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珠（高H）》 1 文案： 我要赞美上帝 活着就是无乐趣 也胜在有女人 今生准许我裙下尽责任 忙于心软与被迷魂 流连淑女群烈女群 为每人动几秒心 ——《裙下之臣》/黄伟文 杨岚是个小镇做题家。 很多人喜欢自嘲是做题家，其实是因为他们只会做题，但若细究起来，他们实际上对做题也不怎么擅长，而杨岚是个真正的做题家。 杨岚的人生前十八年是很爽的，一路绿灯“唰唰唰”地亮，从小学到高中从未考过第二名，数竞、物竞全自学，抱回两个省一等奖，乐得她爸妈天天挂在嘴边跟人炫耀。邻居遇到她妈，总要围绕“你家岚岚以后要上M大还是上L大”的核心话题恭维寒暄几句。 中学时代的杨岚无忧无虑，也没喜欢过什么男生。十八线小城市的中学男生，大都没什么眼界，幼稚又土气，再加上都不如杨岚脑子灵光，自然很难对她产生什么吸引力。 因为家境一般，杨岚也没太多爱好，唯独爱看小说。杨岚自小学开始就阅读速度惊人，到高中时至少看了几千本小说，各类题材百无禁忌。她很少在这上面花钱，大部分时候也就下个盗版文包用最便宜型号的kindle白嫖，却唯独对匪我思存情有独钟，收集了匪大所有的实体书。悲情天后本本BE，她看一本哭一本，哭一本爱一本。作为忠实的脑残粉，杨岚以浩瀚的阅读量总结说，虐恋的梗再怎么花样百出，归根结底都是匪大玩剩下的虐点。 于是，杨岚的爱情启蒙就是《千山暮雪》，终极性幻想就是被莫绍谦那样的衣冠禽兽霸道总裁按在床上肏哭。 后来杨岚考上了M大。 如果说杨岚的前十八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么来到M大之后，她终于体会了一把亲戚邻居家孩子的感受——加强版的“别人家的孩子”成了她的室友，抬头不见低头见。 初来乍到时，林妙佳是杨岚最讨厌的女生，没有之一。 第一次见面，杨岚就听说林妙佳是物竞保送的国集大佬。同为物竞人，她就想着以此为切入点跟室友培养培养感情，怎料一开口林妙佳就一脸痛苦地说“竞赛失败已经是我高中最大的阴影，不要再提了”——这种“重新定义失败”的行为直接让杨岚傻眼了，要知道国集和国家队水平差距不大，有时候可能仅仅只是运气和心态的差距，换句话说，就物竞而言，林妙佳已经可以算是全国顶尖的水平了。 后来，每当林妙佳以“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开头说出一大堆在她眼里怎么都不算普通的行为，杨岚都很想往她那樱桃小嘴里面塞口球。 一直以来，杨岚自以为自己算是学霸里面外表不错的，从小被夸着“秀外慧中”长大，总归是有些沾沾自喜的。然而见了林妙佳素颜什么样之后，她这点儿优越感也没了。 从小到大，杨岚一直坚信自己身材很好，自诩胸大腰细天鹅颈，唯一的缺点就是大腿有一点点粗。不过她并不在意这点肉，反正又不是二次元纸片人，也不是什么模特女明星，腿上有点肉穿个裙子遮住得了，坚决拒绝身材焦虑。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看到林妙佳在宿舍换衣服，直接又自卑了——林妙佳的身材约等于二次元纸片人、模特、女明星。 杨岚也知道自己这样暗搓搓跟人家比来比去的行为很无聊，但她就是受不了身边有人全方位碾压她。嫉妒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她内心迅速燎原。 2 杨岚内心越是九曲回肠，平时越表现出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以掩饰自己不怎么光彩的小心思。 她感觉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汉子婊。 杨岚在网上学了个热门词儿叫“凡尔赛”，内心便给林妙佳贴了个“凡尔赛小公主”的标签——明明十全十美，非得天天装自卑刺激别人。 时间久了，杨岚逐渐对林妙佳的存在免疫了——当你意识到别人的人生跟自己确实不在同一个赛道的时候，也就不会去无畏较劲儿了。 杨岚最后一次因为林妙佳而崩心态是在贺旻斐微信朋友圈官宣女朋友的时候。 和很多女孩子一样，杨岚人生中第一个心动的男生是贺旻斐。因为周围人的吹捧，杨岚自幼养成了自视甚高的臭毛病，尤其对男生非常挑剔，但凡没她聪明的，她都当成猪猡，而比她聪明的，她又会有各种各样挑刺儿的角度——长得不够帅，看了就没兴趣；不够干净，味儿太大；学文科的男生跟不上她侃大山的节奏，一律视为书呆子；学应用类学科的统一归类为庸俗功利，不懂欣赏纯粹理科的美；而纯粹理科大佬她又会觉得缺了点儿人文艺术素养，太过粗鄙……于是像贺旻斐这样国际金牌保送，校草，校内篮球明星，学纯数和纯艺的男生就成了她重重滤网下唯一的幸存者。 不过即便心动，贺旻斐对于她而言也就是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男神，除了偶尔意淫一下，她也没太多别的想法——而林妙佳却把他变成了男朋友。 这件事让母胎单身十九年的杨岚彻底破防了。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找不到男朋友是因为眼光太高，自打林妙佳和贺旻斐成了一对儿，她便又有了新的领悟——找不到理想的男朋友，没有小说里那样完美的爱情，不是因为理想的男性和理想的爱情不存在，只是因为她没有活成林妙佳那样。活成林妙佳那样完美的样子，就能够拥有一个完美的男朋友。 杨岚形成了这种因果逻辑后，忽然感觉自己长期建立起来的自信一瞬间就崩塌于无形。恋爱谈不了，卷又卷不动，于是杨岚彻底躺平了。 虽说是躺平，但杨岚还是很想直博的。倒也不是真有什么科研追求，而是她坚信没有博士学位的人生是不圆满的。于是和林妙佳一样，她也是大二进组。 第一次遇见周凯那天，她刚巧被导师骂了个狗血淋头，找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点好超大杯的摩卡，窝在一角焦虑地检查自己的实验数据。光线昏暗，她又累又烦，心情低落到极点，最后索性摆烂，掏出手机开始看黄色小说解压。 周围没什么人，只有叁两店员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她看得小穴湿漉漉的，忍不住把手伸进裙子里面，拨开内裤开始抚摸阴唇，正爽着，就听到桌下一声“我操”传来。 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裙子压下去遮住淌水的小穴。 “你谁啊？！”杨岚气急败坏地瞪着从桌下钻出来的男生，“你钻桌子底下干什么？他妈的有病吧？” “妹妹，说话客气点儿。”周凯也懒得跟女人吵，视线朝下摆了摆，“我刚给你说了，我手机没电了，用一下你这边的电源插座充个电！破地儿只有你这边儿这个是能用的。” “你什么时候说的？”杨岚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桌子底下的插座上插着一个苹果充电器。 “刚才啊，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周凯索性翘着二郎腿在她对面一坐，等手机充好电。 “关你屁事！”杨岚心里膈应坏了，得亏是个帅哥，长得浓眉大眼的，衣着也精致体面，不然她真的想呕吐。 “你放心，我没看清。”周凯笑得意味深长。 “操你大爷！”杨岚直接把手边的摩卡朝他泼了过去。 周凯被泼了一身的热咖啡，大少爷脾气立刻上来了：“给脸不要脸是吧？知不知道我谁？” “滚！”杨岚压力一大就暴躁易怒，一点儿不惧他这套，收了电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3 杨岚每次想到自己不小心被陌生男人看了穴的事儿心里都膈应得不行。虽然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分子，不至于认为被人看一眼就怎么着，但那毕竟是很私密的部位，又被她自己摸得水淋淋的，就算是女生看到她也会心里别扭。 就在杨岚好不容易快把这事儿忘了的时候，她又在图书馆遇见了周凯。 “哟，没想到咱还是同学啊。”周凯被泼了一身热咖啡的回忆历历在目，一眼就认出了杨岚这位祖宗。 “我不认识你。”杨岚避他不及，低头没理他。 “杨岚，是吧？”周凯扫了眼她随手搁在一边的学生证，“加个微信么？” “你是不是有病？”杨岚倒抽了一口冷气，终于看了他一眼，“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人了。” “你看你，每次火气都这么大，”周凯压低了声音，贴在她耳边暧昧地说，“我帮你消消火。” 杨岚很想直接给他一巴掌，但她没有。 或许是周凯真的长得挺符合她对帅哥的审美，又或许是她确实压力太大又太寂寞了，甚至或许是因为周凯是她的同学……总之杨岚鬼使神差地加了他的微信。 杨岚循规蹈矩的十九年人生里，突然小小地离经叛道了一次。 晚上她回到宿舍就失眠了，辗转反侧后点开周凯的朋友圈，发现只有提示叁天可见的一行字，不由失落。 杨岚：你约素炮吗？ 十分钟后。 周凯：？？？ 周凯：我百度了一下才知道什么叫素炮！ 周凯：但这个荤素界限有点模糊啊，是除了肏之外都能做的意思吗？ 杨岚：嗯…… 周凯：我考虑考虑。 杨岚：滚。不约拉倒。 周凯：约约约。 周凯：妹妹，我看你奶子不错，什么罩杯？ 杨岚：i。 周凯：？ 杨岚：32i。 周凯：？？？ 周凯：别闹。 杨岚：谁跟你闹。 周凯：操！你就吹吧！ 周凯：我玩过的最极品的奶子也就是个G！我目测你没她大，但比她瘦不少。 杨岚：滚。 杨岚：就烦你们傻逼直男不懂瞎bb，还吹什么能目测罩杯，你们知道个屁啊！ 周凯：得得得，我虚心求教。 周凯：那你跟我说说这个i罩杯的奶子是个什么概念？ 杨岚：根据国际标准尺码表，上下围差27.5～30cm就是i罩杯，我围差31cm，你不服？ 周凯：……我服我服！妹妹，受教了。我以为你会直接给我发个奶子照片的，裤子都脱了你跟我玩科普。 杨岚：你怎么考上M大的？感觉脑子有点儿不好使。 杨岚：遇到自己知识水平之外的东西，起码上网查查再开喷，全靠主观判断，上来一句别人吹牛，我笑了。 周凯：…… 周凯心道虽然自己确实是靠着叁十分加分和在M大经管院当院长的姨父才读的M大经济专业，但他正儿八经的高考分数也有六百七，也不至于“脑子不好使”吧？ 杨岚：对了，记得给我看你的体检报告。 周凯：不给肏穴你看什么体检报告？ 杨岚：怎么？不给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男性都是行走的HPV培养基，边缘性行为也有可能感染。 周凯：靠！我嫌麻烦而已。 周凯：行，周末我发给你。 杨岚：嗯，那我睡了。 4 杨岚第一次跟周凯约炮，周凯骑了辆自行车来接她。 “你怎么这么屌丝？”杨岚失望至极，眼瞅着就快哭了，“我看你人模人样的……你这身衣服、这鞋、这手表该不会都是高仿吧？” 周凯直接给她问愣了，一方面他很震惊一个学校里居然还有人不认识他，另一方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他什么来头还想睡他的女的。 “我爸说我不能老搞特殊化，在学校就老老实实跟别人一样骑自行车。”周凯倒也没生气，他这种级别的富二代被骂穷是真的生不了气，就类似你骂刘亦菲丑她也只会当个笑话听听。 见杨岚闷闷不乐，他眯眼赔笑：“下回你到学校外面等我，希望我开什么车来接你都没问题。” 杨岚被他逗笑了：“拉倒吧，也就你这种屌丝爱这么吹，真有钱的哪会说这么土的话？跟那种霸总小说里YY出来的一样。” “嘿，那你说真有钱的会怎么说话？”周凯乐坏了，骑车载着她慢慢悠悠地去酒店。 杨岚犹豫了一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逻辑严密地推理：“那我怎么知道，反正跟小说YY似的肯定是假的。就比如很多言情小说喜欢写竞赛拿个全国一等奖就是什么天才学神一样，字里行间一看就知道作者是个学渣，至少是个理科学渣。很多霸总小说一看就知道作者是个穷人，特没见过世面，再怎么立人设都盖不住皇后娘娘的金扁担内味儿。” “我看着就特没见过世面对吧？”周凯突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看着倒是不会……”杨岚头头是道地评价，“你这个表挺好的，Graff的双轴陀飞轮月相表，Universe主题的，我们学物理的女孩子看了这种东西真的毫无抵抗力……你这个就算是假的起码看着很像那么回事，说明你品位还可以。” “哟，你挺识货呀。”周凯一语双关地笑道，一方面夸她真的识货，认得这是什么表，一方面反讽她不识货，因为他周凯怎么可能戴假表。 “也没有啦，前天看了篇言情小说，男主凑巧就戴这个，我上网查了查。”杨岚性子直率，也没兴趣装逼，“可惜你不学天体物理，否则我简直可以直接把你代入那个男主的人设……” “你怎么那么喜欢看小说？”周凯挺不理解女孩子这种爱好的。 “因为没有恋爱可以谈。”杨岚没好气地说。 周凯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杨岚的鼻子猛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怎么了？”杨岚揉着鼻子不耐烦地问。 “等等，你该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周凯一脸震惊地回头看她。 “没有啊。”杨岚摇头。 “那你约什么炮？！”周凯直接无语。 “就想试试什么感觉啊……”杨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直接找个男朋友不好吗？”周凯有个原则就是不睡处女，一方面处女大都没什么意思，玩不开，另一方面他也是怕真给自己惹什么麻烦，要负责。 “没有喜欢的人。”杨岚说得格外落寞，“之前算有，但他跟我室友谈恋爱了。” “我建议你还是慎重吧，别约完后悔了又怪到我头上。”周凯劝她。 “不会啊……你这么帅，又健康，还要什么自行车？”杨岚耸耸肩，“切，我约的你，你怂个锤子！” “……走。”周凯决定不再废话。 杨岚本来还想说不要去太便宜的酒店，不卫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周凯特寒碜地把自行车停在了五星级酒店楼下。 “你别吧，这地方最便宜也要一晚上两千多，我AA不起。”杨岚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事你不用付钱。”周凯又开始想笑，约个炮还AA，她倒是男女平等的典范。 5 杨岚跟着周凯进了房间之后，突然就感觉紧张起来。她性格虎里虎气的，想一出是一出，真箭到弦上了才开始打退堂鼓。 “你谈过几个女朋友啊？”杨岚感觉周凯这么帅的男生肯定桃花少不了。 周凯没吭声，坐在床上盯着她短裙下的腿看。杨岚虽然净高只有一米六五，但天生腰短腿长，看上去显得十分高挑。以前周凯睡过几个比她高十几厘米的国际知名模特，但他认为竹竿腿看了没性欲，更喜欢杨岚这种小腿细白而大腿浑圆丰满的腿型。 “难道是十几个？几十个？”杨岚好奇，忍不住进一步猜测。 周凯其实自己也不清楚，准确来说，是他不在意。当然，他那些所谓的女朋友也不在意。其实经常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也就叁个，她们也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除了明里暗里秀“风格很周凯”的礼物互相攀比之外，她们还热衷于私下里互爆黑料，活脱脱跟宫斗剧似的——周凯经常因此很烦。 周凯大致把身边的女人分为两类，一类是知道自己出身条件普通但长得不错，只想捞一笔就走的，另一类是倚仗自身背景还行，处心积虑想嫁进周家的。 杨岚是第叁类。 周凯第一次见到杨岚的时候，她旁边摆了一株盛开的百合花。 后来周凯回想，自己当时就像着了魔，误以为杨岚肯定是像百合花一样清丽美好的温柔少女，心中一动就走进了咖啡厅搭讪。 之后的剧本就和他想象中天壤之别了——先是他不小心看到了她裙子底下圆润的大腿和流水的嫩穴，后是她一个清纯秀雅眉目间还带了点儿学究气的美女张口就给他来了句“操你大爷”。 “约炮就约炮，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周凯慵懒地扯开嘴角一笑，“怎么？想打探我经验丰不丰富，担心我活不好？” “……那也不能就这么硬约吧，怎么也得培养一点感情。”杨岚低着头，像魔术师玩牌似的玩着房卡。 “你都这时候了才想起培养感情。”周凯饶有兴致地观察她局促的模样，忽然一笑，“我说，你不是号称言情小说看了叁千本吗？一实战就什么都不会了？” “那怎么会有正常人会按照言情小说实战啊？”杨岚小声嘀咕。 “行，那聊聊吧。”周凯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性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但杨岚对于他而言是，“我看你最近心情很不好，为什么呢？” 杨岚习惯性地掩饰，扬高音量反驳：“谁心情不好，我好着呢！” “得了吧，你都emo得要约什么素炮了，”周凯朝她招招手，“来，过来躺会儿。开房罚站，累不累？” 杨岚矜持了几秒，还是乖乖躺了过去趴在了他腿上。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杨岚猜测应该是某种小众的沙龙香，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别处闻到过。 “你室友抢了你喜欢的人？”周凯尤记得她之前提了一嘴。 杨岚摇了摇头：“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轮得到我这个妖怪来反对。” 周凯“噗”地一声笑出来，宽大的手掌顺着她流畅的腰线滑动：“那你是因为什么？说一说，指不定心情一好我就替你解决了呢。” 6 “周同学，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多土味霸总语录？”杨岚枕着他的大腿咯咯笑。隔着夏季的短裤，她能感受到他大腿肌肉的结实硬度，皮肤逐渐升温，而他温热的手掌正隔着她单薄的棉质短袖T恤轻柔地抚摸着。 她从未和哪个男人这么亲近过，忽然这般趴在大帅哥的大腿上被安抚，不由心跳加速，害羞地想躲开他的触碰，又忽然意识到自己就是来约炮的。 “因为我专门背下来哄你开心的啊。”周凯随口顺着她的话说，手掌缓慢向上游移，逐渐覆在她腋下，用食指轻轻划过她内衣的轮廓，“所以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呢？” 杨岚感到一股奇异的热度顺着他的指尖游离扩散，忍不住稍微动了一下：“就突然觉得自己……没用。” “人活着为什么一定要有用呢？”周凯反问了一个相当哲学的问题，“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自虐的。” 杨岚撇了撇嘴：“小时候我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明明更努力更拼命了，却什么都做不好，不断碰壁不断受挫……我预感我这辈子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当一个平庸的科研搬砖工，在重点大学混个副教授的职位，讲讲课，带带学生，一辈子接触不到最前沿的东西。什么名校光环，在真正的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做不好就换别的做呗。”周凯的人生就是这么自由着过来的，“人生不只有物理也不止科研啊，多多赚钱享受生活不好吗？金钱和权利，自古以来最能带给人快乐。” “我不是很在意钱。”杨岚叹了口气，“金钱的累积有时候对我而言只是一串数字。我渴望的是智力上的快感和成就感，是去创造，去贡献，去探索，去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发展。这就像你买一橱柜奢侈品和你发明了费曼图是两种不同层次上的快乐，而后者是有门槛的。” “好家伙，这炮约的，一下子就升华了，感觉我精神世界都被洗礼了。”周凯笑得肩直抖。 “说了你也不懂。”杨岚后悔对牛弹琴。 “其实我懂，我最好的哥们儿也是这样的，除了理想，其他谈什么都俗。”周凯一瞬间就想起贺旻斐那股子视金钱为粪土的劲儿，顿了顿又话锋一转，“但那是因为他从小是真的没缺过钱，跟你不是一个情况。” “你的意思是我很穷吗？”杨岚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不不不，我是说你这样的境界更高。毕竟一个不缺钱的人说自己不在意金钱，怎么听都不如你来说有说服力。”周凯闲闲地勾指挑了挑她文胸的边缘，叁言两语硬生生把冒犯扭成了讴歌。 他的手指在她乳缘缓慢描摹，杨岚感觉自己靠近他的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酥。 “继续说，我听着。”周凯耐心得像个捕食猎物的野兽。 “我好想……谈恋爱啊。”杨岚不假思索地看着他说。 “嗯。” “今晚你跟我谈恋爱好不好？”杨岚望着他，呼吸似潮汐起伏。 7 周凯听得一愣，心道这姑娘可真不按套路出牌，一会儿约素炮一会儿谈恋爱的，开了个房还纯聊天聊了半天，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纯情过。 “妹妹，你都不认识我，谈什么恋爱？”周凯实在是对她毫无防备意识的行为咋舌，“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你看着就不像好人。”杨岚笑嘻嘻地说，“你甚至不像直男！” “……”周凯又成功被她逗乐了。 “直男哪有像你这么会捯饬自己的，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明星……”杨岚翻了个身，趴他怀里毫不掩饰地犯花痴，“反正我看你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不如趁自己还是个帅哥小鲜肉赶紧出道吧，混个毕业好歹也是M大的，还不吊打那些水个英国名校本科就立学霸人设的渣渣。” “谢谢谢谢，给指了条明路。”周凯笑着频频点头，因为打小就跟贺旻斐穿一条裤子长大形影不离的，在天然校草的颜值衬托下，几乎没人夸过周凯帅，“那我为什么看上去不是好人？” “你看着就像那种，”杨岚皱眉思忖半天，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在脑海里捞出一个词，“对，渣男！” “别介，我可真不渣，这脏水可别乱泼，坏我名声。”周凯笑着一挑眉，坚决否认。他认为自己虽然一直爱玩，感情上也从来不懂什么叫专一，但从不搞渣男玩弄女性那套，什么时候都是你情我愿，不欺骗也不勉强，各取所需，好聚好散，走肾不走心，分了后给钱给车给房也没抠门儿过，所以极少搞出什么闹剧给人看笑话。 “不是，你就像小说里面那种渣男男主。”杨岚说着说着自己先笑起来，“我小时候看小说，里面的男主基本都是什么……花名在外，但从未动过心！我刚刚问你几个女朋友的时候，你开始给了我一个茫然的眼神，之后又叁分凉薄四分讥笑五分漫不经心地转开了话题！内画面儿，比男演员演出来的到位多了！” 周凯笑得仰倒在床上，气都喘不顺了：“少看点儿小说，你也知道那是假的。” “小说是假的，但你很像渣男男主是真的呀！”杨岚伸手摸他右耳上极小的一枚钻石耳钉，“我去，这什么低调奢华的玩意儿，多少钱买的？” “早忘了……我说，你怎么这么逗！”周凯被她摸得很痒，拉开她的手虚握在掌心，“我第一眼还以为是个文艺小清新，一开口是个暴躁姐，一加微信，头像是个沙雕柴犬，心情一好就又会变成逗比。” “你那能怪我暴躁吗？我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杀人的心都有！”杨岚说完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时被他看了穴的事，脸一红跟他拉开了一点儿距离，“不过你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 周凯笑笑，拽着她的手往怀里一拉，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那里长得可真漂亮……” “……”杨岚耳根一烫，感到自己体温骤升，呼吸都无意识地凝滞，内裤中央一点点泛湿。 “可惜没看清……”周凯勾着唇角，说得意犹未尽，见她脸颊白皙的肌肤越来越红，又眯着眼懒懒地道，“一会儿再让我看看？” 8 杨岚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很生气，毕竟这事儿她气了好几周了。 然而很神奇，她现在只是有点心慌。 “给你看的话……你能给我舔舔么？”杨岚咽了咽口水，脑子里已经闪过几百本高H黄文里面女主被舔到高潮的桥段。 “嗯。”周凯隔着裙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她的臀，她臀部和大腿一样肉很多，是他喜欢的那种柔软手感，他忍不住撩起她的裙子，把手伸进她的内裤里揉捏。 “我是不是……有点胖？”杨岚虽然看不到，但她能脑补他一捏就是一把白花花的软肉。她丰满的臀部第一次被男人随意把玩，刚玩两下就感觉小穴湿了。 “不胖。”周凯品味着她臀部的软嫩手感，格外满意——他最近确实挺好这口。他身边的女人，漂亮可爱的妹子大都瘦得全身没有二两肉，走性感路线的又太俗太成熟，当然也有什么纯欲风学生妹，可爱又性感，就是气质缺了点啥。 “切，你也不用跟我这么虚伪，我知道我梨形身材，下半身肉多，”杨岚一向是个实在人，“正常尺码的裤子我没一条能穿进去，必须买大码再改腰围。” 周凯是真的不懂为什么她总能把好好的气氛弄得这么逗比，边笑边说：“真不胖，性感，想肏。” 杨岚脸一红，有点兴奋地小声问他：“那个……插进去，会很疼吗？我看小说里都写初夜会疼得死去活来……” “技术好就不至于……”周凯缓缓把她的上衣撩起，露出腰背大片光滑的肌肤，他的手自下而上一路摸到她修长的脖子，低了低头，“不过你的小穴看上去很紧，岔开腿坐着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小阴唇，估计会比较疼……” “……那，那你活好吗？”杨岚这会儿全身又酥又软，穴湿湿的，头晕晕的，满心满眼都是周凯帅气的脸和紧实的肌肉，“我看你像个老司机，嘿嘿……你能给我破处吗？不疼那种……” 周凯眯眼吸了口气，又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我再怎么老司机也不能保证你不疼……而且不是说好的约素炮？” “兴致来了嘛……就好想要，想试试跟帅哥做爱是什么感觉……”杨岚色眯眯地胡乱摸他，“你也太有感觉了，想包养你。” “啥玩意儿？包……包养我？”周凯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这话是真的豪言壮语，毕竟他爹这种级别的富豪都骂他败家，“你不是刚才还说我跟霸总小说的男主差不多么？你养得起？” “只是说话风格差不多而已嘛……哪有霸总小说男主骑自行车的，怎么也得来一辆法拉利不是？”杨岚离近了仔细看，发现他笑的时候会有浅浅的酒窝，忽觉可爱得很，一时冲动便轻轻吻了上去。他皮肤很好，嘴唇碰到是温热光滑的触感，带一点微微的酥麻。 “巧了，我的法拉利上个月刚撞报废。”周凯被她亲得莫名心跳乱了一拍。 “你差不多得了！”杨岚哈哈大笑。 9 “那你准备出多少钱包养我？”周凯憋着笑，格外好奇自己的身价。 “我之前看热门八卦说白马会所的鸭聊个天小费都最低一千多……你比他们帅，身材也好，怎么也得两倍的价格。”杨岚这会儿上头得很，两眼放光跟流氓见了美妞似的，“有点贵哈……不过没事儿，大不了老娘不学物理了，收拾收拾去美国做quant，就我这脑子，肯定赚大钱，给你买车。” “哈哈哈……你才是油嘴滑舌的渣男吧？”周凯憋不住了，笑得直抽，“大饼都给我画上了。” “想接吻……”杨岚被戳穿，索性也不说了，环着他的脖子撒娇。 “别了吧，以后找个男朋友再接吻。”周凯把她的手臂拉下来，含笑垂眼，“免得以后想起来，初吻是约炮送出去的，多不爽。” “我又不可能找到跟你一样帅的男朋友！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呀！”杨岚特实诚地说着，重新圈住他，“想要那种……像韩剧里面那样，很欲的吻。” 周凯笑着慢慢摇头。 “你这人怎么这——唔！”杨岚猝不及防地被他按住后脑勺一托，下一秒便被霸道地堵住了唇。 她无暇思考，由着他吮吸她的上唇，然后抵入舌头启开她的唇齿，深深地侵满她青涩的口腔深处翻转搅动。呼吸开始弥漫他特有的淡香水味，目眩神迷间，她隐约感到自己内衣的背扣被他手指一勾便朝两边散开，双乳没了约束，颤动着微微垂成水滴状，他掬住她暴露而出的奶子，拇指稍稍用力蹭过她敏感的乳晕。 “嗯……”杨岚无意识地听到自己呻吟了一声，迷迷糊糊还不忘心道：这声音娇媚成这样也太扭捏了，真是有辱她女汉子的名号，以后没法混了。 周凯似乎察觉到她短暂的分神，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得更深。 天旋地转间，杨岚感觉自己全部的思绪都被重新清空了，双乳被更加用力地抓揉着，新鲜刺激的感觉伴随着快感流窜全身，令她心跳剧烈，又穴内饥渴难耐，忍不住夹紧了双腿扭动磨蹭。 “是这种么？”周凯抚过她的耳廓，轻轻吸吮她红透了的耳垂。 “嗯……”杨岚整个人酥软在他身下，再怎么羞涩都抵不过欲望，“你肏肏我吧……” “你看你这……以后可别随便约了。”周凯撑起身来，将她的胸罩推高，低头兴致高昂地玩她的奶子，“脱了一看确实不小……你这一对奶子直接长在一起，居然躺着都能挺翘有沟……” 周凯双手抓着她的奶子检查似的一点点仔细揉，忽而勾唇一笑：“居然还真是天然的奶子。” 杨岚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玩着奶子说了两句都能更湿。再看她此时衣衫凌乱，小穴湿透，偏他游刃有余又不想肏，杨岚一时羞急，没好气地说：“有些女人天生乳腺体积比较大，就是这样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猜你这样的奶子被男人玩的时候会更有感觉，对么？”周凯像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爱不释手，“乳晕还又小又淡，真可爱。” “靠！你不肏就给我口一下嘛……受不了了！”杨岚简直想当场自慰，可转念一想，她都这副饥渴待肏的模样了，如果连个男人都勾引不到，未免也太失败了！ 10 “听哥一句劝，以后真的别随便跟不熟的男人约什么素炮了，就你这摸两下就发情的体质，遇到个没品的男人二话不说把你办了，到时候你都不知道找谁哭去。”周凯其实也已经硬得不行，但杨岚给他的感觉实在太清纯可爱了，令他各种意义上都于心不忍。 “切，你们男人还真是喜欢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逼良为娼，第二件事是劝妓从良。”杨岚听不得他的话，不耐烦地打断他，“当初不是你非来撩我的？你这种人撩我不就是想肏我？现在又劝我别约……你烦不烦啊，我就想爽爽怎么了？” “……谁说我撩你就是想肏你？”虽然周凯绝大部分时候的撩妹初衷都是想肏，但杨岚这个还真不太一样。然而具体哪里不一样，周凯自己也说不上来，毕竟他泡妞也从来不细想。 “拉倒吧，不想肏我那你想干嘛？难不成大路边儿上拉一个女的你就爱上了？”杨岚用鼻子重重地出了口气，朝他翻了个白眼，“而且每次遇见都是我妆都一点儿没化，头发也没打理，穿着淘宝打折两百多块钱一条的廉价裙子，还焦头烂额肝论文的时候？别说你大美女看腻了就想换换口味哈，十年前的霸总小说都不会用这么老土的理由了。” 周凯又乐了，想想说：“有些东西是想有就能有的，比如衣着打扮……” “你是不是要说我气质与众不同？”杨岚很快接茬。 周凯被猜中，心道这姑娘反应可太快了。 “气质这种虚无缥缈又主观的东西就是百搭，”杨岚显然不吃他这套，“但是咱俩怎么认识的？我在自慰，你看了我的屄，然后就开始撩我，这目的明显成这样你跟我讲气质？现在穴都湿透了你不肏你跟我聊气质？” 周凯笑着摇头，解释不了，索性也不解释了，摸摸她发烫的小脸：“anyway，初夜还是跟真正喜欢的人吧。” “你们直男是不是特喜欢幻想女孩子对初夜念念不忘？”杨岚给了他一个斜斜的白眼，“但女孩子实际的想法：找个干净健康技术好的老司机争取初夜也能好好爽一下。” “你这时候这么想，等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男人可能又是另一种想法了。”周凯把她的裙子轻轻掀到腰间，手指一挑将她的内裤勾到腿根，露出毛发稀疏的阴户，大阴唇之间紧密的缝隙里早就溢出爱液，湿漉漉地将阴毛黏成几缕，“你这儿挺极品的。” “啊？”杨岚见他故意不给她全脱了，又羞又急，整个阴户半露半遮犹抱琵琶的，她自己瞄一眼都觉得这模样比脱了更色情。 “就这儿……”周凯轻轻捏她的阴阜，“天生肉肉的，很饱满，鼓鼓的，肏的时候会很软弹，很舒服。” “……真的么？”杨岚忍不住轻轻抬腰迎合他的抚摸，“我以前就知道那种天生的白虎算直男眼中的极品。” “我不喜欢，毛没长齐的幼女似的，”周凯声音懒懒的，“我一度怀疑喜欢那种的人有恋童倾向。” 11 “想要……”杨岚乱摸一通把他的上衣拉起来，倒吸了口冷气惊呼，“卧槽，你这腹肌可以啊！赚了赚了……” 尽管周凯已经习惯了杨岚这种“氛围破坏者”的习性，还是憋不住笑出了声，索性直接把上衣脱了，低头含住她的乳头品尝。 “你的沐浴露是水蜜桃味儿的么？”周凯头一回闻这种香味儿，本是有点儿廉价劣质的人造香精甜味儿，混合着少女干净天然的体香竟然有些好闻。 “嗯……”杨岚感觉他温热的舌头在她硬挺的乳头上打圈儿，时而吸吮一下，她便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被他吸走了，忍不住喂奶似的挺起胸脯，想让他含住更多乳肉，“嗯……我香吗？” 周凯笑，舌尖用力抵着她的乳头磨蹭，直到她闭着眼睛爽得又开始扭腿他才低声说了句：“特香，想吃了你。” 杨岚就冲这句话准备给淘宝卖家五星好评。 其实杨岚约炮之前还想过买一套性感的内衣，结果搜了一下没舍得花钱买，现在有点儿后悔——主要是因为她约之前压根儿没想到他们真会做到这一步，也没想过会爽成这样。 “又在想什么？”周凯的手指顺着她蜜穴的缝间滑入，时不时地覆住她整个阴户，指侧摩挲着她肉感的大腿内侧。 “我内衣是不是特别土？上下还不配套。”杨岚被他摸得一阵发酥，说话的腔调都变得软腻了不少。 “挺好的，虽然我确实没见过约炮穿这种……纯棉白内裤的。”周凯发出一连串低沉的笑声，“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嘲笑我！”杨岚轻握拳头捶在他肩膀上。 “没有啊。”周凯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将她脱了一半的内裤一点一点往下拉，“这么保守的内裤脱的时候会有一种……禁忌的刺激感。” “我才不保守呢！你骂谁呢？”杨岚作为一个遍阅黄文的“精神老司机”，很抵触这种形容，“你这是在侮辱我污妖王的名声！” “好好好，你不保守，你的内裤比较保守。”周凯感觉自己又快笑得手上没力气了，“下次我送你几件t-back，肯定比你这白布包肉舒服多了。” “……”杨岚无法反驳，而且她因为臀围比较大，内裤还是穿的XL码，可不就一白布包肉，心里一羞耻，小穴居然更有感觉了。 “我给你把内裤脱了？”周凯问。 “你他妈的快点脱！”杨岚隐约感觉这会儿自己的淫水儿流得屁股下面的床单都湿了大片，崩溃地吼他。 周凯笑，脱的时候顺便自上而下摸过她白皙的长腿外侧，引得她又是一阵扭臀。 杨岚此刻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一个辛勤耕耘的老农民，终于迎来了丰收的喜悦。 就在她以为周凯一定会扑上来大干一番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被掀到腰间的裙子被他给放了下去。 “……”杨岚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能这样走两步么？”周凯满意地打量她不穿内裤穿裙子的模样。 “走你大爷！你真有病吧！”杨岚羞恼地拽了个枕头丢过去。 “我小时候不爱学习，就幻想你这样漂亮丰满的学霸姐姐裙子底下不穿内裤，小穴流着水儿来手把手教我，做对一道题就能肏一次。”周凯这会儿兴致勃勃，“你转过身让我看看背面。” “……”杨岚看他的眼神跟看智障儿童似的。 12 “你耍我是吧？”杨岚气鼓鼓地站起来，下一秒就感觉穴里满满的爱液开始顺着大腿缓慢流淌。 此时杨岚全身上下只穿着格纹短裙和白色袜子，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蕃茄，饱满的白嫩奶子上还留着他刚刚轻咬的牙印，清纯又性感，高傲又野蛮，眉清目秀，气势汹汹。 杨岚搁普通人里算是挺漂亮的，可跟真正的明星模特比就差了些精致美艳，跟出身好的名媛比又差了点儿高贵优雅。周凯身边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缺，可他偏偏觉得杨岚对味儿。 “转过身去。”周凯不置可否，只是命令式地重复了一下刚刚的话。 杨岚感觉他这副模样突然特有她小时候喜欢的那种霸道男主的气场，心一动便也乖乖照做，背过身去跪在床上，短裙摇摆，露出裙底若隐若现的淌水小穴，嗓音故作甜美地哄他：“小凯乖～给姐姐舔一舔，你的作业我承包了。” 周凯低声哧哧地笑，一把抓住她圆润白皙的屁股，钻进她裙底含住她微微张开的小阴唇。 “啊——”杨岚毫无心理准备，只觉穴口忽然一热，下一秒便爽得尖叫出来。 “小岚岚你的小穴可真香。”周凯其实极少给女人口，除非是他想玩什么刺激花样的时候，会敷衍着口一下哄哄，上一次口还是去年，因为跟两个北影的新生小美女玩双飞才一边插一边口，但这会儿他就是纯粹想舔他惦记了好几周的小嫩穴。 杨岚趴伏在大床上，双手死死抓着床单才控制住没有叫得太夸张，初次被男人捏着屁股舔弄，又饥渴了那么久，小阴唇异常敏感，而这样的姿势又太羞耻，偏他又并不循序渐进，用舌灵巧地抵开她两片小阴唇，准确地吮住了藏在最里面的嫩滑阴蒂，一圈一圈地用舌尖逗弄。 “啊啊啊——”杨岚感觉快感不断堆积，忽而眼前闪着一片白光，整个身体都开始发颤，竟然这么快就被他玩到高潮了…… 周凯见一股股蜜液流个不停，便抱着她的腰翻了个身，爱怜地摸着她高潮时不断抽搐的小穴把她抱进怀里，低头轻轻啄吻她轻轻抿着的唇。 “想要……”杨岚沉浸在第一次性爱的快感中，迷迷糊糊地摸他的腰带，“给我嘛……” “刚高潮一次又想了？”周凯一边抚摸着她淌水的穴口一边低声笑笑说，“今天没带避孕套，算了吧。” “这酒店连个避孕套都没有？”杨岚把他的腰带“咔嚓”一下打开，伸进手去立刻摸到了他粗壮的阴茎，“你都硬了……肏我。” “酒店的避孕套质量我从来都不信任。”周凯这方面一向非常小心，毕竟如果真的不注意搞出什么私生子，那麻烦可就接踵而至了。他身边想凭借肚子上位的女人多如牛毛，就算不能上位，有个孩子也能换取高额分手费，所以他再怎么性冲动，每次避孕措施也都像由大脑皮层以下的神经中枢即可完成的反射行为一样毫不含糊。 “不对，我初夜不要被聚氨酯插，我想被你肏嘛……”杨岚这会儿感到一阵飘飘然，一点儿都不emo了，“你好粗啊，我好喜欢。” ———————— HEYZO_HD_1707 13 根据杨岚奉为圣经的《精品肉棒品鉴宝典》中的分类，她可以给周凯下半身粗壮的肉棒评一个SSS的高分。 “别闹，”周凯抱着她一边吻她的侧脸一边玩弄她刚刚高潮过的小穴，“下次吧，乖。” “我后天就要来姨妈了，没事，”杨岚张着腿，小穴被他的手指拨弄浅插得又是一阵舒爽，忍不住脑补被他插进来的感觉，他好像领会了她的意图似的，用手指浅浅地插入了湿淋淋的穴口，“嗯……你放心，我的生理周期比锶原子光晶格钟都准，不会有问题的！” 周凯又扑哧一笑，拇指揉着她的阴蒂，食指和中指在水润的穴内抽插几下又轻轻一勾便感到她身子一颤，娇吟着又泄出一股温热的蜜水。 “想要……”杨岚在第二次高潮的余波里一边握着他粗硬的肉棒一边吻他，“我好喜欢你呀……” 她很冲直撞毫无章法的撩拨很奇异地令他有些心动，周凯后来回想，当时的感觉就和那天他鬼使神差地走进那家咖啡厅一样，就像着了魔。 “先给你打个预防针，第一次肏肯定会疼的……”周凯释放出自己早已硬得发疼的肉棒，欺身而上蹭她仍在微微抽搐的水穴，“放松一些。” “嗯……”杨岚羞涩又紧张地把腿更加张开了几分，“嘻嘻，你好会哦，我相信你。” 周凯想笑，忍不住又开始吻她。他感觉自己总在一些匪夷所思的点上头，明明杨岚一点儿撩拨男人的话术都没有，偏偏他总被她说到心窝里，然后就彻底没辙了。 如果说赫赫有名的周氏家族最受宠的小少爷周凯会缺什么，那大概就是缺普通人的恋爱经历。周凯的爹一生女人无数，几个哥哥也都是出了名的花，他从小耳濡目染，认知里很自然地就把“女人”当个“消耗品”，类似他收集的各种藏品，他喜欢，也珍惜对待，但终究不是正常的平等关系。周凯当然也有很多追不到手的女人，这通常是因为他每次都很坦白地说自己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直接摆明了也就是个长期或短期的炮友关系，而且还是开放式的关系，因为他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但杨岚就很新鲜地让他体验了一次普通帅哥约炮是个什么感受。 “我好舒服……”杨岚感觉到火热的肉棒若有似无地蹭过自己的穴口，“我觉得我最近可丧了，就特想这样被人抱在怀里亲亲摸摸，如果是帅哥的话就更好了……如果是身材超好又器大活好的帅哥就完美了……嘿嘿！” 周凯闻言又多吻了她一会儿，不知是不是第一次不带套又是第一次上处女的缘故，他感觉自己也有点掌控不好，刚插进去一点儿便已经被她穴口紧致湿热滑嫩的软肉裹得低喘了一声。 “疼的话可以咬我。”周凯揉着她的奶子低声说，“其实……现在你说不要也还来得及……” “会不会把你咬萎了？”杨岚严肃地问，“万一萎了需要多久才能重新硬起来？” “并，不，会。”周凯一晚上笑得脸部肌肉都快发酸了。 14 “要。”杨岚这会儿感觉自己除了想被他肏也没有别的想法。 “那我进去了？”周凯扶着自己的肉棒感受她湿透了的蜜穴，“天，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才可爱呢！你全家都可爱！”杨岚一直觉得被夸可爱相当于阴阳怪气骂她幼稚傻逼。 “好好，”周凯只想百依百顺，一边吻她一边挺腰肏她，“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杨岚心跳得剧烈，饥渴太久的蜜穴被他彻底贯穿的一瞬间就全身紧绷着达到了高潮，强烈的快感几乎将她所有的意识湮没。 周凯痴痴地凝视着她第一次被男人肏入穴内就直接高潮的困惑模样，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亢奋过。 “岚岚，你可真美。”周凯箍着她的腰，温柔地肏着，探索她体内敏感点的位置，“里面又紧又湿，好爽……我那天看到就想肏了。” 杨岚在人生第一次性交高潮的顶峰逐渐坠落，又被一波一波的快感重新推高。 “你还说你当初不是想肏我？”她有点生气，语气却甜腻腻的。 “不是，”周凯抱着她的大腿俯身压下去，重重地顶在她深处的一块软肉上，“男人看到这么美的穴……肏是本能，不用想……我当时是在想，如果能天天遇见你就好了。” 杨岚被他顶得全身一颤，痉挛着泄出一股蜜液。 “你真的好敏感，”周凯抱着怀里高潮的女人，重新舔弄她硬挺的乳头，尽情品尝她全部的美好，“岚岚的美穴哪儿都好，就是不耐肏。” “谁说的？你今晚能几次我都行！”杨岚迷迷糊糊，在奇怪的地方产生了好胜心。 周凯听她这么说，兴致也异常高昂，对准穴口重新肏了进去，贴着她汗湿的长发哄道：“岚岚小宝贝，以后别跟别人约了呗？” “……”杨岚摇头，然后被肏得更狠了。 “你这个小坏蛋，还想跟谁约？”周凯抽出身来，把她翻身按在床上，压着她白皙丰满的臀部肏进去，每一下抽插都激起一阵荡漾臀波，爽得他越肏越用力。 杨岚这会儿脑子都懵了，就想起来小说里某个烂大街的桥段，通常女主初夜都会被肏得下不来床，她寻思着她这样如果真的也好几天下不来床该怎么办？总不能跟人解释是因为初夜大战叁百回合所以人给肏废了吧？ “问你呢！”周凯在她牛奶一般光滑细腻的圆臀上用力打了两巴掌，只见她泥泞不堪的肉穴一缩，又开始紧绞着吸他。 “关你屁事！”杨岚有点承受不住密集的快感，想爬起来缓缓，可刚刚弓腰撅了一下臀便给了身后的男人可乘之机，巨大的肉棒深深肏入她翘臀时露出的美穴又是一顿捣弄，肉体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啊——”杨岚感觉自己又有高潮泄水的感觉了，想求饶，但性子倔拉不下脸来，气鼓鼓地脱口而出：“我目标当然是要睡我男神贺旻斐！” “操！”周凯这回真差点儿萎了，“我操！你别告诉我你室友林妙佳？” 杨岚又激烈地高潮了一波，没听清他说什么，就感觉他的肉棒抽动两下在自己体内射了。 “我去，一分神没忍住！”周凯被她高潮时夹得要爽飞了，忽然又想起来她前几秒说了些什么，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15 杨岚自打那天约炮被搞了一整晚后，已经在宿舍窝了叁天。 “大岚岚你要不要去校医院看看？”赵琳琳不习惯宿舍的氛围——平时就杨岚最能贫，现在安静如鸡。 杨岚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强行咳了两声道：“感冒去什么校医院，而且我们校医院狗屁不会，只会干两件事，要么给你开个阿司匹林，要么给你转M市叁院。” “不是，我看你这次有点严重啊，”赵琳琳伸手过去想摸她的头，“我怎么记得你去年发烧叁十九度八还生龙活虎的呢？” “毕竟去年我还年轻。”杨岚躲开她，敷衍着摆摆手，继续给周凯发微信—— 杨岚：我今天腰疼还没好…… 周凯：我来接你去医院吧？ 杨岚：靠！不去！约炮约进医院，老子一世英名都毁了！ 周凯：（微笑）我从来没遇到哪个女的做爱能腰疼叁天的，早去医院检查检查你也放心不是？ 杨岚：怪我咯？ 周凯：但也确实没有一晚上做那么多次过…… 周凯：这不是你老让我继续吗？ 杨岚：当时还是很爽的呀……第二天才开始腰疼。 杨岚：其他地方没什么事，就是直不起腰来……得亏我趴在床上还能远程干活。 周凯：我心疼坏了。 周凯：百度说有可能是宫颈炎。 杨岚：傻逼，老子一个处女平时又那么注意卫生怎么可能宫颈炎。 周凯：……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杨岚：滚！ 杨岚：你好歹也是我同学，信百度是什么智商？ 杨岚：我多掉两根头发百度都能说我时日不多了你信不信？ 杨岚：我这是腰疼，就是腰本身疼，扭到了似的，不是里面疼！ 周凯：害，那你早说啊……那就是做太多了，再歇两天吧。 杨岚：你就一点儿事没有？ 周凯：平时还是要多运动啊岚岚。 杨岚：那你该不会还能接着约吧！ 周凯：嗯。 杨岚：你滚！ 周凯：好，我滚了。 杨岚：你回来！ 周凯：？ 杨岚：你在干嘛？ 周凯：陪妹子。 杨岚：你去死！ 周凯：那我不陪你了？ 杨岚：不行！ 周凯：我要突击期中考试…… 杨岚：你这种人还要考试？ 周凯：我好歹也一直是个中下游的成绩……没你想得那么摆烂。 杨岚：中下游你还光荣了？ 周凯：你再缠着我聊一会儿中下游都考不了了。 杨岚：好可怜，快去突击吧。 “我说，你最近不大对劲啊。”赵琳琳吸溜着一杯奶茶明察秋毫地盯着她看，“你一直傻笑什么呢？很像……恋爱了。” “恋什么恋！”杨岚赶紧收敛了笑意，“看小说呢。” “哎呦喂，你天天看那么多小说，自己写得了。”赵琳琳摇了摇头。 “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写不来。”杨岚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我好闺蜜学文科的，在隔壁学中文，写了篇网文还被删删文学城拒绝签约了，理由是节奏太慢，情节不吸引人，缺乏新意，人名生僻字太多。她气炸了，说自己高考语文单科省状元，科班出身，写个没什么门槛的网文甚至要被不知哪里来的人名都认不全的文盲编辑批判，认为她写的小说都不如小学鸡文学吸引人，心态直接爆炸。” “哈哈哈哈哈……”赵琳琳脑补了一下是真的笑喷了。 “我光听她吐槽都被劝退了，倒不是说玻璃心，就是常年优秀养成的骄傲习惯，使你很难忍受一些学识比你差的人教你做事，哪怕编辑们说的确实是对的，是经验之谈，是符合市场规律的。你叁岁就明白叁人行必有我师，但你做不到。”杨岚耸了耸肩，“我直接代入了一下自己的论文被叁教九流review，那酸爽，啧啧。” “我懂我懂，”赵琳琳连连点头，“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做一个女版李诞，写点儿什么类似《笑场》之类的书。” “？？？”杨岚脑海浮现了李诞那张圆润的脸，直接把枕头丢下去砸她。 16 “人家李诞很牛逼好吧？”赵琳琳身手灵活地接过她的枕头，“我以前找男朋友的标准就是李诞这样有趣能逗我开心的。” “他还不是跟黑尾酱离婚了。”杨岚轻嗤，“什么有趣，都是人设罢了。” “你还知道黑尾酱啊，我看你平时都不关心这些。”赵琳琳惊讶，“上次我说邓紫棋你都不知道是谁。” “很多年不关心这些了，刚我刷了一下微博，发现现在的热搜都是用亿作为单位，深刻感觉离我们的生活太遥远。”杨岚摸过手机刷了一下，“比如现在的热搜第一就是小蜜芽Mia 5亿。” “发生了啥？”赵琳琳也拿出手机刷微博，“我去，蜜芽姐不愧是顶流网红，能把自己打造得那么红没点儿脑子肯定没门儿，偷生了孩子给五亿分手费可还行……”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叫周凯。”杨岚划了划屏幕，忍不住吐槽什么破名字，又土又烂大街。 “周凯就在我们学校，经常跟贺旻斐在一起，你遇见过吗？”赵琳琳一边微博吃瓜一边说，“他原名叫周懿凯，据说他嫌笔画太多就改成周凯了。” “没见过，”杨岚摇头，“见鬼了，富二代为什么要读我们技校？非要读技校也是读大洋彼岸那两所吧。” “因为英语太差吧……他录到我们学校的时候很多人怀疑他是外籍考的，但被打脸了。扒他高考成绩单的帖子顶到几千楼，太多造谣传播太快，他为了辟谣就自己在微博自曝了成绩，总分六百七十叁加领军计划降分，但英语好像只有一百一十多。”赵琳琳兴致勃勃地跟她八卦，“你是一点儿都不看热搜的吗？他爆完成绩还引发了一大堆阶级固化之类的讨论，说是现在寒门学子应试都考不过从小教育资源丰富的富二代了。” “他肯定平时没少作妖，”杨岚心不在焉地搜了一下周凯和小蜜芽Mia，“你看贺旻斐也是我们学校的，家境也很殷实，怎么就没人扒。” “旻神多低调啊，而且人家正儿八经数竞大佬，”赵琳琳一副“二者不能相提并论”的模样，“如果是化竞、生竞还有可以扒的余地，毕竟考这俩大部分靠的是知识量积累，从小环境好、资源丰富、内容有范围肯定事半功倍，数竞的话主要还是靠硬实力，没两把刷子是真不行。 杨岚搜到周凯微博id叫KevinZ_777，没有任何认证，居然有一千多万粉丝，最新一条内容是“哪来的孩子？给我看一眼？”底下评论已经十万多。 “周凯那个领军计划加分应该确实有点儿猫腻，但这个没法扒。”赵琳琳没留意到杨岚这会儿逐渐扭曲的表情，自顾自地接着说，“他这种今天在夜店把妹，明天跟小明星牵手被拍，后天撞废了法拉利上新闻的主儿，每天能花多少时间学习？不扒他扒谁。” 