?” “坐坐坐……”常局长把手中正在看的报告放下,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才亲切的问道:“小顾啊,你来咱们地税局也两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啊?” “由您领导,挺好的,就是有些不习惯咱们这儿的快节奏。”顾明川一脸温和又不失恭敬的回答,浸**官场多年,他当然知道官场话要学着说三分真三分假的道理,不到万不得已翻脸的时候,逢人便带三分笑总是没有『毛』病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常局长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怕你不习惯呢。对了,工作上的事『情』可还跟得上?要不给你安排些比较松点的工作先缓缓?常务副局这个位子可是要用心劳力的,你还年轻,得多学啊!”不等他接话,又顾自说道,“对了,最近省委『党』校有个学习名额,我推荐了你去,没问题吧?” 顾明川怔了一下,正想找借口推『脱』,忽然想到,有李云博在呢,他才没有必要为此跟直接上司翻脸,只需要李云博从上头施压就好,顺便也可以让老家伙知道到底惹得惹不得他! 但他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将视线平平划过常局长眼角的皱纹,又划过他头上斑白的头发以及当中掩饰不住的秃顶之后,才在他微微有些紧张的神『情』中,笑着点头应下了:“常局如此费心栽培我,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常局长这才不着痕迹舒了一口气,呵呵笑了起来:“年轻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对了,你手上的工作就暂时跟王副局『交』接一下吧,收拾收拾,就这两天就学习去吧。” 顾明川笑了笑:“好的,我下去就跟王副局『交』接。”心底却在冷笑,他根本不会去参加『党』校那个劳什子学习,『交』接个鬼啊,老东西想趁机将权利收回去,倒是想得美! 回到办公室,顾明川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李云博打电话。拨号拨到一半,忽然想起李云博曾不止一次严词警告过他,上班时间一律不得联系他,免得被外人窥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得有些悻悻然的立刻挂断。 但终究咽不下常局长竟敢“下放”他的那口气,而且事『情』也算是迫在眉睫了,如果等到晚上再悄悄去找李云博,只怕不好回转,也不等王副局过来『交』接工作了,索『性』抓起外套和车钥匙,便径自回了家去找刘娉婷。 自打上次在越展被夏小舟再次扇了耳光,而顾明川依然没有维护她后,刘娉婷便发了狠,不但到李云博面前狠狠告了他一状,还哭着闹着『硬』要李云博为她出气。李云博对这个『女』儿到底有几分愧疚之心,当天就将他叫过去狠狠批了一顿,只是出气的事到底没答应她……毕竟他刚来c城不久,强龙不压地头蛇,真得罪了司徒玺得罪了海泽,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于是惹得她又哭闹了一场,其结果是导致了孩子的早产,弄得李云博越发愧疚,所以现在如果由她出面,效果一定会比他出面好一百倍。 顾明川打定这个主意,回家之后自然对刘娉婷是嘘寒问暖,百般温存,直至将她哄得心花怒放后,才状似无意的提出了他被下放去『党』校学习的事,“这样也好,以后我每天只上午去学习,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和孩子了。” 话音落下,刘娉婷还没说什么,刘母已先跳了起来:“什么,你要去『党』校学习?那不是等于你只剩下副局长这个空头名号,实际一切权利都被架空了?”刘母跟了李云博多年,当然知道所谓的去『党』校“学习”是什么概念,“你只剩下一个空头名号,什么时候能再将那些权利给抓回来还是未知,那我当初舍掉李夫人的名分为你换来这个职位的牺牲算什么?不行,我得立刻告诉老李,让他为你主持公道!”眼见自己登堂入室成为李夫人已是不可能的事,刘母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自己母『女』后半辈子的依靠只能是顾明川,所以哪怕她心里再不待见他,此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架空。 刘母说完,就拿起电话,拨了李云博『私』人电话的号码。 顾明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刘母出面,又比刘娉婷出面的效果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奇怪了,电话怎么通了一直没人接?”刘母一连打了李云博的『私』人号码七八次,都是电话通了却一直没人接,忍不住烦躁起来。 顾明川忙安抚:“妈,也许爸他这会儿正忙着,不方便接电话,或者是没带电话也说不准,不如晚一点再打。” 刘娉婷也说道:“爸是一定不会不接妈电话的,所以很可能真没带电话,等他待会儿看到电话上的未接来电,一定会打过来的。” 刘母听说,紧皱着的眉头并没舒展开来,继而迁怒起顾明川来,恶声恶气道:“都怪你,一天到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都要靠着我们母『女』两个去为你争取,你也算是个男人?我宝贝外孙有你这样的爸爸,我都替他臊得慌!” 听得刘母有老生常谈,说着说着便将一切都推到了自己身上来,而刘娉婷也没有如往常那样立刻出言维护自己,顾明川心里一阵阵烦躁与不耐,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跟刘母翻脸的好时机,于是只是低着头,装作倾听状任由她数落,心思却飞到了接下来该如何整治司徒玺上去。 帝豪不过是海泽下属的娱乐会所,只是海泽偌大产业链之中无足轻重的一环而已,就算帝豪的账目真有问题,终究也是不能拿司徒玺怎么样的,所以最有效的法子,莫过于能找借口查查海泽总部的账目,只要海泽总部的账目有问题,司徒玺身为总裁,就算他有能耐逃过偷税漏税法律的制裁,被罢黜掉海泽总裁却是在所难免的,只要他被罢黜了海泽总裁,看他还有什么能耐跟他争夏小舟,看她还会不会乖乖回到他怀里! 他这边正想得出神,刘母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后者终于结束了喋喋不休,接起了电话:“喂,老李啊,你今晚上有空吗?能不能过来一趟,我有要紧事跟你商量……来不了?为什么?什么……真的真的?哎呀……哦,好……” “爸怎么说?他能来吗?”关系到顾明川的仕途,刘娉婷的紧张一点不比顾明川少。 刘母的神『色』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迎上『女』儿『女』婿焦急的神『色』,缓缓说道:“『黄』脸婆死了!” 【101】 寻衅 “李夫人死了?” 收到李夫人死了的消息时,司徒玺才刚收到他安『插』在地税局的人递回来的顾明川被常局长“下放”去了『党』校学习的消息。 陆清鸣坐在他对面,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办公桌:“嗯,昨晚上便进了手术室,下了病危通知书,今天上午十一时左右,主治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死亡。她正是因为看到了那些照片,所以才会气得当场吐血,然后昏『迷』不醒的。” 那些照片全是李云博跟刘母的亲密近照,虽然尺度不算大……当然,两个人都老了,也不容易拍到大尺度的照片。却也足够将李夫人气死过去了,毕竟没有哪有那个『女』人能忍受自己丈夫跟别的『女』人那样的亲密,哪怕她其实早已心知肚明,心里知道和亲眼看到,终究是两回事,尤其她还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日』子本来就已不多! 司徒玺有片刻的沉默,心里不无愧疚。他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伤天害理的事也从来没少干,但李夫人毕竟是无辜的,哪怕她本来就已经没多少时『日』,她依然是无辜的,她的生命不该因为他和顾明川的『私』人恩怨而被迫提早终止,他虽然混,却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陆清鸣当然看得出此刻他心里并不好受,事实上,他自己心里也很不好受。照片是他亲自送去的……他不放心别人,所以稍作乔装后,自己跑了一趟,自然也就知道李夫人看到照片后是怎样被气得吐血,是怎样被急匆匆推进手术室,又是怎样被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死亡的。 当然,他也不可避免看到了李未荷在发现母亲是因何原因而气得吐血时那愤怒、心疼、痛苦、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都扭曲了的脸孔,那一刻,他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太过残忍,随即便是深深后悔不该亲自走那一趟! 他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才强打起『精』神对依然沉默着的司徒玺,也是对自己说道:“算了玺哥,李夫人本来就时『日』不多了,活着也是白白受罪,对她来讲,早点离开或许还是一种解『脱』,你就别往心里去了,还是想想该怎么收拾姓顾的吧,归根结底,他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不知天高地厚先来招惹我们,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说着眼睛微微眯起,迸射出危险的光芒,顾明川,是你逼得我成为害死李夫人的凶手之一的,现在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司徒玺抿了抿唇,尽量将不好的『情』绪都压下:“你说得对,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伸手按了内线电话,“凯瑟琳,定两个菊花花篮送到李市长府上。” 挂断电话,司徒玺见陆清鸣的神『色』看起来比刚才还要不好,估计他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李夫人被气吐血的经过,心里愧疚,所以难受,于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心『情』不好,这两天就别上班了,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我来就好。” 陆清鸣心里确实很不好受,他的眼前总是『交』替浮现过李夫人大口咳血,然后气急昏倒和李未荷绝望得抱着膝盖坐在手术室外地面上小声啜泣的画面。他虽然混,跟司徒玺一样自问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但做任何事都是有自己原则的,这一次,他显然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他清楚的知道短时间内自己是没法静下心来工作了,索『性』顺着司徒玺的话点了点头:“嗯,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抓起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司徒玺看着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忍不住心下一阵烦躁,就这么重重的将自己摔到巨大的办公椅里,又将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翘到办公桌上,点燃了一支烟。 一支烟抽完,他心里的烦躁有增无减,忽然很想见到夏小舟,索『性』抓起外套和车钥匙,离开办公室,开着车径自去了夏小舟公司。 接到司徒玺的电话时,夏小舟正忙着跟人事主管商量招聘新员工的事。她听出电话里司徒玺的『情』绪好像不大好,所以忙打发了人事主管,然后跟施若素打了个招呼,便抓起包包急匆匆乘电梯下了楼。 远远的看见司徒玺的车停在对面马路上,夏小舟穿过马路,拉开了车门,“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63节 话音未落,已被他一把扯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良久才松开:“没事儿,就是忽然想见见你。” 夏小舟看了看他的眼睛,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事,但他既然现在不想说,她也不好多问,想了想,忽然想到之前有一次公司聚餐的地方还不错,于是偏头问他:“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司徒玺的心『情』在看到她之后稍微好了一些,现在见她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不忍拂她的意,于是点头道,“怎么走?”说着已经发动了车子。 “先出城,等会儿再告诉你。”夏小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然后给施若素打了个电话,“我今天不能回公司了,有什么事,明天去公司之后再说啊。” 车子很快出了城,夏小舟指挥着司徒玺开上『国』道。沿着『国』道走了不长的时间,又转上了去郊区的路,周围的环境也是越走越偏。 司徒玺有些狐疑:“这是要去哪里?这么越走越偏?”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她确定他们今晚上能赶回来? 夏小舟张牙舞爪,故作凶恶状:“这都看不出来?当然是把你带到荒郊野外,然后对你图谋不轨了……”说着自己反而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司徒玺的心『情』又好了不少,嘴角也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其实你要对我图谋不轨呢,我求之不得,根本不用带我去荒郊野外的。” 夏小舟微红着脸白了他一眼:“你想得倒美!” 又开了一会儿,窗外的街景切换成了乡村小道,穿过市集,再慢慢的上了堤围,长长的水泥路曲曲折折的一直延伸到远方,往左边望去是大片的草地基塘,而右边则是宽阔的大海。夕『阳』之下,渔舟晚唱,煞是醉人! 夏小舟将车窗摇下,让清凉的风夹杂着水的味道透进车里,深深吸了一口,才献宝似的问司徒玺:“怎么样,漂亮吧?” 司徒玺吸一口气,心里的抑郁就越发所剩无几了,他看向夏小舟闪闪发亮的双眸,笑着点了点头:“是挺漂亮的。” “要不我们下车去走走,然后再到那边的鱼排去吃晚饭?你不知道,这里的鱼做得可好吃了,还是上次一个同事带了我们来,我们才有幸尝到了这样天然的美味。”夏小舟说着已是跃跃『欲』试。 司徒玺不想扫她的兴,打着车灯将车靠边停了,跟她一起下了车。 这里离人家远,加上天『色』渐晚,堤围上除了他们,连车都少有。对岸郁郁的树林中,有袅袅的炊烟升起,与橘红的夕『阳』一块儿倒映在水面上,映衬得水面亮闪闪的,瑰丽而耀眼。 “哎呀,还有贝壳呢!”夏小舟穿着套装和高跟鞋走在不甚规整的路面上,不时打个趔趄,但却兴致不减,索『性』将高跟鞋『脱』了扔在一边,就沿着江面沿线,捡起那些各『色』各样,形状怪异而不失可『爱』的贝壳来。 司徒玺走在她后面,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忽然就觉得,只要她能永远这么欢快,别说他只是用一点小手段间接害死了一个本来就将死之人,就算是让他去杀人放火,他也在所不惜,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点不多的『爱』心,只留给他想要珍惜的人就好! 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看她捡贝壳捡得兴起,两只手都装得满满的,索『性』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摊开在手心,冲她叫道:“拿过来我帮你拿。” 夏小舟连忙起身将捡来的贝壳都往他手里一放,发现还没把他的手掌填满,于是又喜滋滋的跑开,“我再去捡一点。” 司徒玺看着她的背影,宠溺的摇了摇头。 等到偌大的夕『阳』已完全没入水面,只残留了少许余晖在江面上回荡时,夏小舟终于心满意足的回来了。只是她捡的贝壳实在太多,饶是司徒玺的手再大,也装不下,两个人于是跑了两趟,才算是把所有的贝壳都搬到车上装进了储物箱里。 将车开到吃饭的鱼排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饭店是用竹子搭成的很高的棚子,大厅内灯火通明。夏小舟带着司徒玺沿着木制台往外走,走到延伸到江面上的小平台前才停下。类似终于的小平台有很多,隔三米一个,每个都有竹制扶手,『日』光灯则简易的支在平台两边,宛如『独』立的小单间。 待跟着走来的侍应生将桌子铺好并奉上茶后,夏小舟连菜单都不看,便直接点起菜来:“清蒸鳕鱼,白灼对虾,蟹酿橙,鲫鱼汤……”一口气点了四五个菜,又点了鲜榨的『玉』米浆做饮品,才打发了侍应生。 司徒玺看她这么熟练,有些咂舌:“你不是说你只来过这里一次?” 夏小舟点头:“对啊,不过对美食,我一向是过目不忘的。” 稍后,他们点的菜上齐了,夏小舟先夹了一筷子鳕鱼放到司徒玺碗里,然后自己夹了一只对虾在手里剥,等到嚼了几口将食物吞下后,才试探『性』的问他道:“之前看你不高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司徒玺笑了笑,不打算将实『情』告诉她,他只要她做他单纯的小妻子就好:“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比较烦心,刚刚散了一下心,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了,你别担心。” 夏小舟看了看他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别人或许不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她却能够,所以一遇上她不确定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他的眼睛。 她看见迎上她视线的那双眸子幽邃而清明,知道他的『情』绪确实已经恢复过来,心下一阵轻松,也就没有再追问,埋头享用起美食来。 司徒玺看着她满足的神『情』,越发觉得有些事『情』不告诉她是对的! 新来市长夫人病逝了的消息,很快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不说飞遍了c城的大街小巷,至少各政府机关和那些想要跟李云博套近乎的大小企业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一时间李家简直是门庭若市。 李云博才来c城两个多月,脚跟都还没怎么站稳,当然是希望葬礼一切从简,怎么低调怎么来。但又怕太简单了『女』儿会有意见,毕竟她们母『女』两个一向感『情』最好,于是推门进了李未荷的房间跟她商量:“你也知道爸爸才来c城不久,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等着挑爸爸的错呢,要不一切从简?” 他都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没想到李未荷却一口就答应了:“好,您安排就好。”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没有看过他一眼。 李云博怔了一下,感觉怪怪的,可是李未荷已经在下逐客令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您就先出去吧,我有点头痛,想休息一下。” 他只得推门走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才恍惚意识到好像自从医生宣布老婆抢救无效死亡到现在,『女』儿便一直没有流过泪,也再没叫过他一声“爸爸”,难怪他刚才会感觉怪怪的。想推门折回去关心一下,又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女』儿也是那么大的人了,说不定只是伤心过度了,所以一时有些失常呢?于是没有再犹豫的抬脚下楼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背影才刚消失在门后,李未荷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布满了满满的恨意。本来她都已经打算看在这几个月以来,他对母亲还算『体』贴,让母亲快快乐乐的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段路程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之前的事,等送走母亲之后,就回美『国』去继续念她的博士的,但母亲临死前头天晚上那几张被他那个『情』人送来的恶心照片,让她彻底对他死了心! 她简直不敢想象,照片上那个明显已不再年轻了的白花花的恶心身『体』,竟然会是他的,一想到母亲在艰难的与病魔做斗争时,他却正在与他那个『情』人风流快活,一想到母亲是被那些照片给生生气得提前死去的,她就恨不得将他们两个都给杀了!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这对无耻至极的『奸』夫**,害得她可怜的母亲死不瞑目,她如果放过了他们,她简直愧为人『女』,她一定要让相关的所有人都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李夫人的葬礼定在了一个礼拜之后。 虽然李云博有意一切从简,但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算什么也不说,也自有大票的人上赶着去奉承巴结,所以到了葬礼那『日』,墓地里还是去了很多人。 这其中就包括双双一身全黑西装,连领带也是黑『色』的司徒玺和陆清鸣,只不过他们来参加葬礼,并不是为的巴结李云博,而是想送李夫人最后一程,让自己心里稍微好过一点罢了。 葬礼一结束,李云博便因公务繁忙,乘专车先行离开了。只余下一身黑『色』衣裙,苍白脸上戴着大墨镜的李未荷向来参加葬礼的人们一一回礼。 司徒玺和陆清鸣有意走在了最后。经过李未荷面前时,司徒玺只是欠了欠身,沉声说了一句:“节哀顺变!”陆清鸣却在“节哀顺变”之外,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我是陆清鸣,这是我的名片,李小姐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可联系我。”还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虽然话才刚一出口,他便已后悔起自己的多事来。 眼神稍显不自在的躲闪了一下,不经意却瞥见司徒玺眉头一挑,这样的习惯动作,基本上就是在问他:“干嘛呢?”他心里就越发后悔起来。 所幸李未荷并没接他的名片,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陆先生有心了。”便转过身,蹲到李夫人的墓前,整理起摆放在台上的各『色』菊花来。 陆清鸣见她没接自己的名片,也没再看自己一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如释重负之余,好像又还有几分淡淡的失望,虽然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失望什么。 两个人一语不发的吸着烟,一前一后走到公墓的大门外,正要上车,远远的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及至近了,他们才看清楚驾驶座上坐的人是顾明川。 “靠,王八蛋,他还有脸来!”陆清鸣将手里的烟狠狠扔在地上,泄愤似的重重碾了一脚,才大大咧咧挡到了顾明川的车前。 顾明川急匆匆赶来,是为见李云博一面的。自打李夫人逝世至今,他还一直没寻下过单『独』见李云博的机会,刘母与刘娉婷母『女』在这个时候,则是更不能让人知道的存在,所以时至今『日』,他已被迫在『党』校“学习”一个多礼拜了,却依然没有等到强势回归地税局的那一天。 他心里本来就已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又被迫紧急刹车,而且挡在他车前的人还是他最恨的司徒玺及陆清鸣,不由就越发火大,也再顾不得一贯“逢人三分笑”的『处』事原则,将车门重重一推,便下车走到了陆清鸣面前,冷笑道:“好狗不当道,陆大律师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他妈的好狗骂谁呢!”陆清鸣狠狠推了他一把,咬牙冷冷反问道。 顾明川不防他设的语言陷阱,下意识就回了一句:“好狗骂你呢!”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上了当,顷刻间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陆清鸣大笑起来:“顾副局,这可是你自己承认你是好狗的,不对,你他妈的算什么好狗,你他妈的充其量一条不带种的癞皮狗罢了!说你是好狗,也忒侮辱那个‘好’字儿了!” 表『情』不可谓不轻蔑,言语不可谓不恶『毒』,但凡是有点血『性』的人被他这么一骂,只怕都会忍不住炸『毛』,更何况顾明川本身早已窝了一肚子的火?于是想也没想,便将拳头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陆清鸣故意寻衅,等的就是他先出手,『硬』是生生接下了他一拳,然后说了一句:“顾副局,这可是你先动的手,我可是正当防卫!”才冲他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顾明川虽然生得人高马大,大学时也曾选修过跆拳道之类的课程,有一点功夫,跟普通人相比算得上厉害。但他终究是公务员,哪里比得上虽然看起来斯斯,实则是混黑过来的陆清鸣,打起架来跟吃饭似的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因而很快便被蹬到地上狠狠踹了几脚,全身登时火烧火燎的痛。 陆清鸣又踹了他几脚,才提着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奸』笑着说道:“哎呀,我这人吧,也没什么别的嗜好,就『爱』看点武侠小说之类的,尤其推崇丐帮的‘打狗棒法’,一看见方圆五百米之类有狗啊,我的手脚就不听使唤,老是忍不住动手,这回还算是我忍住了,下回可就得断手断脚了,顾副局,你多担待着点儿啊。” 顾明川压根儿没想到陆清鸣竟敢将他打得那么重,毕竟他也是堂堂地税局副局长,陆清鸣就算再是名律,也不该知法犯法才是。可是一想到分明是自己经不住他『激』先动的手,他就是再火冒万丈,今『日』也只能强自咽下,陆清鸣刚才在打之前,可是提醒过他他的行为是属于“正当防卫”的,现在他把他打得这么重,最多也只是“防卫过当”而已,他就算报了警,估计也奈何不了他! 他只能把嘴角溢出来的血丝狠狠擦去,冷笑着说了一句:“这一次是我大意上了你的当所以吃了亏,但下一次吃亏的是谁可就说不好了,咱们走着瞧!”然后一瘸一拐,颇为狼狈的回到车上去,发动车子快速离开了。 陆清鸣揍了顾明川一顿,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回过头,对上司徒玺带笑的眼神,终于笑了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舒服多了!” 司徒玺摇头:“你出手太轻!是不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功夫有所退步了?下午练练手去?”换了他出手,一定将那个王八蛋揍得非死即惨,不过想想揍他实在太脏手,还是算了。 陆清鸣一口回绝:“我功夫才没退步的,是丫的不经打,我怕一个不小心打死了麻烦,所以才只用了三分力道的,练手就不必了吧?”开什么玩笑,除了二哥能跟他练手时练个势均力敌之外,其他兄弟跟他练手,从来都只有“被练”的份儿! 两个人说着,上了车掉转车头,往市区开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李未荷的身影便从公墓大门旁的墙角晃了出来,不用说刚才那一幕,她都看在了眼里。 等到司徒玺和陆清鸣的车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内,李未荷才发动了自己的车子,直奔医院。 她是去看顾明川的,不过却并没有打算去帮他作证,证明刚才陆清鸣是故意『激』怒他,然后将他暴揍了一顿,而是去“关怀问候”他的。 顾明川被陆清鸣暴揍一顿,全身无一『处』不痛,尤其重点部位那里,更是疼得钻心。他实在害怕将来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于是也再顾不得去找李云博了,横竖李云博在那里又跑不掉,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医院看医生检查身『体』的好! 他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将车开到第一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停了,然后直奔外科大楼,直接找到了主治医生。 只是他才来c城不久,还没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关系网,外科的主治医生见他没有挂号,根本不买他的账,只高傲的扫了他一眼,命他:“先去挂号!”便再没理过他。于是他只能再次拖着疼痛的身『体』,去了前面的大厅挂号。 挂了号,好不容易轮上他,已经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幸好检查的结果不算坏,都是些皮外伤,养上几天自然没大碍,只是还有些脑震荡的倾向,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顾明川一想正好可以趁机推掉『党』校那个讨厌的“学习”,于是毫不犹豫办了住院,又给常局长打电话说自己出车祸进了医院后,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让刘娉婷替他收拾一些盥洗的『日』用品,再让刘母送过来。 没想到刘母却以要照顾坐月子的刘娉婷和小外孙为由,不肯来,让他随便找个护士帮忙买点『日』用品就是了,还数落了他一通,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就知道开着车到『处』乱晃’、什么‘你什么时候出车祸不好,非要现在出,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顾明川冷笑着不等她说完,便已挂断了电话,她今『日』待他不仁,别怪他他『日』待她不义! 正郁闷之际,忽然听见有敲门声,顾明川回神向半掩着的门外看去,就看见了站在外面一身黑衣的李未荷,“嗨,原来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刚看错了呢!” 【102】 认祖归宗?不想 “嗨,原来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刚看错了呢!” 顾明川正暗恼刘母的无『情』无义,立誓他『日』一定不会让她好过,就听得门外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忙回神循声看去,不想却看见正是一身黑衣的李未荷站在外面。 他有些惊喜但更多的诧异,还有几分忐忑,不知道时至今『日』,她到底对他和刘娉婷,还有刘娉婷跟李云博之间的关系到底知道多少?如果她至今仍不知道他和刘娉婷之间的关系,他和她,能不能再续前缘呢?火石电光中,心思已是千回百转,但面上却带着和煦的笑,一点看不出来:“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进来坐啊。” 李未荷面『色』有些苍白,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我是来……收拾我妈妈留下来的一些东西的,她……前几天去世了,没想到正好看到你了。对了,你生病了吗?是不是很严重?怎么不见你家人在这里照顾你?还有,你不是在新海吗?什么时候来的c城?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呢?”说着动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嘴唇都开裂了,喝点水吧。” 连珠带炮似的问题,遮掩不住关切的神『色』和话语,立刻让顾明川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李未荷还不知道他和刘娉婷李云博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他已调到地税局任副局长的事。想想也是,她本来就刚回『国』不久,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朋友,之前又一直忙着陪护李夫人,在她『床』前照顾,虽不敢说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至少也是知之甚少的,这可真是天助他也! 念头闪过,顾明川已笑着说起来:“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一个的好?要不我一个一个来?我进医院呢,不是生病了,而是刚刚出了个小车祸;至于伤『情』,倒并不严重,只是有点脑震荡的倾向,医生让我留院观察几天;我家人都不在c城,我也没通知他们,所以没人在这里照顾我;我是前一阵子离开新海来的c城,现在在地税局,说起来还多赖令尊提携我呢。之所以没联系你,是因为之前我手机掉了,掉了好些号码,真是对不住。” 李未荷松了一口气:“原来并不严重,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微红了脸,“对了,你现在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记一个,以后联系起来也方便。” 顾明川暗自庆幸自己来c城后真换了号码,不然现在还真没法自圆其说,“158……3299。你给我闪一下,我好把你的号码存起来。” 李未荷依言拨通了他的电话,挂断之后,四下里扫了一眼,“你是今天才住进这里的吗?怎么什么『日』用品都没有?” “没事,我等会儿请护士小姐帮我买去。”顾明川装作满脸的不在乎,眼底却有黯然一闪而过。 话音刚落,李未荷就急道:“那怎么行,护士小姐怎么知道你需要买哪些东西?还是我去给你买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啊。”说着已起身急匆匆走了出去。 余下顾明川看着她的背影走远了,唇角才勾起一抹自得的弧度,暗自筹谋起来。现在李夫人是去世了,但刘母却已然不可能再有进李家大门的可能,也就是说,刘母和刘娉婷只能以李云博地下妻『女』的身份过完这辈子,连带的,他也只能以他地下『女』婿的身份过完这辈子,哪里比得上他名正言顺的『女』婿身份来得尊贵?试想今天他娶的是李未荷而非刘娉婷,姓常的老头子还敢这样对他吗?司徒玺和陆清鸣那群臭流氓,又还敢说揍他就揍他吗? 现在连上天都帮着他,让李未荷对一应事『情』都一无所知,对他的态度还跟之前一样,他不把握好这次机会,岂不是太对不起上天的这番厚『爱』了? 他这边厢筹划得正美,那边厢李未荷也没闲着,才一走出医院的大门,便拨通了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私』人号码:“喂,辛叔叔吗?我是未荷啊。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想找一个两居室的房子,我答应了她帮忙的,可你知道我也才回『国』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上哪里找去?所以只有麻烦辛叔叔你了。哦,还有,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爸啊,他向来不喜欢我这个朋友,知道我帮她忙,肯定会不高兴。” “是未荷啊。放心,这事儿『交』给我,至多三天内,一定给你办好。”那边很爽快就应了。 挂断电话,李未荷才冷笑起来,这一次,她一定要让他们一家三代五口人,都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她一边冷笑着,一边就近找了个超市,进去采买了一大堆东西,才又折回了顾明川的病房去。 彼时顾明川正含笑跟闻讯赶来,代表地税局探望他的办公室主任及其他几名科长寒暄。看见李未荷进来,便笑着跟她介绍:“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事。”又向众人介绍,“这是我朋友李小姐。” 李未荷淡笑着冲几人点了点头,将买来的东西都放到桌子上,然后拿出一个食盒打开,病房内立刻香气四溢,“这是我才买的猪骨粥,你趁热吃一点。”说着将粥倒在食盒盒盖里,连同汤匙一起递给了顾明川。 顾明川一边吃着粥,一边将视线有意无意划过办公室主任的脸,不出所料看到了他眼底的震惊,恍然还有艳羡,心中得意,借低头吃粥的空隙,无声的笑了起来。 再抬头时,办公室主任脸上的笑容已不像刚才那般公式化,而是谄媚多了:“顾局,您好好休息,我们还得回去向常局汇报您的伤『情』,好让他放心,就不打扰您了。” 第64节 连称呼都跟着变了,果然市长『女』儿的面子有够大!顾明川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贯的温和:“替我谢谢常局的关心,就说我一定会尽快养好伤,早『日』重回工作岗位,为他分忧解劳的。” 办公室主任一叠声应了,又笑着说了几句:“顾局,那您好好休养,我们明天再来看您。”之类的话,才领着大家退了出去。 病房终于得以清静下来。 李未荷这才将买来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这是『毛』巾,我一个颜『色』买了一条,一条用来洗脸,一条用来洗澡;这是牙膏牙刷还有香皂沐浴『乳』,哦,我还给你买了护肤品,不过不知道你用不用这个牌子,哦还有……算了,你还是等会儿自己看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便有些慌慌张张的走了。 顾明川见她说走就走,连东西散乱了一桌子都顾不得,有些狐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下到地上,走到桌前将东西收拾了一番,及至到看见袋子里还有两个装里裤的盒子还没拿出来时,才恍然她刚才为何会忽然那么慌张,忍不住勾唇自得的笑了起来。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有七分的把握让李未荷『爱』上他,那现在,他已经有十分的把握了! 他正构思着等他出院后,该如何向李未荷发起攻势,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刘母。 刘母一进来便面『色』不善的抱怨:“帮你照顾老婆孩子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照顾你,你想累死我啊?还是真把我当老妈子了?要不是看在娉婷苦苦哀求的份儿上,我才懒得管你!”说着没好气将手上的大包小包都往桌上放,自然也就看到了桌上原本就有的『日』用品等,越发没好气,“既然东西都有了,干嘛不打电话说一声,害得我白跑一趟!” 顾明川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是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假寐。 他这副轻慢的样子落在刘母眼里,再一想到当初要不是因为顾忌他的仕途升迁,她也不会答应李云博一直保持现状,以后都不再提进李家大门的事,那现在她就可以成为李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她就越发的气不顺。现在他还只是小小一个地税局副局长呢,就敢这样不将她放在眼里,将来若是再高升了,那还得了?不行,谁有都比不上自己有来得稳当,横竖现在『黄』脸婆也已经死翘翘了,她还得跟老李好好说说才是! 这么一想,刘母也懒得再留下跟顾明川两看生厌了,将东西放下,扔下一句:“死不了就早点出院,你老婆儿子还在家等着你!”便推门拂袖而去了。 顾明川心『情』正好,并不像往常那样被她侮辱的态度气得心口发疼,只是冷笑了一声,便又继续构思起该怎么做才能尽快拿下李未荷来。 进入十一月,天气转凉,流行『性』感冒肆虐了c城为数不少的人,夏小舟一不小心也染上了,其他症状倒是没有,就是咳得厉害。 司徒玺很是心疼,让她别上班了,就呆在家里静养几天,等恢复了再回去上班不迟。可是施若素也染上了感冒,而且病『情』比她严重得多,都严重到差点儿烧成肺炎,必须要住院挂水的地步了,丰恺那里也是坚决不让她再来公司。她若是再在家里静养,公司可就真是群龙无首了。 于是夏小舟依然坚持着每天去公司,其直接结果,就是病『情』一天严重似一天,到最后嗓子都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这天下午,好不容易送走一位颇为难缠的客户后,夏小舟觉得喉咙实在痛得受不了了,于是在跟助理说了一声后,便拧着包包提前离开了公司,打算去就近的医院拿点『药』。 她刚取完『药』出来,正打算招手叫计程车,一辆车忽然“吱嘎”一声,停在了她面前,然后下来两个男人:“夏小姐,我们严先生有请。”竟然是之前在沙巴时曾见过一面的那两个男人! 夏小舟笑了一下:“抱歉,我并不认识你们口中的严先生,请恕我不能跟你们走。”脑子已是高速旋转起来,这两个人先是找司徒玺找到了沙巴,现在又找上了她,显然他们身后的严先生,并不像司徒玺所说的那样,只是‘很普通的对手,不是仇家’,而是极有可能跟司徒玺之间有很大的过节,只不过他们目前还对付不了司徒玺,不然也不会找上她了! 念头闪过,她已转过身去,大步朝人多的方向快速跑起来,同时将手提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用最快速度按通了司徒玺的号码。 不出所料,那两个男人很快挡在了她的前面,其中一个还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直接打开后面的盖板将电池卸了收起来,才客气的对她说道:“夏小姐,我们严先生并没有恶意,而且很快会通知司徒先生过来接您,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夏小舟本来就没指望他们会放她走,她和他们彼此之间力量相差太大,就算周围人来人往,她也知道自己一定跑不掉。之所以往人多的方向跑,不过是想争取多一点儿的时间来拨通电话而已,现在手机既已落到他们手里,她只能含笑应道:“好,我跟你们走。”心里则在祈祷,希望刚才司徒玺的电话是通了的,只要通了,他一定会再拨过来,然后就会意识到她出事了。 顺从的坐上他们的车,待车子发动之后,夏小舟便暗暗留神起经过的路线来,她心里虽然害怕,毕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害怕之余,心里还残存着几分冷静。只可惜车子出了市区后,他们便将两边的窗帘都放下来,害得她什么也再看不到了,只能收回视线,低头冥想起待会儿要怎么『脱』身来。 车子又开了约莫四十分钟,终于停了下来,然后那两个男人先下了车,才转身客气的对夏小舟说道:“夏小姐,到了,请。” 夏小舟趁低头下车的空隙,机警的四下里扫了一圈,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幢看起来很普通很安静的两层小楼的院子,远『处』甚至还有士兵们偶尔经过,并不若她想象的是某个奢华张扬的豪华别墅区,她沮丧之余,对那位严先生的身份也越发好奇起来。 “夏小姐,请。”耳边忽然传来客气的声音,夏小舟回过神来,『情』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只得跟着他们进了屋子。 进去一看,整幢屋子都装修得颇为古朴沉稳,家具看起来也是古『色』古香,只是偌大的厅里,却并没有一个人。 夏小舟正狐疑那位严先生既然煞费苦心弄了自己来,怎么又偏偏避而不见,那两个带她来的男人中的一个已经先拐上了左侧的楼梯,回头对她说道:“夏小姐,我们严先生在楼上书房等您,请。” 他的话才一说完,身后另一个男人就靠了上来,俨然有她若是不自觉点上去,他一定不吝于“帮”她的意思。 夏小舟轻笑一声,很自觉的拾级而上,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现在也不想逃了,她倒要看看,那位严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司徒玺又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 严先生的书房跟整幢房子的装修风格一样,都是古朴沉稳型的,家具则是一水的梨花木,三侧的墙上都各有一排通『体』大书架,藏书量颇丰,俨然一个小图书馆,巨大的书桌上则摆了一面小小的五星红旗。 夏小舟看在眼里,便越发狐疑了,海泽是以混黑起家的,司徒玺能接触到的所谓仇家,而且是胆敢找上门的仇家,至多不过是像冯蠡远那样的罢了,怎么假装斯假装品味高,也掩盖不了自身经年累积的匪气。这位严先生的家看起来却明明很有化底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沉淀累积起来的,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正不着痕迹的四下里打量着,刚才那个男人又说道:“夏小姐请坐着稍等片刻,我们严先生一会儿就来。” 夏小舟打量完毕,点点头,坐到了靠窗的梨花木椅子上去。 她挺直腰板等了一会儿,仍不见那位严先生出现,便松懈下来,索『性』单手托腮,暗忖起司徒玺这会儿到底是否已知道她出了事,是否已在赶过来救她的路上了? “你,就是夏小舟?” 耳边忽然一个低沉的颇为威严的声音,夏小舟猛地回过神来,循声看去,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身着中山装,身材高大,目光炯炯有神,约莫五十几岁的老者。让夏小舟觉得怪异的是,她分明知道自己绝对是第一次见老者,她却奇异般的觉得老者眼熟得很,就好像曾在哪里见过,而且曾见过不止一次一般。 她站起身来,迎上老者不怒自威的眼神,不卑不亢的说道:“对,我是夏小舟,您就是严先生?” 老者用淡淡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点头淡淡说道:“对,我是严先生,严栋,坐吧!”说着自己先坐到了巨大梨花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去。 严先生竟然是严栋!夏小舟怔了一下,忽然有种恍然大悟豁然开朗的感觉,c省军区副司令员,军衔中将的严栋严将军,电视上经常出现的人物,难怪她刚才会觉得自己曾见过他不止一次! 问题是,严将军和司徒玺,一个是兵,一个是匪,虽然司徒玺如今已漂白了,『私』下里却绝对难保干净,这样完全可以称得上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又怎么会扯上干系呢? 夏小舟先是恍然,再是狐疑,但面上却尽量什么都不带出来,依然看向严栋不卑不亢的说道:“不知道严将军今『日』特意找我来,所为何事,还请严将军直言。” 严栋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着书桌。 这个动作,没来由的让夏小舟觉得熟悉,之前那种怪异感又浮上了心头,她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位严将军,不是在电视画面里看见的那种,而是实实在在见到过本尊的那种! 可是无论她如何绞尽脑汁,她都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他,于是那种怪异感就越发强烈了。 等了一会儿,严栋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敲着书桌,“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越发显得清晰,也越发让整间书房的气氛显得沉闷而压抑。 夏小舟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份无形的压力,浑身都不自在,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越发将腰肢挺得笔直,看向严栋问道:“还请严将军明言找我来所为何事,如果将军再不说,我要告辞了,不然我的家人该担心了。”抓起包包起身就要出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之前那两个男人就各自往前跨了一步,堵住了门口,夏小舟无奈,只得又退了回去,试图再次跟严栋沟通:“严将军,您是堂堂军区司令员,戎马一生的大将军,这样为难我一个小『女』子,您也不怕传了出去别人笑话您?”只是说着说着,已忍不住有些火大起来,语气也因此而变得有些嘲讽的意味。 严栋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夏小舟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会一点都不怕她,他所接触过的『女』人,不论老少,不论是什么身份,就连他的儿媳妇和『女』儿,还鲜少有像她这样,一点都不怕他的。他忽然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审视这个『女』人了,或许,那个小子的眼光,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差! 他正拿不怒自威的目光探询的再次打量夏小舟的脸,守在门口的男人忽然进来说道:“将军,司徒先生来了。” 严栋收回视线,点点头,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喜『色』:“带他上来。”男人便答应着去了。 夏小舟没注意到那抹喜『色』,她的心已经随着男人的离去,瞬间高高提了起来。本来之前她是很希望司徒玺快点儿来带她离开的,但现在她却不那么想了,严栋的权势太大,本身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万一司徒玺真惹到了他,今天只怕他们都别想全身而退,她不要他陷入这样未知的危险的局面! 司徒玺很快上来了,紧抿着薄唇,面无表『情』,拉过夏小舟单臂拥在怀里,转身便要离去。 夏小舟被他拥着,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绷得有多么紧,根据她对他的了解,知道他现在正『处』在盛怒的边缘,于是反手搂了搂他的腰,直到感觉到他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后,才顺从的跟着他继续往外走。 这次门口那两个男人没有再拦他们,只是严栋的声音却在他们身后响起:“站住!”不怒自威,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和气势。 夏小舟脚下一顿,司徒玺却连顿都没顿一下,继续拥着她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否则我立刻叫人端了海泽!”严栋的声音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司徒玺终于顿住脚步,然后缓缓转身,依然不看他已明显带着怒意的双眼,扯出一抹讥诮的笑,声冷如冰的说道:“严司令堂堂c省军区副司令员,原来也玩儿这些不入流的把戏?你要端海泽是吗?我拭目以待!”说完拥着夏小舟继续往外走。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严栋终于被他疏离和漠视,甚至还带着几分轻蔑的表『情』和态度所『激』怒,忽然动作极快的挡到他们面前,从腰间拔出『枪』,抵在了司徒玺的额头上,同样声冷如冰:“你应该知道,要端掉小小一个海泽,对我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司徒玺冷笑,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严司令权势滔天,死的都能弄成活的,要端掉小小一个海泽,当然是易如反掌!”就好像被人用『枪』口指着额头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严栋就忽然间泄了气一般,有些颓然的收回『枪』,扔给了身后站着的人怀里,才看向司徒玺,放缓了语气说道:“你确定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家,不想认祖归宗,不想让我好好的补偿你吗?你应该知道,回到严家意味着什么,难道你就真的不想……” “不想!”话未说完,已被司徒玺冷然打断,“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不想要,一点都不想!所以请严司令不要再来缠着我,大家继续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否则,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夏小舟一直被他拥在怀里,自然将两人说话时的姿态都尽收眼底,她终于彻底明白之前她为何会总是觉得严栋熟悉,之前她一定曾在哪里见过他一般了,只因他跟司徒玺几乎有着一模一样的身材和轮廓,他活『脱』『脱』就是老年版的司徒玺! 长久埋在心底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严栋显然就是当年那个对司徒玺母亲始乱终弃,最后还害得她投河自尽的那个男人! 【103】 严家人 虽然早就猜到司徒玺的生父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不然也不可能有能耐将原本都已被判『处』了死刑的他给保了下来,并让他顺利离开监狱,事后还没留下任何线索,但夏小舟还是没想到,他生父的地位会显赫到这个地步! 她先是惊讶,难以置信,继而便是满心的悲愤和恼怒,明明就有这么大的权势,当年却眼睁睁看着司徒玺流落街头,无数次挣扎在堕落和生死的边缘却从未施以过援手,这样的生父,真是有了还不如没有的好! 可现在,他竟然还有脸来要求司徒玺‘认祖归宗’! 思及此,夏小舟甚至等不及严栋从司徒玺对他说的话中回过神来,便忽地挡到了司徒玺面前,对着严栋咬牙切齿说道:“如果不是看在你年纪大了的份上,我真想扇你!你以为你是谁?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以为现在就凭你居高临下的一句‘想不想回家,想不想认祖归宗’,就可以抹杀掉你多年前曾犯下过的滔天大错?你以为就凭你轻飘飘一句‘认祖归宗’,别人就该感『激』涕零的上赶着扑上来?还是你以为你严家是人间仙境,人人都想来?你倒是真会想也敢想,真当自己是尼采呢!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找司徒玺的麻烦,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们走!”说着化被动为主动反握住司徒玺的手,拉着他便往楼下走去。 严栋显然没想到夏小舟会忽然发难,对着自己这样大叫大嚷,更没想到她竟敢出言威胁他,虽然她的威胁在他眼里,一丁点儿的威慑力都没有! 他没有想到,他的两个手下就更没想到,赫然都呆立在了原地,因此司徒玺和夏小舟得以很顺利的到得楼下。 却没想到之前还空无一人的大厅,彼时已坐满了人,一看见他们下来,都拿或好奇或鄙夷或不屑或恼怒的眼神朝他们望了过来,尤其当中一个五十来岁的贵妇人,更是满眼的鄙夷和愤怒。 夏小舟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大概想到在座人尤其是贵妇人的身份。她本来就没消气,一看到这副画面,就更是窝火,难道他们以为,是司徒玺和她上赶着想来这里不成?于是恶狠狠朝他们说了一句:“看什么看,没看到过美『女』帅哥啊!”拉着司徒玺继续往外走去。 一直到坐上司徒玺的车,夏小舟都还没消气,别说严家上至严栋,下至其儿『女』家人个个都是那副讨厌的嘴脸,丝毫让她看不出他们想要认回司徒玺的诚意,就算他们真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诚意,她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如愿,她的司徒玺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们不心疼,她心疼! 念头闪过,忽然想到,司徒玺这会儿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从之前在严栋书房里说完那段拒绝他的话到现在,他都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吭过一声便是最好的凭证。 夏小舟心里一疼,一边暗骂着自己大意,忘记安慰他的『情』绪,一边不着痕迹的吸一口气,换上一抹笑颜,转过了头去。 不期然他也正看见她,眸子里满满都是温暖和柔『情』,嘴角甚至还浸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满脸冷峻或是『阴』戾,反而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那个,老公,你没事儿吧?”夏小舟一怔,以为他受打击过度,以致乱了心智,一边小声问着,一边已下意识伸手探上了他的额头。 却被他反握住了手,还放到唇边轻啜了一下,才笑道:“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可是……”夏小舟嗫嚅,可是刚才严栋甚至都拿『枪』指着他了,换成谁,会不生气不难受? 司徒玺直接打断了她:“我真没事儿,别可是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家后,我们再慢慢说好不好?”说着已发动了车子。 虽然司徒玺再三保证他没事儿,一路上看起来神『色』也颇为平静,夏小舟还是忍不住担心,怕他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装出来的平静。 司徒玺估计也知道她一直悬着心,一到家就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看着她认真的说道:“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真没事儿。”之前接到严栋的人打过去的电话时,他确实很生气很愤怒,刚才到达那里,看到严栋那副居高临下,像是给了他多大恩惠的样子时,他更是愤怒得无以复加,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如果他手里有一把『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打爆严栋的头! 但这些愤怒,都在看到夏小舟那么勇敢的维护他,甚至还出言“威胁”严栋时,一下子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他看着她咬牙切齿的骂严栋,看着她满眼心疼的为他打抱不平,看着她恶狠狠的怒瞪严家的人,看着她牵着他的手,以保护者的姿势将他带离那个他一刻也不想多呆的地方……他的心『情』真的是一下子好得不能再好,什么狗『屁』‘认祖归宗’,什么狗『屁』‘回家’,有她的地方,才是他的家,他才不要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他和她的心『情』还有美好的生活!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语带嘲讽,“其实早在我们去沙巴之前,他已经不止一次派人找过我了。因为他的『独』子……在不久前的一场军事演练中牺牲了,他只剩下了三个『女』儿,他家的老太太自认为自家断了香火,在家里要死要活的,所以他才想到了我……” “难怪呢!”话未说完,已被夏小舟忿忿的打断。她就说个死老头儿早不认司徒玺晚不认他,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原来是因为家里死了儿子绝了种,所以才想到了这个自小便被他遗忘的弃儿。她敢说死老头儿对司徒玺这些年来的动向虽不敢说了若指掌,至少也是知之甚详的,毕竟c城就只这么大,司徒玺又不是那等默默无闻的人,死老头儿一定早就知道司徒玺是他的儿子,却一直都不闻不问,可见若不是因为死了儿子,他是绝然没想过要认为他的! 一定是因为上天都看不过他的所作所为了,才有意让他在这个年纪死了『独』子,真是死得好死得妙啊!夏小舟不无恶『毒』的想着,耳边又传来司徒玺的声音:“我压根儿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最好到了『黄』泉都永不相见,自然不肯去见他。没想到他却花样百出,不但几次三番派人找上我,甚至于撵到了沙巴去,还谎称他手上有当年我妈留给我的一封信,今天更是找到了你头上!”所以这一次,就算是他严栋肯善罢甘休,哼,他也不肯了! 夏小舟听他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了一抹狠戾,知道他是真的被严栋『激』怒了,之前一直被他有意压抑在心里深『处』的那股恨意也重新窜了出来,所以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来报复发泄一下。她很想劝他不要与严栋为敌,毕竟堂堂一个军区的中将副司令员实在太有权势,她很害怕他的报复只是在以卵击石,到时候受伤的反而是他自己,她不求别的,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但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他曾经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那些委屈,归根结底都是严栋带给他的,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怨不恨?又怎么可能没想过有一天机会来了时要报复?就连她自己,刚刚不也在为严家长子死了的事而幸灾乐祸,刚刚不也曾想过,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严栋为当『日』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她只能用力的抱住他,轻轻在他耳边说道:“我们说好的,将来会有很多孩子,孩子又会有很多孩子,我们将来一定会儿孙满堂,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可以违背了这个约定。”她不想阻止他做他想做的事,只因知道她一旦阻止,多半都能阻止得了,他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她除了希望他平安,还希望他开心,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无条件支持他! 同一时间,严栋坐在书房里,揉了揉胀痛的脑袋,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时,是在十一年前的那年秋天。 当那个已不复当年年轻俏丽,却依然风韵犹存的『女』子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没有感觉久别重逢之后的惊喜,反而只觉得恼火和羞愤。她的出现,让他好似一下子回到了当年他被打压到她所在的那个破败小山村时狼狈不堪甚至是苟延残喘的岁月当中,他觉得自己被剥光了一般,曾经有过的那些丑陋和污点都瞬间无所遁形。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恼羞成怒的赶她走,原本还残留在心里的那一点『情』分,也被羞恼所满满取代,他不想见到她,看到她就等于是看到了他曾经有过的狼狈和潦倒。可是她却“噗通”一声跪到他面前,求他救她的儿子一命,说那也是他的儿子。 他本来就还没从刚才乍见她的震惊和慌张中回过神来,谁知道又来了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他根本没想到他和她之间竟然还有一个儿子,他原本以为,那只是一场露水姻缘而已!他的大脑嗡嗡作响,一片混沌,甚至不记得他当时都说过些什么话,他惟一记得的,就是他并没有直接答应她的要求,只是让她回去等消息,他要考虑一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很快就传来了她投河自尽的消息,他震惊心伤之余,后悔莫及,收到消息的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监狱,然后动用关系见到了他。 让警察将人带到专审重刑犯的审讯室,又让他们将摄影和监听装置都关掉后,他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当时的少年叶熙,也就是现在的司徒玺面前,而是一直都在另一旁的门外朝里看。 他看了少年一会儿,正犹豫着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又该跟他说点儿什么时,少年却像是忽然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年轻的脸转过来,微眯着那双肖似他的眼睛,冷笑着注视起他站的那个方向来,目光能把他们之间隔着的厚厚的门刺穿。 第65节 他终于忍不住从门后走了出来,先是用公事公办的口气教训了少年一顿,同时暗示『性』的承诺会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并将他弄出去。 他清楚的记得,『女』子告诉过他,少年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少年的目光,却让他觉得,他分明就是知道的。他在他冷淡疏离的目光下,竟然会有无所遁形的感觉,然后他便颇为狼狈的离开了监狱。 他动用了当时的一切人脉和关系,终于保住了少年的『性』命,并顺利将他弄出了监狱,只是c城乃至整个c省都是他所不能再待的了,不然一旦被人抓到蛛丝马迹查出点什么来,不止少年『性』命堪忧,他也将会受到牵连。 于是他告诉少年,必须尽快离开c省,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再也不准回来。他说那些话时,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的,但一想到少年的存在,只会无时无刻的提醒他,他当年的污点和不堪,更会无时无刻提醒他,他这辈子到底欠了『女』子多少,便是用尽他的下辈子,下下辈子,甚至生生世世都还不清,那一点本来就不算多的愧疚,便很快被这复杂的『情』绪冲散得无影无踪了。 他任由他离去,根本没有为他的以后做任何打算喝安排,甚至连一个新的身份都忘了给他。 在少年离开的伊始,他是故意不去关注他的消息的,渐渐这份漠视,便发展成了习惯,久而久之,他甚至都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只偶尔在午夜梦回之时,他会想起他,但仅仅只限于午夜梦回之时,而已。 他没有想到,十年之后,少年会以另一个身份,强势的回归到了c城来。他看着电视画面上出现的他优大方,进退有度,心里不是没有欣慰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资格欣慰的。他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就这样当一对陌生人吧,那样对他,对他自己,对他们彼此都好。 如果不是他的大儿子也是他惟一的儿子忽然在军演时不幸牺牲,膝下并没留下一儿半『女』,如果不是他的老母亲因为‘严家到了你这一代,是彻底断了香火啊’,在家里伤心垂泪,还因此而生病了,他是真的没想过要认回他这个儿子,当然,他也知道他一定不会愿意。 果然当年的少年,现在的司徒玺根本就不见他打发去的人,他的人去找了他无数次,彼此间却连照面都没打过,不得已,他的人只好追到了马来西亚去。 所幸马来西亚之行,他的人倒还不至于白跑一趟,至少,带回了他愿意跟他面谈的消息‘回去告诉你们先生,我可以跟他谈,不过时间地点都得由我定,现在,你们可以滚了’,他以为事『情』至少已经有了转机。 不想这只是他使的一招缓兵之计罢了,他从马来西亚回来之后,依然不见他的人,甚至他打电话告诉他,说他手上有当年他母亲留给他的一封亲笔信,也不能让他动心过来跟他见面。 无奈之下,他的人只好找上了夏小舟,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弱点,只要能将她“请”来,就一定也能将他“请”来。 于是他们父子两人,终于在分隔了十一年后,再次见面了。 看着眼前的人有着酷似自己的轮廓和身材,他的心里其实是喜欢且愧疚的。但是喜欢愧疚之余,他眼里的疏离与不屑,还有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看他一眼的漠视,又让他忍不住火冒三丈,自尊心大大受挫,于是威胁的话便不经大脑,已『脱』口而出,甚至还冲动的拔了『枪』。 一想到当时自己甚至都已经拔了『枪』,子弹也已经上了膛,司徒玺却依然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情』形,严栋便觉得既后悔又挫败,后悔的是他当时为什么就不能按捺一下脾气好好说话,挫败的则是到了这一步,再想要让司徒玺认祖归宗,只会更加的难上加难。 尤其当他还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那个臭小子,迫不及待想听他叫他一声“爸”时,他就越发的挫败,说是说的一旦他不怎么样怎么样,他就会叫人去端了海泽,但那也仅仅只是说说而已,他难道还能真叫人去端了海泽不成?除了十一年前的那一次,他从没做过以权谋『私』的事,而且他若真那么做了,其结果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严栋想到这里,忍不住咬着牙倒吸了一口气,忽然有预感,这场“战役”,将会比他之前六十几年生命里的任何一场战役,都来得艰难! 书房内严栋正紧锁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二楼小客厅里,他的夫人及『女』儿『女』婿们,此刻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想到很快就将有个野种会登堂入室,以严家现存惟一儿子的身份,在不久的将来继承原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严夫人及其『女』儿们便觉得坐立难安,尤其严夫人,更是恨不能立刻去找严栋以及迫切希望认回那个野种的严老太太大闹一场,她辛辛苦苦支撑起来的家,凭什么要让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野种来继承?就因为他是儿子?她又不是没有儿子,只是儿子先于她故去了而已! 当然,严夫人即便再委屈再愤怒,也只是敢想想而已,并不敢将想法真付诸于行动,严栋戎马一生,在家在外都是说一不二惯了的,整个严家除了严老太太和已经故去的严家长子严卫『国』,从来没有谁敢当面质疑他的话。 只是,要让她将自己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家和偌大的家业拱手让人,却也不能够,尤其那个人的母亲年轻时还抢过她的丈夫,她本身就是受害者了,凭什么现在还要让她这个受害者继续受害?她已经没了儿子,没了后半辈子的依靠了,不能再连家也失去,所以,她必须得尽快想出个法子扭转这个局面才是,严老太太和严栋那里下不去手,那就从那个野种那里下手! 严夫人及其『女』儿们正冥思苦想该怎么对付司徒玺,让他进不了严家的大门,就有佣人来说:“老太太请太太和三位小姐过去。” 严老太太是解放前旧式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小接受的是最传统的教育,一辈子最看重的便是礼仪教养,如今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依然不忘时刻保持端庄。她其实并不严厉,总是不紧不慢柔声细气地说话,缓慢优地动作,但却偏偏给人以无形的巨大压力。 就好比此时此刻,明明就是在家中,明明还在病中,明明面对的也都是自己的儿孙后人,严老太太仍然穿戴得仿佛随时可以出门去会客一般。 她半躺在老式的楠木『床』上,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严栋,用病中有些气力不济的苍老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听说今天那孩子来过了,怎么不带他来我看看?我还听说他不愿意回来?这可不行,以前不知道还有一个他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一定得让他认祖归宗才是,严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面,严家的香火,也不能断在你这一辈上。” 严栋自来孝顺,老母亲说一句,他就应一声,“是。”表『情』温和而不失恭敬,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在人前时的威严和锐利。 严夫人却听得火起,本来以往在严老太太和严栋说话时,她是不敢『插』嘴的,但这会儿却忍不住了:“妈,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儿子『女』儿不都一样是妈您的孙子,不都一样是严家的血脉?为什么一定要将那个野……那个孩子认回来呢?我听人说,那个孩子是混黑道的,名声并不好,真将他认回来,您让咱们家的脸面往哪里搁?这不是有意在授人话柄,说将军年轻时『私』生活不检点吗?而且我看那个孩子的样子,压根儿就不想回来,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吧?要我说,这事儿还是就此算了的好,免得……” “免得什么?”话没说完,已被严栋冷声打断,“妈和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严夫人很想争辩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这个家的大『情』小事她都应该有份参与,有份发表自己的意见甚至是直接做决定,但一接触到严栋严厉的眼神,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口了。 倒是严老太太嗔了严栋一句:“这是你媳妇儿,不是你那些部下,你就不能软和一点?” 然后转向严夫人,“我知道这次是你委屈了,可是事关我们严家的香火,我还是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做主答应你,那个孩子回来以后,原本属于你们母『女』几个的一切,仍然都属于你们,只有我的一应『私』房,是留给他的,毕竟是我坚持要认他回来的。这样,你还觉得委屈吗?” 严夫人不想司徒玺认祖归宗,归根结底在于害怕他将来会继承严家偌大的家产,以致自己母『女』在严栋百年之后,落得个什么都得不到的下场。至于说恨司徒玺的母亲,她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恨,毕竟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毕竟司徒玺的母亲早就不在人世,恨一个死人岂不是自己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最重要的是,她是新近才知道他们母子存在的,他们的存在,从没对她之前的生活带来过什么影响,真要说恨,她心里其实恨严栋还多一些,只是她顺从了他一辈子,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现在她既已得到了严老太太的保证,心里也深知只要他们母子坚持,自己母『女』几个就是再反对,也是不可能改变他们母子心意的;而且看司徒玺的样子,压根儿就没有回来的意愿,说不定他们母子在这里设想得好好的,他那里依然说什么也不肯回来呢?毕竟他现在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回不回严家,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先答应下来,那样除了能讨得老太太欢心,以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受害者形象让老太太对自己心生怜惜,也能先一步堵死了严栋将来立遗嘱时有可能会分很大一部分遗产给司徒玺的念头! 这么一想,严夫人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咬了咬唇,作出一副委屈又不敢太委屈的样子对严老太太说道:“妈,我委屈的并不是那个孩子会回来继承家产,我委屈的是,将军竟然这么多年都瞒着我,现在事『情』说开了,也没想过要先问过我的意见,难道我就真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我今天也看见那个孩子了,生得跟将军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显然是将军的亲生儿子无疑了,既然是将军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儿子,妈您放心,我一定会视他如己出的!” 严老太太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严栋的神『色』也舒缓不少,虽然心里在苦笑,他们在这里计划得再好又如何,摆明了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那个孩子,他压根儿就不想回他们家来,不是『欲』擒故纵的不想,而是真的不想! 【104】 混乱 自那天去过严家之后,司徒玺的『情』绪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以夏小舟对他的了解,又岂能感觉不到他心里的波动?事实上,她自己心里也是心疼夹杂着愤怒,很不好过,心疼的是司徒玺因为严家人忽然找上门,被迫将原本至少已经表面结痂的伤口拿出来,被迫再难过一次;愤怒的是严家人实在太过分,非要将他的伤口再次撕开,还要往上面撒一把盐,他们就那样一直对他不闻不问不行吗? 尤其是严栋,可以说司徒玺和他母亲人生里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他而起的,他明明就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了那么多年,甚至还逼死了司徒玺的母亲,现在却又以一种闯入者的姿态,强『硬』的闯入了司徒玺的生活当中,还巴巴的在那里异想天开他回认祖归宗,这天下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夏小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司徒玺,虽然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脆弱,但她就是没办法让自己不心疼。 她想来想去,觉得眼下对他来讲,最好的安慰或许是他们能有个孩子,那样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真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说不定心态就会大不一样了呢?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本来他们两个年纪就不小了,就算没有这个事,也是计划至多一两年间,就会要孩子的,现在只是把计划稍微提前了一点而已。 于是等到晚上回家吃过饭,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双双放松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夏小舟便趁机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司徒玺听,“我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你觉得怎么样?” 司徒玺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掐住她的下巴,搬过她的脸对自己对视,认真的问道:“之前不是说好过一两年再要的吗,怎么忽然间想要了?是不是因为出了……那件事,你想要安慰我,所以把计划提前了?”她了解他,他又岂会不了解她,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已能将她的想法猜个**不离十。 说着轻啄了她的嘴唇一下,笑了起来,“跟你说了我真没事儿,不过你如果愿意现在给我生孩子,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他这几天『情』绪是有些波动,不过并不全是因为严家人,他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在恨严家人尤其是严栋上,他记得以前曾听人说过一句话‘当我们对他人心怀仇恨时,就是赋予对方更大的力量来压倒我们,给他机会控制我们的睡眠、胃口、血压、健康,甚至心『情』’,在他看来,严家人还不配他为他们花费那么多心神。 他『情』绪波动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公司的项目到了最关键的时期,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难免会带一些『情』绪回家,却没想到还能有这样意外的福利。 夏小舟见他一提起孩子眼角眉梢便都染上了笑意,越发觉得现在是生孩子的最佳时机,想了想,才郑重的点头道:“我不否认我提出现在生孩子,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更主要的,还是觉得我们应该要一个孩子了,有了孩子的家,才是完整的家。试想一下,在不久的将来,本来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就会多一个可能生着你的眉我的眼,你的鼻子我的嘴巴的孩子在家里,我们的生活重心都将围着他转,忙碌,琐碎,但却充实而满足,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哎,你干什么!” 越说越觉得自己迫不及待想要一个属于她和司徒玺的孩子,尤其他们两个眼下除了彼此,都算得上是无亲无靠,只有彼此相依为命,她就越发觉得,她和他早该要一个孩子了! 正说得兴起,冷不防却被他凌空抱了起来,大步往卧室走去,她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尖叫:“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说呢?”他在她耳边低笑,顺便『舔』了『舔』她的耳垂,然后将她一把扔到『床』上,自己也随之覆了上去,“不是你说要生孩子的吗?”说着低头噙住了她的唇舌。 『激』『情』过后,两个人浑身都湿漉漉汗淋淋的。 一直到平静很久以后,司徒玺仍然伏在夏小舟的身上。 夏小舟微阖着眼睛,一手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则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 他一直很安静,连呼吸都清清浅浅的,以致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正打算把他从自己身上轻轻挪开,耳边却传来他低低的声音:“老婆,我们生个『女』儿,跟你一模一样的『女』儿,好不好?” 夏小舟的心立刻软成了一汪弘水,她听到自己轻声说:“好,我们生个『女』儿……” 第二天,两个人就开始认真对待起孩子的问题来。他们双双去医院做了从内而外全面的『体』检,打算等『体』检结果出来,确定他们现在可以生孩子后,便要正式将计划付诸于行动了。 在此期间,司徒玺烟也戒了,酒也尽量少喝,连回家都早了,好在他本来烟瘾就不大,酒也只是在应酬时才喝,现在索『性』一应应酬都推了。 夏小舟也是一样,除了不得以的应酬外,同事聚会都是能推则推,能躲则躲,尽量不再挑食,强迫自己吞下一些平时不怎么碰的食物……譬如胡萝卜和韭菜;减少了每天坐在电脑前的时间,好在她的小说已经接近尾声;欣赏一些据说可以陶冶『情』『操』改善心『情』的音乐和电影,甚至拜读了几本厚厚的母婴教育读本。 总之,他们在『体』检结果还没出来之前,已经开始在自发的做准备了。 好不容易到了拿『体』检结果的那天,偏偏司徒玺有要紧事去不了,他又不放心让夏小舟一个人去,害怕再出现类似上次严栋的人将她劫走的事,虽然他知道严栋不会把她怎么样,一样不想冒这个险;偏偏夏小舟还不喜欢有人跟着,说是总不能‘因噎废食’,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吧? 于是司徒玺只能派了陆清鸣的差,让他帮忙载夏小舟去医院取报告,然后再将她平安送回她公司去。 陆清鸣的车是白『色』的英菲尼迪,看起来儒而大气,跟他整个人的气质相得益彰,站在夏小舟公司楼下,惹得来来往往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偷瞄他,其中还不乏大胆者主动上前去搭讪。 “幸好我一接到你电话就下来了,我要再迟一会儿,整条街的『交』通就该瘫痪了。”夏小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调侃他。 陆清鸣笑笑,“大嫂还是别笑话我了,换成玺哥,才真是有可能造成整条街的『交』通瘫痪呢。”说着发动了车子。 夏小舟顺着刚才的话题,半是好奇半是八卦的聊起来:“对了清鸣,怎么没见过你『女』朋友?还是你还没有『女』朋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说来我听听,什么时候遇上了,也好帮你们介绍介绍啊?”她知道他跟司徒玺其他那票几乎都有固定『床』半或是游戏人间的兄弟们不一样,『私』生活算得上洁身自好,惹得她一度怀疑,难道他喜欢的其实是男人?所以好不容易得到今天这么一个可以一探究竟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 “好啊,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大嫂记得给我留着。”陆清鸣知道夏小舟多半是在开他的玩笑,也就顺着她的话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脑中却忽然浮过一张哭得满脸绝望的脸,他忙甩了甩头,将那张脸甩出脑子里。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医院,待陆清鸣将车稳稳停在门诊大楼外的露天停车场后,夏小舟才对他说道:“你要么在车里等我,要么四『处』去逛逛,我拿了报告就下来。” 陆清鸣想起司徒玺的『交』代‘一定要尽可能寸步不离你大嫂’,笑道:“呆在车里也是白坐着,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说着已经推门下了车。 夏小舟不好拂他的意,跟着推门下了车:“那我们走吧。”举步往『体』检科走去。 拿到报告,夏小舟的第一反应便是拆开来看,想了想,觉得还是等见了司徒玺,跟他一块儿拆开来看的好,于是转头对陆清鸣说道:“我们走吧。我来之前跟若素请过假的,可以下去再回公司去,我们先去海泽行吗?” 不用说陆清鸣当然是点头答应:“好。” 两个人乘电梯下到门诊大楼的大厅里,正要从大厅右侧的通道拐出大厅,去到外面的停车场,冷不防一个对两人来说都算得上熟悉的声音却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未荷,这些天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今天你又来接我出院,待会儿一定要给我个机会,让我请你吃顿饭,好好答谢答谢你才是。” “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再说,显然是没有拿我当……好朋友,那我也不好意思吃你的饭。”另一个『女』声嗔道。 上午的门诊大厅虽然人来人往,但大多来去匆匆,并没有几个人在说话,于是两人的对话,便越发的显得清晰。 夏小舟循声下意识往声音的方向扫了一眼,果然看见声音的主人正是顾明川,正含笑跟一个看起来颇为面熟的漂亮『女』人说话,从眼神到脸『色』都十分柔和,与当年他追她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夏小舟暗自冷哼一声,但随即又忍不住坏心的想,要是能让刘娉婷看见他这一幕吃着碗里看着过礼的画面就好了,那她今天就又有免费的好戏看了。 想归想,她毕竟没有忘记自己还有正事要做,耸了耸肩暗自说了一声“可惜”,招呼同样顿住脚步的陆清鸣:“我们走吧。” 陆清鸣却没有就走,而是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几步走到了顾明川和那个『女』人的面前,“哟,原来是顾副局长,真是好巧!”轻慢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又邪笑道,“我明明听人说顾副局长您出了车祸,伤『情』很是严重,怎么看起来不像啊?还是顾副局长果然跟我们人类的属『性』不一样,所以恢复起来也更快?”‘我们人类’四个字被他有意咬得极重,明明白白在提醒顾明川曾被他骂作‘癞皮狗’的事。 顾明川正跟李未荷说得好好的,没想到忽然就看见陆清鸣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而且一见面就拿话来挤兑他,这才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新仇勾起旧恨”,顾不得李未荷还在场,也顾不得大厅里人来人往了,上前一步就猛地揪住陆清鸣的领子,恶狠狠说道:“你他妈的最好嘴巴放干净一点,否则别怪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陆清鸣看似轻描淡写的抓起他的手,实则只有他自己和顾明川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一把甩开,又整整衣领,才笑得一脸轻蔑的说道:“就凭你?别怪我没提醒顾副局啊,这里可有的是人证能为我证明是你先动的手!”如果他愿意“配合”,他倒是一点不介意再来一次“正当防卫”。 经他这么凉凉的一说,顾明川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真要钻法律的空子,放眼整个c城乃至s省,又还有谁能钻得过眼前这个『阴』险可恶的王八蛋?他忍不住暗骂了自己一句“小不忍何以谋大事”,又想着等到他成功和李未荷在一起后,还不是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于是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一旁的李未荷说道:“未荷,我们走吧。” 李未荷巴不得看顾明川吃瘪,最重要的是,她还另有安排,于是故作不悦的看了陆清鸣一眼,才压低了声音对顾明川说道:“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你也真是好『性』子,就这样由着他骂?”看向陆清鸣,微微抬高了声音,“我要你向我朋友道歉!” 