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猛将军豪放女》 第1章 [一生痴恋]《生猛将军豪放女》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向来气候宜人的蜀西,今儿个不知为何,打从二更天起,倏然变得风急雨骤、昏天暗地?倘若此时正值酷夏之际倒还情有可原,偏偏现在才刚刚入春啊!这种情形未免来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了。 依照熟知天文地理之士研判,此乃不祥之兆啊!然,雷亦昀就是属这样的人才。 他合上书本,吹熄了油灯,举目向窗外望去,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外,就只有飒飒的风声。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将有一场浩劫又要发生了! 犹记得八年前也有这么样的一个夜晚,西北方一颗金冉星殒落,就在隔日,即传闻素有正义侠道之风的剑眉山庄惨遭灭门,那么,这回又轮到谁呢? 雷亦昀走近窗棂,推开纸窗,这才发现东北的火崎星瞬闪瞬灭,气势非常微弱,这难道又是另一伟人或另一帮派的危机? 他想了想,位于东北的名门帮派有武当派、崆峒派、飞鹤山庄以及春雪门,另外还有令他最为不齿的青星堂。 会是青星堂吗?雷亦昀凝眸笑了笑,但愿就是了! 谁要他们当初暗杀义父与义母,并害得他们夫妻天人永隔、父女被迫离异了十五年,倘若不是义父严令不准他找青星堂报仇,或许早在数年前已没有所谓青星堂的存在了。 所幸于前年已找回了羽琳,要不他还不知道自己将会恨他们到几时。 雷亦昀关上纸窗,走回了书桌前,往事如烟,一切就让它都过去吧!不知是谁说的:一笑泯恩仇呀! 第一章 禾庆将军府早在两年前,雷亦昀因代田沛鸿大战天竺乱贼有功,当今圣上特赐予“禾庆将军” 之封爵,从那时候起,他就驻守于位在宁南王府北侧的“禾庆将军府”,两府相距只有几条大街,联络上非常方便。 羽琳自从与诸葛擎缔结连理之后,双双携手游走天涯,而今只剩下义父一人与下人们居于偌大的王府内。相距较近,他可方便探望他老人家,这也是他感到最为满意与放心的一点。 四更天一到,他便起床到后山竹林练功,这是他每日从不间断的必修项目,以前他练功只为了防身,但如今则不同了,身为将军,他常有被派遣御敌的机会,倘若不将自己的功夫练好,如何对得起朝廷和百姓呢? 蓦然,有一股急躁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仔细一听,是江海! “跑得那么急,发生了什么事吗?” 雷亦昀立即收气,转身对江海问道。 “将军……好消息……好消息呀!”江海一面喘息,一面急欲想说出。 “什么好消息,顺了顺气再说吧!”雷亦昀微微蹙眉,摇摇头道。江海一向沉稳内敛,能让他乱了方寸的消息,一定有什么可听性吧! “青星堂昨儿个夜里被人给灭了,全都惨死在一种毒针下,真是大快人心啊!”江海乐得直说道,眉眼间净是藏不住的快意。 江海年轻时一直是跟在田沛鸿身边的侍卫,亦曾听说过有关十几年前那段令人伤心的往事,因此一直将青星堂的这笔仇恨记在心上,如今竟有人间接帮他们宁南王府报了仇,岂不是件绝顶好事吗? “你说什么?全都惨死了?”雷亦昀冷不防地脸色一僵,心中一阵突如其来似刀割般的痛楚,一字一句由齿缝中痛苦的问出。 “是啊!好厉害的毒针呢!”江海道。 “费仑及他的家人都死了?”雷亦昀抱着希望又问。说也奇怪,费仑被杀,他应该和江海一般高兴才是啊!但为何心中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怅然? 他怎么能忘记那天在茶棚初见之下即惊为天人的费若情! “没错,听说费仑是为了护女而亡,而他的宝贝女儿当然没逃过一劫,还被那些歹人凌辱之后才被杀的。”江海心想,这是天理报应。 “你说什么?”雷亦昀陡地转身抓着江海的衣襟问着,胸口的那股怒气已达爆破边缘。 费若情死了!她甚至还身受那么大的伤害! “将军……你怎么了?我……我说错了什么话吗?”江海期期艾艾的问,他不懂,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怎么雷亦昀一点儿兴奋的表情都没有,而且还挺痛苦,恨不得替他们报仇似的。 “没有!”他赫然放开了手,转过身去。 雷亦昀这才发现自己已乱了方寸,他怎么能为青星堂惋惜呢?就如江海所说,这是他们咎由自取的,只是,无辜的她……“知道是谁下的手吗?”雷亦昀背对着他又问,语气中有着骇人的起伏。 江海摇摇头,“不知道,不像是唐门暗器,也不像是中原的东西,毒性极强;恐怕连唐门都难解。” “传言回纥世代相传毒性剧烈的天朱、蒙丘等制造方法,就连咱们中原的剧毒鹤顶红,也是依循他们流传出的一些皮毛之法试炼而成;你可清楚青星堂有得罪过回纥的遗族?”雷亦昀的表情讳莫如深,一阵阵交战的情绪在体内翻腾。 “将军——你该不会是想要替他们报仇吧?难道你忘了王妃的惨死?” 江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雷亦昀,他不懂为何雷亦昀要问这些。 江海的问句犹如醒醐灌顶般刹那间将雷亦昀给浇醒了,是啊!他问这些干嘛?该不会真想为她争回一口气吧! “你多心了,这怎么可能呢?身为中原百姓,我只是想知道是否有蛮荒的势力逐渐进占到咱们的土地上,若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结与青星堂的私人仇恨,这倒没什么,我担心的是,这是他们想霸占中原的第一步棋。”的确,这亦是他所担心的一部分,他既是大唐的子臣,就应以国家安全为重。 “对不起,将军。是小老儿太紧张了,一时说错了话。”江海低首敛目,自责甚深。 “没关系。”雷亦昀挥了挥手。 “对了,将军,你刚才问的问题我也不清楚,我向来痛恨青星堂,又怎会关心他们是不是与回纥遗族有怨呢?” 雷亦昀点点头,“我懂了,你先下去吧!” “那我下去了。”江海一心想赶紧将这件好消息告诉王爷。 “去吧!” 待江海走远后,雷亦昀举目望向东方渐露白光的晨曦,心忖:他该去看看吗?或许该去找她的尸首,好好为她安葬,毕竟在当初的怨恨中,她只不过是无辜的一份子。 老天就成全他这份心吧! ※※ 费若情蹒跚地走在山间,她身着小厮的服装,一副女扮男装的打扮,但衣衫褴褛、神情憔悴,苟延残喘的为自己每一分活下去的机会而奋斗着。 父亲及整个青星堂上千名弟兄的惨死如今依旧历历在目,尤其是梅兰,为了掩护她而乔装成自己的模样被那些歹人凌辱至死,那一幕她永远都忘不掉! 那时她冲动得想冲出去与那些歹途一拚生死,怎奈她被父亲点了穴,暗藏在后院草丛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为何会发生这种事?那些人又是谁? 只见他们每个人都身着蓝色夜袭装,头上均绑了条红色缎绳,出手均是一道道凌厉的毒针,而青星堂的弟兄们却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见血即封喉,全都丧身在那些不起眼的细针之下。 她想报仇,她一定要报仇,她本应自尽,然而,留着这条命的唯一理由,就是要替他们青星堂的所有弟兄们讨回一个公道。 梅兰!我不会让你白白为我牺牲,虽然你只是一名丫环,但自小咱们的感情就不亚于亲姊妹,等着吧!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我也要把伤害你的那些人一个个回以千刀万剐的代价! 若情气极攻心,再加上一路上的劳顿,终于支撑不住地倒在山野间的小路上。 渐渐地,在天的一角呈现出鱼肚白的景色时,若情慢慢从饥饿中清醒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和酸疼的双腿,这才从荒野中想起昨夜所发生那惨不忍睹的一切事实!刹那间悲从中来,她又哭红了一双美眸……老天为何不让她死了算了,或是半夜让饿狼给叼走,偏偏要让她忆及那伤心惨痛的情景,以及一抹生不如死的痛苦! 若情仰望着天上的红云,她蓦地告诉自己必须强打起精神来,如今青星堂只剩下她一人,她不能再失心丧志,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找机会活下去——她慢慢站起身,举步往前走,如今她要先找到一份能维持生活的工作,无论多辛苦,她一定要撑下去! ※※ 若情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一处市集,不知道这儿的老板们有没有缺人手? 然而,想想自己自幼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拿什么来维持生计啊!总不能告诉他们,她一个“大男人”会刺绣、缝纫吧!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她猛然想起堂内做花匠的小李就是因卖身葬父,才被爹爹所买留在堂里做花圃的工作,那么,她应该也行呀!等卖了自己,攒了银两,就可以先回青星堂为父亲及梅兰埋葬安身呀! 对,唯今也只有这么做了! 于是,她连忙找了一块空地,席地而坐,又在地上写着大大的“卖身葬父”四个字,耐心等待着买主。 但是时间就这么一刻刻的过去了!大伙儿不是从她面前走过,漠视她的存在,就是在她眼前摇摇头替她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转身离去。 第2章 也难怪,这年头虽是风调雨顺、民安祥和,但是也因处于不停战乱的当口,百姓们若非是暴发户或是有点儿余钱,谁会找个人回去帮忙吃饭呀! 再说,她又是一身骨瘦如柴的可怜模样,哪个人敢用啊! 搞不好买回去做没两天就累死了,弄到最后偷鸡不着蚀把米,还得替她收尸呢!若情挫败的想。 就在若情几乎快绝望的时候,江海正好从远处走来,他心里不停嘀咕着:奇怪,他跑去告诉王爷青星堂被灭的好消息,王爷不但不高兴,还一副伤心欲奇qisuu.书绝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爷和将军的反应都让人捉摸不清呢? 正当他从若情眼前掠过,霍地,他转身看了她一眼,乖乖!这年轻人太白净了嘛! 卖身葬父,嗯——有孝心,但是像他这种身子骨谁敢用啊!看来,他就算是跪到明年也还没能成交吧! 唉,可怜啊! 江海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搁在她手上,“喂,小伙子,拿去把你爹给葬了吧!别跪了,剩下的就当作是盘缠,去别的地方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像卖卖字画什么的,应该比较适合你吧!” 若情低着头,蓦然感到手心一阵冰凉,这才赶忙抬头一看,原来是个老者,看他一脸慈眉善目的,应该是个好人吧! “不,我不能白收你的银子,除非你用我,要不我死也要跪在这儿,直到有人肯要我为止。”若情外表虽娇弱,但性子倒是挺倔的,毕竟自己又不是断手断脚,岂能随便伸手拿人家的银子,这不就和乞丐没两样了吗? 身为青星堂的大小姐,她绝不能让自己沦为乞丐的命运! “你这孩子,怎么讲不听呢?听我老人家的话,把银子收下,好好去安葬你父亲吧!”江海话虽这么说,但打从心底欣赏起这小子了。 坦白说,世风日下,利益当道,这世上还有几人能像他这么有骨气,不为金钱所诱惑呢? “不要!老人家,你就收留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虽然不见得样样能让你满意,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若情眼角淌下两行清泪,使出她拿手的苦肉计,这招以前在她爹面前从无虚发,看来,她似乎赖定他了。 “我……可是我不缺人手啊!”江海显得左右为难,虽然堂堂一个将军府邸要安排一个下人根本不成问题,但是像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能做些什么呢? 唉,还真伤脑筋!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打杂,甚至煮饭都行,只求你给一顿饭。”若情那一副乞怜的模样,配上她楚楚可人的小脸子还真是折腾着江海的心。 “好——好吧!我恰好是禾庆将军府的总管,你就跟我回去吧!我再慢慢找找看有啥工作适合你。”江海终究拗不过自己过于氾滥的同情心,把心一横,豁出去答应这小子了。 禾庆将军府!那不是雷亦昀的府邸吗?若情此刻的心境是又惊又喜。 “真的,谢谢你老人家,谢谢你。” “以后你就喊我江总管。那小子,你叫什么?总不能让我一直叫你小子、小子吧!” 江海无奈的摇摇头道。 “我?”若情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替此刻的男儿身取名字呢!于是,她灵机一动,“我叫秦霏。” 那正是“费”若“情”前后两个字的音倒念而成。 “好吧!小霏,那就跟我回去吧!不过,改明儿你先抽个时间将你父亲安葬吧!好让已故者早些入土为安。”江海语重心长的说。 “江总管,秦霏对你的大恩大德永远感激不尽、没齿难忘。”若情跪在地上对江海磕了好几个响头。或许她没有能力解除雷将军对父亲的怨恨,但她可以替父偿债呀!这不啻是个最佳的机会。 ※※ 偌大的禾庆将军府邸,前院种着满园的金盏花,金黄的色泽将府中辉映得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致,这和青星堂内四处都是镖靶、枪棍的刚硬情景简直是南辕北辙。 府邸的后院即是一个宽广的操练场,两旁有马厩,里面一匹匹全是充满作战经验的骏马,不时的仰天吼啸着。 而若情的工作就是替这些马儿冲洗、喂食;这项工作是江海认为最轻松不过的,可是看在她眼中,可就得先克服一下心理障碍。 毕竟她是个女儿身,在头一次接触这种看似可怕的动物总是会害怕、胆怯,但她又不能退缩,一退缩岂不就失去了这个工作机会,更不能见到她心中仰幕已久的英雄了。 于是,她故作镇定道:“江总管,你要我每天帮它们洗澡,它们会不会乱动,甚至于咬人啊!” “它们不会咬人,倒是会踢人。”江海眼看他一副快要吓破胆的模样,不禁心生疑虑,他带他回来到底是对是错? 但是事到如今,他又不能打退堂鼓,只好姑且一用了,希望这小子千万别让他失望才好。 “什么?踢人!” 若情大大的往后退了一步,看那些马儿的眼光像是看见了怪物一样。 “别紧张,它们只踢跟它有敌意之人。你只需要温温柔柔的对待它们,有事没事跟它们说说话,等你们感情培养起来,就没啥问题了。”反正用都用了,江海只好承认这个事实,捺着性子教他了。 “江总管,你是说它们听得懂人话?”若情好奇地睁大她那双灵活的翦水秋瞳,听江总管这么一说,她倒不怎么害怕了。 江海哈哈一笑,“当然了,马儿是除了狗儿外,与人相处最融洽的一种动物,也非常通灵性的,所以,只要你一与它们建立起交情,它们都会对你服服贴贴的。说实在话,小霏,你长得也太秀气、漂亮了,更有着一份当小厮所没有的气质,想必你以前应该出身不错吧?” 若情无奈的垮下细肩,“这都是从前的事了,现在我只求有一顿温饱罢了。”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罩你的。好了,现在就去干活吧!马厩里的阿铭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会好好教你的。还有,以后你就和阿铭共用一个下人房吧!” “你要我跟他睡在一块儿?”若情诚惶诚恐的问道,恨不得现在就与那个阿铭划清界线一般。 “怎么?你不满意!我就是瞧你一副像极了姑娘家的嫩模样,担心你被别人吃豆腐,所以才安排你与阿铭一间房,而没让你睡大通铺。放心吧!阿铭这小子挺老实的,又心无城府,我保证他绝不会欺负你的。” 江海禁不住地又打量了他一遍,这个秦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樱桃小口编贝齿,肌如滑脂,吹弹可破,尤其是那张美丽绝伦的脸蛋的确会引起这儿的大骚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只好偏劳阿铭保护他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江总管。”若情不好意思的垂首道。 “是不是以前被欺负过?唉,只能怪你一个大男人未免长得太漂亮了些。”江海摇头兴叹。 “我以后会小心的。”若情想不到自己的长相会连男儿身的打扮都不安全,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哟! “那就好。去吧!今儿个先去了解一下工作概况,明儿个我再放你一天的假,去把你爹的后事办一办,懂吗?”江海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对他老有一种恻隐之心。 “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干的。”若情登时鼻端发酸,恳切的说道。 江海拍拍他的肩,点点头,这才离开了后院。 ※※ “小霏,累了一天,你怎么还不睡呢?” 阿铭打着呵欠,直看着坐在角落闷不作声的小霏,为什么那么晚了,他还不上床呢? “我不睡床,我打算打地铺就行了。”若情苦着脸说,她一个女孩家怎么能跟他挤一张床嘛! “为什么?温暖的大床不睡,打地铺多凉呀!”阿铭倏地翻下床,蹲在若情面前,不解地看着她。 “不为什么,我只是不习惯跟别人挤在一张床上。”若情低下头,偷偷的瞄了阿铭一眼,希望他不要以为她不正常啊! “那怎么办呢?我们这儿也只有这么一张床呀!”阿铭是个很憨厚的年轻人,有着强壮的身子骨,做事也极为卖力认真。 “没关系,我就睡地上好了,你去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已经大半夜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叨扰他。 “不如这样吧!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吧!你那瘦巴巴的模样睡地上,不用多久一定会生大病的,到时候我还得照顾你,多麻烦!” 阿铭话虽这么说,但着实是因为他有一颗慈悲的心,再说江总管也曾交代他得好好照顾小霏,他总是义不容辞的想保护他;就以今天来说吧!就有一堆男仆慕小霏的“美名”前来骚扰他,不都是让阿铭给打发掉的吗? “不好啦!阿铭哥,我不好乞丐赶庙公,你还是睡床上吧!” 若情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这种事她怎敢做呀!再说阿铭对她是那么照顾,她没理由再赶他睡地上嘛! “你别罗嗦了,就这么说定了,你来床上睡吧!”阿铭二话不说,就拎着自己的被子、枕头,放在地上的稻草堆上。 “阿铭哥——”若情急欲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好啦!已经那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去给你爹办后事吗?可别到时候眯着睡眼去。”说着,阿铭已渐渐睡着了,并在若情的耳际响起了阵阵的鼻鼾和磨牙声。 没辙的若情,很感激的看了一眼阿铭,最后只能抱着自己的被子往床上挪去,然而,她还是被陌生的环境搞得整夜难眠。 第3章 ※※ 若情心神俱碎的走进了青星堂,她为了避免引起路人的猜疑,只有请两个工人与一位道士随行,并在后山找了一个坡地奇qisuu.书,将她爹费仑与贴身丫环梅兰安葬在该处;她当着他们面前立誓,待她灭了仇敌,或是赚到了足够的银两,必定重新慎重地为他俩立墓,请她爹和梅兰在天上能保佑她。 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将军府时已日落西山,若情刚踏进她休憩的木房,就被阿铭以极快的速度又拖了出去。 “喂,阿铭哥,你干嘛呀?像个急惊风似的要把我拉去哪儿?” 若情皱着眉,好不容易想歇个腿儿,怎么又有活要干了!江总管不是说今儿个要放她假的吗?她本想好好躲在被窝大哭一场的,怎么连这么点儿哭的权利都没了? “你不知道吗?今天是初十耶!”阿铭兴奋地喊叫着。 “初十!” 若情苦笑着,她当然知道呀!初八午夜也正是她们青星堂灭亡之日。才事隔两天,她怎么忘得了呢! “对了,除了操练的日子,每个月的初十,将军必会过来咱们后院巡视,甚至会和我们做下人的闲话家常呢!”阿铭边跑边说着。 “你说什么?将军要来咱们这儿!”若情霎时脸上罩满了红云,想起他她就忍不住流露出思慕之情,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仿佛已好久了,不知他现在好吗? “没错,他现在就在茶亭,正在和小吕、发财他们泡茶,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阿铭一副喜不自胜的高兴状,若情不懂为何雷亦昀来这儿,他会那么开心呢? “阿铭哥,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耶!”终于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若情还是问了。 阿铭霍然停下了急奔的脚步,过了片刻才转身对若情说:“我从小是个孤儿,本来是在铸铁场工作,有一次燃炉突然爆炸,我受了重伤,雷将军闻讯立刻赶到现场,下令全力救助我们这些受伤者。事后我为了报恩,就自愿待在将军府做长工。” “阿铭哥——” “所以我对将军怀有感激之心,最希望做的事就是与将军聊聊天罢了!”阿铭释然一笑。 若情点点头,就在他们快要靠近后院茶亭的时候,她突然心生胆怯,他会认出她吗? 现在的她蓬头垢面,就像个脏小子,他应该不会认出她就是令他恨之入骨,费仑的女儿费若情吧! 蓦地,当她瞧见端坐在亭内徐徐啜着热茶,与围在两旁的下人们谈笑风生的雷亦昀时,却再也迈不出半步了! 他非凡的仪表是神采飘逸、丰神俊朗,俊逸的脸庞上剑眉朗目、挺鼻薄唇,依然是那么的令她心仪、爱慕,使她自卑的不敢再靠近一步。 “小霏,你怎么了,快和大伙一块聊天去吧!将军人很和善,不用怕他。”阿铭看出了她的胆怯,尽力的想安抚她。 “不了,我看还是你去好了,我才刚来两天,不适合见将军的。”她的蛾眉紧紧蹙着。 她真的害怕,害怕他会认出她来,倘若如此,她就会被赶出府中,说不定他会杀了她,以解当年的怨气。 “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去吧!” 阿铭拉起他的衣袖,正要往前拖时,恰巧被亭内眼尖的小吕给瞧见了。 “咦,那不是阿铭吗?你们瞧,他带着那个新来的小白脸来了。”小吕笑着指着前方。 “对呀!将军,你都不知道阿铭的马厩最近来了个伴,那小子长得唇红齿白的,简直就像个女娃儿,阿铭把人家照顾得可是好极了!”另一旁的发财也顺势暧昧的加油添醋道。 “真的!” 雷亦昀轻轻撇了下唇角,循着他们的视线望了过去,瞬间他整个人完全怔愣住了,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即使是双生子也不过如此啊! 虽然她身着男装,脸上被煤炭的污黑所覆盖,但依旧掩饰不住她娇贵的女性柔美,“他”分明就是她,即使只有一面之缘,雷亦昀还是能断定他就是他寻找了两天的费若情! 犹记得两天前,当他得知她被杀身亡后,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伤心与悲怆,曾偷偷赶到青星堂想为她收尸安葬,怎奈他足足找了两天,依然无法寻获她的尸首,他曾绝望的想,是否她的尸首已遭歹人毁弃。 今天一早他又去了青星堂,远远曾瞧见后山的坡地上有道士在做法,在墓碑前跪着一位背对他的年轻人,他曾一度以为是费仑的亲友来收尸的,如今一思及当时情景,那年轻人似乎就是她! 她为何会来投靠禾庆将军府?看样子他得要查探查探。 “阿铭,这位新来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介绍一下吧!”他故作不知情的噙着笑意问道。 “他叫秦霏,咱们都管他叫小霏,虽然是新手,但是很勤快。”阿铭义不容辞的为若情说着好话,实在是担心他那柔弱的模样会让将军怀疑他的能力,虽说将军是不会随便辞退下人的,但总要让将军对他有信心才好啊! 秦霏——费若情……不错!聪明!雷亦昀兀自在心中思忖着。 “现在跟你在马厩工作?”雷亦昀怀疑她一个女孩儿能做得动那么粗重的工作吗? “是的,将军。”阿铭很尊敬的回答。 “尽可能分派一些轻松的工作给她,她太瘦了。”雷亦昀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停留在她身上。 “我会的。”阿铭很开心的回答着。 雷亦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紧张的问道:“她现在夜里是和你们打通铺吗?” 不知怎地,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情形发生。 “将军,这你就不清楚了,阿铭将他保护得好好的,就差点儿没把小霏当成是他的老婆呢!哪肯让他跟咱们睡,自己已经独自将他安排在他房里。”无聊的小吕在那儿嚼起舌根,平日他就嫉妒阿铭有一间单独的下人房,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扯扯他的后腿,他怎么能放过呢? 其实阿铭有一间自己的房间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必须不分昼夜照料马房的马儿,每晚亦要巡视好几趟,若马儿生病,他亦要担任起临时大夫,所以,江总管为了他的方便,才在马厩旁加盖了一间房让他住。 雷亦昀闻言后,脸色骤然大变,他沉声问道:“真有此事?” 阿铭立即慌张的摇头,他还是头一回看见将军大发雷霆的模样,“不是的,这是江总管交代的。” 一直不敢开口的若情也急了,她不能让阿铭背黑锅呀!“是的,将军。江总管怕我被欺……负,所以让阿铭保护我。” “你们欺负她?”雷亦昀的口气更为火爆,只是他并不自知。 “将……将军,不是啦!我们只……只是瞧他一副娘娘腔的样子,觉得好玩,才跟他开开玩笑……”小吕吓得人都跪下了,这就叫做自食恶果吧! “阿铭,吩附工人在你的屋子旁另外盖间小屋,让她一个人住,平日保护她的责任还是交给你了。”雷亦昀脸上是少有的肃穆神情。 “我会的,将军。”阿铭虽不解将军为何要这么做,但至少表示将军已相信他了,更好的是,以后他就不用睡冷飕飕的地上了。 “那你们忙吧!我有要事待办,得回前厅了。” “是。”大伙齐声应道。 然而就在他举步欲走的刹那,他那敏如枭鹰的眸光禁不住又飘向了若情,其中有释然与痛苦的矛盾纠葛。 然而令若情不懂的是,他为何要这么照顾她?他应该还没认出她吧?应该没有,否则他不会这么做,一定会赶她出府的! 蓦地,她感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失望,难道她就要这样一直隐藏身份过下去吗? 第二章 就在雷亦昀策马回前院时,正好遇上宁南王爷大驾光临,他飞奔下马,快速的迎向前,“不知王爷驾到,未曾远迎,请王爷恕罪。” 宁南王田沛鸿扯开嘴角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是讲不听呢?除非在什么必要的场面你才喊我王爷,平常你就唤我义父不是更亲切吗?难道说,你也要我回礼喊你一声将军?” “义父,您说笑了!”雷亦昀朗笑三声,领着田沛鸿进入厅堂。 待田沛鸿坐稳后,这才开口说出此行的目的,“我听江海说青星堂在前天夜里被人给灭了?” 雷亦昀一震,这个江海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大了些。 “是的,听说全部遇害。” “那他的女儿费若情呢?难道也遭到了毒手?”田沛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脸上布满了愁绪。 他这种异常的反应令雷亦昀万分不解,为何提起她,义父会有这种悲痛莫名的表情呢?莫非这其中尚有什么他所不了解的内情? “不错,青星堂之人都没有留下活口。”对于若情的生死他扯了谎,因为他尚不清楚义父若知道她尚在人世,会怎么安排她。无论如何,他绝不忍心让她一个孤苦女子再度流落街头。 “唉,难道这一切均是天意!” 田沛鸿噫叹了一声,这两天来,他莫不告诉自己,他对费仑有恨,但对费若情却有偿不完的歉意,因此,当十几年前他的妻子晴云被费仑的手下误杀后,他并未前往报仇,就当作是两家的恩怨就此扯平。 然而当他听闻青星堂被害的刹那,他还是禁不住想起自幼失去母爱的费若情,但愿她能免于噩运,她可是晴云生前唯一挂念的人,也是他极欲想补偿之人。 “义父,您是否有心事,可以告知亦昀,让我也为你分担一些。” 第4章 雷亦昀试着想解除义父的心防,好让自己能与之分忧。 “没事……没事,你只要好好将若情安葬,就等于帮我做了件大事了。”田沛鸿摇摇头,苍苍白发下的容颜似乎老了许多。 “义父,您放心,我会去做的。蜜儿已有好一阵子没回府了,可有捎信回来?”雷亦昀知道只需一提及羽琳(田蜜),义父纠结的眉毛立即就会舒展开来。 “你不提我还忘了呢!前两天我收到她捎来的消息,她准备在月底要和诸葛擎回府待产,我就快要抱外孙了!” 