杨岚此刻已经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目光停留在周凯几周前的一条微博上——照片是一辆被撞到彻底报废的法拉利，周凯吊儿郎当地站在旁边低着头比了个中指。 17 杨岚一时忘了自己腰疼，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然后嗷嗷怪叫了一声，吓得赵琳琳呛了一嗓子奶茶。 “你咋了？”赵琳琳满桌子找纸擦嘴。 杨岚顾不上其他，快速翻了周凯的微博相册，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接受这个周凯就是自己约炮约到的那个周凯，而她自己离微博热搜也就一步之遥。 如果杨岚是在小说里看到这种情节，一定要激情吐槽作者过于狗血老套，分分钟弃文——这种超级富二代的生活怎么可能跟安安分分的小镇做题家们有什么交集？就算真的有交集，又为什么会眼瞎想睡他们这群天天就知道卷GPA的土鳖？ “我日了狗了。”杨岚面色惨白地搜周凯八卦，一条比一条离谱。周凯算起来也就二十岁而已，但感情纠葛从网红圈到模特圈，花边新闻从各种隐秘的高端私密局到乱七八糟的party，传过绯闻的女友从家世显赫的白富美到接地气的小模特小网红，环肥燕瘦一应俱全——只不过还真没有杨岚这类普通人。上一个分手新闻里面，周凯送了前女友一套A市别墅，天价。 上一次杨岚看这么浮夸造作的事迹还是小时候拜读郭敬明老师的《小时代》的时候，但当时杨岚的关注点歪到了“顾里四年修完会计金融双学位并且保持高分并不难”和“注册会计师考试无论是CPA还是ACCA也都没什么难的”，而现在，杨岚满脑子回荡着顾里大段大段洗脑又抓马的台词—— “别幼稚了行吗？你几岁啊？你真的以为这些东西不值钱啊？我告诉你，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一盘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路就散了。如果今天我只是个领补助金的学生，你顾源会爱我吗？你之所以能这样无所谓地说“钱不重要”，“如果没有钱你会不会爱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过过没有钱的日子，你拿着四十万透支限额的信用卡，无所顾忌地在POS机上面出单，只为一只好看的手表，一件好看的衣服，你别再假惺惺营造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戏码了，你莎士比亚看多了！” “怎么了？”赵琳琳好不容易擦干了喷出来的奶茶，抬头才留意到杨岚脸色难看，“你姨妈又流到床单上了？” “……靠！”杨岚被她一说才发现自己确实姨妈流到床单上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换内裤。 “上次流床单上我都给你推荐过那个加长防侧漏的卫生巾了，你至于省这点儿钱吗？”赵琳琳对着她的背影喊，“不然你拿我的用？” 杨岚黑着脸在厕所换姨妈巾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刷新她世界观的事——这流的不是姨妈，是tmd五亿分手费吧？五个亿啊杨岚，就算你真的不向往当什么科学家了，你这辈子能赚五个亿吗？ “卧槽，格局都打开了。”杨岚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会觉得周凯很多行为举止很像土味儿霸总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并不是周凯的问题，而是一些作者塑造富二代人设的时候参考过周凯的花边新闻，周凯tmd才是原版——这种没有十年脑血栓都写不出来的离谱剧情到底是怎么发生在她贫乏平庸的生活中的？ 18 周凯复习完手头的资料，趴在桌上顺手给杨岚发了条微信—— 周凯：腰还疼吗？ 微信显示一行灰色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周凯心里“咯噔”一下，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可能是下午勇登微博热搜引发的连锁效应，但他也没有杨岚其他的联系方式，一时心里很慌——直到这个时候周凯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大对劲，以往要是有哪个妹妹舍得二话不说直接拉黑他，他顶多欢天喜地找个新的，哪能心酸失落成这样？都恨不得立刻冲到她楼下找她。 周凯翻了翻两个人这几天的聊天记录，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劲爆的内容，就是一些日常琐事，杨岚喜欢给他分享一些B站鬼畜视频，正在看的有趣论文，忙完这一阵子想去看的电影，偶尔分享一些她吐槽的小说桥段，比如她正在写论文的时候如果凑巧看到一些宣扬学术舞弊行为的小说就会气得炸毛不断爆粗口，偏偏好多小说意淫的爽点就是心机女主成功泡大佬然后不断蹭一作，杨岚坚持认为以所谓的“学术圈四大女蛊王”的行为为样本创作小说就是来气她这种底层科研搬砖工并污名化女性科研工作者的，然后周凯就会哈哈大笑劝她说“别太走心，别太走心”。 现在“别太走心”四个字周凯只想送给自己。 杨岚腰疼痊愈的时候姨妈刚刚结束，该干的活也干完了，莫名有一种所有苦难都熬到头了的轻松感，恰好张泽昆又约她一起看电影，她想都没想便破天荒地答应了。 杨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爽快，她猜测可能是周凯的存在成功拉低了她的择偶标准，因为张泽昆追了她一个学期她都没怎么理，跟周凯约完之后她就琢磨着连周凯她都能约，那还有谁不可以随便约一约解闷儿呢？ 杨岚不喜欢张泽昆，因为张泽昆是个物竞出身学计算机的。在杨岚的价值观评估体系中，张泽昆这种物竞保送M大Y班的大佬是最功利庸俗且把惟利是图发挥到极致的人群，没有之一——先是把她热爱的物理当敲门砖，之后就成了张口闭口都是顶会的浮夸、市侩又钻营的姿态，年纪轻轻比谁都油腻，她都能直接脑补几年后他就会成为国内常见的官僚作风的圆滑教授。对比之下，另一个追过她的男生都显得不那么恶俗了——那个男生仅仅是没走纯数方向而走了杨岚心目中鄙视链底端的统计方向而已，说不定只是没有学纯数的脑子罢了，并不一定是因为转统计好赚钱，而天赋这种东西没有肯定也不是什么罪过，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她自己也没有。有些人没有成为贺旻斐，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而“不能”和“不想”有着本质的区别。 当然，无论哪个，在杨岚看来都比周凯强多了，周凯这种人就是在杨岚所有的雷点上面疯狂蹦迪。 19 杨岚抱着一桶爆米花坐在电影院的时候，突然开始后悔这场约会。因为两个人从头到尾也就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然后就像两尊石像一样坐在彼此的位置上看屏幕了。杨岚作为一个活跃气氛的优秀工具人，还从来没有这么冷场过——聊多了怕叁观不合吵起来，她又不是什么能虚与委蛇的性格，只能少说少错。倒是张泽昆很殷勤地夸了她一通，但不知为何，杨岚也没觉得开心。 电影是杨岚很喜欢的一个言情小说作者蓝白色的小说改编的，很庸俗也很简单的霸道总裁和小厨娘的故事，连载期的名字叫《男人使用手册》，当年杨岚还是正儿八经看正版追下来的。 明明是很甜很玛丽苏的故事，杨岚却一边看一边哭得格外伤心。 陈绮贞几十年如一日的甜美少女音轻柔地环绕在她耳边，似有某种魔力，剥开少女最纯粹而直接的小心思—— 在九月 潮湿的车厢 你看着车窗 窗外他 水管在开花 椅子在异乡 树叶有翅膀 上海的街道 雪山在边上 你靠着车窗 我心脏一旁 我们去哪 你看那 九点钟方向 日内瓦湖的房子 贵吗 世界上 七千个地方 我们定居哪 告诉我 答案是什么 你喜欢去哪 青海或叁亚 冰岛或希腊 南美不去吗 沙漠你爱吗 我问太多了 知道吗 这里的雨季只有一两天 白昼很长 也很短 夜晚有叁年 知道吗 今天的消息 说一号公路上 那座桥断了 我们还去吗 要不再说呢 会修一年吧 一年能等吗 你还去吗 你喜欢吗 … 杨岚的眼泪决堤般止不住，张泽昆坐在旁边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诚惶诚恐地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塞进她手里。 电影就在这个时候进行到了一个精心设计的笑点，全场观众都在笑，杨岚在排山倒海的笑声掩盖下，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杨岚感觉自己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在高速公路上疯狂逆行的傻逼。 看完电影出来之后，杨岚跟张泽昆摊牌说了“不合适”，张泽昆自问还是很优秀的男生，很难接受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不合适”了，不断地追着杨岚问缘由。 “我们叁观不合，真的。”杨岚平时是不敢把内心排好的鄙视链之类的价值逻辑摊开了说的，毕竟她也不是林妙佳，口气那么大说出来怎么也是要被人怼的——就和一个只买得起自行车的人认为跑车很浮夸如出一辙，心里想想可以，说出来就是不自量力了。 “到底哪里不合了！我大一就喜欢你了，”张泽昆以为这个“叁观不合”只是一个通用借口，“你对我什么地方不满意你告诉我，为了你我可以努力改啊……你至少让我明白我哪里不合适吧？” 杨岚肿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望着他，一时无言。 “因为她有男朋友啊。”周凯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电影院门口，见状直接过去抓住杨岚的手就走。 张泽昆自然认得周凯是什么人，难以置信地看向杨岚：“哦，我懂了，这就是你的叁观是吧？” 杨岚本想甩开周凯，被这么一反问索性也默认了。 20 张泽昆走之前没忘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似乎这一眼就像个印章，上面清清楚楚刻着“拜金女”叁个字。 杨岚如释重负。 “他欺负你了？”周凯一眼瞧见她泛红的眼睑——看完喜剧电影还能哭成这样，他可是心疼坏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杨岚冷着脸没理他，甩开他的手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你为什么拉黑我？”周凯跟在她身后，明知故问，“杨岚，你把话说清楚行吗？” “你有事吗？”杨岚回过头来，咄咄逼人地问他，“有什么好说的吗？炮友，约完了互不打扰，有什么问题？我看你也是个中老手了，该不会连这种基本规矩都要我告诉你吧？” “你心里清楚不是。”周凯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跟她拉扯吵架，索性直接拉她进了旁边的餐厅，“我们坐下来谈谈。” 杨岚心知逃避肯定算不得法子，便也没拒绝。 餐厅是一家牛排自助，杨岚倒是真饿了，拿过菜单一看这家餐厅最贵的价位也就1688一位，直接跟服务员说就它了，要再便宜岂不是侮辱周凯的消费能力么？ 周凯一点胃口都没有，沉默片刻问道：“你是不是前几天看了什么无聊八卦？” “有事说事。”杨岚埋头吃肉。 “我想你。”周凯直截了当地说。 杨岚刚止住的眼泪一瞬间就冒出来了：“操，你别误会，我不是被你说哭的。” 杨岚是真的感觉自己泪腺过于发达，经常跟人吵架一激动就哭了，本来占上风的，一哭直接跟个受气包似的。 周凯有点想笑，但他这会儿笑不出来。 杨岚哭着哭着怎么都收不住，索性也不装什么洒脱了，一边毫无仪态地往嘴里塞肉一边含混不清地低声说：“我tm以为我终于能谈恋爱了呢！我以为我恋爱了你知不知道！” “……”周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以为你是我同学呢！”杨岚越说越憋屈，“你是不是真有病啊？你身边什么女的都不缺你跑来撩我干什么？我哪儿吸引你了？我看你女朋友那腿都又细又直，各个吊打我十八条街。” “我……确实是你同学啊。”周凯无辜地说道。 “你滚！”杨岚吼完又补充道，“结完账再滚！” 周凯这回是真笑了：“反正意思就是你喜欢我呗？” “你那么垃圾谁喜欢你啊！”杨岚狠狠地用叉子泄愤似的戳盘子里的牛排，仿佛牛排的名字叫周凯，“你又不聪明，人又俗到家了，还是个海王，我都嫌弃死了！” “……我先说明哈，我没有任何想要欺骗你感情的意思。”周凯倒是感觉自己也栽坑里了，“那一开始不是就说约素的么？而且你也什么都没问啊……” “我傻逼。”杨岚替他总结完，端起手边的红酒喝了一口。 “真不是这意思。”周凯这会儿心口酸酸涩涩的，“你别哭了，有话好好说，你这哭得我都没胃口吃饭。” “我丑到你了？”杨岚瓮声瓮气地问。 “心疼得没胃口吃饭。”周凯直接用手捧住她鼓鼓囊囊的小脸，替她把眼泪抹干净。 ——————— 大家不要代真人啊，叁个女朋友撞坏法拉利这种烂大街的梗是我随手胡扯的，因为正文前面写了法拉利（当时我还没想写这个番外）就拿来这么胡诌了，如果真有人是这样纯属巧合，代真人直接萎了…… 21 杨岚拨开他的手，埋头继续吃肉。他掌心的余温蔓延她的脸颊，令她一阵燥热。 “你走吧。”杨岚垂着湿漉漉的睫毛对他说。 其实杨岚也不过是刚刚才发现跟其他男生约会和跟周凯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前者一点都没有那种愉悦、舒心、放松又刺激的感觉。明明周凯完全不符合她择偶的那些条条框框，偏却像有什么门路似的，破格进入她防线之内。 “为什么？”周凯困惑不解。 “我不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的。”杨岚味如嚼蜡，短短几天内已经体验了从初恋到初夜再到失恋的完整流程。 然而，如果她从未心动，也不可能那么快乐，如果她不及时止损，便可能永远这么伤心。 杨岚是个很管得住自己的人，她有一点和周凯很像，那就是讨厌学英语，但她小时候可以一边哭一边把英语干到单科年级第一，长大了可以一边哭一边把托福干到满分。对于杨岚这样的人而言，什么“心不动则不痛”，那都是怂包才会信仰的蠢话，她宁可彻彻底底心动，然后痛痛快快痛一场——不去恐惧经历什么，方可真正战胜什么。 “为什么？”周凯忽觉自己的心情一瞬间从云端掉落悬崖底。 “我只想要一个正常的男朋友，简简单单的那种，平时能陪我就好了。”杨岚说这话其实多少有点心虚，因为她只想找个男朋友的话那太容易了，光是同学追她的就不止一两个，只是她对他们都没有感觉——很难说她最初对周凯的喜欢不是源自于他长期浸淫出来的浑然天成的公子哥气质，这点普通人是装不来的，也是最符合她豆蔻时期对男朋友的幻想的。 “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啊。”周凯理所应当地说道。 “算了吧，我不想做你若干女朋友之一，也不想你以后骗我。你才二十岁，大好年华为什么要收敛？我如果是你，我也不想为了某个平庸至极的女人放弃整片奇珍异宝的花园。倒不如这样好聚好散，给彼此留点余地。”杨岚挖了一大勺奶冻塞进嘴里，却一点儿甜味都尝不出来。 周凯神色肃然，抿唇想了又想，也无法反驳她的话。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心动了，人生第一次实实在在地心动了，但若是真的让他因此戒掉所有玩心，一心一意只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生活，这种日子他是很难想象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什么都可以。”周凯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他就是希望她能开心点。 “哦，哦哦，分手费是吧？我初夜给你了是不是开价还能更高一些？”杨岚咽下最后一口牛肉，忽然嘲讽地笑了笑，“周凯，你是不是觉得我就穷到必须用自己的身体换点儿什么才合理？” “……”周凯其实这会儿心里很失落，难受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沉默彻底激怒了杨岚，还未等他开口解释些什么，杨岚便“噌”地起身把手边的红酒端起来泼在他脸上，冷笑道：“我告诉你周凯，我今天就算穷到去天桥要饭，那天晚上也是我嫖了你！哦，白嫖，我最爱干的事。” 说完，杨岚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凯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心道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她泼了，和第一次不同，他这会儿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更加心动了。 22 杨岚自从光速失恋之后，上网看小说都看不进去了，尤其是见到人设类似低配版周凯的，简直一瞬间就会产生脑溢血一般的感觉。 “你上次跟张泽昆约会之后怎么没下文了？”赵琳琳对此十分上心，因为张泽昆跟她是高中同学，算是他们高中挺出名的大神，大神的八卦居然落在自己室友身上，怎么想怎么刺激。 “不合适。”杨岚摇摇头，没多作回答。 “哎呦喂，张泽昆这么优秀你都不心动？”赵琳琳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继续缠着问，“我看你是不是这辈子就非贺旻斐不可了？” “我不喜欢他。”杨岚很确信地说，她此刻也很肯定自己喜欢谁和这个人在世俗意义上优秀不优秀、成功不成功压根儿没关系，因为周凯不就一不学无术的纯混子，她还不是照样喜欢得死去活来——这个认知完全打破了她内心滋生的“必须更优秀，才能匹敌更优秀的男朋友，继而才能拥有完美的爱情”这种逻辑链，成功令她走出了被林妙佳打击的阴影。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勒个去！你又进化了？贺旻斐都不能入你法眼了？那你还能喜欢谁？齐木楠雄吗？”赵琳琳倒抽一口冷气，“不是啊大岚岚，我看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导致对爱情的幻想跟现实世界严重脱节？不对啊，好像我看过的言情小说男主大都还不如张泽昆优秀吧？张泽昆不就是一个加强版的肖奈？” “你是不是疯了？神tm加强版……张泽昆要是能长杨洋那张脸我立马给他去做舔狗！”杨岚翻了个白眼，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只能说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就不讲逻辑。你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等等等，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心里已经有人了？”赵琳琳机敏地捕捉到了她的言外之意，整个人都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是活的那种吗？” “嗯。”杨岚其实心里空落落的，但依然认为自己心里确实住着一个傻逼。 “这得是什么叁头六臂的怪物啊！赶紧给我介绍介绍！”赵琳琳昨天还跟男朋友打赌说杨岚大学毕业之前肯定不可能恋爱，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还从来都不喜欢身边的“普通人”。 “周凯。”杨岚憋了很久，实在忍不住跟关系最好的室友说了这件事。 “是我知道的那个周凯吗？我靠，这条新闻我能卖钱吗？”赵琳琳深感“周凯的八卦落在自己的室友身上”比“张泽昆的八卦落在自己的室友身上”更加劲爆，“大岚岚，你可真是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 “你够了啊！我这两天难受死了，食不下咽，裤子都变宽松了……高中的时候天天做什么HIIT都没这立竿见影的减肥效果。”杨岚说出来之后稍微感觉好了一点，“失恋这么难熬，微博和浏览器还天天给我推他的花边新闻，就因为我前段时间搜他的次数太多，屏蔽都屏蔽不完……我究竟是作了什么孽还要跟推荐算法斗智斗勇？” 赵琳琳本来还很好奇想问她怎么失恋的，结果听到后半句就开始拍着桌子狂笑：“不愧是你！” 23 “对了，我爸妈下周末要来玩，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么？”杨岚打断她没完没了的爆笑，“ “这你不如问周凯啊！”赵琳琳吃室友的瓜毫不客气，“哎哎大岚岚，你们做爱了吗？” “……嗯。”杨岚有气无力地回她。 “卧槽！你就该破坏掉他的避孕套，争取母凭子贵！”赵琳琳怂恿。 “……神经病。”杨岚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几天后，当杨岚看着周凯开了辆很低调的宝马格格不入地出现在火车站的时候，脑海里又开始回荡“没有物质的友谊只是一盘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路就散了”——本以为诉说心事能得到些许安慰，谁知道赵琳琳屁都不放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叔叔阿姨好，我是杨岚的同学，”周凯趁杨岚没反应过来的空档已经殷勤地接过了杨父杨母的行李，干脆利落地全放进了后备箱，“因为我对M市比较熟，所以杨岚让我来带你们逛逛。” “好好……真是麻烦你了哈！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杨母眉开眼笑，转头又责怪杨岚，“怎么也不提一句？” 杨父也跟着客套：“岚岚被我们惯的……一点儿礼貌都没有，别跟她一般见识。” “叔叔阿姨真不用客气，都是同学，举手之劳。何况给岚妹这样的大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周凯笑嘻嘻地拉开车门，“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尽管说。” 杨岚碍于父母的面儿，不想节外生枝，一路上憋着没说话，倒是周凯真的兢兢业业当起了“导游”，鞍前马后一点都不含糊，一路嘴甜竟然哄得两位中老年人喜笑颜开，跟杨岚脑补中的二世祖完全不一样。 晚上几个人到了酒店，在房间安置好父母，杨岚才准备找周凯算账。 “周凯你到底想干什么？”杨岚实在是不懂周凯到底看上她哪了，总不至于看上她“二”吧。 “很明显我想追你。”周凯抿嘴笑出两个酒窝，把门一锁直接抱住杨岚压在床上，“你爸妈挺喜欢我的。” “他们以为你是我同学！”杨岚失恋的难受劲儿还没过去，被他一抱直接软在他怀里，“你别闹了，他们现在肯定真当你和其他追过我的男生一样呢！到时候我怎么解释啊！” “没错啊，我就是你同学呀，但跟其他追过你的男生应该不一样……毕竟你喜欢我，不喜欢他们。”周凯笑得没脸没皮，边说边急切地摸她，轻车熟路剥鸡蛋似的没两下就把她的衣服脱得不剩什么了，“岚岚，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你看我人都瘦了。” “等等……周凯你等一下……哎呀！你，你住手！周凯！你先等等！……啊！”杨岚拉扯不过他，一着急就大吼，“周凯！我怀孕了！” 这句话像阿瓦达索命似的，成功让周凯停下了全部动作。 杨岚睨着他惨白的脸色呵呵冷笑：“你这种人的人生最大的灾难是不是就是不小心把女孩子玩到怀孕？” “操！怎么可能！”周凯气到吐血，低头看她，“我跟你约炮那次是这辈子唯一一次不小心内射了好吗？真怀孕了？” “切，给我笔钱打胎吧。”杨岚明知道周凯会是个什么反应，真实打实看到的时候还是心里难受了。 24 周凯轻轻眯了眯眼，再开口时语气却没有多少庆幸：“你要真怀了肯定说不出这种话。” “哦？”杨岚抵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开了一点，整理了一下全身仅剩的内衣，轻声嗤笑，“周凯你了解我多少？我们约了一次炮你就是我的知心哥哥了？哦，我懂了，你是不是就觉得我这种……底层劳动人民朴素善良、清新脱俗还不图你钱，跟你那些光鲜亮丽又唯利是图的女朋友们特不一样？” 周凯没说话。他现在没脑子思考任何问题，只想把她压在床上肏个够。其实他之前的话一点都没夸张，他确实想了她好几天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尝过什么“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滋味儿，离她稍微近一点儿都兴奋得想肏哭她。 “岚岚你以后可别这么吓我，我可舍不得你遭做人流那罪，”周凯重新抱住她，把头埋在她修长的脖颈间汲取她的味道，“真怀上我立马把你娶回家。” “你有病吧？”杨岚倒抽一口冷气，满心想着周凯用这话都不知道哄过多少女孩子了，越想越气，“周凯我跟你明说吧，我不要你的钱不是因为我多么高尚也不是我不自私，而是因为我觉得这种事情很low！” “其实我懂。”周凯虽然是个享乐主义者，但跟贺旻斐相处多年，也很能理解这种清高。 “你不懂！我受了这么多年教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刻在骨子里的！我改不了！这么想太单纯，我懂，道理我比谁都懂，我tmd甚至能开个讲座讲人要怎么进入社会生存，哪怕学术圈很多时候也是一个名利场，我太懂了，但我就是做不到！我成不了那样的人！”杨岚用力推开他，“同样，我不做你女朋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就是瞧不起你其他女朋友！我读那么多书学那么多理论知识看那么多论文，最后沦落到跟那些女的在一个pool里搞雌竞，也太掉价了！但实际上呢，人家比我漂亮多了，比我活得优越多了！我有资格瞧不上吗？我没有，我这就是谜之优越感，我心里清楚！可是我就是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我看不上全世界，但我配吗？我不配，我又不是贺旻斐，我有什么资格拥有贺旻斐式的清高？明白了吗？这就是我，我就是这种loser！你是不是以为你找到了你的可爱傻甜白小乖乖？真把自己当偶像剧男主角啊？” “好好好，我真的懂，”周凯无奈地笑，感觉她就像个拧巴的小孩子似的，忍不住把她重新按在怀里，“我明白的，所以我不是也没用糖衣炮弹追你么。” “你明白什么？我的意思是让你别追我了！”杨岚很想重新推开他，但她攒不齐力气，“我每天压力那么大，真的没空跟你们这些天生什么都不缺的人瞎搅和浪费时间！我浪费不起你知道吗？” “我真的懂。你缺的，我都给你。”周凯沉声笑笑，像哄小宝宝一样轻拍她的背，“岚岚，只要你拥有我，你就可以配得上你的清高，你就可以永远不为了谋生向世俗低头，没有天赋也可以永远做你热爱的事。这世上你认为肮脏的浑水，我替你蹚。只要跟我在一起，你就什么都有资格。” 杨岚从来没想过这些，但她此刻感到自己整个灵魂都被诱惑了。 “我真的喜欢你。”周凯趁她怔愣，重新把她压在床上，“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其实挺好的。我这几天都没有跟其他女人说过话，真的。” 25 杨岚一向爱调侃自己“一无所有，也就脑子好使点儿”，但她这会儿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全是浆糊。身子是软的，眼睛里晃着光，心怦怦直跳，腿间的小穴被他轻捻慢揉地摸了一会儿便流得全是蜜水。 “岚岚，我这几天想清楚了。”周凯低声说着，把她的手臂举过头顶压在床上，埋在她丰润的双乳间舔舐吸吮，“我一定要得到你，没商量……而且如果有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在身边，我还要别的女人做什么？我有你就够了。” “……”杨岚脑子里迅速闪过删删文学城强取豪夺的分类标签，一时很难接受现实中真有人说话是这种画风，但偏偏从周凯嘴里说出来又自然得格外理所应当。 “岚岚宝贝儿，你说句话，骂我都行，想你，想听你的声音。”周凯活脱脱像个饿狼，把她胸口高耸的两只小白兔咂巴得红彤彤的。 “……”杨岚这会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跟我说说话呗，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周凯吻她，轻柔细密的吻落在她白皙光滑的脸颊上。 “记得带套。”杨岚无力细想，索性闭眼享受，张开腿由着他把手指插进了自己的穴里搅弄，舒服得一声一声轻哼着，还不忘问，“你这几天有没有跟其他女人——” “没有，手指头都没碰过。”周凯明显因为她的顺从而受到了鼓舞，“心里想的都是你，没心情找别人……” “我才不信你这套！”杨岚被他玩得穴里一阵激爽，竟然产生了类似失禁的感觉，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你到底有过多少前女友啊！我想起来就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在言情小说圈里就叫烂黄瓜，写你这种人设的作者都要被贴个厌女标签挂起来批斗的。” 周凯头一回听说这种规矩，呆楞了一下才哭笑不得地说：“你没事纠结这么多无意义的事干什么？干净健康粗长持久能让你爽还不行？” 杨岚用腿夹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哼”了一声低嗔：“你倒是不用想，反正我只被你肏过……问你呢，到底有多少？除了网上扒出来的那些还有别人吗？” “你是我初恋，真的。”周凯顺势摸了一把她柔软的大腿内侧，“岚岚，我这不是遇见你太晚了么？” “你快省省吧，第多少次初恋了？”杨岚忍不住翻白眼。 “确实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啊，我还是个孩子。”周凯笑得人畜无害，厚着脸皮说，“对于大部分男人来说，女朋友就是那种多了也没什么害处的存在，极少有非谁不可的时候。” “你第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杨岚反驳不了，便继续刨根问底。 周凯见蒙混不过去，仔细想了想才说：“好像是十六岁吧，刚上高中，跟同学。” “什么？你高中就欺负女孩子？！”杨岚伸腿蹬了他一脚，“未成年你都不放过！” “什么叫我欺负她，是她一直让我上她。”周凯敏捷地抓住她纤细的脚踝，模模糊糊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那天我过生日，在家开生日party，很多同学都来了，她说她要做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然后就开始自己脱衣服，她很漂亮，而且跟我做的时候已经很熟练了，我当时才是纯情未成年好吗？宝贝你饶了我，其他的我真记不清了。” 26 “那你是不是也记不清你上次跟我睡是什么感觉了？”杨岚话音未落，心口已然开始发涩，“我也是那种反正肏一下不亏……主动让你肏的。” 她一故作副无所谓的语气，周凯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的一丝委屈，心都软成了水，重新抱住她，一边吻她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怎么会，我都能清楚记得岚岚每次被我肏到高潮时的表情……你嫩嫩的乳头，像是能捏出奶水似的……岚岚，你张开腿露出紧紧的湿穴，一直嚷着让我肏你的时候，真的美极了……我真的都不知道女孩子可以这么迷人，就是……性欲之外会有心动的感觉，以前真的从来没有过，岚岚宝贝儿，我可太喜欢你了。” 他低声说话时嗓音非常性感，略带一点胸腔共鸣的气泡音，听得杨岚胸口小鹿乱撞，忍不住想让他多说一些。 “你的声音真的好好听……”杨岚感觉自己被他哄得头晕晕的，心里想什么便也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周凯第一次听女人夸他这点，微微露出诧异的表情，又低声一笑：“有吗？” “嗯……” “你一直都这么哄女孩子的吗？”杨岚在沉溺的边缘把理智又拉扯回一些，“我觉得你在欺负人！我才是真的没正经谈过恋爱，但你tmd十六岁就开始胡搞了，怎么追女生怎么哄女孩子你肯定一套一套的……” “傻妞儿，我可太冤枉了。”周凯笑着亲她，怎么都亲不够，“你以为我在别人那儿也这么死皮赖脸？” “你心里还知道自己死皮赖脸啊！”杨岚怨怼，却也由着他摆弄，忽然感到穴里猛然充盈酥涨，便不由自主地抬腰迎合他热情激烈的肏穴。 “我怕我再不努力点儿赶紧把你搞到手，你又要跟别人约了，”周凯揉着她的奶子边肏边喘息着，忽而笑道，“以前老有人拿我泡妞来证明我肯定不好好学习，我当时一直就不明白这两件事哪有矛盾，但现在吧……我期中考试要是翻车了就是你害的。” “你自己平时不努力你怪我？”杨岚全身都像浸在炽热的快感里沉浮，心中又羞涩又气恼，还带了一点儿奇异的满足和开心。 “我本来想着快点儿复习完跟你聊天呢，结果发现你把我拉黑了……我多伤心啊。”周凯这会儿回忆当时的感觉心里还酸酸的，抱着她像是要讨回来似的插在穴里猛肏，“厚着脸皮去找你，还恰好撞见别的男生献殷勤，本来都说好跟我一起看电影的，你还跟他去！我瞧着那长得也没我帅啊，你怎么也不挑挑呢？” 杨岚被他肏得腿心穴内淫水四溢，抿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他肏得爽还是喜欢听他说这些故作纯情撩拨她的话，又或者只是想被他温暖而有力地抱在怀里爱抚，反正她就想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停。 就在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肏得渐入佳境的时候，杨岚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起了微信语音的提示。她吓了一跳，全身猛然过电似的一个激灵，迷迷糊糊便见周凯替她按了接听，拿着手机放在了她耳边，屏幕上显示的是她妈的头像。 27 “岚岚啊，你睡了吗？”杨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杨岚狠狠瞪了周凯一眼，偏他有恃无恐，坏笑着开始舔她的乳头，引得她身子又是一颤。 “我……躺下了，还没睡着……”杨岚的嗓音带着高潮后的绵软，倒真像是快睡着的状态。 “这才十点多，睡这么早哦。”杨母埋怨，“我想跟你说，这个小周是真不错，是个会来事儿的，比以前追你的那些榆木疙瘩强多了。” 周凯抱着她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挑眉一笑，继续不紧不慢吮她嫩嫩的乳头。 “妈，你想太多了，他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普通同学。”杨岚低声解释，扭着身子躲避他不怀好意的作弄，可此时她赤身裸体被他高大健壮的身体压在床上，刚刚高潮过的小穴被粗硬的肉棒深深插着，柔软的奶子被他随便轻揉慢舔几下，乳头便兴奋得一直硬着。 周凯闻言笑意一僵，收紧手臂抱住她，缓缓地开始继续肏她水嫩的小穴，然后得意地看着杨岚咬唇蹙眉，气得用手一直捶他肩膀的模样。 “我看不是！岚岚你听妈妈的，妈妈是过来人，他对你绝对有意思，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杨母一本正经地说，“比上次追你那个何……何什么来着，那个我不喜欢，人太木，还抠抠嗖嗖的！” 杨岚一听这话，瞬间感到自尊心被灼伤，暴脾气一下子又出来了，沉了脸道：“妈，说白了你就是看上了他出手阔气呗？你这是劝我好好找对象，还是琢磨着怎么把女儿卖个好价钱呢？”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妈妈是教你，一个男人，钱在哪，心就在哪！追你的时候都舍不得花钱的男人肯定不能要！”杨母已经习惯了杨岚脾气一上来就机关枪似的怼人，“你看小周，对我们都这么慷慨，对你肯定更大方。” “何诚哲家境跟我们差不多，他一个学生你指望他怎么大方？”杨岚正义正言辞地替她的老同学鸣不平，一个不留神被周凯肏到了穴内最舒服的一点，下一秒便揪着床单再也说不出话。 “哎哟小周不也是学生吗？还是M大的呢，优秀！小何都没考上M大。”杨母难得没听到杨岚发表长篇大论，逮准机会敲打她，“而且小周长得可太帅了！唉哟我当时一见就心想你们M大还有这么帅的学霸呢？我以为你同学都和大一的时候追你那个张泽昆似的那么土呢！我当着小周面儿没好意思说，他长得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喜欢过的丹尼斯吴！” “……妈！您今年几岁？成年了吗？”杨岚羞耻地对上周凯溢满得意的眼睛，顿时有一种社会性死亡的感觉，想从他手里抢手机又实在力不从心——他本就长手长腿的，她稍一动便被他抱着肏得全身发软。 “当然啦，这都不是最关键的，主要是我跟你爸都觉得小周有心。白天逛街的时候我随口提了一嘴你爸今年结婚纪念日给我买包没买到的事儿，就当个笑话讲的，没成想人小周就记住了，晚上就有人给我送了个礼盒，我一拆，是nata鸵鸟皮的Birkin25！”杨母笑得合不拢嘴，“岚岚你知道吗？妈妈摸到的瞬间就感觉年轻了二十岁！” “……”杨岚表情扭曲地盯着周凯憋笑的表情，又抢不到手机，只能崩溃地用双手捂住脸。 28 “妈，我们不收别人这种礼物成吗？以后我赚钱自己给您买成吗？”杨岚实在感觉自己丢不起这个人，“不然你给我把价格发过来，我这边直接把钱转给他。” 周凯拧眉，不满地捏她小巧高挺的鼻子。 “你买什么？这是你说买就买的？这是单价的事儿吗？你爸想买都没拿到货，我还等你赚钱？当然啦，我跟你爸意见差不多，虽然对这孩子印象不错，但也知道他这家庭条件比我们家好太多了点，也会担心他这样的男人花花肠子多，你可要留点心眼儿，如果他只是想跟你玩玩，可千万别松口答应他，我们岚岚漂亮又聪明，就算高嫁也未必非他不可！”杨母的语气逐渐变得慎重，停顿了一下又压低了嗓音严肃地说，“还有件事啊岚岚，婚前性行为一定要杜绝，可别一时花痴就被他外表迷住，千万要清醒，男人啊，轻易得到的女人从来都不会珍惜，你可千万别让他拿捏准了，叁言两语就忽悠上床啊！” “妈，我真的要睡了……”杨岚实在听不下去，克制着被肏得越来越强烈的快感，压抑着声音说道。 “哎行行行，我不多啰嗦了，反正我们岚岚从小聪明，做事慎重又规规矩矩的，想我也是瞎操心了。”杨母笑着道，“那快休息吧，今天也是玩得太累了，我听你声音都快虚脱了似的。” “嗯……”杨岚竭力忍着，在对面切断通话的同时被肏到了痉挛高潮。 周凯深深地肏在水穴深处享受着她高潮时的阵阵抽搐，双手占有似的覆上她柔软的双乳，低头吻她，懒懒地贴着她嫣红的脸颊逗她说：“你妈知道她规规矩矩又聪明优秀的乖女儿喜欢看黄色小说自慰还跟人约炮吗？你说……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学霸闺女就在隔壁的房间光溜溜地张开腿被人肏得一直喷水，会不会特生气？啧啧，怎么办？小岚岚没结婚就被我肏了这么多次，婚前性行为可不好……不然我们去领个证，假装是婚后才肏的？诶不对，我好像还没到年龄……再等两年吧。” 杨岚疲软地由他抱在怀里尽情抽插肏弄，听他说了两句竟然又被肏得来了感觉，娇柔地轻哼了两声又开始在他怀里颤抖。 “又高潮了？你也太敏感了。”周凯舒爽畅快地低声呻吟，轻吻她的唇，“喔……岚岚，肏你可真舒服……但我怕你又给肏得腰疼，宝宝还受得住吗？嗯？” 杨岚摇摇头，嗓音泛哑：“抱我……” 周凯就见不得她这副倔强外表下流露脆弱的模样，把她揽进怀里安抚：“又怎么了？” “到底多少钱？”杨岚执拗地问，又回想起自己亲妈刚刚那副“你懂什么”的语气，心中很不是滋味。 “就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当时忙着陪你们玩，让一个朋友直接送的，她只跟我说不太好拿货也没提多少钱，就问我送谁。”周凯一五一十地交代着，懒懒地勾了她的长发绕在食指上，“你不是说不在意钱么？那就别关心了呗。” 29 “女的朋友？”杨岚没过脑子问完，立马就后悔了，赶紧补充了一句，“别误会！我可没有说你不能有女性朋友的意思啊！你哪怕还有几个女朋友也跟我没关系。” 周凯抿唇一笑，知道她又开始自己跟自己拧巴了，便也没接茬儿，只是缓缓地问道：“什么叫跟你没关系？杨岚你什么意思？ “你今天花的钱等我爸妈走后，我会算一下还给你，还不起我就去兼职慢慢还。”杨岚也分不清自己是赌气还是真的被亲妈刺激到了，“你明天就别陪我们了，时间长了我怕我这辈子还不起了，难不成真要我卖身肉偿？不好意思啊，我穷人，没见识，不懂规矩，但我过我配得上的生活，也不稀罕被别人打赏东西。” 周凯感觉自己发热的胸口好似被泼了一桶冰水，明明她刚刚还在自己怀里柔情似水地高潮了数次，转头就又迫不及待地撇清关系。 “好了，我很累，你爽也爽过了，”杨岚伸出手去关掉床头的灯，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疑惑淡声道，“你今晚要睡这儿么？” 她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映出细微的青色淡光，似深海中浮游的甲藻，又像是木柴燃尽余下的最后一丝火星，下一秒便会熄于平寂。 “杨岚，你真以为你这么拿乔就能一直吊着我是吧？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周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他以前泡女人向来耐心，搞不到手也不生气，大不了换一个目标，反正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妞，可他现在气得根本管不住自己说什么，“你……” 周凯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想不出什么她的不对，若是硬挑错反而显得自己没气度，万一她真说不吊着他了，他反倒没了台阶下。 怒意如潮汐掀过，重新归于平静，周凯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第一次捧着真心被人冷嘲热讽弃如敝屣——周家小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男欢女爱逢场作戏，几时这般掏心掏肺过？若她真的不喜欢他也就罢了，横竖算是被拒绝，他也不稀罕做那强迫人的事，可她明明就也动了心。 “说，接着说，怎么不说了？”杨岚没什么力气，嗓音虚软，语调里的讥讽却半点儿不含糊。 “我今晚就睡这儿。”周凯不欲多言，在她身侧躺下，从背后抱住她，伸手握住她的奶子揉着。 杨岚也没说话，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清晰感觉到他情绪崩着，怕是再多说一句就要真吵起来了。 “到底怎么才能做你男朋友？”周凯沉默片刻终究不甘心地开口问，“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可以为了你和所有女人保持距离，我保证我这次是认真的，到底为什么不行？我是真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我相信你现在这一秒是认真的，至少你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我信，但我不信你这个人。我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很快乐，有心动的感觉，做爱很爽，每次都能高潮，走心又走肾的约炮非常快乐，但这些多巴胺就像我小时候打游戏获得的一样，我知道它们是很美妙的化学物质，但不能沉迷，”杨岚也没迂回废话，“如果你是贺旻斐，我或许会赌一次，但你是周凯。” 30 周凯听完最后一句，忍无可忍地穿上衣服甩门而去。 杨岚躺了一会儿也没睡着，摸过手机开始搜她妈口中的那款包，结果搜出来人民币二十多万，还要搞什么一比一点五配货。 “我靠……”杨岚本以为也就七八万，毕竟周凯的语气就像送了个帆布兜似的，再想想自己逛个淘宝都要领优惠券疯狂计算最优折扣凑单方法买一堆垃圾来用，不得不感叹世界的参差——杨岚果断决定明天冒着再大的风险也要劝自己亲妈把包直接二手卖掉。 其实像杨岚这样的实用主义者，连双十一买的最贵的东西都是“黑金刚万能工具箱”，就很难理解为什么女人需要包。她一度甚至从进化生物学的角度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女性在原始社会的主要工作是采集，所以买包这事儿其实是基因里自带的，没有为什么。然而，再怎么基因本能也要考虑考虑自身条件吧？如果富裕到足以随便消费这些也就罢了，可她爸开的车也就是个宝马5系，花这冤大头的钱买包都不如换辆好点的车实际。 杨岚叹了口气，把周凯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拎出来，发信息过去—— 杨岚：刚刚可能说话语气不太礼貌，我想我还是应该谢谢你的好意，但钱我还是会还给你的。 …… 周凯抓着自己的外套，一个人半夜在街口吹着冷风，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他心道不就是个女人吗？也不是什么绝世罕见的美女，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他公开说自己肯结婚，那前赴后继的女人能多到让他选妃。 杨岚算什么？不就是炮友吗？她当他是炮友，他还乐得自在呢！周凯虽这般想着，心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儿，连开车的心情都没有，便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报了地址来接。等人的空档他冷不丁又回想起“贺旻斐”叁个字，怒意瞬间又似巨浪滔天，痛下决心不再给她好脸色，不然岂不是成舔狗了？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默默暗恋自己的发小，周小少爷就忍不住口吐芬芳。 就在周凯点开微信想催一下司机的时候，微信聊天栏里跳出一个憨憨的沙雕柴犬头像，他一时血压又开始飙升——他微信里的女人头像不是搞什么文艺风景就是性感自拍，唯独杨岚画风清奇。 周凯点开对话框，定睛一看，内容更是火上浇油，他气得想直接把她删了，犹豫了几秒就又看到她发了新的消息过来—— 杨岚：以及……好想让你抱我睡啊。 周凯心跳沉了一下，默默退出了删除好友的界面，告诉自己删好友这个举动会显得他真受了什么情伤似的，不当回事不理她就好了，一定要不理她！ 杨岚：想被摸着睡……被你摸奶子好舒服……你太会揉了，明明很用力却一点都不疼，像深度按摩似的舒服，摸一会儿就会很想被你肏穴。 周凯低头看了一眼她发了什么，竟然毫无预兆地勃起了。他心里郁闷，终究忍不住回怼她。 周凯：我在生气！ 杨岚：哦……不好意思。你生气吧。打扰了。 31 周凯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叁点多，而杨岚显然已经没心没肺地睡熟了。 他就想不通为什么当时自己都气得想决裂了还不忘顺走她的房卡，又一想万一第二天被她发现了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他是打算回来偷偷放下的。 他以为自己是能放下的。 此时此刻，“放下”对于周凯而言是一个非常美妙的词汇，如即将溺亡时望到的水面。 她留了一盏橙黄色的夜灯，光线弱而暖，虚虚地铺在她身上。 周凯倚在床边看她。 其实他很少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女人感兴趣，大部分时候他都认为这是男人的本能，恰好他又是一个没兴趣在这方面自控自律的男人而已——不违法乱纪，也没伤天害理，为什么不可以呢？可是此时他困惑于心，不得不好好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放不下。 杨岚相较于他身边的其他女人，实在是单纯天真得夸张。周凯知道自己身边大多数女人都习得一身百炼成钢的感情技巧、推拉话术，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儿沉浸在“只要懂技巧知套路便可以掌控男人”的自作聪明当中，而他也乐于配合——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足够蠢，而是这样的游戏有趣，横竖是她们费心费力，他只当消遣，哪怕闹掰了也不会像普通情侣闹分手一样上演一哭二闹叁上吊的不体面戏码。 如果说他感兴趣的女人绝大多数都是狐狸，那么杨岚就是一只兔子。通常来说，周凯最讨厌兔子，因为兔子类的女生常常很粘人——但杨岚不一样，她蹦蹦跳跳跑得欢，他想抱怀里rua两下都捉半天也捉不住。 杨岚的感情就像十几岁的小孩子一样，直接而赤诚，不玩什么迂回太极，哪怕她实际上比那些女人都聪明，同时她又不会像恋爱脑的小女生一样，一旦陷入爱情就失去自我，继而犯下一大堆错，过后还要不假思索把责任一推——“都是男人的错，都是爱情的错”。 周凯还是第一次遇见女人拿真感情跟他玩，他所以为的女孩子会在乎的东西，包括初吻、初恋、初夜、真心，她全都给，又全都拿来玩，反倒他比她还要在意。 她咕哝着翻了个身，睡姿扭曲得格外抽象。 周凯一时兴起，半跪在床上俯身掀她的睡裙，从大腿一路撩起至胸口。 她被他肏完直接就睡了，所以里面什么内衣都没穿，私密之处一览无遗。 虽然杨岚确实是梨形身材，但腰极细和大腿圆润肉多恰好是他认为最性感的曲线，尤其是她的肚脐和小腿又匀称紧致，小腹之下覆着柔软细毛，中央掩藏着紧紧闭合成一条线的缝，这美不胜收的景象让他看一眼就开始鸡巴发硬，立刻便想压着她再肏个痛快。 “嗯……”杨岚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几分凉意，皱着眉呻吟了一声。 周凯不欲吵醒她，只是缓缓地将她的双腿朝两边分开，渐渐露出他最喜欢的小嫩穴。 32 他又想起第一次无意中撞见她摸穴自慰的场景，不由勾唇一笑。 他怕弄醒她，也不敢太大动作，只一点一点移动，小穴彻底露出的时候，忽然从水嫩穴口掉落一枚通透油润的玉佛坠，润泽的祖母绿浸着嫩穴里的蜜液，在幽暗光线中仿若鬼魅。 这是周凯经常带着的佛坠，开过光，又品质极佳，算是他的护身符，做爱的时候无意间落在她这儿，竟然被她用来塞穴自慰。佛祖的慈悲庄严和淫靡的粉嫩肉穴交织在一幅场景里，竟令他诡异地感到了一丝亢奋。 