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公子》 第1章 [坐上贼船]02《爬墙公子》 作者:连清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回 婚约! 这纸婚约的形成是谁的错?是长辈的错?还是命运的错?就因为左家长辈救了命在旦夕的言家长辈,重情知义的言家长辈要回报救命大恩,所以决定拿言家少爷当酬金,婚事于是促成。 左家六岁的小女孩左宁,许配给了言家十岁的公子言撞牒为妻。 而且性格正义的言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与重视,还慎重其事地押了字,请了见证人,让这纸婚约不会被抹灭。 更重要的是,押了字的婚约上面还注明——言撞牒只会娶一妻。换言之,就是言撞牒只能独爱左宁一人! 这就是左宁变成言撞牒未婚妻的原因。 这也是左宁可以住在“言之家”的关键。 午后时分,天候凉爽,左宁坐在窗台边看着片片落花,不禁回忆起十二年前的往事来。 一阵风儿又拂过,娇弱的花瓣四处飞扬,飘在“言之家”的亭台楼阁间,落在琉璃瓦片上,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只是,美丽的风景却无法抹去她心中的烦躁,左宁又再度回忆起过去的往事来。 两家订定婚约后,过了四年,某日,她的爹娘外出到北方办事,却遇上风雪天灾,不幸亡故。 言家长辈在收到消息后,立刻替她处理所有善后事宜,并且把她带回言家,自此后她就住在“言之家”。 心一阵酸。 左宁收回思绪,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仰首一饮。 “我的人生啊……”她哀叹着,在放下酒杯时,突然定住,瞠目望着眼前人。 “你……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府的?怎么没人来向我通报?” 是言撞牒,她的夫婿。 言撞牒瞅着她喝酒的模样,那豪迈气势与男子无异啊!明明长着一张秀丽脸蛋,还散发着女孩儿的柔美软性,可性格却与长相差异极大。 “看什么?”左宁怒问。他虽是她的夫婿,但只是名义上的,他俩尚未成亲圆房,而且他俩……不合。“你什么时候回府的?” “你在喝酒。”言撞牒不答反问,望着她红红的脸儿。 她斜睨他。“我不能喝吗?” “你是女子,当然不能喝。”他挑衅地说道。 左宁身着简单的水蓝色衣衫,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滑顺披下,配着精致的五官以及灵活慧黠的眼神,可爱又美丽。言撞牒从不否认她的美貌,但却不喜欢她差劲的个性。 她回呛:“女子也是人,只要是人、有嘴巴的,都可以喝酒!”她知道他的想法,不外乎是女孩子怎么可以饮酒?这违反妇戒的!“你真让我感觉到讶异,你不是见多识广吗?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看见我喝酒,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居然还小气地禁止我喝酒。”左宁故意再喝一杯。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要我的妻子端庄乖巧,而非粗暴野蛮。”言撞牒回她。 左宁大笑。“哈哈哈……好好笑喔,你怎么会认同我是你妻子呢?你不是很排斥我当你的妻子吗?你一直都不承认我的身分啊!”她重重地搁下酒杯,凝视着他。 言撞牒一身月牙白长衫,衬得他俊雅飘逸,再加上他又拥有一张绝世的容貌,宛若下凡仙人,无怪乎会让人心动。左宁从不否认他是迷人的,但只要想起他邪恶的性格、魔魅的德行,好感立刻消褪,还会对他磨牙。 “我没有不认你是我妻子啊!”言撞牒回道。 还装傻?这家伙果然满脑子阴谋诡计!“你有,你明明就不认我。从小到大,你不曾认过我是你的妻子。”她回他。 言撞牒凝视她的杏眸,她鼓起腮帮子的模样仍是甜美可人,只是她骨子里的桀骛不驯与“良家妇女”差距颇大。 “你想太多了。”言撞牒一脸平静。 “我没有想太多,这都是事实。当婚约定下的那一刻,你就讨厌我了。” 言撞牒冷厉眸底的情绪慢慢隐去。 “我有说错吗?”她再问。 精致典雅的偏厅里,柔和的气息被两人相视的火花给破坏殆尽,空气中弥漫着凶恶气味,仿佛正张牙舞爪地伺机要将对方给啃蚀消灭。 左宁再道:“其实我只是代罪羔羊,你何必迁怒我呢?婚约是长辈们决定的,并不是我的要求。我,左宁,之所以会踏进‘言之家’,变成你的妻子,也是言伯父、言伯母的要求,不是我的错。” 倏地,言撞牒的俊容倾近她。“是啊,不是你的错。” “干、干嘛?”她感受到他暖暖的呼息,心儿扑通扑通跳动起来。“既然你也认为不是我的错,你还这么凶?”她知道他平静的表相下其实充满着怒焰。 “我是想说,你若不满,其实可以主动离开言家。”他指给她一条路走。 “我能走到哪儿去?” “你若想走,有骨气一点,早走人了。” “我只身一人,能上哪儿去?还有,我得隐姓埋名耶,因为我跟你凑成夫妻的事情早就天下皆知了,我怎么走人?我该庆幸伯父、伯母信守仁义、亦重承诺,愿意执行三纲五常的道理,让我能安稳地活在“言之家”,否则若由你决定,我早就被你扫地出门了。” 言撞牒果真无情无义,还愈来愈大胆,居然敢开始赶她了。她真要庆幸有言家长辈护航,否则早就被他踢出言家大门外了。 言撞牒冷冷地道:“你能留下,的确是因为言家的名声不许被破坏,也因为我爹娘的承诺,所以这闷亏我就得承受。” “你、你究竟吃什么亏了?我到底是有多差劲呀?你干嘛一直要赶我走?”他愈赶,她就愈不想走。 他们是不合的,他们互相讨厌着对方,只是先前是“隐匿”地吵,今天却似乎搬上台面了。 “你不像个妻子。”就因为要顾及长辈,所以他必须承接这责任、这负担。 她瞪看他。“怎样不像妻子?” “你没有做妻子的样子。” “就因为我无法任你搓圆捏扁、我没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我没乖巧无主见、我没做到唯夫是从,所以你才会指责我不像个妻子?” “没错。”言撞牒回道。 她气结。“你果然只想驯服我!” “这不是驯服,而是当妻子的本就该如此。” “但本姑娘做不来。” “我知道呀!”他坏坏一笑。“所以你该识趣一点。” 她忍气,再呛他。“既然你无心与我相处,那你干嘛来我的房间?” “爹娘的命令。”言撞牒一脸无奈。“他们要我来探望你,不准冷落你,我只好走这一趟了。” “你可以直接跟伯父、伯母说实话,说你要离弃我。” “怎么可以?我很孝顺的,不能让长辈担心。” 言下之意——他要她主动离去。 左宁杏眼圆瞪,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了,但每听他说一回,她的心就揪结一次。 记得当初进了“言之家”,因为年纪小小,只觉得言家少爷很坏,两人相处时,总是吵来吵去的,就这样经过了好几年,而言家长辈虽然知晓两人不合,但都只是劝解,再加上两人年纪尚小,所以长辈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们相信着,她与他,有着命定的情缘。 而后,她与他稍长,为了不让言家长辈担心,她忍气吞声,不当面指控言撞牒的差劲;而言撞牒则开始外出,再加上他也顾及老人家的心情,因此总是故意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然而,他与她的“角力战”从未减少过。 “你真孝顺哪!”左宁咬牙迸话。 “对啊,我若不孝顺,你是不会在‘言之家’的。”他直截了当地说。 她怒瞪他。 “好了。”他耸了耸肩,旋即转身,道:“我探望完毕,也跟你说了话,算是理会了你,有尽到‘照顾’你的责任,告辞了。” “站住!”她喊。 他理都不理,迳自往门外走。 “损我骂我就是你‘照顾’我的方式?”明明对她极不客气,还要在长辈面前装乖孩子,他果然阴沈! 他继续往前走,还嚣张地大步离去。 “可恶,我跟你的仇结大了!”左宁撂话道。 此刻,她发现真正的“战争”即将展开。是因为她快满十八岁了吗?因为定好的成亲日期接近了,所以言撞牒在布撕破脸的局吗? 婚约因而何来? 就在一场大雨下,在一座山林里,言家长辈因为躲避敌人的追杀而受了伤,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左家夫妻宛若菩萨般降临在两人面前,并且出手救了言家长辈。 这等救命大恩,言家人原本想用金银珠宝酬谢的,可左家并不接受,不过双方倒是变成了好朋友,并且相处一段时日后,当家主人言泰决定要儿子娶左家六岁的小女儿,而左家父母见了年仅十岁的言撞牒展现出“小大人”的气魄后,立刻便同意了这纸婚约。 “唉,就这样把我给‘卖了’。爹娘以为我找到了好夫婿,殊不知我成了小媳妇。爹娘若地下有知,一定会为我感到难过的。”左宁哀怨地喃着。“现在我长大了,他也不再掩饰对我的厌恶,想赶我走。” 左宁沿着长廊往“言之家”内院而去,言家在京城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府第之宽敞,可以与邻居“白潇馆”相比凝。 第2章 “言之家”与邻居“白潇馆”只有一墙之隔。若由上往下俯瞰,“言之家”呈现凹字形,“白潇馆”的屋貌则是呈现凸字形,而两家最偏僻的后院处刚好是相连在一块儿,只用一道高墙相隔,不过两家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不曾发生过冲突。 左宁来到墙边,突然想跟住在“白潇馆”的好友白幔一谈。两人从小就认识,也是好朋友,有趣的是,两人还常常心灵相通。 从小到大,若有心事想找人抱怨,她与白幔就会来到后院找对方谈心,而神奇的是,不需要事先通知,她们就会同时报到,多年来履试不爽。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有节奏的敲壁声忽然响起,像是在打暗号一般。 “心想人就来!”左宁听到这熟悉的暗号声,立刻拿起小石子回敲墙面。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就是好朋友,才会心有灵犀。白幔不愧是她最信赖的好朋友,在她心烦之时就现身了。 “呀呼……呀呼……爬上来了!”墙顶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容,漂亮模样像极了女娇娃,只是却是一身男子装扮。 “白幔,你来了。”左宁一看到好友,立刻搬出梯子爬上墙,坐上墙顶准备向人称“小白公子”的好友一吐心中闷气。 “你怎么啦?一脸不悦的样子。”白幔看着她小小的瓜子脸——漂亮的五官,粉嫩的肌肤,再配上一对乌溜溜的大眼,说有多惹人心怜,就有多惹人心怜。而且她的命运也很乖舛,自小就与人订下婚约,却与夫婿不对盘。 “我没有你幸福呀!所以脸色当然是黯淡无光的啊!”左宁损着自己。“对了,恭喜你找到直命天子了,成亲时要请我喝喜酒喔!”其实“小白公子”是女子,只是从小就爱装扮成男子到外面的世界去四处玩耍,而她有时也会学白幔玩扮男装的游戏,因此一些搞不清楚的人都以为扮男装的左宁是言撞牒的小弟哩! 白幔回道:“我成亲时当然会请你喝喜酒,只是成亲日期还未决定,而且我明天就会离开京城了,我是为了此事特地来向你辞行的。” “你要离开京城?你要去哪儿?不先成婚再出门吗?”左宁问。 “我想找到大哥,也要去‘贼船屋’瞧瞧。”白幔回道。 “‘贼船屋’?‘贼船屋’是什么东西?”白幔要去找她大哥白戏墙之事她能理解,然而“贼船屋”这词儿是什么意思?又与她何干? 白幔回道:“‘贼船屋’是一支在海上称霸的派门,两年前才被人们所知悉。因为‘贼船屋’在海外自成王国,大多数的人都无法掌握内情,所以流传出许多好与坏的传说,总之是个很神秘的组织哟,所以我要去一采究竟。” “哇,听起来很厉害耶!” “我也觉得很厉害,再加上我的夫婿来自‘贼船屋’,所以给了我一探究竟的机会,我想商请‘贼船屋’帮我找寻大哥的下落。” “我明白了,也祝你成功。只不过,你跟你未来夫婿出门在外,一切要小心喔,可不能让你丈夫给欺负了。”不想好友走上她的苦路。 “当然,你教我的我全部记得。不必去守女诫、妇道、规条,要跟丈夫势均力敌,我的男人要敢偷腥,我就用红杏出墙回报他。”白幔说着她教过的东西。 “说得好。总之,不要让自己吃亏了。”左宁满意极了。 “我知道。” “祝你一路顺风。” “会的。”白幔一笑。 左宁拍拍好友的肩,心却是酸楚的,但她还是努力地扯出灿烂的笑容,与好友道别,期待下一次再见面时,可以并肩而坐,快乐地饮酒高歌。 左宁觉得心酸酸的。 我的男人要敢偷腥,我就用红杏出墙回报他。 这话是左宁教给朋友的,但也根植在自己心里。 平心而论,她不应该走到这种地步,她好手好脚,随时可以离开“言之家”,只是每当她要跨出这一步时,脑子就会涌上一堆顾虑,尤其言伯父与言伯母心痛难过的神情更是严重牵绊住她的步伐。 两位长辈宛若她的再生父母,她不能不顾长辈的感受,潇洒走人。若要离开,一定要有足够的理由,要找一个没有遗憾、没有愧疚的好理由才能走人。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要言撞牒做坏人。 什么理由最有效? 如果他金屋藏娇了,那么言家长辈就无法继续留住她,她也可以带着好名誉离开。 龙呈皇朝民风虽属开放,男人三妻四妾是稀松平常的事,但言撞牒被婚约“卡”住了,无法纳妾,甚至还要展现出一副只能独钟于她的专情模样来。因为婚约上写着——言撞牒只许娶左宁一人,而言家刚毅且正直的门风是无法容忍言撞牒违约的。 一旦他另结新欢,她就成了受害者,就可以潇洒离去了。 “言撞牒有没有在外面金屋藏娇呀?”左宁不禁思忖着。 当言撞牒年满十八岁之后,就经常出外,每一年总会失踪个一阵子。那天和她不欢而散后,至今又一个月没见到人影了,神神秘秘的,也不知上哪儿去了? 他到底在外面搞什么鬼啊? 左宁一边想,一边往书房而去。一直以来,她若有觑得空闲,总会到书房看书,言撞牒总指责她不乖、不温驯,便是因为她颇具知识,有了知识后,让他无法尽情地“凌虐”她,他才会这么生气。 “小姐。”管家在回廊遇见主子,连忙行礼。因为她与少爷尚未正式拜堂,所以言家奴仆们都称呼她为小姐。“您要去哪儿?需要我帮忙吗?” “言之家”占地辽阔,如同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但奇特的是,皇帝是容许“言之家”坐大的。 “不用,谢谢管家。”她客气地回道。她的坏脾气只会使用在言撞牒身上。 “那请小姐到饭厅用膳吧,午时已到。”管家看了看天色。 “我不饿,我饿了再去吃,谢谢。”左宁说完后,原本要走人,忽地一顿,又问道:“对了,少爷回府了吗?” “没有。” “那少爷出门前有没有告诉你他的去处?”左宁试探一问,这是她第一回调查起他的行踪。近来她总觉得惴惴不安,感觉自己该有所作为,毕竟她快十八岁了。 “没说,大少爷出门时没有跟我们交代过行踪,所以小的不知道少爷身在何处。” 她撇撇嘴,道:“也该是,这么多年来,他兴致一起就会消失个三、四个月,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这中间做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更遑论向大家报告行踪了。” “小姐,您别生气了,还是随我到大厅用午膳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管家请求道,左宁可是个美食论者。 “你先去吃吧,我现在没胃口,就算强迫自己用膳,也是食不知味。”说完,又转身往东院而去。 “是。”管家不敢再啰嗦。 左宁绕过东院花园,书房就在前方。 她走近,一顿。门没关好,而且从门缝中可以看见一条人影闪过。 奇怪,书房向来只有她与言撞喋会进出,此刻不该有人会在书房里啊! “是哪个奴仆想用功来着吗?想趁主子用膳时,偷偷进来念书呀?”她思忖着,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想看看是谁在书房里念书来着? “呃!”一探,连忙捣住嘴巴,杏眼望着站在书桌前的修长身影。他正将一张纸折好,放进一本书内,然后再放在后方的柜子上。“是言撞牒?!他是什么时候回府的?管家明明说他没回家呀!他哪时候回来的?而且他神神秘秘的,是在藏什么东西呀?”她偷窥他的一举一动。 书房内的言撞牒忽地一顿,抬首一望。 左宁连忙缩头蹲下,屏息悄步地走到角落处,藏起来。 “不会被发现了吧?”她静静聆听他的动静。 片刻后,听到门扉被拉开的声音,然后又有脚步声,她心惊胆战地聆听脚步声的方向,发现言撞牒似乎是离开书房了。 “呼!走了。”她吁出一口气,幸好没被发现。起身后,快步书房。“言撞牒刚刚在书房偷藏什么呢?藏宝图吗?”她好奇地走到柜子前,找出书册,快速翻阅,里头果然夹着一张纸。 左宁摊开纸张,一看,赫然发现这是一张地图,上头画着地形图势,还有各式各样注记标记。“真像是张藏宝图耶!这是藏宝图吗?”地图上的标记通通存进她的脑子里。 “你是个小偷!”言撞牒冷冷的嗓音在门口扬起。 “呃!”她全身僵住。“你、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你要做什么?”他进屋,冷冷地瞅着他。“你偷窥我,又偷看我的秘密。”他早就注意到她在门外了,也想知道她偷窥过后会有什么举动。 左宁深吸口气,回道:“你太过分了!我是你妻子,你怎么可以骂我是小偷?夫妻本为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看你的东西,并不为过。”死拗活掰就是不能示弱!虽然她强词夺理的做法并不对,但谁教他总是神秘兮兮的! “你只有在做坏事的时候才会想当我的妻子,会记得利用妻子的名义来为自己‘脱罪’。” “你别污蔑我,我根本没做坏事。我若想偷言家的宝物,早就拿了,岂会等到现在?”她对言家的财富是毫无兴趣的。 言撞牒心底明白她对金银财宝并不看重,不过经过这一次的试探后,他又确定了她糊里糊涂的样子实在不适合留在他身边。 他扬眉,道:“往后想做什么直接跟我说,不必偷偷摸摸的。” 第3章 “那你呢?你愿意事事都向我报告吗?”他的命令引起她的怒火,她再道:“你在外头的事情可是从来没向我报告过!” “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忙着做生意。” 她斜睇他,问道:“你做什么生意呀?” “有趣的生意,而且即将在京城开张。”他意味深长地道。 “在京城?”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是知道近来京城到处都在开饭馆、设店铺什么的,你是做哪一项生意?” “我开了间‘探花楼’。”言撞牒答道。 “‘探花楼’?”她呆滞地眨了下眼睛。 好暧昧喔! “这店名字听起来挺……古怪的。” “会古怪吗?青楼妓院取名‘探花楼’可是非常的名副其实呢!” “啥?”左宁呆住。“妓……妓院……青楼妓、妓……妓院……” “是啊,‘探花楼’是青楼妓院。” “你要开妓院?!” “对。” “为、为什么?” “让别人赚不如自己赚。” 闻言,左宁差点没厥过去。“让别人赚不如自己赚?言下之意,你常逛妓院?” “是啊!”他简单扼要地回道。 太过分、太过分了!他不仅浪荡地上青楼嬉闹游玩,现在还因为花费太凶,所以干脆自个儿开一家妓院方便狎戏,看来他在外头一定有金屋藏娇! “我要去参观你的妓院!”左宁嚷道:“我要去看看‘探花楼’的模样,我要看看你是怎么做营生的?” “你要去?”他横睇她。 “对!”她突然好想好想探索他的一切,想了解他这些年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因为唯有了解他,才找得到小辫子,也才可以做为反攻的基石。 其实,她该高兴的,因为她已抓到他不忠的事实了。 但……为什么心酸楚得好厉害? “好,我带你去。”言撞牒也不拒绝,事实上他本来就打算带她去见识见识,因为,他想看她头顶冒烟的模样啊…… 第二回 “探花楼”之意,就是要天下男人进楼来探花,进而采花,这是言撞牒取此名的用意。他不仅开妓院,还想把妓院经营得有声有色。 左宁此刻一身男装打扮,跟着言撞牒走进烟花窟。 尚未正式开业的“探花楼”矗立在京城的繁华之区里,不知此楼为青楼妓院的众人,还都以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为华丽巍峨的“探花楼”是朝廷建造用来迎宾的楼院哩! 不过现在青楼之名传开了,门外也开始聚集许多“探花郎”。男人们在门外留连徘徊,迫不及待地想一窥究竟。 左宁走进楼内,四处巡望。可恶,居然把青楼建造得如此精细,不仅有雅致美丽的院落,有柔和的温暖色调,更有充满狂放气味的厢房,十院十楼,各有千秋,也各具特色。 左宁本来以为青楼都是俗丽不堪的,就算美感十足,亦会带着浓浓的气味,然而“探花楼”却颠覆她的想象,她可以想见当此青楼灯火在夜间绽放时,男人们的心就会飞进来,若青楼女子又是上上之选,这“探花楼”肯定会成为天下第一青楼! “‘探花楼’建造得极有特色,也极美。”左宁忍不住赞道。 “多谢公子的称赞。”一道温柔磁嗓突然从她身后扬起。 左宁回身,看见一名斯斯文文的男子,正对着她拱手行礼。“你是谁?” “敝人罗元绅。”罗元绅颔首,视线无法从他脸上移开。好清丽的脸容啊!虽然处于发怒状态,但横眉怒眼的表情却很可爱,让他无法把视线转移开来。 左宁蹙眉,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你干嘛一直瞪着我看?” “你脸上没有脏东西,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我死去的未婚妻。”言毕,罗元绅露出哀伤的表情来。 “死去的未婚妻?”此话立刻撼动了左宁,这位公子是个深情男儿郎啊! “他是男的。”言撞牒冷冷的语调打断了左宁的思绪。他对罗元绅道:“他是男子,你却指称他像你死去的未婚妻,成何体统?” 罗元绅连忙赔罪,低头道:“对不起,我的情绪一时控制不住,失态了。” “没关系、没关系,多情男子最值得疼惜了,不用理会他!”左宁反倒走向罗元绅,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的确是我的错,你是男子,我却说你像我的未婚妻,真对不住。”罗元绅感激地看着左宁,也给足言撞牒面子。言撞牒来自大户人家,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左宁笑了笑,横了言撞牒一眼,岂知他竟回瞪她。 “别理他了。”左宁对罗元绅道,反正有气到言撞牒就行了,虽然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罗元绅清了清喉咙,连忙报告道:“言公子,‘探花楼’已建造完工,您查验后若觉得没有哪里不妥当,随时可以开门做生意。” “咦?罗公子是什么身分啊?”左宁听着,好奇地询问道。 “他是‘探花楼’的监造设计者,罗元绅。”言撞牒道。 “原来啊……”左宁懂了,道:“罗公子挺有才华的,虽然建造的是一座……青楼,不过建造得极漂亮。”话虽这么说,但只要想到言撞牒要开妓院,怒焰就直往脑门窜。 虽然他开妓院的行动让她有了足够的理由跟长辈告状,也让她可以没有罪责地离开言家,可不知为何,她就是火冒三丈! 罗元绅回道:“虽是青楼,但我谨记楼主吩咐,不让‘探花楼’有着粗俗淫秽之感,如此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左宁不以为然地看着言撞牒,道:“青楼就是青楼,再美的表相也掩饰不住这里是窑子的事实。还有,伯父、伯母要是知道你开妓院,你认为他们会如何?” “要你离我远一点。”言撞牒回道。 “没错!长辈们一定会很难过,会叫我离你远一些,免得学坏。” “那你要回家告状了没?” “当然要回去告状!”左宁呛道,心却愈跳愈快。 大好机会耶,她还在迟疑些什么?她应该立刻回府向言家两老告状,只是她脚底却像突然生根似的,怎样也举不起来。 “那就快点回府呀!”言撞牒催她离开。 他竟不断催促她?他俩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好多年了,但他却一点情分都不留。 “你不舒服吗?脸色突然变得好难看。”一旁的罗元绅嗅到诡异气氛,忍不住问道。左宁脸色忽青忽白,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般。 “我没事。”左宁迸话,她不能示弱。 “你未免太过关心左宁了,难不成你有断袖之癖?”言撞牒横看罗元绅一眼,这人一直在担心左宁,令他愈看愈觉得碍眼。 “我没有断袖之癖,我只是关心左公子。”罗元绅回道。他的确对男人没兴趣,但这位左宁确实能够牵动他的心绪,他是该好好研究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断袖,那视线就不要放在她脸上。”言撞牒冷声道,却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他带她来到“探花楼”是为了让她见世面,让她多认识人群,让她有机会遇到真命天子,这样就可以快快乐乐地走出“言之家”,而他的责任就可以撇清掉了。 事前,他认为罗元绅应是个不错的人选,然而就在牵线之际,当罗元绅的视线落在左宁脸上时—— 他反悔了。 “对不住,敝人冒犯了。”罗元绅别开脸,再度道歉。 “你走吧!”言撞牒赶人。 罗元绅一呆,问道:“公子不需要我陪同查验‘探花楼’吗?”今日便是要把“探花楼”做最后的检视。 “有问题我会找你。”言撞牒拿了个令牌给他,道:“你直接到‘言之家’请款,合作关系就此结束。” “是。”罗元绅低下头,不敢多言。 唉,他一直怀才不遇,还不断遇上恶人污取他的成就,在起造“探花楼”前,他也曾在其他城镇帮贵族世家起造过楼阁庭园,并深受好评,只是最后的名利却全被他的师傅夺走。言撞牒找上他,对他可是有赏识之恩啊! “敝人告辞了。”不要得罪了言撞牒。 “罗公子,你才华洋溢,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左宁跟他道别,虽然不明白言撞牒为何急着赶走他,但只要是能让言撞牒生气的事,她就很乐意去做。 “谢谢你的鼓励。”罗元绅勉强一笑。 “你跟我来。”言撞牒用身子挡住左宁的视线,拉着她就走,不让他俩再有谈话的机会。 “干什么、干什么?好痛、好痛!我的手腕好痛,你拉痛我了啦!”左宁气恼地直嚷嚷。 “你既然有闲暇跟别人十八相送,不如来帮我吧。”言撞牒把她拉到厨房里。 “帮你?帮你什么?”她站住,一头雾水。 言撞牒坏坏一笑。“帮我吸引客人、留住客人。” 左宁大惊,连连后退。“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对我……用狠招?!你打算逼我入火坑,毁我名誉清白,这样你就可以离弃我了!” “我是要借重你的手艺,要你贡献所学,为我的‘探花楼’助威。”他好笑地说道。 “什么手艺?什么助威?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左宁茫然。 “你精通厨艺,所做出的菜肴总是让人回味无穷,所以我要你到‘探花楼’教导厨师们做菜,让我的‘探花楼’生意兴隆。”他知道她的厨艺了得,虽然只有在重要时刻她才会洗手做羹汤,不过尝过她手艺的客人总是赞不绝口。 第4章 她傻眼,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冒出这种要求?“你休想我会同意!”她道。 “你可是我妻子。” “就快不是了!”她回身跑走。 言撞牒双手环胸,看着她气呼呼离开、头顶冒烟的模样,与他预计的情况相符合。 倒是有个错误让他扼腕,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想逼她“红杏出墙”,然而当她正在“爬墙”之际,他却阻止了她与罗元绅亲近的机会,而那一个决定让他铺设的局面完全溃败崩毁。 “我竟自乱阵脚……”言撞牒抿唇笑一笑,又环顾四周,喃道:“继续吧,接下来就是把姑娘带进‘采花楼’里,开始营业了。” ※※※ 若要全身而退,就要回府告状。 左宁非常明白要脱离这困境,就一定要回府告状,只要向言家长辈说明言撞牒干的“好事”,那她就不会被威胁到“探花楼”帮忙,而且还可以让言家长辈知晓言撞牒的恶毒行径,主动取消两人的婚约。 所以她要告状、要告状、要努力告状,她要让长辈彻底了解言撞牒的恶劣以及背叛。 左宁在长廊间走着,走来走去、绕来绕去,脑子里盘旋着告状的说辞,可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她仍然只在院落间徘徊,没去正厅,也没到主屋拜见老爷、夫人。 砰! “啊!”管家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地跌倒坐地。“小姐你……你……哎呀……”痛! “管家,没事吧?”左宁大惊,连忙弯身扶他。没想到才一转身,她竟跟身后的管家撞在一块儿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管家揉着发疼的屁股,起身,问道:“小姐在找什么?可以跟小的说,小的帮你。” “我找——呃……”左宁哑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是要找老爷、夫人告状,可却下不了决定。打从返回“言之家”后,就有一股奇特的情绪困锁着胸口,还钳制住了她的咽喉,拖延她向言家长辈告状。 “小姐……”管家看她脸色忽青忽红,又问:“我能帮你什么忙吗?你是不是有要紧事在烦恼?小姐的脸色很不好看呢!” “……老爷和夫人在哪儿?”她心一狠,问了。该解决的事情不能拖延,不然就变成大笑话了! “老爷跟夫人在一刻钟前出门去了。”管家回道。 “啥?出门去了?”原本高悬的心突然归回原位。 “对,出门了。老爷跟夫人刚出门不久,要到江南城巡视产业,两个月后才会返家。” “老爷和夫人竟然不在府第里!”她的心开始飞起来,娇嗓也清脆许多。 “小姐如果急着找老爷与夫人,那我立刻请护卫快马拦下他们,请他们先转回府里。” “不用、不用、不用!不必找了,我等老爷、夫人回府再说!”啦啦啦~~心情太好,一颗大石头放下的感觉! “小姐真的没事?”她怎么忽然沉重、忽然高兴? “当然没事。” “喔。”管家一脸疑惑。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去,我也忙我的去了。”啦啦啦~~啦啦啦~~左宁踩着雀跃的步伐往房里冲,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高兴?她明明就是要借用这次的机会跟言撞牒分开的,却在紧要关头收了手。 但是,她就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站住。”言撞牒凉凉的磁音响起,叫住她。 左宁一愣,回身。“你、你回府了?” 他看着她,问道:“长辈出了远门?” “是啊,伯父和伯母出门去了,所以你暂时逃过一劫。”她没将雀跃的心思表现出来。 言撞牒点点头,再道:“看来这是天意,连上天都支持我开设‘探花楼’。” 她一愣,问道:“你还不打算收手吗?我还以为你会悬崖勒马,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让长辈伤心气恼不可。” “我怎么可能收手?而且你也不该建议我收手,因为唯有让长辈气我,你才能完成心愿,对不?” 她的心跳得好快。 言撞牒是那么地想支开她,她的不舍眷恋反倒成了笑话! 该死、该死、该死的!她一直希望言撞牒背叛她,现在已握有他的小辫子,她反倒裹足不前,她怎么会这么窝囊呀? “没错,你说得对,我怎么可以给你脱罪的机会,我一定要让你名誉扫地才是!”好心情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如果要让长辈更生气,把你带进‘探花楼’不失足一个绝佳妙招。”他坏坏一笑。 “你还是要我去助威?”左宁气极,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然。”言撞牒迅速向前,攫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带进厨房。 “放手!”她喊,但仍抵挡不了他的决心。 “你弄几样拿手菜给我尝尝,试试味吧。”走进厨房,言撞牒指了指已准备好的食材。 左宁看到厨房桌上的丰富食材,有鸡鸭鱼肉、有各种蔬菜果类,还有各式各样的调味酱料等等,应有尽有。 看来他从未放弃将她弄进“探花楼”里。 “好,很好,你就是非要逼我点头答应不可。”可以,她奉陪了,不过这回下厨是她在言家的最后一次! 吃~~ 锅子热烘烘的。 炉灶的火极旺,她先做出一道自创的私房菜“红烧火焰”。 大火煎着肉片,再洒上特调的酱料,肉片发出噗滋噗滋的泛油声,不过在品尝之时却不会感觉到油腻。 左宁将红肉调理完毕,放在白色瓷盘上,又搭配翠绿青菜,美观极了,也可口极了。 言撞牒立刻拿筷子挟了一片尝尝。“香,真香!好吃,你这道拿手菜若传授给‘探花楼’的厨子们,必然会引来食客大举进占‘采花楼’!”他满意地说道。 “你唯一会称赞的就只有我的厨艺。”她没好气地看着他,但她不会感动,因为他每次的称赞都是有目的的。 “这也是你唯一的用处啊!” “你——” 他打断她的话,道:“你就继续想点稀奇古怪的菜色来丰富食客们的味蕾吧,如此寻芳客不仅可以坐拥绝世美人,还能品尝人间美味,届时‘探花楼’必定会成为聚宝盆,我的荷包也可以赚得饱饱的。” 左宁气炸了!这人明明知道她想离开言家,却还是要把她的才华给榨干才肯放手。 她火速抓起面团儿,开始揉呀揉的,手劲之大、气力之强,让言撞牒愈看愈是满意。 “啧啧啧,这面团加入佐料后,一定好吃!”言撞牒道。 她狠瞪他一眼,又加入特殊粉末,将打匀的佐料放在内馅里,但见面团慢慢膨胀起来,柔软的面团儿看起来可口极了。 “还没做好,还有更新鲜的玩意儿。”左宁一边说,一边在面团儿上方做文章,用红色果子点缀在柔软的中间部位,看起来像极女孩子的胸脯形状。 言撞牒笑了,说道:“你真是大胆,居然敢如此塑造形状。” “用看的就很美味,对吧?”她扬眉,呛声道:“这是我的新点子,这新花样我取名‘膨膨蛋’,而且可以变成‘探花楼’的招牌菜喔!我保证‘探花楼’的人潮定会络绎不绝。”她愈呛表情愈邪恶。 “好主意,而且还可以外带贩卖,让进不了‘探花楼’的男人望梅止渴,想必又会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言撞牒又有奇想。 左宁气结,她想出这道“膨膨蛋”纯粹是为了讽刺他,她是出于一种阻止、一种怒意的展现,没想到他竟完全不以为意! 言撞牒认真地交代她。“你定要把我的厨子给教好,这道‘膨膨蛋’可是人间绝品。” 砰!她狠狠地将“膨膨蛋”甩在砧板上,蛋扁掉了。 “够了!”她迸话。 言撞牒蹙眉。“怎么了?” “我决定去找伯父、伯母,把你开设妓院又逼迫我帮忙的恶行说清楚!按照伯父和伯母的个性,他们一定会立刻返家惩戒你的,而既然你做了伤风败俗的坏事,我跟你的婚约也绝对可以解除掉!” 他看着她,淡淡回应。“喔。” “就‘喔’?” “不然你想听什么?” 他这么冷淡,她的心更冷了。“我不想听什么,只求跟你分道扬镳!” 言撞牒凝睇她,问道:“你当真作好决定了?” “是,而且婚约的解除是你的错!你开设青楼,你养了一园子的春色,你根本就计划在莺莺燕燕里挑妻选妾!你的做法印证出你对我的不忠实,你没有执行婚约里只能独钟我一人的约定,你打算偷情!”她一口气把他的罪行全说了出来。 言撞牒不再多言,只是看着她的反应。 “你就是摆明要风流!”她咬牙迸话。 他笑了。不管她是否“红杏出墙”,又或者他是否“风流成性”,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都想离开彼此。 呵……原来两人是这么的有共识啊!有趣极了,真是有趣极了! ※※※ 驾!左宁策马狂奔。 左宁背着包袱,带着一些银两,向管家问了言家长辈的落脚处后,便单枪匹马地住江南城而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南下,只有肚子饿了或者睡觉时才会停下歇息。 咕噜、咕噜、咕噜……肚皮叫饿,她拉着缰绳,下马。 左宁走到河边,蹲下身子看着河水。哇,好清澈,还有肥美的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的。 她捧起溪水洗净手脸,轻吁出郁结在胸口的闷气。“舒服多了。”沁凉的清水让她心中的郁躁减少了些。 第5章 可身着男装的她还是不敢下水洗涤身子,担心女态显露。溪中的倒影虽是男装打扮,但清丽的脸庞依然会吸引人们的注目与怀疑。 “其实……长得美也没有用处啊,我都快变成下堂妇了……”她僵硬地笑笑,强提精神,自语着。“算了,自由之身比较重要,我祈求多年的美梦即将成真了,而且还不是我的过错,我可以过得问心无愧。”她又掬起水洗着俏脸。 悉窣、悉窣、悉窣…… 左宁一顿,身后有人踏草而来。 “谁?”她站起,回身。“怎么是你?!”她惊愕地看着意外出现的人。 “左公子,没想到竟能在这郊野中遇见你。”罗元绅亦是满脸讶异。 “对啊!你不是离开京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郊野中?” 罗元绅顿了下,而后叹口气,说道:“我上言家领了工钱后是离开了京城,并决定往江南城的方向而行,一路走走看看的,大概是因为这样的耽搁才能恰巧遇上你吧。”罗元绅不敢说的真相是——当他请领完工钱时,有迂回地询问了左宁的身分与状况,然而言家管家只是口气诡异地回答了左宁是言老爷的“义子”。 罗元绅形单影只,但很清楚“言之家”的势力,因此不敢明目张胆地到处调查左宁的身分,就怕万一有人向言家告状,届时他的麻烦可大了。 而后,他偷偷观察左宁的动向。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在乎着左宁的一举一动,而且好想好想亲近他,所以就跟着左宁往江南城的方向而行了。 “你到处游山玩水?不用工作吗?我还以为你会转到其他城镇接洽工作哩!”左宁疑惑地问他。 罗元绅回神,道:“原本我是想凭借‘探花楼’这座建筑当作成名作品,也寄望在言公子的相助之下打响名号的,只是言公子最后不满意我,不愿意对外宣传我的名号,所以我仍是无名小卒,能接的工作少之又少。”他悲惨地一笑后,又道:“也罢,敝人时运不济也不是只有今日才发生的,敝人一直不受老天爷眷顾的。” “怎么了?”她被他悲哀的神情吓到。“我知道言撞牒不喜欢你,不过你说什么‘时运不济也不是只有今日’是何意?什么叫做不受老天爷的眷顾?你到底有多凄惨呀?” 罗元绅自嘲地说着:“我是工匠出身,十岁之时,便跟随着师傅学习建造屋宇楼阁庭园之法,然而随着师傅的年岁渐大,再加上他思想固执、脾气不佳,渐渐地便不再被贵族富户聘用。在师傅颓靡丧志的两年中间,我代替师傅出面,接洽生意,指挥备料以及施工,全权掌握经营与建造,之后陆续完成了五栋宅第,还被业主大力称赞了一番。”罗元绅告诉左宁那五栋楼宇的建造地点。 左宁一听,惊呼不已。“你很行耶,那五栋府第的确被人们所称赞呢!咦,等等,不对呀,我明明记得这五栋深受好评的宅第是出自佟铭之手,在龙呈皇朝里,工匠的地位原本就不高,可这位佟铭的名号却硬是传扬开来呢!” “佟铭就是我师傅。”罗元绅勉强一笑。 “呀!”左宁一震。 “他掠取了我的成就……”他愈说愈小声。 左宁怔怔然的,一会儿后,道:“我懂了,他偷了你的名与利。” 罗元绅看了看天际,无奈地再说道:“我师傅总是乘机走巧门,但他是我师傅的事实又无法抹灭,于是,本该属于我的利益以及名望,通通被我师傅接收走,我只能哑巴吃黄连地吞下这些闷亏。” “好坏的师傅呀!你的遭遇真的好凄惨、好凄惨喔!”左宁替他打抱不平。 罗元绅看着他,问道:“左公子相信我的说辞,不认为我是在编故事抬举自己吗?” “我相信你的话。‘探花楼’出自你之手,这是经过言撞牒的确认,而我又亲自欣赏过的。你的才华毋庸置疑,你的能力一定远胜过你的师傅。” 罗元绅感激地绽露笑容,道:“多谢你的信任,不过我仍是得感谢言公子的知遇之恩,不管如何,他给了我建造‘探花楼’的机会。” “但是言撞牒却讨厌你……”左宁撇撇唇后,轻叫:“有了!我帮你好了!‘言之家’的当家主子言老爷与夫人为人热忱而且个性刚正,一定愿意为你打抱不耳的。” “你愿意帮我?”罗元绅大喜。 “两位长辈都是大好人,我带你去见他们,你再把你的困境告知,他们一定会倾全力帮助你的。” “好、好!”罗元绅暗喜,这正是他最期待的结果。 “不过现在要先填饱肚子,我饿了。”左宁摸了摸肚子,左看看、右瞧瞧,虽身处郊野,但可食用的野菜颇多,清澈溪流里的鱼虾也一堆。 “罗公子先帮我生火吧,还有请抓几条鱼来。”左宁吩咐道。 “好。”罗元绅立刻下水抓鱼。 左宁则跑到一旁的坡地寻找野菜,找到一些可用且好吃的食材,而一旁的罗元绅也把火生起来了。 左宁又从马背上取下小锅子,这是在路上买好预备要用的,接着从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包袱里拿出早就调好的酱汁当佐料。她早早已料到会在野外煮食,所以都准备妥当了。没办法,谁教她嘴刁。 生好火的罗元绅一抬头,看着走过来的左宁,目光正好对到他的脖子。嗯,没有喉结……咦?没有喉结?!怎么会没有喉结? 他心一动,想到左宁拥有着甜美嗓音,再仔细观看他的一举一动,虽然大刺剌的,可举止间仍透露出某种细微的媚态来,难不成左宁是…… 女子?! 第三回 罗元绅一怔,脑子不断分析起左宁的一举一动。 他是“他”?他是“她”?! 左宁抱着洗好的野菜走向火堆处。 罗元绅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左宁瞧,目不转睛。 左宁感觉被两簇目光盯着,不禁侧过首,一看到他痴呆的面孔,便疑惑地问:“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罗元绅摇摇头,心儿怦怦乱跳。 左宁耸耸肩,回身忙着将洗涤好的野菜放进小锅子里,准备煮食。到江南城可有一段路程,一定会遇上无处可住的郊野,所以她经过小镇时,就先买好了器皿预备着用。 “你想得好周到。”罗元绅慢慢往左宁身边靠过去。 “不想啃干粮、吃馒头就得要有所准备呀!”她承认自己是个贪吃鬼。“唉呀!”鱼儿忽然跳起来,鱼鳍黥到了她的食指。 “怎么了?有没有受伤?我看看。”罗元绅伸手要抓左宁的手指检视。“啊!痛!”他忽然哀叫一声,因为一颗石子不知打哪儿飞来,击中了他的手腕,疼得他缩手。 “怎么了?”左宁一头雾水,同时间,耳畔听到了马蹄声,心忽然紧绷,仿佛即将发生大事了。 “不知道飞来什么怪玩意儿,打中了我的手。”罗元绅抚着发红的手腕。