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高高在上》 第1章 《相公高高在上》 作者:连清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唐氏皇朝 谁敢不巴结他? 他,司徒迭世,被皇帝授予了郡王的封号。这个原本只能授予宗室的褒封,却戴在他的头顶上,只因皇太子的强力推荐。由此可知,皇太子是多么看中司徒迭世的才干,以及想要拉拢他的决心。 换言之,倘若皇太子未来登基坐上唐氏皇朝的皇帝宝座,那么司徒郡王的声势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将会得到更多的封并掌握更大的权势。 因此,曹令使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启发──他这个小小的令使若想跟郡王一样官运扶摇直上、发财并且躲过被御史大夫打入天牢的调查,那么,择良木而栖是他必须学会的伎俩,而好好巴结靠山更是他必须做到的课题。 徼天之幸,他逮到机会了。两天前的一场官员聚会里,当他耳尖地听见司徒郡王近似感叹的一句轻喃后,他就知道他成功有望了。 “我似乎该成亲了……” 当时,司徒迭世是如此轻言细语地道着。 “吓!我有没有听错?成亲?司徒郡王想要娶妻?他想要娶妻?” 当时,他不敢相信耳朵所听见的低喃,因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根本完全有违郡王的“嗜好”…… 然而,他即便心惊不已,仍然懂得不动声色。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一遍后,他立刻决定要在其它官员尚未知晓郡王已有娶妻的念头前,好好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计一切代价都要抢下头功。 于是,他立刻有所动作。司徒郡王倘若真想娶妻,那么他就替他找寻一位足以匹配的王妃。一旦他为郡王牵成了姻缘线,那他就是立了大功一件,想必往后司徒郡王将会特别留意他,而他自然而然地也就能从众官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郡王的得力助手,跟随着郡王的脚步继续平步青云,从此成为国之栋梁,掌握大权,在皇朝里呼风唤雨…… 哈哈哈!愈想愈雀跃,曹令使简直乐到快要跳起来了! 呃……停!等等,忍住,得先忍住!想要呼风唤雨,前提是必须把这条姻缘线给牵起来才成。 曹令使立刻转身喝令站在他身后的十二名仆役道:“把画轴打开!” “是。” “唰”地一声,十二幅画轴同时展开来,上面的绘像是十二名风姿各异的年轻姑娘,每一位姑娘都有属于自己的风情以及美丽,加上画师精湛无比的画技,把每名姑娘的特色都栩栩如生地呈现了出来。 曹令使涎着笑脸,把目光转向司徒迭世呃!一瞧见他的面容,曹令使忍不住又把目光给低垂下来。虽然司徒迭世罕见的俊美容貌会引人目不转睛,可是他那深沈的气息又彷佛充满着嗜血的气味,看来极为骇人。 他承认,每次与郡王交谈时,他总是提心又吊胆。 司徒迭世正安坐在卧椅上,悠闲地执起白露酒,品尝着这从皇宫中所送过来的佳酿,而桌上精心调理的配酒菜也是满满一桌,什么口味都有。酥酥软软的糕点、一尾一尾的银白小鱼,连小碟子上的花生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有资格端上桌来给司徒郡王品尝的。 司徒迭世品饮着佳酿,吃了一尾小鱼,没吭声,只听得曹令使愈来愈浓重的呼吸声。 奇怪,郡王为什么不开口?他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打算?不论喜不喜欢,好歹也开口说一说啊! 但,司徒迭世还是没有任何指示。 曹令使忍不住了,只好偷偷瞄了瞄司徒迭世,却发现他竟然专注地吃着花生米粒!难不成……花生米比十二位美人儿还要吸引人? “咳!咳咳!”这样下去不行啊!为了升官、为了发财、为了抢在别的官员也来献谄媚前,无论如何他得鼓足勇气抢下头功! “郡王,您要不要瞧瞧这些画像?这十二位姑娘都是世家小姐和贵族千金,个个是才貌德慧兼备,您若喜欢,就钦点一位当您的王妃吧?当然,您若打算全收了,我相信众家千金们也会开心地冲进花轿里,等候被抬进郡王府来让您宠幸的。” 他咽了咽口水后,又立刻介绍道:“郡王,这十二位千金小姐个个来头不简单吶!像这位是来自京兆府的柳小姐、这位则是太原府的三小姐、这位是徐都督府的掌上明珠、这位是柳参军事最宝贝的女儿,还有──” “哪家千金都一样。”终于,司徒迭世开口回了他一句。 “是是是,都一样!您说得是,哪家千金都是一样的……”曹令使的心瞬间一沈。完蛋了,他该不会是弄巧成拙了吧?郡王的意思是说只要是千金、只要是姑娘,通通都一样。 言下之意是指──妻子这身分未必得由女子来担纲。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忘了那则在私下偷偷流传的小道消息呢!传说,司徒郡王有断袖之癖!现在对照着郡王“哪家千金都一样”的说法,不正意味着他想钦点的王妃必须是……男子吓!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搜集”男人来当郡王的“妃子”啊! “怎么啦?嘴巴突然张这么大,是想吃我桌上的配酒菜吗?”司徒迭世有趣地一问。 “不不不,小官哪敢,小官没那个胆量!郡、郡王,我……我……”老天爷,若被郡王看穿方才所转的心思,他岂有命在?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没有!我没要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我一个小小的令使,哪敢随意提供意见呢!” “是吗?你不敢?”司徒迭世执起琉璃酒杯,睨看他。 “啊!”曹令使倒抽口凉气,忙道:“既然郡王对这十二位美人都看不上眼,那么容我再去寻找身分更高贵、长相更绝丽的千金小姐来供您挑选!请您再等候一下下,我立刻为您找王妃!”他立刻转身,打算命令仆人把十二幅画给收起来。 “不用了。”司徒迭世忽然出声,十二名仆人立刻僵住,不敢妄动。“我不是说过,谁都一样。” 曹令使困难地咽下口水。看来,他得去搜集十二位俊秀的公子来给郡王挑选了…… “不会一样了,下一回肯定不一样了!小官……小官一定会寻来能够讨郡王您欢心的王妃候选人,下一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没办法,为了讨郡王欢心,为了不前功尽弃,硬着头皮也得做了,找俊男去! “看来,你对我真是有心。”司徒迭世的深眸终于巡望了十二幅画一圈,倏地,眸光一闪而逝,司徒迭世修长的手指一弹,只见一颗花生米从他指间飞了出去,打中其中一幅画像。“为了不麻烦你,那,我就要她吧!” “啥?”曹令使呆若木鸡。啊怎么突然来了个大转折?怎么会这样? “本王就娶她吧。”他说得很随便。 曹令使不得不仔细看看郡王用花生粒钦点中的佳人是谁?视线顺着被花生米打中的点往上移至画中人儿的脸── 是她佟家千金画像上的人是长得娇俏可人,一对乌黑大眼骨碌碌地闪动着勃勃的光彩,显得坦率而且可爱。只是……眉毛挑高了些,仔细凝视画像,发现她的神态居然还带着点愤懑…… 愤懑她怎么可以有愤懑的表情?而且,他事前怎么没发现到这幅画有问题? 佟家千金,十二位姑娘中条件最差的一位。可因为她的爹亲与他有交情,所以当他告知有这个攀龙附凤的大好机会时,佟叟立刻就送上了一万两银子给他当引荐的酬金,请托他把唯一未嫁的女儿送来给郡王挑选,倘若真能坐上郡王妃宝座,他将再献上十万两银子当谢金。想当然耳,他立刻就应允了。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嘛!而且才赚他个一万两银子而已,够有朋友道义了吧?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位可爱俏丽的佟姑娘能够入得了郡王的眼。 事实上,她不过是用来陪衬最有希望的徐都督府千金──那位礼仪风范足以登上国母宝座的徐大美人。 “还有,曹令使,就由你去替我提亲吧。”淡然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 “啥?您、您还让我去提亲”他吓得身体都抖了起来。“您居然就让我替您去提亲……让我去……”呜~~眼泪差点掉下来。即便郡王无父无母,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去提亲啊!能替郡王出面,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好好好,我这就代表郡王去向佟刺使提亲!对了,郡王,您有没有什么要求来着?” “你替我决定好了。”他无谓地道。 “让我替您作决定?您还让我替您作决定……”呜呜呜~~他竟然这么受重视,他忍不住哭了。“……谢谢郡王爷对我的抬爱以及赏识,我发誓一定把这门亲事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绝不会丢了郡王您的面子!对了对了,女方的嫁妆绝对不能少,我会要求佟家带足匹配得上王妃这头衔的嫁妆。至于郡王您该下的聘礼嘛……我算算,王妃这个封号已经够佟家风光十辈子了,这就算是聘礼了。”言下之意,是郡王一文钱也不用付出。 不过,佟叟也不必失望,虽然他得因为这门亲事先付出三十一万两──二十万两是嫁妆,另外十一万两则是该给他的谢金的开支,不过在与郡王结为亲家后,有郡王的招牌可以四处招摇,佟家很快就能回收嫁妆了,而且凭佟叟的功力,要回收个三倍也办得到。 “郡王,您说我的法子好不好?” 第2章 司徒迭世满意地微笑点头。“好,你决定的嫁妆与聘礼收取方式我很满意,就照你的意思办。” “谢谢郡王称赞!那,我立刻去处理迎亲大事!我立刻就去办!”他喜孜孜地离开书房,一边走还忍不住一边嘟囔着:“佟家七千金,佟七乐,妳飞上枝头当凤凰喽……” “娶亲啦!娶亲啦!司徒郡王今天娶亲啦!” 郡王府张灯结彩,到处都张贴着双喜字。而发帖请来的各方贵客也将郡王府的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来头不小的各级官员、富商贵冑以及各路江湖人士,个个手捧大礼站在郡王府前排队,等着向郡王送礼贺喜。没办法,谁叫司徒迭世是皇太子眼中的大红人,想来巴结沾光的各路人马当然多到快把大门口给挤破了。 “谢谢、谢谢!阿东,快过来伺候六王爷啊!”郡王府的总管石妥当高声嚷嚷着。他忙了一个月,喉咙都快喊哑了,可是身为总管,就算失声,也得为郡王尽忠。 想到自己是如此的忠心耿耿,可是这回,他却被迎亲一事给伤到心窝处了。真不明白,郡王怎么可以把迎亲大事随随便便就交给一名令使去张罗,却把他这个只应天上有,人间仅有他一人的管家给踢出筹备决策的核心外,竟然只让他管理今日府内的喜筵?真是太令他伤心了! 而且据他所知,郡王决定王妃人选的方式十分的敷衍,竟然是用一颗花生米就钦点上对方了! “六王爷,请这边走!”石妥当暂时压下不满,当下还是把宴席之事搞定要紧。其实单是收礼的工作,就已经累到让他好想躺在地上喘气了。“带六王爷坐上等席!” “是。” “恭喜、恭喜!石总管,麻烦你替郡王收下这份薄礼。”富商贾天贵笑咪咪地走过来,手中还捧了个红色礼盒。 “呵呵呵……”石妥当立刻接过,哇,差点被压垮了!这份薄礼还真是……好重呀!以他对贾天贵的了解,里头肯定放着黄金宝物。“贾大爷您真是有心啊!礼轻情意重,我替郡王谢过您了!晚春,快点伺候贾大爷到黄金席位上去!”石妥当满脸堆笑,安排贾天贵坐上专为礼盒价值超过一万两者所安排的上等席位。至于送礼价值少于一万两者,就安排在银座席的位置上。如此一来,那些礼送得比别人少而坐于次等席位的宾客,一定会觉得羞愧难当,在输人不输阵的心态下,想当然耳,明日就会再补送一份大礼来了!呵呵呵~~那么到时专门放置各项礼品的库房又可以堆栈得满满的,而负责收银两的老账房也会笑到下巴掉下来。 “你们这些人,动作快点,把贺礼给收好了!还有,千万别搅乱了名,是谁送了哪样礼,咱们一定要搞清楚,千万别弄错了!”石妥当吩咐家丁,每份礼盒都要做好编号,并且小心护卫好。 “是!” 训练有素的郡王府仆役听从总管的口令,一个指示一个动作,哪怕因此而站到腿软、收礼收到手瘸,都得忍耐着。要知道,此时不收更待何时?这可是能正大光明地收下贺礼的机会呢!到时候某些喜欢私下污蔑郡王是个贪婪之官的混帐就没有话说了,因为新婚收礼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奇怪,怎么突然乌云密布了?要下雨了吗?”一名仆人仰天一望,拧起眉道。 “下雨?怎么可能下雨?今儿个是郡王娶妻的大喜日子,绝不可能下雨的!郡王他可是鸿福齐天,连老天爷都捧在手心上呵护着的,老天爷才不会让郡王没面子呢!”石妥当恶狠狠地怒瞪这名口不择言的小厮,骂道:“至于你,小心嘴被撕烂!竟敢诅咒郡王!”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口不择言,我自己掌嘴!”小厮连忙举起手来要掴自己的脸。 “够了够了!别在郡王府大门口给我丢人现眼!你给我扫茅厕去,当作是惩罚!”石妥当可没意思在大喜之日让府里的小厮表演脸上长馒头的功夫。 “是!”小厮松了口气。扫茅厕无妨,他只担心管家扣他薪饷而已。 “花轿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抵达郡王府了吧?”石妥当看了下天色,道:“对了,我叫罗冬去给我打探消息,回来没有?” 他一早就派罗冬去街头巷尾巡查,因为他有意思收集百姓们对此桩婚事的祝贺之语,集结成群,到时好呈献给郡王。郡王若是知道他如此用心,一高兴起来,搞不好会加他薪俸,呵呵呵…… “我回来了!” 说人人到。 匆匆忙忙奔过来的罗冬满身大汗。 “快过来!快把你听到的话说给我听听。京城里的百姓们对于郡王娶妻一事,一定大肆讨论着吧?”石妥当急切地问着。 “禀告总管,我果然听到了各式各样的讲法,内容精彩极了,我差点就跟他们凑在一块儿讨论起来,忘了回府哩!” “你你你……”厚,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快点把最精彩的部分讲给我听听!”嘿嘿,一定是滔滔不绝的祝贺之语!另外,这婚事也一定能把困扰郡王多年的某些传言给通通消除掉的。 “最精彩的部分啊……一路走来,我是听到了许许多多的祝贺辞,不过要说最精彩的部分,则是一小群人讲的小话。”罗冬道。 “小话?” “很精彩的小话喔!而且讲着讲着,他们居然还打起赌来了。” “打赌?”石妥当瞪大一双牛眼。 “是啊,几个百姓缩在围五大街的角落边偷偷打着赌,他们赌郡王娶的新娘是男还是女?啊──”罗冬突然惨叫一声,因为一记爆栗当场砸向他的脑袋。“痛痛痛!痛死我了……总、总管,你干么打我啊?” “打你?我当然要打你!”石妥当咬牙切齿地迸话道:“该死的东西!居然敢打这种浑帐赌注!什么郡王娶男还是娶女?郡王娶的当然是姑娘家!新娘子可是大家闺秀,是佟家的千金!咱们郡王岂有断袖之癖?岂有?”哼,就是这种乌漆抹黑的传闻毁了郡王的清誉! 气呀,郡王长得过分俊美又不是他的过错,是天生父母赐的嘛!怎么可以因为郡王俊美,就诬赖他有断袖之癖呢?虽然说,他也不明白郡王为何可以在短短四年间就从一个平民百姓变成高高在上的高贵郡王?虽然……啐,不要再想下去了! “呜呜呜~~石总管,这赌注又不是我做的庄,我只是回答您的提问,把最精彩的部分说给你听听罢了,是有几个百姓这样咬耳朵的嘛,你干么把气出在我身上呢?”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你,给我站在门口收礼,一项一项给我收好,不准遗漏!另外,没带贺礼来的,不准进郡王府!我可容不得有混水摸鱼的投机客想乘机偷渡进来给我吃白食!” “是。” 气急败坏的石妥当决定亲自出马到郡王府周围去绕一圈,仔细确定京城的百姓们是怎么看待这桩婚事的。 呵呵~~到处都喜气洋洋的嘛!繁华的京城里,拥护郡王的百姓果然多得很吶!瞧,通往郡王府的路上站了满坑满谷的百姓,都在等候花轿来到,好凑个热闹;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都是在祝贺郡王有个好姻缘,才不是打赌郡王娶男还是娶女呢! 呼~~呼呼呼~~ “嘶!哎呀!”一道冷风突然袭来,满街百姓同时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方才已呈现黯淡的天色,此刻竟然更黑了,彷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给覆盖住,阴阴沉沉的,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咻~~咻~~咻~~ 阴森森的风势又席卷过来。好凄清的感觉,对照这大喜之日,彷佛在预言什么结局似的…… “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司徒郡王娶亲之日,竟然阴风惨惨,真的是……”一名挤在人群中的黑衣男子说了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吸引站在他身畔的群众全都竖起耳朵倾听着。“看来,与郡王共结连理的“新娘子”果真是个男人了!对外发布消息所说的佟家千金不过是个幌子,毕竟盖了头巾的新娘,谁也瞧不出来到底是“男”还是“女”?”说着说着,还不忘啧啧出声。“就因为司徒郡王使用了移花接木之法,所以老天爷才会看不下去,送了个阴风惨惨的天象当作贺礼啊!” 石妥当闻言,气到浑身发颤。 居然胆敢在郡王的大喜之日诅咒他,还说这种话不拉这家伙去见官,他岂有脸面继续担任郡王府的总管一职,又如何继续取得郡王的信任,私下领取报告小道消息的额外酬金? 石妥当正要上前去拽住这名黑衣人,不意,群众之间却忽起一阵骚动。 “花轿来了!花轿到了!”迎亲队伍咚咚咚地敲锣打鼓声响起,四周气氛霎时变得热闹极了,而黑衣人也乘隙溜之大吉。 “呸!算你好狗运!下次被我逮住,不把你家祖宗十八代的家产拿来充实我郡王府的库房,我就不姓石!”见花轿已来到,石妥当只得赶紧冲回郡王府里准备婚礼的宴客大事。 咻~~咻~~咻~~ 冷风直吹,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开始在街上蔓延开来。 “好冷喔!”花轿内的新娘子,盖头下的五官已经拧皱成一团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是老天爷也想欺负我吗?为什么?难道我下定决心不再当佟家女儿也不行吗?”一道又一道的冷风从轿子外不断地钻了进来,让她又打了个哆嗦。 “老天爷,您不要责备我决心断绝父女关系,谁叫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我们七姊妹在家里根本毫无地位,只能被爹爹拿来当成让大哥飞黄腾达的工具,这样还不可怜吗?” 第3章 佟七乐喃喃地向天地抗议着,并执起大红衣袖拭了拭眼角,但却擦不到一滴眼泪,因为她的眼眶根本挤不出半滴泪水来。 “怎么回事?难道说我还不够凄惨、还不够伤心?眼看着就要嫁给那个魔魅修罗了耶!” 和司徒迭世有关的各种传言,她听得多了,因此对这个传说中的坏人,她是颇为恐惧的。 努力眨眼,她想挤出两行泪来,但嘴唇都瘪扁了,眉头也黏成八字状了,甚至连脸皮都皱痛了,泪珠儿还是掉不下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来。“我该不会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贤侄女,郡王府就快到了。”花轿外传来为她做媒的曹令使的声音,他紧紧靠在轿门边,掀起轿帘的一角迅速交代道:“妳可要记住,今日是我助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日后在妳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可别忘记要提拔提拔我。妳可要记住,妳的姻缘线是妳曹伯父我帮妳牵起的,可别忘了我的恩情啊!”他再次交代着即将嫁入郡王府的佟七乐,叫她要懂得报恩。 “恩情?把我推进虎穴的凶手,居然还敢向我索讨恩情”罪魁祸首就是他曹令使! 为了替佟家当官的独子打点关系,爹亲把每个女儿都当成可利用的工具。她上头的六个姊姊都是嫁给当官的,只可惜每位姊夫都官运不济,只能在地方上耍耍威风,自然也协助不了她的兄长。这回不知为何,她居然不可思议地被司徒迭世给相中了!当消息传来时,她爹还震惊到当场昏厥了。 “什么什么?妳方才说了什么?”花轿外的曹令使听不清楚,急急问道。 佟七乐的柳眉挑高。像曹令使这样的官员竟然可以成为司徒迭世的心腹,可见他们是物以类聚,才会共同狼狈为奸。 不过说来说去,最气人的还是那位画师!当初她千求万求,求他将她画丑些,他也应允了,并直接绘出她挑眉气恼的神态。试问,哪个大家闺秀会如此粗野的?想当然耳,她肯定会被踢出候选名单外的。 谁知,她居然雀屏中选了!怎么会这样?她猜想,肯定是她爹爹瞧见了画像后大惊失色,又命令画师重绘一张;又或许是画师收了她爹的好处,因此昧着良心把她画成了天仙绝色,这才欺瞒住了司徒迭世。 “怎么不吭声了?贤侄女方才说了什么来着?外头锣鼓喧天,热闹滚滚地,我听不清楚妳刚刚说了什么话?妳再说一次。” “没什么。”都到这步田地了,多说无益,她只能自个儿承担这祸事。反正出了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她进了郡王府后将会遭逢什么命运,再与佟家无关了。 花轿在此时停了下来。 佟七乐的心也全凉了。 丫鬟把她扶出了花轿外,一道冷风却在同时又吹了过来,还吹起了新娘子的盖头巾,露出她的脸蛋来。 “啊,是女子呀……”失望的叹息声席卷而来。 “司徒郡王有断袖之癖果然只是谣言,是污蔑郡王的,是有心人为了把皇太子拉下太子宝座,所以拿他的宠臣当祭品的计策啊!” “没错!说郡王有断袖之癖、说他在暗中结党营私,通通都是谣言!一定是那些眼红郡王爬上高位的妒忌者所散播出来的诬陷之论!一直以来都有人处心积虑地想扳倒郡王,真是可怕哪!若非郡王有皇太子当靠山,恐怕早就完蛋了!” “可是……若没那些事,这几年间又怎么会出现那些谣传呢?未必全是空穴来风吧?” “嘘,小声一点!你不怕人头落地吗?他毕竟是郡王哪!” 苦着脸的佟七乐并没有听到花轿外的谈论声,可如丧考妣的她却已是浑身发冷。 在喜乐声下,佟七乐被丫鬟们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进郡王府内,一步一步地迈进了地岳之门…… 第二章 “拜!” 新郎倌拉着红绫,新嫁娘则是在丫鬟的扶持下,随着新郎倌的动作与司仪的指示,进行着跪地、起身、跪地、起身及夫妻交拜等动作。 “送入洞房~~”当司仪喊出最后一句,鼓掌声立刻响彻云霄。 紧接着,佟七乐被扶着、走着。走了许久,跨过一道门坎后,终于新房,坐在新床上。 “王妃,请妳静候郡王前来掀盖头,我们先出去了。”告知完后,丫鬟们就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人。 红烛高照,坐在新床上的佟七乐依然是一身冷汗。 司徒迭世并没有依循古礼法则,把迎亲大礼的繁文缛节给一样一样地行使出来,就只是简简单单地用八人大轿将她迎进郡王府内,简简单单地拜了堂,然后大宴宾客罢了。是他不在乎世俗眼光,还是……他根本也不在意这次的婚礼? 不管了,反正她已经下定决心,从此时此刻起,要当个自私虚伪的女人了。 因嫁给司徒迭世这个残酷的人,意味着性命可能随时不保。既然最坏的状况只是如此而已,那么已无退路的她,也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了半天后,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佟七乐忍不住屏息。 开门声响起。 冷汗也一颗颗地掉落下来。 当脚步声愈来愈接近她之时,佟七乐的心儿怦怦乱跳,双手紧握成拳。 好吧,既然她很可能死去,那么她可得要好好地瞧清楚这名魔魅修罗到底是何面貌?传闻中,他比潘安还更俊美,然而一股邪魅气息却比阎罗王还要恐怖。她可要记清楚了,以免做鬼复仇时找错了对象。 脚步声停下,他就站在她的正前方。 一把秤尺掀起她的盖头。 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立刻抬起,直视他。 这男人……她的官人、她的相公,简直是……俊美到让她傻了眼! “哇!”素手忍不住掩住鼻子,内心太过激荡,鼻血差点喷出来。 司徒迭世微微一笑,替她拿下凤冠,道:“妳,佟七乐,我的新娘子。” 为她取下凤冠后,俊容故意贴近她的脸蛋,害她差点又被他的气息给迷得倒在床铺上。 “呃……是,我是佟七乐,您的新娘子。”撑住!撑住!端正坐好!佟七乐强迫自己露出笑靥来,只是唇片有些僵硬,笑容显得好虚假。 深邃的瞳仁一瞬也不瞬地,深深地看进她的内心深处。“那妳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我当然知道……”她僵硬地猛点头。能拥有这等罕见俊美容颜的男子,绝对就是外界传闻的司徒迭世了。“您是郡王,司徒郡王……” “也是妳的相公。”他故意申明似的。“而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修长的身子贴坐在她身边。 不该有的红潮蓦然飞窜上了玉颊,他的贴近令她无法呼吸,而且连思绪也都乱了起来。“郡王您……您要与我过洞房花烛夜?” “怎么,妳不愿意我们今晚圆房?” “我不……不不!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喜欢得紧!能当上郡王妃可是何等荣耀之事,尤其又能做得名副其实。”好险,差点就把心中的秘密给脱口而出。 “那就好,我原本还担心妳会心有不甘,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呢!毕竟咱们是凭媒妁之言成亲,先前不曾说过话。”他修长的手指玩弄着她霞帔上的流苏,然后邪魅一笑,道:“就让相公我来帮妳褪掉这身繁复的嫁衣吧!” “不,不敢劳烦郡王您,我自己来就行了。”佟七乐忍不住缩了缩,只是发颤的小手仍然平整地摆放在大腿上,没有动手脱掉嫁衣的意思。 “欲迎还拒吗?”他勾起她的下颚,绽放出令人心醉神驰的笑颜来。 佟七乐有一瞬间痴了,这是她毕生见过最绝俊的笑容了,那抹笑彷佛会勾魂摄魄似的,让她差点忘了自己置身何处。 她赶紧偷偷捏了下自己的大腿--唉呀,好痛!这会儿总算回过神来了。 “不是的,是……我的手有点儿酸,举不起来。但脱嫁衣的事情还是不敢劳烦郡王您,我自己来、自己来……”她的手好不容易抬起,却立刻被他握住。 “娘子,别称呼我为郡王,妳该喊我相公。既然妳我已经成亲了,就不该这么见外。再说,身为相公的我为妻子褪去嫁衣,怎么能说是劳烦呢?”语落,他已飞快扯掉她第一层大红嫁衣,也迅速褪去了自身的大红外袍。 “呃!”她呆若木鸡。 他的手还不停歇,继续为她解开下身的套裙。“怎么又满脸愁容了?妳就这么不愿意与我圆房吗?” “不不不……”佟七乐连忙又回过神来。“我是因为……因为有一事不解。” 他灵活的手指终于停不下来。“什么事情让妳不明白了?” 她咽了咽口水,然后轻轻地、小声地问道:“是、是……是郡王您怎么会钦点我当王妃呢?毕竟比我高贵美丽的贵冑千金多如繁星,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小小刺史之女登上王妃宝座啊!” “说来说去,妳就是对这门亲事感到不高兴。”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高深莫测。 完了,惹恼他了吗?她终究是不擅长逢迎拍马,所以表现失常,一下子就被他揪出了心底事。她会不会从新嫁娘变成明日的死尸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何会钦点我?难不成就仅凭一幅画像吗?”她试着抚平他的怒气,否则就这么丢掉性命也太不值了。“我会这么问,是因为今日见到郡王本尊,我、我……我魂儿都飞走了,您绝世的容貌、您尊贵的气质、您高高在上的地位,在在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我好庆幸自己能够成为您的妻。 第4章 可,我也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您。”谄媚的话语一股脑儿地从她的唇齿间流泄出来。在这性命交关之际,口才终于变好了。 “妳这张小嘴儿真会说话。”他笑,接下来出其不意地把住她的后脑勺,一使劲,吻住她的嘴唇。 佟七乐倒抽一口气,没想到他竟会直接吻住她,她下意识地想转开脸蛋,可是他的力道好大,教她无法动弹。他像是一只掠食的狂鹰,放肆地擒攫住她的红唇,纠缠不休。 ……好奇怪,他怎么会吻她呢?他不是爱男人吗? 她娇喘着,意识愈来愈混沌。他的吻好狂烈,她的唇瓣真有这么好吃吗? 想着想着,她也愈来愈沈醉在他的亲吻之中…… 终于餍足了。司徒迭世这才将唇片转而磨蹭着她柔软的粉颊,并且移至耳垂,一边含吮、一边逗弄着。 “我喜欢妳的嘴儿,我喜欢听妳说赞美的话语,我想要我的妻子把我奉为天神。”他玩上瘾似地逗弄着她可爱的耳朵,把她挑引得不知所措,而他自身的呼息也愈来愈沈厚了。 佟七乐的娇躯不断轻颤着,幸好她的脑袋回复了点灵光,顺着他的期待,继续巴结道:“我当然只会说郡王好话,况且郡王您本来就是个青天大好人啊!您不就是因为正义英杰的缘故,才会受到皇太子赏识,破天荒地赐封您为郡王吗?” “是啊,我是正气凛然,我是才华洋溢,所以才能受宠。只是,七乐娘子,妳难道不曾听说过那些关于我司徒迭世的小道传言吗?”他的右手忽然圈住她的身子,将她收拢在怀中,而另一只手则移向她的襟口,轻轻画过她的胸。 “什么?”佟七乐瞬间倒抽一口凉气,不知是因为他的抚摸,还是因为他的话。 摇曳的烛火让她的神情变幻不定,司徒迭世的手指也开始贪恋地在她的胸上游移着。 “外界似乎流传着小道消息,说我司徒迭世今年不过二十有四,却已位居要职,掌握着极大的权势。五年前的我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平凡老百姓,哪知有-日,在一夕间突然成为了参事,不久后,破天荒地当上了河南府尹,短短两年光阴,又连跳数级,成为福亲王的左右手,扶摇直上的顺遂官运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接着,令许多人无法饶恕的事情又发生了,那就是皇太子居然也知道了我的存在,甚至还赏识我、重用我,最后,皇太子竟然还请求圣上破格封我为郡王,让我成为朝中红人。为此,有些人在私下议论,说我拥有这等的好运道,除了是攀权附贵的手段高明外,另外,我或许还用了……媚术。”他的手掌已经探进了她的衣襟内,罩住了她的胸。 “呀!”她低呼了声,体内瞬间进发出一股她从未有过的无助以及……无力。“媚术?唔……什、那又是什么?”她轻喘起来,头昏脑胀的,他游移抚摸的手彷佛充满着占有的。 被他抚摸过的肌肤现在都在颤栗着,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妳真的不知道?”司徒迭世暂停对她娇躯的探索,否则她根本回不了话。 她娇喘着,幸好他停止对她的折磨,否则,她一定会把真心话通通给说了出来!谁教被他抚摸的感觉实在是太……太欢愉了,害她竟然抵挡不了地沈醉其中。 “没有,我没有听过什么传闻,我怎么可能会知晓外界的风言风语呢?我在娘家一向谨守礼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十七年来,我只知道在家中勤练琴棋书画,熟读三从四德,我每日学习针线绣功都来不及了,哪来的清闲功夫听你的传言呢?”她虚弱地回道,打死都不敢承认她在家里其实是会趁人不备时扮男装、偷爬墙、钻狗洞,跑出宅子外,溜到客栈里去听一些奇闻轶事,自然也听过他的传闻。只不过……除非她真的想变成死尸,否则绝不可以在司徒迭世面前吐露实话!“再说,就算听到了又如何?我才不会相信那些小道传言呢!郡王您能受到宠信,凭借的是您自身的才华以及--呃!”她打了个哆嗉,因为他把她身上的单衣给褪了去,同时刻也把他自身的斜襟白衣一并脱掉。佟七乐目睹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几乎要尖叫出声。“一……一定是有人眼红,才会散播那些伤害您的流言流语,我不会相信,也请郡王别放在心上了……”幸好在口水流出来之前,还记得继续巴结他。 “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我心安理得。反正我坐在郡王的位置上,只要收取我应得的俸给,再尽心尽力地为唐氏皇朝的百姓谋求福利,那就问心无愧了!” 说得真像是一名正义之士。 “说完了心底话,夜色更深了,咱们该进行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 “郡王真的要我?!”娇嗓忍不住扬高来。他除了是正义之士以外,连断袖之癖也是假的?本来以为被娶进门后,将会过着守活寡的日子,可是他现在却在她身上四处抚摸,而且还摸上瘾了似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在她身上摩挲、揉抚,惹得她的身子不断地升起狂热,气息全乱了,而且还对他充满着渴望,她甚至得逼自己千万忍耐,才不至于主动扑上他…… 司徒迭世低哑的磁嗓传了过来。 “我当然要妳,在我掀开妳盖头的那一刻,就确定了妳是我的新娘。”他手一挑,将她唯一仅剩的柔软肚兜也给挑开来,两人身上已无任何障碍物。 “呀……”她又深吸口气,司徒迭世已将她放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他凝视着她布满情欲的脸蛋,再看向泛出嫣红的柔肩,视线再往下移动,将她的娇躯彻彻底底地饱览一遍。 他的目光就像是两簇火焰,灼得她心颤不休。佟七乐忍不住想将双手盖在胸前,却立刻被他抓住,还将她的双手定在头顶上。 “不许躲我!”他命令道。 她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 “羞怯了?”不断抚摸的手依然充满着占有,引得她娇喘不休。“七乐,妳真是可爱又贴心,让我好想疼爱妳。” “你真的喜欢我?”佟七乐蓦然升起了一股期待,也许……这名修罗根本没有断袖之癖,而且已经倾心于她,甚至连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传言也都是假的,根本都是旁人眼红的诬陷…… “我当然喜欢妳,妳软玉温香的身子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吸引人。”他已将她压在身下,他的手、他的唇,像是火焰般地在她身上四处点燃。“真美、真香,妳果然是比……”他忽一顿。 “比?比什么?”她水眸漾漾,波荡的眸光闪烁着最深的期待,希望他会说出令她动心的话语来。 “比花生米好吃。”语毕,他与她结合。 “唉呀!”痛楚使得被抛到九霄云外去的理智通通回归本位。在两人结合的同时,她因为他的比喻,也因为身子的疼痛而叫出声音来。 下一剎,她忽然仰起脸蛋,一张嘴,贝齿狠狠地咬住他的肩头。 司徒迭世绷紧着呼息,看着身下的她。 佟七乐也一样屏息,杏眸盈满着无辜的水波。“我奶娘说,牙一咬就过去了,可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是我很痛嘛,痛到让我想咬个东西以免又喊出声音来,扫了郡王您的兴致。郡王别恼啊,我是伯痛,怕痛啊……” “是吗?”他邪魅一笑,下一步更加狂烈地侵袭着她,教她快崩溃了。 她在惊慌又无力抵抗的同时,只能再一次地、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一口! 差点被骗! 她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在洞房花烛夜时,她居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喜欢上了她…… 她真是个笨蛋! 早该知道他娶她,不过是用来杜绝流言,好掩饰他有断袖之癖的真相的。也之所以,在洞房花烛夜过后,这七天来他就不再与她同房了!她在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司徒迭世感到极度的失望。在他心中,她的地位竟然与花生米一个样。 把她和食物拿来做比较,可见得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家伙真是坏透了,十足十的大混帐! 哼! 虽然被他吞了,可她也不当省油的灯,应该开始为自己做打算,进行逃之夭夭的计划了。 “呼!好累喔!”佟七乐弯下腰,搥了搥自己的膝盖骨。不愧是郡王府,不愧是当朝红人的宅邸,占地空间比她娘家的府第大了二十来倍还不止,她光是绕一圈,腿都软了,更遑论若要逛遍数栋富丽堂皇的楼阁,脚肯定得断一截! 七日下来,她仅是对三楼五院了解了个大概而已,至于每个楼阁、每处院落里的厢房、客房、厅堂、议事堂,以及账房、库房……林林总总等处,她也只不过是初步绕了一下,就已经头昏眼花了。 佟七乐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香云阁”。虽然身心俱疲,但无论如何也得撑住。想活命,就得找到出路。 她沿着花园走走看看,又顺着平石小路另一处屋宇,脚步声愈放愈轻,一颗小头颅则忙着左顾右盼,就是担心被人注意到她的行迹。 