陆清鸣刚才初见顾明川时,本来是没有打算过来的,是在看到跟他在一起的『女』人竟然是李未荷后,才鬼使神差过来了的,现在又见李未荷这么维护他,心里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像是为了赶跑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般,他的口气一下子变得很冲,“你以为你是谁,你要我道歉,我就要道歉?” “你!”李未荷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为陆清鸣恶劣的语气,同时还有种莫名的委屈。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不算好,她所倚仗的,不过是那天她母亲葬礼时,陆清鸣给过她名片的那个小细节而已,她以为他至少算得上是个绅士,就算不满她的语气,也不会当面让她下不了台,至多以后再有机会遇上时,她向他道歉好了,压根儿没想到他的语气会那么恶劣! 夏小舟虽然没有跟着陆清鸣上前,只是远远站在一旁,该看见的还是看见了,该听见的也听见了。见李未荷被气得满脸通红,『胸』脯剧烈起伏,夏小舟虽然因为她跟顾明川的关系而连带对她也没什么好感,想着她终究是个『女』孩子,陆清鸣那么不客气,到底有些过分了,于是上前小声对他说道:“清鸣,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女』子计较什么?就道个歉吧!” 其实话才一出口,陆清鸣已然后悔了,看着李未荷被气成那样,他心里就更是不好受,是他害得她失去母亲的,她就是对他再不客气,也是他应得的!可是,他就是说不出道歉的话,尤其是当着顾明川的面,他就更说不出也不想说,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小舟……”夏小舟忽然走过来,顾明川才终于发现她也在,先是一喜,下意识就叫了她一声,等到叫完后,才意识到在李未荷还在的『情』况,他实在不宜跟别的『女』人表现得太过熟络,不然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他和她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似是而非的暧昧,便都只能白费,于是忙住了口。 李未荷虽然仍『处』在生气之中,到底还不至于彻底失去理智,尤其是在她等的人还没到的『情』况下,她就更不能让陆清鸣和夏小舟先离开。不然等会儿她等的人到了之后闹起来,她就不好趁乱先走开了,她原本还正愁此事呢,他们两个就及时出现了,她可不能浪费了这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 她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恼怒,故作好奇的看向顾明川,还前所未有的将手挽进了他的臂弯里,才酸溜溜的问道:“怎么明川你认识这位小姐吗?叫得那么亲热,你们很熟吗?”虽然她明知道夏小舟是他前妻。 顾明川将李未荷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看她的样子分明是吃醋了,不然也不会将手挽进他的臂弯里,她这样分明是在宣示主权,看来他离他那个目标又更近了一步;忧的是怕夏小舟因此而生出什么误会,以后再要让她回到他怀抱,更会难上加难。 “顾明川,你这个王八蛋,我还没死呢,你就敢背着我搞三捻四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李未荷的问题,才能两全其美,冷不防一个尖利的声音却忽然传来,紧接着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他面前,先是一把推开了还挽着他手臂的李未荷,然后便“啪!”的一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娉婷。 算『日』子刘娉婷这两天正好该出月子了,想起顾明川住院期间,她身为妻子却一直没来看过他更不要说来寸步不离的照顾他,她心里还是很愧疚的。恰好医院又打电话来通知了他出院的『日』子,她便特意打扮好了,还跟不让她过来接他,说他‘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又有车,不知道自己回来啊’的刘母争执了几句,才赶了来接他。却没想到竟然让她一来就看见了别的『女』人挽着他手腕的这一幕。 甩了顾明川一个耳光还不解恨,刘娉婷随即又气势汹汹将目光转向了被她推到一边的那个勾引她老公的『女』人,这才发现,那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李未荷! 出于一种赝品见到正品时本能的自卑心理,刘娉婷的气势在看到李未荷后,一下子减弱了几分。但她实在太过生气太过没有安全感,时刻都在担心有一天别的『女』人会像当初她从夏小舟手里抢过顾明川那样,也从她手里将顾明川抢走,于是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尖酸刻薄的对李未荷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一把拉过顾明川,“是有老婆有家室的人?你这个狐狸『精』,勾引别人的老公,你还要不要脸!”浑然忘记了当初她是如何抢了别的『女』人的老公! 李未荷一直等着的人就是刘娉婷,事实上,那通打到刘娉婷家通知顾明川出院『日』子的电话,正是她让医院的护士帮忙打的,为的当然是好大家当面将事『情』闹开,那样她才好继续下一步棋。 现在,她被刘娉婷满脸扭曲的指着鼻子,心里其实是很快慰的,但面上却是一脸的惊讶和受伤。她不看刘娉婷,只看顾明川,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明川,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她真是你太太?你真是有家室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一直瞒着我,你真是太过分了!” 顾明川早被夏小舟和刘娉婷的忽然出现弄得乱了阵脚,既害怕夏小舟误会了李未荷和他的关系,又害怕李未荷误会了夏小舟和他的关系,到时候弄得两边都不讨好,不想半路却又杀出了个刘娉婷,现在,又要面对李未荷的质问和刘娉婷的大闹,他简直都快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第66节 刘娉婷总是本能的忌惮着出现在顾明川周围的一切『女』人,皆因她深知顾明川是那种为了名利前途,什么都可以放弃的人。可是她偏偏又『爱』他,而且她好不容易才成为名正言顺的顾太太,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放弃他的,她只能把矛头对准那些想要接近顾明川的『女』人们。 所以不待他回答李未荷的问题,她已抢先冷笑着说道:“我老公可是堂堂地税局常务副局长,整个c城认识他的人多了去了,你既然打定主意勾引他,还能不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装!” 说着说着,刘娉婷便忽然想到当初顾明川是在得知她是李云博的『女』儿后,才下定决心要跟夏小舟离婚的,可见他并不是如他说的那样,是因为『爱』她,想给她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才会最终离婚娶了她的。如今李未荷身上的光环,比当初的自己更要『诱』人得多,而且她们那个偏心的爸爸,分明要疼她比疼自己多得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在现在事『情』还有挽回余地之前,把事『情』闹开,让李未荷知道自己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那样她就是再『爱』顾明川,也总不可能跟自己的妹妹抢男人,尤其那个男人已经是她的妹夫了吧? 这么一想,刘娉婷的气势重新嚣张起来,她看向李未荷,恨恨说道:“你不要以为你是李市长的『女』儿,我就会怕你,我告诉你,李市长的『女』儿可不只你一个,我也是……唔唔……”也是后面的话,因为被已经回过神来的顾明川忽然捂住了嘴巴,再来不及说出口。 李未荷当然知道刘娉婷‘也是’后面的话是什么,她也正担心她若真说出了口,捅破了那层纸,后面的戏就不好接着往下演了,因此一颗心攸地提得老高。 没想到顾明川就忽然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再没机会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庆幸之余,李未荷赶紧趁此机会一脸受伤的对顾明川说了一句:“你竟然是有家室的人!你之前怎么都没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就害我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小三儿……”说到最后一句话,已经明显带着几分哭腔了,然后便抬起双手捂住脸,头也不回的大步跑出了大厅去。 【105】 迷惑 夏小舟和陆清鸣本来是要走的,但在刘娉婷忽然出现后,一个是抱着看好戏幸灾乐祸的心『情』,一个则是抱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莫名『情』绪,不约而同留了下来,自然将刚才那一幕,尽收于眼底。 眼看主角之一的李未荷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夏小舟不无遗憾的小声咂舌,“啧,干嘛要跑啊,至少也该听完人‘正室夫人’怎么说啊!”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双手抱『胸』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紧锁着英挺眉头的陆清鸣,“哎,你刚听见姓刘的说那个『女』人是市长的『女』儿了吗?难道她真是李云博的『女』儿?那她也太没眼光,也太自贬身价了吧!”幸灾乐祸扫了一眼那边正与顾明川争执拉扯的刘娉婷一眼,看来顾太太的“宝座”,又该换人了,省会城市市长的『女』儿,整个c省可只有一个! 陆清鸣紧锁着眉头,根本没听清夏小舟说了些什么,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李未荷刚才离去之前,转身那一刹那嘴角的冷笑,他想他知道李未荷的用意了。心里却并没感到轻松或是意料之中的事果然按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了的得意,反而觉得喉咙一下子被人卡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那边因李未荷跑开,顾明川拔腿就想追上去,却被她给一把拉了回来正发飙的刘娉婷,不经意撇头,终于发现了夏小舟和陆清鸣的存在,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当初顾明川还没跟夏小舟正式离婚之前,夏小舟第一次甩她耳光时说的那几句话‘我只想奉劝你一句,他今天能因为你这个小三儿而背叛妻子背叛家庭,明天也能因为其他的小四小五而背叛你这个小三儿’。 一时间,被撞破的尴尬狼狈,被一语成谶的愤怒,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刘娉婷几乎是立刻恼羞成怒起来,看向夏小舟的目光如果能杀人,夏小舟估计早死几百次了,“看什么看,没看见过两口子吵架吗?有什么好看的,当心烂眼珠!”声音尖利而高亢,惹得过往的行人都侧目。 夏小舟笑靥如花,一副根本不在乎她恶言恶语先来寻衅的样子,闲闲的反问:“两口子,你确定?说不定很快就不是了呢?” 刘娉婷简直恨不能扑上去抓花了她的笑脸,为她轻飘飘的语气和幸灾乐祸的表『情』。但一想到之前两次都是她自己吃亏,而且今天她身边明显有帮手,不像自己,虽然老公在身边,却从来都是指望不上的,真要闹起来,到最后吃亏的只怕还是她自己,只得强咽下满心的愤怒和不甘,扔下一句:“你别得意,迟早我会让你好看!”才怒气冲冲的拉起顾明川往外走去,“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顾明川本来是想去追李未荷的,但一来夏小舟还在,他怕她误会他对李未荷的感『情』很深,将来圆不过去;二来刘娉婷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一旦闹将起来,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主儿,就像刚才,她不就差点儿当众嚷出了她是李云博『女』儿的事?万一真让她当众嚷了出来,惹怒李云博,别说他的计划势必会被打乱,估计他连现有的一切都会失去! 现在刘娉婷既然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主动拉他走,他当然求之不得,于是在深深看了夏小舟一眼后,便很是顺从的跟着她走出了门诊大楼的大厅。 夏小舟一直嗤笑着看着他们离去后,才拍着手转头对陆清鸣说道:“现在戏也看完了,我们也回去吧……哎,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清鸣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怔了一下,才回神笑了笑:“哦,没想什么,我们走吧。估计玺哥也该回公司了。” 回海泽的路上,陆清鸣一直很沉默的开着车,英挺的眉头紧锁着,明显有心事。夏小舟想追问,犹豫了一下,到底没问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为人所知道的秘密,再说她和陆清鸣毕竟还没熟到可以『交』心的地步,她要再追问下去,岂不是在强人所难?于是靠到椅背上,闭目养起神来。 果然他们前脚才回到海泽,司徒玺后脚就回来了。看见夏小舟等在自己办公室,他一边松着领带走向她,一边问道:“拿到报告了吗?医生怎么说?” 夏小舟将两份还没开封的报告从手提包里拿出来,“喏,还没开封呢,想等着跟你一块儿看。” 司徒玺笑了笑,坐到她身边,“你看了再告诉我不也是一样的?”说着动手将两份报告的封口都撕开,将自己的一份递给夏小舟,自己则拿了她的那一份看起来。 报告上面显示,他们两个人的『体』征都很正常。只是夏小舟『体』质有些虚寒,受孕之前,最好能用中医调理一段时间;司徒玺则因为之前吃男士避孕『药』,身『体』里还残留着一些**的残渣,也建议过一段时间再说。 夏小舟看着报告,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年前就能有消息了呢,看来至少得等到年后了。” 司徒玺倒是一脸的淡然:“没事儿,早几个月晚几个月也没什么分别,我们还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把婚礼办了。” “婚礼?不是说年后再说吗?”夏小舟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他挑了挑眉,不答反问:“难道你想大肚子穿婚纱,让别人都以为你是奉子成婚?还是你打算将来让咱们的儿子『女』儿当花童?” 夏小舟想了想,一旦年后她真有了身孕,的确是不好再找到合适的时间举行婚礼,可问题是,“年前我们两个都很忙,哪里抽得出时间来准备婚礼啊?” 司徒玺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你只需要好好等着做最漂亮的新娘子就好了。对了,你喜欢中式的婚礼还是西式的?要是中式的,咱们就直接在金鼎摆桌,你要是喜欢西式的,咱们就包机去英『国』,那里的教堂都挺美。” 夏小舟见他满眼期待的望着自己,知道他是真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想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心里不是不感动,“就中式的吧,亲朋好友们要来参加婚礼也方便一点。”最重要的是,他工作已经够忙够累了,再折腾到英『国』去,岂不是忙上加忙累上加累? 司徒玺点点头:“你说中式就中式,我明天就叫人选『日』子,然后开始做准备。”顿了顿,又说,“我在丽景那边买了套房做咱们的婚房,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晚上吃过饭后,我们一起去看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或是需要添加东西的,好不好?” “为什么要买新房子?我们现在的家不好吗?”夏小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婚房的事,皱了皱眉,有些诧异,“再说丽景那边离市区远,要买个什么东西也不方便,还不如就住现在的家呢。”丽景是c城出了名的高档别墅区,房子啊环境啊什么的都没话说,惟一的缺点,就是离市区远,真搬去了那里,她每天上下班将会麻烦很多。 “现在的家不是不好,只是太小了,我们两个人住还没什么,将来添了孩子,再添了保姆厨娘和司机,肯定不行。”司徒玺见她皱眉,以为她是不高兴自己事先没征求过她的意见,觉得自己不尊重她,毕竟对一个家庭来讲,买房也算得上是大事……虽然在他看来,送她一套房子,跟送她一束花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于是忙有些紧张的解释:“并不是有意不告诉你,本来是打算等完全装修好了,年后再带你过去给你一个惊喜的。你别生气了,好吗?” 夏小舟看他紧张,反倒笑了起来:“我没生气。两个人相『处』,如果这也要生气,那也要生气,岂不是一天到晚生不完的气?再说了,你什么都安排好了,我省力又省心,何乐而不为呢?”本来还有的一两分觉得他不尊重她的怨气,也一下子消失了,他在乎她,愿意给她最好的一切,那她就坦然接受,坦然接受对方的心意,有时候也是表达自己『爱』意的一种方式。 司徒玺如释重负,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那我们周末过去看看吧。” 夏小舟点头应了,跟他一起出去吃了午饭,然后坐着他的车回了公司。 施若素一见她回来,就撵进了她办公室:“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夏小舟摊手,有些无奈:“说我『体』寒,最好用中医调养一段时间再受孕,所以怎么着也得年后去了。”她原本还想着,今年过年时,他们就是一家三口了呢! “那太好了!”施若素听完,第一反应就是拍手,见夏小舟扫过来的眼神冷飕飕的,忙讪笑着识相的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要生,咱就一定要听医生的话,优生优育,生个天才宝宝不是?”虽然事实是她近来被丰恺逼婚逼得紧,还联合她父母一起来逼她,她必须腾出大量的时间来跟他们“斗智斗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天差不多十个小时都呆在公司坐镇,只能寄希望于夏小舟能尽可能多的呆在公司坐镇,所以希望她暂时,至少是最近几个月内不要生孩子。当然,如果夏小舟真有了,她也一样高兴。 夏小舟当然明白施若素的心思,有些没好气的睨她,不过不是为的她高兴她暂时不能受孕的事:“你说你躲个什么劲儿,反正早晚都是要嫁给丰大少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丰恺来接过她几次,看他看她的眼神,分明就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是觉得她这个未婚妻还不错,所以乐得将就,实则根本对她没感『情』。只是她却总是固执的以为他并不『爱』她,所以目前对他是既期待又抗拒,看得夏小舟这个旁观者很是无语。 施若素沉默了片刻,才一挥手:“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刚才说要中医调养,我倒是知道一位姓万的老中医,医术很是高明,改天我带你去见她。” 见她一说起与丰恺的事便习惯『性』的逃避,夏小舟也不好再多说,只得顺着她的话题点头道:“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去?” 施若素想了想,“那位万大夫虽然是自己开的诊所,每周却只有一三五三天坐镇诊所,其他时间,都是他的孙子和徒弟们在那里,我们周五下午去吧。” 夏小舟跟她道了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想说说她跟丰恺的事,不想才一起了个头,就被她以还有工作要『处』理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只得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叹气,兼暗自同『情』丰恺,看来他的追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下午下班回家吃过晚饭后,司徒玺驱车带夏小舟去丽景那边看新房。 房子是两层的复式结构,带一个大花园,足够大不说,还临湖,风景绝佳,空气质量蛮好,十分适宜居住。装潢上也下足了功夫,楼上楼下都是按英式的标准配备的,设施齐全,司徒玺来之前说的‘装修得差不多了’显然是保守的说法,事实上,他们两个今晚上就可以在这里留宿。 司徒玺跟着夏小舟楼上楼下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依次看过,最后回到楼下的客厅里,才笑着问她:“怎么样,喜不喜欢这里?”说着走到一旁开放式的吧台前,冲了一杯蜂蜜水递给她。 夏小舟接过,抿了一口,就着自己的手,递到他嘴边让他也喝了一口,才笑着揶揄道:“一直到今天,一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傍了个大款到底是什么感觉!”说着放下水杯,放松的将自己整个都摔进宽大的布艺沙发里,才又咯咯笑道:“哎呀呀,这种感觉真是爽毙了!” 司徒玺被她逗得大笑起来,自己也上前靠到沙发上,揽过她的腰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圈住,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才挑眉调笑道:“你到今天才知道跟着我爽毙了?看来我努力得还不够啊!” 跟他在一起久了,夏小舟当然听得出来他话里暗含的『色』彩,轻戳了他的额头一下,嗔道:“你怎么就没个正形的时候!” 他却顺势抓过她的手,轻咬了她的手指一下,低笑道:“我怎么没正形了?”将灼热的吻沿着她的嘴唇、耳垂、脖子、锁骨,一路蜿蜒而下,嘴里还沙哑的说着,“是这样,是这样,还是这样……”纠缠间,两个人都衣衫不整起来。 “不要在这里,去楼上……”这里可是客厅,以后他们要待客的地方,就算客人不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他们也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 司徒玺却忽然停止了动作,一直趴在她身上直至喘息平定之后,才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也整理好她的衣服,用依然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回去吧。” 夏小舟有些诧异,只因知道在那件事上,他从来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刚刚明明已经箭在弦上了,他却忽然收了手,这是以前根本没有过的事。她下意识问道,眼神有些『迷』离,“怎么了?” 司徒玺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才低笑道:“没什么。”拉着她往外走去。 直至回到家中,洗过澡后被他再次压在身下,看他咬开杜蕾斯的封口时,夏小舟才知道之前在新房那边他缘何会半途中止。 『激』『情』过后,司徒玺搂着她双双进入了梦乡。 同一时间,李未荷待在自己租来的公寓里,拨通了顾明川的电话,却久久没有说话,直至那边顾明川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未荷,你没事儿吧?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她才低低开了口:“我在某某路一家叫‘深蓝’的pub,你若是现在有时间,就过来一趟吧……不,你还是别过来了,你还是留在家里陪你太太吧……”说着果然挂断电话,然后抓起外套和包包,去楼下开了车,直奔某某路。 那边顾明川因为白天在医院跟李未荷拉拉扯扯的事,回到家中跟刘娉婷狠狠吵了一架,彼时正烦躁得紧,接到李未荷的电话,想也没想就抓起外套和车钥匙,拉开门要出去。 冷不防身后却传来刘娉婷尖利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还要到哪里去?是不是要去找那个狐狸『精』?我告诉你,你今天休想踏出家门一步!”说着还几步上前,挡在了他的面前,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出去。 因为之前吵架时彼此都说了很多狠话,也因为刘母不在家,顾明川这会儿是连借口都懒得找一个了,当然,就算刘母在家,他也懒得找,他本来就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个『体』,谁也没有权利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他嫌恶的看了穿着紧皱睡裙,披头散发的刘娉婷一眼,冷冷说道:“让开!” 刘娉婷被他嫌恶的目光所『激』怒,双手抱『胸』,怒极反笑:“你果然是要去找那个狐狸『精』!”轻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又冷笑,“哼,你不要以为她真看上你了,就凭你这个样子,也就只有我瞎了眼睛才会找上你!我明天就去找爸爸,让他……” 听得她又搬出李云博来要挟自己,顾明川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冷冷扔下一句:“随便你!”一把推开她,就大步出门去了,任凭她在后面歇斯底里的大叫,“顾明川,你敢走,你给我回来!”也没回过一次头。 驱车直接到得深蓝的外面,顾明川停好车,抓起外套就大步往里走。 此时已将近午夜,但酒吧里依然人头攒动,喧嚣沸腾。顾明川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挤到李未荷身边,就见她正一脸落寞的喝着酒,面前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杯,不时还有男人上前搭讪,但都因她的不理不睬而相继退了回去。 顾明川想起白天在医院她离去之前受伤的眼神,心中得意,换上一脸心疼的表『情』,才上前从她手中夺过酒杯,放柔了声音说道:“未荷,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不安全,不如我送去回去?” 李未荷听到声音,抬起『迷』离的双眼,摇头晃脑的看了他一会儿,才大着舌头说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在家里陪你太太吗?”语气酸溜溜的,但能听得出明显的喜意,也能看出,她至少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未荷,你喝醉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好吗?”顾明川有意避开她的问题,拿出钱包买了单,然后扶起她往外走。 她却挣扎起来:“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才不要离开这里呢……” 只是她那点力气比起顾明川一个大男人的力气,实在很不够瞧,很快便被他弄到酒吧外面,弄到了车上去。 车子发动之后,李未荷不知道是醉意上来还是刚才挣扎得累了,昏昏沉沉躺在副驾驶位上,便睡了过去。顾明川虽然很想带她去宾馆“生米做成熟饭”,想了想,还是觉得别太『操』之过急的好,于是调转车头,径自往市委家属大院开去。 半路上,李未荷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推着车门说:“想吐……” 顾明川忙将车靠边停了,她便推开车门吐了起来。顾明川忙从后备箱拿出一瓶水旋开瓶盖递给她,又轻拍起她的背来。 好不容易李未荷好受了些,抬起头来,说了一声:“谢谢啊……怎么是你?”先是诧异,后是惊喜,再是客气,“原来刚才为我买单的人是顾先生,谢谢你了啊,多少钱,我还给你。”说着掏出钱包,作势要还他钱。 顾明川当然不会接她的钱,笑得温和语气就更温和:“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之间,谈钱就太伤感『情』了。” 李未荷脸上浮过一抹恼『色』,“谁跟你是好朋友,你可是有太太的人,不对,你……哎呀,总之,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说着转身就走,越走越快,到最后已经是在跑了。 “未荷,你听我说……”顾明川忙拔腿追了上去,眼前快要追上她时,她却忽然停了下来,背对着他带着哭腔说道:“你别过来,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明川早已认定李未荷对他动了『情』,现在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他已结婚了的事实罢了,当然不会真听她的话不过去,反而加快脚步,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稍显『激』动的说道:“未荷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欺骗你我已结婚了的事的,实在是因为害怕过早的告诉了你,你会直接离我而去,半点机会都不再给我,所以我才会隐瞒至今的。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快离婚,好不好?” 李未荷听完他的话,脸上先是闪过一抹喜『色』,但随即便猛地推开了他,红着脸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离不离婚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的谁……” 看在顾明川眼里,越发认定她对他已是『情』根深种,看向她的眼神便越发温柔了,“怎么会没有关系,你可是我活了三十年以来,惟一想要共度余生,一刻也不分离的人!”上前半步握住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深『情』告白,“未荷,我『爱』你,你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吗?” 李未荷被他看得低垂下了头去,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耳垂上那一抹殷红,还有她几不可闻的叹息:“可是,你太太该怎么办……”却在明白无误的告诉顾明川,她是愿意跟他在一起的,于是忙乘胜追击:“我和她本来就不是因为感『情』才结合的,当初我本来就不愿意娶她,现在既然我已经找到生命中的真『爱』了,当然会尽快和她说清楚,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真的?”李未荷抬起头来,满眼的喜『色』,在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后,更是冲动的扑进了他的怀里,“那我等你好消息啊!”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冷笑。 【106】 游艇 既然已决定年前给夏小舟一个盛大的婚礼,第二天司徒玺便开始忙活起来。他先是找人看了『日』子,定了十二月八『日』那天,也就是差不多一个月之后,然后便是定酒席,定礼服,草拟需要宴请人员的名单……事无巨细,他都亲自安排,不假助理和其他兄弟之手,打定主意要让夏小舟终身难忘。 这些事『情』都安排下去后,司徒玺才发现,最重要的举行婚礼的地方还没选定,之前说的在金鼎摆桌,实在有些过于俗套。 为此他专门问了司徒翩翩和他四大助理中的两名『女』生凯瑟琳和海伦,凯瑟琳和海伦平时见惯了他的冷面,忽然见他这么“亲民”,都有些不适应,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司徒翩翩对他的各种『情』绪都见怪不怪,倒是没受影响,只是在她说了无数种意见都被他一一无『情』的否决掉后,她终于不耐烦了,没好气说道:“大哥,既然陆地上的婚礼都被你否决了,那要不买艘游艇,或者买架飞机,或者两样一起买,举行一个海上婚礼,一个空中婚礼,那总可以保证大嫂她终身难忘!” 她只是『赌』气这么一说,没想到司徒玺却当了真,摸着自己的下巴缓缓点头:“你说了这么多,就数这个主意最靠谱。”状似自言自语,“飞机也就算了,买了也不会开,倒是买艘游艇比较现实。” 司徒翩翩撇嘴,“不会开飞机,所以不买飞机买游艇,说得你像是会开游艇一样!”顿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摸着下巴,点头笑道,“不过倒是真可以买艘游艇玩玩儿,除了这次可以用来举行婚礼,将来大家要出海时,也方便一点。” 司徒玺笑笑,没有说话,认真思索起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来。司徒翩翩不知道的是,他还真会开游艇,以前在英『国』时,一有空闲便会跟高宣一块儿租了小型快艇出海,只不过回『国』后因为工作忙,也因为这边不像英『国』那么流行出海,所以已很久没碰过游艇罢了。 现在既能给夏小舟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又能满足自己的兴趣,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经济能力也允许了,倒是真可以考虑买艘游艇。 拿定主意,司徒玺立刻按了内线电话,吩咐秘书联系出卖游艇的厂家,决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敲定买游艇的事。 举行婚礼的场地解决了,剩下的最大难题就是拟定需要宴请人员的名单了。说是最大的难题,其实也不难,不外乎就是把c城所有的名流们都请一遍就是了,他本来也打算高调『处』理的,他要让世人都知道,夏小舟是他司徒玺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要给她他能给她最好的一切! 他犯难的问题是,要不要请夏家人,虽然依照他的本心,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请他们的,但一来他知道夏小舟虽然那次对着荀慧欣和夏冉秋放了狠话,要让她从身到心都将他们完全割舍掉,也是不可能的,自己大喜的『日』子,当然希望能得到来自亲人的祝福;二来他也有心想让夏家的人看看,夏小舟如今有多么幸福,有心想要打打他们的脸。 因此二点,他决定到时候派人去一趟新海送请帖。当然,来不来,就是夏家人自己的事了,他只在乎夏小舟的感受,尽自己能为她尽的心,至于其他不相干人的态度和『情』绪,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海泽总裁大婚,本身就已是大新闻了,更何况司徒玺还一反常态的高调,于是连『日』来c城几乎所有报纸杂志的头版头条都是围绕着这场婚礼展开。 第67节 周末,夏小舟和司徒翩翩走在越展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一样一样挑选着结婚要用的东西,大到婚『床』浴缸,小到『床』单被套,再小到各种各样的小摆设,身后还跟着商场的几个大小负责人。但凡两人的眼光在哪样商品上停留的时间超过五秒,商场的总经理郑总便会转头吩咐身旁的秘书:“记下来,稍后一并送去丽景。” 弄得夏小舟都有点不敢再往两边看了,其实新房那边什么都是齐全的,根本不需要再添置东西,依照她的本意,是不想来逛的。偏偏司徒翩翩兴致高昂,看见这样也说喜欢,看见那样也说适合摆在他们的新房,根本不问她的意见,便挥手让人记下来,说是她送给他们的礼物,她不好拂她的意,只得点头收下,然后尽量不再对任何一样东西表现特别的兴趣。 饶是这样,逛到最后,秘书依然记了满满两大页。司徒翩翩还嫌不够,坐在郑总的办公室里,一边喝水一边对夏小舟说道:“要不我们今晚上飞一趟北京或是上海,再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反正明天不用上班。” 还要到北京上海去逛?夏小舟闻言,差点儿没把手中的水杯扔出去,苦着脸说:“该买的都买齐了,不该买的也买齐了,再买家里都要堆不下了!再说,北京上海有的,c城一样有,c城没有的,北京上海也不见得就有,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别去了吧?”每个被迫跟购物狂一起逛街扫货的人都伤不起啊! 司徒翩翩皱眉想了想,“你说得也有理。那算了,还是别去了。” 夏小舟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附和:“对,还是别去了。”怕她出尔反尔,很快又改变了主意,忙叉开话题,“逛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你大哥今天去了公司加班,不如我们去找他吃午饭,再叫上林枫?” “吃饭就吃饭,叫上他干嘛!”司徒翩翩白她一眼,大发娇嗔,“反正他有的是人陪!”语气酸溜溜的。 夏小舟知道她指的是前几天小报拍到林枫跟一个二流小明星在某个酒会上合照的事,她当时也看了报纸,照片上的林枫衣冠楚楚,手握酒杯侧身向里,身旁的『女』人长裙曳地,手搭在林枫握酒杯的手上,鲜艳的红唇摩挲在他耳侧,在昏暗的背景下,要多暧昧有多暧昧,也难怪司徒翩翩看了会生气。 不过就算这世上任何人都不明白林枫对司徒翩翩的心意,夏小舟也是明白的,想了想,故意吸了几下鼻子,说道:“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怎么这么酸啊?” 司徒翩翩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气得跺脚:“一天到晚就知道笑话我,没个正形,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啊!”说着连眼圈都有些红了。 夏小舟忙坐到她身边,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了。我们吃饭去吧,啊?”不由分说拉了她出去。 回去海泽的路上,夏小舟见司徒翩翩面『色』好了很多,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其实你心里对林枫也不是没感觉,为什么不答应他呢?他对你到底有多好,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相信你自己也感觉得到,你这样一直不给他回应,我说句不好听的,他迟早会冷了心。就像这次的事,我听谷盛伟他们说,其实根本就不像照片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林枫事后也完全有办法让那家报社不登照片的,可是他既没跟你解释,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焉知不是对你冷了心,或者是有想试探你的意思?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心里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是习惯了有他陪伴照顾,只是出于一种占有『欲』,还是希望能跟他走一辈子?” 见自己说一句,她的眉头便皱紧一分,神『色』也严肃一分,夏小舟忙缓和了脸『色』,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不过,你想归想,可不许钻牛角尖啊。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可以跟我说,反正闺蜜的另一个功能,就是充当彼此的垃圾桶,偏偏我又是这类‘垃圾桶’里加大号的,你算是赚到了!” “嗯。”司徒翩翩闷闷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夏小舟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自己的话,也没有再说,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在海泽外面下了车,进了大厅,往电梯方向走去。 等待电梯的空隙,司徒翩翩忽然说道:“大嫂,我还有事,不能跟你和大哥去吃饭了,你们自己去吃吧。”说着往另一部电梯走去。 夏小舟眼尖,看见她按的是二十八楼,正是林枫领头的销售部所在的楼层,不由抿嘴笑了起来,心里则盘算起将来要问林枫要多大的谢媒红包了。 乘电梯一路笑着抵达司徒玺办公室所在的顶楼,却看见本该坐在外面的他的助理和秘书们都不在,夏小舟怔了一下,才想起今天本来就是周末不上班,现在又正是午饭时间,估计就算他们来上了班的这会儿也该去员工食堂吃饭了。说不定司徒玺这会儿也不在办公室。 夏小舟一边暗骂自己失策,来之前竟然忘记先打个电话问问,一边还是走到他办公室门前,打算先看看他在不在再说,反正已经走到门口了,万一他正好在,那她不就不用打电话了?正要推门进去,冷不防里面却隐约传来一个声音,她听出声音是属于司徒玺一个助理的,心里一喜,只要他的助理在,那他肯定在。 手都已经放到门把手上了,夏小舟却忽然停止了动作,只因她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貌似与自己有关,她不由竖起了耳朵,“夏老先生和夏老太太根本不见我,只派了他家的保姆出来,跟我说‘夏家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嫁入远洋韩家,再没有其他『女』儿,不会出席陌生人的婚礼’,我劝了那个保姆半天,请她帮忙劝说一下夏老先生和夏老太太,可是他们的态度一直都很坚决,最后连请帖都撕了,又一直……叫我滚,我实在没办法,只得先回来了……没能完成任务,请总裁责罚。”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出去吧。”另一个淡淡的声音,不用说是属于司徒玺的。 夏小舟估摸着助理快出来了,强压下心里的波动,几步退回电梯前,等到那名助理拉开门后,才作势刚走出电梯的样子,朝着司徒玺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夫人,您来了。”助理见是她来了,怔了一下,随即含笑打招呼,“总裁正在办公室等您一起吃饭呢。” 夏小舟点点头,“我这就找他去。”绕过他推门进了司徒玺的办公室。 司徒玺正专注的看件,听到门开的声音,以为是助理折了回来,头也没抬:“还有事吗?” 话音刚落,手里的件忽然被一只手给抽了去,他抬起头来,眼里已满是笑意:“吃过饭了吗?翩翩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敢抽走他正在看的件,除了她,他不作第二人想。 说起司徒翩翩,夏小舟一下子笑了起来:“你这个当大哥的,估计很快要大出血了。” “大出血?”司徒玺挑眉。 迎上他探询的目光,夏小舟索『性』将之前的事简要复述了一遍,才又笑道,“我看她的样子,是打算不再跟林枫装下去了,妹妹好事近了,你当大哥的,难道不该大出血?” “原来是这样。”司徒玺笑了起来,“我当大哥的,是该出血,明儿找到机会,你问问她最想要什么,就说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送给她。” 夏小舟点头应了,看他靠在皮椅上伸懒腰,上前很自然的给他揉捏起肩膀来,“你忙完了吗?忙完了我们就去吃饭,我好饿,你忙了一上午,也饿了吧?”又低声抱怨,“看你刚才的样子,是不没打算去吃午饭啊?不是告诉过你每天中午必须按时吃东西的吗?也不想想你那胃,真是一点不知道『爱』惜自己!” 轻柔的抱怨,听在司徒玺耳朵里,却一点不觉得絮叨或是哆嗦,反而很是受用,果然有老婆和没老婆,就是大不一样! 他舒服得闭上眼睛,任由她唠叨够了,才睁开眼睛,仰头望着她含笑说道:“我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去吃饭,吃完饭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去到公司附近以往他们『爱』去的一家饭店吃过午饭后,司徒玺带着夏小舟,驱车直奔城外。 夏小舟看他一脸神神秘秘的,几次都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司徒玺笑笑,就是不告诉她。 “不告诉我就算了,明儿我有什么秘密,也不告诉你,就吊着你,看谁嘴『硬』!”夏小舟嘟嘴,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司徒玺扫了一眼前面,见没有车过来,忙里偷闲,凑到她唇边亲了一下,才装出一副回味的样子,“你的嘴唇软软的,不『硬』啊,难道是我亲的时间太短,还没真正感觉到?看来得多亲亲才是。”作势又要凑上前亲她。 夏小舟哭笑不得,一把将他的脸推回去,“你给我专心开车吧!”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夏小舟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问司徒玺:“到了吗?” 司徒玺点头:“嗯。”双眼一直注视着前方。 夏小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下一秒,她的眼睛忽然瞪得滚圆,然后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只因白『色』沙滩尽头呈月牙形的海滩上,此刻正停靠着一艘『奶』白『色』的两层游艇,船身上用蓝『色』银边的大字写着“my only”两个硕大的英语单词。 “喜欢吗?要不要上去看看?” 司徒玺看着夏小舟先是瞪大眼睛捂住嘴巴,然后便推开车门,跑了几步,又停下,站在原地,呆呆的注视起不远『处』的游艇来。他无声的笑了起来,为她对他送给她的礼物毫不掩饰的喜欢。 他牵起她的手,不紧不慢的往游艇走去。 夏小舟本来就已经够震撼了,上了甲板之后才发现,游艇里面的装潢绝对比外面更令人震撼,顶层是巨大的海景观光平台,中间有能看到海景的豪华软卧沙发,还有配置的多功能综合厅,底层则是总统海景套房,艇上还有ktv,吧台,洗手间,厨房:这简直就是一栋小型的别墅! 她迟迟回不过神来,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没想到『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游艇怎么着也得几千万吧,你钱多得烧了吗,竟然买这么贵的东西,而且事先还没跟我商量过!”话音刚落,她已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想她也是一专门埋天雷洒狗血,哦不,塑造男『女』之间最浪漫最美好『爱』『情』的专业人士,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感动得满眼泪花,言语不能,最后只能嘤咛一声,扑入自家最佳男主的怀里吗? 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要是让她那些作者朋友知道,一定会集『体』骂她“二货”,果然未婚青年和已婚妇『女』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前者只会看到浪漫,后者则只会看到浪费! 司徒玺倒是一点不吃惊也不失望她会有这种反应,事实上,她会有这种反应,可以说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她从来不是一个看重物质的『女』人,大富大贵的生活她不一定过得惯,简单清贫的生活她却一定过得惯,只要她跟着的那个人是他,她就是过得再怎么艰辛,也绝不会有怨言。但是,水涨船高,人走到哪里,便怎么样子的去生活,他能给她最好的,就不会委屈她!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才低笑道:“你放心,这点钱你老公还出得起,你不用担心咱们家会因此而破产。” 夏小舟本来就够难为『情』了,又听得他带着调侃的这么一说,越发红了脸,将脸埋进他怀里,片刻才闷闷的说道:“你干嘛事先不提示我一下,害我这么丢脸!” 司徒玺将她从自己怀里挖出来,笑得温柔:“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再说了,就算丢脸,也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没关系的,何况你并不丢脸啊。” 夏小舟听他这么一说,稍微好受了一点,四下打量了一番船舱,才又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买的游艇,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还有你忽然动用这么大笔资金,董事局的人不会说你吗?你总不能瞒过所有人吧?” “我用的是我的『私』产,不必征得董事局的同意。”司徒玺知道她的担心,忙笑着给她解惑,“再说,我也没瞒人,事实上,公司不少人知道我买了游艇。” “不少人知道?”夏小舟瞪圆了眼睛,“那翩翩也知道了?居然事先都不告诉我,甚至连一点风声也不透露给我,还闺蜜呢,真是可恶!” 司徒玺笑着反问她:“也怪不得她、你知不知道为了让她在你面前保守秘密,我付出了什么代价?mini新上市的限量车。” 他的本意是安慰一下夏小舟,让她知道自己没有『交』友不慎,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她却猛地站了起来,在半空中挥舞着拳头忿忿说道:“居然还敢趁机敲诈我老公,可恶上加可恶,看我明天见了她,怎么收拾她!” 司徒玺大笑,拉着她跌坐回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说道:“我昨天才找借口让林枫掏了五十万,翩翩那台车四十九万,我们还赚一万。” 这下轮到夏小舟大笑了,“老公,你真是太有才了!”拍着他的肩膀,重重点头,“再接再厉,争取创造新的腹黑高峰!”她就说嘛,以她老公的段位,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 笑过之后,司徒玺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夏小舟,一杯自己端着,跟她碰了一下,浅抿了一口酒,才用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老婆,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下个月我们的婚礼也将在这里举行,你喜欢吗?” 手掌被他温暖的大手牵着,夏小舟想起船舷上写的“my only”,再看着他深『情』专注的眼神,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事实上,她现在很想哭。 “老公,我一定是因为上辈子,甚至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总之就是之前的每一世都做了很多好事,所以这辈子才能遇上你……”夏小舟从来不是宿命论者,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有点矫『情』,标准的小言『女』主腔调,但此时此刻,除了这句话,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动和庆幸。 司徒玺的回答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他觉得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的不是她,而是他,所以上天才垂怜他,让他这辈子遇上了她! 两个人在静谧的海上拥抱了很久,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松开对方时,太『阳』已经快落到海平面下了。 夏小舟看着窗外的落『日』,惊呼一声,冲上甲板。 因为太『阳』慢慢落下,海的颜『色』已经由原来的浅蓝『色』变成了墨蓝『色』,这片墨蓝『色』一望无际,没有尽头,一直到水天相接,衬得整片大海越发的静谧,也越发的美丽! “真是太美了!”夏小舟靠在从身后抱着她腰的司徒玺肩上,闭着眼睛轻声喟叹。 司徒玺受她感染,也闭上眼睛,片刻才低声说道:“只要有你的地方,对我来说,就是天堂!” 夏小舟忽然想起中午去他办公室时,在外面听见的他和他助理说的话,转身将手臂环上他的颈项,仰头望着他,认真的说道:“其实你不必派人去新海的,已经闹到撕破脸的地步,我原本就不抱希望他们会出席我们的婚礼。当然,我是会觉得遗憾,毕竟这样的『日』子,无论是谁都会从心里期望能得到亲人的祝福。但是,这样的遗憾比起我要嫁的人是你,比起我们大后半辈子的美好生活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所以你不要再为这件事劳心劳力了,好吗?” 之前她也想过要不要请夏舒权和荀慧欣来出席他们的婚礼,认真考虑之后,觉得还是不请为好,以荀慧欣的火爆脾气,连泼她咖啡,诅咒她出门被车撞死的事都做得出来,焉知她不会在婚礼现场生事?司徒玺可是c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不能不为他和海泽的声誉考虑。而且不见得她请就请得来,所以,就算她内心深『处』很渴望得到亲人的祝福,她也尽量没表现出来过。 没想到司徒玺却为她考虑到了,甚至还背着她派了人去新海送请帖,虽然结果跟她预料中的相差无几,她一样觉得足够了,她是没有得到来自父母亲人的『爱』和祝福,可是,她得到了司徒玺的『爱』,很多很多的『爱』,她是真的知足了! 司徒玺怔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她一定是无意听到了他和助理的谈话,抿了抿唇,有些释然的点头道:“听老婆的。”他请夏家人,不过是为了让她高兴而已,并不是他真的想请他们抑或是想得到来自他们的祝福,事实上,他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祝福,他们不祝福夏小舟,他一样会给她幸福,而且,是他所能给的一切幸福!现在既然夏小舟明确表示不用请他们,他当然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107】 诚心 司徒玺这样大张旗鼓的『操』办婚礼,高调得让c城近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海泽总裁即将大婚的事,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严栋和所有严家人的耳朵里。 严老太太为此第一时间让人将严栋叫到了自己房里,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对他说:“不管怎么样,那孩子都是严家的骨血,他的婚礼,理应由咱们家来『操』办,婚礼之后,也好连祖宗一块儿拜了,算是正式回了咱们严家。你下去后就找到他,跟他说这是我的意思,明白吗?” 严栋闻言,只是扯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并没说话。事实上,自从那天司徒玺来过严家那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严栋仍然一直没放弃过想要让他回心转意的念头,对他的一举一动也比之前更加关注,包括他策划的婚礼上的各种细节,定制礼服的地点,拟要宴请的人员,甚至包括他买了游艇的事,他都了若指掌。 通过这些,他看到了他雄厚的财力和手眼通天的能力,看到了他恣意高调之下的幸福和满足,看到了他已得到一个男人所梦想得到的一切……他并不认为,这样的他,已经什么都有了的他,会认回一个从来没尽到过一天作父亲责任的他,会回归一个从来没给过他一天温暖的家! 严老太太看儿子一直微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不悦的出声追问道:“怎么不说话?有什么问题吗?” 严栋想了想,用难得的几乎从没在他嘴里出现过的不确定语气说道:“妈,或许,他并不想让我们为他『操』办婚礼,我看,还是算了吧,到了那一天,我们只出席婚礼就好了。”心里却明白,别说为他们『操』办婚礼,就算他们只是出席婚礼,司徒玺也一定是不愿意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严老太太威严的瞪他一眼,“儿子结婚,你当父亲的难道不该为他『操』办?他作后人的,难道又不该好好拜拜祖宗,给长辈敬杯茶?这事儿啊,就这么定了,你忙去吧。哦,对了,最好在婚礼之前,让那个孩子带了新娘子回来我看看,我听说新娘子很一般,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换人是不可能了,咳咳,只能事先多教教她了咳咳咳……” 许是一下子话说得太多又太急,严老太太说着说着,忍不住咳嗽起来,且越咳越厉害,以致咳到最后,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是妈……”严栋本来还想再说,看老母亲咳成这样,怕再刺『激』到她,不敢再说,只是上前轻轻给她拍起背来。 正在这时,严夫人端着托盘进来了,一看严老太太咳得这么厉害,忙放下托盘,上前示意严栋让让,自己坐到他刚才坐的位子上,熟练的为她抚起『胸』顺起气来。 好不容易严老夫人停止了咳嗽,严夫人才一边继续为她顺气,一边柔声问道:“妈,您好点了没?要不要我立刻打电话让吴医生过来?”作势要起身打电话去。 “不用了,咳咳……”却被严老太太给出声唤住,“我只是说话说得太急了,一时呛住了,不碍事的,不用叫医生了。” 严夫人于是转向严栋,以开玩笑的口吻抱怨:“将军难道不知道妈身『体』不好吗,说话也缓着点啊。” 严老太太见儿媳抱怨儿子,虽然为的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护短,“不关他的事,是我一时『激』动了。”顺势将刚才跟严栋说的话简要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栋儿他公务繁忙,这事儿主要还得靠你来『操』办,咱们家也有年头没办过喜事了,务必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明白吗?” “我来『操』办?”严夫人惊呼,声音攸地拔高了几分,虽然那天她是当着大家的面,答应了一旦司徒玺回严家后,会视他‘如己出’,可那只是权宜之计而且是建立在她认为司徒玺不会回严家的基础上的,压根儿就没想过,他会真的回来。现在严老太太却一开口就让她『操』办他的婚礼,还打算在婚礼之后,让他拜祖宗,这不摆明了是在打她的脸吗?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答应! 想归想,严夫人毕竟不敢当面拒绝严老太太的要求,而且还是在严栋也在场的『情』况下,于是只能绞尽脑汁想其他的借口来推诿,“咱们家的确有年头没办过喜事了,可是那孩子那里,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我看他心里有怨,未必就愿意。而且真要办喜事,就要发请帖,那孩子的身份该怎么说?总不能直说吧?那将军的声誉又该怎么办?要我说,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离婚期只有二十来天了,还从长计议!”严老太太明白儿媳是在找借口推诿,说穿了还是不想司徒玺认祖归宗影响到自己母『女』的利益,很是不悦,“那孩子心里有怨我明白,但我们毕竟是他的亲人,血浓于水,这样的大『日』子,他怎么可能会不愿意有亲人帮忙『操』办?至于他的身份,就更好办了,就说他是当年你走失了的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双喜临门,当然要大大的热闹一番,别人自然不会说什么了。” “啊?”严夫人没想到严老太太竟打算将司徒玺认到自己名下,将他『私』生子的身份,生生变成婚生子,这要是放在古代,就是将庶出变成嫡出,其中的差别何止一点半点! 严夫人当然不愿意,不管是站在利益还是『情』感的角度,都不愿意,凭什么她要为一个曾经抢过她丈夫的『女』人养儿子,尤其这个儿子还即将取代她儿子曾经在严老太太和严栋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并且威胁到她和她『女』儿们的利益!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严夫人的眼角瞬间有了湿意,如果不是儿子英年早逝,如果不是儿子来不及留下一丝血脉,她又怎么可能会陷入今天这样的困境?最可气的是丈夫和婆婆不但不怜惜她失子之痛,反而一再的往她伤口上撒盐,难道儿子只是她一个人的儿子,就不是他们的儿子和孙子了吗?也是,他们还有另一个儿子和孙子,不像她,有且仅有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先她一步去了! 想到这里,严夫人的心里不由得浮上了几分对严老太太和严栋母子的怨怼来。 耳边又传来严栋的声音:“对外将他说成是碧云你的儿子,倒也能圆过去,当年我们不是夭亡过一个孩子吗?就说当年那个孩子其实不是夭亡了,而是被人拐了去,是我怕母亲和妻子承受不了那个打击,要四『处』去找人,所以才瞒着你们,说是夭亡了,实则暗地里一直没放弃过要找到他,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还是在二十几年后,被我们找到了他!” 严夫人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衣袖下的指甲都嵌进『肉』里了,才克制住一口回绝严栋的冲动,有些心灰意冷的淡声问道:“那要是这样他仍不同意回来呢?”这么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让那个野种认祖归宗,万一他真回来了,以后整个严家,还会再有她们母『女』的立足之地吗? 严栋也知道这样要求自己的夫人确实有些过分,但他既不想让已然活不了几年了的老母亲失望,自己本身也很想听司徒玺叫他一声“爸爸”,于是便只能委屈自己的妻子了,“我会让他同意的。”至多,他以后尽量补偿她们母『女』也就是了! 第68节 让他同意?到了这一步,哼,就算他想同意,她也一定不会让他同意了!严夫人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尽量装得云淡风轻,“这个主意好,既能让那孩子顺利的认祖归宗,回归咱们家,又能不影响到将军的声誉,两全其美!不过,那个孩子那里,看来还得下一番狠功夫才行,不如这样,明天我亲自跑一趟去见他,向他表明一下我们大家的态度,顺便再诚心的劝劝他,说不定就劝得他回心转意了呢?” 让严夫人去劝司徒玺?严老太太与严栋对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他们母子两个不用说是真心希望司徒玺回来的,相信他也能感觉到。他惟一不能确定的,就是严夫人这个“嫡母”、严家『女』主人的态度,甚至有可能正是因为担心严夫人的态度,他才不肯回来的,如果能让他感受到严夫人的诚意,让他知道严家上下都是很欢迎他回来的,说不定他就愿意回来了呢? 不待严栋表态,严老太太就先向严夫人急声说道:“那你明天一早就去见他,务必要劝得他回心转意,明白吗?” 严夫人看了一眼严栋,见他虽然没说话,眼里分明有期待之『色』,这才点头笑道:“妈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劝服那孩子的。”哼,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不过不是劝司徒玺回严家,而是将他推得离严家越来越远! 第二天上午。海泽偌大的会议厅里。 “我给了你们足足两个礼拜的时间,你们就拿出这样没有营养的东西『交』给我?”司徒玺背靠在上首的椅背上,双手抱『胸』,冷冷的睨着满头冷汗,几『欲』站立不稳的研发部经理的脸。 除了陆清鸣和孔令翔林枫几个,其他人都是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恐下一个被总裁用目光“凌迟”的人就轮到自己。 会议室里一片死气。 就是在这样的死气中,坐在司徒玺身后做记录的海伦身上的电话响了。幸好听铃声是前台打来的,而且前台会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一定是来了很重要的人或是电话要请示总裁,与公事有关,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正要接起电话,司徒玺凌厉的眼神却扫了过来,“关掉!”声冷如冰,再尊贵的客人,也赶不上公司新产品的研发来得重要! 海伦打了一个寒颤,忙不迭关了手机,做正襟危坐状。司徒玺才移开目光,继续看向一头冷汗的研发部经理,“我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如果还拿出这样没有营养的东西,你们就准备好洗漱产品,准备在会议室过夜吧!” 好不容易会议结束,脸『色』依然有些不好的司徒玺叫住陆清鸣和孔令翔,打算去自己办公室再开一个小会。 不想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屋里赫然多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严夫人,另一个竟然是李未荷,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起的! 司徒玺眯了眯眼,吩咐孔令翔先回自己办公室等他电话后,才叫了海伦过来:“凯瑟琳哪去了?”从头到尾没再看过一眼坐在休闲区沙发上的老少两个『女』人。 海伦一直都跟着他在会议室开会,知道的绝对不会比他多,面对他的冷声询问,只能小声支吾:“总裁,我也不知道……我这就找她去……” 话音未落,就看见凯瑟琳端着两杯咖啡,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不好意思,让您二位久等了……呃,总裁……” 司徒玺冷冷打断她:“谁允许她们进来的?” 凯瑟琳怔了一下,才强挤出一抹笑容,支支吾吾的说道:“因为这位夫人说……她是总裁您的母亲,而且李小姐也在……我有先打电话给海伦,让海伦请示总裁的,只是电话关了机,所以我自作主张,请了她们进来……”就算那位夫人不是总裁的母亲,看她的打扮和气度也非等闲之人,而且市长千金还在,她小小一个秘书,除了先把人接进来,还能怎么办?如果不接进来,坏了大事,总裁事后只怕又该发飙了。 虽然凯瑟琳说得吞吞吐吐,司徒玺一样听明白了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换作是其他人被她自作主张接进他办公室,坏了他的规矩也就算了,毕竟『情』有可原,总不能真将市长的千金拒之门外吧?而且,事先她也是打过电话请示的。可是,来人是严家的人! 他最后看了凯瑟琳一眼,冷冷说道:“去财务部结算一下,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海伦,你跟她『交』接一下!” 凯瑟琳瞬间面如土『色』,翕动了几次嘴唇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司徒玺已经单手『插』兜,大步走出了办公室,陆清鸣随即也跟了出去,她能求『情』的,便只剩下刚才之前,还跟她一样身份的海伦。 “海伦,你帮我去跟总裁说说,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也是怕得罪了市长千金,所以才破例带了她们进来的,我不是故意的啊……”凯瑟琳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抓着海伦的手犹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相『处』这么久,就算平『日』里暗地较着劲儿,海伦对凯瑟琳又岂会没有几分真感『情』?何况还有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感伤,不免也红了眼睛,但一想到司徒玺的说一不二,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去为凯瑟琳求『情』的,只得握着她的手,低声劝慰了几句,然后看了严夫人和李未荷一样,拉了凯瑟琳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眨眼间又只剩下严夫人和李未荷两个人了。 严夫人没想到司徒玺会做得这么绝,招呼不跟她打一个,看也不看她一眼就算了,竟然还当着她的面炒了秘书的鱿鱼,就因为秘书自作主张带了她和李未荷进他办公室,这简直就是在狠狠扇她的耳光呢! 自从昨天答应了严老太太和严栋今天会来找司徒玺,‘诚心’的劝他回心转意后,严夫人便暗自筹谋开了。她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打着严栋的旗号,说他觉得夏小舟配不上司徒玺,要重新给他介绍一个大家闺秀,以此来破坏他和夏小舟的感『情』,让夏小舟跟他大吵大闹惹得他心烦,继而迁怒严栋;或是让夏小舟因此而对严栋不满,继而吹枕边风让司徒玺不回严家。 ……司徒玺有多重视夏小舟,可是全c城人都知道的事,为了给她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甚至花几千万买了一艘游艇,夏小舟说一句话,绝对比旁人说十句百句都管用,她如果说不希望他回严家,估计他就真不会再踏进严家大门一步! 当然,严夫人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但都没有这个办法来得直接有效;而且,要在严老太太和严栋眼皮底下做手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虽然确信就算事发了,她严夫人的位子也不会因此而受到太大影响,但毕竟不想夫妻婆媳之间闹得太僵。 于是她今天才会带了李未荷一起来海泽找司徒玺,就是想似是而非的“表达”一下严栋的态度,再传到夏小舟耳朵里去,那样她的计划便算是成功一小半了! 严夫人是在一次酒会上无意认识李未荷的,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儿不但长得好,气质修养好,最重要的是家庭背景也好,如果她可怜的儿子还在,倒与她不失为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事后她还为此伤感了好几天,之后再见到李未荷时,便不自觉的多关注了一些,没想到今天终于还是派上了用场。 只是,司徒玺做得太狠太绝太不留余地,与她在来之前讲的实在是天差地远,让她一时间有些圆不回去,于是只能尽量笑得优的望着李未荷:“我这个儿子因为对我和他父亲有些误会,以为当年是我们故意抛弃他的,至今心里依然有怨气,所以对着我们时,有些……呃,不客气,并不是针对你,你可别放在心上啊。对了,刚才等了这么久,你也饿了吧?不如我们去找一家清静点的饭店,边吃边聊?” 李未荷抿嘴笑了笑,“伯母,我没事儿的,我们走吧。”虚扶着她往外走去,心里却在后悔,早知道今天不该听李云博的话,来赴严夫人这个约的,现在可好,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豪门秘辛,司徒玺心里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迁怒她呢! 以她本身的聪明,再结合来之前严夫人似是而非的态度和话语,她几乎没怎么费脑子,便大致猜到了司徒玺的真正身份。 只不过,她一点不相信严夫人所说的他是她失落在外多年的儿子,而是有八成可以确定司徒玺是严将军的『私』生子,而且严夫人根本就不想让他认祖归宗罢了。不然她怎么会有意带了她过来,而且一踏进海泽的地盘,就高调的表明她是司徒玺的母亲,而自己则是她中意的儿媳妇?严夫人摆明了是想破坏司徒玺和夏小舟的感『情』,让司徒玺因此而越发憎恶严家,越发不肯回去呢! 本来接到严夫人的电话,说要请她陪她逛街时,李未荷是一点不想来的,她跟严夫人不过只见过几次,还都在有旁人在的『情』况下,彼此年龄差距又那么大,她跟她是真没什么共同语言,有那个时间陪她逛街,她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制造机会跟李云博摊牌呢……也不知道顾明川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弄得刘娉婷至今也没去找李云博告状,没办法,她只能自己制造机会摊牌,向李云博坦白她“『爱』上”顾明川的事了! 没想到李云博得知是严将军的夫人来电话约她逛街后,立刻一个劲儿的催她去,还暗示她一定要将严夫人哄得舒舒服服的,那样对他们父『女』两个都会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女』儿可以通过严夫人找到一个更好的夫婿,他自己则可以借机与严将军搭上关系,有了后者的支持,他在c城的根基才会更牢固! 李未荷一背转身便冷笑起来,但到底还是回电话答应了严夫人的邀约,现在还不到跟李云博翻脸的时候,她必须得再扮演一阵的“乖乖『女』”。 见了严夫人,先是听她拐弯抹角的寒暄了一番,最后终于切入正题说要带她去见她的儿子后,李未荷终于知道她今天找她的目的,敢『情』是想为她做媒,想要跟她‘成为一家人’呢!她虽然没有那个心,却也不好当面拂严夫人的意,只得跟着她上了车。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严夫人嘴里所谓‘失落在外面二十几年的儿子’竟然会是司徒玺,而且看司徒玺的样子,分明是无比厌恶严夫人,分明就是一点不想回严家的样子,她就是再迟钝,也该将事『情』的始末大致猜中个七八分了。她之前是对司徒玺有几分欣赏,不过仅限于欣赏而已,尤其现在司徒玺就要结婚了,她才不想蹚进这一滩浑水里呢! 听得内线电话里海伦战战兢兢的报告严夫人和李未荷已经离开,办公室也已经重新打扫过了,司徒玺终于起身离开了陆清鸣的办公室。 陆清鸣想了想,也起身跟着他回了他办公室。 凯瑟琳正红着眼睛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一看他们两个走过来,立刻将头垂得更低。 一旁海伦看见司徒玺眉头蹙了一下,以为他是在为凯瑟琳这会儿都还没离开公司而不悦,忙紧张的解释:“总裁,陆副总,是这样的,刚刚我跟凯瑟琳『交』接时花了不少时间,财务部那里也因为李经理当时不在,多等了一会儿,所以才会拖到了现在……” “凯瑟琳,我记得你是学财会的?”司徒玺忽然出声打断了海伦,看向凯瑟琳,淡声说道。 凯瑟琳不明所以,心里终究对他有几分怨气,因此并没出声回答他,只是点点了头。 “新海分公司那边的财务经理才向关总递了辞呈,你有没有兴趣去新海分公司?” 司徒玺的表『情』依然很冷淡,看在凯瑟琳和海伦眼里,却分明觉得,这是她们所见他最好看的表『情』,他说的话也是她们听他说过最好听的话。 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喜出望外,尤其凯瑟琳,更是惊喜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可是我、我只有中级会、会计职称,我怕我做不了……”就算是新海分公司的财务经理,也不是她一个只持中级会计职称的人所能胜任的,挤破了头想要得到这个职位的高级注会大有人在,她这分明是因祸得福了! “我相信你做得了!”司徒玺淡淡打断她,“收拾一下,明天就过去吧。记住,你是我身边出去的人!”说完大步进了办公室。 剩下陆清鸣看了仍然沉浸在惊喜中的凯瑟琳一眼,笑着补充了一句:“你是总裁身边出去的人,记得一定要努力工作,不要辜负了总裁对你的这一番栽培。”才跟了进去。 “玺哥,之前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陆清鸣坐在司徒玺对面的转动椅上,一边翻着手上的件,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他当然知道司徒玺有多憎恶与任何严家有关的人或事物,本来他也对严家人没什么好感的,只是一想到之前跟严夫人一起来的人是李未荷,他就忍不住想要知道司徒玺的态度,害怕他会迁怒她,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感觉挺莫名其妙的。 司徒玺并不知道此刻他的想法,还以为他就是这么随口一问,眯了眯眼,摊手说道:“谁让那位李小姐也来了,看在她的面子上,当然是算了,还能怎么样!”如果今天只是严夫人一个人上门,他一定不会跟严栋善罢甘休,可是李未荷也来了,他本来就对她有愧,自然不好再多计较。 陆清鸣听他说算了,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反正她们也没讨到好去!” 【108】 绯闻 c城最大的婚纱名店“『爱』纱”。 此刻,夏小舟正跟司徒翩翩坐在里面休息区的沙发上,等着试定做的礼服。因为在来之前司徒玺已经让秘书打过电话清场,所以这会儿偌大的婚纱店里,除了她们两个人以外,便再没有其他的顾客,她们两个于是都很没形象的歪在沙发上。 “啧,果然是哪里的空气都比公司的空气来得清新,我再不要回公司上班了!”司徒翩翩优的喝了一口咖啡,将咖啡杯放到就近的桌子上后,才伸着懒腰,舒服得摇头晃脑的直感叹。 夏小舟看了对面连伸懒腰都优得『迷』死人不偿命的美人儿一眼,笑着揶揄道:“你也上了好几月的班了,难道还没适应?你的适应期可真是有够长的!” 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坐直身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又笑道,“可是我看你明明就容光焕发,一点儿也不像是为工作所困的样子啊!而且我听你大哥说,现在在公司要找你,打你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是铁定找不到人的,倒是打销售部的电话,十次有八次能找到人,所以其实你们公司也有地方的空气是清新的?” 司徒翩翩和林枫已经确立关系了,就是在司徒玺买了游艇想要给夏小舟惊喜的那一天,事后林枫还专门在帝豪请了大家喝酒,那一脸的幸福和得意,简直比司徒玺这个准新郎还要更甚,惹得白书杨孔令翔和谷盛伟差点儿没按住他海扁一顿! “是啊,整个公司就销售部空气最清新,怎样哦,你羡慕?”司徒翩翩当然听得出她是在嘲笑自己,并没像往常那样大发娇嗔,而是大大方方的秀甜蜜,“也是,我们公司和你们公司隔得那么远,你要和大哥见个面,还得坐半小时的车,哪像我和林枫哥,什么时候想见面都可以!” 夏小舟正要回嘴,她的设计师就领着两个店员走了过来,笑着对她说道:“夏小姐,您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可以跟我们过去试穿了。” “好。”夏小舟只得将到嘴的话咽回去,起身跟着她们去了试衣间。 婚纱很是繁复,足足用了十分钟,夏小舟才在设计师和店员的帮助下,收拾妥当,只是额头上已出了一层薄汗。 抬起头来,就看见不止那两名嘴里像装了发动机似的一刻也没停过的店员是满脸的呆滞,连之前一直给夏小舟以干练优形象的设计师也是呆呆的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夏小舟被她们看得有点莫名其妙,试衣间里又没有镜子,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她穿婚纱不好看,不然也不会把她们吓成这样。 正打算拉开身侧的拉链,将婚纱换下来,设计师已回过了神来,满脸欣羡还夹杂着几分自得的啧啧感叹:“夏小姐,您真漂亮,跟这婚纱简直是相得益彰……” 两名店员也相继回过了神来,同样满脸欣羡的感叹:“真是太漂亮了!”然后托起曳地的裙摆,簇拥着夏小舟出了试衣间。 看着镜中的自己,夏小舟瞬间就明白了刚才设计师和店员为何会忽然一脸的呆滞,也终于由衷『体』会到了“人靠衣装”、“每个穿上婚纱的『女』人都是最漂亮的”等等话语的真实含义,只因此时镜中的她,毫不自夸的说,实在是太太太漂亮太太太耀眼了! 婚纱的上半身是裹『胸』式的,领口绣着淡金『色』的莲花,下摆则是层层叠叠,堆云叠雾似的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再配上上面若隐若现,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配饰,简直华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大嫂,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你知道是什么吗?”司徒翩翩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镜中,一把捧起婚纱的裙摆,满脸『激』动的叫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问完之后,不等夏小舟回答,她又叫道:“我忽然该死的想结婚,啊啊啊,这婚纱简直太漂亮了,太漂亮了,漂亮死了!” 夏小舟已经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了神来,难得看见她这副抽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林枫一定很高兴听见你这么说。” 司徒翩翩微红着哼哼唧唧,“我又不一定非要嫁给他!再说了,谁规定的只有结婚才可以穿婚纱啊?”招呼店员,“把你们最好的设计师叫来,我也要定制一款这样『独』一无二的婚纱!” 刚才那位设计师稍显矜持的抿嘴笑了笑:“司徒小姐,我很愿意为您效劳。不过司徒总裁吩咐了今天务必要把夏小姐的礼服都选好,所以只能事后再为您效劳了,还请您见谅。” 司徒翩翩怔了一下,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大哥亲点的设计师,怎么可能会是泛泛之辈!没事儿,过了今天我再让我的助理联系你也是一样。” 除了这套主婚纱,司徒玺还另外为夏小舟定制了五套礼服,中式的西式的都有,夏小舟一一试下来,几乎没累个半死。 好在要改的地方并不多,说到这个,就不得不佩服司徒玺『独』到的眼光和他对夏小舟尺寸的了若指掌了,他为她选的每一套衣服都最大限度的将她的优点给放大缺点则给遮住了,以致试衣一圈下来,夏小舟的自信心简直是空前高涨,觉得自己已不是夏小舟,而是戴安娜王妃了!同时也决定,以后自己买衣服,一定尽可能挑司徒玺有空的时候,好让他给她当参谋。 等到将要修改的一些小细节跟设计师做了详细的沟通,轮到司徒翩翩试伴娘礼服时,夏小舟终于得了休息的机会,放松的靠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翻起当天的报纸来。 一般男人看报纸,都是先看财经『体』育版,『女』人则一般先看娱版,夏小舟当然也不例外,摊开报纸便直接翻到了娱版。 娱版的新闻不外乎哪个明星又离婚了,谁和谁又被爆出有地下『情』了,谁又传出吸『毒』酒驾丑闻了……并没什么新鲜的地方,夏小舟随意扫了几眼,便意兴阑珊的将报纸放下,看向试衣间方向,耐心等候起司徒翩翩出来。 作为伴娘,司徒翩翩礼服只有四套,款式也都相对简单得多,不过依然衬得她或秀或美艳或清纯,让人移不开眼球,惹得夏小舟和一众设计师店员都『交』口称赞。 司徒翩翩美得冒泡,在镜子面前摆了半天的pose,又让夏小舟用手机给她拍了n多照片后,才换回自己的衣服,歪到沙发上,一边喝店员递上的新冲的咖啡,一边感叹:“虽然说结婚有很么漂亮衣服穿,不过也真是有够累的,光换这些衣服已经够累了,每套衣服还要搭配不同的造型和妆容,还要举行仪式,还要宴客,算了,我将来还是别结了!”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夏小舟仍是不以为然,看向她认真的说道:“你这话说得对,也不对。结婚是很累,累的只是身而已,心里却是喜悦的。而且婚姻是两个人『爱』『情』走到一定程度必然的产物,更是双方对彼此最郑重的认可和承诺,你现在会有这样的感觉,应该是你和林枫感『情』还没走到这个地步的原因,等你和他到了这一步,你就会觉得哪怕身『体』再累,心里也是甜的。” “真的吗?”司徒翩翩看起来有些『迷』惘,顺手抓起了一旁桌上的报纸,她思考问题时,总是习惯在手里抓一样东西。 夏小舟看在眼里,估计她是因为之前从没认真思考过婚姻的问题,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忽然有了新的认识或看法,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于是偏过头去小声与设计师说话,以免打扰到她的思绪。 才说了没几句,耳边忽然传来司徒翩翩的惊呼:“这不是大哥吗?这个『女』人又是谁啊?怎么大哥的照片和她的照片,会一起出现在娱乐版?” “是吗?”夏小舟心里下意识一紧,有些急切的从她手里抢过了报纸。 果然看见报纸的右下方,刊登着司徒玺西装革履,一脸冷峻的照片,在他照片的右上方,则刊登着一个『女』人小了几号的照片,虽然『女』人长发遮脸,带着大号墨镜,拜那天在医院见到她和顾明川在一起时印象太过深刻所赐,夏小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女』人正是李未荷。 司徒玺的照片怎么会和李未荷的照片一起出现在报纸的娱乐版上?带着这个跟司徒翩翩一样的疑问,夏小舟一边暗骂自己实在太过粗心,之前看报纸时居然都没看到这条新闻,一边逐字逐句的看起来。 新闻的内容并不长,不过几百字,却含沙射影的指出了海泽现任总裁司徒玺,乃军区某位将军失落在外多年的儿子,还指出了将军的夫人对即将与司徒玺大婚的准新娘夏小舟貌似不是很满意,反倒是比较中意某李姓高官的千金,那位爆料的“知『情』人”还透露,『日』前将军夫人已正式安排司徒玺和李姓千金会面,双方‘相谈甚欢’。 夏小舟看到这里,忍不住哼笑了一声,那位所谓的“知『情』人”,不出所料应该就是严家的人吧?想不到严家人为了逼司徒玺回去,竟然不惜自家的名声,连舆论都利用上了,还‘失落在外多年的儿子’,呸,如果真拿司徒玺当儿子,真心希望他过得好,就不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他的生活才是! 而且,以严栋的阅历,应该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损坏了自己名声,却反而只会把司徒玺推得更远的事来才对啊?谁都知道司徒玺在乎她,严家人这样炒他和别的『女』人的绯闻,那不是摆明了在跟她过不去,也不怕她吹枕边风? 再者,那些“知『情』人”既然能拍到李未荷的照片,自然也能知道那位将军夫人的消息,甚至于顺藤摸瓜挖出司徒玺实际是严栋『私』生子,而非‘失落在外多年的儿子’的事,以严栋的身份,爆出这样的丑闻,哪怕是三十年前的旧事,后果也是不可预测的! 她正想得出神,就听得司徒翩翩将声音拔高了几度,不满的说道,“大哥跟别的『女』人的绯闻都上报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为了表达她不满的程度,她一边说,一边还抓住她的双肩,大力摇了几下,像是要把她摇醒似的。 夏小舟笑了起来,不是哼笑,而是轻松的微笑:“你都说是‘绯闻’了,我为什么笑不出来?”事实上,她在听见司徒翩翩说司徒玺和一个『女』人的照片一起出现在报纸的娱乐版时,第一反应确实是很不高兴,但仅仅只是一瞬间,或许只有几秒的时间,那份不高兴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不为别的,只为她相信司徒玺,无条件的相信! 等到再看完新闻的内容后,她就更相信司徒玺和那位市长千金之间没什么了。她随即又想到,如果司徒玺也看到了报纸,肯定也能第一时间看透其中的机锋,甚至有可能,他这会儿正火冒三丈,不行,她得赶紧赶去海泽看他,让他明白她的态度才是,以免他于盛怒之下,真与严家正面『交』锋上! 第69节 “汪小姐,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拜拜。”对着设计师扔下这么一句话,夏小舟起身就往外走去。后面被她刚才的答案说得一脸恍然的司徒翩翩见状,忙喊了一句:“你倒是等等我啊!”也起身跟了出去。 乘坐司徒翩翩的新车回到海泽,夏小舟甚至等不及她把车停稳,便扔下一句:“我先上去了。”推开车门,子弹一般射进了从地下停车场直通顶楼的电梯里。 电梯门打开,夏小舟几乎是小跑着走向司徒玺的办公室。 却在门口被一脸难『色』的海伦挡了驾,“夫人,对不起,总裁正跟陆副总和传讯部的江经理、公关部的杨经理开会,说是‘无论谁来,都不得打扰’,您要不看会儿报纸杂志……哦不,坐着喝杯茶或是咖啡,稍等片刻?我这就给您冲咖啡去。”看向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还有几分忐忑,说完便有些慌张的往茶水间方向去了。 报纸、传讯部和公关部的经理、还有‘无论谁来都不得打扰’,再结合上海伦躲闪的眼神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夏小舟如果还猜不出司徒玺已经看过报纸,这会儿正生气,那她也白在专红副总的位子上混这么久了,副总嘛,就是在正总唱黑脸时,专门唱白脸的人,首要条件就得善于察言观『色』。 正犹豫要不要直接推门进去,海伦端着咖啡回来了,看夏小舟皱着眉头抿着唇,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以为她是看到了报纸然后来找司徒玺闹腾的,吞了吞口水,还是苦着脸『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道:“夫人,您别误会总裁啊,那天李小姐和那位自称是总裁母亲的夫人来公司时,总裁根本从头到尾没看过她一眼,总裁甚至还因为凯瑟琳自作主张将李小姐她们带到办公室,当即叫了凯瑟琳去财务结算工资……谁知道报纸怎么会忽然这样写……不是,夫人,您也知道,那些记者狗仔们最会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您别生总裁的气好吗?”心里则在大声哀嚎,您要是生了总裁的气,最后倒霉的只会是我们啊,呜呜呜! “你是说那位李小姐之前来过公司?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夫人?”难道是严夫人?那就难怪报纸会那样写了! 夏小舟根本不知道之前还有这么一出,还纳闷严家人怎么会忽然想到炒李未荷和司徒玺的绯闻,原来有这样的前『情』。只是,李未荷也答应?之前看她和顾明川那个样子,分明就是暧昧得紧,连‘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害我变成人人唾弃的小三儿’这样的话都喊出来了,可见还是被顾明川『迷』惑了,对其有几分『情』意的,她就不怕顾明川误会?还是她已经对顾明川死了心,想要开始新的恋『情』了,所以才会跟打着是司徒玺母亲旗号的严夫人一起来海泽? 海伦点点头,正要说话,司徒玺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江经理和杨经理先后走了出来,因为专红平时和海泽业务往来不少,且夏小舟身份特殊,故而江经理和杨经理都与她打过『交』道,一见她就笑得有些勉强的上前打招呼:“夫人。”看来刚才被司徒玺削得不轻。 夏小舟笑着点了点头,“江经理,杨经理。”目光越过他们,朝司徒玺办公室里张望了一眼,“你们谈完了吗?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司徒玺走了出来,微蹙眉头,“你怎么过来了?进来吧。”看向海伦,“以后夫人来,直接带进办公室即可。” 夏小舟又朝江经理杨经理和海伦点了点头,才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里面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的陆清鸣见她进来,起身打招呼:“大嫂。刚才隐约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呢。” 夏小舟笑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望着紧抿着唇也走了过来的司徒玺开门见山的说道:“是不是在为报纸的事生气?” “你看到报纸了?”司徒玺眯了眯眼,用的是问句,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夏小舟点点头,转头对陆清鸣笑道:“清鸣,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等会儿再进来?” 陆清鸣见夏小舟面『色』如常,笑容不变,吃不准她看见报纸后到底有没有生司徒玺的气,只得起身向司徒玺投去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并为他们关上了门。 