周凯彻底崩不住了，掰着她湿漉漉的嫩穴便直接挺着粗壮的肉棒肏了进去，丝绒般柔滑滋润的触感令他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啊……”杨岚猝不及防被他直接肏醒，惊慌地想挣扎，又在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孔映入眼底时逐渐安心下来，在紧张和慌乱中抓住枕头，敏感的小穴却禁不住他挺臀一顿发泄似的猛肏，没肏多久便紧紧裹着他粗硬的肉棒开始克制不住地一阵阵收缩，“周凯……嗯……轻一点……好舒服……嗯啊……” “是我之前没有喂饱你，嗯？”周凯抓着她丰润的大腿肆意抚摸，直至摸到臀肉，捏了一把粗声道，“你说你拿什么不好，居然拿我的佛坠自慰，不知道这是亵渎佛祖吗？岚岚，你就不怕造业吗？” 杨岚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欠，双腿盘上他精健有力的窄腰，半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粗硕肉棒肏穴带来的快感，懒洋洋地拖着细腔说：“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周凯嘴角狠狠一抽，一时不知该惊叹她能一边被肏着一边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背得一字不差，还是该加把劲儿争取把她肏到不能言语。 “我只有这一件你的贴身物品嘛……”杨岚扭着圆臀在他身下撒娇，把湿滑柔腻的玉佛坠从他手里夺过来，“你如果嫌脏不想要了的话……就送给我呗？”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跟他索要些什么，他胸口竟浮起某种奇异的欢喜。 “怎么了？难不成又是价值几十万的东西？”杨岚不懂玉石，但她也看得出不是凡品，“那……你舍不得就算了。” 周凯沉声一笑，故意将沾满了爱液的佛坠缓慢蹭过她敏感挺立的乳头，绕到她脖子后面，替她把佛坠戴上，一边深肏一边低头凑近她：“给你，什么都给你……岚岚宝贝开口要的东西，怎么能不给？再舍不得也要舍得。” “你也有舍不得的物件？”杨岚心满意足地搂着他问，“那得多珍贵？” “我奶奶留给我的。”周凯将手掌覆住她左边的胸口，感受着她的心跳，“她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个佛坠以后是要送给我老婆的。岚岚，要这个……可是要做我们周家的媳妇的。” 杨岚心底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摘掉，却被他敏捷地擒住双手压在床上。 “逗你的，就这么戴着吧，挺好看的。”周凯揉着她的奶子深吻她。 33 “你不生气了？”杨岚喘息的空隙里问他。 “我觉得你就是在考验我。”周凯恋恋不舍地抱着她说，“你想试试我对你是不是叁分钟热度，你需要更多保证，那我做就是了。其实扪心自问，有时候我自己都很难相信自己……所以你不相信我，也正常。” “我不是。”杨岚在昏黄的灯光中看他深邃有神的眼睛，“周凯，我喜欢你。” “嗯？”周凯这秒钟才真正一点都不生气了。 “但我知道自己只能喜欢一下而已，你就陪我随便玩玩不好吗？就像你以前那样。”杨岚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他的身体，“唉，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以为自己没法恋爱呢。” 周凯拉开她的手，困惑又失落地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杨岚淡淡地开口，“你的人生从最初就有无数种选择，考不上M大你可以出国，不喜欢读经济你可以读哲学，不喜欢这款女朋友你大可以另外换个顺眼的，选择困难症了你甚至可以几个都要，就算娶错了人，大不了也就损失些财产，转头就可以另寻新欢。但我不一样，我的人生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永远选择走最难的那一条路，那样就算最终我真的走不通，我也会变强，走其他路会更容易。普通人的人生无法试错，因为我们承担不起试错成本，任何诱惑都可能将我们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你懂吗？” 周凯静静地听着，沉默不语。 “周凯，你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意外出现，告诉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杨岚摇头笑笑，“我知道，你能做到，你扮演我的救世主简单得就像解救一个路边的乞丐，你能够云淡风轻地让我选择究竟是跪给世俗还是只屈服于你一人，你甚至理所当然认为我一定会就此妥协。然而，我如果接受了这样的施舍，那么我整个人生轨迹的奋斗模式都将改变，这种……不需要任何付出就得到一切的快感就像吸毒，它会破坏掉我辛苦建立了十九年的大脑正反馈机制，令我人生中大部分快乐都显得微不足道。我知道很多女人渴望通过婚姻跨越阶级，在此之前我从未觉得自己有资本走这条路，现在我心理很清楚，即便我可以，我也不想，更何况……这条路最终很可能也是死路。” 杨岚叹了口气继续道：“小时候读书，读到释氏高行者必守不杀戒，奉慈忍行，故有危身不证鹅珠，守死不拔生草者。那时我给自己定好的第一条戒律就是，永远都不过更容易的人生。” 周凯忽然笑了，收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似自嘲又似欣然：“我懂。” “懂……什么？”杨岚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每当我想过得不那么堕落，都会发现无论自己用什么样的方式活着，似乎最终结果都没什么太大差别，所以也就渐渐没有了试图改变什么的动力。”周凯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所以我懂你的意思。” 杨岚从未料到周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微怔。 “如果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呢？如果我什么都没有，就是你普普通通的同学，你会做我女朋友吗？”周凯不依不饶缠着她问道。 杨岚一听这话，妥妥地跟狗血剧的flag似的，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下一秒就要炸开了：“周大少爷我求你别胡闹了，你该不会要搞什么抓马的离家出走吧？” 34 杨岚送走爸妈之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心道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堤防亲妈撞见自己和周凯乱搞。 期末将至，杨岚泡在二氧化碳含量严重超标的图书馆走神——自从她推心置腹跟周凯讲了一堆人生哲学之后，周凯已经有几天没来找她了，于是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杨岚默默捋了一下逻辑，首先她自慰被他看到，然后两个人约了一次炮，继而她发现周凯是个浪荡玩咖，拒绝了当周凯的女朋友之一，再之后周凯表示要追她并认真交往，而她颜狗还馋他身子于是表示还想继续约炮但不能炮友转正，可她实际上暂时也没跟其他人约炮打算，所以这tm跟当他女朋友之一有什么本质区别？什么区别？亏她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搞得自己像夏紫薇似的，也太把自己当根儿葱了，人家周凯新鲜劲儿过去指不定又在哪个小网红床上逍遥快活呢。 杨岚越想越觉得自己还是正经人当太久了，对待事情太认真，掐指一算她跟周凯也没认识多久，结果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上头连离婚了怎么办都琢磨好了，真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说不定人家周小少爷就是花言巧语想简单玩一下她罢了，可能人家心里也就是个免费肏和收费肏的区别。 杨岚本来回想周凯伤心失落的眼神还有那么点儿内疚，这么一捋内心豁然开朗，横竖互相白嫖，论姿色杨岚觉得自己还赚了，也没屈辱接受他什么钱。 就在杨岚一个人在食堂痛痛快快吃光第二份肠粉的时候，她见到了贺旻斐。 准确来说，是贺旻斐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里可以坐吗？”贺旻斐礼貌地问了句。 杨岚最后一口肠粉卡在喉咙，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以可以可以！”杨岚手忙脚乱把餐盘揽了一下，内心陡然升腾出一股跟偶像见面的激动，“大神这么亲民，还吃食堂啊？” “哦，这方面我和周凯不一样，没那么多讲究。”贺旻斐温和一笑。 杨岚从贺旻斐嘴里听到“周凯”两个字，刚喝进去的粥又呛到了嗓子眼里。 “你没事吧？”贺旻斐推了一张纸巾给她。 “那什么……我差不多吃饱了！祝您用餐愉快！”杨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变成了客服腔，但她如坐针毡再多停留一秒估计就要上呼吸机了。 “等等，我是专门过来想认识一下你的。”贺旻斐叫住她，“有时间聊聊吗？” 杨岚机械地扭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认识……我？” 如果没有周凯这档子事儿，杨岚此刻定然欣喜若狂，可贺旻斐显然对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十分了然，于是杨岚如临大敌。 “听说……你喜欢过我？”贺旻斐斟酌了几秒，想着杨岚是个直性子，便也没绕弯子。 “不不不，那都是我年少无知，随波逐流，跟风喜欢的！我小时候还跟风喜欢过郭敬明！啊不对，大神我可没有说你和郭老师差不多的意思啊！”杨岚疯狂解释的样子搞得好像贺旻斐是来兴师问罪的。 贺旻斐一时没忍住，低头笑了出来。 35 “是周凯让你来找我的吗？”杨岚气势汹汹地重新坐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拍桌子，“他也太不地道了！就算我不答应做他女朋友，他也没必要把我刚入学时暗恋过的男神叫来专门拒绝我吧！他是不是让你来教育教育我怎么做人？” “不是，你误会了。”贺旻斐一时笑得说不出话，“是我……自己好奇。” “好奇？”杨岚狐疑地看他，心道亏得大神平时一副世外高人不问俗世的模样，居然也热衷于吃瓜？人设崩了啊！ “周凯最近在用功学习。”贺旻斐简明扼要地说重点，“我实在忍不住，来看看是哪位神仙超度了他这千年妖孽。” “哈？他这种人，学不学习有什么区别吗？”杨岚为了维持仪态，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所以才稀奇，不是么？”贺旻斐若有所思地顿了顿，话头一转，“我最近都要被他淹死在醋缸里了。要知道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还是头一回因为女人跟我拿腔拿调的，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拿我当挡箭牌了？” “……不好意思！”杨岚还以为周凯没当回事，怎料自己无心之言倒成了别人兄弟情的嫌隙，“实在不好意思，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提，和我们小时候提偶像就是马恩列斯毛一回事！” “咳……”贺旻斐被她这么一讲，感觉自己头上冒着金光。 “其实周凯人不笨的，”通常来说，贺旻斐这种大神口中的“不笨”约等于“智商高于99.9%的人类”，“虽然爱玩了点儿，但没做过坏事。” “你该不会想当他的说客吧？”杨岚感觉这事儿的发展走向越来越离谱了，连冰山男神都干起了月老的活。 “无意干涉你们的私事，但我跟他认识了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试图反抗自己吃喝玩乐的本能。”贺旻斐无奈笑笑，“可是见了你之后觉得……嗯，他有点惨。” 杨岚自己折腾周凯不觉有啥，但别人一嘲笑他惨她就不爽了，护犊子情绪涌上心头便不假思索地反驳道：“我对他挺好的呀！” “但你更爱你自己。”贺旻斐了然看穿。 “人当然应该更爱自己。”杨岚耸耸肩，“另外，什么叫惨？追了个女生没到手就叫惨？想想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连肠粉都吃不上吧，王子病也要有个限度。” “你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他的？”贺旻斐算是领教了杨岚怼人的功力。 “抱歉啊我这人吧心直口快，但没什么恶意。”杨岚意识到自己太刻薄了，不由缓和了一下语气，“你也看到了，我就一普通人，我哪有什么本事改变周大少爷，他自我感动罢了。” “实不相瞒，认识你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贺旻斐唇角隐没一丝浅笑，“现在我反而感觉可能好戏还在后面。” 杨岚冷不丁被他莫测的笑意渗得脊背一凉，赶紧堆了笑道：“大神您别这样，吃我的瓜不打紧，但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岂不是等同于耽误人类文明的发展？” 贺旻斐愣了一下，又没绷住笑出声来。 36 “真没开玩笑啊。”杨岚感觉自己无意间摧毁了大神的冰山人设。 “你们俩有说有笑在聊什么呢？”周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学校食堂，一身最新季的fog和整个学生群体的画风格格不入，活像日漫人物误闯进了蓝猫淘气叁千问的世界。 “交流你的学习进度。”杨岚硬扯出个假笑，扭头看他。 “什么鬼？”周凯找了个位置坐下，酸溜溜地瞟了贺旻斐一眼。 “哦，我替你问了问她是不是还喜欢我。”贺旻斐故意一点面子都不给周凯留，笑得幸灾乐祸，“人家表示就从来都没真喜欢过。好了，以后你追不到妹子这锅不是我的了，自求多福。” “……”周凯听了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此时全校数一数二的帅哥都坐在杨岚边儿上，而她感觉周围的人每每路过那看猴似的目光跟枪林弹雨有一拼，一心想着赶紧撤退。 “好，现在呢，我准备回图书馆学习，你跟我一起去么？”杨岚这话当然是在问周凯。 “好。”周凯转头冲她笑，朝气蓬勃的眼神不禁令人产生了他真是什么上进青年的错觉。 直到杨岚重新被图书馆的二氧化碳淹没，她也没能好好消化午餐时间获取的信息量。 “你要是觉得无聊回去就行，主要刚刚太尴尬了，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开溜。”杨岚看他开始玩手机，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他说，毕竟她感觉带着周凯自习就和带一猩猩逛街没什么区别。 他身上特有的淡香伴随她的动作淹没了她的嗅觉，令她又开始有点儿迷迷糊糊地心跳加速。 “我陪你。”周凯也压着嗓子说话，听在她耳朵里竟然更加性感了，“但我最近该学的都学完了，不然借我一点你的书看看？” 杨岚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心猿意马间顺手把她下载了几百本黄文的iPad推了过去。当然那里面也不光是黄文，但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各种刺激又猎奇的标题还是会忍不住首先点开看。 杨岚专注起来一般都特心流，属于外界发生了啥事儿都充耳不闻的状态。等到她休息时间的时候，身边的周凯已经憋着笑看了一个小时她的黄书。 “……”杨岚看他促狭的表情就感觉大事不妙，凑过去瞄了一眼，果不其然发现他正津津有味地阅读《精品肉棒品鉴宝典》。 杨岚倒抽一口冷气，龇牙咧嘴地想夺过iPad。 “谁让你看这个了？！”虽然杨岚平时跟姐妹分享起黄文来格外慷慨，但这样被周凯看到还是会觉得很社死，“我这里面存了多少经典着作，你怎么就挑黄文呢！” “因为只有这一本显示你的阅读频率最高啊……小岚岚你可真色。”周凯一边笑一边高举着iPad不给她，“我还是第一次看这种东西，哎你别抢，我还没看完呢。” 杨岚气急败坏地扑过去，一不小心就隔着裤子摸到了周凯逐渐勃起的粗壮肉棒。 37 周凯趁机把她扣在怀里，偷偷将她纤白温热的小手塞进自己的裤裆：“宝贝，你给我看色情小说，现在硬了你要负责。” “……”本来杨岚是意志坚定想拒绝的，但她此刻摸着大帅哥火热坚挺的极品肉棒不由色心大作，趴在他怀里爱不释手地把玩撸动。 “嗯……”周凯舒服地低吟了一声，磁性的嗓音因为压抑而更加性感，光听他轻喘杨岚就湿了。 “一会儿……去开个房么？”杨岚每每回味起周凯在床上的厉害劲儿就忍不住想再爽爽，那个滋味儿一想起来就欲罢不能。 “不要，今儿是我禁欲计划第七天，做爱就破功了。”周凯一本正经地说道。 “？？？”杨岚撇着嘴给了他一个黑人问号脸的表情，“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怕不是前几年纵欲过度，肾不好了？” “我不就想试试我到底能不能管住自己么？”周凯微微眯眼，覆盖住她握着自己性器的手，教她握紧缓缓滑动，“岚岚，我想做你一个人的……” “打住打住，”杨岚忽然有些害怕周凯真的是为了她想改变什么，有些事儿大家都用玩的态度就能一起开心一下，什么责任都不用负，一旦开始认真就哪哪都不对了，“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气质叫渣苏，你如果没有渣男玩世不恭内味儿就不是我的菜了。” 周凯嘴角满足的笑意渐渐凝成了一抹自嘲，心窝漫开细小针扎似的痛楚，连带欲望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杨岚将他逐渐黯淡的笑意收于眼底，心中忽然不忍，几乎是本能地倾身吻在了他因为不悦而抿住的唇上。温热的触感，细微的湿润，唇齿相濡间鼻腔灌入他的味道，带着属于他特有的荷尔蒙气息，杨岚感觉自己腿心湿痒得更厉害了，很想就这样被他插入好好肏弄一番。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接吻，周凯被她拽近的时候感觉整颗心都跟着摇晃了一下。 “周凯，我好想要……没多久就要放寒假回家了，你现在不做的话……再见面可能就要等到开学了。”杨岚凑近了他，玩弄着他的性器小声撒娇，“抱抱我，我想要你抱抱我……” “好……”周凯重新抱住她纤柔的腰肢，“嗯……岚岚，我忍不了了，我好想要你，我现在就想干你。” “唔……”杨岚只见他扯过她的外套包裹住两个人的下半身，下一秒便身下一凉，“啊……” “嘘，小心被人听到。”周凯自背后抱住她，隔着她的衣服揉她的奶子，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自己掰开小穴坐上来。” “你没带套……”杨岚这般说着，却还是忍不住用湿漉漉的蜜穴在他粗热的肉棒上磨蹭，酥麻又刺激的感觉令她一整天的疲惫都逐渐消除了，性器贴合的亲密感又让她心里升腾起满足。 “我不内射……”周凯把头埋在她的脖颈，枕着她的长发深深地嗅她身体干净的香味。 “那也不行……万一中招了呢？”杨岚说着却还是忍不住用爱液盈盈的小阴唇摩擦他的龟头，这种又担心会怀孕又忍不住想毫无阻隔贴紧他肉棒的矛盾感令她比往常还要兴奋，蜜液很快将肉棒浸得湿湿黏黏。 “那……不做了？”周凯恋恋不舍地用肉棒顶端蹭她湿嫩的蜜穴。 “你去买套……”杨岚微微娇喘着在他怀里说。 “……”周凯认为不用跟她解释自己硬成这样是没法走路的。 “我先帮你撸出来。”杨岚说着便蹲在了桌子下面，握住他粗长的阴茎兴奋又好奇地玩弄着。 38 周凯低咳一声，做贼心虚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确定大家都很忙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之后才鬼鬼祟祟地问道：“你会吗？” “我一身本领都是你手把手教的，你说我会吗？”杨岚色眯眯地仔细地观察他昂扬挺立的巨龙，整体粗壮呈浅肤色，弧度流畅，根部毛发丛生，精囊偏肉粉色，显得野性而生猛，隐隐散发着淡淡的混着小众沙龙香的体味，“你这香水是啥？感觉鸡巴带了这个味儿都高档了许多！” 周凯抿嘴克制着爆笑的冲动，也不知为什么被她这么直勾勾看得竟有点害羞和兴奋，“岚岚，你还是坐回去吧。” “不要嘛……我竟然觉得你有点好闻，”杨岚扭了扭腰，感觉小穴更湿了，“理论上来说，自然状态下你的体液和分泌物是呈碱性的，所以这种类似NH3的气味说明你是干净健康的。” 周凯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她下一秒就准备拿它做实验，赶紧压低了声音慎重制止：“你歇着吧宝宝，我自己来。” “你的表情仿佛咱俩在捣腾什么杀人越货的买卖。”杨岚嘿嘿笑着拨开他的手，握着欲发硬挺的阴茎不肯撒开，“咱俩都酱酱酿酿那么多次了，怎么都算是自己人，你跟我客气啥？” “不用了真的，谢谢。”周凯欲念浑噩间垂眸看她秀美白皙的面容，唇齿一开一合间颇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姿态，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开口说的那些话很不贴她的脸，就像网上恶搞配音那种视频，是另外配上的离谱台词。 “真的，不客气。”杨岚还跟他客套上了，“以前都是你给我口，今儿也让你享受享受美少女的服务！” “别介别介，宝，我乐意服务。” “来嘛！” “我怕我真让你乱来，你真就不客气了！”周凯跟她相处了这么久，深知她有时候办事儿真就大大咧咧没轻没重。 “你到底跟我客气什么？”杨岚笑容猥琐地把脸凑过去，啧啧两声道，“你又不是什么贞洁处男了，扭捏啥？” “你这是搞荡夫羞辱！” 恰好这时候有人经过，周凯脸色一变，眼疾手快地胡乱抽了外套盖住自己的下半身。 “周凯？”来的是生科知名美女蒋舟瑶，“果然是期末了，连你都在图书馆坐着了？” “嗯……”周凯这会儿无暇顾及自己的下半身，只能听天由命地任由桌下的女人玩弄。 “我也刚考完一门，累死了。”蒋舟瑶没话找话，“生科考试真就靠死背书，我一个理科生读这玩意可真难受。” “呃……你们考什么？”周凯出于礼貌，习惯性地接话，下一秒就感到自己下半身被某人捏得一紧。 “给你看个题目，假设母亲IGF2突变，父亲正常，问后代是否正常发育。”蒋舟瑶随手抽了一张纸，边写边推给他看。 周凯见她是要聊一会儿的意思，不由瑟瑟发抖，正琢磨着怎么让她快点走，便感到杨岚握着他的阴茎开始撸动了起来。其实她手法实在青涩，偶尔还会弄疼他，但一想到是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岚岚在给他撸，环境又新鲜刺激，周凯竟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爽快。 “你猜答案是什么？”蒋舟瑶留意到他俊美的侧脸微微泛红，还以为是因为她的亲近，愈发兴致勃勃起来。 39 “我哪懂这个，答案是什么？”周凯此刻欲仙欲死，想着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好送客。 “答案是可以，通过题目可以猜测到IGF2中的I指的是insulin胰岛素，所以与发育无关。”蒋舟瑶咯咯小声笑着，越说越靠近他，“我看到答案解析那一秒直接破防。” “呵呵……这题确实有点无聊。”周凯跟着笑笑，敷衍地捧了捧场。 “考完试你有时间吗？”蒋舟瑶也不知为什么感觉今天周凯比往常还要性感，一些细微的表情看得她心神荡漾。 “可能没有吧。”周凯心不在焉地说完，就感觉到杨岚在桌子底下一口含住了自己的龟头，柔软的舌头在顶端扫动，那柔润温暖的舒爽感令他克制不住地闷哼了声。 “你前阵子约我一起去打桌球还记得嘛？当时我实在太忙了，你什么时候再有空啊？”蒋舟瑶语调娇嗲。 话音一落，周凯便感觉杨岚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在了他最敏感的位置，瞬间疼得他咬紧牙才没叫出来。 “我……约过你吗？”周凯以前约美女从来都是广撒网，大多数时候还真记不清谁是谁。 “讨厌！”蒋舟瑶权当他故意装傻充愣吊她胃口。 “那我有时间了再联系你。”周凯强忍着痛意维持了一个还算正常的表情，他这会儿感觉自己的命门都捏在杨岚手里，可不敢接着考验她的忍耐度。 “好哦，就这么说定了。”蒋舟瑶起身，俏皮地朝他作了一个再见的手势，“那就不打扰你复习啦！” 周凯目送她离开，松了口气，掀开外套低声道：“祖宗，我要给你咬废了。” “我还没使劲儿呢你就废了？蒋舟瑶是我最烦的女生之一，你竟然约她！”杨岚两只眼睛分别迸出两道杀气，一道鄙视，一道愤怒，“她生竞进的M大不读生科读什么？也不知道天天嘚瑟什么劲儿。我发小也是理科生，还学医了呢，他本来打算和我一样读物理，结果被M大招生办忽悠着去医学院本硕博连读了，要知道学医比学生科还恶心，也没见人家天天挂在嘴边叨叨。” “消消气，消消气，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约过她了，但我肯定，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周凯本来疼得火冒叁丈，结果被杨岚气势压了一头，又不占理，只得赶紧识趣儿地负荆请罪。 “你什么破眼光啊！她人品很有问题，去年跟我闺蜜的男朋友聊骚，勾到手就给甩了，甩完到处说，我闺蜜脸都丢尽了，这什么奇葩行为？就为证明她魅力大？还装得很无辜，茶到吐。”杨岚义愤填膺，“要我说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男的都有病，一个个的都是品茶大师！” “别别别，我眼光破不破不知道，但我喜欢的女生跟茶反正不沾边儿。”周凯叫苦不迭，说着就想把她握住自己阴茎的小手拉开，“我以前约妹子真的只看长得好不好看，完全不关心人品什么的，你最鄙视的直男视角实际上是这样的：反正又不会成我老婆，我管那么多干嘛？养眼就行呗。” 杨岚瞪一眼，偏不给他，像玩什么新玩具似的继续握在手里缓缓滑动着，翻了个白眼道：“直男还分得清什么是茶？” “毕竟茶技更高的我都遇到过不少。”周凯无奈一笑，看着她柔白的手在自己的性器上一顿乱摸，刚消下去的感觉立马又回来了。 40 “你跟她上过床吗？”杨岚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审问他。 其实像杨岚这样小城市出身的女生，面对蒋舟瑶这样M市的本地人，难免心生出一些自卑感——她相当于玩泥巴长大的，父母文化水平也不高，从小啥都不懂，啥也没见过，只是因为脑子聪明又努力才得以通过高考大省全省理科前十名的成绩来了M大，结果来了M大之后连“学习能力强”这个优点都不算突出了，又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个外地人，但凡杨岚性格有一点儿不这么虎早抑郁了，然而蒋舟瑶不一样，她家境好又漂亮，父母都是精英人士，而她一路读的又都是M市最好的学校，眼界和培养路径使她天然就比小城市长大的女孩子更具吸引力，也正是因为这个，杨岚闺蜜那位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并且一起考上了M大的模范男友照样禁不住诱惑劈腿。她闺蜜按理说也是个聪明人，就是有点恋爱脑，被PUA了似的天天钻牛角尖儿，总觉得蒋舟瑶就是方方面面好过她所以她才是失恋，她出生在十八线就是输在了起跑线，杨岚怎么劝都劝不动。 “要我说实话么？”周凯双手握着她不肯松开的手，以免她一个不开心真把他给废了。 “你说呗。”杨岚故作轻松地把视线转到一边。 “应该没有，但我记不清了。”周凯不想跟杨岚说谎，毕竟他在她那儿信誉度本来就是零，要再不诚实怕不是要降为负数，“可是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有任何往来。” “哦……”杨岚若有所思，忽然从他轻飘飘的语气里顿悟了一件事——周凯和她闺蜜的男友本质上就不一样。她闺蜜的男朋友和她们一样是十八线小城市考出来的，家庭条件比她俩还不济，通俗点说就是凤凰男，表面看着品学兼优，实际上一旦跌入欲望的大染缸面临真的诱惑，未必会把校园爱情当成什么终身大事——大小姐蒋舟瑶不比读什么中文系以后都不一定有什么前途的酸腐穷大学生有价值？越是聪明，越是利己，而吊诡的是，利己的人又最容易被人利用沦为蠢货，因为那股子鸡贼劲儿一不留神就会赤裸裸地写在脸上。而周凯则是泡在各种各样的极致诱惑里长大的，到了二十岁的年纪早麻木了，甚至需要额外做点儿出格的事找刺激才能重燃激情。在这种状态下，一个女生从什么地方长大、家境如何对他而言真就毫无区别。这么一琢磨，杨岚内心渗出的那点儿自卑感立马风干了——什么大城市小城市，什么家境好家境坏，在万恶的资本家二代面前都是普通人民群众罢了。 “岚岚，我跟其他女友也分干净了。”周凯见她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迫不及待地表忠心，“以后你不喜欢的人，我绝对都划清界限，好不好？” 杨岚听得一愣一愣的，想她一平平无奇的土帽嘚瑟妞，何德何能让周大少爷一口气甩了叁个网红白富美？在百转千回的思绪渲染下，管他真话假话，杨岚只感觉他这会儿煽情得没治了，脑子里甚至开始自动播放“情深深雨蒙蒙”的背景音乐。 41 杨岚是个性情中人，这意思是情绪一旦酝酿到位了，啥事儿都能直接冲。 比如她现在就特想直接干周凯，干到他射精。 周凯本来还以为她半天不说话是不高兴了，刚纠结着想怎么认个错啥的，猝不及防地就看她心潮澎湃地起身，岔开腿，握着他的阴茎对准腿心，猛地一坐。 “呃……”周凯极力克制着下体传来的舒爽，重新把手边的外套揪出来，匆忙盖住二人紧密交合的性器。 杨岚饥渴难耐的小穴骤然被填满，过电似的快感流窜全身，她低头咬在他颈肩才没呻吟出声。 “不行，太深了……里面太舒服，我有点克制不住……”周凯爽得在她耳边虚声说，“快起来……” 杨岚缓了口气儿才勉强说得出话：“我刚刚腿蹲麻了，哎哟直接没知觉了起不来，你可憋住了别射在里面呀……不然我就真得母凭子贵了。” “……”周凯听她气若游丝地这么一嘀咕，竟然想射的欲望更强烈了，心里不由暗骂这什么人间酷刑。 “周凯……”杨岚飘飘欲仙，也不敢乱动，怕他一个忍不住就射在里面了，就这么深深插着，感受他昂扬坚硬的欲望，“你真的好粗，好满足……” 周凯担心她这副色情的模样被其他人看到，抱着她稍稍转了转角度，借助图书馆的书架遮挡视线。 “一会儿……去开房么？”杨岚心痒，想把他压在床上好好爽一爽，图书馆也差不多到了闭馆时间。 “好。”周凯也舍不得跟她分开，用手揉捏着她软弹的臀肉，一时情动，一边抓着她的肉臀小幅度上下摆动一边哑声问，“做我正式的女朋友好不好？我是说唯一的……就普普通通的那种大学情侣。” “和现在什么区别？”杨岚细细体会着粗壮滚烫的肉棒在蜜穴深处温柔滑动，感觉自己舒服得要升天了似的。亲密合拍的性行为能带来的慰藉有时候超越一切——人类的情绪大多时候也不过是脑内化学物质的转变，而性高潮会让焦虑和恐惧钝化，催产素和促乳素的分泌又带来大量愉悦放松。期末期间，杨岚一焦虑就感觉自己抱着周凯就跟坐拥一大堆毒品似的，还是免费那种。 “炮友和女朋友的区别。”周凯难得较真儿一次，“重点在于我能不能带出去跟人介绍这我女朋友。” “懂了，给你一个名份的意思。”杨岚半闭着眼睛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爽了一会儿才挥挥手道，“那我本来也没有你那些明星模特网红女朋友拿得出手啊，还是甭介绍了。” “谁说的？我喜欢你。”周凯紧紧抱住她，单手捏着她的臀肏着她爱液泛滥的蜜穴。 “你新鲜劲儿很快就会过去的。”杨岚对周凯也没什么很高的期望，就本着有帅哥送上门不睡白不睡，能爽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这会儿她更是兴致高涨，若说图书馆是知识的海洋，那他们这就是在裸泳。 “我想和你恋爱，”周凯克制抽插的力度，以免招惹他人的留意，“岚岚，我真的没恋爱过……正常的那种。” 海王装纯情，最难招架，杨岚听着听着感觉腰不酸了腿也不麻了，重新夺回主导权，蜜穴裹着火热粗壮的肉棒大起大落，爱液滑润，肆意挥洒。 周凯感受到她敏感的蜜穴开始一阵阵紧缩，立即抽身而出，用手撸着射在了她光裸的臀部。 42 杨岚感觉到自己高潮时他抽身而退，不由一阵空虚低落，缠着他一直念叨要开房继续做。周凯被她催得无奈，只得起身说先去开车，让她清理清理自己、把东西收拾好等他。 杨岚笑眯眯地连连点头，目送他离开之后赶紧收拾书本，垂眸不经意看到蒋舟瑶在她桌子上的草稿纸上留了一串醒目的手机号码。 她忽然就心里一梗，想扔，又不想扔——准确来说，她想看周凯扔。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又忍不住开始在内心嘲笑自己造作矫情，净想搞些作精戏码。 杨岚的爽点常常很奇怪，她亲切地管这叫应试教育下小镇做题家的扭曲心理——她讨厌蒋舟瑶和她讨厌林妙佳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那就是她们从小教育资源就很好，蒋舟瑶更甚，因为她的父母甚至提早给她规划了科研路线，高中就跟着M大生科院的教授蹭过几篇论文叁作，说是叁作，也不过是打打杂而已，而同样年纪的杨岚甚至不知道H- index是什么东西，她爸妈给她定的最高目标是去A大读个会计专业，找份稳定工作，结婚生子。 杨岚每次从不同的渠道耳闻这些不公，都很难心服口服——因为她知道自己脑子聪明，所以忍不住会想，如果她也出生在更高层次的家庭，拥有同样的条件和资源，父母拥有更高瞻远瞩的思想境界，竞赛能有好的教练指导，是不是她早就不用嫉妒蒋舟瑶这种人了？然而这么想并不能给她带来安慰，因为她又会十分拧巴地倒过来想——我起跑线那么低，如今还能站在和你们一样的终点上，说明我比你们都牛逼。可这种想法危险就危险在，事实上考M大未必是个终点，它或许只是一个中转点，她和那些她嫉妒的群体短暂交集，然后又会各回各的跑道。 杨岚前十八年确实是以考M大或者L大为最终目标的，因为就她而言，这是她靠一己之力能够达到的最好的结果。可是真正进了M大之后，她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懂了很多明里暗里的规则，逐渐开始恐惧自己这辈子的巅峰就是高考考了个M大——也是同样的原因，杨岚看言情只喜欢狗血霸总类，很难喜欢校园题材，因为她每次看到校园小说里考个年级第一就目中无人的行为都会尴尬癌发作，心道年级第一算个屁，她回回考完都担忧自己的实力在全省到不了前几最终一战还是要歇菜，同理，每次看到男主家庭背景设定得极度优越还铆足了劲儿卷竞赛国家队、考个M大就多光荣甚至找女朋友也非得M大的情节，杨岚真就憋不住想笑，心道意淫这些的人必然没有在好一点的学校更不可能在好一点的阶级，对于周凯这类人而言M大算个屁，像她这种普通人才需要靠考试改变命运，才需要找同等优秀的人结婚避免所谓的阶级滑落。她一路奋战下来冷暖自知的次数实在太多，很难从单纯意淫的视角代入灰姑娘的故事，就像她看什么主角设定成傲慢无礼、有权有势大小姐的小说也很难代入主角简单爽一爽一样，因为她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阶层，经历过太多次无论怎么努力都会被特权阶级弯道超车的窘境，一次次在“我本可以”的不甘中沦为垫脚石，同时也格外珍惜自己一点一点爬出小城市的点滴努力，她会为此骄傲，因为她清楚她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和配得上的，在这个大部分人都膜拜权利和金钱并幻想成为特权阶级一员去践踏他人努力的世界里，杨岚更渴望依靠个人奋斗来踏踏实实创造自己的未来。就算她再怎么对蒋舟瑶羡慕嫉妒恨，你问她想不想成为蒋舟瑶，那答案肯定也是不想。杨岚之所以是杨岚，是因为她更容易对与困难搏斗并不断成长变强的过程产生快感，真把人生这道考题的答案给她让她直接抄个满分她能气死。此时此刻，杨岚的爽点在于，周凯把她和蒋舟瑶之流一起给“等价无穷小了”。 43 杨岚路过行色匆匆的学生，远远看到周凯疲懒地倚在一辆扎眼的白色迈巴赫旁，垂在身侧的手上夹了半支烟，明明灭灭的火星在夜色中轻盈浮动，深冬月色斜斜地拉长了他颀长的身影。偶有人路过会举起手机偷拍他，而照片或许不久就会出现在小某书或微博上被人围观并给出一些批判性评价，或者被仇富的人阴阳怪气酸几句。 杨岚突然尬住，感觉自己此刻背着书包走上车跟他去开房就有了“金主包养女大学生”内味儿了，还能配个UC体标题“震惊！市理科状元考入M大后竟然……”“十叁亿中国人都沉默了……” 正纠结着要不直接开遛算了，杨岚收到了周凯的微信。 周凯：怎么还没好？ 他顺手给她共享了一个定位。 杨岚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收拾两本书这么久？”周凯熄了烟转身看着她抱怨，语气倒也没有真正不耐烦的意思，他纯粹就是刚亲密完一会儿见不到人就不爽，瘾君子似的。 “咳，我觉得你这车有点儿忒骚包了，不好意思过来。”杨岚也懒得编理由。 “哈哈哈哈，我这不看你IPad阅读器里面阅读次数排第二的是什么佳期如梦，里面内男主不就穿什么深色开司米大衣开迈巴赫么？我恰好也有一辆，可能比小说里那个车型还好点儿，还以为你喜欢。”周凯笑得挺不怀好意的，调侃道，“哦，是不是得再配个什么比利时空运的香槟色玫瑰。” 杨岚感觉周凯嘲讽高干文男主的劲儿就跟自己瞧不上校园文年级第一的劲儿是如出一辙的，可以归为同伦等价。 “可能你没看完，这个男主结局肝癌死了。别学，不吉利。”杨岚走过去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而且我听说迈巴赫在国外销量根本没有竞争力，国内的暴发户才喜欢买。劳斯莱斯被宝马收购了，宾利成了大众的，奔驰眼馋才让迈巴赫起死回生了，实际上鸡肋得很。” 周凯脸部肌肉瞬间抽搐，一边给她拉开车门一边啼笑皆非地吐槽：“不是……宝宝，结局男主都死了你还看那么多遍？你这不是自虐吗？” “你们直男懂什么？这叫BE美学，而且匪大写得很到位，”杨岚小心翼翼坐进去，感觉确实跟平时坐她爸的宝马是两个体验，“我勒个去，开眼了。以后咱俩掰了，我要跟别人说我坐过这种豪车肯定会被笑话吹牛不打草稿。再也不随便说谁谁谁在物欲横流的社会迷失自我了，敢问这谁顶得住？” 周凯眸中光芒一暗，扶着车门看了她一会儿才关上。 “得得得，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周凯坐在驾驶座，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这也不行那也不好，我家岚岚可真难伺候。” “是我的问题吗？你不是说就正常谈恋爱吗？你看全校哪个正常男朋友会因为偶然看到了女友喜欢的言情小说就照着男主来一套配置？雷死了。”杨岚抱怨着把他的手拽下来。 “所以……你答应了！？”周凯在她绵延不绝的嫌弃和吐槽中扒拉出了重点。 44 杨岚顾左右而言他：“其实……佳期如梦里面我印象最深的一段是这样写的：他用火柴，佳期许多年没看到过有人用火柴了，细长洁白的梗子，轻轻在盒外划过，腾起幽蓝的小火苗。他用手拢着那火苗，指缝间透出朦胧的红光，仿佛捧着日出的薄薄微曦。” “好家伙……你们学霸看个言情小说都能背诵并默写的吗？”周凯叹为观止，因为杨岚说的时候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卡一下。 “你有火柴吗？”杨岚不答反问。 周凯一怔。他经常感觉自己跟杨岚说话总是跟不上她的思路，她有时候很跳脱，有时候很乖戾，有时候很拧巴，而更多的时候是像现在这样，令他不明所以——迈巴赫他都开来了，她却问他要火柴。 “有……不过肯定不是小说里那种。”周凯从副驾驶手套箱里摸出一个小纸盒，灰黄相间，中央印着黑色粗体字母COHIBA，“是跟雪茄配套的烟，烟头无磷，杆是雪松木，燃烧无异味，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雪茄本身的风味。” 杨岚接过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这个……能送给我吗？” 周凯一乐，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我说，你言情小说中毒吧？再好的东西给你你都不要，反倒要一盒火柴，你又不抽雪茄，要来有什么用？” “你不也是么？”杨岚直接当他答应了，不客气地把火柴塞进了书包的侧兜里。 “嗯？”周凯又开始跟不上她的思路，仿佛一个永远都赶不上老师进度的学渣。 “这个世界上美女那么多，你不好好游戏人间，反倒在我这耗费这么多时间……”杨岚瞥他一眼，答疑解惑，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到底为什么对我感兴趣？” 周凯此刻感觉自己又像一个被老师点名提问但大脑一片空白的学渣——喜欢就是喜欢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其他追你的男生都是为什么呢？”周凯决定参考一下其他同学的答案。 杨岚不屑一顾地笑了一下，直白地说：“因为长得漂亮。” “……”周凯寻思着这答案没法抄，虽然杨岚的确是漂亮，但平心而论，他交往过的漂亮妞们颜值平均一下肯定高于杨岚，然而怎奈他偏心，愿意封她个无冕之王。 “其实我初中的时候是被男生排挤的，”杨岚人生头一遭坐在豪车里，忽感灵台清明，酝酿出了一股子想要促膝谈心的惆怅，“因为胸部发育得太快。” “那不该喜欢你么？”周凯倒是兴致勃勃地听起了故事。 “我那个时候不会穿衣服，别人扬长避短，我反着来，特爱穿什么高腰线的韩版女装，于是天天跟个孕妇似的。”杨岚耸肩，“小男生们睾酮旺盛，生性好斗，奈何考试考不过我，打游戏也打不过我，一个个憋屈得只能一天到晚攻击我胖。” “那你一定很难过吧？”周凯没想到杨岚这种大大咧咧的活泼少女也有一个伤痛的青春期。 “呵呵，我告诉他们，我少吃两口饭就能瘦，”杨岚微微一笑，“但他们吃再多也补不了脑子。” 45 “……” 周凯一言难尽地望着她回顾青葱岁月时得意而略有装逼的神情，心想自己真是多虑了，她哪有什么明媚忧伤的少女时期，跟她当同学的男生才经历了什么疼痛青春吧…… “中考完的暑假我学会了打扮。穿搭的诀窍就是要把我一尺七的小蛮腰露出来，少穿暴露粗大腿的裤子，然后把长发蓄了起来修饰脖子线条，”杨岚扬唇不屑地一笑，“刚升入高一，我就成了人气最高的女生之一。追我的男生前赴后继，跟植物大战僵尸似的。然后我突然意识到，异性的喜欢……也就那么回事儿，就，你懂吧？我也没有减肥，就换身衣服换个发型，他们的态度就截然不同，特没劲。” 周凯见惯了女人为了抓住男人的眼球可劲儿倒腾自己，反倒被杨岚这股子泥石流般的清醒直白逗得乐坏了，连连点头：“懂。” “所以我就不理解为什么一些女性会认为，拼命减肥之后获得异性的青睐能是一种快乐，这种仅仅因为外表改变就能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喜爱……值几毛钱？”杨岚耸耸肩，“生物最底层的求偶本能罢了。” “确实。”周凯认同地点头。 “后来我闺蜜给了我一个精准的比喻，她说男生的喜好，就和应试作文的阅卷老师差不多。”杨岚扭头看他，眸中含了抹机灵的笑，“我俩语文考试作文从来最多扣两分，这不是因为我们写作水平多高，而是因为我们很懂应试作文的套路，怎么堆素材，怎么砌辞藻，怎么升立意，我们小学就明白章太炎所推崇的修辞立诚，古人修辞立诚，下一字即关生死，摒弃窕儇侧媚之辞，但事实上它不能令你取得一个好的分数。说白了，迎合阅卷老师不高明的文学审美就和你打扮打扮让男人产生荷尔蒙冲动一样简单而无聊。” “……”周凯心道杨岚可真能侃，他以前泡妞喜欢仗着自己在普通人眼里算个高智商M大学霸的人设满嘴跑火车，从齐泽克聊到存在主义，再从德里达聊到福柯，但面对杨岚他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生怕装逼装到枪口上啪啪打脸。 “周凯，其实我感觉我跟那些直男也差不太多，”杨岚层层深入之后开始点题，“我的喜欢也不是琼瑶阿姨笔下动辄山无棱天地合的玩意儿，我喜欢无非就是看你长得帅，馋你身子，不开心的时候图你给的那点儿情绪价值，所以我一直觉得做个炮友得了。” 周凯沉默地陷在夜色里，胸口压了块石头似的沉。他其实很想说我不在意你喜欢我什么，你只要喜欢我就够了，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他心里清楚不够，他想要的不止这些。 “但无论怎么样，你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一个真正喜欢过的人。”杨岚怀里抱着书包，尖尖的下巴搁在书包上，长长的睫毛在车内微弱的光线下垂出一小片阴霾，忽然很像小女孩，“那我也没谈过恋爱，所以……你如果是认真的，那就……试试？” 杨岚虽然常常简单粗暴，但她声线很是细腻清脆，听在周凯耳中，像咬了口甘蔗似的，口感粗硬，而汁水很甜。 46 周凯此刻感觉自己激动得就跟个初尝禁果的雏儿似的，像拔萝卜一样把她薅到了自己怀里，低头便开始吻她。 “嗯——”杨岚被他霸道温柔又技巧娴熟的吻搞得目眩神迷，心里又开始“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她由衷感觉多巴胺是个特神秘的东西，完全身不由己，她看小说也觉得什么双洁挺爽的，毕竟小说里的处男和现实中的处男完全是两种生物，但谈恋爱她还是喜欢周凯这样经验丰富的个中熟手，每次躺在他怀里她都特安心，不需要担心他手笨把她弄疼，偶尔不舒服一点他也都能及时察觉调整，且基本不用担心他关键时刻扫兴。 “岚岚，乖，给我。”周凯急不可耐地解开她外套的扣子，推高她的毛衣露出文胸，他直接拨开胸罩露出两个粉嫩的奶头，便把头埋在了她高耸挺拔的奶子之间贪婪舔舐，又坏笑着低声问，“岚岚宝贝这对儿奶子初中有多大？” “……大概E罩杯吧，32E。”杨岚回忆起初中买文胸的经历还很痛苦，十八线小城市的内衣专柜全都只卖ABC cup，好多还是厚杯的，穿一天跟受刑似的，后来妈妈带她去了省城，才买到了32E的尺码，那天她抱着购物袋几乎泪流满面，感动得像个被刑满释放的囚犯。 “靠……巨乳萝莉，有点想……”周凯脑补了一下杨岚初中时的样子，头一次出现了某种犯罪的冲动，“岚岚……不如你叫声叔叔来听吧。” “什么鬼，我可不喜欢大叔。”杨岚是非常讨厌年龄差的，大叔对她而言毫无吸引力——这跟她所学的专业有关系，像从事理论物理科研这种重脑力工作的人是有生理层面的智力巅峰期的，而随着年龄的增加，大脑机能会逐渐衰退，所以杨岚看到年纪大的男性第一反应不是成熟有魅力，而是脑子已经不行了，性功能也可能不行了。当然，就算不看智力和性能力，杨岚也还是会觉得大叔型的世故圆滑和靠时间换来的经验、金钱累积没什么吸引力，一方面她不喜欢油腻，另一方面她很狂很自负，会坚信七八年后我肯定比你牛逼。 “那叫小叔叔。”周凯只比杨岚大几个月，却总喜欢把她当小姑娘看。 “……小叔叔，为什么你都这么大了还爱吃奶？”杨岚奶声奶气地配合他。 “给小岚岚把奶子再吸大一点……”周凯吮起一块白嫩的软肉，边揉捏边用舌扫动敏感的顶端，不断地攫取少女乳沟里的馨香。 杨岚迷迷蒙蒙地挺着一对高耸的美乳任他撷取，还不忘纠正他道：“你这样说话在小说里是要被骂的，不能说女性的奶子是会被男人吸大的，这不男德！这是对女性的不尊重，还能上升到荡妇羞辱！” 周凯本还心道今天难得她配合没有破坏氛围，结果下一秒就笑场了，也难得认真答道：“咳……你被我吸的时候，会感到性兴奋，产生神经冲动，下丘脑控制垂体前叶分泌催乳素，这玩意儿可以促进乳腺腺泡的发育和乳腺细胞的增殖，之后你被我肏的时候会分泌雌激素，被肏到性高潮时会分泌孕激素，都可以让你长奶子。” “……”杨岚琢磨了一会儿竟然没发现什么问题。 47 “所以小岚岚的奶子的确是可以被我吸大的……”周凯用手指勾住她内衣的肩带，将她的文胸彻底扒了下来，俯身在她耳畔呼出一口温热的气息，“看看能不能给你把奶子养到J罩杯。” “讨厌……那我又买不到内衣穿了！”杨岚被他奇怪的比喻搞得面红耳赤，一低头看到他笔直高挺的鼻梁蹭过她被吮得红彤彤的乳尖，全身又敏感地一抖，“啊……” “怕什么，真买不到我们可以去定制。”周凯调整了一下座椅角度，把杨岚抱到自己腿上，“ 硬了……不如我们先在车里来一次？这个点儿了附近肯定没什么人，何况这么冷的天谁没事在外面晃悠。有避孕套。” “人生第一次车震是在迈巴赫上，我可忒出息了。”杨岚疲懒地趴在他胸口悠悠然感叹。 “你怎么不说你人生第一次约炮就睡到了周凯？怎么……我还不如一辆迈巴赫有排面？”周凯抚摸着她垂坠在后背的长发逗她。 “你这人设不行。”杨岚搂着他的脖子，调皮地笑出一排小白牙。 “怎么个不行法？”周凯不服气，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笑得胸腔震颤，“不是，杨岚……金钱，权力，性爱，女人想要的什么我给不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来我听听，我可太好奇了。” “天，你真的好自恋啊，最狗血的霸总文都不写这么咯噔的台词了。”杨岚边笑边伸手握住他勃起的阴茎，“主要你这个东西太不守男德了。” “我怎么了？我没出轨啊。”周凯一脸茫然。 “你不是处。” “噗。” “像我这种处女，跟非处男约炮，搁小说里是要被骂的。” “为什么？” “约炮都得是处女，男主却有一百种理由不是处，作者肯定是传统女性男宝妈，专门拿烂黄瓜糟蹋女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逻辑有点问题吧，处女约炮才说明压根儿不在意什么处女膜，最关心女主是不是处的人反而是最在意处女膜的人。” “哦处女膜这叁个字可万万不能提，你得管那叫阴道瓣，哪怕我们教科书上的固有名词就叫处女膜，哪怕你清楚处女膜的真实形状不是个膜，只要提处女膜就不男德。” “哈哈哈哈哈……受教了。”周凯已经笑得说不出话。 “综上所述，我如果把你当个宝，那我肯定是被男权社会驯化无药可救了。”杨岚有理有据地总结道，“我一定要批判你又渴逼又厌女才能给自己树立一个独立女性的良好形象。” “靠……小岚岚，我怎么觉得你在PUA我？”周凯从大笑中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双手捏她柔滑饱满的脸蛋，“你别的地方挑不出毛病，就拿我不是处男这种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来打压我。是不是？我第一次见面就说你才更像个渣男来着。” 杨岚抿嘴不言，笑着色眯眯地胡乱摸他。 “实话说，你是不是处女，是不是足够漂亮，身材是不是完美，是不是M大的学生，家里是不是有钱，以后会选择做科研还是进入工业界甚至做全职太太，之类之类的这些在我看来其实都没什么区别，因为所有的这一切，对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稀缺性，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成为我任何困扰，”周凯按住她作乱的手，正色道，“但我的人生中，心动的次数屈指可数，不仅限于爱情。” 