“肿了。” “我看看。”她凑向他。 马蹄声快速拉近。 “哪来的快马?”左宁全身更加僵硬了。 “怎么回事?”罗元绅也听到了马匹狂奔的声音,而且好接近。 左宁起身,一转头,但见一匹毛色黑如夜、奔驰速度宛若电光的高大骏马,朝她所站的方向冲了过来。 她惊诧地想退开,可已来不及了,驾驭骏马的男人半弯下身子,手臂朝她而来,就在骏马奔过的同时,她的身子被抄起,整个人被带上马背。 “啊——”一切发生得太快,左宁只能惊叫!下一瞬,人已安坐在马背上。 喀啦、喀啦、喀啦……骏马在郊野间快速奔驰着。 “左公子!左公子、左……”罗元绅的大叫声被远远地抛在脑后。 喀啦、喀啦、喀啦……骏马快奔,转瞬间已跑到十里外。 左宁无力地靠着身后人,一切来得突然,她根本无法反应,只能靠着他。 言撞牒策马狂奔,风吹着,她的馨香也吹到他的鼻前回绕,心晃荡了起来,虽然与她不合,但她的香气却能迷眩他的神智。 就是这种魔魅般的牵引与眷恋,才会教他控制不住地追上她,忘了要各走各路的共识。 左宁深吸口气,气息总算平稳了些。 她的后脑靠在他胸怀,还枕得很安稳。 “我刚刚很可能摔死……吓死我了……” 言撞牒垂下视线,道:“放心,我还不会摔死你。” 左宁一仰首,与他的黑瞳对个正着。 四目相接,她的心怦动得好厉害! “你、你、你……言撞牒,你怎么冒出来了?而且还用这种方式‘掳’走我?”她直到此刻才算整个清醒过来。 他扫了她一眼,道:“我猜想你急着走人的原因是结交了新欢,果然……” “我结交新欢?你在胡扯什么?我哪有红杏出墙啊?” “你刚刚不是要去摸罗元绅的手?”驾! “啊!慢一点!”她一惊,大叫。 “驾!”他驱使马儿跑得更快。 她气喘吁吁,高声解释道:“我不是要去摸他的手!是他突然手痛,我表示关心而已!况且我们是恰巧碰见,又不是私奔,更没有红杏出墙!” “恰巧碰见?还真是巧合!”言撞牒冷冷一哼。 “你不也是找到我了?”她没好气地回道。 言撞牒一怔,是啊,他是找到她了,在管家通报她离开了“言之家”时,他原本只是想等着罪名定下来,两人就可以各奔东西了。 然而,在踌躇一日后,他却又追了上来。 第6章 只要想到这辈子再也见不着左宁,他就感到“失落”。 他清楚长辈一旦取消婚约,左宁定会“逃之夭夭”,此后他将不可能再见着她。每当想到这状况时,他的心绪就窜动得厉害。 “你干嘛追上我?”她问。 “我想再见你最后一面……”言撞牒喃道。 “啥?你说什么?”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没听清楚他含在嘴巴里的话语。 “驾!”言撞牒没重述,只是策马狂奔。 “喂,慢点、慢点啦——”身子颠簸得厉害,惹得她惊叫连连。“你在干什么?” “我要快点赶到江南城去,向长辈报告你红杏出墙的丑事。” “你诬赖我!明明是你风流轻佻!” “怎么,你害怕荡妇之名被爹娘知道了?” “明明你才是淫夫!”她回嘴。 “好吧,那咱们就一起到长辈面前论个分明,谁是谁非,全交由长辈做裁决。”他道。 驾!骏马飞驰而行。 ※※※ 入城后,迎面而来的是热闹市集,人声鼎沸的景况说明着江南城的繁华。 “坐好,别扭来扭去!”言撞牒低声轻喝不安分的她。她软软的娇躯每回“摩挲”到他的身体,他的胸臆就躁热得厉害。 “我屁股不舒服嘛!”她没有发现身后人的“痛苦”,只知道屁股好痛好痛呀! “那你下马走路好了!”他屏气,轻斥。 “你要我下马走路?你真狠耶!”她气恼,这世上就是有他这种没良心的家伙!她虽是男装打扮,但毕竟还是名弱女子,这样一路不停歇地直往江南城奔驰,她自然会累。 “那你就不要动来动去!”他脸色又变,她的背贴靠着他的胸膛,两具相贴的躯体就跟着马匹的步伐晃呀磨的,害得言撞牒胸臆里的躁火不断扩大、燃烧。 她长大了,不再是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可以轻易地挑起他的情欲,甚至让他有了牵挂。 “我偏要动!”左宁没察觉到他的异状,继续跟他唱反调,岂知马儿忽然一跳,她重心一个不稳,身子一偏,眼看就要跌下马!“啊——” 言撞牒的手臂倏地圈住她的柳腰,将她捞好扶正。“小心点。” “喔……”她羞红脸,想气他却害自己差点坠马,真是羞死人了。 她故作没事,也开始安稳地坐好。 高大的马儿行走在宽敞大路上,两边有着各式各样的店家,还有到处流动的小贩与讨价还价的摊商旅人,龙呈皇朝果真处在盛世之中。 骏马通过市集,转过街角,再经过一条大路后,一座华丽的屋宇慢慢地出现在眼前。 “迂~~”行至大门前广场时,言撞牒一拉缰绳,下马,跟门房告知身分。 门房一惊,立刻呼唤马夫前来将骏马带进马房,亦通知管家恭迎少主子。 “少爷,对不住!不知少爷大驾光临,怠慢了,请见谅、请见谅……”匆忙赶到的管家不断行礼致歉。 “没事,不必特意招呼我,我只是来探望老爷及夫人的。”言撞牒一边说,一边把左宁扶下马。 “老爷和夫人正巧在厅里议事呢,我带您过去。”管家立刻领带两人大门,穿越花园,园子里有着美丽的假山流水,相当优雅秀丽。 左宁边走边观赏。“这座‘江南别院’跟咱们‘言之家’的差异并不大。” “不过有些地方年久失修了。”管家老实回答。“少爷,请稍候,我先去禀告老爷、夫人一声。” “嗯。” 管家转身正厅,向老主子说道:“老爷、夫人,少爷与一名公子连袂来到别院,要向两位请安。”他甚少与京城主宅的人士接触,所以不清楚另一位清秀小公子是何人物? 原本在正厅核帐的言老爷与言夫人相视一眼后,疑惑地转看门口,言撞牒与左宁正一前一后地走进正厅里。 “伯父、伯母。”左宁行礼。 “怎么一起来了?”两老见到是左宁,便笑逐颜开。 管家端上香茗,替四位主子倒茶,再退出去。 待管家离开后,言夫人才开口。“你们这对小夫妻不曾一起出现,今儿个怎么一起出现了?为娘的好担心天会不会下红雨呢!”一家子团聚的氛围好温馨,言夫人堆满笑意,端起香茗啜饮着,对于这对小儿女终于能够“和平相处”感到很开心呀! 长相威严的言老爷,唇畔也泛出笑意来。恩人之女与自己的儿子拥有幸福生活,是他最大的愿望。 “你们连袂而来是要向我们报告成亲细节吗?”言老爷直问。宁儿已快满十八岁,也快到约定成婚的日期了,只是一直以来两人并不和谐,他还担心会造成怨偶,但如今看来,应该都雨过天晴了。 左宁的俏脸忍不住红了,瞥了眼言撞牒。 他一脸阴沉。 见状,她心一冷,火气一来,一定要跟他切断关系才行! “我们没有要成亲,我是来告状的!”左宁牙一咬,心一横,说出划清界线的狠话。 “告状?”两老一头雾水。 “对。他开青楼,咱们言家少爷言撞牒开了青楼妓院‘探花楼’!”左宁哀怨地指控道。 “什么?!”两老傻住。 “是真的!言撞牒,宁儿未来的夫婿,现在变成大老鸨了!呜呜呜~~”她唱作俱佳地演出。 闻言,言夫人差点厥过去。 言老爷则是脸色铁青。 许久许久过后,言夫人才找回声音,说道:“宁儿,你会不会误会了?又或者,是你弄错了什么?该不会是你们吵架之后,牒儿用气话骗你,你就把他的气话当真了吧?” “不是气话,我都去参观过‘探花楼’了,它就开在京城里,呜呜呜~~”她咬住红嫩的下唇,委屈极了。 “是啊,孩儿是在京城开了间‘探花楼’。”言撞牒承认道。 “你……”言母哑口。 砰!言老爷拍桌,起身,对儿子喝道:“你怎么会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丑事?!” “就是做了。”言撞牒敛眼,淡淡回道。 “这是你的回答?” “孩儿愿承认事实。” “看来你毫无悔意!”儿子养了二十多年,白教了! “伯父,您别怪牒哥哥啦!”左宁决定要“打铁趁热”,解决掉与言撞牒之间的纠纠缠缠,于是再道:“其实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很寻常,尤其牒哥哥又是世家子弟,他没娶个八妻十六妾的,宁儿就要高喊阿弥陀佛了,再加上他现在只处于‘选妻’的状况,所以想想,也许是我的反应太过激烈了点……” “别这么说,我的宁儿受委屈了。”言夫人怜惜地抱住左宁,不断地安慰她。 言撞牒瞅着左宁,发现这妮子真会演戏,也好,那就来做个彻底的切割吧! “总之,我是配不上左宁姑娘,所以还是快快解除婚约,不要妨碍她的未来比较好。” 闻言,左宁怒火中烧。她是要离开,而且也成功地把罪过栽在他头上了,但一听到他说要快快解除婚约,她的心还是觉得好痛、好痛。 “呜呜呜~~牒哥哥都这么说了,伯父、伯母就不要为难他了……呜呜~~”左宁掩面假哭,但心却是真的在淌血。 “撞牒简直太不像话了!不能饶恕!我不可能让你们解除婚约的!”性格刚毅的言老爷可不能容许儿子毁约背信。 “伯父,您别为难牒哥哥了,我知道您一直希望我能与他快乐地共度一生,可他就是不喜欢我,再勉强下去只会造就一对怨偶……” “孽子啊孽子!”言老爷怒不可遏,他一直以为这对小儿女只是拌拌嘴、闹别扭而已,没想到却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太对不起宁儿了!”他的食指指到言撞牒的鼻子前。 “呜呜呜~~”左宁可怜兮兮地大声哭泣,道:“伯父,别骂牒哥哥了啦,我没有关系……伯父、伯母就别再勉强牒哥哥娶我了,你们也知道,我一心期待牒哥哥钟爱我一人,可他却喜欢妻妾成群的生活,现在还把姿态表明得很清楚了,我还能说什么?退出是我唯一的选择。”她偷偷瞥了言撞牒一眼,他神情依然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其中一定有内情。”言夫人吁口气,说道:“宁儿先别生气,休息几天缓一缓情绪吧!你也明白,大户人家的子弟难免成为话题,哪怕是鸡毛蒜皮的事也会被渲染扩大。没事的,我相信会雨过天晴的。” “我倒觉得乌云不但挥不去,还会刮风闪电哩!”她偷偷觑了眼言撞牒,他还是冰冰冷冷的。 言夫人看着儿子,他不解释也不挽回,眉心拧起。“牒儿绝对不可能开设青楼的。” “但他很坚持。” “‘言之家’丢不起这个脸!”言夫人忽然走向两人,还一手抓住一个。“你们跟我来。” “去哪儿?”左宁错愕地问。 “娘,您怎么了?”言撞牒也很错愕,他从未见过娘亲的脸色如此的……笑里藏刀。 “你们跟我走。”言夫人拉着他俩走出正厅,一路疾走,行过回廊,来到一间雅致的厢房前。 “娘,您没事吧?”言撞牒深深感觉到母亲的不对劲,她全身散发出壮士断腕的气势。“您要做什么?” “我要以母亲的身分直接送你们俩进洞房。”她道。 “啥?!”二人同时一惊,但已来不及了。 “进房去!”言夫人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手腕使劲,一甩,将两人推进厢房里。 “伯母——哇!” 第7章 左宁大叫。 砰!门关上。 喀!锁门声。 “天哪,伯母把门给锁起来了啦!她锁门了!”左宁惊骇地大嚷。 “娘,您关不住我的。”言撞牒伸手,无奈地说道。以他的武功,只要轻轻一震,木门必然碎裂。 “你敢破门而出,就是不孝!”言夫人这回真生气了。 言撞牒缩手,盛怒中的母亲是得罪不起的。 “伯母,您把我关在房里有什么用处呢?”左宁躁动地问。 “当然有用处!生个孩子,问题就通通都可以解决了!”言母回道。 “谁要跟他生孩子?”左宁尖叫。 “牒儿是你的夫婿,你和他生孩子是理所当然的。”言母回道。 “我配不上牒哥哥啦!他眼光那么高,他不会看上我的,而我也只适合专情男子啊!” 此话一出,言撞牒的脸色蓦地一沉,看着左宁,问道:“你认为罗元绅比我好?” “当然!”她迎视他的眼,说道:“他是比你好呀,因为罗元绅有才华而且深情。” 他墨瞳冷了,四目相视,火花四射。 门外的言夫人听不到动静,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这对小儿女。 “你很满意罗元绅?”半响后,言撞牒才又开口。每回提起罗元绅,他的火气就窜起。 “单单他会怀念死去未婚妻一事,就让我深受感动。”她横了他一眼,道:“不像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言撞牒听着,忽然笑了,黑瞳开始闪烁奇异光彩,磁嗓也变得魔魅。“你说的是,我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我应该要好好惜福才对。” “怎么了?”她惊觉到他的异样,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咱们虽然是夫妻,但只是名义上的约定,你我尚未正式成亲圆房,所以你的美好我轻视了,你的优点我忽略了,就因为轻视与忽略,使得我不懂惜福,让你心生怨怼。”他步步进逼。 “别过来!啊——你……别过来……哇!”高大的身躯紧贴住她,她被抱住,而且还双双倒上床铺! 言撞牒在上,抱着她,感觉她的身子软若棉絮,,双臂也束缚得更紧了。 “你你你……你起来!你压住我了,你压到我了……”她推他,粉拳捶着他厚实的胸膛,身子扭来扭去,想要摆脱他的压制,哪知下一瞬间,他的唇竟贴在她唇上! “唔!” 左宁傻眼。 在贴上她唇片的瞬间,言撞牒的心重重一撼,开始吮吻起她的唇。 她的骨头酥软了,她抵拒的力气慢慢流失掉,好不容易才在失神之前赶紧扭头分开黏住的四唇。 “你你你……你碰到我的嘴唇了……”她指控他,却毫无气势,丁香小舌还舔过干涩的红唇,而这诱人的动作再一次让言撞牒心波荡漾。 “我是碰到你的嘴唇了,而且还想再碰一次。”语毕,他又俯下首,再度吻住她。 左宁瞠目,视线与他浓墨的黑瞳相对,脑子却开始昏昏沉沉…… 他的缠吻令她害怕,而且他不断释放出强烈的占有。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他不是讨厌她?他是讨厌她的才对啊! 这妮子很香、很甜,虽然总是反抗他,虽然总是与他作对,但此刻他却着了魔似地想吻她,也继续用热烫的唇片不断汲取着她的甜美。 “唔……”她轻吟出声。 体内不断扩散的炙热简直要将她给焚毁,她所有的感官都被言撞牒的缠吻给撩起,心波随着他不放过的侵略而晃晃荡荡,而且他还贪恋地不肯停止,唇舌放肆地朝她的颊鬓摩挲滑移、吸吮轻啮,甚至一步一步地往她的颈项吸吮进攻。 言撞牒无法制止自己的行为,他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她! 左宁勾引出他全部的热情来,在他想丢开她的同时却又被牵绊住,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且处理这状况。 “喔……不、不行……不行了,你真想生孩子吗?”她抓住微弱的理智,大声吼道。再不阻止他的“侵略”,真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言撞牒闻言一顿。“孩子?!” “滚开!”左宁趁他呆滞之际推开他,俐落地自床上跳下,咚咚咚地直撞门。 砰! “痛啊!”左宁被门板反弹,一屁股跌坐在地。 “门被锁住了。”言撞牒侧躺,哑声提醒她。既然娇人儿跑了,就先休战。 “对喔,门被锁上了,伯母早就锁上门板了。”但管不了,左宁又起身,叫道:“我跳窗!”情急之下的她啥都顾不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找到洞隙就钻。 幸好窗子没锁住,她成功地穿窗而出。 言撞牒看着她跌跌撞撞的狼狈模样,笑了。她惊慌的表现竟然这样逗趣且可爱,好想再看一次。 只是…… 还有下一次吗? 笑容倏地僵住。他已经决定与她分开,其实是不可能再有机会看见她的“呆怔傻样”。 思及此,对她的不舍愈来愈严重,也赫然发现自己无法砍断那浓浓的牵引…… ※※※ 她被蛊惑了。 左宁承认自己被言撞牒吻得意乱情迷,差点就沦陷在他身下,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跟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夫妻。 一想到“名副其实”她就犯羞犯窘,跑得更快,红扑扑的脸蛋惹得与她擦身而过的奴仆们一阵错愕。 “左公子怎么了?什么东西在追你啊?”有长工大声问他,他那么惊惶,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做喔——”左宁的脑子里塞满了暧昧的想象,不能让“江南别院”里的奴仆发觉她刚刚被塞进房间要生孩子。 “左公子小心啊,您的脚下有碎石,可别滑倒了!小心——”奴仆望着她在花园里的曲径上狂奔,太危险了。“还有,公子,您的头发……散了。” “啊!”她惊叫,边跑边抱住脑袋。方才在床上“挣扎”,把发髻给打散掉了,这会曝露出她的女子身分的!不行,不能被人以为他们名分已定。“我不会跟言撞牒生孩子的,不会、不会、不会的!我才不会跟言撞牒生孩子……” “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呀?”奴仆听傻了。 左宁已消失在花园处。 “什么意思?生孩子?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你们刚刚有没有听见左宁公子的叫声?”呆怔的奴仆询问着旁边人有没有听到左公子的傻话? “我听见了,我听见他说不跟言少爷生孩子,看来咱们没有耳背。” 哗!“不会吧?”议论纷纷。 “男人跟男人生孩子?咱们龙呈皇朝哪时候有这种卓越的医术来着?” “还有,你们刚刚有没有瞧见左宁公子披头散发的模样?说真的,还挺漂亮的……” “他是男人,男人怎么会有柔美媚态?” “咦?那是怎么回事?” “我在猜想……咱们家的少爷跟这位左公子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啥?断袖之癖?” “可断袖之癖到底要怎么生孩子?” “我也糊涂了……” 于是,生孩子、断袖之癖的议论再也止歇不住,左宁古怪的行为以及放话惹得“江南别院”的奴仆们个个惊诧且傻眼。 第四回 “嗯!咳!咳咳咳……”“江南别院”的奴仆们看似镇定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但是他们的眼珠子都在乱瞄,一瞧见老爷和夫人走过来,便赶紧低头工作;见主人离开,立刻又窃窃私语。 言撞牒少爷要跟左宁公子生孩子的流言,仍然是奴仆们的窃语话题。 而始作俑者言夫人当然已耳闻此事。 所以…… “过来。”言夫人笑意盈盈地坐在主位上,要两个小辈来“报告”生孩子的状况。这两人早就是未婚夫妻了,虽然闹不合,但生孩子名正言顺,况且“同处一室”后关系必会改善。“我的孙子可以出世了吧?” “没有孩子。”左宁这几天根本没脸见人,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过她很清楚伯母一定会来拷问她,所以她继续穿着男装,情愿被误会断袖,也不想当言夫人。 “你们没有洞房?”言夫人大惊。 “当然没有。”她回道,粉嫩的脸蛋娇态毕露。 “为娘的还以为已生米煮成熟饭了。”言夫人失望地说道。老爷外出去巡视,家里事她先作主,只是她的妙计最后还是溃败。 左宁的脸更红了,横了言撞牒一眼,他还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又火大了。“现在只是半生不熟的状况啦!” 言夫人冷了脸,坚决道:“不管熟了还是不熟,尽快成亲就是。” “我们没有要成亲。”言撞牒总算开口。一时冲动过后,还是得回归正道,十多年的愿望眼看即将实现,没有道理在关键时刻收手。 言夫人再道:“但你们已同房共枕了!不管,我要筹备婚——” 叩叩! “夫人。”管家站在门前唤道。 “什么事?” “一位罗元绅公子在门口请求拜见左宁公子。”管家一边回话,一边偷偷觑看左宁。嗯,男子装扮,不过真是秀丽貌美,难怪男人也着迷。 “罗元绅是谁?”言夫人一头雾水。 左宁回道:“他是我的朋友。管家,麻烦你请他进来。” “是。”管家领命。 “等一等!”言撞牒阻止。 管家止步,等候指令。 左宁知道言撞牒的心思,干脆自己去。“算了,我亲自去迎接他。” 第8章 她跨大步,完全不理会言撞牒的冷面,就是要见罗元绅。 “那位罗元绅到底是谁?”言夫人意味深长地问着神情变幻不定的儿子。 他冷声道:“一个怀才不遇的男子,还拥有着悲惨的感情故事,左宁很心疼他。” “是吗?听起来挺可怜的,难怪宁儿会如此重视这位朋友。宁儿很善良,这一点你该比我更清楚。” 言撞牒是无法否认她的善良与孝顺,也就是两位长辈牵绊住她的步伐,不然她早早就离开言家了。 “善良何用?她并不是对我好,她一直没有当媳妇的认知,听到别的男人找她,竟然立刻甩掉夫婿,前去迎接别的男子,这种放荡的行为,娘亲还认为我该跟她成亲?”言撞牒的口气沉了。 “谁教宁儿是有情有义之人呢?不过她这种个性,很可能会因为同情而产生情爱。”言夫人端起桌上的香茗,啜饮一口,再斜睨儿子一眼,道:“你要小心啊!” 言撞牒敛眼,淡淡道:“她若乱爱,倒楣的也是她自己。” “你真要当心呀!为娘的再说一次,宁儿的个性是很容易因为同情而对弱者产剩爱意的。”言夫人再次强调。 言撞牒不再多语,直接走出去,神情平静,就是担心身后的母亲会看出他此刻的怒涛。他并不想成为笑话,但也不想让左宁傻愣愣地投向恶人的怀抱里! ※※※ 罗元绅站在门前,等候管家的通报结果,不一会儿,看见左宁从园子里现身,朝门口奔过来。 “你居然找得到我?”她站定,不过呼息起伏快了些。 罗元绅心一动,愈来愈觉得左宁是女子。左宁肯定是女子! “冒昧造访,没有惊扰到你吧?”罗元绅有礼地一揖。 “什么惊扰我?你太客气了。而且是我不对,我答应要帮忙你,却把你丢下。都怪有人莫名地劫走我,害我没法子与你同行,也让你找了几天,真是对不住啊!” “没关系,我最终还是找到你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好奇地问。 罗元绅笑道:“我在画纸上绘出你与言少爷的面貌,让百姓指认,百姓告诉我,你落脚在‘江南别院’。” “原来如此。你果然技艺超群,否则江南城这么大,你很难找到我的落脚处。” “是啊,我和你,真有缘。”罗元绅凝视着她,再笑。 “这位就是罗公子?”言夫人缓缓走来,开口询问。 “言夫人安好!”罗元绅连忙行大礼。出身世家的她虽是长辈,却毫无苍老之感,且仪态万千。 “你认得我?” “不,我不曾见过夫人,今日是第一次,不过夫人的气质仪态高贵,很好猜测。” “你真是个聪明人。”言夫人评量着他。 “罗公子才不聪明呢!”左宁不以为然地回道:“他若聪明,也不会面临一堆悲惨遭遇,不仅未婚妻亡故,自身成就还被师傅掠夺,后来虽然遇上言撞牒,也以为可以得到大展鸿图的机会,岂知却莫名其妙地被牒哥哥给一脚踢掉了。”左宁拉着伯母的手,请托道:“伯母,他的人生十分不顺利,这世上没有比他更悲惨、更可怜的人了,您要帮帮他呀!” 言撞牒慢慢走近,讥诮地看着罗元绅,道:“你的嗅觉真是灵敏,竟能找到此处。” 左宁瞪他。“你不要乱骂人!什么嗅觉灵敏?是我邀请他来的,我要把他介绍给伯父、伯母认识。”言撞牒一出现就没好话。 言撞牒早就知悉罗元绅的过往遭遇,他便是看中他的木匠才华才大瞻启用他,也将“探花楼”的建造全权交给他处理,而完工后的“探花楼”并未让他失望,倒是他老盯着左宁的做法让他不悦。 “怎么,你要让罗元绅借用‘言之家’的名望来抬高声望,让他变成一个需要借重别人的权势才能立足的可怜人吗?”言撞牒出言讽刺着。 “你好坏!”左宁怒斥,他怎么这样羞辱人呀? “你走!”言撞牒不客气地赶罗元绅。“你缠着左宁会让他多了个断袖之名。” “可是咱们别院里不是已经在流传宁儿有断袖之癖的笑话了?”言夫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抢先开口道:“总之,我不许你们再闹笑话了。管家,吩咐下去,不准奴仆私下议论左宁是断袖之人,去向大家宣布,左宁是姑娘家,她是少爷未过门的妻子,也是我的媳妇,更是你们未来的少夫人,可不是什么男人!”言夫人一语道破左宁的身分。 “原来是左姑娘。”罗元绅内心狂喜,他的臆测是正确的。只是他仍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情绪,就怕被言撞牒发现他的心思,恼羞成怒后杀了他。 “娘,您多事了。”言撞牒不悦,第一次开口顶撞母亲。何必揭晓她的身分呢? “事实说出来有何关系?”言夫人不以为意,瞧见儿子脸色阴沉,笑得更开怀了。 罗元绅道:“左姑娘年轻貌美,个性又十足的正义,只是她毕竟是女孩儿,若是以女装出现,行事多所不便,反倒扮成男装可以避免许多麻烦,在下很佩服左姑娘的聪明机智。” “甜言蜜语!”言撞牒诡谲地一笑。 言夫人却拍手赞同。“说得极好,你很了解宁儿呢!” “他本就贴心。”左宁得意地道。 “贴心?”言撞牒的口气倏沉,她摆明了与罗元绅同一阵线! 她这种个性,很可能会因为同情而产生情爱…… 母亲随口的提醒突然刺进他心间,不想让情况恶化的念头也直冲言撞牒的脑门。 “过来。”言撞牒将左宁拉进怀中,动作又猛又急。 “不——”左宁低呼一声,想退却已退不开。 言撞牒手指扣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蛋便吻住她。 “唔!”她逸出声音。 言撞牒狂猛地亲吻着她甜蜜的樱唇,激烈缠绵,甚至掠夺她的呼吸。 她快厥过去了,她双腿虚软,她吸不到空气,她双手得抓住他的身子才能站住。 “不……”她要呼吸呀! 众人全傻眼。 左宁好不容易终于挣出点空隙,别开脸。 “不准你躲开。”他低哑却专断的磁音紧接着来到。 “霸道、霸道、霸道……唔!” 他又趁势将灵活的舌尖探入她口中。 左宁又无法发声了,他又将她的唇舌给封住了,而且舌尖进犯得更猛烈,她的血液几乎沸腾了起来。 左宁天旋地转,觉得魂魄被抽离了,身子完全无法动弹,整个人像泥水般瘫软在他的怀抱里。 现场,还是一片静默。 许久许久过后。 终于,他移开了唇,给了彼此呼吸的空间。 言夫人没表情,罗元绅的表情亦很平静,管家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恰巧经过的路人则呆若木鸡。现场安安静静,风拂过,只有落叶被吹动的沙沙声。 “我……我……”左宁双颊红滥,身子轻颤,梗在喉咙里的指控挤不出来。 他又一次莫名地吻了她,只是这回是在大庭广众下,有数十双眼睛瞧见了!他到底把她当什么?虽然是未婚夫妻,但两人并没有共度一生的打算呀!他为何故意在人前吻她? 难不成只想示威,想证明他的本领,证明他是她的未婚夫婿,所以可以随意“玩弄”她,也印证没有一个女人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你怎么可以吻我?”左宁好不容易迸出话来。 “我吻你,天经地义。”他磁音也沉了,就是要她认清楚自己的身分。 她摇首,慢慢地退出他的怀抱,柳眉蹙起,想再反驳他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冷?你一直在发抖。”罗元绅像个老朋友似地关心问着,不觉得她与言撞牒的亲吻有何不妥,也不被方才的旖旎氛围给影响心情。 “你可以滚了!”言撞牒睨看罗元绅,冷声斥责。 “我只是关心她,我……唉……我多话了,抱歉,在下告辞。”罗元绅回下眼,转身。 “不能走!”左宁嚷道:“你不能走,我答应你的事都还没有做到呢!” 言夫人也加入“战局”:“是啊,你先别走,我想知道宁儿要我帮你什么忙?” 言撞牒蹙眉。“留下麻烦只会自找苦吃。” “所有的苦头我早在你身上尝遍了。”左宁赌气似地走上前去,一把拉住罗元绅,还把他往屋里头带。“请跟我来。” “左姑娘……”罗元绅有些为难。 “走,有事我负责。”左宁强行将他带进大门,走进内院,就是要让他跟言家长辈商讨有无合作的可能性。 “娘,您也瞧见了吧?她当着众人的面演出红杏出墙的戏码。”言撞牒的口气更阴沉了。 “你不是已有心理准备,也欢迎这样的状况?”言夫人倒打他一耙。 言撞牒顿时无言,转身就步入屋内。 言夫人笑笑,转身跟管家吩咐道:“去向大家宣布,左姑娘与言少爷成亲之日,言家将大开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宴请孤苦无依之人,也会把收到的礼金财物捐赠给贫病家庭,所以恳请百姓们祝福这对有情人早日成婚,言家也好有机会布施。”言夫人三言两语便把有可能对左宁不利的言辞给消弭掉。 “是、是。”管家连忙领命,对着门口的百姓公布着言家的决定。 百姓们闻言,皆乐不可支。今儿个不仅幸运地欣赏到一出只会在闺房内上演的瞹昧戏码,未来还有好吃好玩的可以期侍。 百姓纷纷送上祝福,也期盼这两人尽快成亲,让江南城的下层百姓得到资助。 第9章 “都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准靠近书房。”言夫人交代道。 “是。”管家不在,由工头暂代位置,安分地执行主子的命令。 言家两老屏退所有奴仆后,前往书房。 在一个时辰前,言老爷已交代管家带着左宁、罗元绅以及五位奴仆,一起出外参观江南城的各项建筑以及屋宇,以做为“江南别院”翻修屋宇的参酌。 言夫人会下令不许有护卫站岗,还大费周章地把左宁、罗元绅送出门,就是为了要防堵谈话内容被听见。 两老书房,而言撞牒早已来到。 充满书香味的书房里,却有一股肃杀之气不断冒出来。 “爹娘居然同意左宁跟罗元绅一起出门?爹娘不是想尽办法要维护我跟她的婚约吗?可现在却放任她与别的男子出游,这样的做法恕孩儿不懂。”被召来的言撞牒一见到父母便开口问道。一早被唤进书房说要商议事情,不过也获悉左宁居然与罗元绅连袂出游的消息。 “这么多人看着,不会有事,也不会伤到宁儿的名誉。”言夫人放心得很。 言老爷的火气却憋不住。“倒是你,真正会出事的人是你!” 言撞牒回道:“爹娘一向信任孩儿,怎么突然又看不起孩儿了?” “你为什么要开设青楼妓院?”言老爷斥责着。“你是言家嫡子,有义务维护言家的美名。虽然言家并非朝廷重臣,咱们也非王公贵族,可言家一直是皇帝最重视的民间友人,你清楚的。而此刻,你居然在京城开设青楼,变成笑柄,‘言之家’的脸面都快被丢尽了!再说,宁儿为此事动怒,还想与你分开,她也师出有名。” “你尽快改邪归正吧。”言夫人劝道。 “爹、娘,这件事你们就不必担心了,孩儿自会处理。” “我绝不会让你闹笑话的,我保证‘探花楼’无法营业!“言老爷见他执迷,也有所决定。 “等我返回京城后,‘探花楼’就要风风光光的开幕了。”言撞奇书-整理-提供下载牒胸有成竹地说。 言老爷拍桌,斥骂:“总之你就是要砸了‘言之家’的声誉不可!”他脸色铁青,怒不可遏。“这事若传到皇帝耳里,咱们还能在京城立足吗?你不怕被砍头吗?” “言家当然可以立足。” “你真顽固。” 言撞牒闭了闭眼,慢慢道:“禀告爹娘,其实‘探花楼’的筹划建造正是来自皇上的密令。” “啥?!”两老大惊。 言撞牒敛下眼,众人以为他开设“探花楼”是为了气走左宁,是拿“探花楼”来解除与她的婚约,但事实真相并非如此。 他只是借力使力,却没想到结果会脱离他的掌握。 言撞牒再道:“‘探花楼’的建造是要做为探子情报中心,我将训练三十名女子从事打探情报的工作。皇上为保龙呈皇朝永世平稳,一直保持相当高的警戒,如果能从民间获取机密,便可以早日防范敌人的侵略,而青楼妓院向来是男人舒展身心的魅诱园地,倘若运用得当,就可以从各地方来的嫖客嘴里获取许多秘密,如果恰巧取得了敌国的机密情报,那么皇上便可早一步有所防备,这就是皇上私令我开设‘探花楼’的原因。”他向爹娘禀告原委,否则两人必定倾尽全力阻止“探花楼”的开设,这对“探花楼”的运作会是最严重的妨碍。 两位长辈听到是皇帝授予的命令,这就无法阻止了。皇帝一向爱护言家,而言家也必须回报皇上的厚爱。 “那你何不直接向宁儿说明清楚?宁儿了解真相后,会体谅你,也不会跟你闹分开的。” “不行,我怎么能说明原因?况且这是秘令,只有爹娘可以知晓,否则皇帝怪罪下来的话,谁也承担不起。” “可是……” “皇帝之令不可违反,一旦违反,便是欺君,就如同‘贼船屋’一事,至今仍是不外传的秘密一样。孩儿自十八岁掌理‘贼船屋’后,便一直保护着这身分,除了皇令外,也是因为左宁性格强悍,一旦让她知晓,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爹娘不也是有所顾忌才会一直瞒着她吗?” 言老爷与龙呈皇朝当今圣上有着极深厚的交情,虽然言家无人在朝当官,但皇帝若有任务总会委派言家帮忙。就在前几年,皇上开始感觉到海上的盗贼匪徒愈来愈猖狂,并且有勾结海外国度侵犯龙呈皇朝的意图,为防止侵略,便命令言撞牒主导“贼船屋”的成立,让有心人或外族无法有任何的不轨之举,皇帝防患未然的决定做得极成功,这也是会再设立“探花楼”的重要因素。 “以前是有顾忌,但现在不一样了,宁儿已经长大,也懂事了,告诉她又何妨?她会为你保守秘密的。”言夫人先前与丈夫认定左宁年纪尚小,并未告诉她“贼船屋”的内情,再加上牒儿每次因“贼船屋”而消失几个月,也没出过什么乱子,所以也就暂不提及了。本来是想等待成亲之日再由言撞牒亲口对妻子解释的,可现在什么都无法确定了。 “不能讲,讲了她一定会要求参与我的行动,她会变成累赘的。”言撞牒坚决反对。 “呃!”两老顿时无言,牒儿的顾虑是有可能发生,左宁若使性子,八头牛都拉不住她。 “倘若爹娘执意要把这些秘密告诉左宁,那我会立刻登上‘贼船屋’,从此在海上游走,让你们找不到我。”言撞牒使出最严厉的杀手锏。 “好,不说不说!‘探花楼’与‘贼船屋’之事何时对她言明,你自己作决定。”言夫人了解儿子的个性,他强逼不得,怕是愈勉强他,场面会愈弄愈糟。 一旦把左宁的夫婿给气走,身为长辈的他们还有什么颜面见宁儿? 不过,他们也不会任由事态继续扩大,言家该还给左家的恩,是不可能不还的。 左宁带着罗元绅再一次巡察“江南别院”的建筑构造,让他有更充分的准备。 言家主子有意翻修别院,也愿意给罗元绅一展长才的机会。 十步之外则有管家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左宁知道,这是为了保护她的名节,不让任何不利的传言加诸在她头上。 “好奇怪。”走进凉亭后,左宁肚子里的疑问就再也憋不住了。忍了好几天,每每见着镇定的罗元绅,她就浑身不对劲。 “哪里奇怪?别院原始的规划还算良好,而需要改建之处我也挑出来,且已经有了盘算,待我向言老爷与言夫人报告过,等候两位长辈的最后决定,就能动工了。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我不是说改建别院的事情啦!”他真的忘记了吗? “不然是什么事情奇怪?” “嘲笑我呀!”她回下眼,不敢正面看他。“我本来以为你会取笑我,但这几天你却若无其事。”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我真被你问傻了。”他反倒一脸不解。 她一顿,片刻后才道:“我在大庭广众下跟言撞牒亲吻的事情,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她细声细气地道。 “原来是这件事情呀!这事有什么好笑的?你和言公子本来就是未婚夫妻,会亲密实属正常,我为什么要取笑你?”罗元绅反问她。 “所以你觉得我跟他亲……亲嘴,没什么?”原来就是没有放在心上,难怪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要你觉得欢喜就好。”他看着她,问:“你,开心吗?” “我……我……”她咬住下唇。 他柔声地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的感觉,你若觉得与言公子相处会很幸福,那就别管外界的议论。反之,你若觉得不开心,也别管外界的议论,以自己的快乐为最重要的依归即可。” “你人真好!”他与她的想法好雷同。 “我很高兴你把我当成朋友。”罗元绅笑了笑,看来他的表现已获取她全盘的信任。 “你们在聊些什么?可以跟我这个老人家分享吗?”言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向凉亭。 “夫人。” “伯母。”行礼后,左宁忙道:“我们没聊什么,就只是在谈翻修事宜。”她不想造成误解。 言夫人笑笑,道:“那么‘江南别院’一旦重整翻修,需要做哪些个改变呢?罗公子有啥想法?可有重整的计划了?”言夫人坐定后,女婢连忙倒养生茶让她饮用。 “快说快说,现在可是你一展长才的最好机会!”左宁鼓励他把握住这次机会,一旦得到言家长辈的认同,名气自然能够传开来,之后便会财源滚滚。 罗元绅道:“在下的想法是,‘囿苑’既然是休憩之所,自然要建构得清爽舒服,所以我想改种古柏劲松,这周围则种植奇异花草。对了,我在西城发现新的花木品种,在下可以移植几株先给夫人您鉴赏,您若同意栽植,这些奇异花木会衬得亭台楼阁更具气象。” “好棒的铺陈设计!”左宁拍手称赞。 “还有‘养生阁’的……”罗元绅向言夫人一项一项地报告他的改造计划。 言夫人听着,连连点头称是。罗元绅果然是个奇才,从建筑、设计,以及他的监工方法都让人找不到反对的弱点。想当初言撞牒会找上他,必然是摸清楚了他的遭遇以及能力,只是罗元绅不长眼地去接触了左宁。 “你们谈得很愉快嘛,应该不介意我们的加入吧?”一道磁音幽幽传来。 “言公子。”罗元绅起身行礼。 “她是谁?”左宁一站起便眼尖地看见了他身后站了位娇柔女子,啥都不想地便立刻追问对方的身分。 第10章 “她是美人儿。”言撞牒回道,也把身后的娇柔女子带到前方,让众人看个仔细。 “我当然知道她是美人儿,我是在问你,她是你什么人?”左宁无法控制自己,一见到这位大美人,她就想知道她在言撞牒眼中占有多少分量? 美人儿盈盈一福,道:“小女子姜容儿。” “她就是‘探花楼’未来的花魁,姜容儿。”言撞牒道。 不愧是花魁,果真是绝色。姜容儿样貌极美,却没有一丝娇媚狐丽的气息,明明光华四射,却又有一股奇特的典雅气韵,让人看得极为舒服。 “初次见面,请各位多多指教。言夫人,容儿向您请安了。”姜容儿对言夫人行礼,不卑不亢,举手投足没有一丝威胁性,却又很诱人。 左宁忍不住对着言撞牒问:“你去哪里找来这位极品女子?” “当然是费了一番工夫。”言撞牒答得敷衍。他瞅着左宁,坏坏地直接问道:“容儿与你相比,谁输谁赢呢?” “我输。”左宁直接承认。“我输,而且我还输得彻底。” 言撞牒眼一眯,她真是老实得可爱。 姜容儿连忙道:“姑娘不要妄自菲薄呀,虽然第一次见到你,但我感觉得出你是位好姑娘,而且单凭气度,你就远远胜过我。” 左宁撇撇唇,她无法对姜容儿生气,而且姜容儿会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是姜容儿的错。 “不。”言撞牒却摆明了要气左宁,再道:“左宁不仅才华比不上容儿,连眼光也差她一大截。” “有吗?”左宁不服气。“这点我就不服气了,论容貌、才华,我是比不上姜姑娘,可看人的眼光我一定比她好!” 言撞牒却横了罗元绅一眼,道:“事实明明摆在眼前。” 左宁懂了,他在耻笑她挑罗元绅当朋友。“我还是要说,单论眼光这件事,姜容儿姑娘一定比我差劲,否则她怎么会选你这个坏胚子当朋友,而你还把她推入青楼里。” “其实到‘探花楼’是我自愿的。”姜容儿软软回道。 “你怎么可能自愿?你是被逼的对不对?你别怕,我帮你,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被言撞牒逼迫的?若是,这儿有长辈作主,我保证让你脱离险地!” “我真的没有被逼,我是心甘情愿的。”姜容儿微笑强调,气质清新绝美。 “你明明就是被逼迫的!” “啧啧,你的眼光不好,判断力也不好。”言撞牒笑了。 “你敢嘲笑我?” “我只是说出事实。” “好好好,你们别吵、别吵,以和为贵。通通坐下,咱们一起聊聊,把误会解开。”言夫人笑咪咪地当和事佬,暂不表明立场,选择静观其变好推波助澜。 “是,小女子不敢再吵,小女子的去处由言公子全权作主。”姜容儿听话地坐下。 “你怎么还是要听他的呀?”左宁揉着额角,又气又急。 “不然就听我们的好了!” 一道奇异的笑声从头顶飘来,七、八名蒙面黑衣人无声无息地从屋檐一跃而下,迅速包围住凉亭! 第五回 “你们是谁?”罗元绅站起,立刻一夫当关地守护着众人。 “小心啊。”左宁立刻挡在言夫人面前。“来人,快来保护夫人。” “江南别院”的奴仆听到吵杂声,纷纷围上来,只是奴仆们懂武术的不多,见到盗贼腿都软了,不过还是拿着扫帚棍棒抖抖抖地准备迎战。 “哪里来的贼?大家小心,竟来这么多个蒙面匪徒,大家小心啊。”十多个奴仆手持扫帚棍棒准备迎战,但因为紧张害怕而全身发抖。 “把这些歹徒抓起来。”罗元绅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一脚就踢向也街上凉亭的蒙面人。 “呀!呼!喝!”奴仆们即便害怕还是围了上去,“江南别院”不曾被坏人打劫过,所以管家根本没有特别防范,整座别院懂得正统武术的护卫也仅止三人,一旦遇上真正高手袭击,根本就抵挡不住。 而这一批蒙面歹徒却个个身手矫捷俐落,还有人会使软鞭,分明是训练有素的绿林大盗。 “打,啊,杀……哇!” “小心。” 但见一个黑衣人从腰间抽出一条宛若黑蛇的软鞭。 “别被鞭子抽中了。”罗元绅大声警告。 “快逃!”左宁大叫,毫不犹豫地拉着言夫人先躲到一旁去,她可不能让伯母受到伤害。“言撞牒,你还不护着你的美人儿逃走。”闪躲之余还不忘那个无辜的大美人,可不要受到波及了。 五名黑衣人与奴仆对打,其他人则与言撞牒、罗元绅周旋。 “你们闯进民宅,还盖头遮脸,意欲为何?”罗元绅高声问。 “要借点银两花花。”黑衣人回道,一个转身,踢飞一名奴仆。 “啊,痛。”仆工的骨头碎了,站不起来。 一直没吭声的言撞牒确定娘亲已经离开险地,又安顿好姜容儿,回到战地迅速打退黑衣人。 “你们只是单纯的想要钱财?”言撞牒口气诡异地问道。 “没错,听说这宅子的主人跟京城的‘言之家’有关,又听说言家买卖做得好大,既然是豪门世家,分几个钱给我们花花有什么不应该的。”黑衣人口气不小。 砰!四掌对打,众人又是一阵骇叫。 “小心!”左宁急急找寻言撞牒的身影,看他有没有被围剿。 “小心后面!”有奴仆大叫。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见左宁落单,立刻朝她攻击。“看招!” “不准动她!”罗元绅见状,抓起掉在地上的扫把前去助阵,不准黑衣人砍到左宁。 “敢打我,不要命了!”左宁闪过黑衣人攻击,也回踢一脚。 现场打成一团,尖叫、打斗,混乱到分不清敌我。 “啊……”又一名奴仆被黑衣人丢在地上。 “小心!”左宁见状,冲过去要扶助奴仆,这时一条长鞭子却突然像蛇信般往她疾射而来。 “不准伤人!”罗元绅冲向左宁。 言撞牒击退两个蒙面人,见状,也冲向左宁。 “啊。”长鞭恶狠狠地击中挡在左宁身前的罗元绅。 “你要不要紧?”左宁大叫,担心地看着罗元绅。 “我……我没事。”罗元绅忍痛,吃力地道:“你呢,你有没有事?” “看鞭!”鞭子又一次直扫向左宁。 言撞牒迅速窜出抓住鞭尾,一扯,将黑衣人扯飞。 “官爷来了,有大批官爷来了!”有人大声嚷嚷,紧接着看见一大批官兵从拱门外冲了进来。 原来有伶俐的佣人跑去报官,近百位官爷闻讯匆匆赶到“江南别院”,打算缉拿黑衣人。 “可恶,江南城治安一向良好,你们这群匪徒是打哪来的?居然敢挑民宅打劫,坏我江南城名声,不抓住你们我誓不为人。”嫉恶如仇的捕快气急败坏地骂道。 “撤!”黑衣人一看大军压境,决定先跑为妙。 “哪里跑,追!”官兵追逐而去。 