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诏,几重吟尘》 第1章 《剑诏,几重吟尘》 作者:影涯雪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1章 武林盟主府。 三尺青锋轻弹出鞘,手指缓缓抚过发出清冷光芒的剑刃,有着“无双剑神”之称的当今武林盟主萧晟寰注视着书案前年仅十岁的儿子萧玄暗,目光黯然中带了一分期待,“阿痕在你那里吧?” “是,父亲大人。” “阿琅,江湖是一个变幻莫测的地方,为父不可能一生占有这个盟主府。而武林中对盟主宝座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所以萧家今后能否在武林中立足,以及阿痕是否能好好活下去就看你的了。” “阿琅明白。父亲大人所说的其实也就是阿琅练剑的理由。不过放眼江湖,如今有何人能与父亲大人争锋?您放心就是,盟主之位只会到我的手里。” “有这个想法,很好。只要你有本事,随时都可以从我手里拿过盟主令。”萧晟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几年一直是你照顾阿痕,也只有把她交给你我才放心。阿琅,你要记住,你们体内流着同样的血,别人欺负阿痕就是眼里没有你。无论你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你都要把她放在心上。” “是。父亲大人放心,我不会让阿痕受任何委屈的。”萧玄暗目光一闪,“父亲大人是否愿意将‘千年剑’传于我呢?” “你对武学有兴趣是好事,但不管做什么都要循序渐进。‘千年剑’十分深奥,需要强大的内力做基础,以你现在的情况还不行。这样吧,我先将一套心法传你,”萧晟寰递过一卷书,“还有一套轻功,你拿去好好看看,这于你的修为大有好处。从你现在的武功看,剑法不错,轻功却不行。” 轻功?萧玄暗皱起了眉,他要的是将对手斩于剑下,而不是从对手剑下逃走。“一定要把轻功练好么?” “好的轻功对你施展剑法是有好处的。轻功并不仅仅用来逃命。” “阿琅知道了,多谢父亲大人。” “还有,你最近在研究毒学?” “是。” “自己要多加小心,不要受伤了,过几日我再给你一些书。既然决定要学毒,就要成为天下第一。另外你还可以了解医术,毒与医是很有关联的。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回房吧。” “是。”萧玄暗一礼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房中的布置全出自他手,处处透着一股冰冷的贵气。除了一张紫色软榻外全为黑色格调。就此,武林中人便称这位盟主府大公子为“苍夜九劫”。 拂开紫色轻纱便看见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带着无法忽视的喜悦正看着自己,萧玄暗微微地勾了一下嘴角,在软榻边坐下,将六岁的妹妹抱在怀中,伸出食指逗她。除了萧家父子外世上已没人见过这位大小姐,更没有人知道她的情况——出生后母亲神秘死亡,被月色冰雪包裹四十九天,至今不会说话和走路,只能终日躺在榻上。为了隐瞒这些,萧晟寰杀了数百人,并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堵江湖众人的口。 轻轻抚摩着妹妹柔软的头发,萧玄暗无声一叹,“阿痕,哥哥在一日就会护你一日。为了你,为了萧家,我必会将这个武林握在手里,万事皆从我令。” 一身华丽紫衣的萧倚菲眨了眨眼,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她虽然不会说话,却听得懂。 “阿痕,父亲大人给了我新的武功秘籍,我得仔细琢磨。你自己在榻上躺着,知道么?”萧玄暗将一件玄狐披风搭在妹妹身上,自己在一张石床上盘膝坐下,翻开了那本。他自五岁习武,至今虽只有五年时间却已有相当修为。他资质甚高,再加上萧晟寰的用心栽培与自身的苦练,现在江湖中的一般高手已不敌他。 手上升起的七色彩光罩住全身,玄衣发出隐隐的光泽。因阴阳两股内力冲击交融的缘故,萧玄暗的眉心闪着红心黑环的光点。双手自眼前交错,放下,又举至头顶,顿时掌中便多了一柄剑形光束,额上的光点也越来越亮。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萧玄暗缓缓收功,睁眼一看,手中多了一个黑点。这个黑点随着功力增加会逐渐淡化,至功力达到十成时则完全消失。嘴角轻轻一动,他步下石床,拂开紫纱却只看见熟睡的萧倚菲。眼中闪过一分柔和的光,少年抬手灭了烛,重新坐回石床,双手在胸前横放,双眸在淡淡的光芒中闭上。 “大公子,盟主让您立刻去书房见他。”天空微微现出了一点白色,房门外便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知道了。”话音刚落,玄衣少年便出现在门口。随手给门上了带有机关的锁,他身形一闪,瞬间已至书房。“父亲大人找我?” “阿琅,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萧晟寰靠在椅背上,眸中有几丝异彩。 “什么大事?请父亲大人明示。” “你先猜猜看。” “与武林相关么?” “与天下相关。” “朝廷?皇家?”见父亲点头,萧玄暗一挑嘴角,“鄞王发动宫变了?” “是啊,天下于一夜之间易主了。许多王府,公主府被血洗,静逸郡主也自尽了,其女逃出,下落不明。” “静逸郡主乃鄞王胞妹,却落个自尽的下场。鄞王要安定天下,封悠悠众口,应该很快就会下诏追封她为公主了吧。”萧玄暗冷笑一声,“可这几乎不会有什么用。鄞王少德,他的天下不会长久。” “阿琅,宫变之事必会波及武林,自然我萧家不会例外。说说看,如果新皇下诏册立新盟主,怎么办?” “新盟主?”玄衣少年一时怔住了,“他不至于愚蠢到这地步吧?新皇登基应先安抚天下,父亲大人久有声望,那姓叶的若是动您岂非自寻死路?” 萧晟寰轻笑了一声,“接着说。” “按惯例,武林之事向来按武林规矩来办,这点朝廷不是不知。钦册武林盟主,可是会让武林掀起大浪的。依阿琅看,鄞王拉拢您才是明智之举。” “阿琅,你潜入宫中杀了叶统祯如何?这可是剑乱风云。” “父亲大人拿阿琅寻开心。这种人也配让我杀?还是留着吧,想杀他的人应该会有很多。”萧玄暗上前几步,低声耳语几句。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要想成功需要很大功夫。你可以尝试一下,这对你掌控武林帮助很大。”萧晟寰沉吟片刻,“也许今后不仅是武林。” 正在此时,门外有侍卫通报,“启禀盟主,大公子,有一女子昏倒在正门。” “抬进来。” 几名侍卫抬进一浑身泥污血迹的少女后便退下。萧晟寰目光一扫,脸上却露出了一种等着看戏的表情。 “这女子会武功,只不过身手糟糕,被弄成这副样子。对方下手很重,有意思,这样一个少女居然会与人结下深仇大恨。”萧玄暗打量着昏迷中的人,突然一拂袖,手中多了一块玉佩,“羊脂白玉做的玉佩,是位富家千金。” “是苏家小姐。玉佩上的双鹤是苏家标志。看来静逸公主的女儿是逃到了苏家,结果却拖累苏家被鄞王灭门。唉,俞家与苏家是世交,这也不奇怪。”萧晟寰看了看那玉佩,上有一“婕”字,“能用这信物重逢吗?” “那父亲大人打算怎么办?” “杀。” “杀?我们需要要叶统祯示好么?更何况,这样做很可能反被叶家利用。” “我要的是杀那些侍卫。阿琅,这事你去办,另外你安排人伪装成官府差人,把这女子抬走,悄悄弄到天息朔鼎轩去。” “天息朔鼎轩?我知道苏家虽是书香门第,但与这位轩主是死交,若是让他知道这是苏家的人,那是必定收留的。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琅,我很想知道俞家小姐下落何处。而这两个女子可都是想杀叶统祯的人。” 萧玄暗微微颔首,“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办这事。” 五年后。伴影楼。 这是武林中新起的杀手组织,然而楼中杀手从不对外做交易,只奉楼主之令监视整个武林,一旦有异常便为盟主府出剑。自然这些杀手的主人便是武林盟主的长子萧玄暗。他以四年时间在天华帝朝寻觅绝顶杀手一千余人,又另培养了六百余人,在一年时间里组成伴影楼以控制武林。至此,尚未满十六岁的大公子正式走入江湖。 “楼主,这是新任天息朔鼎轩主江漪陌的资料请您过目。”心腹下属水惊寒递上一卷文书。 “冥池的徒弟…厉赜今…厉家…他居然与厉家有关系...”萧玄暗歪在椅中,似笑非笑地看着文书,“自去年九月宸台宫易主以来,旧时山庄,天息朔鼎轩相继易主,现在忆憬阁主似乎也有让位之意。唉,武林格局很有些变化啊。” “楼主,如今江湖中还出了两‘剑’,您看…” “‘西采明钰剑’邵逸雪,‘南华秋血剑’风居寒,还缺了‘东’与‘北’,呵呵…”低声笑了笑,萧玄暗端起一盏参汤,慢慢地品了一口,“这两个人要留心,但更重要的是四大门派。首先是宸台宫,重品瑶擅长用毒,而她的大弟子雪无静擅用剑。雪无静…把他入宸台宫前的身份弄清楚。想入宸台宫学毒的人很多,为何重品瑶会选中用剑的雪无静,这其中必有文章。传令下去,查个明白。” “是!” “传令乙阁三十六杀手给本座监视宸台宫。” 第2章 “是!” “冥池虽说是江漪陌的师父,但似乎与天息朔鼎轩来往并不密切。他又在玩什么把戏?长年都不在天息朔鼎轩,他一个快七十的人又在江湖上做什么?”萧玄暗眉峰轻挑,心中一动,却又没有再就此说下去,“苏洁的情况如何?” “回楼主,江漪陌很信任苏洁。但那女子从未出轩过。” “哦…继续盯着苏洁,但不可轻举妄动。吩咐下去,把冥池所有资料以最快速度报上来。” “是!” “还有旧时山庄。孤疏溟原本在江湖中毫无声望,何以成为旧时山庄的主人?你去查个清楚,包括那个落雪庭。按说他才应该成为庄主。这二人间是否有别的关系,一定要弄明白。血池三十二剑入旧时山庄,阴谷三十六剑入天息朔鼎轩。” “是!楼主,忆憬阁主甄文兼已放言让大弟子写心剑接任阁主之位,可那写心剑一年中总有一段时间神秘失踪。” “神秘失踪?”萧玄暗轻哼一声,“当时甄文兼以书法为理由收了这个徒弟,可姓甄的于书法一窍不通。而这个徒弟在阁中的地位又是出奇的高。呵,又是一件有趣的事,写心剑分明是假名,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惊寒,这事也交给你,四大门派必须分化。” “是,属下明白!” “突然想起还有一人不能忽视,‘天人’修凰。他虽长年在雪山修行,却难保凡心已除。绝不能让他再度涉足江湖!” “是,楼主!” “再有,你把这封信送到盟主府去,务必亲手交给盟主。下去吧。”玄衣少年挥手令下属退下,环视房间,嘴角轻挑。五年的心血算没白费,所有对盟主之位构成威胁的者的资料都会在他手中。那么,武林盟主的称号还能逃出他的手心么?重品瑶,江漪陌,冥池,修凰,写心剑,孤疏溟,邵逸雪,风居寒…谁敢拦路谁就死!眼波微微一闪,前任武林盟主与萧家的仇怨他是知道的,那么江漪陌在这之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起身转过屏风,萧玄暗走回内室,忽然足下一顿——紫纱被吹起,榻旁满是斑斑血迹,萧倚菲被月色的光团裹住,浑身颤抖着,却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中。 “阿痕!”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当年的情形,少年英俊的面庞刹时没了血色,下意识地冲了过去,却被光团无情地阻隔开。当年,面对冰封的女儿,强如萧晟寰亦束手无策,现在的他又能如何?眼睁睁地看着痛苦中的胞妹,萧玄暗目光渐渐冷凝,唇上却被咬出了血。他说过,他要保护她的,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他竟然做不到!玄剑出鞘,他手腕一震便要挥出——月色的光团突然爆开,光芒似箭,刺目得让人无法睁眼。少年侧身以内力避开光箭,再看是萧倚菲一头青丝尽化为灰发,原本光洁的肌肤变的粗糙黯淡,那清秀的容颜也已不复存在。 “阿痕!这…这是怎么了?”萧玄暗怔怔地看着妹妹,又绝望地抬起头。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哥…哥哥…”一个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年一时有些迟疑,仿佛不知是否应该低头。 “哥哥…你…你…” “阿痕!你…你可以说话了?你刚才…”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一下抓住妹妹的肩。因用力有些大,萧倚菲从榻上跌下来。两个人再度愣住了,“阿痕,你…你试着走几步?” 紫衣少女脸上也闪过了惊喜之色,赤足踏出,竟是稳稳站在地上。 “是因为那月色的光团么?”萧玄暗眼中闪过了冷光,“用你的脸,你的发,你的肌肤来换取说话和走路的能力。这背后究竟是谁?” “我的脸?头发?皮肤?”萧倚菲却是猛地奔向铜镜,只看了一眼就跌在地上。 镜中人不堪入目。 “不….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阿痕!”玄衣少年扶起妹妹,“阿痕,你冷静一点,说起来,你也是得大于失啊。何必如此看重容貌呢?” 紫衣少女抬起头,看着兄长俊气非凡的脸,眼泪怎么也忍不住。若是让外人见到,谁会相信他们是兄妹啊?有着同样的姓,流着同样的血,却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区别?她好恨,好恨那个夺去她的容颜的人!他,究竟是谁? “阿痕,哥哥向你保证,一定会将你所失去的一切还给你。”萧玄暗轻轻拍着她,“不就是戴上笠帽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小事也值得你流泪?阿痕,以后不可以轻易落泪。” “噢,阿痕知道了。”萧倚菲伸手拭去了泪水,却又再度落下,“哥哥…哥哥不会嫌弃阿痕吗?” “瞧你说什么话!你是我妹妹啊,不管你是什么样子,这都是无法改变的。”萧玄暗微微吐了口气,“不要胡思乱想了,记住以后也不许说这种话,知道么?” “好,哥哥说不说那阿痕就不说!“萧倚菲使劲地点头,“哥哥!那,哥哥教我武功好么?我好希望像哥哥那样。我…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哥哥说呢!” “阿痕对武学也有兴趣?行,你的要求我都答应。”玄衣少年笑了笑,“不过我们得先回盟主府,怎么说,这事也得赶紧告诉父亲大人。我们明天就回去,好么?” “我都听哥哥的。可是,父亲大人见到阿痕这个样子会不会很生气呢?他会不会不喜欢阿痕了?” “你又乱说话。”萧玄暗微微一笑,从一只紫檀木木箱中取出一顶笠帽,“自己戴上,看看怎么样。我让人把晚膳送过来。” 用过膳后,兄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玄衣少年便让妹妹歇下了。然而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无法合眼,脑海中总是回想起十几年前的事和几个时辰前的月色光团。这其中必定隐藏玄机,那雪,那光…萧玄暗吐了一口气,翻身而起,他有太多事需要考虑了。不由想起了萧晟寰,身为武林盟主,也是被各种琐事缠身的吧。目光不经意地一扫,月色的雪,月色的光…眼前的月光突然组成了一个新的月环,上面竟有一着月色袍服的男子飘然而立。萧玄暗微微歪头,浅浅地笑了一笑,“幻影成形?还是冲我来的,稀罕!” “居然能看出我是幻影,眼力很好。”来者温婉如月,眸光清柔,笑容温和,颇有仙风,“我叫醉月汐。” “唔,传说中最强大的幻影。”眸光一扫,看着飘入室中的来客,萧玄暗随手一点对方的眉心,指尖多了一道月光,“阴阳二法同修?” “不错。”月色幻影眼中闪过惊异之色,“以你的年龄居然能承受法力,竟有如此修为,难得!” “我的功力如何不用你来评论。说吧,找我何事?” “猜猜看。” “我没兴趣。你若是不说,就赶紧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尚未弱冠便如此傲气,看来我没有寻错。”醉月汐轻柔地叹息,“我是来告诉你,从下一月的这一日开始,如果夜中无月,那一位也许会需要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玄暗眼光猛地一冷,“你做了什么?” “到时你会知道的。此外,我想让你看看这个。”衣袖扫过,紫光若飞尘,空中逐渐出现了一张无与伦比的容颜,“记住这张脸,记住我的话,记住今晚的一切。”醉月汐温柔地一笑,身形慢慢消失,“我们以后再见。” 萧玄暗眸若寒霜,看了看夜月,又看着方才佳人容颜出现的地方,嘴角渐渐挑起。萧倚菲的事必然与这幻影有关,事情倒也越发有意思了,他手指微扣,法术与武功,谁更厉害呢? “幻影成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照你刚才所说,醉月汐应该是在利用阿痕,从她那里得到力量,以助他成仙。”萧晟寰慢慢地喝着茶,“幻影不同于凡尘的‘天人’,他们若是失败了,就什么也不会拥有,无形,无神。据我所知,成仙的幻影还从未有过。” “那么父亲大人认为,什么样的武功才能与术法相抗衡?换句话说,我应该如何做才能打败醉月汐?” “打败醉月汐?这个,阿琅知道云卷连这个名字么?” “云卷连…云…云卷连…”萧玄暗眉头微皱,“您是说最强大的黑暗幻影?” “不错。如今醉月汐利用阿痕,你能否利用云卷连去对付醉月汐?”萧晟寰一挑眉,“我了解到的是云卷连不服醉月汐做主风月涧,一直想打败他。正好,你可以利用这点。” “可这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我不知道阿痕能不能等。”玄衣少年叹了口气。 “不能等也必须等。醉月汐是有史以来最有可能成仙的幻影,我们必须在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才能采取行动。阿琅,你要清楚幻影的力量。他们可不同与你在江湖上的对手。” “阿琅知道了。”萧玄暗咬了咬牙,“哼,神也是有弱点的,更何况是幻影。我会找到醉月汐的薄弱之处,给他致命一击。” 萧晟寰目光微微一闪,“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当心就是了。阙尘榭怎么样了?” “父亲大人认为让阿痕做榭主如何?” “哦,你有这样的想法?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阿痕毕竟是萧家人,即便将来出了阁也和我们脱不了关系,所以应该…” “过去你想的是保护阿痕,现在你要的是一个可以赶上你的步伐的妹妹,是么?” “父亲大人,萧家需要阿痕和我一起守护。”萧玄暗轻轻一笑,“我和她毕竟都姓萧,荣与损都是一体的。过去她没有能力也就罢了,现在她既然有了机会,那么就不能错过。” 第3章 “阿琅,阿痕在你心里真的是妹妹么?” “父亲大人多心了,就算我沦为被所有江湖中人唾弃的对象也不会将阿痕做为我攀上江湖顶峰的工具。这种事我绝不会做,因为我相信自己的能力。”玄衣少年傲然一笑,“我想要得到的就一定会握在手中,同时我会用这种能力让阿痕得到幸福。” “幸福?”萧晟寰的目光一时有些迷离,身为萧家的女儿,她可以得到权力,地位,金钱,可她就定能得到幸福吗?那些染上了世俗色彩的爱情中有幸福的存在吗? “人心不能强迫,但起码可以让阿痕随自己的心愿做事,她这一生也就不会有遗憾。”萧玄暗微微笑着,“明天我打算带阿痕上山。身为萧家人,掌管阙尘榭那是必须习武的,就由我来教好了。” “你忙得过来么?你是伴影楼主,目前又暂打理阙尘榭的事,还要教阿痕武功?” “她不方便在盟主府练剑,又不能将此事交给外人,除了我教还有别的选择么?”玄衣少年浅浅一笑,“我不会一直留在山上。” 萧晟寰皱了皱眉,“这夜晚是否会有月亮哪是说的准的,让阿痕住在那里,不行。” “事情已经成这样了,阿痕也不得不去面对。到时杀几个人就是了,死人自然是能守住秘密的。阿痕也需要独自面对江湖,面对人世。” “阿琅,我教你那些的前提是你有这个条件,不要一股脑儿又用在阿痕身上,她与你不同。你可要派得力可靠地人跟着阿痕。” 萧玄暗笑出了声,“听起来父亲大人心疼阿痕甚过对我啊。难不成以我现在的情况还不能让您满意?” “等你得到盟主之位,守住这座盟主府时,我就满意了。对了,你的信我看了,以厉赜今的个性,恩可以不记,仇不能忘,他的儿子定会自己找上门来。我们等着就是了,不必着急。” “父亲大人估计,他的儿子身手如何?” “怎么,担心了?你对自己的武功应该很有信心嘛。”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又不是天下第一。就算是,那也可能只是一时的。我需要了解厉家的武学,才能让自己更有把握。” “我见过厉赜今的儿子,叫厉岚雪,当年离开盟主府时只有四岁。”萧晟寰抬起头,仿佛在回忆那时的情景,“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木剑,小小年纪眼中却尽是恨意。几年后嘛你就取代了他的位置。” “那么说我是他最想杀的人了。”萧玄暗无所谓地一笑。 “如果厉岚雪只是从其父那里习武,那他的身手必定不如你。厉赜今的武功本就不如我,并且他也没什么精力来教儿子武功。” “因为他妻子的背叛?” “是啊。当时那个卫羽岚是江南第一美人,想娶她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萧晟寰有些不屑地一笑,“可是卫羽岚后来随情人走了,给厉家添了个笑话。” “厉赜今没有杀卫羽岚?为什么?” “杀卫羽岚有什么用?且不说她的情人武功高强,即便他取了那女子的性命也会被人说是没有度量。况且他树敌甚多,那些人会不抓住这个机会去找他麻烦吗?” “那么江湖中会另有人可能收厉岚雪为徒吗?” “有,冥池。” “这么说厉岚雪与江漪陌可能是师兄弟?这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而冥池本就与厉家有交情…”萧玄暗眸若寒星,嘴角边挂着冷漠的笑意,“不过这厉岚雪这些年从未在江湖上露面,他倒是掩藏得好,也难得他忍得住。” “阿琅,这就看你手下的那些人本事如何了。他藏得好,你能不能查得更好呢?” 玄衣少年正欲回答,便听门外有侍卫来报,“启禀盟主,大公子,天息朔鼎轩主江漪陌求见。” 萧玄暗一勾嘴角,向父亲一礼,抬足走出房间。远远地,他便看见一十八九岁的男子恭候在正殿门口。 “江某见过大公子。” “江轩主不必客气。”少年虚抬了抬手,步入正殿,“坐吧,上茶。” “多谢大公子。”江漪陌拱手谢过后很自然地抬眼一看,不想却怔住了,只是愣愣地看着对方。 萧玄暗目光一冷,眼中闪过了警告之意。 心中一惊,那人一下回过神来,“大公子恕罪,江某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前几日见到了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玉几魂,当时颇为心服。不过今日一见大公子,便觉此名号当归属大公子方才公正。这些并非江某恭维大公子,请大公子明察。” “察什么?”玄衣少年收起眼中有些意外的神色,正色道,“江轩主怎么见到这‘天下第一美男子’的?” “巧遇。他当时与忆憬阁大弟子写心剑在一起,好像是想加入忆憬阁。如今是这位心姑娘做主忆憬阁,甄阁主已经不管事了。” 写心剑…萧玄暗眸闪冷意,笑容有些冰冷,“结果呢?进去了?拒绝或者答应的理由是什么?” “依江某看写心剑应该是答应了,不过这理由是什么就不知了。”江漪陌别有用意地一笑,“其实江某觉得有些奇怪,那玉几魂并非武功高手,写心剑按说不应接纳此人。” 玄衣少年淡然一笑,“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只要做主子的点头就行。怎么,江轩主过去没有遇见这种事?以后见多了,也就惯了。” “多谢大公子指教。江某初入江湖,很多事情都不懂,尚请大公子多多指点。”他定了定神,感到过去似乎有些小看了此人。 “江轩主初出江湖就成为一派掌门,而天息朔鼎轩是四大门派之一,不错啊。” 江漪陌看着眼前的人,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他忽然心里冷冷的,掌中隐隐渗出冷汗。“大公子过奖了,江某愧不敢当。” “江轩主师承冥池,对江湖规矩和武林中事都是了如指掌。”萧玄暗依旧是那般笑着,“什么时候,江轩主与尊师同来,本公子很想见见。” “大公子厚爱了。其实家师甚少在天息朔鼎轩,我与他见面也不多。从一年前开始他就不再传授武功于我了,平日都是云游四海,不知踪影。”江漪陌微微含笑,目光暗暗扫过正座的人。 “哦,原来如此。那么就请江轩主在见到尊师时转达本公子的意思了。”玄衣少年手执酒盏,浅尝了一口,“对了,冥池几十年间从未收过徒弟,江轩主何以如此有幸呢?” “其实我出生时眼睛是看不见的,父母便将我丢在郊外。一位尼姑收留了我。后来在我五岁那年,前任武林盟主路过尼姑庵,便将我带回,收为义子。三年后家师前来做客,看我资质尚可便收为徒弟,并且医治好了我的眼睛。”江漪陌如实道出。他很清楚,这位“苍夜九劫”掌控着无处不在的伴影楼千余杀手,任何人的资料只要他想得到就没有拿不到的。那么,他倒不如实话实说。 萧玄暗点了点头,把玩着酒盏,血色的酒映在他眼中,透出一分诡异,“厉赜今如何了?据家父说,他离开盟主府后再未在武林中露面,音讯全无了。” “他已过逝十多年了。他的儿子,也就是江某的义兄厉岚雪原本一直隐居山林,可上月去探望时却不见其踪影。” “是这样啊。”玄衣少年仿佛有些哀伤,眼底却是冷色一片,“也算是一起长大,你们兄弟感情很好吧?以后有机会时告诉他,欢迎到盟主府做客。” “大公子!大公子,江某代表天息朔鼎轩所有人起誓效忠盟主府和伴影楼,天地可昭,日月可鉴。” 萧玄暗眼中闪过冰冷的笑意,“江轩主不用多心,本公子邀请厉岚雪没别的意思,你可不要误会。什么忠不忠的,也不必挂在嘴上,本公子心里自有数。倒不知江轩主心里可有谱?” “天息朔鼎轩不会让盟主和大公子失望的。”江漪陌双膝跪下,双手捧上一宝盒,“请大公子收下。” 事情都在意料之中。玄衣少年衣袖一拂,宝盒微震,“可是想好了?这东西献上了可就收不回去了。” “江某从不轻易做出决定,而一旦决定的事不会更改,更不会后悔。请大公子成全。” 玄色的广袖再拂,盒已在手,萧玄暗将目光投向门外,苍穹无边,“你想后悔也没有机会。听好了,今后若是背叛我萧家,死无葬身之地。并且要死的不仅是你,本公子让天息朔鼎轩成为修罗场。” “大公子的话,江某谨记在心。”江漪陌俯身一拜,“江某告辞了。” 摆了摆手,清冷的目光随着来客的离去仿若一点寒光融入了黑夜之中,玄衣少年扣指弹开了宝盒,如他所料,里面放着天息朔鼎轩的最高令牌。双眸微阖,他收起令牌,起身走出正殿。 “如何?天息朔鼎轩投靠你了?” “是,江漪陌献上了这个,”萧玄暗举手示意一下,“这家伙行动倒快,胆子也不小,连最高令牌都敢献出来。” “他说了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冥池,厉赜今,厉岚雪,一个都没有漏下。哼,说是投靠,此人只是追随强者,如果盟主之位落入他人之手,他必定第一个离开,不定还会反刺一剑。” “武林中人有几个不是这样的?阿琅,用人是存在风险的,利用得好你的力量会大增,利用不当你就会被颠覆。”萧晟寰凝视着儿子,一片语重心长,“儿子,江漪陌这些人不同于你在伴影楼的下属,你要多加留心,明白么?就好比你手中有一柄双刃剑,你要用剑而不被剑所伤。” 第4章 “我知道了。您放心,天底下,没有人能利用我。”萧玄暗微微冷笑,“他追随强者,我就是这天下最强大的人。这些人必须臣服在我的剑下。父亲大人,我必须超越您。” “这是没有疑问的,也是我期望的。阿琅,你若是赢不了我,就不要姓萧了。不要让我失望。” 玄衣少年吸了口气,双膝跪下,“我以命立誓,今生,必做天地第一人。我要让自己的剑成为天地圣物,任何人必须从我。” “呵,好,为父等着那天的到来。”萧晟寰摆弄着儿子头上的金冠,“阿琅,你习武这么多年却从未杀过人。很快,你的剑就要饮血了。好好用你的剑杀出登上顶峰的路。” 萧玄暗抬头仰望着父亲,忽地微微一笑。 剑,血,至尊。 “漪陌哥哥!” 刚回到轩中,江漪陌便看见一个粉色的身影向他奔过来,拉着他的衣袖又蹦又跳。“络儿。”他微笑着宠溺地拍拍女孩儿的头,又对俯身施礼的下属抬了抬手,“络儿,我不过出去一会儿,你就待不住了?” “才没有,络儿很乖地等漪陌哥哥回来呢。”杨潆络甜甜地一笑,撒娇地扭着身子,嘟着嘴。 “还说呢,轩主不在的时候杨小姐可没片刻安宁,一直吵着问轩主何时回来。”苏洁在一旁笑着,“这下可好了!” “苏姐姐!” “好了,好了,络儿,别闹了。”江漪陌抱起粉衣女孩走进里间。 “漪陌哥哥,以后你带络儿一起出去好不好?” “络儿,我是出去办正事,你又去做什么?”看着女孩,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了萧家那位大小姐,又联想到今日之事,不由叹了口气。 “轩主,您去盟主府结果怎么样?” “对了,传令下去,以后天息朔鼎轩效忠萧家。” “什么?效忠萧家?轩主…您…”苏洁怔住了,待在原地没有动。 “他可是千年难遇之人,阿洁,这位大公子绝不简单。以当今武林的形势,天息朔鼎轩要在江湖中立足必须有一个强大的依靠,我正是看中这位大公子的能力。不出意外,下一位武林盟主便是他。那么我们效忠萧家有何不可?只有胜过其余三派,我们才有生存的空间。” “这位萧大公子当真如此厉害?我还当是传说夸张了呢。” “阿洁,有其父必有其子,青出于蓝也自胜于蓝,号令整个武林的盟主府,遍及江湖的伴影楼杀手,控制了珠宝,绸缎,药材和客栈的阙尘榭,这些都是什么样的力量?我身为轩主,交出最高的令牌也是三思之后做出的决定。” “轩主,真正的强者是难以追随的。如果我们赶不上那位大公子的步伐,下场不会好。还有,我们在萧家眼里是什么?让他们掌握武林的工具么?轩主,以后您得以萧家的意志为行动的准则,这…” “漪陌哥哥,你不能自己做一个强者么?” “强者,是想做就能做的么?何况强中自有强中手,阿洁,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既然入了江湖,很多事不想做也得做。不管怎么说,我们得保住自个儿的性命。”江漪陌轻轻一叹,“谁也不想死,是不是?可江湖中每天都有人死在别人的剑下。” “轩主的意思阿洁明白了。” “要想萧大公子眼里有我们,就得让自己有资格,有能力。阿洁,好好练功。还有告诉云初,一定要让她的琴在江湖中闻名。”江漪陌转头看着窗外,“新的江湖格局正处在形成过程中,我们要抓住机会。旧时山庄,宸台宫,忆憬阁,我天息朔鼎轩容不下他们。” 四年后。 叶声幽幽,水声泠泠,淡淡的泥土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远方的瀑布撞击着山石,别有一番空灵之感。 牵着一匹白色的骏马,腰佩古朴长剑,三年前出道江湖、被称为“东度索世剑”的厉岚雪随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间吹着,伴着马蹄声,竟慢慢成了一只曲子。 “这声音太伤感了。”身着白底蓝纹衣裳的人扔掉手中叶,嘴角挑起冷笑。这么多年了,他一直生活在景色与这里无比相似的地方,他已厌倦了。现在他要权力,要地位,要金钱…他没有忘记在盟主府的生活,他要找回他失去的东西!拔剑出鞘,看着剑身上泛出的彩光,厉岚雪的眼中也闪现出异样的神采。如今既已成为“隐命四剑”之一,他便要利用其余三剑,再收服各大门派,以冲击萧家在江湖中地位,让自己成为盟主府的主人! 踏石过溪,他拣了一块小石,正待扔出,却看见对岸一羽衣男子正靠在树上闭目养神,便转手将石子击在树上。 “东度?” “你怎么在这里?就你一人?” “我从来都是一人。‘隐命四剑’不都是如此么?” “‘无缘’嘛,你还真是名副其实。不过倒也是,‘四剑’如今都是独行者。” “北仪无缘剑”穆羽寒淡淡地一笑,“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没有牵挂才是自在。既然是‘隐命四剑’,便应该隐名世间。” “那么说,北仪是不打算去么?” “去?去哪里?” 厉岚雪眼波一闪,“萧盟主下令选拔‘天华五杰’,北仪不去么?” “去做什么?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对这样的大事都不感兴趣,北仪又为何要入江湖呢?这里可是一个争名夺利的地方。北仪,不是么?” 穆羽寒笑了笑,忽然闻到了一股马蹄莲的香气。 “‘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厉某今日可是大开眼界了。”厉岚雪看着一碧衣女子手执马蹄莲,莲步轻移,颇有天女下凡之姿。 “东度公子过奖了,这不敢当。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不过是人们胡说罢了。” “我可不这么看。北仪,你说呢?” “溟庄主很漂亮。”穆羽寒抬眼随便一扫,却与她目光相交。 “北仪公子也嘲笑疏溟。”旧时山庄的主人嫣然一笑,“接着东度公子方才的话,北仪公子当真不去?机会难得,成为‘天华五杰’必能名扬天下,说不准未来的武林盟主就会出自‘天华五杰’,这可是机会难得,你就这样错过吗?” “我实在无意于名利,这‘天华五杰’也并非少我不可。我看,倒不如由东度和溟庄主去试试吧。” “这个机会,我想很多江湖中人都不会错过。溟庄主,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南华和西采,还有四大门派也必定会去的。”厉岚雪别有用意地一笑,隐有冷傲之色。 “好啊,到时恐怕要领教东度公子的身手呢。疏溟请公子手下留个情,如何?”孤疏溟巧笑嫣然。 “溟庄主过谦了。庄主的暗器功夫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该我请庄主留情才是。” “东度公子可真会说。也罢了,东度公子不妨暂时就住在山庄,到时同行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北仪公子也一同去?”碧衣女子浅笑盈盈,眼中闪着清亮的光芒,“就算不去参选,到时也可以去看看嘛。那可是一场盛会。” 穆羽寒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一边闲聊,一边踏上去旧时山庄的路。“溟庄主,我想拜访一下落先生,可以么?” “当然。东度公子要见他,随时都可以。” “多谢了。” “谢什么,能见东度公子,这是雪庭的荣幸。”孤疏溟偏头一笑。 正说着,三人便到了旧时山庄的正门。“庄主,方才忆憬阁主和宸台宫主到了,说是有要事见您。可巧您就回来了。”门口的守卫一见来人急忙上前禀报。 “哦?既是如此,二位公子,我们一同见见?” “这…恐怕不方便吧。”穆羽寒面露难色。 “不碍事的。”一道光闪过她的美眸,碧衣女子抬手示意。 “北仪啊,既然溟庄主开了口,我们就见见又如何呢?”不由分说,厉岚雪拉起羽衣男子便走。 孤疏溟不由微笑,待走到正堂门口才敛去笑意。“瑶宫主,心阁主,有失远迎了。” “溟庄主不用客气,我们也是不请自来,冒昧打扰了。”一身华丽红裳的重品瑶款款上前,“东度公子,北仪公子。” “瑶宫主,心阁主。” “二位公子好,溟庄主好。”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白衣少女嗓音十分娇嫩,宛如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瑶宫主和心阁主可是为‘天华五杰’之事而来?”孤疏溟在正中落座,端起了使女奉上的茶。 “不错。相信溟庄主也不会错过这场比选。以前几任武林盟主在位期间也曾有过一些比试,但只有这‘天华五杰’是得到武林盟主承认的。”红衣女子的目光扫过众人,“溟庄主,如今旧时山庄,宸台宫,忆憬阁的命运都已联系在一起了。” “瑶宫主这话怎么说?” “敢问东度公子,武林中谁的地位最高?” “自然是武林盟主了,”厉岚雪一笑,“这是不用说的嘛。” “那么,其次呢?” “应该算萧大公子。”孤疏溟插了一言。 “这就是了。诸位应该都知道,萧大公子对武林盟主之位是志在必得,而天息朔鼎轩又投靠了萧家,那么目前只有三派联手方有与萧家抗衡的可能。否则,我们能否活命便是一个未知数。” “三派联手…是瑶宫主的意思么?”碧衣女子似乎不为所动。联手,要么是黄泉路上有个伴,要么就是让人在背后捅你一剑。 第5章 “我是真心实意,就看溟庄主怎么想了。” “瑶宫主不要误会。若是三派真能联合,这倒也是疏溟愿意见到的。”孤疏溟摇了摇头,低头喝茶,掩饰了眼中的冷芒。 “武林中除了盟主府,势力最大的便是伴影楼。瑶宫主有何良策能让‘天华五杰’不落入他人之手?”开口的自然是厉岚雪。 “今日我与心阁主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想和溟庄主商议。”重品瑶眼神一转,心中已有了主意,“二位公子能否对付南华,西华二人?” “我不参与此事。” “北仪公子…” “瑶宫主,北仪志不在此,就算了吧。至于在下么,有心与三位合作,只是不知三位是否信得过。” “东度公子这是说什么话。既然如此,依我看就由东度公子对付南华公子,如何?西采公子么,就交给落先生,怎么样?” “我看这样好。由我来对付江漪陌,心阁主和瑶宫主就到时看情况再定。”孤疏溟沉吟着,“听说,冥池也要参加此次比选,是真的么?” “溟庄主放心就是,他,是信得过的。”厉岚雪有把握地一笑,“他与我们不是敌人。” “那萧家有没有人参加呢?”写心剑突然想到一事。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那位大公子自是不说了,如果是萧大小姐参加比选,心阁主和瑶宫主都可以上。”白衣男子迅速决定。 “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起码,我们要拿到‘天华五杰’的三个名位。”索世剑被抽出鞘,碧衣女子手扣暗器,重品瑶腕缠红绫,写心剑手执双剑,唯穆羽寒在一旁淡然地看着,竟是毫不放在心上。 空灵中带有几分天地创造万物之神力的南剑峰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辆驾有四匹纯黑色神骏,带有金饰的华贵马车停在了峰下。驾车的青衣下属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车门,扶下了一位玄衣金冠,披着玄狐披风的英俊男子。 “惊寒,”萧玄暗望着耸入云霄的雪峰,眸光带了清冷之色,“你就在这里等着。若是有闲人,你就杀了,不用留着上山。” “是。”下属刚刚答应了一声,便看见主人的身形腾起,在绵绵雪峰间宛如苍鸢飞天。其实玄衣男子的轻功比其剑法依旧稍逊一筹,他的剑法如今已能让天地变色,但他的身法也已远远超过了江湖中所谓的“高手”。 冷冽的寒风吹起华贵的衣衫和一头青丝,让他看上去仿若魔君降世。皓雪衬出玄色的身影,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一股带有贵气的潇洒。这四年的江湖生活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贵公子的派头和一颗难以捉摸的心。 身形停在了一块巨大的山石上,萧玄暗勾了一下嘴角,渐渐柔和的目光锁在雪峰间的一袭紫衣上。足有半年未见,紫衣少女的轻功大有精进,与他相比相差并不远了。他笑了笑,假以时日,在轻功上她应该是能超过他了。四年时间,南剑峰上诞生了一位新的高手。 紫纱飞舞,少女轻抬手腕,一道流苏射出,击在山石上,足尖随即在炸开的碎石上一点,身形拔高数十米后稳稳地停住。收回流苏,她举目一望,突然身子一僵,“哥哥?哥哥!”紫光似闪电,萧倚菲掠来,紧紧抱住了玄衣男子,“哥哥!哥哥你终于来看阿痕了!” “我说过会来看你的嘛,等得不耐烦了?” “哥哥这么久都不来,还说阿痕呢。哥哥不知道,阿痕练了好多剑法呢!哥哥,我们回精舍吧,我练剑给你看,好不好?” 轻轻叹了口气,萧玄暗伸手环竹少女的腰,“阿痕,哥哥这次来是要带你下山的。以后你就不用住在这里了,这不是更好?” “真的?哥哥,不许反悔哦!” “哥哥欺骗过你吗?”玄衣飞起,带着紫衣少女穿行于雪峰间,几个起落后停在精舍前,“阿痕,看你刚才的轻功很不错啊。” “我又没有哥哥那样的剑法,打不过又不想死,就只好拿轻功逃走了。”萧倚菲的目光穿过笠帽下的紫纱,落在玄衣男子的脸上,“哥哥,我们就这样走了?那些下人怎么办?”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自己去把东西收拾了,必需之品带走就行,别的就不用了。东西带多了,路上也麻烦。” “好。”紫衣少女点了点头,进屋收拾好了几件衣裳和必要的生活用品,用紫缎包好后走出了房间,“哥哥?” “我在这里。” 少女寻着声音而去,却不由惊呼一声——玄衣男子负手立在十几具尸体间,血,淌了一地。 “为了以防万一,这些人不可留下。”萧玄暗一抬手,几点火星落下,精舍顿时陷入了火海之中。手腕又一转,一瓶药水化尸无痕。“阿痕,走吧,我让水惊寒在下面等着。” 萧倚菲答应了一声,回头看着一片火海。这一去,她便正式步入江湖了。这四年的辛苦,会有什么样的回报呢? 一路施展轻功下了南剑峰,紫衣少女靠在软垫上,一手拂开了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致,不发一言。 “阿痕,在想什么?” “哥哥,要在江湖中生存,除了武功还需要什么?我有那些么?” “这个,你自己认为呢?” “我认为我需要智慧,包括计谋、手段,还要力量,比如朋友,靠山,或者说地位。而我嘛,我有武功,是否高强暂且不说,还有能护我一时的父兄和目前显赫的地位。” “说得很好。不过你似乎有些担心自己的将来,阿痕,你的确不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但只要有我一日,便有你一日。”玄衣男子凝视着胞妹,“相信我会做下一任武林盟主么?” “这个嘛,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哥哥不做盟主,谁做盟主呢?对不对?哥哥不是说过要将武林掌握在手中吗?” “是啊。而你,我会教你计谋,手段,我会让你有幸福的生活。” “我知道哥哥很强大。有父亲大人和哥哥在,我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萧倚菲微微叹气,“可是我害怕自己追不上哥哥。” “什么追不追得上,你既不是我的下属,也不是我的同僚。你这个傻丫头是我妹妹嘛。”萧玄暗轻笑了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眸底闪过怜惜,“你怎么总是说些胡话?” “哥哥!”紫衣少女用脸蹭着那柔软的狐毛披风,“我才不要什么幸福,我只要父亲和哥哥好好的,为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做!” “傻妹妹,你的幸福不是我的赌注,你更不是我的工具。好了,以后绝不许再胡思乱想,再说这种话,你就自己小心了!” “哥哥对我那么好,不会打我、骂我的。”萧倚菲有些撒娇地笑着,“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君天湖。你既要入江湖,便应该有一柄好剑。哥哥决定为你打造一柄属于你的剑,好不好呢?” “太好了!那,哥哥给我铸一把什么样的剑呢?”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玄衣男子傲然一笑,“放心,定让你满意。” 正说着,水惊寒控住骏马,“楼主,大小姐,君天湖已到了。” “哥哥,我们…”话未说完,车中便不见了玄衣男子,萧倚菲怔了一怔,连忙下了马车,果见一道黑影冲天而起,手中七彩宝光卷起漫天水雾,一股强大的劲气从中穿过,空中渐出现了一道夺目的紫光。萧玄暗身形一晃,,已在东、南、西、北各点起一个巨大的龙形水柱,龙口喷出的水在中心汇合后冲击向紫光并将其裹住。七彩宝光立时一转,引领水雾形成剑状。玄衣男子目光微动,衣袖猛地一拂,正正打在紫衣少女的胸口,随即扣指一弹。萧倚菲一口血喷出来,鲜血在指力大导引下裹住了那道紫光。 “大小姐!”水惊寒连忙扶住紫衣少女,“您怎么样?” 萧倚菲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那半空中的黑色身影,只见他手一沉,龙形水柱拔高后撞击在一起,轰然巨响后向四面炸开,爆炸中他飞身跃起,右手以指为笔,以水为墨,凌空书出“忘尘冰晶”四字,左手一扬,,四字没入飞溅的水花中,定在了剑柄上。 “这是做什么?”水惊寒有些不解地摇头,耳边却传来紫衣少女的惊呼,连忙看时却见玄衣男子手执一物飘然而下。 “阿痕,没事吧?你的剑当然需要你的血。”萧玄暗拉过紫衣少女,递上了剑,“看看,如何?满意么?” 透明的剑身,剑鞘,剑柄,唯一道带着血色的紫光贯穿剑身,连住在剑柄上的龙飞凤舞的字。 萧倚菲随手挽了一个剑花,紫色的剑光散开,在水面上掀起巨大的浪花。她开心地一笑,“谢谢哥哥!这柄剑真的好棒!” “那是因为此剑是真正属于你的。”萧玄暗亦是一笑,重新回到马车上,“惊寒,走吧。” “哥哥,‘忘尘冰晶’是为萧家掌控武林的剑。”紫衣少女凝视着剑身,手指轻轻抚过它,很冷,“它出自哥哥手中,又有我的血,理应斩下所有不服我萧家之人的项上人头。” 玄衣男子取出一粒药让妹妹服下,“阿痕,以你现在的身手,在江湖中应该可以排到前五十名,但你的经验很不足,所以即便对手武功不及你也有可能赢剑。所以呢,你不要着急,我教你武功并非仅是让你去杀人。那些事,我手下的那些人都能做得很好。” “哥哥教的武功当然应该用在哥哥身上。哥哥就多教我一些嘛,我以后就和父亲,还有哥哥练剑好吗?这不就能增加江湖经验了?” 第6章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不过距比选‘天华五杰’已不到一个月了,这次你倒可以去试试,也可算是体验一下江湖。” “好啊,我倒要看看,什么‘隐命四剑’,四大门派究竟算个什么!‘天华五杰’…这个名号是虚名还是真正有用?” “这点不重要。阿痕,实际上参加比选只是你入江湖的一个跳板,算是让江湖中人认识你。这个名号要不要无所谓,反正你已是盟主府的大小姐,因此你也不要露出真功夫。在江湖中人眼中,你要保持足够的神秘感。” “哦,阿痕记住了。”萧倚菲认真地点头,“那就去试试这些人的身手,以后真正与他们交手时也就会有充分的准备。” “这样就好。阿痕,今晚我们就在七合轩住下,也不用太急着赶路。”萧玄暗掩口打了个哈欠,“毕竟每个夜晚都要冒险。” 紫衣少女刚叹了口气便又听见了水惊寒的声音,“楼主,大小姐,前面好像出事了。” 玄衣男子眉峰一挑,扣指开了车门,看了看,“惊寒等在这里。阿痕,我们看看去。”说着拉起妹妹的手,轻功施展开来,身形飘起。 “哥哥,你以前好像不喜欢凑这些热闹啊,今天怎么有兴致了?” “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这种香一般只有皇室的人才使用,当然,我们萧家是例外。你看,这些侍女都是宫装打扮。”萧玄暗停在树上,目光冷冷地扫过,“又是哪位皇族要遭刺杀?” “哥哥,这关我们什么事啊?” “阿痕,叶统祯虽然通过宫变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但他的天下很不稳。而朝廷和江湖是相互影响的,我们萧家既做主盟主府,武林若是有变,我们就会首当其冲地受到影响,所以可不能认为这与我们无关,尤其当对方是叶家人的时候。”玄衣男子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凤驾,“居然还动用了龙卫军禁卫,这车里会是谁呢?嫔妃?公主?” “哥哥,你能看出那些刺客是哪一派的吗?” “宸台宫。看清了,阿痕,记住他们的招式,以后你可能会与他们交手。”萧玄暗冷笑一声,“他们的兵器上都有宸台宫的独门毒药。” “可是宸台宫的人为什么要刺杀皇族呢?宸台宫不是杀手组织啊,况且这重品瑶与叶家也没有仇恨嘛。” “宸台宫为的应该是一柄剑。”玄衣男子捻着一片叶子,微靠在树干上,“倒也是有点意外,没想到重品瑶如此看重这个徒弟。” “哥哥是说雪无静?什么意思啊?” “雪无静是习剑的,重品瑶为了给弟子夺一柄好剑,居然不惜绑架皇室中人。什么样的人在叶统祯心中占有如此地位?” 恰在此时,一柄短剑从车中飞出,凌空旋转,顿时毙命数人。 “那位皇族居然会武功?到底是谁啊?”萧倚菲轻轻一笑,看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凤装少女施展轻功从车中飞出,灵活的身影在宸台宫下属间从容进退,短剑飞舞,鲜血四溅,“看来宸台宫的愿望落空了。” 萧玄暗目光微微一动,重新审视这仪仗,“这女子应该就是叶帘沁,静意公主的养女,明嵩郡主。” “哥哥怎么知道?看她的剑法吗?没听说这位郡主会武功啊。” “明嵩郡主只是叶家养女,却很得叶统祯的宠爱,被视为掌上明珠。能用到这样排场的人、能让叶统祯在乎而答应给剑的人,只有她。” “那宸台宫要什么剑呢?” “金丝龙玉剑。此剑以羊脂白玉做剑身,剑柄,剑鞘,再缠以金丝,十分华贵,所以是叶家的一大珍宝。而重品瑶当然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够用上此剑。” “可那样岂不是要暴露吗?”萧倚菲有些不明。 “宸台宫有一种药,能够改变剑色。等剑到了手,再抹上药,外人就认不出此剑了。”萧玄暗冷挑嘴角,“颜家从未出过习武之人,叶家的人也都不习武,那这叶帘沁哪来的武功?” “哥哥,你曾经把江湖中一些门派和有名剑客的剑谱给我看,我觉得这位郡主的武功有些眼熟,会不会是…” 萧玄暗目光顿时一闪,冷冷的精光在眸底闪现,她的身手….“她原本不是用短剑的,而是用双剑。这叶家倒是会打主意,哼,叶帘沁…阿痕,你说的没错,她就是忆憬阁的主人,写心剑。” “什么?”萧倚菲微微一怔,目光一转看向那女子,而恰在此时那女子的面纱被风扬起,稍露出了一张年轻秀气的脸。 “记住这张脸,以后你会经常见到。”难怪水惊寒说写心剑每年都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玄衣男子露出不明的笑意,叶家的人居然是四大门派之一的主人,有意思啊… “哥哥,这明嵩郡主怎么会入主忆憬阁主呢?”在阙尘榭下属的第一号客栈七合轩中最豪华的房间里,萧倚菲一面吃着点心,一面问。 “叶帘沁原名颜慕宁,是兵部尚书颜琦的四如夫人所出之女。颜府的正夫人早已过逝,这位四如夫人亡故后就没有人来抚养这位小姐。也不知怎么回事,叶统祯竟然让自己妹妹静意公主收养了这位遗孤,并且特旨姓叶,如此颜家小姐就成了叶家郡主了。” “有这样的事啊,可是,哥哥,朝臣怎么会答应呢?不是说皇家血统一定要保持纯正吗?虽然只是个郡主,但好歹也姓叶啊。” “父亲大人说此事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可又能如何呢?九五之尊是叶统祯,他执意如此,那些大臣能做什么?搞不好脑袋就掉了,何必呢?反正这也可说是叶家的家事。” “叶帘沁做主忆憬阁定是为了以江湖力量巩固叶统祯的江山,他倒会打主意。不过要是传出去,叶家的江山只怕立刻会易主。” “姓叶的靠宫变登上帝尊宝座,他本人又无才无德,帝宫哪里是他坐得稳的?近一百年来叶家尽出昏君,天华帝朝只怕气数已尽了。”萧玄暗靠在椅背上,双眸微阖,右手慢慢抚着左袖口上的狐毛。 “都说乱世出英雄,这下无论朝廷还是江湖可都有好看的了。” “阿痕,你在等着看好戏么?别忘了,你可也是台上的人。唉,看上去忆憬阁是四大门派中最弱的,可背后却有了皇家做靠山,也就不一样了。阁中应会有帝宫的高手埋伏其中。” “现在哥哥有什么打算?”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天息朔鼎轩至少名义上是归顺我们了,‘隐命四剑’目前都是独行之人,厉赜今也并没有给厉岚雪留下可供支配的力量,就剩下三大门派,他们或许会单独与‘隐命四剑’这样的人联手,但最可能的还是三派一起对付我萧家。”萧玄暗无声地吐了口气,“然而,如果孤疏溟和重品瑶知道了写心剑的身份,一切或许就会改变了。而若叶家知道宸台宫刺杀叶帘沁,会善罢甘休么?” “对啊,”萧倚菲一下站起身,“哥哥,要不我们明天就…” “暂且不急,我要的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将他们连根拔除。有些时候我比较懒,不想自己动手,那就要劳烦他们自个儿了。” “听哥哥说起来挺委屈他们的…”紫衣少女笑了笑,猛地身子后仰,口中喷出了鲜血,刹那间委顿在地。 萧玄暗顿时怔住了,直到双眸被一道夺目的光刺痛方才回过神来。月!今夜无月!他没有忘记那个可怕的夜晚,妹妹痛苦的呻吟让他只觉血液倒流。自那以后,在所有的无月之夜他都彻夜难眠。今晚,今晚他怎么忘了呢? 温和的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紫衣少女体内,他紧紧抱住那单薄的人,微阖的双眸里难掩担忧之色。伸手摘下了那笠帽,凝视着那灰白的发丝和苍白的容颜,玄衣男子皱了皱眉。醉月汐!这个幻影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想起那个月色的幻影,他的眼中不由自主地腾起了杀气。已是四年过去了,今非昔比,他不必利用什么云卷连,他有力量保护自己的亲人! “哥…哥哥…痛…好痛…” 耳边响起了微弱的声音,他眼中的杀气与恨意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涌出的是满满的怜惜,“阿痕,你醒了?你怎么样了?” “哥哥…我觉得好…好痛啊…”紫衣少女皱着眉,似乎连说话都十分困难。 “阿痕,你别说话,把药吃下,不要动用内力,一会就好了,啊。”让妹妹靠在自己肩上,萧玄暗一手点着她的眉心,一手扣着她的手腕。 慢慢地,萧倚菲的气息逐渐平复,整个人也不似刚才那样虚弱。“哥哥,我没事了,你不要耗费内力了。” “好。那你自己把内息调匀,如果感觉到不舒服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将内力运行四十九个周天,紫衣少女慢慢站起身,“唉,今晚这一关算是过了。” “阿痕,对不起。” “哥哥,你说什么呢?” “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我…醉月汐加在你身上的痛苦我会让他百倍偿还!” “不要,哥哥,你不能去找他,他是幻影啊,法术那么高强…” “那有如何?阿痕,这口气我咽不下,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哥哥,我受点苦没什么,但你不管怎样都不可以有事!我不能答应!”萧倚菲抓着那玄色衣袖,不肯放手。 “阿痕,对哥哥有点信心好不好?幻影又能怎么样?就算是神,也不能利用我的妹妹!我不能让他存在于天地之间!”萧玄暗傲然一笑,“阿痕,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哥哥,你过去说的一切都可以不算,但是对这句话你不可以食言。 第7章 哥哥,你是不能离开我的。” “傻阿痕,”玄衣男子拍了拍少女的肩,“别多想了。放心吧,没有充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什么?失败了?你们怎么会失手?”在有着“血域之宫”之称的宸台宫,重品瑶一身艳丽红装,怀中抱着一只貂,正歪在座中,冷眼看着台下的下属。 “回禀宫主,那位明嵩郡主会武功,打死打伤我等多人,属下…属下…求宫主饶命!宫主饶命!” “一群混帐东西!若是让你们去对付江湖上的人,岂非丢尽我宸台宫的脸?”红衣女子越说越气,,“来人呐…” “师父。“一青衫剑客走来,单膝点地,”见过师父。” “起来吧。怎么,有事吗?” “师父,弟子有话想跟您说。” “好。”重品瑶的话刚刚出口,便见眼前青光一闪,看时那些来复命的下属已悉数被点倒在地,“无静,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绑架皇族是死罪,您若再招人来处置他们,难免此事会泄露出去,那时宸台宫便危险了,不如由弟子私下解决他们。” “朝廷又能拿我宸台宫如何?调兵围剿?这里可是大漠!” “师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麻烦呢?反正只要杀了他们就行。如今‘天华五杰’比选在即,这才是正事啊。别的事暂且放下吧。”雪无静淡淡笑着,“成为‘天华五杰’是重要的事。” “无静,宸台宫所收藏的兵器很少,能配备给你的剑实在是找不出。如果这柄‘金丝龙玉剑’能为你所用,岂不是好?” “师父,夺剑事小,‘天华五杰’事大,何况我们还要借此机会拉拢旧时山庄和忆憬阁啊。” “这…”重品瑶迟疑了一下,放在貂上的手微有些僵,“唉,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着吧,不过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会为你拿到剑。” 正在此时,天上出现了金光,组成了七个十六角星。红衣女子一怔,雪无静也是呆住了,这…“师父,那些金色的十六角星…” “你也看见了?” “是啊,师父,那不会是…” “一定是!”重品瑶眼闪异色,“把这些人杀了,我们赶紧去!” “是!” 而在宸台宫后的摩青崖上,一金色之物不停地旋转着。那正是世间炼毒的至宝——天昭千玉。此物千年才出一次,能够帮助炼毒之人得到人间至毒。而宸台宫主代代习毒,为了这件宝物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与财力,|qi|shu|wang|却从未能用上此物。重品瑶手握红绫站在崖上,眼中流动着激动之色,是天意让她遇上了天昭千玉的出世? “师父,天昭千玉不易控制,您要小心啊。”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手腕一沉,红绫如蛇般而出。感应到外来的力量,天昭千玉金光大现,将飞来的红绫逼开。自古宝物均被利用于强者之手,没有足够的力量不但无法驾御它,还可能为此丧命。红衣女子左手并指一点,两束红光从指尖射出,一上一下绕着红绫再度袭向天昭千玉。她太清楚了,只要控制了天昭千玉,宸台宫实力就会大增。别说超越旧时山庄和忆憬阁,便是整个武林也会在手中。天昭千玉轻颤了几下,金光外散出了一片红雾。 “师父!”见红绫已无法移动,,雪无静脸色微变,双手猛地一扬,强劲的掌风打在玉上,使血雾立马散开。 重品瑶收回红绫,看着徒弟吐了口气,“方才好险,要不是你出手,只怕我就没命了,更别提控制它。” “师父,天昭千玉力量太过强大,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贸然出手太危险了。”青衫人看着炼毒至宝,微叹了口气。 “以后,以后我们就得强逼天昭千玉出世了,而那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我们不能放弃眼前这个机会。”红衣女子摇了摇头,isuu書网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痛,“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师父小心!” 金光,血雾交融,化为利箭四射而出。雪无静眉头一皱,抽出了佩剑便要挡开飞箭。不想剑箭刚一相除,剑便已熔。 “无静,快走!”重品瑶一声娇叱,红绫飞展,裹住了两人。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若有若无的光包裹住玉,飞箭也在瞬间消失。 “师父!师父,这…这玉被盗走了!” 红衣女子也是大惊,居然有人能盗走她无法控制的天昭千玉?“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身手。可是,无论他有多强,天昭千玉是我宸台宫的东西,外人别想得到它!无静,走,我们去夺回它!” “启禀轩主,宸台宫主及其弟子前来拜访。”正专心于棋局的江漪陌愣了一下,这可不是常客。“他们来做什么?” “回轩主,属下不知。不过他们二人满脸杀气,只怕不妙。” “呵,还满脸杀气?让他们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是。” “漪陌哥哥,为什么要他们进来?”杨潆络不解地问。 “络儿害怕了?他们既然敢来,我又为什么不敢见?这里是天息朔鼎轩,不是宸台宫。络儿,你就放心吧。” “我…” “姓江的,给我听好了,赶紧让冥池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血洗天息朔鼎轩!”此时重品瑶直接了进来,指尖勾着红绫。 “你可要注意这是什么地方。要放肆,回宸台宫去,这里可不容你。”江漪陌眼神一冷,指间夹了一枚棋子,“看看是谁要命丧黄泉!” “怎么,还想摆显你轩主的架子?哼,管不了那么多了,冥池盗了我宸台宫的至宝,而你既是他的徒弟,找你算帐也一样!” “居然敢侮辱我师父,你找死!”棋子划出一道弧线,打在红绫上,“你宸台宫能有什么宝物,能入我师父的眼?笑话!你们也不过有些蛇,蝎子之类的东西罢了。” “你…姓江的,别以为你投靠了萧家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我宸台宫眼里没有天息朔鼎轩!”红绫一展,重品瑶柳眉一挑,艳丽的脸上带了些不屑,“哼,萧家的走狗!” “你凭什么这么说啊?”杨潆络忍不住站了出来。 “一个小丫头,滚!” “你找死!”江漪陌目光如冰箭,指上不停地射出玉制棋子。 红绫绕住主人,将玉棋挡了开来,红光与玉尘交杂在一起。 “师父,就由弟子来处理此事吧。”雪无静抽出一柄新剑,剑气扫向作为暗器的玉棋。 “那么,轩主,也请让属下来处理此事吧。”铮铮琴声传来,一彩衣少女抱琴飞来,衣上的云霞图案十分绚丽。 江漪陌微微点头,收回了玉棋。 “原来是天息朔鼎轩的云姑娘,请教了。”剑身一抖,剑气斜出,,雪无静狠狠一划,直逼彩衣少女的面门。 “雪公子客气。”溪云初一勾丝弦,柔和的琴声如水般弥漫开来,却是暗藏杀机。玉指如抚水般在琴弦上滑过,一道道彩霞般的光接连不断地射出,时而又从空中罩下。 