48 “周凯……”杨岚很难不动容，重新趴在他胸口听他规律的心跳声。 他体温很烫，心跳沉稳有力，令她迷迷蒙蒙想一直赖在他怀里，就这么小小地在充溢的多巴胺中短暂躲避现实世界里的巨大压力。 “嗯？”周凯亲吻她的侧脸，慢条斯理地接着剥她的衣服。 “我有点晕晕的，忽然想做一件蠢事。” 车内很暖，杨岚由着他脱。 “什么？”周凯缓慢摩挲她的细腰，好奇她又想怎么折腾他。 “我直觉你在说谎，所以想查你的手机。”杨岚没有抬头看他，转而继续淡淡道，“不过你如果不愿意也就算了。反正无论怎样，最终能获得的多巴胺是没区别的。” “你需要的就是一台无情的多巴胺生产机器是吧？”周凯薄唇抿起，微微蹙眉，对她的不信任产生了十二分的不悦，二话不说摸过自己丢在一边的手机塞进她手里，语气沉冷：“我没必要大费周章骗你。” 杨岚低头，熟练地输入了密码。 “……你为什么知道我锁屏密码？”周凯张口结舌。 “看你输入那么多遍，不小心记住了。”杨岚从小记忆力惊人，属于叁岁就被爸妈揪到亲戚面前表演任意背唐诗宋词和圆周率小数点后一百位的记忆力。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自己偷偷查？平时我又没防着你。”周凯嘴角陷出一点弧度，放松了身体向后仰，一副坦荡姿态，疏离慵懒的神情仿若在抗议杨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不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么？网上有句话说得好，几乎没有人能活着从自己男朋友的手机里全身而退。”杨岚轻飘飘瞄他一眼，纤长的手指划了几下屏幕点开他的微信，“我好不容易能有个人约炮，本来挺快乐的，怕自讨没趣扫兴，所谓眼不见为净嘛。” 他微信里乱七八糟的消息很多，所以屏幕里显示的就是各种红色数字跳来跳去。 “你手机消息从来都不清理？”杨岚感觉分分钟可以逼死强迫症。 “懒。”周凯简单回了一个字。 一个沙雕柴犬头像被他置顶了，头像右上角没有数字。 杨岚愣了一下没说什么，继续往下翻了翻，几乎是一眼就捕捉到了某位北影校花名字——因为她主演的古偶电视剧恰好是杨岚喜爱的经典古言改编，所以杨岚成了她的粉丝。 未读消息显示有上百条，杨岚忍不住点开聊天框，发现上百条全是她自说自话地分享着自拍或者一些心事，直到这一刻她才十分震撼地相信了这的确就是本人。 她习惯了把周凯当成普通的同学相处，久而久之她几乎对周凯到底是谁概念模糊了。 她顺着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发现周凯最后一次回她信息是在刚开学的时候，也是她跟周凯约炮后的第二天，回的内容倒是也没什么太露骨的，就是普通闲聊，但杨岚一条条看过去还是心窝冒酸水。 她看不下去，直接退出聊天框，又点开她和周凯的聊天记录定位到相同的日期，发现同一个时间周凯没回过她任何消息。 49 其实那个时间点距离现在也不过叁个月，而杨岚却感觉恍如隔世——跟周凯约炮前和约炮后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状态，约炮前她非常emo，压力大又寂寞，看不到前途，似乎还多少有点皮肤饥渴症，所以才想着找个帅哥约素炮治愈一下。 倒是真的治愈了不少。 杨岚盯着聊天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都不记得刚约完后隔天就上头成这样了—— 杨岚：我回到宿舍啦，室友还在睡觉。 杨岚：你在哪个宿舍楼呀？ 杨岚：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杨岚：这次你付了房费，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杨岚：你喜欢吃什么？ 杨岚：你口味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我听口音像是M市本地人，我没猜错吧？ 杨岚：有没有时间带我领略一下你们local的脏摊儿精髓，我们去吃最近很网红的北新桥卤煮怎么样？ 杨岚：今天翘了和导师的meeting，原来做爱这么累哦，明明都是你在辛勤耕耘啊…… …… 杨岚翻了半天，心道自己还有这么心酸的时候呢？她这心也太大了，过几天啥事儿都直接全部抛诸脑后了……搁小说里她这叫什么？约炮被肏了几次就喜欢上了，可真真儿的憋屈，忒恋爱脑了，不够大女主。 杨岚倒也没觉得喜欢上有什么不好，毕竟她的择偶标准跟大部分女生天壤之别，一直喜欢不上别人她才更痛苦，毕竟喜欢不上的话就算再怎么被捧着也没有多巴胺，而她对多巴胺的需求和抽烟差不多。 可她真觉得挺憋屈。 周凯趁这个空档儿已经把她衣服扒得七零八落，戴好避孕套，扶着硬了很久的阴茎刚肏进湿漉漉的紧穴，便听她闷闷地哼唧了一声，两滴温热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一低头，惊诧地发现杨岚红了一圈眼眶。 “哎哎，宝宝，这是怎么了？刚不还挺高兴呢？”周凯心头一慌，心想自己手机里应该也没什么她不能看的东西啊。 “你不回我不是因为你没看到……你就是不想理我。”杨岚又气又委屈，还感觉很丢脸，心想自己当时兴致勃勃地给他发了那么多条微信消息，结果这些消息的下场就和其他头像右上角从未被在意的红色数字一样，尴尬地摊开在那儿，而他甚至懒得点开。 “什么？”周凯一头雾水。 “你说你跟我约完没有很其他女人说过话，你骗我。你不理我但你理别人！”杨岚克制不住地眼泪巴巴掉着，腿间湿答答的蜜穴却依旧被他肏出了一波波的快感。 “什么时候？跟谁？”周凯额角一抽，直接握着她的手腕转了个角度，瞳孔里映出杨岚正在看的微信界面。 “哦……我想起来了，这个是因为，咳……当时不是说只是约炮吗？”周凯双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一边收着劲儿温柔抽插一边贴着她的耳廓道，“我当时怕聊多了会走心，想了想就没回，至于理没理别人我可真记不清了，估计就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自己老想你吧。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跟我说什么，嗯？” “什么？”杨岚忽闪了一下睫毛，发达的泪腺便又挤落几滴眼泪。 “你信誓旦旦说你要睡老贺，”周凯抬手替她擦眼泪，“我想着你都已经心有所属了，我万一不小心走心了那不是把自己栽坑里了么？” “那……那你为什么隔一天又开始回我？”杨岚经他一说才记起当时自己的口不择言，将信将疑地继续问。 “没忍住呗，那不是太想你么？”周凯逐渐加大力度肏她滑嫩的紧穴，粗壮的肉棒回回在丰满的白臀间彻底隐没，“岚岚宝贝，你可别胡思乱想了，你看你这不是折磨自个儿吗……我可真没什么事儿供你查。” 50 周凯给的答案勉强算是合理，可杨岚还是不怎么开心。 这种不开心源自她的优越感被击碎了。周凯微信里卷到她震撼的雌竞氛围让她不由感叹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她们颜值内卷的程度。 杨岚的闺蜜曾经批判她说，她之所以能够不屑一顾地说“因为外表获得的偏爱一文不值”，是因为她本身是有很多优越感的——如果杨岚也需要为了减肥每天挨饿运动只吃减脂餐，担心割的双眼皮不够自然、垫过的鼻子会发炎、塞进胸部的假体会排异，纠结身材比例不好哪怕瘦了也不好看，那么杨岚肯定无法轻轻松松说出这样的话。 杨岚承认自己是有优越感的，这并没有什么好羞于承认的，因为这世界上几乎每个人都需要依赖某种优越感来产生自我价值感——金钱上的优越感，外貌上的优越感，阶级上的优越感，智力上的优越感，哪怕一无所有至少也能够在道德上找找优越感，相信自己是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人”就已经强过很多道德素质差的“上流人士”，或者拿着自己刚学会的“厌女”一词给不支持超越妇女他者性的Hélène Cixous或Linda Kerber鉴个未觉醒的分类继而陶醉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中。退一万步说，哪怕道德层面的优越感都没有，不爱标榜自己高尚也可以把自己的卑劣丢进朋克精神的筐里陷入乌托邦式优越感。 杨岚对于周凯肯定也是有优越感的，这是一种“吃苦受难”层面的优越感。杨岚常常觉得你周凯无非是投了个好胎——如果你出生在我的家庭，很可能你二十岁什么都不是，哪怕长得帅也不会被任何白富美纳入婚姻考虑范畴，哪怕也能考上不错的大学最终也逃不脱当社畜每天996负担巨额房贷到叁十岁在裁员和猝死的压力中挣扎。系统随机赠给你过度丰厚的新手大礼包，才能使你在地球online的游戏里成为氪金玩家畅通无阻，和我这种硬核闯关的技术流无法相提并论。 但此刻杨岚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把最根本的东西搞错了，那就是人和人本具有不同的价值体系，或许对于周凯而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无足轻重，他只是很简单地渴望征服一个新鲜的肉体罢了，她或许也只不过是地球online游戏中的一个副本，而她引以为傲的优点对他而言大都毫无意义——她敢赌十包辣条，如果她想跟周凯聊她最热爱的物理，周凯会贴心建议她直接去和爱因斯坦交流。 北影校花比她更适合周凯，显而易见。 “岚岚？”周凯好一会儿没听见她吭声，低头顺着她安静的侧脸轮廓吮她半干的眼泪，“我换一个微信，只加你一个女人，好不好？” “不必了。”杨岚淡淡吐出叁个字，拿着周凯的手机给校花同学发了一条微信：能多发几张自拍吗？ 对面秒回了几张美照。 杨岚直接转发到了自己的微信。 周凯看她一顿操作猛如虎，赶紧把手机从她手里夺过来：“祖宗，你想干什么？” “她很漂亮，我就想存几张照片当手机壁纸，”杨岚边设置边面无表情地说，“她给你发的照片比在微博发的好看。” 周凯脸上表情逐渐变得颇具后现代野性主义色彩——他本来是有点美滋滋的，因为他觉得杨岚吃醋了，哪怕他已经对女人的争风吃醋习以为常，也还是会难以免俗地因为喜欢的女人吃醋而心花怒放。 可杨岚转头便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iPhone锁屏换成了某校花美照。 “你埋汰谁呢？”周凯一股子无名火上窜，把两个人碍事的手机往旁边一丢，大力揉上她胸前白嫩的两团，“专心被肏。” 51 车内弥漫着典型的东方烟熏木质香调，和周凯身上质感高级的天竺葵桦木香调不太一样，混在一起被杨岚统称为“闻着就很贵”的气味。 “周凯，我有点晕。”杨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车内香氛给熏晕的。 周凯动作一顿，翻身把二人位置调了个个儿，把杨岚压在车座里肏她。 “啊……”杨岚明白了自己是被晃晕的。 “还晕么？”周凯摸摸她的小脸。 杨岚眼睛里荡漾着情欲，轻轻摇头。 周凯唇角上扬出一个细微的弧度，劲腰一挺重重地重新肏入她湿透的紧穴。她饱满高耸的一对奶子随着他的力度在幽暗夜色中摇出阵阵白波，脖子上挂着的翡翠佛坠随之颠簸。 “嗯——”杨岚感觉整个身子都被他肏软了，爽得她想一直被这么肏着，最好永远别停。 “岚岚，你好像就只有被肏的时候才这么含情脉脉看着我。”周凯抚摸她丰满的大腿，分得更开，令他足以俯身吻她。 “嗯？”随着双腿展开，杨岚感觉他肏得更深了。 杨岚有点招架不住。 她体内的全部敏感点似乎已经被他挖掘殆尽，只需按图索骥，攻城略地，回回肏到她心里想的位置，毫不含糊。 其实杨岚原本对性爱是有点又期待又害怕的，虽然她阅遍黄文，很想体会一下黄文中描写的性高潮，但她同时也看了很多科普，心知做爱想爽很难，靠男人不如买小玩具。所以最初时她每每看到周凯准备把他那个又粗又长的巨物塞进她自慰时挤个无名指进去都难的小穴口，就已经开始脑补自己魂穿虐女小说被粗暴性爱搞一身伤——可她心道不能怂，炮是她约的，人是她选的，社会我岚姐，胆子大大的！然后她就爽到升天了。 “你的眼神让我也开始晕了。”周凯在她眼睑落下几枚吻，沉声在她耳边低语。 “好舒服……”杨岚这会儿没心思跟他调情，只想被肏个爽，“别停……” 周凯这会儿感觉自己在她心里应该就像那什么全自动变速伸缩棒，胸口可能还挂着广告词，每分钟抽插200次，7段高速伸缩，10段变频按摩…… “我一个朋友曾说，歌德有句话是这么写的，世界上最大的是海洋，比海洋大的是天空，比天空还大的是人类的心灵，其中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就是阴道……”周凯坚持试图跟她交流情感。 杨岚勾唇笑得有些贱兮兮的：“周凯，我爱你……快用力肏我，女人让你肏肯定是爱你啊……” 周凯知道她揶揄敷衍，但听着还是莫名很受用。 “我刚刚都气哭了，你还不赶紧让我爽爽。”杨岚扭着腰裹动肉棒。 周凯心头一紧，忽觉滴落在他脖颈处的眼泪尚有余温。 “想在你身体里多停留一会儿。”周凯俯身抱她。 “那我憋不住要开始吐槽了。”杨岚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 “什么？” “你朋友这个症状多久了？小学毕业了吗？微博刷多了？或者朋友圈中老年成分含量过高？” “……” “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这句话出自雨果《悲惨世界》，中小学生语文必读书目。”杨岚笑着停顿了一下，“阴道是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出自李安《色戒》的台词，张爱玲的原句是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 “……” “怎么考上M大的？”杨岚情难自禁地吻他因为尴尬而抿出的浅浅酒窝，“哦我记得我好像看过什么网传的你的高考成绩单，语文132呢？成绩单伪造的吗？” “……” “好了好了，给你留面子，以后你说什么‘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我一定冒着被闺蜜吐槽死的生命风险由衷配合一句‘铁马冰河入梦来，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杨岚甜甜地抱着他撒娇。 “……”周凯竭力忍笑，决定还是先肏透她再说。 52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冒死配合我？”周凯用力一顶，穴口漫出大量黏腻蜜液，将他肉棒根部的毛发浸得柔软服帖。 “够浪漫吗？”杨岚得意地挑了挑眉。 周凯轻笑不语，抬手揉上她沉甸甸的奶子，看她挺拔圆润的乳房在自己的指缝间不断挤压变形，“那你去找老贺那样的男人恋爱啊，叁观又相同，还文理兼修，读书破万卷，甚至是艺术家，绝对不给你机会刻薄挑刺儿。” 周凯中指上戴有一枚很细的白金戒指，镶嵌着缟玛瑙，很低调的设计，拿近了看才能看出戒指两端是精致的鹰头，鹰眼缀两粒沙弗莱石。平日里周凯做爱会摘了它，今天忘了摘，金属冷硬滑过她娇嫩的乳房，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栗。 杨岚听他再怎么故作吊儿郎当也掩盖不住的酸溜溜的语气，爽得胀胀的小穴里更有感觉了。身体逐渐升温，像沉在温泉底飘荡，裹着硕大阴茎的甬道不断地流窜着激烈的快感。 “杨岚，我肏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都在想别人？”周凯不知怎地冒出这么个念头，手臂一收把她抱得更紧了点儿。 杨岚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你！”周凯预感自己又要被她气到摔门走人。 “我想……最初喜欢上的那个你啊……会用自行车后座带我穿过熙熙攘攘的校园，我搂住你的腰，耳边有潮热暖风吹过，我们像是在追赶夏天的尾巴。”杨岚在情欲漩涡里混混沌沌地说完，脑子里特矫情地冒出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周凯感觉这话杀伤力超过一百句我爱你。 “杨岚你这个小磨人精，我迟早死在你身上。”他喘息着抱紧她，失控地挺臀冲刺，车内弥漫着男女交合散发的腥甜，更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做爱这件事上爽成这样了。 “啊……哈，啊——”杨岚抱紧他结实强壮的背，闭上眼睛感受着即将到来的高潮，“周凯，好舒服……啊……周凯……” 两人肉体激烈拍打，混着肉棒肏出的唧唧水声，淫靡而甜蜜。 蜜穴开始阵阵激烈的痉挛，可粗长的肉棒却仍在横冲直撞地逞凶索欢，直肏得穴内喷出一股股水来才罢休。 “你欺负人……”杨岚红着脸，感觉自己被肏得失禁一样，特没面儿。 “好好，我错了……宝宝。”周凯把避孕套丢在一边，又拿了纸巾给她清理蜜穴，刚被肏了许久的紧穴红彤彤地翻开着，露出穴口粉红的嫩肉，一张一合似乎还在渴望肉棒的插入。 杨岚被他看得一羞，赶紧合上腿，“看什么看！” 周凯又被她可爱到，倾身抱住她，揉她高潮后敏感的奶子，柔声问：“累吗？还去开房吗？明天下午还要考试，要不还是好好休息吧。” “去。”杨岚钻进他汗涔涔的怀里，“你抱我睡觉。” “盖棉被纯睡觉？” “嗯。” “行。”她难得有点粘人，周凯乐此不疲，“对了，你经常挂在嘴边的闺蜜就是隔壁读中文那个？” “对，能吐槽没文化假文艺微博文案吐槽出一篇综述。” “你知不知道你刻薄的时候很性感？”周凯突然感觉自己多少有点儿抖M。 “讲真哦，根据我多年阅读黄色小说的丰富经验总结，大部分女性向都是，啊我爱他，我湿了，啊我爱他，我高潮了，但男性向的就是，啊有屄，我硬了，啊还有个屄，我又硬了。”杨岚眸中含笑，探究斜睨，“你们男的不都是能肏就行么？” 周凯乐坏了，无法否认，“宝宝，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算男德？如果我说，确实是这样，那我就是支持男性性爱分离，为渣男辩护。那如果我说，不是，那我就是虚伪，不肯承认男人的劣根性，否认男人道德底线低。那如果我换个角度，说现实中女性其实也能够性爱分离，那可能又要被归类为试图拉女性群体下水，污名化女性，狡辩成大家一样烂。反过来呢，如果我说女性就是感情更高级，跟直男的低级生物本能不是一码事，那我又是刻意抬高女性道德底线，规训女性，不怀好意得很。那我们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追根溯源你总结的结论就未必正确，因为你看黄文的样本本身就是你自己的口味，有Bias。” “噗，你还挺能举一反叁的。” “你第一次想睡我难道是因为爱我？” “……因为好色。”杨岚痛心疾首地承认，“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53 杨岚的皮肤饥渴症被周凯抚摸了一整晚之后几乎痊愈，下午考试下笔如有神助，仿佛与出卷老师心灵相通。 然而，期末结束意味着寒假降临，搁以前杨岚肯定活蹦乱跳收拾行李回家，但如今回家意味着和美妙的性生活告别，杨岚思及此，不由开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酝酿淡淡的忧伤，倒是她的好闺蜜很贴心地帮她抢到了晚上的软卧车票，学生半价四舍五入不要钱。 其实杨岚很不喜欢坐火车，因为效率太低，动辄十个小时，简直逼死她这种急性子。奈何她那十八线小城市家乡别说机场了，连高铁和动车都不经过。 杨岚的闺蜜叫夏娴，江湖绰号“下限”，而她的渣男男友赵景辉曾号称“有下限”，劈腿之后自然就被众人封为“没有下限”。 杨岚一直觉得赵景辉劈腿这事儿严重刺激了夏娴，以至于在那之后杨岚每次跟夏娴说话，都隐隐感觉她已经白切黑成了钮钴禄·娴，仿佛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又似乎没有。 夏娴虽然绰号“下限”，但她本身是个很“上限”的人。杨岚深感自己中二期就已经够装逼了，但夏娴比她还装逼。 想当年，杨岚和夏娴识于微时，一见如故，互相装逼，臭味相投。小学叁年级的杨岚必备装逼物品《费曼物理学讲义》，而同班的夏娴装逼杀器叫《哈扎尔辞典》。 杨岚和夏娴唯一一次闹别扭，是因为夏娴说杨岚看的小说都是垃圾，看多了taste会坏掉，于是杨岚为了捍卫自己仅有的爱好跟她大打出手，最后两个人脸上挂彩一起罚站，夏娴还坚持嚷嚷“我是为你好”。后来，夏娴每年生日都坚持送杨岚一本书，比如杨岚十叁岁的时候夏娴送了波拉尼奥的《2666》，杨岚十四岁的时候，夏娴给她搞了本冯内古特的《茫茫黑夜》，杨岚十五岁的时候，夏娴很认真地买了精装版贡布罗维奇的《巴卡卡伊大街》，杨岚即将十六岁的时候，提前了一个月通知夏娴，苦口婆心让夏娴放弃拯救她的文学品位，让她这种人自生自灭吧，但夏娴依旧心怀悲悯地送了她一本哈拉兹蒂的《天鹅绒监狱》，执着得就像偶像剧女主在生死关头坚持泪眼朦胧地煽情“不，我不会放弃你的，死都不会放弃”。 夏娴送的书至今摆在杨岚的书架上，摆成了一座青春友谊方尖碑，见证着夏娴对好朋友不离不弃的文化熏陶，但很遗憾，杨岚没有一本是看完的，她宁可读原版的《资治通鉴》。 高中时期，杨岚和夏娴一理一文，合称K市一中的文理双煞，声名远播，俩人从小到大各类奖状加起来能把学校操场糊满，而男生则在背地里管她们叫文理双花。 K市一中有重理轻文的传统，通常都是学不会数理化的学生才会被分到文科去，所以K市一中的文科生就理所应当成了鄙视链的下游。然而，哪怕是最喜欢暗搓搓在内心搞鄙视链的杨岚同学，也从来不敢鄙视夏娴，因为没人比她更懂夏娴的智商——夏娴文理分科前是唯一一个总成绩能跟杨岚争锋的存在，甚至都让杨岚产生了“鲶鱼效应”，分科之后懈怠了不少。 夏娴选文科纯粹是因为她喜欢——对于这种坚持理想的行径，杨岚从来都非常欣赏、由衷敬佩。 54 在杨岚心目中，夏娴是真正的“才女”。在这个“才女”名号烂大街的时代，杨岚很不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闺蜜，因为这个称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XX如”“XX梅”之流，像是在骂人，但杨岚穷尽自己的词汇量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修饰词。 夏娴小时候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一名纯文学作家，拯救中国现当代文学惨淡的现状，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杨岚每次听她谈论理想的时候都感觉特激情特热血，跟她想成为一名纯粹的理论物理学家如出一辙，一瞬间就让她感受到了类似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的共鸣感，并且杨岚坚信夏娴有能力实现。 杨岚认为夏娴真的能成为一名作家，并不是因为夏娴读过很多书，更不是因为她考上了L大中文系——据夏娴所说，她在L大上的第一节堂课，教授就讳莫如深地来了句中文系不培养一流的作家。 杨岚对夏娴的崇拜，源自杨岚对夏娴的了解。小学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看《哈利波特》，夏娴随手就能仿写出“罗琳风”的同人，后来杨岚沉迷马伯庸，夏娴又能给她写篇“马伯庸风”的段子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至于什么“鲁迅风”“钱钟书风”之类的夏娴更是信手拈来，于是杨岚忍不住问夏娴能不能仿一仿匪我思存，结果夏娴呵呵一笑说她还没形成属于自己的文风，气得杨岚一周没理她。 然而，哪怕杨岚再怎么不满夏娴的鄙夷和狂妄，她都不得不承认，夏娴的智商、悟性、文学品位和对文字的驾驭能力不是自己能企及的。杨岚遇到过很多神仙大佬，见识过真正的碾压，所以从来不轻易使用“天赋”这个词，但杨岚认为夏娴的天赋是“哥斯拉”级别的，这也是为什么夏娴总是隔叁差五贬低杨岚的心头肉，杨岚依旧选择跟她成为好友——杨岚的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别人不可以，但夏娴有资格。 所以，当杨岚看到夏娴在火车上掏出笔记本电脑，盘着腿飞快地敲着一篇烂大街的小说时，她有一种强烈的信仰崩塌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了维纳斯在街头卖艺。 “你不是说，你正经写的小说只发在《收获》上吗？” “各位旅客，你们好！开往N市方向的T999次列车就要开车了，请您抓紧时间上车……” “你说什么？”杨岚的声音被广播淹没，夏娴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你之前网站签约成功了吗？”杨岚几乎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嗯。”夏娴继续面无表情地敲字。 “怎么成功的？”杨岚好奇。 “大致看了看榜文，学了学他们的风格。”夏娴的目光没在屏幕上移开。 “不是，你不是说看这些会破坏掉taste吗？”杨岚震惊，“你居然还写……” “搞钱。”夏娴言简意赅地回了俩字。 杨岚瞠目结舌，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写网文这事儿没问题，搞钱也挺好，但这两件事迭加在夏娴身上，杨岚就感觉特不是滋味儿。杨岚一直认为，文字对于夏娴而言，就像日本武士道里面的剑客和剑，二者互相尊敬，肝胆相照，你可以用你的剑切腹自尽，但你不能用它来剖你心目中的猪肉。当然，这种心疼和心酸也并不仅仅是因为看到昔日不可一世的闺中密友开始为钱妥协，更是源自她似乎从夏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她突然很想念周凯，而当她意识到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开始想念他的时候，她内心的又开始了强烈的拧巴。 55 杨岚这个时候才真正确定，夏娴确实是被赵景辉和蒋舟瑶给刺激到了。 杨岚其实很难理解赵景辉，明明手里抓了一副好牌，非要打烂才罢休，把原本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变成了大家茶余饭后嚼舌根的笑料。尤其是想到赵景辉只有一米七的身高，家境又差，杨岚都觉得他能找到夏娴这样的优质女生做女朋友已经祖坟冒青烟，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人家蒋舟瑶不可能跟他玩真的——当然也或许是夏娴的喜欢给了他自信，让他在普信男的道路上越奔越远。可这样一琢磨杨岚又像照镜子了——蒋舟瑶不可能跟赵景辉玩真的，那周凯说喜欢她就是真喜欢么？ 杨岚叹了口气，点开微信扫了一眼周凯的头像，发现最后一条消息仍然停留在周凯祝她一路顺风。杨岚觉得小情侣分开怎么也得来个依依惜别才算到位，结果他一点儿舍不得的话都没说，好像巴不得她不在M市一样，便赌气不主动给他发消息，结果他就真的当她消失了似的。按理说他这个时候也考完试了，时间充裕得很，指不定是去哪里忙着吃喝玩乐了。思来想去，杨岚还是忍不住搜他名字，想看看这两天有没有八卦营销号抖他的黑料赚流量。 “你说我要不要跟赵景辉复合？”夏娴忽然停止了敲键盘的声音，问出口的一瞬间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复合个屁！”杨岚心里对周凯的怨气全转嫁到了赵景辉身上，“狗改不了吃屎，你可挺住了别犯傻！” “我也是这么想的。”夏娴脸上的茫然重新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冷漠的麻木，“我现在就想多多搞钱。” “……”杨岚其实有点想说“何必呢”，但是又感觉这样反问未免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指不定过段时间这个“何必呢”就落到她自己头上。 “我发现有句话说得很对，只要肯下沉，没有赚不到的钱。”夏娴悠哉游哉地说着，嘴角渐渐浮现一丝自虐式的轻狂，跟开膛手杰克似的，看得杨岚一阵阵脊背发冷。 “亲爱的，你写言情的笔名叫什么？”杨岚别的不敢多问。 “夏天的弦。” “……” 杨岚心知这种又俗又土又矫揉造作的笔名搁初中都是被夏娴疯狂嘲笑的存在。 “你为什么一直拿一种怜惜风尘女子的眼神看我？”夏娴瞟了一眼在上铺拿着kindle看小说打发时间的杨岚，“我脸上写着卖艺不卖身吗？” 杨岚欲言又止。她隐隐觉得，当初那个喜欢把“这也太刻奇”了挂在嘴边的夏娴已经凝固成了她们青春里的一抹旧影，随着所谓的“成长”一去不复返。 杨岚默默搜了一下，发现夏娴不仅写言情小说，还做自媒体，在各大平台发布《L大学姐教你时间管理》《从十八线小城到L大，我做对了什么》之类的短视频，看得杨岚趴在上铺捶着枕头大笑。 “这种东西为什么这么多人看？浪费时间给你贡献流量都不如多做两道题管用。”杨岚随手打开B站，兴致勃勃地看了一集夏娴好像说了很多“干货”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的文综经验谈。 “大家治疗焦虑而已，你以为谁真的想时间管理啊。”夏娴倒是深谙大众心理，无所谓地笑笑，“如果我签了MCN公司，那输出的内容会更low一点，比如标题上会再给我加个美女二字。” 杨岚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据夏娴所说，最近赚钱最多的是“知乎风”短篇，什么甜宠、古风新媒体复仇虐恋之类，风格就是第一人称的强代入感、强剧情。杨岚猛地就回想起室友陈颖每天都在扯着嗓子嚷嚷的抱怨——“知乎药丸啊妈的！我每次打开都想看点儿专业内容，结果动不动给我推什么盐选专栏，那都是些什么脑残玩意儿？我看了就恶心！” 杨岚不知道再开学回到宿舍时听室友吐槽这些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但她总感觉夏娴不该做这些。她想看夏娴永远阳春白雪下去，永远尖酸刻薄嘲笑自己下里巴人的品位。 56 杨岚一直以为，所谓的名校头衔对于夏娴这样的人而言，就和杨岚妈妈向往的Birkin、Kelly包包对杨岚的意义差不多，都是没啥追求的俗人才会贴脑门上招摇过市的东西，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夏娴也堕落到要靠卖人设圈粉。 互联网是一个大箩筐，它会平铺所有维度的人，而夏娴为了赚流量又太过高调，必然催生妒忌。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杨岚看到夏娴最新一条微博转发是怼一条“劝作者多读点书吧”的评论，夏娴回的是“真巧，平生什么都不会，就是读书多”——杨岚甚至可以直接把这句话脑补成抑扬顿挫的语音。 “哇你心态也真好，换我直接骂一句傻逼你几把谁啊。”杨岚感觉自己如果是夏娴这种清高装逼怪，被网上奇奇怪怪好为人师的爹味网友天天叽叽喳喳个没完，肯定每天都郁郁寡欢像顿顿吃屎一样。 “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说，适量的黑子是能促进你热度增长的，不要试图去理解这些人，直接把这些人当成工具就好了，”夏娴不以为意，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打字机，“反正我也没什么真正的黑料，唯一丢人的事儿就是谈了四年的男朋友劈腿了。” “男朋友劈腿了为什么会是你的黑料？”杨岚忍不住问道，“这是赵景辉的黑料才对吧？” “通常来说，loser都喜欢看别人从高空摔下来，无论是以什么理由坠落。”夏娴像往常一样一针见血，“因为他们永远匍匐在地上。” 杨岚一愣，突然想给夏娴鼓掌。 “其实我不喜欢我的粉丝。我输出的内容受众群体指向太精准，直接导致粉丝慕强含量太高了。”夏娴终究忍不住跟闺蜜诉说困惑，“时间久了我会产生一定的心理层面的过敏反应。你知道我一直很反感社会达尔文主义，坚持弱者也应该得到最基本的尊重。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个微博被炸号还是因为抨击国内自上而下倡导的社达价值观，但很可惜，恰恰是丛林法则最容易被大众接受。很多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明明自己是弱者，却总要站在强者的立场思考问题？” 杨岚透过夏娴云淡风轻的语气，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她身上埋藏着的异常尖锐的矛盾感，就像定时炸弹一样，总有一天会爆发。 “但我又想，这重要吗？似乎也不重要，”夏娴困惑地摇摇头，“对于我而言不重要，对于别人来说肯定更不重要。大环境浮躁得很，书商和渠道商所需要的也无非是足够多的韭菜，趁热割一波捞钱罢了。” “……”杨岚无法回答她，因为这些问题杨岚自己是不可能遇到的。就像小时候每次夏娴告诉她“这样taste会坏掉”，杨岚都会翻个白眼说“我又不自己写，我就想看点儿愉快的东西怎么了”。 她和夏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很难像小时候一样充满单纯而天真的“英雄所见略同”的时刻了。 火车的环境嘈杂，入夜的时候杨岚的下铺又来了陌生男人，此起彼伏的打呼声异常响亮，让本就思绪万千辗转反侧的杨岚更加难以入眠。 杨岚感觉失恋后的夏娴正迅速地变得陌生，而杨岚其实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她们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最终也只能被各种意义上的无能为力裹挟着前进。 就在杨岚终于因为疲倦陷入睡眠的时候，她隐约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熟悉香水味。半睡半醒间她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可不一会儿就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脑子还未清醒，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一扭头便看到了周凯促狭而英俊的笑容。 杨岚头皮一阵发麻，心情堪比在火车上遇见了伏地魔。 57 火车恰好在这个时候通过辙叉，轨道摩擦发出规律的噪音，伴随着下铺逐渐高昂的打呼声，像是喜剧电影的BGM，而周凯藏蓝色大衣左臂上的四道白杠和里面搭配的Cucinelli羊绒衫又给这样的场景平添违和感——杨岚不由自主开始脑补沙雕总裁文的桥段“他忽然微微一笑，邪魅狂狷地说，宝贝，整个火车车厢都被我承包了”…… 周凯松开手，转而托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在她半张的柔唇上啄了一下，又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杨岚在黑黢黢的逼仄空间里瞪着他，许久才借尸还魂一般吐出四个字：“你没病吧？” 周凯压着嗓音低笑，贴着她微微发抖的唇小声问：“宝宝见到我不开心么？” 杨岚担心自己下一秒就要尖叫出来惊醒整个车厢的无辜群众，于是果断掏出手机用微信跟周凯交流。 杨岚：你有事吗大哥？ 杨岚：我几个月前劝你不要抓马离家出走，还以为你听进去了！ 杨岚：不是，你这种人坐火车真的不会水土不服吗？ 杨岚：你想干什么？ 杨岚：大少爷你该不会想跟我回家吧？ 杨岚：我闺蜜就在斜对面，你可别乱来啊！被看到我要社死！ 周凯也很配合地掏出手机给她回微信。 周凯：岚岚，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要包养我，现在还算数么？可怜巴巴.gif 杨岚：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 周凯：委屈巴巴.jpg 周凯：我现在身无长物，岚岚把我领回家为所欲为吧。 杨岚：放屁！光你一件毛衣就够我半年生活费了！我养的起你才怪！ 杨岚：钱还在其次！万一我把周大少爷养病了那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杨岚：车到站你就买个票回去吧，乖。 周凯：为什么？ 杨岚：你别任性了好吗？你让我怎么办？我心脏经不起你吓！我都开始担心你被绑架了怎么办了……你平时出门不需要保镖吗？ 杨岚：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什么事都拍脑袋做决定。 杨岚：你好好的豪车不开跑来陪我睡火车卧铺？ 周凯：可是 杨岚：别可是了！ 两个人近距离聊微信能看到彼此的屏幕，所以吵着吵着就不由自主就开始互相较劲儿比拼手机打字的手速，激烈竞争的结果就是俩人越打越快互相抢答，以至于最后两个人的微信聊天界面没有一句完整的话，手指飞快敲击都出现了残影。 杨岚：总之你赶紧回去！！！ 杨岚：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凯：我就是想做你最初喜欢的那个人啊。 周凯：你之前说过的。 杨岚盯着屏幕上冒出来的两行字，疯狂打字的手骤然停了下来，隐隐感到血液自胸腔奔涌，最后鼓入心脏。 周凯笑，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我真的没带钱没带卡，你不包养我……那我可要流浪街头了，岚岚，你舍得吗？” 杨岚抿嘴不语，怨气倒是烟消云散。 周凯当她默许，从背后抱住她轻吻慢揉。 “你怎么知道我坐哪班火车哪个座啊？你什么时候买的票？”杨岚心道怪不得他期待她回家，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托人查的，嘿嘿。”周凯笑得很欠揍。 “……倒也不是不能带你回家。”杨岚彻底拿这尊佛没辙了，“我爸妈每年都会去海南过冬，我跟他们说我今年不跟着一起去了。” “啊，也就是说我能被岚岚养在香闺里了？”周凯轻浮地咬了咬她耳垂。 “哎呀，万一我爸妈要留下来陪我，那我可没办法了啊。我们小地方也没什么像样的宾馆，到时候你还是得回M市。”杨岚忧心忡忡地说。 “哦…….没关系，我哪有你想得那么娇气，”周凯顺手拿起她放在枕边的Kindle，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是无菌室长大的。” 58 “你有没有什么过敏啊、忌口啊之类的？”周大少爷显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杨岚已经做好了养宠物的觉悟。 “没。”周凯心窝泛甜，一想到不久以后就能窝在杨岚房间里过亲密无间、朝夕相处的小日子，比他以往假期去Courchevel滑雪或者在Mykonos沐浴阳光享受海滩派对什么的要期待值高多了。 “那你有胃病吗？”杨岚直觉上像周凯这样的人没点儿毛病都不符合他的人设。 “没有啊……”周凯带着疑惑笑了声。 “难道……你失眠头痛？”杨岚使用排除法继续推测。 “不啊……我好着呢你别咒我。”周凯当然不会知道“十个总裁九个胃病八个烟草味七个不能接受除女主以外的人六个洁癖五个失眠叁个残废但遇到女主之后全好了”这种烂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边反驳边翻她的Kindle，发现阅读记录都是正儿八经的小言，不由大失所望，“宝贝你今儿怎么没看黄文？” “……”杨岚虽然平时跟姐妹提起自己几千本小黄书的库存还挺自豪，但被周凯这么直白地一问还是挺羞耻的。 “我说你们女孩子为什么就特喜欢幻想什么高智商金融男一手遮天？”周凯一连点开好几本文案都这种人设，一整个儿笑得跟大马猴似的，“还必须得冷酷无情，哎呦又是滥交又是非法囚禁的，还要搞什么追妻火葬场……这种男人挫骨扬灰都改不了，还火葬场。” “你还记不记得一篇初中课文？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杨岚边说边把kindle从他手里夺回来。 “你还真别说，我一个发小跟这个人设非常像，也是十八岁从全美第一的商学院毕业后在花街做私募，”周凯没理她的讽刺，兴致勃勃地指着屏幕说道，“但这个女主为什么这么舔，什么男神，这样就男神了？就这？” “你发小性资源比你丰富吗？”杨岚指桑骂槐。 “别别，他在努力当舔狗。”周凯笑个不停，“只不过不是给同一个妹子当舔狗。男人本性确实普遍比较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啧啧……真是够了。以前我觉得我室友林妙佳是个女神，虽然过于低调了，后来发现她就贺旻斐的舔狗。这不就跟我们广大普通女生眼中必须高傲冷漠仿若神衹的高智商男神实际上也在给若干白富美当舔狗是一回事？”杨岚一时惆怅，感慨道，“我们永远追不上自己的幻想……或者说是欲望，而它们本身可能也只是一地鸡毛而已。” “哟喂，至于么？而且这算得上是幻想么？我怎么记得你第一次跟我去开房那天还吐槽过什么皇后娘娘的金扁担来着？”周凯不以为然。 “哦，你说这个我就想起我闺蜜刚刚说了一个让我醍醐灌顶的道理，她就是说，想搞钱就要写东宫娘娘烙大饼，但烙饼本身是个技术活，你不要小瞧它，要烙出花来，烙出共情力，烙到G点上，如果你非写真正的东宫娘娘，那你写的就是0.01%的人眼里的世界，而他们甚至都不是你的目标受众，本末倒置是智障行为，要搞清供需关系。”夏娴失恋后说了不少让杨岚目瞪口呆的话，但唯有这段她记得最清楚，因为夏娴小时候表达过不少相反的意思，比如她曾说文字是不能用来谄媚欲望的，杨岚很难说这是一种理念上的成长亦或是境界上的倒退，“她还说，如果你只看到别人写个男主开头自我介绍自己是省状元很好笑，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知识匮乏很尴尬，能把富豪塑造成乡镇企业老总，把富二代描写成村口的tony老师，说明你已经被自己那点儿知识分子的优越感一叶障目了，你应该把关注点放在别人是怎么烙饼烙得深入人心的。人要变强，就得学会在各个领域汲取别人的长处，而不是靠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来获取短暂的、无意义的快感。” “好家伙，比你还犀利，一骂骂了所有人，连自己都不放过。”周凯听乐了，透过浓重夜色，目光悠悠落在下铺熟睡的女生脸上，“你闺蜜……是对面那个？” 59 “怎么？你感兴趣？”杨岚警惕地回头瞪他，脑子里开始上演《小时代》里狗血的闺蜜撕逼大戏——“发烂发臭”经典名场面。当然，每当杨岚用郭老师的大作来打比方，都不会把自己代入南湘或者顾里的视角，因为她坚持认为自己更贴近唐宛如。 “想太多了吧。”周凯笑得人畜无害，捧着她的脸把她的头扭回去。 “其实在我眼里，从小到大任何男人想接近夏娴，那都是臭哄哄的猪对着新鲜白菜虎视眈眈。”杨岚又回头赏了他一记白眼，“她跟我这种人不一样，你最好别动歪脑筋。” “拜托，你不要一副我这辈子没见过女人的语气好吗？”周凯哭笑不得地反驳，“而且什么叫你这种人。” “她不一样。”杨岚固执地重复了一次。 “行行，你当我没问。”周凯不想在无足轻重的小事上浪费时间，将手探入她的上衣，顺着她平坦紧致的小腹一路向上，摸着她滑溜溜的皮肤兴致勃发，“宝贝，来我们找本黄色文学作品一起赏析一下好不好？” “……你想看什么题材的？”杨岚还是头一次跟男人一起看黄文，又是在火车卧铺上，不由感到一阵兴奋刺激。 “有没有那种……少女学霸被不良少年肏哭的？”周凯十分恶趣味地把这句话说得浪声浪气。 “……”杨岚从kindle里搜出一本《落日飞鸟（高H）》，作者rudin。 “哎哎，宝贝，你看人家文案上都写了免费的文别看盗版，体验不好，你怎么还看。”周凯之前甚至想要给杨岚充点儿钱看正版，毕竟看盗版是个侵权行为，结果被杨岚阴阳怪气地怼了一句“怎么，要给我账户充几个亿？”，只好作罢。 “我主要是针对作者。这个作者太mean了，活该免费数据还那么糊。我非常讨厌她，坚决不给她贡献点击，把白嫖贯彻到底。”杨岚边说边点开txt文档，“而且我感觉她微博每天都在内涵别人，不仅内涵我这种心胸狭隘的小镇做题家，还内涵夏娴没了个男人就性情大变是恋爱脑。” “得了吧，人家知道你们是谁吗……”周凯笑得喘不过气，“你讨厌她还要视奸人家微博，有意思吗？” “哼，我猜她肯定是个loser。你说她为什么笔名叫rudin，指不定是数学系菜鸟，被Big Rudin虐过，所以取这么个名儿，以后我们骂她就相当于帮她骂Rudin。”杨岚据理力争，“你想想，多么俗的人才get不到Rudin的美感？切。” “严谨。”周凯缓缓点头，点着屏幕翻了个页，“草，开头就是在医务室强奸，这么刺激！” 他说话时呼出的潮热气息在她耳根弥散，随着她加速的心跳转为渗入毛孔的酥麻，一点点扩散开来。 杨岚无意识地屏息，感到一股温热的蜜液开始蔓延腿心，一时分不清自己是看黄文看湿的还是被他摸湿的。 60 小说里男女主角进行到撕扯扭打脱内衣的一步，周凯也逐渐摸上她的胸部，粗暴地拨开层层障碍，又在顶端最细嫩的位置轻捻慢揉，没多一会儿杨岚的注意力就不在小黄文上了，仰头挺胸将阵阵酥痒的乳头主动送进他火热的掌心，想要得到更多抚慰。 杨岚看小黄文自慰也不是一两次了，但是自己摸和被男人摸截然不同，周凯比她自己会摸多了。 若有似无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车厢，不断把车内的漆黑搅散。 “疼么？”周凯忽然问。 “嗯？”杨岚在迷迷蒙蒙的状态中稍微拉回了些许清醒。 “摸着手感好像是快来姨妈了，不太敢用力。”周凯缓缓抚弄着她比往常还要丰满挺拔的乳房，压低了声音说道。 “……”杨岚姨妈期前例行胸涨，一对奶子会比平时大半个cup，真像平时做爱那样揉的话会疼，她印象中好像是一个月前跟周凯提了一次，没想到他会记住这些细枝末节。 周凯没得到回答，索性转而摸她下体。杨岚冬天下半身从来都只穿黑色紧身打底裤，因为能够显腿细，周凯单手扯了半天硬是没给她脱下来。 “靠……你这是打底裤还是强力胶啊！” 周凯不得不停下动作喘了口气，杨岚捂着嘴，憋笑憋得狂扭身子，活似一条刚被打捞到岸上的鱼。 “你疯了吧宝宝，这你能睡着？”作为一个健身爱好者，周凯很难接受自己连女朋友的裤子都脱不动。 “穿上之后大腿能细3cm！这可是3cm啊！你知道我要减多少斤大腿才能瘦3cm吗？”杨岚煞有介事地强调，“你以为谁都跟你这种少爷一样，大把时间泡健身房，随随便便维持好身材？” “你这裹大腿的方法跟古代裹小脚什么区别？不是，杨岚，你一个天天嚷嚷着雌竞low的知识分子，居然也为了看上去显瘦穿这种东西，真是无法理解……”周凯换了个姿势，双手并用好不容易给她把打底裤扒了下来，“以后不准穿了，看着都影响血液循环，令人窒息。” “你管我？”杨岚其实认为“渴望腿细”这件事就是她人生中的潘多拉魔盒，从小到大驱使她做了各种各样“明知不科学”的行为，例如裹保鲜膜、涂瘦身霜、用什么网传具有神奇效果的经络刷每天自虐按摩——她甚至瘦到过90斤以下，但腰都凹进去了，腿还是没细下来。她每天都告诉自己拒绝身材焦虑穿条裙子得了，但这自欺欺人一般的3cm诱惑仍然令她无法抗拒。 “以后再穿这种东西见一次脱一次。”周凯不容置喙地说着，已经把手插进她的内裤，大片溢出的蜜液瞬间沾满他的手掌。 杨岚刚被解放了双腿，又被他猛地一摸蜜穴，瞬间爽得也顾不上跟他争辩什么，一条腿盘在他腰间，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是不是可以解锁新场景了？” “我好像没拿避孕套。”周凯一开始是真没想到两个人腻腻歪歪了一会儿就又这样了。 “没事……不用了。”杨岚敞开着大腿任他抚弄蜜穴，半眯着眼舒舒服服地枕在他胸口，兴奋地说，“离姨妈还有两天，直接内射吧。” 61 “呃……”周凯犹豫不定。 杨岚鬼鬼祟祟地回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每个人都在熟睡后才拉过脚边的棉被盖住两人。 “不太好吧。”周凯意欲起身去拿避孕套。 “哪里不好？”杨岚圈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回来，附在他耳边撒娇，“想被你射精……” 她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就轻而易举地让他完全放弃了全部迟疑，拉开裤链将勃起的阴茎释放出来，紧密无间地蹭着她肆意横流的蜜水。 杨岚清晰地感到粗大的肉棒缓缓蹭过自己小阴唇中央湿漉漉的细缝，勾出丝丝淫液。 由于紧张，车厢内交错起伏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畔，杨岚心脏鼓动得剧烈，忍不住往周凯怀里贴得更近了一些。 “万一把别人吵醒了，你可别觉得丢脸跟我哭……我是无所谓，”周凯捏着她嫩得能掐出水儿似的臀肉，在她耳缘轻浮低笑，“小岚岚水流这么多，肏进去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慢点插就好了嘛……”杨岚愈发兴奋，爱液把粗长的肉棒整个都染湿了。 “岚岚宝贝儿，我好喜欢你在我怀里求肏的样子……”周凯故意在她微颤收缩的穴口磨蹭着不进去，小阴唇被大量蜜液滋润得非常滑腻，每磨一下都是轻微过电似的快感，“你说我怎么就走运捞到你这么个宝，嗯？” “那我又是倒了什么霉，跟你揪扯不清？”杨岚怨怼，闭上眼睛享受着他带来的绵绵快感。 “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就到家了，之后的每一天，我每晚都可以肏你直到相拥入睡，早上抱着你醒来，清晨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的睡颜……可惜寒假太短，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周凯收紧手臂扣住她的腰，忽然道，“岚岚，等我年龄够了，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杨岚当然不会认为周大少爷真的在求婚，她只当他是语文不好导致词汇量匮乏，不知道怎么准确表达“我很喜欢你”这种感情，所以只能简单粗暴地转化为“我想跟你结婚”来加强语气。 “好。”于是杨岚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周凯有时候也琢磨不太明白，杨岚跟其他女人到地哪儿不一样，为什么她轻飘飘的一个字，他就像嗑药了似的爽到飘飘欲仙了呢？ 周凯难以自持地挺腰将粗壮的肉棒挤入她湿嫩的甬道，一点一点试探着向前开拓，最终彻底占有她的私密之地。 杨岚咬紧牙关才克制住没有呻吟出声，空虚饥渴的甬道被粗长的阴茎彻底填满，肉壁一寸寸被缓慢扩张的快感快把她折磨疯了，直抵花心的一秒几乎濒临高潮。 下铺的打呼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就是翻身时由于身体胖重造成的咯吱声和悉悉簌簌的穿鞋声。 