这里夏小舟才起身拉了司徒玺的手,让他坐到沙发上,自己则轻车熟路的跳上他的大腿坐了,双手搂住他的颈项,又主动亲了亲他的唇,才笑道:“我是看到报纸了,不过我没生气,怕你以为我生气了,自己更生气,所以才急忙赶了过来给你灭火,我好吧?” 司徒玺本来正一肚子的火,被她这么一通绕口令似的‘你生气我生气’的一说,又难得见她这么乖顺,心里受用,火气一下子去了一半,拧了拧她的鼻尖,才微蹙眉头问道:“你真没生气?”都快要结婚了,自己的老公却与别的『女』人公然传出绯闻,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只怕都会炸『毛』。 夏小舟重重点头:“真没生气,不骗你。”抬手抚了抚他蹙着的眉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你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你,无条件的信任你!” 司徒玺心里剩下的那一半火,在听完她的话后,一下子又去了一半。他当然也看出了报纸的事与严家有关,更确切的说,他看出了报纸的事与严夫人有关!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神机妙算或是知道什么内『情』,而是严栋一直都没放弃过要让他回去的念头,就在昨天,他还派人递了话,只要他愿意回去,愿意让严家出面为他和夏小舟『操』办婚礼,他提任何条件他都答应。这样一心想要他回去的严栋,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触碰他的逆鳞?如果他够聪明的话,这时候主动向夏小舟示好,主动讨好她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先去惹她? 那么惟一的解释,就是这事儿事先严栋也不知『情』,而是由严家内部某个不想他回去的人一手策划的?这个人选,除了严夫人,他不作第二人想,毕竟自己一旦回去,她是受损最严重的,所以她才会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破坏夏小舟跟他的感『情』,让夏小舟厌恶严家,从而不让他回去! 万幸的是,夏小舟支持他,信任他,从不怀疑他对她的感『情』,不然严夫人的诡计,就算是得逞了!他是从没想过要回严家,但绝不允许有人破坏他和夏小舟之间的感『情』! 紧了紧放在夏小舟腰上的手,司徒玺定定看着她,嘴角终于有了一抹笑意,也有心『情』开玩笑了:“真那么信任我?就不怕我哪天弄假成真了?” 夏小舟捏了他的腰一把,故作凶恶状咬牙切齿说了一句:“你敢!”对上他满满都是笑意的双眸,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靠到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的!而且,我又不是傻子,看不出这条新闻是……有心人故意而为之的,别说我相信你不会跟你生气,就算我真跟你生气了,也不会跟你闹腾,只会跟你好好沟通,我才不会有那些人的诡计得逞呢!” 司徒玺有些感动,为她无条件的信任,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半晌都没有说话。 还是夏小舟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你刚跟清鸣还有江经理杨经理开会,就是在商讨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吗?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你说,我听着呢。”司徒玺抬起头来。 夏小舟迎上他鼓励的目光,娓娓说道起来:“要我说,这事儿冷『处』理就好,不必大费周章的或是辟谣或是澄清或是怎么样的,不然反而给人以『欲』盖弥彰的感觉。而且,新闻牵涉到的严家和李家都不是普通人家,爆出这样的新闻,尤其李未荷的照片还上了报,就算严家不出面,估计那位李市长也会出面的,根本用不着你出面,事『情』自然会平息,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得很对,然后呢?”司徒玺有些欣喜的点头,他虽然早知道她看似糊涂,一遇上事『情』就会表现出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精』明,却没想到她看问题会这么通透,甚至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了。他和陆清鸣等人商量的结果,也是冷『处』理,不过也不能完全冷『处』理,所以还是吩咐了陆清鸣今晚上请施家的太子爷,也就是施若素的大哥吃饭,明明白白告诉他,以后但凡与海泽有关的新闻,在刊发之前,最好都先告知一声,确定能刊发之后,再刊发。 “然后?”夏小舟反问,“然后就完了呗,你还要怎么样?”难道还为此而跟严家对上不成?别说现在他们已经够忙了,就算不忙,她也不想司徒玺跟严家扯上关系,好的坏的都不想,最后继续当陌生人,永远当陌生人,之前的二十几年他已经够苦了,她希望在以后的岁月里,他每一天都是幸福开心的! 司徒玺眯了眯眼,没有说话,有仇不报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之前严夫人不请自来,还打着他母亲的旗号,他看在李未荷的面子上算了也就算了,没想到她紧接着又来了这么一出,他要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真以为可以将他耍弄于鼓掌之间了! “对了,礼服试得怎么样了?”不想再多说这件事,司徒玺有意岔开话题。 夏小舟过来,最主要的就是想表达自己对他的信任,刚才的建议,不过是附带的,至于他要怎么做,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干涉,见他不想再多说此事,也就顺着他的话题说道:“都试过了,好漂亮!”有意逗他开心,于是又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老公,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我穿上那些衣服,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美呆了!决定了,以后我买衣服,一定都找你作参谋!” 【109】 条件 夏小舟一边大赞司徒玺的眼光,一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献宝似的将手机举到他眼前,“我让翩翩帮我每套衣服都拍了照,你看你看,可好看?” 司徒玺知道她是想逗自己开心,忘掉那些烦心事,不愿拂她的意,接过她的手机逐次将照片看了一遍,才笑道:“果然我老婆是最漂亮的!” “怎么我听你这话,称赞的重点不是‘老婆’而是‘你’呢?哼,关你什么事,明明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好不!”夏小舟臭美的摆了几个造型,逗得司徒玺先是忍俊不禁继而大笑起来后,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司徒玺点点头,抓起外套,拥着她往外走。外面海伦和另一个新来的助理艾丽见他的脸上已然是『阴』转多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尤其海伦,更是由不得在心里感叹,要是夫人能天天来公司该多好! 吃完午饭,司徒玺先是送了夏小舟回她公司,才驱车回了海泽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他微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然后才拨通了一个他从来没有主动拨打过的电话,冷声说道:“你不是说只要我愿意回去,你任何条件都答应?现在,我想先看看你的诚意,如果你的诚意足够了,我可以考虑考虑回去的事……你确定你什么都答应?那么,我要你立刻跟你夫人离婚,然后宣布我母亲才是你的原配夫人!否则,就请你以后都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大家依然桥归桥,路归路!”说完不待那边有所反应,已猛地扣上了电话。 下一秒,那边已回拨了过来。司徒玺冷哼一声,直接将手机电池给卸了,又按了内线电话:“除了夫人,谁打电话过来都说我不在!”才又放松的靠回椅背上,坏心的想象起严栋此刻五颜六『色』的脸来。 他当然不会真回严家去。 别说严栋为了面子为了几十年的『情』分还有其他的子『女』们,一定不会跟严夫人离婚,就算他因为他的话,真跟后者离了婚,再宣布他的母亲才是其原配正室,他也只会‘考虑考虑’而已,说什么也不会真的回去。 他之所以向严栋提要求要他跟严夫人离婚,除了想给严夫人一个教训,教训她竟然意图破坏他和夏小舟的感『情』,给她制造一个危机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严栋知难而退,别再来打扰他,毕竟是他自己说‘你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的’,他既然达不到他的要求,那就最好识相的别再来打扰他! 至于后半个要严栋宣布他母亲才是他原配夫人的要求,则只不过是想为他母亲多年的冤屈小小的讨回一个公道而已,倒是没真想过要那么做。母亲已经离开这么多年,逝者已矣,他不想让任何人再打扰到她的安宁,哪怕是她……曾深『爱』过的人,他也不想! 另一边,严栋先是自己回拨了无数次司徒玺的电话,无一例外都只听得里面冰冷的『女』声说‘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然后又让秘书和勤务员警卫员,不间断的用不同的座机拨打了无数次海泽的电话,依然无一例外被告知‘总裁不在公司,请您迟些再打过来’。 严栋面『色』铁青,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将手机狠狠摔到了对面的墙上去,霎时四分五裂。 秘书和勤务员还有警卫员都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能低着头继续拼命的打那个已经被他们拨打了无数次,以致烂熟于心,甚至不用看手指都能条件反射的按出正确号码的电话。 “别打了,都出去!”严栋忽然低喝一声,颇有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听在秘书等人耳朵里,却不亚于天籁,行了个军礼,忙不迭都退了出去。 这里严栋粗喘了几口气,才猛地坐回椅子里,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他当然也看了报纸,而且跟司徒玺一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此事必定系自家夫人所为,这才明白过来,那天她回来,跟他说‘那个孩子的态度不是很好,将军要不再给他几天时间考虑考虑’时为何会眼神躲闪,敢『情』她是在为自己的行动争取时间呢! 他倒真是小看了她,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而且偏偏还是在他刚向司徒玺说了只要他愿意回来,他可以答应他任何条件的第二天,弄得他现在是骑虎难下,本来就被动的局面更加被动! 越想越生气,严栋霍地站起身来,威严的喝了一声:“备车,回家!”便大踏步往外走去,勤务员和警卫员忙跟了上去。 回到家中,严栋第一句话就是问佣人:“夫人呢?” 佣人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双腿发软,吞了吞口水,才小声答道:“在老太太房间里。” “立刻让她去我书房!”严栋铁青着脸一边下命令,一边大步往楼上走去,走了几步,又退了下来,径自往楼下严老太太的房间走去。 彼时严夫人正伺候严老太太吃中『药』,看见严栋面『色』不善的大步进来,或许是心虚的缘故,本能的瑟缩了一下,才强挤出一抹笑意,起身打招呼:“将军,你回来了……” “跟我来,我有事问你!”严栋顾忌老母亲还在场,尽量压制住满腹的怒气对她说。 严夫人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心惊胆战,第一反应就是事发了,虽然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刻,还是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心里也是打定了主意抵死不承认的,自然不肯跟他出去,“我正服侍妈吃『药』呢,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听着呢。”像是为了配合她的话似的,她忙又坐回了严老太太的『床』边,端起『药』碗,微颤着手继续服侍后者吃『药』。 当着老母亲的面,严栋不好发飙,只得又看了严夫人一眼,扔下一句:“我在书房等你。”转身就要出去。 严夫人跟他夫妻几十年,最是了解他个『性』的,知道他的怒气从来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如果让他当着严老太太的面先把火泻了,之后自己再单『独』面对他时,就会好过多了,于是又强挤出一抹笑意,“有什么话难道是妈不能听的,就在这里说吧,何必去书房。” 严老太太也适时附和道,语气有些不悦:“是啊,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就在这里说吧。”老太太很不希望儿子有事单『独』跟媳妇说,却瞒着自己的行径。 夫妻几十年,严夫人了解严栋,严栋又岂会不了解她?估计在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之前,她铁定会找借口一直留在母亲房中不走了,他的忍耐也到了边缘,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这是你的杰作吧!” 从衣兜里掏出那张报纸,一把摔到她身上,“你怎么就能蠢到这一步!你如果不愿意那孩子回来,大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为什么当面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过身去就搞小动作!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口口声声顾及我的声誉,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臭名远扬,遗臭万年!” 严夫人见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是在为报纸的事生气,心里反倒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手也不抖了,展开报纸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回,有意略过那条新闻不看,才抬起头来,满脸狐疑的说道:“将军是在为这张报纸跟我生气吗?可是我没看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生气的啊?” “你还跟我装!”严栋见她装糊涂,越发火大,一把抢过报纸就翻到刊登着司徒玺照片的那一面,指着照片对她喝道,“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手笔?还‘据知『情』人透露’,这个知『情』人就是你吧!你明明知道那孩子有多在意他那个小新娘,还这样炒他和别的『女』人的绯闻,你是巴不得那个『女』人阻挠他,不让他回来吧?老太太都做主将来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们母『女』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那孩子永远不回咱们家,你才满意?” 严夫人被他喝得节节败退,心乱如麻,但始终不忘紧咬牙关,“将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旁严老太太听到这里,一知半解的,偏偏一连问了几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没人搭理她,只得捡起被儿子好巧不巧扔了一半在她『床』上的报纸,拿过一旁的放大镜,自己看起来。 “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严栋和严夫人还在吵着,“是不是非要我将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会承认?那好,我这就叫人去报社抓人来跟你当面对质,看你到时候还怎么抵赖!”说完拔高声音,“小张,小张!” 听得严栋吼叫他的警卫连连长,严夫人知道他是动了真格,吓了一大跳,想要开口阻止,却忽然想到,自己这一阻止,岂不是做贼心虚的真实表现?可是不阻止吧,真让小张去报社抓了人来对质,她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严夫人心中正天人『交』战,严老太太的声音却忽然响起:“你是怕人不知道报上的‘某将军’就是你严栋严副司令吗?”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让严栋瞬间就冷静下来,对着已笔直站在门口的小张挥了挥手。 看见小张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严老太太才又用她一贯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别追究其他的了,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补救吧。” 严栋既然能一眼看出背后的猫腻,严老太太活了八十多年,人『精』一样的人,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只不过,她不打算追究严夫人罢了,对这个儿媳妇,她多数时候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这次确实是委屈了她,她会背着他们搞小动作,也『情』有可原。 她现在只关心事『情』所造成的影响和后果,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严老太太看向严栋,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调,“媒『体』那边倒是好摆平,关键是别让那个孩子因此而生出什么误会来才好,你立刻给他打电话,解释一下……” “他已经误会了!”话未说完,已被严栋带着几分淡淡的苦笑打断,然后看向严夫人,略带嘲弄的一字一句说道,“我回来之前,他才给我打了电话,向我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严老太太和严夫人的神『色』都因他的话而变得紧张起来,只不过前者的紧张里还夹杂着几分欣喜,后者的紧张里则夹杂的是慌乱和不甘,只因她们都知道,司徒玺愿意提条件了,那就说明双方还有的谈,同时也意味着,他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定,他极其有可能会回来! 先看一眼严老太太,再将目光移到严夫人脸上,严栋嘴角的讥诮越来越明显,看起来竟然跟司徒玺惊人的相似,不,也许应该说是司徒玺跟他惊人的相似,“他要求我,立刻和你离婚,宣布他母亲才是我的原配夫人,然后,才会考虑回来的事,否则,以后大家依然桥归桥,路归路!” 严夫人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严老太太也是神『色』大变,从来都不紧不慢的声音,至此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真这么说?那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严栋满眼的『阴』鸷,想起了司徒玺跟他谈条件时那冰冷讥诮的语气,他没有想到,他们父子之间第一次通电话,竟然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说的是那样的话,此时此刻,他也分不清心里到底是对自己夫人的怒气多一些,还是对司徒玺的怒气多一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回答严老太太的问题,严夫人已经哭出了声来,“我只不过是碰巧遇上李家小姐,然后带着李家小姐去了一趟他公司,从头到尾,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就因为报纸登出了他和李小姐的绯闻,他就要这样报复我,他凭什么!我嫁进严家三十几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一个作后辈的,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妈,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说完还扑到严老太太『床』上,大哭起来。 严夫人太清楚严老太太有多么的固执守旧,对香火问题又看得有多么的重了,换句话说,只要司徒玺肯回来,她真有可能会让她和严栋离婚,她必须得先发制人,将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上……当然,她心里也认为自己确实是弱者,让严老太太因为同『情』她,继而将天平倾向她这一边才是,不然,她真有可能在花甲之年,成为严家的下堂妇,面子里子都丢尽! 严老太太看了趴在自己『床』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儿媳一眼,有些嫌恶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好了,别哭了,我自有主张,不会委屈你的!”才看向自己的儿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严栋扯了扯唇,眼里有羞恼和不忿之『色』一闪而过,“他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便直接挂了电话,等到我再打过去时,已经打不通了,我让人不停换号码给他公司打电话,也找不到人,他根本就是在故意为难我,让我知难而退呢!” 他当然不可能真跟严夫人离婚,不论是站在道德还是『情』义还是面子的问题上,他都不可能在这个年纪跟自己的老妻离婚,更何况他和她之间还孕育过五个孩子,其中一个在幼年时夭折一个在而立之年早逝,另三个『女』儿他也是关心得少忽视得多……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已经不称职的,怎么可能为了挽回另一个孩子,就去伤害其他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亲? 更何况,司徒玺还只是说的事成之后,他会‘考虑考虑’回来的事,并没有说定,万一到时候他真跟夫人离了婚,名声也赔了进去,他却依然不肯回来,那他岂不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严老太太也是跟儿子一样的想法,就算儿媳这次真做错了,撇开道德和『情』义不说,单为了严栋和严家的面子,她都不可能会让儿子和儿媳离婚,更何况她对儿媳还有几个孙『女』都有真感『情』?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没办法做到那么绝! 可是,自家的香火传承也是大问题,她如果已经归天了就算了,偏偏她又还活着,她既然还活着,就不能让严家的香火断在她的儿子这一辈上,不然她将来去到九泉之下,都没脸去见丈夫和严家的列祖列宗!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告诉他,要你和碧云离婚,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答应他将他母亲的骸骨移入咱们家的祖坟,这是我们这边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他如果还是要坚持初衷,那我们就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可是我昨天才让人给他递话,说只要他愿意回来,无论他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严栋苦笑,并不认为将司徒玺母亲的骸骨迁入严家的祖坟就能打动他,而且当年那名『女』子是投河自尽的,连尸首都没找到,又哪来的骸骨?就算有骸骨,说不定司徒玺也根本不愿意让其葬入严家祖坟,他提这样明明知道他做不到的要求,极有可能只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而已! 严老太太又沉默了片刻,“这样,你让他来,我亲自跟他谈,好歹我也是他祖母,我就不信,我还说服不了他了!” 严老太太自问这辈子见过的大风大浪不知几何,何况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司徒玺再不愿意回这个家,她也是他的祖母,跟着有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可以说没有她,就不可能有他,她相信只要她能见到司徒玺,她就有把握说服他! 这下严栋嘴角苦笑的弧度就更大了,“只怕他不肯来。”平常司徒玺是连他电话都不接也从不亲自见他的人的,他即便是派人去递话,都要通过很多的弯弯绕绕,可见他有多么不想跟他跟严家扯上关系,他怎么可能会来严家跟严老太太谈?而且以他的身手,他的人甚至没办法用强的! “他不肯来?那他上次是怎么来的?既然上次你有办法让他来,这次也一定有办法!”严老太太有些不悦的说道。 第70节 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了严栋,“也许,我们可以从他那个小新娘那里寻找突破口?不如妈您先跟她谈谈,只要能说动她,那个混小子那里,也就好办多了!”想将司徒玺弄来不容易,但要将夏小舟弄来,就容易多了,就算司徒玺暗中安排了人保护她,要将她弄来,也不算难。 想起夏小舟,严栋自然而然想起了上次她面对他时,大异于她柔弱外表的凶悍,还有司徒玺看她时那温柔的眼神,他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不过那个『女』孩儿看起来有些……强『硬』,而且一心维护混小子,觉得他受了很多委屈,只怕也不好说动。” 严老太太想了想,点头道:“那就这么办。”皱起眉头,有些不满,“我听说那孩子对那『女』孩儿言听计从?那他也太容易被『女』人左右了,以后只怕是个怕媳妇的,不行,等到他们回来之后,我可得好生替他管教管教。” 严栋笑笑:“妈您年纪大了,也是时候该颐养天年了,儿孙自由儿孙福,就由他们去吧。”心里却在自嘲,替他管教媳妇?他有预感他根本就不会回来! 夏小舟在自己公司楼下与司徒玺道了别,乘电梯回到公司,刚走到前台大厅,就与急匆匆跑出来的施若素撞了个满怀,她忙稳住身形,问道:“你跑这么急干嘛?” 施若素脸『色』煞白,一看是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丰恺的秘书打电话来,说他出车祸进了医院,我得立刻看看去,公司就『交』给你了啊!”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电梯里。 夏小舟只来得及说一句:“那你开车小心一点……”电梯门已在她面前合上,她心里有些担心,怕施若素急火攻心出什么事,忙拨打了她的电话,只可惜电话没打通,估计是因为她正在电梯里的缘故,她想了想,改为编辑短信。 短信才编到一半,施若素打了过来:“我没事,会小心开车的,你别担心。” 夏小舟知道她是属于那种越有压力反而越冷静的人,听她的声音已经跟平常不差什么了,放心不少,叮嘱了几句:“还是要小心一点,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公司有我在,你放心。”才收了线。 回到办公室,签阅了一些上午积压的需要她签阅的件报表,又按内线电话将人事主管叫来商量了一下招聘新员工的事……专红的规模在不断扩大,需要的人当然也是越来越多,夏小舟便没有其他事了,索『性』登录**,跟熟识的几个作者『插』科打诨起来。 正聊得happy,手机忽然响了,翻开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夏小舟以为是谁打错了的,便没接通,直接给挂断了。 没想到那个电话很快又再打了过来,这下夏小舟可以确定对方不是打错了,毕竟没有谁会一连打错两次,于是按了接听键:“您好,我是夏小舟,您哪位?” 那边是个陌生的『女』声,不过她一开口便先自报了家门:“夏小姐您好,我是李未荷,我可以跟您谈谈吗?” 夏小舟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好意思李小姐,我不认识你,并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李未荷才跟司徒玺传了“绯闻”,万一再让无孔不入的狗仔拍到她和她见面的画面,还不知道被会他们写成什么样呢! 那边李未荷像是知道她的担心一般,立刻说道:“夏小姐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照片的事,如果你信不过我,那我去你公司找你可以吗?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让她来她公司?看在同事们的眼里,不是更有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刚才他们看她的目光,已经与平时大不一样了,她才没兴趣做别人生活的调味剂。 “我们公司对面有个‘茗香’茶楼,我在二楼的包间等李小姐。”想着李未荷既然能直接将电话打到她这里,而且说出到她公司来的话,自然是她的『情』况比较了解的,她既然安了心要见她,她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夏小舟索『性』主动约了见面的地点。 那边李未荷说道:“那我尽快赶过来,不会让夏小姐等得太久了。”便挂了电话。 夏小舟扣上电话,随即抓起包包,乘电梯去到公司楼下,再穿过马路,进到对面的茗香茶楼,要了二楼一个包间,便静候起李未荷的到来。 等待的空隙,她拨了司徒玺的电话,想要跟他说一声李未荷约她见面,只是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打了两次座机又一直占线,她索『性』扣上电话,没有再打。 【110】 新朋友 夏小舟喝着茶,等了差不多半小时,一身米『色』束腰风衣,披着栗『色』长发,带着大墨镜的李未荷就到了,坐到她对面连茶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取下墨镜,看向夏小舟开门见山的说道:“夏小姐,我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就报纸的事,跟你和司徒总裁贤伉俪道个歉。” 喘了口气,又说道:“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让贤伉俪知道,这件事我事先完全不知『情』,而且我也没想过要跟司徒总裁之间发生点什么,事实上,我也是受害者,也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严夫人摆了一道。我本来想给司徒总裁去电话道歉的,只是司徒总裁公司的电话一直打不进去,我又不敢再贸然登门,所以只能想办法找到了夏小姐的电话,约了夏小姐出来。如果因为报纸的事而给夏小姐和司徒总裁之间造成了什么困扰,我真诚的向您二位道歉,对不起!”一边起身冲夏小舟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那天跟着严夫人颇为狼狈的离开海泽时,她还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赶紧找借口跟严夫人分了手,并暗自决定,以后无论严夫人再怎么打电话,也无论李云博怎么撺掇,她都不会再单『独』跟严夫人见面。 却没想到严夫人竟然还有后着,还把她给牵扯了进去,气愤之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给司徒玺打电话澄清。那天后者对严夫人的憎恶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万一他因此而迁怒于她,那可就真是太糟糕了,她虽然只见过他几次,却没来由的觉得,他是一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主儿。她知道他也深恶顾明川,必要时刻,还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呢,可不能轻易得罪了他! 而且,她潜意识的不想让司徒玺及其身边的人,误会她对司徒玺有什么想法,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挺莫名其妙的。 只是司徒玺公司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的『私』人电话她又找不到,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联络上了夏小舟,反正让夏小舟知道她是无辜的,司徒玺及其他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夏小舟没想到李未荷会这么实诚,不光嘴上道歉,行动上也不含糊,尤其她说话时真诚的目光,更是不像作假,以致夏小舟瞬间就奇异般的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她抿了一口茶,看向她的目光友善不少,“李小姐不必担心,不过只是一条有心人胡乱炒作的绯闻而已,并没给我们带来什么困扰,劳烦你特意跑一趟,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心里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她就说这样适得其反的事,不像是严栋会做得出来的,原来是严夫人搞出来的,想想也是,司徒玺一旦回严家,损失最大的,莫过于她及她的子『女』们了,她当然不希望他回去! 李未荷有些怀疑她说的只是场面话,实则心里还是很介意的,毕竟换了谁『处』在她的立场,自己即将结婚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传绯闻,还闹得人尽皆知,心里都不会好受,忙又说道:“我既然敢大大方方的找上夏小姐,就说明我心里问心无愧,还请夏小姐和司徒总裁千万相信我。” quaben5.com全本、网 话音刚落,就见夏小舟嫣然一笑,“李小姐真的不必紧张,我相信你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也相信你是无辜的。再说,就算我不相信你,我也该相信自己的老公不是?李小姐放心,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我老公知道的。”看她的样子像是颇为忌惮司徒玺,所以才会找上她作解释,夏小舟很是善解人意的如她所愿,坦言一定会转告司徒玺。 “夏小姐就真这么相信司徒总裁?”李未荷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确定她不是在说场面话,而是真的相信她的话,或者是说真的相信司徒玺后,神『色』终于一松,不过,还是忍不住怀疑她就真的这么笃定司徒玺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抑或是她掩饰『情』绪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夏小舟就知道李未荷会怀疑她的话,毕竟在旁人眼里,她是此次事件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她会大吵大闹或者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都算正常,面对“『情』敌”找上门来,强装出一脸的平静也算正常,惟『独』这样真正一脸的平静不正常。 她想了想,迎上她不掩怀疑的目光,笑着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是夫妻,是要牵手走完后半辈子的人,我当然相信他,从来都无条件相信他,而他知道我无条件的相信他,也从来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这样回答,李小姐明白了吗?” 李未荷仔细看她的眼,想从里面看出哪怕一丝的勉强或是假装,可是她只看到了坦然和坚定,她终于相信,夏小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信任司徒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一点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 她深深看了对面神『情』恬淡,举止安详,像一株兰草般初看并不起眼,但相『处』之后,便会觉得跟她相『处』起来很舒服的『女』子一眼,忽然就有些明白那样耀眼的司徒玺,为何会对看似平凡的她,那般的『爱』护和疼宠,那般高调的想要世人都知道,她是他司徒玺的妻子,是他司徒玺深『爱』的『女』人了! “李小姐,你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夏小舟并不讨厌她打量的目光,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未荷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失礼,不过却并不觉得局促或是不好意思,反而笑了起来,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在看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司徒总裁对你那样死心塌地,之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哦?”夏小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怔了一下,也笑了起来,一副大感兴趣的模样,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李未荷笑道:“不瞒夏小姐,之前我曾不止一次暗自在心里想,像司徒总裁那样的男人,不说配个貌若天仙,风『情』万种,八面玲珑,总之就是十全十美的『女』人,至少……怎么说呢,至少……” “是不是至少也不该配个像我这样的『女』人啊?”夏小舟看她说得支支吾吾的,估计是怕自己听了后会不高兴,索『性』帮她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不瞒你说,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李未荷有些赧颜,“不过现在我不这样想了,你完全值得司徒总裁死心塌地的对你,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她之前对司徒玺一度还挺欣赏的,当然,仅限于欣赏。不过虽然只是欣赏,却并不妨碍她偶尔幻想,如果站在司徒玺身边的『女』人是她会怎么样?这种幻想无关男『女』之『情』,只是一种属于『女』人天『性』里的虚荣和对同『性』本能的嫉妒罢了。当然,她现在知道夏小舟的魅力了! 如果说夏小舟心里刚才对李未荷还只是有几分好感,在听完她这番话后,那几分好感,已上升到了喜欢,或许,是因为她在她身上看到了跟米娜和施若素一样的心直口快。 她犹豫了一下,才笑着说道:“李小姐,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真心的想要跟你『交』个朋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李未荷怔了怔,笑了起来,有些俏皮的反问,“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不过既然是朋友了,这称呼是不是该改一下,要不你叫我未荷,我叫你小舟?”她发现她心里也挺喜欢夏小舟的,倒是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这么个意外的收获。 她动手给夏小舟的杯子续满茶,又给自己的杯子续满,“来,为了庆祝我们正式成为朋友,以茶代酒,干一杯!” 夏小舟笑着举起茶杯,跟她碰一下,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放下的空隙,顺道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也正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都是一愣,然后便双双笑出了声来。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友谊,也在这一笑中,迅速升温。 笑过之后,夏小舟看向李未荷,认真的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未荷了。对了,未荷,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提个醒,你如果听得进去,当然就最好;你如果听不进去,觉得我多事,听过就算了,一样不影响我们的友『情』,好吗?” 之前还以为李未荷是个骄纵的大小姐,也因为她跟顾明川的关系,连带让她对她没好感,现在既然觉得挺喜欢她,也已跟她成了朋友,夏小舟就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她远离顾明川那个人渣,以免她将来受到伤害。 李未荷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深知她以前和顾明川的关系,只看她的神『情』,就已约莫猜到她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与顾明川有关,索『性』自己先提了出来:“我知道你是要提醒我远离顾明川,对不对?” 迎上夏小舟‘你怎么知道我会说这件事’的吃惊表『情』,她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你一定是在想我怎么会知道你会说这件事对不对?实话跟你说,我知道顾明川以前跟你的关系,也知道他人品不好,心术不正,为达目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知道你还跟他『交』往?”话没说完,已被夏小舟攸地拔高声音打断,“你傻呀你!”言辞神『色』间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看在李未荷眼里,却分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了的来自朋友之间最直接的关怀和温暖,看向夏小舟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我没有在跟他『交』往,或者说,我不是真心在跟他『交』往……” 话没说完,已再次被夏小舟急急的打断:“就算是假意也不行,你是不知道他那个人有多么功利多么无耻,心计又深,而且还心狠手辣,你要是再继续跟他『交』往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的!”顾明川显然是知道李未荷市长千金身份的,以他的『性』格和耐心,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将她追到手,就像当初他追她时那样,她真担心李未荷会架不住他的强大攻势,最终动了心! 自从母亲去世以来,李未荷就再没感受到过这种毫不掩饰,不带功利,只是关心她这个人的纯粹关心了。当然,李云博也不是不关心她,甚至比以前母亲还在时更要关心,只是在她看来,李云博的关心,都是因为心里有愧,所以才会加倍的对她好,她不稀罕这样的关心!她没有想到,此刻竟然会在夏小舟这个在今天之前,根本就与她只是陌生人的人身上,再次感受到了这种关心。 李未荷高中还没毕业就去了美『国』读书,在『国』内根本就没有朋友,亲人们则在她看来都靠不住,因为那些亲人都要靠着李云博过他们的好『日』子,她心里其实憋了很多的委屈和悲愤,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倾诉,碍于李云博特殊的身份,也不敢随意找人倾诉而已,所以只能一直憋着。 然而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了很强烈的倾诉的谷欠望,而且她也没来由的相信,夏小舟绝对绝对不会把她说的话外传,“我当然知道顾明川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真心想跟他『交』往!”冷哼一声,眼底忽然浮上一抹恨意,“你还记得那个曾经破坏了你家庭的『女』人吗?那个『女』人……也是我那个英明神武,政绩斐然,道貌岸然的市长爸爸的『女』儿……”虽然她拒绝承认,但刘娉婷与李云博,也与她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这一事实,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夏小舟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刘娉婷怎么可能是李云博的『女』儿,他们明明一个姓刘,一个姓李!但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却跳出来告诉她,谁规定『女』儿就一定要跟着父亲姓?尤其是李云博那种高官的『私』生『女』,当然只能从母姓,而且必须从母姓! 之前顾明川为何会那样讨好刘母,为何会忽然间不再纠缠她同意跟她离婚,为何会在跟她离婚后不久,就升迁到了对他那个年纪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高位了的c城地税局常务副局长的位子上……等等一系列出乎于人意料之外的疑问,忽然就得到了合乎『情』理的解答。 想想也是,以顾明川的『性』格,如果不是有了更好的下家,他是铁定不会放了她的,正是因为刘娉婷是其时身为新海市委书记的李云博的『女』儿,虽然只是『私』生『女』,一样可以为他的事业和前途带来不可估量的助力和财富,他才会最终同意跟她离了婚,不然,说不定到现在他都还在纠缠她! 耳边又传来李未荷带着嘲讽和恨意的声音,“那一对老小小三儿害得我妈妈抑郁多年,当着我的面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什么都瞒着我,最后还含恨而去,我也要让她们尝尝被人背叛,被人破坏家庭的相同滋味,我要让她们为她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夏小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李未荷。事实上,如果换她『处』在她的立场上,忽然间就多了一个“妹妹”,而且这个妹妹分明不比她小多少,但凡智商正常的人用脚趾想都能想明白,这个“妹妹”是在她母亲刚怀了她,说不定正是孕吐反应最厉害的时候,父亲让别的『女』人有的,她也会恨,也会歇斯底里,没准儿还会想杀人。李未荷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出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法来复仇,已经是够理智够冷静的了! 可是,“为了那样一对无耻的母『女』,委屈自己跟顾明川那种人渣逢场作戏,这样作贱自己,值得吗?”至少在夏小舟看来完全不值得。 她严肃的看着李未荷,语气很郑重,就像平时面对米娜或是施若素做错了事『情』时一样语重心长:“报复的手段有千万种,为何一定要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极端方法呢?在我看来,活得比她们更好,才是对她们最大的报复,你又何必这样作贱自己呢?而且顾明川那个人你不了解,一旦发现有利可图,他就是死也不会先放开你的,除非是他有了更好的选择!你有没有想过,你利用他报复到了那对无耻母『女』之后,万一摆『脱』不了他该怎么办?总不能将后半辈子都毁在他手上吧?那你才真是没报复到她们,反而害了你自己呢!” “你放心,我已经有了万全的计划,不会将自己陷进去,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李未荷感『激』的看了看她,目光又变得森冷起来,“我一定会笑着看她们那对无耻的母『女』哭的!” 夏小舟见自己一时说服不了她,想了想,又说道:“可是你父亲,我是说李市长那里该怎么办?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早晚会闹到他面前,到时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而且顾明川跟刘娉婷毕竟已经结了婚,连孩子都生了,事『情』若真闹到了李市长面前,说不定他还会一口否决呢,你最多也就只能恶心一下刘娉婷而已,破坏不了他们的家庭不说,还有可能会让李市长因此而对你大失所望……你母亲在天上看见你这样作贱自己,也会难过的,何必呢?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事『情』一旦闹到李云博面前,顾明川百分之百会一口否决,说不定还会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李未荷身上,说是她勾引的他,就像当初明明是他默许的荀慧欣将他们的结婚证和户口薄藏起来,让她跟他离不成婚,到头来他却将一切责任都推到荀慧欣身上一样! 李云博会对她大失所望?哼,她根本就不在乎!至于母亲在天上看到她这样作贱自己会难过,也许吧,可是不为母亲出这一口气,她自己只会更难过! 李未荷虽然感动于夏小舟这个新朋友对自己的推心置腹和真心关怀,心『情』也因为倾吐了长久的压抑而轻松不少,不过她既已打定了主意,当然不会轻易改变。她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看向夏小舟:“好了,今天是我们正式成为朋友的好『日』子,不说这个了,省得影响心『情』。对了,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不待夏小舟回答,她又笑着自己先否决了这个提议:“算了,你今天要陪司徒总裁,我们还是改天再约吧。对了,你有我的号码吧?” 夏小舟点头,“就是之前你给我打的那个?”拿出手机,“139……0456?我存好了,明天打给你。” 李未荷看了看时间,“那我等你电话。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走吧?” 两个人一起走出茶楼分了手,夏小舟见已然过了下班时间,索『性』没有再回公司,招手叫了计程车。 正要坐进去,一辆甲壳虫开了过来,车窗摇下,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正是李未荷,“上车,我送你。” 夏小舟笑笑,跟计程车司机道了歉,坐进了副驾驶位。李未荷便熟练的发动了车子。 从夏小舟公司到家里,本来就只有不到四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说说笑笑,问了一下彼此的兴趣『爱』好,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已到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啊。”夏小舟跟李未荷道了谢,解开安全带正要推门下车,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转过身来,“我还是那句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是很不可取的,你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李未荷心里暖暖的,重重的点头应了,看着她下车走出老远,一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才微红着眼圈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中,没想到司徒玺已经回来了,正穿了便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夏小舟有些惊喜:“今天怎么这么早?” 司徒玺笑笑,示意她挨着自己坐下,揽了她的肩膀,避重就轻的说道:“公司没什么事『情』,所以就先回来了。”事实是,严栋的人几乎快把他公司的电话打爆,秘书们都接电话接到手软,而且电话甚至还打了陆清鸣林枫几个的办公室,显然打电话的人知道他在公司,他烦不胜烦,所以提前回来了。 夏小舟点点头,“我做饭去。”起身往厨房走去。 “我帮你。”司徒玺起身跟了进去。 两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做好了两菜一汤。吃饭的时候,夏小舟才说起下午李未荷找她的事,“我还以为她找我什么事,没想到竟是专为向我们道歉而来,说她事先也并不知『情』,都是严夫人搞出来的事。我以前还以为她是个娇纵的大小姐,没想到她这人还不错,心直口快,爽朗大方,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所以我跟她约好了以后常联系。” 司徒玺听得她说李未荷下午找她,先是放下筷子,皱起了眉头,等到听她说完后,才舒展开来,“既然觉得她值得『交』往,那以后就常联系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夏小舟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劝她别再跟那个姓顾的王八蛋来往,没想到她却说她是假意跟他『交』往,实则是为了利用他报复她父亲养的外室和『私』生『女』,哎,你知道吗,那个刘娉婷竟然是李云博的『女』儿,她母亲竟然是李云博养了二十多年的外室!这简直就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谁能想到清正廉明,政绩斐然的李市长,竟然会暗地里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来?” 司徒玺听陆清鸣提起过那天在医院的事,也跟陆清鸣一样猜到了李未荷接近顾明川的目的,更是早早就知道刘娉婷母『女』跟李云博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会儿听完夏小舟的话,并不觉得有多吃惊,只是为了不让她生疑,才故作惊讶的说道:“是吗?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可是未荷说,是刘家母『女』害得她母亲含恨而终的,她要以牙还牙,让她们也尝尝被人背叛,被人破坏家庭的滋味,所以会继续跟姓顾的『交』往下去。”夏小舟皱起眉头,“我劝她不要为了报复那对母『女』而委屈作贱自己,她却说她已有了万全的计划,不会让自己吃亏,无论我怎么劝也劝不转她,唉,我真是为她担心!” 司徒玺想了想,安慰她道:“放心,你这位新朋友可是美『国』麻省理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智商高着呢,她说已经有了万全的计划,就一定不会有闪失。”见她的眉头依然紧锁着,“那要不,我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她一阵子,那样不就可以确保她的人身安全了?”对李未荷他毕竟有愧于心,现在既能帮到她,又能让夏小舟开心,一举两得,他当然很乐意去做。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安排人暗中保护她呢?一旦姓顾的有任何不轨的行为,立刻打得他满地找牙,哼!”夏小舟眼前一亮,“老公,你真是太聪明了!”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又俯身过去亲了他一下,才继续开开心心的吃起饭来。 【111】 痛斥 饭后,夏小舟想起下午回公司时,施若素说丰恺出了车祸,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忙拨通了施若素的电话。只是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她一连拨了几次都是一样,她只得收了线。 就见司徒玺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她于是轻手轻脚收拾了碗筷,去到厨房清洗。 等到她洗完碗,司徒玺已经打完了电话,一看她出来,就说道:“我刚给清鸣打了电话,他已经在安排保护李小姐的人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夏小舟笑笑,上前挨着他坐下,将头靠上他的肩膀,无限温『情』的说道:“放心了,老公,谢谢你!” 司徒玺揉了揉她的头发,佯怒道:“你再说这种客气话,我可生气了啊。” 夏小舟忙识相的坐到他的大腿上,“不说了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老公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为老公做什么,也都是应该的。” 第71节 两个人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又一起洗了澡,当然,也做了『爱』做的事『情』,才相拥着沉沉入眠。 第二天,夏小舟去到公司时,施若素还没来,打她的电话,也依然没人接,她有些担心,又拨打了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正打算合上手机,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正是施若素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 夏小舟又惊又喜,忙起身迎了上去:“丰恺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施若素没好气:“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 “呃……”夏小舟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丰恺不是出车祸了吗,为什么看施若素的样子,不但一点不担心,反而很生气的样子? 下一秒施若素就为她解了惑。 只见她泄愤似的重重一『屁』股坐到靠窗的沙发上,又狠捶了沙发几下,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丫不过擦破了一点皮,却包得木乃伊一样跟我面前装死,还气若游丝的问我‘看在我就快要死了的份儿上,你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嫁给我’,我看他喘成那样,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就答应了他,还说等天一亮就跟他去民政局领证。没想到我话才刚说完,丫立刻坐了起来,『精』神好得不能再好,还招呼证人们都出来,我这才知道,丫竟然算计我!我想反悔,可是那些证人不是我爸妈就是他爸妈,我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还被他们轮流看了一晚上,说是怕我逃跑,真是气死我了!”尤其是当她想到她在他病『床』前,哭得肝肠寸断时的样子,她就更是气上加气,恨不得把那个可恶的始作俑者大卸八块! “丰大少v5!”夏小舟比了个手势,一接触到气得面『色』通红,柳眉倒竖的脸,立刻识相的敛了笑,有意退后几步离她远一些后,才吞了吞口水说道:“那你是……怎么跑出来,怎么来的公司?”心里却在想,对付她这种『龟』『毛』的『性』格,就是要用最直接的办法,先把该定下的都定下再说,反正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彼此之间明明是『爱』着对方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别扭什么,看来丰恺果然够了解她! 施若素继续咬牙切齿,“我说我要回公司取身份证,否则去了民政局也领不了证……”话没说完,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最后还是没好气接了起来,“别催了别催了,我马上就下来,真是!” “打电话的是……丰大少?”夏小舟试探『性』的问道,真是好想下去对“年度最强势最腹黑男主”丰恺赞一声:“偶像!” 施若素杀气腾腾的说道:“他还敢跟我打电话!”重喘了几下,忽然泄气一般靠到沙发上,忿忿的说道:“是我妈啦!那个『阴』险小人,为了不让我逃跑,竟然还撺掇了我妈和他妈跟我一起来公司,真是太可恶了!”如果只是两个妈妈中的一个来了,她都能找到借口拖延时间,偏偏两个妈妈一起来了,一起堵在她公司外面,她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夏小舟语带同『情』,表『情』却写满了幸灾乐祸:“是挺讨厌的,讨人喜欢,百看不厌嘛。”丰大少这样堵死她的一切后路,就是为了能让她跟他结婚,啧,腹黑男你机关算尽,到底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你丫的,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我拍死你!”施若素被她幸灾乐祸的表『情』气了个半死,扑着叫着上前挠起她的『痒』来。 两个人正笑闹作一团,施若素的手机再次响了,接起来一看,还是她妈妈打来的,不用说又在催她了,她只得松开夏小舟,气哼哼的冲回自己办公室拿了身份证,又气哼哼冲出了公司去。 夏小舟追出去,刚好看见她重重摁开电梯,又泄愤似的踢了面前的墙一脚,才走进电梯里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平常停聪明冷静的啊,怎么一牵涉到丰恺的事,就变得这么迟钝『迷』糊了呢?也不想想,丰恺若只是为娶她而娶她,干嘛要这么急,反正他们未婚夫妻的名分是早就定了的,早点晚点娶她,她都是跑不掉的,显然丰恺也会患得患失嘛! 她摇着头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刚好听见手机在响,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接起,对方就挂断了。她打开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便没回拨过去,而是拨通了李未荷的电话,“未荷吗?我是小舟,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那边李未荷接到她的电话,显然很高兴,声音都跟着飞扬起来:“我很方便。倒是你,今天不是礼拜天,你不用上班吗?” 夏小舟笑道:“我就在公司啊,不过讲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对了,昨天回去我把你的话转告给了司徒玺知道,他说没关系,他知道事『情』与你无关,还让我以后常跟你联系呢。” “那我就放心了。”李未荷在那边说道。 夏小舟又说起司徒玺安排人暗中保护她的事来,“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觉得我是在趁机向你邀功,我们是朋友,彼此间互相帮助本来就是应该的。但我想了想,觉得更怕你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着你,以为是坏人会害怕,所以还是先跟你提个醒的好,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李未荷之所以选择找司徒玺和夏小舟解释报纸的事『情』完全与她无关,一开始本来就是抱了一旦有什么需要,希望可以得到司徒玺帮助念头的,没现在现在夏小舟却主动为她想到并提了出来,感动之余,她更多的是觉得不好意思,“那个,会不会太麻烦司徒总裁了?”虽然知道对司徒玺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既然她跟夏小舟已经是朋友了,她当然希望她们之间的友『情』能纯粹一点。 夏小舟并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朋友之间需要互相帮助,而且她不想看到她被顾明川那个人渣占了便宜去,哪怕换作其他任何一个陌生『女』人,也不想看到,“不麻烦的,你别想那么多。” 她们又说了几句,直到有人来敲办公室的门了,夏小舟才先挂了电话,然后应了一声:“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她的助理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夏总,这位古先生说有事找您。” 夏小舟看了那位身姿笔挺,面『色』严峻的古先生一眼,对助理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忙吧。”打发了她出去,才转向古先生笑道:“古先生请坐,不知道您是哪个公司的?有什么是我们公司可以为您效劳的?” 古先生清了清嗓子:“夏小姐,我是严将军的秘书,将军正在楼下等您,希望能跟您当面谈一谈。” “原来是严将军身边的人,难怪我觉得古秘书不像是生意人。”夏小舟假笑着跟他寒暄,心里却在冷笑,她跟严栋能有什么好谈的,不外乎就是解释一下报纸的事罢了,对于她和司徒玺来说,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古先生嘴唇勾了一下,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夏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也不像是生意人。将军还在楼下等您。” 夏小舟反问,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在楼下等我,我就该去见他?对不起古秘书,我现在很忙,就不多留您了。”司徒玺有多不想跟严家的人扯上关系,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当然要站在他的那一边。 古秘书像是早已预料到她会拒绝去见严栋一般,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说道:“将军说了,如果夏小姐不愿意下去见他,他一点不介意上来见夏小姐。” 让严栋上来?那岂不是直接坐实了司徒玺正是严栋『私』生子的传言?司徒玺知道后,该多么生气!夏小舟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只得抓起手机,起身冷冷的对古秘书说道:“请古秘书带路吧。” 古秘书点点头,看了一眼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将军说了,以军人的职业『操』守保证,他绝不会对夏小姐有任何不利,所以夏小姐大可不必现在联系司徒先生。” 夏小舟笑了笑,有些玩味的重复道:“军人的职业『操』守?我记得军人的天职是保护我们这些奉公守法的平民百姓,而不是强迫百姓做不愿意的事『情』吧?还是我的认知是错的。” 古秘书扑克般死板的脸上终于闪过一抹惭愧,可是服从首长的命令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他挺直的身子,刻板的说道:“请夏小姐将手机『交』给我暂时保管,上车后我会还给你。” 夏小舟讥诮的一笑,淡淡说道:“以军人的职业『操』守保证?” 古秘书的扑克脸有些绷不住了,拧着眉头向小舟摊开手掌。小舟眉梢微挑,却没再说什么,只将手机放到了古秘书的手掌上,她放弃了要联系司徒玺的念头,反正严栋若真敢对她不利,司徒玺的人应该会很快知道的。对司徒玺,小舟永远有着最坚定的信心。 跟着古秘书乘电梯去到公司楼下,夏小舟有意跟他保持几米的距离,又走了一小段路,然后看见他在一辆不起眼的吉普车前停下,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夏小姐,请。” 夏小舟点点头,“谢谢。”弯身坐进了车里。 果然看见严栋正坐在里面,与上次见到他时不同的是,他今天穿了军装,看起来又比上次平添了几分威严的气度。不过,夏小舟仍然一点不害怕他,站在其他高度上,她或许应该仰望他,但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她却绝对可以俯视他,“不知道严将军找我,有何贵干?” 严栋眼里滑过一抹欣赏,却没有看她,也没有跟她说话,只是用一贯威严的语气吩咐前面的勤务兵:“开车!” 车子应声滑了出去。 “严将军这是要干什么?您不是说可以以一个军人的职业『操』守保证,只是希望跟我当面谈谈,不会对我不利的吗?”夏小舟心里微微有些发慌,毕竟严栋有过掳走她的前科,但她表面上仍极力维持着镇静,还有意将‘军人的职业『操』守’咬得极重。 临危不乱,还知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利用他说过的话来反击他,严栋发现,自己对这个儿媳妇是越来越欣赏了,至少,比对他那三个被人称作“将门虎『女』”的『女』儿们欣赏多了。 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淡淡的笑意:“谁说我要对你不利了?我只是想找个适合谈话点的地方而已。” 夏小舟哑然,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严栋也是堂堂军区副司令员,偌大一个『国』家为数不多的将军之一,自己就算再不待见他,也不能把他想得那么人品低下不是?也就没有再说话,闭目养起神来。 然而车子却开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夏小舟才归位不久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她看向严栋,目光隐隐带着愤怒,语气则暗含嘲讽:“严将军,您不是说只是想找个适合谈话点的地方吗?还是您觉得,只有火星上才适合谈话?” 前面开车的勤务兵忽然咳嗽起来,夏小舟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严栋也是咳嗽了一下,反倒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倒是挺幽默。放心,我不会把你带去卖了的,因为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夏小舟板起脸,“严将军,您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话音刚落,车就停了下来,勤务兵利落的下车,先绕到后面给严栋开了车门,等到他下车行过礼后,才又绕到另一边,给她拉开了车门。 夏小舟下了车,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她之前被“请”来过一次的地方……严家的花园里。 她掉头就走,只是才走出两步,已被人给拦住了,她只得转回身,看向一旁的严栋,冷笑道:“严将军堂堂军区副司令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一个小『女』子,您也不嫌有**份?”严栋一定是因为请不来司徒玺,所以才会故技重施,又将她给“请”了来! 严栋迎上她恼怒的目光,微微有些狼狈,面『色』微沉的说:“我并不觉得我是在为难你,事实上,我今天请你来,是因为你『奶』『奶』想见你,有话想对你说。” 夏小舟冷笑,“不好意思严将军,我『奶』『奶』早在我五岁那年,就已经过世了。” 严栋有些不悦:“你知道我说的是司徒……叶熙他『奶』『奶』……” “叶熙是谁?不好意思严将军,我并不认识这个人,你一定认错人了!”夏小舟打定主意跟他扛上了,哼,他还有脸叫‘叶熙’这个名字呢,他应该知道,早在十一年前,他就已经没资格叫这个名字了! 严栋越发不悦,却在看到她无所畏惧的眼神和高高扬起的下巴后,强自忍了下来,吩咐一旁的警卫兵,“请夏小姐到老太太屋里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步往里走。 他的警卫兵随即走了两个上前,客气却不容置疑的对夏小舟说道:“夏小姐,请。” 夏小舟无奈,只得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跟着走进了屋里去。 这次她没有再被带往严栋的书房,而是直接被带到了楼下一个装修得很古朴,透着一股子中『药』味儿的房间里。就看见严栋已坐在里面,离他不远的梨花木『床』上,还躺着一个约莫八十来岁,满头白发,很清瘦,但一双眼睛仍然很有神的老太太。 夏小舟知道她一定就是严栋口中的‘『奶』『奶』’,严家的老太太了,心里虽然本能的不待见严家的每一个人,出于对老人家的尊敬和礼貌,还是低头打了个招呼,“严老太太您好,我是夏小舟,听严将军说您想见我,有话想要对我说,现在我已经来了,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我公司还有事,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 严老太太戴起老花镜,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对严栋说道:“长得嘛,倒还差强人意,『性』格嘛,目前看来也还凑合,勉强给个七十分,算是够格做我们严家的媳妇吧!” 七十分?勉强够格做严家的媳妇?谁要做严家的媳妇!夏小舟嗤笑起来,“对不起严老太太,我丈夫复姓司徒。”“司徒”两个字,被她有意咬得极重,旨在提醒面前这对自以为是的母子,司徒玺是根本不可能会回严家来的,让他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严老太太当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倒也并不生气,依然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不管他现在是姓叶,还是姓司徒,都改变不了他身上流着严家血液的这一事实!” 夏小舟冷笑:“那又怎么样?一个人路过,不小心洒了一粒种子在别人田里,之后却一直不管不闻,任凭他被风吹雨打,甚至差点儿夭亡都不伸以援手,更不要说照顾他成长,等到收获时,他就可以说那粒种子结出的果实,是属于他的了?” 严老太太和严栋都被她的话问得一窒,他们和司徒玺的关系,说穿了可不就是像她说的那样? 片刻,还是严老太太先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我们都知道那孩子这些年来受了不少的委屈,不过,这既然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现在再翻旧账,也没什么意思,生活嘛,还是应该向前看,尤其是你们年轻人。我今天叫你来呢,是有两件事想跟你说,第一件事,就是希望你回去能好好劝劝那孩子,毕竟我们都是他的亲人,他总不能拿我们一辈子当仇人吧?你跟他说,只要他愿意回来,这些年来他所受的委屈,我和他爸爸都会百倍千倍的补偿他的,还有你们的婚礼,我们也一定会给你们办得热热闹闹,漂漂亮亮的。” “至于第二件事嘛,就是之前那孩子提到过的那个条件。我知道他心中有怨,也有为他母亲抱屈的意思,可是,他母亲毕竟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就算他父亲真跟他大娘离了婚,承认了他母亲才是他父亲的原配,他母亲也一样享受不到任何作为严太太的权利,反而会因此闹得咱们这个家不得安宁,他父亲的名誉声望也会因此而一落千丈。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情』我们自己人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罢了,何苦一定要闹到人前去呢是不是?这样,你告诉他,我做主同意将他母亲的骸骨迁入咱们严家的祖坟,算是给他母亲和他一个迟来的『交』代,这样他应该满意了吧?” 从严老太太说第一句话开始,夏小舟就想打断她了,哼,什么叫‘已经是过去的上,现在再来翻旧账也没有意思’?什么叫‘这些年来他所受的委屈,我和他爸爸都会百倍千倍的补偿他’?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什么又叫‘算是给他母亲和他一个迟来的『交』代,这样他应该满意了吧’? 但无奈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打断她,她只得任由她说完了,才冷冷的说到:“你们都知道他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你们知道什么!是知道他从小没有爸爸,与他妈妈相依为命,母子两人过得捉襟见肘,为此他母亲不得不从事一些让人唾弃的事,导致他自小被人百般嘲笑,还是知道他为了堵住那些嘲笑他的人的嘴,经常跟人打架,经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知道他受不了看着母亲为了他过那样的生活,经常有家不回,还是知道当年年仅十八岁的他为何会杀人?是知道他进了监狱之后,如何的恐慌害怕,还是知道他在得知自己的命是用母亲的命换回来时的自责和悔恨?是知道他出了狱后,因为没有身份没有技能没有学历,所以只能做些高风险的营生,比如极速赛车做小混混甚至做扒手乃至贩卖『毒』品,还是知道他是经过了怎样的九死一生所以才熬到了今天?”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不,也许你们什么都知道,或者只要你们愿意,一切你们都可以知道!可是,你们有为他做过什么?当他流落街头,无数次挣扎在堕落和生死的边缘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你们都为他做过什么?你们什么都没为他做过!而且,这次若不是因为你们家的大少爷英年早逝,你们谁会想到他?还好意思说什么‘补偿他’,如果补偿有用,那还要法律来做什么?杀了人,补偿死者的家属就是了!说什么‘给他母亲和他一个迟来的『交』代’,我告诉你们,他和他母亲都不需要你们的『交』代,他们母子根本不想跟你们扯上任何关系,如果时光倒转,我相信他母亲一定不会再错『爱』你严将军,如果有可能,我相信他宁愿抽光身上的血,也不想跟你严将军流相同的血液!” 虽然司徒玺事先并没告诉过夏小舟他向严栋提条件的事,以夏小舟和他的默契程度,再结合上严老太太刚才那一番话,她还是很容易就猜到了他的意图。她知道他提这样的条件,只是为了给严夫人一个教训,而不是真的想要为他母亲和他自己正名,事实上,她相信无论是他,还是他母亲,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不会再想跟严家扯上一点的关系! 可笑严老太太还在那里自以为是,摆出一副将他母亲骸骨移入严家祖坟,已是给了他们母子了不得恩惠似的模样,殊不知他母亲根本就没有骸骨可移,殊不知司徒玺根本就不会同意! 【112】 保证 严老太太和严栋母子两人都被夏小舟一席连珠带炮似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青白『交』错。 严老太太还好一点,毕竟她知道司徒玺的存在,不过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事,他们这对血缘上的祖孙,甚至还没见过面,她充其量只是希望他能回来,能承担起承继严家香火的责任,让严家的香火传承不至于中断在她儿子的这一辈手里而已,要说她对他有几分真感『情』,现在还言之过早。 严栋心里就难受多了。司徒玺十八岁以前,他不知道有他的存在,没有参与过他十八岁以前的人生,没有尽到过一天为人父的责任,没办法对他所受到的那些苦难感同身受,也就算了;司徒玺的十八岁,他却是参与过的,他明明应该想到他当时只有十八岁,一无所有甚至连个身份都没有,可是他却因为那该死的自尊心和扭曲了的莫名其妙的愧疚,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他重获新生后,应该可以生活得很多,压根儿没想到过,或者是想到了,却拒绝去深想,他曾过得那样艰难! 现在,面对夏小舟毫不留『情』的指责,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良久才干涩的支吾出一句:“我以前并不知道他母亲……有了他,我那时候没回去找过她,也不知道他们母子这些年过得……这么苦……我通通都不知道,我对不起他们母子……我以后会竭尽所能补偿他的……”说着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他当年离开那个小山村时,『女』子还没怀孕,他也想过她的后半辈子极有可能会因为他们之间的那一段『情』而受到影响,毕竟那个小山村实在太闭塞。可是他当时刚平了反,事业有了转机,每天都忙于工作,何况他之前就是有老婆的,出于这种种原因,他一直没回去找过她,潜意识里也觉得,以她的美好,她一定可以过得很好。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真的有了身孕,并且还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不知道?”夏小舟越说越气,越说越心疼司徒玺,以致鼻子发酸,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她正低着头调整自己的『情』绪,以免在严栋母子面前失了气势,没想到就听到严栋这一席听起来像是推卸责任的话,当即便忍不住再次炸『毛』了,“你说你通通不知道?” 夏小舟的口气变得十分恶劣,讽刺意味十足:“你是不知道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做了某件亲密的事后,不可避免会产生另一条小生命?是不知道未婚先孕放在现在都是让人背后戳脊梁的事,更何况是放在三十年前,他们母子的『处』境可想而知有多艰难?还是不知道一个仅只十八岁,什么都没有的孩子,『独』自一个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会遭遇到怎样的九死一生?严将军,您可真是会四两拨千斤!您以为您一句轻飘飘的‘不知道’,就可以抹杀掉您这些年来所犯下的错了?还是您一句‘会竭尽所能的补偿他’,他就该感恩戴德的回来?” 悲愤的将目光扫过严栋和严老太太的脸,“我告诉你们,他不会回来!别说你们现在只是因为严家没有了所谓传宗接代的男丁,所以才会想到要他回来,并非是出自真心,就算有一天他真被你们打动了,愿意回来了……当然,我相信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让他回来,你们不心疼他,我心疼!” “你们但凡还有点良心和人『性』,但凡还有一丁点儿是真心希望他过得好,就请以后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了,他现在过得很好,你们现在希望他回来,你们现在所谓的‘补偿’,对于他来讲,就好比是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完全是多余的!请你们,求你们,看在他身上毕竟还流着跟你们一样血液的份上,只看在这一点上,就不要再去打扰他,打扰我们现在平静的生活,这也是你们所能提供给他的,惟一的,也是最好的补偿了!” 夏小舟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将目光定定转向了严栋,毫不躲闪的与他对视,只因她知道,虽然严老太太还在,严家真正能做主的人,毕竟是严栋,只要能得到他的保证以后都不再去打扰司徒玺,这场所谓“认祖归宗”的狗血戏码,也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当然,如果他还不同意,她不介意再将他们痛骂一顿,反正她心里对他们的怨和恨多着呢,就是骂上一天一夜,也骂不完! 严栋本来就已被夏小舟问得理亏词穷,心里的愧疚和悔恨也是前所未有的达到了极致。他很想说他是真心希望司徒玺能回来,是真心想要补偿他,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他如果是真心希望他能回来,是真的想要补偿他,十一年前他就该带他回来,而不是等到现在,等到他的『独』子去世之后,才想起要他认祖归宗,说到底,他的动机一开始就不纯! 他的嘴张了又张,最后终于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你走吧,以后我都不会再打扰他……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夏小舟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严栋的保证,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大声说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能反悔!”眼里满满都是喜『色』。 这抹毫不掩饰的喜『色』,刺伤了严栋的心,提醒着他,身为一个父亲,他到底有多失败,他又到底是多么的不配作一个父亲,只因他深知,如果司徒玺听到他刚才的话,只怕会比夏小舟更喜悦!他苦笑了一下,涩然的看向夏小舟:“你放心,我不会反悔!” 就让一切都到此为止吧,也算是目前他能为司徒玺所能做的惟一一件事了! 夏小舟点头:“严将军男子汉大丈夫,又贵为将军之尊,相信一定会言出必行,说到做到。我告辞了。”转过身大步往外走去。 “站住!”还没走到门边,身后却传来一个夹杂着愤怒的苍老声音,“你给我站住!”夏小舟不用回头,也知道声音是严老太太发出的。她顿了顿脚,继续抬脚往外走。 刚走到门外,就听得里面再次响起严老太太的厉声:“你就这样放她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把她弄回来!”听得出来,她被严栋的所作所为气得不轻。 夏小舟当没听见一样,直接往大门外走去,她相信严栋能摆平自家老娘。 不幸的是,她高估了严栋。她还没来得及走出严家大院,之前那两个带她去严老太太房间的警卫兵忽然从后面追上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夏小姐请留步。将军说老太太刚才有几句话忘记跟夏小姐说了,请夏小姐再回去一趟。” 夏小舟冷哼一声,她话都已经说到那个地步了,严老太太到底还想怎么样!却也只能跟着二人折了回去,因为知道反抗无用。 刚走到通往严老太太房间的拐角『处』,一眼就看见严栋站在门外,看见她走过来,便上前几步沉声说道:“你放心,我答应过的话,就绝不会反悔。只是你『奶』『奶』……老太太她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我希望你待会儿跟她说话时,能尽量委婉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夏小舟的错觉,她竟然从严栋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祈求的意味。她想了想,勉强点头道:“我尽量。” 严栋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领着她往房间里走去。就看见严老太太满脸通红的歪在『床』头上,大口喘着气,间或嘶哑着喉咙咳嗽一两声。旁边还坐了一个看起来比她小不了多少,但『精』神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老妇人,正为她顺着气,嘴里还小声嗔怪着:“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大的气『性』,大夫不都说了让您别轻易动气的吗?”看起来应是她多年的『女』伴或是严家的管家什么的。 第72节 夏小舟看严老太太的『情』形,估摸着她刚才可能咳得不轻,不然严栋也不至于出尔反尔,立刻让人“请”了她回来,出于尊老的心态,到底缓和了几分脸『色』,看向她说道:“严老太太说刚才有几句话忘了跟我说,不知道是什么话?请直言。” 严老太太哼唧了两声,才看向她没好气说道:“你凭什么要求我们不再去打扰那个孩子?你要搞清楚,就算你是他即将结婚的对象,你和他之间,也是比不上我们和他之间,有天生的血缘关系,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你凭什么为他作决定?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草率的为他做决定,他将会因此而失去多少成功的机会?你就不怕他将来怨你?你要知道对于大半男人来说,都是事业更重要的!” 坐在她『床』头那个老妇人也附和道:“是呀,姑娘,你身为他的妻子,也该多为他的前途和事业考虑考虑才是。” 见严老太太说话分明中气不减,夏小舟不由后悔起方才那一刹那的心软来,她无声的嗤笑了一声,淡淡反问,“严老太太的意思,是在说我丈夫现在不成功?”司徒玺就根本不是那种要凭借旁人的力量来让自己成功的人,他能有今天的地位,真正依靠过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严老太太被夏小舟噎得一窒,事实上,司徒玺有多成功,她就是不出门也极少看报纸电视,这一个多月以来,也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她那个曾让她引以为傲的长孙还在,与司徒玺相比,二者之间的差距,也不是一点半点。 她咳嗽了几声,才喘着气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他将会因此而失去更成功的机会!你身为他的妻子,应该第一个站出来劝告他,支持他才是!” 夏小舟闲闲反问:“您确定?可是我和我丈夫都觉得,他现在这样,已经足够成功了,就不劳您费心了!”无论有没有严家的支持,都改变不了司徒玺能够在c城呼风唤雨这一事实。 严老太太早被她气得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和不紧不慢,听得她这么说,气急败坏就叫道:“我孙子和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如果这真是他的决定,你让他来见我,让他来当面告诉我,说他一点不想回严家,一点不想让他母亲的骸骨葬入严家祖坟,一点不想以严家二少爷的身份面对全c城的人,你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夏小舟忽然很讨厌严老太太,比讨厌严栋更甚,至少严栋还知道对司徒玺的母亲感到愧疚,就算那份愧疚在她看来,根本就苍白得不值一,可至少还有。反观严老太太,却一点没觉得过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家对不起司徒玺的母亲,时时不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实施者的态度,自以为她同意将司徒玺母亲的骸骨移入严家祖坟,就是开了多大的恩惠似的,简直就是可恶到了极点! 她从表『情』到声音都变得冷的不能再冷,“对于他来讲,谁是外人谁是内人,他的事我有没有权利过问甚至是作决定,严老太太自己心里明白!至于说到将他母亲,也就是我婆婆骸骨移入严家祖坟的事,严将军神通广大,严老太太没理由会不知道我婆婆当年是投河自尽的,根本没找到遗『体』的事吧?连遗『体』都没有找到,谈什么移葬骸骨的事?更何况,我们也不稀罕,活着时没得到应得的一切,死了再得到又有什么用!所以,请严老太太尽快收起您这副自以为给了我们多大恩惠似的嘴脸吧!” 