一群黑衣人开始作鸟兽散,官兵们也立刻分头全力追捕。 “呜、哇、痛……”混乱停歇后,受了伤的奴仆无力地哀叫,而平安的奴仆则赶紧照顾受伤的同伴。 “快去请大夫,把城里的大夫通通请回来。”姜容儿指挥若定地处理混乱现场。 “是。” 言夫人见到现场已归于平静,也在奴婢的扶持下先回房休息。 “啊,流血了。”左宁脸色惨白,问着忍痛的罗元绅,道:“你是不是很难受,忍着点,大夫马上就来了。” “没关系,啊,你不必担心……担心我,我没事……”罗元绅抱着手臂吃力地回道。 “我先扶你回客房好了。”左宁伸手要去扶起他。 “你够了,要玩几次红杏出墙的把戏才甘心。”言撞牒直接捞住她的纤腰,将她带到另一边,指示一名奴仆扶起罗元绅。“你去扶他。” “是。” “言撞牒——”左宁气极。 “他不过是个木匠,依你的身分,对他也投入太多关注了吧?”言撞牒口气冰冷。 “你管我。”她愤愤道。 “我的身分是可以管你。”他就是不喜欢她对罗元绅友好。 左宁不再多言,只是狠狠瞪他,旋即转身跟在罗元绅后面,人家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岂可不闻不问。 十名大夫“江南别院”,为伤者诊治并且上药、开药方。一堆人忙碌了近一个时辰,总算归于平静。 安排好轮值表照顾伤者后,仆众们都回寝室休息,养精蓄锐,也防止匪徒再度入侵。 在“雅乐阁”里,罗元绅所居住的厢房现下十分安静,不过却不平静,一股暴风雨欲来的气氛凝聚着,似乎时间一到,现在的宁静就不复存在。 “那群黑衣人我愈看愈奇怪。”左宁见罗元绅已没事,松了口气后,开始细思那群黑衣人的目的。“他们为什么会特意挑选言家做攻击,事实上江南城富户颇多,但黑衣人分明是针对言家而来。” “你有什么高见?”言撞牒坐在椅子上,既然左宁坚持要探看罗元绅,他只好跟她一起待在客房里。 左宁瞪着言撞牒,他分明就是这件打劫案的“肇祸者”。“是你害的,是你太张扬惹得匪徒眼红了,我想便是那‘探花楼’所引来的麻烦,那群匪徒知悉你砸下大把银两筹建‘探花楼’,也料定‘探花楼’会赚大钱,当然就锁定言家了。现在又知晓咱们聚集在江南城里,这别院的护卫本来就较少,给了匪徒们机会,一旦他们抓了我们这几个主子,再向京城主宅勒索要胁,鉅额赎金非付不可。” 第11章 “一般百姓并不知道我是‘探花楼’的幕后主人吧。”言撞牒回了一句。 “呃……”左宁哑口。也对,“探花楼”虽然名气盛,但幕后金主是言撞牒之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不管了,一定是你惹的祸,不必怀疑,一定是你。”反正言撞牒就是罪魁祸首。 “其实有可能真的不关言公子的事,匪徒或许是冲着我而来。”坐靠在床铺上的罗元绅揽下罪行。 “怎么可能,你的生活不是很单纯?”左宁错愕。 “你忘了,我有个贪婪、存心不良的师傅。” “咦?” “这次的打劫案很可能是我师傅的诡计,他很懂得转移焦点,更懂得偷取利益且将罪过移转给别人。有可能是我师傅发现我想脱离他的羽翼,才派人阻挠我,当他得知我可以亲近言家,害怕我找到靠山,所以演出这出戏来吓退言家跟我接近,再次断我生路。”罗元绅疲惫地道。 “你……你……你好伟大,居然把罪行全揽在自己身上。”左宁不禁崇拜起他,觉得他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你——嘶~~喔……”手臂的伤口又痛了,罗元绅拚命忍耐。“我不伟大,我只是把怀疑告诉你,我并不希望你误会言公子。” “你人真好。”好善良喔! “他有这么好吗?”言撞牒诡谲地笑。“瞧,谎话说多了,连老天爷都听不下去,开始给惩罚了。” “你胡说什么?”左宁气恼地骂道。 “他说得口沫横飞,不过手臂上的鲜血倒也流得更快。” “哇,流血了、流血了……”左宁惊诧地叫,现在才发现他的手臂又渗出血来。“你好坏,他因为太激动而扯裂伤口,你还讽刺他。” “没关系、没关系,我的伤势并不严重,哎哟!”罗元绅疼得龇牙咧嘴。 “还说不严重。”左宁很担心,毕竟他可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 “苍天有眼。”言撞牒笑了。 “你还说。”左宁杏眼圆瞪。 “没关系,呃!”他忍着痛,而缠在伤口上的白色布条已染成血红色了。 “快点重新敷药,我帮你。”左宁急着找药箱。 言撞牒上前拉住她,唤门外人。“阿草,进来。” “是,少爷,有什么吩咐?” “替他换药。”言撞牒指着床上的罗元绅。 “是。”阿草赶紧拿着药箱跑到床边替罗元绅重新包扎。 左宁瞪着言撞牒,他就是不让她碰到罗元绅。他把她盯得好紧,完全不让她与罗元绅有相处机会。“我替他包扎只是还人情。” “不需要。” “没关系,只是换药而已,阿草就可以了。”罗元绅不愿为难任何人,还示意左宁快跟言撞牒离开。 “你这人,真是无情无义。”她脸色一沉。 言撞牒看着她,嗓音变柔了。“你要对人好,也选择对的人吧。”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罗元绅对左宁是有企图的,一个会对“有夫之妇”存着幻想的男子,品行会好到哪里去?他同时也觉得罗元绅的所做所为,更充满着权谋以及诡计。 左宁回道:“他就是好人,他比你好。” “小傻瓜。”他轻敲她的脑袋。“你真是傻到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左宁恨恨地后退,转而对罗元绅道:“你好好休息,你流太多血了,对身体伤害很大,我就不再打扰你,不过等你起身,我会准备好补品为你补身。” “不敢当,太麻烦你了。” “我做你就吃吧。”她心烦地撂话,语毕,转头就走,把罗元绅给吓呆掉。 言撞牒走到床边,诡异地对他道:“我不杀你是要让小傻瓜自己揭开你的真面目,以免她以为本公子是挑拨离间的坏人。”把留下罗元绅性命的原因清楚告知,要他好自为之。 阿草从头到尾不敢吭声,包扎好后就赶紧退出门外。 罗元绅无辜地摇首,直到两人离开,阿草也退出去,无辜的面容才浮现出阴鸷神色来。 左宁说了要下厨为罗元绅补身,可她却没有去厨房,提不起精神为罗元绅洗手做羹汤。 她懒洋洋地侧躺在卧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要静下心来,但思绪却还是一片混乱。 听闻,官府搜查追捕那些黑衣人,最后却无功而返,看来那群黑衣人是训练有素的绿林大盗。 虽然官府无力,不过她很清楚言撞牒不会白白吞下这闷亏。 言撞牒呀言撞牒……一个让她又气又恨又恼的男子,一直想离开他,却老是走不掉,踌躇反复,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出决定来。 哎哟,好烦好烦…… “小姐。”厨娘在门外敲门,道:“午膳送来了。” “好,搁在桌上吧,我等一会儿吃。”左宁坐起身,闷闷答道。 “那我放着了。”厨娘将三菜一汤放好后,转身退开。 “对了,厨房有炖煮养生食材分送给受伤的仆工们补身吗?”左宁问道。 “有,厨师有按照大夫的指示炖煮养生汤给受伤的仆人们食用,补回元气。” “罗元绅公子也有一份吧?”言撞牒会不会狠心不理他,还是问一下好了。 “当然有。”厨娘回道。 “我知道了,谢谢。” 厨娘行礼后离开。 左宁又躺回卧床上。 她就是没动力,懒到连纷争都不想再惹。为什么会这样疲累呀?就是觉得再跟言撞牒这么牵牵扯扯好无意义,她的人生需要这样虚耗下去吗?这是她想要的吗? 好安静、好平静。 走在回廊里的左宁突然停下脚步,巡望四周一切,除了虫鸣蛙叫,没有吵杂声响。 夜深人静,本就该是休息时刻,却只有她睡不着。 天上星光点点,好美,夜风徐徐,十分舒服。 左宁又走着,忽然一顿。“前面就是姜容儿住的客房。”她居然走到姜容儿住的地方来了。 姜容儿这几天不曾出现在她面前,该是怕发窘吧,毕竟她的未婚妻身分还是管用的,姜容儿十分聪明,若真有机会进“言之家”当言撞牒的妻子,现在低调点才是正确做法。 左宁忍不住喃道:“姜容儿是连女人都会喜欢的绝色佳人,我拿什么跟她比呀?如果她真能进到言家大门,该躲的就换成是我了。”她暗叹一声。她忽然很想跟姜容儿谈谈,如果姜容儿跟言撞牒情投意合,她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咦,姜容儿房里的灯没熄,她还没睡吗?”姜容儿在做什么呀? 咿呀~~ 开门声响起。 左宁下意识地往角落躲去,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 一抹修长的男子身影从房里步出,不用看清楚面容,左宁知道一定是言撞牒,他的举止态势太卓然出众了。 一股怒火蓦地在胸口燃起,左宁咬住唇,他怎么可以这样,婚约尚未解除,他就堂而皇之偷腥了。 没错,她前一刻是有意退让,可亲眼见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由自主地她就感到心酸、心痛、她就难受至极…… 太不尊重她了。言撞牒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还没走,他就勾搭姜容儿,这种作为根本就不把她看在眼内当一回事儿! 她闭上眼,转过身去,背倚着廊柱,不断深呼吸,不断压抑激烈起伏的情绪。 不要再看了,更不想被发现她躲在这里。她想,事到如今,自己只剩摸摸鼻子走人的分了。 “你又在偷窥。”男人沉柔的嗓音忽地传来。 “呃。”她一惊!睁眼。“你怎么发现了?”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妥当。 “影子。”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 见状,她泄气地道:“我好笨喔,居然没防备到,我真笨……”她果然没啥脑子,总是感情用事,活该老是受制于人。 “对了,你刚才偷看什么?”言撞牒坏坏地倾近她。这几天她都躲在房里不见人,他也不去打扰,只要她没有去找罗元绅就无所谓。 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好温热,烘暖她已冰凉的心,只是他已不属于她,他不该是她所能拥有的暖炉,她不能拥抱他来温暖已呈冰寒的情弦。 “我没有偷看,我只是路过,恰巧看见你从姜容儿房里出来,就想说闪远一点,怕坏了你的好事。”她冰冷地道。 “你想知道我跟她谈了什么吗?”他逗弄她。 “你又不会告诉我,风流胚子!”左宁忍不住斥了声。 “我在跟她谈,要如何勾引男人上门?” 她吸气、再吸气。“你把自己当嫖客,送给她练习?”娇嗓颤抖得更厉害。 “这样她才会熟练呀!”他似真似假地道。他其实是在与姜容儿商讨“探花楼”开幕之后要如何诱引挲月小国的密使进“探花楼”,且能获得内部密讯。 近年来,皇帝一直想调查挲月小国可有异心?想摸清楚挲月小国是否有意要摆脱龙呈皇朝的掌控?挲月小国不知打哪儿来的好运气,竟在国土中挖掘到许多金矿以及宝石,一夕间变得富有,也因此,龙呈皇朝的皇帝担心挲月小国之主会扩大野心,转而想占领龙呈皇朝富庶的土地。 左宁看着他愈来愈靠近的俊美面容,耳垂开始发热。但一想到他的俊容是属于姜容儿的,心便一凉。“你很厉害,也很懂得享福嘛!恰巧利用这机会跟她卿卿我我,好愉快吧?” 她愤怒的样子好可爱,只是这回……有些奇怪。“我只是在说笑而已……”他忽然停止了玩笑。 “我知道你跟姜容儿是真的。” 第12章 左宁回道。 言撞牒有点震惊,她的反应真的不一样了。 前几次与她亲吻、抚触她,她虽抗拒,但他都能感觉到那是出自她的娇羞与无措,可这回她像在排斥,是冷漠的拒绝。 “我说了,我只是在说笑而已。”他再次强调,伸出指腹想轻触她的颊面。 她一退。“不要碰我!”她再退,视他修长的手指如蛇蝎。“你别碰我!” 他看着她的杏眸,里头是满满的嫌恶。“我是你夫婿。” “不是了,而且你一直不想当我的夫婿,所以我成全你吧。我认为你适合当‘探花楼’的楼主,更适合混在美人窝里,我满足不了你的。”她回话的口气一点温度都没有。 “左宁?”言撞牒的脸色沉了,她真的不一样了。 “你们在吵架吗?”姜容儿婀娜的身子款款走近,疑惑地看着他们。“我在房间里都听到声音了。” “没事。”左宁却微笑。 姜容儿柳眉蹙起。“左姑娘,有话直说无妨。” “那你问言撞牒好了,他会很乐意给你解答的。”她咬牙,突然出手将言撞牒推回给姜容儿,然后拔腿狂奔。 “怎么回事?”姜容儿傻眼。 “没事。”言撞牒丢下话,追着左宁而去。 左宁一直往房间的方向狂奔。 “站住!”言撞牒不敢强行拉住她,她的反应跟以前差距太大,他谨慎地观察她的反应。“你站住,我要跟你谈谈。” “没什么好说的。”他不是要离弃她,为何还要装糊涂?为何还要在她面前演戏?他一直想践踏她的自尊,她知道的。 “咱们有话可说。”言撞牒已在她背后。 “说什么?除非你把秘密心事全都告诉我,否则我一个字也不想听了!”她积怨已久,她知道他对她总是充满着隐瞒与厌恶。 把所有的秘密心事都告诉她?言撞牒一顿。 砰!门关上。 他看着门扉,这是他第一次吃闭门羹。 言撞牒没打算撞门进去,她的态度与以前大相迳庭,她真的生气了,他若再强行逼迫,只会让情况更糟。 而且,面对她决心离去的演变,言撞牒不仅没有半点欢喜,反而心乱如麻。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直到天亮。 房里的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睡了吧? 言撞牒吩咐女婢在门外守着,若有任何动静都要来回报他。 他也得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少爷,左姑娘出门了。”被命令“监视”左宁的女婢回报道。 “她去哪儿了?”言撞牒心一沉。这两天他都不去打扰她,怕惹得她更怒,想用时间先平静一切,莫非没有效用吗? “左姑娘上市集去采买食材。”女婢回道。 “我知道了。”言撞牒立刻派人偷偷跟着左宁,确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定她的去处。在确定左宁采买后还是回到“江南别院”来,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并未离开言家。 午后。 “不见了、不见了!左姑娘不见了——”女婢再度匆匆来禀报。“少爷,我罪过大了,我不小心打了个盹,惊醒后就没看见左姑娘,她不见了!”完了完了,她罪过大了! 言撞牒一听,思忖一下后,先往厨房而去。 果然,左宁正蹲在灶前,观察火势大小。确定火候没问题后,她又跑到另一个炉灶前,掀开锅盖检视熬煮的红汤入味了没有。 她巡遍了整座江南城,幸运地找到一块天外岩石,有了这块天外岩石,就可以弄出气味最新鲜的食物来。 她花了一个时辰火烤岩石,将天外岩石加热到最高点,然后等候另一桶热水滚烫后,将天池白鱼肉放进滚水里,再将已热透的天外岩石丢进桶子里,默念到三十,捞起,再抹上她又用一个时辰熬煮而成的特调酱汁。 “你果然在厨房。”想她花了大把工夫逛市集,应该是有目的,果然是在施展她的好手艺。 左宁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忙碌着。 厨房香味四溢,他再道:“你花了很多工夫。” “当然。”她倒是回答了厨艺上的问题。“为了保住鱼肉的鲜嫩与弹性,必须快速加热以及煮熟,再加上这条难取的天池鱼具有补血养气之效,料理时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天池鱼是最好的补身食材,让长者以及病者食用最好。” “你是要做给谁吃的?”她居然把心思放在烹饪上,完全不与他谈感情事。 “伯父、伯母各一份,罗元绅一份,恰巧分食完毕,没了。”她看着他,目光冷冷的,没丝毫暖意。 “我不在你的名单之列?” “不在。” 她眼里,没有他。“你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她异常平静。 “我想跟你谈谈。” “我在忙。” “我把真相告诉你,你要不要听?”他愈来愈无法忍受她的漠视,所以决定谈谈。 “没有什么真相了吧?”她不想听,跟他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打算她心里一直有数——她,左宁,是他想离弃的对象。 “你可不可以再做一次膨膨蛋?”言撞牒改弦易辙,想用激将法激回那个活泼、可爱,他所熟悉的左宁。 “你要干什么?” “想给容儿瞧瞧这稀奇美食。上回你匆忙离开‘言之家’,前来江南城,你要传授的美食技术可还没有弄出来,不如趁现在做一份,也给容儿评评分数。” “好啊!”她答得干脆。 言撞牒的神情冷了,她出乎意料的反应绝非好事。 “那你忙。这三份天池鱼我替你送过去。”言撞牒说着。现在仍然不是深谈的时机,他再等。 “不敢劳烦言少爷,我自己来就好。” “你弄膨膨蛋。”他交代后,迳自端起三盘鱼,要送去给三个人吃。 “你不会把罗元绅那一份给偷吃掉吧?”她狐疑地望着他。 “不会,我没那么低贱,跟他抢食物吃。”语毕,他端着天池鱼送去给言家两老与罗元绅。 左宁目送他离去,虽然觉得不太对劲,可又无法知悉他的想法。“算了,不理他了,反正不关我的事,以后言家的一切与我无关,都已与我无关了。”她已经做好盘算,先烹调一道好食物回报对她有恩惠的人。言家两老的照顾恩情、罗元绅对她的救命之情,她也仅剩下厨艺可以回报了。 然后,她会伺机而动。她不相信言撞牒可以靠女婢的盯梢就留住她,一个人若真心想要离开,谁都留不住的。 谁都拦不住的…… “左姑娘、左姑娘——”看守她的女婢猛拍门,惊慌地道:“你醒一醒!出事了、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被吵醒的左宁快步走出,被女婢惊惶的口吻吓着。 “罗元绅公子很不舒服,他突然腹痛,而且上吐下泻!大夫询问他吃过什么食物,罗公子说只吃了你烹饪的天池鱼,但不知道怎么搞的,罗公子抱着肚子直喊疼啊!” 左宁一惊。“那言伯父、言伯母也闹腹痛吗?也上吐下泻了?” “没有、没有!老爷和夫人倒是安好得很!他们已经赶到客房去探望罗公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左宁觉得莫名其妙。 “奴婢也不知道。少爷也往客房去了,还有,少爷请你过去一趟。” 左宁忽然一顿,而后缓缓开口道:“好,我知道了,我换好衣服就过去。小玉,你先到厨房帮我端来小瓮,调味料都在里头,我一并带去检视有没有问题?” “是!”女婢立刻去办。 左宁看女婢毫不犹疑地走人,闭了闭眼,满怀歉意。“不好意思,我要走了。现下可是我离开的最好时机,再不走,我就只能陷进死胡同里了。而罗公子……你委屈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相信伯父和伯母不会让你死在‘江南别院’的。” 她转回寝室去,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并且换上黑色男装,趁着夜色、趁着众人被罗元绅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引走的空档,匆匆离开,踏出“江南别院”,踏出言家的羽翼下…… 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左宁趁夜消失。 围聚在罗元绅房里的言家人一直等不到左宁前来关心中毒的罗元绅,待回头去找时,才发现她不见了! 言家立刻派出大批人马寻觅左宁的下落,但龙呈皇朝土地广阔,而且在芸芸众生里要找寻一个人,宛若大海捞针哪…… 第六回 三个月后 “发福客栈”高朋满座,外头等着吃饭的队伍还排到看不见尽头哩! “我说古老板,你真的发财了,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你应该已经赚到一座金山了吧?”这“发福客栈”的生意好到让客人都忍不住调侃起古老板来。 “客倌,您开玩笑了,我哪有赚这么多钱啊?您说笑了!呵呵呵……”古老板聪明地选择低调,不敢太嚣张。 “老板,我还要等多久才有位子坐啊?”外头的客人饥肠辘辘,忍不住问道,但为了尝到天下第一美食,饿死也要等候。 “对不住、对不住!请客倌您多多包涵。客人实在太多了,不过一有座位,我会立刻请您入座的!” “老板,算帐!”闹哄哄的客栈里又响起另一道叫唤声。 “好,来了!一共是一两银子。”客栈跑堂连忙从一号桌转到二号桌来收钱。 一桌十道菜色,要价一两银子,算是昂贵的价格,可是客人却甘之如饴,因为食物实在太美味了,钱花得值得,所以客人一离桌,外头排队的客人立刻又补上。 第13章 闻香而来的饕客只怕吃不到,不怕砸大钱! “古老板赚翻了!”又有客人忍不住嚷。 “没有、没有啦……”古老板一边擦汗,一边招呼涌进的食客,不过他没忘记要解释。“客倌真的误会了啦!‘发福客栈’之所以能吸引食客,是因为店里食材新鲜、用料实在,但是相对的成本也提高了,而且做出这一道又一道佳肴的大厨我也得给付昂贵的工钱哩!” “咦?原来如此啊!不过若没有这位宁大厨,‘发福客栈’也不可能生意兴隆的。” “是啊、是啊,您说得没错!”古老板应声。 他在两个多月前应征厨师,结果来了位少年公子,自称宁谧,本想他一副娇贵的模样,岂懂厨艺?岂料他二话不说,立刻用现有材料烹饪出一鱼、一肉、一菜,他一看,立刻拜服,其他厨子们尝过宁大厨的手艺后,也通通愿居第二线,甚至要跪下来拜师,当下他就知道老天赏赐个财神爷给他了! 后来双方条件谈得很愉快,宁公子要求自订菜色,全权负责指挥厨房的事,而且还要分三成利润。 古老板都答应了。 “对了,宁大厨是谁?可不可以介绍他出来给大伙儿认识?大伙儿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真想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呢!”有客人起哄道。这段日子许多人都想见到“发福客栈”的宁大厨,只是一直被拒绝。 “不成、不成!”古老板果然严肃了起来,跟客人挑明着讲。“如果各位还想在咱们红柳城里尝到‘碎心虾’、‘失魂汤’、‘忘爱鸡’、‘爬爬墙’这些人间美味,就不要乱出馊主意,也不要求见他本人,更不要跑去偷看他。宁大厨那人喜欢待在厨房里构思美食,讨厌被客人打扰,万一你们有人强行找他,他一生气,保证走人!” “是喔?” “这是他的规定,如果客倌们非要勉强见他,他会立刻离开红柳城,所以你们若要吓走我的大厨,那日后没有美食吃可就不要怨我了。” “那不见他,我们不见他了,不勉强了。”为了继续满足口腹之欲,食客们不敢强行要见宁厨师。 “这样才对,呵呵……”古老板满意地道。 客栈热闹非凡,做男厨装扮的左宁站在窗边偷偷地瞄了眼客栈里高朋满座的状况,见大家吃得愉快,满意地转回厨房去,再度叮咛学徒要怎么把肉片煎嫩。 她不在乎把手艺传给学徒们,反正这地方若待不下,再换个地方便行。龙呈皇朝地大物博,绝对找得到她的容身之所。 她是饿不死的,因为她的手艺可以养活自己,就像现在一样。这两个多月的大厨生活其实已经攒了不少钱,她对未来的生活已不必太过烦忧。 看看现况,再回头想想以前的自己,她走不出“言之家”根本是自己不想走,根本是自己在留恋,根本是自己舍不得。 幽幽一笑,还以为自己心胸豁达呢,其实自己根本是个拖泥带水之徒,不关己事,就劝人洒脱,轮到自己,就迷惘失序。 若不是她真被姜容儿之事给激得彻底死心,或许她还是会继续赖在“言之家”。 唉,拖延了这么久,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最后结论全是咎由自取。 呵……自找的! 罗元绅在绿林子里绕来绕去、走来走去,还差点迷路。半天过去了,好不容易才走出浓密的森林,找到一块平坦处可暂时歇息。 “这是什么鬼地方?绿林窝不是藏匿在这绿林山里吗?这里是不是绿林山啊?”罗元绅再也忍不住地抱怨道。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青翠山岭,但地形也十分古怪,绿林窝在这里建筑山寨是绝佳选择,只是这隐密地形也把他搞得团团转。 “下雨了。”霏霏细雨开始落下,也加深了他的苦难,他怎么走到哪儿就要受苦到哪儿呢? “人呢?人到底都躲哪儿去了?还不滚出来!”罗元绅看了看这偏僻野外,还是渺无人烟,他捶着疲劳的双腿,忍不住再抱怨。“还真是茫茫人海……这三个月来,我不仅找不到左宁,现在连绿林窝藏在何处我也搞不清楚。我暗号都打出去了,绿首领怎么还不出现?而且现在还要下雨,老天真是喜欢跟我作对……” “罗公子,你要死不活的像什么样?你在抱怨什么?”一道粗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说人人到。罗元绅回头看着绿首领,总算松了口气。“你们总算蹦出来了。” 身着黑衣的汉子俨然是首领,后头则跟着两名喽啰。“有事耽搁才慢了点。对了,你手臂的伤口全好了没?我害怕泄漏底细跟行踪,都不敢贸然现身找你,也不知道你的状况如何?” “你们没来找我是对的,言撞牒那人太奸诈,非到紧要关头,绝对不可以随便现身。” 绿林首领说道:“看来你手臂上的伤势全好了。” “是好了,你的分寸拿捏得极好,只有伤到肉没见骨,后来敷点药就没事了。” 绿林首领也往大石头上一坐,再道:“看来这招苦肉计使得好。倒是左宁为什么会突然不见踪影,而你也离开‘江南别院’?你要我砍你是为了让左宁对你死心塌地,可是结果却是大家都跑光光了。” “这都要怪我的运气很不好。”他苦心的设计竟然功亏一篑,他一想到火就上来。“我原本要靠这份救命恩情掳获左宁的心,岂料言撞牒居然在天池鱼里给我下泻药,害得我上吐下泻、痛苦不堪,结果左宁内疚自责甚深,居然离开了‘江南别院’,不敢再见我。”罗元绅认定左宁的离开是因为内疚。 “原来中间还发生这种事啊!”绿林首领啧啧称奇。“这言撞牒也太阴险了,居然在食物里下毒。” “我太不小心了,一听到左宁为我烹煮罕见的天池鱼,我就心花怒放,一股脑儿地把天池鱼给吃光,忘了言小子居心不良,很可能会在鱼里动手脚!”当他腹痛如绞时,曾瞥见言撞牒的冷笑,当下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原本他还想利用机会向左宁告状,再博取更多的同情,岂料却见不到她人影,她走掉了。“言撞牒那小子之阴险、之恶毒,根本无人能出其右,难怪‘言之家’可以不断壮大。对了,‘言之家’的秘密你们查出了多少线索?有没有可以利用的?” 绿首领道:“‘言之家’确实不是泛泛之辈,言撞牒更是可怕,若非有他在暗处运筹帷幄,‘言之家’不可能这么富有。” “怎么说?你查出什么来了?” “我发现言家财富的累积方式相当奇怪,言家虽有继承祖宗遗产,可我估算过言家目前的财力可是远远超出祖产继承部分,而且这些年来还会突然‘冒出’财富来。像‘探花楼’的筹建就必须要有鉅款支出,那可是相当大的花费,可言撞牒却付得轻松自在。此外,我还发现言撞牒在沿海省份不断购置新的屋宇,以及是店铺商家,而浙省是他产业最多之处。他哪来这么多钱财开设各类商铺呢?虽然他都是隐身在幕后当金主,但他也太富有了吧?” 罗元绅听到言撞牒这么有钱,没好气地道:“言撞牒该不会挖到宝藏了吧?” “宝藏?”绿首领的双目忽然发亮,连连点头称是。“我也怀疑言撞牒是否身怀宝藏,才可以富可敌国,才可以恣意妄为。” “你也这样想?” “我认为很有可能。” “也许他真有宝藏。” “是啊、是啊!”宝藏之说让两人愈来愈兴奋,眼睛都亮了起来。 绿首领想到,他与罗元绅其实还真是有缘。 当初他是在河边遇见瘦成皮包骨,而且还用溪水填饱肚子的罗元绅,结果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丢了块馒头给他,就因为这个举动,他们开始有了来往。他原本想叫罗元绅直接到寨里找口饭吃的,但他却不愿打家劫舍,想用他的工匠本领闯出一番事业来。罗元绅的决定对绿林窝并无妨碍,况且他若闯出名号来,他还可以去讨个人情,所以他就让他走人,然后偶尔派人塞点钱给他零花。 只是,罗元绅至今仍未在工匠领域里闯出名号来。 倒是捎了讯息,要他协助对“言之家”下手。 罗元绅计划从“言之家”身上捞好处。 绿首领也兴致勃勃。 罗元绅双拳紧握,看来他更不能放掉左宁了。言家长辈非常疼爱左宁,他若得到左宁,左宁就会指挥“言之家”帮他的忙。 绿首领再道:“我认为还是快点找到左宁吧,只有掌握她这个关键才可能再度接近‘言之家’,才有办法从中牟利。对了,你可别忘记咱们说好的分配方式,我的绿林窝一直苦哈哈的,你拿到钱后可要分我一半。” “我知道,那你也快点帮我找到她。” “我晓得了。”绿首领起身,道:“你先跟我回寨里休息,我即刻派人寻找左宁的下落。” “好。” “发福客栈”里挤满了人。 天下第一美食的吸引力没有丝毫的减退。 “这叫‘碎心虾’,吃在嘴里会喀滋喀滋响,这其实就是心碎的声音啊!”“发福客栈”古老板尽心地为客人介绍店里的招牌食物。 “心碎的声音是这样子的啊?真好吃也真好听呢!”食客们不仅被美味吸引住,连古怪菜名都增添他们的食欲。 “哇……这叫什么失魂汤的,名字虽然奇怪,但喝下去之后还真的会失魂喔!太好喝了,实在是太好喝了,教人控制不住,一碗接一碗地往嘴里倒,整个人飘飘然的。”酒足饭饱的食客们摊坐在椅子上,这辈子这一次吃得这么尽兴啊! 第14章 “我好想对大厨膜拜叩首呀!不知道能不能见他一面呢?”这心愿又被食客提起了。 “我也想知道煮出这一道道美食的大厨长得是啥模样?” 古老板不高兴了。“你们怎么又犯毛病了?不是说大厨不见客吗?还有,为了让大家有好东西吃,你们可不要犯了规矩去偷看。” “好啦、好啦……”食客们唯恐吃不到美食,也不敢有任何的偷窥举止。 爆满的客栈人声鼎沸,老板跟伙计们依然忙得不可开交,客栈的大门口人来人往,而且吵吵闹闹。这时,一道黑色身影进了门,走过长桌边,却没找长板凳坐下,还一直往里头走。 店小二原本要上前招呼,但俊杰男子一挥手,店小二立刻不敢接近。 这人的气质好高贵也好威风,一看就知是达官贵人,店小二一时间不敢犯上,就让他自己找位子坐。 “店小二,快来一碗‘失魂汤’!”又有客人点菜。 “是,来了、来了!”店小二又回头,看那黑人衣正拿着一坛酒,好似在找位子,这才没再理会他,去忙了。 黑衣人将酒放在柜台上,没受阻拦地走进柜台后面,掀开门帘,一路畅行无阻地朝厨房的方向而去。 锅盖声、炒菜声、还有请教的声音不断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火炉轰轰作响,中间还夹杂着一句话—— “加半汤匙的盐即可。”一位束发、穿着厨师装的年轻公子指挥着其他厨师火候的控制以及调味的诀窍,要他们自己先尝一口。 “对了,就是这味道,太棒了!谢谢宁公子的指导。”学习的学徒对宁公子的倾囊相授感激不已。 “抓到诀窍了之后,你们就可以自己开创新的菜色来。”宁公子,也就是左宁,隐瞒身分在“发福客栈”当大厨,不自私地传授厨艺。反正她若遇到风吹草动,就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黑衣人停下脚步,看着厨房里的一举一动。 “好,我弄好咕噜肉了。”叶厨师将刚学好的新佳肴放在盘子上,然后请其他厨师们品尝、打分数。 “好,我来尝尝。”挟了一片肉塞进嘴里的方厨师一回身,就看到一名俊俏男子站在门口。“你是谁?你怎么可以进来厨房?这地方可是禁地,谁准你进来的?” “什么事?”左宁侧首,目光就这样跟门外的男人对上了。 静默。再静默。 “言撞牒?!啊——”左宁突然放声大叫,脸色惨变,头也不回地要往另一个小门冲出去。 “站住!”言撞牒疾步走进厨房,一把抓住左宁。 “救命啊!救命啊——”左宁不由分说,就先狂叫。 “你喊什么救命?”言撞牒磁嗓低沉的警告,她当他是鬼吗? “救命啊~~救命啊~~快救我呀!”她理都不理,一迳地发狠狂嚷。 “快放开宁大厨!你是谁?你抓着我们的大厨做什么?做什么?”其他三个人此时才回过神,冲上去要救人。 他眯眼,道:“我是她丈夫。” “什么?”三人呆住。 “救命啊!放开我,救命啊!”左宁不在乎他说什么,只是不断地使劲推他,拚命想跑。 “你还要逃?”他掠上前,再度抓住她。 “大家快来救我,别让我被这魔鬼带走啊!快救我、救我——”她拚命要拉开他的手。“救命啊——” 其他人全傻眼,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丈夫?又是魔鬼来着? 大伙儿全被黑衣男子的气势给震慑住,不敢妄动。 “走!”左宁的力量哪里敌得过言撞牒?一下子就被他抱住了。 “你不要抱住我!”左宁高喊,拾首,对上他灼亮如火的眼神,心一悸,再喊:“打劫呀!我被打劫了,大家快来救我啊!救我啊——”左宁换个方式嚷。 外头的人终于听到打劫求救声,纷纷往厨房的方向疾奔而去。 “你当我是强盗?”言撞牒不知该笑还是该怒,但抱她的手劲却不曾放松过。 “你是强盗,你本来就是强盗!而且你现在就在抢人,抢不属于你的东西!”左宁大吼大叫、右扭右扭,像滑溜的蛇似的,想挣出他的钳制。 “跟我走。”他硬是抱起她。 “我不跟你走!救命啊!我要被坏人抓走了,救命啊!抢人啊、抢人啊——” 一群人“砰砰砰”地赶到厨房,却见到黑衣男人抱着一个小公子破窗而出,动作迅捷地往后门而去。 行动飞快,分明是个练家子。 “……救命……”宁厨师的喊叫声愈来愈虚弱,也愈来愈远。厨子们傻了,食客们也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被挟持而去。 四周都是荒草,风吹过,杂草摇曳,发出沙沙声,荒郊野地原本就寂静,不过现在又多加了一道马蹄声。 一匹高大强健的黑色千里马穿过荒草,以迅捷的步伐往前奔驰。 “救命啊……救命啊……”声哑气虚的求救声划过天际,在荒野里形成第三道声响。 左宁一路喊个不停,可惜千里马速度飞快,即便有人闻声想救援,骏马也早就绝尘而去了。 “驾!”言撞牒一路往南走。 “救命啊……”左宁还是叫。 “你一直喊,不累吗?”她整个人都靠着他,明明气虚无力了,却还是叫个不停。 “我累,我都快累死了!可是我不能不喊,因为我要逃走!”破锣嗓子发出难听的声音来。 “你休想逃。”他决绝地道。 “我已经逃了,还摆脱掉你,摆脱了‘言之家’,你为什么又要劫我,要多此一举地来抓我?” “为什么……”因为不准她离开身边的念头紧紧攫住了他的理智、他的情感,所以在她走人的那一刻,他发颠似地想要再见到她,也用尽一切力量找寻她。“我就是想看见你,就是想要再看到你,这就是答案。” 她听着,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疲惫地撑开眼皮,看着路边的景况。“你现在又要往哪儿去?”她头好晕,问道:“你要返回京城吗?我不回京城的,我不回‘言之家’的。你听到没有?我不回去。” “容不得你作决定。” “我偏要!”左宁使出全身力气,想从马背上跳下。 言撞牒却牢牢抱住怀中的娇人儿。“你打定主意要与言家做切割?” “本来就一刀两断了。我成功走人了,你也摆脱掉我,你该拍手称快才是,怎么又来抓我?还有,你应该很忙才对,你的‘探花楼’呢?开幕了吧?你不忙‘探花楼’,跑来抓我又是为什么?” 她居然没把他那“想看到她”的答案放进心上,一迳地只想与他做切割。 “‘探花楼’是开始营生了。”言撞牒回道。 闻言,她情绪震荡得厉害。“姜容儿姑娘呢?你不去楼里守护她,你不怕她被别的男人沾了?” “她知道怎么见机行事。” 她一怔,他竟对姜容儿展现出漠不关心的态度?好奇怪。“你又找到新的姑娘家要染指,所以又要离弃旧爱了吗?”不愧是风流胚子啊! “你真当我是风流胚子?”他口气阴沉了。 “你是啊!”她毫不迟疑地回道,就是认知不变,所以不把他的话放进心里。 “我要是风流胚子,我还会再来找你、我还会思追踪你的下落吗?”他抱着扭动的她,把温暖的手掌贴在她的小腹处。虽然隔着布料,但暖暖的掌温仍然渗进她的玉肌里,流进她的心窝。 她全身慢慢僵硬,激荡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理智总算回稳了些。“对了,你为什么能找得到我?你是用了什么方式?”龙呈朝皇土地辽阔,要找一个人宛若大海捞针,他是用了什么方式?她想知道。 “就用脑子想喽!你没有从言家取走任何财物,这意味着你为了吃饭过日子,必须要挣钱,而你一介女流,要怎么赚钱?所以我猜测,你会以自己最擅长的厨艺来赚取温饱。” 她大惊。“呃,你……你还真的猜对了!”原来他是掌握住了她的想法,那她该不该为此事感动?不!她若感动就中计了! 言撞牒再道:“我派出言家全部人马到处查探哪处城镇出现了美食,又或者是手艺精湛的厨师,若有消息,我就去确定,所以我才能在红柳城找到你。” 闻言,感动又袭上心头,她快压抑不住流泪的冲动了。 “我总算找到你了。”他幽幽说道。 “然后呢?那又怎样?”不,别上当了,他一定有所图谋! “你跟我回‘言之家’。” “没必要。”她继续拒绝,她不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烟花女,也不想贪求言家的一切。尤其他若对她无意,她回言家有何用?她可不要像个寡妇一样,只能独守空闺,又或者天天站在门前倚望丈夫回来,思念丈夫成痴,再变成望夫石。 一思及此,她立刻压抑感动的情绪。 况且,她为什么一定要活在他的决定之下? “哈哈哈……”愈想愈可笑,真好笑,而且她真的大笑出声。 “你在笑什么?”言撞牒停下马。 她抬首,他的黑色瞳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左宁的笑声慢慢停止。 “我只觉得一切都很荒谬!”她斥了声。千万不能对他动了心念,方才被他深邃的黑眸吸附住,差点又沦陷进他的魔力下。 言撞牒脸色一凝,将她紧紧抱住,又要策马狂奔。 “我说了,我不回京城。” 第15章 她又做出反抗的准备。 “我没有要回京城,我带你去散心。”他回道。 “散心?你哪来的闲情逸致?无缘无故的,你要带我去哪里散心?” “走就是了。”他决定了,既然她不相信他,也强烈地排斥他,那么他就做一些事情来让她相信,让她接受好了。 “要去哪儿?”她问。 “浙省。” “浙省?去浙省做啥?那不是靠海省份吗?”她忍不住怀疑着,道:“你要淹死我吗?你要对红杏出墙的女子浸猪笼吗?你若要浸我,不必这么麻烦,找个溪流把我丢下去就行了,不会有人发现而找上你的,‘言之家’的美名依旧可以保住。” “我没有要浸你猪笼。我不是说要带你散心吗?你别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是小人?你是君子?哈!”她气到发笑。 “你若要验证答案,那就跟我玩乐去吧!”他道。“走!” 尘土不断扬起,言撞牒驾着千里马,往浙省方向奔驰而去。 红柳城里,尤其靠近“发福客栈”一带,还是聚集着一圈又一圈的人潮,只是这阵子不是在讨论天下第一美食,而是忧心地探问可有把厨师给找回来了?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尝到人间美味? “‘发福客栈’的大门还是关着的,想来他们还是在找寻宁厨师的下落吧?真可惜,吃不到绝世佳肴了……”食客叹出长气来。 “对了,阿福,你刚从外地回来,那你有没有听说关于‘发福客栈’打劫案的后续消息呢?” 阿福道:“有耳闻了,也知道古老板都急疯了。我还听说,许多人瞧见一匹快马往南方而去,但落脚何处,就没有消息了。”恰巧做完生意回到城里的商人,把所知所闻告诉大家。 “真是奇怪的抢匪,不劫财,只劫人,还抢了人家客栈的厨师,真是奇怪……” “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抢走那位宁厨师,等于抢走一座金山银矿,因为‘发福客栈’的厨师等于是财神爷的呀!” “说得也是。” “请问大婶,红柳城真的出了个厉害厨师吗?而且听说前几天还被一名年轻匪徒给劫走了,真有这回事吗?”罗元绅一走进红柳城,沿路就不断听到当地人的议论话题。他窃喜,看来绿林窝探子的消息是正确的。 “是有这回事。”旁边人纷纷点头。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详细内情啊?”罗元绅一直在打探左宁的下落,还吩咐绿林窝的徒众们想办法跟踪言撞牒,虽然很快就被甩掉了,但后来就有听说红柳城出了位大厨师,道道美食皆引来络绎不绝的食客,再然后又冒出红柳城最出名的大厨子被怪人给抢走的消息,这消息让他不禁前往红柳城来一探究竟。 “你都不知道,‘发福客栈’的老板哭得有多伤心,还花钱请人帮忙寻找哩!”百姓们又窃语个不停。 罗元绅追问道:“那有没有最新消息?客栈老板有查到那位劫匪往什么方向躲藏了吗?” “有人瞧见他们快马往南方去了。” “南方?” “对啊,听说是南方,不过到底是哪个省份,这就不知道了。” “往沿海省份去了……”罗元绅核对着绿林窝已掌握到的讯息,绿林首领说过,言撞牒在沿海省份拥有别院与店铺等产业,该不会是往浙省去了吧? 好,就沿着南方路线走一趟! 第七回 言撞牒一路上都盯着左宁,两人同吃、同住、同睡一间房,但是她睡床,他则打地铺,体贴得让左宁觉得——有诈! “你又来了,好奇怪。”左宁还是男子装扮,所以两个“男人”同住一房并未引人侧目,她不解的是他的行径。她瞅看他弯身打地铺,依他的个性,一定跟她抢床睡,或者踢她下床,但他并没有,一路上都以她为重,虽然这样的尊重也打动过她的心,不过感动都只是一下下,她不认为他是出自真心诚意,总觉得有问题。 “你不喜欢我尊重你?”他反问。 “你演得很累喔?”她不领情。 言撞牒不知该生气还是掐死她,不过这些都是他自找的,若非以前他对她的极度忽略,今天的状况就大不相同了。 天亮后,离开客栈,两人启程往南走。 “你这样抓着我不累吗?”左宁问他。连在马背上,他还是紧紧搂住她纤腰。 他看了她一眼,回道:“我不累,而且抱着你的感觉很好,愈抱愈上瘾。”她的身子软若棉絮,十分舒服。 听到这暧昧话,左宁脸蛋通红,斥道:“不准你再抱我,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况且比我好抱的姑娘多的是,你只要招个手,天下绝色都会主动投进你怀抱,所以——啊,干嘛,你抱得太紧了,我不能呼吸了……放开,唔……放开我!”呃,他简直要把她揉进体内了。 “我若不注意,你可能会再跑一次,我还是把你抱紧些才好。”他把她抱得更紧。 她脸蛋红透,叫道:“你变得好奇怪,也好可怕,你放开我!”她开始用力挣扎,喊道:“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快点!” “别乱动。”他阻止她。 “放开——” 一个左摇,一个右晃,千里马被两人震动得开始乱了步伐,极富灵性的马儿忽然嘶鸣一声,高扬马蹄。 “啊——”砰!两人从马背上掉下来,在草地上翻了几圈,千里马又嘶鸣一声,仿佛很得意自己的杰作。 “连千里马也受不了你的反抗,生气了。”他仍然抱着她,却不敢把身体重量放在她身上,只是侧躺在她身边,望着她呆愣的脸容,食指忍不住抚上她的唇、滑过她的玉容,又轻点她的细嫩耳垂,再眷恋不舍地回到她红润的樱唇上。 她久久无法回神,直到千里马又嘶鸣了声,她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她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我坠马了?”