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佑康皇后》 第1节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清穿之佑康皇后 作者:李诗情 =============== 第1章 .初得木簪 冬雪消融春始来,清风徐徐,杨柳依依,真真是树色染春意,挺秀芳何远,环堂朝万方。 王珺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默默的打量着周围,破木凳子破木床,透光漏风的破木墙。 简直不能再破一点! 简直不能再饿一点! 王珺赶走心中狂烈奔腾的野马,默默的添柴,随意用棍子捅了几下,支着下巴等水开。 王珺她娘在一边洗昨天挖的荠菜,灰扑扑的粗布袄裙也能衬得容貌秀美,白面乌发,高挑个杨柳腰,偏又是内敛的性子,减了几分风姿。 这便是李氏春荣了。 家里的面缸空荡荡的,只底部薄薄的撒了一层,李氏叹了口气,用手拢了,只小小的一把。 用水和了,搓成面疙瘩,等滚起来,放入荠菜,再撒点粗盐,这便是一晌的饭了。 吃罢饭,李氏又去了田间地头挖野菜,对此,王珺很是无奈。如今已是很好了,冬来的时候,连点菜叶都没有,真真的白水煮面条,其中心酸,不提也罢。 王珺上世乃是贵女,但自幼体弱,缠绵病榻,终是未等得及笄,普一睁眼,便是落户这农家。 巨大的反差,如今三年过去,也是习惯了。 掏出怀里的木簪,感受顺着木簪传递过来的热流。 原是王珺无聊时,随意翻找,在自家床榻下有一木箱,看着残破腐朽,内置一木簪,只打磨的圆滑,连雕花都不曾有。闻着却有细腻的清香,倒也不算凡品。 整日无事,时时摩挲,令人惊奇的是渐渐的觉得木簪会发热,王珺原是惊异,很是忐忑,遂丢弃一边。可小小的女娃,终日无事可做,奈不住好奇,便反反复复的摩挲,冬日里把玩,木簪有热流涌现,穿的单了,也不觉得冻得慌,如此越发上心。 如今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想着是日子久了,体内的热流也从不时涌现到自成循环,虽不知有何用,但是这一年过去了,缺衣少食的稚儿,竟连个头疼发热也没有,必是有益健康。 去岁秋日里摘的胭脂花的种子,如今每粒都在木簪发热的时候滋润过,粒粒莹润饱满,黑色的种子散发着光泽,挑了顶好的,在屋子前种了,只等花开过后结种。 剩下的泡开剥了皮,用石磨仔细的磨成粉,用细纱滤过,将粗粒再磨过,只取精细的粉,用粉盒装了,只等爹爹从县里读书回来了,捎去杂货铺寄卖,赚些银钱。 王珺制的粉,因材料上乘,粉磨得均匀细腻,敷在脸上,只觉肌肤莹润,玉白柔和。因胭脂花籽可除面斑,使面部光洁白皙,还可除湿解毒,再加上王珺时时以灵气滋养,效用更不一般。这几个月来,倒也有些销路。 木盒是央求大伯做的,不消多精致,寸长的小盒,盒盖上下均雕着牡丹,横填几分精致华贵。 盒盖内部是阴刻的牡丹样式,角上还根据王珺的描述,雕着印章,却是美人坊。木盒装了满满的粉,将盖子拧上,打开之后粉盒里便有一朵国色天香。 如此巧思,却是前世里用惯的,只是之前便是制粉盒子也均为玉质,如今能吃饱穿暖也要默念一声,神仙保佑。 原也没有如此穷困,听爹爹讲,祖父也曾官拜御史,为官清廉,只是曾祖父病故,丁忧回乡,谁知路上祖母得了风寒,高烧不退,归家没两天,终是没留住,自此,祖父愈加沉默,父丧妻殇,孝期未过便郁郁而终。此时爹爹年岁尚小,与大伯分了家,只得五亩薄田,并三间破屋,些许银钱,再就是一屋子的书。爹爹一心钻研学问,以期金榜题名,桂宫夺冠。 爹爹的夫子爱惜爹爹才华,将小女儿嫁与他。 一场婚礼过后,银钱更是所剩无几,娘亲也不嫌,出嫁从夫,下地干活也不嫌劳累,只让爹爹专心读书。 只是家里有些揭不开锅了,却也无法,士农工商,总得博一条出路。 如今省吃俭用,为的便是攒钱让爹爹去参加乡试,争取考得举人,若是好些,考得第一既是解元。 爹爹聪慧,学问已是不差,奈何囊中羞涩,半点盘缠也有,现今攒的三贯铜钱,满满一陶罐,二十来斤重,爹爹若去乡试,最起码也要带上两贯。 默默的为爹爹在心中道声佛号,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困书生,带着十来斤铜钱上路,简直累死个人。 如今是四月,待得八月便可参加秋闱,桂花飘香之时便会放榜,这便是努力的方向。 太阳渐渐的大了,还不见娘亲回转,王珺有些急了,刚要出门去寻,却见赵家婶子扶着自家娘亲,从田间归来。 王珺袖手立着,远远的喊:“婶婶,快进屋喝茶,却不知娘亲怎的这般虚弱?” 赵家婶子是个典型的农妇,言行粗鄙,心肠却好,只见她笑回:“丫头莫急,春荣是好事呢。” 说话间近了,合着赵家婶子将娘亲迎在床上躺着。 忙拿了茶碗,取了干制的茉莉花泡开递给赵家婶子,这才仔细端详自家娘亲,脸色略有些苍白,精神却也还好,不知赵家婶子说的好事是怎个回事,有些恼怒,却也细声细气的问道:“娘亲这般,如何称得上好字?婶婶莫瞅我年幼哄我开心。” 赵家婶子一口气喝光了水,娘亲催王珺去添,待回转,才有些小心翼翼的告诉王珺:“娘亲这是要给你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珺珺开不开心?” 王珺笑眯了眼,乐呵呵的回道:“开心,我想要小弟弟,陪我一起玩耍。” 赵家婶子和娘亲相视而笑,李氏点了点王珺的额头,放下心中的担忧,原怕王珺见她有了身子,心情不佳,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遂晕开了笑意。 王珺在心里盘算,爹爹已走快一个月,再有二日便可回转,到时候早早说与他听,一起高兴高兴,却不知娘亲这有多久了? 赵家婶子对着王珺招手,笑眯眯的对她说:“丫头去换些鸡蛋米面才好,你娘亲如今要好生补补。” 王珺点头称是,见此,赵家婶子看看天色,已近正午,遂说要回去,让我好生照料娘亲。 送了赵家婶子出门,围在娘亲床前撒娇:“娘亲,小弟弟想不想吃鸡蛋?想不想吃肉?小弟弟饿不饿?娘亲,我去买点回来好不好?” 李氏原有些犹豫,不舍得花钱,见王珺一口一个小弟弟,也不想亏了自家宝贝,遂拿出五个铜钱,交代道:“两个铜钱三斤多米,三个铜钱你拿去买肉,要肥多瘦少的,回来炼油吃。” 王珺拿着钱,去了里正家,按娘亲说的买了米,又去王屠夫家割了肉,慢慢拎着回家去了。她身量高,力气又大,抱着米从村东头到村西头也不见累。 王珺家便在村西,三间屋子,东间爹娘住,中间是堂屋,待客用的,西间便是王珺的闺房了,收拾的干干净净,却也真的小。 耽误了一通也到了申时,虽比往常早些,但娘亲情况特殊,用饭倒也合宜。 王珺拿了板凳放在案前,站在上面,处理食材。只见她将瘦肉剔下,肥肉切成细条,瘦肉切丁,码好放在一旁,又去择娘亲在河边剜的水芹菜,洗好切丁备用,还擀了面条备用。 又去屋外拿了木柴来烧,这木柴是去大伯家买的,虽是极便宜,等闲也舍不得烧,如今娘亲定是闻不得荤腥,只得自己一人忙活,用着木柴正好。 好在王珺虽是七岁的小娃,却有着大人灵魂,仔细着,倒也无碍。 锅烧热了,倒了一点点油润锅,将肥肉条放入锅内,隔一段时间翻炒一下,待肥肉炸的金黄,这油便炼个差不多了。熄了火,小心的将油和着肉渣一块舀进一旁的油罐中。就着油锅,将瘦肉炒了,留一点,余下的都铲出来存放,下顿再吃。 将切丁的水芹菜和着锅里的瘦肉炒了,直接下水烧开,等开的时候,王珺顺手搅了面糊。 水开了,下了面条,待面条翻滚涌起,又将面糊倒入搅开,一顿糊汤肉面便做好了。 伺候着李氏用了饭,又将锅碗洗好,趁着天还尚早,王珺剥了会儿胭脂花籽,有些无聊,便倚在床上,拿了木簪细细把玩,却觉得比往常得益许多,呐呐不得解,遂放下木簪. 又有些欢喜,木簪是自己的大机缘,又能修身养性,只不知这木簪得于何处? 看来要问一问娘亲了。 吭哧吭哧的爬上床榻,见李氏含笑望着她,也不说帮把手,撇撇嘴,对着李氏撒娇:“娘亲,今晚我陪你跟小弟弟一块睡好不好?” 李氏自是应允。 举起手中的木簪,王珺眨巴着水润的双眼,软软糯糯的问着李氏:“娘亲,我从箱子里翻出一只簪子,给你戴着好不好?娘亲,这簪子是你的嫁妆么?因何放在破箱子里?” 李氏含笑摇了摇头,摸着王珺细软的发顶,陷入了回忆:“倒不是我的嫁妆,听你爹爹说,这是家里一直都有的,他也不晓得来历,也无甚出奇,便随便放了。” 王珺有些纳闷,将簪子凑到李氏鼻下,问道:“娘亲不觉得这簪子十分的清香宜人么?” 李氏摇了摇头,并无甚香气,只当王珺年幼好玩,也不忍打击她,遂婉转道:“珺珺五感灵敏,娘亲却是闻不到,珺珺若是喜欢,娘亲便做主送与你玩。” 自此按下不提,乱想一会儿,奈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2章 .王父中举 九月的傍晚略有凉意,春日里特意在门前种了桂花,小小的桂花苗到了秋日很是抽高了一节,王珺满足的拨弄着金黄花朵,零星的几朵,却也香气扑鼻,如今自家娘亲也已临盆,也就这十来天的功夫。也不知爹爹何时归来? “珺珺,爹爹给你捎了麦芽糖,来尝尝甜不甜?”醇厚的男声带着喜悦,在王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抱入怀中。 王珺甚是开心,笑的合不拢嘴,搂着王堔的脖子,却向东屋叫到:“娘亲,娘亲,爹爹回来了!” 王堔大踏步进了东屋,将王珺放在地上,抓了一把麦芽糖放她兜里,还催她出去玩耍,王珺笑嘻嘻的出门去了。 李氏满脸惊喜的望着丈夫,看他变得又黑又瘦,直心疼的掉眼泪,看着精神好,又是笑了,这般哭哭笑笑,一张脸也不知作何表情是好,去了木讷之气,更是秀美。 王堔也有些无措,抹去娇妻脸上的泪,笑道:“如今咱的日子会越发的好了,你只管好好养着,给相公生个大胖小子,可莫要多想受累,晚间诺是儿子埋怨他爹爹不懂得疼他娘亲,娘子可要为相公辩解一二。” 李氏羞得捶他,王堔见李氏欲言又止,满脸期待,知她是想问秋闱的结果,却又不敢问,遂笑着说:“放榜之后我便日夜兼程赶了回来,解元是咱同乡,我却是个举人。” 李氏喜得一叠声的道:“相公文采斐然,弱冠之年中了举人,妾心甚慰。” 王堔这才大笑出声,得意洋洋的笑说:“娘子今后只管享福,定给娘子挣个官家夫人当当。”说完不正经的在李氏粉颊边亲了一口,直教娇妻红霞满面。 李氏正色道:“妾不在意什么官家夫人,只望相公能做自己所想,不论贫穷富贵,定一心相随。” 王堔脉脉含情的望着李氏,只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今生定不负她。眼珠一转,掏出怀中所藏的海棠绢花,簪在李氏鬓旁,随口吟道:“寻来海棠朵朵艳,不及春荣阵阵香。” 李氏红晕满面,张口欲反驳,怎奈心中兔儿撞,脑中止不住的欢喜,扭头立在一旁只做再不理人。 却说王珺出门碰上赵霁,赵霁今年八岁,比王珺大了三岁,据说起名的时候,赵家爹爹亲去找了小秀才王堔,求取一名,王堔见他出生在雨雪将止的时候,便起名为赵霁,寓意兆之光明如雨止。 赵霁正是调皮的年岁,见王珺长的精致,兼玉雪可爱,每每见到便戏弄一番,虽讨不了好,却是屡教不改。 今日王珺开心,不予他计较,反而给他糖吃,农家的孩子,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几粒糖,见点荤腥,如今看着褐色半透明的麦芽糖,也有些挪不动脚步,红了脸,呐呐的接过,见王珺双眼弯弯,亮晶晶的看着他,终是含羞,兔子一般的跑了,唰的没影。 王珺更乐了,前世的时候,她弟弟也是这般,又调皮又可爱。只是自己身体不好,不能与之玩乐,些许遗憾,如今见了赵霁,想着弟弟,也添了包容之心。 看着天有些擦黑,王珺便归家,回去之后,见母亲在烧饭,不见爹爹,问了才知道去王屠夫家买些肉,请了里正过来吃酒,感念里正家对自家的照看。 女子不上席面,王珺请了娘亲坐着,帮忙照看锅灶,别的不会,烧火却练得纯熟。想是爹爹中了举人,娘亲十分开心,笑颜如花。等的睡前却是要问问,确认一下,父母只当自己是小孩,有事也不会说与自己,真想快快长大。 里正是个精瘦的老头,相比农家汉子,却是肌肤白嫩,都快比得上娘亲了,到底是个官爷,自是家境殷实,不消劳作。 二人吃酒,王珺与其娘亲端了碗,摆了小桌在里屋吃用,听着里正的奉承,终是有了出人头地的踏实。 王珺也是欣慰,举人对她前世来说,不值当什么,可在如今的农家,种了举人便是一步登天,杂税免了便是一大笔银钱,更除了徭役,再借了举人的东风,自制的脂粉也能提些分成,左右应了那句蒸蒸日上,日子越过越美。 吃过饭食,王珺抢着收碗洗筷,如今李氏临盆,可不敢劳累。 外间二人兴致渐高,酒兴正浓,王珺也不去打扰,只舀了水,仔仔细细的将胭脂花花籽洗干净,装入坛子,蒙了一层粗布,放置一旁。 又取了昨晚泡好的花籽,滤过水,一粒一粒的剥皮,放在干净的瓷盆中。一边剥一边用灵气滋养着花籽,以提高自家粉的品相。 第2节 今年夏季,早间种的胭脂花开的很好,全部留种。 只乡间地头野生的胭脂花难办,胭脂花只傍晚到早晨开花,每每都是天乌蒙蒙的时候,便要起床摘花,不多时便会谢了。 今年王珺采了许多的胭脂花和栀子花,制成胭脂,取名桃花姬。这桃花姬便是将胭脂花合着栀子花细细的捣碎,滤汁备用,将干净的棉花团子浸入花汁,阴干储藏。待用时用剪子剪下小小一团,放在手心,滴几滴水,推匀后再扑在脸颊上,便红晕顿生,只觉嫣红颜色好。 可惜如今买不来西域的红蓝花,要不然做出前世常用的胭脂给娘亲用多好,如今制的胭脂水粉也只能乡下用用,估摸着城里便没有销路。 纵是材料好,品相好,也不及前世用的。可惜只晓得些简单的,很多贵妇千金用的胭脂方子都不可得。 天已经完全黑了,堂屋里是里正告辞的声音,还有爹爹爽朗的笑声。 如此甚好,有健康的身体,和美的家庭,虽不及前世富贵,到底还有盼头。 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这世的父母说起来也就比两世的自己大了几岁,正是青春年少,仔细的端详着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有些无奈,上天好德,重活一世。之前只想着做胭脂水粉赚钱,如今爹爹中了举,怕是来年便要参加春闱,京师重地,花销又是不同,如今自己日日制粉,这半年也不过又存了两贯钱,爹爹秋闱盘缠还剩下几百大钱,倒是够养弟弟和过年,只是还要省吃俭用。 只盼春闱中了贡生,殿试的时候表现好些,名次靠前些,便是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也好,诺是侥幸,得进士出身才妙,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若是进士出身,这前程就远了。 胡乱想着,渐渐的便睡着了。 第二日听得里正家的要去县城,王珺忙忙的央着要一起去,里正家有一头毛驴,还有板车,这在村里是独一份,往日里交些渡资便可搭车,现如今竟是连渡资也不收了,只推辞举人老爷家的千金坐车,不须如此。 这就是爹爹中举的好处,小小村女竟也称得上千金了,王珺抿着唇笑笑,甚是开心,却还是给里正家的递了渡资,乖乖的抱着装了胭脂水粉的箱子,立在一旁看里正套车。 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平阳县,县城比之村里,也不过是房子好看些,民众穿的齐整些。平阳县甚小,也没有富贵人家。 里正将王珺送到杂货店,便坐在驴车上等着。 王珺冲掌柜的甜甜一笑,递上手中的小箱子,一百个小盒子整整齐齐的码着,大半的牡丹盒子,少半的喜鹊登梅胭脂盒子。 一盒粉能卖一文钱,一盒胭脂二文钱,王珺和掌柜的原是五五分成,各占一半。不过王珺却要买盒子,还要出力出材料,只是无权无势,只得被掌柜的价钱压得死死的。 掌柜的仔细数了数,满脸堆笑道:“王小姐,恭喜令尊喜中举人,改日登门拜访,还望举人指点一二,赏个墨宝。” 王珺看着这王掌柜原先冷漠傲慢,如今满脸堆笑,煞是好笑,面上却不显,细声细气的说:“王掌柜客气了,只是有些事情还需爹爹做主。” 王掌柜听这推辞之言,也是面色不变,转过话题笑眯眯的对账:“王小姐,此次胭脂花籽粉七十盒,胭脂三十盒,原咱是五五分成,只如今销路好,卖着爽快,不费口舌,想着重订分成,你七我三,王小姐,你看成么?” 王珺笑的秀气:“王掌柜高才,甚好。” 七十盒胭脂花籽粉七十文,三十盒胭脂六十文,合计一百三十文,原五五分成,所得不过六十五文,如今三七分成,可得九十一文,现在十天能赚九十一文,真好。 与王掌柜告别,抱着装了铜钱的箱子出门去寻里正,见里正懒洋洋的倚在驴车上,见王珺出来了,招呼着上车。 从街这头逛到那头,里正家的买了许多东西,扯了布,打了酒,还买了许多小孩的玩意,玩具吃食,应有尽有。 王珺看的心痒痒,耐不住,买了细棉打算一人做一套做里衣,再给未出生的小娃做几套衣衫,细棉不是顶好,用着倒也不差。摸着柔软的布料,心里乐开了花。 第3章 .得子琨 在回家途中,现时秋收刚过,田地光秃秃的,只等着下场雨,田地松软,极好犁地,撒了种子,发芽率高,易成活,盼个好收成。 只是自家田地租给了大伯,只收些粮食,却也是不够吃的,只是自家男丁就爹爹一人,娘亲估摸着一年内都要养小弟弟,也是不能下地,自己没那个力气,也不懂种田,哎,还是老老实实的做胭脂水粉赚钱吧。 只是自己不懂制香,若不然做些香帕也是一大笔收入,可恨自己前世只爱琴棋书画,与些旁门小道,却是丝毫不通,那都是银钱啊银钱! 思索间,已到了村口,枯黄的叶子打着转,到处都是焚烧枯叶的痕迹,真真的难看。 “珺珺,你回来啦??你爹爹娘亲不要你啦!如今只管抱着小儿子,你就回家哭去吧!哈哈哈~”赵霁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满眼的幸灾乐祸,缺了一颗门牙,看着及其好笑,却兀自张着嘴笑的开心。 王珺听此,只觉得浑身舒坦,娘亲生了弟弟才是好事,如今爹爹是农家,又是弱冠,没得嫡子倒是不显,若再进一步,儿女双全才好,不然学了权势人家纳妾收美婢,娘亲怕是要伤心! “好小子,小心你姐姐揍你,真真的上赶着找打!”王珺还未发话,里正便笑骂回道,又转身冲王珺笑道:“莫听那小子浑说,你爹娘纵使有了男娃,也是极疼爱你的。” 王珺笑了,满脸的浑不在意,只催着里正帮忙把她送回去,驴车到底比她的小短腿要快许多。 待归家,屋中收拾的甚是干净利索,王珺只看到爹爹坐在娘亲床前,同娘亲一块逗着弟弟,笑容满面,端的是人逢喜事精神倍儿爽。 王珺快步扑在娘亲床前,捏着弟弟邹巴巴的小脸,由着爹爹招呼里正。 李氏见王珺嬉笑,尚有些苍白的脸庞也是笑意满满。 王珺手贴在弟弟皱巴巴红嘎嘎的小脸上,眼中满是喜意。只求弟弟少病少灾,健康成长才好。 襁褓里的娃,许是觉得舒坦,闭着眼睛笑了,王珺喜欢的不得了,吧唧亲在脸上。 王堔忙着温书,还得伺候李氏坐月子,虽是累些,心里却觉得甜。 王珺也是忙得慌,上午制粉,下午便哄着新鲜出炉的小弟弟,让爹娘松快松快。 过得几日,爹爹为弟弟取名为琨,和珺一样,均有美玉的寓意。 到了满月的时候,王琨已是张开,弯眉圆眼,琼鼻丹唇,任是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一个金童。 满月酒本打算小办,不想当日众人来的早不说,多的超乎想象,许多人也知王家人丁单薄,便是遣了自家婆子,过王家帮忙。 热热闹闹的过了,虽花的银钱超出预算,幸的礼物更多,十里八村,各家均是带着厚礼前来,看着礼单,一家四口,三个认字的,均是笑了。 天气越发冷了,下了几场雪,已是到了将近过年的时候,王珺携着母亲,又央了爹爹,一起去县城赶集,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均是属意过个好年,让爹爹好好放松心神,为来年的春闱做好准备。 近几日忙着扯步做新衣,又买了门神对子,备着除夕当天贴上。 买了竹子,扎成年兽的模样,过年的时候,放门前焚了,噼里啪啦的响将起来,便可驱辟邪妄,惊吓鬼怪。 再沽一坛屠苏酒,众人们都传,元日早上一杯屠苏酒,可保一年病痛不沾身。 接下来便是备了过年的食物,除了自家偏好的吃食,便是春节必备的诸如:扁食、桃汤、柏酒、椒酒、五辛盘等等。除旧迎新,新年新气象。 到了初一,早早的着了新衣,头上插着王掌柜送的闹嚷嚷,是以金箔纸折成花鸟昆虫的样式,插在头上。王掌柜送了两个闹嚷嚷,一只蝴蝶,一朵牡丹花,均有寸大,已是华贵了。王珺用了蝴蝶,将牡丹样式的闹嚷嚷给了李氏。 待王堔点过炮竹之后,用了扁食,便抱着弟弟去长辈家拜年,嘴里说着吉祥话,作个揖,便能得到丰厚的压岁钱,再不济也是糖果点心。 待午时回转,兜里已是沉重,估摸着有好几斤。数了数,只铜钱便有五六百文,虽说每家三五文不等,奈不住王珺特意的饶了大圈,或是有许多乡亲特特在路上等着王珺,引着她搭话,等她说了吉祥话,便将压岁钱交予她,这便又是王堔中举的好处了。 乡亲们也不图王堔能做些什么,交个善缘,沾点喜气,已是满足。 王珺如今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若不是想着压岁钱,她才不想出门做讨喜卖萌的样子。今年却没时间走亲戚了,只去了外公家,闹了一晌。 却是因为,王堔二月里便要参加会试,如今却是一月了,须得快马加鞭才可赶到。 第二日五更时分,天将将透了点亮色,王家一家人便起了,李氏替王堔收拾了衣衫盘缠,将笔墨纸砚郑重的放在箱笼。又做了饭,一家人用了。王堔与李氏说会儿话,又挨个亲了王珺、王琨姐弟二人,搭了里正家的驴车,向县里去了。 见李氏神色郁郁,王珺掰着手指头,倚在李氏怀里撒娇,一会儿说想吃这个,一会儿说想玩那个,没一刻安生的,李氏晓她意,放开心中的担忧,与王珺聊天:“珺珺过了年便六岁了,想不想去学里读书?娘亲将你扮成男娃模样,住你外公家,你看如何?” 李氏识字也不少,再加上如今王堔中了举人,说不得还要得个贡生,家里的姑娘识字不多却是不成的,也不求诗书精通,起码也得多晓得些。 王珺倒从未想过再去启蒙,且不说前世琴棋书画都习过,便是这世再没碰过,因时时回想,却也记得,虽略有生疏,想着到时家境好些,从新学过,却也很快。只李氏教过她几个字,却也比不得学堂,但是若有书籍在手,让李氏教了,却也好。 遂扭了扭身子笑言:“我才不要离开娘亲,左右娘亲学问也是不差,不如向外公借了书来,你教我便是。等弟弟长大了,我也好教他,显摆一二。” 李氏思索片刻,终不舍得王珺年纪小小便离开她,再者,说不得三月之后有大造化,离了这乡村,到时做什么,都容易些。如此便回道:“娘亲可算不得有学问,只是读过书,识的字罢了,不过教你却是绰绰有余。” 王珺却有些不认同,辩道:“犹记得爹爹说过,娘亲小时也跟我一般顽皮,曾作诗‘素手笑折梅一枝,引得室内一缕香。残柳也染春/色早,倒拖青叶上东墙。’爹爹曾言,此诗妙趣横生,极为灵动。一听便知娘亲是个好玩闹的,只贪图春日美色,不堪闺中寂寞。”说的便是李氏颇通诗书,才情甚好。 当朝新立,对女子还不算苛刻。王珺觉得,世道艰难。 可惜一腔才情付流水。 李氏倒不觉得,在她心中,自家相公才当得上有学问,才情甚好,听王珺说的促狭,只笑着作势要打她。 王珺必是要躲,因起的太早,如今玩了一会儿,便想着睡个回笼觉才得益,扯了李氏袖子撒娇,得了准,一溜烟的回了西屋睡觉。 一觉醒来,已是辰时,伸了大大的懒腰,睁开雾蒙蒙的眼,这才起床重新梳洗一边,去了东屋寻娘亲。 只见王琨正睡着,李氏手里正做着虎头鞋,一束阳光从窗前斜落在床上,颇有些岁日静好,尘世安稳之兆。 欢乐的对着王琨么了一口,被他不耐烦的用手拍了一下,更是自得其乐的亲个不停。 李氏见王琨撇着嘴,有了哭相,才拉过王珺,让她不再捣乱,转眼间王琨便是又睡着了。 “怎不去玩耍,整日里守着娘亲不觉得无聊?” “去年存的胭脂花籽用完了,只剩下种子,胭脂花和桂花倒还有些,只是栀子花用完了,胭脂花和桂花做出的胭脂太艳了,用起来不自然,如今竟无事可做。”王珺叹气,年前卖的太好,竟是将年后的料也用完了,如今两三个月无钱可赚,想想就觉心疼。 “小小年纪,累的你为家计奔波,快缓缓,可不教为娘心疼。”李氏放下做了一半的虎头鞋,将王珺揽入怀中。 “我累什么,泰半胭脂水粉都是娘亲做的,我不过是年幼爱耍,竟凑巧成了,少不得夸我两句聪慧,却不消心疼。”王珺玩着李氏的手,玉白晶莹,今年李氏没做农活,养了一身的细皮嫩肉。 这话虽无赖,李氏却颇为赞同,自家闺女,自是哪哪都好,聪慧异常。 第4章 .洗髓 时光匆匆易把人抛,红了桃花,白了玉兰。 转眼间便是四月初了,王琨已是满七个月,添了两颗乳白的门牙,又学会了爬,整日里爬的欢畅。 二月里便是会试,爹爹若是没过,定是早已回转,到如今还未归,定是留着参加三月的殿试,如今已四月,想是不久便可衣锦还乡。 会试估摸着也很是受了一番苦,据悉贡院内条件很是艰苦,一万多个号房,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考生在进入的时候还要搜身,只准带上书具和灯具,旁的不让带也就罢了,这小小的房间,个子魁梧些,就连睡觉也不能伸展身体,只能蜷缩着,好在只有三天。 三天过后,是龙是虫自有分晓。 爹爹怕是要一飞冲天。 门前的胭脂花已结了许多花蕾,天再暖些,想来必是花团锦簇。胭脂花花色紫红,娇艳异常,香如茉莉。到时取了新鲜的花朵制成胭脂,最是好用。小心的除了草,洒些水,便不再管它。 现在没了赚钱的法子,王珺心里有些急躁,便想着去田间走走,天无绝人之路,这天地每孕育一种生物,必有其作用所在。 跟娘亲交代一声,便背了竹筐,拿了镰刀向村南去了。 一路行来,发现不少好物,如车前子、蒲公英、益母草、艾草、决明子、野薄荷、耳环草等等众多常见中草药。 作用各不相同,却耳熟能详,想来是卖不上价钱,不免可惜。 虽说如此,王珺还是有收获的,昨日里,刚下了一场春雨,沟边河岸多是地皮菜,这地皮菜最是金贵,只雨后草皮绿地所出,见了太阳就消失了,且不是年年都有,也不知这地皮菜如何繁衍得来。 地皮菜有点像泡软的黑木耳,见品相好的捡了,一会儿功夫竹筐便满了,王珺满足的背着竹筐回去了,想着一会儿再来一趟,多捡些,晒开收存,随时可以取用。 今年雨水好,老天爷眷顾,将将不过四月初,零星长势极好的小麦已开始抽穗,想来又是一个丰年,真真的极好。 转眼已到村口,现今只等着收麦,田地里都忙活完了,大伙都聚在一起闲磕牙,见了王珺走来,昔日热情的乡亲,如今均是客气的打招呼,举人老爷家的千金,俱都不敢亲近,却也不敢怠慢。 王珺笑着回了,也不觉难受,人与人之间从来都是不平等的,漫说现今对她只是客气些,若是爹爹来了,平民见官必是要跪拜了,纵使爹爹只是个小小的举人。 “珺珺,回来了,让娘亲瞅瞅你弄得什么?”李氏许是今日心情好,穿了新做的春衫,头上戴着王堔送她的绢花,脸上盈满笑意,很是美丽。 “本想割些野菜,谁晓得南坡河岸边好多地皮菜,我捡了许多,晚上炒鸡蛋吃。”王珺原不是好吃的,奈何整日里粗茶淡饭,嘴巴整日里都是淡淡的,都舍不得拿钱去买,只好寻摸些野菜改善伙食。 说着仔细的端详李氏,心里感慨,娘亲如今是越发美貌了,也是,李氏今年不过二十出头,正是青春。瞧见李氏头上戴的绢花,心中一喜,又感慨一句,娘亲果然是个福星。 第3节 这绢花看着复杂,对王珺来说,最简单不过,且这村里是没有的,故以王珺从没想到制绢花。 王珺兴冲冲地将想法跟李氏说了,李氏也觉得很好,只是农村妇人,忙活起来头都顾不得梳,又哪来的时间,仔细的打扮呢?? 王珺笑了,双眼弯弯,对着李氏仔细分析道:“娘亲却是想岔了,既然胭脂水粉卖的,这绢花必然卖的,旁的不说,便说这临及笄的姑娘,必是爱俏。再有那待嫁娘与新嫁娘必是少不得装扮。还有那些家庭富裕些的,咱制些简单的,压下价钱,必是好卖。” 李氏点头称是,又想着如今琨哥儿尚小,只能围着他打转,想要做些别的,也艰难。这针线却不同,只要琨哥儿睡了,做些绢花也相宜。 想到此,心中略定,对着王珺笑道:“我确实想岔了,只想着绢花也就富贵人家用得起,却不想那绢花对农家贵重,也不过是因为材料均是上等,故而价钱也高。” 听着李氏同意她的想法,转眼又觉得抑郁,前世里独爱玉石,亦或者鲜花,对制绢花,却是从未关注分毫,不由得迟疑的对李氏说:“娘亲,可是去哪里找到师傅学习?” 说话间,王琨醒来,正闭着眼扯嗓子干嚎。 李氏笑骂:“这混小子!” 原来是尿了,李氏轻柔地给他换了尿布,小家伙吧唧吧唧嘴便睡了。 李氏轻轻地晃着摇篮,漫不经心地对王珺说道“这个你倒不必操心,只明日里去县城买一些布头,将那粉嫩的颜色多挑些。云络纱和细棉要挑差不多颜色的。” 王珺一听便知是何意,惊喜的笑道:“原来娘亲会这个,却是深藏不露!” “你且看着吧,娘亲不会别的,绢花络子却是精通。”李氏抿着嘴笑了,如水杏眼里全是自信,光彩夺目。 此事说定,李氏留在家里照看琨哥儿,王珺又背着小竹筐去了村南,捡了一筐地皮菜便回转。 将两筐地皮菜洗了,留了晚上吃的,其他的都撒在簸箕里。今日天阴,没有太阳,只好先晾着,等天晴了再晒。 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已到了申时,下午无事可做,王珺便回屋拿了木簪,玩了一会儿,一年没有动静的木簪冒出浓浓的雾气。 王珺略有些惊异,雾气清甜,闻起来神清气爽,温柔的裹着她,慢慢的体内热流涌现,隐隐有些灼热,却也不觉难受。 普一睁眼,便吓了一跳,只见身上全是汗水,灰蒙蒙,还有些臭味。 嫌恶地用布巾将身上擦拭一番,却还是觉得粘腻腻的,便烧了水,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原先只是用盆子装了水,用布巾擦拭一番便算作洗浴。年岁小些,便是盆子也无碍,年纪小,身量小,小小的盆子也可做浴盆,只今年窜高了一截,又长胖了,以前的盆子便没法用了,只好央大伯帮忙做了一个浴盆。 说来大伯也可怜,幼时爱玩,上树掏鸟窝摔了腿,又遇着庸医,只顾着骗钱,对病症丁点不上心,等到大伯的腿走不成路了,另寻了大夫来瞧,才晓得被骗。可怜大伯瘸了一条腿,与科举无望,只好学了木工这一手艺。 道说大伯是个好的,但凡王珺央求,无有不应。 新作的浴盆不到一米高,还专门做了小板凳放在里面,方便王珺坐着。 洗干净之后,只觉身轻如燕,肌肤愈加细腻,现在竟觉得像是上好的玉石,柔滑光润,不似凡胎。 但凡女人,无有不爱俏的,兴致来了,自哼自唱,又随性跳了会儿舞,更觉身心舒展,便是五感也灵敏不少。 又从新洗了方才作罢。 这一番动静自是瞒不得李氏,李氏进了西屋,见王珺少见的活泼,也不去管她,笑着打趣两句便去准备晚餐。 王珺知自己今日有些忘形,也有些羞涩,却是高兴居多。 见李氏在打算煮饭,因今晚打算做地皮菜炒鸡蛋,也无菜可择,便去外面抱了柴火进来,帮着李氏烧火。 待用罢饭,见琨哥儿毫无睡意,扶着琨哥儿学步,玩了一会儿,见琨哥儿打哈欠,便回西屋睡去。 第5章 .宴席 五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王堔早几日便遣了人来报,初八这日,便是归乡的日子。 自得到消息开始便有许多乡亲送了鸡鸭鱼肉,各类果蔬,那专做席面的人家,更是求着能在初八这日,做些吃食招待宾客,以期扬名。 凡是差不多的,李氏一一允了,不过也付了银钱。 这一日,王家早早的便热闹起来,门前的胭脂花开的热闹。 王珺穿着云络纱做的月华裙,端的是双蝶绣罗裙,闲花淡淡春。梳着双丫髻,头上顶着两个包包,杏眼桃腮,小小年纪,看起来却有倾城之姿,灵秀非常。 李氏穿着鲜红的百褶石榴裙,略施脂粉,梳着桃心髻,扁圆的髻顶饰以海棠,衬着李氏的芙蓉面,桃花腮,便是王珺前世见惯贵妇宫妃,也得赞一声好相貌。 此时众人都赶来王家,将流水席支起,县里的乡绅也俱都赶过来,如今这三间小小的房屋,因着王堔的入住,竟也光鲜起来。 由李氏带头,众人一并去村头大路边等着,一眼望去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远远的便见着仪仗,前面是敲锣打鼓的,举牌子的略落后些,上书“一甲及第”、“钦点翰林”等等字样,招摇过市。 果然是千里朱旗迎五马,未见人间有此荣。 王堔端的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头戴簪花乌纱帽,身穿官服,坐在高头大马上。只见王堔长眉入鬓,凤眼含威,鼻若悬胆,唇如涂丹,果然是肤白貌美,称得上一声翩翩美青年。 众人嬉闹了一日,待到了戌时,宾客散尽,王堔洗漱一番换过常服,一家子才有时间坐着闲话。 王珺笑问了王堔会试是否辛苦,殿试是否紧张。 王堔答道:“也不算辛苦,左右不过三天,不值当什么。倒是殿试的时候,闹了笑话,原定了二甲传胪,圣上笑言,探花郎必是少年俊秀,爹爹虽已及冠,到底年岁小些。而现定探花已过而立之年,有些不妥,遂定了他二甲传胪,同赐翰林院编修。”王堔顿了顿,有些得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又说爹爹丰神毓秀,年岁颇小,文史皆通,才当得探花郎。” 如此闲话了一会儿,知爹娘许久不见,必是有许多话要说,自是回房休息。 王珺心中也是欢喜异常,爹爹如今做了翰林院编修,为圣上草拟诏书,可谓天子近臣。 而自己说不得以后的归宿,如今自己已七岁,当朝女子十七八岁便得议亲,倒时加上前世的十二年,自己心理已近三十的光景,如何再与少年成婚,少不得又是一番挫折。 接下来的几日,王堔忙着准备祭祖、进京事宜。 王琨与李氏也不得闲,准备一路的干粮,还要准备些乡间野味,总是一方特产,送礼也相宜。 这一日又是里正相送,将贵重物品带走,其余的锁在屋里,将钥匙给了大伯,一家四口便奔波着上京了。 如今的天气不冷不热,沿途风景也很好,就是坐在马车里,太无聊些。 行了十来天的路,这日中午王珺懒懒地倚在李氏怀里,默默把玩着木簪,谁知木簪竟然隐有凉意,王珺觉得有异,将木簪握在手里,只觉得木簪越来越凉,微微颤动。 王珺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得凉意越来越深,涌现的速度加快,手都有些凉,却也忍得住,便没有吱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木簪竟是化成一旺绿色的液体。 王珺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不敢轻举妄动,愣愣的瞪了半饷,绿色液体越来越少,竟是顺着手心侵入体内。 绿液流转的感觉非常好,时暖时凉,暖如东阳凉如夏风,都是极痛快的存在。 不多时肚子开始咕咕乱叫,疼痛难忍,王珺捂着肚子只喊疼,吓的李氏惊慌不已,却是王堔猜她吃坏肚子,忙抱起她往田间去了。 在草木深深地地方,王堔仔细的用棍子敲过一遍,赶走飞虫野物之类,之后守在不远处。 王珺见爹爹已走远,痛快的解决之后,用土盖了,便喊王堔过来抱自己,实在是拉得很了,腿软走不动路。 王珺抑郁,那绿液竟如此霸道,虽说现在浑身舒坦,但是这方式真让人无法接受。 “我的乖宝,可是吃坏了肚子,怎么会腹泻?”李氏心疼的将王珺揽入怀中,一双眉头皱的死紧。 “娘,不碍事的,估摸着着凉了,这会儿已经大好了。”王珺还是有些脱力,徐徐的一笑。 王堔摸了摸王珺的头发,担忧的说:“到了镇上去找个大夫瞧瞧,可不能耽误,图个安心也好。” “我真没事,娘亲爹爹不要担心。” 又过了五日,才入的京城,仪仗队自是回礼部复命,王家一家四口却是去了城西小院。 这小院却是祖父留下的,当年祖父为官两袖清风,攒了几年的俸禄才买得这小院。对如今的王家四口来说,却是及时雨,妙的不能再妙。 三进的小院,前面做书房客厅用,中间的却是内院,平日里居住,后面就是厨房兼下人们的住所了。 内院共五栋房舍,王珺选了右二栋,给弟弟留了左二,中间那栋必是父母的居所,其他的暂时空着。 院内只放了一个洒扫的婆子,一个厨娘,再就是看门兼洒扫的老大爷了。 见此,王珺不由得想起前世那美婢环绕的日子来,自家如今到底是根基单薄。 中榜之时,当今圣上赐了纹银百两,文房四宝若干。 一两纹银便是一贯钱,这百十贯钱竟是不知如何花销了。 谁知给王珺请了女先生,又买了一个婢女贴身伺候,再置办些家具,竟花了一半。 王珺默默的在心中打小人,如今竟还要为钱伤脑筋!只得静静的思索如何赚钱,之前的制粉手艺怕是不行了,娘亲会做的绢花也是不行,好伤脑筋!现在也没有免费的原料,更是好伤脑筋! 王珺仔细的盘算,在女子身上是最好赚钱的,左右不过衣衫、美颜、香露、饰品、吃食之类,想来想去还是要在美颜上面花功夫,纵使手艺差些,可是灵气滋养过的原材料,功效能提升一倍,这便是好的,毕竟许多美颜方子并无甚效用,女子们用了,不过图一个心安。 想到做到,王珺带着贴身婢女春晓,收拾一番便出门去了。 街道上人群拥挤,比肩接踵,竟是什么人都有,富家公子,妙龄小姐带着帷帽,仆从成群。还有那番邦人士,棕色头发黄色头发的都有,好生难看。 更有许多摆着摊位的,卖什么的都有,王珺发现,许多人并不拘于在店铺内购买,许多小摊上生意照样很好。 王珺一路走来,看到许多卖香料的,却是没有鲜花,不免遗憾。 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转个拐角便有人卖了,遣了春晓去问,大红的玫瑰一文十支,太贵了,哎,我的玫瑰露做不成了。 一文钱可以买将近两三斤米,却只能买十支玫瑰花,京城果然壮阔,物价都这么高。 泱泱的继续逛着,既然买鲜花不成,买些种子种下,明年就可以用了。 “春晓,你知道哪里有种子铺,或者花草铺子么?”王珺问着正努力给自己隔开人群的小丫鬟。 春晓福身回道:“回小姐,都在洪明街上,刚刚路过那个路口便是。” 王珺满意点头,这银子花的不冤,看来春晓是仔细□□过的。 随着春晓去了种子铺,只有胭脂花种子,其他想买的具是没有,便称了两斤,紫茉莉种子偏大,两斤估计也种不了多大一片。 又去了花草铺子,满意的买到了桂花树苗、栀子花苗、玫瑰花苗、桃花树苗、茉莉花苗、皂角树苗等,皆是花香怡人,又好养活。因量多,又看王珺年纪小,便让王珺留下地址,说晚些时候亲自送去,王珺自是感谢。 到了戌时,天地昏黄,万物朦胧之时,才有伙计拉着车将许多的树苗送来。 现在种树已有些晚,王珺却是不怕,下午的时候便遣了众人一块将院子里整理出来,挖好了树坑,只等着树苗回来了。 将花朵之类种在内院,皂角种在后院。 花朵都是制花露或者制粉能用的上,皂角却能制澡豆、洗衣所用。 安置好以后,王珺和春晓提了桶,挨个给花苗浇水,细心的盖上一层薄薄的土,保墒。 望着苍苍郁郁的花苗,王珺满意极了,想着以后花开满园,蝶舞香暂飘的景象。 这一批皆是成年苗,看护的好了,当年就能开花,这么一想,更期待了。 第4节 第6章 .赚钱 自此王珺过上了闺阁小姐的生活。 每日里清晨起床,早早的去了娘亲屋里,陪着说会儿话,用了早膳,再跟弟弟玩耍一会儿,便要去女夫子那习字。 下午的时候,时间都空着,尽着王珺做什么都使得。 王珺并非真正的孩童,自是不爱偷懒玩耍。 王珺自身的变化更是巨大,先是体内不时涌现的热流改变了,变成了以固定路线循环流转的模样,并能明显感觉到热流变多。 这倒罢了,最令王珺惊异的是,前日收磕在石凳上,竟将石凳磕碎了一角,望着自己毫发无损,仍旧白嫩柔晳的小手,王珺觉得,甚是不能接受。 自己怎么就变成怪人了?! 而且在草木多的地方,只要自己站着,便能明显的感受到,被清甜的雾气环绕,得益良多,草木也能健康茂盛些,也算是互惠互利。 想着却有些饿了,遂嘱咐了春晓,在院内花木间,摆了茶水点心,过会儿自己便去享用。 买的花苗均是五年生的,如今应季的栀子花已经开了,呼吸间尽是栀子的清香,白色的花朵尽情的绽放,有了灵气的滋养,花香更是持久浓郁。 王珺却是个辣手摧花的,捡了开的好,尽数摘了,打算做出栀子花露来。 原本并没有栀子花做出的花露,只因栀子花虽香,制出花露,香味却不能持久,并不能美容,可谓毫无用处。 但现在不同,有灵气加成,只会越来越香。 不一会儿,春晓便将花瓣洗干净送来,遣了她去买了制花露的工具。 王珺自是将花瓣用灵气仔细的滋养,以期花瓣状态提到最佳。 待春晓回转,主仆二人合力制出花露来,一小筐花朵,竟只制出一两的花露。 兴高采烈的拿去给李氏看了,李氏也交口称赞。 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小小的滴了一滴上去,栀子花的清香味便弥漫开来,淡淡悠悠的勾着人心。 看了眼天色,太阳略有些偏西,估摸着也就未时,遂换了一套嫩绿色的云络纱百褶裙,挑丝绣着白玉兰,端庄清雅,又添了小姑娘的俏丽。 王珺提着裙摆在前方快走,见春晓不能跟上,只好跺跺脚停下等她。 一不留神便撞了人,眼泪汪汪的捂着鼻子抬头,却有些惊呆了,只见一俊朗少年长身玉立,玉冠锦袍,真真的尊贵风流。 少年的身子还有些单薄,脸庞稚嫩,肌肤白皙,王珺匆忙间睼了一眼,长长翘翘的睫毛趁得眼神深邃,似有千言万语欲诉。 王珺羞红了脸,招呼着惊呆了的春晓,略福身,道了声对不住,迈着小碎步慌张逃离。 王珺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却不知那少年深深的记住了那抹幽香,并口中连道有趣有趣。 王珺随意的找了家胭脂铺子,同掌柜的展示了花露,并商谈好价钱,又定了下次送货时间,便自去逛街玩耍。 花露制作工艺复杂,想要提纯保鲜并不容易,且香味逸散很快,这对王珺来说都不成问题,她制作的花露估摸着最起码能保持一天,因此卖出的价钱倒也很好。 掌柜的出价三贯钱一两,王珺随口提到要去别人问问,掌柜的便将价钱提到五贯,其实她觉得能卖到一贯已是不错,如今五贯却是收获多多了。 王珺不打算再去提价,毕竟掌柜的收价越贵,卖价必然更贵,若以后自己也要开铺子,若是价钱定的低了有恶性竞争的嫌疑,若定的太高,又良心不安。 给弟弟买了糖葫芦、面人、糕点等等吃食,便回家去了。 归家之后倒也得了个好消息,便是李氏又有孕信了。 自家人丁单薄,多子多孙总是福。 只盼着出息些,越过越好才不负爹爹的努力。 王珺欢欢喜喜的围着李氏打转,倒期盼这一胎仍是个男孩,世人待女子苛刻,总是艰难些。 见王琨一个劲的往李氏身上爬,王珺唬的一跳,连忙拉过他,悉心教导:“琨哥儿你听话些,娘亲现在有小弟弟了,你可不能捣乱。” 王琨不过九个月大,哪里听得懂这些,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娘亲,娘亲,抱~抱~”口水滴滴答答的,小手伸得老长要去李氏身边。 见李氏不像往常一样抱起他,便有些委屈,撇撇嘴,眼泪珠子就滚下来,委屈的小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王珺将他抱起哄着:“琨哥儿乖乖的,姐姐给你拿糖糖吃啊。” 说着递了一颗糖葫芦给他咬着玩。 王琨得了糖葫芦,在口里吸允,不过瘾了,还恶狠狠的咬着,用了全力仍是咬不动,撇撇嘴大声嚎啕起来。 在旁边看着的母女二人均是哈哈大笑,看着过瘾的很。 王珺想着,定要将这一幕画下,珍藏起来,待王琨长大了,拿来羞羞他,便是给爹爹看看也好。 “今日里制的花露我卖给了长春坊的掌柜,得了五贯钱,太重了我拿不动,便让掌柜的换了交子,还是娘亲你收着吧。”说着将银票递给李氏。 一贯钱七八斤重,京城有钱人家众多,总不能都收着铜钱,遂朝廷发印了银票。 李氏将银票收好,有些不赞同的对王珺说道:“珺珺,你不必整日里为这些俗物发愁,养家糊口是你爹爹的责任,我只盼望你能平安快乐的长大,别的,娘亲却是什么也不图的。” “娘亲~这本不算什么,左右不过制些小玩意儿,恰巧值些银钱罢了,我就爱折腾这些粉啊水啊的,左右不费功夫。与这些花花朵朵的打交道,我心里乐意。”王珺扯着李氏藕荷色的衣摆,不依的撒娇。 李氏无奈的微笑,发髻上簪的蝴蝶缠丝步摇随之颤了颤。 王珺看的眼馋,摸了摸自己的包包头,有些悻悻,前世里卧床的时候居多,并无甚机会打扮,今生好歹是个健康的身体,奈何年纪太小,并不适宜挽髻。 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泪流。 想着有些郁郁,又想到今年已七岁,十岁左右便可,左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又高兴起来。 “说起这个,娘亲,我打算去摆个胭脂摊子,卖些自制的物什。” 李氏自是不允。 王珺细声细气的解释:“左右我下午无事,制些胭脂香露之类去卖,虽说官家不经商,但我只是个孩子,便是查着了,也只当我好玩,没别的干系,娘亲你要带着弟弟,现今又有了,爹爹俸禄并不多,若不想法子,怕咱要去喝西北风了。” 李氏犹豫的说:“可是你年纪尚小,娘亲怎舍得要你操劳。” 王珺见李氏松动,便趁热打铁道:“娘亲~我虽年幼,可是在家的时候,行事作风你也看了,莫不说摆个小摊,便是开个铺子我也有那信心,纵使卖不出去,完全可以走之前的老路子,低价卖与商铺,也不亏。” 除了桃花、桂花未开,胭脂花、茉莉花、玫瑰花如今开了一大片,故而王珺起了摆摊的心思。 李氏听了,也觉得不错,京城治安良好,路不拾遗,也不怕安全,也不存在亏钱,便是做了也无妨,遂答应了王珺。 王珺得到应允便高高兴兴的去忙活了。 先是遣了春晓去摘花,又亲自描了花样,拿去木材铺子,仔细的比划着做个推车。 说是二尺长二尺宽便可,一米高,做成深三寸的斗状,下方做了抽屉,四根腿俱都按了滑轮,可立可推。付了银钱,定了三日后来取,便转去杂货铺。 去了杂货铺问了有没有胭脂水粉的盒子,自然是有,想来想去也只有白瓷的相宜,价钱不贵,且非常好看,各种尺寸的都有,挑了寸长的用来装胭脂。 还挑了许多玻璃瓶子,据说这是洋人的玩意。 又扯了些白绸,代替棉花做胭脂用。 到家时春晓正在院子里忙在凉花,看她忙得满头大汗的,让她出去玩去。 王珺仔细的用灵气滋养着花朵,挑了品相顶好的,用灵气狠狠滋养一番,打算装在花露中,图个好看。 将胭脂花先放在一旁。 其余的茉莉花、栀子花、玫瑰花等,俱都制成香露,这次做的多,足有十数瓶。 将胭脂花捣碎过滤之后,分成六份,各滴了一滴花露,搅开之后才放了白绸进去侵染,阴干之后放如白瓷盒。 如此,不仅颜色鲜艳透亮,更是隐隐馨香。 在小风车上覆了薄纱,滴了茉莉香露上去,风吹过,茉莉花香气弥漫,如至茉莉花园中。 一切准备停当,天已擦黑,想着爹爹快回来了,便朝爹娘屋里去了。 王堔果然已经回转,还告诉王珺明日沐休。 想是李氏已告诉他,王珺的打算,见了王珺只笑言,女儿孝顺,懂得为爹爹分忧。 第7章 .攒钱 王珺笑的得意:“爹爹,既然我都这么好了,赐我一幅墨宝如何,就写芳菲就好。” 说完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王堔,生怕他不同意。 “唔,爹爹的墨宝,可是千金难求,珺珺拿什么来换。”王堔大笑出声,尽是爽朗。 “唔,爹爹说的也是,可是,难道珺珺不是爹爹的心头宝,千金不换?”王珺撅着小嘴,不依不饶的说道。 王堔逗她:“说的也是。” “那就答应我嘛~!”王珺抱着王堔的胳膊,可劲摇。 王堔点了点自家闺女光洁的额头,往前院去了。 一会儿王堔便拿了宣纸回转。 王珺满意的看着芳菲二字,清秀中透着婉约,好字! 第二日一大早,用过早膳,王珺便抱着宣纸,去了木材铺子,将宣纸交予他们,嘱咐刻在正面,便回去随女公子学习去了。 下午的时候,依然是在花丛中摆了茶水点心,拿了诗经来读。 坐在烂漫花丛中,倒是觉得体内热流流转加快,热流增多,王珺知晓是自己走的方向对了,自此又添了许多花木。 三天很快过去了,王珺去推了推车回来,将风车插在推车上特意打的孔上,又用鲜艳的红罗纱铺在斗里,将胭脂都放在推车抽屉里,只放了样品在推车上。 推出去在胭脂水粉铺子多的那条街上,占了位置,又滴了几滴茉莉花露在风车上,顿时香气弥漫,小姐贵妇纵使路过,闻到香味总是过来询问一番。 王珺小心答了,说是自家制的香露,因产量小,卖不得,只自家做的胭脂具是掺了香露的,用起来如何如何好等等。 一时见众人围着,别人不知为何,竟越围越多,又听人说,这家胭脂颜色极好,在手上试了,颜色鲜艳透亮,竟像自然的红晕,又有幽香,买的人愈发多了。 不一会儿便卖完了,她只得收摊走人。 王珺并不打算在接着卖胭脂了,价钱提不上去不说,还费时费力,下午卖的胭脂,接铜钱接到手软,十文一盒,卖出了五十八盒,也不过五百八十文,跟费的力气相比,不值当。 还是多做些花露为好。 这样想着,又去进了许多玻璃瓶子,简简单单的细口瓶,不需任何装饰。 特意嘱咐厨娘烧水的时候,将锅盖上的水接了,这水是为天水,不论跟什么兑在一起,并不会因水而变质。 王珺试着用二分水,一分花露兑了,并不见影响花露的香气。 又制了许多花露,按此比例分装在玻璃瓶内,将之前挑的品相好的花朵投入瓶中,用长针将花朵摆好位置,果然十分好看。 第5节 虽有许多,但是王珺只拿了十瓶,放在推车上卖,定了六贯钱一瓶。第二日便换回了六十贯,又收获了许多订单,想想便甚是喜悦。 如是过了月余,仍是每天十瓶,一会儿子功夫便卖完了,加起来共有二百贯有余。 王珺就寻思着在京郊置办一处小庄子。 央着爹爹帮忙相看,得知京郊有一处庄子要处理,因那家家道中落,急需卖了换些钱花,只是周围并没有良田,不符合众人的条件,因而价格压得略低,如此便拖着了。 王珺加了五十贯,那家颇为痛快的出手,一起去衙门换了文书,这庄子便是王珺的了。 庄子本身便是休憩游玩所在,里面多种奇花异草,王珺留了自己喜欢的,将不喜的皆拔了,贱价卖与花草铺子,又买了许多易制成香露的花种下。 又劝服李氏将女先生辞了,说要去庄子上玩几天。 李氏奈不住王珺的痴缠,遂应了她,原想跟她一道去瞅瞅,又思及自身还不足三月,不能随意走动。特特的嘱咐了王珺要小心,又言语敲打了春晓一番,才放二人离去。 却说王珺到了庄子上,颇为乐不思蜀,整日里在花丛中徜徉,嗨到飞起。更是不忘制香露,如今已攒了六百多瓶。 七八月的天真真开始热了,穿着半袖的儒衫,仍是热得不行,这时节,人身上易有汗味,须得香露遮掩,正是花露好卖的时候。 喊了春晓去长春坊一趟,交代以五贯一瓶香露卖与掌柜,这里数量颇多,让他自来取。 掌柜的来后,先是拿了一百瓶,言道卖完了瞅着销路再定下一步章程。 王珺应是,掌柜便小心的拿着香露回了。 不过几日功夫,掌柜的又来,定了五日一百瓶的量,签了一季的契约,还商定了契约内只供给他一家,王珺想着无妨,左右不费功夫又赚钱,便应了。 王珺摸着掌柜来时带的布匹,仔细的瞧了,有粉色的云络纱、嫩黄色的香凝纱、浅碧色的寒烟纱,具是小姑娘可用,看来掌柜的有心,这些布匹价值不菲,想来是赚着钱了。 挑了浅碧色的寒烟纱,打算做成半臂儒裙来穿,这寒烟纱最是清凉,层层叠叠如云如烟,故以得名寒烟纱。 又想到出嫁后,家里人丁单薄。 这些花木,便是做花露,也是一条出路,免得担心,家里无人赚钱。再者如今自己赚钱已是不少,加上爹爹的俸禄,过得必是不错。 这一日想着将树上现开的花朵都制成花露,便去散了消息说是租姑娘家的来摘花。 来的人颇多,王珺挑了收拾干净利索的姑娘,每人一朵玫瑰花,吩咐以最快的速度拆成花瓣,王珺见为首的两个姑娘,约十三四岁的样子,当真是扯的又快又不伤花瓣,点了她二人来摘花,让其余的散了,才商定一天五十文,二人颇为欢喜,摘花这样轻松地活,还以为不过十文呢。 第一日摘了花,第二日令二人洗了晾好,付了银钱让二人回转。 只剩下王珺和春晓,一下忙活到亥时,天已黑透。 才将所有的花瓣制成花露,花露分类放在不同的大玻璃瓶子里,想着明日里再分装开来。 便让春晓伺候着睡了,又嘱咐第二日早起不必喊她,多烧水,取天水来用。 次日王珺只睡得天昏地暗,是巳时尚才起身。 春晓早已将天水备好,还备了膳食,王珺甚是满意。 王珺抬头望着火辣辣的太阳,只想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但知道不是偷懒的时候,只得懒洋洋的与春晓一起将花露分了。 天将擦黑的时候,二人才将香露分装好,只见一个一个的小玻璃瓶子整整齐齐的码在货架上,每层一百只,足足有一二层。却是将一季的份儿都做好了。 还剩下许多花露原液,问了春晓喜欢什么味的,她说喜欢栀子香味的,遂给了她一小瓶栀子花露原液。 剩下的王珺打算拿去给自家娘亲用,好东西自己也得留点给自己人不是。 这花露取的都是全天然的,不论是做香用,还是泡茶用都使得,便是兑了水搓脸也是使得。 主仆二人用过晚膳,自是去睡不提。 第二日告了掌柜的一声,说是一季的份都赶出来了,让他赶紧拿走,自己要回家去了。 一两一张银票码了整整齐齐一箱子,并之前攒的五百张,一起收好。 锁了门,主仆二人带着细软归家去了。 到家之后,进了屋,李氏见了她,一个劲的流眼泪,只说想的不得了,说是只玩几天,怎的一个月也不回,着人去催也不回,着实该打。 王珺笑着讨饶,挤眉弄眼的好不滑稽,终是将李氏逗笑了。 王珺提着裙摆,溜溜地颤步到李氏身边,捏着小拳头讨好地给李氏捶肩,边笑道:“求娘亲饶命,小女子虽不才,却会揉肩,不知娘亲觉得,小女子这手艺如何~” 李氏无奈,拍拍王珺的小手,笑道:“不过是想你想的狠了,你何时离我这么久,为娘这心里啊,惦记的慌。” 王珺也笑:“娘亲,就这一次好不好,从此后啊,我必做个纨绔,让你和爹爹养着,那花露啊我再也不做了,以后都留给你忙活。反正我这次赚大发了。”说着嘿嘿笑了,甚是得意。 完了让春晓将小箱子抱来,打开让李氏看里面成摞的银票。 李氏看了唬一大跳,忙盖上箱盖,对着王珺喝道:“你这妮子,这么多银钱你也大摇大摆的装着,财不露白的道理莫是不懂!” 王珺满不在乎的摆手:“就这点,还真不值当什么,娘亲你且收好吧,如今花期已过,想要赚钱,确实要明年这时候了。到时啊,必比现在还多。” 李氏竖眉:“你年纪尚小,不懂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不可掉以轻心!以后再不准沾手这些!” 王珺无奈,李氏也是为她好,再说她以后也不打算做这个了,好好读书女红才是正经。 那必是另一片广阔的天地! 第8章 .选秀 “楚管事,这段时日劳烦你了,这季的花露订单不错,玫瑰露等下给我送十瓶来。”王珺头也不抬,轻声嘱托。 “是,格格。”楚青束手立在一旁,面露恭敬。面前的蝶戏兰草屏风朦胧的印出一道身影,修长的脖颈微弯,鹅黄的旗装,小两把头上零星辍着几颗珍珠。简单雅致,就像这屏风上的兰。 楚青是被王珺从牙行买来的,彼时他才十岁,被好赌的父亲卖了,看不到未来,只知道窝在一边哭泣。 王珺看他可怜,买来后一直□□,还给他请了夫子,颇多教导。只是不知道哪一刻起,他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小主子,再容不下其他。 待春晓将账本交还给楚青,楚青才躬身退出客厅。 春去春又来,花谢花又开,转眼间王珺已经十九岁了,自三年前王父升为大理寺少卿,被赐汉军正黄旗,王珺一步一步的被□□成满洲少女的样子。 因着王堔抬旗的时候,王珺堪堪十七,内务府已备名。如今纵然年岁大些,她也有选秀的资格,不能自行婚配。 礼乐射御书数,样样要学,时间被安排的满满的,最近更是点亮了管家这个技能点。 还有三个月就要选秀了,开年刚过,家里就忙碌起来,选上选不上都要做好准备的。 李氏已经在暗暗的相看人家,王珺被选中的机会五五之数,王家家世不好,家底薄,但她相貌绝美,身段风流,仪态端方。 王珺倒是淡然的很,上一世,她被穿越,从那个叫徐晴的小姑娘哪里知道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是嫁给一般人还是嫁给皇帝,显然在这个社会不可能实现的。 自然就没有了期待。 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生活,让一切交给天意。 “琨哥儿去哪了?”这般想着,手下的笔仍旧没有停,上善若水任方圆,本应圆润写意的写法才好的几个字,被王珺写的铁画银钩、独具个性。 “大少爷带着几个小少爷出门去了。”春晓一边说着,一边帮王珺揉肩。 “是该放松几日了,知道去哪了吗?”王琨如今也十二了,该下场科考了。整日里复习功课,弦绷得太紧了,不是养生之道。 “回格格,说是去了宝丰阁。”春雨是个十岁的小丫头,脆生生的回道。 “唔,知道了。”女子衩环衣饰之所,莫不是给她置办物件去了。有一个爱送礼物的弟弟也很苦恼呢,主要他的审美不在一条线。 晚上的时候果然收获了一堆爱心小物件,只能束之高阁那种。 王琨也很遗憾,镶五彩宝石的金钗多么华丽,姐姐怎么就欣赏不动呢? 家人相处总是最轻松的,也是时间流逝最快的,眨眼间已经穿上了春衣,离选秀没有几天了。 王珺也不免有些紧张,李氏耳提面命一些她打听来的选秀小常识,选秀小技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平平安安得比什么都好。 这一天还是早早的到了,三更的天还是一片昏黄,暗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天上星云密布,想必明天必是一个大晴天。 春晓将双手浸入热水,仔细的连指缝都一一洗过,才轻柔的勾起床帘,里面的王珺已经睁着双眼看着她,美目中毫无睡意。 浴室里早已备了香汤,上好的玫瑰油,王珺日日使用,再撒些玫瑰花瓣装饰,每次沐浴都是一种享受。 换上统一下发的旗装,将浓密的头发编成一个大辫子,用红绳绑了,再系一个蝙蝠形状的金裸子,寓意福到。 略施薄粉,以示尊敬。 真到了上骡车的时候,王珺反而淡定了,正襟端坐在骡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李氏说着话:“娘,你不要忧心,左右不过走一趟,当今正是用人的时候,选秀当以家世为主,约莫着容貌倒是其次,我倒是不太担心,如有万一,宫门固然深似海,其他府邸有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李氏红着眼,这选上忧心,选不上岂不是更忧心,哪里能承认自家孩子处处不如别人呢。但这话却是不敢跟王珺说的,只略提到:“你如此想甚好,其他的高门贵女我们也不去攀扯,跟你父亲相近官职的处好,我已经都打好招呼了,你只管坦然的相对,成与不成,我与你爹爹都是不在乎的,咱是农家起身,从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富贵。” “我年岁略大,说不定圣上不喜。如今这样已是很好了。”王珺颔首。 李氏看着王珺玉白的脸庞,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这一去再见就难了。 车厢里沉默下来,都没了说话的兴致,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心中都有数,除非有人作梗,否则王珺便没有落选的可能。 远远的能看到巍峨的宫门,绿瓦红墙,庄严肃穆。 正黄汉军旗的参领远远的看到王父,笑着来打招呼,将木牌挂在骡车上,上面写着正黄汉军旗大理寺少卿王堔之女王珺。 交代一个小兵带他们的马车去排队,阿楚辉与王堔点头示意,各自分开。长长的车龙静悄悄的分成两列,百余辆车子无一人喧哗。 这一天,即短且长,当太监高声唱道“正黄汉军旗大理寺少卿王堔之女王珺留牌子”的时候,王珺的心中充满了茫然,她是与天挣过命的人,穿越女徐晴的夺魂,再世为人的时候,了解到这个朝代的风俗人情之后,但是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幸好贫困,世人对女子苛刻,然贫家女不同,生存大于一切,束缚自然会小很多。 高高端坐在上的康熙,她并没有看清楚,只看到鸦青色的衣角,绣着祥云团龙,远远的声音传来并不真切,隐约间清亮温柔:“此女温恭淑慎,留。”殿内为之一静。 随着太监的手势,王珺静默的退下。跟着前来接引的女官去了左侧殿,已有三位美人候着,皆是不相识的。 众人行了平礼,均是静默的坐着,其中数王珺最为年长,其他几位姑娘,脸盘稚嫩,并没有长开。 “小主,请喝茶。”指引女官轻手轻脚的将茶盏放在桌上,束手立在王珺身侧。 王珺这一整天滴水未进,此刻见上了茶水,仿佛一瞬间所有的饥饿干渴都涌了出来,然殿内寂静,大家的茶盏都分毫未动,王珺也不好例外,只端起来润了润唇算罢。 就这般端坐着,脊背挺直,眉眼低垂,做出温柔恭顺的样子等待下一步宣召。 王珺一时有些出神,这就算进了宫,终身大事也解决了,然而并没有喜悦的感觉,这宫内处处是拘谨,时时有规矩,幸而如今只有一位钮钴禄妃,皇后已逝,钮妃掌管后宫事宜,其余皆是庶妃。 王珺并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人,她有无比强健的身体,自认长得不差,更是一个怪力少女,不求多的,一宫主位还是可以谋求的。 天色昏黄的时候,殿选结束,左侧殿只有她们四人,代表着,此次正黄旗和镶黄旗只有她们入宫。 这是个极好的消息。 “小主,请。”指引女官笑着向她解释,可以去景仁宫了。 几人对视一眼,点头笑过才各随着指引女官走了。 “景仁宫略有些远,小主且忍耐些。”女官柔柔的笑着。 “恩,有劳你了。”王珺顺手递给女官一个荷包,微笑着说:“你拿去吃茶,不知刚才几位妹妹是?” 第6节 女官接过,欢喜的塞进了袖筒,恭谨了神色说道:“奴婢钦安殿大宫女盼夏,此次进宫并小主四人,其余三位小主为赫舍里氏、佟佳氏、郭络罗氏。” 皆为满洲大姓。 “景仁宫可有其他姐妹?”王珺走了这半晌,越发饥饿,中气略有不足,低声问道。 “回小主话,并无其他小主,单单小主一人,小主好运道。”盼夏忙回。 天渐渐的暗沉下来,透着灰蓝,又略有些青,景仁宫离钦安殿是最远的,能看到宫门走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 “奴婢景仁宫掌事姑姑弄琴恭请小主万安,给小主贺喜。”景仁宫门前黑压压一片,一眼扫去约跪了二十多个宫女。王珺仔细端详为首那个叫弄琴的二十来岁的样子,银盘脸,柳叶眉,温柔端方的样子。 “奴才景仁宫掌事太监张兰英参见小主,小主万福金安。”太监也约莫有十来个,张兰英有着清隽的脸庞,行事细柳和风。 “起来吧。”王珺脚步没停,向院子里走去。 东配殿早已收拾妥当,王珺慢条斯理的用完膳,并没有说什么就嘱咐就寝了。 王珺以为自己会失眠,谁知一觉睡到天亮。 两个掌教嬷嬷也早已离去,王珺知道自己的睡相过关了。 “奴才玲珑请小主万安。”宫女大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玲珑也是举止温柔端方的样子,大黑辫子,浅绿的旗袍,袖口衣领细心的绣了许多细碎的花。 听到玲珑的叫起,王珺起身洗漱装扮了一番,用过早膳便端坐在堂屋里,等待着宣旨太监的到来。 第9章 .初封 “传万岁爷口谕,王佳氏秀外慧中,端方淑慎,今册尔庶妃,享贵人例。”传旨公公尖细的嗓音刚落,周围便是一片贺喜的声音。 “臣妾接旨,谢万岁爷隆恩。”一丝不苟的做完三拜九叩大礼,王珺在玲珑的搀扶下起身。 这个位份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王珺心里有淡淡的喜悦,大家都是庶妃,除了头一份的钮祜禄氏是享妃位,其他的大抵最高也就是贵人了。 向玲珑点头示意,玲珑浅笑着塞给传旨太监一个荷包:“请公公喝茶,润润嗓子。” “谢小主赏,杂家去别个小主那宣万岁爷口谕,回头再给小主请安。”传旨公公利落的打个千,笑的谄媚。 “恩。”王珺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回了侧殿。自有伶俐的宫女送他。 “奴婢恭贺小主,小主福慧绵长。”王珺名下的宫人都来凑趣。 “起来吧。”王珺端起盖碗,望着里面起起伏伏的茶叶,微笑着望向宫人:“昨日里万事未定,今日里有空,可来认认人。” “奴婢玲珑,叩见小主。”玲珑仍旧是那副温柔端方的样子。 “奴婢珍珑,叩见小主。”珍珑是一个圆脸的姑娘,十三四岁,笑起来很讨喜。 “奴才夏泉,叩见小主。”内侍约莫是一个神奇的物种,夏泉看起来也就是清秀的男孩,虎头虎脑的。 “奴才冬泉,叩见小主。”冬泉是一个清秀的小内侍,白净的面皮,小巧的瓜子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略有些书生气。 “恩,知道了。以后好生办差。”可有可无的点下头,王珺无所事事的托着腮,天马行空的发着呆。 四人还在等着训话,谁知道王珺就这么两句话便没了,都有些诧异,不怕主子话多说的严厉,就怕主子不说话。 王珺柳眉微蹙,闲闲的思考着如今的处境。 如今宫中多为八旗贵女,根深叶茂,前朝后宫同气连枝,若自己出了差池,别的不说,连累了父母亲人可不好,如此要细想想,平时怕是要谨言慎行。 凡事预则立,再者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一动不如一静,不上赶着冒头,有事也不怵。 “小主,纽妃跟前的碧湖来送赏赐,可要宣她进来。”帘外是珍珑在传话。 “宣。”早料到有这一遭,王珺并没有换掉礼服。 碧湖也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容长脸,笑眯眯的,看着就讨喜:“给小主请安,我们娘娘让奴婢问问,小主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不管是奴才伺候的不经心,还是吃住不舒心,只管说,娘娘给小主做主。” “替嫔妾谢娘娘好意,娘娘安排的极好,嫔妾感激不尽。”王珺晕开了一点笑意。 “娘娘是顶顶和善的贤良人,小主满意就好,娘娘还说了,她那身子不争气,不能常与姐妹们一道聚聚,平日里最喜小主这样的可人儿,让小主千万莫见外。”碧湖不光喜相,嘴皮子也是极利索。 “你去回了娘娘,就说我这一切都好,劳娘娘挂心,嫔妾甚是感激,娘娘千金贵体,受些许磨难只怕有更好的等在后头。且等娘娘身子好起来,一起去赏花才妙。”碧湖说的谦虚,王珺也适当的捧起来。 碧湖悄悄地觑着坐在上头的妙人,宫中女人大都是美的,偏她更出众,肤如凝脂,毫无瑕疵,皮相极好,骨相也完美到极致。 细长的柳叶眉,略圆的桃花眼,琼鼻朱唇,嵌在下巴稍稍有些尖的鹅蛋脸上。 水绿色如意襟旗装,上面绣着芝兰。 隐隐还有草木清香传来。 清纯中透着媚,打眼望去就是温柔似水的模样,不是个张狂跋扈不知事那种女子。 碧湖垂下眼皮,此次进宫的小主们,没有一个省心的,要家世的家世好,家世不好的又有一张好脸皮。 心念电转间,碧湖扬起笑容,与珍珑客气了几句,就告退了。 待碧湖回了延禧宫,纽妃单手捏着帕子,掩着嘴,低低的咳着,一声又一声,另一只手翻着案上的账薄。 碧湖顿时急了:“哎哟,我的好娘娘,可不能劳累了,又胸闷可如何是好?” “你这丫头,白坐着也是坐着,怪没意思的,还能多活两天不成,你这就急眼来着。”纽妃又低低的咳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扫了碧湖一眼。 碧湖泪汪汪的瞅向纽妃:“娘娘莫要如此,娘娘这样的好人,必是要长命百岁的。” “好了,本宫无事,你说说那王佳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挑眉看向碧湖。 “一张皮子长的好罢了,哪及得上娘娘万分之一。又摆着一张温柔贤惠的脸庞,倒像上了牌位似的。这几个小主,可有的笑话看呢。”碧湖不屑一顾。 纽妃淡淡一笑,后肃着脸:“小主也是你能非议的不成,快住口。” “即有一张好皮子,去告诉敬事房,绿头牌仔细些做,晚些也不打紧。”用帕子轻轻地抚着眼角的细纹,纽妃柳眉一挑,细长的双眼带着点恶意。 “御膳房那边也交代一声,尽捡了王佳氏爱吃的,好东西都敬上。一日三餐,茶水点心,可千万仔细些伺候。” 碧湖领命退下。 “小主,可要传膳?”珍珑撩开水晶纱帘,驻足细细的问。 “可。”王珺说着起步走向偏厅,就着玲珑托的铜盆净了手,刚落座的功夫,珍珑就带着食盒进来了。 “红汤牛肉、麻油拌珍珠鸡、清炒豆苗茭白片、一品官燕红枣奶酪,并一小碗米饭。小主慢用。”说着躬身退下。 红汤牛肉这道菜,肉质肥美,浸泡在浓香的汁液中,扑鼻的香味阵阵袭来。 王珺满意的点点头,酸甜鲜香,是她爱的味。 将几份例菜扫了个干净,满足的吁了口气。 别的不说,御厨的手艺极好。 吃饱了就着珍珑撑着伞,将这景仁宫好好打量打量。 景仁宫为二进院,王珺住在后院东偏殿,黄琉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惹人爱,龙凤和玺彩画布满檐下,殿前有东西配殿各三间。 西南角的井亭最叫王珺满意,鹅黄色的纱幔飞舞,略装扮一下,必是消磨时光的好去处。 三月里,花草都将将吐了芽,嫩嫩的舒展着身体,一片勃勃生机之象。 午饭过后,王珺一般会小憩片刻,这会儿消过食,困意上涌,沾着枕头都睡着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恶意是丝毫不知。 王珺醒来颇有些怅然若失,似乎有什么离她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木簪最后一点药力被她吸收个干净,自此再没有木簪。 不知自然不放在心上,大把时光无计消磨,指派夏泉去藏书楼领了一批书,这一下午,就跟书杠上了。 两个宫女坐在小几上做女工,玲珑绣荷包,珍珑制罗裙。 歇歇眼的功夫跟两女闲聊:“家里可有什么人?” 玲珑放下针,笑道:“奴婢家里双亲俱全,阿玛是庆丰司管牛的小管事,不值一提。下面三个弟弟,一个妹妹,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妹妹上次见了,脸儿圆圆,胖的很。” 庆丰司是个好地方,主掌牛羊牲灶,纵然是小管事,能用到的时候,人脉也是不浅。 珍珑略福身,才接话:“奴婢跟玲珑也差不离,双亲俱全,一个弟弟十二岁,半大的小子。奴婢爷爷在內管领处颇有些体面,副职罢了。” 內管领更妙,內管领处领中宫事物,上头有什么想法,总是能透出一二。 “都是有福气的人,可算是捡着宝了。”王珺满意的点头。 “承蒙小主厚爱,奴婢感念,定当忠心耿耿,精心服侍小主。”两女跪地和声。 “憨丫头,这么实诚,别跪了快起来。”王珺露出感动的笑意:“你们的心我知了,左右赏赐就在这宫里,惩罚也不远,就在前面的慎刑司。莫要有舍近求远的心,咱几个,好好的过日子。” 玲珑、珍珑齐齐福身。 宫女过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之前也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娇小姐,别人比不得,比王珺小时候的日子可好多了。 奈何包衣旗,就是旗人的奴才,私底上多娇贵,过了小选,只能做些伺候人的活计。 但想随意欺辱,那是万万不能的。 熬到年龄出了宫,嫁人生子,也不差什么。 王珺真真的运气好,分来的宫女都是伶俐有来头的。 纽妃初始的意愿,也不过是一步闲棋,对她来说,王珺和这两个宫女身份一样低微,汉军旗,抑或是包衣,如何都进不了她的眼。 王珺拿的住,纽妃也不怕什么。拿不住倒是正和了心意,在这宫里,一个娇小姐,被丫鬟宫女拿捏住,不被磋磨死,也得憋屈出病来。 无本的买卖,只如今落了空。 第10章 .小郭络罗氏 仿佛是转眼的功夫,那一点点嫩芽就铺天盖地起来。 记得刚进宫时,草木初迎春,如今满目都是春意盎然,浅浅嫩嫩的绿一路铺开,莺飞蝶舞,好不热闹。 王珺笑眯眯的瞅着小宫女们踢毽子,小的不过十二三,大的十四五的年岁,青春活泼,活力简直要溢出来。 王珺自己做不来这个样子,偏爱看小姑娘热热闹闹。 “启禀小主,郭络罗小主求见。”守着二门的是夏泉,他利落的打个千,恭敬说道。 “可。”说完起身回了内室,换了待客的常服。 第7节 才刚进客厅,小郭络罗氏站着欣赏墙上的画,见了王珺进来,忙亲亲热热的说:“今儿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伸手将头上的镀金点翠串珠步摇紧了紧:“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最爱姐姐妹妹一处耍,一同进宫的佟佳庶妃,最是端庄。不过他与皇上是表亲,有端着的道理。” 翘着兰花指,轻抿了一小口茶水,道:“还是姐姐这里好,清闲。” 可不是清闲吗?至今未侍寝的就只有王珺一个,是个人都要来炫耀一番,着实无奈。 虽说她是钮妃之下位份最高的,圣恩却是没有。 “可不是吗?我也爱妹妹这样的好人,知我久慵倦,特来一道。”王珺抿嘴笑道。 “嗐,宫中日子长,连个能说话的姐妹都没有。我最爱说,可把我寂寞的。”郭络罗氏又忍不住扶了步摇一下。 这话就不对了,别的且不提,郭络罗氏的亲姐姐就在翊坤宫。 看来也是有故事的姐妹俩。 “妹妹加把劲,早日诞下皇子,自然不再有寂寞的时候。”王珺端起茶碗,做出要喝的样子。 这是要端茶送客。 郭络罗氏没事人一样,好奇的打量着客厅:“要是份例都是差不离的,还是姐姐心灵手巧,将这里装扮的素雅温馨。” 这又是什么话?都是奴才摆的,她们如何会亲自动手? “妹妹今个定是灌了蜜,看把你甜的。闲来无事,可不是琢磨这些个玩意儿。” “姐姐好消遣,改日要来跟你学学秘籍,可不能把我打出去。” “你要来,尽管来,都是一家子姐妹,缘何客气。” 就这样聊了半晌,王珺还有些些惆怅事,越发体会到一入宫门深似海。 半点不由人。 送走了小郭络罗氏,王珺转过屏风,回到内室,踢掉花盆底,舒服的窝在塌上。 珍珑极有颜色的端上一盘蜜桃丁,轻手轻脚的放在案几上,将银叉子递给王珺:“小主且用一些,今儿个新进上的,粉嘟嘟的桃儿,长得极丰满,个大皮薄,嫩的一掐就能滴水。” 叉了一颗细品,果然好滋味。汁多味美,香甜可口:“这桃子好,你的桃儿也不赖,没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说着促狭的瞟了一眼珍珑的胸前。 珍珑最是端庄温柔,听闻这,双颊红透,半掩面道:“我的好小主,这等……这等话从何而来。” “玲珑快来瞧瞧,说她桃儿一样美还不愿意,瞅瞅这脸,也像了。”王珺就着眼前的美景,嘴里的蜜桃,似乎更有了趣味。 玲珑俏生生的笑了:“这是打翻了胭脂呢,瞧这脸红的。” 说着献宝似得,举起手中的蜜桃。 笑笑闹闹的日子总是快的,眨眼间月余时光已过。 景仁宫郁郁葱葱一片,木芙蓉也抽出嫩芽,打出花苞来。 井亭已收拾的极完备:石头凳上罩了罩子,铺上厚厚的绣花垫子,石桌上备了茶水点心。 清明前的毛尖,初春时节冒出细小的嫩芽,一棵棵采了。王珺就爱这嫩劲,汤色也极美,嫩嫩的绿。喝起来有淡香。 配着各色点心,生津解渴又去腻。 每次都能混个肚圆。 许是小时候饿多了,王珺总爱吃到饱,一点饿也受不住。 又想到康熙,不知他是什么章程,宫中妃嫔极少,他一个月也就来三四次后宫,多是歇在钮妃处,新进的三个嫔妃竟都没沾身。 可钮妃一直病着,并不能伺候。 想着召来夏泉:“你去打听打听,前朝可有什么大事?哪几位大人进宫频繁也可。” “容奴才回禀,刚要同小主说,隐约听到耿贼,示弱这样的话语。”夏泉打了个千,又道:“奴才认了梁九功徒弟,那个叫魏珠的叫干哥哥,巧的很,我俩即是同乡,幼时也见过一面。” 耿贼?示弱?王珺冷笑一声,都是贼,窃了国,许的好处还没几年呢,就要撤三藩,当初以汉制汉的计策当真妙得很。 三王当初的算盘就没打对,与虎谋皮,莫怪虎吃你。 怪不得康熙不进后宫,估摸着,各地叛乱都够愁人的。 这个时候,尚不是四海皆安。 神思不由飘到了前世,她被一个外来魂魄穿越了。那女孩名叫徐晴,十五六岁的样子,而王珺才六岁。 她们两个拉拉杂杂在王珺体内斗争了一年,王珺赢了,徐晴的魂魄被她吸收。 只是到底伤了底子,一直缠绵病榻,不能去游湖泛舟,不能去踏青游玩,不得多看多思。 无聊间一遍遍的翻看徐晴的记忆,徐晴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小姑娘,懂得也不多,对王珺来说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只是那徐晴学习不好,许多问题一知半解,可恨。 满清并没有亡,三藩早晚团灭。 王珺双指并拢,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 上书房中,康熙确实在苦恼三藩问题,当初以汉制汉,与三藩多有优容,渐渐的尾大不掉之势便显露出来。 与太皇太后死扛着撤了三藩,这几年过去,战火不断。 逆贼该死! 这么想着,手里的笔一顿,康熙极其推崇董其昌书,闲暇时总爱临摹其字画,其书法清淡闲适,如今康熙杂着怒意写来,十分风骨不得一二。 只能扔下笔,平心静气,歇歇再临摹。 梁九功在心里叹了口气,很是心疼自家万岁爷,少年天子,内忧外患,这一步步路走的艰难,日子也不好过啊。 万岁爷又是个温和的性子,极其内敛,轻易不会发火,万事憋在心里,可不心伤? 前朝事多,后宫也不安生,如今也不过五个小阿哥。 四个都病着。 只有养在乾清宫的太子康健。 之前那么多小阿哥一个都没有保住,一次次的期待变成了彻夜神伤。 想起这些,梁九功都想抹泪。 万岁爷子嗣艰难。 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迢迢银汉,康熙也忍不住想,朕子嗣稀少难存,是不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的惩罚?朕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放松,那么这惩罚会不会是祖先杀孽过多而来? 翻遍家族秘史的时候,康熙也忍不住心惊,虽说战争向来都是残酷的,但是几番屠城到底有违天和,如今泱泱大国,只有一两千万人口,想想不免觉得心惊。 明末时期,那皇帝老儿不作为,人口也有五千多万。 自己还能不如他不成?! 这边的忧思王珺不知道,她正兴致勃勃的摆弄花瓶。 四月里,院子里种了两排三醉芙蓉,开的极好。 “当轩对尊酒,四面芙蓉开。”王珺轻轻吟道,恰时一阵风吹来,落英缤纷。 扬唇一笑:“拿酒来!” 珍珑去了酒室,想来想去选了口感淳厚又不醉人的杨梅酒,拿了最小的一坛。 不知自家小主看到花怎么想要喝酒?醉酒失态可如何是好?真真让人操碎了心。 玲珑早已指挥小太监搬了桌椅,铺上极应景的粉色垫子,又上了各色各样的点心:炸花生米、松子、驴打滚、枣泥山药糕、草莓、杏。 王珺安坐了,自己就着花,喝了一杯,美美的品味一番,红宝石一样的色泽在水晶杯中,更是无双。 “哎哟,我的妹妹,你这兴致倒真是好。”马佳庶妃刚进了二门,就看到一身鸭青色常服的王珺在喝酒,双颊凝酥发抹漆。 “都说花下岂无酒,姐姐来的真巧,快来与我共饮。”王珺起身行了福礼。马佳庶妃极得宠,膝下育有二子一女,之前还有两个皇子没站住。 马佳氏极美丽,白皙的鹅蛋脸,双眉微蹙似含愁,樱桃小嘴偏又肉嘟嘟的像在撒娇。 嫩青色的旗装,恰到好处的收了腰身,更显得胸大腰细大长腿。 行动间聘聘婷婷,袅袅依依,是个妙人。 马佳氏伸出细白的手,贴身大宫女秋枫伶俐的伸出胳膊,让马佳氏扶着上了台阶。 “色如宝石,味香郁,好酒。”马佳氏接过水晶杯,优雅的晃了晃,叹道。 “姐姐喜欢就好,快坐下,妹妹见了姐姐就觉得面善,甚是喜欢,可得好好亲香亲香。”说着执了马佳氏的手:“我观姐姐可亲,难免想亲近一二,只姐姐面色含忧,却是为何?” “说来不怕你笑话,姐姐是个不争气的,累的孩子三病五灾从没停过,姐姐心里苦啊。”马佳氏说着,似要掉下泪来。 王珺也跟着叹口气:“姐姐的心我懂,为人母者,看到孩子生病,恨不得以身相替。” 第11章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春风拂过枝叶,分外柔和的略过花朵,芙蓉花似乎格外娇嫩,好几朵挤为一簇,期期艾艾向你点头。 “可不是这个理,妹妹懂我的心,千疼万疼都不够,孩子皱下眉我都心疼的不得了,更别提……更别提……”说到这更是泣不成声,用绣了牡丹花的手帕子沾了沾眼角,接着泣道:“先皇后健在时,宫里五六个阿哥,就站住了不到一半。” “还是送到了外祖家,再有就是她自个儿的阿哥,可惜她也不是个有福气的,得了阿哥不过一个时辰就撒手人寰。”说着拍了拍王珺的手,“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人?” 且不论先皇后是个什么人,都不是她一个小庶妃可以议论的。再者,若真是日日忧伤孩子的病情,又如何会用大红的牡丹花样? 仔细的打量着,因庶妃份例首饰少,头上带的约摸是皇上赏的:金镶珠石点翠簪、点翠嵌珠宝五凤钿。 碧玺珠子穿成的领约与嫩青色的旗装相辅相成。 其他零碎的戒指、耳环具是碧玺制成。 约摸是整套首饰,把自己捯饬的要见驾似得,这哭的不是孩子。 这是炫耀啊。 王珺无言以对,姐姐妹妹都是影后,不开心呢。 心念电转间,这天还得聊下去:“如今冬去春来暖和了,日子越发的长起来,正日里无聊,来,喝了这杯酒。”并不接先皇后的话茬。 “可不是,之前天黑的早,如今到点了太阳还在呢。”马佳氏长叹了口气,“两个孩子又要受罪了,乍暖还寒的天,小儿最是要精心。” “唉,不跟你说这些了,怕你听不惯。姐姐入宫多年,再没有比妹妹更投缘的好人了,就忍不住多唠唠。”马佳氏盈盈一笑,唇角牵起的弧度极优美。 第8节 哦,之前小郭络罗氏也是这么说的。 “可不是,见了姐姐才知道,后宫的姐妹具是和善可亲的,妹妹在家也没有这么舒坦过。”王珺笑眯眯的示意珍珑给马佳氏添上酒,“来来来,满饮了这杯,方不负这一场相遇。” “妹妹若有意,来日去我宫中坐坐,咱姐妹俩再一道说说话,亲香亲香。”马佳氏利落的喝掉满杯酒,将水晶杯轻轻放在桌面上,双眼紧盯着王珺道。 “若有空,定去叨扰一二。”王珺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 送走了主仆几人,王珺花下自劝酒的心思也淡了,怏怏的趴了一会儿。 这时夏泉笑呵呵的上前来:“主子若是闷了,不若去御花园走走,这些天桃花开的极好。” 是了,四月天可不就是桃花盛放的季节。 王珺瞬间兴致勃□□来,她最爱这些花啊朵啊,立起身道:“走吧,夏泉去拿着竹筐来。” “唉,我的小主,外头风大,好歹把披风披上。”珍珑进内室拿披风的功夫,王珺带着玲珑、夏泉走了。 王珺柳眉一挑,笑着说:“这么点子风,哪里放在眼里,真就那么娇贵不成,我是不披的。” 玲珑轻轻一跺脚:“小主~你就披上吧,都说春寒料峭,春日里就要捂着,免得着凉才好。” “捂得跟过冬一样,我才不要呢。”说话间已出了景仁宫,来到夹道上。 “让我瞧瞧哪来的小妮子,爱美爱俏嫌披风沉重,偏又说别人娇贵。”正前方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王珺看到钮妃身上的披风,藕荷色贡缎上绣了如意纹,在阳光下闪着光。心中一跳,盈盈福身:“嫔妾给皇上请安,给钮妃娘娘请安。” 康熙淡淡的点下头:“起。”说着看向钮妃,“我们走吧。” 众人齐齐行礼:“恭送皇上,恭送钮妃娘娘。” 待御驾远远进了乾清宫,王珺才起身向御花园走去。 心里不由琢磨起来,康熙也不过比她大两三岁的样子,一身墨灰色长袍,神情温和,像个温柔的公子哥。 这次替她解围,倒有点翩翩好容仪了。 自己今天真是鲁莽,不过喝了几杯酒,就言语间放肆起来,差点得罪钮妃而不自知。 看来谨言慎行、戒骄戒躁自己还是没有做到。 神思间已到了花仙林,里面挤挤挨挨种了一大片的桃树。 桃花似海,恣意盛放在枝头,灼灼其华。 风吹花满地,想来总是春。 置身这桃园,仿佛花香染了云,沾了身,连风都带着一股花香。 “快去摘了桃花来,仔细着掐,别伤了花又伤了树。”王珺轻轻扶着花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康熙站在千秋亭上,遥望着花仙林中的王珺。 一片香雪海中,身着鸭蛋青色旗装的王珺格外显眼,亭亭玉立、身姿妙曼。 康熙颇有兴致的想到,当初碰到的时候,跟个小玉女似得,如今倒成了大姑娘,只是性子还没有变,入宫这么久,怕是吃了不少亏。 王珺这边还在兴致勃勃的摘花,欲开未开的桃花摘了做花茶,大朵的摘来做桃花酒或者胭脂。 择了一朵别在耳后,粉面桃花相映红。 别有一番风情。 康熙远远的注意到了,笑着对梁九功说:“果然还是个孩子,哪里就缺她那几件珠宝,何必玩这些遍地都是的玩意儿。” 梁九功躬身回道:“可不是,瞧这一片天真烂漫,小主是个好的。” 康熙听罢笑眯眯一挥手:“回去开了我的私库,挑了适合她的浅淡颜色,另一点艳色的,娟十匹,锦十匹,首饰配着布料来。” 梁九功一琢磨,这是大赏啊,这位小主算是进了万岁爷的心。“喳,奴才定办妥咯。” 这边厢康熙心情转好,就悄悄回了乾清宫,并没有惊动王珺。 而王珺也摘了满满一筐花朵,堆的冒尖才满足的回宫。 回去后亲自侍弄着清洗、晾干。 拿来一个玻璃罐子,一尺高的矮模样,粗墩墩的。 仔细的洗过擦干,放入一层阴干的桃花瓣,撒进去一斤红糖,仔细的揉搓一遍,上面淋一层蜜。 王珺亲自动手,忙的热火朝天,连做了三罐才罢手,都密封起来,放在多宝阁上,欣赏发酵过程也是一种乐趣。 余下的桃花不多了,刚刚够做几盒胭脂,又谴了夏泉、冬泉再摘一点回来。 胭脂却是做惯的,挑了大红色的花瓣,细细碾碎,用细沙滤去渣滓,晾干汁液,滴上几滴桃花香露。 用的时候用簪子挑了,用指尖化开就成。 又做了浅粉色的,不拘是单用,还是合着大红色混用,都是极好的。 忙起来时间便极快,觉得一会儿的功夫竟然都一个时辰过去了。 刚准备传膳,就有夏泉笑嘻嘻的窜进来,眉飞色舞的说道:“梁九功的徒弟魏珠求见,带来了万岁爷的赏赐。” “宣。”王珺被两个喜气洋洋的贴身宫女扶着进了离间,快手快脚的洗漱,换了衣裳首饰。 魏珠早已领着小内侍候在廊下,看到王珺出来了,利落的打个千:“给小主请安。”起身后高声唱道:“传皇上口谕,王佳氏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今特赐各色首饰二十套,娟十匹,锦十匹。” 王珺面朝乾清宫方向福身:“嫔妾谢主隆恩。” “小主,这是礼单。”魏珠躬身双手递上。 “珍珑接着吧,公公辛苦了,玲珑去拿个鼻烟壶来。”王珺扫了一眼,朝魏珠略颔首就进里屋去了。 夏泉从玲珑手里接过这古月轩珐琅彩鼻烟壶,时兴的新物件,绿如翠玉的玻璃胎,纤细繁复的菊花图案,色彩鲜艳圆润。 他眼馋很久了。 “我的亲哥哎,这可是稀罕物,小主赏你了。”夏泉颇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半天,还是将鼻烟壶递给了魏珠。 魏珠一巴掌拍到夏泉背上,“你这混小子!我给你的好东西还少么?怎么什么都稀罕。” 夏泉挠头嬉皮笑脸的说道:“哥哥的什么东西我都稀罕。” 说完看了看内室,见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就把魏珠拉到一边,收了笑容,指了指内室,低声问:“上头是个什么章法?一个多月不闻不问,这赏赐来的蹊跷啊,莫不是上午的相遇?” 说完双眼亮晶晶的看向魏珠,饱含期待。 魏珠瞅了瞅周围,见并无别人,凑到夏泉耳朵边上说:“好日子且在后头呢。” 见夏泉不满意他的回答,只好又透露一二:“这御花园的桃花开得好。” 夏泉顿时乐了,去御花园的主意还是他出的。 又给魏珠塞了一个轻飘飘的荷包:“谢谢哥哥了,给哥哥喝茶。” “你不必这样,都是做奴才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你留着自己花吧。”魏珠将荷包推回夏泉的手中。 夏泉又推回去:“小主脾气极好,伺候这么久,一次都没翻过脸,已经很幸福了。你拿着吧,就你说的理,大家都不容易,别客气。” 魏珠也不在推辞,装进口袋才说,“行了,以后你有难处尽管来找我,但凡哥哥办得到,必帮你。” 第12章 .侍寝(一) 承乾宫。 钮妃正在插花,矮墩墩的粗陶花瓶,折几支玫瑰,采一把报春花,仔细的端详后插入瓶中。 静心养性,钮妃极爱这个消遣,只今天不得要领。 她陪伴康熙也有十年了,对他最是了解。 不过初见面,就对那小蹄子多有包容,在自己面前替她遮掩,怕自己怪罪。 左右自己求得不是宠,是权与财。 不由感慨,以后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的日子就要来临。 承乾宫东偏殿。 “格格,好歹进些汤,这样饿着,饿出病来如何是好?”大宫女石榴苦口婆心的劝导,眉头皱成一团。 “拿下去吧,进宫两个月不到,我这衣服都放了半寸了,可不能再吃。”佟佳氏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每个手指头缝都不放过。 “格格较常人瘦些,衣服放些尺寸,也不过是身量又长了,如何就是胖?”石榴仍不想放弃,自家格格从小都瘦,一阵风就吹走了的模样。 “行了,快别让我再看见,王氏是什么情况?”随意的将手帕扔到石榴怀里。 