现在王府里的奴仆们都各司其职地忙着工作,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吧? 佟七乐乘机绕到王府最偏僻的角落,她注意到奴仆们几乎不曾在那里走动过。 郡王府最偏僻的一隅是几间废弃屋舍,而且四周杂乱,连杂草都长到小腿的高度,甚至连四周高耸的围墙也部长了青苔。 她笑了。 “看来这附近是鲜少有人来。”佟七乐立刻沿着围墙四处敲敲打打,甚至趴下来翻开墙边杂草,一下子往前爬、一下子往后退,还一边喃喃自语道:“有没有呢? 第5章 应该有吧?就算是郡王府,也应该有这种洞洞吧?唉呀!”高翘的屁股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她纳闷地回首,赫然看见郡王府的大总管石妥当,当下脸色一变,立刻跳起来。 “原来是石总管啊!”弯弯的杏眸立即漾出笑意,整张小脸看起来好无辜。 “王妃,妳在找什么?晓梅人呢?怎么没侍候着王妃呢?”石妥当的嘴角不断抽搐着。堂堂王妃,竟然像只小狗似地在草丛里钻来钻去,成何体统!尤其她变脸的功力更是厉害,足以和他一较长短了。猛然间,石妥当觉得这位王妃很诡异。 “我让她们去替我绣荷包了,不用侍候我。倒是石总管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她转移话题,可不能让他发现她的计谋。 “我瞧王妃偷偷摸摸……不,是鬼鬼祟祟……不不……”石妥当压抑住出言讽刺的冲动,毕竟她是王妃,万一她向郡王打小报告,惹郡王不悦了,到时扣他薪饷可就得不偿失了。“我是看见王妃满怀心事地逛到这处荒废的园子来,不知有何事,所以就跟过来看看是否有需要我协助的地方?”这位王妃的性格不仅古怪,连行为处事也迥异于一般大家闺秀,值得他用心观察。 “石总管真是有心吶!”鸡婆! “哪里,这是我应当做的。”一对牛眼精光四射。“王妃,妳才嫁人王府七日,或许有些事情不熟悉,请容小的告知妳一声。妳在王府走动时最好让晓梅她们随侍在侧,否则就会像现在一样,一个不小心就逛到这废园子里来,很危险的。其实这处废宅原本是用来拘禁犯人的牢房地,只不过现在胆敢冒犯郡王的匪徒一旦被抓,就当场被斩首,提头去见阎罗王了,所以也就不必再把匪徒关在牢房里了。这规矩设得极好,否则不仅占据地方,还得供应膳食给那些混帐吃,对王府的损失可是很大的!” 哇,有够狠!佟七乐听得傻眼。司徒迭世不只对钱财之事斤斤计较,心肠更是歹毒。 石妥当口沫横飞地继续道:“所以,现在牢房撤掉了,但因为还没决定此块地要如何运用,所以就暂时闲置着,结果现在杂草丛生,也因此我才会请王妃远离此处,否则万一钻出了什么可怕的怪虫子来吓倒王妃妳,我可是担待不起啊!” “是挺可怕的!”这郡王府上自主子,下至仆役,个个城府极深。石总管果真也是不好惹的人!“往后我会小心自己的安危,今儿个就谢谢石总管的关心了。”她决定从荷包里拿出几两银子来犒赏石妥当讲了这么多话,反正巴结王府的总管,往后也许会比较好办事。要比虚伪,她可不能比输人。 佟七乐往腰间一摸,赫然想起自从她嫁入司徒家后,根本不曾带过银两在身上,而且因为在王府里衣食无缺,也让她忘了自己将爹爹连同她一起送进门来的嫁妆摆哪儿去了?先不管了,下回再问个明白,今天先把石妥当安抚妥当再说。 她拔下皓腕上的玉镯子,递给他。 “石总管,这是打赏你的,感谢你如此关心,往后也要请你多多关照我。” 石妥当双眼一亮,毫不犹豫地立刻收下玉镯子,让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谢谢王妃,那小的就收下了!” 哇,贪钱的狠劲真令人大开眼界!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养出什么样的奴才来。 “对了,郡王呢?”她随口问道。 “郡王他正在“风华阁”与江南巨富江老板商议要事。” 商议要事?还能有什么大事可以商议?肯定又是要图谋人家的财产吧!她就不懂,以仁义孝著称的皇太子怎么会如此重用司徒迭世呢?唉,大概是被司徒迭世的诡诈狡猾给蒙蔽了耳目吧! “石总管,你忙去,我马上就回房。”她道。 “好的,那我先退下张罗晚膳,也请王妃到“百宴楼”准备用膳。” “嗯。”佟七乐目送石总管离去后,眼角余光继续梭梭巡巡。她此刻更加确定,自己一定得要尽速离开王府才能保住性命。况且,她就不信王府里头没有狗洞可以钻出王府外!好吧,万一真的找不着,她也得想个办法偷挖一个洞,怎么也要做好“逃亡路线”才行。 她又四处游走寻找着。 突然,一道黑色人影悄然地接近佟七乐,而她却一无所觉。 第三章 奇怪…… 佟七乐突然一顿,终于感受到身后似乎出现了一股突兀的存在感,她甚至还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两簇尖锐的目光给紧紧锁定住。 她疑惑地回过头去-- “啊--”声倏止,佟七乐花容失色地掩住小嘴,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深怕一喊叫,她的咽喉会被一把利刃给当场割断。 身后迎接她的竟然是……是一把匕首。 亮晃晃的刀尖就在她面前晃呀晃地,准备随时随地挥过来。 “你、你你你……”瞠大的杏眸中满是惊恐,眼前手持匕首的不速之客身着黑衣,还蒙着面容,摆明了来意不善。 黑衣蒙面人瞇了瞇眼,压低嗓音质问道:“妳是谁?” “我……我是鬼!”她回道,希望她的胡言乱语能把这名不速之客给吓走。 黑衣人愣了愣,旋即格格格地笑了起来,彷佛印证了什么似的。 “我终于明白司徒迭世为何会娶妳为妻了!”他冷冷一哼,道:“看来司徒迭世果然是为了杜绝他喜好男色的传闻而娶妳的,而且,聪明绝顶的他还故意选择了一个会自称为鬼的小傻子来当新娘……哼,一个傻不隆咚的笨呆子,当然不会妨碍他豢养男宠的兴趣!” “你晓得我的身分?”佟七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他竟然知道她是谁? “有什么好奇怪的?看不惯司徒迭世的正义侠士们,都愿冒着生命危险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你是正义侠士?不是强盗?” “呸!什么强盗!不许妳污蔑我,本大侠是专门对付奸佞之辈的正义侠客!” “是吗?如果你真是侠客,那么侠客会杀害老弱妇孺吗?会杀一个小傻子吗?”眼珠儿一转,她心生一计,故意质问他。 黑衣人抬起下巴回道:“当然不杀!” 佟七乐暗暗松了口气,她有救了。 “但妳,不必高兴得太早!”黑衣人立即补了一句。“寻常的老弱妇孺与傻子我当然不杀,可是,司徒迭世的妻子却是个例外。妳,必须死!” “你要杀我?”她惊吓地又张大嘴,一颗心跌落谷底。 完蛋了,她预料的事情现下都一一应验了。 打从她十三岁的那年起,便常常扮男装,背着爹娘以及仆役钻狗洞、偷爬墙,潜到客栈里听着往来于大江南北的商旅或是江湖人物高谈阔论著各方怪事,像是江湖厮杀,又或者是大官小官的轶事,甚至连高高在上的皇族贵冑也是闲谈的重心。 也因此,她才会渐渐“熟悉”司徒迭世这位当朝红人。 其实关于司徒迭世的传说有褒有贬,只是针对他的贬抑之词却是十分的耸人听闻,她听着听着,不禁开始对此人充满着戒慎恐惧之心。 有人说他残酷、有人说他狡猾、有人说他的官运会一路扶摇直上,是运用了他自身罕见的俊美外貌,把朝中的官员们迷惑得团团转。 虽然也有人为他打抱不平,认为各种传言根本是眼红他的成就而故意编造出来的,因为,至今没有一个人可以拿出证据证明司徒迭世干了坏事。 然而,佟七乐却在曹令使登门提亲的那一刻起,便深深相信司徒迭世绝对是个修罗恶魔。因为她的出嫁方式极为可笑--娘家付出了大笔嫁妆,他给她的却是“王妃”的虚名,而这个王妃还是为了替他掩饰断袖之癖而娶的。 身为女子,原本奢盼能够得到好的归宿,然而她却是遇人不淑。 忍不住地,佟七乐哽咽了起来,她哀怨地对着蒙面客抱怨道:“你要杀我?你要杀我这个无辜女子?上天待我真是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又不是心甘情愿要嫁给那个大魔头的,现在居然得死在你的刀下,我不甘心呀!大侠,请你饶恕我吧!我一介小小女子,岂有能力违抗父母之命以及媒妁之言呢?而今,还因为这桩非我所愿的婚事招惹来杀身之祸,我岂能不怨?” 黑衣蒙面人闻言又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妳是可怜,但,我不会饶过妳的。既然嫁给了司徒迭世,妳就是他的妻子。夫妻嘛,就是要祸福与共,他的罪孽,妳当然要承担!”匕首高高扬起,对准她的心窝处。 “你就是不能放过我吗?”佟七乐脸色刷白,她命休矣! “妳死定了!” “啊--等等!如果我告诉你司徒迭世现在藏身于何处,你可不可以放我一条生路?看你的打扮,你今天是来刺杀他的对不对?”她摀着脸,豁出去地喊道。 尖锐的刀刃在她胸口处停下。 “妳要招出他人在何处?”他喜悦地追问道。 “是是是……”她摀着脸猛点头。 郡王府宽广无比,阁楼院落栉比鳞次,要找出司徒迭世的下落是挺困难的,若是因为找寻而延宕了时机,招来侍卫的反击,那可就麻烦了。 “喂,妳该不是在跟我耍花样吧?”她的话能不能信,他得先确认过。 “我没有耍花样,也不敢耍花样!我是诚心诚意要招出他的行踪,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也愿意协助你这位大侠!” “妳当真视我为正义侠客?”果真是小傻子一个,而且这么怕死,为求保命,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丈夫。 第6章 “是是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赞誉之词立刻从她的嘴巴里溜了出来。 黑衣人思忖了会儿,若能亲眼瞧见司徒迭世被妻子背叛,倒也是乐事一桩。 “好,我就与妳做个交易,妳告诉我他现在人在何处,等我杀了他,妳也算大功一件,我愿意饶妳性命。” 她毫不迟疑地立刻道:“司徒迭世就在“风华阁”!你往东边的方向去,最雄伟的那一栋便是了!” “很好,我现在就去取他性命。不过妳若胆敢骗我,我会回来找妳的。相信我,到时候妳将会生不如死!” “知道了、知道了……” 咻地,他纵身一弹,灵活的黑色身影立刻消失在前面的角落处。 佟七乐气喘吁吁,慢慢放开双手--前方已无人。她怔怔地,好半天还回不了神,许久过后才意识到刺客已经走掉了,她得救了,她的性命暂时保住了。 松了口气后,她又闭上双眼。 她活下来了,她保住性命了。只是,思及司徒迭世极可能因此而死去,心口就蓦然一紧。但,当她又想到司徒迭世无情地把她当成是花生米粒来对待,吃完后就弃之不顾的行为,怨与怒就涌上心头。 “那是你该受的,就别怨我了……”她喃喃地道。看来,她得尽快找出逃离郡王府的办法,否则再遇上刺客的话,就不会再这么幸运地逃过一劫了。 主意一定,佟七乐睁眼,转身,可在回身的一瞬间,她苍白的脸色整个泛青。 “司、司司司……司徒……郡王……”声音梗在喉咙中。他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迭世安步当车地走过来。 佟七乐的呼吸停窒了,他悠然的表情看起来好恐怖,因为她完全无法猜测出他是否看见或是听见她与那名刺客之间的对话? “您……您怎么会到这废园子来呢?”她决定先堆出笑来应付。别自乱阵脚,得稳住!“七天没见着您,我想您想得紧呢!只是您没召唤我,我也不敢前去叨扰。现在看到郡王您还是跟往常一样英明神武、俊美迫人,我就放下一颗心了。” 司徒迭世含笑地拍了下自个儿的面皮,挑起眉,道:“我也挺庆幸自己的脸皮依旧俊美迷人,可以继续用来迷倒众生。倒是妳,脸色好难看,怎么啦?” 她的心重重一跳。“没、没什么……” 犀利的目光直直望住她忽白忽青的脸容,又道:“还说没什么,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我我……”贝齿忍不住开始打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气恼本王这七日来对妳没有闻问对不对?” “不敢,我岂敢气恼郡王。我晓得您日理万机,是没有太多空暇理会我的。”她咽了咽口水后,道:“我看咱们还是快到“百宴楼”准备用膳吧,别让石总管等不到人。” “不急。”司徒迭世突然踢了踢脚下的土堆,惹得土灰扬起,让本来就杂乱的废园显得更加苍茫。“这处废园我许久没有来过,想不到竟是如此凄清寂寥,不过倒是可以利用现在四下无人,让咱们来说说体己话。妳初进郡王府,一切可还习惯?我可不想委屈了我的新娘子。” 选在这种荒废的园子和她说体己话?他可真是“看重”她哪! 也罢!她不是早明白了他并没有把她摆进眼底吗? “虽然郡王您没有陪伴在我身边,但我日子一样过得很好,衣食无缺,身旁有奴婢侍候着,种种照顾都远比我在娘家时所得到的要更多,这些幸福全是郡王您所赐予的,我感激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呢!”想说体己话?那就来说吧!要胡说八道、阿谀奉承,她也做得来! 他修长的手指蓦地勾起她的下颚。 她一怔。 司徒迭世凝视着她的眼眸,那种痴迷、那种把他奉为神人般的哄捧,简直跟那些前来谄媚他、向他求官的贪婪之徒一模一样。 司徒迭世忽尔笑了,眸光却冷了。“我听到了。”他说道。 “是吗?”佟七乐的双眸更亮,闪亮双瞳盈满着对他的景仰。“那可好极了,我是多么希望郡王您能知道我对您的感激之情。另外,您也一定要记得我对您的爱意有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 “我记得,字字句句都记得清清楚楚--“司徒迭世就在“风华阁”!你往东边的方向去,最雄伟的那一栋便是了!”没错吧?” “啥?”她一震。 “我可是把妳的话给深深烙印在心坎上了。”说话的嗓音跟平时一样的低沈悦耳。 然而,佟七乐的身子却开始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哆嗉。 司徒迭世泰然自若地继续微笑,修长手指还滑过她冰凉的脸蛋,悠悠说道:“我的好娘子啊,看来妳果然很爱我呀!” “我……我是爱您啊!我当然爱着您,倘若不爱您,我又怎么会说出那些话来……”身子虽然冰凉,但幸好脑子还能转动,她急中生智地硬是想出脱罪的理由来。“我会向刺客说出您的所在位置,纯粹是我的欺敌之法,那是我蒙骗刺客的权宜之计啊!否则,他若是拿我当人质来威胁您,岂不是糟糕?”她努力狡辩道:“您瞧,刺客不就被我骗走了吗?况且您也不在“风华阁”内,找上门的刺客根本就伤不了您啊!现在,敢请郡王赶紧下令侍卫排出天罗地网的阵仗来擒拿住刺客,务必要将这名匪徒给绳之以法!” “原来如此,妳告知他我的去向,是为了使出金蝉脱壳之计啊!”他道。 “是的,我可是费尽心机呢!” “如此说来,我反倒要感谢妳的计谋,教我不至于被歹人威胁喽?” “这……这是我应当做的……”她屏气以对,全然无法预测司徒迭世接下来会怎么处置她。 “糟糕!”他突然叹了口气。 “糟糕?怎么啦?哪里糟糕了?”她全身绷紧。 “妳糟糕了。”他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哪里糟糕了?” “那名刺客依照妳的指示直奔“风华阁”,可我已不在那里,他若找不到我,妳说刺客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认定是妳在玩弄他?” “啊?” “我记得,刺客曾经对妳撂下狠话,说妳一旦欺骗他,他会回来找妳算帐的,对吗?” 杏眸瞠得好大好大。 “唉……”司徒迭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替她感到担心。“所以我才说糟糕了,想必他会回来找妳算帐,这下子妳的麻烦真的大了。唉呀呀,看来妳往后只能小心谨慎一点,否则可能小命不保喽!好了,天色快暗了,咱们该去“百宴楼”用晚膳了。妳是应该好好地吃一顿,养足体力与精神好应付刺客的追杀。” 她哪还吃得下啊! 可是司徒迭世却环住她的纤腰,将她宛如强尸般硬挺的身子往“百宴楼”的方向推了去--去吃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餐。 郡王府的偏厅。 司徒迭世倚坐着,修长的手指支于颊旁,淡淡一笑,道:“曹令使,恭喜你更上一层楼,皇太子应允了我的提议,愿意把你纳入麾下。换言之,你升官了。从今日开始,你就跟在皇太子身边,听候他的差遣吧。” “是是是……”曹令使喜上眉梢,身子一揖又一揖。 “你可要好好地发挥才干,忠心地替皇太子办事,知道吗?” “当然,这不用说,我当然会好好地发挥长才,成为朝廷的栋梁!”曹令使欣喜若狂。就知道帮郡王牵起姻缘线会是大功一件!果然,他既是升官,又是发财的,前途一片光明吶!“小的能够受封成为皇太子的臣下,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的确是你的福气。”司徒迭世淡淡回道。 曹令使闻言,呼吸突然一窒,连忙又说道:“当然,小官在此也要多谢郡王为我美言!我会记住郡王您的提携之情,更会在适当的时机回报您的大恩大德的。” 司徒迭世总算笑了开来。“嗯,皇太子就是喜欢你这种懂得知恩图报的臣子。” “是啊,小的知道怎么做,明白的!”曹令使嘿嘿傻笑,当然听得懂司徒迭世的言下之意--要他记住他的恩情。 不过在经过此事之后,曹令使对司徒郡王的行事手腕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难怪皇太子会如此信任他以及重用他,先不谈别的,光是他的“识人之明”就是天下第一了。 “郡王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要交代,那小的就去向太子请安报到了。”曹令使恭谨地出言告退。 “去吧。”他挥了挥手。“对了,万一有人不服你,就把那些眼中钉给拔了吧!”司徒迭世给了他忠告。 “我知道怎么做。”曹令使笑咪咪的。翻云覆雨正是他的专长,他自然会在皇太子身边大显身手的。 司徒迭世目送他离开偏厅,挂在唇畔的笑意不曾褪去过。好一会儿后,他站起身,走出厅外,行过院落池畔边,一个转弯后,踏进另一道拱门里。 入目所及,是一片娇艳的花海以及扶疏的草木,然而,这一座美丽的“翠苑”在郡王府内却是个禁地,未经郡王同意,谁敢擅进,杀无赦。 司徒迭世巡望着摇曳生姿的姹紫嫣红,也感受着蕴涵花香味道的徐徐和风。 他漫步走着,踏进凉亭内,静静欣赏美景后,才坐在石椅上。 在这充满宁静与愉悦的气氛下,哪怕心绪曾经激烈起伏过,也能够渐渐平息的。 接着,他拿起预备好的茶具,亲自动手烹茗。 待茶香四溢时,一道清嗓传了过来。 第7章 “让高高在上的司徒郡王亲自为我泡茶,真是折煞我了。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了一位身着华贵美服,气度、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他现身时就已经站在凉亭外,而且对司徒迭世的亲自招待颇感不安似的。 “放心,你承受得起我的伺候,请坐。”司徒迭世不以为意,还亲自为他斟茶。 气质华贵的美男子,名唤唐井遥。他旋即坐于石椅上,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感激地道:“你人真好。” “我本就是生来让人感激的。”司徒迭世回得狂傲。 “就像是那位曹令使,一名闹场角色竟然可以得到惊人的赏赐,你的行事想法真是令我叹为观止呢!”他啜饮了一口茶。 司徒迭世笑笑。 “不只是他,现下的我只要点了谁的名,谁就可以在我的庇佑之下平步青云,成为当朝红人。”司徒迭世缓缓啜饮香味四溢的极品茶。 “权势在手的你,倒是愈来愈无法无天了。”唐井遥摇了摇头,尊贵地淡笑着。 对于他的出言讽刺,司徒迭世并没有动气,反问道:“你要不要也学我一学呢?六皇子。”他举杯敬邀。 他摇了摇头,俊美的面孔是那样的温和。“我不学,怕是和你一样沈沦了。看着此刻的你,我心中感慨良多。回想初见你之际,你对于操弄权势仍是有些挣扎与抗拒的,没想到过了不久,当你得心应手后,却是愈玩愈快乐,也愈玩愈习惯了。” 司徒迭世道:“我能只手翻云覆雨,还不都是拜皇太子所赐。” “你仍要把罪过推给我的皇兄?”唐井遥意味深长地说道。 “当然得怪皇太子,为了完成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真理,我可是处心积虑,人都要累瘫了呢!”他说着悖理违情的谬论。 唐井遥怔了怔,最后无奈地吁叹了声。“这样的你,竟然成为我的朋友。” “不,我们不是朋友。” “你?”唐井遥一愣。 “我们当然不是朋友,我与你之间是上对下、主子与部属的关系。”司徒迭世的口吻里多了抹深沈。 唐井遥脸上闪过了抹诧异。“你居然说得这么难听,我本以为你会把我当成知己的。” “我可不敢把未来的皇帝当成生死至交。”司徒迭世倏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又在胡扯了!”唐井遥八方吹不动地回道。 “是啊,日子过得无趣,只好寻你开心了。”他似真似假地回道,让人搞不清楚他先前的言论是真或是假。 唐井遥喝着茶,话锋突然一转道:“无趣吗?我看你这阵子理应过得丰富而且忙碌啊!不是为自己找了门亲事,就是帮人升官发财。对了,哪时候让我见见新进门的王妃呢?” “这几日没办法,她忙碌得很。”他说着,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忙碌?她在忙些什么?”堂堂的王妃,只要指挥来、指挥去就行了,谁敢劳她大驾? “她忙着躲起来。”司徒迭世回答道。 “躲起来?”唐井遥剑眉一挑,随后,猜测到可能的状况。“她遇上麻烦了,而且还是为你背的黑锅?”他比谁都清楚,一些自认为正义侠士的江湖人物们,都以诛杀司徒迭世为己任。“那你现下打算如何处理?树倒猢狲散,倘若你这名大恶徒被铲除掉,到时被牵连的名单肯定有一大串,这其中当然也会包括你刚过门的妻子。” “放心,我会为她做出最好的安排。” “什么是最好的?”他反问道。 “就是让她陪我一道儿死去。”他一派无谓的潇洒模样。只是,脑中突然忆起佟七乐阿谀奉承的姿态,以及她狡辩装傻的字字句句,思及此,他的神态冷然了。 “看来你是真的讨厌她才会迎娶她,也才会想要拖着她一同下阿鼻地狱。”唐井遥瞧见了他一闪而逝的冷然。 “不,你错了,我喜欢她,而且非常的喜欢她。” “既是如此,你却要拖着她一道儿死?”他的想法真够骇人。 “不就因为喜欢与珍惜,才会同意让她陪我一道儿死去吗?恩爱夫妻奢盼着的,不就是生同衾、死同穴的最高境界?”他扬起的笑意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唉,你真是名副其实的修罗王。”唐井遥摇头叹息道。 “我则期许六王爷你继续当个锋芒不外露的神仙菩萨,继续救苦救难,让黎民百姓们感恩你这位六皇子。” “我是会尽好自己的本分。”唐井遥放下茶杯,起身,道:“今天的小聚已经解开我心中的谜团,我就不耽误你办事,先走一步了。” “不送了。” 唐井遥微笑颔首,转过身去,但俊逸的脸庞却在一瞬间被一道诡异的阴沈闇影给吞没掉。无人窥见到他此刻骇人的神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 第四章 抖抖抖…… 佟七乐卷着一条大红锦被,蜷缩在床上抖抖抖。 身子虽然被锦被给紧紧罩住,却仍是无法带给她任何的暖意。 这几日来,佟七乐不仅难以入睡,还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把自己关在寝房中,吩咐所有膳食一律送进房间内,怎样就是不肯跨出门坎一步,免得让那名矢言回来报仇的黑衣刺客有了可乘之机。 她深信奸佞诡诈的司徒迭世一定会使用借刀杀人之计,如此一来不仅可以逮捕那位蒙面刺客,他亦不必承担弒妻的罪名,一石二鸟,多么美好。 呜呜呜~~ 思及此,她的心更冷了,甚至连渗出来的冷汗都能冻伤她的肌肤。 猛地,门板被敲了两响,紧接着,门扇咿呀地被推了开来。 谁能不经通报就直接闯进寝室?唯有他-- 阎王修罗! 不一会儿,寝室内的烛火全亮了起来。 司徒迭世悠然地踱向床榻边,看着缩成一团的锦被球。啧,颤抖得还真是厉害呀! 他邪魅一笑,伸手抓住锦被的一角,硬是掀开来。 “哇!”缩头乌龟不得现身,她一溜烟地又爬到床边角落继续抖。 司徒迭世睨看她,好温柔地开口问道:“我的好娘子,妳怎么啦?是受风寒了吗?要不然身子怎么颤抖得这么厉害?” “是、是啊,我受寒了,身子骨不适,郡王您还是别靠我太近,以免我把风寒传染给您。”既然他都为她找到了理由,那她还不打蛇随棍上?总之就是离他远一点儿。 瞧她避而远之的模样,司徒迭世不以为然地道:“我只是随口一问,原来是真的呀!只是,妳的身子骨哪时候变得这么虚弱来着?都还未到秋凉时分,就开始患病了?我记得说媒的曹令使曾经大言不惭地向我保证说妳健壮得像条牛,绝不会轻易生病,也绝不会给我惹麻烦的呢!” 啧,竟然把她比喻成牛,好难听哪!可是再难听也得忍下,谁教她的性命被他捏在手心上。 “也许是水土不服吧!”她强辩道。 “噢,那怎么办?妳现在病恹恹的,万一郡王府内出现了什么风吹草动,妳岂不是没气力逃走吗?”司徒迭世轻轻一叹,为她紧张。 她脸刷白,身子僵住。 “您是说……那名黑衣刺客已经潜进王府内,准备要来杀我了?”烛光下的她脸色忽白忽青。 “妳很怕被那名刺客给一刀砍了?” “我我……我当然伯啊!”谁不怕死?而且还是死得毫无价值,无端成为司徒迭世的替死鬼,她岂会甘心? “真是的。”摇摇头,蓦地,司徒迭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她从床角内捞了出来,让她跌进他的怀抱里。“我的好娘子,告诉妳一则好消息,那名黑衣刺客是不会再来找妳报仇了,妳大可放心。”环住她纤腰的手臂蓦然一紧,他道。 “啥?”佟七乐愕然,如擂的心跳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他手臂的力道。“为、为什么?为什么他不会……不会再来找我报仇?你凭、凭什么做此论定?”她结结巴巴地反问他。他的鼻息正在她的颈项边吹拂着,缕缕地勾引她的心弦,教她紧张得几乎要死去。 司徒迭世修长的手指挑勾起她乌黑的青丝,缠卷在手指间把玩着。“我当然有凭据,因为死人是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杀人的。除非呢,妳怕鬼。要是被他的鬼魂给吓破了胆子,那我也没辙了。” “你--你已经杀死了他?!”呼吸猛地停窒,再一次弄不清楚强烈的骚动是因为害怕他的说法,亦是因为他的抚摸--他的指尖正在她的颈项上四处游移着。 “我杀人很奇怪吗?”他挑玩青丝的手指转而勾起她的下颚,凝视她,慢慢地将俊脸俯下。 她的心口猛烈颤动了起来。 “不奇怪,当然不奇怪,再说那名刺客本来就该死……”她无力地回道。 “那妳也很赞成我把那名刺客给宰了?”手指又转而挑开她罗衫上的钮扣,瞬间,她又倒抽口气。 “我赞成……呃……我十分赞成……他私闯郡王府,并且意图挟持我来威胁郡王您,这已是大罪。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竟然还口出恶言,污蔑郡王您的清誉,如此罪大恶极的歹徒自然要诛杀。您杀他,天经地义,是在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呀!唔……”她忍不住嘤咛了声,因为他的手掌正沿着她细细的颈项滑进她的衣襟内,勾开她的上衣,也挑掉了她的肚兜。 “我很高兴妳支持我的做法。”他幽幽道着,深邃的黑眸泛出浓浓春色,掌心沿着她细致的曲线不断抚摸着。 第8章 她的身子是如此的细致柔滑、洁白无瑕,然而,她的性情呢? 她的性情却是愈来愈造作,阿谀奉承不曾间断,怎样就是不肯把内心深处最真的想法倾吐而出。 “我当然要支持……唔……支持我的夫君……”晕头转向下,佟七乐被他逗弄得惊喘连连,可有一事却不敢稍忘──司徒迭世是可怕的、是恶毒的,关于他很残酷的传言都是真的,而且他杀的都是正义之士。 为免她十七岁芳华正盛的生命就消失在他手中,自保的工作不能不做。 “但,我仍然觉得忧心仲忡啊!”昏茫中,她不敢忘记要自救。“刺客虽然死……死掉了,但我却……唔……无法舒心,因为我心有不甘……” “不甘?” “很不甘,因为我与你之间的误会也随刺客的死去而一起埋进土堆里了。” “喔?我跟妳之间的误会?什么样的误会?”司徒迭世低哑的磁嗓问着,有趣地聆听她想说些什么。 难不成司徒迭世也在装傻,故意忘记她指引刺客杀他之事? 佟七乐轻喘地说道:“您表面上看似无谓,可您的内心一定还在恼火着我,对不对?这些天都不见您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您依然认为我勾结刺客出卖您吗?如今刺客已死,我就更加无法洗刷冤屈了。”酡红的脸蛋净是无奈。“现在,我只能恳请郡王您一定得相信我,相信我真的没有出卖您,我是无辜的。那日之所以会向刺客指引你的去处,绝非出卖,而是权宜之计,您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啊!” 她的解释,令他想笑。 “七乐,我有句话想问问妳,妳可要老实回答我。”他的大手罩住她小巧的胸。 她屏息,心跳得好快好快。“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奉献出一颗最真诚的心--” 他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嫁给我,妳是否觉得委屈?” 她一震! “怎、怎么会委屈呢?我在洞房花烛夜时不就向您表白过了?嫁、嫁给您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愈来愈深黑的瞳仁凝视着她虚浮的表情。看来,她仍然无意对他坦白。 从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剎起,她原本纯洁无邪的心灵就不断在消逝中,并且跟着他以往的路子,一步步地迈向邪恶之途。 如果她也跟着他一同死去,那么在阴曹地府中,他是不是也要继续与她斗智? 真是累煞人也。 倏地,他的手指往下滑移,拉开她的长裙。 “呀!”她惊喘一声。 他道:“嫁我,真是妳的福气吗?既然如此,那么为何妳每回瞧着我时,眼眸里总是带了层迷离的雾气,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就是不肯让我看透妳心中所思?”原本,那该是一双纯真无邪的杏眸。当时会钦点她,会让他动心,就是因为那两道纯粹干净的眼神。 她大惊失色!他看出她的伪装了? “您误会了,那是因为我……呃,那是因为……我被您的翩翩神采给迷住了,我太爱您、太崇拜您了,所以才会……才会总是痴迷地望着您……” 如此情境下,她依然“坚守”谄媚的原则,看来她的坦率与纯真确实被他给亲手毁灭掉了。 倏地,他反倒像是彷佛没有明日似地缠吻住她。 褪去衣衫的两具胴体亲昵地紧紧贴合在一起,他彻底地燃起她的…… 佟七乐娇喘着,她不明白司徒迭世为何会如此激烈?她只知道自个儿的情绪一直绷得紧紧的,而被他掌心所膜拜过的肌肤、被他唇舌所掠夺过的身子,每一寸都感到欢愉。 她居然没有厌恶他的抚弄,也没有排斥和他亲热……哪怕曾经有一瞬间忆起了花生米粒一事,但,立刻就被他霸道的掠夺给啃蚀殆尽了。 他身下的娇躯是那样的迷人。 可如今,他却得时时刻刻面对那双装满虚情假意的杏眸,以及甜到足以腻死人的口蜜腹剑…… “满口谎言。”他低哑的磁嗓猛地进出这道指控。 乍然听到指控,佟七乐人一呆,喃道:“什、什么?什么谎言?” “妳的话,全是谎言;妳的告白,没一句出自真心;妳的字字句句,都是谄媚的,就只是为了迎合我、奉承我、巴结我。” “我没有!”她酡红的脸色逐渐转为苍白。 “这句,也是谎言。”沙哑的嗓音再次直捣她的灵魂深处。 “什、什么?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样指责我?”她更紧张了。她本来以为他迷恋她的身子,而且是迷恋到连断袖之癖都痊愈了,可没想到,他似乎……要跟她决裂了? 他冷冷地道:“挑明了讲,就是本王不想再聆听妳的谎言,也不想再被妳的谎言所杀了。” “杀?杀什么?杀人吗?”她呆掉。“我的话哪里杀得了人?我杀了谁?” “妳杀了我。” “嘎?!” “妳、杀、了、我。”他一字一字,异常清晰地道着。过去的佟七乐即将死去,而且是被他逼迫的。他逼得她改变心性,逼得她把谄媚变成习惯,逼得她变得跟他一个模样。 “我、我杀您?!”佟七乐傻眼了。“我怎、怎么会杀您?我哪里敢杀您?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岂能杀得了您?况且,郡王也还活得好好的呀!”汗珠一颗颗地滑下。他的话究竟是何涵义? “我俨然已死在妳的口蜜腹剑之下。”现下的佟七乐,正在重新走一遍他曾经走过的路--从纯真迈向复杂,从无邪变为满腹心计。这种感觉,就像是又杀死了自己一次。 “什么意思啊?”她不懂,只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她很可能死在这张新床上了…… 只是,她明明就要死在他手中了,为什么身子却是发热又心颤?而且她还觉得他的话语极其古怪,彷佛触动了她某一根神经。 “七乐,我要一个单纯的女人,一个让我能轻松自在相对的妻子,妳明白吗?”司徒迭世自顾自地又说道。就算要拖着她一道死,也要是一名真心女子才行。 佟七乐再度傻眼。不曾预期过会听见司徒迭世这番话,那像是在倾吐内心秘密似的话语,让她心惊,也让她……有些心疼。 她的眉心忽然拧起。 “你是说,你其实不喜欢听到谎言,也不喜欢人家巴结你、奉承你?”他会是这种正派的人物吗?有点无法想象。 他睇着她疑惑的眼神,佟七乐彷佛忽然变得透明许多,他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的喜怒嗔怨。 “原本,我应该把心一横,直接将妳送进阿鼻地狱里的。” 吓! 佟七乐一惊,赶紧露出笑脸来。她才一个不小心,泄漏了内心深处的想法,结果又要招来祸患了。 “我……我又惹得郡王您不悦了吗?我刚刚是不是又失言,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了?若是,我道歉,请郡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饶我一回吧!” “可我并没有下手。”司徒迭世却意味深长地继续喃喃自语道。 闻言,佟七乐绷紧的心弦才稍稍缓和下来。人云:伴君如伴虎,她所嫁的相公虽然不是君王,却也是个郡王,这郡王一样威风凛凛,让她同样遑遑不可终日。 “妳知道我没下手的原因是什--” 佟七乐抢话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发誓,只要郡王您交代一声,妾身什么事情都愿意照办,而且不会教郡王您失望的!” “是吗?” “是。” “那妳答应,从今往后,不许再对我打谎,不许再对我说出一串串的甜言蜜语来?” 什么?不管了,为了保命,立刻照办。 “这简单,我答应,我当然答应。多谢郡王您的饶恕,妾身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会再让您觉得我言不由衷的。” “万一妳违背了承诺,那可怎么办?”手指在她的唇瓣来回游移,骇得她一颗心提得高高的。 “如果……如果我又欺骗你,你可以直接将我杀死,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好,本王就看妳能信守承诺多久。”语毕,他又一次地膜拜她的身子。 她感受到他的动作中带着浓浓的怜惜与不舍,虽然,她依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脑袋昏昏沉沉的,朱唇却轻启,回答道:“当然会很久很久,我会奉行一辈子、一生一世……一生一世……” “记住妳的话。”如果只有这一刻,那就记住这一刻吧! 只要通过九曲桥,就可以抵达“玉泉阁”了。 这“玉泉阁”,正是郡王府内专司藏放金银财宝之处,也是分配郡王府收入支出的命脉重地。 佟七乐这些天来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要走一趟“玉泉阁”。无论如何,她总得去问问她的嫁妆现在是被如何处理的?她要取回嫁妆,否则怎么离开郡王府呢? “王妃,咱们还是别进“玉泉阁”的好。王府有规定,闲杂人等是不得越雷池一步的。”佟七乐的侍婢晓梅在踏进“玉泉阁”前,不安地提醒她。这里虽然不像“翠苑”那般的门禁森严,可若没拿到手令,一样会被轰出去的,因为这地方可是郡王府的宝库所在。 “我是王妃,也算是闲杂人等?”佟七乐撇撇嘴,虽然明白她这个王妃也许比一粒花生米还不如,只除了身子可以提供给司徒迭世他……泄欲。 想起了司徒迭世,就不得不去想那一夜与司徒迭世“坦诚相对”后,她所许下的诺言。她说,不再对司徒迭世花言巧语、阿谀奉承,若是违背了,愿死! 第9章 就因为如此,她才要加快脚步,把包袱收一收好逃之夭夭。 只要远离他,只要不必面对他、不再和他有交集,那么她自然而然地就不必再掰出一堆甜言蜜语来讨他的欢心了。 虽然不懂他为何想听她说真心话,可是她的真心话却是字字逆耳,说多了,难鸡保他不会恼羞成怒地将她杀死,她实在没必要犯险,所以她才想拿钱离开。 “王妃当然不是闲杂人,可是……还是别去的好。要不然,就让石总管来为王妃领路,请他为王妃介绍“玉泉阁”的结构设施,这样可好?”晓梅思前想后,还是不敢躁进。 “让石妥当来为我领路介绍?”啐!她又没疯,还请鬼拿药单哩!她知道石妥当对她防备得不得了,若是让他知晓她来了“玉泉阁”,不想办法把她轰出去才怪!“这样好了,妳要是害怕被惩罚,就留在这里等我,我自个儿进去,妳别跟来。” “可是……” 她撂下重话。“别可是!如果妳还当我是王妃,就在这里守着。我只是进去瞧瞧,若是无趣了,很快就会返回的。”说完,她一溜烟地冲进去。 “王妃!王妃--”晓梅喊着,奈何她已拂袖而去。进退不得下,她也只好站在九曲桥上等候着了。