不过身子没有任何的疼痛。 “你没摔死。”他笑,指腹依然眷恋不舍地在她玉颊上滑移。 “你摸我!”她的心酥酥麻麻的,却也因此回过神来,连忙弹坐而起,吃草喝水的千里马又回头看着主子,露齿嘶鸣的马嘴像是在奸笑。 我。”她窘迫地道。 “连千里马都欺负“马儿不会欺负女主人,它只是希望你懂得男主人的心情。”言撞牒也坐起,端详她灵动的表情,不过愈看愈气自己过去的疏忽,过去的他一心一意只想摆脱她,不曾欣赏过她的逗趣与可爱。如今,她时而聪明、时而迷糊的个性,像是一种牵绊,紧紧纠缠住他。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啐道,环顾四周,总觉得这地方似乎来过。“奇怪?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 言撞牒吹了声口哨,千里马立刻回到主子身边。“你不可能来过这里。” “我是没来过,但我觉得这特殊的地形似曾相识。”她思索着到底是在何时来到过这地方、见过这副景象。 “上马吧。”言撞牒扶着她坐上千里马。“走。”他驾着千里马沿着河道往前方山坡方向走去。 溪流与山坡是为一体,千里马往前行,但溪流却也愈来愈狭窄,左宁忍不住道:“再往前就会出现一条圆弧形的山路。” 言撞牒一听,有些惊诧。“你真的来过这里?” “可是不可能啊。”她真的没来过。 “但你却知道这里的山路。” 她脑子里又浮现另一个景象。“往右走会有个船形状的屋宇。” “你真的知道!”言撞牒大惊。 “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在哪里看过这里的地形了!就是你藏在书房里的那张藏宝图,这山路、这船形屋宇都是藏宝图上的注记!”她记得许久前她偷看他在书房里的行动,无意中发现藏宝图的存在,当时还被言撞牒抓到,被他嘲讽了一番。 “你还骂我是小偷呢!”想到他过去的漠视与无礼,她就生气。“你骂我想偷你的东西,我好气,夫妻本为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看你的东西并不为过,可你那时却如此羞辱我。” “没想到你的记性如此之好,看了一眼就把地形全都记进脑子里。” “你现在开始怕了?怕我记住整个地形,可以趁你不注意之时把宝藏挖光光?” “不怕。若怕,我岂会带你过来?你先前不是怨我鄙视你,不把你当一回事,那么我从今天起就展现夫妻本为一体的行为,你可以安心了吧?”他道。 “什么?”她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语。他说要与她同为一体? 他轻笑,不再回应,驾着千里马往林子里走,愈深入愈是幽静,而路的两侧都是浓密林荫,显得很神秘,还有涓细水流声…… 走到一处平坦地后,言撞牒扶着她下马,道:“接下来用走的。” 她也只能跟他走。 言撞牒扶着她慢慢走上斜坡处,然后,一个奇特的山洞出现,他带她。山洞极大,而且十分凉爽,不过山洞顶端有几个小弧度的空隙,让日光能够照射进来。照理说洞内应是相当明亮,但不知为何当他们一山洞,一层蒙蒙的雾气便慢慢浮现,洞里的光芒变成惨白色。 “你等等,不要再走进去,我先去解除机关。”言撞牒要她停步。 “这雾气……有古怪?”她问。 “是的,闻久了,人会发傻,然后昏厥倒地,没人救助后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 “原来如此。” 第16章 她看他扳动一块小石头,然后一个手掌大的洞口出现,他又扳动小洞里头的机关,忽然间,原本的雾气慢慢散去,洞里的空气变得清新。 雾气散了之后,山洞里的景物更加清楚,左宁再往里头走,发现山洞里还有一些小洞,并且放有一些文件。 “有地契,还有银票……天哪,好多钱喔!”她翻阅着那一叠价值不菲的契约合同,惊诧地问:“前面那一只又一只的大箱子该不会也存放着金银珠宝吧?” “没错。” 她傻眼。“这山洞里头藏着一堆宝藏?!” 言撞牒笑道:“你若有兴趣盘点清算,可能会算晕过去。” “问题是你哪来这么多宝藏?”这才是重点,言撞牒私底下在做什么营生?他该不会是盗匪之流的角色吧?对了,他每年都会失踪一阵子,该不会就是去当抢匪?“你从哪儿取来这么多的宝藏?我从来没听长辈说过‘言之家’有家传藏宝图,而且言家祖产已够丰富,伯父伯母为人正派,更不可能去经营迅速聚财的偏门行业,所以,你哪来这么多金银财宝藏放在这里?先前我发现这张藏宝图时,也只当是嬉闹的假图,没想到真有宝藏。” “你想知道真相?” “是想知道。”只是他肯说吗?他一向神神秘秘的。 “好,我告诉你,这些宝藏都是从宫中送来的。”言撞牒跟她坦白真相。 “宫中?!”她大惊。 “这山洞里藏放着的金银宝物,是皇帝交给我运用的钱。” “呵……你说笑的吧,我不信,皇帝怎么可能把金银财宝平白送给你。” “当然是有事交办,皇帝为了让他交代的任务顺利完成,所以特别拨出这些珠宝交给我操作,而这些资金我就放在这处山洞里。”他看着她错愕的神情,再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相信。还有,暂时别碰后面小洞,我设计的机关尚未全部解除。” “太不可思议了……”她尚在消化刚得知的秘密,又忍不住想再数数这些财宝到底有多少。 “小心一点。”他提醒她。她快要踢到脚边的小石子,那可是机关陷阱。 “你说什么?”她恍神地问,一直在思考他的话是真是假,也不住端详那一箱箱珠宝。 “别再退后。”言撞牒上前要拉住她。 她吓一跳。“你别靠近我——”喀,她撞到机关陷阱。 “我会比机关可怕吗——” 他说话的同时,两只黑色长针朝左宁面门疾射而去,言撞牒拉着她险险避过。 “我不是说别乱动!”他紧抱着她。 左宁受了惊吓,心儿怦怦乱跳。她眨了眨眼,方才差点枉死了,幸亏他拉了她一把。 只是当她发现自己跌进他的胸怀时,又开始发颤。 “怕了吧,谁教你不听话,差点死于非命。”怀里的她不断抖颤着,他心疼地道。 左宁是怕,但不是怕死,而是跌进他怀里的一瞬间,她又感动了。她冰冷的心被他的温柔给融化,她是被这心绪变化给吓着。 “谁教你总是那么冒失。”言撞牒不知她心中所思,以为她被机关暗器给吓到,开始安抚她。“没事了,不要害怕,没事的。” 本来就没事,所以她应该快点离开他怀中,但她没有。不仅没有,娇躯还不自主地往他伟岸胸怀里偎去。 他怀里的温暖与安全让她眷恋不已,让她无法离开,…… 言撞牒将她抱得更紧,还捧起她的脸蛋,摸摸她的脸儿,仔仔细细端详她俏美的容颜,真真切切将她看个仔细。他想将近十年的错失全部补上,他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表情都烙印进心崁底,一点都不想遗漏。 “你!你在看什么呀?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左宁的心跳得更厉害。他的双手紧紧捧住她脸颊,她觉得温暖、温馨,舒服得想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又被那专注的目光凝视得心慌意乱。 言撞牒没回话,只是俯首,直接亲吻住她微凉的唇瓣。 在唇片触及的瞬间,她一骇,瞠目想退,但他不松手。 他狂烈地吻着她。 左宁顿时沉醉了。 随着他加深的吻,随着他饥渴地掠夺着她的唇舌,她发颤,她迎合,她全身软绵绵,她无法动弹…… 多年的委屈与不悦,她又忘记了,她又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怎么可以这样,但…… 她忍不住回吻他。 许久许久过后,言撞牒放开她的唇,低哑地道:“知道宝藏的存在,是我让你熟悉我的第一步。” 她细碎地喘息,想到刚才的放纵,气他,更气自己。“我为什么要熟悉你?我不想惹麻烦了,我已经决定离开了!” 言撞牒笑笑,不与她争执,再道:“你不会离开的,你只要跟随我的步伐,你就不会想要离开我。” “哪有这种事?” “有。” “我真的不明白你。”她恼道。 他大笑,搂着她离开山洞,走下山坡,坐上千里马。 言撞牒真是个难以捉摸的男人,而她真能了解他?而且他真的愿意让她了解?他此刻的作为真的是在讨好她?取得她的欢心?诱她回头? 哎呀,头痛起来了…… 艳阳高照,街上一片热闹,商旅众多,买卖问价声此起彼落,这座大城又是一处繁华之地。 一马二人行过街道,却没出声。 “我带你去参观藏宝洞,又告诉你这些财富来自于皇帝所赐,但你似乎不相信我的诚意。”言撞牒问她。她一路上都陷入沉思,并未因此对他表现得热络。 “看来你还是选择疏离。”言撞牒再道。 左宁的心思还在摆荡。她曾经想要相信他,只是他的过往记录太可怕,难保不会只是一时兴起、逗着她玩的游戏。 “客倌坐,里面请,请。”店小二在门口迎客。 言撞牒停马,带着左宁客栈歇息。 “两位客倌请坐,请问要吃些什么?需不需要住宿?”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招呼这对长相俊逸,气质出众的公子爷。这两人一个高贵孤傲,一个柔和俊俏,肯定出身不凡。 “把店里的招牌菜送几道过来就行。”言撞牒道。 “好的,马上到。”店小二忙去。 “累了吧,一路奔波,多吃点东西。” “要不要我下厨,我可以做几道菜给你吃。”她知道他一向爱尝她的手艺,但是她很少为他做饭。 “不必辛苦了,这一路奔波下来,你应该很累了,我还怕你受不住。” “还好啦。”也没多累,一路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在张罗打点,她只是跟着走罢了。 “你真的受得住?”言撞牒表情认真地问她。 他嘘寒问暖的神情显得好温柔。“我没有那么娇弱的,别忘了我还可以一个人生活,只是我不可能再回到‘发福客栈’,与他们算是缘尽了。”想起了曾生活了近三个月的地方,她还是会怀念。 “你的确不可能再为别人烧菜做饭,你只能为我——” “呼!喝!啊,小心!救命……救命……”客栈外忽然传出一连串惊叫声,劝架声、打斗声乱成一团,客栈里的客人听到声响也好奇地纷纷探头观看,还有人忍不住跑到门边看戏。 “哇,打进来了!快闪开,啊——”砰!一群人冲进客栈里,翻倒桌椅、盘子碗筷摔落一地,把客栈里的客人吓得纷纷逃窜。 “救命啊、救命啊……”一名斯文男子抱着头在客栈里冲来撞去,后方几个大汉则猛追他。 “站住!别跑!” “哇,你砍错人了!小心,啊——”有客人遭受到池鱼之殃,被踢了一脚,跌到一旁。 “快逃命啊,快逃命——快!” 客栈里一片混乱,打架的打架,逃命的逃命,只有客栈主人跟店小二傻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抓住罗元绅!”有人高喊道。 “罗元绅?”原本跟随言撞牒要离开客栈的左宁听到这熟悉名字,回头。“真是罗元绅?”她愣住。 一名持短刀的男子冲向罗元绅,挥了过去。 “我的手,啊——”血花喷出,罗元绅的手臂被划上一刀。 惊恐叫声立刻响彻客栈。 左宁见状,回身要冲上去救人。“不准伤人——” 言撞牒却拉住她。“走。” “不走,我要救罗元绅。”她执意道,甩开他的手冲了过去。 “算了,就先救他,让他亲自把脸上的假面具摘下来好了。”言撞牒无法让她单独涉险,只好加入战局。 他暗器一使,数颗黑棋子般的物体飞射出去,击中那些黑衣人的身体,疼得他们唉唉叫。 左宁乘机扶着罗元绅躲到角落,问道:“怎么样?你伤得重不重?” “我没关系,呃……”疼呀。 客栈内又响起各种骇叫、打斗声,不过那群黑衣人已被言撞牒给逼退。 看到言撞牒占了上风,左宁松了口气,又回首对罗元绅道:“我送你去找大夫。” “没关系。”罗元绅忍痛回道。 “都流血了,还说没关系。”左宁看了一下,发现店小二躲在桌下不断发抖,忙吩咐道:“你快去请大夫,店里有没有伤药布条之类的东西,快拿来给我。” “我……我怕……外头在杀人啊!” “有高手在场,不会再有人受伤,你快点去拿,快!”左宁促他勇敢一点。 “是吗?不会杀到我?”店小二惊恐地张望着,那群黑衣人的确被那位俊逸公子给杀得节节败退,还一个个逃出客栈外,心情总算安稳些。 第17章 “好,我去拿伤药、去请大夫。”店小二胆子大了起来,爬出桌底。 “快点。”左宁催促道。 “好。”店小二见黑衣人已经溃败逃跑,先冲到后方柜子拿出伤药给左宁,再跑出去找大夫。 “哎呀!”罗元绅蜷缩成一团,身子微颤着。 “你痛得发抖啊?”左宁担心地看着他。 “我叫别人来敷药。”言撞牒处理完黑衣人,走到左宁身边,冷声道。 “我来就好。”左宁执意帮忙。 “不用理他。” “他伤得好严重,你瞧他抖得这么厉害。”罗元绅的身体简直要抖散了。 罗元绅忽然颤颤地开口,道:“不是……我不是……不是受伤的关系,我是……我是……”罗元绅看了言撞牒一眼,又缩成一团。 “你是什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是……是害……害怕。”他嗫嚅说着。 “害怕?你在怕什么?坏人都被打退了,你的性命也保住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罗元绅小心翼翼地又看言撞牒一眼,然后又缩成一团。 “你在玩什么把戏?”言撞牒语气诡异,意有所指。 左宁也注意到他畏缩得过分,道:“有话就直说,没关系。” 罗元绅呼息急促,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我没有玩把戏,我也不敢。您是言公子,我怎敢对您耍把戏。” 左宁慢慢蹲低身子帮罗元绅上药包扎,一边问:“你明明就有话要说,就说清楚吧。” “没、没有,啊……”罗元绅疼得呲牙咧嘴。 “对不起,我太用力了。”左宁忙道歉。 “再用力一些吧,他死不足惜。”言撞牒说着风凉话。 “你!”罗元绅忽然抬起脸,满脸悲愤,道:“我一忍再忍,但你的态度让我失望。你想杀我灭口吗?” 左宁看着他视死如归的态度,追问道:“什么灭口?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就直说无妨。” “我……我……好,我说。就算言撞牒要取我性命,我也要说出真相,我已经没有退路,我豁出去了!”他对左宁道:“你知道那些土匪为什么要追我吗?他们是打算绑住我,然后逼问我言撞牒的下落。” 左宁蹙眉,问道:“你跟言撞牒又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为何要追你?这没有道理啊!” “土匪本来就不讲道理。”罗元绅悲惨地道:“这群追我的土匪来自一座名叫绿林窝的贼窝,他们指称言撞牒在一年多前闯进山寨,抢走一张藏宝图,一开始他们不知抢匪身分,所以不知找谁索讨去,可是他们心有不甘,锲而不舍地到处追查抢匪的身分。直到一个月前,绿山寨的土匪们终于有所突破,锁定了言撞牒。只是言撞牒行踪不定,而言家长辈离开‘江南别院’后也不知去向,而我这倒楣鬼因为跟言家接触了几回,所以被人指称我与言家交情匪浅,土匪们也信以为真,又巧合地竟然堵到了我,于是决定抓我来逼问言撞牒的下落,才会发生方才的追打事件。” “原来如此……”左宁娇嗓沉下。 “我成了代罪羔羊。”罗元绅好凄惨。 左宁不吭声,半晌后,她起身,看着言撞牒。“你果然是黑吃黑。” 此话一出,罗元绅欣喜若狂。他的怀疑竟然是真的,言撞牒的财富果真来自于藏宝图。 为了确定言撞牒是否怀有藏宝图,他与绿首领说好要试探言撞牒,因此在探子们查到言撞牒现身于浙省的消息后,便合力演出这出追杀戏,一来可以让他再度接近左宁,二来藉机打探真假。如果言撞牒真有藏宝图,算他歪打正着,倘若没有,他也可以胡掰只是被人欺骗,左宁还是不会怀疑他别有心机。 左宁异常冷静地指控言撞牒,道:“你的宝藏居然是黑吃黑得来的,看来洞里的宝藏全是不义之财,跟你编来骗我的故事完全相反。”还说是皇帝所赐,交给他全权处置,都是假的! 言撞牒不愿在罗元绅面前与她争执,只道:“你还没有跟我走完全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部行程,所以不要妄下定论。”他看向罗元绅,双目一冷,道:“而你,该滚了。” “你要干什么?”罗元绅感觉到他的杀气,吓了一跳。 “你说呢?”言撞牒目光寒又冷,杀气已出。 “不行,不准你动他,动了就表示你心虚,你在骗我。”左宁喊道,挡在罗元绅面前。 她的举动让言撞牒停下脚步,口气阴寒。“他算什么东西,为何杀他就是我心虚?就是我骗你?” 她回道:“就是心虚才要杀人灭口呀。” “罗元绅何时变得这么重要了,你居然拿我和他做比较?”言撞牒讥讽道。 “不行吗?”左宁气势弱了。他发怒了,他的口吻让她知道他真的很生气。 “很好。”言撞牒声一冷,身子闪过左宁,朝罗元绅狠狠一踢。 “啊——”罗元绅大叫。他动作快到让他猝不及防,只能硬吃下这一脚。 “你、你居然踢他。”左宁傻眼。 “你心疼了?”言撞牒眉心愈锁愈紧,那森冷的脸色又让她畏缩了。 “我、我……你……唉!”左宁震惊,但又不敢与他正面对抗。看来不能再触怒他,否则事情会难以收拾,而且言撞牒此刻的模样像极了打翻醋坛子的丈夫—— 打翻醋坛子的丈夫? 她为这发现而欣喜。 “怎么不说话了,你就是心疼罗元绅?”言撞牒一步步逼近她,惹得左宁心惊胆颤。 她深吸口气,压抑着欣喜,故作镇定,道:“他……他是伤者,你这样对待人家会有损言家名誉。” “我没事,我已经没事了……”罗元绅也忍痛回道,怕再继续“讨论”下去会惹得言撞牒发火,当真一掌毙了他。“哎呀,流血了,痛……痛……”还是诱出左宁的同情心比较重要,只要左宁向着他,一切就好办,然后他再慢慢向左宁诉说言撞牒的恐怖与邪恶,让她明白他的好,与他同一阵线,然后他再向言家长辈取得金钱援助—— “老板,有没有房间?”左宁找寻店家老板,打算先照顾罗元绅的伤势再说。 “有、有,有房间。”一直在门后探头探脑的老板跳了出来,把他们带到楼上房间歇息,而店小二也把大夫给请了过来。 言撞牒冷冷跟着他们。 左宁怕他痛下杀手,决定先待在罗元绅身旁,以防万一。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夫替罗元绅诊治、包扎。她只静静看着,但脑子想的都是言撞牒。他的火气为何而来?他真的担心她爱上罗元绅?他真的害怕她跟罗元绅跑了?他不愿她红杏出墙?他打算留住她?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又惹得她头痛了起来。 房里一片寂静,这样的安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罗元绅再也憋不住地开了口。 “你不必紧张了,言撞牒已经离去,你想说就说。你还好吧?”罗元绅唤着左宁。她始终坐在窗边椅子上,直到大夫替他上完药,她还是呆呆坐着。 左宁仍是想着言撞牒,她急着想弄清楚一切,他一下子让她看藏宝地点,一下子又踢罗元绅,展现丈夫专属的醋意,这种种反常表现让她感到惶惑。 吃醋、嫉妒,这是有情人才会展现的情绪。 这证明他是视她为妻子。 他是真心想弥补她吗? 一思及此,一抹欣喜又划过心头。 “你还是不肯说话吗?又或者,你在为某人伤神?”罗元绅偷按了按自己的伤口。“啊,痛……” “怎么了?”左宁回过神来,看着床上的罗元绅,道:“伤口又痛了?要不要再请大夫?” “不用不用,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伤口。”他心中窃喜,她还真是关心他呀。 “还好没流血,不然又要让门外的店小二找大夫来了。”她看着门外的影子,店小二一直站在房门外等候差遣。 “其实店小二是言撞牒特别派守在门外的,他怕我对你不轨,要他在门外注意着。”罗元绅幽幽说道:“其实我怎么会对你怀有企图呢,你该小心的人不是我,而是言公子才对。人啊,真是不可貌相,单看言撞牒的出身,谁会认为他有可能抢劫土匪寨子的藏宝图?若非土匪不甘损失,拚命找寻那位抢图的盗匪,谁知道言撞牒会做出这种丑事来。” “你说得有道理。”她点头。 见状,他欣喜不已,再道:“也不知我是幸运还是不幸,当你从‘江南别院’失踪,我也只好跟着离开‘江南别院’。为了谋生,我到处找寻新的工作,只是寻呀觅地,到最后,我又与你相遇了。” “说来,我和你颇有缘分。”她淡淡笑道。 “我也很开心能够再遇见你。”他热切地看着左宁。 “幸好有再度相遇的机会,让我可以跟你道歉,先前害你吃坏肚子了。” “不不不,不关你的事,我后来查出是言撞牒搞的鬼,跟你无关,是他在天池鱼里下了药,害得我上吐下泻,痛苦不堪。” “是吗?”她忙捣住嘴巴。原本该为此感到震惊,但不知为何她却想笑,而且还偷笑了出来。言撞牒一次又一次地戏弄罗元绅,就因为看不惯他想接近她吧。 “你不就是因为内疚自责,才会离开‘江南别院’?想一想,是我对不起你才对。”罗元绅再道。 “嗯嗯。”她点着头,不敢开口回话,深怕自己的笑憋不住。 第18章 罗元绅明明对言撞牒有所不满,她却听得很快乐,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她也不知道为何如此。 他继续道歉。“因为我,你离开言家,让你在外头受了不少苦,我是始作俑者,真是对不住。” 她忍住笑,回道:“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总是一次次地对你失约,我答应要帮你却又让你流落街头,我很惭愧。” “别这样说……”罗元绅痴痴看着她。 “不过见你平安,我也可以放心了。” “是吗?” 两人互相安慰,互相感谢对方,门外的店小二听得糊里糊涂,反正这两人没有勾勾搭搭就行。 虽然不懂两个男人要怎么勾勾搭搭,但他只要确定这两人隔着十步的距离,没有越界即可,这是言撞牒公子的交代,也是他拿赏金的条件。只要这两人没犯规,他守到天亮都无昕谓。 最末回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厢房里的言撞牒说道。 咿呀~~ 门打开,左宁踱进房间里。 她站定后,与他对望,却是一阵沉默。 言撞牒深邃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久久过后,才开口问道:“你放心了吧?” 左宁一听,唇角又想往上扬起,他黑着脸的表情取悦了她,他真的很介意她与罗元绅太亲近。 心花朵朵开呀!只是,她得阻止自己太快乐。 “拿来。”左宁板着脸走到他面前,朝他伸手要东西。 “拿来?拿什么?我要给你什么?”言撞牒反问。 “藏宝图,就是那张被你黑吃黑取走的藏宝图,快点交出来。”她道。 言撞牒的眸光沉了,须臾后,问道:“你要藏宝图做什么?” 她暗暗吸了口气,敛下眼后,回道:“我要交回给原主,我不想罗元绅再当代罪羔羊。” 厢房里倏现冷寒。 言撞牒的嗓音愈来愈低沉。“就算宝藏是黑吃黑取来的,就算洞里的宝藏全是不义之财,就算宝藏的来源不是皇帝所赐,可我又为什么要把藏宝图还给绿林窝的贼子们?” 她缓缓说道:“为了保护罗元绅的安全啊!” “你说什么?!”下一瞬,火焰般的热风出,且烧灼向她。 “你凶什么?”她骇叫,他的怒气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猛烈。 “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提起罗元绅!”他警告。 “怎能不提?他现在很重要的!”她道。 “够了!你在玩着飞蛾扑火的蠹事!”警告的话语里藏着欲炸燃的火苗。 她知道自己像是在飞蛾扑火呀!当她在踏进厢房时,就清楚自己很可能会陷入“危险境地”里,可是她就是想试试,想探试她与他能走到何种境地?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位置上?其实,他的反应若与她的期待不同,也许就该各奔西东了。“我知道你对罗元绅不满,但为了正义良知,我还是得代替罗元绅向你要回藏宝图。”她继续捋虎须。 “罗元绅该死!”言撞牒的火气整个炸开来,他移动身子,快如闪电般地攫住她的皓腕,将她拉进怀里,还扣住她的下颚。 她执意再道:“你还是不还——唔!” 他低首,封住她的唇。 左宁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完,唇瓣就被他强捍的狂吻给淹没,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言撞牒强势地吻着她,不断地吻着她,就是不让她的小嘴儿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来。 他就是不准她再喊出罗元绅的名字!她极可能移情别恋的作为,加深了他对她的侵略。 “唔……嗯、唔……” 言撞牒狂炽地吻着左宁的唇,纠缠不休地吮啃着她的唇舌,他纵情地吸吮着她,就是要用爱情把罗元绅的名字从她脑中消抹掉。 左宁被吻晕了,整个人飘飘浮浮,身子热到像是要炸开来。即便这记吻是她所期待的,但还是被他的狂野给惊吓到。 是的,她是故意的,她已有准备,一旦替罗元绅出头,就可能招来这样的状况,可是她还是决定一试,因为她就是想激他、气他、看他发怒、看他翻倒醋坛子…… 如果言撞牒真的出现这些情绪反应,就意味着言撞牒是真的看重她。 而结果已出。 言撞牒不断释放怒气,用热吻来宣泄他的气愤,她嫣红的双颊与耳畔已浮上红印子,但这是她自己故意招惹来的强吻,没啥好说,她甚至还贪心地享受着他强烈的占有欲哩! 原来啊,她也不是什么恪守妇道的好姑娘,这回的“引吻”证明出她也是名贪色、贪欲之女。 “呀!痛……”她还是叫疼,因为他的狂猛真的太过了,她的唇瓣都肿胀起来,她快承受不住了。 言撞牒被她的叫痛震住,立刻压抑下奔腾的。她毕竟是个姑娘,他失控的粗爆举动极可能会伤害到娇弱的她。 言撞牒停了好一会儿后,才放开她的嘴唇,汹涌情绪也平复了许多,这才道:“对不起,我无意伤你。” “我……我知道……”她娇羞地回了句后,赶紧低下头。 可不能让他看见她的唇角又往上扬起,她其实心花怒放呀!她故意跟他唱个反调,一个小小的作对却能引他气到失控,而且不像在演戏,那几乎失去理智的反扑让她深刻体会到他对她的在意与重视,她开心呀! 言撞际的气息仍不稳,得努力压抑奔腾的欲火,甚至还要警告她。“我不可能给你藏宝图,你就死了这条心。” 她咬住唇,抬眼,回道:“那你也不能对他痛下杀手。” 他蹙眉,道:“你——谁?”言撞牒忽然看向门外,外面有人鬼鬼祟祟。 “是我!”罗元绅连忙喊声承认,随即推门。 言撞牒的武艺真好,他已经蹑手蹑脚加上小心翼翼了,岂料才刚靠近窗边就被发现了行踪。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言撞牒冷森地问着他。 “不不不!我没有偷听,我也不是有意的!我是恰巧要找左姑娘谈事情,但她不在房里,所以我才到言公子的房间来找寻看看。” 言撞牒走向他,说道:“你要找左姑娘谈事?凭什么?她可是你能找来谈心的对象?” “呃!”罗元绅惊吓得直后退。 “你要跟她谈什么?” “我……我……” “谈什么?”厉眸一眯。 “没有!没事,我告辞、告辞了!”死都不能承认他其实是来偷听的,既然已经事迹败露,还是赶紧抱头鼠窜比较妥当。 “你别走,等我。”左宁却要跟随他的脚步。 “你还去?”言撞牒喝道。 “为什么不行?”她只想问问有什么事? 言撞牒把门板踢上,确定了罗元绅滚得远远后,说道:“藏宝图跟土匪贼窝毫不相干!那些财宝来自皇帝所赐,藏宝图亦是我派人所画,是为了交给部属方便前去取用的,完全与他人无关。” “什么意思?你也太过大费周章了吧?”她反问。 “我必须掩人耳目,也必须防止被细作发现。像‘探花楼’至今无人知晓它成立的原因与用途真相,便是因为倚靠着藏宝洞里的财宝来打通一切事务。” “‘探花楼’有什么秘密,竟然需要你如此小心地保护着?不就是一间青楼妓院吗?” “不,‘探花楼’不是青楼妓院,它是探子楼。皇帝为了搜集各地区域的重要消息,所以密令我成立一处探子楼。我在建楼之余,已派人训练姑娘们在嫖客酒酣耳热之际搜集各种重要情报的能力,一旦汇集上呈朝廷,皇帝便会做为施政参考,而其中以姜容儿姑娘最让我钦佩,她是巾帼英雄,自愿隐身在‘探花楼’中为朝廷奉献。另外,为了要严守住‘探花楼’的成立目的,我运用皇帝拨下的财库建楼,也让人无法查出我建楼的真正目的。” 左宁听傻了,但又偏向相信言撞牒,尤其回想起姜容儿的坦然、无畏,更觉得言撞牒所言非虚,也不得不称赞她是位巾帼英雄。 “你若不明讲,是不会有人相信青楼里养着的竟是一群女细作。”她幽幽道。 “所以我没有和姜容儿有奸情。”他强调道。 她犯窘,咬住了唇。她还是对姜容儿很在意,虽然她已经偏向相信他的解释,但……她心眼小。 “还有,‘贼船屋’也让我很忙碌。”他把封存的秘密全部告知她。 够了,不想也不能再瞒她,再欺瞒下去,她就要红杏出墙了。他已彻底了悟拉住她爬墙比维护秘密要来得重要许多。 “‘贼船屋’?好熟悉的名号……啊,白幔告诉过我这个神秘组织!”她轻叫。 左宁的好友“小白公子”白幔在离家前曾提过这名称,她说“贼船屋”是支在海上称霸的门派,它在两年多前才被人们所知悉,但因为“贼船屋”在海中自成王国,所以大多数的人都无法掌握内情,也因此流传出许多好与坏的传说。总之,“贼船屋”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 “那位到处作乱的白幔也知道‘贼船屋’的消息?”言撞牒倒是暗吃一惊。 “是啊!咱们邻居也知道‘贼船屋’的存在,她离家前有跟我提及‘贼船屋’的些许秘辛。” 言撞牒知道她与白幔是好朋友,更知道京城里人人畏惧的“小白公子”其实是女扮男装的胡闹姑娘,只是白幔从未侵犯过“言之家”,再加上她与左宁有着深厚交情,所以两家相处向来相安无事,他也不会去理会对方的事务。 “白幔为何会知道‘贼船屋’之事?” 第19章 这是言撞牒的疑问。 “白幔未来的夫婿跟‘贼船屋’有交情。”左宁的眉心慢慢蹙起。 “真的?” 她疑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这件事?你不是说你与‘贼船屋’关系密切,那怎么会不清楚白幔与她夫婿的故事?你该不会又在编故事哄骗我吧?” 他回道:“‘贼船屋’是我成立,也是由我提供所需资金与商定目标,但我只与‘船长’接触,也只需将指令交付给他,‘船长’便会决定执行方式。只要最后任务成功,只要不违义理,‘贼船屋’的事务我都放手交由‘船长’自行决定,所以‘贼船屋’的组成人员,我并未特别去查核。” 她喃喃道:“换言之,你这几年总会消失一段时间,就是要处理这些问题?”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因为……” “因为什么?” 他凝视她,道:“我并未把你当作是我的妻。” 他很坦白,而左宁就希望他坦白。“那现在呢?你已经当我是你的妻子了吗?还是你只是编故事哄我开心?”她就是故意跟他唱反调。 “你不相信我?”他的口气又变得危险。 “反正你的解释我都听进去了。”她不做直接回应,还是迂回地说着。 她在敷衍他? 言撞牒完全掌握不住她心中听思,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啊!”她耸耸肩,只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她在想什么?她在想,接下去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她好期待的。 言撞牒以前对她好坏好坏。 所以,她现在就来个小小复仇。 他若风流,她就爬墙。 他的解释,她当耳边风。 对峙之后的这段日子,她是得到了重要收获。 只是,她也必须想想——她有那么想跟言撞牒在一起吗? 左宁离开言撞牒的厢房,走下楼。这间客栈规模颇大,三十间厢房分成三层楼,她与言撞牒住最上层,而罗元绅在第二层楼。 远远地,她便闻到茶香味。 敲门。 脚步声飞快奔来,门一开,露出罗元绅紧张又讨好的面容。 “你来了?快进来坐!我已经请店小二特地为我找来最顶级的好茶,泡好等你过来品尝。”罗元绅看到她微微胀肿的唇片与耳畔的红印子时,表情瞬间森寒,但很快就闪过,转而展现出对她的关怀。“言公子有没有对你动粗呢?他有没有把对我的气愤发泄在你身上?”他直接把言撞牒视如魔鬼。 “还好。”她坐下。 罗元绅眉心锁了下,再道:“对了,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去偷听你们的谈话,我只是关心你、怕你出事。我一直觉得言撞牒的个性诡谲多变,我担心你跟他一言不合,他会痛下杀手。”他不断想唤起左宁的同情与爱心。 “我想,你被言撞牒吓破胆了吧?”左宁同情地看着他,他真当言撞牒是魔鬼了。 他一震,道:“哪有这种事?我不会怕他!而且为了保护你,我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了,我怎么可能怕他?”他要表现出男子气概来! “不管如何,我还是很谢谢你。”左宁道。 “谢我?”气氛有些奇怪。 “是的,我要谢你。”虽然是歪打正着。她从没预期罗元绅会有这么大的作用,但若非他的出现,她的人生走向或许会完全不一样,她极可能已经离开“言之家”,跟言撞牒分道扬镳了。 “我要谢你,也要对你说声抱歉。我一直给你制造麻烦,甚至没做到承诺,我对你感到很内疚。不过,我一定会补偿你的,所以我已经作了决定,我决定修书一封,让你带到江南城去。” “你带着信件去找‘江南别院’的管家,管家会为你找寻需要修膳屋舍的富户贵族,凭你的建筑技艺,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出头,而且在言家的力挺下,你的名望也不会再被你师傅抢走了。”她看着他愈来愈沉重的脸色,再道:“当然,我会先给你一百两银子做为生活支用,你应该可以过上几个月的好生活。” 罗元绅沉默了,好半晌之后,才道:“原来你已经费心地在为我安排出路了。”弄了半天,她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会替你安排最好的生活。”她诚恳地回道。 砰!杯破。 “怎么了?”左宁吓一跳。 “没事。”他故作无事。“我有点舍不得你……啊,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放心你。如果我与你分开的话,万一你发生事情,就没有人可以协助你了。万一你出事,我却没能帮上忙,我会抱憾终生的。” “不会有事的——” 他打断她的话。“让我考虑一下好不好?” 她看着他,正经地道:“我请你离开是为你好。”暗暗地,她叹着气。 “你让我想想、想想、想想。” “好吧。”她起身。“那你就再考虑,有决定再告诉我。其实我可以给你保证,你若按照我的指示去做,你会飞黄腾达的。” 怎么可能?他若离开她,前途才真是毁掉了! “我再想想。”他执意道。 “那你就好好地考虑清楚吧。”她起身,告辞离去。 县城大道上,千里骏马背上有一男一女共乘,但后头却还跟着一匹马,罗元绅还是执意缠住左宁。 就在抵达浙省烘县时,左宁闻到了海的味道。 言撞牒说要带着左宁见识“贼船屋”,也当真身体力行,他一步一步地让她了解他的过去与秘密,而她所累聚多年的不满与哀怨,也因为他的诚恳而一点一点地解开来。 “我好意外你会同意让罗元绅跟着我们,这比让我上‘贼船屋’参观玩耍更让我吃惊。”左宁实话实说。言撞牒一直想办法要踢开罗元绅,甚至要杀他,然而却在最接近“贼船屋”的时刻同意让他跟随在身后。 “我是改变主意了,我忽然想看看这位小角色能够撑到几时才会露出真面目来?”言撞牒说道。 事实上,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但罗元绅也到了必须撕下假面具的时刻。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却来搅乱一池春水,就一个小角色,竟然也搞得他鸡飞狗跳?够了,闹剧也该结束了,而他若不让他自食恶果,他就不姓言! “你一脸的心机与不怀好意耶!”左宁看透他的思绪,问着他的打算。 “有吗?”他不想浪费唇舌讨论他。 “你一肚子的阴谋。” “谁教你要被他迷得正邪不分。”他回呛道。 闻言,她偷笑,他又打翻醋坛子了。左宁十分讶异一个小小的罗元绅就能激出言撞牒这么大的反应来。 或许是他们的婚约来得莫名其妙,自主的性格无法承受这种被制约的痛苦,于是下意识地反抗婚约,拒绝父母之命,攻击要撮合他们的人,还故意不把对方放在心上,直到确定两人将会各奔东西,将永不相见,那暗藏在最内心深处里的情愫才破壳而出。他们是这样一对必须经过试炼才能相处的鸳鸯情人…… 另一隅。 跟在后方的罗元绅一路上都不敢放肆,只是小心地跟随在千里马的屁股后头走,不过他一路上不断放出暗号,要绿林窝的绿首领快些想办法解决他的困境。 再拖下去,他怕会一场空,什么都摸不着啊! 一行人落脚在一处宅子里。 左宁看着言撞牒自由地在宅子里进进出出,使唤奴仆,而奴仆似乎也接受到某项指示,对他们三人毕恭毕敬,当主人般地侍候着。 花园挺美的。 左宁在放好行囊后,走出房间找了处凉亭歇息,顺便观赏庭园美景。她从未来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过烘县,而海的味道也让她觉得神清气爽。 “嗯……咳!”有人特意出声。 “罗公子。”左宁回首,打了个招呼。 “我可以跟你说说话吗?”他左顾右盼,有点害怕言撞牒会突然间冒出来。 “当然可以,坐。言撞牒有事出门去了,你放心吧。” “他不在府里?”他双眼一亮。 “是啊,怎么了?你好像很高兴。” “没什么。”大好机会来了!他赶忙从怀中拿出个袋子,再从袋子里取出个小卷烟。 “这是什么东西?”左宁看他点燃小卷烟,看着烟雾慢慢飘上天空。他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闻闻香气,让情绪平稳些。”事到如今,得使出杀手锏,希望能得到人也得到财——将她绑走,再跟言家人勒索大笔赎金! 烟雾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左宁轻轻嗅着,并未发觉古怪。 她再劝道:“你心情不好吗?是虚掷光阴带给你不舒服的感觉吧?其实你真的累了,罗公子,你回去江南城吧。这几天的旅程该让你想通的,你若再跟着我们无意义地乱走,对你没有好处。” 笑话!他怎么可能在最重要的关头收手?他已和绿首领商定好了计划,就等机会执行! “不会没有意义的,我想保护你,为了保护你,我豁出去了。现在言撞牒把你带往海边,不知道有何企图?我更不可能弃你于不顾。” “他只是带我游山玩水而已。” 罗元绅的神情愈来愈诡异。“而你也愿意跟他到处游玩?怎么,你跟他再无芥蒂,你跟他真的合好了?” “我跟言撞牒是走在一起了。”她回答实话,俏脸浮上一层红晕。若不是接受了对方,岂会继续相处? 第20章 “可是他是坏人,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 “嘘,你别再说了,否则我也保不住你。”不想再听他乱骂言撞牒,而且她对他还是存着一份人情的,若不是他,她不会因此了解言撞牒,所以她一直想给他一条退路,只希望他能把握住啊! “好,不然这样好不好?你带我去把藏宝图拿出来,我拿去还给绿林窝,如此就能保全大家的性命了。” “你想拿走藏宝图?”闻言,左宁的表情黯了。 “其实把藏宝图还给绿林窝,对我、对你,甚至对言撞牒都是好事情,至少不会再被追杀。” “是啊,听起来是很有道理。” “我还担心绿林窝的贼子们找上烘县呢!” “怎么可能?他们本领有这么高强,可以追查出言撞牒的行踪吗?” “很难说!” 唬!数条人影忽然从屋檐上跳下,像在呼应罗元绅的诅咒般,出现在左宁面前。 “说人人到。”左宁闭了闭眼,表情好失望。 “把人带走!”蒙面黑衣人二话不说,一声令下,直接就围住罗元绅与左宁。 罗元绅立刻护守在左宁面前,一副舍身救美的英雄姿态,指着黑衣人吼道:“你别伯,有我保护你!你们是谁?怎么私闯民宅?” “嘿嘿,把你身后的姑娘交出来!” “休想!” “你怕吗?”她忽然幽幽地反问他。 “我当然不怕!”罗元绅回道。 “也对,你是不该怕,因为人是你引过来抓我的,对不对?” “你、你说什么?”罗元绅的身体僵住。 “太巧合了,太多次了。你总是轻易地找到了我,你像是在演戏般地出现在我面前,这么多次的巧遇,一次又一次地引起我的注意,你让我怎么想?我不是傻子,我会有感觉的。这么多的巧合,必然是事前有所计划以及勾结。还有,你独自一人绝对做不了这么多事,你的背后一定有人在协助你。”她在他背后诉说着质疑。 “你你你……你想太多了!就纯粹是巧合,我会遇见你,都只是……巧合,我没有跟人勾结堵你啊……”罗元绅吞吞吐吐地道。 “是吗?我也想告诉自己只是巧合,但是,连在烘县都还能遇上杀手,我便不再相信你了。” “杀!”蒙面人大吼,刀剑全部抽出,打算架住左宁把她押走。 “先别说这么多,你小心一点儿,别受伤了。要不……我们先投降吧?我们先跟他们走,然后再找机会逃脱?”罗元绅换个方式诱引她。只要挟持住左宁,宝藏图就是囊中物了! “你……”左宁失望地摇首。 蒙面人喝道:“上!” “你们这群蠢蛋,怎么可能如愿?束手就擒吧!”言撞牒的冷笑声忽然响起,众人眼一花,只见言撞牒已来到左宁身边。 “你怎么回来了?”罗元绅大惊。 “当然是做了预防,否则左宁真的要羊入虎口了。”言撞牒悠悠道。 罗元绅脸色一沉,他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被看透了。“这是你设下的陷阱?” “是你自投罗网。” “你们怎么还杵在那儿?快点动手!”罗元绅喝道。 围住左宁与言撞牒的黑衣人开始挥动手中的刀,还有数条剑影凶狠地指向言撞牒,一心想要扑上去。 “他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左宁喃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人,你现在相信了吗?”言撞牒侧首看她,要她明白什么叫真相。 左宁看着言撞牒得意的表情。揭穿罗元绅让他感到很开心,好吧,她承认自己也挺开心的。 “快抓左宁当人质!”罗元绅发觉自己上当露馅,但事已至此,只能往前冲了。 命令一下,矫健的黑衣人立即豁出去地要抓人。 “抓住她!”数人一边吆喝,一边开始围攻言、左两人。 言撞牒飞快地抱起左宁,轻功一使,就跳出混乱外。 “你先在这儿等着。”言撞牒将她放在花园的角落处,好避开刀光剑影,而他则要找罗元绅好好地算一帐! “等一下!你一个人挡不了这么多杀手的,好危险!”左宁拉住他,担心地道。 “放心,救兵很快就到,我方才出门就是去找官爷商量此事。”言撞牒从袖口取出一包拇指大的信号烟,向天空一抛—— 咻~~砰! 火花起,暗号出。 “罗元绅能施暗号,我也行。就请官爷们尽速前来逮捕这些小魔小怪吧!” “呼!喝!打!把人抓起来!”庭园里的混乱愈来愈严重,宅第里的奴仆先去抵挡蒙面客,不久后,从门口冲进一批武官兵卒。 言撞牒回到花园,抓起黑衣人持刀的手,转向罗元绅,刀锋一划,罗元绅的手臂立刻现出一道血口子! “啊——”罗元绅惨叫。“我的手、我的手……又受伤了……”他这只手被伤过好几回,都快废了! “活该!”言撞牒冷冷一笑。 