果然,一思及田蜜,田沛鸿立即笑逐颜开。 “那太好了,好久没和诸葛擎比试几招,手脚还挺痒的。”坦白说,雷亦昀的武功当今世上也唯有“诸葛四郎”可相比拟,能和他们任何一人切磋武学,真可谓是人生一大乐事也! 另外,田蜜回来待产,也就意味着可以住上一段时日,这么说,这期间他就可以常瞧见义父欢喜的笑声,待小娃儿出世后,他就更没空去伤春悲秋了。 “也是,阿擎在信上曾说老早就该带蜜儿回府探望我,只是蜜儿这丫头去访群山游千湖,玩得不亦乐乎,他压根说不动她,于是,灵机一动,索性让她怀了身孕,至少可以让她静上一年时间。” 田沛鸿捻着胡须,高兴地啜上一口热茶。 “诸葛擎这家伙早就该想通了,到时候义父当了外公,可就有得忙了!” “是啊!我已经等着抱孙子等了好久了。”田沛鸿唇上带着一抹满足又和蔼的笑容。 “义父,今晚就留在府中用晚膳吧!餐后咱们再到茶亭把酒当歌,好好聊聊,晚上就留宿在此,您的意见呢?” 雷亦昀最爱泡茶聊天,除了那些下人们,他总是苦无对象,但下人们都要干活,总不能一天到晚拉着他们闲聊吧! “就这么近,我赶回去就行了。” “太晚了,亦昀不放心,还是在这儿住一宿吧!再说,王府里有总管及护卫在,义父不用挂心。”虽然现在正是大唐开平盛世,但一入夜还是有宵小流窜在暗处,这可不得不防。 就拿青星堂全部千余口的死因来说吧!那金针既不是中原的东西,即表示已有番邦的势力入侵,他们对付青星堂的主要原因是啥没人知道,是私人恩怨呢?抑是另有庞大侵略大唐的计谋?这一切均是未知之数,不能怪雷亦昀不格外小心。 “你这孩子,那好吧!我就在你这儿打扰一夜了。”田沛鸿笑说。 “不要这么说,亦昀立即吩附下去,为义父整理一间干净的客房,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到饭堂去用膳吧!” 雷亦昀恭敬的起身,领着宁南王走向北厢处。 ════□════□════□════ 昨儿个夜里是若情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了,她终于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了。虽说这间房也只不过是间木屋,就跟阿奇qisuu.书铭那间一模一样,但是从今天起,她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睡觉,或怕不宜的举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万岁! 心情好,睡的又安稳,她今儿个特地起了个大早,打算早点儿进入马厩,替那些可爱的马厩洗一个舒适的澡。 说了也挺不好意思的,平日都是阿铭早起将她该做的事也一块儿做了。今天她要好好的回报他一次,并让他知道她不是都那么贪睡的,只不过之前她因为担心又烦躁,因此总是熬到半夜才熟睡,阿铭见她累了一天便不好意思唤醒她,可待她醒来赶去马厩时,往往发现事情已被阿铭做了一大半,这令她既不好意思又尴尬! 她快快进入了马厩,牵出那匹最不爱干净的大黑马“鬃龙”,别瞧它一身黑亮如漆般的鬃毛,那是因为它不爱洗澡,累积的油光所滋润而成的!常常都是她和阿铭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将它从头到尾打点好的。 偏偏它还是雷将军的爱驹,听说可日行万里呢!人家说“人不可貌相”,看来可改成“马不可貌相”了! 今天她费若情就是不信邪,非得一个人搞定它不可。 “你今儿个得听话哟!落到本姑娘手里,就不要再闹脾气,若是乖乖的,我会温温柔柔的帮你洗个好澡,要是给我耍花样,我就把你淋成落汤鸡。嘻!” 若情自言自语的在捞着水,一面用软刷轻轻刷着它的鬃毛。 “鬃龙”一碰到水就开始不安分起来,它前扭后摇,像是拚命压抑着怒气似的。 “别这样,别这样,洗澡很舒服的,你捺着性子点儿,很快就好了。”若情仿若与小孩儿说话一般,又宠又骗的。 然而“鬃龙”可不是孩子,普天之下也唯有雷亦昀驯服得了它,若情一个弱女子想摆布它,别想□nfdc4□!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若情自认为快要成功的当儿,“鬃龙”却出其不意的提起后腿往后一踢,马蹄正好落在若情的胸部! “啊——”她一声惨叫,直往后倒下。 “‘鬃龙’,你……”若情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抚着胸口昏厥了过去。 这时,正在竹林内练功的雷亦昀,赫然瞧见他的“鬃龙”竟远远的从他眼前狂奔而过。 他立即施展黄鹤腾云的轻功疾追而去,不一会儿工夫他已落在“鬃龙”的背上,由它全身尚湿漉漉的情况来判断,这家伙一定是为了逃避洗澡,从马厩里逃了出来。 问题是现在还四更不到,谁会那么卖力的起个大早呢? 一定是阿铭这小子!雷亦昀轻轻撇嘴一笑。 “喝!”一声,他将马骑回了马厩,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令他为之心惊胆怯的一幕。 “若——小霏——” 曾经多少次他压抑住自己来看她的冲动,就是不希望自己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情愫,怎知如今见到这一切时,他便深深的后悔了! 雷亦昀轻手诊过她的脉象,很明显的,她身受严重的内伤,为了尽快找到致命点,他已无法再避讳什么男女之别了。 他迅速解开她的青色衣衫,赫然发现就在她右前胸的隐私处有一个深紫色的马蹄印。 老天!他狠狠的瞪了“鬃龙”一眼,这家伙就会给他找碴。 雷亦昀倏地覆上她的衣衫,深深的吸了口气,以冷却心底那渐渐翻腾的情潮欲焰。 他该怎么办呢?如果再不以内力逼出她体内的伤,恐怕她就没救了! 他看了一眼她出尘绝伦的小脸,为什么她就不会多照顾一下自己?他多希望能接下照顾她的责任,但他不能! 眼看她的脸色渐渐泛白,红唇也愈趋于深紫,这种情形告诉他绝不能再拖下去。 猛地,他施展轻功将她抱回他的房间,以避免让别人看见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将门紧锁后,他抱她入暖床,让她背靠着墙,他则端坐在她的正对面,将眼一闭,立刻解下她的衣衫及贴身肚兜,随即运出白色烟雾状的内力气功,自手掌处徐徐散发出来,然后紧贴在她温香软玉的胸前……就这样约过了三炷香的光景,待他将她体内的瘀伤全部冲散后,这才缓缓收气,睁开眼看着她已渐红润的脸色。 扶她躺下后,他轻柔的再审视一遍伤处。不错,瘀血全部散了,那碍眼的紫青色也不见了,如今又是那白里透红,充满诱人色泽的双峰……蓦地,雷亦昀心口突然一震,为何她双峰间亦有一个和蜜儿颈后一模一样的玫瑰胎记?莫非……不!这怎么可能,瞧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雷亦昀撇开视线,仔细地为她穿上衣服,尽可能做到不露痕迹,以免以后双方见面尴尬,更为了害怕因为此事让她含羞离开这儿。 为她盖上被褥后,他在她耳畔轻声吟道:“对不起,事出紧急,故不得不冒犯你。 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沉静冗长的又盯着她细致的俏脸看了良久,雷亦昀这才举步走出了房间,并暗忖,对于她的工作,他必须要做重新的调派与分配。 马厩的工作不适合她,一个纤纤弱女子怎能驯服得了那些魁梧凶猛、脾气又古怪异常的马儿,看来,他得为她的工作仔细斟酌一番了! ════□════□════□════ 若情由昏睡中醒来,感觉胸口一阵郁闷,这才使她想起在马厩内的一切——天呀!想不到“鬃龙”还真狠,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那一腿还真有得她受的。 奇怪的是,那么重的一击,她现在倒不觉得痛,只是稍微感到闷闷的罢了。 咦,这是哪儿? 若情一睁开眼,正想起身之际,忽然被眼前的景物吓了一跳。她应该躺在马厩才是啊!然而,这儿却像是个威仪沉稳的男儿房,所用的色系全是藏青色与棕色的组合,看来是既阳刚又不失温和。 她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不管是谁她都不愿意撞见,免得一紧张又露出了马脚。 “你醒了?”房门敞开后,走进一个矫健的身影,她定睛一瞧,原来是雷亦昀,这令她慌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见她一副局促不安状,雷亦昀会心一笑,将手上端着的餐盘放在桌上,“快将早餐吃了,然后再把这碗药给喝了。” “吃药!”天啊!她费大小姐天底下最害怕的事莫过于三样,其中包括蟑螂、练身,另一样就是吃药了。 “对,吃药。”雷亦昀很有耐性的再重复一次。 “不,我不吃。将军,你叫我吃苦或吃什么都行,我就是不吃药。对了,这是什么地方?我看我还是回去上工了。” 第5章 若情找机会想遁逃,否则一见到他,她就会芳心大乱。 “你受了内伤,在马厩被我遇上,所以我带你回来疗伤,这里是我的房间。”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解释着,然而听在若情耳里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还要令她震惊! 他说什么?替她疗伤?她可是伤在……完了!他是不是已看了她的身子?看来她不只贞节不保,就连再待在将军府的脸也没了。 “将……将军,我不是故意欺瞒将军的,而是……”天,这要她怎么开口呀! 雷亦昀故作迷糊的喝斥,“你说什么?欺骗我?你倒说说看你欺骗了我什么?我禾庆将军府可容不下骗子。” “我——”难道他没……“你不是曾帮我疗伤?” “没错,我是替你把了脉象,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哦,没什么……或许是刚醒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若情暗叹了声“好家伙”,他只不过是替她把脉而已。 “可能是饿了吧!快吃。”他指了下桌上的早餐,而后又绕到另一边的案头坐下,拿起案上的兵法翻阅着。 “你不走啊!”若情拿起粥喝了一口。 “我有话想对你说,就等你吃完它。”他的眼光依然定在书本上,因为他害怕自己的眼神会不经意流露出情意。 他有话想对她说?是不是嫌她笨手笨脚的想辞退她呢?若情食不下咽的慢慢喝完那碗粥。 雷亦昀余光瞥向她那张哀戚的脸蛋,心中竟有股被撕裂的痛席卷着他。她为何要那么伤心,紧蹙着一双美丽的柳叶眉?莫非是那碗粥有问题? 他遽然起身,两个大跨步即站在若情的眼前,“粥给我!” “什么?”她着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住了。 他无意再说,一把抢过她手上的碗,放在自己的唇边轻沾了一口,“滋味不错啊!” “我又没说不好。”她无辜地娇嗔道,瞧他那口气好像她欺骗了他似的。 她那眩惑迷人的眼眸盯得雷亦昀全身起了燥热。他哀叹了一声,为何始终他都无法在她面前保持他一贯的沉着呢? “我是看你吃得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以为这粥不好喝。”他无奈的解释着。该死! 他根本不用解释什么的嘛! “你偷看我?” 若情古灵精怪的瞄了他一眼,眸中有一丝丝意外,更令她窝心不已。只是令她泄气的是,她现在是男儿身的装扮,即使他真的关心她,也不过是处于照顾下人的心态下,她也没什么好开心的。 “我只是看你会不会把药给偷偷倒了。”雷亦昀现在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明显。 “好了,现在把药喝了吧!” 药!老天,她怎么给忘了呢? “我好了,真的已经痊愈了,能不能不要喝?”她的语气柔得能挤出一摊水。 去!她没事用那么柔的声调跟他说话干嘛!害他心中又是一阵纷扰。 “是男子汉就把药吃了,发财他们都说你娘娘腔,有本事就做给他们看!”没办法,他只好祭出激将法。 “我才不是娘娘腔,绝不是!”她紧张的迭声道,那股欲盖弥彰的味道有够浓的。 “好,我相信你不是,那就喝了它,让大伙都相信。”他温柔的语调似催眠一般蛊惑了她的心。 若情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接过那碗汤药,把心一横,囫圃吞枣般的喝下它;但她却不知道此刻她那张俏脸皱的有多难看! 雷亦昀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的确是个“男子汉”。” 若情却不以为然的吐吐舌头,“当男子汉的代价还真不小哟!” “你知道就好,所以,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得三思而后行。”他话藏玄机地暗示着她。 若情惊讶于他突如其来的暗示,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句话的意思是?” “没什么,现在我们该说重点了。”他浅笑着,且极为技巧的一语带过。 “重点!你不要赶我走好吗?我以后会小心行事的,绝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也不会带给你们任何困扰的!” 无依无靠的若情就怕被逐出将军府,到时候饿死不说,青星堂千余人的仇恨又将何时能报! 她不能走!绝不能走! “谁要赶你走来着?”雷亦昀耸起两道浓眉,表情骤然变得诡谲了起来。 “你……你不是要赶我走?”若情的眼睛突然一亮,又有了一线希望。 他摇摇头,叹口气,“我只是打算替你安排另一份工作,马厩的工作太粗重,不适合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胜任——” “嗯——还狡辩!险些死在马蹄下,还说能胜任。”他板起脸,故作威严道。 她倏地噤了口,一抹委屈揣在胸口;不说就不说嘛!凶什么凶! “明天起你就去灶房工作,帮忙洗菜、摘菜之类的。”见她安静后,他才徐徐道出。 “不——那是女人家的工作!” 瞧她那种张牙舞爪的愤怒表情,雷亦昀无奈地一笑,“你不就是——算了,这是我的命令,你不得不遵守。从今天起让你休息三天,第四天你就去灶房帮忙吧!” 语毕,他已迈步走了出去,在他得意的表情背后,却是若情那若有所思且义愤填膺的倔脸。 ════□════□════□════ “小霏,你去哪儿了?一大早就不见你的人影。”若情气嘟嘟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没坐稳就险些被阿铭给撞倒在地上。 “我……”若情想: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将军房里待了一上午吧!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她愈不说,阿铭就愈心急。 “不是啦!我只是一早去马厩想帮鬃龙洗澡,谁知道被它一踢受了点儿伤,刚好将军路过,就带我去给大夫医治了。”最后若情说了百份之八十的实话。 “你也太不小心了,有没有怎么样,伤的严重吗?”阿铭一向就把他当成亲弟弟般照顾,这下得知他受伤了,可紧张极了。 “我没事!咦,你怎么还不去买马食?别让人家杨姑娘等急了!”为了岔开话题,若情提到了阿铭心里最惦记的人。 杨翠儿是马食行老板的千金,对阿铭情有独钟,只可惜身份上的差异,阿铭一直不敢回报他的爱意。这码事他也只有向若情说,若情私下决定,为了报答阿铭的关怀之恩,有机会她一定要撮合他们。 阿铭悒郁的说:“算了,我跟她不会有结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爹有多市侩,眼里只有金钱权势。” “那你可以找将军为你俩说项嘛!一定会成功的。” 若情天真的为他俩在編著完美的剧情,嘴角还挂着满意的微笑,宛如是她要当新嫁娘似的,当然,她梦想中的新郎倌是非雷亦昀莫属□nfdc4□! “你别傻了,我怎么能这么做,我已自愿卖给了将军,一辈子都必须留在将军府当下人,除非杨老板愿意让翠儿跟着我吃苦,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阿铭愁眉苦脸的呻吟道。 “雷将军不会绑你一辈子的,他绝不是这种人!”若情相信以将军一向令人称道的待人方式,他一定也希望阿铭能成家立业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好了,小霏,你别替我伤神劳心了,我相信缘这个字,现在我得去照料那些马儿了,你就好好休息两天吧!” 阿铭拍拍她的肩,露出感激之情,有小霏这个好兄弟能诉以心声,他已经很满足了。 “喂!阿铭哥——讨厌,感情也不是这样逃避法的嘛!” 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若情无聊的坐在床上,双手托着腮,也开始思忖着自己感情的归依……她该再逃避吗?虽然她爹曾对不起田家,但她并没有啊!而且雷亦昀充其量也不过是田家的义子,他对青星堂的仇恨应该没那么深才对吧! 与其这么闷声不讲话,倒不如对他表白来的好,或许结果不是她所想象那么完美,但最坏也不过是像现在这样——他不知道她是谁罢了。 当然,她亦有可能被他轰出将军府,但谁管他呀! 对,她决定冒险看看!也许他逃不过她的温柔陷阱也说不定。 她亦可以用一切来弥补田家,如果宁南王爷能原谅她,她也可以和郡主做个好朋友,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想想他爹的行径也真差劲,怎么能去抢夺王妃呢?这不打紧,还把王妃给误杀了,看来,这种深仇大恨要化解,还得费一番功夫哦! 若情躺了下来,开始烦恼着和解之计…… 第三章 躺了两天,若情以为自己都快变成石头了,怎奈阿铭就是不让她起身,说什么这是将军交代的。 他跟她有仇啊!伤处明明已经没事了,还逼她躺着,这样是很难受的耶!他干嘛不自个儿躺躺看! 她偷偷爬起身,晃到了门口,左瞧瞧又右看看。 咦,阿铭哥不在!太棒了,她现在就可以去灶房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做的? 就这样,她就像个贼似的蹑手蹑脚走进了灶房,灶里面还有些火星呢!于是,她连忙拾起纸扇猛扇着,好不容易木柴又燃了起来。 她顺手拿了个锅煮开了水,将一旁已切好洗净的木耳、燕窝放了进去;若情异想天开的想着:这可能是玉儿要煮给将军当宵(奇*书*网.整*理*提*供)夜的吧!不如她自己动手,好博得他对她的好感,到时再揭发自己的身份,看在这碗汤的份上,他也不好太过于斥责她吧! 第6章 等着等着……一碗热腾腾、浓稠稠的汤汁已炖好了。还好以前梅兰曾教过她熬汤,要不现在可就出糗也! 若情小心翼翼的端着它,走向雷亦昀的书房,现在已是亥时了,他应该在那儿吧! 果不其然,一簇灯火透过纸窗照在若情的脸上,她开心的想:他果然在里面,皇天不负苦心人啊! “叩,叩!” “谁?”雷亦昀放下书册,看向纸门外那抹窈窕的身影,心忖,那么晚了会是谁呢? 玉儿也从不在这时候来打扰他的。 “是我,小霏。”若情怯生生的说着,女性娇柔的嗓音毕露,听得雷亦昀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那么晚了,有事吗?”他正压抑住去开门的冲动。 “没什么事,只是想端碗点心给将军用。”若情的胸口怦怦然的跳动着,好像这么做是件非常刺激的事。 她弄点心给他吃,这倒是挺新鲜的;不多思考,他已开了门与她对视着。 “你三天假还没到,为何进灶房?”他的眉毛往上飙,说出的话像是在责备,亦是指控。 “我已经好了,不想再躺着,你不要计较那一天的时间嘛!”说着,她已堂而皇之的走进书房,轻巧地将点心放在桌上,一改以往那怯弱的模样,倒有着反客为主的味道。 雷亦昀微微眯起眼,磊落不羁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与赞赏;她变了,似乎不怎么怕他了。那很好,正是他所喜欢的,但令他不解的是,是什么样的因素导致她这样的改变? “你喝吧!你正需要补补身子。”他合上门后,又大步跨回了座位。 “你不喜欢我煮的东西?”她兴奋的脸蛋倏地垮了下来,水灵灵的眼睛流着泪,一抹委屈极了的可怜模样流露在脸上。 她那泪涟涟的脸蛋,令他喉头一阵紧缩,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放着吧!你可以出去了。”唯有尽快下逐客令,他的心才有回复平静的时候;雷亦昀目光紧盯著书中的字,一行行的流转,佯装成一副压根不在意她的态度。 他那毫不留情的冰冷态度深深戮伤了她的心,突地有股怒火窜上胸臆间,她恨不得能在他骄傲的脸上挥上一拳。 “你怎么了?一个“大男人”掉什么眼泪?”他漫不经心的瞄了她一眼,却看见她紧握着拳,泪如泉涌。 “如果我不是男人,你会这么对我吗?” 若情发誓,如果他的答案是“不会”,她会立即向他表白她的女儿身,管他会有什么后果来着。 “别傻了,当男人没什么不好,何必对女人的身份那么自恋呢?再怎么说你还是个男人。”他深沉冷冽的说着,那股不动如山的威严与气势不是单纯善良的她能与之抗衡的。 “我……”若情被他打败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够了!前两天你还挺痛恨别人说你娘娘腔的,今儿个是怎么了?又一直强辩自己像个女人呢?”雷亦昀挥了挥手,无意再听她一味的说法,因为这些会使他丧失该有的冷漠与决绝。 “我本来就是个女的!”她语带不快的吼了出来,即使抱憾而去,她也要试试。 他胸口猛地一窒,悒郁低冷的声音渐渐蔓延开来,“你闹够了没?倘若你是因为躺太久而伤了脑子,那好!你现在就去灶房外给我劈柴,天一亮就煮整府的早膳,不准给我偷懒!” “什么?你竟然要这么对我?”她的心被他的狠言狠语扎的满目疮痍、心神俱碎! “这都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雷亦昀的眼神深沉难测,其所承载的痛楚并不比她的少。因为唯有让她继续维持男儿身,他才有留她下来的理由。 也希望他这帖猛药能吓阻她别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对!是我自找的,我去做就是了。”她倔强的说着,连眼神也不曾闪烁一下,甩下这句话就冲了出去。 她实在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何要那么生气!凭她的一面之辞,他不相信她是个女人也是很正常的呀!偏偏她就受不了他那副自命不凡、冷漠无情的□nb68b□样。 雷亦昀听她的足音渐远,这才将自己的视线由书册移往门外。唉!为何他俩的相逢会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呢? 转眼间,他又瞧见桌上那碗爱心餐点,他端起浅啜了一口,那份甜蜜的滋味令他又是一阵踟蹰。 ※※ “讨厌!讨厌!最讨厌!” 若情每劈一根柴,嘴里就骂一声,仿佛她已把那些柴都想象成雷亦昀,以宣泄她心中的怒气。 什么嘛,竟然这样对她!她哪里说错了?她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呀!就算他不相信,也不能这么处罚她,简直太不人道了。 也难怪他每天一大早就在那儿闻鸡起舞,原来就是在耍剑(贱),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也只有天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在劈柴,还是在雕刻?只知道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那些柴还是文风不动的杵在那儿,只不过身上多了几道伤痕罢了。看样子再这么下去,明儿个一早可没柴火可炊饭了! 雷亦昀隐身在树后,只能无言的叹息着;他早就后悔自己当初这样的决定,只可惜说出的话就等于泼出去的水,怎能再收回呢? 令人气结的是,这丫头竟将他的话当圣旨似的,果真在这埋头劈柴,天都快亮了,她还不知道回去休息! 难道她真的卯上他了? 看样子他得在这儿守她一夜了,他担心刀口不长眼,就让她这么胡乱挥砍之下伤到了她自己。看来,他还真会替自己找罪受! 然而他每看那丫头在那儿有一刀没一刀的放下,即忍不住有股冲动想上前帮她解决了它们,省得她在那儿凌虐那些无辜的木头! 天色将亮,好不容易她终于劈出了一些木屑,然后瞧她伸了个懒腰后,将它们搬进了灶房准备早膳,不过,由她一脸沉闷抑郁的脸色看来,这丫头似乎气还没消呢! 说到起火可是门大学问,像若情这种大小姐,她会吗? 只见她卖力的吹,努力的吹,拚了命的吹,就是吹不出半点儿火苗。后来,她竟一不做二不休的将炒菜的油淋在柴火上,就想点上火……“不可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雷亦昀瞧见而迅速探过身子想阻止她的动作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将她扑倒,以防轰然而起的大火烧伤了她。 “你难道就那么想死?”他全身紧绷,眼瞳深沉且复杂,古铜色的脸庞上有着慑人的怒焰。 “我……我就算是嗝屁、挂点了,也用不着你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若情也不知是从哪个小厮那儿学来的流行语,气得就用上了;事实上,她已吓得半死,但他那毫无感情的问话却又激发了她满腔的火气。 他的愤怒亦被她的轻慢不屑所挑起,于是,他用力扯下她盘在脑上的发髻,一头乌黑如缎的秀发就这么散落了下来,也将她隐藏在男装之下那股绝尘的美慢慢挖掘了出来。 “那么想做女人是吗?好,我成全你!”他气势磅礴的令若情节节往后挪。 她脸色转白,如潮的泪水洗涤了她脸上的炭黑,更呈现出一抹清灵秀丽、楚楚动人的柔美。 雷亦昀心下狠狠一抽,倏地将他炽烈的唇掠夺住她已被泪水沾满而略嫌碱湿的红唇,他狠狠的啃噬着她,瞳眸异常的炙烈飞扬。 若情压根儿不知道他会这么做,此时此刻,她就像是被他所锁定的猎物般,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但这感觉却也令她心驰神往,只觉得自己就像快慢慢沉溺在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而他就是那掌舟之人。 他慢慢抬起头,轻轻掬起她的下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我承认你是个女的?” “因为我不想在你的面前当男人。” 她的眼神极为坦率,一如她的声音。 他黝亮的黑眸眯起,细细审视着靠在他臂弯里的人,如画的柳叶眉煞是细致好看,白里透红的肌肤宛如可掐出水似的,渐渐地,他的眸子变得浓浊。 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透过某种魔咒笼罩着她,她害怕自己就快沉沦在他粗犷的体味与拥抱之中……“费若情,你是天使,抑是恶魔?” 若情心弦一震,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看出的?” 她绝望的声音哽咽在喉中,有那么一秒钟,她仿佛在他脸上看见了矛盾和痛苦,这又是为什么? “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即使你化成灰,相信我也不会忘记!”他的笑声冷漠而空洞,此刻就像极了一只嗜血的动物。 “你就那么恨我?”血色自她脸上消褪,她欲哭无泪、百口莫辩,就恨不得时光能倒流,阻止那一出惨剧发生。 恨她?雷亦昀已弄不清自己是恨她还是爱她了? 不,不可以!他怎能想起“爱”这个字眼儿!他疯狂的摇头着,极欲摆脱这份纠缠。 此时,灶上灼热的火苗也渐渐熄灭了,他开口道:“你走吧!” “你赶我走!这么说,你真的很恨我也?” 若情虽是伤心,但她不想就这么屈服了,她不愿意走,也不想走!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出他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情意在,否则,他不会三番两次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出面救了她。 相信在他尘封的冷冽表相底下是一颗极其温柔的心。她为何不试着感动他呢?也许她能成功也说不定呀! 而且他方才还吻了她,这又代表着什么?男女不是授受不亲吗? 第7章 反正她不管,他没经过她的同意吻了她,就要对她负责! 费若情决定赖定他了! “我是要你回房!”他受不了的闷哼出声,她干嘛口口声声说他要赶她走呢? 若情欣喜若狂的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开心的喊道:“你的意思是不赶我走了。是不是?” 她灿烂如阳光的笑容直直撞入雷亦昀的心底,他沉着声道:“走与不走随你,我并没有留你。” 这女人真烦,一直兜着这个问题问他作啥? “你怎么能不留我?你要对我负责的。”她以大胆灼热的神情注视着他,红晕不由自主的染上她的双颊。 负责?雷亦云蹙紧眉峰、愀然变色,自认已被她弄得疲惫不堪,而她如今又正在自编自导着什么样的戏码? “别再天真了,我不懂你在玩什么游戏,我也没兴趣参与。