要她去警告石总管王妃闯进“玉泉阁”一事,她做不来,因为王妃对她们这些奴仆其实都很和善,向来都不端架子的。 佟七乐一踏进“玉泉阁”的入口,就发现长长的走道是沿着房间而建造的,而每间房似乎都有特别的功用,有的房间门板闩得紧紧的,摆明了不让人闯入,有的则是布置成厅堂,像是为了议事时使用的。她就沿着长廊一会儿向左行,一会儿向右行,眼看即将走到了尽头,突然又来了道婉蜒小径,往前行,又是另一番天地。佟七乐渐渐发现到“玉泉阁”的占地以及通道设计都是别具巧思的,弯弯曲曲、古古怪怪的设计,是为了可以有效地防范宵小闯入,让这栋专司藏放宝物的“玉泉阁”稳若泰山。 “王妃在找什么?您想去哪儿呀?” 吓! 身后乍起的声音差点吓死她。 佟七乐回头,是石妥当。 石妥当假假地笑着。他跟在她屁股后面好半天了,见她偷偷摸摸地把每条走道都绕上一回,虽然没学上回在废园子里时窝在草丛里爬来爬去的失格举动,不过一张脸却在每间房的门窗前四处张望,嗅嗅瞧瞧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他今日天没亮时就来到“玉泉阁”点收农户每年该上缴的租金,忙到昏头,原本想去倒个茶水来解解渴的,哪知就撞见偷偷摸摸的佟七乐。 “原来是石总管呀!”她稳了稳心绪后,朝他露出最甜美的笑靥--虽然她心里其实是很想咬他一大口! 被抓到还能笑得这般甜蜜,石妥当不得不怀疑这位王妃是否意图要偷取郡王府内的金银财宝? “王妃怎么一个人到“玉泉阁”来?晓梅呢?又没陪您?”前些时日看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以为她转了性,怎么今儿个又冒了出来,而且还是现身在“玉泉阁”里?嗯,一定有蹊跷! “我是故意不让晓梅跟来的,因为我有事情想请教石总管。”她一直没找着她想要的东西,看来只能问问石总管了。 “王妃请说。” “我爹爹送给我的那二十万两嫁妆摆哪儿去了?怎么从我嫁进郡王府后,就不见那些嫁妆的踪影?”佟七乐盘算过了,一旦离开司徒迭世,她一介女流若想找个地方安身,且要后半辈子衣食无缺的话,那么这笔钱就是她唯一的靠山了。 “王妃的嫁妆早就收进库房里了。”石妥当回道。 “库房?那好,我想用。” “您要用?”石妥当瞪大眼,彷佛她说了什么笑话似的。“王妃怎么可以取用?是谁告知您可以取回那二十万两银子的?” “那是我的嫁妆呀!难道我不能用吗?” 石妥当喷笑。“当然不能用啊!王妃怎可忘记,您嫁入王府,连人都是属于郡王的了,那区区二十万两的嫁妆,自然也是属于郡王所有啊!王妃若要动用,可以,只要取得郡王的同意就行。” 佟七乐也跟着睁大杏眼。这是什么意思?是说……那二十万两充了公,变成司徒迭世的了?! “王妃您那是什么表情啊?好像很震惊似的,您怎么可以震惊呢?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啊!况且王妃您也没有损失,因为郡王可是用“王妃”的名分做为聘礼回报给了佟家,我相信您的亲爹,也就是佟刺史,他一定会善加利用“王妃”的名号,为佟家增进大把财富的。”石妥当还提议道:“王妃在王府里衣食无缺,根本不需要花费,但您若是想攒攒额外的私房钱,那可得回娘家要去。” 回娘家要?怎么要?她佟七乐哪里要得到钱?在佟家时,爹爹就把钱财守得紧紧的,要取用也唯有儿子有资格。虽然这回爹爹为了争取到郡王妃之名,大胆地把家产都给变卖光光,但那是因为爹爹日后会运用她王妃的头衔来做回收,到时说不准还可赚上数倍。 她脸色突然一沈,一双火眼金晴瞪住石妥当。 “我怎么突然间觉得石总管你……有监守自盗的嫌疑!”倏地,佟七乐放声指控他,把石妥当活生生地给吓了一大跳。 “什么?!”这回换他傻住了。 “我说,郡王日理万机,财源的管理与府内的收支运用|奇-_-书^_^网|,都是石大总管你在决定经手的吧?郡王他只会偶尔看看账本而已,对不对?”见石妥当点头,她续道:“这就是问题!别忘了,账本可以造假,我现在就怀疑你有可能把各地方呈献给郡王的金银财宝给中饱私囊了!” “胡说!”天知地知,他可没胆子偷郡王的财产……呃……了不起只敢做个小暗帐,赚点小小的茶水费罢了,其它的,他万万不敢心存歹念,因为一旦被郡王怀疑起忠贞,他可是必死无疑。“王妃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无凭无据就指称我有监守自盗之嫌,这会害死我的啊!”她是存心跟他吵架吗? “你敢说没有!我询问嫁妆之事,你却回我一大串浑话,让我觉得好生奇怪,总感觉是你在暗地里私吞了我的嫁妆!” 石妥当气急败坏。 “王妃怎么可以冤枉我?那二十大箱的银子在入府的第一天我就收藏妥当,也在藏宝图里点上了记号--呀!”他倏地摀起嘴巴,惊恐地望着佟七乐。完了,他怎么把藏宝图之事给说了出来?这是他与郡王之间的秘密呀!这些年来,只要是送进府内的金银财宝,他都会从密道中再运转出去,藏于京畿一千里外的数个隐密点,并且在藏宝图中点上记号。这么重要的秘密他一直未曾泄漏过,现下被佟王妃这么一激,竟然脱口而出…… 佟七乐瞅着他。“你到底把我的嫁妆藏哪儿去了?”她假装没听见“藏宝图”这三字。 “我刚不是说--”石妥当看着她恼怒的表情,立刻收了口。咦?她是不是耳背没听见他方才所泄漏的秘密啊? “你到底藏哪儿去了?”佟七乐面部狰狞地瞪住他,咬牙切齿再问道。 “藏、藏……”徼天之幸啊!她果真没听到。“王妃要是想知道嫁妆放哪儿去,请您直接向郡王问好了--”石妥当才说着,就见一位男仆持着手令,急冲冲地奔了过来。 “王妃,郡王有令,请您申时到“翠苑”一趟。”男仆迅速传达命令。 ““翠苑”?郡王让我申时去“翠苑”?”奇怪,“翠苑”一向守卫森严,并且是个禁地,晓梅曾经再三告诫她无论如何都不许擅进那处神秘之所的,否则要是被格杀了,也不会有人掉眼泪。也因此,她嫁进郡王府的这段时日以来,怎样也不敢去犯这个规条。 “王妃,郡王既然找您,那么您就利用这机会向他问个明白吧,别来威胁我了。”把责任丢出去后,石妥当立刻一溜烟地跑掉。幸好幸好,没被套出更多的口供。 他现在可是要赶快回去冲个澡,让脑袋清醒些。一定是佟王妃把她的愚蠢传染给了他,才会害得他一时之间变得笨拙,被套出了话。 佟七乐目送着逃之夭夭的石妥当,抬首望了望天色。司徒迭世找她何事? “他又想做什么了?该不会是反悔,又不想饶恕我了,打算把我引诱到“翠苑”去,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我,再把我给埋了吧……”她一路喃喃自语,虽然提心吊胆,仍然是往“翠苑”的方向走了去。 第五章 “皇太子近来心情颇佳。”唐井遥再次造访翠苑,司徒迭世也热络地招待他,在酒过三巡后,唐井遥摇着扇子,一搧一搧地说着最近的观察心得。 司徒迭世回道:“太子心情当然好,因为几名会危害他登基的乱臣都一一被打进了天牢,心头大患除去泰半,自然是笑逐颜开了。”司徒迭世又为他斟了一杯酒,续道:“说来也可笑,几个老家伙年纪大了,也就变得耳不聪、目不明,在事情尚未弄清楚之前,居然集体上书指控皇太子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流,甚至还找来所谓的罪证要皇帝摘去太子的头衔,哪知那些罪证竟然禁不起考验,全是造假而来,目的就是为了陷太子入罪,好将他拉下太子宝座,结果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把自己给推入死牢之中,真是咎由自取。”他潇洒地一口饮尽杯中酒,一脸无奈的模样。 唐井遥睇了他一眼,道:“但我倒是听闻你建议太子暂时饶恕那几名乱臣的性命,你这么做不怕皇太子不高兴,甚至因此而怀疑起你对他的忠诚度吗?” 第10章 司徒迭世一点儿都不担心。“放心,皇太子明理得很,他明白我是在为他的威望添德,毕竟那几个老家伙曾经为唐氏皇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勋,若是这么一刀给斩了,不仅皇帝心痛,百姓们也会唏嘘不已,这样对于太子的仁慈之名将会有所折损,所以,就暂时让他们多活一段时日,等到太子正式登基后,再做处置。” “……会不会有人私下潜入天牢,狙杀那些个罪臣呢?”唐井遥忽然一问,深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你认为呢?”司徒迭世反问道,笑了笑。“幸亏天牢不归我管辖。” “我明白了。”唐井遥也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不过真是辛苦你了。” “是辛苦,最好别再继续给我惹麻烦,把我累死了,对谁都没好处。”他望着他。“尤其是你,最近可得小心行踪,我怕我已没有力气把救你出天牢。” 唐井遥无辜地喝着香茗,回道:“我日日夜夜都坐在书房里念书,只有偶尔上你这“翠苑”来透透气,哪会惹来什么麻烦?更遑论进天牢被你救了。” “跟踪的来人,武功可是相当精湛吶!”司徒迭世意有所指地一笑。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翠苑”,一路走来,她没瞧见任何佣仆逗留于其中,宁静且宽广的院落果真是没有闲杂人进出,不过这里的景致倒是美丽极了。 “好、好奇怪……”佟七乐通过一片花海后,就瞧见前方的凉亭里有一黑一白的身影,正在赏景对饮着。 站在远处的佟七乐,被黑衣人的微笑给迷去了心魂。他怎么能够这样地笑着呢? 黑衣人,自然就是司徒迭世,一身浓墨的黑色衣衫把他衬托得更形邪魅,逸散出来的诡异魔力教她几乎无法呼息。 明明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她却依然常被他的举手投足给迷得神魂颠倒,有时真是气恼自个儿的贪恋男色。 至于另一位白衣人,她从未见过。俊逸的面容,一样也绽放着闲散的笑容,却是让人看得如沐春风,那一举手、一投足所散发出来的斯文优雅,让她认定了他也绝非泛泛之辈。 只是……司徒迭世又对白衣人笑了!那抹笑容也太灿美、太好看了吧?光笑也就算了,她见到司徒迭世竟然抬起手臂,修长手指往白衣人的脸庞摸了过去-- 司徒迭世的手掌迅疾贴住了白衣人的颊鬓,他竟然在摸……在摸白衣人的脸?! 佟七乐瞪大杏眸! 这这这……这是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圆滚滚的杏眸直望着白衣人。司徒迭世摸完后,白衣人居然也笑了开来,而且脸还更靠向司徒迭世,喃喃细语地不知在跟他诉说些什么?看到这,佟七乐已经快要晕厥过去了。 白衣人眼中的欣慰她是不会错看的。 这暧昧的两人……而且还是两个男人!这两个人是……是……是一对! “这……似乎被盯上了。我竟然浑然不知,多亏你出手救了我一命。”唐井遥凑近瞧着司徒迭世掌心上那一道极细的沾毒暗器,方才有人闯进“翠苑”发毒针欲取他性命。 “我果然是生来让你感激的。”司徒迭世邪魅一笑,手忽然一挥,但见在“翠苑”北方的屋檐上蓦然窜出两条黑影,这两条黑影迅速地交手、过招,且招招狠毒,但很快地,两条黑影又隐没在墙壁的另一头。 那两条黑影,一个是刺客,另一个则是司徒迭世豢养的死士,他非常有把握那名刺客绝对逃不出死士的手掌心。 唐井遥叹了口气,道:“我愈来愈不济了,居然没有发现被人跟踪,差点就死于非命。” “没必要自责,那名刺客身手矫捷,肯定是武林高手,你没发现他的存在实属正常。” “看情况,危机愈来愈多了……”唐井遥不由得幽幽一叹。“如今,我只希望不会有人泄漏出你与我幽会之事。”道完后,他苦笑了下。 两个大男人喁喁私语,一会儿喜、一会儿悲,因为距离太远,佟七乐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可这两位俊逸到没天理的男子卿卿我我的闲逸仪态,不仅眩花了佟七乐的眼眸,也让她的心开始淌血。 好痛,不懂心窝为何会揪得这么紧,在司徒迭世的断袖之癖得到印证的此时此刻,她却难受到要死掉…… “唉……”唐井遥打开扇子,清闲地揭着风,口吻却依然沉重。“那名刺客瞧见我与你谈笑风生了。” “放心,他走不出“翠苑”。”“翠苑”里早就挖了各种地底机关、埋设陷阱以及豢养死士,看顾“翠苑”的护卫与郡王府里的正规侍从全然不同。他当年下决心当官后,便开始有计划地吸收心腹施予训练以及安排必要的机关与秘密通道,为的就是让他的计划万无一失。“我不会容许别人知晓你来找我倾吐心事的秘密。”司徒迭世回道,要他别再担忧。 “那就好。”唐井遥又恢复静沈内敛,蓦地,他收起扇子,话锋一转,问道:“对了,申时已到,你的王妃怎么还没来?”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唐井遥不否认。“我是很想亲眼瞧瞧能够让你沈沦,愿意与之生同衾、死同穴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该不会长得三头六臂吧?” 司徒迭世意味深长地一笑,眼角余光瞥见正慢慢朝着凉亭方向踱步过来的佟七乐。 佟七乐绷着一张脸,脸上尽是疑虑与不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的心非常紊乱不安,倘若司徒迭世真有断袖之癖,那么他为何也把她给……吃了? 是啊,犹记得当初嫁进郡王府时,就已经知晓自己的功用正是用来掩饰他的断袖之癖的。只不过,几次在床榻上,她被司徒迭世一次又一次的表现给瞒骗过去,以为断袖之说只是流言,以为他对她是有情分的,这才会忘了自身的本分。 如今,流言被她亲眼给验证了,她有股想流泪的冲动…… “臣妾来晚了,见过郡王以及……白衣公子。”佟七乐走进凉亭里,旋即福了福身,无力地说道。 “七乐,这位是六皇子,唐井遥。”司徒迭世的视线不离她苍白的脸颊,她看起来似乎很哀怨。 “原来是六王爷。”她咬了咬下唇,心跌落至谷底。又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一位她无法与之相抗衡的人中之龙。 司徒迭世所勾搭上的对象,一个个都是皇族之人,他能官运亨通也是因为讨得他们的欢心吧? “郡王找我过来,不知有何吩咐?”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六王爷想见见妳。”司徒迭世勾起了兴味的笑。 “见我?”佟七乐仔细端详着六王爷,他的气息好静谧,静谧到冷冽尖锐。 她不由得打了个颤,不免思忖着︰他为什么指名见她?难不成是……是要找她麻烦?! 佟七乐一惊! “六王爷大可安心,我对郡王并没有非分之想,绝对没有的!请您不用特别注意我的存在,就当没我这个人!”她脱口而出,害怕被六皇子视为情敌,一刀把她给斩了。果然,待在司徒迭世身边老是危机四伏,她还是赶紧把包袱收一收,溜之大吉才是。 唐井遥眸光一闪,有趣地道:“王妃,妳怎能说出此话?竟然说妳对郡王完全没有非分之想,妳可是他的妻子呢!” “不不不!”六王爷温和的对待肯定是为了试探她的!一旦说错话,惹他不悦,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她给斩了,从此独占司徒迭世。“六王爷,郡王娶我其实只是闲暇之余的游戏罢了,他没当真的,从没当真,我亦不敢当真。所以,还请六王爷宽心,千万别把我跟郡王的婚事也给当真了。” 当真不当真,像绕口令似的,唐井遥忍不住望着司徒迭世笑道:“你的王妃不仅对你没有非分之想,还要我别把这场婚事给当真,你这丈夫当得可真是失败啊!” “是失败,而且还很无能。我的娘子从不把我放在心上,一直以来还很有兴趣当寡妇。”司徒迭世缓缓说着。 司徒迭世的声音终于震醒陷入断袖之事的佟七乐,她懊恼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打从走进“翠苑”,证实他与六王爷的关系后,复杂的思绪就让她毫不掩饰地把心底深处的想法一五一十地给道了出来。会如此,全是因为自己答应了司徒迭世不再打谎,而她竟然也冲动地直来直往,忘了司徒迭世俊美脸皮下所包藏着的,是极端歹毒的心肠,还傻呼呼地表示出她已知晓他与六王爷之间的断袖情缘。 瞧着她惶惶然的模样,唐井遥笑了。“我总算明白你为何会如此喜欢她了,带着这么一位心眼奇特的俏娘子,下了地狱也不会无聊了。” “下、下地狱?!你跟六皇子说你会杀死我?”佟七乐更加惊恐,小嘴碎念道:“也该是,我可是阻碍者啊!六皇子会想铲除掉我这个阻碍,也属正常……” 司徒迭世知道她把他与六皇子看成是对有断袖之癖的恋人了,深邃不可测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心伤又害怕的表情。大概连她本身都没意识到自己露出了妒意横生的可爱模样吧?而他,则爱煞了她这坦白的神情。 唐井遥无辜地道:“王妃怎么把本王视为凶残之人了?本王可从来没想要杀死妳。” 她低着头,不答腔。 唐井遥左瞧瞧、右看看这两人,啪地一响,他收起扇子,起身,道:“要死要活请两位自个儿先去厘个清楚,等有了结果后再告知本王吧!现下,本王就不妨碍两位把话给说个明白,先走一步了。”道完,他转身离去,绕过假山,消失在拱门外。 第11章 佟七乐的脑子乱烘烘的,目送唐井遥离去后,却也不敢再靠近司徒迭世,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怕问了,得到的是令她难堪的答案。 “六王爷既已走了,那我……我也要离您远些……我很识相的,不会死到临头才醒悟过来。”为了不妨碍人家,也为了保性命,佟七乐扭头便走,一下子就冲出了一丈外。 突然,司徒迭世脸色一变,起身喊道:“七乐,回来!” 又不是傻子,还回去送死?她跑得更快了。 “哇!”她忽然尖叫出声,因为一把阴森森的刀子竟从天而降,就横在她眼前。 那名忽然窜出的蒙面客二话不说地高举刀柄,直接往佟七乐的颈项砍了过去。 “啊--”她死定了! “啊!”闷哼声也同时从砍人的蒙面客嘴中进了出来。蒙面人高举的刀被疾窜而出的身影给打歪,握刀的双手也被震到酸疼不已,惊得他连连后退。 “呼……呼……”佟七乐喘着气,瞠大的双眸直看着弹到一丈外的蒙面客。又是刺客?!来闯郡王府的刺客还真是多啊!司徒迭世肯定已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才会惹来-批接一批的刺客想要置他于死地。 只是……这种生死关头竟然没有一名守卫冲进“翠苑”来保护主子,而司徒迭世看起来也没有召唤护卫进来逮人的意思?搞什么? 不仅如此,司徒迭世还笑了,而且唇角的笑容愈扩愈大,彷佛此时的生死战斗只是场游戏似的。 “司徒迭世,你还笑得出来?”黑衣人平复翻涌的气息后,大声一叫。“准备领死吧!”刀尖直指他心窝的位置。 佟七乐忍不住央求道:“郡王……您、您还是快点找帮手来吧,要不然……要不然被砍死了怎么办?”拜托拜托,牛头马面不要这么快就现身啊! “那就死啊!”司徒迭世却无所谓地回答她。 小嘴大张。“怎么可以……我的意思是,郡王的性命好重要的,怎么可以随便死去呢?”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么说! “是该死,你们两个通通给我死到西方极乐世界去!”黑衣人出其不意地又把刀子往佟七乐的方向砍了过去。 “吓!”无法动弹的佟七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情的刀又劈了过来。 再一次地,司徒迭世衣袖一挥,弹开对方的刀,一场拚命的激斗旋即展开来。 佟七乐呆立着,刀光剑影就在她前方闪呀闪地,若是一个失手,她肯定身首异处。 倘若蒙面刺客砍死她,那也算是为正义之士出了口怨气;倘若司徒迭世使出借刀杀人之计,往后就可以没有阻碍地跟六王爷继续演出心心相印的断袖戏码。 所以,两方都有置她于死地的理由。 想着想着,那万夫难敌的尖锐狂刀果然又朝她劈了过来! “啊--”她死定了,这回必死无疑! 咦?她……飞了起来? 就在电光石火间,佟七乐觉得腰际倏地一紧,旋即就被一只手臂给紧紧环抱住,然后整个人腾空飞跃而起。 她要飞到天上去了?她可以亲吻到白白的棉絮了?她并非被打进阿鼻地狱里,而是飞上天去当神仙? “啊--”一道长长的惨叫声扬起,佟七乐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瞧见黑衣蒙面人被司徒迭世狠狠踢了一脚,然后飞了出去,可是蒙面人手中的银色刀刃却变成了红色……那是血吧? 紧接着,身子落地,佟七乐呆呆地望着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蒙面人。叫得这么凄惨,他是被自己的刀子给砍伤了吗? 可是…… “咦?”她感觉到手中有着湿湿热热的,一看,手指沾着血红色,她大吃一惊,问道:“我受伤了?”可她并不觉得身子哪里伤着了啊,因为一点儿痛感都没有。既然如此,手指上的血渍是打哪儿来的呢? 她疑惑地看着司徒迭世,脸色骤然一变,立刻往他的背上瞧去--他的黑色锦衣上果然是湿濡的,而且血液仍然不断地从黑衫中渗透出来。 “是您……是您受伤了?”她脸色刷白。 “是啊,是我受伤了。”他道,唇瓣却依然噙着笑。 “您受伤了?!那您怎么还……还笑得出来?都被刺客砍伤了,您竟然还笑得出来?” “看到妳的神情,我欢喜得很,自然会发笑。” “我的神情?”她摸着自己的脸蛋,相信此时此刻的她,五官一定是扭曲变形的,因为她很惊恐啊!“你疯了吗?你受伤了耶,还管我的脸干么?而且笑什么啊?你一定是因为流了太多血,脑子鲁钝了,才会说出这些疯言疯语来!”她忧心如焚,一股脑儿地把心底话都给倾吐出来,甚至连唤他的口吻都不再敬重,尤其见他不痛不痒的模样,更忍不住动气,口不择言地训斥了他一顿。“不跟你说了,我马上扶你回寝室去。” “好啊!”他干脆顺势靠着她软软的身子,让她扶着返回寝室。 惊慌失措的佟七乐一心想救司徒迭世,因此没瞧见有个人突然从假山后方冒了出来,拖走哀叫不休的蒙面人。她现在的心思,只放在他身上。 一出“翠苑”后,佟七乐立刻吩咐侍卫找御医过来。 “司徒迭世,你为什么还在笑呀?”一路上,他的笑容不曾褪去过。 他不答,依然笑着。 她快疯了。“够了吧?你真的没事吗?要真没事,你为什么要一直笑?还笑!不要笑了啦--” 乐之后,怕的是生悲。 佟七乐小心翼翼地捧着瓷碗走进寝室。 司徒迭世则是斜卧在床榻上,态度悠哉自得,依然不把受伤当成一回事。 反观她则忙得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急急问着御医他的伤势状况,虽然得到“只是皮肉伤”的响应,可她就是不安,高悬的心就是无法放下,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佟七乐捧着瓷碗坐在床榻边的椅凳上,轻轻地吹凉了药,舀了一口,放到他嘴边,道:“郡王,喝药了。” “是妳煎的药汁?”他抬眼,问道。 “是的。”她可是在厨房忙到满身大汗。 司徒迭世坐起,但没喝下汤匙里的药汁。 “怎么不喝?” 他忽然伸出手,掌心就贴在她的心窝处。 “唉呀!”她手一颤,差点翻倒手上的瓷碗。“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事情都过了两个时辰,妳的心儿却还是怦动得好厉害啊!”凝视着她不安的容颜,他似笑非笑地道:“就这么担心我?” 僵硬的唇瓣原本要脱口答“是”,可心里突然闪过了些什么,让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非关担忧,那是因为我刚从厨房走来,步伐快了些,所以心口才会跳得这么快速。”不能再被他掌握到她对他的关心了,况且,她的付出也不能改变他爱男人的性癖。 “是吗?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道,嘴角的笑意愈来愈阴沈。 她深吸口气,很郑重地道:“您能不能先喝药?我怕凉了。” “不喝,我怕妳可能乘机毒死我。”他一边说,手一边抚上她的胸。 佟七乐脸色大变,不知是因为受辱还是他的抚摸,打从遇见他之后,她的心境就经常处于这种拉锯的无奈下。 “我是这种人吗?”她咬牙反问。 他挑眉道:“难说喔,妳又不是没有前例。” 闻言,她尴尬了。是啊,她先前曾经乘机为歹徒引路,现下招来他的质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药汁别喝了,您去请一位信得过的人帮您吧!要不然,我替您传话给六王爷,请他来照看您好了。”佟七乐倏地起身,一方面是为了摆脱他的“魔手”,再者则是因为她恼了。 “妳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俊美的脸庞忽然浮现少见的温柔,然而她并未瞧见。 背对着他的佟七乐终于忍不住道:“郡王,您已经彻底迷惑了我,我完全弄不明白您究竟是想要我照顾您,还是要我离您远远的?就像您会受伤这件事也让我不懂。您的武功应该很好,为什么会失手被砍了一刀?再说了,保护郡王府的侍卫那么多,您为何就是不召唤手下来护卫您的安全,竟然执意以郡王之尊和刺客拚个你死我活?”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招来侍卫守护,让自己受伤,纯粹就是想看看妳心疼的表情啊!我是故意的。”他说道,绵绵细语却卷起了万丈波涛。 “什么?!”她的手重重抖了一下,差点把瓷碗摔到地上。 他重复说了一次。“我迷恋上妳担忧我的表情,所以故意让自己受伤。” “你你你……你是疯子吗?”忍不住了,她一下子忘了他是高高在上的郡王,亦是她高高在上的相公,回过身,再一次口不择言地斥骂了他。 “能够见到妳担忧的神情,我当一次疯子又何妨?”他笑道。 “你这人、这人……果真残忍!不单单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残忍!”修罗果然就是修罗,连自己都可以啃噬,真是好可怕啊!可古怪的是,她竟然对这个修罗愈来愈放不下了。 先前,她日日夜夜都在诅咒他快点死去,可自从那晚当他警告她不许再打谎后,她对他的戒心居然完全消失,甚至对他开始有了情分,在他遇难时,更是会为他担心。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我不会再奢求更多的。”司徒迭世又说着,而后缓缓垂下双眸,让黑影慢慢地罩住他俊美的容颜。 “够了?什么事情够了?”她又被他搅胡涂了。 第12章 他抬头,温柔已换成冷厉。 “这样就够了。”他想要的,就是享受她片刻的关怀,他已经得到了,既然目的已达成,现下就是该放手的时刻了。“我累了,想休息,妳吩咐石妥当再重新为我煎药。”他冷淡地吩咐她。 粉拳忍不住又紧握。“你就是不喝我手中的药汁?” “妳走吧。”他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你!”佟七乐怒瞪他,对他一下子愿意为她受伤,一下|奇-_-书^_^网|子却又冷漠地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反复态度无法理解。修罗果然是不可亲近,也不可相信的! “还不走?”他不耐烦地催赶她。 “好,我走!我不妨碍你休息,我走!”哼!踩着重重的步伐,她大步离去。 司徒迭世望着她气呼呼的背影,笑了,只是,那是一抹心疼却又无奈的奇特笑意。 第六章 鸡啼声才起,郡王府就接获太子即将莅临的通报。听说,皇太子今早会来郡王府与郡王会面,并且希望佟王妃能够作陪,他想见她。石妥当得知消息后,立刻把王府内大大小小的仆役全都召唤过来,叮咛他们要谨慎地恭迎太子,绝对不许犯下任何差错。 “最近想见我的人还真是多。”这等紧张气氛惊醒了佟七乐,天未亮她便起身梳洗,换好衣裳。先是一个六皇子,后又来了个皇太子,她哪来这么大本事让皇族成员都想见她一面? 他们意欲为何啊? 佟七乐慢慢地走向花厅,脚步却是愈来愈沉重,因为等一会儿她又得见到司徒迭世了。那个狠心人的狠言狠语仍然盘踞心头,无法散去。那天他赶她走,所以这两天来,她也就刻意回避他,自个儿悄悄地避开奴仆们的监视,到废园去挖逃亡的狗洞,好随时随地可以离开这儿。总之,有备无患,只要司徒迭世又展现出对她的不屑一顾,她一定走。 来到花厅前,佟七乐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鼓足勇气跨过了门坎。 司徒迭世正躺在卧榻上,感觉到她的到来,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您该不会在花厅内睡了一夜吧?”一见他竟然躺在花厅的卧榻上,佟七乐忍不住问道,她没忘记他的身上还有伤势。 司徒迭世半天没回话,一对深邃的黑眸逐渐转冷,慢慢开口道:“等会儿见到太子不许失礼,也不许胡乱说话,知道吗?”命令的口吻冷冷冰冰的。 闻言,受伤的感觉又袭上心头。“知道,我会安分的。”她道。 “太子驾到──” 朗朗通报声从大门口传了进来,迎接的佣仆们跪成两列,恭迎未来的皇帝莅临郡王府。倒是太子唐慈并没有摆出太子的阵仗,甚至早先就吩咐过司徒迭世不必到大门口迎接,他轻车简从地来到郡王府,下了马车后也只让仆人侍候入内。 佟七乐准备与司徒迭世一同在花厅里恭迎太子,哪知她一回头,却讶然地看见他并未起身行礼。 “郡王,您怎么还卧躺着呢?”他仍然大剌剌地躺在卧榻上,姿势还悠哉得很,这也未免太胆大包天了吧!“太子即将抵达花厅了,您还不起身恭迎?” “他来就来,何必紧张?只要妳安安分分地在一旁站着,就一切没事。”司徒迭世又再度警告她。 到底是谁不安分?到底是谁会被问罪啊? “未来的皇帝亲自前来见您,这对您已是莫大的荣宠,可您现在的态度也……也太不庄重了吧?”万一被砍头怎么办?她是在为他担忧啊! 他瞅着她。“我受伤了。” “呃?”她愣了愣。“可是……应该还可以起身行礼吧?” “妳究竟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得罪了太子,万一被治罪的话,身为王妃的妳也会跟着我一块儿受牵累?” “我……”她哪是害怕自己被牵累啊?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她担心的是他!可现下被他这么一说,她恼火了,回道:“没错,我就是害怕被你牵连!” “那妳可以放心,太子向来不把世俗规范强加在别人身上,对我,更是不拘小节。” 瞬间,她的心里掠过了抹疑惑。司徒迭世虽然是在赞赏皇太子的亲和作风,可听在她耳里,却只是表面的敷衍,一点儿敬重之意都没有。 打从五年前皇帝正式册封唐慈为储君后,对太子的宠爱就不曾改变过,甚至这半年多来,市井之间突然增添了许多不利于太子的流言,也不曾动摇过皇帝的心意,撤除他的太子之位。 宽仁大度的太子唐慈其实是被大多数的百姓给歌颂着的,只是……司徒迭世怎么会如此轻蔑他? 另外,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是--一个以慈爱闻名的太子,怎么会让司徒迭世随侍左右呢?难道他不曾听闻过关于司徒迭世的邪恶传说,不伯被一丘之貉的恶名给沾上了身吗? 佟七乐来不及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就见一名穿着金袍的男子走了进来,而司徒迭世仍然躺在卧榻上,不动不移。 “参见太子!”佟七乐连忙把从石妥当那里学来的礼仪全使了出来。 “免礼。”太子温和地道。 眼角余光瞥见司徒迭世连请安都没做,佟七乐连忙道:“请太子息怒,郡王他受了伤,无法起身行礼,请您勿见怪。” 唐慈微微一笑,凝视着佟七乐,问道:“妳就是王妃?” “是。” “妳不用担心,我不会怪罪郡王的。” “多谢太子。”她暗自松了口气。 “王妃,一直以来我就很想见见妳,现在终于得见,果然不出我所料,王妃的外貌美若天仙,心性更是温良贤淑,难怪司徒爱卿会如此喜爱妳,钦点妳当王妃。” 闻言,她差点把肚子里的早膳给反呕出来。 “我……我美若天仙……我还温良贤淑?”皇太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明显比她远要高强。“……多谢太子赞誉,多谢……” “得此娇妻,是郡王的福气。对了,郡王疼爱妳吗?”太子关心地问道。 “他……”佟七乐顿了下,司徒迭世一开始便警告她要小心应对,看来她得小心应答。“疼。”为免节外生枝,决定先道谎言。 “那嫁进郡王府后的日子过得如何?” “过得极好。” “极好。”太子满意地直点头。“我喜欢这一句极好,哈哈哈……”他开怀地笑着,可佟七乐却听得毛骨悚然。太子问这些家务事意欲为何?怎么愈听愈古怪? “王妃,我还有些事情要跟郡王详谈,就请妳暂时离开吧。”他客气地说道。 “太子的吩咐自当遵办,我出去,立刻就出去,不妨碍两位谈事情了。”她“见客”的责任已了,如果司徒迭世仍想找死,那也不关她的事了。 “多谢王妃成全。”太子对她一揖。 她吓一大跳!“不敢不敢!太子言重了!”好可怕的大礼啊!佟七乐箭步如飞地逃出花厅。 待她走后,皇太子终于面对一直没吭过半句话的司徒迭世。“看来,你这门婚事似乎很成功。” 司徒迭世冷冷一笑。 “刚刚只是一场戏。”他口气凉薄地说:“七乐知道太子到来,所以拚了命地想让你认为我们夫妻俩琴瑟和鸣,好稳坐正室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啊!”太子坐下,自个儿动手斟茶。“让她做正室元配不好吗?”他反问他。 “不够格!她不过是个刺史之女,只是我闲来无事时想娶个妻子玩玩的游戏罢了,她能当正室,只是我随兴下的结果。当然,我若不开心,也会立刻摘了她正妃的头衔。” “呵呵呵……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皇太子边说边摇头。“我发现最近在我身旁的神奇事迹可真多,若非现在与你深聊,本王还不知道你对王妃是如此的不满意呢!” “这些都是我的家务事,我又岂会四处说嘴?而且我不敢劳烦太子为我操心。” “不,你这话可错了。齐家治国平天下,家若不和,你岂有心思为我分忧解劳?” 司徒迭世一笑,道:“太子有事?”他已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是有事。我派出去的人失踪了!”唐慈直接道。 “失踪?谁这么大的胆子,没经过太子同意就闹失踪?” “那是本王的两名心腹死士,我派他们潜进六弟唐井遥的府第监视,两人一前一后都回报六弟他安分守己地在家中念书,并无异状,可在前日,两人却忽然无端消失,完全不见踪影了。” “听起来是颇为古怪。” “所以我才亲自上门找你替我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迭世道:“我会办好此事的。” “对了,你的伤势如何?是怎么受伤的?”唐慈问道。 司徒迭世叹了口气。“还不是见不惯我与太子相熟之人暗中下的毒手,郡王府招来刺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要不要和凤将军商量护卫之事?”唐慈问着。身为太子的他,势力已经渗透进每个角落,更形成一道绵密的包围网,将皇帝紧箍于其中。王公贵族、重臣宰相、御史大夫等,都效命于他,而司徒迭世更为他延伸出广阔的人脉,福王、盛郡王、凤将军,乃至于铸钱使与司徒迭世都有一定的交情,甚至连谏大夫也与他称兄道弟,而这些人最终将会劝他尽速登上王位。 司徒迭世却有些不悦地道:“如果太子不信任我的话,尽可找人来协助我。” “好好好,我懂,我明白,我不让旁人协助你,以免让你觉得脸上无光。” 第13章 唐慈不敢勉强他。“不过,我倒是有个奖励要赐予你,这就不容你拒绝了。”他口气倏地沈硬了些。 “无功不受禄。”司徒迭世低垂的深眸闪过一抹冷冽。 “谁说你无功?你有功,而且还是大大的功勋!就因为你一心护我,所以才会招来恶徒攻击,而你随便娶得的妻子却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既然如此,休了她,我送个美人儿给你。” “谢谢太子的赏赐。”太子的话一出,司徒迭世也二话不说地直接答应。 唐慈顿了下,望着他喜悦的表情,也笑了。 “糟了、糟了、糟了!大消息啊!大消息啊--”石妥当匆忙地奔进花园,大吼大叫着。“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太可怕了!” “怎么啦?什么消息能让石总管如此的惊慌失措?”王府的仆役们个个面面相觑,凑上去询问出了什么事? “有人劫狱啊!” “劫狱?” “就是前些时候,在皇上面前参太子不是的那群乱臣啊!他们不是已经被打进天牢里关着了吗?可不知怎么一回事,昨晚竟然被人给劫狱救走了!” “囚禁在天牢的犯人被救走跟石总管有什么关系来着?你何必这般紧张呢?难不成……是石总管派人去劫的?” “胡扯什么!”一个巴掌立刻打上一颗笨脑袋。“你是想害死我吗?我大呼小叫是因为那六名本该斩立决的乱臣是因为郡王的提议而暂缓行刑的,现在他们竟然被人给劫走了,我好担心这件事情会牵连到郡王,这可是诛连九族的罪名啊!” “对喔、对喔!”佣仆们开始紧张害怕了起来。“这件事很可能会连累到郡王啊!” “那怎么办?我们要赶快逃走吗?”佟七乐突然冒了出来,不安地问了一句。 佟七乐的模样十分的狼狈,像是刚在泥地里打滚一圈似的,白袖子上都是灰土,前襟也黏着杂草,裙襬脏兮兮的,脸上、发尾都沾了土泥。 石妥当见状,忍不住问道:“请教王妃是到哪里去了?怎么弄得一身脏?”她到底有没有当王妃的自觉啊?她的搞怪行径真是让他当场傻眼。 她已经挖出一个狗洞了!钻出墙后是条街底,而且那条暗街似乎无人知晓,她勘察地形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看来老天爷终于是站到她这边来了。 做好逃亡路线后,她返回花园,却听到佣仆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一听到竟然是囚犯被劫的消息,她当下吓坏了,那可是死罪一条啊! “石总管,我们王府上上下下要不要一起逃亡呢?”佟七乐又问着。就算司徒迭世再漠然、再冷情,可她的心肠就是硬不起来。 “王妃是到哪里去了?”石总管实在想不通,堂堂一个王妃怎么老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我是帮晓梅除草去了。”她掰出早就想好的说词。“你还没有回我问话。” 