青衫剑客皱了皱眉,佩剑往上一挑,身子往后一仰,一退,同时又将剑平挥而出,要以剑风搅乱彩光。 “瑶宫主,还要让令徒继续打下去么?见了血,可别说天息朔鼎轩的不是。” “无静,住手。”重品瑶冷哼一声,“今日暂且放过你们,这笔帐我宸台宫定会跟你们算清楚!转告冥池,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 “只要是人,就不会对你宸台宫的东西感兴趣。”江漪陌微微一笑,目光冷凝,“你们两个,马上滚出我天息朔鼎轩!” “黄泉路上你可不要后悔!“红衣女子冷哼一声。 “义父怎么可能去盗东西?真是莫名其妙!”杨潆络恨恨地看着两人离去,“义父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我也相信这是宸台宫的诬陷,目的只怕就是挑拨离间我们师徒。师父是如闲云野鹤般的人,岂会去偷宸台宫的东西?我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轩主,”溪云初理着琴弦,微微含笑,眉宇间颇有自信,“依属下之见,宸台宫是见轩主找到了萧家做靠山,担心宸台宫在四派中没有了地位,找这么个理由来毁天息朔鼎轩的名声罢了。” “若是如此,这重品瑶的确会演戏啊。唉,此事要如何告诉师父呢?他长年云游,我根本找不到他啊。” “轩主,其实我们完全有理由先出手。宸台宫公然找上门来,分明就是视天息朔鼎轩于无物。宸台宫在江湖的地位并不高于我们,甚至还不及,凭什么…” “云儿,你的忠心本座是知道的。不过要不要与他们动手,我还得请示大公子。没有他的命令,我们不便动手。以后轩中上下都要有这样的习惯,要把萧家的态度放在心里。我们既然要依靠萧家来巩固地位,就不能轻易忤逆对方。” “漪陌哥哥,那位大公子会帮助我们吗?” “如果我对他有用,他就会帮我。” 盟主府。 “父亲大人,哥哥,都准备好了,请吧。”紫衣少女三步并做两步得跑到书房门口,还特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阿痕,你到底在弄什么?这几天都神神秘秘的。” “哥哥去看了就知道啦,走嘛走嘛…” “好,就去看看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萧晟寰笑着先走出房间,“在花园的么?真是不知花园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呢!”萧倚菲撒娇地拉着父兄奔到了花园,“你们看啊,我才没有把花园弄糟呢,父亲大人,您看嘛。” 第8章 “阿痕,看不出你在这方面还挺有天分的。”萧玄暗微微一笑,“你的确没有毁掉这花园,相反,让它更漂亮了。” 萧晟寰亦笑,精致的八角亭,低垂的竹帘,缥缈的焚香,还伴着煮茶的水声,各式各样的菊花围绕着八角亭,就连那亭边的小河中也漂着菊花瓣,空中弥漫了淡香。“好,阿痕,就算为父方才冤枉你了,行了吧?难为你有心,想出这么个点子。” “谢谢父亲大人夸奖。”紫衣少女让侍女端上了肥大的螃蟹,“秋日就应该赏菊品蟹,父亲大人,哥哥,请吧。” 玄衣男子半歪在椅中,以手支颔,“想起来我们从未一起度过这样的时光。盟主府,伴影楼,阙尘榭,都得费心。” 挥手命侍卫,侍女都退下,萧晟寰指间夹着一朵菊花,半真半假地瞧着,“乱找理由。你和阿痕都不爱花,自然会错过很多机会啊。” “什么?”紫衣少女怔了一下,她的确不爱花,可这也不能作为理由嘛。就如今天,说是来赏菊,其实这也不过是找个理由。 “阿痕,是不是觉得那才是不是理由的理由?”萧玄暗微笑,,喝了一口茶,“今天不适合饮茶。阿痕,没有准备酒吗?” “啊,酒?哦,哥哥等一下,我马上去拿。” “你亲自去做什么?派人去就是了。来,我们先尝蟹。” “阿琅,”萧晟寰接过女儿递来的蟹黄,“这要说酒,放眼天下,谁人的酒能比过你的?还是把你收藏的拿来尝尝吧。” “今日是阿痕设宴,理应由她出酒。改日我还席,再请父亲大人和阿痕尝人间仙酿。”萧玄暗看着手中的美食,“父亲大人吃了没事,就应该是无毒了。那我也品尝一下吧。” “阿琅,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惹得阿痕生气了,非对你下毒不可。”侍女走来为主人倒了一杯酒又退下,“哎,其实阿痕所藏的也不错啊。阿琅,你试试看。” “是么?”玄衣男子浅尝了一口,眉一挑,“马马乎乎。” “哥哥…”萧倚菲很委屈地看着兄长,”下次我一顶定把哥哥收藏的酒全部喝光!哼!” “喝光?哈哈,阿痕,你准备睡上几天啊?”萧晟寰忍不住一笑,“哎,阿琅,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据父亲大人所知,宸台宫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要说宝贝,那就只有玫瑰,是宸台宫主的武器之一,要不就是蛇,蝎子之类的东西,可这好像不算宝贝。怎么了?” “宸台宫向天息朔鼎轩问罪,说是冥池盗了宸台宫的宝物。我在想宸台宫能有什么宝物,还能让冥池看上眼。冥池虽与厉家有来往,但至少表面上看他甚少插手所谓的俗事。这种人会看上什么?” “宸台宫以毒学闻名江湖,不过冥池似乎并不懂毒学。是否是宸台宫找的借口呢?三大门派对天息朔鼎轩都心存不满,找个理由动手,起码可以试探出对方的实力。”萧晟寰吃了一点蟹黄。 “有可能。不过我一直觉得冥池此人有些不对劲,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唉,猜不准他在江漪陌和厉岚雪之间会选择谁。” “如果他站在厉岚雪那边,你怎么办?这个人可不好杀。他长你四十多岁,修为理应在你之上。你找人帮忙吗?” “年龄并不能决定一切啊。江湖上年龄长于哥哥的人很多,可很多都不是哥哥的对手呢。”萧倚菲话出了口,突然有些后悔。 “杀他未必要我亲自动手。”萧玄暗冷笑,“在江湖上我要杀的人太多了,若是各个都要我亲自出剑,我岂不忙死也杀不完?什么时候容不下他了,就在天息朔鼎轩找个理由,让他自尽不是很好?” “你若能做到这样当然很好,不过你如果能成为武林中最强大的人,留冥池一命倒也无妨。只有你有能力,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而留下他,还能为你争得一些名声。” “杀与留,这是说不准的,到时再定吧。父亲大人的话,我会记着。想来,江湖中最难对付的应该是修凰。” “毕竟是‘天人’,使的又是法术,如果他成为你的敌人,你还真得费点心了。说起来,修凰长年隐居,这才算是闲云野鹤般的人。” “要做‘天人’,是否就应该断绝俗念?”萧玄暗沉吟不语,默默地喝着酒,突然酒杯从他手中跌落,发出轻脆的响声。 “阿琅,怎么了?” “我想起了一件东西。如果宸台宫没有说谎,那么冥池盗的必是此物。要是事实真是如此,冥池便向武林隐瞒了一件事。” “哦…”萧晟寰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你说的不错,的确只有这种可能。如今看来,江漪陌投靠你真是一件很好的事,你的猜测是否正确,从他那里便能知晓。” “我觉得这事如果发生在修凰身上还能理解,他有能力,也有需要。可是冥池…感觉其中有隐情,并且关系重大。这事,务必要查个明白。”萧玄暗衣袖拂过,指间多了几瓣菊花。 “父亲大人,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那,那是件什么东西啊?”萧倚菲不明地看着父兄,“这…这与修凰又有什么关系呢?” “东西么,现在只是猜测。至于修凰,没有关系自然是最好,若有,我们可就要多一个大麻烦。唉…”口中叹息,眼里却尽是冷漠狠毒的光,玄衣男子浅浅吸了口气,他若是不能对付修凰,又谈何打败醉月汐?不能消灭月色幻影,胞妹的折磨也就会继续下去。 “阿琅,你找个机会见见冥池,也许能够发现一些端倪。” “是。他应该会参加‘天华五杰’的比选,就算不参加,徒弟既是要去,做师父的不来是说不通的。更何况还有厉岚雪,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出现。”萧玄暗的嘴角挑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说到‘天华五杰’,阿痕,你准备得如何了?”萧晟寰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 “都准备好了。父亲大人放心,哥哥都跟我说了。” “那就好。切记,不要让外人摸清你的身手。江湖中人大都想借这个机会来试探自己心中对手的武功,不可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是,阿痕知道了。” 这时一名侍卫走来,在亭外跪下,“启禀盟主,外面有一男一女求见。那女子自称是您的侄女。” 侄女?三个人都是一愣。萧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 “我去看看,你们先聊着,螃蟹还没怎么动呢。” “好,我和阿痕就等着消息了。”看着父亲离去,萧玄暗斟了一杯酒,想了想,又斟了一杯,“阿痕,陪我喝几杯。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一定要会喝酒才行,知不知道?” “哥哥不但会喝酒,还会调酒,这些阿痕也要会吗?”一口饮尽,紫衣少女连连咳嗽,“一点也不好喝。” “喝习惯就好了。我知道你收藏那几坛酒根本就是为了应对今天这样的情况,是不是?”玄衣男子又斟了一杯递过去,自己慢慢弄着螃蟹,“阿痕,做什么呢?” “啊?”萧倚菲吓了一跳,“我…我在看哥哥啊…我…” “我问的就是你干吗看我。”他端起了酒盏。 “这个…我不可以看哥哥吗?哥哥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玄衣男子刚好含酒在口中,闻言将酒全喷了出来,这次咳嗽的换做是他了,“阿痕…你…你要…” 紫衣少女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半晌才想起去丝绢为兄长拭去衣上的酒痕,“哥哥…我…我不是要惹你生气的。” 萧玄暗好容易才缓过气来,看着妹妹只觉哭笑不得。 “阿琅,阿痕。”萧晟寰向八角亭走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你们怎么了?阿痕,你又惹事了?” “没…没有,我只是把酒…不小心把酒弄到哥哥身上了。”萧倚菲结结巴巴地找着词。 玄衣男子垂下眼,很努力地忍住笑后才抬起头看向父亲。 “做事怎么如此毛躁?”话是这么说,萧晟寰自己也是一笑,“这位是我兄长的女儿,萧诗悦,以后就是你们的堂姐了。” 堂姐?萧玄暗微漠的目光扫过,这女子约摸二十一二的年纪,一身素衣,眉眼与父亲并不甚相象,而眼中更是隐藏着几分敌意。心中不由暗自冷笑,只怕又是一个自寻死路的人来了。 “二叔,小悦刚刚出道江湖,对江湖中的事也不懂,以后只怕要给二叔添麻烦了。” “既然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你就是这里的侄小姐,外人不会欺负你的。”萧晟寰淡淡一笑。 “多谢二叔。”萧诗悦一福,又看向那两人,“堂弟,阿痕妹妹。” “我叫萧倚菲。”紫衣少女冰漠的眼神让人有些心寒,如同可以射穿万物的利箭,淡漠的口吻没有一分温暖。 “不知这位是…”玄衣男子适时开口,微微一笑,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人。 “哦,这位是我的师兄,一剑天。”萧诗悦收起被紫衣少女回顶的不悦,含笑解释。 “原来二位便是‘天悦舞剑’。”萧玄暗似笑非笑,“你们‘出道’便是为了‘天华五杰’的比选吧?”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堂弟。”素衣女子瞟了叔父一眼,“二叔下令在武林中比选‘天华五杰’,这可是一大盛事,小悦实在忍不住,想去凑凑热闹,也算见个世面嘛。” “其实就算没有‘天华五杰’一事,我们还是会入江湖,否则习武做什么?在我看来,身负武功而不在江湖中走一遭,是一种浪费,是一种罪过。” 第9章 一剑天举目望着华丽的盟主府。 “哦?有如此想法,必想在江湖中有所作为了。”萧玄暗将对方的眼神看在眼里,了然于心,嘴角边挂上了神秘莫测的笑意。 “所有入江湖的人都希望能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传奇。”一剑天看着那张英俊的面孔,眼底有精光闪过。 这时原本站在玄衣男子身后的萧倚菲悄然滑上一步,轻轻拉了拉兄长的衣袖,又退了回去。 “父亲大人,不如先安排他们住下,想必几日劳顿,也乏了。” “好。”萧晟寰看着四人,心中忽然有些感慨。他抬手招过一名侍卫,“去安排一间客房,把临薰阁打扫了。” “是。” “小悦,你跟我来。一剑天,你就先回房间吧。” “哥哥,‘天悦舞剑’是梅里剑派的人。”紫衣少女看着几人离去,便上前轻声道,“这两位就是这任梅里剑派的传人。” “梅里剑派?你怎么知道?” “哥哥知道,两年前我曾下山一次,见到过他们。这两人并非刚出道江湖,哥哥,你要警惕他们。” 萧玄暗点了点头,“阿痕,你还知道什么?” “我见过一剑天的出手,他要成为‘天华五杰’之一并非不可能。不过那个空仪悦就不行了,而且我总觉得她不对劲。” “阿痕,这个堂姐你不认么?” “当然。她的眼里含有恨意,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恨什么,但肯定与我们有关系。”萧倚菲语调一变,“我很担心她会对父亲大人和哥哥不利。让她留在盟主府,这不安全。” “我也从未听说父亲大人还有一位兄长,此事我会去问明白。现在他们既已进了盟主府,我们就只能留心,以防万一。梅里剑派的人已近一百年都未在江湖上露面,此次突然出现,且一个心中怀恨,一个有野心,我们得好好防备。” “哥哥,我觉得空仪悦似乎喜欢上了她的师兄。” “是么?那一剑天呢?”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萧倚菲微微冷笑。 “姻缘之事自有天定,可不是人说了算的。”萧玄暗微微一笑,“不过这或许是个机会,我们可以想办法利用。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让伴影楼进入盟主府。这‘天悦舞剑’能为我萧家所用自是最好,若不能,尽早杀了免得出别的事。” 萧倚菲迟疑了一下,“哥哥,父亲大人究竟为何让他们留下呢?” “当然是因为我了。下棋嘛,没有棋子怎么行呢?” “奇怪,今日街上怎么会如此冷清呢?别是发生什么事了吧?”一路走一路看,厉岚雪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如今是太平盛世,能发生什么事呢?” “太平盛世?北仪,你居然说现在是太平盛世?天哪,你怎么会这样想呢?”白衣男子脸上全是惊讶。 “东度公子这样说,想必是不认同北仪公子的说法了。为什么?我看天下并没有战事发生啊。”微微拂开车窗帘,孤疏溟盈盈笑着。 “溟庄主何必装糊涂?这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是么?” “我一个小女子,对这些什么所谓的天下大事没兴趣。这又谈何心知肚明呢?东度公子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厉岚雪笑了一笑,打马走到车窗前轻轻开口,“那么溟庄主为了旧时山庄的事而费心,又算什么呢?溟庄主不是也想要这‘天华五杰’的名号么?江湖中暗流涌动,不算天下不稳吗?” 暗流涌动?碧衣女子心中一动,江湖中的各种势力越发纠缠不清,那么这背后是谁在搅动这股暗流呢?心里想着,手却放下帘子,掩去了眼中冷光,“东度公子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明白。” “庄主,我已打听到了,今日是和仁堂免费为病人诊治,大伙都去那儿了,所以街上几乎无人。”旧时山庄第一高手落雪庭打马而来,停在马车前,“庄主,我们现去哪里?” “去盟主府。” “放眼天下,论毒学以宸台宫排首,论医术则首推旧时山庄的神医明寞。左有落先生,右有明神医,这可真是恭喜溟庄主了。” “东度公子过奖了。”孤疏溟再次挑起车窗帘,淡笑着看向窗外。 “溟庄主为何要我们去盟主府?”穆羽寒皱眉,控住了缰绳。 “我等武林人士前去拜见盟主,这有什么不对吗?”碧衣女子轻叹着凝视这位面容清朗的羽衣男子,“再说‘天华五杰’的比选是萧盟主的命令,我们既然要去参加,理应去拜访。北仪公子不参加比选(奇*书*网^.^整*理*提*供),自是可以不去。只是北仪公子入了江湖,怎能不见当今武林盟主?” “溟庄主所言甚是。北仪,别怪我,你非得去不可。”厉岚雪翻手抓住对方手中的缰绳,马鞭一挥。 一行几人疾驰来到雄伟壮观的盟主府正门前,看着那匾上的“盟主府”三个镏金大字,各人眼中都闪过异样的神采。 “真是巧啊,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诸位。”这时一盛装的红衣女子从一软轿中走出,正是重品瑶。 “噢,原来是瑶宫主。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妨一起进去吧?”孤疏溟的脸上始终带着几分笑意,“心阁主呢?” “我跟她说过了,她有事来不了。无静,快来见过溟庄主,两位公子和落先生。” “不用客气。”碧衣女子虚扶一下,使个眼色让落雪庭前去通报。 一会儿,便见一位佩剑的侍卫走来,“各位请。” 跨过门槛,厉岚雪回首一望,轻咬了咬嘴唇。几人跟随那名侍卫穿过几道回廊,亭台楼阁目不暇接,接着又上了一叶小舟。 “请问盟主在什么地方见我们?”孤疏溟微微勾着嘴角。 “随看阁。”那是武林盟主接见外客的地方。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但都不说话。谁知小舟突然停下,那名侍卫已是垂首跪下了。 “怎么了?”穆羽寒目光扫过湖面。 “原来是萧大公子,有礼了。”重品瑶躬身施礼,她的话让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同一点。 一位玄衣金冠的贵公子随随便便地歪在湖心亭内的软椅中,听见声音便转头一看,摆了摆手。那侍卫见了,连忙划动小舟驶向亭子。 孤疏溟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名震天下的公子爷,见他头戴金制鸢形冠,鸢口衔着一柄小小的金剑,一身如水的黑衣发出隐隐的光泽,领口和袖口处有狐毛,腰间扣着黑珍珠,果真是好大派头! “阿容,你说他和玉几魂相比,谁更甚一筹?”落雪庭轻问。 “各有各的特点,我也说不清,不过他肯定不逊于玉几魂。” “旧时山庄,宸台宫,东度,北仪,诸位到盟主府什么事啊?”萧玄暗接过身后之人递来的茶盏,慢吞吞地问。 “江漪陌!”而看清了那人,顾不得回答对方的问题,重品瑶已是一声娇叱,红绫猛地射出。 “瑶宫主,这里可不是你和我动手的地方,要打我们出去打。”挥手缠住红绫,江漪陌冷声开口。 “今天我就要在这里取你性命!”红衣女子手腕一震,红绫颤动。 然而红绫突然被绞碎,如落花般自空中落下。而那股剑气居然持久不散,冷冷地指着红衣女子。 “天息朔鼎轩究竟给了盟主府什么好处,竟劳动大公子亲自出手?”重品瑶看着地上的碎绫,恨恨地说道。 “你能从天息朔鼎轩全身而退,未必能活着离开这里。” “你想做什么?”雪无静上前一步,拔剑在手。 江漪陌冷笑一声,并指一夹,“只要我江某在,谁也别想在大公子面前拔剑!怎么,糊涂了?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胡来?” 在盟主府拔剑便是对盟主不敬,而现在这里又坐着其长子,即便逃脱死罪,也是活罪难免。 萧玄暗挑眉,扣指一弹,随即将五指收拢,一蓬玄光便将青衫剑客罩住,“对那些不敬盟主之人,本公子必取其性命。而今天,要死的准确说应该是宸台宫。” 重品瑶顿时一变脸色,单凭宸台宫的力量如今根本无法抗衡盟主府,而若盟主府以此为理由对付宸台宫,其他江湖中人即便有心也不能出来说什么。何况,天息朔鼎轩与宸台宫的事最终是无法以在盟主府拔剑的方式来处理的。 想着,她咬了咬牙,在玄衣男子面前跪了下来,“叩请大公子明察,方才并非宸台宫有意冒犯,实是宫中丢失宝物与天息朔鼎轩有关系,一时情急才…请大公子恕罪。” “师父!” “你给我跪下!” 雪无静迟疑片刻,只得向那人俯首。 “宸台宫失宝,那么丢了什么?”萧玄暗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被自己踏在足下的人,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这…” “你不说,这东西怎么找得回来?” “是…是天昭千玉。”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此物千年一出,怎么就遇上了? 只有玄衣男子一勾嘴角,果然如此啊,炼毒的至宝…“既然是事出有因,本公子暂且恕你们的死罪,不过事情也不能如此了结。”说着,一片玄光打过去,生生将雪无静的左臂斩下! “无静!”听着弟子一声惨叫,重品瑶扑上去抱住他,“无静,无静,你…你怎么样了?啊?” 孤疏溟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茫然地一转头,碰巧遇上了厉岚雪冰冷的眼神,不禁又愣了。他又在想什么? “那么,宸台宫又有何证据能指明此事与天息朔鼎轩有关?” 第10章 视若未见,萧玄暗抬手支颔,微微阖眸。 “我…我…”重品瑶的心神尚在弟子身上,好久才回过神来,看着玄衣男子的眼中充满恨意,却又什么也不能做。 “有证据么?”玄衣男子再问了一遍。 “事发突然,我又能去哪里寻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宸台宫又有什么理由向天息朔鼎轩出手呢?怎么,做事以前都没好好想想?”萧玄暗扑哧一笑。 厉岚雪看着哑口无言的红衣女子,又看着仿佛看好戏的人,心中冷笑。明明是包庇天息朔鼎轩,却让人无话可说,好手段!不过冥池怎么会盗天昭千玉呢?在他心里,此人并非是偷盗之人啊。 “大公子,天昭千玉是炼毒的至宝,冥池盗它的目的不言自明。大公子不信我的话,到时可别后悔!”重品瑶一声冷笑,扬起了头。 “那么宸台宫占有此物的目的是什么呢?”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萧晟寰眨眼间已出现在亭中。 “参见盟主!”众人纷纷跪下,唯玄衣男子慢慢站起,躬身一礼。 “行了,此事有待查证,若果真属实,定当还宸台宫一个公道。但若是诬陷,宸台宫就任由天息朔鼎轩处置。” “盟主,这样不公。”孤疏溟笑着站出来,“如果冥池真的盗了天昭千玉,是否也应该杀他呢?” “这是自然。”萧晟寰点了点头,目光一扫,偏就与厉岚雪对视一眼,嘴角不由一挑,终于是见面了,还是在盟主府… 而白衣男子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笑了一下,这个人,就是了… “对了,有一事要告诉诸位。因为前来参加‘天华五杰’比选的人太多,所以要举行一次预选,选出八人参加决赛。预赛就定在今日下午,各位好好准备准备吧。” 这话一出口,在场大多数人都是一怔。居然下午就有什么预赛? “风居寒,邵逸雪,写心剑都到了,你们也随本座来吧,虽然有些突然,但相信以你们的身手不会有问题。”萧晟寰看了一眼脸上既有几分错愕,也有一些期待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萧玄暗的眼中同样闪过微弱的笑,走上前耳语了几句,便以轻功从湖心亭到了岸上。 “萧大公子不参加比选么?”孤疏溟看着那黑色的背影。 “不错,但是小女会参加比选。” 那位神秘的大小姐要参加‘天华五杰’比选?几个人脸上闪过不同的表情,而重品瑶却没想这些,“敢问盟主,冥池可会来?” “依本座看,你还是好好准备比选吧。”低头看着陷在半昏迷中的雪无静,萧晟寰微微冷笑。 而事实上,冥池不但来了,此刻他的剑还正架在武林中身份最高贵的少女颈上。恶狠狠地看着她,他却只感受到不屑与嘲讽。 “说起来,你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头的人,却原来是个不走正门,只会偷偷摸摸做事的小人,真是笑话!”萧倚菲打定主意,只要对方不真下手,不弄下笠帽,她绝不出手。 “你这个小丫头,少废话!快说,我徒弟在哪里?” “这我怎么知道?江漪陌来盟主府又不是为了见我。” “区区一个下人也敢直呼我徒弟的名字,盟主府的人果然大架子!”冥池冷笑一声,心中却突然一动,这个少女当真是盟主府的侍女?她戴着笠帽,这是搞什么鬼?“把你的帽子取下来!”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劝你一句,赶紧放下剑,否则…” “否则什么?我杀了你,神不鬼不觉,告诉你,我连你的尸首也不会留下!最后再问你一次,我徒弟在哪里?” 萧倚菲轻声一笑,那种轻视激怒了对方,剑尖一挑,剑气溢出。 “呵呵,在盟主府出剑,架在我妹妹颈上,还想杀了她…说吧,你希望自己怎么个死法?千刀万剐,还是肢解?”一个冰冷的声音随着一股劲风而来,风带开紫衣少女的同时碎了那剑。 冥池惊了一下,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特意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可这人居然看见了他,还有如此身手!听起来此人来头不小,只怕身份了得,而这少女是他妹妹,怪道这少女在他剑下毫无畏惧。难道这两人会是…“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和我作对!” 一玄衣金冠的俊气男子从天而降,将紫衣少女护在身后,冷眼看着老人。“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难怪要像做贼似的进来。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是这里的少主人,明白了么?” 盟主府的大公子?尽管刚才想到过,冥池还是怔了怔。其实他起初疑心过紫衣少女的身份,可也没想到会是萧家大小姐。江湖中人都知道,伤害了这位大小姐,下场不会比侮辱盟主来得好。他不由暗暗叫苦,盟主府里有的是侍女,可他怎就抓了萧家大小姐,又偏偏被萧大公子发现了呢?如此一来,他岂不… “说说吧,本公子应如何处置你呢?” “大公子,所谓‘不知者无罪’,我并不知这位就是萧大小姐,大公子就饶过我这一回,如何?” “你有什么资格求本公子放过你?难道对盟主府的侍女,你就有资格出剑了吗?本公子若是没有来,你又问不出江漪陌的下落,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想让本公子放过你!” “大公子,这事说到底还是应该怪宸台宫,而我就是担心徒弟,一时失去理智才做出这种事,大公子…求您放过我这一回吧。” 萧玄暗眼波一闪,如果宸台宫诬陷天息朔鼎轩,这冥池为何不光明正大地来?难道…可这天昭千玉是用来炼毒的,冥池拿来又有何用?他心中一动,“放过你,”玄衣男子一步一步逼向对方,“六十几岁的人了,说这话不是太天真了吗?这事就能如此了结么?”说着他突然出手,以鬼魅般的手法封住了对方的穴道,“至于江漪陌么,你就暂时别想见到了。惊寒,把他押到暗室去,好生看着。” “是!” “哥哥,你要杀了他么?” “不,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我总觉得此人没那么简单。他武功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啊。”萧玄暗摇了摇头,“不过阿痕,方才你做得不错。下午的比选也要如此。” “哥哥,那我干脆就不要出手了,刚才我就连剑鞘都没动呢。”萧倚菲轻声笑着,“我就不要上场了不是?” “阿痕,你自己要懂得随机应变嘛。你若是显得武功太好,冥池会怎么想?江漪陌还会让天息朔鼎轩像现在这样追随盟主府吗?” “我明白了。哎,哥哥,我方才发现冥池身上有淡淡的玫瑰香气。”紫衣少女凝神回忆着,突然怔了一下,“奇怪,怎么现在还有这味道?” “因为这个。”萧玄暗从袖中取出一物,透着金光,发出玫瑰香气,“宸台宫里遍植各种玫瑰,自立派以来已有几百年,这天昭千玉也就有了淡淡的玫瑰香气。” “这是天昭千玉?”紫衣少女失声惊呼,“怎么会在哥哥手里?” “刚才从冥池手里得到的。他居然没有发现,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应该不是伪装不知的。这以后,就让他们为这个去慢慢争吧。” 作者有话要说:thanksallofyou! 第2章 “果然不出所料,两百多个人里比出了这八个。”萧玄暗看着手中的名单,风居寒,萧倚菲,江漪陌,一剑天,邵逸雪,写心剑,孤疏溟,厉岚雪,“我突然间发现,江湖中能为我们所用的人太少了。” “要寻找助手,这你可以自己慢慢地去找。”萧晟寰淡淡一笑,“不过阿琅,要成就一番事业,你只能信任自己。别人的剑为何要为你而出?这是一个赌。而只有你自己的剑才能永远为你而出鞘。” “我明白。父亲大人放心,我从不奢望那些所谓的‘忠心’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就说江漪陌,他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 “阿琅,这世上为了名利而一刀两断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些,你也知道不少嘛,所以你自己用人可要当心。” “是。”重新将目光投在名单上,玄衣男子眼中闪过一道柔光,“父亲大人是否特意安排了一些无名之辈与阿痕交手?”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萧晟寰挑眉一笑,“我们看了那些人的武功就行了,又何必让阿痕多费力气?即便真要成为‘天华五杰’之一,决赛时再动手也不迟嘛。” “那么下一步,父亲大人有何打算?” “各人看各人的造化。若是天意如此,让阿痕遇上一个强手,需要败就败。以这七个人的身手,估计阿痕最大的对手应该是风居寒和邵逸雪。一剑天么,真要打起来,打不过阿痕。” “不错。风居寒和邵逸雪成名早,又是凭真功夫在江湖中立足的。看来,我需要教阿痕练点别的,毕竟她的资质也不错。” “阿琅,你可知邵逸雪用的是什么剑?” “明…”萧玄暗目光一闪,”父亲大人指的是思魂剑?” “思魂是一柄有剑灵的剑,并且剑灵来自风月涧。” “风月涧是什么地方?思魂被称为‘无灵怨剑’,什么时候又有剑灵了?对了,您可知剑为什么在邵逸雪手里?” “这些嘛,你自己去查。” “又卖关子。行,我查就是。那么,父亲大人认为有剑灵之剑与无剑灵之剑,哪个更好?” “无所谓哪个更好。对于有剑灵之剑,如果你能控制剑灵,便可说你是驾御了一柄仙剑;而对无剑灵之剑,你可以让自己成为‘剑灵’。” 第11章 萧晟寰意味深长地一笑,“你用的是无剑灵之剑,但剑可以与你心灵相通,能甘愿为了保护你而被断,这就已很好了。” “我明白了。哎,父亲大人准备如何处置冥池?” “阿琅,你看重天息朔鼎轩么?” “我看重分化四派这个目标。” “那么就放了冥池,”萧晟寰微微垂眼,嘴角却是一挑,“让天息朔鼎轩来承担这个罪责。” “哦?您的意思是让天息朔鼎轩…妙。”萧玄暗眼中一现冷芒,这一招当然比那块令牌更有用,“很妙。不过这还得看这师徒情能否经得起考验。江漪陌未必会答应。” “我猜他必定会答应。他原本已投靠了了你,说起来这轩主实际上已不是他了,现在只是让他再抛掉这个‘名’而已。况且,以他的作风,他不会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他凭借冥池教的武功成为天息朔鼎轩的主人,却又因他交出天息朔鼎轩,真是有意思。”玄衣男子露出清浅的微笑,“冥池懂毒学而掩饰自己,还盗天昭千玉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又怎么会这些呢?他能控制天昭千玉,功力应该不弱,今日为何轻易被我制住?” “他发现天昭千玉丢失一定会采取行动,我们等着瞧就是了。不过阿琅,这天昭千玉你最终要送回宸台宫。” “当然,时机到了我自然送还。”萧玄暗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时间不早了,父亲大人早点歇着吧,我去看看阿痕。” “好,你也别睡得太晚。” 而在那处处都是神秘紫色的房间,一片朦胧的月光罩住床榻,一月色的人影正并指点着少女的眉心。那被摘下的笠帽放在一边,灰色的头发与苍白的容颜很是刺眼。 “醉月汐!”终于明白这月色幻影究竟如何利用胞妹,萧玄暗不禁又惊又怒,抬手便射出五道玄光。 月色幻影转过脸,目光柔和地落在来人身上,轻轻拂动衣袖化去玄光,却也收回了指向少女的手。 “无月之夜,你让她生不如死;有月之夜,你来吸取她的生命之元,原来最强大的幻影是这样练成的啊,哼!”萧玄暗抬手指着月色幻影,咬牙冷笑,“你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醉月汐摇了摇头,又转过头,温柔地凝视着榻上的紫衣少女,“回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拼死保护她的,是吗?你会永远保护她,照顾她,对么?我相信你会做得到的,你说呢?”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我只管与我有关的事。”月色幻影轻轻地笑着,“不要忘了当年你见到了那一幕啊,永远都别忘了。”说着,他的身影渐渐淡去。 “如此就想走么?”萧玄暗冷酷地一笑,五指合拢,手中出现了一个玄色光球,猛地升起,便打向幻影。 月光一亮,与光球相击而碎,月色幻影淡淡叹息,依旧逐渐消失,“你要对付的不是我。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话。” “你做了我无法容忍的事,难不成我不该让你消逝在天地间?”玄衣男子握紧了拳,“总有一天,我会消灭你。” 回头看向昏迷的萧倚菲,他取了一粒丸药喂下,又将内力送出。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策,玄衣男子不由皱了皱眉,俯身抱起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放在了紫色软榻上。在人界他要杀修凰,在幻影中他要对付醉月汐,这可都非易事。要怎么做,才能将成功握在手中呢? “哥哥。”双眸缓慢地睁开,却是毫无神采,萧倚菲咬了咬牙,努力地想撑起身子,“哥哥,我…” “阿痕别动,听话啊,乖乖地躺着,知道么?”萧玄暗轻轻按住妹妹,“你现在很虚弱,要赶紧把身体养好。” “哥哥,对不起。”眼泪滚出,紫衣少女抽泣着,抓着那裹有狐毛的衣袖,“哥哥,你不要怪我,求求你。” “傻瓜,我哪有怪你了?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啊。”玄衣男子用衣袖为她拭泪,柔软的狐毛弄得少女咯咯笑起来,“阿痕,吃点东西吧,你得补补身子。” “好,我想喝燕窝粥。”少女撒娇地笑着,“我还要好吃的点心。” “好,你等着。”不久,玄衣男子便端了点心和燕窝粥来。看着少女吃完,便扶着她躺下,“阿痕,你好好睡一觉,不要担心,我就在旁边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那就辛苦哥哥了。”萧倚菲调皮地一笑,阖上了眼。 “萧大小姐,请了。”写心剑掣出双剑,剑刃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透着些许寒意。 萧倚菲微微凝眸,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一扣,紧紧握住了“忘尘冰晶”的剑柄。她的身体并没有如兄长所愿般恢复,此刻她的头痛得仿佛要炸开,眼前也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放手,不能就此退下。她可以不做“天华五杰”,却不能不出剑。抽出“忘尘冰晶”,她暗中转头看向正台上的父兄,慢慢咬住了下唇。此前风居寒战胜了厉岚雪,一剑天赢了孤疏溟,现在,轮到她了。 “阿琅,”萧晟寰远远地看着女儿,“阿痕是不是出事了?” “是。”萧玄暗点了点头,目中也带了几分担忧,“唉,或许今日我不应该让她上场。”看着紫衣少女挽了一个剑花,轻若蝶舞的身形在空中翻飞,他暗暗握紧了拳。 场上写心剑双手一翻,双剑架住“忘尘冰晶”,袖中又突然飞出一条素带,在内力作用下卷起一股风,打向了对手的胸口。 紫衣少女左袖一拂,右手弃剑,身子亦在同时拔高,足尖点在剑柄上,躲开了袭来的素带。她记着父兄的交代,所以用这样的招式来应付对手的招数。 写心剑手上一用力,双剑合拢,借力腾空而起,左掌击出,掌风中夹了几枚银针,竟是神鬼不知地射出。 萧倚菲往后一仰,足尖将剑向后挑起,身形顺着素带往后飞退,至末端时反手抓住素带,同时接住了“忘尘冰晶”。 “阿痕的身形较平日慢了许多,这不是她刻意所为。之前她是不是耗费了许多内力?” “醉月汐。”萧玄暗垂下眼,轻轻叹了一声,“今日已是好多了。这其中的事我另找机会跟您说。” “好。阿琅,不管结果,待会儿比试一结束你就马上带阿痕下去,让她赶紧歇着。她撑不住的。” 玄衣男子答应了一声,目光一扫,恰落在一白衣绣红色枫叶的男子身上。此人便是“南华秋血剑”风居寒。他是“隐命四剑”中成名最早的人,一直以来名声都很好。不过他从来都在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让人颇觉神秘。目光往右一瞥,接下来一组将是江漪陌对邵逸雪,然后再从失败的四人中决出一人,与最先的四位胜者共同最成“天华五杰”。那么这最后的结果,会对萧家有利么? 此时写心剑以剑做暗器,双剑一前一后射出,剑风颇为凌厉。 萧倚菲旋身而起,“忘尘冰晶”随着她的身形旋转,发出的紫光笼罩了剑主,为她挡开了射来的双剑。紫衣少女抬手收回紫剑,剑锋一转,趁对手失掉兵器之时挥剑而至,轻松突破了对手慌乱之下做出的拦截,以剑逼上了对方的咽喉。 “萧大小姐好身手,心剑认输了。”一身白衣绣心字的女子看着那自己那落在远处的双剑,微微苦笑。 看台上也响起了掌声,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向紫衣少女。 写心剑慢慢退开“忘尘冰晶”,走下高台,江漪陌和邵逸雪也飞身上台。然而紫衣少女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萧玄暗脸色一变,来不及细想便腾空而起。然而依旧晚了一步。狂喷而出的鲜血四溅开来,帽纱上,衣上处处是血迹。 “哥哥…哥…”一声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终止在紫衣少女倒在地上的时候。 “阿痕!“低吼一声,眼中仿佛要滴出血来,他一下抱起妹妹,玄影如风,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发突然,前来之人以及众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此刻才慢慢回过神来,却把目光都投向他们的盟主。 “比选继续,邵逸雪,江漪陌,你们开始吧。”萧晟寰目光冷静,语调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 “心阁主,你刚才伤到那位大小姐了么?”孤疏溟奇怪地看着。 “我没有啊,你们都看见的嘛。我真的没有啊,你们要相信我啊!”写心剑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 “心阁主不用紧张,盟主并没有说什么啊。”一剑天淡淡一笑,看着一位青衣下属退了出去,眼中闪过敬佩之色。萧晟寰占据武林盟主的宝座长达二十多年,是自天华帝朝建立以来最长的一位。如今看来,果然是有能耐之人,又有一位如此厉害的儿子,看来盟主称号要逃不出萧家之手是很难了。 风居寒亦将此看在眼里,面具后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八个当中选五个,结果就把我们三个淘汰了,这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呢?”厉岚雪狠狠地一拍桌子,“幸好这里的小二不认识我,否则只怕我早被赶出去了!” “东度公子何必发这么大的火?”重品瑶妩媚地一笑,“我可是在预赛中就输了呢。这要说没脸的,那也是我才对嘛。” “瑶宫主不要这样说。”孤疏溟笑着看向两人,“但东度公子也确实不用如此看重此事。” “我怎么能不在意呢?‘天华五杰’中,萧倚菲自是不必说了,江漪陌也已明说是萧玄暗的人,那个一剑天是萧晟寰的什么侄女的师兄,那也可算是萧家的人。 第12章 虽说‘天悦舞剑’在江湖里名声还不算太响,但也有一定影响,如此一来,这江湖不就是萧家的了?” “如今,只怕也可说这江湖是萧家的。盟主府,伴影楼,阙尘榭,力量还不够大?影响还不够广?”落雪庭冷笑一声。 “东度,话不是这么说。我们不惹萧家,萧家也就不会来惹我们。那么多的江湖中人,照你这么说恐怕都得死光了。”穆羽寒面容平静,口吻淡淡的,“我劝你们,不要把那些名利之事放在心上。” “北仪,我们要的不止是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我们虽与南华、西采同为‘隐命四剑’,却几乎没有什么交情。唉,以后可难办了。” “哎,对了,那位萧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落雪庭突然转了话题,“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没有伤她!我…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呀!” “心阁主,”孤疏溟微笑,“没有人说你伤了她,你不用害怕啊。” “真的?那…那萧盟主也这样想吗?” “这个是大家亲眼所见,都可以证明心阁主是无辜的。心阁主就放心好了,如果盟主府以此为难忆憬阁,我们会为心阁主说话的。” 写心剑看了一眼重品瑶,没有说话。 “说来说去,我们还是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我们能够了解其中的隐情,也许会对我们对付萧家有帮助。” “雪庭,你不要想太多了。或许只是她运功不当,受了内伤吧。” “庄主,”落雪庭叹息,“那只是‘或许’,我们必须对萧家了解得一清二楚,才有把握对付他们。东度公子说得对,如今‘天华五杰’几乎都是萧家的人,我们一定要加大手中的砝码。” “要了解清楚这其中内幕,这可不容易。我们连萧家小姐的长相都不知道。”重品瑶皱着眉,“这可怎么查啊?” “要说面貌,嘿,南华公子长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啊。”孤疏溟猛地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讶意。 “哎,我们怎么才能弄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潜进盟主府?” “瑶宫主,这绝对不行。你想,连冥池都被抓住了,我们还有可能成功吗?若是失手,可怎么办?诸位,听我一句劝,还是别费这些心思了,何苦呢?”穆羽寒摇了摇头。 “办法是一定要想的。不过你们说,盟主府会怎么处置冥池呢?他可是江漪陌的师父啊。”厉岚雪皱着眉头。 “这件事,想必很快就能知晓了,我们就耐心等着瞧吧。我还在想,方才东度公子说到‘天悦舞剑’,萧晟寰什么有了个侄女?没听说这位盟主还有什么兄弟啊。”孤疏溟凝神沉思,“真是奇怪。” “这个的确有些意外。萧晟寰入主盟主府二十多年,从未有什么亲戚去拜访他啊。”落雪庭目光微漠,“可这事又怎么查呢?” “我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要查啊?”写心剑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想办法把萧家的底细搞清楚,这样才能抓住萧家的弱点。”厉岚雪冷冷一笑,“另外我有一提议,我们不妨去找‘天人’修凰加入我们的阵营。” “天人”修凰?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如果修凰肯帮忙,那事情就容易多了。“可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呢?”重品瑶似乎有些犹疑。 “我们有很多理由说服他。怎么样,去试试吧?” “好。就依东度公子所言,我们尽快出发。”孤疏溟欣然点头。 “既然你们心意已决,就随你们吧,不过,我就不去了。”穆羽寒微叹,淡淡的羽衣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他是误入江湖的人。”碧衣女子眸光微闪,嘴角却一挑。 沥沥细雨如同从天而降的细纱,朦胧了世间万物,微凉的秋风送来几分寒意。听着细细的雨声,萧倚菲自亭中伸出了手,任雨水从指尖滴落。风吹起她的衣角,划出美丽的弧线,她却赶紧拉了拉帽下的紫纱,以免露出发丝和面容。稍不留神,她的指尖触到了脸颊,不由浑身一颤,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衣衫。如死人一般的面孔,暗无光泽的灰发,在外人面前从不敢摘下的笠帽,还有那没有尽头的痛苦…天下哪个少女不爱美?她却从未用过什么胭脂水粉,花钿珠钗一类的东西,身上唯一的一支紫玉钗却是她的兵器。为什么?就因为她有一张连自己都不敢看的脸,有天下罕见的发丝! “大小姐。” 被身后响起的声音微吓,萧倚菲连忙将手放好,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神定下来,“你来做什么?有事?” “哦,也没什么,只是天气凉了,现在又下着雨,大小姐还是不要站在这里的好,您要当心身子,可别着凉了。”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剑天站在紫衣少女身后,有些关切地看着她。 “多谢关心。”紫衣少女轻笑了一声,其实她很喜欢这种凉凉的感觉,但还是打开了放在桌上的一个包袱,里面是一件玄狐披风,“一剑天不是你的本名吧?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在下本名季皓垠,若大小姐不嫌弃,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季皓垠?萧倚菲在心中把名字念了几遍,目光微闪,“你既是我堂姐的师兄,那我还是称你季公子吧。” “季某不敢当。” “我堂姐好么?这几日我都在房中养病,没有见到她。” “多谢大小姐关心,小悦她很好。本也说着来看望大小姐,只是被大公子的人拦住了。” 想见她?是那么容易的事么?紫衣少女暗自冷笑,转身在石凳上坐下,“季公子认识我堂姐多久了?” “十九年了。小悦三岁是就入了梅里剑派,据今已是十九年了。我和她是这一代梅里剑派的传人,平日都在一起。”一剑天轻轻地笑着,“我还真没想到,小悦居然是萧盟主的侄女。我从来都没有听她说过,小悦平时话不多,记忆中从未提起自己的事。” “是这样啊。梅里剑派已是很久没有出现在江湖上了,本小姐也没有想到‘天悦舞剑’是梅里剑派的人。” “师祖,师父都是隐居之人,一般是不下山的。只是因为我和小悦都对江湖很好奇,忍不住偶尔会下山看看。”一剑天看着那紫色的笠帽,“不过这次下山倒是小悦提起的,她似乎不想回梅里剑派了。” “她是盟主府的侄小姐,如今也已在这里住下,还回那梅里剑派做什么?”只怕就算她想回去也是不行了,哪怕是尸体也不可以,萧倚菲微笑,目光却是一片冰冷,“季公子也无妨住下。” “这…我担心给盟主府带来麻烦,还是…” “我想,堂姐也不会让季公子回去吧。” “小悦…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剑天抬眼偷偷一扫,不想紫衣少女碰巧也看过来,连忙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这时府中的侍女第七若薇快步走来,“大小姐,盟主说要见您,找了半日可找着您了。” “哦,我马上就去。”紫衣少女想了想,“季公子,先走一步了。” “大小姐,请。”一剑天抬手一让,却身请紫衣少女出了亭子。 萧倚菲微微颔首,走向书房,还未到门口,就见萧玄暗负手站在栏边,清冷的目光投向远方,连忙快步走过去,“哥哥。” “进去吧。”玄衣男子收回目光,转身入了书房,“阿痕来了。” “父亲大人,哥哥。” “坐吧。”萧晟寰点头,目光一扫,“这不是阿琅的披风吗?” “是阿痕的,那上面是紫水晶做的纽扣啊。” “哦,对,你的是黑色珍珠。阿痕,刚才一剑天跟你说了什么?” “回父亲大人,说的都是关于他和空仪悦的事。空仪悦三岁是就入了梅里剑派,与一剑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一代梅里剑派的传人就是他们二人。他们此次下山是空仪悦的主意,她不想回梅里剑派,也不让她师兄回去。另外,一剑天本名季皓垠。” “季皓垠?”萧晟寰眼中闪过了一道奇异的光。 萧倚菲没有留心,径自解下了披风,“我对这个堂姐有些不明白,父亲大人说说好不好?” “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他的母亲是你们祖母的侍女。当年你们祖母出嫁前病了一场,经双方同意,婚期便推迟了一年。而你们祖父的名声远远盖过了当时的武林盟主,那名侍女就在一个晚上趁你们祖父喝醉之际冒充自己的主人,怀上了我的兄长。”萧晟寰顿了顿,喝了一口茶,“十个月后,她就上了黄泉路,但所生的孩子留在了萧家。一年后你们祖母嫁过来,一直对这个本来该死的孩子很好,但不知为何我这个哥哥最后选择了出走,一去就再没有了消息。他走的时候我只有三岁,对他的印象很浅,那些事都是后来听母亲说的。这些年我也曾找过他,想过他会到盟主府来见我,可始终不见踪影。” “他离开萧家后自己成了家,有了女儿,并把她送到梅里剑派,让她练了一身武功,来找父亲大人了清仇怨。”萧玄暗翘足而坐,“他难道对父亲的能力完全不了解?就凭那个萧诗悦?梅里剑派是空有名声,门中剑法平平,而她也不是习武的材料,武功比阿痕还差得远。” “父亲大人,祖母既然没有亏待那个什么伯父,又有什么仇怨要了清呢?”紫衣少女却是有些不明白。 “阿痕,在他心里,他的母亲是因为你们的祖母而死的。”萧晟寰冷笑一声,“再说,这个盟主宝座他也想要啊。” 第13章 “既然如此,父亲大人又为何让萧诗悦留在盟主府呢?她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那个一剑天的身手还是可以的。况且就算构不成威胁,起码也是一个麻烦。”紫衣少女恍然大悟地点头,却又有些疑惑。 “阿痕,你说我能让她去哪儿?她身上有我那位兄长的血书和我父亲给的一块玉佩,若是不留下她,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说?莫非我这个武林盟主还养不起自己的侄女?还是我只认自己的子女为萧家骨血?所以,我只能把她留下,也好看看她究竟打什么算盘。” “血书?说什么?请父亲大人照顾他的女儿?”见父亲点头,萧玄暗一下呛了茶,“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他还真是厉害啊,哼!” “那萧诗悦带着自己的师兄,满含恨意地进入盟主府,就这个样子为她父亲和自己正名?真是愚蠢得奇怪!”萧倚菲冷漠地一笑。 “我们就等着她自己行动吧,毕竟都是同一个姓,明着我们不方便杀她,但等到她做了点什么以后我们就可以将这个祸患除掉了。” “可是哥哥,等她采取行动以后再杀她不会太晚吗?” “这里可是盟主府,岂是她随随便便就能做什么了得的事的。”萧玄暗眼中闪过杀气,“我要带阿痕出去一趟,这期间萧诗悦也许会有所动作,父亲大人要留心。” 萧晟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好,你去吧。” “启禀大小姐,第四优昙送来急书。”门外响起第七若薇的声音。 “拿来。”萧倚菲打开文书,目光一扫,轻声一笑,“有人要找阙尘榭做一笔大交易,出十五万两银子。” “哦?什么人?”玄衣男子眉峰一挑,“这可是很大的手笔。” “叶家,明嵩郡主,要的是那顶凰天凤冠。” “天下不易主都不行啊,江山都不稳,还想着花这么多银子去干这些事。也罢,既然是他们自个儿愿意,索性就加点,二十万两,一个铜板也不能少。”萧玄暗震去袖上的灰尘,微微一笑。 “阿痕明白。看来今年,阙尘榭的交易可就大了。”萧倚菲亦是浅笑。 “郡主回来了!” 一辆四马凤车停在了静意公主府的门口,几名宫装侍女上前打开了车门,扶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凤衫女子。 “娘在哪里?” “公主在后园。” “好,先去后园。”凤衫女子点了点头。 “沁儿!”一位头戴凤冠,身着盛装的贵妇人带着一群侍女走来,“沁儿,你可回来了!可想死娘了!” “娘!”明嵩郡主叶帘沁一下扑过去,“娘,您怎么样了?” “娘很好,来,进屋吧。先喝点茶,想你也累了。”静意公主叶婉云款款走进正室,屏退了侍女,“沁儿,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回来看看娘嘛。一天到晚待在忆憬阁,我也闷得慌。”凤衫女子靠在软枕上,“娘,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您。上次您不是说想要一顶珍珠凤冠吗?我寻到了一顶呢,过几天拿来给您瞧。” “我说的凤冠是我想象出来的。怎么,居然还真有?不会吧?” “娘,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过那凤冠,就出自阙尘榭,它不仅是天下最大的珠宝商铺,还垄断了什么客栈,药材…哎,娘,你不知道,阙尘榭的主人就是当今武林盟主府的萧大小姐。”叶帘沁有些兴奋,“我已和阙尘榭说了此事,过几日东西就能在您眼前了。” “这样啊,那太好了。沁儿,这可让你费心了。” “娘说什么呢,沁儿孝顺娘是应该的嘛,再说这凤冠的事一点也不麻烦。”凤衫女子甜甜地一笑。 “沁儿,江湖是个危险的地方,你可要多加小心啊。上次你遇到刺客,至今也未查出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叶帘沁一怔,目光动了动,低下头没有说话。 “沁儿,你要切记,现在可千万不能暴露身份。朝中如今不稳,其中有多股势力在暗中搅动,而忆憬阁作为四大门派之一,能够消除江湖中不服从咱们叶家的势力,你可是身负重任啊。”叶娩云微微叹息着,握着养女的手,轻轻拍着,“忆憬阁与其余三派的关系如何?能不能拉拢他们为叶家效命?” “娘,天息朔鼎轩已是效忠武林盟主了,旧时山庄和宸台宫是各有各的打算,他们之间也是矛盾复杂。要他们投靠朝廷,恐怕不易。”叶帘沁摇头,“我们叶家还是不要淌这浑水了。” “那,除了忆憬阁,就没有别的力量可为朝廷所用了吗?” “这,有倒是有,不过其中难度很大。” “说说看。”门外走入一人,金制龙冠,明黄袍服。 “叩见帝尊!”叶婉云和叶帘沁连忙跪下。 “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叶统祯抬了抬手,在正中坐下,“沁儿,你所说的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帝尊。”凤杉女子迟疑了一下,“沁儿所指的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萧晟寰及其一家。” “这个萧家朕也听说过。不过他们真能助我叶家巩固江山?” “萧家一个是武林盟主,一个是拥有遍及天下的杀手的伴影楼主人,一个是垄断了珠宝,客栈,药材的阙尘榭主人,还有一个‘天悦舞剑’,他们手中的力量足以颠覆武林。如果他们能效忠叶家,江湖就是我们的了。” “这么说来,我们还真得想办法拉拢他们?”叶婉云皱了皱眉,“可他们既然已如此强大,只怕架子也大。” “所以我才说这其中难度很大。”叶帘沁叹了口气,“尤其是那位萧大公子,向来只有别人向他低头的。况且,现在忆憬阁与萧家并非站在一条线上。” “这事,沁儿,就得你多费心了。一方面要拉拢这个萧家,另一方面要扩大忆憬阁在江湖中的影响,尽可能发展力量,以备不时之须。”叶统祯长长一叹,“朕在朝中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信之人。东、南、西、北四军一直对朕不满,朕得防着他们发动宫变啊。如果江湖上也有反叶家的势力与他们联合,事情就麻烦了。” “帝尊放心,沁儿知道该做什么。” “那就好。” 此时,一名侍女走来,在凤衫女子耳边低声几句。 “沁儿,怎么了?”叶婉云关切地问道。 “是关于忆憬隔的事。帝尊,娘,沁儿要回去一趟。有空了再回来看望您们。”叶帘沁起身一礼。 “沁儿,你只管去,记得自己要小心。”叶统祯慈爱地一笑。 那位名叫鸣蕴的侍女便连忙为凤衫女子更衣。她本是公主府的侍女,后来侍侯了明嵩郡主,并随主子去了忆憬阁。 换上了白色绣心字的衣裳,取下了面纱,她便是忆憬阁的阁主写心剑。骑上快马,她一路驰骋。宸台宫与旧时山庄派人传来消息,三日后起程去拜访修凰。这是当世唯一的“天人”,若能与他攀上交情,即便不能为叶家出力,至少不会成为敌人。 香汗淋漓,润湿了白衣,写心剑却并未停下,咬着牙继续挥动马鞭。鸣蕴跟在她身后,亦是娇喘吁吁。其实公主府距忆憬阁并不远,但由于要办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时间有些紧迫。 “阁主,您看那是什么?”侍女突然在后面惊呼。 写心剑下意识抬头,只见空中一团青光炸开,轰鸣声中一个白色的人影直直坠下。 “走,过去看看。”控马而行,白衣少女打马而至,见那人身上血迹斑斑,已是昏迷了过去。 “阁主,这人好象受了很重的伤啊。” “西采公子!”当写心剑将人翻过来是不由脱口惊呼,“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公子!” 昏迷中的人没有回应她。 “阁主,这可怎么办啊?” “先将他带走,今日就找个客栈住下,你马上去找个好的大夫。” “可是阁主,宸台宫和旧时山庄还等着您呢。” “管不了了,见死不救,我可做不到。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先去吧,反正我一定要救他。”写心剑将人扶上了马背。 侍女轻轻一叹,想不到自家主子竟然来真的了。 及至客栈,鸣蕴便去找了一位大夫,来了一看,还未把脉就只顾着摇头离开,竟是毫无办法。 白衣少女急得直跺脚,“鸣蕴,你在这里守在西采公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我去找大夫。” “哎,公主…”一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侍女连忙捂住嘴,再看时已不见了自家主子。 出了客栈,在街上转了一大圈,药铺倒是见了不少,可毕竟不知这些大夫医术究竟如何,写心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如果再得不到救治的话,他肯定会死的啊。那怎么可以呢? “心阁主怎么会在这里?您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相识之人,白衣少女一下转过身,却发现自己竟不认识对方,“请问,阁下是谁?” “在下旧时山庄明寞,曾见过心阁主。” 旧时山庄的神医明寞?“你当真是旧时山庄的明神医?” 三十多岁的男子笑了笑,“我可以对天起誓。不知在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若有什么事,心阁主尽管开口。” “我想请明神医帮我救一人,可以么?” “请心阁主带我前去。” 写心剑面色一喜,连忙带着对方回到客栈,“请神医救他。” “‘西采明钰剑’?心阁主要我救的人就是他?” “怎么,神医反悔了么?” 第14章 明寞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以西采公子的身手何以受这样重的伤。我现在就开药,马上煎来服下。” 白衣少女一怔,只是看了看病人,连脉也未诊就能得出结论,这就是神医?“有劳神医了。鸣蕴,你赶紧去抓药。” “是,阁主。” 明寞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又看了看白衣少女,“心阁主,在下有些不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哎,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见一团青光炸开,就发现西采公子从空中坠下,重伤昏迷。” “是这样啊,那么这出手之人必定是武功极为高强之人。”突然他的话锋一转,“都说‘隐命四剑’中最神秘的是南华公子,武功最好的则是西采公子。我听说许多江湖少女都想嫁给西采公子呢。” “什么?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是心阁主有玉公子那样的下属,自然不觉得西采公子的出色之处了。” “才不是呢。西采公子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我当然知道!”写心剑连忙摇头,没有看见对方眼中的异彩。她曾与邵逸雪比试过书法,那场比赛让她暗中心仪上了这位身着白色绣星月纹的男子。而现在,她被人看出了心思。 鸣蕴在门外禀报了一声,端着药碗走进来。白衣少女一步上前想亲自喂药,随即又退了回去。 “心阁主,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这里留下一张药方,供西采公子调养身体所用。”明寞适时提出,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间。 