官兵与黑衣人战得天翻地覆。 有人手脚俐落,一打一踢,惨叫声立刻扬起,但见蒙面人摔跌在地。 又有官兵出手一刀,划过黑衣人的衣服,鲜血倏地流下。 劲风一起,嘶地一声,黑衣人的手臂被抓了五道爪痕,惨叫声又起。 官与匪对战了近一个时辰,最后总算通通逮住黑衣人。 虽然伤者极多,但幸好都没危及生命,不过绿林窝这边倒是要倒大楣了,不仅得受伤势折磨,还要进大牢再受折磨。 “不要抓我,不要把我关进地牢!不要、不要,我不要!”罗元绅惨叫着,他一直抱着流血的手臂哀哀叫疼。 左宁走向他,替他觉得悲哀。“我劝告过你,而且还不只一次劝你,是你执迷不悟。” “放过我吧!我要自由、我要自由,你放过我吧——”罗元绅陷入凄惨境地里。 “是你自己放弃的,就别怨人了。”左宁摇首,决定不理会。 “我们走吧,其他的就交给官府处理。”言撞牒将左宁带出庭园,不想再让那混乱气氛破坏心情。 “好。” 两人并肩离开庭园,走过曲径,离开宅子,往海边漫步而去。 “有吓到你吗?”言撞牒柔声问道,不过讨厌的人终于赶走了。 “我没有吓到。”她望着远方的湛蓝天空,好美呀! “你真的很勇敢。”想当初他还质疑过她是否能够承受危机压力,看来他是多虑了。 “其实我不是勇敢,而是我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不怕。”她坦承告知心情。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早料到罗元绅会背叛你?”他站定,看着她。 “我是有啊!”她狡黠一笑。 他脸色微变。“我忽然嗅到被你诓骗的味道了。” 她点头承认,回道:“没错,我是骗了你。其实我早就不相信罗元绅的言行了,我已经察觉到他在对我使用诡计。” “可是你却表现出对他有情有义的态度来。” “那是因为……因为我想拿他当‘引子’,想试试你对我到底放下了多少感情嘛……”她再度承认心机。 “你这个小骗子!原来你一直在诓我,害我以为你真的爱上了罗元绅,因此而寝食不安。你好大的胆子!”他说道,脸庞上却是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 “你根本没有生气。”她也笑了,心里好舒坦、好开心,原来相爱的人也是会体谅彼此的。“不过我以后不会再玩红杏出墙的游戏吓你了,我保证。” “我也不会让你再有爬墙的机会了。”他上前拥住她。这样的游戏一次就够,他已经彻底尝到醋坛子的滋味了,天知道当她坦白告知原来只是戏弄,她并非对罗元绅有情时,他是多么轻松啊! 她笑,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怀里。 前嫌已尽释,现在进驻在彼此心间的只有信任与真心。 “带我上‘贼船屋’一游吧,我想听听‘贼船屋’的成员济弱扶贫的故事,也想见识‘贼船屋’是怎样在海中扬威的?”她请求道。 “我当然会带你上船见识游历。”他掬起她的脸儿,用着写满浓浓深情与浓浓的眼眸纠缠着她,再道:“先玩个几天后,我们再返回京城,回到‘言之家’。之后你若仍有兴致,咱们再回到浙省来,再一同上船游历,一起共度未曾有过的海上冒险生活。” “好啊!”她喜悦地说道。 “所以,咱们必须要成亲。” “是啊……”她羞红着脸。 “所以,要请爹娘快些赶回京城,为咱们主持婚礼。” “是啊……” “爹娘一定很高兴,他们的愿望终于要达成了。” “……不仅爹娘高兴,我也好开心的!”她回道。 从今往后,她不用再去思考阴谋来爬墙,因为她已经得到言撞牒的真心与情爱。 她要成亲了,她即将得到一场美丽且快乐的婚礼,她也会拥有真正的好归宿,她好幸福呀…… 【全书完】编注:关于“小白公子”白幔的爱情故事,请见采花系列718【坐上贼船之一】《小白公子》。 书后记事连清 《爬墙公子》是在十二月中旬出版。 十二月一到,意味着一年又要过去了。哇,忍不住惊叹一声,又是年尾了,圣诞节到来后,新历年也就紧接而来了。明年,2008年,一个很漂亮的数字,8就是发,那么连姑娘就藉由自己作品的版面向家人、朋友、还有各位亲爱的读者朋友们道声“圣诞平安”,2008新历年幸福快乐好事发! 第二十一章 、、、、、、、 颜振林直视她,又道:“凌小姐若觉委屈,不如询问少爷去。” “不,我不想见他。”她没有义务配合他的“疯狂。” “为何不去见?你好奇怪哟!凌绫,你该不会是想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吧?”不知何时容芸优雅的身形闯进“讨论”行列里,艳美的面孔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直瞧。 容芸,同是皇家舞蹈团的一员,和凌绫可谓是竞争对手,两人的舞艺旗鼓相当,不一样的区别只有身份;容芸出身豪门,自小就是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而她则是佣人一“枚”,身份高低悬殊。 “关你什么事?”凌绫不客气地警告她别插手。 “干吗这么凶,我是好心提醒你,既然有机会当上凤凰,就要好好地把握住,千万别浪费了。”容芸不知是出于讽刺,还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竟然教唆凌绫去纠缠袭冰。 然而凌绫最无法容忍的便是让人认为她的成功是来自旁人的协助。 “多谢你的鸡婆哦!”她冷笑一声,心中有一团烈焰在燃烧。她的人生要怎么走、要怎么做、旁人无权置喙。 容芸微侧着脸蛋,似挑衅却又欣赏地再补上一句:“说我鸡婆,那么我就鸡婆到底好了,奉劝你的追夫行动可要积极一点,千万别让自己还没进门,就成了下堂妻。” “容小姐,你实在是太好心了,那么我也不得不回敬你一句,小心我的成功之日,就是你被我干掉之时。”凌绫撂完话后,回首望着颜振林,“走吧,我去找少爷好好谈一谈。” “不是要回袭家去?”随着颜振林上车,不过司机开往的方向并非袭宅,而是朝市区而行。 “不回别墅。” “不回别墅?你要把我带去哪?”颜振林跟袭冰果然是一丘之貉,同一副德行,以说谎为本质,以玩弄他人为乐。 “我送你到公司,少爷在公司等你。” “公司。”她深深吸了口气后,道,“随便了,反正在哪儿见面都无所谓。”她靠向椅背,望着车窗外,袭冰的绝俊面容忽然跃上心间,她仓皇地闭上眼,甩掉不该上心的迷惘。 怎么能够容许他的吞噬呢?她是这么努力地想摆脱他。 末几后,座车驶进袭氏机构设在当地的总管理处,两人下车即刻登上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内,电梯很快的抵达顶楼,电梯门一开,气派万千的办公室映入眼中,凌绫在暗中咋舌之余又听见颜振林说道—— “少爷在办公室等你,请进。”他并没有跟进的打算。 “进去就进去。”吐出一口长气后,她挺了挺背脊,翩然转身,开门入内。 袭冰安适地坐在大皮椅上望着她步入,嘴角的淡笑似魔似魅,让人看得很碍眼。凌绫暗暗又深吸口气,全力应付他傲视群伦的领袖霸气。 第二十二章 、、、、、、、 “来了。”袭冰放下手中的钢笔,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潇洒来。 女人会倾心于他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袭冰确实有魅力让女人沉沦、让女人想爱、让女人想…… 停!她干吗一直灭自己的威风,抬举这个富家男? “是,我来报到了。”她撩了下垂于耳鬓的长发,趋前,很卑微地说道,“少爷有令,凌绫岂敢不来,承蒙少爷您的爱戴,突然赐我‘未婚妻’这个名分,凌绫感激涕零,所以马上赶来答谢你了。” “你喜欢就好。”袭冰很满意她的回答。 他满意的表情却让她更加“感冒”,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想来凌绫这个贱名很快地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而且麻雀变凤凰的故事肯定又会热炒一回。” “恭喜你名扬天下。”他再度说出让她意外的话语来。 这回,她缄默了,静静看着他。 半晌后,才又开口。 “我不懂,你为何要把我拉进这出烂戏码中?对我,你该避而远之才是,而且你也是这么打算的,不是吗?”再度扬起的嗓音虽然柔媚,却绷得死紧。 “当我的未婚妻是出烂戏?”他的十指交错呈金字塔状,搁在檀木桌面上,动作之悠闲,更对照出她的气急败坏来,“这话让人听起来很伤心,我以为女人都期待被我挑选上、幻想着被我所拥抱、期待着能被我所宠幸,哪怕从此以后得由我来主宰人生,也都甘愿承受。”他说得够嚣张也够明白。 “问题是,你不该选择我。”袭冰应该很讨厌她才对。 “为何不该?”他反问她。 “上次的轮椅事件你忘记了?”她曾经很卑鄙地陷害他,虽然最后结果适得其反,然而她不相信他会因此喜欢上她。 他微微一笑,宽大为怀地说了。 “我没忘,我记得很清楚。”他深深地凝视她,然而口吻却是毫无芥蒂,“从认识你以来,你的每一张表情、你的每一丝情绪、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印在我脑海中。” 心脏重跳一拍:“那么你应该更加讨厌我才对,怎么反而决定让我‘当’你的未婚妻?这似乎不合逻辑。” “你的表现让我对你更感兴趣。”看她努力的“表演”也是一种快乐。 她脸色一白。 “更何况咱们的父母不都在期待着我们可以共结连理。”他的笑意更深,深邃的黑眸紧瞅着她不放,似在欣赏些什么。 “可是我们的‘婚事’已经取消了,你知道的,我爸妈去合过我跟你的八字,咱们的八字相克,是孽缘,要是不听无上大师的劝告,非要在一块,是会惹上灾祸。”吓他这招可行吧? “听起来很有意思。”他不为所动。 俏脸微微一沉:“你不怕?” “不。”他无所谓地道。 第二十三章 、、、、、、、 “你不信邪?”连“恫吓”这招都没用。 “我有兴趣瞧瞧所谓的灾祸是个什么景况?”他完全不留后路给她。 凌绫怔在原地,望着他好半晌,而后暗暗深吸一口气,再将胸臆内的淤塞气息给慢慢地吐了出来。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看样子我的忧虑全都是多余的了。”再开口的凌绫姿态轻松,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似的,“我原本还担心你会记恨我,气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来,我更担心你会相信算命师的警告,不敢跟我在一块,没想到你居然完全不在意。” “江湖术士之语听听就算,我现在最大的兴趣莫过于猜测我‘妻子’的脑袋到底在转些什么思绪?心里头又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这非常有意思。”上回的推轮椅事件让他觉得“事有蹊跷”,凌绫可是名双面女郎?每次面对他,总是在“演戏”,没有一丝真性情,就如同此刻一样。 “呵呵呵……”她娇笑着,“我好荣幸能成为你研究的对象。” “终于想通了,不再回避我?”她又想玩什么? “是想通了,既然你已经做下决定,那么……那么我就安心地当你的未婚妻吧,老公——”她亲亲昵昵地唤着他,态度之柔顺,像极了中了乐透头奖的幸运女郎。 袭冰微笑着:“等会儿陪我去赴个约会。”他突然改变话题。 “约会?什么约会?” “今晚要与禾川集团签约,你陪我走一趟。” 一样是大财团的禾川集团。“签约这么重要的行程让我跟去好吗?你敢邀我这少不更事的傻丫头随行,不怕出事?真大胆。” “无妨的。”他无所谓。 她眼珠儿一转。 “不过……我要怎么去呢?”她身上就是牛仔裤、普通衬衫,如何出得了大场面? 他下巴一努:“前面左边有一间小套房,我已经让服饰店的人送来新衣服,进去试试。” “你连衣服都帮我准备好了?”她再度领教到他的狂妄个性。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惊奇等着你。”袭冰像在预告什么一样抛下这句话。 凌绫呆了呆,最后仍得收拾起忐忑的情绪,依照他的指示走进小套房内。套房约略十坪大小,房内摆着舒服的床铺,也有沙发椅,整体设计极为典雅舒适,也难怪,毕竟是大老板疲累时要休息的地方,总不能乱七八糟得像是间狗窝。 她看着衣架上那件白色丝质衣裙,很飘逸美丽,一旦穿在她身上,肯定能衬托出她白里透红的肌肤,烘托出她美丽的倩影。 “你怎么晓得我的尺寸?”她不解地问道。 “奇怪吗?”嘴唇勾出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当然奇——啊!”她顿时哑口,尴尬地眨了眨眼皮。笨呀,怎么忘了上回两人曾经“相叠”在一块过,还有——“去!你无赖。”她咬了声,被强吻的记忆仍然深刻地镌镂在心版上。 第二十四章 、、、、、、、 “换衣服吧。”他说道,随即退出套房。 凌绫又回首看着那件白色丝衫衣裙,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抚它。是上好的布料,摸起来好舒服。她换上,尺寸果然毫无差错,想来袭冰的猎艳工夫是顶尖一流的,尝尽了各式胭脂滋味,自然把女孩子的曲线给摸得一清二楚。 换上衣衫后的她款款步出,凌绫的身材本就纤合度,身着雪白衣衫后,整个人更柔得像水一般,散发出飘忽却又澄亮的奇特美感来。 袭冰打量地,眼皮一眨也不眨,一会儿后,赞道:“你果然值得被打造。” “这是恭维之词,还是讽刺之语?”她不认为袭冰会安好心。 “你认为呢?”他兴味地笑笑,愈跟她交手愈能感觉到趣味之所在。有些明白母亲会说凌绫是个宝贝的原因,能让他感觉新鲜且有趣的女子,至今仍扳不出一个手指头来,她算是第一人。 袭冰太深沉,也太难测,谁晓得下一步他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跟他同行妥当吗? “少爷,你还有后悔的机会,要不要打消主意别让我随行了。”凌绫突然建议他,实在不想跟他并肩走在一块。 “你放心,本人最想尝试的,正是后悔的滋味。”低沉的嗓音再度狠狠鞭笞她的自尊。 凌绫气在心中,努力忍住想撕掉他逼人俊容的冲动,真不明白为何会变成他狩猎的目标,她是那么努力地、辛苦地想去剥离与他接近的一切机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孽缘在作祟? 尊皇馆—— 假山流水,庭园造景,占地数百坪的高级餐厅“尊皇馆”,除了拥有美景佳肴深获客人赞誉以外,由于受接待的客人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超级人物,对于客人的隐私也相当重视,这也是大人物们喜爱来此用餐谈合同的最主要原因。 打从一踏进尊皇馆,侍者便恭谨地迎接来客,并且带领袭冰偕同凌绫走往预定的包厢方向。 一身黑色西装的袭冰不需要花费心思去整理仪容,便能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气质来。 而伴在身畔的凌绫也十分的抢眼。 一白一黑的搭配十分契合,惹得旁人频频回眸注视。 袭冰也不去坐什么轮椅了,上次全是演戏给宅子里头的人看,他的身体本来就无恙。 袭家成员私下是觉得好玩极了,个个都在偷笑,惟独凌氏夫妻仍被困于“孽缘”两字上,想尽办法都要把女儿跟少爷“拆散”。 她也想配合爸妈呀,无奈袭冰不允许。 侍者将门打开,邀约的客人已经在包厅内等候,见袭冰来到,立刻起身,先来客套的一番寒暄。 对方是两名中年男子外加一名年轻女孩,中年男子的感觉很有气势,一看便知是习惯掌权的人物,想当然耳,禾川集团的总裁非同小可,连带那名外貌甜美的女孩气质也极佳,应该是千金小姐之类的角色吧。 第二十五章 、、、、、、、 不是来签契约的吗?怎么感觉很像相亲宴? 而这两男一女六道视线也落在凌绫脸上好一会儿,犀利的且光锁住她不放,简直深深看进她的骨子里头去了。 凌绫只是颌首,不答腔,静观其变。 “坐。”众人落坐。 接下来又是一串无关紧要的开场话题后,晚餐一道道地布上桌,话题也渐渐转入合作契约的条文如何修正到双方都有利的原则上。 凌绫甚少开口,也不想开口,其实不只是她沈默寡言,另外那位女孩也没有介入合约的话题中,只不过她一直在找机会偷觑袭冰,并且,对凌绫有一股强烈的敌意。凌绫心思一转,大略明白雷月的心思,嘿嘿,那就利用这机会为自己扳回一城吧。 “雷月小姐,你的年纪与我相当吧?”她忽然主动且热情地与她攀谈起来,让一直视她如仇敌的雷月惊诧极了——她奇怪凌绫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我今年二十二岁。”雷月有礼却生疏地回答她。 “哦!大我两岁,配袭先生非常适合。”凌绫喜滋滋地建议道。 雷月傻了:“你、你怎么会这么说?”什么意思?她跟袭冰的关系不是很密切?虽然从未听闻过袭冰有正式的女朋友,不过他会带凌绫前来,必是意味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绝非普通关系。 “我当然要这么说。”凌绫甜美地笑道,“我觉得雷小姐气质极好,家世又好,个性又和善,最适合成为我家少爷的女朋友了。” “你家少爷?”雷月再一次被吓到。 她很用力地点头:“是我家少爷啊!”她强调道,眼角觑了眼袭冰,眼神写满了——“感谢我吧”四个大字。 袭冰端起茶杯,浅啜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后,只是扬起一抹淡笑,对凌绫的言论并无解释之意。 凌绫暗暗松了口气。而偷听女孩子谈话的两名中年男子也终于露出轻松的表情来,女儿这回有希望了,跟袭家联姻的计划肯定可以往前迈进一大步。 雷月仍然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离谱了,凌绫即使不是女朋友身份,也该是助理、秘书之类的角色,怎么一降十级变成仆人的阶级呢? “少爷就跟大家说个清楚嘛,免得雷小姐误会我们的关系。”幸亏在舞蹈团被冠上未婚妻的“丑事”还没有宣扬出去,可以让自己演大戏。 瞧雷家人心喜的面孔,她果然做了件大功德,帮助了别人,也帮助了自己,这下子袭冰应该很满意吧。 瞧她努力的撮合,倘若因此协助袭冰签成一项大契约——“你可要谢谢我的用心哟”。她再度丢了记邀功的眼神给他,哪知袭冰这次却表情诡异地回望她。 凌绫打了个颤,心里才暗呼声惨了,果然—— “凌绫爱玩,别听信她的胡言乱语。”袭冰亲亲爱爱地执起凌绫的小手,爱怜地紧握不放,并且非常慎重地向禾川集团的贵客开始作介绍,“很抱歉,一直忘了介绍凌绫的身份,她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什么佣人的。” 第二十六章 、、、、、、、 “什么?”雷家脸孔顿时僵住。 凌绫的小脸跟着垮下来,被耍玩的惨剧再度发生。 “我的未婚妻,凌绫。”袭冰不厌其烦地再度重复。 “可是……她刚才明明说……说……”一记狠瞪怒射凌绫,雷月恼火了,这女人刚才在演什么戏,是在讽刺她得不到所爱吗,还是在嘲笑她是个失败者? “我……我刚才说的话全是真的。”凌绫努力做最后的反扑。 “她爱玩,请各位原谅她年纪轻,不懂事。”袭冰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又把凌绫打成了箭靶子。 “我……” “别解释了,我相信袭少爷的话,恭喜两位,恭喜。”雷月咬牙道贺,虽然她失望极了,也觉得丢脸极了,可是身为有教养的千金小姐!即使愤怒,也不能抓狂,所以她只用凶恶的眼神射杀撒谎的凌绫。 凌绫当下又被袭冰给摆了一道。 接下来雷家人又把话题转回到公事上面,而被晾在一旁的凌绫三不五时就被禾川集团的六道视线给“刺杀”得坐立难安。 袭冰自顾自地谈论契约条文,没有拯救凌绫脱离苦海的意图,久久后,他忽然扫了她一眼。 那一记眼神,写满了了解与明白,仿佛她的内心世界全部被他给摸了个透。 怎么会这样?她最害怕的惨事终于发生了。 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讨厌她呀?并且要让他讨厌个彻底?她没有时间跟他玩游戏,她的人生可不是为了袭冰而存在的呀! 她一定要让他讨厌,一定要,否则她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 “失败?” “嗯,是不是很神奇呢,谈生意向来无往不利的冰少爷也会有失败的时候,真是不可思议呀!” “对耶,好奇怪呢!报纸的说法到底正不正确呀?太令人怀疑了!”几颗头颅又凑到报纸前面仔仔细细研究着每一个字。经济版的斗大标题上写着——袭氏集团与雷家的合作案破局!原本预计要签下价值百亿的合约突然间喊停,并且毫无转圜余地,两方在签约当日竟然不欢而散,这可是前所未闻的重大转折,强烈震撼了经济界!所以袭家的成员都聚在厨房内讨论得不亦乐乎。 “还有哦!报上有写冰少爷带着凌绫一块去赴约,还说——” “啥?少爷带凌绫一块去赴约?”凌老爹尖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炸了出来,并且冒出一张黑色脸孔来。 “是啊,报上是这么写的。”小丽指给他看。 “我瞧瞧。”凌老爹颤巍巍地拿起报纸。 “记者还写,少爷跟雷家人宣布凌绫是他未婚妻……” “哇!”凌老爹一屁股跌坐地上,双眼暴睁,不敢相信,“这、这、这……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 “凌老爹,你怎么了?”其他工作同仁见他跌坐地上,七手八脚地扶起他,又是摸他额头,又是量他心跳,深怕他昏厥过去,凌老爹的脸色居然泛出铁青来。 第二十七章 、、、、、、、 “我……咳咳!”他难受得直抽气,“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子没救了,再也没救了,呜呜呜……” “老爹别哭啊,什么事情完蛋了?什么东西没救了?你别急,慢慢告诉我们,来,慢慢喘口气,喝口茶……”众人又是拍背、又是安慰、又是倒茶给他喝,久久过后,凌老爹总算顺过气来,擦了擦眼泪,只是声音仍然破破碎碎的,“呜……你们……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少爷跟雷家的合作会突然破局,一定是凌绫她……一定是凌绫的八字又克住少爷啦,是凌绫害得少爷生意谈不拢,是她的八字在作怪啦,都是凌绫不好,都怪她……” “是吗?会这样吗?老爹是不是想太多了?”大伙儿挺狐疑地,有这么夸张吗?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凌老爹坚持己见,并且开始自责起来,“为什么不听劝呢,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邪呢,早点分开就不会有祸事发生了,我一直提醒大家,无上大师的算命功力举世无双,很厉害的,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偏偏要去试验大师的警告,呐,先前已经有个轮椅事件,现下又来个合约破局,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灾难呢?我不敢想象……”他叨叨絮絮说个没完没了。 “少爷。” “少……少爷?”凌老爹倏地闭上嘴巴,僵硬的脖子慢慢转向,果然是袭冰!顿时,他把老脸孔埋进手掌内,没脸见人哪,“少……少爷,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凌绫她又给您……给您惹麻烦了。”他羞愧难当。 “伯父,你这是做什么?”袭冰走向惊骇过头的凌老爹。 “伯父?”凌老爹尖嚷一声,身体摇晃得厉害,差点跌倒。 哇咧,伯……伯父?不会吧,他喊他伯父? “伯父。”袭冰觉得不够刺激似的再喊一次。 “哇!”凌老爹简直快崩溃,不仅五官扭曲成一团,还一直搓揉耳朵,揉到耳朵红通通,几乎快掉下来。 “小心,这样会受伤。”袭冰迅速拉下他的手腕,阻止他再继续折腾无辜的双耳。 凌老爹惊恐莫名,双目含恨:“我……我的耳朵坏掉了,我的听觉有问题,我……” “没事!”袭冰紧紧握住他颤抖的双手,深邃瞳眸紧紧凝视他不放,渐渐地,袭冰沉稳的气息感染了凌老爹,也慢慢稳定下他的情绪,让凌老爹不再歇斯底里,“你没事,你很好,你不用怀疑你所听见的每句话,一切都是真实的!”磁嗓虽轻,却有着无比撼人的力量。 “为什么?”虽然不再恐惧,可是凌老爹的脑袋依然糊得像团浆糊,怎么也无法理解少爷的心思。 袭冰瞥了眼报纸,也扫视过数张好奇的面孔,轻轻又说:“您老要学着习惯,或许再过几天,我就要改口喊你一声岳父大人。” 第二十八章 、、、、、、、 “岳父大人?”凌老爹双目再度暴睁,不断不断吞咽口水阻止心脏从喉咙里迸出来,他快昏过去了,“我我我……”“老爹撑着点啊!”大伙儿又七手八脚地搀扶住他。 “这这这……这绝对不可以,那个那个孽缘……那个那个相克,还有八字不合……” “我并不介意。”袭冰打断他的叨絮。 “可是……” “青叔,厨房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悦耳的娇嗓由厨房外面传了进来,但见合上嘴巴的凌老爹突然像中了邪似的弹起来,立刻就往门口奔去,速度快得像个火车头,一冲出门后立刻抓住迎面而来的女儿,惊慌地喊,“凌绫,快跑呀!” “干吗,爸——”她吓一大跳,老爸怎么跟个失控的火车头一样隆隆隆地冲过来。 “快跑啊,咱们快逃啊,少爷在厨房,你不要进去,你跟他见面肯定又会出事的。” “他在这里?”闻言,凌绫吓坏了,惊慌地跟着父亲的脚步准备逃窜。 “你们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会立刻公布婚期,想不想试试看?”夹杂浓烈警告的温柔磁嗓适时传出,两人硬是被制住脚步! “哧!”再也不敢动一下。 “很好,回头,过来。”袭冰命令这对耍宝父女“面对事实。” 凌绫踌躇着。 “嗯?” 她悲惨地吐出口长气,只能回头,也必须回头。 故意躲开袭冰,是打定主意要把烦恼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于是跑到舞团,拉着巴特总监为她做特别指导,以为回来后吃个饭,又可以偷偷躲藏起来,哪知大少爷竟然现身厨房,被逮个正着。 凌绫无奈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朝他绽放出笑容来,焦距却是不愿停留在他脸上。 “我来了,谨遵‘圣意’,不敢违抗。”凌绫嘲弄地说道。 如花的粲笑却是虚假得可以,袭冰闪过一丝有趣的神情:“我真替你感到可惜,躲了一个上午,全成了白费工夫。”还真的去躲藏起来?他是豺狼还是虎豹,这般地抗拒他?对她的好,她完全视若无睹。 “是白忙了一场,谁叫少爷懂得神算,把我的心思抓得死死的。”他是魔鬼啊,连猜心术都懂,知道来厨房堵她。 “还喊我少爷?”修长的手指点住她的樱唇,不满她的喊法,非要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可。 仿佛被雷击中,她娇颜一凛。 “该喊什么?”他猫儿戏鼠似的咄咄逼问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 “冰……冰。”她几近无声地低喃着。 凌老爹脸色惨白兮兮地杵在一旁,完全不敢碰其锋芒,更不敢出言反驳,只能由得少爷掌控全局,任由内心恐惧蔓延下去。 “很好,袭家的女主人都该是聪明识相的。”说完,他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掬起她的容颜,俯下首,吻住了她。 第二十九章 、、、、、、、 “哇!”见证的袭家成员个个鼓掌拍手,大声喝彩! “唔……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凌绫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连连倒退数步,又趁她不备偷袭她,可见袭冰很喜欢玩突袭游戏。 “就是在确定你的媳妇身份,你该高兴才对,怎么慌成这副模样?”他取笑起她来。 只见凌老爹又开始抖得不成人形。 “真好,这样真的很好哩!拍拍手……”观众们是一片赞成声。 惨了!完了,误会大到无法收拾了。 “青叔,刘婶,小丽……你们——呀,不是那个样子啦,不是你们想象的情况……”她狼狈极了,那一吻俨然奠定她是袭家少夫人的身份。 “这样才好哇,患难见真情,就是在不如意当中,才能体验出爱情的伟大来。凌绫,你瞧瞧,虽然报纸大书特书,暗指你是这次合同破局的关键,可是少爷非但没有责怪你,反而正式宣布你的身份,这种负责任的态度,教人好生感动哪。” 他们真的以为现在是在上演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吗? “你们太多心了,事情才没有那么简单。”袭冰是否打从心底在意她?值得商榷。 “凌绫,少爷对你很好,你应该珍惜才对。”袭家的员工竟然集体变成了说客。 “是啊,是啊,我们是愈看愈感动,自从少爷回国之后,虽然一直跟你起冲突,可是少爷却从来不计较,还一直保护着你,少爷对你的感情实在放得很深呢。原来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是这般浪漫美丽的,太令人向往了! “虽然你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久,可是你们的爱情好特别,也让人好羡慕,凌绫你好幸福,好幸福哟!” 瞧他们个个都感动无比,仿佛拒绝袭冰,就是愚蠢,就是个不知感恩的笨蛋。 “你看,每个人都祝福我们。”袭冰伸手抚过她的面颊,她不禁瑟缩了下。 瑟缩? 不仅是她,连凌老爹都惊骇莫名地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收拾这“惨况”。 凌家三口像是真心在抗拒着联姻事件,并非是在玩弄欲擒故纵的戏码,他是没见过这么“没图谋”的对象。 原本对凌家的排斥感消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想击碎凌绫冰封的情感,他不相信他没有能力让她打开心扉。 袭冰现在一心一意想要抓牢她,想去解剖改变她脑袋里的每一种思绪。 “怎么会幸福呢?怎么可以这么乐观呢?有谁可以保证?”凌绫喃喃地说道,她从来不以为婚姻会带给她幸福。 “当然会幸福,只要继续进行下去,一定会有喜酒可喝的。”众人又瞎起哄成一团。 “大家说的没错!”他执起她的柔荑,握住,就是要让她彻底领悟。 她又重重一震! 袭冰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大势抵定的坚决,在在都让她背脊发凉。 第三十章 、、、、、、、 是她用错方式,收放之间的尺度拿捏错误,反而被他抓住了心思,她的拒绝反倒惹起他的占有欲望。 是这样吗? “凌绫,你就不要再抗拒了。”袭冰悠然的劝告一出,凌绫很想一头撞死去! 日与月的交替时刻,艳红的晚霞在挣扎出最后一抹光亮之后,瞬间熄灭。沉暗的阴影立即笼罩住天地世界,而伫立在落地窗前的修长身影也在瞬间与夜幕相融成一体。 四周一片黑暗,他却一动也不动,仿佛习惯了黑暗,也熟知了黑暗,更是在享受着黑暗所带来的沉重压迫感。 直到敲门声响起,有人开门走进,水晶灯大放光明,他才像被打扰似的移动修长躯干,回首。 “如何?”男人拥有一张极为俊美的五官,不过流泻出来的却是邪恶气息,绝美而阴森,幽魅得像是无底寒潭般不可测。 “袭冰并没有成功,他跟禾川集团的合约没有完成。”开灯者是男人的手下,奉命调查袭氏集团的商业走向,原本他是勇敢地迎视主子的询问,然而在主子那对充满主宰欲望的目光之下,却像要昏眩似的忙掉开眼神,不敢与他对望。 “没有签成。”唇瓣逸出轻蔑的轻哼,“换言之,禾川集团的合约将成为我的囊中物。” “是的。”手下开心地道,“楼先生,你的机会来了。” 他却冷冽地笑起来,从容的笑声,却让他听得毛骨悚然。 “原来我只能取得袭冰弃之不要的合约。”男子消遣自己道。 “不!”手下大惊失色,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子,楼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他闭上双眼,也藏住了浓密睫毛下的暴戾思绪,“下去!” “楼先生——”手下惊恐得不知如何化解主子的不悦。 “要说废话不如想个办法将功折罪。”男人好心地建议手下该往哪个方向行动。 “呃!是!我……我会的,我会将功折罪,请楼先生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把成果呈送上来给你评分。”手下咬紧牙关应声,他是该想个法子做出让楼先生满意的成绩来,否则无法想象自己与家人未来的生活将会怎地“可怕”,要整人,以生不如死为最高境界,而老板最擅长的,正是把人整得生不如死。 “好好去做吧!也惟有如此才能逼出你的潜能来,倘若有了成绩,你会感激我的用心良苦。”他好和煦地鼓励他,然而射出的目光却宛如冰剑般地犀利。 “是。”手下不敢多言,立即退出办公室外,多说无益呀,惟有实质成绩才可以让他免于被“判罪”,楼先生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人离去,办公室又恢复早先的凝窒,即便灯光明亮,然而飘荡在他周身的,仍是浓厚暗影。 “我期待已久的游戏总算开始了,一场值得期待的美丽争夺……”喀!红光一闪,烟草味随即漫扬开来,手上的长烟燃起氲氤烟雾,也缓缓遮住他莫测高深的脸孔,“尽情享受吧,直到袭家的一切回归我手,才是结束!” 第三十一章 、、、、、、、 凌绫旋转着,伸展着纤长的手指,绽放出大胆的美丽,在挑逗的空气下,尽情展现出内心里的抢夺欲望。她演的黑天鹅,必定是舞台上最耀眼的一颗星光。 她在袭家专门为她辟建的舞室中练舞,轻盈地做着高难度的肢体动作,身子转呀转的,一圈一圈再一圈……本该是最拿手的旋转动作,却一个重心不稳,脚步一晃,跌坐地板上。 “搞什么呀?”凌绫生着闷气,懊恼地猛敲地板,她明白自己为何会出差错,是袭冰让她分了心,“该死该死的,怎么一回事啊——”坐在地板的她突然腾空而起,吓得她惊呼出声,定眼一看,是袭冰,是他抱起她。 “你在干什么?你干什么呀?你抱我上哪儿去!”这男人是魔是魅呀,无声无息地闯进舞室,她浑然不知。 “你受伤了。”袭冰毫不犹疑地抱着她往门外行去。 “谁受伤了!”小脸又气又窘,“我没有受伤,你少咒我,放我下来。” 他停下脚步,望着怀中娇容失色的她:“我看见你摔倒,而且不开心地猛打地板,好像跟它结了仇。” “我是生气。”她压抑下满腔怒焰,逼迫自己面无表情,没必要在他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生谁的气?”他饶富兴味地问,将她放回地板上。 “生你的气。”一落地,她盘腿而坐,瞅着他,小心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原来是生我的气,在下荣幸之至。”袭冰微笑,完全不被她所激怒,随即跟着坐下,凌绫像被针扎似的,立刻移远了,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你怎么在家里?”她换了个话题,免得被他呕到得内伤。 “你不喜欢见到我?”他反问道。 “我是觉得很奇怪,你好像很空闲,身为大企业家,应该忙得昏天暗地才对,怎么老是悠哉悠哉地在我身边乱晃。” “你在轻贱我对你的专注心。”唇角的笑意一冷,又来了,这世上惟有凌绫敢这么对待他。 为了她,他暂时放下忙碌的公事,想不到在她眼中,倒成了无所事事。 她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奇怪女郎,奇特的思绪让他的目光只为她而转。 “你忘了,上回跟雷氏的合作案因为我的因素而搞砸,你不快去找笔生意好扳回你‘商场战神’的声誉,反而耗在无意义的游戏上,不觉是在浪费时间。”凌绫很乐意把自己弄成讨厌人物,不断地抹黑自己。 “你认为雷氏案是个失败?”他的口吻倒像是她说了个蠢笑话。 “怎么,难不成我误会了,雷氏案的破局影响不了袭氏机构的名望。”可能吗?他可是失败的一方。 “你太不了解我了。”浓眉一扬,身躯又移向她,凌绫反射性地挪退,然而她已经缩到角落边了,哪里还有空间可以躲避,只能由得他的男性气息锁困住她的心魂,教她动弹不得! 第三十二章 、、、、、、、 “我当然不了解你,我本来就跟你不熟悉。”她急切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相对望,深怕抵挡不住他眼眸下所散发出的蛊惑魅力,“还是说你跟雷氏的合约破局与我无关,而是你本来就不想跟他们签约。” “答对了。” 她吓一大跳!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为什么?这笔生意不是水到渠成了,眼看百亿元的商机就这么溜走了,你该扼腕才是。” 他欣赏她自然流露的神态,难得她会卸下心防,呈现出最真实的情绪。 “跟个公私不分的企业主合作没什么意思,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目标。”他也投桃报李地回以她真心话。 “什么目标?”她好奇了。 “我要诱出一个人。”他莫测高深地道。 “诱出一个人?谁?” “秘密。”还不到公布的时机。 寻宝的心情硬生生被毁掉,她心情又乱了。“什么跟什么嘛,你说得好神奇,可惜我完全听不懂。”忍不住讥讽他的心眼多,“不过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袭大少爷你老谋深算,每一项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都是有目的的。” 轮椅事件、雷月事件,每次的交手她都落了个惨败境地,甚而至今仍然被他牢牢掌握住,原因也在此。 “所以说呢——”他靠得更近,属于他的气味在她鼻端拂绕着,让她体内燃起一股又一股的燥热感,“你就不必躲我了,反正躲也躲不开,既然如此,何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好好了解你的未婚夫——袭冰,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凌绫跳起来,闪身一旁去,抓住镜子前的栏杆,故意背对他,做着拉筋动作。 “怎么,不愿意?”他走到另一端,看着努力练舞的她。 “没,没什么不愿意的。”她敷衍地应声,转过身去,就是不愿跟他相对望。 他看着镜中的凌绫,她伸展肢体练着舞步,姿态之优美,跟平常时候不太相同。 “你很迷恋芭蕾?”他改变话题道,这是颜振林的报告资料。 沉静了半晌,她才开口说:“我是喜欢芭蕾,也打算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舞艺的训练上,其他事,我不喜欢想太多,也不愿意让其他无聊的情绪影响到我。”而谈恋爱就是无聊的情绪,所以她才会避而远之。 “很好,有毅力,懂得执着就会有美丽收藏。”不容否认,跳舞的她优雅极了,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着强烈的诱惑力。 “我知道我很好。”凌绫聆听他的赞美词,在关于执着与毅力的称许上,她是接受的,“但反观你呢?”她忽然停下动作,走到他跟前。 “我怎么?”娇颜充满挑衅意味,他期待她的发问。 “你有什么好的?”她忽问他。 “我有什么好的?”袭冰笑了,多么有趣的题目呀,他被她看得这么扁。 第三十三章 、、、、、、、 她瞪着他,冷冷地启开樱唇,一字一字地再问道—— “我何必要你?你有什么能耐?跟你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处?你凭什么认为我该对你死心塌地?要知道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鹰集般的利眸眯起,笑意更深了:“很有意思的说法,但,我反问你,你确定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当然,而且包括你在内,即便你是天之骄子也一样!”她未必非要他不可,况且她是个讨厌感情、讨厌负担的女人。 他耐人寻味地望住她,也很有耐心地指正她道:“你错了,你误判了一件事。” “有吗?” 他开口,自信道:“在这世上,绝对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取代我。” “你狂妄!”呸,她不以为然。 “狂妄也罢、自负也无所谓……”慵懒的眸光慢慢转为侵略,而清淡的嗓音也流露出不容质疑的坚决语调来,“这个世上不仅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取代我,你的人生更只能依附我而生存。” “开什么玩笑。”喉头缩得紧紧,一声不可闻的命运之叹重重冲击她心间,惹得她心绪狂乱不安。她努力漠视这份波澜,努力藏住最真的心绪,是的,对他,惟一可以展现的,便是假假的笑靥,“女人不见得要当藤蔓,而且不用依附也能生存。” 他忽然道:“凌绫,你发现没有,每次你一生气,表情就变得好虚假,就如此刻一样。”伸手探向她柔软的右颊,抚住。 笑容瞬间冻住,被掌握住的束缚感让她惊惶地弹退! 他如魔如魅的嗓音却追着她不放。 “你逃不掉的,我掌握住了你,而你也只能被我所掌握,即使不当藤蔓,你依然只能站在我身旁。” “这是你的宣告?”他不像在开玩笑。 “我只是提醒你别做出错误的判断。” 心一窒!回下水眸凝视着紧紧扣握住的十指,凌绫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你的个性不仅霸道,侵略性更是强悍。” “不错,很好,开始进入状况了,了解我的性子,对你只有好处。”他挺“欣慰”地说着。 天哪,命运之神到底跟她开了什么玩笑哪? 她沉默半晌,也作好了重要的决定。 既然他喜爱苦苦纠缠,倒不如乘机拿来——拿来试炼爱情滋味。总监说过,她对爱情的想象力不够,既然袭冰自告奋勇且纠缠不休地要当她的男人,那么何不拿他来试炼一番。 反正不用白不用。 而且被冠上未婚妻身份又如何?结了婚的夫妻都能够离婚,未婚妻身份又能保证些什么,搞不好明天不爽就又分道扬镳,不必太在乎。 主意一定,凌绫也就不再这么排斥他。再度坐下,曲起长腿,藕臂抱住双膝,小巧的眉毛扬了扬。 “我说不过你,好吧,我投降了,咱们就开始来谈恋爱吧!”她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三十四章 、、、、、、、 袭冰觉得可笑之至,滑稽地问:“谈恋爱需要事先声明!还得刻意营造?”他竟然沦为“工具”;凌绫似乎把对爱情的轻视与漠然全部丢回他身上,只因是他在强求她。 “哼,我就是这种人,很不识相的。不喜欢吗?不愿意就散场吧,别再这么纠缠不休,烦死人了!”她挑衅地回嘴。“我怎么舍得放弃呢?”他并没有她预期下的愤怒,反而兴味盎然地接了招,“一个新鲜感十足的凌绫,有意思。”特立独行的思绪,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风,激荡出一股莫名的情愫,进而发酵着一股想知道最后结果的强烈欲望。 凌绫是彻头彻尾地挑起他天生的战斗细胞。 她双手一摊,睨看着他:“你别太过兴致勃勃,我并没有太多‘内涵’让你挖掘,很快的,当你不再觉得我新鲜有趣,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也得等那天到来,我才知道怎么做。”现在的她,是值得让他“倾注心力”,其实他也是在试验,试验自己能够注意她到几时,试验自己会对她释放出多少的感情。 凌绫之于他,是一项严苛的挑战。 他的答案和她臆测的一模一样,袭冰果然没有许下今生不悔不弃的浪漫承诺,面对他近乎无情的说辞,她一点都不伤心,何必伤心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啦,就等那一天到来,再来决定由哪个女人取代我。”凌绫水眸漾漾,奇亮眸光反倒像在遮掩什么似的,不值得难过或争论,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专情一世,她不会自我抬举,“况且我刚刚才说过,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自然,我也可以被换掉。”说完了话,她吐出一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轻松又道,“ok,我们开始谈恋爱吧,那么恋爱的第一步做什么好呢?”灵眸一转,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的唇片上,他的嘴唇散发出惊人的诱惑力,吸引着她去掬取。 曾经发生过的蛊惑再度出现,勾引她去掬饮的震撼又滑过她心间! “那,庆祝恋爱开始,就——一个吻!”猛然,她如恶虎扑羊般压住他,两张脸孔几乎相贴,鼻息互相骚乱,仅是气息相通,脸孔已经滚烫成一片,“你——你有没有意见?”她控制不住地先脸红。 纵容她发表一串“高调”的袭冰缓缓开了口。 “随你。”她的馨香浸透心坎,挑逗着变得敏感的神经线,黑色瞳眸闪烁迷离的色泽…… 他的眼神,好诱人! “那我就——我就吃掉你喽。”她吻下,虽然笨拙,但在四唇相贴的一刹那,全身细胞都亢奋了起来。 她含吮住他温热柔软的嘴唇,轻轻摩娑着,虽然不断要求自己冷静,可是心脏好像快从胸臆跳出来了…… 他被动地任她“游戏”。 第三十五章 、、、、、、、 樱唇作怪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分开来,对上他的脸,那张布满情欲的俊容真的是好美好美。 而她,亦然。 她笨拙的动作轻易唤醒他蛰伏的热情,下一秒,不给她任何思考空间,他的手掌立即压下她的后脑勺,夺回主控权,缠吻住她的小嘴,霸气却也蚀骨销魂地焚烧着她的唇瓣。 舌尖不断地挑逗与品尝她,诱惑她跟他而行。晕陶陶的凌绫忍不住从喉咙发出呻吟声,唇瓣下意识地为他而启开,旋即,他侵占住她的口舌,恣意地敛取她的香甜。 手臂愈锁愈紧,凌绫的身体热度也愈来愈高,几乎可以灼烫人,她突地打了个战栗,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不!”一股即将失去童贞的惶恐让她惊慌撤退并且推抗他。意识到她的抗拒,袭冰也不勉强,立即结束几乎失控的波动,不让一切演变为不可收拾。 她大大喘息着,胸口起伏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娇羞又窘迫的模样让袭冰再度悸动,并且比刚才更强烈,但他必须压抑住体内强烈的躁动,否则与她之间的“交流”必将终止——可以想见凌绫会后悔自己的情不自禁,甚至因而仇视自己的失败。 “如何?”他问,磁嗓沙哑得不像话,“第一步还顺利吧?” 鼻间漾着他的气味,搔得她心痒难耐,并且,回味无穷。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恋爱的其中一种滋味——掠取的滋味。 “还不错啦!”她呢喃回道,粉红色的舌尖舔了下微肿的唇瓣,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实话。 “既然还不错……”他不怀好意地扬唇,那姿态,简直就是预备使坏的撒旦,“那么就让你再享受一次接吻的滋味吧。” “唔……”凌绫来不及反应,唇舌再次陷入他的纠缠之下。 “少夫人。” 这声恭谨的呼唤,让凌绫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硬是吞回去的结果,差点又呛死,“咳……咳咳,什——什么?楼叔,你刚刚喊我什么?咳咳咳……” “少夫人。”楼管家严肃且咬字清晰地再喊一遍,睇住她的眸子带着浓浓的笑意。 好不容易终于顺过气来,她抚住起伏的胸脯,不敢置信地道:“不会吧,少夫人?一大清早的,楼叔你别吓我。” “怎么会是吓人,楼管家并没有喊错称谓,你是袭家的少夫人,家里人是该改口称呼你。”第三道声音闯入,并且唱和楼叔的论调。 不会吧,又来一双,谁来杀了她! “伯父,伯母。”凌绫硬着头皮转过身,所谓的“一双”是指袭家的老爷跟夫人,对于他们的附和是不该意外啦,不过他们手上的行李箱倒是让她愣了愣,“两位要出远门?” “是啊!”袭夫人笑意盈盈地走到凌绫跟前,爱怜地牵起她的手,左看右瞧,仔仔细细像在端详什么宝贝似的。 第三十六章 、、、、、、、 她被瞧得浑身起疙瘩:“伯母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好好的呀。”柳眉拧了拧,还很不满意地摇起头,“怎么搞的,愈来愈瘦。” “有吗?”她没有感觉自己瘦了。 “有,凌绫,你千万要记住,千万别为了贪美就节食瘦身,你已经够瘦的了,再瘦下去成了骷髅精,伯父跟伯母可是会心疼的哟。” “我才没有贪美节食。”而且就算有节食,也是为了芭蕾,谁会为了贪美而节食。 袭夫人不以为然地回道:“女为悦己者容,你现在正跟冰在谈恋爱,爱美也很正常,你就不要否认了。” 她吓一跳!“伯母想太多了,怎么会扯到冰少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天哪,太扯了! “什么冰少爷,都到‘那个’程度了,说话还这么生疏。”袭夫人暧昧地猛眨着眼皮。 “什么什么那个程度?”水眸瞠得大大,袭伯母说得好暧昧。 “你这丫头……嘻……”袭夫人掩起嘴儿笑,仿佛曾经亲眼撞见过她跟袭冰做出见不得光的事情来一样,“总之,你跟冰的相处是愈来愈融洽了,我们真高兴,我还常常瞧见你们互抛媚眼。” “没有啦,我们才没有互抛媚眼。”她急急否认,小脸涨得红通通,“我没有、没有啦,我跟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三双好奇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睁得圆圆的,等她主动说实情。 “我……没啦,没什么……”还是不要承认两人协调好要谈恋爱。 “口是心非。”袭夫人拍了拍她粉嫩嫩的小脸蛋,仿佛非常了解她小女儿的害羞心态,“乖孩子,别想太多,其实冰那孩子不难搞定,只要你肯花点心思,就可以掌握住他的心理,很快地可以吃定他。”做母亲的很乐意献出诡计来。 问题是她根本不想对他花心思哪。 “伯父跟伯母这回去哪玩?”不能再扯下去,会没完没了的,她连忙改变话题。 “南极。” “南极?好远,而且会不会很辛苦?极地之旅,有没有危险性?” “放心,会很顺利的,只要我们出门前,凌绫愿意答应送给我们一项礼物,我跟你伯父的这趟旅程一定会更加圆满开心。” “礼物?”她不解,通常都是两位长辈塞大礼给她,而她除了铭记在心,并且努力思索回报方式外,也找不到礼物可以回赠。袭家不缺东西的,而且从来不会开口要求回报。 “就是用一个婚礼迎接我们回国,如何?”这次换袭老爷说话。 “婚礼?”她张大嘴。 “你跟冰的婚礼。” “这……这怎么可能?”她声音都变了调。 “可能,当然可能。凌绫,你就答应我们,这样一来我们两个老人家也就可以放心地出国玩乐。”袭老爷努力地敲起边鼓来。 第三十七章 、、、、、、、 “可是……” “行的。”三个人同时开口,气势惊人,压迫感更是十足。 “我……好吧!”只好敷衍他们了,也别怪她唬人,要知道最后决定权根本不是掌握在她手上,袭冰那个男人岂能容得旁人越俎代庖。 “乖。”得到承诺,兴奋不已的袭氏夫妇立刻笑咪咪地拉着行李箱在楼管家的陪同下出发去机场。 也是一副大势抵定的放心姿态。 俨然是摘不掉了,袭冰未婚妻的高贵帽子现在紧紧扣在她头上,让她甩也甩不开。 “天哪……”她疲惫地喃道,颓坐在沙发上。一步错,满盘输,当下成了猎物,被缠在蜘蛛丝中,挣脱不得。 她呆呆望向窗外,脑袋一片空…… “凌绫、凌绫……”轻细到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钻进她耳膜内,她有所感应地回头,看见两颗头颅古里古怪地在玄关处探头探脑。 “爸妈,你们在干什么?”偷偷摸摸像在作贼。 “嘘,别说话。”凌老爹制止她开口,束张西望确定客厅没有外人后,才快步走入,并且立刻说道,“凌绫,咱们明天下午两点钟到t市车站会合,而且你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以露出破绽。” 什么意思?她不懂?“为什么要去车站会合?还要不露破绽?” “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啊!”凌母惟恐被发现,一再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进来,才又谨慎地说道,“你也知道,这阵子少爷总是不愿意我们留在t市,不断吩咐我跟你爸爸到中南部的别墅去处理事情,少爷分明是不让我们一家三口有机会密谋逃跑。” “是没错。”袭冰的确做足防范措施。 “但我们还是要逃走,继续留在袭家只会招来灾祸,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分批集合。就利用明天下南部的机会,你偷偷到车站来跟我们会合,我想,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嗯哼,很抱歉,我全部听到了。” “哇,颜先生!”凌家父母大嚷一声,惊骇莫名地看着他,不愧是袭冰的手下爱将,神出鬼没的好本事跟袭冰如出一辙,“你,你听见什么?我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有说、有做,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颜振林微笑以对。 “哇,颜先生,拜托你啦,你就放过我们一家三口吧,当作没听见行不行?”凌氏夫妻诚恳地请求道。 颜振林点头:“我是可以当作没听见。” “真的?”两老一听,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逃难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哪知颜振林还有下文:“我是可以当作没听见,不过两位长辈也要打消逃跑的主意。” “啥?” “不同意的话我也只能照实向上禀报,我相信两位明天就可以荣升成少爷的岳父母,振林先恭喜两位。” 第三十八章 、、、、、、、 “哇,不要啊,千万不要啊!”两老惊恐地阻止,“好,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不偷溜了。”造孽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神奇到老是有人会来破坏他们的逃跑计划,难不成真是冤家路窄? 被掐住要害,他们的逃脱计划算是夭折了。 凌绫目送垂头丧气的父母离去,不禁撇撇唇,转而面对颜振林道:“你真的会去告状?” “只要少夫人同意不会不告而别,那么我就不会多嘴让少爷烦心。”颜振林说出最后底限。 她静静再道:“第一,我还不是少夫人,所以颜先生不必太尊敬我,第二,我不会不告而别,因为逃也没用,我相信冰少爷不过轻易放过我的。对了,冰少爷没跟你一块回来?” “没。少爷另外有事,他去会见一位重要客人,我是来别墅替少爷拿些资料。” “他没让你陪同?”凌绫随口问了句。 “有些工作是不需要我在旁的。”他应了声。 凌绫怔了下,莫名地感觉到这话听来怪怪的。算了,不关她的事,“那你忙你的,我去舞社练舞。” “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即使少爷已经对外宣布她的身份,但凌绫还是不愿意接受似的,继续过着骑着她的机车,加上换搭公车的随兴方式,过着她自认最符合她身份的生活。除非有人硬逼,否则她依然会过着她所喜欢的生活方式。 “不用,我自己骑车就行。”她果然如此说。 颜振林觑了眼外头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快要下雨了。” “那就下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照顾自己。”袭家上下除了凌家自己人以外,每个人都喜欢花心思照顾她。 “你不担心被拦截?”颜振林换个方式提醒她。 对哦,她怎么忘了,她现在“身分非凡”,是被一群记者与眼红者盯梢的对象。 “还是让司机送你去舞蹈室比较妥当。”颜振林很好心地建议着。 他的笑容好碍眼,却又不无道理。“好吧!”她轻轻一应。 “李叔。”颜振林替她唤来司机。 十分钟后,座车驶离别墅,往皇家芭蕾舞团而行。外头天空果然开始飘坠细雨,幸运地,交通一路顺畅,并没有遇到塞车情况。 宾士车平顺驰骋着,在离舞团五分钟车程的一处商业地带,凌绫突然出声拜托道:“李叔,麻烦你停车,我想去买个东西,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 李叔将车子往人行道边停靠后,回首露出白牙道:“你去买,我等你。”他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行动。 “不用了,李叔先回别墅吧,我买完东西自己走去舞团就行。” “这样好吗?”他蹙了蹙眉。 “没问题的。喏,你瞧,我变装,这样就不会被记者认出来,你放心吧!”她挥了挥手上的帽子和雨伞。 第三十九章 、、、、、、、 自从袭家少夫人的身份成为定局后,凌绫这两个字俨然是许多报章杂志的摇钱树,可怜她现在都得变装躲避记者的追踪。甚至连进出舞蹈团都要舞团成员帮忙掩护身份。 “那好吧,你自己可要小心一点。”外面已经下起细雨来,这种灰蒙蒙的坏天气,是会减低人们的好奇欲望。 “知道了,拜。”她戴好可以遮去大半张脸孔的帽子,开门下车,打起伞把她的“真面目”掩盖住。 她慢步走在人行道上,细雨依然纷飞,雾气层层地,朦朦胧胧的缥缈之美让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很不真切。 凌绫停下脚步,像是着了魔似的凝视眼前的梦幻虚无,好半天都无法移动。 放眼望去的世界感觉很虚幻,也美极!然而,只要阳光一露脸,这副美丽景象必然会被打回原形,回复到混乱的城市面貌。 乌鸦永远是乌鸦,披上彩衣也成不了凤凰。她与袭冰之间的关系就宛若此景,一旦被戳穿了,就会各归各位。既然知道结果,那又何必去沾染情爱,让心弦起了波动,何苦来哉。 凌绫轻轻吐叹一口长气,慢慢走着,在人群中移动着,眼瞳没有定点地四处张望,不意间走过一间咖啡屋,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猛然抓住一条熟悉的背影。 即便是背影,她仍然轻易地认出他的身份来——是袭冰。 再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女孩子,不知为何,一道冰沁凉意也在同时狠狠划过她的心口! “怎么回事?”心脏一纠缩,甚至觉得痛。 虽然才觑了一眼,那名女孩的容貌却清楚地映入她的瞳眸中;天生丽质的艳容,翦水双瞳十分灵动,然而眉宇间却又散发出媚冷的光彩来,很奇特的气质,融合了纯真与妖邪,却是绝对的吸引人。 一股强烈的不安扑袭而来!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却是狠狠地困锁住她…… “那个美丽的女孩是谁?”伞缘压得低低,她疾步走到角落去,不让袭冰抓住她曾经现身过的痕迹。 “她是谁呢?”公众场合是不可能做出什么暧昧动作,然而她就是很不舒服。 心情变得很沉重…… 她又偷偷再观一眼,那位一身绿装的年轻女孩不知在恼些什么,手指卷玩垂于肩上的发辫,表情不太好看。 “连生起气来都这么吸引人,仿佛是朵绿精灵,而我,只不过是个人间俗物!如何与精灵比评。”她咬住下唇,身子竟然打了个冷颤,发现四肢变得僵硬。 感谢上苍吗?在沉沦之前,适时地抽身而退。 “竟然会这般的巧合,巧合到令人毛骨悚然,让我看到不该看见的一幕,难不成是孽缘作祟。”面对不可思议的巧合,她竟也往没有科学根据的玄妙之处想了去——“就因为有孽缘作祟,才会处处有阻碍,才会互看不顺眼,一定是这样的,也该是这样的……” 第四十章 、、、、、、、 她缩了缩身子,背过身去,原本觉得虚幻的美丽雨景现在看来却变得冷雨凄凄。 一个钟头前还是人人羡慕且赞叹的凤凰女,但美丽外衣一被扯去,立刻就被打回原形,“可笑,美梦这么快就清醒了,太可笑了……不过,败给她也没丢面子啦,虽然有些怅然,倒是,我又增长了一次见识……怅然的滋味呵……”她笑一笑,旋过身,迈步离去。 “凌绫,你不专心,音乐停!”巴特总监大吼一声,台上的舞者及乐团全都停止下来。巴特总监难得板起面孔,不开心地斥责道;“凌绫,你的注意力呢?你的心思飞到哪去了?居然没有跟上大家的动作。”离出国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月,绝不许在紧要关头出现任何闪失。 “对不起。”她道歉,烦躁的心情让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老是出错。 “凌大小姐呀……”腻腻的嗓子也跟着不客气地传了出来,是容芸,她也参上一脚,“我看她的心思已经飞到凤凰城去喽,只要想到以后过的是饭来张口、茶来伸手、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幸福日子,又何必在此挥汗狂练芭蕾呢!” 凌绫倏地侧首瞅住她。 容芸不在乎她不善的眼神,继续嘲讽道:“生气啦,生气的话就请下台,不想练舞也不要妨碍其他人。” 凌绫仍是望着她。 “不要瞪我,该问问你的脑袋里现在装的是什么东西?” 凌绫继续冷漠以对。 “哈,不说话,难不成被我说中心事,你真的不想再跳芭蕾了?”容芸挑衅地逼她回答。 凌绫闭上眸,片刻后才又睁开,并且漠然开口道:“我不说话是在思考,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跳得更加完美,我要怎么练习才能把你踩在脚底下,拉开与你之间的距离,远远胜过你。”撂完话,她重新走回舞中部央,与自己重新竞赛。不能再想下去,她已经够失败的了,难道还要把自己弄成一文不值才甘心?! 黑天鹅狂舞,眩惑了十几位舞伴,巴特总监表情亮起,立刻下指示放下乐曲。 袭冰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可以左右她的情绪? 凌绫继续冷冽舞动着,冰冷地伸展着肢体,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难以形容的蛊惑魔力,吸引住每一双注视的眼睛。 都决定要远离爱情游戏了,那么她现在是在烦躁什么? 愈去探索自己的内心,就会愈厌恶自己,凌绫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自己过,也把对自己的厌恶全都释放在舞步当中。 她,凌绫,究竟在嫉妒些什么? “好,太好了,第一次看见凌绫跳出这么棒的黑天鹅出来。”一幕舞毕,台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凌绫对于众人的喝彩却显得非常尴尬。 她轻喘着。 “我没有这么好啦……”天知道大家若是知晓她怎么突然间脱胎换骨,准会耻笑她个三天三夜。 第四十一章 、、、、、、、 容芸悠哉地踱步到她身畔,艳美的脸孔似笑非笑地:“你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 “是啊,多谢哦!”对于容芸,平心而论,她们虽是处于竞争状态,可是又会在某些关键之处互相扶持一把,虽然总是用刺激方式在恶整对方。 “还有,不单谢我一个,另外还有个人你也要好好感激人家。”容芸指向舞台下方的座椅上,“你的真命天子已经观赏许久了。” 袭冰在这里? 凌绫吃惊地侧首,台下没有灯光照射,她仍然可以把他看个彻底,他的存在永远都是最抢眼的发光体。 “你说他来很久了?”方才的投入让她没有注意到台下多了位不速之客。 “是好一会儿喽。”其他舞伴也道。 她忽然觉得很狼狈,被他看见舞姿,方才在舞台上所呈现出来的可是最真实的情绪…… 她竟然是一脸的错愕与不满,凌绫似乎直到此刻才发现他的存在。 她跳舞,极为投入。投入她,就会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魔力,吸引着周遭人的目光,并且难以移开。 投入,是她的天性,以至于当他“求爱”时,她亦是很投入地拒绝。也正是这股坚毅的个性引燃他的挑战欲望;想看见,投入爱情海之中的她,是否也会学那飞蛾扑火,完全不顾一切…… “好了好了,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大家休息了。”巴特总监宣布道,不知是无心抑或故意,要把空间留给这一对恋人。 “耶,休息喽!”勤练了一个下午,也真是累了,舞者陆陆续续离开舞台,往后台休息去,凌绫本来也想跟着舞伴离开,然而容芸却故意走到她身边“提醒”她。 “还不去谢谢人家。”不理凌绫冷冷的面孔,容芸依然猛扎她的痛处,“你能跳得这么精彩,是他刺激你的吧?” 没错,全是他的刺激。 “你想看笑话吗?”凌绫睨视她,看出她的不怀好意。 容芸挑挑眉:“对啊,我是想看耶。” “不好意思,你等下辈子吧!”凌绫摆明容芸不离开,她就不会有任何动作,她怎么可能让人看笑话。 瞧她意志坚决,容芸无趣地撇撇唇,既无好戏可笑,那就算了,下回吧,要看笑话的机会多得很。 “好吧,今天就饶过你,我期待下一次的好戏吧。”容芸翩然离去。 数十位舞者与工作人员鱼贯离开,偌大的空间安静无声,只剩舞台上的凌绫与安坐台下的袭冰,气氛显得有些滞凝。 “要不要独舞一曲?让我欣赏你的精湛舞艺。”久久后,由他率先打破沉默,这妮子倔强起来很固执。 “不想。”她道,走下舞台。 “不让我看?” “我跳得不好,不敢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他眯了眯眼,凌绫疏冷的个性又展现,有问题。 “你在生气?” 第四十二章 、、、、、、、 “没有。” “撒谎。” “我岂敢对冰少爷又是生气又是撒谎的。”她言笑晏晏地说着。 他犀利地盯紧她:“这世上没有你不敢做的事吧!” “你太抬举我了。”她下意识地避开他审量的眸光,也压抑下波澜的嫉妒情绪。她没有资格拥有嫉妒心,他只是她的试炼罢了,会决定谈恋爱,只为了提升自己的舞技而已。 “你的模样像极是在吃醋。”深眸闪过一道光。 “吃醋?!”她表情丕变。 “我猜对了。” “去,自以为是。”她急急否认道。 他却不理她的说辞,认定了她的心绪:“无缘无故怎么吃起醋来?” “我没有。”她逼迫自己的表情要自然。 “你有,不许用虚假的脸孔面对我!把你的心底话说出来。” “我没话说——呀!”他蓦然将她拉进怀里,掌心摆在她的心口位置上,不仅抚住她半边浑圆,也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速度。“你——你这算什么?”她狼狈地羞红脸孔。 “我在计算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原本悠闲的表情也倏地变为凌厉,“看来,你仍然没有对我打开心扉,你仍旧把自己闭锁得死紧,你还是决定随时准备把我换掉,你并没有意思把我当成是恋人。” 他的神情好可怕:“你……你凶什么凶,就算我们在谈恋爱,也是这几天的决定,时间这么短暂,你以为我就必须爱你到死吗?” “只是时间太短,让你无法深爱我?” “没……没错!” 他幽幽一笑:“你还是在敷衍我。” “我……”话一出,却又吞回去,不说,不能说,她不可以主动质问那个女孩的事,问了他,就代表在乎他,意味她交心了。 只是他的表情却笃定她一定会坦白告知似的。 “你相不相信命运?”凌绫话峰一转,改变话题道。 “为什么问我这问题?”他玩味地反问。 “你只需回答我信或不信?”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凑巧地瞧见他跟那个美丽的女孩在幽会。 睥睨之意跃然而起,他道:“不信!” “不信?是吗……原本我也是不相信的——”她顿了顿,才又开口,“很奇怪,突然之间我觉得,有些事情也许是上天注定好了的,比方说我跟你之间的姻缘,算命师警告过,我们八字相克,是孽缘,不许在一块,就算强行去相处,也一定是波折重重,从事实来印证也没有出错,我们从来没有和平相处过。” “你是这么的自怜与悲观?”他稀奇地挑眉,有趣地摇头,“换个角度想,或许我们是天生一对,还是难得一见的天赐良缘,现下的风波不过是在为以后下半辈子的幸福铺路。” “你想得真美好。” “不是想,而是在做了,彻底地执行,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不管有多少障碍,都不能阻挡我,连上帝也不行!”温柔的声音却笃定得令她战栗。 第四十三章 、、、、、、、 她的心,愈跳愈快,愈跳愈急…… 迎上他狂妄的眼神,着迷似的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眼中开始有我了?”视线与她相交错,浅浅笑容里,有坚决、有自傲,俨然抓住了她的心事一般。 心跳怦动得更厉害。 “如何,为我跳支舞,我想看你独舞。”他附在她耳畔魔魅地蛊惑她。 她不会允许的,她的舞蹈是给大众欣赏,而非为他一人,她不让人专属。 可是,她却站起身,像被催眠般的走上舞台,在灯光下,虽然没有音乐为伴,但她的举手投足仍然充盈着生命的脉动。 忘了刚才的惆怅心,忘了刚才的嫉妒情。 她为他而舞,破天荒地为他一人独舞,全心全意只为他而跳舞。 袭冰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舞步而流动,只专注于她,只对她散发出最狂热的掠夺! “在发什么愣?” “总监。”站在窗边的凌绫吓了一跳,一回身便迎上巴特总监奇特的笑脸,猛然间有股被他看穿的狼狈感! “这些天来你的舞艺有长足的进步呢。”巴特总监不吝对她的赞言,也有意培养她的自信心。 小脸红了红,不过马上也跟着严肃起来:“我的进步都要归功于总监的方法奏效,是你把我的潜能给激发出来的。” “哦?是我骂人的功力起了作用?”他不以为然地扬扬眉,个中原因他可清楚得很,“呵,才不是因为我的因素,你的进步是因为听进了我的建议,开始尝试谈恋爱吧!”他意味深长地眨着眼皮,夸张地再道,“一定是恋爱的滋味丰富了你的肢体语言,让你在诠释感情方面的功力更加精准,是恋爱的甜蜜帮助了你,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她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让人一眼就看穿。 “才不是这样呢!”她怎样也不会承认是因为袭冰的关系,“要不然就是我有天赋,所以进步神速喽。” “你呀,总是这么倔强,真伤脑筋。”谈恋爱就谈恋爱,有必要否认吗? “我不是倔强,我只是觉得,人活着,就一定要去谈感情吗?”她暗暗吁出了口长气,望向窗外。 “你这是什么话?” “心底话。”她虚缈一笑,“情多,负担重,好累。” 巴特总监又耸起棕色眉毛,不以为然地说着:“你这丫头冷情过了头,这样不好喔。” 她恍若未闻,继续说着:“而且我恋爱的对象可是袭氏集团的大少爷,他不仅是个有钱有势的优秀男人,还是众家名媛淑女所爱慕的天之骄子,他婚配的对象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凤凰女才对吧。反观我,只是佣人之女,以什么优势去跟那些光鲜亮丽的名媛千金争夺尊贵公子,虽然冰少爷对外宣称跟我有婚约关系,但,谁会相信呢?连我自己都当作是笑话一则,没有人会当真的。所以喽,大家就把这件事当作是闲嗑牙的话题好了,千万别以为我跟他会有好结果。”她的表情愈来愈轻松。 第四十四章 、、、、、、、 巴特总监忍不住又蹙起眉头来,他愈听愈觉不对呀!“凌绫,你不像是胆小之人,你一向对自己极有自信,有自信的你,总是极力争取你想要的东西,从不退缩。”他不解地看着她逃避的表情,“就算对象是袭冰,你也应该有掳获他的自信才是。” “有自信不保证会成功,我很有自知之明,什么东西可以属于我、什么东西不该让我拥有,我分辨得很清楚。” 巴特总监却被她弄糊涂了:“凌绫,你究竟是自卑,还是自信?” 她一震,在这一瞬,她竟然无言以对! 半个多月前,倘若有人胆敢讥笑她在自卑,那么她一定会很用力地反击回去。 可如今,她却不敢抬头挺胸地高呼,她是太有自信而不屑于袭冰。此刻的她,是认为自己卑微到匹配不起他。“我是个蠢蛋,没能好好把持住自己,才会自找罪受。”她又望向窗外,喃喃自语着,也诉说出自己的心情来。 “奇怪?我为什么要去拯救他?”澄澈莹亮的水眸直视袭冰不放,心形脸蛋漾出不满的表情来,美丽的樱唇抿得紧紧,等候他的解释。 袭冰与她对峙着,优雅地将手中的细长烟捻熄,犀利说道:“绿,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你的个性一向好打不平,并且,相当有爱心。” “跟那种人不必有爱心。”被称为绿的女孩横眉竖眼的,虽然气恼着一张粉脸,依然美得荡人心魂。 袭冰没有被她所吸引,因为她的美丽是用来对付另一个男人。 “你有责任。”他直接道。 “责任?哼,什么责任,你根本是吃定我!”绿不满地回嘴。 “你要这样想也无所谓,论现实,就算我要吃定你,你也只能乖乖承受。”袭冰完全不介意被她封为恶魔。 “你真的敢威胁我耶?”若非需要那十亿元的援救计划,她岂会让人随意摆弄。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在分析厉害得失给你知道,让你选择。”他一笑,笑容中已经笃定她会认输。 绿实在是没有办法反抗,谁叫她需要钱?撇撇美丽的樱唇,昂首看他,忍不住讥讽他一下下。 “你这个小人,跟你认识真倒霉,而且我可以想象,将来被你选中的妻子一定也会被你吃得死死,你跟他不愧是出身同一个家族,卑鄙行径如出一辙。” “你是答应了?”他不跟她讨论那个“他”,只要得到她的答案。 “不答应也不行。好,我答应你,我会去找他的。” “一有消息,回报给我知道。”他厉声道。 “真希望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她也不怀好意地诅咒他。绿一向心胸宽阔,对谁都好,惟独这个姓袭的与那个姓楼的总是让她恨不得咬上一口,不愧是堂兄弟,同出一宗,耍卑鄙的手段也都是一流。 第四十五章 、、、、、、、 “我走人了。”绿疾步朝门口走去,才拉开门,适巧外头有一位女孩准备要敲门入内。 是凌绫,她奉命前来“觐见”袭大少爷,没想到会与“她”面对面碰个正着。 “是你?”凌绫错愕地愣住,在这里也会瞧见她? 绿瞧着她吃惊的表情,不解地问道:“我们认识吗?”在海岛,她并没有朋友,印象中也不曾见过这个女孩。 凌绫连忙摇头,没有说出先前那一场诡异的“邂逅”。 “不,我们没有见过面,我只是被你突然开门吓一跳。”真有趣哪,而且竟然会这么的凑巧,肯定是孽缘在作祟,才总是以不适时不适地的方式偶遇。 “我很抱歉,吓着你了,真不好意思哦,我得走了。”绿不再逗留,立刻踏出袭氏集团总部大楼外,她的前面有个更大的挑战在迎接她,至于身后这个男人,目前是“恩人”身份,她得罪不起,也没有兴趣去理会他的事。 凌绫目送她离去,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一张痴呆的面孔。”袭冰来到她身后,耻笑她的失神。 “我?痴呆?”她回首,露出灿美的甜笑来,“我的面孔一向很美丽的,才不痴呆哩!” “又戴上假面具了。”食指滑过她粉颊,暂时不跟她计较,“你进来。” 凌绫乖乖走入,阖上门。 袭冰按下内线嘱咐秘书送来两杯热咖啡。 凌绫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在办公室游游走走,对于他大办公桌上的摆设特意多瞄两眼,想找找那名女孩是否留有照片在办公室里,可以让他一解相思苦,也可以让她佐证对方与袭冰的关系。 “怎么不坐下?”她在偷觑些什么? “哦。”她差点吓破胆,不敢再妄动。 “魂不守舍的。”袭冰瞥了她一眼。秘书端来两杯热咖啡,放在桌上,就退下;而凌绫拿起咖啡杯,嗅着浓郁的咖啡香味,正打算喝一口—— “要你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袭冰在她面前坐下,“等会儿我会介绍一位女孩给你认识。” 凌绫一晃,手上的咖啡杯翻倒。 “呀,痛!”滚烫的咖啡顿时淋下,浇在她的手上,痛得她惊呼出声;而且,不止她一人遭殃,袭冰的手掌也被热咖啡淋中;虽然他眼尖的发现到她的闪神,却来不及搭救,只能出手尽量让伤害减到最低,结果是两人的手掌都烫伤。 “冲水去。”他立刻拉着她的藕臂往盥洗室而行。 “不用了,”她硬是抽回自己的手,退后几步,“你自己快去冲冷水,烫伤大少爷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我承担不起这种罪名,你快去。”她咬住下唇,情愿忍痛,也不愿让他碰着半分,情愿捧着发红的手掌,也不肯承受他的一丝关怀。 看来他是要跟她摊牌了,未婚妻的游戏决定不再玩下去了,所以要介绍那位女孩给她认识,让她有自知之明的退开。 第四十六章 、、、、、、、 “你是怎么回事?”袭冰对她莫名的态度很疑惑——她像是在闹别扭。 “别管我,你快去冲水。”她赶他。 袭冰趋前,伸手抓住她,这回是牢牢紧握住,让她无法挣脱。 “只有傻瓜才会不识好歹,自找罪受。”他硬是将她拉进化妆间,扭开水龙头,让冷水不断冲洗发红的掌背。 “没有这么严重,你太小题大作了,我自己来……”她不断想把手掌给抽回来,不要他的照顾,“没事了,你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反正你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用处,只要我们两个一见上面,就会有灾祸降临,我已经觉悟了,也奉劝你,离我远一点才是最安全的。” 他不答腔,硬是扣住她的手,直到手上的红痕慢慢消褪掉,才关掉水龙头,放开她。 “你的说法很有意思。”他声音冰冷,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即将有事发生。 但来不及分析预感内容,袭冰的眼神倏变张狂,旋即制住她的皓腕,脸孔贴近得几乎没有距离。 “你你你……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凌绫傻眼,他咄咄逼人的深瞳凝聚尖锐,好像要将她撕裂了一样。 “没做什么,就做我想做的事,吻住你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异常沉稳地慢慢说道。 “不、不会吧……这里是化妆间,会有员工……员工进来的,你不会这么大胆吧?敢闹这种笑话?”她仓皇地低嚷道。 “那又如何?”他反问道。凌绫抗拒的心意固若金汤,她从来没有真正臣服过,可笑他竟然没有办法击碎她的保护网,把她的爱情线给抽出来。 “会被瞧见的!”袭冰的目光尽是霸气之火,意味她无法拒绝的弱势。 他扬唇。 “瞧见了又怎样,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早就天下皆知,还需要避讳吗?”他伸手搂住她的纤腰,让她整个人偎近他怀里。 “呀——”她惊呼一声,但也只有一声,之后的话语全被他吞进嘴巴里,袭冰俯下首,擒住她的樱唇,一开始便是蚀骨销魂的热吻。 “唔……”柔软的唇瓣灼热地烧向她,烈火般的狂放热吻释放出全部的掠夺,他吮着、挑逗着,凌绫脑袋渐渐晕沉、昏眩了,理智逐渐模糊,甚至慢慢忘记前一分钟她才决定跟他彻底斩断关系。 “啊!”门外乍起一道惊呼。凌绫惊骇地张眼,瞧见一位女员工呆站在门口,凌绫大吃一惊,窘迫地要推开袭冰。 “放开……唔……”他却吻得更激狂,怎么也不肯放过她的樱唇,她气喘吁吁,体内凝聚着令她难堪的反应,她居然也有索求更多的欲念。 他的唇舌霸道地探入她口内,非要她把拒绝化成享受的呢喃呓语。 门外的不速之客急急退开,而她,亦不由自主地开始低低吟哦…… 久久后,他才放过她。 第四十七章 、、、、、、、 凌绫全身无力地瘫偎在他怀里,拼命地调整剧烈起伏的呼吸与心跳。 “惨了,再也理不清了……愈来愈混乱……好惨……”她无声地低喃着,未婚妻这名号怎么也摘除不下来,想必她与袭冰拥吻的糗事很快就会传遍袭氏集团的每一个角落,人尽皆知。 他紧拥她,温热的男性气息不断不断拂动她每一寸肌肤与每一颗细胞。 “彻底明白自己的身份了吧!”他的宣告展现出效果,他不会让她有任何空隙可以溜走。 她闭上水眸,埋进他的胸膛里,不说话,享受着他的体温。 好喜欢呀,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体,就想这样、永远的占有,永远、永远地占据他。 袭冰好像罂粟,沾上他,就会上了瘾,并且愈陷愈深……愈陷愈深…… 甚至不愿让别人分享他。 原来,爱上一个人,就会想要索求得更多? 原来,爱上了,就抑止不了贪心的念头? 是这样的吗? 凌绫忽地抬头,望着他的脸,问道:“你这样吻我、抱我是不对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跟她交代呢?”别忘了他的“外遇”。 眉峰微拧,他玩味着她的话:“我要跟谁交代?” “那个女孩呀!” “那个女孩?” “你自己的事情居然反问我。”还装傻,难不成想脚踏两条船,凌绫咽下不满,挺直身,退出他的胸怀外,“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些天我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总算愿意说了?”他望着她。是想知道先前她那副阴阴郁郁的态度是为谁而起?即便他对外宣称已有未婚妻,但是,一些杂志仍然喜欢把他和某几位名媛写在一块,难不成她是为此大吃飞醋? “是啊,我说,我愿意告诉你实话。”水瞳浮上一层光彩,炫亮得惊人,“其实我会生气,是因为我吃醋,我好嫉妒,我嫉妒到心脏都快要炸开来了!” “嫉妒?”他眯了眯眼,果然。 “嗯!”她重重点头,“我好嫉妒,好嫉妒!” “你在吃谁的醋?嫉妒谁?” “就是刚才那位绿衣美人。”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浓浓妒意。 “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外。 望着他微诧的表情,凌绫心口揪得越紧:“你跟她交情匪浅吧?一下子约在办公室会面,一下子又约在咖啡馆幽会,怎么我老是碰见你们两个在偷情,好像爱得难分难舍喔……” “咖啡馆。”他打断她的话,阴沉骤现,“你怎么知道咖啡馆的事?”他跟绿会面之事并没有外传。 “我就是知道。”她讥诮地说着,瞧他的表情,就知道掐住要害,“干吗吓成这样?你听过一句话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他追问。 凌绫坏坏一笑,道:“你心虚啦?” 第四十八章 、、、、、、、 他完全没有表情,更没有解释的念头。 凌绫指责地迸话道:“其实不管是谁帮我,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又何必担心被我抓住小辫子呢!”樱唇幽幽扬起,神情也愈变愈狰狞,原本只是作戏,哪知她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未婚妻,然而你却背着我一直跟绿衣美人幽会,你根本就不尊重我,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调戏我而已,对不对?现在,被我抓到偷情的证据,你是不是要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你背叛的行为。” “绫,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如何知道我跟绿在咖啡馆见面的事?”面对她的质问,袭冰依然只针对原先的问题发问。 她一愣,口气缓了缓,才轻轻说道:“征信社。” “征信社?你找征信社?” “对!”她说谎,不肯说出实情,不愿告诉他咖啡馆之事其实纯粹是巧合。 袭冰冷笑,不屑地斥责:“只有没自信的人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行为。” “你说我可笑?”她不敢相信,瞪大眼,他的讽刺让她心痛得好厉害。不应该的呀!她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上当了,他生气了。 “而且,无聊!”他再沉声斥道。 她倒抽一口气,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久久后,才又开口。 “你别怪我,谁叫我爱上你了,就因为爱上了你,才会贪你,才会想要保住目前的一切,我只是保护自己的权益罢了,你又何必生气呢?”凌绫嫣然一笑,口吻变得好轻松,她故作姿态地激怒他、想惹他生气,凌绫是想尽办法要斩断与他之间的牵扯;只是在轻松口吻的背后——心是酸的、是痛的,她对绿的出现是在乎的,在乎到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计较的情绪…… “贪我?”