石榴还想再劝,又怕格格恼她,只得罢嘴,将王佳氏的情况细细说了,又安慰道:“汉人罢了,左右走不了太高,格格要是不高兴,要不奴婢跟佟大人递个消息?” 佟佳氏不屑,漫不经心的弹了弹衣袖:“一个汉人罢了,对她出手,伤我的脸面!” 长春宫。 秋枫跪在地上,拿着美人锤给马佳氏捶腿,偷偷觑着主子脸色,“都说呼啦啦好大一群人,抱着布匹、锦盒,热闹的不行。” “值当什么,想当初……”马佳氏到底有些不甘心,想当初康熙年岁小,不懂得疼人,又不当政无法做主,那小日子别提了。 况且帝后情深,她们这些小庶妃不提也罢,说起来都是眼泪,眼看着要熬出头了,又进这么一批花骨朵似得妙人,她都二十四了…… 长子若是养大,如今都十岁,半大小子。过不了几年她都要做祖母,只可惜没站住。 她一向得宠,不过是担心后来居上,私底下得到风声,怕是要大封后宫。 翊坤宫。 郭络罗氏是个大气美艳的女子,性情直爽,这会儿正在教导族妹:“你瞧瞧人家,同时进的宫,赏赐都是成批的。” 还没说完,小郭络罗氏就怒气冲冲接话道:“何时缺了不成?还拿来跟我比!” 郭络罗氏抬手欲打,“人家还未侍寝,皇上就巴巴的送上赏赐,你若有她半分城府,也不至于如此!” “姐姐若觉得她好,尽管认来做亲妹妹,何必拿我出气。”小郭络罗氏不服气,又有些气怄。 “擎等着,总有你哭的时候!”郭络罗氏恨铁不成钢,宫中日子艰难,本以为能得个帮手,谁知道,进宫以后,族妹越发左性。 总以为自己害她,她也不想想,一个家族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何必做那不需要的事情。 顶多拿她当枪使。 小郭络罗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要不给她弄点好东西吃,任她胖成一个球,看她怎么勾人。” 第9节 “快打住,这经得人手,过了人眼,慎刑司一拷问,还能替你保密不成。上一个这么做的,早化成灰了。”郭络罗氏白了族妹一眼。 小郭络罗氏一拍桌子,“那就任她得意不成!”柳眉倒竖,怒道。 “除非她报病,还能看着不成,我去歇会儿,这日子啊,着点凉就头疼。”郭络罗氏伸出细嫩的中指,揉了揉太阳穴。 留下小郭络罗氏若有所思。 内室这边,王珺正看着珍珑清点这批赏赐,许是新朝建立不久的缘故,左右三四十年的功夫,首饰布料并不十分精致。 重生这十八年来,吃穿用度方面,真是受足了委屈,如今方知百姓有多苦。 “玲珑、珍珑都过来,说说看喜欢哪一匹?赏你们做里衣可好?”说着眉眼微挑,朝着珍珑努努嘴:“可别委屈自己的桃儿。” 珍珑又想起昨日里,两人的调侃,顿时双颊红透,拿手帕子掩面,背过身。 玲珑笑嘻嘻的上前来,挑了一匹赭石色的绢:“这可是好东西,珍珑不要,奴婢可一并拿走了。” 她是个极有眼色的,伺候了这么久,知道了王珺的喜好,似赭石这种颜色,王珺怕是看不上眼。 珍珑白了她一眼,“快放下吧你,小主性子好,待咱们奴婢好,时有赏赐,这是御赐的物件,奴婢们如何能用,平白要遭了其他人记恨小主。” “既说要赏你们,自是不碍什么,真正给我的,是那几匹。”说着伸手挨个点了点,“像你们手里拿的,就是备来让我赏人的。” “是,谢小主赏。”两人欢欢喜喜的福身。 这时夏泉躬着腰进来了,“小主,膳盒已放在偏厅,请移步。” 王珺款款去了偏厅,拿香胰子仔细的净了手,这还是她自己做的,放了栀子花露,闻起来幽香阵阵。 夏泉已经开始摆盘子了,轻手轻脚的放下:“白汁圆菜、清炖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蹄、鸡汤煮干丝、凤尾虾、三套鸭、米饭一碗,小主请慢用。” “贵人份例菜不才四道吗?”摆弄了一下眼前香气扑鼻的三套鸭,王珺淡淡的问道。 夏泉偷偷的看了上面人一眼,低眉顺目的回道:“禀小主,清炖蟹粉狮子头、凤尾虾是底下人的孝敬。” “知道了,下去吧。”王珺慢条斯理的用完膳,色香味俱全,总是吃的肚儿圆圆,还舍不得放下筷子。 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底下人就开始有孝敬,行便利,怕宫中的奴才心浮。 王珺宣来夏泉交代一番:“以后你负责对外一切事物,底下的小太监也归你管。” 夏泉喜的连忙叩头:“奴才谢小主,为小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珺噗嗤一声笑了,“好了好了,还赴汤蹈火呢,办好你的差便是。” 嘻嘻嘻嘻……夏泉的心中依旧美得冒泡。 “珍珑就负责殿内一切事物,小宫女也归你管,人事安排你看着办。”王珺轻轻叩了叩桌面,轻声吩咐。“但凡有一点不好,我只找你俩。” 珍珑也是喜不自胜,只是她的性子内敛沉稳,做不来兴高采烈的样子,但也笑容不断。 王珺在内室歇晌,玲珑守在一旁做针线,皇上赏的料子要尽快做成成衣,万一要见驾,还未做成便不妙了。 只是想到珍珑总管宫女,没轮到自己,总是有些不开心,虽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性子跳脱,年纪又小,做不来这些事。 可还是有些意难平。 自己与珍珑比,也不差什么,只是珍珑性子和气,办事稳重妥帖,小宫女提起来,都说是个好人。 自己任性,这点却是比不过。 也罢,真让自己坐了大宫女的位置,自己也做不来,这么一想,心里便不那么堵。 金黄色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橘黄色的太阳即将下山。 乾清宫。 敬事房总管太监拖着银盘,单膝跪地,眉眼低垂,等着康熙翻牌子。 新新旧旧十来个绿头牌一字铺开,其中庶妃王佳氏牌子最新,康熙一眼便相中了,伸手拿起扣下。 便又看向手中的折子,抚远大将军图海的战报,上面说三月已抵达平凉,将领皆请乘势攻城,然臣觉得,皇上龙威震天,出仁义之师,应先礼后兵,讨伐逆贼。臣对王辅臣有提携之恩,城中军民多有松懈,想来不日可归。 看到这,不由心情大好,继续批阅。 而王珺这边,刚用罢晚膳,就有敬事房张太监来宣告今夜由她侍寝。 王珺有些紧张,由着珍珑喜气洋洋的推进浴室,本来也该沐浴,大半桶热水里尽是桃花瓣,粉粉的铺满水面。 仔细的洗过后,穿上银红色的寝衣,光耀似火,衣质柔滑,逶迤着地。 接着是简单的将头发变成辫子,乌黑油亮的垂在脑后。 接着是上妆。 先敷粉,取了刚做的桃花胭脂涂在眼下、双颊,又在唇上仔细地涂了口脂。 笑开娇靥,眼鬟压落花。 立在铜镜前,仔细的望着,觉得处处满意才罢手。 不多时,天就黑透了,景仁宫灯火通明,门口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不好听,话语却让人心动。 “皇上驾到~” 王珺快步走到门口站定,奴才们已在院中跪拜。 康熙大不流星的走过,留下一片片请安的声音。 此时,他的眼中只有视线尽头那道倩影。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第13章 .侍寝(二) 迫不及待的走向王珺,还未等她福身行礼,便执了她的手进了里屋。 “穿的这般单薄,着凉可有你受得。”康熙点了点王珺的鼻子,轻声说道。 王珺双眼水润润的望着他,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鱼水之欢,羞怯怯词不达意地说:“嫔妾不怕。” 拉了王珺坐在床沿,将她整个抱入怀中,软玉温香。大手抚着她的肩膀,小小圆圆,堪堪一掌握全。 眼前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光泽,阵阵的幽香扑鼻,康熙也有些晃神,“不怕什么?哦,你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第一次被自己的男人抱着,隔着薄薄的衣料,挡都挡不住的热气烫人。她心慌意乱,轻轻地嗯了一声,又偷偷觑着康熙,双手不停的抠着衣角。 望过去的小眼神,仿佛一把小钩子似得,让康熙找不着北,所有的安抚闲聊都忘了,空中飘来一句:“安歇吧……” “望君……”怜惜…… 王珺的话音未落,便被堵住了嘴。 怪不得古人有云:鸳鸯被里成双夜,疑是银河落九天。 待到蝶懒莺慵春过半。花落狂风,小院残红满。 不过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王珺嘤咛一声,双手紧紧抓住康熙的胳膊,双眼雾蒙蒙的望着男人,“你…你且轻些…” 康熙低头在她嘴上啜了一口,也没空回她。 待雨歇云收,两人叫了水,沐浴一番躺回床上,王珺的胆子也大了一些,细细的打量康熙。 只见他容长脸、双眸深邃有神,略圆的鹰钩鼻、唇红齿白,端正有余英俊不足。但气势如虹,这就是他的迷人之处。 康熙满足的笑了笑,亲昵的说:“看什么,混像第一次见似得。” “可不是第一次见,以前有别人,都不算。”王珺起身趴在康熙胸前,感受着与自己所不同的急速心跳。 康熙深知女子妒性,自己嫔妃多也觉理亏,伸手揽住她,告饶道:“好好好,你说不算就不算。” “本来就不应该算……” 闲话一会儿,王珺忍不住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听见康熙起身的声音,似是有人在问留不留什么的,只听他低低的说道,“留,以后不必再问。” 王珺心里一松,就算自己图的不是子嗣,不留也极伤脸面。只不过略动了动,康熙便发现了,俯身拍了拍她的手,宠溺道:“睡吧,我回前面了。” 王珺迷迷瞪瞪的回了个好,就又睡着了。 留下康熙无语,半晌无奈的笑骂一声:“这姑娘!” 在别个嫔妃那里过夜,亦或者召去承恩殿的时候,不论自己要走,还是要对方走,哪个不是再三挽留,依依不舍,恨不得再你侬我侬一番。 她倒好,睡得比自己都快,自己要走,也不知挽留,说不定自己就顺势留下呢? 到底还是个孩子,说不得以后要更宽容些。 康熙走了,王珺一觉睡到自然醒,正打算美美的伸个懒腰,不可置信的停在一半,大腿根又酸又疼。 昨晚不是挺舒服的吗?后遗症怎么这么严重? 不是说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吗?! 话本误我! 唤了珍珑进来替她更衣,待洗漱过后便好了许多,生龙活虎,原地满血复活。 怪不得大家都盼着有肉吃,果然味道极好。 吃过早膳又迎来康熙新一波的赏赐,左右不过衣裳首饰、炕屏摆件。 挑了心仪的摆在屋中,这时激动地心情也已经平复了。 夏泉来报马佳氏来访,王珺亲自迎了出去,姐妹俩亲亲热热地挽手进入客厅。 “这浇过水的花,总是开的特别艳。”马佳氏促狭一笑。 王珺大大方方的任她端详:“是比不得日日灌溉,瞧姐姐这模样,真真当的起色如春晓之花。”说着拿起一枝花瓶中的桃花,比在马佳氏脸侧,“果然是极美,双颊与这花瓣也不遑多让,妹妹好生羡慕。” 说着牵起马佳氏的手,请她坐在太师椅上,方在主位安坐。 玲珑极有眼色的带着小宫女奉茶,昨日里做的桃花茶,正好可以拿来待客。 王珺率先端起盖碗,轻轻闻了闻,望着里面舒展的花朵,笑着看向马佳氏:“姐姐且瞧瞧,昨日里无聊,做了那采花大盗,制了不少桃花茶,绿茶性寒,妹妹更爱花茶一点,免不得想让姐姐也尝尝,看对不对口。” 马佳氏用嘴唇碰了碰,王珺眼角余光瞧的分明,她一滴都没喝,是个谨慎性子,无可厚非,但在她宫中如此,无端让人不悦。 马佳氏做出一副细品的神态来,啧啧称赞道:“你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瞧瞧制的这花茶,色泽明艳,汤色清亮。”说着,闭着眼凑在杯子前吸了一口气,“桃花香气扑面而来,果然是好茶。” “姐姐谬赞了,妹妹还放了冰糖,最爱这甜滋滋的味道。”王珺极受用的样子,笑眯眯的回道。 第10节 心里却想,我何时会在花茶里放糖,那不是糟践好东西吗?凭白夺了茶的味。 马佳氏顺手放下盖碗,笑容可掬地说:“你说的极是,这茶甜甜的是多些滋味。”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一点糖稀罕成这样。 两人从花茶说到花,说了花又谈论花样,又聊聊衣裳款式,东拉西扯大半天,马佳氏才说出自己的来意,“在这宫里啊,最是独木难支,姐妹们劲往一处使,心想到一块。才能博得一席之地,姐姐觉得妹妹极投缘,妹妹觉得如何?” “姐姐想法极好,只是妹妹身份低,穷惯了的人,也不求其他,左不过有一张嘴,一身衣便极满足。”说着满含歉意的看向马佳氏,“在此祝姐姐心想事成,妹妹力怠,注定是个没出息的。” 马佳氏说的口渴,又想解手,见王珺冥顽不灵,遂不在多言,淡淡的留下一句:“姐姐还是那句话,妹妹若来,姐姐必扫榻相迎,妹妹若不来,姐姐时刻等着你。” 王珺仍亲亲热热的将马佳氏送出二门,才回转。 回到内室以后,拿起绣蹦子又放下,无心做活。 马佳氏说的问题,她也想过,要不要抱团,可是仔细想过,自己是汉军旗,与她们一道,那不是抱团,那是跟班。 人总是爱分个三六九等,你看不上我,我看不过你的,没个消停。 马佳氏父亲盖山是个员外郎,从五品,比自家爹爹低一品,可是人家正经的满人,这个在宫里就比不了。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一个人吧。 乾清宫。 康熙静静的在批奏折,紫金香炉里青烟袅袅。 龙涎香的味道在蔓延。 梁九功屏息静气的立在一旁,瞧万岁爷停下了,忙奉上香茗。 康熙稍稍抿了一口,忽而想起王珺,“王佳氏那里,在做什么。” 梁九功低眉顺目地回道:“小主一早起来用了早膳,不多时送了赏赐,瞧着小主是极受用的。没一会儿马佳氏就去了,底下人传来消息,说是想招揽王佳小主,小主给推了。” 康熙浓眉一挑,淡淡道:“马佳氏甚得朕心,向来善解人意,如今越发急躁,是被眼前的浮华遮了眼闭了心!” 想了想,又恨恨道:“该了她的何时少过她,不好好带孩子,正日里钻营,越发心大。” 梁九功依旧弓着身,这话他听得接不得。 康熙又有些心疼马佳氏,他俩的孩子多,站住的少,一次次伤心,女子移了性情也是有可能。 只是她怎么就想不明白,事缓则圆。 先冷一冷,让她想想,这紫禁城的章法是谁定的。 又想到王珺,会心一笑,是个聪慧的女子,不掐尖不冒头,就是略有些天真,以她那个痴性子,看来要多关注。 又想起王堔来,大理寺少卿这个位子,他坐的极好,不偏不倚不怕得罪人。大理寺那个地方,但凡圆滑些,就免不了冤案错案,如今正好。 再等等,在等几年,若初心不改就再往上升,大理寺卿到底年迈,这个的脸面要顾,那个的脸面不能伤。 尸位素餐的东西,尽办些糊涂差事,怎么就想不到朕的脸面要顾。 这么想着,又觉得赏些什么东西给王氏父女,最好还不打眼,摆手召来梁九功:“去御膳房说一声,朕中午吃的水晶鸭舌极好,做一盘子送去王佳氏那里做零嘴,瞧她瘦的。” 王父那里赏了一斤鸭舌,鲜嫩嫩的,处理的极干净,生的。 李氏诚惶诚恐的接了,与下班回来的王堔大眼瞪小眼,圣上突然赏这个什么意思? 嫌他话多? 让他多说话? 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14章 .留连 这边厢康熙又召来魏珠,让他去景仁宫传王珺过来,晚膳一起用。 王珺接到旨意有些惊诧,有些无措,她吃晚膳一向很早,这个点已经吃过了,但是皇上有召,还能不去不成。 珍珑站在衣柜旁,踌躇不决,这件太端庄、那件太艳丽,左右都是不行,想了想之后,依小主以前的习惯,拿了两件,一件粉色百蝶纹二色金缎绵袍、一件水绿色兰绣纱袍。 珍珑想着粉色锦袍最能显着小女人的娇俏可爱,自家小主肌肤白皙通透,最是趁这衣裳。水绿色到底素了点,只是小主喜欢。 王珺果然选了水绿色,她最喜这清新淡雅的颜色,看着舒心。 这才婷婷袅袅一路走去。 景仁宫就在乾清宫东隔墙错一点的位置,不一会儿就到了,康熙还在批折子,只交代她在偏厅侯着。 王珺仔细的打量着偏厅,这是康熙起居的地方,期望从中看出他的一二喜好。 正中间的墙上一副图,正是董其昌的《浮岚暖翠图》,浮光掠影、绚丽多彩。 两边是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选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横批:以民为天。 王珺看的入迷,连康熙来到也不知,梁九功正要出声,康熙一摆手,他就出去了,只留二人在屋内。 这时王珺已回过神,看见康熙便想到昨晚,脸不由得红透,恰似一颗春桃:“皇上~” 康熙望着眼前的妙人,星眸琼鼻,榴齿编贝,整个人好似一块暖玉雕成,也不知与西子王嫱可比? 王珺垂下头,静静地看着康熙拉着她的手,骨节分明修长,与她格外不同。 随着那只手的力度,一道去了餐厅,王珺见他停下,就抿嘴对他笑了笑。 平日里也是个伶牙俐齿的性子,只这会儿心里小鹿乱撞,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会的东西极多,世间的书那么多,独独缺了教导夫妻相处之道。 更别提,她只是一个小妃嫔。 待康熙在主位坐定,见王珺有些羞涩,宠溺的笑道:“平日里最是活泼,这会儿倒开始拘谨了。” 说着拍拍左侧的位子,示意王珺坐下。 王珺幽怨的嗔他一眼:“是。”他也不想想,这是乾清宫,是她可以随意的地方吗? 看到王珺宜嗔宜喜的小表情,眼色暗相钩的萌样,康熙心里不由的痒痒,总想怜爱一番。只这会子人多,到底应尊重她些。 两人静静地用起膳来。 “怎么不多吃点?可是不和胃口?”康熙皱眉看着王珺,一顿丁大点就饱,长久以往如何是好。 传膳太监噗通就跪下,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小主用的不好,皇上若是怪罪,能逃得过? 王珺瞥了传膳太监一眼,本来不想说的,这下也不能再找借口,“哪里就是不合口?嫔妾不比皇上勤勉,晚膳一向用的早,今晚上已用过,这会儿不过半个时辰不到,如何吃的下。” 说着笑吟吟的看向康熙,玩笑道:“下次可要早些告诉嫔妾,嫔妾空着肚子来,满桌子美味只能看,吃不下,可把人悲伤的。” 还怪起朕来着,康熙在心中淡淡一笑,还是这副模样得他的心,鹌鹑似得,看着就不得劲。 梁九功瞧瞧踢了传膳太监一脚,示意他滚边上去。 传膳太监感激涕零的看向王珺,轻声慢步走到角落站着,可算是逃过一劫! 吃过晚膳,康熙还要忙,王珺就退下了。 回到景仁宫,无所事事就抱着花样子看,如今已是交了五月,天马上就要热起来,夏装也要早早的备着。 旗装到底单调些,能改的也不过是绣纹、衣领样式。 不像汉服,一天一个样,一个月可以不重复,月华裙、石榴裙、百褶裙、凤尾裙、褙子、比甲。 而旗装呢?上下一样宽的直筒,而且男女款并无太大分别。 忍不住想要画起花样来,冲着珍珑摆手,看她会意走过来才道:“备熟宣,小楷笔。” 珍珑领命去了。 又召来玲珑去磨墨。 王珺在心里细细琢磨做什么好。 汉服不成,就做披风吧,谁让这东西有用,满族又没有,剃发易服就躲过去了。 这个天中午热,早晚又冷,加个披风再好不过。 想了想,春末夏初的日子,艳色最相宜,就画了桃红纱地彩绣花鸟纹披风。 宽袍大袖,衣带当风,想来最美不过。 正在细细的勾勒,突然觉得眼前的灯光被遮,想着珍珑没这个胆子,必是康熙无疑,但仍做出不知的样子来,指使起他来:“茶绿色拿过来。” 说完头也不抬,仍在细心描边,白描这种画法,尽是线条构成,错了就无从改起,需一气呵成。 康熙笑眯眯的将颜料递给王珺,看着她震惊的睁大双眸,转瞬含羞,又急忙忙要下地给他行礼,不由龙心大悦,哈哈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画,端详了一会儿,道:“你画工但是不错,线条流畅,精致灵动,想要衣裳了?何不交给司服局去做?” “自己做的到底和心意一点,再者闲来无事,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王珺抽走他手里的宣纸,引着他坐了,才试探的问道:“我小时候穿惯了袄裙,春日里做几件便服来可好?” 康熙沉吟了一会儿,他如今在推崇汉学,对汉人以怀柔为主,多有迎合,做几件汉服不打紧?重要的是此风可长吗? 又想了想三藩叛乱,这时候归拢汉人的心最重要,汉人重衣冠,如今百姓私下里常穿汉服,地方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告官不究。 便服恢复但也罢,待客出门穿的便服、礼服必须为旗装。 如此想到,便答应她:“你既喜欢,便做吧。” 王珺欢喜的笑了,双眼亮晶晶的。自己可是个得寸进尺的人呢,早晚有一天,让汉服风靡整个贵族圈。 总得为自己的民族做点贡献不是。 看到康熙炙热的眼神,不由有些意动,伸出食指,在康熙腰间的玉佩流苏上绕了几圈,轻轻一拉,康熙便更激动起来。 两人又是一番妖精打架,被翻红浪。 完事后,王珺总觉得与康熙无话可说,说什么?你祖先好棒棒,攻打我汉族江山特别强? 还是与他谈论今天吃什么?明天穿什么? 如果没有徐晴,王珺大概永远都不明白她错过了什么,可能这辈子最大的心愿真的是相夫教子,围着丈夫、孩子、妾室、庶子女打转。 她之前被教导那么久,眼中所见,耳中所听从来都是女人就要在家里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对康熙也从不敢奢望,历史上他是个什么人,她不知道,但自古以来建朝初期就没有真正昏庸的皇上。 在这个时代,男女的教导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自己与他不是夫妻,说白了,也不过一个妾室,左右如今没有主位娘娘,她尚能安慰自己,撩到手就是她的。 她生就古人,纵然从徐晴那里知道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却知道这只是妄想。 第11节 徐晴那个朝代,男人也并不清白。 若立了新后,她怕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她的教育从来都是大家娘子,而不是如何去做好一个妾室。 闭着眼,悠悠的叹了口气,听着康熙绵长的呼吸声,越发的睡不着了。 情窦初开的时候,也曾幻想着,有一个青年才俊,骑着高头大马,对她笑的温柔,救她与危难。缠绵病榻,经历过得人才知道多难受! 现如今,她的心理年纪也不小了,更看重的是实际,康熙无疑是宠她的,对她多有优容,可这点宠……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平等、敬爱的夫妻老相对。 到底睡不着,忍不住辗转反侧,康熙感觉到了,以为她做噩梦,无意识中将她搂入怀中,轻拍了拍她的背,迷迷糊糊安慰道:“不怕不怕,睡吧……” 王珺屏息静气不敢再乱动,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到底睡着了。 感觉刚刚眯了一会儿,就听到梁九功叫起的声音:“万岁爷该起了。” 王珺发现自己还被康熙抱在怀里,有些不自在的活动一下。 康熙还有些迷糊,见她动,又顺手往怀里揽了揽。 “该起了……”王珺小脸红扑扑的,抬起上身趴在康熙胸前。 昨晚闹得晚,康熙有些累,这会子仍不想起,只闭着眼道:“乖,别闹。让朕再睡会。” “梁总管叫了。” “行了,没事,提前了半个时辰叫呢。” “这会儿几更了?”王珺窸窸窣窣的自己在穿衣服,在康熙面前穿着寝衣总是有些不自在。 “才四更,五更才上朝呢,你不睡着起来干嘛?”康熙见王珺穿齐整,才掀开床帐。 “欣赏一下四更天的晨景……” 而梁九功带着一遛的小宫女候在门外,等着侍奉康熙。 第15章 .盛宠 宫女给康熙穿衣洗漱,王珺就在一旁含笑看着,时不时帮忙扣个纽扣,整个衣袖。 “好了,你别忙活,快回去睡个回笼觉。”他与王珺身量差不多,此时王珺穿着绣鞋,比他稍矮一个头顶。 此刻低眉顺眼的,越发温柔起来。 康熙最爱她那一双眼,眼波回盼处、芳艳流水。 当着满屋子的奴才,王珺没有驳他的意,顺从的回床榻上坐着,只用一双眼欲说还休的盯着他。 “睡吧,睡吧,晚上再来看你。”康熙以为她是这个意思,无奈的催促道。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睡不着啊,只是惯例撒个娇而已。王珺心里是有点崩溃的,康熙意会错了,就只能按错的来。 只好放下床帐,闭目养神。 看她躺下,康熙满意的点点头,她还是个孩子,不多睡可不成。 “你且睡吧,朕出去收拾,不用起来。” “是,嫔妾恭送皇上。”王珺清越的声音从床帐中穿来。 “恩,朕走了。”想想又有些舍不得,撩开帐子,在王珺额头上亲了一口。 见王珺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心中有些小感慨,“再没有比你更粘人的,朕去上朝,乖乖的等我。” 王珺做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来,细白的手指轻轻揪着康熙的马蹄袖。 康熙满足的笑笑:“左右不过一天的功夫就等不得,你若是想朕,给梁九功递个消息,朕倘若有空,就召你伴驾。” 说着轻轻地握着王珺的柔荑,放入被中。 王珺这才乖乖的嗯了一声。 梁九功在一旁都急眼了,我的万岁爷哟,马上就到时间了,快没功夫用早膳了,竟从不知万岁爷是个温柔体贴、儿女情长的。 见万岁爷终于要走,连忙跟在身后。 本来以为睡不着,谁知道真的眯过去了,窗外鸟雀叽叽喳喳的,天已大亮。 轻轻地拉了拉床铃,不一会儿功夫,珍珑就快步走进来。 “今儿天这么好,什么时辰了?”王珺轻轻的活动着身体。 “回小主话,已经辰时过半。”珍珑低眉顺目的束手离着。 有些意外,“竟这么晚。” 洗漱罢吃过早膳,吩咐珍珑把那匹靛蓝色暗花缎子拿出来,给康熙做一个披风。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康熙有这个心,总要拢过来才好,不过也有些纳闷,康熙竟然喜欢汉人,看不出来啊。 心中有些不自在,不明白这点喜爱从何而来。 不由摇头好笑,竟被周围人影响了不成,汉族世家,何时看上过异族,如今诚惶诚恐起来,可不是环境影响人。 丢开不想,拿起剪子咔嚓咔嚓的裁起来。 珍珑在一旁穿针引线,十来岁的小姑娘,女红极好,怕是从小就学。 有事可忙的时光总是飞快,眨眼间又到晚间。 王珺照例洗的香喷喷的,候在殿内。 有一塔没一塔的跟两个宫女聊天,“这天马上热起来,窗纱该重新糊了。” 珍珑绣着披风上的祥云花纹,头也不抬的回道:“可不是,小主皮嫩,可别被咬,红红的疙瘩,很久才好呢。” 王珺目光留连在殿外的大缸上,眼神幽深:“不说我还忘了,可查清是花鸟房自己送来的,还是怎么回事?” 珍珑放下针线,蹙眉道:“是翊坤宫的人,塞了一百两纹银。”她想不明白,查这个做什么。 这大缸里面种的碗莲,侍弄的极好,宛若一个缩小的荷塘,怎么瞧小主不太喜欢的样子。 怎么喜欢的起来,缸里的水,不能时时更换,这个季节,可不拼了命的滋生蚊虫,打量她乡下来的就不懂这个不成。 照脸上叮一口,落下痕迹来,怕是如了她们的意,才不过两天,就耐不住出手。 又是翊坤宫的,性情急躁,手段稚嫩,除了小郭络罗氏不作他想。 “且不管它。”大约小伙伴们不知道,她的皮厚着呢,蚊虫叮不破。 自从木簪的绿液融入体内,她就不招蚊子待见。 这是一部错棋。 她是汉军旗,又是比别人迟一个多月侍寝,自然没人将她放入眼中。 再者,后宫有太皇太后坐镇,一般人还真不敢随意出手,要么就是雷厉风行,一击必中。 她们这些小嫔妃,没有给太皇太后请安的资格,只有钮妃时常去。 王珺并不知道这位女强人的性情如何。 闲话间,康熙阔步走了进来,见王珺要起身行礼,忙执了她的手,要她坐下。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子人,私底下不必如此。”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坐下。 “皇上天威,嫔妾忍不住……”主要是怕你怪罪。 康熙笑逐颜开,极为受用。打量一番室内,有些不满意,嘱咐梁九功道:“现今天晚了就不说了,明一早,将那云母屏风搬来一座,极适合这个季节。” 说着转身向王珺解释:“云母屏风透光,清致淡雅。不是朕不给你名贵的,只这个好用就抵过一百个名贵。” 王珺抿嘴一笑:“皇上说的极是,咱这样什么都不缺的人家,自然是用合适的。一味挑了名贵的也没意思,况且云母也是极好的料子。” “你明白就好,就怕你不懂朕的心,误会起来。”康熙宠溺的笑笑,将目光转道博古架上,见零星的几件摆件都是瓷的,不由蹙眉。 也起了装扮房间的兴致,拉着王珺起身,两人商量着来。 “朕瞧着你素日里都穿的极淡雅,那你房间爱些什么?” “妾之前家穷,并无这方面的见识,一切凭皇上做主。” “那就玉石字画为主可好?” “好。” “这里放个植物摆件,你喜欢什么植物?” “水仙吧……” “这里摆个大书架,我看你挺爱读书。” “好……” “那再添个书桌,省的你看书姿势不端正,看着看着就歪到塌上去……” “好……” “这里放个花架,养几盆小植物,你爱什么,只管遣人去花鸟房拿去……” “恩……” “说起花鸟房要不要养几只小动物?” “养一对鹦鹉吧,之前没有尝试过,鹦鹉会说话,想来可乐些。” “好,前几天刚进上一对,回头给你送来。” 就这样拉拉杂杂的商量半天,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王珺觉得很温馨,大抵正常夫妻都是这样过得吧? 两人相拥着睡了。 这是王珺第三日侍寝,后宫美人都要气炸了。 组团等着刷皇帝,她一人就占了三天,还不知道有没有多的,果然是个狐媚子! 经久的嫔妃还能忍,她们知道康熙不是个长情的,今天爱的跟个什么似的,明日里抛脑后也是有的。 再者她们要么有子、要么有权、要么惯常有宠,再就是端着,不屑于与汉人计较。 与王珺同期进宫的庶妃就不这么想。 第12节 佟佳氏今年不过十四岁,苹果似得圆脸,五官小到一块去了,细长的眉毛,眼睛也是细长的,鼻子小小,嘴唇很薄。 非常平凡的相貌,可她是康熙表妹,自是不着急,她明白任谁也休想越过她太多。 况且她的目标是凤座,不是宠妃。 小郭络罗氏一向是个爽利的性子,有仇必报,有火当时发,一人寂守空房也着实难耐,当下忍不住摔了茶碗。 贴身大宫女春桃走上前来,轻轻地给郭络罗氏捶背,“小主何必如此,不过一介汉人,看不顺眼收拾了便是,何苦生气。” 小郭络罗氏冷笑一声:“汉人?汉人又如何,还不是疼的跟宝儿似的,我算是明白,他这人,对谁都好,瞧着叫人心痛。” 小郭络罗氏也不过十五,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了康熙一颗心都铺在他身上,一片赤诚。 春桃神色一暗,对郭络罗氏耳语道:“趁如今她根基未稳,打下马才好。都说她有张好皮相,毁了她!” 郭络罗氏颇有些意动,但还是摆手道:“让我想想,再想想。” 赫舍里家倒是好家教,出了一个孝诚仁皇后,当今原配妻子。 如今的小赫舍里氏也是极聪慧的,如今稳坐钓鱼台,有孝诚仁皇后留下的情分在,只要她稳稳当当的,待遇必然差不了,又何必上蹿下跳。 众人反应王珺并不知道,她美美的睡了一觉,在康熙的臂弯中醒来。 而康熙早就醒了,正扭头仔细的盯着她看,眼含笑意。 王珺顿时有些羞涩,大早上的,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也不知道有没有眼屎,真让人难为情。 康熙眼中,她是极美的,刚醒来脸儿红红,犹如海棠春睡。 早上总是有些躁动。 第16章 .鸿雁传书 只是到早朝时间,只得匆匆赶回乾清宫,暗自遗憾。 王珺被他火热的眼神看的不自在,满屋子奴才在呢,多难为情。 临走前那遗憾的一瞥,她也看到了。这是个好现象,男女之间,不管留恋什么,到了最后,习惯的都是这个人的全部。 后宫之中,大约摸时间是最充足的,康熙不在,大家似是失去主心骨。 王珺却忙的飞起,多好的学习机会,宫中藏书无数,就可消磨时间无数。 她前世整日里无事的时候,手里都是捧着书,总觉得少看一眼就吃大亏。 那时匆匆阅览,很多看不懂,看起来很吃力,如今有健全的身体,大把的时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于爱,她并不肖想,只想要个孩子罢。 门外珍珑和玲珑悄悄地咬耳朵,只听玲珑说:“小主又在看书?” “嘘,是的呢,也就小主看的进去,我大字不识一个,看到书都觉得头疼。”珍珑双指并拢束在嘴前,悄悄地说着。 玲珑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谁不是呢,又不指着中状元,何苦那么钻研,女人家读那么多书也没用,我才不要读。” 宫女是不能识字的,似是做出不屑一顾的态度,就能弥补遗憾似得。 珍珑静默了一会儿,半晌才不置可否道:“小主看多了,可别伤了眼,那就得不偿失。” 玲珑:“小主心里有数呢……” 珍珑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玲珑一眼,真是个朽木疙瘩,让她去提醒小主,是让她去表示把小主放在心上,小主确实比她们懂太多,可小主懂得她们就不做? 其实在珍珑心里,小主有些过于端庄,之前被冷落一个多月,也不见邀宠,每日里跟没事人似得,一点也不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今得宠,也丝毫不见固宠的手段,她们劝,小主也不理,我行我素,说什么,该她的就是她的,赶也赶不走。 其他几个庶妃或是送茶送汤送点心、送鞋送袜送衣裳,香囊帕子总是不断。 都说见面三分情,见了物总也留下一分。 她有她的见解,王珺有自己的想法。 这种手段流于表面,听个响,有没有回声并不一定。 只是她们的劝解并无问题,趁中宫无后,高位嫔妃空虚的时候,该努力一把。 铺开浅青色的薛涛笺,栀子花的香味扑面而来,提笔欲写却又顿住,第一次写情诗,心里还是有些小忐忑…… 是写含蓄的还是奔放的? 真真愁死个人。 认真思索一番,落笔却只有几个字。 召来夏泉,红着脸吩咐,“你去递到乾清宫,不必等回信。” 那一眼的风情,让夏泉低垂着头,不敢再看,低低的应了声:“是。” 宫中行走,向来是两人一道,冬泉与夏泉并肩走着,纳罕道:“你若觉得热,咱就慢着走,瞧你面红耳赤的……” 夏泉急忙拍了拍脸,果然有些烫手,心里一道倩影一闪而过,忍不住闭了闭眼,并不接话,闷头前行。 “梁总管,王佳小主跟前的夏泉求见。”魏珠笑嘻嘻的凑上前来,殷勤地给梁九功打扇子。 “好了,这天还冷着呢,说是什么事?”梁九功半瞌的眼睁开,无语的瞟了一眼魏珠,拍马屁都不尽心,敷衍了事。 魏珠促狭一笑,将信封递给梁九功,乐道:“王佳小主果然不同凡响,别人送吃的,送用的,她送一封信。” “去去去,不懂就边去侯着。”不耐烦的将魏珠扫到一边,就悄声进了内殿。 康熙正好在吃茶,批折子累了,总要歇歇眼,见梁九功进来,问道:“怎么了?” 梁九功双手呈上:“回万岁爷,王佳小主送信一封,可要查阅……” 康熙点点头,伸手接过,拆开信封,里面就有幽香传来,果然是王佳氏的特色。 抽出里面的薛涛笺,浅青色的小笺上只写了三个字:春日游…… 簪花小楷,清秀雅致。 康熙也不由红了脸,这王佳氏,胆子太大了…… 脑海中不由闪过: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想不到那个羞羞涩涩的少女,内心是如此热情奔放,直率的表白让人无法抵挡。 嘴上有些嫌弃,心中却甚是得意。 想了想,在下面回了一句,着梁九功送回去。 忍不住想,不知王佳氏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王珺接到回信是有些惊诧的,小主们送东西送的火热,但都知道,压根近不了康熙的身,不过表态罢了。 见到上面铁划银钩的字体,也忍不住红了脸,自己只是含蓄的写了春日游,他倒好,回复的这么露骨,好难为情的。 “定不负相思意。”喃喃念出声来,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将薛涛笺捧到胸前,忍不住甜蜜的笑开。 妥帖的放在箱子里存着,王珺拿起书,接着看下去。 那一点动心如昙花一现般逝去。 看过书,又练了一会儿大字,门外传来夏泉的声音:“禀小主,魏珠送万岁爷的赏赐来了。” “知道了。”王珺淡淡的应了一声,起身去内室换了身便服,脱掉绣鞋穿上花盆底。 刚迈过门槛,魏珠就笑盈盈的凑上前来,轻轻的托着王珺的马蹄袖,笑的谄媚:“小主,且小心脚下。您看看,一早上万岁爷就开了库房,梁总管挑了许久,可算置办齐整,万岁爷过眼一遍让送过来。” “还说了,但凡还有想添的,不满意的。尽管跟奴才交代。一准办妥咯。”待王珺站定,魏珠就撒开手,在一旁躬身站着。 王珺粗略一看,与昨晚说的大差不差。再者,梁九功办事一向妥帖,并没有不满。 就点点头,满意道:“着粗使婆子抬进去吧,珍珑去看着点。” 珍珑应声去了,细心的照看着。 这里到底忙乱,一行人去井亭呆着。 王珺在主位坐下,让了魏珠坐下,魏珠哪敢啊?忙推辞。 魏珠仔细的打量周围一番,见井亭确实是个好位置,空旷清净,一般人不能近前。 遂向玲珑使了个颜色,玲珑会意的让小丫鬟守在远处,自己退到了十步开外。 王珺蹙眉,疑惑的看向魏珠。 魏珠收起脸上惯常的笑容,素容道:“小主容禀。奴才长话短说,梁总管意思是,宫中太监皆为汉人,他也不例外。纵然身份低微,若小主不嫌弃,尽管驱使,无有怨言。” 王珺震惊的睁大眼,梁总管的投诚,比一万个奴才都好用。 有些不理解,但也不置可否,只挑眉看向魏珠。 “虽说太监都是些腌臜玩意儿,也没什么本事,可若是凝成一股绳,谁也撼动不了,奴才们投靠,也没其他意思,盼着上面有个自己人罢了,小主且放心。”魏珠食指中指并拢,在桌子上磕了磕。 王珺了然一笑,朝他点点头,“你们的投靠万没有不接下的礼,同为汉人,如今仰人鼻息,自当同气连枝,你且放心。” 两人声音都是低低的,十步外的玲珑只以为魏珠在禀报此次赏赐的事情,万没有想到汉人联盟的崛起。 这时人多眼杂,粗略的说几句,魏珠就又端起谄媚的笑容,大声的恭维。 因早已规划好,不过摆起来而已,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收拾妥当。 见珍珑来请,魏珠马蹄袖一甩,躬身退下。 王珺回去看,甚是满意,世家装扮屋子,求的是古韵、情怀。 如今就很好,温馨雅致,总算像是住人的地方,之前空空旷旷,一点摆设也无。 中午用膳前,康熙过来查看一番,也甚是满意。 索性到了饭点,就留下用。 他比较节俭,一顿饭菜够吃就好,鲜少有多的,只今天御膳房做了炸香椿鱼,他甚是喜欢,连连给王珺夹了两个。 王珺吃起来也觉得好,只是觉得油炸到底不养生,连忙给康熙盛了碗汤。 淮山排骨汤,健脾益胃,常喝是极好的。 两人静悄悄的吃过饭,间或你吃中了给我尝尝,我吃中了要你瞧瞧。 两人吃过饭,去院子里散步。 第13节 “这院子里也空了些,下午让他们再移些花木过来。”康熙环视一圈,转身看向王珺。 “现有名贵花木也不少,不若移几棵葡萄树,搭个架子,夏日里乘凉岂不美哉。”王珺双眼炯炯有神地看向康熙。 “奴才们赶远些,倒也使得。”康熙显然会错了意。 王珺是真要看风景,康熙以为她要试试外面的滋味。又怕席天慕地,搭葡萄架当帐子呢。 王珺嗔了他一眼,双颊红红道:“在边上做个秋千……” 康熙一歪到底,双眼晶亮:“你这主意好,只是要做宽些……” 又歪头想了想道:“宽些到底不舒服,不若做成椅子那样……” 王珺也被他带歪了,“用藤条编成鸟巢的样子,岂不更妙?” “好好好,这个好!” 第17章 .芭蕉点蔷薇 瞬间无比期待夜晚的到来。 两人畅想一番,康熙要去议政,才各自散了。 康熙走后,王珺有一瞬间的空茫,习惯他在身边,突然剩下独自一人,还真有些不自在。 这边厢,王珺午睡正酣。 那边厢,钮妃在太皇太后处请安。 太皇太后历经两朝,钮妃的话未出口,尚露一点苗头,她就知道怎么回事。 左右不过帝王宠爱。 果然,钮妃笑盈盈的开口:“王佳庶妃是个极美的妙人,行动时如弱柳扶风,娇娇怯怯,可人疼。” 说着捂着嘴笑了两声,接着道:“不光皇上爱的跟什么似的,臣妾也是爱的不行。” 钮妃明知太皇太后不喜娇宠的妃子,偏要这样似褒实贬。 前朝的时候,福临因宸妃与她闹翻,大家都知她深恨那样的女子。 可这王佳氏不过侍寝几日,她就开始急躁,何苦来栽。只她十三岁入宫,如今十一年已过。到底看着她从豆蔻年华到如今,不忍她行差就错。 言语中就带了敲打和劝诫:“你是主位娘娘,既觉得她是个妙人,就好好疼她,左右越不过你去。” 赫舍里皇后故去已有两年,钮妃也领了两年中宫事物。 可惜一直未册封,这是钮妃心中的一块病,她的身体越发不好起来,一个月来总要病上二十天,可不是着急? 她看的清清楚楚,康熙如今翅膀硬了,越发不耐烦老臣把持朝政。 她们这些做嫔妃,做子女的,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如今宠王佳氏,也不过是冷着她们,要她们想明白。 如何想的明白?要如皇上的意,自己就要退居一射之地,这权利让出去,岂不是认割认刮。 太皇太后到底年迈,如今皇上多有忤逆,她也菩萨一般,不管不问端坐高堂。 见钮妃神色不属,孝庄也懒得搭理她,话投给她,一味的钻牛角尖,谁还能打醒她不成。 做出疲倦的样子,钮妃连忙告退。 钮妃回宫之后仍有些郁郁,这宫妃一个个,桃红柳绿,她摁下一个又一个,却有别的冒头。 如今想想,别怪她心狠手辣。 遂召来碧湖耳语一番。 钮妃刚一有动作,康熙就得到消息,到底相伴十来年,他是属意抬她为后。 当初让她屈居赫舍里之下,也是有些歉疚之意,一向多有优容,钮妃也十分知情知趣,一向和他的心。 如今怜她病中,不忍苛责。 命人将递的消息换成问安,仍是发了出去。 不由想到马佳氏,宠了那么多年,孩子也生了五个,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今也满肚子心眼,越发心大,求得太多。 就不能学学那拉氏,温柔娴静,安分守己养孩子。 知道她学不来郭络罗氏的性子,郭络罗氏向来爽利聪慧,心眼子多是多,一向用在正地方。 而王佳氏不过是个孩子,如何不能包容些,不过几天就乌鸡眼似得盯着。 没一个省心的。 但到了晚膳时分,仍是召钮妃伴架,十来年的情分,哪里真舍得让她受委屈? 钮妃接到传召,惊喜万分,康熙虽常来看她,但许久不曾一道用膳,有时留宿,也不过一个里间、一个外间罢了。 仔细的对镜梳妆,康熙曾夸她穿藕荷色最是端庄,不由换成藕荷色妆花缎旗装,待收拾妥当,忙不迭去了。 康熙已候在桌前,见钮妃行礼完毕,淡淡道:“坐下吧。” 钮妃顺从的坐下,两人一阵静默的用完了晚膳。 钮妃担心吃相不雅,一直只夹着面前的清炒三丝,一根菜一粒米的吃着。 康熙嘴里不说什么,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叫她伴架以示恩宠,她倒好,吃□□似得,恨不得一口饭嚼一年,永不下咽。 唉,左右主持宫务向来未出差错,就这么着吧,总不能个个都像王佳氏一样,可自己的意。 遣钮妃回去,脚下不停地向景仁宫走去。 心中还是窝火,他心中是有大志向,可有这个老臣拖后腿,一个个倚老卖老、墨守成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应听我的。 当真可恨。 刚走到夹道上,就见到前面一道雪青色的人影,背对着他,仰望天空。 听到脚步声才回过头来,看到是他,惊喜和笑开。 钿子上的珠宝在夕阳下闪着光辉,见他走近,侧垂着细白的脖颈,含羞行礼。 康熙心中有些不耐,佟佳氏贵重的是她的身份,样貌着实有些不够等,这般姿态由美人做来自然婀娜多姿,何苦如此东施效颦。 偏她是朕的表妹,业才十四岁,不忍苛责。 还是温煦的慰问一番,见她言语间多有邀请,几番提起母后。 话说的十分动人,康熙毫无意动,安慰一番,抬脚有人。 “皇上起驾~”转眼间,梁九功已叫来净街太监。 佟佳氏在后面哀怨的望着康熙背影,手紧紧的抓着梨香的胳膊。 “你不是说,皇上最爱这素雅的装扮,为何毫不停留?” “奴婢、奴婢知错……许是打听错了……”梨香也不过十五岁,打小伺候佟佳氏,自是知道她娇蛮的性子,连忙认错。 夹道上好大的阵仗,王珺早已得到消息,却还是装作不知的样子,手中捧着书,静心读着。 康熙止住众人的通报,蹑手蹑脚的走在王珺后面,快手抽出王珺手中的书籍。 可王珺五感敏锐,早已察觉,待他抽出书,才捂着胸口,做出吓到的样子回头。 见是康熙,嗔怪的斜了他一眼,眼波盈盈:“可把我吓坏了,你摸摸,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康熙将大手抚上去,揉了一下:“朕怎么摸不到哪里跳?让朕再瞧瞧……” 两人胡闹了一通,叫水沐浴,相携躺着,说着小话。 一灯如豆,摇摇晃晃明灭不定。 “嫔妾未遇到皇上时,最是恨嫁,谁在嫔妾面前提一句成亲二字,就恨不得拿扫把将她扫出去。”说着轻笑一声:“可不是等着如今的缘分,只恨嫁君迟,未能早日朝夕相伴……” 康熙将她往怀中揽了揽,摸着她顺滑的头发,低声叹道:“朕懂你的心,只是宫中不比别处,你且警醒些,别谁对你露个笑,你就掏心掏肺的贴上去。” “那嫔妾可不答应……” “为何?” “皇上看嫔妾一眼,嫔妾就忍不住掏心掏肺贴上去,这可如何是好?” “朕不是别人……” “只愿君心似我心……” “朕知,定不负相思意。” 话音渐渐低了,说着说着两人胡闹起来。 珍珑有些担心,来回的踱着步。 梁九功被她绕的眼花,忍不住用拂尘戳了她一下,低声道:“你慌什么?” 珍珑委屈的悄声说:“小主恩宠太过,恐上头不喜……” 梁九功诧异的看她一眼,这小妮子惯会杞人忧天。 如今中宫空虚,知她说的是太皇太后,但到底眼皮子浅些,不知在这宫中,如今万岁爷掌控力极强,哪容得别人管手管脚。書%快¥電¥子%書 这个别人特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政治清明,只手遮天。可一把手只能一个人来做…… 想到这,梁九功闭上眼,祖孙俩都是人精,哪轮到别人操心? 孝庄这里,苏麻喇姑也在说王珺的问题。 她一下一下轻柔的给孝庄揉肩,“说是长得极美,风评有好有坏……是个伶俐性子,都怕她狐媚圣上……” 孝庄蹙眉道:“郭络罗氏来了?” 苏麻喇姑心中一惊,手中顿了一下:“是。” 孝庄闭着眼:“这是拿你当枪使呢,惯会的好手段!” “奴婢忍不住疼她……” “看来王佳氏皮相确实不错,几个老人儿都坐不住。”孝庄淡淡的笑了,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极美,只是姐姐更美,更得宠。 可最后胜利的还不是她?当初怨过,如今他们都化为一赔黄土,只有自己健在。 第14节 何必争一时长短,将自个儿弄得难看。 更何况,如今康熙正在兴头上,她们不愿做这个恶人,就撺掇老婆子去,这心有点黑。 到底还是年轻。 安抚的拍了拍苏麻喇姑的手,此事揭过不提。 昨晚睡得早,早上两人不到四更就了,撩开帐子,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天还没亮,再睡会儿……” 说着钻进王珺的被筒,覆了上去…… 两人一番被翻红浪,芭蕉点蔷薇。 大早上浪一通果然神清气爽,康熙满足的给王珺掖被子。 王珺一副雨打风摧花不全的模样,蔫蔫地躺着。 看康熙走了,顿时生龙活虎的坐起身来。 第18章 .晋封(一) 男人的雄风总是不容否定的,王珺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总算明白了,当你缺什么的时候,总是在意什么。 再者,以王珺的体力,寻常男人只怕更不济。 想到这,又躺下了,最起码做出个样子来。 谁知盏茶间就进入梦乡,被珍珑叫醒的时候,还在做梦,正花样十八式,谁知就醒了。 王珺遗憾的咂嘴,起床梳洗。 时光匆匆春又归去,仿佛就几日的功夫就到了端午节。 一大早起来,换上浅绿底花鸟棉纱袍,鹅黄小蝶弄春褂。 头上插戴皆是五毒簪、艾草簪、绸布制的老虎簪等物。 别有一番趣味。 今天一天的膳食约摸以粽子为主,她爱咸口,吃不惯那些个甜的。因此尽捡了海鲜、肉、蛋黄馅的来吃。 又饮了一杯雄黄酒凑趣。 遣夏泉去乾清宫送王珺自制的五毒荷包,婴儿拳头大小,绣着精致的五毒图案,康熙戴不戴是他的自由,她却必须送。 接着是打扮房间,将龙舟呈祥缂丝挂屏挂在左侧墙上,桌上摆大青葫芦玉雕,五福五瑞花插在玻璃花瓶中。 过节的气氛就浓厚起来。 宫女们都自己绣了五毒荷包揣在怀里,莹白的手腕子都带着五彩线,图个吉利。 太监们就没那么讲究,有门路的也弄一个五毒荷包揣怀里,没门路就这么过了。 转眼间已到了晚膳时分,今日的晚膳是要在乾清宫摆宴席的。 这也是王珺第一次见后宫佳丽齐聚。 康熙独坐高位,拿着酒杯啜饮。 左侧首位是钮妃,脸色苍白,不时抬手揉着太阳穴。 右侧坐着佟佳氏,圆盘脸,偏小鼻子小眼,钮妃就生的一般,偏她不如钮妃,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很是骄傲。 左二是李氏,王珺首次见她,只见她身量高大,俊眉大眼,英气逼人。见王珺望过来,含笑点头,抬了抬酒杯一饮而尽。 王珺就坐在李氏对面,见此也含笑示意,喝了杯中酒。 马佳氏、纳喇氏、大小郭络罗氏、小赫舍里氏、董氏依次坐在下首。 再有的她就猜不出来。 虽说一直知道后宫嫔妃众多,第一次坦诚的摆在她面前,王珺忍不住闭了闭眼,似乎这样,满殿的嫔妃不存在似得。 刚起的心动,也消散了,重新挂起温婉的笑容。 康熙是个极优秀的男人,果决而不性情冷淡、温和而不优柔寡断,长得不差,从没有人像康熙这样对她好。 他还是她的夫君,如何不心动。 这后宫佳丽无数,如何心动。 个个含羞带怯的望着他,眼中带着绵绵情意,王珺满饮杯中酒,敛去眼中神色。 李氏在对面望着她,眼中满是心疼,这么一个美人,可别被浮华蒙了心。 自古帝王多薄幸,想不开,苦的是自个儿。 示意宝珠去喊王珺,见王珺望过来,略颔首就起身走出大殿。 王珺略一犹豫,就跟着出去了。 左右都在乾清宫,这位李庶妃向来安分,不掐尖冒头,且去瞧瞧什么章程。 梁九功见两人出去,对魏珠使眼色,魏珠会意出去了。 康熙正跟钮妃聊天,神色淡然:“既病着,何苦来受这个罪,朕给你再整治一桌,自己在殿内安心享用。” 钮妃笑盈盈的回道:“哪里就那么严重,左右都是这样,好不了,也不会恶化,不出来走走,骨头就要锈了。” 家宴的时候,只要她撑得住,无论如何也会来的,这时候不在,是个什么意思?病重?皇帝不喜?就算为了巩固地位也必须来。 康熙也懂,不过心疼她身体,白劝一句,只钮妃不领情,到底有些不虞。 视线扫向王佳氏的位置,却发现空空如也,回头向梁九功问道:“人呢?” 刚才还在饮酒,错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 “约摸更衣去了。” “朕知道了。” 乾清宫灯火通明,王珺与李氏并肩走着,一路分花佛柳。 到亭子里坐着,李氏执了王珺的手,环顾周围,见无人才说道:“你我同为汉人,我虚长你几岁,就厚颜自称姐姐,见到你就像见到家人一样,说不出的可亲。” 王珺知道李氏的来头颇大,只是她略有些不喜,李氏是李永芳的孙女,李永芳头一个降清。 是非曲直已过多年,她并不想评论,只是拿这个与她叙旧万万不该。 拂掉李氏的手,轻声细语说道:“进了宫都是一家子姐妹,轮什么什么汉人满人……”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如今汉人仰满人鼻息,明处的暗处的,伤了多少人命我都不想提。甚至我自己……” 李氏被说的险些落下泪来:“妹妹说的我如何不知,姐姐于这深宫十年,步步谨慎,就怕行差就错,惹来祸事。” 又拉起王珺的手,轻轻说道:“我知道妹妹不爱听,可还是得说……” 王珺不再挣扎,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既知我不爱听,何必再说。” “自古帝王多薄幸……” 王珺有些恼羞成怒,脸带薄红:“我知道,不必多说。” 李氏泪眼汪汪的看向她,言语凄怆:“那日在桃林,我见妹妹花仙一般的人儿,多有仰慕,忍不住多说了些,妹妹既不喜,姐姐闭嘴便是,还请妹妹不要恼我……” “是妹妹气不顺,拿姐姐撒气,在这里给姐姐赔不是。” “何须如此,不论妹妹做什么,姐姐都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何德何能……” “请妹妹万不要推辞……” “好。” 两人收起表情,一前一后进了殿中。 康熙已饮过菖蒲酒,正往下赏雄黄酒。 见王珺进殿,郭络罗氏娇笑一声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妹妹一来就有酒喝,可不是与酒有缘,当多喝几杯。” 王珺利落的端起杯子,笑道:“姐姐既开口,说不得从了,先干为敬!” 说着将火辣辣的雄黄酒旷入肚中,还要再喝,只听康熙开口了:“这酒后劲足,刚看你都喝过几杯。可不许再喝,回头要是头疼,岂是不美?” 王珺到底有些上头,泪光闪闪的看向康熙:“左右不过头疼……” 还能比心疼更难受不成。 后面的话,王珺未出口,但康熙从她的小眼神中看出来了。 瞧她与李氏一块回来,以为李氏欺负她了,凛冽的眼神刮向李氏。 王珺不愿意再看这些眉眼官司,只用手指点着额头,半晌才道:“皇上到底经验丰富,嫔妾甚感不适,这就告退……” “朕同你一块走。” 康熙的话音刚落,底下的眼刀快要将王珺淹没。 抛下神色各异的众人,两人相携去了正殿,康熙平日里起居的地方。 王珺闭着眼窝在塌上,仍是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康熙有些纳闷,心疼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王珺刷的坐起来,泣不成声:“不知道,心里难受。” “睡吧睡吧,睡着就不难受了。” “你陪我……” “好好好,我陪你……” 康熙宠溺的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偏她不老实,挨挨蹭蹭,不大一会儿就蹭出火来。 酒后到底孟浪些,两人很是折腾了一通。 半个时辰后才叫水沐浴,王珺也有些醒酒,到底借酒发疯,此时有些不好意思,便说要走。 康熙做出凄楚的表情看向王珺:“没得有这样的人?吃干抹净不认账,提上裤子就要走人。” 第15节 王珺看他实在不像话,装作醋道:“这龙床上别人爱的不行,嫔妾却爱自己的小窝,且留给可心肝的吧……” 康熙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点了点她细腻的鼻头,道:“醋成这样,莫不是吃的不是酒,是醋不成。” 叹了口气道:“别人都要抬到承恩殿,独你在自己殿中,如今上了朕的龙床,还要朕怎么办?” 王珺满意的笑了,眼波横飞:“嫔妾不过白话一句罢了,惹你说一通。” 康熙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东西。 “白日里朕就在琢磨,封你为贵人,想了几个封号,摇摆不定,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个?”说着拉起王珺的手,在她手心一笔一划的写了几个字。 佑、康、敬…… 王珺攥起手,良久才道:“全凭万岁爷做主,都是极好的。只康字不妥,太嚣张了些,重了您的封号……” “就康字吧……”康熙仔细品了品,越想越满意。 “嫔妾都听皇上的……”王珺也很满意,这个字代表的东西太多了,很适合她现在无所依的状态。 第19章 .晋封(二) 如今天越发热了,一早回景仁宫的路上,竟觉不出凉意。 遥望着天空,将将泛起鱼肚白,一抹朝霞映日,清风徐来。 王珺缓步在夹道上,远远看到钮妃款款而行,因身体不大舒泰,贴身宫女托着她走,更显得袅袅依依,侍儿扶起娇无力。 待钮妃走近,王珺福身行礼:“给钮妃请安……” 钮妃脚步不停,久久才传来一句:“起。” 接着就走远了。 待回到景仁宫,玲珑愤愤不平道:“钮妃好大的架子,竟如此待小主,身边的奴才也是张狂!” 珍珑仔细观察王珺的脸色,见她淡淡的,看不出神情,出声道:“好了,何必再提!” 再提也不过是白生气一场罢了,宫中首先看宠爱度,再看位份,接着是资历,小主都没有,可不要受委屈。 漫说宫中,就是民间,还不是先敬罗衣后敬人。 王珺的脸面被当着奴才的面,扔在地上踩,心中到底不虞。 周围的奴才也像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寂寂的用完晚膳,听到好消息王珺才露出笑脸来。 “咨尔庶妃王佳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印、进封尔为康贵人。钦哉~”魏珠细长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殿内顿时呼啦啦跪下一大片:“给康贵人请安,康贵人万福金安。” 喜气洋洋的声音,终于让王珺露出一丝笑容。 传旨太监是魏珠,这可是个老熟人,只见他笑眯眯的上前来,恭贺道:“给康贵人贺喜,康贵人万福金安。” 王珺不吝与给自己人好脸看,当下笑着看向魏珠,“好。你带来的喜信当包个大红封。”又转向满院子的奴才,“人人有份。” 这看得见的好处,大家更开心了。 享贵人例与实锤贵人到底不同,心中不虚。 换上豆绿色宝花四经绞罗旗装,是前些日子新做的,颜色素淡,轻薄透气,最适合这个季节穿。 不多时钮妃身前的大宫女送来赏赐,各宫小主也送来贺礼,珍珑对着单子整理了半晌才算完。 “小主可要过目?” “礼单子瞧瞧便罢。” “是……” 礼单子看着繁华,实则没几样好东西,都是撑面子的常物,看着贵重,其实毫无用处。 也不指着后妃诚心贺喜,只怕这会儿都在骂她呢。 果不其然,佟佳氏就受不了,她自诩高贵,如今被个汉人踩在脚下,可不是气炸了肺。 “看着就妖娆多情,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狐媚玩意儿,哄着表哥封她为贵人,踩在我头上,呸,她也配!”佟佳氏心中郁郁,眼含热泪,嘴里骂着,泪就流了下来。 大宫女石榴都怕她了,这哪是骂王珺,这是连皇上都骂进去了。 急忙劝导:“我的好小主,外面一大帮子奴才呢。” “谁敢说出去一句,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而李氏既为王珺开心,又难过她一颗心扑在康熙身上,迟早要完。 而王珺若是知道,怕又要笑她杞人忧天,她只走肾,不走心。 纵然封了贵人,日子该过还要过,画了一上午的工笔画。 王珺最爱没骨画法,石青色蝉衣宣,轻薄透亮,最适合没骨法,以颜料直接画就,逼真而不刻板,酣畅而不夸张。 满意的点点头,向珍珑招手:“来,将这画收起来。” 珍珑特意将画在茶花边比了比,笑道:“像真的一样,小主好厉害。” 王珺笑而不语,到底没读过书,看不懂其中意味,只觉得像便是好的。 珍珑与玲珑错肩而过,却是玲珑来报,魏珠传来万岁爷口谕,中午一起用膳。 “知了。” 望了望座钟,指针指向午时一刻,也就是十一点十五分,王珺看得懂这钟,从徐晴的记忆中,她们从小都用的各种表。 只是康熙担心她看不懂,在座钟上贴了时辰对照表,别说,还真挺方便。 洗了把脸,也懒得梳妆,在旗装外面罩一层大袖衫,米色为底绣了杜若花枝,粉色花瓣、豆绿色枝叶,与今天的旗装相辅相成。 轻薄的云雾纱,穿在身上未堕了它的名头,趁得人婀娜飘逸。 景仁宫离乾清宫到底近些,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想起昨晚的孟浪,略有些不好意思。 规矩的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康熙进来见她乖巧的样子,笑了笑:“一贯是个大胆的,这会儿子才知道害羞,晚不晚?” 这话一听,什么害羞不好意思全没了,要不是他是皇上,估计早就上手收拾一番…… 再说自己什么时候大胆过,印象中一直都做出小鸟依人的模样? 难道演出失败? 看到她的疑惑,康熙但笑不语,跟他飚演技? 呵呵。 底下是什么色的人,早都看清楚了,自己就爱她这样人,要不然,容得她天天放肆? 既然他喜欢自己大胆,那自己就大胆好了。 王珺如是想到,轻轻地笑了笑:“快传膳吧,好饿。” 康熙自然允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都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只是吃到一半,王珺忍不住放下筷子。 见康熙疑惑的眼神望过来,淡淡道:“这布膳宫女给嫔妾换一个罢,心不在此,尽盯着皇上。” 说着朝自己碗里努努嘴。 无怪乎王珺发难,碗里尽是一些配菜,鸡翅尖鸡皮鸡脖子,还有几根辣椒。 那宫女见王珺如此,连忙跪下吞声饮泣,仰着小脸,将含泪的眼波递向康熙:“奴婢会错意,奴婢罪该万死,还望皇上恕罪……” 王珺噗嗤一声笑道:“梨花一支春带雨,瞧这抛珠滚玉的小模样。”说着用细白的手指挑起宫女的下巴,“真真可人疼。” 那宫女肌肤冰雪薰沈水,百草千花莫比芳,是个极美的女子。若是换了佟佳氏来,说不得被她趁成榆木疙瘩,她也能满了心愿。 可惜王珺被木簪绿液滋润过,浑身通透不似凡女。 到让人觉得那宫女不过尔尔。 康熙好笑的看向王珺,他知道,这是又醋了,那不屑的小眼神都快飞成刀子。 不耐的挥挥手,梁九功带着两个小太监将那宫女拖下去,好好伺候一番。 虽然有个小插曲,但是王珺肚子空空,撒娇的看向康熙,康熙会意,向魏珠招招手。 魏珠站在王珺身后给她布菜,王珺总算吃了个半饱。 康熙被王珺的饭量惊个目瞪口呆,连忙叫备消食丸,一边责备她,眼神一言难尽:“吃七分饱就成,你若喜欢,以后常来,何必吃那么多,不利于养生。” 比他多吃两碗饭,之前赫舍里皇后一顿小半碗,菜没几口,他还以为女子饭量奇小。 王珺很想说还没吃饱,想想宫中还有许多点心等待她临幸,也怕一次性吃太多吓到别人,吃个半饱就罢手,还被康熙嫌弃。 见王珺不搭话,还以为她仍在生气安慰道:“这些个宫女做了碍眼的事,打发了便是,何苦难为自个儿。” “不是为这,嫔妾饭量较大……” “行了,梁九功滚进来!” “喳!” “将那宫女赶去慎刑司,赏十鞭以儆效尤。” “奴才这就去。” 交代完,看向王珺:“这下可好?既你不喜欢,那就扔去慎刑司吧。” 王珺真的没有在意,拿她当筏子,怕是康熙平日里多有优容,或有了首尾。 谁耐烦赶他周围的花花草草,凭白得罪人不说,累了自己也落不到好。 只是用膳期间被人添堵,到底不痛快。 “过来,陪朕走走。” “好。” 两人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圈,细细的续着话。 第16节 “你这外裳挺趁你,”说着转头向梁九功吩咐道,“再拿几匹纱送去景仁宫,多做几件。” “够穿就行,何必张扬……” “几匹纱而已,值当什么。” “嫔妾谢皇上恩典……” “不必如此,回去歇着吧,朕晚上去看你……” “好,嫔妾恭送皇上……” 看到康熙步入殿中,王珺才抬脚走人。 待歇晌醒来,已是申时,珍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眼含担心。 上午还乐呵呵的,睡觉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挑眉看向珍珑,示意她有话直说。珍珑犹豫着道:“马佳庶妃有喜,说是中午用膳的时候,下面敬上鱼丸子,庶妃闻着就吐了。召太医诊脉,说是两月有余……” 王珺神色晦暗,不提在她晋封的时候爆出有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小腹,为何不是自己? 第20章 .贺喜 众人一天得到两个重磅消息,被震的有些蒙。 王珺轻笑一声:“刚得的白玉观音坐莲像赏下去,马佳氏带来这彩头极好,自是要重赏。” 珍珑欲言又止:“那观音像……” “且去吧……” “是。” 马佳氏孕中情绪易变,虽知道不易胡思乱想,但收到观音像仍是脸色大变。 这是讽刺她慈悲心不够,特用观音像补一补吗? 钮妃和王珺赏赐完毕,众人才陆续行动起来。 钮妃领着众庶妃,一道来景仁宫。 今日里都穿的极华贵,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只可惜如今的旗装就是一直筒,与男装区别不过是四个开衩,或两个开衩。 甚至绣花都不太多,到底没底蕴,与女子服饰可见一斑。 众妃也在打量王珺,只见她里面是寻常的豆绿色旗服,外面罩了一层米色汉家衣裳,上面的绣花极精致,配色也好看。 趁得她瞬间与众不同起来,衣袂飘飘,恍若与神遇。 环顾周围,竟全被比下去了。 虽心思各异,到底都是人精子,一个个嬉笑着见礼。 一时间,大殿里莺声燕语,娇啼阵阵。 请钮妃上座,众人依次做开。 小郭络罗氏笑道:“嫔妾极羡慕王佳姐姐,长得好就罢了,天生父母给的,咱选择不了,还这般会打扮,真真要了命了。” 众妃的眼刀刷刷的射向二人,能进宫来,又有谁长得差? 小郭络罗氏捧个汉人坯子也罢,何苦踩她们。 王珺低垂着眼,恍若未闻,款款伸出手,小指微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袖衫如云如雾一般罩在她周围,众妃的眼睛都快直了,不论男女,都是爱美人的,这下都要移不开眼。 不由心里盘算,要不要做一件来私底下穿。 “可不是,别说皇上爱的不行,嫔妾也想亲香亲香。”纳喇氏拿帕子捂着嘴娇娇一笑。 李氏蹙眉盯着纳喇氏,半晌才道:“快别打趣王佳妹妹了,瞧她脸上都快冒烟了。” 王珺适时给李氏一个微笑,李氏瞬间双眼就亮起来。 她越来越不耐烦应付这样的场景,坐在这里的人,争得是同一块蛋糕,恨不得撕了对方,偏又言笑晏晏。 王珺袖摆甩出优美的弧度,轻启朱唇:“今日里,众姐妹特来给嫔妾贺喜,嫔妾感激不尽,略备薄礼,敬请笑纳。” 说着珍珑带着众宫女,一人一个托盘,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件件衣服。 具是大袖衫,各色都有,各种精美的花鸟草虫刺绣。 钮妃回去就让扔到库房去,想到王珺的容仪,忍不住又让宫女找出来。 她今天穿的是藕荷色旗装,配上同色的大袖衫美极了,宽袍大袖,仪态万千。在铜镜前左右仔细照过,舍不得脱掉。 左右宠妃的面子要给。 其他人具是这样的想法,忍不住偷偷自己照着做了几件,没几天大袖衫就成为一种风尚,人人得其而荣幸。 王珺并不担心效果,汉服传承几千年,其中的美,无人可以抗拒。 送走众人就丢开手,自去看书。 如今局面实在不大好,剃发易服也才过去二三十年,当初死的人以城记。自己也不敢贸然推广,不过是看当今政策宽松,需要拢人心罢了。 想想就觉得心里梗一道刺,有心想做什么,却不得法。 待康熙来陪她用晚膳的时候,仍有些郁郁的,提不起劲。 康熙纳闷道:“这是怎么了?有人给你气受?” 王珺怏怏道:“哪里有人给我气受,姐妹们都极好,和气的很。” 康熙听罢的心情一言难尽,真是个孩子。 “那是为何?” “嫔妾也不知道……”话音未落,感觉一股热流流出。 王珺顿时红透双颊,半掩面看向康熙羞涩道:“嫔妾约摸是月事来了……” 康熙……这算什么事?简直一言难尽。 扭扭捏捏的进了内室,沐浴一番,系上月事带,总算是活过来了。 走过屏风竟发现康熙还没走,她瞬间又脸儿红红。 康熙正在她的书桌前看书,手中拿着一本声律启蒙。 他翻开看了好一会儿,这书法极好,只是这会儿顾不得欣赏,这书简单易懂朗朗上口。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康熙爱极了,眼睛仍盯着书,问道:“何人所著?” “父亲的朋友所赠,嫔妾与弟弟从小读这个长大。” “这书极好……” “前有《训蒙骈句》,但臣妾小时觉得声律启蒙更上口些,就一直读着这个。”王珺也收起玩笑的心,一本正经道。 “这书,朕先拿走。”康熙迫不及待道。 王珺用团扇轻压着康熙拿书和手,轻笑一声,“那倒不必,那作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户部给事中车大人。” “原来是他,倒也难怪……”康熙无奈的笑出声,那车万育倒真是个直性子臭脾气,不提也罢,“行了,用膳吧,这本朕还是要拿走。” “拿便拿吧,只这是嫔妾的字迹,皇上慎重着来……” 康熙有些意外,这字颇有风骨,还以为是男子所书,“知道了。” 用完膳,王珺又惊异一把,她以为她来了月事,康熙定要去别处过夜,谁知一直大马金刀的坐着,毫无要走的意思。 康熙寻到一个宝,便在她的书桌前翻开了,仔细的浏览。 王珺心里有些紧张,她的所求到底与康熙有些冲突,怕被他看出来,一下子将她拍死在苗芽期就不好了。 所幸康熙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也是觉得她一个深宫妇人,可能最深的心思就是如何争宠。 王珺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但是忍不住。 低低的叹息一声,继续描着手中的花样。 旗装与汉服最大的区别是,一个是直筒式,一个分上衣下裳。 王珺琢磨着将汉服做成后世连衣裙的模样,既满足旗装的形制,又满足汉服的样式。 到底在满人手下讨生活,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来比较好。 没一会儿,康熙就站在她的身后,仔细的看着,眼神幽深。 “这是你想出来的?” “嫔妾总喜欢这些华服美妆,整日里无事,尽琢磨这些。”说完眼波盈盈的看向康熙:“皇上若是觉得不妥,嫔妾不做便是……” 康熙也觉出汉服的好来,左右不过深宫女子,就淡淡道:“无碍。” 说着来了兴致,与王珺一同画起来。 “这里镶一道粉色的边……” “好。” “豆绿色配银制的项圈极美……” “藕色就配金项圈……” “是极是极,朕也这么觉得。” 两人商量着画了三四幅画稿,才一个里间一个外间的睡了。 康熙这几日习惯抱着王珺睡觉,猛一下自己睡,反而觉得手里空空。 半晌睡不着,还是挤在王珺床上,满足的叹口气,睡着了。 王珺有些无奈,她都睡着了,吓了她一跳,这都是什么事。 遂推推康熙,嘟囔道:“你压着我头发了……” 康熙也有些迷糊,随口应道:“哦,朕挪挪……” 第17节 话音刚落又睡着了,就这样压着王珺的头发,一觉睡到天亮。 当朝男子的发型极其考验颜值,在王珺的心中,康熙本就长相平平,配上金钱鼠尾的发型别提了。 很醉人。 如今看习惯了,好吧一点都没有习惯,想她前世,男子戴着白玉冠,着深衣。 风度翩翩,君子如玉,向来可以和女子赛颜值。 如今?呵呵。 目送康熙去上朝,待他跨出房门,方才收回目光。 吩咐玲珑去敬事房报备一声,撤下绿头牌。 后宫嫔妃前后脚就得到消息,瞬间幸灾乐祸起来,正是固宠的时候,偏她来月事,若是有哪个幸运的,在此期间得康熙的意,谁还知道她王珺是谁。 小郭络罗氏特意仿着王珺平日里的装束,仔细打扮一番,端着一碗绿豆百合汤就去了乾清宫。 后宫诸人都伸长脖子盯着,若她成功,说不得一窝蜂就上。 小郭络罗氏去的时候,梁九功正好守在门外。 走到他身旁的时候,用手帕遮住鼻子,嫌弃道:“快去通报!” 梁九功眉眼低垂,毫无异色道:“是,奴才这就去,小主稍侯。” 小郭络罗氏从鼻中嗯了一声。 梁九功躬身进入殿内,在墙角站好,待康熙讯问,才淡淡道:“小郭络罗氏庶妃候在殿外。” “可有什么事?” “并无。” “不见。” 梁九功不屑与她计较,但不妨碍言语间偏颇一二。 跟小郭络罗氏回话,她不忿的睁大眼,一时忘了这是在乾清宫,扬声道:“你这奴才!” 第21章 .假状元与真皇上 梁九功木桩似得站着,既不辩解也不请罪。 康熙听到声音,扬声道:“进来。” 小郭络罗氏趾高气扬的先走进去,路过躬身行礼的梁九功身旁,不屑的哼了一声。 梁九功:这么蠢都不想计较了怎么办? 康熙打眼一看,还以为王珺来了,刚露出个笑容,一看是小郭络罗氏,就又收回去。 偏她看到那昙花一现的笑容,以为康熙很爱她这样,袅袅依依的捧着汤碗献上。 笑容娇媚,语如莺啼:“嫔妾给皇上请安,嫔妾特意给皇上熬了绿豆百合汤,此物消暑最好不过。” 学王珺一抬手一回眸的姿势,倒也添几分绰约风姿。 康熙见此颇为无语,宫中既有大郭络罗氏,她还能入选,说明她也是极美的,但她与王珺的精致婉约不同。 最是美艳不过。 画虎不成反类犬! “行了,搁着吧。” “嫔妾……” “下去吧,以后不许再这样。” 小郭络罗氏不甘心地咬唇,将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瞟向康熙,眼波横飞。 见康熙没有回转的余地,才怏怏的回了。 待她出乾清宫,大家便都知道,她穿着王珺赠的衣裳见皇上了! 一时人心振奋,找年长的嬷嬷多做几声来穿。 王珺自然也得到消息,满意的笑了,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样大家才会对汉服推崇备至。 这时,夏泉神色不大好的走过来,打千:“奴才刚得到消息,前日里的宫女,并没有受罚。” 王珺也有些意外,蹙眉道:“可打听清楚怎么回事?” “说是嬷嬷要行刑,她就嚷嚷她有孕在身,嬷嬷无法,只得请了医女。”说到这,小心翼翼的觑王珺神色,“果然是有了,自然千般金贵的请回去。” 王珺冷笑一声,就说那奴婢不简单。必是有依仗,竟不知这么厉害! 一个两个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爆出自己有孕,胎都不坐稳,争这一点子宠,本末倒置。 不过是封个贵人,至于如此? “既她有孕,此事揭过不提。”接着敲打众人,这两位孕妇,景仁宫众人必得离三步之外,不得靠近。 忍不住哀叹一声,自己月事怎么就来了? 两个孕妇都是极聪慧的,这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窝在自己宫里养胎。 那宫女姓乌雅氏,爆出有孕,就算是过了明路,前些日子封了庶妃,如今住在永和宫。 众妃恨得牙根痒痒,被个汉人压在头上也就算了,左右人家有个心腹爹。 被个奴才秧子抢在前面有孕,着实打脸。 后宫顿时热闹起来。你方唱罢我登场,阴谋层出不穷。 乌雅氏身边充斥着走丢的猫,溜歪的狗,前朝的秘药,边疆的毒。 那乌雅氏也是个能耐人儿,身边有积年的嬷嬷,见多识广,所有的小动作竟都挡了。 许是康熙也觉得对不住王珺,虽人没有过来,但是每天都有赏赐,或是衣裳首饰、或是用的点心、吃的茶。觉得好了,尽赏过来。 王珺将前日里做的披风送了过去,康熙很满意,出门就穿着。 两人也有一段日子没见了,敬事房刚摆上王珺的绿头牌,康熙就忍不住开始翻牌子,毕竟最近三藩将平,事情特别多,他也素了很久。 晚膳时分,王珺奉召去了乾清宫。 如今已是六月天,日子越发长了,已是酉时,夕阳将人的影子照的长长的。 不多时到了乾清宫,康熙仍在忙,王珺到底来过几趟,宫女也知道她的喜好,熟门熟路的奉上茶水、点心。 她自捧着书读,如痴如醉。 康熙一进来,就又见到她在看书,细嫩的手指捏在纸上,竟比纸还白,泛着如玉的光泽。 脖颈微垂,几缕发丝调皮的勾在脖子上,玉白的耳朵粉粉嫩嫩,像是能透光一样。 石榴裙裾蛱蝶飞,粉颊娇容暗香送。 一时不忍出声,初见她时,二人年少,爱她那粉雕玉琢的机灵劲,再见时,她已出落成了窈窕淑女,在大殿上,忍不住发话留牌子。 如今处久了,越发觉得她的好,貌美聪慧知上进,将别人都趁成了俗物,让他不惯下嘴。 只他不懂她的心,总觉着她是镜中花水中月,看不透留不住。 王珺心里有些不自在,康熙的眼神要将她烧穿了!救命! 放下书,水汪汪的双眸嗔了康熙一眼:“这么瞧着臣妾作甚?” “朕瞧这谁家的状元郎走错地,跑到朕的书房来。”康熙淡淡的笑,一撩袍子坐下。 促狭一笑,王珺稽首而拜:“十五年状元王珺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康熙也来了兴致,捋捋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道。 “哎呀,微臣脚疼,要抱抱才能平身。”微弯着腰,一手轻抚大腿,嗲嗲的说。 看到王珺做作的小模样,康熙忍不住破功,哈哈大笑起来。 “你啊,哪来的促狭点子……” 露出得意的小眼神,王珺笑而不语。 避火图,你值得拥有。 笑闹一番,就到洗洗开浪的时间。 果然玩了一把——假状元与真皇上不得不说二三事。 酣畅淋漓。 才刚要睡下,梁九功就通报有话说,尖细的嗓音有些刺耳:“庶妃那拉氏跟前儿的太监来报,说是小阿哥不大好……” 康熙躺下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他都怕听到这个。 有多少回,去了就是彻夜难眠,痛失爱子,数不胜数。 拍拍王珺道:“你且睡吧,朕去去就回。” 王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扯后腿,爽快的应了,催他快去。 康熙急匆匆的赶到永春宫,那拉氏已候在殿外,不住哭泣。 康熙一看就怒从心起,理也不理她,这个时候还哭的妖妖娆娆,安的什么心! 康熙眉头皱的紧紧的,沉声道:“请太医了没?” “嫔妾人手不够……”那拉氏气弱道。 “梁九功!” “奴才这就派人去!” 说着奶嬷嬷已将万黼抱上前来,八个月大的婴儿,脸色腊白,细瘦柔弱,小小的一团,无力的哭泣着。 “狗奴才!怎么伺候的?!”康熙几日不见万黼,竟瘦了一截的样子,顿时怒极,恨不得撕了她们。 “梁九功,备轿!将小阿哥送去太后那里!”说着一甩袖,冷冷的对那拉氏道:“你既养不好,日后不必再养!” 第18节 那拉氏不过拿万黼做筏子争宠罢了,平日里并不上心,这会儿真的要抱走,慈母之心乍现。 痛哭道:“嫔妾知错,求皇上不要,那是嫔妾的命根子啊!” 康熙懒得再看,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闭门思过半年,抄孝经百部得出!” 梁九功一挥手,便有两个太监守在门外监视。 那拉氏,悔不当初,将毒箭一样的目光射向大宫女,随手扔出拿着的团扇,砸在宫女头上。 “贱婢出的好主意!” 那宫女顿时额头青一块,跪下磕头不止。 待到了慈安宫,康熙的怒火也下去了,太医正在诊脉,眼神诧异。 细问下,才得知,小阿哥并无生病,不过是被饿的! 小肚子扁扁,哭的很了力竭,就显得怏怏似生病一般。 毒妇!真有如此毒妇!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倒好,竟下得去手。 太后倒是很喜悦,她如今三四十的年纪,正值壮年。 膝下空虚,如今就算是个病歪歪的小阿哥,也很欣慰。 当看到小阿哥的样子,顿时心疼的不得了,从马佳氏那里借个奶嬷嬷,将原本的尽皆赶走。 看到万黼砸吧着嘴睡着,顿时笑逐颜开,对康熙说道:“你且放心,哀家定细心养这孩子……” 康熙也笑了:“太后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怕吵了太后,若是吃不消,送回去便罢,左右不能累着太后。” “哀家的金孙哎……”太后已顾不得寒暄,看着万黼稀罕的不行。 康熙见状,颇有些无奈。 待回到乾清宫,王珺还没有睡,穿着寝衣坐在灯笼下看书。 见康熙回来,忙迎上去,柳眉紧蹙,一叠声问道:“小阿哥如何?可好了?” “好了好了,没大碍,不过有些饿,朕让送去太后那里。”康熙此时提起,仍有些怒火上头。 梁九功在外面听到了,心中直念,我的傻小主哎,也不怕惹火上身。 “无事就好,嫔妾担心受怕了半天。”王珺轻抚胸口,一脸庆幸。 康熙无奈的抚着她的头顶,澄声道:“若都像你,一片赤子之心多好……” “慢慢教,总会好的……” “朕已不抱希望……”康熙颤声道,“从第一个孩子,到如今,朕早就不敢期待……” 素手巴拉着康熙光溜溜的头,安慰道:“万事开头难,总是先苦后甜……” 康熙捉住那只作怪的手,心中郁气无影无踪。 第22章 .双喜将至 夏日的天总是极难熬,困在这小小方方的宫中,感觉都要透不过气来,恨不得抱着冰盆过日子。 连风都是热的,不过略动一动,鼻尖都要冒出汗来。 歪在湘妃竹塌上,珍珑在一旁打扇。 王珺已无心看书,这天热的人整日里昏昏欲睡。 一天恨不得睡上十个时辰,才解乏。 又苦夏,什么到嘴里都没有滋味。 哀叹一声,夏泉捧了一碟子西瓜丁来。 水灵灵的瓜瓤,红红的、沙沙的,看起来好吃极了。 闻着那清香,王珺迫不及待的叉了一块,甜滋滋、凉丝丝的滋味让她喟叹一声。 怪不得徐晴说,夏日有三宝,空调、西瓜、穿的少。 如今一样都是极满足的事情。 正吃着,康熙进来了,见她正在吃西瓜,也坐在一旁,接过珍珑递来的叉子吃开。 她欲行礼,康熙还不让。 康熙显然吃的也挺爽,感叹道:“这是西边供上来的西瓜,千里迢迢运过来,也比本地西瓜好吃些。” “可见橘生淮南则为橘,淮北则为枳。”王珺淡淡一笑,接道。“有些人不是不好,只是放错位置罢了。” “是啊,谁知那乌雅氏那么能折腾呢……”康熙蹙眉,又失去一个孩子,总是心痛的。 两个多月,都能看到小手小脚,蜷缩成一团。 那小郭络罗氏果然是个蠢的,别人恨不得离孕妇八丈远,她倒好,凑到跟前,如今被带累,自己有罪不说,还连累家人。 两人带了一堆宫侍,呼啦啦倒成一团,本来乌雅氏的宫女机灵,自己垫在下面,乌雅氏倒下来不打紧,偏小郭络罗氏摔到乌雅氏肚子上。 一下就见了红,没保住。 康熙震怒,撸了乌雅氏的封,让她做回宫女去,没事在外面溜达什么,保不住孩子,就是错,就是没福气。 又罚小郭络罗氏闭宫思过,无召不得外出,这是彻底打入冷宫。 家里也受到带累,皇太后去了懿旨,就四个字:“认真教女。” 这一巴掌扇的有点重,以后族女难嫁。 这一切与王珺无关,她只淡淡的应几声,并不多言。 康熙显然也不想多提,两人换了个话题:“不提那倒霉催的,朕与你勤奋耕耘那么久,可有结果?” 王珺含羞半掩面,嗔道:“大白天,说的什么话……” 太医刚请过平安脉,想是没有的,若有,早就报上去了。 康熙有些遗憾,又叉了一块西瓜,仔细盯着道:“看来朕努力的不够……” 王珺啐他一口,“且正经些……”说完低低的笑了一声:“有些东西,你想要,他偏不来……” “可不是,不如意的事十常□□。”显然想到了三藩问题,如今王辅臣将降未降,可不让人心中不安。 他只愿这天下太平,众心归一,怎么就那么难。 王珺一眼就看个通透,有些不耐,她是希望三藩胜利的,只是杂牌军与正规军对战,鲜有胜利,而且到底势单力薄。 淡淡劝道:“早晚的事,说不定一会儿就有降书送来……” 门外,梁九功声音急切:“万岁爷,八百里加急战报!” 康熙扔掉手中的银叉,猛地站起,急行几步,回头道:“若承吉言,享嫔例。” 不待王珺谢恩,已出门去。 回到乾清宫,刚坐稳,传令小兵已至。 那小兵一脸喜悦,康熙心中便有数,仍是迫不及待的打开战报,一目十行。 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拍桌子,喜悦的大喝道:“好!好!好!不亏是朕的福星!” 散财童子一般赏下许多物件。 王珺接到赏赐有些囧,她真的是并不真心的随口一说,还带着恶意。 珍珑倒是很开心,热火朝天的登记、造册。 对她来说,有赏就说明小主受宠,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日子就好过。 犹记得,小主不得宠时,去御膳房提膳,永远都是最后一批,别人挑剩下的。 现如今,行便利行的她都不好意思,令行禁止,再没有更痛快更舒心的了。 康熙也兑现他的诺言,传来口谕,王珺自此享嫔例。 众妃已麻木了,自有了王珺,她们像被忘到脑门后一样。 康熙进后宫拢共也就没几天,钮妃占一大半,王珺一小半。 以前也是钮妃占一大半,众人都知道,她是个病重的,定伺候不成。 余下的分到一天两天,都算是极受宠,极满足。 如今剩下的被王佳氏那个小贱人,全占了,可不召人恨。 王珺才不管那么多,到嘴的肉还指望她推出去不成。 如今不过在背后酸几句,若自己让宠,其他人得了利,还能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任揉任搓的日子岂是好过的,她们这么盼着康熙的临幸,又何尝个个真心爱他,不过想要个孩子,要个依仗罢了。 男人有时候,也没有那么重要。 王珺并没有满脑子风花雪月,她看的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 寻常男子都不敢奢望,更别提最是无情帝王家。 说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如小郭络罗氏,心怀爱慕,自然会对乌雅氏不忿,出言讥讽,被她人抓住空子,一击得手,毁了两个宫妃。 更别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晋封,有赏赐,可是王珺并不开心。 郁郁的叹口气,多思无益,瞬间丢开手。 晚间去乾清宫陪康熙一块用膳,大约是进宫以来吃多了大鱼大肉,如今见到清炒时蔬、酸辣口的菜,格外有食欲。 如今王珺已不再掩饰饭量,三盘子菜,五碗饭吃了个肚儿圆圆。 最初的时候,康熙还有些惊异,哪个女子不是一碗饭就饱,偏王珺吃五碗,还以为她暴饮暴食。 第19节 殷殷劝导一番,见得多了,她吃少一点还愁呢。 看着她吃那么香,似乎饭菜都格外美味起来,康熙也多吃掉一碗。 吃完饭,两人照常携手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后殿,正要离去,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哒哒哒的跑过来。 杏黄色的旗装,绣着龙纹,打眼一看就知是太子殿下。 只见他笑嘻嘻的凑上前来,抱住康熙的腿,眼带濡慕:“皇阿玛,儿臣想你……” 王珺连忙行礼,福身下拜。 太子小大人一样挥了挥手,奶声奶气道:“不必多礼。” 王珺见此,极有眼色的告退。 康熙一把抱起太子,朝王珺点点头,便进内殿去了。 王珺心里有些难受,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不想他就不存在。 比如这满宫嫔妃,比如这几个孩子。 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待回了景仁宫,王珺已打理好心情,着人将前些日子做的汉服分赏出去,仔细的研究旗袍。 旗袍直筒大袖,身材丁点不露。 这么久,王珺已发现,清朝与前世到底不同。 前世的时候,女子打马游街,独自出门更是常有。 只如今对女子特别苛刻,恨不得拿绳子拴屋里。 从衣服上可见一斑,若世风开放,自然以美为主。 忍不住想想如何改良,直筒大袖的特色保留,将汉元素融汇进来,比如暗扣、绳结、绣花。 想想觉得不错,就开始画样子。 忙活一通,夜就深了,将笔放在笔架上。 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这几日格外热,晚间的风也是温热的,洗个澡别提多爽。 就是蚊虫有些多,偶尔有一只漏网之鱼,吵的人睡不着觉。 今夜就是,点上蜡烛就找不到,刚一躺下,就嗡嗡的飞过来。 气死个人。 偏偏最近漏网之鱼特别多,盯着小宫侍逮蚊子,熏艾草,明明当时很干净,一会儿就又不行了。 以前也没有这样,简直就想哭给蚊子看,我错了!求放过! 早上的时候,自然不愿起,只是躺着也睡不着,莫名烦躁。 这该死的夏天,该死的蚊虫。 点蚊香、驱蚊草、蚊帐、香囊、燃艾草齐上阵,才好些。 听说挂大蒜也有用,王珺恨不得在门前挂两串大蒜。 想想太接地气,还是罢了。 转眼间就到了乞巧节,女儿家的节日。 这天的星星总是格外闪亮,牛郎与织女星隔河相望。 康熙遥望着银河,不由得想起来秦观的那首词: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赫舍里氏一去经年,少年夫妻阴阳错行。 音容笑貌犹在,佳人无处寻。 她不在了,反而心心念念她的好,后悔当初没有再宽容点。 第23章 .有喜 微风,上弦月。 王珺与众宫女一道,在院子里玩,到底不大不小也算个节日,凑个热闹。 王珺端坐着,笑眯眯的看向底下人。 一个个宫女屏息静气,卯足了劲儿比赛穿针引线。 淡淡的月辉照耀下,零星的点几盏灯,迎风带影来。 最后珍珑赢了,众人笑闹着要她请酒吃。 王珺也笑眯眯的凑份子,给了二两银,见天色已晚,就留她们笑闹。 自去睡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风刮的呼呼的,倒是不太热。 王珺特意起了个大早,在井亭里坐会儿,这天热的,真真让人出不来门。 藏没地藏,躲没地躲。 