收留你,并不表示可以让你为所欲为,只是我尚有一丝恻隐之心,不像你们青星堂的人老是做些泯灭人性之事,难怪会遭报应!” “你说什么?” 若情不敢相信,这么残酷的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 他声色俱厉的重复道:“我的意思是要你安份点儿,青星堂的人没资格在我禾庆将军府内耍把戏,懂吗?” 天呀!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似乎只有这么做,他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若情只是呆愕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有强烈审视他的意味在,仿若正在研判他语气中的真实性有多少。 大约就这么一刻钟过去了,若情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懂。” “你懂最好。回去吧!午后再上工。”听她这么说,雷亦昀大大的松了口气,希望所有情爱恩怨都到此为止。 若情转过身走了两步,突地又戛然止步。 “我懂你,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正在逃避,正在说谎,你对我不是无情的,只是你无法承受这个事实。坦白说,我也没信心你会一开始就放心大胆的接受我,因为毕竟那段 往事将你和宁南王爷伤的很深,我虽没错,但我愿意替我父亲受罚。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就此打退堂鼓的,对你我有信心!而且别忘了,你已偷吻了我,这辈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语音方歇,她己红云罩满颊,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倏地踩着轻巧的步子溜走了! 雷亦昀神情迷惘地看着她娇柔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该如何自处。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为何她能做出这种异于常人的判断与决定呢? 她的话的确有腐蚀作用,已一一进驻他的心间…… ════□════□════□════ 翌日一早,若情就决定以一种崭新的面貌出现! 或许她这种行径会吓坏不少人,但她最想引起注意的就是他——雷亦昀了。 其实也是,他都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她又何必再做伪装,而且她隐约能感觉得到,他对她并非无情,亦非对她恨之入骨,否则,他绝不会在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还留她下来,而且他昨天早上的确吻了她呀! 若情情难自己的抚上自己线条优美的红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绿草淡香的味道……她的嘴角微扬,展露出一个俏皮的弧度,虽然他是如此的危险与霸气,但她并不怕。 对他,她早已没有先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她欲接近他的念头。 她发誓,一定要化解他俩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 “小霏,上工了!”阿铭顺道来敲她的门。记得昨天她竟然睡到了午时才起床,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还好其他人都没有过问,否则传进将军耳里,那还得了! 然而若情并没告诉他,这根本就是将军的意思,是他叫她午后再上工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又怎么好意思不照做呢? “放心,今天我没睡晚,这不就来了吗?” 若情敞开门的那一刹那,所看见的即是阿铭那张可塞下一粒大苹果的嘴巴,只见他“啊”个半晌,嘴像永远合不起来似的。 “瞧你,两只大苍蝇都跑进去了,还不赶紧闭起来。” 若情掩嘴一笑,女儿家娇羞的姿态表露无遗。 阿铭猛地捂住了嘴,但眼神并未从她的身上移转开来,他依然以一种目瞪口呆的笨表情盯着她瞧。 这个美女是谁?怎么会在小霏的房里?仔细一打量她眉宇间的神情,还有那漂亮得没话说的五官,的确像极了小霏的味道。 难道她是小霏的姊妹? “阿铭哥,你怎么了,半天不说话,吃了哑巴药啦?”若情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他一定不能接受,但怎么也想像不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太严重了吧! 天呀!她喊他什么?阿铭哥!也只有小霏才会这么叫他呀!难道她不是小霏的姊妹,说的明白点儿,她分明就是小霏! “你……你是……是小霏?” 阿铭战栗着嗓音问道,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虽说她长得太漂亮是公认的事实,但他也是唯一没把小霏想像成女人的朋友呀! “不错,我就是小霏,怎么了,没把你吓坏吧?”若情这回可不敢大意了,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就怕阿铭有什么心脏的毛病,无法承受这个事实。 “我的妈呀!你当真是个女的?还是你一时兴起,玩起男扮女装的游戏了?”倘若真是如此,那小霏铁定是当今世上最柔美的男人了。 “男扮女装?天呀!有那么惨吗?难道我一点儿也没有女孩家的娇柔气质?” 若情一听他这么说,一颗跃跃欲试的心简直快跌到了谷底,也难怪雷亦昀会对她无动于衷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还很难相信跟我在一块儿工作了好些天的兄弟竟会是个女人!”阿铭连忙解释道。 天知道,如果她没有女孩家的娇柔气质的话,普天下可能就没有所谓的女人了。而且她的美的确是扣人心弦,若不是他已经有了翠儿的话,他或许也会为她着迷。 再说兄弟做久了,一下子变成了男女殊途,他还真有些无法适应,挺不习惯的! 若情叹了口气,“阿铭哥,无论我是男是女,我永远认定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不要这个样子嘛!” “那么,将军知道吗?”他突地为她提心吊胆了起来,若这件事让将军知道,无论将军的性情有多好,她难保不会被刮一顿的。 “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差别?”若情翘起小嘴,倔强的说。一方面是气他的不通情理,一方面是恨自己的太过执着。 “怎么会没差别,要是将军知道了,说不定会重重的处罚你呢!我看你还是赶紧将女装换下,回复男人的模样,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再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满平顺的,何必再惹风波呢?” “阿铭哥,你不用替我担心了,该处罚的他一样也没省,早就处罚过了。”若情翻了翻白眼,还生着闷气呢! “你的意思是……将军已经知道了?” 这个消息对阿铭来说又是一记重击,今天怎么会有那么多让他难以消化的事情莫名地发生了呢? 若情点点头,“没错。所以,我根本不用再做男儿身的打扮了嘛!何必多此一举。” “也对。既然将军知道了,你也没必要再伪装了。对了,小霏,你告诉我,将军罚了你什么?”阿铭好奇的问。 “砍柴——可得砍上一座小山、挑水——得挑两百桶、煮早膳——要煮一个月、打扫——扫整个上百顷的练武场、闭门思过——得连续三个晚上不睡觉。” 若情不仅偷偷地加了好几项,还把份量加重了一堆,故意把雷亦昀说的残忍又无同情心。 “天呀!这不是会要了你的命吗?不对,昨儿个我才瞧你睡到日上三竿,而且柴也是发财劈的……好哇!你逗我。我就说嘛!将军待下人一向仁慈,他就算生气也不会罚这么重的。”阿铭吁了口气,摇摇头道。 “好啦!随你怎么清,我要去灶房了,不然又要被削了!” 一见牛皮被戮破,西洋镜已拆穿了,若情红着脸忙不迭的溜了,而阿铭只能摸摸后脑勺,一脸纳闷的看着她。 ════□════□════□════ 果真,今天引起将军府一阵骚动的不是别人,当然是若情了。众人无不仰慕她美丽绝伦的脸蛋,争前恐后的跑到灶房门口想一睹佳人风采。 因此,平日就对她有着奇想的小吕与发财,更是像得了头彩似的,在那儿大肆渲染他们的眼光及早就料着的事实;而阿铭也成为大伙口中的幸运人儿,每个人莫不羡慕他能与佳人终日相处,还曾经睡在同一个床板上,使得阿铭百口莫辩,一天工作下来别扭的要命。 就连总管江海也插上一脚,连连在若情耳朵旁唠叨着什么别害他老人家了、什么她这么骗他会害惨了他之类的话,简直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嘛! 一大早就出门办事的雷亦昀,当他回府时深感错愕,为何向来热闹的前院如今一个人也没。别说人了,就拿他的爱鸟来说吧!栏窗微启,一定又逃出去逍遥去了。莫非……雷亦昀顿时心跳漏跳了半拍,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他们将军府也遭人……他不再多想,倏地跃上马背,以雷霆之姿,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后院——然而,他所见到的情景却是向来少人进出的灶房门外竟是人山人海,原来所有将军府的手下全集中到这儿来了,而且连江海总管也不例外。 第8章 他策马向前,大声喝令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伙儿一听见这声雄赳赳的喝令声,莫不回过头惊愕地看着雷亦昀的马上英姿,怯怯然的说道:“将……将……将军。” 雷亦昀的目光掠过每个黑压压的头顶,看进了灶房内,瞧不出任何一丝异样,却下意识感觉得出一定和费若情脱不了干系,于是怒从中来,“闪开!” 从未见过他生那么大气的一干人,全都噤若寒蝉地闪得远远的。 他利落的跃下马,沉稳的走了进去,却在走到门内的那一刹那,全身猛然一僵,怒焰犹燃的眸子更加狂烈如火。 “想要保住工作的就赶紧退下。” 他咬着牙低吼,虽然这句话是对身后那些无聊的下人们说的,然而,他的目光却无一秒钟离开过她。 大伙一听他那火药味十足的语气,全都不敢稍做逗留,纷纷作鸟兽散。 若情当然也放下洗菜的动作,想跟着落跑。 “你给我站住!”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有股慑人的气势。 若情煞住了脚,动也不敢动;方才当她看见他那一股山雨欲来的愤怒时,她就对自己先前的决定丧失了信心,她这么做真能挽回什么吗? “我……我想保住工作,所以想赶紧退下。”她虽害怕,但还是说了。反正事情都演变成这样,再收手也来不及了。 “你觉得你这么做很炫耀吗?”他额际的青筋一条条的浮起,已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这么丧失自制力了。 “我没有!”若情大声的辩驳道。她只不过想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引起他的注意,并不想炫耀自己什么啊! “是吗?那么刚才的情形又是什么?”他实在是气极了她那死不承认的倔强性子,为什么对她,他总是拿捏不住自己的怒气呢? 若情能怎么说呢?能告诉他是那些人自己爱站在外头看热闹的,还是告诉他她今天的打扮是为了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她无力的说。但很明显的,两人之间已是暗潮汹涌,只是看哪一方先压抑得下来。 若情不想这样子的,她不要这样的结果,可是每当面对他的颐指气使,她就冲动的想骂醒他,并告诉他她并没有得罪他,从没有过。 “不用矫饰了,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为什么你就不能安份一点儿?或许这样我对你的恨意相对的也会少一点儿。”雷亦昀眼中有着一抹不屑,和隐藏在背后的一丝苦涩。 她已感受到他言词中所传来的轻蔑之意,但她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能爆发,绝不能爆发,她要以温柔的关爱去感动他才行。 这不就是她换回女儿身的目的吗? 她深吸口气,旋过身子回报给他一个优雅的笑容,“我并没有作任何的矫饰,而且我自认自己是非常安份的一个女孩子,你总不能叫我拿着扫把去赶走那些“关心”我的朋友吧!” 言下之意,好像全天下就只有他最不关心她了。 “你安分吗?安份的话就不会穿成这样在这儿招蜂引蝶了!”此时空气中正弥漫着危险的氤氲气息。 若情隐隐一笑,“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希望我做女儿家的打扮,怎么,是不是怕对我动了真情?” 虽然他是那么的粗鲁无礼,但对若情来说,未尝不是个好兆头。 他气急败坏的用手道:“对你动真情!笑话,我是怕这会使我想起“费若情”,想起“费仑”,想起“青星堂”!” “那么你就不要想嘛!想了又没有什么好处,还会气坏了身子。这样好了,我已经为你炖了一碗雪莲子,就快好了,保证清凉退火,又可以消消气。” 事实上,她听他这么说心里面真还有点儿伤心。不过,为了达成目的,她只好先压下那股难过的情绪,佯装无知的说道。 “我——”她不反击,他倒语塞了。 怎么会这样?她应该会很生气才是,或者放弃了她那一厢情愿的鬼主意,但是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反倒是他变得既小气又不智! “别这样嘛!来,你先坐会儿,马上就好。” 若情已拉住他的衣袖,将他按在椅子上,然后像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跑去炉灶上端出一碗汤,小心翼翼的为他吹凉,放在他面前。 “雪莲子就是要凉的才好喝,我已经吹得差不多了,你快喝吧!” “你怎么……”面对她那张满是甜美笑容的俏脸蛋,雷亦昀是怎么也发不出脾气来了。 奇怪,方才不是还满腹的怒火,为何现在怎么也升不起来了?看来这碗雪莲子还真有效,光看火气就已消失了一大半。 “别说话,喝呀!”若情见他半天也不动手,眼中却有着一抹异于平常的矛盾,于是她陡地又加一句,“是不是想让我喂你?好呀!这有什么问题。” 于是她端起它,轻轻地舀起了一汤匙,往他嘴里送……雷亦昀屏息地看着她惊心动魄的绝色容颜、温柔又不失天真的模样,心中竟起了阵阵悸动,不知不觉中张开嘴接受了她的好意。 接着,他取下她手上的汤碗,将它搁在桌上。在若情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将她往自己身上一带,不顾一切的攫住她的唇,把口中的汤汁慢慢递送到她的口中,缓慢地、温柔地,当他确定她全部吞下后才改变攻势,温柔的吻立刻成为撼动人心的疯狂肆虐之吻,他是那么的强取豪夺,那么的粗暴霸气,那么的狂狷浓郁,那么的孟浪不羁……若情完全融化在这个吻中,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他的气息已沁入她所有的细胞中,让她忽然不懂什么是反抗,是不是该挣扎。 慢慢地,雷亦昀挪开了自己尚带火热的唇,眼眸中依然覆着情难自己的折磨,最后,他以粗嘎的嗓音对她说:“你的东西我受不起,已经还你了!” 当迷惘的迷雾渐渐散开后,若情才慢慢看清楚他的脸,他的五官宛如远古战神般,上面有一股执着的傲气。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这只不过是一碗汤呀! “我不要你还。”她有些薄醉浅醺了,因为他的吻。 “这由不得你。” 他陡地放开她,倒退了好几步,声调变得抑扬顿挫。 若情笑了,笑得慵懒又令人屏息,“是吗?该不是为了这个理由又想占我一次便宜吧!” “我占你便宜?”他两眼迸火,却须臾离不开她。 “不是吗?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已经爱上了我。” 他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以掩饰自己的的不安,“别傻了,你是想试探我是吧?告诉你,这是绝不可能的!”说完,他跨步逃离了这个几欲令他疯狂的女子! 然而若情的嘴角却浮起一抹自信满满的笑意,她相信不久后他会是她的。 第四章 今儿个宁南王府突然间变得热闹又嘈杂,上上下下所有的小厮、丫环们无不将府内布置的清新又雅致,更在院前院后植满了香花绿叶,好让沉闷已久的王府能增添几分喜洋洋的色彩与气氛。 当然,大伙儿可不是没事把自己弄得那么忙的,最主要的原因乃是小郡主及擎姑爷要回来了! 不仅如此,小郡主的肚子里还有个再过月余即要出生的小娃儿,这可就是让王府内更为喜气的原因之一也!亦是令宁南王爷田沛鸿眉开眼笑的最佳良方。 “王爷,王爷,回来了,回来了,擎姑爷带着郡主回来了!” 门房狂喜地吼叫着,从门外一直传进了大厅。 “真的!已经回来了?”田沛鸿倏然站起,急急往门外走去。 “爹——我回来了!”田蜜一点也没有身为人母的警觉性,挺着个大肚子又蹦又跳的跑进去王府,这一路上诸葛擎可不知为她捏了多少把冷汗哟! 他一把攫住田蜜的手臂,粗声的说道:“蜜儿,你就不能小心点儿吗?” “我……”经诸葛擎这么一提及,田蜜这才想起自己目前的状况,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挺着大肚子在那儿奔跑,也难怪诸葛擎会忍俊不住念她几句,“对不起嘛!以后我会小心的,别生气了嘛!” 诸葛擎爱怜地睨视了她一眼,“我哪舍得生你的气,只是你这个小脑袋不出两下子一定又把刚才说的话给忘了,这教我怎能不担心呢?” “好嘛!那以后我一跑,你就吼我一声不就行了。”她羞赧的低下头,俏悄地瞄了他一眼。 诸葛擎无奈地摇摇头,轻轻握住她的柔荑,语带柔情地道:“我吼不了你,只希望你为我,也为肚子里的孩子多想想。” 她点点头,偷偷地笑了。 “阿擎、蜜儿,你们终于回来了!”田沛鸿的声音此时正从厅门外响起,也将这小俩口的注意力给拉了过去。 田蜜霍地回过头,看到的却是父亲两鬓斑白的容颜,一抹愧疚顿涌心田,都怪自己太贪玩了,老催着诸葛擎陪她游历着大江南北,以至于疏忽了已臻垂暮之年的父亲。这次回来,她一定要陪在他身边,好好尽一尽为人子女的孝道。 “爹——蜜儿不孝,两年多来一直未能好好的陪在您身边,为您分忧解劳,原谅我!”田蜜扑进田沛鸿的怀中,满腔的内疚与自责。 “回来就好。这又怎么能怪你们呢!阿擎身怀绝艺,就应当走访江湖,替天行道,你身为他的妻子理当跟随的,这次你们能回来我已经很满足了。”田沛鸿轻声安抚着她。 “岳父,您放心,我已经和蜜儿商量过了,这次咱们回来就不打算走了,顶多偶尔回遥弦山看看师父罢了。” 第9章 其实,这个主意是诸葛擎提议的,毕竟他身为田沛鸿的半子,也该是他尽孝心的时候了。 天下事何其多,从今以后,他只打算靠探子察访,自己则处于幕后指挥的位置,更何况尚有诸葛扬、诸葛枫、诸葛骏他们在,少他一个又有何妨。 “此话当真?” 这可是田沛鸿今儿个最高兴听见的一句话。 “女婿怎敢欺骗岳父。”诸葛擎含着笑意说。 “那就好,那就好……”田沛鸿感动不已,忽地老泪纵横。 “人家回来陪你,你还哭的那么伤心呀?好嘛!那我们走就是了。”精灵古怪的田蜜一看见爹爹都淌下老泪了,于是赶紧逗趣的说。 “我怎么会伤心呢?是太高兴了。”他赶紧解释着,“快,菜都凉了,赶紧进去用餐吧!想必你们赶了老远的路都饿了吧!” “还是爹最了解我了,我老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呢!” 田蜜忙不迭地拉着爹爹直冲向后厢饭厅,让跟在她身后的诸葛擎又是一阵既无奈又头疼的心悸! ※※ “王爷,雷将军已到。”晚膳刚开动,雷亦昀已翩然来到。 原来田沛鸿早在诸葛擎他们尚未到达的前一刻已派下人前去通报了,所以他才能够来的既快又准。 “快请进。”田沛鸿高兴地咧着嘴笑道。 雷将军!是亦昀吗?诸葛擎诧异地思忖着,犹记得半年前他尚未有这个头衔的呀! 这时候雷亦昀已走了进来,他先对田沛鸿恭敬地拱手道:“义父,亦昀来叨扰一顿了。” 田沛鸿笑说:“这有什么问题!”随即对一旁的丫环说道:“吩咐下去,加一副碗筷,再把那罐陈年的花雕拿出来。” “岳父偏心哟,亦昀兄来您才拿出陈年花雕啊?”诸葛擎开玩笑地问道。这些年来他受到田蜜的薰陶,当年冷傲的个性已改变了不少,偶尔也会开开玩笑。 “擎儿,你别挖苦我了,我的心可是永远摆在正中央,哪会偏心呀!难道你忘了,在你与蜜儿的婚礼上,我可是拿出那坛上百年的女儿红呀!”田沛鸿捻着胡须,愉悦地笑说。他当然清楚诸葛擎不过是开玩笑,但要解释的总还是得解释清楚。 “爹,你跟阿擎解释这些干嘛?难道你听不出他是在开玩笑的。” 自从有了身孕后,田蜜的胃口可是好得不得了,只见她从那一堆佳肴中抬起头来,蹙着秀眉问道。 “蜜儿,难道你也听不出来爹也是在和我开玩笑的。”诸葛擎宠溺地用大拇指轻轻为田蜜拭去嘴角的饭粒,若不是有那么多观众在,他一定会以唇代手的。 然而,这么细小的动作却逃不过雷亦昀的眼睛,他突然有个幻想,倘若画面中的男女主角改为他和费若情,这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义兄,你怎么了?又是锁眉,又是叹息的?”眼尖的田蜜,不小心瞄见了他那若有所思且矛盾痛苦的神情。 “有吗?蜜儿,你多心了。”雷亦昀只好尴尬的笑着。 “你骗人!哦,我懂了。你一定是见我们恩爱的模样,想起心上人了是不是?快点儿从实招来,我可以从宽发落哟!搞不好凤心大悦还可以请我爹派人去替你说媒来着,快点儿说嘛!” 一向见猎心喜的田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项大事好发掘了,她怎会轻易放过他呢? 再说她这个义兄一向是冷漠少言、沉稳内敛,从没听说过他会谈情说爱来着,这会儿冒出个情人来了,这不是天大的消息是什么? “亦昀是吗?当真有这回事?” 田沛鸿当然是最开心的了,虽然他只是义子的身份,但他早将他当成自个儿的儿子般看待,知道他心有所属,好事近了,岂不高兴极了。 “义父,你别听蜜儿瞎说,她那个脑子一天到晚异想天开,巴不得每个人都跟她和阿擎一样。”雷亦昀的语气似乎有点儿闪烁不定。 “什么?你说我异想天开!好,雷亦昀,你记着哟!以后你要是碰到什么感情上的疑难杂症别来问我,我可不会倾囊相授的。”田蜜撒起野来了! “谢谢你,你留着自个儿慢慢用吧!” 雷亦昀隐忍着笑意,他可不是诸葛擎,对她那套他可是免疫的,看来她是找错了对象。 “阿擎,你看他——” “够了,蜜儿。亦昀既然不愿承认就别逼他了,到时候他遇上了困难,自然会来向你求救的,你当然有机会在他面前神气一番也!” 诸葛擎对雷亦昀眨眨眼,似乎在说:对不起,必要时得先重色轻友了。 雷亦昀只是饶富兴味的摇摇头,“不是我想让你们失望,不过,我还是得说,你们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哼,那就拭目以待也!”田蜜微抬下颚,一副不信邪的表情。 “好了,兄妹俩一见面就抬杠,多伤感情呀!来,喝酒喝酒,这上好的酒走了气,不喝是很可惜的。”说着,田沛鸿已命人在大伙杯子中斟满了酒,当然唯独田蜜这位准妈妈没有。 “对了,亦昀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义父成全。” 突然间,他想到了今儿个来此的另一项目的。主要是他有些受不了费若情那不定期的纠缠,更可怕的是,那种纠缠竟会触动自己心中那似有若无的感情,故而想找个地方避上一避。 “说吧!那么客气干嘛?” “我是想在义父这儿小住些时日,方便和擎兄对弈谈心,不知义父意下如何?”他早已想好了理由。 “爹,他一定是在逃避什么,您别答应他。”田蜜赌气道。 “蜜儿,怎么可以这样呢!”田沛鸿轻轻拉了下田蜜的手,继而转向雷亦昀道:“没问题,随便你住多久。” “谢谢义父。” 雷亦昀掩饰不住流露在眉宇间的得意神情,并徐徐的瞟向田蜜,心中暗暗地笑着。 ※※ 洗完成堆的碗筷后,若情终于忍不住的问了跟她一块儿在灶房工作的珍嫂,“你这两天有没有看见将军?” “你不知道吗?宁南王府的小郡主回来了,雷将军去见他们夫妻俩,顺便在那儿住一阵子。”珍嫂像没事人似的还在拚命削着手上的水果。 “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若情一听可急了,他分明是有意躲她嘛!这下可好,跑到她最忌讳,也是最恨她的宁南王府,教她怎么办呢? “怎么?你找将军有事吗?”珍嫂突然放下手中的削刀,挪近她身旁低声问道:“有件事我挺好奇的,你跟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当他知道你是女扮男装进府的竟然没罚你?而且他看你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莫非你们俩……” 若情着实被她那丰富的想象力大大的吓了一跳,乖乖!她真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连老花眼的珍嫂都怀疑了,那不就是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了吗?那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哎呀!我说珍嫂,你怎能相信你那老花眼所看见的东西,我跟将军之间哪有什么,他不怪我,是因为我告诉他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所以,他起了恻隐之心。他看我的眼神中也只是可怜罢了。” “原来如此啊!瞧我真是给发财他们骗了,瞧他们说的和真的一样。”珍嫂掩嘴,不好意思的一笑。 “什么?又是发财他们嚼的舌根!” 若情杏眼圆睁的往他们住的西厢狠狠的瞪了一眼。自从他们对她百般示好,她不予理会后,他们就老爱制造一些伤她的背后话,好在阿铭会护着她,替她出了不少鸟气。 “小霏,你就别理会他们了,那几个小伙子闲来无事就会聚在一起开黄腔,你就当不知道,否则,反而是顺了他们的心。”珍嫂好心的劝她。 “这个我也懂,可是他们见我不吭声,是会变本加厉的!”若情刚开始也打算息事宁人算了,可是那些人的脑子每天总是会编出层出不穷的话题来调侃、揶揄她,真是令她不胜其扰。 “好了,以后少理他们,他们嫌无趣后自然会收口的,你放心吧!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了。”珍嫂笑说道,仿佛发财那些人的把戏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们只要不过份,我也不会太计较的。” 若情感谢珍嫂的好意,在这儿除了阿铭之外,也只有她和江总管不在乎她当初女扮男装混进府中的理由,让她在家破人亡之际还能享有友情的滋润。 提到阿铭,若情这才想起曾答应他,今晚去杨家马食行偷偷送一条链子给翠儿姑娘。 别瞧这条链子不起眼,它可是阿铭省吃俭用了好久攒来的,那份情可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对了!珍嫂,我想趁傍晚去街上买点儿东西,这儿能不能替我看一下?”她找个借口好脱身。 “你去吧!年轻人是该好好打扮自己一下,何况你又是那么漂亮,我瞧连东街刘员外的千金也比不上你的十分之一。”珍嫂咧着嘴,把若情的美也当成自己的一种骄傲似的。 若情摇着头,“珍嫂爱说笑了!那我就去了,回来给您带您最爱吃的烤鸟腿。” “去去去,你这丫头就会抓我的弱点了。” 若情俏皮灵动的眼眸对她眨了两下,这才踏着欢愉的脚步溜出府去了。 ※※ 若情快步走到了西巷杨家马食行,在门外逗留了半晌,正不知该用什么理由进去时,恰巧被看店的小张给瞧见了。 “姑娘,你要找谁呀!该不会是来买马食的吧!” 小张走出店门,左张右望就是没看见马车或是推车什么的,再打量了下若情的全身上下,还真纤细呀! 第10章 她怎么有力量扛得动几十斤重的马食呢? “不是,不是!我是南门金店铺的,前些日子翠儿小姐到我那儿看上了一件首饰,偏偏已让人给订了,今儿个好不容易又有新货来了,我想拿来给翠儿小姐瞧瞧。 若情手里捧着一个红色锦盒,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的模样,可逼真极了! “这样啊!可是老板今天来了个重要的客人,不方便让外人进去耶!”小张这下可为难了。 他不愿得罪小姐,更不想让老爷发火。不过,眼前这姑娘长得还满顺眼可爱的,不让她进去,又好像挺对不起人家大老远送东西来的诚意。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绝不会让你家老爷发现的,拜托一下小哥,好不好?”