杨岚脑子轰地一懵，被粗大肉棒深深肏着的小穴更加敏感地吐出了更多淫水。 周凯不动声色地抱紧她，轻轻把被子朝上拉了拉遮住二人的身体。 睡在下铺的大叔急着起夜奔厕所，哪有心思关心自己头顶这俩小青年正在公共场合明目张胆地违返公序良俗，脚步声很快渐行渐远。 杨岚刚松了口气，便感到穴里肏着的肉棒开始律动抽插，紧紧贴合的肉壁摩擦出强烈的快感，她总感觉自己下一秒便要高潮，而下铺的大叔随时可能回来，于是紧张地想躲，刚扭了扭腰便又被他捏着臀肉压回来接着肏。 62 周凯窝在黑暗中用视线描摹她憋得通红的小脸，一时觉得可爱，忍不住捏起她的下巴吻她。 “唔……”杨岚被吻住的一瞬间便再也没有心思克制什么，唇舌被侵占，蜜穴被填满，好似花蕊间摇摇欲坠的一滴露水，每每失控，又被拉回。 车厢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重新拉开，一阵细碎声响后，便是胖重身体重新压上床铺的轻微震动感。 杨岚紧张地死死揪着被角，直到震天动地的打呼声重新在车厢内环回立体音，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周凯趁她放松，缩臀将肉棒抽出几分，又挺腰缓慢而深入地重新肏透柔软湿滑的蜜穴。 “我真内射了？”周凯也被她层层紧裹的蜜肉吸得濒临射精，“想到我只在岚岚体内射精过，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儿开心。” “因为我不会想生孩子？”杨岚讥诮。 周凯笑意一僵，不假思索地否认：“当然不是。”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文过饰非了。”杨岚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坦诚点儿挺好。” “真不是。”周凯此时性欲澎湃，大脑很难正常运作，但他依旧努力在理智和激情的缝隙中搜索出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因为想被你拥有，只想被你完整地拥有。” 杨岚在高潮前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操！怎么又被他撩到了，杨岚你这段位可真不行！ 周凯紧拥着怀里的温软，在她痉挛颤抖的体内射出了全部的精液，一抬头对上了睡在他们对铺的大妈冷漠无情的鄙视眼神。 周凯不知道这位淡定的大妈到底看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俩人交头接耳的对话，尴尬地脊背一挺，下意识地拢住杨岚的脖子，生怕她回头也跟大妈大眼对小眼。好在这会儿杨岚仍在享受高潮的剧烈快感，完全没有翻身的意思。 本来周凯还想掩饰点什么，但大妈显然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波澜不惊给了他一个“小伙砸你可悠着点儿好自为之吧”的眼神后就闭上眼睛重新睡着了。 周凯沉默了。 杨岚意犹未尽地用蜜穴蹭他射精后逐渐疲软的性器，环住他的脖颈索吻。 “你该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周凯抚摸她柔顺的长发，低头吻她，“回到家再做。” “说得好像那是你家似的。”杨岚推他胸口。 “你家不就是我家？”周凯厚着脸皮接着吻她。 “哎你说，你妈妈会不会把支票甩我脸上，让我离开他儿子？”杨岚迅速脑补自己看过的古早霸总文、偶像剧的激情甩钱桥段，笑眯眯地打着如意算盘，“如果你妈肯开价到一个亿那我肯定滚到天边去。” “这又是什么小说桥段？”周凯无法判断她这话是真是假，哪怕是玩笑话他也笑不出来，“我妈不会的。” “为什么？”杨岚瞬间产生了自己又亏了一个亿的错觉。 其实自从跟周凯在一起，杨岚就感觉自己经常性一亏几个亿，特豪迈，像什么金融巨鳄似的。 “我要是肯乖乖娶个漂亮学霸回家，我妈做梦都能笑醒。”周凯耐心解释道，“你绝对符合她选儿媳妇的标准。” “真的假的？我看小说里不是写有钱人的婚姻都得搞什么家族联姻吗？电视剧也经常这么演。”杨岚目瞪口呆，“难道这也是假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有些确实需要吧，但我们家没必要。”周凯淡淡道，“我喜欢就好。” “靠！然后你的privilege就尽数体现了是吧？”杨岚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话，又忍不住接着吐槽道，“逼都让你装完了！” 63 周凯回到了自己的车厢，而杨岚赶在所有人睡醒前以一种难度系数很高的姿势奋力把打底裤重新套了回去。 窗外的天空逐渐被黎明稀释，泛出幽蓝熹光。 夏娴早七点准时醒来，端着漱口水去了卫生间。 杨岚静静躺在上铺给周凯发微信，情绪还未从惊吓和兴奋中平复。 杨岚：你在哪啊？ 周凯：你隔壁。 周凯：我饿死了。 杨岚：哈哈哈哈哈！ 周凯：？？？ 周凯：有什么好笑的。 杨岚：你这种人是不是从来没挨饿过？ 杨岚：火车上的盒饭你能吃下去一口算我输！ 周凯：…… 杨岚索性下床溜到隔壁车厢找他。 周凯的车厢只有两个人，另外两个位置暂时没有睡过的迹象。 周凯对铺是个小姑娘，梳着马尾，衣着素净，模样像个高中生。 杨岚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小姑娘怯生生地问周凯是在哪里读大学。其实坐这一个班次火车的，大都在M市读大学，小姑娘显然问的是学校。 周凯低头打手游，出于礼貌回了一句废话：“M市。” 小姑娘似乎很开心，想当然地认定会这样回答这个问题的人肯定不会来自什么好学校，便大胆自我介绍：“我也在M市读大学，我是A大会计专业的，你呢？” 周凯抬头瞥她一眼，笑笑：“A大的会计专业是王牌专业啊，高考分数挺高的吧。” “还行。”小姑娘象征性地自谦了一下，掩饰不住内心的骄傲，“我如果是M市人，肯定能上M大了。” 杨岚拉开门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怨气横生的话，不由了然一笑，接话道：“M大有什么好的，卷得要命。轻轻松松读个A大，做财务的话肯定投哪儿都不会卡你简历，A大绰绰有余了。” 周凯闻声神色一喜，放下手机，蜷腿给杨岚让了块儿地方坐下，刚想介绍说“这我女朋友”，便听到小姑娘惊呼了一声“杨岚学姐”。 “你也是K市一中的吗？”杨岚在一中是个风云人物，各个光荣榜都有她照片，全校几乎没人不认识她。 “对，我比你低一级，我叫陈露！以前老师经常拿你的解题方法给我们开拓思路。” “嗐，那都是些小聪明罢了，不足挂齿。”杨岚经历了在M大的各种碾压和暴击之后，再回忆高中时期的题目简直都是小儿科。 “怎么会！老师说你这么聪明的人几十年见不到一个，”陈露多少带了点儿崇拜，“还说你这样的人才一定能为国家做贡献的！” “啊这……惭愧惭愧。”杨岚跟周凯对视一眼，笑道，“只是会做题罢了。” 陈露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的两个人认识。 “这是你男朋友吗？”陈露猜测道。 “对。” 杨岚也没有多做介绍的意思，倒是周凯接了句：“就是你口中考M大很容易的M市人。” “啊……”陈露自知失言，掩唇尴尬地笑笑。 “你吃泡面吗？”杨岚把手里的一盒统一红烧牛肉面塞他手里，“反正比盒饭好吃多了。” 64 “我就算饿死，死火车上，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这种东西！”周凯任性地说。 五分钟后。 “我发现泡面确实比盒饭味道好多了。”周凯一边乖乖张嘴被杨岚喂泡面一边点头赞许。 陈露在一边被俩人逗得捧腹大笑：“你们怎么好像那个表情包啊……” 夏娴第一眼看到周凯的时候，他正穿着一身藏蓝色Thom Browne风衣被杨岚喂着廉价泡面，假得就像快手土味短剧里才会出现的反差场景。曾经也有人邀请她写这种短视频的小剧本，一集两叁百的价格，对于夏娴来说不算低了，然而她害怕自己如果真的写这玩意儿赚钱会自我厌恶到夭寿——写言情就已经让她每天崩溃无数次了，因为夏娴感觉自己平日里的练笔都已经被所谓的“言情味儿”搅合得不像样子。对于夏娴而言，写言情就像满头插上blingbling的塑胶钗镮，美其名曰精致华美，越庸俗意味着受众越广，受众越广意味着越赚钱。她小时候的梦想是可以在《收获》上发表文章，也一直照着这个标准练习，但她心里很清楚真用纯文学的文笔来写言情肯定是走不通的，至少在她出名前是走不通的，会很容易被高考语文低她叁十分以上的外行来指点她要怎么写作，后来她在微博上委婉表示自己在L大读中文后又引来各种声音“文笔果然跟学历没关系”“天赋不行啊”，每次看到自己无端多了那么多评委，她耳边都会响起郭德纲老师戏谑顿错的声音：“你那火箭不行，燃料不好，我认为得烧柴，最好是煤，煤还得选精煤，水洗煤不好。”“言情味儿”这个东西比泡面味儿还让她感到廉价，更不用说加强版的“土味儿言情”了。 然而她的好闺蜜直接给她上演了现实版土味儿言情桥段，看得她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嗨。”周凯的视线越过杨岚的肩膀，和夏娴淡淡交汇，于是礼貌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杨岚回头，看到夏娴端着漱口水站在门口，表情一如她们小时候一起吐槽电视剧里雷人桥段时的模样。 “嗳，夏娴，你洗漱完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周凯。”杨岚不知怎地突然一阵莫名的尴尬无措，像被捉奸了似的把泡面碗往周凯手里一塞，“自己吃。” 杨岚没有告诉夏娴自己交了男朋友，主要是面对夏娴她难以启齿自己空虚寂寞到要去约炮这茬儿。 很多时候杨岚面对夏娴都有一股子傲劲儿在，这股子傲劲儿就源自夏娴有男朋友，而杨岚从来不把男人当回事儿，也看不上她男朋友。两个人从小到大方方面面的良性竞争从来都没停过，后来夏娴跟赵景辉谈恋爱，杨岚借着“为你好”的名义没少嫌弃赵景辉，今天嫌他个子不够高，明天捏着鼻子骂他老土天天写些酸掉牙的情诗，后天又阴阳怪气暗讽他说话有口音，总之杨岚没少借着贬低赵景辉明里暗里在夏娴身上找优越感。如果让夏娴知道她到了M大之后emo得找人约炮，还约个海王，那她可不是相当于猛抽自己的脸。 “你这……保密措施做这么好？怎么，怕我告诉你妈啊。”夏娴笑笑，走进来坐在了陈露旁边。 65 氛围突然变得诡异，倒是陈露又激动地闪着星星眼望向夏娴嚷嚷：“我的天！你就是夏娴学姐！我高叁还背过你的作文呢！” “那种东西没什么好背的。”夏娴不假思索地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写自己瞧不上的东西早也不是头一遭了——想来这事儿她从小就在办，业务可谓熟练。 陈露瞠目结舌，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杨岚赶紧圆场：“你夏娴学姐一直这么谦虚。” “哦……我觉得夏娴学姐文笔太好了！”陈露一脸崇拜地说道。 夏娴无意间对上杨岚警告的眼神，老老实实把“这玩意儿有个屁的文笔”咽回了肚子里。 夏娴之所以跟杨岚当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杨岚常常配合她的低情商。其实夏娴也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是所谓的高情商，因为以夏娴的智商和语言组织能力，只要多想两秒就能说出令人如沐春风的话，但她偏不。夏娴小时候的座右铭是“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久而久之她总觉得“性僻”是一种气质，文人的气质。 当然，杨岚特享受夏娴的低情商，用她的话说：就喜欢你这么清爽不油腻的，比西门子的抽油烟机还管用。 “我听说夏娴学姐现在在写小说！好厉害呢！”陈露是由衷感觉挺厉害的，毕竟她八百字高考作文都憋得很痛苦，浑然不知自己好巧不巧又踩在了夏娴另一个痛点上，“夏娴学姐真不愧是我们一中的骄傲！” 夏娴一瞬间异常气馁，脑子里冒出《寿塔寺》封面上那句“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让你夏娴学姐送你to签！”杨岚害怕夏娴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抢在她开口前挤眉弄眼地说。 周凯旁观叁人间的暗流涌动，默默把自己的泡面连汤喝光，总算填饱了肚子。 火车就在这个时候很识时务地到站了。 周凯特懂事儿地起身去帮杨岚拎皮箱，杨岚忍不住撩开车帘确认了一下今天太阳是不是真的从东方冉冉升起。 “这么快就带男朋友见家长？”夏娴也不知道杨岚谈了多久，她对于杨岚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慷慨激昂地宣布“全世界的男人都是菜鸡，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的时代——杨岚在K市一中的时候舔狗多到号称能组一个团，而她又特臭美，在其他女生还遵循学校规定留齐耳短发的时候，杨岚以一头柔润靓丽的黑长直佼佼不群，于是不少女生背后骂她汉子婊、养鱼专业户、热衷雌竞，甚嚣尘上的谣言催生了杨岚在K市一中流传甚广的那句名言“想让我雌竞，也得先给我来个像样的男人，不比我菜就行”。 “其实已经见过了。”杨岚无奈地说道，“不过你别声张呀，我妈知道了估计又唠叨个没完没了。” “你到底瞒了多久？”夏娴震惊。 “也没多久。”杨岚含糊其辞，“总之一言难尽，我回到家再给你慢慢说。” 周凯出了站才想起没车，便回头看向杨岚请求指示。杨岚直接指了指停在火车站附近的出租车，示意周凯把皮箱提上去，颐指气使得跟老佛爷似的。 66 周凯带着一身泡面味儿坐上火车站外的破旧出租车时，司机格外认真地瞅了他一眼，开玩笑道：“哥们儿这面相好啊！你长得很像一个叫周凯的网红富二代。指不定哪天你也发财了！” “大哥见多识广啊！承你吉言，哪天我真发财了泡面肯定一次性买两盒，吃一盒，倒一盒。”周凯笑着随口赞叹一句，万万没想到却打开了司机的话匣子。 司机大哥沾沾自喜，迫不及待地开启他天马行空满嘴跑火车的天赋：“我几年前啊，在M市干过出租，那时候还没什么网约车呢！有一天我夜班儿，还拉到过他的小女友！” 杨岚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面听说书似的。 “那天晚上阴天，我有点儿困，就停在路边儿抽了根烟。小姑娘坐我车上的时候特着急，好像不大舒服，我就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司机大哥的语气跟讲真事儿似的，“你猜怎么着？她说只要她敢去医院，周凯就有本事把她抓回去！” 周凯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愣愣地扭头看向司机历经沧桑的脸，“然后呢？” “她就跟我说，当时周凯他们几个在包厢里面吸毒，就溜冰，吸嗨了，就把她几个同学一起叫进去玩。那可都是未成年人啊，她说她几个朋友都走不了路了，到处都是血，就她因为中间吐了，几个人嫌她脏，她才跑出来了……”司机绘声绘色地描述，“我说那你怎么还不赶紧报警啊？结果她哭的啊，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她就跟我说啊，周家势力多大，没人敢说，M市公检法一把手都跟周家沾亲带故！什么叫权贵，就是能玩死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也不用担心牢狱之灾的！” 周凯听得一愣一愣的，在司机义愤填膺地扬高了声调时特怂地赶紧点了点头：“好家伙，这么牛逼……” 直到车停在杨岚家所在的小区大门口，周凯饱受震撼的内心仍然盘旋着几个很哲学的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确实是周凯没错吧？周凯俩字咋写来着？ “走啦！”杨岚付了钱，转身见周凯一脸迷茫地站在大马路边儿上沉思，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到家啦！” “你们这儿的出租车司机是魔鬼吗？”周凯回神帮她拎东西，“我一守法良民给编排成这样！多损呢？还说我吸毒，这犯罪的事儿能乱说吗？你看哪个吸毒的能跟我这样？最后直接给我整出命案了，我听了都瘆得慌！” “那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守法良民呢？”杨岚故意揶揄他。 “嘿？你不知道你还敢往家里领！”周凯简直气到昏厥。 杨岚家是跃层设计，宽敞明亮，暖气开得很热，门口摆一株和她等高的滴水观音。 “你家还挺大，这……得有四百平吧。”周凯这一路折腾下来，已经把杨岚家幻想成了什么老旧楼房，还得是不隔音那种，一想到肏她有可能被人听见他就一阵兴奋——整栋楼家喻户晓的市理科状元，平日里又清高狂傲得人神共愤，如今天天被他这种混日子的学渣扒光了肏得高潮迭起、淫水横流，征服欲直接给他拉满了。 但杨岚家完全不符合他的期待。 “十八线小城市房价低到你不敢相信。”杨岚把行李箱往储物间一放，“走走，赶紧洗澡去。” “你爸妈不在家？”周凯边脱衣服边环顾四周。 “我爸妈要上班啊大哥！”杨岚手脚麻利地把他的衣服全部收起来，小心搁进储物间没什么人会碰的柜子里。 “喂，你把我内裤都拿走我洗完澡穿什么？”周凯对着她的背影喊。 “你都被包养了还穿什么衣服！”杨岚色眯眯地在他肌肉紧实的臀部摸了一把，“每天光着身子给金主暖被窝吧。” “……”周凯忽然意识到一切都跟他幻想得不太一样。 67 杨岚特兴奋，那种兴奋劲儿一瞬间让她回忆起自己小学的时候第一次攒够钱买了BJD娃娃的情景——又是学娃妆又是做娃衣，各种工具教程轮番上阵，只要没人打扰，她能在自己房里专心致志鼓捣一天。 她现在特想鼓捣周大少爷。 “岚岚，你说我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周凯被她压在浴室墙上动手动脚的时候认真地问。 “已经晚了。嘿嘿嘿，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可太帅了，别乱动让我摸摸。”杨岚顺着线条清晰的腹肌一路向下摸，最后握住粗壮的阴茎把玩，“我给你洗澡，好不好？” 周凯微微仰头，喉结滚动一下，哑声问道：“你爸妈几点下班？” “下午五点半，到家大概六点。”杨岚拧开阀门给浴缸放水，“所以呢，我们可以洗一天哦。” “你这浴缸也太小了点吧……”周凯目测自己进去肯定伸展不开腿。 “因为是我自己用的浴缸呀。”杨岚边说边把长发挽起来，轻车熟路地把内衣脱了丢进脏衣篮，“但是一样洗啦！” 周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白皙的胴体逐渐一丝不挂，弯腰试水温时丰满臀峰间露出粉嫩蜜穴，因为湿润而显出光泽，不由下体一阵躁动。 “过来吧。”杨岚回身朝他招招手，一对儿饱满圆润的奶子沉甸甸地晃动，乳头泛着很淡的浅粉，十分诱人。 “岚岚，我每次看到你这奶子，都想摸摸是不是假的。”周凯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揉捏她的胸部，“为什么这么大都完全不会下垂？” “轻点……好胀。”杨岚按住他的手控制着抚摸的力道，经期前雌激素水平会升高，所以她这种乳腺型天然大胸很容易受影响而胀痛，每逢这个时候，杨岚都感觉自己经期的痛苦无形中被延长了。 周凯闻言也不敢用一点力，像安抚两只小白兔似的抚摸着她的奶子，然后低头啜了一口。 “难道你以前的女朋友大胸都会下垂吗？”杨岚思路缜密地问完，只觉突如其来的无名气自胸口陡然窜起，一把推开他的手，“你是不是还在心里暗暗比较？” “呃……比什么，真没有。”周凯被她急转直下的思路整得一愣，无辜地扯扯嘴角，“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想起别人。” “那谁知道呢？”杨岚不知怎地越想越气，一转身，拖鞋沾了水，脚下一滑便向后倒去。 周凯眼疾手快地捞住她的腰，趁她仍在惊魂未定中，借着惯性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哄道：“小心点儿，突然发什么脾气？我都打算整个寒假赖在你家哪儿都不去了，你还怀疑我有别人？” 杨岚赤身裸体紧贴着他的胸口，想到自己吵个架没吵出水平还差点儿表演平地摔，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儿，气恼地咬他肩膀。 “嘶——我说你怎么老是没来由地闹脾气？前一秒还欢天喜地的，下一秒就开始咬人。”周凯索性抱着她踩入浴缸，“我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嗯？” “你说，你有多喜欢你的那些前女友？”杨岚盯着他的眼睛问。 “呃，都不怎么喜欢吧……”周凯无奈，怕自己多说多错，索性惜字如金。 “和你对我的喜欢相比呢？”杨岚咄咄逼人。 “对你的喜欢怎么也有两倍吧！”周凯赶紧讨好地说。 “为什么只有两倍呢？”杨岚如遭雷击，“你连叁倍都舍不得说……” “……”周凯懵了。 “而且你说你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一个极小的数字两倍下来……也还是不怎么喜欢！”杨岚抽丝剥茧。 “……”周凯彻底被来自学霸的严谨震慑到了。 “你好渣！”杨岚盖棺定论。 “喂……”周凯彻底没辙，沉默片刻，忽而狡黠一笑，道，“释氏高行者必守不杀戒，奉慈忍行，故有危身不证鹅珠，守死不拔生草者，我也给自己定一条戒律，自此以后，一心一意只爱杨岚一个女人。” “你……是复读机吗！”杨岚嘴硬怼了句，心里却还是很受用地乐开了花。有时候她感觉自己跟自己瞧不上的俗人也没什么两样，可谁不喜欢听肤浅庸俗的爱情誓言呢？杨岚猜想或许这是她人生中难得一见的与自己的拧巴和解的时刻。 68 周凯在浴室的朦胧水雾中低头吻她。 “你妈妈肯定是个大美人吧……”杨岚心想富豪娶老婆肯定大都选大美女，必须得娶天仙才能改善自己的后代基因，生出周凯这种颜值的祸害。 “年轻的时候确实很美吧，据说拿过一个国际中华小姐亚军。”周凯笑笑。 “这是什么比赛？你妈妈是海外华裔吗？”杨岚根据名称推测。 “中美混血，在美国长大，拿到MD-PhD双博士后嫁给我爸，之后就在做全职太太。”周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索性直接简单介绍了一下。 “靠……这是什么人生赢家！”杨岚惋惜地看了眼周凯，“原来你是基因均值回归的产物。” “没点儿常识还真听不懂你骂人的话。”周凯在她丰润的臀肉上捏了一把，“那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更加平庸？” 杨岚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的孩子”是什么意思——她从来都把生育当成人生中的绊脚石，而周凯更是出了名的不婚主义者。 “其实平庸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家也不缺什么，只要能够快快乐乐长大就好了。”周凯自己一向也没有什么鸿鹄之志，“就像我和你在一起一样快乐就好了。” “……你没事吧？周凯跟我谈论结婚生子，简直就像邪恶皇后要给白雪公主筹备嫁妆一样违和。”杨岚嬉皮笑脸地抬头，却意外地对上他毫无调笑的眼神。 “你觉得呢？”周凯反问道。 杨岚没有回答，只是圈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他一下，温热的水漫过二人交迭的裸体，加速了体温的上升。 “你会讨厌便宜的沐浴剂么？”杨岚摸到台上的瓶瓶罐罐时迟疑着问——她害怕自己一百多一大罐的廉价洗浴产品倒下去周大少爷会当场过敏。 “跟你一起就什么都不讨厌。”周凯深情地说完，就看到她把一罐神秘的粉状物倒入了浴缸，接下来浴缸里的水顷刻变成了血红色，还“咕咚咕咚”冒泡，跟武侠小说里面的化尸粉似的。 “……”周凯本以为这沐浴剂只是颜色奇怪了一些，然而当皮肤开始产生灼热感的时候还是惊慌失措地开口道，“你这放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感觉我们俩像是被放了调料在炖肉？” “啊这个，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加快新陈代谢，减肥！”杨岚颇为享受地眯着眼睛，一边色情地摸着他弹性的胸肌一边用一种专柜销售人员的语气胡说八道，“是不是感觉自己在出汗？这是在排毒！” “……”周凯本来还想在浴缸里跟她亲热一番，结果现在俩人躺浴缸里像水煮鱼似的。 “对了，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杨岚慵懒地趴在他胸口。 “你问……”周凯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们男生都是怎么洗鸡巴的？” 杨岚说得太过自然，以至于周凯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洗什么。 “咳……用温和一点的肥皂打一点泡沫洗，因为会比较敏感，所以不可以过度清洁。”周凯很怕她直接再给他倒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着重强调了“温和”二字。 杨岚了然地哦了一声，笑得很邪恶：“我来洗。” 69 “岚岚啊，你回来了吗？” 杨母中午回家一推门就对着楼上喊了句。 杨岚正兴致勃勃地给周凯清洗阴茎，玩弄帅哥性器刚到兴头上，闻声顿时吓了一跳，跟周凯在浴缸里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回来了。妈，我在洗澡。”杨岚不说还好，说完不一会儿就看到浴室门口站了个人影，于是两个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周凯紧张地指了指门锁。 杨岚疯狂点头，比划两下示意已经锁上了。 “你这孩子，到家了也不知道给爸妈发条微信，不知道心里挂念你吗？”杨母在门外责备道。 “发了啊。火车上信号不好，可能是没发出去。妈，你怎么中午回家了？”杨岚忍不住问道。 “中午特地回家给你做水煮鱼！给你接风！” 杨母话音一落，周凯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看浴缸里像水煮鱼麻辣油一样的奇妙液体，很难不怀疑她妈妈在内涵些什么。 “哦妈，我这就洗完给你打下手。”杨岚朝周凯竖了根食指摇了摇，示意他不要惊慌失措、自乱阵脚。 “你可快点啊，别一泡又一小时。”杨母转身刚走了几步，又回头补充了句，“对了，你潘阿姨家的孩子也放寒假了，说是到了高中成绩下滑得厉害，晚上想请你吃顿饭，聊聊高中学习经验。” “他不是牛逼得很吗？上次见他还说什么到了高中排名靠前的女孩子肯定就不行了，到时候必然是他的天下。都一统江山了哪需要我这种女流之辈给什么经验。”杨岚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她每次回家，都会有什么叔叔什么阿姨排队请她吃饭跟孩子聊学习，好像跟她吃顿饭就能涨成绩似的，但若是她真聊起来，会发现他们的孩子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不仅不知道自己不会什么，连自己会什么都不甚了解，还眼巴巴地看着她，指望她能交出什么武林秘籍让他们一步登天。杨岚每当这种时候都会失去交流的欲望，既然他们对自己的人生都不负责，那么她一个不相干的人又何必多操闲心？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你也计较？”杨母显然很不满杨岚的态度，好像潘阿姨的儿子成绩上不去全是杨岚的错，“你潘阿姨跟我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她儿子，就相当于你半个亲弟弟，让你讲两句经验怎么了？” “知道啦。”杨岚敷衍道，心想大不了到时候说几句正确的废话。 杨母听她应允，离开前还不完催促一句，“快洗。” 周凯松了口气，赶紧起身准备去淋浴好好冲个澡。 “一会儿我下楼做饭，在厨房拖住我妈，你就去楼上最里面那间房间。”杨岚谨慎地部署着计划，搞得跟谍战片似的，也跟着他从浴缸里站起来，“浴巾只有一条，来不及去拿了，所以我用浴巾，你直接上楼。” “宝贝，你是要我在你家裸奔吗？”周凯这辈子都没这么羞耻过。 “那我怎么会知道我妈中午回来嘛……你就委屈委屈咯。”杨岚贴着他健美的裸体，又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缓慢抬头的阴茎，贪恋地抚摸过饱涨的精囊，“你到我卧室就钻进被窝等我，乖乖的，等我妈去上班了，我让你尝尝我做鱼的手艺！” 周凯气结，又被她一顿撩拨，索性反手捂住她的嘴，单手抬起她一条腿，按在墙上直接后入，将勃起的阴茎肏进了她的湿穴里。 70 杨岚被他粗暴进入时，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弓，随着他有力的肏弄而蓄势待发。这个姿势令她感到周凯特霸道，很像她小时候看的那种霸总文里套路式的虐恋情景，还得配一句男主角的经典台词——“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玩物而已！” 花洒淋下温水，在她凝白丰腴的臀肉上缀成细珠，随着被肉棒肏弄时的抖动溅起，与水柱相击，碎成空气中的漂浮的水汽。周凯被眼前美妙的景象迷住，亢奋地抱着她越肏越深，肉体拍打声响亮而密集。 “呜……嗯……周……周凯，慢点儿，啊……嗯……快要高潮了，别，想要你多肏一会儿再……啊啊啊……”杨岚双腿忽然猛地一颤，穴肉夹紧肉棒激烈地痉挛颤抖，下一秒便感到自己的蜜穴里被持续射入了的一股股精液。她忽地想起自己摸过周凯的精囊，沉甸甸的，肯定足以把她窄小的蜜穴灌满热精。 周凯揉着她的奶子吻她，又掰开她柔软的臀峰欣赏她被射得一片狼籍的蜜穴，满意地低声道：“再慢点儿你妈又该上来催你了。” “好舒服……嗯……”杨岚软在他怀里，小穴含着白浊精液一抽一颤地痉挛着，再开口时平添几分媚态，“太爽了……你好猛哦，想养你一辈子。” “……那你给我买几件衣服呗？”周凯索性也真吃上软饭了，“你总不能真的让我天天躺你床上吧？不定时锻炼的话肌肉会缩水，那你可就没得摸了。” “嘿嘿，你可以给我表演裸体俯卧撑给我看嘛……”杨岚已经开始想象他裸体运动时肌肉绷紧又放松的美妙性感场景。 “……”周凯意识到自己完全高估了这个女人的下限。 “好了好了，给你买给你买！”杨岚妥协，语气宠溺，踮脚在他生气抿嘴挤出的酒窝上亲了一口，“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只能给你买淘宝货，你平时穿那些我买高仿都能买破产，到时候你别买了不穿啊。” “不用不用，能穿就行。”周凯其实以前特讲究，一道褶皱不合心意都绝对不穿，现在他算知道了何谓“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当然，前提是杨岚喂或者杨岚买。 “我先去给你做饭了哦。”杨岚虽这般说，却抱着他舍不得松手，用饱满圆润的奶子在他胸口蹭着，“你乖乖去我卧室等我。” “知道了。”周凯无奈地笑着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好了好了，你再这样我又硬了。” “嗯嗯……”杨岚用花洒冲洗了一下被射满了精液的蜜穴，裹了浴巾下楼。 周凯接着冲了个澡，用挂在洗手池边的毛巾擦干了身体，又按照她的安排，找准时机上楼。 当周凯安全顺利地抵达杨岚卧室门口的时候，他以为今天的糗事就此完结了，之后就是躺在她床上等待美人羊入虎口，夜夜销魂，尽情肏她一整晚再美美地抱着她睡到日上叁竿。 然而，杨岚卧室的门，是锁着的。 周凯再次沉默了。 鲁迅先生曾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于是杨岚在厨房切葱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一声捶门的巨响自二楼一角传来。 71 杨岚有一个很显着的特点，就是脑子反应贼快——这点倒不是因为她最聪明，事实上她认识很多大佬反应甚至比她迟钝得多，这主要是源自她爱显摆、穷嘚瑟养成的坏习惯。小时候上课，常常老师在黑板上题刚写完，杨岚就踌躇满志地开始在下面报答案，搞得一堂课毫无悬念；老师刚开口说了半句话，杨岚就洋洋得意地接下半句，说老师的话，让老师无话可说，导致老师常常失去传道授业解惑的激情，以至于后来杨岚在课堂上公然拿出Kindle看小说都没人管——您只要安安静静别打扰我讲课就好。 于是，在楼上突发状况的0.01秒内，杨岚便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拍，作认错状：“妈，我带回来的书太多又歪了，我下次一定记得码好放在书橱里！” 杨母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动静，就已经被杨岚的话勾起了从她七岁一直数落到十九岁的欲望，“你说你这孩子，从小学开始，看完书就不知道往回放，一摞摞得比你个头都高，还不摞稳，一不留神‘哐哐哐’地倒！我跟你爸因为这事儿半夜吓醒多少回？你现在多大了？啊？十九了！成年人了！还M大的高材生呢！一点小事都不长记性！” “我这就上去看看！听着动静有点大，别是把鱼缸给砸了。”杨岚唯唯诺诺，说着就已经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叁步并作两步爬上了楼。 周凯此时面色晦暗，手足无措——走也走不了，裸体干站着又怕给人看到，蹲下又显得太怂包了。 于是杨岚抵达二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周凯垂头丧气面壁思过一样站在墙角，像是在受什么变态的体罚。 “咋了？难道是门打不开？”杨岚憋着笑拧了拧门把手，“哎哟我真服了，我妈没事儿给我锁什么门呢！我屋里又没啥值钱的玩意儿！我这一时半会儿忘记钥匙搁哪儿了，但问钥匙的话我刚刚扯的谎就穿帮了，你先在这个房间坐着等会儿哈，反正也不冷，等我妈走了万事大吉。” 杨岚‘叽里呱啦’一顿吐槽就拽过周凯往旁边的房间一推，“咔嚓”一声把门带上，又立刻风风火火地下楼干活去了，全程周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开口说。 “怎么样啊？”杨母擦了把手从厨房里探出头，往楼上望了一眼，没瞧出什么端倪。 “没事儿！”杨岚心安理得地大手一挥。 周凯独自伫立在暖洋洋的房间里，莫名感觉似有瑟瑟寒风自脚边吹过，卷起几片凋零的落叶。他从小到大，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以前去女友家更是跟皇帝临幸妃嫔有一拼，哪遭受过这种“非人”的待遇？然而他偏偏又因为她的逞性妄为而萌生出一种奇特的新鲜刺激感，因为他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又会用什么啼笑皆非的解决方案巧妙化解。 然而，当周凯转过身看向屋内的时候，再次彻底僵住——这屋看着像是杨岚的储物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橱柜，堆满了她从小到大买过的BJD娃娃，有些因为廉价而粗制滥造，邪神似的，还有一些被杨岚化了很诡异的妆，面目狰狞。上百个被杨岚打扮得奇形怪状的树脂美少女面对周凯的裸体露出各式诡谲的微笑，瞬间触发了恐怖谷效应，给周小少爷未经风雨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令他身临其境般地感到自己如同误入了《鬼娃回魂》或者《安娜贝尔》的片场之中。 72 杨岚吃完饭送走母亲，又翻箱倒柜找到钥匙，最终把一丝不挂的周凯领到自己卧室的时候，明显感觉他情绪十分低落。 “怎么啦？”杨岚兴高采烈地把他扑倒在自己柔软的床中，叉开腿跨坐在他身上，语气像哄小朋友似的，“宝宝是不是饿了？” “没胃口。”周凯偏过头去，没好气地说。 周凯的侧脸堪比建模，微凸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衬着深邃的桃花眼构成浓颜系的鲜明轮廓，淡色薄唇和清晰流畅的下颌骨又勾勒出几分相宜的冷清，杨岚常常感觉他长得跟橙光游戏的男性立绘似的，就是那种皮肤自带磨皮效果又整体帅得有点假的画风。 “怎么了？”杨岚趁机吻在他的下巴与脖颈，肆无忌惮地在他性感健美的裸体上摸了一会儿，立马就感觉他粗壮的阴茎在她身体底下起了反应，不由促狭一笑，“呵呵，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你……”周凯即便没读过什么土味霸总文学也能隐隐感到杨岚抢了自己的台词。 “我说，就你这……一天能硬十次八次的性欲，有性瘾一样，要是没跟我回家，真能忍住不碰女人？”杨岚趴在他身上，舒舒服服地用刚刚泛湿的蜜穴蹭他勃起的性器。 “……我不知道。”周凯其实很想说“不会”，但他是真的不知道。 大多数时候真话刺耳，是因为人的本能就是一刀切地美化或者丑化，而真话往往模棱两可。思考和直面总归令人痛苦，但这世上大部分问题的标准答案就是不知道。 “但我不想，所以我干脆不给自己机会。”周凯蹙眉补充道，“好像我从小就没学会要怎么控制自己的欲望，也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欲望需要节制。我想拥有什么，轻而易举就能拥有，但拥有了也未必快乐，放纵之后常常也不会满足。” 杨岚反倒笑了：“你好菜啊。” 她笑的时候眼睛会眯成月牙状，像一轮捞不到的皎月倒映在他的心口。 周凯心跳一顿，难以自持地挺腰，在她湿淋淋的蜜穴上磨蹭出更多淫水。 “岚岚，你管管我吧，好不好？”他伸出手臂抱她，将她柔软的睡裙撩起，摸上她圆润柔软的臀。 杨岚很不解风情地又咧嘴笑了，摇了摇头道：“我要是管你，之后你跑去别的女人那儿可就有说道的了，啊那个谁谁谁，管我管得太严了，疯婆子似的，受不了。” 周凯面露不豫，一用力翻身将她压在床上，抓着她丰满的奶子霸占似的揉捏，“我才不会。” “给你科普点儿常识，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是狗，过程漫长而复杂，历经了数千年，从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时代，之后才有了我们现在所认为的家犬，”杨岚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所以我有什么理由认为我能在有生之年驯服一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就单凭我魅惑众生一代妖姬令男人神魂颠倒的玛丽苏美貌吗？这或许确实是很多女人的幻想，所以她们的价值体系就建立在……能不能被男人爱，或者野心大一点儿的，则是能不能把很多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很遗憾这和《少妇白洁》里的意淫也没什么本质区别。当然意淫一下也没什么，或许还有益于身心健康，若是当真就是笑话了。” “既然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信，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周凯突然诡异地燃起了一股多读书的斗志，不为别的，就为跟杨岚battle的时候能有素材引用。 “反正连赵景辉那种看着老实巴交又穷又土的男人也是会劈腿的，与其因噎废食，不如及时行乐嘛。交上你的体检报告，一切好说。”杨岚圈住他的脖颈，“话也不说死，如果你真的能守住自己夸下海口的鹅珠，那我算你赢。” 周凯忽然也因为杨岚的诚实感受到了同样的刺耳。他一时也不知难受在哪，但他清楚自己根本不想要这样的自由。胸口莫名有失控的下坠感，他本能地拉开她的腿挺身进入她的身体，迫切地占有她。 73 杨岚的床原本很大，但她平时只睡半边儿，另一边儿会铺一大堆历史古籍类杂书，供她睡前翻牌子临幸。然而现在一个体格健壮的大男人挤上床来，空间自然狭小了不少，但也因为这样，两个人纠缠得愈发紧密无间。 “嗯……”杨岚敞开着双腿，蜜穴全无遮掩，任由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挺着粗硬的肉棒自上而下地肏弄，快速抽插带出的淫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后穴和臀肉。 在自己卧室做爱总归要比在酒店自在许多，杨岚没多久便又被肏得欲仙欲死，在他怀里辗转娇吟。周凯此时身上全是她沐浴剂的西柚甜味儿，却难以掩盖他身体最原始的荷尔蒙气息。杨岚以前一直误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周凯惯用的香水味，此时此刻她突然意识到不是，她喜欢的就是周凯身体的味道，每一次翻腾亲昵时的呼吸交织，每一次被他裹入怀中的热吻纠缠，低喘鼻息间皆是男女性交时最天然的催情剂弥漫。周凯的躯体是年轻的，矫健的，美的，是被长期的养尊处优打磨成的，盛满了活力和旺盛的性欲，像一柄烧得滚烫的刀，轻易剖开她高傲的、冷漠的、拧巴的外壳，将她藏匿着的少女心捧出亲吻。杨岚常常会有点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在翻云覆雨中溺死在愈发高涨的性欲里，却又被他暧昧调情的吮吻爱抚引诱得神魂颠倒，任由野蛮壮硕的阴茎在自己脆弱敏感的小嫩穴里尽情猛肏。 “嗯——”杨岚在他身下浑然忘我地将双腿张得更开了一些，似是在邀请他肏得更深，“好喜欢……” “喜欢我么？”周凯密密地吻在她光洁修长颈子。 “嗯……”杨岚紧紧抱住他，乖乖点头。 周凯感觉自己胸口立刻被填满了，五指插入她柔顺的长发轻轻地揉着，低头轻咬她柔软的耳垂，“那岚岚管着我，别让我被别的女人勾引走好不好？” “你妈都管不了你。”杨岚被他咬得酥酥痒痒的，耳朵轻易红了大半。 “我听你的话，岚岚说什么我都听，嗯？”周凯沉声说完，挺腰肏入蜜穴深处，跟她更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做岚岚的乖男人，好不好？” “啊……好嘛好嘛。”杨岚感觉整个人都被他肏软了，连语调都嗲得不像样子。 “嗯。”周凯满足极了，然而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而满足——他甚至感觉自己此刻像一条被驯化了的狗，终于被粗心大意的主人同意拴了一条漂亮的链子，于是再也不用担心走丢了。这样的比喻让受惯了吹捧与宠爱的周小少爷产生了难忍的屈辱，同时又伴随着一种奇妙的归属感，诱惑着他低头。这般想着，他内心忽地腾起莫名的慌张，生怕被聪明刻薄的她看透了自己心底没出息的念头，因为他很清楚杨岚喜欢那种霸道的，高高在上的，游刃有余的，游戏人间的甚至有点渣的调调，杨岚不会喜欢一条狗。 “啊呀……嗯……你好会哦……嗯……又要到了……”杨岚一向粗枝大叶得很，哪里会留意到周凯变幻莫测的眼神，只听着粗大凶猛的肉棒“咕叽咕叽”肏穴的水声刺激又羞人，然后兴奋不已地紧拥着他高潮了。 74 杨岚不知不觉又跟周凯在床上做爱做了一下午，洗完澡看到妈妈叮嘱的微信才能猛地记起晚上还要跟一堆叔叔阿姨吃饭聊学习。 “能不能不去啊！”杨岚蜷在周凯怀里闷闷不乐地大喊。 “你可真是业务繁忙，跟领导人会晤似的。”周凯看着她微信的聊天界面笑，随手拨了拨她额角凌乱的长发。 “对了，我去给你把鱼肉用微波炉加热一下。”杨岚说着回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亲，“你好像从昨天到现在就吃了一碗泡面，呜呜心疼！” “咳……我自己去热吧。”周凯起身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衣服，并且他也没用过微波炉。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杨岚看着他尴尬的样子笑得歪倒在床上，好一会儿才起身把他按回原处，“你好好歇着吧！晚上回来给你买衣服！” 杨岚穿好衣服去给周凯热鱼肉，又给他热了一碗米饭一碗番茄蛋花汤，全折腾好的时候已经离出门的时间只剩一刻钟，而她爸妈的车早就停在楼下好一阵了。 为了避免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上楼催她撞见些什么不该看到的，杨岚手脚麻利地换了身衣服，抓了手机就冲向楼下。 周凯和杨岚有一个很想似的习惯，那就是从来都不喜欢给手机带外壳，而他们两个的手机又同是海军蓝的iPhone12 pro max，于是杨岚坐在车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拿了周凯的手机。 周凯（杨岚）：我拿错手机了…… 发完微信杨岚才想起来周凯不知道自己手机的解锁密码，便接着把密码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杨岚（周凯）：没事，问题不大。 周凯（杨岚）：你手机里没什么我不能看的吧？相册没有什么前女友的性爱照片之类的东西吧？ 杨岚（周凯）：…… 杨岚（周凯）：随便用。 周凯（杨岚）：嗯嗯！你乖乖吃饭等我回来哦！ “除了你潘阿姨，还有你黎南哥哥一家也来了，到时候可礼貌点儿，别一直低头玩手机，别人问你什么都认真回答，听到了吗？”杨母从后视镜瞄了一眼上车后一直在聊微信的杨岚，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哎呀，知道啦。又不是第一年聚了，我还不熟练吗？”杨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甚至能脑补出他们的开场白和寒暄词—— “哟，岚岚啊，又漂亮了，女大十八变！” “M大高材生回来啦！成大姑娘了！” “这是你杨岚姐姐，当年的市理科状元，一会儿可要跟她好好交流！” “以后什么打算啊？找什么工作？女孩子还是考公务员吧，稳定！” …… 晚餐的地点定在K市最大的火锅店，包间的门一推开，首先就是潘阿姨热情的声音：“哟，岚岚啊，又漂亮了，女大十八变！” 杨岚礼貌地把嘴角向上提一个僵硬的弧度，紧接着便听到旁边略微面生的叔叔领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语气严肃道：“这是你杨岚姐姐，当年的市理科状元，一会儿可要跟她好好交流！” “你好啊。”杨岚保持微笑，朝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75 杨岚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这样几家人假模假样互相恭维实则暗中攀比的场合，不仅仅是因为浪费时间，更是源自那些站在“为你好”的角度指点江山的话题。 比如杨岚想读博这事儿，好像所有人都急着插一嘴意见—— “博士毕业都多大了，过了二十五了！” “读什么博士？物理博士，哎哟小姑娘读博还是这种专业以后哪个男生敢娶？” “为什么要读博士？M大本科毕业直接工作，工作经验最重要！有名校学历加持，早点多赚钱给你爸妈换辆好车！” “我觉得读博士好，现在企业都喜欢引进高学历人才！学历越高起薪越高！” …… 无论他们作为不懂物理也没做过科研的人给出什么样的意见，只要杨岚的回应是否定的，他们就会得出一个结论“读书读傻了，书不是这么读的”。 人一旦告别考试后，一切便都没了标准答案作为参照，于是很容易失去自我认知的参考系，又由于心理层面的自我保护机制，多数人会倾向于把别人与自己不同的答案认定为错误的，甚至是愚蠢的——他们从来不会反思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当初他们连出题人的想法都捉摸不透，为什么会有信心认为自己工作后做了几年ppt就比杨岚更能揣度人心？他们连基础的课本都读不好，为什么会有信心认为自己比杨岚更懂“书该怎么读”？没有人会思考这些，因为工作后形成的大圈子造就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信息茧房，每个人周围都是水准差不多的人，认可着相似的道理，信奉着同一套逻辑，而当他们遇到杨岚这样“思想不在正轨”的人，又由于出生在同一个城市，便想当然地站在自己的视角上替杨岚思考问题，还沾沾自喜地认定自己相当古道热肠。 然而，如果杨岚大胆表示自己并不认可他们的想法，他们又会痛心疾首地开始说“不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接受别人的意见”——他们从未想过，杨岚有杨岚的世界，杨岚所在的世界规则确实和他们不同，且杨岚的世界里也不止杨岚一个人。他们会因为杨岚和自己所在的世界格格不入而把杨岚直接归类为“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奇葩”，并进一步殊途同归地得出结论“读书读傻了，书不能这么读的”——这套行为模式更像是他们的一种自我安慰，比如坚信更机敏聪明的人未必过上更清醒、更有意义的人生，再比如认定更学识渊博的人未必过得更幸福美满。当然，确实未必，至少世俗意义上未必。 杨岚敷衍着附和了几句，便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发呆，杨母似乎见不得她闲着，拽了拽她的衣袖给她介绍：“这是你思明哥哥，刚考上L大的mpacc，以后都在M市你俩要多联络感情。” 杨岚瞄一眼杨母的脸色，知母莫若女，她轻易地便在杨母脸上读出了撮合他们两人的意思。为了避免无意义的话题继续，杨岚直接不客气地阴阳怪气了一句：“我听说L大的会计专硕学费十五六万还不安排住宿？你可真有钱……” 赵思明其实本来也是在M市工作了两年想刷个名校硕士学历才辞职考了L大的全日制专硕，按理说能顺利录取也是挺高兴一事儿，结果被杨岚漫不经心嘲讽了一嘴直接脸都绿了。 杨母暗暗掐了一把杨岚的大腿，堆了一脸笑救场：“这孩子读书读傻了，说话不过脑子。” “没事没事，年纪还小。”赵思明不显山不露水，淡淡一笑，“我堂弟也在M大上学，也是大二，一样的脾气，跟你一样，也是K市一中毕业的。” “该不会是赵景辉吧？”K市一中考上M大的本就没几个人，于是杨岚一下子就想起了夏娴的渣男前男友。 “你们认识？”赵思明并不惊讶。 “呵呵，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杨岚忍无可忍地起身。 76 杨岚迫不得已躲在卫生间透气。 虽然在卫生间透气这种行为本身好像就带了点腌臢味道，但杨岚坚信此处亦好过在餐桌上对着“咕咚咕咚”的涮锅窒息。 吸顶灯老旧，灯光呈暗黄色，厕所常用的檀香味熏香混着些许劣质烟味四散，隔间内有女人不断地呕出污秽，楼下几名醉鬼推推搡搡，含混不清地嚷嚷着几句听不甚清的方言。 杨岚忽然感觉自己悬浮于半空中的生活就在此刻落地，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百态——湍濑急流，泥沙俱下。 