说完转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严栋,“严将军,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希望您能言而有信,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告辞。” 然后不再理会严老太太惊天动地的咳嗽,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了。 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再拦她,她很顺利就走出了严家大院,并沿着之前的记忆,走出了军区家属大院的大门外。 正发愁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好坐车,被古秘书还回来的手机偏偏又没电了,远远的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光速般开了过来,夏小舟知道是司徒玺接她来了,远远的向他挥起手来。 随着一声尖利的“吱嘎”声,司徒玺将车停在了夏小舟前面不远『处』,然后不待车停稳,他已猛地推开车门,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没事儿吧?”声音里压抑着极大的怒火,『胸』口也是剧烈起伏,眼里更是杀气腾腾。 其实从夏小舟被古秘书“请”出公司,一直到此时此刻,总共也才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而已,而且无论是夏小舟自己,还是司徒玺的人,抑或是严栋的人,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照理司徒玺是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的。 偏偏广告部的熊经理来他办公室时,无意说起有公事要跟专红的人洽谈,可是打电话过去,专红两个老总,也就是施若素和夏小舟都不在公司,打手机又都关机,问那份他早就『交』代下去,说很紧急的计划书能不能明天再逞上来? 司徒玺当即便觉得有异,打发了熊经理之后,他第一时间拨通了他安排来暗中保护夏小舟的手下人的电话,那边却告知根本没看见过夏小舟离开公司的大门一步,只说中途有人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兄弟们的一个,大家起了争执,但争执的时间极短,前后只有两三分钟而已,不会出问题的。 “**!”司徒玺狠狠爆了一句粗口,挂断电话抓起外套,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海泽的地下停车场发动车子,径自往军区家属大院开去。很明显他的人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个对方,除了严栋,他不做第二人想,只因他安排的人,都是海泽数得着的『精』明能干之人,连他们都能中计,可见对方的确很强大! 夏小舟被司徒玺紧紧抱在怀里,当然能感受到他的『胸』膛此刻起伏得有多厉害,她往后轻轻挣扎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笑得一脸的温柔:“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车上去说好不好?”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抚好他的『情』绪,以免他气怒『交』集之下,冲到严家去跟严栋直接杠上,让她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都功亏一篑。 司徒玺终于松开她,并为她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推她上了车。然而他自己却没有上车,而是满眼『阴』霾的跟她说:“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出来。”转身朝着军区家属大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哎,你要干什么去?”夏小舟看他神『色』不对,估摸着他要去找严栋算账,心头一紧,忙推开车门,紧赶几步挡到了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臂,用撒娇又带着一点点祈求的语气说道:“老公,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要不要进去好不好?” 司徒玺一向最受不了她撒娇的,他就是再生气,她一撒娇他也会消气个七八分,此时也不例外;而且看她的样子,也确实没受到什么伤害,他于是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回到了车上。 “他们是不是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气虽然已经消了几分,毕竟没有全消,是以一上车司徒玺就问夏小舟道,从脸『色』到语气,都很是不好。 没想到夏小舟却笑了起来,摇着手指道:“错了错了,你应该问我都对他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才对。” 司徒玺挑眉,忽然想到那次她在对着荀慧欣和夏冉秋维护他时的口若悬河,来了几分兴趣,“哦,你说什么了?你说的好消息,又是什么?”虽然语气仍然臭臭的。 夏小舟笑了笑,“我说了很多,具『体』说了哪些话,我也记不起了,总之就是他们都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而且……那位严将军最后还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并且说他一定说到做到,怎么样,这算不算好消息?你老婆我能干吧?”至于她和严栋以及严老太太具『体』都说了些什么,还是别让他知道了,省得又勾起他心中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了! “真的?”司徒玺眯了眯眼,很明显不相信严栋会这样轻易罢休。他正暗自冷笑,冷不防手机却响了。 打开一看,正是严栋的号码……当然,他是怎么也不可能会存严栋号码的,他会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的号码,全拜他像录音笔一样惊人的记忆力所致,他总是先将内容机械的记忆下来,事后再翻出来在大脑中整理。 毫不犹豫的将电话直接挂断,司徒玺又怀疑的看向夏小舟:“你刚说的,是真的?” 没等到夏小舟回答他,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他勾唇嘲讽的笑了一下,正要挂断,夏小舟凑了过来,“你怎么不接啊?万一是谁找你有要事怎么办?” “是他打来的。”司徒玺说着,再次挂断了电话。那边依然没死心,几乎是在他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又打了过来。 夏小舟见他还『欲』挂断,忙将电话抢了过来,“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吧。”然后按了接听键,并按了语音开放功能,她有预感,严栋打这通电话,正是为了告诉司徒玺,他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了! 果然听到那边严栋说道:“我打这通电话,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这些年,因为我的缘故,你和你母亲,都吃了很多的苦,我感到很抱歉,觉得很对不起你们。你那个未婚妻说得对,伤害已经造成了,现在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是于事无补,没有用的,我也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在以后的生活中,过得开心幸福,也就足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电话线的缘故,严栋的声音听起来好似比往常低哑苍老了不少,不过司徒玺却一点不动容,他从夏小舟手里接过手机,就要按上结束通话键。 那边严栋还在继续说着:“至于你『奶』『奶』……老太太说的将你母亲的骸骨移葬入严家祖坟的事,如果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虽然只是衣冠冢,到底聊胜于无,当然,我这并不是在和你谈条件,无论你愿不愿意回来,我这个决定都不会改变。再有就是你们的婚礼,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欢迎我们来参加,但你们大可当我们跟其他的客人一样,我们也只是想送上一份祝福而已……” 后面的话,因为司徒玺终于按了结束通话键,被一下子阻断了,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 司徒玺紧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习惯『性』的掏出一支烟放到嘴边,正要点燃,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将香烟放回了烟盒里,才双眼平视着前方某一点,沉声问夏小舟:“迁骸骨是怎么一回事?这么长的时间,你和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夏小舟本来是不打算将她和严栋母子的对话告诉他的,她都因为严老太太那番话而气得半死了,更何况他?她不想让他因此而生气难过。但现在见他坚持,又想着他并不是那等脆弱的人,也就决定不再瞒他,于是将之前她和他们母子的对话,几乎是一字不漏的与他重复了一遍,最后红着眼圈说道:“我看他说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时的样子,不像是在应付我,他应该会说到做到吧?如果他真说到做到,老公,你也不要再纠结于以前的事了好不好?” 说着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扑上去抱住了他,低低的说道,“老公,我以后一定加倍的对你好,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将来再为你生上几个宝宝,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让我们的家庭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家庭,你说好不好?” 司徒玺没有说话,只是张开轻微颤抖的手臂,反抱住了她。这些『日』子尤其是在跟她重逢以来,他已很少去想以前的事了,他以为他已经淡忘了那些苦难,淡忘了记忆里那个温婉的身影,淡忘了对严栋刻骨的恨意,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些记忆早已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根深蒂固了,根本不可能忘得掉! 只是,为了夏小舟,为了她所描述的他们的美好未来,他愿意放开那些过去,放开那些恨,跟她一起向前看! 接下来的『日』子,严栋真的说到做到,将自己的人全都撤走了,再没打扰过司徒玺或是夏小舟一次。夏小舟不知道他是怎么摆平严老太太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悔愧到什么地步,不过**何事?她只知道,没有了严栋介入他们生活的『日』子,就连空气也比之前清新了许多,司徒玺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许多,这就够了! 『日』子很快滑入十二月,离他们婚礼举行的『日』子,也只剩下一个礼拜了。 【113】 动心 夜,十二点,某某酒吧。 昏暗的灯光下,李未荷端着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坐在酒吧僻静的一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时看看手上的表。她在等顾明川。 自那天晚上跟顾明川“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李未荷因为知道后者心术不正,心思狡猾,所以能不跟他见面,就尽可能不跟他见面,平时只靠电话联系,靠短讯表达她“如火的热『情』”,跟他的“感『情』”倒也是迅速升温。 但因久等刘娉婷去找李云博闹腾不至,又怕催得太急顾明川会动疑,李未荷想了想,只得改变策略,逼刘娉婷对顾明川忍无可忍,无论他怎么安抚也再没有用,所以近一个礼拜以来,她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将近午夜时分跟顾明川打电话,约他出来,玩到凌晨三四点钟,再跟他分道扬镳,他回他家,她自己则回她之前租来的那个房子。 期间顾明川也曾流露过要想留宿她家的念头,她当然不会傻到引狼入室,每次都借口‘我虽然在『国』外多年,其实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我希望将我的第一次,留在我跟我未来丈夫的结婚之夜’,只让他送到门口,连家门都没让他踏进过一步。 她说那些话时,顾明川虽然连连点头说这是应该的,又大赞她纯洁无暇,说他更『爱』她了,但她分明看出了他眼底那一抹一闪而过的不以为然,她知道他不相信她的话,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未来的丈夫,怎么也不可能是他! 又看了看表,估摸着顾明川就要来了,李未荷招手叫了侍者过来,为顾明川点了一杯他『爱』喝的朗姆酒,她自己则要了一杯龙舌兰,然后便静候起他的到来。 眼前忽然一片『阴』影,李未荷以为是顾明川来了,迅速换上在他面前一贯矜持又不失大方的微笑,抬起了头来,语带娇嗔,“川,你来了!今天早了十分钟哦,你是不是开得很快,下次可不准再这样了……” 却发现,眼前的人竟然不是顾明川,而是陆清鸣。 “李小姐,介意我坐这里吗?” 陆清鸣长身『玉』立,身着浅『色』衬衣,外面是驼『色』大衣,配上金边眼镜,衬得他整个人尽显儒,惹得其他桌的『女』人们频频侧目,还有人远远的朝他举酒杯,不过他都似没看见一样。他说话时也是彬彬有礼,但随着话音落下,他也已坐到了李未荷对面,就好像刚才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在向她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李未荷一脸的冷淡,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陆清鸣,她总是会比平常易怒。她语带嘲讽的说道:“陆先生都已经坐下了,还问我的意见做什么?不过我朋友很快就要来了,陆先生还是请尽快离开的好。”愠怒之余,心里不无担忧,顾明川有多恨眼前的男人她是知道的,待会儿一旦让他见到他,岂不是真正的“仇人相见”?她倒是很乐意看到顾明川再被揍上一顿,不过若因此而影响到她的计划,那可就糟糕了。 适逢侍者送了李未荷刚才点的酒上来,陆清鸣顺势接过那杯龙舌兰,又在虎口抹了一点盐,优的『舔』了一下,仰头一口饮了大半杯酒后,才微皱眉头,冷哼着说道:“李小姐堂堂麻省理工的高材生,难道不知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只有蠢人才会做的蠢事?” 其实早在那天在医院时,他便已大概猜到李未荷的用心了。只不过他当时还抱了一份侥幸的心理,以为她不会蠢到以身伺虎;而且他很不喜欢一旦事『情』牵涉到她时,他自己的言行举止便会变得莫名其妙的感觉,所以他一直有意无意约束自己,让自己不要去关注她的动向。 陆清鸣从来就是个很能自律的人,一旦他开始有意无意约束自己,他的任何行为都可以被自己『精』确是掌握在手里,不会有任何失控的时候! 可是没想到,司徒玺却忽然让他安排人暗中保护李未荷,还大概跟他说了一下她主动去找夏小舟的经过。他也不知道他当时听完司徒玺的吩咐后,心里为何会产生一种类似于正中下怀的感觉,他顾不上去深思自己怎么又变得莫名其妙起来,当即便亲自挑了人,安『插』在了李未荷身边,并吩咐手下人,每天必须事无巨细的向他报告后者的一举一动。他告诉自己,他是为了给司徒玺和夏小舟一个『交』代,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听到手下人报告她几乎每晚上,都跟顾明川在酒吧厮混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去,期间二人还不乏亲密的举动时,他心里会那么火大。 他不喜欢那种又一次失控的感觉,于是几次都生生强迫自己刹住了开往这个酒吧的车,然后调转车头,回家去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或是去帝豪打发时间。 本来今晚上他也一样不会来这个酒吧的,可是当他去到帝豪,无意看见一名『女』子被人压在墙上动手动脚时,他忽然从那名『女』子的身上,看到了李未荷的影子,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李未荷此刻是不是也被顾明川这样压着,在动手动脚? 这个念头一旦闪过,他只觉自己一秒钟也再在帝豪待不下去,上前一脚踹翻了那个动手动脚的男人,命人将其扔出去后,便驱车赶往了李未荷此刻所在的酒吧。 走进酒吧,一眼看见李未荷『独』自坐在角落里时,陆清鸣的心莫名一松,几步走到了她身边。没想到她却将他当成了顾明川,开口就是一声甜甜的“川”,虽然知道她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他一样动了气,然后便大大咧咧坐到她面前,讽刺的话也是『脱』口而出。 李未荷听陆清鸣讽刺她是‘蠢人’,又说她现在的做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为是夏小舟告诉了他她的计划,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他可别自以为是的破坏了她的计划才好! 她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向他说道:“陆先生,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教训我。我朋友就快来了,请你立刻离开!”瞥了一眼腕表,见离往常顾明川来时的时间已经只有不到五分钟了,心里便更慌乱了。 “朋友?”陆清鸣冷笑一下,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吐出后,才继续说道,“跟害死自己母亲的仇人的『女』婿,也是自己的妹夫作朋友,李小姐可真是重口味,也好肚量!李小姐也不怕令慈在地下看见你这样作践自己,会痛心疾首?” 李未荷气得半死,夏小舟这样说自己她能接受,因为她和夏小舟是朋友,可是陆清鸣明明和她非亲非故的,凭什么也这样说她! 她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门口恨恨的对陆清鸣说道:“我就是重口味,就是好肚量,就是要作践自己,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给我马上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陆清鸣被她噎得一窒,是啊,他跟她非亲非故,他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这个认知,让陆清鸣心里很是不爽! 可是陆清鸣毕竟是陆清鸣,c省首屈一指的大律师,应变能力当然也是一流,也就仅仅只是一秒过后,他已有了说辞,虽然语气很不好,脸『色』也是一片铁青,“我受玺哥和大嫂所托保护你,当然就有资格管你的事,你愿意我管也好,不愿意我管也好,你的事我都管定了!” 李未荷被他霸道的态度和话语气得张口结舌,冷笑着正要反唇相讥,冷不防却瞥见顾明川已经走了进来,心下一慌,害怕露了馅儿,犹豫了一下,只得不『情』不愿的放低了姿态对陆清鸣说道:“我求你了,你快离开好不好,最多我答应我,我不会让自己吃亏了,再说了,你们不是还安排了人暗中保护我吗?我真不会有事了,求你快离开吧……”说到最后,因为着急,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哭腔了。 陆清鸣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顾明川进来了,看她急得脸『色』都白了,眼里更是滑过一抹跟李夫人去世那天晚上近乎一模一样的绝望,心下不由得一软,又想着有自己的人暗中保护,她的确出不了事,到底还是站了起来,朝着顾明川进来的方向投去狠厉的一眼,并确保顾明川也看见了他后,才双手『插』兜,转身大步走进了通往包间的走廊。 几乎是在他的身影刚消失在走廊里,顾明川便已走到了李未荷身前,“对不起未荷,路上出了点状况,所以来迟了一些。” 说着坐到了她旁边的位子上,从脸『色』到语气都有些不好,“对了,刚刚我好像看见你在跟姓陆的那个王八蛋说话,你们都说些什么了?”只是话音刚落,一接触到李未荷也跟着变得不好的脸『色』,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了,怪只怪陆清鸣的挑衅太赤果果,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于是忙换上一脸的笑容补救:“未荷你别生气,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李未荷嫣然一笑,说不出的娇嗔:“我没生气,我知道你讨厌那个人嘛,所以他刚刚过来警告我别妄想破坏他大哥大嫂的关系时,我毫不客气臭骂了他一顿。”说着将之前点的那杯朗姆酒推到他面前,“已经帮你点好了。” 虽然之前司徒玺和李未荷的绯闻只闹了一天,第二天便销声匿迹了,顾明川还是知道的,当时还曾暗中妒忌司徒玺的好运,竟然会有个当将军的爹,于是心里就更不待见他了!现在听得她说陆清鸣刚刚来找她,只是为了警告她别妄想破坏司徒玺和夏小舟的关系,倒也并不生疑,只是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他在『骚』扰你,正打算过来跟他算账呢,算他溜得快!” 李未荷暗自冷笑一声,明明就是人家的手下败将,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真当那天他被人暴揍的『情』形没人看见呢!面上却是柔柔的,有意顺着他的话奉承他,“他看见你过来,溜得比兔子还快呢!” 顾明川明显很受用,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移到她面前伸臂将她揽进怀里后,才柔声说道:“未荷,因为我的缘故,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已经跟她摊牌了,一定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辜负你的。” 他知道离婚的事一定不能由他自己去跟李云博说,不然后者铁定立刻废了他,所以他现在是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就算回去,也是睡在书房里,直接拿刘娉婷母『女』当空气,就是在等着她们忍无可忍之时,将事『情』捅到李云博面前去,然后他再撺掇了李未荷去跟李云博闹,那事『情』自然**不离十了! 只是他等了这么些『日』子,刘娉婷母『女』虽然都已快气得半死,却一直没去找李云博闹腾,弄得他都有些不确定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惟有继续变本加厉的『激』怒她们。 他不知道的是,刘母倒是一早就想将事『情』捅到李云博面前的,偏偏刘娉婷死活不让,说是怕李云博知道后,反而帮着李未荷来逼她跟顾明川离婚怎么办?毕竟这些年来李云博的心到底有多偏,她是深深知道的,她实在害怕他在得知了顾明川和李未荷“相『爱』”后,架不住李未荷的哭闹,逼着她退让,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顾太太的头衔,说什么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她一直忍着,一直在等着李未荷厌倦顾明川的那一天! 李未荷被他揽在怀里,心里恶心得不行,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借端酒的动作,有意无意挣『脱』他的怀抱,坐得离他稍微远一些后,才笑得一脸甜蜜加信任的说道:“我相信你。”低头喝了一口酒,“对了,我爸爸见我这阵子老是晚归,又说我人变漂亮了,问我是不是恋『爱』了?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去给他看看?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跟我回去一趟?”心里却在冷笑,谅他也不敢现在跟她回去见李云博! 顾明川没想到李未荷会忽然提出要带他去见李云博,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刘娉婷和李云博之间的关系,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真现在跟她上了门,他就算不提离婚的事,李云博一样废了他,他可不能轻举妄动。 脑子高速转动的同时,他已一脸为难的开了口:“未荷,你也知道李市长是我的老上级,之前我……结婚时,他老人家还打发人送了贺礼来,现在我却顶着已婚的身份跟你『交』往,我实在没脸见他,也怕他见了我会生气。要不这样,我尽快办理离婚的事,等到办完手续之后,再去拜访市长他老人家,同时向他请罪兼提亲,你看行不行?” 李未荷当然知道顾明川不敢跟她去见李云博,她在这个时候提这样的要求,不过是为了让顾明川回去更变本加厉的逼迫刘娉婷而已,就算顾明川真想去见李云博,她还不愿意呢!她故作失望的嘟起嘴,点头说道:“那好吧,就再过一阵子吧。不过你可要加紧点速度,我爸爸已经催我好几次了,我怕再等下去,他会不耐烦,继而影响到对你的第一印象。虽然之前你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彼此间也算得上是了解,不过这一次关系却改变了,我不希望我爸爸对你留下坏印象。” “那是当然的,那是当然的。”顾明川见暂时稳住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有意喝了一口酒,然后趁机转移话题:“对了,过一阵我单位有个学习机会,是去北戴河,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儿去?”在没得到她的身『体』之前,他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半点不确定,害怕将来事『情』会有变。 等了片刻,不见李未荷回答,顾明川有些狐疑的看向她,却见她正神『色』古怪的盯着面前的酒杯,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他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未荷,我说过阵子我要出差去北戴河,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儿去?” “啊?哦,恐怕不行……”李未荷攸地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抹哀伤,“你也知道我母亲才去世两个多月,若是依照旧时的规矩,我作『女』儿的,是该为她守满三年孝的。虽然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不倡导这些规矩了,我还是一早就决定了要为她守满三个月孝期的,所以这次没办法陪你去了,下次吧,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陪你去。” 顾明川没想到李未荷在『国』外呆了多年,骨子里竟然还会这么守旧,不由有些相信起之前她说的想把第一次留到结婚之夜的话来,心里要尽快得到她身『体』的念头,也随之越发强烈起来。他又往前靠了一些,再次将她揽进怀里后,才柔声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以后一定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李未荷笑了笑,点头道:“对,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再次借端酒杯的动作,挣『脱』了他的怀抱。却在将酒杯都已送到了唇边时,忽然没有再往前送,只因刚才已在她脑中浮现过一次的陆清鸣端起这只酒杯往唇边送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了她脑中,让她禁不住双颊发烫,她刚刚,岂不是跟陆清鸣,间接接吻了? 这个念头,让李未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神思恍惚,频频走神,次数多到顾明川都有些动疑了,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于是提出要送她回家去,“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说着右手已探上了她的额头。他正愁找不到借口去她的单身公寓呢,没想到机会就来了。 让他送她回去,然后好借口照顾正在“病中”的她登堂入室?李未荷虽然神思恍惚,不代表她就放松了警惕,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她的头脑已恢复了清明,“我没事,只是有一点头晕,可能是这里有些闷的缘故。今天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顾明川以为机会来了,心中暗喜,抓起外套就拥着她往外走去。 没想到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一上车,李未荷就靠到椅背上,眯着眼睛揉着太『阳』『穴』对他说道:“送我回市委家属大院吧,我答应了我爸明天陪他吃早饭的,也好顺便跟他解释一下你近期之内没办法去拜访他的原因。” 第73节 顾明川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看了一眼仍闭着眼睛的她说道:“回大院也好,家里有人照应你,我也能放心一点。”说着发动了车子。 路上,李未荷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却在车子刚一到达市委家属大院大门外时,攸地睁开了眼睛,“这么快就到了啊?我明晚上再打给你啊。”说着俯身过去,在顾明川的脸上轻啄了一下,才推开车门下了车,“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顾明川点点头,笑得一脸的温柔:“你先进去,我看你进去了,我再走。” 李未荷偏头一笑,在朦胧的灯光下尽显妩媚,“还是你先走,等你走远了,我再进去。”矮身凑到他探出窗外的脸上,又啄了一下,“我喜欢看你先离去的感觉。” 顾明川心里的不确定,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去,这一刻,他无比确信眼前的『女』人是真的『爱』他。他伸出手臂,反扣住她的后颈,跟她来了一个无比火热的法式深吻后,才在她『迷』离的视线中,调转车头,呼啸着离开了。 却不知道他才刚一离去,刚才被他吻得满脸『潮』红,满眼『迷』离的『女』子,已瞬间清醒过来,随即便从随身携带的小手提包里掏出手绢,狠狠擦拭起自己的唇来,直到将自己的唇擦得红肿不堪后,才冷笑一声,将手绢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然后转身,大步往不远『处』大院的大门方向走去。 跟顾明川不知道刚才她在他离去后的所作所为一样,李未荷同样不知道她自己方才的举动,都被黑暗中的另一双眼睛看在了眼里。 陆清鸣坐在车里,嘴里叼着的香烟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其实刚才看见顾明川和李未荷接吻时,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冲上去将前者从车里揪出来,狠狠将其打倒在地。 那一刻,他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对李未荷动心了!那一刻,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种如释重负,豁然开朗的感觉来,而且他清楚的感觉到,他喜欢那种感觉! 然而,他随即又想到李夫人临终那一晚上李未荷眼里的悲恸和绝望,很显然她对她母亲的感『情』很深,不然她当时不会那么绝望,现在也不会这样委屈自己跟顾明川那个人渣虚『情』假意。他不确定,如果让她知道当初她母亲之所以会提前去世,恰恰是与他有关,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虽然他大可瞒着她,继而追求她,可是,他连自己那一关,就先过不了! 一向在众兄弟中号称最狡猾最老谋深算最腹黑最有主意的陆清鸣,终于第一次遇上了棘手的难题,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和无力感,他不知道该拿李未荷怎么办了! 他在车里坐了一整晚,抽光了整整两包烟,一直抽到嘴巴都发麻了,也无烟可抽了,才抹了一把脸,浑浑噩噩的发动了车子…… 再说顾明川开着车回到自己家中,哦不,他确信这里很快就将不再是他的家,他的家很快就会搬到市委家属大院去。彼时已是凌晨三点多了,刘母和刘娉婷早已睡下,顾明川乐得不用见着她们母『女』那两张让他厌恶的脸,去到卫生间草草盥洗了一番后,便如之前的几个夜晚一样,径自去了书房睡觉。 早上八点,顾明川准时醒了过来,却故意捱到八点半,眼看上班的时间就要到了,才拉开了书房的门,果然不出所料看到了客厅里刘母和刘娉婷一老一少两张冷脸。 顾明川似没看见二人一般,径自走进了卫生间,却在盥洗完之后,被刘母堵在了卫生间的门口,“姓顾的,我问你,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再过下去了?你是不是以为你搭上了那个丫头,还是你以为只要娉婷护着你,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我告诉你,我这就将你周旋在她们姐妹二人之间的无耻行径告诉老李,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从神『色』到声音都是恶狠狠的。 顾明川眼前忽然浮现过昨晚上李未荷柔『情』似水的面容,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居高临下看着刘母冷冷说道,“请便!”然后便不再理会她气得瞬间铁青的脸,和一旁忽然痛哭失声了的刘娉婷,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114】 高宣归来 虽然司徒玺说了凡事不要夏小舟『操』心,让她只等着做最美丽的新娘子就好,婚礼前五天,夏小舟还是在“被施若素放假”后,没有再去公司上班,而是安心待在家里,呃,用施若素和司徒翩翩的话来说,是‘待嫁’。为此,司徒翩翩还借口要陪她,光明正大的翘了班,实则却并没陪她,只来她这里象征『性』的报到过之后,就溜出去跟林枫约会了,丫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夏小舟的好心『情』,因为米娜要来了。 米娜已经怀孕将近八个月,夏小舟知道她和梁彬还有梁家上下都有多么期待这个孩子,怕到时候人挤人的出什么事,本来是说什么也不让她来的,可是米娜见坚持要来,说:“我最好的姐妹终于找到属于她的真正幸福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来见证的!”又保证她现在的身『体』好得不得了,绝对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让夏小舟不要担心。 夏小舟当然明白她的心意,如果今天换做是她怀孕,而米娜要结婚,她也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参加婚礼的!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不想她来,以免到时候有个什么闪失。 让她意外的是,梁彬竟然也十分支持米娜过来,笑说:“你放心,有我照顾她,再带上家庭医生和保姆,一定不会有事的。”之后又压低了声音发牢『骚』,不过声音里却明显带着笑意,“我要是不让她来,她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的我们全家都受不了,对她身『体』的影响只怕会更大,所以权衡了一下,我们都支持她来,反正新海离c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估计米娜这会儿不在身边。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夏小舟当然只能含笑欢迎他们来了,何况她心里本来就是希望米娜能来的,她在婚礼现场注定不会有亲人的祝福就算了,不想连自己最好姐妹的祝福也没有! 米娜和梁彬是在夏小舟跟他们通过电话之后的第二天上午来的。依照夏小舟的本意,是想让他们住进她和司徒玺位于丽景那边的新房的,那里足够大,空气也好,十分适合孕妇居住。 可是两人却说什么也不肯住进去,说那可是他们的新房,最先住进去的只能是他们,他们住宾馆就好,夏小舟拗不住他们,只得作罢。 到达宾馆,夏小舟看着眼前明显胖了一圈,却面『色』红润,更显妩媚的米娜,再看看一旁一直拿温柔目光注视着她的梁彬,鼻间忽然有了酸酸的感觉,她和米娜都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了,真好! “丫愣着干嘛呢,这么久不见,也不说扑上来给姐姐一个如狼似虎的拥抱?”她正跟这儿暗自矫『情』着,那边米娜已带着她特有的贫劲儿,笑着不耐烦的叫了起来,她心里那股酸酸甜甜的感觉,瞬间被啼笑皆非所取代。 几步走到米娜面前,夏小舟先是望了一眼她的大肚子,比划了一下她们之间的距离,然后才将视线转到她脸上,“你现在还能看到自己的脚尖不?我猜看不到!你说你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还想我怎么如狼似虎的抱你?”说毕,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干儿子怎么样啊,这些『日』子有没有调皮?”小心翼翼拉着米娜坐下,夏小舟才收起嬉笑之『色』,关切的问道。 梁彬在一旁笑着『插』嘴:“除了早晚会闹腾一阵之外,其余时间都挺乖的,医生说这么乖的男宝宝,倒是少见。”之前因为米娜坚持去医院照了彩超,所以梁家上下早已知道了孩子的『性』别,也因此而更将米娜捧上了天。 话音刚落,就听得米娜“哎哟”一声,把夏小舟和梁彬都吓了一大跳,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梁彬更是上前打横就要抱起她。 没想到米娜却说道:“宝宝刚才踢了我一下。”又白梁彬,“不知道你儿子夸不得?你才一夸他乖,他立马就闹腾给你看。” 梁彬才松了一口气,但仍然不放心,“我去叫李医生过来看看。”推门走了出去。 这里夏小舟才嗔她道:“也不说清楚,吓我一跳!对了,宝宝刚才真的在动吗?我能不能摸摸?”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则忍不住幻想起等到她有了宝宝的那一天,司徒玺会幸福成什么样子来。 米娜笑得一脸的幸福,拉过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夏小舟不敢乱动,一直战战兢兢的放着,只可惜运气不太好,等了很久也没再感觉到过一次胎动,只能悻悻的放手,扬着拳头“威胁”小家伙,“这么不给你干妈面子,等你出生了,看我不打烂了你的小『屁』股!” 正说着,梁彬带了家庭医生过来,后者给米娜简单的检查过后,笑说:“少『奶』『奶』没事,肚子里的小少爷也没事,只是因为预产期将至,活动得要比以前频繁一些。”梁彬才彻底放了心。 夏小舟趁机拿出她给米娜准备的礼物,有全套的孕妇保养品,有宝宝的衣服,还有孕妇装,英伦风的黑『色』小圆领和蝴蝶领巾,经典的条纹或格子长短款的都有,都是她之前跟司徒翩翩或是施若素逛街时,看见了觉得米娜穿一定适合,所以早早买下来的。 米娜拿着那些衣服在身上比了比,然后哀嚎:“你也不说早点送给我,现在我都穿不下了!” 梁彬在一旁安慰:“没事,等将来怀第二个时,不就可以穿上了?” 米娜白他:“怀一个我已经快累死了,还要怀第二个?你倒是想得美。”话虽如此,依然带笑看着保姆将衣服都收了起来。 夏小舟凑趣:“一回生二回熟嘛,多生几个,等生到第十二个,凑足一打时,保证你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了。” 米娜没好气:“一打,你当我是母猪呢!”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欢声笑语中,夏小舟的电话响了,打开一看,是司徒玺打来的,“在哪里呢?” 夏小舟的眼角眉梢不自觉染上了笑意:“在宾馆呢,梁彬和米娜过来了,我们正说话呢。” 司徒玺是知道米娜在夏小舟心目中重要『性』的,也算得上欣赏梁彬,之前梁氏参与电视塔餐饮街项目的竞标,换做别人,肯定早通过夏小舟找上他了,可是梁彬却没有,因此一件事,司徒玺对梁彬印象很不错,于是说道:“中午我正好有空,要不我们请他们吃饭,算是为他们接风?你先问问他们都喜欢吃什么再告诉我,我好让人订桌子。” 夏小舟闻言,正中下怀,征求梁彬和米娜的意见,“司徒玺说中午请你们吃饭,问你们都喜欢吃什么,他好让人订桌子。” 梁彬推了推眼镜,正想说:“不用那么客气。”米娜已先叫了起来:“当然是吃金鼎啦!”又看向自家老公挤眉弄眼,“你忘记当年我跟你还没结婚时,你被某个吃货敲诈了多少次?如今好不容易有吃回来的机会了,当然是要捡最贵的吃!” 夏小舟忍笑回答完司徒玺:“就金鼎吧。你待会儿直接过去就好,不用过来接我们了,梁彬开了车来的。”挂断了电话,才故意恶狠狠的看着米娜说道:“你说谁是吃货呢?你才是吃货,你们全家都是吃货!” 米娜腆着大肚子,双手叉腰,反唇相讥:“我说的可是‘某个’吃货,又没说这个吃货就是你,是你自己要上赶着来承认的,怪得了我吗?” 夏小舟咂舌:“啧啧,你看你这副泼妇样儿,胎教,胎教知不知道?你可别教坏了我干儿子!” “你丫的才是泼妇呢,你们全家都是泼妇!”这下轮到米娜“问候”她全家了。 梁彬在一旁看着两个幼稚的『女』人你来我往,乐此不疲的斗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了一会儿,见两人还没有打住的趋势,只得抓起车钥匙在手晃了晃,催她们:“走吧,不然司徒先生该久等了。” 两个『女』人这才暂时休了战。 到得金鼎时,司徒玺已先到了,看见夏小舟他们三个被侍应生领着走进包间,他整了整衣襟,站起来向梁彬和米娜点头打招呼:“梁总,梁太太,欢迎!” 梁彬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才笑道:“司徒总裁,幸会!” 他们两个都穿着正装,脸上的笑也是客气而公式化,看起来不像是朋友见面,反倒像是两个公司的高层会晤似的,弄得他们各自的老婆夏小舟和米娜都很是郁闷。夏小舟还好一点,见惯了司徒玺在人前时的面无表『情』,这会儿见他在跟梁彬说话时,唇角至少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知道他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会对梁彬这样礼遇,已经知足了。 米娜可就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到梁彬为她拉开的椅子里后,就仰着头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哎我说你们两个,不愧为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啊,一见面就整得这么庸俗做作,是不是等会儿你们还要聊聊股票证券期货或是炒地皮捂房子之类的话题啊?姐们儿,咱甭理他们,咱吃咱自己的,聊咱自己的啊。” 被她这么一说,司徒玺和梁彬都有些悻悻的,尤其梁彬,更是于悻悻之外,还有几分尴尬,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抱歉的看向司徒玺说道:“内子一向这么心直口快,让司徒总裁见笑了。” 司徒玺的嘴角微微翘起:“我家的也一样,我很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所以不存在什么见笑不见笑的。”一句话,就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很快就有侍者开始上菜了,米娜一人吃两人补,饿不得,夏小舟于是坐到她身旁,给她夹菜,不时还竖起耳朵听听司徒玺和梁彬都说些什么,等到听清楚他们谈的是运动类的话题,而且彼此确实谈得颇为投机后,终于放了心。 饭后,司徒玺公司还有一个会等着他回去开,梁彬此次来c城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参加婚礼,而是还有公务在身,于是说好由梁彬送两个『女』人先回宾馆。 回到宾馆,夏小舟见米娜面有疲『色』,催她尚『床』躺一会儿,米娜却不肯,非要拉着她聊天。两个好姐妹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一起躺到了『床』上,一边睡觉,一边聊天。 米娜逞大字型躺在『床』上,将头蹭到夏小舟肩上,懒懒的说道:“之前只听你说过他对你很好,我还有些不放心,毕竟没亲眼见过你们的相『处』模式。今天见了,知道他是真的对你好,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她清楚的看到司徒玺看夏小舟的眼神跟平时梁彬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她知道自己最好的姐妹,是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夏小舟同样往她肩上蹭了蹭,才说道:“他是对我挺好的,你放心,我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 两个好朋友躺在『床』上,沐浴在从窗户外射进来的、冬『日』里难得有的暖融融『阳』光中,很快笑得甜甜的,双双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身侧的米娜还在睡,夏小舟小心翼翼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然后轻手轻脚的下『床』,去了卫生间洗脸。 等到她洗完脸出来,就听到手提包里她的手机正叫得欢,幸好没吵醒米娜,她忙翻出手机,走到外面的房间,将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依旧是司徒玺打来的,依旧是一开口就问她:“在哪里?” 夏小舟笑道:“还在宾馆呢,刚睡了一觉起来,你会开完了?” 那边司徒玺说道:“开完了。对了,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宾馆楼下,你掐着时间下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可是米娜还在睡,梁彬又还没回来……”夏小舟有些迟疑,“要不等米娜醒了或是梁彬回来了,我给你电话,你再过来接我……” “老二回来了,我们待会儿去机场接他,然后晚上在帝豪,大家聚一聚。”话音未落,已被那边声音里听出来心『情』明显不错的司徒玺打断。 夏小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高宣回来了,心里霎时掠过一抹喜意,“真的吗?” 司徒玺应道:“嗯,我尽快过来,你也收拾收拾就下来吧。”说着挂断了电话。 “好。”夏小舟答应着收了线,回到里间,见米娜还没醒过来,于是给梁彬打了个电话,让他忙完就尽快回来了,才离开了房间,乘电梯去到宾馆楼下。 司徒玺开着车子过来时,夏小舟已经等在门口,冬『日』的『阳』光洒在一身波西米亚风『情』,圆领高腰的格子长裙的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显得小上两三岁,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青春而富有朝气。 司徒玺将车子停到她身侧,然后侧身为她打开副驾驶位的门,看着她上车后,才问道:“等很久了吗?” 夏小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回答:“没有,我刚下来。对了,就我们两个去接高宣?其他人不去吗?” 司徒玺点头,发动了车子:“嗯,就我们两个。” 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车里的气氛微微显得有些沉闷。 换作今天回来的人是陆清鸣或是林枫,抑或是司徒玺其他兄弟中的任何一个,夏小舟都可以做到大大方方的问司徒玺:“唉,你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吗?他是不是为咱们的婚礼回来的?那我可得好好敲他一次!”之类的问题,可是当这个对象换作是高宣时,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高宣已然成了她和他之间一个不约而同的禁忌,成了他心底的一块暗伤,碰不得,摸不得,甚至说不得! 司徒玺此刻的心『情』跟她差不多。高宣是他最好的兄弟,是他心里仅次于夏小舟的第二重要之人,他甚至可以为他去死!可是,他不能没有夏小舟,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心『情』都很复杂的两个人,几乎是一路沉默着到达了机场。却听得机场的广播说,高宣乘坐的那班班机要延时一个多小时才到。 夏小舟心里先是闪过一抹失望,但失望之余,又有几分如释重负,就好像是死刑犯明明已经知道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却被告知,自己还可以活到明天,虽然明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依然可以暂时松一口气,呃,当然,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但此刻,夏小舟的心『情』就是这样的,既想见到高宣,看看他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好不好,又怕见到他! 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司徒玺说:“这样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我们开着车去附近兜兜去?” 夏小舟见来来往往的人几乎都将目光往他身上扫,其中还不乏暗中指指点点者,当然,更不乏『女』人『爱』慕的眼光,心里是既得意又不爽,于是点头道:“好。” 两个人走出机场大厅,去到外面开了车,沿着机场高速兜了半个多小时,才又折回了大厅里。 这一次,飞机没有再延误,他们刚回到大厅,就听得播音员中英『交』替更换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从s城飞往c城的第某某次班机已经抵达机场……” 很快,就看见一群推着行礼的人走了出来,高宣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站在里面尤其惹人注意。 司徒玺已经起身大步迎了上去,夏小舟见状,忙也跟了上去。 几个月没见,高宣看起来瘦了一些,但『精』神看起来很饱满,『日』子应该过得还不算坏。他显然已经看见他们了,加快脚步,很快就笑容满面的走到了他们面前,“玺哥……” 招呼还没打完,已被司徒玺给抱了个满怀,“老二,你终于回来了!” 高宣怔了一下,也张开手臂回抱住了他。两个同样高大挺拔的男人,就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旁若无人的抱了良久,才在夏小舟的打趣中:“好了,大家都在看你们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你们要抱,回去慢慢抱个够。”松开了彼此。 高宣这才笑着给她打招呼:“大嫂。”看起来再自然不过。 夏小舟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你玺哥天天都想着你呢。”不然也不会一见到他,就『激』动得顾不得四下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将他抱个满怀了,这在『情』绪一向内敛的司徒玺身上,几乎可以说是前所未有过的事。 高宣笑了笑:“我也天天想着玺哥呢,认真算起来,这可是我们两个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话音未落,已被司徒玺恶声恶气的打断:“你还知道呢!”说着一拳捣在了他肩上,“也不说时常给我打个电话,弄得我每每要见你一面,要听听你的声音,还得通过视频会议!对了,这次回来呆几天?那边已经走上正轨了,要不你别过去了?” 第74节 “肯定要待到玺哥你和大嫂的婚礼之后再回去。”高宣避重就轻的回答,“对了,其他兄弟们呢?” 司徒玺知道眼下不是谈论他留不留下来的时机,顺着他的话说道:“怎么,我来接你还不够,你还想着兄弟们都来接你才满意?” 高宣摇头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玺哥你不论派哪个兄弟,或者不派人来接我都成,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又不是找不到地方,何必还亲自跑一趟。” 一旁夏小舟见两人你来我往的说得热闹,根本忘记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也忘记了身边的人,忍不住笑着抱怨道:“你们还要在这里说多久啊?要不我先去车上睡一觉?平时挺酷挺利落的两个男人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起来,难道是年纪大了?还是你们真有什么……”目光在两人身上都逡巡了一遍,“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久别重逢,所以‘小别胜新婚’?” 司徒玺和高宣都被她一席玩笑话说得是哭笑不得,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下去。司徒玺接过高宣手里推着的行礼,说道:“兄弟们都在帝豪等着你呢,你是先回去洗个澡再过去,还是直接过去,反正帝豪也有房间?” 高宣笑笑,“房子那边这么久没人住,又忘记提前让人去打扫了,我还是住宾馆吧。”又从司徒玺手里将行礼夺了回来,自己推着。 三个人并排着往外走去,夏小舟有些跟不上他们两个的脚步,渐渐落后了几步,这才发现有个『女』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一直到他们出了机场大厅,都快要走到停车的地方了,她依然还跟着他们。 夏小舟警惕起来,几步走到那『女』人面前,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这位小姐,你一直跟着我们,有何贵干?” 『女』人脸上闪过一抹无措,翕动了几次嘴唇正要说话,就见高宣忽然折了回来,上前拥住『女』人的肩膀,笑向司徒玺和夏小舟说道:“看我糊涂的,忘记给玺哥和大嫂介绍了,这是秦子瑜!”又低头柔声对她说,“我跟玺哥这么久没见面,乍一见面,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忘记给你们做介绍了,你不会怪我吧?” 秦子瑜微红着脸摇了摇头,上前给司徒玺和夏小舟打招呼:“司徒总裁,夏小姐,你们好,我是秦子瑜。” 司徒玺已经恢复到了他在人前时的面无表『情』,闻言只是淡淡点了个头,便径自开车去了。夏小舟却很热『情』,上前拉起秦子瑜的手笑道:“你是高宣的『女』朋友吗?你不用这么客气,叫他玺哥,叫我小舟就好了。刚才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高宣的『女』朋友,所以对你有些不客气。”又看向高宣,“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粗心,竟然连自己『女』朋友都能忘记,真是该罚!” 秦子瑜看了她从来没想过也得笑得那么柔和的高宣一眼,才小声说道:“没关系的。” 说话间司徒玺已经开着车子过来了,高宣将行礼都放到后备箱,才拉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示意夏小舟上车。 没想到夏小舟却坚持要坐后面,“我要跟子瑜一起坐,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呢,还是你坐前面吧。” 高宣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勉强,为她们拉开后面的车门,看着她们上了车,关上车门后,才矮身坐进了副驾驶位。 一路上,前面的司徒玺和高宣都没怎么说话,只听得见后面夏小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了子瑜,你今年多大了?你是怎么跟高宣认识的啊?你怎么这么快就让他把你追到了啊?你该再考验考验他的,你不知道男人都有劣根『性』,越容易得到的,反而越不懂得珍惜。不过呢,高宣不是这样的人,这点你大可放心!” 秦子瑜微不可见的苦笑了一下,才小声答道:“我二十五了,我是高总……高宣的助理,因为『日』常相『处』的时间多了,就『日』久生『情』了……”只不过这个『情』,是只有她生了而已! 【115】 解心结 将高宣和秦子瑜送到宾馆将行礼放好之后,一行四人驱车直奔帝豪而去。 到得那里一看,自陆清鸣以下的一众兄弟,包括林枫和司徒翩翩俱已候在那里,一看见他们进来,都起身跟司徒玺和夏小舟打招呼:“玺哥,大嫂。”然后又争先恐后的跟高宣打招呼,“二哥,你可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弟弟们了!” 高宣笑着跟每一个兄弟都打过招呼,又简单的将秦子瑜介绍给大家,“这是子瑜。”却没有将众兄弟介绍给秦子瑜。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众兄弟的热『情』,这还是高宣第一次带『女』人来参加他们兄弟间的聚会,所以大家都以为秦子瑜就是未来的二嫂了,纷纷走到秦子瑜面前作自我介绍:“二嫂,我是陆清鸣。”“二嫂,我是关敖。”“二嫂,我是孔令翔。”将秦子瑜闹了个大红脸,看向高宣的目光有些无措。 高宣本来是挨着司徒玺坐的,接收到她的目光,于是起身坐到她身边,还伸臂揽住了她的肩膀,才抬头望着嬉皮笑脸的陆清鸣等人笑骂道:“一个个正经点,吓坏了你们二嫂,看我不揭了你们的皮!” 陆清鸣怪笑起来:“啧,看我们二哥心疼得!” 其他人也都怪笑起来:“揭了我们的皮?二哥可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 高宣翘着腿,只是笑,一副“你们能奈我何”的样子,惹得大家怪叫连连,转头去找司徒玺告状,“玺哥,二哥说要揭了我们的皮,简直是太暴力了,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司徒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凉凉的说了一句:“你们再叽歪下去,我也想揭了你们的皮!”惹得大家哀嚎连连,包间里的气氛十分热烈。 有侍应生送了定的酒席过来,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完,转到隔壁包间去继续high。 许久不见高宣,大家都着实想得紧,好不容易今天他回来了,于是一个个都争着敬他的酒,一群男人很快闹作了一团。 夏小舟和司徒翩翩都没喝酒,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小声说话。 “哎,你说这个秦子瑜真是高宣哥的『女』朋友吗?怎么我看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一点不像是『情』侣,反而更像是上下级呢?”司徒翩翩又看了坐在高宣身边,一脸温顺乖巧的秦子瑜一眼,“而且她看起来,怎么说呢,好良家的感觉,根本不像是能融入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我真怀疑她知不知道高宣哥以前是干嘛的?如果她知道了,又能不能接受?” 夏小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秦子瑜正安静的坐在高宣身侧,脸上一直挂着恬淡的笑,时不时拿如水的目光偷看高宣一眼,一旦察觉到高宣或是别人注意到了她,就慌忙移开,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喜欢高宣的。 反观高宣,就冷淡多了,只顾着跟兄弟们拼酒,几乎已经忘了身边还有一个秦子瑜。这样的态度,也难怪司徒翩翩会怀疑他们不是『情』侣,事实上,夏小舟也早就怀疑了,有哪个男朋友会忘记『女』朋友还在身边的?就算他见了久别重逢的好兄弟太高兴,也不至于忘记自己的『爱』人啊,譬如司徒玺,她在他心里就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想了想,收回目光,小声说道:“她是高宣的助理,他们本来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嘛。”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呢?毕竟不是每一对『情』侣的相『处』模式都一样的,那种感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白了司徒翩翩一眼,“什么叫她看起来很良家,根本不像是能融入我们圈子的人?难道我们两个看起来就不良家了?这是什么破比喻!” 司徒翩翩撇嘴:“我只是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而已,谁让你要对号入座的!” 两个人正小声说着,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然后就听见司徒玺的声音:“小舟,你带秦小姐去房间收拾一下。” 夏小舟忙起身几步走了过去,就见秦子瑜的头发和前襟都湿了,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估计是谁敬酒时不小心将酒洒到了她身上。她忙拉起她,笑着说道:“子瑜,跟我走吧。” 秦子瑜看了高宣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才任由夏小舟拉着她去了。 经过司徒翩翩身边时,夏小舟小声说道:“打电话让人送衣服来。”见后者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才带着秦子瑜走出了包间,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那里有几间套房,随时都有人打扫,是专供司徒玺一众兄弟们有事耽搁了不能回家时,在这里憩息的。 推开就近一间套房的门,夏小舟领着秦子瑜直奔卫生间:“进去洗个澡吧,我在外面等你,衣服很快就送到。” 秦子瑜感『激』的笑笑,“谢谢你,小舟姐。”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里面很快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等待的空隙,夏小舟百无聊赖,索『性』打开房间里的电视看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夏小舟以为是司徒翩翩送衣服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你丫的慢死了,我倒是无所谓,人子瑜……”后面的话,在看清门外站的人赫然是高宣后,戛然而止。 “怎么是你送衣服过来?翩翩呢?”好在她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高宣笑了笑,喷出的气息里有淡淡的酒香,“我刚喝得有点急,现在感觉有些头晕,所以借这个机会躲了出来。秦……子瑜呢,她还好吗?”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她。 夏小舟接过衣服,走进里间,敲开卫生间的门,透过缝隙将衣服递给秦子瑜后,才又折回外间,对高宣笑说道:“既然你来了,那我不留下做电灯泡了,先走了啊。”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去,心里则不无狐疑,高宣既然跟秦子瑜是男『女』朋友,干嘛还要她给后者送衣服去?他自己不知道送去啊? “等等……”背后却忽然传来高宣略显低哑的声音和稍显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事啊?”夏小舟含笑应声回头,冷不防就对上了他漆黑幽沉、深潭一样盛满哀伤的双眸,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慌乱的转过了头去,片刻才故作镇静的抬起头来,问道:“你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高宣的眼神已经迅速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无波,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告诉大家一声,我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过去。” 夏小舟疑心刚才是自己看错了,高宣都有『女』朋友了,怎么可能还对她……一定是她想得太多了!忙调整了『情』绪,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放心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们的!”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还很『体』贴的为他们关上了门。 剩下高宣看着那扇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终于忍不住无声的苦笑起来,心里有失望,有后悔,也有如释重负:失望的是夏小舟看起来对他避之不及,他在她心里就有那么可怕?后悔的是刚刚不该『情』不自禁叫住她,以致差点儿在她面前破功露陷儿,虽然他的的确确很想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如释重负的则是幸好她很快就离开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 苦笑着掏出一支烟点燃,高宣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倚栏而立,遥望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阑珊的灯火把他深沉的眸子映得发亮。他吐出一口烟,心里被烦乱的『情』绪充斥着。 当初的远离,是为了解决三个人之间,哦不,应该说是解决他和司徒玺之间,还有他和夏小舟之间的尴尬『处』境,说到底,造成那样尴尬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 更是为了,遗忘。 却没想到,距离远了,心底的思念却更深了,想忘的人和事不但忘不掉,反而像是羸弱的小树苗忽然得到了足够的养分一样,很快就疯狂的长成了参天大树,并且和血『肉』长到了一起,想要忘记,只能用剜的! 他只能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只能靠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除了在华北分公司那边为自己赢得了一个‘疯狂的工作狂’的“美名”以外,渐渐倒也真的越来越少的再想起夏小舟,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 所以在知道了他们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后,他几乎是第一时间让秘书将他在十二月八『日』前后几天的行程都空了出来,只为了到时候能回来送上他的祝福。为了让娶的司徒玺和嫁的夏小舟都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甚至还违心的带了个“『女』朋友”回来,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他已经放下了……他太了解司徒玺了,他不想让他因为要顾及他的感受,而有丝毫的不开心,当然,对夏小舟,他也是一样。 之前在机场乍一见到夏小舟时,他虽然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许多,但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乱得没有章法,他以为,自己是真的真的放下了。 可是刚才,就在她听到他叫,“等等……”然后灿烂的笑着蓦然回首的刚才,他却忽然发现,原来他根本没有放下,他其实,一直想着她,『爱』着她,只是之前这份『爱』意,一直被他以近乎残酷的方式,压抑在了心底最深『处』的一个角落里而已! 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让高宣攸地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才发现手里的烟已快燃尽,他走到茶几前,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点燃了另一支烟,才又折回了落地窗前。 他的思绪忽然变得异常清醒,只因他想到了自己此行除了参加婚礼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在婚礼举行之前,分别解开司徒玺和夏小舟心中的心结。虽然他们三个人两两之间一直都是心照不宣,但他就是知道,这件事『情』终究给司徒玺和夏小舟带去了巨大的困扰,甚至让他们两个之间,因此而生出了隔阂。他们两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他希望司徒玺过得幸福,也希望夏小舟过得幸福,哪怕这幸福不是他给予的,他依然衷心的希望! 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他一定要赶在婚礼之前,最好能在明天,就将他们两个的心结都解开,让他们做一对快快乐乐的新人! 高宣正想得出神,冷不防听得身后一个声音说道:“高宣……高总,您什么时候来的?” 他一回头,就对上了秦子瑜有些惊喜的脸庞,眼里的『情』绪悉数敛了去,瞬间已变回了他在她乃至华北分公司所有员工面前时面无表『情』:“我过来看看,你还好吧?” 秦子瑜怔了一下,眼里的惊喜也瞬间敛去,低头喏喏的说道:“我没事,谢谢高总关心。” 高宣点点头,“既然没事,那就赶快过去吧,别让大家等太久。”双手『插』兜,大步往门外走去。 秦子瑜抿了抿唇,强行将心里涌上的委屈『情』绪都压下去后,才跟了上去。 回到包间,大家依然玩得很high,看见他们两个联袂走进来,起哄的起哄,怪叫的怪叫:“二哥跟二嫂的感『情』可真好啊,到哪里都形影不离的。”“啧,二哥二嫂去了这么久,一定是躲着亲热去了。”“对对对,一定是,没见二嫂连衣服都换过了?”气氛瞬间又比刚才热烈了几分。 高宣这才注意到秦子瑜穿的貌似不是之前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衬的,此刻她的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了。他咳嗽了一下,挑眉一一扫过陆清鸣等人的脸,凉凉的说:“好久没练手了,明天谁有兴趣陪我去练练啊?” 众人立刻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装死的装死,再也没有谁往他们这边多看一眼,好似刚刚纷纷开他们玩笑的那一幕,根本就没发生过似的。 高宣这才摇着头好笑的坐下了,端起酒杯正要往嘴边送,就听对面司徒玺说道:“老二,我也好久没练过手了,要不明天我们两个练练去?” “好啊,我正有此意!”高宣闻言,正中下怀,忙点头应了,举起酒杯冲司徒玺做了个“干杯”的手势,然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午夜散场时,依然是司徒玺和夏小舟开车送高宣他们两个回宾馆,因为司徒玺喝得不少,于是由夏小舟开车。 到得宾馆楼下,司徒玺待夏小舟一停好车,便拔出车钥匙,扔给了后面的高宣,“自己开车,进出也方便一些。” 高宣的q7早在他去s城之前,已空运去了那里,听完司徒玺的话,并不推辞,他们两个之间,也从来不需要那些虚『情』假意的推辞,“我开了玺哥你的车,你怎么办?” 司徒玺晃了晃手里另一把车钥匙,“我这不还有一辆?再说了,公司不还有几辆车呢,公司花钱养着那群司机,偶尔也该派上点用场才是。”幸好卡宴送去保养了,最近几天他都开的那梁雷克萨斯,不然这会儿他还真不好将卡宴的钥匙扔给他。 “那现在你们怎么办?要不我开车先送你们回去?”高宣说道。 司徒玺笑了笑,“打个车就回去了,何必麻烦,你们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看着夏小舟坐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又隔着车窗向他比了个电话联络的手势,才吩咐计程车司机发动了车子。 高宣一直目送他们的车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才将车钥匙扔给宾馆外泊车的小弟,抬脚走进了宾馆大厅。 秦子瑜跟在身后,以为他要走向电梯,却看见他径自走向服务台,淡声吩咐道:“1709隔壁的房间有人了吗?如果没有,我要了。”说着递上金卡。 回到房间,高宣将行礼并房卡一起『交』到秦子瑜手里:“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早点休息吧。” 秦子瑜抿了抿唇,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听话的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司徒玺和夏小舟乘计程车到得自家小区大门外,付了车资下了车。 彼时已是凌晨时分了,四下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也冷得有些过分。司徒玺见夏小舟冷得不停哈手,索『性』敞开大衣,将她整个裹进怀里,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呼……今天怎么这么冷!”一直到走进电梯里,夏小舟因为冷而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窝在司徒玺温暖的怀抱里小声抱怨。 司徒玺低头挨了挨她冰凉凉的脸,声音里带着笑意,“谁让你为了风度,就不要温度,穿的这么少的?” 夏小舟撇嘴:“你是没看见路上其他『女』人们的穿着,哦,远的不说,就说翩翩和子瑜,她们两个谁不比我穿得少?我只是没想到忽然之间就冷成这样了嘛,而且也只有晚上才这么冷嘛,白天还好啊。” 司徒玺摇头:“算了,我说不过你,你只要记得以后晚上出门时,带件外套就行了。”c城的气候一向比较好,常年都是十五度到三十度之间,像今晚上这么冷的时候,毕竟是少数。 夏小舟笑着应了:“知道了啦,管家公!对了,说到子瑜,之前翩翩还跟我说她和高宣的相『处』模式看起来很奇怪,不像是『情』侣,反倒像是上下级呢,不过看高宣的样子,应该是很紧张她的吧?不然也不会一会儿功夫,都追过来了,看来海泽很快又要办喜事了。”因为有了秦子瑜的出现,她终于能较为自然的跟司徒玺谈高宣了。 办喜事?司徒玺暗自苦笑了一声,嘴里却顺着她的话说道:“看起来应该快了。”他太了解高宣了,了解得就像了解自己一样,只需要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便能大概猜到他和秦子瑜之间什么关系都可能有,惟『独』『情』侣关系不可能有,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他之所以带她回来,为的不过是想让他和夏小舟安心,让他们以为他也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再有任何的心里负担而已! 换作是他现在『处』在他的立场,他也一样会这么做! 第二天起来后,司徒玺早早便去了公司,他必须赶在上午将所有的公事『处』理完,以便腾出下午的时间跟高宣练手去。 夏小舟则去了宾馆陪米娜,梁彬一早就打电话过来说他今天有客户要见,请她过去帮忙照顾一下米娜,她当然是义不容辞。 上午十一点半,司徒玺开完电视塔项目的进度会议,回到办公室,一身休闲打扮的高宣已等在那里,看见他进来,就起身笑问道:“忙完了,玺哥?” 司徒玺眉梢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笑意:“差不多了,走吧。”去到外间跟秘书『交』代了一声,“下午我不回公司了。”然后跟高宣一起走进了专用电梯。 他们径自去了一家以前他们『爱』去的『私』房菜馆,吃饭时,司徒玺才想起秦子瑜,问道:“你那个助理呢?” 高宣听司徒玺提起秦子瑜不说是他的『女』朋友,而是直接说助理,知道他多半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们之间实在是太了解彼此了,对着对方,就好像是对着另一个自己一样,于是越发坚定了要解开他心结的念头,避重就轻的回答道:“她有些累,留在宾馆休息。” 第75节 司徒玺见他一副不想多谈秦子瑜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多说,有意岔开话题道:“对了,那边的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老二,海泽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高宣笑了笑,“年后再说吧。” 吃完饭,两个人驱车直奔自由搏击会所。那里的服务生已经很熟悉他们了,一看见他们走进来,就殷勤的上前打招呼:“司徒总裁,高总。”然后领着他们去了司徒玺的专用练习室。 进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再出来外面戴好护具和拳套,司徒玺和高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大喝一声,然后毫不留『情』的向对方发起了进攻。 两个人都是格斗高手,招招都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看起来就像是两只健壮的猎豹在厮杀决斗一样,很好的诠释了暴力美学的真谛。 与往常一样,司徒玺更崇尚攻击,所以大多数时候,表面看起来都是他在占上风,实则却不然,高宣善于防守,招招都防得滴水不漏。打了足足两个小时,他们谁也没能占到谁的便宜去,最后双双筋疲力尽的躺倒在地板上,虽然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流浃背的,彼此却都觉得痛快得不得了! “真是太痛快了,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待喘息稍稍平定之后,司徒玺望着天花板,先大笑着说道。 高宣也是大笑:“是呀,真的是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笑过之后,高宣忽然说道:“玺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发生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之间的感『情』,就好比那腰椎的骨质增生,想不想,它都是身『体』的一部分;痛不痛,它都在那里;忍不忍,它都是无法痊愈的痼疾’?” 司徒玺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这个话题,下意识偏头去看他,却见他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满脸的平静。他没有回答他,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又听得他缓缓说道:“玺哥,你是我的大哥,是我最好的兄弟,是我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我从十八岁起就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们相依为命,同甘共苦,我们相『处』的时间,可以说比我们分别跟其他任何人相『处』的时间都要长。你的习惯,你的喜好,自然而然会影响到我,反之我的习惯我的喜好,也自然而然会影响到你,就好像我以前并不喜欢吃鹅肝酱,后来还是在你的影响下喜欢吃了;而你以前不喜欢吃生鱼片,后来还是在我的影响喜欢吃了一样,我会对……大嫂产生好感,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这并不能说明我就是真的『爱』她,与其说我是『爱』她,倒不如说我是『爱』上了那种心里有个人可以供自己牵挂,不会没有着落,没有归属的感觉。你和大嫂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而我只是后来者,而且现在我也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真正的另一半,所以玺哥,请你千万千万不要有对我任何愧疚或是亏欠的感觉,也请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辈子能跟你做兄弟,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我希望你和大嫂,我和我的另一半,我们都能得到永远的幸福!” 这是高宣第一次当着人尤其是当着司徒玺的面剖析自己的心理,虽然他有意有所保留,但至少有大半的事实,司徒玺再了解他,毕竟不是他,不能将他的心思尽数猜透,听完他的话后,已然有五六分相信他已走了出来,不过到底还有四五分怀疑,“你确定那个秦子瑜是属于你自己真正的另一半?”连司徒翩翩和夏小舟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点不像『情』侣,何况他?他不想让他因为要取信于他,就随随便便找个『女』人,毁掉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116】 兄妹 “你确定那个秦子瑜是属于你自己真正的另一半?” 还是那句话,司徒玺太了解高宣,高宣也太了解司徒玺了,他们在对着彼此时,往往会有对着另一个自己的感觉,所以高宣一听得司徒玺这么问,便能确定他已有几分相信自己的话了,于是立刻趁热打铁,“她是个好『女』人,我现在确实还没对她动心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不过,终究还是有几分动心的,相信相『处』的时间再长一点,我们的感『情』会更好。所以玺哥,你真的不必担心我是为了让你不再有任何的心里负担,便随随便便找个『女』人来应付你,继而毁掉自己一生的幸福,我不会那样自欺欺人的!” 高宣说这番话时,一直定定看着司徒玺的眼睛,从头到尾没有过任何的躲闪,他知道这样做可以让司徒玺更相信他,虽然他说的话,并不是他真正的心里话。 果然司徒玺见他眼神坦然,越发相信他是真的走出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来,又看着他也跃了起来,才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缓缓说道:“老二,你记不记得,十年前我们曾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靠自己的双手,坐拥天下,富有四海,然后跟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幸福快乐的共度余生,今天,我们终于做到了!” 高宣重重点头:“我们终于做到了!” 等到洗完澡,换过衣服再走出会馆时,兄弟两人都感觉彼此的心贴得更近了。 高宣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司徒玺:“婚礼的一应事宜都准备好了吗?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司徒玺微蹙了一下眉头:“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惟『独』举办仪式时,牵着你嫂子走红地毯的人选还没想好。你也知道她那群家人是什么德行,之前他们还彻底闹翻了,偏偏我这边也没有亲友……” “玺哥,我怎么样?”话音未落,已被高宣打断。 “你?”司徒玺微微拔高了声音,有些意外又有些喜悦,“好倒是好,可是你该以什么身份?” 高宣笑起来:“以‘兄长’的身份怎么样?说来我倒是真想有个妹妹呢,最重要的是,我真当了小舟的大哥,以后可就是玺哥你的大舅子了,看你还敢不敢像之前那样,对你的大舅子出手那么狠!”『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占有,只要她能幸福,以男人的名义或是兄长的名义对她好,都是没有分别的! 司徒玺摸了摸下巴,缓缓点头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然后笑了起来,“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占占便宜吧。” 笑过之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夏小舟的电话:“在哪里呢?” 那边夏小舟正跟米娜聊得欢,她们两个呆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接到司徒玺的电话,她才惊觉已经快下午四点了,不知不觉她居然跟米娜聊了差不多一整天,忙道:“在宾馆呢。我怎么听你那边有喇叭声,你不在公司?那你顺路过来接我吧。” 挂断电话,跟米娜道了别,夏小舟乘电梯到得宾馆楼下,不多一会儿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开了过来。车窗摇下,坐在车里的人却不是司徒玺,而是高宣。 夏小舟怔了一下,“怎么是你啊?司徒玺呢?” 高宣侧身给她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玺哥已经先去菜馆了,正好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所以玺哥让我来接你。” 夏小舟听他说完,心里已约莫猜到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想了想,她和他之间确实需要有个“了断”,于是矮身坐进了车里。 车子汇入熙熙攘攘的车流中后,夏小舟尝试了几次想要开口,都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起头,而咽了回去。 她正暗自烦扰着,没想到高宣却先开了口:“我听玺哥说你们的婚礼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到时候牵你走红毯的人了,你觉得如果由我以大哥的名义来牵你走,怎么样?你别说,我还真希望能有个像你这样的妹妹,更希望能当玺哥的大舅子呢!” 他是在借此机会告诉她,他已经放下了吗?夏小舟不笨,自然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惊喜之余,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笑容不自觉就爬了满脸,“我也好想有个像你这样的大哥呢!以前念大学时,同寝的其他三个『女』生都有哥哥,就我没有,可把我羡慕坏了,没想到今天我也终于有哥哥了!以后看谁还敢在我面前显摆这样东西是她哥哥送的,那样东西是她哥哥买的,看谁还敢欺负我,我哥哥可比她们的哥哥都好!” 这世上所有的感『情』,哪怕是最轰轰烈烈的『爱』『情』,到最后都是会演变成相濡以沫的亲『情』的,夏小舟很高兴高宣能彻底走出来,很高兴能有他这样一个哥哥,很高兴她和他之间能转化成这样一份亲『情』! 高宣看她笑得开怀,心里虽然有酸涩,更多的却是满足和欣慰,能够让她这么开心,他就是上刀山下油锅,甚至于为她献出生命,他也觉得值了! 他笑着顺着她的话打趣道:“那我岂不是时刻要做好被你‘敲诈’的准备了?” 夏小舟笑得很是狗腿:“什么敲诈,多难听啊,明明就是哥哥友『爱』妹妹。”说着摇下车窗,脸朝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c城的空气实在是太好了! 到得菜馆时,司徒玺已经在包间里等候多时了,一看见他们两个都是笑容满面的进来,便知道高宣肯定也已经跟夏小舟谈过了,看起来谈得还不坏,于是笑着说道:“怎么都这么高兴啊,路上捡金子了?” 夏小舟坐到他身边,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才得意洋洋的睨他:“你也太俗气了吧,张口闭口就是金子,难怪米娜要说你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金子有什么好捡呢,掉我面前我还懒得捡的,我高兴的是,从今天起,我就有哥哥了,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我,别怪我告诉我哥,让他揍你!” 笑得眉眼弯弯的转向高宣:“是吧,哥?” 高宣含笑点头:“如果妹夫他真欺负你,我当然要揍他,怕就怕到时候你舍不得!”看向司徒玺,“是吧,妹夫?”后面‘妹夫’那两个字,有意被他叫的抑扬顿挫,简直就是存心给司徒玺添堵呢。 果然司徒玺被他叫得哭笑不得,挑眉睨了夏小舟一眼,“看吧看吧,生生把你老公从大哥变成了妹夫,生生被以前的兄弟骑到了脖子上,你满意了?” 夏小舟坏笑,“我管你们哦,反正我只知道我是双赢就对了!” 说着有侍应生来上菜,夏小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秦子瑜来,“哎哥,我嫂子这会儿哪去了?怎么不叫她过来一起吃饭啊?” 高宣敛眉答道:“她有些水土不服,在宾馆休息呢。” 夏小舟忙道:“严重不严重?有没有看医生?待会儿我们要不要看看她去?”又抱怨高宣,“你也真是,将人『女』孩子一个人扔宾馆里,人本来就人生地不熟的,你又不见人影,万一她有个什么,岂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既然高宣已经是她大哥了,自家大哥的终身大事,她当然要摆在心里第一位,更何况,她比谁都希望能看到他得到属于他的真正幸福! “她没什么大碍,不用去看她了。”高宣显然不『欲』多谈这个话题,很快便有意岔开了。 司徒玺和夏小舟见他不愿意多谈,也就没有再问,顺着他的话题说起来,一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因为司徒玺的卡宴送去保养要明天才能送回来,高宣于是开车送他们回去。 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小区的大门里后,高宣点燃一支烟,发动了车子。他开得很快,越开越快,车速直逼三百码,已经是雷克萨斯gx—460的极限速度,以致车子几乎都要飘起来了,吓得过往的车辆一一退避三舍。 高宣一直开到城外的海滩,才停了下来,然后坐在海边,一直到天快大亮了,才开着车子回了宾馆。 再说司徒玺和夏小舟,因为放下了长久压在心里的包袱,回家后一直到睡着,两个人的心『情』都是十分的好。 