若情拿出她最厉害的本事——撒娇,希望眼前这位老兄不是什么异类,那么,自然就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小张犹豫了半晌,又看了看若情那颇为真挚的脸,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好吧!但你可得小心点儿,从后门走,千万别跑到前门去哟!”他一而再的交代着,就怕捅出个什么大楼子。 “小哥,这个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找碴的。” 眼看目的已达成,若情怎么能不高兴呢? “那就快点儿吧!记得,可要早点儿出来啊!”小张急着催促道,并告诉若情翠儿小姐的闺房怎么走,免得到时候穿帮。 “谢了,小哥。” 待一切都记清楚后,若情连忙钻进后头的小门内,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不知内情的人准以为她是个女飞贼。 咦,晃了半天,眼前有间女子闺房看起来特别典雅柔美,大概就是这儿了吧! “翠儿小姐,翠儿小姐……”她轻轻叩着门,低声喊道。 门敞开了,果真,站在门槛处的就是阿铭哥朝思暮想的杨翠儿。 “太好了,翠儿小姐,果然是你!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若情欢天喜地的朝上天膜拜了两下。 翠儿只觉得眼前这位姑娘满面熟的,可惜就是想不起她是谁。 “你是?”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小霏呀!”女扮男装了一阵子,不知不觉中,若情的动作也比较夸张粗鲁了些,不像当初那种小家碧玉的模样。 “小霏!” 翠儿想,这怎么可能,跟前这位姑娘明眸善睐,浅浅梨涡,朱唇不点而丹、肌肤吹弹可破,身段是说不出的玲珑有致,脚下又为名门世家才会有的三寸金莲,虽然在举手投足间比较开放些,但隐约中还是掩盖不了她那与生俱来大家闺秀的风范,她会是阿铭身旁的小霏吗? 或许只是同名罢了,翠儿莫名的想着。 “你说你是小霏,我认得你吗?”翠儿必须问详尽些,省得闹笑话。 “翠儿,你是生病还是发烧了?怎么会说你不认识我呢?”若情收敛起笑容,以一抹狐疑的表情望着她。 “你的意思是,你是将军府的小霏?”翠儿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讶异地张开了嘴,这怎么可能呀! “没错。其实我以前是女扮男装的,只因怕将军府不收留女仆,现在好了,我的身份已众所皆知,将军也原谅我了,我又可以恢复女儿身了。”若情喜悦的说道。 “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 蓦然,翠儿深感一股压力,像她这么美丽不俗的姑娘足足比自己还好上千百倍,阿铭成天和她在(奇*书*网.整*理*提*供)一块儿,难道不会被其所迷惑吗? 难道她今天来就是想跟我摊牌的,要我别再跟她抢阿铭吗?翠儿一思及此,胸中顿然痛苦不已。 “我没什么目的,只是受阿铭哥之托,送份东西来给你的。”若情巧笑倩兮。 “东西?该不会将我以前送给他的东西还给我吧!”翠儿无力的说,眼瞳中有着无以言喻的痛楚。 “什么跟什么嘛!翠儿,你别瞎猜了。这可是阿铭哥偷偷存了好几个月的零用钱买来的一条金链子,他要我告诉你,这链子份量不重,但心意却是无可比拟的,希望你会真心喜欢它。” 若情边说,边从袖袋中掏出那个锦盒,交到了翠儿的手里。 翠儿用战栗的手打开了它,眼眶不自觉地溢满了泪水,“好漂亮,这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一条链子……” 似乎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若情亦觉得鼻头发酸,不知何时雷亦昀才会这么对她,即使送给她一条不起眼的银炼,她也会视若珍宝的,只可惜唉! “你喜欢就好,那我走了。”她自觉不能再留下了,否则她铁定会嚎啕大哭的。 “小霏,代我告诉他,我会永远戴在身上的。” 若情点点头,转过身去,这才轻轻抹去已泛出眼角的泪。 ※※ 若情伤感地走着走着,竟忘了该往后门的方向走,近在咫尺处就是前厅了,这该如何是好,是回头呢?还是将错就错,直接往前门走算了? 她环顾了四周一圈,没人嘛!那她干嘛还要费事的躲呢?主意一定,她已拔腿继续走,管它前门后门的。 就在她轻轻擦身走过前厅的那一刹那,“青星堂”三个字赫然地由那里面传了出来,也将若情的双腿给唤住了。 说话的人不是杨老板,因为她曾随阿铭来这儿选购马食不下十多趟,杨老板的嗓音她早就听熟了。 那么大厅内除了杨老板,还会有谁呢?或许青星堂千余人冤死的谜底就在这里面! 若情快步靠进窗棂,自小她亦在父亲的逼迫下练上几年的轻功与防身术,但由于自己一向不热中此道,所以学来特别散慢,因此除了“凌波微步”略微精通外,其他一无所长,这也是若情此刻万分后悔之事,没有超等的武技,又怎能有复仇雪耻的机会? 她轻轻戮破纸窗,由外向内望去,正对着杨老板,背窗而坐的那个人会是谁呢?由他的穿着打扮看来,那人绝不是汉人,但也不像胡夷之邦。那就惨了!不知对象,她又怎能查出他们是不是陷害青星堂的罪魁祸首? 就在此刻,那个男人说话了,“杨老板,青星堂之事你要是说出去,我会让你们的后果和他们一样。” “不……不会……我绝不会说的。” 杨老板似乎已吓破了胆,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的。若情心想:他是被威胁的,还是与他是同一伙人? “听好,再来我要对付的就是禾庆将军府的雷亦昀。”那人沉闷的开口,这次的声音若情听得十分清楚,有很浓的蛮族之音,会是打哪儿来的? 他竟然想对付雷亦昀!这等消息若不尽早告诉他,那还得了!她惊心动魄地想,所有的思维全都围绕在他身上。 “你要对付雷……雷将军!”显然杨老板也吓住了。 “不错!听说他们的马食全在你这儿采购的,如此一来更好办了。”那人的语气愈来愈邪恶。 “你是要我……” “你很聪明,不用我明讲吧!明儿个一早我会派人将药拿来,你就将它掺在马食内,让将军府的人给搬回去。” “这……我不敢!大爷,我不敢呀!将军府是我的老主顾了,一向对我们这些老百姓是宽大为怀、乐善好施,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呀!”杨老板索性跪了下来。 下毒!那些坏人杀了他们青星堂还不够,竟还要在将军府干这种勾当!下毒这种下流事也做得出来?若情一口气梗在胸,愤懑难当。 若不是她还要去通风报信,她会冲进去与他一决生死的,即使死,她也要问清楚青星堂无辜的上千条人命哪一个欠了他的。 “不敢?也行,那明儿个一早也就没有你们杨家了。”他撂下了狠话,听得杨老板一阵战栗,亟欲哭嚎。 “好……我答应就是了。”不得已的,杨老板只好向强权认输了。 “很好,这件事不得宣扬出去,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那人发出狂妄自得的笑声,刺激着若情的耳膜,她觉得好剌耳、好难听;她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雷亦昀,不能让将军府再遭受和青星堂一样的遭遇! 第五章 在宁南王府的香榭亭内,雷亦昀与诸葛擎两人把酒当歌、吟诗作对,好不快活。两人在棋艺上难分轩轾,整整对弈了一上午,仍不分上下。这对杵在一旁托着腮无聊到了极点的田蜜来说,可真是一种痛苦的等候。 看来,若不到日没西沉,恐怕他们依然无法罢手。 “不要玩了好不好?棋有什么好下的,既伤神又费脑力的,多划不来嘛!”她用右手的手指轮流在石桌上敲的咚咚响,企图扰乱他们的思绪。 “别吵,蜜儿。倘若为夫输了,那就不好玩了。” 诸葛擎将心思全都摆在棋盘上,那副专心一致的模样,田蜜看了就受不了;难道她还没区区一粒棋子来得重要? “输就输嘛!就当你让他嘛!反正这又不能当饭吃。”田蜜天真的说。 “蜜儿,我可用不着擎兄让啊!你这句话收回吧!”雷亦昀又岂能随意认输呢?坦白说,输赢事小,爱的就是那股成就感。 “就快好了!蜜儿,你就再安静个一刻钟好吗?”诸葛擎也插嘴道。 “好嘛!好嘛!不理你们这两个臭男人了,我自己去找乐子了。”田蜜吸起红唇,睨了他俩半晌,这才挺着个大肚子慢慢走向前院。 然而,当她刚踏进大厅时,门房突来传报——“郡主,门外有个姑娘,她说她是来自将军府的,有急事要见雷将军。” 田蜜想,是要找义兄的,可是,传讯的不都是男仆吗? 第11章 怎么会是个姑娘呢?看来其中必有蹊跷,反正她无聊得紧,刚好拿来打发时间。 “请她进来吧!” “是。”门房衔命而去。 不一会儿工夫,果然有一位状似惊慌,但模样可人的姑娘走了进来。田蜜对她温婉的一笑,“坐啊!你是……” 若情本以为见到的会是雷亦昀,没想到竟会是一个身怀六甲、大腹便便的美少妇,想必她就是传闻中美丽动人、刁钻可爱的郡主也! 对她,若情心生惭愧,因为是自己的父亲当年做下的蠢事,才让她流离失所,失去亲情好些年,而今见她洋溢着幸福的喜色,若情也稍稍感到安慰了。 “我是将军府的丫环,小霏。”她有礼的回道。 “丫环?”田蜜这会儿倒纳闷了,眼前这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块当丫环的料,光是那嫩白无瑕的肌肤,温文有礼的举止,都在在说明了她是个大家闺秀呀! 依她所见,这其中不但有蹊跷,而且还有什么隐情呢! “没错,我是来找雷将军的,不知郡主是否能让小霏见上将军一面?”若情有些心急的说,她害怕事情一拖,变得不可收拾那就完了。 “什么事那么急吗?他现在正在后院和我相公下棋,可不许任何人吵他呢!要不你可以先告诉我,我再转告他。”田蜜据实以告,那两个臭男人的确不许人吵,就连她也一样,现在想想她还是挺生气的。 “不,这件事我一定要当面对他说。”并不是若情不信任她,而是这件事牵涉到青星堂的灭门之仇,她不得不小心;毕竟至目前为止也唯有雷亦昀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那好吧!你坐会儿,我去叫他。” 田蜜眼珠子偷偷的一转,她突然心生一计,就不信雷亦昀不露出狐狸尾巴,自动招供。 ※※ “咳……咳……” 田蜜偷偷的在棋桌旁轻咳了几声,想试试这两个大男人的反应。 “蜜儿,你怎么又折回来了,不是要去找乐子吗?还不赶紧去!”雷亦昀调侃道。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怎么突然间咳了起来,快把斗篷穿上吧!”诸葛擎表现的却是体贴的一面,他赶忙由一旁的石椅上拎起斗篷为田蜜披上。 “你瞧,这就是你们俩不一样的地方。说也奇怪,像你这么个不知体贴为何物的大男人,怎么会有女人看上你?”蜜儿嗤之以鼻道。 “只要擎兄看上的是你,你也看得上他就成了,别净扯到我身上来。”雷亦昀依然将眼光调到了棋盘上,倒是诸葛擎担心田蜜的身体,已无心再继续了。 “我才——” “蜜儿,别再跟他辩了。我答应你不玩了,这就扶你回房休息去。”诸葛擎溺爱的说道。 “咦,擎兄,咱们还没有定输赢呢!” “我认输吧!” “唉,真是见色忘友啊!”雷亦昀逞一时口舌之快,却让田蜜逮到了捉弄他的机会。 “是哟!哪像有个人始乱终弃,弃佳人于不顾。害得人家泪洒街头,昏倒在咱们王府门外。”田蜜大声嚷嚷着,唯恐他听不见似的。 “你又在胡扯些什么?”雷亦昀眯细眸子看着她,想瞧瞧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你该不会不认识一个叫小霏的姑娘吧!”她佯装成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反问道。 “小霏!你是说她昏倒——” 话还来不及说完,他身子一提,已陡地不见人影,眼尖的诸葛擎只看见一抹白影倏然消失在门厅的方向。 “蜜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咱们偷偷跟去不就明白了。”她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满意极了。 ※※ 雷亦昀像一阵狂风般飞经门厅时,突被立于门外一个娉婷婀娜的身影给吸引住了。 他忙不迭的放慢了速度,停驻在她面前。 就是她,让他成天魂不守舍,需要靠棋盘过日子。也就是她,让他深陷泥淖之中,在爱与不爱之间挣扎。 见她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他大大的松了口气。方才那些鬼话一定又是蜜儿这丫头搞出来的把戏! “你怎么来了?”他眼中非但没有责难,反倒有一抹见到她的喜悦。 但若情却因心口摆着攸关他生死之事,因此没注意到他那掩藏得宜、微乎其微的动作表情。 “当然是有急事。” 只怪天不时——此时此刻应该是她情愫翻涌之时;地不利——偏偏这儿又是她最忌讳出现的宁南王府;人不和——她和他又是处于那么尴尬的当口,否则,她早就将事情全盘托出了。 “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事吗?”足足三天没回去了,他可是挂心的要命。 “不是,将军府很好。”若情在脑中补上一句:你再不回去,可就不好了。 “那究竟是……”雷亦昀半眯起细眸,凛凛慑人的目光瞅着她,其俊美绝伦的脸上是波澜不起的思忖状,更衬出他冷静、睿智的神采风范。“莫非“急事”是你的借口,“蛮缠”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她神情一阵揪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她那么的低俗,厚颜无耻到追他追到王府来? “我给你的感觉就只是这样吗?”她嘴里逸出绝望的悲叹。 “我……那你快说,既然王府没事,是什么事严重到让你一个女子跑来传讯?”她的话使他胸口一窒,心中的忌惮与不安正慢慢啃噬着他。 “快回去好吗?王府需要你!”若情吐了口气,告诉自己,他尚未从心结中走出,她尚待加油努力。 毕竟他对费家的那股恨意已经根深柢固了那么些年,想要连根拔除,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她要有耐性,况且,她不是已从他眼中看见了痛苦与挣扎了吗?这不就表示她已成功了一大半了。 “你应该说是你需要我吧!” 他一步步慢慢靠近他,将若情逼进了墙角,而后不怀好意的执起她俏丽的下巴,用大拇指在上头摩挲着,并以那满布血丝的眸子细细地盯着她瞧,“说,这是不是又是你的另一步棋,想接近我,要我“负责”的棋?” 若情平静的声音透过一丝笑意,眼底流转着慧黠的光芒,“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不错,我是想找机会接近你,但巧的是,在我尚没有任何主意以前就发生了这档事,让我不得不提前来告诉你。” 她每一丝笑容都牵引着他心底每一根纤维,使他差点儿臣服在她的微笑中,压迫着他无所遁形。 “哦,是这样吗?或许我可以先解除你的饥渴——” 他表情一沉,慢慢将脸孔凑近她,以其青湛的胡碴徐徐拂过她如白瓷般的脸庞,他的双臂更像极了螃蟹的双螫紧紧地桎桔着她如笋般的臂弯,将沉重混浊的气息轻轻呼在她脸上……“我不是……” 若情宛如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只能随风摇摆,却无法掌握自己未来的命运,是这样继续飘摇,还是沉沦? “不是吗?你千方百计想接近我,不就是为了这个?” 雷亦昀倾向她,黑眸中有着连他都意想不到的野心,说穿了是他要她的心胜过一切,只是他正在给自己找一个完美无瑕的借口罢了! 他露出一抹惯有的嘲讽,黝黑的眼瞳中透露着大胆的诱惑,当他占有了她的唇时,她只觉四肢无力,那股浓厚的粗犷气息渗进了她的鼻翼,让她忘了她来此的目的,更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她的唇好甜美,为什么在他害怕自己会冲动的伤了她的时候,她还要来撩拨他?令他使出全身的自制力仍无法避免想要吻她的冲动! 为什么你偏要是费若情?要不我一定会好好爱你,好好珍惜你,把你当成我所有的一切那样的宝贝……只可惜你是她,所以我不能,我在情感与理智间徘徊得好痛苦啊!雷亦昀无言地呐喊着,只能施加唇上的力量才能缓和他内心的折磨。 若情顿时被他如秋风扫落叶般的狂烈举动给惊醒了,她在干嘛?这里是王府的大厅,他们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做这种会令所有人都为之暧昧的事情? 天呀!她一定是被爱冲昏了头! 若情猛然出手给了他一巴掌,不仅她震惊了,他也醒了。 “我不想,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你回去也好,不回去也好,反正是死是活全是你的事,你这个当事者都不紧张了,我在穷搅和个什么劲儿?” 话音一落,她已飞奔的不知去向。 雷亦昀怔忡不已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严峻的五官上净是难以言喻的挫败与不安正在肆无忌惮地游移着。 “回去吧!看来她所言不假,而且,我也看得出她在你心中已占了一个很重要的地位了,只是你一味的排斥罢了。”诸葛擎与田蜜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这样的笑话你们全看见了?”雷亦昀不以为意地道。 “我觉得并不可笑,那个小霏姑娘对你一往情深。”田蜜以女人的直觉判定道。 “一往情深?你知道她是谁吗?”雷亦昀痛彻心肺地转过身,冷冽的眸子直看向田蜜。 “她是谁?”既然他这么问,她倒是好奇的不得了。 “她……算了!我走了,义父回来请代我转告一声。”有些事实又何以道哉,他只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回到了禾庆将军府。 ※※ “阿铭哥,你准备去买马厩了吗?” 若情含着悲愤的泪回到将军府,恰巧看见阿铭推着推车正准备出门。 “小霏,你上哪儿去了?我一早去找你,却不见你的人。”阿铭一见是小霏,失落的心情顿时开朗了起来。 第12章 “你找我有事?” “我……我只是……只是想问你,昨晚你……你有没有替我拿给她?”阿铭一张脸已红到了耳根,却还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她!你是说谁呀?”若情故意捉弄他。 “小霏,你……”阿铭这下脸变得像烤猪,又红又黑。 “好啦!不逗你了,早就拿去了,翠儿说喜欢极了,还要……” “还要什么?你快说呀!”阿铭可急坏了。 “别沉不住气嘛!翠儿说,她会一辈子都挂在身上,永不离身。” “真的?”阿铭此刻的心已飘飘然直往天上飞了。 “没骗你。”若情的心突然沉重了下来,“可是我却意外听见了一个大秘密。” 她的话将他飘扬的心又拉了回来,“瞧你心事重重的,是什么秘密?关于翠儿的吗?” 若情摇摇头,“不是,是关于她爹杨老板的。” “她爹怎么了?” “我昨晚经过她家前厅时,不小心偷听到他爹正与一个外族人在说话,而且内容好像是要对将军下手——”若情附在他耳畔悄悄地将经过全盘托出。雷亦昀既然不理不睬,她也甭指望他了,如今也唯有阿铭靠得住。 阿铭一听却惊慌的大叫:“你说什么?杨老板他——” “你小声点儿,我说过杨老板可能是被逼迫的,因为那个人知道咱们的马食都是向他买的,所以,今儿个你去买马食时得特别小心,把东西运回来后赶紧掩埋掉,然后再由我去别家买马食,这样既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咱们的马儿也不会中毒了。”她娓娓道出她构思已久的计划。 “你确定这样行吗?”他担心道,毕竟来王府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等事。 “只要你别露出马脚,没问题的。好,现在咱们就各自行动,一个时辰后回来这儿碰面。”若情鼓励性的拍拍他的肩,并打算回房换回小厮的衣服好进行下面的行动。 “好吧!为了将军,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愿意。” 阿铭点点头,两人就此分道而行。 ※※ 雷亦昀回府后,发现府中的一切一如往昔,并无任何异象,这么说,她是骗他的?抑或是另有隐情? 前庭后院巡视了一圈仍找不着她的人影,她会上哪儿去了? 最后,他只好坐在后院的凉亭等她出现了。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雷亦昀才远远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推着一辆上面装满了马食的柴车直往马厩而去。 虽说她身着男装,但又怎能逃得过雷亦昀的眼睛。他知道是她! 于是,他赫然站起身紧跟着过去。 “你在干嘛?”他浑厚粗犷的嗓音蓦地自她背后响起,使若情在不知的情况下背脊一阵发麻。 “是你!你还是回来了。” 看见了他,若情心中那块不安定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我问你,你在干嘛?”他的眸光越过她瞟向立于一旁的柴车上。 “喂马呀!要不你看我在干什么呢?”凶什么凶,我偏不告诉你,看你拿我怎么办? 若情得意的想。 “你竟还饶舌,不乖乖的说吗?”他一步步欺近她,每一个脚步声都让若情心(奇*书*网.整*理*提*供)生动摇,考虑着该不该告诉他。 最后她还是决定暂时收口,因为即使说了,他也未必会相信,自讨没趣,何苦来哉呢? “你瞧,这是马食,我不是喂马是什么?”她指了指柴车上的东西,却不敢转身面对他,因为他那独有的气息又环绕在她四周,这会让她又想起那蚀骨销魂的吻。 “我不是告诉过你,马厩的工作已不用你管了?”他略有不快地道。 “我也只不过想帮阿铭哥的忙。”她不服气极了! “阿铭?他人呢?” 经过若情这么一提醒,他才思及买马食的这项工作应该是阿铭做的才是啊!她这么说不是摆明着告诉他阿铭偷懒吗? “他……他说他不舒服,所以我要他去给大夫瞧瞧,自愿帮他一天。” 若情在心底默念着:阿铭,对不起!并非我要诅咒你,而是情非得已呀! “去把衣服换了,别再穿成这么不男不女了。”她凭什么对阿铭那么好!他不禁吃起下人的醋来了。 一听此言,若情的星眸突地闪动了两下,难道他已能接受身着女装的她了? “怎么?你想通了,不再排斥“费若情”了?”她故意挨近他,一双翦水秋瞳一瞬也不瞬地投射在他身上。 他脸一沉,不耐地推开她,心中莫名的怒火又彰显在脸上,“别再在我面前提那三个字!” 她压根无视于他浑身散发出异常的森冷,凝目望向他,那神情平淡地看不出任何难堪与忧伤,“不巧的是,我就是那三个字。” “我等你回来,不是为了找你抬杠,快说吧!”他伟岸的影子慢慢掩没过她娇俏的倩影。 “说什么?”她明知故问。 “你——说你早上进入王府的目的。”他带着一股磅礴的怒气面对她。 “有吗?” 若情告诉自己,早上要告诉你,你却死不相信,现在想从我嘴里得知真相,门都没有!至少也得削削你的锐气。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他喉头紧缩,执拗狂妄的将她的肩扳向自己。 若情则是定定地望着他,在向晚的暮色中,这种画面的确可引来不少人的遐思,她已瞧见躲在远处木桩旁的发财与小吕,想必明天他俩又有一箩筐的话题好调侃她了。 “别这样,你不怕引人闲话?”她轻轻拍掉雷亦昀搁在她臂弯上的黝黑大手。 “闲话!对我来说日赴沙场、马革裹尸都不怕,还怕闲话。”他嗤鼻道。 “那好,我所要说的是好好保重你自己,时时注意自己的安危,就这样。”说着,她又像个没事人似的推着车进马厩。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好好保重自己,注意自己的安危?是不是你听见什么风声,还是知道什么消息?”他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俊脸上交织着无可比拟的气焰。 “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但让你受伤害是我绝不愿意的。” 若情想通了,与其多一个人烦恼,不如就让自己承受一切吧!等她知道谁是害死青星堂的刽子手,她会想法子报仇,一个人报仇! “你好像隐藏了什么秘密?”也不知为何,突如其来地,他对她有一抹担心,深怕这笨女人做出什么傻事。 “难道你不明白吗?秘密,秘密,说出来就不是秘密啦!所以,剩下的情节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有一堆马要喂呢!就不陪你也!” 她对他妖娆一笑,随即拉起推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雷亦昀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弧度,无论他如何怨她、气她,她总是能保持这么开朗的笑容。 呵,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儿! ※※ “杨老板,听说昨天将军府的马匹完全没事,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又出现在杨家马食行大厅内,害得杨老板差点吓得站不住脚。 “你……你是……是怎么进来的?” 吐鲁奇冷哼了一声,“要是让你听出我的脚步声,那我们锋炎帮还有什么能力干掉青星堂。” “锋炎帮?”从未涉及江湖事的杨老板,对于这么一个帮派称谓可是听得一头雾水。 “不错,我们全是天竺(今印度)人,是被你们歼灭所剩下的天竺后代,专门要对付你们这些中原人。雷亦昀就是我们对付的目标之一。”说到仇恨处,吐鲁奇的眼瞳散出了滚滚红焰。 “你不要那么生气,这是天子的主意,我这种平凡老百姓又没招惹你。”杨老板支支吾吾的解释着,真怨自己——唉,倒霉呀! “是啊!你没招惹我,那为什么我交代你的事竟然出了纰漏?”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给我的药我全加在干草里了,那些马为什么会好好的,我也不清楚啊!”杨老板攒眉蹙额的,频频为自己辩解。 然而,他心里却也因此而大大的松了口气,雷将军的马匹没事,真的太好了,害得他昨天内疚了一整天,睡不着也吃不下。 “你真的没有耍花样?”吐鲁奇狡狯地浮出阴冷的表情。 “没有!小老儿有几条命,怎么敢骗你呢?”他也纳闷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下午,阿铭的确来买他的马食啊! “这就奇怪了……”吐鲁奇搓着下巴沉吟着,霍然他以锐利的目光投向杨老板,严厉地问着:“此事你告诉过别人?” “没有,没有!小老儿嘴巴最紧了,对谁也没提过这回事。” 杨老板拚命摇着手,这等要命的事怎能随便诬赖人呢?他一向怕死,绝不敢乱说话的。 “好吧!今天我饶了你,明天你还是照样把药放进马食里,我就不信他们将军府的马都不吃草了!”吐鲁奇又掏出一瓶透明药水摆在桌上。 这些日子来,他不断地找机会准备突击将军府,怎奈将军府戒备森严、固若金汤,让他偷偷巡查了几回都无功而返。 本想借着马匹中毒事件以便扰乱将军府的秩序,好让他们趁虚而入,但偏偏又发生这种乌龙事件,让他策划已久的放毒计无故失败了。 若不再试上一试,他是绝不会甘心的。 “还……还要再一次?” 天!这种事何时得以了结啊!杨老板哀叹出声。 第13章 “我警告你,这次不能再出问题了,否则,你看我怎么伺候你!”吐鲁奇冷言讲了几句重话后,随即从窗口跃出,倏然已不见了身影。 杨老板张口结舌的望着他隐身的窗口,又看了眼桌上的玻璃瓶,已完完全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六章 结束灶房内的工作后,若情依例又在雷亦昀的书斋、睡房附近游荡着。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些人就快来了。 五天了,她每天都托阿铭哥将当天购来的马食埋在后山,而她又去其他马食行买新鲜的马食来喂那些马儿,尤其是“鬃龙”那匹大胃王。 想想,五天来的计划失败,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在不甘心的情况下突击将军府呢! 初更时分,远远瞧见雷亦昀书斋里的油灯还亮着,若情手里拿着一根很别致的上好长藤,无意义地把玩着,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直向他书斋的方向瞟去,仿佛以一个保护者自居。 天知道事到临头时,是她保护他,抑是他保护她? 她跳上西厢花园外围的篱笆上,找了个可监视他的最佳角度安坐着,扇型的优美睫毛不停地眨呀眨地,一瞬也不瞬地紧盯著书斋瞧;然,她的纤纤玉手可也没闲着,它紧抓着藤条,以一种专注的神情严阵以待着。 虽然她心知肚明这种机率是可遇而不可求,但她凭着一股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感应到他今天有危险!而让她为之气馁的是,自己那压根无法登大雅之堂的皮毛功夫究竟对他有多少帮助?但愿不会愈帮愈忙呀! 蓦地,一抹黑影从她眼前掠过,若情忘情地轻轻浅笑着,仿若这一切均在她的掌控之中,他们果真来了! 她倏地跃下篱笆,利落地飞舞着手中的长藤,慢慢靠近依然发出微晕灯光的书斋房门…… ※※ 雷亦昀的右耳略微地动了两下,天生有副好耳力的他,方圆十里以内的任何风吹草动均逃不过他的耳朵。 