石妥当却继续自顾自地道:“晓梅胆子忒大,竟敢让王妃动手做事,看我扣不扣她薪饷!” “石总管,晓梅是听你命令还是听我命令?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她板起面孔。“我看你根本是想要按个罪名给她,好从中谋利吧!” “王妃怎么老把我当作是贪财之徒呢?” “你不爱钱吗?” 两个人没大没小地正要大吵起来时,突然,门外传来了宣旨的声音-一“圣旨到!司徒郡王,接旨!” “圣旨到?怎么突然来了道圣旨?啊,难不成是来绑郡王去受审,因重犯被劫之事要问他罪?”石妥当脸色大变! 司徒迭世死定了吗?佟七乐脸色刷白。 一群人就跟着捧着圣旨入内的太监到了正厅前,司徒迭世也来到,准备接旨。但,他仍是看都不看佟七乐一眼。 “宣旨~~” 众人跪下叩首。 宣旨的太监站在台阶上,大声宣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司徒迭世为唐氏皇朝贡献良多、功高劳苦,为予以嘉勉,特将祝御史之女祝旋玉许配予司徒迭世为侧妃,让两家共结良缘,行鸾凤之配。钦此,谢恩!” “什么?!”跪拜的佟七乐双肩一垂,不敢相信圣旨所召告之事。皇帝要他纳侧妃? 宣读完圣旨后,内侍太监扬起笑容,尖声尖气地问道:“郡王,这圣旨您接还是不接?” “当然接。本王受圣上眷宠,心喜至极,请吕公公回报,我会尽速安排纳妃事宜。”司徒迭世起身,毫不犹豫地接下圣旨。 跪拜的佟七乐差点趴倒在地。 “好,圣上高兴,太子也会感到欣慰的。这门亲事真正的出力者正是太子殿下,他对郡王的功劳一直铭感于心,现下有此机会,自然要将最好的美人赏赐给郡王您。”内侍太监满意地直笑着。“那下官这就回宫向圣上及太子殿下报告此事,也恭喜郡王娶得美娇娘。下官告退了。” “送客。” 待内侍太监走后,石妥当连忙起身向司徒迭世道贺着。“恭喜郡王、贺喜郡王,咱们郡王府又可以挂灯结彩了。”说完后,回身,看见也站起身的佟七乐,她一张可人的小脸蛋此刻可是一脸呆滞。“王妃,妳怎么了?怎么绷着张脸,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呢?王爷要纳妾,这是一桩天大的喜事耶!妳怎么哭丧着脸呢?该笑、该笑啊!” “她岂有这么大的肚量。”司徒迭世冷冷地笑道。 闻言,在场的佣仆们嗅到不寻常的气氛,没人敢继续逗留,纷纷退了出去,大厅里就只剩下两位主子。 佟七乐望着他,眼里只剩下他。“你……你与我成亲不到三个月,就要纳侧室,还连想都不想一下,就欢天喜地地接下圣旨。” 司徒迭世回道:“祝旋玉花容月貌、智慧才情在本朝中都是赫赫有名的,更可贵的是她还是权倾天下的御史之女,能得此婚配,我为何要拒绝?” 言下之意,就是比她有身价多了。 “事实上,皇上与太子让祝旋玉为妾室,那对她才是天大的委屈。”司徒迭世又补上了一句。 这话,狠狠地扎进她的心窝处,更教她忍不住想问个究竟。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生此骤变?“先前皇太子不是才称赞我是天仙美人,还说我温良贤淑,怎么转个眼就和皇上合谋,下旨要你纳侧妃呢?” “妳怎么把场面话给当真了。”他嗤之以鼻。 “嗄?” “我纳侧妃,有何奇怪?”他捏住她的下巴。 “你……你捏痛我了。”她想拨开他的手,却拨不开。 “妳不想看见我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吗?”灼灼目光直盯着她。 “我……”是不想看见。她觉得心窝好难受。 “妳如何?”他语带挑衅地道:“妳有资格吭声吗?” “我……我只是……只是……”她被他逼到无言以对。“只是想说,你是不是因为不敢违逆圣旨而决定娶她?” “我不觉得被逼迫,这道圣旨正合我意,祝旋玉本就是我想弄到手的娇人儿。”司徒迭世的手指画过她冰凉的面容。“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配得上我的女子。而且,祝旋玉会与我同心,她也会懂得如何照顾我。” 佟七乐闻言,心都凉了。 “那六皇子怎么办?你把他置于何地?”突然想到唐井遥,他能不能阻止他娶妾呀? “他不会像妳,如此不识大体。” 竟然说她不识大体?! “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况且我是高高在上的郡王,纳个三妻四妾谁敢说话?” “是不敢。”她咬牙切齿。 “所以……如果妳仍当自己是正室,那就配合着石总管,好好计划一下该如何把纳妾大典办得风风光光吧!” 这种话他居然说得出来?! 他睨看她。“当然,妳若无法接受,想接我休书的话,也行。” “你--”话居然说得这么绝、这么无情? “好,您是郡王,也是我的相公,就随您怎么对付我吧!”语毕,她掉头走人。 他直瞧着她的背影,而后,笑了。 司徒迭世的冷情、司徒迭世的恶毒,她总算是见识到了。娶她进门才短短三个月,就让她变成下堂妇,想来她成为弃妇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变成市井小民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吧!她真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她如此残忍? “石总管。”佟七乐思索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开口唤住他。 “原来是王妃呀!”那天听完宣旨后,他远远地就瞧见她气呼呼地掉头走人,怎么这时候突然来找他? 佟七乐又踌躇了好一会儿后,才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我……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请说。” 她又迟疑了半晌后,才道:“那位即将嫁入郡王府的祝旋玉,是否真如传言一般,美若天仙、才华洋溢?” 石妥当扬了扬眉,沈吟了起来。“这个嘛……” “喏。”一条金晃晃的手炼立刻闪出,炫花了他的眼。 原本不想回答的石妥当再也动不了,一对牛目瞪着佟七乐手上的金锁炼,一瞬也不瞬的。 “这是犒赏你辛苦的一点意思。”她说道。 “犒赏我的辛苦呀……也对,讲话嘴巴可是会累的,是挺辛苦的。”他心安理得地收下金锁炼,咳了几声。想一想,佟七乐其实也怪可怜的,都已经变成下堂妇了,竟然还不知自己输在哪里。“我在京城住了这几年,一直听人传说祝御史的宝贝千金不仅具有倾国倾城之姿,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不是个蹩脚货喔!”他一边说,一边顺便讽刺了下完全不像大家闺秀的佟七乐。 第14章 老是看她做些粗野事,现在让她受点刺激也不错。 “是吗?” “如果不信的话,王妃可以亲自去鉴定,到时妳就知道“天差地别”这成语是什么意思。” 这话原本只是石妥当的调侃,但却激得佟七乐决定去见她一见。 她不信司徒迭世的运气那么好,可以娶到举世无双的好妻子! 佟七乐乘轿直闯祝御史家里,这举动虽然引来祝家议论纷纷,可是祝旋玉却不在意,愿意见她。 “王妃,请这里走。”训练有素的婢女领着她去见小姐。 “谢谢妳的引路。”佟七乐感激地道。 “呃?不、不敢!这是我应该做的,王妃您言重了。”婢女受宠若惊。堂堂王妃耶!居然向她道谢?! 门扇一开,一位身着莹白雪裙,坐姿无比端庄的女子冷傲地睇着佟七乐。 她不仅身段迷人,还花容月貌,确实像极了仙子,而且还是一位冷傲仙子。 “我是七乐,今日是特地前来向祝妹妹问声好的。”她并没有以正室之尊来压她,只是想来看看祝|奇-_-书^_^网|旋玉是不是真有那么好,配不配得上司徒迭世罢了。 “不敢。”祝旋玉的声音冷冷的,表情亦是冰寒的。 佟七乐咬了咬唇,祝旋玉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摆明了是要给她下马威。但无妨,这般骄傲的女子恰巧可以惩治司徒迭世,教他日子不好受。 “郡王已经央媒向我爹提亲了,而且也把礼聘名册给列出来。”祝旋玉优雅地品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这么快就说定了?那……聘礼有什么?”佟七乐好奇地问着,想她当初的聘礼就是王妃的头街而已,只是,这个头衔眼看着即将不保了。 “除了一般聘金、金饰、羊猪、礼烛、礼炮、礼饼、连招花盆外,还有黄金万两、布帛千疋、无数的奇珍异宝,其它一些零碎的宝物,我就不再详述了。总之,抬进我祝家大门的聘礼将会让京城百姓惊呼不断。” 佟七乐瞠大杏眸。“好豪华的阵容。” “这也意味着郡王极为重视我。”祝旋玉自然知晓佟七乐嫁进司徒家门的状况--她不仅没收到聘金,另外还得附带一大堆的嫁妆。“对了,郡王还特别交代,我娘家是不用准备嫁妆的。”她炫耀地道:“因为郡王说了,我,祝旋玉,已是无价之宝。他能娶到我已是三生有幸,所以就不用再带着嫁妆了。” “是这样啊……”佟七乐的心好冷。 “而姊姊妳……”她口气忽然一转,调侃地道:“其实这声“姊姊”,我也不知道能再喊多久?因为如果妳被休了,元配之位自然就会换人。” “妳……妳怎么能这么说!”她竟如此轻蔑她。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况且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她既然主动上门来让她训斥,她也就直接把话给挑明了,况且司徒迭世会站在哪一边,答案早就清清楚楚地揭晓了。“郡王娶妳进门才三个月就愿意纳妾,可见得他对妳是多么的不满,所以奉劝姊姊妳,赶紧去找个安身立命之处吧!” 佟七乐真不以为司徒迭世会喜欢这名女子,因为她不仅此她更虚假、充满心机,而且性情狂妄骄纵。 深深吸了口气后,佟七乐又道:“好妹妹,多谢妳的提点。对了,我有一份礼要送妳。” “贺礼?姊姊要送我什么贺礼?妳有什么礼物可送我的?”祝旋玉凉薄地道。她向来眼高于顶,早就知道佟七乐只是个刺史之女,今天瞧见她的面貌后,更笃定自己嫁入司徒家后,很快就能将她铲除,登上元配之位。想她佟七乐不就是因为忧心忡仲,这才会特意过来巴结她吗? “喏,就是这个。” “这……这是秘戏图?妳居然送我这个?!”她居然送她春宫图! “郡王相貌俊美,容易招蜂引蝶,所以送妳秘戏图,好让妳可以研究看看如何抓紧郡王的心。”佟七乐可是出自一番好意。 “不必!”她丢了秘戏图,还狠狠地踩了它一脚。“那是因为妳不受宠!想我可是祝旋玉,岂会和妳遭逢相同的待遇?”她爹爹可是位高权重的御史大人。虽然她此刻是以妾室的身分嫁进司徒家,但她深信俊美无匹的司徒迭世绝对会倾心于她的,不然他又怎会一口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还完全不在意佟七乐的存在?“郡王不会也不敢亏待我的!司徒家与祝家结亲,对他扩展朝中势力大有助益,他又怎么会对我不好?” 祝旋玉也太有自信了,但她的自信是源自于她完全不了解司徒迭世这个男人吧? “佟姊姊,妳礼也送了,话也说完了,可以走了吧?”祝旋玉下逐客令。 佟七乐笑一笑,幽幽地道:“好,我走。” 反正未来是好是坏,也与她无关了。 无关了…… 第七章 滂沱大雨一直下。 这雨势好大好大,打从深夜起,就一直没有停歇过,还愈下愈大。 今天可是司徒迭世纳妾的大好日子,然而雨却是下得比迎娶佟七乐那日还要可怕。 但是石妥当不愧是厉害角色,彷佛早预料到会有这种状况似的,早早就搭建好一长排的木棚架好遮雨,并且吩咐佣人一手一把纸伞,体贴地为排队送礼的贵客们撑伞,让他们不至遭逢雨淋。他这体贴的动作,想必会让贵客们多放些金块以兹奖励吧! “呵呵呵……呵呵呵……”想着想着,石妥当又得意了起来。这场婚礼虽然来得仓卒,却是京城里最热闹的话题,而且郡王这回可是把婚礼大大小小的事宜都全权交给他这位大总管来处理,可见得他多么被信任啊! “石妥当,你笑个什么劲儿?”佟七乐突然从他背后冒了出来,问着窃笑到肩膀一抖一抖的他。 “我笑郡王府又可以有进帐了。”一见是佟七乐,他的嘴巴更是合不拢。 “进帐?”什么意思?她似乎完全无法理解郡王府的人脑中所思? 啧,她果然很笨!“王妃难道看不出这是聚财的好方法吗?郡王娶亲,唐氏皇朝大大小小的官员、富豪商贾,甚至是江湖人物都得送来贺礼,如此一来,咱们郡王府不就可以大丰收了?虽然这回迎娶祝小姐的方式较之迎娶妳时完全不同,王府得先付出大笔聘金,不过我相信在祝小姐的父亲祝御史的协助下,那些聘金很快就可以赚回来了。” “原来如此。娶一次亲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收一次礼,这种聚财办法的确很不错。那就期待郡王再继续娶进妾室,好让王府的库房堆满金银财宝吧!”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仆,全是一丘之貉。 石妥当突然想到。“对了,王妃怎么有空来跟我闲扯?妳不去探望郡王需不需要帮忙吗?” “你认为他会见我吗?”她是曾经想去要给新侧妃居住的“碧云阁”看一看,但立即就被看守的护卫给拦了下来,不准她接近。 “喔,我怎么给忘了呢!”石妥当搔搔脑袋,一时间忘了她已被郡王抛弃了。“要不这样吧,王妃若是无事可做,可不可以帮帮我们这些奴才整理贺礼?这雨下得好大,宾客也多,大伙儿快忙不过来了。”这回的宾客比上回增加了一倍有余,没办法,谁教御史大夫的人脉广阔。 “好,我帮你们把贺礼收好。”她扬眉道。 “小心喔,不能有任何疏漏。”他交代道。 “我知道了。”她缓缓敛下眼眸,心中已做好盘算。今日,是离开郡王府的最佳时机! 滂沱的大雨让天地全都雾蒙蒙一片,郡王府此刻也因为迎亲大事而乱成一团,加上石妥当让她协助处理贺礼,这不正是“玉泉阁”的大好机会吗?她并没有忘记,“玉泉阁”内有着藏宝图。为保往后生活无虞,她至少要把她的嫁妆给带走。 咚咚锵…… 府外锣鼓喧天,随着迎亲时刻的到来,府内已翻了天。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更不会有人监视她的行动。 “应该是在这里吧?咦,没有?那是放到哪儿去了呢?”佟七乐果然成功地在“玉泉阁”里翻箱倒柜,但不知藏宝图藏于何处,只好一间间地去搜寻。 “在哪儿?在哪儿啊?”这房找不着,就立刻溜到另一间房去搜。外头的雨势仍然未止,轰隆隆的雨声掩盖了正厅那方热热闹闹的迎亲礼乐,这个时辰,司徒迭世应该和祝旋玉拜堂完毕了,正与宾客们举杯同欢吧? 心突然重重拧起,很痛、很痛…… 佟七乐咬住下唇,忍着心痛,又闯到另一间房找着。她很幸运,天色已经昏暗,却没人发现她正在做坏事,是老天爷愿意还她一个公道了吗? 可是,她还是找不到藏宝图。 佟七乐喘吁吁地又闯到另一间房。 满屋的大小柜子,她拉开其中一只抽屉。 “啊!”她惊呼一声,居然瞧见抽屉里放了好几根细细的卷轴。“是这个吗?这个就是藏宝图吗?”拿起其中一只卷轴打开来看。“哇,是地图,真的是地图!这一定就是藏宝图了,只是……怎么会随便摆在抽屉里呢?不怕被偷吗?”思忖了会儿后,她又喃道:“理他哩!”她拿起一只卷轴藏于怀中,如果这真是藏宝图,那一张就够她活十辈子了,至于其它的宝藏,就留给司徒迭世吧! 想到司徒迭世,心就又痛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已经要过洞房花烛夜了吧? “不许!”她突然重重咬住下唇,让痛楚拉回理智。“不许不许!不许再让自己神智不清了,现在该想的是自己的未来,而非他!” 第15章 主意一定,佟七乐立刻从回廊奔了出去。踏出了“玉泉阁”的大门,通过九曲桥后,她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正前方。她很清楚,如果现在就往废园而去,钻过那个已经挖好的狗洞,坐上自己安排好的小马车,就可以离开郡王府了。只是…… 她转过身子,无法控制地往“碧云阁”的方向走去。虽然狂下的雨势已经逐渐缓和,但冰寒的雨丝与拂来的冷风依旧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嗉,可她的步伐仍是无法停止。 远远地,便能瞧见“碧云阁”内挂满了大红灯笼,因为那里是司徒迭世与祝旋玉的新房。 佟七乐突然停下脚步,还差点惊叫出声。不会吧?她没眼花吧?司徒迭世怎么从廊腰间走了出来? “现在可是洞房花烛夜,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佟七乐忍不住疾步走了过去。 才一接近他,一股酒气便冲来,原来司徒迭世喝醉了。 “妳怎么也在这里?”司徒迭世双眼迷蒙地瞅着她,反问道。 “我……”怎么办?她该怎么回答? “妳在做什么呢?”司徒迭世走向她,脚步突然一个踉跄。 佟七乐见状,下意识地立刻冲上前去扶住他,怕他醉瘫倒地。 “你醉了,喝醉了……”再度与他靠得这么亲近,她竟然心跳如擂鼓,还怕他摔着了。转眼间,就忘了他给她的所有难堪。 司徒迭世低低笑了起来。 “我有醉吗?”他的手臂突然紧紧搂住她的纤腰。 她明显地感受到他紊乱的气息以及热呼呼的体温,心慌地轻呼着:“你不要抱着我啦!不要再抱着我了……” “为什么?” 即便他的体温是这么的暖和,她还是回道:“因为你并不喜欢我。” “是吗?”司徒迭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凝睇着她。“原来我不喜欢妳呀?” “是啊。”她移开眼,不想面对他异常清明的眼神。呵,一定是她错看了,醉了酒的眼神是不可能澄澈如水的。“一旦你酒醒了,一定会说后悔抱过我的。”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我扶你回新房去,别让新娘子久候了。” “这里不就是新房吗?”他突然加重力道紧锁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你真是醉胡涂了,这里是小院落,哪是什么新房?而且你也抱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新娘子。”酒气罩住她,身体重量也紧紧压着她,他如铁般的手臂将她锁得好紧好紧,好像伯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 司徒迭世打了个酒嗝后,笑道:“我才没有醉胡涂,我知道此地是何处,也知道现在抱着的人是谁,更明白自己想要抱的新娘是谁。我才不会后悔抱过妳,而且我就是喜欢妳才会抱妳呀!” “吓!”她的心重重一跳。 “不信?那我就证明给妳看看好了。”他突然捧住她的脸蛋,唇片俯下,她的小嘴。炽热的唇舌缠吻啃咬着她的红唇,激烈的狂燃让她头昏眼花、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偎靠着他。 “你……唔……”被他束缚在怀中,佟七乐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快要被他给融化了。直到他的手掌滑进她的衣襟里时,她才猛然惊醒过来! 不行不行,他会摸到藏宝图的! 但,来不及了,他的手指已经捏出一张薄薄的纸卷。 “咦?这是……什么?”他用迷蒙的醉眼瞧着这纸卷,又打了个酒嗝,问着。 “还我!”她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抓,他却闪开。 “不还。”他像猫儿戏鼠似地笑了起来。 “快还我!”瞧他逗弄的态度,她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也因此更加确定他已经醉了酒,才会忘记那张纸卷可是藏宝图。 “想要这东西,就过来拿。妳敢扑过来吗?扑到我怀里拿?”他笑着。故意将纸卷塞在自己的腰带间。 “你!”凝视他醺醺然的面容,她心急如焚。她当然知道要趁他醉醺到神智不清的此刻赶紧夺回藏宝图,可是……他干么把它放进他的腰间啊?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管了!她冲过去抓住他的腰带,急欲抢回藏宝图。可是这么一拉扯,却把他的腰带给扯开来,簇新的大红新郎服一敞,露出里头的贴身白衣来。 “怎么这样不禁拉!”她面红耳斥地赶紧拾起藏宝图。就算已经和他裸裎相对过了,可将他的衣衫给拉开,仍教她心慌意乱,羞红了脸。 他格格格地直笑。“妳扯开我的衣衫是想与我……嗯?”他趁她弯身捡拾之际又抱住了她,唇片还附在她耳畔轻喃着暧昧的话语,害得佟七乐全身通红。“其实,我舍不得妳呀,我的娘子……” “放开我啦──” “我舍不得妳啊……”他醉言醉语地不断喃着。 如果舍不得她,又怎么会娶别人?反反复覆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我已经不是你的娘子了,我也没想要和你……”她奋力想推开他。“今天嫁入司徒家门的新娘子人在“碧云阁”,不是我啊!我已经不是你的娘子了!”人云酒后吐真言,他现在对她的眷恋,是不是意味着他仍是爱着她的? 司徒迭世又低低笑道:“谁说妳不是我的娘子?妳这坏丫头,竟然不愿意承认我是妳的相公,我的旋玉啊……” 闻言,她僵住!旋玉?他是把她当成祝旋玉?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把她误认为是祝旋玉! 心口,又被狠狠地划上一刀,佟七乐恼怒地推开他。 “混帐!我才不会承认你是我的相公,绝不会的!一辈子都不会承认的!”她再无眷恋了,立刻狂奔而去,气急败坏的脸蛋上已分不清楚淌着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他又一次伤害了她,又一次将她的心给狠狠撕裂。他就这么无视于她的存在吗? “啊!”佟七乐往废园子冲到一半时,却突然惊叫出声,震惊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剑。 一名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挡住了她的去路。黑衣人,又是黑衣人!又有歹徒潜进郡王府要杀人了? “妳是谁?”黑衣人打量着满身泥泞,脸上沾了灰泥,浑身脏兮兮的丫头。 “我是……是奴婢。”佟七乐颤抖地掰了个谎言。 “奴婢?好,我问妳,佟七乐呢?她躲到哪儿去了?” “你要找佟七……找王妃?” “妳知不知道她躲哪儿去了?”剑就在她眼前晃呀晃地。“我居然四处都找不到她。” “呃……她……她会不会上茅厕去了?王妃或许去了茅厕,她每回上茅厕都要用掉半炷香的时间。也许她现在恰巧在上茅厕吧,所以你才会找不到她。”不懂,为什么有刺客要杀她? “那妳带我去找她。”他突然命令道。 “可我……我只是个奴婢啊!” “去不去?”剑已经横在眼前。 “好,我去、我去!大侠你别生气,我去,你别生气……”她只好带着刺客回头,并且选择往“碧云阁”的方向而去。看来,这回她必死无疑了。只是,就算要死,她也要再看司徒迭世一眼,好好地把他记在心坎上,等死后见到阎罗王时,再狠狠地奏他一本,把他也给拉进地狱好泄她的心头之恨。 哪知,司徒迭世却依旧在前方的回廊间,而且他身旁还跟着一位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看她的身形,是祝旋玉吧! 正这么想时,就听见司徒迭世对着祝旋玉喊道:“七乐。” “那女子就是佟七乐?”刺客一听见,立刻飞扑过去,直接朝着“佟七乐”砍去。 佟七乐傻了眼。司徒迭世怎么会把祝旋玉错喊成她呢? “啊--” 瞬间,就听到祝旋玉惨叫一声,闪避不及的她已被剑刃砍中。 “嗄?”佟七乐呆了,全身颤抖地看着祝旋玉的白色衣衫被染上怵目惊心的红色鲜血。 好可怕、好可怕,如果司徒迭世没有错喊名字,那么现在流血的人就是她了。 死的就是她了。 也因为祝旋玉的惨叫声,郡王府的侍卫们全都冲了出来,开始与刺客展开一场厮杀。 佟七乐转身就跑,在黑夜里,她心慌意乱,满心满脑只想着要离开郡王府。 要走、要快逃啊!再不逃就没命了! 乱闯乱撞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跑向了“翠苑”的方向,惊慌过头的她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地横冲直撞。 “啊!”脚底一滑,失去重心的她直往旁边的假山撞了过去,本以为会撞得满头包的,哪知却撞开了一扇门。 “这是什么?”她惊惶地看着黑蒙蒙的暗道,但已无暇细想,杀戮声愈来愈大了,而且还朝这儿靠近。她连忙奔进内,还不忘关起那扇门以防止被发现。 “这里怎么会有一条密道呢?这是通往哪里去的?”她一边喃着,一边走着。生死交关之际,就算前途茫茫也不敢再回头了。 她沿着地道向前走,走着走着,走了好久好久,走到身心都疲惫不堪,才终于来到暗道的尽头处。 她顺着阶梯而上,推开一扇木门后,才惊觉自己是进到一间书房中。 “是谁?”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柔和的温嗓。 佟七乐回首,吓傻了。说话的居然是……唐井遥! 唐井遥蹙眉望着她好一会儿后,才确认了蓬头垢面兼一身脏污的女子是佟七乐。 “原来是王妃,妳从密道走过来了。”唐井遥说着,语气里有着一丝叹息。 秘密被揭晓了。这条密道是他与司徒迭世之间最大的秘密,皇太子一qi書網-奇书直无法掌握到他与司徒迭世合谋证据的原因也全靠这条地道,然而,司徒迭世却让佟七乐知晓了。 第16章 “这条密道原来是通到你的府第来的。”佟七乐直到此刻才确定。 “司徒迭世没有告诉妳吗?” 她摇首。“没有,是刺客又闯进了郡王府杀人,然后郡王醉了,祝旋玉也受伤了,王府内乱成一团,太可怕了。所以我就逃,害伯地一直逃,乱闯乱撞地,结果就不小心闯进这条密道来了。” “司徒迭世没有阻止妳闯进来?” “没有,他应该不知道我闯进密道里吧。”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妳进了秘道?” “就算知道又怎样?”唐井遥只是执着地询问密道之事,像在担心什么似的。“啊,我懂了,这是一条偷情密道,你跟司徒迭世就是靠着这条密道暗通款曲的,但现在却被我发现了,所以你才会这么心慌意乱。”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了,话就说得坦白点吧。“请六王爷尽管放心,我绝不会泄漏秘道之事,更不会妨碍你跟司徒迭世偷情的,因为我要走了,我不会再管你与他之间的问题了。只是,奉劝你要小心一点儿,新嫁娘祝旋玉可是个厉害角色,不过祝小姐刚刚在厮杀中受了伤,不知道状况如何了?” 静静听她说完一长串话的唐井遥缓缓回话,丢了个震撼给她。“司徒迭世让妳从密道离开郡王府,而后又让祝旋玉受了伤,看来司徒迭世爱惨妳了,他真的爱上妳了。” “什么?你说什么?”她瞠大眼睛,六王爷在说什么啊? “我说,司徒迭世爱惨了妳。”他依然态度冷静地回答她。 “不不不……不会吧!六王爷弄错了吧?他哪里会爱我,他是讨厌我的,否则又岂会拚了命地要赶我走?而且,他又娶了另一名千金小姐,我已经成为下堂妇了。” “他赶妳走,是因为爱妳;他娶祝旋玉,也是因为爱妳。”唐井遥继续用话劈打她脆弱的心弦。 小手摀住朱唇,害怕会尖叫出声。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住妳的性命。” 此言一出,她震住,旋即想起先前发生的种种情况,手指头更不由自主地摸向袖中的藏宝图。这么重要的物品,她竟然轻易地就拿到手;那个黑衣人是要砍杀佟七乐的,但司徒迭世却对着祝旋玉喊出她的名字,结果,祝旋玉中了剑。可是,依照司徒迭世的精明以及能耐,他怎么可能犯下这些错误?怎么可能? 猛然间,她发现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她是不是一直都用表象在定他的罪? “妳在想什么?”唐井遥悠悠地问着她。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回郡王府去看一看状况?”她回头。 唐井遥却拉住她。“不许回去。” “为什么?” “妳该走了,要离司徒迭世远远的。” 她不明所以地睇着他。“如果六王爷要我走,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奇怪的话?你该知道,那些话会让我想回头问个究竟的。” “我告诉妳那些话,是不想让妳当个胡涂鬼。” “什么胡涂鬼?”她更胡涂了。 “总之,妳得走。司徒迭世让妳密道,目的就是要妳走得远远地。妳走,他才会开心。如果妳不想惹他生气,就走吧!” “可是……” “去,先跟我的奴婢去换件干净衣衫,然后离开京城。在这种时刻,妳若回去郡王府,相信司徒迭世会与我断交的。”他道。 “可是……” 他声冷了。“没有可是。” “可--” “去!” 唐井遥命令奴婢强行带她去换洗,然后又吩咐仆人准备马车在后门候着。 “大甲会协助妳离开京城。”唐井遥说道。 佟七乐立刻被推上马车。“六王爷……” “快走!” “驾!”大甲一声令下,马车立刻驰骋前行。 待马车远离,唐井遥望着蒙蒙的天色。天快亮了,自此刻起,他的未来也将是一番新的气象。 只不过,这条“恶之路”还真是难行啊!为了不让佟七乐胡里胡涂地死去,他刚才竟然起了善心,告诉她司徒迭世已经爱上她的真相。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接着下来,她该受到惩罚。 “佟七乐,这是妳让司徒迭世拾回善心的报应。别怪我,这全是妳咎由自取的结果,别怨我啊……” 达达达的马蹄声平稳地走在夜街上,大甲驾着马车,走了三天三夜,已出了京城,来到沱江县。 停下马车,大甲四处望了望。 这县城的居民生活过得似乎挺不错的,来来去去的百姓里有商旅、工人,热热闹闹的。 大甲掀起马车的布幔,向佟七乐道:“我们已经离开京城了,这里是沱江县城。” “喔。”她傻呼呼地轻应了声。这段时刻,她除了吃睡以外,一路都在想着唐井遥的话。 他赶妳走,是因为爱妳;他娶祝旋玉,也定因为爱妳。 只是为了保住妳的性命。 唐井遥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忍不住抱着头,苦恼不已。 “王妃,妳怎么了?”大甲目瞪口呆地看着把自己的青丝抓成鸟窝的她。 “我得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走才行。”七乐决定后,跃下马车,打算找间客栈先住下,好好地思索这一切。 “王妃、王妃……佟七乐王妃……”大甲跟在她的屁股后头拚命追着,大声地呼唤她。 她猛地转身。“嘘,小声一点儿。你别叫我王妃啊,我不想让人家认出我的身分来。” “噢。”大甲立刻摀住嘴巴,猛点头。 “还有,你回六王爷那儿去吧。告诉他,往后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不用他帮忙了。” “噢。”大甲又用力点点头。 “还有,你要发誓绝对不会泄漏我的行踪,知道吗?”佟七乐警告他。不管此去她是独自过生活抑或是回郡王府探个究竟,她都得藏好。 “知道了。” “记住。” “记住了!” 第八章 探访的来客络绎不绝,数日来,石妥当都是含着眼泪一边说明新嫁娘祝旋玉的身子已经无恙,一边忙着收取慰问礼金。 忍不住窃喜啊!想不到这位祝小姐是个真财神,一嫁进门后郡王府不仅天天有礼金可收,现下连慰问金也有得收,完全不像那个突然消失踪影的佟七乐,只会败家。 没错,自那一阵混乱过后,大伙儿竟然就没再见到王妃的身影,而郡王也不闻不问。更离奇的是,那日王府内的守卫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个个都像是醉了酒似的,也就是因为胡里胡涂的,才会让那名刺客有机可乘。 幸好除了伤到祝旋玉以外,郡王府内并没有其它的损失。他清点过密柜里的藏宝图了,一卷都没少。 咚咚咚…… “干什么、干什么?不做事,跑这么快做什么?”石妥当回过身骂道。真受不了这些老是大惊小怪的蠢蛋。 匆忙奔至的罗冬满身大汗,喘着气道:“石总管,我要向您禀告一则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石妥当瞪住罗冬,他这回可没有派他去打探小道消息。 “这是一则很刺激也很精彩的小道消息喔!”罗冬献宝似地道:“我方才跟厨房师傅一块儿去采买猪肉,走累了,就进了客栈喝杯茶,我耳朵尖您也是知道的嘛,结果就听到两个武林人士在交谈,我把耳朵拉长了,果然就听见一段精彩绝伦的内容,还忍不住跟他们凑在一块儿讨论起来,甚至还打起赌,差点忘了回府哩!啊!”他惨叫一声,好痛! 一记爆栗当场砸中他的脑袋。 “你到底要说什么?快点说,别跟我东拉西扯的!”气死人了。 “呜呜呜~~石总管,我原本还打算赢了赌金,要分个红给您的,可您却打我──” 咻!拳头又飞至他眼前。“你再不给我说个清楚,我就把你打成猪头,再把你的赌金通通没收,顺便也要把你的薪饷给--” “我说我说!别给我扫光光,饶了我的荷包吧!我马上禀报!那两个武林人士说,有人见着咱们的王妃出现在沱江县城内!”他一口气说完。 “什么?王妃跑到沱江县城?” “他描述了王妃的长相,听来还挺像的。” “怎么可能?沱江离京城有三日马车之遥,王妃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咦?”石总管一顿。“咱们这三天来都没瞧见王妃,难不成……啊,快去向郡王禀告!”佟七乐逃家了! “石总管、石总管!”匆匆地,祝旋玉的婢女冲了过来,喊得比石妥当还要焦急。“石总管,你有没有瞧见郡王?” “郡王?他没在夫人身边吗?” 婢女脸色铁青。“没有,一直都没有。打从夫人受伤后,除了大夫外,谁也没有见着郡王一眼。” “啥?”石总管吓了一大跳。“妳怎么现在才说呢?” “是我家小姐不给说的。”最爱面子的祝旋玉怎么敢把郡王连新房都不曾踏进的消息给泄漏出去呢?直到今日终于忍受不住了,才大吵大闹地说要见他。“石总管,请你快去帮我请郡王来,夫人吩咐了,王府内若有谁把郡王请进“碧云阁”,就重重有赏。” “有赏啊?那我们立刻就去找!”闻言,佣仆立刻一哄而散,四处找人。 只是大伙儿遍寻郡王府,连“翠苑”的守卫都问了,就是没人见到郡王。 此时此刻,众人才惊觉到郡王似乎也从人间蒸发掉了。 琴声,叮叮咚咚地弹奏轻柔清弦,唐井遥抚琴自娱着。 第17章 空气里突然乍现一抹波动,不过并没有打扰到唐井遥弹琴的兴致,只是悠扬琴音倏地转为激切。 这是司徒迭世所带来的波涛,他已站在唐井遥身后。 唐井遥对他的现身丝毫不意外。 “你来,是要感激我的吧?”唐井遥仍然拨弄着琴弦,激昂的琴音在书房里回绕着。“不必跟我客套,即便王妃宣称是不小心闯进密道里的,但我明白你的心意,所以也就直接把她送离开了京城。” 司徒迭世敛下眼,轻轻说道:“我原本并没有打算要麻烦你。” “不麻烦也麻烦了,况且我可做不到见死不救。”唐井遥望了他一眼。“对了,你怎么会让祝旋玉受了伤?凭你的身手,这事不该发生,难不成你是为了让王妃逃过一劫,所以才甘冒着与祝御史决裂的风险,牺牲祝旋玉?” “是那名刺客身手太快,而我当时醉了。”司徒迭世淡淡带过。 唐井遥笑了。从司徒迭世的言谈里,更确定了他对佟七乐已然动了真情。“这回冲进王府的刺客又是哪方面派来的人马?” “太子唐慈。”司徒迭世仍旧淡淡回应。“皇太子要拿佟七乐来试探我对他的忠诚度,你该知道,太子可不笨。” “他的确不笨,而且还异常狡猾,否则这么多年下来,又如何能够蒙蔽父王、欺瞒百姓,藏住了他荒诞不经的恶行、又能营私结党地构筑出自己的势力圈子,把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变成了众人口中的仁人君主,还被大肆传颂着。”其实,看似安居乐业的唐氏皇朝,暗地里是波涛汹涌的。 在唐慈尚未登上太子宝座前,他便处心积虑地布局收买各路人马,为自身培植势力,并且有计谋地宣扬他的仁爱之名,让朝廷官员,乃至平民百姓,对他只有赞誉之声。 而如愿坐上太子宝座后的唐慈,为免夜长梦多,也担心他虚假的面目会被别的皇子给识破,进而被取代,所以还积极地布建一张谁都难以攻破的绵密网,好护住他所拥有的一切权势。 “但可以预知的,一旦唐慈太子真的顺利继任大统,掌握无尽的权力后,便会露出他的本性来,开始诛杀政敌、铲除异己、苛刻百姓。试想,一个喜欢被佞臣包围的皇帝、一个奢靡荒淫的继任者,又如何能让富泰康强的唐氏皇朝延续下去?唐慈将是个祸国君主!”啪地一响,琴弦忽然断裂,唐井遥一向温和的低嗓亦变得冷冰冰的。 司徒迭世却是面无表情的,不知是否有在聆听? 唐井遥看着司徒迭世,冷嗓又变得暖和起来,笑道:“但幸亏有你,幸亏有你不计毁誉地潜伏唐慈麾下与他周旋,才让他的心机能够逐渐败露。这段日子以来,唐慈所建立出来的英明美誉已经悄悄蒙尘,百姓们也开始质疑他的仁慈是否为真,即便父王依然相信他,但,只要再给他致命一击,让父王的疑心得到了证实,那么唐慈太子的一切也就可以宣告终结了。”唐井遥缓缓叹了口气,又敬佩地道:“只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你付出甚多,动听的褒奖与刺人的贬抑通通汇聚在你身上,让你吃尽苦头,受尽委屈,本王在此谢谢你。” 这回,司徒迭世笑了,却是意味深长的。“倒是六王爷你能否维持着菩萨心肠,继续救苦救难,让黎民百姓们感恩你这位六皇子,进而把你拱上皇帝之位呢?” “当然可以。”此时此刻,唐井遥已不需要再隐瞒心事了。“我的菩萨心肠仍在,我更喜欢救苦救难,否则我也不会帮你送走佟七乐。” “你把她送往哪处去?” “沱江县。”他顿了下。“怎么?你该不会是要去找她吧?” “我不该吗?”司徒迭世古怪地反问一句。 唐井遥蹙眉。“是奇怪。你真的要去找回佟七乐?你不是决定把她送走,让她远离风暴吗?现在又把她找回,岂不是要让她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原本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不愿让她陷入宫廷斗争里,所以我才会不着痕迹地送走她。只是,似乎有人不愿让我称心如意,非要把佟七乐逼死才甘心。” “什么?”唐井遥一愣。 