晚上又早早的睡了,过个夏,可把人闷坏了。 扳指一算,还有一个多月才算完,哀叹一声,好绝望啊。 铺开宣纸,打算练一会儿字,才写了半张纸,就觉得腰酸酸的,难受的只想锤。 不由纳闷儿,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都是铁打一般,无病无灾的活这么大,难道老天爷看不过眼,收回去了? 顺便收了利钱? 怏怏的放下笔,窝在湘妃竹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珍珑和玲珑在廊下,窃窃私语:“小主这是怎么了?” “最近各方面都盯得很紧,没有异常啊……” “不行,赶紧再排查一遍……” “好,先从别的房间开始……” “都轻声些,别扰了小主好睡。” “是……” 珍珑和玲珑都愁坏了,王珺整整睡了两个时辰,一下睡到午膳前。 起来洗把脸,没精打采的吃过午膳,王珺又想去睡。 珍珑忍不住了,轻声道:“我的好小主,快别睡了,这两天怎么一睡一天的,可要请太医瞧瞧?” 王珺挨着塌就想睡着,迷迷瞪瞪的说道:“不要,许是春困秋乏夏打盹……” 勉强睁了睁眼,轻声道:“无事请什么太医……” 话音刚落便睡着了,珍珑越发发愁,自家小主是比较能睡,但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好像是着了什么道似得。 咬着唇在一边打扇,寻思着无论如何也要劝小主看看不可。 没一会儿,康熙乘着龙辇过来,见到王珺的睡颜有些诧异。 珍珑刚要叫醒自家小主,康熙见她睡得脸红扑扑的,就摆手示意不必。 合身躺在王珺边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后已是申时一刻。 王珺兀自酣睡,发钗散乱。 康熙也忍不住蹙眉,轻声道:“你家主子何时睡的?” 珍珑一五一十的答了,康熙听罢,直接道:“不必与她商量,现在去请太医,待她醒来,进来看诊。” 说罢蹑手蹑脚的出去了,自去处理政事不提。 王珺醒来,面对他们的大惊小怪有些无奈,不就是爱睡了些。 放下珠帘,在手腕处盖上帕子,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走进来,先观察一番王珺的面色,见红润有加,便有些不耐。 耐着性子问了问症状,说是爱睡,腰酸,没胃口。 心里就有谱了,再一把脉,按之流利,如盘走珠。 又仔细的问了身上换洗的日子,仔细的算了算道:“恭喜小主,已有月余,来年三月待产。” 老太医笑着抚了抚胡子,生命的降生总是喜悦的。 王珺将手轻轻搭在小腹上,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有了…… 上个月就浪了一次,反而是这个月比较频繁,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恭敬的送走老太医,赏了大大的红封。 去乾清宫、慈安宫报喜。 王珺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到底经得少,有孕而不自知,如今闹将开来,怕是艰难。 乌雅氏乃前车之鉴。 康熙收到消息后,很兴奋。虽不是第一次得孩子,但他爱重的人有孕,到底不同。 大手一挥,豪迈的说:“赏纱娟十匹,宝石首饰十套,娟绣云母屏风一座。” 梁九功领命要走,康熙想了想道:“那王佳氏到底单纯些,你让魏嬷嬷跟着走一趟,告诉她,什么时候小主生了再回来。” 那魏嬷嬷是旧日里伺候孝康章皇后的,如今不到四十岁,仍是精神焕发的模样,积年的老嬷嬷,懂得多,伺候王佳氏有些大材小用。 魏嬷嬷是有些不乐意的,让她去伺候个小贵人算什么事。 梁九功瞄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低声劝道:“也别不乐意,那位小主向来好性,你是去过好日子呢。” “爬的这样快,怕是心机深沉,还好性?可莫要哄我。”魏嬷嬷脸上仍是笑吟吟的,嘴里吐出来的的话可不太好听。 第20节 “嗨,我哄你做什么,万岁爷护的跟心肝儿似的,不就是因为康贵人好性,怕她年纪小,受欺负……”梁九功淡淡一笑,接着哄道。 “行了,我知道了,也不知给你惯的什么迷魂汤,这般向着她……”魏嬷嬷年轻的时候,大约也是个美人,一颦一笑如今也是极有风情,只是平时里爱板着脸。 梁九功嗤笑一声:“都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顿了顿又说:“你且安心去吧,左右不过一年,又不是拨给康贵人,你愁什么?” 魏嬷嬷都想打他了,瞧这说的话,“这有喜的人最难伺候,你是不知道,莫说风凉话……” “行了,马上要到了,杂家不与你多言,你左右想着,结个善缘,以后养老也有着落不是……” 魏嬷嬷长叹一声,算是不再多说,梁九功说的对,如今奔波,可不是为了养老? 说话间已到景仁宫,魏嬷嬷恢复平时不苟言笑的模样。 与王珺见过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好一副美人胚子! 观之温柔可亲,她都喜欢的不得了,更别提男人了。 心里有些明悟,万岁爷是真的让自己来照顾她,并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王珺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康熙跟前儿的人,就是奴才也比别人高贵两分。 她也在打量这位魏嬷嬷,容长脸,肌肤细腻,柳眉杏眼,神色舒展自若,在康熙处怕是多有优容。 笑眯眯的对珍珑说:“咱俩都是不经事的,这会儿可来了靠山。”说着看向魏嬷嬷:“我是万事不懂,今天闹了好大笑话,以后赖仗嬷嬷操心。” 魏嬷嬷点点头,胜如黄莺出谷,声音也是极好听的,这般想着素声道:“贵人不必如此,奴婢既接差,必当办的稳妥。”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低垂着眉眼,走了进来,王珺见了她,道:“这是伺候你的小宫女双喜,用的好就用,用不好咱再换一个,房间也备好了,嬷嬷且去瞧瞧。” 魏嬷嬷心里慰贴,做好了受冷淡的准备,一下这么贴心,最起码接下来一年的日子好过些。 遂缓和神色淡淡一笑道:“贵人好意,且先等等,奴婢瞧瞧这屋里可有妨碍,才可放心。” “嬷嬷请便……”说着,王珺就去沐浴,现下天色已晚,到了睡觉的时候。 这一检查,还真撤下不少对孕妇不宜的东西:珐琅彩的摆件,香味浓郁的花草,尽皆搬了出去。 别的是再没有的,毕竟都是康熙内库的东西,内务府敬上的都在库房放着呢。 待王珺沐浴完毕,又殷殷的嘱咐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东西能用什么东西不能用,还有孕期禁忌等。 王珺的小期待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原来生个孩子这么麻烦。 母亲不是挺简单的吗?没有不适、没有孕吐,在家里就生了…… 她以为世人皆如此,别人嚷嚷着不容易,她也觉得不过娇气罢了。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响动,王珺正要问,就见康熙大踏步进来:“是朕。” 王珺含笑看着他,正打算行礼就被康熙拦了:“可仔细些,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 王珺嗔道:“不过月余,嫔妾并无其他感觉,哪里就娇贵了?” 康熙有些无奈,别人有孕,总是向他诉说辛苦,求他怜惜。 她倒好,总是与众不同。 王珺有些囧,她不过爱睡了些,想当初娘亲还下地干活了呢,照样生的痛快。 她琢磨着,越是富贵人家,越是难生,是不是就是养的太娇? 不过一会儿,就又觉得困乏,遂推了康熙去沐浴。 康熙无有不允,急匆匆的洗个澡,躺在床上将王珺抱入怀中,满足的喟叹一声。 王珺见他来了,自动滚入他的怀中,不多时就睡着了。 康熙凝视着她的睡颜,心绪难平,毕竟上个月他们就浪了一次,反而中标。 轻轻地将手扣在她的小腹上,那里一片平坦,但可以预见一个小生命在里面呼吸成长。 第24章 .一行清泪沾罗袂 如今天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王珺以为她身子最为康健,孕期没什么反应才对。 谁知大错特错,暑热加上孕吐,这个月生生瘦了十斤。 每天早上的时候,刷牙要吐一场,吃完饭吐一场。 吐完咬牙接着再吃一次饭,没多久又吐。 腿软的像面条一样,别说像之前一样砸石头,就是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总觉得已孕几十年,扳指一算才十来天。 好羡慕马佳氏,好吃好喝整天没事人似的。 遥想母亲当时,也是酣吃酣睡毫无反应。 魏嬷嬷整日里忙忙叨叨给她做一些营养餐,这也不准那也不许,虽说有心理准备,还是憋屈个够呛。 自己不想做,和别人不让做是两个概念。 两个多月了,小腹仍是平平的,若不是有孕吐,王珺很怀疑自己有没有怀孕。 闲来想看看书,不过一刻钟,魏嬷嬷就跟门神似的,站在边上,满脸不赞同。 想做针线,更是门都没有。 想出院子散步,走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气喘吁吁透不过气,走不动。 不由想起李氏来,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有了魏嬷嬷这个镇山太岁在,一直都安安生生的,王珺也从不去是非之地,安分的窝在景仁宫里。 这么想着,胸闷气短呼吸困难倒是有一定的好处。 康熙刚知道的时候,很是吓了一跳,从没有听说王珺这样的症状,又是夏日里,整天像缺水的鱼一般。 特意召院判诊断,都说无事,只是孕妇的初期症状才罢。 连怀孕都不省心,让人把一颗心操碎。 王珺也有些担忧,经御医反复确认无事,才放下心来。 说好的身体壮如牛,狂奔三百圈不带喘,一去不复回。 王珺也体验了一把,病比西子胜三分的感受。 这天傍晚,王珺一下睡到酉时才起床,晕乎乎的站起来,魏嬷嬷连忙来扶,好歹处了一个多月,也了解王珺的性子,倒处出三分情来。 今天是中秋节,乾清宫摆有晚宴,因马佳氏已三月有余,便殷殷的去了,王珺不好拿乔,想着也去。 才收拾着换了藕色琵琶衿上裳、紫绡翠纹裙。如今汉服算是王珺的标志,康熙也默许了。 毕竟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才折腾着挽发髻,王珺就觉得眼前发黑,胸闷到不行。 只得遣夏泉去乾清宫、承乾宫告罪。 自己去躺在塌上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雕像。 中秋是个万家团圆的节日,一早就往家里赏了各色月饼、点心。 不能一起过节,就赏同一个月,吃同一口味的月饼也是好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古人诚不欺我。 想了想,还是在院子里摆一桌小宴,十来张小几案依次排开,王珺端坐上首,其他人挨着坐。 几案上摆着几色瓜果点心:嫦娥奔月月饼、雕成莲花状的西瓜、苹果、葡萄。 闻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桂花香气,赏着磨盘大的月亮,吟几句诗,吃着月饼,就着茶。 看着众人笑笑闹闹,王珺的心情也好起来。 玲珑贯来活泼,她提议道:“不如我们玩飞花令可好?不求自己新做,含了月字、中秋的意思便罢?” 王珺击掌而笑,极是赞同:“好!即是你提议,便从你开始。” 玲珑显然胸有成竹,朗声道:“举杯邀明月……” 下面坐着夏泉,他显然很局促,见王珺望过来,红着脸,呐呐道:“床前明月光……” 冬泉笑嘻嘻的接道:“举头望明月……” 这下轮到珍珑,她笑着点了点冬泉的方向,无奈道:“惯会取巧,抢了我的词……”说着皱眉思索,突然眼前一亮,兴奋道:“海上生明月……” 魏嬷嬷含笑望着,轮到自己才淡淡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王珺吃掉手中的西瓜,装作努力思考的样子,见众人满含期待的望着她,才慢悠悠吟出:“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她有些想前世的父母亲了,前世她一直病殃殃的,刚开始的时候,父母很心疼,关怀备至,后来,大概年月真的太久,父母亲就会说,你怎么老是生病? 渐渐的,一年约摸能见一两次面,其他时候都是丫鬟仆从或者大夫。 那个时候她又迷茫又恨,不懂为何她要受这般罪。 待来到现世,见识多了,才明白许多道理,前世父母不过人之常情罢了。 许是今夜的月格外撩人,亦或是佳节动人心弦…… 又想到康熙,他此刻定是陪着一群莺莺燕燕笑闹,有些东西,你不要和要不来给人的感受格外不同。 哪有女子不存在那样的憧憬呢,一生一世一双人。 正愣怔间,门外传来一个男子哈哈大笑声。 院内的奴才瞬间跪倒行礼,康熙大踏步走进来,扶起王珺道:“原以为你正默默垂泪,特来安慰你一番,谁知你玩的兴起……” 底下奴才都极有眼色的退下。 王珺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一双眼似含了千言万语,天上星光倒映其中,愈发眼波盈盈,柔情似水。 看了这满含控诉的一瞥,康熙无奈的一笑,掺着她进了内室。 “嫔妾正伤心,你还要来招惹……”见了康熙,那些委屈似乎不能忍了,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第21节 一行清泪沾罗袂。 康熙呆了,手忙脚乱的将她搂入怀中,小心拿帕子给她擦泪,半晌才呐呐道:“何苦来哉,朕不过白说一句逗逗你,快别哭了,朕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这一说,王珺哭的越发厉害。 前无所靠,后无所依,一个人在这深宫,不管苦累酸甜都只能自己咽。 她也不想的,可是还能怎么办? 有时候忍不住想,没有穿越就好了,说不得已喝过孟婆汤,做一个全新的人,哪里还用烦恼那么多。 见她又发呆,康熙大手揉了揉她的脸,将大脸凑过去,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哄小孩似的说:“忧愁飞飞,珺珺回来~” 王珺很少细看他的脸,这下离这么近,她看到有几个小坑…… 见王珺转移了注意力,康熙无奈的出卖自己:“朕两岁时,不幸感染天花,幸而得愈,到底留下些痕迹……” “痘疮?!”王珺闻之色变,痘疮致死率极高,十之三四不存。轻抚着凸凹不平的脸颊,轻声说道:“留的命在,其他都是外物……” 康熙见她情绪好转,偷偷舒了口气,果然又单纯又娇气,自己算是来对了。 王珺又忍不住神游起来,徐晴的记忆中,痘疮是有预防手段的。 自己要不要告诉这个满人皇帝呢?告诉他,巩固满人的政权,会不会待汉人愈加不好? 想了想,纵然如此,也要说,无辜的是天下百姓。 如此想来,拉了拉康熙的衣袖,急切道:“说道天花,嫔妾才想起,牛也会长痘,缘何死者甚少,如今多种人痘,总不是百分百。” 说着抚了抚一点点小凸起的肚子,担忧道:“可否试试看,以种人痘之法种牛痘……” 康熙肃颜听着,神情渐渐凝重,牛长天花,鲜有死亡他也是知道的,可到底人畜有别,大家都没有联想到。 被王珺一说,茅塞顿开。 左右试一试,成了最好,不成便罢。 连忙唤了梁九功进来,交代一番,梁九功领命去了。 康熙欣喜万分,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朗声道:“果然是个福星……”心里想着,若是能成,封妃也不为过。 王珺长得好、聪慧、机灵、心眼儿也好,就是身份低些…… 康熙越看越满意,哪哪都合心,就是单纯了些。 王珺有些困,却强睁着眼不肯睡,康熙见状无奈,安慰道:“睡吧,朕陪着你。” 王珺嘟嘴,不乐意道:“不想睡着,一直做梦,睡醒了好累。” 康熙见状无奈,将她抱上床,盖上被子,才道:“不睡哪里受得住,快睡吧。” “不想睡,醒着难受,睡着还难受。”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磨人。 醒着的时候,一直胸闷气短出不来气,恶心呕吐。 睡着有做不完的梦,睡醒腰酸腿软,没一刻安生的。 这是孕期正常反应,康熙也无法,只得抱紧她,安慰她。 康熙轻声细语道:“生完这个咱不生了啊,瞧把你难受的……” “呜呜呜,这个也不生了……” “那可不行,不要任性啊乖乖……” “可是好难受,为什么别人不难受……” “大约她们比你还难受,你不知道罢了……” “真的?” “真的。” 第25章 .超甜 许是人都需要对比的,知道别人也难受,好像自己便没有那么难受似得。 两人说着话,相继睡着了。 康熙是万年早起党,永远的四更天,天一蒙蒙亮,康熙便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在外间让众人服侍着穿衣洗漱。 众人忙而不乱,鸦雀无声。 如今早上已开始凉起来了,穿上王珺做的披风,正正好。 朝内室方向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离开。 王珺兀在酣睡,待她睡醒,已日上三竿,辰时已过。 怀孕有一点不好,不敢伸懒腰,总怕把孩子震出好歹,失去一大乐趣。 惯常的洗漱完用早膳,想起昨晚的作态,有些囧,那情绪简直来的莫名其妙。 现在试着回想当时的心态,简直无法理解。 怀着囧囧的心情,看了会书,让魏嬷嬷扶着,一块去廊下晃了一圈,搬了椅子坐在廊下。 瞧着鹦鹉活泼的跳来跳去,咕噜咕噜的叫着。 忍不住露出笑容,向夏泉招招手,示意他拿鸟食来喂。 这鹦鹉是番邦进贡得来,白色的羽毛,鹅黄色的冠羽,脸颊红红的两块圆斑,像是羞涩的少女。 象牙白的鸟喙一下一下的啜着鸟食,煞是可爱。 许是吃的开心,偶尔懒洋洋的叫几声:“吉祥!吉祥!” 王珺望着便露出笑意,与人处的久了,这些畜生便越发可爱起来。 望着鸟,想起鸡,赶忙招呼魏嬷嬷,撒娇道:“我想吃辣子鸡……” 魏嬷嬷笑着应了,虽说孕妇饮食宜清淡,但是耐不住孕妇口味奇葩,总是突然想吃什么,吃不到就抓心挠肺受不了。 连忙去小厨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就端出一大盘来,麻辣的香味老远都能闻到。 迫不及待吃了一块,外酥里嫩、干松香辣,味蕾瞬间被满足。 一整只鸡进肚,王珺的小腹总算凸起明显了些,不由得感慨,宝宝怀了两个多月,还没有一顿饭来的有成就感。 扳着指头算了算,预产期在来年三月,还有六个多月…… 算了,好遥远,不去想它。 午睡醒来,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庶妃李氏。 她大约摸长得不符合康熙的审美,因此入宫十年来,从未得宠幸。 身份又特殊,未受苛待,不曾劳心,看起来比钮妃小上几分。 一身黛青色旗装,外罩同色缎子大袖衫。 如今披风,大袖衫已流行开来,旗装也融入汉元素,布料、绣花、镶边尽是汉家模样。 李氏身形高大,穿旗装更显得如男子般魁梧,添一件大袖衫就添一份飘逸柔美,让人眼前一亮。 王珺不待她走近,朝珍珑道:“快去搬椅子来。”接着朝李氏笑道:“别多礼,坐下吧。” 李氏坚持行完礼,挨着王珺下首坐了,亲亲热热的说道:“听闻妹妹反应大,一直想来看看妹妹,只是万岁爷不许,说是你精神短,不便待客。” 王珺有些诧异,这一茬她是不知道的,想不到康熙也有默默做好事的时候。 不动声色接话道:“姐姐别见怪,确实精神短的很,一日要睡□□个时辰,鲜少有清醒的时候。” 李氏有些羡慕,涩声道:“想不到还会如此……” “可不是,太医也说少见。”王珺神色自若,漫不经心的说。 为难的看了看周围,李氏轻声道:“姐姐有话说,可否叫她们下去……” 王珺还未表态,魏嬷嬷就忍不住蹙眉,肃声说道:“启禀李小主,万岁爷交代奴婢不可离开半步,恕难从命。” 开玩笑,若李氏有歹心,王珺有个万一,她老婆子项上人头还要不要?! 再说,她虽是嬷嬷,但品级比李庶妃高多上些许。 自是不惧。 王珺朝李氏淡淡一笑,无奈的摇摇头。 就算魏嬷嬷没有异议,她也不会与李氏单独呆着,虽李氏多有示好,谁知是真是假。 宫中诸人,她向来不远不近,不给恶容,也不去猜人心难测。 李氏见状咬唇,她也知道她此番孟浪,到底忍不住想将消息透给王珺。 “昨日里,曹氏献上东珠一斛。”李氏神情凝重,低声说道。 王珺站起身来,背对着李氏:“姐姐且回去吧,妹妹累了。” 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待李氏走罢,魏嬷嬷略松了口气,给王珺揉着腿,淡淡道:“奴婢一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小主,是想着孕期不易多思多想,小主有子傍身才是最主要,位份就如镜中花水中月。” 见王珺神色不虞,接着劝道:“万岁爷是个明白人,该小主的一分都不会少,他主动给的是恩典,小主若主动要,那就要拿情分去换……” 东珠啊,这是要封后…… 被这消息砸的有点蒙,也有些不虞魏嬷嬷的隐瞒,慢声细语道:“谈什么情分,说起来,我与魏嬷嬷也就一年的情分,不敢要求其他。” 魏嬷嬷砰的跪下,小主这是指责她隐瞒不报,叩头道:“奴婢再也不会。” “做什么跪下,又不是什么大事……”说着朝珍珑道:“快扶魏嬷嬷起来。” 珍珑扶她起来,一道送进内室,殷勤的替她揉膝盖,半晌才劝道:“嬷嬷可还疼?小主最是好性,纵然不虞,也是为的知情不报……” 见魏嬷嬷仍有些不以为然,接着道:“小主看着软棉,可那道主意不是自己下的?嬷嬷有心为小主好,可也别忘了,到底是擅自做主……” 说到这,也不再多说,埋头接着揉。 第22节 魏嬷嬷这才惊觉,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不免觉得王珺一个小贵人,自己尊着敬着就够了,不自觉就替她拿了主意。 白皙的脸瞬间红透了,很不好意思,也不让珍珑揉了,快步走向外面,向王珺赔罪。 王珺没工夫计较这些,魏嬷嬷是前朝的老人,伺候过孝康章皇后,身份太过敏感。 魏嬷嬷既赔罪,她也就应下。 晚间康熙来用晚膳,王珺已神色如常,笑眯眯的招呼他用膳。 王珺的口味彻底拐到麻辣上了,只是不敢多吃,零星做一两个辣菜过过瘾。 午膳已吃过辣子鸡,晚膳具是清淡口,吃到嘴里难免失了滋味。 只是饿的很,看起来吃的香甜,康熙满意的点头,不停的给王珺夹菜。 看她鼻头凝出汗珠,轻声道:“别动!” “什么情况?”王珺嘴里还有一颗花生米,含着一动也不敢动。 康熙见状好笑,拿帕子轻轻的擦拭,抚了抚王珺的头,温柔道:“吃吧。” 王珺懒得理康熙莫名其妙的模样,埋头苦吃,有康熙在,就算是素菜,也比平日里美味些。 也不知是御厨格外用心,还是身边有人陪着。 康熙本来已经七分饱,见状也多吃了一些,忍不住劝道:“吃七分饱就够了,再多不利于养生。” 嘟了嘟嘴,王珺不爱听这话:“嫔妾的胃大约摸是铁的,再者,嫔妾小时候饿多了,吃的饱饱的心里才踏实满足。” 前世吃药比吃饭多,今生没钱吃。 如今可不吃个够本,再说她的饭量也就大了一点而已,拒绝少吃。 康熙心疼的摸摸她的发顶,道:“饿了再吃就是,还能缺了你的不成……” 就饭量这个问题,他们两个讨论不止一次,每次都是各持己见,偏康熙乐此不彼。 王珺也不在争执,笑眯眯的看着他。 康熙败下阵来,宠溺道:“你想吃便吃罢,我让江太医时刻候着。” 魏嬷嬷都要给康熙跪了,他们做奴才的不好劝,全指着康熙来,结果三言两语就被打败。 他也很无奈,只要王珺拿水灵灵的小眼神瞧他,他就只想说好好好,别的都记不起来了。 王珺噗嗤一声笑了,瞧这主仆的眉眼官司,笑盈盈的说:“我打小就饭量大,一顿饭够养几个孩子了,你们快别担心。” 点点她小巧的鼻尖,康熙无奈道:“原来你也知道,养你一个够养好几个了,只一条,若有任何不适,立马宣太医。” “好好好。”王珺敷衍的应声。 撤了膳桌,两人手拉着手散了会步。 又看会儿书,才相携睡了。 一早起来,康熙正准备掀被子,就见王珺突然睁开眼,满是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 连忙将她抱个满怀,熟练的拍着后背,温柔的安慰道:“不怕不怕啊,朕在呢。” 王珺还有些回不过神,手紧紧抓着康熙的袖子。 先是胡乱做了个春梦,接着宫缩就很严重,吓得她心都要跳出来,偏偏醒不过来,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保住。 康熙还在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她的背,他的安抚到底有些用,她一会儿就没那么怕了。 第26章 .游园 孕期的日子不能浪,日复一日都是极无聊。 转眼间已穿上夹袄,王珺也安安稳稳的度过孕早期,如今已四个月有余,王珺的肚子还是小小的一团。 康熙的大手往上一覆,刚好遮住,穿上宽大的衣服压根看不出来。 而马佳氏不过比她大一个月份,肚子却很大,像是揣着大西瓜。 众人得到消息,都嘲笑王珺,汉人女子,怀个孕都小家子气,肚子丁点大。 但遮不住的羡慕泛酸还是透了出来,就算是小家子气丁点大的孩子,她们也想要。 又忍不住呸呸骂了几声狐媚子。 马佳氏老神在在的养胎,养孩子。 如今她有一个公主,一个皇子,肚子里还有一个,若论恩宠,那王佳氏算什么。 入宫十多年了,算上肚子这个,已有孕六次,宫中独她一份。 可到底不甘心,那小贱人有孕,皇上日日陪着哄着,可轮到自己呢?从怀孕至今未见皇上一面。 那贱人怀的是龙种,自己的是鬼胎不成? 如此娇气,也不怕损了福气。 这边马佳氏不忿,那边佟佳氏也在垂泪,她到底年纪小些,心心念念都是她的皇帝表哥。 她的一颗心扑在康熙身上,恨不得为他生为他死,时时刻刻黏在一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好。 如今康熙只是偶尔来用一次午膳,让她的相思无处安放,可不是抓心挠肝,满腔情意无处诉。 石榴冷眼瞧着自家小主,自古情爱靠不住,偏她有痴心,为此茶不思饭不想。 就像她家,阿玛额娘也是恩恩爱爱,你侬我侬,嫌她们这些小崽子碍事。 待额娘生弟弟难产而亡,不到半年,就续娶媳妇儿,疼的跟什么似的。 那后娘是个厉害的,不让纳妾,她阿玛就置外宅,一个又一个。 偏又极疼她后娘,她后娘每日里蜜里调油一般,哪能想到暗度陈仓这种事。 如今怕是外边的孩子都大了。 平凡人家尚且如此,更别提天家,这个国家是他的,谁还能管住不成。 她劝了又劝,小主左耳进右耳出,她也索性闭嘴不提。 这些官司王珺一概不理,现在她的孕期反应总算是少了,填填减减就剩下尿频和腰酸腿酸。 这不,刚睡下,被窝好不容易暖热了,又要起床解手,折腾的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睡着,做个梦惊醒又觉得腰酸的不行,忍不住揉了两下,被康熙捉住手,由他来揉。 康熙也多有感慨,他从不知女子怀孕这般难过,没有一日安生,没有一日好过。 “可好些了?”揉了半晌,见王珺有些迷糊,轻轻问道。 王珺困极,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翻个身睡着了。 康熙宠溺的将她揽入怀中,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康熙就交代,让她收拾好,等他下朝去御花园逛逛。 王珺登时兴奋起来,极快的梳妆换衣用膳。 瞅了瞅座钟还早着,怏怏的拿着书,坐在门口,也无心看。 从发现有孕开始,三个月了,能看到的就是这四方天空。 知道要去御花园,兴奋的不行,忍不住脑补会不会有人提前知道,在地上放苔藓、石头、泼油…… 等到了才发现想多了,不说康熙的仪仗,就她自己就洋洋洒洒带了十人,前面静路的、领路的。 魏嬷嬷和珍珑一左一右的掺着她,后方跟着几个小丫鬟。 冲的过来算我输。 而康熙行走,人数更多,规模更复杂。 她之前脑补会不会有人求偶遇,答案是不可能,净街太监通知过,无人敢冒险逗留。 到了御花园,两人有一瞬间的尴尬。 一时兴起逛园子,忘记现在是十一月,万木凋零,冷风瑟瑟。 御花园也不能幸免,光秃秃一片。 在千秋亭里吹了一会儿冷风,相顾无言。 摸了摸鼻子,康熙有些尴尬,淡淡道:“是朕想叉了,不如去二楼,朕叫几个伶人奏乐可好?” 皇上下令,不管什么事情,总能办的又快又好。 一盏茶的功夫就都准备妥当,伶人已准备就绪,梁九功才请两人进去。 进了内室,暖烘烘的,装饰典雅大气。 “这里不错,赏景听曲都是极好的。”王珺好奇的打开窗子,千秋亭极高,瞭望远方。 “本来就是赏景听曲的地方,只不过本朝多闲置罢了。”说罢扶着王珺的胳膊,让她借力坐在椅子上。 丝竹之声响起,王珺不经意间望向下首,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色的长袍,绣着淡竹,身形纤细,面如冠玉、朗眉星目。 嘴角挂着熟悉的笑容,是楚青! 只是宫中司乐多为太监,楚青他是怎么回事。 不免有些焦急,却又不敢露出声色。 楚青也瞧见魂牵梦萦、誓死效忠的心上人,见她面色红润,神态温和便知过得不错。 便垂下眼眸,专心吹箫。 王珺无心再听,偷偷的看着康熙,见他闭着眼,陶醉的听曲,才恶狠狠的瞪了楚青一眼。 楚青莞尔,这么久,主子的性格一点都没变,每次他做错事,主子舍不得骂他,都是瞪他一眼完事。 王珺气的转过头不理他,一切全毁了! 又忍不住感动,这般生死相随,怕今生只得他一个,可惜有缘无分。 自己进宫,原以为能绝了他的念想,谁知他竟那么傻,这地方追进来,除了做太监不做二想。 第23节 楚青朝她宠溺的笑笑,赶紧收起脸上的表情,免得被人发现,连累主子。 王珺也用力闭闭眼,收拾好心情,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 之前耽误了一会儿,如今听罢一支曲子,康熙便要回去处理政事。 走之前问了王珺可要回去,王珺刚想拒绝,见楚青轻轻晃了晃衣袖,便同康熙一道回去,左右都在这宫里,想联系,有的是法子。 一路并肩走着,康熙兴致勃勃的问道:“你可会什么乐器?” “就会弹几下琴……”王珺还有些神色不属,半晌才道。 其实她会的是箜篌,只是这一世自前明就失传,她若会,就惊世核俗了些。 “哦……”康熙不大喜欢琴声,因此不感兴趣的回道。 王珺见此,促狭之心大起:“还只学了三年不到,父亲说我的琴声,与大伯锯木头一般无二。” 康熙牢牢的扶着她,见她这么说,笑道:“那更要抽个时间听听,朕长这么大,还没听过锯木头的声音。” “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王珺特别不满,此时不应该委婉的说,她的琴声定是很好吗? “小心脚下,看着路。”索性将她半揽入怀,托着她走,这样放心些。 想到她娇俏的一声哼,不由失笑:“都是你自个儿说的,还怪起朕来……” “嫔妾说不要的时候,也没见你听……”轻咬下唇,下巴微扬,到底有些害羞。 康熙望了望天,左右都是他的不是,无奈道:“有些该听,有些不该听……” “随心所欲还有理了?反正都是皇上的错……” “朕何错之有……” “狡辩就是错……” “朕何时会狡辩?” “就是现在嗯哼!” “好好好,败给你了,今晚赔你可好?” 王珺色如春晓之花,含羞道:“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几声,康熙乐不可支,他只是陪她睡觉而已,看她脸红耳赤的,必是想歪了。 王珺打算轻轻的拧起他晚间一点子软肉,入手紧实,捏不起来,失败的放下手。 康熙以为她想了,大白天在外面摸起他腰来,安抚的捉住她的手,低声温柔道:“你如今也满四个月了,晚上帮你,莫要大白天的……”说着抬头瞧了瞧左右,见都离了几步远,才悄声道:“勾引朕。” 她只是想打他而已,何时勾引他了! 不过被康熙说的意动,之前月份浅,不敢乱来。 好不容易熬到孕中期,是可以好好疏解疏解。 当下含羞半掩面,露出亮晶晶的小眼神,嗔他一眼。 康熙一看就懂了,恰也到了景仁宫门口,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抚了抚发顶,温声道:“回去吧,朕处理完政事,就来找你。” 王珺做出舍不得的模样,拉着他的袖子,就不放手。 康熙被取悦了,温声道:“乖乖的啊,也不过两三个时辰,朕就来陪你。” 王珺才依依不舍,一点一点的将手从袖子滑下,一步三回头的进院子。 康熙长身竖立,望着那依旧婀娜多姿的背影,眼神含笑。 世间再没有一个人,如王珺般,和身上下,言语表情,无一处不和他意,都生的刚刚好。 他总觉得,王珺是老天爷给他的恩赐。 第27章 .同床异梦 午休起来,太阳快落山了,如今吃了睡睡了吃,总觉得快变成待宰的羔羊。 因着康熙说要来,王珺提前用了晚膳,就用心的洗刷刷。 如今已是初冬,沐浴特别考验勇气,但真的开始洗,又赖在浴盆里不想起来。 已经添了几道水了,王珺满足的舒了口气,招呼珍珑拿浴袍来。 之前她沐浴是不让任何人在的,如今有孕在身,总是要小心些,就在浴桶边上放了六扇屏风,让珍珑候在那边。 每次出浴的时候,让她扶着些,使唤起来也方便。 将浴袍裹在身上,躺在软榻上,由着珍珑给擦头发。 女子从出生剃了胎毛之后,就不再剪短,平日里也是略修修就好,因此个个长发及腰。 虽说好看,但梳洗起来极费功夫,颇为累赘。 不由得兴起剪短一截的念头,毕竟在徐晴那个时代,女子短发都有的,看起来极潇洒。 待康熙来了,细细与他说了,以为他会同意,谁知他只是敷衍的拒绝。 大约是被宠的久了,胆子大些,王珺也敢呛声道:“不过就是剪个头发,都不许……”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必再提。”康熙有些生气,耐着性子温声道。 “与健康无损,如何就剪不得?”王珺有些委屈,低声说道。 看着王珺泪汪汪的双眼,康熙忍不住反思,难道自己太严厉了? 将王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劝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你的头发那么美,剪了多可惜。” “皇上自己的都剪了,却拿孝经来压嫔妾,左右头发多,嫔妾整日里好累,还要折腾着伺候头发。”说着哭唧唧的抬头望向康熙。 “腰酸背痛腿酸的,没一刻安生,不想侍候了。” “唉”,无奈的叹口气,剪就剪吧,还真能惹她哭一场不成。 见到他默许的点点头,王珺顿时逐笑颜开。 撒娇的凑上去,在康熙嘴角啜了一口,蜻蜓点水一般,沾了就走。 “都当额娘的人,还这般可不成……”康熙展眼舒眉,愉悦的说道。 “咦,不是说女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可以恃宠而骄吗?”王珺顽皮一笑,“不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生无忧。” “是极是极,你说的都对。”敷衍的点头,康熙被她打败了,哪来的一套套歪理,还歪着用。 “真香!”王珺用力嗅了嗅,朝外面喊到:“端进来吧。” 康熙未来的时候,她嘱咐魏嬷嬷做一碗牛肉面。 孕早期吃饭少,吃惯了夜宵,一到这个点就馋,想吃东西。 这不,魏嬷嬷做好发现皇上驾到,正打算端走,偏王珺鼻子灵,老远就闻到。 看着牛肉面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闻着香辣的汤底味道,还未吃,口水就开始分泌。 康熙见那红彤彤一片,就觉得胃不舒服,偏王珺吃的香,看着像是珍馐美味一般。 “给朕来一碗!”瞄一眼王珺的大海碗,淡淡的补充一句:“要小碗,朕尝尝鲜就好。” 魏嬷嬷转身端了一碗进来,在王珺唤她的时候,她已经交代夏泉去端一碗备着。 康熙和王珺相对而坐,听着王珺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不由皱眉:“好好吃饭,什么习惯。” 康熙吃东西,极优雅,吃面条也是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王珺有些尴尬,她前世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学会吃面条的时候,正是徐晴掌控身体。 徐晴就是这般吃的,她想改,怎么都改不过来。 但气势不能输,梗着脖子道:“面条吸溜吸溜吃的是个乐趣……” 康熙嗤笑一声,还敢顶嘴了:“这也叫乐趣?” 王珺煞有介事地点头,反问道:“要不然呢?” 吸溜吸溜…… 康熙见状无奈,冷冷的瞥她一眼,见她毫无反应,笑嘻嘻的接着吸溜面条,只好埋头苦吃。 珍珑从外间进来,在屏风前站定,笑着说:“小主要的糕点好了,可要端进来?” “嗯。”吃了一海碗面条也不过是垫垫,点心才是重头戏。 总共四碟子,摆成不同的花型,有牛肉糯米烧麦、蝴蝶千层酥、山药枣泥糕、香酥苹果。 有甜的、有咸的、有清蒸的、油炸的,王珺吃的极满足。 康熙每样尝了尝就罢手,他是不敢多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皇上也是要保持身材的。 吃的多了,两人在屋里转了转消食,才搂着一块睡。 偏王珺不安生,扭来扭去,说好的晚上赔她,怎么能睡。 睡什么睡,起来浪。 康熙被她闹得没法,只好让她在上面,胡闹了一回。 王珺才安生的睡了。 肚子才一丁点大,腰酸的不得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好多孕妇爱扶着腰。 王珺虽说肚子小,不显怀,人也没胖,但是腰身变粗,一放又放,前段时间做的衣服又不能穿了。 冬天的衣服,做的细致,都用的好料子,王珺心疼的不行。 想了想,还是做成袄裙,方领对襟袄、如意纹马面裙。 冬日里,再没有嫌衣服厚的,在外面又罩了一层凤尾裙。 细细做来也废了好几日,剩下的交给珍珑去做,紧赶慢赶半个月才做好两三套。 月华裙、百褶裙、玉裙极其考验功力,每个褶子都要绣上细腻的花鸟草虫图案。 更别提前裙门、后裙门的刺绣,面积极大,极费功夫。 而配着的夹衣、长衫、短袄也不能马虎,送到针线局,好几个人赶工,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 第24节 还要打配套的首饰,等全部齐备可以上身,已过去月余。 康熙对她费的功夫,叹为观止,叮嘱道:“为这个费神做什么?交给针线局,还能做不出满意的来?” 那能一样吗?自己费这个功夫自然是有目的的,劝他剃发易服这个政策从男不从女还不够,要文化反渗透。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满人以汉服为重才好。 自然越精美、越吸引人越好。 因此淡淡一笑,接道:“闲来无事,做出来也是个消遣。” 康熙一贯拿她没办法,只得温柔道:“那你仔细自己的身体,万万不能累着。” “恩呢,知道了,我还想陪你长命百岁呢。”不在意的撇撇嘴,淡淡一笑。 康熙听完,心里慰贴,虽是平淡的话语,总觉得像誓言似的。 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将王珺轻轻揽入怀中,一下又一下的拍着。 王珺不知道他这些小心思,顺从的依偎在他怀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前日里,郭络罗氏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嫔妾一个汉人,不配养皇嗣,要嫔妾趁早打算。”王珺冷笑一声,打算什么?生下来送给她? 怎么不来明抢!真真好大的脸面。 康熙一下子坐直身子,肃声道:“她竟敢如此!” 王珺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可不是,个个打量嫔妾好性,还不是皇上您惹来的!” 康熙无辜的摸摸鼻子,气虚道:“关朕何事?” “若不是您养的一群好妃子,嫔妾如何受这种窝囊气。”泪汪汪的小眼神瞅着康熙,一眨不眨,满是哀怨。 这是又醋起来了,有点乐呵又有点无奈,爱吃醋的小娇妻真让人受不了。 “如今后宫如同闲置,除了你,朕早已未召幸其他嫔妃。”说着在王珺脸上亲了一口,“快叫朕闻闻,醋漫金山寺啊……” 含羞的推了康熙一下,眼波流转横他一眼,嘟囔道:“谁拦着你不成……” “是是是,朕自愿的,珺珺才不会吃醋呢。”康熙好笑的牵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嘿嘿嘿……”王珺乐的傻笑。 康熙很嫌弃,刚认识的时候,像是九天神女,可望而不可即,如今像是养了一个小闺女,时时刻刻都要操心。 一刻都离不得,怕她委屈、怕她受苦、怕她为难自个儿。 操不完的心,他真闺女从没这个待遇,后宫佳丽更别提,能记着都是天大的恩典。 偏她天真单纯又爱犯蠢,性子软棉,不会与人为难。 本以为她是天上广寒宫,谁知只是人间清暑殿。 只他上了贼船,再也不想下来。 而王珺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的情意绵绵。 前面有那么多人横亘在她面前,他前科累累,后科未绝,谁敢倾心相付? 他瞧着是挺宠爱她,也很温柔,可她冷眼瞧了,温柔只是他的行事方式,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面上一片正经,谁知道私底下是个什么模样。 况且他在准备东珠,礼服布料,这是要册后,左右不会是她这个汉人女子。 想来也是满满的悲伤,她还是专心养胎为妙。 第28章 .迁移正殿 第二日,康熙下令撤了郭络罗氏的绿头牌,彻底静静心,免得整日里胡思乱想,做些不着调的事情。 郭络罗氏向来得宠,这一下受惊不小,惊过之后就在寝宫摔茶碗:“好一个狐媚子,告的一手告状!有本事让万岁爷为你遣散后宫!捡我这个软柿子捏,算什么本事!” 不过提点她几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也罢,竟敢如此!待她复宠,头一个打下她! 说完瘫坐在椅子上,泪水涟涟,万岁爷也太狠心,不过般弄几番口舌,就要将人彻底打翻泥潭。 几个宫女太监守在门外,急得冒烟,偏她不许入内。 郭络罗氏的叫骂,王珺没见到,不过猜得到,但是她没空理她。 如今是十一月份,扳指一算再有一个月要过年了。 颁金节的时候,她的反应正大,无法参加,没有见识是什么情况,可春节是万不能错过的。 好多东西都要提前备起来,送礼的单子,见客的衣裳首饰。 往外面赏什么,宫内赏什么,都要提前做好准备,到时看情况删减。 还要提前准备宝宝的小衣服,包被,一切用具。 营造司已开始打造婴儿床,小推车等。 这么一算,时间还挺紧迫,晚间康熙来的时候,王珺细细碎碎的将这些说与他听。 康熙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温柔的提点意见:“房间也得收拾好,多通风,小孩子最是娇嫩。” 王珺现在对孩子的话题特别感兴趣,闻言不禁笑出声:“前两天刚把隔间收拾出来,只是不太满意,嫔妾这个卧室位置最好,其他的总有一点小遗憾。” 康熙站起身来,去隔间打量一番,皱着眉头回来了,“那么小,如何会行?索性搬到正殿去。” 王珺望着前方的正殿,有些懵,那是一宫主位住的地方,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就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再说,马佳氏有孕,还养着孩子,住的还没她好,不过小轩罢了。 康熙见她望向前院,知她会错意,但错有错着,反正以自己心中打算,前院正殿也住的,只到时候不好挪,如今一并倒也省事。 正殿一向是提前备着,每日有人打扫,康熙起了兴致,提议道:“走,去看看。” 皇上说走,咱就跟着走。 掌事太监张兰英和掌事姑姑弄琴已候在殿前,殿门大开。 两人心中都有些诧异,虽知道王佳氏总有一天会做他们的主子,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主殿的家具摆件、装饰,与后院东配殿高出太多,康熙仍有些不满意,将一些微小的地方改了,又去看了卧室。 主殿是有地龙的,这一点王珺很满意,在后殿的时候点炭盆,开窗子冷,不开闷得人难受。 她整日里恨不得挂十来个汤婆子,为她取暖才好。 主殿高贵典雅,极得她的心。 卧室也大上好多,床也大,看着有二米宽。 上面的帐子绣着藤子,上面结着大大小小的瓜,瓜瓞绵绵,寓意极好。 主殿有五间,东侧间就清理出来给宝宝住。康熙也满意的点头,道:“就住这里吧,这里极好,侧间先别动,朕画个堪舆图,让他们照着做。” 王珺喜滋滋的,声音里似是含了蜜:“这般费功夫,若是个公主,你可别恼。” “先开花后结果都是极好的,世间的事,约摸这个是最无法做主的。”康熙不满的看向她,在她心里,自己是那般迂腐的人不成。 “嘿嘿嘿嘿……”王珺又傻笑起来,再美的人儿,笑成这样也让人一言难尽。 “你喜欢阿哥还是公主?”康熙挑眉问道,别到最后,迂腐的人是她。 “都是嫔妾生的,做什么分个阿哥公主,在嫔妾这,只有自己的孩子,没有性别之分。”不满的睨了康熙一眼。 刚说完,哎呀一声,站定不动。 把康熙吓得够呛,龙行虎步走到她身旁,一把抱起,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又朝外吼道:“快传太医!” “别去!”王珺清脆的声音紧跟其后,见康熙紧皱着眉头,解释道:“并无事,不过是被胎动惊了下。” 康熙长吁了一口气,吓死宝宝了。 “前两天总觉得像是有胎动,但是像羽毛扫过,有时像小鱼儿亲一口,不能确定。”双手轻搭在小腹上,温声道:“今天倒是狠狠地踢了嫔妾一脚。” 康熙满是惊奇,他并无这方面的见识,之前各宫嫔妃有孕,他不过一句静养完事,从不召幸。 竟不知孕期还有此等妙事,将大手抚上去,感受半天,才皱着眉头不满道:“这家伙,也不知道跟皇阿玛打个招呼!” 王珺白他一眼,想的倒美,才丁点大,就要懂得给他打招呼,大了岂不是要上天? 这般想着美滋滋的将手放在小腹上,等待下一次胎动。 半晌没动静,笑骂道:“懒家伙,许是又睡了。” 康熙殷切的叮嘱道:“下次早点告诉朕,朕跟小家伙打个招呼。” “好好好……”就不告诉你,王珺在心里坏笑。 有了胎动,才有踏踏实实做母亲的感觉。之前只是孕吐难受,总是有些疑惑,真的有了吗?现在可算把心放到肚子里。 两人回了后殿,相拥睡去。 而太皇太后此时还没有就寝,苏麻喇姑担忧的望着她,劝道:“主子早日动手吧,怕又是第二个董鄂妃!” 孝庄有些无奈,郭络罗氏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处罚刚下来,苏麻喇姑就忍不住,一个劲撺掇她收拾王佳氏。 到底是从小的姐妹,温声劝道:“她惦记别人的孩子,被反击也不过撤了绿头牌几日罢了,又没有要她的命,你急什么!” 苏麻喇姑怎能不急,她一生无子无女,将郭络罗氏看的亲闺女似的,比自己眼珠子还贵重。 孝庄的话,她听不进去,固执道:“不过白话几句,谁养她的孩子做什么,这般草木皆兵,不容后妃,还是趁早了结比较好!” 孝庄有些不耐,康熙正在兴头上,况且已立太子,宠一个汉妃才好,左右底子薄,颠覆不了正统,她吃饱了撑得与皇上对着干。 但还是耐着性子劝解:“你也别急,有空去看看她,就是天大的脸面!” 顿了顿又道:“谁家孩子不是命根子,到人家跟前扬言,也是个蠢得,你快别惦记,着魔一样!” 苏麻喇姑眉头一皱,看来孝庄不愿为她张目,她得想想其他法子的好。 而钮妃已无暇她顾,她病的越来越严重,这个月渐渐起不来床,帝王宠爱、财权这些都不再重要。 她忙着养身体保命,算是王珺逃过一劫,她若出手,王珺怕是防不胜防,谁也不知道,入宫十来年的高位嫔妃,手里的人脉到底多厉害。 王珺美美的一觉醒来,又是太阳老高,窝在被窝里舒爽无比,香软暖和。 赖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起来,毕竟被别人知道,会被笑话的。 第25节 总觉得今早上格外的亮,出门一看,可不是下雪了,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王珺登时兴奋起来,风一般的速度冲出去,在廊下站定。伸出手接住盘旋而下的雪花。 雪花晶莹剔透,落入手中便化了。 珍珑手里拿着大红彩绣百花斗篷,紧赶慢赶还是晚了,让小主穿着夹袄出去了。 出门就被冷风打了个跟头,顿时急了,连忙把斗篷披在王珺身上,口中连道:“我的好小主,可慢些,仔细着了凉回头难受。” 王珺笑盈盈的转身,道:“好了,我知道了。” 整个紫禁城被茫茫白色笼罩,洒扫太监热火朝天的清着雪。 王珺见状蹙眉,这个天儿,出了汗再被冷风一吹,怕是要生场病,温声嘱咐道:“去熬一大锅红糖姜茶分下去。” 珍珑领命去了,亲自盯着熬了一大锅,每人下班之后,就去领一大碗,喝下去通体舒泰。 甜辣味的姜茶进口,不多时就暖烘烘的。 王珺并没有在意他们的感恩,遥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思绪纷飞。 小时候最怕下雪,下雪不能出去找吃的,代表着挨饿受冻,饥寒交迫的感觉太难捱。 拢了拢手里的汤婆子,瞧瞧身上厚实的斗篷,那些子伤春悲秋瞬间消失无踪。 如今吃的饱,穿的暖,底下几个弟弟妹妹一个一个快长成,自己也已有了孩子。 就盼来年平安生下,健健康康长大就心满意足。 人世间不如意者十有八九,父亲常说,要常想一二。 不然日子像苦水里泡过一样,可怎么过? 第29章 .叫朕三郎! 雪晴的极快,晌午的时候,太阳已高高悬挂,只风太冷冽,将那一点热气刮走了。 王珺的稀奇劲儿已经过去了,这会儿懒懒的窝在塌上看书。 康熙蹑手蹑脚的走近,猛的抽出她手中的书,看了一眼,笑道:“资治通鉴?你竟看这个,怎么不看话本。” 王珺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这般冒失,吓坏人了。” 康熙没想到真的会吓到她,哭笑不得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珺珺不怕不怕啊……” 王珺一把推开,无奈道:“把人当孩子哄呢是不是?” 康熙抿嘴笑笑,可不是当孩子哄呢。 玩笑一番,两人一块用了膳,大冬天最适合吃锅子。 一边麻辣一边清汤的麻辣锅,辣的那边飘满了辣椒麻椒,清汤底是鲫鱼汤。 切的薄薄的羊肉片、牛肉片,肥瘦相间,又准备了许多黄刺鱼,三四寸的小鱼清洗干净,肉质细嫩还没刺。 王珺很喜欢吃,还有各色丸子、蔬菜。 挨个吃几口,就混了个肚饱。 康熙最注重养生,口味偏浅淡,跟着王珺一块吃饭,分分钟被带跑偏,现在面对一碗红彤彤也面不改色,吃完倍爽。 像这次锅子,清汤被他俩喝完了,麻辣锅两个人抢着吃,也不要布膳太监,你一筷子我一勺,一块抢肉吃格外香。 吃完康熙揉着肚子,感慨道:“跟你学这许多小家子气习性,也不知亏不亏。” 王珺吃饱了就显得懒洋洋的,闻言不禁笑出声来,娇声道:“知道什么流传最久吗?” 康熙瞬间被吸引了心神,问道:“什么?” “皇上且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些小家子气习性……”王珺双手轻轻的托着腰,最近她的腰老是很酸。 “叫朕三郎……”康熙含情脉脉的望着她,欲说还休。 偏王珺没有仔细听,他说的又缠绵悱恻声音低沉,不由得纳闷的接话道:“老康?什么老康……” 康熙别扭的转过身,懒得理她! 朕今年这才二十郎当岁,怎么就老康了?惯的她什么臭毛病! 王珺这才回过神来,起身走到他身旁,挨着他坐下,缠缠绵绵的叫了声:“三郎~” 这声音娇媚入骨,康熙的魂都要飞了,忍不住搂住她,压下身子。 待到雨歇云收,各擦拭一番才搂着睡了。 第一天一大早就是个晴天,廊下的冰棱一条一条的悬挂着,王珺指挥夏泉去敲了几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无法下嘴。 犹记得前世小时候,看到其他的小公子小姑娘吃这个,羡慕的不得了,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吃个痛快。 如今轻易得手,反而不想吃了。 路上的积雪都清扫过堆在一起,王珺歪头看了看,兴致大起。 打算自己上手将几条冰棱雕成图案,夏泉知道她的想法,忙不迭指挥几个小太监端来几个托盘。 里面放着几个尺长的冰雕,有雄鹰展翅、嫦娥奔月、凤戏牡丹、仿马踏飞燕等。 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王珺见了击掌而叹,问道:“哪里进上来的?” 夏泉打个千,清秀的脸上满是得意:“奴才并张公公、几个小内侍一起,连夜雕的。” “做的好就该赏,珍珑,一人一个银角子、一身棉衣、一双鞋。”王珺望着眼前的冰雕,爱不释手。 张兰英早在后院角门侯着,听得王珺说要赏,忙不迭的来谢恩,清秀的脸庞上夹带着温柔:“奴才谢小主赏,给小主请安,主殿已经打扫干净,小主看什么时候方便,就挪过去吧。” “待天晴再说。”王珺含笑回了,张兰英的品级比她略低一筹罢了,说不得在这宫里,比她有脸面多了。 自当慎重对待些。 张兰英听罢,躬身回道:“是。”就站在一旁侯着不走了。 夏泉见此,心中暗骂道,好精明的太监!一点子借口攀上小主就赖着! 张兰英虚虚的抬眼,斜睨了夏泉一眼,爷爷混在这紫禁城的时候,他还未出生呢。 完了老神在在的待着,随时等候差遣。 王珺在想迁殿的事,这里好不容易待熟暖热有感情,换个地方还真是舍不得。 只是为了以后方便,还真是不迁不可,只是贵人忝居主殿,怕是会惹来非议。 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这才用完早膳一个时辰,就又饿了,明明肚子也不大,自己也没变胖,吃的也不少,就是感觉时时刻刻在饿着。 还有一个时辰就该用午膳,只好拿出来一碟子松子儿,慢悠悠的剥着,打发时间。 不一会儿,李氏风风火火行到前来,笑眯眯的行礼:“给贵人请安,贵人万福金安。” 王珺虚虚的抬了,也笑着回道:“一家子姐妹,何必这么客气,快坐下。” “咦,这松子儿不错,个大饱满。”说着剥了一个扔进嘴里,“真香!” “喜欢多吃一点,”将珍珑端来的花茶亲自放在李氏面前,笑着说:“尝尝,自己制的桃花茶。” “你可别忙,我自己来。”李氏连忙接过,心里慰贴。 她知道王珺对她有成见,还愿意给她好脸,也算是成就她一片痴心。 见到王珺,爱的跟什么似的,怕她苦怕她忧。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氏每次笑容满面的来,殷勤备至,王珺也不好次次摆着脸。 宫中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好太多。 “妹妹如今也有四个多月了吧?”李氏羡慕的望着她的肚子,眼带渴望。 “差不离呢,还有的熬。”提起孩子,王珺顿时开心起来,温柔的将手搭在肚子上,感受那游鱼般的胎动。 轻轻的、痒痒的,像是轻轻一个吻,直接亲到心底,幸福到不行。 李氏说着,拿出来一个小包裹,当着王珺的面打开,面带踌躇道:“我打知道你怀孕,就开始做,如今攒这么多了。” 王珺打眼一瞅,虎头帽、虎头鞋、肚兜、小衣裳,整整齐齐的摆着,拿起一个虎头帽,上面的刺绣惟妙惟肖,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 当下感动道:“怪不得都有黑眼圈了,做这么多做什么?左右他又穿不完的衣裳,仔细你的眼。” 李氏温柔的望向王珺的肚子,那里承载在她的期望:“姐姐永远都不可能有孩子,一想着就忍不住,一下子做这么多出来。” “我也没经验,胡乱做的,若得用你就用,用不了放着就好。”抚摸着小衣裳,想着以后有一个娇娃娃,穿着它打滚、游戏,就开心起来。 “姐姐费心了。” “不碍什么的,不必客气了。” 李氏送来一堆衣服,客气了几句,就回去了。 送走李氏,珍珑迟疑不定的望向那堆小衣裳,魏嬷嬷见此,淡淡道:“收起来放着吧。” 珍珑看向王珺,见她点点头,才抱起包裹,放到库房去。 王珺知道李氏一颗真心,但是到底道不同不相为谋,只可淡交不可深交。 吃完手里的一把松子儿,拍拍手,还是拿了点心过来,这东西吃起来太费力,闲磨牙可以,想垫肚子,太难。 刚做好的枣泥山药糕,还带着热气儿,淋上一层粉色的桃花酱,香甜中带着枣香,吃多少都不会腻。 甜蜜蜜的干掉一盘子,王珺就不再多吃。 将一直不愿面对的事情摆在面前,也是需要勇气的,王珺仔细的扒拉一边宫妃。 其中以钮妃、佟佳氏、赫舍里氏最有可能。 钮妃位尊,可能性最大,而且她身体不好,由她做继后最好。 佟佳氏身份够了,到底行事上差了一层,年纪小,排第二。 赫舍里氏出了元后,为了太子让赫舍里氏做继后也不无可能,但因着太子在乾清宫,可能性不大。 左右都轮不到自己,想来都郁郁。 中午的时候,气愤的多喝一碗汤,以平心中愤懑不安。 下午康熙来的时候,看到他就想到他要娶妻,心里难受的厉害,像针扎一样。 第26节 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塔的滴着,一会儿将腿上湿了两大片。 越想越难过,相公要成亲,新娘不是我!呜呼哀哉,还能更惨吗? 越哭越难以自已,忍不住抽泣起来,嘤嘤嘤嘤…… 康熙本来在看书,听到声音,诧异的扭头,见王珺泪水涟涟,双眼迷蒙,顿时心疼的手足无措。 口中安慰道:“乖,别哭了,看你哭的丑的……” 听到这话,王珺更伤心了,心脏密密匝匝的疼起来,竟然还嫌她丑!不可理喻!顿时嚎啕大哭。 康熙更慌了,口不择言:“本来都不好看,还哭什么……” 王珺的哭声像被生生掐断,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康熙,他说她不好看! 第30章 .那个少年他撩我! 康熙见状有些心虚,梗着脖子粗声道:“可不是丑, 你太瘦, 脸型也不好看, 尖尖的,说不得朕要多分你一点福气。” 王珺摸着自己的鹅蛋脸,不过下巴尖了些许而已,竟被他说丑, 简直不敢置信, 她一直以为康熙因爱她容貌才宠爱她。 “哇”的一声哭出来, 简直生无可恋, 最大的依仗竟从不是她的依仗。 还有前途可期吗? 康熙将她抱起, 放在软榻上, 不顾形象的蹲在一旁, 握着她的手,见她还是抽噎不断, 安慰道:“好吧, 你美你美, 别哭了?” 一点都不诚心, 更绝望了。 闹这一场, 虽不哭了,到底心里酸酸的, 有些难受。 康熙顺势坐在塌上, 将王珺搂入怀中, 轻轻抚着她的背, 温柔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王珺能说吗?自然不能,因此装作不好意思的将头埋进他的怀中,靠在坚实的胸膛,听着砰砰砰的心跳。 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鼻音:“不知道怎么了,莫名难过,想哭。” “瞧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赶明让你母亲进宫瞧瞧你,快别哭了。”康熙怜惜的道。 王珺瞬间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望向康熙,瞬间又丧气道:“算了,母亲一介乡下妇人,进宫来,怕是会惶恐不安,还是不折腾她了。” 康熙不理解,蹙眉道:“你派身边的得力人去接她不就可以了?” 王珺还是坚决的推辞,她的位份低,家父职位也不高,家母进来这个叩头那个作揖的。 就为看她一眼,何必呢。 他们在宫外好好的,她才能安心。 见拗不过她,康熙也就不再勉强,淡淡的换了话题:“这可就未时过半,你还要歇一会儿吗?” 王珺起身枕着他的大腿,怏怏道:“想睡又怕晚上失眠,不睡了。” 近来又添个新毛病,要么睡不着,要么睡着了一个劲儿做梦,醒了之后就睡不着。 这就没法了,一天能睡的时辰就那么多,况且这是孕期反应,谁也奈何不得。 轻轻的捋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自打她有孕,就不爱带首饰,乌黑亮丽的秀发被一根红绳系着。 似是进冬月,离腊月就近了,没两天就又过年了。 还没到小年,康熙就忙忙叨叨的开始写春联,写福字,有太多人要赏。 一个人写指定是不够的,这时候谁要是能帮上忙,那就是天大的恩典。 康熙首先想到的就是汉人代表王堔,十二年的探花,字写的极好。 再有就是满人代表纳兰容若,那是一个满肚子风花雪月的混小子,偏别人觉得他文采过人。 有这两人帮忙,任务完成的极快,这样下来,一天也写的手腕子疼,都快不认得福这个字。 王堔回家后,笑吟吟的向李氏抱怨道:“娘子,可把为夫累坏了,你瞧瞧,手腕子都肿了。” 李氏忍了半天,才噗嗤笑出声来:“快把那得意的表情收收,我且信你。” 嘿嘿嘿嘿嘿嘿…… 而康熙晚间去找王珺诉苦,表情委屈的不得了:“你且瞅瞅,每一件事都要朕去做,手腕子疼啊,你少了谁家都不成,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 王珺轻轻的替他揉着,无奈道:“这就是幸福的烦恼,真别人抢去了,还不得要他脑袋!” 说着转身看向梁九功,肃声道:“还不去请太医,莫说过年忌讳,这还不到时间呢。” 梁九功看向康熙,见他神色无奈,点头应允,才倒着躬身退出去。 康熙心情瞬间转好,有人惦记的感觉太好了,笑道:“左右写完这个就要封笔,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何苦还要看太医。” “专事交给专人去做,你过个眼便罢,累着自个儿还不是嫔妾心疼。”王珺从他想到自己父亲,父亲一向踏实肯干,一丝懒不肯偷,怕是累的够呛。 梁九功去到太医院,可把老院判吓个够呛,还以为康熙有什么不好,路上梁九功好说歹说,他都不信,七八十岁的人了,健步如飞,比梁九功跑的还快。 梁九功被老院判也吓了一跳,我的亲娘哎,一把老骨头,还不悠着点,走这么快,他的小心肝都要跟着跳出来。 紧赶慢赶上前扶着,不多时就到了景仁宫。 康熙见老院判走那么快,也唬一跳,连忙上前扶着,口中连道“慢些,慢些,朕不打紧”。 徐院判气喘吁吁的坐下,仔细的看了康熙的脸色,见没大碍,才长出一口气,喝掉满杯茶水。 徐院判与康熙渊源颇深,康熙幼儿时期得天花,正是董鄂妃得宠的时候,别的太医都一窝蜂的凑在董鄂妃那里,他这个小不点自然无人理会。 还是徐院判任劳任怨,从不推诿的将他从死亡线拉出来。 王珺见此,又叫人上了点心、茶。 徐院判替康熙诊脉,又仔细瞧了手腕,才皱眉道:“缘何不爱惜自己,瞧这手腕子,怕是写了一天不停歇,还年轻不知道厉害,老了就够你受得。” 康熙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看了一眼王珺,讪讪道:“朕知了。” 老院判就这点不好,数落他真跟数落儿子一样,一点情面都不留。 康熙又请老院判给王珺把脉,老太医仔细的望闻问切,捋着山羊胡笑道:“这娃娃好,面色红润无隐疾,脉搏跳动强健,胎儿也发育的极好。” 做大夫的,就喜欢别人爱惜自己身体,健健康康到百年。 说完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康熙,在他看来,康熙的身体比王珺差多了。 老老实实送走数落个没完的老院判,和王珺对视一眼,才噗嗤笑了。 有时候,这何尝不是一种信任、关心。 “行了,没一点事,歇歇就好,你也别担心了。”说着抚着王珺的肚子,满眼温柔,老院判亲自说的,胎儿甚是康健。 他现在别无他求,健康长大,比什么都强。 王珺含笑点头,突的怔住,大约摸是月份大了,孩子力气也大,经常连环踢,像是要把她踢飞。 康熙一见她的表情,立马将手附在上面,他也有经验了,一看都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孩子调皮,最不按人心想,康熙的大手一覆上去,立马收回动作,呼呼睡大觉。 十次里摸不到一次,好生遗憾。 闹了一会儿,宫女们已开始点灯,这才发现天已昏黄,已经很晚了。 康熙也累了,站了一天写大字,沐浴完挨着玉枕就睡着了。 王珺白天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就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的望着康熙的容颜。 康熙还没有张兰英长得好,与楚青更是没得比,看起来是个温和圆滑的帝王,但王珺知道,他心里最是有主意不过。 估摸着没多久就要封后,这样温馨的日子怕是要一去不复回,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以前总想着,要得到丈夫所有的爱,后来知道要选秀,就死了这样的心。 偏偏康熙对她极宠,要风有风要雨得雨,从她侍寝到如今,只去了钮妃处过夜,可是一个外间一个里间,等于被她包圆了。 人的欲望无止境,总是得寸进尺,有了这个还想要那个。 犹记得,初入宫时,还想着有个孩子,做得一宫主位就好。 如今却乌鸡眼似的盯着后位,念念不舍。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王珺擦掉泪,在心中默念了几遍。 胡思乱想一会儿,才搂着康熙胳膊睡下。 第二日,康熙要起床了,王珺还搂的紧紧的,偏他没有她力气大,怎么也抽不出来,难道要学那汉哀帝断袖? 还是珍珑有办法,极有眼色的将康熙的另一个衣服,团吧团吧放在王珺手边,王珺朦朦胧胧感受到,一把松开康熙,将衣服抱入怀中。 康熙见状很满意,喜滋滋的走了。 珍珑也很乐呵,又替小主做了件好事,王珺一个人时,爱抱着软枕睡,给她别的也不挑。 待王珺起床,两只眼有些肿,可把珍珑吓坏了。 也不敢表功,连忙去拿了剥壳的煮鸡蛋,放在王珺眼上滚一滚。 王珺闭着眼睛,心里也有些无奈,从前自己从不哭的,怎么有了孩子,眼泪忍都忍不住,哗啦啦的老想哭。 许是昨夜哭多了,早上起来有些怏怏的,用膳也没胃口。 这鬼天气也不成人之美,已到年跟前,必是下雨下雪没个消停。 这不,外面阴云密布,天昏沉沉的,带的人心情也不好,院子里也逛不得。 唉声叹气的静坐了半晌,想想不是办法,又捧了书来看,脑海中又浮现出康熙的身影。 还能不能好了!看个书都不安生,到底是怎么了! 似乎是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宴。 王珺到的时候,众人静默了一瞬,都死死盯着这个让她们失宠的女人。 有孕六月的王珺,穿着大红羽缎斗篷,镶一道白狐狸毛边。 丝毫不见丰腴,打眼一看,仍是婀娜多姿。 果然是个狐媚子! 第27节 王珺由着众人行礼间的打量,珍珑慢慢的帮她脱着斗篷,嫔位礼服渐渐浮现。 烧红了众人的眼。 淡淡叫了声起,搭着张兰英的胳膊,故意走的极慢,土色团龙云纹在灯光下,闪着光。 明明是极丑的颜色,却趁得王珺更白更嫩,那张脸更有风情。 更别提这礼服是嫔位才能穿的,她王佳氏何德何能?! 马佳氏扶着自己的肚子,望着身上精心准备的庶妃礼服,一个花纹也无! 多招人恨。 钮妃一步三咳的进来了,她坐妃位太久,众人早失了嫉妒的心。 在左上首坐下,众人才屈膝行礼,钮妃望着下面两个孕妇,有心想叫她们多蹲一会儿,到底理智尚在,淡淡的叫起。 众嫔妃隐晦的交换个眼神,从钮妃脸色看出,压在她们头上的大山,即将要倒一座。 当下真诚的笑了,一片言笑晏晏。 康熙到的时候,大殿里很和谐,筹光交错热火朝天,没有横眉冷对暗相讽,没有泪眼盈盈眼波送。 还真有些不习惯。 他一来,下面的亲王、福晋、嫔妃,立马起身行礼。 眉眼带笑的点了点头,梁九功高声唱道:“起~” 众人谢恩,静静的坐着,等着康熙做开场白。 他不负众望,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朗声笑道:“今日里是家宴,诸位不必客气,一家子骨肉相连,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尽兴就好。” 他做出态度来,底下顿时热闹起来,康熙亲兄弟所剩不多,左右不过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纯亲王隆禧。 福全比康熙大一岁,棱角分明的国字脸,说起话来八字胡一翘一翘,王珺不敢再看,怕笑出声来。 坐在福全下首的是恭亲王常宁,比康熙小三岁,模样相仿,只与康熙的神情不同,周身满是冷厉。 隆禧是康熙最小的弟弟,如今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嫩嫩的少年,脸庞初见轮廓,肌肤白皙,神情郁郁,见王珺望过来,脸突的红透。 王珺见此抿嘴笑了,他懊恼的扭过头,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耳朵红的像玛瑙。 王珺端起酒杯,朝他眨眨眼,嬉笑着看他如何。 隆禧尚且清澈明亮的眼睛充满了无措,孩子气的垂下眼,薄薄的粉唇轻抿,半晌将杯中酒一口闷掉。 火辣辣的酒滑入喉咙,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露出一副不堪忍受的表情来。 王珺的心跳漏跳了两拍,赶紧别过脸,不敢再看。 要命啊娘亲,这个少年他撩我! 将心中的异样放下,见康熙望过来,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举起手中的酒杯,略点了点,一饮而尽。 她杯中尽是蜜水,来一个算一个,满口闷,拼不赢算她输。 康熙见她笑的谄媚,撇撇嘴不想理她,想想还是回个笑,一口闷掉。 王珺想干杯,喝不下也得喝。 底下人见此,心中就有数了,这妥妥的宠妃,该是什么待遇,心中的准星又要往前走走。 钮妃近来志得意满,她已掌宫务两年多,如今漏出大封后宫的风声,若再往上升一升,怕只有后位。 毕竟没有旨意说要娶继后不是吗? 佟佳氏无暇他顾,将一双眼牢牢钉在康熙身上,见他给王珺脸面,登时将刀一样的目光扫向上首,那里坐着王珺。 恨不得划破她那张惹人的脸。 王珺若是知道,怕是要喊冤叫屈,毕竟康熙都说了,她长得颇为一般,还看着就没福气。 哦,他大爷。 李氏满心满眼都是王珺,见她喝酒喝的痛快,有些担心,与大宫女耳语几句。 大宫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拽了拽珍珑的衣袖,珍珑莫名的回头,见那大宫女一脸羞涩的说道:“我家小主说了,孕期不得多饮酒,想着康贵人注意些才好。” 珍珑有些怒,这是说她们几个奴才伺候的不好,但到底是好意,也好声好气的回道:“断不会喝酒,请李小主放心。” 王珺五感敏锐,听到后朝李氏举了举酒杯,露出个微笑,才一口闷掉。 看着底下人诧异的眼神,恨不得大笑三声。 郭络罗氏接着直爽的脾气,没少做怪,当下起身含笑道:“嫔妾不才,最喜搭弓射箭,今日里外头有雪,不方便,不若学汉人秧子投壶如何?” 说完恶意的瞧了王珺一眼,她知道这提议通不过,不过侮辱王珺一句罢了。 一时冷场,俱看向康熙。 王珺神色淡淡的,仿若聚精会神的研究着手中的酒杯,一整块羊脂玉雕成,细腻温润,晶莹剔透。 半晌见众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她,才慢悠悠的瞥了郭络罗氏一眼,见她有些紧张,好笑的站起身。 众人忍不住在心中敲锣打鼓,来了来了,要闹起来了。 谁知她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袖,没事人一样又坐下,众人一片遗憾。 太窝囊气,这样的羞辱都不接招,狠狠地怼起来才好。 郭络罗氏准备一筐子话,等在后头,比如你已抬旗,姐姐说的是汉人,你急什么? 比如无心之失,还望妹妹大度些…… 谁知王珺像不把她放在眼里,不当回事,瞬间大怒。 王珺见她眼中火烧起来,才朝她轻蔑一瞥,冷冷的讥笑冲向她。 郭络罗氏恨不得上前来厮打她,好个汉人秧子!做事永远上不得台面!不够光明磊落! 王珺望着她怨毒的眼神,心里很满意,接她的话降低了姐的格调。 又朝康熙冷冷淡淡瞥了一眼,只差冷哼一声以示不屑。 都是他的好嫔妃,想要宠爱冲他去,打下她一个王珺,还有这后宫这么多莺莺燕燕,还有三年一选秀,何必为难女人。 隆禧在下面担忧的望着上面,那郭络罗氏好生大胆!这么多人,也敢公然欺负高位嫔妃。 优美的眉形都要皱成一坨,恨不得冲上去替王珺排忧解难。 康熙见王珺望过来,只觉得那小眼神里尽是委屈,那郭络罗氏既看不起汉人,就赐她汉人身份好了。 想到这,讨好的朝王珺笑笑,将面前的长寿菜羊肉水饽饽,赏给王珺,态度明确。 虽不曾斥责,郭络罗氏忍不住红了眼,她既敢作妖,肯定是仗着康熙宠爱她,待她温柔,她一直以为,他与她珠联璧合,情意绵绵。 如今一腔深情被冷水浇熄,方有些后悔得罪王珺。 隆禧对这处置一点都不满意,拖下去赏十鞭百鞭才对,这么冷冷淡淡的揭过,太委屈人。 王珺也有些不虞,大过年的给人添堵,过了年再收拾她。 接着梁九功端上来的饺子,一点都不想吃,她看到,康熙吃过一个,再端来给她吃,什么意思? 真真哪哪都不顺眼。 待楚青领着乐工进来,她已抛开这些不愉快,专注的欣赏着丝竹管弦之美。 一进来,楚青就发现了王珺,俊美的脸庞挂起温柔的笑,走到角落里坐着,一群人开始演奏。 隆禧瞬间觉得不对,以十盘点心为证,开头那贼眉鼠眼的家伙,定对小嫂子有意,好大的狗胆! 心绪激荡之下,忍不住咳了几声,见王珺担忧的望过来,脸上红云升起,朝楚青得意的一瞥。 康熙见状蹙眉,担忧的问道:“隆禧,太医怎么说的,这么久还不见好?” 隆禧刷的站起身,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皇上话,太医说臣弟是胎里弱,惯爱生病是没法子的事。” 福全、常宁也担忧的望过来,先帝子嗣不丰,如今就剩的他们四个兄弟,每一个都特别珍贵。 这弟弟长得玉雪可爱,性子又急偏还单纯,三兄弟都很爱护。 也就他的身体差,隔三差五就生场小病,可招人疼。 康熙见此,不再说什么,隆禧一向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只得太医院当值之后,派几个御医仔细去瞧瞧。 接下来都安安生生的,赏曲、用宴。 宴席过半,康熙就走了,他一走,众人都觉得没意思,没一会儿就从高位开始,一个一个都走了。 钮妃前脚刚走,王珺后脚就跟上,一并散场。 楚青一见,溜溜的跟过来,正想说几句话,请个安。 隆禧踢踢踏踏的从后方赶来,一本正经的用肩膀撞开楚青,装作才看到王珺的样子。 隆禧在她面前站定,吭吭哧哧半晌,什么也说不出来,挠着头懊恼的走了。 王珺“噗嗤”笑出声来,真有意思。 楚青见此也笑了,并没有什么要紧话要说,打个千儿,风光霁月的走开。 与隆禧踉跄的背影格外不同,楚青的背影格外潇洒。 王珺望着那个青灰色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转个弯再也看不见。 到底是十来年的老熟人,瞅着格外安心。 夜里要守岁,大家围着炭盆子周围盘坐着,里面埋了许多小地瓜,这会儿子冒出扑鼻香味,众人纷纷扔掉手中的瓜子。 垂涎的盯着张兰英扒拉炭盆的手,王珺也不例外,这还是她提议的呢。 她本来就馋嘴,闻着味越发受不了,恨不得自己下手去拿,只一个劲儿的催促:“好了没?好了没?” 张兰英口中应着“好了好了”,利落的夹出一个粗长的,正打算剥皮,就听王珺笑眯眯的说道:“不必,拿了麻纸包着,我自己来。” 掰开乌黑的外皮,一股浓郁的香甜味扑鼻而来,王珺吸溜着口水,瞅着晶莹剔透的薯心。 呼呼的胡乱吹几口气,用勺子舀一大勺填进嘴里,软儒甜香,王珺满足的又填了一大口。 玲珑眼巴巴的瞧着,不停地咽口水,她对天发誓,今天的红薯格外香。 王珺吃过一个,表示不再吃了,让他们将剩下的分掉。 张兰英笑眯眯的先给魏嬷嬷递了一个,接着是弄琴、珍珑、玲珑、夏泉、冬泉。 第28节 最后才自己吃了品相最不好的,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王珺支持不了片刻便有些困,哈欠打个不停,魏嬷嬷见状劝道:“小主若是困了便去睡,守岁不过是个象征,何必忍着。” 王珺摇了摇头,泪眼迷蒙地说道:“都说守岁守岁,定是要守个长久才好。” 魏嬷嬷有些无奈,白皙的脸庞上充满劝诫,温声说道:“小主忍得,孩子如何忍得?” “还有一刻便要放鞭炮,且等等吧。”左右躺着也睡不着,还不如一群人聚在一块儿。 魏嬷嬷见她坚持,也不再劝说。就熬一晚上,想来无碍。 王珺心中还有些隐秘的期盼,才不肯去睡。 只是夜越来越深,已近午夜,还不见康熙的到来,她就知道这一天算是白等。 心中愈发难受,纵有满屋子奴才陪着,可不是他,又有什么趣味儿。 那一瞬间,心痛蔓延开来,密密匝匝缠绕着她,险些落下泪来,昂起头使劲眨了眨眼,强笑着与魏嬷嬷玩闹。 魏嬷嬷以为她是想睡勉强不睡,所以才这么难受。 但她执意不去,魏嬷嬷也没有法子,只得绞尽脑汁的想一些小游戏。 玲珑上次玩飞花令很过瘾,一直惦记着,见状兴奋的提议道:“还要飞花令如何?输的不许吃地瓜!” 王珺点头应道:“这个好,就以‘年’为题。” 夏泉率先窜到王珺跟前,双眼放光道:“最是一年春好处,这句奴才记得最清楚。” 说完得意的一笑,前两天王珺念过一遍,他就牢牢记在心底。 玲珑不甘示弱,嘟嘴道:“奴婢也是记得这个,被你抢先,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捧腹大笑,玲珑沉吟片刻,道:“十五彩衣年,承欢慈母前。” 接着是一片寂静,一群少年远离家,不提也罢,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提起来总是想要泪一场。 只都想着,大过年的在主子面前哭,太晦气才忍住,飞花令是玩不下去了,弄琴淡淡的别过话头。 “御花园的梅花如今开的正艳,不若去折几枝。” “奴婢去吧”,玲珑起的话头,这会儿正愧疚,连忙自荐道。 冬泉安抚的看她一眼,说:“黑灯瞎火的,奴才去吧。” 王珺丢开心中的期盼,暖心笑道:“都别去,明儿一早再去也不迟,何苦大晚上受这个罪。” 陪着她最多的,永远都是眼前的奴才,她不挂念,又能指着谁心疼不成。 王珺一发话,大家都不再争,见她打着哈欠要进内室,都极有眼色的散开,各忙各的去。 沐浴完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砰”的烟花声响起,忍不住泪如雨下。 前世的时候,因她一直病着,刚好那一年添了新弟弟,她怕给弟弟过病气,就主动没一块守岁。 再之后,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每一年都是分开的,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后院里,听着前院的喧闹声,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原以为今生会不同,哪成想,一般无二。 抚了抚肚子,宝宝在里面狠狠的踢了一脚,王珺破涕为笑,轻轻对着肚子说道:“新年大吉,幸而我还有你。” 心里有事情,总是睡不着的,艰难的翻来覆去半晌,不知何时才睡着。 第二天刚醒,就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尖啸声仿似就在耳边。 洗漱完出门一看,果然天空阴沉沉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似是刚开始下,只房顶略有些白。 搓了搓手,王珺叹道:“可真够冷的,大过年的下大雪,这几日姜汤时刻备着。” 魏嬷嬷拿着斗篷,也跟着感叹:“可不是,每到过年,总别想有好天气,但挡不住奴才们的好心情。” 说着将披风给王珺系上,打个个漂亮的蝴蝶结。 今日是新年头一天,定是有许多庶妃来拜年,王珺想到这里,召来珍珑问道:“金银锞子、荷包、点心茶可备好了?” “备好了,奴婢再去清点一遍。”珍珑躬身退下。 不多时,由佟佳氏领着,呼啦啦一群十来个庶妃一道过来,久违的小郭络罗氏也在其中。 被关这么久禁闭,颇有些矫枉过正,变得唯唯诺诺,一团死灰的样子。 踩着王珺会穿大红色,其他人具是银红、茜红、绯色、橘红等接近大红却略有不同的颜色。 红色是个热闹的颜色,又兼是新年,不管往日里如何,今天总是喜气洋洋,满脸笑意盈盈。 众人客套一番,分主宾坐下,王珺笑着说道:“都尝尝我做的桃花酱,兑了开水冲开,别有一番滋味。” 佟佳氏笑盈盈的接话道:“姐姐手巧的很,”说着啜了一口,道:“甜甜蜜蜜的桃花香,真像是在桃花园中,姐姐好手艺。” 众嫔妃一片符合声,再不敢当面挑刺,郭络罗氏大过年的报病,还不是昨晚多嘴了一句。 李氏第一个喝掉,亲热的说道:“妹妹这的东西,就是与众不同,姐姐去年也学了你做来喝,就是没这个味,特别淡。” 有人捧,王珺就接着:“姐姐可知哪里不同?”说着示意珍珑,拿一瓶桃花油过来。 拇指肚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淡粉色的桃花油,在烛火的映照下,像是粉宝石一样发着光。 王珺将桃花油放进木盒,轻声笑道:“送给姐姐,不拘是抹脸、沐浴、泡茶都是极好的,若喜欢,尽管再来拿。” 李氏郑重其事的从珍珑手中接过,福身道:“嫔妾谢康贵人赏……” 其他人是再没有这个待遇,五福荷包里装几枚金银锞子,就赏下去,徒留她们眼馋。 马佳氏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可她位份低,又无宠,可不得大雪天奔波着到处请安。 王珺也是一样,在她这汇总,要去给钮妃请安。 幸而承乾宫就在景仁宫后面,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到的时候,钮妃穿着土黄色的妃位朝服,端坐高堂。 王珺打头请安行礼,不待她行完礼,钮妃就亲亲热热的免了,温温柔柔的说道:“你身子重,不必如此多礼,一切以皇嗣为主。” 自从传出封后的风声,钮妃就愈发爱惜羽毛,整日里温柔端方,倒是变成个贤良人。 王珺笑着应下,在下首坐了,几人闲话几句,钮妃见时辰差不多,就带着众嫔妃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慈宁宫有些远,在内宫最西边,她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穿过景和门,一路向西,两盏茶的功夫才到。 去了之后,钮妃进殿,众人在院子里福身请安,连太皇太后的面都没见,就回来了。 回到寝殿,解了披风躺在床上,王珺要好好歇歇,如今她快八个月了,今天一通折腾,有些累,总想躺着缓缓。 王珺的肚子偏小,这么大的月份肚子像别人六个月,马佳氏月份就比她大一个多月,却快有她肚子两个大。 在这没有有效检测手段的年代,王珺有些焦虑不安。 往常也有小肚子,但小成她这样的,基本没有。 问太医,太医只说一切都好,至于肚子小,他们也说不上来。 幸而宝宝经常能把她的肚子踢出来个小包,碗大的是屁股、圆圆小小力气极大是脚、就一个小凸起是手。 还经常连环踢,王珺睡着都能被他踢醒,可见足够康健,要不然,指不定怎么担心呢。 第31章 .拟封号 躺不大一会儿,觉得歇了差不多才起来, 召集一众奴才在院子里。 夏泉和冬泉带着几个小内侍, 来了好几个框子出来, 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荷包。 因着荷包是他们装的,大家见到之后都有些激动。 这是要大赏! 果然,王珺在廊下的椅子上坐了,示意弄琴和张兰英分发下去。 张兰英郎声道:“小主仁慈, 怜惜你们, 特每人都有赏赐, 一等宫女赏两个荷包, 二等一个, 三等洒扫宫女赏一个小荷包。太监内侍同宫女。” 众人欢天喜地的谢恩, 特别是宫女, 她们有家有业的,过几天到面见家人的时候, 这笔钱就可以交给家人, 留着自己花也是极好的。 太监都像无根之萍, 多是被家人卖掉, 老了也没有人养老, 只得自己想法子。 过年的时候,还是赏金银比较实在, 踏踏实实的, 永远不会抛弃自己, 放弃自己。 底下人的情绪, 也感染了王珺,大家的日子有谁不苦呢?还不是照样过,吃饱穿暖反而矫情起来。 想到这里,心情彻底好转。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过年总少不了各类水饽饽。 猪肉馅、羊肉馅、牛肉馅、素馅应有尽有,一道饺子恨不得做出九九八十一样来。 抛开心中的包袱,王珺吃了个肚饱,月份越大,她的饭量越小,吃以前的一半就饱了,又不停地饿。 怀孕到后期会胎动之后,才有真切的我怀孕的感觉,母爱之心渐渐迸发出来。 刚吃完,康熙就进来了,见她挺着大肚子躺在榻上,笑道:“你如今越发不注重仪态,在朕面前,什么奇形怪状的姿势都做得出来。” 王珺嘴角一抽,什么叫奇形怪状?稍微挪了挪屁股,拍了拍边上的位置,道:“可着劲埋汰嫔妾吧,快坐下。” 康熙亲热地挨着她坐了,长舒了一口气,道:“可算是忙完了,过年是朕最累的时候,繁文缛节不胜其数。” 王珺都想翻白眼给他看,多么甜蜜的烦恼。 伸手拿了桌子上的蜜桔,塞到他手里,“自己剥吧”,说着自己也拿了一个来吃。 康熙笑眯眯的接过,顺从的自己剥了吃,温声道:“还是你这里自在。” 王珺不想理他,说的就跟在这宫里,有人敢给他不自在一样。 瞥见王珺不屑的小眼神,康熙失笑,他说的自在,是心灵的自在。 接下来说的话题,他敢笃定,王珺肯定会感兴趣。 “过完年准备大封后宫,你是延了自己现在的封号,还是让钦天监另测一个?” “如今的就挺好,何必再换。”王珺果然感兴趣,笑盈盈的说道。 “前两日,太医院传来消息,说是牛痘试验了两轮,无一例失败。”康熙提起这个,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本来人痘成功率就极高,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天花。 哪想到牛痘更厉害,成功率比人痘还高些,这些都是王珺和太医院的功劳。 康熙在心中仔细衡量,本打算封她为九嫔首位,如今有了这功在千秋的牛痘,封妃一点都不为过。 只是其他人的位分就得仔细思量。 第29节 他是属意钮妃为后,资历、品德都当的,除了身体差些,再没有可挑剔的。 佟佳氏到底是他的表妹,不管如何,一个贵妃是免不了的。 小赫舍里氏是先后的妹妹,身份到底不同一些,若不是一门不可出二后,她的身份,继后也当的。 只是如今封了佟佳氏为贵妃,她就只能压一压,屈居为妃。 再就是李氏,她爷爷李永芳是汉人中第一个降清的人,当初允诺了很多好事儿,如今都眼盯着兑现。 男儿们说不得要封侯拜相,应在他孙女身上,给个九嫔就是恩典。 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手上也不耽误,有一下没一下的帮王珺揉着腿。 月份大了,她的腿虽然没有水肿,但整日里酸酸涩涩,很是难受,坐着没事的时候,就爱揉揉腿。 王珺思想也在开小差,想着也不知道是封嫔还是封妃,莫名有些小激动。 两人想着想着,不知何时搂在一起睡了。 魏嬷嬷蹑手蹑脚的给他们盖上被子,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是看着康熙长大的,最希望他找一个可心的女子,陪他喜陪他忧。 如今见他与王珺琴瑟和睦,心中倍感欣慰,给孝康章皇后烧纸的时候,难免念叨几句。 两人都有些困,快一个时辰的功夫才醒。 揉着迷蒙的双眼,两人对视彼此,笑出声来。 “快起来吧,晚上接着睡,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王珺喜的一下坐起,连忙道:“好好好,好久没一块儿逛过,上次的戏不错,再去找来听。” 说着利落的下榻,脚下踩着风火轮一样,梳洗打扮,系上披风,一个劲儿的催康熙。 康熙被她闹得有些无奈,宠溺的说道:“急什么,先叫他们去开路,还得去教坊司,且等等。” 