她重新掏出手机，憋了一肚子火准备跟夏娴吐槽，顺便再聊聊赵思明，划开屏幕输错密码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自己拿的是周凯的手机。她烦躁地吁了口气，点开微博随便刷了两下，便在热搜尾巴上看到了“夏天的弦”四个字。 杨岚瞬间感到自己虚无的生活又飘成了空中花园——不仅自己的男朋友隔叁差五常驻八卦热搜，如今连自己的闺蜜都不甘其后。 杨岚心怀好奇点进去吃瓜，发现又是屡见不鲜的融梗抄袭事件，瓜的大体内容就是夏娴长期被一个笔名叫比邻星的作者融梗抄文风——夏娴写网文时间不长，仍然处于跟网站风格的磨合摸索阶段，只有几篇文小红，但比邻星巧妙地融合了她所有的红文元素之后搞了一个大杂烩又精准剖开了夏娴不那么大众的部分，于是成功爆红了。这个行为说是抄袭肯定无法盖棺定论，因为故事走向全然不同，但夏娴的一些粉丝却被恶心坏了，于是借着这位比邻星后续营销的热度撕逼撕上了热搜。 夏娴一直没有回应这件事，因为她不屑。在夏娴的价值观里，虽然抄袭融梗是违法的、可耻的，但她的高傲让她形成了一个逻辑——“东施效颦如果效成功了，那必然是我西施的失败”。其实她也知道不少全职写手每天练习写网文的方法就是辛辛苦苦拆解红文，学习所谓的红文元素和节奏铺陈，这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只是在夏娴看来这完全是浪费生命的举动，就像反复咀嚼别人吐出来的饭渣，她很难容忍自己跟这样的人去计较嚼了几次饭渣的问题。 本来夏娴不回应，这事儿隔天热度也就过去了，但是这位比邻星有着一大波脑残粉丝，专门跑到夏娴的微博刷存在感，骂她“糊咖蹭热度”，并且分析了她的小说进行咬文嚼字式的批判。其实对于这种行为夏娴倒也不会感觉很生气，她只感到非常同情，一种对于智力水平的同情，因为她能感受到这位比邻星的粉丝是真情实感认为他们家大大没抄袭没借鉴，甚至坚信他们家大大文笔那么好没必要抄袭借鉴一个新人，说抄袭融梗的都是见不得别人红的酸鸡——这点和其他支持比邻星的读者有着本质的不同，很多读者其实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才不管什么同质化、原创性，只希望代餐越多越好罢了，反正他们也是无聊看文爽爽，没必要当什么正义裁判。 “事情发酵到现在，我只庆幸一件事，那就是虽然阅读门槛令我损失了不少受众成为了糊咖，但也成功筛选了读者群体的智商。”——夏娴最终作出了这样的回应。 杨岚在卫生间捧着手机笑得直跺脚，一激动就给夏娴点了个赞——此时的她已经沉浸在吃瓜的乐趣中，完全忘了自己在用周凯的手机刷微博。 于是热搜很快进一步发酵，变成了“夏天的弦 周凯”。 77 杨岚并没有看到冉冉升起的热搜，因为刷完微博后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我闺蜜好酷，不愧是我闺蜜”的情绪中自我陶醉、不能自拔。 其实杨岚一直不敢看夏娴写的小说，因为她很害怕看到夏娴用她灵气逼人的生花妙笔写一些内核浅薄粗陋的意淫工具书，虽然杨岚本人也很热衷意淫，但在她心里夏娴就应该曲高和寡，不然都对不起她这些年被夏娴含沙射影、口吐珠玑的那些憋屈。 当然，哪怕夏娴再怎么往通俗里折腾，杨岚也不认为普通人真的能站在夏娴思考问题的角度进行阅读——在夏娴张嘴cultural relativism（文化相对主义）闭嘴anticonventionalism（反约定主义）的长期荼毒下，杨岚早就不再试图去搞懂她平时都在瞎琢磨些什么，而当杨岚这种自认为理解能力出类拔萃的人都放弃搞懂什么的时候，从统计学的角度来讲，普罗大众通常只能徘徊在“自以为搞懂了”和“你别装逼”之间。或许这也是写小说和其他事情不同的地方，它不会像数学或者物理一样存在降维打击的情况——你绝对不能写低于大众平均口味的东西，会被认为是脑残，同样，你也不能写高于大众口味太多的东西，会被认为是奇葩，你要写略高于大众平均水准的东西，才有可能被广泛认可和传播。哪怕夏娴再怎么明白自己得烙饼，也很难不产生一种思想境界层面的“何不食肉糜”——“真正拥有什么”和“幻想自己拥有什么”毕竟是两回事，虽然二者很容易共情成一码事，而当后者代入前者的视角，很难不产生一种错位与愤慨——“你怎么可以不在意？你是不是恋爱脑才认为这不重要？”杨岚坚信夏娴的矛盾不仅仅是她自身价值观与自身行为的矛盾，更是自身世界观难以真正融入到“大多数”中的矛盾，而无论哪个矛盾，显然都是不可磨合的。 杨岚一顿剖析猛如虎，但当她用删删文学城账户里仅有的一点余额购买了夏娴在金榜尾巴上的小说后，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夏娴玩弄文字的水平——以杨岚的定式思维，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夏娴这种人能写出这么正宗的删删文学城味儿的小言。杨岚匆匆看了个开头，立马一拍大腿心道“嗐，这玩意儿我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又是什么高干子弟捧女明星的老套路，十几年前如此，十几年后依旧如此。然而就在杨岚津津有味读了十几章之后，她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似曾相识，随着故事的展开，萦绕在她心头的诡异感逐渐拨开迷雾——夏娴这男主tm是照着周凯写的吧？ 与此同时，热搜的另一名主角也不知道自己又成了微博上的瓜，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杨岚的微信上。 其实周凯一开始完全没有翻看杨岚微信的意思，一方面他认为这种行为很没品，另一方面他也对杨岚足够信任，然而好巧不巧，恰恰就在他回杨岚微信的那几分钟，有人在微信上跟杨岚表白了。 78 周凯虽然并不认可自己是个渣男这种结论，但他知道自己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男人。 事实上，周凯压根儿就不认为这世界上存在什么好男人，所谓“好男人”只不过是被女性自我催眠构建出来的异次元生物——对于男人而言，要么是因为穷、蠢、丑、嘴笨等显而易见的缘由而攀不上当高端渣男的门槛，要么是因为忙碌、疲惫、圈子窄、压抑焦虑等客观因素而被剥夺了放纵欲望的条件，否则都会变成海王。周凯的社交圈子里比他渣比他海的男人多得是，还有一部分游走在犯罪边缘疯狂试探，当然，贺旻斐是个例外，但他“例外”当然也不是因为女人或者爱情，而仅仅是源于他对于自我掌控感的变态追求。所以周凯其实也有一套和杨岚类似的逆向逻辑：那些表面上专一、老实的男人大都活得失败，真让他们也过上和自己一样能够随心所欲、纵情声色的人生，他们肯定渣得比自己彻底多了，而且也并不是所有活得失败的男人都老实专一，还有一部分会沦为低端渣男，是最彻底的低级动物。 但周凯一直坚信杨岚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女孩”。 不仅如此，杨岚这个人就是周凯心里“好女孩”的标杆本杆——优秀，努力，聪明，率真，颜值抗得起卸妆，全身也没有哪儿是动过刀打过针的，能在床上一本正经跟他谈理想聊追求，也能骚浪求肏让他爽翻天，刻薄起来令他涕泗横流，逗比的时候又堪比喜剧演员，跟她相处不会拘谨无趣，也不用虚与委蛇，然而就这么一个在周凯眼里接近完美又罕有的宝贝，居然在这世界上存活了十九年只正儿八经喜欢过他一个男人，甚至连怎么接吻都是他教的，周凯光想想这点都觉得自己要颅内高潮了。 所以在周凯的视角，杨岚是他的心头肉，而他自己这么个“坏男人”不能欺负人家“好女孩”，他甚至因此产生了奇特的补偿心理，以至于他对杨岚的容忍几乎是无限度的。 然而，这一切的“顺理成章”都在微信里杨岚备注是刘宇言的男人表白后，演变成奔腾而迅猛的湍流，遽然被神出鬼没的暗礁划出一条口子。 刘宇言的告白郑重认真，一板一眼作报告似的，从他们一起长大的细节再到每一个心动时刻，事无巨细，和周凯当时跟杨岚确定关系时简简单单的对白天壤之别。 周凯起初还坚信是刘宇言不过是一厢情愿，但当周凯开始翻阅二人往日的聊天记录，心便开始一点点下沉，最终跌入谷底。他发现杨岚不仅没有跟刘宇言提过自己交了男朋友的事，甚至言辞间比跟他聊天时还要亲密自然。周凯翻了几百条聊天记录都没看到杨岚有半个字提及他这个每天跟她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所谓男友，于是他忍不住把自己代入了一下刘宇言的视角，甚至感觉表白成功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刘宇言不久又发来几张照片，是杨岚高叁那一年跟他频繁的书信往来，他每一封都保存完好。信纸就是很普通的印着M大字眼的信纸，在杨岚以考M大为目标的岁月里，连带有M大校辉的纸张都显得金光闪闪。每封信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学妹加油，我在M大等你”。 周凯看得胸口泛酸，又克制不住自己深究的欲望，在他看来，这比杨岚常常拿来奚落他的所谓“与前女友的性爱照片”要更加出格。 从书信内容和聊天记录里周凯得知，刘宇言比杨岚高一级，也是K市一中曾经的传奇人物，录取的是M大医学专业3+2+3的本硕博连读项目，叁年结束后要去国外进行两年的进修，所以在这之前跟杨岚摊牌表白了。 79 周凯虽然也就二十岁的年纪，但他早不是什么纯情少男了。女人对付男人那些花样百出的套路他不仅见怪不怪，甚至习以为常，但他此刻是真的分辨不出杨岚到底是不是在养鱼——要说暧昧那是真的暧昧，但要说玩弄别人感情倒也算不上，因为杨岚很多话看上去没什么城府，就小姑娘似的，特实诚。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高端的婊法就是纯真直率，聪明的钓技就是让对方深信你只配当鱼。周凯脊背窜了一阵寒意，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根本不了解杨岚，杨岚对付他的方法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但杨岚面对刘宇言显然又是另一套乖学妹的姿态。 周凯瞎琢磨了半天，最终忍不住点刘宇言的头像进了他的微信朋友圈，发现颜值比之前那个张泽昆要强得多，高高瘦瘦，儒雅随和，跟普通人比算是一个帅哥，但比自己那还是差远了。 瘦得跟个猴儿似的，杨岚这种死颜狗外加女流氓肯定看不上。周凯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沦落到要跟另一个男人比外表来找安慰，一股怒气便自胸口直线攀升至天灵盖。 周凯很想甩脸子走人，但他没有衣服。 犹豫了几秒，周凯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先替杨岚回条微信。 杨岚（周凯）：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刘宇言：你是指周凯？ 周凯忽地心头一热，心想原来只是微信里没提过，自己还是有存在感的。 刘宇言：岚岚，听我的，你别再跟他搅合在一起了。 刘宇言：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估计他玩过多少女人自己都记不得。 刘宇言：他不会跟你认真的，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刘宇言：你还小，不懂男人的本性都是什么样的。 周凯看得怒火中烧，拿着手机继续回怼。 杨岚（周凯）：他是真心爱我的，他会跟我结婚！ 杨岚（周凯）：你懂什么？你又能代表所有男人了？ 杨岚（周凯）：他对我很好！很宠我的！ 刘宇言：你太单纯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刘宇言：也好，我不在的这两年，让他替我照顾你也没什么。 刘宇言：不过你千万别太真情实感，跟他玩玩就好了，我怕你伤心。 刘宇言：等我回来的时候，估计你们俩早就不在一起了。 周凯盯着一行行刺眼的白底黑字只觉怒意勃发，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一连敲错了好几个字母才把句子打全了： 杨岚（周凯）：我们已经上床了！ 刘宇言：岚岚，你也太可爱了。虽然我确实希望跟你上床的人是我，但你现在不喜欢我的话……我也只能等了。你放心，作为一名医学生，人类的身体和性交过程对我而言没那么多附加含义。 刘宇言：但我会一直等你给我一个机会的。 刘宇言：我爱的又不是你的肉体，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刘宇言：这么多年，我也没能遇到过第二个灵魂与智力能够跟我这么契合的女人。 刘宇言：许多女人喜欢说，男人追逐漂亮的皮囊是肤浅的，但如果男人真正开始追逐丰富的灵魂和卓越的智力，她们就更没有机会被爱上了。 刘宇言：可你不一样，在我眼里，你什么都有。 刘宇言：周凯不会懂你的世界的，他除了那点儿男人的生物本能什么都没有。 刘宇言：对了，注意安全。他那么混乱的私生活，很可能会有性病。 …… 周凯这会儿已经气得彻底敲不了字，脑子里漂浮着一大堆弹幕：“你才有性病，你全家都有性病”，“当舔狗还能这么有优越感是疯了吧”，“说得那么好听，还什么都有，不就是小城市凤凰男攀不上比杨岚更优秀的女人吗”…… 80 夏娴完成手头剧本杀的稿子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如释重负地歪倒在床上，举起手机刚刷了一下微博便弹簧似的坐了起来。 热搜发酵了两个小时，她的微博粉丝量从七万出头直接飙升到了六十万，评论转发私信全部爆炸，十几万人都在问她的新文原型是不是周凯本人，小说里面的事儿是不是真的，有多少成分是真的，女主原型是不是她自己。 其实夏娴确实在搜寻素材的时候参考了一点周凯的八卦边角料，毕竟周凯几乎是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最频繁的富二代了，行事作风又十分抓马，照着他写能更贴近公众的幻想，但写小言参考周凯事迹的也不止她一个，所以夏娴当时也没觉得这有什么。然而，问题就出在，周凯本尊居然给她点了个赞，于是一切小说里渲染的细节和细腻的情感都开始变得可疑而暧昧，吃瓜群众纷纷循着蛛丝马迹当起了侦探。 夏娴的第一反应是编辑了一条澄清误会的微博，敲了两行字之后心思一转又删了，换成了圣经里的一句广为流传的话“What has been is what will be, and what has been done is what will be done; there is nothing new under the sun.”至于为什么要发这句话，其实夏娴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这个时候随便发些什么自然会有各路闲人争相替她赋予各种各样的含义，她躺着赚一波热度反正不亏，之后澄清起来也容易——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你们非要瞎联想。 夏娴索性关了手机往书桌上一扔，重新倒回床上，仿佛此刻互联网上沸沸扬扬的议论都与她无关。 其实夏娴以前是一个非常较真儿的人，小学时杨岚暑假玩脱了临开学想抄夏娴的作业，结果夏娴不仅拒绝还要跟她滔滔不绝讲一堆大道理——“我知道你题目都会做，只是没时间了，但这不是作业的问题，也不是你会不会的问题，这是诚信问题，我帮你说一次谎，或许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掩盖，那样我们最后都会成为不诚实的人。” 至于夏娴为什么会逐渐演变成现在这副恨不得时刻把算盘挂在脖子上、凡事利益至上的模样，那必然也是冰冻叁尺非一日之寒。 夏娴自从开始靠写作赚钱，就恨不得自己每一个字都卖出最高价，不然就对不起自己内心的排斥感。夏娴的上铺闵敏常常对此无法理解，因为闵敏混的是同人圈，业余经常写点儿为爱发电的同人文，画点儿自家cp的同人图，被一群圈内小朋友吹捧为文画双修的L大神仙大佬，颇为自满，什么钱不钱的，谈钱没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闵敏抓狂地跟夏娴抱怨说：“我真感觉好多网友特别没礼貌，他们评价一幅图好不好完全可以从主观上讨论自己喜欢不喜欢，为什么非得居高临下评价我是不是进步了？我老师都不会用这种语气来评价我的水准，而他们甚至都不会画画，怎么就觉得自己能看得出来我是不是进步了？”夏娴淡定地说：“习惯就好，他们至少是夸你进步了，我都经常被批评文笔退步了。”闵敏乐坏了：“那你不觉得无语吗？”夏娴耸肩：“付钱就好。”闵敏立马感觉自己跟飞升顿悟了似的，灵台清明。 其实夏娴所谓“文笔退步”这件事是她有意为之，因为杀鸡焉用牛刀，但她不认为批评她文笔退步的人是真的能看出她在哪里偷懒了。网文或者往大里说通俗类小说，大众认可的所谓文笔好也无非是多用形容词和修辞以彰显精致，这玩意儿她小时候玩新概念作文的时候就已经玩腻了，那个年代新概念的文风还流行诡谲的比喻，抽象赋予具象或者对动词的灵活运用都能达到令评委眼前一亮的效果。 初中有一段时间夏娴很热衷于波德莱尔的矛盾修辞法，写出来的作文都非常具有冲击力，总是被老师读作范文，后来夏娴高中时再回头看，感觉字里行间的粗陋滥用和标新立异像极了红配绿的滑稽。但这种对文字审美的提高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你没有资本自由创作的时候。 着名作家斯蒂芬金曾有一句名言——“通往地狱的路是副词铺就的”，意思是缩短主角与读者的距离，减少作者强加的主观，而夏娴的编辑会告诉她相反的写作风格，那就是一定不可以简化副词，因为那会稀释你的文笔。夏娴也没有反驳，因为对于她而言搞出一篇貌似文笔精致的小说比绞尽脑汁真正提升文笔要容易太多。 其实夏娴刚开始尝试写小说的时候也写过不同的题材，从科幻到魔幻，从耽美到推理，最终发现还是最土的总裁文受众广，也就是杨岚从小到大给她“安利”过的那些。起初她还会使用国外作家中流行的多线叙事和POV手法，后来她发现这会引发很多误读。有一次她看到一个读者慷慨激昂地在给她写的小说排雷，结果她口中描述的小说从情节走向到人物设定都跟她所写的内容大相径庭，而夏娴从字里行间又能感到那个读者确实很生气，仿佛分分钟都要气哭——这件事令夏娴无法理解但大受震撼，以至于她不得不思考一个很哲学的问题：因为误读了一篇小说而把自己气哭，那么作者到底需不需要为自己不够简单直接的表达方式而承担一部分责任？当然，夏娴最初写文也会习惯性地探讨一下人性和社会，可她后来发现绝大多数人最关心的其实只是“女主是不是处女”，“作者是不是厌女”，并进一步由此作为出发点陷入各种奇奇怪怪的conformation bias来自圆其说，就和那句众所周知的西谚相似——“如果你身上唯一的工具是把锤子，那么你会把所有的问题都看成钉子”。人人都在小学时背过“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可依旧会有很多人在成年后陷入“思而不学但我至少可以用思考出的谬论来敲我看到的钉子”的自作聪明当中。 夏娴就是在这一步一步的后退当中，妥协成了一个“不妨写写周凯得了”的小说作者。 81 杨岚神清气爽地回到桌上，杨母立刻殷勤地给她捞了一勺刚煮好的虾滑。 “那个是你赵阿姨家的妹妹李冉，刚读大一，学校不大好，一会儿你可别乱说话让人家下不来台。”杨母本来觉得杨岚都十九了没必要嘱咐这么明显的事情，但经过刚刚的教训杨母深感杨岚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十八岁以前。赵景辉家徒四壁，但赵思明的家庭背景在K市也算是有钱有权的阶层，结果在杨岚眼里倒不如赵景辉了。 “嗯嗯。”杨岚心不在焉地咬着一口沾了调料的虾滑，被烫得“嘶嘶哈哈”。 隔壁小姑娘好像听到了杨母的话似的，端了红酒起身，径直来找杨岚敬酒。 “学姐，初次见面。”李冉伸出右手，笑得甜美，“一直听人说你很漂亮，还以为是有了学霸滤镜才这么夸，今天一见，发现学姐长得好像国民初恋裴秀智啊！” “噗……你好你好。”杨岚赶紧把嘴里嚼了一半的虾滑吞下去，起身跟她握了握手，“哟，妹妹才是真正的大美女，瞧这盘正条顺的，很受男生欢迎吧？” 其实杨岚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说她长得像秀智了，但她一直都不知道裴秀智是谁，事实上对于韩国女爱豆她都脸盲，就算知道是谁也记不住长啥样，所以她也没有太大兴趣去查。恭维她外表的话她从小到大也没少听，可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她心里早有杆秤，尤其是再翻翻周凯微信里集邮过的各色美女，她就更清醒了。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个自我安慰的逻辑——我没那么好看正好可以过滤掉那些纯粹好色的肤浅追求者，大大减少了人工筛选的成本。至于她为什么筛到最后筛出了周凯，她只能认为这是命运无情的捉弄。 “哪有，全是烂桃花……我也在M市上学，读的是金融。”李冉其实学习也不算差，高考大省考进M市的双非财经类大学热门专业也要不低的成绩，“学姐能给我介绍个M大的男朋友吗？” “啊？”杨岚感觉她聊天的思路跟跳闸似的。 “最好和学姐一样是读物理的，我喜欢理科学霸。”李冉自来熟得很，倒也没尴尬。 “得，你别嫌丑就行……我那些同学天天嚷嚷着找不到女朋友来着。”杨岚说着便拿了手机想让她加个微信，结果点开二维码才忽然想起来这是周凯的手机，她微信新设备登陆还得要手机验证码，于是杨岚登陆了自己的QQ加了她。 “怎么会……我觉得男生好看不好看不重要，外表可以靠健身弥补，但先天的智商是改变不了的，还会影响下一代呢！”李冉公然搞起了歧视，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而且smart is the new sexy！” 这话杨岚听得很不舒服，她一直认为对于智商的崇拜是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慕强择偶机制，这一点人类和地球上大多数生物是没有区别的，都是为了繁衍出更优质的后代而进化出来的行为准则，而抛开慕强带来的冲动，没有足够智商的人其实是无法真正领会到高智商的人到底聪明在哪的——她可能只觉得牛逼，继而生物本能驱使她认定自己想和牛逼的人做爱，但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具体牛逼在哪。只有真正能理解“牛逼在哪”的人，才能感受到生物本能之外的纯粹智商上的性感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文艺作品体现一个主角高智商最常用的方法都是展现记忆力、预知力以及反应速度，因为这是最表面也是最符合烙饼定律的特征，真正写实地展现一个高智商的男人那或许不仅会被认为没有魅力，还会被骂成傻逼。这就好像把一瓶顶级红酒送给不懂酒的人，他或许会知道这玩意儿很高级，但品不出好在哪。在杨岚的视角来看，李冉的择偶标准最终很可能给她带来一个鸡肋的男朋友，即不能享用他的皮囊，又无法理解他的智商，最后只能靠最底层的生物本能来维系关系。相较而言，杨岚还是认为周凯这种人帅活好会哄人的男友更为实用，毕竟她早就对性感的大脑们日常带来的压力PTSD了。 沉吟片刻后，杨岚还是好心劝了劝：“你千万别有什么名校滤镜，其实在搞对象这事儿上面男的本质都一样。他们很想找女朋友的原因只不过是他们认为自己必须有个女朋友，或者必须有性生活，这是一种炫耀的资本。你要问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那大概率答案是不知道。” “是啊，既然本质都一样，那我为什么不挑基因好一些的，至少能改善后代智商啊。”李冉接话接得贼顺溜。 “行吧，你开心就好。”杨岚笑笑，内心庆幸自己没什么繁殖欲望，也不需要忍受丑陋的皮囊来改善后代智商。 “那就谢谢学姐啦！”李冉举起酒杯爽快地一饮而尽。 “小事。”杨岚巴不得送个美女给她那些饥饿如狼的单身狗哥们儿，借花献佛多好一桩买卖。 李冉开了这么个头之后，其他人也开始陆续来给杨岚敬酒，于是杨岚成功喝高了。 82 杨岚回家的路上就在琢磨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男人都愿意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沉沦堕落。她感觉自己这会儿特懂，全世界没人比她懂，在这件事上她就是懂王。 什么“君王贪宴温柔乡，木门不省摇仓琅”，什么“欢喜地中取醉，温柔乡里为家”，都是她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在经历了一整晚的人声喧阗、鸡同鸭讲、虚伪奉承之后，她依旧能坚强不屈打起精神回家的动力就是：我床上还躺着一个俊美健壮、器大活好的裸男啊……我不能倒下，扶我起来，我还能干他叁百回合。 而此时的周凯已经纠结了一晚上到底要不要跟她吵架。忍住不吵架吧，他就像带着一顶绿帽子摘不下来似的，忒损伤他男人的尊严，他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憋屈？可是吵架吧，万一她一气之下不给自己买衣服该怎么下台？此时周小少爷寄人篱下，平生第一次领会到了啥叫“仰人鼻息”，啥叫“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杨岚醉醺醺地裹着浴巾闯进门的时候，周凯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措施，他决定摆个冷脸以示抗议，但不要开口说过激的话。 可杨岚醉意朦胧、晕头昏脑，哪有心思分辨他什么脸色？周凯只见她把浴巾扯开一扔，跟土匪见着小媳妇似的，掀了被子，一把握住他的阴茎开始撸。 “操……”周凯很屈辱地被她撸了两下就勃起了。 “宝，你性欲好强哦，我喜欢。”杨岚估摸着自己血液中的乙醇浓度已经足以引起共济失调，刚爬上床就直接倒在了他线条性感的裸体上，“你的鸡巴好粗，好长啊……虽然阴毛有点儿扎得痒痒，但我就喜欢浓密的，真性感。” “……”周凯此刻感觉自己跟个深闺怨妇似的，好不容易一肚子委屈等到了在外花天酒地的丈夫回家，还醉得一塌糊涂只惦记着他的肉体，对着他耍酒疯。 “想我了吗？”杨岚好不容易爬起来，压着周凯的肩膀把他按在床上，低头亲了亲他抿紧的薄唇，“你好帅啊，嘿嘿，我要干你一晚上，然后舒舒服服地插着大鸡巴睡觉！” “操！你这是喝了多少！”周凯猝不及防被她呼出的酒精味儿喷了一脸，压低嗓音吼道。 “我酒量千杯不醉，你管我喝了多少？小美人管得还挺宽！”杨岚挑眉一笑，双腿夹住他的胯部扭腰，“你放心，喝多少，老子都能干得动你！” “……”周凯彻底放弃了跟她对线的欲望，并迅速衍生出了另一套想法：算了算了，在情敌那里受了伤害就冲自己的女人发脾气算什么东西？窝囊废才这样！ “宝，你乖，自己进来，我对不准……”杨岚拉着他的大手往自己腿间一塞，“你摸摸，我太湿了，你老滑出去。” 周凯在她蜜穴口蹭了一手的爱液，热热粘粘，又被她一通骚话刺激着神经，阴茎很快也硬得发紧。然而他这会儿还在别扭劲儿上，一点都不想肏她。 “杨岚，你喜欢过刘宇言吗？”周凯手臂一勾把她揽腰抱在怀里，一边给她揉着湿哒哒的小穴一边沉声问道。 83 杨岚刚洗完澡，头发也没吹干，湿漉漉地散在枕头上，洇开小片水渍。 周凯脸色很沉，像压得很低的阴雨天。 “他是我发小啊……”杨岚眼神困惑，讷讷地看着周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提刘宇言。 “青梅竹马？”周凯忽然感觉他们“学长学妹”的称呼都情趣了起来。 杨岚“噗”地笑出来，纤细手臂圈着他的脖子甜声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大醋劲儿啊？我都没问你那些红颜知己，你倒好，连我发小都惦记上了。” “他今晚跟你表白了！”周凯并不给她糊弄过关的机会，趁着酒后吐真言的时机继续审问，目光跟扫描仪似的来来回回，生怕漏掉杨岚某个可疑的细微表情。 “那又怎么了？跟我表白的男生从小到大多到数不过来……宝，你怎么跟那种怀疑老公劈腿的家庭主妇似的。”杨岚揉他的脸，眉眼笑开了花，清了清嗓子开始拿腔拿调，“注意你的人设！你，一定要漫不经心地说，女人，别挑战我的底线！我周少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缺！你以为自己很特别啊？那是你不知道我见过多少……” “杨岚，”周凯打断她情感充沛的戏剧表演，严肃道，“你总是希望我是个渣男，是因为你巴不得我玩玩就滚，对么？” 杨岚迷迷糊糊被他质问的语气惊得愣了愣，忽然特委屈，推了他一把道：“你有病啊？大晚上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 “我也觉得我他妈的有病！操！”周凯被她不耐烦的语气戳得心窝一阵阵发紧发涩，忽然就感觉那些他自以为实实在在拥有的快乐都是一些虚幻泡沫。 “你把自己当什么纯情小作男啊？别逗了好吗……你搞过多少女人，我他妈的还是初恋，你跟我发飙你发得着数吗？自己屁股擦得干净吗？”杨岚轻嗤，“怎么着？我跟你谈个恋爱还得拦着全宇宙的男人别跟我表白是吧？我忙得过来吗？你给我雇几个人一块儿拦？” “我男女关系处理得比你干净多了！”周凯被她噎得只剩这么一句。 “这也不是我要求你的啊，你之前要换微信我不还拦着你？”杨岚理直气壮。 “行，反正你也不在意，早晚得分趁早分了算了！”周凯郁结于心，实在是不上不下得难受，他在女人身上就没这么吃力不讨好过。 杨岚怔了一秒，眼眶立刻泛红，“分了是吧？那你滚啊！” 话音没落，眼泪先落了下来。 “我……”周凯一下子什么火都被浇灭了，“岚岚，我错了，我错了……” “渣男！”杨岚憋着眼泪，一双漂亮的眸子在夜色里亮晶晶地闪烁，“给我滚！哦，没衣服是吧？明天我给你买贵的，当分手费！” 周凯闻言哭笑不得，一把将她重新抱进怀里，柔声安抚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不在乎我。” “说白了你不就是想看我为你哭，我他妈哭了你就不作了是吧？”杨岚气急了，喘着粗气愤然道，“现在我不爽了，你满意了？” “好了好了，我真错了，一会儿给岚岚舔到爽，嗯？”周凯被她抽噎得胸口发闷，抚摸着她光滑的裸背安抚，低头吻在她的眼睑，“不哭了，乖，是我不好。” 杨岚还想接着埋怨，便听房门“咚咚”响了两下，接着便是杨母的声音：“岚岚，喝一杯蜂蜜水再睡。” 周凯动作乍然停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杨母进来看到些什么容易导致心梗的场面。 “妈，我不喝，你那醒酒办法就不科学，蜂蜜水治百病还要医院干嘛？”杨岚没好气地嚷嚷了句。 “你这孩子，这也不科学那也不科学，那我不管你了啊。”杨母听她伶牙俐齿的也就放下心来。 “我没事。”杨岚听着杨母脚步声渐行渐远，把目光重新定在周凯脸上。 84 其实以前周凯见到女人哭哭啼啼的就烦，这种烦倒也不是因为他多么无情无义，他就是纯粹的无法理解、不能共情，他认为自己从头到尾都没亏欠谁什么，凭什么要看这种糟心的苦情戏？ 可是杨岚一哭，他就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满足感，因为他会感觉她还是舍不得他的。她嘴硬还心狠，但本能的生理反应骗不了人。对于周凯而言，杨岚掉的不是眼泪，是他搜寻许久不得果的证据，在乎他的证据。 杨岚不在的时候，周凯把她的卧室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房间里甚至有各类小女孩的玩意儿——花花绿绿的贴纸，少女心的精装笔记本，笔帽是哆啦A梦的中性笔……他意识到杨岚就是在这里一点点长大的，他甚至能想象出十四五岁的杨岚趴在桌子上用功学习的模样，想象她从机灵古怪的小女孩，逐渐成长为雷厉风行的美少女，再进化到偷偷带男人回家，一丝不挂甜蜜地交缠一整个下午。 “你为什么不公开我们的关系？”周凯作为一个情场老手，不会不清楚“不公开”就暗含了一个养鱼的意思。 “我们在一起有必要跟别人汇报吗？”杨岚酒劲儿还在上头，被周凯一出这一出那的搞得头晕，“你能不能行啊大哥……我跟海王谈恋爱不就图海王会撩不作吗？屁大点儿事你至于吗？” “别介，咱俩谁是海王还不一定呢。”周凯也没有多翻她微信，但他大致瞄几眼也能看出杨岚的舔狗不止那么一个。 其实周凯也能理解杨岚这个惊人的人气值，对于读名校的普通中产男生来说，条件太好的女人他们肯定自知高攀不上，而条件太差的又瞧不起，因此，像杨岚这种出身普通又聪明漂亮、给人感觉努把力就能追到手的“中上档女”，实际上要比方方面面都完美却可望不可及的“上档女”更受欢迎。 “你是不是直男癌啊？我跟你谈恋爱就不能有异性朋友了？”杨岚这会儿脑子转不动，性欲倒是被他越抱越高涨，穴里湿湿润润的。 “……”周凯感觉自己拳头都打在棉花上。 “别闹了，我把你公开，隔天就能传我妈耳朵里。”杨岚在他怀里挺着一对儿饱满的奶子享受着他的爱抚，“她要知道咱俩都这样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为什么？”周凯忽然感觉自己在做什么高危运动。 “十八线小城市的人思想多封建啊……”杨岚借着酒劲儿半真半假吓唬他，“玷污十九岁的黄花大闺女，是要被浸猪笼的。” “？？？” “而且我是出了名的乖巧听话……现在被男人闯进自己的卧室，纯洁的小穴被肏了一下午，子宫里被射满了精液，”杨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贞洁都没有了，你说我妈想不想把我们俩绑起来烧死？” “……” 要不是杨岚打了个酒嗝，周凯差点儿都要当真了，毕竟小地方的规矩谁懂呢……富有限制了周凯的想象力。意识到杨岚不过是酒后胡言乱语之后，周凯松了口气，但胸口腾起的偷情的隐秘快感却挥之不去。 85 “那怎么办，不如我们报警吧。”周凯配合她。 “会被妈妈发现的！”杨岚梨花带雨演上瘾了。 “那就……趁我们被烧死之前好好爽爽吧。”周凯笑道，低了头吮她嫩嫩的乳尖，捉住她乱蹬的腿朝两侧分开，温柔地摸了摸她湿润的穴口，“别乱动，让你爽……” 杨岚醺醺然躺在床上看他，眼角的泪痕很快干了：“周凯……你跟你前女友分手的时候，她们会难过吗？” “难受个两天就好了吧……又漂亮又有钱，还怕找不到个男人？”周凯无所谓地说道。 “我可能会难过很久吧。”杨岚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平静地说。 她清醒的时候绝对讲不出这种煽情的话，周凯听了特别受用，心潮澎湃得就像第一次被喜欢的妞表白了似的。 “那就一辈子不要分手就好了。”周凯低头含住她水淋淋的花蕊，品尝她全部摊开在他眼底的欲望。 杨岚被他舔得一羞，脸颊绯红，下意识地蜷了一下双腿，良久才稳住声线。 “可我从来都不喜欢童话故事……小时候读波伏娃，读到作者讽刺说‘女人要获得幸福，必须被爱；为了被爱，必须等待爱情，女人就是睡美人、灰姑娘、白雪公主，就是接受和忍受的那个人，可不论公主还是牧羊女，总是必须漂亮，才能获得爱情和幸福‘，我就觉得我永远不会这样，因为我相信自己就能刀劈巨龙，剑斩恶魔，我根本不需要谁踩着七彩祥云来拯救我。” “谁说不分手就是童话的？”周凯笑着反问，“我也不是什么王子啊。” “你兴致来了可以陪我坐火车，玩家家酒，哪天不开心了，大可以回头去过你金碧辉煌的生活。我们的人生从来都不一样。”夜色和微醺令她莫名带了一种脆弱感，和她平日里铜墙铁壁的武装全然不同，“其实我并不羡慕你拥有的那一切，一点都不。可是我又那么喜欢那一切铸就的你，那么沉迷于一个跟我自己完全不同的故事，并可耻地想成为故事里被爱的那个人。” 她的嗓音绵软而慵懒，在静谧的冬夜里显得异常缱绻。周凯霎时失去了所有语言，心底突然爆发出想要天天把杨岚灌醉的冲动。 其实周凯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在意，内心却也难以免俗地希望女人喜欢的不是他的钱，但如果真的有女人告诉他“我喜欢的不是你的钱”，那么他又会感到虚伪做作和荒谬可笑，毕竟像他这样的浪荡纨绔，若没有金钱的光环就像孔雀没了尾羽。 他一直坚信这么个拧巴的问题是不存在答案的，直到杨岚给了他一个满分的回答。 “我当然爱你，岚岚宝贝儿，我爱你爱得没心情吃喝玩乐，跑来跟你挤这么窄的床。”周凯试探着把她的腿拉开了一些，暴露出腿心紧闭的嫩穴全貌，平时杨岚是不会摆这么羞耻的姿势的，可这会儿她软得眼神都要渗出水来，所以他胆子越来越大。 “嗯……”杨岚轻轻挣扎了一下，便也由着他摆弄了。 “你好美……”周凯兴奋地直起腰，俯视她此刻彻底打开的曼妙裸体，饱满白皙的奶子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浅粉色的乳头微微颤着，腰肢纤细，小腹平坦，浅褐色的阴毛稀稀疏疏地覆盖在阴户，而最私密的小穴却毫无防备地对着他敞开，粉嫩阴唇上沾着点滴爱液，羞涩地轻轻翕动。 周凯怎么都看不够，又推高她的双腿，捏着她圆润的臀峰掰开，将她藏匿在软肉中的后穴拉扯着欣赏了一番。 “嗯……舔舔。”杨岚扭了扭纤腰催促，“要舔舔。” 周凯重新揉上她鼓胀的奶子，很快便感到她敏感的乳头在他掌心逐渐变硬。他满意地低头用舌尖来回扫过她敏感的小阴唇，成功惹来她几声发颤的娇喘。 “好舒服，要一直舔……别停……嗯——”杨岚挺腰把自己的湿穴送至他唇边，任他品尝玩弄，“周凯……好舒服……别停……” 周凯吸吮着阴蒂，中指和食指试探着抵开夹紧的软肉插入穴口，充沛的爱液很快溢出浸湿了他的指根。他凭着记忆摸到了她穴内最敏感的软肉，快速抽插了几下便被她淋了一手温热的蜜水。 ————— 5800珠加更提前发了 下次加更6400珠 以及 我回一下评论： 1.代入不了女主没必要硬看，一篇搞笑娱乐的黄文，硬看没意思。你理解不了她说明你跟她不是一种人，对于这种情况，你应该选择更有代入感的其他小说来阅读，而不是在评论区指点作者说你这个心理描写有问题或者你这个想法不符合逻辑，还有说我写的很多内容和剧情无关的可以不必写的，这难道不是说明你根本没看明白剧情吗…… 2.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3.不要再代真人了……说一百遍。男女主现实中确实都有原型，女主原型小镇做题家海外物理PhD男主原型是比周凯低两个数量级的富叁代做金融也比较有钱，俩人是同学，当然所谓原型也只是借用了人设和价值观，没借用人家恋爱过程否则他们会杀了我（）一篇消遣小说大家差不多明白意思就行，老提国内那几个网红真的丑拒。 86 周凯摸着她润滑透了的穴口，扶着阴茎缓缓磨蹭几下，沾了足够多的爱液之后才温柔地一点点插入进去。 “嗯……周凯……”杨岚舒服地挺臀迎接他的肏入，酥酥麻麻的感觉过电似的自穴口一点点蔓延，“你好粗……撑得我好舒服……周凯……” “嗯？”周凯顶入半截，浅浅抽插了一会儿后感觉她逐渐适应了自己的粗壮，便挺身噗哧一声彻底肏到底。 “啊……好满……顶到最里面了……嗯……”杨岚满足地呻吟了一声，在他怀里红着脸小声说，“我看小黄文里写，第一次被内射就是占有子宫了。 “那岚岚的子宫是我的了。”周凯笑着亲她。 “你要不要试试后面？”杨岚摸索着抱他，“想被你肏……我就剩那里没被占有过了，想要你……” 周凯微微一愣，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傻妞儿，女人没被开发过的话走后门一点都不会爽的，我可舍不得。” “你怎么知道？你跟别人试过？”杨岚想到这点忽然不高兴了。 “没有。”周凯边肏边抱着吻她，“我会感觉肛交带套肏都脏，但我朋友有好这口的……” “哦……”杨岚放下心来，“那你跟我做嘛，好不好？这样我们都是第一次呢！” “不好，你前面都紧得得做足前戏才能肏得顺滑，给你破处那天箍得我发疼。”周凯说完见她不满地蹙眉，转而又宠溺道，“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让你做。” 杨岚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脑海里骤然浮现她看过的几千本耽美小说里受被玩弄后庭的桥段，并代入周凯平日里那张俊美无俦又张狂傲慢的脸，瞬间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那……你后面没让别人做过吧？”杨岚又谨慎地询问。 “你这不废话？”周凯在她的紧穴里肏得爽极了，重重喘息着说，“你这个小流氓不就是有破处的癖好么？老搁那儿问东问西旁、敲侧击地套我话，以为我听不出来？”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杨岚这回是真的爽到了——她感觉自己癖好也是够奇怪的，别人傍上什么富二代男朋友都是买买买，她倒好，一心想夺人家各种第一次，跟有直女癌似的。 “小变态。”周凯狠狠揉了一把她胸前晃动的奶子，撑着她的软腰将她翻了个身，把她饱满白嫩的美臀高高耸起，捏着她滑溜溜的臀肉开始大力后入，“非得折腾我才开心是吧？” 杨岚美滋滋地趴在床上，撅着臀享受一波波快感，爽得哼哼唧唧说不出话。 她迷迷糊糊睡着前也不知道自己被周凯肏得高潮了多少次，半夜起床上了一次厕所，起身时只感觉私处满满都是被射入的精液，结果一回到被窝又被粗圆的龟头顶开穴口肏了进来。 杨岚精疲力尽，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于是她整晚都隐隐约约听到自己耳边萦绕着男人性感低沉的喘息呻吟和激烈的肏穴声，而她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87 早晨被手机闹铃惊醒的时候，杨岚翻了个身，立马感觉全身都像要散架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塌成206块嘎嘣脆的骨头。 周凯倒是神清气爽，伸手替她把闹铃关了，顺便恋恋不舍地揉她软绵绵的奶子：“宝贝儿再睡会吧。” “不是据说……小说里那种……一晚上做爱七八次的描述是……胡扯的吗？”杨岚虚脱了似的咕哝，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自己喝断片儿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记得自己整晚都在被周凯肏，好在他还算知轻重，没给她肏出外伤，至于有没有内伤就不得而知了。 “……我性欲强你也不是不知道。”周凯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低头怜爱地吻她光洁的额头。其实也不怪他毫无节制，毕竟心爱的女人整晚都光着身子被他抱在怀里，自然克制不住地一直想肏，生理层面和心理层面的双重诱惑近在咫尺，任谁能睡得着？ “好可怕，怪不得你以前要找那么多女人……”杨岚有气无力，担心自己又要腰疼了，“男人发情起来跟牲口有什么区别？” “啧……别骂了别骂了，以后只要你一个。”周凯紧紧抱着她，性器蹭过她丰满紧致的圆臀，很快又硬了，“岚岚……” 杨岚刚应了一声，便感觉穴里一阵酥麻流窜，阴道内射入的大量精液被粗壮的阴茎挤出，紧接着就是咕叽咕叽的新一波肏穴。 “嗯……嗯啊……”杨岚睡眼惺忪地就被他又干到了高潮，“周凯，我……啊，好舒服……” “我也是。”周凯被她高潮时泄出的蜜液淋得畅快，肏弄的频率逐渐加快，最终一挺臀抵在她宫颈口射了出来。 “嗯……”杨岚满足地嘤咛一声。 “我给你把桌上的水端过来？”周凯听着她嗓子都叫哑了。 “不用……”杨岚趴在他胸口。 “还是穿件衣服吧……老这样裸体抱着我好像又来感觉了。”周凯揉捏着她的臀，无奈地低声道，“你可真是勾人的小妖精。” “一会儿刷淘宝看看。”杨岚憋不住笑出声来。 “等你快递寄到我已经精尽人亡了。”周凯在她光裸的臀部拍了拍，“先去找一身你爸的衣服给我穿着，然后我们去逛逛商场。” “不想去逛街。”杨岚懒懒地拖长了音调。 “那你想干什么？想被我肏？” “嗯……”杨岚羞涩地点了点头。 “……”周凯无奈地扯了唇角笑笑，翻身将她压在床上接吻，不一会儿又挺着火热的肉棒肏进了穴里。 “啊……你真的好猛，好舒服，好喜欢……”杨岚紧紧拥着他紧实健壮的背，在他身下婉转呻吟。 “我看你性欲也够强的。”周凯有力的手臂一勾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双手玩弄着丰腴的肉臀，用坐莲的姿势接着深肏，爱液混着精液流下床单，性器每每厮磨便发出黏腻又羞人的声响。 “嗯……嗯……”杨岚枕着他的肩膀，澎湃的双乳上下颠簸出迷人的乳浪，“是啊……不然我为什么要看几千本黄书……而且压力越大性欲越强，又不敢买更刺激的小玩具，怕自己玩不转把自己玩废了……” “噗……那咱俩这供需还挺匹配的。”周凯在她耳边沉声笑了好一阵儿。 88 杨岚一直做爱做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舍得松开他，歪倒在床上用饱了么app点外卖。 “你吃馄饨么？”杨岚一边搜索附近的店一边问周凯。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周凯本来想问“好吃么”，但他一想自己都到这地方来了还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你吃什么馅儿的？”杨岚点进她平时很喜欢的吉祥馄饨，“虾仁鲜肉？” “随便。”周凯懒懒地趴在枕头上，说完便摸过手机，用微信给杨岚转了点钱。 杨岚正用满减加红包下了一个28块钱两碗的馄饨外卖订单，刚微信支付完就看到周凯的微信聊天框里出现了一大堆13140元的转账刷屏，多得就跟她们群聊时经常刷着玩的“转账表情包”似的。 “我去……这就是傍大款的感觉么？我是不是得来句谢谢榜一大哥？”杨岚想着反正这段时间钱也是用在他自己身上，便接收了转账，怎料一笔笔合计下来居然接近二十万，“靠……我不就点个外卖，两碗馄饨二十多块，你至于么？” “有没有很霸总？”周凯笑，斜斜瞥她一眼，幽幽地一字一顿道，“别忘了买衣服。” “哦哦哦，放心，我记得！”杨岚笑眯眯说着就打开淘宝，“我还是第一次给男生买衣服呢……” “那我自己买吧，你家具体地址给我。”周凯担心她买完不合身又要换尺码折腾几天，说着就想拿她手机。 “不要嘛，我买！”杨岚这会儿比小时候给娃娃做衣服的劲头还足，死活不给他。 “……”周凯眼看着她搜着搜着就开始跑偏到去看什么“夜店猛男露JJ性感制服”“男士激情诱惑丁字裤”“兔男郎专用尾巴”…… “杨岚你够了……”周凯忍无可忍地伸手给她把奇怪的页面滑走。 “好了好了，我好好给你看。”杨岚边说边搜了几家热门的淘宝男装店，“你这么帅，身材又跟模特似的，肯定穿什么都好看……那还不是随便买！如果不合身那肯定是衣服设计的问题，不是你身体的问题！” “别买错尺码……” “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见过？放一百个心。” “……” 杨岚给他挑了几套简约日系的棉服，又往购物车里添加了几件宽松落肩毛衣和休闲裤，迭了各种促销后，购物车满打满算总额也才几千块。 看到右下角数字都不够他转账的零头，杨岚生平第一次因为这个数字太小而感到不太愉快，因为她再一次猝不及防地意识到两个人是在过至少相差了四个数量级的生活。 “怎么了？”周凯注意到她忽然没了刚开始的兴奋劲儿，正对着屏幕发呆。 “没。”杨岚索性清空了购物车，直接把手机丢给他，“你自己买吧。” 周凯摸不透她突如其来的低落源自何处，拿着手机像接了个手榴弹似的不敢妄动。 “你看我干什么，你买啊。”杨岚凶巴巴地瞪他。 “你要来姨妈了所以喜怒无常是么？”周凯认为自己分析得很是到位，拿过她手机开始刷淘宝，又掀了掀眼皮道，“我没怎么用过淘宝，听说在这上面随便买容易被坑？我先加购物车，一会儿你给我把把关呗。” 杨岚一下子被他“地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逗笑了，“你能不能行？好歹也是M大读经济的先进青年，怎么跟我妈那种老太太似的……每次买东西都要问问我，说怕是假的，怕骗人的，怕被坑。”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周凯摇头感慨，把手机递回给她。 杨岚定睛一看，发现他加购物车的都是什么冬季情侣装，情侣款睡衣，心口拧出的褶皱就被他这么轻而易举地抚平了。 “靠……你拿我微博做了什么？”周凯换回自己的手机玩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微博似乎比以前还热闹。 “啊？”杨岚茫然地抬头，感觉心口涌出一股热流，这股热流又一路向下，最后流到了床单上，这个感觉太过熟悉，于是杨岚光着身子腾跃而起，“啊啊啊——姨妈又流到床单上了。” 外卖小哥就在这个时候按响了门铃。 89 这不是杨岚第一次来姨妈弄得到处都是血。 她每次来姨妈都不怎么痛经，只是血量比其他女生多，以至于很容易酿成尴尬事件，为此还看过一次医生，但医生很敷衍地告诉她是体质问题，血量在正常范围内。用夏娴的话来说，杨岚这个人天生特热血，以至于连来个姨妈都奔腾不息。 不过她对于诸如此类的小事从来都不上心，这个习惯要追溯到她两岁那年读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时候。 杨岚识字早，所以杨母“管孩子”的诀窍就是随便找本足够厚的书扔给她，之后杨岚就能够不哭不闹读很久。每每杨母提起自己的“育儿良方”，其他妈妈无一不怀疑她在吹牛，都像听笑话似的静静看她装逼——这种误解一直持续到杨岚开始上学。作为五岁的孩子，杨岚张嘴就是一通尼采卢梭叔本华，名言警句信手拈来，震惊街坊邻里。不过这个阶段也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夏娴告诉杨岚“中小学生必读书目里的句子没必要挂在嘴边，就像你拥有一百条漂亮的开裆裤也没必要全都穿给别人看”。起初杨岚很不服气，因为她认定这个比喻并不恰当，是夏娴的败笔，直到有一天她一初中同学被某个学长装了文艺逼之后跟她俩秀—— “他真的好浪漫，好有文化。”小女孩闪着星星眼，“他的书桌上有一本博尔赫斯，我翻开读，‘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他忽然很认真地接了一句，‘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啊我的心脏一瞬间都停下了！” “他真的好浪漫，好有文化，”夏娴惟妙惟肖地学她，“他桌上有一本唐诗叁百首，我翻开读，‘春眠不觉晓’，他忽然很认真地接了一句‘处处闻啼鸟’，啊我的心脏一瞬间都停下了！” 杨岚当时笑疯了，因为她很能懂夏娴的意思，虽然她依旧不认为她类比得足够恰当——博尔赫斯这首情诗实在太烂大街了，你可以没读过任何博尔赫斯的作品但不可能没读过这首诗，而当一首情诗耳熟能详的程度跟《春晓》有一拼的时候，再美的意境都难以激起什么波澜。 杨岚就在那一刻充分意识到自己很穷，一种精神上的穷，这种穷让她总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所有家产别在裤腰带上以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贫瘠浅薄的精神穷逼，而这种此地无银叁百两的行为又恰好反过来证明了这一点。 