是谁?有那么轻盈的身手与高人一等的轻功? 他疾速地翻身越过书桌隐身在窗边,由纸窗的缝隙中他可隐约看见约莫百尺处坐在篱笆上的人影……是她!费若情! 这丫头在干嘛?看这等光景,她绝不是凑巧出现在那儿的,她到底在等什么?是屋顶上的那位不速之客吗? 傻瓜,就凭她也想制伏那个武功绝不可小觑的黑衣人?他的唇抿成一字型,阴郁的眼神已被渐渐沁出的层层担忧所掩蔽住了;其胸口急遽起伏着,每一根神经均为她那大胆的行径而拉得死紧,就怕一个万一,他将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 莫非,这就是她迟迟不肯告诉他的真相?甚至于她早就清楚有人已处心积虑想要置他于死地? 屋檐上一阵极其轻微的泣声并未让雷亦昀忽略掉,他凝起心神百分之百的注意着暗藏在他周围的每一分动静。他有把握,虽说上头那人的武艺不错,但凭他的武功对付他应不是件难事。 蓦地,他听见一阵轻脆有力的用鞭声由远而近地传来,接着则是一簇簇暗器疾飞流窜的响声,发发凌厉凶猛的击向屋檐上;然力道虽够但准头不行,只见黑衣人利落地几个闪身后,马上甩开了那些星型暗器。 黑衣人不甘受扰,立即准备反击,就在他猛然跳起,以一种特立独行的功夫翻腾至攻击的若情跟前时,说时迟那时快,雷亦昀已早一步飞跃至她面前,将她揽于怀中,替若情挡下黑衣人致命的一击! “你是谁?冤有头债有主,何必伤及柔弱女子。”雷亦昀沉声问道,眼中闪着深沉的眸光。 “她所发出的暗器招招欲置我于死地,我能放她走吗?再说,她极可能是“青星堂” 的余党,我更不能留下她。” 那人从手中丢出一枚星型飞镖,目光中含带着一股阴森的寒气。 “呸,你杀了我们全家,毁了我们“青星堂”,如今又不知足的想加害雷将军,我要你的命!” 若情用力用动着长藤,霍地由藤口中发出一阵阵的星光! 原来这枝长藤内暗藏机关,它并非是条普通的长藤,而是发射“青星镖”的辅助器具。这是费仑所亲手制造的,以便帮助若情内力之不足。 “你是费仑的什么人?”那黑衣人一面挡暗器,一面狐疑地问道。 “你只要留下命,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见长藤内的暗器已发射完了,那人还安好如初,她简直是气馁伤心极了。 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让雷亦昀瞧得是既痛心又不舍。 不自觉地,他伸起手将她搂在怀中,轻轻爱抚着她的肩头;虽是如此,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仍然全神贯注地注意着那位欲取他性命的黑衣人。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他与青星堂可说是毫无关系,即使有,也不过是似海的深仇,他和费仑完全没理由会同时得罪同一个人或帮派。 他们究竟是谁?将他与青星堂扯上是何目的? “为什么要取我的性命?你当然可以不说,但也千万别以为禾庆将军府可以让你来去自如。” 雷亦昀斜唇一撇,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自他唇际泛起,但形之于外威猛强劲的气势却显现出他的不满与愤恨。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活不了了。”黑衣人自命不凡的嘲讽道,“我们不是别人,就是数年前被你所灭的天竺人,今天专门来找你复仇雪耻的!” “我原以为是回纥人,原来是天竺余孽!想不到事隔多年,你们竟死灰复燃了。” 雷亦昀眉头拢聚,讥诮地撇撇嘴,对他的话并不以为忤。 “姓雷的,你……”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这是何必呢?倘若不是你们天竺一心想攻击大唐,弄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我们也不愿这么做。”天竺原为大唐的边界小国,长年以来,双方一向是和平相处、互不侵犯。但近几年来,天竺却出现了不少激进份子,他们趁机叛变,并联系周边的游离小族群,一心想夺下大唐江山。 怎奈他们人力物力均有限,根本动不了大唐的一点皮毛,最后在逼不得已及观念偏激的情况下,他们奴役自己国家的百姓,强制征兵,搞得全国哀鸿遍野,妻离子散,最后圣上终于看不过去了,决定将那些造反者一举歼灭,并将那些无辜的百姓收归为大唐子民。 在君爱天下的大爱下,天竺百姓过着安和乐利的生活,其间并无发生什么叛变之事,然而,想不到那些余孽还不死心,竟然死灰复燃了。 “不错,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黑衣人狂妄的口气,令若情胆战不已,她紧紧抓住雷亦昀的衣衫,一抹无助幽远的神情是如此撼动着他的心。 雷亦昀技巧地将若情挡在自己身后,一股源源不绝的热力,自他的大掌传入她的柔荑中,使若情由衷感觉出他发自内心的关怀与温暖。如今他唯一担忧的不是自己,却是她的安危,因为他已明显的感觉出有不少同样身着黑衣的天竺人,渐渐窜入府中埋伏在四周,这不禁让他疑虑,他平日训练有术的护卫队呢?为何不见踪影?这么多人潜入府里竟然无人发现,难道都已败在他们手里? “亦昀,他们会使用邪术,有奇怪的暗器。”若情似乎知道他的怀疑为何,出口解释着。 她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就和现在一样,无数个黑衣人进入他们青星堂,单凭她父亲与几位师兄们的武功是绝不会输的,怪就怪在当他们烧了一把彩色烟幕后,青星堂所有的人就像丧失了武功,怎么也使不出力来。 “你知道?” 黑衣人发现,若再迟迟不行动,他们所有的秘密可能都会被这丫头给暴露光了。问题是,她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看样子,她一定和青星堂有关。 那人将手一挥,四周立即掠出十数条黑影,正一步步向雷亦昀与若情的方向逼近。 “不要说话,他们正准备施放蛊毒!” 若情在情急之下捂住了雷亦昀的鼻口,自己却吸进了不少毒气。 雷亦昀讶异地看向她,立即点住了若情的“行气脉”,以免她血气逆流,由他百般不解的表情可看出他对她的疑惑更深了。 为什么她会知道他们的每一种步骤?为什么她要救他? 他摇摇头,眼神赤裸裸的表现出一股急切的关注,仿佛正向她示意着:别动,你会没事的。 他立即稳住心神,闭住自己的气脉,不让任何毒气侵袭他,而后抱起若情一跃而起,在经过练兵场时,他霍地抽出插立在两旁的长矛以防身。 然而,在无法运气的情况下,不利的局势一直紧追着他,使他无法突围。若情见他临危也不愿丢下她,依然紧抱着自己,但又无法使劲,这令她为之感动莫名。她终于确定他是在意她的,他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恨她,这些恨意只是他骗自己的一种假象罢了,或许他对她还有一点儿爱意吧! “雷亦昀,你们别想逃!我们已经将你俩团团包围了。”黑衣人在身后穷追不舍的放着话。 雷亦昀目光如炬地射向他们,为了让若情有活命的机会,他趁他们不注意时,轻轻将她置于凉亭内的石桌下,而后独自挺身对付他们。 一把长矛在他手中就宛如附了灵的一支仙棒,运用自如、挥耍如风,将身后紧追而来的重重黑影一个个奋力击退掉。 一炷香的时间晃过,雷亦昀体内所储存的真气已渐渐用尽,脸色也慢慢呈惨白的趋势;若情眼见他快撑不住了,根本顾不得自己体内已暗藏了毒气,猛然起身施展她最内行的“凌波微步”,以眩人耳目的花式速度扰乱他们的心智,以助雷亦昀退敌。 第14章 雷亦昀蓦然见若情不要命的运气行走,忘了不能说话,狂烈的叫道:“该死!你快回去躲起来!” 对方却抓住了雷亦昀分心之际,倏然以毒针射向他! 若情眼尖的认出那就是害死她爹的暗器,也明白它的毒性出奇之强,在丝毫没有考虑的情况下,运足了内力冲到他身前为他顶下了那根毒针。 “情——”雷亦昀赫然接住她的身子,惊心动魄地嘶吼出声,声音之痛苦与沙哑令人闻之心伤。 然而,由于她内力不足,再加上毒性已渐渐扩散,顷刻间,已完全无知觉地瘫在雷亦昀怀中。 “不!”雷亦昀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他遽然转身看向仅存的三名黑衣人,愤懑的眼神、紧绷的面容中有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既然已吸进了蛊毒,他也不用再防范什么了,如今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将他们千刀万剐! 就在这一刹那,他提足了所有的内力,以所向披靡、万夫莫敌的骇人气势,射出长矛,瞬间贯穿了那三人的心脏。 也就在同一刻,他抱起若情的身子,凭着最后一股毅力,直奔宁南王府。 ※※ 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唤醒了正处于睡梦中的诸葛擎与田蜜,诸葛擎翻身疾步将房门敞开,所见的即是雷亦昀因毒发而呈灰黑色的面容。 诸葛擎当机立断,马上将他的命门给护住,只见他幽幽开口道:“救……她……” 不久,便倒下。 诸葛擎这下才注意到他怀中紧搂着一位佳人。 “是她!”睡眼惺忪的田蜜紧跟在后,当她循着诸葛擎的视线望去时,蓦然想起在雷亦昀怀中的正是上回曾来过府里的小霏。 “你认识?” “难道你忘了,她就是前阵子曾来咱们府里搅得义兄心神不定的女孩儿呀!咦,义兄和她是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小迷糊田蜜,这才发现到他俩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俩均身受剧毒,亦昀还好,由于内力不错,他自己控制住了毒性蔓延,但这位姑娘可就……” 诸葛擎面有难色,医术不是他有把握的范围,暂时稳住她的毒性是可以,但想要治愈她,可非得请诸葛扬的老婆惜惜来一趟不可。 “什么?你是说小霏她——”田蜜不知怎地,总觉得与小霏一见如故,甚至有份说不出的情谊在,所以,她绝不允许义兄与小霏有什么不测。 “凭我的医术,我只能说有两成的希望。” 诸葛擎分别将他俩抱上床与一旁的卧榻上,为小霏把起脉。 “两成而已呀!对了,去找惜惜来,她是神医,一定可以救小霏的!”田蜜福至心灵的一喊。 夫妻俩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所想出的法子都一样。 “只可惜她与阿扬现今不知在哪儿?只怕再拖下去——”他眉宇深锁,无法想像再这么拖延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那怎么办呀?” 田蜜这下也慌了,好歹雷亦昀是她的义兄,小霏又是他心仪的女子,她怎能坐视不顾呢?但是她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怎么办才好? “对了,惜惜曾给你两颗救命丸以防万一,那两颗药丸子呢?”诸葛擎猛地想起这档事。 “万岁!阿擎,你的记性真好,我差点儿就忘了这回事了。” “好,那你赶紧去拿,我只好想办法先将他们俩体内的毒给压抑下来,希望那两颗药丸子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诸葛擎一脸凝重的说。 “好,那我这就去,他们俩拜托你了。” 田蜜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诸葛擎则不停地在那儿揣测着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依这些毒性看来,像极了滇及蛮荒的蛊毒瘴气。雷亦昀与这位姑娘是什么时候招惹了那些善于施巫术毒法之人? ※※ “亦昀,你感觉好些了没?” 当雷亦昀眼睛一睁开,诸葛擎立即趋向前,观察他眼中的血色、元气恢复的状况。 “我……我怎么了?”雷亦昀强迫着自己起身,但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来。 “别乱动,你身上的毒还没散尽,这样会伤身的。”诸葛擎立即喝止道,担心他千辛万苦止住的毒性又复发了。 “毒?” 雷亦昀用了下头,这才骤然想起昨晚的那一幕,还有若情……他猛地要跃下床,动作之粗狂令诸葛擎也险些压制不住。 “你这是干嘛?我叫你躺下!”诸葛擎没法子,只好对他吼了出来。 “我要找若情,她呢?她还好吧!她在哪儿?”他随即又翻起身,不顾一切的往门外冲去。 “她现在很好,蜜儿在照顾她。”诸葛擎及时唤住他,“她不是叫小霏吗?怎么又变成了若情?”他话有玄机的问道。 “这些事我以后再向你解释,我现在只想见她,她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她!”雷亦昀转过身奇qisuu.书,一颗担忧的心载浮载沉的。 “她到目前都还没清醒,但性命是保住了,等她好些你再去吧!” 诸葛擎不敢告诉他,目前若情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极了,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未能确定会不会清醒,只怕雷亦昀见了会承受不了。 “不!我要见她,我还有好多话没告诉她,我一定要见她!”雷亦昀冷峻的五官刻上深深的痛楚,当人面临生离死别的恐慌时,再多的怨恨也会化为乌有。 “你冷静点儿,她暂时还听不见。当务之急,还是把你自己的伤势疗养好才是。” 诸葛擎使出浑身解数的劝说着。 “你也曾爱过,就不要再劝我了。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去问任何人,甚至是义父。”他拖着虚弱的身子跨出了门槛。 “等等!”诸葛擎忙不迭地唤住他,“好吧!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她的气色很差,正在生死的边缘游走,但她很坚强,一直保有强烈的生命力。” 雷亦昀倒抽了口气,若情的状况很糟吗?都怪他,竟无力好好保护她,反而要让她一个弱女子惦念着他的安危。 他更恨自己,当初为何不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让她独自承担这一切椎心的痛苦,并还得再一次面对那些残害她一家人的歹徒,这种二度的生理及心理的伤害全是他造成的! 他不是不懂她的心、她的情,更何况,他敢说他对她的心、她的情并不比她少,只是他不愿表现出来,没想到却害苦了她。 “无论她变得如何,我都要见她。”他的语气坚决有力。 “好,那你跟我来吧!” 诸葛擎点点头,相信他对若情那份感情的执着能感动天地,帮助她早日从沉睡中醒来吧! ※※ 轻轻推开纸门,诸葛擎用眼神示意田蜜出去,只留下一脸怅然的雷亦昀。 雷亦昀一步步缓缓走向床边,每一个脚步都是那么沉重,多希望现在在他眼前的不是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若情,而是那个俏皮可爱,老喜欢戏弄他的若情。 “若情,睁开眼看看我。” 他执起她冰冷的小手,眼神幽然哀恸。 “为什么不说话?是恨我对你太狠了,伤了你的心吗?”他亲吻着她的柔荑,以下颚粗糙的胡碴子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 “现在我只担心义父知道你是费仑的女儿后,不会放过你。但你放心,我会为你说情,不会让他伤了你。”他俊挺的面孔微微地抽搐着,最后忍不住黯然的低下头,吻上她白皙冰冷的唇,将自己身上的热力慢慢传送给她……唯今,他只希望她能清醒,只要别让他再面对这冰凉的躯体,让她能复苏、能活跃,即使要他的命他都愿意。 “好多话我还没告诉你,快点儿醒来听我说好吗?若情——” 雷亦昀沉闷的低喊出声,如今他才明白,从前那些恨意与今天想要她清醒的执着相比拟,根本就变得微不足道,而他竟被那些无意义的狠意蒙蔽了这么些年。 然,当他面对若情那动也不动的惨白脸庞时,他只有更坚定的告诉自己,他要等下去,等她清醒的那天……※※在雷亦昀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之下,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若情终于有了些微的动静,她的手指和睫毛均会不经意的抖动两下,这些莫不带给雷亦昀莫大的鼓舞。 西蜀几位著名的大夫也多诧异于这项奇迹,他们统一的答案均是若情清醒之日指日可待了,这更可说是上天赐予雷亦昀的一剂强心针,一扫多日来的愁云惨雾,无论做起任何事也都更有劲儿了。 就在这样的期待中,约莫又过了三天,正值子夜时分,若情醒了。 当她迷迷糊糊的掀起眼睑时,只依稀瞧见在几步之遥处一盏摇晃的烛灯。这是哪儿? 但当瞳孔慢慢适应了光线后,她终于看清楚枕在烛火旁的人影,是雷亦昀吗?好像,她想。 恍惚间,她似乎记起了一些昏迷前的景象,以及那些要他俩命的黑衣人。对了!雷亦昀受了伤,不知他现在是否无恙?她想挺起身子,却力不从心,但不看清楚枕在桌上的人是谁,她又放不下心。 此刻她一心惦记的只有他——雷亦昀。 “亦……”口干舌燥的她压根发不出半点儿声响,最后她只好勉强抬起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敲打着床板。 果然,雷亦昀并未睡的很沉,在一阵细碎的声音发出后,他立即清醒了,并在抬起头的刹那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就在他与若情四目交会的那一瞬间,两人宛如被定住了般,久久出不了声。几秒钟过后,雷亦昀才打破沉默,以一种既欣喜又感动的粗嘎嗓音问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不是在作梦吧!” 第15章 说着,他便在若情出其不意之下用力拧了下自己的臂膀。 “别……”她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并心疼地看着他那已瘀青的臂膀;真是的,干嘛那么用力嘛! “不是梦!你真的醒了!”他敏捷的奔至她面前,半跪在她的床头。 “你——”若情不仅是喊不出声,也吓坏了。他是怎么了?从来未对她表现出那么关心的,是不是受了伤,伤了脑子? “别说话,好好把身子养好再说。”他凝神望着她,眸光中流窜着喜悦的神情,那抹呵护备至的温柔情怀,着实令若情感动不已,想不流泪都难。 两行泪自她的脸庞淌下,她润了润唇,头一次被他的行径弄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论他这抹关心是否发自内心,对她来说都已足够了。 “怎么哭了?”他用大拇指轻柔地拂去她的泪珠儿,一脸的不舍,“是不是怪我? 怪我当初对你那么狠、那么凶,那不是我所愿意的。你知道吗?那么做我也很痛苦,是我心里有鬼,自己做茧自缚,原谅我好吗?” 阿铭前阵子曾来探望过若情,并将她如何拯救将军府的一切行为告诉了他,这令他除了心疼与不舍外,更添加了无比的愧疚与不安。 想不到他堂堂一个七尺之躯的大男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位纤弱女子所拥有的大仁与大义! 若情欣喜的笑了,并吃力的抬起手企图抚平他深蹙的眉峰,微微开口道:“水……我要……要水。” “想喝水?” 若情微笑的点头。 雷亦昀会意的赶忙去倒杯水递至她唇边,并轻巧的扶起她,将茶水徐徐喂进若情的红唇中。 若情仿若八辈子没喝水了,没一会儿工夫,那杯茶就已见了底。 “慢点儿喝,你才刚醒,别喝那么急。”雷亦昀俯下身吻去她残留在唇际的水渍,并以一股浓情蜜意,望进她款款相迎的眸中。 “谢谢你,我好多了。”补充了些水分后,她终于能发出些微的声音。 若情痴痴地看着他,多少个日子以来,多少个梦境中,她都曾这么祈求他能如此温柔多情的待她,想不到今天果真实现了! 就在他拿杯子去放的当儿,她又开口了,“你的伤还好吧!我记得你好像受了伤,也吸进了毒气,那种毒好厉害,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痊愈了?还有我……我怎么还会活着,我应该早就死在他们的毒针之下了呀?”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若情深觉不可思议,她无法不问清楚啊! 雷亦昀踱回她身边,想不到她才刚清醒,就有那么一大堆的疑虑,这么说,她的身子应该恢复得还不错,于是,他释然一笑道:“别一醒来就只知道问问题,好好歇着知道吗?该让你知道的,等你完全复元后,我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的。还有,从现在开始别再称呼我“你”或“将军”什么的。” “这么说,以后我就叫你“喂”好了!”她调皮的回道。 “不行,这多难听呀!以后只准你叫我“亦昀”或“昀”。”他轻拧了下她的小鼻尖,佩服她的机灵。 “昀……你不怪我了?”若情依然抱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因为自始至终她还弄不清楚,为何他对她的态度会呈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雷亦昀轻扯了下唇角,整个人陷入一阵无法遏止的自责中,“上一代的恩怨根本与你无关,我不该怪你的,是我不对。” “你想通了?”她杏眼圆睁,反应出她的惊讶。 多不容易呀!早已深植在他脑子里的仇恨,竟然那么简单的就一笔勾销了。 “我不但想通了,还要告诉你,我喜欢你、爱你,就在你我遭人突袭的那一刻,我才发现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根本离不开你,也不能没有你。” 他急急地搂紧她,表情中有着无法言喻的炽情热爱。 “你真的……喜欢我?” 若情顿感辞穷意拙,檀口樱唇微微地颤抖着,好几次她曾这么告诉自己,他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当亲耳听见他的真情告白时,她又会感动的喜极而泣,忍不住的又哭了。 “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我的坦白让你为难?” 见她脸上没有半点儿喜悦,反倒是让他意外的哭得像个泪人儿,这教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不如说像只斗败的公鸡,诸般失落的情绪袭向自己。 “不……不是……” 她拚命拭着泪痕,怕他误会了。 他叹了口气,“阿铭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我知道我不能回报你于万分之一,但这是我的真心话。” 若情蓦地睁大眼,心情起起落落的问道:“难道你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对我好?” “不——情,你千万别误会,就算没有这个原因,我还是真心爱你的!老实告诉你,就在茶棚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的身影就在我的脑海中驻足了,两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你。当我得知“青星堂”惨遭灭门时,第一个泛入我心里的念头不是高兴,而是伤心和痛苦……知道吗?我曾去找过你,但就是寻不着你的尸首,那种椎心刺骨的痛你是不会懂的……” “我懂,我懂,我误会你了,根本不该这么问你,因为我害怕你并不是真心爱我,我宁可没有,也不要这种回报的爱!” 她扑向雷亦昀怀中,在其胸膛内蠕动着,哭得他心都融了。 他猛地攫夺住她的红菱小口,将她推倒在锦床上,尽情释放出压抑在心中已久的炙热情欲,“这绝不是回报,而是真心付出……”他粗哑的说,语气中透着纵情放浪的喘息。 “亦昀——” 若情心中有着害怕,有着沉迷,更有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她轻扭着不盈一握的腰肢,似逃避似附和,惹得雷亦昀意乱情迷、热血奔腾。 雷亦昀的嘴唇沿着她的下颚徐徐吻出一条路径,他想停止却欲罢不能,那种脱出自我控制的感觉令他不安……“若情,我知道你身子尚未恢复,不适合……但我没办法停止……”他用手臂撑起自己,抬起头注视着她。 “我……我不知道……”若情低语着,当他温暖的呼吸拂过她的唇时,突然一股悸动窜过全身,让她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噢,若情……”他低首埋在她的颈窝处,尽可能让理智复苏,不再沉沦于这份意乱情迷中。 若情却发现自己已飘浮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渐渐无法自拔。她睁开眼凝视着他那张粗犷黝黑的脸孔,看见他眼中的欲望及痛苦的压抑,他弄错了!她并不想停止啊! “不要停!”她以娇吟般的嗓音诱惑着他。 “情!”他眸中透着浓浓的炽烈熔岩,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她嫣然一笑,放开一切拘束,再次用她那美得令人销魂的魅力蛊惑着雷亦昀,把她那强烈的需求表现的淋漓尽致,“听说很疼,但我愿意为你承受这一次。” 天,这句话无异是在他的烈火上又添加了一堆干柴,他的需求更像狂风般扫荡着他仅有的理智。他迫不及待地要让自己迷失在她的体内,用她的柔软与温暖软化他紧绷的痛苦。 第七章 为了不让田沛鸿对若情产生敌意,雷亦昀刻意地隐藏起她的真实身份,还是续用她的冒牌假名——秦霏。而诸葛擎见雷亦昀并不想解释“若情”为何?也不予勉强,就只好替他保留这个秘密了。 但聪明的田沛鸿早已看穿了一切,若情那张美丽绝伦的脸蛋简直就是他妻子晴氛的翻版,甚至与蜜儿还有些神似,这哪能逃过他的老眼,只不过他心照不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毕竟这也是二十年的秘密了,说了也无益,那就让它永远石沉大海吧! 只是她与田蜜毕竟是亲姊妹,该让她俩相认吗? 这亦是一直在他脑海中最为矛盾不安的一档子事了。 “你就是小霏?长得还真标致。”在后花园中,田沛鸿与若情不期然的在长廊上相遇了。虽然已听蜜儿说了好几遍,她就住在王府内,可惜怎么都碰不着面,今天是否为上天特意安排的呢? “王爷,你认识我?”若情没想到难得出房走走,就遇上了她最不想遇见的人,不是她讨厌他,而是她依旧无法除却心中的内疚。 “呃……我是猜的,蜜儿告诉我她有位朋友住在府里,你又是个生面孔,所以,自然而然我就直觉是你了。” 田沛鸿只是没说:看见你就像看见了你母亲,我怎能不认识呢? “不好意思,在府上叨扰那么久,还没去拜见王爷。”若情莲步轻移,微微曲膝颔首道,不敢抬头注视他。 “哪儿的话,有伤就好好休养,别再拘泥在一些繁文褥节上,我不是那种爱做表面功夫的人。” 田沛鸿捻胡爽快一笑,那表情益发的清亮有神。 “是,王爷。”若情偷偷的瞄他一眼,这才意外的发现,原来当王爷的人并不是每个都横眉竖目,眼高于顶。眼前的宁南王爷就是慈眉善目、和蔼得很,或许她过去的观念有所偏差。 田沛鸿拍拍她的手,领着她往园中的竹亭走去,“听说你与亦昀的感情愈来愈好,也愈来愈稳定了,什么时候准备定下来?亦昀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是我从小看他到大的,千万别错过也!” 若情双颊酡红,螓首低垂,她当然希望能与雷亦昀有个好结果,但在父仇未报之际,她还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她甚至相信那些天竺人一定还会反击,雷亦昀便成为他们首当其冲的对象,所以,在那些人未歼灭,雷亦昀的危机也尚未完全解除之前,她根本没有心思谈论婚嫁。 第16章 而今唯一令她不解的是,她们“青星堂”与天竺人从未有过瓜葛,怎会突然遭此横祸?这点她一定要找机会弄清楚才行。 “谢谢王爷关心,小霏会谨记在心。” “那就好,你们的主婚人,我是做定了。”田沛鸿得意一笑,自从蜜儿成亲后,他可是好久都没办喜事了。 田蜜远远走来就瞧见父亲笑的异常开心,又瞄了瞄小霏的脸色是红中带喜,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笑话啊!这倒是让她好奇极了。 “爹,小霏,你们在谈些什么?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呢?”田蜜快步趋向前,笑的是既谄媚又吊诡,分明是想挖掘最新消息嘛! “蜜儿是你呀!也没什么,我只是正在和小霏谈着她和亦昀的婚事。”田沛鸿头一回看见她们两姊妹站在一块儿,那抹神韵还真有点儿相像。 “真的?那太好了,决定什么时候?千万别找我生产的日子啊!”田蜜兴高采烈的说道,可比当事人还心急呢! “郡主,王爷只不过是问问罢了,还没那么快啦!”若情轻轻跺了下脚,霎时羞红了双颊。 “哦,原来是这样啊,害人家白白高兴了一场。”田蜜叹了口气,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蜜儿,你就在这儿好好陪陪小霏吧!我想去歇会儿了。”田沛鸿借机离开,让她们姊妹俩好好聊聊。 