写心剑吐了一口气,亲自端过碗喂他喝了药。 “阁主,您要当心这个明寞啊。” “旧时山庄对忆憬阁并没有那么重要。”白衣少女无所谓地一笑,在床边坐下,凝视着那人。有“天下第一美男子”做下属,她被认为是无比幸运之人。江湖中甚有传言,说这位阁主与玉公子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她心里很清楚,她并不爱玉几魂。的确,论外貌邵逸雪不及那个温润如玉,精致如画的人,但她无法忘记的是那龙飞凤舞的字,如阳光般的笑容,飘逸潇洒的剑法,而这些都是玉几魂所没有的。 “你…你是…心阁主?” 写心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突然回过神来,“公子醒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客栈。公子受了重伤,必须尽快医治,我就找了这家客栈。公子暂且待在这里,伤好些后就可以离开了。” “哦。”邵逸雪慢慢忆起昏迷前的事,“多谢心阁主了。”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真正救公子的旧时山庄的神医明寞。公子要谢应该谢他才是。” “明寞?这,又是怎么回事?” “公子伤得太重,我让鸣蕴去找的大夫没有办法,后来又碰巧遇到了明神医,就请他救了公子。”写心剑微微笑着,“公子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鸣蕴去准备一些。” “不用了。”邵逸雪撑起身子下了床,“心阁主的恩情在下记在心里,日后必报,今日先告辞了。” “不行。”白衣少女连忙拦住,“公子的伤势不轻,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那样伤势会加重的!你还是躺着吧。” “心阁主不必担心,我…我撑得住…哎!”话尚未说完,便见白衣男子口中喷出鲜血,足下一软跌在地上。 “公子!公子!”写心剑赶紧扶起他,“看看嘛,公子这个样子连房间都出不了,还谈何离开?如果公子不愿住在客栈,那可以在忆憬阁养伤。总之一句话,公子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身子!” “心阁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担心自己会给忆憬阁带来麻烦,所以…我还是走吧。” “不可以!忆憬阁不怕麻烦,只要公子没事就好!” “心阁主…”邵逸雪微微怔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避开了对方的眼神,“心阁主又是何必呢?” “西采公子愿意答应我吗?公子曾大驾光临忆憬阁,不知那里是否值得公子重游?” “上次去没有见到玉公子,希望这次能够开一开眼界。” “太好了!那这样可好,”写心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明日我们就回忆憬阁,今日暂且将就一下?” “就依心阁主所言。” “哦,对了,我和溟庄主,瑶宫主,还有东度公子要去拜访‘天人’修凰,公子要不要同去?”将一个软枕递过,白衣少女笑着问。 邵逸雪目光一闪,拜访修凰?三派首要人物与“东度索世剑”想到.要去见“天人”修凰…“这,恐怕我去不方便吧。” “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公子与我们是朋友啊,又不是仇人。如果公子答应,我就跟溟庄主他们说晚几日再出发。据说修凰法术高强,公子不想见见么?” 朋友?白衣男子微微苦笑,江湖上有什么“朋友”?他并非不明白她的心意,可是有些事他也无可奈何。今生的他,只怕要负她了…“如果我的身体能够恢复,就同阁主一起去吧。” “好极了!” “阁主。”鸣蕴突然走来,身后跟着一位纤细、柔弱的美男子。 “玉?你怎么来了?” “见过阁主。”玉几魂的声音十分轻柔,“我是偶然碰到了鸣蕴,她说阁主在这里,我就来看看。” 邵逸雪微笑,看着眼前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一身华丽的水墨画衣衫,清秀的面孔,仿佛能滴下水的眼眸,柔柔的微笑…即便不是天下第一的美,至少也是第二了。不过他究竟是第一,还是第二呢? “阁里还好吧?来影呢?” “大家都好,多谢阁主关心。”玉几魂目光微微闪过,“这位是…” “这位是西采公子。他受了伤,我想带他回忆憬阁养伤。玉,就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西采公子了。” “好,阁主放心就是。”他微微转头,“西采公子好。” “玉公子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对雪雪的支持!雪雪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嘿,不知大家更喜欢阿琅还是阿痕呢? 第3章 朦胧的青雾笼罩了全身,处处显着闪烁的墨光,一白发白须的老人戴着半透明的面具,身着麻衣,正盘膝坐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水池中,池水咕咕冒着泡,升起淡淡的雾气慢慢融入青雾中。双手相对,缓慢地升至眉心处,在慢慢将五指张开,指尖的五个红点化为升起的五颗红星。老人并指往两端的五星一点,红星射出的光芒又自指尖反射入眉心处。 他便是“天人”修凰,已修行法术四十余年,并承袭了其师六十年的功力,被称为“术法第一人”。为了修行,他长年过着隐居生活,甚少涉足江湖,在世人眼中就如同一个传说。 双手交于胸前,银光一闪,两股鲜血喷出,在池中混为一股,又在五颗红星中穿过。五星瞬间一亮,投在水中的倒影逐渐在水中形成一个巨大的五星,同时老人额上也显出了五星。 五星渐渐消失,仿佛是融入了身体之中。修凰长长地吐了口气,慢慢出了水池,却是头发、衣衫、鞋袜不湿。他突然勾了勾嘴角,“有客来访,请现身吧。” “前辈果然好功夫。”一声长笑,一白衣人从天降下,“晚辈厉岚雪,见过‘天人’。” “‘隐命四剑’中有一‘东度索世剑’,就是你了?” “正是晚辈。想不到,前辈竟知‘隐命四剑’?” 老人哈哈一笑,“我不插手江湖中事并不代表我不关心江湖之事。来者并非公子一人,怎么,其余人不肯出来相见?” “前辈说笑了。”一声娇叱,重品瑶,写心剑,孤疏溟凌空掠来,后面跟着落雪庭和雪无静以及忆憬隔的左副主云来影。 待来人将姓名一一报上,修凰捋须一笑,“都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啊,好,好!不知诸位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 “前来请前辈出山相助。”几人一起回答。 “你们是想让老夫帮助你们对付萧家吧?” “前辈所说一点不差。前辈意下如何呢?”孤疏溟试探着问。 “老夫与萧家毫无过节,这几十年也都不曾插手武林中事,诸位所提恕老夫难以答应。” “前辈长年修行,不愿涉足红尘,但以前辈的名声,萧家必不会轻易放过前辈。到时如果您想要保命,只能万事唯萧家马首是瞻,莫非前辈愿意过那样的日子?”重品瑶面容冷肃。 “当今萧盟主被称为‘无双剑神’,二十多年从未败过,据说其子也是身手了得,萧家的力量确实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门派或者家族。”修凰点了点头,“不过老夫与世无争,萧家又何必为难老夫呢?” “‘一山不容二虎’,前辈,您的存在对萧家始终是一个威胁,不除掉您,萧家是不会放心的。”厉岚雪盯着对方的眼睛,“如今天息朔鼎轩和‘天悦舞剑’都是萧家手中的棋子,他们是想让江湖的首姓永远是这个‘萧’!前辈久享盛名,不用怀疑,你定在他们要除去之人的名单上。那么,前辈不如及早动手,以免到时受控于萧家!” “依你们看,这位萧盟主的身手究竟如何呢?” “前辈就出山一次,与武林盟主一争高低,如何?”孤疏溟微笑,“看看能否让这‘无双剑神’的名号毁在您的手中。” 修凰放声长笑,“好个聪明的丫头!得,就冲你着句话,老夫就破例下山一次,看看是老夫的术法厉害,还是他武林盟主的剑厉害!” 第15章 “前辈真的答应了?”写心剑有些难以置信。 “诸位准备何时出发?老夫与你们同行。” “就此刻,如何?一路上我们也好商量一下究竟如何对付萧家。”厉岚雪难掩心中的激动,请到这位“天人”,盟主府还会逃脱他的手吗?他的东西,终于有机会拿回来了… “也好,你们就在这里稍微等一下,老夫马上就来。”修凰转过身去收拾东西,眼中却始终闪着阴毒的光芒。 “心阁主。”而在下山路上,孤疏溟叫住了白衣女子,“你不是说西采公子也要来么?怎么不见他呢?” “他受了伤,伤势好转很慢,所以没有来。”写心剑叹了口气,“这次还多亏了明神医,我在这里就谢谢溟庄主了。” “你太客气了。身在江湖,人人都需要帮助嘛,不定什么时候我还要求助于心阁主和西采公子呢。”碧衣女子露出淡淡的笑容,“等回了忆憬阁,请代我向西采公子问好。” “哎,你们在说什么呢?快点啊!”红衣飞扬,重品瑶驾马飞奔。 “瑶宫主等着我们啊。”孤疏溟看了一眼白衣女子,两人催马。 “你们可知萧玄暗是在伴影楼还是盟主府?”马蹄声中,修凰的声音透出一股寒意。 “这个不清楚。怎么,前辈有什么打算?”厉岚雪有些诧异。 “东度公子,如果萧家父子联手,那便是天下无敌,我们所有人把力量加在一起,再增强十倍也不是对手,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分开是行动。而伴影楼云集天下绝顶杀手,那些人也绝非省油的灯,因此我们的目标只能是盟主府或者阙尘榭,而首选自然是盟主府。如此一来,我们必须知道萧玄暗什么时候在盟主府。” “前辈所言甚是。那我们不如就去盟主府探一探,相信有前辈在,我们必不会落个冥池那般下场。”追上来的重品瑶很是兴奋。 “好,那就先去盟主府。”落雪庭亦表示同意,转头时却看见那面具后的眼睛流露出异样的眼神。 只是却没有人发现,在他们的身后,空中有五只苍鸢载着几名黑衣人飞过,迅速超过了地面上的人,直往盟主府方向而去。 一路奔波,这几日大家都不曾好好休息,连吃饭也都是匆匆忙忙。这一日,一行人在一家十分热闹的客栈前勒住了马。 “过几条街就到了,我们不如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吧。这一路大家也都累了。” “好,照溟庄主所言,大家好好吃一顿。”厉岚雪第一个走进客栈。 “哎,几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小二一见近进来的几人,连忙上前招呼,“几位客官,请坐,请坐。” “小二,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菜只管做了来,要快点!”雪无静一面吩咐一面为各人倒茶,“大家先喝点茶吧。” “这里离盟主府很近,常有江湖中人在此,大家说话行事小心一些。”孤疏溟四下一看,压低了声音。 “那我们还是赶紧吃完就走吧,我觉得这里的人都在看我们呢。” “心阁主也不必如此着急,我们去盟主府只是去看看萧玄暗在不在那里,可不是要动手。”落雪庭含笑道,见小二来布菜便止了话锋,“上菜了,大家多吃点吧。” 的确是太饿了,几双筷子都不曾停过,除修凰外几人都忙着吃,连话也不曾说一句,很快一桌子菜就几乎不剩了。 “东度公子,溟庄主,瑶宫主,心阁主,哦,还有‘天人’,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一个声音让一桌人都放下了筷子。 “原来是江轩主,幸会。”几个人目光一变,厉岚雪站起身,“怎么,江轩主也是刚到么?” “这声‘轩主’可不敢当。如今天息朔鼎轩的主人是萧大公子,不是江某。”江漪陌看了看身边的粉衣女,“是络儿想吃这里的玫瑰酥,我就带她来这里的。” “是这样啊,玫瑰酥…小二,马上送两盘玫瑰酥来。”孤疏溟幽幽一笑,“如果江公子不嫌弃,不妨就在这里坐吧。还有杨姑娘,这两盘玫瑰酥算我请的。” “怎么好让溟庄主破费呢?就算了吧。” “不过是两盘玫瑰酥,不算什么。江公子就不要客气了。” 江漪陌一笑,拉着杨潆络在小二新添的座上坐下,目光自然地一扫,碰巧与重品瑶对视一眼。 “江公子,尊师可好?” “多谢瑶宫主,家师很好。只是几日前家师已离轩了。” “那很正常嘛,那是萧大公子的天息朔鼎轩,就算有师父这个身份,冥池也不会住在那里。”红衣女子微微笑着,“江公子不觉可惜?” “家师向来喜欢云游四海,我倒不知这与萧大公子有何关系。至于瑶宫主所说的‘可惜’,指的是什么?” “江公子怎么会不明白呢?”重品瑶冷笑,“不要忘了,宸台宫与天息朔鼎轩的事可没了结!” “瑶宫主什么时候拿出证据,那事什么时候了结。”江漪陌回以冷笑,“‘天人’长年隐居修行,为何突然下山了?” “老夫想下山看看。修行并不需要与世间隔离嘛,真正的修行与隐居其实是不一样的。有为的修行者应该是心怀苍生之人。”修凰淡然地笑了笑,“下山后偶然碰上了东度公子他们,大家就一起吃饭了。” “原来是这样。相逢便是一个‘缘’字,今日相见可不就体现了这点嘛。来,为了这个‘缘’字,我们喝一杯如何?” “江公子的提议甚好,大家就喝一杯,怎们样?”首先端起酒杯的却是落雪庭。那淡淡的酒香让人微醉。 几人一起举杯,一口饮尽。 “漪陌哥哥,那边有卖糖的,我们去吃好不好?”杨潆络坐下的时候目光一瞥,看见了一个卖糖的小贩。 “络儿,你怎么…” “江公子,”孤疏溟淡笑着站起身,“你就别怪杨姑娘了,她还小嘛。你就带她去吧,我们也打算回去了。 “也罢,今日就多谢溟庄主了。”江漪陌拉着粉衣女孩也站起身,“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江公子,杨姑娘,慢走。”写心剑目送二人离去,转头却见几人眼含杀气,“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们马上去盟主府。如果萧玄暗不在,就马上拿下萧晟寰,如果他在就除掉江漪陌。绝不能让那位大公子知道我们的事!” “就依前辈所言,我们现在就行动!”厉岚雪第一个冲出客栈。 “心阁主,快,这边!”碧衣一闪,孤疏溟翻墙而过,一手扣着暗器,目光四下一扫,“心阁主,你和云副主去那边,我和雪庭去查这边,瑶宫主和雪公子就负责回廊那边,最后在花园那棵梧桐下见面。” “好。希望修凰和东度公子能够成功在正殿布下机关。萧晟寰现在应该在书房,一旦启动机关,他必然死无葬身之地!”重品瑶握着红绫,身形掠出,“无静,走!” “来影,我们也赶紧去!”双手握剑,写心剑贴墙而行,施展轻功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啊,连个侍卫的影儿都没见到。” “阁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再往前看看?”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修凰又没有与我们一起,若是让人发现了我们,那可怎么办?” “可是我们现在还是不能确定那位大公子是否在盟主府啊。那我们来这里又做什么呢?” “这样,”白衣女子想了想,“我们还是先与其他人汇合,看看他们是否有发现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心阁主,”落雪庭在此时而来,“心阁主,他们都去剑陵了,你也赶紧去吧,以免误了时间。” “怎么样,落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所以大家才想去剑陵看看。” “剑陵?那是什么地方?”写心剑一怔,“好象没听说过啊。” “以前盟主府的花园就在那里。到了当今盟主手中,那里便成了埋剑之地,被称为‘剑陵’。” “埋剑之地?那里埋了很多剑吗?哪儿来的剑呢?”云来影眼睛一亮,“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剑呢?” “其实那里埋的是这二十几年来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剑客的人头。”落雪庭冷笑,“萧晟寰被称为‘无双剑神’,又占据盟主宝座这么多年,前来挑战他的人自是不少。而那些人全都丧命在这他们日夜都想占据的盟主府里,算起来不少于五千人。” “啊?那我们为什么去那里?”白衣少女脸色微变,“那种地方太恐怖了!我才不要去那里呢!” “心阁主,那里可是练剑的好地方。除了正殿那一片,我们已查遍了盟主府,如果在正殿那边和剑陵也找不到萧玄暗,我们便可动手,拿下萧晟寰了。” “我们,真的能赢萧盟主吗?他的武功不是很厉害吗?” “云副主,光有我们几个自然是不行,不过如今有修凰在,一切自然就不同了。云副主尽管放心就是。”落雪庭抬眼一看,碧衣女子等人正等在暗处,“庄主。” “可有什么异样?” “没有,我什么也没发现,应该不会有事。我们赶紧去剑陵吧。” “好,那大家赶快,不要误了时间。”重品瑶露出娇媚的笑容,一点足尖,“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惨了。” “瑶宫主可不要说这种话,免得晦气。”转了几个弯,孤疏溟四下一看,处处都是黄土,散落着数柄锈剑和一些暗器。 “这里就是‘剑陵’吗?”写心剑有些好奇地看着,“想不到盟主府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第16章 来影,你觉得怎么样?来影?”见下属没有回答,她略感奇怪,忍不住转过头,入眼的却是一位玄衣金冠,披着玄狐披风的男子懒懒地坐在一块巨石上,手中一柄玄剑发出冰冷的光泽,正抬头看着天,目光悠远。 “萧玄暗?”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怎么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与此人见面?这不就是明摆着他们擅闯盟主府禁地吗?“剑陵”之地,擅入者死,这是萧家在江湖上公开放言的。 而云来影却是面露喜色,“他…他就是那位大公子吗?阁主,他比玉公子好看多了!” 青丝绾于金冠中,余下的随意地披散着,英俊若神的面庞带着冷酷的笑意,夜星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嘴角微微挑着,颈部拉出一条完美的弧线,一身黑衣华贵而充满阴冷的气息,那狐毛柔顺地贴着,四颗硕大的黑色珍珠发出暗暗的光泽。 “阁主,他…他当真是萧大公子?” “来影!”写心剑刚刚开口,就听见落雪庭一声“撤”,顾不得下属的话,连忙飞身往后疾退。 就在这时,一道灼目的紫光划过天际,接着就响起了几声惨叫,几个人从半空中坠下。 “阿痕,这些人就交由你来收拾。惊寒,你在这里帮着大小姐。完了以后把他们都押到暗牢去。”萧玄暗无情地一笑,已是不见身影。 “溟庄主,你说,他…他能打过修凰和东度公子吗?”重品瑶一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咳着,嘴角边有血迹。 确实,方才没有人想到了萧倚菲那一剑,更没想到她能一剑伤数人,还伤得如此之重。 紫衣少女以指尖滑过剑身,手腕蓦地一转,“忘尘冰晶”发出一声长啸,不偏不倚地打在白衣女子的胸口。 “阁主!”云来影连忙飞身而上,挡在主人身前,“阁主,您快离开!快走!这里有我挡着,您快走啊!” “为什么要离开?何必来去匆匆呢?本小姐很欢迎诸位到盟主府做客。”紫衣少女冷笑着将剑一斜,内力贯注剑身,长剑轻颤,紫光一闪,就听见了几声脆响。 孤疏溟长袖舞动,数十枚银针在长袖掩饰下射出。落雪庭同时闪身杀向紫衣少女,“庄主,你和他们都赶紧撤!” “怎么,难道本小姐的话,你们都不明白吗?”萧倚菲飞身而起,足上微一用力压住落雪庭的剑,手中的“忘尘冰晶”同时划出弧光,击碎了暗器。头一偏,就见水惊寒已封住了重品瑶和雪无静的穴道,她不由笑了一声,旋身一转,足下步法诡异,看似以掌打向孤疏溟,实则以剑刺向落雪庭的胸口。 “雪庭!”碧衣女子一声惊呼,双手暗器齐发。 紫衣少女侧身一让,“忘尘冰晶”剑气四处溢出,格开了暗器以护住剑主。同时只见她往后一仰,倏地横腿一扫。孤疏溟猝不及防,一下倒在了地上。就在这个瞬间水惊寒亦是一掠,立马封了碧衣女子的穴道,将她与落雪庭绑到了一处。 “来影,你快走!”眼见紫衣少女缓缓而来,写心剑脸色一点点惨淡下去。如今,除了自己的副主,已没有人不负伤。她努力地伸出手去推,却一口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萧倚菲笑了一声,摆手示意水惊寒把白衣少女押走,自己用剑挑起云来影的下巴,“听见没有?你家阁主让你快逃呢。”说着将剑转了一下,猛地将那人打飞出去,“按照哥哥吩咐的,将这些人全押到暗牢去,严加看守。这事你办,我去看看哥哥那边怎么样了。”说着,紫衣少女身形一掠,已是不见其人。 修凰,人称“天人”的修凰,再加上一个“东度索世剑’,她对兄长独挑这二人实在放心不下。什么样的武功能够面对术法而立于不败之地?这个问题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回答。手指扣紧了“忘尘冰晶”,心中的紧张让她不自觉地将内力贯入其中。 眼前闪过一道黑光,她知道那是哥哥的剑。府中的侍卫早已按大公子的命令避开了。为了了解修凰的功力,萧玄暗不惜以身试险。“忘尘冰晶”再度出鞘,萧倚菲字自天而降,身形飘然一掠,横剑架住了那柄“索世”剑,左手托起一团彩光打向对方。 “阿痕!”眼见胞妹撤回紫剑,以自身最凌厉的剑法袭向修凰时玄衣男子目光一闪,玄剑化出万般剑影,激射出一丈玄光,打在白发老人的护体宝光上。 巨大的冲击力扫向紫衣少女,她不由自主地退开了几丈。咬了咬牙,正欲再拼一次时忽觉身子一轻,回过神来时人已在空中。“哥哥?”她怔了一下,回过头再看是修凰已不知去向,“哥哥,那个家伙逃了,不去追吗?就这样放过他了?” “你这个傻丫头,这种事情你跑来做什么?”萧玄暗缓缓从空中降下,一掌将努力撑着一口气的厉岚雪打昏,“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如果修凰杀了你,那又怎么办?” “既然哥哥知道很危险,又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对付修凰和厉岚雪呢?”萧倚菲轻轻笑着,却已是带了哭音,“哥哥身负萧家重任,如果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阿痕,看你又在瞎说什么?”玄衣男子眉峰一挑,“我与修凰迟早会有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是注定的事。我今日只是想试试他的功力,你却来插上这一手,不是给他一个下手的机会吗?你以为他不想杀你吗?到那时我就算为你报仇,也换不回你的命啊!” “哥哥,”紫衣少女深深吸了口气,在兄长身边跪下,“哥哥,阿痕知道错了,甘愿受罚。只是哥哥下次再与修凰交手时别忘了‘忘尘冰晶’。就是要死,阿痕也要死在哥哥前面!” “阿痕!”萧玄暗眉头微皱,衣袖一拂,让紫衣少女站起身,“什么死不死的,说这些话做什么?不许再提了,记住了吗?江湖上谁像你这样,交手前先去想什么丢命的事?” “哥哥,阿痕只是担心哥哥嘛…” “阿痕,既然入了江湖就要将生死之事抛开。丧命于他人剑下,只能怨你技不如人。阿痕,身份、地位这些东西能够为你带来荣华富贵,可要保命只能凭你手中的剑。我要做主江湖必杀修凰,这柄剑一定会见证他走上黄泉路。阿痕,相信哥哥能够取修凰性命,好不好?” “哥哥,我相信你,我从来都相信你…我信,我信这个武林是你的天下,我信!”萧倚菲扑上去抱着玄衣男子,“哥哥,对不起。” “阿痕,别哭了。盟主府和伴影楼的规矩从来都不是为你而设,你爱做什么就做,只是记得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萧玄暗伸出手,手上有一个小小的光球,“阿痕,哥哥刚才说话重是担心你,其实这次还多亏了你帮忙。要不,我还未必能得到这个。” “这个是什么?” “我将修凰的一点功力凝成了这个。”玄衣男子微微冷笑了一声,“以此摸清修凰的功力,了解他的弱点,还怕他不输在我手里吗?” “那太好了!这样他一定是哥哥的手下败将!” “楼主,大小姐。”水惊寒一掠而来,单膝点地,“这是方才收到的急报,请楼主过目。” 玄衣男子打开一看,浅浅地一勾嘴角,“你先把这个厉岚雪押到暗牢去。多留心点,不要让他们寻了短见。” “是。”青衣下属飞身而起,如提了只兔子般离去。 “哥哥,有什么事吗?” “父亲大人好歹也是武林盟主,厉岚雪他们的事就请他出面处理吧,我们就别管了。阿痕,我这里有件事,你去办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对雪雪的支持!雪雪正很很努力哦! 请多多关注雪雪吧,肯定不会后悔的啦! 第4章 “快走!赶紧,快!”四名佩剑的侍卫走进暗牢。这是江湖中声名仅次于伴影楼的死亡之地。 厉岚雪抬眼冷冷一扫,默不作声地站起身。然一只脚刚刚跨出,夜空中弯月柔和的光芒就让他一愣。 “东度公子。” 重品瑶的轻唤让他回过神,低下头轻叹了一声,便随侍卫进了一间布置古雅的房间。 “想不到盟主会在这里见我们。”落雪庭看着正在案前挥墨的萧晟寰,脸上露出说不清是嘲讽对方还是自嘲的笑容。 孤疏溟眼尖,早已看见对方所书的乃是一个“狼”字和一个“剑”字,字形苍劲有力且带有一种难言的潇洒。 “琴棋书画,江湖中于琴首推天息朔鼎轩,于棋则推溟庄主,于画是宸台宫的兰蕊衣兰姑娘,于书则是心阁主。”厉岚雪冷笑,“萧盟主在此挥墨,有何用意啊?” “盟主的字胜过心剑。”白衣少女小声道。身为郡主,她从未受过如此待遇。可心中的怒火却怎么也无法释放。至此,她才算是见识到了萧家的手段。 萧晟寰搁下紫毫,抬眼时露出了不屑之色,“厉赜今当年败于我手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的儿子想要颠覆我萧家也是注定失败。” 前任武林盟主厉赜今?几道目光同时投向了白衣男子—他竟然是前任武林盟主的儿子! “原来东度公子还有如此身份。”重品瑶点头叹息,目光渐渐复杂起来。怪道他对盟主之位如此看重,想不到他会是盟主府的前少主! “盟主府迟早会回到我厉家的手中。” “是么?”萧晟寰一下笑了起来,“今儿真是大开眼界,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不自量力的人。厉赜今既然想向我复仇,就不应该培养出这样的儿子。就凭你,连我的衣角也别想碰到。” “你…你敢辱及先父? 第17章 !”厉岚雪大怒,佩剑轻弹出鞘,扫向对方的脖颈,“你找死!” “不,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萧晟寰轻轻一叹,并指划过,索世剑便脱离了主人的手,“盟主府的宝座上并没有一个‘厉’字,而以你的本事,你真的自认能够成为下任盟主吗?况且你的功力耗损很大,在这样的境况下你也敢轻易出手?厉赜今就这样教你的?” “东度公子。”落雪庭一拂袖,将索世剑送回鞘,又拉了拉对方的袖子,转过了脸,“盟主今日想怎样?” #奇#“这话问得真是愚蠢。若是有人心怀不轨,闯入了旧时山庄,你和你家庄主会怎么做?你们来盟主府打的什么主意我可清楚得很。” #书#“哼,要杀就杀,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孤疏溟亮出手中的暗器。 #网#“明明是你的下属笨得无可救药。”萧晟寰以指弹剑,“暗器在手,可你能射出它吗?三日之内,你的内力都是无法使用的。” “她发不出去,我来发!”厉岚雪抬手划剑,荡开的剑气卷起了银针,形成了一股旋风。 “哎,这该让我说什么呢?”玄衣男子惟独没有封此人的穴道,就为了让他出手?萧晟寰收剑,挥了挥衣袖,暗器悉数打在了墙上。“通常在废太子眼中,帝宫总有一种不一样的色彩,而盟主府在你眼里就是如此吧?不过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即便武林盟主之位不属于我萧家,也不会落到你的手里。” “你就如此自信?”厉岚雪身子往前一倾,索世剑划出一个怪异的弧度,眨眼间已抵上了对方的衣袖。 雪无静和落雪庭不由发出喝彩之声。而萧晟寰却一弯嘴角,清冷的目光扫过,突然伸手在索世剑上一弹,竟反发出了凌厉的剑气。他身形微微一闪,那股剑气随他而动,慢慢凝成剑形,分别刺向众人。 白衣男子心呼一声“不好”,索世剑卷起了剑风,尽力将重品瑶等人罩住,以避开那剑气凝成的“剑”。 “厉赜今就教了你这些?这么着下去,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萧晟寰抬了抬手,“今日实在是乏了,我可没兴趣陪你们玩下去了。得了,就这么着吧。”狂风袭来,带着越来越微弱的声音消失在夜空中。终于,一切又恢复平静了。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他甚少公开出面处置江湖之事,一来是要让儿子逐渐从他手中接过武林,二来则是自己对这些事的看淡。他已计划在合适的时候举行武林大会以选出新任盟主,而每念及此,他的眼中就有了几分担忧。萧玄暗的强大他看在眼里,慰在心中,然而他的算计、手段和身手能让他登上武林的颠峰,可这背后是难言的倦意,对此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有些担忧如今所做的一切最终会付诸东流。 隐隐地皱起眉,萧晟寰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或许他当年应该灭了厉家。看来,如今已是时候让萧玄暗当年在书房提出的事成为现实了。 “总算找到诸位了。”柔和的烛光映衬着白色的羽衣,穆羽寒轻轻扣上房门,目光缓缓扫过房中的人。 “北仪公子?”孤疏溟眼波一闪,暗暗收起了方才瞬间扣住的暗器,“北仪公子怎么来了?” “你们闯盟主府的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我放心不下,就四处找你们。我原本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盟主府必会取你们性命,想不到他们居然没有下手。” “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闯盟主府那是什么罪名?萧家竟然没有杀我们,原本以为他们会暗中派出杀手呢,我倒现在都觉难以置信。”重品瑶喝了药,慢慢吐了口气,“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现在连窗户也不敢开,对外面的事都弄不清楚了。” “已过午时了。”穆羽寒在椅中坐下,目光落在旁边的人身上,“东度?你怎么了?一脸杀气,又不说话。” “好你个萧晟寰!”厉岚雪突然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晃了晃,吐了口血,脸色无比惨白。 “东度!”羽衣男子眉峰一挑,起身扶着对方,“你的内伤还没有好,这样动怒只会加重伤势。” “北仪公子说得是。”见对方眼中怒火一增,落雪庭微微一笑,“萧晟寰此举的确能为自己大增名声,但我们并非没有机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江湖是强者的天地,如果有朝一日我们能战胜萧家,那些江湖中人是不会计较我们过去的失败的。” “说得到是容易,我们如何才能战胜萧家呢?”厉岚雪冷笑一声。 “此次诸位也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莫非还不死心吗?大家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不是很好吗?”穆羽寒摇了摇头,“奉劝诸位一句,还是放手吧。何苦与自己过不去呢?” “北仪,我可以死,但绝不可以放弃。如果你是前任武林盟主的儿子,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 “前任盟主?”羽衣男子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奇怪,“难怪你那么想得到盟主宝座,原来如此啊。如果不是萧家,这声‘大公子’指的可就是你了。只是这盟主宝座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厉岚雪淡淡地一笑,“家父对此可是死不瞑目,我也会为了这座盟主府不惜拼掉自己的命。过去我不敢告诉你们我的身世,如今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愿意与我一起对抗萧家么?厉某在此起誓,今生必不相负于诸位。” “当然愿意。”门外响起一个声音,紧接着一白发老人出现在众人眼前,而旁边一紫衣少女拔剑而立。 “修凰?萧倚菲!”一时有剑的拔剑,有暗器的亮在手中,总之各人都亮出了兵器。 “这少女在门口偷听你们谈话,怎么都没有人发现?” “堂堂盟主府的大小姐,居然也偷听别人说话!”重品瑶站出来,轻轻冷笑一声,脸上全是讽刺。 “那些话你们敢说,就不敢让人听吗?”紫衣少女冷哼一声。她是奉长兄之令出来办事,不想却碰到了这一群人。上次萧玄暗曾要带她一块儿出去办事,但未能成行。这次她独自办事,必不能让兄长失望。长剑一转,剑光与她的眸光一样冰冷。 “萧大小姐,这里既不是盟主府,也不是伴影楼,就你一人能打得过我们吗?”厉岚雪飞身跃起,一剑斩向对方。 紫剑一横,挡住了索世剑的去路。紫袖同时扬起,收住孤疏溟的暗器。突然她往后一仰,逼开了写心剑的双剑。 “心阁主!”紫衣少女的这一避让那飞舞的红绫缠上了双剑,重品瑶连忙收回红绫,扶起了跌在地上的白衣女子。 落雪庭见状,冷冷一笑,身形以极快的速度逼向紫衣少女。“忘尘冰晶”闪出数篷细细的紫光,萧倚菲凌空一个旋身,忽然顿住了身行—一道冰光抵住了她的后背。 冰光出自修凰之手,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点在紫衣少女的颈部。“萧大小姐,我想令兄会不惜一切来救你吧?” 厉岚雪一步上前,一手打掉了她的笠帽,眼前青丝飞舞,一张清秀的面孔带着不屑正看着他,清冷的眸子里满是冷漠的笑意。他原本以为此人戴着笠帽必然是个丑女,没想到… “她长的不错啊,干吗要戴着帽子呢?”重品瑶有些不解。 “她怎么会长得丑呢?萧大公子那么帅,他的妹妹肯定不会差了。”云来影小声地说。 “现在,我要把你父兄加在我身上的一切以数倍还给你。”厉岚雪冷笑着,伸手就要挑起少女的下巴。 “东度!”穆羽寒抬手一拦,“算了吧。” “北仪,你就是太仁慈了。” “东度,何必把事情做得这样绝呢?”羽衣男子微微叹息,“有时候,放手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也罢,既然北仪公子这样说,我们就暂且将这个人押起来。这里虽不及盟主府的暗牢,但怎么也算出口气。”修凰一手点了紫衣少女的穴道,将她押到了隔壁房间,并用术法在四周布下了机关。 萧倚菲靠在墙角,冷冷地看着白发老人离去,眉微微皱起。这个修凰总让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以前认识他一般。而他一个修行之人,又为什么要戴上面具呢? 低头便看见了几缕青丝,她吐了口气,若不是萧玄暗将她的头发和面容暂时恢复正常,今日可就出大事了!不过这一切只能维持十五日,她必须在十五日内摆脱这些人,并完成兄长的交代。想到这里,她陷入了沉思,照刚才的情景看来,兄长让她查的那件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了。如果真是那样,这点代价也算值得… 闭上眼,她尝试着解开被封的穴道。虽然萧玄暗给了她五枚信号弹可以用来召唤伴影楼的高手,但第一次单独走在江湖上,她希望能证实自己的力量。而“忘尘冰晶”吸有她的血,是以别人无法将剑从她手中拿走,那么她的把握是很大的。 修凰的点穴功夫着实不怎么样,紫衣少女很快便解开了穴道。不过那用术法布下的机关就让她有些头疼了。虽说盟主府和伴影楼里也有机关,但毕竟萧玄暗没有教过她关于破解机关的事。一直琢磨到晚上还是没有结果,也没见人送饭菜来,萧倚菲坐回原处,抬头看着窗外。解开了穴道又如何?如今依旧脱不了身。大概这也是修凰放心让她一人留在这里的原因吧?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异光,月亮!今夜无月!犯了病,让厉岚雪他们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这个秘密岂是能让外人知道的?传出去可就出大事了!紫衣少女这下真的是急了,又试了好几次还是无法离开这里。 第18章 不禁愁眉紧锁,现在发出信号弹,哥哥的那些手下能把她救出去吗?指尖在袖中已是动了几动。 “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啊。” 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传进耳中,紫衣少女一转头,正对上一双水一般的眸子,“是你?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想离开这里么?我能帮你破除这些机关啊。我知道你还有要事在身,趁他们都在,你把事情办了不好吗?”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事?”紫衣少女面色一寒。 “你不用起戒心,我又不会害你。”醉月汐轻轻执起那双素手,突然将她抱起,飘飘然便出了房间,“看,你不是出来了么?” “你…你放我下来!”萧倚菲目光冰冷,挣扎着下了地。 “我只是想帮你嘛,没有别的意思。“月色幻影有些无辜地笑着。 “你干吗帮我?我与你并不是朋友。” “我愿意帮你啊。难不成你认为我应该帮他们?”醉月汐轻笑一声,“他们和风月涧又没有交情。” “我萧家与你又谈何交情?”紫衣少女冷笑一声,“我现在这个样子大概让你很不满意吧?” “令兄很厉害。”月色幻影别开脸,“好了,你不是要办正事吗?我陪你去吧。待会儿我送你回盟主府如何?” “不用。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萧倚菲抚着袖中的紫剑,目光一斜,“穆羽寒在哪里?” “我带你去。”淡淡的月光罩住了紫衣少女,醉月汐身形恍如在水面上飘过,指尖微动,两个身影便隐身入了房间。 紫衣少女愣了一下,看着幻影没有说话。 “他听不见的。你有话尽管说。” “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幻影修行不易,为了成仙你还需要从我身上得到力量,现在又为什么为我耗费功力?” “我自有我的道理。”醉月汐淡笑,“今晚无月,而你也很好,那是因为我在你身边。行了,办你的事吧。” 萧倚菲目光微转,停在了羽衣男子的身上。 “说起来,他也算帮了你。你也不肯放过他么?” “帮我?哼,你少装糊涂。他是帮我,还是帮厉岚雪?你知道他和厉岚雪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月色幻影摇了摇头,“他的事我没有留心。但你如果需要了解这其中的事,我可以查一查。” 紫衣少女冷冷地一勾嘴角,“你的恩惠我可承受不起。还是我自己来吧,以免到时如何走上了黄泉路都不知道。” “倚菲!” 紫衣少女怔住了,醉月汐也变了脸色。 “对不起,我…” “我的名不是你能喊的。你最好记住了。”萧倚菲一瞥,漠然一笑,“不过我的话不对么?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无法见人?” “我…” “你我之间的事以后再说。说正事,从今天的情形看来,如果这两人之间真有别的关系,厉岚雪是不知情的。这又是为何呢?” “如果今晚没有什么发现,你打算怎么办?” “那…”紫衣少女突然目光一变,“他手中的那块玉佩似乎在哪里见过,很眼熟啊…” “哦,是么?”醉月汐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你怎么忘了?厉岚雪身上不就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吗?” 厉岚雪…紫衣少女不由陷入了沉思。 “修凰!”醉月汐突然拉起紫衣少女飘然而去,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房间。并指在她的眉间一点,“修凰不会发现你的穴道已经解开。你现在当真不走吗?” “我不喜欢重复说过的话。” “那,你自己小心。不要太冒险了,就算为你哥哥想想。” “今日谢谢你。”萧倚菲别过脸,没有看那个逐渐消失的身影。 “萧大小姐,让你久等了,老夫给你送晚膳过来了。”门被推开,修凰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里面是几个冰冷的馒头。 紫衣少女转过头,目光冷如玄冰,“滚出去!” “老夫是好心给你送点吃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明儿去了那地方,老夫劝你还是小心说话,以免受皮肉之苦。” “你若是想体验一下伴影楼的刑罚,只管动手就是。”萧倚菲冷漠地一笑,转而闭上了眼,“本小姐也想看看,‘天人’的血与我们这些凡人有什么不同。” “与老夫作对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修凰转身而去,一下将盘扔出,馒头落了一地,“你记住老夫的话。” “你的下场就是魂飞魄散。”萧倚菲微微睁开眸子,微微一笑,“与我萧家为敌者死无葬身之地,不管他是‘天人’还是凡人。”卫羽岚,一羽,一岚,还有这个奇怪的修凰…哥哥,等我的好信儿吧。 懒懒地靠在车厢上,萧倚菲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口中,另一只手拂开了纱帘,向外看着景色。 “趁现在好好看看,将来可就没有机会了。”重品瑶冷冷看着,又向身边的写心剑,孤疏溟和云来影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车外,雪无静和落雪庭驾车,修凰、厉岚雪和穆羽寒骑马在两侧,都是凝神戒备,以防发生意外。 “这一路走得很快啊,要去什么地方?快到了吧?”紫衣少女又取了一块梅子酥,慢慢地咬着,另一只手拿了一颗话梅。 “快了。等到了地方,大小姐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厉岚雪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带了几分讽刺。 “这种东西太难吃了,你们怎么为本小姐准备这种点心?”随手将梅子酥丢出窗外,紫衣少女眼中满是不屑。 却不想这梅子酥恰巧扔在了厉岚雪所骑的马上,马受了惊,差点将白衣男子从背上摔下来。 “你…” “是你自己不会骑马。”萧倚菲拍了拍手,转过了头,“让大家笑一笑也是不错的,对吗?就好比那五千两银子。哎,这钱你们怎么分呢?事是大家一起做的,银子就得平分吧?独吞可是不行的。” “什么五千两银子?大小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孤疏溟笑了笑,目光却是一闪,“你们可听明白了?” “都不明白,是么?那好,这五千两银子就归本小姐了。待会儿记得叫那老鸨把银子送来。”见几人都是一怔,紫衣少女便轻声一笑,突然一扬手,出鞘的“忘尘冰晶”被握在手中,随即便是一划,车厢轰然炸开。 纷乱中一道紫影冲天而起,傲然而立,长剑横胸,冷眸含霜。路人早已在爆炸中四处逃离,整条街上只余下这几人。 修凰见此,不由怒从心起,“原来你…你早就等着现在了吧?” “你以为自己的点穴功夫很高明么?别说什么点穴,就算你用术法布下机关也没用。原来‘天人’是如此自负之人。哼,你说的一点没错,本小姐已陪你们玩了这么久,就等着现在除掉你们几个。” “你别得意得太早!就算你解开了穴道,今日也逃不掉!你还是乖乖受死吧!”厉岚雪用剑指着对方。 “九泉下新来的是你的灵魂。绑架盟主府的小姐,你这把‘东度索世剑’也没资格在江湖中立足了。”萧倚菲舞剑而下,剑气中有无数朵剑花在绽放。 “大家一起上!”修凰一声冷喝,左掌带着乱舞的雪花袭出。 剑气扰乱了飞雪,左手夹住了雪无静的剑,左足点在写心剑的双剑上,右足则架住落雪庭的剑,紫衣少女冷傲地一笑,足上一借力,左手指尖射出了紫光,右手回剑护身,又在凌空旋转时再度划剑而出,剑气在地上炸出了数丈长的直线。 “无静!”重品瑶扶着弟子,见那脸上处处是血迹,竟是那双眼因那紫光而失明! “无静!” “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可不仅仅是失明。”萧倚菲横剑胸前,左手并指夹着“忘尘冰晶”,正冰冷而讽刺地看着众人。 “萧倚菲!”红绫在主人悲愤的声音中弹出,绫中贯注了重品瑶全部的功力,“我要你去死!” “瑶宫主!”孤疏溟正欲阻拦,却发现紫衣少女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不由有些诧异,回过神来时心中一沉。 一声惨叫,血光映天,却是出于另一道血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支持就是雪雪的坚持! 谢谢~ 第5章 秋血剑。 “南华公子?”落雪庭惊讶地看着挡在紫衣少女面前的人,一身绣了枫叶纹的白衣,手执一柄血一般的剑—南华秋血剑,风居寒。 这个“隐命四剑”中最神秘的剑客竟然在此时出现,并且为萧家拔出了秋血剑! “南华,你真的决定要追随萧家么?”厉岚雪看着失明的雪无静和重伤的重品瑶,上前了一步。 “今日只要风某有一口气在,谁也别想动大小姐一分一毫。”风居寒手一抖,剑发出一声长啸,“真应该绑你们去盟主府才对。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脱!”目光落在修凰身上,他抬起了手。 而在他身后,萧倚菲打量着此人,眸中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他的出现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白发老人对上他的目光,突然一笑,白发无风而舞。 眼中波光一闪,风居寒突然往侧一退,手一动,秋血剑在身前划出道道剑光。 修凰放声一笑,双手举起,划出一个冰罩将众人护住,右手指天,左手在胸前一绕,便带着众人渐渐消失。 “想逃?”剑光一闪,白衣公子便要追出。 “慢。” “大小姐,大小姐就这样放过他们?” 第19章 “只是陪他们玩玩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萧倚菲收起紫剑。她知道这里的一切应都已被暗中跟随的伴影楼杀手一五一十地报到了她哥哥那里,那么如何处置这些人便交由萧玄暗好了。她需要知道的事如今已都知晓了,而眼前更有了一个意外的机会。看着白衣公子,她一勾嘴角,“已近午时了,去找家客栈如何?这顿饭本小姐请客。” “这怎么行?风某可不敢当。”风居寒躬身一礼,“还是请大小姐赏脸,由我请大小姐一次,好吗?” “好。”紫衣少女也不客气,转身便走入了一家看上去十分不错的客栈。不用说,这是阙尘榭下属的客栈。但她是单独外出办事,也就不必惊动下属专门备宴了。 小二殷勤地将客人迎进了一间雅座,“两位客官要点什么?小店什么都有,一定不会让客官失望的!” 萧倚菲以手支颔,一面打量四周,一面开口,“烩虾仁,口蘑炒鸡片,炉鸭炖白菜,三鲜鸽蛋,再要一份野鸡汤。” “好的,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大小姐素日都是戴着笠帽示人,为何今日…”风居寒眼中微微带着笑意,然话未说完,见对方眼闪寒意,连忙将话头打住。 “向修凰出手,南华公子有几分把握?” “五分。” “那么,再加上旧时山庄,忆憬阁,宸台宫,厉岚雪,穆羽寒呢?”萧倚菲轻笑着,“南华公子方才何以甘愿冒险?” “您是盟主府的大小姐,而江湖中人谁不应该保护盟主府的人?如果大小姐需要,风某这条命随时可以拿去。” “哦,是么?” “是。这些话在大小姐是听腻了,可是于我风某却是真心的。今后有机会,风某自会证明给大小姐看。”风居寒看着小二摆上了菜,“大小姐要不要来点酒?” “不用了。”紫衣少女摇头,她从不喝这些酒。试想,喝过了萧玄暗调过的酒,什么样的酒还能入她的眼呢?“南华公子待会儿去哪儿?今日之事本小姐会记着的。” “大小姐言重了,其实风某应该早到的。至于去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我从来都是漫无目的四处云游,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如此浪迹天涯走一生?你不会厌倦吗?”紫衣少女吃了半勺鸽蛋,目光随意一扫,“不过你倒是比较适合在江湖生活。” “在江湖这种地方,就算原本不适合也会慢慢改变自己,否则不如早点上路,早点超生。”风居寒笑了一声,“久了,都无法认出自己了。大小姐,怎么了?” “刚刚才注意到,邵逸雪和溪云初也在这里。”萧倚菲目光微变,“原来这里的口碑还不错,生意这么好啊。” “说到西采,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大小姐知道他有两柄剑,一是明钰,一是思魂。明钰么,是他西采公子本就应得的,而思魂嘛,却是传自他的母亲。这倒也罢了,可他的母亲丧命于思魂剑下。” “哦?不是说他出身书香门第吗?他的母亲会武功?”萧倚菲目光微斜,看着那位默默喝酒的人。 “他是私生子。他的父亲费了很大功夫才让家族承认自己的这个儿子,并且收了那女子为妾。可是没有想到那女子在成亲后的第二个晚上就死在思魂剑下了。”风居寒笑了一声,“据我所知这女子出自武林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不知怎么得到了思魂这样的名剑。哎,却没有一个好下场。邵家于是不允许西采习武,怕也出个什么事,可他终究还是走上了江湖这条路。” “谁用思魂剑杀了邵逸雪的母亲?” “没有人。”白衣公子摇了摇头,“大小姐,思魂是一柄有剑灵的剑。剑灵是有能力影响思魂的,如今剑灵缠上了这位西采公子。” “南华公子知道的似乎很多。”萧倚菲盯着对方的眼睛,眼波微寒,“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于邵逸雪可是绝对的秘密。” “他是西采,我是南华,同列‘隐命四剑’,我自然应该了解对方。这些不都是在江湖中生存必备的能力吗?大小姐知道,忆憬阁主写心剑救过西采,因为她爱这个人,可西采不喜欢她,起码是不敢喜欢。为什么?因为那个剑灵让他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啊。除非那个剑灵主动离开他,否则他一生都别想脱离思魂。” “你知道的真是不少啊。那么此刻剑灵可在思魂剑中?” “按说应该是,但事实上却不是。思魂原本是一柄没有剑灵的剑,后来不知是谁创造了这个剑灵。”风居寒喝了一口汤,“我只知道这个剑灵出自一个叫风月涧的地方。” “风月涧?”紫衣少女眼光一闪,剑灵若是出自风月涧,那么除了醉月汐还有谁能做到呢?拣了一块虾仁慢慢咬着,她心中已有了计较,“南华公子可愿与本小姐一起去寻这个叫风月涧的地方?” “风某愿追随大小姐。” “好。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还有十三天,她是有机会的。若是能找到风月涧,见到剑灵,她就不仅是完成兄长所托了。 淡淡的紫影在一片漆黑中宛如夜空中的流星渐渐逝去,却又在一道月色之光划过后又逐渐明亮起来。似乎有风拂过,那紫色的衣裳在浓浓的黑暗之中划出了完美的弧线。紫光一闪,那身影了飘向远方。 “你…你是阿痕?”萧玄暗身形一掠,直向那人追去,“阿痕!” 那人没有回答,仿佛并未听见。 “阿痕!你要去哪儿啊?阿痕!”不及多想,玄衣男子全力向那道紫影追去,“阿痕!阿痕!” 似乎终于听见了什么,那身影终于不再前行,转过身,一双星眸在面纱后静静看着眼前的人。 “阿痕,是你么?”一模一样的紫衣,戴着紫纱笠帽,扣着紫水晶纽的玄狐披风,别在腰带上的紫玉钗,这不是阿痕又是谁呢? “阿琅,答应我,不要再想那个名字了,好吗?我是独幽,记住我,独幽,别忘了啊。”紫衣人伸出手,指间有一只玉制凤凰,“这是给你的,拿着吧,可千万别遗失了。” “独幽…你不是阿痕?那你为什么扮成阿痕的样子?”萧玄暗看着手中的凤凰,皱了皱眉,“你…” “阿琅,”紫影往后退去,“记得,我是独幽,独幽…”帽下的紫纱轻轻飞舞,那双眸子温柔地凝视着玄衣男子。 “是你!”那张脸!那张无与伦比的旷世容颜!果真是人如其名,独幽,独幽,独幽… “阿痕!“终于感觉到意识回归,萧玄暗一下睁开眼,从床上坐起。眼前都是熟悉的景致,他不由吐了口气。 原来是一场梦啊…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指尖传来异样的感觉,他低头一看,那里有一只玉制的凤凰。 玉制凤凰。佳人倩影已去,却留下了这只凤凰。那么,方才并非是在做梦了?独幽,这个有着不属于红尘的美丽的女子与阿痕究竟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还给了这个玉凤? 走出房间,他抬头看着夜空,皓月洒下银辉。这所有的谜底都在醉月汐身上,可是他若不来,自己又去哪里见他呢?又如何才能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想到了那个最强大的黑色幻影云卷连,可不知怎么他总想着自己去对付这个神秘的月色幻影。 玄衣男子突然一挑眉,这么晚了,萧晟寰的书房里却还点着烛。会有什么事,这样急着处理?或者,有什么人要见?会是什么人呢?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道人影从窗口跃出,施展轻功而去。那人的身手让萧玄暗目光一闪。想了想,他回到了房中。 直至第二天近午时,他才走出房间,看着手中的鸽子消失在视线后便径直去了正书房。 “阿琅,怎么了?昨晚没睡好?现在可该用午膳了,可不是早膳。”萧晟寰看着抱着狐皮裘坐在软榻上的儿子,微微笑着。 “父亲大人昨晚恐怕也没休息好吧。您今儿不好好歇歇?” “怎么,你派人监视我啊?” “只是偶然撞到了。”萧玄暗用目光搜索着手边一个盘内的点心,“看那人的身手应该是出自帝宫。那个姓叶的想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又琢磨起帝宫侍卫的武功路数了?”萧晟寰递过了一盏参汤,“喝了吧。那人是叶统祯的贴身侍卫,替他主子来送口信的。叶帘沁已经把宸台宫的事说出来了,朝廷已决意杀重品瑶,并且不允许宸台宫继续存在于江湖。” “少了一个宸台宫,武林的格局就会发生改变,忆憬阁的势力就可能得到扩大。哼,姓叶的着急了?” “叶统祯要我萧家协助朝廷灭掉宸台宫,事情办得好就可以封王。你觉得是他胆子太大,还是这王爵不值钱?”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有为之君,叶家注定会毁在他的手里。这个王爵拿来有什么用呢?只怕还会弄来麻烦。” “阿琅,不要只说半截话。” “父亲大人知道就行了嘛。”萧玄暗一勾嘴角,“如今四军和叶家闹得有些僵,叶统祯稳不住军心就想通过江湖来保住他的江山。若是武林也反抗他,他还有活路吗?哼,当初就没有自知之明,妄想得到天下。得到天下要的只是一场宫变,守住天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么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借他的手除掉宸台宫。宸台宫本来就不是我们这边的,叶家不动手,我们迟早也要动手。重品瑶和雪无静未必要死,但这个门派是不用存在了。 第20章 而忆憬阁么,它能否被光大取决于我们,那可不是叶统祯说了就算的。也许我们还能从中找到透露出写心剑身份的机会,就算找不到我们也不会亏啊。” “这件事情如果透露出去,应该会产生我们所希望的影响。可是如今忆憬阁拉拢了一个邵逸雪,而旧时山庄的明寞与此也有关系,我们若想动忆憬阁,还会牵连到别的力量。另外我担心会有人因为对我们萧家不满而投靠有朝廷做后盾的忆憬阁。” 萧玄暗放下手中的琉璃碗,“如果有那样的人,也是一些目光短浅之辈,我们不用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叶统祯不久就要移驾行宫,我想这一路上会发生一些事。父亲大人,我们无妨看看再说。” “也好。哎,你猜谁会向叶统祯下手呢?” “这我怎么知道?”玄衣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调皮,“父亲大人,告诉您一件事,当年势力相当的苏家和霍家都有后人传世。” “苏家便是苏懿婕,这是你我都知道的。至于霍家嘛,阿琅,不要卖关子。四派和‘隐命四剑’中谁应该姓霍?” “宸台宫,雪无静。” “哦?”萧晟寰挑眉一笑,“还有这样的事啊。看来就算冥池不盗天昭千玉,宸台宫与天息朔鼎轩也会势不两立。” “所以宸台宫一定不能存在,但我们可以利用重品瑶和雪无静,以及苏懿婕去对付叶家。” “那么如今,就只剩下静逸公主的女儿俞瑾容下落不明了。既然苏家和霍家的人都在,那俞家小姐只怕也还活着。” “我一直派人在查此事,父亲大人放心。哎,这霍家怎么又得罪叶统祯了?霍家不是一直是鄞王府的座上宾吗?” “叶统祯疑心太重,霍家越是帮他,他越放心不下。他们这样的家族,如果让君主不放心,那离阴曹地府也不远了。” 萧玄暗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等着阿痕的消息了。” “阿痕被你调教得很好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而且胆子也跟你一样大。”萧晟寰笑了一笑,“阿琅,我听说那个忆憬阁的云来影自从见到你以后逢人就说你长得胜过玉几魂。你就把她收在房中,如何?” 玄衣男子目光一冷,“父亲大人,我身边可不会出现这样的女子。” “可是阿琅,上次李家和夏侯家的来提亲,你也是一口回绝。就没有满意的女子吗?你在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的女子也不少啊。” 满意的女子?萧玄暗怔了一怔,手指下意识地一动,最后却是摇头,“以后如果还有人家来提亲请父亲大人回绝了。我若是看上了谁,自然会说的。那些女子,做我的侍女都不够格。” “你身边就一个水惊寒,哪里来的侍女?行了,这些事是关乎你的一生,是要你自己拿主意的。” “多谢父亲大人。”玄衣男子轻轻吐气,“父亲大人,府里那个人最近有些异动,您…”他凑上前,耳语了几句。 “好。阿琅,以你现在的功力可以练‘千年剑’了。”萧晟寰起身摘下了挂在墙上的剑,“今日我便将此剑传于你。再加上天昭千玉,你战胜修凰的把握就更大了。” 萧玄暗抬手一看,那个黑点已几乎看不出来了,“邵逸雪的事不简单,风居寒也不知能不能信,冥池的情况也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厉岚雪那群人更是不必说。‘千年剑’,我要以它清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请多多支持雪雪~ 第6章 香烟袅袅,琴音幽幽,溪云初端坐亭中,正专心抚琴。她琴艺高超,已是闻名江湖。对她来说,琴既是兵器,亦是其心。纤指抚过,音似流水,映照苍穹,穿透虚空。 “漪陌哥哥,云姐姐的琴真的好棒啊。”粉衣女孩若有所思似地看着弹琴的人,“真是太好听了。” “络儿,你在琢磨什么?” “漪陌哥哥,我觉得好苦恼啊。我也想弹琴,就像云姐姐这样,可要多久才能做到呢?我到底行不行呢?” “为什么不行?络儿,你既然想弹琴,我就让你试试。就让云初教你,如何?你既说她的琴好,由她来教,你也肯定能够学好。” “主子这个任务交代得好,可难死我了。”溪云初一勾弦,停下了手,“若是教不好,我可就惨了。” “云儿,当今武林中论琴首推你,若是连你都教不好,那就只能说明络儿不适合练琴了。你放心教就是了。” “云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琴学得很棒的。等我练好了就可以帮漪陌哥哥对付敌人了。”杨潆络像小鹿一般跑上前,伸手摸了摸琴,“到了那时,漪陌哥哥就不会说我是小孩子了。我都已经十五了啊,哪里会是小孩子呢?” “你也知道自己十五岁了?”江漪陌笑着拍拍女孩的头,“人家萧大小姐也是十五岁,可哪像你这个样子?你呀,多向人家学学。” “她是盟主府的大小姐,,什么都在我之上,我又哪里比得上她?漪陌哥哥,你就别难为我了。” “杨姑娘可不又说糊涂话了吗?你要相信自己嘛。”溪云初在一旁笑道,“杨姑娘可未必什么都不如萧大小姐。” “络儿,刚才的话算我都没有说。”江漪陌却突然转了口风,“萧家的人不是外人能模仿的,而你,只要做真实的杨潆络就好了。” “漪陌哥哥…” “络儿,我要看的就是你本来的样子。萧大小姐再怎么出色,络儿你也是独一无二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总想着我会怎么看待。” “主子怎么这么快又改变主意了?”溪云初淡淡一笑,一瞥眼却见苏洁急匆匆地走来,“你也来了?这么急做什么?” “主子,冥池来了,在正厅等您。” “哦?”江漪陌挑眉一笑,“阿洁和我一起去吧。云儿,你送络儿回房间。没有我的召唤,不要出去,切记。”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怎么今日忽然来轩里呢?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啊。过去他们师徒都是在寻个僻静的小店,一面喝酒一面谈事。他的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安,而这种感觉在他踏进正厅时更为明显。—从第一眼,冥池就没有给他好脸色。 “师父,您怎么来了?” “以后不要叫我师父。我不想要你这个徒弟,你只怕也不愿认我这个师父。干脆以后我们断绝师徒关系吧。” 江漪陌当场就怔住了,“师父何出此言?