王珺这才做罢,坐下吃完一碟子点心、喝了一盏茶解腻,康熙才是徐步走出内室。 王珺的兴奋劲过去,已经不再着急,见他出来,打趣道:“一个男人,竟比嫔妾还爱俏,还别说,仔细收拾之后,格外俊朗。” 这话有些亏心,康熙长相平平,但他觉得王珺不好看,说不得审美奇葩,觉得自己好看呢?夸了再说。 康熙也不过二十出头,平日里就很注重仪表,只周围人都夸他气势轩昂,鲜少有人发现的俊朗,满意的听着她的夸奖,恨不得赞许的点点头。 到底忍住,矜持的笑一笑。 王珺捧着肚子,好想笑不能笑怎么办? 两人携手往御花园走去,长长的夹道有人陪着,过得特别快。 感觉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千秋亭,两人登上二楼,乐工已准备妥当,王珺扫了一眼,没发现楚青,有些失望。 但又不好问,憋在心里有些怏怏,心里十分担心,他在宫里无依无靠的,莫不是受了排挤欺负? 来御花园这么开心,为的就是他,如今不见,听曲也听不下去,开窗瞧瞧外面,提议道:“去梅园走走,嫔妾瞧着开的不错,今年还没见过梅花呢。” 康熙无有不允,携手并肩走出门外,一股冷冽的风扑面而来,梅园紧挨着桃园,离千秋亭极近,老远都闻到一股暗香味。 近了更能领略梅花的美,昂首怒放,傲视群芳,在冰天雪地中,愈发趁得梅花遍压枝,剪雪裁冰。 陶醉的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康熙的双眼,沉吟道:“百般花有百般美……” 康熙会意,好笑的摸了摸王珺的脑袋,温声道:“看个梅花也能醋起来,你且放心,百般花虽有百般美,朕却独爱眼前这枝梅。” 王珺悻悻的撇下嘴,每次都拿好话敷衍她。 康熙一见,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说爱重她,她不信。说不爱重她,她估摸着要哭。 这姑娘好难哄。 亲自上手折几枝梅,康熙都被自己感动了,像他这么体贴的丈夫怕是很少。 拿一段绸缎歪歪扭扭地绑了,康熙表示好艰难,梁九功跃跃欲试的打算帮忙,他还不让,自己忙活半天,才未松开,赶紧将梅花束塞给王珺。 收到他人生中送出的第一支花,王珺心里有些囧,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朵,抿嘴笑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将花束抱在怀里,红红的脸颊轻轻贴着它,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康熙,娇声道:“嫔妾爱……” 爱什么没有再说,欲说还羞的觑康熙一眼,垂下头,双手摆弄着绸缎。 康熙瞬间脑补出爱你在心口难开,顿时心花怒放,志得意满的将王珺紧紧抱住。 想说些什么,张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珺有些紧张,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搂在一起,太考验她的脸皮厚度了。 涨红着脸轻轻推开康熙,含羞轻声说道:“这么多奴才在呢,不正经。” “哈哈哈哈哈哈”,康熙朗笑出声,温声道:“你抬头瞧瞧。” 王珺抬头一看,那么多奴才早就背过身去,一动不动的站着。 双眼水润润的嗔他一眼,康熙见她这烟视媚行的小模样,凑上前来,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啾”了一口。 王珺还来不及害羞,就见远处慌慌张张跑来两个太监,连滚带爬的,形容狼狈。 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伸出细白的手指戳戳他,示意康熙回头看。 康熙回头一看,顿时紧张起来,那太监他也看了十来年,熟的不得了,从来都是慢条斯理的性子,何曾见他们如此慌张。 第32章 .黑芝麻汤圆出锅 两个太监气都没喘匀,跪在康熙跟前, 哭诉道:“快去看看小主, 她摔跤了!” 王珺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 好不容易游园一次,还要处理他这些莺莺燕燕的事情。 偏还是大事,耽误不得,体贴的催道:“皇上快去吧, 去瞧瞧怎么回事, 怎么快生了偏偏摔了。” 康熙也有些不虞, 大过年的寻这晦气, 让人不安生。 “梁九功, 去把你家贵人安安生生的送回去。”说着甩袖大步走开。 他心里也很着急, 对马佳氏恨她拎不清, 却还是很有旧情的,要不然也不会宠那么多年。 不多时便到了长春宫, 两个太医已在轮流诊脉, 眉头皱的死紧。 康熙见到便是心里一咯噔, 就怕有什么不好。 所幸太医的话, 还是有希望的, “从今儿起,仔细养着, 也别活动, 就这么躺着, 安安稳稳养到生下来。” 另一个年轻太医补充道:“万幸摔在草丛里, 略有些动了胎气,好好养着就是了。” 马佳氏嘴里发苦,到快生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活动活动筋骨,身体结实生起来才快。 如今这样,到时候岂不是要听天命尽人事? 当下泪眼迷蒙的望着康熙,满眼祈求,就是抽空来瞧瞧自己,也能安心不少。 莹莹的泪珠蓄在眼眶里,欲坠不坠,轻蹙眉咬唇看着康熙,往日里他最受不了这个表情,如今看来倒也平平。 拍拍她的手,肃声道:“你好生养着,没事别出去闲逛,仔细伤了胎。” 马佳氏闻言,泣不成声,眼泪珠子滚滚而下,低垂着头,死拽着帕子,再不能出声。 男人的宠爱收回的太快,她有些猝不及防、无法接受。 都是那个小贱人,自她来后,别人倒都成了摆设,路边的野草! 康熙回头望了一眼,见她表情怨毒,到底什么也没说,扭头走了。 折腾一番,又到了晚膳时间,亲自去慈宁宫陪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用膳,席间很和睦,就是用茶的时候,不大可人心。 内室转出来一个女子,穿着花盆底、豆绿色绣花旗装、同色大袖衫,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 手中端着托盘,袅袅依依的走到康熙跟前奉茶。 今天见得老熟人有点多,康熙都要被气笑了,但并没说什么。 太皇太后如今褪去冷厉,跟一般慈祥老太太一样,面目温和,轻声道:“这丫头伺候的好,人也贤德,皇上带回去,好好伺候你。” 康熙听这话有些无力,这宫女贤德,必是有人不贤德,如今不过宠了不到一年,愈发管天管地起来。 温声应下,带着那宫女一块出去。 走到半路,康熙停下脚步。望着那宫女春桃一般的脸庞,冷笑道:“这衣服你也配穿?你倒是会钻营,拿了老祖宗当筏子。” 乌雅氏噗通一下跪了,双目戚戚然道:“嫔妾得沐圣恩,心中感念非常,日日盼着能回皇上身边,端茶倒水甘之如饴。” 康熙横眉冷竖:“贱婢,且去钮妃处好好领领规矩!” 说完大踏步离去,乌雅氏不过是太皇太后敲打他的工具,扔了也没人可惜。 怒气冲冲的走进景仁宫,对着影壁运了会儿气,待心情平复的差不多,才进入正殿。 王珺正挺着肚子描花样,神情温和,嘴角带笑。 康熙瞬间就消气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去教导,值得去尊重,自己想左又不肯听人劝。 温柔的上前,从背后抱住王珺,双手抚摸着她的肚子,充满期待的说道:“给朕生个阿哥吧。” 王珺回头亲了他一口,冷哼一声道:“是嫔妾能左右的不成,和着我们女儿家就不珍贵!” “生个阿哥,朕光明正大的给你进位份。”康熙回亲了一口,安抚的说着。 “阿哥格格嫔妾都爱,谁稀罕拿儿子换什么位份!”王珺眉毛高高挑起,嘴唇抿的紧紧的,执拗的看着康熙。 康熙本来就一肚子火,见她冥顽不灵不可救药的样子,也愤怒起来:“何曾说过女儿就不珍贵,不过就是第一个是阿哥,给你晋位不落人口实罢了!” “落人口实!落谁的口?!后宫那些莺莺燕燕吗?若想如她们的意,怕是得弄死嫔妾!”双眼喷着怒火,抑制的说道。 见她气得发抖,康熙也有些后悔,赶紧上前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半晌长叹一口气,温声道:“是朕没说清楚,你别恼。” 王珺就坡下驴,也淡淡的说道:“嫔妾怀这个孩子,吃足了苦头,如今他在肚子里活泼的很,猛然间听皇上这么说,以为皇上嫌弃他,一时转不过弯来。” 当娘的一颗心,漫说是个女儿,就是不康健,还不是如珠如宝,捧在手心,哪里容得别人说三道四。 两人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相拥睡着了。 过年的时候人来人往,整日里很忙,不知不觉就过了元宵,再有几天就是三月三。 马佳氏在二月二的时候,求遍各路神佛,想在龙抬头这个好日子生下孩子。 第30节 谁知到了足月,还没动静。不过也就在这几天就要生,一切早都备好了,产房、接生婆、奶嬷嬷都住进长春宫,摩拳擦掌就等着接手。 王珺睡觉的时候,还在念叨,为何马佳氏日子到了还不生,睡醒的时候,夏泉来报,马佳氏生个小阿哥。 说是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白白嫩嫩极其喜人,康熙去看了,难得称赞马佳氏几句。 景仁宫的一切也早已备好,就等她发动,王珺听着马佳氏生了,顿时着急起来。 揣这大半年了,早就想把他早点生出来,越到日子越急。 好事情不经盼,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 三月初六这天晚上,睡觉前王珺就有些嘟囔,说是肚子难受。 因着未见红,两人都没在意,相拥着睡着,半夜的时候,王珺被痛醒,静坐了一会儿,觉得不疼,又躺下打算睡。 刚挨着床,就忍不住缩成一团,太痛了,先是肚子抽痛,接着腰像断了一样,超级痛。 动作幅度有点大,把康熙惊醒了,康熙借着微弱的灯光,见她抱着肚子满脸痛苦,吓得不轻,连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疼了一分钟就不疼了,王珺有些茫然的说道:“我好像要生了……” 康熙勃然变色,顾不得数落她,扬声道:“梁九功!” 梁九功在门外应声,听着康熙吩咐道:“康贵人要生了,速去准备。”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值班太医匆匆赶到,详细询问情况,又仔细把脉,才说道:“这一刻钟疼一次,还早呢,要是睡不着就起来沐浴更衣,多走走好生些,趁不疼的时候多用些好克化的饭食。” 太医说的轻描淡写,两个没经验的新人满头雾水。 王珺所有的经验都来自李氏,她不是痛了没一会儿就生了吗? 太医去外间侯着,医女见两人询问,细声解释道:“康贵人如今还没见红,羊水也没破,早的很,又是头胎,要慢一点才会生。” 说着面不改色的叮嘱道:“若是想更衣,一定要告诉奴婢,说不定是要生了。” 刚开始王珺还说说笑笑,觉得生孩子也不过如此,并不是很痛。 康熙去上早朝的时候,她就被自己的话打脸了,几分钟疼一下,我的个娘啊,求不生了。 她觉得她就是广寒宫上,那一棵悲催的桂花树,时时刻刻被斧子砍着脊背。 康熙下朝的时候,她已经在产房哭爹喊娘各种求不生。 康熙在外间听着很心疼,急得走来走去,恨不得以身相替。 接生嬷嬷慌忙的劝道:“康贵人可不能喊,省着力气。” 王珺觉得自己就是那案板上的鱼,不让喊,又下坠的厉害,忍不住夹腿抱成一团。 另一个接生嬷嬷满脸无奈的接着劝:“康贵人也不能夹腿,夹着孩子头怎么办。” 王珺简直要崩溃,不能喊不能哭只能以方便接生的姿势躺着,还要听接生嬷嬷说,要怎么用力。 不由在心中暗道:“生了这个再也不生了,这个小磨人精生出来定要打他一顿不可。” 然而片刻间,就被接生嬷嬷一声惊呼给拉回了心神。 “康贵人快用力,看到头了!” “不要脖子用力,不能嗯出声……” “腰腹用力,快……” “抓着床沿……别抓床单,那用不上多少力……” 王珺跟着嬷嬷的指挥,渐渐地找到了感觉,只觉肚子一空,宝宝踢腾着腿出来了。 康熙听着里面传来“哇哇哇”洪亮的大哭声,哈哈大笑,不可抑制。 第33章 .生了 大踏步走进去,隔着屏风站定, 魏嬷嬷知机的抱着孩子上前, 乐呵呵的笑道:“瞧瞧, 七斤二两的小阿哥,长得像极了你呐。” “好好好……”说着从屏风一侧探出头,问道:“珺珺,你怎么样了?” 王珺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蒙, 这就出来了?她也要当娘了? 见康熙问, 连忙回道:“嫔妾挺好的, 就是肚子疼……” 康熙脸色一变, 针问身边的太医:“可听到了!你不是无事吗?” 萧太医慢条斯理的打千, 温声细语的说道:“许多人都觉得生完孩子比生的时候还痛呢, 仔细着有没有大出血, 稍微痛是无碍的,要使劲宫缩排恶露呢。” 王珺觉得整个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 木木软软的, 使不上一点力。 但一点都不妨碍她的慈母心发作, 叠声道:“快给我瞧瞧孩子。” 魏嬷嬷笑眯眯的应了, 正要抱去, 康熙小心翼翼的接过小阿哥,一转身就进了内室。 魏嬷嬷正要劝, 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珺温柔的用手抚摸着小阿哥细嫩的脸颊, 小阿哥握着小拳头, 巴塔着嘴, 闭着眼睛酣睡。 康熙在一旁看着这娘俩,小声嘀咕道:“有了孩子就不看朕一眼……” 说着也稀罕的凑上前去,一人赏了一个亲亲,坐着床沿上看着她娘俩。 越看越喜欢,怎么稀罕都不够,夸道:“还是你会生,瞧瞧这头发眉毛浓浓黑黑的……” “是哦,头发生下来就这么长了……”王珺望着孩子,只觉得天下孩子莫如其一。 “眼睛缝这么长,估计是个大眼睛……”恨不得小阿哥这就睁开眼,看看他。 “皇上眼睛不大啊……” “你的大,形状像我,大小随你,多好……” “鼻子也好看,这么小就这么俊挺……” “也像你?” “恩,你瞅这小嘴巴,一丁点大,咦,怎么像小鸡嘴……撅那么高。” 两个人越看越稀罕,又偷偷亲了一口,小阿哥哇的哭出声来。 两人心虚的对视一眼,让奶嬷嬷抱下去喂奶。 “小名就叫保健如何?”康熙皱眉思索了半晌,说出这么一个啼笑皆非的名字。 “要嫔妾来说,还不如保康呢……”王珺对自己起名的水平也很绝望,思索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 “保康好,就叫这个,大名朕叫钦天监监正呈上来,仔细看过,再赐名。”康熙替她将额前的湿发,顺到耳后。 王珺这会儿才想起害羞,双眼水润润的瞅着康熙,一点也不诚心的劝道:“皇上快出去吧,产房到底污秽了些……” 康熙皱眉望向周围,纵着鼻子闻了闻,温声道:“真是辛苦你了,屋里一股子血腥味,可得好好补补。” “有太医呢,不打紧。”王珺觉得自己好的不得了,除了肚子疼,腰不酸腿不软,也不胸闷气短,感觉能出去狂奔三百圈不带喘气的。 “那也得好好养着,你是自个儿瞧不见,脸黄的跟什么似的……”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康熙温柔的说道。 “有吗?” “恩,你脸向来白中透粉,气色极好,如今黄成这样,可见生子伤身,千万放在心上,万不可大意。” “唔,嫔妾知道了。” 闲话一会儿,康熙就得回乾清宫处理政务。 保康出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散出去。 王珺将汗湿的头发晾干后,就带上白狐狸皮镶珠抹额,穿上寝衣,外面罩着大斗篷,由张兰英和夏泉一左一右的掺着,回了正殿。 躺在睡惯的床上,刚挨着枕头,王珺就睡过去,从昨晚折腾到这一早没安生,一直没睡,这会子又累又困,可不睡得极快。 月子里老是出汗,刚一睡醒就不得不换下寝衣,湿的透透的,黏在身上难受的紧。 感觉在床上躺了天长地久,才到保康洗三的日子。 一大早就折腾着给他穿衣服,王珺想自己来,摆弄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得不放弃。 保康的睡姿跟青蛙一样,双手举高高。 想给他穿衣服太难了,软软的一团,他又不用力,好不容易穿进去一只胳膊,他随便一缩,又掉了。 王珺看着奶嬷嬷轻巧的弄几下,保康的衣服就穿好了,不由有些羡慕,业务太不熟练也不行。 红红的小棉袄,红红的包被,趁得保康小脸粉嘟嘟的,王珺抱着猛亲了几下,依依不舍的看着魏嬷嬷打头,带着奶嬷嬷一起,出了内室。 宴席就摆在交泰殿,位于乾清宫与坤宁宫之间,最是庄重。 魏嬷嬷抱着保康站在康熙边上,康熙乐呵呵的瞧着,不时逗弄两下。 李氏凑趣道:“瞧小阿哥长得,跟万岁爷一模一样。” 郭络罗氏接话道:“这么小,如何看的出来。” 李氏懒得理她,那拉氏小心翼翼看了郭络罗氏一眼,小小声的说道:“神似形也似,小孩子才最能看出来……” 她想搭上王珺这条船很久了,只是当时是从王珺这里截人,孕期她又从不扎堆,是以找不到机会。 郭络罗氏不敢怼李氏,当下横眉看向那拉氏:“什么?” 那拉氏明知她是故意装听不懂,但她是铁板钉钉的失宠,自觉弱气,不敢反驳,闭着嘴一声不吭。 太皇太后端坐高堂,看着下面的眉眼官司,有些无语,这会儿合该集体发力,将王珺拉下来,自己窝里斗有什么用? 还没等她们整出个一二三,估摸着王珺这棵小苗苗,已经长成大树,枝繁叶茂轻易撼动不得。 但这些她不想管,只要能生,谁得宠不是得宠呢?左右不是她们科尔沁的人。 她老了,该享福,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她也该闭嘴消停了。 钮妃端着温和慈祥的笑,贯穿全场,这几日病的轻,有精神应酬,是以花蝴蝶一般去敬酒,以示地位。 与宗妇、命妇、公主们拉拉家常,培养培养感情,昭示一下地位。 在皇家,纵然洗三,仪式也是很繁琐的,折腾了不一会儿,保康就“哇哇”大哭,很不情愿。 隆禧笑眯眯的凑上去,僵手僵脚的抱着,也是稀罕的不成。 在他看来,这孩子哪哪都像王珺,还有一点点像他…… 第31节 可不是,他跟康熙是兄弟,总有眉眼想象的地方,侄子像叔叔,再正常不过。 康熙见他这个样子,書%快¥電¥子%打趣道:“可是想媳妇儿了?上次要给你指婚你不从,下次可别推了。” 说着就觉得可气,别的宗室子弟十三四岁就成婚,偏他与众不同,闹腾的厉害,就是不愿成婚。 隆禧见他这么说,一缩脖子,半晌才道:“臣弟喜欢侄子,如何就是想媳妇儿……” 我想要的,你肯定不会给啊。 说来也奇怪,保康在隆禧的怀中,很快又睡熟了,小手蜷在耳朵边,可爱极了。 场上闹哄哄的,也不见他醒,康熙到底不忍心,摆摆手,魏嬷嬷就抱着回景仁宫。 孩子不在身边,王珺的心里空落落的难受,躺不想躺,坐不想坐,睡又睡不着,心里惦记的厉害。 魏嬷嬷刚将保康递给她,王珺就稀罕的亲了几口,将保康放在旁边的小床上,总算睡着了。 康熙进来的时候,就是一大一小两张睡颜,轻轻的挨个儿亲了一口,不成想母子二人都被他闹醒了。 瞬间睁开眼,两双眼睛都楞楞的看着他,颇有喜感。 王珺翻个身,正打算接着睡,保康不乐意了,又开始“哇哇”大哭。 康熙摸着鼻子,心虚的念叨:“这小子没二事,这般爱哭!” 这下王珺睡不成了,懒懒的指挥康熙:“瞅瞅他是不是尿了……” 康熙将娘俩弄醒,自觉理亏,上前来掀开包被,刚将尿布取下,保康的小雀儿竖起,“呲”的尿出来。 康熙一着急,怕他尿湿衣服,想也不想的用手接住。 王珺惊呆的望着他,心里有些觉得他埋汰,太不讲究了。 康熙自己也惊呆了,童子尿也是尿啊,还能不能好了! 连忙将手擦干净,拿着香胰子洗了一遍又一遍,被自己的突然犯蠢给惊到了。 王珺都想捶床大笑,忍得很辛苦,乐道:“堂堂一国皇帝,竟然被个小子收拾了,哈哈哈……” 康熙见状,上前几步,用手捧着王珺的脸,狠狠的揉搓了几下,道:“送你一点,不用谢恩。” 王珺拽掉他的手,有些无语,要不要告诉他,昨天孩子拉她手上,她都不介意呢? 想想还是算了,太毁形象。 摇篮里的保康,似是做了美梦,露出一个无齿的微笑。 小拳头攥着,挥舞了几下,又睡了。 第34章 .满月酒 坐月子的日子不能出门, 极难熬,幸好还有保康这个小豆丁,虽然有奶嬷嬷带着, 整日里也忙的不行。 就算看着保康的睡颜,也能打发半天时间。 出月子这天,王珺狠狠的洗刷一通, 换三遍水才算罢, 活这么大,再没有这么脏过。 将保康抱到怀里, 狠狠的亲了两口,之前觉得自己身上太脏,都甚少跟他亲密接触, 可把她想的不行。 嫔位是有轿撵可以坐的,王珺一直觉得自己是贵人,只不过享嫔例, 左右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有保康,看着他肉嘟嘟的可爱模样,不忍心他吹冷风,将在角落里落灰的轿撵翻出来。 一路浩浩荡荡的走向乾清宫。 洗三只是办个家宴,因此是在交泰殿,满月酒要大办,就设在乾清宫。 到的时候, 殿中乌压压一片, 都是老熟人, 品级不够的都在外头,进不得殿内。 只不过末位添了两处桌子,嫔妃这边添了乌雅氏,宗室大臣那边添了王堔夫妇。 看到王堔夫妇殷切的眼神,王珺脚步一顿,差点泪目,到底记得今天日子不同,生生忍住。 一路挺直脊背,聘聘婷婷的走向首位,坐在康熙左下手的位置。 将保康交给魏嬷嬷抱着,朝对面的钮妃露出一个微笑。 钮妃也回一个淡淡的笑,意味不明。 底下的嫔妃见王珺这样子,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别人出月的时候,多少形容臃肿狼狈,瞧她那样子,不过该瘦的地方一点没胖,该胖的地方一点没瘦。 众人仔细打量一番,肌肤白皙,并无产后虚弱感,脸色一点都不发黄,仍是粉粉嫩嫩的。 身条仍是那么好,风流婀娜多姿。 更想划花她那张脸,狐媚子!不要脸! 隆禧不敢再看,垂着眼,心中有些难受,自己若是没有推辞,是不是有可能将王珺指给他? 从此夫妻琴瑟调和,幸福美满。 不必像现在,瞧着她为别人生儿育女,心里酸酸涩涩难受的不行,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福全是个伶俐的,但也猜不透隆禧的心,笑嘻嘻的凑过来,低声道:“小嫂子确实美的很,无怪乎独宠,若哥哥有这么一个解语花,怕也不能免俗。” 隆禧心中正难受,听他这么不尊重的话,立马火了,冷哼一声扭过头,拒绝跟福全说话。 福全好笑,果然是小孩子。不懂情爱的好处,那春风一般的美,他竟然拒绝。 乌雅氏望着上首风光霁月的王珺,心里暗恨,都是她,断了我的青云路。 如今被康熙嫌弃,不定多久才能接着承宠,岂能不恨。 王堔夫妇也在看着上首的王珺,见她仍是一副娇憨的模样,心中担心,总怕她吃亏,下面这些高门嫔妃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康熙也在看着她,嘴角含笑,之前就听太医说,她已大好,身子康健,只是没见着,到底不放心。 最近三藩中的耿精忠和王辅臣要降,太多事物要安排,忙的很。 这个月就陪她用了几次膳,心里愧疚的很。 将桌上红彤彤的草莓拿起,递给梁九功,温声道:“给你康小主尝尝。” 王珺接过,用银签子扎了一个,仔细品尝那香甜中带着微酸的滋味。 番邦进贡来的,十分难得,据说是连着苗一块,万里迢迢的运来,如今安置在暖房中,一季也就几盘子,上头几个高位一人也就一盘。 如今得了这么半碟子,可把诸嫔妃嫉妒坏了,眼刀各种角度飞向王珺。 王珺朝康熙笑了笑,正要说话,乌雅氏蹭的站起来,见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有些害羞。 却还是昂首阔步走到殿中央,朗声道:“嫔妾感恩小阿哥的降生,日夜习得谢阿蛮凌波舞,以示庆贺,望皇上恩准。” 康熙抬眸,冷冷的看着她,半晌一甩袖,道:“准。” 自甘下贱谁也救不了不是,想着又瞥钮妃一眼,真是教的好规矩。 王珺神色淡淡的望向乌雅氏,屡次拿她当筏子,摁不下她都咽不下这口气。 随着乐声的响起,乌雅氏翩翩起舞,空中清云般的舞姿,柔软婀娜,腾挪间衣袂飘飘,人美舞也美。 王珺毫无诚意的鼓着掌,脆生生的赞道:“从小到大赏舞无数,再没有更好的。” 隆禧笑嘻嘻的接话道:“可不是,臣弟府里的舞姬,说是什么大家,不如乌雅庶妃多矣。” 康熙听这话,愈发恼火,后宫嫔妃多端庄,偶尔出一个有风情的,他也愿意欣赏。 但仅限于私下,而不是大庭广众。 当下冷冷的说道:“什么庶妃,你怕是认错了,这是教坊司的舞姬。” 乌雅氏很享受着众人惊叹的目光,春风得意的挺立着,听到王珺和隆禧的话,不屑一顾,嫉妒罢了。 待康熙说完,顿时委顿在地,眼泪泪汪汪的正要哭诉,隆禧朝门口侯着的太监一使眼色,小太监利落的上前,捂着乌雅氏的嘴,拖下去了。 王珺笑盈盈的看向下首,淡淡道:“今儿是保康的满月酒,妹妹心情好,敬大伙儿一杯,先干为敬。” 说着利落的倒了三杯酒下肚,坐在椅子上不再吭声。 康熙知道乌雅氏扫兴,被他三言两语发去教坊司,到底不够解恨,但是这种好日子,不便见血,只能如此。 一直很得意与他的后宫,现在也看不顺眼起来。 钮妃眼里心里只有权,李氏身份特殊宠不得,马佳氏郭络罗氏越发左性,本以为性格直爽是个好的,谁知钻进牛角尖出不来。 那拉氏面憨心奸、待子不慈。 董氏虽温柔小意,但不通文墨,与她无话可说。 看似嫔妃众多,实则得心的就那么一个。 看到她,其他人都成榆木疙瘩,再也容不下其他。 隆禧望着前方,心里钝钝的疼,看她受委屈,而自己帮不上忙,可悲。 王珺倒觉得还好,毕竟她是做好进宫不受宠的准备,漫说借她上位、冷嘲热讽这些,只要不涉及人身安全,她都是无所谓。 康熙在的时候,大家兀自忍耐,康熙一走,席上就好看了。 钮妃尚且坐的住,郭络罗氏一口闷掉杯中酒,忍了又忍还是道:“四月可真是个好日子。” 四字咬得重重的。 王珺淡淡瞟她一眼,口齿上的亏,吃了那么多,也不见她有一点长进。 李氏扭过头,看了王珺一眼,见她面上笑吟吟的,看不出什么,也学着王珺轻蔑的神色,淡淡的瞟一眼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瞬间炸了,被个宠妃欺压就算了,那李氏算什么玩意儿,也敢如此,当下怒从心起,蹭的站起来,打算大干一场。 钮妃捂着嘴,轻轻的咳了一声。 郭络罗氏瞬间熄火,愣怔的坐下来,半晌不言语。 李氏见状嗤笑一声,人呐都是欺软怕硬,柿子捡软的捏。 董氏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温温柔柔的说道:“姐姐说的极是,春花烂漫万物萌发,四月可不就是极好的日子。” 郭络罗氏讪笑道:“是啊是啊,是极好。” 王珺朝董氏温柔的笑了笑,说道:“可不是,董姐姐有空去我殿里坐坐,咱姐妹叙叙话。” 第32节 董氏抿嘴轻笑,回了句“是”。 待钮妃一走,大家都散了,王珺候在偏殿,焦急的等着。 不多时王堔夫妇相携入内,三个人面对面,瞬间泪奔,一别一年半,可不想的慌。 李氏见下人们都退下,一把抱住王珺,泣道:“我儿瘦了,瘦了,可是吃苦了。” 王珺也紧紧的回抱着李氏,这个给她最多母爱的女子。 王堔在一旁给娘俩拭眼泪,哗啦啦的跟河一样,擦罢这个擦那个,见此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将娘俩圈入怀中。 他在朝中愈发艰难,倒觉得欣慰,说明她们为难不了王珺,只能去为难宫外的他。 做爹的不能给儿女靠山,吃点苦头也是应当的,到底怜惜王珺一个弱女子,深陷宫中独自挣扎。 他深知男人的劣根性,喜爱时海誓山盟一刻离不得,有新人时,旧人总是千般不好万般错的。 不由殷殷叮嘱道:“爹爹还是那句话,咱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百年,如今你有孩子傍身,就别强求宠爱,那玩意儿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太不靠谱。” 王珺抹着泪点头称是,该是她的她不会让给别人,若有一天,红颜未老恩先断,她也能含笑退隐。 她如今的任务是,好好的养孩子,当今的子祠太艰难,纵然生下来,养活的又有几个?哪还有心顾虑其他? 第35章 有了孩子, 日子就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又到夏初, 保康业已满四个月, 这孩子皮得很,醒来万事不关心, 先连连翻身。 第一次把王珺吓得够呛,眼看他醒了,来抱他,还是没有他的速度快,保康已翻到床沿,好悬没掉下去。 幸而有这小子调剂生活,要不然被关在这四方天地也有一年出头, 怕是要闷坏了。 整日里只能操心吃吃喝喝,穿衣打扮, 现在倒是与李氏、董氏处出感情来。 她俩都是极知趣的, 每日里康熙去上朝的时候过来,约摸着要来用午膳, 就赶紧告辞,下午也是这样。 王珺见康熙的时候就难免念叨几句, 李氏如何董氏如何, 一个劲儿夸她们好。 康熙听了几次,想告诉这个蠢丫头,何必来截他,这般不动声色的让这蠢丫头赞不绝口, 在他面前提了又提,就是最大的收获。 只是不忍告诉她,左右自己不想再去宠幸别人,有人捧着她,哄她开心也是极好的。 康熙柔柔的对她说:“你既喜欢她们,尽可以赏赐下去,那些东西你又不爱,堆着也是白堆着,不够找梁九功给你填,随便赏。” 王珺正在逗保康,将小老虎放在他面前,他伸手来抓就拿开,急得保康“啊!啊!”的叫。 闻言不禁嗤鼻一笑:“也不怕嫔妾搬空了你的内库!” 处久了,康熙也随便起来,毫不在意的接道:“但愿你有这个本事,朕少操心一些。” 王珺笑嘻嘻的靠上来,扳着康熙胳膊,笑道:“嫔妾可没有那本事,你想少操心,想也别想。” 康熙见状无奈,还理直气壮的,也不嫌自己蠢。 王珺突然眼前一亮,悄声说道:“皇上小时候是不是爱吃饴糖?不给吃能哭半天……” 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简直想象不能,三尺小豆丁奶声奶气的要糖吃,想着就觉得好玩的不得了。 康熙都有些后悔,魏嬷嬷如今极喜欢王珺,三不五时的透露一些他小时候的囧事,然后他就等着被笑吧。 上次王珺一见他,就笑的跟精神失常似的,好半天缓过来才说:“原来皇上三岁还尿床,还说是神仙躺你床上尿的,哈哈哈哈哈哈。” 看她笑着锤床那癫狂样,康熙颇为嫌弃,也揭短道:“四岁还尿床的是谁来着?” 来啊,互相伤害,谁怕谁。 王珺的笑声戛然而止,撇撇嘴,这辈子都不想理他,竟然把她的糗事说出来。 虽说那时候,“她”还不是“她”。 虽天刚刚有点热,但是到能吃冰碗的时候,真是一刻也不想等。 珍珑端着托盘,站在屏风前,正要低声相询,王珺就眼尖的看到她,催道:“快点!” 珍珑闻言将冰碗端进来,王珺瞧着就有些迫不及待。 红红的西瓜沙冰做底,上面厚厚的铺上一层水果丁,零星撒着葡萄干、蜜豆等,上头厚厚的淋上一层玫瑰酱。 王珺接过冰碗,看着上面冒的凉气,正打算大吃特吃,康熙开始训她:“女子少吃着冰,胃还要不要了,仔细吃完胃疼。” 王珺也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拿着银勺舀了满满一大勺,放进口里一嚼,赶紧吐出来。 往年吃冰碗香甜清凉,怎一个爽字了得,如今牙根激的清疼,再下不去口。 康熙笑眯眯的从她手中拿过冰碗,当着她的面,一口又一口吃掉,赞不绝口:“夏日里来一碗冰,果真极爽,恩,这蜜豆软濡甜烂,水果丁冰镇过后滋味格外不同,西瓜沙冰也好吃……” 王珺听的口水直流三千尺,忍不住凑上前去,谄媚的笑道:“给嫔妾吃一小口尝尝……” 康熙三下五去二的将剩下的吃完,挑眉看向王珺,笑道:“没了呢,以后再不许吃,听到没有。” 王珺颇为遗憾,既然牙齿受不了,以后再不会吃的,最后一小口没吃到,人生真是太沧桑。 保康在魏嬷嬷的怀中,一个劲儿的往康熙那里蹭,小小月娃儿,最爱抢人手中的吃食,偏他力气极大,刚开始得逞了几次,差点烫着他,可把人吓坏了。 见碗中食物被吃光了,不能接受,“哇”的哭出声来。 这下康熙就有些尴尬了,与王珺抢东西吃,是情趣。 跟亲儿子抢东西吃,就有些不好说了。 王珺在一旁用团扇遮着脸偷笑,难得欣赏一次康熙的窘态,他一贯都是温柔端方的模样,仿似没人为难得了他一样。 “行了,跟你说个大事,你再笑也不迟。”康熙拍了拍她的手,宠溺的说道。 王珺清了清嗓子,果然不笑了,肃颜问道:“什么大事?” “想必你也听到风声了,再过几日,朕就要大封后宫。”康熙也肃容说道。 王珺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说道:“皇上终究是要封后,嫔妾恭贺皇上新婚大喜。” 康熙见她淡淡的表情有些不理解,早日里就告诉她,这次她定能封妃,如今实锤下来该是开心才对。 王珺彻底死心,这个人将要续弦,争宠的妾室她是做不来,夫妻和睦,再没有说夫妾和睦。 咬着唇半晌,才晕开了一点笑意,温声道:“嫔妾是高兴傻了,不知如何反应呢。” 康熙满意的点头,这才对,又乐呵呵的将此次大封后宫的情形详细说给她听:“钮妃封后、佟佳氏就封贵妃,你头上也就这两个,再有几个嫔,其他的具都封为贵人。” 王珺扯着嘴角淡淡一笑,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问了一下关心的问题:“李姐姐和董姐姐,皇上打算封什么位份?” 康熙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李氏打算封九嫔之首,董氏就要次些。” 王珺双眸水润润的望着他,娇声道:“两个姐姐都是极好的,董姐姐为何就要次些,差不离才对。” 左右以李氏的家世,她的地位低不了,那就只能替董氏的位份,也算是为同盟谋划一二。 并不是什么大事,康熙点头应允。 王珺笑眯眯的靠在康熙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他的鼠尾辫,康熙捉住她做怪的手,相视一笑。 康熙很满足,对他来说,王珺与她人都不同,封妃是委屈了些,只是往后时日长久,待她再生下一个孩子,晋位贵妃才更妥当些。 王珺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听到实锤落下,彻底熄了心思,从此专心带孩子,何必奢望着那不靠谱的情情爱爱。 也免不了叹息一声,情爱真是令人扼腕的一股轻烟,多少一点小风,就无影无踪。 保康已经会伸手要抱抱,见着康熙身子侧着伸出小肉胳膊,“啊!啊!”的嚷着,一个劲儿求关注。 王珺含笑望过去,保康一见她的笑脸,像是得到了鼓励,挣扎的更厉害了,一滴晶莹剔透的口水顺流而下。 王珺见此,温柔的将他抱在怀里,轻柔的擦拭掉口水,保康一到她的怀里,就乖的不得了。 望着王珺的脸,都能乐上半天,手舞足蹈笑个不停。 每次望着保康的笑脸,她都觉得如何都值得,只要他好好的,健康长寿。 两人闲话一会儿就睡了,第二日一大早,针线局掌事嬷嬷领着两个小宫女候在殿外。 王珺起床后,殷勤的说着:“奴婢针线局掌事嬷嬷窦罗琦给康贵人请安,康贵人大喜,承万岁爷的口谕,给贵人小主量体裁衣定制礼服。” 王珺端坐高堂,闻言淡淡的说道:“好。” 说着起身走过来,展开双臂,窦罗琦低声说了一句“冒犯贵人小主,请见谅”,就利落的量起来。 打远处看,这康贵人云鬓堆花,玉洁冰清的高雅模样,离近看更是不得了。 肌肤白皙通透,五官无一不精致,恍若姑射神人。 细闻来幽香阵阵,只是眉间略含愁,看来这宠妃的日子,并没有比她好过多少。 心里天马行空,一点都不耽误手上的活,窦罗琦收起软尺,谄媚的笑道:“奴婢手笨,累着贵人小主。” 王珺无意与她多说,淡淡道:“无碍。” 窦罗琦受到冷待,神色不变,接着说:“奴婢带来了花样册子,贵人小主瞧着选,奴婢明日里再过来拿。” “随意就好,左右不过金黄色、团龙、祥云,只常服你送来形制规格,我们自己做。” 早上还在说礼服的问题,跟珍珑略提提罢了,此刻王珺一走,她就知道小主不感兴趣,照着商量的说了。 又笑眯眯的塞给窦罗琦一个荷包,道:“嬷嬷辛苦了,拿去吃茶。” 窦罗琦满意的捏了捏,几个花生小锞子,料想宠妃出手,不是金就是银,左右油水足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改为早上七点左右更新怎么样? 第36章 将窦罗琦一行人送走, 珍珑转身打算进入内室,听到魏嬷嬷低低的声音传来:“小主稳住些, 想想当年孝章康皇后的日子多艰难, 先皇不喜,贤妃不慈。” 珍珑脚步一顿, 停在门外,魏嬷嬷的话还在继续,只听得她语重心长的劝道:“当年皇贵妃去后,后宫被迫哀伤,主子就矮了一头而已,却要为她下跪守灵,做出几近悲痛之态。” 王珺淡淡一笑, 拍了拍魏嬷嬷的手:“我懂嬷嬷的心,且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 魏嬷嬷张了张嘴, 没好意思接着劝,康熙觉得待小主十成十的好, 只是男子到底不懂女人心。 康熙觉得给了他能给的,就是待她好。 魏嬷嬷却瞧的分明, 王珺脸上娇憨温柔, 心中再是高傲不过。 第33节 人品相貌都没有可挑剔的,就是身份上差一点,康熙觉得如今已是恩尽,合该王珺感恩戴德。 却不想王珺前世乃是世家贵女, 只有她挑别人的,再没有别人能挑她。 如今二人坐卧一处,耳鬓厮磨,但到底想法不同,还有的磨。 王珺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兴起的唤来楚青,淡淡的吩咐道:“今日进上来的杨梅极好,我瞧着有一大筐,不若做酒来喝,你且去洗了搬来。” 楚青原在教坊司,得知小阿哥出生要调太监伺候,特意花了大代价贿赂,废了好大功夫才如愿以偿。 将洗好的杨梅拿白绢布挨个擦拭,铺在簸箕里阴干,之后用石臼捣烂,拌入白糖,盖上带孔的盖子,放在酒窖里。 想了想又将早日里做的枇杷酒拿出来,打开一看,色泽金黄透亮,闻起来果香浓郁。 用酒端子舀出来一盅,仔细的品了品,清凉爽口,忍不住倒半坛子出来。 甜酒就应配甜食,弄琴端上来八样点心:糯米核桃糕、果酱一口酥、莲花酥、菊花脆、玫瑰馅绿豆糕、桂花山药紫薯糕、南瓜蜂蜜凉糕、山楂卷。 造型别致,香甜可口,就着点心将一坛子枇杷酒喝了个干净。 这酒喝起来清甜,后劲足的很,王珺已经醉了,小脸红扑扑的,斜倚在塌上,吃吃的看着康熙笑。 本来王珺安安生生的躺着,迷离着一双桃花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康熙见了好笑,伸出修长的食指,戳她一下,就像是打开什么奇怪的开关,王珺就痴笑起来。 康熙将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替她脱掉鞋袜、外衫,就着弄琴端来的水,给她擦脸擦手,最后想了想还是把她的脚一并擦了,要不然睡着不舒服。 折腾一会儿,康熙也有些累,就抱着王珺要睡,但她就是扭来扭去,磨人的很。 康熙无奈,将她双腿夹住,拍她屁屁一下,道:“快老实些!” 王珺“嘤嘤嘤嘤”的哭起来,康熙都要崩溃了,起来把蜡烛点亮,发现她满脸笑意,这姑娘装哭呢。 康熙彻底服了,与醉酒的人没有道理可讲,只好吓唬她:“再闹朕走了!” 王珺冷笑一声:“说走咱就走,天上的星星参百斗。” 康熙蒙了,这是什么,不耐说道:“朕好累,别闹了乖。” 王珺歪头萌萌哒看着他,一脸无辜:“嫔妾不乖吗?” 说着抬头望着床帐,又开始“嘤嘤嘤”假哭起来:“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桃花开花,杏花落啊,想起悲伤,一阵风呀,伤心啊伤心……” 康熙被她闹得彻底没瞌睡,正打算收拾她一通,王珺却往床上一倒,秒睡。 康熙:…… 觉得自己忍耐力越来越好了,也有些感叹,自己对王珺,必须是真爱啊,要是以前碰到这么作的姑娘,早弄死了。 哪里像对她,无限优容,还觉得她蠢萌蠢萌的,一刻不见就想的厉害,一天没见就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早上王珺起来,皱眉揉着额头,头好痛。 昨晚上喝酒喝个痛快,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美美的伸个懒腰,发现衣架子上放着康熙的常服,咔嚓咔嚓僵硬的转过身,不敢置信的问道:“皇上昨日里来了?” 弄琴笑眯眯的回道:“可不是,一概都是别人伺候万岁爷,昨日里万岁爷亲自给小主擦脸脱衣,殷勤周到。” 说着露出与有荣焉的微笑,主子受宠,下人也好过,她就盼着小主往高处走。 王珺有些窘迫,但愿她没有御前失仪。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昨日里喝的太多,已完全记不得当时发生些什么。 看弄琴的脸色喜气盈盈,也不像康熙含怒而去的模样。 事情已经发生过,王珺就不再去想,只是觉得自己的誓言果然是用来破除的,之前还总说,再也不能喝酒,没想到又栽在同一个坑。 刚用过膳,楚青就来报说:“如今天热了,可要将掐丝珐琅冰箱放在屋内,奴才做了湘竹帘,小主看要不要再挂一串水晶帘?” “这天确实越发热了,你们没事就待在一起,我给你们拨点冰例。”王珺手中拿着团扇,呼呼的扇着风。 “奴才们热些不打紧,别委屈了小主,如今到收麦子的时候,怕是要热上几天。”楚青温和一笑,淡淡的说道。 “不碍什么,左右缺不了我这份,你们去内务府多领几个风扇,放在水盆子后面,也是极凉爽的。”和颜悦色的看着楚青秀致的脸庞,轻声轻语道。 风扇不是什么金贵物件,内务府备的多的是,只是材料装饰不同罢了。 冰箱里还可以冰镇西瓜、酸梅汤等。这个就比较金贵,等闲奴才用不着。 午休的时候,果然很凉爽,风扇已经送过来了,三尺高的侍女,手中拿着羽毛扇,发条一上,就自动的一上一下扇起来,有趣极了。 晚间康熙到的时候,还将王珺批评教育一番:“年轻人不可贪凉,不热就罢了,你看你这屋里,弄得冷嗖嗖的,小心得风湿,老了关节痛,看谁心疼你!” 王珺笑嘻嘻的凑上去,趴在康熙耳边,悄悄地说:“就等着三郎怜惜呢……” 康熙被她嘴中热气喷到耳朵上,顿时受不了,挑起火来。 王珺瞧了,乐不可支,抛个媚眼就利索的滚走,丝毫不给康熙机会。 康熙佯装大怒,横眉立目的冷冷说道:“过来!” 王珺吓了一跳,捏着衣摆,扭扭捏捏一步一蹭的挪到康熙跟前,小小声的说道:“三郎……” 康熙一把将她拽住,压在身下,才做出狰狞的表情来,冷冷道:“越发胆大,今儿不把爷伺候好了,可有你苦头吃……” “哈哈,笑死我了,三郎你表情好可爱……”王珺没一会儿就破功,搂着康熙脖子笑个不停。 康熙猛的一个用力,王珺顿时笑不出来,俏脸飞红,婉转的□□起来。 楚青在门外角落侯着,灯光的阴影在他脸上晃来晃去,趁得他脸色铁青,暗自神伤。 梁九功眼角瞥见,还以为他是六根不净,羡慕万岁爷来的,老成持重的叹口气,拍了拍楚青的脸庞,满脸惋惜的悄声劝道:“瞧瞧身上的孔雀补子,都是拿子孙根换的,还奢望嫩多干什么?” 见楚青扯一个僵硬的笑,接着轻声细语说道:“你这还小呢,过几年攒点钱,不与人合租,自己买个小院,买几房妻妾,小日子也是美哉。” 梁大总管畅想了一番未来,觉得甚是可期,若不是万岁爷与小主正忙着,恨不得哼个小曲。 楚青在黑暗中,用隐晦的、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瞄了梁九功几眼。 梁九功拂尘一甩,别以为他没看到这小子的小眼神,要不是看在小主的面上,谁理他,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 内室中,两人酣畅淋漓的浪了一通,相拥躺着床上。 没一会儿,康熙就受不了了,嫌弃的说道:“你身上怎么那么热,锅炉一样,热的朕都出一身汗。” 王珺白了他一眼,拔吊无情的狗东西,这会儿嫌她身上热。 懒得理他,翻身就睡。 康熙来劲了,将王珺掰过来,一副我要跟你好好讲讲道理的模样,认真的说道:“朕忙活半天,你就给朕个脊梁,也太寡恩。” “嫔妾也没闲着,好累,睡吧,别闹了乖啊……”王珺又翻过去,锦被一踢,将整个人盖住。 康熙不依不饶的拉开被子,道:“你累什么,都是朕在出力……” “嫔妾不累不累,困想睡,乖别闹。” “你这态度不对啊……” 王珺拉着康熙的手,将他拉的躺下来,往怀里一抱,敷衍的拍了拍他的背,淡淡道:“哦,哦,宝宝睡觉觉,别闹啊……” 康熙:这是把朕当保康哄吗? 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心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做一个高冷的女神,忍住不说话。 第37章 册封 紫禁城, 六月十八,凌晨两点。 珍珑轻手轻脚的掀开床帐, 后面一排水灵的宫女, 端着洗漱用品。 王珺应声而起,迷迷瞪瞪的坐着, 由着珍珑给她擦脸擦手。 平日里这些事她爱自己做,今天实在是太困了,一边打盹,一边上妆。 魏嬷嬷特意早起,来到正殿,给王珺梳妆。 先将头发梳拢,拿帕子抱着, 薄薄的敷一层粉,一笔一笔的勾勒出远山眉, 轻轻地扫上胭脂, 涂上润润的口脂。 将寝衣脱掉,只着中衣, 由着魏嬷嬷帮她一层一层的套上礼服。 金黄色满地云金龙妆花纱袍极精美,上面绣着彩织云龙和海水江崖纹样, 雍容华贵。 带上镶着猫眼石金约, 朝冠也是精致绝伦,二层金凤承载着一百八十八颗珍珠,冠顶衔着猫眼石。 最后戴上三等东珠耳环,金黄色云芝瑞草采帨。 挂上三盘朝珠:一盘蜜蜡、二盘珊瑚。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平日最是婉约不过的一个人,如今被这衣服一趁,也显得高贵典雅起来。 端坐着等待引领宫女的到来,王珺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敢吃东西,册封的礼仪是非常繁琐的,若是中途想更衣,那就不好了。 总没有大家行着礼,等着她如完厕回来接着流程走。 彻底收拾好,天已大亮,夏泉早早地候在宫门口,一见内銮仪卫校尉带着仪仗过来,飞一般窜进来,磕磕巴巴的说道:“来了来了!” 王珺走到景仁宫门口右侧站定,等着太监将册、宝随节捧至宫内。 听着引礼女官肃穆的声音,王珺有些恍惚的跟着做,朝北面跪着,行六肃三拜九叩礼。 礼毕众人客套了几句,瞧着张兰英笑容满面的送走持节的正使,副使随从。 长吁了一口气,听说礼部那边也是半夜三更就开始准备,如今已过巳时,半晌午了。 今日里礼部怕是要忙坏了。 钮妃晋位皇后,佟佳氏为贵妃,另有李氏为安嫔、董氏为端嫔、马佳氏为荣嫔、纳喇氏为惠嫔、郭络罗氏为宜嫔、赫舍里氏为僖嫔。 只是楚青悄声说了,皇后娘娘已病的起不来身,由宫女掺着勉强行礼。 王珺心中长叹,终于是走到这一步。 上妆穿衣的时候倒是很麻烦,脱得时候麻溜的很,分分钟的功夫。 只是第二天早上还要来一道,因着要去给皇后和太皇太后、太后等人行礼。 王珺坐着轿撵到坤宁宫的时候,七嫔并几个贵人都到齐了,大家齐刷刷的穿着吉服。 第34节 嫔位吉服是香色的,这个颜色要白嫩的肌肤才趁得起来,所幸后妃就没有黑的,倒是都很美。 佟佳氏的好心情止步于看到王珺,同样的金黄色深深刺痛她的双眼,她就不明白了,一个汉人秧子也配封妃,官女子她都是高攀。 不由深恨,为何妃与贵妃吉服相差不多,又在心里狠狠诅咒,一个病秧子,忝居后位,也不怕折了福气没命做。 底下这些狐媚子,没一个好的,个个勾着表哥,不与她亲近。 待佟佳氏一到,梁九功就在门外通报,说是嫔妃都到齐了。 康熙亲手掺着皇后走出内室,在高位上坐定,佟佳氏带着众嫔妃行六肃三拜九叩礼,众嫔妃齐刷刷的行礼,一阵悉悉索索之后,大殿中落针可闻。 皇后轻轻的咳一声,温声说道:“众姐妹请起。” “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佟佳贵妃带着众人行了个福礼,娇声道。 王珺望着上面的帝后,穿着同色系的明黄朝服,神色肃穆,多么般配的一对伉俪。 肃容坐在椅子上,只听皇后淡淡的说道:“今天是众姐妹大喜的日子,本宫这里有几句话要交代,皇家呢,最重要的是开枝散叶,恩露均沾,众姐妹都要努力些,早日诞下龙子,本宫重重有赏。” 康熙坐在一边,神色淡淡的望着前方,对皇后说的话,不置可否。 佟佳氏坐在康熙下首,与王珺遥遥相对,见她望过来,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王珺扯了扯嘴角,回她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就扭过头不再看她。 许是刚刚册封,大家都还不习惯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个个都像锯了嘴的葫芦。 忐忑的坐在大殿中,一言不发。 就连最直爽的宜嫔都变得安静起来,挺直脊背略显拘束的待着。 皇后到底病重,略坐了会儿,就觉得很累,看着底下众多妃嫔,心也累。 这些花呀朵呀,一个个娇艳的盛开着,她掐掉这朵还有那朵,一窝蜂的扑来,让她无从招架。 喉咙痒的厉害,实在忍不住,重重的咳了几声,一股腥甜涌出,神色迷蒙间,听到康熙的惊呼。 “皇后!叫太医!” 随着“扑通”一声倒地声,皇后彻底陷入了昏迷。 佟佳氏瞅准机会,哀哀的扑上前去,表情悲切的给皇后擦着嘴角的鲜血。 两行清泪直流而下,声音悲呛道:“皇后姐姐,你醒醒,你这是怎么啦?” 康熙一把拨过她,将皇后抱起,快步走向内室,放在床上。 因着皇后一直病重,坤宁宫备有御医,分分钟的功夫,老御医颤颤巍巍的走向内室。 在路上已经粗略的听梁九功说过大概的情况,因此快步上前,仔细看过面色后,把脉费了许久,才叹息着摇摇头,向康熙使了个眼色,朝外走去。 老御医见康熙神色沉重,知道他也猜中一点,当下长话短说,温和道:“皇后久咳,故而引起心疾,如今心衰,肺部瘀血,也是有一天算一天。” 康熙皱着眉,神色沉痛地问道:“可有法子缓解?” 老御医沉吟半晌,仔细斟酌后说道:“大夫治病拉不回命,节哀。” 康熙抹了一把脸,其实他早有预感,皇后一直病着,总是不见好,想着封她为后也能冲个喜,谁知道一点用都没,反而累的她。 康熙摆摆手,边走边说:“你且开药,但凡有的,朕都给你找来,多一天都是好的。” 佟佳氏默默跪在内室门口,嘤嘤垂泪,康熙心情不好,瞧她这副作态,愈发难受起来。 她是自己的表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必如此。 钮祜禄氏还躺在塌上生死不知,佟佳氏要做的是安抚后妃,可她呢?一点都拎不清,跪在这里哭有什么用,白白招他烦。 只是不忍下她面子,强做温和的说道:“太后病重,后宫事物就交由你主管,凡事多与管事交流,不行就去找太皇太后求教。” 佟佳氏欣喜万分的站起来,娇声道:“臣妾遵旨。” 康熙在心中运气又运气,告诉自己她是表妹,她还小,不要总想着弄死她。 当下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待康熙一走,佟佳氏趾高气扬的看向众嫔妃,特别是看向王珺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得意的说道:“皇上说的你们也都听到了,命本宫协理后宫事物,以后若有什么事,万望姐妹们不要推辞。” 王珺这会儿没空理她,垂下眼睫,跟着众嫔妃应了声“是”。 皇后病倒,她不知心里是喜是忧,有些麻木,有些酸胀的疼痛,说好的若他封后,就封闭自己的内心,不去看不去想。 可今天早晨看到他们二人,并肩携手坐在主位上,她跪在下面,头也不敢抬,怕眼泪夺眶而出。 如有来生,盼从不相逢,纵然不识情爱不识君,好过得不到。 此事才品味到人生八苦之一,求不得,到底有多苦。 面上微笑着与众嫔妃寒暄几句,心里几欲落泪,勉强忍下,待回到景仁宫,王珺一个人抱着孩子,坐在内室。 泪如雨下。 保康双手一个劲儿拍拍,机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见王珺哭了,歪着头,撇撇嘴也啪嗒啪塔的留着眼泪。 保康一哭,王珺慌忙擦掉自己的眼泪,不敢再哭,轻轻地拍着他,朝他露出笑容。 保康“啊”了一声,伸出小胖手胡乱挥舞,不一会儿就“咯咯”笑起来。 王珺笑骂一声“臭小子”,所有的悲伤就像晨露,被蒸发个一干二净。 脸紧紧贴着保康的小嫩脸,温柔的蹭了蹭,他就开心的手舞足蹈,孩子真是你给他十分爱,他回你十分的感动。 两人玩了一会儿,你“哦”一声,我“哦”一声的游戏,保康就到睡觉的时间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噘着嘴很不开心。 麻麻我不想玩,宝宝要睡觉觉。 王珺许是接收到脑电波,将他抱起来放在婴儿床里,小家伙头一歪翻个身就睡着了。 王珺看的羡慕,她以前也是这样,如今位置高,要考虑的事情多,反而翻来覆去要失眠。 作者有话要说:  ^3^^3^^3^^3^^3^ 第38章 出招 第二天一大早, 就传来消息,说是皇后一度昏迷不醒, 佟佳贵妃进言, 后宫茹素,抄写佛经为皇后祈福。 太皇太后击掌相赞, 只说了,另外几个格格和阿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必遵循。 王珺捏着笔,凝神望向窗外,她抄一天了,手腕子酸痛的厉害, 这会子刚好歇一歇。 站一天了,腿也痛的厉害, 可是还不能停, 要像上了发条的风扇一样,不停的动。 听说郭络罗氏是跪着抄的, 这可难得,自从她阿玛来找康熙求情, 免掉她的罪责, 她就又抖起来,恢复往日里眼高于顶的模样。 这会儿做出这个姿态,太皇太后亲自夸赞,是个虔诚有心的好人。 其他人心中暗恨, 她是个虔诚有心的,那她们呢?这一天,白抄了不成。 没落一点好,还被人比下去了。 而懿旨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停,几天过后,大家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御膳房里,整天呈上些素菜。没滋没味的,吃的人心发慌。 还要抄佛经,从早上用完膳,到晚上睡觉前,没有一刻停歇的,要不然,皇后还昏迷着,一直没有醒,是谁的不虔诚造成的? 都怕落责任,下笔神速,谁也不肯落与人后。 王落心中也满是怨,整日里抄佛经,她都没空抱保康,那小子每次一见她,就哼哼唧唧的伸手求抱抱。 王珺抽空抱一下他,他就开心的不得了,要放下的时候,手脚用力,像是小猴子一样巴着王珺。 王珺哭笑不得,一个小子这么粘人。 到底舍不得,陪他玩了五分钟,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就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的佛经还有一大摞没有抄。 常常要熬夜赶工,毕竟别人一天都是两卷,她不说多超,总要跟别人平了。 这样七八天过去,许是后妃的虔诚感动上天,皇后终于醒过来,只是每天用汤药吊着,时醒时昏。 到底丢了大半条命,后面全是熬日子罢了,康熙连后事业已准备好,就等皇后大行。 皇后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这几日,清醒的时候就在琢磨,如何送后妃一个大礼。 几天后,还真被她想出一个法子。 这日里,王珺正要用膳,筷子夹在嘴边,还未填进去就慌得扔下。 这味道不对!她的五感最是敏锐,这若有若无的甜香味道,如何也骗不了她。 这是从御膳房出来的,大家统一的食材,统一的厨子,不去拿走,谁也不知道那份是谁的。 她这里如此,其他人怕是也不能幸免。 召来夏泉耳语几句,夏泉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拿了个雕花食盒。 王珺打开来看,仔细的嗅闻后,发现与她的一样,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味道。 好大的手笔!这是要做什么,她对药材一无所知,这会儿不由得抓瞎。 仔细衡量后,还是决定报给康熙,若后宫嫔妃的饮食皆如此,受害人也太多了,她不能瞒。 当下不再犹豫,派张兰英去乾清宫,将事情全部禀报给康熙。 康熙瞧着张兰英带来的食盒,仔细的嗅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挥手招来御医,御医仔细摆弄了一番,才回禀道:“确有异常,但老夫才疏学浅,不能确定。” 但凡御医层层提拔,自然不可能才疏学浅,那就只能是这东西实在太过隐秘,不好说出口。 两人皱眉看了半晌,御医迟疑的说道:“不若请那些传教士看看,看与臣猜的一样不一样,许是他们那边传来的东西。” 传教士在宫外,过来的时间略久些,康熙等的心急,不停的踱步。 传教士见了那些菜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请他们过来用膳,听到翻译的话,才哭笑不得的反应过来。 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也不能确定,但是他们提出了一个有用的方法。 将这些菜喂给小老鼠,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魏珠立马跑去花鸟坊,抱了几只小白鼠过来。 第35节 小白鼠蠢萌蠢萌的上嘴就舔,几个人静静地等待着看它们有没有反应。 没一会儿,笼子里静静呆着的小白鼠,先是兴奋的乱蹦乱跳,接着互相厮打起来。 御医心中一跳,立即就跪下。 康熙见他这反应,挥挥手让传教士退下,皱眉问道:“是何物?将你吓成这样。” 陈御医颤颤巍巍的跪着,话音都有些哆嗦:“若臣猜的不错,这便是前朝屡禁不止的福寿!膏。” 康熙双指并拢敲着桌子,沉吟道:“那玩意儿不是膏状吗?如何搀到饮食中?” “这……老臣也不知。”陈御医皱眉思索半晌,也不得法。 前朝的时候,福寿!膏的危害性已经显现,但越是禁止,就越是爆发,那些外邦投机分子整日里偷渡过来,致使□□越来越便宜,吸食者愈发多起来。 想不到如今在宫中看到这害人的物件,着实令人恼火。 “你去御膳房瞧瞧,能不能抓到小尾巴。”康熙怒火中烧,沉声说道。 一路风风火火冲进景仁宫,见王珺正在用膳,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别吃!” 王珺夹着一筷头木耳,吃也不是,不吃也不像,想了想还是扔掉,擦擦手,慢条斯理的问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把皇上吓成这样,臣妾吃的是魏嬷嬷新做的。” 康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幸亏你嗅觉灵敏,发现了不对,要不然真不知该如何心疼。” 王珺也跟着蹙眉,问他:“到底是什么?” “福寿!膏。” “啪”的一声,王珺摔掉筷子,怒道:“哪来的缺德东西,整这些阴损毒辣玩意儿,这比要了人命还狠。” 别的不说,徐晴的记忆中,清朝亡国,怕福寿!膏也要占不小责任,屡禁不止,上下成风。 见王珺如此愤怒,康熙的火也又重新被挑了起来,冷冷的说道:“就该接着禁海,让那帮子人无从得利,癞□□趴在脚背上,端的恶心人。” 王珺听他一说,不屑的哼一声,道:“禁海算什么,凭白涨他人威风,没得被狗咬,就关门不出,打死那条狗是真的。” 如今三藩将平,康熙就起了开海禁的心,只是被这事一搅,又觉得烦心。 “打狗棒岂是那么好得,妇道人家懂什么。”康熙正在思索,想也不想顺口回了一句。 王珺白他一眼,看把他能的,懒得理他就接着用膳。 康熙见她吃的香甜,凑上前去,笑道:“给朕吃一口。” “吃饱了吗?”王珺给他夹了一块木耳屑,淡淡的问道。 康熙摸了摸鼻子,自觉理亏,讨好的笑一笑,拿桌上的公筷,给王珺布菜。 王珺一点都不感动,这人除了将太皇太后放在眼里,其他人眼角都不带夹一下。 想想这个人在他心中是蠢,那个在他心中是笨,也挺醉人的。 就见康熙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人人都像你一般知足多好,有些人狼子野心,犯我边疆。” “面上对你笑,背后捅刀比比皆是,打回去就是,何必神伤。” 王珺知道他说的是沙俄,沙俄以尼布楚和雅克萨二城为据点,侵扰额尔古纳河一带。 “若想金瓯永固,我国土地必得寸步不让,”王珺沉吟半晌,又道:“臣妾别的不懂,就知道凡人得寸进尺,今天不管他,明天就管不了,总之国土没得让。” “你说的朕如何不知,只是如今朝中多有阻力,一群贪生怕死之辈,畏惧沙俄强大,要朕赠银赠物。”康熙提起这个就上火。 “这事儿啊,要和支持的人商量。若养大沙俄的心,在那地界吃多了,还能让他们吐出来不成?”王珺明白那些人怎么想的,左右以和为贵,不易多动兵戈。 要她说,什么都能忍,就是她地界上的一只蚂蚁,沙俄也不能扫走。 “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王珺掷地有声的说道,这是前朝的一句话,她觉得极好,尽是精髓。 康熙将她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背,神思不属道:“朕再想想,再想想,动兵没那么容易。” “咱文明人跟蛮子不一样,要先礼后兵,下完警告,若还是置之不理,那就是侵占国土,还有什么可说的。”王珺冷哼一声,说道。 记忆中,清朝亡的快的很,摧枯拉朽一般,就像梦一场,就有一个朝廷灰飞烟灭。 康熙不愿与王珺多说这个,淡淡的转了话题:“如今你已封妃,份例有缺你看是朕给你补,还是内务府进上?” “宫女内侍就劳皇上,拨给臣妾吧。”王珺在宫女内侍是内务府拨来,还是康熙的,很是犹豫了一番。 毕竟若是康熙拨来的,等于自己在康熙面前没有秘密。将一切都袒露在他面前,也需要一定的勇气。 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了康熙的人。 第39章 有 新调来的宫女内侍, 都从洒扫做起,做的好就一步一步往上升。 没有谁能例外。 只是景仁宫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面孔——乌雅氏。 在教坊司的日子, 非但没有折损容貌, 更添了一丝柔媚之气,黑领绿袍也止不住的顾盼生辉。 王珺见了就冷笑一声, 待康熙来的时候,让她亲自奉茶。 康熙见她表情冷冷,摸不着头脑,这些日子一直很和谐,什么时候又惹她了? 奉茶宫女端着托盘上来后,康熙定睛一看,乌雅氏柔媚有加, 袅袅依依的走来。 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哭笑不得, 这乌雅氏真是好本事, 打落教坊司,竟还能跳出来。 向梁九功使了一个眼神, 梁九功会意,带着两个太监, 一左一右拖着乌雅氏。 将她扔出殿外。 康熙这才讨好的笑道:“这等烦人精, 你自己解决了就是,何必留着碍你的眼。” “臣妾一点都不觉得碍眼,如花似玉的娇美人,臣妾也是爱的不行。”哼哼的假笑两声, 王珺淡淡说道。 “比不得朕家珺珺一根手指头,如何就如花似玉,没得抬举了她。”康熙将王珺揽入怀中,一只手轻柔地捏着她的肩膀,见她望过来,连忙露出一个微笑。 “乌雅氏这人不简单,打落泥潭,三番两次都能翻身,是个人才,若是做个女官,想必也极有成就。”王珺有些佩服乌雅氏这样的妙人,百折不挠,长得美有目标,有手腕。 要是她,她就没有这个毅力,若是失败,就会找其他路子。 要是不来挖她的墙脚,就更好些。 “你说的也是,将她祖父的职位撸了,让她去慈宁宫伺候一段时日,好好历练历练。”康熙沉吟半晌,既然王珺不介意,那就给她一条生路。 “好。”没完成太皇太后交给她的任务,进了慈宁宫还能有好结果不成。 如今的天儿热的厉害,纵然有冰盆,也燥的慌。 王珺就披着纱制大袖衫,翘着腿躺在塌上,玲珑的玉足晃来晃去。 康熙看了一会儿,捉住那只作怪的脚,顺势压了上去,道:“这么热的天儿,你还一个劲儿地挑火。” 王珺攀着他的脖子,一个用力将他压在身下,咯咯娇笑几声,道:“往日里都是你伺候臣妾,今日里臣妾也要还回来。” 康熙正打算把她压回来,用劲儿用的涨红了脖子,王珺也不动分毫,略喘几口粗气,正待继续用力,就被亲个结实。 玩爽快后,才放开他,康熙不敢置信,爽过之后,就露出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 像一朵饱经风霜的小花花。 王珺满足的笑了,带着点恶意,将他揽入怀中,没什么诚意的安慰了一番。 康熙:…… 好想打你,好怕打不过哭唧唧。 第二天一大早,王珺还没醒,康熙就开始做怪,一定要把昨晚的仇报回来! 康熙报仇完后心满意足的去上朝,王珺在他走时一副风干咸鱼的模样,待他走后,利落的翻身打算起床,想想如今皇后病重,不用请安,就蒙着头,不一会儿睡着了。 朦胧间听到保康的哭声,赶紧起来,发现果然是他在哭。 “怎么回事?!”王珺冷冷问道。 说着连忙将他抱入怀中,轻拍脊背,保康才抽噎着不哭。 袁嬷嬷立马跪倒,巧言回道:“娘娘恕罪!小主子想您了!” 幸而保康到了王珺怀中,恰巧不哭不闹,开心的玩耍起来。 保康朝她露出一个无齿的微笑,口水滴答,在她怀中一个劲儿蹦哒,一纵一纵,好玩的紧。 时光匆匆间,保康已会爬了,大殿中铺上毛毯,他爬的欢实,手脚并用,小屁股一扭一扭,就爬出去好远。 最爱趴着门槛等康熙,等他来的时候,老远就“麻!麻!”的叫开。 康熙刚进门,他就拽着袍角起身,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康熙,求抱抱。 康熙刚开始嫌他埋汰,不肯抱,他就跟在康熙身后,咧着小嘴装哭,一边装哭一边偷偷拿眼睛偷瞄康熙,见康熙略有松动,立马眉开眼笑。 玩完抱抱亲亲举高高,保康就扭来扭去,不肯待在康熙怀中,一个劲儿推他。 小表情与内心同步,嫌弃的很。 康熙见状笑骂:“这混小子,与你母妃一般无二,用完就扔,再没有更无情的。” 王珺冷哼一声,道:“关臣妾何事,不还是皇家传统,用完就扔算什么,某些人用了又用,完了就扔。” 某些人“嘿嘿”一笑,凑过去偷了个香吻,道:“也不知是某些人用朕,还是朕用某些人。” 王珺白他一眼,将手中的帕子一甩,道:“爱用不用,臣妾还会求你不成。” 晚上就被“啪啪啪”打脸,王珺哭着求了半天,康熙才大发慈悲接着用她。 第一日一大早,王珺就蔫巴巴的,没一点精神。 那老家伙太促狭,一动不动,求他才动。 心累、嗓子累、人累。 今儿个是十五,还得去坤宁宫请安。 十一月的天,冷风瑟瑟树叶凋零,北风呼呼的刮,走到半道竟飘起了雪花。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一会儿路上就湿滑起来,待到坤宁宫,地上已铺了薄薄一层,金光闪闪的琉璃瓦被白雪覆盖,宫中少了几分富贵,多了几分洁白。 皇后如今整日里昏睡,所谓请安也不过是每月初一十五,在偏殿由佟佳贵妃带领,朝着寝宫方向行福礼罢了。 第36节 佟佳贵妃也不知是年纪大些,终于摆脱了稚气,还是被权利养的,如今行事一板一眼,很有模样。 三纲五常再挑不出错来,谁不赞一声贤良,上至太皇太后,下至各位小贵人,都夸她。 皇后若不是病重,怕是要气的跳起来。 王珺手轻轻抚着小腹,不参与她们这些官司,她这个月月事来迟,又有些贪睡。 怕是又有了,那个还那么小,这个又揣在肚子中,她真怕照顾不来。 温柔一笑,只要来了,她就要他们好好的来到这世上,谁也别想阻拦。 晚上康熙要胡来的时候,王珺神秘兮兮的拦住他,将他的大手放在小腹上,说出自己的顾虑:“如今月事没来,改日太医看过再说……” 康熙见状双眼一亮,激动的问道:“可是有了?” 王珺矜持的笑笑,道:“不一定呢,只是月事迟几天罢了。” 康熙搓搓手,连说:“必是有了!给朕生十个八个,再没有嫌多的。” 王珺冷冷的甩掉他手,淡淡的“哦”了一声。 十个八个!他也敢想!惯的他。 扭头侧躺,王珺摆出谢绝交流的姿态。 康熙笑眯眯的凑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道:“朕的娇娇,朕错了,咱生十八个啊。” 还娇娇呢?还十八个!谁家娇娇生十八个,猪猪也生不了。 “嗷呜”咬他胳膊一下,不解恨,还磨磨牙,康熙好笑的看着她,道:“就你那小歪牙,能干什么?” 王珺无语,今晚康熙格外招恨,真真的懒得理他。 康熙很兴奋,一个劲儿的问:“你渴不渴?饿不饿?” “臣妾好困,睡觉啊乖,没影的事呢,万一不是呢?多羞人,臣妾只是不敢胡闹而已。”王珺推推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管他呢,要不是朕下次努力就是。”康熙恨不得出去狂奔三百圈,之前子嗣艰难,自王珺进宫以来,个个都站住了,她自己的孩子也养的极好。 可见是个福星,上天极宠爱的那号人。 盼望这次是真的有孕,后宫已许久不闻少儿哭声,太皇太后意见很大,敲打他几次了。 只是不屑出手对付王珺而已,她还没那个资格。 再者康熙看的紧,她也不忍再像跟福临一样,闹得人仰马翻,关系冷淡。 王珺认真说起来,是比较天真不知事的,毕竟前世一直卧病,今生出生在农家,世事单纯。 如今在这深宫中,被康熙护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点风霜刀剑,顶多听几句酸话。 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去奢求更多。 王珺并不这么想,她觉得,她宁愿不要这荣华富贵,也想有个知心爱人,抚慰她孤独的心灵。 大约是前世太寂寞了,这辈子总想拥有一个将她放在心尖上,放在首位的人。 而不是像前世父母,永远都是弟弟妹妹第一,永远都是她排最后。 每次都很失落,说什么不在意,不去争取。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罢了。 想想都险些落下泪来,人生真是太多不如意,你奢求的永远都是得不到的东西。 念念不忘,无法撒手,就这样画地为牢,将自己圈入其中。 第40章 皇后到底还是挺过了新年, 只是形容枯槁,折磨的没有人样, 谁见都觉得悲切。 新年气氛低迷, 国母病重,谁也不敢大肆享乐, 康熙已停止来后宫许久。 只每日里陪陪有孕的王珺,都说要做母亲的人有心灵感应。 没过十来天,召御医诊脉,果然是有喜。 驾轻就熟的过着小日子,这个孩子终于不那么闹,王珺好吃好睡,肚子像吹气球一样, 如今不过两个多月,就能看出轮廓。 去年她一个人过年, 今年又是如此, 前三个月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大冷天的,也不去凑那个热闹。 安安生生的待在殿里养胎带娃, 保康已经会走了,满院子撒欢, 磕磕绊绊的, 倒了也不哭。 有一次摔的很了,魏嬷嬷给他抱起来,他还有些懵,不敢置信的小眼神望向王珺, 半晌才“哇”的哭起来。 把王珺笑的不轻。 “孩子倒了,你竟站边上笑,还有没有慈母之心!”康熙刚好来到,见此冷冷问道。 王珺收了笑,也冷冷的回道:“慈母之心是什么?臣妾不知道,只知道小孩子摔跤乃常事,左右只是摔疼又没有摔伤。” 这还是解释的意思,王珺纵然心里难受,也不想闹得太僵。 谁知康熙竟大怒,强忍着火说道:“竟摔伤才知道心疼!可见是个没心肝的!” “臣妾有没有心肝,皇上如今才知道吗?”王珺心里又难受又上火,冷冷的说道。 “竟是朕宠的你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你且闭宫反省!无召不得外出!”说完康熙拂袖而去。 王珺怔怔的立在原地,好半晌眼泪才啪嗒啪塔的滴下来。 心痛的难以自已,咬着唇昂起头,心里暗暗的想到,果然如镜中花水中月,风吹既散。 周围的奴才都吓得跪下来,一动不敢动。 到底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敢再哭,狠狠的抹了把眼泪,将保康抱入怀中。 保康见王珺哭的稀里哗啦,小嘴巴一颤一颤,也想哭。 王珺赶紧露出一个带泪的微笑,保康才破涕为笑。 王珺纵然不愿意,还要仔细思索,今天这样为哪般,到底是真的恼了她,还是借题发挥。 相处两年了,不说了解十分,五六分总是有的,康熙不像是这么易怒无包容心的人。 他自己也说过,男孩子不能娇养,他小时候孤苦伶仃,是苏麻喇姑和两个小太监,教他识字。 从当个皇帝才开始真正开始学习,什么都是重新来,他也狠得下心折腾自己。 没可能轮着自己孩子,就这么娇气。 正想召楚青闻闻情况,魏珠匆匆忙忙赶来,面上冷厉的喝道:“关宫门!” 说着进来,大声说道:“康妃得罪了!” 到王珺跟前小小声说道:“有风暂闭,无事。”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火烧火燎的,一看就很急。 王珺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抱着保康进了内室,待一回屋,忍不住静静思索出了什么事? 过年期间风平浪静,那定是过年前的事情爆发。 而年前只有一件事——福寿‘膏! 皱眉暗暗思索,心里也有些急,如今被康熙禁足,反而不利于打探消息,两眼一摸黑,真真儿让人心焦。 而这边厢,康熙暴怒,将殿中奴才遣出,压低着声音冷冷说道:“钮祜禄氏,你好大的胆子!尽做些丧尽天良的事!” 皇后躺着床上,轻咳一声,苍白的脸上有一团病态的红晕,闻言微笑的说:“臣妾千方百计送姐妹们一份礼,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让人□□的神药,凡人爱的跟什么似的,皇上何必震怒。” 康熙闻言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要收拾几个嫔妃,朕还能拦着你不成,何必动这些心思。” 皇后看着康熙痴痴的笑,不时的咳嗽几声。 这话她是不信的,但凡动他心肝儿一根汗毛,他还能饶了自己不成。 想想还是不甘心的说道:“有些人皇上自是不在乎,臣妾动了又何用?” “为人妻者,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你的女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不成!”康熙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说道。 皇后冷冷的笑了:“皇上说什么三从四德,你陪着这个小贱人、那个小贱人,臣妾夜夜孤枕难眠,数着床帐上瓜瓞绵绵,多想有一个孩子,臣妾十多年一无所出……” 说着万念俱灰的叹了一口气,疯狂的笑道:“听说康妃又有孕了?吃了本宫送她的大礼,且看有没有命生……” 康熙闻言不禁大失所望,声音里像是透着冰渣,冷冷的说道:“怕要让你失望,所有人都没吃,不过是钓你这条大鱼罢了……” 皇后本来想临死一击,抱着我活不成,你们也都别想好过的想法,捅这么大篓子。 谁知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早些断绝自己的生路。 康熙大踏步离去,毕竟她是皇后,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好明里处理,只能暗中活动。 不过傍晚时分,皇后就发现,她的药——味道变了。 就是一个字——苦。 伺候她的宫女内侍也全换了,成魏珠打头,领几个小内侍伺候着。 也没人苛待她,就是不给饭食,饿了渴了都只有苦药汁子。 后来她才在魏珠处问出,那是一斤黄连熬出的水,苦、真苦,每次喝完就呕,吐的烧心,却没有其他东西可吃。 渴极了只能喝,没几天,就传出皇后驾崩的消息。 举国同哀。 而这时后宫中,流传着一道小道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是康妃那个黑心肝害死的。 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包括如何在皇后面前恃宠而骄,如何气氛之下打了皇后。 皇后气不过,说她几句,她就暗恨在心,在皇后药中投毒。 致使皇后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消息刚传起来的时候,消息就传到王珺手中,楚青气愤不已,恨不得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王珺倒是淡定,想以留言击垮她,没那么容易。 想了想,对楚青说道:“尽他们传,传到皇上耳中才好,我如今还禁足着呢,何必火急火燎跳出来,凭白又加些口舌。” 楚青有些不满,到底不敢质疑王珺的决定,愤愤的领命下去。 第37节 太皇太后亲自下了口谕,苏麻喇姑来传,说是要王珺自辨。 苏麻喇姑眼神轻蔑,冷冷的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得志莫猖狂,一朝撒落泥潭,我看谁救你。” 说的王珺怒火中烧,却不得不忍着,谁让她抚养过康熙,是大清最尊贵的侍女。 一路一言不发,低眉顺眼的跟着苏麻喇姑,时不时被她言语讽刺几句,王珺也装作听不到,一声不吭。 太皇太后坐在大殿正中央,慈宁宫是蒙古风格,到处可见蒙古物品,让瞧惯宫廷风的王珺,大为不适应。 殿中央燃着袅袅青烟,不一会儿就有些呛鼻,王珺不动声色的屏住呼吸。 太皇太后表情冷淡,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暴露了年纪,脸庞很圆,身形高大。 喝了盏茶,见王珺身形稳稳的蹲福,才漫不经心的叫起,完了才冷冷说道:“近日里后宫流言颇多,康妃有什么看法。” “臣妾耳目闭塞,整日里窝在殿里养胎,不知太皇太后说的是什么流言?”王珺神色淡淡的回道。 “自然就是戕害皇后一事!”苏麻喇姑不等太皇太后出言,急急忙忙的喝道。 王珺眼皮不抬,老神在在的坐着,不置一词,她何时沦落到要听一个侍女喝问。 苏麻喇姑大怒,嘴巴刚张开,就看到太皇太后眼神一厉,立马闭嘴不言。 “无风不起浪,为何在你禁足当日,皇上怒气冲冲去了坤宁宫,接着皇后薨了。”太皇太后一副肯定是你做怪的表情,盯着王珺。 王珺听此,心中大定,好一个太皇太后,心思深沉,要的不是自己的自辨,而是康熙大怒的原因。 看来太皇太后在后宫、前朝如今影响力很弱,康熙应对她很是防备。 王珺慢悠悠的掏出手帕,嘤嘤的假哭两声,含着两泡泪,抽噎着说道:“太皇太后容禀,臣妾心里苦啊,臣妾是个痴傻的,不知为何惹怒皇上,太皇太后您说,臣妾还能熬到见皇上那天吗?” “这不就见到了!哭什么哭!没得累着自己。”康熙匆匆赶来,进门就喝道。 太皇太后见此神色冷凝,这是不相信她老婆子,巴巴来救呢! 见康熙过来,知道问不出什么来,连他请安,都神色淡淡的,早日里的雏鸟长大了,翅膀变硬了,她老婆子再不能置喙一句。 随后做出一副乏了的模样,康熙关怀了几句,就领着王珺出去了。 路上一个劲训她,“都说了闭宫,你何必出来,左右拿我的口谕搪塞,谁还能如何,你也不怕有个万一朕来晚了!” 王珺淡淡的一笑,温柔说道:“那是您的亲祖母,一代女英雄,臣妾很敬佩,却是不怕的。” 王珺其实很怕,已经做好她若是动粗,她就冲出去的准备,左右无人拦得住她。 康熙对她无语了,天真的小姑娘,向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她的成功之下,堆了无数尸骨。 苏麻喇姑那么讨厌她,略施手段,王珺就受不了,若是出什么意外,他又该如何? 不由起了心思,身边这个小女人,不能娇养,是时候见见风雨飘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粗长加更,快夸我! 以后不起章节名了,一章内容太多,想的蠢作者纠结癌都要犯了。 第41章 四十一 此时回到景仁宫, 见着康熙温和的表情,王珺才心中一酸, 险些落下泪来, 他不过是露出些冷淡来,其他人就恨不得撕吃了她。 身边这个人, 在保康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自己还不能失去。 当下露出清浅的微笑,淡淡的问道:“可是都处理妥当了?” 待她回来,景仁宫已一片素白,连忙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鸭青色常服。 挺着小肚子躺在塌上,这个孩子与他哥哥格外不同, 分外的显怀。 康熙温柔的抚摸着,半晌才道:“亏得你发现的早, 没造成严重影响, 如今皇后已去,算是万事皆安。” 王珺想到后世那轰轰烈烈的鸦, 片战争,就知道这时候怕是已出现苗头, 不由斟酌着说道:“这种害人东西, 源头拔掉才好……” “朕如何不知,只是我泱泱大国,地大物博,再者夹带着方法众多, 海关也无能为力,如何防的了。”康熙摇摇头,此事不可行。 王珺冷哼一声,道:“人防不了,还能逃过狗鼻子不成?都说狗鼻子灵敏,不妨试试。” 康熙一咕噜爬起来,双眼一亮,激动的说道:“可不是,可不是!” 王珺眼珠一转,说道:“这宫中怕是还有,不妨做个实验看看,狗能不能在这一方小天地找到。” 康熙起了心思,兴致勃勃的问道:“可是要选什么品种呢?” 王珺笑眯眯的说道:“这有什么可犹豫的,中华田园犬多好?” 康熙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感兴趣的问道:“这是什么品种?朕怎么没有听过?” “土狗是也……”王珺促狭一笑,淡淡说道。 康熙什么都要用最好的,土狗——有些不能接受。 当下撇撇嘴,不去接话茬。 王珺来劲了,一个劲儿的说:“你别看不起土狗,臣妾跟您说,以前邻居家养的,可机灵了,要是进他家没事,但凡主人不在,你敢动东西,先是叫,警告不听就咬着你衣服不送口。” 康熙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很多狗也会。” “这狗忠诚啊,好养啊,多啊……”掰着指头,算着土狗有什么好处的王珺,格外可爱。 康熙听到她的话,有些心动,主要是好养,如今国库不丰,一切要给银子让路。 但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因此两人不过闲话几句,就不再多说,剩下的自有大臣来完成。 第二日一大早,凡有资格的妃嫔、公主、郡主、诸王、贝勒妃及八旗二品以上命妇,俱入坤宁宫举哀。 跪着哀哀的哭了半日,王珺的帕子角都是浸过催泪药物,若是哭不出来,在眼角略沾沾,就能泪如雨下。 就是哭多了也很累,连着七日下来,王珺像是被□□过的小花,蔫到不行。 康熙皱眉,抚着她的脸,温柔的说道:“以后再不让你受这个罪……” 王珺眉头轻蹙,身体实在不爽利,有气无力的说道:“好歹臣妾还能受这个罪,您不知道,臣妾有多庆幸。” 庆幸她的穿越,庆幸生命的延续,庆幸保康的到来。 人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天地万物,沧海桑田,品尝到绝顶的美味,穿着绫罗绸缎的绣花衣裳。 她很惜命,万舍不得去死。 等皇后娘娘的丧仪中止,已是三月底,在这个山寺桃花始盛开的时候,停灵巩华城。 漫漫山野荼靡盛开的桃花,给大行皇后的丧礼添了一份凄美。 王珺拉着保康的手,看着梓宫慢慢远去,大清之国母殇,真切的摆在眼前。 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钮祜禄氏有千万个不好,在她逝去的时候,那些不好也随风而逝,尽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康熙念念不忘,整个闰三月,几乎每日里都要去巩华城待上半晌。 将钮祜禄氏册谥为孝昭皇后,更是孝昭是自己的“良配”,是“内廷之良佐”。 在这个三藩之乱决战时期,日日哀悼,不理政事。 王珺看在眼里,一面感动与他是个念旧情的人,一边不免猜测,有多少个人住在他的心中。 自己可曾占有一席之地?好笑的摇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个。 如今她已孕六个月有余,肚子终于赶上正常水平,看着挺大的,有保康的时候,六个月肚子才鼓起来一小捧。 果然二胎就是要大一些,不过王珺在心中嘀咕,她这大的有点多。 保康经过这一个多月,瘦了许多,本来是个小胖墩儿,腿上的肉尽是褶子,如今细细长长的双腿,男神范儿尽显。 王珺眼见他瘦下来,心疼的不行,想着法的给他食补,可是他还在吃奶,吃饭并不多,许久都不见起色。 康熙见状无奈,一个劲儿劝她:“小孩子长大,到瘦的时候了,一直那么胖,也不好。” 王珺神色幽怨的瞪了康熙一眼,当娘的就算知道这个道理,也希望自家孩子白白胖胖,看着多招人稀罕。 哪有像他这个当阿玛的,就会在一旁说风凉话。 康熙笑呵呵的抱过保康,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保康嫌弃的斜眼看他。 王珺一见,乐不可支的上前来,对保康说:“给母妃亲亲。” 保康乖巧的在王珺脸上,“吧唧吧唧吧唧”亲了几口,还伸着小脸,等着她亲回来。 王珺慢慢的将嘴巴移到保康脸边上,飞快的朝着康熙脸上亲两口。 保康撇撇嘴,不敢置信的望着王珺,满眼控诉,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额娘…… 康熙一下红了脸,偷偷左右顾盼,才美滋滋的训道:“青天白日,也不害臊……” 保康嫌弃的瞥向他,然后用哭唧唧的小眼神望着王珺,充满渴望的在小脸上,用食指点了点。 王珺又慢慢的移过去,许是有经验了,保康主动将白嫩的小脸蛋儿凑上去,这下可亲个踏实。 保康朝康熙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指着自己的脸,奶声奶气的说道:“额娘,额娘,亲。” 康熙满足的也亲了一口,才敷衍的回道:“嗯嗯,额娘爱你,额娘亲你了。” 晚间用过膳,两人相拥躺在床上,抚摸着王珺的肚子,康熙感慨道:“你之前肚子那么小,现在这么大,可别被朕说准,生一窝好几个小崽子。” 王珺在朦胧的灯光中,白他一眼,想的倒美,还一窝好几个小崽子…… 不过也美美的畅想了一番,一次不说多的,来对龙凤胎,有儿有女,让她过过瘾。 当下就兴致勃勃的对康熙说:“若是龙凤胎多好,一次俩,生个两次就生够了……” 说着用手比划着,兴奋道:“一个像皇上,一个像臣妾,走一块,多有感觉。” 康熙赞同的点头,道:“保康像你我综合多些,再生两个,儿子像朕,女儿像你娇娇软软,多好。” 两人越说越起劲,连名字都起好了,只听康熙声音中充满了喜悦,“朕早都想好了,你这一胎若有公主,就叫令仪。” 王珺等了半晌,也没见他说男孩和名字,不由催促道:“若是阿哥呢?” 康熙皱眉想半晌,懒得费脑子,淡淡的说道:“若是龙凤胎,阿哥必是搭头,到时随便想一个就是。” 王珺失笑,轻轻的推推他,无语的说道:“左右不是皇上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还搭头呢……哼!” 康熙宠溺的笑道:“真要是连生孩子都被朕包揽,你这小家伙岂不是要变成小猪,吃了睡睡了吃,再无其他事。” “臣妾是个没上进心的,左右有臣妾一口饭吃,就极满足,小猪有什么不好?人过得还不如它。”王珺哼哼两声,不满的说道。 第38节 “知道你是没上进心的,可没想到,你的底线这么低。”康熙好笑,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 两人呼吸交缠,在黑黑的床帐中,仿佛彼此才是唯一。 康熙喟叹一声,钮祜禄氏已去,第二任妻子也离他而去,难不成他真的像凡间所言——克妻吗? 委实伤他的心,他对赫舍里氏情深义重,她却难产而亡。 留下他悲悲切切,望着刚出生的保成,欲哭无泪。 刚册封了钮祜禄氏,她便像变了一个人,竟在宫中散播那害人的东西,无奈停了她的药,虽有准备,她去的时候,亦是伤心到不成。 日日去巩华城哀悼两人,想必冷落了王珺和保康。 不由得心疼,不过几天,两人都吃了苦头,是他没做好,顾不住妻儿。 “以后,再不让你受丁点委屈……”康熙低沉的声音消散在夜空中。 王珺听这话,心中好笑,却还是做出感动的样子,撑起身子,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康熙,道:“臣妾信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以后越来越好了。 