司徒迭世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人把佟七乐的落脚处传回了京城,目的就是要她死。” “真有这事?那你快去救她。”唐井遥立刻说道。 “我当然会去。而我来你这里的目的,只是冀望你祈求上苍保佑她能平安无事,否则的话……”蓦地,司徒迭世的唇畔露出一抹阴诡的笑意,而后,走人。 唐井遥静静地望着门外,半晌过后,才忍不住轻叹了起来。 “都怪我不够心狠手辣,还在善恶之间摆荡,结果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早知如此,就该当机立断地把佟七乐给杀了,也不会让司徒迭世对我起了疑心。”他摇了摇头后,笑了起来。“不过这由白变黑、善变恶、佛变妖的过程,倒也有趣得紧,刺激到会让人想继续走下去啊……” 命令大甲离开后,佟七乐换穿上男装,独自驾着马车离开沱江县,往泯州的方向而行。 最终,她没有往京城的方向走,依然按照原定计划,因为司徒迭世并没有现身找她。 如果他在乎她,又怎么会让她离开?唐井遥的说法极可能只是戏弄的话罢了,她可没忘记唐井遥与司徒迭世之间可是存在着暧昧关系的。 所以,她决定去泯州,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乡,那个住了十七年的老家。哪怕她已决定与娘家决裂,可还是想再回去探望,就一眼。之后,找个桃花源地落地生根,不再与任何人有任何瓜葛。 佟七乐驾着马车,走山路往泯州的方向前进。 叩! “哎呀!”马车突然倾斜,她的脑袋直挺挺地撞上车顶,撞出了个包来。“好痛好痛!痛死人了!”她并不善于驾车,甚至还在蜿蜒的山径上驰骋,所以颠得她骨头都快散了。可是她必须学会自立自强,因为往后她也只能一个人生活了。 看了看天色,已经正午时分了,难怪肚子好饿。 “停!”佟七乐使劲拉住缰绳,终于把马车停下。跳下车后,她找了块空地坐下,开始猛啃干粮。只要通过这座箭头山,之后的泯州之路就好走多了。 “怎么愈来愈冷啊?”头顶上的日头突然被云雾给遮蔽住,山岚随之飘散笼罩,四周开始变得雾茫茫一片,山间的天象真是诡谲多变。 她叹口气,看来得等雾气散去后才能驾车走人了。一旁可是悬崖峭壁,要是稍一不慎跌落崖底的话,那可是必死无疑了。 窸窣窸窣…… “咦?”佟七乐听到后方似乎传来脚步声。 奇怪,这一路走来并未看见其它商旅与她共行,哪里来的脚步声呢? 回首一看,氤氲的山岚里有一条身着灰蓝衣衫的人影正朝着她走过来。佟七乐倏地弹起,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对劲,那名灰蓝衣衫人的气息十分诡异恐怖。 “快逃!”毫不迟疑地,她开始拔腿狂奔。从小因为钻狗洞、爬树墙的本事,养出了她利落的身手。 “啊!”她忍不住放声尖叫,因为后方追逐的脚步声愈来愈靠近她了。 跑跑跑……跑跑跑……快跑快跑……气喘吁吁的佟七乐穿过了一处不知名的树林后,气力终于用尽,筋疲力竭了。 “哇!”她又惊叫一声,因为赫然发现前面就是陡峭的山崖!好可怕、好可怕! “妳还要再跑吗?再往前,就是悬崖峭壁了,掉下去是绝对无法生还的。”灰蓝衫男子邪恶的笑声自后方传qi書網-奇书扬开来,而且清晰可闻。 “你追着我做什么?”她一回头,灰蓝衫男子果然就在她身后。“你--”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朝着她的肩膀抓过来。“哇!”她大叫一声,逃开,但衣衫却已被抓破一个大洞。 “救命啊!谁来救命--”她已经顾不得衣衫碎裂,拔腿狂奔。而灰蓝衫男子也再度伸出魔爪,这回是撕裂了她的衣袖。 “我的荷包!”荷包掉在地上,佟七乐大惊失色,藏宝图就放在荷包里啊! 佟七乐弯下身去捡,而灰蓝衫男子的五爪则乘机朝她的后脑勺击下-- 死定了! 电光石火间,佟七乐腰间倏地一紧,旋即就被一只手臂给紧紧环抱住,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她又飞起来了? 这股熟悉的飞翔、这股熟悉的感觉、这股传进她鼻尖的熟悉气味…… 司徒迭世! “你……”两人落地后,佟七乐瞠目结舌,他的手臂依然环住她纤腰,而左手指则勾着她的荷包。“你怎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司徒迭世凝视她错愕又苍白的脸蛋,笑了。“幸亏我出现,不然妳岂有命在?” “可是、可是……”她仍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不是不要她了吗?那怎么又会出现在她面前呢?“你该不会是因为宿醉未醒,所以才醉醺醺地跑到这里来吧?又或者……根本是我醉了酒,神智不清、眼睛昏花,所以才会看见你?” “你们两个嘀咕完了没有?竟然无视我的存在,在我面前放肆,一块儿死吧你们!”灰蓝衫刺客无法忍受这两个人竟然抱在一起喁喁私语,全然没把他这个杀手给放在眼中,因此立刻出掌攻击。 “妳先在这里候着。”司徒迭世轻功一使,把佟七乐放在安全地点,然后回身对付灰蓝衫刺客的疾厉掌风。刺客虽然招招致命,可他却是游刃有余地应对着。 佟七乐看着两条人影打来打去,那真实的身影、一道道扫过她肌肤的凌厉掌风,在在证明了眼前人是他,真的是司徒迭世。 第18章 他来到箭头山,而且是来救她的。 好感动。 只是…… “明明是你害得我这么狼狈,为什么我却忍不住想要感激你?”她低喃。 望着前方交手的人影,她的脑子却愈来愈混乱,混乱到连心都痛了。他突然的现身是为了什么?他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 愈想她头愈痛。 佟七乐忍不住放声大喊-- “司徒迭世!你不是不要我了吗?现在为什么又要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出来?”澎湃的情绪让她不想再忍受这种混沌不明的状态,她承受不住了。 司徒迭世挥掉刺客的掌气,旋过身,竟也开口回答她。“因为放不下妳。因为我舍不得妳死,所以我来了。” 她重重一震。 司徒迭世这回直截了当地回答她,那是因为他已经清楚情势的转变让他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最初,他钦点她为妻,为的只是寻找乐子。尔后,他却疼惜以及不舍她,希望她能平安快乐地活着,所以才会用尽心机让她死心地离开王府,去寻觅新的天地。 哪知天不从人愿,敌人却将目标转移到佟七乐身上,开始以狙杀她为乐。为了她的安全,逼得他不得不再把七乐护在羽翼下,以免让她成为代罪羔羊。 “你说你放不下我?你说你舍不得让我死?”她的心弦强烈地悸动着,娇躯也忍不住发起颤。难不成唐井遥的话全部是真的,他赶她走,是因为爱她;他娶祝旋玉,也是因为爱她。他的残忍,是为了保全她的性命。“真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妳去死吧!”灰蓝衫刺客倏地出掌攻击佟七乐。这个女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中,临死了还这么吵,大吼大叫地问一些怪问题。 “哇!”佟七乐慌乱地叫着。 “你敢!”司徒迭世快一步挡住刺客的动作。 佟七乐摀着胸口退了几步。虽然刺客很可怕,但更可怕的却是司徒迭世的话。她似乎再度被司徒迭世给感动了,满脑子净是他的宣告。 “司徒迭世,你真的舍不得我,真的放不下我?”她又一次放声问着他,她一定要立刻弄明白真相与答案。“你该不会只是拿话来戏弄我,想把我哄上了天之后,再狠狠踢我一脚下地狱,好满足你残酷的游戏吧?”前车之鉴忘不掉啊! “不如我替妳解决他好了,杀了司徒迭世,他就不能再戏弄妳、欺骗妳了!”愤怒至极的刺客听到佟七乐的吼声,用着绝招与司徒迭世拚杀得昏天暗地。他坚信自己可以完成任务,把这两个人都给杀死的! 闪过刺客一掌的司徒迭世反问着佟七乐。“妳想我怎么证明才愿意相信我的话?” “我……”她怔住。 司徒迭世轻功一展,又避过刺客的掌风,再度对着佟七乐道:“我问妳,如果我死了,妳会不会为我伤心难过?会不会就此愿意相信我的话?” “你怎么可能会死?”佟七乐一震。 “谁说他不会死!”刺客突然发出一支暗器,朝司徒迭世的胸口射去。 “唔!”司徒迭世闷哼一声,突然摀着胸口,跌退数步。 “你怎么样了?受伤了吗?”佟七乐惊骇地嚷着。怎么会这样?一定是跟她说话分了心,才会中了暗器。 “去死吧!”刺客偷袭成功后立刻又乘机抢攻,砰地一响,竟然又打中了司徒迭世的腹部。 “不--”佟七乐尖叫。他刚刚不是还居于上风吗?怎么转个眼就被对方击中了数掌?“你快挡住他呀,快点打退他呀!” “打退我?”刺客冷笑放话。“他中了我的暗器,非死不可了!”移形换位,砰,又一掌击中司徒迭世的胸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司徒……” “哈哈哈……你们两个通通纳命来!” 佟七乐吓呆了,愣看司徒迭世与刺客又缠斗在一起,且战斗之激烈,全然是用性命在相搏。只是,司徒迭世为何愈来愈落居下风,愈来愈跌退到悬崖边? 蓦然,她看见司徒迭世露出一抹绝俊的笑容,紧接着,凄厉的喊叫撼动整座箭头山。 “啊--”分不出是从谁的口中喊了出来,佟七乐只知道,她瞧见司徒迭世与刺客同时消失在她眼前。 他们掉下去了,两条人影一起掉进山谷,一同掉进万丈深渊里了。 “不--不、不会的……怎么会呢?”她错愕地愣在当场,全身无法动弹。 一道疾风吹过,把她的青丝吹得四处飞扬。 许久许久过后,她仍然回不过神来,仍然呆站在原地,仍然让强劲的山风吹得她的青丝四处散扬。 终于,她喃念出声。 “司、司徒……迭世……你怎么会掉下悬崖去?怎么会呢……”她开始摇头,不断摇着头,还是不敢相信。“你怎么可能会坠崖?你怎么可以掉下去?怎么可以?怎么会呢……”胸臆好痛、好痛啊!她全身上下都好难受、好难受…… 半天过去了,回绕在她四周的依旧只有冷冷的风。 “你快飞上来呀!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你飞上来?难不成你真的掉进地狱鬼门里了吗?如果你死了,那我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藏宝图还在你身上啊!你怎么可以带着藏宝图一同葬身悬崖底下?太过分了,竟然把藏宝图给带走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呀……怎么这么狠心……”泪,突然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无法抑止地一直滚落。 “或许我可以再回郡王府偷第二张藏宝图,而这一回,你是没有办法阻止我偷藏宝图的,更没有力量抢回去,因为你死了……人鬼殊途,咱们再也碰不在一起了。”倏地,浑身无力的佟七乐跌坐于地,小脸仰望苍天,赫然发现原本灰蒙蒙的天际竟然转变成了靛蓝。好美的蓝天白云喔,像在庆祝似的。老天爷是在庆祝修罗已死,从此再也不会为害人间了吗? “可是……我想被他为害啊……”她慢慢地仰躺在地上,没法子移动,目光涣散地望着蓝天。“……我知道他总是欺负我,可我现在却……却好想、好想再被他欺负……只要他能活过来……活过来,我愿意被他欺负……”没料到司徒迭世的死竟然带给她这么大的冲击,她的身与心好痛好痛,远比被刀割、被火烧还要疼痛,还要难受。“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活过来,我就相信你的话……只要你能活过来,我就愿意让你继续欺负我,而且不会再逃跑了,不会了……”她痛苦地对着苍天大声吼道:“司徒迭世!你方才问过我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会为你伤心?会不会为你难过?现在我就告诉你,没有你的地方,哪怕是置身于桃花源地,我也不会快乐!因为没有你的我,往后只会剩下悲伤、只会剩下痛苦、只会剩下愁滋味了……”再也抑止不住,泪如雨下。她好难受、好难受,难受到连呼吸都觉得好痛好痛。她瘫倒在这荒山上,任由尘土掩埋身子,任由寒风欺凌身躯。什么都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这样,会不会太折磨妳?我会心疼的。”莫名地,一声喟叹幽幽传来。 佟七乐倏地僵住,瞠大的杏眼一瞬也不瞬的,因为她的眼瞳里映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发誓,以后不会再折磨妳,让妳难过、让妳痛苦了。”磁嗓又一次传来浓浓的誓言。 佟七乐眨着眼眸,迷惑地看着眼前的面容,忍不住又眨了一次眼、又一次、再一次,所见的轮廓非但没有消散,还愈来愈清晰,愈来愈明显。渐渐地,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孔总算深植进了她的脑海中,生了根。 佟七乐倏地弹坐起来! 她几番张口欲言,却说不了话,只能把发抖的手伸向他,碰了碰他的脸孔,是温热的;滑上他的胸膛,亦是温热的;又将掌心贴在他的胸口上,怦怦、怦怦……平稳的心跳声响应她,眼前的男人的确是真实的。 一张小脸瞬间拧成一团,她好想好想大声地斥骂他,然后用力搥打他。可是最后,她却只是藕臂一展,将他紧紧拥抱住,紧紧地抱住。 “司徒迭世……”她哽咽地唤着他的名字,那声声呼唤是打从心底深处破柙而出的浓情爱意,是失而复得的感动…… 第九章 “我不能动了。”佟七乐紧紧地抱着他,直到司徒迭世带着她离开箭头山,藕臂依然不曾松开过。 谁教她的双腿至今还是虚软无力,她被惊吓得好严重。 到了市集后,司徒迭世买了辆马车并请了位车夫,驾车往泯洲的方向而行。 两人安坐在马车里,司徒迭世任由她倚偎在怀中,静静地护拥着她。而佟七乐则偎着他,感受着他的温暖。也唯有抚触到他温暖的体热,她躁动的心才能慢慢平静下来。 “停。”马车在客栈前停下。 车夫先一步客栈订好上房,司徒迭世则迅速将她带进客栈里,置放在床榻上。 “会不会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司徒迭世问着仍然一脸傻呼呼的她。 佟七乐直到此时才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点头道:“好啊。” “妳总算活过来了。”司徒迭世笑着,一路上她脆弱得像是个搪瓷娃娃,得仔细呵护才不至于崩溃破碎,看来这回真是吓坏她了。 她抿了抿唇,道:“是活过来了,谁教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死去了,整个人才会难受到完全回不了魂,谁知道结果却又是你在骗我。”算她傻吧,面对他坠崖的惨况,她就是无法思考,才会上这种恶当。她理当清楚,司徒迭世这名狂徒岂会轻易被阎罗王给带走,又怎么忘了他是最爱逗弄她的。 第19章 “你总是这么残忍地戏弄我,这样做很有趣吗?” 他静静地凝睇着她微恼的神态。 “我没有戏弄妳,更不是觉得有趣,我会这么做全是因为要让妳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 “回到你身边?”喉咙突然梗住。迎视着他深邃的眼眸,她被他清澄的双眼给震慑到无法动弹。 “谁教我先前把妳逼走,所以而后自当得花费加倍的工夫把妳的心给索讨回来啊!”他道。 “所以你才会用坠崖的方式逼出我的真心?”虽说最后确实是逼出了她的真感情,但他这种手段却令她叹为观止。 “还气我?要不我补偿妳好了。”司徒迭世从腰间取出一只荷包,递给她。“我就把这张藏宝图还给妳,有了这东西当妳的倚靠,妳也比较放心了吧?” “你--”她吓到了。“你、你怎么知道这只荷包里头藏着藏宝图?” 他邪魅一笑。“怎会不知?是我让妳从“玉泉阁”里取走它的。” 她再度呆掉。 他又续道:“离开郡王府后还是得要吃喝,所以我就任由妳取走藏宝图。之后,我也臆测到妳会在找到桃花源之前再回老家探望一次,而且这一路上绝对不敢走官道,只敢绕小路而行。幸亏我了解妳,完全掌握住妳的行踪,否则妳必死无疑。” 听完他的话,佟七乐眼眶湿润了起来。“这么说来,你是故意让我从“玉泉阁”里取走藏宝图,而我能够顺利离开郡王府,也是因为你网开一面的关系喽?你果然如唐井遥所言,让我走,是因为爱我;会娶祝旋玉,也是因为爱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我的性命。” “唐井遥告诉妳这些话?”司徒迭世剑眉扬高。唐井遥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在送我出京之前,唐井遥是这么对我说的。”她也是因为这番话才会继续对他抱有希望,才会心存期待。 叩叩!敲门声响起,门外掌柜的禀告道:“司徒公子,外头有您的访客。” “访客?是谁来了?”佟七乐愣了下,而司徒迭世则是缓缓敛下眼帘,彷佛已预测出外头的来者是何身分。 “是我。”访客不请自入。俊朗的唐井遥笑容满面地出现在两人跟前,还主动屏退掌柜,关上门板。 “六王爷?”佟七乐轻呼出声。“您、您怎么来了?” 唐井遥微微笑着。“来探望妳啊!真好,幸亏妳平安无恙,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向司徒迭世交代呢!” “谢谢六王爷的关心。”他人真善良。 唐井遥笑了笑,望了眼默不作声的司徒迭世,二话不说,立即赞扬起司徒迭世的好。“想必王妃已经亲身感受到司徒迭世对妳的浓情深爱了吧?我先前告诉妳的话是不是都得到了印证?司徒对妳与对祝旋玉可是截然不同的,妳现在应该可以相信他对妳的感情了,对不?” 佟七乐羞赧地轻轻点了头。 说完,唐井遥叹了口长气,为祝家人悲。“那可怜的祝旋玉代妳受了伤,甚至她娘家爹亲也出了事,可是司徒迭世却是睐都不睐她一眼,径自走人。反之,他判断出妳可能遭逢不测,就立刻撇下郡王府内的急务要事,离开京城前来救妳脱险,这等情操妳再不感动,就是铁石心肠了。” 佟七乐被他的话中之意给吓到。“郡王府内出了什么急务要事?还有,祝旋玉她爹爹不是御史大夫吗,位高权重之人能出什么事?”祝家在唐氏皇朝可是威风八面呢! “祝御史已经被关进天牢中了。” “啥?”佟七乐又一次震惊。“怎么会这样?” “谁教他是皇太子唐慈的心腹爱将,自然得陪着唐慈太子一起落难啦!” “唐慈太子落难了?”她又错愕地张着小嘴,这段时日以来的变化真是令她头昏脑胀。 “太子已经被皇帝软禁在东宫里了,并且极有可能将在七日后下诏废除他太子之位。”唐井遥看向司徒迭世。“我今日会来寻你,就是为了与你商讨这件事,可看你气定神闲的,好似把一切都掌握在掌心之中了。” “怎么会这样?太子为何会突然被皇上撤除掉太子的身分?究竟出了什么事?”佟七乐急了,她并没忘记司徒迭世跟唐慈太子的交情颇深,如果太子入了罪,那是不是也会牵连到司徒迭世? 唐井遥很乐意为她解开疑惑。 “因为有人把这些年来太子所犯下的种种罪证全部搜集妥当,呈献给了圣上,成功地将太子唐慈的伪善面貌给撕了下来!皇上在看完那些如山铁证后,龙颜大怒,而太子无法对他的罪行做出辩解,所以他的太子之位自然就保不住了。” 闻言,佟七乐惊骇地看着司徒迭世。“那不是糟了吗?你该怎么办?你不也是唐慈太子最倚重的臣子?太子现在触怒龙颜,惹得皇上大怒,会不会也连累到你?”她慌了,朝廷似乎出了大乱子。 唐井遥看着司徒迭世,他依然一径地莫测高深,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而他的沉默也让唐井遥更加积极地安抚着佟七乐。他绝不能让司徒迭世对他起了疑心。 “王妃别担心,那位揭开太子假面目的大功臣正是司徒迭世,所以皇上不可能治他罪的。” “啥?!”佟七乐又一震。 “就是他这些年来忍辱负重地潜进敌营,取得了唐慈太子的信任,才能够顺利地将他的罪行给一一搜集妥当,教太子毫无狡辩的余地,最后终于落了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佟七乐听呆了,看着司徒迭世。“原来……原来你是这么的……忍辱负重。”想到这些年来加诸在司徒迭世身上的种种流言以及所有伤害,都是肇始于他要戳破唐慈太子的假面目,她就为他感到心疼。 “对啊、对啊!”唐井遥连连点头称是。“他不仅忍辱负重,更重要的是,为了护卫妳的安全,也为了不让妳介入这场危险的宫闱斗争中,所以他才会答应太子,娶了祝旋玉,故意想让妳伤心失望,好离开京城,远离危险。” “真的远离危险了吗?”一直不作声的司徒迭世突然开口。 “没有吗?”唐井遥问道。 司徒迭世面容冷峻,直勾勾地看着唐井遥。 “喂,司徒,你的模样很吓人耶!”唐井遥摆了摆手,笑了笑。“你这样子可是会吓到七乐妹子的。” “什么时候开始,你也把唐慈伪君子的本事给学了个齐全?”司徒迭世的声音降得好深、好沈。 唐井遥面露惊讶。“我是这种人吗?你怎么会这样看待我?该不是有人暗中在挑拨离间吧?” “怎么了?”佟七乐也嗅到不寻常的气息。“迭世,你为什么要瞪着六王爷呢?”佟七乐拉了拉他的衣袖。这两人不是交情极好吗,为何此时此刻周遭却弥漫出一股诡异的气氛来? 司徒迭世对唐井遥道:“没有人挑拨离间。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并非为了探望七乐,也并非来给我报讯的,而是要仔细评量我对你究竟产生了多少的怀疑。” “怀疑?我怎么会怀疑你呢?我俩可是至交啊!” “我与你并非朋友。” “那总是主子与部属的关系吧?” “也已经成为过去了。”他切断与他的关联。“把话说白了吧,既然你我已经决裂,你又怎么敢妄想我会再继续帮助你呢?” “司徒,我哪时候跟你决裂来着?我怎么不知道?”唐井遥却一脸无辜。 “对啊,两位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啊?你们不是朋友吗?哪时候决裂了?”以唐井遥的皇子身分,其实是个很好用的护身符,因为谁也无法判断唐慈之事最后会不会牵连到司徒迭世,但一旦有唐井遥这位皇子在旁护卫,也比较有保障,所以为何要与他割袍决裂? 司徒迭世把佟七乐带进怀中。“他差点就杀了妳。” “什么?”佟七乐瞠目。“你说六王爷差点就杀了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妳会不知是因为他用了借刀杀人之计。” “借刀杀人?” 唐井遥笑了。“这指控可严重了,我是借了谁的刀来伤害王妃了?司徒,你可是要说个清楚啊!” “那个在箭头山追杀七乐的刺客--” “他并不是我的部下。”唐井遥立刻撇清。 “却是你的诡计。”司徒迭世冷笑。“如果你真想助我,藏起七乐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你却敲锣打鼓地把她的落脚处公告周知,引来唐慈太子再度对我起了疑心,还让他立刻又派人去追杀七乐。我也是因为此事,才决定提前把唐慈给拉下太子宝座,免得他老是对七乐下重手。” “你说六王爷把我的去处到处宣扬?可我明明交代大甲不许泄漏的呀!”佟七乐不敢相信这么温和的六王爷心机却是如此的深重。“你真的这样对付我吗?”她追问着唐井遥。 唐井遥静静地站着,许久后,吁了口长气。看来,他仍是瞒不过司徒迭世。 “好吧,被你看穿了。没错,我是故意让唐慈掌握住佟七乐的行踪,好把她给杀了。”唐井遥承认了他的诡计,而原本qi書網-奇书温柔的脸庞也慢慢地浮上一层阴影。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付我?我跟你并没有仇怨啊!”佟七乐不敢相信。 “谁说无怨无仇?妳把我最重要的心腹大将给勾引走,跟我结的仇可大了!”唐井遥阴寒的眸子锁着佟七乐。“原本我以为司徒迭世会理所当然地扶助我直到登上帝位,往后更会帮我铲除掉所有的绊脚石头。然而,我却发现妳竟然影响了他。 第20章 鸡啼声才起,郡王府就接获太子即将莅临的通报。听说,皇太子今早会来郡王府与郡王会面,并且希望佟王妃能够作陪,他想见她。石妥当得知消息后,立刻把王府内大大小小的仆役全都召唤过来,叮咛他们要谨慎地恭迎太子,绝对不许犯下任何差错。 「最近想见我的人还真是多。」这等紧张气氛惊醒了佟七乐,天未亮她便起身梳洗,换好衣裳。先是一个六皇子,后又来了个皇太子,她哪来这么大本事让皇族成员都想见她一面? 他们意欲为何啊? 佟七乐慢慢地走向花厅,脚步却是愈来愈沉重,因为等一会儿她又得见到司徒迭世了。那个狠心人的狠言狠语仍然盘踞心头,无法散去。那天他赶她走,所以这两天来,她也就刻意回避他,自个儿悄悄地避开奴仆们的监视,到废园去挖逃亡的狗洞,好随时随地可以离开这儿。总之,有备无患,只要司徒迭世又展现出对她的不屑一顾,她一定走。 来到花厅前,佟七乐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鼓足勇气跨过了门坎。 司徒迭世正躺在卧榻上,感觉到她的到来,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您该不会在花厅内睡了一夜吧?」一见他竟然躺在花厅的卧榻上,佟七乐忍不住问道,她没忘记他的身上还有伤势。 司徒迭世半天没回话,一对深邃的黑眸逐渐转冷,慢慢开口道:「等会儿见到太子不许失礼,也不许胡乱说话,知道吗?」命令的口吻冷冷冰冰的。 闻言,受伤的感觉又袭上心头。「知道,我会安分的。」她道。 「太子驾到──」 朗朗通报声从大门口传了进来,迎接的佣仆们跪成两列,恭迎未来的皇帝莅临郡王府。倒是太子唐慈并没有摆出太子的阵仗,甚至早先就吩咐过司徒迭世不必到大门口迎接,他轻车简从地来到郡王府,下了马车后也只让仆人侍候入内。 佟七乐准备与司徒迭世一同在花厅里恭迎太子,哪知她一回头,却讶然地看见他并未起身行礼。 「郡王,您怎么还卧躺着呢?」他仍然大剌剌地躺在卧榻上,姿势还悠哉得很,这也未免太胆大包天了吧!「太子即将抵达花厅了,您还不起身恭迎?」 「他来就来,何必紧张?只要安安分分地在一旁站着,就一切没事。」司徒迭世又再度警告她。 到底是谁不安分?到底是谁会被问罪啊? 「未来的皇帝亲自前来见您,这对您已是莫大的荣宠,可您现在的态度也……也太不庄重了吧?」万一被砍头怎么办?她是在为他担忧啊! 他瞅着她。「我受伤了。」 「呃?」她愣了愣。「可是……应该还可以起身行礼吧?」 「究竟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得罪了太子,万一被治罪的话,身为王妃的也会跟着我一块儿受牵累?」 「我……」她哪是害怕自己被牵累啊?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她担心的是他!可现下被他这么一说,她恼火了,回道:「没错,我就是害怕被你牵连!」 「那可以放心,太子向来不把世俗规范强加在别人身上,对我,更是不拘小节。」 瞬间,她的心里掠过了抹疑惑。司徒迭世虽然是在赞赏皇太子的亲和作风,可听在她耳里,却只是表面的敷衍,一点儿敬重之意都没有。 打从五年前皇帝正式册封唐慈为储君后,对太子的宠爱就不曾改变过,甚至这半年多来,市井之间突然增添了许多不利于太子的流言,也不曾动摇过皇帝的心意,撤除他的太子之位。 宽仁大度的太子唐慈其实是被大多数的百姓给歌颂着的,只是……司徒迭世怎么会如此轻蔑他? 另外,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是--一个以慈爱闻名的太子,怎么会让司徒迭世随侍左右呢?难道他不曾听闻过关于司徒迭世的邪恶传说,不伯被一丘之貉的恶名给沾上了身吗? 佟七乐来不及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就见一名穿着金袍的男子走了进来,而司徒迭世仍然躺在卧榻上,不动不移。 「参见太子!」佟七乐连忙把从石妥当那里学来的礼仪全使了出来。 「免礼。」太子温和地道。 眼角余光瞥见司徒迭世连请安都没做,佟七乐连忙道:「请太子息怒,郡王他受了伤,无法起身行礼,请您勿见怪。」 唐慈微微一笑,凝视着佟七乐,问道:「就是王妃?」 「是。」 「不用担心,我不会怪罪郡王的。」 「多谢太子。」她暗自松了口气。 「王妃,一直以来我就很想见见,现在终于得见,果然不出我所料,王妃的外貌美若天仙,心性更是温良贤淑,难怪司徒爱卿会如此喜爱,钦点当王妃。」 闻言,她差点把肚子里的早膳给反呕出来。 「我……我美若天仙……我还温良贤淑?」皇太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明显比她远要高强。「……多谢太子赞誉,多谢……」 「得此娇妻,是郡王的福气。对了,郡王疼爱吗?」太子关心地问道。 「他……」佟七乐顿了下,司徒迭世一开始便警告她要小心应对,看来她得小心应答。「疼。」为免节外生枝,决定先道谎言。 「那嫁进郡王府后的日子过得如何?」 「过得极好。」 「极好。」太子满意地直点头。「我喜欢这一句极好,哈哈哈……」他开怀地笑着,可佟七乐却听得毛骨悚然。太子问这些家务事意欲为何?怎么愈听愈古怪? 「王妃,我还有些事情要跟郡王详谈,就请暂时离开吧。」他客气地说道。 「太子的吩咐自当遵办,我出去,立刻就出去,不妨碍两位谈事情了。」她「见客」的责任已了,如果司徒迭世仍想找死,那也不关她的事了。 「多谢王妃成全。」太子对她一揖。 她吓一大跳!「不敢不敢!太子言重了!」好可怕的大礼啊!佟七乐箭步如飞地逃出花厅。 待她走后,皇太子终于面对一直没吭过半句话的司徒迭世。「看来,你这门婚事似乎很成功。」 司徒迭世冷冷一笑。 「刚刚只是一场戏。」他口气凉薄地说:「七乐知道太子到来,所以拚了命地想让你认为我们夫妻俩琴瑟和鸣,好稳坐正室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啊!」太子坐下,自个儿动手斟茶。「让她做正室元配不好吗?」他反问他。 「不够格!她不过是个刺史之女,只是我闲来无事时想娶个妻子玩玩的游戏罢了,她能当正室,只是我随兴下的结果。当然,我若不开心,也会立刻摘了她正妃的头衔。」 「呵呵呵……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皇太子边说边摇头。「我发现最近在我身旁的神奇事迹可真多,若非现在与你深聊,本王还不知道你对王妃是如此的不满意呢!」 「这些都是我的家务事,我又岂会四处说嘴?而且我不敢劳烦太子为我操心。」 「不,你这话可错了。齐家治国平天下,家若不和,你岂有心思为我分忧解劳?」 司徒迭世一笑,道:「太子有事?」他已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是有事。我派出去的人失踪了!」唐慈直接道。 「失踪?谁这么大的胆子,没经过太子同意就闹失踪?」 「那是本王的两名心腹死士,我派他们潜进六弟唐井遥的府第监视,两人一前一后都回报六弟他安分守己地在家中念书,并无异状,可在前日,两人却忽然无端消失,完全不见踪影了。」 「听起来是颇为古怪。」 「所以我才亲自上门找你替我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迭世道:「我会办好此事的。」 「对了,你的伤势如何?是怎么受伤的?」唐慈问道。 司徒迭世叹了口气。「还不是见不惯我与太子相熟之人暗中下的毒手,郡王府招来刺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要不要和凤将军商量护卫之事?」唐慈问着。身为太子的他,势力已经渗透进每个角落,更形成一道绵密的包围网,将皇帝紧箍于其中。王公贵族、重臣宰相、御史大夫等,都效命于他,而司徒迭世更为他延伸出广阔的人脉,福王、盛郡王、凤将军,乃至于铸钱使与司徒迭世都有一定的交情,甚至连谏大夫也与他称兄道弟,而这些人最终将会劝他尽速登上王位。 司徒迭世却有些不悦地道:「如果太子不信任我的话,尽可找人来协助我。」 「好好好,我懂,我明白,我不让旁人协助你,以免让你觉得脸上无光。」唐慈不敢勉强他。「不过,我倒是有个奖励要赐予你,这就不容你拒绝了。」他口气倏地沈硬了些。 「无功不受禄。」司徒迭世低垂的深眸闪过一抹冷冽。 「谁说你无功?你有功,而且还是大大的功勋!就因为你一心护我,所以才会招来恶徒攻击,而你随便娶得的妻子却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既然如此,休了她,我送个美人儿给你。」 「谢谢太子的赏赐。」太子的话一出,司徒迭世也二话不说地直接答应。 唐慈顿了下,望着他喜悦的表情,也笑了。 「糟了、糟了、糟了!大消息啊!大消息啊--」石妥当匆忙地奔进花园,大吼大叫着。「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太可怕了!」 「怎么啦?什么消息能让石总管如此的惊慌失措?」王府的仆役们个个面面相觑,凑上去询问出了什么事? 「有人劫狱啊!」 「劫狱?」 「就是前些时候,在皇上面前参太子不是的那群乱臣啊!他们不是已经被打进天牢里关着了吗?可不知怎么一回事,昨晚竟然被人给劫狱救走了!」 「囚禁在天牢的犯人被救走跟石总管有什么关系来着?你何必这般紧张呢?难不成……是石总管派人去劫的?」 「胡扯什么!」一个巴掌立刻打上一颗笨脑袋。「你是想害死我吗?我大呼小叫是因为那六名本该斩立决的乱臣是因为郡王的提议而暂缓行刑的,现在他们竟然被人给劫走了,我好担心这件事情会牵连到郡王,这可是诛连九族的罪名啊!」 「对喔、对喔!」佣仆们开始紧张害怕了起来。「这件事很可能会连累到郡王啊!」 「那怎么办?我们要赶快逃走吗?」佟七乐突然冒了出来,不安地问了一句。 佟七乐的模样十分的狼狈,像是刚在泥地里打滚一圈似的,白袖子上都是灰土,前襟也黏着杂草,裙脏兮兮的,脸上、发尾都沾了土泥。 石妥当见状,忍不住问道:「请教王妃是到哪里去了?怎么弄得一身脏?」她到底有没有当王妃的自觉啊?她的搞怪行径真是让他当场傻眼。 她已经挖出一个狗洞了!钻出墙后是条街底,而且那条暗街似乎无人知晓,她勘察地形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看来老天爷终于是站到她这边来了。 做好逃亡路线后,她返回花园,却听到佣仆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一听到竟然是囚犯被劫的消息,她当下吓坏了,那可是死罪一条啊! 「石总管,我们王府上上下下要不要一起逃亡呢?」佟七乐又问着。就算司徒迭世再漠然、再冷情,可她的心肠就是硬不起来。 「王妃是到哪里去了?」石总管实在想不通,堂堂一个王妃怎么老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我是帮晓梅除草去了。」她掰出早就想好的说词。「你还没有回我问话。」 石妥当却继续自顾自地道:「晓梅胆子忒大,竟敢让王妃动手做事,看我扣不扣她薪饷!」 「石总管,晓梅是听你命令还是听我命令?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她板起面孔。「我看你根本是想要按个罪名给她,好从中谋利吧!」 「王妃怎么老把我当作是贪财之徒呢?」 「你不爱钱吗?」 两个人没大没小地正要大吵起来时,突然,门外传来了宣旨的声音-一 「圣旨到!司徒郡王,接旨!」 「圣旨到?怎么突然来了道圣旨?啊,难不成是来绑郡王去受审,因重犯被劫之事要问他罪?」石妥当脸色大变! 司徒迭世死定了吗?佟七乐脸色刷白。 一群人就跟着捧着圣旨入内的太监到了正厅前,司徒迭世也来到,准备接旨。但,他仍是看都不看佟七乐一眼。 「宣旨~~」 众人跪下叩首。 宣旨的太监站在台阶上,大声宣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司徒迭世为唐氏皇朝贡献良多、功高劳苦,为予以嘉勉,特将祝御史之女祝旋玉许配予司徒迭世为侧妃,让两家共结良缘,行鸾凤之配。钦此,谢恩!」 「什么?!」跪拜的佟七乐双肩一垂,不敢相信圣旨所召告之事。皇帝要他纳侧妃? 宣读完圣旨后,内侍太监扬起笑容,尖声尖气地问道:「郡王,这圣旨您接还是不接?」 「当然接。本王受圣上眷宠,心喜至极,请吕公公回报,我会尽速安排纳妃事宜。」司徒迭世起身,毫不犹豫地接下圣旨。 跪拜的佟七乐差点趴倒在地。 「好,圣上高兴,太子也会感到欣慰的。这门亲事真正的出力者正是太子殿下,他对郡王的功劳一直铭感于心,现下有此机会,自然要将最好的美人赏赐给郡王您。」内侍太监满意地直笑着。「那下官这就回宫向圣上及太子殿下报告此事,也恭喜郡王娶得美娇娘。下官告退了。」 「送客。」 待内侍太监走后,石妥当连忙起身向司徒迭世道贺着。「恭喜郡王、贺喜郡王,咱们郡王府又可以挂灯结彩了。」说完后,回身,看见也站起身的佟七乐,她一张可人的小脸蛋此刻可是一脸呆滞。「王妃,怎么了?怎么绷着张脸,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呢?王爷要纳妾,这是一桩天大的喜事耶!怎么哭丧着脸呢?该笑、该笑啊!」 「她岂有这么大的肚量。」司徒迭世冷冷地笑道。 闻言,在场的佣仆们嗅到不寻常的气氛,没人敢继续逗留,纷纷退了出去,大厅里就只剩下两位主子。 佟七乐望着他,眼里只剩下他。「你……你与我成亲不到三个月,就要纳侧室,还连想都不想一下,就欢天喜地地接下圣旨。」 司徒迭世回道:「祝旋玉花容月貌、智慧才情在本朝中都是赫赫有名的,更可贵的是她还是权倾天下的御史之女,能得此婚配,我为何要拒绝?」 言下之意,就是比她有身价多了。 「事实上,皇上与太子让祝旋玉为妾室,那对她才是天大的委屈。」司徒迭世又补上了一句。 这话,狠狠地扎进她的心窝处,更教她忍不住想问个究竟。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生此骤变?「先前皇太子不是才称赞我是天仙美人,还说我温良贤淑,怎么转个眼就和皇上合谋,下旨要你纳侧妃呢?」 「怎么把场面话给当真了。」他嗤之以鼻。 「嗄?」 「我纳侧妃,有何奇怪?」他捏住她的下巴。 「你……你捏痛我了。」她想拨开他的手,却拨不开。 「不想看见我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吗?」灼灼目光直盯着她。 「我……」是不想看见。她觉得心窝好难受。 「如何?」