待他走远后,田蜜倏地拉紧若情的手,热切的问道:“我听我义兄说,你会武功是不是?” 若情点点头,但又有些难为情的说:“是有学过些时日,但并不精,只有自保的能力。” “那就已经很不错了,哪像我,就连花拳绣腿也不会,去哪儿都要叫阿擎跟着,活像个没用的累赘,一点儿意思都没。” 田蜜双手撑着下颚,看着若情的眼神,除了羡慕,还有佩服。 若情掩嘴轻轻一笑,“乱讲!这怎么可以说是累赘呢?我看得出来诸葛公子是很爱你的。保护你、照顾你,或许是他最喜欢做的事呢!”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不够。这样好不好?等我生产后,你教我武功?” “教你!可是我的功夫也很差耶!” “聊胜于无,随便啦!”她满心祈求道。 “可是……”若情踌躇着。 “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也!好吧!为表我的诚意,这个送你。”她从腰袋中掏出一个小圆球,“这算是拜师礼好了。” “这是?”若情迟疑地接过它。 “这是阿擎送我的暗器哟!听说它好厉害,只要往敌人的方向丢过去,就会产生一团迷魂烟雾,然后趁机脱逃。”田蜜很自得的说。 “它是诸葛公子送你的,我不能收。”若情推托着。 “放心啦!我身上总共有三颗,送你一颗,我还有两颗。好了,别再也嗦了,就这么说定也!” 田蜜担心若情反悔,推给她后,就假借有事跑了;若情看了看手上的别致小圆球,摇摇头,只好收了下来。 ※※ 十天过去了,若情的伤也恢复了大半,在这段期间内,她曾偷偷央求阿铭向翠儿打听那些天竺人的落脚处,她总觉得那些人一定还会再去找杨老板,或许从中可打听出她想要的答案。 虽知自己的武艺不精,但她总不能坐以待毙,她若想报仇,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就算失败了,也不至于愧对青星堂所有的弟兄们。 她决定了,探听到了些什么蛛丝马迹后就行动,即使必须牺牲自己的性命,她也要试上一试,与他们决一生死! “若情,你怎么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是谁惹了你?” 雷亦昀一推门进房,即瞧见她双手紧握成拳,义愤填膺的愤恨模样,再看看四周,并没有别人啊! 难道她气的人是他? 这也难怪了,这些日子他为了加强将军府的防卫能力,每天辰时必定亲自操兵练功,也因此陪她的时间变少了。他这么做也有他的理由,主要的原因是可抵御那些神出鬼没的天竺人,以预防他们再度夜袭将军府。 “没……没什么。” 若情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她的计划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准会遭到他的严厉斥责,更别说报仇了。 “没什么吗?”雷亦昀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她。因为他明白,唯有她在说谎的时候才会结结巴巴的。 “是没什么嘛!我只是突然想到那些天竺人,所以,莫名其妙的就气了起来,你别胡思乱想了。” 雷亦昀将他刚毅的俊脸凑近她娇俏的脸蛋,以读取她眼中略微闪烁的讯息,“我发现你似乎没有完全对我说实话。” “我……哎呀!我不懂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她咬咬下唇,完全没想到一向粗线条的他也有心思敏锐的时候。 这下可该怎么收拾呢? 他勾起食指,掬起她的下巴,语意真切且赤诚的说道:“我绝不是在怀疑你,只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某种企图或计划而陷入险境。在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后,我已渐渐了解你是一个很独立的女孩,但在你独立的前题下,可别忘了我,忘了还有我这个可以为你承担一切的男人。” 若情闻言后,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异常的骚动。 她感动于他的了解与关心,只是,事关她们青星堂的深仇大恨,她绝不能收手。 原谅我吧!再原谅我一次,不得已我只好欺骗你了。若情矛盾痛苦的思忖着。 “我懂……亦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担心的,在有任何的行动前,我一定会找你商量。” 若情紧紧偎在他怀中,怅然若失的感觉是擢发难数的。 雷亦昀将唇覆上她的,游走在她的红唇皓齿之间,轻柔地道:“放心吧!有关天竺余孽我会想办法对付的,不为别的,就为我们大唐江山,我也必须这么做;还有那些毒针的来源,我也一定要调查清楚,那么可怕又厉害的武器既不是咱们中原的东西,久留必会有数不尽的害处。” “那你准备怎么做?会不会有危险?” 若情心想,他该不会是想以身诱敌吧! 雷亦昀轻撇唇角,自信满满的说:“我想,他们既然找上我,就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作罢,所以我在等机会,等他们找上我的时机。” 若情掩口惊呼,“不要!太危险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万全的准备了。”他笑道。 “但……” 雷亦昀以手指抵住她的口,摇摇头道:“别再说了。你猜猜看今儿个一早义父对我说了些什么?”他试着转移话题,聊点轻松的。 “不知道,该不会他怀疑我的身份了呢?”一思及这种可能,她的眼睛倏地瞪得像铜铃般大。 他轻笑着,“别紧张,他谈的是我的婚事。” “你的婚事?”若情蹙着眉,眼眸渐渐地泛起盈盈泪水,难道前两天她当着王爷的面拒绝了她与亦昀的婚事,而今他就迫不及待的想为亦昀再另谋对像? 奇怪了,雷亦昀又不是长得丑的娶不到老婆,王爷干嘛那么心急嘛! 唯今重要的是,不知他应允了没? “你……你……答应了?”她战战兢兢的问道,手心还不停冒出冷汗呢! “当然答应了!难道你反对?” 雷亦昀此刻的心情可是兴奋又雀跃呢!只是他不解的是,若情干嘛一脸将上绞刑台的模样? “我当然没理由反对,我终于懂了,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对不对?”她急急抽搐着,心乱之下也语无伦次了。 “这我就不懂了!难道我要娶你就是为了要报复你?果真如此的话,我雷亦昀今生要娶的女人太多也!” 什么?他要娶的人原来是她! 瞧她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嘛!真是羞死人了。 “你要娶的人是我?”她的脸如红云。 “不是你还会有谁?哦——我终于弄懂了,原来你刚才是吃自己的味。”雷亦昀一脸讪笑的表情,可让她更无地自容了。 “讨厌啦!我不嫁了。”她转身就想溜。 雷亦昀可不让她得逞,一个箭步就将她拦了下来,搂进怀中,戏谑的说道:“已经是我的人了,还不肯嫁?” “我偏不嫁,你要怎么办?”她使出撒娇的手段。 雷亦昀皱起眉,佯装犹豫样,“怎么办?就这么办吧!” 他邪气的一笑,随即将她横抱起,大步迈向帐帘后的锦床,并轻轻将丝帐散下,留给大地一阵轻盈的嘻笑和粗喘声。 ※※ 透过阿铭的关系,翠儿终于答应替他打探那些人的下落。经过约五天的等待,那个叫吐鲁奇的天竺人终于又找上门了。 他向杨老板买了些马食,并责怪他办事不利,为何在禾庆将军府的马食内下毒的计划竟三番两次都失败? 看他那一脸横眉竖目的神情,仿佛真的已动了肝火。 翠儿很害怕,或许就连她父亲也脱离不了这场灾厄啊!于是,她赶紧趁门房不注意之时,亲身来到将军府联络阿铭,由阿铭打扮成山野村夫的模样尾随在吐鲁奇身后,企图找出他们的落脚处。 幸而阿铭个头虽大,但手脚利落,伪装起村夫的模样又是那么的几可乱真,因此,一路上并未被发觉有异。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就在蜀滇交界的幽灵谷,那个叫吐鲁奇的忽然消失,阿铭猜测极有可能他们就藏匿在这山头上,随即便折返王爷府。 “阿铭哥,你说的是真的?他们就躲在幽灵谷!” 若情对他露出一抹佩服欣赏的眼神;这下可好,她报仇终于有望了。 第17章 “不会错的,我跟了他那么老远,就在幽灵谷时,他突然一个眨眼的不见了。只不过,谷里的谷洞很多,哪个才是他们藏身的谷洞,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阿铭很诚实的说道,这也是他唯一感到挫折的一点。 “没关系,只要知道在幽灵谷,我想我会有办法引他们现身的。”若情的表情极为肯定。 “小霏,你说什么?”阿铭惊愕地望向她,这才发觉自己被骗了。 “我……阿铭哥,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你,我要去幽灵谷找他们算帐,这笔仇不报,我难消心头恨。”若情咬牙说道。 “但你不是告诉我,这是将军要我去调查的吗?这会儿怎么又变成你要去报仇了呢? 小霏,咱们也算是兄妹一场,能告诉我原因吗?” 对于小霏想单枪匹马厩去幽灵谷这档事,阿铭着实放心不下。何况她又没什么功夫,这事万万不可啊! “其实……其实我并不叫秦霏,我本姓费,乃“青星堂”的大小姐费若情,那些天竺人就是杀害我们堂内千余口的凶手,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若情很困难地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因为她信任阿铭。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我曾听将军说咱们和你们青星堂势不两立,你混进将军府,该不会是——”阿铭心直口快的说。 “阿铭哥,连你也不信任我?”对于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若情匪夷所思。 “我……”阿铭突地偷偷一笑,“算了,连咱们将军都对你尽释前嫌,甚至还照顾你简直是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我的信任与否有关系吗?” “好哇,阿铭哥你——”若情不温柔的一掌就要击来。 “拜托你温柔点儿,将军夫人。”阿铭这下笑的可高兴了,因为打从他一进王府,就听见大伙谈论著她与将军的喜事。 若情的手停在半空中,怔忡的问:“你是听谁说的?” “大伙儿都这么说,而且我最近常瞧见将军眉开眼笑的,相信你们的好事近了吧!” 接着他又叹口气道,“所以,阿铭哥拜托你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凡事都有将军替你顶着,而且奇qisuu.书围剿的事将军最近都在密切进行着,不用多久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若情为难的看着他,“谢谢你,阿铭哥,你的话我会考虑的,但在这之前,能不能答应我别把这件事告诉将军。” “为什么?将军一定也很想知道这个么消息呀!” “我知道,但就你所说,其中也有危险性,你不希望他陷入危险之中吧!”若情急切的说。 “这……好吧!但是你千万别做傻事哟!时间也晚了,我该回去了。”阿铭无奈地看了看天色,最后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踏上归途。 而若情却在此刻做下了最终的决定,无论如何,她要一定要去幽灵谷! ※※ 幽灵谷荆天棘地、瘴雨蛮烟,乃四处荒芜、了无人迹的不毛之地。 若情屏营□nb537□徨、寒毛尽载地走在这种地方,一面还得故作坚强的寻找可疑的洞口狭道。 她在心里想着,再这样下去,就算她不会被那些天竺人杀了,也会被这儿的鬼魅魍魉给吓晕了。 天啊!她可不能尚未行动就已成仁,这要是传扬出去,可会笑掉不少人的大牙。 她该怎么办呢? 蓦然,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若情立即找了块山石隐藏了起来,偷偷望向声音源头。 不久,走来了两个头绑布条、奇装异服的男人。会是他们吗?应该没错,上回在翠儿家看见的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的打扮,如今只好跟着他们走了。 所幸若情“凌波微步”的功力不错,很顺利地,她找到了他们落脚的洞穴。并且听到他们以天竺语在那聊天,幸好费仑早年行走天竺,讲天竺语,若情也跟父亲学会一些天竺语,想不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迦亚,明儿个夜里吐鲁奇准备再偷袭禾庆府,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 “早就准备好了,这次我一定要将那姓雷的生擒活捉,只是我不懂敏敏公主为何硬要我们留活口?”迦亚不解道。 “这你就不懂了,自从上回大战时,敏敏公主一瞧见那姓雷的,马上春心荡漾,一副思君念郎的模样,真把吐鲁奇给气翻了。” “哦——难怪吐鲁奇那么积极的想要干掉雷亦昀,原来是怕到手的驸马位置被人抢了!” “嘘——小声点儿,别让吐鲁奇听到了,他可会要了你的小命!”那人用力掩住了迦亚的口。 “好,我们进去吧!公主今天心情特别不一样,居然准备了一大堆上好酒菜招待我们,去迟了可不太好。”迦亚扬扬眉,不以为然的说。 若情看着他们的背影思忖着:敏敏公主是谁?难道她也爱上了亦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般复杂? 坐困愁城的若情最后在没办法的抉择下,选择了继续跟进,准备瞧瞧那个叫敏敏公主的究竟生做何等模样,亦昀会……不会的,不会的!亦昀不会变心的!她拚命的告诉自己。 在一条狭隘的通道里,充满了潮湿的瘴气,她步步为营的小心前进,大约过了一刻钟,就在不远处,若情依稀听见了杯酒欢腾的击鼓声与乐曲声。 她格外注意的走着,近五十步时,她终于瞧见远处至少有百余个天竺人正在举杯畅饮着,在最中央的一处空地上有着数名舞娘在跳舞,再往上一望,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斜倚在躺椅上,徐徐啜饮着手中的酿酒,那副自信的神采、美艳的容貌,在在令若情产生了压迫感。 是她吗?敏敏公主。 想不到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但若情可以很笃定的告诉她,她费若情是绝不会把亦昀让给她的。 为了看清楚些她的容貌,若情试图更前进点,并打算找机会打扮成舞娘的模样,把她给杀了。 最后,她躲在一处暗道的顶端,攀住上方突起的石块,等着那些舞娘去更衣的机会。 果然,曲终时,那些舞娘即往这个暗道通行,若情趁机以轻巧的手法制伏住最后一名慢半拍的舞娘,将她拖自一旁小洞内换上衣服,而后极快地跟上另一些人……在更衣时,若情听见大伙提及下一首舞曲为“蛮腰舞”,她偷偷的喘了口气,幸好她自幼就极欣赏边塞舞曲,也暗自研究学习了几支,而蜜腰舞即是其中之一,要不待会儿可就糗大了。 前奏响起,她们成一列队轻移莲步地挪了出去,若情依旧排在最后,再加上脸蒙轻纱,可轻易的掩藏起身份。 她轻轻随着舞曲的拍子扭动着柳腰,但灼灼的眼眸却透过薄纱直视着敏敏 公主,腰间暗藏的短刀也呼之欲出。 她想,既然敏敏为一国公主,杀了她,就等于杀了他们的士气,到时候雷亦昀对付他们就没那么累了。 若情的舞姿太过灵活美妙,其他舞娘简直是自叹弗如,这引起了一直坐在敏公主身旁的吐鲁奇的注意。就在若情找出机会拔出短剑疾冲而上的那一刹那,她立即被吐鲁奇的一道掌风击回了地面。 一时间,鼓噪声四起,舞娘们又是尖叫又是闪逃,就是怕被吐鲁奇的掌风波及到,而酿成无妄之灾。 “你是谁?” 吐鲁奇阴森狠毒的眼光射向她,巴不得将她分尸一般,这女人竟敢谋杀他最爱的敏敏公主! “是我!”若情毫不惊惧的卸下面纱,无畏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你!”吐鲁奇半眯起眼,须臾才想起原来她就是雷亦昀抵死也要保护的女子。 太好了,有了她,还怕雷亦昀不会自投罗网? “吐鲁奇,她是谁?”敏敏公主惊魂甫定的问道。 “不用多问,我既敢来就不打算活着出去,要杀要剐随便你,但就算我做鬼也会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若情执拗的说。 “哈……你有种,但是你的男人雷亦昀会让你就这样死了吗?”吐鲁奇狂笑道。 “她到底是谁,和雷亦昀是什么关系?”一听见心上人的名字,敏敏公主对她的敌意可就更深了。 “公主,这你就不知道了,她可是雷亦昀的女人。”他心怀不诡的说。 “什么?她……她竟然是……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杀了!”敏敏公主一缸子的醋正倾泄而出,酸死了在场所有的人。 “等等,难道公主不想以她引诱雷亦昀前来吗?”吐鲁奇眼中闪着诡谲的光芒,心底已有了消灭雷亦昀的计划。 “你们太天真了,我死也不会害亦昀的。今天既然落在你们手里,我无话可说,但我一定会拚死一搏的。” 若情霍地想起她身上正有一枚田蜜赠与她的圆球型暗器,随即将它往对方身上一投,立即烟幕四起,浓浓的呛鼻气味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咳嗽不止。 她便趁这空档以凌波微步的轻功快速逃离了该处。 “这……这是什么东西?难闻死了,害……咳…害得我直想吐。吐鲁奇,你还不赶紧去追!”敏敏边拍着胸口,边咳着说。 “咳……是!”他用内力驱散了眼前的浓烟,倏地追了出去。 第八章 田蜜今儿个兴高采烈的去找若情,因为她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幅鸳鸯戏水,这可是她这辈子仅有的作品呢!诸葛擎就常取笑她是个坐不住的好动女孩。因此,她气不过就和他打赌,倘若她绣成一样东西,他就要答应她一件事。 当然,那件事就是答应让小霏教她武功。 第18章 真不简单,拖拖拉拉的绣了三个多月,她终于成功了,虽然不是挺好看的,但也算差强人意啦! 她本想先拿给阿擎好好炫耀一番,偏偏他一早就到将军府陪义兄操兵,在没对象好献宝的情况下,她想到的就只有若情了! “小霏,你快来瞧瞧我这枕罩绣的怎么样?你看了可别笑哟!”田蜜边喊边推开房门,然而面对的竟是一屋子的寂静。 奇怪!天刚亮,她会上哪儿去了? “小霏,小霏,你在哪儿?”田蜜踏出屋外,不死心地在前厅后院全部寻遍了,就是不见她的影子。 “咦!怎么会不见了呢?那,对了!她八成是按捺不住寂寞跑回将军府找义兄去了!” 田蜜开心的想。当然,她也不会乖乖的待在王府,正准备后脚跟着走,偷偷溜出府玩呢! ※※ “义兄,阿擎,你们怎么全躲在这儿,走的我腿都快断了!” 将军府占地极广,尤其是后院的练兵场更是广阔,田蜜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拖着步伐赶来找他俩,想想还真是难为她了。 当诸葛擎看见她时,脸上浮现出那种阴郁不散的表情,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蜜儿,你怎么那么不会照顾自己,都快临盆的人了,还走那么远的路?若是半路要生了,那可怎么得了!” “我才不会那么倒霉呢!你少在那儿穷紧张了。我辛辛苦苦跑来这儿,还不是想拿这个给你看,瞧你一点儿也不领情。”田蜜噘起嘴,将手中的枕罩往他身上一扔,气的转身不理他。 诸葛擎摊开一看,眼睛和鼻子都快皱在一块儿了,“这……这是什么?” “你真笨那,鸳鸯你不认得啊?”田蜜这下子可更气了。 雷亦昀好奇的也凑上前一看,“鸳……鸳鸯?我还以为是两只发育不全的乌鸦呢! 哈……” “死义兄,不懂得欣赏就别乱讲!阿擎,你说,漂不漂亮?像不像鸳鸯?”她现在懂得撒娇了,因为经雷亦昀一提,还真像乌鸦呀!如今她只有借着诸葛擎的安慰来抚慰一下她破碎的心。 “这……漂亮是还算漂亮,但我没见过全身黑的鸳鸯啊!”诸葛擎支吾其词,显得为难极了。 “人家是嫌换线麻烦,花花绿绿的又难绣,索性统一用黑色嘛!干嘛眼光那么高,东挑西嫌的!我不管了,找小霏来评评理,她会刺绣,眼光一定不会错的。小霏呢?你帮我去叫她过来一趟嘛!”她左瞧右望就是没见着小霏。 “小霏?她不是在王府吗?”这回可轮到雷亦昀心急不已了。 田蜜歪着头迷惑地看着他,“难道她不在这儿?我在王府前前后后都找不着她,因此猜测她可能来找你了。” “她好端端地怎么会跑来找我呢?”雷亦昀攀着田蜜的肩,心急如焚地摇晃着她,压根忘了她是个孕妇! “亦昀,你这是在干嘛?”诸葛擎可不傻,他立即制止道。 经诸葛擎的一声怒喝,雷亦昀这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对……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一定是……” 他不该那么大意的,早该猜出若情的心思才对,她绝对是去找那些人了。 “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或许她只是出门散散心罢了!”诸葛擎极力安慰他。 雷亦昀摇着头,“不是,今儿个一整天我心头就郁闷难安,或许这就是事情要发生的预兆,我去找她!” 他挥甩衣袂,倏然旋身而去。 “等等,将军,我知道小霏去哪儿了。”一直随着侍卫队站在角落一块练功的阿铭,终于敌不过心中的焦虑与理智的挣扎,还是决定说了。 “阿铭,你说什么?你知道小霏去哪儿?” 雷亦昀快步踱回他身边,眼神锐利的望着他。为何阿铭会比他还深得若情的信赖? 难道他们之间……由雷亦昀那冷冽的眼光,阿铭立即知道将军八成是误会他和小霏了,于是忙不迭的开口解释着,并把事情的原委告之。 “将军,你千万别误会,事情是这样的……” 雷亦昀闻言脸色乍青乍白,她怎么会那么傻!竟痴想一个人深入虎穴。 “阿铭,你是说在西南角的幽灵谷是吗?好,我立刻就去!” “等等,我和你一道去。”诸葛擎说道。 雷亦昀看了看田蜜,才转身看向他,“蜜儿就快生了,你还是留下吧!我有自信可以救出若情。” “若情?她不是叫小霏吗?怎么又变成若情了?”田蜜立即听出他的语病,依她强烈的好奇心,怎能不弄清楚呢? 雷亦昀轻扯了下唇角,神色凝重的说:“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们答案的。在此之前,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肚子里的孩子吧!” “那义兄,你要小心点儿哟!需不需要带一、两支侍卫队去?” “不了,我一个人就够了,以免打草惊蛇。”他转向诸葛擎说,“将军府暂时拜托你照料一下了。” “没问题。有需要我的地方,千万别客气。”诸葛擎诚挚地道。 雷亦昀点点头,随即施展轻功腾空一飞,霎时不见了踪影。 ※※ 若情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幽灵谷。 行动失败了!她终究还是逃不过失败的命运!若情懊恼的想。 难道她就这么回去吗? 不行,或许她可以待在附近伺机而动,一定可以等到他们防守最弱的时候,反正怎么说她都不愿回去坐以待毙。 不知雷亦昀还好吗?当他知道她擅离王府没有知会他一声,会不会恨她或是气她呢? 行动虽没成功,但她并不后悔,至少她阻碍了他们今晚袭击王府的计划,经她这么一闹,想必他们也没心情去了吧! 但就是不知后面的追兵何时才肯罢休,她就快无路可逃了。幸运的是她自幼即在蜀西长大,这儿的环境她多少要比那些天竺人清楚些,绕些山路引开他们倒也不是件难事。 怕只怕他们不死心的猛追,她就没那份体力与他们纠缠了。 “凌波微步”虽是她最为擅长的轻功,也是逃离敌人追踪的最佳功夫,但以她的功力绝不能使用超过一个时辰,否则将渐渐力不从心,此刻就算恨少时不努力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坐在大石上歇了歇腿,借以恢复些元气,好继续与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否则,她只好认命被抓了。 远处芦苇丛内发现有拨动草丛的声音,若情陡地跳起身,冲往一旁的大石后隐身起来,一面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奇怪,这丫头还挺会跑的,东一闪西一晃的,耍得咱们团团转。”吐鲁奇闷声说道,从他汗流浃背的情况看来,他也是追的很喘。 “统领,你看那丫头使的功夫像不像咱们天竺已失传多年的轻功?”他身旁的一名随从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是说“凌波微步”?” 吐鲁奇眼光闪烁的看向他,整个武林都知道,凌波微步乃属上乘轻功,但约于百年前即失去踪影,从此未曾再见任何人使用过,所以他也不知真正的凌波微步是怎么样的变幻莫测,但由前辈的口述情形与她所使出的轻功倒是极为相似。 “属下只是这么猜测而已,请统领莫责怪。”他期期艾艾的又补上一句。 “经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十分相似,倘若真是那失传已久的绝学,找着那丫头岂不是更赚了一笔,哈……” 一联想到这种可能性,吐鲁奇更兴奋了,因为这种功夫很适合女子学习,若将它送给公主,不难想象公主会对他更为爱慕,到时候姓雷那小子就再也引不起公主的兴趣了。 若情闻言却是纳闷不已,父亲从未说过凌波微步的来处,她更不知道这门功夫竟是已销声匿迹近百年的绝学,那么父亲是怎么得到它的? “可是统领,我们一直找不到她,那该怎么办呢?”那人好死不死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气死吐鲁奇都难。 “什么怎么办,继续找啊!亏我在公主面前大言不惭的自称一定能将那丫头抓回去,如今要是出什么纰漏,由你们去承担!” 吐鲁奇目光如炬的扫向他,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是——我们懂。” “懂还不快找!” 两名手下暗自吐吐舌头,在强权下只好低着头摸摸鼻子继续找了。 “你再逃吧!我就不信把“幽灵谷”方圆十里的地全翻过来会找不到你,等着瞧吧!” 吐鲁奇狠狠地哼上一句,紧握的手指关节喀喀作响,使得躲在一旁的若情听的手心直冒冷汗。但她强压抑住心底的颤悸,告诉自己绝不能屈服在恶势力之下,只要活着一天,她一定能找到报仇的途径。 ※※ 雷亦昀身形一展,轻盈利落的跃下幽灵谷,却不知若情早已逃出谷,正藏匿在谷外的某处。 虽说幽灵谷乃处于蜀的边界处,但由于滇的瘴气很高,进而影响它的天然环境,使得幽灵谷渐渐为瘴蛊所渲染,也变成了一处森冷邪气的地方。 雷亦昀也算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一踏进谷底,他就感觉到有股异常沉重的压迫感侵袭着他。他猜测正有人在施放蛊毒,而对像就是他! 他屏气凝神的继续往前走,并运气护住自己的命门,他明白当蛊气最旺的地方,也就是对方藏身之处,虽危险,他也要向前走。 当他身经一处洞穴时,他感觉得出蛊毒就是由这里面发出,于是他转移了方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霎时,风起云涌,数十名天竺人由洞顶直窜而下,招招凌厉欲夺取他的性命。 第19章 这次雷亦昀学聪明了,他早已屏住气,未让一丝蛊毒侵害自己。并灵活运用储存在体内的气息,以万夫莫敌、雷霆万钧的气势,用一道道刚劲的掌风格开所有人的攻式,且一一锁住他们的筋脉,废除他们的武功,让他们明白中原武学的厉害之处。 “手下留情!” 敏敏公主惬意的躺在长椅上,就在她看见来者是雷亦昀时,眼光陡地亮了起来,当然,心也跟着迷惘了。当她的手下一阵阵哀声连连的惨叫声传来,才将她唤回了现实,于是及时出声制止道。 “你还是来了,而且很聪明,知道跟着蛊气走。” “你是?” 雷亦昀眯起眸子,薄唇紧抿,沉峻的脸孔浮上一抹威猛森冷,那独树一帜的漠然令敏敏心颤不已。 “我乃天竺公主,名为敏敏,还记得吗?半年前的那一战我们还交过手。” 敏敏频频对他露出宛如花痴般的笑容,且间接示意她的手下退下。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位女将军,功夫还不错,雷某佩服。”雷亦昀回忆半晌,才猛然想起当时的确有一位女将军跟他厮杀好一阵子。他本可轻而易举的取她性命,就是念在她是个女子的份上饶了她一命,没想到纵虎归山乃是一项错误的决定,如今她竟找上门来了。 “谢谢你的恭维,我不要你的佩服,只要……”她对他抛了一记媚眼,且故意俯下身露出她娇嫩如凝脂的颈项,及以那若有似无的春光。敏敏自信没有任何男人能不为她的肉体所掳。 雷亦昀非驽钝之人,哪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但他心中所想的却只有若情,担心的也是若情的安危,因此,就算敏礁是天仙下凡,他也不为所动。 “雷某并没兴趣知道公主想要的是什么,但我清楚的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他很想说,别在我面前搔首弄姿了,你自个儿留着孤芳自赏吧! “那我倒想知道雷公子要的是什么?” 