第42章 第二笼包子出炉 康熙被她缠绵的语气, 撩的火热,偏偏如今不敢妄动, 暗自运了运气, 才将欲念放下。 在王珺眼里,康熙并不仅仅是一个符号:“皇上”。 在她心中, 也变得有血有肉起来,有喜有怒、有温柔、有杀伐决断。 会对她无奈、会包容她、会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懂她、爱她、尊重她。 可她还是惶恐,不知道这一种感情,能持续多久? 是一年?是十年?还是转瞬即逝。 康熙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安了她的心。 她没有一点安全感,总是要听到别人亲口说,才会确定, 才能心安。 伸出在黑暗中,仍然白皙的胳膊, 搭在康熙胸前, 美美的睡着了。 康熙有些无奈,这丫头将胳膊放在胸口, 压的他呼吸沉重,还如何入睡, 偏又舍不得挪开, 就这样将就着,好一会儿才睡着。 半夜的时候,康熙梦到,他被人逼着, 非要他表演胸口碎大石。 他不从,那人就将石头砸在他的胸口,猛然喘了两口气,惊醒过来。 原来是王珺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可不是很重。 圆圆的大肚子顶着他,可不就像一块大石头。 无语的拿下她的手脚,将她拦入怀中,总算是睡个好觉。 第二天晚上,又过来的时候,康熙笑眯眯的埋怨说:“再没有比你睡相更差的人了。” 王珺惊异地望着他,这又是怎么回事,温声问道:“为何又说臣妾。” 康熙就絮絮地将昨晚的事情讲出,言语中颇多好玩。 王珺就知道他不是生气,桃花眼一眯,一甩袖,娇嗔道:“这时嫌弃,可晚了。” 康熙满足的偷了个香吻,并肩躺在床上,宠溺的说道:“不嫌弃,不嫌弃……朕的娇娇娘,都不知道怎么爱你才好。” “皇上向来一言九鼎,这话我真真的记在心中,莫不敢忘。”王珺眼波莹莹的望着他,满是期盼。 “近日里忙,忽略你了,朕感觉到你的不安,你要明白,自从有了你,朕眼里心里只要你一人,再近不得其他。” 康熙说着就有些恍惚,以前众妃环绕的日子,就像是一个梦,他虚渺渺的飘在空中。 听着众妃的阿谀奉承,真情假意。 如今拥王珺入怀,才有真切踏实的感觉,满足的亲亲她的发顶,神思就有些飘远。 如今三藩将平,台湾未收,倒有借口事忙,独宠她一人。 太皇太后心里不愿,看她不顺眼,倒也拿她无可奈何,就怕自己不在的时候,这小丫头吃亏。 她向来善良绵软,最是和气不过,在宫中没他护着,早被吃的骨头渣子不剩。 想到之前下的决心,略有些不忍,却还是交代魏嬷嬷,宫廷秘闻,后宫的一切阴司,是时候教起来。 魏嬷嬷在景仁宫待久了,倒舍不得走,主子和气无苛责冷待,相处氛围很好,比什么都强。 听了康熙的交代,更是毫无藏私,有一是一的认真教起来。 魏嬷嬷在这宫中待了二十年,前朝当今,再没有她不知道的。 王珺也毫无懈怠,像是浇足水的小树苗,蹭蹭蹭的长成参天大树。 她本身就多智多思,手不释卷,努力在这里生根发芽,碰上康熙的点拨,更是如鱼饮水,快活得很。 佟佳贵妃统领后宫事物,王珺协领,只负责针线局这一块。 王珺很满足,她本就爱这个,想来佟佳氏也是多有思索,才给了她这个差事。 佟佳贵妃如今越发和气,一颦一笑像极了先后,温柔贤淑,端庄流丽。 等一切尘埃落定,王珺也快八个月的身孕。 这一胎格外安稳,除了腰酸腿涨尿频,再没有其他难受的地方。 王珺每日里处理着针线局的时候,如今正是准备秋装的时候,格外忙碌。 分发布料、各宫主子、下人制衣,统计人数,制定规格,忙活了很久,才算是彻底理顺。 理顺之后,就又闲下来,板着指头数日子。 当王珺稳稳当当的步入八个月,众人一阵失望,又想着都说七活八不活,不禁一阵振奋。 让众人兴奋,康熙忧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康熙站在产房外,不停踱步,心里怎么都想不明白,王珺这一胎这么安稳,也无任何意外发生,为何会早产! 如今还差十天才九个月,都说七活八不活,他失去的太多了,再不敢失去任何一个。 紧紧的握着拳头,脑海中一片空白,就怕产房内传来他接受不了的信息。 忐忑不安的心,跳动的愈发快起来,让人无所适从。 半夜羊水破掉,幸而流到他手上,将他惊醒,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洁白无瑕的月辉照耀着大地,周围一片寂静。 趁得产房内,愈发安静起来。 王珺已是二次生产,自然有经验,不需接生嬷嬷多说,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也听到了康熙着急的声音,心里一片安宁,悄声的嘱咐魏嬷嬷:“别的本宫就不多说了,若有万一,记得保孩子。” 魏嬷嬷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相处两年,她真的把这个小主子当闺女看待。 女子生产向来都是过鬼门关,有一个算一个,过得去还好,过不去就…… 当下擦掉眼泪,坚定的劝道:“娘娘,您这话,奴婢不赞同,您要仔细想想,宫中向来有母妃的阿哥都难活,更别提孤零零落在别人手中。” 这是敲打,完了还要给王珺吃一剂定心丸:“院判已在外面侯着,娘娘是经产妇,母子均安的可能性为大,万不要灰心。” 王珺这次是羊水早破,不能下地多走走,因此躺在床上,忍着一波又一波的阵痛。 汗水浸湿了秀发,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 王珺长呼一口气,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想想保康,想想肚子里这个未见面的孩子。 必须要坚强,除了自己,没人会是他们的依靠。 康熙久等不见消息传来,不顾一切的冲进产房,看也不看呼啦啦跪下的一大片奴才。 扑到王珺床前,还未说话,王珺一见他,泪水就扑簌簌的流下。 康熙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双手一个劲儿哆嗦,还以为她有什么不好。 当下连声道:“孩子没有咱再生,你要保重自个儿,朕……朕不能没有你。” 王珺轻轻的擦掉眼泪,握着康熙的手,在这一刻,她终于相信,康熙那些话,是真的,而不是哄她的。 这个人,向来子嗣为上,如今说出这话来,着实让她感动非常。 擦掉眼泪,感觉到腰腹下坠,像是要生了,就推了推康熙,喘息说道:“产房污秽,皇上且出去,等着好消息吧。” 康熙不肯走,两方僵持之下,还是他妥协了,在屏风后面加一个椅子,在那等着。 产房内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接生嬷嬷低声惊呼:“看到头了,娘娘用力……” 康熙急得不行,却还是不敢发出声响,怕影响她们。 这一夜格外漫长,天将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景仁宫终于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震耳欲聋。 康熙喜悦的站起,正要进去,又听接生嬷嬷一声惊呼:“小主用力,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自然是孩子,一个出生,另一个就快了,两个也不过相差两分钟的时间,相继来到这个世上。 当结果出来,康熙反而不再着急,静静地给王珺收拾的时间。 魏嬷嬷满脸喜气洋洋,抱着两个大红的襁褓走出来,看到康熙就喜道:“皇上大喜!康妃娘娘生了龙凤胎!阿哥是哥哥,公主是妹妹。” 两个孩子红彤彤、皱巴巴的,眼睛肿的像青蛙,康熙小心翼翼的接过,捧到王珺跟前。 “瞧我们的孩子,满足我们所有的愿望,可见是个有福的。” 在宝宝的小脸上挨个亲了一口,才满足的说道:“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好好养身体,朕等着你。” 王珺柔情蜜意的望着这仨,能挺过这一关,总是让人喜悦的。 梁九功在外面火烧眉毛的等着,见传来好消息,才出声催促道:“我的万岁爷,早朝时间到了!” 康熙应了一声,“来了”,却还舍不得走,温柔的望着娘三个,越看心里越美。 王珺好笑的望着他,也催促道:“快去吧,我们娘四个等着您下朝。” 康熙又依依不舍的挨个亲一口,才埋怨道:“吓死朕吧,你们好好休息,朕下朝来看你们。” 第39节 “是。” 话音刚落,康熙就脚下生风的走出去,满脸的得意洋洋。 在上朝的时候,心情也特别好,再没用冷凝的表情望着出错的官员。 感受着这么如二月春风一般的态度,众大臣都在心中嘀咕,这是有什么好事,把皇上乐呵的。 唯有王堔心中一个咯噔,小女的预产期将近,难道……她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手痒,想发红包。 第43章 四十三章 下朝的时候, 王堔磨磨蹭蹭不愿意走,拿渴望的小眼神, 一个劲儿的瞄康熙。 康熙好笑, 但是他也急着去看两个孩子,没空跟老丈人寒暄, 就朝魏珠使眼色。 魏珠利落的上前,打着千儿,笑着说:“王大人大喜!康妃娘娘于早朝时分诞下龙子、公主。” 王堔震惊的睁大眼睛,龙凤胎! 随后咧开嘴笑起来,见牙不见眼的大踏步走了,他要回去与李氏分享这个好消息。 保康一觉醒来,就被告知多了弟弟妹妹, 好奇的跑到王珺屋里一看,顿时哭开了。 “母妃, 我, 我,母妃……”小孩子说起话来不清楚, 奶声奶气的抽噎着,看的人心疼。 王珺慢慢支起身体, 将保康揽入怀中, 小心的温柔安抚他:“保康乖啊,母妃是你的,弟弟妹妹也是你的,保康是巴图鲁, 长大了保护我们好不好?” 这么长的句子,他还理解不了,蒙圈的望着王珺,过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哭唧唧的指着弟弟妹妹说道:“不要。” 王珺心里觉得好笑,但她也知道,保康这会儿心里怕是不好受。 强打着精神陪他一会儿,就累的不行,恰巧康熙来了,顿觉解放。 康熙一来,保康立马不敢哭了,撇着嘴,看着就觉得忍得很辛苦。 康熙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就抚着保康的头顶告诉他:“如今他们是你的了,你必须得要。” 保康靠在床沿,满脸的不愿意。 康熙就吓唬他:“你不要,皇阿玛要把他们扔掉!” 保康猛的睁大他那乌溜溜的双眼,满眼不可置信,伸出小胳膊挡在床前,警惕的看着康熙道:“不能!” 二尺多点的小豆丁,头大身子小,也能做出保护的姿态来。 小孩子的感情热烈纯粹,王珺感动的不得了,眼泪汪汪的。 总算这一场功夫没白费。 不到一会儿功夫,保康就接受了屋里多了两个小家伙。 噔噔噔的跑回他的小屋,将他的玩具篓,吭哧吭哧的抱过来。 一件一件的摆在弟弟妹妹面前,还体贴的问道:“喜欢不喜欢?” 令仪:呼呼呼呼…… 保泰:呼呼呼呼…… 对着两个不配合的小伙伴,保康也玩得很开心,总算有人陪他了。 不一会儿,保康正玩着,突然被吓了一大跳,原来是令仪哭了,“哇哇”大叫,她的声音一向洪亮。 康熙急忙上前来,熟练的打开尿布一看,果然是尿了,利落的接过魏嬷嬷手中的尿布。 提着令仪小脚,一抬一拽一塞,速度很快,动作熟练,一看都是带保康的时候,没少帮忙。 保泰还在边上呼呼大睡,丝毫不受令仪哭声的影响。 保康嫌弃的忘了令仪一眼,道:“尿,尿。” 小表情将内心的崩溃,表达的一清二楚,惹得二人喷笑。 保康还不能自主控制大小便,刚才还在笑话令仪,分分钟的功夫,他自己就尿裤子了。 魏嬷嬷赶紧将他裤子换掉,保康脸红彤彤的过来了,圆圆的眼睛充满了不好意思。 水水润润的,含着小泪花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天看地就不是不好意思看王珺。 王珺被他萌的肝颤,笑着对康熙说:“想想皇上小时候,也这样,就觉得可乐。” “合着你是一蹦长大的不成,都这么过来的。”康熙却有些不以为然。 大约真是老夫老妻,相处的时日久了,王珺快不记得刚开始,那种诚惶诚恐的心情。 看谁都像仰望高山,一座又一座,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如今自己也变成别人眼中的高山,心态反而平和起来。 每日里带娃看书绣花,怎么安逸怎么来。 但安逸的日子往往都是不长久的,佟佳氏一直乖顺,端庄大方。 谁也没有想到,她在朝见太皇太后的时候,会哭诉。 “臣妾领皇上旨意,主管后宫事物,按理说,这也不该臣妾管。”佟佳氏柔柔的用帕子擦泪,悲悲切切的说道。 太皇太后老神在在的坐着,并不接话。 佟佳氏这戏还得演下去,就朝宜嫔使眼色。 宜嫔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觑着王珺神色,弱弱的说道:“嫔妾洗耳恭听。” “我等皇家嫔妃,入宫使命便是绵延子嗣,臣妾无能,自掌管后宫以来,后宫……” 说着充满恶意的望着王珺,轻轻说道:“除了康妃再无所出,臣妾愧疚在心,不能自拔,望太皇太后恕罪。” 除了几个汉妃,满族妃子皆跪下请罪。 而前朝,弹劾王堔教女无方,和王珺妖妃祸国的折子,雪花般飞向康熙。 康熙看完大怒,这些折子是在指责他是个昏君吗?! 而汉臣知道,他们崛起的时候到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大显身手。 你说王堔教女无方,那是怎么选入宫廷的? 当时阅选的可是皇上和太皇太后,你的意思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虚情假意吗? 你说王珺妖妃祸国,更好笑!拿出实锤来,是天下大乱,还是后宫不宁? 他们只知道,自王珺入宫以后,三藩将平,天下即将大一统。 后宫皇子有一个算一个,个个健康的长大。 再者,储君已立,各位是有什么心,有要不得的想法吗? 朝堂上顿时变成菜市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的厉害,而慈宁宫也不遑多让。 荣嫔马佳氏噗通跪在地上,通红着双眼,字字含悲:“太皇太后容禀,想臣妾那小儿子,如今已两岁,也只见过他皇阿玛几面而已……” 太皇太后微抬眼,瞥了一眼底下的大戏,有些头疼。 她早都觉得,这是一群蠢的,康妃位低的时候,她们不发难,拖到如今,康妃根深叶茂。 谁还能撼动她分毫? 没看康妃老神在在的坐着,面无惶恐不安之色。 两子一女的她,底气粗的很。 李氏心中震惊非常,这一天终于来了。 紧张的忍不住冷汗湿了后背,学着马佳氏的作态,一甩帕子,嘤嘤哭道。 “臣妾无能,自进宫以来,不得皇上欢心,瞧着康妃娘娘得宠,心中不平。” 拿帕子做作的擦一下眼角,接着道:“后宫不容妒,臣妾自罚抄写佛经静心……” 端嫔听到她跪地的声音,心中一抽,不由埋怨,火又没烧到你头上,急什么。 但还是利落的跪下,淡淡道:“臣妾附议……” 佟佳氏怨毒的目光,射向二人,恨不得将二人千刀万剐。 其他小贵人、常在、答应战战兢兢的站着,被佟佳氏眼角余光一扫,“噗通噗通”下饺子一般,跪下一大片。 朝王珺露出个得意的眼神,如今前朝后宫一起发力,看你还能如何? 王珺拿着团扇,不疾不徐的扇着风,朝安嫔、端嫔露出一个微笑。 看到佟贵妃的目光,略欠身,也回她一个温和的微笑。 太皇太后在心里叹气,贵妃还是嫩了些,就这气度,都被人比下去了。 但也不能不管了,正要开口,康熙随着通报声,大踏步火急火燎的进入殿中。 见王珺好好的端坐高台,先舒了口气,还不待如何,佟佳氏膝行至他跟前。 脖颈低垂,柔弱的哭道:“臣妾……臣妾心里苦……” 突然听到一声嗤笑,一抬头就见到王珺逶迤而来。 团扇掩唇,眼带笑意。 “贵妃娘娘,您知道姐姐就爱皇上哪一点吗?” 说着王珺有些紧张的看了康熙一眼,求不拆台。 康熙自然不会拆台,看到她的紧张,叹息了一声,真是一个小刺猬,到如今,还不是完全和信任他。 冷冷的看向佟佳氏,恨铁不成钢的寒声道:“你如今心也大了……” 当着众人面,被踩面子,佟佳氏有些受不了,瘫坐在地。 来的路上,康熙已了解过前因后果,朝安嫔、端嫔露出一个赞同的微笑。 在左手首位坐了,淡笑着对太皇太后说:“玛嬷受惊了,一群拎不清的来闹你,以后再不许她们来。” 太皇太后心中了然,这是怪她没有保护他的娇花,不许她们来,她的权利从谁身上实施呢。 第40节 遂微笑着说:“康妃是个好的……” 那自然是其他人不好。 康熙眼角眉梢都晕出一点笑意,淡淡的说道:“可不是,朕也爱的不行,给朕生了个龙凤胎,龙凤呈祥,佑我大清。” 太皇太后是个极好的捧哏,闻言点头赞同,“可不是”。 “她一向柔嘉成性,淑慎持躬。”望着底下一片震惊的双眼。 掷地有声的说道:“朕想着,晋位皇贵妃也不为过。” 众妃抽气,皇贵妃位同副后! 康熙又大喘气的说道:“只是如今孝昭仁皇后孝期未过,就晋位贵妃吧。” 佟佳贵妃初时以为会越过她,晋位皇贵妃,这会听得与她一般无二,不由松了口气。 太皇太后不置一词,表示赞同,却做出疲惫的表情来。 第44章 康熙丢下个重磅炸弹, 就携着王珺一道走了。 众人终于见识到王珺的荣宠有多深,附议佟佳氏的嫔妃, 不由有些后悔。 佟佳氏也是个不济事的, 没将那狐媚子拉下马,反而让她高升。 三年一届选秀, 明年三月就要进行,她们还真能翻身不成? 到时鲜嫩水灵的新人进宫,她们这些旧人,还能如何。 不由恶意想着,下一届定要有几个出众的,压下那狐媚子才好。 王珺走到内室,才挣开康熙的手, 面朝里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康熙连忙挤过来, 一把抱起, 放在腿上,将她整个人牢牢圈在怀里。 王珺被他火辣辣的目光, 看的有些心猿意马,顿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要质问的话, 在脑海中,打个转就没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晕乎乎的坐着,僵手僵脚。 康熙笑眯眯的说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害羞可不成。” 〃〃 王珺双颊红红, 羞涩的说道:“大白天的,多难为情。” 康熙将她的脸扳过来,献上一个细碎的亲吻。 隔着薄薄的夏衫,能清晰的感受到,康熙结实的肌肉,和激烈的心跳。 王珺的心思顿时歪了,鬼使神差的在上面揉了一把。 康熙:…… 媳妇儿你不要挑火,朕受不住。 好半晌才压下心中的欲念,康熙淡淡的说道:“过两日,晋位的圣旨就下来了,你学的东西,是该用起来。” 王珺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捂着康熙的嘴,道:“臣妾不稀罕这个,臣妾的心,皇上向来是懂得。” “朕懂,可朕也怕,若是今日里朕去晚一步,她们用强可如何是好?” “哪里能不顾及皇上的想法呢?” “她们若顾及朕的想法,就不会沆瀣一气,前朝后宫一起发力,誓要拉你下马。” 明知皇上将她放在心尖上,才要如此,要真不放在心上,众妃又如何会在她身上下功夫。 淡淡一笑,满含清意的看向康熙:“幸而皇上来的早,皇上是圣明天子,又如何会受他们三言两语挑拨。” 康熙闻言,赞同的点点头:“是极,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朕还能不清楚……” 王珺含蓄的一笑,往康熙身上一靠。 粗大腿抱起来格外爽。 保康“哒哒哒”的跑来,康熙和王珺连忙分开,一人坐一个凳子,一本正经的等着他走过来。 这孩子醋性极大,若被他看到两人有亲密行为,他就很不乐意。 一双小手像防贼一样,看到康熙凑过来,就急忙扒拉开去。 有时候玩得兴起,也要回头瞧瞧,看自家皇阿玛有没有招惹额娘。 把王珺笑的不行。 要说他也很喜欢康熙,康熙在的时候,总是热情洋溢很开心。 但是就是不许康熙跟她走太近,或者碰到她。 王珺就问他:“为什么不让皇阿玛碰到额娘啊?” 保康就一脸蒙圈,这么烧脑的问题怎么回答,然后大眼睛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一翘一翘,特别萌的回了一句:“嗯?” 你说什么,宝宝听不懂。 骑着他的竹马,“驾驾驾”的跑远了。 王珺:…… 这破孩子,心这么大,听不懂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倒好,听不懂也很开心,一点都不好奇,转身就走。 保康就像一个小魔王,展现出非常恐怖的破坏力,什么都要摸一摸,什么都要玩一玩。 昨天将他们兄妹三人放在内室,王珺就出去一下的功夫,回来后快给保康跪了。 保康那破孩子,正拉着弟弟的襁褓,在地上溜得开心。 保泰也是个傻的,手舞足蹈,“咦,咦”个不停,显然觉得很好玩,毫无危机意识。 幸而怕保康摔跤,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带棱角的东西,也都抱起来了。 王珺一阵后怕,再不敢将他们三人单独放在屋里。 保康力气大,能将保泰吭吭哧哧的从婴儿床中抱出来。 康熙见了,一个劲的夸赞,满意的不得了。 “我大清巴图鲁,就当如此。” 王珺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幻想,嗤笑道:“拖着弟弟走吗?” 又转过身,吓唬保康:“弟弟要抱着,你再拖着走,额娘就拖着你走。” 保康听懂了,亮晶晶的双眼瞅着王珺:“拖,拖!” “你还挺期待呢?”王珺好笑。 “嗯嗯。”保康乐呵呵的点头。 康熙笑眯眯的看着娘俩互动,边上的婴儿床中,龙凤胎并肩躺着,四只手齐刷刷的,握成小拳头,萌萌哒放在胸前。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每个都爱的不行,起身挨个献上一个香吻。 保康向来是脸上嫌弃,心中暗爽,这不,一边嫌弃的擦着脸,一边偷偷将另一边侧向康熙。 见他知趣的也亲一口,才红着脸,在王珺脸上亲一口,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走远。 “如今保康也大了。朕准备给他起个大名,大的叫胤祐,小的叫胤祒如何?” “这……意思是极好,可是不好听啊。”王珺有些迟疑。 阴郁、银条,他也真敢想。 “挺好的啊?”康熙有些不解,歪头问道。 王珺无语,怎么告诉一个人,他的审美异常呢? 无奈的笑着说:“那就这吧,除了我们,还有谁敢喊不成。” 康熙喜滋滋的,在一大片字中,选中这两个,也不容易。 他都快不认得示字旁了,看的眼晕。 小阿哥们的大名都定了。 大阿哥胤禔是惠嫔纳喇氏之子,小名保清。 太子胤礽是赫舍里皇后之子,小名保成。 三阿哥胤禄是荣嫔马佳氏之子,小名长生。 四阿哥胤礼是纳喇贵人之子,小名万黼。 五阿哥胤祉是荣嫔最小的孩子。 六阿哥就是保康、七阿哥保泰。 几个小豆丁算是正式记入族谱、玉蝶。 王珺放下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不上玉蝶是不被承认的皇子,还谈什么以后。 就算是咸鱼,也是最淡的那一条。 如今可算称心如意,就等着兄妹三人长大。 这么想着,主动给康熙一个亲吻。 软软香香的唇,印在脸上,康熙像是烫着一般,脸刷的红透。 结结巴巴的说道:“干、干什么?” 王珺促狭一笑,将唇慢慢左移,堵住康熙不合时宜,乱说话的嘴。 康熙感受到她温软的唇,温柔的吸允着,阵阵的幽香传入鼻中,不由心猿意马。 片刻之后,两人唇分,康熙还有一些不过瘾,长臂一伸,重新将王珺揽入怀中,给她一个霸道热烈的亲吻。 康熙故意凑到王珺耳边问道:“比起你来,如何?” 第41节 王珺这时方觉脸红,却还是嘴硬的说道:“自然是臣妾做的最好。”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服气。 娇嗔的说道:“皇上不喜欢吗?” 康熙哈哈一笑,点了点王珺玉白的鼻头,道:“不管珺珺如何,朕都喜欢。” 王珺拿起耳挖,故作粗鲁地挖了几下耳朵。 挑眉问道:“这样也喜欢吗?” 康熙无语,却还是深情的说道:“漫说是挖耳朵,就算是挖鼻孔,在朕眼里,珺珺也极美。” 王珺被他温柔缠绵的语气,激的脸红心跳,羞涩不已。 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还未启唇便忘了。 康熙勾唇得意一笑,小样儿,还想调戏朕。 两人闲话一会儿,把康在外边玩够了,噔噔噔跑过来。 举起手中的树枝,兴奋地说道:“虫虫~” 洁白饱满的额头上,尽是汗水,也遮不住亮晶晶的双眼。 王珺一看,差点尖叫出声,她生平最怕蛇鼠,再就是各种虫。 保康拿来的这个虫,红黄相间,毛茸茸的,看着就很渗人。 康熙见她脸色大变,想也不想的抱着保康出去。 保康蒙圈的举着木棍,不知所措。 康熙出去就板着脸训开了:“你母妃那么胆小,不要拿奇奇怪怪的东西吓唬她。” 保康乐呵呵的举着木棍:“好好~” 康熙败下阵来,虫子有什么好玩的,顿时觉得跟保康这么点的熊孩子,无法沟通。 王珺也踱步出来,她就是怵得慌而已。 强忍着害怕,跟保康玩了一会儿虫虫飞飞飞的游戏。 她担心她表现出对虫子的害怕,给保康留下虫子可怕的心理,以后保康改不过来了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王珺觉得自己今天最少二米高,伟大的不得了。 康熙却不这么想,他觉得,保康以后要是害怕,就给他养几天虫子,习惯就不害怕了。 康·熊家长·熙毫不留恋的让魏嬷嬷呆着保康出去,以后玩此类游戏,就不要劳烦王珺。 第45章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清风徐徐吹来, 蓝天白云,美不胜收。 是个接受册封的好天气, 又是大半夜就起来准备, 熟门熟路的等待着。 待行完仪式,众人呼啦啦的跪倒。 “恭祝贵妃娘娘大喜, 娘娘万安~”,震耳欲聋。 王珺心情大好,愉悦的说道:“平身,人皆有赏,等会儿去楚青那里领。” “谢贵妃娘娘……” 佑康贵妃,王珺在心中默念,佑康佑康, 是保佑自己身体健康,还是保佑康熙呢? 脱下金黄色的朝服, 换上便服, 不一会儿,佟佳贵妃就带着众嫔妃前来。 端坐高堂等着别人行礼的感觉, 难以言喻。 以后这后宫中,能让她屈膝行礼的人, 少之又少。 佟佳贵妃屈膝的时候, 心不甘情不愿。 一向受礼的人,如今行礼,那滋味也是难以言说,高高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以前王珺有宠, 但地位到底不如她高,谁知不过一年功夫,就被她压在身下。 可恨! 其他众妃早就麻木了,她们一向是小透明般的存在。 李氏目光灼灼的望着王珺,这个人终于翱翔于空,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王珺如今的年龄,发育成熟,像是水蜜桃一般,丰润饱满,甜香诱人。 初入宫时的青涩,早已消失不见。 气质如仙,空灵高贵,端庄的表情像是睥睨天下。 现如今,后宫诸妃以她位尊,确实有这个资格。 佟佳贵妃强笑出声:“姐姐容禀,昔日里皇上命妹妹主管后宫事物,姐姐看什么时候方便,妹妹将簿子送过来。” 说完这话,佟佳氏自觉心如刀割,有宫权在手,别的不说,给自己行便利也是极好的,更别提各路孝敬,各处油水。 真是比孩子还让人难以割舍。 “妹妹方便即可,无碍。” 欣赏够佟佳氏青青白白、满含不舍的表情后,王珺才淡淡的说道。 她是真不急,如今忙着呢,保康最是费事的时候,什么都要教。 龙凤胎还小,可每日里也要亲亲抱抱,培养感情。 还要接待康熙,自己再学点东西,一天过去的总是很快。 如今加上后宫事物,这些鸡零狗碎,岂不是更忙。 一个不急、一个舍不得,拉拉杂杂半个月,才交割完成。 王珺很是忙活了一个月,才将一切理顺。 之后就没那么麻烦,什么都订好规矩,大家按着规矩来。 条条框框将人圈死了,若还有人犯蠢,慎刑司不商量。 后宫风气为之一清。 每一处都有具体负责人,出了事,王珺别的不管,只找负责人。 康熙本以为她新人上手,会很艰难,见她这么快上手,不免了解一番,她的手段。 当知道这个方法的时候,不免若有所思。 规划的这么具体,只要有手有脚,不用带脑子就可以做事,委实是个好方法。 晚上见到王珺的时候,不免夸赞一番。 王珺含羞低头,不免想起徐晴来,这个害她一辈子的人,以这种方式还债于她。 见王珺不说话,康熙絮叨一会儿,也不再说,静静的拿着奏折沉思。 过一会儿才沉声问道:“对于降臣到底该如何是好?” 王珺心中一跳,这话她该怎么接,心思电转间,柔声答道:“臣妾不懂这个,只是皇上乃是仁义之君,多造杀孽到底不好。” 康熙赞同的点头:“是啊。” 皱眉思索半晌,突然眼前一亮:“以臣妾愚见,不若给高位捧着,不给实权,封个爵养着他,以示皇上仁义。” 康熙微闭着眼,不置可否。 王珺见状就不再多言,静静的看自己的书。 宫中藏书丰富,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看完。 康熙陷入沉思中,不可自拔,回过神来发现王珺又捧着书,不免失笑。 “也不知状元,有没有你勤奋?” “自然比臣妾勤奋,臣妾不过囫囵吞枣过一遍,哪里能跟状元比。” 王珺对于人才,是非常崇拜的,见康熙这般打趣,心中不满。 康熙摸摸鼻子,被她一说,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孟浪,瞬间尴尬起来。 等着王珺来哄他,半天不见人影,抬头一看,她又津津有味的看起书来。 什么破书,有朕重要吗? 猛一下抽走王珺手中的书,康熙眼中满是控诉。 朕过来陪你,你倒好,看起书来。 也不陪陪朕。 ╯^╰ 王珺喷笑,康熙这样子,只差傲娇的“哼”一声。 当真放下手中的书,整个人舒服的窝在康熙怀里,由着他给自己捏捏肩,揉揉腿。 都是孕期养成的习惯,一直没改。 两人也默认这种相处方式,倍感温馨。 做了贵妃之后,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跟康熙相处,更加自在一些。 有时候地位不代表什么,可若是这点地位都不给,那所有的海誓山盟,谁又敢相信。 生龙凤胎的时候,王珺的心墙就松动了一点,如今已经溃不成军。 如今她大约是幸福的,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就像安嫔说的,纵然宠她十年,可是十年后呢? 她已是半老徐娘,而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鲜嫩的貌美少女。 第42节 况且在徐晴的记忆中,康熙是历史上孩子最多的皇帝。 这得多滥情,多少后妃才能生的出来,好几十个孩子? 还不算夭折的。 但要她说,以后的日子料不准,现在的日子也不过了不成? 那岂不是因噎废食,十年后保康都十来岁了,半大小子。 又或许她不再稀罕他了呢? 因此淡淡的对安嫔说道:“本宫晓得你的意思,你是为了本宫好,可不然呢?” 将皇上推出去的话,不论谁得宠,头一个怕是要把她解决掉。 她的后台还是不够硬,根基不深,母家不显。 在这个世上,你纵然谦让包容,没有实力,谁又会将你放在眼里。 更别谈尊重,如今虽说有拎不清的恨她,可又如何,看到她,还不是殷殷切切的行礼,嘴里说着甜蜜的话,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将她捧得高高的,但凡她蹙眉,其他人恨不得自省吾身三百回。 谁敢在她面前说些什么。 包括佟佳氏,同是贵妃位,她不过多了封号,压她一头。 每次佟佳贵妃见她,就会率先行礼,说话间也没那么不客气。 若她让宠,这些还有吗?没有。 安嫔也明白这个理,只是总担心她。 “妹妹看的透彻,只是妹妹被群狼环伺,姐姐担心……”安嫔捏着帕子,紧张的说道。 “怕什么,本宫就要站的高位,其他人仰望不及,不敢伸手。”王珺神色清浅,漫不经心的说道。 “啪、啪、啪。” 突然传来鼓掌的声音,王珺吓一跳,抬头一看,康熙笑眯眯的走进来。 “是该如此,早就想将你软棉的性子扳过来,如今可算成功了!”康熙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朗声道。 安嫔被吓了一跳,本来担忧的望着王珺,见康熙这么说,知道他没生气,才放下心来。 “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了。”王珺亲自捧上茶,笑问。 “三藩叛乱已到收尾时期,朕终于得了些空闲,就过来瞧瞧你。”康熙接过盖碗,捧在手里,笑道。 安嫔见不得二人甜蜜相处,一颗心酸酸麻麻也不知为谁,就借口有事要告退。 康熙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让她下去。 王珺先是歉意的笑一下,示意弄琴送客。 才娇嗔的说道:“何必如此!” 康熙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正待说话,突然使劲皱了皱鼻子,纳闷道:“什么味道?” 王珺茫然不解的说道:“什么?” “哇~”室内传来令仪的大哭声。 两人慌忙去看,令仪见他们过来,就哼哼唧唧的,不再哭泣。 令仪扁着嘴,像是控诉,小脸上满是委屈。 王珺掀开尿布一看,果然是拉了,可能令仪哭的时候,动来动去,导致白白嫩嫩的小屁股上,尽糊上粑粑。 瞬间觉得惨不忍睹,王珺哼道:“现如今母妃给你收拾,老了不定怎么嫌弃我呢,也不知道图什么。” 康熙笑着接手,淡淡道:“养孩子就图个乐,指望他们养老,还不如指望朕。” “可不是,臣妾定要走到您前头,臣妾可受不了孤苦伶仃,一个人独活。”王珺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康熙换尿布。 “朕就受得了不成,不过也好,朕得护你一辈子周全,免得朕百年之后,还得挂念你。”手中不停,康熙温柔的说道。 王珺本来挺满意,听最后一句话就不得劲了:“臣妾有那么蠢吗?” 康熙给她一个,这还用说的眼神。 王珺:手痒想打人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46章 腊月二十, 夜,雨雪交加。 王珺刚刚睡下, 就听到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 还有嚎哭声。 连忙披上衣服出去,就见常跟着李氏的两个小太监, 浑身湿透,帽子、鞋许是跑丢了,形容狼狈不堪。 王珺刚一出现,两个太监就就跪倒在地,碰碰的磕起头来,哭道:“求娘娘去看看我家安嫔,她一直吐血不止, 怕是不好了!” 楚青蹙眉望着外面的天气,冷冷的说道:“可有宣太医?” 两人点头如捣蒜, 泪流满面的说道:“太医说是吃了大量丹毒, 让准备后事,娘娘放心不下您, 要奴才们来看看。” 王珺将披风往身上一裹,抓起伞就走。 刚出景仁宫就碰到康熙一行人, 两人在雨雪中碰面, 都是急匆匆的。 “李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那玩意儿,银针一碰就晓得了,而且一般人想要还没有。”王珺面带煞气, 冷冷的问道。 康熙也是震怒非常,李氏一向安分,才给了她安的封号,也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如今这样,就像一个大巴掌扇到他脸上,火辣辣的滋味可不好受。 待两人急行至延禧宫偏殿,李氏的屋里乱糟糟一团,宫女内侍六神无主。 见皇上与贵妃驾到,慌忙忙的下跪,愈加乱起来。 王珺看不过眼,让魏嬷嬷整治,自己亲自来到安嫔床前。 李氏这会儿看起来好多了,神态安详,见王珺来到,急忙拉着她的手,道:“我以为,咱俩好歹能相伴一生。” 王珺见状,心痛难忍,眼泪刷的都下来了,强忍着说道:“你在底下等着,几十年后,谁还不是黄土一培,何必操这个心。” 李氏温柔的看着她,轻声说道:“你不懂,你不懂我的心。” 安嫔说着说着就没了力气,手一个劲儿的下滑,一双眼千思万绪,无数话想说,最后张了张口。 “姐姐还是那句话,自古帝王多薄情,红颜未老恩先断!” 王珺紧紧握着她的手,含泪点头:“妹妹知道,谨记于心。” 另一只手,给李氏温柔的掖被子,好歹也是日日在一起两年有余,如今见她本来英气勃发的一个人,彻底没了声息。 李氏眼中的光,一下暗淡下去。 手缓缓的垂落在床畔,苍白晶莹,像是活着的时候。 “李姐姐!” 王珺悲痛欲绝,哀嚎出声,康熙忙过来揽住她。 王珺一下挣脱,泪眼婆娑的望着康熙,悲痛说道:“别在李姐姐面前碰我,她不喜欢。” 昔日相处一幕幕,涌上心头,王珺有些茫然,风华正茂的一个人,就这样去了。 她甚至有些不敢想,安嫔的去世,有没有她的原因。 安嫔的奴才尽送入慎刑司,十大酷刑下来,还真被她们找到苗头。 伺候李氏的一个小太监,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谁知捅这么大篓子。 他的床夹缝里,还被他藏了一点白色粉末。 初时还有些不确定,毕竟□□有红色或者黄红色结晶,还是很好分辨的。 像这样无色无味的白色粉末,银针也试不出来,太医院很震惊,世间首例。 放在菜里,更是像没有一个样。 无怪乎安嫔中招,短短不过半个时辰,就殁了。 那个小太监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找不到。 康熙这才怒火冲天,李氏临死前说的都是什么话,当着他的面,挑拨他与贵妃的关系。 偏又不能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憋的慌。 不由觉得,后宫妃子,竟毫无危机意识。 被□□毒倒,更是让人无语,几千年来,这个□□,要了多少人的命,将来又会要多少人的命。 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一次又一次,当他瞎吗? 当下交代下去,要仔细的查,扯出萝卜带出泥,他就不信有人能藏这么深。 在王珺的督促下,李氏办了极风光的葬礼,只是她还是很悲伤,再没有一个人会如此待她。 不管忠言逆耳,一切以她的利益至上,殷殷切切的待她,不管她的态度好还是不好。 从不肯退缩,只到此刻,王珺才知道她失去了一生的挚友。 那个她一开始反感,不放在心上的挚友。 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截,康熙看了很心疼,劝道:“她位卑你位尊,缅怀一下就是,何必伤心伤情?” 王珺神色莫名,轻轻地说道:“臣妾这辈子,永远无法比皇上位尊,皇上也是缅怀一下?” 康熙叹气,将她紧紧抱住,温柔的说道:“这如何能混为一谈,你我是注定生同裘死同穴的人。” 王珺瞬间泪目,大约是兔死狐悲,她想了很多,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无法消逝,永恒存在? 康熙见她钻牛角尖,很是无法,将保康和龙凤胎挨个摆在她面前。 保康在外面玩的正嗨,突然被提进来,有些蒙圈的看着作妖的两人,眼中满是控诉。 令仪咿咿呀呀的挥着手,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会儿咧嘴笑,一会儿盯着某处不动。 第43节 保泰就处于睡睡睡,整天睡不够似的。 见着三个孩子,王珺所有的多愁善感都没了,抱着保康好一顿揉搓。 保康现在觉得自己是个“爷”,是个大孩子。 此时被王珺抱在怀中,小脸红扑扑的,嘴里奶声奶气说着嫌弃,不要这样,肉乎乎的小身体,却一个劲儿往王珺怀里钻。 王珺终于展颜,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来。 康熙见状吃醋,酸酸的说道:“朕哄你许久,还不如这臭小子一面……” 王珺嗤笑一声,左手夹着保康,右手抱着令仪,打算去院子里转转。 康熙尔康手的望着她,默默地说道:“你忘了带朕……” 王珺回眸一笑:“不要了!” 恰好保泰也醒了,康熙就抱着他,追出去。 五人在院子里晃了又晃,今日里也是个好天气,天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院子里移了几株腊梅,这会儿开的正好。 明天就是除夕,大家似乎丝毫没有被李氏的事情影响,热火朝天的准备着。 只有王珺宫里,常服与便服仍穿的素淡,只有礼服无法,是统一规制,只能那么穿。 这个年,王珺极忙,过得也不痛快,要见各类命妇、宗亲。 脾性什么样的都有,还有些拎不清的,总觉得她不过是个贵妃,不将她放在眼中。 遇见这样的人,王珺一向就是置之一笑,将她扔给低位嫔妃,将身上的优越感,发挥个够。 王珺心情不好,偏偏过年不能硬怼,她现在有些草木皆兵,看谁都像伤害李氏的人。 谁知道是不是有谁在背后递刀子,若是因私怨还好,若是因想断她臂膀,那让她情何以堪。 皇上的身份有天然优势,只要想去做,总是比别人容易些。 梁九功偷偷给楚青递消息,说是此事没有太监参与,那个小太监,是被栽赃陷害。 剩下的就是宫女,这就不好办,宫女们的关系盘根错节,几大世家大多连着亲,互相护着。 慎刑司换了一批又一批,也没能撬开她们的嘴。 康熙有些震惊,仔细排查之后发现,包衣旗树大根深,几大包衣世家把持着宫中所需。 有些人令行禁止,俨然比他的话还管用,简直不能忍。 而且包衣旗不禁科举,比其他人更是多了不少路子,比如天然的身份优势,离上层近,朝夕相处,总是容易获得信任一些。 包衣旗女子又可以进宫做宫女,甚至有做妃子的。 轻松的获得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人脉。 顺藤摸瓜,最后被他们发现,这个事件的幕后黑手,她们也属于老熟人。 是被王珺善心,放过一马的乌雅氏。 王珺脸色黑沉,狠狠地刮了康熙一眼,这人不是被扔在慈宁宫,与后宫并不干连吗? 康熙一瞬间想了很多,若是太皇太后不允许,乌雅氏的手,根本伸不了这么长。 是太皇太后想借着乌雅氏的手做些什么,还是纯属意外。 康熙觉得属于前者,可是残害后宫妃嫔,实在让他无法容忍。 纵然他从未碰过,可是也是他康熙的女人,他都好吃好喝高位喝供着,没道理让别人说杀就杀。 顺着乌雅氏的线,接着往下查,查到了让他不可思议的事情。 后宫佳丽明谋不成,好几个人发力,促成这次暗谋。 许是上一次,他只是提升王珺的地位,想着法不责众,后宫嫔妃也是可怜,没有他相伴左右。 还劝王珺忍让着,如今一片好心就像是被狗吃了。 狼子野心,无知毒妇。 不免又有些后怕,若是她们直接拿一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东西,暗害王珺,又该如何避免。 还有几个孩子,如今都是稚龄,自己受不得一点损失。 第47章 刚过罢年, 就发生了一件后宫震动的事情。 佟佳贵妃有恙闭宫,苏麻喇姑要去五台山给太皇太后祈福, 宫女子乌雅氏恶疾暴毙。 处置了这些人, 王珺心里才好受一点,默默给李氏上了一炷香,道:“姐姐放心,害了你的, 都让她们去陪你, 路上是打是刮,随你的心。” 至于太皇太后有没有从中插手, 不得而知。 康熙不能审, 也不想审。 李氏的死, 是由佟佳贵妃主导,乌雅氏协从, 被苏麻喇姑发现后, 顺水推舟, 就这么成了。 也是后宫安逸许久, 不曾有此等事, 才让人防不胜防。 制作□□的法子, 也被上缴,国内医学因此上一个台阶。 这种提纯的法子,世所罕见,若是用在正道上,不知造福多少人。 王珺最近在忙着小选, 宫女们是时候放出一批,因此这次小选格外重要。 以前小选,尽皆挑选相貌一般,看起来老实的。 让王珺来说,也不能委屈自己的眼睛,但凡好的,尽皆送入乾清宫。 如今是董氏整日随她出入,见此悄声劝道:“男人的心,禁不住撩拨,娘娘如此,小心那些宫女不安分。” “这一个个的,如花似玉,像是花骨朵一般,打量别人不知道他们送进来是什么意思,头上有蓝天,有屠刀,端看她们如何选择。” 安嫔去了,王珺才高看端嫔一眼,也格外珍惜她,愿意提点。 端嫔露出笑容,点头道:“原来如此,可嫔妾担心……” 王珺不愿再多说,神色微敛,淡淡道:“该谁的,跑不掉……” 端嫔心中一跳,仔细的琢磨着王珺的意思,瞬间沉寂,不再多说。 此次小选中,最出色的女子是卫氏,王珺远远的都看到她,柔柔弱弱一个小女孩,杏眼桃腮,见人先是三分笑。 绿色的袍子更显得她肤色白皙,精灵通透。 是个极美的女子,待人亲和,不一会儿就跟周围的宫女打成一片。 王珺远远站着,众人并没有发现她的仪仗,因此还在笑闹。 一个小宫女说道:“都说贵妃貌美,不知比卫姐姐如何。” 另一个接话道:“我就没见过比卫姐姐更美的女孩,”说着讨好的笑笑,道:“卫姐姐若是发达,记得提携姐妹一二。” 卫氏双颊带着红云,羞涩的啐道:“胡说什么!”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脆甜水分足,连声音都是娇嫩的。 楚青正要出声呵斥,被王珺拦了,静悄悄的离开。 心怀青云志的宫女,太多了,能进宫来,有几分姿色,谁不想站在最高处,让人仰望,而不是仰望她人。 就连她也不能免俗,总是奢望许多。 王珺也总想试试,有了此等美人,康熙可还把持的住。 若是把持不住,她也好及早抽身。 现在为时尚早,小宫女们初选出来,还得调!教一段时日。 同时下达通知,各宫二十五岁以上宫女,必须出宫,女官不在此例。 一时哀嚎遍野,能二十五岁仍待在宫中,大多前途可期,或是主子心腹。 冒然让出宫去,宫女们有些茫然,家里条件好的还好,若是条件不好,恨不得哭上三天三夜。 她们这些人,虽说是做宫女,但熬到这时候,更像是主子的玩伴,自己还有小宫女伺候,哪里适应的了宫外的生活。 康熙和王珺不管这些,她们这些宫女在宫中待久了,沆瀣一气,上下欺连。 如了她们的意,下一次投毒案,该如何防备。 后宫一时安分不少,各位嫔妃少了臂膀,做事甩不开身,自然安静如鸡的待着。 转眼就到了百花开,吃樱桃的季节。 王珺总算是彻底丢开手,不再整日里郁郁寡欢。 龙凤胎已经能满院子乱爬。 保康在前面“哒哒哒”的跑着,龙凤胎颠着一条腿,爬的飞快。 康熙拥着王珺,两人在院子看风景。 偶偶私语:“朕给你搭的秋千架,怎么不见你玩?” 王珺抿嘴一笑:“臣妾今年也二十二了……” 哪里还能用玩那些小姑娘的玩意儿。 康熙听出她的画外音,会心一笑,道:“当年朕见你,就觉得极好,你阿玛也是个争气的,朕顺水推舟,抬你家的旗,让你有机会选秀。” 王珺握着拳头,轻轻的锤他一下,无奈道:“臣妾都等成老姑娘,受了多少闲话,原来都是皇上召来的,臣妾还纳闷,都这个年纪了,还不罢免,原来是皇上招来的。” 康熙但笑不语,当时他也不过一步闲棋,觉得这姑娘不错,想收入后宫罢了,大点又如何,他不在乎。 谁知道可算捡着宝,自得到她,才知道情之滋味,有多甜美。 当下在她额头上,轻轻亲吻,亲自摘了一朵木芙蓉,插在鬓边,温情说道:“朕是多么庆幸……” 王珺含羞望他一眼,语气缠绵悱恻:“臣妾同君心……” 保康那熊孩子,跑过来将一个大头,插入两人中间,疑惑的“嗯~”了一声。 第44节 保康最近想说长句子,想回话,别人跟他说话,他听不懂就“嗯~”的回答。 长长的调子,与满脸的疑惑不解相辅相成。 呆萌呆萌的小瓜娃子,将两人间的暧昧气氛,打散的一干二净。 关键是他转眼间又忘记为什么过来,推着他的小破车走远了。 王珺与康熙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魏珠慌慌张张的走来,“砰”的一下跪地,哭道:“万岁爷,太子出痘了……” 康熙勃然变色,来不及说什么,就大踏步风风火火的走了。 王珺在他身后,保持行礼的姿势,静默半晌,才直起身,缓缓的回了内室。 太子身份贵重,纵然她已献出牛痘的法子,可谁也不敢在技术未成熟的时候,在一国储君的身上使用。 是而如今出痘,大家毫无办法。 只能依着旧例去治,听天由命。 “万岁爷下旨,所有奏折尽皆送入内阁,万岁爷要全心全意的陪伴太子,直至病愈。” 楚青仔细斟酌后,温声说来。 “太子到底是与众不同的……” 王珺神色莫名,轻轻地说道。那个刚刚与她海誓山盟的人,转眼间就与别人的孩子,生死与共。 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感受,王珺静坐半晌,待心里不那么酸胀,才静静地嘱咐下去。 太子胤礽痊愈之前,景仁宫众人需的约束自身,无事不得外出,若必须出去,三人结伴同行,不得落单。 又将自己寝宫,彻查一番,无风不起浪,胤礽住在乾清宫,哪里就那么容易出痘,每日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感染源怕是来的蹊跷。 翻来覆去检查好几次,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恨不得掘地三尺,真的没有问题,才消停下来。 闲了就忍不住打听太子的消息,偏偏乾清宫跟铁通一般,一般人打听不到。 她也就粗略的得到消息说是,太子渐安。 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受,搂着保康想着,太子也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也会奶声奶气的喊她母妃。 她常去乾清宫伴驾,一个月总能碰到太子几次。 三尺多的小豆丁,行礼一板一眼,很像那么回事。 不由在心中默念,他还是个奶娃娃,望他平安。 就算以后争的脸红脖子粗,腥血四溅,这时候都还是孩子,她不能丢掉自己心中的良知。 太子这病,来的汹涌,好的特别慢,真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整个人精气神变化也很大,到底没有以前活泼。 整日里郁郁,不发一言,偶然间见到王珺,表情也很奇怪。 有些震惊,又有些释然。 王珺心里有些奇怪,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一如往常。 太子病好以后,康熙特地去祭扫方泽、太庙、社稷等,昭告天下以示欣喜。 晚间的时候,康熙兴高采烈的过来了,虽有些瘦,但精神倒很好,开心的说道:“都说皇天不负苦心人,如今可算是好了。” 王珺笑道:“可不是,皇上是天子,可不心想事成,老天爷哪舍得他的孩子受罪不成。” 康熙赞同的点头:“是极是极……” 王珺亲自捧上一盅茶,殷殷的看着他:“皇上受罪了,瞧瞧皇上瘦的,可得好好补补。” “还好,朕日日瞅着保成,烧到昏迷,醒来有一阵子,连看朕这个皇阿玛,都是一脸恍惚,朕心疼的厉害,如今可算大好。”康熙满腹心神还在太子身上,说话间三句不离太子。 王珺笑容清浅,道:“都是祸兮福所倚,太子度过此次危机,可算是前途可期。” 王珺说完心里略有些不自在,她如今,也会这样说些小话。 一国储君前途可期,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皇位。 康熙也想到这层,他这会儿只有开心,储君乃国之本,储君稳固,则国家稳固。 并没有多想其他,还神经发散的想到,待下面的孩子五岁,就要及早种痘,免得像这次来势汹汹,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48章 在宫中也得待了三年了, 格外想瞧瞧外面的世界。 用膳的时候跟康熙说起,本以为他会为难, 谁知道他嘴角一抽, 无语的说道:“朕还以为你最是喜爱待在殿里,平日里连景仁宫都很少出,故而多次出宫都未带你。” 王珺听了这话,也是嘴角抽抽, 她是不爱出去, 毕竟碰上别人都是麻烦,她懒得理会这些。 “那正好, 朕明日里出去, 就带着你, 只一条,不得胡闹。”康熙宠溺的笑笑, 淡淡的说道。 王珺轻轻“哼”了一声, 讨好的说道:“您瞧着臣妾像胡闹的人吗?” 康熙一锤定音:“恩。” 王珺被噎个半死, 不愿意理他, 兴奋的冲进内室, 收拾去了。 扒拉着自己的衣柜半天, 苦恼的发现,并没有合适出去玩的衣裳,毕竟她的衣服如今以华丽尊贵为主,一件素淡的都没有。 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 变成自己以前有些讨厌的那号人。 沮丧的从内室出来,怏怏不乐的趴在康熙腿上,哀叹道:“臣妾都快认不得自己了。” 康熙满脸疑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分分钟的功夫,就这样子,果然女人善变,不可理喻。 但还是温柔的劝慰道:“有成长是好事。” 王珺“嘤嘤嘤”的假哭几声,突然发现保康进来了,就戛然而止,她也不好意思在儿子面前作妖。 保康就像个疯猴子,整日里有用不完的精力,跑来跑去,玩这玩那的。 不一会儿又被外面的鸟叫声吸引,两只小短腿轮的飞快,跑出去了。 王珺半夜做梦,梦到令仪突然发烧了,猛的惊醒,心里不安,就蹑手蹑脚的起床,打算去看看。 不小心碰到康熙,将他惊醒了,一问具体情况,虽说笑她大惊小怪,却还是说一起去。 两人一道去了侧殿,只有一个袁嬷嬷守着三人,其他人都各自睡去。 而袁嬷嬷靠着床榻,头一点一点,睡得香甜。 几扇窗户大开着,嗖嗖的冷风灌进来,令仪的小脸果然烧的通红,不适的哼唧着。 王珺只觉得怒火中烧,一把推开袁嬷嬷,只听“噗通”一声倒地声,袁嬷嬷仍是睡得死沉。 而三个孩子也没醒,兀自酣睡。 康熙顿觉蹊跷,高声喊到:“传太医!” 梁九功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亲自小跑着去乾清宫,召了两个当值的御医。 御医很快就来了,仔细看过情况后说道:“约是室内吹入大量迷烟,又心急开窗,故而迷烟散了不少,要不然明儿早上神仙难救。” 王珺震怒非常,这是要把她的孩子,一网打尽! 狠狠的一锤桌子,桌子随声而裂,王珺恨声道:“若被本宫查出来,定诛他九族!” 说完心疼的挨个儿摸摸孩子们,亲手将他们三个抱出室外。 只令仪麻烦些,还得退烧,还得吹风散药劲儿。 景仁宫灯火通明,忙活了一夜,保康总算秧哒哒的醒了。 昨日里还被王珺笑骂“熊孩子”,今天四肢软软的躺着,脸上挂着虚弱无力的笑容。 见王珺眼泪汪汪,还奶声奶气的安慰她:“母妃,儿臣觉得还好,你不要伤心。” 王珺听到他的话,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擦干净脸上的泪,亲亲他肉乎乎的小手,道:“我家保康最棒棒,一点事都没有。” 不一会儿保泰也哼唧着醒来,双眼茫然的望着王珺,显然对换了地方想不通。 令仪总算醒过来,一直“嘤嘤嘤”的哭泣,也是有气无力的,感觉都要哭不动。 王珺背过身来,偷偷的抹一把眼泪,转身过来,仍是笑眯眯的说道:“昨日里母妃大意,不小心忘记关窗了,害得你们生病,不过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不要担心。” 保康微弱的点点头,轻轻的“恩”了一声。 这种迷烟,没有药可以解,只能静静等待好转。 王珺心急如焚,心里难受的厉害,三个孩子可以说是她的命根子,谁敢动,必剁了她。 康熙下朝就过来了,见三个孩子的情况,略有好转,才放下心来。 刚开始被御医吓得,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御医说了,这种迷烟若是中毒过久,中毒太深,会影响脑子发育,将来会变痴儿。 幸而她们急于伪造证据,开窗做出高烧致死的假象来。 也幸而母子连心,王珺做这个梦,还特意来看。 想想他们差一点得逞,就觉得不寒而栗。 待三个孩子病愈,行凶的人已将尾巴扫干净,纵然是康熙,查起来也很是艰难。 王珺狠心的将景仁宫大半宫人,都送进慎刑司,也于事无补,没有丝毫线索。 只得一一排查,还真被她发现一些不同的东西来。 那一天,除了各司管事,也就只有董氏来过。 王珺心里一咯噔,她因着安嫔的缘故,对端嫔并不是很防备,甚至无端添了两分信任。 若是她做的,她也不可能有这么大能量,所以王珺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董氏一听佑康贵妃传召,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静下来。 亦步亦趋的跟着楚青,走向景仁宫。 第45节 楚青淡淡的一笑,温声道:“娘娘放心,我们主子说了,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董氏死死的抓着帕子,勉强笑道:“本宫不紧张。” 楚青眼中冷光阵阵,却还是温声说道:“不是娘娘做的,确实不用紧张。” 顿了顿,又恨声道:“贵妃娘娘说了,那罪魁祸首定要赐她十大酷刑,当解心头之恨。” 董氏联想一番,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楚青嘲弄的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说着满是恶意的一双眼,牢牢盯着端嫔。 端嫔这个样子,说她是清白的,都没人信。 示意冬泉、夏泉一左一右掺着她,不一会儿就到了景仁宫。 王珺一见这作态,就知端嫔定是出了问题。 想到兄妹三人静静躺着的模样,忍不住“啪”一巴掌扇过去。 端嫔脸颊肿出一条条高纵的棱,嘴角溢出一点鲜血,也将她的神智打回来了。 只听端嫔满脸无辜,嘤嘤哭道:“娘娘为何如此待嫔妾,是要屈打成招吗?” “无知毒妇!”王珺尤不解恨,上前一脚踹出。 端嫔脸色大变,王珺一个深宫女子,力气竟如此之大! 感觉到下身不停的流血,不禁慌乱不知所措,半晌才“啊”的尖叫出声。 “我的肚子!” 王珺也怔住,见到被血染红的裤子,眼都红了。 端嫔竟有孕!怪不得如此张狂,竟然会敢谋害皇嗣。 只是她一脚下去,怕是凶多吉少。 康熙听闻风声,急忙赶来,就看到王珺怔怔的立在原地。 连忙去拉她,被她一下子甩开手,就见她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的说道:“皇上,臣妾不知端嫔有孕……” 康熙也脸色大变,他这两年从未临幸后宫,端嫔如何会有孕! 不由望向端嫔,被她身下的血迹,深深的刺痛双眼。 摆摆手,进驻景仁宫还未离开的御医,就被召来。 御医进殿,低眉顺眼的行礼,也不敢多看,仔细给端嫔把脉,详细询问一番,才颤颤巍巍的说道:“端嫔娘娘只是月事来了,并无大碍。” 两人听了,齐齐长舒一口气,只是该算的帐还没算,王珺心里疲累的厉害,也不想自己动手。 康熙做主,将端嫔秘密送往慎刑司,让一个小宫女扮作端嫔的样子,回了寝宫,闭宫称病不出。 端嫔被吓了一通,反而意志坚定起来,怎么也不招供,事情陷入僵局。 端嫔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这本来是个连环局,除掉三个孩子以后,王珺肯定会乱,到时候再下手除掉她,易如反掌。 就算康熙想要追究,也为时已晚。 如今计划全被打乱,又扯出她来,她是万万不敢承认,她的家族,她的亲人,都会因她谋害皇嗣而获罪。 不由有些后悔,怎么会一念之差,对付那条霸王龙呢。 事情已经发生,她无从抵赖,就算想要不动声色的自戕,也找不到机会。 楚青看她看的很死,连碗都是木碗,吃完就收走,将她关在小黑屋里。 里面空荡荡的,一根线都没有,她抱着自己的腿,一天又一天。 每时每刻都在后悔,为什么做这种愚蠢的决定。 渐渐地支撑不住,老是梦见父母亲人,再慢慢的,就有些神经质起来。 王珺已确认是她下手,也懒得再见到她,就这样让她无声无息的消逝,无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悲伤脸。 第49章 第二日, 王珺特意起了个大早,康熙刚起床去上朝, 她就兴奋的睡不着。 今天终于能出去重新呼吸一下, 紫禁城的空气,而且保康和龙凤胎都已经大好,可不是让人心情明媚。 龙凤胎留在殿里,让魏嬷嬷和楚青寸步不离的跟着。 保康仔细收拾了一番, 打算带他一块出去。 保康知道后, 高兴疯了,一个劲儿的尖叫, 蹦蹦跳跳的说道:“要去!要去!快!” 王珺含笑望着他, 温柔的说道:“等你皇阿玛下朝, 我们一起。” 保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好。” 过一会儿, 又忘了, 就过来催促王珺, 大大的眼睛满是控诉:“走!走!” 王珺无奈, 看了下座钟, 才七点钟, 还早着呢,就安抚道:“你先玩,等你玩够了,皇阿玛就回来了。” 保康已经拒绝相信王珺,小眼神满满都是失望, 像是再说,母妃坏坏,母妃骗人。 摇摇头,装模作样的叹着气,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王珺看的好笑,小小的孩子,偏要学大人做派。 犹记得保康刚一岁多点的时候,熊的不得了,她还以为要持续到长大呢。 没想到龙凤胎一出生,他像是有了危机感,再也没有随意任性,显得成熟稳重起来。 王珺看的心疼,又有些心酸。却没有法子,只能加倍对他好。 如今已初见成效,保康爱父母,爱弟妹,再也不小心翼翼的跟他们相处。 等待的时光总是很快又很慢,康熙下朝的时候,就看到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美滋滋的挨着亲一口,大手一把将保康捞起,温柔的问道:“有没有闹母妃?” 保康的小脑袋瓜子又转不动了,歪着头,呆萌呆萌的“嗯?”一声。 康熙见了就觉得可乐,稀罕到不行,亲了又亲才交给王珺,自己回内室换衣服去了。 如今康熙的衣服,大半都在景仁宫,左右他整日里在这里呆着,东西今天拿来一点,明天拿来一点,时日俞久,备的越发齐全。 一行人收拾停当,坐着青布小轿,低调的出宫去了。 一路走过金水桥,保康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平稳的路面带着轿子微微颠簸。 还别说,王珺都有些想睡。 刚把保康抱在怀里横放,他就眼睛一闭,睡着了,秒睡的功夫令人羡慕。 康熙一路抱着他,下轿的瞬间,保康醒了。 今日里,三人同穿着鸭蛋青色纱袍,就像是富贵人家的一家三口出来游玩。 保康见到街上热闹的情景,呆若木鸡,他从来不知道,紫禁城是这个样子。 渐渐地有些拘谨,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小可怜一样,拿大大的眼睛哭唧唧的看着王珺。 王珺好笑,感觉到他的不安,亲手将他抱过来。 一一给他介绍,给他摸摸,不一会儿他就放开手脚,各种买买买。 梁九功带着瓜皮帽,一路亦步亦趋的跟着付账,不时惊呼,“我的小祖宗唉,您买这个做什么……” 保康回头做个鬼脸,朝康熙讨好的笑笑,别看踏年纪小,最能知道是谁做主。 心里鬼精鬼精的,话还没说利索,很多东西都懂得。 刚开始王珺还觉得情绪高涨,没一会儿就毫无兴趣,这外面跟她小时候变化不是很大。 在宫中看惯了特制的东西,外面的总是觉得有些粗糙。 也不够意趣,没一会儿就觉得乏了。 而远处有个人,一直悄悄的盯着他们,金黄的腰带显示了身份。 隆禧静默的跟着,不时咳嗽两声,近来他又病重,他总有种预感,他的时日不多了。 因此听到王珺出门的风声,忍不住收拾一番,出门来。 远远的见了,更是心痛的厉害,求而不得算什么,他连求都不敢求,怕连累她。 总是她过得好,他就开心,左右他一个病秧子,不能做什么。 王珺其实早就瞧见了,心里有些酸涩。 要是她有选择的机会,她定是要选择隆禧的。 毕竟无一处不和她心意,如今瞧着那脸色苍白的青年,远远的站着,眼中的忧愁几乎要溢出来。 不免有些心疼,心里就像是被蚂蚁啃食,密密麻麻的疼。 偏过头不敢再看,怕康熙看出什么端倪,连累他就不好了。 隆禧想了想,还是近前来,笑眯眯的打招呼:“哥,你们出来玩……” 又朝向王珺,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小嫂嫂,别来无恙……” 将手中一直捏着的糖葫芦递给保康,温声道:“叔叔特意给你买的……” 说完没事人一般,站在几人身后。 康熙无语,这小兔崽子太没有眼色,没看人家一家三口出来游玩,他插在中间算什么。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不好说什么,只好捏着鼻子,将三人行换成四人行。 隆禧淡淡的笑了笑,苍白的脸庞上溢出红云,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王珺一本正经的往前走着,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隆禧。 第46节 她也知道这样不对,可就是忍不住,不由在心中默念,美色误我,美色误我。 过了一会儿,心情才平静下来,毕竟她只是心疼自己,也心疼他。 康熙没一会儿就接受如今的局面,乐呵呵的给两人介绍,哪些是他新增的项目,哪些是他新增的政策,成效怎么样,介绍的一清二楚。 二人仔细的听着,将心中那点别扭放下,都是成年人,知道怎样克制自己。 中午几人去酒楼搓了一顿,兴致勃勃的点了许多招牌菜。 你还别说,吃惯了几个厨子的口味,猛一下换口,还挺好吃。 几人寂静无声的吃掉一桌子菜,就差揉着肚子剔牙,到底做不来那没形象的事,只好静坐喝茶。 “贵妃,你家住在何处?”康熙饶有兴趣的问道。 “额,兴荣街那块,在京城最南边,偏远得厉害。”王珺激动的望着康熙,这是要让她回去一趟吗?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过几日,朕在内城赐你们一座府邸。”康熙淡淡的说道。 “谢主隆恩。”王珺轻轻松松的应下来,不过一座府邸,又不是赐爵位,有什么可激动的。 隆禧在边上淡淡一笑,他想,他出力的时刻到了。 闲谈一会儿,感觉消食差不多,保康这个瓜娃子,早已进入梦乡,召来一个魁梧的汉子抱着。 那汉子紧张到不行,都想同手同脚走路了,心里想着,我的妈呀,我抱的是皇子,划重点,皇子! 可以炫耀一辈子的了,这么一想,挺直脊背,一路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 康熙本来打算带着王珺去首饰铺子,多了一个隆禧。再去就不合适了,苦思半晌无地可去。 不由得埋怨,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隆禧这个没眼色的。 一行人最后还是去了王珺家,三进的小院子,被打理的很好,看得出来很用心。 李氏正在家里哄孩子,她去年刚生一个小女孩,如今不到一岁,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 听到敲门的声音,高声问道:“谁啊?” 王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思念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眼泪哗啦啦像断了闸一般。 哽咽着说道:“娘,是我……” 李氏在屋里,还以为自己是做梦,怎么会听到大女儿的声音,忙掐自己一把,疼的厉害。 急慌慌的跑出来,手摸着门栓,却不敢确定,整理一番仪容,才犹豫的喊了一声:“珺珺?” 王珺擦干泪,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嗯,娘,我回来了。” 李氏刷的打开门,娘俩眼里再容不得其他,只有彼此,王珺乳燕投林一般扑进李氏怀里。 嘤嘤哭道:“娘,我好想你……” 李氏亲香一番,终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擦干眼泪,方才发现康熙他们。 王珺知机的介绍道:“这位是黄三爷,那位是黄七爷。”看了一眼周围探头探脑的邻居,温声说道:“进去说吧。” 进了院子,李氏正要行礼,康熙就温声劝阻:“都是一家子,不必多礼。” 李氏战战兢兢的奉茶,一直处于懵懂中,这才反应过来,什么黄三爷!明明是皇上。 仔细打量这位高权重的女婿,越看越满意,除了长相差一点,其他都要吓死人,条件好的人攀不上。 又见到隆禧,俊秀的小脸蛋上,满是腼腆,顿时爱的不行。 心里遗憾的想着,这位配自家闺女,才算是无憾,可惜了。 隆禧和康熙在屋里略坐了一会儿,就出去到院子里转转,将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李氏瞧着大变样的闺女,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儿的哽咽道:“家里一切都好,你莫要挂心,在宫里不比家里,多让着皇上些,莫要顶针,他的身份到底不同……” 王珺握着李氏的手,也哭唧唧的说道:“我知道,娘有什么难处,尽管去宫里找我,我给娘办的妥妥当当。” 李氏破涕为笑,淡淡道:“娘能有什么难处。你顾着自己就成……” 第50章 娘俩也不敢多耽搁, 略说几句话,就放王珺出去, 康熙和隆禧坐在亭子里, 百无聊赖的喝着茶。 保康这小家伙,还在睡,被人抱着格外舒服,睡得香甜。 和李氏打过招呼, 正要走, 保康揉着眼睛,醒过来了。 萌萌哒看着周围,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小院。 王珺将他抱在怀中, 温声说道:“这是母妃的家, 那是母妃的额娘,叫姥姥好不好。” 保康蒙圈的点头:“好~” 但他并没有领会王珺的意思, 说完好就忘记了, 好奇的盯着李氏瞧。 李氏刚收回去的泪, 又一下子涌出来。 含泪带笑点头, 口中连道:“好乖乖, 好乖乖……” 示意丫鬟回屋搬了个箱子出来, 慈爱的对保康说:“从有你开始,老了就开始准备,你的小衣服、小玩意儿,如今也攒这么多啦,虽然不是稀罕物件, 你拿回去玩个新鲜。” 箱子一打开,分门别类的放着很多东西。 许多都是保康不曾见过的,毕竟材料不够好、不够精美的东西是不会送到他的眼前。 软萌软萌的朝李氏眨巴眨巴双眼,软濡的说道:“谢谢!喜欢。” 王珺觉得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天已昏黄,到了回宫的时辰,衣衣不舍得朝李氏拜拜手,坐上马车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王珺有些累,靠在康熙的肩上,一言不发。 康熙以为她是舍不得走,宠溺的劝道:“以后有机会,朕再带你来。” 王珺静默半晌,才道:“臣妾在宫中,过得是万中无一的好日子,娘亲却还要自己做活,臣妾心中不安,只怕连累父母,带累他们。” 说着双手搅着帕子,略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说道:“臣妾可以时常赏他们一些东西吗?” 康熙心疼的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温声说道:“多大点小事,你就纠结成这样,但凡在规制内,随你的意。” 王珺唇角带笑,满含甜蜜,娇声道:“这可是您亲口说的,臣妾要当令箭了,到时可别心疼。” 康熙见保康迷蒙着双眼,昏昏欲睡,就偷偷凑过去,再者王珺脸上偷了个香吻。 王珺嗔怪的看他一眼,想了想,轻轻挪到他身边,在他脸上啾了一下。 软软的唇贴在脸上,一触即分,康熙一下子红了脸,呐呐道:“且正经些……” 王珺也有些羞涩,但勉强忍了,将一双柔荑轻抚着他的背,加深了这个吻。 王珺心跳加速,合着康熙的心跳声,两人相视一笑。 康熙不服输的覆压上来,还未做什么,就听到保康的哼唧声,连忙坐直,一本正经的撩开帘子,朝外面看。 还真被他瞧见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子跟前的太监,和索额图一前一后进了一家书院。 这两个人他时常见到,断不会认错,心里便有些异样,太子才几岁,他们就想教坏他吗? 召来梁九功耳语几句,梁九功奉命去了,王珺眉眼低垂,当做没看到,不声不响的端坐着。 康熙看到,她也瞄到了,但他不说,她就不问,此刻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贵妃就是个妾室,碰上正室之子,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或者说,她没有这个底气。 心里别扭了一会儿,才丢开,若想得到什么,必先失去什么。 不由得想到刚刚走的隆禧,若早些遇到,他们会不会成亲,会不会恩爱两不疑,中间再无他人。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凡皇室男子,大多十来岁就开荤,再早也早不过,又何必去想。 他只是没有正妻,又不是一个枕边人都没有,何必去挂念,如今木已成舟,想太多伤人伤己。 康熙不知道王珺心念电转间,想了这许多,亲自替他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差一点就带上绿帽子的康熙,毫不知情,还在愁太子的问题。 太子一切都好,可就是太好了,朝中多有赞许,他既开心又不开心。 神色莫名的想了半天,只能以孩子长大了,来安慰自己。 竟懂得私下培植势力,可见是个能干的。 等回宫,将王珺送回景仁宫,就急匆匆离开,去乾清宫。 一个面貌平凡的汉子候在门口,见康熙过来,忙低头行礼,静静地听候吩咐。 “将他们二人的话,重一遍,一字不漏。”康熙表情威严的坐着,声音冷的能掉冰渣。 那汉子也是个能人,不过听一遍,就将二人的对话记得一清二楚。 当听到“那边失手”的时候,忍不住勃然色变,最近发生的大事,也就三个孩子中毒烟。 索额图竟也插一杠子,他猜的是佟国维,没想到啊没想到,稳坐钓鱼台的人,也会心急。 那以前的皇子夭折,与索额图有没有关系? 挥挥手,那汉子下去了,康熙静坐半晌,止不住的害怕,给他们权利太大,他们就像狼一样,叼着肉不松嘴。 还用爪子扒拉其他的。 可惜索额图是个能人,暂时还动不了他,不过,也该他尝尝痛失爱子的滋味。 不能他一个人痛不是。 王珺回去就洗洗睡了,她有预感,康熙今天怕是不安生,不会再过来。 果不其然,一觉睡到天亮,也没见康熙的影子,处理一会儿宫务,想着这个天,做水粉是极好的。 说做就做,王珺如今用的水粉,加了许多名贵药材,御医积年的方子,想要都要不来的好东西。 纵然王珺皮肤好,也得仔细爱护不是。 刚把材料洗一遍,放在阴凉处阴干,王珺就变得意兴阑珊起来。 总不能这辈子还是这样过,生孩子、带孩子,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妇。 收拾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一切就像空中楼阁,建立在皇上的宠爱上。 第47节 若哪一天,宠爱不再,她从云端坠下,她可还受得住? 手拿着书,又看不进去,咬唇苦思,寻找出路。 她是有天然联盟的,毕竟汉族人迫切寻找出路,而她就是出路的桥梁。 外族再优厚,到底不如朝上有人心里踏实。 你有情我有意,两伙人很快搭上话,互相试探几番,觉得彼此挺有诚意,就沉寂下来。 毕竟康熙防的比较严,他最怕前明起复,夺了他的江山。 闻所未闻的文字狱,一起又一起,就像一条条鞭子,抽在她心上。 她却无能为力,以身饲虎,只能默默图谋。 前日里康熙的表现,一下子将她心中的黑暗激发开来。 恶念一波又一波,她也止不住,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她知道,如今不做,现在会后悔。 她进宫还是太晚了,保康才两岁多,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想想,康熙八岁登基,如今不也如火如荼的坐着龙椅。 康熙第二天来的时候,王珺已恢复如常,亲亲热热的给他奉茶,插科打诨的说着话。 “如今天越发热了,朕打算去承德一趟,你可要去?”康熙满足的拍拍王珺的手,温声问道。 “要多久?臣妾舍不得孩子。”王珺其实很想去,纠结的说道。 “秋老虎褪去,才回来,一分别就是这许久,你舍得朕吗?”康熙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 其实我是舍得的,“可真让人两难,孩子舍不得,皇上也舍不得……”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带着保康去,不就成了,有什么舍不得的。”康熙不以为然,淡淡说道。 “孩子那么小,带着上路,合适吗?”王珺还是纠结,他怕路上委屈保康。 “承德离京城近的很,担心什么。”康熙是觉得孩子就要放养,不能太精细,磨了孩子的天性。 “那好吧。”王珺仔细一想也是,可是又放不下龙凤胎。 她眉头一皱,康熙就知道她在愁什么,安抚的说道:“将他们送入乾清宫,再没有更安全的了,快别担心,宫中不是龙潭虎穴。” 乾清宫倒是很安全,谁也不敢闯。 想想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正需要出门露露脸,也展现一下保康,机会就送上门来。 汉臣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让他们实打实的放心,又如何会尊她为主。 只是龙凤胎放在宫中,到底不放心,万一有人脑抽,下了强手段,等她回来,一切为之晚矣,就算揪出罪魁祸首,将他千刀万剐,又能如何? 有了孩子,就是斩不断的牵挂,有了孩子,才明白血浓于水的感觉。有了孩子,才能充分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 将这份感受,仔细的跟康熙说了,被他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幸而你养的是孩子,要你是那鹰,你又该如何如何?” “要养的是鹰,那臣妾也是一只鹰,自然按着它的想法来。”王珺翻了一个白眼,淡淡的说道。 真是不爱孩子的父亲! 第51章 “这些衣服都带去, 小主爱穿,还有这些、那些……”珍珑指点江山一般, 指挥两个小宫女收拾箱笼, 最后觉得不过瘾,自己亲自上手。 要去承德了,珍珑也很兴奋,万一此次带着她呢, 她进宫也快十年了, 还一次都没出去过呢。 不像太监,就是在宫外住。 王珺也挺开心的, 这种感觉就像徐晴说的, 要去旅游了。 纵然车马劳顿, 但是能看到不同的风景,也很是增长人生阅历。 还有几天就去了, 越想越兴奋, 简直都要坐不住。 特别是一收拾箱笼, 总感觉迫在眉睫, 一秒钟都不愿意等。 康熙来瞧见她这样, 就笑话她:“瞧瞧, 别是朕养了只猴子吧,坐卧不宁的,没一刻安生。” 王珺白他一眼,这人怎么说话和,真真的懒得理他, 想想又觉得不服气,嘴硬的回道:“本宫不信皇上一点都不期待。” 康熙还真是特别期待,不过他是一个端得住的人,别人丝毫看不出,也就王珺与他朝夕相处,才看的出来。 此次去承德,抱着政治目的多些,会见安抚蒙古大臣,想着是不是举行一次秋猎。 去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让王珺心中很不是滋味。 之前小选,那个极出色的宫女,如今随侍康熙,据说是有人欺负她,泼她一身水。 恰巧康熙路过,怜惜她的遭遇,狠狠地惩罚那几个宫女,还提拔了卫氏。 王珺心塞塞的想着,早晚一天提拔到床上去。 但只能忍着,当做看不见,位份低的时候,吃酸捻醋是情趣,位份高,好像身份都不一般起来,再去说酸话,总觉得怪怪的。 王珺没想到,再见卫氏的机会来的这样快。 不过几天功夫,她就挤掉了其他几个宫女,变得极得康熙的心,事事都要经她的手。 这日里,康熙过来的时候,卫氏低眉顺眼的随侍,在王珺奉茶的时候,做了一件王珺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在她茶递到一半,康熙正要来接的时候,卫氏羞答答的上前来,娇声道:“奴婢来吧。” 王珺被噎了一下,这种小事,也不便发作,就随手递给她。 卫氏端着盖碗,轻移莲步,走向康熙,走着走着眼眶泪滴深两眸,娇娇怯怯地说道:“皇上,好烫,快帮奴婢一下……” 声音婉转如莺啼绿,配着欲坠不坠的泪珠子,风情一下发挥到极致。 好一朵柔弱的小白花,王珺有些不满的想着,怎么这么像本宫以前佯装的做派。 康熙也没有多想,胳膊伸长,一把接过,卫氏娇羞的挨过去,将一双泛红的手,摆在康熙眼前,小小声的说道:“皇上,奴婢的手怎么这么疼……” 康熙一把拉过,仔细的瞧过之后,敷衍的吹吹,道:“好了好了。” 王珺瞧着那郎才女貌极般配的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有说有笑有怜惜。 默默自怜一把,想我王珺双十年华,竟也要尝尝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滋味。 好想打断两人搭在一起的狗爪子,不行,要保持微笑。 康熙眼角余光偷偷瞄着王珺,见她嘴角带笑,似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禁有些气馁。 卫氏不是说了,但凡女子,最容不得丈夫在她面前与别人恩爱吗? 到时激的她失控,自己便能知道、便能确定她的心。 可如今是什么情况,王珺毫不在意吗?真应了卫氏的话,王珺最爱的是孩子,与他毫无关系。 想想就觉得心塞,将卫氏虚虚的揽入怀中,紧紧盯着王珺的一举一动。 康熙激动的想到,来了来了,她要走过来发飙了。 激动没几秒,就被打击到,王珺露出一个不打扰你们的眼神,将偏殿留给他们,自己去了内室。 进入内室,王珺也不由得气馁,也有些迷惑,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果真总是赊吗? 那一直以来对她这么好,也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吗? 怪不得别人说,相信男人的话,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他。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康熙,这会儿悄悄的对着卫氏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一掌劈了她,但自己起头演的戏,哭着也得演完。 想着朕就不信了,珺珺还真能弃自己不顾不成。 却没有想到,对于王珺来说,亲眼目睹对象劈腿,是个什么感受。 王珺在内室,想着两人差不多已经离去,毕竟调情差不多,就该真枪上阵了。 心里有些茫然,保康和龙凤胎还太小,她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卫氏是她点头送进乾清宫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嘤嘤嘤,多么悲伤的事情。 而卫氏也有些懵,古代的女人真的好能忍,放她们那时候,早就大耳刮子扇过来。 她跟康熙都商量好,被打后的补偿了,偏偏王珺不按理出牌,不由惊慌的朝康熙挤出一个笑。 呐呐说道:“不若皇上回乾清宫,再冷冷贵妃娘娘,说不得她有了危机感,就会找皇上倾诉衷肠。” 康熙冷冷的斜睨着她,还冷冷?再冷一会儿,他怕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当下急匆匆进了内室,将卫氏晾在一边。 王珺听到声音,立马躺下装睡,一动不动。 康熙进来一看,又静悄悄的出去,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贵妃是怎么回事,自己与卫氏在偏殿卿卿我我,她竟然睡得着。 竟这般……这般不将朕放在心上吗? 当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卫氏亦步亦趋的跟着,心中暗暗叫苦,弄得帝妃二人不和,还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王珺见他想都不想就离开,心中酸酸的。 保康见她神色郁郁,奶声奶气的问道:“皇阿玛呢?” 现如今他说话,越来越顺溜,有时候啊呜啊呜说一大堆,可惜大家都听不懂。 “皇阿玛有事情,最近都不过来了。”王珺温声细语说道。 摸摸保康的小秃瓢,如今看习惯了,呆萌呆萌的,后面垂着一个细辫辫,像是拖着小尾巴。 保康还不让摸,跐溜就冲出去,在门外做个鬼脸,拿着他心爱的竹马,玩去了。 康熙回到乾清宫,越想越生气,横眉冷目瞪了卫氏一眼,卫氏讨好的笑笑:“万岁爷,奴婢还有一个法子,定能让贵妃娘娘明白您的心意。” 康熙可有可无的点头,冷淡的让她继续说。 “奴婢那流行送戒指,不若万岁爷也送一对吧。”卫氏眨巴眨巴眼睛,萌萌哒说道。 第48节 康熙神色微动,意味不明的看向卫氏,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有什么说法?” “民间夫妇都会互换戒指,是个很重要的信物。” 卫氏捏着手指,小小声的说道。 夫妇……吗? 康熙有些晃神,他从未想过立她为后,被卫氏一说,畅想一番伉俪情深的画面。 意外的得他心,这才放过卫氏一马。 只是现在还不成,还得再放放。 将库房的戒指全搬出来,好几个托盘,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色戒指。 卫氏一眼就相中了一对银色的对戒,上面镶嵌着粉色的钻石。 极力向康熙推销着,康熙拒不接受,鄙夷不屑的说道:“最不值钱的物件,送给贵妃,贵妃怕是以为朕要下她脸面,岂不是不好。” 卫氏:…… 太不懂欣赏了,那么大一块粉色钻石,放在她们那时候,不知道得多少钱往里砸。 康熙摇摇头,这东西是洋人进上的,虽不多,大家却都不稀罕。 在红翡与羊脂玉中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红翡。 毕竟是大红色不是,民间女子成亲,大多选用大红色物件,图个吉利。 也为自己这次乌龙道个歉。 带着卫氏一道,康熙期期艾艾的去了景仁宫,到的时候王珺正在看书。 看到她的背影,就想到最初的时候,每次他来,她总是端坐着,手里捧着书。 两年多过去了,她还是如此。 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蒙住她的眼,感觉到她眨巴眨巴的眼睫毛,挠在手心就像挠在心中,软软中带着痒。 另一只手中拿着戒指,悄悄的带在她的无名指上。 王珺感受到冰凉的物件,缓缓的套入指尖,就猜到是什么东西。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这般楞楞的看着他。 勉强想笑一笑,又看到康熙身后的卫氏,脸蛋儿粉红粉红的,满是羞涩。 特别容易让人想歪,也就没笑出来,冷漠的看着两人。 康熙见状有些慌,底气不足的说道:“这是怎么了?” 王珺扯了个笑,回他你说怎么的眼神。 康熙讨好的笑笑,冷厉的眼神射向卫氏,冷声道:“你来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把下一篇清穿改成快穿,快来打醒我。 第52章 卫氏一缩脖子, 畏畏缩缩的将事情平铺直叙一遍。 王珺神色淡淡,静静地看着这两个蠢货作妖。 卫氏在王珺的目光下, 声音越来越浅, 最后消声,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颤声道:“都是奴婢的错,给万岁爷出了馊主意, 请娘娘明鉴, 奴婢有青梅竹马待嫁。” 王珺用帕子仔细的擦了一遍手指,连指缝都不放过, 才淡淡的“哦”了一声。 康熙讨好的凑过来, 殷勤的给王珺捏肩膀, 宠溺的说道:“朕过几日就给他们赐婚,快安心吧。” 王珺又冷漠脸的“嗯”了一声, 康熙脸色有点挂不住, 这还当着奴才面呢。 静默了半晌, 王珺才轻声轻语道:“青梅竹马?” 卫氏如释重负的长呼一口气, 点头如捣蒜:“对对, 是奴婢表哥, 还未过明路罢了。” “你们两个演的一场戏?”王珺嗤笑一声,面朝康熙凉凉的说道:“万岁爷如今越发长进了……” 梁九功一见这情形,扯着卫氏的袖子就出门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康熙见她神色松动,就知机会来了, 嘴里像是抹了蜜,甜言蜜语道:“朕一见这红翡戒指,就觉得与你极配,民间这是婚姻信物。” 