漪陌若是做错了事,师父尽管处置便是,为什么…” “你将天息朔鼎轩献给萧玄暗,以后你在江湖上还能有什么作为?萧玄暗可是要这个武林的,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师父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如果师父认为我不应该这样做,那么当时为何不在大公子面前自尽?有了您的人头,那件事盟主府也就不会追究了,这岂不是好?” “哈哈…”冥池不由放声长笑,“这么说来你倒是一片好心了?可惜啊,我告诉你,宸台宫所说的没有一句话是假的!哈,知道天昭千玉吧?那可是炼毒的圣物!而那东西就是我偷的,怎么样,没有想到吧?我就是盗贼,知道了吗?” “你说什么?”江漪陌脸色一变,“你盗了天昭千玉?师父,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我可以对天起誓。得了,如今你已知道了,赶紧将事情禀报给萧大公子吧。你我以后可就是敌人了,这声‘师父’还是收回去吧。这关系若是维持下去,天息朔鼎轩便是宸台宫的敌人,而且萧家也未必会帮你。你能想到找萧家做靠山,不会想不到这些吧?” “你为什么要盗天昭千玉?从小你教我的就是绝不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 “谁说天昭千玉就是属于宸台宫的?它在谁的手里,谁就是它的主人。”冥池冷笑一声,“那样的宝物,谁不想要?” “什么时候你变成这个样子了?或者,你一直是这样,只是过去欺骗了我?”江漪陌咬着牙,若非脸色也是惨白的苏洁在后面扶着他,只怕早已委顿在地。真是想不到啊,他竟然师从了这样一个人!那个云游四海,如同凡仙般的人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你不应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传了出去,你一个人对抗宸台宫么?甚至盟主府也会下令杀你。你一心与我断绝师徒关系,到底打什么主意?” “原本我是打算瞒下去,只要我不说,加上盟主府帮忙说话,宸台宫永远都没有办法。可是,我后悔收了你这个没用的徒弟!你是一个成不了大事的人,追随萧家你或许不会死,但你永远不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冥池不屑地冷笑,“我要这样的徒弟又有何用?况且,就算事情暴露出去,我也有办法解决。有没有你这个徒弟有什么关系?” “好,既然话已说到这一步,你马上离开天息朔鼎轩。”江漪陌回以冷笑,“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的眼中没有什么天息朔鼎轩。以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主子,您没事吧?”看着来人离去,苏洁转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主人,“这种人也不配做您的师父,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可这么多年我都叫他师父,突然却发生了这种事,阿洁,我…他怎么会是这种人呢?不会的啊。阿洁,你说他会不会是骗我的?” “主子,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您还是慎重为好。冥池这样做是另有目的,但这目的是否有利于您,就难说了。”苏洁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您是没有留心,但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杀意。” 第21章 “杀意?他究竟想做什么?”江漪陌冷静下来,“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天息朔鼎轩再怎么没用,也可算是一个挡剑牌,他为什么这么干脆地要与我断绝师徒关系?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主子,您还是赶紧将这件事告诉大公子吧。冥池向来不在江湖上露面,现在行为又如此古怪,盟主府和天息朔鼎轩都要做好准备。况且他又盗了天昭千玉,虽然他不是您的师父了,可宸台宫未必会放过天息朔鼎轩的。” “雪无静双目失明,宸台宫的实力已经减弱了,重品瑶的态度已然不重要。现在关键在于大公子,他能决定天息朔鼎轩是否要继续在江湖中存在下去。”江漪陌不由沉思,在他的印象中冥池并没有研究过毒学,那他盗天昭千玉又是做什么呢? “是啊,主子,我们的命运都掌握在大公子手中。不出意外的话,下任盟主必是大公子。他那么强大,我真是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人物,所以如果冥池真是另有目的,他最终要对付的就是萧大公子了。” “武林大会向来都是由盟主安排,而大公子又有这个能力,江湖不是他的又会是谁的?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会不惜代价地支持萧家。阿洁啊,只要大公子愿意,他完全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怕是叶家,也难掩其锋芒。” “我真的希望自己也像萧大公子那般强大。” “阿洁,像萧大公子这样的人百年也未必会出一个。哎,其实能像萧大小姐那样就很是不易了。那位大小姐的身手在武林里就已是不一般了。她得了萧大公子真传,虽然不知究竟如何,但从她几次出手来看,她的武功必定不弱。” “真的?” “哎,阿洁,你最近总是勤于练功,怎么了?” “啊?我…我是要报仇。” “报仇?为你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为了自己,为了家族,为了一个既是主人也是朋友的人。” “你在入天息朔鼎轩前有些不寻常的经历吧?谁是你的仇人?” 苏洁迟疑了一下,“叶统祯。” 江漪陌眼波一闪,“当今圣皇会是你的仇人…阿洁,我记得在你身上看见过一块玉佩。你老实告诉我,苏洁是你的真名吗?” “不是。” “但你的确姓苏,对不对?如今叶统祯的江山不稳,先皇的儿子、孙子等几乎都被叶统祯杀了,女儿也只剩了一个,还不知被关在什么地方。现在如果静逸公主的女儿现身,叶统祯的江山就更难保了。” “这些年我一直隐瞒身世,想不到还是让主子察觉了。”苏洁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我就是苏家遗孤,要杀叶统祯以报当年之仇。” “俞小姐可还在世上?” “我也不知道。当年小姐和我遭到叶统祯派来的杀手的刺杀,小姐不慎落水,也不知最后怎样了。唉,说起来静逸公主还是叶统祯的同胞妹妹,她的女儿却遭到了亲舅舅的杀手。做了这样的事,还假仁假义地追封什么公主,哼!” 皇家,什么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呢?静逸偏向是她异母弟弟的先皇,同样是胞妹的静意则支持叶统祯,而宫变一旦成功,两人的下场自然就不同了。他淡然一笑,“那么阿洁,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够得手?” “主子放心,我绝不会拖累天息朔鼎轩的。这些年我从未离开天息朔鼎轩,就是以防会放外人认识我。” “我不是那意思。阿洁,叶统祯去行宫必定会带大批侍卫,以你的身手要杀他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会想不到有人在路上行刺他吗?你又何必去送死呢?就算你杀了叶统祯,也杀不了叶氏家族啊。” “主子,我这些年之所以要活着,就是为了杀叶统祯报仇,否则我只怕早已转世了。我想小姐如果还在世上,这次也一定会去的。” “我知道你复仇心切,哎,阿洁,我还是劝你三思而后行。生命只有一次,除非你能保证自己在黄泉路上不后悔,否则不要动手。” “主子,我早已想好了。我是一定要杀他的。” “阿洁,叶统祯的确不是一个明君,甚至应该说是一个昏君。但是如果他死了,天下无君,倒霉的是天下苍生啊。” “天下早该改姓了。就算叶统祯继续做帝尊,百姓也不会幸福。” “主子!”正在此时,一个人影在门口一闪,顾不得礼节闯了进来,却是溪云初,“主子,杨姑娘失踪了!” 垂首跪在案前,江漪陌心中有些忐忑,他完全猜不出这位贵公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已有半柱香的工夫了,他将冥池,苏洁和杨潆络的事情都完完整整地说出,而这位让人敬、让人畏、让人妒、让人恨的“苍夜九劫”却是一言不发。他也又不敢抬头,更不敢问。 正在满脑子胡思乱想,目光四下扫动,猛地他却瞥见了一袭华丽而冰冷的黑衣近在眼前,不由一惊,而耳边则传来了寒冰般的声音,“通常情况下,你多久见冥池一次?” “出道前十天半个月见他一次,以后少则半年,多则两年。” “你的武功都是冥池传授的?” “是。入门是我就发过誓,终身只认他一人为师。” “那,冥池就你一个徒弟?” “应该说是。他没有教过络儿武功,但是指点过厉岚雪的剑法。” “过去你们师徒感情如何?你对他了解多少?” “现在看来表面是是不错吧,究竟好不好,就难说了。”江漪陌有些惨然地一笑,“我对他的了解起码有六七层吧。可我还真不知道他对毒学也有研究。大公子,络儿是他的养女,从小就跟着他,知道的比我更多,(奇*书*网^.^整*理*提*供)可是络儿也没提过冥池研究毒学的事,倒是在他房中见到过关于术法的书。” “他还研习过术法啊。”萧玄暗倚在案上,声音中带了一丝诡异的好奇,哼,怪道武功如此糟糕,“好,听着,放出话去,你和冥池师徒缘分已尽,以后就各走各的路。”随意地转过头,他的目光一下落在案上的大公子之印上。雪无静失明后重品瑶仿若失了魂,于江湖之事已不如过去那般在意,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戏应该会比以前更好看。 “大公子,冥池这样做只怕另有阴谋,您要当心啊。” 玄衣男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有什么花招只管玩,哎,要不然这场戏又怎么会好看呢?” “那络儿的事…” “你很喜欢她么?你好像不是一般地在乎她啊。” “她…我当她是我妹妹。” “那么是你姓杨还是她姓江?” 江漪陌一怔,垂下眼,犹疑了一下,“是,我很喜欢她,所以求大公子救她。” “就早点说实话嘛。冥池抓走她是因为害怕这个养女透露出他的秘密。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这话还真是不假。” “冥池?大公子何以认定这是冥池所为?” “你知不知道自己所问的有多愚蠢?天息朔鼎轩的对头除开冥池也就是厉岚雪那些人。他们会想到抓杨潆络吗?拿这个女孩来威胁本公子,这会有用吗?” “大公子!” “在你心里,什么比她的性命更重要?”萧玄暗披上一件玄狐披风,走出了书房,“你这个人,弱点还真是不少啊。” “是,我承认,络儿的确是我的软肋。毕竟我又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让络儿成为像大小姐那样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玄衣男子眼神一寒,“本公子可警告你,少打些主意,否则背叛的罪名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公子!”江漪陌浑身一颤,赶紧跪下,“大公子别误会,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天息朔鼎轩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效忠盟主府,江某对天发誓,此生对萧家绝无贰心!” “话倒是说得好听。”萧玄暗微漠地一笑,“本公子可告诉你,冥池知道你在意杨潆络,那这丫头自然就成为了他的棋子。你可不要中了他的计。若是弄出个什么事,你可承担不起。” “请大公子放心。只是,大公子您救救她吧。”江漪陌暗中吐了口气,以后话出口前可得想清楚。说错一个字,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杨潆络对冥池还有利用价值,目前不会有危险,你就不用担心了。”玄衣男子轻笑一声,停下了脚步,一手扶着栏杆,“雪竟然还在下。今年的雪好象不少啊,这几日连着都是大雪。” “我小时候经常和厉岚雪一起堆雪人。他常常抱怨自己的生日不在冬天。说起来也是,‘隐命四剑’双雪双寒,没有一个出生在冬天。”江漪陌笑着,却猛地想到不久后就是这位贵公子二十岁的生日,也是萧大小姐十六岁的生日。 萧玄暗却由“隐命四剑”想到了邵逸雪,又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和风居寒,目光不由微凝。 “对了,那个苏洁的事,大公子同意么?” “随她,只要朝廷不追究到天息朔鼎轩就行。”玄衣男子盯着一朵缓缓飘下的雪花,微抿的嘴唇勾出一丝狠绝的微笑,“你要让她想清楚,做与不做,可都不要后悔。” “是。我就担心她如果失败了会拖累到大公子。” “原来堂弟这里有客啊,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还是待会再来吧。”这时一袭素衣出现在二人眼前,萧诗悦微笑着欲退下。 “萧…”江漪陌知道素衣女子的身份,欲称呼一声“萧小姐”,又担心说得不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第22章 “既然来了,有什么事就说吧。”萧玄暗没有理会这些,冰冷的目光一扫,嘴角微微勾出一个森冷的笑意。 “真是冒昧打扰了。”萧诗悦的眼神却是暗暗一寒,“我是想来问问,倚菲妹妹回来了没有。” “你找她做什么?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是这样,我和师兄要去化羽山赏雪,想请倚菲妹妹一起去。” “哦,这个啊。阿痕还没有回盟主府,你就和一剑天去吧。机会有的是,等阿痕回来,再去一趟不就行了?”萧玄暗微微眯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危险的光。 “那真是不巧。”萧诗悦脸上闪过一丝憾意,“等倚菲妹妹回来一定要补上。那我就先告辞,真是打搅了。” 江漪陌在旁看着这堂姐弟二人,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似乎心都缩成一团。对堂姐都是如此,那像他这样的外人呢?他不由一阵恐惧。 “行了,你也回去吧。管住你的那些下属,杨潆络的事本公子自会解决,你不要乱了阵脚就是。”萧玄暗慢慢转过头,冷漠而如同深渊的眸子里有让人不假思索便点头的光芒。 “是,大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雪雪真诚地感谢大家的支持!请大家继续为雪雪加油! 第7章 是夜,雪势没有丝毫减小的迹象,如一片片的落羽,厚厚地在地上盖了一层又一层。萧玄暗踏雪乘月而来,空空的足音在楼中响起。四周一片漆黑,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前行。伸手推开房门,他留心嗅了嗅,扣指一弹点亮了蜡烛。烛光下他浅浅地勾着嘴角,眼中毫无温度。 这是萧倚菲的房间。目光四下一扫,他打开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本是梳妆盒,可紫衣少女用不着那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细细地看了看,他放下盒子,转身拂开了床帐,眸光若电,突然伸手一拍,一个盒子弹出,里面依旧空无一物。 冷笑了一声,他拂袖收起了机关,身形一掠,如风般从窗口而出。终于行动了么?很好,他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足尖一点,他停在了屋檐上,四下一看,翻身入了左面一个房间。他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对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万分的熟悉。 数十柄刀剑挂在墙上,各式的暗器陈列在台上,各种剑谱、刀谱和内功心法被放在华贵的盒中,这些都是萧晟寰多年的收藏。只有萧家的这三人才知道这里面布下的机关,有开启房门的钥匙。掠上房梁,萧玄暗隐住内息,静静地等待着。对于他父亲的心血,未经许可他是决不允许任何人碰一下的。无法忘记萧晟寰当年教他握剑,指点他武功的情景,而如今他既已学完父亲的所有武功,那么袖中这柄冰凉的玄剑就更有责任杀掉一切不敬和威胁萧家的人。 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声音,轻轻一声,门被推开,微弱的月光射入,便见两个人影闪了进来。 “你看,没有人吧?”说话的是一个女子。 玄衣男子目光一闪,萧诗悦。艺高者胆大,可她居然也敢冒这样的险? “小悦,你…你真的要…” “什么真的假的?”素衣女子从墙上取了一柄剑,拔剑出鞘,剑光若水。“好剑!”她满意地点头,将剑收在袖里,又拿起一件天蚕丝织的护甲,“我本就是来报仇的。没有这些东西,你说我怎么动手啊?哼,有了这样的好剑,再加上这护甲,我还用担心会不得手吗?” “你这样做,盟主知道了是不会放过你的。” “哼,他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他呢!” 一剑天叹了口气,“小悦,那萧盟主不是你的二叔吗?他又怎么会与你有仇呢?到底怎么回事啊?” “此事说来话长,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以后在慢慢跟你说吧。我们赶紧拿东西才是。”萧诗悦将护甲递给师兄,又在另一袖中放进一支玉笛,“还好我们把必要的东西都弄出去了。那些侍卫一定以为我们已经出去游玩了,想不到我们已悄悄潜回来。真是可惜我那堂妹不在,要不然把她抓在手里,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小悦,你可知道我们现在做的可都是死罪?但你既然说自己有道理,我也不拦着,你要下山,要报仇我都依着你。可是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大小姐。若是让我发现了,别怪我不念师兄妹之情!” “你…那个萧倚菲有什么好?就值得你这样为她说话?师兄,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了,啊?你认识她才多久,就可以忽略我这个与你一起生活了十九年的师妹?哼,你放心,我决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看!”一剑天随手摘下了墙上的剑。 “你居然为了她对我拔剑?你竟然这样对我?”萧诗悦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慢慢有了泪光,突然她一转身,便要奔出房间。 然而她的衣袖碰到了桌上的一个玛瑙盒子。机关已被触动。一时只见羽箭飞舞,织出了密密的箭网。 两人愣了一下,房中没有点烛,根本就看不见,只能以听觉来判断羽箭的袭来。“糟了,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被发现的!”素衣女子有些慌了神,一个不留神肩部就中了一箭。 “小悦!” “就凭你这剑法,根本就没有资格在父亲大人面前出剑。”羽箭突然消失,一道指风划过,淡淡的烛光照耀着一张英俊而冰冷的脸,一个带着嘲讽和冷傲的声音传来。 两人大吃一惊,看着那从梁上飘下的身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空仪悦,你的胃口还真是不小啊。”萧玄暗冷笑着打量着素衣女子,“又是剑,又是玉笛,还有天蚕丝护甲,不错啊!” 一剑天一听这声“空仪悦”,心便已凉了大截。 “堂…堂弟,我…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武林第一公子早已在房中等着他们了,萧诗悦顿时浑身冒着冷汗,不停地发抖。 “你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来?”玄衣男子有些讽刺地一笑,“放着盟主府的侄小姐不做,偏要去做盗贼,本公子也没办法了。”他出手如风地点了二人的穴道,身形拔地而起,“这些可都是你们自找的。” “堂弟,堂弟你就放过我们吧,不要带我们去见二叔!” “为什么?你不是还要找我父亲报仇吗?怎么现在反倒不去了呢?可不要错过机会啊。”萧玄暗衣袖微动,已将门锁上,而自己带着两个人出现在盟主书房中,“没有让父亲大人久等吧?” 微风让烛光闪了一下,萧晟寰笑了一笑,放下了手中的书,“辛苦你了,阿琅,坐吧。” “做这种事的确有些辛苦。”玄衣男子摇头,解下身上的披风,看着如同木偶一般的两个人,轻笑一声,取出了剑、笛和护甲,随即解开了萧诗悦的穴道,“父亲大人过目,还不少呢。” “叔叔…” “呵,这声‘叔叔’你还喊得出口啊?”一脚将她踢倒,踩在地上,萧玄暗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你还真好意思啊?” “大公子留情啊,小悦她毕竟是您的堂姐啊。”一剑天看着那张痛苦的脸有些不忍心。 “本公子当然知道,你也要有点耐心,一会儿本公子定让你也尝尝这滋味。好了,父亲大人认为应该如何处置他们?” “这还有什么说的,按家法处置就是了。” “二叔…”才刚一开口,她便发出一声惨叫。玄衣男子手中金鞭飞舞,鲜血亦是四溅,瞬间已是皮开肉绽。 “不是想报仇吗?你去阿痕的房间偷钥匙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样的下场?”萧玄暗暂且停下手,冷冷地看着足下的人。 “叔…二叔…我…我也是…萧家的人啊…” 萧晟寰原本端起了茶盏正准备喝,闻言便放下了,“萧家的人…这话说出来你也不觉可笑?我留你在盟主府,让下人称你为侄小姐,便是看在你也是我父亲的骨血的份上。但是,从进府的那一天起,你的眼里就从未不见一个‘恨’字。你处处想着要为你父亲和自己正名。你也是萧家人,哼,在你心里,我、阿琅和阿痕是你的亲人吗?在你心中,这盟主府的大小姐应该是你,对吧?” “人啊,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才好。”萧玄暗一鞭打在她的脸上,“居然还想着制住阿痕来威胁父亲大人和我,你说你能不死吗?” “阿琅,不用多说了。” “是。不过这一鞭一鞭地打她痛苦,我也累,父亲大人就开恩给她一个痛快吧。” “不…不…不…”萧诗悦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忽然她的声音就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玄衣男子一抬手,一个青色的人影掠来,水惊寒单膝跪下,“盟主,大公子。” “把她拖出去,烧了。一切要弄干净。”萧玄暗眼中一片冷漠。看着下属离去,他转眼看着一剑天,嘴角一勾,解开了他的穴道,“怎么样,要不要为你的师妹报仇啊?” “大公子也听到了,我并不知道小悦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不过我也知盗盟主府的东西是死罪。我也不说什么了,我没有劝阻小悦也是有罪的,盟主和大公子尽管处置就是。” “今天这件事你的确脱不了干系。空仪悦应该是喜欢你,怎么你不随她去?”玄衣男子目光一扫,“你握住了自己的剑,要出手吗?” “可我爱的不是小悦。我和小悦的话大公子是听见了的,我所爱的另有其人。”一剑天扬袖,吐出的青剑一转,落在了案上,“我是想请盟主和大公子看看这柄剑。” 第23章 萧晟寰扫了一眼青剑,剑光淡淡地一闪,让他的眼神微微一变,露出了不明的笑容,“听阿痕说,你本名季皓垠?” “我想这柄剑就是对我身份的最好解释。敢问盟主和大公子,我能否以此剑为我所做的赎罪?” “季研佑当年挑战厉赜今是为了盟主宝座,我又为什么信你?” 一剑天笑了笑,“厉赜今以阴谋害死了家父,厉岚雪便是我的杀父仇人。由我去杀厉岚雪,盟主和大公子便能腾出手来处理三大门派和其他不服盟主府的人。至于盟主之位,我愿做第二个江漪陌。我所希望的是能够成为盟主府的死士。” 在外人眼中,江漪陌就如此得他信任么?萧玄暗微微冷笑,“如果没有今日之事,你是否打算永远将你的身份隐瞒下去?以空仪悦的身手,她不可能查到这些关于盟主府的事。你帮她,不阻止她,是何居心?如果你得不到所爱的人,又会做出什么事?” “大公子!”一剑天脸色一变,跪在玄衣男子面前,“季某之心,请大公子明察!” “人是善变的。”玄衣男子摇头冷笑,他从不做没有绝对把握的事。突然感到衣袖微动,目光便往右后方一扫,眼波一闪,手上动了几动,青剑已在手中,“惊寒,把他押到暗牢去。” 潜在暗处的水惊寒一把抓起被再度封穴的人,飞身退去。 “父亲大人认为季皓垠此人信得过?” “季研佑被厉赜今害死是事实。这个父仇季皓垠不报是不行的。而且季家与我们萧家的关系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留他下来去杀厉岚雪,这倒也不错啊。这个杀人的理由是现成的嘛。” “可是这个季皓垠想做盟主府的死士,目前看来是保命,其实也是出于自己的野心。留他在这里,父亲大人放心么?”萧玄暗皱了皱眉,“他喜欢的人是阿痕,可阿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嫁他。如果这让他怀恨在心,再加上那个空仪悦的事,难保不会出问题。” “他喜欢阿痕?”萧晟寰怔了一下,“还有这种事?难怪他那日会跟阿痕说那些话。哎,阿琅啊,他是季研保佑之子的事可是他自己说的,这说明什么你没想过吗?设想你手中有一柄双刃剑,你并不喜欢这柄剑,而且它甚至可能反过来伤你,那么你是用剑还是弃剑?” “用剑,并且不让自己为剑所伤。”玄衣男子有些傲然地一笑,“经您这么一说,我还真要用用这柄双刃剑了。行,我就给他一粒封心丸,怎么说他现在的确还有利用价值。” “阿琅,记住,当你要除掉一个人时,一定要确定他对你没有一点价值,否则就要想办法利用尽了,再下杀手。” “是,阿琅记住了。”萧玄暗点了点头,“父亲大人,明日叶统祯就要移驾去行宫了,我也得去看看。” “好。你有阿痕的消息么?” “那丫头本事不小,也不知怎么弄的,居然找到了思魂的剑灵,而且关系还很不错。看来关于思魂剑的事很快就有眉目了。” “那就好。你多派人看着她,毕竟风居寒也在,那些事可千万别传出去了。一定得让阿痕及时赶回来。” “是。” 血剑凌空旋转,狂乱的剑气卷起无数冲天的水柱,水声如雷鸣,在月光下多了一分阴冷的色彩。剑影四处飞舞,让人目不暇接。只听一声长啸,血剑回转,引动万千剑影回归,薄纱般的剑光仿佛一只柔软的玉手,轻轻地抚摩着那白色的衣角。 风居寒抬头看着明月,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负手凌空踏在秋血剑上,任飞溅的水花浸湿了衣裳。许久,他仿佛终于回过神来,目光收回,足尖一点回到了岸上。手一挥,秋血剑回鞘。 “大小姐恕罪,在下献丑了。”转身看向那小巧的亭子,迎上了那清冷的目光,白衣公子躬身一礼。 “南华公子过谦了。”料峭的寒风吹来,空气中弥漫了梅花香气,更有几朵梅花落在了紫衣上,“过来坐吧。” “谢大小姐。” “倚菲姐姐,他是你的下属吗?为什么他总是听你的,还称你‘大小姐’呢?”石桌边一个乌丝及肩,戴着一对月形耳坠的少女身形轻灵地一跃,抓着紫衣少女的衣袖。 “‘下属’倒不是,我是武林盟主的女儿,这声‘大小姐’指的也就是这个身份罢了。”紫衣少女微微冷笑。 “盟主府的大小姐,自然也算是风某的主人。” “啊,你就是武林盟主府的大小姐?哎呀,我早就听逸雪说过,你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呢!” 哥哥?萧倚菲怔了一下,想不到连思魂剑灵都知道哥哥的力量,这她倒没想到。说起来,父亲是武林盟主,哥哥一手创建了伴影楼,而阙尘榭则是这父子二人共同创立的,而自己能有今天,也不过是沾了父兄的光罢了。 “白姑娘,萧大公子是百年都难出一个的绝世之才,如果有机会,你一定得见见大公子。”风居寒看着这位思魂剑的剑灵轻声笑着,垂眼时眼底闪过了道波光。 “真的吗?逸雪也曾经跟我说过。那位萧大公子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比起南华公子如何呢?” “当然远在我之上。”白衣公子笑了笑,手指轻碰了碰秋血剑。 “这么强啊?”白灵露扬起脸,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啊。对了,逸雪还说萧大公子长得英俊若神,真想不到人间也有像月公子这样的人物!” 月公子!萧倚菲眼神一变,转头按着剑灵的肩,“你在,思魂在,你若被灭,思魂则断,是不是?” “确切地说,我与思魂的力量同在。只要思魂剑内蕴藏的灵力没有散开我就会存在。同时我也可以影响思魂,当然如果剑主太强,可以自己控制思魂的灵力的话我就只能听从剑主了。” “思魂本无剑灵,为什么醉月汐要为思魂创造剑灵?” “咦,倚菲姐姐,我从来没有见到有人敢直呼公子的名字呢。”白灵露很有灵性的眼睛一转,“其实是月公子很喜欢思魂,而他又爱上了一位凡尘的女子,想把思魂送给她,可是又担心那女子控制不住思魂,所以才创造了我。公子是希望我能保护那位女子。” “那思魂怎么又到了西采的母亲手里?你又为什么杀了她呢?”风居寒有些不解地问。 “唉,我第一次去人间,很好奇嘛,结果误打误撞地就把剑弄到了那个女人手里。剑灵有很多种,像我就是不嗜血的剑灵,可那女人占有思魂却不爱它,我气不过,就把她杀了。” “那么,醉月汐喜欢的这个女子是谁呢?”紫衣少女目光冷凝。 “这我就不知道了。公子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名字,但我知道公子很爱很爱她。哎,可惜幻影是不能和凡人在一起的。” “那你能和西采在一起吗?”白衣公子有些奇怪。 “我是剑灵,不是幻影。我是不能成仙的。何况,逸雪只要拥有思魂就会和我分不开。当然了,如果他不再是思魂剑主,和我就没有关系了。月公子好象想让思魂易主了。” “这么说,思魂落于谁手是受醉月汐控制的。那么阿露,你上次是和谁在交手?” “云卷连。他是最强大的黑色幻影,一直都想打败月公子成为风月涧的至尊。我是公子创造的剑灵,若是灭了我,便也就是向公子下战书。”白灵露突然冷笑,“我虽然不是他的对手,可他没有料到倚菲姐姐和南华公子会救我。” 萧倚菲微微一笑,强如醉月汐,也难逃这样的命运。那么这个云卷连是否会威胁到哥哥呢?她不由陷入了沉思。 “白姑娘,上次西采受了重伤,被忆憬阁的心阁主所救,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嘛,哎呀是我啦。逸雪说不想和我在一起,我生气了,就把他打伤了。” 风居寒忍不住一笑,“你这么做就不怕他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了不得就是舍了思魂剑嘛,反正他还有明钰。而你,可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那不可惜吗?” “其实,我也很希望能够有一位更强大的主人。”白灵露微微一叹,“思魂爱的是强者。也只有强者才能真正利用思魂。” “哦,你说的是萧大公子啊?” “阿露,除了云卷连,谁还是醉月汐的对头?”紫衣少女突然插了一言,清秀的脸上带着隐约的笑容。 “倚菲姐姐,你和月公子有仇?为什么总是问公子的仇人呢?” 风居寒也用诧异的眼神看着紫衣少女,听起来她似乎认识这位幻影,并且关系不简单。想着,他的眼神有些发冷。 “阿露,你回答我的问题就是。” “她应该不是公子的对头,但她经常和公子吵架。”白灵露微微皱眉,“她叫相寒,也是一个幻影,长年都替公子打理风月涧。起初他们关系也还不错,可是相寒爱上了公子,就吃那位凡尘女子的醋了。偏偏公子很维护那位姑娘,这一来就更弄得不可开交了。” 萧倚菲点了点头,款步走出了亭子,“阿露,风月涧在什么地方?” “倚菲姐姐,你不是要去风月涧吧?那可不行,凡人是去不了那里的。”白灵露连连摇头,“以前也有人想去风月涧,但是还差着很远就被灵气杀死了。所有的幻影都是灵气聚集成的,初步成形后才能依靠自己的修炼成仙。所以啊,风月涧外很大一片地方都弥漫着灵气。” “哼,那又如何?本小姐想去的地方绝没有去不了的。” “可是倚菲姐姐…” “好了,你不要说了。 第24章 本小姐主意已定,绝不会改变的。”紫衣少女冷笑了一声,“南华公子,你说呢?” “白姑娘,你就带路吧。”白衣公子笑了一声。 “可这…” 冷月如霜,寒辉一亮,一个月色的人形出现,淡淡地看着。 “怎么,不欢迎么?”萧倚菲有些冰冷地一笑,“封住风月涧的灵气,你是不愿做还是没有这个本事?或你是不愿我见到谁?” 温和地一笑,醉月汐站在紫衣少女面前,“你似乎对我的事很感兴趣。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就是。” “公子。”白灵露福了一福,心中微微一动,“公子,您就让倚菲姐姐去风月涧吧,我好喜欢她呢。” “算了,不去也罢。”紫衣少女却突然一摆手,转身走回亭里,端起了茶盏,“出来有几日了,我想还是回去比较好,若是晚了父亲大人和哥哥会担心的。” 月色幻影轻柔地一笑,一瞥眼却对上了一双含满恨意的眸子,不由一勾嘴角,“南华公子?” “你就是醉月汐?” “是啊,我就是醉月汐。” “这么多年,我们可又见面了。”风居寒冷笑了一声。 “此次能够重逢,我很高兴。”月色幻影笑容不变,转头看见眼神微变的紫衣少女,便转了话头,“何必如此着急呢?难得出来一次,不在外面‘玩’够了再回去怎么行呢?” “‘玩’?你来和本小姐‘玩’么?”萧倚菲将目光从白衣公子身上移到了月色幻影脸上,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好,就这么说定了,地点就在风月涧。”醉月汐倏地身形一掠,携着紫衣少女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大小姐!”风居寒一惊,欲要追去可又不知该往何方。目光一扫,他看见了身边发怔的白灵露,眼神一动,“风月涧在什么地方?” “南华公子,你去不了那里的。” 他愣了一下,的确,醉月汐既然要掳走萧倚菲,又怎么会让他进入风月涧呢?“白姑娘,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为雪雪加油吧,雪雪等着你们哦... 第8章 “阿容,准备好了么?”递过一盘点心,落雪庭轻声问道。 “都弄好了。”孤疏溟微微一点头,拿起点心放进口中,目光四下一扫,“叶婉云要同行,那么我们无妨连她一起杀。” “当然。留她下来有什么用?当年的事她也有份啊。唉,想来等了这么多年了,今日一击必不能失手。” “我知道。”碧衣女子亦是轻叹,“今日的事务必要成功。若是失手,我们只怕也没命了。这次叶统祯去行宫是秘密行动,走的是一条僻静之道,动手应该比较方便。这些年我们都在江湖里拼搏,倒头来旧时山庄也没能怎么样。一无所有,想起来真是没意义。” “我们是上当了。想不到修凰竟然有如此野心。他从南华公子手里救走了我们,就这么赖在了旧时山庄。阿容,我很担心旧时山庄会落入修凰手里啊。” “我现在只想着杀了叶统祯报仇,旧时山庄就顾不得了。我们也不是名正言顺地入主旧时山庄的。如今朝廷下令剿灭宸台宫,重品瑶怕也是在劫难逃了。忆憬阁也没什么指望,就等着修凰和萧家去争这个江湖吧。” “是啊,一个旧时山庄是不能满足修凰的。宸台宫和忆憬阁他可都想要。”落雪庭冷笑一声,“我想他还想要这个武林,甚至是这片江山。这家伙是‘天人’嘛,他要聚集所有的力量来夺武林,夺天下。他如今已在努力拉近和叶家的关系,‘天人’,哼,那可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呢!” “三大门派,还有东度、北仪两位公子都是修凰手中的棋子。”孤疏溟喝了一口粥,脸上有些不解,“其实东度公子完全可以找冥池帮忙的。冥池和厉家不是早有往来吗?还有,再怎么说江漪陌和他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不会完全没有感情吧?” “萧大公子会同意么?江漪陌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得考虑萧大公子的态度。若是惹恼了这个主子,他可就倒霉了。” “这倒的确是。”碧衣少女以手托腮,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阿容,你是不是喜欢北仪公子?” “不是。” “现在我们就站在鬼门关前,你还不肯说实话?” “一脚踏过这道门槛,就上黄泉路。那么爱与不爱有什么分别?” “阿容,话可不是这么说。” “难道我说得不对?我若失手,必死无疑。而我若得手,就是朝廷钦犯。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杀,那还谈什么爱与不爱?” “阿容,你这么说是因为不想拖累北仪公子。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正是因为你心里有他。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肯面对自己的心呢?”落雪庭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你莫非在等来生?你想想,为什么朝廷攻宸台宫费了这么多功夫,到现在都未能完全拿下?论身手,重品瑶不及你,但她能为了雪无静拼死守住宸台宫。” “雪无静心里有重品瑶…” “你又如何知道北仪公子心里没有你?阿容,如果待会儿我们杀不了叶统祯,你一定要想办法脱身,不要管我,知道吗?” “素庭!” “为你而死,我殷素庭无怨无悔。” “你…” 眼中闪过泪光,孤疏溟正待开口,门外却传来了一个声音,“请问您可是俞小姐?” 俞小姐?碧衣女子一怔,落雪庭却已拔剑出鞘,指着推门而入的人,“你是什么人?什么俞小姐?滚开!” “您是殷公子吧?”来者撩起面纱,“当年我与小姐失散后一直都没有您的音讯,我…我还以为…小姐,想不到还真能再见到您,这…这是公主在天之灵的庇佑么?”说着,她拿出了一块玉佩。 “阿婕!”孤疏溟惊讶地看着那块玉佩,又从发上拔下了一支凤钗,“你…你是阿婕…你真的是阿婕?这,居然会是真的?” “阿婕见过小姐、殷公子。” “你是苏姑娘?”落雪庭连忙收回了剑,“太好了,原来苏姑娘也在!苏姑娘来得正是时候!” 眼中滚出泪珠来,苏懿婕抓着碧衣女子的手,“叶统祯一定不会想到小姐还活在世上,老天真是有眼!” “阿婕也知道叶统祯去行宫的事?” “是啊。” 孤疏溟笑了一笑,亮出了手中的暗器。 “小姐可是为了刺杀叶统祯而来?好得很,我也是为此而来。到时我们就一起行动,怎么样?”苏懿婕差点拍手欢呼,随即又有些迟疑,“小姐习武了?” “不错。当年与你分开后几经波折我到了旧时山庄,后来在素庭帮助下成为了庄主。阿婕,我就是孤疏溟。” “什么?小姐就是溟庄主?” “是啊,她是庄主,我就是落雪庭。”连忙拉住对方不让她惊叫出来,殷素庭微笑。 “唉,可惜旧时山庄现在帮不上忙。”碧衣女子微叹。 “没有旧时山庄,我们三个一样能杀了叶统祯。那家伙快要来了,我们赶紧去吧。” 苏懿婕点头,皇家公主之女会成为武林门派的掌门人,恐怕也只有乱世中才会出现这样的事。可是她不能说出天息朔鼎轩,她不能连累那些无辜的人。 几人从客栈房间的窗口跃出,很快就听见了御驾到来的声音。殷素庭和俞瑾容连忙戴上笠帽,随苏懿婕纵身一跃,停在了屋檐上。 “苏姑娘,待会儿若有意外,你就保护阿容离开。”双眼紧盯着驾前的禁卫军,殷素庭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 “素庭,今天杀不了叶统祯我是不会离开的。我更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那他怎么办?你真的放得下他吗?” 俞瑾容无声地一叹,目光却突然一变,“叶婉云的鸾车!居然让叶婉云走在前面,哼,这叶统祯还真是怕死啊。” “这样,俞小姐和殷公子去杀叶统祯,我去杀那个女人。”苏懿婕一声娇叱,一手持剑已是飘然而下,直袭鸾车,“拿命来吧!” 殷素庭立即施展轻功而去。碧衣女子吸了口气,暗器发出,身形亦掠向后面的明黄銮驾。 不想那辆鸾车四周的侍卫早已有防备,一声“有刺客”让数十柄剑在苏懿婕身边围了好几圈,让她几乎是寸步难行。 “阿婕!”碧衣女子以余光瞥见鸾车那边的情况,眉头微微一皱,身形闪向了鸾车那边,左袖一扬,一把暗器飞射而出。众侍卫一时躲避不及,倒下了一大片。 而殷素庭径直杀向明黄銮驾。他的武功自是较那两位女子胜了一筹,比较顺利地就到了驾前。剑风划过,车门被劈开,里面却是空无一人。他见此不由一怔,然回过神来时一把剑早已搁在了他的颈上。“原来是明嵩郡主。”看见了绣着凤凰的袖子,殷素庭笑了笑,竟是没有丝毫恐惧。 那剑挑落了笠帽,叶帘沁也笑了笑,“本郡主道是谁,原来是旧时山庄的落先生。” 没有想到皇家郡主竟然也认识自己,殷素庭这次倒有些惊讶,而那声音也让他眼中闪过了疑惑。 而鸾车旁边涌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侍卫,这让俞瑾容和苏懿婕不得不与这些侍卫继续纠缠下去。连连发出暗器,碧衣女子看见了被剑架在颈上的人,想以轻功脱身去救他,却又放心不下苏懿婕,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是溟庄主吧?你还想撑到什么时候?”吩咐帝撵旁的侍卫将被点了穴道的殷素庭拿下,叶帘沁莲步轻移,手中却是冷剑扬起,“本郡主劝你还是放弃了吧,别做无谓地抵抗了。” 第25章 这个声音,好耳熟啊…碧衣女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用目光一扫,偏那人的面纱又被风吹起了,而那张脸简直让她目瞪口呆!她自己是皇家公主的女儿做了旧时山庄的主人,而这位却是皇家公主的养女做了忆憬阁主! 不知对方何以失神,但趁这个瞬间叶帘沁足尖一点,手中双剑同出,侧身一划,抵住了碧衣女子的后背,“旧时山庄也要步宸台宫的后尘吗?重品瑶派人刺杀本郡主,你孤疏溟就要刺杀圣皇?有趣啊。” 碧衣女子微微冷笑起来,真是想不到啊,她与叶统祯等人势不两立,却居然与他最宠爱的外甥女在江湖中携手多年! 叶帘沁以剑点了对方的穴道,命人将她带下。还在与侍卫苦斗的苏懿婕见此连忙挥剑来救。就听见一声“射”,顿时万箭齐发,箭如雨般倾盆而下。甚至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一缕芳魂就这样消散在箭雨与血风之中。 叶帘沁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走到鸾车前,微微躬身,“帝尊,刺客已被解决,请您下车。” 应了一声,叶统祯从车中走出,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沁儿做得很好。难怪你说不要惊动百姓,这样影响就不会大了。这次朕一定要好好奖赏你!” “多谢帝尊!” “来人,把这女的抬下去,另外多加派人手,好好看住那两个人!沁儿,你说那两个是旧时山庄的人?” “是。那女子是庄主孤疏溟,男的便是落雪庭。” “旧时山庄如今已可以说是在‘天人’手中了,就等‘天人’回来亲自处置那两人吧。”叶统祯露出残忍的笑容,“起驾吧。” “是。”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而去。 没有人发现,暗处有一双仿佛被千年寒冰封住的眸子正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仿若世间主宰,看透红尘一切,却又玩弄与掌中。 信步走在结冰的湖面上,手中把玩着一枝红梅,萧玄暗轻轻嗅了嗅,嘴角挑起一丝冷笑。冬日的寒风吹起他的青丝与袍脚,阴冷的黑衣在风中飞舞,他伸手拉了拉披风,又弹了弹衣袖,信手将梅花在掌中捻碎,破碎的花瓣在风中无力地落下,带着淡淡的余香落在冰面上,看上去格外醒目。腕微微一沉,手中已多了一块寒冰,刺骨的冷意却敌不过他眼中的冷酷。 谁是苏家孤女口中的“小姐”?这一切倒让他有些意外,没有料到孤疏溟便是静逸之女俞瑾容。一个是现任长公主的养女,一个是已逝公主的亲女,却都是武林四大门派的掌门,他以指尖抚着寒冰,冷笑了一声。他刚刚得到消息,宸台宫已被完全攻破,重品瑶带着师妹兰蕊衣和徒弟雪无静逃走,暂且下落不明,而旧时山庄也只是名义上还未易主罢了,忆憬阁可算作是叶家的附属,那么今后已公开宣布效忠叶家的修凰便正式成为他掌控江湖必须除去的最重要一人。 “叶统祯、叶帘沁,人还是保持神秘感的好。看似三派都已到了你们手里,可事实真是如此吗?”玄衣男子冷哼一声,手一抬,看着寒冰化尘,慢慢模糊了他的视线,“有时候要一个人死,并非一件不容易的事。你们呐,能有苏懿婕那样的下场就很不错了。” 盘膝在冰上坐下,萧玄暗微微阖目,现在他已从天昭千玉中炼出了巨毒,再加上“千年剑”,“天人”还算什么呢?而叶帘沁暴露忆憬阁主身份,旧时山庄和宸台宫的旧属不必说,就是忆憬阁的人也未必会继续追从。而“隐命四剑”中厉岚雪已随修凰,风居寒则和萧倚菲在一处,穆羽寒虽说与厉岚雪关系非同一般,却不会与修凰走到一起,至于邵逸雪,他已掌握了思魂剑的事,即便那人为叶帘沁出剑,他也能轻松将人除去。幽幽吐了口气,玄衣男子露出了傲然的微笑。 耳边渐渐传来了马蹄声,萧玄暗却仿若未闻,依旧静静坐着,甚至连眼也未睁开。 马蹄声凌乱,来的共有四五百匹马,为首的四人是将军打扮,后面跟着一干士兵。看得出来,他们只是路过,并没有谁向两侧看去。然而那四位将军却突然一起勒住马,同时转过了头。 金制鸢冠,玄狐披风,黑色珍珠纽,丝质黑衣,一股比冰还冷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阁下何人?”最左边的一人率先开口问道。 萧玄暗轻笑了一声,却动也没动。 “大胆!”发问的那人见此不由大怒,拔剑便从马上跃起。事后每当他回忆此事时就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亲自动手呢? 其他三人见此连忙劝阻,眼前却闪过了一道冰冷的玄光。耳中但闻一声轻响,剑断。 这可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身手? “身为北军上帅,却如此轻易地拔剑动手,本公子真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一张俊若天神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玄衣男子浅浅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冷傲。 “请问阁下是谁?” “西军上帅冷如君?”萧玄暗看着那表面上还是颇为沉静的脸笑了一笑,“我是谁这并不重要,我与你们并非同路之人。不过今日既然有缘一见,倒也无妨奉劝各位几句。” “这位公子请讲。”冷如君看着此人,暗暗心惊。 “叶统祯遇刺,诸位不会不知吧?” 四人闻言就是一愣,什么人敢直呼圣皇名讳?“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称圣皇名讳!找死吗?”开口的又是那位北军上帅。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袁文信,你与叶统祯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又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地维护他的尊严?”萧晟寰的“不接招”让叶家越过这位武林盟主直接处置宸台宫,让宸台宫成为了死亡的世界,目前知道的只有那三人得以逃出。念及此,玄衣男子不禁冷酷地一笑,这些人未免太小看他萧家了… “这位公子似乎很了解朝廷。那么倒要请教公子,叶统祯遇刺与我等何干?”冷如君心里越发认定此人非同小可,亦更加疑惑。 “刺客是孤疏溟和落雪庭。而四位上帅向来与江湖中人有往来,那么你们认为叶统祯会怎么想呢?你们这么走是想离开帝都,可能不能走,你们自己想清楚吧。”叶家并不知晓孤疏溟的真实身份,叶统祯又是疑心甚重之人,必会将此事与四军联系起来。萧玄暗抬起头,挑眉看着天,“你们好自为之吧。”言罢,他一点寒冰,玄色的身影如飞天的苍鸢,消失在天际。 四位上帅对望一眼,同时掉转了马头,驰骋扬尘。 而在那遥远的天边,玄衣男子点足立在一根枯枝上,目光冷冷地四下一扫,“出来吧。” “参见大公子。”白影一闪,风居寒拜倒。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尾随本公子。你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借口,可就要担心自己要奔赴九泉了。” “大公子恕罪,风某是有急事要禀报大公子。大…大小姐…” 萧玄暗脸色微变,“她怎么了?” “大公子,大小姐被醉月汐掳到风月涧了。” “什么?那你是怎么回来的?你应该是和大小姐一起去寻风月涧的吧?”玄衣男子从树枝上跃下,眸光若剑。 “是。风某未能保护大小姐,自知此罪难恕。”风居寒微叹,伴影楼的杀手可是无处不在,天下只怕没有什么事能够瞒过这位公子,即便不是,他也不敢有任何隐瞒… “大小姐若是有个什么,本公子让你尝遍伴影楼的刑罚。”玄衣男子目光一斜,“这是思魂的剑灵?” “是。她出自风月涧,也只有她能指出去风月涧的路。” 萧玄暗冷哼一声,那种云来影式的目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可白灵露却恍若未觉,只是贪婪地看着眼前无比帅气的人。 “白姑娘,请带路吧。”风居寒走过去,拉了拉她,“白姑娘,萧大公子身份非同一般,那可不是西采能比的。以后你可千万要注意,不能再这样盯着大公子看了。” “哦,我知道了。”忍了几忍,还是回头再看了一眼玄衣男子,白灵露的眼中满是惊叹,“他真是长得太好看了!唉,我一定要让他进到风月涧,还不能让月公子伤害他。可是,他们兄妹和月公子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啊?” 白衣公子目光一闪,却摇了摇头,“别说了,快带路去风月涧吧。”他的心中已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那位紫衣少女受到一点伤害,为此他不惜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来看雪雪的文!雪雪奉上真挚问候~ 第9章 “阿容,你怎么样了?”看着坐在墙角,抱成一团还在不停颤抖的人,殷素庭很是担心。 “没事,我还好。只是,这里好冷啊。”身上只余下了一件单衣,俞瑾容咬着发紫的嘴唇勉强地一笑。 只是这又如何能瞒过对方呢?“阿容,对不起,是我没用,帮不了你,还让苏姑娘死于乱箭之下。”他一拳打在牢门上,“只怕今生已是无望了,来生必报此仇!” “写心剑的郡主身份迟早会暴露出去,到时候必会传遍江湖。那时,要杀她的人不知会有多少,我们就在阴曹地府等着她明嵩郡主驾到了。”俞瑾容放声冷笑,“只是可恨我到现在才知道此事,到了那边我一定好好跟她清算这笔帐!” “别的不说,叶统祯我们是杀不了了,这才是最大的撼事。”殷素庭有些无奈地摇头,“我们居然中了叶帘沁的计!” “素庭,其实这些年你已为我牺牲太多了,你就不要自责了,也许这就是命吧。 第26章 唉,若不是我,你如今早已是帝都禁卫军统领。今生欠你的,我来世一定还给你了,你放心好了。”拼命忍住眼中的泪,俞瑾容努力地让自己笑得灿烂一些。 “阿容,我是心甘情愿做这些的,你别说那些话。你呀,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你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即使不笑你也是很漂亮的。” “素庭,谢谢你。”悄悄抹去脸上没能忍住的泪水,她的心中却是很酸,说起来他们也算青梅竹马,静逸对这位殷家公子也很满意,如果没有那场宫变他们应该早已成为夫妻了。可惜现实中没有“如果”,她走进了江湖,她认识了穆羽寒。 殷素庭心中也是一片了然,连忙转过了脸,“也不知外面的守卫究竟如何。阿容,你对我们闯出去有几分把握?” “什么,闯出去?不行,素庭,这样做太冒险了!叶统祯一定派了帝宫的一等侍卫和禁卫军在外面看守。你想想,我们刺杀叶统祯,那可是死罪,外面难道不会有许多人守着吗?你就别想了。” “留在这里难道不也是死吗?闯出去还有活命的机会。阿容,静逸公主一定不希望你受凌迟之罪吧?” 俞瑾容闻言一怔,低下头默然不语。 “等出去了,你还可以去找北仪公子。” “素庭,我承认我爱北仪公子,但我不想因此而让你一个人走向深渊。你既然已有了决定,我就与你一起吧。”女子取下隐在发间的一只簪子,微微一抖,那竟是一柄软剑,“想当年我是以此剑成为旧时山庄的主人的,不想今日却要用它保命。” “阿容,不要多想了。”殷素庭从腰带中抽出了一柄软剑,两人相视一笑,打开了牢房门,“不拼是死,拼还能活,阿容,剑挥出之时就是决定我们命运之时。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努力好好活下去。我们就最后拼这一次,尽全力吧。那样即使死了,也没有遗憾。” 俞瑾容笑了一笑,随手挽了一个剑花,足尖一点,飘然跃起,一剑斩开天牢的大门。 不出所料,刹那间门外果然乱箭飞射,夹杂着无数刀剑。俞瑾容侧身一让躲过了刀剑合击,往后转身的同时挥剑而出,那荡出的强劲剑气在刀攻剑击暗器乱飞中为她劈开了一条口子。 恰在同时,殷素庭飞掠而来,剑起剑落,头滚血洒,“阿容,走!” 女子微一点头,软剑斜出,一下缠住了三人,再一用力,回剑将三人的兵器打飞出去。突然她轻呼一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尽管百般小心,一枚暗器还是打在她的肩上。 见状,禁军一拥而上,毕竟丢了朝廷要犯可是死罪。 “阿容!”殷素庭一声惊呼,却见一道白影如风般掠来,人过处,鲜血四溅。他愣了一下,想不到那人竟然也来了… 白影搂住那女子的腰,轻松突破拦截而去。殷素庭见状,连忙施展轻功跟了上去。也不知走了多远才在一个洞前停下。没有出声,白衣人一面走进洞中,一面让受伤的人服下解药,躺在了稻草上。 “朝廷的人不会想到这里来搜吗?” “落先生放心就是。”白衣人伸手摘下了笠帽,“即便来了,我们也可以从水路离开。” “水路?现在已是冬天了,水都结冰了吧。哪里还能行船呢?”殷素庭有些诧异。 “我也不知这其中是何原因,不过那条河的确是不结冰的。”白衣人转过头,“这几日就请溟庄主在此养伤吧。” “多谢北仪公子出手相救。”凄凉又有些幸福地一笑,俞瑾容别开了脸,不想让人看见她落下的泪。 “溟庄主,落先生。” 一个声音响起,殷素庭回头一看,一个红衣白发的女子扶着一个盲人走来,不由愣了一下,“瑶宫主,雪公子。” 宸台宫破,宫中下属尽死,昔日妩媚娇艳的宫主一夜白头,带着师妹和徒弟从此踏上了流离的不归之路。“溟庄主,落先生,我师妹已去准备食物了,你们待会吃点,就好好休息吧。” “瑶宫主,有劳了。”看着眼前憔悴的人,又想起那个擅长花鸟画的文秀女子,俞瑾容轻叹一声,经此一劫,过去的一切恐怕都会被尘封了吧。 “最后那一战,就我们三个逃了出来。唉,这声‘宫主’以后就不必说了,这世上已没有宸台宫了。它,已然绝迹于江湖。” “其实,这声‘庄主’也不必说。旧时山庄已经是修凰的囊中之物了,与我不再有丝毫关系。” “宸台宫的最后一战是修凰主持的,他应该不会对宸台宫赶尽杀绝,因为他需要人手。”殷素庭冷笑了一声,“就如同对旧时山庄,他需要支持他的人。” 重品瑶眼中精光一闪,“如果他需要得力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清浅泪。她对毒学的研究不逊色于我。” 穆羽寒抬眼看了看红衣女子,又转过了头,眼中有些哀伤,“溟姑娘和落先生为何要去刺杀圣皇?我听说还有一人已经死了。” “北仪公子何以如此巧地来救我们?”殷素庭皱着眉问。 “叶家把这件事情公于天下了。我今日原本是去打探详尽的消息,得知圣皇要对你们处以凌迟之刑,就想去看看你们,碰巧就遇见你们杀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 “素庭,还是我来说吧。”俞瑾容撑起身,“诸位可知写心剑的真实身份?她就是明嵩郡主叶帘沁!” “什么?她…”重品瑶脸色一变。 “在我说这话之前你不知道朝廷何以知道是宸台宫刺杀明嵩郡主的吧?” “师父,”雪无静摸索着跪下,“是弟子害了您,害了宸台宫。师父,是弟子对不起您。” “这一切都是天意,这怎么能怪你呢?”红衣女子淡淡地笑着,“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的。” “至于我,也不用瞒你们,我本名俞瑾容,是静逸公主的女儿。”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时几人都没有回过神。忆憬阁主是叶家的人,旧时山庄的主人也与叶家有关系? “那么你刺杀圣皇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了?” “北仪公子说得对,就是这样。叶统祯杀了我的父亲和我的族人,还逼死了我的母亲,此仇若是不报,我还算人吗?” “静逸公主是被逼死的?”重品瑶有些意外。 “要么就支持他发动宫变,要么就接受他赐下的东西,一壶毒酒、三尺白绫。”俞瑾容含泪冷笑,“我等报仇这一刻等了太久了。当时我逃出俞家时的情景现在依然历历在目,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要杀了叶统祯这个混蛋!只是我没有想到写心剑就是叶帘沁,所以失手了。” “俞小姐,如今旧时山庄尽在修凰手里,你要报仇,成功的希望可不大。你既已等了这么些年,又何妨再等等呢?”穆羽寒叹息着凝视她,“叶统祯知道有人会去杀他,必定会加强防备。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叶帘沁,她对你的武功还是知道一些的。” “我永远都不可能拿回旧时山庄了,因为我不会再是孤疏溟了。我也不想搭上无辜人的性命。此仇,我会另想办法报的。” “唉,可惜我帮不上你,俞小姐。”雪无静凭声音断定女子所在的方向,转过头,“叶统祯也是我的仇人。我本名霍唯堑,就是当年与苏家并称的霍家的后代。” “啊?”俞瑾容愣住了,“叶统祯下旨对霍家满门抄斩,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家父找了一个孩子替我去死的。呵呵,那些派来的官员完全没有怀疑,而我就入了宸台宫。俞小姐,虽说…” “你不必多言,我都知道。霍家虽说是鄞王府的座上宾,但个个都是一心为普天苍生造福之人。我不会因为恨叶统祯而仇视你的。” 霍唯堑吐了口气,“谢谢你,俞小姐。”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杀叶统祯呢?”重品瑶握着徒弟的手,皱着眉想着。 “如今修凰已效忠叶家,而旧时山庄和宸台宫的旧人都不得不听他号令,还有东度。”说到这里,穆羽寒眼神微变,但很快就不再异样,“修凰野心大,总有一日他会代替叶家。但现在他是不会让叶统祯死的,还有利用价值嘛。如此一来,我们要杀叶统祯,就必须打败修凰,但我们并没有那个实力。” “东度公子一心要做武林盟主,以他的情况看来也只有跟随修凰这一条路。倒也奇怪,这冥池还真不帮他啊。”殷素庭扶着俞瑾容重新躺下,“阿容,你躺下歇着吧。” “好。依我看来,现在一切的关键不在叶家,不在修凰,更不在我们。叶家的天下稳不稳,修凰的野心能否实现,我们能不能活着以及报仇,关键在于萧家。等等看吧,萧家现在还没有做出反应。” “也是。反正俞小姐的伤要痊愈也得几日,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穆羽寒叹了口气,“我去看看兰姑娘那边怎样了。我们还得防着叶家找到此处,瑶宫主…” “我会想办法多造一些船的。” “玉公子,你说阁主什么时候才回来啊?都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云来影一面收拾着文书,一面有些期盼地望着大门,“要是阁主能马上回来就好了。” “为什么?”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阁主不在,这里的事就由你做主了,这不好么?” “玉公子说什么啊?我是那种人吗?你也看错我了!” “哦,那么你就是等阁主回来,好带你去见萧大公子了?”玉几魂微微抬眼,似笑非笑地问,“你就那么想见大公子啊?” 第27章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以后就再不理你了!”云来影一拍桌子,扭头在椅中坐下,脸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有些话你或许不爱听,可是我也不得不说。你自己要想清楚,萧大公子是不是你爱得起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再敢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我说这些,是念在你我都是忆憬阁中人的份上。至于你听与不听,那我就不管了。” “你给我闭嘴!”云来影一下推倒桌子,“你就死心吧,萧大公子长得就是比你好看!不仅如此,随便哪方面,人家都比你强了不知多少。我也劝你一句,不要妄想了,阁主喜欢的人是西采公子,不是你。你也不看看自己,哪里配得上阁主?西采公子武功比你好,又写得一手好字,他与阁主才是绝配呢!” 闻言,玉几魂脸上血色尽失,双手紧握,肩在微微颤抖。 “你不是提什么同门之谊么?我可也是看在这份上才劝你的呀。