只可惜,他们的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在第二天上午就被人给破坏掉了。 早上,夏小舟刚起『床』,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刚去厨房将粥煮上,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了她手机的叫声。她只得折回卧室,打开了手机,就见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号码打过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您好,我是夏小舟,您哪位?” 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舟,我是大姐,你有没有时间出来我们见个面?”是久违了的夏冉秋的声音。 夏小舟有些回不了神,上次她不是和荀慧欣还有夏冉秋都说得很清楚,她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的吗?怎么夏冉秋又找上她了,难道是韩杰铭的公司又有求于海泽,有求于司徒玺了? 她怔了一下,才淡淡说道:“韩太太有什么话,在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见面就不必了吧。” 那边夏冉秋可能是没料到她会直接拒绝见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这样的小舟,爸妈知道你过两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托我带了礼物送给你,还有我和你姐夫,还有冉旭,我们都准备了礼物送给你们,如果不见面,我怎么把礼物『交』给你呢?” 不止夏冉秋和韩杰铭为她和司徒玺准备了礼物,连夏舒权和荀慧欣,还有夏冉旭也为他们准备了礼物?夏小舟虽然知道自己不该那么想,毕竟夏家人身上跟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但此时此刻,她心里确实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来! 她没有说话,蹙眉思考着要不要去见夏冉秋这一面。 她正纠结着,司徒玺『裸』着上身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看她握着手机紧皱着脸,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夏小舟回过神来,对着那边说了一句:“等一下。”然后捂住听筒,三言两语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征询他的意见,“……你说我要不要去?” 司徒玺挑眉反问她,“那你想不想去?”看了她一眼,又补充道,“说真心话!” 夏小舟抿了抿唇,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不到一寸的距离,嗫嚅道:“说真心话,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想去的,呃,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儿……”对于一个『女』人来讲,结婚可是人生中最重要最美好的时刻,就算夏舒权和荀慧欣再不待见她,也不会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至少,他们也应该不会起什么坏心才是,她倒还真想去看看他们为她准备的礼物,就算这礼物,才令她生出了那种不好的感觉。 司徒玺点头:“既然想去,那就去,不过,得我陪你去!”就算知道她其实已经在渐渐变强,他依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他不想上次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夏小舟想了想,点头应道:“嗯,我们一起去。”说着松开一直捂着听筒的说,对那边的夏冉秋说道:“在哪里见面?” 那边夏冉秋说了个地址,夏小舟便挂断了电话。 趁司徒玺刮胡子换衣服的空隙,夏小舟去厨房将熬粥的火关到最小,随即用煮蛋器煮了两个『鸡』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以前做好冻在里面的饺子,数了十五个来蒸上,又开始准备佐餐的小菜。司徒玺在『国』外多年,早吃厌了西式早餐,而且他胃不好,所以夏小舟总是不厌其烦的每天起来准备早餐。 等到她做完这一切,再回到卧室时,司徒玺已经换好衣服了。他今天没有穿正装,而是穿的较为休闲的半长『毛』呢大衣,里面配的是深v领针织衫,看起来有股痞的味道,让人移不开眼球。 夏小舟有片刻的失神,然后就上前没好气的将他往门外推,“跟此刻的你一比,我简直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黄』脸婆嘛,你快出去,轮到我梳妆打扮了!”话虽如此,眼角眉梢却分明满满都是笑意,眉梢甚至还颇为自豪的高高吊起,没办法,这么极品的男人偏偏是属于自己的,换做谁『处』在她的立场,估计都得骄傲兼自豪的! 司徒玺却没有出去,而是转身将她抱了个满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低笑道:“『黄』脸婆我也喜欢。”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继续笑说,“再说你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了,我哪儿敢不喜欢啊?” 夏小舟被他咬得颤栗一下,顺手掐了一把他的腰,才勾上他的脖子,仰起头自得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她身上还穿着睡袍,一仰脖子,『胸』前的浑员就春光外露了,偏偏她自己还不知不觉,依然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直到后来她才会过意来,微红着脸换起衣服来。 吃完早饭,海泽的司机开了司徒玺的卡宴过来,两个人于是驱车直奔夏冉秋说的地方。 到得那里一看,才发现韩杰铭也在,一见他们过来,就殷勤的起身打招呼:“小舟,妹夫,你们来了,快坐快坐。想要喝点儿什么?咖啡还是茶?这里的慕斯蛋糕不错,要不是尝尝?” 夏小舟淡淡笑了笑:“韩总客气了,我们吃了早饭出来的。”和紧抿着薄唇,面无表『情』的司徒玺一起坐到他们对面的座位上,才又向对面表『情』有些讪讪的夏冉秋打招呼,“韩太太,好久不见。” 距离上次见面至今,不过才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而已,夏冉秋看起来却老了几岁似的,面『色』发『黄』,无『精』打采,夏小舟看得暗暗心惊之余,忍不住好奇,一向最『爱』美的夏冉秋,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变成眼前这副德行的? 夏冉秋见夏小舟看起来气『色』分明又比上次好了许多,整个人也变得耀眼了许多,心里下意识一阵不舒服,没想到又听她客气而又生疏的称自己为‘韩太太’,心里越发不舒服,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说话,没想到韩杰铭却抢先说道:“小舟你干嘛这么称呼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样就太见外了吧,是吧,老婆?”手在下面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她的大腿。 “是呀,小舟,牙齿和嘴唇再好,也还有咬到的时候呢,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这么见外呢。”夏冉秋接收到韩杰鸣传递来的讯息,虽然心里有些不齿他一得知司徒玺的生父竟然是军区副司令员后,便上赶着来奉承巴结,活活让自己在司徒玺面前又降低一个格调,但一想到事『情』若是成了,对自己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了起来,“对了,爸爸妈妈和冉旭都给你们带了礼物,还说很想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呢,就是怕你们不欢迎……” “他们真的想来?”话音未落,已被夏小舟打断,语气不乏惊喜,但更多是却是疑惑,以夏舒权尤其是荀慧欣之前对她的憎恶来看,能够给她带礼物,已经是她所能想到他们目前能为她所做的极限了,他们还想来参加她的婚礼?荀慧欣不来泼她咖啡,让她当众出丑就是好的了! 夏冉秋当然听出了她的怀疑,笑得越发讪讪的,“小舟,我知道上次是妈过分了,可是妈妈毕竟是生你一场养你一场的妈妈,现在你要嫁人了,她就是之前有再多的气也该消了,当然会想来亲眼看见你出嫁,只是……”顿了顿,“爸妈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夏小舟笑了一下,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她其实早就约莫料到会有这个‘只是’了,事实上,如果夏舒权和荀慧欣真的想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根本不需要提前让夏冉秋来告知她,大可到了那天直接去婚礼现场的,到时候她和司徒玺看到他们只会高兴,甚至将之前的事『情』趁机一笔勾销也不是不可能。然而他们却先派了夏冉秋来试探,而且还有‘一个要求’,可见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想来参加婚礼,他们来参加婚礼,是建立在他们要做某些让步的基础上的! 夏冉秋小心翼翼看了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司徒玺一眼,“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妹夫……司徒总裁的面说,要不,我们姐妹两个去洗手间说?”司徒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有他坐在对面,她害怕自己待会儿会“发挥失常”,说服不了夏小舟。 不等夏小舟答言,司徒玺忽然淡声说道:“韩太太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我家里的事,一应由我做主,令尊令堂有什么要求,请直言。” 他说话时,嘴角分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夏冉秋却有些不寒而栗,就是韩杰鸣,也有些如坐针毡,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双双将求助的目光射向了夏小舟。 没想到夏小舟也是一脸淡淡的,“我先生说得对,家里的事『情』无论大小,我通通不管,韩太太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省得待会儿我还要转告我先生一次。”心口像是**了一根小刺,并不很痛,但还是咯得人难受,忽然就觉得,其实今天自己真不该来这一趟的。 夏冉秋无计可施了,但一想起临来时荀慧欣的嘱咐‘务必要说服那个死丫头,再让她去说服那个流氓头子,乖乖儿的回严家去,以后你和你弟弟才会有好『日』子过’;又想起韩杰鸣一得知司徒玺是严将军的儿子后,对她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不再出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天天早早就下班回来陪她,还不知道怎么说服了他父母,让后者也对她忽然好了许多,她一瞬间就觉得,今天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她掩饰『性』的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小口,又清了清嗓子,才小声说道:“爸妈希望妹夫……司徒总裁能尽快认祖归宗,说是以后也能有亲家往来,希望你们最好能赶在婚礼之前,把这件事给办好,爸妈在家里,也好准备婚礼第三天的回门礼……”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司徒玺答应回严家,夏家就不计前嫌,还认夏小舟这个『女』儿,不但来参加婚礼,还为准备回门礼,否则,当然是维持现状,甚至更糟! 夏小舟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夏舒权和荀慧欣会提这样一个要求,他们怎么会知道司徒玺和严家的关系!但仅仅一秒钟过去,她已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一定是严家人不死心,知道了她和夏家人的关系闹得很僵,所以想通过夏家人找上她,提出愿意再认她做夏家的『女』儿,继而达到让她劝服司徒玺回严家的目的!哼,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只是,他们就那么有信心她会答应夏舒权和荀慧欣提出来的条件?还有严栋,当初明明当着她的面就答应得好好的,再不会打扰司徒玺和他们的生活,为什么现在又出尔反尔,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连夏小舟都这么快参透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更何况司徒玺,几乎是在夏冉秋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猜到了严家人在这件事上所扮演的角『色』,全身的肌『肉』霎时绷得紧紧的,散发出了一种很强烈的肃杀之气来。当然,他的这股杀气,主要针对的是严家人,对夏家人,他更多的是不屑一顾,而且,他知道夏小舟会『处』理好的。 夏小舟就坐在他身边,一只手甚至一直被他握着,当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的紧绷,忙微微用力安抚『性』的紧了紧握着他大手的手,才看向对面显然被他散发出来的杀意惊骇到了的夏冉秋和韩杰鸣,冷淡的说道:“请韩太太回去告诉夏先生和夏太太,我先生是司徒家长子这一事实,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来参加我和我先生的婚礼,又愿不愿意为我们准备回门礼,我根本就不在乎!” 严家人之所以找上夏家人,不外乎是以为她很想修补与夏家人的关系,很想再回夏家罢了,只怕夏舒权和荀慧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以为连他们都用不着出面,只需要打发夏冉秋来,就足以说服她,然后再通过她,达到让司徒玺回严家的目的了! 却没想过,她愿不愿意再回夏家,或者说是她愿不愿意因此而委屈司徒玺?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别说她现在已是真的不愿意再回夏家,因为有那样冷血的、永远只看得到利益父母和亲人,就算她真的很想回去,她也不会勉强司徒玺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她才舍得不让他为了她而委曲求全呢,严家人打的好算盘,注定要落空! 夏小舟表述完自己的态度,又扔下一句:“请韩太太以后都不要再打我的电话了!”便拉着司徒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117】 原来如此 第76节 其实在来之前,夏冉秋已经约莫猜到夏小舟不会轻易就范了,那天在咖啡厅里她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不想也不会再跟夏家扯上任何关系。她还是有些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是属于典型的不会轻易生气,但一旦生了气,就绝对挽不回来的主儿,她有她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所以在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一箩筐的说辞,以为自己最终是一定能说服夏小舟的,只是要多费一番口舌而已,毕竟这算得上是她目前要回归夏家惟一的机会了。却没想到司徒玺会跟着一块儿来,更没想到她才刚起了头,已被夏小舟毫不客气的一口回绝了,还扔下一句‘以后不要再打她的电话’拂袖而去! 看着两人头也不回的背影,夏冉秋一口气上不来,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旁边的韩杰铭,“她什么意思?她居然这样对我,她难道不想再回咱们家了?” 韩杰铭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讽刺,“她怎么就不能这样对你了?你以为你是谁!明明就是来作说客,明明就是来求人的,却总是无形中端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鬼才会买你的账呢,看你回去怎么跟你爸妈『交』代,你爸妈又怎么跟严老太太『交』代!” 说来今天这事儿,还真怨不上严栋,他既然于后悔愧疚『交』集之下,答应了司徒玺和夏小舟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他们的生活,大丈夫一言九鼎,虽然事后也曾后悔过不该答应得那么绝对,好歹应该留点回转的余地,却绝对不会做出出尔反尔,违背承诺的事。 找上夏家人的,其实是严老太太。严老太太那天亲眼目睹严栋答应了夏小舟以后都不再打扰他们生活的要求,自己又被夏小舟毫不客气的指责了一通,事后简直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也越发坚定了不管用尽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司徒玺认祖归宗的念头! 严老太太知道要从司徒玺身上下手是不可能的了,她至今都没能见到过他本人一面,就是很好的证明,连严栋都奈何不了他,她当然也奈何不了他,她知道自己只能从夏小舟身上下手。她背着严栋,让人去弄了夏小舟的详尽资料来,是人就会有弱点和谷欠望,她相信只要找准了夏小舟的弱点,就一定能搞定她,然后再搞定司徒玺。 就着放大镜将夏小舟的资料从头到尾研究了几遍,还真让严老太太找到了希望,原来夏小舟竟然跟其父母家人闹得那么僵,哦不,其实应该说是她的父母原来竟是那么的不待见她,甚至还将她赶出了家门! 严老太太心里有了底,叫了她当年陪嫁丫鬟……也就是那天夏小舟在她房间见到过的那个老妇人的儿子来,如此这般悄悄吩咐了一通,后者便心领神会的忙活去了。 自那天在咖啡厅被夏小舟毫不留『情』的指责之后,荀慧欣可以说是对这个『女』儿憎恶到了极致,打定主意以后就算是她死在自己面前,也绝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却没想到军区副司令员的家人会忽然找上了门来,提出只要他们说服夏小舟,再让夏小舟说服司徒玺认祖归宗,以后严家和夏家,就是真正亲密无间的一家人,夏家的事,以后就是严家的事了! 荀慧欣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严家的要求,虽然她仍然憎恶夏小舟,仍然不屑司徒玺的背景,甚至不屑他的真实身份,不过一个『私』生子罢了,就算是将军的『私』生子,一样是『私』生子!但她必须得为夏冉秋和夏冉旭的未来考虑。 送走严家来人后,她第一时间打电话叫了夏冉秋过来,简要将事『情』跟她说了一遍,让她去说服夏小舟,至于她自己,当然是不会亲自跑这一趟的,就算夏小舟即将成为严将军的儿媳妇了,一样是被他们夏家赶出了家门的『女』儿,她要回来,必须是她来求着他们,断没有他们反过去求她的道理! 夏冉秋可不敢像荀慧欣那样托大,上次被司徒玺借她那个没良心老公,也就是韩杰铭之手惩治她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实在害怕一个不慎再惹到她,他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她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给夏小舟和司徒玺送结婚礼物的借口,打算在将她约出来之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她。于是才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 夏冉秋被韩杰铭刺得一窒,委屈之余,还有几分不忿,几分无措,“我什么时候端着居高临下的架子了,我还要怎样低声下气?这下可该怎么办!” 韩杰铭没好气:“怎么办,凉拌!”话虽如此,还是皱着眉头开动起脑筋来,只因他深知此事若是成了,以后他们韩家就算是靠上严家这个大靠山了,对韩家对远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要不这样,我们告诉爸妈,就说小舟他们已经答应要回严家了!”他忽然说道,“只是现在时间紧迫,他们忙着准备婚礼,来不及再准备其他的事,所以打算将认祖归宗的事放到婚礼之后,让他们先来参加了婚礼再说?你是知道小舟的,一向最是心软,她看见爸妈先伸出橄榄枝,只会爸妈敬她一尺,她回敬爸妈一丈,到时候她一感动,说不定就真答应了呢?” 夏冉秋一脸的怀疑:“这个办法只怕行不通!严老太太给的期限是婚礼前一天的晚上,她还等着婚礼当天宣布司徒玺是严将军失落在外多年的儿子,等着喝小舟敬上的孙媳妇茶呢,如果我们不事先说服小舟他们,婚礼当天,我敢打『赌』小舟是绝对不会给她敬茶的!” 韩杰铭立刻接道:“那就让爸妈赶在婚礼的头天,哦不,待会儿我就派司机回去接他们来c城,亲自约见小舟,说上几句软话服个软,父母与自己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不怕小舟不回心转意。”说着拿出手机就要给司机打电话。 却被夏冉秋一把将手机抢过,摇头说道:“爸妈肯定不会愿意先低这个头!还是等我先打个电话,问过妈的意思再说吧,不然你派了司机回去,他们不愿意上车,也只能是白搭!” 韩杰铭一想,自己那对泰山泰水确实是既固执又好面子,还有些妄自尊大,让他们特意跑一趟来向自己的『女』儿道歉服软,而且这个『女』儿还是他们从来都忽略不计,不放在眼里更不放在心上的,就算这个『女』儿现在要嫁的人是总书记的儿子,估计他们也不会乐意! 于是点头对自己老婆说道:“那你先打电话。” “嗯。”夏冉秋应了,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荀慧欣的电话。 不出所料荀慧欣一听完她的话,立刻就冷笑道:“让我和你爸爸去向她个不孝『女』和那个流氓头子道歉服软,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呢,做梦!” 夏冉秋望天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可是妈,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他们,不是他们有求于我们,我们把姿态放低一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就像韩杰铭受不了她在面对夏小舟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高姿态一样,她这会儿也有些受不了荀慧欣的高姿态,既然是求人,就应该有个求人的样子才对! “哼!”那边荀慧欣冷哼一声,“什么叫‘我们有求于他们’?明明是那个死丫头在求着我们去参加婚礼,明明是她在求着我们想要回来,我们什么时候有求于他们了!” 夏冉秋有些不耐烦了,“是是是,不是我们有求于他们,是他们有求于我们总行了吧?可是妈,严老太太那里,你要怎么『交』代?要不然,你直接回绝了她好了,反正冉旭还有大半年才毕业,反正我也已经结了婚了,有没有严家这门亲戚,对咱们家来讲,根本无关紧要,是吧?”说到最后,已明显听得出她的话里带着一股挖苦之意了。 那边荀慧欣被大『女』儿挖苦得半晌才回过神来,生气于大『女』儿的态度之余,倒也冷静了下来,是呀,现在他们老两口都已经退了,冉旭却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冉秋在婆家的『日』子也是『日』益艰难,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多上严家这么一门亲戚,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错过了这个机会! 她终于下定决心般对着电话那头的大『女』儿说道:“那好吧,你们派司机回来吧。” 这边夏冉秋听得母亲松口,松了一口气,对韩杰铭说道:“爸妈愿意过来了,让你这就派司机回去。” 韩杰铭『情』知这会儿他和夏家是利益共同『体』,不敢怠慢,忙拨通了司机的电话,让其立刻赶回新海去接人后,才挑起自家老婆的下巴,亲了她的嘴唇一下,轻佻的笑说:“这事儿若是成了,对以后咱们远洋开辟c城新市场可是有大大好『处』的,说吧,想要什么奖励,老公都买给你!” 夏冉秋笑得花枝乱颤,正想说她要范思哲的新款包包和『爱』马仕的新款丝巾,就听得她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荀慧欣打来的,她以为她和夏舒权又反悔了,不愿意再来c城了,忙接了起来:“妈,有什么事吗?什么,此事就到此为止?他们耍人玩儿呢!”声音忽然拔高了许多,尖锐而高亢。 韩杰铭见自家老婆忽然脸『色』大变,再一结合她断断续续的话语,其实已约莫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但毕竟还抱着一线希望,看她一挂断电话,就急急忙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夏冉秋的表『情』很复杂,有失望,有懊丧,还有悻悻然,“妈让你别派车回去了,说是刚才接到严老太太的人打去的电话,说事『情』到此为止,让我们不用再找小舟他们了……” “然后呢?这样就完了?”韩杰铭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他还等着跟严家成为亲戚,以后要经常来往呢! “然后?”夏冉秋苦笑着摊手,“然后严老太太的人还警告爸妈,不得将这件事传到外人的耳朵里,也不得再去打扰小舟他们,否则不会放过我们!老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荀慧欣可以『硬』气的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愿意跟那样表面光鲜,暗地里却什么肮脏事都有的所谓名门当亲戚呢’,她却不可以,不跟严家做亲戚,夏冉旭错失的最多只是一个更好的工作机会而已,她错失的可就有可能是后半辈子的幸福了! 韩杰铭烦躁的爬了爬头发:“一时之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你也让我先想想!”说话的同时,脑子高速运转起来,严老太太是在他们见过司徒玺之后,才打电话给荀慧欣说此事到此为止的,很显然司徒玺刚才一离开后,便向严家施加了压力。 严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堪称一方军阀,权大势大,司徒玺虽然在c城乃至c省都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跟严家依然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却这样迁就司徒玺,然后前者却这样迁就后者,可见他们是真的很想他能回归严家! 韩杰铭忽然起身对夏冉秋说道:“我们立刻去越展。” 夏冉秋不明所以,难以置信的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去逛商场?” 韩杰铭不答反问:“对了,你当大姐的,知不知道小舟最喜欢什么东西?我们这就去越展挑。对了,顺便再为我们各自都选一套礼服,我们可是婚礼上『女』方的代表,可不能丢了小舟的脸。”夏舒权和荀慧欣不肯来参加婚礼,又没说不让他们参加,他这个司徒玺的连襟,当然要去为他捧场,不但要去,而且还要高调的去,最好让去参加婚礼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远洋韩杰铭的老婆,跟海泽司徒玺的老婆,是嫡亲的姐妹,那样不管将来司徒玺回不回严家,一样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夏冉秋也不是那愚钝之人,自然很快就明白了老公的意图,抓起包包,挽着他的手臂就往外走去:“我们一定要挑一样引人注目的大礼,到时候送去婚礼现场,让人人都知道,那是新娘子的姐姐和姐夫送的!” 韩杰铭点头:“对,一定要万众瞩目!” 如果让他们知道,婚礼当天他们甚至连主会场都没能进入,此时此刻,他们一定不会这么『激』『情』澎湃。 再说夏小舟拉着司徒玺走到门外,感受到他浑身的肌『肉』依然紧绷着,步伐也是越走越大,她知道他仍然『处』在盛怒中,于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乖顺的跟着他上了车。 他发动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之后,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依然青筋毕露,脸『色』也是铁青。夏小舟想到了他上次飙车之前,也是这副模样,有些后怕,忍不住偏头看着他,小声说道:“老公,你要飙车可以,不过,只能两百码以下啊,我的极限就是两百码……” 司徒玺余光瞥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软,怒气也随之消了几分,索『性』打着车灯,将车靠边停了,才问道:“刚刚吓着你了?” 夏小舟摇头又点头:“是有一点点啦。” 司徒玺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以后都不会再飙车,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无耻,出尔反尔,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说到最后,声音里已明显带着怒气了。 他说完便掏出手机,凭着记忆,拨通了严栋的电话。 “小熙……司徒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那边严栋忽然接到司徒玺的电话,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没想到就听得司徒玺冷冷说道:“严将军贵为将军之尊,指挥千军万马的人,却这样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真是让人,不齿!” 那边严栋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么的犀利,怔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司徒先生有话请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他有他的尊严和权威,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僭越! “哼!”司徒玺的回答是一声冷哼,然后便作势要挂断电话,他一个字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他『爱』玩儿『阴』的,他随时奉陪,看谁『阴』得过谁! 手机却被夏小舟一把抢了过去,对着那边又急又快的大声说道:“严将军,当初你可是当着我的面,亲口答应过以后都不会再打扰我们生活的,现在为什么又出尔反尔找上了我的父母,让他们来打扰我们?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压根儿就不想再回那个家,压根儿就不想再跟我那些所谓的‘家人’扯上一点关系,所以,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找上你的父母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对,难道是……”严栋也不是蠢人,几乎是立刻意识到必定是家里有人背着他做了什么,所以才惹得司徒玺和夏小舟这么生气! 他忙说道:“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这样,我先问一下,等有结果了,再给你们打过去,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可以吗?”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毋庸置疑,而且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以致夏小舟还有一箩筐要指责的话,也只能咽回去了,若有所思的对司徒玺说道:“听他的语气,倒不像是作假,难道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将军,不会没品到这个地步吧? 司徒玺显然对严栋成见极深,冷哼一声,刻『毒』的说道:“他不当将军,对中『国』的『国』防事业有没有影响说不好,他不去演戏,才真是中『国』演艺界的一大损失呢!”然后再次发动了车子,他倒要看看,他等会儿到底会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严栋的电话回得很快,几乎是在司徒玺和夏小舟刚一抵达他的办公室,他的电话就回了过来,“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是你『奶』『奶』……是老太太让人去找的夏小姐的父母,事前我确实并不知『情』,我待她向你们道歉,请看在她老人家只是思念孙子心切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也原谅我这一次的失察,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至于夏小姐父母那里,你们放心,我也已经让人打过招呼了,这类事『情』,以后应该可以杜绝再发生!” 司徒玺一开始就按了免提键,所以严栋这一番话,夏小舟也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不由难得的对严栋生出了一二分好感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对司徒玺感叹道:“原来这位严将军不是‘演技帝’,你看走眼了哦!”想来也是,严栋虽然作为丈夫和父亲都失败至极,作为一位将军,应该还是极合格,其为人也应该是有一定可取之『处』的,不然『党』和『国』家也不会让他坐到如此高位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就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了,严栋作为将军成功的一面她可以认可,但她作为丈夫尤其是父亲失败的一面,却是她永远都不会原谅的! “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司徒玺嗤之以鼻,“万一事『情』的确是他做的,只是现在事发了,他拉不下脸面承认自己出尔反尔,所以将一切都推到那个老太婆身上,让老太婆来当他的替罪羊呢?好了,别再说他了,省得影响心『情』。你到那边休息一会儿,我还有几分件要批,批完了我们就回家。” 夏小舟知道他深恶严栋,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就顺势打住没有再说,安静的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玩起手机游戏来。 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夏小舟看了一眼司徒玺,见他正看件看得专注,完美的侧脸因为认真而越显完美,忍不住发了一小会儿花痴,才无声的笑着,低头打算用手机浏览浏览新闻。 不经意翻到通话记录里那串属于夏冉秋的号码,她才忽然想到,以夏舒权和荀慧欣利益至上的『性』格来看,今天她虽然拒绝了他们,难保他们不会继续指使夏冉秋找上她,这可真是一件烦人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严栋不是说他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吗?他们应该不敢对军区副司令员『阳』奉『阴』违才是。当然,就算他们不怕严栋,再找上她,她也不怕,为了司徒玺,她什么都不怕! 出乎夏小舟意料的是,接下来两天里,无论是夏冉秋,还是夏家的其他人,都没再烦过她,许是忌惮严栋之故,她觉得意外之余,更多是当然是如释重负。 此时,已经是他们婚礼的头一天了。 虽然婚礼的一应事宜都已打点妥当,司徒玺还是不放心,当天晚上,仍然将所有明天领了任务的人们,说穿了就是他那一票兄弟们,齐齐叫到了家里来,一个个依次不厌其烦叮嘱他们明天要注意的事项,惹得大家争相吐槽,他们的三居室因此而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一群男人在客厅里说得热闹非凡,夏小舟和司徒翩翩秦子瑜三个『女』人同样没闲着,也在书房里说了热火朝天,当然,绝大多数时候是夏小舟和司徒翩翩在说,秦子瑜则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也不知是因为跟她们还不太熟悉,所以放不开的缘故,还是天『性』就这么不『爱』说话。 “你最好一会儿等我们离开后,就立刻洗个澡做个面膜,然后睡觉,省得明天抱怨被我这个美美的伴娘抢了风头去。”司徒翩翩很没形象的歪在书房里的布艺沙发里,一刻也不放过吐夏小舟槽的机会。 夏小舟早习惯了她的自恋,也习惯了她将关心都饱含在吐槽里,笑着没好气说道:“是是是,谁不知道司徒大小姐美若天仙,小的我一介凡人,哪儿敢跟你比啊!” 没想到一旁半天也没说一句话的秦子瑜却忽然认真的说道:“小舟姐,我听人说过,每一个新娘子都是最漂亮的,因为每一个新娘子都是最幸福的,所以,明天的婚礼现场,你一定是最漂亮最耀眼的『女』人!” 夏小舟和司徒翩翩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实诚,听不出来她们是在开玩笑,所以出言打圆场,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她笑道:“你是不以为我们在拌嘴?其实我们是在开玩笑呢,平时我们都这样,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秦子瑜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在开玩笑,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不过,我不是为了打圆场才说这句话的,我是真的听人说过,每一个新娘子都是最漂亮的,所以小舟姐,你就等着明天『迷』翻司徒总裁吧。” 她说到最后,还眨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就让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活泼和俏皮,夏小舟本来就对她印象不错也就算了,就连对她感觉平平的司徒翩翩,也因为这个眨眼,而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三个『女』人因此而说得更加热烈起来。 就是在这样的热烈中,夏小舟的手机忽然响了。 【118】 婚礼 夏小舟正跟司徒翩翩和秦子瑜聊得火热,冷不防她的手机却响了,打开一看,没想到是李未荷打来的,她忙走到窗边,笑着接了起来,“未荷,你最近好吗?” 那边李未荷带笑说道:“挺好的。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方不方便下来一趟?” “方便,当然方便,我马上就下来啊。”夏小舟应了,挂断电话,回卧室穿了大衣就要出去。 经过客厅时,司徒玺看她穿了大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你是要出去?什么事儿非得这会儿出去?我陪你去。”说着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站起身来。 夏小舟一边往外走,一边应道:“未荷来了,我只是去楼下接她,很快就上来的,你不用陪我了。” 司徒玺听她说只是去楼下,也就收回了脚步,继续跟旁边的陆清鸣说话,“明天迎宾的事,可就全权靠你了,哪些人跟哪些人不对盘,哪些人……你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陆清鸣回过神来,忙笑道:“知道,知道,玺哥你都说无数遍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每一个来宾都满意的。”心里则开始思索起待会儿见了李未荷,要跟她说些什么来。 夏小舟乘电梯去到楼下,还没走到小区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李未荷的车停在路边,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开进来。 李未荷接收到她的意思,很快将车开了过来,下车打过招呼后,笑着说道:“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却不方便去参加婚礼,所以提前将我的贺礼送来,祝你和司徒总裁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说着将后车门打开,稍显吃力的搬了一个盒子出来。 夏小舟忙上前帮忙,抬了盒子的另一边,往电梯间走去。 将盒子放进电梯,李未荷喘了一口气,说道:“明天你们还要早起呢,我就不上去了啊,代我问司徒总裁好。”转身要走。 却被夏小舟一把拉住,笑道:“都到我家门口了,怎么能不上去喝点东西?我家里这会儿正热闹着呢,你去了,就更热闹了,正好还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不由分说拉了她进电梯。 电梯上升的空隙,夏小舟忍了几次,到底没忍住小声问道:“你跟那个混蛋怎么样了?你没吃什么亏吧?” 李未荷笑了笑,“我说了不会让自己吃亏,就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更何况还有司徒总裁安排的人暗中保护,你只管放心吧。”耳边忽然回响起一个声音‘我受玺哥和大嫂所托保护你,当然就有资格管你的事,你愿意我管也好,不愿意我管也好,你的事我都管定了’,心里不由一动,他是司徒玺最得力的左右手,彼此间『私』『交』也好,待会儿会不会在他们家见到他呢? 又听得夏小舟说道:“那就好。不过,你最好还是别把战线拉得太长了,尽量速战速决的好,省得自己不开心,关心你的人也担心。” 关心她的人?除了眼前的夏小舟,她想不出还有谁会关心她!李未荷微不可见的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本来都准备好就这几天找机会跟我父亲‘摊牌’了的,可是那个混蛋的母亲病了,肺癌晚期,送到医院时,已经是连化疗都不能做,活不过一个月了,人命关天,所以我只有过一阵子再实施我的计划了。” 她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妇人之仁的,可是一想到她母亲也是罹患癌症,受尽折磨才去世的,她又觉得不忍心起来,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够难以忍受了,她不想让顾母因儿子短时间内再次离婚,而再背上心理上的负担。她恨的是刘娉婷母『女』,不是无辜的顾母,反正也就是多等一个月,她等得了! 顾母患了肺癌,活不过一个月了?夏小舟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想起了当初顾母待她的无微不至和宛若亲生,又想起了顾明川的混蛋,深以为老天该将这一切报应都报到他头上,而非无辜的顾母头上的! 第77节 她正犹豫着过几天要不要去看一下顾母,电梯忽然“叮”的一声开了,夏小舟回过神来,忙笑着招呼李未荷,“走吧。” 两个人合力抬起那个盒子,夏小舟走在前面,敲响了自家的大门。门很快开了,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陆清鸣清隽儒的脸。 陆清鸣见她们还抬着东西,忙接了过去,明明两个人抬起来都显得有些吃力的盒子,在他手里却轻得不得了的样子,单手就将盒子托得稳稳的,惹得夏小舟大叫:“看不出来清鸣你斯斯的,原来还是个猛男呢!” 倒是李未荷因为曾亲眼目睹过他打架时的狠劲儿,并不觉得有多吃惊。 夏小舟惊呼完,给陆清鸣介绍李未荷,“这是我的好朋友李未荷。”又给李未荷介绍他,“这是陆清鸣,c城顶呱呱的大律师。你们之前就见过面的,如果当时有什么不愉快,现在都给我全部放下,重新再认识,好吗?” 陆清鸣和李未荷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下,忙又双双移开,最后由陆清鸣先伸出了空着的那只手:“李小姐,很高兴能跟你成为朋友,之前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李未荷见他主动道歉,想起两人其实本来就没有过结,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还帮过自己呢,也就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跟他回握,“我也很高兴能跟陆先生成为朋友。” 陆清鸣的手干燥而温暖,让李未荷有片刻的怔忡,心跳也忽然快了几分,只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夏小舟已扔下一句:“清鸣,东西放厨房去,我先带未荷去介绍给别的人。”将她一把给拖走了。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陆清鸣,没想到他也正好在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再次在空中『交』汇,都觉得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慌忙移开了视线。 夏小舟对两人之间噼里啪啦四溅的火花丝毫没察觉,拉着李未荷兴致极高的依次给她介绍客厅里的大伙儿,“这是我哥高宣,比我亲哥还亲的哥哦,要不是我哥已经‘名草有主’了,我一定撮合你们两个……呃,我还是小声点的好,子瑜还在书房呢……这是关敖,这是孔令翔,这是白书『阳』,这是谷盛伟,这是林枫……怎么样,我老公这些兄弟们个个儿都是帅哥吧?你随便选,可劲儿挑,不对,林枫也要除外,总之除了我哥和他,其他的你都可以随便选,明白?” 丝毫没注意到陆清鸣蹙起了他好看的眉头,又给大家介绍李未荷:“这是我好姐们儿李未荷,麻省理工的高材生,真正的才貌双全,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谁有意了,就给我卯足了劲儿,别让这朵花旁落了啊!” 弄得李未荷简直是哭笑不得,只得微红着脸依次向每一个人打招呼。在座都知道她是李云博的『女』儿,但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丝毫的奉承或是巴结来,都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以致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一群在外人眼中‘不学无术、无恶不作’的所谓‘流氓’们。 介绍完男人们,夏小舟又拉了李未荷去书房介绍『女』人们,“这是翩翩,这是子瑜,她们两个一个呢是林枫的家眷,一个呢是我哥的家眷,当然,更是我的好姐妹,你也认识一下吧,以后逛街就又可以多两个伴儿了。” 李未荷笑着给二人打招呼:“我是李未荷,很高兴能跟你们成为朋友。” 夏小舟忽然一拍额头,“看我,都忘记问你要喝什么了,之前还好意思邀你上来喝东西呢?你是要喝茶还是咖啡?茶是雨前龙井,咖啡是之前现磨的。” 李未荷本来想说不用了,见她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就不再跟她客气了,“喝茶吧,咖啡在『国』外时喝伤了。” “好的。”夏小舟应了,去到厨房时才想起,今天可是李未荷第一次和司徒翩翩还有秦子瑜见面,将她们三个留在书房,大家彼此都不熟悉,岂不是很尴尬?忙飞快的沏了茶折回书房里,果然看见三个人正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一看见她进来,都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夏小舟有点好笑,忙找了一个对于『女』人来说永恒的话题……衣服说起来,才渐渐又让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还有一刻到十点时,司徒翩翩走到客厅里,开始赶人了:“一个个都散了,都散了,让我大哥大嫂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还要累一整天呢!” 虽然在座的都没结过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都能想象得到身为新郎新娘的司徒玺和夏小舟明天的忙累,于是都从善若流的起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了被夏小舟单『独』留下的李未荷,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耽搁了还没离开的陆清鸣,夏小舟拉着李未荷说了一阵悄悄话,发现陆清鸣还没走,索『性』给他派了差,“清鸣啊,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未荷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麻烦你帮我送她回去好不好?” 陆清鸣有意磨蹭到最后,等的就是这一刻,面上倒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没问题,大嫂。” 没想到却被李未荷笑着婉拒了,“不用麻烦陆先生了,我开了车来的,总不能将车停在下面一晚上,明天又再过来开吧?” 她不是懵懂的小『女』生,也不是那种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事实上,她的eq跟她的iq一样高,当然不会感受不到自己和陆清鸣之间的那种暗涌,也当然不会不明白那是其中的原因。只是眼下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开始恋『情』,而且母亲的经历让她不敢再轻易相信男人,连父亲那样的男人都会背叛婚姻背叛家庭,而且一背叛就是二十几年,她还敢相信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就将『爱』『情』,扼杀在萌芽状态! 夏小舟正想说“也是哦”,腰间忽然一紧,原来是司徒玺捏了她一下,她不明就里,仰头看他,以眼神询问他,“干嘛?”还没等到他回应,耳边又传来了陆清鸣的声音:“你把车钥匙给我,我让司机把车给你开回去就是。”貌似还隐隐夹杂了几分怒气。 夏小舟越发狐疑了,陆清鸣这唱的是哪一出?逼良为娼?霸王『硬』上车?呸呸呸……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其实他是看上李未荷了? 某人眼里的八卦之火,立马熊熊的燃烧起来,并且越燃越旺,贼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在二人脸上瞟来瞟去。只可惜那两人都一脸的道貌岸然,不对,是淡然,让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关键时刻,司徒玺发话了:“李小姐,你就让清鸣送你回去吧,不然小舟也不放心,至于你的车,你把钥匙留下,我待会儿就派人给你开回去,你看好不好?” 夏小舟忙附和道:“对啊对啊,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去,叫我怎么放心。” 没想到李未荷依然笑着婉拒了,“何必那么麻烦呢,我自己开回去正好。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让陆先生的车跟在我的车后面,这样总行了吧?”不敢跟陆清鸣单『独』待在狭小的车厢内,又不好拂了夏小舟的好意,李未荷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最好。 夏小舟还想再说,陆清鸣忽然满眼『阴』鸷的冷冷说道:“就这么办吧,我们先走了,玺哥大嫂,你们早点休息。”双手抄兜大步往外走去。 李未荷像是没感觉到陆清鸣的低气压一般,笑着跟送她送到门边的司徒玺和夏小舟道了别:“那我就先走了啊,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做最帅气的新郎官和最漂亮的新娘子,然后嘛,永结同心,早生贵子!”才脚步稍显凌乱的走进了陆清鸣一直按着的电梯里。 余下夏小舟刚一看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立刻转身双眼放光的问司徒玺:“哎,你说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女』干『情』啊?难怪之前我说谁要是对未荷有意了,可千万要卯足劲儿追时,清鸣的脸『色』不好看呢!” 司徒玺将她拉进门里,反手将门关上,揽着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你才知道啊!我早觉得清鸣那小子近来不对劲儿了,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动春心了!” 夏小舟的八卦之火因为他这句话,越烧越旺:“真的啊真的啊?那他具『体』都有些什么反应呢?他打算什么时候跟未荷表白啊?哎,你别说,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男的儒,『女』的一身书卷气,真的是挺相配的……”浑不知自己已被司徒玺带进了卫生间。 夏小舟飞快将自己浸入放满了热水的浴缸里,才看向司徒玺可怜巴巴的说道:“老公,那个,我好累……而且明天还要早起酒店……” 司徒玺褪下自己的衣服,也跨进浴缸里,从后面圈住她,才低笑道:“我没说我要啊,还是你想要?我本来还想着明天要早起,今天就放你一码的,既然你想要,那我就勉为其难……呼,你谋杀亲夫啊,下手这么重……” 夏小舟一旦意识到“危险”已经远离,立刻有了底气,有些坏心的掐起他线条完美的腰际来。 两个人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然后躺到『床』上,也许是太过紧张太过兴奋了的缘故,两个人一直说话到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只可惜,起『床』的时间也到了。 坐进从司徒家大宅那边开过来的加长型劳斯莱斯里,夏小舟虽然一夜没睡好,但『精』神却好得不得了。反观司徒翩翩,就没『精』打采多了,像是被人抽去了浑身的骨头一般软软靠在林枫身上,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大哥,我不管,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早起过呢,你一定要封一个大大的伴娘红包给我才行。”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司徒玺看起来『精』神很是不错,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听完司徒翩翩的话,先是看了夏小舟一眼,又看了林枫一眼,才说道:“好,一定给你封个大大的红包。” 夏小舟想到上次送车的事,几乎没忍住笑出声来,同时不无同『情』更多则是幸灾乐祸的看了林枫一眼,可怜的娃,又该大出血了! 到得酒店早就订好了的套房,化妆师和造型师等人早已等在了那里,一看他们一行人走进来,忙分头忙活起来。 作为今天的新娘子,当然夏小舟的妆扮才是重中之重,她被一堆人包围着坐在化妆镜前,做头发,上妆,换衣服,简直被折腾得七晕八素。 但是,当她看到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时,忽然就觉得,被折腾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了:洁白的曳地婚纱,『精』致的妆容,致的头发,将她打造成了一个新娘子应有的模样,美得简直令人不敢逼视! 当她有些害羞的被赞不绝口的化妆师和造型师等人,簇拥着走到套房的外间时,原本还很是热闹的房间,瞬间便陷入了静谧之中。 司徒玺早就换好了一身纯白『色』的燕尾礼服,正与同样换好了伴郎伴娘衣服的林枫和司徒翩翩说话,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他的小舟,拖着堆云叠雾似的裙摆,巧笑倩兮、含羞带怯的被簇拥着走了出来,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霍地站起身来,眼里的惊艳和炙热毫不掩饰的倾泻而出。 夏小舟也同样被司徒玺给惊艳到了,她看着她的司徒玺被一身白『色』礼服衬得俊美无俦,她看着他毫不掩饰欣赏和『爱』意的望着她,看着他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的走向她,她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身『体』忽然一轻,夏小舟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被司徒玺拦腰抱起,周围则响起了大家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她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喜悦,将手轻轻环上他的颈项,任由他抱了自己朝外面走去。 酒店外面已经停了一排长长的车队,为首的是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布加迪威龙,白『色』玫瑰组成一个大大的心形,点缀在车上,昭示着这是一辆主婚车。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其他装饰,简单,却高贵。 后面则是一水儿的白『色』玛莎拉蒂,长长的,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司徒玺抱着夏小舟,直接走到主婚车面前上了车,长长的车队便匀速朝城外行驶起来,惹得市民们纷纷驻足观看,人人眼里都闪着艳羡的光芒,毕竟这样大排场的迎亲车队,绝对是前无古人,甚至可以说是后无来者的! 当然,c城各大媒『体』也是卯足了劲儿追踪今天这场世纪婚礼,沿途满是扛了长『枪』短炮,将头手伸出天窗外的记者们,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惟恐漏拍了哪怕一个镜头。 车队一直开到城外白『色』沙滩的尽头,才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沙滩上攒动的人头了……因为今天来观礼的人实在太多,游艇容纳不下,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只能在沙滩上观礼。不过,那些不能上游艇的人,依然以能参加海泽司徒总裁的婚礼为荣。 司徒玺将夏小舟抱下车,『交』到一身黑『色』礼服、早已等候多时的高宣手里,说了一句:“拜托了,兄弟。”便被林枫领衔的一众伴郎们簇拥着先去了。 高宣神『色』复杂的看了面前美得就像天使下凡的『女』人片刻,才笑着温和的问道:“累不累?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垫垫,婚礼开始时,我们再出来。” 夏小舟微笑摇头,“不累。”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却不小心踩到了婚纱的前摆,差点儿就要扑倒在地,幸好高宣眼疾手快搂住了她的腰,她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高宣搂着她纤细柔车欠的腰肢,手下美好的触感让他本能的不想放开,但他仍然挣扎着,艰难的将手放开,改拉着她的手,挽住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牵着她,慢慢的往休息室走去。 “哥,有你给我送嫁,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谢谢你!”夏小舟挽着高宣的手臂,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轻声说道,刚才他搂着她腰时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其实还并没走出来的事实,可是他却为了她和司徒玺,做到了这个地步,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不只是遇上了司徒玺,同样幸运的是也遇上了他! 高宣知道她明白他的心意,也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没有任何原因,他就是知道,他已经知足了。 休息室里,除了司徒翩翩以外的其他五个伴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她们都是海泽的员工,一看见夏小舟和高宣走进来,都起身拍手赞叹道:“夫人,您真漂亮!” 夏小舟被她们赞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是幸福,她坐到巨大的落地梳妆镜前,有些紧张,但更多是期待起接下来的婚礼来。 不多一会儿,去到外面抽烟的高宣走了进来,提醒夏小舟及伴娘们时间已到。 司徒翩翩忙上前正了正夏小舟头上的皇冠,又将头纱给她放下,然后跟其他伴娘一起,牵着她巨大的裙摆,簇拥着挽着高宣手臂的她,缓缓往会场走去。 不知道司徒玺用了什么方法,通往游艇甲板的通道被弄得跟平地一样平,两旁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华丽的大红『色』地毯从脚下一直伸延向前。 这还不是最让人意外最让人震撼的,最让人震撼的是,甲板上居然有一座由荷兰空运而来的、数以万计的紫『色』郁金香搭建起来的小教堂,在『阳』光下,每一株郁金香都是最新鲜的,花瓣上甚至还挂着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旖旎梦幻,美丽的彷如梦境。 入场的音乐已经奏响,在婚礼进行曲的乐声中,夏小舟挽着高宣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了地毯尽头,走向了她的新郎。 高宣将夏小舟『交』到司徒玺手上,用轻得只够二人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才退到了一旁的主宾席上去。 神父开始主持起仪式来。 “司徒玺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司徒玺坚定的回答。 “夏小舟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夏小舟同样坚定的回答。 在神父和在场所有来宾的见证下,他们『交』换了戒指,然后司徒玺揭开夏小舟的头纱,温柔的吻上了她的红唇。 伴随着他的吻,天空上方突然出现了两架直升机,向着海面撒落起数以万计的玫瑰花瓣来。方圆几十米的范围内,都瞬间布满了纷纷扬扬自天而将的红『色』花瓣,如一场瑰丽的雨。在花瓣雨落英缤纷的同时,海面上千百只海鸥翩翩起舞。一时间,这一方天地犹如一场华丽的盛典,掌声与欢呼声,以及海鸥的鸣叫声,此起彼伏,让人深深觉得,这便是幸福的最终定义了! 【119】 新婚之夜 仪式结束后,就该是婚礼的另一个重头戏……婚宴开场了。 本来之前司徒玺是决定重要的客人都放在游艇上款待,其他次重要的客人则都在仪式结束后,请到金鼎去入席的。后来陆清鸣等人都说这样做有厚此薄彼之嫌,虽然那些被请到金鼎的客人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必定不舒服,毕竟来者都是客,凭什么要这样泾渭分明的被分出等级来?到时候反而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司徒玺一想,的确如此,这世上多的是小肚『鸡』肠的人,而他是个商人,作生意最讲究的便是和气生财,实在犯不着因此而得罪了人。索『性』花大价钱将金鼎几乎整个搬到了会场,又让人搭了巨大的帐篷,就在这边开宴。 仪式结束后,夏小舟很快被司徒翩翩等伴娘们及工作人员带到了游艇底层的套房,化妆师和造型师已经等在那里,一看见她被簇拥着进来,便上前不由分说拉过她,换起第二套衣服,做起与衣服相应的造型来。 等到她收拾妥当,被簇拥中再次回到甲板上时,司徒玺也已经换好了另一身礼服,被林枫等人簇拥着等在那里,一看见她上来,就迎上来轻声问道:“累不累?” 夏小舟笑着摇了摇头:“不累。”就算真累,那也是幸福的累,甜蜜的累,她愿意。说着挽住他的手臂,往宴会的会场走去。 用帐篷搭成的临时宴会厅从外面看不甚起眼,但一走进去,就会发现,主人家是花了心思布置,更是花了大价钱的。 巨大的双开门前,是一道铺了红地毯,两旁花团锦簇的长廊,长廊的尽头,又是一扇巨大高耸的金『色』大门,透过这扇门,远远的可以看见有穿着统一白『色』燕尾服的侍者们在穿梭忙碌,再往前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宴会厅中央吊着的巨大水晶灯,荧光闪耀,美丽夺目。 灯光下,每一个宾客的脸上都满满带着笑意,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让司徒玺和夏小舟『体』会到了浓浓的被祝福的感觉。 他们被庞大的伴郎伴娘团簇拥着,开始依次向每一桌的宾客敬酒。 因为宾客实在太多,整个敬酒的过程便显得尤为漫长。在此期间,夏小舟又换了四套衣服,四个发型,四套首饰,四双平均高度不少于十厘米的高跟鞋……等到终于敬完所有来宾的酒,回到游艇底层的套房时,她已经快要累瘫了,胃也被水撑得鼓鼓的。本来她还想喝点酒来着,偏偏司徒玺说什么也不让,哪怕有相熟的或是刁钻点的客人坚持要她喝酒,也都被司徒玺及伴郎伴娘们通通给挡了,弄得她只得喝白开水或是饮料。 使眼『色』示意司徒翩翩将其余的伴娘们都请到隔壁的房间去休息后,夏小舟再也忍不住,几把拆了被固定在脑后的发髻,撩起裙摆,直挺挺躺到了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真是快要累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司徒翩翩蹬掉高跟鞋,躺到对面的沙发上,同样有气无力的感叹:“我还不需要像你那样频繁的更换衣服和造型,也不需要对着每一个人微笑,更不需要替你挡酒,都已经快要累死了,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有林枫在,她也是滴酒未沾。 两个『女』人正很没形象的哀叹着,门忽然被推开,吓得她们忙坐起,却看见是一身黑『色』掐腰小礼服的施若素走了进来,不是外人,于是又软趴趴的躺了回去。 施若素见二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坐到夏小舟身旁,笑道:“刚才看着还挺天使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脸先着地的天使。” 夏小舟闭着眼睛,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天使那么好当呢,尤其是咱这种没有法力的‘伪天使’,明儿轮到你举行婚礼时,你就知道了。” 施若素一脸的敬谢不敏,“谢谢了,今天看了你是怎样打这场‘『硬』仗’的,有了你这个前车之鉴,我已经决定不举行婚礼了。” “有本事把这句话跟你家丰大少说去。”夏小舟凉凉说道,施若素是够强势也够聪明,不过比起丰恺来,显然还差了点段数。 施若素嘴『硬』:“说就说,你以为我怕他啊!姐告诉你,姐才是一家之主呢,家里的大事,没有姐点头,都做不得数!”一副『女』王得不能再『女』王的样子。 没想到却换来夏小舟毫不客气的吐槽:“大事?什么大事?是美『国』总统选举,还是基地组织选举新头目?是美『国』打不打伊拉克,还是『日』本核辐射问题的解决方案?” 因为夏小舟的关系,司徒翩翩跟施若素也算得上比较熟悉,听完夏小舟的话后,也跟着凑起热闹来:“要不就是朝鲜的核武器问题?或者是利比亚军方的最新动态?果然都是大……事啊!”那个‘大’字,还有意被她拖得长长的。 说完两个『女』人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倒是将疲劳给笑去了大半,却也差点儿把施若素给气死过去。 第78节 就是在这样的笑声中,房门再次被推开,司徒玺英俊的脸出现在了门后。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另一个高大挺拔,魅力十足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小舟和司徒翩翩正哈哈大笑的男主角丰恺丰大少。 宴会刚一结束,施若素便说要来见夏小舟,以弥补宴会前因为夏小舟太忙,以致她们始终没能说上话的遗憾。丰恺是知道夏小舟在施若素心中分量的,不然今天他也不一定会来参加婚礼,于是跟着她上了游艇,找到了夏小舟的所在地。 没想到却被施若素给挡在了门外,他只能呆在外面抽烟,顺便听听里面不时传来的放肆笑声,还是司徒玺过来找夏小舟,见他在外面,淡淡打了个招呼后,邀请了他跟自己一块进门。 夏小舟之前是见过丰恺不止一次的,倒也算得上熟悉,一看见他进来,就怪笑着问道:“丰大少,听说你们家大事都是若素做主,只有小事才是你做主,我很好奇,都是些什么样的小事呢?买房子?买车?买股票基金?还是,要不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呢?” 最后一句话,还有意被她说得又长又慢,说完便看了一眼对面满脸兴味的司徒翩翩,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早已恼羞成怒的施若素,再次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丰恺何等『精』明之人,几乎是立刻就猜到施若素刚才跟她们都说了些什么,也立刻听出了夏小舟最后一句话的言外之意,眯了眯眼,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在我们家,都是由素素做主。”说着还宠溺的看了施若素一眼,哼,竟然不想举行婚礼,难道他这个老公就那么见不得人?他还非要给她一个比今天这场婚礼更盛大的婚礼不可了! 见施若素的强势男人毫不迟疑的力挺她,夏小舟和司徒翩翩这两个欺软怕『硬』的货立刻变得讪讪的,笑不出来了。只有施若素自己知道,丰恺看向她的眼神越宠溺,就代表他现在的怒气越大,她只能暗自在心里哀嚎,她死定了啦! 众目睽睽之下,司徒玺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倒是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坐到夏小舟身侧,便大大方方的为她按摩起小腿来,他知道她的脚这会儿一定很痛。 在场的三个人都不是那等不识趣的,见他都以行动无声的逐客了,忙都找借口避了出去。 司徒玺这才拉起夏小舟,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笑出声道:“小舟,你终于是我老婆了,终于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夏小舟被他难得傻气的话逗笑了,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早在去沙巴之前,我就已经是你老婆了,你的记『性』真是有够差!” “我当然知道自那时候起你就是我老婆了,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司徒玺振振有词,嘴角高高翘起,“现在就不同了,不止是我,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看以后还有谁敢打你的主意!” 夏小舟越发好笑:“亲『爱』的,我知道你因为『爱』我,在你看来,我简直是堪称完美,可我必须告诉你的是,我真的很平凡,既无才也无貌,所以你这些话,就只悄悄讲给我听就好了,可别让外人听到了啊,免得他们笑话我。” 司徒玺的声音哑哑的,听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一般,“谁说你既无才也无貌了,我老婆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对了,之前韩杰铭他们有来过,不过被我叫人挡在了会场外面……” “嗯,后来呢?”夏小舟怔了一下,下意识追问道,心里则不无讽刺的想,就算韩杰铭和夏冉秋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必定也不是出于真心!等了半晌,却没等到他的回答,抬头一看,才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她又好笑又怜『爱』,将头靠上他的肩膀,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晚宴是采取的自助形式,宾客们大多没走,又因为负责会场布置的关敖请了不少明星来做表演嘉宾,所以晚宴跟午宴一样热闹。 伴随着晚宴,无数礼花直冲云霄齐齐炸开,璀璨夺目的斑斓把夜幕染成白昼,无与伦比的美丽,所有宾客都忍不住掌声雷动,与漫天的烟火一起,共同见证了司徒玺和夏小舟的『爱』『情』…… 司徒玺和夏小舟的『洞』房花烛夜……而这次是在酒店为他们特别准备的新房里度过的。 因为下午在游艇里小睡了一会儿,更因为晚上将宾客们都送走后,大家进行小范围的聚会时被惟恐天下不乱的施若素和司徒翩翩,还有晚上赶了过来的李未荷,软『硬』兼施灌了不少酒,夏小舟还在回酒店的路上时,就已经兴奋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进了电梯,夏小舟已经意乱『情』『迷』,攀着司徒玺的肩膀吊在他的脖子上,极其缠棉的『舔』着他线条冷『硬』的下巴,惹得司徒玺频频抽气,暗恨该死的总统套房为什么要设在六十八层楼的顶楼。 终于进了房间,而司徒玺,第一件事就是大力撕扯起夏小舟身上碍事的衣服来。 一次紧着一次如狂风暴雨般的『激』『情』结束,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夏小舟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第一感觉就是自己昨晚上一定被人群殴了一顿,因为她全身上下就没一『处』不痛的。 她艰难的尝试着想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人压得紧紧的,根本动不了,她心里一动,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司徒玺英俊的侧脸。他的双眼紧紧闭合,在晨光中均匀的呼吸着,还没醒过来。 昨晚上几近疯狂的一幕幕,便瞬间浮上了夏小舟的脑海,让她脸红心跳之余,又不由自主甜蜜的笑了起来。 平『日』里一般都是司徒玺先她醒过来,像今天这种她已经醒过来了,而他还在酣睡的时候是少之又少,夏小舟忍不住撑起身子偏过头,细细打量起他完美的脸庞来,这是她的『爱』人,她的丈夫,她要一起共度大后半辈子的人,她觉得穷尽自己一辈子,都一定看不够他! 她看得专注,看得痴『迷』,看得心『痒』『痒』,渐渐便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描摹起他的轮廓和眉眼来。 “小坏蛋,饿了吗?”她正描得专心,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司徒玺压在了身下,说完还给了她一个无比火热的早安吻。 夏小舟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忍不住本能的往后退了起来,“老公,早啊,你饿不饿?我打客服电话让人送早餐来好不好?” 司徒玺眸『色』暗沉,听得她这么说,正中下怀,低低笑了起来:“老婆,你真好,知道我饿了。”不等她回答,已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唇。 就在她慢慢放松了身心,准备全力接受他的时候,却听见他“咦”了一声。她睁开眼睛投去探询的目光,却看见他的表『情』既挫败又尴尬,还有几分无奈,她心里一动,撑起身子往下看了一下,随即就“噗哧”笑出了声来,她家亲戚可真来得不是时候! 司徒玺瞪了她一眼,才爬了爬头发,难以启齿似的小声说道:“怎么办,你带那个……了吗?要不我立刻打电话让人送来?” “既然是总统套房,应该什么都有才是,我先去看看,你再打电话不迟。”夏小舟见他脸上透着可疑的红『色』,连耳朵都微微有些发红起来,对于她来讲,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观,以致她笑了好一会儿,才裹着被单进卫生间『处』理去了。庆幸的是,卫生间里果然备有那样东西,而且牌子还不止一个,她挑了一个自己常用的,简单的『处』理过后,才又回到了卧室里。 就看见司徒玺光果着上身,双手抱『胸』靠在『床』头上,一看见她走过来,就一把将她拉上了『床』,然后裹到被窝里,“被子盖好,当心着凉了。”说着忍不住抱怨,“它可真来的是时候!”语气既不忿又委屈。 夏小舟想起他刚才忽然间踩到了大便似的脸,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暖气这么大,不会着凉的……”话音未落,她自己就先反应过来了,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邪恶起来,语气也变得幸灾乐祸起来,“亲戚来了,你怎么办啊?” 异样的『激』『情』持续着,而他抱着她的手臂便越发温柔了,他『爱』她,就算抱着她什么也不做,他也一样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120】 不甘 第二天,c城从报纸到杂志,从电视到互联网,所有的头版头条,都是与昨天那场婚礼有关的。 “c城惊现世纪豪华婚礼!” “伟大『爱』『情』的见证!” “灰姑娘传奇的复制!” “平民『女』踏入豪门之路。” c城当地的周刊,还用一整本周刊的篇幅,对这场婚礼的各个部分……婚车,婚纱,钻戒,仪式,游艇,酒宴……都进行了详细的分解和点评,甚至还将婚礼上的表演嘉宾都一一罗列了出来,据说他们的出场费大多高达七位数。 周刊的封面,不用说是新郎司徒玺和新娘夏小舟的大幅合照。照片上的司徒玺矫健修长,五官深邃,神『色』倨傲,卓然不凡,但看向夏小舟的眼神却满是深『情』;再看夏小舟,则被一身白『色』的礼服衬得越发肌肤如雪,娇美玲珑,看向司徒玺的目光也满满都是深『情』……总之,无论让谁来看无论让谁来评说,都会说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很显然,这个“无论谁”并不包括一个人,那就是顾明川。 顾明川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近乎自虐的将今天的报纸和杂志全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在看的过程中,他除了一直紧皱着眉头铁青着脸之外,倒并没什么过『激』的行为,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怎样的惊天骇浪。 杂志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张照片,是夏小舟右手无名指上硕大钻戒的特写镜头:cartier曾经用于珠宝展的一枚足有8克拉的椭圆形切割钻戒,价值千万,世上仅此一枚,设计者以希腊语命名,寓意为“钟『爱』一生”。 顾明川以前一直以为,夏小舟的手只适合洗衣服做羹汤,哦不,他甚至从来没仔细看过她的手,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认真看她的手,会是通过照片来看的。 照片上的那只手白嫩修长,每一根手指都堪称完美,再配上那枚但凡是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呼吸困难的钻戒,简直美得扣人心弦! 泄愤似的猛地合上杂志,顾明川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才将心里那股邪火稍稍压了一点下去。他掏出一支烟,正想点燃,低头的瞬间,却好巧不巧看见了杂志的封面,上面依偎在司徒玺身侧的夏小舟巧笑倩兮,浑身都洋溢着刺眼的幸福和满足,是他在当初他和她的婚礼上,根本没看到过的,甚至是在她和他在一起那么几年的时间里,也从来没看到过的! 他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杂志撕了个粉碎,然后才闭上眼睛,颓然的靠到了身后的墙上。 拜之前司徒玺『操』办婚礼时的大张旗鼓所致,可以说c城就没有人不知道十二月八『日』是海泽总裁大婚『日』子的,顾明川也当然早就知道。虽然从跟夏小舟离婚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他也确信自己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反正他才夏小舟的第一个男人,反正他迟早会把她抢回来,所以他一直没怎么觉得难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时的得失并不代表永久的得失,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有事成了,他将来将她抢回来的机会才会更大。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看到他们的照片后,会这么生气,气得他甚至都想杀人了! 哆嗦着点燃一支烟,放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大口,再用力的吐出,顾明川心里的怒气有增无减,再怎么说他也是夏小舟的第一个男人,他不信她心里就一点没有他,他不信她跟着那个流氓头子就真有那么幸福! 他将烟放进嘴里,又吸了一大口,刚将烟圈吐出,冷不防就听得一个声音严厉的说道:“那位先生,您怎么能在这里抽烟?您不知道整个医院都是禁烟的吗?” 顾明川抬起头来,满眼『阴』鸷的看过去,就看见一名年轻的护士满脸愤怒的大步走了过来,不用说说话的人正是她。 他正愁找不到人出气,不等她走过来,自己便先站了起来,冷笑着说道:“我就抽烟了,怎么样!”说着还挑衅似的将烟送到嘴边,又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阵浓烟。 那名护士没想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反而还这么理直气壮,越发生气,上前一把抢过他的烟扔到地下碾灭,才生气的问道:“你是哪『床』病人的家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往小了是说不遵守医院的秩序,往大了说就是危害他人的健康甚至生命?走,跟我见护士长去!” “你还不配跟我说话,叫你们科室主任来!”顾明川满脸的『阴』郁,居高临下看着小护士的眼里满满都是不屑。 两个人的争吵,很快将来往的人们都引了过来,也将护士长给引了过来。 护士长一看跟自己手下护士发生冲突的竟然是顾明川,忙笑着请看热闹的人们都散了,才满脸堆笑的说道:“顾局长,我治下无方,冒犯了您,实在是对不起,我下去一定好好教育她。”又喝命小护士,“还不快跟顾局长道歉?”心里则暗悔没跟刚休了长假回来的她事先说清楚,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小护士满脸的不忿,小声辩解道:“明明就是他抽烟在先,明明就是他不对,为什么我要跟他道歉……”接触到护士长扫过来的严厉眼神,只得不『情』不愿的道了歉,“对不起,顾局长。” 护士长又赔笑着说了几句话,才笑着将小护士带走了,剩下顾明川冷笑着坐到刚才的椅子上,又点燃一支烟,旁若无人的抽了起来,哼,看吧,这就是权力的力量,它能颠倒黑白,它能让人敢怒不敢言,甚至让人打落了牙齿和血吞,所以,他一定要得到更大更多的权力! 他正抽着烟,一个跟他五官长得极像,但通身的气质却天差地别的男子磨蹭着走了过来,坐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哥,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明明就是你不对,你又何必那样为难人家呢……再说了,谁能说得清咱妈是不是因为吸了太多的二手烟,所以才病得这么严重的?哥,爸和我都戒烟了,你以后也戒了吧……” 男子正是顾明川的弟弟顾明宇,只不过因为当年顾家家贫,只能供一个人上学,顾明宇只念完初中就退了学,过早的承担起了养家的重任,所以看起来他不像是弟弟,反而更像是哥哥罢了。 顾明宇说着,还伸手将顾明川嘴边的烟夺了去,然后就地碾灭,才又对顾明川说道:“妈也该醒了,我们进去吧……”话音未落,不经意瞥见散落一地的报纸上,赫然印着司徒玺和夏小舟的大幅照片,他捡起来大致看了一下,忽然就有些明白顾明川此刻的心『情』了。 “哥,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也别难过了……”顾明宇『舔』了『舔』嘴唇,小声安慰顾明川道,只是说完又忍不住嘟哝了一句,“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的嫂子,是比现在的嫂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哥你会后悔,也是正常的,哎,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顾明川一阵沉默,片刻才小声却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再把小舟嫂子找回来的!”是对顾明宇说的,更是对他自己说的。 其实说来自顾母到达c城住进医院以来,刘娉婷也算是勉强尽到了为人媳妇本分的,不但一天三顿饭按时送到医院来,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买的外卖,但总比没有的强;而且自己花钱给顾母请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护理,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顾母;甚至还在刘母吵着要将顾明川的所作所为告到李云博跟前时,再次苦苦哀求打消了刘母的念头。 ……顾母被送来c城那天,正是顾明川早起便跟刘母发生了冲突,惹得刘母大怒,扬言要将他周旋与刘娉婷李未荷姐妹二人之间的行为,告知李云博的那一天。那天顾明川前脚刚走,后脚顾明宇的电话便打到了家里来,正好被刘娉婷接到了,说是打不通顾明川的手机,只能打座机。 刘娉婷听说顾母是来c城看病的,立刻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顾母在顾明川心中的分量她知道,她相信只要她将顾母笼络住了,之后再设法让刘母向李云博吹吹枕边风,尽快将李未荷嫁出去,断了顾明川的念想,两相里夹击之下,他以后一定会安分守己的跟她过『日』子的,她『爱』他,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孩子没了父亲,不能让自己失了顾太太的名号! 于是她立刻稳住刘母,然后出门打了车直奔车站,去接顾母和顾明宇。 虽然已经跟顾明川结了婚孩子也已经生了,这却是刘娉婷跟顾母婆媳之间的首次见面,她打定主意要让顾母第一眼就喜欢上自己,所以见面后即便顾母土气的装扮和萎缩的言行举止让她心里很是不屑,她依然嘴甜的“妈”不离口,又殷勤的将顾母扶上扶下的,当然,更没有忘记将电话打到顾明川的办公室去邀功。 顾明川很快开着车子过来了,载了顾母和顾明宇便直奔省医院,捎带的也分给了刘娉婷一个笑脸,让她越发觉得,自己讨好笼络顾母的做法是正确的。 让刘娉婷没想到的是,顾母竟然一查便查出了肺癌晚期,说是最多只有一个月好活了,谁知道会不会传染?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已经死到临头了的老太婆,竟然很不待见她,从头到尾竟是没给过她一个好脸子,尤其是在老太婆提出要见孩子,却被她害怕传染因此而婉言回绝后,她就更是连看都没再看过她一眼了。 刘娉婷本来就对顾母和顾明宇母子不屑于心,认为年轻英俊且还事业有成的顾明川有这样的母亲和弟弟,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浑然忘记了如果不是他们,顾明川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于是在顾母又一次表达了对她的不待见后,她便借口回去准备饭菜,离开了医院。 当然,她毕竟不敢将自己的不屑和不满表现出来,于是在让自己母亲加紧给李云博吹枕边风,让其尽快将李未荷嫁出去的同时,还是一天三顿买了外卖送到医院,又自己花钱给顾母请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看护,至少表面上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只可惜,顾母依然不待见她! 兄弟两个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起起身进到顾母的病房,正好看见顾母挣扎着要下地,顾明宇忙冲了上去搀住她,问道:“妈,您要什么?” 顾明川则四下里找起那个看护来,面『色』『阴』沉,“李大姐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等她回来,看我不立刻炒了她!” 顾母面『色』苍白,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了,仅仅一个下地的动作,都让她累得气喘吁吁。原来她是要去厕所。 等到被顾明宇扶着上完厕所回来,她才气力不济的说道:“李大姐不是偷懒,是我让她打开水去了……我打算就这两天就回家去,你等会儿就把工钱给人家结了吧……” “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家去?”顾明川讶异反问,随即便想到一定是因为李大姐是刘娉婷请来的,所以母亲不喜欢,于是忙又说道,“您要是不喜欢这个李大姐伺候,我再给您换个人就是了,或者让娉婷来伺候你也成,干嘛要回家去啊,家里缺医少『药』的,哪里比得上这里?好不容易这两天病『情』得到控制了,可不能中断了治疗。” 顾母笑了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还是别花这些冤枉钱了,我活到这把年纪,膝下有儿有『女』,儿『女』也都算得上出息,我知足了。我现在呀,只想早点儿回去,守着你们爸爸,守着我们的家,所以这两天以内,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咳咳咳……” 咳嗽了几下,声音渐渐变得伤感起来,“我这次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着我的小孙子,没能见到……我的好儿媳妇小舟……不过见不着也好,孩子才那么小,抵抗力差,万一真被我传染了怎么办?至于小舟,本来就是我们家对不起她在先了,就算她真来看我,我还没脸见她呢……”虽然不待见刘娉婷,孩子毕竟是顾家的骨血,是自己的亲孙子,顾母心里还是很希望能见到孩子的。 