他语带挑衅地道:「有资格吭声吗?」 「我……我只是……只是……」她被他逼到无言以对。「只是想说,你是不是因为不敢违逆圣旨而决定娶她?」 「我不觉得被逼迫,这道圣旨正合我意,祝旋玉本就是我想弄到手的娇人儿。」司徒迭世的手指画过她冰凉的面容。「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配得上我的女子。而且,祝旋玉会与我同心,她也会懂得如何照顾我。」 佟七乐闻言,心都凉了。 「那六皇子怎么办?你把他置于何地?」突然想到唐井遥,他能不能阻止他娶妾呀? 「他不会像,如此不识大体。」 竟然说她不识大体?! 「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况且我是高高在上的郡王,纳个三妻四妾谁敢说话?」 「是不敢。」她咬牙切齿。 「所以……如果仍当自己是正室,那就配合着石总管,好好计划一下该如何把纳妾大典办得风风光光吧!」 这种话他居然说得出来?! 他睨看她。「当然,若无法接受,想接我休书的话,也行。」 「你--」话居然说得这么绝、这么无情? 「好,您是郡王,也是我的相公,就随您怎么对付我吧!」语毕,她掉头走人。 他直瞧着她的背影,而后,笑了。 司徒迭世的冷情、司徒迭世的恶毒,她总算是见识到了。娶她进门才短短三个月,就让她变成下堂妇,想来她成为弃妇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变成市井小民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吧!她真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她如此残忍? 「石总管。」佟七乐思索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开口唤住他。 「原来是王妃呀!」那天听完宣旨后,他远远地就瞧见她气呼呼地掉头走人,怎么这时候突然来找他? 佟七乐又踌躇了好一会儿后,才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我……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请说。」 她又迟疑了半晌后,才道:「那位即将嫁入郡王府的祝旋玉,是否真如传言一般,美若天仙、才华洋溢?」 石妥当扬了扬眉,沈吟了起来。「这个嘛……」 「喏。」一条金晃晃的手炼立刻闪出,炫花了他的眼。 原本不想回答的石妥当再也动不了,一对牛目瞪着佟七乐手上的金锁炼,一瞬也不瞬的。 「这是犒赏你辛苦的一点意思。」她说道。 「犒赏我的辛苦呀……也对,讲话嘴巴可是会累的,是挺辛苦的。」他心安理得地收下金锁炼,咳了几声。想一想,佟七乐其实也怪可怜的,都已经变成下堂妇了,竟然还不知自己输在哪里。「我在京城住了这几年,一直听人传说祝御史的宝贝千金不仅具有倾国倾城之姿,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不是个蹩脚货喔!」他一边说,一边顺便讽刺了下完全不像大家闺秀的佟七乐。老是看她做些粗野事,现在让她受点刺激也不错。 「是吗?」 「如果不信的话,王妃可以亲自去鉴定,到时就知道「天差地别」这成语是什么意思。」 这话原本只是石妥当的调侃,但却激得佟七乐决定去见她一见。 她不信司徒迭世的运气那么好,可以娶到举世无双的好妻子! 佟七乐乘轿直闯祝御史家里,这举动虽然引来祝家议论纷纷,可是祝旋玉却不在意,愿意见她。 「王妃,请这里走。」训练有素的婢女领着她去见小姐。 「谢谢的引路。」佟七乐感激地道。 「呃?不、不敢!这是我应该做的,王妃您言重了。」婢女受宠若惊。堂堂王妃耶!居然向她道谢?! 门扇一开,一位身着莹白雪裙,坐姿无比端庄的女子冷傲地睇着佟七乐。 她不仅身段迷人,还花容月貌,确实像极了仙子,而且还是一位冷傲仙子。 「我是七乐,今日是特地前来向祝妹妹问声好的。」她并没有以正室之尊来压她,只是想来看看祝旋玉是不是真有那么好,配不配得上司徒迭世罢了。 「不敢。」祝旋玉的声音冷冷的,表情亦是冰寒的。 佟七乐咬了咬唇,祝旋玉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摆明了是要给她下马威。但无妨,这般骄傲的女子恰巧可以惩治司徒迭世,教他日子不好受。 「郡王已经央媒向我爹提亲了,而且也把礼聘名册给列出来。」祝旋玉优雅地品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这么快就说定了?那……聘礼有什么?」佟七乐好奇地问着,想她当初的聘礼就是王妃的头街而已,只是,这个头衔眼看着即将不保了。 「除了一般聘金、金饰、羊猪、礼烛、礼炮、礼饼、连招花盆外,还有黄金万两、布帛千疋、无数的奇珍异宝,其它一些零碎的宝物,我就不再详述了。总之,抬进我祝家大门的聘礼将会让京城百姓惊呼不断。」 佟七乐瞠大杏眸。「好豪华的阵容。」 「这也意味着郡王极为重视我。」祝旋玉自然知晓佟七乐嫁进司徒家门的状况--她不仅没收到聘金,另外还得附带一大堆的嫁妆。「对了,郡王还特别交代,我娘家是不用准备嫁妆的。」她炫耀地道:「因为郡王说了,我,祝旋玉,已是无价之宝。他能娶到我已是三生有幸,所以就不用再带着嫁妆了。」 「是这样啊……」佟七乐的心好冷。 「而姊姊……」她口气忽然一转,调侃地道:「其实这声『姊姊』,我也不知道能再喊多久?因为如果被休了,元配之位自然就会换人。」 「……怎么能这么说!」她竟如此轻蔑她。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况且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她既然主动上门来让她训斥,她也就直接把话给挑明了,况且司徒迭世会站在哪一边,答案早就清清楚楚地揭晓了。「郡王娶进门才三个月就愿意纳妾,可见得他对是多么的不满,所以奉劝姊姊,赶紧去找个安身立命之处吧!」 佟七乐真不以为司徒迭世会喜欢这名女子,因为她不仅此她更虚假、充满心机,而且性情狂妄骄纵。 深深吸了口气后,佟七乐又道:「好妹妹,多谢的提点。对了,我有一份礼要送。」 「贺礼?姊姊要送我什么贺礼?有什么礼物可送我的?」祝旋玉凉薄地道。她向来眼高于顶,早就知道佟七乐只是个刺史之女,今天瞧见她的面貌后,更笃定自己嫁入司徒家后,很快就能将她铲除,登上元配之位。想她佟七乐不就是因为忧心忡仲,这才会特意过来巴结她吗? 「喏,就是这个。」 「这……这是秘戏图?居然送我这个?!」她居然送她春宫图! 「郡王相貌俊美,容易招蜂引蝶,所以送秘戏图,好让可以研究看看如何抓紧郡王的心。」佟七乐可是出自一番好意。 「不必!」她丢了秘戏图,还狠狠地踩了它一脚。「那是因为不受宠!想我可是祝旋玉,岂会和遭逢相同的待遇?」她爹爹可是位高权重的御史大人。虽然她此刻是以妾室的身分嫁进司徒家,但她深信俊美无匹的司徒迭世绝对会倾心于她的,不然他又怎会一口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还完全不在意佟七乐的存在?「郡王不会也不敢亏待我的!司徒家与祝家结亲,对他扩展朝中势力大有助益,他又怎么会对我不好?」 祝旋玉也太有自信了,但她的自信是源自于她完全不了解司徒迭世这个男人吧? 「佟姊姊,礼也送了,话也说完了,可以走了吧?」祝旋玉下逐客令。 佟七乐笑一笑,幽幽地道:「好,我走。」 反正未来是好是坏,也与她无关了。 无关了…… 第21章 第2章一朝穿越成王妃2(本章免费) 陆漫漫,她好像记得那个冰男是这么叫那个女子的,她----竟然和她叫一个名字? 陆漫漫挣扎着,可是她却醒不过来。 梦中的画面持续的播放着---- “该死的,宁可死也不肯说吗?刀----是从哪里来的?”男子阴郁的大吼,唇角凝着更加的冰冷。雪,漫天的飞雪落下来。 他看向了那个倒下去的女子。 女子的唇边凝着那抹绝美的笑容,他冰冷的眸,如利刀---- 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这是怎么了?陆漫漫痛苦的挣扎着,为什么自己睁不开眼,那个女子死了吗? “啊!”陆漫漫惊叫了一声。 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子的脸,“为什么名字和她一样,连容貌也和她一样呢?” 痛,全身都在痛!像是被人扔进了深渊,尤其是胸口,疼痛更加的厉害。 “好痛!” 陆漫漫只是觉得身上从来也没有这般的痛过---像被车狠狠的碾过,尤其是胸口上的疼痛,让她的呼吸都困难,嗓子生疼,她还是轻轻的呢喃着,“不要啊---” 奇怪,那把刀明明是插入那个女子的胸口,怎么现在感觉却好像插入的是自己的呢? 床上的人儿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入目的却是满屋子的白,白凌飘逸,从房顶一直飘到身上,紧紧的缠在房梁上。 这---是自己的家?怎么会有白凌呢?她---她不会是死了吧?可是也不对,死了怎么会感觉到痛呢?死了不是应该没有什么感觉的嘛! 直到一袭同样白色的人影在眼前闪过,她才集中了视线向自己的面前望去,心底里猛的一颤,舌头似乎也开始打结---竟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 陆漫漫以为自己眼花了,她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或者说自己现在还是在梦中,根本就不曾醒来。 第22章 现在城主府秦越死了,秦玮远还在昏迷中,秦夫人又悲伤过度,诺大的城主府现在是一个主事的也没有,乱糟糟的一团。 就在城主府一团糟的时候,颜渊和弄玉两人翩然到来。 颜渊一席银白四爪蟒袍,腰悬玉佩,足蹬黑靴,三千发丝高高束起,插着一只洁白的玉簪,面容如玉,温润无双,身上更带有一股与生带来的贵气。让人升不起丝毫厌恶与高高在上的感觉。 此刻,旭日东升,霞光万丈,为他镀上一层金黄,五官更显俊美。让人感觉一旦对他有丝毫的不敬便是对他的亵渎。 在他身后半步远跟着一个同样俊美非凡的男子。 黑衣,冷面,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 身穿黑衣,面容冷酷,手持宝剑,他所走过之地,让人感觉就像到了寒冬腊月一般,不由打上个哆嗦。 两人闲庭信步,悠然自在的走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小厮虽见两人俊美非凡,但也知道城主府此刻是多事之秋,自是不敢贸贸然的就放他们两人进去。 刚伸出手要阻拦,还没开口,就被弄玉一招撂倒,趴在地上哀嚎起来。 两人丝毫不理会,犹如进自己家门一样来到了城主府。 现在城主府正是多事之秋,守卫也比平常严了许多,所以,一听到门口小厮的哀嚎,就有侍卫上来截住颜渊和弄玉两人。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城主府?” “呵呵,这话可是说错了,本王出巡,路过这高阳城,就想来找城主府找城主讨杯茶喝,哪里擅闯了?”颜渊道。 侍卫见颜渊自称本王,又身穿四爪蟒袍,且气度不凡,也有一些拿不准,不敢擅自做主,一个看起来好像是领头的使了个眼色,就有人跑回府里去通报了。 秦夫人正哭的死去活来,悲伤得不能自抑,就听到有人大叫“夫人夫人,不好了,夫人。” 秦夫人旁边的婆子出声喝道:“慌什么?这样大叫成何体统。” 侍卫跑到面前,喘着粗气道:“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称是王爷。” “什么?”秦夫人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敢置信道:“王爷?在哪?快带本夫人去。” “回夫人,就在府门口。” 一行丫鬟婆子围绕着秦夫人急急忙忙的跟着侍卫来到府门口。 秦夫人虽然悲伤过度,但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颜渊,低头行了个礼,开口道:“阁下自称王爷,可是有何凭证?” 颜渊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反问道:“秦夫人这是打算在这里同本王说话。” “是妾身怠慢了,阁下请。” 秦夫人做出一个亲的手势,依旧称颜渊为阁下,可见还是没有相信颜渊是王爷的身份。 颜渊也不说话,直接向府内走去。 一路上的景色皆是亭台楼阁,九曲十八弯,显示着繁华与高贵。 小路边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颜渊停下脚步,指着小路边的一株四季兰,意有所指道“城主府当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不说别的,单这一株看似这里最普通的四季兰都要千两黄金,更别提其他的了。” 秦夫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自是听得出来,颜渊此话的意思。但却因未确定颜渊的身份,只得干笑道:“我家老爷最爱结交好友,这些奇花异草都是那些人送给我家老爷的。” 颜渊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看来本王人缘的确不好,不然,怎么没人送给本王这么些奇花异草。” 秦夫人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颜渊并未接着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道:“大厅快到了吧。” 秦夫人松了一口气,指着前方不远处道:“到了到了。” 进了大厅,分主客坐下后,等丫鬟奉上茶,秦夫人便有些迫不及待问道:“阁下自称王爷,不知有何凭证?” 如果眼前这位真的是王爷,那老爷的仇想必可以报了,想到这,秦夫人更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颜渊的身份了。 颜渊慢条斯理的端起手边的的茶,轻轻的抿上一口,赞叹道:“的确是好茶。” 放下茶杯,望向坐在首座的秦夫人:“夫人问我有何凭证?弄玉。” 弄玉从颜渊身后走出,从身上解下一个包袱,打开后,双手托起,环顾四周,朗声道:“皇上钦赐尚方宝剑,见剑如见君,尔等还不速速前来拜见。” 周围的丫鬟们没几个见过世面的,一听到是皇上赐的东西,便呼啦呼啦的跪倒在地。 秦夫人虽见过一些世面,但对这尚方宝剑也只是听说过,这也是第一次见,犹豫了一下,也是跪倒在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颜渊慢条斯理抿了口茶,开口道。 “谢皇上。” 秦夫人起身后,躬身对颜渊道:“不知王爷是那位王爷?贱妾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也从未见过各位王爷画像,还请王爷告知." "逸王。” 秦夫人的眼睛一下子因为不敢置信而睁大起来,乖乖,这可是传说中的逸王啊!有他在,想必可以为老爷报仇雪恨了。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哭诉道:“原来竟是逸王大驾光临,妾身眼拙,还望逸王殿下恕罪,实在是,实在是。” “哦?”颜渊挑眉:“秦夫人有什么委屈但说无妨,本王一定会为你做主。” 秦夫人感激的点点头,继续哭诉道:“本来王爷大驾观临,是该叫贱妾老爷前来相迎的,可是,可是昨夜贱妾老爷接到举报,说有贼人出现在客栈,贱妾老爷听闻此消息大怒,半夜三更带上官兵前去捉拿贼人,可这一去,回来的却是贱妾老爷的尸首啊!” 说到最后,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颜渊震怒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茶杯跳上了几跳,怒道:“竟有此事?这贼人委实是胆大包天!” 秦夫人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贱妾老爷一向是为民请命,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万事以百姓为先,可现在,却是遭此毒手,还望王爷替贱妾做主啊!” 第23章 唐氏皇朝 谁敢不巴结他? 他,司徒迭世,被皇帝授予了郡王的封号。这个原本只能授予宗室的褒封,却戴在他的头顶上,只因皇太子的强力推荐。由此可知,皇太子是多么看中司徒迭世的才干,以及想要拉拢他的决心。 换言之,倘若皇太子未来登基坐上唐氏皇朝的皇帝宝座,那么司徒郡王的声势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将会得到更多的封并掌握更大的权势。 因此,曹令使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启发──他这个小小的令使若想跟郡王一样官运扶摇直上、发财并且躲过被御史大夫打入天牢的调查,那么,择良木而栖是他必须学会的伎俩,而好好巴结靠山更是他必须做到的课题。 徼天之幸,他逮到机会了。两天前的一场官员聚会里,当他耳尖地听见司徒郡王近似感叹的一句轻喃后,他就知道他成功有望了。 「我似乎该成亲了……」 当时,司徒迭世是如此轻言细语地道着。 「吓!我有没有听错?成亲?司徒郡王想要娶妻?他想要娶妻?」 当时,他不敢相信耳朵所听见的低喃,因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根本完全有违郡王的「嗜好」…… 然而,他即便心惊不已,仍然懂得不动声色。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一遍后,他立刻决定要在其它官员尚未知晓郡王已有娶妻的念头前,好好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计一切代价都要抢下头功。 于是,他立刻有所动作。司徒郡王倘若真想娶妻,那么他就替他找寻一位足以匹配的王妃。一旦他为郡王牵成了姻缘线,那他就是立了大功一件,想必往后司徒郡王将会特别留意他,而他自然而然地也就能从众官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郡王的得力助手,跟随着郡王的脚步继续平步青云,从此成为国之栋梁,掌握大权,在皇朝里呼风唤雨…… 哈哈哈!愈想愈雀跃,曹令使简直乐到快要跳起来了! 呃……停!等等,忍住,得先忍住!想要呼风唤雨,前提是必须把这条姻缘线给牵起来才成。 曹令使立刻转身喝令站在他身后的十二名仆役道:「把画轴打开!」 「是。」 「唰」地一声,十二幅画轴同时展开来,上面的绘像是十二名风姿各异的年轻姑娘,每一位姑娘都有属于自己的风情以及美丽,加上画师精湛无比的画技,把每名姑娘的特色都栩栩如生地呈现了出来。 曹令使涎着笑脸,把目光转向司徒迭世 呃!一瞧见他的面容,曹令使忍不住又把目光给低垂下来。虽然司徒迭世罕见的俊美容貌会引人目不转睛,可是他那深沈的气息又彷佛充满着嗜血的气味,看来极为骇人。 他承认,每次与郡王交谈时,他总是提心又吊胆。 司徒迭世正安坐在卧椅上,悠闲地执起白露酒,品尝着这从皇宫中所送过来的佳酿,而桌上精心调理的配酒菜也是满满一桌,什么口味都有。酥酥软软的糕点、一尾一尾的银白小鱼,连小碟子上的花生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有资格端上桌来给司徒郡王品尝的。 司徒迭世品饮着佳酿,吃了一尾小鱼,没吭声,只听得曹令使愈来愈浓重的呼吸声。 奇怪,郡王为什么不开口?他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打算?不论喜不喜欢,好歹也开口说一说啊! 但,司徒迭世还是没有任何指示。 曹令使忍不住了,只好偷偷瞄了瞄司徒迭世,却发现他竟然专注地吃着花生米粒!难不成……花生米比十二位美人儿还要吸引人? 「咳!咳咳!」这样下去不行啊!为了升官、为了发财、为了抢在别的官员也来献谄媚前,无论如何他得鼓足勇气抢下头功! 「郡王,您要不要瞧瞧这些画像?这十二位姑娘都是世家小姐和贵族千金,个个是才貌德慧兼备,您若喜欢,就钦点一位当您的王妃吧?当然,您若打算全收了,我相信众家千金们也会开心地冲进花轿里,等候被抬进郡王府来让您宠幸的。」 他咽了咽口水后,又立刻介绍道:「郡王,这十二位千金小姐个个来头不简单!像这位是来自京兆府的柳小姐、这位则是太原府的三小姐、这位是徐都督府的掌上明珠、这位是柳参军事最宝贝的女儿,还有──」 「哪家千金都一样。」终于,司徒迭世开口回了他一句。 「是是是,都一样!您说得是,哪家千金都是一样的……」曹令使的心瞬间一沈。完蛋了,他该不会是弄巧成拙了吧?郡王的意思是说只要是千金、只要是姑娘,通通都一样。 言下之意是指──妻子这身分未必得由女子来担纲。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忘了那则在私下偷偷流传的小道消息呢!传说,司徒郡王有断袖之癖!现在对照着郡王「哪家千金都一样」的说法,不正意味着他想钦点的王妃必须是……男子 吓!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搜集」男人来当郡王的「妃子」啊! 「怎么啦?嘴巴突然张这么大,是想吃我桌上的配酒菜吗?」司徒迭世有趣地一问。 「不不不,小官哪敢,小官没那个胆量!郡、郡王,我……我……」老天爷,若被郡王看穿方才所转的心思,他岂有命在?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没有!我没要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我一个小小的令使,哪敢随意提供意见呢!」 「是吗?你不敢?」司徒迭世执起琉璃酒杯,睨看他。 「啊!」曹令使倒抽口凉气,忙道:「既然郡王对这十二位美人都看不上眼,那么容我再去寻找身分更高贵、长相更绝丽的千金小姐来供您挑选!请您再等候一下下,我立刻为您找王妃!」他立刻转身,打算命令仆人把十二幅画给收起来。 「不用了。」司徒迭世忽然出声,十二名仆人立刻僵住,不敢妄动。「我不是说过,谁都一样。」 曹令使困难地咽下口水。看来,他得去搜集十二位俊秀的公子来给郡王挑选了…… 「不会一样了,下一回肯定不一样了!小官……小官一定会寻来能够讨郡王您欢心的王妃候选人,下一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没办法,为了讨郡王欢心,为了不前功尽弃,硬着头皮也得做了,找俊男去! 「看来,你对我真是有心。」司徒迭世的深眸终于巡望了十二幅画一圈,倏地,眸光一闪而逝,司徒迭世修长的手指一弹,只见一颗花生米从他指间飞了出去,打中其中一幅画像。「为了不麻烦你,那,我就要她吧!」 「啥?」曹令使呆若木鸡。啊怎么突然来了个大转折?怎么会这样? 「本王就娶她吧。」他说得很随便。 曹令使不得不仔细看看郡王用花生粒钦点中的佳人是谁?视线顺着被花生米打中的点往上移至画中人儿的脸── 是她 佟家千金 画像上的人是长得娇俏可人,一对乌黑大眼骨碌碌地闪动着勃勃的光彩,显得坦率而且可爱。只是……眉毛挑高了些,仔细凝视画像,发现她的神态居然还带着点愤懑…… 愤懑 她怎么可以有愤懑的表情?而且,他事前怎么没发现到这幅画有问题? 佟家千金,十二位姑娘中条件最差的一位。可因为她的爹亲与他有交情,所以当他告知有这个攀龙附凤的大好机会时,佟叟立刻就送上了一万两银子给他当引荐的酬金,请托他把唯一未嫁的女儿送来给郡王挑选,倘若真能坐上郡王妃宝座,他将再献上十万两银子当谢金。想当然耳,他立刻就应允了。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嘛!而且才赚他个一万两银子而已,够有朋友道义了吧?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位可爱俏丽的佟姑娘能够入得了郡王的眼。 事实上,她不过是用来陪衬最有希望的徐都督府千金──那位礼仪风范足以登上国母宝座的徐大美人。 「还有,曹令使,就由你去替我提亲吧。」淡然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 「啥?您、您还让我去提亲」他吓得身体都抖了起来。「您居然就让我替您去提亲……让我去……」呜~~眼泪差点掉下来。即便郡王无父无母,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去提亲啊!能替郡王出面,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好好好,我这就代表郡王去向佟刺使提亲!对了,郡王,您有没有什么要求来着?」 「你替我决定好了。」他无谓地道。 「让我替您作决定?您还让我替您作决定……」呜呜呜~~他竟然这么受重视,他忍不住哭了。「……谢谢郡王爷对我的抬爱以及赏识,我发誓一定把这门亲事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绝不会丢了郡王您的面子!对了对了,女方的嫁妆绝对不能少,我会要求佟家带足匹配得上王妃这头衔的嫁妆。至于郡王您该下的聘礼嘛……我算算,王妃这个封号已经够佟家风光十辈子了,这就算是聘礼了。」言下之意,是郡王一文钱也不用付出。 不过,佟叟也不必失望,虽然他得因为这门亲事先付出三十一万两──二十万两是嫁妆,另外十一万两则是该给他的谢金的开支,不过在与郡王结为亲家后,有郡王的招牌可以四处招摇,佟家很快就能回收嫁妆了,而且凭佟叟的功力,要回收个三倍也办得到。 「郡王,您说我的法子好不好?」 司徒迭世满意地微笑点头。「好,你决定的嫁妆与聘礼收取方式我很满意,就照你的意思办。」 「谢谢郡王称赞!那,我立刻去处理迎亲大事!我立刻就去办!」他喜孜孜地离开书房,一边走还忍不住一边嘟囔着:「佟家七千金,佟七乐,飞上枝头当凤凰喽……」 「娶亲啦!娶亲啦!司徒郡王今天娶亲啦!」 郡王府张灯结彩,到处都张贴着双喜字。而发帖请来的各方贵客也将郡王府的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来头不小的各级官员、富商贵以及各路江湖人士,个个手捧大礼站在郡王府前排队,等着向郡王送礼贺喜。没办法,谁叫司徒迭世是皇太子眼中的大红人,想来巴结沾光的各路人马当然多到快把大门口给挤破了。 「谢谢、谢谢!阿东,快过来伺候六王爷啊!」郡王府的总管石妥当高声嚷嚷着。他忙了一个月,喉咙都快喊哑了,可是身为总管,就算失声,也得为郡王尽忠。 想到自己是如此的忠心耿耿,可是这回,他却被迎亲一事给伤到心窝处了。真不明白,郡王怎么可以把迎亲大事随随便便就交给一名令使去张罗,却把他这个只应天上有,人间仅有他一人的管家给踢出筹备决策的核心外,竟然只让他管理今日府内的喜筵?真是太令他伤心了! 而且据他所知,郡王决定王妃人选的方式十分的敷衍,竟然是用一颗花生米就钦点上对方了! 「六王爷,请这边走!」石妥当暂时压下不满,当下还是把宴席之事搞定要紧。其实单是收礼的工作,就已经累到让他好想躺在地上喘气了。「带六王爷坐上等席!」 「是。」 「恭喜、恭喜!石总管,麻烦你替郡王收下这份薄礼。」富商贾天贵笑咪咪地走过来,手中还捧了个红色礼盒。 「呵呵呵……」石妥当立刻接过,哇,差点被压垮了!这份薄礼还真是……好重呀!以他对贾天贵的了解,里头肯定放着黄金宝物。「贾大爷您真是有心啊!礼轻情意重,我替郡王谢过您了!晚春,快点伺候贾大爷到黄金席位上去!」石妥当满脸堆笑,安排贾天贵坐上专为礼盒价值超过一万两者所安排的上等席位。至于送礼价值少于一万两者,就安排在银座席的位置上。如此一来,那些礼送得比别人少而坐于次等席位的宾客,一定会觉得羞愧难当,在输人不输阵的心态下,想当然耳,明日就会再补送一份大礼来了!呵呵呵~~那么到时专门放置各项礼品的库房又可以堆栈得满满的,而负责收银两的老账房也会笑到下巴掉下来。 「你们这些人,动作快点,把贺礼给收好了!还有,千万别搅乱了名,是谁送了哪样礼,咱们一定要搞清楚,千万别弄错了!」石妥当吩咐家丁,每份礼盒都要做好编号,并且小心护卫好。 「是!」 训练有素的郡王府仆役听从总管的口令,一个指示一个动作,哪怕因此而站到腿软、收礼收到手瘸,都得忍耐着。要知道,此时不收更待何时?这可是能正大光明地收下贺礼的机会呢!到时候某些喜欢私下污蔑郡王是个贪婪之官的混帐就没有话说了,因为新婚收礼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奇怪,怎么突然乌云密布了?要下雨了吗?」一名仆人仰天一望,拧起眉道。 「下雨?怎么可能下雨?今儿个是郡王娶妻的大喜日子,绝不可能下雨的!郡王他可是鸿福齐天,连老天爷都捧在手心上呵护着的,老天爷才不会让郡王没面子呢!」石妥当恶狠狠地怒瞪这名口不择言的小厮,骂道:「至于你,小心嘴被撕烂!竟敢诅咒郡王!」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口不择言,我自己掌嘴!」小厮连忙举起手来要掴自己的脸。 「够了够了!别在郡王府大门口给我丢人现眼!你给我扫茅厕去,当作是惩罚!」石妥当可没意思在大喜之日让府里的小厮表演脸上长馒头的功夫。 「是!」小厮松了口气。扫茅厕无妨,他只担心管家扣他薪饷而已。 「花轿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抵达郡王府了吧?」石妥当看了下天色,道:「对了,我叫罗冬去给我打探消息,回来没有?」 他一早就派罗冬去街头巷尾巡查,因为他有意思收集百姓们对此桩婚事的祝贺之语,集结成群,到时好呈献给郡王。郡王若是知道他如此用心,一高兴起来,搞不好会加他薪俸,呵呵呵…… 「我回来了!」 说人人到。 匆匆忙忙奔过来的罗冬满身大汗。 「快过来!快把你听到的话说给我听听。京城里的百姓们对于郡王娶妻一事,一定大肆讨论着吧?」石妥当急切地问着。 「禀告总管,我果然听到了各式各样的讲法,内容精彩极了,我差点就跟他们凑在一块儿讨论起来,忘了回府哩!」 「你你你……」厚,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快点把最精彩的部分讲给我听听!」嘿嘿,一定是滔滔不绝的祝贺之语!另外,这婚事也一定能把困扰郡王多年的某些传言给通通消除掉的。 「最精彩的部分啊……一路走来,我是听到了许许多多的祝贺辞,不过要说最精彩的部分,则是一小群人讲的小话。」罗冬道。 「小话?」 「很精彩的小话喔!而且讲着讲着,他们居然还打起赌来了。」 「打赌?」石妥当瞪大一双牛眼。 「是啊,几个百姓缩在围五大街的角落边偷偷打着赌,他们赌郡王娶的新娘是男还是女?啊──」罗冬突然惨叫一声,因为一记爆栗当场砸向他的脑袋。「痛痛痛!痛死我了……总、总管,你干么打我啊?」 「打你?我当然要打你!」石妥当咬牙切齿地迸话道:「该死的东西!居然敢打这种浑帐赌注!什么郡王娶男还是娶女?郡王娶的当然是姑娘家!新娘子可是大家闺秀,是佟家的千金!咱们郡王岂有断袖之癖?岂有?」哼,就是这种乌漆抹黑的传闻毁了郡王的清誉! 气呀,郡王长得过分俊美又不是他的过错,是天生父母赐的嘛!怎么可以因为郡王俊美,就诬赖他有断袖之癖呢?虽然说,他也不明白郡王为何可以在短短四年间就从一个平民百姓变成高高在上的高贵郡王?虽然……啐,不要再想下去了! 「呜呜呜~~石总管,这赌注又不是我做的庄,我只是回答您的提问,把最精彩的部分说给你听听罢了,是有几个百姓这样咬耳朵的嘛,你干么把气出在我身上呢?」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你,给我站在门口收礼,一项一项给我收好,不准遗漏!另外,没带贺礼来的,不准进郡王府!我可容不得有混水摸鱼的投机客想乘机偷渡进来给我吃白食!」 「是。」 气急败坏的石妥当决定亲自出马到郡王府周围去绕一圈,仔细确定京城的百姓们是怎么看待这桩婚事的。 呵呵~~到处都喜气洋洋的嘛!繁华的京城里,拥护郡王的百姓果然多得很!瞧,通往郡王府的路上站了满坑满谷的百姓,都在等候花轿来到,好凑个热闹;听,的议论声,都是在祝贺郡王有个好姻缘,才不是打赌郡王娶男还是娶女呢! 呼~~呼呼呼~~ 「嘶!哎呀!」一道冷风突然袭来,满街百姓同时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方才已呈现黯淡的天色,此刻竟然更黑了,彷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给覆盖住,阴阴沉沉的,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咻~~咻~~咻~~ 阴森森的风势又席卷过来。好凄清的感觉,对照这大喜之日,彷佛在预言什么结局似的…… 「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司徒郡王娶亲之日,竟然阴风惨惨,真的是……」一名挤在人群中的黑衣男子说了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吸引站在他身畔的群众全都竖起耳朵倾听着。「看来,与郡王共结连理的『新娘子』果真是个男人了!对外发布消息所说的佟家千金不过是个幌子,毕竟盖了头巾的新娘,谁也瞧不出来到底是『男』还是『女』?」说着说着,还不忘啧啧出声。「就因为司徒郡王使用了移花接木之法,所以老天爷才会看不下去,送了个阴风惨惨的天象当作贺礼啊!」 石妥当闻言,气到浑身发颤。 居然胆敢在郡王的大喜之日诅咒他,还说这种话不拉这家伙去见官,他岂有脸面继续担任郡王府的总管一职,又如何继续取得郡王的信任,私下领取报告小道消息的额外酬金? 石妥当正要上前去拽住这名黑衣人,不意,群众之间却忽起一阵骚动。 「花轿来了!花轿到了!」迎亲队伍咚咚咚地敲锣打鼓声响起,四周气氛霎时变得热闹极了,而黑衣人也乘隙溜之大吉。 「呸!算你好狗运!下次被我逮住,不把你家祖宗十八代的家产拿来充实我郡王府的库房,我就不姓石!」见花轿已来到,石妥当只得赶紧冲回郡王府里准备婚礼的宴客大事。 咻~~咻~~咻~~ 冷风直吹,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开始在街上蔓延开来。 「好冷喔!」花轿内的新娘子,盖头下的五官已经拧皱成一团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是老天爷也想欺负我吗?为什么?难道我下定决心不再当佟家女儿也不行吗?」一道又一道的冷风从轿子外不断地钻了进来,让她又打了个哆嗦。 「老天爷,您不要责备我决心断绝父女关系,谁叫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我们七姊妹在家里根本毫无地位,只能被爹爹拿来当成让大哥飞黄腾达的工具,这样还不可怜吗?」佟七乐喃喃地向天地抗议着,并执起大红衣袖拭了拭眼角,但却擦不到一滴眼泪,因为她的眼眶根本挤不出半滴泪水来。 「怎么回事?难道说我还不够凄惨、还不够伤心?眼看着就要嫁给那个魔魅修罗了耶!」 和司徒迭世有关的各种传言,她听得多了,因此对这个传说中的坏人,她是颇为恐惧的。 努力眨眼,她想挤出两行泪来,但嘴唇都瘪扁了,眉头也黏成八字状了,甚至连脸皮都皱痛了,泪珠儿还是掉不下来。「我该不会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贤侄女,郡王府就快到了。」花轿外传来为她做媒的曹令使的声音,他紧紧靠在轿门边,掀起轿帘的一角迅速交代道:「可要记住,今日是我助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日后在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可别忘记要提拔提拔我。可要记住,的姻缘线是曹伯父我帮牵起的,可别忘了我的恩情啊!」他再次交代着即将嫁入郡王府的佟七乐,叫她要懂得报恩。 「恩情?把我推进虎穴的凶手,居然还敢向我索讨恩情」罪魁祸首就是他曹令使! 为了替佟家当官的独子打点关系,爹亲把每个女儿都当成可利用的工具。她上头的六个姊姊都是嫁给当官的,只可惜每位姊夫都官运不济,只能在地方上耍耍威风,自然也协助不了她的兄长。这回不知为何,她居然不可思议地被司徒迭世给相中了!当消息传来时,她爹还震惊到当场昏厥了。 「什么什么?方才说了什么?」花轿外的曹令使听不清楚,急急问道。 佟七乐的柳眉挑高。像曹令使这样的官员竟然可以成为司徒迭世的心腹,可见他们是物以类聚,才会共同狼狈为奸。 不过说来说去,最气人的还是那位画师!当初她千求万求,求他将她画丑些,他也应允了,并直接绘出她挑眉气恼的神态。试问,哪个大家闺秀会如此粗野的?想当然耳,她肯定会被踢出候选名单外的。 谁知,她居然雀屏中选了!怎么会这样?她猜想,肯定是她爹爹瞧见了画像后大惊失色,又命令画师重绘一张;又或许是画师收了她爹的好处,因此昧着良心把她画成了天仙绝色,这才欺瞒住了司徒迭世。 「怎么不吭声了?贤侄女方才说了什么来着?外头锣鼓喧天,热闹滚滚地,我听不清楚刚刚说了什么话?再说一次。」 「没什么。」都到这步田地了,多说无益,她只能自个儿承担这祸事。反正出了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她进了郡王府后将会遭逢什么命运,再与佟家无关了。 花轿在此时停了下来。 佟七乐的心也全凉了。 丫鬟把她扶出了花轿外,一道冷风却在同时又吹了过来,还吹起了新娘子的盖头巾,露出她的脸蛋来。 「啊,是女子呀……」失望的叹息声席卷而来。 「司徒郡王有断袖之癖果然只是谣言,是污蔑郡王的,是有心人为了把皇太子拉下太子宝座,所以拿他的宠臣当祭品的计策啊!」 