袭冰嗤了声,对她的说法感到有意思。 “是的,贪你,贪你袭冰。再说,换成是你,你也会贪我吧,贪我的心、贪我的情、贪我的身体、贪我的一切一切,你也不会容许我跟别的男人有所接触,你也会想要调查我的感情动向,你也会想要确定我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对不对?所以我去找征信社调查你有没有‘外遇’也很正常。” “你依然认为去找征信社的做法是正确的?”笑意更冷。 “是!” 袭冰闭上眼。对她,从初期的轻蔑,到对她改观,近来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挖掘出她的美好,尤其她聪颖的头脑和特别的性情,在在都引发起他占有的欲望。 难不成美好的观感到此为止?! “凌绫,你让我感到很失望。”袭冰轻声道。 心一凉,袭冰总算对她嫌恶了起来,而他的表情也同时惊醒她!没错,他们本来就是八字不合,不应该在一起。 “得了吧,你少假清高了,换成是你,你难道不会调查我、跟踪我?”凌绫忍住心酸的悸动,又开始作起戏来,要把握机会啊,现下正是一刀两断的最好时机,千万别错过。 第四十九章 、、、、、、、 “我是不会找人调查你的一举一动,这种行为幼稚至极。”他答道。 “啐,说得这么容易。”她嗤之以鼻,一脸不信。 “我是不需要把心思和金钱花费在调查工作上,我更不需要像条鬼魂似的分分秒秒纠缠住你,我只要去感受你的心思、你的情绪,就知道你的心中、眼底是否有我的存在。”他对她的行为是失望的,“去找征信社做调查,不过是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的一种展现罢了。” “你是天之骄子,哪里懂得平凡女子的不安。” “难道你不懂得感受?” “我是没有你厉害,只好借由外力帮忙。” “甚至持续下去。” “是的。” 闻言,他倏地退离数步,一向好听的磁嗓完全没了温度:“好,我明白了。” 异常冷峻的表情,凌绫一颗心向下沉了去。 “你明白什么?”她问,“少爷,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要我,却也不敢对我许下今生不悔不弃的承诺?你也不敢保证会爱我一辈子吧?!而我,小小一介平凡女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调查你,并不过分,你该体谅才是。” “你回去。”袭冰忽道。 “回去?我们还没有谈完……”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磁嗓仍然冰冰冷冷。 “你要我想什么?”好陌生的表情、好疏离的态度,凌绫第一次明显感受到他的厌恶——看来,她的计划成功了。俊美的面容化为严厉线条,冷声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不就离开、滚蛋,“可是你刚才还说要介绍一个女孩子给我认识……” “走。”轻淡的命令让她明显感受到他极度的不悦。 “你在生气吗?”她忍住心口的躁动继续撩拨,非要惹到他忍耐不住为止。 袭冰这回不再开口,只是瞪着她,目光冷厉,毫无感情。 “好吧。”凌绫垂下眼,撇撇美丽的唇儿,说道,“我回去,我很识相的,不会惹人嫌。”说完,她旋身,挺直背脊大步离去。 看来,她已经成功惹恼了袭冰,让他生气,让他决定摆脱她。 她的逃脱计划成功了。 她终于成功了。 背对他的美丽樱唇无声地扯出一抹笑纹来…… 袭冰也迈开步伐,但不是追凌绫回来,而是从她身后走过,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 向来,袭冰的身上一直有股温暖淡雅的气味,让她感觉舒服又安全,她总是偷偷地享受着,可如今,就在办公室的门板阖起的一刹那,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她该开心才对。 可,娇颜上的甜笑,却在同时,僵住! 凌绫返回袭宅,回到凌家住宿的屋宇,一刻不停地整理衣服,把她的家当都放进大皮箱内。收拾好属于自己的部分,正打算前去主屋唤回父母亲收拾行囊。两位老天真昨天才从中部回来,经过上次被颜振林撞破逃走诡计后,近日来都不敢有偷溜的念头。 第五十章 、、、、、、、 “凌绫,你在干什么?”凌氏夫妻刚好返回住处,看见女儿整理好两只皮箱摆在柜子边,一副准备要离开的打算。“爸妈,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现在就等你们两位整理妥当,我们就可以走了。” “走?走去哪?怎么走?”两老一脸不解,呆呆地看着女儿。 “就大大方方地从正门口走出袭家大门呀!”她大大吁了口气,“现在,我们总算可以离开袭家了,不必再受拘禁,想走就走。” “真的吗?”两老仍然一头雾水,“可是冰少爷不是一直告诫过我们不能不告而别?” “现在已经准了。”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他准了!我跟他决定分手,我不再是他的未婚妻,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 “什么?你跟少爷断绝关系了?”凌氏夫妻惊诧地张大嘴巴。 “是,他不会再理我了,所以不必我们开口要求,他就会把我们扫地出门。爸爸妈妈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八字相克的事情。” 凌氏夫妻面面相觑,片刻后,看向女儿,天真又高兴地说道:“等一等,如果你们分手了,真的断了,那我们就不必走人呀。先前急着要逃出袭家,是不想让你们有相处的机会,如今感情问题既然已经解决好,那又何必走,我们还是继续留在袭家服务,为袭家尽一分心力。”两老才不舍得离开袭家呢。 “啥?”凌绫一愣。 “没道理吗?”夫妻俩眼睛瞪得大大,无辜极了。 “呃,有,是有道理啦,可是,我是不可以留下来的……”尾句几近无声。 然而,全家一走了之也很难对袭老爷和袭夫人交代,毕竟他们一向照顾凌家呀,而且恩德还没报答呢。再说,离开袭家后,两位老人家要找新工作也会有些困难,经济不景气呀!稍微一个不留神,又重走以前老路,那可怎么办,“不然,我搬出去住好了,我不留在袭家别墅比较妥当。”这也是另一种法子。 凌老爹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有道理啦,问题是,你要去住哪?”总不能不顾宝贝女儿吧。 “我住舞蹈社,反正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国演出,我去住舞团也满方便的,最重要的是不必跟冰少爷同住一个屋檐下。” 凌老爹头点得好用力:“这样的安排有道理,免得你老是碰到少爷,要是一个不小心又重新点燃爱的火花,那可就麻烦了。” “就这么决定了。” “有事情要打电话给我们,自己要照顾自己哦!” “明白,拜!”立即,她提着行李走出袭家。 要断,就要快! 凌绫拉着行李,召来计程车,直奔舞团。 一到工作室,她跟巴特总监撒了个小谎,欺骗他是为了专心练舞,所以暂时搬到社里住,至于跟袭冰之间的战争,没有必要解释太多。 第五十一章 、、、、、、、 “好吧,就住下来。”巴特总监同意道。 “那我出去买生活用品,等会儿就回来。”找好栖身处,她去张罗欠缺的生活用品。 这样才是最好的,回归原点才是最幸福的,她的心,只要专注在舞蹈便可。 从便利商店出来,她弯进巷子里,远远的,瞧见一辆线条流畅、艳红如血的红色跑车疾快地直驶着,完全不管是在巷子内,竟然旁若无人地猖狂开车,我行我素地以为是在练习场上赛车。 从转角处走出来的凌绫瞪着那抹炫丽的红影疯狂驰骋,她已经很小心地注意着,而且尽量闪到最旁边。只是跑车好像以她为目标,车头竟然愈弯愈向她,根本就朝着她所站立的位置直驶过来。 “不会吧……”她傻愣在原地,引擎声宛若狰狞的雷声般,扑击而至!“啊!”她尖叫一声,反射性地闪躲迎面撞来的跑车;而车上的驾驶者直到要撞上她的前一刹才猛然转动方向盘。 唧—— 惊心动魄的煞车和尖叫声划破天际,喧嚣声过后,下一瞬现场凝滞无声,静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不会吧?!” 跑车并没有直接撞上凌绫,车头与车速在紧要关头全部精准地被控制住,才没有将凌绫撞飞出去!仅是微微擦过她的身侧。 虽然只是微微地擦过,但也够凌绫受的了,她整个人摔趴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回神后,瑟瑟地直发抖,还痛得直抽气。 “好痛,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我怎么这么倒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几近崩溃地念着……无语问苍天哪,怎么会这样?不是远离袭冰了,那么八字相克的孽缘魔咒也应该画下句点,怎么又—— 痛…… “小姐。”低沉宛若天鹅绒的迷人磁嗓由上方传下。 她抖着,紧咬住下唇,忍住尖叫的冲动,抬首,一条修长的身影恍若鬼魅般的立在她跟前;午后的阳光投射在那张宛若被刻意雕凿出来的完美面孔上,她甫一抬首,立刻被他俊美的相貌给夺去心神。 “你还好吧?”对方再问,温柔的口吻却像蜂针般地刺进她的皮骨内,而且,那对闪烁冰冷光彩的眸子、睥睨人间的魔之眼,竟然让她打起寒颤来,对他的畏惧感甚至让她忘记身上的痛楚。 “我……” “你怎样了?” “你,你想杀人啊?”好不容易总算迸出话来。 “我的车子失控。”随意一句,就是解释。 “失控——呃!”右脚一动,痛楚立即攫住了她的神经线,“我的脚?我的脚?”不会吧,受伤了吗?她脸色大变!“你别紧张,我送你去医院。”男人很负责任地说着。 但凌绫的脑袋已经混乱成一片,脚受伤可是个致命打击,至于肇事者说了些什么,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听进去。 第五十二章 、、、、、、、 男人垂下眸,阴森地将她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瞳眸倏地纠缩,旋即,抱起她蜷缩住的娇软身子,置于车内,随即启动引擎,疾驰而去。 “还痛?” 他的出现总是无声无息,很奇怪,这种习性跟袭冰满相像的,甚且连他的外貌也跟袭冰有些神似…… 可是他自称楼寂灭。 “医生说我的伤势还要治疗多久才能痊愈?”倚坐在病床上的凌绫心情又惊又恐,暂时顾不得他的外貌与谁相像,她的腿伤更是要紧。 脚踝处的痛感虽然正在逐步消失中,可是状况如何,她急着想知道。 楼寂灭走近她的床边,扫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迷人笑容来:“放心,小伤而已,休息个两三天就会痊愈了。” “你确定?” 瞳眸一眨不眨,全部的自信写在眼神之中:“梁医生是骨科权威,他有能力治愈这种小伤势,你尽管安心吧。” 凌绫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奇怪?你何必这么紧张脚伤呢?”他点燃长烟,不理会这里是医院,而且病人就躺在床上,目中无人的做着他想做的一切。 “我当然紧张了。”凌绫蹙起眉头,打从一开始就觉得他跟袭冰的长相有些神似,并且气质也挺相近的,尤其是那种正大光明使坏的狂傲,简直就像是跟袭冰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此人比袭冰多了一份诡谲的气息,他浑身上下充满着暴戾的味道。“我是舞者,即将出国演出,一个舞者伤了脚,你说严重不严重?”她说完,楼寂灭的表情也立刻变得很严峻。 “原来你是舞者,难怪会这么紧张了,是我不对,很抱歉。”宛若黑矿石的眼眸异常炯亮,但就是太过璀璨,刺眼得像会摄人神魂似的,“都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凌小姐,敝人郑重向你赔个不是。” 他嘴巴说着道歉话,凌绫却看不出他的诚意来,她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黑影正不断地从他的体内扩散出来,想把她给吞噬掉。 很奇怪?楼寂灭跟袭冰一样的出色,可是楼寂灭却引不起她的好感。 同是狂妄男人,她却不喜欢楼寂灭,连一丝丝好感都没有。反观袭冰,虽然她口口声声老挂着讨厌他的话语,但是但是,她却会惦念他…… “你在我脸上找什么?”楼寂灭挑眉问,瞧她一脸呆怔地瞅着他不放,然而看的并不是他。 她狼狈地红了脸,像在掩藏什么似的用力回瞪他:“哪有,你的脸上还不就是一对眉毛、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虽然很俊很美,不过你的行为却是——非、常、恶、劣!” “这么糟糕,我还以为你在我脸上找另外一个男人的痕迹。” “胡说!”她一惊! “这么紧张。”他取笑道。 第五十三章 、、、、、、、 凌绫端起面孔指责道:“喂,你这个人实在很过分,在巷子里疯狂开车,严重违反公共安全,这种恶劣的行为岂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他居心何在?而且她一直感觉到他心怀不轨,只是——他们互不相识,楼寂灭何必特别针对她?这没有理由啊! “也对,这么严重的过错是不该用一句道歉话就打发掉。”楼寂灭非常同意她的看法。抿唇一笑,走到桌前,从公事包内拿出支票簿,写上金额,折回床边,“除了医药费由我负责以外,这是我的赔偿金。”他将开好的支票递交给她。 她望着支票上的数字,杏眸顿时圆瞪! “五百万。”不会吧,不过支票上头的确明明白白写着这一大笔数字。 他很有诚意地执起她的手,将支票放在她手上:“这是我的道歉,请你接受。” “五百万,我的扭伤价值五百万?!”娇柔的声音变了调。可笑呀,难不成她的脸上写着贪钱两字?否则这个男人怎么会一出手便是用金钱砸她。 “怎么,不够?如果不够的话你开价吧,只要你开口,我都负责。”他把她的错愕当作是不满意,居然更加大方地同意顺遂她全部的心愿。 凌绫怔了好半晌,而后才慢慢转动僵硬的柔颈,盯着他,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双瞳闪过利刃般的寒芒,一闪即逝,让人误以为方才所见只是错觉。 “你为何要给我这笔巨款作为赔偿?”虽然他是一脸和善,可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挑衅意味,她不会以为楼寂灭是真心诚意的想做补偿动作。 他捻熄烟屁股,又燃上另一根,道:“不为什么,就因为你值得。” “我值得?”她并不笨,岂会相信他的满口胡言…… “你不必怀疑我的话。”他强调着,非要她相信不可。 凌绫回下眸光,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每一个零都代表着一份勾引。 “是吗?只要我开价,你就会给?”娇嗓降得好沉哑。 “是的,只要你开口。”楼寂灭熄掉手上的烟,修长的身躯坐上床边,倾近她,调情的姿态极为诱人,却逼得她向后一缩。 她屏住气,惊愕地看着夺人心魂的绝俊面孔在她眼前晃呀晃,她不知道他竟然这么的胆大妄为。 楼寂灭凑得她更近。 “你说吧,放心大胆地开价,即使倾尽我的所有,我也全数奉送!”天鹅绒的嗓音诱哄着地,一心一意要把她拐进魔幻的深渊中,只要把她勾引进他所设下的陷阱里,从此后便由得他予取予求,那么——跟袭家的争斗,他就获得一次重大的胜利。 凌绫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哽在喉咙的唾液。 “你要把你的所有全数奉送给我?”声音好沙哑,她到底是交了什么“好运道”,挥别了一个袭冰,立刻又补上一个楼寂灭,这两个男人,都毫无理由地主动缠上她。她从来不知道自已有这么迷人。 第五十四章 、、、、、、、 “是的,我保证。” 凌绫闭了闭眼,想到这么荒唐有趣的“艳遇”都发生在她身上,不由得失笑起来。 叹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一切:“我从来不晓得自己这么有魅力,随随便便就可以吸引住男人,而且还是出色不凡的顶尖级人物。” “意外吗?”他轻笑一声,“原来你是这么的不了解自己。绫,你可是璀璨的稀世珍宝,既莹亮又眩目,任何一个男人见到你,都会想要把你占为己有。” 她一颤!“你的称赞才让我意外。”袭冰也会把她当作是稀世珍宝吗?不会吧,她是庸俗之物,了不起就是镀了金的假货,有眼光的人是不可能看上她。 “你是极品。”楼寂灭的俊容正慢慢地接近她的小脸蛋。 “我是极品?”她眨眼,又眨眼,朱唇启开又合上,想反驳,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不断不断地呢喃着对她的称赞。 凌绫傻愣愣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贴向自己,黑瞳中的炽焰,熊熊热度简直快要把她融化成泥。 “你——你想做什么?”她想逃,然而他释放出的压迫感却让她无法动弹! “我……我只是想珍爱你……”他呢喃吐话,“而你,也盼着我的,对不?” “我才没……” “千万不要否认喔。”不让她说完,他截断她的话,“绫,把过去都忘了吧,既然我们有缘相遇,就不该辜负这场上天注定下的安排,我有预感,咱们是天赐良缘,放弃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 惊慌的水瞳对着他鸷狂的眸子,两双眼睛相距不到三公分。 “不!”她嚷,“就算挥别过去的男人,我也不必选择你。” “却只有我,才能让你彻底忘掉先前的男人。” “不用你,我也可以忘掉他,而且我已经做到了、也成功了!”她跟袭冰不会再有交集,再也不会、永远不会,袭冰已经把她彻底摒除出心房外,她已经被踢出去,不用再借助他来摆脱袭冰。 “你确定已经摆脱掉他?” “是。”她咬牙迸话,“我跟他不会再有交集的机会。” 楼寂灭蓦然一笑,脸孔倾近她。 凌绫惊悸一退,低叫:“你还想——”诱惑的表情分明是要掠夺她的樱唇。 “对,我就是要你!” 凌绫不敢相信他仍然这么的胆大妄为,小手倏握成拳,准备揍人! 就在楼寂灭的嘴唇快要贴上她的唇瓣时,紧握的拳头也即将挥出,但在同一刹那,眼角余光竟然瞥见袭冰出现在病房门口处。 她错愕,以为自己看错了? 袭冰现身在门口?他就站在那里?她太意外了,他怎么会出现?他又是怎么找到医院来的?一个挥别了的对象,不应该出现在此地。 第五十五章 、、、、、、、 思绪飞快绕转一圈后,下一秒,凌绫突然抬手,不是揍人,而是扣住楼寂灭的后脑勺,将他的脸孔压向自己的—— 她的动作让门口的袭冰与楼寂灭同感讶异! 凌绫先声夺人地将自己的唇片粘上楼寂灭的,四唇胶着住,楼寂灭自然不浪费机会地吻住她,不假思索地吮吻着她,像是囤积已久的欲望突然得到解放似的,两人的唇舌狠狠地、狂放地交缠在一块。如此激烈的热吻,不会有人相信这两人才认识半天时间。 凌绫很努力地吻着楼寂灭,也很努力地任由他侵略,她一定要表现出很迷恋、很喜爱楼寂灭的态度才可以,她一定要让袭冰拂袖而去! 她很努力地执行“吻”的工作。 焚烧的狂潮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凌绫突然尝到嘴中的咸味,不解地张目一望,才发现楼寂灭的嘴唇上竟然有血渍,而且还在细细地渗出中。 她咬了他的唇。 “呀,我……我……”她急急分开,惊愕极了,她怎么会……怎么会咬伤了他的嘴唇,她怎么如此不济,好丢脸——“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伤你的……对不起……” 楼寂灭不以为意地以舌尖舔掉唇上的血渍,纵容一笑,而那抹笑,蕴藏某种阴森的诡谲。 “不怪你,是我们太过投入,这是不小心,你不用介意。”楼寂灭反倒安慰起她来。侧首,睨看一直站在门口不动的袭冰,冷然的眼神充满着挑衅意味。 袭冰无动于衷。 “很对不起呀……”凌绫低头不断说着抱歉的话语,她不敢抬头,目光也不肯落在袭冰的身上。 袭冰怎么还不赶快掉头走人?要不然开口大骂她是花痴也行,但是……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与表情,完全没有,竟然就站在那边“欣赏”他们在热吻。 “你为什么还杵在这里不走?很杀风景的。”楼寂灭进一步调侃他,好样的,他的忍耐力值得褒奖。 袭冰不被激怒,反倒走进病房,来到床边,望着凌绫低垂的脑门,轻柔地开口道。 “我会走,会接凌绫一块回去。”磁嗓流露出无限的珍爱,对于刚才的情景似乎并不以为意。 “你要接我回去?”她不得不抬首。 “啧啧……”楼寂灭惊诧地直咋舌,摇着头,提醒他道,“你眼盲了吗?难道没有瞧见刚才的场景,还要接她回去?”“是看见了,看见了两个做戏的演员,演得很辛苦。”袭冰轻松地答道,无视于他的冷语。投射在凌绫脸上的目光,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她更加吃惊,也窘迫地别开脸。 楼寂灭表情森冷了:“有趣,真是有趣,你的说法让我非常佩服,竟然反讽我们是在做戏表演。不过——你是在为你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才会伪装得这么大方吧。” 第五十六章 、、、、、、、 “究竟谁才是失败者?你我心知肚明。”袭冰再度反击,目光凝视逃避的笨丫头,只专注于她,也只在乎她。 凌绫心脏跳得好快好快……一股即将炸开来的紧绷感让她难受极了,那是一股即将厮杀的冷凝气氛,并且就是由这两个男人身上迸射出来的。 他们该不会以命相搏吧?而且——他们认识吗?怎么好像很熟悉似的! 楼寂灭蓦然收回对峙的视线,从床上拾起被遗忘的支票,再次递交给凌绫,他该回敬袭冰一笔才是,而回击的“利器”便是由她担纲:“绫,这张支票——” 她不假思索地立刻抢过:“这笔钱,我要。”她露出贪婪的嘴脸来。 如他所料的,楼寂灭满意极了,又交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络电话,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我会找你。”凌绫二话不说又收起名片。 楼寂灭笑容好放肆,更进一步要求道:“我看你干脆就跟我一块走吧?” “我……”她顿住,踌躇起来,没有刚才的爽快,“我……我……我看还是缓一缓吧。”最后她选择了不字,没有继续应允他。别蠢了,这个楼寂灭究竟是在干什么的?她一无所知,她刚才不过是利用他来激走袭冰,只不过结果是失败的。“寂灭,我再打电话跟你联络好不好,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先离开,我不太舒服,想休息。”她好累、好辛苦,无法再应付下去了,她得好好放空脑袋。 楼寂灭挑挑眉,最后答应她的请求。 “好,我先走,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见面机会。”虽然无法亲眼瞧见即将而起的风暴,不过,日子还长得很……要看乱局,有的是机会。“那么我就先走喽,记住,要来找我。”他附在她耳畔勾引道。 凌绫没答腔,垂着眼,只看着床单。 楼寂灭潇洒离开。 在他离开病房后,凌绫也幽幽开口问着一动不动的袭冰。 “你呢?你怎么不走?”她好疲惫,没有心力应付人了。 “腿伤严不严重?”袭冰坐在床沿处,取代楼寂灭的位置。 她立刻躺回床上,想拉上被单,不过他却抓住被单的一角,不让她蒙住头。 凌绫咬牙道:“医生刚刚说没什么大碍,你可以离开了,我想睡觉休息。”给了答案,他就可以滚了吧。 “回家再睡。”他道。 “回家睡?”家?哪里才是她的家,“你指舞蹈社吗?我还是等伤好一些再回去。” “你还想留在这家医院?” “我想留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你当真打算跟楼寂灭见面交往?” 凌绫睁开眼,袭冰果然知道他的身份,她没提过他的名字,他却知道。 “你知道他叫楼寂灭?”她惊讶之余又有满肚子疑惑。 “很奇怪吗?”他反问道。 第五十七章 、、、、、、、 “是啊,是很奇怪,而且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医院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鸵鸟能藏到哪边去。”他随便一问,谁敢不招。 想也知道是父母泄了她的落脚处,只是,查出她住舞蹈社没啥好讶异的,但令人不解的是他怎么知道她住进了这家医院。 “这场车祸是个意外,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她不懂的是这问题。 他淡道:“在失去你的下落后,我派袭氏集团的保全部门全员出动,查问到了附近巷子曾经发生过一场车祸,于是怀疑与你有关,所以我就让振林接洽北部地区的所有征信社调查车号,确定那是楼寂灭的座车,然后就找到这家与他有私交的医院。”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花费的心力与金钱她明白的。 “何必花这种冤枉钱,真不值得。”嘴巴虽道,心里却有一股甜甜的感觉在衍生。 “我觉得值得就值得。”黑眸低视着她。 她又别过脸去:“楼寂灭呢?你又怎么清楚他的身份,好像跟他很熟悉似的?” 袭冰轻蔑一笑,道:“不仅熟悉,甚至他为何找上你,我也一清二楚。反倒是你,他的身份你可知晓?他的底细你又了解多少?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你居然敢相信,还敢跟着他?” 他在耻笑她是被利用的大白痴吗?“跟着楼寂灭有什么不好?” “你喜欢被抛弃?” 凌绫又意外了!“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 “是想!” 他慈蔼地微笑起来,又体贴地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慢慢地,才解释:“他打算诱惑你爱上他,等到你对他投入感情时,再狠狠抛弃你。” “你的态度好像在讽刺我很无知似的。”她不免狼狈,其实她也猜测得到楼寂灭有企图。 他不放过地继续调侃她:“为了逼我放开你,你是会做出一些傻瓜事来。” 她更难堪,小手握得紧紧,连青筋都浮现出来:“你……你胡说,谁会为了逼你、气你,做出傻瓜事来着。而且我刚刚跟楼寂灭接吻,全是出于心甘情愿。”对于方才的热吻,袭冰一句介意的话也没说,而且显得毫不在乎,看来,他对她果然是“不贪心”,是毫不在意的,“袭少爷,我们结束了,我现在想跟那个男人在一块,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谁告诉你我们已经结束?”目光不曾移开过她脸庞,紧紧地锁住不放。 心底猛然窜过一道热流,他的说法让她再度意外。 “是你自己啊!”停,不能感动,不能觉得温暖,会功亏一篑的呀,“你讨厌我调查你的外遇,你不屑我侦探你的行为,你已经选择分手,何不了断个干脆。” “我并不记得有说过分手的话?” “你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暗示过我,我很识相的,不会死皮赖脸地缠住你不放。” 第五十八章 、、、、、、、 他失笑了:“我要你回去反省去找征信社的行为,你却当成我赶你出门。” 她又意外地吓住! “原来你是靠想象力在过日子。”他坏坏一笑,捧住她惊吓过度的小脸蛋,又道:“我是要你好好想想,调查追踪情人的作息可有意义?成天做着侦探的行为对于维系感情可有任何的助益?我是不想你掉进泥沼中而不自知。不过……我很满意,你果然是聪明的,是有智慧的,不会做蠢事,你并没有调查我,不仅没有,还懂得利用机会反将我一军,差点就骗过我。” “呃你——”他知道前因后果了,他知道一切都是巧合了,而且也明白她将计就计地误导他生气。 瞧着她的呆样,他点点她的小鼻子,调笑道:“撒谎的丫头。” 她眨眼,又眨眼,好不容易缓和下剧烈起伏的呼息,脑中虽然仍是一片混乱,但已经清明许多:“我不懂,真的不懂!你为何不直接将错就错,就这么散了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你又何必找我重续孽缘。” “因为我舍不得……” “啥?”她怔住,呆呆地无法反应。 “我舍不得哪……”他俯下脸庞,唇片落在她的额头上、落在她的鼻尖上、拂在她的脸颊上,每烙印下一个吻,就柔声地说一句,“我舍不得你,非常非常舍不得你,舍不得与你分开呵……”这名女子是他惟一割舍不下的牵绊,完全放不开呀。 不容否认,从一开始,他就在测试能够注意她到几时,测验会对她释放出多少感情来。 而今,答案已显现! 凌绫强烈地吸引着他,她的性情、她的脾气、她的反应、她的种种一切都让他毫无理由地着迷,甚至分分秒秒地依恋着她,不曾厌恶过,不曾有过终止迷恋的念头,甚至还有预感会持续保持下去直到、永久…… “你、你——呀,你——”她心如擂鼓,被他的亲吻骇得语无伦次,气息又不稳了起来。袭冰是在做什么呀?他刚刚又说了什么呀?而且未经她同意就亲吻起她来,行径蛮横,她却手足无措。 “还是得由我来指导你才行呵……”他又烙下一吻,这次是纠缠住她的樱唇。 “唔……”她轻吟一声。 他的吻柔缓但诱惑力十足,轻轻地、柔柔地吸吮着。而虚软无力的她,已经被他蚀骨销魂的温柔之吻给吞噬到忘了抗拒,再度毫无保留地接纳了他。 深浓的情意被撩起,四唇缠吻了许久许久才终止。 “这才是接吻。”他的食指轻抚着她微胀的红唇,既是教导又是讪笑地说着,“瞧瞧楼寂灭的嘴唇都被你咬破了,可见得你有多么讨厌他。” 血液冲上她的脑又刷地流逝,她好不容易总算迸出话来:“可是你并不在乎我跟楼寂灭亲吻过?”他到现在仍然没有指责的意味,她岂能自以为是地认定他是喜爱她的。 第五十九章 、、、、、、、 他不以为意地开口道:“既然我以前也曾经吻过别的女人,那又凭什么跟你计较楼寂灭的事,更何况,你是为了激怒我才跟他接吻,你是不甘心的。” “啥?”她哑口无言,袭冰到底是无心,还是自负过了头?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他说着。 “我不……啊!”铁钳似的手臂由她身后横过,抱起她,不容她拒绝反抗,“你做什么?你要把我抓去哪里——”小嘴嚷嚷着,一旦回去,就注定她将是他的人。 “把你抓去哪里?”他盯着她,墨黑有神的眼瞳闪烁着两簇极端的烈焰,认真而强烈,“把你抓回我的掌心中,把你带进我的心里头,我的妻,就该待在我怀里!” 她混乱了,乱到无法理清思路。 袭冰笑意盈盈地抱起她离开医院。 他的妻……他的妻……此话不断在她脑中盘旋,甘甜的情丝也一滴一滴地捆绕她心口。 不懂不懂呀!为什么他老是让她惊奇,让她无法控制? 袭冰为何总是让她意外连连? “哇!”匆匆奔到床边的凌老爹跟凌母一听到女儿被少爷从医院带回家,并且还受了伤,再也忍耐不住地哇哇大叫起来,“凌绫,你骗我们,你根本就没和少爷分手,你们根本就没有分手对不对?没分手……没分手……就是没有分手才会……才会受伤,厄运又降临了,又降临了啦……”原本以为危机已除的凌氏夫妇正期待着平顺的未来,额手称庆之际,哪知竟然是空欢喜一场,祸事又发生了。 被放在床上的凌绫一脸委屈,她也没有料到事情的转折会是这么的不可思议:“我确实是跟少爷分了手,哪知他会突然改变主意?”该喜?该悲?她一路思索下来,竟然也无法决定。 他是那样认真且强烈地宣告她是他的妻! 而且毫无转圜余地的。 袭冰立在床边等着他们父女三人哀嚎够了,才悠然介入道:“一切都是误会,是凌绫的想象力过于丰富,才会负气离家,现在解释清楚,已经没事了。”他把她形容成是负气小丫头。 “事实才不是这样呢!”她反驳道,可是在他疼宠的眼神下,凌绫又红了颊,羞赧地别过脸去。 凌母左看女儿,右看少爷,忧愁地开口问:“少爷还是喜欢凌绫呀?你们还是决定当男女朋友?” “我在想,该不该开始筹办婚礼了。”袭冰笑容可掬地提议。 “哇!”老夫妻惊骇地嚷嚷道,“不要啦,不行啦!千万不能结婚的,你们看——就是因为你们牵扯不清,凌绫才会受伤,你们的姻缘是受到诅咒的,你们八字相克,根本就不能结成夫妻。”两老捣着胸口,急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父母惊惧成这副德行,做女儿的也于心不忍:“你够了吧,冰少爷,吓人也该有个分寸,要是把人给吓出病来,你要怎么收拾?” 第六十章 、、、、、、、 “那么你不断偷跑的行为是不是也该告一个段落,我也不喜欢被人吓。”精锐如鹰的眸子闪烁笑意与算计,逼她做出交换条件。 不愧是商场战神,每做一事都要得到相对的利益。 “如何,怎么不说话了?”袭冰不放过地咄咄追问道。 她望着父母,两位老人家惊恐地猛摇头,要她反对,那么她只好反对——“我……” “我去请楼叔筹划婚礼。”她的话还没有逸出口,袭冰却像知道了答案,毫不犹疑地反将一军。 “不可以不可以,凌绫愿意答应少爷,她答应不再乱跑,只要少爷你打消筹办婚礼的主意,凌绫一定会安分地待在袭家,让你天天见到她。”跳出来叫嚷的还是两位老宝贝。 “凌绫,你听见了,不再逃跑。”袭冰勾起胜利的微笑。 她终究赢不了他的决心,在他面前都只有认输的分:“我听见了,我不会再躲起来,也不会再离开你的视线外。”许了承诺,却说不出是喜还是忧,“不过楼寂灭的五百万支票该怎么办?我得还给他。”手上还有一个烫手山芋呢。 “不必还他,就送人吧!”袭冰不假思索地道。 “送人?”她吃惊,“要送给谁?!” “送给需要这笔巨款的善心人。”黑眸闪烁诡谲的光华,“这笔钱送给她正是适得其所。” 凌绫糊涂了:“谁需要这笔钱?”五百万巨款可以随便送人哦? “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绿衣女孩。”瞧她脸色蓦地骤变,袭冰再补一句,“别吃醋,她是楼寂灭的未婚妻。” “未婚妻?”凌绫弹起来,顾不得他的调侃,惊诧于“未婚妻”这三个字,“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绿衣女孩是楼寂灭的未婚妻?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说是便是。” “哪有你说是就是的,开什么玩笑……” “相信我,不用多久,你就会看见他们难分难舍的镜头。”他道,异常的笃定,俨然有着胜券在握的把握。 他的坚毅让她哑口,而杵在一旁的凌氏夫妻更完全搭不上腔,此刻夫妻俩的脑袋转的全是同一码子事。 怎么办?怎么办?少爷跟凌绫爱得难分难舍了,这可是严重犯了禁忌,违背了无上大师的交代,将有大祸降临哪…… “袭先生。”医生受命来到,带着最先进的医疗器材来袭宅替凌绫做一次精密检查,以防先前的诊疗有所疏漏。 “凌绫的脚伤就麻烦吕医师你看顾。”吩咐完,他向凌绫交代,“你先安心把脚伤养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不要再乱动心眼。” 在他的警告下,想动心眼也不敢,凌绫只好点头,同意安分些。 不然又能怎么样,现下最要紧的是把脚伤养好。 袭冰先行离开。而吕医生帮凌绫做完检查后,说道:“不是很严重,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 第六十一章 、、、、、、、 “谢谢。”她大大松了口气,再度确定脚伤无碍,是放心许多,要知道离出国的日子只剩下七天时间。 “那么我先告辞了。” “谢谢吕医师,谢谢。” 目送他离开,凌绫吁出了闷在心口的瘀气,一身舒畅。 对袭冰的心结解开大半,脚伤亦无碍,一切都雨过天晴,没事了。 然,两张忧心忡忡的面孔却又飘了过来。 “凌绫……”连声音都颓靡到像是要断了气。 “爸妈?”如丧考妣的表情让她怵目惊心,怎么啦? “凌绫,这下子完蛋了,你又被少爷给逮回来,而且少爷这一次似乎打定主意要跟你结婚,怎么也不肯放你走,怎么办?怎么办?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应付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况且以我现在的情形……想走也走不了。”嘴巴说得委屈,可是心里并不觉得难受,甚至喜滋滋的甜蜜不断在发酵中。 凌老爹恐慌地喃喃念道:“我以为灾祸已过,孽缘的厄运不会再困扰你跟少爷,可是现在——”凌老爹愁眉苦脸地看着女儿的腿伤,“现在又证明了孽缘根本没有斩断,而且还粘得更紧密,我无法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惨事?”他愈说愈心惊。 “孩子的爸,你别吓我啊!”凌母也恐慌地嚷。 “孩子的妈,我比你更骇怕呀!” “爸妈,没事的,没事的,你们不要杞人忧天,不会有事的。”凌绫赶紧开口安抚中了算命毒的父母,打从三年多前,凌家遭遇到一件又一件的不幸惨事后,两老就对算命言论深信不疑。 “哇,好可怕呀!”只是两人已经被梦魇缠身,脱不了困,完全沉溺在想象中,想象着女儿跟少爷遇到灾祸的惨况,想象他们事事不顺、灾祸连连的情景…… “爸——呃,总监,容芸,你们怎么来了?”同时间,巴特总监、容芸,以及舞团的伙伴们全部出现在门口。闻讯赶到袭家的他们听到车祸消息后忧心忡忡,在知道她的下落后,立刻赶来探望受伤的伙伴。 “怎样,要不要紧?”大伙儿围在床边七嘴八舌地询问凌绫的最近情况,而完全被吓呆掉的凌氏夫妇竟然对这群客人视若无睹。 “去,你上不了台了。”容芸开口损她,脸色却是很难看,重要的成员受了伤,是会严重影响演出效果。她跟凌绫斗嘴归斗嘴,却没有拉下她的意思,尤其每个人都知道凌绫有多么重视和在乎这次的演出,“居然选在这种时候受伤,你实在是太笨了点,这么一来由我独获大局,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容芸这个名字将会扬威海外,备受重视。虽然说,我的成功来自你的受伤,有点胜之不武,不过会搞成这样全部是你自找的,你可不要嫉妒我。” 凌绫撇撇唇,水眸却含着深深的笑意。大家从小一块练舞,一起长大,她岂会不知容芸的个性:“医生说了,我的伤势很轻微,只要休息个两三天,就可以回复正常,跳舞是没问题的。” 第六十二章 、、、、、、、 “是吗?” “当然是真的,容大小姐,你的如意算盘白拨了。” 呼,巴特总监总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大家就安心了,我原本还担心凌绫上不了台呢!” “哼,算你好运!”容芸嗤了声,紧绷的脸色也逐渐和缓下来。 凌绫笑一笑,一侧首,却瞧见两位“石头人”。 “爸,妈?”好奇怪,两位老人家从刚才起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呆杵在一旁,表情僵硬,脸色发白,直挺挺地像是“石头人”。“怎么啦?”凌绫蹙眉,紧张地喊了声。 两人没答腔。 大伙儿不解地望着凌家父母,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爸妈?”凌绫不放心地移下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两位老人家的神情太奇怪了,怎么回事?“爸?妈?”不动。“你们别吓我!”她轻轻摇了摇母亲。“妈?” 凌母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爸?” 他也没有反应。 凌绫紧张地伸手要拉起父亲:“爸——” “啊!”凌老爹突然爆吼一声,像中邪似的弹起来,恶魔来了,灾难降临了,来了!找来了!“恶魔,你滚开!”凌老爹突然用力一推,把前面的人用力推了出去。 “呀!”毫无心理准备的凌绫被很推一把,跌在地上,“痛……”脚踝扭了。 “凌绫……”众人大惊失色,巴特总监反应最快,迅速地将跌坐在地的凌绫抱回床上去。 “凌绫?”回过神来的凌氏夫妻看见自己的杰作,呆住。 巴特总监回头道:“快去请医生。” “快快……”又是打电话、又是喊人,一阵忙乱后,原本回到市区的吕医生又被召回袭家替凌绫看伤。 “我不是嘱咐过要好好休养,怎么转个眼就又出了状况?”吕医生想不透是怎么发生的? “意外,是意外。”不会有人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乌龙事。 吕医生眉头锁得紧紧,凝重道:“凌小姐需要上医院做检查,她的脚踝受到重击,这一次严重了。” “什么?”众人脸色一白,凌绫更是一脸铁青。 “得上医院。”吕医生沉重地向大伙儿宣布。 经过一连串的治疗后,终于把折腾了好几个钟头的凌绫送进病房休息。 “为了避免留下后遗症,还是先住院几天比较保险。”吕医生表情一直很凝重,似乎在预告凌绫最害怕的情况是无法避免了。 “医生的意思是说……”凌绫忍痛,屏气问道,“我在短期间内是不能跳舞的?” “别说是跳舞,至少得靠拐杖走路一个月。” 此话一出,不仅凌绫脸色大变;皇家芭蕾舞团的全体成员个个都面面相觑。 “完了……” “七天后就要出国到甘乃迪剧院演出耶!” “怎么办?凌绫是首席舞者,她不能跳,要由谁取代她上台呢?” 第六十三章 、、、、、、、 “谁都不能取代凌绫,她是最棒的舞者呀!” “不然就……就取消演出好了,我们等凌绫脚伤完全痊愈之后再去表演。”众人惊慌地你一言我一语,全都乱了方寸。 国际芭蕾舞公演,这是一场备受国际瞩目的芭蕾舞盛会,想要争取上台演出的舞团不计其数,能够登台的舞团更是经过严苛的择选;好不容易他们争取到了,也预备好以最佳的状态向观众们细说演出的舞码,团员们有信心表现出最佳的舞剧,谁知会…… “不能不演,我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国际舞台,场次已定,票也售完,更重要的是芭蕾舞界的精英都会齐聚观赏,这是十多年来难得一见的盛况,倘若我们临时取消演出,身为舞界新兵的我们,将来要如何在舞界立足?我们不能随便放弃哪……”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一直沉默无言的凌绫终于开了口:“总监,就由容芸带领团员们登上舞台,我相信就算没有我在场,一样会有好成绩可以展现给观众。” “那你呢?你期待了这么久的盛会,这可是你展现十多年来努力成果的最佳机会。” “但也不能因为我而让大家的努力全成了白费。”她强忍哭泣的冲动,绝对不能让他们担心,祸是自己闯的,理当要自己一力承担。 “天哪,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呢?”愁眉苦脸中,有人无奈地哀叹。 “谁也不想的。”一场集合各界名流、舞界精英所共襄盛举的重要演出,却独缺最重要的首席舞者,怎么甘心?