一席话,说得顾明川无言以对起来。本来他是不觉得将孩子带来医院有什么的,肺癌又不是肺结核,根本不会传染。可是架不住刘母和刘娉婷都死活不让,尤其刘母,更是口口声声指责他‘你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没有’,又说‘医院是什么地方?细菌病『毒』满天飞的地方,孩子还那么小,抵抗力弱,万一染上了什么病菌怎么办?亲家母要看,大可等病好了,回家来再看’说得他第一次觉得愧疚起来,他的确没有尽到过哪怕一天父亲的责任! 于是他默许了刘母和刘娉婷说的,等到顾母病好了回家之后再看孩子的说法,而且也是这样跟顾母说的,虽然他心知肚明母亲再也不可能有病好的那一天了! 至于夏小舟,顾母倒是一次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可是,他知道母亲心里其实一直记挂着她,所以才会始终对刘娉婷冷冷淡淡的,可以说在她心里,她始终只承认一个大儿媳妇,那就是夏小舟! 现在,听到顾母忽然说自己此行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两件事,顾明川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某些话也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了,“妈您放心,我一定尽快带孩子和小舟来见您!” “真的?”顾母听完他的话,灰败的脸上一下子有了神采,“我只要能远远的看孩子一眼,看看我孙子长什么样……看看我的好儿媳她现在好是不好,瘦了没有,我就知足了的……” 就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顾明川还很后悔自己怎么对着母亲也开起空头支票来,但一接触到母亲眼里一下子浮上的光彩,他忽然就说不出推『脱』或是敷衍的话了。他认真思索了一下,才重重点头道:“真的,我一定尽快带他们来见您,您就安心待在这里养病吧!” 抱孩子来应该问题不大,刘娉婷还是很好哄的;他担心的是找不到夏小舟,毕竟她昨天结了婚,照理今天是会去度蜜月的,他怕联系不上她,或者说是联系上了她,她不肯来。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会尽快联系她的,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联系她,听听她的声音呢! 同一时间,酒店里。 虽然因为夏小舟的“亲戚”忽然来访,司徒玺只能抱着她,什么都不能做,但他依然乐此不疲,一直紧紧抱着她赖在『床』上,间或亲吻『舔』咬一下她的嘴唇或是脖颈,总之就是不肯放开她,更不要说起『床』。 “老婆,真想这样一辈子抱着你,一分一秒也不松开!”他抱着她,一边低喃,一边又忍不住吻上了她早已被自己吻得水润饱满的红唇。 夏小舟的肚子早就饿了,抗议了两次,都没什么效果,坚持到现在,更是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惟一只剩下一个感觉,那就是她好饿,饿得能吞下一整头牛! 等到他终于亲够了移开嘴巴时,她摸了摸早已饿瘪的肚子,没好气的开口说道:“拜托你先让我吃饱肚子,再一辈子抱着我不松开好不好!”明明应该是很有气势的话,却因为中气不足,说得可怜兮兮的,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司徒玺低笑起来,大手摸上她的肚子,来回摸了几下,才说道:“肚子都凹进去了,看来是真饿了,好吧,我们先吃东西,吃了再继续抱不迟。”事实上,他也早就饿了,只不过贪恋抱着她一起窝在被窝中的温暖感觉,所以不想起来罢了。 他终于松开她,起身靠到『床』头,拨打起客服电话来。 第79节 六星级酒店的服务当然是没话说,以致司徒玺觉得他才挂断电话一分钟都不到,时间短得他甚至才只亲了夏小舟一下下,门铃便响了。 “**!”亲吻被打断,让他很是不爽,下意识爆了一句粗口,便俯下头打算继续,却对上了夏小舟可怜兮兮的目光,“老公,我真的好饿……”只得飞快啄了她的嘴唇一下,起身裹好睡袍,去外面开门去了。 夏小舟看着他挫败的背影,抿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也穿了睡袍,然后强忍着浑身的酸疼和饥饿,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后,跟着去了外面的多功能休闲厅。 就见大厅的中央已经凭空多了一张餐桌,上面铺着暗红『色』的天鹅绒,依次摆放着开胃菜,浓汤、鱼、头盘、主菜、蔬菜沙拉、甜点,中央的红酒架上,还摆放着一瓶红酒,看年份应该不低。 夏小舟本来就快饿死了,现在再一看到这满桌子的美味,哪里还经得住『诱』惑?坐到餐桌前,便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一边还满足的只感叹,“嗯,蔬菜新鲜,汤汁甜爽,牛『肉』滑嫩,海鲜肥美,火候佳,调料正,六星级酒店的大厨果然有两把刷子啊!” 司徒玺看她吃得开心,自己也开心,动手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端了,对着她举了个cheers的姿势,“还要再配上上等的美酒,才算是完美呢!” 夏小舟举起酒杯,跟他轻碰一下,然后轻摇了几下酒杯,才低头抿了一口酒,却并不急着吞下,而是在唇舌间略略转了两圈才吞下,眯起眼露出惬意的表『情』:“果然完美!”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满足的笑着说道,“以前曾听人以开玩笑的语气说过,‘农妇、山泉、有点田’,其实是最理想的生活状态,现在我把它转化一下,老公、大餐、美酒,啧,这世界可真是太美妙了!” 司徒玺优的吃着东西,趁她倒酒的空隙,问道:“想去哪里度蜜月?” “度蜜月?”夏小舟手上一顿,反问他,“之前不是已经去过沙巴了?再说快年底了,你公司忙得过来?”总裁都一天到晚这么“不务正业”,只想着玩,不想着工作,下面的员工呢,会不会上行下效? 司徒玺用餐巾拭了拭嘴角,点头道:“五天以内都没问题,想去哪里?”真正成功的领导者,是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管理人上,迫使员工为他工作,而是该让员工自觉为他工作的! 夏小舟偏头想了一阵,一时间也想不到有哪里是特别想去的,于是说道:“让我先想想哦。而且还得先问过若素的意思才行,你也知道之前我才休了假,这么快又休,就算若素不说什么,也难保下面的人不说闲话,我可不想授人话柄!” 司徒玺笑笑,“别人『爱』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只要咱们自己开心就好。要不我们去北海道滑雪?或者去夏威夷逛逛?再不然去澳大利亚逛逛也行。” “唔……”夏小舟抚着下巴,顺着他的话思索起来,“北海道太冷,我受不了,夏威夷太远,五天时间根本不够玩,澳大利亚倒是近,不过并没什么值得一看的地方……咦,我想起来了,我们可以去波多黎各看荧光海滩啊,现在正是时候呢。” “那好,我们就去波多黎各。”司徒玺点点头,“我明天就叫人定机票……”话没说完,有手机的响声从里面传来,夏小舟离里面近,于是起身进去帮他把手机拿了出来。 电话是陆清鸣打来的,说是晚上在帝豪留了包间,兄弟们要补闹『洞』房,让他们两个‘『洞』房够了就赶紧过去’。 司徒玺和夏小舟都听得是哭笑不得,什么叫‘『洞』房够了’?而且闹『洞』房不是该在新房吗,改在ktv的包间算怎么回事? 对于这个问题,陆清鸣的回答是:“玺哥你和嫂子如果不怕兄弟们拆了你们新房的房顶,我是不介意改地儿的。” 司徒玺于是立刻改了口:“那好,就在帝豪,我们下午六点左右过去。” 等司徒玺一挂断电话,夏小舟忙不迭便苦着脸问道:“他们说要‘闹『洞』房’是什么意思?应该呃……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吧?”她想到了当年米娜和梁彬结婚时,后者那一众哥们儿是怎样闹得米娜差点儿哭出来的,但愿她不会被整得那么惨,阿门! 司徒玺还能不了解一票兄弟们的那点小心思?哼,想趁此机会整他,那也得等到他们‘练’得过他之后再说!他笑着安慰夏小舟:“你放心,有我在,他们顶多小打小闹一下,而且他们也得考虑风水轮流转这个问题,所以一定不敢太过分的。” 夏小舟想起平时众兄弟确实对他敬畏有加,而且以他的腹黑,应该不会让他自己和她吃了亏去,心下稍安,继续用起餐来。 【121】 补闹洞房 用餐完毕,司徒玺和夏小舟又相拥着睡了个回笼觉,一觉起来,已是下午五点过,司徒玺于是叫人送了衣服来,两个人洗漱穿戴好后,驱车直奔帝豪而去。 到得八楼的包间,就看见不止高宣以下的所有兄弟们都到齐了,就连施若素和丰恺,米娜和梁彬,甚至还有李未荷都早已到了,一看见他们进来,都笑得无比暧昧无比欠抽,吵着闹着要罚他们的酒,“知道昨晚上你们没时间睡觉,所以特意给了你们一整个白天来补眠,可你们还是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了这么久,说什么也得先罚三杯!” 正所谓“众怒难犯”,司徒玺虽然是大哥,大家的龙头,说一不二惯了的,面对大家的众口一致,也不好推『脱』,只得一口气连干了三杯酒,又连夏小舟的份儿也一起干了,才拥着她坐到大家有意留出的沙发上,一边拿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大家的脸,一边说道:“喜酒嘛,昨天你们都已经喝过了,现在,是不是该把贺礼送上了啊?” 夏小舟摆出一副财『迷』的样子,附和道:“对,没有喜酒都喝过了,贺礼还不送上的道理,快快快,都给我呈上来!” 话音刚落,施若素就先说道:“贺礼当然是有的,不过,得先让我们闹过『洞』房再说。” 米娜和司徒翩翩在一旁连声附和,“对对对,得先让我们闹过『洞』房再说。”因为米娜的『性』格跟夏小舟很相近,以致司徒翩翩很快跟她打成了一片,此时此刻,两个『女』人脸上都挂满了坏笑,让夏小舟充分『体』会了一句话的含义,‘好朋友就是这样的,刻薄你鄙视你的时候,绝对比全世界都起劲’! 司徒翩翩说完,就指挥林枫道:“快去让人把待会儿要用上的道具都送过来。”待林枫笑着去了之后,她又看向陆清鸣,“清鸣哥,该你发话了。” “咳咳咳……”陆清鸣假意清了清嗓子,才站起来看向司徒玺和夏小舟说道:“玺哥,大嫂,丑话我们说在前头,虽然你们是我们大家的兄嫂,为长为尊,不过,大家都知道闹『洞』房是不分大小尊卑,而且事后是不可以打击报复的,所以待会儿你们只能配合,配合,再配合,ok?” 司徒玺淡淡扫了他一眼,凉凉说道:“清鸣,最近是不皮『痒』『痒』了?要不明儿我们练练手去?”扫了一眼其他兄弟,“还是你们也想练练?” 没想到陆清鸣却摇摇手指,缓缓笑了起来,“我呢是既不皮『痒』『痒』,也不想和玺哥你去练手,不过如果玺哥你有兴趣,我们大家也是愿意配合的,当然前提是,先过了今晚再说,对不对,兄弟还有姐妹们?” 所有人都高声附和道:“对!”就连高宣和丰恺也在附和。 陆清鸣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后,才坏笑着看向司徒玺说道:“当然玺哥你如果现在要练,我们也是乐意奉陪的。”说着叫了一声高宣,“二哥!” 高宣便将手指捏得“噼里啪啦”作响的站了起来。 陆清鸣又坏笑说道:“玺哥如果觉得跟二哥一个人打还不过瘾的话,丰总说他也蛮有兴趣跟玺哥你切磋切磋,哦,忘了说了,丰总好像是空手道黑带八段!”看一眼丰恺,“丰总,我应该没记错吧?” 丰恺勾唇笑了一下,未知可否,不过也跟高宣一样,“玩”起自己的手指来。 现在的局势明显是一边倒,司徒玺抿紧了薄唇,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光高宣一个人就可以跟他打个胜负不分了,再增加一个空手道八段的丰恺,显然他不是对手,不过,有仇不报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不可以打击报复’是吗?哼,他第一个就拿某个说这话的不知死活的家伙开刀! 夏小舟却知道他这个表现,等同于就是在告诉她,他们两个今晚上是别想逃过大家的“摧残”了,但她毕竟还没放弃最后一线希望,于是满眼期待的看向高宣,“哥,你可是我亲哥,你肯定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的哦?” 高宣笑得温和,“我如果不跟他们同流合污,就得跟你们一起犯众怒。”言下之意,他是站在人多的一方的。 夏小舟只得又把目光投向了米娜,“娜娜,我最亲『爱』的姐们儿,我知道你永远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对不对?” “呃,老公,我忽然觉得好困……”大肚婆眼睛一闭,歪到自家老公怀里装起死来,心里却笑开了花,当初她被整得这么几年过去了,都还有心理『阴』影,今天终于也可以尝尝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滋味儿了。 “翩翩,你最好了,你肯定是站在我和你大哥一边的哦?”夏小舟不死心,又看向司徒翩翩。 没想到后者却说道:“哼,昨天连捧花都不甩给我,而且你刚才说娜娜姐才是你亲『爱』的姐们儿,显然在你心里,我不是排在第一位的姐们儿,我为什么跟你站在一边?” 靠,你是伴娘,有将捧花扔给伴娘的说法吗?夏小舟气得半死,又满眼期待的看向施若素,浑然忘记昨天自己是怎么嘲笑人家的了,其结果不用说是直接被无视,还被附赠了一声幸灾乐祸的冷哼,“哼!” 只剩下李未荷和秦子瑜了,前者是不等夏小舟问她,自己就先表了态:“那个,我只是来打酱油的!”后者则小声说道,“虽然小舟姐你把捧花甩给了我,不过『党』的原则历来是少数服从多数,我恰恰是『党』员,所以……”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夏小舟气得半死,却也知道无力回天了,只得指着大家放狠话:“哼,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别忘了你们都还没结婚,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的,笑得欠扁至极:“还是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夏小舟和司徒玺『情』知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场闹了,只能不『情』不愿的配合起来。 第一个出场的是谷盛伟,“玺哥,大嫂,得罪了!”话倒是说得好听,脸上的笑容却欠扁至极,说完便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了个勺柄系了绳子的大勺子,还有一口同样在柄手上系了绳子的平底锅来,“玺哥,大嫂,这两样东西呢,要分别系在你们的腰上,你们是要让我来帮你们系呢,还是你们自己来系?” 司徒玺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夏小舟却是知道的,当年米娜和梁彬就被整过这一招,狠狠瞪了谷盛伟一眼,“当然是我们自己系!”说着先接过勺子系在司徒玺的腰上,自己则接过锅系在了自己腰上,才又没好气说道:“满意了吧?” 谷盛伟坏笑:“离满意还远着呢!”看向司徒玺,“玺哥,这个游戏呢其实很简单,就是你要挺腰用勺子敲打锅,敲够十下,敲的过程中,同时跟大嫂一起喊口号,‘大干、快上、勤打井、多出油’,就可以过关了,弟弟我够意思吧?” 就算心里已经恨不得问候谷盛伟十八辈祖宗了,司徒玺面上依然很淡定,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依言上前挺腰敲起夏小舟腰上的锅子来,其结果不只是逗得大家大笑不止,就连夏小舟也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司徒玺这样吃瘪。 偏偏谷盛伟还嫌不够,还在一旁大叫:“口号,口号别忘了!”惹得大家都跟着有节奏的喊,“口号,口号,口号……” 两个人只得别别扭扭的喊了起来:“大干、快上、勤打井、多出油,大干、快上、勤打井、多出油……” 等到终于敲完了十下,所有的人都已笑得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站在一旁计数的谷盛伟更是笑得扶着墙,差点儿就趴倒在地了。 第二招叫“香唇探宝”,是由关敖和孔令翔来『操』作的,当然,毫无疑问遭到了司徒玺的眼神镇压,不过有高宣和丰恺在一旁给他们撑腰,他们有恃无恐得很。 他们嬉笑着指挥司徒玺『脱』掉外套,只穿了衬衣和西裤躺到当中的沙发上,把一些小食品,诸如小糖果、干果、牛『肉』干之类的,都放到他的敏感部位,然后拿出一条丝巾蒙住夏小舟的眼睛,让她将他身上的那些小食品都找到并喂到司徒玺嘴里,让他吃下去。 好在司徒玺积威已久,关敖和孔令翔毕竟不敢真将他给惹火了,于是允许他出声给夏小舟指点方向。但饶是如此,被自己老婆用嘴唇在自己敏感部位移来移去的,依然让司徒玺大感吃不消,若不是昨晚上吃了“八分饱”,今天白天又“立正”了那么久,这会儿一定早就起了反应了。 第三招是陆清鸣来『操』作的,叫做“农夫山泉有点甜”,其具『体』『操』作方案时,让司徒玺高高站在椅子上,将一瓶矿泉水夹在大腿之间,然后让夏小舟用嘴咬开盖子喝水,每喝一口水还要说一句:“司徒玺的农夫山泉有点甜。”夏小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几分害羞,在喝水的过程中差点儿没被呛死。 其他人当然是爆笑出声,high得差点儿没把房顶给掀了。夏小舟看得暗自庆幸,幸好没让他们去新房那边。 夏小舟看着施若素一脸的得意洋洋,简直恨不得一掌拍死她,架不住大家都在一旁鼓掌起哄甚至拍桌,只得恨恨的在心里想,等到她和丰恺举行婚礼时,看她怎么收拾她! 米娜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夏小舟的痛苦之上的,当然少不了她出招。她的招数也很损,跟施若素的不相上下,她让夏小舟端了一个盘子,站在司徒玺对面四五米开外,然后用丝巾蒙了眼睛,朝着她端着的盘子里射香烟,每射一次,还要问一句:“是射到里面还是外面?”要求必须要射进盘子里三次才算是过关。 饶是淡定如司徒玺,都差点儿被这个损招逼疯,却还不得不看在米娜是孕妇的面子,更看在可以说她是夏小舟心目中仅次于他重要的人的份上强忍住,幸好有夏小舟在一旁一直指挥,他到底还是在扔了二十几支香烟之后,侥幸过关了。 接下来又玩了诸如“香蕉蹦极”、“亲亲甜心”、“擀面条”……等等损人至极的招数,司徒玺和夏小舟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前面的经验,也或许是脸皮已经在前面被折腾得足够厚了放开了,再加上本身的默契,几乎都是一次就通过了。 最后一招,是司徒翩翩想出来的,她让人拿来一个盛满面粉的大圆盘,在面粉里面埋了一颗糖果,然后要求司徒玺和夏小舟不得用手,而是采取用嘴吹面粉的方式,把糖果找出来。 其效果可想而知,司徒玺和夏小舟都被弄得满头的面粉,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白头偕老”,算是为今晚上这场迟来的“闹『洞』房”,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一群人一直闹到午夜时分才散了。 回去的路上,等到只有自己和司徒玺两个人了,夏小舟才开始捧着肚子狂笑起来,为之前那些他们被整的损招,虽然被整的对象是她自己和她的亲亲老公,“哈哈哈,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来想出这些招数来的,我明明记得当初米娜结婚时,除了第一个以外,后面那些招数都还没有呢。不过真要说好笑,还是第一个最好笑,哈哈哈,老公,你挺腰敲我锅子的样子,真的是好怂啊,哈哈哈……丫的清鸣和若素两个最狠了,等到将来他们结婚时,看我不整死他们!还有米娜,她别以为她已经结过婚,我就收拾不了她了,哼,我收拾不了她,将来都要在她儿子身上讨回来!” 夏小舟笑了半天,见司徒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笑,黑暗中又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以为他不高兴,毕竟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糗,虽然都是自家兄弟,没有外人,毕竟他以后还要在大家面前立威,会觉得难堪或是狼狈都是正常的,于是忙止了笑轻声问道:“老公,你是不是生气了?他们其实都没有恶意的,他们会那样整我们,正是因为拿我们当最亲近的人,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将来我们也可以整回去啊,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司徒玺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没生气,我如果生气,根本就不会配合他们,他们也未必就真敢逼我。”声音虽然有些低沉,但能明显听出里面带了笑意。 夏小舟就又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白整了我们去的,哼,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等转到他们身上时,看我不整得他们哭爹喊娘!”她明天就上网广搜闹『洞』房的损招,再上作者群去问她那些作者朋友们,大家集思广益,一定可以拿出更损的招数来,到时候她就一个一个的实践,以报今『日』之仇,哼! 回到丽景的新家,两个人都有些累了,尤其夏小舟又正在生理期,比平常更易累易疲倦,于是草草洗了个澡后,他们便相拥着睡下,度过了他们在新家的第一个晚上。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有『阳』光透过窗户,明晃晃的洒进来,洒满了半张『床』,司徒玺却已不在身边。 夏小舟平常“亲戚”来的第二天都会很难受,今天也不例外,小腹胀痛四肢乏力不说,头还有点晕,估计是因为昨晚上睡得太迟的原因。她挣扎着下了『床』,头重脚轻的走出房间,冷不防却听得楼下有响声,她移步至楼梯口,就看见司徒玺系着围裙,正在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前摆弄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 “生姜已经去了皮,泡了一小会儿了,然后呢,是等水煮开后跟红糖一起放,还是先放生姜后放红糖,也或者是先放红糖后放生姜?生姜最好切丝?哦,好的。起锅之后最好加半支葡萄糖?会不会太腻,掩盖了红糖的原味?哦,好的,我明白了。”他说着就从碗里将去了皮的生姜拿出来放到案板上,小心翼翼的切了起来。 一边切一边还在讲话,“都快十点了,还叫大清早?你不上班的?我不上班是因为我休婚假,你又休的是哪门子的假?立刻给我滚去上班去,不然扣你工资!” 说话的同时,姜丝已经切好,他把姜丝放进锅里,用勺子搅了几下,才取下了挂在耳边的蓝牙耳机。 转身取葡萄糖的瞬间,余光瞥见身后有人影,一转身,果然对上夏小舟盛满感动的双眼,司徒玺勾唇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不叫我?” 夏小舟坐到料理台前的高脚椅上,双手托腮,娇声说道:“我喜欢看你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很帅!” 她明知故问,“你是因为看见我生理痛,所以在为我熬生姜红糖水吗?刚才你在跟谁讲电话请教?为什么不上网去查呢,其实很简单的。”心里的感动满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司徒玺说:“网上的办法谁知道是有几分可信,怎么及得上问林枫来得可靠?你很快就要作母亲了,当然要事先做足功课,多注意调养。我还熬了皮蛋瘦『肉』粥,待会儿你喝完汤后,我们就开饭。” 夏小舟知道他渴望孩子,她自己也因为看到他如此居家的一面,想要孩子的念头比之前还要强烈,于是点头说道:“嗯,我一定养好身『体』,争取早点给你生个乖宝宝,好不好?” 司徒玺当然是一万个说好,一边将熬好的红糖水盛进碗里,吹了吹,才放到她面前:“喝吧。”趁她喝汤的空隙,拨通了海伦的电话,“订两张今晚上飞波多黎各的机票,对,头等舱……”话没说完,就听得夏小舟在一旁叫道:“等一下等一下。”他只得让海伦再等等,挂断了电话,“怎么了?” 夏小舟笑道:“我忽然不想去波多黎各了,我想回老家去一趟,好不好?”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以儿媳妇的身份回去再祭拜司徒玺母亲一次,告诉她以后有她『爱』护照顾司徒玺了,她在天上大可放心的;而且那里也是她和司徒玺最初认识,同时也是正式定『情』的地方,对她来说,那里可以说是她的福地,是她这辈子幸福的源泉,她觉得回那里一趟,比去任何地方度蜜月都会来得有意义! “好。”司徒玺迟疑了片刻,点头应道,上次去祭拜母亲时,夏小舟还不是她老人家的儿媳妇,这次就不同了,他应该带她去见见母亲的。 他于是又给海伦打了电话,吩咐她不用再订机票。 他们一起吃了早饭,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出发了。 刚上路不久,便接到了梁彬的电话,说是他们今天要回新海了,特意打电话跟他们道个别,感谢他们的款待。 夏小舟说他们也要去新海,正好可以一起上路,两拨人于是约在了高速路的入口会合。 会合之后,因为夏小舟和米娜想坐在一起,梁彬索『性』叫司机开了车跟在后面,他自己则和米娜一起,坐进了司徒玺的车。 “娜娜,这次你挺着大肚子还专门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本来我是应该好好款待你的,可是结果我却忙得连跟你单『独』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你不要怪我啊。”夏小舟拉着米娜的手,语气诚挚的说道,她真觉得自己挺对不住米娜的,她为了参加她的婚礼专门赶来c城,可是却连她的家都没去过一次,一直都住在宾馆里,她这个好姐妹兼主人家简直是太失败了! 米娜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很是没好气:“你再要跟我这么客气,明儿我儿子出来后,你休想再当他干妈!”顿了一顿,才又说道,“你这样说,那我连你的喜宴都没参加,只是观了礼,婚礼当晚也没陪你好好玩一玩,岂不是更应该觉得惭愧?咱们两个谁跟谁啊,以后别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 说着话题一转,说起孩子的取名问题来,“你是知道你干儿子的亲爹是没什么化的,所以给你干儿子起名字的重任,我可就『交』给你们两口子了啊。” 斯坦福大学的mba‘没什么化’?夏小舟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她瞥了一眼后视镜,看见里面司徒玺的嘴角貌似也抽了一下,她心里终于平衡了一点,打着哈哈道:“呵呵,这个重任还是留给你们当亲爹亲妈的好,再不然,还有两边的伯父伯母呢,他们见多识广,一定可以给我干儿子起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字!” 倒是副驾驶位上的梁彬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一副淡定得不得了的样子,显然是早已习惯自己老婆的无厘头了。 因为有米娜做伴,夏小舟只觉新海转眼就到了。两个好朋友依依不舍的道了别,然后夏小舟从后排坐回到副驾驶位上,跟着司徒玺继续前行。 距离上次回到老家所在的那个小镇,不过才短短几个月,但夏小舟的人生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致她再看到道路两旁熟悉的景致时,又觉得于亲切之外,更多了几分感恩的心,正是因为有这一方水土孕育了司徒玺,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方水土的保佑,她和司徒玺才会有了今天的幸福! 第80节 将车子直接开到院门外停下,司徒玺找出钥匙打开院子的大门,熟悉的院墙和门窗,花坛和红砖路,还有『玉』兰树,便一一映入了他和夏小舟的眼帘,惹得夏小舟大声感叹:“回家真好!” 还是跟上次一样,他们才刚到达不久,邬婶便闻讯赶了过来,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热『情』的邀请他们去她家吃晚饭。 司徒玺让邬婶先回去,走进房间取出『床』单棉被等物,又将门窗都大开,以便散散屋里的『阴』寒之气后,这才拥着夏小舟,去了邬婶的家。 彼时已是傍晚时分,小镇的街上已没什么人影,但并不代表没有,都对着他们两个指指点点的,脸上满是艳羡,弄得夏小舟很是不好意思,“你快放开我,没见大家都看我们呢!”她以为大家是在指点他们行为不检,毕竟这里民风淳朴,人们大多很保守,殊不知人们是因为见他们长得好看,穿得『体』面,所以才会多看两眼的。 司徒玺却很坦然,“我抱我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不敢给别人看的!”见她一脸做贼似的表『情』,反而变本加厉亲了她一下,才拥着她继续往前走。 【122】 日记 到达邬婶家里,邬婶的两个儿媳妇正忙着在厨房做饭,她自己则领着孙子孙『女』在打扫院子,一看见司徒玺和夏小舟走进来,就放下笤帚,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屋里有点脏有点乱,司徒先生您们不要见怪啊。” 夏小舟扫了一眼四周,觉得邬婶实在是太谦虚了,她家的院子虽然简陋,但绝对称不上‘脏乱’,而是干净整洁得有些过分。她从手提包里抓出糖果来分给邬婶的孙子孙『女』们后,才笑着说道:“邬婶您太谦虚了,您这院子都脏乱了,估计整个镇子就找不出不脏乱的院子了。” 邬婶笑得越发开怀,“您过奖了。” 老少两个『女』人寒暄时,司徒玺就双手抄兜站在一旁,不时冲旁边一直偏着头,拿崇拜眼神看他的小二子眨一下眼睛。夏小舟余光瞥见他嘴角一直带着很明显的笑意,再次觉得自己不去波多黎各,而是改回这里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吃饭时,邬家的一家之主邬大叔回来了,跟着邬婶一起陪司徒玺和夏小舟吃饭,至于他们的两个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们,则很自觉的待在厨房里吃。 邬大叔话不多,饭桌上基本都是邬婶在说话,当听得夏小舟无意提起她和司徒玺已经结婚了,她往她碗里夹菜就夹得更频繁了,“那你可得多补补身子,争取早『日』为司徒先生生个大胖小子。你太瘦了,腰太细『屁』股太小,将来生产时只怕要吃点苦头,不过不怕,从现在开始进补还来得及。” “咳咳咳……”夏小舟被她直白的话说得呛住了,司徒玺忙递过一杯水,她接过喝了一大口,才好些了。 再抬起头来,邬大叔已经不在屋里了,夏小舟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邬婶许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太露骨了,夏小舟毕竟是城里来的人,脸皮薄,不像他们镇上的『女』人们,什么玩笑都敢开,忙讪笑着说道:“呵呵,俺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吃完饭回去时,司徒玺确定送他们出门的邬婶已经折回了自家院子,才摸了夏小舟的『屁』股一把,凑到她耳边小声调笑道:“邬婶说得对,是有点小,不过手感还不错。” 夏小舟反手给了他一肘子,“你敢嫌弃我?”转身踮起脚尖揪他的耳朵,“我还没嫌弃你面瘫呢,你倒先嫌弃起我来,哼!” “司徒先生,你们稍等一下……”邬婶的声音忽然在后面响起,彼时夏小舟正保持着揪司徒玺耳朵的姿势,听到她的声音,忽然就僵住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松开手,又遮掩似的替他整了整前襟,才讪讪的说道:“邬婶,您还有什么事儿吗?让您看笑话了……”心里暗自哀嚎,完了,她温柔斯的形象啊! 邬婶倒是一脸的见惯不怪,笑呵呵的摆手说道:“你们年轻小夫妻才刚结婚,亲热些是正常的嘛,当年俺和俺老头子也是一样,有什么好笑话了。对了,司徒先生,刚才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事『情』?”司徒玺淡笑问道。 邬婶上前靠了两步,才压低声音说道:“前两天镇上来了几个人,逢人就打听当年……就是您买下那所房子的旧主人,打听她还有没有什么家人,家人又在哪里,打听她的坟墓在哪里,还找上了我,问我能不能让他们去看一看当年的院子?说当年房子的旧主人是他们家的二夫人,他们想去看看二夫人的故居,如果可以,还想把二夫人的骸骨移回去葬入祖坟,如果找不到骸骨了,带一件她曾经用过的东西回去,立什么‘衣冠冢’也是好的。我当然没有同意,现在房子的主人可是司徒先生您,在没有征得您的同意之前,无论谁来,我都不会让他们进去的……” “他们在镇上待了多久?都打听到了些什么东西?”司徒玺忽然出声打断了她,微眯着的双眼瞬间闪过一道凌厉的光。 邬婶怔了一下,才说道:“他们待了不到两天就离开了,具『体』打听到出了什么俺也不知道,不过俺什么都没说……” “您做得很好。”司徒玺再次出声打断了她,“我知道了,您回去吧!” 邬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看他们不像是好人,司徒先生您一定要多加小心。明天俺还让小二子去叫你们吃早饭?”得到司徒玺的肯定答复后,才折了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司徒玺一直没再开口说过话,还是在回到他们自己的院子,进了屋摁亮灯后,他才冷笑起来:“口口声声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却这么快就又食言,真是说话如同放『屁』!”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夏小舟的手就一直被他牵着,整个人也一直依偎着他,自然知道他的肌『肉』绷得有多紧,自然更知道他的怒气有多盛,事实上,她刚才也差点儿没为邬婶那一番话而气死过去,严老太太到底还要闹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她就没想过,都到这个地步了,司徒玺仍然不愿意回去,她就是做得再多,也只能是徒劳?还是她一定要逼得司徒玺跟严家反目成仇,她才满意?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就是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出这次的招数肯定依然来自于严老太太。只是严栋作为一家之主,也真是有够失败的,竟然一连两次都让严老太太背着他做了手脚,他就算出于孝顺不能拿严老太太怎么样,好歹也该约束约束下面的人啊! 夏小舟正暗中组织宽慰司徒玺的语言,忽然就见他飞起一脚,将墙角一个半人高的架子踢翻在地,上面种着君子兰的花盆也应声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二夫人?谁他妈的是他二夫人?他也不看自己配是不配!”司徒玺大口喘着粗气,愤怒得英俊的脸都前所未有的扭曲起来,母亲屈辱了一辈子隐忍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终于解『脱』了,却还要在死后遭受这样的耻辱,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还是夏小舟第一次见他这么毫不掩饰怒意的生气,她虽然也同样生气于那句‘二夫人’……什么叫‘二夫人’?那不是摆明了在拿司徒玺的母亲当妾室当二房?生气于严老太太的步步紧逼,生气于她派人来打扰司徒玺母亲的清静,但毕竟更担心司徒玺气坏了自己。 于是上前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紧绷着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点后,才轻轻说道:“她现在又不在面前,你就是再生气,她也看不到,反而只会气坏了自己,何必呢?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事儿,不过是想逼得你主动去见她罢了,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直接无视她,无论她做什么,一律无动于衷,那可比打电话给他儿子,或是用其他办法回击都要来得直接有效,所以老公,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刚才你生气的样子,真的是好可怕,差点儿没吓死人家……”说到最后,已经是撒娇的口吻了,因为知道他吃她这一套,心里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看来上次她骂严老太婆还是骂得太轻了! 一边说,一边推着他坐到『床』边,才又柔声说道:“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很快回来陪你。”说着走到外面,拿了摆在屋檐下的笤帚和簸箕,进来打扫起地上的花盆碎片和泥土来。 将细碎些的碎片和泥土都扫进了簸箕,剩下几块比较大的碎片笤帚扫不动,夏小舟只得蹲到地上去捡,却没想到这一蹲,就让她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本发『黄』的作业本……就是她上小学那会儿用的那种最普通的作业本,面上被gan了的水啊泥啊的都糊得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估计是因为被用来垫了花盆底的缘故。 她以为是邬婶的孙子孙『女』们用完丢弃了的作业本,所以被她用来当了垫花盆的垫子,随意翻了一下,便打算将其扔进簸箕里。合上作业本的瞬间,却不经意瞥见了上面一句话‘我……孕了,爸妈都无论……不让……生下来,我……怎么办’,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字迹已经很淡,甚至中间有些地方已模糊得看不清了,她先是没在意,仍将作业本扔进了簸箕里,心里还很狐疑,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早熟的吗? 下一秒,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快得她甚至来不及抓住,她下意识将那本作业本捡回来,接着刚才那一句断断续续的话,飞快的看了起来,“这是……和栋哥的『爱』『情』结晶,我一定……要把他留下,把他生下来……”虽然字迹已经很模糊,但字『体』却很娟秀,看得出来写字的人有一定的化素养。 电光火石之间,夏小舟明白这本作业本的来历了。据说司徒玺的母亲在来这个镇子之前,曾在她老家的小学当过老师,这本作业本,应该是她当年留下的『日』记吧? 她站起身来,单手将作业本藏到身后,走到仍然面『色』铁青坐在『床』沿的司徒玺面前,轻声说道:“老公,我发现了一本东西……可能是当年妈的『日』记,你要不要看一下?” 司徒玺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摊开了手。 夏小舟将身后的作业本『交』到他手里,然后便见他迫不及待的翻开,飞快的看了起来。 眼见他的神『色』越来越冷凝,夏小舟犹豫了一下,站到他身侧,跟他一起看了起来,正好就看见这样一段话,‘爸妈已经在密谋打掉我孩子的事了,我必须尽快离开,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我一旦离开这里,万一栋哥哪天回来找我找不到了,该怎么办?’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勾勒出了背后的艰难与辛酸,让夏小舟仿佛亲眼看见了那个美丽『女』子昔『日』的挣扎与煎熬一般。她怀着凝重的心『情』,继续往下看了起来,‘顾不了那么多了,爸白天已经去医院将『药』抓了回来,今晚上我必须离开……存下来的七十块钱,给爸妈留一半,我自己带走一半……’ 看得出来『日』记并不是每天都在记,只因下一篇已然是写在司徒玺出生之后了,‘小熙很乖,饿了也不哭,一定是上天垂怜我,所以才赐给了我这样一个好孩子……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我是多么的失败,让他既吃不饱也穿不暖,长大以后可能还要面对大家的嘲笑……栋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接我们母子?’ ‘妈今天来看我了,我真高兴,可是,妈竟然提出要我把小熙送人,这怎么可能!小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珍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不会离开他半步!’ ‘还是没有栋哥的消息,看来我真的应该彻底放弃希望了……可是小熙这一阵都在问我要爸爸,我该怎么办?房租也要『交』了,我得再多接一些活儿来做才可以……’ ‘爸生病了,我带着小熙回去看他,可是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见我,只是隔着门板一个劲儿的让我滚……’ ‘爸去世了,我连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甚至不敢去送他最后一程……我真是太不孝了,老天应该打雷劈死我的……’ 再往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缺,才又有了下一篇,‘妈病得那么厉害,小熙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们是我在这世上惟一的两个亲人了,我必须照顾好他们……栋哥,对不起了……’ ‘今天,小熙又问我要爸爸了,还问我为什么同学都有爸爸,就他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告诉他,爸爸出远门去了,很远很远的远门,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其实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今天,小熙哭着回来质问我,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是野种?我心如刀绞,可是却半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小熙今天又跟同学打架了,我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肯说,其实我知道是因为那些流言,我没有立场为自己辩白……我要生活,要养活小熙,将来还要送他念高中上大学,尊严是我早就要不起的奢侈品了……’ ‘小熙已经很多天没有跟我说过哪怕一个字了,我知道他恨我……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我又岂会愿意这样作践自己?’ ‘最近小熙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我知道是隔壁新来的那个小姑娘带给他的,他终于有了朋友,我为他感到高兴……’ ‘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被小熙撞破那么不堪的一幕,我更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生气,然后竟会提刀杀了人……我的孩子,从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能让他就这样送了命,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分开了整整十九年,我终于又见到他了,只是,心里已不再有『爱』,『爱』早已在过去每一天每一年的无望等待里,消磨得干干净净了,现在,我只希望他能救小熙一命,只要他愿意,哪怕用我自己的命来『交』换,我也『情』愿……他让我回来等消息,说他会考虑,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知道他已经有几分动心要救小熙了,可是还没完全下定决心,没关系,我可以帮他下这个决心……活了三十九年,我是真的活够了,再也没有力气再活下去了,如果我的一条命能唤起他心底最深『处』的愧疚,让他永远记得他亏欠了我们母子,小熙的命,就一定能保住了!’ 至此,整本『日』记的内容终于全部看完,夏小舟无意识的抹了一把脸,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是满脸的泪水,心更是酸得厉害,有种想要找个安静地方,大哭一场的冲动! 再看司徒玺,也是红着眼圈,并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这些年的经历已经让他理解并原谅了母亲,但当他亲眼看见母亲短短人生的心路历程,看到她将自己的心『情』以字的方式,简单记录在纸上,并看到纸上那斑驳的泪迹时,他还是觉得,原来自己并没有真正理解过母亲! 未婚先孕就是放在今天,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是放在保守的三十年前,更何况其时当地还是那么的落后?司徒玺想象不出,当年母亲到底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会坚持要生下他的,本来以她自身的条件,和当年她父亲系他们那个小山村的村长的家世,她如果愿意打掉他,她以后的人生是完全可以得到另一份平凡的幸福的! 可是,母亲却坚持生下了他,用尽一切办法将他抚养到那么大,还一直供他念书,让他除了没有爸爸以外,十八岁以前的人生,可以说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最后甚至还为了救他,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在她生前,他却几乎从没好好孝敬过她一天,甚至在他懂得某些事后,便再没叫过她一声‘妈’,他实在是愧为人子! 心酸、悔恨、愧疚、自责、悲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司徒玺忍不住一把抱过夏小舟,让她坐到他腿上,然后将脸深埋进了她的怀里。 【123】 自责 夏小舟知道司徒玺哭了。虽然他只是抱着她,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身『体』也没有一丝颤动,但她知道他哭了。他滚烫的泪水,不止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更打湿了她的心,让她的眼睛和心,都跟着『潮』湿一片起来。 但是,司徒玺已经哭了,她就不能再哭了。她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然后抱住他的头,轻轻无摸起他的头发来。这个时刻,一切言语都是苍白无用的,她知道他不需要,所以她保持沉默,只给他无声的安慰就好。 司徒玺无声的哭了一阵,『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却还是好一会儿才从夏小舟怀里抬起了头来,有些不自在的低声问道:“困了吧?我去生火烧点热水,我们洗漱一下,就早点休息吧。”说着松开她,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夏小舟『情』知他是不好意思了,毕竟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自己老婆面前的,他们更愿意在自己老婆心目中时刻保持顶天立地、无坚不摧的形象,所以她没有跟出去,而是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整理起『床』铺来。 等到她整理得差不多时,司徒玺端着热水进来了。他们简单的洗漱完毕,司徒玺先『脱』了外套躺到『床』上,用自己的『体』温将被窝暖暖和后,才让夏小舟躺进去,然后关了灯。 黑暗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夏小舟在司徒玺怀里窝了一会儿,觉得睡不着,很想跟他说点儿什么,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正暗中组织着语言,耳边就传来了司徒玺微不可闻的声音,“那本东西,已经存在足足三十年了,就算撇开我不在的那十年,也还有足足二十年的时间可以让我去发现,可是我却一直没有发现它,今天若不是有你在,说不定我依然发现不了它,我……我真的是很对不起我妈,我在她最需要关心最需要理解的时候,给她的却只有冷漠和伤害……我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平常也是能不跟她说话,就尽量一句话都不说,我真的是太不孝了,我简直不配为人子……我他妈的简直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司徒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自责,最后终于忍不住猛地坐起来,狠命拍打起自己的头来,“若不是因为我,我妈根本就不必离家出走,她如果不离家出走,就根本不会沦落到之后的悲惨『处』境,她完全可以找到另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哪怕这幸福很平凡,哪怕她只能每天粗茶淡饭,至少,她不会红颜薄命,不会那么年轻,就失去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都是我害了她,我是罪人,我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黑暗中,他的双眼瞪得很大,就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的路灯灯光,可以看见里面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看得夏小舟心里一阵阵难过。 她坐起来,将他的头很温柔的抱进怀里,轻声说道:“我相信妈从来没有后悔过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不仅仅是因为你是她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果不是……发生了之后那件事,你还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和骄傲,是她后半辈子所有幸福的源泉……也是她曾经深『爱』过的见证,就算之后没能有好结果,我相信她也一定没有后悔过……你千万不要再有这样的念头,不止我听了会难过,妈在天上听见了,也一定不会好受……”她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却怎么忍也忍不住。 司徒玺的母亲没有错,司徒玺也没有错,惟一错的,就是严栋,即便司徒玺母亲的死,并不是他一直以来误会的是严栋逼她一命换一命,她的死,严栋依然该负最大的责任,若不是他始乱终弃,若不是他一直对她不闻不问,若不是他害她过得那么苦,她又怎么会年纪轻轻便寻了短见?她是因为活得太累太苦,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啊! “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司徒玺的声音缓慢而干涩,低不可闻,“如果当初,如果当初我能对我妈好一点,宽容一点,或许她就不会采取那样……极端的方式了,她一定是因为活得太累,再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了,所以才会选择了那样的方式,或许对她来讲,那其实是一种解『脱』……”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厉起来,“怪只怪那个老混蛋,良心被狗吃了,害死我妈,我一定要让他百倍千倍的还回来!”说完忽然抬手,重重一拳砸在了墙上。 夏小舟吓了一跳,不等大脑发出指令,她已下意识拉亮了灯,然后扑上去一把抓过他的手,看见已经破了皮,有血丝渗出,不由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吹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是要让我心疼死吗?你要明白,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老婆有家室了,你的任何决定和行为,都已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我们这个家庭的事,你要是再敢这样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自残,我绝不原谅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红着眼圈气呼呼的下『床』,就着之前洗漱时剩下的热水,用热帕子给他清洗过伤口,又找出手巾给他简单的包扎过后,才又回到『床』上,拉灭了灯。 她有意躺到离司徒玺最远的地方,背对着他,暗中组织起待会儿要开导他的语言来。她知道他心里难受,所以有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虽然她确实也很生气,等着他冷静下来,然后来哄她,那她就可以趁机开解他,不但要打消他自怨自恨的消极念头,更要打消他试图找严栋报复的念头! 果然司徒玺见她生气后,反而渐渐冷静了几分下来,他伸臂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才低声说道:“我不是有意要自残的,我只是心里难受,想要发泄一下,所以才……我其实不疼的,你别生气了,好吗?” 夏小舟沉默了一下,才放缓了声音轻轻说道:“老公,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就是再自责再愧疚,甚至你杀了你自己,事『情』也不可能再改变,妈也不可能再活回来了!你这样伤害自己,非但你自己不好过,身边的人也会因此而不好过,就是妈在天上看见了,也一样会难过,你这又是何必呢?妈当年拼命生下你……之后又拼命保住你,我相信她只是想看到你开开心心的生活,不然她也不会将那本东西一藏就是那么多年了,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能看见你过得幸福,不是吗?” “再有就是严……将军那里,我觉得我们不一定要采取什么行动报复他,让他付出代价,你始终不理会他,就已经是对他最好的报复了,何必非要采取什么行动弄得两败俱伤呢?之前不是你教我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最愚蠢的作法?还有大后半辈子美好的生活,等着我们去享受呢,何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怨恨浪费在报复上呢?而且你要怎么报复?杀了他吗?除了于事无补以外,反而还要赔上你自己的命,你难道就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妈在天上也未必愿意看见你这样作茧自缚。所以老公,我们就当今天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就当没有看见过这本东西,现在都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时,又是新的一天了,你说好不好?” 当然,她这样劝司徒玺,并不代表她就已经原谅严栋了,所以试图让他也原谅他,她只是害怕司徒玺因为想要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采取一些极端的做法,将自己也给赔进去了而已,他是她的丈夫,是她要共度一生的枕边人,她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他,就像他以往竭尽所能保护她不受到伤害一样! 事实上,她已经想好回c城后去『私』下里会一会严栋了,她要将那本东西拿给他看,让他一辈子都良心不安,让他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一直到死的那一天! 司徒玺听完夏小舟的话,半晌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明白夏小舟的担心,但一想到母亲的冤屈,一想到母亲所受的苦难,他就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火,既有对严栋的,也有对自己的,以致他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拥紧夏小舟,第一次言不由衷的说道:“好,我们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时,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第二天起来后,司徒玺和夏小舟还是像上次一样,先是邬婶家吃了早饭,才带着买来的『黄』表纸和香烛,还有茶瓶茶杯等祭奠用的东西上了山。 十二月正是山寒水瘦的季节,司徒玺母亲那个几乎看不见弧度的衣冠冢,没了杂草的遮蔽,终于一眼就能望见,但却孤伶伶的更显萧索,看得夏小舟的心『情』很是沉重。 她帮着司徒玺点燃香烛,随即跪到墓前,双手合十轻声说道:“妈,我是您的儿媳妇小舟,我和叶熙已经在三天前举行过婚礼了,从此以后,我就是叶家的人了,我会代替您,好好照顾叶熙,不让他再受一点委屈的,请您放心把他『交』给我。”说着动手斟了一杯茶,双手举『国』头顶,“妈,您请喝茶!”顿了几秒钟,虔诚的将茶洒在了墓前。 她洒完茶后,又不紧不慢的说道:“妈,您一定不知道叶熙他现在出息了吧?他已经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了,我以自己能有这样的丈夫为傲,我相信您也为能有这样的儿子自豪吧?我们还计划过完年后,便为您添一个小孙子或是小孙『女』儿呢,说不定明年这时候我们再来看您时,我们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了……” 司徒玺看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不像是对着一座坟墓,而像是真对着自己的母亲在闲话家常一样,心里渐渐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来,既有伤感,又有温暖,他想如果母亲还活着,一定会很喜欢夏小舟这个儿媳妇,反之,以夏小舟的『性』格,也一定会和母亲相『处』得很好。只可惜,没有如果。 在邬婶家吃过午饭,又给他们家留下五千块钱后,司徒玺和夏小舟踏上了回去的路程。一路上,夏小舟都有意捡些欢快的事来说,想要转化一下司徒玺的心『情』,司徒玺当然明白她的心意,有意配合着她,一时间车内的气氛倒也算得上活跃和温馨。 快要到达新海时,夏小舟忽然接到梁彬的电话,说是米娜早产了,这会儿母子都在加护病房。 夏小舟大吃一惊,昨天分手时米娜都还好好的,怎么就会忽然早产了呢?挂断电话后,她把『情』况跟司徒玺说了一下,“我得看看她去,也安慰安慰梁彬。” 司徒玺点头:“应该的。”进了新海城区,买了花篮和一些补品后,便调转车头,直奔市立第一人民医院。 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梁彬。一天不见,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胡子拉渣,衣服也还是昨天那身,皱皱巴巴的,应该是昨天刚到家不久,米娜便发作了。 夏小舟轻声问道:“怎么会忽然早产了呢,昨天都还好好的啊?” 梁彬犹豫了一下,才苦笑着说道:“医生说……之前玩得太疯了一点,疲劳过度动了胎气,一旦松懈下来,便提前发作了。昨天刚回到家里,她便说很累,想要睡一觉,我才刚扶着她回到卧室,羊水就破了,家庭医生正好还没走,叫了来一看,说是要早产了,让赶紧送医院,我忙送了她来,经过一天一夜,孩子倒是平安生了下来,就是只有两千克出头,很是孱弱,娜娜也有些大出血的症状……” 荣升为父亲,人生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本应该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可现在在梁彬的脸上,更多是却是担心和忧虑,看在夏小舟眼里,不由深深的自责起来,“对不起,梁彬,如果不是因为去参加我们的婚礼,如果不是接连两个晚上都玩得那么晚,事『情』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我……真是对不起……” 第81节 话未说完,已被梁彬打断,“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所以才会害她早产了的,不关你的事,再说医生说不会有大的危险,孩子经过检查后,也是一切正常,所以你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不知道孩子有多可『爱』,眼睛和鼻子都像娜娜,嘴巴却像我,等他出了加护病房,你们就可以看到了。”说到孩子,梁彬脸上终于有了一抹喜意。 “那就好,那就好。”夏小舟听说孩子一切正常,稍微放下心来,但一想到米娜的『情』况,不由又蹙起了眉头,“娜娜……是不是很严重?要不转到c城的医院看看去?” 梁彬推了推眼镜,“没事的,已经输过血了,医生说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只是以后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罢了。” 夏小舟很想追问:“什么后遗症?”身后司徒玺忽然轻轻拉了她一下,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再问了。她会过意来,自己再要追问,岂不是在往梁彬的伤口上撒盐?于是临时改了口,“你吃过东西了吗?伯父伯母都还好吧?要不你先回家去休息一会儿,我们留在这里就好?你放心,一有『情』况,我立刻打电话通知你。”也不知道梁父梁母这会儿是什么『情』形,如果让他们知道米娜是因为去参加她的婚礼才会早产的,只怕梁母会更不待见她吧?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米娜母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梁彬想了想,自己留在这里也见不到妻子和儿子,倒不如回家去洗漱一下,换件衣服再过来,等到米娜母子出来时,他这个做丈夫和父亲的,也好以崭新的面貌迎接他们,于是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回去换件衣服,很快就回来。” 等梁彬走后,司徒玺才对夏小舟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主治医生问问,很快回来。”说着大步去了。 余下夏小舟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走廊上,心里一片忐忑,只希望上天保佑米娜能度过这一关,最终母子均安。 司徒玺很快回来了,微蹙眉头说道:“医生说大人没有生命危险,孩子待在保温箱里也很好,只不过,米娜以后可能不能再生育了……” 夏小舟的心刚落下,随即又高高提起了,“不能再生育了?”米娜之前还对她说,还要为梁彬生至少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呢,等她醒来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以后都不能生育了,她岂不是要难过死? 司徒玺伸臂搂住了她的肩膀,“医生说只是可能,又没说一定,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应该能治好的,你不要难过。” 夏小舟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片刻才叹道:“希望真能如你所说吧,好就好在,她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不然……”不然光一个梁母,只怕就够米娜受的了。 梁彬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刮了胡子,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精』神不少,“你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赶回c城,应该还不会太迟。”看向紧皱着眉头的夏小舟,“你放心,一有什么『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夏小舟想了想,征求司徒玺的意见:“要不我们今晚上就留在新海,等明天娜娜醒过来之后,我们再回去?”不亲眼看见米娜『脱』离危险清醒过来,她实在放心不下。 司徒玺明白她的担心,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明天再走。” 两个人又宽慰了粱彬几句,才离开了医院。 随便找了一家菜馆草草用过晚饭,两个人驱车直奔新海市内最好的宾馆璟傲,本来夏小舟是打算回他们之前的家去住一晚的,司徒玺考虑到那里久不住人,她今天又累了一整天,再要打扫一番屋子,岂不是累上加累?于是坚持要住宾馆,夏小舟见他坚持,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到得璟傲,司徒玺径自走到前台登记,夏小舟提着简单的行李包跟在后面。 登记完毕,正要进电梯,身后传来两个嘻嘻哈哈的声音:“宝贝儿,今晚上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哎呀,你真是坏死了,当心让人看见。” 夏小舟听得两个声音中的一个很是熟悉,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她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夏冉旭,后者正揽着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妆也化得很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年轻『女』子,他的手甚至已伸进了她的衣襟中。 他就那样旁若无人的摸着,直到怀里的人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们,抬起『迷』离的眼看了夏小舟和司徒玺一眼,用手肘撞他,“哎,那两个人干嘛一直看着我们?你认识他们吗?”他才收回手,抬起了头来。 夏小舟生气的看着夏冉旭,一直到他看到她后,才厉声问道:“夏冉旭,现在既没到放寒假的时间,也不是周末,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新海?就算你回新海来,也应该回家去,到这里来干什么?你给我马上回家去!”年纪轻轻的好的不学,学着人家玩『女』人,这还是学生时代呢,要是出了社会再大上几岁,他岂不是要翻天了! 夏冉旭吊儿啷当的上下打量了夏小舟一遍,才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我们家赶出去了的二小姐,哦不对,现在你已经攀上高枝了,我应该叫你司徒夫人才对。只是司徒夫人,你是你,我是我,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一把揽过那名年轻『女』子,便朝另一部电梯走去,一边走,一边又将手伸进了后者的衣襟里。 “你给我站住!”夏小舟怒不可遏,紧赶几步挡在了他面前,指着大门口说道,“你给我马上回家去,否则别怪我……” 话未说完,夏冉旭忽然伸手将她推到一边,抬脚走进了电梯里,还不屑的说了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然后按了电梯。 【124】 探病 “没事吧?”司徒玺眼见夏小舟被夏冉旭推得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摔倒在地,忙抢上一步扶住她,关切的问道。 夏小舟看了一眼当着她面合上的电梯门,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没事,只是冉旭他……” “你管他去死呢!”话未说完,已被司徒玺没好气的打断,然后拥着她直奔服务台,冷声问服务员,“刚才那两个人住哪间房?”夏冉旭要玩『女』人甚至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都不关他的事,但他竟敢推他的老婆,那就与他有关了! 前台服务员被他冷冽的眼神一扫,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小声说道:“对不起先生,没有经过客人的允许,我们是不可以随便透露客人房号的……实在是对不起,请您见谅……” 司徒玺的声音更冷了:“你们大老板陈耀天倒是对你们管教严格,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璟傲的老总陈耀天正好跟海泽在新海的分公司有业务来往,彼此间打过不止一次『交』代,算得上认识。 服务员一听自家大老板的名字,心下一哆嗦,刚才她已觉得司徒玺和夏小舟眼熟了,这会儿再听司徒玺漫不经心的说起自家大老板的大名,几乎是立刻确认了二人的身份,但毕竟不敢违背制度,只得怯怯的说道:“对不起司徒总裁,我们的规定是这样的,如果违反,是要被炒鱿鱼的……” “算了老公!”夏小舟忽然说道,“不要为难人服务员小姐了,我真的没事,就不要再追究了吧?”夏冉旭也是快二十二岁的人,已经有足够的判断力了,他应该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她管得了这次,管不了下次,至多只能打个匿名电话回去,提醒夏舒权和荀慧欣多管教一下他而已;反倒是真让司徒玺找到了他,他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倒不如就此大事化小的好。 司徒玺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祈求,知道她是害怕他让夏冉旭好看,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牵着她大步往电梯走去。 因为这个小『插』曲,一晚上司徒玺和夏小舟都有些『情』绪不好,司徒玺是气的,夏小舟则是因为担心,既担心米娜,又担心夏冉旭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夫妻两个一直辗转到天都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万幸的是,他们刚起『床』不久,就接到了粱彬打来的电话,说是米娜醒了。 这个好消息让郁闷了一晚上的夏小舟立刻心『情』大好,她心『情』一好,司徒玺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两个人乘电梯去到宾馆楼下,驱车直奔医院。 到得病房一看,米娜果然已经醒过来了,正靠在『床』头,小口小口喝着梁彬喂的什么汤,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但眼角和眉梢却满满都是幸福和满足。 看见司徒玺和夏小舟走进来,梁彬忙放下手上的汤碗,站了起来,笑着冲二人打招呼:“你们来了。” 夏小舟越过他,直接走到刚才他坐的位置坐了,关切的对着米娜嘘寒问暖起来。 因为米娜的身『体』还很虚弱,c城也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司徒玺回去『处』理,尤其高宣的归期就在这几天,所以夏小舟和司徒玺只在病房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便离开了医院,离开了新海。 回到c城后,因为五天婚假已经过了四天,再去度蜜月已经是不可能了,而且公事也确实堆积得太多,司徒玺第二天便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当中。他一忙起来后,夏小舟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家里也是无聊,索『性』也销了假回公司上班。 在外面大办公室跟同事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夏小舟先回自己办公室放下手提包,然后去了隔壁施若素的办公室。 施若素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怔了一下,才诧异的问道:“波多黎各不好玩儿?” 夏小舟避重就轻的答道:“我们没去那里,就在附近走了一下。”为了防止施若素追问他们去了哪里,她忙有意转移了话题,“对了,米娜前两天早产了,幸好母子均安。”她本能的不想让任何人分享司徒玺和她的那段过去,就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施若素点头:“那很好啊。”一边上下打量起她来,笑得无比暧昧,“据说度了蜜月回来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容光焕发,『脱』胎换骨,怎么我看你却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我记得那天晚上闹『洞』房时,你都比现在『精』神啊,难道是你家男人太强了,那什么过度了,所以你才这副鬼样子?司徒总裁真是v5!” “v5你个头啦,我当天晚上就来亲戚了!”夏小舟白她一眼,很是没好气,“你丫居然还敢跟我提闹『洞』房,哼,你给我等着,等到你和丰大少举行婚礼时,看我不虐死你!” 施若素脸上的暧昧立刻变成了同『情』,“可怜的司徒总裁,居然在『洞』房花烛夜看得见吃不着,真是难为他了,要不,我再放你一礼拜的假,让你回家去好好‘补偿补偿’他去?说不定你‘补偿’得他高兴了,他大笔一挥,明年我们公司就一年都不用愁了。” 夏小舟气笑不得,一把推开她越凑越近,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的脸,没好气道:“哪里用得着我去‘出卖『色』相’啊?不还有你这个一把手在吗?只要你‘伺候’得丰大少高兴了,别说公司明年不用愁,估计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都不用愁了!” 她说完便适时转移了话题,“对了,这阵子公司一切都还正常吧?之前优驰的订单拿下了吗?”以施若素的『性』格,只要有人陪她贫,她能贫上一整天。 一说到公事,施若素立刻换了个人似的,『精』明而干练,“优驰还在比价,说是下礼拜一公开招标,我对比过我们的另外四家竞争对手,我们的胜算应该很大。我打算后天,也就是周五请优驰的竞标组长去打高尔夫球,正愁公司没人坐镇呢,你就回来了。” 夏小舟点点头:“你放心,公司这边就『交』给我吧。”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夏小舟便起身打算回自己的办公室。 “小舟,等一下。”刚走到门边,却被施若素叫住了,“对了,这几天地税局的顾副局每天都会打几次电话来找你,昨天他还来了公司一趟,说是有『私』事要跟你谈,你跟他有『私』『交』?” 顾明川找她,还把电话打到了公司来?夏小舟皱起了眉头,片刻才嫌恶的说道:“他是我前夫。对了,你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吗?”她这次外出,带的是另一支手机,之前那支则关了机放在家里,难怪顾明川会找到公司来。 施若素是知道夏小舟以前离过婚的,却没想到她的前夫竟然会是顾明川,神『色』间有些呆呆的,“他没有说,我也不方便问。” “我知道了。我先回办公室工作了。”夏小舟拉开门,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暗忖,如果今天顾明川胆敢再打电话过来或是再敢来公司,她一定将他骂个狗血喷头! 夏小舟这厢都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了,偏偏顾明川一整天都没再打过一通电话过来,以致她都有些怀疑施若素的话了,她确定她没有听错? 不过不管施若素有没有听错,能够不看见顾明川,对于夏小舟就是好事。 快要下班时,她拨通了司徒玺的电话:“不是说晚上请我哥和子瑜去家里吃饭,为他们饯行吗?你打电话跟他们约好了没有?我好去超市买菜。” 那边司徒玺答道:“已经约好了。我这就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去超市。” “那他们怎么过去?”夏小舟问道,新家那边高宣从没去过,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呢。 司徒玺道:“我把具『体』地址跟老二说了一下,他说没问题,他找得到。” 夏小舟放下心来,又整理了一会儿件,掐着时间乘电梯去到公司楼下,正好看到司徒玺的车开了过来,她矮身坐进去,问道:“你知道我哥都喜欢吃些什么吗?” “他跟我一样,不挑食的。”司徒玺挑眉,“一口一个‘我哥’的,这么亲热,听得我都妒忌了。”话虽如此,唇角却一直带着笑意,显然是在开玩笑,事实上,现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再让他满意不过了! 夏小舟得意洋洋,“那是当然,我哥可是我娘家人,我强而有力的靠山呢,将来你要是敢欺负我,看我不叫他揍得你满地找牙。” 他们在超市选了一大堆食材,然后回到了家中。高宣和秦子瑜已经到了,看见他们的车子过来,高宣远远的扬起手打招呼,随即上前帮忙搬起后备箱里装啤酒和水果的箱子来。 两个男人忙着搬东西,两个『女』人也没闲着,力所能及将一些轻点的食品袋都放进厨房里。 等到东西都搬完后,夏小舟便系了围裙,开始准备起晚餐来,秦子瑜坚持要留下帮忙,她也就不客气,指挥她清洗起蔬菜和水果,预备一会儿坐沙拉,她自己则开了红酒,煮起羊『肉』来。 和用来烤芒果霜蛋糕的面粉时,夏小舟不经意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客厅尽头巨大落地窗前、一人端了一杯红酒正在说话的司徒玺和高宣,两个人的脸上带着笑,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呢! 她收回目光,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跟秦子瑜闲话家常,“对了,你第一次来c城,有没有到『处』去逛逛啊?c城的小吃可是全『国』都出了名的,你这两天一定大饱口福了吧?” 不等她回答,又顾自说道:“不过男人们大多没耐心,就算是细心如我哥,估计也是不耐烦陪你一家一家去尝的,等忙过了这一阵,我陪你去怎么样?” 秦子瑜微不可见的苦笑了一下,才说道:“是啊,c城的小吃确实让人回味无穷。”高宣是很细心,不过他的细心,是分人的,而她,显然并不在此列。所以这几天,其实她都是一个人在宾馆里度过的,至于高宣的去向,她没有立场去问,也不想去问,她不想自取其辱。 夏小舟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犹豫了一下,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每个人都有不可磨灭不可改变的过去,但最重要的却不是过去,而是现在和将来……我哥是一个值得用一生去守候的好男人,只要你能多一点耐心,多一点『爱』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得到百倍千倍回报的!” 秦子瑜没有说话,心里一片荒凉,会有那么一天吗?眼前的『女』人是那么的美好,就算她是男人,也一定会『爱』上她的,深『情』如他,在她之后,还能再『爱』上别的『女』人吗? 晚餐进行得颇为愉悦,司徒玺和高宣明显喝high了,喝了红酒换白酒,喝了白酒又喝回红酒,以致到最后晚餐结束时,两个人都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很没形象的躺在客厅的沙发里。 夏小舟于是建议高宣和秦子瑜今晚上就留下来,反正家里房间多得是,说着便要上楼为他们收拾房间去。 没想到高宣却忽然站了起来,大着舌头说道:“我们、回宾馆去住、就好……”起身步履不稳的往门外走去,连外套都忘记拿了。 秦子瑜见状,忙抓起他的外套追了上去,急得夏小舟忙追到门口大叫:“唉,子瑜,你会开车吗?而且你也不熟悉路啊!要不我打电话叫人来接你们?你们好歹再等一会儿啊!” “我会开车,也记得路,小舟姐你放心吧。”回答她的是秦子瑜渐行渐远的声音,随即外面就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夏小舟只得由他们去了。 高宣坐在副驾驶位上,半晌都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并没醉到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厉害,他的大脑其实到现在都还很清醒,他只是不想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司徒玺和夏小舟亲热,然后自己暗自神伤罢了,他毕竟还没有无『私』到那个地步,至少现在没有! 车子行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烦躁,于是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 刚吸了两口,耳边就传来了正在开车的秦子瑜压抑的咳嗽声,高宣回过神来,淡淡说了一声:“对不起。”捻灭烟后,又闭上了眼睛,不出所料,夏小舟的一颦一笑便又立刻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他有些恼怒,但更多的却是悲凉,就像这两天他开着车子去到司徒玺和夏小舟曾经共同生活过的那个小镇时的心『情』一样,他不想这样,可是却又无力,也可以说是不愿意改变这种现状! 幸好明晚上他就又要飞离c城,回s城去了,回了那里,这种『情』况总该有所改善了吧?他想。 第二天夏小舟刚到公司,就接到了顾明川打来的电话,“小舟,妈生病了,肺癌晚期,医生说她最多只有二十来天好活了,她现在很想见你一面,你能抽个空过来医院看看她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站在一个儿子的立场求你,求你不要拒绝我,就当是见她最后一面,好吗?” 夏小舟这才想起之前李未荷跟她说的顾母生病住院了的事,到嘴的恶言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毕竟当初顾母待她宛若亲生是事实,顾明川又是站在一个儿子的立场来求的她,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更何况她之前就想过要去探望顾母? “你等十分钟再打过来吧。”不过,她必须得先问问司徒玺的意思,如果司徒玺不让她去,她就是再想去,也是一定不会去的! 挂断电话,夏小舟拨通司徒玺的手机,把『情』况跟他简要说了一遍,“你说我要不要去?” 还是跟上次夏冉秋打电话来约她时一样,司徒玺听她说完就不答反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想不想去?你如果想去,就去,不过,得我陪你。” 夏小舟犹豫了一下,才下定决心般说道:“我要去!”今天就算是一个不甚熟悉的人不久于人世了,她知道后也极有可能会去看望他的,更何况她和顾母毕竟做了两年多的婆媳,顾母还当她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我下午两点半有个会,那开完会后,我来接你?”司徒玺知道顾母之于夏小舟的意义。当初他们才刚在一起时,夏小舟就曾告诉过他顾明川打动她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有一个顾母那样视她如己出的母亲,因此他不想阻止她,即便他知道只要他开口,她就一定不会去做。 “那我等你。”夏小舟说完便收了线,等待起顾明川再次将电话打进来。 顾明川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进来,夏小舟淡淡说完一句:“我下午过来探望顾老太太,请顾副局最好回避一下。”便挂断了电话。她愿意去看望顾母,是念在顾母当初待她的一片『情』谊,可并不代表她也愿意见到某些她不想看到的人。 下午三点半左右,司徒玺接夏小舟来了。夏小舟跟施若素打过招呼,又去公司对面的超市买了个果篮后,坐进了司徒玺的车里。 因为知道顾母患的是肺癌,隶属内科,他们很顺利就找到了顾母所在的病房。 曲起手指正要叩门,门却忽然被拉开,就好像门后随时候着人,等着这一刻一样。夏小舟怔了一下,待回过神来,顾明川的笑脸已近在眼前了,“小舟,你来了啊……”话没说完,笑容已僵在了脸上,只因他看到了夏小舟身后长身『玉』立的司徒玺。 自从那天答应过顾母会尽快带夏小舟来见她之后,顾明川便立刻联络起夏小舟来,怎奈她的手机却一直关机,打到她公司去,也被告知她休婚假了,他虽然生气懊恼,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等。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又好不容易说服了她愿意过来,顾明川自然是欣喜万分,忙赶回家打扮得焕然一新后,才又折回了医院来,却没想到,不止她来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司徒玺,也来了! 第82节 夏小舟看了一眼顾明川,见他身着浅灰『色』西装,虽然神『色』间有些憔悴,却依然不失翩然尔,不由勾唇冷笑了一下,都到这个时候了,顾明川还有心『情』打扮自己,果然他心里永远都只有自己! 她不再看他,似笑非笑扔下一句:“请顾先生叫我司徒太太。”便拉着司徒玺绕过他,径自进了病房,走到了顾母的病『床』前,“顾……伯母,我看您来了。”说着将果篮轻轻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顾母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夏小舟看她来了,瘦得皮包骨头的脸上先是爬满了笑,接着便红了眼圈,“小舟,妈还以为,在我闭眼之前,都再看不到你了呢……” 夏小舟有些尴尬,她都已经不是顾家的儿媳妇了,顾母这声‘妈’的自称,是不是也该改改了?但更多的却是伤感,顾母曾经是一多么干练矫健的老太太啊,可现在却瘦得随便来一阵风,都能将她给吹走一样了! 她强忍着心酸,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顾母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边饱含感『情』的摩挲着,一边微微喘息着说道:“小舟,妈知道是我们老顾家对不起你,今天你能来看妈,妈真的是很高兴,就算是现在就闭眼,妈心里也是高兴的……你坐下来,让妈好生看看你……嗯,你比之前胖了一点,这样好看多了……看见你现在过得这么好,妈也就放心了……” “顾伯母,您不要这样说,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夏小舟发现到了这个地步,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用的,因为不管是她,还是顾母自己,都知道她是不可能再好起来的了。 顾母看起来倒是很豁达的样子,挥了挥手,“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呢……”说着看向一旁双手抄兜,背对着她们而站的司徒玺,“我听明宇说,你前几天结婚了,对象就是这个孩子吧?我记得之前我见过他一次,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他对你好吗?” 夏小舟感受到了她毫不掩饰的关心,就好像是对着自己的『女』儿一样,鼻子一酸,点头说道:“好,他对我很好,您放心。” 顾母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转头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小布包来递给她,“这是妈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怎么能收您的礼物,该是我给您准备礼物才是……”夏小舟的第一反应就是推辞,架不住顾母坚持,只得将小布包打开了,就见里面躺着一枚通『体』莹润的『玉』镯,一看就知道值不少钱。 这下她当然更不能收了,“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我无论如何不能收您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顾母依然将东西一个劲儿往她怀里塞,“这是当年我出嫁时,我妈妈悄悄给我压箱底儿的嫁妆,说是她妈妈当年在她出嫁时给她的,让我留着等将来我有了『女』儿,在她出嫁时也传给她。我一直没舍得戴,在当初最艰难的时候,也一直留着它,更没舍得给你两个姐姐。今天我把它给你,我心里高兴,比我当初嫁你两个姐姐时,还要高兴,你如果不收下,我可要生气了啊,咳咳咳……”话没说完,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夏小舟忙起身轻轻给她拍起后背来。 顾母咳嗽了一阵,终于平定下来,微微喘息着继续说道:“好孩子,虽然你已经不是我儿媳妇了,我依然拿你当我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你就收下这个镯子吧,也算是我们母『女』一场。” 话音刚落,冷不防身后一个声音附和道:“是啊大嫂……小舟姐,你就收下吧,就算你不再是我们顾家的儿媳妇了,妈依然拿你当『女』儿,我也依然拿你当姐姐一般看待,你就收下吧。” 夏小舟偏头一看,就见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明宇,他的与顾明川极为神似的脸上,此刻满满都是从没出现在顾明川脸上过的诚挚表『情』,显然如他所说的话一样,他是真心很希望她收下那个明显价值不菲的镯子。 但正因为如此,夏小舟就更不能收下这个镯子了,顾母的东西,理所当然应该属于她的儿『女』们,“伯母,明宇,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真的不能收你们这么贵重的东西……” 话未说完,已被顾母打断,“你是怕那孩子心里不舒服吗?”忽然扬声冲司徒玺的背影说道,“小伙子,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司徒玺本来不想理会顾母的,他对所有姓顾的人都本能的厌恶,但刚才顾母对夏小舟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分明,心知顾母是真的对夏小舟好,于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转过身来,几步走到了夏小舟身后。 顾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说道:“小伙子,我看你也是个可靠的人,不像我那个瞎了眼的儿子,蠢得像头驴一样!我把我『女』儿小舟,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啊!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你如果不嫌弃,就收下吧!” 【125】 狗咬狗 不过一枚镯子,而且还是来自于顾家的镯子,就算是再名贵,也打动不了司徒玺的心。真正打动他心的,是顾母看向夏小舟时的眼神,慈祥,温柔,充满怜『爱』,就好像面对的真是自己的『女』儿,而非前儿媳一般,让他冷嘲于顾明川那种人渣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有这样一位母亲之余,倒是真对顾母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顾老太太的心意我和小舟都领了,只是这镯子实在太名贵了,我们受之有愧,您还是留着,给您的儿『女』们吧……”对顾母生了几分好感,并不代表他就愿意收下她的东西,他确实不需要,而且,也不稀罕! 