她妖娆妩媚的对他一笑,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听在雷亦昀耳里是鸡皮疙瘩落奇qisuu.书了一地,挺受不了的。 “我知道早上有个女子曾闯入幽灵谷找过你们,我要的就是她,请你放她出来吧!” 他悒郁的面孔难得闪过一丝感情,当然,这是针对若情的。 “她?你是说那个发育不良的黄毛丫头?” 敏敏一改温柔的面容,倏地变得有点跋扈无理,心头更是涌出一股可淹没人的醋劲。 “对!我要的就是她,至于她发育的如何也只有我清楚,不需你费唇舌批评。”雷亦昀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若不是此刻若情极有可能在她手中,他一定会找机会教训教训眼前这个自以为是、以貌取人的妖女。 “你……我哪里比她差,你竟然这么对我说话。”她胸中的怨气顿时蔓延开来,凶狠的本性也展现了出来。 “你并不差,但不是我欣赏的类型。快说,她人呢?你们将她怎么了?” 雷亦昀亮起厉眸,使得气氛一下子变得窒人且危险。 “她——”敏敏的媚眼一转,突然心生一计;虽然那丫头不在她手上,但她倒可以利用机会暂时拿她来要胁他。“不错,她现在正在我们这儿做客,不过你放心,只要你配合的好,我是绝不会亏待她的。而且刚刚你伤了我手下的那笔帐,我也可以大方的一笔勾销。” “你这无耻的女人!敢耍这种要胁的手段!” 雷亦昀用力揪起她的衣领,若不是他此刻理智还在的话,准会给她致命的一拳。但他知道他不能,因为若情还在她手上。 “哟——你可真会做假君子啊!瞧瞧你的手,不早已把你的本性给显露出来了吗?” 她不怀好意的瞟了一眼他的手。 “你——”雷亦昀像被毒蝎螫到般,猛然放开她的衣领。如今他才明白这女子并不好对付,太难缠了!“别耍嘴皮子,你心里明白得很,我是绝不会看上你的。有自知之明点儿吧!你现在放了她,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是吗?但我发觉现在占上风的人是我,该听命行事的人是你。所以,我告诉你,你说错话了,雷公子。” 她又企图挨近他身边,用一根手指轻轻滑过他粗犷的下巴。 雷亦昀精光迸射,眼瞳中射出一道道如箭镞般的冷芒,接着他讽刺性的一笑,有点儿绝望的说:“说吧!我需要怎么配合,你才肯放了若情。” “若情?她叫若情?不错,很美的名字。但是即刻起,你嘴里喊的就只有敏□ nb73b□,我要你把若情忘掉,和我成亲。”她眼中灼灼闪烁着一簇簇胜利的光束,但看在雷亦昀眼里却是非常刺眼。 “和你成亲?去你的,我雷亦昀这辈子只娶费若情,你门都没有!” 他脸色一僵,咬着牙低吼着,阴森的眸光凌厉且惊猛的向她袭来,一字一句的嘲讽声由他口中迸出。 他紧握起双拳,巴不得一拳将她击毙,但又在不能轻举妄动的情况下,差点气得怒火攻心。 “好,来人啊!今晚我将那女人赐给你们,你们好好享受吧!” 她大声说着,眼见四周一个个男人都凝着淫恶的笑容。 “你们敢!好,你放了她,我答应你的要求。”炽热的火焰点燃了他的双眼。他紧闭上眼,唇抿成一直线,深深感到命运之神再次作弄了他一次。 “这才识时务嘛!那你就先在我们这儿住几天,等我挑好了日子,我再通知你,雷郎——”敏敏寡廉鲜耻的直往他身上挤过去。 雷亦昀轻易一闪,压根不齿她这种行为。 “好!你有种,来人呀!押他下去!” “不用,我自己走。”他甩了甩衣袖,兀自往内洞而去。 ※※ 若情在谷外整整绕了三天,最后还是回到了幽灵谷,因为她深信“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加上她实在已筋疲力竭了,还不如守在洞口等待最佳时机,顺便养精蓄锐,这对她来说还有利些。 然,当她回到洞口时发觉有点儿不对劲,洞门张灯结彩,防守也松懈下来,进进出出的每个人似乎都非常忙碌。甚至还有人扛着一坛坛的上好女儿红进洞,大伙脸上全沾满了喜色,仿若在办喜事似的。 唯有他吐鲁奇一脸苦闷,抑郁难当,常常拎了坛酒躲在洞外,一个人喝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姓雷的,算你好运,得到公主要青睐,算我认输了!更气人的是,我竟还得参加你们的婚礼,这无疑是天大的讽刺啊!哈……” 什么?雷亦昀要和敏敏公主成亲了?若情失魂落魄的想。 “姓雷的,你倘若知道你受了咱们公主的骗,铁定会气毙的,天知道那丫头压根不在我们手上,你上当啦,我是不是也该绝望了呢?”吐鲁奇敲了下身旁的大石,疯狂地自言自语着。 原来如此,雷亦昀是受了那敏敏的骗!天呀,她不可以这么做,雷亦昀不该娶她的!他不能就这么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 她要去找他,一定要去挽回这场错误。 若情回到藏匿的洞口,开始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再混进洞。但身上这套舞衣目标大显着,只要一出现,一定会被识破。那该怎么办? 或许是上天听见她求救的声音,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她听见两个小喽罗谈着要出谷偷猪劫羊,以庆祝公主大喜的日子,于是若情立即决定再施展一次偷天换日的计划,但这回她打算扮成方才那两名喽也的其中之一。 她随即跟上前,在那两人毫无防备的情形下,以凌波微步混淆他们的视觉,趁机点了他们的昏穴,卸下他们其中一人的衣物换上,并在脸颊上画上了些落腮胡,以掩盖自己清丽的容貌。 就这样,她抱着绝不能输的决心,再一次的混进谷洞内。 ※※ 若情吃力地扛着一只只待宰的羊进入了他们的地盘内,在这其间,她不停向四处张望着,就是希望能瞧见雷亦昀的身影,但她却失望了,因为这里除了天竺人还是天竺人,就连敏敏也不知上哪儿去了。 室内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与羊骚味,若情紧憋住气,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吐了起来,这岂不是糟了。 蓦地,一阵阵人马杂声由洞外传来,若情敏锐地旋过身,眼尖地看见雷亦昀被五花大绑地拴在马背上,但仍削减不了他猛不可当的气势。她的心也因为看见他而沸腾不已。 他是为了她才愿意受这种屈辱,她能不感动吗? 原来他是被安置在别处的洞穴,也难怪她怎么也找不着他;若情下定破釜沉舟的决心,她一定不会让雷亦昀娶那妖女,即使一死。 “新郎倌来了,新郎倌来了!” 众多喽也们大声的喊叫着,那声音听在若情耳里可真是逆耳极了。她顺势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约莫十来个面无表情的天竺人围在洞穴外围,她相信那些就是害死她们青星堂千余人口的黑衣人。 他们能杀出重围吗? 管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就算死,能与雷亦昀死在一块,也无憾了。 就在他们拜堂的前一刹那,若情豁出去的嘶喊着:“亦昀,不要——你不可以娶她!” 是若情的声音?是她没错!雷亦昀骤然转过身,还来不及做出任何惊愕的表情时,即看见她背后的一名喽也拿着酒坛企图砸她。 “小心背后!”他运足气,用力撑破裹住他的绳索,原来这对他来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他之所以不反抗,完完全全是为了若情的安危。 第20章 而现在他看见了她,他也不必再有所顾虑。虽然她脸上涂满了黑炭,画满了胡碴,但那身材及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她的的确确是他的若情……他腾空飞跃,以瞬息万变的姿态,越过若情的头顶,对准她身后的家伙旋腿一踢,那人顿时飞出了洞口。 “雷亦昀,你这么做会后悔的。” 愕愣了半晌的敏敏终于恢复了神智,她只能指着他忙碌的身影破口大骂着。 “我雷亦昀从不知后悔是什么东西,你识相的话就放我们出去,我可以禀明皇上,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就算我死了,你们也活不成!” 雷亦昀瞬间抱起若情飞上洞壁的横石上,冷眼看着脚下那群对他虎视眈眈的天竺余孽。 “你!”敏敏咬着牙瞪着吐鲁奇说道:“你还不上?这里面就属你功夫最好,抓到他我就嫁给你。” 她并不是不明白吐鲁奇这些年来对她忠心耿耿全是因为爱她,并笃定只要她这么说,吐鲁奇就算是拚了命也会逮到雷亦昀的。 “公主此话当真?”乍闻此言,吐鲁奇原已半醉的心神又回复了过来。 “你还废话什么,快上啊!”她气的都快跳脚了。 此刻若情攀紧亦昀的手臂,由这种高度往下看,她都快晕了,更甭提还要施展轻功了,“昀,怎么办?我怕高,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会连累你。” “别怕,有我在,那个叫吐鲁奇的我并没放在眼里,你只消用力攀紧我就行了。” 雷亦昀安慰她,余光却放在吐鲁奇的身上。 正当他俩交谈的当口,吐鲁奇想趁他俩分心之际取下雷亦昀的性命。只见他倏然跃起身,割断了他们所依障的横梁! 雷亦昀借着横梁施以力道,遽地又往上一跃,继而达到了最顶端。 “服下它。”他自腰际取出两颗药丸,交予若情一颗。 “这是?”她不解的问。 “我担心他们会再施放蛊毒,它是万命丹,有驱毒的作用,乃两年前皇上所赠,想不到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但至于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如今只有赌上一赌。”在生死关头,他还能幽默的说道。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在一块儿,我愿意赌。”她含着笑意吃下了它。 “你不会有事的。”他也含情一笑,在若情尚未弄清楚的情况下,将她往旁边的小洞一塞,“好好待在这儿,凭他们的轻功是无法飞上这儿的。” 语音方歇,他已俯冲而下,陷入敌阵之中。 “不,你不要丢下我!” 突然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掠过她的全身,她感到好冷好冷……为什么他不让她与他同生共死,要一个人去面对危难呢? 但现在她所处的位置真的好高,下面又徐徐施放着瘴气,使她看不清楚他的踪影,更弄不明白他此刻的处境。 她该下去吗? 不会飞的若情简直快要疯了,那么高跳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帮不上他的忙,说不定还会让他分心,甚至害了他。然而,她又实在无法一个人安然无事的杵在这里,让他一个人面临那么多的危险与攻击。 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做呢? 唯今,她所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祈求着上苍给他力量…… 第九章 雷亦昀卯足了全力,以一敌百,其势如破竹的狂野雄风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一双不怒而威的剑眉所扫过的地方全是石破天惊的爆裂声。 敏敏公主躲在石桌后面,将眼光静静地停驻在他身上,如今她才发现眼前这出色的男人绝不是她所能轻易驾驭的,也难怪他会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眼见雷亦昀不仅得对付来人,还得分心找寻他们饲养毒蛊的地方,更意外的是,没多久的时间里,他已找到了他的目标——那篓他们饲养了无数蛊虫的竹篮,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发功毁了它! “停——”她起身喝止道。 蛊虫一毁,平日借着蛊毒支撑功力的天竺人立即像一个个虚脱的躯壳,毫无反击的能力。她眼睁睁看着他们哀嚎遍地,再这么下去,他们一定会全完了。 “公主!”吐鲁奇死不认输,依然硬撑着。 “我说停!”她冲向前甩了他一巴掌。 “公主,你——”他抚着脸颊,愕然地望向敏敏。 敏敏并未睬理他,迳自转向雷亦昀说道:“我们认输了,停手吧!” “来不及了!” 洞门外出现一抹卓尔不凡的身影,近身一看,原来是诸葛擎! 他身后则是一群大唐士兵,且洞外也包围了数十名弓箭手,以这种天罗地网来包围他们,想必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 “擎兄!”雷亦昀趋向前。 “他是?”敏敏公主伸出战栗的手,指向诸葛擎。 “我是雷亦昀的好朋友,更是宁南王爷所指派前来擒拿你们的人。”诸葛擎一派从容的自我介绍着。 吐鲁奇不甘好不容易拯救下来的遗族就此消失,他相信抢得先机太重要了,于是,他趁雷亦昀无所防备时奋力举刀偷袭他。 但没想到的是,雷亦昀一个旋身,立即将他的手反剪于后,“本想放你们一条生路,怎知你们竟不知珍惜!” “擎兄,他们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去救一个人。”雷亦昀将吐鲁奇交到他手上,意有所指的说。 “一个人?哦——我懂了。”诸葛擎噙着笑意说,并押下他们一群人,率队走了出去。 ※※ 就在同一时刻,若情一个人窝在洞顶听着底下刀剑交错的声音,只要那个声响在,就表示雷亦昀还安好着,而她也只能凭借着这股力量,以支持着自己继续待下去的勇气。 蓦然,一切突然变得静谧无声,若情立刻探出头往下探索着,这才发觉底下的烟幕已散尽,但却不见任何人影。 “亦昀——”若情着急地对下方喊着,希望能听见他的回答。 须臾片刻后仍不见任何回音,难道雷亦昀他……“等我,亦昀!”若情把心一横,不愿再窝在这狭隘的洞穴中,她决定要去找他,即使从这儿跳下去活命的机会不大。 于是她站起身并闭上眼,足尖一蹬,立即脱离了洞口。 若情感觉得出她正直直的往下坠,就当她以为自己会撞上硬邦邦的地面而粉身碎骨时,却已意外地落在一个温柔宽广的臂弯里。 “是你!”当她猛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挂心已久的人儿时,她早已忍不住喜极而泣、热泪盈眶了。 “你这个小傻瓜,怎么就这么跳下来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雷亦昀伟岸俊挺的脸上欲表现出怒气,但却被一缕缕温柔所代替。对她,他想他这辈子再也发不出怒来。 “我看不到你,担心你,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若情语带撒娇地窝进他怀中,实在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是喜悦!是兴奋!还有许许多多的感动。 “你又胡思乱想了,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 雷亦昀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语气是既爱怜又不舍。 “对了,你没受伤吧!他们人呢,怎么全不见了?”若情迅速察看过他全身,掸了掸isuu書网他衣襟上的灰尘。突地想起方才他才与那些天竺人拚命着,怎么这会儿又像极了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们已投降认输,被诸葛擎押回了。” 他轻轻将她放下,领着她走出幽灵谷。此时的若情沐浴在夕阳余晖中的容颜是那么的深富光华与红润。 “诸葛公子也来了?” “他放心不下,率领着王爷的侍卫队前来支援。”他轻笑着轻拂过她如云的秀发,声音就像夏日烈阳般触动她的心。 有这么一刹那,他心里只想着:她平安无事,真好! 若情动容的端凝着他沉静的面容。这是他吗?那个她初识时霸气无理的雷亦昀? 她偷偷地别开脸窃笑。 “笑什么?”他瞧见了。 一抹莫测高深的笑自她唇际泛起,“笑你的真、你的痴、你的傻,更笑你平安无事、安好无恙。” “你更痴、更傻,痴傻得让我恨不得狠狠的揍你的小屁股。”他浅敛眉心,掬起她的下巴质疑着,“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冒险?为什么不让我分担你的忧与愁?为什么不会替我那颗爱你的心想一想?倘若失去你,它会有多痛?” “亦昀!”她低眉垂目,有些心虚地道:“我有心结,又死又硬的结。虽然我一再告诉自己,甚至暗示你,你我并无仇怨,你不该将心头之恨转嫁于我。可是,我又无法拉下脸要求你帮我替青星堂报仇雪恨,你既没义务,我也没权利。” “谁说你没权利!你如今已是我雷亦昀的人了,我的妻子。” 他加重每一个字的音调。 “我们还没拜堂。”她破口而出。 他洞悉一切的笑了。“你是在暗示我,还缺一道仪式?” “我知道你会尽快补给我,但我不想隐姓埋名一辈子。” 只要一想起大伙只知道她叫小霏,她的心就抽痛!难道要她这样盲目的过一生,永远与“费若情”三个字绝缘? “你可以不要。” “是吗?当所有人知道我就是当年杀害王妃凶手的女儿时,他们会怎么想?诸葛公子、蜜儿又会多么失望?还有王爷他会怎么做,是不是想手刃我,以报十几年前的杀妻之仇?”若情痛心疾首的呼喊道,悲戚痛心的泪水再度迷蒙了她的双眸。 “若情,我可以不要一切,什么将军官衔、权势地位,我只要你!” 第21章 他被她眼中氤氲的雾气给震撼了。于是迫不及待的搂紧她,企图给予她温暖。 若情伤心的摇着头,“但你能割舍养育之情吗?就算你能,我也不要,我不要你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不要绝望,事情不会如你所想的那么糟的。”他极力安慰她。 “我没你那么乐观。”如今只能感叹造物者弄人,何时“费若情”才能重见天日啊? “相信义父并非曹然瞽腴,我可以劝得动他的。”雷亦昀信心十足的说。想当年,他极力想替义母报仇雪恨,千方百计阻止自己的竟是被害者的田沛鸿! 或许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但无论如何,他希望这秘密对他们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瞧若情依旧是一脸讪讪的忧郁,秋水生波的眸子又氾滥着泪影,他那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意,温柔备至的撇撇嘴,软言慰语,“不要太多愁善感,相信事情一定有转圜的余地,我们一定要有披荆斩棘的精神。唯一要你记得的是,无论事情如何演变,我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就因为他这句话,她原本已跌落谷底的心又活了过来,甚至觉得自己被幸福所环伺拥抱。没错,有他如此深切不渝的爱,夫复何求呢? 轻轻地,她踮起脚尖,紧闭上眼,像极了一株羞怯可人的菟丝花,但依然非常勇敢地将自己的檀口樱唇覆在他发烫的唇瓣上。 雷亦昀猛然一窒,深深地倒抽了口气,她难道不明白这样的诱惑能将一个昂藏七尺之躯的大男人烧融成一摊水吗? 凝望着她美艳绝伦的脸蛋,已被两抹红云霸住了双腮,但她还是毫不退缩地将她在他那儿所学会的一些风花雪月的技巧全派上阵了……紧接着,她攀上他的颈项徐徐地在他耳际轻吻着,吐气如兰的清雅淡香已渐渐迷惑了雷亦昀的神智,她的动作技巧虽笨拙不熟练,但却已百份之百的诱惑成功了。 他突地发现体内的情欲因子在刹那间全然释出,一股强猛的需求感充塞在整个胸臆之间。 他狂野地大喊了一声,随之易客为主,不让她专美于前。猛然地,他攫夺下她的唇,撷取着她口中的甜蜜芬芳,在缠绵悱恻的爱意流转中他早已心神俱醉,只想贪婪地记取她的一切。 若情意乱情迷地沉醉在他的温柔中,下腹窜起的火苗烧灼得她不能自已,她紧抓着他的背脊,怕自己会沉沦坠落在火海中。 潜意识里,他急促地撕开若情的黄纱衣衫,露出她大半个玉馨粉颈。当然他也毫不犹豫地转移阵地,将他滚烫的唇烙印在那上头。 若情嘤咛了声,差点虚脱地倒在地上,若不是他强而有力的臂弯箍紧住自己,想必她已不知是否有力气继续站立着。 他的唇缓缓往下,长了老茧的手指也慢慢地往下移动。若情屏住呼吸,凝神感受着他所给予她的震撼与抽搐的感觉,这种类似着了火般的炽烈令她几乎为之晕眩,她只能紧紧抓住雷亦昀的手臂,借着指尖的使力来发泄满心的欲火沸腾。 “情……我爱你,但你不能倒在这儿,我们得另外找个地方……” 他倏然将她抱起,急促地往一旁的山石后闪去。 他火热的唇霍然覆上她的,灼执的目光紧紧瞅着若情心驰神迷的娇柔模样,他是那么的在乎她,随着她的多愁善感,他的心绪也跟着起伏震荡。 “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恨我、不原谅我,你也不能离开我。”她眼角噙着泪,对眼前这个霸气又柔情的男人她永远无法割舍。 “不会,我永远都会守着你。”他火热炙焰的瞳眸反映着真诚与不悔。 天知道,他怎能离得开她! “如果王爷不原谅我?” “他不会。”他低下头,以舌尖挑逗着她的蓓蕾。 “假设会呢?”她力持清醒,因为她在乎这个答案。 “不用假设,因为我可以掌握一切答案……”他技巧地卸下她仅有的肚兜,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在这个他可预知的问题上。 然,他想告诉她的是:倘若真如她所假设一般,他亦会爱她、照顾她一辈子;因为义父已有蜜儿与诸葛擎,她却只有他。 蜜儿轻声吟叹了一声,或许他真有把握吧!在这缠绵悱恻的一刻,在他蓄意的爱抚下,她已无心想太多了。 渐渐地,大石后隐隐传来粗哑的呐喊与娇喘声,连刚露脸的月儿都醉了。 ※※ “我好害怕!” 自从回到王府后,若情的心情一直处于忐忑难安的状态下,她一直催促着雷亦昀去向王爷坦白,却又担心坦诚后的结果。 “怕什么?”雷亦昀凑近脸,以鼻尖轻轻摩掌着她的唇瓣。好柔,好软,恨不得再咬上一口。 “你明知故问。”若情娇嗔地一跺脚,微蹙的眉峰锁得更深了。 “好,不逗你了!但是你也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懂吗?”他拂上她那一头如银河摇曳的如云发丝,撩起一小绺,放在鼻间闭上眼轻闻着,仿佛这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压根不将她担忧的事放在心上。 既然无论结果如何,他的抉择依旧不变,那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若情眨眨无辜的大眼,轻柔地一笑,“不逼你了啦!瞧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想我也不用太着急了,大不了被赶出将军府罢了。” “谁敢赶你这位将军夫人?再说宦海浮沉,我老早就不想再续这官衔了,到时咱们学诸葛擎和蜜儿畅游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玩他个痛快。” 他英气逼人的俊脸徐徐欺向她,轻点着她那瓷雕玉琢的鼻,爱她的心可见一斑! 她失笑了,“说不过你,每次都可以用任何话骗得我团团转,不想和你说了,快去吧!我会以一个平常心去看待的。” “那就对了。” 他咧开嘴,拧了拧她的小鼻尖,这才大步迈出了若情的闺房。 “亦昀,拜托你了。” 望着他挺拔自若的背影,若情只好将所有的希望托付在他身上。 ※※ 在王府偌大的花厅内,田沛鸿手拿著书卷,从外表来看,他似乎正在专心研读,其实他正心不在焉地想着一则困惑他多年的心事,在说与不说之间,他痛苦地难下判断。 “义父。” 雷亦昀踏进花厅,在他面前轻声唤着他。 见他不为所动,雷亦昀又再唤了声:“义父。” 然,田沛鸿仍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雷亦昀摇摇头,嘴角轻扯出一抹笑意,想不到这把年纪的人了还会发呆,是不是该考虑让他找个老伴续弦了? 索性他抽走他手上装模作样的那本书,一脸讪讪的笑意看着田沛鸿。 田沛鸿被他这动作搞得一闪神,嘴猛然张的老大,“亦昀,原来是你。你来多久了?” “不久,但已足够将您手上那本书卷给看完了。”雷亦昀风趣的说。自从与若情相知相恋后,他人也变得幽默诙谐多了。 “老了!一看起书就会打盹,让你看笑话了。”他下意识的干笑了两声,脸色有点儿泛红。 “我看不是吧!我在想是不是该为义父续弦了,毕竟您后半辈子需要人扶持照料。” 雷亦昀含着笑意说。 田沛鸿一愣,继而大笑出声,这孩子误以为他在思春啊!想不到他那么大的岁数了,还闹这种笑话,可真汗颜呀! “亦昀,你误会了。” “是吗?对亦昀,义父可千万别不好意思,我也非常希望你能有个老伴来陪伴你呀!” “唉!前几年我还有过这个念头,但这两年已没有那股冲动了,再说蜜儿也生了,有个小娃儿做伴也不至于感到寂寞,所以续弦这档事以后就别再提了,除非真让我遇见一位心灵契合的女人。就像你和小霏一样。” 田沛鸿意味深长,眼神缥缈的说道。 “小霏……义父,有件事我必须跟你坦诚,但无论你的反应如何,我永远也不会放弃小霏的。”雷亦昀想在说明一切之前先表明自己的立场与决定,免得事后将发生什么无法掌握的事。 “说吧!什么事情那么严重,又和小霏牵扯上关系?” 田沛鸿已有预感,该发生的事还是将发生了。这或许是天意吧!也可能是晴氛在冥冥中的安排。 “义父应当没忘记费仑吧?”雷亦昀问道。 “费仑?他不是于数月前被人给暗杀了吗?怎么又提起他了?”田沛鸿以静制动,等待着雷亦昀下面更具震撼力的话语。 “不知你对他还有恨意吗?”雷亦昀专注地看着王爷的眼神,想从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因为这对他与若情来说太重要了。 “我曾在你面前说过恨他的话吗?况且人都死了,任何仇恨也将随之葬于黄土之下,我已没有任何感觉了。”田沛鸿走下阶梯,负手踱步向窗口,凝望着外面的满天红霞。 在这夏末秋初的清爽节气里,晚霞之美反映得特别清朗,而他的心也是宁静无比,就和这彩霞般早已无怨无尤。 “那我就放心了。”雷亦昀当下大大地吐了口气。 “亦昀,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说吧!我正在听。”他并未收回视线,依旧流连于外面的美景。 雷亦昀定定地看了会儿他惧老孤单的背影,这才发现原来义父是那么的寂寞、无依。 “事实上小霏并不姓秦,亦不叫小霏。” 田沛鸿吁了口气,原来他猜测得没错,小霏的确是晴氛的女儿。“她姓费,其真正的身份乃是费仑之女费若情是吧?” 第22章 田沛鸿毫无预警的一句话,使雷亦昀诧异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原来义父并不老,他比任何人都精明睿智。 “义父,你早就得知一切了?” 田沛鸿慢慢转过身,有感而发的说:“其实我并不确定,但当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因为她太像了……” “像什么?”雷亦昀向他挪近数步,因为这个谜底太引人好奇了!他怎么看不出若情像谁呢? “你不觉得她和蜜儿的母亲极为相似吗?那时你也有十岁了吧!应当还有点儿印象。” 雷亦昀摇摇头,匪夷所思道:“难道她是?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义父能告诉亦昀吗?”他这也才思及,曾在若情胸前看过与蜜儿后颈一模一样的胎记。 田沛鸿叹了声长气,幽远的眼神更为惨淡无光,“约于二十年前,你义母晴氛是费仑的妻子,由于在媒妁之言下所产生的婚姻,往往都在婚后才发觉自己怎么样都无法爱上对方,这种感觉是既痛苦又无奈的,而你义母就是其中之一。” 他坐回太师椅上,啜了口香片继续道:“某天,你义母往庙里进香祈福,而我正好路过那儿。当时我并不知道她已是罗敷有君,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心理下,我上前蓄意与她攀谈,刚开始她非常不自在,也表明她已非自由身,但那时我却已发觉自己收不了心。接下来的日子,我派人查探她的行踪,只要她去进香,我也一定到,就这样我和她暗通款曲,半年下来,已到达彼此都少不了对方的地步。” “就这样,您和义母串通好远走高飞?”雷亦昀难以接受的问。 “也不算远走高飞,当年我已是镇风将军,乃为朝廷重臣,怎能说走就走。最后,我索性将晴氛带至将军府,将她视为我的妻子。而她也因深爱着我,不顾一切的跟着我,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与费仑所生的女儿——费若情。”他痛苦万分,一脸愧疚的说。 “难怪当年你不允许我去报仇,就是因为这层关系?” 雷亦昀心头犹如狂肆的波涛在翻腾着,他怎么也无法想像会有这么样的一个故事穿插在里面。 真是一出既感人又伤人的爱情故事! “我对不起她。”田沛鸿伤心的说。 “你何止对不起我,你让我缺少了十多年的母爱,你知道这种痛有多深?” 田沛鸿与雷亦昀霍地转过身,万万想不到若情那羸弱伤心的身影会出现在王府大厅厅门。 自从雷亦昀走后,她怎么也无法放心,虽然表面上她装成坚强无比,但实际上她永远被那份罪恶感所摆布,所以她禁不住等待,尾随着他而来。 想不到……却让她听见这样的情节。 “小霏——”田沛鸿欲言又止。 “我不叫小霏,别再喊我小霏了。”她几近疯狂地吼道。她自责了半天,原来都是他罪有应得的。 “若情,别这样!” 雷亦昀追向她,夹杂在中间的处境也真是难为他了。说动义父他有把握,但依这情况想说动她,可是难上加难啊!