有没有想清楚?你以为自己拒绝那些慕名而来的提亲者就能让阁主以身相许?少做梦了!这真正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可不是你啊。” “住口!”终于忍不住,玉几魂“腾”地一下站起来,盯着对方的眼睛仿佛能滴下血来,“滚出去!” “该滚的人是你。我是忆憬阁左副主,而你在这里没有任何职位,所以只有我命令你,而不是你指挥我。” “你…” “怎么?”云来影冷笑一声,“出手啊,让我见识一下,看看你的武功能否超过西采公子。”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一声冷叱从门外传来,两人同时转头,却见写心剑带着几名宫装女子走来,身旁跟着邵逸雪。 “参见阁主!” “起来吧。”白衣女子抬了抬手,稍转过了头,“让西采公子见笑了。待会儿我一定好好惩罚这两个不懂事的家伙。” 邵逸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云来影心中冷笑一声,目光暗暗往旁边一扫,果见玉几魂咬着牙,脸色苍白,正冷冷地盯着白衣男子。 “来影,你居副主之位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闹这种笑话?去传令,一会儿修凰要来拜见,准备一下,切不可失了礼数。” “阁主责罚的是,属下这就去办。”云来影叩头一礼,走到门口吩咐了几句,又转身回来。 玉几魂闻言却转头看着白衣女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她有些陌生,似乎不认识了。 “西采公子就暂且住下吧,我有些事还要和公子商议。” 邵逸雪目光微动,半晌点了点头。这女子毕竟于他有救命之恩,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随她来忆憬阁。 “启禀阁主,‘天人’修凰求见。” “请。” 第10章 果然就见一位戴着面具的白发老人走来,单膝点地,“草民修凰,参见郡主千岁。”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前辈请起,坐吧。” “多谢郡主。” 郡主?几道不解的光芒投向了一人。 “诸位不必感到意外。我就是明嵩郡主,叶帘沁。当日被宸台宫刺杀的人就是我,也正是我让朝廷剿灭宸台宫。” 邵逸雪,玉几魂和云来影都怔怔地看着叶帘沁,只是一个是惊讶,一个是绝望,一个是惊喜罢了。 “郡主真是聪慧绝顶。此次刺杀圣皇的刺客被抓,也是多亏了郡主。只是,唉,让孤疏溟和落雪庭逃走了。”修凰捋须笑道。 “前辈过奖了。我身为皇家郡主,理应为保天下太平而出力。其实我倒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孤疏溟和落雪庭要去刺杀圣皇。” “不管什么原因,这两人都务必赶紧抓回来,马上处死。” “那是自然。如今旧时山庄和宸台宫的旧属都已归前辈掌控,您就是旧时山庄的新主人呢,我想以后这种事是不会再发生了吧?” “请郡主放心,草民誓死效忠朝廷。” “那么郡主和‘天人’可是准备推翻萧家,由‘天人’掌控武林了?”邵逸雪眼神微动。 这话让云来影心中一紧,连忙凝神细听。而叶帘沁则是说得毫不犹豫,“这是当然。萧家不肯买朝廷的帐,所以必须除掉。” “阁主,不,郡主,您真的要杀萧大公子吗?” “来影,凡事要以天下为重。萧玄暗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苍生只怕就要遭殃了。”白衣女子侧首微笑,“杀萧玄暗,当然应该有前辈您出手。您是‘天人’,相信不会失手的。” “郡主过奖了。” “西采公子,我们要除去萧家,还需要你的帮助。由你去杀萧倚菲,有问题吗?” “没有。”邵逸雪暗暗苦笑这回答。不仅是白衣女子,投靠修凰的明寞也救了他,那他还能拒绝吗?可要他去杀萧倚菲,他倒宁肯死在思魂剑下。 “萧倚菲的身手不清楚,但绝不会弱,西采公子要小心。” “那么,忆憬阁呢?以后忆憬阁是江湖的忆憬阁,还是朝廷的忆憬阁?”玉几魂看着正座上的人,目光一点一点地黯了下去,“或者说,从那年起,忆憬阁就已经脱离江湖了?” “玉,那些都不重要。你只管放心就是,有我在,这个天下都不会亏待忆憬阁,以后你会有比过去更好的生活。忆憬阁和旧时山庄会共同执掌江湖,那时谁的眼里敢没有你呢?” 玉几魂轻轻笑了笑,他会在乎那些吗?荣华不过是过眼云烟罢。 “前辈,还有一件事。我们光除掉萧家还不行,伴影楼也必须消失在江湖。”叶帘沁冷漠地笑着,“如果不除,那些人必会为萧家复仇。” 云来影咬了咬牙,看着白衣女子,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这些老夫都知道。郡主不用担心,老夫一定会让萧家及其支持者全部消失,一个不漏地赶紧投生去。”修凰的表情决非一般的冷酷。 “有前辈在,我当然很放心。”叶帘沁站起身,“前辈,这边请。” “郡主请。” 邵逸雪深深吸了口气,就要跟上去。 “西采公子。”云来影轻声叫住他,“你真的要去杀萧大小姐吗?如果她死了,萧大公子一定会很伤心。我不想他难过。而且…” “云副主,明钰剑是否出鞘,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可是你也知道,你家主子于我有救命之恩啊。” “西采公子,我求求你,不要…” “我心中自有打算。” “这里就是风月涧?”萧玄暗勒住马,举目望去,天地都是一片月色,四周笼着淡淡的雾气,万物都有些朦胧,四周山峰矗立,处处都是月色的冰雪,耳边还有隐约的水声。 “是啊,世上所有的幻影都是从这里诞生的。”大概是到了家,白灵露有些兴奋,“这些雾气都是形成幻影的灵气,而对凡人来说则是巨毒了。真是想不到,你们居然没事。” “我们应该还没有进入风月涧的核心地带吧?怎么进去?”玄衣男子四下一看。他的感觉从来都是很敏锐的。 “哇,大公子连这个都知道!喏,这些灵气散出的地方就是真正的风月涧的入口了。” “那就过去吧。”萧玄暗翻身下马,潇洒的身影在月色的灵气中添了一分飘渺与仙意。 “白姑娘,就这样去,不会有危险吗?”风居寒眼中有些担忧。 “当然会有危险,所以我才不让你们来嘛。来寻风月涧的人不知有多少了呢,可至今还没有人活着回去哦。你们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很罕见了,至于你们进去之后会怎么样我就实在是不知道了。” 白衣公子无声一叹,“苍天保佑吧,大公子可不能出什么事啊。”见那黑色的身影已无法看见,他连忙赶过去,刚一触到灵气,便觉眼前一黑,竟是什么也不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亮光让他的神智慢慢恢复,睁眼一看,潺潺流水,遍野花开,蝶舞丛间,却是一轮皓月挂夜空。他愣了一下,原来在真正的风月涧中,天永远是黑暗的,唯一的光明便是来自那比凡尘里的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圆月。 “看上去挺会享受,可这却只能说明内心的空虚。”不远处,萧玄暗伸手夹住一只蝶,蝶却化为一团光,渐渐消失在他修长的指间,“都是虚无之物,碰不了,抓不住,明明相伴却是无魂,真是毫无乐趣。空虚,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在未成仙以前,幻影就是无魂的虚空之物。”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醉月汐从天而降,一手扶着有些摇摇欲坠的紫衣少女,“幻影不同于剑灵,剑灵有宿主,幻影却无法有这样的归宿。” “你倒是主动出现了,很好,省了本公子一个麻烦,也难得你没有封锁风月涧。“萧玄暗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妹妹依然清秀的脸,却对上了一双一接触,自己就无法再将目光移开的眸子,“你对她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算来你可是第一个成功到达风月涧的凡人,”月色幻影看了一眼白衣公子,“你是托他的福。唉,大公子觉得这里美丽吗?这些可耗费了我千年的功力,相寒和阿露都很喜欢呢。” “这里那么漂亮,谁会不喜欢啊?”白灵露看着翩翩起舞的蝶微笑,那幽冷的花香让她有些沉醉。 “我不喜欢。醉月汐,这样的美丽太过脆弱,无论你多么的强大也无法维护,总有一天它会碎掉的。破碎的美不是美,是伤痛。”萧玄暗俊气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对你来说,isuu書网这世间有比你的存在更重要的么? 第28章 只要是幻影,就无法永远离开风月涧。一旦这里被毁去,你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吗?” “呵呵,你知道的事还真不少呢。幻影是世间最神秘的‘物’,可你竟然知道了这些东西。” “那么,现在无妨就说了吧,你的条件。” “很简单,我放她走,你留下。” “哦,就这样?那倒的确是很简单。”萧玄暗笑了笑,“我答应你。” “大公子!” “哥哥,不要!”萧倚菲吃了一大惊,拼命挣扎着要奔向玄衣男子,却是丝毫用处也没有。浑身无力的她根本挣脱不了幻影的控制。 “你马上放了她,我决不会离开。” “哥哥,不要!哥哥,求求你,不要答应他,不要啊,你快走吧!” “大公子,这…这可不能…大公子可要三思啊。”风居寒目光一变,有些想伸手但又不敢阻拦。他在乎紫衣少女的性命,但他也很清楚如果这位盟主府的大公子出了事,武林里就会刮起腥风。充满恨意的目光投向幻影,他紧紧握住了剑。 “你们都不用多说了。阿痕,哥哥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你就赶紧离开吧。马上回盟主府,以后那些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请父亲大人不要为我担心,是生是死我都会去见他的。”萧玄暗扫了白衣公子一眼,话却是对月色幻影说的,“你若是食言,那也就不用去想什么成仙的事了。我死了还有灵魂,而你却只能与天地化为一体。” 月色幻影淡淡一笑,手上一挥,把紫衣少女推向了风居寒,并卷起了一股狂风,将二人带走。 “哥哥,我不要走!哥哥!你放开我!我不要离开哥哥!”萧倚菲一手向拉着自己的白衣公子出剑,一手伸向玄衣男子,想要抓住那在灵气中飞舞的衣袖,“不要让我走…” 萧玄暗浅浅地一勾嘴角,看着那紫色的人,紫色的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突然他的手微微一抖,一股火热从腕部传来。 玉制的凤凰。 火凤仿若在他的袖中燃烧,似乎连他的心也变得滚烫。玄衣男子一怔,脸上微微有讶意闪过。再度抬眼,他又愣了一愣。那双眼睛!那决不是阿痕的眼睛! “以你的聪明,难道还会不明白吗?”醉月汐轻叹了一声,走到玄衣男子身边,“你的生命并不仅仅是你的,她也是这样。” “她是谁?我问你刚才离开的人究竟是谁?”萧玄暗脸色一变,目光却依然投向紫衣少女离开的方向。 “你后悔了吗?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么?” “我做事,从来不后悔。”玄衣男子冷傲地一笑,心中却还是有些疑惑。但他刻意地让自己忽略那些不明,只是看着月色幻影,“说吧,你想怎么样?” “阿露,你把思魂剑召唤回来,我有用。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不要出去了。” “是,公子。”淡淡的青光一闪,白灵露的身形消失在灵气中。 “你究竟想做什么?” 醉月汐又是一笑,有些纤细的手带起了一道华丽的光环,在那清冷,温柔而有平静的眸子前微微闪烁着。 玄衣男子皱了皱眉,孤傲的身影却渐渐委顿在地,那如同深渊般的眸子也已阖上。 月色幻影轻轻叹了一声,慢慢将他扶起,放在自己怀中,凝视着那天神般的脸庞,感受着那睥睨天下的傲气,眼中流露出一缕忧伤,还有一丝,淡淡的愧疚。 将他抱起,月色的身影飞向风月涧的最高点—绛月残浮渊。那是他长年修行之地,也是那传说中修仙之人化羽前的最后一关—劫天池,便在那里。 踏水而来,他停在一道水幕前,眉间闪出了一个红色的光点。那里射出的血光轻轻穿过水幕,为他开出了一条通道。 朦胧的雾气逐渐涌来,裹住了他怀中的人。过去没有凡人涉足此地,没有资格,没有能力。眼见玄衣男子为那带有邪力的阴性灵气所包裹而没有任何反应,醉月汐有些惊诧,但随即又笑了。 这只能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 将玄衣男子放在水面上,月色幻影轻一拂袖,带起的水花点在那人的眉心处。又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了月色的液体。他无声地吐了一口气,这才是天下真正的巨毒,用一千个天昭千玉也炼不出的毒药,连神仙也惧怕的毒药。 巨毒液体与不断扩大的灵气渐渐融合在一起,发出的刺眼月光将玄衣男子缠住,照亮了他的衣,他的人,他的魂,并慢慢地在他的手腕上蚕食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醉月汐一抬手臂,以月光布下保护玄衣男子的绝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而去。他不敢多停留片刻,因为他无法忘记十六年前的今天他所做的一切。十六年的时光眨眼已成过去,他却依旧陷在这个旋涡里无法自拔。他做了不得不做的事,且又在为此而赎罪。 “公子既然放了萧倚菲,又为什么留下她的哥哥?” 刚刚盘膝在冰上坐下,一个带了几分异样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不用抬头,他也知来者是谁,“此事我自有道理,你不必插手。” “风月涧中从未有过凡人,公子留下萧倚菲已是破例,如今…难道以后公子要让风月涧…” “够了,我要在风月涧里留下谁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吧?没事了就下去。你手里的事都办完了吗?” “公子心里只有一个萧倚菲,根本就没有我相寒的位置,是吗?自从萧倚菲出生后,公子对我就不再如过去了。而现在,公子大概都不愿见我了吧?” “离开风月涧,你还能存在下去吗?如果能,我不介意你离开。” “公子!公子就不怕我杀了萧玄暗吗?” “只要我在,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汗毛,包括你。他若是受了丁点伤害,你就不用存在下去了。”醉月汐脸色一寒,目光如霜,“不要打这些主意了,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公子你…” “下去吧。”月色幻影一摆手,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相寒咬唇离去,眼光一黯,他不是不知相寒的情意,可是他心里没有她的存在。他爱的永远只有那个她。 伸手扣指一弹,他等了等,一道淡淡的青光出现在身后。 “公子找我?” “思魂剑呢?” 白灵露笑了笑,一抬手,“公子看,我已把它召唤回来了。” “很好。”醉月汐有些欣慰,“明日你再把思魂剑带来,我有用。” “哦,好,我…知道了…” “你还想说什么?” “公子,如果这是为了大公子,我全力支持!” “哦,真的?”月色幻影一笑,眼中有些苦涩。 “修凰已正式传言江湖,成为旧时山庄的新主人,并且将过去宸台宫的下属也全部并入旧时山庄。”穆羽寒将弄来的干粮分给众人,顺便说起打听来的消息。 “他可终于为自己正名了。不管是什么动机,叶统祯得到这样的人必定会加以重用。这个‘天人’能他叶家带来的东西可太多了。”殷素庭冷冷一笑,“忆憬阁不必说了,旧时山庄和宸台宫已是修凰的了,接下来就是天息朔鼎轩,也就是萧家了。” “如果萧家覆灭,江湖自是修凰的天下,而帝尊之位怕也会落入其手。”重品瑶面无表情地开口,眼中却闪着激烈的光,“真是想不到,我有一日会希望萧玄暗接手武林盟主之位。唉,让萧家做主武林怎么着也比交给修凰的好。” “这倒的确是。抛开武功、术法谁更厉害,萧玄暗都优于修凰。只是,如果萧玄暗的武功不敌修凰的术法,这就只能说上苍要惩罚人间了。”霍唯堑微微一笑,“到那时我们就别与江湖再有什么关系了。” “不用到那时,现在我就想永远离开江湖,让江湖上的人永远忘记孤疏溟。”俞瑾容叹了一声,“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只要你存在过,就会有人记得你。而且就算我们有心,江湖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现在想起来,当时就不应该让旧时山庄成为四大门派之一。真是可悲,江湖忘不掉孤疏溟,朝廷会记得俞瑾容,而这两个却都是我。” “叶统祯应该是派人打探过俞小姐的下落,如果现在他知道了肯定会派人赶尽杀绝的。不过他若是杀了俞小姐,反对他的人可就会巨增,他下手前可得好好想想。” “北仪公子高估他了,他可未必能想到这些,没这样的水平啊,否则他的天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重品瑶不屑地一笑。 “哎,那我们以后也像殷公子这样称俞小姐‘阿容’好不好呢?”开口的是“书圣画神”里的“画神”兰蕊衣。 碧衣女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对了,北仪公子可有冥池的消息?他莫名其妙地和天息朔鼎轩断绝了关系,而且并没有拿天昭千玉为自己争得什么名声啊。”霍唯堑皱起了眉,“这真是一个古怪的人。” “他的确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且你们想啊,冥池和江漪陌断绝师徒关系,分明就是没有把萧家放在眼里,可是萧家对此居然没有回应,可不是很奇怪吗?萧大公子就咽得下这口气?”殷素庭冷哼一声,“不过我们现在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江湖上如今也已没有几个人见过他了,我们要对付他不知还得费多少工夫。” “殷公子说得对,我们现在是保命要紧。即便我们拿回天昭千玉,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炼出巨毒。更重要的是,冥池现在与我们没有直接冲突,等这个风头过去了,我们再向他讨回天昭千玉也不迟啊。” 第29章 穆羽寒看向霍唯堑,“人生一世,该放下的就放下。霍公子,有些东西是你不得不舍弃的。” “我只是不甘心。我好恨自己没有强大的力量,不能夺回属于宸台宫的东西,不能将修凰碎尸万段!” “当初还是我们去请修凰下山相助的。现在看来他答应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打好这个算盘了,真是可惜我们没有看出来。”俞瑾容苦笑,“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啊。早知会有今日,我们又何必给自己找一个大麻烦呢?” “我想东度公子就一定不后悔当初的所为。我们是有太多的牵挂,不像东度公子那样,能够毫无顾忌地去争武林盟主之位。可是他有野心,修凰也有野心,他们之间迟早会翻脸。”重品瑶冷笑一声,“哎,你们说西采公子会追随修凰吗?叶帘沁可救了他呀。” “真正救他的应该是明寞吧。”碧衣女子冷笑,“他就这样来报恩?哼,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下手!” “阿容,明寞现在的主人是修凰啊。如果修凰下令,他能拒绝吗?”殷素庭无奈地一笑,“帮叶家办事,对西采公子可没有坏处啊。” “不错。西采公子在武林中也就与忆憬阁关系较近,叶帘沁又对他有意,”穆羽寒淡然一笑,“他有什么理由不出手呢?” “那我真后悔没有让明寞杀了他!当时,是我让明寞救的人。”俞瑾容咬了咬牙,“我偶然路过,看见叶帘沁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可怜她,才让明寞去问问能不能帮忙。真是想不到…” “是这样…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将叶帘沁大卸八块!” “殷公子…”重品瑶拉了拉对方的衣袖,摇了摇头,“西采公子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去倒点水来,说了这么久,你们就不渴吗?” “师姐,还是我去吧。”兰蕊衣笑着起身就要走出去。 “也好。你自己要小心点啊。” “知道了,师姐。”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红衣女子坐下,想了想,“我们可以出去吗?” “俞小姐…” “叫我阿容啊,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 穆羽寒迟疑一下,“阿容…”未说完,门外就传来惊叫声和兵器声。 第11章 “是师妹!”重品瑶一惊,“怎么了,难道说,是朝廷的人找来了吗?” “不管是谁,来者不善。若是寻常人,断不会和兰姑娘交手。看来我们也是不得不出去了。”殷素庭抽出了剑,“走吧,不出去可就要在这里等死了,那岂不是冤枉?” 而红衣女子来不及回答就展出了红绫,飞身而出,只用传音入密嘱咐弟子留下。 “原来你们都在啊,真是太好了。”一声娇叱响起,一袭凤衫飞舞,带起两股剑气。 叶帘沁。 轻灵的身影在红绫中飞过,双剑在手中灵活地舞动,她足尖在绫上一点,直逼重品瑶。 “姓叶的,我宸台宫死去的下属都等着向你叶家和忆憬阁要命呢。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那边等你们啊?”红衣女子一声冷笑,红绫破空,发出淡淡的香气。 是毒!心知不妙,凤衫女子略一回头,冰冷的目光一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来帮忙?” 四匹骏马上东、西、南、北四军上帅对视一眼,从马上跃起,持剑掠入了人群。 众人一时战成一团。但穆羽寒和殷素庭很快就发现四军上帅只是护着叶帘沁,不让其受伤,并未尽全力。 “纠缠无益,要杀叶帘沁还是另寻机会吧。”羽衣男子使出传音入密,突然目光一冷,衣袖一拂收起向来对敌用的羽箭,一声清吟,无缘剑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羽毛般的剑光裹着白色的剑,自有一番脱俗与清冷之感。 一声脆响,无缘剑与索世剑相击在一起,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原本袭向俞瑾容的索世剑被阻拦,厉岚雪无法前进,冷冷地看着身边的羽衣男子。 穆羽寒微微一笑,身形飘然而起,左手轻轻一挽,带着碧衣女子飞身而退,右手微动,似乎弹出了什么东西,而平静的目光则停在对方身上,对那份惊讶淡淡一笑。 “你们为什么不给本郡主追?人都逃了!” 四位上帅答应了一声,却只是象征性地追了一下就回来了。四人目光暗交,彼此的心意都很明白。他们迟早会与叶家决裂,那现在又何必为他们出力? “东度公子,”叶帘沁对四位上帅是无可奈何,想着便转头冷笑,“你是不认识穆羽寒了,还是中了他的摄心术?” 厉岚雪笑了一笑,眼中一片冷嘲,更是不答而去。 “混蛋!”凤衫女子怒从心起,一时却又没有办法,“回府!” 重新戴上了笠帽,萧倚菲跪在地上,,双肩不住颤抖,早已是泪流满面,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座中萧晟寰靠着椅背,仿佛有些茫然的目光投向了远方,良久也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慢慢摩挲着一块玉珏,那是萧玄暗之物。 “父亲大人,您…我这就去风月涧换回哥哥,我知道我们萧家今后是要靠哥哥的,我…我没有能力,我…” “拿你去换阿琅…阿痕,在我心里,你和阿琅一样重要。他是我的儿子,你也是我的女儿啊。起来吧,不要跪着了。” “父亲大人,哥哥哪里是阿痕能够代替的呢。醉月汐折磨了我这么多年,就让他继续对付我好了。我不会让哥哥替我承受这些痛苦的。”紫衣少女站起身,就要走出去。 “阿痕,回来。”萧晟寰依旧看着窗外,“阿琅答应醉月汐的条件,可不是为了让你回来报信,然后再回去交换他的。他不是说了么,以后那些事就交给你了。那么我萧家的将来,也许就真的要靠你了呢。” “我?”萧倚菲愣了一下,也向窗外看了一眼,心中突然有些恐惧。夜晚,正是灵魂出现的时候,不会… “你怎么还戴着帽子?醉月汐没有解开对你的禁锢吗?” “没有。他只是将时间延长,让我能以正常的样子回到盟主府。” 萧晟寰微微冷笑,目光一扫,房中还堆放着江湖中各大门派送来的生日贺礼。“阿痕,这一次就是对你的考验了,可不要让我失望。你对伴影楼了解多少?” “哥哥把基本情况跟我说过,但我从来没有插手过伴影楼的事。”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负责伴影楼的事。有什么不知道的,问我就是了。如果阿琅不能活着回来,你就接替楼主之位。” “不!不会的!哥哥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他不会死的啊…”萧倚菲死死抓着父亲的衣袖,泪水浸湿了衣裳。 萧晟寰吸了口气,别开了脸,“阿痕,你就不要想阿琅的事了。生死有命,就看天意吧。”话是这么说,他的眼中却流露出杀气。 “我…我一定要消灭醉月汐!我不要让哥哥死!” “醉月汐留下阿琅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所以你切不可轻举妄动。阿痕,你要定下心来,把伴影楼的事情做好。如今江湖中腥风血雨已起,伴影楼对我萧家继续在武林中存在下去会起到决定性影响。现在,我们是直接面对朝廷和修凰,稍有不甚就会落入万丈深渊,你明白吗?” “阿痕明白。那么,父亲大人要亲自对付叶家和修凰吗?” 萧晟寰轻叹一声,凝视着女儿,“阿痕,你有能力坐稳这盟主之位吗?如果盟主府到了你的手里,你能抓紧它吗?” “父亲大人!” “阿痕,本来应该是由阿琅去对付修凰,天昭千玉炼出的毒只有他会用。可是现在他不在,如果修凰找上来,只有我出面。而我若又败给他,这一切可就要交给你了|qi|shu|wang|。你承担得起吗?” “不要!不要!父亲大人不要丢下阿痕,不要!”紫衣少女扑进父亲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 “阿痕,你要学会独立地去面对江湖的一切。以前有我和阿琅,很多事情都没有让你插手,但以后可就不同了。你要有勇气和信心。” “父亲大人和哥哥,都…都不要阿痕了吗?” “阿痕,你既然姓萧,就注定要面对这一切。记得阿琅曾经跟我说过,萧家需要的不仅是他,还有你。”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在门口跪下,“启禀盟主,江漪陌求见。”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萧晟寰皱了皱眉,“叫进吧。” 紫衣少女平复了一下心情,在右手边第一张椅中坐下。 片刻,江漪陌急步而入,脸色很是难看,“请问盟主,大公子呢?” “就凭你这句话,就应该重责,然后赶出去。” “哼,怎么,堂堂武林第一公子,敢做不敢当么?”江漪陌一下抽出剑,剑尖轻颤,“不敢见我?” “混帐!”“忘尘冰晶”一划,萧倚菲身形一闪,一下击落了对方的剑,“未经盟主允许,你有什么资格出剑?找死!” “盟主?哼,做出这种事,你们萧家有什么资格入主盟主府?既然信不过我,当初又何必接受令牌?萧玄暗人呢?叫他出来!今日若是见不到他,不能带回云儿,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死,直接和本小姐说就是了。”感受到主人的杀意,紫剑剑光一亮,剑气四处弥漫开来,随着主人手势的改变卷起了一道剑风,一下将对方逼到了墙角,“居然敢到盟主府来撒野,还敢对哥哥不敬,本小姐今儿就成全你,上路吧!”她持剑平划而出,长剑发出一声清啸,在内力作用下幻化出九道剑影,冲天而起后合为一体,在对方头上直直坠落而下。 第30章 江漪陌吃了一惊,欲要拔回剑时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双手一翻,托起一团五色华光。然而,剑影已穿过了华光。 必死无疑。 他不甘地闭上了眼。 剑影在离他一寸处停住,灼目的光刺痛了他的眼。 “溪云初怎么了?”萧晟寰挥袖止住了剑影,声音冷冷地响起。 “令郎今日在天息朔鼎轩带走了她,怎么还问我她怎么了?令郎还留下话,若是我有贰心,他就将云儿的项上人头送来。盟主府大公子,居然用这种手段,真是可笑!”尽管命悬一线,江漪陌依旧冷笑。 “你如何断定,此事是大公子所为?” “金冠,黑衣,黑剑,还亮出大公子的令牌。哼,装模作样地还蒙着脸…你们还想赖吗?” “区区一个溪云初,也配让我哥哥亲自动手?就算是你,也没有这个资格!”萧倚菲依旧紧握着“忘尘冰晶”,“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江某技不如人,甘愿受死。但是,云儿若是不能毫发未损地回去,天息朔鼎轩决不会就此罢休。现在看来,只怕络儿也是你们萧家派人带走的,还说什么帮我救她回来,哼,戏演得可真是好啊!” “没记错的话,天息朔鼎轩的主人应该是我哥哥吧,他可是爱怎样就能怎样的。而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就随意行动,这才是死罪吧?那个溪云初,只要哥哥一句话,她能不死吗?莫非,你敢抗令?”紫衣少女冷哼一声,声音中有些讽刺。 江漪陌怔了一下,“你们是早就想好这些理由了吧?这的确很能让人信服,可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起疑。”的确,若是萧玄暗发了话,他也不敢不让溪云初死,但他能因此断定萧家与此无关吗?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啊。”萧晟寰抬手,将“忘尘冰晶”送回鞘中,“真是的,我都不敢让此事传出去,免得被人笑掉大牙。” “这…这是有人挑拨离间?冒充大公子带走云儿,以孤立盟主府?一模一样的衣饰,冷若寒冰的三尺青锋…”细想起来,这位大公子确实不应该出剑。那可是代表盟主府和伴影楼的剑啊。而且他既然着那样的服饰,手执黑剑,又为何要蒙面呢?可是他能这样就相信萧家吗?轩里已然失去了一个苏洁,还要再少一个溪云初?况且,那位大公子是一个如此高深莫测的人,一个看不透的人… “本盟主会找到溪云初,到时再和你清算今日之事。”萧晟寰挥了挥手,“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答应大公子的事。什么是‘天地可昭,日月可鉴’的?你又对天起了什么样的誓言?哼,为了一个溪云初就做出这样的事,本盟主不能让你不死。回去给自己准备好后事吧。” 江漪陌抬头,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睛,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了一丝后悔。或许今晚所做的一切,已毁掉了他的前程,断送了天息朔鼎轩的将来。或许,他真的错了… 看着他离去,萧倚菲咬了咬唇,努力地收敛起身上的杀气,“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阿痕,你能猜到是谁带走了溪云初吗?” “此人能带走溪云初,必然对天息朔鼎轩的布局十分了解。而这人在武林这么多门派中选择了天息朔鼎轩,我猜应该是冥池。” “是修凰。冥池不过是他的一个代号罢了。现在杨潆络和溪云初都在他的手里,无论他动了哪一个,对江漪陌都会有极大影响,所以你要尽快救人。” “冥池真的就是修凰?” “第一,冥池盗了天昭千玉,而修凰研习过毒学。第二,冥池研究过术法,修凰则是‘天人’。第三,冥池与江漪陌断绝师徒关系是因为修凰与厉岚雪那些人已是一条线上的同盟。” “原来如此。那么,父亲大人可要杀江漪陌?” “我知道你想让他死。但是究竟留他不留,我要再考虑一下。”萧晟寰站起身,负手一笑,“阿痕,杀人容易,可若杀错了人,就没有办法让他复活了。因此动手前一定要想清楚。棋子放下,就收不回来了。你要记住,自古只有强者才会被人追随,而只有强者中的强者,才能让追随的人永远信服自己。重品瑶那些人,我们也该用用了。” 酒,一杯一杯,越喝越急,四处弥漫的酒气让厉岚雪的眼神在房中昏暗的光下越发飘渺不定。周围的布置十分简陋,那做工粗糙的桌下早已堆放了好几只酒坛。然而他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酒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打湿了他的长发,身上的白衣也处处可见酒流过的痕迹。 “难道你不想吗?你不愿意吗?为什么呢?你告诉我为什么啊?”一口将酒饮尽,他醉眼朦胧地凝视着手中的杯子,“如今我已走到了这一步,你却又告诉我这些,你…在过去劝我放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到了这一步你才肯说呢?” 心中突然一阵烦躁,他一手掷了酒杯,从袖中取出一物—一块玄铁牌。轻轻摩挲着它,厉岚雪咬着唇,泪珠从眼中一颗一颗地滚落。厉赜今多年前就已离他而去,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江漪陌与他也并非同路之人。但原来在这世上,他还是并非孤身一人。在这个让人看不透的红尘中,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怎么没有想到呢,他姓穆,名中又带了一个羽字,关键的是他总是暗中为自己着想。按说,他应该恨他的,卫羽岚随那姓穆的剑客而去让他厉家蒙羞。但是,他无法让自己恨这个如今唯一的亲人。 玄铁牌发出冰冷的触感,让紧握它的手有了凉意。厉岚雪的眼前慢慢浮现出以前和穆羽寒在一起时的情景。现在他已是走到了悬崖边上,是不是过去就应该听从弟弟的建议,早日抽身而退呢?摇头轻轻笑了笑,不用想了,如今他已没有了退路,他不能退!他要重回盟主府,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否则他们兄弟只能命丧黄泉! “好弟弟,修凰是不可能容下你和孤疏溟的,你知道吗?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成为武林盟主,我都要将权力握在手里。为了我,那本就是我的,而我也只有用它才能保全你的性命和你的幸福。”目光一点一点冰冷下去,他将玄铁牌放进怀中,不再看它一眼。转而又抱起酒坛,猛地一倒,几乎是以酒洗面。 而就在此刻,窗外有一柄剑悄无声息地刺破了窗纸,剑身泛着寒光,森冷的剑气在无形中散开。 “你来杀我是受雇于人,还是你我之间本就有仇?” “深仇大恨。”长剑一搅,来者翻窗而入,“准确地说,你有多恨萧大公子,我就有多恨你,甚至还要超出。” “哦?想不到我还有这样的仇人啊。” 来人四下一看,“选择住这么简陋的房间,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吧?可惜,适得其反。‘隐命四剑’之一的东度公子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厉岚雪笑了笑,转过身去却是一怔,此人戴着笠帽,但依旧可以看见那张布满伤痕的脸。那是一张被毁掉的脸。 “你是不是应该告先诉我,你是谁?” “季皓垠。”来者微微一划剑,剑光照亮了他的脸,“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吧?放心,这是我的真名,你我之间也的确有仇恨的存在。” “那么不知你是否肯说说你我之间的仇恨呢?” “先说说你自己吧。你就没发现刚才喝的酒里有毒么?” “什么?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厉岚雪愣了一下,连忙去查看那些酒坛,但并没有查出任何异样。 “阙尘榭名下的客栈中有赛过帝宫的,也有不如茅庐的。你大概没有想到这间客栈是属于阙尘榭的吧?” “阙尘榭?你是萧家的人?”白衣男子试图运起真气,却发现他的内力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的武功已经没有了。并且,你的神智也会很快离你而去。”季皓垠冷冷地一笑,“以后你仅是一个空壳。” “你…你杀了我就是,又何必…你到底是萧家的什么人?” “我是盟主府的侍卫,效命于伴影楼。”说到这,他感觉到对方浑身一颤。呵呵,伴影楼,让人颤抖的伴影楼,血液凝固而成、白骨堆积而成、以剑为饰的伴影楼! “你…你就杀了我吧!” “不,我不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要的是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无知、无能地活着。让你死,那太便宜你了。当年厉赜今所做的一切,我要全部还给他的儿子。”内力贯注长剑,纷繁的剑光头出一种美丽而痛苦的神秘感。 厉岚雪眼中闪过浓浓的惊恐,却没有任何力量去反抗。他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正在陷入无尽的深渊。 “当年挑战厉赜今盟主之位的并非只有当今的萧盟主,还有一人,一个最后被厉赜今秘密挑断经脉的人。”季皓垠放声冷笑,剑下之人发出的惨叫让他心中的仇恨如河水般倾泄。父亲,九泉之下,您也可以瞑目了。 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长剑回鞘,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拍了拍手,几名劲装蒙面人走进来,垂首而立。 “你们把他抬到静意公主府去,多引些老百姓去围观,最后还要把叶帘沁引出来。记住,不可暴露身份。”季皓垠取出了那块玄铁牌,放入自己袖中,挥手示意抬走。 看着几人离去,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如今父仇已报,他也就没什么可挂念的,今后这条命也不属于他自己了。世上不会再有季皓垠,也没有了一剑天,有的只是盟主府的侍卫剑哑。他将把自己的余生奉给萧家,直至死亡。 第31章 他微笑,仿佛看见了那如同九天凤凰般的紫色身影。只要伴影楼存在下去,只要萧家掌控盟主府,她是一定会幸福的吧?可是,他却要对另一个人说声“对不起”了。小悦,我爱的只是她,对不起… 第12章 “昨日你说自己愿意效命于我萧家,此话当真?” “请大小姐给风某一个机会来证明此话的真假。” “那么,你就先说说吧,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这个面具在遮掩什么?”萧倚菲裹着玄狐披风,半歪在躺椅中,面纱后冰冷的眼光扫过,手中端有一盏冒着热气的参汤。 “这…因为…因为…”风居寒的声音一变,“因为我的脸被毁了。” “哦?”指尖拂过笠帽下的紫纱,她顿了顿,“那…报仇了吗?” “没有,因为风某的力量还不够。” “是这样啊。那你对仇人恨到什么地步?” “要让他永远消失在天地间,我要毁掉他的一切。” 萧倚菲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转而向门外唤了一声,“水惊寒。” “属下在。”青衣下属在门外跪下。 “你带南华公子去,让他换上那套衣服。” “是。” 白衣公子眼中闪过不解之意,但也未多问,随青衣人而去。 紫衣少女轻轻吐了口气,这一次,她是赌这个人了,用盟主府做赌注,用萧家的将来做赌注。不知以后,她是否会后悔呢?不由想起了兄长,如果换做是他,一定不会像自己这般迟疑,也不需如此借他人之手。哥哥,毕竟是举世无双的。可是,他如今怎么样了呢?这些日子,自己倒是平安过了,可会不会是醉月汐将那些痛苦转移到他身上了?如果是那样,她宁肯死。 “大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水惊寒的声音让她迅速冷静下来,方才眼中的涟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转头看了一眼,她淡淡地一点头,“出发吧。” 风居寒却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自入江湖后便只穿白色枫纹衣,现在这一身华丽的富家公子服让他感到很是别扭,仿佛自己成了一个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 “去夜醉楼。”萧倚菲坐上了奢华的马车,拉车的四匹骏马全是纯正的名贵品种。 夜醉楼?在水惊寒示意下也上了马车的华衣男子愣了一下,堂堂盟主府的大小姐怎么会去那地方?这个“天华帝朝第一楼”向来是帝都中有钱人家的公子爷最爱谈论的话题。据说那里的女子或是琴棋书画称绝天下的才女,或是能让男人魂魄出窍的媚女,那些女子无一不惹得富家子弟一掷千金。可现在这位萧大小姐去那里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装做去那里寻欢作乐的公子爷,水惊寒和你一道,他会以传音入密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那,大小姐呢?” “你应该猜到本小姐此行是另有目的。”萧倚菲有些冷漠地一笑,声音中带了几丝傲然。 风居寒点了点头,萧家的人,谁做事都是看似一回事,实则却不然。这一次,自己是为她做掩护吧?他忽然目光一闪,身旁紫衣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他心中有些惊讶。 那面纱后的眸光已是微微凝固。其实照过去看那件事根本不必她亲自出马解决,可现在事情关乎到了萧家的命运时,她也不得不出手了。昨日伴影楼下属送来文书,说是发现修凰多次出入夜醉楼,并且楼中有一新来的女子因拒绝为客人抚琴而数次遭到毒打。于是她便有些疑心那人就是溪云初,而今日正是来解决此事。 “南华公子,已到夜醉楼,请下车吧。” 风居寒看了紫衣少女一眼,走下了马车。 门口的老鸨一见那马车与华衣便知此人来头不小,连忙一脸堆笑地迎上来,一面请华衣公子进了楼,一面亲自沏茶倒酒,“公子稍等片刻,我们姑娘马上就到。” “快点啊,若是慢了,可有你受的。” “哎,是…是是…” “喂,老太婆,你可得把楼里最好的姑娘叫来,如果人有那么一丁点不入我们公子的眼,小心自个儿的命!” 老鸨正端着一盘水果走来,一听这话,吓得魂都丢了一半,“公…公子放心,来的一定都是您满意的姑娘…公子放心就是。” 风居寒爱搭理不搭理地应了一声,却很是想笑。想了想,倒也索性就演这一回戏。 “景姑娘,容姑娘,宁姑娘到。” 这一声让老鸨暗舒了口气。夜醉楼的三位头牌姑娘中景舒最擅房中秘术,由她伺候过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飘飘欲仙。据那些人说,与她共度一夜,甚过做神仙千年。银海容擅长琵琶,听过之人无不称其音乃是出自仙境,真应了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而宁湘则长于舞蹈,那翩然的身影如下凡的天女,似乎可引白鹤停留。 银海容弹起了一曲《眸心点泪》,这可是夜醉楼的无字招牌。而宁湘长袖翩翩,那舞姿让人产生一种拥其入怀的冲动。风居寒仿佛也为此陶醉,嘴角带笑,神智似乎有些不清。 这时景舒端着一杯酒走来,裹着红衣的曼妙身段偎在了华衣公子身上,那窈窕的曲线毕露,声音更是甜得发腻,“公子,奴家喂您喝酒,好不好呢?这可是绝顶佳酿呢,来,您就喝一口嘛,喝嘛喝嘛…” 华衣公子低低一笑,浅饮了一口。看着那简直就是赖在自己身上的人,他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是萧玄暗在这里,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那个身边除了自己的妹妹就没有任何女子,甚至连侍女都不用的贵公子究竟会看上什么样的女子?究竟谁会成为未来的盟主夫人? 酒很香,很醇,的确绝非一般人能品尝到的。然而,却非人间极品。真正的佳酿只会,也只能出自那人之手。 眸中突然闪过一道淡淡的光,风居寒猛地将那搁在自己唇边的酒杯推了开去,稍一用力就让那琉璃杯碎在了地上。 “公子…公子…” 华衣公子冷笑,一把将银海琴推到了地上,“还称什么‘天华帝朝第一楼’,居然就让这样的人来服侍本公子?怎么,你们都想死吗?” “公子!哎呀,公子,”原本以为客人已然入了温柔乡的老鸨根本没有料到此事,脸色一变,“公子不满意,老身马上为公子另挑姑娘,要不把所有的姑娘都叫来请公子过目?” “所有?哼,还想劳动本公子亲自来挑人?你胆子不小啊…再说,夜醉楼既然是‘第一楼’,里面的头牌姑娘绝不会是这个样子,你们居然敢欺骗本公子?” “公子,公子,我们冤枉啊,她们,她们的确就是我们夜醉楼的头牌姑娘啊,公子…” “到现在还想骗下去?”风居寒一脚向银海琴踢去。她的头撞到了门框上,一下昏了过去。 “公子今日恐怕不是来找姑娘的吧?哟,想到我夜醉楼来撒野?找死!”老鸨忽然恶狠狠地一笑,“来啊!” 几十个彪形大汉拿着棍棒和刀剑,一脸恶笑地走进来,不待吩咐就一起向华衣公子打去。 水惊寒轻笑一声,手一抬,未出鞘的宝剑带着剑气一转,卷起了那些棍棒和刀剑。“砰”的一声,几十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老鸨愣了一下,想了想,竟把楼中所有的会武功之人都招了来,似乎是非得把这二人拿下不可。 风居寒心中暗笑了一声,也慢慢地就陪这些人玩,打了半天都没有结果。一瞥眼看见老鸨眼里的焦急,他挑了一下“秋血”,将眼前的人以其刀钉在了墙上,而对方则被吓得昏了过去。 这时天空中闪过了一道紫光。水惊寒目光一闪,拉了拉华衣男子的衣袖。两人的剑势猛地凌厉起来,身形一掠,在一阵杂乱的响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你们居然让人给逃跑了?我…我养你们来有何用?”老鸨狠狠地跺了几下跺脚,却是毫无办法。人都不见了,她能怎样? 而在距夜醉楼不远的一条小巷里静静地停着那辆华丽的马车。风居寒足尖一点,身形落在马车前,“大小姐?” “上来吧。水惊寒,驾车回盟主府。” “是。”青衣下属答应了一声。 “你…你不是溪云初吗?”而在车厢中,华衣公子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人,眼中有些讶意。 那女子呜呜叫着,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本小姐今日去夜醉楼正是为了此人。这次办事得以成功有你一份功劳,本小姐会记着。”萧倚菲似乎有些倦意,歪头靠在车厢上。 “大小姐不必客气。”华衣男子目光暗扫,也不敢多问。 一时车中完全静了下来。而这带了几分诡异的宁静让溪云初一直轻颤,低着头,几乎连眼睛也不敢乱动。 紫衣少女却似乎没有察觉这来自身边的恐惧,一路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偶尔拿起点心。 “大小姐,已到盟主府了,请您下车。” 萧倚菲应了一声,身形忽地一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盟主府东边的回书堂。溪云初却发出一声痛呼—紫衣少女出车厢的同时衣袖一带,也将她拉了出去,一下扔在了地上。 “把人带回来了?”一中年男子负手立在一幅山水画前。 “见过父亲大人。阿痕已将人带回。” “参见盟主!” “起来吧。”萧晟寰转过身扶起女儿,又对风居寒抬了抬手,“水惊寒,去传江漪陌来见。” “是。” “等他来了,只怕就是把人带走,把头留下了。” 第32章 萧倚菲接过侍女递来的参汤,转手就给了父亲。 溪云初愣了一下,什么叫“把人带走,把头留下”? “阿痕,出去办事,你也辛苦了,这参汤你就喝了吧。”萧晟寰看着一头雾水的溪云初淡淡一笑,可这笑容却让对方更加害怕,“事情办得顺利吗?应该没有什么人能阻拦吧?” “没有什么阻碍,修凰把人送到夜醉楼,可没有让老鸨知道此人的底细,这自然让她不放心,所以派了很多人看守溪云初。那些人当然好对付,可这种事多一件不如少一件,我就让风居寒装做是寻欢作乐的客人,再惹点事出来,把那些打手引开,我就把人带出来了。” 风居寒闻言,暗中点了点头,可还是不完全清楚内情,但又实在不方便问,只能闷在心里。 “这个情可得好好向江漪陌讨回来。”萧晟寰微微扬头,笑了笑,“溪云初,那日你是被谁带走的?” “我…哦,属下也不敢确定,但经过这几日觉得那应该是修凰。当时他一身玄衣金冠,拿着一把黑剑,说话声音很年轻,但属下觉得那极有可能是装的。他还蒙着脸,连头发也遮住了。后来我在夜醉楼偶然见到过他,看见他是白色头发。” “你说的可是实话?有没有被人逼迫?” “回大小姐,没有啊。” “好。江漪陌,你可听清楚了?”萧倚菲有些嘲讽地冷笑一声,“这些是你的下属亲口说的,可没人逼她。你还有何话可说呢?” “无话可说。江某自知死罪,请盟主降罪。”一人低垂着头,缓步而入。 “为了区区一个下属,竟敢对伴影楼主不敬、对武林盟主拔剑、对我萧家出言不逊,这每一个罪名可都足以让你死千万次。”紫衣少女盯了他片刻,忽而笑了,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你偏偏死了一次就不能死第二次,更别说千万次,唉。” 风居寒微微一颤,紫衣少女的话让他感到了些许寒意。言下之意,什么样的处置最好?那自然是送进伴影楼—那个人间的地狱。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怎么没有看见萧大公子呢?他也应该出现啊。 “大小姐!请大小姐开恩,放了我家主子吧,求求你了!” “放了他?谁的眼里没有伴影楼,没有我萧家,谁就必须死!” “云儿,你不必多说。大小姐,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江漪陌苦苦一笑,“我曾向大公子发誓,永远效忠萧家,可却为了云儿,也许还有络儿,自毁了誓言。盟主,大小姐,我江某任你们处置。” “好。”手轻轻一动,“忘尘冰晶”出鞘,幽冷的紫光划出了一片薄纱般的光雾,凌空一转,隐有要将对方大卸八块之势。 淡淡的红光散开,一个身影挡在了“忘尘冰晶”和江漪陌之间。 “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大小姐,江公子也是心疼下属,一时情急方才做出对盟主,大公子不敬、不忠之事。这的确违背了江湖中的规矩,但于情却是可恕。”风居寒现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本不想违背紫衣少女的意思,但他也实不忍心看着同为“天华五杰”的人就此死去,“所以想请盟主和大小姐开恩,饶他死罪。” “呵呵…”萧倚菲冷笑一声,“可真是有趣,你也会为他求情。是不是想着开了这个先例,自己以后也就方便了?” “大小姐误会了,风某只是…” “住口!”紫衣少女冷冷打断对方,对她来说这些求情只会让她更想要江漪陌的命,想要将阻拦的人五马分尸。想到那个至今还生死不明的人,她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 “南华公子,多谢了。”江漪陌微微一礼,看着那冰冷的紫剑,淡淡地一笑,“江某现只恳请大公子救回络儿。只要络儿平安,我愿死。” “主子…”溪云初话未说完,就见自家主人猛地拉开了风居寒,竟主动向”忘尘冰晶”上撞去,“主子!” 一股莫名的劲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在空中形成一个旋涡,将紫剑剑锋一转,同时风成剑状而劈下,生生将江漪陌的右臂斩下。 “江公子!”风居寒一惊,却不知该说什么。 “一个优秀的剑主能够改变一柄剑的好坏。你的确不是一柄好剑,但你有个绝世的剑主,所以我想看看你能否变成一柄出色的剑。以一条手臂换一条命,你我,还有很多人从而都有了一个机会。” “多…多谢盟主…不杀之恩…”江漪陌紧紧皱着眉,拼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昏过去,“天…天息朔鼎轩…誓死…效忠萧家,若有贰心…天地不容!” “现在还说什么‘效忠’?哼!”紫衣少女坐在椅中,“忘尘冰晶”已回鞘收入了袖中。然而这非其之意。萧晟寰已暗中点了她的穴道。“做事前最好想想,我萧家手里握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命。你就不心疼你的络儿了吗?没有我萧家,你就这么有把握可以自己把她救出来?” “大小姐…教训的是,江某…江某铭记在心…” “出去!” 溪云初连忙上前扶起主人,慢慢离开了盟主府。 “还有你,也给本小姐出去!” “盟主,大小姐,风某告退了。”风居寒一礼,叹了口起,躬身退出。 “阿痕,心里还有怨气?”萧晟寰轻叹了一声,解开了她的穴道。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甘心!我要杀光所有对哥哥不忠不敬的人!我要哥哥回来!”一下站起身,“忘尘冰晶”再度出鞘,紫衣少女猛地奔出回书堂,凌厉的剑光贯穿天地。 “阿痕!”脸色微变,萧晟寰身形一掠,手一抬,一篷彩光从紫衣少女头上罩下,封住了紫剑的剑势,“阿痕,你冷静点!” “我不要冷静!我只要哥哥回来啊…”无法冲出彩光,萧倚菲有些绝望地丢掉了“忘尘冰晶”,缓缓跪在了地上,“我只要哥哥…” “阿痕,如果你真的希望阿琅回来,就应让自己更加强大。如果你能够打败醉月汐,阿琅会不回来吗?”萧晟寰收手,看着女儿虽是有千言万语,只能说些别的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打败醉月汐?”紫衣少女怔了怔,她也能打败天下最强大的幻影吗?她从未想过,因为实力相差太悬殊。 “过去是阿琅要为你打败醉月汐,现在既然你已暂管伴影楼,为什么就不能也接过这件事呢?” “那,好,我接下,我现在去风月涧找哥哥!” “阿痕,你要做的是让自己尽快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不是贸然去风月涧。” 萧倚菲微微一呆,拾起了“忘尘冰晶”,将那冰般的剑鞘贴在脸上,“父亲大人,我要哥哥。”面纱下的面容有了些微的变化,“我宁死也要哥哥,我要他,要他回来,要他陪我…” 第13章 青色的剑光中绽放出了数十朵光花,醉月汐双手一抬,指尖射出的十道月光将光花连在了一起,组成的巨大光环将玄衣男子层层围住。他手腕再转,月色光芒交错而出,引导着青色光花自萧玄暗口中而入,眉心而出。悬在半空的思魂剑发出阵阵龙吟,旋转时划出的光芒如水波般荡开,每一次都让玄衣男子微微一颤。半晌月色幻影长长吐了口气,眉心光点一闪,指尖一扣,撑起了一片光雾结界。 此时白灵露亦扬手,引着思魂剑缓缓降下,停在距玄衣男子一寸处。思魂剑长啸一声,剑上的青光慢慢扩出,依照剑的原形扩成一柄巨大的光剑,逐渐将玄衣男子裹于其中。 醉月汐微微睁眼,淡淡地一笑,双手猛然间一推,青色光花相互碰撞着炸开,四溅的青光全部融入了玄衣男子体内。接着他又双手一交,已月光将玄衣男子托在半空中,目光一扫白灵露。 剑灵会意,纵身一跃停在了玄衣男子身边,双手连连舞动。而那光剑也慢慢缩小,最后完全不见,仿佛也被吸入了玄衣男子体内。 轻轻一声脆响,思魂剑掉在了玄冰之上。 醉月汐勾了勾嘴角,手腕一交,月光如同彩带般射出,将玄衣男子缠了一层又一层,好像是为他造的护身一般。 “公子。” 月色幻影没有回答,双手一沉击起玄冰,九块月形冰块团团围住玄衣男子,卷起的一股劲风将他身周的一切全部融入其体内。 “成功了。”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月色幻影将玄衣男子重新放在玄冰上,“总算是成功了。” “公子。”白灵露捧着思魂剑跪在月色幻影身边。此刻的思魂剑看上去就如同一块废铁,青色的剑光没有存留一分一毫,剑身上锈迹斑斑,已是毫无用处了。 “阿露,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了。” “是,阿露明白。” “现在思魂剑的力量已全部融入其体内,也就是说以后他就是‘思魂剑’。阿露,你能放下邵逸雪吗?” 剑灵一怔,看着玄衣男子,只觉那袭黑衣仿佛有一种魔力,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我希望能够拥有一位强大的剑主。从今以后,我只奉他一人为主,为了他,我可以牺牲自己。” “那就好。如此,这些天的努力就算没有白费了。他也有更大的把握完成那件事。有些事也是天命难违。”醉月汐点了点头,接过了思魂剑,目光随意一扫,手中燃起的月色火焰将剑消融,“留着也没用了,就让它消失吧。” “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相寒姑娘好像不愿意让萧大公子留在风月涧。她知道公子为萧家做了这么多,很生气呢。”白灵露奇怪地看着月色幻影,公子做了这些,为什么倚菲姐姐还会那样恨公子? 第33章 “我才是涧主,留谁赶谁我说了算。”醉月汐有些冷傲地扬起头,“风月涧的事,还轮不到她说话。” 剑灵有些诧异,听起来公子似乎对相寒没有一点情谊了,为什么呢?公子喜欢的凡尘女子到底是谁?倚菲姐姐吗? “不过我也决定让萧玄暗离开风月涧。这么久了,她一定很担心。” “她是谁?”一个虽然微弱但依旧可以让天地肃然聆听的声音在风月涧响起。 月色幻影转头看去,脸上又恢复了素日的温和,“你会相信我的话吗?你会信任我吗?” “那她呢?” “你确定自己想知道?另外…还是那一点,你就不怕我隐瞒真相?” 萧玄暗目光一冷,用手支起身子,“为什么?” “因为我是幻影,世间最强大的幻影。” “那么,你对我又做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伤口让他一挑眉峰,“这是什么?” “毒药注入后留下的伤口,那是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我将天地间真正的巨毒注入了你的体内,现在你的血液也就是毒液,可以用来对付修凰。另外,我将思魂剑的力量也输入你体内,当然这也是用来对付修凰的。你毕竟只是凡人,我不是说你的力量弱,但你确实需要更大的把握。我不能直接帮你对付修凰,就只能做这些了。” “以我的血液为毒,你倒是很会想。”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从未想过要你死,那毒是我用灵气凝成的,对你自己不会有伤害。” “大公子,月公子他真的只是想帮你。”白灵露眨了眨大眼睛,“月公子为了您可耗费了很多功力呢。” “思魂剑,绝毒…”萧玄暗看了他一眼,“你那如此帮我的条件是什么?就像剑灵说的,这样做,你并非不付出代价。而你又是想要成仙的。” “这其中的原因,你还会不知道么?”醉月汐温柔地一笑,“你明白不就行了?何必非得让我说出来?以后你就是阿露的主人了,你的身体尚未完全复原,这一路上若有什么事,她会保护你的。” 玄衣男子闻言冷笑一声,自他习武以来什么时候需要别人保护了?即使是在他不会拿剑的时候,他相信的也只有萧晟寰。况且他会信任出自风月涧的剑灵吗? 月色幻影仿佛看出对方的想法,轻轻笑了笑,走上前低声耳语几句,脸上的笑意更甚。 萧玄暗一时错愕,盯着对方有些说不出话。 “没有想过么?”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哼,这又算什么居心?” “我只是提醒你。这是你的命运,早已注定的,不会改变。”醉月汐的笑容依旧是温和的,眼神却变得严肃起来,“你要早做准备。” “我为什么要信你这么荒诞的话?” “你似乎总认为我要加害于你。难不成我花这么大力气就为了要你死?那我何不借修凰之手除掉你?你和修凰都有野心,他术法高强,你武功精深。而天地间永远只有一个王者,你们其中之一必须死。” 萧玄暗抬起手腕,审视着那两道伤口,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回转,“你的确是费尽心机。可是,这世上希望你不存在的不仅有我,还有云卷连。你耗了那么多功力,不怕他趁机下手?” 醉月汐笑了笑,将玄衣男子扶起,“我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其实能否成仙,我并不在意。我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要做的事,别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你现在就好好下这盘棋吧,终有一日,所有的人都会拜倒在你的剑下。” “是么?那你呢?”玄衣男子眉峰一挑,突然手腕一转,一股血击在幻影的额上。 血,冷如冰。 “谁也不能伤害阿痕,谁动她一根毫毛,我要他以万倍的代价偿还!而你,你居然…把我妹妹还给我!” “月公子!” 月色幻影摆了摆手,身形摇摇欲坠,只能抓住那袭黑衣不让自己倒下,“对…对不起…我…” “一句‘对不起’就能抵过你所做的一切吗?”萧玄暗冷笑,眼中却是隐约的痛苦,“还有她,她所承受的折磨是你能补偿的吗?” “你…你真的就…就那么恨我吗?” “我恨你,无论你怎样补偿。”玄衣男子握了握拳,衣袖一震将对方退开,大步而去。 “月公子!” 醉月汐忧伤地注视着那一袭渐渐远去的黑衣,“快去!好好保护他。” “月公子…” “快!” “是。”白灵露叹了一声,她是应该去的,因为她的主人只有他。 “你花了这么大力气,就因为他是那个女子的哥哥?”一道俏丽的身影缓缓而至,声音中带了几分嫉妒。 月色幻影皱了皱眉,“你又来做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在乎那个女子?你本是幻影界中最有希望成仙的,可你居然不惜耗费功力去帮那个男子,就因为他是你所爱的人的哥哥!”话一出口,相寒忽然一愣,她竟然承认他爱的是那个她了? “不,你错了。”醉月汐努力地让自己站直,月光轻柔地洒在他的脸上,“我帮他,因为他是注定的王者。