话未说完,已被一个凭空出现的尖利声音打断:“妈,您的东西,理所当然应该属于我们这些儿『女』们,您就算不给我们,也不该随随便便把它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吧!您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您已经老糊涂了也病糊涂了,忘记谁才是您真正的儿『女』了吗?”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道人影快速走了进来,及至近了,屋里众人才看清,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手里还拧着保温盒的刘娉婷。 刘娉婷是为刘母送晚饭而来的,因为之前刘母一再拒绝顾明川带儿子来见顾母,她一直持的是默许态度,心里毕竟有那么一点点愧疚,更怕顾明川因此而不更喜她,所以这两天她都格外殷勤,总是早早便将一『日』三餐送来,虽然依然是外卖,今天也是如此。 却没想到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她竖耳听了片刻,终于听出那是属于她最恨的人夏小舟的声音,当即便气了个半死,夏小舟来干什么,她都已经不是顾太太了,还巴巴的赶到顾母面前来献殷勤,居心何在? 她正想推门进去,没想到里面就又传来了顾母和顾明宇的声音,母子俩不止坚持要送名贵的东西给夏小舟,言辞间还都对其颇为喜欢……那是作为顾家现在正牌儿媳妇的她所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虽然她本来也不稀罕,但却并不代表她乐意看到别的『女』人,尤其是夏小舟得到! 于是她才会先声夺人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刘娉婷一眼就看见了病『床』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果篮,不用说是夏小舟送的,她冷笑一声,想也没想就伸手将果篮拂到了地上,然后将手里的保温盒重重放到桌子上,才冷冷的继续说道:“妈,您的东西,就是顾家的东西,您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您问过大家的意思了吗?作为顾家的一份子,我现在郑重的告诉您,我不同意您将这个镯子送人,说什么也不同意,您就算留着带到棺材里去都成,总之就是不能给眼前这个『女』人!” “你不同意?这是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你凭什么不同意?”回答她的是顾母更冷的声音。 顾母本来就不喜欢刘娉婷,甚至是鄙视,当初若不是因为她,她也不至于失去夏小舟这个好儿媳妇!当然,顾母骨子里也有几分乡下婆婆对城里儿媳本能的自卑和仰望,最初她面对夏小舟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只不过很快她就喜欢上了夏小舟,而不像对刘娉婷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刘娉婷竟然一直不肯让她见她的孙子,这一点让她尤其生气,所以这些天以来,她对刘婷婷一直都是采取的不理不睬态度。刘婷婷但凡有点眼『色』,都知道眼下该怎么做,却没想到她不但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反而还当着客人的面就撒起泼来,顾母就算是泥人,也该被『激』起三分血『性』了! 刘娉婷被顾母问得一窒,心里暗骂死老太婆平时除了对她摆脸『色』以外,在其他事『情』都还算识相,怎么今天尽出幺蛾子!随即便大声反驳道:“就凭我是你的儿媳妇,是顾家的一份子!” 顾母微微喘息着冷冷反问:“哼,原来你还记得你是我儿媳妇?你问问你自己,你做过几件为人媳妇该做的事?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我孙子的份上,我连多看你一眼,都怕脏了我的眼睛!” 顾明宇也面『色』不善的『插』嘴道:“你既然还记得自己是妈的儿媳妇,就应该知道,你作媳妇的用这种语气跟婆婆说话,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大哥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才会舍弃了那么好的大嫂,跟你结婚,有你这种媳妇,简直就是我们老顾家的耻辱!” 顾明宇跟顾母一样,本来就不喜欢刘娉婷,不仅仅是因为后者当初破坏了顾明川和夏小舟的婚姻,更因为他看得出来后者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们,她瞧不起他也就算了,她凭什么瞧不起将生养了大哥一场的母亲?成天跟完成任务一样的送饭来医院,至今没自己下厨给母亲做过哪怕一顿饭,大哥当初为了这样的『女』人舍弃大嫂那样的好『女』人,真的是瞎了眼睛! 见不止顾母这个婆婆指责自己,连顾明宇这个小叔子也指责起自己来,刘婷婷越发怒不可遏,看向母子二人便冷笑着大声说道:“顾明川瞎了眼睛才会找上我?我才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嫁到你们顾家呢,穷就算了,一家子都还狼心狗肺,坏透了顶,只会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我就应该带着你们顾家的孙子,让你们付抚养费,却让他跟着另一个男人姓,让他叫另一个男人父亲,我还应该告诉他,他『奶』『奶』和他叔叔都不是好东西……啊,顾明川,你居然敢打我!” 话未说完,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声,刘婷婷脸上已着了响亮的一记耳光,而打她的人,正是站在一旁自从司徒玺和夏小舟进来后,便一直铁青着脸没有出过声的顾明川。 顾明川本来看到司徒玺跟着夏小舟一块儿来时,已经窝了一肚子的火了,他本来都打算好等夏小舟跟顾母说完话后,顺势邀请她共进晚餐了,没想到却被司徒玺给搅合了。他又不敢跟司徒玺『硬』碰『硬』,毕竟后者无论是从财力还是势力都比他大,尤其他还“疑似”有个将军父亲,至少他现在惹不起! 他已经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不料又听得顾母一个劲儿的拿他和司徒玺对比,认为司徒玺比他可靠,比他更能给夏小舟幸福,就连事先说好了要趁机极力帮他挽回夏小舟的顾明宇也临阵倒了戈,他当然是火上加火。 偏偏刘婷婷还不知好歹,一进来就口出恶言,丝毫不顾忌还有外人在场,也不顾忌顾母现在身『体』虚弱,受不得刺『激』,『硬』要往他的怒火上添油加火,那就怪不得他出手教训她了! 顾明川响亮的一掌落下,不止打得刘婷婷的脸火辣辣的疼,心也跟着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她先是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望了顾明川片刻,接着便猛地扑上去,对着他厮打起来,“顾明川,你这个王八蛋,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呜呜呜,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才会找上你,我要告诉我爸爸,我一定要告诉我爸爸……”顾明川以往看着她被人欺负不出手帮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自己动手打起她来,这一次她若是再原谅他,再不让李云博为她主持公道,下一次他岂不是要活活打死她了? 其实在巴掌刚刚落下的那一瞬间,顾明川心里还有一丝后悔的,母亲已没有多少时『日』了,他不想让她最后的一段时光也不得安宁……虽然现在也不见得就有多安宁,离婚的事,大可事后再说。 不经意瞥头,却看见了抱『胸』站在一旁,唇角勾着讥诮弧度的司徒玺,顾明川一下子想到,眼下倒不失为一个跟刘娉婷彻底闹翻,逼她去找李云博告状摊牌的绝好机会:只有跟刘婷婷闹翻了,他才能跟李未荷在一起,而只有跟李未荷在一起了,他的事业才会更上一层楼,将来才能更容易扳倒司徒玺,夺回夏小舟! 于是对着刘娉婷的厮打,他既没有躲闪也没有安抚,而是单手制住她,反手又给了她一记更重的耳光,直接将她打得摔倒在地上后,才冷冷说道:“像你这样不贤不孝,作妻子没有尽到作妻子责任,作媳妇没有尽到作媳妇责任,尤其还敢辱骂病中婆婆的『女』人,我打的就是你!” 刘娉婷没想到顾明川打了她一巴掌不算,紧接着又打了第二巴掌,而且比第一巴掌重得多。她趴在地上,脸疼得火烧一样,耳朵嗡嗡作响,头脑也变得有些不清醒起来。 病房也因为这一幕,忽然变得落针可闻。 早在刘娉婷刚进来时,夏小舟就想离开了,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刘娉婷一看见她,百分之百会立马化作疯狗,扑上来对着她又吠又咬,她虽然不怕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不能“狗咬你一口,你也扑上去咬它一口”吧? 怎奈顾母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就算是跟刘娉婷吵嘴时也没有松开过,她又不好直接挣『脱』走人,于是只能留到了现在。 说实在话,刚看到刘婷婷被顾明川甩耳光时,她是暗爽在心的,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么好的运气,能看到前夫跟小三儿起内讧狗咬狗的,这样的戏码对于广大深受小三儿迫害的“前妻们”来说,绝对是百看不厌的! 但短暂的幸灾乐祸过后,她不由得为刘婷婷深深的悲哀起来,明明她就年轻漂亮,只要她自尊自强,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下,为什么偏偏要找一个顾明川这样心里永远只有自己,只『爱』自己的人渣来作践她自己呢?果然应了那句话,“人不自辱谁人辱之!” 至于刚才表演那一幕的另一位主角儿顾明川,夏小舟则是不屑到连眼睛余光都懒得施舍一个,打『女』人尤其是打自己『女』人的男人,绝对是世界上最没品最恶心的男人! 因为就在中午才跟李未荷通过电话,夏小舟当然知道她和顾明川的最新“进展”,也知道顾明川哄她的话,‘未荷,你放心,我已经在着手办理离婚手续了,只是最近我妈妈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所以我不敢采取太『激』进的方式而已,但你放心,最多一个月,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根据李未荷的分析,顾明川跟她一样,也是在等着刘娉婷去向李云博摊牌,那样他再撺掇着她去一闹,李云博就算是对他有十分的怒气,看在她的面上,也不好再发作出来了。所以他刚刚打刘娉婷那两巴掌,明面上说是因为后者对顾母不孝,实则却是在借题发挥,其目的不用说是逼刘娉婷去找李云博闹腾。 想到这一点,夏小舟就更替刘娉婷感到悲哀了。后者因为“家学渊源”,做小三儿倒还勉强算做得成功,较之于其母亲穷其一生也未能进得了李家大门,她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但要拼心计手段,就远远不是顾明川的对手了,而且最致命的是,她还深『爱』顾明川,这样一来,她在这场属于她的婚姻保卫战中,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胜算!这是不是还应证了另一句老话,“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呢? 心思千回百转间,夏小舟开口向顾母道别,“顾伯母,我们还有点儿急事,就先告辞了,等明儿您方便时,我再来看你。” 顾母本来还想留她,但刚才那一幕她也是全看在眼里了的,虽然她不拿夏小舟当外人,毕竟还有司徒玺在,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观念,只得点头说道:“那你空了再来。”终于松开了她一直握着夏小舟的手,又向司徒玺点了点头,“小舟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照顾她。” “嗯。”夏小舟应了一声,司徒玺则淡淡点了个头,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地上的刘娉婷终于回过了神来。她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仍铁青着脸的顾明川,又看了一眼正要往外走的夏小舟,忽然记起自己长到这么大所挨过的所有巴掌,好像都是来自于夏小舟,或者说是与她有关。 明明在两个『女』人的战争中,她才是那个胜利者,她才该是那个光鲜亮丽出现在夏小舟这个下堂妇面前的人,可为什么她却每次都要弄得这般狼狈这般不堪呢?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夏小舟有丈夫的回护,所以有底气,而她却没有丈夫的回护,或者说是她的丈夫不愿意回护她甚至还亲自动手欺负她罢了! 愤懑、妒忌、悲哀、后悔……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刘娉婷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并几步冲到夏小舟面前,张开十指就要掐她的颈项去,“都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我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我要掐死你,我要杀了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掐死了夏小舟,顾明川就会全心全意『爱』她一个人,顾母和顾明宇乃至顾家的每一个人,也都会接受她这个新媳妇,她顾太太的位子也可以至此稳如磐石了! 只可惜连夏小舟的衣角都还没挨上,她的双手已被司徒玺在半空中架住,然后狠狠往外一搡,致使她再次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后,才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声冷如冰的说道:“我是说过不打『女』人,但并不代表永远都不会打!”言下之意,一旦踩及了他的底限,他还是会破例的! 司徒玺说完便伸臂拥住夏小舟,大步往外走去。 经过刘娉婷身边时,夏小舟有意顿了一下,轻轻挣『脱』司徒玺的怀抱,蹲到仍趴在地上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正浑身颤抖剧烈喘息的她面前,淡笑着说了一句:“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呢,如果没有当初你的『插』足,我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幸福?多谢了,刘小姐。”才起身挽着司徒玺的臂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啧,那样标致的一张脸,顾明川也下得去手,他可真是混蛋,好歹那还是他儿子的妈呢,我真同『情』那位顾太太!”一走出内科住院部的大门,夏小舟便咂舌感叹。 司徒玺见她眼里分明满满都是幸灾乐祸,微扯唇角笑了一下,语带揶揄的反问道:“同『情』?我还以为你看戏看得很开心呢!” 夏小舟吐了吐舌头,“说实话,我是看得挺开心的。对了,你说我要不要打电话将刚才的事告诉未荷一声,让她心里先有个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你自己决定。”司徒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老二七点半的飞机,现在已经快五点了,老三在金鼎订了桌子为他送行,我们这就过去?” 夏小舟拿出手机,正打算给李未荷打电话,听他说完,立刻将手机放了回去,点头道:“那我们过去吧。”等高宣和秦子瑜上了飞机,再打电话也不迟。 两个人驱车到得金鼎,就看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只除了这顿饭的主角高宣和秦子瑜。 司徒玺示意陆清鸣,“打电话问问你二哥到哪里了。” 陆清鸣应了一声,“是,玺哥。”拿出手机正要拨打高宣的号码,包厢的门就忽然被拉开,高宣和秦子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等他们两人落了座后,陆清鸣便吩咐侍应生开始上菜了。考虑到高宣等会儿要坐飞机,大家都没有喝酒,只是集『体』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祝他一路顺风后,便举筷开动了。 因为司徒翩翩身『体』不舒服没有来,席间便只剩下夏小舟和秦子瑜两个『女』生,两个人自然而然坐到了一起,方便说话。 “子瑜,这个海蜇头味道不错哦,你要不要尝尝看……子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眼见秦子瑜不知不觉又走神了,夏小舟终于确信她有心事,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了,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子瑜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衣领,才微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没事,只是昨晚上睡得不太好。” 浑不知自己这个扯衣领的举动,本身就有『欲』盖弥彰的嫌疑,直接导致夏小舟引起警觉,然后眼尖的注意到了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吻痕。 夏小舟心里一动,不着痕迹看了对面的高宣一眼。没想到他也正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住,高宣头一次不等她先移开视线,便自己先移开了,眼底还有一丝未及掩饰的慌乱和懊恼。 夏小舟心里瞬间有了底,看来高宣对待秦子瑜,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嘛,不然以他的自制力,就算是喝多了,只要他不想,他是绝对能做到不碰后者一下的! 临上飞机前,夏小舟有意将高宣拉到一旁说“悄悄话”,“哥,子瑜是个好『女』孩儿,希望你能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相信只要你敞开心『胸』,将来一定会有意想不到收获的。哥,加油!” 高宣暗自苦笑了一下,知道她现在是真误会他和秦子瑜的关系了。不过,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于是点头一口应了,“嗯,我会好好考虑的,你放心!”并没为自己昨晚上错将秦子瑜当作了她的事多作解释。 夏小舟跟高宣说完悄悄话,又特意将秦子瑜拉到一旁再次给她打了气,才和司徒玺一起,目送二人登了机。 回家的路上,夏小舟感叹了一会儿“希望我哥能跟子瑜修成正果”后,便拿出手机拨通李未荷的电话,把下午在医院的事简要给她说了一遍,“……我估计她很快就要去找你爸……李市长了。” 李未荷在那边冷笑,“她已经找来了,不只她来了,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也来了,现在正跟我爸在书房哭诉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们有好果子吃的!” 原来下午司徒玺和夏小舟离开医院后,刘娉婷没了发泄怒气的对象,于是只能又将怒火全部转回了顾明川身上,正所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对着他又踢又打又骂的,像是要将自从跟他在一起后自认为所受到的所有委屈,都一次『性』讨回来一样! 顾明川本来就打算要将她逼到悬崖边上的,乐得配合她的撒泼行动,顺势便将她打了一顿,当然,他自己也是付出了脸被挠花,头发被扯掉等代价的。最后还是在顾母和顾明宇的劝阻下,他才停了手。 经此一役,刘娉婷的心更冷了,对顾明川的『爱』意,也终于渐渐转化成了恨意,暗自立誓一定要让李云博为她讨回公道,一定要让顾明川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放弃顾太太这个头衔了,事实上,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名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她只是想让李云博警告顾明川一下,让他有所收敛而已。 所以一离开医院,刘娉婷便打了车回家,打算让刘母立刻打电话叫李云博过来,诉说一下自己的委屈。她想的是,就是要让李云博看见她现在这副惨样,让他心疼她,让他不至于太过偏心李未荷,那样她才更有可能既借他之手教训狠狠顾明川一顿,让他从今往后都不敢再犯,又不至于因此而失去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婚姻和家庭! 再说刘母看见『女』儿被打成那样,当即气得半死,一边骂『女』儿蠢,几次三番不听自己的话,竟然还想通过讨好顾母挽回顾明川的心,一边拿世上最恶『毒』的词诅咒顾明川,一边拨通了李云博的『私』人电话。 临近年底,李云博本来就比平常更忙,接到刘母的电话让他过去,说是有要事跟他说,第一反应就是后者又在撒娇卖痴,想要索要什么东西了,毕竟这样的事已不是第一次,于是只是不耐烦的敷衍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刘母被挂了电话,当然不甘心,忙又再打了过去,只是李云博的电话已关机了。她当即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当初正是为了顾明川,她才答应李云博不进李家大门的,现在她恨不得顾明川去死,当初的协议当然再做不得数,她要拿回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一切! 也顾不得再去管小外孙了,反正‘是顾家的种,让他们姓顾的自己养去’,拉起刘娉婷便下楼打了车,直奔市政府家属大院而去。李云博以为不接她的电话,她就找不到他了?她不但要找到他,还要堂堂正正走进李家的大门去,她就不信李云博敢把事『情』闹开! 果然李云博回来,透过车窗看见自己的『情』人和『私』生『女』站在市政府家属大院的大门外时,当即吓了一大跳,又不好当着来来往往路人们的面赶人,以免惹人怀疑,只得强忍着怒气将母『女』二人带回了家中,带进了自己的书房里。 【126】 摊牌 第83节 李家书房内。 此刻刘奇正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要李云博为她们母女做主,“……,顾明川那个混账王八蛋,白眼儿狼,简直不是个东西,平时对我不够尊敬,对娉婷不够体贴也就算了,今天竟然还对娉婷动了手,他这是摆明了连你也没放在眼里嘛,老李,你可要为我们娘儿俩做主,要为娉婷讨回一个公道啊!” 刘娉婷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这些李云博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对刘母的话信了七八分,当即便拉下脸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好你个顾明川,竟然敢打我女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岳父!” 不过李云博毕竟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养成了谨慎的习惯,知道凡事都不能只听片面之词,不然就极有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因此他虽然生气于顾明川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仍强忍着怒火,威严的问刘娉婷道:“他为什么会打你?说实话!” 刘娉婷犹豫了一下,菜抽抽噎噎,避重就轻的答道:“他说我不贤不孝,没有尽到为人妻为人媳的责任……” “就这些?”李云博挑眉反问,摆明了不相信顾明川动手打她的原因会这么简单,顾明川当了他几年下属,他了解他,知道以他小心谨慎、凡事留三分余地的性格,是绝不会因为区区如此原因,就动手打人,尤其是打他的女儿的! 见女儿眼神躲闪,李云博越发肯定她没有说实话,于是稍稍拔高了声音喝道:“我说了我要听实话!”以前还觉得这个小女儿天真烂漫、娇俏可爱,现在才发现她遇事是多么的拧不请,一点也没有大女儿未荷的落落大方和明事理识大体,果然孩子的教育问题很重要,日常的耳濡目染也很重要! 刘娉婷被喝得瑟缩了一下,吞了吞口水正要开口,刘母已抢在她之前说话:“是不只这些,但我们娉婷已经做得够好了,一日三餐准时到医院给他那个死鬼老娘送饭,还自己掏钱给她请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看护,他还想怎么样?难道还要娉婷亲子去给她端屎端尿不成?也不看看他那个死鬼老娘配是不配!”跟刘娉婷一样,刘母打心眼儿里瞧不起顾母和所有顾家人,她甚至连顾明川也瞧不起,嘴里当然不会有好话。 喘了一口气,她又继续说道:“难道就因为娉婷不同意将宝宝带去医院见他那个死鬼老娘,他就可以动手打人?娉婷还不是想着宝宝海南小,怕去了医院会感染上病菌!那还是他们顾家的种呢,顾老太婆不知道心疼也就算了,居然还伙同外人欺负起娉婷来,简直就是丧尽天良,难怪会得了癌症,这都是报应啊!” 虽然刘母的话至少有一半的水分,李云博还是通过她的话,将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脸色也随之缓和了不少,“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不过是一家人口舌之争罢了,牙齿和嘴唇再好,也还有咬到的时候呢,我会批评明川的,你们也别再计较了,就让事情过去吧。” 顾明川是从农村出来的,虽然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农村人的某些观念,比如男尊女卑,再比如作媳妇的就该无条件的伺候婆婆,都还是根深蒂固存在的。 李云博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去伺候顾母,说不定还说了某些过分的话,才会激怒顾明川以致动了手,所以对后者的怒气,倒是因此而一下子去了大半,反倒批评起刘娉婷来,“不是我说你,他母亲都没几天好活了,你多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何必要在这个时候闹腾呢?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伺候好了他母亲,明川只会一辈子记住你的好!当然,他动手也是不对的,我明天一定批评他,让他跟你赔礼道歉。好了,就这样吧,我让司机送你吗回去。” 只是批评一下顾明川就完了?刘娉婷对父亲的这个处理办法显然很是不满,一时间也忘记平日对父亲的敬畏了,几乎是尖叫着反问:“爸爸您这是什么意思,今天被打的可是您的女儿,您不为我做主,还有谁能为我做主?我不管,我不但要让顾明川给我赔礼道歉,我还要您立刻撤了他的职,不让他再做那个劳什子副局长了。哼,等到他没了权力,我看他还敢不敢再跟我叫板!” 刘娉婷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灵光乍现的办法可行,她想的是,只要顾明川手上没了权力,自然就只能由着她搓扁捏圆,到时候看他还敢不敢动手打她,看他还敢不敢生二心!于是又上前半步,紧盯着李云博,急急说道:“对,爸爸,只要撤了顾明川的职,他一定不敢再对妈妈不敬,也一定不敢再动手打我,只能乖乖儿听我们的话,爸爸,您明天就撤了他的职……” “胡闹!”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已被李云博喝断,“你以为市政府是我开的呢,我想让谁上九让谁上,我想让谁下九让谁下?你趁早给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就给我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道医院伺候明川的母亲去!” 别说顾明川今天只是打了刘娉婷,就算是他做得再过分一点,甚至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李云博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可能会撤了他的职。他才来c城一年都不到,根基尚浅,正是需要笼络一班自己心腹人马的时候,他不但不会因此撤了他的职,反而会暗中扶持他,让他爬上更高的位子,将来才能更好的为他所用! 也因此,李云博对自己这个小女儿瞬间越发的不喜,好男儿原本就该志在四方,顾明川年轻又有能力,再加上有他的扶持,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作为他的老婆,她应该尽可能的支持他才是,怎么反倒拖起他的后腿来?实在是太不识大体了! 谴责的看了刘母一眼,李云博又说道:“她年轻不懂事也就算了,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不说劝着她点?回去后,好好想想明天该怎么做!”扬声叫司机,“小王,小王——” 司机很快来了,撬开了书房的门后恭敬的问道:“市长,您找我?” 李云博正要说话,刘母却抢在他之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小王隔绝在了门外,才又急又快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看顾明川有可塑性,想要扶持他,进而扩充自己的势力罢了。可问题的关键在于,顾明川这个人一贯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他现在还要仰仗你的鼻息过活呢,就敢这样对待我和娉婷了,等到将来他不需要仰仗你时,岂不是更要变本加厉了?要我说,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跟他一刀两断,让娉婷跟他离婚,然后我们一家三口过我们自己的,还怕将来不能为娉婷找到一个更好的乘龙快婿?” 刚才在李云博和刘娉婷父女两个争执的空隙,刘母已经想好,本来早在前者的黄脸婆死翘翘之初,她就应该成为李家女主人,c城市长夫人的,正是为了顾明川,不,应该说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她才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好机会,没能进入李家,一圆她多年的梦想。 可是,她们母女都为顾明川牺牲了那么多,那个该死的白眼儿狼竟然还敢对她不敬,还敢对不起她女儿,她要是在为他牺牲,要是再不趁现在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她就真是傻到家了! 所以她当即便决定了要趁此机会逼刘娉婷和顾明川离婚,省会城市市长的女儿,就算是离过婚,也还是会有很多男人争抢着腰的,他顾明川还真以为她女儿离了他就不能活了?哼! “离婚?”刘母话音刚落,李云博和刘娉婷父女两个已同时惊呼出声,“胡闹(我不要)!” 李云博先看着刘母冷笑说道:“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呢,想结就结,相离就离?女儿女婿出了问题,你不但不知道调解,反而跟着瞎折腾,巴不得能把他们的小家给搅散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趁早死了那条心,我既然当初没让你进门,现在也一样不会让你进门!你乖乖的待在你现在的位子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要是敢打什么歪主意,可就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一家三口’?他跟死去的夫人还有大女儿未荷,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呢!尤其现在正是他努力跻身省委常务委员会的关键时期,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或是任何事破坏了他的大计! 刘娉婷也是又气又委屈,红着眼圈语气不善的质问她道:“妈,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明川,你明明知道我和他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你怎么能让我和他离婚呢?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顾太太的名号,不用像你那样,一辈子都只能偷偷摸摸,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婚的!” 刘母被父女两个不约而同反对自己的态度气了个半死,尤其对刘娉婷,更是恨铁不成钢到了极点,但她一向有急智,电光火石之间,竟然叫她想出了个一石二鸟的办法来,于是指着刘娉婷的额头激动的骂道:“你无论如何都不离婚?你也不想想,离婚是双方面的事,你以为是只要你坚持不离,就能不离的吗?顾明川那个人你还不了解,最善于攀高枝的,他当初既然能为了你抛弃他那个原配,今天自然也能为了你姐姐而抛弃你,你姐姐是你能比的吗……” 说着忽然装作太过激动以致失语的样子,瞪大眼睛捂了一下嘴巴,又“悄悄”瞟了李云博一眼,才又红着眼圈看向刘娉婷说道:“到了这一步,就算你不提离婚,他迟早也是会提的,你难道就不能为自己保留一点自尊吗……” 她想的是,故意趁这个机会“说漏嘴”,既可以让李云博知道顾明川周旋于他两个女儿之间的事,惹得他大怒,跟她一起逼刘娉婷离婚,同时收拾一下顾明川,毕竟没有一个作父亲的,愿意看到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受到来自同一个男人的伤害;还可以让他知道,小女儿的家庭是因为有了大女儿的插足,所以才会遭到破坏,进而对她们母女产生愧疚,之后再谈起登堂入室的事,她们母女也能更多几分胜算。 果然李云博因着她的一番话而脸色大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厉声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他能为了你姐姐二抛弃你’,这事儿又跟未荷有什么关系?” “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刘娉婷同样脸色大变,简直恨不能扑上去捂住刘母的嘴。 那天在医院李未荷看顾明川的“狂热”眼神她是看在眼里的,跟当初的自己堪称一模一样,她实在害怕后者也跟当初的她一样,为了爱情,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只想要得到顾明川。如果真是那样,以李云博对后者的偏爱,她是绝对没有丝毫胜算的! 她只能尽可能的试图挽救,“爸,妈一时太过激动,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您别放在心上……” 话未说完,已被李云博厉声打断:“我没问你!”看向刘母再次问道,“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未荷跟这事儿,到底有什么关系?” 刘母有意小小的瑟缩了一下,才嗫嚅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啰……”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步也不许离开!”后面的话还未及说出口,李云博已厉声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一阵风似的卷出了书房去,并“砰”的一声重重甩上了门。 李云博离开书房后,便大踏步直奔二楼李未荷的房间。 不想李未荷像是早已预料倒塌会来一般,不等他敲门,已经先拉开了房门,“爸爸,您来了,屋里说话吧。” 她的淡定从容,让李云博有片刻的怔忡,刚才因乍一闻得她竟然在和顾明川交往时产生的怒气,也一下子淡了许多,以致他坐到她房里后,问出口的话已与来之前想要问的大相径庭,“咳咳,你吃过晚饭了吗?爸爸最近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陪你吃晚饭,你可得按时吃饭,不要饿坏了自己。”心里则不由怀疑起刚才刘母的话来,他高贵美丽,优雅大方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会看上顾明川一个有妇之夫?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时至今日,他依然觉得自己的保密功夫做得极好,根本没想过李未荷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刘娉婷是她同父异母妹妹的事。 李未荷都已经做好接受李云博质问或是责备的准备了,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话,不由怔了一下。 早在李云博刚带着刘母和刘娉婷母女两个踏进李家院门之初,她就已经知道了,只因她正好站在自家的二楼上,居高临下,当然将一切尽收于眼里。 她正暗自冷笑瞪了这么久,她们终于送上门来了之时,就接到了夏小舟的电话,提醒她多注意。 等挂断夏小舟的电话,她随即又接到了顾明川的电话,先是大大向她表达了一通他对她的爱,说他一定会尽快办好离婚手续,然后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过门;接着才旁敲侧击的进入了正题,说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她一定要相信,他是真心爱她的! 她自是满口答应:“我当然相信你,我永远相信你!”挂断电话,却忍不住冷笑起来,她当然知道顾明川现在打电话来说这么一通话用意何在,他是算准了刘娉婷母女会来找李云博摊牌,算准了她很快就会“知道”后者母女的真实身份,所以提前打预防针呢! 之后她便将待会儿可能会用上的所有“道具”,都提前找了出来,然后静候起李云博的到来。 “爸爸,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李未荷只是怔了一瞬,便回过了神,决定主动出击,于是先开了口算是抛砖引玉,“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李云博想起自己刚上来时那毫不掩饰的怒火,一定让大女儿感受到了什么,更何况他心里既然已经有了疑问,就一定要弄清楚,他已经很对不起大女儿和她死去的母亲了,他不能再让她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了! 他假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才问道:“之前你跟我说你交男朋友了,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工作?家庭情况如何?打算什么时候带回来让爸爸过目啊?” 李未荷知道快要切入正题了,佯装一脸害羞的说道:“我也说不好,等爸爸你到时候见了他,自然就知道了。”顿了一顿,有意看了他一眼,才又小声说道,“其实爸爸您也认识他,之前在新海时,他还曾做过您的秘书呢……” “你是说顾明川!”话未说完,已被李云博铁青着脸打断,用的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就是他。”李未荷装作没看见他的怒气,低头轻轻应了一声,也顺便将眼底的嘲讽和冷笑掩去。 下一秒,耳边已传来了李云博的怒喝:“不行,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李未荷抬起头来,满脸的惊诧和委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李云博看见女儿被自己吼得眼圈都红了,又觉得不忍起来,语气也不自觉缓和了几分,“当初在新海时,你就已经知道他是结了婚的人,他都已经结过婚了,你还怎么跟他在一起呢?听爸爸的话,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了,啊?”心里则已经暗自盘算开了,过一阵子,哦不,就从明天开始,发动所有认识的人,一定要尽快为女儿找到一个乘龙快婿。 没想到李未荷却说道:“我知道他结过婚了,可他和他爱人早就没有感情了,他现在爱的是我,他还说会尽快离婚娶我呢。一旦他离了婚,就不是已婚男人了,那我不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李云博再次忍不住怒吼起来,该死的顾明川,骗了他一个女儿不算,现在又用同一种手段,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骗起他另一个女儿来,如果他现在在他面前,他一定毫不犹豫杀了他! 李未荷甜蜜的笑了起来:“对啊,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我相信他!” 李云博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傻呼呼的话,竟然是自己这个智商高达一百三、麻省理工大学高材生的女儿说出来的,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咆哮道:“他这么说你就信?你就不怕他是骗你的?你就不怕他是贪图你的身份,所以才会想跟你一起的?” “这有什么关系呢?”李未荷很是不以为然,“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的,只要我们在一起时,彼此都觉得开心就好了啊。” “开心什么!”李云博都快被气得彻底失去理智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谁?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绝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李未荷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一改刚才深陷爱河不可自拔的痴情女形象,冷哼一声,淡淡说道:“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谁,不就是我同父异母妹妹的老公嘛!” 迎上因为她这一句不亚于平地一声雷的话,而满脸错愕惊诧的李云博的双眼,她继续冷笑,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和讥诮:“我不但知道顾明川是我同父异母妹妹的老公,我还知道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有您的小妾刘姨娘,此时都是在我们家楼下的书房里呢,我说得对不对啊,我亲爱的爸爸?” 小妾?刘姨娘?李云博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一向高贵优雅的女儿会忽然说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来!他更没有想到她竟然早就已经知道刘母的刘娉婷母女两个的真实身份了! 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强挤出一抹笑意,对她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忽然间说出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来?是不是发烧了?”说着有些慌乱的伸出手,往她额头上探去。 却被李未荷在半空中将他的手架开,随即转身走到书桌前,拿了一叠什么东西过来,无声的塞进他手里。 李云博被她的举动弄得再次怔住了,下意识低头一看,就看见手上是一叠照片,而面上第一张,赫然是他和刘母的亲密照。 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因由,第一反应就是恼羞成怒的吼道:“你调查我,你居然调查自己的爸爸!” 被女儿发现了自己的婚外情,第一反应不是羞愧不是惊慌不是歉疚,而是反过来指责她调查他,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李未荷心里一片悲凉,哼笑一声,声音比刚才更冷,“我调查你?我才没那个闲心去调查你!这些照片都是我在整理妈妈的遗物时发现的!” 李云博说不出话来了。事实上,我早就隐约猜到老婆在未过世之前,是知道刘娉婷母女存在的,只不过她没挑明过,他也就乐得不问,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说不定老婆根本就不知道,他只是做贼心虚,所以有点草木皆兵了呢?却没想到,老婆不但清清楚楚的知道,而且还留了证据! “未荷,我……,爸爸……,对不起……”一时间,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未荷当然很清楚要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挑起李云博的愧疚心,而只有最大限度的挑起了他的愧疚心,她接下来的计划才能进行得更顺利。她的表情虽然仍跟刚才一样冷,声音却明显放缓了几分:“不怕告诉爸爸你,当初我刚看到照片时,我是真的恨不得杀了她们母女,为妈妈报仇!我也恨你,恨你怎么可以欺骗妈妈二十几年!可是,那时候我已经爱上顾明川了,正是因为爱他,因为想要跟他在一起,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跟你挑明我知道了她们母女的存在,为了他,我愿意放下仇恨,所以,请爸爸你不要再阻拦我,就让我跟他在一起吧!” “……不行,他心术不正,我不能让你跟他在一起!”李云博没想到大女儿竟然已经“爱”顾明川爱到愿意为他放弃仇恨的地步,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让她跟他在一起,一个周旋于他两个女儿之间,妄图从中得到最大利益的男人,小女儿已经被他骗到手也就算了,他不能再让大女儿也被他欺骗了!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宝贝女儿的老公平吗?他现在爱的人明明就是我!”李未荷早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有的是堵他的话,“爸爸,楼下那对母女,她们抢了妈妈的丈夫,抢了我的爸爸,插足了我们的家庭,这些我通通可以不跟她们计较,我只想要我的爱情,难道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她们都不能成全我吗?那可是你和她们欠我和妈妈的!” ——————题外话—————— 忽然发现,写掐架都不能让偶激情澎湃了,难道是结文综合征? 【127】 约见严栋 如果今天换作顾明川勾搭了别的任何一个『女』人,李云博都不会觉得有多生气,毕竟他也是男人,知道在外面很多时候都需要逢场作戏,但那并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家庭没有妻儿老小了,只要他的心还在家上,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今天顾明川勾搭的却不是别的『女』人,恰恰是他的宝贝『女』儿,而且后者还是在娶了他小『女』儿的『情』况下,妄图再搭上他的大『女』儿,以图谋更大的利益,这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但要让他得不到大『女』儿,就连已经得到了的小『女』儿,他也要让他失去,他要让他『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未荷,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们母『女』!”迎上大『女』儿愤愤不平中夹杂着委屈的目光,李云博有些艰涩的开了口,“可是,爸爸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跟顾明川在一起的,你听爸爸的话,不要再被他蒙蔽了好不好?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找不下?他顾明川算个什么东西!”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没想到李未荷依然是一口回绝:“我不要,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凭什么不能在一起?”渐渐『欲』泫『欲』泣起来,“我都说了我可以不计较她们破坏妈妈和我的家庭,不计较她们害死妈妈的事,为了『爱』『情』,我愿意放下仇恨,爸爸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呢?” 李云博见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渐渐也有些火了,“我也没说要你放弃自己的『爱』『情』,只是,这世界上有数以万计的男人,你为什么就一定要选他顾明川?你既然早就知道他是你妹妹的丈夫,你为什么就非要选他不可呢!” 说着说着忽然灵光乍现,语气也越发『激』动起来,“你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他顾明川?是不是正因为他是你妹妹的丈夫,你为了报复,所以你才会选中了他的?”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合『情』合理,以致说到最后,李云博脸上已满满都是痛心疾首,“未荷,你就算恨我,就算恨她们娘儿俩,你也不能这样作践你自己,这样拿你的『爱』『情』和终身幸福来开玩笑啊,他顾明川哪里配得上你,又哪里值得你托付终身……” “我没有作践我自己!”李未荷不等他把话说完,已打断了他,“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不会拿自己的『爱』『情』,更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开玩笑!”她当然不会拿自己的『爱』『情』和终身幸福来开玩笑,因为她跟顾明川之间,压根儿就没有产生过『爱』『情』,她的终身幸福,也绝不可能托付给他那样的人渣! 想到『爱』『情』,她的眼前忽然浮现过一张斯俊秀的脸,但仅仅只是一秒,她已将其甩出了脑海,现在可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她忽然“噗通”一声跪到了李云博面前,抬头望着他可怜兮兮的说道:“爸爸,我不是为了报复谁,我是真的很『爱』他,我不能没有他,我求您就成全我们吧!”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李云博见说服不了她,越发怒不可遏,气得猛地站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后,才恨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喝道:“该死的顾明川,混账东西,我饶不了你!”说完便像刚才他从书房里冲上楼来时一样,又一阵风似的卷到了楼下去。 余下李未荷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勾唇冷笑了一下,才站起身来,轻拍了几下膝盖,跟着追到了楼下去。 还没下完楼梯,就听得书房那边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我要看到你和那个混账东西的离婚证!” 随即便是一个年轻『女』声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哀求声:“爸爸,我不要离婚,我不要离婚,呜呜呜,离了婚,我怎么办,孩子又怎么办……” 其间还夹杂着一个略微苍老点的尖利『女』声:“离了婚,你爸爸当然会尽快给你找个更好的,至于孩子,那可是他们顾家的种,当然该由他们来养,你瞎『操』些什么心?明天就去把手续给我办了,省得再闹心!” 接着又传来年轻『女』声的哭声:“我是说什么也不会离婚的,哪怕是死,我也不会离婚,你们别想逼我……爸爸,明明就是她当第三者,『插』足了我的家庭,你不为我主持公道就算了,还不由分说的逼我退让……我也是你的『女』儿啊,你的心怎么就能偏成这样……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婚,死也不会离婚,你休想逼我……” ‘第三者’‘『插』足我的家庭’?李未荷差点儿就忍不住冲进书房,狠狠给那对不要脸的母『女』一记耳光了,明明她们母『女』才是真正的第三者,人人唾弃的小三儿,现在竟然还有脸贼喊捉贼起来,果然是人之贱则无敌,她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果然没用错! 她追下来,本来是想当着那对不要脸的母『女』,再装一下可怜,让李云博觉得更愧疚,然后逼刘娉婷和顾明川离婚,以“成全”她和顾明川的。不过现在看来,根本不用她再装,事『情』已经在朝着她预料中最好的方向发展了,她当然乐得轻松,于是又原路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并反锁上了门,任凭打发走刘娉婷母『女』后再折回来的李云博在外面怎么敲,都不开门。 晚上十点左右,顾明川的电话不出所料打了过来,李未荷看着电话冷笑一声,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一直到挂断差不多十来次后,她终于将电话接了起来,那边立刻传来了顾明川焦急的声音,“未荷,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你的,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怕你知道实『情』后,会因为接受不了,继而疏远我,不肯再跟我在一起了,所以才一直瞒着你的……你相信我,不出三天,我一定跟她办好离婚手续,然后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李未荷委屈的“哭”了半天,才抽抽噎噎的说道:“现在爸爸已经让我很失望很伤心了,你可不能再让我失望伤心了,不然这世上我不知道还有相信谁了……” 第84节 那边顾明川当然是一叠声的保证:“一定一定,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伤心。”又说了一箩筐的『情』话,直至李未荷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他,“爸爸这两天『情』绪有点不好,可能会对你有意见,你千万坚持住,他一向最疼我,我一定会尽快说服他的,你不要担心。”他才消停下来,满眼自得的收了线,浑不知自己的噩运已经真正开始了。 再说夏小舟和司徒玺送完高宣后回到家中,因为时间还早,夏小舟索『性』钻进书房码了俩小时的字,才捶着酸痛的肩膀回到卧室。 就看见司徒玺已经洗完澡了,正穿着浴袍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专注的『处』理公务。她怕打扰到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手轻脚找了洗漱的东西,便去了卫生间洗漱。 等到夏小舟洗漱完毕出来,司徒玺已经关了笔记本,她于是凑到他身边,笑嘻嘻的黏糊了上去,“你公事『处』理完了啊?” 司徒玺搂过她的腰,头枕在她肩上,点了点头,“嗯。”然后低声问道:“你那个到底走了没有?” 夏小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个’指的是什么,同时也明白了他的语意暗指,不由微红了脸,点头低应了一声:“嗯。”以往她亲戚来时,一般都是五天,这次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持续了足足八天,一直到今天才算是彻底干净了。 “嗯”字的尾音还没落下,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她已被他压在了身下,微微喘息着说道:“我都怀疑自己快成和尚了……” 夏小舟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以前我没跟你在一起时,你不都过了……”话没说完,忽然想起他以前跟他那群兄弟们一样,也是有固定『床』半的,心里一下子变得闷闷的。 司徒玺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不过略一思忖,便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了,索『性』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左『胸』口,“小舟,这里,从来都只有你。”又抓起她的手往下探去,“这里,以后也只忠于你。” 其实夏小舟只闷了短暂的一瞬,便已经释然了,谁还能没点儿过去?她自己以前不也还有过顾明川?就像她之前开导秦子瑜的那样,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和未来! 她顺势握住他的巨大,笑得无比娇媚,声音更是撩人,“那就要,看你表现啰……”后面的“啰”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已被他猛地掐住腰,狠狠吻上了她的嘴唇。 『激』『情』之后,夏小舟跟往常一样,累得半死。半睡半醒之间,忽然想起之前给李未荷打电话时,后者说的刘娉婷母『女』已经找上门去了,她一下子清醒不少,推了推一旁的司徒玺,“哎,你说未荷的计划会不会成功啊?” 司徒玺正闭目养神,听完她的话,攸地睁开了眼睛,原本还想着她明天要上班,不能把她累坏了,既然她这么有『精』神,那他也不能太亏待自己不是?翻身覆上她,他哑声说了一句:“看你『精』神还很足嘛,那我们继续……”便在她愕然兼后悔莫及的目光中,再次堵住了她的唇。 夜,还很长…… 半夜时分,睡得『迷』『迷』糊糊的夏小舟习惯『性』的往身旁的司徒玺身上靠去,不想却靠了个空。她一个『激』灵,猛地翻身坐起来,按亮了『床』头灯,却发现司徒玺并不在屋里,他睡过的地方也仅余一丝温热,显然他离开房间已经有一会儿了。 夏小舟忽然想起就在前天晚上,她好似也曾感觉到过他不在身边,当时她还以为他是去了卫生间,也就没有多理会,很快便又睡了过去。现在看来,他并不是去了卫生间。 她下『床』披了睡袍,还是先去卫生间看过,确定司徒玺的确不在里面后,才轻轻拉开了卧室的门。 刚拉开卧室的门,就有淡淡的烟味窜入鼻腔,夏小舟四下里扫了一圈,最后终于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发现了司徒玺的身影。 他正斜倚在窗框上抽烟,手上一点猩红忽明忽暗。他显然正想事『情』想得出神,夏小舟都站到他身后了,他也没发觉。 还是夏小舟轻轻说了一句:“外面凉,还是回屋里去吧。”才让他回过了神来。 “你怎么起来了?”司徒玺掐灭烟头,有些『欲』盖弥彰的解释,“一觉醒来,一时间有些睡不着,又怕翻来翻去的吵醒你,所以出来抽支烟。我以后不抽了。”之前因为近期内有计划要宝宝,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抽过烟了,但这几天实在烦躁,他又断断续续的抽上了,不过从不当着夏小舟的面。 夏小舟轻笑了一下:“那你怎么不叫醒我陪你说话?”对他抽烟的事绝口不提,只因知道他心里烦躁,需要有这么一个发泄的途径。 她知道他因何而烦躁,事实上,从老家回来后的这几天里,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但夏小舟知道他心里可以说一直汹涌澎湃着,只是他不说,她也就不问,耐心的等候他想说的时候再说。 “你睡得那么熟,我怎么忍心叫醒你。”司徒玺伸臂拥住她,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说道,“回屋吧,外面凉。” 躺到『床』上后,夏小舟知道司徒玺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索『性』伸出双手,一下下给他按摩起头,同时轻声哼起小曲儿来,“月儿明风儿静,树叶二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她轻轻柔柔的嗓音和动作,让司徒玺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跟她说着话:“这谁教你的曲子啊,很古老的感觉。” 夏小舟轻笑说道:“我外婆啊,小时候她常唱给我和大姐……我们听呢,外婆唱歌可好听了,至今我都还记得好多首呢……”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手下也没停,司徒玺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渐渐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小舟看着他终于发出均匀的呼吸,知道他是睡着了,但手上依然不敢停,怕一旦停下惊醒了他,因此又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他已经睡熟后,才轻手轻脚给他盖好被子,躺在了他身边。 她知道他的心上压了一块名曰“自责和愧疚”的大石,当然也还有愤怒,但这愤怒的对象,偏偏又是他自己,于是他只得苦苦压抑着。 这还不是最让夏小舟揪心的,最让她揪心的是,司徒玺那么恨严栋,同时也恨他自己,他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做出什么跟严栋两败俱伤的事来?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找个时间,背着司徒玺,约了严栋出来,好好谈一谈,让他约束好他自己和严家上下所有的人,以后都不要再来招惹司徒玺才是。他现在之所以一直隐忍着,估计与她之前那一番解劝有关,如果严家的人以后都不再招惹他,事『情』极有可能至此便了了;但若严家的人再来招惹他,充当了引爆他之前所有隐忍的导火索,后果就不是她所能预测更遑论控制的了! 第二天是礼拜五,因为施若素约了优驰的竞标组长打高尔夫,公司就夏小舟一个人坐镇,所以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多,才算是消停下来。 一消停下来,她立刻想到了联络严栋的事,可是翻遍手机才发现,她竟然没有严栋的号码,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联络他。想想也是,之前她就一直对严栋乃至严家的每一个人都没好感,而后者要么直接联络司徒玺,要么直接“请”她去面谈,她根本没有想过也没有机会留他的联系方式。 可问题是,她现在急需联络他,不然她就只能去途经严家的必经之路上堵人了! 夏小舟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陆清鸣。 陆清鸣是除了高宣以外司徒玺最亲密的兄弟,自打高宣离开c城之后,他更是成了司徒玺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司徒玺不论公事还是『私』事,都颇为倚重他,他应该知道严栋的联系方式才是。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不知道,他也一定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要得到严栋的联系方式,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一定得事先跟他说好,让他不要在司徒玺面前走漏了风声。 夏小舟当即拨通了陆清鸣的电话。让她高兴的是,陆清鸣竟然真的知道严栋的联系方式……对此他的解释是,在道上混的人,最关键的一条便是要消息灵通,不管是谁的信息,都要尽可能的保留下来,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用上;而且他还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她,便答应了在司徒玺面前为她保守秘密的事。 挂断陆清鸣的电话,夏小舟深吸一口气,暗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拨通了严栋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了起来,“你好,我是严栋。”正是属于严栋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夏小舟清了清嗓子,说道:“严将军您好,我是夏小舟,我有几句话想要跟您说,您看您什么时间方便?” 严栋显然没想到夏小舟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沉默了片刻,才答道:“我随时都有空。” “那明天下午三点,我们在某某路的‘一茶一座’见面,您看行不行?”夏小舟想了想,明天是周末,但依照司徒玺的习惯,即使是周末,他也会去公司转转,要在下午三点左右支开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主动定了时间和地点。 “好,明天下午三点,一茶一座,不见不散。”严栋重复了一遍时间和地点,才收了线。 次『日』起来用过早饭后,司徒玺果然说有事要去公司,大概要下午五点以后才能回来,让夏小舟好好在家休息,晚上他下班后,再回家来接她出去吃饭。 此言正中夏小舟下怀,她当然是一口应下,送他出了门后,便上网码字兼聊天打发起时间来。 好不容易时钟指向下午两点半,她换好衣服,抓起包包乘电梯下了楼,打了车便直奔“一茶一座”。 因为彼时并非上下班高峰期,路况极好,夏小舟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已抵达“一茶一座”。她都已经来早了,没想到严栋却来得更早,她才刚走进“一茶一座”的大门,就看见之前曾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古秘书已经等在那里,一看见她进来,便迎上前来打招呼:“夏小姐,您来了,将军在楼上等您。” 夏小舟点点头,“那就请古秘书带路吧。”跟随古秘书上了二楼。 古秘书轻手轻脚旋开包厢的门,见严栋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低声说道:“将军,夏小姐来了。” 严栋闻言,睁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请她进来。” 古秘书便对着门外的夏小舟做了个“请”的手势,“夏小姐,请。”待夏小舟进去后,又非常识趣的轻手轻脚拉上了门。 “夏小姐,请坐。”严栋对着自己对面的椅子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动手给夏小舟斟了一杯茶,“新沏的普洱,味道还不错。” 夏小舟坐到他对面,顺势端起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才点头道:“唇舌生香,回味无穷,果然好茶!不过,我今天约严将军出来,却不是为品茶而来,而是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跟将军您说说。” 严栋说道:“夏小姐有话但说无妨。”眼底有期待一闪而过,夏小舟忽然主动约他,难道是司徒玺那边愿意松口了? 思忖间,耳边已传来了夏小舟淡淡的声音:“在说正事之前,我冒昧的问将军一句,您戎马一生,说一不二,治下有方,手下人一定都对您口服心服,言听计从吧?” 严栋怔了一下,显然不明白夏小舟为何会忽然问这样一个问题,但仍点头答道:“的确如此。”言谈神『色』间不乏骄傲与自得。 夏小舟看在眼里,扯唇无声的嗤笑了一下,才淡淡说道:“我看未必吧。严将军既然说手下人对您言听计从,那为什么您之前明明就已答应过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您手下的人却依然在打扰我们?还是说您出尔反尔,后悔之前曾答应过的话了?” “夏小姐这话什么意思?”严栋被她问得一怔,不过随即便明白了几分,“是不是老太太……我的家人,又背着我找过你们了?”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的,脸也拉了下来,有种慑人的威严。之前为了怕司徒玺不高兴,他本打算在他和夏小舟的婚礼上送去一份大礼的,结果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念头,他说了不再打扰他们的,当然就再说到做到,哪怕心里会难受,他也一定会言出必行,却没想到,老母亲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背着他动手脚! 夏小舟笑了笑,不答反问:“严将军既然知道严老太太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为什么不多加注意?” 严栋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说道:“没能约束好家人,是我的不是,不过我想先知道,老太太这次又做了什么?” “严老太太其实也没做什么!”夏小舟嘲讽一笑,“只是派了几个人回司徒玺当年的老家,逢人就打听‘严家二夫人’的坟墓在哪里,她还有没有什么家人,家人又在哪里,还想要去当年我婆婆的旧宅,取几样旧物,葬回你们严家祖坟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话虽然说得轻巧,言谈神『色』间的嘲讽和忿然却显而易见。 严栋一听,便明白老母亲的用意了,必定是想先将司徒玺母亲的骸骨迁入祖坟,来个先斩后奏,也可以说是让他先看看他们的诚意,到时候再要说服他回严家,可能『性』至少能大上几分!他先是恼怒,继而便无奈起来,司徒玺的态度都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老母亲为什么就非要这么执『迷』不悟呢? 耳边又传来夏小舟的声音:“对了严将军,今天我约您出来,除了告诉您这件事以外,提醒您注意约束一下您的家人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想给您过目。”说着从手提袋里取出那本司徒玺母亲当年的『日』记,缓缓推到了严栋面前。离开镇子之前,她便已经想好一定要将这本东西拿给严栋看看,让他一辈子良心不安,让他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一直到死的那一天了,所以她有意背着司徒玺,将这本东西给带了回来。 “这是?”严栋满眼的诧异,但仍接过本子,信手翻了起来。下一秒,他已赫然呆住,然后便忽然发了疯似的,一目十行,速度极快的一页页翻起那本东西来。 【128】 良心的谴责 夏小舟好以整瑕的品着茶,间或闲闲看一眼严栋五颜六『色』、痛苦万状的脸,心里则满满都是对他的幸灾乐祸,活该,谁叫你当年始乱终弃,害得我婆婆母子两个活得那么艰辛,最后还害得她投河自尽的?一千个活该,一万个活该! 这几天她趁司徒玺不在家时,已将那本破旧的『日』记前前后后翻过无数遍了,对上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几乎已是耳熟能详,当然能大概猜到严栋此时的感受。因为那本『日』记不但记录了司徒玺母亲在他离开之后的辛酸血泪,还记录了当年他们在一起时的甜蜜时光,他从前面看到后面,先是跟着『日』记一起回味当年的甜蜜,再去『体』验后面的艰辛屈辱,巨大的落差对比之下,他不愧疚自责得恨不得杀了自己才怪! 夏小舟猜得不错,严栋此刻确实愧疚自责得恨不能杀了自己! 虽然之前已经经由夏小舟之口,知道了司徒玺母子当年过得颇为艰辛之事,但具『体』怎么个艰辛法,光凭夏小舟寥寥几语,严栋毕竟想象不出来。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此刻,他只觉得像是被人忽然掐住了喉咙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心也像是被人用铰刀铰烂了一般,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 他是猜到了『女』子年纪轻轻便未婚生子一定不会好过,光是舆论的压力都足以压垮她,但他没想到的是,『女』子不但要承受『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同时更要承受物质和生活上的巨大压力。他以为『女』子的父亲是村长,她本身又是教师,家境在那个贫穷的小山村算是上等,她的生活至少应该是无忧的,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女』子会被其父逐出了家门! 眼见对面的人面『色』灰白,呼吸困难,夏小舟一点不觉得同『情』,反而有些坏心的火上浇油道:“严将军看见上面的泪迹了吧?您不知道,那时候我婆婆的眼睛已经不太好了,听人说是哭得太多了的原因,可是我们大家谁都没有看见她哭过,我猜她一定只在记『日』记时才偷偷的哭,您说对吧?” 严栋的脸因为她这一番话,而攸地更加灰白,整个人一瞬间就老了几岁似的,再也不复之前的威严刚『硬』,坚不可摧! 他以手掩面,急促的喘息了几下,才低不可闻的说道:“夏小姐忽然约我出来,将这本东西给我看,一定有你的用意,请直言……我什么都答应!” 夏小舟略带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才点头说道:“我的确有我的用意。” 声音渐渐变得沉痛起来,“这本东西,司徒玺也已经看过了,他心里的愧疚和自责,一点不比您少。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他,婆婆根本不会那么早死,他甚至觉得,他就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我劝他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不应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仇恨上;我劝他即使是杀了你,婆婆也再回不来,他自己还会因此而赔上一条命;我还软『硬』兼施的让他答应我,一定不能扔下我一个人……所以他一直隐忍着,压抑着。” “如果您和您的家人自此都不再招惹他,他压抑一段时间,自己想通了,那么事『情』便极有可能至此了了;但如果您的家人再去招惹他,充当了引爆他之前所有隐忍和压抑的导火索,后果只会不堪设想,弄到最后大家两败俱伤,你死我活,都不是没可能。我虽然不在乎您和您家人的安危死活,但我丈夫却是我在这世上最『爱』最亲的人,我有责任有义务保护他不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今天我才会特意约了您出来,就是想要得到您一句最后的保证,无论是您,还是您的家人,以后都不会再去打扰我们,希望这一次,您能真正说到做到!” “我答应你。”严栋沉默了片刻,才低声答道。 夏小舟却还不放心,又补充道:“您之前两次也都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但之后依然出了状况,我虽然信得过您,却信不过严老太太,所以我希望这一次,您能真正的约束好她及她手下的人,那么,我和我丈夫都将感『激』不尽!” 严栋灰败着脸,双目无神的点头:“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约束好老太太,再不让她的人去打扰你们!” “谢谢严将军,希望这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讨论这个问题,再见!”夏小舟不再看严栋,以这样一句话做了他们这次见面的结束语后,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间。 走出“一茶一座”的大门,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夏小舟心里一片轻松,现在,她把包袱扔给严栋了,哼,就让他带着巨大的愧疚和自责,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吧! 至于司徒玺心里的包袱,她一定会用柔『情』和温暖,让他渐渐将其甩掉,然后跟她一起,尽『情』享受以后幸福快乐的每一天! 夏小舟前脚刚回到家中,司徒玺后脚便回来了,见她已然换好了衣服,抚着下巴笑了笑,打趣道:“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去吃大餐?” “呃,是啊!”夏小舟怔了一下,忙回神跟着开玩笑道,“你都不知道为了你这顿大餐,我连中午饭都没吃呢!”心里暗道好险她先他一步回来了,不然他该怀疑了。 司徒玺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想吃什么菜?『日』本菜?韩『国』菜?还是法『国』菜?” “不要,不要,都不要!”他每说一样,夏小舟就摇一次头,最后说道:“这么冷的天,当然只有吃火锅才是最好的享受,我们去吃火锅吧?” 司徒玺想了想,摇头道:“不行,你现在不能吃太过辛辣的食物,还是吃别的吧。”中医可是再三叮嘱过要忌口的。 夏小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儿,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说道:“那好吧,吃别的吧。” 司徒玺见她一脸的不高兴,忙笑着安慰:“我答应你,等你生完宝宝后,我一定带你去四川吃最正宗的火锅,好不好?” 夏小舟一脸愁苦的点头:“好倒是好,可问题是,我现在连怀都还没怀上,等生完之后,岂不是要到猴年马月去了?而且生了一个你肯定还会想二个,生个二个又会想三个,可以想象未来五到十年以内,我是别想再吃火锅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司徒玺的眼角眉梢都因为她这一番话,而染上了笑意,只因他知道她虽然满嘴都是抱怨,实则心里也是很愿意为他生孩子的。他低头轻咬了她的嘴唇一下,才笑道:“那我们就努力点,三年抱俩,五年抱仨,争取让你五年后就能吃上火锅!” 他们最终选择了口味比较清淡的粤菜,一顿饭吃得开心而温馨,吃完之后索『性』就将车子扔在饭店里,打算让司机明天来开,他们自己则沿着江畔,手拉手散起步来。 昏『黄』的路灯下,司徒玺的嘴角一直带着笑。他虽然不常笑,但笑起来却极为好看,像极了破晓的天际,沉寂中依旧带着光亮,冷峻中暗敛着夺魄的神采。 以致夏小舟虽然每天都看见他,此刻依然看得呆住了,还是他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低笑着说了一句:“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来,脸上立刻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不过还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看他看得呆住,“谁叫你这么好看的,害我看得呆住!哎,你说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实在是太没天理了,还要不要我们这些生了大众脸的人活啊!不行,我得到韩『国』整容去,不然再过上两三年,我们再一起出去时,别人铁定说我是姐!” 第85节 司徒玺被她夸张的表『情』逗得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单手抬起她的脸,一边用拇指若有似无的擦着她的脸颊,一边用低沉中带了几分沙哑的声音说道:“小舟,你其实不用这样费尽心机逗我开心的,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我答应你,我会慢慢好起来的,跟以前一样好,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这几天她对他的迁就和小心翼翼虽然不露痕迹,但他依然感觉到了,他不喜欢她这样,他希望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毫无保留。 只是一想到毫无保留,他随即便想到自己这几天以来对她的保留,他不由暗自苦笑起来,正是因为他先对她有所保留了,她为了顾忌他的『情』绪,所以才跟着对他也有所保留起来,他有什么资格不喜欢她这样呢?看来他得尽快跟严栋做个彻底的了断才是,那样他们的生活才能恢复到之前的平淡、温馨和幸福! 步行回到家中,已是九点多了。 因为司徒玺的那句‘我答应你,我会慢慢好起来的,跟以前一样好’,夏小舟以为他已经在尝试着放下心结了,所以一回到家,便心『情』大好的换了浴袍去卫生间洗澡。她决定了,一定要尽快给他们的家添一个小小舟,或者是小小玺,对,就从今晚起,开始努力! 将浴缸注满热水,再撒上几滴玫瑰『精』油,夏小舟眼角带笑,微红着脸,正打算去楼下拉了司徒玺上来一块儿洗个“鸳鸯浴”。没想到刚走出卫生间,就看见他大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她的手机,“李未荷打来的。” “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吗?”夏小舟一边嘟哝着,暗忖下次见了李未荷,一定要跟她好好算算今天被她打断“好事”的账,一边接过电话,按了接听键,“未荷,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久久都没有声音。 夏小舟有些急了,忙问道:“未荷,你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说话呀,你快说话呀!” 又是片刻的沉默之后,那边终于传来了李未荷的声音,“小舟……顾明川他妈妈死了,七点多的时候死了,呜呜呜……是我害死她的,我好害怕,也好后悔,呜呜呜……”声音几不可闻,还夹杂着细碎的哭声。 “死了?”夏小舟大吃一惊,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度,就算前天她去看望顾母时,她的『精』神看起来不大好,而且以她的身『体』状况,也确实再活不了多久,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啊! 她的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耳边又传来李未荷带着哭腔的声音,“小舟,我心里好难受……我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一段时间呢,我为什么一定要选在现在这个时间呢……是我害死他妈妈的,我是杀人凶手,我难受死了,小舟,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夏小舟想到之前她曾说过是因为得知顾母罹患癌症,‘人命关天’,她恨的是刘娉婷母『女』,顾母却是无辜的,所以才将她的计划暂时推迟了,以免顾母因儿子短时间内再次离婚,而再背上身『体』以外心理上的负担,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顾母依然因此而提前去世,也难怪她心里会不好受。 她想了想,捂住听筒征求司徒玺的意见:“顾伯母提前去世了,未荷觉得她有责任,希望我过去陪陪她,可以吗?” 司徒玺刚才已在电话里将事『情』的经过听了个七八分,他一下子想到了当初李夫人的提前去世,虽然当时他和陆清鸣都知道后者没几天好活了,但当后者因为他们的原因而提前离世时,他们心里依然很不好受,所以他很能理解李未荷此刻的心『情』。他沉吟着说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夏小舟点了点头,松开听筒问李未荷道:“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马上过来。” 那边李未荷报了一个地址,夏小舟默记在心后,才挂断电话,换起衣服来。 趁她换衣服的空隙,司徒玺拨通陆清鸣的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跟他说了一遍,然后约他一起去李未荷那里。他虽然理解李未荷的心『情』,毕竟跟她算不上多熟,而且他也没有安慰别的『女』人的习惯,所以眼下最适合安慰她的人,非同样理解她的陆清鸣莫属。 夏小舟并不知道司徒玺叫上陆清鸣还有这个原因,只单纯的以为他是在为陆清鸣制造机会,点头说道:“叫上清鸣也好,未荷这会儿正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清鸣口才好,心又细,有他在,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夫妻两人驱车直奔李未荷说的那个地址,到得那里时,刚好看见陆清鸣的车也到了。停好车,彼此打过招呼后,三个人直奔电梯间而去。 到得李未荷说的地址门外,夏小舟当仁不让站在了最前面敲门。 几乎是她的手刚一摁上门铃,门便应声开了,李未荷憔悴的容颜也随之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估计从挂断电话开始,她便一直在等着她了。 “你们……”李未荷显然没想到司徒玺和陆清鸣会一块儿来,怔了一下,才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眼睛也是又红又肿,看得出来刚刚哭过,让夏小舟看得有些不忍,抬起手臂拥着她的肩膀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我们放心不下,所以都来了。”趁机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发现是一套『精』装过的两居室,不过看起来几乎没什么人长住的迹象,看来应该是她一个临时的居所。 刚一坐到沙发上,陆清鸣已先迫不及待的问起来:“你还好吧?”深邃的双眼里盛满了担忧和关心。 李未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而看向夏小舟,才闷闷的说道:“刚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我心里真是难受死了,这会儿虽然好了一些,依然很难受……我总觉得自己是刽子手,杀人凶手……我心里很害怕,也很内疚,我将来会不会遭报应?”她说着说着便语无伦次起来,眼角也有泪水渗出,她忙张开双手,捂住了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夏小舟暗自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任由她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之后,才放柔了声音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记得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时,还说是那对母『女』先找上你家大门的,就算是因为此事而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也与你无关啊,你又何必这样自寻烦恼呢?” 真要像这样追究责任,那她不也一样有责任?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医院探望顾母,刘娉婷便不会大吵大闹,就不会因此而惹得顾明川动手,也就不会惹得她们母『女』直接找上李家大门去,被李未荷抓住这个机会了!虽然刘娉婷和顾明川的问题早就已经存在了,但毕竟还缺一条导火索,她如果不去,这条导火索不就不会被点燃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李未荷听,“如果只是因为这样,你便自责成这样,那我岂不是要自责而死了?”然而她心里并不觉得自责或是愧疚,只是觉得有些难过罢了。 李未荷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她这一番话而好起来,她抿了抿唇,片刻才低声说道:“你不知道,昨天和今天,我都去了医院……” 得知了李云博和刘母都逼着刘娉婷跟顾明川离婚,而后者却说什么也不肯离婚的态度之后,李未荷猜到刘娉婷一定会去医院哀求顾明川不要跟她离婚,于是第二天一早便趁李云博上班去之后,偷溜出家门,打着探望顾母的幌子,去了医院。她要亲眼看着刘娉婷哀求顾明川,她要让她刻骨铭心的知道,被人破坏家庭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她前脚刚去到医院……当然,以的是顾明川朋友的名义探望顾母,还没跟顾母说上几句话,果然刘娉婷后脚便来了,一来便哀求顾明川不要跟她离婚,说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她以后一定会改,求他看在他们过去的『情』分上,看在孩子的份上,千万不要跟她离婚。 顾明川满心以为事『情』已经在朝着自己预料的最好方向发展,李未荷一早来探望顾母便是最好的证明,即便李云博这会儿很不待见他,但他相信以后者对大『女』儿的疼『爱』程度来看,接受他只是迟早的事,于是当然对刘娉婷的哀求无动于衷,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坚持要离婚,而且当即便要跟她一块儿办手续去。 刘娉婷刚来病房看到李未荷也在时,已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了,只是为了尽快挽回顾明川,所以才当没看见她一样罢了。这会儿被顾明川毫不犹豫便一口回绝了请求,她自是怒上加怒,指着李未荷的鼻子便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连自己亲妹妹的老公都抢,这世上男人都死绝了吗?还是你就那么喜欢做人人唾弃的小三儿?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李未荷对此报以优的微笑,“亲妹妹?不好意思,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并没有亲妹妹。”那个“亲”字,被她有意咬得极重,“至于说到‘人人唾弃的小三儿’,貌似你们母『女』两个才是个中翘楚、家学渊源吧?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有意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小得只够她们两个人听得到。 刘娉婷气得半死,转而拉着顾明川说道:“老公,这个『女』人只是想要报复才会跟你在一起的,她不是真心想要跟你在一起的,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不要被她骗了啊!” 顾明川当然不相信她这明显是挑拨离间的话,他相信李未荷是真心『爱』他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李未荷不是真的『爱』他又如何,他不也一样不『爱』她?他想要的,只是李市长光明正大的『女』婿的名号而已,有没有『爱』『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依然说什么也要离婚。 刘娉婷本来就还『爱』他,而且她好不容易才得到顾太太的名号,好不容易才让她的孩子没有像她当年那样,从小到大都没有爸爸,当然是说什么也不肯离。 一个坚持要离,一个说什么也不离,不大的病房简直是一下子吵翻了天。 关键时刻,顾母发话了,她一边咳嗽,大口喘息,一边说道:“这婚不能离!孩子还那么小,真离了婚,孩子怎么办?后爸后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亲爸亲妈?” 