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他……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语罢,她心碎欲绝,头也不回的疾奔而去。 “若——”雷亦昀一只手举在半空中,声音却梗在喉间,眼睁睁地看她离去。如今他所能做的就是让她好好静一静想想。 “亦昀,你还不追上去?”田沛鸿心急的催促着。 “不能急,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慢慢开导她的。”雷亦昀递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即使再难他也要办到。 “那就拜托你了。” 一切都只能这般了!猛然乍见下,才发觉田沛鸿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 “若情,怎么那么晚了还不休息?” 经过她的闺房,雷亦昀驻足了,因为他瞧见她失魂落魄地倚窗而靠,原来她心里头还是很挣扎的。 “我睡不着。” 她愁眉苦脸的说着,以懒洋洋的目光看着他。 “很苦是吧?”他善解人意的问道,因为她知道若情不是个容易记恨的人,但义父当年做的那件事,对她来说的确是个打击,要遗忘释怀并不容易。 若情点点头,“嗯!很苦,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谅,怎么样?”他以平常心,平常的口气建议道。 “不——我办不到,他抢走了我母亲,难怪……难怪我父亲会对他恨之入骨,铤而走险的向他下手,爹一定也不知道那次的行动会误杀了我娘。否则,他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总是哀声叹气的。” 若情美丽的面容浮上悲苦之色。 “义父病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若情脸色乍变。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悉数让雷亦昀看在眼底。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很快地,她神情转为自然,以事不关己的语气说。 “希望你能去看看他。”他毫不拐弯抹角的直说了。 “不可能!” 其实她的心在去与不去之间犹豫挣扎着,坦白说,田沛鸿的确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好人,若情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像见到了父亲般亲切,在听见他病了的那一刹那,她心慌了,怎奈——“不勉强你,让我进去好吗?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窗外的风是很大的,你总不能一直让我站在窗外吧!” 蓦然间,刮起了一阵强劲的晚风,雷亦昀发现若情微微打了个哆嗦,为了怕她着凉,他才故意这么说的。 若情闻言,倏然溜下窗棂,为他敞开了门。 雷亦昀对她浅浅一笑,一进门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关窗。 “以后不准你半夜还把窗子开那么大,甚至还站在这儿吹风,难道你不知道秋天的夜风有时也是猛得很。” 他细腻的心思与动作让若情感到一丝丝的甜蜜沁入心田。 “原来刚才那句话是你的借口。” 雷亦昀对她眨眨眼,“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你已经引狼入室了。” “少来了!”她面色嫣红,急急转过身。 雷亦昀扣住她的手腕,轻声道:“你是个好女孩儿,将心比心看看好吗?” “我这么做让你很为难?”她试问。 “不用考虑我,以你自己的心意去决定。”他认真的表示,“对了,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是,由吐鲁奇口中已得知他当初为何要组织锋炎帮残害你一家了。” “为什么?”若情握紧他的手,这个疑问的确困扰她多时。 “因为你父亲年轻时曾在天竺待过一阵子,无意间手中握有他们天竺至宝“粼风掩月神剑”,听说此剑威力无穷、无人能敌,即使一个不谙武功的人握在手中,也会发挥其狂猛无比的功力。他们想向你父亲讨回,但当你父亲得知他们是要拿它来对付大唐时,却抵死不从。义父已将你爹这种侠风义气禀明圣上,圣上已派人快马来此,特颁旨令封你爹为护国郡王。” “真的?”若情讶异不已。 雷亦昀点点头,“改天陪你上坟,告诉你爹可以安息了。只不过圣上担心此一消息若传扬出去,定会有黑白两道一些贪心之人上你青星堂找寻那支剑,而且当他乍听此剑的神灵威猛,不禁喜欢上它了。于是特命我得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将它找出来呈至他面前,一方面也可避免酿成武林悲剧。” “搞不好他是想得到此剑,什么避免酿成武林悲剧,只是他的借口罢了!”若情嗤之以鼻。 “小心说话,这话若传到圣上耳里,你这条小命就没了!”雷亦昀警告她。 “好嘛!那你打算何时动身?” “就明天吧!” “我跟你去,那是我自小生长的地方,虽然我并不清楚我爹将它藏在哪儿,但至少地理环境我非常了解。”若情急急的说。 “也好。那早点儿睡吧!今晚就不“吵”你了。”雷亦昀坏坏的说道,并带isuu書网她至床边,为她盖好被褥。“记着,夜里睡不着可别再打开窗子吹凉风了。”他不忘对她千叮万嘱。 “昀……” “嘘——”他将食指放在她的唇边,“别说话,快睡!我会等你睡了再走。” 若情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就在她昏沉沉即将入睡的同时,恍惚间,她心头似乎已下了某种决定…… 第十章 拂晓时分,若情蹑手蹑脚的踏出了房门,慢慢往田沛鸿的房间移动。 他病了,不知严重吗? 房门没锁,她轻轻推开了它,由门外向内凝视了良久,只见他那已近五十的身躯瘦弱地躺在床榻上。 她也不懂为何要来这儿?只知道若不来看看,她的心就如同悬宕在半天高,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就在她正准备掩门离去之际,屋内隐隐约约传来急促地喘息与咳嗽声,这又将她欲离去的脚步给拉了回来。 管不了许多,她急忙地踏进房内,近身一看,原来王爷的被子掉了地!她迅速地捡起,为他重新盖上被褥。 “小霏!” 田沛鸿凑巧睁开了眼,就在他望见来老时,一双老脸已潸然落泪。 “我……我走了。”一阵惊慌袭向她,她蓦然想逃。 “等等!”他勉强地翻起身,只求能唤住她。由于起身太猛,他一时无法施力,又倒了下来,并传来阵阵地咳嗽声。 “你这是干嘛?”若情顾不得这许多,又重回床边扶起他,并轻拍着他的背脊,希望能减轻其痛苦。 “谢谢你,小霏。” 第23章 待田沛鸿的气息略微稳住后,他逸出欣慰的笑容。 “我说过我不叫小霏,你老糊涂了吗?”若情深锁眉头,心虽早已软化,但仍逞口 舌之快。 “我是老糊涂,若情,你原谅我了?”他欣喜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希望。 “这只是你一隅之见。”她不敢看着他,仍细心地为他抚着背部。 田沛鸿淡然的一笑,突然改变话题道:“想不想看看你娘的模样?” “我——随你。”她依然皮笑肉不笑的说。 他轻撇了下满是胡须的唇,而后转身由枕垫下拿出一幅卷轴画像,就在他慢慢地打开它的那一瞬间,若情的脸色变化了好几回。因为那幅画对她来说就像面镜子,里面的人就是自己。 “她——”她的声音有些轻颤。 “她就是你娘,和你如出一辙,对吗?”田沛鸿凝望着它,目光也渐渐痴迷了。 若情不作声,只是专心的看着它。 “你比蜜儿还像她,我就把这幅画送给你,好吗?”田沛鸿直盯着她,欣赏着她那份错愕。 久久,她才开口,“不……不要,我不要那种弃儿背夫女人的画像!” “你很恨她?” 若情用力的点点头,眼神迷惘,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意。 “好,既然你那么恨她,我就将它烧了吧!”田沛鸿作势欲起身,将这幅画燃上桌上的油灯。 “不可以!”她吓得抢下它,将它紧紧搂在怀中。 他抢了她母亲,现在又狠心的想烧她的画像,这怎么可以!可知她每夜魂萦梦回时所看见的都是母亲那不甚清楚的模样。 “既已在你手中,它就是你的了。”他满意地露出沉稳笃定的表情。 “你怎么又耍我?”她鼓起腮帮子,怏怏不乐地道。 “明天我想去你娘坟上上香,你去不去?”他突发其想的问。 “我……后天吧!明天不行。”因为她明天要陪雷亦昀去寻找“粼风掩月神剑”。 “那么咱们就一言为定了。”他伸出小指想与她打勾勾。 若情迟疑了一会儿,也伸出小指,“一言为定。” “若情,原谅我好吗?” “除非天降白雪。”说完,她随即抽回手,抱着画轴冲了出去。 猛然合上的那扇门又将田沛鸿孤独的身影关在房内,他喃喃念着,“天降白雪,天降白雪……哎呀!我怎么那么笨,若情说我是老糊涂,还真没说错,天本来就是降白雪嘛!这么说,再等两个月深冬时,她就会打开心结原谅我了!” 田沛鸿满足地躺回床上,若不是大伙还在睡梦中,他可真想冲出去对着天空大笑三声呢! ※※ 辰时一至,雷亦昀及若情两人相偕来到了青星堂。 一踏进这熟悉的地方,若情情不自禁的又迷朦了双眸,才数月不见,曾几何时这里已成为一片蛛网满布、杂草丛生的废墟。 “怎么,触景伤情?早知你那么爱哭,就不让你来了。” 雷亦昀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半取笑半关心的说道。 “我不哭就是了嘛!你别挖苦我了。”若情咬咬下唇,凝瞪了他一眼。 “这才是我最勇敢的若情。”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语气中多了一抹温柔和怜惜。 坦白说,她已经算是很坚强的女孩了,在目睹整个家园惨遭破坏,父亲及师兄弟们一个个遭遇毒手的各种打击后,还能那么勇敢的面对一切,更真是难能可贵呀! 一早,雷亦昀即被义父唤醒,义父欢欣鼓舞的告诉他若情已原谅了他,他乍听这个消息时不仅是快慰,更是替若情高兴,因为她终于走出了阴霾与苦闷,可以以平常心面对所有爱她与欠她的人了。 “走吧!我带你到后面瞧瞧,望等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若情强打起精神对他一笑,并拉起他的手向内院走去。 就在他俩钜细靡遗地查探过所有的地方后,仍然无任何的线索可循。青星堂虽大,但也没有什么暗道密洞之处,为何会没有呢? “奇怪,该注意的地方咱们都找过了,会不会是吐鲁奇胡扯啊?”若情纳闷的嘀咕着。 “他不会乱说,因为这么做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别着急,慢慢想想看。”雷亦昀倒不怎么失望,凡事起头难,绝不能因为遇到些微的挫折就放弃的。 思忖了半晌,若情还是无奈地摇摇头,泛起爱莫能助的愧疚之色。 “没关系,这么办好了,你能不能带我去你爹的房间看看?”雷亦昀建议道。那么重要的东西虽不该是会放在房里,但总得试试吧! “我爹不可能将它放在房里的,那么做是很危险的!再说,他房间我常去,并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每一个角落我都不愿轻易放弃,所以我想试试看。” 他展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清澈的眸子带着炯亮自信。 若情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既然你那么执意,我们就去吧!” 随着若情的脚步,渐渐踏过荒芜的芒草与碎落的砖瓦,绕过几条萧瑟的回廊,终于来到了她父亲费仑的房间,而与睡房相连的左边即是书房,右边乃为练功房。 雷亦昀决定先进入睡房,在他打开门的刹那,房内一阵囤积已久的灰尘霎时被屋外的凉风吹氲了整个屋内。 “怎么会这样,我们刚才走过的地方并没那么多灰尘啊!”若情用力挥舞着空气,试着想赶走这些扰人的东西。 雷亦昀细心地牵起她的手,目标转向其他两间房,“跟我来。” 令若情惊讶的是,其他两间房虽也挺杂乱的,但全然无灰尘的沾染。 “为什么会这样呢?” 雷亦昀再次踱步回中央的那间睡房,逡巡了一番后道:“是你爹的这间睡房有问题。” “为什么?”若情的惊奇一次比一次多,看见这种异于一般的情况,她想说不相信都不行了。 “你瞧,这间房的灰尘特别多,与另外两间房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单就这间房来说吧!你可曾注意到四周围的灰尘较薄,全都集中在中央,尤其是你爹的床上。”他淡然一笑的解释着。 “我不懂,这又与“粼风掩月神剑”有何关系?” 若情不好意思的问,她发觉怎么到愈紧要的关头她就变得愈笨了呢?希望雷亦昀可别笑话她才好。 “它之谓为神剑,就是因为有吸取大地灵气的特性,而所谓大地灵气无异是“日、月、星、云、风、以及天地正气”,因此当它在吸取风时,风则会夹带大量的灰尘而往,接下来你猜呢?”他绕富兴味的问。 “我猜?嗯——你的意思会不会是这间房就是那支剑的藏身所在,所以这间房的灰尘特别多。”若情兴高采烈地回答着,发觉自己愈来愈有成就感了。 雷亦昀疼爱地点点她的鼻尖,“这是你踏进这地方后,唯一聪明的地方。” “哇——好呀!原来你是在取笑我,不来了啦!”她羞愤的抡起小拳头,在他似铁般的胸膛上捶打着。“好痛!”若情揉揉自己的手,“你的胸膛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硬嘛!” 雷亦昀文风不动的哈哈大笑道:“硬是硬,但也是你最爱躺的地方。” 他将她揽入怀中,爱怜地轻抚着她已红透的容颜。 他执起红颜,温柔轻巧地在她的小口上啄了一下。“咱们先来瞧瞧这儿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雷亦昀首先找寻查探壁面,在认为没有任何问题时,才发觉头顶楼板暗藏玄机,因为它两侧极高,愈近中心点,就愈趋凹陷。为了解除疑虑,他猛地跃上板下横梁,以剑柄敲击着板面。 突然敲至某处时,声音不同了。 他胸有成竹的对下方的若情说:“有眉目了。你赶紧到外头去,我准备将它击破。” “好,你小心点儿。”若情疾速闪了出去。 雷亦昀见她已到达安全距离以外后,则蓄集全力,以猛烈骇人之气,双掌发出强劲力道袭向楼板处——刹那间,残垣碎瓦像秋风扫落叶般的由上刮下……雷亦昀倏然由窗口跃出,以避免被波及。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顶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长方有棱的铁盒,并以极快的速度,急急往下落。 雷亦昀如大鹏般,身形一展、凌空而跃,利落地接住了那沉甸甸的铁盒。 “这是?”此刻若情又回到屋内,正巧看见这一幕。 “我猜就是它。” 雷亦昀二话不说,立即撬开了锁头。然,就在他打开它,呈一个缝隙的当儿,一道犀利寒光由内射向外,所照到的地方无不焦黄漆黑,冒着灼灼烟雾。 雷亦昀骤然又将它盖下,惊喝道:“好强的剑气!” “怎么会这样?”若情的惊讶并不亚于他。这么强,这么毒的剑气她也是头一次见过。 “这把剑或许被下过魔咒,必须是特定的人或物才能开启它。”他心中已缓缓出现不安的征兆。 “那怎么办,放弃它吗?” “不行,皇上已下旨要得到它,我不能抗旨。” “那么就干脆把整个盒子抱回去好了。”她的想法倒是天真。 “皇上要的是神剑,不是这个破盒子。到时候他倘若不信又该如何?又不能开启它以证明啊!再说连我俩都无法见到它,又能为自己辩驳什么吗?”这正是他烦恼的地方。 “当今皇上不是仁君吗?他怎么可以不讲道理?” “这是圣威,与“仁”无关,朝廷官场上的事不是你能了解的。”为免她过分紧张,他立即敛去眼底的担忧。 第24章 若情顿感愁容,“难道你就得犯下抗旨的罪名?” “现在一切都还言之过早,别绝望,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办法,一定有法子可以解决的。”说着,他已捧起整个铁盒,细细端睨着它。 霍地,他发现在铁盒底下沾粘着一张泛黄的小纸条,他迅速撕下它,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 此剑乃“粼风掩月神剑”,于隋文帝年间所铸成。当时在宁夏省西安县住了一对恩爱愈恒、isuu書网鹣鲽情深的夫妻,夫为夏粼风,妻为伊掩月,两人以铸剑为业,生活平实安逸。 不料某年,宁夏发生大水荒,祈神者以水怪作乱为由,逼迫伊掩月葬海。夏粼风与伊掩月不从,在县民的庞大压力逼迫下,双双投进铸剑炉内自尽。 当晚,铸剑工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他俩的神灵铸成一把宝剑,即是为此“粼风掩月神剑”。但在完成的刹那,它倏然飞起直奔天水,顿时水潮泉涌,宁夏水荒在一夜间尽除! 从那夜起,神剑自动落入天水中的一个铁盒中,沉寂了下来。再发现它时已无人能开启它。经由百年的流转,它连同“凌波微步”的秘笈落入天竺人手上。而我费仑更是在一个因缘际会的机缘下得到了它们。 如今或等有缘人,或者同样情深意重的有情人,才是它重现天日的一日! “或等情深意重的有情人……”若情喃喃念着,脸颊已滑下感动的泪来。想不到世上真有那么感人的爱情故事,而主角就在她眼前,她却无福目睹它。 “可惜这张纸上还是没说出到底谁能开启它。”雷亦昀神色凝重地思忖着。 “不如我们俩一块试试看。” “不行,太危险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行?为什么?难道你对我无情?”若情怔忡不已,一颗心都快碎成一片一片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担心这若不是开它的条件怎么办?我相信自己若在起变化时可及时逃走,但你不能,我绝不能让你冒险。”他词意坚决。 “我不在乎,我要试试。” 无论结果如何,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承担后果。 雷亦昀深邃的轮廓浮起一抹揪心的苦涩之情,“何苦呢?我不会答应的。” “你真的不肯?” 她带泪的唇濡湿地嗫嚅着,蓄满浓情的表情如泣如诉道:“那你说,你要怎么回去向圣上交代呢?” “我无法交代,只好任凭圣上处置了。我想,只是区区一把剑,圣上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以一副轻松的表情说道。 “你骗我。你刚才明明说圣上的心思喜好是捉摸不定的,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就这么去面圣。我再问你一次,你答不答应让我俩试试看?”她深锁的秀眉透着一股执拗的坚持。 雷亦昀背过身,不敢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水灵双眸,字字铿锵的说:“不用说了,无论圣上会不会怪罪下来,我还是不会答应。” “当真?”若情坚决的再问。“好——” 若情趁他背过身不注意时,倏地冲向那只铁盒,掀开了它。 待雷亦昀发现时已来不及了,那道强烈无比的光束已由内射向外,他疾奔至她身旁时,恰好被那道凌厉无比的光束照到他两人。 “若情!”他抱紧她,电光石火般闪进他脑子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替她挡下这致命的光芒。 然而,慢慢地,雷亦昀感觉出那道光芒照在身上既温暖又舒服,并没有方才骇人的气势,身上更没有被烧灼的痕迹。 若情只觉得她整个感官被他浓厚的男性气息包围着,他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了她! “亦昀!”她动也不敢动的轻唤着他,不敢想像他现在是怎么了。他受伤了吗?还是更严重? 不——她不要他离开她,不要!都是自己逞能,全是自己的错。 “亦昀,你怎么了,快跟我说话啊!”这回她紧张的大叫着。 他蓦然抬起头,深情款款地对她一笑,仿佛正告诉她,他们没事了。 若情欣喜若狂的看着他,以微微战栗的双手抚触他温暖的脸庞,“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我是没事,但你有事。”他邪气的笑着。 “我有事?”她歪着头不解道。 “我要教训你这个不爱惜性命的小女人,竟然不顾我的感受,一个人去开那盒子,你可知道要是失败了,我怎么办?”他粗嘎的说,说到危险处,情绪则为之激动。 “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有情吗?”她噘起红唇故意这么说。 他挪开身躯,让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你说我俩有没有情?” 呈现在若情眼前的铁盒已完全开启了,暗藏在里头的就是那把折腾他俩已久的“粼风掩月神剑”。 “它开了!它真的开了!”若情难掩其惊喜之色。 而她这份铭肌镂骨的痴情与执着也深深令雷亦昀望之动容,他轻触她的粉颊,语音喑哑的说道:“谢谢你,谢谢你的这份深情与挚爱。” “爱不言谢的。”望着他时而冷静,时而多情的黑色瞳眸,会令她心慌意乱。她相信无论自己付出些什么,绝对比不上他所给予她的一切。 雷亦昀凑近若情,眼神须臾离不开她,如今他才发现她的的确确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在危险时可发挥不畏死的英勇;在他深情款款的注视下,她又是那么的柔弱,需要他的保护。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既温柔又果敢,十足十的吸引了他的注意、目光,以及完完整整的一颗心。 “若情,我爱你……” 在他清澈的眼瞳中,泛出淡淡的氲茫,足以撩人心魂,在覆上她的唇的同时,若情感觉四肢百骸都酥软了。那股无所遁形的热浪直逼向自己,心湖荡起的波纹渐渐由狂潮所取而代之。 “我更爱你,在两年多前茶棚里的惊鸿一瞥,我就爱上了你。”她紧紧偎着他,诉出沉寂在她心中许久的话。 “那么巧!” 他将她深深嵌在胸怀里,原来他俩的情缘在两年前就已定下了!现在他们幸福的旅程也才刚要开始呢! 尾═声“好哇!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发生了那么大条的一件事,竟还瞒着我,早知道我就不生了!” 田蜜低头生着闷气,她坐月子这近一个月来,诸葛擎当她是猪似的,只管叫她吃,什么事也不让她参与。 现在好了,她好不容易多出个姊姊,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们说气不气人嘛! “蜜儿,别气了!这是我要求诸葛公子及王爷暂时不要说的,以免影响了你的心情。”若情只好费尽唇舌安抚她了。 “为什么会影响我的心情?我高兴都来不及了。”田蜜不解地道。 “我……我只是担心你突然冒出个姊妹,心理会不平衡。”若情低着头尴尬的抿唇道。 “天呀!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有你这个姊姊,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慢慢地,她挪向诸葛擎与田沛鸿,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别人不了解我没关系,连你们也以为我是个小心眼的人吗?” 诸葛擎立即将手举成发誓状,“天地良心,我可没这么以为,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对呀!蜜儿,你也别怪爹,当时你才刚生产完,我怕你身子虚,承受不了这种突发的事件,所以一直不敢向你提及呀!” 田沛鸿也急忙为自己辩解。 “难怪我说嘛!怎么在这二十天里若情姊都不来看我?”田蜜翘起唇,佯装成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哎……蜜儿,你别这样嘛!都怪姊不好,姊也是因为自己心境还没调理好,才不许他们说的,你要怪就怪我吧!这样好了,你看要姊怎么做你才可以解开心结,我一定全答应你。” 哎呀呀!若情这下可心急了,想不到自己一时的顾忌,竟造成这种有口说不清的矛盾情节。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哟!任何要求都可以吗?”田蜜颓丧的脸孔,立即活跃了起来。 “蜜儿,你又要出什么鬼主意陷害若情了?”原本只愿做壁上观的雷亦昀,益发感觉到若情已渐渐中了田蜜的某种计谋。 “你凭什么说我要陷害姊?我都是为了你耶!老兄。”田蜜对他皱皱鼻子。 “对,你别打岔。”若情瞪了他一眼,连忙对田蜜点点头,“只要我办得到的事,我一定答应。 田蜜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转,挨近她说:“那好。姊,你可知道再过五天我就做满月子了,而且小琦也满月了……” “哦!我懂了,你是向姊讨贺礼是吧?没问题。” “我哪是要讨贺礼来着,我要的东西可特别呢!”田蜜卖着关子说。 “蜜儿,你可别向若情乱要东西呀!”田沛鸿也在一旁捏了把冷汗。 “你们怎么都那么紧张呢?我只是希望姊能答应我在给小琦过满月时,连同姊与义兄的婚事一起举行。难道你们不同意?” “这个主意好,双喜临门。”诸葛擎这个做老公的当然得附和也! “我也举双手赞成。”田沛鸿这下可高兴了。 “义兄,你呢?”田蜜笑望他,那一贯调皮古怪的神情显露无遗。 “我当然同意也!而且是百份之百的赞同,多谢蜜儿成全!只不过你姊她——” 他对田蜜大大作了个揖,眼神坏坏地望向若情那早已泛红至耳根的俏脸。 “对呀!姊,你的意思呢?”田蜜实在有够配合演出的。 “我……人家不知道啦!” 第25章 此刻的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将长裙一拎,怯生生地溜回了房。 “喂,“姊夫”!你还不去追呀!” 随即,雷亦昀递给她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后,不慌不忙地追了上去。 ※※ “若情,开门啊!”雷亦昀在门外轻唤着。 “不开!谁要你和大伙串通好欺负我。”若情背抵着门,不打算那么容易放过他。 “我怎么可能欺负你呢?难道你不想嫁给我?”他以慵懒的语调慢慢说着。 “不想!”她执拗地赌气道。 “真的不想?告诉你一个你一定爱听的消息,我已答应主持阿铭与杨老板千金翠儿的婚礼了,难道你还不想嫁?到时你怎么陪我一道去。”他从门缝中偷偷瞄了她一眼,眸中盈满了逗趣的光芒。 “不……不想!”她咬牙回答。事实上,她好想陪他一块去向阿铭哥与翠儿道贺哟! “好吧!既然你不想嫁给我,那我就走也?”雷亦昀将嘴对准门缝,大声的传送至她耳里。 见她半天不吭声,他又补上一句,“我真的走也!” 咦,她是睡着了吗?怎么连最起码的反应也没?于是他又喊了一声,“那我改天再来看你了。” 雷亦昀心里开始倒数计时:十、九、八……三、二、一——“砰!”房门倏地被若情给敞开了,她疾速冲了出来,重重的撞进他的怀中。 “想通了?决定投怀送抱了?”雷亦昀笑咧了嘴,双手更是将她箍得死紧,他不可能再让她溜了。 “谁要投怀送抱了!你讨厌!”若情扭动着身子,试着欲脱离他的掌控。 “你现在不是投进我怀里了吗?别气了,若情。我郑重的再问一次:“嫁给我,好吗”?”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甜言蜜语他不在行,但此刻他说的是真心话。 自从那日在青星堂互诉衷曲后,他永远都记得她曾说过的那句话:她爱他! “我又没生气,只是……”她停止了挣扎,取而代之的动作是紧紧靠在他溢满阳刚味的胸膛。 “只是什么?” “只是……害羞嘛!人家怎么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立即就答应嫁给你。你还不帮我,跟着蜜儿一块儿起哄。”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要你告诉我真心话。”他低下头轻轻咬着她细嫩的耳垂。 “我愿意,当然愿意。那你呢?”她仰起小脸,渴望的问道。 “小傻瓜!除了你,不再有别人会成为我的新娘。”他笑的慵懒且令人屏息,这句话更像严冬中的暖阳触动她的心。 此时此刻,她想向全世界的人说:她将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 尾声 雷亦昀的故事总算交代出去了,催他的故事的读者们还满意吗?喜欢的话一定得写信告诉我;不喜欢的话,就偷偷躲在家里骂我两句以施薄惩好了(反正凝凝也听不到嘛!)你们说这主意好吗? 还记得聂辰云吗?那个风流倜傥又玩世不恭,像谜一样的男子。下一本的主角就是他了,喜欢他的朋友们别忘了等待哟! 至于他老哥聂寒云与卜优优的“超级文艺古典感性爱情戏”可千万别错过了!一定要记得去翻阅一生痴恋系列之一《霸道也可以温柔》。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