从那天开始，杨岚脑子里仅剩的一句名言谚语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干大事儿的人，不可以拘泥于生活里的细枝末节，脑子里装满琐事的人必然没什么出息，尤其是女生的大姨妈，那就是男女平等的绊脚石，你太在意你就输了。 但就在她当着周凯的面儿，手忙脚乱把卷纸一拉叁米远又扯回来压在沾血的床单上时，还是迅速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我是大傻逼”的屈辱感。 90 “要不，我再给你买包瓜子儿？”她嫌弃地瞟了眼跟尊佛一样躺在床上一根手指都不准备动弹的二世祖，缓缓用手腕卷着染红的卫生纸，又蓦地感觉自己像是在可怜兮兮地处理古代言情小说里经常描写的那种夫妻行房后的白绫落红，于是卫生纸开始变得像封建社会对女性残酷的枷锁一般沉重。 “岚岚，你这是……流产了？”周凯见她只顾床单而没注意到自己白嫩的大腿上蜿蜒淌下两道细细的血流，瞄着她的私处贱兮兮地笑问。 “对！你的孩子没有了！”杨岚真就悲愤上了，“你后悔了吗？” 此时杨岚脑补的是某段时间微博常出现的沙雕梗：“少爷，夫人已经吊在风扇上高速转了叁个小时，晕过去了。”“没死就继续。”“但医生说夫人流产了。” “后悔什么？”周凯因为她惊人的入戏速度而瞳孔地震。 “后悔你当初没有好好对我！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你的孩子就这么夭折了！”杨岚捶床，“大少爷你是听不到外卖到了吗？” “靠！好好好……”周凯倒是乐得没心没肺，若无其事地裹了一条毯子去开门取外卖。 杨岚一边擦着腿上流下来的血一边一蹦一跳地冲进浴室清洗下体。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在任何一个男生面前这么丢脸过，她猜测周凯这辈子也不可能遇到第二个敢在他面前直接把月经流得到处都是的女人。这种奇特的互为唯一没带来什么愉悦，反而令她又感到一股烦躁绵绵渗入情绪，像阴雨天泛开的潮。 其实她也不想老在周凯面前丢这种脸，毕竟哪个美少女不希望在喜欢的男生面前永远维持一个仙女般的完美形象，心安理得地被赞美、被追求、被宠上天。可杨岚反过来再想，从她遇见周凯开始哪还有什么美少女人设？她常常后知后觉地想起第一次遇到周凯时自己就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又是在公共场所自慰又是骂骂咧咧，加他微信几个小时内就主动跟他约炮，连第一次接吻和做爱也都是她缠着他要的。只是当时她根本不在意他，所以也根本没在意过这些事。 那周凯到底喜欢她什么呢？杨岚在浴室里照了照镜子，确信自己这种程度的漂亮肯定对于周凯这样美女堆里泡惯了的人而言必然没什么杀伤力。其实杨岚心里很清楚，就婚姻层面而言，极度稀缺的美貌是女性最大的筹码，这也是那么多经久不衰的言情小说一定要设定成“高干子弟捧女明星”的幻想源头——以美貌颠倒众生，魅惑人心，最终俘获男人，交换男人所拥有的金钱和权力。这是亘古不变的女性幻想，而大多数女性也甘愿沉浸在这样一个本质主义畛域的性别叙事中，哪怕在虚构的、消遣的、意淫的小说中，女性对爱情终极追求仍然是先变美，继而让男人欲罢不能、使男人悔不当初。Come on 男人算个屁……杨岚以前能翻个白眼这么说，但现在她发现自己说了会打脸。 杨岚在自己内心的摇摆中开始忧郁，于是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从周星驰式的复古喜剧中莽撞冲出来的某个死跑龙套的，不小心被拍进了王家卫的延时抽帧镜头。 楼下门口传来外卖小哥乐不可支的声音：“请问您是傅慎行先生吗？” 周凯接过馄饨，闻言愣了一下，刚低头在外卖单子上确认了一下杨岚的手机尾号，便听到浴室传来杨岚的声音—— “是是是，没错！” ————————— *注：傅慎行是一个着名小言渣男，不懂的去百度啦 其实我以前也没有看过这本小言，结果我写《覆水》的时候很多人说我那个男主堪比傅慎行所以我才去看了…… 91 周凯裹着毯子挪动到餐厅，把两盒馄饨搁在桌上，隔着外卖袋子嗅到食物的香味，竟然产生了强烈的食欲——周小少爷有句名言：不对廉价的食物产生食欲，就和不对妓女产生性欲一样，是对自己品位的一种基本尊重。不过贺旻斐常常就此嘲讽他：只有没有高级趣味的人，才喜欢在本能欲望上装逼。 杨岚好不容易把自己洗干净了，刚走出门又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地往身上喷了点她妈的香奈儿五号香水遮盖隐隐约约的血腥味，神情如同刚刚杀了人的凶手谨慎处理犯罪现场一般。 收拾妥当后，杨岚满意地换了套毛茸茸的家居服，走进餐厅看到周凯正裸着上半身埋头吃馄饨。 杨岚脚步定住，忽然没头没尾地回想起几年前她学板绘时报过的某CG网课片段，网红画师直播讲课时拿着粗陋的ppt反复强调：我告诉你们画帅哥要怎么画，一定要用高加索人的骨相，画黄种人的皮相。说完还要用模型360度展示一番二者的区别。 周凯四分之一的美国人血统就决定了他的脸完美契合杨岚小时候受到的庸俗审美教育。 “这个馄饨很一般。”周凯边吃边嫌弃地摇摇头，“等回去我请你吃顿好吃的。” 杨岚翻了个白眼，转身去厨房给他拿醋。她心想周凯一定是饿极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吃饭，但哪怕是饥不择食，周凯的吃相也还是优雅缓慢的细嚼，没什么狼吞虎咽的丑态。 帅哥和帅哥也是有区别的，这种区别并不体现在皮相和骨相上。 “你平时上课有人跟你搭讪么？”杨岚拉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往他碗里加了一点醋，用勺子帮他搅了搅。 “上课的时候？那很少。你们女学霸不都沉迷学习，连任选课都积极得很，谁稀罕跟我这种混学分的人搭讪。而且你们女生都考上M大了还就知道花痴，侮辱谁呢？”周凯说着便咬了一口馄饨，点头道，“嗯，加醋后好吃一些。” “像我一样肤浅的颜狗其实也挺多的吧，可能还是因为你名声不好。”杨岚笑着损他，突然就想起一些小说里背景设定成M大但出现个帅哥同教室女生就齐齐包围的傻逼场景——倒也不是说她们就对帅哥没兴趣，主要还是大家通常心里有B数且懂策略，不太容易办蠢事。 “那你如果跟我上一个课，你会来搭讪？”周凯突然就好奇地问。 “不会。”杨岚拆开外卖盒，想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那我如果真的搭讪会成功么？” “会。”周凯回答得毫无悬念。 “为什么？”杨岚愣了。 “你长得好看啊。” “喂，你怎么这么没节操啊，稍微好看点儿的妹子搭讪都能成功是吧？反正就玩玩对吧？”杨岚气结。 “不是，”周凯笑，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解释道，“主要你有一种……老娘天下第一美的傲气，特带劲儿。” “你欠揍吧？”杨岚领会到他在骂自己谜之自信。 “这事儿我能多评价么？会不会不够男德？”周凯虚心请教。 “你说。”杨岚狠狠地塞了一整个儿馄饨在嘴里，想听他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 “这只是我的个人经验，不一定适合所有情况。”周凯先给自己铺了个台阶下，见杨岚无异议才接着道，“很多美女对美的追求是无止境的，因为她们就是在颜值红利下成长起来的，比谁都明白长得好看是个大优势。我常常几个月不见我某个前女友，再见我都能认不出来。哪怕她天生再好看，都会散发着一种焦虑感，早上只喝黑咖啡，每天健身几小时，吃饭吃几口就开始刷牙……” “噗……”杨岚惭愧地把整个馄饨囫囵吞了下去，成功噎得开始打嗝。 “而像你这样长得漂亮，但又不太把自己的漂亮当回事儿，同时又在外表上很自信的女人，就会有一种很舒适的氛围感。”周凯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没有鼓励雌竞的意思，只是一点个人经验浅谈。” “被你的求生欲感动到了。”杨岚笑得又噎了一下。 92 “话说回来，我认为你的好闺蜜实在有点茶。”周凯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瞟了一眼手机，沉着脸道。 “谁？你说夏娴吗？”杨岚拧眉，猛地想起之前周凯提了一句微博，“哦！我昨晚用你的手机刷了下微博……啊啊啊，所以现在什么情况了？！” “托你的福，我在热搜上跟你闺蜜一块儿一直挂到现在还在热搜尾巴上没掉下去。她也不解释，我去，你不觉得她真想红想疯了吗？”周凯很反感夏娴这一番迷惑操作，“而且我刚才看了一点她写的小说，就小女生意淫的玩意儿，被一些八卦营销号硬安在我头上编故事，还编得有鼻子有眼的……想想都恶心。” “你可别乱澄清呀！”杨岚按住他的手，把手机夺过来。 “？？？”按周凯一贯的脾气不公开骂人就已经很留面子了。 “反正你平时乱七八糟的八卦也不少，多一件不多，你就让她蹭点热度嘛！”杨岚瞄了一眼夏娴的微博，发现也没什么出格的内容。 “杨岚同学，她是你男朋友还是我是你男朋友？我们两个才是最亲密的人！”周凯的语气又开始酸得冒泡。他感觉自己自从喜欢上杨岚，好像就在不停吃醋，从一开始的贺旻斐到后来碰到的追她的男生，从她妈口中某个老实人同学到她的舔狗发小，现在连夏娴的存在都能激发他的嫉妒心。 “大哥你在说什么？这是我十几年的闺蜜好吗？”杨岚笑，顺手把周凯的手机搁到一边儿，“而且我了解她，她不会做太没品的事儿。小说我也看了，那写得多好啊……把你的形象塑造得那么苏，比真人魅力大多了。” “什么？比我魅力大多了？”周凯瞬间被激起了好斗心，“从我的角度看，这小说里的男主为了某个美女开始发疯，就是一种屌丝视角的匮乏而无聊的意淫。底层男性缺乏性资源，所以会因为性资源而发疯，而底层女性自然习惯了作为性资源、保姆、生育需求而被爱，于是幻想也跳不出这个因果逻辑的框，哪怕意淫自己遇到一个不缺性资源的高富帅也依旧会因为自己的美貌、圣母心和繁殖能力而不能自拔。”周凯觑一眼杨岚变幻莫测的表情，停顿了一下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你继续。”杨岚干掉碗里最后一个馄饨，盯着周凯道。 “嗯……不仅男主代入的是屌丝内核，连对配角白富美的描写本质上也是一个底层视角，与其说是什么娇纵大小姐，不如说是穷疯了的人在幻想自己有权有钱之后为所欲为，而真正的白富美通常受过良好的教育，而良好的教育最基本的东西就是告诉你尊重人权、反思作为即得利益者的优越。”周凯耸耸肩，一脸难以忍受的模样，“另外，无论什么样的出身，把人生过得精彩的女人多得是，倒也真的没必要认为所有男人眼里都除了美貌就是性，得到真心就不珍惜，因为自己没有灵魂而吸引不到有灵魂的男人，并不代表世界上不存在。” “interesting！”杨岚听得直发笑，忍不住就想阴阳怪气他，“你们男人的身份认同感和集体荣誉心还真是感人肺腑，明明你自己泡妞的准则就是美貌和性，倒还替人家有灵魂的男人鸣冤不平起来了。” 93 “你们女生心目中什么是爱呢？”周凯没理会她的嘲讽，“是以小博大又不做风险对冲的所谓付出吗？是深夜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发的无病呻吟的小作文吗？别逗了，如果能给出的就是这些廉价、自我感动甚至自私的东西，又凭什么指望能换取世间稀缺的真爱？这不是男人的错，是女人爱情鸦片吸多了。” “那你爱我吗？”杨岚不以为意地笑笑，一边收拾两个人吃剩下的塑料盒一边问。 “……爱。”周凯瞬间没了底气。 “你爱情鸦片吸多了。”杨岚直接复现他的语气，起身把倒空了的塑料盒丢进垃圾桶。 “我认真的。”周凯总觉得她倒垃圾的动作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很不幸，我就是你口中底层的人啊，”杨岚抱着手臂回头看他，“拿着二十万都不知道该给你买什么像样的衣服，点份最喜欢吃的馄饨也要被你嫌弃，B站浏览记录除了鬼畜视频就是学术报告搬运和美丽芭蕾，看个小说甚至还要被你吐槽屌丝视角，而我最好的闺蜜在你眼里就是个利用你蹭热度想红想疯了的绿茶。” “……我没有这个意思。”周凯这时才突然意识到杨岚当时在气些什么，“我也没觉得你底层啊……” “我还不够底层吗？就连我说起我们两个第一次去开房时那家酒店，也会被人怼一句五星级酒店真没至于要最低两千一晚！”杨岚愤愤道。 “谁怼的？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怼的？”周凯笑得特喜庆，“不过其实我不知道最低什么价位，你以前住过？” “我没有！”杨岚气急败坏地叉腰，“但我帮我表姐处理过她写的一份M市酒店行业分析报告里面的数据……” “你为什么要帮她处理？” “她问我一些STATA的用法，我告诉她处理这类数据用R更方便，教她太浪费时间我就顺手替她做了。” “岚岚，我下学期的计量经济学作业就交给你了？”周凯心花怒放，“这就是跟学霸恋爱的感觉吗？” “你给我自己做！”杨岚说完才发现话题跑歪了，瞬间感觉姨妈血奔腾汹涌而下，“这不是重点，多少钱不是重点，谁怼的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随便什么路人眼里，我都是那种不仅穷酸还没有严谨求真态度的底层人！” “指不定人家是真的坚信世界上不存在最低两千一晚的酒店。”周凯捂着嘴吭哧吭哧地笑，“你又何必钻牛角尖儿呢？” “我这么生气是因为被踩到了痛点！如果有个人跑来跟我说贺旻斐不够牛逼，因为他考不了年级第一，考不了年级第一就没魅力！那我只会说一句尊重祝福肯定不钻什么牛角尖儿！”杨岚委屈得都快要飙眼泪了，但她又觉得自己特矫情，毕竟就算她喊破喉咙也改变不了这些既定事实，而这些事实又不是周凯的错——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此庸夫之怒也。 “你还是走吧，我这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佛。”杨岚突然沮丧地大步迈过去拉他。 她隐隐意识到自己的悲哀恰就在于不够愚蠢，无法闭上眼睛享受一些愚蠢的快乐，所以只能通过自我消解来完成废除元叙事的宏伟大业，而这本身又是一种悖论。 “喂……”周凯猝不及防被她拽起来，围在腰间的毯子揭幕似的滑落，双腿间尺寸傲人的性器随之缓缓立起。 “……” “……” 两人对视一眼，杨岚又清晰感到一股热血自小腹下涌。 “能不能告诉我，硬点在哪？”杨岚很难接受周凯居然对着正严肃讨论阶级分化贫富差距的自己勃起了。 周凯抿了抿嘴，稍微用力把她反拽进怀里，“你从头到脚都毛茸茸的，整个人都像个跳脚的兔子，很可爱。” 94 如果此刻周凯是穿着衣服的，杨岚一定会毫不犹豫推开他，但很可惜他没穿，所以她的色欲战胜了脾气，心安理得地将魔爪伸向他的下体。 “别乱摸。”周凯无奈地按住她的手，下巴抵在她头顶淡淡道，“又不能做。” “想看你撸。” “……不要。” “可你不是都硬了吗？” “男人硬不硬和想不想做爱是两个问题。” “你想PUA我。” “哈？” “她们都说男人这个逻辑是在为管不住自己的鸡巴找借口，男人硬就是想做爱，真的爱你就会只为你硬。” “它只是个鸡巴，不懂为什么你们要赋予那么多附加涵义。” “或许来个对照试验才是一个科学的态度。” “……我迟早萎在你手里。”周凯倒抽一口冷气，脑海里已经活灵活现地浮现出试验场景：自己裸体躺在椅子上，周身是各种测量仪器，大荧幕轮番放映不同裸女照片，而杨岚严谨而冷漠地站在旁边记录他会不会硬。 “夏娴写的男主只在爱到深处想做爱时才会对女主硬？”周凯幽幽地抛出一个疑问。 “嗯。” “好家伙，你们女生真可怕。” “夏娴以前不是这样的。”杨岚笑了两声戛然而止，枕在他肩膀上闷闷叹了口气，“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蒋舟瑶抢了她男朋友？” 周凯突然感到一阵凄凉，重新裹上毯子，抱着她坐上沙发，略微点头道：“有点印象。” “你觉得她漂亮吗？”杨岚问出口之前是没什么比较的心思的，然而有些问题一旦存在主观答案，就必然催生龃龉。 “还可以吧。”周凯其实没什么印象，他对女性的外表基本上就粗略分为叁类——好看，记不住，丑，夏娴则归类于他记不住的类型。当然记不住不等于不好看，很多时候仅仅是因为不是他的菜。 “夏娴小时候喜欢波德莱尔。波德莱尔曾说，在脸上涂脂抹粉不应该用于模仿美的自然和与青春争高低这种庸俗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杨岚窝在他怀里逐渐缱绻，嗓音夹带着某种类似哈欠打了一半的懒，“但她男朋友在感情上是个低级蠢货，很不幸世界上绝大部分男人都是，但夏娴不可能真的那么在意男人，我懂，她只是单纯想赢。想赢就需要钱，毕竟连粉底都是贵的才自然。” 因为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吃饭，日常进行体液交换，周凯身上的气味与她越来越相似，这让杨岚陡然产生了一种肤浅的成就感。 “可这种赢有什么意义？”周凯眉峰轻挑，隔着温暖柔软的法兰绒轻轻捏她呼之欲出的奶子。 “没有意义。”杨岚被揉出一丝轻哼，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下过围棋的人都知道，棋手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求道派，追求的是极致的艺术境界，也就是贺旻斐那样的人，他对于纯粹数学的追求肯定不会是因为它最抽象最难，而是因为它美，另一类是胜负师，也就是我和夏娴这样的人，胜负师的追求很简单，那就是赢，赢的意义就是胜利本身。” “虽然但是……你们这样活着不累吗？”周凯光听着就已经开始累了，这种累还伴随着一种精神层面的虚无和无以自遣。 “大少爷，你以为不渴望赢的人就不累了吗？赢是主动累，输是被动累，我们底层人怎么都是要累的。”杨岚跟周凯在一起后，常常怀疑自己会提前出现木偶纹，因为挑嘴角几乎训练成了她的条件反射，以准确表达讽刺或自嘲。 “好吧，那我不为这事儿生气了。”周凯远远望了眼自己的手机，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客厅一角，留意到一架黑色钢琴，“你会弹钢琴？” “初中一年级过了十级之后没碰过了。”杨岚没有回头看自己扔在一旁落灰的乐器，“我们这十八线小城市，哪有什么好老师，不是我说，央音附中拉出个小朋友都可能比我老师水平高，那我除了考个十级给我妈当谈资还能学些什么？差不多得了。” “你想接着学的话……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老师。”周凯很难不同情。其实他不喜欢女人抱怨，但偏巧杨岚抱怨的内容于他而言足够新鲜。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得选，我才不会学钢琴。”杨岚的嘴角再次勾出浅涡，“有这时间，我不如睡你。” ——————— 7600珠加更 回评论： 1.评论好多求书单的是咋回事… 一时之间我想不起来自己看过什么书，而且也没有具体范围。术业有专攻，不是我自己的领域我不好推荐书。 2.评论又在吵什么… 这篇文内核是什么： 每个人都在做很打脸的事情，杨岚有一套严格的鄙视链最看不上周凯这样的人，但她还是陷入爱情，夏娴有一大堆文学理论最看不上杨岚看的那些小说，但她自己就在写，周凯万花丛中过最瞧不上女人的恋爱脑，但他自己就是，等等等等。这篇文是用某个角色教你们做事的吗？No。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矛盾，在矛盾中又有自己的坚持，这种坚持很容易被矛盾击垮，所以用了鹅珠这个典。 我认为我已经写得很明显了。 捋清楚这个逻辑再拿我这篇文套你们什么厌女男凝的框，这甚至是能套进去的吗？critical thinking的定义是什么？ 3.我排雷就写过了：观点是真实客观存在的，未必是作者的，也没人说你们必须接受，没必要一篇小说里的纸片人发表了一个什么观点就立刻跳起来反驳，和你没必要跟孔乙己争论茴字到底有几种写法一样。 4.让我写一篇男主十全十美跪舔女主的文我能写出来吗，能啊，我甚至能完美避开i女党们所有槽点，因为她们这套理论真的真的太简单了（为什么这套理论漏洞百出却仍然会被广为传播甚至比严肃的女性主义探讨更深入人心，就是因为简单直接，门槛低，就算我是个男的，是个屌癌，我想写也能写出来，至于为什么，你们可以想想为什么一些居心叵测的男大V甚至能在简中互联网上靠女权话题恰饭，玩转这套逻辑太容易了），但我没兴趣写啊。 95 “你这种一看就自制力惊人的学霸也会半途而废？”周凯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我半途而废的事儿也不止钢琴，对于每个人来说，意志力都是消耗品，而不是每件事都能在人生中起到关键作用，最聪明的做法把它用在刀刃儿上。”杨岚说得头头是道，“我小时候学画画，嫌手绘画材烧钱，就买了个数位板学板绘，结果学着学着技能树就跑偏到了Technical Art，学了一大堆Houdini、C#、Unity、Lua什么的，这些东西网络免费资源一搜一大堆，够我一头扎进去学到吐，所以我至今也没学好画画，重度依赖blender，谢天谢地blender是开源的。” 杨岚之所以那么崇拜贺旻斐，是因为贺旻斐能够彻底远离商业美术的庸俗审美，这和大部分挤破头都想进大厂的美术生有着本质的区别，和她自己更是云泥之别——杨岚对纯艺最大的努力就是她在高二暑假成功抢到了柯一正IE-art网课的旁听席位。不过杨岚对自己要求也不高，能坚持拒绝网红审美永远不画颜色脏脏的美女大头已经是她最后的倔强。 “高中有一阵子我沉迷古风圈，又玩了好久的cakewalk，同理，我不用cubase或者其他主流宿主软件是因为它们贵。想当年啊，我死皮赖脸缠着夏娴随便给我填点儿词，就能在高中时期的各大节日晚会Slay全场，小破舞台上聚光灯一打，我就感觉自己真像个什么正儿八经的音乐唱作人，加几个评委我能原地出道，”杨岚说起这些时的表情就好像一个年迈的老兵在临终前回忆自己辉煌的英雄年代，“不过吧，我这点儿小城市脱颖而出的谜之自信在我得知赵琳琳从小学习美声和大提琴并拿奖无数后彻底破碎了。” 而在此之前，杨岚不知道自己一路高歌猛进的人生会被一锤到底，她就像刚刚从石头缝里蹦出的孙悟空，随随便便习得七十二变，牛逼得就像一个跟其他猴子格格不入的妖怪大王，永远不会被任何一个天庭神仙降服。 没有经历过高谷的人，不可能体会到杨岚后来有多么的丧气，毕竟在很多人眼里，杨岚已经是一个卷王，所以杨岚如果胆敢管自己现在这种丧气的状态叫作低潮，自然会有不如她的人疑惑——“你受了什么大挫折就低潮了？你这还低潮你让普通人怎么活？你是不是太脆弱了，一点打击都经受不了？” 不久前杨岚刚刚目睹过喜欢的网红画师因为声称自己抑郁症而在抖音以“散发负能量”为由而被网暴，看得杨岚瑟瑟发抖，所以她日常都尽量表现得春风得意，以符合她作为一名优秀榜样的正能量预期。 阿伦特使用平庸之恶来形容一名叫艾希曼的纳粹党人，夏娴常常告诉杨岚不要滥用这个概念，但杨岚还是坚持认为这个词贴切地诠释了现代性是以何种方式导致普通人冷漠、愚昧而盲目地在不假思索中散发恶意。 而周凯不同，他天生就在云端惫懒堕落、无事生非，所以在他眼里，杨岚就好像一直在努力地折腾她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但无论怎么都翻不出无形的如来佛掌——那是她人生的玻璃天花板。 他隔岸观火，想把她从五指山下捞出来，给她拍拍头顶的落灰，再亲亲她。 就在周凯动情地亲她的时候，玄关处传来杨母撕心裂肺一般的海豚音尖叫—— “杨岚！你在干什么！” 通常来说，当一名含辛茹苦的母亲发现自己刚成年不久的女儿藏了男人在家的时候，会倾向于认定是自家的白菜给猪拱了，但是此刻杨岚衣衫整齐地骑在赤身裸体的周凯身上，令杨母不得不把主谓结构颠倒过来——你一个大白菜怎么老拱猪呢？ “……我会被烧死吗？”周凯第一反应就是压低了声音问她。 96 当你裸体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去遮关键部位，这是一种定式思维——周凯这样的学酥就是这么干的，手忙脚乱把毯子裹了个严严实实——可无论你怎么遮，你裸体的事实都板上钉钉。而杨岚这种做题家最擅长的就是逆向解题思维，于是她的第一反应是迅速揪起沙发上的靠背往周凯脸上一遮——人体还不是谁都一样，看不到脸谁知道你是哪个？谁又会记住你的裸体？ 杨岚微微一笑，淡定得如同谍战特务：“妈，这是我寒假练习人体结构新找的裸模，身材可真好啊！” 可惜杨母毕竟是生出杨岚这种类孙悟空型妖孽的主儿，跟自己的活宝闺女斗智斗勇多年，哪能这么容易就给糊弄过去。 “你放屁！”杨母怒发冲冠。 杨岚长这么大其实也还没见她妈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愣了愣就乖乖起身站直了挨训。 此刻的杨岚恍惚间感觉自己的母亲十分陌生，同时又格外熟悉，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带领她回到了童年时光里看过的《还珠格格》片段，其中有一张家喻户晓的脸和自己母亲的黑脸高度重合，不分彼此—— “今天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讲明白，咱们就放你一条生路，你要是不讲，你那漂亮的小脸蛋就没有了，你那会弹琴的手指也没有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 “你现在叫十二阿哥，你叫十叁阿哥也没有用！你叫万岁爷也没有用！我劝你还是不要犟下去 老实招了吧！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我拿你就没辙了？你说还是不说！” …… “杨岚，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还是不说！你以为你不说话，我拿你就没辙了？”杨母气得浑身都在抖，去卫生间拿了拖把就一副农民武装领袖的架势。 “妈，我错了！您冷静一点！那拖把挺贵的，我蹲了好久才蹲到的秒杀价——”杨岚一时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亲妈震慑到了还是被童年阴影里的容嬷嬷吓到了。 “杨岚我告诉你，今天我不好好治治你我就——” “阿姨，不好意思。我跟杨岚谈恋爱的事儿，应该早点告诉您的。”周凯听着杨岚是真的怂了，便想替她挡挡事儿，毕竟出了这种闹剧他一个大男人躲在女朋友后边儿像什么话。 下一秒，杨岚眼瞅着自己的亲妈脸色由黑转白再转红，最后笑得花枝乱颤，那个“就”字的尾音一连降下叁个八度，演变成几声客客气气的笑。 “噢——原来是小周啊！哎呦，要来家里坐客怎么不早说呢！你看阿姨这……怠慢了不是！这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我们岚岚又调皮捣蛋了？要不阿姨去商场给你买几身衣服？”杨母自从上回领略了周凯一出手就是六位数的风采，心底就暗暗把他当成了找女婿的终极目标，可惜后来没了下文，杨母也就以为这事儿黄了，毕竟自家闺女是个什么德行她有数，说漂亮也没漂亮到能做什么嫁豪门的梦，说性格那是又臭又犟，谁家大少爷有耐心跟她耗？指着杨岚飞上枝头变凤凰，都不如指望她成为大科学家来得实际。 “不用了阿姨，杨岚已经在淘宝买了一大堆了。”周凯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我凑合两天就行。” “哎呦真是，还上淘宝给你买衣服！唉，我们家岚岚从小光会做题，其他啥事儿都整得这么没谱，但你就说吧，这也不是没好处，你瞧她多单纯啊，没坏心眼儿，”杨母絮絮叨叨跟专柜销售一样介绍着杨岚的性能优缺点，又狠狠拿眼剜她，“还不赶紧找几套你爸的家居服拿过来！” 杨岚一时适应不了杨母短短一分钟内的态度急刹车，一脸懵逼地点了点头，乖乖去翻她爸的衣柜，而杨母刚刚的表情在她脑海挥之不去，令她忍不住在内心叩问灵魂—— “自己亲妈这叁观真的不会被打码和谐吗？” “我果然是我妈充话费送的吗？” “爱马仕的效果真就如此惊人持久？” “原来，没有物质的亲情也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走两步它就散了……” 97 其实杨岚经常感觉自己的亲妈就是一副市井小民、小眼薄皮的模样。可她心里也明白这无可厚非，毕竟任何一个小地方的普通中年妇女见到周凯这种貌似精英的金龟婿主动献殷勤都无法不心动，自己的亲妈又是连赵思明这种人都认为是一表人材的眼界。 杨岚因此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丢脸，因为她突然想起周凯前天刚提起过他的妈，那是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人生赢家，她记忆犹新。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周凯的差距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或许彼此父母往上数几代，所受的教育和人生视野都是天壤之别。像杨岚这种代代平庸家庭里的高智商孩子是基因突变的产物，和周凯这种遗传智商均值回归后的普通聪明孩子终究是两个成长环境。 其实她也不是不懂小城市女性在择偶市场上明码标价得有多残酷且离谱，以至于她妈只能焦虑地未雨绸缪，只是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能把日子过得舒适且有趣，这是她自身能力的下限决定的——高中时她们几个玩得好的女生经常互相开玩笑说“不好好努力可是要结婚生孩子的”，读大学之后杨岚就不再拿这种梗调侃了，因为随着成长她开始意识到很多女性确实不得不回家结婚生孩子，哪怕“想努力”也只能做类似“努力化妆减肥”这样毫无门槛的事，这是她们的能力上限和社会大环境共同造就的悲剧。于是能否嫁一个不拖后腿的好男人几乎就决定了她们之后的人生轨迹，但很可惜普通男人的基本盘就是那么差，她们最终大概率也不得不嫁一个无能、庸俗且人品差的男人并进而催眠自己产出一些娇妻文学聊以自慰，从这个角度而言，赵思明这样L大学历、体面、家境好的男人确实也算得了上乘选择，在她们根本接触不到真正的精英男的前提下。她某个刚满二十就结婚的初中同学有句经典语录——男人就像食堂里的饭，虽然难吃，但你会发现去晚了还没了。她们或许也不想这样，就像杨岚有选择的话也不想出生在十八线小城市，也不想被人生的玻璃天花板压住，上帝随机分配的出厂配置不应该被居高临下地嘲讽。 周凯去穿衣服的空档儿，杨母喜气洋洋给了杨岚一个褒奖的眼神：“长进了啊！我还以为你感情方面不开窍，多好的男人追你你都瞧不进眼，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结果没想到啊，这一出手就钓一条巨鲨鱼！不过这事儿可别先跟你爸说，他接受能力不如我这么强大，思想又保守，保不齐做出什么扫兴的举动。” “换个男的你肯定也接受能力‘差’了。”杨岚正襟危坐，脸沉得跟慈禧似的，端起水杯喝了口凉水，好容易才压下了心底翻滚的燥，她心想如果她妈知道周凯不仅仅是巨鲨鱼而是顶级巨鲨鱼且花边新闻多如牛毛，那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态度了，当然她也没有兴趣多嘴给自己找麻烦。 “今年你就别跟我们去海南了，好好在家跟他处一处。”杨母已经喜闻乐见地把之后的一个月都计划上了，“一定要把握机会把他拴住了。” “妈，你能不能有点儿骨气啊……”杨岚忍不住翻白眼，想反诘又找不到什么由头，便半开玩笑挤兑道，“像他这种非处男，在言情小说圈可是一文不值的诶！” “杨岚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我们家这是高攀得登了云梯了！”杨母用手指戳她脑门儿，重重地用鼻子出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一点儿数都没有！当自己是什么小公主？我跟你爸可没本事养出公主命，只能养出公主病！小周这种优秀多金的男人你不好好把握，等到以后相亲可有你好看的！” “你辛辛苦苦把我养这么大，供我读书，让我考M大，最终就是为了……搞定个男人？”杨岚实在压不住内心的不满，只能又“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凉水，“我靠自己的能力不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这能一样吗？你这就是没遭受过现实的毒打，太天真了。”杨母眼皮一掀就看到周凯人模人样地走出来，“小周啊，晚上想吃什么，叫岚岚下厨给你做。” “呃……我都行。”周凯还没从尴尬中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杨岚的水杯，然后皱着眉把她的凉水端走，“杨岚她生理期，让她歇着吧，我替她给您打下手。” 杨母一时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要知道她别说生理期了，哪怕刚出月子都得亲自下厨，就因为杨岚她爸觉得请阿姨做的饭不合口味。杨岚她妈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也没觉得哪不幸福，毕竟老公安安分分能赚钱，对比大多数家庭的鸡飞狗跳已经算是和睦美满了。 “来个姨妈多大点儿事，大少爷你别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杨岚憋了一肚子火，跟一大火炉似的，自然语气很难温婉。 预料之中地，这句话又成功换来杨母几个飞刀般的眼神。 98「Рo1⒏аrt」 同一时间点，夏娴的微博前所未有地热闹，而夏娴的粉丝则跟她的读者吵翻了天。 夏娴写言情的笔名很新，也算不上红，她微博的几万粉丝大都来源于她做自媒体引的流，事实上夏娴的粉丝和夏娴的读者交集并不大，而热搜过后，她的微博又出现了第叁个群体——大量吃瓜群众。于是此刻，夏娴的读者因为周凯本人的点赞而兴奋，但夏娴的粉丝接受不了自己心目中一股清流的美女学霸跟周凯这样的浪荡公子有所交集，而吃瓜群众则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煽风点火。 夏娴做自媒体短视频之所以能靠自然热度火起来，大部分原因是她塑造了一个“普女逆袭”的形象——小城市土味女孩，发奋学习，成绩优异，学习健身、穿搭和化妆技巧，拿国奖的同时坚持爱好，早早经济独立。 很多人沉迷这种“励志”的叙事，因为这样的故事给人一种“我也可以”的错觉，这种错觉确实也能带来一些鸡血，但事实很残酷，夏娴之所以是夏娴，主要还是因为她天生聪明——因为聪明，所以效率高，继而短时间内可以做更多的事，长此以往甩普通人一大截，脱颖而出后获取更多的机会和资源，形成“马太效应”。 区别于夏娴粉丝所热衷的自下而上的叙事，夏娴的读者更渴望一种自上而下的视角，她们希望夏娴渊博而才华横溢，这样她们就能产生一种满足感——既拥有读小言的快乐，又不用忍受作者堪忧的文化水平和土得冒泡的眼界，甚至有不少年龄层偏小的死忠读者产生了强烈的谜之优越感，认为别的作者的读者都是土包子，是屌丝读者跟屌丝作者共情到一家去了，还把土包子文学奉为各种天花板。她们将夏娴奉为楷模，到处贬低他人，因此没少惹出事端，但因为以前夏娴本身也没怎么红过，所以即使有这类冲突、口角也没发展成大事。然而夏娴的粉丝就把她读者的这种谜之优越感击碎了，因为她们根本瞧不上任何小言，认为夏娴写小言就是割韭菜赚钱罢了，读者全是一茬一茬的韭菜。 夏娴以前是不关心这些的，因为她感觉网上99.99%的人都太过无聊，不值得她浪费一秒钟时间，但是热搜之下，所有人都拿着放大镜对她发过的只言片语进行考古挖掘、解读、抽丝剥茧、逐字分析……各类矛盾就一瞬间膨胀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夏娴看着纷至沓来的舆论信息，忽然开始慌了，毕竟她也没见识过这等风口浪尖的场面，预感自己一番操作离翻车也已经不远，便赶紧发了微博明确澄清自己和周凯没什么关系，并断定周凯只是手滑。 然而，这种澄清在周凯沉默了两天没有发飙的情况下更加显得欲盖弥彰——周凯的日常形象是什么大少爷脾气？平生最烦营销号造他的谣，若真是什么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的八卦，他能任由热搜居高不下而不管管？ 于是就在杨岚心急火燎赶在杨父下班前把周凯塞回自己屋里吃晚餐的时候，她接到了夏娴的求助电话。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99 “怎么啦？”杨岚回到自己屋里接电话。 “之前是不是你给我点赞微博了？”夏娴虽然一直这么猜，但也还是第一次跟杨岚求证。 “嗐，别提了，那天拿错手机搞出的乌龙！不过正好给你搞点热度，今早我看你小说已经金榜第一了。”杨岚还挺兴奋的，毕竟她作为一个“近距离吃瓜群众”，体验就像看戏的时候坐在了第一排VIP贵宾区。 “你……能不能请周凯给我澄清一下，好让热度降下来。”夏娴语气疲惫迟疑，其实她内心是多少有点心虚的，毕竟这属于她自己玩火烧身、搬石砸脚。 “诶？为什么？”杨岚不解，“热度高不好吗？” “我高中时期的百度贴吧ID都被人扒出来了……”夏娴对此实在是无语，因为她高中时期分享过很多跟赵景辉的恋爱细节，现在回头看整个一傻甜白恋爱脑，那恋爱日常写得跟凡尔赛鼻祖蒙老师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文笔没那么矫情，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那时候她年纪还小，重点就在于赵景辉个子矮、不帅、家里穷还劈腿，这就让挖料的人十分喜闻乐见了。 “哈？这些人还能更闲一点儿吗？”杨岚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跑偏到这上面，“是不是有人故意搞你啊？” “我平时也没得罪谁，可能还是因为绯闻对象是周凯。”夏娴说起来就头疼。 “真不一定。我虽然就是个普通读者，但凭我吃瓜的经验，你生活得顺风顺水就已经冒犯到一批loser了。曾经有个耽美作者是我学姐，就因为平时说话高调了点儿，就被其他作者的低龄无脑粉丝给冲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一批营销号，一群人跟那儿有凭有据地捋时间线，推导出她那么年轻就读博是吹牛，结果扒到最后是因为人家本科毕业直接全奖PhD offer去斯坦福做凝聚态，喷子们啪啪打脸还死鸭子嘴硬，最后来一句学历跟人品没关系，直接把人烦到退圈封笔。”杨岚提起这事儿来就气，因为她好不容易挖到一个写物理系男主角人设不瞎勾八编的作者，就这么被一群疯子给逼得不写了。其实杨岚就特别不理解，货真价实的大佬莫名其妙就引酸鸡嫉妒，反而一群明显卖人设的作者那么多人卖账，尤其是声称自己是什么藤校毕业在北美做Hedge Fund的，写女频霸总无线文干千字叁分钱的苦劳力，居然还有一大批拥趸坚信不疑，别问，问就是上流社会的世界你们不懂——杨岚倾向于认为这种情况的发生是因为小说本身就已经做过智商筛选，就像很多看似愚蠢的诈骗电话是为了套住更好骗的群体。 “那谁知道呢……”夏娴此刻身心俱疲，哪还有精力管这事儿的始作俑者是谁，“不管了……你先帮我处理一下吧。” “哦哦哦，好！”杨岚逐渐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连连应声挂了电话，回头看向周凯。 周凯正在她书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她妈做的豆角焖面。 “你快发条微博，澄清一下你跟夏娴不熟。”杨岚如今指挥起周凯来驾轻就熟，跟领导发号指令似的。 “那可不行，我都答应你了不澄清，承诺好的事儿出尔反尔那我不成渣男了吗？”周凯慢条斯理地捏着筷子夹面条，嘲讽地用眼尾瞥她。 “你发条微博多大的事儿？”杨岚也没耐心跟他掰扯些有的没的，直接大步流星夺过他的手机，打开微博后一想又认为不妥，万一她的语气不是周凯一贯的风格，那岂不是火上浇油，更给人由头编排了么？ 杨岚没辙，只好过去抱住周凯的手臂撒娇：“你帮帮人家嘛！” “噗……”周凯听得寒毛直竖，差点儿把豆角呛进嗓子眼儿，“你正常点儿。” “你发还是不发？”杨岚揪起他的领口，那气场整个儿一黑帮大姐大。 其实她爸这身闲置的家居服已经很旧了，但穿在周凯身上就给人类似于“刻意做旧复古风”的高级感，有一种超出杨岚词汇量的帅气。 “发。”周凯边咳边笑，把她的手拉下来，又覆盖住她的手背，与她十指紧扣。 杨岚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周凯把两个人交缠的手拍照po了出来，很随意地打了句话：“有老婆了，行行好别造谣，不然晚上我得跪键盘。” 100 谁都知道周凯玩得开，身边的女人也从来不怕给人拍到，公然open relationship开后宫还能一片和和睦睦，但她们只会出现在别人偷拍的相机里，永远以八卦爆料的方式定格在光线模糊的镜头中。 这是周凯第一次主动在公共领域谈论自己的感情生活，虽然照片上只能看到女方的一只手，但也足够震撼各路吃瓜群众和媒体从业人员。 更令人惊掉下巴的是，周凯用了“老婆”这个称谓。 对于普通男人而言，老婆可能也就只是一个身份，甚至都不一定包含婚姻契约精神，但是“周凯的老婆”则有无数附加含义，金钱层面的含义甚至是次要的。 于是杨岚的手上了热搜，各路媒体人争相拿着放大镜研究她的手，并和周凯历任前女友进行比对。 杨岚的手白净修长，关节处的纹路很浅，虎口处有一枚小小的、淡淡的痣。 热搜登顶之后，手相师们纷纷跳出来说这是福痣，痣长在这个位置意味着人生大富大贵。 微信消息在通知栏闪了一下，而杨岚还沉浸在周凯猝不及防的骚操作中没回神，木愣地点开后看到夏娴发了一条“呜呜大岚岚这辟谣太拼了！果然全世界只有你才是最爱我的！男朋友会背叛我，粉丝会背刺我，只有大岚岚对我矢志不渝！”，杨岚给她回了个“裂开”的表情，心道夏娴又能开始贫了至少情绪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现在是她自己摊上事儿了。 网民们有了新鲜的大瓜，自然没兴趣再去扒某个网文网站上一个半红不火的小作者，杨岚望着自己的手被营销号搬运得到处都是，不由在内心感叹自己真是为了夏娴两肋插刀、舍身取义的楷模闺蜜。如果杨岚是个男生，那肯定就是夏娴的忠犬竹马，什么塑料闺蜜情，不存在的，如果哪天夏娴真的穷困潦倒、众叛亲离，杨岚也会毫不犹豫站在她身边，和最初成为朋友时一样对她心怀欣赏爱慕——杨岚从小到大都坚信真正的友情和爱情都必须是建立在互相欣赏、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的基础之上的，就像她和夏娴一样，哪怕拥有不同的价值观，哪怕彼此的知识成分构成天壤之别，哪怕即将走的是不同的路，也一样能够成为知音，所以其实杨岚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周凯，她只能囫囵吞枣地把一切缘由归为“因为爱情”，但作为一名比较nerdy的理科生，杨岚又认定爱情约等于多巴胺、催产素和血管加压素，所以她很难不把周凯等价于这些激素的总和。 可周凯不一样，周凯这会儿特亢奋，就好像真的有老婆了似的。 “她的手这么漂亮，不用看全身就知道她一定是一个超级大美人！”杨岚在周凯的微博下面毫无语气地念出了这条评论。 “嗯！”周凯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这种人还有女性粉丝。”杨岚挠着头刷微博评论，“你说，她们如果知道我就长这样会不会失望？” 101 “你在你们学校怎么也得是个校花级别的吧？” 周凯其实从火车站到她家一路上都没见到几个能和她同一画风的人——小城市的人大都带着一种灰扑扑的土气，看在周凯眼里很像老电影里走出来的群演，而杨岚有一种天生的时髦感，说鹤立鸡群或许有些冒犯，但当初他会主动搭讪也是因为茫茫人海一眼就看中了不施粉黛也难掩五官精致的杨岚。 周凯从小到大泡过的美女多如牛毛，分辨起漂亮妞来有一种天然直觉，这种经验累积起来的直觉有些时候比网上专门分析人脸的“医美博主”还要准。 “算是吧，当时我们学校男生还在贴吧搞出一个什么校花投票，我跟第二名的人气五五开吧。” 杨岚之所以对这件事念念不忘，是因为她当时很反感自己被不相干的人品头论足、打分投票，还因此跟贴吧发帖的楼主吵了一架。当时男生们还特委屈，纷纷反驳说我们捧你当校花你还骂我们，但杨岚哪会稀罕这种廉价的彩虹屁，头头是道地教育他们说：“今天我允许你们夸我漂亮捧我当校花，明天我万一不小心吃胖十斤，就不得不忍受你们骂我死肥婆，难道我非得挨骂了再反对这种没品的行为？另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说我十全十美就是大腿有点儿粗，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吧！” “哟，长什么样啊能跟我们家岚岚人气五五开。”周凯难得好奇，“别是你们学校的男生审美不行吧！” 杨岚狐疑地将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圈：“想看美女就直说。” “看什么美女，看你。”周凯笑着搂过她的腰，“以后眼里除了老婆没别人。” “你是对她们每个人都这么说的吗？”杨岚在他面前晃晃手机屏幕，用女版AI的语调心平气和念评论，“我心目中周凯女友top10就这几位了。” 周凯脸上笑意挂不住了，赶紧看了眼自己微博下面的评论，竟然真的有不少人在盘点他的历任前女友还要发出来。 “大家饶我一命行吗？以后你们可以替我老婆监督我。”周凯带着强烈的求生欲在自己微博下回了条评论。 “谁是你老婆。”杨岚疲懒地窝在他怀里低头玩手机，不咸不淡地反驳了一句，轻飘飘的吐字，没什么语气，似乎只是想简单奚落他一下，含义匮乏。 “咱妈钦定的。”周凯悻悻地把手机丢到一边儿，抱着她继续道，“咱妈做的豆角焖面真好吃，以后我们结婚了是不是可以一直吃到啊？” 杨岚听他语气还挺入戏，挑眉笑笑：“第一顿新鲜好吃，第二顿就腻了，第叁顿吃一半难以下咽还得劳烦倒掉，唉，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周凯被她一顿夹枪带棒地讽刺也没怎么吭声，心知是八卦爆料把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又翻出来，她看了不高兴了。 “他们评出来的top10确实不错。”杨岚挨个搜了搜，“在我看来根本不相上下，排名分不了先后。你最喜欢哪个？” “那都是我十六七岁时的女友了，早记不清了。”周凯索性把她的手机也给没收了。 “十六七岁换这么多女友？你未成年的时候性欲就那么强啊？”杨岚没了手机，只得仰头看他，“我很好奇，是男生都这么好色还是就你这样？” 其实杨岚依旧没什么语气，但周凯一瞬间就被这句话刺得抿紧了唇。他觉得自己这都不算什么事儿，他一没劈腿二没嫖娼，不认识杨岚之前多谈几个女友还对不起她了不成？ “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她们的青春，那才是真正的青春，”杨岚垂眸低叹，浓密的长睫毛在她眼窝遮出浅浅的阴影，“漂亮，自信，魅力四射，能跟你这样又帅又有钱的男生恋爱、约会，每天打扮得像公主一样，拍很多好看的照片。哪像我，十六七岁的时候每天都在埋头做题，又土又穷，周围还都是一些幼稚无聊的男生，都没机会早恋。” 周凯静静听着，内心升腾起的不悦瞬间融化成了一滩温水，“其实她们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快乐，只不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烦恼。” “比如她们恋爱到最后会发现你是个渣男吗？”杨岚忽然笑出来。 102 “不说这个了，成么？”周凯懒洋洋地抱着她压在床上，解开几粒扣子将她沉甸甸的奶子从毛茸茸的家居服里剥出来，捏捏圆润饱满的两团嫩肉，“给我亲亲，乖。” “我姨妈期……你别乱来。”杨岚红着脸遮住胸口，白皙纤细的双手跟硕大的美乳互相映衬，反而显得更加性感惑人。 “我知道，我又不是禽兽，难道还会浴血奋战不成？”周凯捉住她细软的手腕朝两边拉开，露出粉嫩的乳头，“只是突然想吃吃岚岚的奶子。” 周凯说完已经把头埋进她高耸挺拔的乳峰间，掬起白嫩的软肉，含住乳头细细品尝起来。 “嗯……别……”杨岚被他捏着奶子舔得全身一阵酥麻，下体黏黏腻腻不知流的是淫水还是经血，“你松开我啦，这样会好想要……会……嗯……周凯……啊……” “小岚岚会痛经吗？”周凯的手紧贴着她的皮肤向下滑动，逐渐覆盖在她的小腹缓缓摩挲，“给你暖暖好不好？刚刚还喝凉水，看得想打你屁股。” 杨岚从来都不痛经，但经期前两天小腹多少会有点酸胀不适，被他温热的手掌压着轻揉很是舒服，可细想又愤然一“哼”，“我来姨妈的时候雪糕都照吃不误！你把我当成你哪个娇滴滴来个姨妈手指都不能沾冷水的小情人了吧？” 周凯没想到连体贴的话都能被她不领情地噎一句，别扭成这样，令他不怒反笑：“你乱想什么？我百度过才知道的，以前女友来姨妈了都躲着我。” “为什么？” “说会有不好的气味吧……” “怕你不小心闻到血腥味会影响性欲么？”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那要不你今晚去客房睡吧？”杨岚睡相一直不太好，一晚上翻几次身可能经血就会不小心蹭到被子上——卫生巾防侧漏对她这种类多动症儿童而言就是虚假广告。 “我大老远从M市跑你们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是为了睡客房的？我当然要抱着岚岚睡。”周凯笑，反复摸她的小腹，在她耳边细密吻过，“反正以后你生孩子我也要陪你进产房的，那不是更血腥？” “……这好歹是我美丽的家乡，怎么就鸟不拉屎了！”杨岚感觉他这话特窜戏，就好像英俊多金的男主角从叉叉视频平台根据各种热门言情小说改编的现代浪漫爱情网剧一下子窜到了大陆都市家庭情感剧，前者女主大都是出场自带滤镜的小仙女，永远不会拉屎放屁那种，而后者女主大都已婚已育人生主题就是生活里的各类广义屎尿屁。 “好好，我用词不当，这好歹是能养出我们宝贝岚岚的风水宝地。”周凯见她终于不再纠结自己的情史，暗地松了口气。其实周凯也并没有太反感她纠结那些，毕竟那说明她在意他不是么？ “生孩子是为了争家产吗？”杨岚倒也不是真想生，她就纯粹好奇什么豪门媳妇上位拼肚子甚至不要命也得生儿子的地摊文学八卦是不是真实存在。 “嘶——杨岚你是不是扫兴大王？生孩子是因为我们相爱，记住了吗？”周凯捏她的脸蛋，柔软滑嫩的手感像果冻似的。 “啧啧啧，说不定我就是那种好吃懒做还一心做梦当豪门太太的女屌丝，人生没什么目标，就指望着靠肚子把你这种富家少爷给拴住呢？”杨岚被他捏得脸疼，撇撇嘴，没好气地挤兑他。 “你拴吧。”周凯低笑，边吻她边揉她露在外面的一对儿奶子，无奈感慨道，“如果不是怕耽误你学业，真想把你肏到怀孕啊……看你的肚子一点点被我的孩子撑大，然后我就能肏孕妇岚岚了。” 103「Рo1⒏аrt」 杨岚懒得跟他正儿八经讨论生孩子的问题，因为她感觉两个人的关系压根儿没到这一步。她如果认真讨论，那肯定张口就是不生孩子，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别想让她做繁殖这种事。