一切与萧倚菲无关。” “既然是注定的王者,又何需你帮他?” “有些伤害,我能替他免的就免了吧。” “那么说到底,你还是在乎这个人,而其中原因就是我所说的!哼,你这样帮他,他却反过来这样伤害你,你觉得值得吗?要知道,即使是神仙也需耗费极大的功力来解毒。” “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倚菲…” “够了!“相寒一声冷喝,“想想吧,如果世上有了超过你的幻影,你的帮忙还会有用吗?” “你做了什么?” “让我进入风月涧,来见你。”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散发着邪气,“我们终于见面了。” “公子,此事怨不得我。你不应该帮萧玄暗,更不应该爱上萧倚菲。你不应该负我。” 醉月汐低低地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不屑与讽刺,“你们,不配成为幻影。你们,亵渎了这片月光。” “说这些有什么用?”云卷连放声一笑,手中腾出无尽的黑雾,将月色幻影裹住,“你已不再是风月涧的主人了。” 月光渐渐黯了下去,最后完全消失在夜色的天幕中。 “你…你说过不会伤害他的!”相寒吃了一惊,“放了他!你不可以…” “我不可以什么?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幻影界以我为尊,忤逆我者,形神俱灭。”白色幻影冷漠地一笑,“你若是听话,我可以考虑在风月涧中留下你。” “不!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我求你了!”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我…”相寒一呆,跌在了玄冰上,是她的嫉妒害了他么?是她害了风月涧么?是她害了幻影界么?她只是希望得到这个温柔而骄傲的他而已啊! “放心吧,我会让你知道他受到的所有折磨。”云卷连一扣指尖,“我会替你复仇。” “不要…”相寒无力地哀求一句,看着已完全变了样的风月涧,眼中默默滚落了一颗泪珠… “前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叶帘沁看着床上明明是活人,却与死人没有什么分别的厉岚雪,焦虑不安地在室内徘徊,“前辈号为‘天人’,难道对这毒药也束手无策?” “郡主,此毒可决非一般之物,老夫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修凰捋须叹了口气,“就算是下毒之人在,恐怕也没有办法解毒。” “东度公子乃前任武林盟主之子,又他来反抗萧家是再合适不过。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解了此毒。” “郡主,依老夫看,此毒应是出自天昭千玉,乃人间极毒,根本就是无药可解的。” “天昭千玉?你说的可是炼毒的圣物天昭千玉?那么这下手之人是冥池?”叶帘沁微微愣了一下,“可冥池不是和厉家有旧交么?他又为什么下手?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郡主,下毒之人并非冥池。因为如今天昭千玉并不在冥池手中。不错,他的确从宸台宫盗走了天昭千玉,可是另又有人从他手里夺走了天昭千玉。” “是谁?” “这个,老夫也不知。” “那么,你又如何知道天昭千玉不在冥池手里?” 修凰有些神秘地一笑,“老夫也是偶然知晓了这件事。这样吧,不管下手之人是谁,我们干脆就来个将计就计,把厉岚雪制成一个由我们控制的木偶,也就是一把‘人剑’。然后,我们还可以为索世剑寻找新的主人。到了那时,支持朝廷的人可就多了。” “木偶?‘人剑’?”叶帘沁眼波一闪,“原来前辈还有这样的本事。那好,就依前辈所言。只是…哎,前辈不能对什么样的人下手呢?” “郡主不会是希望老夫将萧玄暗做成木偶吧?制作这种‘人剑’的首要条件就是完全失去意志。” “前辈知道本郡主的意思。那前辈何时动手呢?夜长梦多,还是尽早下手为妙。” “既然郡主这样说,那老夫现在就动手可好?” “太好了。那边就是静室,前辈带厉岚雪去吧,我在外面守着以防外人打扰。” “有劳郡主了。” 叶帘沁以右手托着左手的肘部,看着他们消失在房中。微微地皱起了眉。如果这老人能真正为她叶家所用就好了,不过他方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得很多…那他究竟知道什么? 第34章 萧家的事他是否很清楚?叶家的事呢?目光逐渐冷凝,为了得到这位“天人”的支持,叶家已耗费了不下十万两银子,而这些代价能否改变叶家的命运呢?不行,她一定要将此人了解清楚,如此主动权才会在叶家手里。而现在她首先要知道的,就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修凰消除戒心。虽说这段日子他的确帮了叶家不少忙,但他很明显没有把整颗心都交出来。如果叶家不能得到其信任,以后便会有很多麻烦事了… 这样的等待是漫长的。叶帘沁已不知回头看了多少次,门却始终是紧关着。好几次她都想着推门而入,好容易才克制住这样的冲动。 “郡主。” 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声音,叶帘沁急忙转过身,却见修凰带着一种古怪的微笑看着她,不由心中一沉,“前辈可是成功了?” 看着那张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的脸,白发老人捋须一笑,又伸指在唇上一指,“这可是机密之事,郡主务必保密。” “那前辈究竟…” “郡主放心就是,这种事对老夫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只是郡主现在还不可以进去,事情还没有办完。三日之后,老夫定让郡主见到一柄属于您的‘人剑’。” “本郡主自是信得过前辈。有劳了。”叶帘沁深深吸了口气,以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微转,似看非看,“对了,方才前辈说您知道很多事,不知肯不肯说一说呢?” 修凰哈哈一笑,眼底闪过轻视一切的光,“那郡主想知道什么事呢?” “前辈肯说什么呢?” “郡主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愿意的话,老夫可以告诉郡主。” “身世?”凤衫女子怔了怔,“这有什么好说的?” “这里面可是大有文章。说出来,郡主也许不会相信,其实您的生父并非是那姓颜的家伙,郡主从来就不姓颜。” “什么?你…说什么?” “郡主,您真实的身份是当今圣皇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说您应该是公主,而静意公主则是您的姑母。当年圣皇带兵出征,偶然之下遇见了令堂,两人一见钟情。可是由于各种原因,当时还是鄞王的圣皇没有带令堂回王府,自然也就没有给她一个名分。后来颜琦误打误撞地纳了令堂为妾,却发现对方已非处女之身,大怒之下将令堂关入颜府地牢。郡主您就是在地牢里出生的。后来颜琦杀了令堂,本还想杀你,可是圣皇知晓了此事,虽是不敢明言天下,但还是救得郡主,后来圣皇就降旨,让静意公主收您为养女。唉,也是可怜,明明是父女,却只能做甥舅,但不管怎么样,起码保下了您。” 叶帘沁早被这一袭话吓呆了,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郡主,您应该为令堂报仇。” “我…我是圣皇的女儿…我从来就不是什么颜慕宁,这三个字与我没有关系…他是我父皇,我…我姓叶…”凤衫女子口中喃喃,眼中全是迷茫,“他是我的父皇…父皇…” “郡主,您一定要手刃颜琦,以告慰令堂在天之灵!” “我娘…我娘应该是皇妃…她被葬在何处?” “颜琦为她立了一个墓以遮掩真相,但实则娘娘已被圣皇带回,就葬在帝宫的侧园。” “侧园?”怪道叶统祯每次去那里都是神色异样,还连连看她。可是修凰一个修行之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她又如何能相信呢?她看着袖上的凤形花边,咬了咬牙,“本郡主又如何能确定你的话是真?你有何证据能证明你所言俱实?” “证据?郡主需要什么证据?”白发老人冷笑,嘴角不屑地挑起,“这种事有什么好欺骗的?郡主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圣皇和静意公主啊。若是有半句虚言,老夫甘愿领罪!” “你…”叶帘沁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父亲…不,颜琦,他对我很好啊,他又怎么可能…” “世人都认为您是颜家的女儿做了皇家的郡主,那他若不来巴结您可不就成了‘天下第一笨蛋’了吗?他不过是看着您的身份罢了,您可不能被他骗了呀,郡主。” “欺骗…这只是一个欺骗?”她长长吐了口气,“本郡主会向圣皇和静意公主证实此事,若是属实,必灭颜家。若是你所言有假,就算你术法再高强,也定取你性命!” “好,老夫就等着郡主的消息。”修凰很有把握地一笑。 叶帘沁却是愁眉不展。这位“天人”的话她已信了六成,颜家并未出过一位皇亲国戚,如果她真的只是颜家的女儿,因为丧母就能做长公主的养女,被封为郡主,还得到圣皇宁可面对群臣反对也要给予的无尽宠爱吗?她过去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任性地去接受,现在想来其中定有隐情。她猛地抽出双剑,剑气将架上的花盆斩落,“我必查清此事!” “郡主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开口。”修凰微笑。 而在屋顶,一个黑衣蒙面人正飘然而去。 第14章 手中缰绳猛地一紧,坐骑扬蹄长啸,萧玄暗侧首,展目一望,河水滔滔,奔流不息,腾起的水雾几乎模糊了眼前的万事万物。 已经离开风月涧了,他回到了这个熟悉的世间。虽然他心里一直确定醉月汐不会加害于他,但此番重回凡尘依旧让他有些感慨。那里,毕竟是红尘中的禁地。 “主人,您是回盟主府还是伴影楼?”白灵露在他身边轻声问。 “盟主府。走了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他心中的确有些放心不下。江湖是瞬息万变之地,这段时间里必定发生了许多事。手中马鞭再度扬起,马蹄声重新在天地间回响。 “主人,倚菲姐姐是不是也在盟主府啊?我好想见见她哦!” 阿痕?他微微笑了笑,却有些苦涩,是她吧?也不知这盘出自醉月汐之手的棋最后会被下成什么样子,而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又将会走向何方。强迫自己收回心神,他的目光扫过了隐隐有青光护身的剑灵。 “主人,怎么了?”白灵露看了看自己,又看看那俊气的脸,很是不解地问。 “你认识邵逸雪多久了?” “他一出生我就认识他了。不过他是在得到思魂剑后才认识我的。” “如果我要杀他,你怎么办?” “您是我的主人,我当然会按照您的意愿行事,不管是什么事,包括杀邵逸雪。虽然我不些不忍心,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违背主人的意思。”她不敢,她不能,她更不愿。 “哦,是吗?”萧玄暗露出不明的笑意,“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认我为主?” “毫无怨言。思魂剑喜欢强大的主人。嗯,它的剑灵喜欢既强大又长得好看的主人。” “好看?”玄衣男子愣了一下,“这倒是一个奇怪的理由。那么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主人了?醉月汐呢?” “谁拥有思魂剑谁就是我的主人。只是过去的剑主不够强大,我而又是月公子所创造的,所以我才会听命于月公子的。但以后就不一样了,您那么强大,而且我…又已不能单独控制思魂了,那除了您,我还能听谁的呢?” 玄衣男子冷冷地一笑,飞扬的雪尘如覆在玄衣上的白纱,亦遮盖了他蒙霜的眼眸。 “那,那不就是么?终于见到了!见到了! 突然一个声音随风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微转过了头。 “找了这么多天,可算是见到公子了!” “你们?”萧玄暗目光微微一变,冷漠地看着骑马而来的四人。 “其实我们也不知在何处能够找到公子,只好完全凭运气四处乱找。看来真是天意啊,让我们终于见到公子了。”冷如君微笑一礼,“我们四处寻找公子是有事想与公子谈谈,可以么?” 玄衣男子眼神微动,心中忽然想起了什么,良久点了点头,“白灵露,你就在这里等着。” “是,主人。” “公子应该不是朝廷中人吧?我是说,公子并非朝臣之后。”东军上帅周河看着将目光停在梧桐枯枝上的人,只觉那袭玄衣让他感到自己遇见了神灵,声音不由地有些颤抖。 “做了近三十年的上帅,不至于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吧?若果真是那样,你也没有资格和本公子说话了。” “这位公子,事关重大,我们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不能不…”冷如君死死盯着玄衣男子,竟是丝毫不敢将目光移开一分一寸。而他的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却只有无尽的恐惧。他知道自己找对了主子,但同时他也失去了自我。 “既然如此不放心,又何必来寻本公子呢?”萧玄暗冷笑一声,“不过如今你们可怕后悔?”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河警惕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哼,诸位来找本公子,不就是为了反叛叶统祯嘛。四军与叶家的冲突天下皆知,四军发动兵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的目光扫过,仿佛洞穿了那四人的灵魂,“等了这么些年,你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胡说!”袁文信冷喝一声,声音在发颤,“一派胡言!” “是么?那,就算本公子什么也没说。”玄衣男子一挥马鞭,坐下纯黑的宝马长啸一声。 “公子!”冷如君连忙拦住对方,“文信失礼,请公子恕罪!公子,请公子留下!” “请公子留下!”周河和南军上帅高摄池翻身下马,在玄衣男子马前跪下,“请公子留下!”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哎…”袁文信一呆,却被冷如君拉下来,也跪在玄衣男子马前。 “留下? 第35章 留下做什么?诸位分明是不信任,那本公子留下做什么?你们不怕本公子将此事告诉叶统祯?” “公子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四军若能得公子统帅,是四军上下三生修来的福气。”冷如君深深低下头,“请公子指点明路,四军愿以公子为帝尊!” 帝尊?萧玄暗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着就要奉他为君?分明是一个陷阱等着他跳,还说得这么好诱人。人,入了武林就会多很多心计,进入朝廷也是一样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这哄哄三岁孩子还差不多,居然骗到本公子这里来了。就凭这一点,本公子信不过你们。” “公子!公子,我们说的都是真心话啊,公子!”高摄池不禁急了,“公子,我们都可以对天发誓,绝无半句假话!” “发誓有什么用?你们连本公子是谁都不知,还说什么推本公子为君?随随便便就拉个人来陪你们谋反?哼,真是笑话!”玄衣男子冷哼一声,他早已安排了伴影楼的杀手潜入帝宫为他刺探消息,因此宫内的一切他都无一不晓。那么他还会不知君临天下是怎么一回事么? “公子,我们正是看出公子有能力让天下换姓才来与公子合作。其实,如果不是被逼上了绝路,我们也不会如此轻易做出这般决定。我知道这在公子看来是不可理解,但我们如今已是孤注一掷。叶统祯逼我们交出兵权,那么我们就是板上鱼肉,任他宰割。我们不甘心,不起兵是死,起兵也许还后活路,所以…” “天底下没有人能利用本公子。”萧玄暗隐隐约约地笑着,“记着,任何人都不行。” 冷如君急在心里,可又不敢表现出来,“我们对公子绝非利用。公子对政事颇有见识,消息也灵通,我猜公子的身份也不简单。那么,公子就没有想过君临天下吗?如今叶家已是江山不稳,有了四军在手,还愁帝宫不是您的?而我们要的,只是平安过一生。” “你很会说话,若是换做别人,只怕还真要答应了。可惜,本公子不属于‘别人’。” 周河轻叹了一声,“公子的怀疑我们明白。这样吧,就请公子考虑考虑。”说着,他拿出了一颗信号弹,“请收下。” 萧玄暗微微一笑,衣袖一拂,“本公子想见谁,任其走到天涯海角也能见到。若是不想见,就算是献上自己的命也不行。”他挥动马鞭,从四人身边绕了过去,扬尘而去。 白灵露远远地看见,连忙赶了过来,却看见玄衣男子脸色阴沉,“主人,您怎么了?” “快点,马上回盟主府!”他感到有些心神不定。其实原本醉月汐的话并未被他放在心上,可如今现实仿佛开始在提醒他,他要走的路并不是停在原本设想的那个地方。 这些年他所追求的就是武林盟主的身份,让整个武林都向他臣服,他要那一声“萧盟主”指的就是自己。然而现在看来…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是一个可以成为现实的目标,还是一个跳下去就永远别想再起来的陷阱? 不禁想起了父亲的那句话,难道这就是他的命,注定要剑乱风云,然后登上九重龙座?他过去不曾想,现在也没有相信,但心中的怀疑是他无法否认的。他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犹豫,难道说他是应该重新审视自己了? “大公子!是大公子!大公子回来了,快去报告盟主!” 门口侍卫的声音拉回了马上人的神志,玄衣男子转头看着匾上的金字,深吸了口气,翻身下马。 “哇,这里就是盟主府?”剑灵跟着主人从正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巨大的翡翠山,上面还搁着玛瑙雕的宝剑。而后面便是建在七重台上的正殿。她一时怔住了,“能够住在这里可真好!” 萧玄暗闻言冷笑,在太多的武林中人眼里,住在这里真的很好,连他也不例外。但他也太清楚,这享受如此荣华富贵与无上荣耀的背后是怎样的代价。得到了它,就必须守住它,否则宁肯不要—因为失去的痛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那不仅是用血为这里再添红光。 “主人觉得不好吗?”不理解那一声冷笑,白灵露皱了皱眉,却突然颤了一下。这里,这里好冷啊,还是一种阴寒… “大公子!”正在这时,水惊寒抱着一堆文书走来,一眼看见了自家主人,不由发出惊呼,“您…盟主还说不知您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你怎么在盟主府?没回伴影楼?” “是我让他来打理一下这里的琐事。” 萧玄暗一下回过头,看着那慢步而来的人,目光变了几变,忍不住走上前去,“父亲大人。” “阿琅,你回来了。” “…是。” 十指相扣,两双手握到了一起,却都有些颤抖。这一别,实在不异于生离死别。 “回来了就好。”萧晟寰的手握得很紧,“水惊寒,吩咐厨房备一席,今晚好好给你们楼主接风洗尘。阿琅,一定要尽情地喝几杯!” “好,那就来个一醉方休。”玄衣男子轻轻地挑出了一个几乎会被风吹散的笑容,“父亲大人,这位是思魂的剑灵。白灵露,过来见过盟主。” “思魂剑灵白灵露见过萧盟主。” 思魂剑灵?萧晟寰目光一闪,点了点头,“来人。” 一名侍女应声而至,“盟主有何吩咐?” “你带这位白姑娘去次音阁安歇。” “是。” 次音阁是一座二层小楼,在盟主府众多华丽的楼阁中并不起眼,其实在里面的几间秘室里收藏有一些绝世兵器。盟主府里除了那次萧诗悦所去之地外,另有好几处地方都被萧晟寰选为藏兵之地。 “父亲大人是特意让白灵露去次音阁,为什么?那些兵器都放在秘室里,莫非也会受她影响?” “收在次音阁的兵器都是有灵性的。她既然是剑灵,留在次音阁总是有好处的。” 两人走进正书房。侍女连忙送来了茶,燕窝和水果。 “阿琅,思魂剑灵怎么会跟着你?醉月汐对你怎么了?” “您所说的思魂剑已经不存在了,思魂剑的力量已被醉月汐移入了我体内,也就是说我便是‘思魂剑’。”萧玄暗叹了一声,抬起了手,“他还在我的血中融入了巨毒,说我可以用这个来对付修凰。” “他为什么要帮助你杀修凰?他与修凰并无仇怨。” “按他的话说,他是为了赎罪。可是,其罪百死难赎。” “赎罪?是指他利用阿痕?” 玄衣男子目光一闪,没有回答。 萧晟寰慢慢地喝了口茶,站起身,“阿琅,有一件事,风居寒已经跟我说了,他想娶阿痕。” “什么?”萧玄暗惊了一下,“他为什么提出娶阿痕?发生什么事了?父亲大人答应了?” “你在风月涧的这段时间,修凰假扮成你掳走了溪云初,让江漪陌到府里来兴师问罪。后来是阿痕和风居寒把溪云初救了出来。以前风居寒不是也帮过阿痕吗?我倒也还没有答应他,毕竟风居寒身上还有一些谜团我们没有解开,未摸清此人底细前我不放心让阿痕嫁过去。但是我觉得此人可以考虑,当然前提是阿痕摆脱了醉月汐的控制。” “这…”玄衣男子迟疑了一下,但心中的话却没有办法说出来,毕竟他也不十分确定这背后的答案,想了一想,“那阿痕喜欢风居寒吗?我看她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到时自然要问问阿痕的意思,毕竟她的幸福是最重要的。哎,如果阿痕不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让她嫁给你。” “什么?” 萧盛寰笑了笑,“开个玩笑。阿琅,对于阿痕出阁,你是不是舍不得?” “我…”萧玄暗转过了头,“阿痕呢?怎么不见她?” “你不在的时候我就让她暂时接管了伴影楼。她现在出去办事了。” “又出什么事了?还有,方才父亲大人说到天息朔鼎轩,莫不是江漪陌敢起反心?” “阿痕出去,是因为邵逸雪主动提出要见她。叶帘沁居然是叶统祯的亲生女儿,而叶家也已经将颜琦押入天牢了,那家伙杀了叶帘沁的生母。”萧晟寰顿了顿,又喝了茶,“我看叶帘沁身边许多人都可以为我们所利用,比如邵逸雪。还有,重品瑶等人如今都极有可能站到我们这一边。阿琅,机不可失。” “我知道。这个叶帘沁是个公主…”玄衣男子眉峰一挑,“事情突然暴露出来,是修凰干的?” “不错。而江漪陌,我已经代你处置了,断了他的右臂。留他一命,或许这把‘剑’你以后会用得着。” “嗯,修凰…”萧玄暗又看向自己的手腕,“挑拨离间,暗乱朝廷,既然他已把剑对上了我,我就是不杀他也不行了。那么叶家打算怎么处置颜琦?” “在皇陵处死。” “有人会去凑这个热闹吧?” “你就免了。还有一个多时辰才是用膳时分,我先把‘千年剑’教给你。跟我来。” 萧玄暗眼中精光一现,一手扣住了玄剑,站起了身,“正好,我还有件事想跟您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请多多支持雪雪吧! 第15章 “什么?叶帘沁是叶统祯的亲生女儿?这…这怎么可能?”俞瑾容一脸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虽然叶家严加防范不让消息外泄,但事情还是传了出来。”渴得紧了,穆羽寒将一盏茶全喝完,“颜家的这位四如夫人在嫁进颜家前是叶统祯的情人,未婚有孕怀上了叶帘沁。 第36章 叶统祯已下诏追封这个女子为景璃皇贵妃。” “怪道叶统祯如此宠爱叶帘沁,原来是父女!哼,现在这事传了出来,叶家在百姓心中可不就更不成样了?”重品瑶冷笑一声,“这个叶统祯也真是风流啊,不过那女子也真瞎了眼。阿容,这位可成了你的亲表妹了,你还想杀她吗?” “我连叶统祯都要杀,还会留下这个表妹吗?在这个世上我已没有亲人了,叶家的人我一个不留!” “如果叶统祯知道自己这个真正的外甥女还活着,只怕也容不下。”兰蕊衣摇了摇头,“更何况阿容还是旧时山庄的旧主人。就算修凰现在已掌控了旧时山庄,阿容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叶统祯为了巩固江山,抵抗四军而拼命想控制江湖,一旦他知道此事,一定会置阿容于死地。他连静逸公主都不放过呢。”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死在谁的剑下!” “北仪公子可打听到叶家如何处置颜琦?”殷素庭微微一挑眉,“不会是公开处斩吧?” “他杀了那位本来要做娘娘的女子,判一个处斩,只怕叶统祯没法向女儿交代。那是判凌迟吗?”重品瑶有些好奇。 “原本是要千刀万剐,但叶帘沁执意要手刃颜琦。” “亲手杀人?她这些年怎么说也是认颜琦为父的,如今一翻脸,过去的感情就一笔勾销了吗?她下的了手?”兰蕊衣一脸惊讶。 “这就是皇家。兰姑娘,你想想,叶统祯知道自己这个亲生女儿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给叶帘沁这个公主身份?还有他的那个情人,死了这么多年才追封为皇贵妃,若不是修凰抖出了此事,事情也许永远都不会传出来。这些,都是因为叶统祯害怕有人借此威胁他的江山。我想,这次也是他被叶帘沁逼急了。” “北仪公子所言不错,而修凰抖出此事也正是为了进一步破坏叶家在民众心里的形象。他想得到天下,”俞瑾容眸含清霜,“要取叶家而代之。” “就他,也妄想做帝尊?叶家守不住天下,可怎么也轮不到他啊。”重品瑶不屑地一笑,“他即便得到了天下,也一样守不住天下。” “我看大家还是不要再说了,景璃皇贵妃要葬入皇陵,而叶帘沁会在母妃灵位前手刃颜琦,要不要去看看?”殷素庭笑得有些冷酷。 “既然北仪公子说了这个消息,我们又为何不去呢?”碧衣女子微微一笑,“你们看呢?” 穆羽寒回以一笑,“现在出发应该还来得及,大家赶紧上马走吧。” “好!”一行人翻身上马。 “蕊衣,你就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唯堑。” “好,师姐。” “师父,您要小心。” “知道了。”重品瑶点头一笑,追上了那几人,“哎,对了,北仪公子,叶帘沁的封号是什么?” “天倾公主,另赐了宣秋殿给她住。” “天倾公主…哼,”殷素庭冷冷一笑,“他叶统祯的天下只怕真要被倾覆了,居然起这封号…不过你们说,如果不是修凰接手这片河山,那会是谁呢?”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世间之事都是变化不定的。但不管是谁,他要灭叶家我俞瑾容都绝对支持。” “阿容,如果修凰得了天下,苍生怕是要遭涂炭了。” “是啊。不过如今修凰还没有得到四军的支持,他要入主帝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俞瑾容脸上有些惊讶之色,“看来北仪公子知道的事还不少嘛。” 羽衣男子笑了笑,眼神变得有些飘渺,每一个人都会懂得一些自己不想明白的事,而以他的身世,明白这些又何足为奇呢? “唉,阿婕的仇我还真不知什么时候能替她报呢。真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杀了叶统祯!” “也许现在是天华帝朝皇运未完吧。但我相信终有一日,这个天下会属于另外一人。”殷素庭催马,“快到皇陵了,大家快点!” 终于,禁卫军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翻身下马,几人藏在了暗处。四周的肃穆让他们更加屏住了呼吸,静静观察发生的一切。 而在景璃皇贵妃章氏的灵位前,叶帘沁一身素服,秀气的脸上挂满泪痕,“母妃,沁儿不孝,这些年都不知您冤死的真相,让您蒙了这不白之冤。今日,沁儿就在您的灵位前手刃颜琦,以告慰您在天之灵。请您…原谅沁儿。” “帝尊!帝尊!公主!哎,公主!”老臣,老臣冤枉啊,公主!老臣并不知道章氏,不,皇贵妃娘娘是…” “是什么?”叶统祯面现怒色,“已经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不认罪?今日不让你死得难看难消朕心头之恨!” “当年如果不是帝尊降旨,把沁儿送到本公主这里来,只怕沁儿早没命了!”叶婉云在旁也是厉声呵斥,“颜琦,你是罪无可恕!” “帝尊,公主…” “哪来那么多废话?”双剑斩出,听着那一声惨叫,叶帘沁眼中滚出了泪珠,“母妃,您听见了吗?您看见了吗?当年就是这双手带走了您,沁儿为您出这口气了!” “公主…”双手被斩断,颜琦发出凄厉地惨叫,最后昏了过去。 “其实我觉得那位颜大人还是挺冤枉的。天下那么多女子,偏偏挑中了侍侯过叶统祯的女子。”重品瑶有些讽刺地一笑,“最后还杀了她,又让叶统祯知道了,哼,真是倒霉!” “叶统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做的事不敢承担。”殷素庭眼中是轻视之色,“可惜叶帘沁不可能去杀叶统祯。” 这时几名刽子手走来,用冷水泼醒犯人,随后拿出工具,竟生生将颜琦的肉割了下来。 “真是恶心,这几个人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看下去,我真是佩服!”红衣女子很是讥嘲地一笑。 “今儿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千刀万剐。由叶帘沁斩了他的手,再施以凌迟,够狠!”俞瑾容冷笑一声,“不过叶统祯无德无才,他能有颜琦这样的下场就很不错了。”她尽量忍住呕吐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别开了脸,不能再看。 “沁儿,你将颜琦的血抹在剑上,献到你母妃灵前。”叶统祯恶狠狠地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 叶帘沁眼神一动,剑锋一转,将那两只断手送到了灵位前,“母妃,这两只手的主人已被父皇下旨处以凌迟了,您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泪如泉涌,她跪下叩首九次,突然侧首,双剑刺出,在一篷血花中挖出了颜琦的心脏! “天哪,这种事她也做得出?真是难以置信!”重品瑶脱口惊呼。 “我叶帘沁要以仇人的心来祭奠母妃!” “好!沁儿,你做得好!”叶婉云平复了一下心情,眉却始终不能舒开。 “如今沁儿已是天倾公主,”叶统祯走到章氏的灵位前,“爱妃,你就放心去吧,沁儿,朕会照顾她的。” “这种话他居然可以这么自然地说出来,他到底是不是人啊?亲声女儿做了那么多年的外甥女,他可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认呢。”俞瑾容冷哼一声,“脸皮真是厚啊。章氏怎么会看上他?” “诸位,颜琦已经被杀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待会儿被发现可就不好脱身了。”穆羽寒眼中掠过了一丝不安。方才只顾着留心叶帘沁和叶统祯的行为了,否则他们早应该离开。 “为什么?等他们走了我们再离开不一样吗?” “瑶姑娘,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北仪公子,怎么了?”俞瑾容话未说完,就听见一阵嘈杂声,有些疑惑,“怎么回事?” “姓叶的,去死吧!”泛着蓝光的剑凌空一转,一道身影如燕子般掠来,持剑就向正中男子的胸口刺去。 “清浅泪!”重品瑶看清了那人的脸,愣了一下,“她…她怎么去刺杀叶统祯了?她不是已投了修凰吗?” “那…那是明寞…是明寞!是旧时山庄和宸台宫的旧属反击叶家了!”碧衣女子回过神来,突然微微一笑,“修凰居然没有控制住他们?还是修凰想利用他们除去叶家?” “管他那么多呢,既然他们都上了,我们也去!”红衣女子一展红绫,卷起了一道劲风。 “哎,瑶…”穆羽寒没能了住对方,微微一叹,“瑶姑娘就是这样沉不住气。” “那么北仪公子怎么看瑶姑娘的话呢?” “你…” “清浅泪是瑶姑娘的人,明寞是我的人,其余的也都是归属于宸台宫或是旧时山庄。”俞瑾容看了看他,亮出了手中的暗器,“杀叶统祯,为我的父母和族人报仇,这是我的心愿。” “好。”殷素庭抬起原本垂下的眼,拔剑出鞘,一掠而上挑开了一把刺向红衣女子的刀。 “好啊,又是你们!哼,上次让你们逃跑了,这次你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叶帘沁吩咐侍卫护住叶统祯和叶婉云,自己抽出双剑,在剑的清啸中鼓动真气,耀眼的剑光下剑风扫动。 轻轻一声,双剑的剑光就如火焰般散开。 凤衫女子怔了怔,虎口传来一阵巨痛。低头一看,足边有几支羽箭,却已断了,“想不到北仪公子也来趟这浑水。” “叶公主,我既是江湖中人,就不会允许你叶家利用忆憬阁和西采。江湖不是你们能控制的地方,你应该还云副主,玉公子,还有西采自由。”羽衣男子平淡地一笑,指间又多了几支羽箭,“还有旧时山庄和宸台宫,那也不属于叶家和修凰。你们的强逼是没有用的,他们的反抗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第37章 平日里他几乎不与他人谈起自己对江湖之事的看法,而现在他决定一吐为快。 “那是这些愚蠢的家伙不懂得弃暗投明!宸台宫行刺本公主,难道还不是死罪吗?” “少说废话!”重品瑶红绫一扫,红绫穿过了对方的剑网,滑过了侍卫的刀剑,直扑向叶统祯。 “你居然还想刺杀我父皇?你找死!”叶帘沁持剑一划,足尖轻点而起,转而又直扑而下,要以剑刺破红绫,进而取对方性命。 “沁儿!”叶婉云突然一声惊呼,声音里有浓浓的恐惧。 “沁儿快救你…”叶统祯也大声呼道,却因为自己也要躲避袭来的兵器而未把话说完。 凤衫女子不由转过头看去,原来是俞瑾容以暗器杀了护着静意公主的禁卫军,已闪身到了这位公主身边。“你敢动我姑母?”剑锋回转,她一剑斩向碧衣女子的腰际。 “阿容小心!”眼见俞瑾容已来不及躲避双剑,殷素庭脸色一变,飞掠而去,一把拉开了碧衣女子。 “素庭!” 两篷血光炸开,鲜血喷射而出,地上立时多了血迹。 “姑母!” “婉儿!” “殷公子!” 殷素庭的剑洞穿了叶婉云的胸口,而叶帘沁的剑则无比精准地刺进了他的后背。 “素庭!不要死啊,素庭!素庭,你听见没有?你不可以死的!”丝毫不顾围上来的禁卫军,俞瑾容只是抱着殷素庭,拼命地摇他,一手要为他止血,却是徒劳。 温热的鲜血一点点带走了他的生命。“阿容,你…你要好…好好活着…好好…和他一起…我祝福…你们…” “不要!素庭,不要!” “北…北仪公子,好…好好….” 穆羽寒轻声叹息着看着慢慢阖上眼的人,左手扣着羽箭,右手紧紧握住了无缘剑。 “你们全部去死!”而叶帘沁放下同样已是闭眼的叶婉云,看着一脸悲伤的叶统祯,想着那句“沁儿,照顾好你父皇,他是爱你的。”,不由眼波更寒,满是无尽的恨意。 在她心里,自己这位曾经的养母就如同亲生母亲一般,照顾她,关心她。虽说已认回了生母,这份感情却没有变化。 “瑶姑娘,你快带她走!” “羽!” “快走!”穆羽寒眼神一柔,随即咬了咬牙,“清姑娘,明神医,还有诸位,你们都赶紧离开!” “北仪公子…”清浅泪有些迟疑。 “谁也别想逃!“叶帘沁飞身而起,带着一心的仇恨,剑势是从未有过的凌厉与狠毒。 无缘剑斜斜地一挡,封住了双剑的去势,羽衣男子目光一扫,却看见碧衣女子脸上挂着泪痕,眼中全是自己的影子,心中有了些暖意。殷素庭为自己所爱的人走向了死亡,而自己也被人牵挂了… 然而情势却不容他再想,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还不快走!” “要死一起死!”俞瑾容却突然挣脱了重品瑶,手中暗器如雨般落下,“给素庭偿命吧!” 叶帘沁皱了皱眉,不得不撤回双剑以挡开飞来的暗器,凌空一翻,不期明寞恰在此时掠来,手中弯刀了一划。她一惊,急忙将身子一歪,然虽是躲过了要害之处,脸上却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我的脸!”凤衫女子一声惨叫,呆坐在地上。这时叶统祯奔了过来,禁卫军也围上前。 “快走!”目光一闪,穆羽寒一手点了碧衣女子的穴道,搂住她的腰飞身退去。 “往哪里逃?”叶统祯连忙命令禁卫军,“都给朕上!” 已是气喘吁吁的禁卫军虽是不愿,却也不敢抗旨,连忙搭上弓箭,向那几人射去。 “姓叶的,你真的不配做人!”重品瑶以真气舞动红绫,数百支箭全被挡在绫外。看着明寞抱起了殷素庭,她手腕再一震,慢慢收拢红绫,护着清浅泪等人安然离去。 “快!快给朕追!” “是!” “慢!”叶帘沁强撑着站起身来,“父皇,不用追了。我们还是宣修凰来见,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对!沁儿说得对!”叶统祯一下就改变的主意,“马上回宫,召御医来看看你的脸。朕还要厚葬婉儿!” 凤衫女子眼中又涌出了泪,急忙忍住,转身上了凤车。 第16章 夕色光芒从窗外射入,带来了淡淡的温暖。房中的翡翠瓶里几枝梅花发出幽冷的香气,让人心中一阵愉悦。一张软榻上铺着狐皮裘,榻前所垂的珠帘在轻微地摆动。 然而这一份宁和平静却因为那一柄放在榻中人膝上的长剑而发生了变化。长剑并未出鞘,却让人感到了森冷的寒意。相比之下那来自夕阳的温暖实在不足一提。 邵逸雪跪在榻前,盯着眼前的紫色水晶。一段时日不见,今日的他已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昔日还站在父兄身后的贵小姐如今已是一柄席卷江湖的利剑。 “起来说话吧。” “多谢大小姐。” 萧倚菲在帘后微微睁开了眸子。这里是阙尘榭下属的客栈,她不方便让邵逸雪进盟主府和伴影楼,便选了这个地方。 手指抚着剑鞘,她音若玄冰,“你来见本小姐,什么事?” “邵某是来投靠伴影楼的。” “哦?投靠?你来投靠伴影楼?”紫衣少女叫进一名侍女,“送一碗燕窝粥来。” “是,大小姐。” “大小姐,邵某愿意效忠伴影楼,效忠萧家。” 紫衣少女笑了一声,等着侍女把燕窝粥送来,慢慢喝着才又开了口,“为什么?” “因为我想活着。我不想死。” “呵呵,谁要杀你?” “盟主府,伴影楼。” “这样啊…”萧倚菲轻笑一声,“你就这么没有信心?” “人都应该有自知之明,尤其是江湖中人。而且我知道,追随萧家才是一条明路。” “叶帘沁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还封了公主,你若跟着她,就是驸马,不好么?那可比进伴影楼好多了。” “我知道进伴影楼做杀手,就是去做萧楼主的‘剑’。而那表示什么,我很清楚。可是我更不愿做陪葬品。叶统祯不是明主,叶家的天下终会颠覆。”邵逸雪面色平静,眼中却是精光闪烁,“在萧大公子和修凰之间,江湖的选择是没有疑问的。武林中谁不愿跟随一位有作为的主子呢?” “说的真是很好听。”萧倚菲淡淡一笑,一手放下了玉碗,“叶帘沁不但救了你,还一心在你身上,你就这样伤她的心么?” 他叹息一声,“其实我也希望盟主府和伴影楼能够容下忆憬阁。若实在不行…那也是她的命。如果可以,我也想用自己今后为萧家所立的功换她一命。” “忆憬阁?是忆憬阁吗?”紫衣少女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你是向我萧家做一个交易,拿你换叶帘沁?” “是。”叶家要保天下,安天下必会除掉萧家,而萧家三人都非泛泛之辈,一战之下叶帘沁极有可能会落入萧家之手。如果他能进入伴影楼,为萧家立下大功,也许到时能够保叶帘沁一命。这是他思考很久后所得的结果。他不能为叶帘沁杀萧倚菲,因为那样或许最后会害了她。 天下没有人会傻到认为萧玄暗会放过动了他妹妹的人。 “那么如果楼主还是下令让你去杀叶帘沁,你的选择是动手还是抗令?” “杀…杀叶帘沁?” “你刚才说得不错,伴影楼的杀手就是我哥哥的‘剑’,既然是‘剑’,剑主怎么吩咐,自然就按吩咐办事。无论违背任何命令,剑主都只会断‘剑’。你应该懂,‘剑’是没有资格限定剑主所发出的命令的。”萧倚菲冷冷地看着帘外的人,“你还要加入伴影楼吗?” “大小姐…” “是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那好,本小姐给你时间,你好好想个明白。”紫衣少女冷哼一声,“如此冒失地来见本小姐,自然要付出些代价。来啊,把这人带下去。” “是!”一道青影闪过,如风般掠来,如电般离去。 舒了口气,萧倚菲在榻上躺下,柔顺的狐毛几乎将她淹没。眸光有些冷凝,邵逸雪不同于季皓垠和江漪陌,让这样一个受过叶家公主救命之恩,又为其所心仪的人进入伴影楼,她实在不放心。况且此人突然间的变化让她不得不起疑心。身在江湖,即便是盟主府的大小姐,她也必须提高警惕。萧晟寰有收藏绝世兵器和武功秘籍的爱好,而萧家在江湖中也的确拥有许多“剑”。可是这柄“西采明钰剑”也是能为萧家出鞘的剑么? 她皱了皱眉,纤指绞着狐毛,只要邵逸雪还记着叶帘沁的救命之恩,他就不会完全为萧家所用。可要杀了他,用什么理由才能尽可能不遭人非议呢?如今这样的时期,萧家也需要口碑。想着那有着绚烂星光般的剑芒的明钰剑,她勾了勾嘴角,萧晟寰说过,剑的好坏最主要取决于剑主,那么她能否掌控这柄“明钰剑”呢?季皓垠的命运是由萧晟寰和萧玄暗决定的,江漪陌的命运是由萧晟寰决定的,那么她能决定邵逸雪的命运吗? 从榻上坐起,她突然晃了几晃,一股莫名的巨痛从身体的各个部分传来。紫衣少女咬紧了牙关,此时夕阳已是不见,但从以往的情况来看,虽然此时无月,却不到发病的时候。何况这样入骨髓般的痛苦,她还是第一次感到…紧咬的嘴唇很快变紫,她用手抓着软榻,竟留下了深深的抓痕!喉头一甜,她连喷了几口血,只觉一阵天昏地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了。 第38章 不大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大小姐?大小姐?” 没有人回答。 “大小姐?”来人又唤了一声,见依旧没有回应,便大着胆子悄悄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二装扮的人。 一眼看见狼狈地倒在软榻上的紫衣少女,他先是一怔,继而就笑了,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慢慢靠向软榻,将刀搁在了紫衣少女脖子上。 “居然没有反应?真是天助我也!”推了紫衣少女一下,见对方当真毫无反抗,那人脸上大喜,正要下手时忽而一转眼珠,用刀挑起了帽檐下的紫纱,凑过了脸去。 蓦地,他感觉到脖子上有些异样,然而尚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的人头就已飞了出去。 手腕一震,甩去了剑上的血,萧玄暗跨过尸体,让紫衣少女在榻上躺好,又理了理笠帽,方叫进了水惊寒,“把尸体抬出去,烧了。” “是。请楼主示下,那几人怎么处置?” “全部杀,包括他们所有的亲属,一个都不可以留下。哼,叛徒能有什么好下场?” “是,属下遵令!”将尸体移出,又很快把房中的血迹弄干净,青衣下属躬身退出房间。 玄衣男子这才重新看向榻上依然陷在昏迷中的人,眼中闪过了复杂之色。按说他是不应该将她放在心上,他应该收回他给予的一切。可他居然下不了手,他居然狠不下心。 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太清楚心里的想法,他不想伤害她。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舍去那只凤凰。可是这事要如何跟萧晟寰说呢?他不敢想象萧晟寰的反应,因为那份在乎,因为那不计代价的付出… 抬头看向了窗外,弯月正悄然升起,他微微一怔,又是醉月汐在有月之夜来吸取她的能量么?扣住了紫衣少女的手腕,他很快发现了脉搏跳动的异样。 下手的竟然不是醉月汐… 他皱了皱眉,除了醉月汐,又有谁还会下手?心中忽然有了一丝警觉,看也不看,他的左手便是一动,一篷带着金色光点的玄光打出。 “居然能够发现我,厉害!哼,武功也不错。”一道白影渐渐现身,脸上带着邪邪的笑意。 “是你在利用她?” “不错。醉月汐能做的,我当然也能做。” “看来,你并不只是想夺醉月汐的风月涧主之位了。” “他的一切,我都要。”云卷连懒懒地一笑,“萧大公子可知,醉月汐现可在我的手里?我把他押在风月涧的地火炼狱里了。” “那么,你现在已是风月涧主?恭喜啊。” “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很喜欢!不过可惜啊,虽然说只要是醉月汐所拥有的我都要,而你,我却不能接受。”白色幻影很夸张地叹了口气,“我承认,这是一种浪费。不过,这也怨不得我,你的手段和能力让你不得不死。” “只怕,到时还真会让你失望了。我实在很抱歉。”萧玄暗一笑,整个人就如同他袖中的剑。 云卷连面色未变,眼光却是一动,虽然刻意收敛但还是流露出了丝丝邪气,“放心,我现在并不会与你交战。虽然你我并不同路,但我知道你与醉月汐有仇,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成为同盟不是吗?我是风月家涧主,而你是武林中最有可能成为盟主的人,我们可以暂且联手。至于别的,消灭醉月汐之后我们再商议也不迟啊。” “你能将醉月汐押入炼狱,那么你的力量也许是强过了他。可是你要做风月涧主,那绝对不如他。就算术法上不如你,他也比你强多了。你不必再伪装了,你在想什么是瞒不过我的。” “我不如醉月汐?这你可小看我了。何况我说的难道不是真话?这些可都是事实啊。难不成你不想报仇,还是你做不了武林盟主?” 玄衣男子脸色不变地一笑,看了看榻上的人,目光一斜,那柄剑已在他的袖中呼唤着要饮血,“我要报仇,也要成为武林盟主。不过你听着,如果醉月汐要从世间消失,你一定走在他前面。这一点,你绝对不用怀疑,本公子说到做到。” “既然话已说到这一步,那就没有必要继续了。听着,你可别后悔!”云卷连决意不再掩饰自己,“人是永远也斗不过幻影的,你也别想从我手里救走醉月汐!” “本公子要谁存在,谁就存在,要谁消失,他就绝不会再次出现在世间。同样,本公子要带走谁,那随本公子意愿。” “好大口气!”白色幻影一扬手,射出了五柄光剑,“现在你就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代价吧!” 萧玄暗不屑地轻笑一声,五指一拢,将光剑合在指间,一个闪身,再次抬手时射出的已是如同阳光般的光箭。 云卷连脸色一变,连忙转身,渐渐消失在房中,只留下了一句话,“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准确地说,是一个要彻底毁掉你的对手。”玄衣男子傲然一笑。过去萧晟寰曾经提过利用云卷连对付醉月汐,所以特意查过这个白色幻影,知道他虽是最强大的黑暗幻影,是对醉月汐的地位的最大威胁,却有着比醉月汐更多的弱点,比如他最害怕阳光,因此玄衣男子早已将阳光转为功力存于体内。而方才,就派上了用场。 “还说着要拿他对付醉月汐,现在看来还不如利用醉月汐去对付他。”萧玄暗微微苦笑,这还真有些“人算不如天算”的味道呢。 身后传来一声呻吟,他转过了身,目光不由自主就带上了几分温和,刚要开口,却迟疑了一下,似乎突然间不知该说什么。 “哥哥!”萧倚菲却是猛地从榻上起身,抓着那袭熟悉的黑衣,“哥哥,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哥…哥哥?” “是我。”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声叹息,玄衣男子无声地抱住了那柔软的身子,闭上了眼。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乎她。是什么时候她走进了他的心呢?他不知道。 泪水悄然滑过了脸颊,紫衣少女将脸贴在那袭黑衣上,感受着那传来的温暖,张了张口,却已是泣不成声。 一时房中只有心跳动和泪滑落的声音。良久,萧玄暗深深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眸,脸上的表情已恢复了正常,“阿痕,别哭了。哥哥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哥哥是永远不会死的!” “那你干吗哭成这样?”撩开面纱,他拭去了那张素颜上的泪痕,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阿痕,你倒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可就出事了?” “什么?” “阙尘榭出了叛徒。” “叛徒?” “共有五人,我已下令将他们及其亲属全部处死。那个李联不但想杀你,竟然还想玷污你,我当时就把他的人头斩下来了。” “那还真是多亏了哥哥!如果不是…”紫衣少女眼含冰霜,突然想起了什么,”哥哥,这次好像不是醉月汐下的手。” “是云卷连。”萧玄暗冷冷一笑,“醉月汐落到了云卷连手上。” “真的?这…这怎么可能呢?” “云卷连已入主风月涧,将醉月汐囚在地火炼狱。他一直想取代醉月汐成为幻影界的至尊,现在时机到了自然就动手。不过暂且不清楚这个时机究竟是什么。” “那么哥哥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那个云卷连对哥哥是什么态度?”萧倚菲歪着头看着玄衣男子。 “过去我是想灭醉月汐报仇,但现在我要先除去云卷连。他与醉月汐不同,非我的感觉有些像厉赜今,或者说厉岚雪,也有些像修凰。他跟我说不能容我,但在对醉月汐的事上可以与我联手,别的事可以以后再商议。我恨醉月汐,可也不得不说醉月汐比他高明得多。你听听这种话!”玄衣男子微漠地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他遭我拒绝,定会去找修凰,并且他们必定一谈就成。” “云卷连会许诺让修凰得天下?” “只有这句话能正中修凰的要害。”想起了那四位朝廷上帅,他轻轻笑了笑,“修凰要的就是天下。” “如果他做了帝尊,定然会将武林掌控在手里,他可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哥哥,你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到时能对付他吗?” “不能。武林盟主怎么能和帝尊相提并论?那次朝廷处置宸台宫不就越过了父亲大人么?只是父亲大人在江湖中的声望已是古来罕见,加上叶家又江山不稳,所以我们才不必向叶家低头。” “那我们怎么办?怎么样才能不让修凰称帝呢?” “由我称帝。” “啊?”萧倚菲完全呆住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哥哥,你…你要称帝?你说真的?” “这种事情岂是开玩笑的?叶家统治天下对我们不利,修凰也不行,那就我亲自来,到时这个天下就姓萧了,再加强伴影楼对江湖的控制,谁还会不向我们低头?” “可是哥哥从来没有参与过朝政,又不像修凰那样能利用叶家,又如何称帝呢?” “这个,我自有打算,不要你操心了,到时你自然会知道。阿痕,我需要你出力的是另一件事—我要从风月涧救出醉月汐。” “要救醉月汐?哥哥是要利用他来对付云卷连?” 萧玄暗点头,随即又摇头,“在你的事情上,我们和醉月汐是仇人,可是在别的事上我们和他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例如由我称帝。也只有救出他之后我们才能知道更多关于云卷连的事。幻影不同于人,我能够动用手里的力量查尽天下人,但关于幻影的事终究是无法查全的。 第39章 所以,对于他,我们不得不救。” “可是,这件事不好办。” “弄不好,还会没命。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冒这个险了。也不知醉月汐当时是否知道,他移到我体内的力量会先用来救他。”顿了顿,他似乎无奈地笑了笑,“就让白灵露带我们去风月涧。她应该知道地火炼狱的所在。况且她是醉月汐创造的,对他有感情,若是有个什么事,想来她是会帮忙的。” “好吧,就照哥哥说的办,这一路上有了这个剑灵可就热闹了。”萧倚菲目光一闪,“哦,哥哥,还有一事现在要请你做主。” “什么事?” “邵逸雪提出用他效命伴影楼来换叶帘沁的性命。” “这还用问?叶帘沁必须死,而伴影楼里从不缺杀手。” 萧倚菲微叹一声,“哥哥不答应啊?我还以为能够用这柄‘剑’来为伴影楼清路呢。” 玄衣男子轻一挑眉,“你可以让他来这里做小二啊。你是阙尘榭主,这些事你能决定嘛。” “哥哥欺负我!” “那,要不要来找我报仇啊?” 紫衣少女冷哼一声,竟真的抽出了“忘尘冰晶”。手腕一转,却是轻抚着剑锋,目光停在那微微含笑的脸上,“阿痕曾经求过哥哥,在对付修凰的时候不要忘了‘忘尘冰晶’,而这次哥哥去救醉月汐也没有忘记阿痕…哥哥放心,‘忘尘冰晶’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相信。”萧玄暗正色回答。那样的人怎么会让他失望?他从来不怀疑这个问题的答案。 “哥哥,谢谢你。” “说这些做什么?”玄衣男子一怔,又笑了,“我们回伴影楼吧,我还得救那个杨潆络。真是麻烦,谁让父亲大人不杀了江漪陌呢?让我多件事…” “楼主。”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 萧倚菲目光微动,她知道那是伴影楼的杀手。楼中的下属里,除去心腹之人水惊寒外,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如同千年之冰。 “说。” “楼主吩咐的事属下已办好了。” “很好,下去吧。”萧玄暗有些意味不明地一笑,察觉到身后迷惑的目光,嘴角的笑亦冷亦暖,“我让九狱把天昭千玉送还给重品瑶了。” “哥哥不需要它了吗?” “是啊。醉月汐在我的血液中溶入了巨毒,我还要天昭千玉来做什么?唉,我看他对你我很是矛盾,而我…或许也…”玄衣男子怅然一叹,在地火炼狱里,他能看见月亮吗? 第17章 “真是想不到,萧大公子居然找回了天昭千玉,还派人将它送还给我们。”重品遥双手捧着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 “师父,有了天昭千玉,我们就赶紧想办法炼毒,去杀了叶家那些人。”霍唯堑很是兴奋,“天昭千玉的毒是无解的,我们报仇有望了。” “炼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现在随时都会遭遇叶家和修凰派来的杀手,哪里能安下心来炼毒呢?” “师妹说得对,我们必须先安定下来,才能够炼毒。这天昭千玉我们还不会用呢。”红衣女子点了点头,目光一扫看见了呆坐在石床上的俞瑾容,微微叹息,走了过去。 自从殷素庭死后,碧衣女子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抱着骨灰盒,不吃不喝地坐在石床上,什么也不说,双目毫无神采。 “阿容,你再这样下去身子会跨掉的。难道你准备用这样的方式追随殷公子而去吗?”说罢,见对方依然是毫无反应,双眼呆滞地看着远方,重品瑶有一皱眉,“阿容!” “师姐,阿容和殷公子从小青梅竹马,又一起在旧时山庄并肩多年,现在殷公子为她而死,她心里难过也是…” “殷公子去拉阿容,就是为了让她好好活着。可她现在这个样子,让殷公子九泉之下知道了,难道就不伤心了吗?”红衣女子垂下眼,“其实我知道,这都怪我,如果我当时没有出手,殷公子就不会死。” “师姐…”兰蕊衣唤了一声,就见一袭羽衣而来,连忙住了口。 “师妹,”重品瑶扶起霍唯堑,“我们出去吧。” “是。” 而穆羽寒也走到了石床前,并不开口,只是默默将碧衣女子抱在怀里,轻轻抚摩着她的秀发。 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仿佛只是木然地任人抱着,然而她的眼里却渐渐有了泪花,慢慢变为了滴落的珍珠。 “羽。”过了很久很久,俞瑾容突然开了口,一手仍然抱着盒子,一手却抓住了羽衣,“羽。” “不要害怕,我不会离开你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穆羽寒温柔地一笑,“阿容,这一生我都会陪你走过。” “你…你说真的?”她慢慢抬起头,“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受素庭之托?”说到“素庭”二字时,她颤抖了一下。 “阿容,今后与你并肩的人将是我。风风雨雨,让我们携手面对,好吗?放心,你不会寂寞,不会孤独,不会恐惧。过去我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可经历了这件事后我知道了,殷素庭能为你死,我也能。” “羽…” “阿容,走出这个阴影吧。以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找叶家报仇,或是别的什么,做你想做的事,我会支持你的。” “其实我已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素庭就是这样死的,我害怕你也会…我真的好希望我们能够归隐山林,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人会去打扰我们。可是,我必须为素庭报仇。” “我明白。这是应该的,只是你要自己小心,不要让我到黄泉路上去寻你。”穆羽寒想了想,“你打算把素庭葬在哪里?” “送他回老家。”俞瑾容叹了口气,“等到大仇得报之时,再拿叶帘沁的人头去拜祭他。你真的肯陪我做这些?” “当然。不过有个条件。” “什…什么条件啊?”碧衣女子惊了一下。 “这是我自己煮的面条,虽然味道不是很好,但你必须把它吃了,否则我再也不会看见你,和你说话了。” “羽!”忍不住又落了些泪,她赶紧端过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哎,慢点!吃得太快对身子不好的。你那么久都没有吃东西,更要慢慢吃,别慌啊。”穆羽寒微笑着看着她,“阿容,以后不许这样折磨自己了,知道了吗?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会的,我不会让你担心的。”碧衣女子总算是停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羽,你做的面很好吃,今后你要天天给我做,还要变着花样弄噢!除了面,你还会做什么?” “你爱吃什么,我就会做什么。”羽衣男子宠溺地笑了笑,“吃完了,我们就出去看看。清浅泪和明寞能给我们带来关于修凰的消息。” “对!”三下五除二地塞完了面条,俞瑾容急忙拉着羽衣男子跑出去,就见重品瑶正和明寞谈着什么。 “阿容!”兰蕊衣首先看见了她,“啊,还是北仪公子有办法!” “蕊衣!”碧衣女子有些羞涩地一笑,“别乱说!” “我哪有乱说了?是不是,师姐?” 红衣女子笑着站起身来,“好了,师妹,别开玩笑了,说正事要紧。北仪公子,阿容,浅泪和明神医说了,一切都是修凰利用他们对付叶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出了这样的事,叶家必会找修凰问个明白。明神医,修凰做了什么准备?” “修凰知道我们不服旧时山庄和宸台宫易主,就告诉我们这是叶家的意思,所以在得知叶家要在皇陵处置颜琦后我和清浅泪商量,带领还没有被修凰控制意识的下属一起去杀叶统祯和叶帘沁。现在刺杀失败,他就更有理由将那些人变为木偶了。” “木偶?什么意思?” “庄主,修凰精通摄心术,不止是山庄和宸台宫以前的人,就是东度公子都已被他变为了‘人剑’。” “东度?”穆羽寒脸色一变,“他竟然对东度下手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修凰房里看见过东度公子,那已不是人,只是木头。唉,我也是偶然之下知道修凰要对我们动手,就提前服了药,又靠清姑娘的毒药才勉强抵过了摄心术。” “是啊,要不然我们大家可都完了。还有,我们当时从修凰那里逃出去是被他发现了的,可他装做不知,放过了我们。”清浅泪皱了皱眉,“修凰已制作了龙袍,就等着君临天下了。” “那…那东度现在怎么样了?” “羽,你怎么了?”俞瑾容关切地看着他,“你很担心他?” “是,因为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我就是穆循和卫羽岚的儿子,一个与厉家脱不了干系的人。” “啊?北仪公子就是…是不是因为这个,东度公子那次才宁肯得罪叶帘沁,也要和我们罢手?”重品瑶讶然,“真是想不到!”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这个疑问。当知道东度公子是前任武林盟主之子你的脸色变得很厉害,之后你总是劝他放手,处处为他着想,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异样,我就怀疑你与他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同为‘隐命四剑’。”俞瑾容叹了一声,“你想去救他么?” “不可。东度公子已被修凰控制,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他认不出你了,北仪公子去只是送死而已。更何况,东度公子现在下落不明,也不知应该去哪里寻他。”明寞连连摇头。 “我想我们不用去寻,修凰既然要利用东度公子,而我们又是他的对敌,还愁见不到东度公子吗?” 第40章 霍唯堑淡淡地一笑,“倒是北仪公子要想好,见面之时就是出剑之时,到了那时公子可对这位异父兄长下得了手?东度公子受控于修凰,可是会必下杀手的。” “这…”穆羽寒果然迟疑,看了看碧衣女子,”我不能伤害他。家母给厉家带来了耻辱,可他还是认我这个之前从未见过面的弟弟,就凭此我也不会动他一分一毫。” “那么,你就是甘愿死在他手里?俞小姐又怎么办?” “霍公子,或许我们能让东度公子恢复正常。”俞瑾容轻轻笑了笑,“未必一定要死啊,明寞的毒和清姑娘的药不是能抵抗摄心术吗?也许我们能破除摄心术啊。” “这件事难于上青天。但现在我们又得到了天昭千玉,可以试试看。”重品瑶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试过了才知道嘛。” “各位,谢谢你们。” “北仪公子太客气了,我们大家以后可都是要并肩做战的嘛。”