顿了顿,温声道:“朕欠你一场婚礼,早晚给你补上。” 王珺适时红了眼眶,含着泪珠欲坠不坠,满怀感动的说道:“臣妾等着皇上……” 心中平静无波,短短几年,康熙换了两任妻子,她有那个心,怕没那个命。 而且不过是哄她的托词而已,真信了才是傻。 两人都满意的相视一笑。 各自洗漱过后,王珺躺在康熙怀里,偶偶私语,说了一会儿话就睡着了。 康熙抚摸着她的脸庞,满怀柔情,他是爱极了这个女子,时时刻刻再不想分离,也不想让她难过。 今日里弄巧成拙,他也很是尴尬,从没有想过讨好一个人,初初做来,总是犯蠢居多。 幸而贵妃大度,并不是很计较,要不然,还不知有多尴尬。 好似心里有了期待,立秋就来的特别快。 康熙一行人已经收拾好行礼,架好仪仗浩浩荡荡的出发。 王珺的车架排在后宫第一位,贵妃的车架规格很排场。 王珺望着身后迎风飘扬的七凤伞,威风凛凛的校尉执着红曲柄,昂首挺胸向前走去。 马车吱吱呀呀的向前行进,王珺隔着纱帘望着外面的风景,康熙的仪仗走过,周围的百姓静悄悄的跪在远处,隐约可见。 只有“哒哒哒”的马蹄声清晰可闻,这和想象和不一样啊。 说好的人声鼎沸,热闹有加呢。若一路上都这样,岂不是少了许多趣味。 等到康熙召见她的时候,她就凑在康熙耳边悄声说了。 此时此刻的康熙还是一个正直的青年,听到这话有些惊异,原来还可以这样,朕怎么没想到。 简直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仔细思索一番,偷偷呆着王珺,并几个侍卫一并溜了。 梁九功气喘吁吁的跟在马车边上,心中叫苦,我的老天爷啊,过久养尊处优的日子,真是一点罪都受不了。 康熙与他日日相伴,要说感情最深,怕非他莫属,见他这样,心有不忍,扬声道:“停。” 待马车停下,朝他招招手,温和的说道:“上来吧,瞧你累的。” 梁九功此刻就像脱水的鱼一般,眼冒金星,当下也不再推辞,谢恩坐上马车。 一声鸭青色男装长袍的王珺,抿嘴笑了,打趣的说道:“要想看到梁总管狼狈的模样可真难,好几年了,头一次见。” 保康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还是跟着嘿嘿嘿笑开,傻里傻气的,几人笑的更大声。 梁九功面上表情一滞,抹了把脸,也跟着笑开。 康熙摇了摇头,这还是个头,瞧几人精神的。 后面有他们受得。 太阳渐渐高升,秋老虎露出獠牙,王珺和保康都有些蔫嗒嗒的,他两人最是怕热,这马车中就像一个大蒸笼。 热的人汗流浃背,苦不堪言。 刚吃过午饭,就到保康睡觉的点,马车逼仄,只好在车厢里铺上被子,让他睡。 几人下脚地被占用,只好盘着腿,更难受了。 王珺感叹道:“果真在家千日好,出门在外一时难。” “可不是,出行一直是个大问题……”康熙也叹道。 紫禁城中道路大多是石板路,可外面的官道,就是土路。 晴天还好,一旦下雨,道路泥泞不堪,行走就变得艰难起来。 中午在马车上随便凑合,吃了一点干粮,但总觉得没吃饱,缺了点什么似的。 王珺手中就拿着肉脯蜜饯,一路上嘴巴没停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是徐晴带给她的毛病,徐晴的记忆中,她每次坐神奇的火车,总是带一大袋子零食,上车开吃,下车吃完。 还有天上飞的交通工具,王珺这会儿可羡慕,要是他们这时候也有,岂不是分分钟就到承德,何须再受这个罪。 路线都是仔细规划好的,天昏黄的时候,恰好到了镇上。 见惯宫中亭台楼阁,猛一下来到小镇上,王珺有些恍惚。 多么熟悉的低矮房子,有新有旧,鳞次栉比。 走近客栈,小二笑眯眯的上前拉客:“爷几位好,可是要住店?” 銮仪卫统领萨克多俊秀的脸庞带笑,上前一步说道:“可有小院子?” 自然是有的,两进的院子,收拾的很齐整,打眼一看,像那么回事。 王珺以前住过比这更差的,当下也不嫌弃,换了自己的铺盖,就洗洗睡了。 康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从未见过这么差的条件,更别提住过。 这会儿哪哪都不得劲,床太小,还特别硬,房间也是一丁点大。 胡思乱想一会儿,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不约而同的,大家起了个大早,面带疲惫。 王珺倒是精神饱满,她小时候的床,一睡上去嘎吱嘎吱响,客栈已经是豪华版。 康熙含笑看着她,穿上男装洗尽铅华的她,格外好看。 青春张扬,自由自在,无所束缚的模样。 格外的耀眼,格外的美,像极了初见的时候,整个人充满了勃勃生机,让人的心都跟着亮起来。 第49节 见她如今这样,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揉揉她的头发,温声道:“你若喜欢外边,以后爷就经常带你出来转转。” 王珺黑人问号脸看着他,这是抽的哪门子风,但总归是好事,笑嘻嘻的应了。 卫氏期期艾艾的凑过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王珺一眼,带着讨好的笑递上手帕。 王珺失笑,道:“行了,瞧你那副做派,快收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卫九蓉,大家都叫奴婢九儿。”卫九蓉笑嘻嘻的蹲福,脆声道。 “九儿……”王珺神色莫名的看着她,她一再原谅卫九蓉,大约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与徐晴相似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探究。 卫九蓉被看的两股战战,心中大喊,我的妈呀,古人这么厉害吗?气场好强宝宝想哭。 轻笑一声,暂时放过她,王珺转身去寻康熙。 卫九蓉跟着她的身后,以便随时服侍,刚进屋就听得王珺抱怨道:“想想今日还要走那土路,就浑身不得劲,若是有平整的跟镜子一样的路,多好。” 说完隐晦的瞥了卫九蓉一眼,康熙注意到,虽不知有什么官司,但是捧场的说道:“可不是,谁有法子,那可是功在千秋的事,爷必得重重赏赐。” 卫九蓉听了心中意动,她——是有法子的,只是合适拿出来吗? 康熙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戏,充满诱惑的说道:“这种事情,全家抬旗赐爵也不为过……” 卫九蓉的心空了一瞬,被抬旗砸的有点晕,犹豫的说道:“奴婢有法子……” 康熙眸光一闪,沉声问道:“什么法子?说吧,必重赏。” 卫九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这会儿两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容不得她后退。 “臣妾在古书上看到,有人烧瓷器失败,气愤之下砸碎,被自家孩子泼上水几天不见又结在一块……” 想了半天,只能这么圆,连宫女不得识字的规矩都顾不得。 王珺双眸紧紧盯着她,充满压迫感的说道:“将方子写出来。” 说完一闪身,背后是备好的笔墨纸砚。 卫九蓉来不及想太多,上前一笔一划的写到。 王珺一见那字,心中就有谱了,清朝的字和现代相差不多,可若是没有认真研习,其中有细微的差别,就被她发现。 卫九蓉见贵妃紧紧盯着她的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奴婢只粗略的认得几个字,还常常写错……” 第53章 王珺抖了抖手中的宣纸, 上面的步骤写的很清楚。 一二三排列的很整齐,王珺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卫九蓉比徐晴强多了, 懂得不少。 将方子快马加鞭的传回工部,秘密研究。 而这边,王珺将卫九蓉要过来,充当她的大宫女。 卫九蓉无有不允, 她对这个历史上没有的贵妃娘娘, 敬畏有加,搞定有名的种.马皇帝, 其手段可见一斑。 回想以前的自己, 连男朋友都搞不定, 情商低的人想哭。 王珺不知她的小纠结,也没空理会, 虽说听着京城与承德极近, 走起来却特别慢, 这都五天过去, 他们才走了一半, 这还是轻车简从。 不敢多带行礼都这样, 仪仗队更慢,被他们甩下一大截。 一路上风平浪静,终于到的时候,王珺很是期待了一把,可是撩开帘子, 往外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整个天地间仿似只有他们几个,不能更凄凉。 又走了许久才到塞罕坝,这里有浩瀚无边的林海、广袤无垠的草原、清澈见底的湖泊,极美丽,极动人。 换一句话说,不能更苍凉。 从没见过这样风景的王珺,有些不习惯,保康却开心的要疯。 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到处跑,看见什么都稀奇。 几个人原地扎营,本来他们要住城里的,康熙要让保康体验一下艰苦的生活。 因此众人扛着蒙古包就来到这原始森林,体验人生。 留保康在营地上玩,他们二人骑着马,走远游玩。 王珺被他揽在怀中,跟着马的节奏一上一下,颠簸不定。 回首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娇嗔说道:“快慢些,我受不住……” 康熙低头,在她耳边温声道:“朕什么都还没做……” 王珺瞬间想歪了,羞红着脸,羞答答说道:“老不正经……” 康熙受到会心一击,血量见底,他怎么就老不正经了……明明男人三十一朵花,他还不到三十呢。 停下马,两人静静躺在草原上,相视一笑。 王珺枕着康熙的胳膊,柔顺的躺在他边上,悄声道:“还是喜欢这样,天地之间,只有你我,像是能永垂不朽。” “待朕江山平稳,定还你凤冠霞帔。”康熙的声音掷地有声,撞进王珺的心。 静静地靠着他,王珺想说着什么,最终张了张口,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犹记得,初入宫时,她也不过是肖想嫔位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就紧紧盯着后位,日思夜想。 听了康熙的话,纵然是个空头支票,心里也满足的不得了,为人妾,是她一生洗不掉的污点。 康熙温柔的拭去王珺脸上的泪,温热的唇印上她的额头,温声道:“朕此生最后悔的是,没有特招你进宫,白白浪费许多年。” “臣妾也是,相逢恨晚……”王珺递上柔软的香吻,浅尝辄止一触即分。 康熙满足的抱着她,喟叹道:“说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朕竟守着你过了两三年……” “说来也是不可思议,臣妾竟然守着您过了两三年……”王珺不服,呛声道。 所有的感动都像是喂了狗。 这人还是觉得,给自己的宠爱是恩赐,从没想过,这只是平常。 愤愤的锤他一拳,反正现在在外面,可以好好收拾他一顿。 将他双手反剪,压在地上,另一手从上到下,全方位袭击,狂挠他痒痒。 她早就发现,康熙特别怕痒,只是平日里奴才随侍跟得紧,她没机会下手。 这次总算一结心头之恨。 康熙哈哈哈的不停,偏偏被王珺压着,一动不能动,很是难熬,难得说了软话:“快绕了朕……” 王珺伸出细白的手指,挑起康熙的下巴,风流甜蜜的说道:“叫声娘子听听~” 康熙震惊的望着她,总觉得出宫之后,王珺就像是被打开了奇怪的开关,让他招架不住,又爱又恨。 顺从的叫道:“娘子~” 王珺满意的收回手,放他一马,康熙瞅准机会,一个虎扑,将她压在身下。 故作狰狞脸说道:“看爷怎么收拾你!” 王珺神色惊恐万分,瑟瑟发抖的说道:“我男人是皇上!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康熙冷笑一声:“远水不解近渴,待木已成舟,天王老子也无法,莫说是皇上,爷不怕!” 王珺媚笑一声,朝着他缓缓吐气,待康熙脸红心跳一个愣怔,就掀开他,跑远了。 留下一串“嘻嘻嘻嘻嘻嘻……”的笑声。 康熙笑骂,这促狭鬼精灵。 两人玩了一会儿,就会营地去了,保康站在蒙古包前头,伸长脖子等着他们。 老远看到他们就大声喊到:“坏!坏!” 康熙心虚的摸摸鼻子,一把抱起保康,板着脸说道:“阿玛额娘有事呢,哪能时时陪着你,你已经长大了,要自己玩知道吗?” 保康给他一个嫌弃的斜眼,骗谁呢,当谁小不懂事不成。 _` 康熙见状无奈,现在的小孩都鬼精鬼精的,让人捧腹笑相语。 王珺好笑的凑过来,在保康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道:“阿玛额娘怎么坏了?” 保康急促的说道:“%$@¥……” 他一着急,说话就听不清,还语无伦次的,显然大脑又不能工作了。 周围几个侍卫也开始偷笑,果然小豆丁都是开心果,看到他们,就有捞不完的笑容。 卫九蓉蹦蹦跳跳的凑上来,笑嘻嘻说道:“主子,奴婢去买了一只羊羔,今晚办个篝火晚会,吃烤全羊怎么样?” 王珺看到她手中牵的羊羔,浑身毛绒绒的,一双耳朵耷拉着,黝黑纯真的小眼神。 看到王珺望过来,还咩咩的叫了几声。 这么萌,肯定好吃。 刚要让侍卫拉下去宰杀,保康很感兴趣的跳下来。 摸了摸灰褐色的羊角,学着小羊的叫声,“咩~” 当天的篝火晚会没有举办成功,因为保康将它当成好朋友。 寸步不离的跟着,一人一羊挨挨蹭蹭,亲热到不行。 去哪都带着羊,用防备的小眼神盯着父母,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拉去吃掉。 还给小羊起了个名字,叫“喜喜”。 卫九蓉撺掇的说道:“叫喜羊羊,喜羊羊多好听。”再来个大灰狼,完美。 保康说话一直都是单字或者双字,很少会拐弯,王珺以为他这次也不会成功。 谁知道保康没一会儿就奶声奶气的叫开:“喜羊羊,喜羊羊,走,走……” 第50节 萌宠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卫九蓉在心中嘀咕,一只羊比她待遇还好,可算是榜上金大腿,走上羊声巅峰。 又美滋滋的想到,我也不差,榜上贵妃了唉,超赞的有没有。 王珺好笑的摸摸保康的头,对他这么亲近小动物表示赞同。 康熙就不这么想,他觉得,男孩子就要气概如虹,连羊都舍不得宰杀,属于妇人之仁,要不得。 正要训他,被王珺连甩好几个白眼,才摸摸鼻子作罢,算了,就让他再玩一天。 死里逃生的喜羊羊,特别粘人,你从它面前过,没有摸摸它的头,它能追到你后面“咩咩”一路,偏偏人家后台硬。 连康熙也不能幸免,被迫摸了好几次羊头。 更想吃羊了怎么办? 下午的时候,康熙和王珺二人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射杀几只兔子。 原生态的地方,野物特别多,找起来很方便,连王珺都逮到两只。 晚上的篝火晚会,总算是办起来了。 橘色的火光窜的老高,照亮了夜空。 宁静的夜晚,只有虫鸣声,火柴燃烧的“噼啪”声,卫九蓉双眼亮晶晶的蹲在侍卫首领边上,不时的抽动着鼻子。 王珺看的好笑,果然还是个孩子,甚贪口腹之欲,瞧她馋的那副小模样。 不过那统领的手艺确实不错,香味扑鼻,闻得她都饿了,就是速度太慢,半天都没有做好。 侍卫统领被两人盯着,手都有些哆嗦,特别是在康熙发现王珺盯着他以后,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也落在他身上。 侍卫统领在心中叫苦,我的妈呀,求放过,这年代烤个肉也有生命危险。 最后刷上一层蜂蜜,又烤了会儿,觉得火候到了,用小刀将兔肉片成片状,装碟送到帝妃两人面前。 就着甜辣口的蘸酱,王珺一口气吃掉三只兔子,望着周围人目瞪口呆的小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总算是垫垫,再来一只。” 众人:…… 难道吃的多就会长得美吗? 隐晦的瞟了一眼王珺的小蛮腰,有些羡慕,为什么自家媳妇儿,每顿只吃丁点,身材还不如人家呢? 康熙见状冷哼一声,大家都垂下头,猛啃手中的蜂蜜烤兔,你还别说,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猛一下,还真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卫九蓉: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埋了 第54章 他们流浪好几天, 大部队才跟上来,顺利会师的时候, 銮仪卫都快哭了, 守着空车驾还要一本正经的守着。 心累。 又怕他们路上遇到什么问题,到时候全是他的罪责。 看到康熙的时候,跪的特别利索,特别诚心诚意, 只要祖宗们不胡闹, 他才有安生日子过。 王珺见了统领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貌似激动过头了? 警惕的盯着他, 这位别是有特殊想法吧。 统领脖颈一凉, 暗自缩缩脖子,下去布置营地。 人多力量大, 不一会儿就差不多弄出雏形, 其中康熙的帐篷一眼都能看到, 王珺的紧紧挨着, 比他的小一号, 规制看起来差了一截罢了。 王珺进去一看, 还别说弄得特别好,里面空间很大,收拾的跟她在宫中也不差什么。 拔步床还是雕花的,书桌炕屏应有尽有。 软装饰也特别多,卫九蓉别出心裁的采了一大束花, 将屋子里装扮的很是青春洋溢,果然是个好孩子。 王珺叫了水,洗漱一番就躺下睡着,这几日真的是她两辈子不曾有的狼狈,无法洗澡,餐风露宿的。 感觉整个人都是臭的,也难为康熙整日里搂搂抱抱不嫌弃,她都快嫌弃死自己。 睡醒也才过去两个时辰,天刚擦黑,外面站着一排排侍卫,巡逻也很密集,见她出来,行礼过后就目不斜视的该干什么就接着干什么,很是敬业。 想来也是,但凡能近身康熙的,大多是世家弟子,抑或是父辈官职很高。 见识定力都是人中龙凤,淡定的很。 一路走到御帐,康熙正在歇息,这段时间他也委屈不得了,作为天子,这样的经历真真的是体验民生。 往后将出差人员的待遇提高了不止一截,有经历才知道他们有多辛苦。 而这一路上见得民生情况,却让康熙抿紧了嘴。 这还是天子脚下,就十室九空,荒地很多,农民大多都是衣衫破烂,补丁摞补丁,他还听到一句民谚,像是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在他的治下,平民已经这么可怜了吗? 简直让他无所适从,他一直觉得自己立志要做个明君的,不说让家家富裕,最起码也要不愁吃穿的。 王珺进去,就见到他的眉头皱的死紧,向梁九功递上一个询问的眼神,梁九功摇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王珺接过梁九功手中的盖碗,温柔的递给康熙,浅声问道:“怎么了,分分钟不见得功夫,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康熙自觉没脸说出去,淡淡的回道:“无事。” 想想这样太冷淡,怕王珺不开心,又沉声说:“你小时候,家是农村的,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王珺心念电转间,就通过这个问题知道康熙的想法了。 出来也好,收收他那自大的心,免得被官员内侍宠的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是一代盛世明君。 第一次见到官员拍马屁的时候,王珺是服气的,字字引经据典,辞藻华丽妙不可言,官员们称这个叫“颂圣”,还是一门学问,不能重了别人,不能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要拍的龙心大悦,还要有一定事实基础,不能过后,圣上一看,哎呀,你说的都是假的,哄朕开心,打量朕是傻子,欺瞒朕不成,那就不是拍马屁,而是招祸了。 想想还是据实说好了,也让他知道,汉民的日子有多难,启唇说道:“臣妾家,其实算条件好的,臣妾祖父想必皇上还记得,可是他一去,臣妾家里就艰难起来,那时候大伯和父亲都还小,而在此之前,带回来的银两都被花的一干二净。” “父亲还要参加科举,可不是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臣妾是找野菜的一把好手呢,那时候地里的收成都卖掉,供父亲读书,因此就要想别的法子,侍弄口粮。” “也幸而祖父带回来的一大车书,要不然父亲定是没有法子的,一本书二两银,一年的收成也不过如此,如何养得起,说是寒门出贵子,其实出贵子的,没几个是真正的寒门。” 康熙听了也大为震惊,二两银,这是什么概念,还不够他一碟子点心呢。 亏他自负是个节俭的,可见其中的水分有多大。 将王珺揽入怀中,温声说道:“你小时候受苦了,是朕的不好,没让这大清繁荣昌盛。” 王珺用手轻轻遮住康熙的嘴,感受那温热扑在手心,肃声道:“皇上漫不要这样说,臣妾向来感恩,这都是自己奋斗得来,干卿何事。” “再说了,皇上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去治理国家,臣妾等着看家家富裕,路不拾遗的那一天。” 朝康熙温柔的一笑,淡淡的安慰着他。 其实康熙心中是有些自得的,自他八岁登基至此,做到多少人做不到的事情。 可要王珺来说,每一个帝王,都做到了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当帝王做不到的时候,就是一个朝代被取缔的时候。 如今百废待兴,我汉民艰苦,如今被他知道,也好改改政策,免得被官员一说,又觉得天下太平,不知道民不聊生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两人正说着,卫九蓉蹦蹦跳跳的撩起帐子进来了,近日里,王珺对她多有优容,倒是让她的小脾性都暴露出来。 王珺想着,她前世定是被惯大的。才会这般没有心机,视森严等级如无物,换句话说,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只是她献上水泥的方子,又有不知道多少鬼点子藏在脑海中,因此不过是没规矩些,也不是不能忍受。 像这般,她与康熙在帐子里,其他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进来的,可她就是没有这点小九九,想进就进,还不带吱声的。 卫九蓉见两人抱在一块,觉得有点瞎眼,皇帝和妃嫔不应该离得远远的,大家脊背挺得直直的,你一句我一句奏对吗? 连忙捂着眼,连声道:“你们继续,奴婢出去,奴婢出去,奴婢啥也没有看到……” 王珺无奈,你这样晚了啊妹子,温声道:“回来吧,说说有什么事儿?” 卫九蓉放下捂眼的手,嘿嘿笑了两声才说:“回禀贵妃娘娘,小主子闹着找您呢。” “原来是这小子,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王珺的面上绽放出一丝微笑。 卫九蓉吐吐舌头,不再多说什么,躬身出去了。 一直当壁花的康熙,这才无奈的说道:“虽说要给这小妮子一点特殊待遇,这也太过了。” 王珺笑道:“不过分,臣妾总觉得那个水泥是了不得的玩意儿。臣妾想着,就算不用在平民百姓身上,若是用在军事攻防上,据她所说的样子,怕是厉害的很。” 王珺是从徐晴的记忆中知道水泥的,那玩意儿在现代一点都不稀奇,可是在这古代,不管做什么都是利器。 以现有的水平,别人是攻不破水泥城墙的,而水泥做的投石,运输方便,比石块不知道方便多少。 但这些,目前她还不能说,一切全靠康熙自己去发掘,要不然她一个深宫妇人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有嘴说不清。 未来的历史走向,让人触目惊心,到最后受苦受难的都是百姓,以汉族损失最为惨重。 虽然王朝更替是必然结果,但是能多兴盛一天都是好的。 她曾无数次庆幸,她没有出生在战乱的地方,都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如今战火纷纷,百姓如何好过。 她也曾想颠覆这王朝,可是谁又能胜任呢?她一个深宅妇人自然不可能,而潜龙未出,满清已站稳脚跟,一切哪有那么容易。 而如今也是憋屈,眼睁睁看着他们对付汉族人,心里也不痛快。 可那些反王也不是好东西,并不是将民心放在心里,要不然,都是同组,如何会混到去海上作乱,说到底,为的不是这天下,只是人心罢了。 她有时候通读武则天的文章,深深为之着迷,可惜没有人家的魄力和手腕,只能望洋兴叹,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代。 保康也有一半汉族血液不是,到时候还愁他不亲汉族吗? 这般釜底抽薪也是无奈之举。 正想着,保康就“哒哒哒”的跑进来,手中高高的举着一串野果,萌萌哒说道:“额娘,吃。” 王珺瞬间很感动,养儿养女都是掏心掏肺的,但凡他们能反馈一点爱,就开心到不行。 摘了一个野果放进嘴里,酸甜多汁,好吃的很。 “哇~” 第51节 保康的哭声传来,王珺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保康揉着眼,抽噎的说道:“我的,不吃。” 王珺尴尬的秒懂保康的意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呐呐说道:“额娘帮你试试毒。” 第55章 保康现在大了, 没那么好忽悠,用控诉的小眼神盯着王珺, 奶声奶气的说道:“坏坏。” 康熙刚好进来, 纳闷的问道:“怎么回事?朕刚才听到保康在哭。” 王珺更尴尬了,朝康熙瞪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臣妾哪里知道。” 可是保康大了, 人家学会一项新技能:告状。 只见他扁扁小嘴, 委屈的说道:“额娘坏坏,吃。”说着举起手中的枝丫, 再指指桌上的果皮。 康熙失笑, 娘俩为几颗野果子闹起来, 也是少见,当下抱起保康, 安慰道:“山里还有很多的, 你额娘是女子, 你要让着她, 咱还去摘啊乖。” 保康擦着小眼泪, 抽抽搭搭的说道:“好好~” 王珺看着父子二人, 无语的说道:“你们这是歧视,要不得的歧视,才不要你们让呢,哼。” 保康转眼间就忘记刚才为什么哭,笑嘻嘻挣脱着要王珺抱。 康熙将他递过去, 笑骂:“小没良心的,你额娘就那么好,一刻离不得。” 这句话保康没听懂,蒙圈的看着康熙,但也知道不是好话,嘴巴一撇一撇又想哭。 王珺赶紧哄他:“保康乖乖,皇阿玛坏蛋啊,不哭不哭,夸我们保康机灵呢。” 保康还是不开心,扭过头半晌不理康熙。 来承德,主要是为了会见蒙古大臣方便,这御帐一搭好,就得传他们觐见,王珺一听就知道她待在这不合适。 正要走,康熙拉着她,温声道:“费不了多大功夫,朕晚些去找你。” 王珺颔首称是,扭头出去了。 她的蒙古包后面还有一个后妃的蒙古包,四五个贵人挤在一块,王珺亲自去看了,都是她前面那一批进宫的,说起来也是年纪大,实际也不过和她一样的年纪。 还有一个十二岁进宫,如今比她还小几岁,就这般埋没在后宫中。 几个贵人诚惶诚恐的行礼,王珺温和的说道:“今日里初到,这里与宫中不同,姐妹们有什么不便,尽管跟本宫说,不必拘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说话,最后还是最小那个贵人说道:“嫔妾陈贵人参加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嫔妾想着去外面走走,不知道是否可以。” 王珺思索半晌,才温声说道:“你们最少三人搭伴,不要超过巡逻范围,走走也是无碍的。” 其实她是不愿意她们出去的,人多就代表着事情多,都是后宫妃嫔,出任何问题都是她的责任,不如她们待在蒙古包里安生。 可人又不是畜生,哪能圈着,只好答应。 就像她,若是谁不让她出门,她估计得呕死,虽然她也很少出门。 略坐坐,交代一番尽了心意,就回她的蒙古包歇歇,做做自己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举办了真正的篝火晚会,巨大的火堆照亮半边天空。 康熙和王珺并肩坐着,静静的等待着底下山呼万岁的声音消散。 齐刷刷两三万人齐声喊着,声浪阵阵,震耳欲聋。 最中央就是他们这些人,还有高管,对面坐的都是蒙古亲王,一个个留着大胡子,王珺欣赏不来,只好望着台下。 台下是一个小姑娘领着一群舞娘在跳舞,蒙古舞多以抖肩、翻腕这种方式表现,看起来也特别欢快优美、绚丽多姿。 首位的女子,一边旋转一边端着酒杯,神奇的是滴酒不洒,可见端的很稳。 待到康熙座前,热情洋溢的说道:“远道而来的客人,让娜仁托亚敬您一杯。” 王珺望着那晕红小脸上,挂着丝丝羞涩,但笑不语,这姑娘有意思。 又一个来撬她墙角的。 康熙笑眯眯的瞅着,也不亲自接,对卫九蓉一点头。 卫九蓉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在她心中,王珺和康熙是一对,这姑娘来横插一杠子算什么意思。 笑嘻嘻的下台去,站在那姑娘面前,精致的小脸儿上带着一点倨傲,淡淡的说道:“给奴婢吧。” 康熙满意的点头,他让卫九蓉出马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让那女孩看看,身边有此等绝色,他都没有下嘴,真以为谁来勾搭就成吗? 偏偏那女孩不这样想,她就觉得,康熙这等专一的男子才是她的良配,况且她是什么身份,比那什么贵妃都强多了。 因为对着卫九蓉轻哼一声,热切的看着康熙,将酒杯往前又递了递。 朝王珺瞟去一个不屑的小眼神,傲娇的不得了。 王珺失笑,瞧她那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都知道寻觅夫婿了吗? 实在难以将她当成情敌,全当笑话来看。 见王珺不将她放在眼里,娜仁托亚心里有些不忿,她是草原上的明珠,谁不说她长得美,但凡她开口,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想着就朝王珺抛过去一个等着瞧得眼神。 到底还知道些分寸,没有当面怼,一切都放在眼神里,让王珺无从发作。 晚宴上也就出了这么一个新鲜事,让王珺没有想到的是,这事没完。 第二天一大早,狩猎刚刚开始,那女孩就跟她杠上了。 只见娜仁托亚骄傲的昂着头,扬声道:“贵妃娘娘可敢与小女子一比!不比猎物大小,只比数量,免得贵妃娘娘觉得小女子欺负您。” 王珺一个翻身,利落的上马,居高临下的说道:“小孩子就去寻小孩子玩,莫要胡闹。” 跟她比,她还怕掉份儿呢。 康熙听到,哈哈一笑,接话说道:“是极是极,小孩子别瞎掺和。” 回首朝一身金黄色骑装的王珺望了一眼,与男装不同的是,骑装带点女子的娇媚和英姿飒爽。 端是好看的紧,陪着明媚的笑容,让康熙心中一紧。 娜仁托亚不甘心的咬着唇,打马上前,这次她换了个方案,决定紧紧盯着王珺,看她到底有什么好,能让心上人念念不忘。 王珺都想回头给娜仁托亚一个摸头杀,毕竟对她来说,这么萌萌哒的小萝莉,就算是想撬她墙角,她也不忍心过多苛责。 谁还没有个青春年少,为情痴狂的时候呢。 康熙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一挥马鞭,利箭一样冲出去。 带着大部队一起,将娜仁托亚远远的甩在身后。 草原上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一路疾驰,等上山的时候,王珺还有些不过瘾,但是今天主要是狩猎,还是进山向动物们伸出魔爪比较好。 这里面都是野生的,警惕性很高,王珺许久没有碰过弓箭,初初用来很是手生,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摸熟了。 她力气极大,只要被她看上,鲜少有逃脱的机会。 不一会儿,身后的侍卫就拖着一大串的猎物,王珺见实在太多,就让那侍卫先行回去,她去找康熙会和。 她与康熙刚刚分开,应是离得不远,那侍卫还不放心,不愿意先行回去。 王珺笑着说:“别担心,这不是还有两个人呢,你且先回去,本宫找万岁爷会和。” 对于敬业的人,她向来是不吝啬好言好语的。 那侍卫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王珺刚走一半就觉得不对劲,这种原始森林,若是进了这许多人,很多大型动物比较聪明,早就闻风而逃。 可这隐隐约约传来的狼嚎是怎么回事。 王珺一挥手,身后两个侍卫也跟着停下,静静听了一会儿,发现是东南方向传来的,当下不再犹豫,往那个走去。 等到的时候,就看到一群狼围着一群人。 被围在中间的明黄色骑装,可不就是康熙。 身后跟着瑟瑟发抖的娜仁托亚。 王珺正要冲过去,被康熙看到了,顿时脸色大变,大吼道:“你回去,不许过来。” 王珺装作听不到,继续打马前进,康熙看的眼眶都红了,她一个女子,带着两个侍卫,往狼窝里创,焉有命在? 当下又大吼道:“朕的命令也不听,好歹想想三个孩子!” 王珺本想苏一把,用充满深情的语气回吼,比如说什么在天愿做连理枝,本宫与你同年同月死什么的。 但是这么多人,到底开不了这个口,一把抽出唐刀,这是今早上撒泼耍赖要来的,没想到这会用上了。 康熙见她仍是不理,还抽出刀,就知道她的选择,当下有些感动,又觉得她蠢,他不在了,她是份位最高的人,太子年幼,她的前途可期,又何必如此。 再说,她这不是添乱嘛! 王珺才不管这么多,拿着刀,冲进狼群,有一个算一个,就像砍菜切瓜一样,下刀如有神助,利索的很。 以她的力气,加上这御赐的唐刀,可不是如虎添翼,厉害的很。 群狼见杀进来一个程咬金,还特别厉害,顿时不干了,头狼朝着狼群嚎一声,就有好几头狼朝王珺围过去,专朝马腿上下嘴。 立誓将王珺从马背上拉下来,任它们揉搓。 还真被它们得逞,王珺险而又险的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的康熙的心跳都要停止了,险些惊呼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希望大家积极的说出对本小说的观点,同时温柔对待蠢作者,踮脚送上小心心。 第56章 不过下马的王珺, 杀伤力更厉害了,毕竟她一向都是平地上练得箭, 她的马术还没有那么好。 王珺像一把尖刀一样□□狼群, 侍卫也缓过劲来,呈三角形向她这个方向杀来。 康熙看的心跳加速,总觉得没被狼群吓出毛病,但是要被王珺吓出个好歹来。 等摸到王珺浴血的手, 康熙红着眼眶, 强忍着才没有动怒,给她一个冷冷的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第52节 王珺冲他讨好的笑笑, 就又冲出人群, 大刀阔斧的杀向狼群。 这时候群狼死了大半, 头狼已经真身下阵,大杀四方。 王珺想都不想的迎上前去, 与头狼大战三百回合。 如果是在玩网游, 头狼大概就是miss极多的那种boss, 让人无语的很。 这个时候想到网游, 是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王珺心里也特别紧张, 忍不住天马行空的想一些东西。 毕竟这是狼啊,多么难缠的东西。 狼皮盖着有多爽,这会儿有多惨。 王珺与头狼进入对峙阶段,一人一狼紧紧的盯着对方,周围也是人人屏息凝视, 王珺能感受到他们心脏砰砰跳动,似是比她还紧张。 突的,头狼动了,充满力量感的后腿一蹬,就冲上来。 王珺扎稳马步,唐刀高高挥起,猛的一劈。 鲜血一下喷她一身,狼首掉下,狼身还保持冲刺的姿势。 众人的欢呼声都快掀翻树林,康熙疾步走过来,一把抱住王珺,心中满是后怕,怕她有个万一。 也有些自豪,这么个万中无一的人,是他的。 也有些疑惑,王珺的身手,未免太好了些。 王珺打算露出身手的时候,就知道康熙会怀疑,但是她杀进来,并不仅仅是为了救康熙,还有这许许多多的侍卫,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种奇遇。 能获得无穷力气。 劫后余生的众人,唱着歌,对王珺的感激简直要溢出来。 谁也不知道,若是没有杀神一般的王珺,他们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会死那些个,会有那些人活下来。 如今这般正好,牺牲的也不过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人,平时不努力,这会手上没有力气,可不是被狼咬。 等到了营地安全的地方,众人诚心实意的行三拜九叩之礼。 而这时,还不到中午,众人就觉得身心俱疲,下午的活动也取消了,各自回去休息。 等到了帐篷的时候,康熙忍不住发飙:“王佳氏!” 王珺抠着马蹄袖上的污血,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等待着喷火龙模式过去。 康熙一见更生气了,怒道:“有点小本事就能耐了啊,把朕吓得,你也是敢!那是狼群,一个不小心,全军覆没,你就不能想想三个孩子,满脑子都是朕……” 说到这里,康熙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到了,微红着眼眶,将王珺紧紧的抱在怀中,温声说道:“朕知道你的心意,以后万不敢以身涉险,朕有那么多侍卫保护,用不着你来。” 王珺这才抬头,泪珠子在脏污的脸上划出一道白印,浅声说道:“臣妾看到万岁爷的险境,就什么也想不到,只想冲过去,与万岁爷共患难。” 说完不怕死的又接了一句:“这不是没事吗?” 康熙又想喷火了,深吸一口气,才肃声道:“看把你能耐的!” 王珺见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到底是为了救他,后怕过去,康熙也不忍再过多苛责,将王珺紧紧抱入怀中,沉声道:“今日你不离不弃,朕虽气你,到底感动你的心意,只是以后千万记得,别人……包括朕,都没有你自己重要,万莫要如此。” 王珺抬起头,一双似碧水般清澈的眸光紧紧的盯着康熙,温声道:“其他人臣妾顾不着,臣妾只知道,皇上万不能有失,无论于公于私。” “你一个女子,管好自己,管什么公私……”康熙还是有些心疼,不顾王珺身上的血渍,抱着她不放手。 门口传来保康抽抽搭搭的哭声,两人连忙分开,走向室外。 侍卫拦着不让保康进,保康听别人一言半语说王珺身上全是血,以为王珺怎么了,急匆匆赶来,偏偏又见不到,只好使出他的大招,扬声大哭。 王珺正打算抱起保康,又怕身上的血渍吓到他,只好在门口安慰他道:“额娘没事,额娘今天可勇敢了,给保康捉了一只小狼崽子,保康回去瞧瞧好不好?” 保康疑惑的睁大双眼,萌萌哒问道:“什么?” 这么复杂的话,他显然听不懂。 王珺只好又换个说法,温声道:“额娘给你抓了一只小狗狗,你回去瞧瞧。” 这下保康听懂了,迫不及待的奔走。 康熙笑骂,这小兔崽子暖心的时候,是很暖心,可像这会儿,就惦记着玩,就不可爱了。 王珺这会缓过劲来,才觉得身上黏腻腻的难受,恰好梁九功带着几个侍卫提水过来。 就和康熙一道,洗了一个鸳鸯浴。 虽说是老夫老妻,但是鸳鸯浴倒是头一回,彼此新鲜的很。 顺便浪一通压压惊,等回过神来,水已经凉的差不多了,王珺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满脸晕红,羞答答就是不情愿抬头。 康熙餍足的躺在塌上,一动不动,今天真是刺激,比扳倒鳌拜还刺激,这会子还是心跳加速,蹦蹦蹦的,自己都能听见。 从来没有离死亡那么近过。 王珺这会儿也是腿软到不行,当时心里一片空白,只有挥着唐刀的手,又是劈又是砍,这时回想起来,只觉得两股战战,想不通当时的自己怎么那么有勇气,说上就上,毫不犹豫。 两人紧紧的缠在一起,相拥睡着,等睡醒的时候,已是晚膳时分,用过膳,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无聊。 下午睡的满足,这会一点都不困。 只好一人捧着一本书来看,恰巧翻到一本游记,就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这人也很是有意思,别人的游记大多是写风景名胜,将那些所见用华丽的辞藻描述出来。 他倒好,写的尽是些趣闻轶事。 康熙笑眯眯的凑过来,温声问道:“你看的什么?” 王珺撇撇嘴,玉指朝书上轻点,淡淡的回道:“瞧瞧,这里有个沧海遗珠……” 说着一字一顿的说道:“恰逢潜龙过海,偶遇,甚喜,一夜相安,得女一名。” 康熙凑过去一看,嗤笑出声:“瞧这编的,连龙都肖想。” 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又仔细通读一遍,无奈的说道:“原来肖想的是不是龙,是朕啊……” 顿时心里觉得怪怪的,有些得意有些不自在,原来还能这么玩。 王珺白他一眼,瞧把他美的。 将书仔细的放好,伸了一个懒腰,淡淡的说道:“睡啦,明儿还要早起呢。” 康熙还有些兴奋,小眼神一个劲的瞄着王珺合上的书。 王珺不理他,打个哈欠,自顾自的睡去。 似是被哈欠感染了,康熙本来觉得不困的,这下就也哈欠连天,好想睡觉。 两人第二日起了个大早,今日里众人就有经验了,先派一队侍卫敲锣打鼓的行走一路,将猛兽赶走,再围成一个圈,将猎物圈入其中。 其实这样到底不过瘾,康熙想了想,跟王珺商量道:“你瞧着这地方怎么样?” 王珺歪头打量一番周围,轻声回道:“这里极好,臣妾瞧着,每年来一次狩猎都是极好的选择,看这些侍卫们对这里也是极喜爱的。”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里比较适合练兵,周围空旷,就这一座小山,有山有水,地貌也齐全。 康熙有他自己的思量,当下不再多说,只等回到御帐的时候,与臣下好好商议。 今日里娜仁托亚乖得很,静悄悄的跟着王珺,偶尔抬头偷偷的盯着她,意味不明。 王珺好笑,今日里她画的柳叶眉,飞扬上挑直入鬓角,微挑眉,调戏道:“怎么了娜仁托亚,你是要投入本宫的怀抱吗?” 娜仁托亚盯着她的眉毛,轻轻的咬下嘴唇,就赶紧低下头,一抹红晕悄悄的爬上脸庞,但仍是不开口,就那么羞涩的呆着。 心里小鹿乱撞,好想尖叫出声,贵妃娘娘好美,好想抱着她的大腿赞美她。 但是前几日得罪她得罪的狠,现在不好说什么,不由得有些后悔。 今天康熙和王珺都没有下场,在广场上安稳的呆着,瞧着其他人大杀四方。 康熙好笑的看着王珺与娜仁托亚的眉眼官司,权当是消遣。 只是对娜仁托亚的反应不甚满意,她这是肖想贵妃吗?好大的胆子。 全然忘了昨夜自己的小得意。 第57章 而下面的人, 却不管那么多。有亲近清政府的蒙古亲王,自然也有不那么亲近, 随时找茬的。 这不就有一个亲王看热闹, 还不嫌事大的说道:“臣昨日里听说贵妃娘娘神勇,以一敌百,在狼群中大开大合,杀个痛快。” 说着八撇胡一抖, 语气中带着重重的嘲弄:“不若贵妃娘娘耍几下刀给我们瞧瞧。” 康熙俊眉一挑, 就要发怒,王珺手一摆, 拦住他, 对着梁九功耳语几句, 朝台下轻声道:“本宫不止刀甩的好,飞刀技术也不错, 亲王尽管等着。” 说完就端庄的坐着, 一点眼角余光都不朝那边瞥一下。 拓吉亲王冷哼一声, 道:“那本王就等着。” 梁九功端着一个深红色的锦盒上来, 还不待如何, 那亲王就嘲弄的说道:“贵妃娘娘, 您这时候送礼,本王可不受。” 王珺轻笑一声,也不跟他计较,慢慢的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的飞刀。 亮白的刀身, 手柄处缠着红缨,简单质朴到极致,偏偏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 王珺缓缓站起身,背朝拓吉亲王的方向,出手如电,甩出手中的飞刀。 拓吉亲王的尖叫被堵到嗓子眼,肥硕的肚腩一阵颤抖,冷汗淋漓的瞧着桌上。 那里插着一把入木三分的飞刀,手柄处的红缨迎风飘扬,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而他的手,就在飞刀三寸处,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众人一片惊呼,拓吉亲王终于撑不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珺抿嘴轻笑,淡淡的扫视蒙古诸亲王,肃声问道:“不知道还有谁想欣赏本宫耍刀的绝技。” 现场一片寂静,只听得虫鸣声,树叶的飒飒声。 大臣这边鼓起掌来,这贵妃娘娘太长脸了,要不可一世的蒙古亲王们都看看,什么叫做今时不同往日。 蒙古亲王那边一片蒙圈,拓吉亲王的出头,自然是有预谋的,当时他们不在场,但是大家都知道群狼的厉害。 压根不是一个弱女子能搞定的,就连他们时时与群狼打交道,也是吃亏居多,因此认定这只是清政府给他们下马威的方式。 第53节 以这种方式闹出来,不过是表达一下不满而已。 真正见到王珺这么厉害,都有些哑口无言,这不科学。 康熙深邃的眼眸漏出一点笑意,嘴里却冷冷的说道:“拓吉亲王场上犯病,且回去好好养着。” 眼见着锦盒中还有好几只飞刀,众亲王毫无疑义的让小太监将拓吉亲王搀扶下去。 在于蒙古亲王的博弈中,小胜一场,康熙龙颜大悦,朗声道:“传令下去,狩猎第一者,朕重重有赏。” 场下一片沸腾,赏不赏的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名列前茅可以在康熙面前挂上号,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顿时都杀红了眼,拼命的寻找猎物。 林中的小动物都吓坏了,安逸的小日子一去不复返。 今天也是极有意思的一天,拓吉亲王的事情虽然只是小小的试探,但是也代表着蒙古有几个亲王对大清毫无敬畏之心。 康熙回去,气的直摔茶碗,恨恨的说道“好大的胆子!总有一天……” 王珺按住他的手,安慰道:“别气,慢慢来。” 总有一天也得到那一天再说,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为时尚早。 保康在营地里撒欢,开心的不得了,他在皇宫中,说起来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但是像这样宽阔的地方,在宫中是最缺的。 最近越来越野,见的人多了,也有些想会说话,就像一个移动的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停的问这问那,问的王珺头都大了。 康熙也有些接受不了,他自负博学,也应付不来保康层出不穷的小问题。 保康只有回他们一个鄙视的小眼神,怎么啥啥都不懂。 王珺现在看到他都觉得头大,心塞到不行。 卫九蓉好笑,其实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是这样,但是保康的求知欲格外大些,惯爱刨根问底,就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最近他缠上了卫九蓉,从她那里,他总是能获得与众不同的答案,没多久,卫九蓉也给他跪了,懂得快问得多,她的知识已经被掏空,对保康的智商无法可说,被碾压的感觉也是醉醉的。 而康熙和王珺正在商量回程的事情,王珺到最后几天兴头过了,就一点也不稀罕草原了,只觉得哪哪都不习惯,只想回到熟悉的宫中。 要是让她再回娘家一趟,就更完美了。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回程的时候,一路老老实实的跟着仪仗队,什么幺蛾子都没有出。 就这样平静的回到宫里,王珺还有些不习惯,从徐晴的记忆中得知,她看的影视剧,每逢皇帝出巡,总有一些艳闻,或者是拦轿喊冤的事情发生。 真到了这时,才知道不可能,净街侍卫不是吃白饭的。 抱过双胞胎,挨个的亲亲,送上大大的香吻, 但是分别数月,双胞胎对他们有些陌生,抗拒的小眼神很是明显。 令仪将她的小脑袋埋在魏嬷嬷怀里,死活不愿意出来,而保泰已经满地乱爬,也是个不爱人抱的。 王珺换上缠枝花的夹袄,青绿色的底,嫩粉色的花,乍一看就像是豆蔻年华,约莫是年纪越大越爱穿鲜嫩的颜色。 王珺小时候也是坚定不移的拒绝鲜嫩党,比如鸭青色、月白色、靛蓝这些以前她就很喜欢。 康熙过来的时候,见她穿成这样,很是喜欢,赞道:“女人家,合该有女人家的样子,你如今的穿着打扮是越发精进了。” 王珺听这话音觉得有些不对啊,什么叫现在的越发精进,那以前的都不入他的眼不成。 “万岁爷不喜欢臣妾以前的打扮?”王珺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虽然她现在也不喜欢以前的审美,但是也是不容许他人质疑的,这个他人特指康熙。 康熙显然没有接收到王珺的脑电波,作死的说道:“是啊,长得一般就算了,还不爱打扮,你瞧瞧郭络罗氏,她就是极会打扮的一个人。” 王珺冷冷的接话道:“臣妾瞧着,不止郭络罗氏,连马佳氏、董氏、乌雅氏几个都是极会打扮的,可要臣妾去取取经,学个能。” 康熙这时才回过味来,这时又吃醋了,但是他说的也没错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穿的老气横秋的像什么样子。 嘴硬道:“朕看可行。” 王珺彻底恼了,这都是什么人啊,起身将康熙一个劲往外推,气闷的说道:“那皇上尽管找可心意的去,臣妾还能拦着你不成,何必再臣妾这里受委屈。” 康熙莫名其妙,纳闷的问道:“朕何时说朕受委屈了。” 简直不可理喻,气煞本宫了,王珺瞅准机会,两只纤纤玉指拧住康熙腰间一点软肉,恨恨的拧一圈。 康熙吃痛,嘶了一声,无语道:“你现如今越发厉害了,朕一点都不敢惹。” 王珺将手中的水杯,重重的敲在桌子上,冷冷的说道:“尽有不惹你的,快去。” 康熙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就被她听心里去了,当下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王珺气恼的瞪他一眼,这人真是,还笑上了。 见王珺是真的生气,康熙想摔门而去,没见过这么爱妒的女人,处的久了,真是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但想想她遇狼的时候,不离不弃的杀回来,还是耐着性子劝道:“朕不过说一句,你何必如此。” 王珺见他软乎,也顺着台阶下,双眼雾蒙蒙的看着康熙:“你这是拿刀戳臣妾的心,还要臣妾忍着不喊痛,如何使得。” “是是是,都是朕的错,朕不该那样说,快别伤心了。”康熙最是见不得她哭,她哭一哭,他就无措的很。 泪眼娇嗔的看了康熙一眼,淡淡的说道:“以后再不要提……” 康熙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揉着她的头发,温声说道:“此次是朕的错,不该直接的说你长得不好,也不该拿别人跟你比。” 王珺抬起头,心塞塞的说道:“是,臣妾长得不好看……” 这人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安慰到,甚至更心塞了。 不由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好看? 靠在康熙的肩头,望着对面镜子中望了望,没变啊,还是她,皮肤还是那样,没有什么瑕疵,五官也没变,没长斑没长皱纹,哪里不好看了。 哦,肯定是康熙眼瘸,就是这样,完全没毛病。 冷冷的瞥他一眼,像他这种人,放在徐晴的年代,就是注孤生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小仙女们,撒娇打滚求收藏,求作收,爱你们。 最后,好消息,今天抽十个与本文相关的评论,送红包。 红红的包,就酱,爱你们比心心。 再考虑,要不要来个三更……感觉会肾虚的。 第58章 大约是在承德玩的舒心, 乍一回来,还有些不习惯。 王珺懒懒的躺在贵妃塌上, 刚想出去, 就被呜呜呜的风吼声吓了回来,端是没意思的很。 偏偏今日里也不想看书,不想做女红,就想出去走走, 真真的天公不作美。 康熙来的时候, 忍不住向他抱怨,康熙笑着回道:“在承德的时候, 你惦记宫里, 好不容易回宫, 你又惦记承德,孔夫子果然没说错。” 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王珺灿若星辰的双眸瞬间黯淡下来, 忍不住想嘟嘴给他看了, 想想太小女儿情态还是作罢, 但还是忍不住恨恨的刮他一眼, 都什么人啊这是, 越来越不讨喜。 他不应该顺着说, 是是是对对对,然后温柔的安慰她,明年再去,现在且忍忍就好。 可惜康熙不是那样的人,从没有享受过这样待遇的她有些郁闷。 而没一会儿, 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康熙听到,怔在当场,忍不住眼眶微红。 王珺听到,泪盈于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酸酸涩涩有些茫然,这人竟这么早就没了。 那人俊秀羞涩的眉目依然栩栩如生的在眼前晃悠,说起来也不过是几个月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出宫那趟,虽然看着精神不大好,但也不到留不住的地步。 少年英才,可不是让人惋惜。 康熙怔了半晌,方才大踏步出去,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他的兄弟少,个个都没给他惹过事,对隆禧谈不上挚友,可也是信任有加,喜爱非凡的。 大约隆禧那般的少年,就是比较惹人疼,如今猛一下不在了,可不是让人接受不来。 自康熙走后,王珺就进了内室,刚一进门,眼泪就一个劲的往下淌,还不敢出声,怕被宫女们听到,惹出风波来。 只是到底伤心的很,大约是因为,面对隆禧,她总有一种淡淡的羞涩感,而面对康熙是没有的。 其中意味她不敢深究。 只能选择逃避,猛一下听到这样的消息,还真是有些受不住,幸好康熙走了,刚才忍得辛苦,还怕被他看出端倪来。 就这么静静的哭了一会儿,感觉眼睛有些酸涩就不敢在哭,怕一会儿肿的像核桃似得,该如何是好。 不由得感叹时事艰难,她如今尊为贵妃又如何,还是做不到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 康熙这一去就是好几天,这会儿神情疲惫的来到景仁宫,倒头就睡,也不过睡一刻钟,就惊醒了。 “朕梦到隆禧对着朕哭,跟保康这么大,话都说不全,咿咿呀呀的就知道哭,那时候是艰难啊,皇阿玛不喜,董鄂氏跋扈,不将人放在眼中,奴才们有样学样,朕和小小的隆禧抱在一起。” 康熙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就瞧着皇阿玛拥着董鄂氏走过,两人说说笑笑的,没看到两个小儿子走丢,或许董鄂氏看到了,可她又如何会管。” “幸好你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朕夹在中间不知道会有多难。” 王珺心中的异样,越来越深,他从没有这样过,是怀疑她跟隆禧有私情,还是有事要求她? 当下拢了拢头发,语气清淡的说道:“不论谁的孩子,臣妾都视如己出,况且都是皇上的,爱屋及乌,臣妾也觉得喜爱的很。” 康熙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半晌才犹豫的说道:“太皇太后说了,宫中子嗣太少,来年三月举办一场选秀。” 王珺心里像是揣了一块冰,木然的说道:“臣妾知道了,改日就操办起来,皇上放心就是。” 康熙疲惫的点点头,说道:“你办事,朕放心,再不能更妥帖。” 待康熙走后,不由得有些茫然,心里酸的厉害,不能看到任何与康熙有关的东西,这支笔,他们二人一块握过。 康熙手把手的教她写字,当时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怀抱着她,一笔一划的写就。 似是最近眼泪不值钱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流,有些气闷,隆禧不在后,她都认定了,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就好,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事实不是如此,还是能更差的。 这么一想,忍不住破涕为笑,心里的阴霾散尽。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54节 想想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也不过是想要一个嫔位,如今已坐上贵妃的位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况且她还有三个孩子,嗷嗷待哺。 嗤笑一声,康熙总有这个本事,让她对他上心的时候,来一个当头棒喝,让她清醒的面对这一切,让她清楚的明白,这个世上,没有情爱。 纵然有,定也不是属于她的。 让她的一颗心,酸酸麻麻空落落,飘飘渺渺无所依。 等她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他又待她特别好,好到她忘了所有的不悦,以至于以为爱上了他。 隆禧头七过去的时候,王珺有些茫然,世间的事情真是没有一个准,她前世的时候,不在世的世间比隆禧还早,倘若有一日,她不在了,那她如今这些挣扎又算什么。 不由得想起一句诗。 人生得意须尽欢。 何其豪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般委曲求全,汲汲营营。 人的转变大约真的就是这一瞬间,康熙再见王珺的时候,明显的觉得她有所不同。 整个人散发着勃勃生机,看着就觉得心境开阔。 虽说没有以前的小意温柔,但是她开心就好。 康熙表示自己是个大度的君王,并不会怀念以前的那个温柔的王珺。 转眼间又到了过年的时候,今年因着要选秀的缘故,王珺格外忙,她以为选秀一定是公平公正公开的,谁知道里面的小道道也不少。 比如楚青老早都打听好了,某某重臣家的格格到岁数了,还没有罢选的念头,某某家虽然家世不显,但是小格格特别貌美。 小像都呈上了,能不能选上都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 但是这次是太皇太后亲自叮嘱,皇上亲自颁发的旨意,王珺并不想违背,一点一滴都是尽了最大的心力,给他办到最好。 对于要进新人这回事,已经过了这么久,她的心理准备很充分,康熙答应要选秀,自然有宠幸她们的想法,而她要做的就是将最美的洗白白,送上龙床。 纵然他扯着太皇太后这面大旗,但是王珺还是觉得是他自己寂寞了,想要新人来陪。 既然这样,她成全他。 抛开心中被蚂蚁啃噬一样的感觉,王珺默默的安慰自己,说不得过久了就习惯了,再说,康熙从来都不是一清二白的,后宫那么多的妃嫔,那么多的孩子,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只是她以前从不去深想,她也不敢去想。 仔细的瞧着手中的小像,是这次中最美的一个,据说是骁骑校多格之女,德艺双馨,能歌善舞,民间颇多赞誉,都说是四角俱全之女。 王珺淡淡的瞧着,心想在民间这么有名,还必得进宫不成。 最终手里的名单一个都没刷下去,狠狠心,就这样全放进来,这次堵着,还有下次呢,再不济宫中这么多出色的宫女,康熙又不是下不去嘴,何必呢。 这么多美人进宫,她也能饱饱眼福不是。 日子真是过得快极了,眨眼间玉兰花就铺满了枝头。 比玉兰花更加鲜嫩的秀女,业已住进宫来,只等着最后一步皇帝亲阅。 王珺一个都没有召见,据说承乾宫那里像是聚会一样,人都齐全的很。 佟佳氏将出色的,挂的上号的,挨个召见一番,王珺不知道她这是图什么,她纵然不如此,王珺既然放进宫来,自然不会再出幺蛾子将她们弄出去,对她来说,何必多此一举。 或者是挑一个顶出色的,将王珺的宠爱压下去? 王珺笑着摇摇头,她如今还有宠爱吗? 每次见到康熙,总会想着他与别的女人相处的场景,会不会也是温言软语,会不会也是殷勤备至…… 算了不能想,都是泪。 没两日,就有笑话传出来,钦安殿在御花园边上,因此有心的秀女就去御花园转悠。 没想到一个秀女失足从假山上摔下来,还将自己腿摔断了,更欲哭无泪的是,她是个有大志向的,偏偏被遣送出宫。 经此一事,王珺就下达了懿旨,说是秀女只能两两结伴,还得两个宫女陪着,否则不得外出。 要不然没几日,这些小花骨朵就得被风雨摧残个干净。 想想她们那届选秀,秀女都多乖啊,话都不敢多说,更别提出去游玩,哪像这些小姑娘,一个个都厉害的不得了,一个比一个戏多。 这几天,王珺就靠听着她们的八卦下饭,真的是天天不重样,时时有更新。 第59章 所幸这一批秀女里面, 并没有真正家世很好的,要不然岂不是更要翻天。 殿选这天很快来到, 王珺和佟佳氏一左一右的伴着康熙, 一同选阅。 底下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最大也不过十七,一个个或羞涩或紧张。 王珺选秀那会儿,那秀女服装太丑, 这一次她就做主, 个个都做得美美的,尽管装饰不多, 但是同一色系, 设计了二十套出来, 总有人能挑到适合自己的。 因此更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一个赛一个的出色。 王珺想着, 当日孝昭仁皇后坐在台上, 瞧着底下, 也不知道会不会跟她此刻心情一样。 这底下的一个个, 都是要分吃属于她的蛋糕, 但凡谁咬上一小口, 她估计都能恨死。 每一次都是五人成伴,这一次中间那位特别出挑,细柳般的身条,芙蓉面,浓浓的新月眉, 大大的眼睛,双眼皮特别明显,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嘴窝,看着就觉得甜到心里。 果不其然,佟佳氏忙忙的说道:“可会什么才艺?” 那秀女端庄的一行礼,回道:“臣女李幼安拜见皇上、佑康贵妃、佟佳贵妃,”说着直起身,淡淡的说道:“臣女愚笨,不过学些琴棋书画歌舞茶,略通而已。” 康熙身体前倾,做出要说话的样子,王珺的心砰砰的跳着,这是要留吗? 只见他沉声说道:“李幼安?好名字。” 王珺的心沉到谷底,挺直脊背望着台下的李幼安,这是要做姐妹了? 谁知道康熙话锋一转,肃声道:“重了贵妃的封号,改了吧,没规没距的。” 王珺被他的大喘气气死了,要不是在人前,恨不得揪住他腰间的肉恨恨的拧一圈。 李幼安脸色煞白,跌坐在地上,眼中的得意全然消失不见,惊恐的说道:“佟佳贵妃昨日里还赞臣女的名字起得极好,皇上定会喜欢……” 康熙的神色意味不明,转而意味深长的看向佟佳氏,最终什么也没说。 同殿的几位秀女,都快被李幼安吓死了,这名号,她也真敢报,不说重了贵妃,还重了阿哥,大家都以为她改掉了,谁知道人算不如心中有鬼,皇上计较起来,她还敢攀扯另外一位贵妃。 端是胆大,她不要命,她们还要。 果然佟佳氏愤怒起来,硬声道:“本宫夸你名字好,是提点你,莫犯错,谁知你竟是个不开窍的!” 说着委屈的看向康熙,软声道:“皇上,此等女子,还是叉出去吧。” 康熙有些不耐烦她的作态,但她是自己表妹,小错误可不是得自己兜着,因为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同意佟佳氏的说法,只是心里到底不虞,冷冷的朝太监摆摆手。 王珺冷笑着看这一场大戏,真是人美戏多,只可惜连累了几个秀女与他一起丢人,可别出去被人生撕了。 接下来还有仗要打,王珺打起精神,双目炯炯的望着新进来的几个美人。 来了来了,本届冠军即将出现。 多格的女儿聘聘婷婷的走进来,明明都是一样的步伐,一样的抬腿甩臂,偏偏被她做出不一样的气质来,放她身上格外好看。 细白的瓜子脸,新月一般弯弯的眉,琼鼻朱唇,双眼似雾非雾,观之脉脉含情,细瞧如高岭之花。 果然是个美人,这般清冷中带着点媚,可不是极品女子。 王珺告诉自己,这下总算逃不过。 当太监高声唱名的话音刚落,王珺就淡淡的开口,忽略掉心中的酸涩,道:“第二个,可有什么才艺。” 琪琪格上前一步,娇声道:“臣女不才,略会一些琴棋书画,其他的并不精通。” 王珺不待其他人说什么,就点头道:“留。” 看向二人,佟佳氏是立马点头应是,康熙沉吟的看着王珺,半晌才无奈的点头。 王珺好笑,他自己要组织的,他无奈个什么,说不定心里这会儿乐着呢。 康熙一看王珺那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想想还是没解释,看她能端到什么时候。 佟佳氏见两人互动,在心中冷笑一声,看这王佳氏还能得意几天,如今这些花骨朵一般的少女,立马就要进宫了,她这就被趁成老腊肉,看她还得意什么。 作为一条咸咸的老腊肉,王珺留了一个之后,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整个人都变的轻松起来。 心中顿时觉得如释重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有心情指点江山,看着台下的小美女也不再觉得刺眼,有心情选美了。 上午的功夫,一口气点了七八个,个个出色,具都留在宫中。 佟佳氏和康熙看她的神色都不对了,王珺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浓浓的你傻了的信息。 王珺在心中冷笑一声,这些凡人,不懂她的悲伤。 她揽得了这届还有下届,况且有一个善妒的母亲,她三个孩子的日子还过不过了,还不如这般大大方方的,康熙若无情她便休,何必整日里想东想西委屈自己。 没必要,想想自己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有时候男人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下午的时候,王珺就彻底放飞自我,觉着不错的尽皆留在宫中,让康熙一次吃个够。 反正她不打算要了,爱谁谁吧。 晚上的时候,康熙准点到了景仁宫,刚一进屋就围着王珺转了几圈。 口中啧啧出声,温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王珺白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想不到什么?” 康熙哂笑一声,说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王珺,话说,朕还以为今日里会是佟佳氏点的比较多呢,没想到是你。” 王珺端着盖碗的手一顿,轻咬唇,半晌才说道:“为皇上广纳妃嫔,绵延子嗣是臣妾的责任。” 康熙长叹一口气,将王珺拥入怀中,温声说道:“朕有你就够了,再给朕生个龙凤胎吧。” 王珺挣脱他的手,坐的远远的,笑的凄楚:“臣妾今日里选了十来个小美人,皇上尽管去找她们,漫说龙凤胎,说不得三个四个都有,何必盯着臣妾这一亩三分地。” 康熙笑着点点她的鼻头,好笑的说道:“既然吃醋,你别选就是,又为难自己。” “臣妾醋什么,既然给您选,就不会吃醋,再说皇上也是点头了的,别整的像是臣妾按着您的头,让您强喝水一般,臣妾不背这个锅。” 第55节 扯个手中的帕子,王珺撇撇嘴,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他,没别人了。 康熙看够了笑话,才欺上前去,将王珺压在贵妃塌上,凑到跟前皱了皱鼻子,宠溺的说道:“还说没吃醋,朕闻着好酸。” 粗鲁的捋捋王珺的头发,温声道:“快别醋了,朕以为你看明白了,经今天这一遭,才知道你竟是不明白。” 王珺一个劲儿推他,不想跟他太亲密,冷冷的说道:“臣妾应该明白什么,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刮了刮她的鼻子,康熙沉声说道:“别闹,朕选妃是选给天下看的,选给太皇太后看的,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就得做出实事来,再说还有许多宗亲要赐婚呢,这几日你瞧着,你的门槛估摸着要被踏破了。” 王珺一个激动,刷的将康熙掀倒,摔了一跤。 也顾不得扶他,捂着胸口直喘气,都是气的! 为什么不早说,她在心中闷了好几个月,饭吃不好,觉睡不香,觉得自己就是那田里的老玉米棒子,别人看到连捡都不屑捡,看着都觉得咯牙。 这会儿子,伤心都过去了,也已经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事情了。 他才告诉自己,并不是烦她,而是做给别人看的。 简直想吐血给他看,这么一想,只觉得气血上涌,头晕的不得了。 晃了几晃,恰巧倒在刚起来的康熙怀里。 康熙以为她是逗他玩,还专门晃了晃她,直到跟她说话也不回应,仔细一看,真的晕了,才慌了神,这是怎么回事,他并没有真切的想气她,他是真的不知道,王珺的心这么细。 将王珺小心翼翼的放在贵妃塌上,也不敢大声呼喊,急忙走到门口,疾言厉色的说道:“梁九功!快去请太医!” 梁九功见康熙好好的,就知道是王珺不大好,见康熙的神色,还以为得了什么大病,吓得魂飞魄散,急匆匆的跑走。 康熙又回转内室,将门窗都打开,坐在床棱上,轻声的呼叫王珺,见她还没醒,急得不得了。 恨不得抽自己一顿,为什么跟别人说话都知道做个铺垫,反而跟亲近的人就这般直来直去,如今将王珺气成这样,可不是得不偿失,让人捶胸顿足的后悔。 第60章 等待御医到来的时光是特别漫长的, 康熙焦急的踱步,一刻也停不下来。 等袁御医到的时候, 康熙业已进入暴怒边缘, 王珺的昏迷不醒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毕竟王珺是一个除了生孩子,从来没有请过太医的人,身体康健的不要不要的,如今骤然倒下, 可把康熙吓坏了, 想也不想的握着王珺的手,再也不想放开。 直到这一刻, 才清晰的明白, 王珺在他的心中, 原来已根植的这么深,从一颗小种子, 变成了参天大树。 康熙不由惨笑一声, 原来他自负聪慧, 竟也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 若不是此次, 他发觉自己的心意, 若是一个不小心随了太皇太后的愿,宠幸新来的秀女,王珺岂不是得伤心死。 这么一想,又有些后悔,之前跟她说要选秀的时候, 没有交代清楚,要不然王珺也不会急成这样。 看她如今这性状,不定这几个月伤心成什么样,这么想着,愈发愧疚。 拽着袁御医的胳膊,期盼的问道:“贵妃她没事吧?” 袁御医不疾不徐的挣脱,捋捋山羊胡,美滋滋的说道:“皇上莫急,这是好事。” 康熙并一屋子奴才,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都昏迷了,还好事呢,什么好事你倒是说啊? 袁御医收回手,提起药箱,边走边说:“恭喜皇上,这是喜脉啊,至于具体情况,等贵妃娘娘醒来,臣再来瞧瞧。” 这样的大喜事,也没让康熙露出笑脸来,只见他急切的问道:“贵妃这般昏迷着,这有碍?” 袁御医又手痒的捋捋胡子,淡淡的说道:“没事没事,这是正常的,最近选秀娘娘累着了,睡醒就没事,莫要担心。” 康熙这才放下心来,袁御医是医学界的泰斗,他说没事就是真的没事。 这会儿才想起开心来,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景仁宫众人各赏一个月月钱。” 众人也放下心来,喜气洋洋的谢恩。 一时总算是破除低迷的气氛,变得高扬起来。 这时夜已深,康熙亲自给王珺脱衣服,洗脸擦脚,半点不假借人手。 又自己洗刷过,抱着她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王珺还在睡,康熙就上朝去了。 待她睡醒,已是日上三竿,晚的很。 美美的伸个懒腰,见卫九蓉喜气洋洋的瞧着她,不由得摸了摸脸,轻笑着问道:“怎么了,本宫脸上还有花不成?” 卫九蓉吐了吐舌头,嬉笑着说:“娘娘脸上没有花,肚子里却有娃。” 王珺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她昏迷前的情景,这会儿已经记起来了,并无半点有孕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王珺疑惑的眼神,卫九蓉详细的将昨晚的情景描述一遍。 王珺听了,将手轻轻搭在小腹上,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这几日又忙又累,她还以为是时日久没有揽这么多事,没想到是有了。 只是日子浅了些,她也从没往这方面想。 知道有孕,又是一番忙乱,将景仁宫内有碍的,不适宜孕妇的东西尽皆挑了出去,换上轻松温馨的布置,可把众人好一番忙乱。 如今已进宫三年,时间真是过得好快,望着外面纷纷扰扰的三醉芙蓉树,上面的芙蓉花开的如火如荼。 她来的时候,估计是新移过来的,如今已蹿高一大截。 康熙来的时候,她正坐在花树下,拿着卡片教保康识字,卡片是卫九蓉做得,将宣纸裁成一小片,上面让画师画上栩栩如生的动植物,标上名字,教起来可好用了。 康熙望着芙蓉花树下的娘俩,看着那温馨的一幕,心里感慨良多,大约他小时候也是渴望这一种爱的,被自己的母妃抱在怀里,细心的教导自己识字。 只可惜自己小时候住在外面,并不能接近母妃,更别提将他亲热的抱在怀中,教他识字的是苏麻喇姑和一个小太监。 他们只会机械的告诉他,这个字应该怎么读,至于其他的,只能自行理会。 上前去,温声道:“你们两人到会享受,坐在花树下,沐浴着夕阳,一个教一个学的。” 保康见到康熙就像乳燕投林一般,挣脱王珺的怀抱,飞一般扑进康熙的怀中,皇阿玛皇阿玛的叫的可甜。 王珺在后面捂着胸口,一副伤心的样子说道:“保康不爱母妃吗?母妃好伤心,心好痛。” 保康不知所措的望着她,小嘴巴一撇一撇也想哭,强忍着泪说:“妃妃。” 康熙不满的瞪王珺一眼,王珺也有些不好意思,讪笑几声,连忙安慰道:“母妃笑了,保康也要笑哦。” 保康扭过脸,一副不想搭理王珺的样子,他虽然许多话都不会说,但是他都能听懂,也能看懂。 知道王珺是逗他呢,就不开心起来,小情绪来的特别快。 魏嬷嬷上前来,将保康抱下去,整个走廊就剩下王珺和康熙二人。 昨日里的不愉快,顿时浮上心头,王珺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真真的懒得理他。 康熙讨好的凑上前去,给她捶腿捏肩,忙活个不停,温柔的说道:“怎么了这是?之前是朕的错,朕已经深刻反省了,朕的好珺珺,快别生气了。” 王珺仍是不理他,双手搅着帕子,咬着唇,低着头静静的坐着。 想想前段时间,就想咬康熙一口,他倒是轻描淡写的,不知道自己都委屈成什么样子。 康熙长叹一口气,温声道:“以后朕做什么,一定跟你交代清楚,谁知道你一向懂朕的心,偏偏这次猜错了。” 王珺抬眸,冷冷的说道:“合着还是臣妾的错不成。” 康熙见她终于理自己,就知道成功了一般,嬉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安慰的说道:“朕的错,朕的错,珺珺最是大度,饶了朕这一遭。” 王珺心情还是有些不睦,语气好了许多,总算没有那么冷硬,淡淡的说道:“不饶了你,就是不大度不成。” 康熙无奈一笑,偷偷觑着王珺的脸色,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缓缓的停在耳边,沉声道:“朕这一颗心,真想剖出来给你瞧瞧……” 王珺被他呼出的热气,熏的痒痒,再也绷不住,笑了出来,道:“血糊淋剌的,吓唬谁呢。” 知道今天王珺是不会配合,见她将他的意思扭曲成这样,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说道:“是是是,朕就稀罕你的真心。” 王珺不生气了,但还是不想给他好脸色,佯装不屑的说道:“合着想要臣妾的心肝,偏不给。” 一边说,忍不住笑,摔帘子进屋了。 康熙知道她是彻底不生气了,追进屋里,将王珺紧紧的抱入怀中,满是后怕的说道:“珺珺,你是不知道,你昨日里晕倒,可把朕吓坏了,以后都要好好的。” “那也得皇上别吓臣妾才行。”王珺捂着胸口,还能想到那一瞬间的刺激。 坐过山车一般,冲上最顶峰,刷的一下九十度就下来了。 可不让人心脏受不了,再加上有孕,气血不稳,可不是得晕。 两人闲话一会儿就各自忙各自的,康熙带了一小箱子奏折,打算今晚加个班。 王珺无所事事,就又捧着书来看,闲着也是闲着,女红那些,偶尔做一做还好,她是做不到像其他女子一般,闲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摸着针。 两人静下来,屋里落针可闻,只有偶尔翻书的簌簌声。 没一会儿,康熙起来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套香色的披风,上面绣着金银凤凰,展翅高飞。 披在看书入迷的王珺身上,王珺感觉到身上一沉,回头一看,是康熙给她披上披风,心中有些感动,就回头亲亲康熙的手,又垂下头接着看书。 她以前从不曾看过这样灵异志怪之类的书,总觉得这样的书是玩物丧志,如今给她摸着一本,瞬间沉迷其中,再顾不得其他。 那是一个她以前不曾见过的世界。 等要就寝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舍不得放下书。 康熙无奈的催促道:“快来睡吧,书放在那里,又不会张腿跑了,你急什么。” 王珺撇撇嘴,嘴硬的说道:“万一皇上给藏起来,可不是张腿跑了。” 康熙也想撇嘴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朕不藏,你明日里起床再看吧。” 王珺一边走向拔步床,一边说道:“断在最紧要的地方,可不是让人抓心挠肺的想。” 康熙好笑的摇摇头,不懂她的心情。 王珺也知道,不能再拖,明日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新嫔妃进宫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明日里要当众公布各位的品级、封号之类,可不是要忙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奇怪,竟然没有发出去 第61章 第56节 第二日一大早, 王珺还未起床,就有小嫔妃到了, 候在偏殿。 卫九蓉连忙叫醒她, 王珺被叫醒的时候还有些懵,进宫这么久,第一次不是睡到自然醒。 卫九蓉小声的将事情禀报一番。 王珺才慢吞吞的起来,淡淡的说道:“等她们来了, 都候在偏殿吧。”说着看了看座钟, 才六点,看把她们早的, 又不是来的早就能晋位, 累的她也得早起。 这边厢, 王珺在慢悠悠的梳妆打扮,按品级装扮就是麻烦。 那边厢, 小嫔妃们安静如鸡的坐着, 连小宫女上的茶也不敢喝。 卫九蓉到的时候, 看到她们这样, 心里有些生气, 白瞎了贵妃娘娘的好茶好点心, 看把她们吓得。 但还是笑眯眯的安抚众人道:“诸位小主且先等候一会儿,贵妃娘娘马上召见你们。” 但是众人都是初入宫的小萌新,不管在家被科普了多少遍,头一次的时候总是有些懵的。 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知所措。 佑康贵妃的威名, 在民间向来是传的有板有眼,说她什么的都有。 不过她一进宫,就能将皇上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想来就是个极厉害的女子。 王珺换掉以前略显小清新的装扮,换上贵妃的大妆,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望着镜中的自己,颇有些不认识的感觉,想不到她也有这么一天。 站的位置这么高了,还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说自己不喜欢的话。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听到夏泉通报佟佳贵妃到来的声音,王珺才轻笑着走出去。 一走到大殿,顿时被惊了一下,之前的妃嫔少,拢共也就二十多个,这次一次进来二十多个,倒是新人比老人还多。 个个衣着光鲜,青春靓丽,将她们这一群老人称的像是木头疙瘩一样。 几个贵人不自在的扯扯身上的衣服,她们久不承宠,纵然王珺没有苛待她们,可是到底好东西不多,见了新进嫔妃的装扮,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有些难受。 又有些想看笑话,看到底是新进妃嫔厉害,还是王珺厉害,人就那么一个,谁抢过来是谁的。 新进的嫔妃特别出挑的那个叫琪琪格,与一般的满族女子不同,更像是汉族女子,换句话说,与王珺还是有三分相似的,并不是指容貌,而是指神态。 王珺似笑非笑的盯她一眼,没有过多关注,开始例行训话,将本该皇后职责的话,机械的重复一遍,就开始了重头戏。 琪琪格封为丽贵人,其余的尽皆封为常在。 琪琪格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这几年的功夫没有白费,康熙果然爱这么一款,日日对着王珺的画像学习,她对王珺容貌的熟悉度,甚至要超过王珺了。 恍然间想到,自己以前最是风风火火,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没一刻安生的时候,现如今倒学成了别人。 一动一静都像是尺子量过的,带着些刻意,她也累,可是久了,就不知道该如何行动,只能继续按训练出来的动作。 这些官司王珺不知道,她只是觉着琪琪格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佟佳氏高高的坐着右边首位上,将台下的琪琪格看了个透彻。 王珺没有看出来的,她倒是看出来了,但是丝毫没有提醒王珺的欲望,毕竟她们谁得宠都与她无关,况且,若有那么一个人拉下王珺,她只会在后面拍掌相庆。 递个刀子什么,倒也可以顺手而为。 其他的常在就没有那么开心了,她们一堆都是常在,指着康熙能记起,太难了,谁也没有功夫去记几个小常在,不由有些绝望,有几个心里有盘算的,更是失望的厉害。 原因为能封个贵人,不说别的,就算是熬资历,也容易些,若有幸生下一儿半女,晋位一宫主位指日可待。 如今算是一切成了空想,将愤恨的眼神投向琪琪格,这个唯一一个封为贵人还有封号的女子。 王珺就是故意的,本来康熙说了,这次进宫的秀女,尽皆封为常在,但是王珺想着,总得有一个领头的,想来以琪琪格显露其外的名声,不封个贵人实在是亏,又加了个封号:丽。 明晃晃的告诉她,你进宫就是因为长得美,可是能进宫的女子,又有几个长的不美。 就算是平凡女子,也没有几个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一大截的,总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好些,亦或者是差不离。 若丽贵人能压住,她倒是能因祸得福,晋位也快些,要是压不住,也不知道她能存活多久。 王珺不耐烦应付她们,这些事情完了之后,就温柔的说道:“以后也不必过来请安,每逢初一十五,来本宫这里聚聚,本宫带你们向太皇太后、太后请安。” 众女福身称是,琪琪格抬头望着坐在左侧首位的女子,金黄色旗装礼服,蝶恋花点翠钿子,配着她那张脸,只会让人觉得自行惭愧,她心中有些不自在,见了真品才知道自己这个赝品到底为什么是赝品。 之前不知道自己有喜,累了还能坚持,这会儿子知道了,就像变得娇气一样,坐一会儿就累的受不住。 刚刚露出疲态,宜嫔就知机的要提出告退,可是佟佳氏不动如山,像是没有反应一样,静静坐着,含笑看着新进的嫔妃。 她与王珺地位等同,王珺也不好直接赶人,只能静静的陪坐,听着底下的小常在的娇声娇气。 只听她爱娇的说道:“嫔妾在家里,最是喜欢大家伙一起,聚在一块说说话也好,赏花吃茶一天的功夫就过去了。” 另一个索绰罗氏常在接话道:“可不是,嫔妾还去过几次妹妹组织的花宴呢。” 第一个说话的常在是那拉氏,接话道:“是吗?跟哪位小姐妹一块去的?妹妹不曾见过。” 这话就打脸了,意思索绰罗氏是蹭别人的帖子进去的。 索绰罗氏哪里能忍,嘴巴一扁,泪珠子滚滚而下,神情凄哀的缓缓跪下,委屈的说道:“贵妃娘娘给嫔妾做主……” 王珺正看戏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到这位自行加戏,将她扯了进来,瞧这演技,多好。 还不待王珺回答,就传来康熙驾到的传叫声。 索绰罗氏一张小脸儿表情一换,顶着泪花闪闪的眼眸,一副我受大委屈,但是我要忍着的小表情,戳在大殿中央。 康熙路过的时候,难免看她一眼。 但还是疾步走到左首位,扶起王珺,温声道:“你身子重,以后见朕不必行礼。” 这一下,可算将下面的妃嫔都给炸了,那个受宠的贵妃她又有了! 索绰罗氏不甘心康熙就看她那么一眼,就抛在脑后,轻咬着唇,小声的抽泣着。 果然引着康熙问询:“怎么回事?” 王珺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也不解释,端起盖碗,轻吹了吹,啜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你自己来说。” 索绰罗氏就添油加醋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正等着康熙给她张目,没想到康熙冷冷的开口了。 “以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要拿到贵妃跟前,惹贵妃烦心,先撩着贱,各关一个月禁闭,抄写女则十遍。” 嘴里的话像是毒液一般,将新进的妃嫔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噗噗通通下饺子一样跪下。 这些小常在的手段稚嫩的很,以为像是在家里一样,撒个娇,诉诉委屈就有人替她们做主。 自康熙进殿,老嫔妃就安静如鸡,当自己不存在,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也失去希望了。 也觉得折腾着没意思。 看着活力四射的新进嫔妃,都在心中感慨,不得不说,自己就是老了,接着老气横秋的叹口气,有那功夫,还不如讨好佑康贵妃,最起码能谋些物质福利不是。 康熙打眼一扫王珺的神色就知道她累了,挥挥手,沉声道:“都下去。” 众嫔妃不情不愿的迈着小碎步,短短的路程恨不得走上一刻钟,康熙却不管那么多,直接从后面掺着王珺离开。 而出去的佟佳氏心中不忿,却也没力气折腾,但也不妨碍她指使别人折腾。 走到琪琪格身旁,轻轻的说道:“本宫曾经有一副画,爱到不行,别人临摹了一副,送给本宫,可是有真品的时候,谁看那些赝品,直到不下心落水,本宫没得赏玩,才不得不拿出赝品,日日摩挲,时日久了,到也不知道爱的是真品,还是手中的赝品。” 佟佳氏轻描淡写的讲了一个小故事,也不管琪琪格的反应,扬长而去。 留下琪琪格若有所思,定定的立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原谅蠢作者吧 第62章 三月仍有些春寒料峭, 今日里一醒来就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王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起身, 有这个孩子, 愈发爱睡起来,像是怀保康的时候一样,怎么睡都睡不够。 