怎么会不难过? 凌绫咬住颤抖的唇瓣,闭上眸。 “凌绫?” “我……没、没事。”她咬紧牙关,忍着酸意袭心,可以捱过去的,她可以承受得住,“你们快回去练习吧,总监,你得尽快决定人选补上我的位置,这几天你会很忙碌的,而且你的责任重大,容不得一丁点闪失。” 大家沉默了。 凌绫吸了口气,露齿一笑,反倒安慰起他们来:“大家不要这么消极嘛,反正只要咱们的舞团名声打响了,还怕以后没有机会表演吗?到时候我可要沾大家的光彩,重新走上舞台,所以你们要加油哦。” “凌绫……” “别愁眉苦脸的嘛,快回去练舞,杵在这里我的脚伤也不会突然痊愈。” 巴特总监点头道:“我们是不能意志消沉,我们是要走上国际舞台的舞蹈艺术家。走,大家回去排练,我相信凌绫不会被打败,这一次不能上台,那就等待下一次的机会,有实力的人是不会被埋没的。” “没错。”言之有理。 “那就回去练舞喽,你们一定要尽力哦,闯出名号来,这样我才可以倚借你们的名气在将来发光发亮。”凌绫笑咪咪,轻松地鼓励大家振奋精神,别被她给牵连了。 “你自己就安分些,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腿,别又受伤了,毁了你的梦。”容芸心急却也无奈。 第六十四章 、、、、、、、 “明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乌龙事。”凌绫强忍伤悲,微笑地许下承诺。 “那么我们走了。” “拜,过两天我再去欣赏你们的练习成果。” 大家鱼贯离去,凌绫也一直保持笑容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门关起的刹那,她的笑脸僵住。 她期待已久的机会,想望已久的演出,就这么——破碎! “孩子的爸,”凌母不断搓着手,因为除了搓手以外,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补救的工作,老公呆呆傻傻地,仍然在为误伤凌绫的事情自责不已,“孩子的爸,你别发呆呀,说说话好不好?我快担心死了!” 凌老爹无神地瞅着老婆,好半晌后才傻怔怔地开口道:“孽缘缠身,再玩下去,死棋一局啊!” “什么死棋一局,你别吓我呀!”难不成这种倒霉事还会没完没了地发生? “孩子的妈,我像是在吓人吗?”他面如槁灰,一副了无生机的悲哀表情。 凌母哑了口,久久后,才又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做?难不成就束手无策地任由霉运缠身。”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呀!” “有什么办法好想的?” “就是要想呀,我想我想我在想,想……啊!”他突然大叫一声,“想到了,我们怎么给忘记了,无上大师啊!” “找无上大师?怎么找?没有在三个月前预约,根本见不到他。更何况,无上大师一开始就警告我们要放弃这一段姻缘,是我们没有做到——” “不是不是!”凌老爹急切地解释,“孩子的妈,你忘了吗?那个锦盒。” “锦盒?什么锦盒……呃,对喔,那个锦盒,就是无上大师送我们的锦盒——”她跳起来,“快快,我们快去拿——”夫妻俩急冲冲地奔到储藏室。 当日捧回无上大师所赐的锦盒后,就把它摆在特别订做的高脚方桌上,还用白色纱幔小心地围护着,等待“麻烦”到来时,靠它拯救。 初初,因为少爷看不上女儿,而女儿也努力想要摆脱少爷,于是乎就忘记了锦盒的作用。 直到事态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动用到它了。 凌老爹捧起宝盒,记起无上大师提过,这只宝贝锦盒可以在遇上无法解决的麻烦时,为他们指点明路。 眼下,确实有个麻烦。 而且还是大大的麻烦呀! “孩子的爸,我们选择今天打开它吗?”凌母紧张极了。 “别无退路了,我们再也没有别的选择,或许大师在宝盒里施了法术,有能力解救我们脱离苦海,不试试看怎行。” “是只能寄托神迹了。” 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充满期待地、打开了锦盒—— “咦?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写字。” “写什么?” 第六十五章 、、、、、、、 “我看看。” 速速去寻灵仙,必能消灾解厄。 旁边还有一行地址。 “找灵仙呀?灵仙是个什么东西?又是一位大师级人物吗?” “管不得了,先去找灵仙再说,现在全得靠他救命了。” 这种机会并不是随便可以拥有的,即使身为舞者,也未必能够站在那一方重要的舞台上,在一群芭蕾精英面前展露自己的实力。 原以为苦练多年的成果将会得到肯定,要不然,也该是舞蹈生命的重要转折点,谁知,竟然会碰到这么荒谬的挫折。 难不成她的人生注定波折重重。 她没有权利享受成功的滋味? 凌绫回下眸,怔怔地望着缠住绷带的脚踝,痴痴地望着…… 病房门被推开,一道轻巧的脚步声疾快地踱到床边。 凌绫抬首,是袭冰,她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嗨,你来了。” 娇颜苍白如雪,倚着枕头的身子显得很虚弱,可是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怎么啦?”凌绫小脸一歪,开口打破这股凝滞,她不愿意被浓稠的窒息感给压迫住,怕会——“你不用担心我啦,我的脚不痛了,吕医生很尽力在照顾我,不会有事。”她轻松地说着,只是——袭冰仍然没开口,依旧静静“观察”着她。 凌绫局促地动了动身子,尴尬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你干吗一直盯着我看?你说几句话好吗?看得我好难受。”他在观察什么?他在剖析什么?面对他的表情,凌绫不禁焦躁难安,“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会发生这种乌龙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啊……” “的确是很荒谬。”袭冰终于开了口。 她吁口气,幸好他开口了,否则她的情绪会被逼露出来。 袭冰接续再道:“才短短几个钟头时间,竟然可以搞成这副模样?”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露出十分迷人的浅笑来:“不止是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觉得好荒谬,荒谬到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种现象,难不成是——” “别扯孽缘论,无稽之谈少挂在嘴上,我不想听!”他阻止她扯出算命说,况且会导致这一切的祸首便是无上大师的孽缘谬论,凌老夫妇就是中毒太深。 她闭上嘴,不再争辩,争论这种算命论调是不会有解答的。 袭冰拉了张椅子坐于床边,凌厉的目光再度落在她脸上。 凌绫忍俊不禁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我脸上沾有东西吗?打从你走进病房起就一直盯着我不放,你是在找什么?”打量她的眼神锐利如针,一根根地刺进她的灵魂深处里,螫得她坐立不安,逼迫她几乎要泄漏出心底事来了。 “你猜不着吗?”他反问道。 “我猜不着。”她咬牙道。 他顿了顿,失望地道:“你还是不坦率。” 第六十六章 、、、、、、、 “才没呢!你冤枉我。”她轻嚷。 “你依然在回避我。”袭冰表情复杂,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惟有凌绫能让他备感挫折。 凌绫涨紫脸,不以为然地反击道:“好,你说,我哪里回避你了?我又哪里不坦率来着?我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良好啊,遭遇到这种打击,我没有生气怨恨、我没有歇斯底里,我平心静气地接受你们的安慰,我把情绪控制得这么理想,你们应该很安心才对,怎么你反倒觉得我不正常。”她可以独自扛起所有的负担,不用靠别人。 “眼泪?”他道。 “啥?” “你的眼泪?”磁嗓好低沉。 “我的……眼泪?”杏眸缓缓瞠大。 “你的眼泪……”右手探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抚住,“为什么不让它流下?” 她眨眼,又眨眼,小手抚住狂跳的心口,唇瓣却再度绽出笑靥来:“你好坏,居然是想看我掉眼泪?” “别这么冷静。”袭冰斥道,她把哀伤深深埋藏在心底,不肯表露,不让人知晓,不愿意让人陪她承担,就独自一人苦苦吞下。 她要排斥别人,可以!惟独不可以把他列入排斥的名单中。 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名分已定,而夫妻,就该互相扶持。 樱唇颤抖起来,凌绫仍然颤声否认:“我没有难过,也没有伤心,更不会——脆弱。” “所以你选择掩饰情绪。” 她僵硬地笑:“你在强迫我哭泣?” “我不喜欢看见你把压力深藏在心里,独自受苦。” “我并没有。” “不要防备我。”他凝视她,在经过连番考验后仍然无法打开她的心扉?这对他而言是彻底的失败,“绫!你仍然不肯在我面前表露最真实的自己?说到底,你不爱我。” “不是的……”她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解释得好,“跟爱无关,我只是……只是……”只是习惯自己承担,她向来没有找寻倚靠者的习惯。 “我去订机票。”袭冰忽然站起,撂话道。 “订机票,你要离开?”她慌了,娇颜泛青,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可是小嘴仍然强硬地道,“你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够久的了,是该去处理你自己的事业,再见。”被抛弃的虚空感让她想尖叫,但她得忍住。 “你就这样放我走?”他真要叹息了。 “我……我并没有权利阻止你。”她咬牙迸话。 “凌绫,你是信任我,放心让我离开,还是压根儿就不在乎我?” “我……我没有资格回答你的问题。”天之骄子岂是她这种平凡女孩可以置喙的。 他冷笑了:“你很厉害,思考逻辑总是跳脱我的预期,就是因为你的飘忽不定,让我不得不对你——专心一意。免得一个不小心让你从我手中飞走了。” 第六十七章 、、、、、、、 “你是什么意思,都要走了,还跟我说这些,你是存着什么心?”是谁无法被掌控,是他吧,可怜她总是被撩拨得忐忑不安,“你混蛋,你恶毒,你欺负我,却回过头来指责我。” “你在骂我?” “不该吗?你撩拨了我的心,却突然决定要出国,抛下我!” “原来你是在紧张呐。”凌绫闻言一愣,他却开怀大笑了起来,“幸好呀,我并没有做白工。”他坐在她身边,拥着她的肩,言笑晏晏地说着,“别紧张,机票是订两张,就我跟你。我们去美国,去替你的舞团伙伴们加油打气,虽然这一次你无法上台演出,但先去观摩、去欣赏也是好事一椿,可以为你下一回的上台预做准备。” 听完他的解释,一颗泪珠竟然不听话地从她眼角滚落下来。 原来他是为她着想。 “事实上,只要我开口,国际芭蕾公演的日期绝对可以顺延,我也可以请来相同观众齐聚一堂。但,我不动用关系为你解困,因为我了解你的傲气,你无法忍受你的成功是因为别人的协助,你要的,是靠自己的实力踏上舞台;你要的,是得到观众衷心的认同。所以,我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但,你自己也必须坚强,等伤好之后,再找机会,踏上舞台发光发亮。” 泪,掉得更急,她从不哭的,她的坚强每个人都知道。 然而,她流泪了,这份被宠爱的感动让她眼泪直流,再也停不住…… 原来他是这么地了解她、明白她。 “我……我……”凌绫无法再戴着面具,那张伪装的面孔再也无法在袭冰面前戴着——“其实我……我好难过、好伤心……”她啜泣,哭倒在他怀里,寻求慰藉。 “我好痛、好疼……” 手臂紧紧环住她纤腰,手心抚揉着她的发丝,细细呵护她,让她尽情哭泣…… “心,都碎了……”她不断地喃道。 袭冰由得她发泄情绪,直到泣声渐歇,才柔声地对她许下诺言道:“记住,以后心痛、心疼,找我!我的世界,让你进驻,我的胸怀,任由你依靠。” 原来呵……有个港湾是这么甜美、幸福的。 “冰……”她呼唤他的名,早就期待这一天到来,可以永远待在他身边,早就期待这一日来临,一辈子倚偎在他怀中。 久久后,她停止了抽噎,仰起的娇颜,眉宇间再没有任何负荷。 “发了誓可是要做到的,你不会后悔吗?”她俏皮问着,也坏心地调侃他的选择。 “怎么后悔?打从见面之初,你就紧紧牵动着我的情绪,凌绫这名字让我揪心入骨,教我怎么也剥离不开。” 她皱皱小鼻子:“你把我形容得很像女巫,而且还邪恶地对你种下情蛊。” “你要这么想也无妨。”他紧紧圈住她,情深意浓地道,“我的小女巫,我容许你牵制我一辈子……” 第六十八章 、、、、、、、 “就是这个地方了。”凌氏夫妻花费半天时间后,终于找到了灵仙居住的所在位置,那是位于一处隐密的山腰地点,风景十分秀丽,搭建屋子的材料竟然是用绿竹子,很有古早味,不过也透露出一丝丝诡异来。 四周好静,杳无人烟,除了登门求事的两人外,就仅有树叶的沙沙声。 “仙人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凡响。”凌母心情好紧张,期盼锦盒的指示能发挥效果,连番意外让他俩快崩溃了。 “我们快点拜访灵仙,请他救苦救难吧!” “嗯。” 叩叩,敲门。竹门咿呀地打开来,两人步入,门关上,来不及打量屋内环境,就听见命令声。 “快!坐下。” “是!”凌氏夫妇连忙听话坐好,不敢有异议,“灵仙大师,我们是来——” “是来求我替你们解决困难,你们无法阻止一椿姻缘,很烦恼,对不对?”一个身着道服的中年人坐在竹椅上,是有仙风道骨的味儿,不过凌氏夫妻无暇打量他的外形,只对他的断定拜服得五体投地。 “天哪,灵仙好厉害。”对于算命深信不疑的凌氏夫妻更是不用脑袋思考。 “我是什么人,当然厉害,我是可以跟神佛通灵的灵仙。”灵仙阴恻恻地警告他们说话小心一点。 “是,是我们太笨了,不会说话,请大师原谅、大师原谅。”凌老爹愁下脸来,悲凄地道,“我们就是计穷了,不管用多少办法,就是分不开他们,我们夫妇俩已经想破了头,还是无法阻止他们俩相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件接一件的灾难发生。” “要处理这事很简单,只要给那两个人吃下这个,保证分手。”灵仙不说废话,直接从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颗红色药丸。 “这是什么?” “离心丸,是我下了咒法的神奇宝物,可以借由神佛的力量,把这两人的执念给抽离,让他们不会喜欢对方,相看两相厌,自然而然就会分手了。” “这么神奇?” “怎么,你们又不信?”灵仙臭下脸。 “不是不信,我们怎么敢不信灵仙呢?我们只是想请求灵仙大发慈悲,将离心丸赐给我们。” “赐给你们可以,只是——”他瞅着他们。 “呀,我们知道,我们有经验。”凌老爹连忙掏出一只厚厚的红包呈递给他,“这是我们的酬金。” “你们知道行情吧?” “知道知道。”二十万嘛,虽然多,两次算命下来,几乎花掉了全部积蓄,但只要女儿和少爷能平安无事,一切就值得。 “好,离心丸就赐给你们,用法很简单,过两天就是农历十五,就选在月亮正圆的时刻,把离心丸放进水中,给两个人喝下,就大功告成了。” “这么简单,谢谢灵仙,谢谢……我们告辞了,谢谢……”凌氏夫妇感激涕零地捧着离心丸迅速返家,等待十五月圆日到来。 第六十九章 、、、、、、、 太好了,凌绫和少爷得救了。 “嘿嘿……”灵仙目送这对夫妻离开竹屋,随后纵声大笑起来,“简单几句话就进账二十万,真是好赚哪。”他一边数着钞票,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虽然还要跟无上五五分账,不过他介绍的客人都是大户,很好捞。”随口几句就可以赚钱,这种生意太美妙,“嘿……别怪我们耍手段,何况都是你情我愿的,你们信神信佛信我灵神,我就替你们想办法解决难题,称得上是功德一件,”瞧见那对虔诚夫妻喜滋滋的模样,大功一件。“再说那颗红色药丸是健康食品,吃下肚子也不会有——” “仙仔,仙仔。”后方竹门突然探出一张脸来,脸上全是汗渍,神色慌忙的。 “干吗?”这个笨东西,跑来拜师学艺,却一天到晚不见踪影,再不听话,赶回去吃自己,“干什么?贼头贼脑的!”“仙仔,我放在后面柜子上的红色药丸你看见没有?”阿雄擦着汗。 “红色药丸?”他从自己的抽屉拿出一个袋子,里头还有十多颗红色药丸,“你说这个啊,你找这些药丸干什么,它是我要给客人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丸子是养颜美容的维他命。”虽然跟上一批的颜色不一样,不过不会吃死人,只是健康食品。 “那个红丸子不是什么维他命啦,明仔还没把货送来,那一包是阿财他们借放在我这里的,它们是……是……” “是什么?” “它们是……是……” “是什么?”他吼道。 “是春药啦!”阿雄豁出去道。 “春药?”灵仙跳起来。 “还是一种很强劲的春药,刚刚研制出来,一颗很贵的,吃下去的人会很……很热情,一定要那个那个……” “要那个?”他揍他,“哇,你这个死孩子,无缘无故把违禁品放在柜子里,害我拿错,以为是唬人的健康食品,还给了刚才那两个老东西。死了,死了,要是出事,警察一定会抄过来,还不快闪。”灵仙边吼边揍阿雄的脑袋,“给你害死了啦,会给你害死的啦!” “要出国?” “嗯,后天就出门,冰要带我去观赏舞团的演出,替团员加油打气。”凌绫从医院返家休养,坐在客厅翻阅杂志,爸妈晃了过来,她顺道把出国的事告诉两人。 “不能出国!”凌老爹脱口阻止。 “不行?为什么?” “凌绫,你还不怕吗?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十五还没到呀,在吃下离心丸之前,千万别做“危险动作”,跟少爷搭飞机出国太危险了。 “爸爸,我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也许……也许算命师的话是瞎掰的,根本没有那么可怕。”她试图缓和算命毒素作祟。 “凌绫,你不相信无上大师的警告?你不在乎灾难降临?” 第七十章 、、、、、、、 “就是相信了,才会愈搞愈糟。”她叨念着,这回的受伤严格说来,就是那个算命师惹的祸。 凌老爹瞧了老婆一眼,看来不使出撒手锏是不成了:“孩子的妈,看来我们一定要——呃!”倏地噤了口。 “要什么?爸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凌老爹拉着老婆逃开,差点就破功。 “怎么回事?”像逃难似的。凌绫摇了摇头,爸妈老是做荒唐事,她也无力阻止。 倒是——她的脚? 凌绫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试图走几步,脚不怎么疼,又走几步,轻轻一跳。 “呀!”脚踝还是无法承受力道。 “你这傻丫头,打算断送自己的舞蹈生命吗?”袭冰的斥责传来,适时扶住她,抱她坐回沙发上。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你自己,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腿,倒霉的也是你自己。” “嗯。”教训得是。 楼管家行色匆匆地从二楼冲下来。 “楼叔,怎么了?”跑得这么快,从没见他这么惊慌失措过。 “我出去一趟。”他有意隐瞒,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去。 “楼叔?说完再走!”能让他这么惊惶,肯定有大事发生。 楼管家硬生生停下脚步,冰的个性他明白得很,现下不说,怕会更麻烦,“电视转播。” “电视转播?”凌绫连忙按下电视开关,新闻台正用sng在连线一则新闻现场,而且还是采用高空拍摄的方式,不仅有记者租借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还有另一架直升机在现场,那是救难机,机上的人员正在做救援工作。“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阵仗?”轰隆隆的吵杂声与记者的播报声交织成一股紧绷的气息。 一条绳索由直升机上垂下,目标地是一处陡峭的斜坡地。 记者将镜头焦距拉近,从荧光幕上可以看见一辆跑车卡在树干上,还在摇摇晃晃,十分的惊险,随时会掉落山崖下,而就在那一块小斜坡上,有两个人正在等待救援。 镜头再拉近,凌绫吓一大跳,指着电视道:“那两个人是……是……楼寂灭跟绿?” 记者紧张的声音也抖抖地同时传出:“救难人员已经开始动作了,不过由于地势陡峭,而且风势极强,救人的难度极高。不过,政府高层已经下达指示,无论如何都要平安救起楼寂灭先生,针对这个情况,本台记者也十分好奇,他的身份有何特殊?为什么一个救难行动竟会惊动到政府高层,还特别下指示?等待救援行动结束后,本台记者会为您追踪楼寂灭的真正身份……”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坠落山崖,而且,绿也在身边?”凌绫不解地问。 “以寂灭的个性,他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楼叔幽邈的声音疲惫地缓缓传出。 第七十一章 、、、、、、、 “楼叔?”凌绫惊诧地睇着他。楼叔说的没错,楼寂灭的个性极偏执,而且偏执到令人害怕,她自己就曾经被他的尖锐给戏弄过。 只是,楼叔为何忧心忡忡,那抹神态是?“楼叔姓楼,他也姓楼,难道说——” “楼寂灭是楼叔的儿子,是我的堂兄弟。”袭冰直接道。 “什么?堂兄弟?”他们有亲戚关系? “楼叔跟我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楼寂灭就是我的堂兄弟。” “可是楼叔怎么会是袭家的管家,如果他跟袭伯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该是老板身份,怎么成了管家?”难不成是什么家族争产的风波? “凌绫,袭家并没有亏待我们,当管家,是我的要求,至于寂灭的事……一言难尽。”那是另一则故事,一个让他做父亲的都无能为力的故事,“凌绫,袭家没有亏待我,你不用替我抱不平。” 是不必怀疑,以袭伯父跟袭伯母的个性,不可能亏待自家人。 “救援成功了。”记者的声音传出,又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绿和楼寂灭都被拉上直升机,镜头抓到机舱门的情景,清楚的拍摄到楼寂灭与绿的表情。这两人,没有任何惊惶的神态,一丝丝都没有,悠悠然然的反倒像在享受空中飞行的快乐。这是什么个性?无视生死,无视恐惧! “绿怎么会跟楼寂灭在一起?”凌绫忽地看向袭冰,“是你搞的鬼吧!” “我说过,他们是天生一对,不必我出主意,也会互相吸引,不关我的事,”一推二净,完全不关他的事。“楼叔还要跑一趟吗?”袭冰问道。 楼叔看着屏幕,救援飞机已经消失在云雾中,只剩记者叽叽喳喳的声音作结尾:“不了,既然没事,就不用跑这一趟,而且去也没有用。”眼神变得空茫。 楼叔的凄凉感染了凌绫,她想出声安慰,但在袭冰的示意下,仍得选择封口。 楼家的故事,是另一个篇幅,除了当事者,谁都无权干涉。 十五,月圆,就是今晚。 好不容易捱到了。 “凌绫,你过来一下。”凌母拿着透明水杯,朝女儿招了招手,凌老爹一脸鬼祟地站在身后,一脸要做坏事的模样。 “怎么啦?”她谨慎地走向父母,小心保护自己的脚伤,她现在惟一要“防备”的人就是自己的宝贝父母,想想也真可笑。 “凌绫,你明天晚上就要搭飞机出国,爸爸妈妈有件事要你‘服从’,你绝对不可以拒绝。”她趋前去。“来,你把这杯水喝下。” “这是什么?”凌绫谨慎地问,预防他们又搞乌龙。 “这是白开水。”凌母咬字清晰地回答。 “我知道它是白开水。只是,你们无缘无故干吗要我喝白开水?”想也知道必有古怪。 “因为它可以——” 第七十二章 、、、、、、、 “凌绫,这不是普通的白开水啦。”凌老爹连忙阻止老婆说出真话来,“聪明”地找了个不会引起反感的理由道,“其实这杯水是爸妈特地去庙里求来的神水,你也知道爸爸和妈妈很担心你跟少爷会遇到麻烦,尤其你们又要出国去,所以……所以我们特地去庙里拜拜,祈求神明保佑你们一路平安,还求了香灰回来,只要你跟少爷喝下这杯香灰水,神明会保护你们一路平安,顺顺利利的。”他不敢说出灵仙之事,更不敢说花了二十万买了离心丸,只好胡诌一番说辞,总之只要骗他们喝下离心丸水,以后相看两厌,不必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两个人分开。 凌绫蹙着眉:“原来是放了香灰。”爸妈对神佛之说毫无抵抗力。 “凌绫,就是一杯水而已,喝了不会怎么样的,爸妈又不会害你,你就让我们安心一点嘛。” 在两对充满期待的眼神下,凌绫只好接过,反正从小到大她也吞了不少香灰在肚子里。 凌氏夫妇大喜:“乖,你先喝半杯。” “哦。”她听话地喝下半杯。 夫妻俩笑呵呵地:“剩下的半杯就麻烦你拿去给少爷喝,记住,一定要让少爷喝下,这样才能解除厄运。” “好……好啦!” “要记得哦。”凌氏夫妇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工作岗位去。呵呵,效果明天就出来了,花了二十万虽然心痛,但绝对有意义。 凌绫瘪瘪嘴,深信算命论调的父母俨然走火入魔,不过若能抚平他们的不安,顺顺他们的心意也无妨啦,反正就只是喝喝白开水罢了。 她拿着水杯,慢慢走进冰房间。他还没回家,这两天忙得把海岛的工作处理妥当,好陪她一块去美国替舞团成员们加油打气。 看着手上的水晶杯,摇了摇它,水纹一波波,也浮出一层淡淡的粉末。她失笑了,冰怎么会相信这一套呢,太可笑了,放下杯子,转身要踏出房外—— “唔……”莫名地,一股奇异的燥热突然从她体内炸了开来!凌绫来不及反应,强烈的麻酥感立刻窜遍她全身。她一颠,跌坐床褥上,神志跟着昏沉了起来:“怎么回事?我……我……头好昏……身子——身子好难受……”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体内不断在汇集蠢动的洪流,那是最原始的欲望…… 凌绫控制不住愈来愈急促的呼吸,更制止不了小嘴逸出吟哦声。 “我……我……”她娇吟着,气喘吁吁,缩在床上,难受地垂着螓首,“好热……好疼……我、我……” 门开,门关。 返家的袭冰步入卧室,房里灯光晕黄,正欲开启大灯,一道细碎的吟哦倏地钻入他耳膜,他一惊,这微弱的娇吟是凌绫的。 “绫?”怎么回事?他立刻疾步走进内室,蒙胧的晕黄灯下,娇躯蜷缩在床角,脑袋垂得低低,身子在颤抖,像是在忍受某种痛苦。 第七十三章 、、、、、、、 “绫?”他立刻靠过去唤她。 凌绫晃了晃螓首,半昏半醒地抬起头来,一见袭冰担忧的眼神,体内的热潮猛然又刷过全身细胞。 “,我……嗯……”好难受、好难受,她想要……她想要攀住他哪…… “绫?你是怎么了?”小脸异样的潮红,原本该是慧黠的眸光却是涣散迷蒙,并且,布满着情欲? 凌绫坐在床褥上,水瞳望着他—— “你不舒服?”他再问,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好热,“怎么啦?你的样子不太对劲……” “我……我好难受……”思维飘呀飘,飘荡在云端,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要他——想要他。 “哪里难受?”声音紧绷极了。 “嗯……” “绫?”她连身子都是滚烫,“我送你去医院。”他起身,打算抱起她,她的神志不清不楚。 “不要不要不要……”她要走,她不让,她只想攀住他,只要他呀,小手倏地环住他的颈项,圈得紧紧,“不许走,不可以,不……”她语无论次地念着,似在央求,钳住他的藕臂怎地也不肯松开。 他神色一凛,她的态度很像被下了药:“不行,我们得去医院。” “我要……”她娇喘,强大的能量在她体内奔流窜动,她难受地不断扭动身子,昏沉沉的她只想把体内的骚动释放出来,她要释放才行,绝不容许袭冰离开她的身子。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袭冰一时之间竟也无法挣脱她。 是谁搞的鬼? 今天的袭家人作息正常,并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气氛,而且敢与袭家为敌的,惟有楼寂灭。 只是楼寂灭目前被绿缠住,不可能有余力再来设计袭家。 “你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等会儿就没事了。”得先让凌绫回复正常,瞧她难受的模样,袭冰神情愈见冷冽。几次的祸事都让她受尽折磨,也该终止了吧! “呃。”凌绫突然狠狠地将他拉上床,软软的嘴唇攫住他的,体内的燥热让她完全透不过气来,她一定要释放出来,她非要缠住他不可。 “唔……”她的唇在他唇上肆虐,“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好不容易才分开些,凌绫却不让他移开太久,再度辗压他的唇。 烫人的唇热终于找到可以纡解的管道,怎么可以放过呢……不可以…… “嗯……唔……”好舒服,好舒服的美梦,一场既甜蜜又浪漫的美丽梦境。凌绫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大做春梦,而且梦中的自己像是中了诅咒一般,着魔似的成了女色鬼,不断不断地向对方索求;不过也因为是他,才会这么的快乐与满足。 袭冰呵…… 闭着眼的她愉悦地嘤咛了声,娇躯一动,找了处最舒服的位置来窝着,温热的气息就在这处专属的空间内流动,拂撩她的心窝。 第七十四章 、、、、、、、 这股气息是属于袭冰独有的,满满的温柔让她晕陶陶…… 是啊,只要待在袭冰身边就会,就会……呃—— 脑袋轰然一响,她睁开眼,呆呆地,睁大眼眸呆呆地望着他,一瞬不瞬。 是袭冰,她身旁躺着袭冰,温暖幸福的气流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着,全是真的! 而且两人身无寸缕。 他们做过什么事情? 记得在梦中,她对他——对他—— “天哪,我……我……”小脸嫣红,朱唇启了又合,合了又启,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袭冰低低一笑,忍不住调侃道:“你的脸又红了,怎么,又想要我?” “哇!”臆测成真,“不是啦、不是的,我……我……” “你怎么?”他也乐得扮无辜。 “我……我竟然,我竟然欺负了你,我……我不敢相信自己对你——对你做了那种恶劣的事,天哪!”她主动侵犯他,凌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放荡的行为,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是怎么了?像发了疯似的,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出这种行为来。”她缩到床的最边缘,仿佛这么做就可以洗刷她的恶行似的。 “那又怎么样,做都做了,没办法改变。”他更加无辜,身子却是靠过去。 “什么做都做了?”她睁大水瞳,脑袋一片昏乱,“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很自然,是该发生的?” “不该发生吗?”他反问,吓得她当场哑口无言,袭冰将她拉进怀里,啄了下她玫瑰般的丽颜,“你很懊恼,后悔了?” “我当然很懊恼,我从来没预期会有这种状况。”是哪儿出了错?她成了色女,强行逼迫他跟自己做……她满脑子的记忆都写着,是她强迫他。 “不然你期待是什么状况?是我表现得不理想,让你很不舒服,觉得这次的经验很不愉快。” “不是的啦!”心思飞扬起来,又晕了,可是又懊恼自己的行为,两种情绪拉锯,她的呼吸又开始急促。 “不然是哪里不对?” “是……是我的行为像个浪女、色魔……呃!” 他微笑:“你别介意,事实上刚才的你很像是被下了药。” “下药?”她错愕,“怎么会,怎么可能?”她记起那杯水,“难不成是——爸妈?” “你爸妈?!”袭冰眸光一闪,不免叹口气,两个老宝贝是很可能做出“爆笑事”出来。 “一定是爸妈又听了什么鬼言鬼语,上了当,给我吃了怪药,才会引发这一切,让我们上了床,成了夫妻。”爸妈的“天真”会让她“崩溃”。 “幸好这次的对象是我,没有关系。”他笑弯了眼,但凌厉之气已在心中成形,再让无上胡搞下去,哪天出了无法弥补的灾祸,后悔莫及。 “你无所谓?”她一直以为他会生气的。 第七十五章 、、、、、、、 “尝了甜头的人是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他邪笑道。 对哦!“再加上本该是受害人的我却得向你道歉,你确实是占了所有的便宜。”她娇嗔道,但也幸好是他,否则——后果无法想象。 “不过我该重视算命问题,是该要好好解决。” “嗯。”她同意,“不然一定又会发生鸡飞狗跳的乌龙事来,而且防不胜防。只是,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两位老人家相信算命言论,那就让他们深信不疑。只是,倒过来,让两位老人家相信没有孽缘这件事。” 真的没有吗? “你该不会也着了魔吧?”她表情奇异,袭冰一猜便猜中她的心思。 “我……我只是觉得,觉得——” “幸福还是不幸福?”他直接问道,“你告诉我,现在的你幸福不幸福、快乐不快乐?就算你我之间曾经有过波折,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她一顿,思忖着,而后微微一笑,道:“是幸福的,是快乐的……没错,每一次的考验都是以完美的结局作为收场。” “你还会相信无上的谬论吗?”他再问。 “当然——不了!” “很好,我解开了你的心结,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还要报答你呀……” “当然,报酬我也想好了——”他欺上她,唇片附她耳边呢喃,“如何?” 娇颜瞬间炸红,但凌绫来不及开口,身心再度沦陷。 清晨—— 袭冰扶着凌绫踏出房外,而一夜不敢入睡、待在客厅来来回回踱步的凌氏夫妻又慌又急,凌绫昨晚喝了离心丸水后就跟少爷待在房里,应该是在时行分手的“谈判”吧,只是谈得怎么样?还没有讯息出来。 “爸妈。” “凌绫呃——少爷?”两老很疑惑,好奇怪呢,这个两人的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幸福感,愣了愣,问,“你们——你们没事吧?”怎么会是幸福的讯息呢?应该要决裂才对呀! “我们没事,很好。”凌绫柔声柔气地回答道。 “很好?”这就更古怪了,“怎么会呢?”奇哩?怪咧?应该相看两厌才对。 “爸妈求来的神水非常有效果,我跟凌绫喝完后,同时出现一种感应,一种被幸福笼罩的奇妙感受,那是一种神迹吧。”袭冰以毒攻毒,既然两人相信算命论调,那么用神迹之说来收服这两位老宝贝最为适合。 “神迹?”离心丸是来搞破坏,不是用来制造幸福的,“怎么会这样?”好奇怪? “拜爸妈之赐,替我们求来神水,这杯神水把缠住我们的厄运给消除掉。” “呃?”老人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 “爸妈不是求神水来让我们幸福的吗?”凌绫反问。 “这!”哑巴吃黄连,又不能说出真相,最叫人难以相信的是,这一对老是吵闹的冤家变得很和谐,互视的眼波全是爱意、幸福…… 第七十六章 、、、、、、、 “孩子的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物极必反’了。”凌母把老公拉到一旁去,又惊又喜地推测道。 “什么意思?” “苦尽甘来的意思呀!”凌母感受到幸福满满的氛围,忍不住说着,“是不是离心丸发挥了作用,把附在他们身上的坏运气统统驱赶掉,一旦坏运气消失了,接着下来就会是好日子。” “是这样吗?” “爸妈也期望凌绫得到幸福吧!”袭冰稳定且坚毅的话语一出,两位老人家立刻点头。 “当然!” “两位老人家最初的心愿也是希望我跟凌绫快乐幸福地在一起吧?” 凌氏夫妻又用力点头。最初时,是希望他们结为夫妻,若不是合出了个相克的八字,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阻止。“现在,幸福的日子来临了。”袭冰握住凌绫的手,给凌氏夫妻安心的保证,“这要感谢爸妈替我们想出破解孽缘魔咒的方法。以后不会再有灾难发生了。” “哦。”误打误撞下居然破了孽缘的魔咒,灵仙果然是神仙,太神奇、太有本事了,这二十万花得太有价值了;而且更厉害的是无上大师,只要有他的指点,所有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没错没错,坏事都过去,一切雨过天晴,那个孽缘已经被破解掉,被破解开了……”两老笑呵呵。 “等我们从美国回来后,我会带着凌绫去拜访无上大师。” “少爷也要去向无上大师求教?” “当然,这么神奇的仙人,不去拜访说不过去。”他微笑道。是该去拜访了,好好向他“求教”,问问无上何时要从算命界消失。 “我先去向大师预约,我想无上大师一定会赐给少爷最有用的建议。”凌氏夫妻喜滋滋地,两人快乐的工作去,凌老爹却忽然回头一问,“凌绫,你觉得跟少爷在一起幸福吗?” 她深情地望着袭冰,道:“我很幸福。” “少爷,你认为凌绫适合当你的妻子吗?”他再问道。 袭冰拥着她,道:“只有凌绫,才是我的妻。” “好,好,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凌氏夫妻笑逐颜开地准备去预约算命,至于孽缘之事,再也困扰不了他们。 袭冰轻易解决两位老人家的“魔障”,心思转回凌绫身上:“等我们回国后,就要筹备婚礼,你答应过,要送给从南极旅游回来的爸妈一个礼物。” 她娇羞地埋在他怀中,柔柔地道:“是啊,我是该实践承诺了!” “不是你,是我们一起来实践承诺,幸福的承诺!”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灿烂地笼罩住他们,将这一对人儿描绘成最美丽的剪影。 “良缘。” 经过掐指拈算外加一番摇头晃脑后,无上大师终于把这对前来“花钱”,噢,不,是前来求教的年轻男女八字给合算妥当,算出他们未来的姻缘路将会是平坦顺遂,并且将一路幸福到永远。 第七十七章 、、、、、、、 “是吗?你确定?”平淡口吻背后带着淡淡的冷沉,年轻男子的口气酝酿着某种风暴,也让无上大师瞪起凶眼。 “没错,你们是难得一见的良缘,我当然确定。”无上大师的口气很不满,想他算命功夫名闻遐迩,岂容他人怀疑,“你们不仅仅是天赐良缘这么简单,倘若相处在一块的话,更会带来许多想不到的财富与幸运。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的能力?” “是不相信!” “啥?”无上大师傻眼。 坐在俊美男子身边的女孩也加入讨论。“大师呀,我们本来以为这条姻缘路会满布荆棘,走得跌跌撞撞,还是一段必须迅速了结的孽缘呢!”凌绫嘲讽地道。 “胡说八道!怎么会是孽缘呢。”无上大师冷嗤了声。 阳光无法从窗外投射进来,因为所有的窗子都用布幔围拢住,而屋内惟一的光源来自桌上的数根蜡烛,朦朦胧胧的光晕让屋内气氛显得诡谲极了。 凌绫抿唇一笑,瞅着无上大师,不怀好意道:“无上大师,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同样的八字曾经找你合算过,可是你的答案跟现在所说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无上大师愣了愣,忽然有大事不妙的预感:“怎么可能?你们两个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们两个根本是找碴来的,你们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对不对?”惨了,他是不是真的弄错了,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咬死否认先前的说法。 “你看看看这张相片。” 无上大师暗吃一惊!相片上的老夫妻他有印象,啊,想起来了,当时这对老夫妻诚惶诚恐地来合算八字,并且接受他的建言,说要回去拆散这一对鸳鸯。 而现在—— “你现在怎么说?”袭冰的轻笑像极了来自鬼域的使者,正要绑他下地狱。 “我……我……你要我说什么?”无上大师期期艾艾地反问道,惊骇地缩了缩身子。惨了,这对男女竟然就是当事者,更惨的是他脑袋发昏,竟然将同一份八字给算出南辕北辙的答案来。 “说说你算命的本事行不行?说说我和我妻子到底能不能白头到老?说说我们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嗯?” “呃——”无上大师惊惶地看着渐渐逼近的袭冰。 “我等着你的答案。” “答……答案?啊,有了,姻缘天注定,没错,就是姻缘天注定!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了没有。”无上大师缩进椅角内,身子发着抖,拼命解释道,“神明刚刚告诉了我,你跟这位小姐是上天安排好的姻缘,不管你们交往的过程是如何的峰回路转、阻碍重重,属于你的伴侣必然还是属于你的,不管怎么抗拒,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呃,这样的解释你们满意了没有?应该满意了吧!”他掰得合情合理,而且假借神意又可以把他的地位往上拉一层。 “好个姻缘天注定呀,无上大师。”冷冷的语调扎进他心间。 “你……你要做什么?”无上大师呆了呆,心里暗叫不妙,于是急急吼道,“喂,喂,我已经给了你解释,况且,我可是神人哦,我是赫赫有名的无上大师……” “那么——你应该算得出来自己今天会遭此一劫吧。”袭冰截断他的话,拳头慢慢握紧。 “你……你……” “如你说的,‘不管怎么抗拒,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无上大师脸色刷白,这个俊美男人的意思是—— “你就好好欣赏你的鼻梁是怎么掉下来的。”一拳击出。 “啊——”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本书完—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