「没错!说郡王有断袖之癖、说他在暗中结党营私,通通都是谣言!一定是那些眼红郡王爬上高位的妒忌者所散播出来的诬陷之论!一直以来都有人处心积虑地想扳倒郡王,真是可怕哪!若非郡王有皇太子当靠山,恐怕早就完蛋了!」 「可是……若没那些事,这几年间又怎么会出现那些谣传呢?未必全是空穴来风吧?」 「嘘,小声一点!你不怕人头落地吗?他毕竟是郡王哪!」 苦着脸的佟七乐并没有听到花轿外的谈论声,可如丧考妣的她却已是浑身发冷。 在喜乐声下,佟七乐被丫鬟们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进郡王府内,一步一步地迈进了地岳之门…… 第24章 唐氏皇朝 谁敢不巴结他? 他,司徒迭世,被皇帝授予了郡王的封号。这个原本只能授予宗室的褒封,却戴在他的头顶上,只因皇太子的强力推荐。由此可知,皇太子是多么看中司徒迭世的才干,以及想要拉拢他的决心。 换言之,倘若皇太子未来登基坐上唐氏皇朝的皇帝宝座,那么司徒郡王的声势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将会得到更多的封并掌握更大的权势。 因此,曹令使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启发──他这个小小的令使若想跟郡王一样官运扶摇直上、发财并且躲过被御史大夫打入天牢的调查,那么,择良木而栖是他必须学会的伎俩,而好好巴结靠山更是他必须做到的课题。 徼天之幸,他逮到机会了。两天前的一场官员聚会里,当他耳尖地听见司徒郡王近似感叹的一句轻喃后,他就知道他成功有望了。 「我似乎该成亲了……」 当时,司徒迭世是如此轻言细语地道着。 「吓!我有没有听错?成亲?司徒郡王想要娶妻?他想要娶妻?」 当时,他不敢相信耳朵所听见的低喃,因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根本完全有违郡王的「嗜好」…… 然而,他即便心惊不已,仍然懂得不动声色。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一遍后,他立刻决定要在其它官员尚未知晓郡王已有娶妻的念头前,好好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计一切代价都要抢下头功。 于是,他立刻有所动作。司徒郡王倘若真想娶妻,那么他就替他找寻一位足以匹配的王妃。一旦他为郡王牵成了姻缘线,那他就是立了大功一件,想必往后司徒郡王将会特别留意他,而他自然而然地也就能从众官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郡王的得力助手,跟随着郡王的脚步继续平步青云,从此成为国之栋梁,掌握大权,在皇朝里呼风唤雨…… 哈哈哈!愈想愈雀跃,曹令使简直乐到快要跳起来了! 呃……停!等等,忍住,得先忍住!想要呼风唤雨,前提是必须把这条姻缘线给牵起来才成。 曹令使立刻转身喝令站在他身后的十二名仆役道:「把画轴打开!」 「是。」 「唰」地一声,十二幅画轴同时展开来,上面的绘像是十二名风姿各异的年轻姑娘,每一位姑娘都有属于自己的风情以及美丽,加上画师精湛无比的画技,把每名姑娘的特色都栩栩如生地呈现了出来。 曹令使涎着笑脸,把目光转向司徒迭世 呃!一瞧见他的面容,曹令使忍不住又把目光给低垂下来。虽然司徒迭世罕见的俊美容貌会引人目不转睛,可是他那深沈的气息又彷佛充满着嗜血的气味,看来极为骇人。 他承认,每次与郡王交谈时,他总是提心又吊胆。 司徒迭世正安坐在卧椅上,悠闲地执起白露酒,品尝着这从皇宫中所送过来的佳酿,而桌上精心调理的配酒菜也是满满一桌,什么口味都有。酥酥软软的糕点、一尾一尾的银白小鱼,连小碟子上的花生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有资格端上桌来给司徒郡王品尝的。 司徒迭世品饮着佳酿,吃了一尾小鱼,没吭声,只听得曹令使愈来愈浓重的呼吸声。 奇怪,郡王为什么不开口?他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打算?不论喜不喜欢,好歹也开口说一说啊! 但,司徒迭世还是没有任何指示。 曹令使忍不住了,只好偷偷瞄了瞄司徒迭世,却发现他竟然专注地吃着花生米粒!难不成……花生米比十二位美人儿还要吸引人? 「咳!咳咳!」这样下去不行啊!为了升官、为了发财、为了抢在别的官员也来献谄媚前,无论如何他得鼓足勇气抢下头功! 「郡王,您要不要瞧瞧这些画像?这十二位姑娘都是世家小姐和贵族千金,个个是才貌德慧兼备,您若喜欢,就钦点一位当您的王妃吧?当然,您若打算全收了,我相信众家千金们也会开心地冲进花轿里,等候被抬进郡王府来让您宠幸的。」 他咽了咽口水后,又立刻介绍道:「郡王,这十二位千金小姐个个来头不简单!像这位是来自京兆府的柳小姐、这位则是太原府的三小姐、这位是徐都督府的掌上明珠、这位是柳参军事最宝贝的女儿,还有──」 「哪家千金都一样。」终于,司徒迭世开口回了他一句。 「是是是,都一样!您说得是,哪家千金都是一样的……」曹令使的心瞬间一沈。完蛋了,他该不会是弄巧成拙了吧?郡王的意思是说只要是千金、只要是姑娘,通通都一样。 言下之意是指──妻子这身分未必得由女子来担纲。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忘了那则在私下偷偷流传的小道消息呢!传说,司徒郡王有断袖之癖!现在对照着郡王「哪家千金都一样」的说法,不正意味着他想钦点的王妃必须是……男子 吓!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搜集」男人来当郡王的「妃子」啊! 「怎么啦?嘴巴突然张这么大,是想吃我桌上的配酒菜吗?」司徒迭世有趣地一问。 「不不不,小官哪敢,小官没那个胆量!郡、郡王,我……我……」老天爷,若被郡王看穿方才所转的心思,他岂有命在?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没有!我没要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我一个小小的令使,哪敢随意提供意见呢!」 「是吗?你不敢?」司徒迭世执起琉璃酒杯,睨看他。 「啊!」曹令使倒抽口凉气,忙道:「既然郡王对这十二位美人都看不上眼,那么容我再去寻找身分更高贵、长相更绝丽的千金小姐来供您挑选!请您再等候一下下,我立刻为您找王妃!」他立刻转身,打算命令仆人把十二幅画给收起来。 「不用了。」司徒迭世忽然出声,十二名仆人立刻僵住,不敢妄动。「我不是说过,谁都一样。」 曹令使困难地咽下口水。看来,他得去搜集十二位俊秀的公子来给郡王挑选了…… 「不会一样了,下一回肯定不一样了!小官……小官一定会寻来能够讨郡王您欢心的王妃候选人,下一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没办法,为了讨郡王欢心,为了不前功尽弃,硬着头皮也得做了,找俊男去! 「看来,你对我真是有心。」司徒迭世的深眸终于巡望了十二幅画一圈,倏地,眸光一闪而逝,司徒迭世修长的手指一弹,只见一颗花生米从他指间飞了出去,打中其中一幅画像。「为了不麻烦你,那,我就要她吧!」 「啥?」曹令使呆若木鸡。啊怎么突然来了个大转折?怎么会这样? 「本王就娶她吧。」他说得很随便。 曹令使不得不仔细看看郡王用花生粒钦点中的佳人是谁?视线顺着被花生米打中的点往上移至画中人儿的脸── 是她 佟家千金 画像上的人是长得娇俏可人,一对乌黑大眼骨碌碌地闪动着勃勃的光彩,显得坦率而且可爱。只是……眉毛挑高了些,仔细凝视画像,发现她的神态居然还带着点愤懑…… 愤懑 她怎么可以有愤懑的表情?而且,他事前怎么没发现到这幅画有问题? 佟家千金,十二位姑娘中条件最差的一位。可因为她的爹亲与他有交情,所以当他告知有这个攀龙附凤的大好机会时,佟叟立刻就送上了一万两银子给他当引荐的酬金,请托他把唯一未嫁的女儿送来给郡王挑选,倘若真能坐上郡王妃宝座,他将再献上十万两银子当谢金。想当然耳,他立刻就应允了。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嘛!而且才赚他个一万两银子而已,够有朋友道义了吧?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位可爱俏丽的佟姑娘能够入得了郡王的眼。 事实上,她不过是用来陪衬最有希望的徐都督府千金──那位礼仪风范足以登上国母宝座的徐大美人。 「还有,曹令使,就由你去替我提亲吧。」淡然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 「啥?您、您还让我去提亲」他吓得身体都抖了起来。「您居然就让我替您去提亲……让我去……」呜~~眼泪差点掉下来。即便郡王无父无母,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去提亲啊!能替郡王出面,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好好好,我这就代表郡王去向佟刺使提亲!对了,郡王,您有没有什么要求来着?」 「你替我决定好了。」他无谓地道。 「让我替您作决定?您还让我替您作决定……」呜呜呜~~他竟然这么受重视,他忍不住哭了。「……谢谢郡王爷对我的抬爱以及赏识,我发誓一定把这门亲事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绝不会丢了郡王您的面子!对了对了,女方的嫁妆绝对不能少,我会要求佟家带足匹配得上王妃这头衔的嫁妆。至于郡王您该下的聘礼嘛……我算算,王妃这个封号已经够佟家风光十辈子了,这就算是聘礼了。」言下之意,是郡王一文钱也不用付出。 不过,佟叟也不必失望,虽然他得因为这门亲事先付出三十一万两──二十万两是嫁妆,另外十一万两则是该给他的谢金的开支,不过在与郡王结为亲家后,有郡王的招牌可以四处招摇,佟家很快就能回收嫁妆了,而且凭佟叟的功力,要回收个三倍也办得到。 「郡王,您说我的法子好不好?」 司徒迭世满意地微笑点头。「好,你决定的嫁妆与聘礼收取方式我很满意,就照你的意思办。」 「谢谢郡王称赞!那,我立刻去处理迎亲大事!我立刻就去办!」他喜孜孜地离开书房,一边走还忍不住一边嘟囔着:「佟家七千金,佟七乐,飞上枝头当凤凰喽……」 「娶亲啦!娶亲啦!司徒郡王今天娶亲啦!」 郡王府张灯结彩,到处都张贴着双喜字。而发帖请来的各方贵客也将郡王府的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来头不小的各级官员、富商贵以及各路江湖人士,个个手捧大礼站在郡王府前排队,等着向郡王送礼贺喜。没办法,谁叫司徒迭世是皇太子眼中的大红人,想来巴结沾光的各路人马当然多到快把大门口给挤破了。 「谢谢、谢谢!阿东,快过来伺候六王爷啊!」郡王府的总管石妥当高声嚷嚷着。他忙了一个月,喉咙都快喊哑了,可是身为总管,就算失声,也得为郡王尽忠。 想到自己是如此的忠心耿耿,可是这回,他却被迎亲一事给伤到心窝处了。真不明白,郡王怎么可以把迎亲大事随随便便就交给一名令使去张罗,却把他这个只应天上有,人间仅有他一人的管家给踢出筹备决策的核心外,竟然只让他管理今日府内的喜筵?真是太令他伤心了! 而且据他所知,郡王决定王妃人选的方式十分的敷衍,竟然是用一颗花生米就钦点上对方了! 「六王爷,请这边走!」石妥当暂时压下不满,当下还是把宴席之事搞定要紧。其实单是收礼的工作,就已经累到让他好想躺在地上喘气了。「带六王爷坐上等席!」 「是。」 「恭喜、恭喜!石总管,麻烦你替郡王收下这份薄礼。」富商贾天贵笑咪咪地走过来,手中还捧了个红色礼盒。 「呵呵呵……」石妥当立刻接过,哇,差点被压垮了!这份薄礼还真是……好重呀!以他对贾天贵的了解,里头肯定放着黄金宝物。「贾大爷您真是有心啊!礼轻情意重,我替郡王谢过您了!晚春,快点伺候贾大爷到黄金席位上去!」石妥当满脸堆笑,安排贾天贵坐上专为礼盒价值超过一万两者所安排的上等席位。至于送礼价值少于一万两者,就安排在银座席的位置上。如此一来,那些礼送得比别人少而坐于次等席位的宾客,一定会觉得羞愧难当,在输人不输阵的心态下,想当然耳,明日就会再补送一份大礼来了!呵呵呵~~那么到时专门放置各项礼品的库房又可以堆栈得满满的,而负责收银两的老账房也会笑到下巴掉下来。 「你们这些人,动作快点,把贺礼给收好了!还有,千万别搅乱了名,是谁送了哪样礼,咱们一定要搞清楚,千万别弄错了!」石妥当吩咐家丁,每份礼盒都要做好编号,并且小心护卫好。 「是!」 训练有素的郡王府仆役听从总管的口令,一个指示一个动作,哪怕因此而站到腿软、收礼收到手瘸,都得忍耐着。要知道,此时不收更待何时?这可是能正大光明地收下贺礼的机会呢!到时候某些喜欢私下污蔑郡王是个贪婪之官的混帐就没有话说了,因为新婚收礼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奇怪,怎么突然乌云密布了?要下雨了吗?」一名仆人仰天一望,拧起眉道。 「下雨?怎么可能下雨?今儿个是郡王娶妻的大喜日子,绝不可能下雨的!郡王他可是鸿福齐天,连老天爷都捧在手心上呵护着的,老天爷才不会让郡王没面子呢!」石妥当恶狠狠地怒瞪这名口不择言的小厮,骂道:「至于你,小心嘴被撕烂!竟敢诅咒郡王!」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口不择言,我自己掌嘴!」小厮连忙举起手来要掴自己的脸。 「够了够了!别在郡王府大门口给我丢人现眼!你给我扫茅厕去,当作是惩罚!」石妥当可没意思在大喜之日让府里的小厮表演脸上长馒头的功夫。 「是!」小厮松了口气。扫茅厕无妨,他只担心管家扣他薪饷而已。 「花轿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抵达郡王府了吧?」石妥当看了下天色,道:「对了,我叫罗冬去给我打探消息,回来没有?」 他一早就派罗冬去街头巷尾巡查,因为他有意思收集百姓们对此桩婚事的祝贺之语,集结成群,到时好呈献给郡王。郡王若是知道他如此用心,一高兴起来,搞不好会加他薪俸,呵呵呵…… 「我回来了!」 说人人到。 匆匆忙忙奔过来的罗冬满身大汗。 「快过来!快把你听到的话说给我听听。京城里的百姓们对于郡王娶妻一事,一定大肆讨论着吧?」石妥当急切地问着。 「禀告总管,我果然听到了各式各样的讲法,内容精彩极了,我差点就跟他们凑在一块儿讨论起来,忘了回府哩!」 「你你你……」厚,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快点把最精彩的部分讲给我听听!」嘿嘿,一定是滔滔不绝的祝贺之语!另外,这婚事也一定能把困扰郡王多年的某些传言给通通消除掉的。 「最精彩的部分啊……一路走来,我是听到了许许多多的祝贺辞,不过要说最精彩的部分,则是一小群人讲的小话。」罗冬道。 「小话?」 「很精彩的小话喔!而且讲着讲着,他们居然还打起赌来了。」 「打赌?」石妥当瞪大一双牛眼。 「是啊,几个百姓缩在围五大街的角落边偷偷打着赌,他们赌郡王娶的新娘是男还是女?啊──」罗冬突然惨叫一声,因为一记爆栗当场砸向他的脑袋。「痛痛痛!痛死我了……总、总管,你干么打我啊?」 「打你?我当然要打你!」石妥当咬牙切齿地迸话道:「该死的东西!居然敢打这种浑帐赌注!什么郡王娶男还是娶女?郡王娶的当然是姑娘家!新娘子可是大家闺秀,是佟家的千金!咱们郡王岂有断袖之癖?岂有?」哼,就是这种乌漆抹黑的传闻毁了郡王的清誉! 气呀,郡王长得过分俊美又不是他的过错,是天生父母赐的嘛!怎么可以因为郡王俊美,就诬赖他有断袖之癖呢?虽然说,他也不明白郡王为何可以在短短四年间就从一个平民百姓变成高高在上的高贵郡王?虽然……啐,不要再想下去了! 「呜呜呜~~石总管,这赌注又不是我做的庄,我只是回答您的提问,把最精彩的部分说给你听听罢了,是有几个百姓这样咬耳朵的嘛,你干么把气出在我身上呢?」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你,给我站在门口收礼,一项一项给我收好,不准遗漏!另外,没带贺礼来的,不准进郡王府!我可容不得有混水摸鱼的投机客想乘机偷渡进来给我吃白食!」 「是。」 气急败坏的石妥当决定亲自出马到郡王府周围去绕一圈,仔细确定京城的百姓们是怎么看待这桩婚事的。 呵呵~~到处都喜气洋洋的嘛!繁华的京城里,拥护郡王的百姓果然多得很!瞧,通往郡王府的路上站了满坑满谷的百姓,都在等候花轿来到,好凑个热闹;听,的议论声,都是在祝贺郡王有个好姻缘,才不是打赌郡王娶男还是娶女呢! 呼~~呼呼呼~~ 「嘶!哎呀!」一道冷风突然袭来,满街百姓同时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方才已呈现黯淡的天色,此刻竟然更黑了,彷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给覆盖住,阴阴沉沉的,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咻~~咻~~咻~~ 阴森森的风势又席卷过来。好凄清的感觉,对照这大喜之日,彷佛在预言什么结局似的…… 「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司徒郡王娶亲之日,竟然阴风惨惨,真的是……」一名挤在人群中的黑衣男子说了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吸引站在他身畔的群众全都竖起耳朵倾听着。「看来,与郡王共结连理的『新娘子』果真是个男人了!对外发布消息所说的佟家千金不过是个幌子,毕竟盖了头巾的新娘,谁也瞧不出来到底是『男』还是『女』?」说着说着,还不忘啧啧出声。「就因为司徒郡王使用了移花接木之法,所以老天爷才会看不下去,送了个阴风惨惨的天象当作贺礼啊!」 石妥当闻言,气到浑身发颤。 居然胆敢在郡王的大喜之日诅咒他,还说这种话不拉这家伙去见官,他岂有脸面继续担任郡王府的总管一职,又如何继续取得郡王的信任,私下领取报告小道消息的额外酬金? 石妥当正要上前去拽住这名黑衣人,不意,群众之间却忽起一阵骚动。 「花轿来了!花轿到了!」迎亲队伍咚咚咚地敲锣打鼓声响起,四周气氛霎时变得热闹极了,而黑衣人也乘隙溜之大吉。 「呸!算你好狗运!下次被我逮住,不把你家祖宗十八代的家产拿来充实我郡王府的库房,我就不姓石!」见花轿已来到,石妥当只得赶紧冲回郡王府里准备婚礼的宴客大事。 咻~~咻~~咻~~ 冷风直吹,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开始在街上蔓延开来。 「好冷喔!」花轿内的新娘子,盖头下的五官已经拧皱成一团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是老天爷也想欺负我吗?为什么?难道我下定决心不再当佟家女儿也不行吗?」一道又一道的冷风从轿子外不断地钻了进来,让她又打了个哆嗦。 「老天爷,您不要责备我决心断绝父女关系,谁叫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我们七姊妹在家里根本毫无地位,只能被爹爹拿来当成让大哥飞黄腾达的工具,这样还不可怜吗?」佟七乐喃喃地向天地抗议着,并执起大红衣袖拭了拭眼角,但却擦不到一滴眼泪,因为她的眼眶根本挤不出半滴泪水来。 「怎么回事?难道说我还不够凄惨、还不够伤心?眼看着就要嫁给那个魔魅修罗了耶!」 和司徒迭世有关的各种传言,她听得多了,因此对这个传说中的坏人,她是颇为恐惧的。 努力眨眼,她想挤出两行泪来,但嘴唇都瘪扁了,眉头也黏成八字状了,甚至连脸皮都皱痛了,泪珠儿还是掉不下来。「我该不会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贤侄女,郡王府就快到了。」花轿外传来为她做媒的曹令使的声音,他紧紧靠在轿门边,掀起轿帘的一角迅速交代道:「可要记住,今日是我助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日后在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可别忘记要提拔提拔我。可要记住,的姻缘线是曹伯父我帮牵起的,可别忘了我的恩情啊!」他再次交代着即将嫁入郡王府的佟七乐,叫她要懂得报恩。 「恩情?把我推进虎穴的凶手,居然还敢向我索讨恩情」罪魁祸首就是他曹令使! 为了替佟家当官的独子打点关系,爹亲把每个女儿都当成可利用的工具。她上头的六个姊姊都是嫁给当官的,只可惜每位姊夫都官运不济,只能在地方上耍耍威风,自然也协助不了她的兄长。这回不知为何,她居然不可思议地被司徒迭世给相中了!当消息传来时,她爹还震惊到当场昏厥了。 「什么什么?方才说了什么?」花轿外的曹令使听不清楚,急急问道。 佟七乐的柳眉挑高。像曹令使这样的官员竟然可以成为司徒迭世的心腹,可见他们是物以类聚,才会共同狼狈为奸。 不过说来说去,最气人的还是那位画师!当初她千求万求,求他将她画丑些,他也应允了,并直接绘出她挑眉气恼的神态。试问,哪个大家闺秀会如此粗野的?想当然耳,她肯定会被踢出候选名单外的。 谁知,她居然雀屏中选了!怎么会这样?她猜想,肯定是她爹爹瞧见了画像后大惊失色,又命令画师重绘一张;又或许是画师收了她爹的好处,因此昧着良心把她画成了天仙绝色,这才欺瞒住了司徒迭世。 「怎么不吭声了?贤侄女方才说了什么来着?外头锣鼓喧天,热闹滚滚地,我听不清楚刚刚说了什么话?再说一次。」 「没什么。」都到这步田地了,多说无益,她只能自个儿承担这祸事。反正出了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她进了郡王府后将会遭逢什么命运,再与佟家无关了。 花轿在此时停了下来。 佟七乐的心也全凉了。 丫鬟把她扶出了花轿外,一道冷风却在同时又吹了过来,还吹起了新娘子的盖头巾,露出她的脸蛋来。 「啊,是女子呀……」失望的叹息声席卷而来。 「司徒郡王有断袖之癖果然只是谣言,是污蔑郡王的,是有心人为了把皇太子拉下太子宝座,所以拿他的宠臣当祭品的计策啊!」 「没错!说郡王有断袖之癖、说他在暗中结党营私,通通都是谣言!一定是那些眼红郡王爬上高位的妒忌者所散播出来的诬陷之论!一直以来都有人处心积虑地想扳倒郡王,真是可怕哪!若非郡王有皇太子当靠山,恐怕早就完蛋了!」 「可是……若没那些事,这几年间又怎么会出现那些谣传呢?未必全是空穴来风吧?」 「嘘,小声一点!你不怕人头落地吗?他毕竟是郡王哪!」 苦着脸的佟七乐并没有听到花轿外的谈论声,可如丧考妣的她却已是浑身发冷。 在喜乐声下,佟七乐被丫鬟们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进郡王府内,一步一步地迈进了地岳之门…… 第25章 秦夫人面如死灰,目光极尽怨毒的看了眼颜渊。 颜渊则自是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爽朗一笑,略带歉意对百里将军道:“本王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这里就交给将军了。五日内日,想必皇兄也就派来人来接手此案了。” 百里将军颌首含笑:“王爷慢走,末将恭送王爷。” 颜渊又是一笑,带着弄玉转身离去。 客栈里。 毓悠趴在床边,惊喜的看着薛红衣:“红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薛红衣还没有回过神来,声音很是沙哑:“公子呢?公子怎么样?他没事吧?” 毓悠见薛红衣一醒来就先问颜渊的安危,心中哀嚎一声,她就这么有了一个情敌?毓悠感觉好蛋疼,世上还有谁和自己一样,救个人回来给自己当情敌,而自己还很逗比的一连救了两次。 毓悠苦着脸,皱着眉,蛋疼不已。 薛红衣见毓悠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在那皱着眉,苦着脸,还以为颜渊出了什么意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扯到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毓悠正在觉得自己不止蛋疼,而是全身都在疼,尤其是心肝被猫抓一样的时候,听到薛红衣闷哼一声。 吓了一大跳,忙扶着她重新躺好。 生气道“你要做什么?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伤口才包扎好,不能乱动。” 薛红衣一把抓住毓悠的手腕,声音急切:“公子……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毓悠仰天一个大白眼,耐下性子给薛红衣解释。 听完毓悠的解释,薛红衣明显松了口气,喃喃低语:“公子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刚说完,就有昏迷过去。 毓悠仰天长叹,这姑娘,多大执念啊。 大夫都说了她要一天才能醒过来,可人家现在就醒了过来,就为了知道颜渊有没有事,知道了颜渊没事,又晕了过去。 这什么事啊! 毓悠认命的站起来,替薛红衣查看了一下伤口,还好没什么事。不用她再费心费力费神的替她再包扎伤口了。 “啊~~~”毓悠打个哈欠,昨天半夜三更就被吵醒了,又受了惊吓,自是没有睡好觉,现在困意止不住的冒上来。 趴在床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颜渊和弄玉两人回来就见到了一个床上躺着,一个床边趴着,其中床边趴着的发出轻微的鼾声。 颜渊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知道她昨夜是累坏了,也不好叫她起来,便解下自己的外袍,轻柔的替她披上,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梦中人。 梦中的毓悠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弄玉站在一旁,看着颜渊极尽温柔的替毓悠披上他自己的外袍,心中更是担忧起来。 别人不了解颜渊,他可是了解的很。 以颜渊的性子,就是有人死在他眼前,他也只是皱皱眉,原因还是因为那个人死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路了,如此铁石心肠的一个人,会担心打扰一个人的好梦而替她轻柔的披上自己的衣袍? 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女子。 要知道,依月国那位容颜胜绝天下,更是有‘祸水’之称的水烟公主,苦苦追求了颜渊五年的时间,面对那么一个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男人感到热血沸腾的绝色尤物,颜渊却是向来不假辞色。 更别提如今这般动作了。 主子难道不过短短两天就陷下去了吗?还是说,这个毓悠身上有妖法? 弄玉脸上盛满杀气,不管如何,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主子现在还没有陷那么深,想必还有一些转圜的余地。 颜渊与弄玉自幼一同长大,两人都是对彼此熟悉不已,打个比方吧,就是说,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咳咳,粗俗了) 所以颜渊自然没有错过弄玉身上的杀气,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弄玉,你和我自幼一同长大,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希望你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颜渊转身踏出房门,声音淡淡响起。 弄玉身子一僵,垂下眼帘躬身道:“弄玉知道。” 心中,却是杀气更盛。 这个毓悠,绝对不能留,看来要找一个机会了。 下意识看了眼薛红衣,这可是一个绝妙的棋子啊! 沉浸在好梦中的毓悠自是不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睡梦中小手无意识的抓住衣袍的一角,笑的甜蜜不已。 日落西山,漫天金黄,彩霞千里,预告着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恩~~”毓悠无意识的低喃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睡眼蓬松的看了眼周围,坐起身子,长长地舒了个懒腰。颜渊的衣袍随着毓悠的动作滑落在地。 毓悠侧目看到掉在地下的衣袍,不解的伸手捡起,衣袍上带有淡淡的梅花香,闻上去,莫名其妙的就感觉到了安心。 认出是颜渊的衣袍,毓悠不由傻笑起来。 恩,一定是他回来的时候我睡着了,他怕打扰我休息,又怕我着凉,所以呢,就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给我了。 毓悠越想越觉得可能,恩哒哒,看来颜渊还是在乎一点自己的。 想到这个可能,毓悠的心情也愉快起来,细心的把颜渊的衣袍叠好,又傻笑起来。 “姑娘。”一阵敲门声‘咚咚咚’的有节奏的响起。 “谁啊?” “姑娘,晚饭做好了,那位公子吩咐给您送上来。” “进来吧。”毓悠放下手中颜渊的衣袍,凑到桌子前。 简单的四菜一汤,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淡的和都水一样,毓悠顿时嫌弃的皱着起眉头。 店小二见毓悠嫌弃的看着这四菜一汤,忙点头哈腰的解释:“这些东西,都是那位公子吩咐我们专门准备的,说两位姑娘身子不好,吃些清淡些的比较好。 清淡些?这未免清淡的太过了吧,没有肉就算了,她也不是那种无肉不欢的人,可是这菜里却是一点油腥也没有,都像是纯水煮的。 这……这纯粹就是虐待病号嘛! 店小二解释完就要下去,毓悠却一把拽住他。语气森寒,表情狰狞 “你说的那位公子?黑衣裳的那个还是白衣裳的那个。”虐待病号这种事,弄玉没准真干的出来,谁让其中一位病号是她。 越想越可能啊! 店小二被毓悠狰狞的表情吓住,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是,是黑衣裳的那个。” 说完,直接挣脱毓悠,跑了出去。 娘嘞!这位姑娘的表情也太恐怖了吧,吓死他了,呜呜呜~~~ 第26章 唐氏皇朝 谁敢不巴结他? 他,司徒迭世,被皇帝授予了郡王的封号。这个原本只能授予宗室的褒封,却戴在他的头顶上,只因皇太子的强力推荐。由此可知,皇太子是多么看中司徒迭世的才干,以及想要拉拢他的决心。 换言之,倘若皇太子未来登基坐上唐氏皇朝的皇帝宝座,那么司徒郡王的声势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将会得到更多的封并掌握更大的权势。 因此,曹令使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启发──他这个小小的令使若想跟郡王一样官运扶摇直上、发财并且躲过被御史大夫打入天牢的调查,那么,择良木而栖是他必须学会的伎俩,而好好巴结靠山更是他必须做到的课题。 徼天之幸,他逮到机会了。两天前的一场官员聚会里,当他耳尖地听见司徒郡王近似感叹的一句轻喃后,他就知道他成功有望了。 「我似乎该成亲了……」 当时,司徒迭世是如此轻言细语地道着。 「吓!我有没有听错?成亲?司徒郡王想要娶妻?他想要娶妻?」 当时,他不敢相信耳朵所听见的低喃,因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根本完全有违郡王的「嗜好」…… 然而,他即便心惊不已,仍然懂得不动声色。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一遍后,他立刻决定要在其它官员尚未知晓郡王已有娶妻的念头前,好好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计一切代价都要抢下头功。 于是,他立刻有所动作。司徒郡王倘若真想娶妻,那么他就替他找寻一位足以匹配的王妃。一旦他为郡王牵成了姻缘线,那他就是立了大功一件,想必往后司徒郡王将会特别留意他,而他自然而然地也就能从众官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郡王的得力助手,跟随着郡王的脚步继续平步青云,从此成为国之栋梁,掌握大权,在皇朝里呼风唤雨…… 哈哈哈!愈想愈雀跃,曹令使简直乐到快要跳起来了! 呃……停!等等,忍住,得先忍住!想要呼风唤雨,前提是必须把这条姻缘线给牵起来才成。 曹令使立刻转身喝令站在他身后的十二名仆役道:「把画轴打开!」 「是。」 「唰」地一声,十二幅画轴同时展开来,上面的绘像是十二名风姿各异的年轻姑娘,每一位姑娘都有属于自己的风情以及美丽,加上画师精湛无比的画技,把每名姑娘的特色都栩栩如生地呈现了出来。 曹令使涎着笑脸,把目光转向司徒迭世 呃!一瞧见他的面容,曹令使忍不住又把目光给低垂下来。虽然司徒迭世罕见的俊美容貌会引人目不转睛,可是他那深沈的气息又彷佛充满着嗜血的气味,看来极为骇人。 他承认,每次与郡王交谈时,他总是提心又吊胆。 司徒迭世正安坐在卧椅上,悠闲地执起白露酒,品尝着这从皇宫中所送过来的佳酿,而桌上精心调理的配酒菜也是满满一桌,什么口味都有。酥酥软软的糕点、一尾一尾的银白小鱼,连小碟子上的花生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有资格端上桌来给司徒郡王品尝的。 司徒迭世品饮着佳酿,吃了一尾小鱼,没吭声,只听得曹令使愈来愈浓重的呼吸声。 奇怪,郡王为什么不开口?他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打算?不论喜不喜欢,好歹也开口说一说啊! 但,司徒迭世还是没有任何指示。 曹令使忍不住了,只好偷偷瞄了瞄司徒迭世,却发现他竟然专注地吃着花生米粒!难不成……花生米比十二位美人儿还要吸引人? 「咳!咳咳!」这样下去不行啊!为了升官、为了发财、为了抢在别的官员也来献谄媚前,无论如何他得鼓足勇气抢下头功! 「郡王,您要不要瞧瞧这些画像?这十二位姑娘都是世家小姐和贵族千金,个个是才貌德慧兼备,您若喜欢,就钦点一位当您的王妃吧?当然,您若打算全收了,我相信众家千金们也会开心地冲进花轿里,等候被抬进郡王府来让您宠幸的。」 他咽了咽口水后,又立刻介绍道:「郡王,这十二位千金小姐个个来头不简单!像这位是来自京兆府的柳小姐、这位则是太原府的三小姐、这位是徐都督府的掌上明珠、这位是柳参军事最宝贝的女儿,还有──」 「哪家千金都一样。」终于,司徒迭世开口回了他一句。 「是是是,都一样!您说得是,哪家千金都是一样的……」曹令使的心瞬间一沈。完蛋了,他该不会是弄巧成拙了吧?郡王的意思是说只要是千金、只要是姑娘,通通都一样。 言下之意是指──妻子这身分未必得由女子来担纲。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忘了那则在私下偷偷流传的小道消息呢!传说,司徒郡王有断袖之癖!现在对照着郡王「哪家千金都一样」的说法,不正意味着他想钦点的王妃必须是……男子 吓!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搜集」男人来当郡王的「妃子」啊! 「怎么啦?嘴巴突然张这么大,是想吃我桌上的配酒菜吗?」司徒迭世有趣地一问。 「不不不,小官哪敢,小官没那个胆量!郡、郡王,我……我……」老天爷,若被郡王看穿方才所转的心思,他岂有命在?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没有!我没要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我一个小小的令使,哪敢随意提供意见呢!」 「是吗?你不敢?」司徒迭世执起琉璃酒杯,睨看他。 「啊!」曹令使倒抽口凉气,忙道:「既然郡王对这十二位美人都看不上眼,那么容我再去寻找身分更高贵、长相更绝丽的千金小姐来供您挑选!请您再等候一下下,我立刻为您找王妃!」他立刻转身,打算命令仆人把十二幅画给收起来。 「不用了。」司徒迭世忽然出声,十二名仆人立刻僵住,不敢妄动。「我不是说过,谁都一样。」 曹令使困难地咽下口水。看来,他得去搜集十二位俊秀的公子来给郡王挑选了…… 「不会一样了,下一回肯定不一样了!小官……小官一定会寻来能够讨郡王您欢心的王妃候选人,下一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没办法,为了讨郡王欢心,为了不前功尽弃,硬着头皮也得做了,找俊男去! 「看来,你对我真是有心。」司徒迭世的深眸终于巡望了十二幅画一圈,倏地,眸光一闪而逝,司徒迭世修长的手指一弹,只见一颗花生米从他指间飞了出去,打中其中一幅画像。「为了不麻烦你,那,我就要她吧!」 「啥?」曹令使呆若木鸡。啊怎么突然来了个大转折?怎么会这样? 「本王就娶她吧。」他说得很随便。 曹令使不得不仔细看看郡王用花生粒钦点中的佳人是谁?视线顺着被花生米打中的点往上移至画中人儿的脸── 是她 佟家千金 画像上的人是长得娇俏可人,一对乌黑大眼骨碌碌地闪动着勃勃的光彩,显得坦率而且可爱。只是……眉毛挑高了些,仔细凝视画像,发现她的神态居然还带着点愤懑…… 愤懑 她怎么可以有愤懑的表情?而且,他事前怎么没发现到这幅画有问题? 佟家千金,十二位姑娘中条件最差的一位。