兰蕊衣笑着,“我们要不要先把北仪公子和阿容的大事给办了?” “好,这个我支持!”清浅泪凑上来,“现在就商议这件事如何?” “你们…你们太坏了,我不跟你们说了!”俞瑾容跺了跺脚,转身就捂着脸跑开了。 “咦?北仪公子怎么不追上去呢?”红衣女子不怀好意地笑着。 “殷公子之仇不报,修凰不除,天下不宁,我是不会…”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兰蕊衣长叹一声,“叶统祯、叶帘沁和修凰都要杀,还要创建一个太平年代,这任务可是很艰巨的。” “如果叶家不统治天下,接管者又不修凰,你们说还有谁能呢?”霍唯堑眼中精光一现,目光扫过众人。 一个名字在每个人心里响起,但都没有开口。良久,还是重品瑶打破了沉静,“我们去找他吧。现在的我们对他还是有价值的。” “瑶姑娘说得对,这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穆羽寒点头,过去他是不想入江湖,而旧时山庄和宸台宫是想自己做主江湖,可现在的结果是不是很讽刺呢? “前辈的意思,是把他们全部施行摄心术?”叶帘沁有些意外地看着白发老人,“有这样的必要吗?” “只有这样,才能防止那件事的再次发生。”修凰毫不犹豫地说,“公主,明寞、清浅泪等人就是因为老夫没有来得及对他们施行摄心术才得以逃走,行刺皇家,还杀了静意公主。而一旦施行了摄心术,公主也见到厉岚雪了,那样的效果您不是很满意吗?” 她是很满意,可总是觉得不对劲。几个活人带领一群僵尸般的下属,这看上去像什么?不过对修凰的话她的确很赞同,行刺之事绝对不能再发生,否则江湖上可能会掀起刺杀叶家的风潮。如果事情发展到那地步,就算安排再多的禁卫军只怕也是无用。“那么现在前辈手中还有哪些旧时山庄和宸台宫的重要人物?” “旧时山庄的夜予,宸台宫就没有人了,重品瑶的师妹当时就没能抓住。公主,老夫想用一用忆憬阁的徽宁,可以吗?” 徽宁?她想了一想,那是一个古筝从来不离手的男人。让他成为一个木偶?心中有些犹豫,叶帘沁狠不下心。毕竟是她忆憬阁里的人,而且现在邵逸雪又下落不明,她不想失去下属。 看出凤衫女子的迟疑,修凰笑了笑,“公主舍不得就算了,徽宁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下属,也不怪公主疼他。” 皱了皱眉,修凰的话让她很不舒服。更何况江湖中人谁不知,最杰出的下属是伴影楼的水惊寒,他的心志、才干和忠心都让人称赞。修凰的这种恭维实在是虚伪。 而修凰的眼底也闪过了寒意—这个天下他是一定要握在手里,只有那样他才能决定任何人的命运! “帝尊驾到!” “儿臣参见父皇!” “草民叩见帝尊,恭叩帝尊圣安!” “免礼。”叶统祯走进来,摆了摆手,“都坐吧。” “父皇怎么现在有空来宣秋殿?”叶帘沁奉上茶,“父皇请用。” “朕听说‘天人’在沁儿这里,就过来看看。” “蒙帝尊错爱,草民不敢当。”修凰连忙叩首谢恩。 “‘天人’不必客气,朕今日来也是有些事想请教‘天人’。那日在皇陵,朕听见那个落雪庭被称为‘素庭’和‘殷公子’,那么他的真名就应该是殷素庭,是吗?” “这…也许是吧。” “何谓‘也许’?‘天人’不是说自己知道许多事吗?莫非此事‘天人’不知?” 修凰犹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帝尊问你话呢,居然不回答?”叶帘沁在旁冷喝一声。 “草民不敢。只是帝尊心里不是已有答案了吗?这种事,草民不敢随意开口,请帝尊恕罪。” “你这是什么话?”凤衫女子脸上闪过怒意。 “其实你已经把话都说明了。落雪庭就是当年的殷家的公子,而那个孤疏溟就是静逸的女儿俞瑾容,是吧?”叶统祯冷冷地一笑,“‘天人’既然已效忠我叶家,又何必说话遮遮掩掩?你连沁儿是朕的女儿都知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帝尊误会了,草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草民自认没有资格谈论这些事。草民当时将身世之事告诉公主,是希望帝尊与公主能够相认。而对于俞瑾容,她本就是叶家必杀之人,难道帝尊还想认这个外甥女吗?”修凰一脸诚挚地看着一身龙袍的人。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朕着想了。那么你能为朕除去俞瑾容吗?” “草民谨遵帝尊旨意。” “哈哈,你果然够聪明!”叶统祯满意地一笑,“此事就交给‘天人’了,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帝尊尽可放心,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帝尊知遇之恩。” “好,你下去吧。” “父皇,这个人信不得。”修凰刚一退下,叶帘沁便冷笑一声。 “朕知道,可是现在我们必须依靠此人来维护我叶家的统治。除了他,还有谁能帮我们呢?沁儿啊,萧家不是我们的同盟,俞瑾容更是我们的仇人,那她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与我们一道,现在就只有这个修凰了。我们必须忍耐。” “我们还有忆憬阁啊。” “如今江湖中人都知道你就是写心剑,那么支持忆憬阁的人还有多少呢?你不是说那个云来影喜欢上了萧家的大公子吗?玉几魂在这些大事上也帮不了你,拿来有什么用?你又不去隐居。” 叶帘沁怔了一下,今生她倒真是负了玉几魂,但她是叶家的女儿,注定要承担振兴叶家的责任。转而想到邵逸雪,她的心又紧了起来。他到底去哪里了?他不愿意和自己一起保这个天下吗? “沁儿,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姓邵的人?” “啊?没…没有啊…” “和父皇都不说实话?朕每次提到他,你的神色都会不一样,不是爱上了对方,难道还是恨?” “我…我哪有啊…” “沁儿,你不跟父皇实说,误了你的终生怎么办?那可是你一生的幸福啊。你若是真的喜欢他,朕就让你们成亲,招他为驸马就是。这些年也确实委屈你了,朕会尽最大努力让你好好过这一生。” “父皇…” “傻孩子,我是圣皇,可也是你的父亲啊。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你我父女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是,父皇。”叶帘沁微笑着点头,“父皇,我喜欢邵逸雪,可是我不想强迫他。如果他不爱我,他不用娶我。” “你这孩子!”叶统祯忍不住一笑,“朕会让他心甘情愿地娶你,朕还会给你们举行最盛大的婚宴。” “真的?谢谢你啊,父皇!哦,对了,您真的要杀俞瑾容吗?我还真没有想到她会是我的表姐。” “静逸当年百般劝阻我登上帝位,她的女儿又站在我的对面,我不能不除掉她!”叶统祯冷酷地一笑,“她一定得死!” 凤衫女子微微一叹,身在江湖有时候会身不由己,身在皇家,亦是如此。她明白父皇的意思,要想保住自己,就必须除去一些人。人,都是首先会对自己好的。 “父皇,您后悔过当初发动宫变吗?” “从不曾后悔。叶家早已不是开国时的叶家了,先帝一直不放心我,若我不动手,等他先下手,我就是必死无疑。所以,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家人,我必须称帝。” “先帝对您有戒心?” “叶家的规矩是立嫡不立长,可是嫡子早夭,后来帝后再无所出,而先帝做为长子,手中握有重兵,祖父不得已将帝位传给了他。我心中不服,他当然也就不放心我了。” “原来是这样。”叶帘沁垂下了眼,身在皇家,真的没有任何人是是干干净净的。每一个人都会出于各种理由去做一些让世人无法接受的事,比如先帝的逼宫,当今的宫变。 “现在我叶家江山不稳,我也没心思去册立太子。但是沁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唉,也许你不应该回来。” “父皇,我既然是您的女儿,就应该为您分担这些责任和烦恼。 沁儿应该为叶家出力,甚至是付出性命。我,是与叶家同在的。”她是公主,也许是当朝公主,也许是亡国公主。但她不在乎,只要与亲人在一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这次更新晚了一点…… 第18章 “总有一日,我要将这些人都踏在脚下!”猛地衣袖一扫,一声响,案上的摆设都变为了一片凌乱的碎片。 第41章 可这依旧不能减少修凰的怒气,他一脸铁青,气得咬牙切齿。 “师父。”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在一旁微笑,“何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他们连为师父提鞋都不,又哪里值得您大动肝火?您的道行要紧不是?因小失大可就不好了嘛。您就消消气?” “老夫要一个人还没有要不到的。哼,等老夫君临天下时必让他们好受!到时可别说老夫心狠手辣!” “师父做了帝尊,这片江山的主人就是您了,您要做什么,谁还管得着?只怕您还没有开口,人家就送上门了。到了那时候,弟子还要沾师父的光呢。” “您好好跟着为师,为师自不会亏待你。”修凰放声长笑,得意万分,“许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多谢师父!”那人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头,“能追随师父,是弟子三生之幸。” “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白发老人满意地点着头,“夜予啊,为师再叮嘱你一次,你是我的徒弟的事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对外,你依旧只是旧时山庄的人,明白吗?我会假装向你施行摄心术,你要装得像一些,不要让外人起疑心。” “师父放心,这些弟子早已记在心里了。对了,师父,那件事进展怎么样了?叶家…” “进展很顺利,叶统祯已有半条命在我手里,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要了他的命!不过在动手之前还有许多事要做,否则即便叶统祯死,帝位也会落到叶家的某位王爷手里。虽然我可以让新帝成为一个傀儡,但毕竟是个麻烦,还得另想办法除去。” “那师父,弟子能为师父做什么呢?” “我会把你送进帝宫,叶家不会对一个中了摄心术的人起戒心。你就假装听从叶家的命令就是。为师要你把帝宫里发生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告之我。我要完全掌握叶统祯、叶帘沁等人的行踪。” 夜予目光一闪,低头领命,“是,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望。” “你是为师唯一信得过的人。这些年你替为师做了不少事,这次能够让旧时山庄为我所用,你是立了大功的。这样吧,等为师做了帝尊,就封你为王,如何?” “师父…师父大恩,弟子永世不忘!” “你能记着就好。起来吧,你我师徒间不用那么多礼节。”修凰捋须靠在椅上,闭着眼。夜予见了,连忙上前为他揉肩捶腿。 突然两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变,一呆之下都没有反应。 “谁?什么人?”白发老人首先回过神来,厉声呵斥。他既是“天人”,较之常人自是不同,可他竟然都没有发现异样,这来者究竟是谁,居然如此强大,还带有了股邪气? “号称‘天人’,胆子还这么小,真是名不副实啊。”一个不屑的声音传来,“还是‘天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修凰压下心中的怒意,声音却还是发颤。 “我不是凡人,我是幻影。”一道白影出现在了黑暗中,脸上带着轻讽的笑意。 幻影?夜予好奇心顿起,他见到传说中的幻影了? “你…你是幻影?”白发老人有些疑惑,仔细地看了看那白色的人影,突然失声惊呼,“你…你是…你是黑暗幻影?” “若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我也就算是白来了。真是的,怎么差距那么大?”云卷连冷哼一声,“但愿我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 “幻影界与人间并无交往,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精通术法,露一手给我瞧瞧。” “论术法,人怎么可能与幻影相比?老夫那点雕虫小技入不了幻影的眼,还是算了吧。” “既然知道你在术法上远不及我,还敢拿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你想吗?”云卷连脸上闪过了杀气。 修凰一愣,回过神来时已是换了一张脸,“是老夫糊涂了,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次吧。” 听了这话,站在一旁的夜予心中冷笑一声,嘴角讽刺地一挑。 “你最好对我恭敬一些,要不然‘天人’就是死人。”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再不敢了。您大驾到此,不知有何贵干?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想你对这事一定会很感兴趣。”白色幻影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在眼底,“要不要猜猜看啊?” 修凰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赔笑地摇了摇头,“请您示下。” “你想改朝换代?没有四军的支持,你是得不到帝宫的。” 就这一句话,已足以让白发老人变色。然而,云卷连在术法上与醉月汐相比最大的弱点就是他无法推算已经或正在或即将发生的事。除了醉月汐、萧家父子和四军上帅外,如今没有知晓那事。 “请您指点明路!”刚才还信心满满的“天人”眨眼间就没了气焰,只得跪在地上哀声恳求。 云卷连仿佛很是欣赏这种绝望下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哀恳,歪着头,带着笑意看着那张就差泪痕的脸。 “如果我成为帝尊,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怎么报答我呀?” “您…您就是我的主人!”修凰想了想,担心这不足以诱惑对方,遂又加了一句,“我会让天下都听从您的命令!” 白色幻影冷笑一声,其实在内心深处,他更愿意与萧玄暗这样的人来往。但他要保风月涧主的地位,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人,而不是一个可以让他失去光泽的人。 “我可以助你得到天下。” “真的?”脸上立时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您答应了?许我得到天下…我可以成为帝尊了!” “可是,”云卷连口吻一转,偏又钓人胃口似的很久都不说话,只用目光了然地一扫,盯着那张一下又紧张不安的脸,眼中似乎有嘲笑之意。良久,似乎终于认为已将对方戏弄足够,他才又开口,“人间若有任何事不服从风月涧,我灭天下。” “是,是,请主人放心,您的吩咐我定照办。” “还有,萧家的人你绝不许动,尤其是萧玄暗,只有我能决定他的生死。你要伤了他分毫,帝尊之位就给他人吧。” “是,是,我决不动他,决不!” “这些作为交换的条件,你可要记清楚,莫忘了,否则你可吃罪不起。”白色幻影渐渐消失,“你自己说过,人是无法对抗幻影的。” “是,是,我记着呢,一定不会忘的,不会的!”修凰连连叩首。 夜予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走上前去扶起了他,“师父,幻影已经离去了,来,弟子扶您坐下吧。” “哦…”白发老人长长吐了口气,拭去了脸上的冷汗,“真是吓死为师了。你不知道,幻影可是能随意要人命的,更何况他是最强大的黑暗幻影呢!” “师父,那您真的会让他驾凌您之上?” “为师也不愿意,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要是惹怒了他,可就不得了了!弄不好,帝尊做不成,命都会没有!”修凰叹了口气,“怎么就遇上幻影了呢?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和萧家有过节,要亲自处置他们,这倒是好。” “那师父有什么打算?” “见机行事吧。能得他襄助,这帝尊之位必到我手中,至于别的,到时再说。”他冷笑一声,“好了,你下去歇着吧,为师也累了。” “是,师父。”夜予叩首一礼,退了下去。径直回到自己房中,他立马写了一封信,撩起了墙上的字画,打开机关走进了密室。 “阴使?” “我在这里。”一个蒙面人突然间出现,一手还提着滴血的剑,“修凰没发现吧?” “阴使放心。这封信请阴使转交楼主。” “好。你赶紧回去吧,盯着修凰,他的一举一动你都不可以放过。” “是。”夜予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密室。 心中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修凰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唯一得他信任的人早已背叛了他。他的一切都被这个弟子告诉给了他最强大的对手。“你以为我是你过去安在旧时山庄、以后安在帝宫的探子,其实我是楼主安在旧时山庄和你身边的棋子。我不会去帝宫的。” “这个云卷连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做什么?”盟主府正书房里,萧倚菲拿着那封信,有些不明白,“他想和哥哥单独交手吗?” “名剑难求,一个好的对手同样难以遇见。阿琅,既然他那么看重你,你也不妨利用这个机会提升自己。”萧晟寰却是淡笑,眼中还带了几分赞许之意。 “其实我与他必定会交手,就如同我与修凰之间一样。我还要从他手里救醉月汐,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世间最强的幻影吧。”萧玄暗摆弄着手腕上缠着的黑色缎带,“哼,他对修凰一定很失望。” “所以从某个方面说你以后的对手就由修凰变为云卷连了。你有几分把握能从他手里救走醉月汐?” “一分也没有,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进地火炼狱。”玄衣男子笑了笑,“也许连风月涧我都进不了。” “那哥哥怎么去救他啊?”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尚且知道自救,醉月汐被称为世间最强大的幻影,又说自己已知晓命运,我想他不会没有准备。他会把风月涧让给云卷连吗?依我看,他不会置幻影界于不顾。而且他不是还要赎罪吗?做那点事可完全不够。云卷连从阿痕这里吸取力量是借助了醉月汐的所做,系铃人方可解铃,他决不会撒手不管。” 第42章 “说了这么多,哥哥到底要不要救他啊?” “我只是拉开这道帘幕,之后我就是看戏的,不是演戏的。”看着父亲眼中闪过了淡淡的笑意,萧玄暗也勾了勾嘴角,“这些我也是这几日才想到的。唉,差点毁了一场好戏。” “不过,阿琅,你的举措会决定醉月汐今后对我萧家的态度。”萧晟寰别有用意地一笑,“我想他一定在等着看你的行动,谁都知道地火炼狱不是好地方。我知道你现在忙,但这件事你要尽快行动。” “好,我会尽快让白灵露带我和阿痕去的。其实我也很好奇他究竟给自己留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在他心里,成仙究竟排在第几位呢?听白灵露说,有位幻影很喜欢他,那他为什么偏要选择阿痕?这该不会就是什么因缘吧?” “要想知道这背后的答案,你只能去问醉月汐自己。那你去风月涧这段时间怎么和四军联络呢?” “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应该感谢醉月汐。他将思魂的力量给我,我便是白灵露的主人,由她传递消息,快,而且安全。就在这几日,四军就要行动了,叶家手里只有十万禁军,而四军共有五十万人,又富有征战经验,对付这区区十万禁军应该不会有问题。而若醉月汐成功离开了地火炼狱,由他牵住云卷连不是正好?至于修凰,他当然不是我的对手。”萧玄暗浅浅一笑,眸中却是冷光一片,“不出所料,这应该也是醉月汐的安排。” “那么,你还打算除去醉月汐吗?” “我可不懂什么封印之术,要为阿痕报仇,当然只能消灭他。” “醉月汐既然敢帮哥哥,就必然对自己的功力有把握。哥哥,如果你是为了替我报仇而去找醉月汐的,我不许你去。” 玄衣男子叹了一声,目光变得复杂。他的心事,现在的她不懂啊… “阿琅,这事你要想清楚。错了一子,可就是满盘皆输了。还有这次你夺帝尊之位,可不要让我后悔自己的决定。那种体验,我不想再经历。” 玄衣男子挑了挑嘴角。过去他也从未设想过这样一日。不过他已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就算局势于他不利,他亦有扭转之策。 “属下参见盟主,大公子,大小姐。” “进来吧。” “是。”水惊寒小快步而进,“启禀大公子,重品瑶、霍唯堑、兰蕊衣、穆羽寒、俞瑾容在伴影楼求见。” “终于来了,这些人居然让我等了这么久。”玄衣男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非伴影楼中人,走着进去,未必还能抬着出来。这样吧,叫他们在旁边的双海园等着,记得把他们的眼蒙住,全部封穴。” “是。”青衣下属领命,立马退下办差。 “阿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啊,我也去看看…” “启禀大小姐,风居寒求见。”一名侍卫在门口跪下。 “他来干什么?”紫衣少女有些不悦,“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我还要和哥哥去双海园呢!” “阿痕,去见见吧。双海园可以等一会儿在去,阿琅,等等你妹妹。”萧晟寰看了一眼儿子,眼中另有深意。 “好。”玄衣男子点头,眼神却是一变。 “那好吧。”萧倚菲起身向花园走去,“让他到亭子来见本小姐。” “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再更一个! 第19章 白衣飘飘,淡淡的枫叶纹在梅花间优雅地走过,风居寒在亭外跪下,“风某参见大小姐。” “起来吧。”紫衣少女一摆手,“有什么事?” 白衣公子看了看守在亭外的侍卫,又看了看亭中的正主儿。 “你们先下去吧。” “是,大小姐。” “到底有什么事,说。” “我是来问问,大小姐您的意愿。您是答应,还是拒绝?” “你想知道本小姐对什么事的看法?答应什么,又拒绝什么?” “就…就是…就是那个…” “南华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支支吾吾的,本小姐还有事。”紫衣少女有些不耐烦地一挥手。 南华公子?风居寒愣了一下,她似乎…“盟主没有和大小姐说吗?我向盟主府提亲了。” “提亲?提什么亲?”萧倚菲倒是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面纱下脸色一变,“你…你要…” “是,我爱上了大小姐,希望能够入赘萧家。” “你…”紫衣少女一下跌坐在石凳上,萧晟寰和萧玄暗都没有跟她提过,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这个神秘的剑客会爱上她! “大小姐,风某与大小姐的缘分是天注定的。” “你凭什么…” “风某知道,那个月色幻影也爱上了大小姐。” “你这话什么意思?”嘴上这么说,她心里一愣之下却是疑惑起了另一件事,如果醉月汐爱她,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呢? “大小姐问过风某为何要戴着面具,我也告诉大小姐这其中的原因。但有一点我没有说,那就是我的脸是被醉月汐毁掉的。他爱上了大小姐,但命中注定,要与大小姐携手的是风某,于是他就让我毁容。”他一拂衣袖,亭子四周的纱帘落下,“大小姐可愿意看我这张脸?” 萧倚菲犹豫了一下,还是抬眼看去,入目的是一张仿佛长年被虫子啃食的脸,就算是伴影楼的刑罚也造不出这样一张脸。 “你说,这是醉月汐下的手?” “是,所以在那几次看见醉月汐时我才会那么恨他。我其实不叫风居寒,我叫风邪月,是被世间传说为受到天神诅咒的风家的后代。八岁那年,我在一个无月的夜晚彻底失去了过去的容貌,而我的族人也在此后的四年里陆续离我而去,而风邪月也在人们的口中死去了。”白衣公子重新带上面具,定定地看着紫衣少女,“可惜他的意愿终究不是天意,我还是与大小姐相遇。” “所以,你才会为我向修凰等人出剑,答应陪我去寻风月涧,答应给我演戏,是吗?”紫衣少女扶着石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早已知道我们的人生是交错的?” “是。” “那如果本小姐不答应嫁给你呢?” 风居寒浑身一颤,但马上又克制住了自己,“信不信我的话,大小姐自有决定权。但无论如何,我要大小姐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 “请大小姐叫我邪月。” “好,无论我最后的决定如何,我都会这样称呼你的。”萧倚菲深深吸了口气,“那件事我需要考虑,五天时间,你能等吗?” “这么多年我都等过了,五天又算什么?” “那么,请便吧。”走出亭子,确定对方已看不见自己后,紫衣少女几乎是奔回了正书房,直接就扑进了玄衣男子怀中,“哥哥!” “阿痕,怎么了?”萧玄暗有些惊讶地抱着她,“风居寒对你怎么了?阿痕,你不要哭嘛,到底出什么事了?” “哥哥,我…我不想离开哥哥!我不要!” “阿痕,你不可能永远跟着阿琅。” 紫衣少女顿时一怔,慢慢转过了头,“父亲大人,我…我一定要…要嫁给风居寒吗?” “那倒不一定。但是阿痕,你不可能不出阁。就算是招人入赘为婿,你也是要嫁的。”萧晟寰很平静地道出一个事实。 萧倚菲的眼神一点点黯下去,足下一个踉跄,若不是玄衣男子扶住了她,就要跌倒在地。 “阿痕,阿琅只是你的哥哥。” 萧玄暗也是浑身一颤,他是要抓住她的啊,可是现在能说吗? “风居寒说他与我的因缘是上天注定的,而他本名是风邪月,是人们所说的被诅咒的风家的人。他的脸是被醉月汐毁掉的,因为醉月汐不愿我与风邪月在一起。”紫衣少女抓着那袭黑衣,眼睛却看向父亲,“如果他所说属实,那就是我欠他的,而我应该用一生去偿还吗?” 萧晟寰还沉浸在女儿的一袭话中,良久才回过神来,“阿痕,为父并没有逼你嫁给风居寒,但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可能永远和阿琅在一起。即便你不出嫁,阿琅难道也不成家了吗?我知道你们兄妹间感情深厚,但有些事情是有原则的。” “人死了,真的有灵魂吗?如果有,是不用出嫁的吧?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守着哥哥了?” “够了!”萧玄暗突然冷喝一声,他知道风居寒的话是真的,可另一个人却已是变了。他又如何能放手呢?手指触到了那只玉凤,他定了定神,“这件事等醉月汐脱身之后再说。九狱,去双海园传令,今日本座就不见他们了,让他们暂时在园里住下,有空再见。” “遵令!” “阿琅,有些事即便你成为了帝尊,也是无法改变的。” “父亲大人!”他伸出手,却停在了中间,“我…您相信我好吗?” “哥哥。” “阿琅,为父从来都相信你,也相信阿痕。”萧晟寰淡淡地一笑,转身走出了正书房。儿女的婚姻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的,也许他是应该狠一点。可是,他为什么做不到啊? “哥哥…” “不要多想了。”看着父亲有些萧索的身影,转头又对上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庞,萧玄暗叹息一声,如今他要做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他不想伤害他至亲至爱的人。 “哥哥,我答应嫁给风居寒。” “阿痕,别说傻话。”拭去紫衣少女唇上咬出的血,玄衣男子的目光柔柔的,她是应该嫁,可那她是不应该的… 最后一次回头,她怔怔地看着那淡淡的月光,任眼中闪现出泪一般的光。 第43章 也许,这一走,她就再也无法回来了。其实那月光已然改变,再不是他做主风月涧的样子,可是这并不影响她对风月涧,对他的感情。因为爱,她害了他,害了风月涧。是她,让这里不再纯洁,是她,让这里变得邪气。 “我会将你的话带给他,放心吧,就算从永远不会再存在,我也会救你出去。”相寒缓缓闭上了眼,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若非心痛到极至,幻影是不会落泪的。“我知道你爱他,等你脱身后就去找她吧,我不会再破坏你们的。月,只求你,别恨我。” 身影逐渐升起,淡蓝色的幻影收回了一直不肯移开的目光,化为一道光在天边划过。同是幻影,她的功力却不高,离开风月涧后只能成形两个时辰。为了能与那人见面,她必须积存功力,以化身为光的方式从红尘穿过。 自从成为幻影以来,相寒从未离开风月涧,她不能离开,也不愿离开。站在醉月汐的身边是她一直的梦想,因为这个梦想,她断送了自己的幸福,她毁掉了幻影界的宁和。想起在地火炼狱的那一幕,心就痛得让她宁肯选择灭亡。 “你来了。” “月。”她想尽了办法才进入到地火炼狱,而眼前看见的让她恐惧得发抖。月色的空间中充斥着黑色火焰,只要被它舔舐到,自身的灵气就会无法遏制地散开,最后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但如此,被黑色火焰吞噬的痛苦是天神也难以承受的。看着那为了躲避火焰而丝毫不敢停留片刻的月色身影,伤心、内疚、自责、心痛的感觉就涌上了她心头。 “我等你很久了。云卷连要你传达什么话?他为什么不来?不敢进地火炼狱么?” “我是偷偷进来的。”相寒低下头,不敢承受他的目光,“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醉月汐凌空旋身,挑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帮萧玄暗。我没有后悔,我也不用后悔。云卷连,哼,他的手段也不过是将我困在这里,而这,奈何不了我。” “月,我知道你恨我,你也的确应该恨我。风月涧已经变得不成样了,而这些都是我造成的。我所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嘴动了动,她还是没敢说,风月涧中唯一能给他安慰的那些景致,已全部被云卷连毁去了。 “你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月色幻影有些冰冷地一笑,“你不用再说了。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分别。我不会原谅你,风月涧和幻影界都不会原谅你。你走吧,再见时我们要做的就是出手。” “月!”仿佛能听见心碎掉的声音,她对上那已是无情的眸子,恨不能冲过去消逝在那黑色的火焰下,“我会救你出去的。” “相寒,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是幻影,又一起在风月涧这么多年,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点感情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风月涧里可只有你知道为了拦阻云卷连我费了多少功夫。” “月,我带云卷连进入风月涧是因为我嫉妒萧倚菲,而我嫉妒的原因就是我爱你。我也不多说了,我会去承担我所犯下的罪孽,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转过头不敢再看他,淡蓝是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地火炼狱。她是不能再待在那里了,她会崩溃的。 “我决不允许你伤害他们。” 一个声音飘出来,让相寒一下停住了脚步。忍不住转过头,她已不知该说什么,“除了他,谁还能救你呢?” “你会去见他吗?” “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他了。” “那么,替我转告他,请他助我成形。”醉月汐悠远的目光投向了地火炼狱的出口。 “月…你…你信得过我?” “无所谓信不信得过。首先他不是你能利用的,其次,我有把握对付云卷连。”手腕一转,他将黑色火焰掌控在手中,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 是,她是知道了,早在萧倚菲出生的时候他就不属于她了,而在她答应带云卷连进入风月涧的时候他的眼中就再不会有她了。 “月,我一定会把你的话带给他,然后我会看着你离开地火炼狱,最后在你的眼前永远消失。”微微笑了笑,相寒的身影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忽然一个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约莫有两万左右的士兵从地上策马而过,轰隆的声音、惊天动地的气势让空中的幻影都有些震撼。这些就是四军的人吧?淡蓝色的幻影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幻影界中只有醉月汐可以看出将来,可她从未相信过这些。而现在,现实对她进行了无情的嘲讽。 叹了一口气,她加快了速度,淡蓝光芒快过闪电,盘旋而上,她现出身形。这里就是人间江湖的最高点,而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你们幻影对我萧家很感兴趣吗?” 听着这比冰还冷的声音,相寒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那位闭眼在躺椅中假寐的人,心中不由就生出一中畏惧,“你…你是萧家的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萧大公子在哪里呢?”虽然那人在风月涧出现过,但由于醉月汐的术法,她没有见到他。 “本公子就是。你又是谁?云卷连的手下?” “我是相寒。”淡蓝幻影脸上闪过惊讶之意,随即就转为恭敬。这一刻,她真正相信了醉月汐的话。 这,是一位王者。 “云卷连派来的?有什么话叫他亲自来说。马上给本公子离开盟主府。否则,你将再也看不见天底下的月光。” “我的确是来传话的,但不是奉云卷连之令。其实,是来求萧大公子一事,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要让公子答应。” “你是来求本公子救醉月汐?”终于想起了白灵露前日跟他提过的这个名字,萧玄暗不明地一笑,“这也是醉月汐的意思么?” “我想请公子救他,他想请公子助他成形。” 果然,云卷连并不能真正奈何这个月色幻影,而醉月汐也需要帮助。玄衣男子睁开眼,目光一扫,“醉月汐被云卷连困在炼狱,跟你有关吧?” “我爱他,可他心里只有萧倚菲,我不甘心,我嫉妒,所以我将云卷连带入了风月涧,希望能借此得到他。当时他刚为公子消耗了许多功力,而云卷连又是早有准备,于是就…” 醉月汐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幻影呢?他和阿痕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与这个爱他幻影在一起却是正好啊,萧玄暗看着那淡蓝色的身影,忽然有些感叹这天定的姻缘。 “萧大公子可答应助他?” “连地火炼狱都能逃出来,这醉月汐还真有点本事。不过助不助他是本公子的事,这个得看上苍还要不要他存在下去。” “萧大公子…” “马上离开,否则本公子不用考虑就会直接告诉你,不助。” “请公子助他成形。”相寒吃了一惊,几经考虑还是不敢冒这个险。别说利用他,她连惹都不敢惹他。所以尽管心中担忧万分,她还是渐渐淡去身影,离开了盟主府。 “阿痕,出来吧。” “哥哥,醉月汐倒是挺会考验您的。助幻影成形,那可是要耗费很多功力的。而且这个相寒也不知所说是真是假。” “醉月汐的确不简单,那个地火炼狱也的确可能困不住他。阿痕,救醉月汐是我们早定下的计划,但那个相寒的话也确实不可尽信。反正,我们做好准备就是了。醉月汐一旦脱困必会来找我,等不了多久,真相不就大白了?” “哥哥,那我们还是按计划去双海园呢?” “当然。”萧玄暗轻笑了笑,眼中一道精光带了几分冷傲,“惊寒已备好了车,我们走吧。” “好。”萧倚菲理好了笠帽下的轻纱,走出府门,上了华丽的马车,“哥哥,穆羽寒他们真的会投靠我们吗?” “我们要的是利用他们对付叶家和修凰,用完了也就没有意义了,若是他们真要投靠我萧家,那还真是个负担。” “那,我们需要杀这些人吗?” “那得看他们能为我们利用到什么地步了。” “哥哥,穆羽寒的武功略胜厉岚雪,如果他们二人交手,穆羽寒会杀了这个异父兄长吗?” “以穆羽寒的个性,绝对不会。”玄衣男子摇了摇头,“而这也是这场戏的看点之一。他们打的算盘应该是救人。” “救人?一个中了摄心术的人又如何救得回来呢?”紫衣少女有些疑惑,“他们四人谁又有那本事?” “阿痕,明寞和清浅泪为何没有成为修凰的木偶,这其中的原因你有想过吗?” “哥哥是指明寞和清浅泪的药?” “不错。其实这次他们不来见我,我也会召他们。我习医研毒,对他们这样的手段很有兴趣。而他们也不敢不说。”萧玄暗有些冷傲地一笑。 “楼主,大小姐,双海园已到。” “参见楼主,大小姐。”守在园门的八名佩剑侍卫立时跪下。 “召穆羽寒等人到靖萏楼来见。” “是,楼主。”水惊寒躬身领命。 走进靖萏楼,萧倚菲坐在垂下的珠帘后,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立马袭上心头。她一时感到有些奇怪,她一直都是这样走在兄长的身边,为何这一次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呢? 第20章 “参见萧楼主,大小姐。” “免了。”玄衣男子微微歪在高座上,抬了抬手,摄人心魂的目光轻轻扫过台下众人的脸,“几位前来求见本座,为了什么事?” “第一件事,多谢萧楼主送回天昭千玉。” 第44章 重品瑶微上前一步,跪下叩首,“宸台宫上下感谢楼主之恩。” 宸台宫?萧玄暗微漠地一勾嘴角,“第二呢?” “第二,敢问萧楼主,冥池尸首在何处?”红衣女子再一叩首,“我希望能够拿到他的尸首。” “都这么久了,还不解气?哼,与其花力气在这个上面,倒不如用天昭千玉好好炼点毒药出来。依本座看,你们都是要报仇之人。”他俯视着几人,目光在穆羽寒和俞瑾容牵在一起的手上停了一下。 “那么,我能看一眼他的尸体吗?” “他没有死。” “什么?他还活着?”霍唯堑脱口惊呼,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惊讶。 “不错,他还活着,还在做入主帝宫的美梦。” “萧楼主此言何意?”俞瑾容有些不明。 “冥池就是修凰。”玄衣男子有些不屑地一笑,这话他很久以前就和江漪陌说了,而这些人居然到现在都还不知。 “‘天人’修凰?他就是冥池?难怪能下手,原来他根本就是利用东度!可怜东度毫不知情…” =奇=可怜你们不知厉岚雪何以会被修凰摄心,萧倚菲心中冷笑,“第三件事是什么?” =书=“请盟主、楼主,还有大小姐,带领我们杀叶家报仇。”几人一起跪下,“杀叶统祯,叶帘沁后我们不会再涉足江湖。” =网=想换他的信任?萧玄暗冷冷地一挑嘴角,正要开口,就见水惊寒疾步走来,在他耳边低声几句。 “这么巧啊?好好看着她,待会带到本座这里来。” “是。” 重品瑶微微抬头,看着那高座上的玄色衣袍,心中微叹,她过去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向这个断了心上人手臂的人如此心甘情愿地下跪。转而又想起起兵叛变的四军,据说四军拥戴了一位神秘人为君。在她看来,像眼前这位能如此不动声色地引导格局改变的人就应该登位。 “想归隐山林?”玄衣男子却又是不动声色地一笑,“进来了还出得去吗?隐居?哼,穆羽寒,按说以你的身世不应该有这种想法才对。而你俞瑾容,能从一个毫无声名的孤女成为旧时山庄的庄主,在江湖走了这么多年,又身肩复仇的重任,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碧衣女子脸色一变,穆羽寒也是一怔。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红衣女子很是惊讶,随即明白过来,伴影耧杀手遍及天下,他要想知道什么事那是太容易了。心中又是一阵恐惧,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吧? “我们归隐江湖,又会碍萧家什么事呢?”羽衣男子有些无奈。 “归隐山林十年的人也是可能复出的。”萧玄暗冷笑,“这世间最复杂的是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复出呢?” “这么说,萧楼主是非要我们的命了?”霍唯堑咬了咬牙,“如此,我们倒是自投罗网了?” “你这么说,也不能说是错。这双海园是我萧家的,岂是那么好进、好出的?江湖也是我萧家的,那又会是你们来去自如的地方吗?” “看来,是我们高估萧楼主了。”明寞轻视地一笑。 玄衣男子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没有反驳对方,却还笑了笑。 “萧楼主,他的话很好笑吗?”清浅泪冷冷地问。 “你怎么没有成为宸台宫主呢?”玄衣男子不答反问,忽然手一挥,收手时已掌中已多了一物,“是本座动手,还是你自己交出来?” 明寞一怔,突然间感到自己成为了一张白纸,但还是拼命咬紧牙关,一动不动。 “你是不是想证明自己的承受力很强?那好,本座成全你。” “慢!”俞瑾容站出来,“事已至此,就都给他吧。” “是。” “虽然都是叶统祯的胞妹,但两位公主还是有些不同啊。”萧玄暗轻轻笑了笑,“不错嘛,连摄心术都能抵抗。” “药是不错,人却只是些墙头草。”萧倚菲冷笑。 “既然是要找靠山,谁都会找强者。但我们与叶家、修凰已有如此深仇大恨,是决不会投靠他们的。”重品瑶的表情很是坚定。 玄衣男子眼光一闪,“那么既想为我萧家做事,你们能做什么?杀叶统祯,还是叶帘沁?修凰是没有可能的,对吧?可你们杀一个叶婉云就失去了殷素庭,|qi|shu|wang|与其杀那二人,本座看你们不如自杀。” “萧楼主未免太小看我们了。”羽衣男子暗中握住了剑。 “是吗?那你是杀厉岚雪还是放过他呢?他可是一个木偶,是绝对下得了手的。那么你呢?” “这江湖里还真没有什么事能够瞒过萧楼主。”穆羽寒叹了一声,“那我也就实说了,我们打算救回岚雪,再想办法解除摄心术。” “那你实说,这是自信,还是自负?”紫衣少女在帘后又是一声冷笑,修凰以术法为基础施行摄心术,那又岂是这些人能解开的? “那萧大小姐的意思,是要我杀了岚雪了?” “只怕到时由不得你。” “我是决不会伤害他的。”羽衣男子的口吻显示出此事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既然是这样,那么本座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俞瑾容心中一动,一手扣了暗器刚要发出就狂喷出了一口血,人已是倒地。 萧玄暗站起身,看着台下已全部倒在地上的人,招了招手。 “楼主。” “惊寒,放出话去,穆羽寒等人因忤逆本座,已全部被处死。再把这些人都关到秘室去。” “是,楼主。” “在把杨潆络带到这里来。” “是。” “哥哥,你打算放了他们?你真的不担心他们将来复出吗?” “阿痕,如果我成为了帝尊,谁来做武林盟主?” 萧倚菲顿了一下,“这之间有关系吗?哥哥又打算让谁接任此位?他们既然‘死’了,当然也不可能成为武林盟主啊。” “这,还得靠你。”萧玄暗一笑,看见青衣下属领着粉衣女孩走来,就打住了。 “杨潆络拜见萧楼主,萧大小姐。” “水惊寒,怎么把人带回来的?” “回大小姐,是九狱他们偶然遇见了一座石室,发现门上面涂抹了巨毒,就怀疑是哪个江湖门派所建的秘室,于是破开石室,结果就发现了这个女孩。” “这么说,你一直都被关押在这个石室?” “回萧楼主,是这样的。”杨潆络被那逼人的凌厉之气压得几乎无法呼吸,很是害怕地低着头。 “那么,修凰多久来见你一次?” “回楼主,他每天都会来。”粉衣女孩哆哆嗦嗦地回答,突然一愣,“什么修凰啊,那是我义父冥池啊。” “他如此软禁你,你还认他为义父?他找了一个什么理由来解释他对你的软禁呢?” “他说有人要伤害我,这样做是为了我好,别的就没有了。义父这样做是为了我嘛,我凭什么不认他?还有,萧楼主说什么修凰啊?” “看来江漪陌真的没有那样的本事。”萧玄暗冷冷一笑,“七邪,把这女孩送回天息朔鼎轩,告诉江漪陌,好好想想,修凰很快就会发现杨潆络失踪,天息朔鼎轩要做好准备。” “遵令。”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掠来,瞬间已将粉衣女孩带走。 “哥哥,你到底打算让谁做武林盟主啊?”萧倚菲却纠缠着方才的问题。即便兄长成为帝尊,江湖也是不能放弃的地方。那么这个重任又要交给谁呢?有伴影楼在手,江湖中自然翻不起浪,但有一个能够信任的盟主对于萧家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其实那些人武功都远远比不过父亲大人,他完全可以再做盟主啊。” “以他的能力,这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如果他已厌倦了这些,他自己要放手,武林盟主就不得不换人了。”玄衣男子口微动,也不知以传音入密告诉了对方什么,就见紫衣少女一声惊呼。 “哥哥…哥哥真的这么打算吗?哥哥,为什么要选择他?他会一辈子忠于我萧家吗?还是要我…” “他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在没有胜过他的人选前就这么定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成为了帝尊。如果我进不了帝宫,盟主之位当然就是我的。”萧玄暗眼中闪过了傲视天下的冷光,“不过我不能容忍失败,所以我要的就是帝宫。” “哥哥,那醉月汐…” “楼主,”,门外方才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出现,“启禀楼主,天息朔鼎轩的消息,江漪陌与修凰动手了。” “江漪陌?”玄衣男子轻笑了一声,“不管死活,见到他时马上带来见本座,不得有误。” “是,楼主!” “江漪陌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找死没吗?而且他没有经过哥哥同意就与修凰交手,这算什么?” “江漪陌是一个成不了大事的人。终有一日,定会被我除去。不过…哼,他这一次的行动也的确有价值,所以就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身形一翻,手中数十枚棋子盘旋而出,江漪陌广袖一带,足在枯枝上一点,猛地一掌击出,玉棋仿若一条锁链缠向对手。 “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还想打败我吗?” “哼,你倒是爽快承认了,不过我可不认你这个师父。” “那倒也是,你我之间早已没有师徒名分。”修凰摘下了面具,“这东西也没用了。就这么打吧。” “好!”江漪陌一回手,抖动玉棋,内力催动下玉棋四周化出剑气,虽是无形却胜过利剑。 第45章 灼灼有神的眼中闪过了杀气,白发老人拂袖而起,顶着空中突然落下的雪花,在手势变换间引着雪花穿过了玉棋,打向对手。这些莫明出现的飞雪看似柔软,其实一旦被其击中必会断骨。 江漪陌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凭着直觉感到了危险的所在,凌空连连旋身,袖中所有的玉棋盘旋射出,形成的橄榄状光团将击来的雪花一一熔化,发出微微的声音。 “我只教过你暗器手法,而你已用尽了玉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乖乖地献上你的命吗?”修凰冷笑一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似乎猎物已然到了手中。 “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所传授的暗器手法是天下第一,可与俞瑾容一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你打算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哈哈哈哈…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又岂会让你得我真传?” “那么今日,恐怕也不能让你如愿。”江漪陌衣袖一抖,在一声清啸中握住了三尺青锋。目光扫过剑刃,他微笑,“我从未向对手出剑,今天就在你身上试试。” “你什么时候学了剑?你一生只许拜我为师,你敢背叛我!”白发老人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我们是仇人,谈何背叛?”江漪陌冷哼一声,“络儿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 “现在问,是不是害怕以后没有机会了?我可偏偏不告诉你,让你在黄泉路上做一个糊涂鬼。哼,那个萧家屡屡坏我好事,真是可恨,我非杀光他们不可!” “你又有那机会吗?即便有机会,你也没有能力抓住。”心中涌出了深深的愧疚,江漪陌一抖手,身子往左一转,飞身一退停在树干上,剑尖一指,剑光在层层枯枝间穿过,以奇怪的方式将白发老人困在多个光环中。 修凰长声一笑,双手缓慢升起,至头顶合十,中指射出的光横劈而下,在光环上斩出一道切口,身形一闪,他就从切口出脱困。 青锋再动,江漪陌一掠而来,手中剑连动,密密的剑光如从天而降的天网,竟是密不透风。 “这是厉家的剑法,倒也难得,在你手上这剑法倒比在厉岚雪手中强多了。不过想以这剑法赢我,你也别想了。” “那就试试看了!” 白发老人手指天地,万重梵光照彻红尘。五指一动,宝光降下天幕,将持剑之人罩住。 江漪陌顿时无法动弹,剑更在宝光轻弹下被折断。 “以你的功力是无法杀我的。你也真是自负啊。” “因为你,云儿的清白差点被毁,而我更是对萧大公子食言,从此失去了右臂。你说,我能不杀你吗?” “你现在倒是真的一心向着萧家了,可惜你已没有机会再表示自己的忠心。而我,还会让萧家误以为天息朔鼎轩再度背叛,我想轩中的下属只怕没有一个能活下去了吧。” “你…你好卑鄙无耻!” “这些话,你在黄泉路上再慢慢说吧。”修凰冷酷地一笑,手腕一动,九天之光带着死亡的色彩。 “你以为,萧大公子会被你所骗吗?萧家真会毁在你手里?”冷冷看着眼前很美丽的阴冥幽光,江漪陌眼中丝毫没有对手期望的恐惧,有的只是轻视。 白发老人眼中一恨,忽然就感到手上一痛,低头看时腕上多了一条小小的上口。虽是没有大碍,却让他无法将术法顺利施展出来。“什么人,竟敢与老夫作对?” “本公子还真没有想到,原来修凰就是冥池,冥池就是修凰。难怪冥池要与天息朔鼎轩断绝关系,原来是认为已另有帮手了。”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左手抚着剑尖,看了看这两人,忽然出剑刺破了光之天幕,带出了困在其中的人,“你是选择放了他呢,还是和他同归于尽?不过你要是想伤本公子,劝你还是死心吧。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想不想让你的功力就这样流失?” “我与你素无恩怨,为何你总是坏我好事?” “因为我和江公子都是萧家的人,原因就这么简单。” 第21章 都是萧家的人…江漪陌看着身前的白衣人,自己是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吗?人家是萧大小姐的救命恩人,又协从这位贵小姐救出了溪云初。而自己,却是曾经背叛萧家的人… 修凰看着自己腕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的确感到了功力的不断流失。他皱了皱眉,不甘心地一挥手,“算你这次走运。决不会有下次!” “下次?下次与你交手的应该不是他了。”风居寒收回“秋血”,一手拉起江漪陌,眨眼间已消失。 “多谢南华公子相救。” “江公子不用客气。方才我已说过了,我救你,因为我们都是萧家的人,而修凰是我们的敌人。” “能够悄然伤修凰,凭一剑之力刺破光幕,看起来南华公子才是‘四剑’中最强大的。” 风居寒一笑,“别说这些话了,江公子还是赶紧疗伤吧,修凰的光幕对内力有损,还是尽快修复吧。对了,江公子与修凰动手这事可得大公子同意了?” “没…没有…” 白衣公子怔了怔,“那江公子可要想想到时怎么向大公子解释。” “恐怕只有拿命去解释了。”江漪陌叹了口气,取了几粒药服下,“我现在就去伴影楼。南华公子…” “我陪江公子去伴影楼。”风居寒吹了一声口哨,一匹白马奔来,“我只带了一匹马,就委屈江公子了。” “南华公子救了我,怎么还这样客气?” “那,我们出发吧。”跃上马,白衣公子一挥马鞭,“如果萧大公子真要杀你,你会向上次面对萧大小姐的剑那样吗?” “我本希望能够杀了修凰,就算杀不了他也要和他一起上黄泉路。现在,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江漪陌低下了头,“南华公子有什么建议?” “没有一个做主子的喜欢擅自行动的下属。你要有思想准备。” “那不就是死嘛。唉,只要络儿能够被救回来,我死了也无所谓。只要萧大公子不要因为我而置络儿的生死于不顾就好。” “那个什么络儿是你的心上人?” “算…算是吧。” 风居寒目光一闪,没有再说话。 “南华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白衣公子眼神微黯了黯,摇了摇头,策马加快了速度。 等赶到伴影楼,天已是黑了。正门前挂的华灯,四处都弥漫着阴冷的华贵之气。门口守着八名佩剑侍卫,没有一个闲杂人。 “对了,南华公子,我们好像没有资格到伴影楼见萧大公子。” “那也得请大公子选个地方。”风居寒下马,“劳烦通报,风居寒和江漪陌求见萧楼主。” “楼主已经吩咐了,令二位到盟主府。” “遵令。”躬身一礼,他回到马上,直奔盟主府。 而在那个华丽的殿堂上,层层纱帘后无情的目光,冰冷的口吻让殿中的烛火似乎也无法带来光明,“你还敢回来?” “江某自知死罪难逃,心里并没有奢望。只求大公子…” “救你的络儿?她已经回天息朔鼎轩了,不过你没有机会再见到了她了。”萧玄暗冷漠地一笑,“给你个机会,自己动手。你要是不愿意,进伴影楼也可以。” “多谢大公子救回络儿。”江漪陌笑了笑,磕了三个头,“也多谢大公子特恩。” 风居寒跪在他身边,闻言转头看了看他,又向高台上看了一眼。 “不想引火烧身,就不要开口。” “请南华公子转告络儿,不要为我伤心,我希望她快乐。” “江公子…” 一剑横过,血溅三尺,江漪陌最后看一眼高台,闭上了眼。 “惊寒,把他抬下去。” “是,大公子。” “怎么,心存不满吗?”玄衣男子似乎能透过重帘看见台下人的眼神,甚至揣摩到对方的心理。 “不敢。其实风某也已想到了江公子这样的结局。” “你是偶然遇见了江漪陌,却是有意来盟主府。五日时间尚未到,可你似乎已等不及了。” “风某想请大公子转告大小姐,就算她不答应,风某也会等她。等不到今生,就等来生。我相信,上苍定下的姻缘是不会改变的。” “你有这样的想法…”萧玄暗远远看着白衣人,无声地一叹,他能用这样的心等到自己爱的人吗?“好,本公子会转达你的意思。没事就下去吧。” “风某告辞。”只有几日,他便又会与这兄妹二人见面,而到时将会决定他这一生是幸福地守侯还是幸福地等待。 “惊寒,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回大公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好,你随本公子去秘室,事情要马上办。” “是,大公子。” “启奏帝尊,统卫院急报!” “又发生什么事了?天天都是几封急报,全没有让朕开心的消息!”原本兴致勃勃地在和爱女聊天的叶统祯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全都是一堆饭桶!呈上来!” “是。”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将文书奉上。 可还没看两眼,一身明黄龙袍的人就猛地将文书掷了出去,面色铁青,“混帐!不是说有绝对把握取周河的人头来见朕吗?怎么人头没拿到,反而损兵三万?盼着朕的天下早日毁掉是不是?” 那侍卫哆嗦了一下,低着头没有敢说话。 叶帘沁叹了口气,手一伸,身后的宫女便捡起地上的文书,送到她的手上。 第46章 迅速看了一眼,她皱了皱眉,“父皇,四军上帅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手下的各级将领,甚至士兵都是久经沙场,无论经验还是战斗力都远胜过我们手里的军队。所以,依儿臣看…” 叶统祯一挥手,殿中的侍卫和宫女全部退下,“沁儿,你说吧。” “沁儿的意思是,我们何不让修凰用术法来对付四军呢?” “修凰?” “不错。修凰是‘天人’,如果他肯出手,四军再怎样强大也抵抗不了术法。况且,他不过一介草民,除了我叶家,他没有别的依靠。如果天下易主,对他也没有好处。” “沁儿说得对,世人皆知他修凰与我叶家的关系,如果帝都换了新主,肯定不会放过他。好,沁儿果然是了得,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父皇!” “哎,对了,沁儿,你有没有打探到四军所推的那人是谁?” 叶帘沁摇了摇头,“那人真是神秘得很,我们派去的人从来没有看见有异常人出现在四军中,并且就连送信的鸽子之类都没有见到。也不知他们是怎样联系的。” “周河等人这些年从未朝廷以外的人有过交往,而在朝中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能让他们推为帝尊。”叶统祯愁眉紧锁,“可我们务必查到这背后的人是谁。沁儿,你要想办法利用忆憬阁里的人去弄清这人是谁。能让四军如此服命,朕想这人必不简单。” “是,儿臣遵旨!”凤衫女子跪下。 “好了,你下去吧,朕也乏了。” “是。” “公主。”而叶帘沁刚刚回到宣秋殿就见到贴身女官赶来,“启禀公主,西采公子方才来过,听说公主不在,就留下口信,说是在岷谙楼等公主,isuu書网有要事要告诉您。” “逸雪?失踪了这么久,他可终于来见我了!赶紧为本宫更衣!” 而在客栈岷谙楼,一身落落白衣的邵逸雪从一开始就端着茶杯,却没有喝一口,眼神也是飘忽不定。 “逸雪,你约我来这里,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 白衣男子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没关系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爱听!” “公主…” “你叫我沁儿好不好?” “公主,对不起,邵某让您失望了。我不会向萧家出剑的。” “萧家?”叶帘沁怔了怔,回过神来时嫣然一笑,“你是不是不想杀萧家大小姐?没有关系啊,你若是不愿动手,我不会勉强你。” “公主…” “我从不想让你为难。逸雪,我是叶家公主,就必须向萧家动手,但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公主,对不起。” “你可不可以不叫我公主啊?叫我沁儿嘛。”叶帘沁娇笑。 “公主,邵某是江湖中人,不适合在朝廷或是皇家生活。您的心意邵某明白,但是…只怕要辜负您了。” “逸雪…”她可以不介意他不愿杀萧倚菲,但却不能听见这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因为我是叶家公主吗?那我答应你,只要保住了叶家的江山,我马上抛下公主的身份,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好不好?逸雪,求求你不要拒绝我!” “公主,邵某并不想伤您的心,只是…” “你有心上人了吗?” “没有,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爱上一个人。我已习惯独自生活,况且…请公主不要为难我。”邵逸雪长叹一声,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并不知道萧家把他放出来的目的是什么,而这却就意味着稍有差池,他就会去另一个地方,那他又何必连累她? “逸雪,如果我只是写心剑,你是否还会这样说呢?” “叶公主也好,心阁主也罢,我的话都一样。” “好,我明白了。我会让自己死心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死缠着你。”叶帘沁惨然一笑,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公主保重。”他垂下眼,不敢看那渐渐消失的背影。他负了她,就让她恨他吧,恨他的忘恩负义,恨他的绝情!“沁儿,我后悔你我当初的相识,因为你的一生都会因那场比试而痛苦。我更恨我自己,我给不了你幸福,对不起…”摇摇头,他起身走出了客栈。 “啊!” 一声惨叫传入耳中,邵逸雪一惊,是叶帘沁!他寻着声音来的方向一掠而去,看着那个身影正被几个人带着,眼神一冷,“住手!” “西采公子,请了!”身后一个声音传来,白衣男子还来不及出手就觉眼前一黑,意识瞬间离他而去。 