昏昏沉沉的什么事都不想做,没一会儿, 就想躺下, 眯着眯着就睡过去了。 卫九蓉上前禀报说:“娘娘,那丽贵人又来了。” 丽贵人也是个妙人, 都说了不用来请安, 可她日日来坐冷板凳, 这么半个月下去,谁不夸她诚心。 王珺嗤笑一声, 打量她不知道什么意思, 有几次康熙来陪她用膳的时候, 总是能看到她婷婷袅袅的背影。 她也不敢待到康熙来再走, 总是估摸着点, 比康熙早那么半盏茶, 刚好够出现在康熙视线内。 时不时的还做一些手工,做一些糕点拿过来,说是孝敬。 都被赏了粗使宫女,这些东西王珺哪敢沾身,这一批秀女卧虎藏龙的, 手段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卫九蓉倒确实是个好的,待人热忱,你给她一分爱,她回你十分的。 这不,听说王珺睡觉腰酸不舒服,就做出了孕妇枕,你还别说,抱着真舒服。 u型的设计,用柔软的素绉缎做面,里面填上最实在的棉花,一边可以抱着,一边可以垫腰,头部既可以当枕头,也可以垫脚,王珺拿来垫脚了。 你还别说,有了这个真的轻松了一大截,晚上睡觉没有那么累了,平时睡醒就像是打了一仗一样,把人累坏了。 这样可要好好的赏卫九蓉,想想之前她上交的水泥方子,给的承诺还没有兑换,就想着这次一并赏下才好。 等康熙过来的时候就跟他细细商量,王珺轻声说道:“九儿是个好女孩,瞧着臣妾睡得不好,就给臣妾做出来这么一个稀奇玩意来,可算解了臣妾的燃眉之急。” 康熙伸手摸了一把孕妇枕,才赞同的说道:“既然你说好,必然是好的,上次她还献了水泥方子,虽然说我们是哄她交出来的,但是赏赐可不是哄她的。” 如今水泥已经开始运用,只不过产量比较低,没有用到民众身上,首先用在紧要的地方。 但是卫九蓉一点都没有夸大,那东西做出来以后,比她形容的更好,实验着铺了一小段路,可把人激动坏了,光滑平整,刚开始上去的时候,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的,就怕滑倒,走一会儿才大着胆子走快。 还驾着马车上去试了,马车平稳的向前,压根感受不到颠簸。 只有马蹄得得得的声音敲在人心中,让人热泪盈眶。 还试着凝结一个大方块,拿锤子砸,最好的铁匠也砸不毁,将人感叹,什么叫做天工造物。 将这些与王珺细细的说了,王珺也是很有感慨:“本想抬她一个人的旗,既如此,一家子全抬了吧。” 康熙却笑着摇摇头:“旗是要抬的,但不是现在,现在么……” 卫九蓉还有用,将她抬旗之后,又如何将她留在身边伺候。 王珺一见就知道康熙打得什么算盘,不由得感叹,还是这人心里盘算多,将人压榨过还不够,还要接着压榨。 就听见康熙神色阴沉的说道:“这些东西不存于世,那卫九蓉是如何得知。” 第57节 真能有人生而知之不成,亦或者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王珺心中猛的一跳,要说起来,她早就猜到卫九蓉是和徐晴来自同一个地方,与她是同样的来历。 只是康熙这么敏锐,幸而她一直安分,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王珺拉着康熙的手,并肩坐在塌上,温声道:“不管她是如何得知,肯说出来就是个好的,瞧她一片热忱,总不好伤她的心,日子久了,还能躲得过你的火眼金睛不成。” 康熙本也没打算将她如何,只是想让她多说出来一些与民有利的事情罢了。 卫九蓉绝对想不到,不过是一个水泥、一个孕妇枕就把自己给卖掉了。 这会子还在乐呵呵的画图呢,听说这个时候有自行车,她就想着将婴儿车苏出来。 卫九蓉有幸在王珺的库房中,见到那辆自行车,只是与现世不同的是,这辆自行车不是脚蹬,而是手摇轴旁边的曲拐,车子就飞一般的前进,看着也很好玩。 还在旁边见到一只会自己走得小狗,卫九蓉不小心碰到了,那小狗就自己站起来,汪汪汪的叫起来,把人吓坏了。 卫九蓉没忍住“啊”的尖叫出口,王珺刚好在门外的廊子下坐着玩,听到她的叫声急忙进来。 见一只小狗汪汪叫着跑,觉得有些奇怪,她的库房怎么可能有小狗,还是魏嬷嬷闻风而来,在小狗头上拍了一下,关掉开关,小狗就乖乖的窝着。 卫九蓉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指着小狗半晌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她也是有见识的人,但是不包括在她以为很是愚昧的古代见到机械狗。 分分钟将人吓出个好歹啊天。 王珺好笑的摇摇头,亲自进来提溜着小狗出去了。 大约这是专门进贡的,因此做成京巴的样子,别说,套着毛茸茸的套子,还真能以假乱真。 知道有这么厉害的机械狗,王珺就找人专门去调查了作者,得知是扬州黄履庄,大家就见怪不怪。 黄履庄就这么厉害,没毛病,要是有一天他能上天,他们也是相信的。 又知道黄履庄可以做出质量很好的弹簧,卫九蓉特意派人去下了订单,她画的婴儿推车,若是有大弹簧减震真是再好不过。 离宝宝出生还早着呢,就算一来一回时间比较久,也跟得上。 王珺见了宝宝推车很满意,她在徐晴的记忆中,知道有这么个物件,可是徐晴对这些毫不关心,看到就像没看到一样,她跟着她的视线走,注意力也完全不在这个上面。 康熙知道卫九蓉画出婴儿推车之后,就提示王珺道:“既然她懂得不少,你又不让用手段,那你就得提示她,做一些与民有利的事情来。” 王珺嘴上答应的痛快,转眼就将这事给忘记了。 毕竟她是知道现代大多数人的尿性的,什么都知道一点,什么都不会。 给个电脑能成神,离开电脑就瞎。 徐晴属于拿着电脑也瞎那种。 等第二次康熙提醒的时候,就隐晦的跟卫九蓉提了,也没做什么,就是跟她聊聊天:“愈发的想吃地皮菜炒鸡蛋了,你是不知道,本宫小时候过得也是苦日子,如今百姓苦啊。” 卫九蓉也跟着吐苦水:“可不是,奴婢家里还算是好的,就这都不行,勉强混个温饱罢了,获罪之后更是难熬。” 两个人互相提醒一番,都满意的睡觉去了。 卫九蓉睡前就在琢磨,再拿出什么东西来,好提升一下自家的地位。 只是将司空见惯的东西,说出一二三来,还真是有点难。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中梦到被人追着要发明,可把她累坏了,终于没人追了,又被一只京巴狗狂叫着追了一路。 醒来之后,累的要死要活,想去服侍王珺起床,才发现自己发了高烧。 手软脚软的站起来,眼角余光瞥到自己身上,有些不敢置信的打开门,对着光仔细的照过,发现是真的。 她手上出了很多的脓疱,一个个狰狞的望着她。 见楚青路过,连忙喊住他,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站着别动听我说,我好像出痘了,快去请太医。” 本来她们这些宫女,顶多能请个医女的,可是这次病症严重,须得太医确认,楚青不敢耽误,与弄琴交代一番,就和夏泉一道,疾行去太医院。 冬泉亲自去乾清宫,禀报这边的情况,毕竟情况不明,也不敢让康熙再过去。 还是要交代一番的。 等太医到的时候,王珺也已经收拾好,端坐在殿中,卫九蓉还在她自己的屋里,死活不肯出来。 太医去看了之后,面有菜色的回来禀报:“禀贵妃娘娘,卫氏确实是出痘了。” 王珺忍不住大怒,天花这玩意儿阴损,宫中一向卫生良好,自然不可能是自己感染,定是有人将感染源拿了进来。 恨恨的一拍桌子,冷冷的说道:“别叫本宫知道是谁,不然定教她学会怎么做人。” 接着扬声问道:“有谁得过天花?” 零零散散有四五个举手的,王珺点了两个平日里忠厚老实的宫女,仔细嘱咐道:“好好照顾九儿,等她康复你们回来,各赏一年月钱,升一级。” 两个人都是得过天花,不怕被传染,如今还有赏赐,可算是意外之喜,都乐呵呵的应了。 等她们走后,留下王珺若有所思,看来是宫中平静太久,让她们忘记吃的亏了。 第63章 大约卫九蓉真是福运照天, 一剂药下去就不再恶化,没几日的功夫就痊愈了。 这时, 王珺还没有一点头绪, 甚至在她宫中没有发现一点有害的东西。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等卫九蓉回来的时候,楚青亲自去问,将发病近几日接触的人、物,仔细的询问的一遍。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与平常不一样的只有抱过兆佳氏生的五公主。 公主一个人坐在河边哭, 见到卫九蓉就喊她过来,要求她抱着自己回宫殿。 卫九蓉一路将公主送回, 永和宫正乱成一团, 毕竟公主不见了, 可不是大事。 卫九蓉将公主放下,并没有说什么, 接受了奴才的感谢, 就急忙赶紧回景仁宫, 毕竟她还当着差, 不能久离。 那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 就被人算计了。 可是她也没有与其他人接触, 感染源到底是如何到她身上的呢。 难道是公主身上也有?那么小的孩子,他们如何下的手,也不怕连累了公主。 牵扯到公主,王珺将主动调查权交给了康熙,自己在一边胁从调查。 结果出来的时候, 大家都有些不敢置信。 王珺冷冷的向台下的常在问道:“为何要如此。” 那拉常在进宫已有十年,但是没有近过康熙的身,大家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没想到,咬人的狗不叫,一下就送来一个大礼。 那拉常在冷冷一笑,惨声道:“贵妃娘娘只手遮天,硬要将屎盆子扣在嫔妾身上,嫔妾无话可说。” 王珺蹙眉,还不待说什么,康熙就将手中的盖碗扔出去,砰的一声,咕噜噜落在那拉常在的脚边。 那拉常在的抽噎声一顿,接着更大声的哭道:“贵妃无德,何不将嫔妾们一网打尽,留着慢慢折磨,有个什么意思。” 康熙怒极,阴森森的说道:“你父母家人竟也不顾,是被鬼迷了心窍吗!?” 那拉常在惨兮兮一笑,硬声道:“何必跟嫔妾替什么父母家人,他们早不在了。” 说着愤恨的眼光射向王珺,怨毒的说道:“妖妃误国,皇上无道……” 见她说的越来越不像话,王珺有些无语,这人是失心疯了不成,这般胡乱攀扯,一看就是假的,倒像是存了死志。 站在殿外的那拉夫人终于忍不住,“砰”的一声跪下,忍无可忍的大喝道:“娇儿!住口!” 那拉常在心中一惊,目光紧紧的锁在门外,那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康熙一点头,魏珠就将殿外打开。 强烈的光线刺激的那拉常在泪流满面,门外那个人影,在泪水迷蒙中逐渐清晰。 果然是母亲,欣喜的扑上前去,紧紧的抱着,抽噎不止。 那拉夫人将她一把扯开,并肩跪在殿中,朝着殿中央磕头又作揖,连声道:“此事定不是小女所为,妾与夫君等人并没有提供一点帮助,反而被人关了起来。小女一介深宫女子,是做不来此等恶毒的事情的,求皇上、贵妃娘娘明鉴!” 她自己生的女儿自己了解,最是天真不过,没宠还好,别人不将她放在眼里,有他和她的余威在,宫中的人总要敬她三分,只是这次被人拖下水,怕是难了。 那拉常在见了母亲,终于不是那副怨天尤人的模样,但是刚才惹祸的话已经出口,这会儿木楞楞的随着母亲行礼。 她也是知道,什么叫吾命休矣的,说起来进宫十年仍是毫发无损,那拉常在也是个善于隐忍,心机深沉的女子。 可惜这次被人告知,父母皆被贵妃所害,一下乱了心智,做出当众谩骂的举动来。 事情到这里陷入僵局,那拉常在并不知道是谁给她递的消息,只是顺着那人说的调查出来得结果,是父母皆亡,又被那人将线索引到她身上。 绝望之下,无所谓的将罪名揽入怀中。 如今这段时日过去,罪魁祸首早已将首尾扫了个干净。 在没有摄像头的年代,有太多事实真相会被掩盖,谁也扭转不了。 不了了之。 初一的时候,众嫔妃齐聚景仁宫,王珺端坐在大殿中央,今日里佟佳氏称兵未出,反而少了几分热火气。 几个嫔如今都像是锯嘴的葫芦,一声不吭,老神在在的坐着,几个小嫔妃时日久,仍未承宠,心里有些不虞,说话就有些含沙射影起来。 丽贵人捋捋手上的玉镯子,还是有些不甘心,低垂的眉目如画,心里暗暗想到,为什么得天花的不是上头那位,让她稳坐钓鱼台,真是便宜了她。 想想娇笑道:“贵妃娘娘容颜日盛,嫔妾瞧着比前几日里还美些,嫔妾今年不过十五,瞧着还没有贵妃娘娘好看,真是让人自行惭愧的厉害。” 富察贵人是一个丰腴的美人,闻言也笑眯眯的说道:“那可不是,贵妃娘娘容仪天成,让人敬仰,嫔妾一见贵妃娘娘,就觉得可亲,如此般的妙人,又有菩萨一般的气度。” 浅笑着抿嘴,接着说道:“嫔妾仰慕的紧。” 将丽贵人噎个半死,她是说贵妃年纪大了,还与小姑娘们争宠,谁夸她了,快来看,这里有个马屁精。 当下笑笑不再多话,但是瓜尔佳常在总算是捞着机会,甜甜的笑着,声音里也像是馋了蜜:“富察贵人嘴巴就是巧,将嫔妾心中所思所想都说了出来,嫔妾还想着,给贵妃娘娘立个长生牌位,日日上供。” 王珺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才轻咳一声,轻声说道:“你们有心了,弄琴看赏。” 一般这种场合,她都带着弄琴,到底是掌事姑姑,见得多,经得多,遇事情心中有谱,不会拖她后腿。 今天本来打算让佟佳贵妃带着众妃一块,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只是佟佳氏告病,只是她自己亲自上阵。 所幸如今是四月里的天,不冷不热的,坐在轿撵上,吹着风赏着景也是极好的。 第58节 每次景仁宫到慈宁宫是最远的,一路上是长长的夹道,穿过御花园,又是长长的夹道,等于围着后宫转了一圈。 夹道上还好,御花园的路况到底没那么好,忽上忽下的,颠的王珺难受,有些想吐,因此止住轿夫,她下来轿撵打算自己走。 刚下来没一会儿,在熙熙攘攘的桃花林中走了一会儿,就遇到好几拨猫冲撞轿子的事情,又一次还扑到轿夫身上,朝轿夫脸上抓。 轿夫都是二十多岁正值壮年的太监,平日里这些野猫看到都是绕路走的,今日里,一个劲儿往上扑,也是蹊跷。 王珺本来打算将轿撵和轿夫一块留在原地,看着身后的一群妃嫔,还是作罢,将轿撵留在原地,让轿夫跟着。 大家都只带着贴身侍女,嫔位带了四个,她带的多些,也不过八个,去了轿夫,还真有些势单力薄。 想想也不免后怕,若是她一直坐在轿撵里,猫扑上来的时候,但凡有一个轿夫抬不稳,她从上面摔下来,还真是大罗神仙难救。 平地摔跤还好,胎儿有可能无恙,可是高了,就难说了,也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娇气的人,觉得走两步无碍,因此躲过一劫。 神色冷冷的扫视后面跟着的嫔妃,罪魁祸首怕是就在其中,真是一招不成又出一招。 等出了御花园,王珺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还是夹道安全,一眼望到底,没有隐藏的地方。 但显然王珺高兴的太早了,今日里就像是闯关一样,后头还有别的等着她呢。 众妃本来是排着长长的队,按位份与资历各走各的。 出了有猫的事,几个小常在心中害怕,就聚在一起,就因为这个又出事了。 只要有人凑堆,慢慢都凑成堆,一个宫女不不小心摔倒,惊慌中拉了宜嫔一下,宜嫔穿着花盆底,一拽就倒。 惊慌中也去拽别人,可她前面是王珺,手还没落下,宜嫔就绝望的想,完了,要闯祸,偏偏越急手越不听使唤,想换方向已经晚了,忍不住紧紧闭上眼睛,脑海中已经浮现受刑的画面。 王珺素手一拉,一拽,将宜嫔稳稳的扶住,自己没倒,宜嫔也没倒。 后面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呼啦啦倒了一大片,哎哟哎哟声不绝于耳。 王珺皱眉望着身后,等她们站稳,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跨去。 丽贵人眸光闪闪的望着前方的王珺,冷冷的想着,真是命大,这样都收拾不了你! 复又低下头去,学着别人的作态,轻轻的揉着胳膊,一副摔得很疼的样子。 王珺在前方走着,心里有些郁卒,她好像又挖坑将自己埋了。 亲手挖的,特别深,挖的特别瓷实,别的没的说。 用来坑自己,真是棒棒的。 作者有话要说:  唯唯一笑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7-11 20:15:48 很久没有霸王票了,超级感动,爱你爱你踮脚送上小心心。 第64章 等到了慈宁宫, 王珺也不免松了口气,到了就好, 到了就安全多了。 第一次觉着太皇太后, 也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连脸上的皱纹都亲切起来,在太皇太后这里,谁也不敢提刚才的幺蛾子,一个个安静如鸡的坐着, 偏偏王珺也神思不属, 就没有人活跃气氛了。 太皇太后到底是人精子,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也懒得过问, 这些人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她也不屑于过问。 也或许是,看到王珺被折腾, 她只想拍手称快。 毕竟她的左膀右臂, 苏麻喇姑还在五台山为她祈福, 就是因着贵妃的事情才受的罪。 离了她才知道她的好, 越发惦念起来, 看王珺也愈发的不顺眼, 只是如今她是贵妃,纵然是她,也不敢贸然出手,只是不喜欢是一定的了。 懒得再见到这一群莺莺燕燕,太皇太后就露出疲态来。 王珺一回神, 见到这样,立马告退出来,一个冷冰冰的请安仪式算是结束了。 回到景仁宫,疲惫的躺在床上,王珺静静的思考,到底是谁想对她下手。 思来想去对手太多,完全没有头绪,只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许多年没有见过了,也许是新进的妃嫔。 论树敌太多,排除法完全没用的苦恼。 康熙一下朝就得到了消息,魏珠唱作俱佳的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描述一边,就像是他亲眼所见似得。 康熙听了后怕不已,不过是进几个玩意儿,若伤了他的瓷瓶,可不令人懊悔。 风风火火的冲进景仁宫,坐在太师椅上,手上端着盖碗,另一只手拿着盖,砰砰的敲着,怒气冲冲的说道:“既然不喜她们,何必整日里混在一块,你一个人去,让佟佳氏带她们一块,省的出不完的幺蛾子。” 王珺本来心里有些忐忑,被他一说,也火了:“出幺蛾子的又不是臣妾,对着臣妾发什么火。” 康熙都被她的木头脑袋打败了,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地位最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面上过得去就行,有你这么实心实意的吗?” 又没有感激你。 王珺低下头,双手搅着帕子,诺诺说道:“臣妾想着,同是女人。”轻轻抬眸瞥了康熙一眼,声音轻飘飘的说道:“说来说去还是臣妾霸占着皇上,心中有愧。” 康熙冷哼一声,沉声道:“怎么,打算让出去不成。” 王珺心中那点小愧疚顿时烟消云散,冷冷的说道:“怎么,皇上打算让臣妾让出去不成。” 康熙摸摸鼻子,后悔跟王珺讲道理了,明显讲不通,只得往浅显了说:“她们本来就要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你又何必太多怜惜,她们只要进的宫来,有封有赏,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说着又不自在的补了一句:“朕的宠爱,在她们心里,怕是没有晋位来的让人欣喜。” 在有晋封的情况下,可有可无罢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王珺是受了徐晴的影响,总觉得夫妻才是正道,她不过一个贵妃,又有什么资格去责难其他的妃嫔。 却忘了,这是一个扒拉到自己碗里,就是自己的年代。 她也曾盯着后位,只是有了两个孩子,反而觉得后位没那么重要。 太子已立,嫡子就是正统,这些庶子合该是嫡子的臂膀。 再不济,做个闲散王爷也不错。 被康熙这么一说,心里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她总觉得她纵然位份高些,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 见到王珺脸上的不以为然,康熙有些无奈,之前的培训,估摸着她又给忘完了,故态复萌。 不过有孕的女子,想法向来奇葩,说不定等生完了就好了。 这般安慰自己一番,心里好受点,康熙温声说道:“这次的事,你不用管,朕给你做主。” 王珺感到未来还有一千发炮火向她开来,但还是无所谓的说道:“好吧,抓到就每天一顿饭,食素一个月,关禁闭,不许人探望。” 憋死丫的,让她使坏,纵然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万一这事不好说。 放在一般人身上,只怕这会儿就在哭孩子保不住了吧。 这么一想,更加确认是新进的嫔妃,因为老人们谁不知道她砍菜切瓜一般杀狼的壮举,要不然这次回来,她们为什么会这么安分。 而宫外的大多觉得是谣传,都没有放在心里,毕竟王珺面上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 王珺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情与丽贵人脱不了干系,自她进宫之后,蹦哒的最厉害。 还有上次的天花事件,王珺灵光一闪,这么简单粗暴,太像是一个人的手笔了,说不定换个角度查,会更有意思一些。 王珺躺在康熙怀里,靠着他坚实的臂膀,又一下没有一下的薅着他胳膊上的汗毛,懒洋洋的将推测说给康熙听。 康熙被她弄得烦心,捉住做怪的手,轻声说道:“你说的有理有据,只是新进的嫔妃是做不来这个事情的,后面必有推手,你掌宫弥久,对人事调动了若指掌,能跳过你,说明至少比你进宫要早的多。” 王珺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的说道:“亦或者是,她接受的势力,是比我早进宫的人留下的势力。” 康熙心中一跳,想到了愈发能干的太子,豆丁一样的人,还不到他肩膀高,有时候说话做事就像是一个大人一样,成熟的很。 而他的额娘赫舍里皇后,手中的势力是王珺拍马难及的,而且后面还有僖嫔小赫舍里氏。 只是他们犯不着,主动出手,如果是说帮出手的人扫清障碍,主动递刀子倒是说得过去。 这时候的康熙还跟太子感情很深,毕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康熙第二天下朝的时候,亲自将太子叫到面前,温声问道:“保成,皇阿玛问你,你要如实告诉皇阿玛。” 太子经过这许久,已经能很好的扮演一个萌萌哒正太,只见他眨巴眨巴双眼,懵懂的说道:“皇阿玛尽管问。” 康熙摸摸他的大脑门,轻声问道:“喜欢你的几个弟弟吗?” 说着紧紧的盯着太子胤礽的眼睛,胤礽经过跟他几十年的斗智斗勇,这点小儿科自认不放在心上。 虽然心中汹涌,恨意翻滚,却还是天真的回道:“不知道。” 康熙心中一跳,还来不及责备。 就见胤礽软软的说道:“儿臣基本没见过,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康熙心中的大石落下,他纵然对胤礽过多苛责,在内心深处还是属意他登上皇位的,自然希望他能友善兄弟。 大约这就是爱之深责之切,他自己做到了对兄弟友善,自然也希望他的继任者能继承他的优点。 胤礽在内心深处是拒绝和康熙交流的,他已经被康熙折磨的要疯了,想想未来几十年的小心翼翼,就忍不住打寒战。 康熙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胤礽心里在冷笑,面上笑眯眯的回道:“想更衣。” 康熙会意,好笑的说道:“快去吧。” 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赫舍里氏和太子都被排除在外。 康熙在内心深处是不愿意太子身上有污点的,纵然有,他也要给他洗干净。 那这罪魁祸首只能是别人了,当调查结果放在王珺面前的时候,王珺冷冷一笑,她就知道。 没有太子的事情,她自然是排第一,但凡有太子的影子,她必得往后排。 心中不甘也无法,凡事先来后到不说,人家才是正妻嫡子,她总是底气不足,提都不原意提的。 心中有气,自然要发出来,可是丽贵人被关禁闭,她自己亲口下的惩罚,也不好朝令夕改,这口气就憋在心中。 康熙来的时候,王珺说话的语气自然没那么好了,万万没想到的是,康熙竟然毫不介意。 王珺说话那么冲,冲着冲着自己就觉得没意思,温声说道:“臣妾心情不好,皇上见谅。” 康熙宠溺一笑。其实他心里也有些不自在,这人为他生儿育女,日日陪伴着他,他却没办法回报全心全意的爱。 将王珺揽入怀中,轻声说道:“但愿你这一胎是个女孩,多多陪陪你,陪陪令仪。” 说着令仪就哒哒哒的跑过来,许是女孩嘴巧,她比保康小那么多,却可以跟保康辩论,吵起架来,分毫不让。 第59节 小嘴巴拉巴拉跟剥蒜瓣一样,说的可快了:“虫,要踩。” 王珺蹲下身,与令仪视线平齐,温柔的劝道:“虫多可爱,为什么要踩?” 令仪撇撇小嘴,指着自己的肉爪爪,奶声奶气的说:“咬。” 第65章 王珺低头一看, 果然令仪的手上有一个小红点,不由有些欣慰, 行啊会告状了, 自己搞不定还会找靠山了。 现在的小孩子也太精了,她们那会儿远没有现在的孩子机灵。 在令仪的小爪爪上亲了亲,令仪很圆润,王珺不忍心用胖来形容她, 整个人都是肉嘟嘟的, 手上更是惨不忍睹,整个一小肉球, 上面分了几个叉, 还有五个坑, 可爱是可爱,王珺就是很忧心。 这姑娘继承了她的饭量, 没有继承她不胖的体制。 不像保康保泰, 与她一模一样, 吃起饭来像是小饭桶, 厉害的很, 最主要的是吃不胖。 令仪与他俩站在一块, 生生大了两个号,可不让人悲伤。 这么铁塔般的身躯,长大后要是瘦不下来,那场面想想就让人不忍直视。 开始的时候还说是,小孩子奶膘就是显胖, 开始吃饭就好了,然而这一条在令仪身上没有用,吃饭之后,她更圆了。 康熙看了一会儿笑话,温声开口说道:“过一会儿有两个小格格过来,你给养着。” “还真有沧海遗珠啊?”王珺一甩帕子,转身就要进屋:“那我可不管。” 康熙好笑的拉住她,宠溺的说道:“就算有,哪敢来惹你,是收养的宗亲格格。” 王珺一听眉头就皱起来,还不如沧海遗珠呢。 从徐晴那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中,她知道清朝的公主向来命苦,不是被嬷嬷打压,就是要和亲。 有好结果的没几个。 爱屋及乌也好,物伤其类也罢。 看着令仪,她实在是不忍心,花骨朵一样的美丽少女,就真的永远都是花骨朵。 想着就淡淡开口说道:“皇上不缺女儿,何必领养宗亲家的。” 康熙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对她们好些,一群苦命的孩子,都是要替代公主和亲。” 王珺咬着唇,犹豫的看着康熙,不知道这些话她该说不该说,如果没有这几个孩子,要和亲的是令仪,她如何受得住。 但是自家的令仪舍不得,谁家的女儿不是宝。 还是坚定的开口说道:“要臣妾养几个孩子,是小事,可是拿女人和亲……” 是明君能做出来的事吗? 这句话含着没有说出来,在嗓子眼打着转,又咽下去了。 但是康熙听懂了她的画外音,揉着眉头无奈的说道:“朕但凡有法子,就不会拿宗亲格格的命去填。” 三藩的叛乱还没有彻底解决,台湾也没有收回,葛尔丹狼子野心虎视眈眈的盯着边疆,连沙俄也不是好鸟。 群狼环伺。 这日子又岂是那么安逸的,总要有人做出一些牺牲。 瞅准时机的时候,打天下容易,如今守天下确是艰难的很。 王珺摸摸令仪头上的小揪揪,还能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呢,自然是养呗,等几个小姑娘来的时候,王珺就显得格外和蔼可亲,那一瞬间,她觉得她特别慈祥。 这几个小姑娘个子高的是婉清、身量苗条的是婉如、眼睛大大的是婉芷、爱哭唧唧的是婉溶。 四个小姑娘一字排开,四五岁的年纪,最是萌萌哒的时候。 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满是羞涩,弱弱的站在一边。 王珺越看越不满意,如今她们记在她的名下,代表着她的脸面,堂堂公主,这么弱声弱气的可不好。 当下沉下脸,不再说话,看几个小姑娘是什么反应。 婉溶小嘴一撇,眼泪啪嗒啪塔的就滴下来,偏偏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就这么默默的流泪。 婉清胆子大些,偷偷的看了一眼王珺,就低下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婉如是个萌妹子,小眼神偷偷往王珺那边勾一眼,就忍不住看向奶娘,发出求救的目光。 婉芷就有些傻大胆,好奇的望着王珺,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王珺将婉芷抱在怀中,看向其余三人,温柔的开口说道:“在母妃这里,原来的奶娘都要回府,母妃安排小姐姐陪你们玩。” 将几个人的反应一一记在心中,让四人下去,陪奶娘用最后的晚餐。 康熙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不解的问道:“缘何要遣散奶娘?” 王珺冷哼一声,眸光中闪过痛惜:“多好的小姑娘,一个个瞧着奶娘的脸色过日子,公主们不过十来岁就要和亲,这时候一个个也该立起来,靠着奶娘有什么出息。” 瞧瞧她们几个,刚才不过见一下王珺的冷脸就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若是嫁去蒙古,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还能指望她大杀四方不成。 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王珺虽然一直都是表现的很弱,那是因为她将障碍都扫干净了。 该学的都学了,该做的都做了。 弱气也不过是一种保护色,以她的学识、力量想要碾压别人太简单了,并不是以柔弱为盔甲来保护自己。 孩子的性格纵然是天生的,可是后天影响也很大,她们跟着奶娘长大,耳中所闻,眼中所见尽皆都是奶娘的所作所为。 可是奶娘的为人处世,是身为下人的为人处世方法,不是做主子的。 瞧瞧一个个低眉顺目的样子,就觉得心塞。 那是宗亲,将来要封为公主的,这么小家子气的表现,可不是得在源头杜绝。 康熙听个苗头都知道王珺是什么意思,他小时候受嬷嬷的挟制并不少,幸而有曹氏,一心为他。 奶娘和嬷嬷为了省事,经常让他睡觉,他若是不睡,就冷待他,不理他,不给他玩意儿,坐累了无聊就自己睡着。 偏偏也不能说两方的错误,毕竟她们做到了自己的职责,甚至在董鄂妃的重压下,将他养大了。 童年的不幸,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特别渴望爱,只是从来不说罢了。 遇着王珺就觉得特别满足,满足了心理需求,但是总是忍不住需求更多。 将王珺抱在怀中,康熙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就可以让两人融为一体。 王珺怕痒的推他,手在光秃秃的脑门上撸了一把,感叹的说道:“突然觉得这发型也挺好的,就算是真秃了也看不出来。” 康熙囧囧的看着她,什么叫真秃了,朕才不会秃。 咬牙切齿的望着她,恨恨说道:“莫不是你觉得朕是个秃子?” 王珺想象一下,觉得不能接受,现在都不帅,再秃了,她怎么下嘴。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等康熙走了,一定要去看看楚青洗洗眼,看看张兰英也行啊。 两个人是景仁宫的颜值担当,都是王珺喜欢的类型。 可惜是个太监,只能看看。 康熙将王珺的头掰过来,醋醋的说道:“瞧你满目贼光,在想什么。” 王珺抽了抽嘴角,这人还挺敏锐的,眼珠一转,娇声说道:“皇上真的想听吗?” 康熙肯定的点点头,很期待的看着她。 “臣妾想着,若是皇上剃光头,肯定很带感。”王珺巴扎巴扎嘴,意犹未尽的说道。 看着就觉得很禁欲,推倒起来肯定特别有成就感。 康熙无语的看着她,撇撇嘴说道:“你整日里都在想什么?朕若是剃光头,怕是一夜之间,没人敢留头发。” 王珺想想一堆电灯泡向她袭来,有些醉醉的,不再提这个话题。 一个是好玩,一堆就要人命了。 康熙摸了摸自己的鼠尾,感受到王珺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是确实也有些嫌弃,心里不由有些异样。 将她的唇堵住,来一个深深的吻,让她知道,嫌弃也没用,已经使用,概不退货。 王珺的身子都酥了,一时有些意外情迷,偏偏康熙不让她如意,不一会儿就放开她。 眼睛水润润的望着康熙,透露着再来一次的信息。 康熙傲娇的哼笑一声,说道:“你如今有孕,可得悠着点,朕可不能再撩拨你。” 王珺白他一眼,懒得理他,都已经撩拨过了,再来说这话,也太晚了。 等康熙去乾清宫处理政务的时候,王珺就将四个姐妹花,叫到跟前。 温声说道:“奶娘下午就要出宫去,你们有什么要对奶娘说的?” 婉如咬着唇,小小声的说道:“儿臣听贵母妃的话,并没有什么对奶娘说的。” 但是这话还没说完,她就有些想哭,显然这不是真心话。 婉芷大大咧咧的接话道:“奶娘你回去,跟王妃说我一切都好。” 说着笑嘻嘻的望着王珺,甜甜的喊着:“母妃。”娇软的声音让王珺特别受用。 婉溶在王珺话音刚落的时候,眼泪就啪嗒啪塔的流个不停,王珺看了就觉得头疼,性子怎么软成这个样子。 婉清小大人一样,背着手,摇着脑袋,拿出指点江山的味道:“奶娘好走不送,等我出宫了去找你。” 四个人表现各异,王珺有些头疼。 真是一个烂摊子,她这么多孩子,已经养的很辛苦,又来这么一群,她要怎么教才对。 第66章 第60节 几个小萝卜头, 没几天的功夫就混熟了。 刚开始,王珺不拘着她们, 就放她们在院子里疯玩。 保康、保泰和令仪有几个小姐姐陪着, 高兴的都要疯了。 本来就有些人来疯,这下更是要上天一样。 离老远都能听到她们嘻嘻哈哈大笑的声音,小孩子的忘性大,这时候已经能跟在王珺的屁股后面, 母妃母妃的, 奶声奶气的叫的可甜。 王珺有这么几个开心果,也开怀不少。 没事的时候, 就搬着凳子坐在廊下, 静静的望着几个小鬼头玩耍, 一日又一日,过得极快。 康熙过来跟她说, 害她的人找到之后, 她还有些懵, 因为没有收到实质性的伤害, 她都把这茬给忘记了。 罪魁祸首是丽贵人, 她家里阿玛得力, 是康熙的心腹,手中的权利大了,忍不住想得到更多,因此全力以赴的帮她做这些肮脏事。 撒出去的银子不计其数,打算一击得手, 谁知道算盘落了空。 康熙提起来就生气,恨不得活劈了她们,个个不要他好过,争来争去不能用些阳谋,阴谋倒是来的痛快。 丝毫不考虑他的心情。 王珺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是女人,她懂那种心情,她刚入宫的时候,也是尝过那滋味的,有的时候不是你不争,而是别人赶着你,你要生存,你要生活,那就必须拥有宠爱。 要不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脸色值几个钱,在御膳房买不来自己喜欢的菜色。 在针线局叫不来一件绣花的衣服,寒酸的还不如宫女,那日子又岂是好过的。 娘家势大又如何,在外面不管如何横着走,在皇宫中都是不济事的,甚至不如一个掌事太监,不如一个管事嬷嬷。 向上走是很理解的,但是想将她挖掉,她就不能容忍了。 王珺蹙眉说道:“那丽贵人挺机灵一个人,怎么尽做蠢事。” “就是机灵过头,以为天上地下就她最厉害,你也不想想,若是你没有逃过这一劫,沉寂下去,可不就她最出挑。”康熙运了运气,沉声说道。 “可不是,万一你改变口味,喜欢别的小常在,她岂不是为她人做嫁衣,不划算啊。”王珺被康熙宠的,越来越傻白甜,闻言不解的问道。 康熙囧囧的瞧着她,真是什么话都往外突突,宠溺的说道:“可如今你是独宠,若有别的小常在,自然有别的小贵人,这都是机会。” 说着将她头上有些松散的白玉簪往里面插了下,又顺手在她白嫩的小脸上摸了一把,感受那种滑腻的手感。 王珺“啪”的打掉他的手,什么毛病,没洗手就摸人家脸,长痘怎么办。 康熙搓了搓手,这个王佳氏有喜之后,脾气越发大了。 但还是喜滋滋的想到,三年抱三个,四年最少四个,还是朕厉害。 王珺瞥一眼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无语的吐槽:“能生算什么本事。” 康熙正襟危坐,摆出长篇大论的姿势来:“能生怎么不是本事?繁衍后代是每个人的责任,个个都想着轻松,个个都不生,国家人口越来越少,劳动力也越来越少,国家那里有兴盛的希望在。” 我朝地大物博,生再多撒出去都跟芝麻似得,压根看不到,渺小的很。 康熙不自在的想到,多年战乱,十室九空也是原因之一。 如今什么都缺,可最缺的还是人口。 有人好办事,有人那些耕地才有人种,地方经济才能盘活。 他恨不得人人都想王珺一样,生起孩子来,一串一串的。 每次看到奏折上,哪里哪里空了,需要移民过去填,他就觉得愁,移民太麻烦,为什么不能哗啦哗啦生一堆呢。 王珺知道也就冷笑一声,该,我汉族人口最广,如今竟也不成气候,都是他们这些蛮人闹的。 这个话题两人一向都是浅尝辄止,从不深谈。 康熙话锋一转,又说起别的来:“那丽贵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王珺蹙眉,若是有事,将那丽贵人剥皮抽筋也不为过,可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有些不好收拾了,一个不好就落下不慈的名声来。 想想还是不甘心,反问道:“皇上怎么想的。” 康熙显然也想到了王珺想的问题,也有些头疼,半晌才道:“关进小佛堂吧,让她好好的静静心。” 王珺瘪嘴,这惩罚还叫什么惩罚。 康熙见她不满意,就劝她道:“朕知道你心中愤懑,可是人在高位,就越发要爱惜羽毛,处理了她不打紧,被人诟病就不好了,你且等三年五年,大伙都忘了,想怎么揉搓还不是随你意。” 王珺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还以为皇上不舍得了呢,如花似玉的美人,就放去跟佛堂作伴,臣妾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人是她留下的,还能如何,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打杀了丽贵人,那她成什么人了。 只是便宜了她,心中也是不痛快。 不由得恨恨的剜了一眼康熙,都怪他,数不尽的后宫。 康熙也有些无语,冷着她们也蹦哒,时不时的确实恶心人,若是有个万一,去哪里后悔去。 又想着,太子如今住在毓庆宫,原是明朝奉慈殿,在基址上改建而成。 乾清宫就住了他一人,空的很,就想着让王珺搬进去。 康熙温声开口说道:“朕想着,你搬进乾清宫,一切方便,你看如何。” 王珺自然是拍手称快的,但是话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假意推辞道:“臣妾住进去不合适。” 康熙劝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住在后殿,朕就不用每日里跑来跑去,想想也是挺远的。” 不过几步路,那里远了,王珺蹙眉说道:“那孩子们怎么办?” “就留在景仁宫,如今孩子多了,住的有些挤,你搬出去正好。”康熙含笑望着几个玩的开心的孩子,心里头也有些淡淡的愉悦。 王珺一想,搬到乾清宫,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就有些头疼,但是康熙在兴头上,总体还是利大于弊的,就没有过多推辞。 第二日,先出了一件让后宫震动的事情,再说王珺移宫的事情,反而没那么瞩目了。 康熙大手一挥,又进行了一次大封后宫,位份给的特别利索,都欢喜的不行,没有人挤挤挨挨的盯着王珺移宫看。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王珺也很满意,这次大封后宫是所有人升一级,这个所有人里面也包括她。 棒棒哒。 佟佳氏上了封号:静贵妃。 静贵妃气的在屋里摔茶碗,静贵妃静贵妃,这个静字什么意思,要她安安静静的吗?欺人太甚。 其他诸人都开心的飞起,毕竟无宠的情况下还能晋位,待遇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想想都乐到不行。 魏嬷嬷倒有些忧心,压低声线跟王珺说着:“您如今是皇贵妃,虽然谁都越不过您去,但是就怕她们位份高,心就大了。” 王珺叹了口气,听着窗外的知了声,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轻声说着:“本宫如何不知,只是拿走了她们的未来,总得还她们一点希望,谁的人生不是人生,偏偏拿来浪费。” 可就算是这样,这次进宫的人,还是前仆后继的,人多的她都数不过来,凡是进宫的就没有一个不甘愿的,就算不能承宠又如何,并不是每一个嫁人的人,都能有夫君常伴身旁。 有权利有金钱,这些尽够吸引人了。 况且进宫只是第一步,就算皇贵妃如今受宠,可是五年后呢?十年后呢? 所有人都不相信王珺过了二十五还能盛宠不衰,而王珺如今离二十五没几天了。 皇家有不成文的规矩,嫔妃过了二十五,除非皇上惦念,一般绿头牌就要撤下来。 新进的鲜嫩嫔妃那么多,谁还有空关注这些啃不动的老玉米棒子。 作为一只将来的老玉米棒子,王珺也是有些忧心的,没有开荤的时候,还能忍住,开了荤的小妇人到底不同一些,夜里独自一人总是难熬。 朝着镜中的康熙呲了呲牙,自己是个啃不动的老玉米棒子,他又能好到哪去。 康熙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这又是怎么了? 王珺想着想想倒真的上气了,恶狠狠的说道:“到时若是圣上弃臣妾不顾,臣妾就端着破碗,出宫要饭去,反正没人拦得住。” 康熙:……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自己哪里惹她了?仔细的回忆了一天的所作所为,没有啊,很平静,很安逸,跟以前并没有不同。 这般想着,就淡定的撇开眼,自顾自的看书。 王珺:…… 本宫已经表达不满,愚蠢的凡人为什么还不来哄本宫。 说好的抱抱亲亲举高高,喜爱本宫永不变呢,差评,本宫要退货。 没一会儿康熙就忘了这茬,拿着书,凑上来嘀嘀咕咕的说着,王珺本来还记着,没几秒钟就被他低沉的声音吸引,投入到讨论中。 第67章 搬到乾清宫之后, 王珺觉得跟在景仁宫没什么区别。 她将自己用惯的东西全部都倒腾过来,将后殿收拾的面目全非, 折腾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反正她现在有孕, 没人敢反驳她,康熙又不介意,随便她折腾。 本来就算是后殿,也是装扮的肃穆森严, 被王珺挂上粉色的珠帘纱帐, 这里摆一束花,那里摆一盘草的, 一瞧就知道是女性住所。 自从年纪不小之后, 王珺越发喜欢鲜嫩的颜色, 以前的那些老成的色反而很少再去使用。 盘腿在湘妃竹塌上,怀里抱着半个西瓜, 用勺子狠狠的挖了一大口, 王珺满足的喟叹一声, 享受着嘴里清甜的滋味。 卫九蓉含笑将她手里的西瓜搬走, 温柔的说道:“我的好主子, 可不能再吃了, 西瓜太甜,尝尝味道便罢。” 王珺遗憾的砸砸嘴,这个西瓜脆脆的,又很甜,特别对她的胃口。 康熙正好这时候进来了, 看到她这副懒散的模样,无奈的说道:“瞧瞧你如今越发不成样子,站没站象,坐没坐相,还吧唧嘴……” 说着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仪态都丢到爪哇国了。 王珺无所谓的吐了吐舌头,嬉笑着开口:“人生最爽的不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要仪态有何用,又不能吃。 再说了,她总觉得盘腿坐,肚子舒服些,就爱这样。 康熙跟她并肩坐了,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宠溺的说道:“出去万不能如此,你如今最尊贵,代表着脸面呢。” 王珺顺势一倒,无所谓的接话说:“知道了。” 想想王珺在人前的模样,那气质风度没得挑,康熙就不再多说,左右王珺心里有数。 第61节 康熙不过坐一坐,就又回前面处理政事去了。 王珺想去景仁宫瞧瞧几个孩子,话刚出口,就被楚青不赞同的拦了,只听楚青温声说道:“主子如今月份大了,出去多有不方便,还不如让几个小主子结伴一道过来,您等着就好。” 王珺一想也是,就这么几步路,七个孩子结伴一块,呼啦啦一大群奴才跟着呢,自己月份大了,是有些不想动,一走就一身汗,难受的很。 令仪和保泰知道要出景仁宫,开心的不得了。 虽然平日里,也没有拘着她们,但是也没有特别的带他们出去玩,整天就在景仁宫里面转悠,时日久了,里面装扮的再好,她们也看烦了。 等到了乾清宫的时候,令仪叽叽喳喳的说着感受,奶声奶气的话让人捧腹。 一岁多的小姑娘,顶着头上的小揪揪,几缕珍珠流苏在耳边晃来晃去的,圆乎乎的小胖脸,一笑就有两个酒窝,可爱的不行。 王珺挨个给她们来个抱抱亲亲,稀罕了一会儿,就放她们出去玩。 四个女孩这时候彻底跟王珺亲近起来,毕竟每次见自己额娘,也不过是一本正经的请安问候,鲜少有这么亲近的时候,都是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额娘稀罕的抱着弟弟不撒手。 听得最多的话,就是额娘不断的重复:你是大的,你要让着弟弟,弟弟以后还要给你撑腰呢。 婉如不开心的想着,她也想要额娘抱在怀里,温柔的给她讲故事。 但是现在好了,可以和贵母妃一块躺在塌上,挤挤挨挨的几个人凑一块,听贵母妃讲话本。 什么花木兰替父从军、穆桂英挂帅、三请攀梨花等等。 挺得几人心潮澎湃,恨不得拿上红缨枪,也去战场热血一战。 王珺做好了铺垫,就给四个女孩请了武师傅,从基本功做起,每日里几人累的汗流浃背,回来洗刷之后躺倒就睡。 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虽然都是小小的孩子,但是好坏还是分的清楚的,未来的命运早已经注定,只有自己努力之后,才会有好结果等着自己。 王珺见她们这样,满意的点头,她能做的就是壮大她们自身,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会不畏伤害。 至于说辛苦,谁不辛苦呢,她那时候练习骑射,为了做的更好,一整天屁股都没有沾过凳子,连吃饭都是蹲着马步。 学到的都是自己的,纵然辛苦,也得忍下去。 兄妹三人少了玩伴,有些怏怏不乐,王珺挨个安抚之后效果不大。 见到康熙的时候,就忍不住说道:“要我说,上书房该办起来了,孩子三岁之后统统扔进去,也不图学个什么,一道玩闹也是好的。” 康熙眉头一皱,不赞同的说道:“上书房是何等神圣的地方,怎么能在那里玩闹。” 王珺拉着他的手坐下,温和的说道:“皇上这话就不对了,敬畏之心应该埋到心里,而不是表面上,再说了,三岁的孩子就应该凑一块玩耍才对,您瞧瞧保康,惦记着四个小姐姐,心里难受着呢。” 康熙想着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的几个儿子,心中有些赞同王珺的话,但是还是有些犹豫,几岁的孩子能在一块玩吗? 王珺见康熙表情松动,就趁热打铁的说道:“或者另辟一处宫苑,作为入学前的孩子聚一块玩耍,您看可好。” 卫九蓉恰好端着杯子进来,闻言笑道:“给万岁爷请安,娘娘高见。” 康熙见她说话,想到对她来历的猜测,试探的问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卫九蓉将茶盘放在几案上,将盖碗递给二人,才站直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对这些也不是很懂,只是想着孩子在一块,小的总爱学大的动作,这个会这种、那个会那种,互相学学可不就机灵的很。” “那就在景仁宫吧,离你近,你方便照顾。”康熙执着王珺的手,温声说道。 王珺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还成了,这会儿子有些后悔,弄一群小萝卜头在景仁宫,责任都在他身上,也太愁人了。 皇上的命令,下达之后办成的极快,几天的功夫,景仁宫后殿就收拾出来了。 经过卫九蓉的建议,里面有玩耍的地方,有学习的地方,还有吃饭的地方,划分的很整齐,而且每个人只能有一个小宫女或者小太监伺候,大多数事情都得自己动手。 第一次洗衣服的保康,整个人都不好了,哭唧唧的一边洗,一边不停的问楚青:“皇阿玛和母妃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洗衣服。” 洗衣服这个词是刚学的,他从来不知道一副还要洗,碗也要洗。 三岁的小豆丁整个人都郁卒了,见着王珺眼泪就下来了,奶声奶气的说道:“母妃我再也不闹你了,原来母妃这么辛苦。” 把王珺心疼的够呛,抱在怀里,心肝肉的稀罕了一阵,听保康吧啦吧啦的说着跟其他几个皇子接触的感受。 这里面就他最小,其他的最小是胤祉,大的就五岁了。 保康看到大哥哥,新奇的不得了,学会了男子汉不可以和女孩子玩。 看到令仪过来,就说让令仪去找四个姐姐玩,不可以跟他玩。 令仪就挂着泪珠子找康熙告状,她话还说不清楚,翻来覆去的说:“哥哥打,哥哥打。” 刚开始康熙听成嘎嘎哒嘎嘎哒,还纳闷从哪里学的怪声音,等一会儿才听懂是说哥哥打。 将保康叫到跟前,当着令仪的面,正要问为什么把令仪打哭,两个人就手拉手一道走了,留给康熙一个潇洒的背影。 康熙将这个跟王珺说了,王珺乐得不行,令仪这孩子太好玩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惯爱找靠山,自己解决不来,就找父母。 夏天一过去,王珺就有五个月了,康熙见着她的肚子跟吹气球一样鼓起来,就猜着是不是又是龙凤胎,只是已经稀罕过了,这个就觉得有些平平。 彼时两人躺在塌上,挤在一块闲聊,王珺温声说道:“希望这一次是双胞胎闺女。” 说着嫌弃的看了一眼康熙,令仪就长得像康熙,长相平平也就罢了,小时候圆滚滚的看着很可爱,长大可如何是好。 都说小子随母,闺女随爹,还真是没有说错,令仪越长大跟康熙越像。 王珺默默的心中念叨三遍,这次可千万要像她。 跟王珺相处这么久,康熙一下就能看出来王珺是什么意思,不满的说道:“你嫌弃什么,像朕有什么不好。” “不嫌弃,像您好的很,瞧令仪多有福气的长相。” “可不是,瞧那银盘一样的小圆脸,肯定是福禄寿双全的孩子。” 王珺有些无语,心中想着,这么歪的审美,你开心就好,我还能说什么呢。 女子的容貌固然重要,左右令仪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想找个可心的太容易。 王珺在心中告诉自己,别愁她的婚姻大事,天下男子尽她挑。 想着更担心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68章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难熬一些, 王珺在孕期还好,一点都不怕冷, 其他人都已经恨不得披着被子出门。 呼呼的北风刮着, 雪花飘飘洒洒,好几天了,一直没有停,康熙愁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都说瑞雪兆丰年, 可若是暴雪,那就不妙了。 没过几天, 果然各地灾情传出, 房屋倒塌是有的, 道路封闭是常见的,最重要的是农作物都被冻死了。 地里都是一个一个冰坨坨, 结了一层又一层, 多少农家人坐在地头痛哭不已, 这时候就算是补种, 也晚了。 只好忍痛将地犁一遍, 等着来年的时候, 种春地,只是这样一来,时时误农事。 康熙一想到后果就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进入喷火龙的状态,逮谁喷谁。 当他踏入后殿的时候, 卫九蓉不情不愿的通报,自家主子还在孕中,被万岁爷气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王珺此时正在心中细细思索,此时地慌着也不是事,得想个法子才好。 康熙一进来,就见王珺捧着个大肚子,挺着腰坐在塌上,一看就很辛苦,将心中的事情放下,凑过去,将棉垫子放在靠背上,温声说道:“你好好养胎,想那么多做什么。” 王珺顺势一靠,舒服的喟叹出声,摇摇头,蹙眉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是享受着百姓的供奉,遇到事不做出点什么,哪里能安心。” 康熙闻言长叹一口气,也忍不住将眉头皱的死紧,为难的说道:“这个天,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时候补种什么都来不及,来年大部分地区要是颗粒无收,岂不是有大篓子,真真的愁人。” 王珺也跟着长叹一口气,温声的安抚说道:“说不定只是地上面的死了,地下面的根还活着,开春暖和了,就又重新发芽。” 康熙摇摇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安生的,过年的时候,灾情一路扩大,康熙急得嘴上的燎泡一个接一个的起,可是又有什么用,人在大自然面前特别渺小。 在封笔之前,康熙下了罪己诏,距离康熙十八年的地震,也不过是过了两年而已。 连番下罪己诏,康熙也有些吃不消,心痛有之,愤懑有之,更多的是惶恐,他忍不住想的更多,这些事天灾还是上天在惩罚他。 太子跟在康熙的后面,一步一个脚印,见康熙下了罪己诏,他跟在后面就出了声情并茂的罪己表, 获得朝堂一片赞誉,胤礽自重生以后,彻底放飞自我,怎么舒服怎么来,给康熙添堵也是不予余力。 康熙自己下罪己诏,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可是罪己表一下,就成了真正的罪。 康熙气的恨不得将胤礽抽几鞭子,让他知道点轻重。 气冲冲的摔开帘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结果王珺递过来的茶,呼哧呼哧喝完,才气急的说道:“朕真是生个好儿子。” 王珺就静静的坐在一旁,装作自己是边上几案上的大肚子花瓶,并不接话。 康熙等不到回答,连连扫了她好几眼,才郁闷的说道:“你到是伶俐。” 王珺见他生气,也不想惹他,闻言轻笑一声,又给他的茶填上,才轻声说道:“皇上何必忧心,太子有能力是好事,若是榆木疙瘩,皇上怕才要忧心的吃不下饭。” 康熙冷笑一声,道:“朕何尝不知道,可这能处使在朕身上,朕有些接受不来。” 王珺做不了花瓶,也有些无奈,接着安抚的说道:“亲父子计较什么,太子多大的人,能想到下罪己表都不错了,你还指着他那么大点的孩子,将一切后果都考虑清楚不成。” 王珺心里明白,她只能说太子的好话,而不能说他的不好,不然等康熙气头过去,想起这一茬,回想起王珺说太子的坏话,心里能好才怪。 都说后母难为,更何况,她只是半个后母,身份地位都比不得太子,自然还是谦逊一点为好。 听她这么说,康熙的心中总算好受一点。 这一路上,他也想的明白,太子今年也不过七岁,却表现的聪慧异常,在上书房中,获得师傅的一致认可,心中不是不自豪的,只是这么优秀的太子,将他的手段用在自己皇阿玛身上,他皇阿玛心里痛。 景仁宫的幼儿园办了这许久,越来越顺当,胤褆已经进了上书房,长生打算来年就送进去。 胤礽见到这个上辈子跟他打了一辈子擂台,而这辈子还是个小豆丁的胤褆,就忍不住捉弄他,毕竟上辈子他们也算是难兄难弟,没有一个好结果的。 胤褆就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胤礽,这种游戏,他已经好些年都不玩了,真真的是个小孩子,幼稚得很。 将胤礽看的嘴角直抽抽,意兴阑珊的罢手。 幼儿园里面,保康和令仪联手,混成一霸,加上几个人的伴读,也有二十多个人的样子,本来还更多些,只是四个公主也去了上书房。 这是王珺抗争的结果,康熙一向拗不过她,就另辟了偏殿,给公主们做学堂用。 几个人经过这半年的改造,真真的变成爹妈都不认得的样子。 一个个眼神清亮,行事大方,说话行事头头是道。 王珺正在考校她们功课,突然肚子就抽痛起来,身下一股热流涌出,来不及说什么,让卫九蓉带着四个孩子出去,夏泉去正殿通知康熙,魏嬷嬷掺着王珺进了产房。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毕竟王珺在生孩子这方面,也算是老手了,在准备妥当的情况下,顺利的不得了。 康熙会见完大臣,急匆匆的赶到后殿,刚走过垂花门,就见到魏珠笑嘻嘻的过来报喜:“恭祝万岁爷,皇贵妃娘娘生了一对小公主。” 第62节 康熙闻言大笑,脚下生风一般的冲进去,将两个大红的襁褓抱在怀里,稀罕的瞅着两人眉清目秀的小脸。 教王珺来说,这两只小猴子长得很埋汰,红红的皮肤还皱巴巴,刚生下来什么都不会,只会扯着嗓子干嚎。 也就康熙觉得好看了,谁知道到洗三的时候,两个公主的相貌就显露出来,长得极像王珺,眼睛比她还大些,弯弯的眉,俊挺的小鼻子,小小的嘴巴撅起,跟小公鸡嘴一样。 越看越萌。 大的起名叫令初,小的叫令裴,王珺这个起名废争取了很久才争取到起名的权利,可惜想来想去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 就这样定了,反正到时候还有封号呢,这个也就是小名随便叫叫的。 保康知道有两个妹妹出生,稀罕的不得了,每天拿着自己的小玩具往双胞胎的眼前放,一个劲的说:“妹妹不理我。” 王珺好笑的解释道:“妹妹还小,还不会说话呢,等跟你大妹妹一样大,就可以陪你玩了。” 保康撇撇嘴,不情愿的说道:“不要跟大妹妹玩,她欺负我。” 王珺摸摸保康的小光脑门,有些无能为力,令仪这姑娘,千娇万宠的长大,真真的集三千宠爱与一身,特别的霸道,收拾起比她大的保康,一点都不手软。 但凡她看上的,就没有要不到手的,王珺略感头疼,要说她跟康熙都是温和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一个小霸王来。 摸摸双胞胎的小脸,默默的在心中说道,这两个千万不要像令仪一样。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个小不点,虽然小就知道争宠,知道抢东西,奶娘在一块喂她们吃奶,偏偏对方的奶娘稀罕,死活不吃自己奶娘的奶。 小舌头一个劲的往外顶,刚开始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还是王珺灵光一闪,说试试吃对方的怎么样,没想到成了,而第二次直接给她们换过来,她们还是不吃。 又当着面,换一遍才吃开。 众人才了然,双胞胎这是在争宠呢,抢东西从小都溜溜的。 这一年的春节,王珺又没有过上,在后殿里度过,一个人无聊到不行,就只能经常逗双胞胎,弄得保康、保泰和令仪吃醋不已。 都嚷嚷着偏心,要让王珺抱抱。 偏偏王珺不能抱,第一次就像是捅了马蜂窝,本来只是令仪哭,保泰一看令仪哭了,就跟着哇哇大哭。 保康看了一会儿,越想越心酸,也跟着嗷嗷起来。 双胞胎被吵醒了,直接咧着嘴开嗓。 王珺被哭声烦的快崩溃了,还不能嚷,只能小心的哄着,不由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这么能生,一堆小孩闹起来,整的人头都大了。 其他人哄那么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哄的,反正王珺这有奶娘、嬷嬷帮忙,都觉得有些受不了,身心俱疲,晚上睡觉的时候,睡的特别香。 属于怪力少女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越发佩服起普通妇人,这么累还能坚持下去,一个个都是忍者神龟,太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有事,就像王珺一样身心俱疲,每天都像身体被掏空,肾虚的不得了。大家的评论都有认真看,只是没空回复,见谅。 第69章 盛大的满月酒过后, 日子已步入正轨,王珺每天的日常除了处理宫务, 还要与几个孩子打交道。 令仪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惹哭小伙伴的本事与日俱增, 王珺看到她就觉得头疼,她怎么都不明白, 是如何将令仪养成一个问题儿童的。 作为一只合格的熊孩子,令仪的破坏力也是很强悍的,跟万黼打起架来,毫不认输。 万黼养在太后那里,最是胆小不过,温温柔柔的小娇男,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 看着就可人疼。 每次有矛盾的时候,毫无疑问就觉得是令仪的错,这一次也是这样。 王珺虎着脸, 教训令仪道:“不能欺负哥哥知道吗?哥哥对你最好了。” 令仪噘着嘴,举起手中的花束, 委屈的说道:“我给哥哥花,哥哥不要。” 见到王珺责备她,越想越委屈, 眼泪珠子啪嗒啪塔的往下掉。 王珺顿时心疼了,将令仪抱在怀中,温声说道:“乖乖不哭啊, 你要给哥哥喜欢的东西对不对,你喜欢花,可是哥哥不喜欢啊,你应该问问哥哥喜欢什么再给的。” 令仪睁着懵懂的小眼睛,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就哒哒哒的跑向后殿,将她的玩具箱子一股脑的抱出来。 令仪小小的个子都快被淹没了,双手紧紧的抠着箱子边缘,看的王珺心惊胆战。 但想着让她自己学会处理小伙伴之间的关系,就强忍着没让奴才帮忙,看令仪会怎么做。 令仪将她的玩具箱子轻轻的放在万黼面前,匆匆的打开,将里面五颜六色的玩具摆在地上,殷切的看着万黼。奶声奶去的说道:“哥哥自己拿。” 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再也不要跟令仪玩,这会儿已经跟令仪脑袋对脑袋,蹲在一块,玩的开心。 王珺见了长舒一口气,深深觉得责任重大。 只不过没开心一小会儿,就觉得令仪笑的时候,牙齿看着不对,急忙将令仪抱过来,掰开她的嘴一看。 顿时吓一跳,令仪的牙齿被嘴唇遮住的部分黄黄的,全是污渍。 王珺就着急忙慌的给她弄牙刷、牙粉刷牙,就算令仪哭闹,也没有停止。 刷完之后,又仔细看,心都凉了。 眼见的小坑布满牙齿,黄黄的被腐蚀的很严重。 令仪这姑娘,最不爱刷牙,有时候给她刷,她觉得难受,就只是随便划拉两下就完事。 王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令仪才多大啊,牙齿都这样,还能等到换牙吗? 急忙让夏泉去召太医,没想到太医没来,康熙来了。 康熙听说景仁宫召太医,顿时心中一跳,急忙赶过来,到了就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珺带着一帮子小萝卜丁先行礼,才忧心的说道:“令仪这姑娘,牙齿被腐蚀了,召太医来瞧瞧。” 康熙听了忍不住蹙眉,牙齿被腐蚀这在皇家就像是一个笑话,从长第一颗牙齿的时候就有嬷嬷开始擦洗牙齿。 太医来了,也不等行礼,就急忙忙的让给瞧瞧,令仪不乐意被掰着嘴瞧,哭闹不止,魏嬷嬷还辖制不住。 王珺只好真身上阵,将令仪紧紧的搂入怀中,太医仔细瞧过之后,确定的点头:“确实是牙齿被腐蚀,只是如今不严重,以后注意刷牙,少吃糖、点心这种甜食,吃完东西之后都要漱口才行。” 王珺点点头,魏嬷嬷亲自将太医送出去。 完了就开始清点内事,康熙和王珺让一众小萝卜丁在主殿这边玩,带着伺候令仪的宫人去了后殿。 魏嬷嬷打头跪在殿中,后面一水跟着十二个宫人。 魏嬷嬷只是主理,出这种事,她的责任最大,但是也最小,就放在一边。 先从奶嬷嬷开始,一个个审问。 说什么的都有,先说令仪一天吃什么,喝什么,什么时候吃的,什么时候刷牙的。 刚开始还都振振有词,一直问到袁嬷嬷的时候,才知道她们为了图省事,好哄令仪睡觉,都是让她吃着奶睡得。 王珺气的将盖碗摔到袁嬷嬷头上,冷声道:“狗奴才倒是会省事,苦了本宫的孩子,既然令仪的牙齿坏掉,那你的牙也别想要了。” 袁嬷嬷瘫坐在地上,冷汗直流,她自己的孩子就是这么养的,从来没有出一点事情,就忍不住有侥幸心理,觉得是贵人们小题大做,因此令仪从小到大,都是被偷偷的喂夜奶,这在奶嬷嬷中间属于心照不宣的小技巧。 就当着众宫人的面,袁嬷嬷的牙被敲掉一颗,鲜血直流,袁嬷嬷疼的想昏过去,却偏偏不敢。 王珺冷声道:“但凡怠慢几个小主子,定要你们百倍来偿,也解不了我的心头之恨。” “来人,将袁嬷嬷的孩子接进宫来,每日里糖四两,直到牙坏为止。”王珺冷冷一笑,环视着众奶娘,肃声道:“本宫丑话说到前头,再有第二次这种情况,众人连坐,概不饶恕。” 袁嬷嬷顿时大呼,急急的喊道:“稚子无辜,求娘娘饶命!” 康熙一直冷冷的瞧着,这时也忍不住摔盖碗,几声道:“你也知稚子无辜,朕的公主面临掉牙危险,你就盼着无事吧,掉牙就等着做披甲奴吧。” 魏嬷嬷也忍不住自责,全是她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令仪的牙齿,嘴唇包着的地方坏完了,能露出来的都是好的,因此就忽略过去。 但是有罪当罚,魏嬷嬷愧疚的跪地,无奈的说道:“老奴年迈,不堪重任,请皇上和娘娘责罚。” 王珺自然不会开口说责罚她,康熙也舍不得,左右不过是失职,只不过不罚也过不去,最后就罚一年的俸禄。 将楚青也拨过去,做副职。 忙活过去之后,又请了几个太医,将一堆小萝卜丁挨个检查一番,得出全部都是健康的才作罢。 自此之后,王珺再不敢大意,到底这一辈子是在农村长大的,总觉得小孩子吃饱穿暖就好,注意教育,摔摔打打就长大了。 遇到令仪这个事情,可算是敲响了警钟,任何侥幸都不能有不说,该精心还是得精心,自家的孩子,但凡出一点问题,反正王珺已经愧疚的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 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还定了十天一次,太医来诊脉。 抱着哭闹的令仪,王珺颇为后悔,就算处置了袁嬷嬷又如何,受罪的还不是令仪,后悔的还是自己。 其他几个孩子都在吃点心,令仪也想吃,就给她做了原味的,可是吃习惯甜咸口的,原味的哪里咽的下。 令仪哭唧唧的问道:“母妃,为什么点心不糖,要糖。” 王珺耐心的解释道:“令仪的牙齿被虫虫咬了,不能吃糖,吃糖还会有虫虫接着咬。” 令仪停止哭泣,像模像样的点点头,过一会儿,瞅着其他的小伙伴吃的香甜,又忍不住泪水闪闪的问道:“母妃,糖可以吃虫虫吗?” 看着令仪哭,王珺也有些想哭,糖这种东西,在皇家简直不值钱,偏偏却不能给她吃,明明垂手可得的东西,却要强忍着。 比没有不能给,要悲伤的多。 又忍不住自责,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的看着几个孩子长大。 等康熙来的时候,就悄声跟他商量:“臣妾熬一些药汁子来喝吧,今日里仔细想过了,臣妾怀孕的时候,难免精神不济,看顾不了太多,如今已经有五个孩子,将她们平安的养大已经不容易了,臣妾怕有个万一。” 这世界上可是没有后悔药,无处可吃。 康熙犹豫了半晌,要说五个孩子,可到底只有两个阿哥,他总共两个巴掌也数的过来,还是有些不甘心。 但是王珺说的也对,这次真是牙齿被腐蚀,若是其他大问题呢,最起码要等孩子大些才好。 因此不再多想,点头道:“朕明日里让陈御医给你开方子,等令初、令斐长大之后再说,一切随缘吧。” 王珺其实想的是永绝后患,但是也知道有些不可能,无奈的同意了。 作为一个生孩永动机,王珺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远不如以前,可是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脸,又觉得一切很值。 康熙怜惜的将她搂入怀中,温声道:“朕知道辛苦你了,只是有孩子出生总是好的。” 皇宫中最不能断绝的就是孩子的哭声,历数前朝,皇室子嗣单薄,就是亡朝的开始。 几千年下来,从无意外。 王珺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让她生,她有些累,让别人生,她自然也不愿意。 想来都是以后的问题,只能暂时抛下不提。 第63节 两人相拥睡去,夜色渐晚。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孩子吃夜奶腐蚀牙的问题,这个概率挺高的,所以宝妈们,宝宝出牙之后要断夜奶,包括临睡前的那一顿,不要含着奶睡觉,夜醒吃奶之类。 如果腐蚀了,尽早去儿童医院,涂氟治疗,不会恶化那么快,但是坏的牙也好不了。 第70章 开春的时候, 康熙就在宫里坐不住了,非常想去宫外溜溜, 偏偏又忙得厉害。 三藩问题到此时算是正式解决, 免了后顾之忧, 康熙的花花肠子就一根根的冒出来。 说走咱就走,不过几天的功夫, 思来想去将清华园就收拾出来,迎接皇上和皇贵妃的到来。 王珺一路分花拂柳的走过,身后跟着一堆小豆丁。 婉如四人一手拎着小皮鞭打头,带着保康三兄妹,还有幼儿园的几个小伙伴,一道蹦蹦跳跳的跟在王珺身后。 不是发出惊呆的“哇”的声音,对于皇宫中长大的孩子来说, 清华园太新奇了,一切都与皇宫截然不同。 皇宫再大的宫室也是逼仄的,而这里一眼望去, 绿色的树,姹紫嫣红的花, 有山有水,雅致清淡。 只是康熙还有一些不满意,清华园闲置了这么久, 纵然修复,还是有那么一些破败。 走到湖边的时候,保康就有些走不动路, 他很喜欢水,看着清澈的湖面,老是想跳入那片波光粼粼。 王珺只好低下身,安抚的说道:“等以后天热了,让你过来游弋痛快好不好,这时候太冷了,水也不干净。” 保康大一些了,到底懂事,闻言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点头,不过一步三回头的,把康熙笑个够呛。 中午的时候,在花聚亭用膳,摆上一个大圆桌,周围尽是一片花海,微风袭来,花香阵阵。 今日里的膳食也十分应景,尽是一些看起来清淡素雅的菜色,荤的比较少,按往常来说,令仪该闹起来了,谁知道她竟然吃的很满足,连用了三碗。 吃完就自己蹦蹦跳跳的去漱口,回来的时候,奶声奶气的跟王珺说道:“母妃,我感觉自己是一个花仙子。” 说着跳到花丛边上,捏着裙子,连转了几个圈。 天真的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不时的还嘟着嘴亲一亲花朵。 将王珺和康熙萌的肝颤,王珺也玩心大起,走到令仪边上,一把将她抱起,双手上移,将令仪猛的举高,带着她一块转圈。 令仪顿时嗨了,整个亭子里都是她“哈哈哈”豪迈的笑声。 另外几个孩子也看的眼热,都围着王珺的周围,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满是渴望。 王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将她们挨个举高高,嗨了一会儿就停下。 坐在凳子上,呼呼的喘气,半晌才断断续续的说道:“不行了,不行,真是老的好快,这么一会儿功夫都好累。” 康熙好笑的摇头,给她递上帕子擦汗,温声说道:“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似得,等一会儿去歇晌,晚点就回去。” 王珺怏怏不乐的“哦”了一声,说实在的,清华园特别的放松,她都有点想放飞自我了。 想想要回到逼仄的皇宫,心里就有些闷。 康熙看出她的不虞,安抚的说道:“朕想着,将这里修一修,以后咱俩一道住进来,带着几个孩子,岂不是可美。” 那感情好,王珺迫不及待的点头,恨不得工部立马将这里修整出来。 但是她也知道没有个三年两年是不可能的,下午走的时候,王珺带着几个小萝卜丁,一步三回头,十分依依不舍的出了大门。 保康还在惦记他的湖,一本正经的建议道:“皇阿玛,湖里面要养些莲藕,养些鱼。” 康熙闻言不由得纳闷,温声问道:“为什么?” 保康抿嘴一笑,往王珺那里看了一眼,才小小声的说道:“母妃喜欢吃,儿臣要亲自摘给母妃。” 王珺听了感动的不得了,抱着保康连亲了几口。 保康脸红红得望着她,羞涩的说道:“母妃觉得可好?” 王珺感动的都要哭了,连忙叠声道:“好、好,好。” 康熙在一边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等半天也没等来保康说要给他做点什么的声音。 不由清了清嗓子,昭示自己的存在。 保康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会儿想起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道:“也分给皇阿玛一点好了。” 康熙冷哼一声,笑骂一句:“臭小子,分朕一点,小气的你。” 保康纠结的想了一会儿,在路边摘了一朵君子兰,讨好的递给康熙。 康熙面上很嫌弃,心中暗爽,恩,朕家的臭小子也会哄人了。 王珺看到这里,也忍不住清嗓子。 几个萝卜丁也有经验了,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对于康熙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亲亲母妃有需求,必须满足啊。 几人一窝蜂的上前,祸祸了一大片君子兰,每人手中一束,争抢着递给王珺。 王珺笑眯眯的接过,一大束君子兰和康熙手中孤零零的一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上月白色的大袖衫随风飘舞,巧的是,今□□服上绣的也是君子兰。 美人含羞低头的模样,让康熙看直了眼,心中想着,带她出来果然是对的,平日里在乾清宫,总是端庄的模样,如今这样,有一种换一个人的感觉。 这两年,没有见到过王珺害羞的样子,她总是很坦然,少了许多乐趣。 想当初刚接触的时候,是多么单纯容易害羞的小姑娘。 如今不提也罢,有时候比他还厉害,完全辖制不住。 王珺见他眼珠子转的那样子,就知道没有想什么好事情,忍不住红着脸啐他一口。 几个小萝卜丁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这么别扭。 出宫的时候,觉得路程好漫长,回宫的时候,马车吱呀吱呀,仿佛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了乾清宫的大门。 王珺抓着马车门,有些不情愿下去,她在皇宫中,这丁点大的地方,呆了五年多。 每一颗小草都是熟悉的,完全不想再看第二眼。 康熙看出她的不情愿,温声哄道:“过几天去你的庄子上玩几天,乖啊,下来吧。” 王珺知道这会儿扒着马车也没有用,可两只脚就是不想往地上踏。 见几个小萝卜丁抬着头,疑惑的望着她,只好一下子蹦下来。 康熙见她这样,只怕她摔着,连声道:“小心些,小心些。” 王珺满不在乎的回道:“知道啦。” 将小萝卜丁送回景仁宫,和康熙前后脚的功夫,一个回了前殿,一个去了后殿。 将双胞胎抱起来,送上大大的香吻,两个小姑娘月份还小,有些呆呆的,但是见到王珺,也知道是母亲过来了,小手伸的长长的,要将王珺拽过来。 王珺顿时稀罕的不行,坐在塌上,两条腿微分,一个闺女坐一条腿。 卫九蓉凑趣的说道:“小公主最喜欢母妃了,对不对。” 双胞胎适时的“哦”了一声,听着跟回答一样,特别好玩。 王珺也跟着她们的话音,“哦”了一声,双胞胎以为是跟她们聊天呢,“哦”个不停。 这么幼稚的游戏,王珺玩了一个一盏茶的功夫,直到双胞胎困得打哈欠,才放到床上,让她们睡觉。 怀中空了,王珺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好,最后想想还是拿出账簿,处理宫务。 宫务苛杂,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王珺实在有些不耐烦,就召来静贵妃、荣妃、宜妃、惠妃、平妃五人,将一些边角上的事情,交给她们来做。 权当是五个秘书了,关键这五个秘书还极好用。 五人经历这么久,一个比一个安分,所有的愿望也不过是平安终老,毕竟以她们的年纪,就算王珺下台,她们也不可能承宠了,最好的年纪终于还是过去了。 如今手中有宫权可算是意外之喜,就连静贵妃也笑吟吟的,再没有二话。 送出去大半宫务,瞬间轻松起来,再也不用每日里挑灯夜战,与奴才们斗智斗勇。 康熙晚间回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情,心中是很满意的,他一早属意将宫务分出去,只是怕王珺多想才一直都没有说。 如今王珺主动减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上位者就要总揽,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还要奴才们做什么。 凭白累着自己,这世上的事情,哪里是一时半会做的晚,有这个心,身体也吃不消。 晚上的时候,就格外卖力,事后王珺醋醋的说道:“莫不是早就想着让臣妾交出宫务,这会儿子给臣妾奖励呢。” 康熙捧着王珺的脸,亲了一口才笑着说:“朕的小心肝肝,这话就不对了,朕是心疼你整日里那么累,都不敢随便折腾。” 王珺瞟去一个怀疑的小眼神,反正这话她是不怎么信的,瞧他那样子,这话指定是哄她的。 康熙将她往怀里揽了揽,摸摸她的肚皮,感叹道:“这里可算是受了大罪,瞧着没有一点紧实劲。” 王珺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虽然生了几个孩子,但是身材恢复的不错,并没有赘肉,只不过不够紧致罢了。 想着就觉得心中不忿,转个身,留给康熙一个白皙的背影。 她要跟他和离一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完结,8.1清穿带着红包雨接档,真的很舍不得王珺。 第71章 春日里, 早晚还是有些冷,不说孩子容易生病, 老人更是在劫难逃。 已经七十一岁的太皇太后, 忽然病倒了, 不过一个伤寒,御医们竟然束手无策, 不管多少剂药汁子灌下去,都像是无影无踪了一般,毫无效果。 王珺作为皇贵妃,责无旁贷的要侍疾,每日里早出晚归的,可算是把太皇太后的作息摸得透透的。 太皇太后一醒来就哑着嗓子叫她,不看到她在, 绝不闭眼,折腾的王珺只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每日里能睡上两三个时辰都是侥幸, 不过几天过去,就困得有些懵, 给太皇太后喂药的时候,差点手抖。 太皇太后眼尖的发现了,冷冷的说道:“皇贵妃是想烫死哀家吗?” 王珺在心中运了运气, 想着不跟病人一般计较,但是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立马福身行礼, 风清云淡的说道:“皇玛嬷言重了,说一件让你开心的事情,苏麻喇姑大概还有三两天就到京城了,您一生病,本宫就求着皇上召苏麻喇姑回来,好歹有个伴不是。” 其实我就想召皇太极回来,带太皇太后走吧。 第64节 生病之后的太皇太后变得不可理喻起来,王珺被她折腾的筋疲力尽,所有的尊老之心,都已经消灭完。 所幸让苏麻喇姑回来,还是她们好姐妹相亲相爱。 在不涉及政事的时候,康熙还是很亲近太皇太后的,每日里只要有空,必要来看看生病的太皇太后,亲自尝药喂药,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给太皇太后擦脸擦手,都做得极细致,谁见了不夸一声,这是个仁孝之君。 太皇太后也就面对康熙的时候,有个笑脸,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从启蒙到如今,都是在她的羽翼下长大的,面对康熙的殷勤格外受用。 可是面对王珺的时候,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一想苏麻喇姑一大把年纪,因为王珺受的罪,就忍不住折磨她。 十天半月下来,见王珺的腰身都细了,才满意下来,总算不那么挑三挑四,一道茶都要王珺亲自沏,不是说烫了就是说凉了,反正就是不如意。 等苏麻喇姑回来的时候,瞧着她那张老脸,王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苏麻喇姑见着王珺,倒是能露出个笑脸来,毕竟经过这次,她也明白,王珺在康熙心中的地位,是绝对比她高的,她辖制不住,自然要让三分的。 一路和和美美的走到慈宁宫,皇太后领着万黼也在,和太皇太后说着话,不过她们说的是蒙语,王珺一句也听不懂,只不过皇太后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她就明白,大约是在说她的什么坏话。 至于从太皇太后嘴里冒出来好听话,王珺是不抱希望的。 行礼过后,亲自将玉荷鹭纹炉顶掀起,将香粉轻薄的撒上一层。 炉内冒出袅袅的轻烟,一歪三扭的消散开来。 王珺安静如鸡的坐在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她其实不想来的,但是不得不顾及康熙的感受。 康熙昨晚上还在安抚她:“皇玛嬷一辈子不容易,受的罪挺多,如今晚年已至,生起病来,朕担心的很,只是朕政事繁忙,不能时时刻刻侍奉,你就待朕侍疾吧。” 说着抚摸着她的发顶,温柔的说道:“朕知道你为难,且忍忍吧,以后定送你大礼补偿。” 王珺想着当时自己是怎么接话的,好像也是温和的说着,自己不愿意说的话:“侍疾是臣妾的本分,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只盼望皇玛嬷早日好起来,也算是全了臣妾的心愿。” 康熙抱着她,心中暖暖的。 王珺被抱着,心中凉凉的。 正在发愣,就听到太皇太后跟前的大宫女红果说药煎好了,条件反射站起来要去喂药,就见苏麻喇姑快步走过去,一把接过药碗,朝她行了个福礼,扭身去喂太皇天后喝药。 王珺囧囧有神的看着太皇太后一把接过药碗,一口气喝掉不带喘气的。 那让她喂得时候,要她一勺一勺的喂,是图什么,苦死也要辛苦她一下?太皇太后的药,王珺尝过了,又酸又苦,滋味十分迷人。 在侍疾期间,对几个孩子多有疏忽,当太皇太后康复的时候,第一个欢呼的就是王珺,恨不得在宫中放几挂鞭炮,驱驱邪。 开心没几天,就发生一件让王珺囧囧有神的事情,大约中国特色除了酒桌文化,还有就是美人文化。 三位藩王各自进献一位美人,说是自己亲闺女,但是王珺暗搓搓的去查了,结果并不是,成分很复杂。 面对一水的三个小美人,王珺的心情也很复杂,她们的姿态摆的很低,为首的那个叫绿衣,娇娇柔柔的小美女,裹着三寸金莲,低垂着头,柔嫩白皙的脖颈贴着几缕细绒的发丝,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惹人怜爱的气息。 王珺就表现的爱的不行,在康熙来的时候,亲自牵着绿衣的手,指给康熙看:“瞧瞧,多美的人,再没有见过比她更精致的女子。” 康熙好笑的看着她,王珺是什么意思,他比她还懂,当下笑着说:“何必又来埋汰朕,乌鸡似得,也配说精致,牵她的手作甚。” 说着扭头向卫九蓉吩咐道:“去打水来,给你们主子洗洗手。” 绿衣本来一直低垂着眉眼,一副娇羞的模样,闻言不禁脸色大变,再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贬成这副模样,不过牵了她的手,就要去洗手,将她当成肮脏的物件了吗? 王珺轻笑着去洗手,还不肯放过他,冷笑着说:“怎么,这个不喜欢,后头还有两个。” 康熙无奈,这醋性是越发的大了,不由得认真的解释道:“这是三藩进上来的,朕若是不收,他们岂不是不安心,你随意安排个宫殿让她们伺候就是。” 王珺本来也就是做做样子,闻言轻笑道:“只要皇上舍得,臣妾一向是听皇上的,再没有二话的。” 康熙拉着她的手,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如蝶展翅,一触即分,王珺羞红着脸,一声不吭。 康熙跟她肩膀挨着肩膀坐了,感叹道:“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你还是这么害羞。” 王珺心想,她就这么一个男人,能有多豪迈,哪里像康熙,后宫佳丽无数,她至今方把花名册记熟。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撇嘴,纤手伸出,搭在康熙腰间,捏住软肉,恨恨一拧。 康熙嘶了一声,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就是说她害羞么,这也不愿意?! 王珺哼笑一声,嘲笑的说道:“皇上今日里缺少锻炼,瞧这腰间的肉,臣妾一捏一大把。” “所以你顺手就扭了一下?”康熙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原本温和的双眸透出惊诧来。 王珺不想细细解释,当下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康熙气结,真是越发不可理喻起来。 王珺撇下他,自顾自的去沐浴,躺在浴桶里的时候,才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在康熙面前越来越自在,伴君如伴虎这种敬畏感,也在逐渐消失。 她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以前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消失不见。 等她出来的时候,康熙去了前殿,王珺也没有在意,看天色尚早,召来四个小姑娘打算聊聊天。 婉清蹦蹦跳跳的进来,手中端着的托盘还是稳稳的,经过这么久的训练,干倒一个成年人丝毫不成问题。 “母妃,这是我们几个给您做的糕点,你尝尝。”婉清走到王珺面前,殷勤的将手中的托盘递到王珺手中。 王珺闻言,大为感动的捏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粉色糯米糕,中间点缀着玫瑰花瓣,放进嘴里一尝,甜的齁牙,却还是赞不绝口得说道:“你们真厉害,做的糕点这么好吃。” 婉清顿时喜笑颜开,殷切的说道:“母妃,喜欢就多吃点。” 王珺心中默默流泪,自己撒的谎,哭着也要给圆了,当下将一盘子点心包圆,也就五六个,并不多,吃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甜了,胃有些难受,很不舒服,想吐。 婉如察言观色的本领不错,见王珺脸色变得不太好,还以为她是困了,体贴的说道:“母妃,你先休息,儿臣们回去了。” 王珺越来越不舒服,感觉非常想吐,闻言也不再多留,强忍着嘱咐道:“你们走在奴才们中间,有什么事情就来乾清宫找母妃,不要强忍着知道吗?” 四个小姑娘齐刷刷的应了是,慢慢的退出去,等看不见四人的踪影,王珺终于忍不住,“哇”的吐出来。 一片狼藉。 第72章 众人一片忙乱, 卫九蓉赶紧奔过去,扶住王珺, 一叠声的问道:“主子觉得怎么样?” 王珺眉头紧锁, 嘴巴渐渐的青了, 想说话,张张嘴, 什么都还没有说出来就晕倒在卫九蓉的怀里。 