又劝李未荷,“闺『女』儿,你长得这么漂亮,条件这么好,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下,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儿子呢?不怕告诉你,我这个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若真跟了她,迟早都会后悔的,还是趁现在还来得及挽回,尽早抽身吧,省得将来后悔莫及!”刚才李未荷和刘娉婷争吵时,她只听得了一知半解,因此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更想不到李未荷只是为了报复,只当她是被自己儿子骗了,所以才开口劝她的。 顾明川没想到关键时刻拖自己后腿的,竟然会在自己的母亲,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指着刘娉婷,对着顾母没好气道:“妈,您不是很讨厌她吗?而且她一向不尊重您,那天还对着您大吼大叫,我跟她离婚,也是为了替您出一口气啊!” 顾母说道:“我是不喜欢她,而且现在依然不喜欢,我只是可怜我那还没见过面的小孙子罢了。谁能保证你跟她离了婚后,你将来的老婆会对我孙子好?她再不好,也是我孙子的亲妈,为了我孙子,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们离婚的!” 顾明川没想到关键时刻母亲会不同意,刘娉婷也没想到此时婆婆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虽然她的理由不那么好听,但只要她有这个态度,她已经很高兴了。她当即看顾母比自己的亲妈还要亲,心里更是决定,一定要趁此机会挽回顾明川,他总不会连自己亲妈的话也不听吧? 李未荷在一旁见双方胶着起来,礼貌的跟顾母道了别,又跟顾明川说了她明天还会再来后,便先行离开了医院。她相信顾母最终一定会站在顾明川一边,同意他和刘娉婷离婚的,毕竟顾明川才是她的儿子,亲生儿子和一向不喜欢的儿媳妇,孰轻孰重,不言而喻;再者,即便顾母不同意,她相信顾明川依然有办法,他如果连这点应变的能力都没有,也不可能会混到今天了! 果然傍晚她就接到顾明川的电话,说顾母已经被他说得有松动的迹象了,让她放心。她并不关心顾明川是怎么说动顾母的,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小小三儿已经受到惩罚了,接下来该怎么惩罚惩罚老三小三儿呢? 第二天李未荷又是一大早便去了医院。让她意外的是,刘母很快也抱着那个属于顾明川和刘娉婷的孩子来了医院,指着顾母便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是你儿子对不起我『女』儿在先的,你现在倒还有脸来阻止我『女』儿跟他离婚,我告诉你,这个婚,我『女』儿是离定了,至于孩子,本来就是你们顾家的重,休想我『女』儿再管他!” 【129】 又生事 刘母一边骂,一边将孩子扔到了顾母的病『床』上,也不管会不会磕着碰着孩子那里,反正是他们顾家的种,等『女』儿一跟顾明川离了婚,便再与自家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刘娉婷因为有了顾母的支持,昨天回家之后,『情』绪看起来很是不错,一点不像是去谈离婚的,反倒像是碰上了什么好事一般。这样的『情』况,自然第一时间引起了刘母的注意,她想起早上逼『女』儿去医院跟顾明川谈离婚时,她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于是软『硬』兼施的逼问她,终于从她口里得知了顾母支持她不跟顾明川离婚的事。 刘母当即便气炸了,好你个老不死的,明明是你儿子对不起我『女』儿在先,现在你居然还有脸来阻止我『女』儿跟他离婚,拖累我『女』儿,看我明天不骂死你! 有了这一层认知,对着原本还算疼『爱』的外孙子,刘母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来。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之后,便抱了孩子,背着还在睡觉的『女』儿,出门打了车直奔医院而去,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顾母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个“亲家”,跟第一次见到刘娉婷一样,她本能的不喜欢。但毕竟她把她一直都想见的小孙子给带了来,看在小孙子的面上,顾母依然好脾气的跟她打招呼,“亲家,明川这次是做得不对,我已经说过他了,我相信他会改好的。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而且孩子又还这么小,亲家你就不要再跟他计较了吧,啊?” 没想到刘母却不买她的账,冷笑着不屑的说道:“亲家?谁是你亲家!我『女』儿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辈子才被你那个不是东西的儿子哄上了手,幸好现在她终于觉悟了,决定趁早『脱』离苦海了,谁还跟你是亲家?你也不看看你那副寒碜样,配不配做我亲家!” 顾母被她气得面『色』发白,大口喘气,正想说点儿什么,恰好顾明川来了,一听得这话,便上前对着她冷冷说道:“您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我妈还在病中,请您放尊重一点!” 刘母一看到顾明川,就想起了当初他向自己求娶刘娉婷时说过的话‘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将来一定不会辜负了娉婷母子的,请伯母务必相信我’,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便骂道:“当初可是你亲口跟我说一辈子不会辜负娉婷的,还以你母亲的名义发了誓,如今你却言而无信,也难怪上天报应到你那个老不死的妈的头上,让她得了癌症,可见老天还是有眼的!” 骂着骂着,不经意瞥见站在一旁双手抱『胸』,满脸淡然看好戏的李未荷,更是怒上加怒,转而又冲着她开火:“你霸占了你爸爸这么多年,让娉婷从小没有爸爸就算了;你从小像个公主一样,娉婷却受尽白眼,苦不勘言也算了;现在你还连她的老公都要勾引,你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跟你那个死鬼老娘有得一拼,难怪她不得善终,得癌症短命死了……哎哟,你竟敢打我……”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声,她的脸上已着了一掌,不用说出手的人正是李未荷。 李未荷不屑的看着刘母,冷冷说道:“你还觉得自己挺可怜无辜?你当初既然敢『插』足别人的家庭,与有妇之夫生下孩子,就应该做好受尽世人唾弃的准备,这个世上三观不正的人毕竟占少数,像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也占少数!还有,你若敢提我妈妈,我告诉你,我听到一次打一次,不信,你就试试!” 本来她就比刘母高了半个头,这会儿一张脸冷若冰霜,就更显得气势十足,以致刘母一时间竟忘记捂脸,更忘记要反击了。 就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刘娉婷提着一个保温盒进来了,一进来便说道:“妈,我炖了乌『鸡』汤,按照您说的,只放了盐和花椒……” 话没说完,忽然发现不只她恨死了的李未荷在,她自己的母亲也在,半边脸还红红的,两个人看起来应该正对峙着,至于顾明川,则站在李未荷身侧,一副随时随地会护着她的样子。 来之前想好要心平气和先搞定顾母的念头,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去,刘娉婷连保温盒都来不及放下,便上前挡在刘母面前,对着李未荷不屑说道:“我还没和我老公离婚呢,你就迫不及待的上赶着来倒贴了,你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李未荷正眼不看她,只是淡淡瞟了一眼身旁的顾明川,“川,我不想看到这对母『女』,你让她们立刻消失!” 顾明川本来也不想看见刘娉婷母『女』,现在“『情』人”又发了话,当然更是言听计从,对着刘母和刘娉婷便冷冷说道:“离婚协议书我会让我的律师送过去的,现在,请你们立刻这里,这里不欢迎你们!” 刘娉婷被他当着自己的面,便毫不掩饰对李未荷百依百顺的行为,以及后者投过来的挑衅目光,给气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发话,刘母已先跳了出来,先是反手甩了顾明川一个巴掌,接着便大骂起来:“顾明川,你这个混账王八蛋,狗娘养的,你忘记当初你是怎么在老娘面前装孙子的了,现在竟敢这样对老娘说话!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攀上高枝了,你别忘了,娉婷也是老李的『女』儿,你竟敢在他两个『女』儿之间周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吧!” 她不敢打李未荷,怕事后李云博知道了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只能将刚才被她打了一巴掌的气,一并都撒到顾明川身上。 顾明川以前之所以容忍刘母,是因为她好歹还是长辈,而且还有李云博那层关系在,他就算在不愿意容忍,也只能容忍。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很快就将不再是他的岳母,而有李未荷在,她更是永远都不可能再有进李家大门,成为李家『女』主人的那一天,他当然不需要再容忍她! 于是他反手抓住刘母才打了他的那只手的手腕,狠狠一搡,看着后者控制不住的后退几步,摔到了地上去后,才冷冷说道:“看在你好歹是长辈的份儿上,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但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彼时刘娉婷已经回过了神来,见母亲被顾明川推搡到地上,又气又怒又委屈且心疼,她打小与刘母相依为命,母『女』间的感『情』当然比别的母『女』更要来得深厚,不然之前刘母也不会一次次看在她苦苦哀求的份上,一再容忍顾明川了。现在她看见母亲被顾明川推倒在地,哪怕眼前的男人是她『爱』的男人,是她得来不易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她依然恨透了他! 她一边尖声叫着:“顾明川,你居然敢推我妈,我跟你拼了!”一边低下头就向顾明川撞了过去,毫不留『情』的力道,大有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顾明川没料到一向对他都算得上容忍,尤其最近就更称得上是对他百依百顺的刘娉婷会忽然发难,一个不防,倒真被她这一撞给撞得后退了几步,差点儿就摔倒在地,幸好他本身就生得高大,又有李未荷在一旁及时拉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川,你没事儿吧?”李未荷扶住顾明川,假意关切的问候道,同时还不忘挑衅的看了正大口喘气的刘娉婷一眼。 顾明川一对上她便立刻换了个人似的,笑得那叫一个温柔,“没事儿,你没吓着吧?” 刘娉婷本来就已怒不可遏,再看到二人这般肆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更是眼里喷火,想也没想便又朝顾明川撞了过来。 彼时刘母已挣扎从地上爬了起来,眼见顾明川和李未荷两个人欺负自己『女』儿一个人,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欺负,尖叫着:“顾明川,老娘跟你拼了!”也不管不顾朝着二人撞了过去。 一时间四人乱作了一团,闹了个不可开『交』。 早在刚才刘娉婷第一次撞上顾明川时,李未荷已有意后退了两步,只不过顾明川被撞得后退时,她出于条件反射,拉了他一下而已,并非有意去扶他的。现在看到他们夫妻母『女』三人乱作一团,当然更是乐得看戏,很快便抽身出来,躲到一旁,除了偶尔说两句话火上浇油以外,便一直抄着手,当作看猴戏一样。 “表演者”正表演得难解难分,“观众”也正看得十分投入时,冷不防一阵孩子的哭声却传进了几人耳朵里,那声音就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般,既高亢且急促,引得四人都循着声音将目光投了过去。 就看见孩子已不知何时摔到了地上去,正四肢乱蹬着在大声啼哭,而原本靠在病『床』『床』头的顾母,则已不知何时耷拉下了脑袋,一动也不动,只有唇角还在不断的往外面滴着血。 “妈……” “宝宝……” 最先回过神来的顾明川与刘娉婷同时惊叫出声,然后双双扑了上去,只不过前者是扑向病『床』去探顾母的鼻息,后者则是扑到地上去抱起孩子罢了。 很快便有医生赶了过来,顾母随即被推进了急救室。手术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只是顾母再也没有醒转过来。 “我真的是好后悔,我恨死我自己了,我今天干嘛要去医院啊……我不去医院,就不会惹得那对母『女』大闹病房,跟顾明川大打出手,也就不会气得他妈妈提前去世了……我真的好后悔,我是杀人凶手……” 李未荷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说到最后,还张开双手,不停拍打起自己的头来,“如果我一开始就不用这个办法复仇,他妈妈就不会死了……我自己的妈妈也是罹患癌症去世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妈妈是无辜的,我却害死了她,我真的好害怕,好后悔,呜呜呜……” 看得夏小舟心里一阵阵发紧,正想要抬手制住她,以免她伤害到自己,没想到陆清鸣就忽然坐到她另一侧,一边伸手制住她的双手,将她箍进怀里,一边又急又快的说道:“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他妈妈本来就没有几天好活了,而且大闹病房的又不是你,你只不过碰巧在现场而已,关你什么事?就好像你走在路上,忽然在你面前发生了一起车祸,难道你也要认为那是因为你经过那里,所以才会引起车祸,也要将责任揽到你头上不成?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何必要这样钻牛角尖呢?” 李未荷刚被他箍进怀里时,还挣扎了几下,后来见实在挣不开,而且此刻她确实也需要一个肩膀来靠,渐渐便没有再挣扎,而是窝在他怀里,无声的恸哭起来。 夏小舟见状,知道她不仅仅是在为对顾母感到愧疚而哭,更多的只怕是在宣泄她自她母亲去世以来的压抑和苦闷,索『性』朝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司徒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轻手轻脚避到了外面的露天『阳』台去。 站在『阳』台上,俯瞰着下面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夏小舟久久都没有说话。 司徒玺明白她是在为顾母的死而难过,毕竟后者确实是真心待她,就连他也因为她的关系,而对后者的死感到有几分遗憾。不过他毕竟没办法感同身受,于是还能较为理智客观的安慰她:“她已经是晚期了,连化疗都不敢再做,不过是在捱『日』子罢了,其间的痛苦,是旁人都难以想象的,你没见她都干枯成那样了?说不定早点离开,对她来讲,还是一种解『脱』,一种福气呢。” 夏小舟反握住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头在他肩上蹭了蹭,才闷闷的开口说道:“我知道,我只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罢了,过几天自然就好了,你别担心。反倒是未荷,我挺担心的。” “时间终究会冲淡一切,她早晚会想通的。”司徒玺开解她,“再说不是还有清鸣在吗,你就算不相信她,也该相信咱们陆大律师的口才才是。” 夏小舟叹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他们在外面站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直到里面传来陆清鸣的声音:“玺哥,大嫂,你们请进来吧。”才一前一后回到了客厅里。 却看见客厅里只有陆清鸣一个人在,李未荷则不知去向。夏小舟一怔,忙问道:“未荷哪里去了?” 陆清鸣朝卫生间方向看了一眼,“她洗脸去了。”从言谈到神『色』,都较之刚才轻松多了,估计李未荷哭过一场后,心『情』已有所好转。 夏小舟抿嘴笑了一下,打趣道:“果然是陆大律师出马,一个顶俩啊!” 第86节 正说着,李未荷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看见司徒玺和夏小舟已经回了客厅,再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立刻满脸的不好意思,对上司徒玺就不用说了,连看都不敢往他的方向看一眼,就连对上夏小舟,也是眼神躲闪,“刚才让你们看笑话了……” 夏小舟本来想打趣她和陆清鸣两句的,看她这副模样,想了想还是决定作罢,她虽然看起来心『情』好转了许多,毕竟还没有彻底走出来,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于是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口:“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大家都是好朋友,你这样说,不觉得太见外了吗?” 李未荷正要说话,陆清鸣忽然『插』嘴道:“我还没吃晚饭,这会儿觉得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吃宵夜去?我请客。”说着趁她不注意时,悄悄向夏小舟使了个眼『色』。 夏小舟接收到他的眼『色』,不过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顾母是七点多去世的,李未荷一直待在医院,之前是没有时间,之后则是没有心『情』,她这会儿一定还没有吃晚饭,于是忙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有些饿了,正想提议去吃宵夜呢。未荷,你肯定是要一起去的哦?” 李未荷其实并没有胃口,就算此时她腹中空空如也,她依然一点不想吃东西。但一接触到夏小舟满含期待的目光,再一想到正是因为她,他们三个人才会大晚上赶过来的,拒绝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我当然要一起去,不过先说好,得我请客,算是答谢你们大家这么晚了还特意过来安慰我。” 夏小舟听得她愿意去,不由分说便拉着她出了门,才不管待会儿谁买单呢,反正有司徒玺和陆清鸣在,怎么轮也轮不到她。 四个人自发的分作了两拨坐车……当然,不排除有某人的蓄意为之。 夏小舟坐在副驾驶位上,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后面紧跟着的陆清鸣的车,间或对正在开车的司徒玺抗议一句:“你就不能开慢一点?害我根本看不清后面!” 司徒玺看了一眼速度盘,表示很无语,他都已经慢得不能再慢了,再慢一点,那也太侮辱他的卡宴了吧? 倒是后面跟着的陆清鸣一边暗自诧异:“玺哥的车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一边暗爽在心底。 他们在一家粥店外停了下来。粥店有些偏僻,店面并不大,但已经临近深夜了生意却还很好,这种开在小街小巷里的馆子多是资深饕客的觅食地,也多是做熟客的生意。 果然他们一进去,老板就迎了上来打招呼:“陆先生,有『日』子没见您了哦,还是老规矩?”显然陆清鸣是这里的常客。 陆清鸣找了张临窗的桌子,招呼大家坐下来后,才对老板说道:“还是先开点菜薄吧。” 老板答应着去了,很快拿了点菜薄回来,陆清鸣接过,先递给司徒玺:“玺哥,你先来。” 司徒玺却示意他递给夏小舟:“我不饿,你们吃就好。” 夏小舟顺势接过,给自己和司徒玺各点了一碗黑米粥和番数粥,“这么冷的天,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粥,保证暖和到心里去。”然后将点餐单薄递给李未荷。 李未荷却将其递回给了陆清鸣,“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陆清鸣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自作主张点了海鲜粥和八宝粥,又点了几样小菜,才将点菜薄递给服务员,“先就这些吧。” 粥和菜都很快上来了,夏小舟端起自己的番数粥喝了一口,有些夸张的叹息道:“真暖和啊!”又撺掇李未荷,“快喝快喝,味道真挺不错。” 李未荷不好拂她的意,只得舀了一小汤匙粥放进嘴里,没想到味道果然不错,也就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夏小舟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使眼『色』示意司徒玺快点吃完后,便借口累了,拉着司徒玺先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朝陆清鸣挤眉弄眼,这机会可帮你制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啊! 第二天是周一,一周堪称最忙的『日』子,夏小舟去到公司后,便忙着开会签署件什么的,一晃便到了中午,倒是没有时间再去为顾母去世的事『情』而难过。因为下午施若素要带队去优驰参加招标会议,中午索『性』叫秘书在外面订了桌子请相关人员吃饭,算是誓师会,当然,是不喝酒的那种。 吃完饭,已经快两点钟了,招标会是三点,施若素于是带着相关人员,驱车直接去了优驰,剩下夏小舟一个人,想着这会儿回公司也没什么事,而且吃饭的地方离公司并不远,也就没有打车,慢慢步行回去。 走到一半,手机忽然响了,翻开一看,是一串很熟悉的座机号码,夏小舟仔细一想,才想起是夏家的座机电话,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接了起来:“喂……” 那边传来的是童姨的声音:“是小舟吗?”让夏小舟颇有些如释重负,如果电话是荀慧欣打来的,她还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夏小舟应了一声:“是我,童姨,有什么事儿吗?”心里不无好奇,童姨怎么会忽然给她打电话? 那边童姨已经急急的说开了:“能联系上你真是太好了!是这样的,家里发生了一点事,事出紧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冉旭他,他被人控告强『女』干,已经被关到局子里去了,你爸妈到『处』找关系,人家都说证据确凿,帮不上忙,韩家也不愿意伸以援手……我听冉秋说,你跟c城最好的律师陆清鸣『私』『交』很好,所以想问你,能不能帮帮忙?” “冉旭被人控告强『女』干?”夏小舟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童姨说道:“就是四天前的事。当时有个『女』人打电话报警,自称她在璟傲被人强『女』干了,请警察过去抓人。警察很快赶了过去,发现他一丝不挂躺在被窝里,还在呼呼大睡,报警的『女』子却在卫生间里,满身的伤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证据确凿,冉旭当即便被带回了警察局。”等夏舒权和荀慧欣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赶过去时,夏冉旭已经被关起来了,一看见父母过去,就说他是被冤枉的,那个『女』人分明跟他是你『情』我愿的。 先别说夏冉旭说的是实话,即便不是实话,以荀慧欣对他向来护短,加上她『爱』面子的『性』格来看,也是一定要尽快将他弄出来,把事『情』给完美的遮掩过去的。等安抚好儿子,一离开警察局,夏舒权和荀慧欣便各自活动起来。奈何他们早就退居二线了,旁人自然不会买他们的账,活动了几天,依然是一无所获,把两人都气得不行,深深『体』会了一把世态炎凉;更让他们生气的是,大『女』儿的婆家韩家也对此事不管不问,夏冉秋也不敢太逆着他们来,只是偷偷给他们指了条路,让他们找夏小舟,让司徒玺出面去。 荀慧欣怎么可能主动向夏小舟示弱?但事『情』已然迫在眉睫了,再不趁早解决,等法院宣判之后坐实了夏冉旭的强『女』干罪名,他的大后半辈子便算是彻底的毁了!于是她出了让童姨给夏小舟打电话的这个折衷办法,她知道夏小舟一向心软,只要知道家里出了事,一定会施以援手的! “四天前的事?”夏小舟当然猜得到童姨给自己打电话是荀慧欣默许甚至是授意的,虽然对她这个求人还摆架子的态度有些不喜,但此刻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想到了上次见夏冉旭时,正是四天前,而且地点也是璟傲,难道就是那天晚上的事?可是当时她明明看见夏冉旭搂着的那个『女』人,跟他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怎么就会忽然演变成强『女』干了呢?一定是有人设了局! 夏小舟想了想,缓缓说道:“这样吧童姨,你过半个小时再给我打过来,到时候我再给你具『体』的答复。”撇开夏冉旭身上毕竟流着跟她相同血液这一点来说,她当时也算得上是目击证人,今天就算被控告的对象不是夏冉旭,而是其他别的任何一名男子,她也觉得自己有义务还他一个公道! 【130】 大结局 夏小舟挂断童姨的电话,便打了车直奔海泽而去。夏冉旭的事,不用童姨提醒,她也知道该找陆清鸣,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问过司徒玺的意见。司徒玺不喜欢夏家人她是知道的,当然,她也知道她不会阻止她插手这件事,但她却不能因此而恃宠而骄,先斩后奏,夫妻间只有互相尊重了,才能长长远远的走下去! 到达海泽,前台小姐一看是她来了,忙殷勤的起身问好:“夫人,您来了。”引着她往司徒玺的专用电梯走去。 夏小舟道了谢,直接按了顶楼。 片刻之后,电梯门打开,就见海伦已经等在外面了,一看见她出来,就笑道:“总裁正在开会,让夫人在办公室稍等一会儿。” 夏小舟点点头,趁机问道:“陆总也在开会吗?” 海伦点点头,“陆总也在。”引着她进了司徒玺的办公室,又去给她泡了一杯柠檬茶来,才折回会议室去了。 余下夏小舟一个人在偌大的办公室,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司徒玺才回来,“怎么想起这会儿过来了?有什么事吗?”一边松领带,一边走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下。 夏小舟偏头反问:“难道没什么事我就不可以过来了?我来查查你有没有背着我藏一个女人在办公室不行吗?” 司徒玺笑了起来:“那你检查的结果如何啊?” “算你过关。”夏小舟也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司徒玺不会背着她藏一个女人在办公室,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没想到司徒玺却邪笑了一下,解起自己的西装和衬衣扣子来:“你不能光检查房间,还得检查检查我啊!” 夏小舟简直是哭笑不得,忙制止住他手上的动作,咳嗽了一下,正色说道:“其实我这会儿过来,是有一件正事要跟你商量。” “哦?”司徒玺一边扣回扣子,一边以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她便将之前接到童姨电话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我想着四天前我们两个也在场,明明就看见冉旭他跟那个女人是你情我愿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用强,所以想帮他一把,就是不知道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司徒玺勾唇反问,他当然是巴不得夏冉旭因此而去吃牢饭,他碍于夏小舟的原因不好出手收拾他,现在有人帮他出了手,他鼓掌叫好还来不及呢!不过他很识相的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那你打算怎么帮他?你别忘了,你跟他毕竟流着相同的血,法律规定,至近亲属不得作证,你就算亲眼看见他跟那个女人是你情我愿的,你的证词在法庭上也是无效的。……” 夏小舟点点头:“我也想到这一点了,不过当时不是还有璟傲的前台小姐看见他们了吗?而且清鸣那么有本事,这件事对他来讲,应该不难才是吧?老公,要不你让他帮帮冉旭吧?他还那么年轻,大学都还没毕业,如果真坐实了用强的罪名,后半辈子便算是彻底毁了,那样我心里也难安,毕竟那天我的态度若是坚决一点,是完全可以阻止他的……” 司徒玺没有说话,依照他的本意,当然是不想帮夏冉旭,那天他推夏小舟那一下,他可是一直记着的。但看到自家老婆满脸的焦虑担心,他又不忍了,只得拨了内线电话,“清鸣,你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不过没忘记在等待陆清鸣过来的空隙警告夏小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事后我会跟他们表明我的态度的!”夏小舟没有犹豫就一口应了,若非想到事情关系到夏冉旭的后半辈子,关系重大,她也不会插手的,因为这类事情一旦有了一,自然就会有二,有了二,当然还会有三,她不想无休止的纵容夏家人,她也没有那个义务,司徒玺就更没有! 陆清鸣很快就来了,俊逸的脸上染满了笑,一看就知道心情很不错,“大嫂,你来了。玺哥,找我什么事吗?” 司徒玺示意他坐下,才说道:“不是我找你,是你嫂子有事找你。” 陆清鸣于是看向夏小舟:“大嫂有什么找我啊?”眼底的笑都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夏小舟见状,很想问他昨晚是不是和李未荷突飞猛进了,所以才会笑得捡了金子一样?但眼下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只得暂时按下,又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想请你帮忙去新海看一看,想想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陆清鸣先看了一眼司徒玺,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才对夏小舟说道:“当然有空,我明天就去新海一趟。” 夏小舟得了他的应允,很是高兴,正打算道谢,电话便响了,她于是走到窗边讲电话去了。 司徒玺趁机问陆清鸣:“有几成把握?” 陆清鸣傲然一笑:“十成。”这么简单的案子,若不是看在夏小舟的面子上,他才不屑接呢,传了出去,坏他陆大律师的名声! “那就好。”司徒玺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这样一有事就找上你嫂子,毕竟不是长远之计,你趁此机会,将这个问题也一起解决了吧。” 陆清鸣会意,“玺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说着,夏小舟讲完电话回来了,看向陆清鸣说道:“我已经跟那边说好,明天你会过去了,那边让我问你,要不要提前给你预定好房间?” 陆清鸣摇头:“不必了,我去老四那里就好。” 夏小舟自接到童姨电话后,便悬在心上的那块大石,至此方算是落了一半下来,待陆清鸣离开办公室后,忍不住搂了司徒玺的脖子,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真挚的说道:“老公,谢谢你,谢谢你一次次容忍我的无理要求,更谢谢你一次次为我收拾烂摊子。” 司徒玺挑眉,“光说说九够了?总得来点儿实际行动表示表示吧?”说着还将半边脸凑了上来。 “无赖!”夏小舟嗔了一句,到底微红着脸凑上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只是嘴唇才一刚挨上他的脸,他便转了一下脑袋,于是挨上她嘴唇的,换成了他的嘴唇。 两个人吻得难解难分,眼看就要有从星星之火发展到燎原的趋势,夏小舟的手机却适时响了,她忙推开司徒玺,红着脸接起了电话,心里则暗骂自己,这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她还一点抵抗不了司徒玺的诱惑? 电话是施若素打来的,说是他们中了优驰的竞标,她打算晚上开庆功会,让夏小舟携伴参加。 夏小舟于是征求司徒玺的意见,“我吗公司中了优驰的标,若素打算晚上开庆功会,让我携伴参加,你有没有时间?” 司徒玺按内线电话问过海伦他晚上并没有行程安排后,才点头道:“有时间,可以陪你一块儿去。”本来像专红那种小公司的庆功会,他是从不参加的,不过谁让他老婆是那里的副总,而施若素的老公又偏偏是丰恺呢?丰恺的面子他还可以不卖,自家老婆的面子,却是一定要给的。 夏小舟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索性也就没有再回公司,而是待在司徒玺办公室,等着他忙完后,一起回家换了衣服,然后直接赶往开庆功会的地点。 他们到达时,施若素已经到了,却不见丰恺,夏小舟有些好奇,“不是你让我一定要携伴参加的吗?你家丰大少呢?” 施若素撇嘴,言辞间不乏忿忿,“人家嫌弃我们的规模这么小,说我们‘一圈女人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不屑来呢,也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鬼混!人司徒总裁身为海泽的总裁,还没嫌弃我们呢,他算哪根葱,卓尔的总裁很了不起吗?切!” 夏小舟想起之前施若素曾跟她说过,丰恺很希望她能将生活的重心渐渐从公司转移到家庭上,做他的贤内助,不由有些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来,相应的,也就更感动于司徒玺对她的包容了! 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时候,夏小舟接到了陆清鸣打来的电话,“我找了璟傲前台的小结,也设法调到了他们的监控录像,但夏冉旭和那个‘受害者’在大厅亲热的画面,并不足以证明之后的事情构不成用强。法律规定,用强罪是指‘一切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于妇女发生关系的行为’,在没有目击证人可以证明之后发生在房里事情的情况下,只要那名受害者一口咬定她是被夏冉旭强迫的,而且她手上还握有染有夏冉旭体液的裤子,这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那么夏冉旭用强罪成立的可能性便会很大!” “难道就没有补救的办法了吗?”夏小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当然,她并不知道这其中有陆清鸣故意夸大的成分,“你见过那个所谓的受害者了吗?我觉得应该可以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那边的陆清鸣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正打算去见,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警察局见见我的当事人,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夏小舟叹一口气,“清鸣,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陆清鸣答道:“大嫂不用客气,真要谢我,等事情办成了再谢我也不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安慰了她两句,“大嫂放心,就算事情比预计的要难办一些,我也会尽力的。我晚上再给你电话。” 夏小舟又再三道了谢,才收了线。 晚上八点多,陆清鸣果然又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已经见过那个“受害者”,并且已经从她口里套出了不少有用的讯息,这场官司他们总算有了几分胜算。 夏小舟因此又放心了几分。 之后两天,他们一直有电话联系,一直到礼拜五下午,陆清鸣才从新海回来。夏小舟为答谢他,特意提前下班买了菜,在家里款待他,而且还将李未荷也请了过来。 吃饭时,陆清鸣才说起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因为受了司徒玺的“点拨”,为了表现出夏小舟确实很重视这件事,连带司徒玺才会这么重视这件事,才会特意派了他去,而且也为了表现出事情的不容易,陆清鸣礼拜二一大早便开了车回新海。 到达新海后,他并没有先去见夏家的人,而是先找上自己在新海市公安局的一个旧识,将事情大概了解过,心里有了底之后,才联络上了夏家的人,当然,见面后,他并没有忘记表现出此事很棘手的态度。之后,他又去警察局见了夏冉旭,将那名所谓“受害者”的情况大概了解了一下。 了解了“受害者”的基本情况后,他便让关敖发动新海的兄弟们用最快的速度去找人。让他没有失望的是,很快便有了“受害者”的下落,他立刻驱车过去,将她堵在了一个酒吧的后门。 “……我才一表明身份,说我是夏冉旭的代理律师陆清鸣。她立刻紧张起来,我便知道她心里一定有鬼了。我用了一些手段,没用多长时间,便让她招出了确实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的。我再问是谁指使的,她便不肯说了。不过,她虽然不肯说,我却自有我的手段,到底还是顺藤摸瓜查出了幕后主使。” “说来好笑,竟然是夏冉旭的一个同学。那个同学因为平时看不惯他在学校里作威作福,当然,两人之间还有旧恨,之前又碍于大嫂你父母……哦不,是他父母的权势,只能隐忍着。好不容易等到他父母退了后,便买通了在夜总会上班的旧识,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受害者’,先找借口接近他,然后在玩了这么一出‘用强’的戏码,打定主意即便判不了他的刑,至少也能让他身败名裂。事情的经过呢,就是这样,现在,他已经被放出来了,至于之后的事,就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了。” “就是这样?”事情闹得那么大,却以这样的结果收场,夏小舟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现在的大学生们怎么都成这样了?”这也从侧面反应了夏冉旭平时在学校里到底有多嚣张,不然人家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的来陷害他了! 陆清鸣耸了耸肩,“就是这样!不过我有意在他们面前将事情夸大了一点,那样他们才能从中更加吸取到教训,以免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当然,事情能进展得那么顺利,不得不说与他的名声在外有关,就好像那个所谓的“受害者”,之前还一口咬定是夏冉旭强迫她,后来一听得他说他是陆清鸣,便立刻变得老实起来。 夏小舟知道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其中的过程却觉不容易,于是斟了酒很诚恳的敬他:“清鸣,真是太感谢你了,以后如果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陆清鸣笑了笑,睨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李未荷,“大嫂客气了,不过要说到帮忙,说不定过几天我还真要找大嫂帮个忙呢。” 司徒玺在一旁意味深长的附和:“是啊,说不定很快清鸣就要找你帮忙了,到时候他还要反过来谢你呢。” 夏小舟会意,吃完饭不多一会儿,便借口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请陆清鸣帮忙送李未荷回去,惹来后者一阵嗖嗖的眼风,她也装作没看见。 送走二人之后,夏小舟头枕司徒玺的大腿,很没形象的躺在沙发上,跟他一块儿看财经新闻。 “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晚上也能睡得着了吧?”司徒玺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慵懒的问道,他知道她这几天晚上其实都没睡好,不用说是惦记夏冉旭的事了,这一点让他很是不爽。 第87节 夏小舟吐了吐舌头,“睡得着了,睡得着了。”反手抱住他的腰,拿脸在他胸膛蹭了蹭,才又说道:“老公,我能认识你,嫁给你,真是太好了!老公,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再不会拿此类事情来烦你!”若非想着此事关乎夏冉旭的后半辈子,她一定不会插手,或许对于司徒玺来讲,处理此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但她不想让他为难,哪怕一丁点儿为难也不想! 司徒玺笑了起来:“不错嘛,拍马屁的功力日益见长啊!”他插手此事无外乎看的是夏小舟的面子,但她凡事都先为他考虑的态度,显然极大程度的取悦了他,让他因为她担心得睡不着而产生的闷气,也随之一扫而光了。 夏小舟正要再说,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翻开一看,是夏家的座机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键:“喂……” “小舟,是我,大姐。”那边很快传来了夏冉秋的声音,“爸妈都很感谢你这次救了冉旭,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带了妹夫……司徒总裁回家来一趟,好让他们当面答谢一下他?爸妈还说以前……都是他们不好,让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父母与子女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还说你以后想回来了,随时都可以……喂,小舟,你还在听吗?喂?” “哦,我在听。”夏小舟应声回过神来,“你继续说你的。”心里不无诧异,夏舒权和荀慧欣怎么会忽然想通了,还承认以前都是他们做错了?难道就因为她这次救了夏冉旭?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夏冉旭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及的,说不定他们真因为感激她救了他,所以愿意跟她冰释前嫌呢? 那边又传来夏冉秋的声音:“那么,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有空回来呢?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啊。” 夏小舟想了想,字斟句酌的缓缓说道:“我们暂时……并没有回新海的打算,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夏舒权和荀慧欣为什么会忽然松了口?她救了夏冉旭可能是一方面的原因,但并不能排除他们现在又是因为失了势,急于想要找到一个靠山,所以才会忽然主动求和这方面的原因,而不是单纯的站在作为父母的立场上,想要她回去,这样别有所图的“和好”,她宁可不要。 再者,撇开这些外在因素先不谈,从情感上来说,她至今也没能对当初荀慧欣那样恶毒诅咒她的言行释怀,现在呼喇喇地就要她原谅他们,她自问还做不到,至少,暂时做不到。 挂断电话,夏小舟将刚才夏冉秋的话大概转述了一遍给司徒玺听,“……听她说他们说以前都是他们不好,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让我原谅他们,我其实心里挺不好受的,”声音闷闷的,“我倒宁愿他们仍像以前那样直接无视我,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一样,也好过现在他们忽然就转变了态度,……谁知道他们有几分真心呢?万一我原谅了他们,将来他们又这样对我呢?”她很不喜欢这种在自己娘家人面前“妻凭夫贵”的感觉,那会让她觉得,他们看中的是司徒玺这个女婿,而非她这个女儿,她依然可有可无,当然,事实的确可能如此! 司徒玺抚了抚她的头发,专注的看着她说道:“既然不想原谅,那就不要原谅,让时间来见证人心。如果将来真的证实了他们是出自真心的,再去原谅他们,再去适当的接受他们也不迟。”他也觉得夏家人忽然转了性很不可思议,不过他并不像夏小舟那么患得患失,因为他确信有他在,他们再也伤害不了她了,所以不管他们现在是什么态度,他都并不在乎! 夏小舟点了点头:“嗯,还是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如果夏家人自此真拿真心待她,那她将来还是会尽到她应尽的责任的! 次日是周六,司徒玺依照惯例,一早便去了公司。夏小舟送走他之后,又睡了个回笼觉,一直到十点多才起来,然后略微收拾了一番,便抓了钥匙和钱包上街去超市购物。 走在路上,看见道路两旁的店铺几乎家家门口都摆放了一棵圣诞树,有的还摆了圣诞老人,夏小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貌似后天就是圣诞节了! 对这个外国人的节日,骨子里很传统的夏小舟其实并不热衷,但想到这毕竟是她跟司徒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意义重大,心里也就渐渐升起几分重视来。该送他什么礼物好呢?领带夹?袖扣?名表?……貌似都有些落于俗套,而且也显得他们多生分似的。要不,每样礼物都准备一份,然后放到一只袜子里,在平安夜放到他的枕头底下,让他清晨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在英国待了九年,应该很看重圣诞节吧? 夏小舟一边思忖着,一边走进了附近最大的超市麦德龙。 很多时候,夏小舟都觉得买菜其实是一种享受,就好比现在,她走在超市明亮的地板上,看着两旁琳琅满目的食材,遇上水灵的就往推车里放,同时在心里计划这样菜该怎么弄,那样菜又该什么时候吃,不知不觉一圈下来,推车已是堆得满满的。 她推着推车,排到长长的结账队伍的最后么,正暗自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把这些东西搬回家去,这附近可不好打车,公交车站台又离得有些远……冷不防却听得前面有个女声说道:“……真是可怕,丈夫出轨要离婚,就把他的家产全部占了,让他离就是,横竖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何必要杀了他呢,整整十三刀,刀刀致命,她是连一点余地都没给自己留,一心想要同归于尽呢,傻不傻啊!” 另一个女声颇不赞同的答道:“你这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离婚?凭什么要离婚,出轨的又不是她,就算只留得住人,也要留!不过杀人确实是最愚蠢的做法,换成是我,拖也拖死他们两个狗男女,现在可好,连自己的命也搭上了,只留下一个孩子,据说才几个月呢,真是可怜啊!” 站在夏小舟前面的那个女人忽然插嘴说道:“哎,你们说的是不是地税局那个新来的副局长被杀一案?啧,我表妹夫的小姨子当时可是亲眼看见警察将尸体抬出来的,砍成一个血人了,血流了半屋子呢,真是可怕……” 地税局新来的副局长?顾明川?他被杀了? 夏小舟心里一跳,忙伸手轻碰了前面那个女人一下,“这位女士,我想请问一下,您口中的地税局,是c城,是市地税局吗?” 那个女人见有人被自己的话吸引住了,立刻如掌握了什么“独家爆料”一般,上下打量了夏小舟几眼,才得意洋洋的说道:“当然是市地税局啦,省地税局那不叫地税局,叫地税厅,地税厅跟地税局可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夏小舟万分心急想要知道下文,眼见对方有给自己普及“地税局和地税厅不同之处”的趋势,忙出言打断哪里她,“我刚刚好像听见您说地税局新来的副局长被杀了?我想请问一下,是新来的那位姓顾的副局长吗?他是我一个大学同学的老公,所以我想求证一下。” “甭求证了,千真万确,死者就是姓顾!”那个女人听她说死者竟然是她大学同学的老公,立刻意识到那个杀人凶手可不就是她大学同学了?“你同学也真够狠的,十三刀呢,就是一头大象,也该被砍死了,她到底得多恨他呢?不过话说回来,任何一个女人趟上这档子事情,估计都会被气得失去理智,我还听说,那个小三儿就是你同学的姐姐呢……哎,你说你同学也真够蠢的,反正杀一个是死,杀两个也是死,她怎么不去把那个小三儿也给杀了?” 她在对面说了个口沫横飞,夏小舟心里却是千回百转,现在她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女人口中的死者就是顾明川了,杀他的人,不用说正是刘娉婷,至于原因也不难猜,一定是顾明川坚持要离婚,刘娉婷却说什么也不肯离婚,双方最终谈崩了,刘娉婷怒极之下,便将顾明川给杀了! 不过,毕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夏小舟震惊之下,依然还抱了几分侥幸的希望,“……这么大的事,怎么报纸都没登出来呢?电视新闻上也没见说啊?会不会是以讹传讹呢?” “什么以讹传讹?”对面的女人显然对她质疑自己的“独家爆料”很是不满,“绝对是千真万确的!只不过事情是发生在凌晨之后,今天的早报还来不及刊登而已,我侄女的同学就是报社的,说他们已经去过现场采访拍照了,你等着看吧,今天的晚报上一定会有这条新闻!” “哦,好的,我到时候一定留意,谢谢您了……”夏小舟敷衍着,心不在焉的结完账,提着东西走出了超市。 在超市外面,夏小舟等了半天才打到车。指挥计程车司机将车停在自家的大门外,她正要推门下车,不经意抬头,却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埋着头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像是李未荷。她忙付了车资,将东西都从车上提下来放到地上,然后上前几步,确定那个人确实是李未荷后,才说道,“未荷,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吧?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李未荷面色惨白的抬起头来,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听说了吗,顾明川死了……” 夏小舟一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不但早就知道顾明川死了,而且知道的还应该比她多得多,此刻心里也必定比她难受得多,叹一口气,掏出钥匙开了门,“我们进屋去说吧。” 回到屋里,先安顿李未荷在沙发上坐了,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再去外面将买的东西分两趟搬回厨房后,夏小舟才自己也捧了一杯热水,做到李未荷面前,轻声说道:“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只不过具体的经过,还不是很清楚……” 李未荷抓着水杯的指关节更白了,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她的声音很明显的颤抖着,“我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比谁都知道得多……” 顾母的提前去世,暂时中断了顾明川急着即日与刘娉婷办理离婚手续的打算,也让刘娉婷暂时看到了事情还有回转余地的希望。 虽然顾明川口口声声说是她们母女害死顾母,他不但要跟她离婚,而且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但刘娉婷却深知这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顾母没几天好活了,早一天死晚一天死,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她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反而殷勤的带着孩子,硬跟着送顾母遗体回乡的车队,回了一趟顾明川的老家,而且在回去之后,每一件事都尽可能做得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毛病,也让顾家的亲朋们都渐渐无形中接受了她。 如此一来,刘娉婷自然而然认为事情回转的余地更大了,她甚至已经想好回c城后要做哪些事来挽回顾明川的心,甚至连那几件事的先后顺序都考虑好了! 却没想到忙累了差不多一星期,回到c城后,顾明川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明天是礼拜五,我们一早就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不然后天是周末,又得多拖几天。” 顾明川没想到,就是他这几句毫无感情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他的催命符! 刘娉婷没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委曲求全到了那样的地步,顾明川竟然还是要跟她离婚,一点回转的余地都不留。她当即便被气愤和绝望压得发了狂,生出了要杀了顾明川,将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可怕念头来! 这个念头一旦在她心里生了根,便再也拔不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口答应了顾明川的要求,同意礼拜一早上跟他去民政局办手续。但同时也提出要求,当晚要跟他吃一顿最后的烛光晚餐,算是为他们曾经相爱一场作个告别。 顾明川迫不及待想要离婚,当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止答应了她的要求,还说由他来请客。 刘娉婷却说在外面吃没意思,还不如在家里自己做,届时她将会让刘母抱了宝宝出去,只留他们两个人在家,度过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 顾明川不疑有诈,当天晚上果然按时回到家里,跟刘娉婷一起用了“最后的晚餐”,然后他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被呈大字型绑在了床上,嘴也被牢牢地堵住了,既说不了话也动不了。 顾明川发现自己的处境后,先是愤怒,接着便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然后便不断以眼神向刘娉婷示好。 刘娉婷知道他这会儿说得再好听,一旦自己放了他,他依然会立即翻脸不认人,所以她不但没有松开他的四肢,甚至连他的嘴巴也没有松开,她太清楚他那张巧舌如簧,能将死的都说成活的的嘴了,她害怕自己会被他的甜言蜜语说得动摇了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她时哭时笑的回顾了一遍自她认识顾明川以来发生的大情小事,事无巨细,她都自说自话的讲了一遍,然后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刀,一刀一刀在他身上捅了起来……然后自己打电话报了警。 李未荷越说越颤抖得厉害,“……我爸爸派人去看她时,她让人转告我,她才不会杀我,她才不会傻到让我去地下继续跟她争……我、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极端,我只是想让她们母女也尝尝被人破坏家庭的感觉而已,我没想过要害死她们的……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我爸爸也因此而气的昏倒了,我该怎么办,小舟,你说我该怎么办……”说到最后,甚至能很清楚听到她上下牙冠剧烈碰撞的声音。 夏小舟一阵沉默,她知道李未荷心里不好受,事实上,她心里也没好受到哪里去。虽然认真说来,发生这样的事其实与李未荷并无多大的关联,当初顾明川与刘娉婷的结合,本身就存在着问题,而且以顾明川的性格,那些问题即使没有李未荷中途插一脚进去,早晚也是会爆发的,她只是凑巧充当了一下导火线而已,换作是张未荷赵未荷,事情的结果也会是一样! 但是,还是那句话,人命关天,在生命面前,所有别的一切都是渺小的,而且会是两条命,中间还夹杂着一个才只几个月大、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换作是谁,都会因此而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 下意识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直到冰冷的水通过食道流进胃里,刺激得周身一冷,夏小舟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就看见李未荷仍抑制不住的在颤抖着,脸色也比之前更惨白了,但她一直没有哭。 夏小舟想了想,还是缓缓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后悔当初不该怎么样也已经迟了,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我说句不中听的,真要追究责任,罪魁祸首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爸爸,如果当初他没有出轨,没有跟刘娉婷的母亲生下她,你妈妈或许就不会因此而气的提前去世,你也就不会想到要为她报仇了。当然,这其中有很多事都是偶然发生的,只是太多的偶然聚在一起,就渐渐演变成了必然,全是上天的安排,远非人力所能控制和改变的!现在,他也受到惩罚了,两个女儿,一个女儿即将永远离开,另一个女儿也与他有了隔膜……就让事情就此过去吧……” 就像她说的那样,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究其原因,其实都是李云博的不负责任和顾明川的贪婪造成的,他们会落到今天这样一个永远背负沉重心理包袱、一个则因此而丧了命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只可惜他们的错,却要连累到身边的女人们都因此而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李未荷很快买了机票飞回美国。她回国才短短半年多,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迫切的需要换个环境,换种心情,重新开始。 好在,她飞过去的第二天,陆清鸣也跟着飞了过去。 至于刘娉婷,也不知道李云博暗地里到底做了多少“功课”,到底由死刑改判为了死缓。 此案本来就简单,又兼之有李云博的暗中操作,因此只用了短短几天,便宣布结了案,只余下了一些话题作街头巷尾八卦人士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且很快又因有新的事情发生,便渐渐为人们所遗忘了。 因为近期发生的事情较多,考虑到这些事情多多少少影响力夏小周的心情,司徒玺遂趁元旦三天小长假,带她去海南逛了一趟,算是补度之前未能成行的蜜月。 夏小周明白他能在自己心情也不好的情况下,还这样顾及到她,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也放开了心情,跟他在海南痛痛快快的玩了三天。 或许是发生了这么多事让她更懂得珍惜,也或许是海南的蓝天碧水确实有荡涤人心里烦恼的功效,总之从海南回来后,夏小周的心情确实好了许多,他们的日子也渐渐回复到了之前的平淡和温馨。 就在夏小周以为这样的平淡和温馨会一直持续下去时,忽然发生了一件事,打破了这种平静。 这一天,夏小周像往常一样坐了司徒玺的顺车去公司。新的一年已然开始,新的工作规划和目标自然也将随之而出台,所以一去到公司,她就和施若素,还有几个主要的部门主管进了会议室开会。 招聘企划、采购企划、营运企划……随着一条条企划案的初步确定,会议终于结束时,已经快要中午了。 夏小周和施若素等那些部门主管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站起身来,一前一后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顺便讨论刚才那些企划案的细节。 刚走出会议室,就见前台小姐迎了上来:“施总,夏总。”看向夏小周,“夏总,有一位古先生找您,我说了您在开会,他却说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等到您,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您,我怕万一误了您的事,所以将他留在了洽谈室。” 古先生?难道是严栋那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夏小周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向施若素说了一句,“我看看去。”转身往洽谈室走去。 施若素在后面叫住她,眼里满是关切:“是不是来找麻烦的?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夏小周笑了笑:“没事,我一个人足以应付了,你别担心。” 推开洽谈室的门,果然看见古秘书正坐在椅子上发怔,夏小周正想打招呼,他已听到响动先回过神,站起了身来:“夏小姐,不好意思打扰到您,实在是有万分紧急的事,请您见谅。” 夏小周双手抱胸,唇角勾起一抹含义不明的笑容,淡淡说道:“何以见得古秘书口中‘万分紧急’的事,在我眼里也同样万分紧急?说不定事情根本就与我无关呢?”什么万分紧急的事,难道是严老太太病危了?她有些坏心的想道。 古秘书的扑克脸上难得的写满了焦急:“是真的有万分紧急的事!夏小姐一定还记得上次您约见将军,给了他一本东西的事吧?将军回去之后,将那本东西反复看了无数遍,脸上自此再没有过笑容不说,人也急速的消瘦了下去。这还不算,他还约见了律师,提前立了遗嘱,并于今天早上九点多时,给司徒总裁打了一个电话,约了他去城外的演练场……我担心将军和司徒总裁会一言不合,闹到不可收拾的结果,所以才立刻赶了来见夏小姐,希望夏小姐您能去阻止他们!” “你说什么,他们去了演练场?”夏小姐大惊失色,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度,“你确定你没有弄错?” 不待古秘书回答,她已掏出手机调出司徒玺的号码拨了过去。 “不好意思,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冰冷的女声,提醒着夏小周司徒玺已经关了手机的事实。 她不死心,忙又拨通了他公司的电话,虽然心里已然能确定他确实去见严栋了。 果然那边海伦说道:“大约九点多时,总裁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便出去了,说是无论谁打电话来,都说他不在。” 夏小周的心攸地沉到了谷底,一下子想到了那天在老家时,他在提及严栋时的狠厉和决绝,她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接着便为她将日记拿给严栋看的行为而深深后悔起来。严栋的行为她不难理解,一定是跟司徒玺一样,也被自责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想要给司徒玺,更是给自己一个了结!如果她没有将日记给严栋看,只是让司徒玺将那口气憋在心里,慢慢的加以引导化解,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呢? “古秘书,你有开车来吗?我们必须马上赶去演练场!”夏小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时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要立刻赶过去阻止司徒玺。她怕他一个激愤之下,真将严栋弄伤甚至是弄死的,那样就算严栋提前立了遗嘱,将他给摘干净,让他免于受到法律的制裁,以后他心里也一定不会好受,就好像李未荷,明明那么恨刘娉婷母女,最后不也一样良心难安,黯然远走他乡? 古秘书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忙点头道:“我开了车来的,我们这就走吧。” “嗯。”夏小周应了一声,小跑着去到施若素办公室,跟她说了一声:“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后,便跟着古秘书一起乘电梯下了楼,驱车直奔城外的演练场而去。 同一时间,司徒玺和严栋站在城外演练场的草地上,老少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对峙着。 今天刚一去到公司不久,司徒玺就接到从公司总台转到他办公室的外线电话,他接起来,一听是严栋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要挂断,没想到那边严栋已又急又快的说起来:“我转到你恨我,现在,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十点,城外北郊的演练场,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吧。”说完便先挂断了电话。 司徒玺怔了一下,也就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当即便冷笑起来。因为夏小周的原因,他这一段时间都在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去找他算账,没想到他就忽然找上了门来,既然如此,他当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大好的报仇机会! 他立刻给秘书室的人打了招呼,然后便抓起车钥匙,开了车直奔北郊而去,当然,半途上没有忘记将手机给关掉。 到达目的地,果然看见严栋已等在那里,却连警卫员都没带一个,看来果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严栋打量着对面跟他有着堪称一模一样身形和轮廓的男子,心里满满都是愧疚和悲凉,愧疚的是他们明明就是父子,可他却从来没有尽到过一天作父亲的责任,悲凉的也同样是他们明明是父子,现在却这样仇人一般对峙着! 夏小周料得不错,严栋的确是在反复的看过那本日记之后,被自责悔愧压得喘不过气来,简直已到了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地步,所以才会想到约司徒玺出来,跟他作一个了结的! 为此,他特意先约见过律师,提前立好遗嘱后,才给司徒玺打了电话,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让他一出心中之气的同时,狠狠惩罚自己的,哪怕会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怎么个决斗法?”司徒玺无视他的打量,直接面无表情,既无称呼,也无寒暄的冷冷问道。 严栋回过神来,将身侧的匣子打开,然后看着不远处的密林说道:“以两个小时为时限,在规定的时间内,谁先找到对方,谁先打中对方,谁就算赢,赢了的人,可以要求输家做任何一件事,输家必须无条件服从!” “好!”司徒玺毫不犹豫就一口答应了,眼底闪过嗜血的光芒。虽然这里是军区的演练场,严栋这个副司令员一定比他熟悉地形得多,但他毕竟年老体衰了,双方的实力算是基本持平,他一向不喜欢他的对手太弱! 严栋示意他选枪支,“这些枪支和弹药都是新的,你可以放心。还有防弹衣,也是一模一样的。”以示他没有作弊,虽然他心里的确有作弊的打算。 司徒玺冷然一笑:“你作弊我也不怕!”说话的同时,已动手速度极快的将一支保莱塔92手枪组装完毕,并将子弹上了膛。 严栋见状,也动手快速装好了一支枪。 刚将子弹压进枪膛,司徒玺却一把将他手上的枪抢了过去,掂了掂,然后冷嘲道:“严将军,您是不是以为这世上就您会玩儿枪阿?”居然少装两颗子弹,难道他以为他需要他让吗?哼! 严栋被他拆穿意图,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穿起防弹衣来。 却没想到又被司徒玺一把将防弹衣给抢了过去,冷冷说道:“严将军,既然事先你已说过是‘公平的决斗’,还请您说到做到,不要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哦,你没穿军装,但也请你不要侮辱了‘军人’这两个字!” “你放心,我会认真对待这场决斗的。”严栋严肃的说道,嘴角却划过一丝苦笑,他到现在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是便装,到底得多恨他,才会这样连眼睛的余光都不屑落到他身上? 司徒玺得了他这一句话,也就懒得再跟他多说,低头穿起防弹衣来。 第88节 十分钟后,他们分别经由两条不同的路,上了那座丛林密布的山。 彼时夏小周和古秘书正在赶往演练场的路上。 “古秘书,你可以再快一点吗?”夏小周一路上都在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古秘书舔了舔嘴唇,有些干涩的说道:“不好意思夏小姐,已经两百码了,不能再快了……”幸好这是军车,超速和闯红灯都没交警敢拦,不然他们这会儿早已在警察局喝茶了。 夏小周顺势扫了一眼速度盘,这才发现指针果然已知道两百码方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车子确实开得风驰电掣般,但奇异的是,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觉得胃跟着翻腾,而是巴不得车速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好不容易到达演练场时,却发现偌大一个演练场,除了司徒玺的车和另外一辆军用吉普车之外,什么都没有,显然严栋提前清过场了。夏小周一下子急白了脸,“古秘书,他们会到哪里去?” 古秘书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吞了吞口水,才指着对面的丛林说道:“他们……应该上山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夏小周急声问道,不等他回答,又说道:“不行,我得找他去!”拔腿就往对面山的方向跑去。 吓得古秘书忙几步上前拦住她,“夏小姐,您不能去,那里面的丛林错综复杂,您进去一定会迷路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干等吧?”夏小周因为着急,口气变得很冲,绕过他就要继续往前走。 后面忽然传来古秘书的声音:“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打电话调将军的警卫连来,让他们去找人,一定很快找到的!您这样贸贸然进去,万一将军他们找到了,却又找不到您了,该怎么办?” 夏小周虽然着急,到底还没失去理智,听他说的确实有理,忙点头道:“那你快打电话调人!” 古秘书点点头,踱到一旁神色凝重的打电话去了。 余下夏小周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却又不找到该做什么,于是只能暗自在心里祈祷,老天,请你一定要保佑司徒玺别出什么事,也请你一定要保佑严栋别出什么事,就算要出事,也请让他今天之后再出事! 很久没有进行过这样的野外训练了,司徒玺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他毕竟在英国的军校待了那么几年,以往比这更严苛几十倍的训练都是家常便饭,因此很快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 此时他无比庆幸来之前换了一身格斗服,不然让他一身西装革履穿行在这样的深山密林,虽然不至于削弱他的战斗力,至少会造成他一定程度的行动不便。 他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一边快速前进,同时一心二用的想着待会儿等他赢了之后,要怎么严惩严栋,或许,一枪打爆他的头? 另一边,严栋也在披荆斩棘的快速前进着,他虽然年纪大了,毕竟戎马一生,身手依然很是敏捷。他也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以免待会儿会不小心误伤了司徒玺。 丛林里安静得只能偶尔听得见一两声飞鸟的叫声。 古秘书打完电话之后,对夏小舟说道:“他们很快就会过来,夏小姐放心,将……司徒总裁不会有事的。”他本来想说‘将军和司徒总裁都不会有事’想到司徒玺和夏小舟一向都深恶严栋,夏小舟此刻满脸的焦急当然不可能是为严栋,只得又临时改了口。 夏小舟没有说话。她当然担心司徒玺,怕他出事;但她更担心严栋,怕他被司徒玺给弄伤甚至弄死了!她知道司徒玺骨子里其实是很有嗜血和暴戾因子的,而且又深恨严栋,说不定他真一时失控杀了严栋,那样就算后者提前立了遗嘱,遗嘱也具备法律效力,可他毕竟身份特殊,难保上头不会追究,到时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对于夏小舟来说,这辈子从来没有哪一个小时,像刚刚过去的这一个小时那么漫长的,好在,严栋的警卫连终于来了。 眼看警卫连长带着手下的兵们快速消失在对面的密林中,夏小舟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终于稍稍落下了一些。 不经意回头,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严老太太被人缓缓推了过来。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过去,严老太太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气色也差了多,不过一双眼睛依然很有神。夏小舟不想理她,但也不好直接拿她当空气,于是只是冲她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便又转过了头去。 没想到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她的声音:“他们父子……都不会有事吧?”声音里有一丝很明显的轻颤,透露了她此刻慌乱的心情。 夏小舟头也没回,只是冷笑道:“严老太太您一再的招惹我丈夫,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怎么事到临头,您反而怕了?”要不是她偷偷地派人回老家去打听司徒玺母亲的旧事,他也就不会那么生气,也就不会在盛怒之下踹翻那个放花盆的架子,她也就不会因此而发现那本日记了。 此时此刻,她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了“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夏小舟背对着严老太太,当然没看到她在听完她的话后,一下子煞白了的脸庞,古秘书却看到了,忙上前轻声安慰她道:“老太太,将军他们都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您身体不好,要不,我还是先让人送您回去?” 严老太太的声音很低沉:“我怎么放得下心回去?我的儿子和孙子都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够安心得回去?” “孙子?谁是你孙子?”夏小舟本来不想再理她的,但听得她这么说,委实忍不住生气,因而冷笑着转过头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本来今天这一切,是完全可以避免发生的,正是因为有了你们三番五次的纠缠,才会导致了今天这件事的发生,您还想怎么样?司徒玺都已经一再表明自己的态度了。您却还要再三的逼他,是怕他忘不掉仇恨吗?是不是非要弄得他们两败俱伤,您才会高兴?” 严老太太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片刻才脸色灰败、几不可闻地低语了一句:“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同一时间,司徒玺已经翻越过大半个汕头了,却依然还没找到严栋的踪迹。他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然后徒手攀越到不远处一块高出其他地方不少的峭壁上,四下里观察起来。 林间的过分安静,给他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虽然他没能看到严栋的踪迹,却从一阵忽然传进耳朵里的极小声的“窸窸窣窣”声中,察觉到了有东西在走近。 司徒玺微眯起眼睛,居高临下的四下里扫了一遍,并没发现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他于是敏捷的跳下悬崖,将半边脸伏在地上,贴地聆听七周遭的动静来。 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再次清晰的传进了耳朵里,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匍匐前进,司徒玺已经可以确定是有点在附近了,他的肌肉瞬间绷得更紧,注意力也在瞬间集中到了一个最高的高度。 然而那个声音却忽然没有了。 紧接着,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快速飞了过去,亚音速子弹,又消了音的,只听得到它划破空气时的风声,一般人甚至连感知到子弹来自哪个方向都来不及,便已经命丧黄泉了。 司徒玺当然不是一般人,他不但敏捷的躲过了子弹,而且还趁机在地上翻滚的瞬间,确定了子弹发射的方向,也就是严栋此刻所在的方向。 他扣动扳机,对准了那个方向。 下一秒,变故发生了。 严栋忽然站了起来,将自己整个暴露在了司徒玺的视线之下,也将自己整个暴露在了他的射程范围之内。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从容的笑容,俨然一副如释重负。视死如归的表情。 电光火石之间,司徒玺明白过来了他的企图。但要收枪却是已然来不及了,只得临时调转枪头,将原本对准他穿了防弹衣的上半身,却转向了并不足以致命的下半身,将那一枪,射进了他的右腿。 严栋被他打中右腿,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到了地上,但他虽然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背脊却挺得很直。 “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的决斗’?”司徒玺的脸上瞬间升腾起可怕的怒气来,他大步走到严栋的面前,扯过他的衣领,确定他果然没穿防弹衣后,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反问道,“你就这么想死在我的枪下?还是你以为你死了,一切就可以扯平了?”他是有过想要杀他的念头,甚至就在扣动扳机之前,他还一直想着,要一枪打爆他的头,那样就可以为母亲三十年以来的冤屈,讨回一个公道了! 可是就在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夏小舟,想到了当初他们在沙巴,她在他生日时说过的话‘我们不止有彼此,我们将来还会有孩子,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们将来还会儿孙满堂!’;想到了他们举行婚礼时,他曾说过的要宠她爱她照顾她一辈子的话;还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在老房子里劝他的话‘你难道就忍心抛下我一个人?’……他忽然就迟疑了起来,为了仇恨,放弃后半辈子的幸福,值得吗?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将一开始是对准严栋脑袋的枪口,调转来对准了他穿了防弹衣的上半身,压根儿没想到严栋早就脱了防弹衣,而且还会将自己整个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原本之前他答应严栋的挑战时,就是想的要全力以赴,并且胜利一定会属于他;他也没有怀疑严栋不会全力以赴,不仅仅是因为他保证过会认真对待这场决斗,还因为他说过赢的人‘可以要求输家做任何一件事’,所以他以为他会趁此机会赢下他,然后让他答应回严家的事。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居然是抱着想要死在他枪下的想法,难怪刚才他会在没有十足把握的前提下,主动开枪! 就像司徒玺压根儿没想到严栋会一心求死一样,严栋也压根儿没想到司徒玺会在千钧一发之际,调转枪口射向了他的右腿,他原本还以为,他一心只想打爆他的头呢! 严栋深吸一口气,强忍下腿上传来的剧痛,恬淡安详的看向一脸怒气的司徒玺说道:“你放心,我提前立了遗嘱,你可以放心的开枪打死我。” 我那么对不起他们母子,除了以死谢罪,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赎罪,既然司徒玺那么恨他,就让他来终结了他的生命吧,那样不但他能一出心中的恶气,他自己也可以得到解脱和救赎!所以他才会有意不带一个警卫员,才会有意将决斗的场地选在他熟悉的地盘上,才会提前将防弹衣给脱去了的! 司徒玺冷笑起来:“之前我确实很想杀了你,不过现在,我不想了!你想让我杀了你,让你得到灵魂的解脱和救赎是吧?我偏不杀你,我就要让你活着,活着一天天一年年的忍受自责和愧疚的折磨,让你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包袱,甚至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自看到那本日记本以后便被无形大石压得喘不过气的心,至此终于得到了彻底的轻松,小舟说得对,还有大后半辈子美好的生活等着他去享受呢,他何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怨恨浪费在报复上呢?犯下大错的又不是他,他自己都是受害者了,为什么还要用别人犯下的错来惩罚自己呢?他只要对他不理不睬的,彻底的漠视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更何况他同时还要背负良心上的十字架,一直背负道生命的尽头! 至于对母亲的愧疚,他也在这一刻释然了,母亲当年辛辛苦苦地生下他,养大他,不是为了让他在今天自怨自艾的,而是希望他能活得开心幸福的,他活得开心幸福了,就是对她最大的补偿和报答了! 迎上严栋越发惨白的脸孔,司徒玺又冷冷的说了一句:“我希望从此刻开始,你能够做到与我真正的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以后即便不小心碰上,也请保持距离,只做陌生人!”同时将手枪的消音器取下,冲着空中放了一枪,然后才扔下枪,大步往山下走去。循着枪声,应该很快有人会找到严栋。 司徒玺沿着原路下山,一路上他的步履都很轻快,他知道是因为他心情畅快的缘故。他越走越快,只因他迫切地想要立刻见到夏小舟,想要告诉她,此生他能有她,真好! 半路上,司徒玺碰上了一队士兵,他们中一个排长模样的看见他,立刻上前敬礼。正要说话,他却已经旁若无人的直接绕过了他们,继续往山下走去。 夏小舟等了半天,依然没等到司徒玺下山,也没有等到警卫连的士兵们传消息下来,不由越发的心急如焚。 她本来就已经够着急了,冷不防又闻得一声枪响从山间传出,更是几乎不曾把魂都给吓掉了,拔腿就往密林的方向跑去,心里已经不敢去想到底是严栋中枪了,还是司徒玺中枪了? 古秘书最快察觉到了她的企图,虽然他也被那声枪响吓得半死,依然想也没想就拔腿追上去,挡在了她的面前:“夏小姐,您不能上去,您不熟悉地形,体能也跟不上,还是留在这里等吧。……有了刚才这声枪响,相信他们很快会找到人的!”就是不知道是活的,还是死的? “让开!”夏小舟煞白着脸,口气又急又冲,“我一定要上去!”绕过他就要继续往前走。 古秘书再次挡在了她的前面,有些激动的说道:“夏小姐,您也听到刚才的枪声呢,我们姑且不去想到底是谁受了伤,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无论是谁受了伤,都急需立刻送医院。您如果坚持要上去,等士兵们找到他们后,大家到底是忙着先将伤者送去医院,还是先去找您的好?我知道您着急,但请您千万理智一点,好吗?” 迎上古秘书恳求的目光,夏小舟忽然得冷静下来了,他说得对,不论受伤的是严栋还是司徒玺,当前的第一要务就是将伤者送去医院,以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她本来就对地形不熟悉,再坚持上去,迷路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的,如果受伤的是严栋倒还好一点,古秘书等人自然会第一时间送他去医院;可如果受伤的是司徒玺 ,而他又知道她迷路了,他带伤留在原地等找到她还是轻的,最怕的就是他带伤还要亲自去找她,那才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了! 夏小舟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满心的恐惧和担忧,转身慢慢地折了回去。 却发现严老太太不知何时晕了过去,跟她来得那个老妇人和另一名中年妇女正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忙活着,剩下的两名警卫员中的一名已经发动了车子,随时准备着送其去医院。 夏小舟看得叹气,忽然觉得严老太太此刻也只不过是一个为儿孙担心得可怜人而已,忍不住上前帮着揉起她的胸口,为她顺气的同时,也能暂时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她正揉得专心,耳边忽然传来古秘书惊喜的声音:“下来了,下来了……” 下来了?什么下来了?夏小舟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忙转身跑了几步向前看去。 果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极快地走了过来,不是司徒玺,又是谁呢? 泪水瞬间模糊了夏小舟的双眼,她也顾不得去擦,拔腿就朝着司徒玺的方向跑去,然后一头栽进他的怀里,前所未有地大力的抱住了他! 回应她的是司徒玺更大力的拥抱,紧得像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他没想到他迫切地想见到夏小舟,下山后就真见到了她! 夏小舟抱了他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之前的那声枪响,忙用尽全力挣脱他的怀抱,然后前后左右的检查起他的身体来,嘴里还焦急的一遍遍地问着:“有没有伤着哪里,有没有伤着哪里……”眼角的泪珠也是怎么收也收不住。 司徒玺一看见古秘书也在场,就知道她已经等在这里有一会儿了,也必定吓坏了。他一边抬手用略有薄茧的大拇指为她拭去脸颊的泪,一边柔声说道:“我没有受伤,你放心。” 夏小舟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一般,仍然将它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一遍,确定他真没有受伤后,才哽咽着嗔怪道:“你是想吓死我吗?”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他既然没有受伤,那受伤的只能是严栋无疑了,才松懈下去的神经又立刻紧绷了起来,“那严将军呢?他有没有事?” 司徒玺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拥着她走了一段路,直至走到他的车前后,才忽然说道:“一切都过去了,彻底的过去了,明天,将会是全新的一天!” 夏小舟还想再问,迎上他坚定的双眸,还有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的轻松和释然,明白这一次一切是真的过去了,也就没有再多说,矮身坐进车里,跟着他一起踏上了回城的路。 余下终于清醒过来了的严老太太看着二人的背影,忽然就觉得,她之前的的确确做错了,司徒玺有没有认祖归宗又怎么样,有没有回严家又怎么样呢?他身上始终流着严家的血,他永远都是严家的子孙,只要他过得好,他回不回严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过了一会儿,严栋终于被警卫员们给抬下了山来。他面色惨白,看起来就像是忽然间老了十岁似的。他下来看见严老太太也在后,倒也并不吃惊,只是说了一句:“老太太,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好吗?”便晕了过去。 ……两个月后。医院。 “恭喜您,司徒太太,您已经有了六周的身孕了!” 医生将一张彩色超声波照片与一份化验单一起递给了夏小舟,同时笑容满面的说道。 夏小舟的脸上瞬间爬满了惊喜:“真的吗?真是太谢谢您了,医生。”虽然月事推迟时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真当得到了医生的证实后,她还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夏小舟走在医院的走道上,心里被前所未有过的喜悦填充得满满的。 这两个月以来,她看得出来司徒玺是真从之前的事里走出来了,他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当然,在人前依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他身边的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心情很好。 他心情好了,夏小舟的心情自然也随之大好,总之,他们的生活比之前又更幸福甜蜜了不知道多少倍。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严老太太在临终前,立遗嘱将她的私产折合人民币八百多万,全部留给了他们;严栋也改立了遗嘱,打算在自己百年之后,将自己的家产留一半给司徒玺——因此还引发了严夫人及其女儿们的强烈不满,说严栋太过偏心而且言而无信,当初明明严老太太就答应过属于他名下的家产,不会分给司徒玺一分的,据说成天将严家闹得是鸡犬不宁。 司徒玺当然不会接受,别说那点钱他还不看在眼里,就算他急需要那笔钱,他也不会接受,因此隔三差五便有律师来拜会他,即便他从来没有接见过来人,来人依然乐此不疲的。最后他烦不胜烦,索性将那些钱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 夏小舟回到家中,做了清淡的四菜一汤外加小米粥,然后笑着给司徒玺打电话:“不知道司徒先生赏不赏脸,回家来吃饭呢?” 司徒玺当然说好,提前下班赶回了家中。 几乎是刚一回到家中,他已经察觉到整个家都洋溢着一股欢乐的气氛,他问夏小舟:“看你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 夏小舟笑而不答,只是将一个大信封递给了他,便又转头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来。 下一秒,她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怀抱的主人惊喜得身体都有些发抖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小舟只得自己开口打破沉默:“恭喜你,司徒先生,你要当爸爸了!” “……也恭喜你,司徒太太。”司徒玺如是回答她,将怀中的她又抱得更紧了一些,如同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这一刻,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全文完) 本书由【novel瘾君子】整理 第89节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