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天际而过,直接进了一抬软轿,动作之快,即使是绝顶高手,也很难看清其动作。 “回伴影楼。” “是,楼主。”水惊寒躬身领命,看了四位轿夫一眼,“起轿。” 这四位轿夫尽管蒙面,但看上去与寻常人没有多大区别,然而他们的轻功却是极为了得,抬着轿子宛如行云般而过。 萧玄暗靠在皮垫上,阖目养神,嘴角浅挑,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在军营的一幕幕。 “公子,西军五百人已成功混入龙卫军禁卫,等我们攻打帝宫时他们会从里面响应我们,公子放心就是。” “公子,这是帝宫禁军的通行令牌,请公子过目。” “公子,东军已过吴河,接下来将与九宸军史仲之军开战。” “公子,北军攻破御神卫中刘坦的军队。下一步就可翻过青山。” “很好。”玄衣男子戴着笠帽,英俊的容颜在黑纱下挑起一丝傲视群雄的笑意,“诸位做得不错。” “多谢公子。” “修凰在帝都暗中也是蠢蠢欲动,你们去安排,至少要让叶家下旨将修凰驱逐出帝都。” “是。” “没有本公子允许,四军不得和修凰发生直接冲突。” “是。” “各军继续按照计划行动。” “是。” “为了减免不必要的损失,对于叶家手中的军队,能够说服投向我们的,就不要动手。但务必确保他们的诚意。” “是。” “西军进入了龙卫军禁卫…周河,本公子听闻你手下有一批善于潜藏之人,可是如此?” “回公子,是。” “让他们潜入禁军,并且要留在叶统祯身边,一来监视他,二则要保护他,不被修凰害死。” “公子,让他死了不是更好吗?” “好什么?修凰会承认是他杀的?如果失去民心,你们也不必指望能活命了。”萧玄暗冷笑一声,“叶统祯现在必须活着,明白吗?” “明白!” 现在还不是时机,对于手中的棋子,不该死的时候一定要让他活着,玄衣男子动了动,坐得更舒服点。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么,目前需要的就是他的出现了。 第22章 “楼主,伴影楼已到。”拂开轿帘,水惊寒扶着主人出了软轿。 “启禀楼主,叶帘沁、邵逸雪已被属下带回楼中。” “好,九狱,把他们带上来,还有云来影和玉几魂。” “是,楼主!”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居然敢碰本公主?警告你,最好赶快把本公主放了,否则我父皇一定会让你们好受!” 萧玄暗刚刚取下笠帽,在高座上坐下,还未接过青衣下属奉过的茶就听见一个吵闹声,不由一皱眉,目光一扫。 九狱感应到主人眼中的冷意,扬手一个耳光打在女子脸上。对方足下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公主!”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叶帘沁一下回过头,看着那袭白衣,“逸雪!逸雪,救救我!逸雪!” “公主…”邵逸雪苦笑,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玄衣男子暗中摇头,世上有几个人能在这里这里救人? 萧玄暗冷目一扫,突然一笑,“欢迎天倾公主光临我伴影楼。” “伴影楼?”叶帘沁一愣,继而就变了脸色,“伴影楼!” “怎么,不相信?” “你…你想怎么样?” “多此一问。天倾公主设计为父皇抓刺客,又杀了殷素庭,难道还不知道本座想做什么吗?” “你...你敢动本公主?” 玄衣男子摇了摇头,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本座没有动叶家的公主,公主之死与我萧家,与我伴影楼都没有关系。” “你…” “萧楼主,请您放过公主,身为叶家公主也不是她的错啊!” “史上那么多亡国的皇族死在新君的手里,为什么?”萧玄暗悠然地端起茶盏,“你简直比我想的还要笨。你怎么会真的去找她呢?” “你放我出来,就是为了抓她?”邵逸雪脸色一变,难道上苍不但要他负她,还要他害死她吗? “后悔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噢。” “逸雪,我听不明白,他…他在说什么啊?”叶帘沁一脸迷惑,“他以前抓过你吗?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不对呢?” “谁敢动她?” “本座敢动她。”玄衣男子冷酷一笑,看着这位刚被押进堂内的阴柔美男子,“你拦得住吗?” “你要是想杀她,就先杀我好了。” “难道本座不是要杀你吗?” “那…那萧…楼主,我呢?您也要…杀我吗?”云来影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她…她要死在他的手上? “云副主,你以前真的是多虑了。”邵逸雪冷笑一声,拔出了明钰剑,“动手吧。” 第47章 “多虑?”云来影愣了愣,又想起了玉几魂的话,眸中渐如死灰。他,原来真的不是她爱得起的男人啊。 “你配吗?”站在主人身侧的水惊寒一抖手,飞身而起,一剑格住明钰剑,“你要动手,我就陪你动手。” 邵逸雪手腕一用力,滑开了动手的青剑,左手打出,抡起的掌风在青衣下属身边一卷,又转向了叶帘沁的等人,想以此将他们带出去。 “不自量力。”青色的身影在掌风中掠过,猛地反手一剑,挑在明钰剑剑上,往后一拉。 白衣男子努力往回勾剑,却还是不得不凌空翻身,谁知明钰突然脱手,带着凌厉的剑风飞出。 “阁主!”云来影一声惊呼,“阁主!” 邵逸雪心下一沉,缓缓回过头,正对上一双盯着他的眸子,只是眼中已没有了神采。“沁儿!” “哟,改称呼了?”萧玄暗冷一挑眉,“惊寒!” 青衣下属连头也没回,直接出剑,自上而下勾住明钰剑。 “不许杀他!”玉几魂一扬袖,十几枚银针射出。 “这种暗器手法…”玄衣男子不明地一笑,”本座听说当年的俞家有一门亲戚,追溯根源,两家的先祖是同胞兄弟。可是后来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其中一位就改了姓,不再姓俞了。” “不错,他改姓为玉,我就是这一家的后人。” “很有意思嘛,一个是天下第一美女,一个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好,好血统!不过,你的暗器手法可比不上她。” “那又如何?我一样可以阻止你杀人!” “本座认为天下已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你的无知自大。惊寒,露一手给他瞧瞧!” “是,楼主!”以剑架住明钰,水惊寒左袖微动,不停地收住射来的暗器,又不断地将暗器回射。 云来影在旁看着,脸上不断冒出冷汗。她要变成什么样子,才能站在他的身边,才能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做到若无其事呢?眼中又闪过了赞赏之意,没有想到玉几魂居然会为了救西采公子而出手!不过他居然会武功啊,过去从来没见他出手过。那么萧大公子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什么俞家又玉家的?这到底在说什么啊? 邵逸雪看着水惊寒狠毒而飘逸的剑式,一手尽力逼迫他对自己出剑,“玉公子,不要管我,你带着云副主赶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不能扔下你。” “玉公子!” “别说了。”玉几魂口吻平淡,忽然往右一转身,淡淡的光芒在身侧展开,那是他用内力淬成的彩针。 他的暗器已用完了!白衣男子脸色一变,手上剑法突然改变,就趁对手尚未找到合适对策时将那女子一推,“快走!” 云来影一怔,却发现玉几魂已带着她向门口退去。 “用自己的命来换他们二人的命,真是了不起。”明明是一句赞叹,从玄衣男子口中说出来却变了味。 水惊寒亦在同时连翻身几次,足点在明钰上,青剑往后一划,剑停在云来影胸口出,而左手夹着一枚彩针抵住玉几魂的太阳穴。 四个人顿时都不再动。 “惊寒,你的武功很有进步嘛。” “多谢楼主夸奖!”青衣下属微笑,足上一用力,逼得邵逸雪退了几步,左手弹出彩针,右手持剑一点,封了二人的穴道,接着立马身形一闪,一剑就割破了欲上前解穴的白衣男子的咽喉。 “西采公子!”云来影看着这个本想来解救自己的男子,“你…你居然杀了他!你这个混蛋!” “水公子为何不将我们一起杀了?”玉几魂盯着那泊泊涌出的鲜血,脸上闪过恨色,“萧楼主又想对我们怎么样?” “惊寒。” “是。”青衣下属上前将二人打昏,“请楼主吩咐。” “清除玉几魂的所有记忆,时机到时再把他带给俞瑾容。既然那四人有用,本座也懒得动手,如果没有意外,留他一命也无妨。” “是,楼主。” “至于这个云来影嘛,也暂且留着,忆憬阁毕竟还存在,这个左副主应该还有用处,等没用了再杀也不迟。现在最重要的是,趁修凰去帝宫了,赶紧把这尸体弄到他那里去,不得有误。” “是,属下遵令!” “多出几件事,还怕叶统祯不会疏远修凰?”萧玄暗冷笑一声,“你去办吧。再留心一下旧时山庄和宸台宫旧属的情况。” “是。”青衣下属躬身退下。 “启禀楼主,大小姐有请,在逐梦筑。” “知道了。”眼神一柔,玄衣男子起身走向逐梦筑。那里已设下了一席,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加上了一壶好酒。 “还真是有点饿了。闻上去味道很不错啊,阿痕。” “那哥哥就不是有点饿,而是很饿了。”萧倚菲微笑一笑,“来,哥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饿很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哥哥这几日都在忙,吃饭都心不在焉。现在处置了叶帘沁和邵逸雪,可以暂且舒口气,就好好吃一顿吧。”她斟了杯酒,递了过去。 “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我杀叶帘沁和邵逸雪是为了对付修凰,到时就算云卷连帮忙,他称帝的阻力也会加大。”玄衣男子看着酒杯,微漠地一笑,“我做了帝尊,还愁杀不了谁?” “原来如此。现在叶统祯失去了得力的爱女,势力就更被削弱,而修凰也成了杀公主、夺天下的罪人了。哥哥,你可真会想!” “你也很聪明。”萧玄暗别有用意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一瞥,看见了几缕淡淡的月光,眼神微微一动,放下了酒杯。 “醉月汐?”萧倚菲微微吸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听起来,萧大公子似乎没有拒绝我。” “那…那就请萧大公子帮帮他吧。”相寒现形,一脸急切。 “你就是那个喜欢他的幻影?” “是,萧大小姐。” 紫衣少女轻笑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本公子帮你,是因为你的事还没有做完。你应该明白本公子指的是什么。”萧玄暗抬起右手,指尖一勾,弹出了一道玄光。 被那玄光一圈又一圈地缠过,月光不由一阵轻颤,光也是时亮时暗,偶而发出轻微的声音。 “这是…”相寒看着,很是担忧,“月公子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我哥哥说了会帮他,就定会让他成形。”萧倚菲的目光却停在玄衣男子身上,哥哥这么做又是为了她啊… 双手轻轻一拍,一块块月形的寒冰自掌中而出,密密地包裹住了月光。玄衣男子一跃停在半空中,并指点向月光的两端,射出的金光从两端逐渐向中央会集。就在两道金光即将汇拢时,他突然收手,双手一绕,并掌推出,一股森冷的寒气透出,居然将那月光冻住! “月公子!”相寒一惊,就要出手之时发现眼前多了一柄紫剑。 “你最好不要动。”紫衣少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虽是幻影,功力却很低。也不用瞒你,你不是我的对手。” “可他想伤害月公子!” “那又如何?我哥哥要做什么,是你能阻拦的吗?劝你不要不自量力,这里可不是风月涧。” “你…你…” 就这样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萧玄暗方一交手腕,十道玄光就如同丝络般缠着月冰,然后缓慢淡去,最后消失不见。而就在玄光消失的瞬间,两道金光终于合拢。身形猛地拔高,玄衣男子停在月冰正上方,轻轻地挑了挑嘴角,双掌再出,带着一团闪烁的玄光而下,击在月冰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冰…冰碎了!月公子…” “不想误事的话,你就不要动。还有,闭上你的嘴。”紫衣少女警告地看着她,“要不然你还真不用回风月涧了。” “好好,我不说,也不动,行了吧?”她倒不是害怕自己会不存在,而是很担心醉月汐能否成形。 “他已经成形了。”萧倚菲冷冷地开口,目光一扫。 相寒脸上闪过惊喜,一转头过见醉月汐完好地站在玄衣男子身边,“月公子!”她伸出手,却僵在了半中。 “多谢萧大公子。”月色幻影没有理她,而是优雅地向玄衣男子一躬身,“事先我有也并没有想到你真的会帮我。” “你最好让我满意,若是让我后悔,我也不会让你过得舒服。” “你从来都是这样,做事太有目的性。”醉月汐轻叹一声,“放心,该做的我一定会做。可是,你会有耐心吗?” 萧玄暗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让我等得越久,你将要付出的代价就会越惨重。” “其实,我也不希望自己让你失望。唉,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公子…”别人或许听不明白,相寒却是很清楚,他前面一句话是说给玄衣男子的,后面一句则是说给自己的。 “回风月涧吧,趁云卷连还没有发现你离开。” “月,我知道,你永远不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我曾经求你不要恨我,我现在收回那句话。”相寒很努力地一笑,“以我的功力其实无法成形,我知道是你在帮我。你不让萧大公子失望,而我却让你后悔了,对不起。” “不用说这些,你赶紧走。” “我不走。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月,我不想离开你。”相寒再次向他伸出手,身影却逐渐消失,就如与空气相融合一般。 “相寒!”醉月汐一怔,扣指一弹,却是太晚了,“你…唉…” “你既然恨她帮助云卷连进入风月涧,让你被困地火炼狱,现在又何必叹息? 第48章 如果有心原谅她,方才又为何把话说得那么绝?” “其实,幻影和人一样,我们的情感也会有复杂的一面。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萧玄暗想了想,“好。阿痕,你先回房去。若是有事,我会派人来叫你。你就尽管放心吧。” “是,哥哥。” “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除了她,你还有没有想过娶别的女人?” “如果我现在动手,你会怎么样?” “那,你报仇的事呢?” “你还真是很霸道啊,什么都没有留下。你有什么资格得到?” “若是有资格,我还需要费那么多心机吗?风邪月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我,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我没有办法让自己放弃。而你所说的,我也没有办法还给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选择她?为什么我们萧家会遇上你?”萧玄暗一步一步逼进他,“那么你还想再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你能对付云卷连吗?” “你是不是想说,如果你不利用她,你就无法对付云卷连?你想拿这来威胁我?看不出来,你比云卷连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说一个事实。”醉月汐似乎看出了什么,“相信我,我会尽快的。你看,那件事我可没有骗你啊。” 玄衣男子目光一动,突然摇头,嘴角挑起傲然的笑容,“我,不是利用女人来成就自己事业的男人。” 月色幻影一怔,看对方的眼神亦是一变,但最后都化做一丝了然的笑意,“我知道。” 第23章 “南华公子,请。” “有劳了。”白衣公子眼中闪过了笑意,转头就凝视着房中的紫衣少女,连侍女的回应都没有听见。 “坐吧。”萧倚菲转过身,看着那戴着面具的脸隐约一叹。 “多谢大小姐。” “南华公子…” “大小姐何时能够兑现承诺?” “我也不和你多绕弯子了,就和你直说,你能承受吗?” “大小姐都这样说了,我…请说吧。” “我现在对你并无爱意,而我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所以,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 “我会等着大小姐,无论等到什么时候。我相信自己和大小姐的缘分,因此我愿意赌,拿我的一生去赌。” “…邪月,你…那可是你一生的幸福,还有那个真正属于你的女子的幸福,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去下这样的赌注。” “那个真正要与我携手一生的女子就是大小姐。”白衣公子眼神一动,柔和的光芒在眼底闪过,“风某告辞。” “等等,你有想过永远摘下面具吗?” “大小姐不用为我操心。醉月汐是不会让我恢复面貌的,因为他…他爱大小姐不逊于我。” “那你为什么要想我萧家提亲?” “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况且命中注定的是我与大小姐之缘。” 萧倚菲眼中一黯,“邪月,你自己要想好。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人的一生只有一次。” “我早已想好。大小姐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你也保重。”紫衣少女目送他离去,长叹了一声。凭着直觉,她认为风居寒所言不假,而萧玄暗也将醉月汐的话转告了她,那么这一切就是事实。可为什么自己对他没有一点感觉呢?为什么她心里有的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人呢?就算是醉月汐用术法改变了她对风居寒的感觉,那她心里也应该有那个月色幻影而不是那人啊。越想越不明白,萧倚菲甩一甩头,起身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他坏了我的好事,你替他补偿我,怎么样?” “谁?”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紫衣少女眼神一冷,扣住了“忘尘冰晶”的剑鞘。 一道白光在半空中绕过,透着阴冷的邪气。 “是你!”感应到了那熟悉的气息,紫衣少女一下抽出剑,手腕一转,剑光射出,化为光剑。 “其实你应该恨醉月汐才对。我能够利用你,也是亏了他。” “不错,我的确很恨他,可那并不代表我不恨你。” “可是你恨我又能怎样呢?你的武功比令兄差得远,你可对付不了我。”云卷连成形出现,有些挑衅地一笑。 “你似乎已是成竹在胸啊。那么,说出你今天来的目的吧。你冲我来盟主府,想做什么?” “杀了你,向萧家宣战。令兄助醉月汐成形,动手前就应该想想之后会有什么报应。萧玄暗是个难得的对手,所以这份战书也要十分特别。而杀你,正是一份绝佳的战书。” “想动我哥哥?哼,就凭你吗?”紫衣少女翻身而起,持剑一划,幽冷的剑光直扑白色幻影。 “那我就证明给你看。”云卷连并指在眼前划过,射出的白光缠绕住了紫色剑光。指尖引着白光往回一拉,逼着对手向前一扑。 萧倚菲手腕一动,内力贯入剑中,紫光一盛。紫影再动,轻盈的身影如羽毛般飘起,速度却是快得惊人,一剑指着幻影的眉心,左手一扬,一道轻纱带着似真似假的光芒射去。 “到底是令兄亲自教出来的,你的武功倒比我所想的好多了。”云卷连左手一劈,一片白光似要将对手腰斩一般。 紫衣少女身子一翻,左手五指微动,轻纱卷起剑气。目光一瞥,发现竟没有侍卫前来,便知是幻影动了手脚,布下了结界。不由冷笑了一声,右手卷起紫云,停在白色幻影的头上,左手亦是一动,就见她身上突然射出了数道丝带。 白色幻影看着那些如同触手般的丝带,忽然叹了口气,“杀了你,真是可惜,太可惜了。我要杀萧玄暗,要杀你,可你们偏偏都是让我欣赏的人,真是…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少说废话!”萧倚菲一挑剑,身形逼进了对手。 “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云卷连满意地看着那渐渐失去了光彩的剑,而他的指正停在紫衣少女的太阳穴处,而刚射进了三道白光,“我会让你有一个好的转世,放心去吧。” 紫衣少女恨恨地看着他,却无法让眼前的模糊消失。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啊!死死抓着“忘尘冰晶”,手却是无法再动了。 “阿痕!” “什么人?”白色幻影脸色一变,是谁能够破坏他的结界?来不及多想,既然他要做的已做了,那已没有必要留下。 “阿痕!”接住了从半空中坠的紫衣少女,萧晟寰拂开紫纱,看着那已闭上的双眼,再扣到那几乎已是摸不到的脉搏,心中就是一沉。他竟然没有想到那个黑暗幻影竟然到盟主府来杀她!抱起女儿,他顾不上去追那个幻影,一展轻功回到卧房就开始为她疗伤。朦胧的光雾笼罩住了紫衣少女,温和的内力一点点拉回她原本已踏在鬼门关上的脚。萧倚菲的身体又渐渐恢复了暖意,可眼眸却始终是没有睁开。 萧晟寰皱了皱眉,执起女儿的手,淡淡的光芒一闪,在她的腕上割了一条口子。又在自己手腕上同样一划,将两人的手按在一起。 突然,他一挑眉峰,愣了很久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昏迷的中的紫衣少女,眼中是完全的难以置信。猛地,他一下站起身,犹豫了良久又坐下,又站起,最后又坐下,细细地察看了两人的伤口,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复杂之色,“这…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阿痕…这到底是怎么了?来人!” “属下在。” “去伴影楼通知水惊寒,大公子回楼后让他立即到盟主府!” “是!” 回头再看着床上的人,他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又泛起淡淡的哀伤。那道月光啊…取出了已收回她袖中的紫剑,萧晟寰长长一叹。欺骗,这难道就是一种欺骗?为什么?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他的手脚还是她的隐瞒?他一定要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父亲大人。” “阿琅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为父还派人去找你呢。”他的心情刚稍微平静了一点,就看见那玄色的身影向他走来。 “事情办得很顺利,弄完了自然就回来了嘛。我碰见那个侍卫了。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萧晟寰顿时脸色一变,转头看着儿子,目光却忽然变得若有所思,沉吟着一直没有说话。 “父亲大人,怎么了?” “我本还在怀疑,或者说心里有那么一丝侥幸,也许那件事是假的,一切都是我多心了。可是看见你,我就已知道,事情,是真的。” “什么事情是真的?您到底指的什么?” “阿琅,你是不敢说,还是不愿说?你早就知道,她不是阿痕,对不对?你一直瞒着我,让我以为她是我的女儿,是不是?” 萧玄暗当场怔住了,看着父亲不知该说什么。 “说实话。” “是,我原本也只是疑心,但最后证实了一切。至于…我不说,先是因为不确定,后来是不知应如何开口。” “她被云卷连打伤,我为她医治时发现血不能相溶。这只能说明她不是我的女儿。真正的阿痕呢?” 玄衣男子看着床上的人,微微一叹,“已经死了。其实阿痕是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也就是说,我是看着阿痕死的。” “那她是谁?” “独幽。醉月汐将她的灵魂和阿痕的身体合在了一起,并且让她误以为自己就是阿痕。”除了那次在梦里的时候。 “醉月汐…阿痕死了那么多年,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居然不知道,哼!” 第49章 冷笑一声,他猛地一挥手。 “不要!”一惊之下,萧玄暗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掌打出,接下了打向床榻的冷光。 “阿琅!你…”萧晟寰一时是又惊又怒,“你居然…” “父亲大人,请您放过她。她也只是被醉月汐所利用,她并没有错。“玄衣男子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平静一点。 “你…你要我…” “独幽是无辜的。而她已付出了不应该有的代价。” “阿琅,你不让她嫁给风居寒,是不是因为你爱上她?”萧晟寰倒也很快冷静下来,一瞥之下捕捉到了儿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柔情。 “是,儿子的确爱上了她,请父亲大人成全!” “想不到我那一句戏言竟然要成为现实。” “风居寒说得不错,他与阿痕原本的确要成为有情人,但从中遭到了醉月汐的破坏。而醉月汐为了不让风居寒得到阿痕,当年就带走了阿痕的灵魂(奇*书*网^.^整*理*提*供),又将要与我携手的女子以这样的方式送到了我身边。” “下次,你带醉月汐来见我。” “是。那父亲大人…” “你把这女子带走。在阿痕的事没有解决之前,我不想再见到她。还有,她既然不是阿痕,就不要有阿痕的样子,知道吗?” “是。” “阿琅,你拒绝那些世家的提亲,是因为你心中已有了人。如果她真是你的幸福所在,为父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儿媳,但必须先解决阿痕,还有风居寒的事。” “阿琅明白。” “你带她回伴影楼吧。” 萧玄暗一礼,走过去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忽然向右一弹指,将一粒药丸送进萧晟寰的口中,“您的呼吸很乱,暂且别想了。” “阿琅,你应该知道为父有多在乎你妹妹。我还在想,女儿长大了是留不住的,想不到,她早就离开我了。” 看着那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几岁的父亲,玄衣男子握住了他的手,“您别伤心了,您有我,还有独幽,以后您还会有孙子、孙女陪着的。” 萧晟寰蓦然阖眼,嘴角挑起一个艰难的笑意,“你带她回去吧。” “不行,我放心不下您。” “没事…唉,算了,你就先帮她稳住心脉,她的真气还有些遗散。她的命要靠你来保住。弄完了你就到我房里来。” “是。”萧玄暗喂独幽服下药,又在灌注内力后封其穴道,一点她眉心发光的黑点,将她体内的阴气封在眉心处。 “独幽,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温柔地看着她,玄衣男子伸手一触她的脸颊,笑了笑,起身走出。 “你打算如何处理风居寒的事?”而在萧晟寰房里,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 “这要取决于醉月汐如何解决他与风居寒的事。” “如果醉月汐不肯说出阿痕死在他手里的事呢?” “我猜,他一定会说。并且,风居寒会一直在我萧家身边。” “这一点,你必须保证。照现在的形势看来,你是一定会走的。你走了,我们必须找到可靠之人来接替你。” “我会安排的,您放心就是。” “等处理了阿痕的事后我也不想再操心了。”萧晟寰轻叹一声,“还好,那个幻影没有毁掉你。” “父亲大人怨我吗?” “怨你做什么?那也不是你的错。就算阿痕没福,以后就看你了。不过…” “好了,不管我怎么样,您都会好好的就是了。”萧玄暗扑哧一笑,笑容却很快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着怎么样? 第24章 “这分明就是冤枉!我若是杀了叶帘沁,又怎么会把她的尸体放在我这里?还有,老夫和邵逸雪毫无仇怨,为什么要杀他?”修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已然是气极。 “弟子也相信这是有人冤枉师父。”夜予在旁轻叹,“可是叶统祯一心认为是您下的手,这可怎么办啊?” “他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此事是老夫所为?没准儿,倒可能是他自己动手杀人的!” “嘘,师父,这话要让叶统祯听见了,可就糟了!” “怕什么?他叶家的天下迟早是我的,到时我让他们父女见面!” “那,师父打算如何向叶统祯解释呢?”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要给老夫定罪,没有证据啊。” “师父,天倾公主和西采公子的尸首毕竟是在您这里发现的,即便朝廷不能定您为真凶,起码您也是第一疑凶啊。” “他要是敢抓老夫,老夫就与他翻脸!” “师父,弟子已得到消息,叶统祯本想将您押入天牢,三日后问斩,幸有朝臣相劝,旨意才未下来。” “什么?他居然想将老夫问斩?岂有此理!”已是火冒三丈,修凰一脚蹬翻了书案,“这可是他在逼老夫!” “叶家欺人太甚,师父,我们干脆和他们拼了!” “如果只是一个叶统祯,老夫早已动手。现在四军反叛,而他们所推的新主我们有不知道是谁,如果现在动手…”修凰突然冷静下来。 “可是师父,您若是不动手,叶家的屠刀可就要斩向您了!” “这…” “圣旨到!” “师父! “如果老夫抗旨,那也只能解释为天意。”修凰走到正庭,见禁军拥着帝宫总太监便冷笑了一声,高昂着头,没有跪下。 “大胆,竟然不恭迎圣旨!”禁军统领一声怒喝。 “那又如何?” “你…” “统领,算了吧。我们还是暂且不要和他动手的好。”他身旁一人轻声说,“如果弄出别的事岂不更麻烦?” “好,就请公公宣旨。”禁军统领咬牙忍住这口气。 “帝尊有旨,修凰不满当今,意欲易主天下,刺杀当朝公主及准驸马,实属大逆不道,令将其押入死牢,两日后处以凌迟之刑,钦此。”那个年过半百的太监扯着嗓子说道。 “哼哼,想抓我?”修凰看着就要涌上的禁军士兵,长声一笑,一抬手就将率先冲上来的人全部击毙。 “反了!全部给我上!”那统领一见不妙,连忙向门口推去,又不停地将手下推上去。 “老夫最瞧不起这样的人。”白发老人一眼看见夜予已带剑而出,目光一闪,身形腾起,一掌打碎了那统领的天灵盖。同时在他身上一点,借力拔高身形,与弟子一起向帝宫方向掠去。 “师父,您现在真的要去杀叶统祯?” “现在是最好机会。如果以后再动手,我们的压力就会更大。老夫现在启动禁咒,将叶家的皇族全部禁锢。唉,没来得及完全控制叶统祯,否则我们现在岂会这么麻烦?” 夜予答应着,却垂下了眼,眼底一道冰色闪过。一切都按照楼主的预料进行,这后面的结果必定是在设想之中,而这将为萧家开辟一个新的局面。他心中冷笑了一声,天命自有所在,岂容俗人擅自更改? 根本没有被帝宫的侍卫发现,二人就停在了帝尊寝宫的门口,冷冷看向里面。而案后的叶统祯也同时抬头。 “修凰?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修凰,你刺杀公主已是犯了死罪,现在还想连朕一起杀吗?” “反正都是死,干脆就一起死好了。帝尊难道就不想见见公主?” “你敢!” “你都敢下旨要对老夫处以凌迟,老夫又为何不敢杀你?哼,你说得不错,老夫是想得天下,那也是因为你守不住天下,知道么?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是明君。” 叶统祯一哆嗦,看着渐渐围上来的禁军,才勉强定了定神,“你想得天下?真是痴人说梦!” “老夫看你真是很想见天倾公主了。老夫知道你还未来得及为爱女举行隆重的葬礼,你放心就是,老夫定会好好发送你和公主的。” “你们还愣什么?还不赶紧给朕上?” “是!”一群人有的拿刀,有的拿剑,还有的拿枪,一窝蜂地就涌了上来,却都不敢进到白发老人身边。 “你就指望这些人来救你?”修凰嘲讽地一笑,“你不会认为凭他们就能救你吧?” “单凭他们不行,那么加上我们又会如何呢?”五个术师打扮的人走来,站在叶统祯的身旁。 “修凰,没有想到吧?哼,朕早知你有反心,你还以为自己已将朕蒙在鼓里?这些人的术法可都不逊色于你。你还拿什么来杀朕?” 白发老人心中暗惊,可已走到了这一步,他哪里还能回头呢?回头,那不是生,而是死。“好啊,你们就一起上,老夫让你们见识见识!”暗中,他又传令弟子趁此机会取叶统祯性命。 夜予眼中闪现冷芒,悄悄地打出了信号弹。 而五位修行者激战在一起,周身的光芒各式各样,可谓无奇不有。修凰凌空一翻,双掌连翻打出,掌影间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佛印。而一中年人伸出中指,朝天一点,一束天光直射而下。其余三人见了,连忙打碎了那些佛印,推掌打向白发老人。修凰挑了挑眉,这四人的功力只是稍弱于他,而如今他们联手就有胜他之势。不禁有些着急,他连忙回头去看夜予,却不见了其踪影。骂了一声,却又没有办法,他只得集中精力对付眼前这四位术师。 此刻夜予却在帝宫的侧门,看着身边的四个蒙面人,“霍公子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都很妥当。我已能使出自己应有的功力。” “那好,四位进去吧,现在是你们取叶统祯性命的绝佳时机。” 第50章 “多谢了。”其中一个蒙面女子微笑了一声。 “瑶姑娘客气了。” “那好,我们进去吧。” “北仪公子保重。”夜予手一抬,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俞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你什么时候投靠了萧家?” “我从来都是萧家的人。” “好了,阿容,走吧,报仇要紧。那些事很快就与我们没有关系了,别让自己乱了心神。” “我只是感叹萧家的厉害。”俞瑾容叹了一声,整了整笠帽,手中就是那柄曾经的软剑,身形一掠飘向了帝尊寝宫——天定殿。 “果然是个好机会。这些禁军被修凰的身手所惧,可就比以前好对付多了。”重品瑶一抬手,手中亦是柄软剑,“让我使软剑以代替红绫,这位萧楼主可真是会想。” “那我们还等什么?动手吧!”霍唯堑抽剑,一掠而下。而握在他手里的剑便为“金丝龙玉剑”,是萧玄暗吩咐夜予盗来的。 正在与四人激战的修凰猛一抬头看见了四个掠来的身影先是一怔,继而大喜。他要的是叶统祯死,现在有人替他动手,真是太好了! 而叶统祯则是大惊失色,一面往案后藏躲,一面大声呼喊禁军来救—难道他今天真的要死吗? 那些禁军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避过了五位术师后向那四个蒙面人杀来。霍唯堑目光一扫,反手就是一剑,几颗人头滚到了他的脚下。 “金丝龙玉剑!”案后的叶统祯一瞥之下惊呼出口,却在同时被重品瑶的软剑刺中,痛呼了一声。 穆羽寒眼光一闪,无缘剑横扫,刀、枪、剑落了一地,而这就为心爱之人能够刺中仇人心脏创造了条件。 软剑立马卷过,俞瑾容自是不会放过机会,剑起剑落,她已在叶统祯身侧。如此,随便她怎样出手,那个受伤的人都难逃一死! 就在她准备出剑之时,一道青光劈来,逼得她不仅要收剑,还退后好几步。原来是叶统祯请来的一位术师出手阻拦。 穆羽寒眉头一皱,无缘剑再出,羽毛般的剑光劈向叶统祯的咽喉。 那位术师见此就要再度出手,而修凰五指一扣,一团青光就贯穿了那位术师的胸口,将他一下打飞出去。 穆羽寒亦趁这个瞬间飞身而上,无缘剑剑光四射,如同片片落下的华羽,将叶统祯完全覆盖。收回剑,看着剑尖上的一点血,他笑了笑,回手又是一剑,一下斩飞了叶统祯的人头。 “帝尊!”那两位术师一声惊呼,只见那四人已是飘然而去,“有人刺杀了帝尊!快拦住他们!” “是!是!”那群禁军吓得手忙脚乱,赶着去四处搜寻刺客。 而当那两位术师再转过头来时,已不见了修凰。 叶统祯已死,叶家皇族又全为他所控制,这个天下还能逃出他的掌心吗?现在,他要准备立刻入主帝宫了! “师父。” “夜予?你方才去哪里了?” “回师父,弟子已在帝宫周围做了周密安排,师父可以随时入主帝宫。”夜予垂首跪下,“弟子恭喜师父!” “好!好徒弟!”修凰放声大笑,“走,马上回府准备!” “是,师父!” 而在一个远离帝宫的地方,四个人对视了一眼,摘下了笠帽。 “我们要做的事都已做了,以后可以一起去浪迹天涯了。” “瑶姑娘说得对,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摆脱了过去的一切。以后的生活将是全新的。”穆羽寒淡淡地笑着,“阿容,何必再想呢?” “羽,虽然我没能亲手杀叶统祯,但由你杀也是一样。” “那你还想什么?说起来其实修凰还算帮了我们,尽管他是出于自己的目的。哎,这些已和我们无关,不说了,我们去接兰姑娘、明神医他们。”穆羽寒微叹,“玉公子的失忆恐怕是永远的了。”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如此狠毒!不过难得他还记得自己所爱的人。写心剑这个名字他是不会忘的。”霍唯堑有些感慨,“对了,还没有恭喜俞小姐与亲人团聚呢。” “还要恭喜阿容和北仪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以后就没有什么北仪公子了。”穆羽寒一笑,“瑶姑娘和唯堑的事又怎么办呢?” “就一起办好了。”俞瑾容拍了拍重品瑶的肩,一转头对上了双突然闪过了担忧之色的眸子,“羽,你怎么了?” “我怎么把岚雪给忽略掉了!” “东度公子?”其他三人也是一怔,“现在是国已无君,修凰必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君临天下。东度公子应该会成为他对付异己的工具。” “现在已经很清楚,我们不可能从修凰手里救出东度公子。”俞瑾容微微皱起眉,“再去找萧玄暗也是不现实的。我想能帮我们救出东度公子的只有四军所推的新主。” “可别说我们,就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位神秘的新主是谁。他也并未与我们有任何交情,凭什么帮我们呢?”重品瑶摇了摇头。 “这得靠我们想办法了。看来,我们暂时还走不了。” “阿容,对不起。” “他是你的哥哥,你应该救他。我们现在就去各个王府,说服他们支持四军,这样也许那位幕后的新主就会帮我们了。” “这其中的难度很大。” “羽,相信我。”俞瑾容嫣然一笑,眼中闪烁着熠熠的神采。 第25章 “把他弄来了?” “怎么,担心我办不好事?你也想太多了!”夜予微微一笑,却是眸光若冰,“你呢?你又如何?” “你这就不是在怀疑我,而是在怀疑楼主。”九狱挑了挑眉,一抬手,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 “楼主可真是厉害。真亏修凰还敢号称什么‘天人’,这封号该让给楼主才对,你说是不是?” “你应该不是到现在才知道楼主的能力吧?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办正事吧,别耽搁时间了。” “好。”夜予一点头,口中念念有此词,却是解除了对厉岚雪的禁咒,“上!” 而原本站在九狱身后的人影也在同时一动,持剑而起,一声轻响,两柄剑击在一起。 “修凰居然把解禁咒语告诉了你,他对你倒是很信任。” “他如今忙着入主帝宫。哼,现在的阻力很大,他哪里还忙得上这个‘人偶’?而除了我,他还能依靠谁?现在他把很多事都交给了我,当然也包括这个。” “那你打算怎么向修凰解释?” 夜予冷笑一声,“怎么对楼主有利当然就怎么解释,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看着那双无神的眼睛、无知的躯体,他忽然一叹,“修凰的术法已然侵蚀了他的灵魂,他即便死了也无法恢复正常。而楼主对江漪陌的禁咒却可以完全解除,他的灵魂没有受到影响。” “楼主的手段自然高于修凰,更何况楼主的出发点也不同于修凰。”九狱似乎觉得这一切很正常。 突然一声剑吟让他转过了头,看时却是江漪陌一剑击中了厉岚雪的手腕,索世剑掉在了地上。 “楼主想要厉岚雪怎么死?” “你不是还要去见那几个人吗?” “一具尸体居然还有那么多用处。”夜予笑了笑,眼中闪过鬼魅的光,口中再度催动咒语。 厉岚雪浑身剧烈地一颤,发抖的手射出了蓝光,身形一转,横着身子扑向了对手。 “堂堂‘隐命四剑’之一的公子,居然落到了这个地步,真是可怜。想想看,这武林中除了盟主府、伴影楼,还有多少人能够直呼他们的名字?曾经那么风光,可现在呢?” 夜予微微一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他心中有那么深的仇恨?盟主府不属于他,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可他偏偏不信。” 正说着,就见江漪陌反身一翻,当空横剑,手腕一转,血光顿现。 “被人强逼着自杀。”九狱双手交于胸前,一手支着下颔,挑眉一笑,“‘隐命四剑’中大概就属他最倒霉。” “不自量力的下场怎么会好呢?其实他和穆羽寒一样不适合江湖。剑法又不怎么样,还让我们多一件事。”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吧。顺便也把江漪陌葬了。那边已经把杨潆络和溪云初押来了,让她们来守陵。” “好。”夜予将人头放在一个普通的盒子中,飞身而去。 而他要去的地方就是叶统祯三侄,安王叶珑的府邸。据说叶珑是一位非常富有才华的年轻郡王,时常召集天下有才之士在府中聚会。而这自然让膝下无子的叶统祯戒备在心,不仅不允许这位皇侄进入朝廷,还在他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如今国已无君,政事都靠着几位老亲王处理,便有人来劝说叶珑入朝,但都被婉言谢绝。 此刻在王府正门,俞瑾容回头看着匾额,皱了皱眉,“我总觉得这其中不大对劲。他分明是很想答应我支持四军,却似乎有什么逼着他不能点头。你们看呢?” “这是我们去的第四家王府了,前面三位也是这样的反应,想答应又被逼着说不。莫非有人在威胁他们?”重品瑶也很是疑惑,“如果真的有人,会是谁呢?修凰吗?” “羽,若是我把他们都杀了,事情会怎么样?” “如果这些人真是受人威胁,甚至被人控制,那么你这样做就是正中那操纵之人的下怀。阿容,他们都不是叶统祯的支持者,你又何必取他们性命?” 俞瑾容微微吸了口气,半晌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第51章 “先回客栈再说吧。” “好啊,今天早膳也没用,我好饿啊,赶紧回去吃饭,怎么…”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一个盒子突然向他们飞来。 穆羽寒一抬手,将盒子收入手中。 “怎么回事?”重品瑶心中一紧。 “出手之人武功不差。羽,小心盒子有机关。” 穆羽寒眼波一闪,轻轻打开了盒子,又猛地将它关上,脸色在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羽,你怎么了?盒子里是什么?” “哥…” “哥?穆公子是什么意思?”霍唯堑有些奇怪地问。 “有人杀了东度公子。而这盒中应该就是他的人头,对不对?”俞瑾容口吻平静,眼神却是巨变。 “…不错…” “太过分了!肯定是修凰下的手,我们去杀了他,为东度公子报仇!”重品瑶狠狠一跺脚。 “我们杀不了修凰。” “阿容,东度公子…” “我说的是事实。修凰,我们杀不了他。” “我们走吧,彻彻底底地离开江湖,再也不要回来。” 重品瑶和霍唯堑闻言都是一怔。 俞瑾容则是微笑,执起他的手,看向那两人,“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明白这个道理。逝去的人已远离我们,而我们应该好好地活着,让他们放心。东度公子就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最后却是这样的下场。” “穆公子当真要这样放过修凰?” “今生,我决意不再握剑。”穆羽寒转头看向霍唯堑,目光淡然而坚定,“他应该希望我幸福。对他没能抓住的,我不会错过。” “启禀大公子,冷如君急报。” “呈上来。” “是。”水惊寒奉上文书,又躬身退到一边。 “这家伙…”萧玄暗扫了一眼,眉皱了皱,“不是说一个能干的下属能让主子少操很多心吗?怎么这话突然不灵了?他居然想直接攻进帝都!什么主意!” “大公子…” “你去传令给夜予,叫他寻机会下手。” “是!” “让北军和东军四日后在元门汇合。西军和南军三日后全部到靖庄,不得有误。” “是!” “龙卫军禁卫那边如何了?” “回大公子,王含已秘密投靠了四军,只要四军进攻帝宫,他马上打开宫门。另外他已在修凰身边安插了人手。” “派人盯紧他,决不能出意外。” “是!” “忆憬阁的事呢?” “属下已将云来影扶为正阁主,全阁都已改制,请大公子放心。” 玄衣男子微微点头,缓缓吐了口气,“这个忆憬阁要效忠伴影楼,而非盟主府,明白吗?” “属下明白!” “你把这些奏折送过去,本座都已看过了,他们照着上面写的办就是。”萧玄暗又取出一张名单,“把这些与四军作对的人全部除去。” “属下遵令!”水惊寒一叩首,起身退了出去。 玄衣男子一动不动地坐了良久,方从袖中取出了玄剑,抽剑出鞘,让夺目的剑光在眼前闪过。世人至今不知是何人在领导四军,却已察觉到了这背后的力量和计谋。他微微冷笑起来,修凰如此沉得住气不过是因为云卷连的支持。可惜,反倒是这让他离帝尊宝座越来越远了…从来,他要什么就必能得到什么,除了一个人。 一道淡淡的月光飘来,慢慢在他眼前形成人形,那轻柔的目光无声无息地停留在黑衣上。 “你怎么不说话?我本想着你会有很多要说的。” “我在等你开口。” “原来是这样。可我不知道应该先和你说什么。”醉月汐突然有些顽皮地一笑。 “先想到哪一件就说哪件吧。”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已经见过她了,不是吗?”萧玄暗神色不变,心中却是波涛起伏。她…她回来了吗? “我已经让她回到了自己本来的身体之中。” “我知道了。” “现在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向风居寒解释清楚?” 醉月汐微微地一笑,“你放心,在我和云卷连动手之前一定告诉他。我不会误你的事的。” “怎么,你没有绝对的把握对付云卷连?” “为了以防万一嘛。你难道希望我晚一点再说?” 萧玄暗突然转过眼看他,眸底连连闪过寒光,“还,给,我!” 月色幻影一愣,接着就垂下了眼,“对不起,我给不了。” “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让倚菲进入转世了。而她的身体…我毕竟不是神,要让独幽回到自己的身体中,我只能…” “你的意思是,我们兄妹之间存在的只是短短几年的无声记忆?” “在你心里,你更在乎哪一个?” “我不否认独幽在我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我对她的在乎甚至超出你的想象。可是我依然恨你,是你带走了阿痕。” “那不管我做什么都没有用吗?” “你能让阿痕活过来吗?如果不能,那你做什么也没用。” 醉月汐扬起头,阖上了眼,“我知道爱上她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我无法阻止自己爱上她。都说我是最有希望成仙的幻影,其实我违逆天意,能够存在到现在,已是侥幸了。”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尽快去找风居寒,我的时间很紧迫。”萧玄暗咬了咬牙,“快走!”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恨我?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萧家,可难道得到你的宽恕就那么难吗?”月色幻影突然变了脸色,“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位置上想一想?” “你要我原谅你…那么你告诉我,阿痕有没有原谅你呢?”玄衣男子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了书房。其实他不是不能原谅他,他不是不懂他的心意,可真要他说出那句话,他做不到。 阿痕… 推开了房门,萧玄暗走到床榻边,拂开了乳黄色的纱帐。这是新收拾出来的房间,原先的屋子已经封了。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倾城绝世的惊艳面容,如缎子般的黑发、吹弹可破的肌肤、精致的脸蛋、柳叶眉、小巧的鼻尖、娇嫩的红唇,又带了几分冷漠、无情与高傲。 这是让人心惊胆战的美丽。 “独幽。”将那柔软而修长的手捧在自己掌心里,玄衣男子轻叹一声。无关于阿痕,他与她的生命已交错在一起,无论荣华富贵还是艰难困苦,他们的手都不会再分开。 腥风血雨,月下琴瑟,策马扬鞭共走天涯绝地。 乱世相逢,同赴绝顶,斩乱宿命轮回依旧天意。 执盏持剑,陌路红尘,踏碎烟华九宸挥书定语。 “阿…阿琅…” “第一次在现实听见有父亲大人以外的人这么叫我。” 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人一下清醒过来,看着那带了一丝笑意的清眸,她继而一惊,有些慌张地别过脸。 “你叫我不要忘记你的名字,我可是做到了。还有这个,”他从怀中取出玉凤,“你是把它收回去,还是继续放在我这里?” “你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玄衣男子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 “闯进你梦里的时候我是清醒的,可是我没有告诉你,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令妹。” “不要想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过去的事也就让它走吧。我要的是你陪我走好以后的路,你答应吗?” “阿琅…” “如果我恨你,还会允许你这样叫我吗?傻瓜!不过我想父亲大人一时未必能完全接受你,你要有思想准备。” “我知道。”独幽轻叹,“再怎么样,我毕竟不是萧倚菲。” “你又来了。对了,你姓什么?” “我姓孟。家父、家母都是铸剑师。” 孟独幽。 梦独幽。 他并不知按照天意自己应如何与她相遇。但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今后能够与她携手共度一生。 “大公子,南华公子有急事要见您。”一名侍卫在门外禀报。 已经说了?萧玄暗叹了一声,“能下床吗?我想你也应该见他。” “好。” 第26章 “大公子,醉月汐的话是真的?大小姐…” 重新回到书房,玄衣男子就看见目光不断变化的白衣公子,震了震衣袖,“他跟你说什么?” “他杀了大小姐。大公子身边那人不是…”风居寒一时忽视礼节抓住了对方的袖子,一惊之下连忙放手,却又猛地瞥见了一个绝艳的身着乳黄色衣衫女子,不由一怔。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阿痕已经转世了。很恨他,是吧?不过没有本公子的同意,你不得向他出手。” “为什么?大公子难道不为大小姐报仇吗?” “本公子自有道理。你要记住了,否则别怪本公子不客气。”萧玄暗正色看着他,“除了报仇,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爱她。” 听着着似乎有些答非所问的回答,玄衣男子眼底闪过叹息,“你是聪明人,不要做糊涂事。”而他说这句话时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 “风某斗胆请问大公子,我能进入伴影楼效命吗?” “你不用进入伴影楼,本公子对你另有安排。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既然你对阿痕用情如此之深,就别让本公子失望。” “我只奢望能够见到大小姐的转世。不过…但是不管能否见到她,我的这一生都会奉献给萧家。 第52章 这也许能够打动上苍,让我在来生时能够和她携手。”风居寒一手触上了面具。 “你可以让醉月汐治好你的脸。” “不用了,我已经习惯这个面具了。”白衣公子摇了摇头,瞥了一眼黄衫女子,想必她应该就是“萧倚菲”了吧。想着,他的心就是一痛。 “惊寒,父亲大人在哪里?” “回大公子,盟主在溯烟楼。” “走吧。”萧玄暗看了一眼黄衫女子,站起身。 “大公子…” 玄衣男子没有搭理他,径直向溯烟楼而去。 萧晟寰正拿着一根箫,倚栏而坐。见这三人前来,就放下箫。 “父亲大人。” “参见盟主!” 而孟独幽则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低头弄着衣带。 “醉月汐都跟你说了?”萧晟寰目光一扫,停在那白衣上。 “是。” “这样,你就留在盟主府吧,我有事要你办。” 风居寒一怔,幸亏玄衣男子扣指一弹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垂首跪下,“是,风某谨遵盟主之令。” “你先下去吧,在楼下等着。” “是。” “盟主府的事我会慢慢交给他。”萧玄暗看着那袭白衣消失,轻轻吐了口气,“对不起,让父亲大人操心了。” “阿琅,醉月汐必须除掉。” “等他为我除掉云卷连,我自会下手。”玄衣男子慢慢挑出一个笑容,“到时候会告诉您的。” “你们的事呢?有什么想法?” “待我君临天下时,再迎她为后。” 孟独幽一呆,看着那袭高贵的黑衣,眼中渐渐滚出了泪珠。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见房中还亮着灯,萧玄暗推门而入,看着坐在桌旁出神的女子,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就算醉月汐解除了对你的控制,自己也要当心身子。” “阿琅,我睡不着,你陪我聊天好不好?” “你有心事?” “是啊,我很害怕。真的,我很担心哪一天就会和你分开,就会见不到你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居然会接受我,我一直都想着你恨我呢。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而在听我说要立你为帝后之后,你就更是感觉在云雾之中了。”玄衣男子轻轻将她搂在怀中,拍着那单薄的肩。 “阿琅,你会永远收藏着那只凤凰吗?我知道,身为帝尊自是有三宫六院,我也不奢求能够独占你。可是,你要答应我,永远把我放在心上,好不好呢?” “谁说帝尊一定要立妃?我只要帝后一个,也就是你,独幽。” “阿琅,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其实,我只是希望你别忘记我,你不用这么说的。天下那么多优秀的女子,在我之上的人又怎么会少呢?你呀,就…” “你不相信我?” “阿琅,坦白跟你说,我无法承受心痛的感觉。如果不能有个好的结局,我宁愿开始就不要有美好的色彩。” “我会证明给你看。”抬起她的下巴,玄衣男子温柔地一笑,慢慢俯下身,在她眉心处印上了浅浅的一吻。 “阿琅!”十指绞着那袭黑衣,孟独幽将脸埋在他怀中,低声抽泣,“你永远都不可以负我…” 萧玄暗笑了笑。其实他见过的外姓女子极多,可除了眼前这个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入他的眼。“我也就不说什么安慰你的话了,以后你自会明白。” “那我就等着了。对了,你要争天下,怎么能少了我呢?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 “独幽,把‘忘尘冰晶’给我。我打算给阿痕立一个衣冠冢。你现在已不穿紫衣了嘛,那柄剑毕竟是我为阿痕铸的,也让它随主而去吧。” “好。”黄衫女子起身将剑取来。 “这个是给你的。打开看看吧。”玄衣男子推了推带来的盒子。 里面是一柄不到三尺长的剑,十分纤细,白玉制的剑鞘和剑柄,剑柄上系着黑色的流苏,剑鞘上则是无数只用黑玛瑙嵌成的凤凰,透出暗暗的光泽。抽剑出鞘,剑身流光溢彩,带着诡异的美丽,迷离的剑光发出隐约的冷意,倒也不知是何物制成。 “这柄剑有名字么?” “梦。” 梦剑,梦剑…孟独幽扣紧了剑鞘,“阿琅,谢谢你。” “你还和我说谢谢?” “我能够看出,这柄剑比之‘忘尘冰晶’承受了你更多的心血。”孟独幽将剑放入袖中,“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我要你去靖庄。东军和北军要直接进攻帝宫、面对修凰,这事自然我来办。而西军和南军要稳住帝都局势,还有杀尽被修凰派出的那部分龙卫禁军。你有把握做到吗?” “你不放心吗?包在我身上!不过靖庄在哪里?” “我让九狱送你去。”萧玄暗一拍手,就见九狱从窗口飞入,垂头跪在主人身边,“楼主!” “你马上送孟姑娘去靖庄,你也留在那里。这几日靖庄都要听孟姑娘号令,明白么?” “属下明白!” “你拿着这个,”玄衣男子递过一块玉佩,“若是谁敢拦你,就拿出这个。我给你杀人的权力。” 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孟独幽手微颤。定了定神,她转身戴上了面纱,向门外走去。 “我会随时和你保持联系。我等你的好信儿。” “我等你让天下改姓的那一天。” 我等你下诏立后的那一天。 “东军和北军已经汇合,准备开始进攻帝宫了。” “是啊,你解除了叶家那些王爷的禁咒,而他们都会站在四军那边。可惜他们不知四军身后的人是谁,否则他们到底会做出什么选择还真不好说。”云卷连虚空而立,“哎,你就这样放心得下?如果萧玄暗失手,这个家族就不会再存在了。那你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我从来都不担心他,他注定要君临天下。而这个命运…别说是幻影,就算是神,也无法改变这个命运。”醉月汐眼望苍穹,嘴角边带着一丝微笑,“选择修凰,你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你要做风月涧主,又希望人间臣服风月涧,上天怎么会允许?” “我当然知道修凰不能和萧玄暗相比。唉,我当初也高估修凰了,他只是有野心而已。而萧玄暗具备登上九重宝座的能力、手段,那么这种人就只能做我的对手。” “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我一直想不明白,爱的力量真有那么强大?别忘了,你是萧玄暗的仇人,他终究会除掉你。而你就因为一个萧倚菲就要不惜一切地帮他?你这样做不是很傻么?” “不要以为你在盟主府做了什么我会不知道。”醉月汐眼中笑意更浓,却带了几分讽刺,“难不成你就不想除掉我?事到如今,你还想挑拨离间?你就不用再费心机了,想利用我来对付萧玄暗,即便你成仙了也办不到。” 云卷连也是一笑,指尖渐渐有了光芒,“那好,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还想到那边看看,我想你也是一样吧。” 醉月汐瞬间抬手一划,射出的三道月光在身前一绕,裹着无数闪烁的白色光点反击而去。 四十九颗红星构成了一柄光剑,五角上各自射出了一条光带,相互缠集后在中心汇合,一个光球逐渐膨胀开来,似乎漂浮在那光剑上。而光剑的剑柄就被握在云卷连手中。 月色幻影抬起左手,在眼前一晃,卷起的光芒射向了光球的核心。而在同时他右手并指一点,手腕轻转,在光剑上扣指一弹。他是月光形成的幻影,无法像萧玄暗那样利用对手的弱点。 “逃出地火炼狱还是让你的功力有所损失,不过我的力量在白日也会稍弱,如此也还算是公平吧?” 醉月汐一勾嘴角,左手绕出将光球击碎,回手就在右手腕上一点,一个月光形成的苍鸢振翅而起。 云卷连向后连翻以避开那向双眸抓来的爪子,右手向下一划,手中已多了一柄白剑,凌空一挡,剑光四溅。 月色幻影双手平平伸起,横划而过,眼前多了几个朦胧的剑影。几抹月光一闪而过,剑影螺旋而上,从四面八方攻向白剑,一转之下猛地剑尖上挑,直接将白剑挑落。 云卷连一惊,连忙一个转身躲开了再度扑来的苍鸢——一旦被其击中,他的元神便极有可能不保! 醉月汐身形飞起,右手在鹰翅上一拂,一篷月光打向了对方的眼睛。同时他一闪而过,旋身之下化为一道月光,带着一股狠绝准确无误地穿过了对方的元神! 云卷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对于幻影而言,元神被毁的痛苦和幻影的功力水准呈反比。他既是最强大的黑暗幻影,就要承受比相寒强过数百倍的折磨。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手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毁掉自己。眼中闪过无尽的恨意,云卷连聚集自己最后的力量,惨白的光芒打在了又渐渐成形的月色幻影的眉心处。 “其实就算你不出手,我也无法成形存在下去。”醉月汐慢慢绽出一个笑容,此刻他的身体正在逐渐消失。他与云卷连不同,凭借那几近于成仙的功力,他不会彻底从世间消失。他的元神将继续存在于世间,重新吸收天地的灵气,形成一个新的幻影。 就在下一个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柔和的光芒,将元神化为了月光,在天际边闪过。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要看着那个人成为红尘的主宰,否则他不甘心!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