卫九蓉好悬没有接住,当下也吓得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安排楚青守着,夏泉去通知太医,冬泉去前殿瞧瞧皇上歇下了没,要是没有歇下就过来瞧瞧。 康熙一听说王珺晕倒, 心中就是一惊,忙不迭的赶过来,王珺已经被楚青抱到床上放着。 只见她平时粉白的小脸乌青, 细嫩的嘴唇青白无血色,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这么明显的征兆, 瞎子也看的出来是有问题,不由得大怒。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屡屡太岁头上动土, 王珺到底仁慈了些,人人都觉得她好欺负,有事没事就来挠一爪子。 康熙恨恨的坐在床头, 心中满是惊恐,又有些觉得王珺不争气,之前每次有人冒犯,他都说了,斩草要除根,可是王珺总是说她心有愧疚,她们折腾不出大风浪,一次次的绕过她们。 该! 这次算是阴沟里翻船,总要改改她的性子。 想着又有些心疼,差点落下泪来,等太医到的时候,就有些急迫的督促太医,让他们快些。 几个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轮番上前,一个个仔细的观察摸脉之后,才肯定的回答道:“老臣们商量过了,皇贵妃娘娘这是中毒了,老臣们开的方子已经去抓药了,只是前三天贵妃娘娘莫要吃东西,每日里只能喝绿豆煎的水,去绿豆不要。” 康熙闻言,蹙眉问道:“何时能醒。” 袁太医捋着胡子的手一顿,差点薅下几根来,这话让他怎么回答,皇贵妃这次的情况凶险,若是能醒过来吃药还好,醒不过来,就要长眠了。 当即摇了摇头,温声说道:“听天命尽人事,皇贵妃娘娘这次中毒,剂量太大,若不是皇贵妃娘娘一向身子康健,只怕这会儿已经……” 康熙听罢心中一阵后怕,若是王珺再也不醒过来,他又该如何? 让伺候的奴才们都下去,康熙亲自拿着帕子,轻柔的给她擦着脸,心中痛惜非凡,轻声说道:“快些醒来吧,朕再也不顾及许多,只要你好起来,朕就举行封后大典,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朕的身边。” 王珺此时正在昏迷,自然不可能听到,也无甚反应。 康熙不由得很失望,她这般昏睡不醒,若是毒入肺腑,就真的没救了。 当下走向外室,吩咐道:“将几个小主子都抱来。” 双胞胎就在乾清宫,来的很快,保康、保泰和令仪在景仁宫,来的稍慢些,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聚齐了。 康熙让保康、保泰和令仪,站在床边上喊母妃,保康到底大些,拽着王珺的手不松,哭道:“母妃,母妃你怎么了,你起来不要睡。” 保泰还有些懵,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看到保康哭的伤心,也忍不住跟着“哇”的哭出来。 令仪是女孩子,心里有点小约莫,当下也拉着王珺的胳膊,哭道:“母妃,起,母妃,起。” 双胞胎被吵醒,心中不虞,也不甘示弱的大哭出声。 王珺只觉得困得难受,两只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只想就此睡去,只是老是觉得几个孩子在哭,让她睡不安稳。 平日里几个孩子但凡哼唧几声,她都心疼的不能行,这下更是想跟着一起哭,只是怎么也醒不过来,心中愈发着急起来。 康熙见她眼睫毛轻轻颤动,就觉得有戏,当下催促道:“你们哭大声点,母妃就醒了。” 可是小孩子伤心的点过去了,三人哭不出来,抽噎着看着康熙,康熙见王珺又恢复平静,狠狠心,照着三人的屁股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感觉到疼,和被打的伤心,各种不可置信混合到一起,三人总算是哭的嗷嗷叫,震天响。 康熙在王珺耳边说道:“快醒来,听到没,要不然朕闲着没事就收拾你的五个孩子,你想想,够朕打多久?” 三人一听,更伤心了,拉着王珺的手,哭个不停。 王珺听着心里难受的厉害,虽然在昏迷中,但是晶莹的泪水还是从眼角划过,闪着光湮没在鬓角。 康熙见硬的不行,就凑到王珺耳边轻声说道:“快起来,想想五个孩子,这会儿子正围着你哭呢,多狠心的人,竟要弃她们与不顾,你舍得其他人欺负他们吗?” 你舍得离开朕吗? 乾清宫的消息封锁的很严实,直到第二天上朝去之前,众人都还不知道。 只是四个小公主,齐刷刷的没有去上学,众人才知道,皇贵妃出事了。 而且还不是小事,是中毒,在各宫人心浮动,忍不住发去贺电的时候,又传来让人沮丧的消息,说是皇贵妃已经度过危险期,仔细将养就没事了。 小轩窗的光,在女子的脸上映出斑斓的光,皱纹清晰可见,下垂的法令纹更是狠狠的下撇,早已松弛的双眼皮底下,是透出阴狠的双眸。 只听她冷声说道:“又被她躲过一次,真是命大。” 而王珺此时,正虚弱的靠在床头,温和的安抚着四姐妹,她们几个都被吓坏了。 毕竟是她们拿来的东西,让王珺中毒的,但是王珺和康熙都清楚,任谁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是四姐妹,别说是她们年纪小,就是年纪大,有这个坏心也没有可能。 第65节 四姐妹身边全是康熙的心腹,至于这次被利用,怕是其中有不少故事。 只是四姐妹到底年幼,说话也说不清楚,叙事有些颠三倒四的,越问越迷茫,给查案带来一定的难度。 王珺盯着身上马甲上的绣球花,明黄色的底,绣着浅绿浅紫的花,四五道镶边使得上衣越发精致。 也是嫔妃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一次,又是谁处心积虑的要除掉她。 突然觉得有些疲累,这般扒着康熙,好处是有的,可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一次应到她身上,若那一次没看住,应到孩子们身上可如何是好。 她赌不起,都已经住进乾清宫,还这么不安全,而手能伸进乾清宫的人选,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康熙来的时候,就见她有些恹恹的,当下心疼的说道:“怎么了这是?” 王珺见着他,眼泪珠子忍不住就滚滚而下,抑郁的说道:“皇上您说,是不是臣妾劝着您去临幸后宫,不这么打眼,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康熙长叹一口气,温声说道:“别多想,你若是没有如今的地位,怕早就是黄土一培,自然也就不打眼,别人也不会来暗算你,是朕的错,朕没有保护好你,这后宫的阴司太多。” 王珺一向不觉得自己仁慈,她从不去主动谋害别人,总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只是面临鬼门关的时候,才明白,有些时候,不是你想若何就如何,你仁慈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并不会感激。 只可惜明白的太晚,如今她的身体算是毁了,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百病不侵的状态。 不由得感念木簪,若不是木簪,说不定就像康熙说的,她就是黄土一培,已经没有资格去想东想西。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迷茫,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真的让人无所适从。 难道也要变成自己讨厌的人,将不喜欢的人都打压下去,再不能翻身吗? 王珺咬着唇,紧紧的闭着眼,不行,想想五个孩子,不能再心慈手软了,这一次的罪魁祸首,她定要他的命。 康熙在明处查,王珺借着职务之便在暗处查,身份高就是有好处,但凡放出风声去,多得是人报信,线索来的又多又好。 再加上楚青也是一个得力的,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有眉目了。 只是尚不能确定,而王珺也在等着康熙拿给她的结果。 看是否与她一致,在这个时候,她的心中是有些忐忑的。 依旧青白的唇,被她咬出深深的红痕。 怕结果让自己失望,又怕自己真的知道结果之后,还能狠下心来,剪草除根吗? 四个小姑娘又变的腼腆起来,看向王珺的眼神,有些惊恐,有些担忧。 王珺只能慢慢的安抚她们,只是心里也明白,经此一事,以后怕是再难亲近,她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 她若是此时倒下,她的五个孩子怎么办,双胞胎还在嗷嗷待哺,万不能够有任何闪失的时候。 别说是四个小女孩,就是康熙,王珺现在也又有些不信任,在乾清宫能出这么大的事情,他真的有用心在庇护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谁的锅 第73章 乾清宫前殿, 如今已是午夜时分,胤礽跪在地上,低眉敛目,静静的听着康熙喷火。 “你如今才多大的人, 就有这么多鬼心思,作为君王, 心思要用在正道上, 你一心在后宫后, 如何能出息。”康熙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当拿到结果那一瞬间, 他是有些不相信的,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还是长歪了。 一个国家的君王要是热衷于旁门左道,不管他有一万个优点, 最后也是会走偏。 康熙不敢赌,他不能让老祖宗的基业毁在他的手中。 胤礽听着他说的话,眼泪忍不住往下滴,还记得到康熙晚年的时候,他口口声声都是他这个儿子如何不争气, 像是如今饱含希望的话语, 有多久没有听到了。 可是想到他致死也没有见过的皇贵妃,心里有说不出的惶恐,怕这辈子还像上辈子一样,最后只是一场空。 他等了几十年, 白了头,都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登基,反而被老四给抢先了。 成王败寇,他不恨,也不怨,到底是技不如人。 可如今这个皇贵妃又是怎么回事,生了五个孩子,犹如妖孽一般的存在,他也不敢赌。 只能先下手为强,可惜被她躲过一次又一次,如今到底是太小了,所有人都说,他还小,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可是上辈子他都徐徐了,结果呢? 康熙见他流泪,长长的睫毛一会儿就被浸湿,也有些心疼,伸出手扶起他,缓缓的说道:“朕知道你的想法,你放心,朕心中有数的很,万不会给你添堵。” 不由得在心中长叹一声,王珺的封后之路,怕是又要退后了。 胤礽趁热打铁,期期艾艾的对着康熙说道:“皇阿玛,儿臣一个人害怕,想跟皇阿玛一道睡。” 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格外晶亮,充满期待的望着康熙,一眨都不眨。 康熙被击中,顿时什么都忘了,一下就答应:“好好好。” 心中慰贴非常,太子到底还是孩子,还这般黏自己,只是明天要好好说说他,这样可不成,他是要做天子的人,要坚强。 这边发生的事情,不一会儿就传到王珺那里,王珺算是彻底心凉了,原来危及性命的事情,也抵不过太子的一顿撒娇,心中有些苦,那她到底算什么。 咬着下唇,王珺发狠的想到,既然没有人为她做主,那她就要为自己做主了。 夏日里的夜,格外漫长,王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屋里开着风扇,放着冰箱,都没有一点用,汗哒哒的,黏糊糊的很难受。 想到父子二人这会儿正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她这个受害者反而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心中有些不服气,就披着衣服,起床赏月。 偏偏今天是初一,别说看月亮,还是阴天,别说赏月,星星都没有一颗。 “都来欺负我。”王珺嘟囔了一声,还是躺下,没一会儿真的困了就睡着了。 第二日起来还有些恹恹的不开心,恰好众嫔妃来请安,王珺瞧着就觉得碍眼,心中烦闷,不由得有些后悔,当初选择进宫实在是太草率了。 当有选择余地的时候,往往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等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见王珺心思不属,下面的小嫔妃也不敢在叽叽喳喳的说着梳妆打扮。 一个个鸦雀无声的坐着,王珺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这么安静,还有些纳闷,平日里总是要说个热火朝天,茶水续了又续才走,今天这么安分反而有些不习惯。 静贵妃掌宫权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起来,王珺望着她有些恍惚,当初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终于还是长大了。 静贵妃见王珺这个样子,有心想要活跃气氛,顿时乐呵呵的说道:“臣妾学着姐姐新制了枇杷酒,着奴才抬了一坛子,这会儿放在后殿,姐姐有空尝尝。” 王珺也不想活的就像一个怨妇,当下接茬道:“那感情好,等会儿本宫可要好好喝一杯,也不辜负你一片心意。” “不值当什么,闲来无事的消遣,妹妹如今什么都贵重,就是时间不贵重。”静贵妃想想心里还是有些酸。 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长到如今双十年华,竟然靠着宫权过日子,还要修身养性,过老太太一般的日子,其中滋味,简直不敢细想。 宜妃凑趣道:“娘娘有好东西,也得想着众姐妹,臣妾等会就端着酒杯,去讨一杯来喝。” 静贵妃笑道:“如何会少了你的,大家都有份呢。” 只是不是她亲手做的而已,一坛子酒谁又稀罕,又值当什么。 闲话间,王珺觉得有些累,到底昨日没睡好,这下有些受不住,只是还要去慈宁宫请安,真是十分不耐。 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就领着众妃嫔去了,一路风平浪静的到了宫门口,苏麻喇姑板着脸守在门口,见了王珺就严肃的说道:“太皇太后身子不痛快,皇贵妃就不要进去了,静贵妃去瞧瞧就可以了。” 王珺脸上的轻笑,缓缓收起,苏麻喇姑这是找到靠山,又开始作妖了。 当下就当没听到,回首对静贵妃说道:“既然太皇太后身子不舒坦,咱更要去瞧瞧,都跟着,尽孝心的时候到了。” 既然她想要清净,她偏要带一帮子人去吵她。 苏麻喇姑脸色铁青,想伸手拦住王珺,被楚青一把隔开,王珺漫不经心的扫了苏麻喇姑一眼,抬起手搭在楚青的胳膊上,纤纤玉指上的护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薄如蝉翼的蝴蝶翅膀微微颤动,似乎也在嘲笑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怠慢,当下有些受不住,硬声道:“皇贵妃娘娘,太皇太后不情愿见您。” 王珺理都不理,一路顺顺当当的进了慈宁宫,见着太皇太后的时候,见她脸色蜡黄,确实有些生病,当下也不管其他,赶紧让去宣太医。 口中连道:“皇玛嬷,本宫听苏麻喇姑说您病了,可别讳疾忌医,本宫已经着人去请太医,您好好的养着。” 太皇太后心中一跳,皇贵妃一向是个温和的性子,像今天这样真是少见,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也顾不得计较她的无理,温声说道:“不碍事,积年的老毛病了,吃多少苦药汁子都不管用。” 王珺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可不是,有些病,药是医不好的。” 太皇太后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强忍着说道:“可不是……” 静贵妃算是看出一点苗头,太皇太后到底年迈,愈发压制不住康熙,自然也压制不住他身后的王珺。 只是太皇太后素来不是一个能委屈自己的人,如今这般,恐怕有她不知道的内情在。 望向王珺的眼神,第一次带了崇拜,这是一个以温柔当陷阱的女子,一步步的将人网罗其中,别的不说,就逮住康熙,就拥有了多少别人无法拥有的东西。 王珺见了静贵妃亮飒飒的小眼神,嘴角一抽,知道她是误会了。 见了王珺与太皇太后的交锋,其他的小嫔妃更是安静如鸡,恨不得在脑门上贴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我不存在的。 王珺在太皇太后这里试探了一番,知道果然如自己心中所想一般,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失望。 为什么两个罪魁祸首,都是收拾不掉的人。 在她好不容易狠下心来,打算干掉对方的时候,才发现对方这么的难以撼动。 王珺在心中默念,太子、太皇太后……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让你们尝尝绝望的滋味。 现在王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跟平常人一般无二,只是回不到她当初强健的体魄,颇为可惜。 回到乾清宫后殿,立马洗刷过后就躺倒补了一觉,一直睡到午膳过后才起床。 醒来想想日子过得这么痛苦,不能亏待自己的胃,特别想吃涮羊肉。 嫩嫩的小羔羊,娶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薄薄的片,在锅子里涮一下,就烫成了卷,在过一下麻油,吃起来特别过瘾。 命令下达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东西都准备停当,也不要奴才们伺候,自己动手,想吃什么下什么,干掉一斤羊肉,一斤牛肉吗,蔬菜不计其数,一会儿就吃了个肚圆。 感觉快填到嗓子眼,才不再吃,吃饱之后,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怪不得别人说,如果心情不好就吃东西,如果还不好,就再吃一顿。 面对康熙惊诧的小眼神,王珺不屑的哼了一声,最近老是想和离怎么办,可惜在这个愚昧的朝代,从来没有和离一说。 唉。 第66节 第74章 此时已是夜幕低垂, 雕花几案上的烛火将室内照的敞亮。 王珺眉眼低垂,含笑静坐在一旁, 手中端着盖碗, 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她想过了,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纵然她不争不抢,又有谁放过她。 此次事件,苏麻喇姑起的头,庶妃张氏下的手,太子推了一把。 王珺仔细调查过了,庶妃张氏的小格格去了,经人挑拨, 说是被双胞胎给克的,宫中的孩子只能那么多,这边来的多, 那边自然要去一个,张氏丧女心切之下, 相信这愚蠢的话。 亦或者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就冲着王珺来了。 王珺当着康熙的面,朱唇轻启, 冷冷的说道:“张氏赐死。” 康熙惊诧的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这一次,王珺终于不再心慈手软, 可是想到另外两个人,不由得心理有些忐忑。 谁知道王珺轻描淡写的说道:“苏麻喇姑到底年迈,是个老人了,本宫就不计较了,来人,拖去慎刑司,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皇上觉得如何。” 一个年迈的老人,二十大板要不了命,可是也够呛,只是前边这里发泄过了,到太子那里总要轻轻放下吧。 见康熙不置可否的样子,王珺嗤笑一声,这人的薄情寡义,大约是刻在骨子里的,亦或者是,除了自己爱重的人,对其他人情分淡的很。 而她,就是其他人。 想着就觉得有些生气,朱唇一挑,似笑非笑的说着:“太子年幼,本宫就不计较了,只是一国储君,是这副模样,为万岁爷的将来担忧,毕竟这毒,没有太子,是进不了乾清宫的。” “太子真是好样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知道历数历史上太子的下场,太子是否能稳坐钓鱼台,是否能不心急,不像对付本宫一样对付其他人。” 而他,就是其他人。 挑拨到明面上,虽然康熙心里想着是因为王珺心情不好,随口说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异样,太子能将毒物送进乾清宫后殿,是不是有一天也会送进前殿。 到底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太子专注于小计谋,与国不利啊。” “太子怎么这么小肚鸡肠的,也太防患于未然了。” “本宫与五个孩子何其无辜,遭他屡次下手,皇上也要小心了,毕竟最碍着太子的,不是我们娘六个。” “是皇上您呐。” 康熙是一个坚定的人,但是日复一日的听这样的话,也难免记进了心里,再看太子的一举一动,真真的像是别有用心。 而太子到底是重活一世的人,不论他怎么掩饰,跟普通的孩子到底不一样。 在康熙眼中的疑惑更深,不敢跟王珺谈论,秘密的去调查。 当结果摆在康熙案头的时候,王珺手中也收到了一份。 当那些细小的疑惑,一件件一桩桩的摆在面前的时候,答案不言而喻。 夺舍这个字,向来不新鲜。 总有这里那里传出新奇的夺舍重生的故事来,康熙一直以为这是话本中的故事,亦或者是人们无聊的谈资。 当真切的发生在自己面前,简直无所适从。 康熙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爱子被孤魂野鬼所占据。 将太子提溜到跟前,想询问,却无从开口,最后决定炸一炸他:“保康出痘第三天就夭折了,你怕是不知道吧。” 胤礽心中一跳,他上辈子的时候,明明好好的,虽然艰难但到底挺过了出痘,因此装作迷茫的样子看着康熙,特别不解其意的说道:“什么?” 康熙忍不住闭了闭眼,这时候难道不是惊讶吗? “朕不愿意相信,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两天,明明身体都凉了,突然醒过来,你知道其中的惊悚吗?” 胤礽这下装不下去,他信了,本来就是心中有鬼,稍一撩拨就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 康熙冷冷的摔掉手中的盖碗,劈头盖脸的骂道:“别叫朕皇阿玛,朕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康熙的面目跟上辈子出奇的重合了,胤礽心中的恨意一下子迸发出来,恨声道:“您这种皇阿玛,儿臣确实消受不起。”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当下放软了声音说道:“儿臣被皇阿玛吓到了,皇阿玛别见怪。” 真正被吓到的是康熙,太子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当下疲惫的揉揉眼,挥挥手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过来,康熙头往后一扬,轻轻的说道:“将太子软禁在东宫,无召不得外出,对外宣布病重,莫要说漏了嘴。” 王珺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轻笑一声,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说道:“太子倒是好手段,将英明神武的万岁爷玩的团团转。” 康熙不满的盯了王珺一眼,怎么说话的这是。 王珺随意的伸手扒拉一下康熙的大脑门,满不在乎的说道:“幸而发现的早,万岁爷也别伤心。” “这是伤心的事情吗?想想后续的问题,朕就觉得头疼。”康熙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怎么安抚朝臣,还有就是下一任继任者的问题。 王珺忍不住又秃噜一下康熙的大脑门,皱眉说道:“大阿哥年纪正好,抓出来顶岗多好。” 康熙的思绪一下子被打乱了,抓住王珺做怪的小手,说道:“大阿哥性子直爽,略显鲁莽了些,怕是不成。” “当初一个奶娃娃就成,轮着一个半大小伙子就不成,多稀奇。”王珺挨着康熙坐了,拿着一瓶大红的指甲油,涂着粉嘟嘟的脚趾甲,莹白的脚就这样明晃晃的放在康熙面前。 康熙一下子就被带偏了,提议道:“你涂嫩紫色、粉红色都好看,做什么涂大红色。” 王珺歪过头轻笑,细声细气的说道:“大约是臣妾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可以吧。” 玩闹一会儿,就去睡了。 而太子回去之后,越想越惊悚,所有的后怕都冒出来。 才知道当时不镇定的自己,会给以后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当东宫的大门封上,忍不住缓缓的滑落在地。 又一次与成功,失之交臂。 这么两年过去了,明明谁也没有发现,为何就这般突然被揭出来,不得而知。 太子这边既然报病,就要做出重病的样子来,日日里苦药汁子作伴,喝的人作呕,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康熙不忍心直接要他的命,就这样一日日的吊着,不要他的命,也不要他好过,毕竟这是他儿子的身体,孤魂野鬼该死,他的太子何其无辜。 当初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就这么去了,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其中难以言喻的后悔,快要将康熙淹没。 而王珺的转变更是让康熙无所适从,他从来不知道王珺也可以对着他尖牙利嘴,冷冷的嘲讽他。 他知道是他伤了她的心,可他又能如何,那是一国储君,难道为了并不严重的后果,去处置太子吗? 晚间再见的时候,王珺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康熙忍不住蹙眉,心里有些难受。 他是真的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唯恐她受一点委屈。 王珺见康熙蹙眉,也蹙紧了眉头,冷冷的说道:“怎么?皇上有什么不满意,尽管去前殿。” 康熙伸手紧紧的抱着她,感受着怀中不盈一握的腰肢,温声道:“别闹了,如今太子也没了前途,咱几个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王珺一把推开他,冷冷的说道:“本宫心中郁郁,不想好好过日子。” 康熙无奈,重新将她抱紧,宠溺的说道:“告诉朕,怎样才能让你开怀。” “皇上背着本宫,绕着内宫一圈吧。”王珺柳眉一挑,戏谑的说道。 “好。”康熙冲王珺挑眉,温柔一笑,还以为她能想出什么法子,没想到又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王珺冷哼一声,撇撇嘴说道:“蹲下。” 康熙顺从的蹲下,揽住从身后贴过来的娇躯,托住王珺的臀,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装作要摔倒的样子,玩笑道:“你越来越重了。” 王珺吓得一下子抱住康熙的肩膀,双腿紧紧的盘在他的腰上,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康熙这才稳稳的站着,背着王珺,迎着月色,两个人像神经病一样,嘻嘻哈哈的绕着乾清宫转了一圈。 清冷的月辉映照着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宛若一体。 “哎呀,朕的老腰都要断了,不行了不行了……” “整日里都不行,这才多大年纪,本宫后半辈子怎么办。” “就不能来一场神交吗?” “不行,只能深交。” “还是神交吧,深交朕受不住了。” “你快些……” “好好好,这样够不够快?” “嗯……” 第75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转眼间已是秋收时分, 王珺端详着手中的花盆底鞋,雪青色的缎子, 绣着竹蝶纹, 鞋口用金线盘成的曲水纹绦边, 鞋底四周镶嵌着彩色的宝石,做工精巧, 秀丽华美。 是康熙为了赔罪,特意吩咐人做的,做好之后就献宝的拿到她面前。 王珺见过的精巧鞋子不计其数,对这个并不十分看上眼。 想的更多的是关于保康,自从太子报病,就将保康提溜到上书房,跟着几个大点的阿哥一道学习, 王珺担心他吃不消,毕竟上书房是出了名的摧残童年。 纵然心疼,却明白, 不将别人玩耍的时间拿来学习,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毕竟幼儿期是最主要的接受教育的好时机, 只是到底心疼了些,三天两头的偷偷去瞧,还不敢让保康看到。 见到他摇头晃脑的读着:“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心里又开心又难过,这孩子终有一日还是要长大,要离她而去, 去更广阔的天空翱翔。 又去了景仁宫,瞧了四个公主,到底是她名下的养女,不论如何,总是要细心些照料。 四个公主如今有些沉寂下来,身上天真的气息,最终还是消逝不见,变得冷厉高傲起来。 这样也好,纵然是个软性子,但凡有一张唬人的表皮,也是好的,更别提四个公主如今还在学武,一应教育都是按着男孩子来的。 令仪和保泰两个人蹲在一起,头挨着头,捉着一只小虫子,嘀嘀咕咕的说着话,见王珺来了,都知道她害怕虫子,就特意扔掉,还洗洗手,才张开双臂,扑进她的怀中。 第67节 “咯咯”的笑得开心,正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年纪,每天的日常就是玩玩玩,吃吃吃,睡睡睡。 双胞胎一天要睡足九个时辰,仿佛养了四只小猪仔。 特意带了令仪、保泰回乾清宫,跟双胞胎一道玩耍,怕他们见得少了,感情生分起来。 双胞胎才丁点大,都知道哥哥姐姐跟别人不同,但凡双胞胎去看她们,总是很兴奋的咯咯笑个不停,走的时候还不乐意,撇着嘴总要哭一场。 正在玩呢,就听到了门外的喧哗声。 大学士杨守正持节站在院内,朗声道:“圣旨到,皇贵妃王佳氏接旨。” 一早就听康熙交代说,今日里有大礼送上,让她按品级大妆,当接到鞋子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为了配那双鞋子。 这会儿才知道,是为这个。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所有的不安,所有的迷茫,在一瞬间褪去。 持着端庄的表情,一步步的走出后殿,雪青色的花盆底鞋磕在青石板上,敲出富有节奏的“哒哒”声,声声入耳。 底下的奴才早做好准备了,香案在瞬间摆好,王珺走到香案前跪下,头上的钿子映着日头,闪闪发亮。 “……皇贵妃王佳氏,孝敬性成、淑仪素著、鞠育众子、备极恩勤,朕内廷之良佐,深得朕心。应即立为皇后,以示褒宠……” 这时候还早,太阳明晃晃的挂着,映出天边火红的朝霞。 杨守正的话音刚落,底下的奴才们就齐刷刷的跪地,高声呼道:“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王珺听到自己稳稳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最高成就达成的时候,心中踏实起来,没有预想中的欣喜若狂,有的只是平静,心落回肚里。 康熙含笑回了后殿,等众人行过礼,就拉着王珺的手,一道进了后殿。 “今日里这礼如何?可还和心意。”康熙戏谑的点点王珺的鼻子,温声问道。 “万岁爷……”王珺的鼻子酸酸的,险些落下泪来,含着泪珠笑着说:“再没有更合心意的。” “总要你知道,朕的心意。”康熙抚摸着王珺的脸颊,声音中似乎含了糖,甜的王珺找不到东南西北。 “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是朕知道,你想当皇后。”说着捂住王珺要辩解的唇,温声说道:“朕也知道,为的是正大光明的站在朕的身边。” “嗯……”王珺目光缠绵的望着他,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掏出里面的一缕头发,含羞说道:“臣妾早就盼着有一天,能像民间女子一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王珺的话音刚落,就见康熙轻柔的接过她手中的发丝。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此刻,康熙的声音低沉,似含了无限深情。 山盟海誓大约是美妙的,无上的宠爱确实能将人溺闭,但都比不上一场婚礼。 在天地的见证下,你我结为一体。 康熙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留下王珺被搅乱一池春水。 康熙总有这个本事,在她下定决心远离的时候,轻而易举的撩动她的心弦,让她欲罢不能。 捏着手中的桂花糕,迟迟的没有放进口中,看着卫九蓉打趣的笑容,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总算是个大喜事,以后保康的路也能走的更顺一点。 这一日的白天过得格外漫长,王珺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第二日三更时分就被卫九蓉叫了起来。 她才刚眯了一会儿眼,这会儿子困得头都是蒙的。 温热的帕子往脸上一盖,连洗了好几把脸,才觉得好些了。 王珺梳妆完,抚摸着代表着皇后的朝服,比皇贵妃的规格高出那么一点,区别并不是很大,只是背后代表的含义格外不同。 做了那么久的副后,终于转正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伸开双臂,由着卫九蓉带着几个小宫女,一件一件的往她身上套着,直至整个穿戴完毕。 走完整套流程下来,王珺累的都不想说话,如今她的寝宫明面上挪到了坤宁宫。 怪不得前些日子,康熙让她将坤宁宫收拾出来,她还狠狠的酸了一把。 想到这里脸上有些烧,自己吃自己的醋,这种事一点也不好玩,太破羞耻了,幸好她没有表现出来,要不然康熙不定怎么嘲笑她呢。 坐在坤宁宫的床上,里面的装饰为了显示喜庆,不是金黄就是大红,刺眼的很,盯着桌上的龙凤蜡烛,王珺罕见的有些紧张。 屁股底下硌人得很,王珺偷偷的摸了摸,都是些花生桂圆之类,不由得有些囧,还早生贵子呢,她早生好几个了。 王珺听到康熙进来的声音,都跟着走了一些流程,才被挑开了喜帕。 面前的康熙脸上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王珺忍不住想念叨,想想今天是个好日子,还是忍住了。 康熙眼睛亮晶晶的凑到她耳边,温声说道:“平日里珺珺就极美,今日里更是让朕把持不住。” 王珺本来想含羞低头,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奴才们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下去,顿时也双眼亮晶晶的瞧着康熙,其中的意味,老司机一眼都懂。 康熙被她瞧得火热,一把扯下帘子,压了上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特殊的日子有了特殊的含义,弄起来感觉也格外不同。 王珺觉得今日的康熙格外卖力,让她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早上醒的时候,还有些懵,今天是个忙乱的日子,要接受朝廷命妇、后宫嫔妃的朝拜。 醒了会儿神,才听卫九蓉脆生生的说道:“万岁爷走的时候吩咐了,说是让主子尽管休息,知道您昨日里累着了,让她们等一等也无妨。” 王珺想到昨夜的荒唐,顿时脸有些烧,强装镇定的说道:“无碍,本宫已经歇过来了,梳洗吧。” 卫九蓉嘻嘻笑了一声,不再多说,作为一只听墙角的老司机,王珺是瞒不过她的,但是主子说没事就是没事,当下就利落的安排起来。 对于王佳氏的晋升速度,大家都已近有些麻木了。 一丝不苟的在台下行着礼,静贵妃咬着唇,偷眼打量王珺,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康熙的宠爱她已经不再肖想,没想到连桂冠也被王珺摘走。 多么令人悲伤,人权两空,从此就匍匐在王珺的脚下,再没有逆袭的可能。 虽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格外让人悲切。 其他人的反应没有这么激烈,谁坐后位不是坐,左右不会是她们,说起来,王珺会是一个仁慈的皇后,很少见她打压别人,亦或者是迫害她们。 从来没有用过阴司手段,这样的主子有什么不好。 大约就是有她在,她们永远别想有宠爱了,可是以她们的岁数,就是没有王珺在,也不可能再有宠爱了,想想也是挺悲伤的。 宗妇倒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望着坐在上方,仿似谪仙的王珺,除了拜服就是拜服,从一介农女到皇后,怎么传奇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及时跟蠢作者沟通,呆萌呆萌的蠢作者很好说话的。 这是蠢作者第一本小说,笔力不足,大家见谅,希望小仙女积极的提意见,爱你们,么么哒。 第76章 康熙番外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珺珺的时候, 彼此年少,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的相撞, 就像是命运的相撞, 那个少女, 一瞬间在心底留下了痕迹。 当知道她父亲为官的时候,心中是欣喜的, 忍不住急忙忙的提升,所幸她父亲也是个有才干的,提拔起来并不招人口舌。 后来给她们一家抬旗的时候,遭人诟病了些,但是被朕强力镇压了。 朕等了一年又一年,终于等到了少女的十六岁,可惜还是错过了当年的选秀, 又要再等三年。 朕等的心急如焚,但是那时候,就像是等一道美味的点心, 并不影响朕品尝其他。 一五年来的那样慢,当那个俊俏的身影, 与其他人一道站在殿中,等待选阅的时候,朕迫不及待的说道:“留”。 好不容易召进宫来, 可以名正言顺的吃到这道可口的点心,没想到三藩事情那么多,一下子耽误了。 日日听着魏珠汇报她的日常, 愈发想去见见她。 桃花林中,她的笑颜比花海还美,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快乐,他就想着,要永远的保存这份心情。 后来很是甜蜜了一段时间,在太子的问题上,朕对不起她良多,只能以晋位份、加倍宠爱来补偿。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又能如何,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当知道太子是夺舍的时候,心中顿时有些松一口气,这下子,可以将全部的心意都给珺珺。 不顾太皇太后的心意,执意封她为后,眼瞧着她穿着皇后的朝服,在礼官的引领下,一步一步的走来,心中愈发激动起来。 从今天开始,这个女子就要与他生同裘死同穴,再也不分离。 婚后很是新鲜了一阵子,大概她还不习惯皇后这个职位,一言一行都照着宫规来,一板一眼的惹人发笑。 还特别假的劝朕:“皇上,本宫瞧着后宫姐妹个个都是好的,为皇上诞育子嗣是本分,还望皇上雨露均沾。” 朕还没露出一点要去的意思,就被她拧的龇牙咧嘴。 只得告饶,表忠心:“朕的后宫唯你一人,已经做到雨露均沾,快住手吧。” 她这才哼笑一声,松开手。 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小小的妮子,手劲大得很。 最近新得了一套五彩十二月花卉纹杯,朕瞧着三月桃花杯特别称珺珺,着梁九功将一整套拿着,到她跟前献宝。 这时候,太皇太后已经过世,皇太后又素来是个不管事得,以珺珺地位最高,事情也越发多起来。 每日里忙东忙西,揣着怀中的宝贝,却被她赶出来,说什么:“不过一个杯子,何必巴巴的送过来。 合着还怪朕平日里,送的东西太多不成。 抚摸着杯身上清雅的桃花,朕心中的那点小矫情被击打的一点不剩。 难以言说的寂寞笼罩着朕,朕还是当初的朕,珺珺却不是当初的珺珺了。 路上遇见了静贵妃,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见了朕,也没个好脸,冷冷的说着:“皇上又在皇后那里碰钉子了?” 怎么说话的呢这是,一点都不讨喜,朕是一国天子,怎么会碰钉子呢。 好吧,就是碰钉子了,珺珺如今的脾气越发大了,稍有不如意就不给朕好脸色看,后宫皆知。 还都帮着她,简直不可理喻。 到底是谁的后宫,还能不能好了。 朕还是期望着能与珺珺一道长命百岁的,但是当朕老起来,珺珺的头发也开始花白的时候,心中是恐惧的,不知道下辈子,朕是否依然有幸遇见她。 时间过一天少一天,珺珺变成了一个貌美的老太太,朕与她一道坐在葡萄架下,晒太阳的时候,闲聊着问她:“这辈子可有什么心愿。” 朕问的时候,心中是得意的,朕以为,这辈子能给珺珺的都给了,她定是极其幸福,极其满足的。 第68节 没想到她会微笑着回答:“本宫想出去走走,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 朕想,朕的笑脸一定没挂住。 但是媳妇儿有愿望,作为相公一定得满足。 当下偷偷的召见大臣,秘密的立储,明面上让保康监国,朕带着珺珺一道遛了。 马上就是夏天了,朕与珺珺决定一道去青海,去西藏,去冰山瞧瞧,去高原逛逛。 两个任性的老人就这样溜达着,跑了好几年,从西到南,从南到北,最后在珺珺的家乡定居。 种点地,养点鸡,每天早晨起床在村里溜达一圈,回来珺珺已经做好了早膳,一块用过之后,朕还得刷碗。 家务活分的很清楚,我做饭来你刷碗,我扫地来你洗衣。 一点便宜都不给朕占。 两亩地,朕与珺珺种的很辛苦,珺珺明明与朕一道晒的太阳,朕成了黑炭,她依旧白皙,多么不公平。 后来还买了一头牛,买了犁,可算是轻松了一点,但是朕愈发的感叹起百姓的艰难来。 清净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被保康那小子摸来了。 还呼啦啦带了一群人,保康带着皇后富察氏,保泰带着他福晋那拉氏,令仪那姑娘,最是养不住,带着她的状元额驸,都也是做额娘的人了,还腻歪的让人牙酸。 令初选了一个武状元,相公五大三粗的,一脸凶相,康熙当初死活不同意,就算是武官,也是有儒将的,选这么一个大块头女婿,康熙是拒绝的。 令斐也不遑多让,她选了有名的纨绔子弟,婚前上房揭瓦,没一刻消停的那种,眼光十分令人担忧,幸而婚后日子甜蜜,那纨绔竟然浪子回头,一板一眼的考起科举来,口口声声的说,要赶上姐夫。 可惜到最后也没赶上,他姐夫打娘胎里,估计都多长了一个脑子,别人拍马难及。 这会儿子,吵吵嚷嚷的挤了一屋子,王珺倒是很喜欢,这个摸摸,那个抱抱,亲香的不得了。 康熙越发觉得他们碍眼,从他不到三十岁,如今都已是耄耋之年,他们还紧紧的跟着,不让人有喘息的功夫。 都是做祖父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挨着珺珺做那么近,也不知道离远点。 保康如今知天命好多年了,孩子都要跨过不惑之年,他也学着康熙,将那一摊子事甩给自家娃,不坑他坑谁呢。 在老父亲边上,另起了一座房子,带着福晋施施然的住进去,美其名曰:朕也该孝顺孝顺父母了。 康熙每日里散步回来,见到椅子上坐的稳稳的保康,就忍不住翻白眼。 小时候多可爱的孩子,越大越不讨喜,如今都老了,还没有改进。 保泰本来还想回去,这下子在这里住久了,就舍不得亲人,回去包袱一裹,找了一群工匠,挨着保康家又起了一座房子,也是打算常住了。 康熙不胜其扰,烦的要命,来了老的,小的也跟来了,跟开幼儿园似得,吵嚷的很。 细数着一排高高矮矮的小萝卜头,康熙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实际上开心的合不拢嘴。 王珺出来这几年,早就想孩子了,这会儿一群群的在眼前,看着就觉得岁月静好。 要是边上的这个老头子,不再装模作样的吹胡子瞪眼睛就更好了。 真是越老越像个孩子,还要人哄着来。 明明欢喜的要命,要什么板着脸吓唬孩子们,瞧这一个个水灵的,可比保康那时候好多了。 村里来这么多达官贵人,刚开始村里人还很好奇,见是隔壁的倔老头家的孩子,就一哄而散,没有一点稀奇的。 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好的机会,瞻仰国家最高领导人一家的机会是多么难得。 这一次最小的是保康家的重孙子,今年一岁半,刚刚会说话,这么一大群人,谁都比他辈分大,记称呼记得晕头转向,可是小孩子聪明啊,想了一个招,人多了就挨个把记着的称呼念一遍。 让对方自己认领。 完了咧着自己的小嘴儿,笑的甜蜜蜜的瞅着你,他阿玛收礼收到手软,家里都快堆不下了。 康熙也喜爱的很,每天抱着,一道去地头瞧瞧地里的长势,坐在地头给一群萝卜头讲古。 什么当初皇玛法有多厉害,遇见狼群,一刀一个,砍菜切瓜般利索。 御驾亲征的英姿有多么潇洒,当小萝卜头们惊呼出声的时候,就露出矜持的笑容。 王珺在一旁笑而不语,把本宫的事迹按到自己身上,也是挺有能耐的。 当他们离去的时候,王珺很是舍不得,几欲落下泪来。 康熙这会儿倒真是板着脸,望着车马萧萧从面前走过。 令仪回头一看,皇阿玛和皇额娘拄着拐杖,相依相偎的立在村头,目送她走远,泪珠子就忍不住哗啦啦的往下流。 不管过程怎样,在她心里,皇阿玛和皇额娘一生恩爱,真真的令人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  都觉得本宫要完结了,可是本宫还有几章要蹦哒。 来个番外缓缓神。 有人举手要看现代的番外? 第77章 现代番外 “王珺,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一个男同学羞涩的拦着她,白皙的脸庞上布满了红晕。 她这时候嘴里叼着棒棒糖, 玄烨刚给她买的, 是她最爱的樱桃味, 酸酸甜甜特别棒,听到男同学的话, 吓得棒棒糖都要掉了。 正想开口拒绝,玄烨同学就从后面黑着脸赶来了,老远就看到有人拦着王珺,心中就有不详的预感,到跟前一瞅还真是。 冷冷的冲男孩子说:“高中不许早恋,你在干什么。” 男同学抖动着嘴唇,半晌没有憋出一句话。 最后不服气的问道:“你是谁?要你管!” “我是她未婚夫!”玄烨顿时来劲了, 得意洋洋的说道。 想当初他多明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着父母订了娃娃亲,这会儿用来赶苍蝇, 一赶一个准。 男同学嘤嘤嘤的离去,小小年纪未婚夫是什么鬼。 【心爱的女孩有了未婚夫怎么办, 挺急的,在线等。】 1 楼:我是楼主,我特意去打听了是真的。 2 楼:没有结婚, 撬走就是你的,加油干巴爹。 3 楼:洗洗睡吧。 男同学看着那瞬间几百条的评论,简直又想嘤嘤嘤了, 一个有用的都没有,差评。 而这边,玄烨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带着王珺,他心中不满,一个劲的叨叨说:“离那些男同学都远些,他们都不安好心,一个个的都是浮躁的很。” 王珺不耐烦听他说这些,她又没有跟男同学怎么样,这样的情况多得很,每次都要来一回,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见到路边的炒酸奶店,口水直流,直接跳下车,飞奔过去。 “珺珺你下来怎么不跟我说,珺珺瞅着车!车!车!”玄烨在后面尔康手,急忙把车子挺好,追进去。 王珺已经在萌萌哒点单了,要了一个红豆蓝莓的,给玄烨点了一包奶,他不吃这些冷饮,毛病大的很。 玄烨一边付账,一边数落:“不要吃这么多冷饮,吃多了小心肚子疼,对脾胃也不好,忍忍回去我给你调花茶喝,不比这个强多了。”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花钱?”王珺的眼里含着两泡泪,欲落不落的,这是她的绝技,用来威胁玄烨,有用的很。 玄烨见她哭,顿时手足无措的说道:“不是,不是,你别哭,我的钱都给你花好不好。” 王珺瞬间收起泪珠子,跳到自行车旁边,等着玄烨载她回家。 远远望去,细高单薄的少年,飞快的骑着单车,娇小的少女坐在后座,裙角飞扬。 一路到家,两家是一个小区的,先把王珺送回去,跟王父王母打过招呼,给王珺的房间收拾收拾,陪着她写完作业,才自己回家。 第二天早上,又早早的收拾早餐盒,玄烨的母亲看了吃醋,酸酸的说道:“这还没有进门呢,就宠成这样,我跟你说,女孩子不能惯,越惯越娇惯,以后有你受的,这个放下,你老娘要吃!” 玄烨淡定的将老妈喜欢的也放进保温碗,淡淡的说道:“说的就跟爸不宠你似得,走了,珺珺指定饿了,拜拜了妈。” 随意的抹了两下嘴,急忙忙的赶到王珺家,去了王珺正在桌前安坐,一口一口的喝着奶,见他来了也不过是瞟一眼,就接着啃面包。 玄烨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摆在王珺的面前,诱惑的说道:“都是你爱吃的,再吃一点吧。” 王珺一见果然是,白白胖胖的肉包子,老远都能闻到香味,还有她最爱吃的桂花糕,吸了吸口水,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啊呜咬下一大口包子。 “今天又不上课,怎么还来啊?”王珺有些不满,这人跟屁虫似得,不给人一点空闲时间。 “带你去看电影。”说到这里,玄烨的心里有些酸,也不知道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王珺稀罕的不得了,每次电影上映,第一个冲进电影院,要给心中的咩贡献票房。 看他都演得什么啊,一点都不好看。 还没有我帅呢,自恋的摸了摸脸,作为九十七中的校草,他的长相也是被大家盖过戳的,如假包换。 玄烨不情不愿的骑着车,慢悠悠的晃到商场,先是带王珺去买衣服,又去打电玩,反正就是不进顶层的电影院。 王珺都有些无语了,这小心思也太明显了,扯着玄烨的袖子,一把将他拉进电梯,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走到电影院门口,巨大的海报充斥着眼帘,看的王珺超级激动,恨不得下一秒就飞进去。 可惜还要排队买票,往冷饮店一坐,朝着售票点扬了扬下巴,玄烨就乖乖的去购票,看到他这样,王珺抿嘴笑起来。 其实有时候,她是故意为难他,就喜欢看他无可奈何还偏偏得去做事的样子。 也算是一种恶趣味,不知道为什么,从一见到玄烨,就觉得眼熟,好感倍增,虽然不至于脸红心跳,但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觉得他与别人不同,当知道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夫,那个玩笑在她的默许下成了真。 虽然她的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看着他就觉得心安,这样绑定到一起的感觉,意外的让人满足。 玄烨的肤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发的白皙,王珺朝他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电影票。 细白的手指,碰上玄烨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一触即分。 王珺清了清嗓子,突然觉得电影院人到底多了些,闷得人透不过气来,超级热。 脸红红的低着头,跟着人流进了电影院,没有甩开那只见缝插针握上来的大手。 等坐到座位上的时候,王珺的脑海还是一片空白,第一次牵小手,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茫然的盯着大屏幕,直到身边传来玄烨的轻笑。 其实玄烨也是很紧张的,第一次握上心中娇软的小手,小心肝都激动的要蹦出来,但是见到王珺脸色陀红,迷蒙的样子就觉得心里特满足,原来她对我不是没有感觉,原来她比我还紧张。 忍不住笑出声来,见王珺恼羞成怒的望过来,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将另一只手中端着的可乐,递到王珺面前,嬉笑着说:“瞧你热的,给你点冰水降降温。” 王珺这会儿心情也平复下来,就着玄烨的手喝起来。 “别动!”喝的正爽,玄烨突然严肃的出声了,王珺还以为是怎么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第69节 只见他温柔一笑,薄薄的唇勾勒出好看的角度,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王珺忍不住紧张的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他。 玄烨的脸慢慢靠近,和她鼻尖挨着鼻尖,王珺咬着唇,在她忍不住闭眼的时候,玄烨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就像是棉花糖,软软的带着清甜的气息,王珺一下子懵了,半晌才觉得憋气憋得受不了,心猿意马的心跳越发快了,砰砰的恨不得跳出来。 玄烨一本正经的坐直,看似无所谓的姿势,其实脊背挺直,眼角的余光不停的扫向王珺,期待她的反应。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不枉他在网上做了一个月的功课,为了学习撩妹技巧,他快拼了老命了。 接下来的王珺特别乖,安安静静的看着电影,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玄烨,但是玄烨丝毫不介意,因为看她那瞳孔放大的样子就知道,这会儿她的脑海只有他,至于电影,肯定没有看进去。 尝到甜头,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玄烨心满意足的握着她的手不放,那种柔软的感觉特别棒。 怪不得情侣间都喜欢牵手,那种连为一体的亲昵,是其他表达方式所没有的。 今天外面的风有些大,玄烨细心的给王珺整理了一下刘海,温热的呼吸扑在王珺脸上,她望着眼前忽闪着得长睫毛,脸慢慢的又红了。 从来没有发现,原来玄烨这么帅,清澈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粉嫩的唇就像是粉色的桂花糕,让人想去咬一口,趁着曲线完美的脸型,王珺的小心脏又开始扑腾开了。 舔了一口手中的棒棒糖,王珺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但是话一出口就显得特别怂:“我……我……” 这下子真的是脸红开了,王珺索性紧紧的闭着嘴,主动出击是什么,有棒棒糖好吃吗? 玄烨还在等着王珺接着往下说,就见她拎着购物袋,扭头就走。 玄烨:…… 大踏步追上去,试探的搂着她的腰,见手心底下的肌肉紧紧的缩在一起,再加上王珺僵硬的步伐,偏偏脸上一片淡然,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 好像一点都不当回事。 玄烨也有些不自在,清甜的香味围绕着他,整个人都有些晕,茫茫然不知所措。 王珺过一会儿,还不见玄烨说话,偷眼去瞧,就见他面色正常,但是耳垂红的不像话,就知道他的内心不像面上这么淡然。 在路边的长椅子上坐了片刻,暧昧的气氛围绕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没一会儿路灯就逐渐亮起来,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在外面玩了一天,中午在美食广场吃的东西也早就消化完了。 正巧玄烨低声问道:“可要去吃饭?” 王珺本来想矜持一下,说不去的,但是肚子不争气,咕噜噜的叫起来。 脸红红的望着玄烨,王珺觉得今天脸红的次数有点多,细声细气的说道:“去。” 在去哪一家餐厅上,两人又有了分歧,王珺想去常去的那一家火锅店,玄烨认为这是正经的约会,要去西餐店。 网上的教程说了,第一次约会要选择人少安静浪漫的场所,点一支蜡烛,桌边放一束玫瑰,店内放着悠扬的音乐,才适合以后回忆。 至于乱糟糟的火锅店,做第一次约会的场所,太糟糕了。 “谁跟你约会了,不过就是吃个饭。”王珺眼睛亮晶晶的,笑的见牙不见眼,但还是强撑着说道。 最后两人去了西餐厅,点了两份牛排,还像模像样的要了一瓶西瓜汁,这个最像红酒了。 昏黄的灯光下,玄烨清浅的声音让人如坠云端:“都说一个女人一生只有十个月是皇后,你愿意做我一辈子的皇后吗?” 王珺见到他的笑容,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的点了头,不由得在心中呐喊,太草率了太草率了! 自己设想中的告白场面应该是这样的,那样的,但绝对不是一句话,一顿饭搞定的。 自己认下的男朋友,哭着也得交往下去。 晚上到家的时候,王父王母还热情的留玄烨在她家住,幸好玄烨那小子识相,自己溜溜的回去了。 玄烨一走,面对王父王母那探照灯一样的目光,顿时心虚了。 王母伸出一根食指,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她的脑袋说道:“瞧瞧人家玄烨,多么的优秀,你不快点拿下,以后有你哭的。” 哦,母上大人,我已经拿下了,但是不告诉你。 你女儿也同样优秀,紧张的是他不是我。 王父也帮腔道:“玄烨是个好小伙子,我跟你妈都同意你们,早点确定关系是不错,但是可不能耽误了学习。” “知道了。”王珺吐吐舌头,一个箭步窜上楼梯,溜之大吉。 要不然又要面对王父王母对玄烨滔滔不绝的夸赞,说来也奇怪,玄烨在她家,好评如潮,谁谁都同意他俩,恨不得两人立马长大,立马结婚,立马生孩子,永永远远的绑定到一块。 说好的父母喜欢棒打鸳鸯呢,差评,我可能遇到了假父母,一个劲的催我谈恋爱。 躺在床上,激动的有些睡不着,从今天开始,咱也是盖过章,有男朋友的人了。 第二天见到玄烨的时候,还有些羞涩,但是玄烨就看到了王珺眼下的青黑,心疼的说道:“早知道早点跟你说了,瞧你昨晚肯定没睡好,都有黑眼圈了。” “美得你,跟我说就答应你,都五点了,快点,一会儿早自习要开始了。”王珺用书包遮着脸,一个劲的催促道。 要命,刚确定关系就顶着黑眼圈见男朋友,万一他嫌我丑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事情在番外里,都交代了,正文完结,正式跟大家say goodbye。 本文男主从来没帅过,在番外帅一帅。 现代番外get,还有三章番外完结,随意提要求。 第78章 四月的风温煦的吹着, 王珺如今已是上市公司的高管,黑色的套装裙勾勒出妙曼的曲线, 高跟鞋哒哒哒的敲在地上, 嘴角带笑, 缓缓的走到玄烨身旁。 玄烨说了,今天是结婚纪念日, 特意来接她去庆祝一下,因此也好好的收拾一番,终于脱下那十年如一日的西装,穿着白色的套头毛衣,浅色牛仔裤,乍一看还挺显年轻的。 两个人都是拼命三郎,到现在还没有要孩子, 被两边父母催的不要不要的。 车子平稳的滑出,玄烨打趣的说道:“我定了主题酒店,今天无论如何也得造个孩子出来。” 王珺一撩长发, 风情万种的说道:“造孩子可以啊,但是说不定人家酒店送孩子。” “哈哈哈, 送孩子,亏你想得出。”玄烨从后视镜扫了一眼王珺,乐不可支的说道。 主题酒店在如意湖的边上, 说是本市第二高楼,紧紧的挨着第一高楼大玉米,也是景观之一。 两人定了顶层, 王珺在电梯里还想着,要造孩子的主题餐厅,应该布置的比较羞羞脸,但是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 玄烨定的是儿童套餐,迪士尼系列的,还给王珺送来了公主裙,她拎着裙子,都想吼他这个脑缺一顿,说好的浪漫说好的温情呢? “还想造孩子,指着老天给你送几个吧。”王珺哼笑一声,恨不得将手中的包包甩他一脸。 用房卡刷开房门,还没有进屋的时候,玄烨一把拽过王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给你准备了大礼,等会可要仔细瞧瞧。” “好好好。” 王珺敷衍的答应几声,就甩掉高跟鞋打算开门,又觉得有些渴。 “给我拿瓶水。” 说完见玄烨往冰箱处走去,就自顾自的开门进去了,进门之后发现并排放了五个超级大的礼盒。 上面画着精美的图案,还细心的打着蝴蝶结。 王珺心中有些激动,这么多礼物到底装的是什么啊。 怀着忐忑的心情,一一拆开箱子,望着箱子里的内容,王珺沉默了。 无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眉眼轮廓跟玄烨出奇的相似,很好,这是把私生子摆在她面前,准备摊牌了吗? “啪”的合上箱子,王珺气势汹汹的回头看向玄烨,沉声问道:“这礼物是你精心准备的?不少年了吧?” 玄烨矜持的笑道:“可不是,少说也有六七年了。” “很好。”王珺冷笑一声,最大的看起来也就五六岁,可不得准备六七年。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玄烨。 玄烨还有些不解其意,不明白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怎么会让王珺冷笑连连,一点都不得她的心。 这不可能啊,他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研究生毕业也好几年了,要说最了解的人,绝对是对方没跑。 不由得有些纳闷的上前,掀开第一个箱子。 看到里面那张肖似他的脸庞,玄烨脸上的笑也忍不住缓缓的收起,他的心情很复杂,这家伙那里来的。 蹙眉一一打开箱子,齐刷刷无双眼睛盯着他俩,还齐声叫道:“皇阿玛、皇额娘。” 听着他们的称呼,王珺和玄烨齐舒一口气,好嘛,合着演戏呢,吓死宝宝了。 一排五个小豆丁萌萌哒站在两人面前,王珺捂着胸口,越看越喜欢。 说不出来为什么,虽然长得像玄烨这一点,让人不舒服,但是还是觉得几个小豆丁好萌好可爱。 见他们身上还穿着戏服,一个个打扮的跟古代的阿哥、公主一样,不由得失笑,蹲下身,温柔的问道:“小朋友,你的衣服呢?” 保泰纳闷的看着自己的皇额娘,自己的衣服都是她准备的,这会儿来问,他也不知道。 就一本正经的回答说道:“皇额娘给准备的。” 根据刚才的称呼,王珺知道皇额娘是叫她的,心里想着,估计是这孩子知道自己没衣服,特意找她来要。 是个聪明孩子。 当下给秘书打电话,让她送来几套适合孩子穿的衣服。 仔细的盘问了几个孩子,有一堆双胞胎姑娘还小,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蹲在一边玩。 其中叫令仪的一个小姑娘,真心的霸气,小小年纪,说起话来,语句通顺,逻辑清晰。 就是对自己的来历说不清楚,两个大点的男孩,也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她的母亲。 看着玄烨勃然变色的脸,王珺有些讪讪的,自己虽然马上三十了,但是天地良心,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但是几个孩子还像玄烨呢,自己都没有找他的事情。 对于几个孩子的来历,就像是一笔糊涂账。 在酒店里订了几份儿童餐给他们,还特意去买了奶粉奶瓶,看着双胞胎女孩的年纪也不过一岁多点,正是喝奶的时候。 没多久,秘书就过来了,见一串五个萌萌哒小豆丁,也有些懵。 但是不属于自己管的,秘书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就装作看不见,但是在心中感叹,看不出来啊,上司这么能生,在这个普通一孩的时候,生了五个!五个! 多厉害。 王珺知道自己不会有五个孩子,但是问他们又问不出来,就以为他们是走丢了。 第70节 换好秘书拿来的衣服后,就打算去派·出所备案。 给几个孩子买的衣服,男孩是萌萌哒三头身老虎,女孩是带着长耳朵的兔子,屁股后面还有毛绒绒的尾巴小球球。 萌的王珺肝颤,挨个抱着亲亲摸摸。 保泰奶声奶气的说道:“皇额娘,你怎么还是这么爱亲爱抱,多羞羞脸。” 玄烨托着他的屁股,羡慕嫉妒恨的说道:“我还要还没有呢,知足吧你。” 王珺抿着嘴轻笑,突然觉得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去备案的途中,不知道怎么的就拐去了游乐园,五个孩子就双胞胎还不会玩,其他三个都玩疯了。 “叮铃铃~”闹钟的声音突然响起,王珺翻了个身,从玄烨的怀中滚出来,小心的回味着刚才的画面。 最后画面定格在,七人一道坐在摩天轮上,闭着眼睛正许愿。 玄烨在她醒的时候,就也醒了,大清早的皱着眉头,摸了摸王珺的脑袋,温柔的说道:“我们要几个孩子吧,刚才在梦里,梦到我们有五个孩子,正一起去游乐园玩呢。” 王珺诧异的睁大双眼,惊异的说道:“两个男孩,三个女孩对不对?” 玄烨霍然回头,在王珺紧盯的目光下,缓缓点头,俊美的脸庞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总不能两个人做了一样的梦,看来我们真的要有孩子了。 当下美滋滋的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都说梦到有孩子,就真的有孩子了,不若我们测测看。” 王珺美目一瞪,白了他一眼,措施做得那么好,怎么可能有。 但是架不住玄烨一个劲的催促,说什么反正这个月大姨妈没来,测测看,图个心安。 接过他手中早有预谋的试纸,去了卫生间。 红色渐渐的在试纸条蔓延上去,一道杠…… 两道杠! 王珺睁大了双眼,还真是怀孕了! 对上玄烨看过来的眼神,不淡定的问道:“会不会是过期了?坏的。” 玄烨“哈哈哈”大笑几声,一把抱起王珺转了个圈,宠溺的说道:“怎么可能两根试纸都坏了呢。” 不管王珺如何不相信,当彩超结果放到她面前的时候,也忍不住惊喜的捂着嘴,笑开了。 当看到下面的一行字时,裂开的嘴又缓缓收起。 宫内妊娠,拟五活胚,孕五周。 五! 跟梦中的数字相对,难道真的是孩子们提前来报道了? 玄烨小心翼翼的掺着她,有行人离她三步远,就赶紧将手挡着前面,不要脸的说道:“小心点,别碰到了。” 王珺有些无语,有那么脆弱吗?见对方望过来的诧异的小眼神,有些羞涩的笑笑。 隆禧心中狂喜,本来以为重活一世,就再也见不到那道梦寐以求的身影,没想到出门就有好运来。 面前这对相依相偎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中。 其中女子的笑颜,他想,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只是笑容中难掩苦涩,他还是晚了。 玄烨警惕的望着年前这个相貌俊美的男子,别以为他没有认出来,这个就是王珺的偶像,贴了一屋子贴纸的那种。 烦的人不要不要的,还不敢撕,好不容易王珺不去关注了,竟然真人出现了。 阴魂不散的家伙,用威胁的小眼神瞪了他一眼。 但是隆禧好不容易见到心上人,有那么容易就倒退吗? 没有。 只见他上前一步,柔声问道:“你好,请问国贸大厦在哪?” 王珺用异样的眼神望着他,素手点了点他背后。 隆禧回头一看,在心中扼腕,好不容易的说话机会,又被他搞砸了。 但是这一世,作为一只老司机,控制脸红是小意思,当下面不改色的说道:“太感谢了,我是咩咩,有机会请您吃饭。” 我的天,我咩! 刚才王珺一直在神游,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人是谁,这会儿见他自报家门,才震惊的发现,自己喜欢的明星在自己面前。 当下两个人将玄烨丢到一边,聊得热火朝天。 玄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知道今天不出门了,心塞塞。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番外,快,点餐的机会到了,想吃什么赶紧说。 第79章 包子出笼番外 王珺从怀孕以后, 就不再上班,本来觉得无所谓的事情, 那么多孕妇上着班呢, 一点事情都没有, 就也没有放在心上,每天奔前奔后的。 没两天的功夫就不敢作死了, 因为她见红了。 去看医生,被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你这是多胎,能跟别人一样吗?再说了,人家去上班的人,是没有孕期反应,好吃好睡没事人一样。” 说着还用异样的眼神瞅了边上的玄烨一眼,责备的说道:“看你也不像没本事的男人, 怎么都这时候了,还让媳妇上班,稀罕那一点点钱。” 玄烨:…… 我冤啊, 我恨不得她二十四小时躺在床上,好好保胎, 可是她闲不住,我又有什么法子。 不过听了医生的话,感觉是拥有了尚方宝剑, 当下温柔的说道:“看吧,医生也赞同我的观点,你还是不要去上班了。” 两家都是有钱人家, 只是王珺觉得上班是一件体现自我价值的事情,与赚钱不赚钱没有关系,人不能闲着。 双休的时候,她还是拿着笔电不放手,不处理点事情,总是放不下心来。 这下听了医生的话,乖乖的点头,双手搭在小腹上,郑重的朝医生和玄烨说道:“你们放心,这下我一定像猪学习,该吃吃该玩玩该睡睡。” 医生听到这个,又训道:“适当的运动还是需要的,但是要量力而行,觉得累就休息,不累就去散步,挑一些舒缓的运动来做,你这多胞胎一定要细心的养护。” 又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王珺跟个小白兔一样,不停的点头,被训的都没有脾气。 作为一个霸道总裁,玄烨也是说一不二的人,在医生面前也乖得不像话,让干嘛就干嘛。 两人心有余悸的回去,刚坐上椅子,就接到了咩咩的电话。 “听说你有些不舒服,去看过医生了吗?”手机的另一端传来咩咩富有磁性的声音。 王珺接到偶像的电话,还是有一些激动的,当下点头如捣蒜:“嗯嗯,去看过了,医生说不碍事,卧床休息几天就好了。” “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我有空了去看你。”咩咩最近参加一个真人秀,全世界各地满圈子的飞,这会儿在德国呢,只能打电话略表关心。 刚放下电话,就看到玄烨恨恨的盯着手机,那眼神恨不得把手机给吃掉。 王珺安抚的朝他笑笑,抚摸了一下的狗头,毫无诚意的说道:“就说几句话而已,乖啊。” 玄烨牙酸的撇撇嘴,对于王珺喜欢秃噜他脑门这一点,十分的不理解。 真想人道毁灭那个叫咩咩的男人,生来就是克他的。 王珺以为养胎的日子会很难熬,谁知道,感觉怀孕也没有多久,就已经七个月了。 医生说了,多胞胎容易早产,让她做好准备。 现在她散步就是在小区里面,从来没有出去过,就怕走的远了,突然要生,来不及。 行李箱装了满满当当的几大箱,跟搬家一样,有她得生活用品,还有宝宝的。 也早早的去月子中心订了房,打算在专业人员的帮助下坐月子。 谁知道行李箱一放就是两个月,到37周的时候,才有发动的迹象。 王珺早已经在网上做了各种功课,也查了很多专业的书籍,胸有成竹的去了医院。 谁知道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王珺整整奋斗了两天两夜,才艰难的生下几个孩子。 与梦中一样。 两个男孩是哥哥,三个女孩是妹妹。 还没生的时候,两人就商量,到时候起名字,就按梦中的小孩子的名字起。 保康、保泰、令仪、令初、令斐五只小包子领了自己的名字,被玄烨郑重的写在手牌上。 挨个收集了手印、脚印。 玄烨v:感谢爱人,感谢宝宝。五对手印、脚印.jpg 宝宝想吃鱼:博主威武,一下五个,牛的不要不要的。 我是咩咩:天啦噜,我已经定了飞机票,等着迎接我吧。 棉花糖爱吃糖:我的天,楼上是真身吗?另,五个宝宝这么萌,妈妈问我为什么在舔屏。 玄烨在微博上嘚瑟一下,就忙着去照顾王珺了,两方父母稀罕的围着孩子转个不停。 就算双方父母都帮忙带孩子,也还有一个没有人带。 玄烨提议说找保姆,他妈妈就不愿意了,说找保姆是小事,你小时候我还不是自己带的,就算有钱,孩子也得自己带,谁带的跟谁亲。 王母也帮腔说:“可不是,你们小时候都是自己带的,事业可以缓一缓,孩子就这么一年。” 王父抱着令初,稀罕的说道:“瞧瞧,跟珺珺小时候一模一样,瞧这眼线长长的,肯定是个大眼睛。” 王珺打眼一瞧,眼肿的跟青蛙一样,哪里看的出来是个大眼睛。 越看越稀罕,王父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玄烨也历练的差不多了,我那公司就交给你了,等珺珺出了月子,你们两个看着打理吧,我是要带孙孙的人。” 玄烨的父亲,也抱着保康不撒手,接话道:“我那狗熊集团,也交给你了,到时候你们看着打理。” 两个人都是操劳一辈子,心里有数的很,玄烨也三十了,这不过是个由头,老早就应该把主理权交给他,自己享福去。 五个孩子,母乳是不用想了,早早就准备的奶粉,这会儿子冲奶粉看着特别好玩。 第71节 一排五个小奶瓶,一字排开,刚开始喂得奶比较少,也就十毫升,刚把奶嘴塞到嘴里,几个孩子就吭吭唧唧的喝开了。 令仪是个急性子,闻到奶味就张大嘴巴,急到不行。 玄烨的眼刀刷刷的扫向咩咩,令仪在咩咩的怀里,吃的很欢实。 “这姑娘,一点都不知道跟她爸爸同仇敌忾。”玄烨暗暗的撇嘴。 那冲天的酸气,让王珺笑的开怀。 这个月子中心还不错,环境幽静,服务周到,还定期有培训课。 生完孩子的黄气,早养回来了,现在的王珺肌肤水嫩,白里透红的,看的隆禧心里软软的,就这样看着她好,他都觉得好。 要是没有一旁碍眼的玄烨就更好了。 玄烨作为正宫,理正气壮的霸占了离王珺最近的位置,恨不得将隆禧挤出三米之外。 他最近又找到一个新的乐趣,找到一个又一个美女,热切的督促她们跟隆禧相亲。 隆禧这个见色眼开的人,不过见了王珺一面,就扒着不放,口口声声要做普通朋友,他才不相信呢。 努力还是有回报的,隆禧还是跟一个姑娘看对眼了。 那姑娘是学国画的,整个人温婉沉静,就像是一副画,画的是江南水乡。 相处没多久,隆禧就带她去见了家长,还在微博上昭告天下,引起一片哀嚎。 #老公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老公我在这,你握错手了。# #我咩幸福到百年。# #学学以前的新闻,我咩要翻倍,一口气生十个。# 这些很快都刷成了话题,而隆禧结婚之后也息影了,带着新婚妻子到处写生,旅游。 本来打算周游世界的,没几天隆禧就讪讪的给王珺打电话:“珺珺,有保胎指南吗?给我发一份,婉婉怀孕了。” 王珺说不好当时是什么感受,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挂了电话,将保胎指南、生孩指南、育儿指南一口气的发给他。 两人的联系渐渐的就没有了。 今年的夏天,热的不像话,走在外面没一会儿就汗湿了衣服。 “老板,来一个香草味的雪糕。”已经十八岁的保康,身量细长,眉眼带笑,一看就是个暖男。 “老板,来一个香草味的雪糕。”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活波的声音响起,透着欢快。 保康一回头,就见一个小美女立在他身后,笑容满面的望着店老板。 见他望过来,矜持的朝他笑一笑。 保康觉得自己可能要栽了,当下笑的越发温柔,压低了声线,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磁性一些,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有一家香草味的冰激凌,特别好吃,你加我微信,我分享位置给你。” 现在的小姑娘多精啊,保康这种负五渣的战斗力,小姑娘压根不屑一顾,冲他翻了个白眼,拿着雪糕就要走。 保康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当下死皮烂脸的跟上去,说道:“真的,你别不信,这样吧,你告诉我你是哪班的,我给你送过去。” 隆禧现在是美院的荣誉校长,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见到有个大灰狼,二皮脸一样跟着自家闺女,其中的意图,瞎子都能看出来。 当下走到两人面前,轻咳一声。 “爸。” “爸。” “臭小子,叫谁爸呢。” 保康:顺嘴秃噜出来了,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最后一章,好激动。 第80章 保康番外 海浪一波又一波的冲刷着海滩,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一群不怕晒的小美女们。 各种颜色的比基尼印入眼底,其中有个女孩子穿着橘色的套装, 纤细的身材, 发育良好的胸部, 细腰丰臀,与平日的风情格外不同。 李毅推了推保康, 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道:“这小妞长得真美,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保康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即将是我家的,收回你的目光。” 李毅悻悻的别开眼,既然被保康预定了,他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转眼又见到新的目标,李毅吹了一声口哨, 挤眉弄眼的对保康说:“哥也要去找我家的了,回见。” 保康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转身去买了两支香草味的甜筒, 笑的满面春风的走向橘色比基尼。 “我记得你喜欢吃香草味的,刚好多买了一支, 送给你了。”特意压低的声线,充满了磁性,再加上温煦的笑容, 让清涵不知不觉的伸出手。 在一片哄笑中,涨红了脸,埋怨的瞪视保康一眼。 保康抿嘴一笑, 说:“我在那里预定了很多冰激凌,人人有份,快去领吧。” 围在清涵身边的人,瞬间都做鸟兽散,只剩两个人静静的站立着。 小口的抿着冰激凌,清涵偷偷的扫了一眼保康,只觉得今天的保康,格外让人无法直视。 本来以为他是属于那种瘦弱的白斩鸡身材,谁知道穿衣显瘦,脱了衣服才发现他有明晃晃的六块腹肌。 也不知道摸着怎么样,清涵脸红红的想到。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消音,顿时觉得不好意思,相视一笑,仿佛距离都拉近了。 保康顿时精神大震,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方盒子。 轻柔的塞进清涵的手中,温声道:“上次路过吧台,看到这只镯子,觉得特别的适合你。” 清涵打开一看,玫瑰金的底,上面镶着粉色的宝石,一看就很贵重,当下推辞道:“谢谢了,送这个当礼物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只能随便戴戴。”保康不容拒绝的将镯子又塞进清涵的手中。 清涵家里别的不说,首饰肯定是用框子装的,谁让她有个明星老爸呢。 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当着保康的面,将原本手上戴的取下来,将保康送的镯子戴在手腕上。 白皙细嫩的皓腕,特别的称玫瑰金这个色,保康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 清涵眼睁睁的看着那张俊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身前一尺的地方停了,骨节修长的双手就这样托起她的手腕,细心的帮她调整着搭扣。 温热的手掌紧紧的挨着她的,清涵紧紧的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听到保康说好了的时候,飞快的回了一句谢谢,像小兔子一样窜了。 保康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融入人群中,才轻笑一声,收回视线。 佯装淡定的在躺椅上躺倒,眯着眼,沐浴着阳光。 等到回程的时候,大家都有些舍不得,毕竟毕业游很有纪念意义,这次过后,这些老同学再想相聚就难了。 保康仔细的打听过了,清涵选择在本市一家公司上班,他也暗搓搓的投递了简历。 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在公司前台遇见了,还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好巧,你也在这里上班。” 清涵白他一眼,要不是自己主动透露,他怎么可能打听的出来,这会子在这里装模作样。 等跟清涵确定了关系,保康就迫不及待的带她去见家长。 吃饭的时候,玄烨时不时的抬头扫视一眼清涵,越看越觉得像,当下放下筷子,温声问道:“小姑娘,你爸爸叫什么。” 清涵顿时紧张的不行,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握着保康的手腕,保康顿时心疼了,维护道:“怎么了爸?” 王珺轻笑一声,拍拍清涵的背,温声道:“没什么,你叔叔他就是随便问问,别紧张,没有其他意思。” 王珺的温声安抚还是很有用的,清涵放松下来,但还是有些拘谨的说道:“我爸爸是咩咩。” 说完心又提了起来,见保康家里装修的很古典,就怕他们一家的思想也比较复古,对她爸爸的身份有意见。 对上一家几口震惊的眼神,她都快要哭了,果然对这个比较在意吗? 保康一见她哭唧唧的小表情,立即说道:“咩咩是妈妈的偶像,所以你说出来,我们比较震惊。” 那好吧,吓死宝宝了。 一顿跌宕起伏的晚餐过后,等二天就轮到保康享受同样的待遇。 面对你爸怎么会是玄烨,不想同意你俩了怎么破的目光,保康和清涵对视一眼,觉得自己的感情历程,略显坎坷。 再次的相见来得格外的快,已经五十的王珺现在是个优雅的美中年。 岁月的痕迹仿佛停留在她身上,转动的特别缓慢,一看就是特别受老天优待的那种人。 四个优雅的美中年,带着两个漂亮的美青年,在咖啡厅相遇。 玄烨这会表现的特别淡定,拿着菜单硬是给他弄出指点江山的意味来。 王珺就在一边含笑看着,反正每次遇到咩咩的事情,他都表现的不正常,对咩咩有超乎寻常的戒心,这么多年没见了,乍一看,特别新鲜。 对于孩子的事情,两家是不干涉的,聚在一起,也不过是正式的确定名分而已。 不过在咖啡厅,还遇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保泰带着一个女孩,平时一副皮孩子的模样,竟然也像一个绅士一样,看起来彬彬有礼的给人家拉椅子,摆餐具,一点也不让边上的服务员插上手。 那女孩长相清纯,娇小的个子,白皙的肌肤,齐肩披发,看起来特别乖,也不知道怎么被他追到手的。 王珺轻轻的咳了一声,保泰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一个咯噔,回头一看,好么,人全聚齐了,探照灯一样的看着他。 第一次跟女朋友出来约会,就碰到父母,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既然遇到了,索性就拼成一桌。 此刻,王珺觉得自己的笑容格外和蔼,温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那女孩落落大方的说道:“我叫清润。”说道这里,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端坐着的清涵,羞涩的说道:“在京华大学读书呢。” 好嘛,还是个学生呢,递给保泰一个你好样的眼神。 第72节 清润本来打算研究生毕业工作几年在结婚,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怀孕了。 索性保康和保泰一道,在同一天举行了婚礼。 令仪、令初、令斐也陆续出嫁,只是嫁的有些远,天南海北的都有。 新的一年来临了,过年的时候要吃团圆饭,几个兄弟姐妹都商量好了,要凑在同一天回去。 幸好玄烨家的客厅够大,摆上二十人的大圆桌绰绰有余,电视里,董卿的声音传来:“与您一同欢度新春佳节……” 几人都有了孩子,这会子正在院子里撒欢,小烟花、各色玩具都被丢在一旁,专注着追逐打闹。 连桌上的美味佳肴也无法吸引他们。 玄烨笑着端起酒杯,朗声道:“让他们玩,我们几个喝一杯,凑一起都是缘分。” 隆禧接着说道:“可不是,都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小伙子们,跟老婆都好好的,要学会疼老婆。” 有微笑着拍拍清涵的肩,戏谑的说道:“你这里不一样,保康够疼你了,你要学会心疼老公,这日子才能长长久久。” 清涵嬉笑着应是,她爸妈一向恩爱,向来是你疼我我疼你的,至于她?不存在的, 有这么一个好榜样在,她与保康相处起来也是得心应手,至今没有红过脸。 不过,清涵调皮的一笑,温声道:“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妈妈,我又有了,您又要受累照顾孩子了。” 王珺惊喜的回道:“真的,那感情好,不累不累,我和你爸爸一起带,都是应该的,你怀孕也很辛苦的。” 隆禧故作伤心的说道:“那不成,爸爸也想受一回累。” 清涵:…… 客套话而已,还当真了,她的孩子向来是自己带,还真能给婆婆带,公公估计会给她孩子丢出去,毕竟太占用空间和地方了。 这么一想,她们娘俩还挺有相似之处的,都这么可怜,属于人家夫妻间的小障碍。 作为一只未来的小障碍,这会儿这娃还不会胎动呢,跟一只小蝌蚪一样,带着长长的尾巴。 年夜饭总是格外让人开心的,院子里的笑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温煦的灯光,一直亮着,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无论天涯与海角, 神州万里同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全文完。 感谢所有一路陪伴的小仙女,爱你们么么哒。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