可因为她的爹亲与他有交情,所以当他告知有这个攀龙附凤的大好机会时,佟叟立刻就送上了一万两银子给他当引荐的酬金,请托他把唯一未嫁的女儿送来给郡王挑选,倘若真能坐上郡王妃宝座,他将再献上十万两银子当谢金。想当然耳,他立刻就应允了。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嘛!而且才赚他个一万两银子而已,够有朋友道义了吧?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位可爱俏丽的佟姑娘能够入得了郡王的眼。 事实上,她不过是用来陪衬最有希望的徐都督府千金──那位礼仪风范足以登上国母宝座的徐大美人。 「还有,曹令使,就由你去替我提亲吧。」淡然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 「啥?您、您还让我去提亲」他吓得身体都抖了起来。「您居然就让我替您去提亲……让我去……」呜~~眼泪差点掉下来。即便郡王无父无母,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去提亲啊!能替郡王出面,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好好好,我这就代表郡王去向佟刺使提亲!对了,郡王,您有没有什么要求来着?」 「你替我决定好了。」他无谓地道。 「让我替您作决定?您还让我替您作决定……」呜呜呜~~他竟然这么受重视,他忍不住哭了。「……谢谢郡王爷对我的抬爱以及赏识,我发誓一定把这门亲事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绝不会丢了郡王您的面子!对了对了,女方的嫁妆绝对不能少,我会要求佟家带足匹配得上王妃这头衔的嫁妆。至于郡王您该下的聘礼嘛……我算算,王妃这个封号已经够佟家风光十辈子了,这就算是聘礼了。」言下之意,是郡王一文钱也不用付出。 不过,佟叟也不必失望,虽然他得因为这门亲事先付出三十一万两──二十万两是嫁妆,另外十一万两则是该给他的谢金的开支,不过在与郡王结为亲家后,有郡王的招牌可以四处招摇,佟家很快就能回收嫁妆了,而且凭佟叟的功力,要回收个三倍也办得到。 「郡王,您说我的法子好不好?」 司徒迭世满意地微笑点头。「好,你决定的嫁妆与聘礼收取方式我很满意,就照你的意思办。」 「谢谢郡王称赞!那,我立刻去处理迎亲大事!我立刻就去办!」他喜孜孜地离开书房,一边走还忍不住一边嘟囔着:「佟家七千金,佟七乐,飞上枝头当凤凰喽……」 「娶亲啦!娶亲啦!司徒郡王今天娶亲啦!」 郡王府张灯结彩,到处都张贴着双喜字。而发帖请来的各方贵客也将郡王府的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来头不小的各级官员、富商贵以及各路江湖人士,个个手捧大礼站在郡王府前排队,等着向郡王送礼贺喜。没办法,谁叫司徒迭世是皇太子眼中的大红人,想来巴结沾光的各路人马当然多到快把大门口给挤破了。 「谢谢、谢谢!阿东,快过来伺候六王爷啊!」郡王府的总管石妥当高声嚷嚷着。他忙了一个月,喉咙都快喊哑了,可是身为总管,就算失声,也得为郡王尽忠。 想到自己是如此的忠心耿耿,可是这回,他却被迎亲一事给伤到心窝处了。真不明白,郡王怎么可以把迎亲大事随随便便就交给一名令使去张罗,却把他这个只应天上有,人间仅有他一人的管家给踢出筹备决策的核心外,竟然只让他管理今日府内的喜筵?真是太令他伤心了! 而且据他所知,郡王决定王妃人选的方式十分的敷衍,竟然是用一颗花生米就钦点上对方了! 「六王爷,请这边走!」石妥当暂时压下不满,当下还是把宴席之事搞定要紧。其实单是收礼的工作,就已经累到让他好想躺在地上喘气了。「带六王爷坐上等席!」 「是。」 「恭喜、恭喜!石总管,麻烦你替郡王收下这份薄礼。」富商贾天贵笑咪咪地走过来,手中还捧了个红色礼盒。 「呵呵呵……」石妥当立刻接过,哇,差点被压垮了!这份薄礼还真是……好重呀!以他对贾天贵的了解,里头肯定放着黄金宝物。「贾大爷您真是有心啊!礼轻情意重,我替郡王谢过您了!晚春,快点伺候贾大爷到黄金席位上去!」石妥当满脸堆笑,安排贾天贵坐上专为礼盒价值超过一万两者所安排的上等席位。至于送礼价值少于一万两者,就安排在银座席的位置上。如此一来,那些礼送得比别人少而坐于次等席位的宾客,一定会觉得羞愧难当,在输人不输阵的心态下,想当然耳,明日就会再补送一份大礼来了!呵呵呵~~那么到时专门放置各项礼品的库房又可以堆栈得满满的,而负责收银两的老账房也会笑到下巴掉下来。 「你们这些人,动作快点,把贺礼给收好了!还有,千万别搅乱了名,是谁送了哪样礼,咱们一定要搞清楚,千万别弄错了!」石妥当吩咐家丁,每份礼盒都要做好编号,并且小心护卫好。 「是!」 训练有素的郡王府仆役听从总管的口令,一个指示一个动作,哪怕因此而站到腿软、收礼收到手瘸,都得忍耐着。要知道,此时不收更待何时?这可是能正大光明地收下贺礼的机会呢!到时候某些喜欢私下污蔑郡王是个贪婪之官的混帐就没有话说了,因为新婚收礼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奇怪,怎么突然乌云密布了?要下雨了吗?」一名仆人仰天一望,拧起眉道。 「下雨?怎么可能下雨?今儿个是郡王娶妻的大喜日子,绝不可能下雨的!郡王他可是鸿福齐天,连老天爷都捧在手心上呵护着的,老天爷才不会让郡王没面子呢!」石妥当恶狠狠地怒瞪这名口不择言的小厮,骂道:「至于你,小心嘴被撕烂!竟敢诅咒郡王!」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口不择言,我自己掌嘴!」小厮连忙举起手来要掴自己的脸。 「够了够了!别在郡王府大门口给我丢人现眼!你给我扫茅厕去,当作是惩罚!」石妥当可没意思在大喜之日让府里的小厮表演脸上长馒头的功夫。 「是!」小厮松了口气。扫茅厕无妨,他只担心管家扣他薪饷而已。 「花轿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抵达郡王府了吧?」石妥当看了下天色,道:「对了,我叫罗冬去给我打探消息,回来没有?」 他一早就派罗冬去街头巷尾巡查,因为他有意思收集百姓们对此桩婚事的祝贺之语,集结成群,到时好呈献给郡王。郡王若是知道他如此用心,一高兴起来,搞不好会加他薪俸,呵呵呵…… 「我回来了!」 说人人到。 匆匆忙忙奔过来的罗冬满身大汗。 「快过来!快把你听到的话说给我听听。京城里的百姓们对于郡王娶妻一事,一定大肆讨论着吧?」石妥当急切地问着。 「禀告总管,我果然听到了各式各样的讲法,内容精彩极了,我差点就跟他们凑在一块儿讨论起来,忘了回府哩!」 「你你你……」厚,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快点把最精彩的部分讲给我听听!」嘿嘿,一定是滔滔不绝的祝贺之语!另外,这婚事也一定能把困扰郡王多年的某些传言给通通消除掉的。 「最精彩的部分啊……一路走来,我是听到了许许多多的祝贺辞,不过要说最精彩的部分,则是一小群人讲的小话。」罗冬道。 「小话?」 「很精彩的小话喔!而且讲着讲着,他们居然还打起赌来了。」 「打赌?」石妥当瞪大一双牛眼。 「是啊,几个百姓缩在围五大街的角落边偷偷打着赌,他们赌郡王娶的新娘是男还是女?啊──」罗冬突然惨叫一声,因为一记爆栗当场砸向他的脑袋。「痛痛痛!痛死我了……总、总管,你干么打我啊?」 「打你?我当然要打你!」石妥当咬牙切齿地迸话道:「该死的东西!居然敢打这种浑帐赌注!什么郡王娶男还是娶女?郡王娶的当然是姑娘家!新娘子可是大家闺秀,是佟家的千金!咱们郡王岂有断袖之癖?岂有?」哼,就是这种乌漆抹黑的传闻毁了郡王的清誉! 气呀,郡王长得过分俊美又不是他的过错,是天生父母赐的嘛!怎么可以因为郡王俊美,就诬赖他有断袖之癖呢?虽然说,他也不明白郡王为何可以在短短四年间就从一个平民百姓变成高高在上的高贵郡王?虽然……啐,不要再想下去了! 「呜呜呜~~石总管,这赌注又不是我做的庄,我只是回答您的提问,把最精彩的部分说给你听听罢了,是有几个百姓这样咬耳朵的嘛,你干么把气出在我身上呢?」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你,给我站在门口收礼,一项一项给我收好,不准遗漏!另外,没带贺礼来的,不准进郡王府!我可容不得有混水摸鱼的投机客想乘机偷渡进来给我吃白食!」 「是。」 气急败坏的石妥当决定亲自出马到郡王府周围去绕一圈,仔细确定京城的百姓们是怎么看待这桩婚事的。 呵呵~~到处都喜气洋洋的嘛!繁华的京城里,拥护郡王的百姓果然多得很!瞧,通往郡王府的路上站了满坑满谷的百姓,都在等候花轿来到,好凑个热闹;听,的议论声,都是在祝贺郡王有个好姻缘,才不是打赌郡王娶男还是娶女呢! 呼~~呼呼呼~~ 「嘶!哎呀!」一道冷风突然袭来,满街百姓同时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方才已呈现黯淡的天色,此刻竟然更黑了,彷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给覆盖住,阴阴沉沉的,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咻~~咻~~咻~~ 阴森森的风势又席卷过来。好凄清的感觉,对照这大喜之日,彷佛在预言什么结局似的…… 「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司徒郡王娶亲之日,竟然阴风惨惨,真的是……」一名挤在人群中的黑衣男子说了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吸引站在他身畔的群众全都竖起耳朵倾听着。「看来,与郡王共结连理的『新娘子』果真是个男人了!对外发布消息所说的佟家千金不过是个幌子,毕竟盖了头巾的新娘,谁也瞧不出来到底是『男』还是『女』?」说着说着,还不忘啧啧出声。「就因为司徒郡王使用了移花接木之法,所以老天爷才会看不下去,送了个阴风惨惨的天象当作贺礼啊!」 石妥当闻言,气到浑身发颤。 居然胆敢在郡王的大喜之日诅咒他,还说这种话不拉这家伙去见官,他岂有脸面继续担任郡王府的总管一职,又如何继续取得郡王的信任,私下领取报告小道消息的额外酬金? 石妥当正要上前去拽住这名黑衣人,不意,群众之间却忽起一阵骚动。 「花轿来了!花轿到了!」迎亲队伍咚咚咚地敲锣打鼓声响起,四周气氛霎时变得热闹极了,而黑衣人也乘隙溜之大吉。 「呸!算你好狗运!下次被我逮住,不把你家祖宗十八代的家产拿来充实我郡王府的库房,我就不姓石!」见花轿已来到,石妥当只得赶紧冲回郡王府里准备婚礼的宴客大事。 咻~~咻~~咻~~ 冷风直吹,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开始在街上蔓延开来。 「好冷喔!」花轿内的新娘子,盖头下的五官已经拧皱成一团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是老天爷也想欺负我吗?为什么?难道我下定决心不再当佟家女儿也不行吗?」一道又一道的冷风从轿子外不断地钻了进来,让她又打了个哆嗦。 「老天爷,您不要责备我决心断绝父女关系,谁叫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我们七姊妹在家里根本毫无地位,只能被爹爹拿来当成让大哥飞黄腾达的工具,这样还不可怜吗?」佟七乐喃喃地向天地抗议着,并执起大红衣袖拭了拭眼角,但却擦不到一滴眼泪,因为她的眼眶根本挤不出半滴泪水来。 「怎么回事?难道说我还不够凄惨、还不够伤心?眼看着就要嫁给那个魔魅修罗了耶!」 和司徒迭世有关的各种传言,她听得多了,因此对这个传说中的坏人,她是颇为恐惧的。 努力眨眼,她想挤出两行泪来,但嘴唇都瘪扁了,眉头也黏成八字状了,甚至连脸皮都皱痛了,泪珠儿还是掉不下来。「我该不会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贤侄女,郡王府就快到了。」花轿外传来为她做媒的曹令使的声音,他紧紧靠在轿门边,掀起轿帘的一角迅速交代道:「可要记住,今日是我助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日后在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可别忘记要提拔提拔我。可要记住,的姻缘线是曹伯父我帮牵起的,可别忘了我的恩情啊!」他再次交代着即将嫁入郡王府的佟七乐,叫她要懂得报恩。 「恩情?把我推进虎穴的凶手,居然还敢向我索讨恩情」罪魁祸首就是他曹令使! 为了替佟家当官的独子打点关系,爹亲把每个女儿都当成可利用的工具。她上头的六个姊姊都是嫁给当官的,只可惜每位姊夫都官运不济,只能在地方上耍耍威风,自然也协助不了她的兄长。这回不知为何,她居然不可思议地被司徒迭世给相中了!当消息传来时,她爹还震惊到当场昏厥了。 「什么什么?方才说了什么?」花轿外的曹令使听不清楚,急急问道。 佟七乐的柳眉挑高。像曹令使这样的官员竟然可以成为司徒迭世的心腹,可见他们是物以类聚,才会共同狼狈为奸。 不过说来说去,最气人的还是那位画师!当初她千求万求,求他将她画丑些,他也应允了,并直接绘出她挑眉气恼的神态。试问,哪个大家闺秀会如此粗野的?想当然耳,她肯定会被踢出候选名单外的。 谁知,她居然雀屏中选了!怎么会这样?她猜想,肯定是她爹爹瞧见了画像后大惊失色,又命令画师重绘一张;又或许是画师收了她爹的好处,因此昧着良心把她画成了天仙绝色,这才欺瞒住了司徒迭世。 「怎么不吭声了?贤侄女方才说了什么来着?外头锣鼓喧天,热闹滚滚地,我听不清楚刚刚说了什么话?再说一次。」 「没什么。」都到这步田地了,多说无益,她只能自个儿承担这祸事。反正出了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她进了郡王府后将会遭逢什么命运,再与佟家无关了。 花轿在此时停了下来。 佟七乐的心也全凉了。 丫鬟把她扶出了花轿外,一道冷风却在同时又吹了过来,还吹起了新娘子的盖头巾,露出她的脸蛋来。 「啊,是女子呀……」失望的叹息声席卷而来。 「司徒郡王有断袖之癖果然只是谣言,是污蔑郡王的,是有心人为了把皇太子拉下太子宝座,所以拿他的宠臣当祭品的计策啊!」 「没错!说郡王有断袖之癖、说他在暗中结党营私,通通都是谣言!一定是那些眼红郡王爬上高位的妒忌者所散播出来的诬陷之论!一直以来都有人处心积虑地想扳倒郡王,真是可怕哪!若非郡王有皇太子当靠山,恐怕早就完蛋了!」 「可是……若没那些事,这几年间又怎么会出现那些谣传呢?未必全是空穴来风吧?」 「嘘,小声一点!你不怕人头落地吗?他毕竟是郡王哪!」 苦着脸的佟七乐并没有听到花轿外的谈论声,可如丧考妣的她却已是浑身发冷。 在喜乐声下,佟七乐被丫鬟们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进郡王府内,一步一步地迈进了地岳之门…… 第27章 “这个问题很简单啊。”毓悠笑眯眯的答“因为我师姐设了阵法。” 阵法? 颜渊弄玉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 如今这天下分三足鼎立之势,分别为:雪晋国,依月国,洛水国,三国中,雪晋国最为强大,其次依月,最后洛水,三国国君这么多年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大规模开战,只有偶尔的小打小闹而已罢了。 之所以不敢开战,是因为怕另外两个国家联合起来,到时,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是以,竟也难得的平静了数百年。 数百年前,乃是五国遥遥对望,谁也奈何不了谁,后来,雪晋国出了一位擅长布阵,精通奇门八卦的奇人,前往军中,遥遥坐镇,最后一场大战中,不费丝毫兵力,一举灭掉另外两国联军加起来合共五百万的兵力,那一战,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 雪晋国国君本打算在一举灭掉依月、洛水两国,从此坐拥天下。 可谁知,那位奇人在班师回朝的途中,被挞拔的刺客所杀,也因此,结下了雪晋国与挞拔数百年的仇恨。 没有了那位精通奇门八卦,、擅长布阵的奇人,再加上依月国与洛水国两国结成联盟,雪晋国纵使已经打下了半壁江山,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就此成为三国鼎立之势。 就此,平静了数百年。 那些阵法也随着那位奇人的死亡而被历史埋葬,数百年来,莫说再有精通阵法的人出现,就是听,也没听说过。 可今日,却在毓悠嘴中得知,她的师姐会布阵。 这可谓是一个今天的秘密了。 这件事,无论传到那个国君的耳中,绝对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毕竟,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到。这种心理谁都有。 得不到,就毁掉。 人皆有此心,更何况,这样的人才一旦被他国得到,灭国之日恐怕就不远了。 “毓悠,你听着。”颜渊表情凝重,毓悠不由坐直身子。 颜渊盯着毓悠,下命令一般:“关于你师姐会布阵这一件事,以后和谁都不要说起,否则,你师姐恐怕会有危险。你,一定要切记,切记。” 毓悠被颜渊这么凝重的表情吓住了,呆呆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恩,一定要记住。”颜渊又是一声不放心的叮嘱。 毓悠也表情凝重:“好,我知道了。” 昨夜那个城主管颜渊叫王爷,那他说的话想必也是有道理的,而且,表情还这么凝重,想必师姐会阵法这件事很了不得,所以,还是乖乖地听颜渊的话吧。 毓悠暗自想道。 毓悠上一辈子就是孤儿,这一辈子虽然还是孤儿,可最起码,有了一个疼爱她的师傅,还有师兄师姐们,和一个神龙不见踪影的师弟,毓悠都是十分珍惜这一切的。 “对了,颜渊,昨天夜里那个城主叫你逸王,你是那个国的王爷?”毓悠好奇问道。 “你想知道?”颜渊眨眼间又变成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毓悠直呼,这丫的,要是在现代,绝对一活脱脱的影帝啊,不说别的,就这变脸的速度,谁人能及。 毓悠猛点头。 颜渊美男呵呵一笑,薄唇轻声吐出六个令毓悠抓狂的字:“天机不可泄露。” 几人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毓悠不放心薛红衣的情况,又跑回二楼照顾她去了。 大厅中,只有颜渊和弄玉两人,店老板那些人也不见踪迹。 “王爷,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上?”弄玉等毓悠上去以后,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不急。”颜渊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现在还不是时机。” “如今我雪晋国,皇兄才刚刚登基一年,朝中可是还有许多蠢蠢欲动之人,尤其是慕白,宫中,不知多少是他的暗探,这件事,只怕没到皇兄耳边,就先传他那了,以他的性格,只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毁掉。” 颜渊低低笑起来:“毕竟,人是我发现的,他不敢用啊!” “王爷说的是,是弄玉考虑不周。” “这件事也怪不得你,毕竟,数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会布阵的奇人了。”颜渊长叹一声垂下头,看着手中的茶杯,热气袅袅,将颜渊的表情尽数遮掩。 颜渊清淡的声音传出,朦朦胧胧,有一种隔世之感:“至于毓悠,你最好不要打什么主意。” 弄玉猛抬起头,腮帮的肌肉抽搐几下,仿似过了万年,弄玉的略带沙哑声音响起:“弄玉,知道了。王爷放心,属下既说了不会对她怎么样,就不会对她怎么样,难道王爷信不过属下?” 颜渊与弄玉自幼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兄弟,多少次阴谋诡计;多少次刀光剑影;多少次九死一生;都是两人一同闯过来。 如果没有外人在场,颜渊从来不会端王爷的架子,弄玉也不会自称属下。 今天弄玉这么说,可见是动气了。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提醒你,弄玉,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王爷请放心,弄玉不会对她怎么样。”弄玉打断道:“王爷,那那座辰昕山还要不要查?” “查?怎么查?”颜渊也有些动气:“那山上设了阵法,根本就破不了,怎么查?不必查了。” “是,弄玉这就去把人撤回来。”弄玉一抱拳,便向外走去。 颜渊想叫住他,却又有些抹不开面子,长叹一声,随他去了。 第28章 《相公高高在上》第28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章 第29章相公高高在上(本章免费) 这要是在现代,她以后的老公这么拽,她才不干呢。 司徒哲勾唇道:“噢,爱妃没事?那好吧,恕不奉陪。” “喂,你不要走,我有事啦。” 见他转身就要走,陆漫漫忙道。 司徒哲回眸:“说吧。”声音清淡。 陆漫漫看着他,哎,这相公她还真是越看越喜欢,就是脸色线条太冷了一些,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毕竟是自己在梦中经常见到也是醍来后见过的第一个人吧,所以心底对他总是会莫名的产生着亲切感,尽避他还差点把她掐死。 陆漫漫走近他,拉着他的手臂,“喂,你先坐下,我给你说。”站着那么高,仰着脸和他说话多难受,他坐下就好多了,她俯视着他,嘿,这样多好! 司徒哲的眉轻蹙起,硬是被她给按在了椅子上,“陆漫漫,你应该这么称呼本王吗?喂,是什么?”他寒寒道。 “噢,那我叫你什么呀?”陆漫漫眨着水眸轻声问道。 哼,不知道管她叫什么?司徒哲冰冷的唇微扬,“陆漫漫!”咬牙切齿。 “切,我是真的不知道吗?”陆漫漫凑近他,“喂,不,那个司徒哲---” 拍的一声,桌子摇晃,“你竟然直接称呼本王的名讳?” 陆漫漫晕了,“那名字不是用来叫的吗?你可以叫我陆漫漫,我怎么就不能叫你司徒哲呀,难道你不叫司徒哲?” 她瞪着眼,不甘的反问着他。 “叫爷!” “爷,好。”陆漫漫咬牙道:“你也不觉得自己老?我无所谓。”小嘴嘀咕着。 司徒哲打量着她,真是无语,这是以前那个陆漫漫吗?面前的女子,一样的脸,却是完全相反的个性。 第30章 半个月来,替薛红衣疗伤的那个大夫是一日三报道到客栈,可谓是风雨无阻,更是尽心尽力的医治薛红衣。-- 薛红衣伤势好得很快,大夫也露出他的目的了。 “那个,毓姑娘啊,这位姑娘是你朋友吧?” 毓悠茫然点头:“是啊,怎么了?” “咳咳。”大夫轻咳两声:“没什么没什么。” “哦。”毓悠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 不过一会,大夫又开口:“那个,毓悠姑娘啊!” “恩,怎么了?” “没事没事。”大夫尴尬的摆手。 “哦。” 又过一会。 “我说,毓悠姑娘啊!“ “恩?” “没事没事。” 如此反复数十次。 “我说毓悠姑娘啊!”大夫又一次开口。 毓悠满面怒气,没完了啊,有事就说,在这磨蹭半天,还一直烦自己,想干嘛啊,真是的,看不出来她心情不好吗? “说。”阴测测的声音。 大夫也知道毓悠生气了,毕竟隔那么一小会,就有一个人叫你,叫了嘛事也不说,还一直叫,而且还是同一个人,这不是耍人呢嘛! 大夫鼓足勇气,不好意思的干笑着:“是这样的,毓姑娘,你那位师姐医术高超,让老夫情不自禁的想去跟随她身边学习学习,你看,您放不方便……” 说到后面,直接都用上敬语‘您’了。 毓悠恍然大悟:“你是想找我师姐学习医术?” “对对对。”大夫一脸激动。 “可是我师姐不喜欢别人打扰。”毓悠皱眉道:“这点我也无能为力。而且,我不带路的话,你也是找不到的。” “啊?”大夫满脸惊讶,其中更是有着浓浓的失望。“那,姑娘的意思是?” 毓悠看着大夫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心中也是不忍,沉思一下“恩,这样好了,您不是一直在这高阳城住着呢嘛,您看这样行不,我现在和我家公子有事要办,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我可以把我师姐的笔记带给你。” “真的,多谢姑娘了。”大夫听到毓悠的话,满心欢喜,真心觉得自己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更一村啊。 毓悠看着面前一瞬间转悲为喜的老人,觉得有些心酸。 他是大夫,所能做的不过是尽自己所学,救自己力所能及之内所能救的人罢了。 他最无奈的事莫过于病人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找他,他却无能为力,看着病人暗淡的眸子,他心中何曾不心痛。 如今,知道一位医术绝妙的人的存在,不惜拉下自己的老脸,所求的不过是多救一些人罢了。 鼻头有些堵塞,吸了口气:“没事,我应该做的。” 大夫慈祥笑了笑:“我看你们这是又要上路啊,那位姑娘大病初愈,还没有好全,我来之前特地准备了一些药,好以备不时之需,还有啊,现在天气越来越炎热了,我还给你们带了一些解暑的汤药,每天喝一碗,绝对中不了署。” 说着,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两个香木盒子,细心叮嘱:“这个红的是那位姑娘的,黑的是解暑的,可别搞错了。” 毓悠含笑接过:“放心啦,我是谁,怎么可能会搞错?” “哦?”大夫手指轻捻胡须,打趣毓悠道:“上一次,我千叮咛万嘱咐,给开的方子里一道是外敷,一道是内服,可是你呢,还是给搞错了,幸亏老夫及时发现,不然,你就把那外敷的当作内服的叫人家姑娘喝下去了。” “那个……那个”毓悠心虚垂下头,“那不是意外吗?” 大夫白她一眼“你这意外还是不要出的好。” 毓悠嘿嘿干笑着。 第二日一大早,迎着清风,顶着朝阳,一行四人再次踏上了路途。 毓悠趴在马车里,有气无力,不满的嘟囔:“真无聊。” “无聊就看风景。”品茶的颜渊接口道。 毓悠翻个白眼“这么热的天,看什么风景啊?” “那就不要说话。“ 毓悠暗哼一声,不说就不说,不过,外面骄阳似火,热得不行,这马车里倒还是挺凉快,感觉不到丝毫热气,就和现代的空调屋一样。 真是不知道这马车怎么弄的。 毓悠有些好奇起来。 “马车里放了冰块。” 颜渊好像毓悠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没办法啊,谁叫她想什么没有丝毫的掩饰,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 “那冰块又是从哪里来的啊?”毓悠追问。 这里又不想现代那样可以冷藏啊什么的,这么大热的天,那冰块从哪来的呀? 颜渊保持缄默,他可以想象得到,回答了这个问题,下面一定还有问题等着自己,干脆缄口不言了。 毓悠大感无趣。 干脆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薛红衣聊起天了。 呃,说是聊天,实际上完全是毓悠说,薛红衣微笑点头附和,偶尔‘恩’‘啊’‘真的啊’‘不会吧’,好让毓悠继续讲下去。 颜渊坐在车内,弄玉坐在车外,两人一起想一个很有内涵的问题:“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么能说的人呢?” 不管他们两个人能不能思考出来这么有内涵的问题,毓悠反正就是那人了。 时至正午,来到一家小镇,颜渊很是慷慨的找的最好的一家酒楼,毓悠自是不会客气,什么贵,点什么,可她却忘了,眼前这位,金钱对他而言,那都是浮云啊。 一顿酒足饭饱,考虑到天气炎热,再加上怕薛红衣身子撑不住,所以几人又稍做休息,毓悠还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 洗把脸,下楼和颜渊他们会和去了。 天气太过于炎热,骄阳似火,路边的植物也都被烈日晒得无精打采,一副蔫蔫的模样,这样的天气,让人打心眼里生出一股烦躁的感觉。 弄玉专门挑的路边种满大树的小路走,也的确是没有官道上那么让人觉得热不可耐的感觉了。 毓悠坐在马车里,头小鸡啄米似得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薛红衣也闭上眼,似睡非睡起来。 第31章 第3章一朝穿越成王妃3(本章免费) 否则,为何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会----会是在梦中那个经常出现的男子呢?那样的冰冷的眸光直直的射向自己的周身,身体忍不住的一阵轻颤。 她怕他。 她竟然会怕他? 这个她一直在梦中试图搭讪的帅哥啊! 那绝美的脸,慢慢的靠近,让她干涩的唇角微微的嚅动。 “你---你是谁呀?” 司徒哲的眉深深的蹙起,唇角掠过一丝笑意,陆漫漫,装作不认识他? “怎么,连自己的相公都不认识了吗?” 司徒哲的唇角勾上迷人的笑,那笑容却达不到眼底,手,紧紧的捏住陆漫漫的下巴,愣是把她从床上给扳坐了起来。 痛,下巴就要掉了。 小手,伸出来,却是无力的挥下,身体根本一点力气也没有,而且,胸口上的痛,一点点的漫延开来。 比痛来得更深的那便是心底里那深深的震惊。 相公?她----他说他是她的相公? 小手,用力的捏向了自己的大腿,顿时疼的呲牙咧嘴,梦,看来不像是梦呀,真的是痛啊。天啊,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做了个噩梦就莫名其妙地穿了?不会的,不会的。陆漫漫安慰着自己。 忍着剧痛,她猛的望向自己的胸口,深蓝色的纱衣渗出点点的殷红。胸口的伤,梦中的男子,那个把刀深深插入胸口的女子。陆漫漫? 他的手依然紧紧捏着她的下颚,逼着她与他对视。 胸口也痛,下巴也痛,似乎全身上下哪都不舒服。这个男子真的是不想放过自己,那冰冷的眸光,难道想用眼光把人杀死。 关键是,她到底是不是穿了呀?她也没有办法看其他地方啊,这个男人捏着他的下巴,难道就是想让她欣赏他不成? 没错,本小姐承认,你长得确实很帅,可是都看了好长时间了,也不能总这么的看下去吧。 第32章 《相公高高在上》第32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章 马车在道路上急促前进,沿途荡起阵阵尘土,好似一阵飙风挂过,尘土漫天飞起,等尘埃落定,路边的行人可以看清道路时,马车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在马车飞快的行驶中,本来日落在可以到达的羽瞬县硬是一个时辰内生生赶到了。 走进城门,没有丝毫的叫卖声或者热闹声,有的,只是一片寂静。只有几个零星的摊位,摊主也都是萎靡不振的模样。 街上的人们也都穿着破烂的衣衫或者一看就有好几个年头的衣衫,零星的走在大街上,一派死寂。 家家大门紧闭,一派死气沉沉。 知了在树上’吱吱‘的叫个不停,让人感觉一阵烦闷。 颜渊面上也是一派凝重,一看此情此景,对那些大汉的话已经是信了九成九。毓悠却是深信不疑,拳头篡的紧紧的,怒火充斥着她的胸膛,随时都要燃绕起来:“太过分了,看来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真是太过分了!” “哦?”弄玉饶有兴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又傻又二的毓悠也看出来了,眉毛一挑:“你怎么看出来的?” 毓悠免费送给弄玉一个大白眼,拜托,她不是傻子,ok? “你笨啊?难道看不出来?这街上怎么可能没有人?就算没有买东西的,那也一定会有卖东西的,你看看现在有几个人,还有,你见过谁家大白天关着门,一条缝也不留的吗?” 毓悠一边解释,还不忘顺便嘲讽一下弄玉,看着弄玉有些变了脸色的脸,心头就是一阵痛快。 小样儿,看本姑娘不损死你。 “好了好了。”薛红衣适时插嘴进来,打着圆场。 毓悠扭过脸去,冷哼一声,用一种小人得志的口气道:“哼,本姑娘大人大量,看在红衣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你……”弄玉气急,这个女人,就是看准了公子在旁边,自己没办法对她怎么样,才敢这么小人得志,她最好小心一点,别落到自己手里。不然,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她。 当然,以上纯属弄玉内心想法,颜渊就在一旁,他自然是不敢怎么样的,总不能一剑把毓悠杀了吧。 所以,只有忍耐忍耐再忍耐。 毓悠看着弄玉竭力隐忍的表情,心情大好,觉得那叫个不停叫人听了心烦意乱的知了声都动听的不得了。 毓悠心情大好之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来了几个行人异样的目光。 毓悠正正脸色,干咳一声:“那个,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直接去找那个贪官吗?” 颜渊摇头“自是不能的,俗话说‘捉贼要捉赃,拿奸早拿双’,我们自然是要有证据的。” “证据?”毓悠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两圈,闪动着狡的光芒,“也就是说,只要有他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其中任意一件事的证据就可以了?” 颜渊点点头“不错。”这丫头,难道有什么鬼主意不成? “那就好办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毓悠大包大揽,毫无压力。 颜渊讶然:“你有什么好主意?办不了就不要逞强。” “切,少瞧不起人。”毓悠横了颜渊一眼“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颜渊听到毓悠肯定的回答,收起刚刚的讶然,转而换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拍拍毓悠的肩膀,一脸的正色:“既然你这么自告奋勇,那本公子就把这项艰苦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毓悠泪流满面,不带这么坑人的啊。呜呜呜……她的小心脏,现在是哇凉哇凉的啊! 毓悠双手合十,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害的望着颜渊,一眨一眨的,满含祈求:“我可以说不吗?” 颜渊慈祥的看着毓悠,薄唇轻启:“自然是……不可以” 毓悠泪奔中。 抗议无效的毓悠直接将颜渊赶出马车,让他和弄玉一起去放风,薛红衣则和毓悠一起开始准备大变身了。 颜渊无聊至极的坐在茶棚里,看着日头,不禁心里长叹起来,女人,果然麻烦,都半个多时辰了,还没有准备好,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唉! 就在颜渊等的不耐烦起来的时候,马车里出来一道人影。 薛红衣从马车中跳下来,冲着马车调侃道:“悠悠,快出来吧,别不好意思啊!” 颜渊好奇起来,这丫头躲在马车里半个多时辰,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真是好奇啊! 毓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带着一股害羞和娇嗔:“红衣姐姐你真是讨厌死了,真是的,我马上出来。” 一只芊芊玉手先行从马车内伸出,车帘一点点拉开,让颜渊有股想要直接一把拉开车帘,一窥车中佳人全貌的想法。 车帘缓缓拉开,露出毓悠的脸庞。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却凭空多了些惊艳的感觉,毓悠生的本就是越看越耐看的人,再加上这几分惊艳,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纵使不是倾国倾城,也是绝色佳人了。 毓悠从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从马车里下来,她平常穿的都是简便的衣裙,不需要顾忌裙摆之类的问题,可现在却是长裙,顾忌良多。 下马车时,裙摆更是被挂住,毓悠一个趔趄,直接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毓悠下意识尖叫一声,内心哀嚎:“娘嘞,可千万别伤到俺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啊。” 颜渊见到毓悠正好好的下马车,突然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地下,身体比大脑反应先行做出判断,一阵清风般,快而急的席卷到马车,接住了毓悠。 毓悠正在觉得‘我命休矣’的时候,却突然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梅花香。 莫名的感觉安心,感觉这个怀抱可以成为自己一生的依靠。 毓悠伸手环上颜渊的脖子,靠在他怀中,闻着来自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梅花香,沉醉了! 如果可以,她愿意永远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