不过杨岚其实也不信周凯这种人会真的想英年早婚跟她生什么娃，同时她认为周凯肯定也不希望她相信——别把调情的话当真，是对他“玩咖”身份的尊重。 杨岚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要生孩子，她甚至觉得很多女性肯花那么多时间精力在人生的黄金年龄段生孩子只是因为她们把自己的地球online账号练废了，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练小号”上面。所谓最佳生育期，其实同时也是人生大部分需要脑力的事情的“最佳年龄段”，杨岚曾经困惑过为什么要把生育单独拎出来讲一个“最佳”，难道仅仅是男权社会为了压榨女性的一种洗脑方式么？后来杨岚渐渐有了另一个角度的认知，那就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肉体的衰老对人生的影响要远远大于大脑的衰老，毕竟就算大脑永远不衰老也未必被充分使用。 杨母常常对此进行批判，认为杨岚就是微信公众号上各种小文章经常口诛笔伐的对象——精致利己主义者，没有母性，冷漠傲慢，并对自己养出这种思想的女儿痛心疾首、深刻反思。杨岚倒并不认为利己是个骂人的话，毕竟她周围的人也大都是和她一样坚信“给自己花时间精力才值得”的自私生物，这只是个常态。然而杨岚同时也并不喜欢喊什么“搞男人不如搞事业”的口号，因为这个口号的前提就是“搞男人”会影响到“搞事业”，这是杨岚最不理解的一种逻辑——古往今来帝王将相、富豪精英不仅都搞女人，还会搞很多女人，也没见人家影响到搞事业，只有在搞事业搞砸了需要人背锅的时候才会怪到红颜祸水上。会把“男人”和“事业”摆在一个句子结构的对称位置，就已经说明太把男人当回事儿了。 不过杨岚从小就没指望过能跟亲妈顺畅沟通，大部分时候杨岚都觉得妈妈一辈子这么过来能有一套自己的幸福逻辑也挺好的，因为她坚信普通人的人生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清醒，当一个人能力低于外部环境的作用，那么太清楚自己为什么痛反而是雪上加霜，随便上个什么止痛剂才是良策。 当然，杨岚这么想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划入“普通人”的范畴，她老觉得自己这辈子是能干大事儿的，这种雄心壮志一直维持到她被命运残酷地安排到了某个宿舍，每天听林妙佳自称“普通人”。 “岚岚，我想给你塞卫生棉条。”周凯说完就感觉自己奇怪的性癖又增加了。 “……你好变态。”杨岚被他撩拨得性欲高涨，又不能做爱，闷闷不乐地抱着蹭他疏解，“我姨妈期本来就性欲强，你还这样……你这就是恃帅行凶。” “我长这么帅你都不想带给朋友见见，显摆显摆？”周凯就喜欢看她这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家长我都见了。” “等你衣服快递到了吧。”杨岚话音一落就看到他幸灾乐祸的笑容垮了下来。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104 杨岚当晚做了噩梦，梦境基调潮冷绵延，她醒来时后背浸了层薄汗，像睡在凉湿地毯上。 “怎么了？”周凯迷迷糊糊只觉被她抓得胳膊疼，几番不适后也幽幽转醒。 “我梦到你了。”杨岚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我梦到你出国了，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不知道。” “……你放心吧我托福考不过。”周凯合上眼睛，半睡半醒间嗓音沙哑慵懒。 “你还说你不要我了。”杨岚揉揉眼角。 “为什么？”周凯闭着眼睛笑了声。 “你说你不要一个散发着血腥味的女人！”杨岚咬牙切齿。 “快睡吧……”周凯哭笑不得地搂她，猝不及防摸到一手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靠……” 杨岚摸到床头台灯，打开之后借着淡黄光线端视着周凯吞了苍蝇似的表情，眨眨眼问：“你还跟我一起睡吗？” “……”周凯眼皮一跳，一言不发地起床洗手。 杨岚也起身换内裤，并把床上铺着的毛巾重新换了一条干净的。 “我觉得你需要那种……成人纸尿裤？”周凯洗完手回来后下结论道。 “女孩子用的叫安心裤！”杨岚纠正。 “不都一样，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可以。”周凯懒懒地倒回床上。 “不！这很重要！你怎么可以说一个美少女穿纸尿裤！”杨岚气沉丹田地怒吼，“而且那个东西不太透气！穿一晚上我容易皮肤过敏！你没来过大姨妈就不要教我做事！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智商！” “原来你的屁股不仅和婴儿一样嫩，还和婴儿一样容易过敏……”周凯憋笑感叹一声，内心已经开始惦记着她姨妈结束后好好抚摸一下她娇嫩的臀肉。 “什么叫我的屁股！美少女怎么会有屁股？”杨岚暴躁起来完全是六亲不认的架势。 “翘臀！”周凯及时纠正。 “嗯。”杨岚满意地重新往床上铺了层柔软的毛巾，缓缓躺下，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你如果托福考过了会出国吗？” “我妈五年前就一心让我读美本。”周凯的大脑重新达到睡着的边缘，“你如果有计划去美国读博我可以努努力陪你一起去读个master，PhD就算了。” “申不到tie1校就还不如本校直博。”杨岚提起这个就很惆怅，她大一刚入学时踌躇满志，直接把GRE刷到了335，可惜后来发现M大的GPA极其坑爹，只能卷科研经历和connection，这就很克杨岚这种做题家了，“我们专业的大佬们都瞧不上直博，本科能申到tier1校的神仙不用提，申不到的也都是想保研，因为这样硕士毕业之后还能再申请一次PhD。” “我的天，你们学霸的世界我永远理解不了。”周凯每次听她谈论未来就一阵窒息，“大好青春享受生活不好吗？” “物理很有趣，它可以帮你增加一个看待世界的维度，这是另一种层面的享受生活，”杨岚叹了口气，“不过同时也确实比较痛苦。像我们高能理论方向，入坑之前可能会想象自己做的是优美的理论，就像小时候憧憬的那样，但实际上手头做的是丑陋的计算和无聊的调参，当你逐渐意识到这个领域内制造出的paper大多数都可以随时变成废纸，那么你就很难说服自己所做的事情有意义。所以我每次看那种主角甚至菜到需要考研到我们M大，但考来第一年就一作搞出什么牛逼理论一作发论文的所谓爽文，都会感到一种强烈的被侮辱了智商的感觉……但话说回来，普罗大众谁又真的对我们这些人的枯燥日常感兴趣，大家幻想的也不过是个人设罢了，什么男强女强，都是意淫爽爽，用了多短的时间，发了多少顶刊，title堆满就哇好牛逼，谁真的想面对困难和迷茫呢？我惨就惨在，我没有办法自欺欺人说爽爽就完事儿了。” 杨岚说着说着深夜又开始emo，一转头发现周凯早已经睡得像猪。 105「Рo1⒏аrt」 杨岚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杨母的短信，说他们老两口已经在去海南的路上了，让杨岚在家自由发挥。 杨岚无语凝噎，趴在床上查了一下快递物流，推推身边酣睡的男人，“你的衣服今天就能到了！” 周凯被她推醒，翻了个身，“这真是个天大的喜讯……唔，老婆我饿了，我们叫个外卖吧。” “我爸妈走了，自己做饭。”杨岚说着就已经坐在床上随手把长发扎起来，“快起床。” “再睡十分钟……” “不起床没饭吃！” 周凯不敢造次，乖乖从床上爬起来。 杨岚下楼洗脸刷牙，一边敷面膜一边从冰箱里取出几根芹菜，切段后加了蜂蜜用搅拌机打成汁。 “什么鬼……”周凯接过她递过来的浅绿色诡异浓稠液体，表情比他不久前见到血红色沐浴剂时还要抽搐。 “芹菜汁，早上喝一杯，健康护肤，提神醒脑。”杨岚为了保持面膜平整，张嘴的幅度很小，听上去格外滑稽。 “你怕不是被油管上胡吹芹菜汁的风气洗脑了？护肤不护肤我不知道，大早晨的喝一大杯这玩意儿确实很提神。”周凯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忍不住吐槽她，“你们女人那些面膜也都是智商税。”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好笑的事，就是夏娴突然变成公众人物之后，会涌现一批人来教她做事，包括但不限于她该不该早恋，写的小说女主该不该是处女，每天健身是不是在贩卖焦虑支持男凝搞bodyshame，爱穿裙子是不是为了媚男，大学搞这么多副业是不是没有好好学习等等。”杨岚维持面部无表情继续说道。 “笑点在哪？”周凯鼓起勇气又喝了一口，发现自己稍微适应了这个味道。 “你想啊，他们这些人自己的人生可能都过得一塌糊涂，跑网上就觉得自己特明白、贼清醒、境界比谁都高，指点起别人来比我导师还牛气，是什么给了他们这种幻觉？听他们的话然后把人生过得和他们一样吗？”杨岚伸了个懒腰，笑笑道，“这就像有些人啊，天天吃喝玩乐，不学无术，还指望女朋友给写作业，但是吧，又一口一个我被洗脑了，我用智商税，是不是对着你那些网红小女友指点江山习惯了？在我面前装什么高知啊。” “我错了。”周凯被她一顿驳斥，瞬间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端起杯子又喝了几口压惊，“芹菜汁不错！” “我的做法跟网上不一样，保留了芹菜的高纤维，没让你指着它降压治病。同样，我敷面膜是因为家里空气太干了，我短暂补充一下角质层的水分，没指望它美白瘦脸。别听风就是雨，这个是谣言，那个是智商税，所以这些东西就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能不能有点儿自己的思考能力。”杨岚边说边从冰箱里取出虾仁放进微波炉解冻，“以及，我姨妈期早上起床容易发脾气怼人，以后这个时间点最好别惹我。” “人生第一杯芹菜汁，伴随着老婆大人的谆谆教诲，印象深刻。”周凯倒也没生气，反倒产生了一种居家过日子的亲切感，“早餐需要我帮忙吗？” “你打两个鸡蛋吧。”杨岚抬手一指厨房角落的鸡蛋。 “哦。”周凯走过去拿了两个鸡蛋，愣了几秒又掏出手机。 “别告诉我你在百度鸡蛋怎么打。”杨岚切好葱，从微波炉上瞄了眼时间，把面膜揭下来，回到洗手间继续护肤程序。 周凯膝盖中箭。 “你还真是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啊！做个早饭是不是还得给你雇俩佣人打蛋？”杨岚一边拍脸一边感慨。 “倒也不必。”周凯尴尬笑笑，然后失手把鸡蛋打碎了。 “……鸡蛋现在很贵的！”杨岚心疼跺脚，“浪费！” “啊？一个多少钱啊？”周凯赶紧拿抹布擦着料理台。 “两元！” “……”周凯不由怀疑她又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啊我手机响了，你替我接一下。”杨岚摊开满是护肤精华液的手朝他挥了挥。 “行。”周凯匆匆擦了把手，拿过她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人名是何诚哲。 有点眼熟的名字。 周凯接了电话，对面传来愉悦的男声： “喂，杨岚，你回来了吗？周末有没有时间聚一聚啊，就还是我们几个老同学。” “好啊。”周凯一口答应下来——在杨岚的卧室憋了叁天，他正琢磨着找个由头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呃……我打错电话了？” “没有，我是她男朋友。”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106 周凯还没来得及询问具体时间地点，对面便无声无息地切断了通话。 “……”周凯眉峰一拧，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侧目瞥了眼仍然在卫生间忙活的杨岚，他点开微信搜了一下何诚哲的名字。 就微信聊天记录而言，何诚哲和杨岚的日常交流不多，但他是个话痨，平均十几条信息杨岚会回一条敷衍的内容或表情包。周凯没兴趣继续看，退出微信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是很久以前听杨母说起过此人，是曾经追过杨岚的男生之一。 “谁啊？”杨岚从卫生间容光焕发地走出来便听门铃响起，快递小哥一早便辛勤工作，一连给她搬运了十几个包裹进门。 “你老同学，问你要不要聚一聚，我替你答应了。”周凯轻描淡写，把手机递还给她。 “你可真有主见。”杨岚接过手机丢在一边，把堆在地上的包裹用脚踢到角落，兴致勃勃地拉他胳膊，“不管了，来，我教你做滑蛋虾仁。” “好。”周凯活这么大还是头一遭亲自下厨，颇感新鲜，难得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在杨岚的指挥下成功做出了人生第一道菜。 “你别说，还挺有成就感。”周凯围着围裙把鲜香四溢的虾仁滑蛋端上桌时，忽然产生了自己是一名居家好男人的错觉。 杨岚没吭声，默默摸过手机给他“咔咔”拍了两张照片。 “你干嘛？”周凯日常很讨厌被拍，面对镜头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 “哈哈哈！当然是纪念我们的大厨周凯同学的处女作呀！”杨岚眼明手快，成功捕捉到了他端盘子的场景，“你认真做饭的样子真的好帅哦！” “……哈？”周凯清楚记得刚刚自己连锅铲都不知道怎么用的时候她明明在旁边爆笑得像个动物园在逃的大猩猩。 “嗯，好吃！”杨岚已经趁热尝了一口，“嘿嘿，你自己做的早餐，可不许再挑叁拣四了哦。” “你别告诉我早餐就吃这么点儿东西……”周凯感觉这两天自己绝对饿瘦了。 “不是都喝了一杯芹菜汁了吗？”杨岚理所当然地反问了一句。 于是两个人的早晨便在他们拿着筷子像小朋友一样抢一盘滑蛋虾仁中度过。 吃完之后两人都没饱，于是杨岚又煮了牛肉面。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跟难民似的？”杨岚托着下巴看他喝面条，“你要是当初没有踏上这列通往平民世界的火车，可能这个时候会在什么豪华温泉度假区，滑雪，攀冰，享受私人水域飞钓和海鲜大餐。” “温泉度假有什么意思？”周凯眼角勾着抹笑意，“你又是从什么神奇的小说里看来的这些？” “可我都没去过呢！”杨岚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条，“要不我们明天去吧？” “好啊。”周凯一口答应下来。 “真的假的？不需要提前安排么？”杨岚停止了搅动的动作，“那你有私人飞机么？” “嗯。”周凯埋头吃面。 “真有啊？”杨岚倒抽了口气。 “我前年还考了私人驾驶执照。”周凯笑，“但其实国内飞的话很麻烦。” “……”杨岚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这个世界失去了真实感，就好像她穿进了什么总裁霸宠小娇妻的书里。 “怎么了？难道你认为我连架私人飞机都没有？”周凯觉得好笑，忍不住抬手捏了一把她僵硬的脸颊。 “我现在感觉把你带在身边很危险啊，真的没有人绑架你吗？”杨岚把筷子往碗上一撂，正色道，“你爸妈知道你跑来我这儿了吗？” “谁认识我啊。”周凯不以为意，“我父母一般不管我去哪里，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长这么帅已经很容易辨认了好吗？更何况你还是千万粉丝的网红。”杨岚越想越认为得把周凯藏在家里。 “你看我这一路谁认出来了？别小题大做，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周凯心满意足地把面条喝光，接着道，“尤其是我现在被你收拾得这么穷酸屌丝相，就算别人认为我长得不错也不会联想到是谁吧。” “也是……”杨岚松了口气，毕竟也不是谁都脑洞那么大认为自己有可能在大街上遇到一身廉价淘宝货的周凯。 “不对啊？咱俩不是买的情侣装吗？指桑骂槐呢你？”杨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话哪里不对味儿，而此刻周凯已经早早躲进洗手间刷牙。 107 杨岚对于高中同学聚会的情绪十分复杂——大约类似刚封了弼马温的孙悟空回到花果山的纠结心态，一面很享受“孩儿们，俺老孙回来了”的荣归故里之情，一面又暗搓搓害怕自己被戳破那么点儿优等生的春风得意，毕竟可能人家心里想的是“市理科状元如今也没混出什么名堂，在M大泯然众人，你杨岚也不过如此”。 杨岚平生最反感被不如自己的人指点江山或者评头论足——当然，对于一个尚未完全脱离象牙塔的做题家而言，这个“不如”仅仅局限于分数。然而杨岚并不认为“局限于分数”是因为她缺乏人生阅历，她只是推定连“接受教育”这样在现代社会最基本的事上都管不住自己、不为自己人生负责的人，通常在其他方面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勤勉和聪明至少得占一样才能活得及格。大佬瞧不上做题家也就罢了，连干啥啥不行的废物也要就此批判唾弃一番，仿佛“不是做题家”都成了优越感的源头，自欺欺人成这样，杨岚很难不感到滑稽且可悲——杨岚面对大佬们的自卑催生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式的自负，她坚信就算她再怎么被誉为应试教育催生的怪物，只要她想，以她的智力水平肯定能在各个维度碾压真正的平庸之辈，只是越平庸的人，越难拥有自知之明，因为他们通常比较的标杆也是普通人，菜鸡互啄，怡然自得。 不过这套规则对于周凯这样的人而言显然不适用。普通人的人生大部分时候就是靠那点儿分数进行分流的，分数高的去接受更优质的教育之后去做更有门槛的工作，分数低的则被送上一条通往重复性劳作的培训流水线。可周凯的人生在此之外，说白了二者之间就像火车和私人飞机的差别，众所周知，私人飞机怎么都落不到火车轨上。 可杨岚不知道的是，周凯这辈子最热衷的事儿可能就是把私人飞机在火车轨上撞个稀巴烂，就像他千万的法拉利说报废就报废一样，因为他觉得这事儿不无聊。 “你确定要跟我去见我同学？”杨岚在沙发上葛优瘫着欣赏周大帅哥试衣服，不断地“啧啧”感叹：什么人靠衣装马靠鞍，无非是缺陷滋生矫饰之需，气质和身材才是硬通货，比他的JB都坚挺，丝毫不被任何衣服所改变。 “怎么？”周凯懒洋洋地对着镜子把衣服整理好，斜眸探究地瞥她一眼，“我这么帅带不出门吗？” 杨岚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平整的衣角，突然又有了新的顿悟——周凯的体面感某种程度上源自他自幼养成的小习惯，比如永远不会像她一样用怪异的坐姿挑战衣服纤维的耐受度。 “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太土了，跟你这样的富家公子玩不到一块儿去，怕你到时候格格不入呆着无聊。”杨岚直来直去也懒得兜圈子，虽然她也不知道像周凯这样的人日常娱乐活动具体都是什么，但她确信跟他们这些平民玩得不一样，毕竟俗话说得好，圈子不同很难强融嘛。 “快得了吧。我不就是来体验生活的吗？怎么会无聊。”周凯兴致颇高，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什么时候走啊？” “半小时后。”杨岚起身，准备礼貌性地化个淡妆，刚铺了层粉底又忍不住带着丰盛的求知欲问，“你们有钱人的娱乐活动是不是真的会有什么群P的party？我看小说里经常这么写，还有什么规矩是说入场的时候需要带贵重礼物，收手机，如果结束之后没有任何女的选你的礼物，下次你就不会再被邀请了。至于关起门来的玩法更是五花八门儿，玩之前不磕药都不敢玩……” “我去，宝贝你看小说可真够重口的。”周凯笑，从背后掐着细腰抱住她，“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孩子。” “切，你真没参加过这种多人运动？我不信。”杨岚扭腰挣开他的手。 “呃……我小时候被我哥带着参加一个聚会，见识到了他们玩女人……基本上和玩动物差不多，场面太壮观把我恶心坏了，所以我之后能远离就尽量远离这类场合。”周凯解释道。 “能把你都恶心坏了，那得多重口？死了？残了？”杨岚手一抖口红都涂歪了，思绪一瞬间回到了出租车司机漫天胡侃的内容，心道原来再离谱的谣言也可能并不是空穴来风。 “反正看了不会有什么性欲。”周凯拇指沿着她的唇线轻轻抹过，将她嘴角涂歪的口红擦干净，“这个颜色挺适合你的。” 108「Рo1⒏run」 “你该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喜好我还不了解吧？”杨岚怔怔望他，不自觉地开始脑补古早霸总文里男主复仇虐恋情深的狗血戏码，“我如果哪天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该不会搞什么监禁play吧？” “什么鬼，我才不做那么掉价儿的事。”周凯又成功被她逗笑了。 杨岚松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多虑了，周凯不缺女人又从来都好聚好散，难道还真会像女性意淫的小说里那样对着平平无奇的 女主玩“非你不可”“追妻火葬场”那套？就算哪天真有人一物降一物了，那个人也不至于是她杨岚吧。 “不过你还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啊？”周凯下巴抵住她的颈窝，笑着问。 “这不就是随口打个比方，具体能有什么事我也想不出来。”杨岚边说边把身后的男人推开了点距离，对着镜子理了理长发。 “我还以为你总是不把我公开是害怕撞见你什么老相好呢。”周凯用食指轻轻勾了一缕她垂坠在后背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捻着。 “我害怕撞上你什么老相好才是真的。”杨岚回头给了他一个蒙娜丽莎般的微笑，“我可不想活在被诅咒被扒皮的语境里。” “有我在你怕什么？”周凯恹恹地反驳了句，却是没什么底气，毕竟他也真没少见识自己前女友之间的“扯头花”。 “完毕，走。”杨岚收拾妥当，裹上和周凯同款的深棕色羊毛大衣，抓了自己珠光灰的叁格戴妃包便雷厉风行地往外冲。 杨岚拎包的时候只想着放个手机和零钱在里面比较方便，这包是她妈去年送给她的成人礼，一共也没几次派上用场，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拿出门一次就成了被高中时期的死对头嘲笑的重点。 杨岚高中时期虽然算是K市一中很风云的人物，但她大部分时候都是个校园文男主的人设，而票选校花时唯一一个能与她平分秋色的女生葛明熠则是正儿八经拿了言情女主的剧本——葛明熠高一就开始琢磨着泡大佬，如果杨岚是男的，那她肯定第一个对杨岚下手，可惜杨岚是个女的，又是好多男学霸心里的白月光，总是妨碍她的泡男人大业，没事还嘲讽她一顿，所以久而久之她就跟杨岚成了死对头。 当然，葛明熠和大多数言情女主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泡男人完全是一种透支颜值红利弥补智商的行为——很多女生的幻想止步于：泡到大佬我就牛逼了，大佬再怎么高傲都得朝我低头，我是凌驾于大佬之上的女人！葛明熠把这类心态不怀好意地讥讽为“狗仗人势还仗出骄傲了，有朝一日被抛弃依旧是一条狗，哦不，或许是无青春的高龄狗”，并坚持贯彻在“大佬身上真正捞到好处才是硬道理”，比如让他们真正帮她搞成绩，一路把她年级一百多名的成绩提到了年级前叁十。不过在葛明熠心里，十八线小城市的土学霸除了成绩什么都给不了，毕业就say bye。她十几岁便野心勃勃，坚定不移地想要去一线城市，要去钓真正的old money，要让自己花费在维护美貌上的每一笔钱和时间都物超所值。那么像她这样小镇女孩冲向一线城市最便捷的途径是什么呢？当然是考一线城市的名校，尽己所能把自己的圈子、资源、人脉能提多少是多少，所以学习这事儿她是铁了心下功夫的，这就告别了自欺欺人的“假努力”，她撩遍或掏心掏肺、或渴望在美女面前装逼的学霸们之后总结了不少方法论，就是为了避免“用战术上的勤奋掩盖战略上的懒惰”。 葛明熠高叁的时候被班主任洗脑的一个口号就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句话一直贯穿她之后的人生。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真的钓到大鱼，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不甘心于找一个平庸的男人结婚生子，这样的人生她觉得寡淡又可悲。 葛明熠从小对“嫁不入流的男人”这事儿格外恐惧，每天跟废物丑直男睡同一个被窝还要听他打嗝放屁的生活她光想个开头就觉得生不如死，所以她做出任何决定都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架势。高考完她有两个选择，去M市读L大的小语种，或者去O市读O大金融，她选择了后者，因为年少的她认为O市比M市洋气且欣欣向荣，足够她大展拳脚——葛明熠多花十倍的功夫都考不出杨岚的成绩，但她不嫉妒，因为她相信不能“变现”的成绩毫无意义，条条大路通罗马，而她之后的人生必然可以证明杨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空想主义做题家罢了。 109 葛明熠虽然不是什么学习的材料，在做题方面不像杨岚一样十八般武艺，也没什么不同寻常的智商，但她是个很“精”的女人，这种“精”在于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对于“自己想要什么”有非常明确的目标，并且经年累月贯彻始终。 她知道很多人看不起她这样利用年轻美貌在男人身上捞尽好处的女人，但她每次听到类似的言论都会感到一种可悲可怜。真正俯视众生的女强人嘲她几句也就罢了，女屌丝雌竞雄竞两个赛道都不行，凭着“独立自主”的自我催眠做着没什么价值的工作被资本家剥削奴役，居然还有脸看不起她？葛明熠很难不感到一种逻辑层面的荒诞，但这些争议与唾弃的声音从未成为葛明熠捞女路上的障碍，反而激励了她更加发奋努力——某些男屌丝说我拜金，那是因为你们无金又无能，我就是方方面面碾压你们这些人类劣质样本，我这叫“子宫道德”，无能的抠男就只配跟恨嫁女屌丝繁殖劣等后代，你说气人不气人？某些女屌丝最喜欢意淫什么独立女性人设，但同时又缺乏能力，而我偏偏就能活成了你们梦想中优秀女性的标杆，只是同时还捞男人，两个赛道都玩得转，你说气人不气人？你们这些废物也就每天打打工打打嘴炮，做着自强的梦一辈子当社畜，可以我的能力，哪天捞够了攒足资本和人脉摇身一变有可能真当上女强人，管我什么途径成功的，反正我就是成功了，你说气人不气人？你们女屌丝一口一个男人都是垃圾，最终不还是嫁平庸无能的抠男每天烧饭养娃，想多花几千块都要偷偷摸摸，而我说看不上垃圾抠男就可以真的远离他们的阶层，你说气人不气人？你们男屌丝看不起我这种捞女，但我就是你们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女神，你说气人不气人？其实气死其他人对她也没什么实质好处，就像她高中时期和杨岚斗也没什么太大意义一样，但对于葛明熠而言，人生惟一个“爽”字足矣。 这样一种十分扭曲的心态每天都带给葛明熠无穷无尽疯狂燃烧的自虐动力，不仅努力把成绩肝到前列，业余还把法语和德语都学到了B2，提高“美商”砸钱一步步微调，坚持普拉提维持纤细的身材，认真学习所谓的“高段位绿茶”的成功诀窍并进行取长补短。 葛明熠曾经听一个白富美同学闲聊时说，真正的富N代是不会瞧上什么假名媛的，而且一眼就能看穿那点儿低端愚蠢的伎俩，顶多挑长得漂亮的随便睡睡玩一玩，至于什么大专美女更是基本不可能真正打入那个阶层，因为人家圈内高学历、性格好、有品位、有共同语言的美女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体面人谁会付出大量金钱成本专门找个没文化、没脑子的生育机器？生育资源对于他们本就是过剩的玩意儿，就算找生育机器也更希望找智商高的避免生出蠢孩子。这番话对葛明熠影响深远，令她更加不敢懈怠自己内外兼修的步调，为了弥补小镇出身缺乏的艺术修养，她甚至规定自己每天早上复述一段贡布里希的学术着作，直到能够在逛展时随口掰扯几句貌似“很懂”的理论为止——要显得受过教育，又不能太懂，给男人装逼的机会，又不至于对牛弹琴。 如今葛明熠算是取得了阶段性成功，所以她其实是瞧不上这些在她眼里又土又穷又粗俗的高中同学的——她在某种自我膨胀的幻觉中坚信此时此刻自己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早就不是一路人了，必然没什么共同语言。葛明熠之所以参加同学聚会，完全就是为了看看杨岚现在是个什么样，然后居高临下地爽一爽。 杨岚带着周凯推开餐厅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众星捧月的葛明熠——葛明熠显然精心打扮过，从头到脚的名牌堆砌，又细又直的大长腿无惧严寒地只穿了层很薄的打底，手边拎的包赫然是鳄鱼皮的喜马拉雅。 葛明熠终于等到了杨岚，先是迫不及待地打量了她那一身行头，目光投向她的包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很难克制的清脆笑声，再打量一眼她带来的男人，除了帅之外平平无奇，细看更是一身廉价淘宝货，笑容的角度顿时拉满，这个瞬间，葛明熠第无数次迎来了人生中“爽”的时刻。 110 杨岚打量了几秒许久不见的葛明熠，感觉她从表情到行头都浮夸得像一颗blingbling的圣诞树，内心不由赞一句“人如其名”。 “岚姐！”马越被葛明熠装腔作势炫富秀优越的模样膈应坏了，亲切地招呼杨岚，像终于搬到了救星——全校谁不知道杨岚出了名的反应快，嘴损起来能怼死人。 “哈喽哈喽。”杨岚的目光也没在“圣诞树”上多作停留，拽着周凯走进包间在夏娴旁边落座，“嗬，今年人挺齐呀！” 夏娴正托着下巴刷手机，面无表情地掀了掀眼皮跟杨岚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显然也被葛明熠烦得不轻。 葛明熠当然也瞧不上夏娴，从高中的时候她就瞧不上——主要是夏娴每天搞的那些文艺玩意儿在葛明熠看来都是没什么“变现可能性”的无病呻吟，任何不能转变为实际用处的东西在葛明熠的价值体系里都是一种无聊的精神自慰，如果再靠这些恃才傲物，那就是脑回路奇葩。 葛明熠对于文学的态度和对艺术没什么差别，就是你多少得读几本经典着作附庸风雅，要显得你读过书受过教育，但不能钻研太深学成书呆子——如果真是什么白富美，去国外读个East Asian studies之类虚头巴脑没啥用的博士装点门面也就罢了，你一个小镇穷酸女孩还要读这类专业就是纯想不开，“头铁”且无自知之明，最后怎么穷死的都不知道。后来葛明熠凑巧从微博热搜上得知夏娴如今在写什么言情小说霸总文学之后就更鄙视了，因为葛明熠认为“你夏娴要是装逼到底死都不怕穷我还能敬你是个有风骨的好汉，但你居然去赚女屌丝的钱，那你还不如我捞呢，毕竟我好歹薅的是色胚男土豪的羊毛”——葛明熠高中的时候就没少嘲杨岚那些小说，但她的嘲讽又和夏娴、周凯的角度截然不同，她认为这种“奶头乐”就是无能者的狂欢。当时杨岚很喜欢的一篇小说叫《乐俊凯》，是匪我思存的一个短篇，集复仇、带球跑和追妻火葬场等经久不衰的狗血之大成，直击杨岚的泪腺，此后涌现大批以各种形式模仿、抄袭细节、融梗甚至“中译中”《乐俊凯》的言情小说，无一不是虐恋爆款。葛明熠出于好奇心理也读了这篇小说，然后习惯性地总结了一些核心要素：复仇的是啥？不过是女主想找个借口嫁大佬，正常途径肯定不门当户对，就只能搞个“和男主有仇”的缘由顺利“被迫”进去；带球跑无非就是普女想靠子宫上位，还要又当又立，最终得迂回一下，靠子宫赢得爱情再上位；追妻火葬场就意淫得更加赤裸裸了，显而易见就是女loser现实中被男神拒绝、被渣男辜负又没本事真把这些人怎么样，就开始在小说里意淫这些男的会突然因为爱情而幡然醒悟，意识到她们毫无新意的“好”，莫名其妙爱上她们，悔不当初，开始痛哭流涕地追妻。 葛明熠之所以无法从这些意淫中获得快乐，是因为她认为这类幻想都是作为女人可耻的“不思进取”——在葛明熠的认知体系里，想搞男人不可耻，想上位也不可耻，但这个过程中不想动脑子就是奇耻大辱——长脑子又不用它，跟草履虫有什么区别？人可以做梦，但不能这么懒，想躺平被肏几下就上位，或者被抛弃了就傻傻等着男的自己突然后悔追妻。正确的做法是学会他们的规则，然后用脑力玩转规则，最后致力于玩死他们。 杨岚对此不以为然，毕竟当捞女的精髓是啥？不就是人生想走捷径、登云梯、不劳而获么？您一个捞女当得这么卧薪尝胆、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整到最后还莫名热血励志起来了，不就没内味儿了？同样的时间精力干点儿啥不好？ “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谈的男朋友？”葛明熠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当初谁都知道我们杨大学霸眼高于顶，这位帅哥肯定不是一般人吧？” 葛明熠这么问摆明了是想看杨岚出糗的——当初择偶标准一条又一条的没完没了，如今还不是跟现实妥协找了连个像样的包都买不起的屌丝抠男？打脸好戏谁不爱看？ “哦，这位是……贱外，我大学同学，大家叫他小周就行，除了会吃喝玩乐没什么本事。嗐，我眼光也就这样，不好意思哈，让大家失望了。”杨岚乐呵呵地起身介绍，话音未落便听到身边的夏娴笑得把茶水喷了出来。 本来夏娴还期待杨岚当场把周凯的身份背景亮亮寒碜一下葛明熠的，但其实真那样一比反而就落入葛明熠那套标准里了，一旦你按照对方的价值体系走，那就相当于把主导权让了出去——杨岚压根儿不吃那套，不仅留个底牌，还把葛明熠给噎得没下文了。 111 周凯脸上挂着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朝众人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是挺不高兴被介绍成“贱外”的，可惜也没人让他介绍介绍杨岚，所以他毫无机会“礼尚往来”损回去，只能维持风度保持嘴角上扬。然而，令他惊讶的是，除了葛明熠之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齐刷刷地对他行了足足有五六秒的注目礼——杨岚越是“自谦”得夸张，大家越觉得“岚姐谦虚的话不能信，这小周必然不简单”。 这一瞬间，周凯莫名体验了一把“大姐的男人”的荣耀。 直到这个时候周凯都没太注意到葛明熠，因为周凯遇到的捞女堪比过江之鲫，段位更高的多如牛毛。葛明熠虽然一身奢侈品logo，但打眼一看就是连卡佛之类的地方就能买到的路边货，配一个极不搭调的中年寡妇风包包还要刻意摆在显眼的位置，令周凯摸了摸鼻梁才忍住没逗她几句——几千块的衣服和几百块的衣服在周凯眼里就是一个“几块和几毛”的差别，反正都不贵，所以杨岚这样风格统一又极简自然的清爽搭配反而更“护眼”。 可葛明熠这个时候心里却打着如意算盘，琢磨着怎么把杨岚的男朋友勾引过来玩玩再甩掉。 于是葛明熠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再回来的时候就坐到了周凯边儿上。 夏娴低头轻啜了一小口茶来压制自己此刻大笑的冲动，甚至从餐厅免费提供的茶水中品出了一股微妙的幽香。 杨岚则彻底无语了，心道好好的同学聚会我不想坏了气氛给你铺个台阶，你还不准备下？ 其实这不怪葛明熠，因为搞男人是她人生中多巴胺的来源之一，堪比精神鸦片——这种多巴胺当然不是源自“爱情”，而是一种类似于“女人都好傻，男人都好蠢”式的凌驾于芸芸众生的庞大幻觉。 葛明熠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你追不到的男人，是舔不到我的舔狗”。很多时候她都不理解其他女人的“心动门槛儿”能有多低，以至于方方面面远远不如她的男人她们也要上赶着认定为“理想型”。她曾经在学校里拒绝过某个死缠烂打想追求她的痴情普男，人长得倒是很帅，O市本地人且有几套房，这几套房给了他无穷无尽的自信，令他误以为一只Cartier镶钻钉子手镯就能入葛明熠的眼，结果葛明熠不仅原封不动退了回去，还在朋友圈发了一个岁月静好的精修自拍，露出脖子上一串经典的Vintage Alhambra白K金四叶草——配字“Lucky love and brave forever”。该普男“O市土着，本地几套房”的魔法被彻底击败后恼羞成怒，当天就病急乱投医跟自己的追求者确定了男女关系，在朋友圈写小作文晒女友对自己几年如一日忠贞的爱情，最后来一句“这样才是好女孩”故意膈应葛明熠。葛明熠看了只觉二人都寒碜又好笑，隔叁差五关注一下二人的感情生活，作为闲暇时的乐子之一。过了一阵子，葛明熠发现自己的表妹陈露和那女生同在A大，但陈露对此十分不屑，说那女生读的是A大中法学院，国内读几年然后拿法国的硕士学位，分数线比本部低，就是“分数不够，学费来凑”的买学位典型，还给葛明熠截图该女最近的朋友圈——她和普男在O大的东大门合影拍照秀恩爱，还配字“终于到T先生的母校啦，反正我考不上，嘻嘻”。葛明熠自此失去了“追更”二人恋爱动向的欲望，因为她很难不为这种湘原琴子式的爱情而感到尴尬——你要是能考上，还会跪舔他这种普男？ 当然，周凯这个时候在葛明熠的分档里也算普男——长得不错，能考M大，这两点在择偶市场算是起手拿了一副同花顺，那必然有家境贫寒之类的缺陷，才只能追杨岚这种小镇出身的女友，几斤几两摆在台面儿上。 服务员就在此时开始陆陆续续上菜，杨岚先端了杯红酒起身笑道：“大家知道我不是个文绉绉的人，但我这会儿不知怎么就想起艾略特有一句很哀伤的诗：我们就这样，生活在此地并不断离别。我不知道我们这群人还能像这样聚在一起几次，什么时候又会各奔东西，但我就是相信，任他天大地大，我们的友谊万古长青！” “岚姐说得好！” 杨岚在热烈的掌声中把红酒喝干，感觉自己特会整活。 “虽然但是，那句诗是里尔克的……杜伊诺哀歌。”夏娴干了杯中的红酒后才慢悠悠地凑在杨岚耳边说。 杨岚保持微笑，缓缓捂住了夏娴的嘴。 周凯离杨岚近，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一整个儿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心想杨岚你也有“没文化”的时候。他心情舒畅，再加上之前几顿饭都没怎么吃饱，愈发食指大动，结果刚夹了一块牛肉，就听身边的葛明熠闷闷不乐地小声嘀咕了句： “味蕾习惯了O市的法餐，我反正是吃不下这种粗制滥造的牛肉了。” 112「Рo1⒏run」 夏娴听了葛明熠在周凯面前的开场白，实在没忍住，放下筷子，打开手机笔记软件，决定把周凯这段儿糗事记录下来，回家后添油加醋写进小说里。 夏娴自从躲过热搜风波之后人气一直居高不下，讨论褒贬参半，很多人把她写来“恰饭”的言情小说当成她的“代表作”，头头是道地评论一句“L大中文系出身也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看得出作者野心不小，但笔力撑不住，再练几年吧”“作者年纪还是太小，缺乏社会阅历”等等。夏娴刚开始看这些的时候脑子里都会回荡杨岚那句口头禅“你jb谁啊”，后来夏娴的这种不屑逐渐演变为某种怜悯——人都对“认可”有着强烈的渴望，而对于这些人而言，“自我认可”很多时候是通过抱团击溃内心中某个“成功者”形象而夜郎自大式地轻易达到对于“自己不算失败”的认可，这也是为何普罗大众热衷于“造神”又同时对于“拉下神坛”乐此不疲的原因之一。夏娴有个研究生师姐就深谙此道，虽然写的都是不太讨喜的古言大虐文，但她有一句传播甚广的至理名言——“不同的书有不同的受众，我相信我的读者都是聪明人，不会沉迷于那些专门为女性制造的粉红幻想，直面现实的残酷斗争”。这么一来就形成了一种“皇帝新装”效应，一面恭维了自己的粉丝，强化了粉丝的“自我认可”，一面堵了黑子的嘴，毕竟你如果说自己不爽那肯定是沉迷粉红幻想的蠢货了，这就是对“自我认可”的一种摧毁。可当夏娴浏览书中内容，会发现写的也无非是周旋于男人之间各式自作聪明的小伎俩，意淫把男人都当垫脚石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乱世妖姬”式的臆想症和傻甜白粉红泡泡本质上没两样，冰毒换海洛因罢了。 而现实往往带一点荒诞不经的捉弄，自作聪明的女性哪怕像葛明熠一样曾经百战不殆，“大刀”耍多了也可能直接耍到关公跟前。 夏娴感觉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恰到好处地诠释了网文用烂了的那些雷人描述——眸子凉薄，邪佞一笑。 周凯还是第一次听女人用这种方式跟他搭讪，怔了一下才低头将牛肉淡定地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吃下之后才看猴戏似的接了句：“法餐的肉有什么区别吗？” 葛明熠对于他冷淡的反应也没意外。针对“凤凰男”这个东西，她也有一套模版式的钓鱼准则——部分女人会以为凤凰男出生在普通家庭就会更接地气，或者认为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受不了女人比他会搞钱，其实大错特错，人都是越缺什么越渴望什么，没人比凤凰男更对“有钱的女人”垂涎，赵景辉不就是前车之鉴？然而，凤凰男通常还会因为极度自卑滋生敏感的自尊心，所以得循序渐进。当然，这种简单粗暴给群体“贴标签”的行为实际上很反智，但葛明熠因为恃靓行凶偏偏屡试不爽。 “法餐对肉的处理最为讲究。Garniture在法语里有饰菜的意思，不过你没听过这个专业术语也没关系，这个词有趣就有趣在，你可以从法国人使用它的方法，了解到他们对于烧肉是如何组合处理的。”葛明熠葱白的手指摇晃着高脚杯底残余的红酒，侃侃而谈，“比如，洋葱、西芹、胡萝卜这样的增香蔬菜若是留在锅里，成为整道菜的一部分，那这锅烧肉就是‘主妇风格’，若是它们烧一段时间被捞起来，等肉烧到最后一小时的时候，再加进新的蔬菜一起慢慢烧，那这道烧肉便是‘中产阶级’，只有把增香蔬菜和肉一起烧到最后，捞出来丢掉，饰菜独自另起锅炉煮好，直到上菜前才摆到盘里，才算得上是法式料理。比如正统的俄国酸奶牛肉，便是用红酒炖煮牛肉、洋葱、西芹、胡萝卜和香草束，而这些蔬菜最终统统都会被取掉，盛盘时重新摆上培根条、珍珠洋葱和煎过的蘑菇当饰菜。” 周凯边吃边听完这段儿，直接崩不住了，朗声笑着道：“咱社会主义国家，还是吃点儿‘无产阶级’的肉吧。”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13 杨岚扶额，垂手在桌下拍了拍周凯的大腿示意他别多说话。毕竟同学聚会，又不是什么“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我们从小到大的好朋友顾里，庆祝她的生日”式的多角撕逼大会，只要葛明熠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能留面子还是给彼此留点儿面子吧。 何况杨岚根本笑不出来，因为她感到自己也被周凯云淡风轻的嘲笑冒犯到了。 周凯显然没当回事儿，嘴角噙着的弧度自始至终毫无变化——这种“不在意”当然不是因为周凯脾气好，而是因为一只猴子突然开口挖苦你一顿，你也只会觉得“精彩有趣”，而不会骂它。 杨岚知道葛明熠瞧不上自己这种理想主义做题家，也瞧不上夏娴那种浪漫主义情怀，觉得她们最终归宿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装逼女屌丝”，不如她活得“上流”。可如今葛明熠在周凯身边突然也“被屌丝”了，杨岚却无法幸灾乐祸。 杨岚跟葛明熠“不对付”了许多年，却在此时此刻突然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和解”。 杨岚看不上的东西很多，夏娴看不上的东西也很多，葛明熠看不上的东西更多，但最终其实也都殊途同归成了“装逼女屌丝”——一切小打小闹都被真正的巨大阶级差距“照妖镜”式地解构，让她们的攀比和鄙夷都像过家家一样没劲起来。繁华叁千，你我皆蝼蚁罢了。 杨岚能不能在葛明熠面前成为她口中“狗仗人势”之流简单爽爽呢？客观来讲她能成为，但主观上她爽不起来——毕竟周凯是周凯，哪怕他们真的结婚了，杨岚也还是那个杨岚，这个世界上部分东西是可以改变的，但大多数不可以。 周凯包容她的嘴毒、脾气暴、假清高、坏品位或许也是因为她也不过是个有趣的猴，区别无非在于她是被周凯抱进怀里宠着玩的猴。 杨岚的大多数“不快乐”，常常是因为她对大脑的过度使用，这个痛苦和“学习新知识并通过刷题内化”如出一辙，都是舒适区之外逆本能的过程——普通人遇到不符合自己认知的、不舒服的事物，第一反应肯定是“让自己舒服”，比如直接无脑仇富，或者把一切自己听不懂看不懂的内容归类为“虚的”和“废话”，把自己的无知没见识反推成别人的吹嘘，但杨岚做不到，她很难不去“多想一层”。她当然明白即便从本体论的层面而言“我思故我在”，也要警惕人类对于有限认知的无限僭妄，但她做不到。 杨岚是个孙悟空，就无法拥有唐僧那样Pickwickian式的满足，也无法像猪八戒那样“好吃懒做，闭眼傻乐”。 “又怎么了？”周凯多少理解一些杨岚莫名其妙emo的点，拿了她的筷子往她空荡荡的餐盘里夹了一只基围虾，笑着问，“我来剥？” “你有这项技能？”杨岚又想起周凯连鸡蛋都不会打。 周凯没说话，自顾自地把虾给她剥了沾酱汁，然后喂进她嘴里。 葛明熠默不作声在内心嘲讽一笑。这类情侣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式的作精戏码在她眼里都是“挖墙脚的切入点”，而她的策略更像是拥有系统性优化的smart beta，比如她从来不去消耗正式男友的“情绪价值”，因为没什么实际好处，这些“情绪价值”她从“备胎舔狗们”那里获得就够了。 “岚姐，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坐在杨岚对面的马越也留意到这一幕，酸得倒牙，忍不住惊呼。 “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吧。”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她以前什么样儿？”周凯好奇地问。 “岚姐那是出了名的专治矫情病。” “我认为她的性格可以用林子祥一首《真的汉子》来概括。” “这么说吧，以前我们学校真有小美女追她，理由是她比我们男生更像爷们儿。” …… 周凯想象了一下JK版杨岚大姐大，虚掩着嘴笑得停不下来。 “你们这是强化stereotype，女生爽快点儿还是女生，别拿爷们儿来形容。”杨岚被调侃了一顿，瞬间恢复了正常，“好了好了，别抖我陈年丑事了，给个面子。” “瞧你们说的，杨岚哪里爷们儿了，异性缘好着呢。”葛明熠明褒暗贬。 “对了，韩嘉皓听说回国了，怎么没见他来？”餐桌上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插科打诨的氛围瞬间凝固。 “人家韩大公子忙得很，估计现在人还在O市，我们小小的同学聚会提不上日程。”夏娴打破僵硬的局面。 “说不定是怕撞见杨岚的男朋友呢？”葛明熠的笑容像面具一样生长在她的脸上，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轻飘飘地掷地有声。 114 “怎么，你还对他余情未了？”杨岚用眼角余光掠过葛明熠的脸，“那再……努力努力？” “嗳，我就开个玩笑，这就急啦？”葛明熠心情大好，作为多年老同学她太了解杨岚了，一旦杨岚开始怼人，就很难刹住车，她和韩嘉皓中学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虽说算不得什么，但一抖搂出来，现任男朋友怎么可能不心生芥蒂？ “咳……一会儿吃完饭大家去唱K吗？”马越及时打断二人间的暗潮汹涌。 “我赞成。”夏娴赶紧附和，用手肘暗暗抵了下杨岚。 “好啊。”杨岚深吸了口气，端起红酒抿了一小口。 “去呗。”葛明熠故意瞄了眼周凯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接话。 …… 周凯倒也没把众人讳莫如深的韩嘉皓当回事，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往回看的人，更何况这位充其量也就是杨岚未成年时期的“玩伴”。 葛明熠失望地轻轻叹了口气，象征性地夹了一筷青菜，又侧目继续和周凯闲聊：“你是哪里人？” “M市。”周凯淡声道。 “哦。”葛明熠把尾音拖得抑扬顿挫，意味深长——葛明熠对M市男人的印象就是抠门儿又喜欢摆谱，远不如O市男人大方，偶尔碰上几个爱装逼的还会跟你打官腔。 周凯被她“哦”得眉峰一挑，笑笑问：“你是家教吗？” 虽然周凯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葛明熠几乎是一瞬间整张脸都僵了——她确实是在做家教。葛明熠大二开始就处心积虑借着家教的身份接触了不少O市阔太，并藉由此制造契机认识了她在O市第一任富二代男友。葛明熠之所以能在“家教市场”打遍天下无敌手，和她高中时期为了提高成绩总结的大量“方法论”脱不了干系。方法论大多时候是通用的，一通百通。富人不缺什么高材生家教，可像葛明熠一样“温柔美丽还会学又会教”的是凤毛麟角，再加上她熟练掌握叁门外语，讲起心得来头头是道，很讨那些对子女教育倍感焦虑的阔太们欢心，不仅开的工资丰厚可观，偶尔还会邀请她一起下午茶聊天，而这个圈子便构成了葛明熠“高端绿茶”道路上的第一盏探路灯。 可问题是，当家教又不会在脸上盖戳，周凯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在某个场合恰好遇见过她？葛明熠这么一想，顿时尴尬得如坐针毡。 “我只是随便一猜，你不用多想，”周凯轻描淡写，顿了顿又不带语气地补充道，“当家教挺好的。” 这句“挺好的”听得葛明熠很不是滋味，因为她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居高临下的悲天悯人，这比直接笑话她穷酸还难以忍受。这个时候葛明熠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因为周凯给她的感觉显然和她所预判的凤凰男人设天差地别，可葛明熠对O市富人圈子摸得比较熟，对M市就不甚了解，虽然她也知道存在周凯这么号人，但她从未关注过，毕竟她不至于做青天白日梦想把周凯搞到手——她有野心不代表她没有自知之明。 周凯的耳根终于清净了。 杨岚斜睨，发现葛明熠正一脸沉思地把嘴里那片青菜当口香糖嚼，终究还是笑出了声。 其实杨岚总感觉女人想爬周凯的床是很容易的，根据他那些前女友的主要特征来归纳总结，只要足够漂亮就可以了。葛明熠如果继续在医美和微调上循序渐进地努力，保不准哪天真能凭本事睡到周凯。杨岚思及此，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她这样误打误撞睡到周凯，或许在葛明熠眼里是走狗屎运，可在杨岚眼里是literally踩狗屎，至于她后来为什么踩得上瘾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韩嘉皓是谁？”周凯本想装洒脱不闻不问，但没成功。 “我初中认的干哥哥，”杨岚着重强调了“初中”二字，“后来因为成绩实在跟不上，被家里人送去英国读本科了。” 杨岚的语气轻蔑，因为她当初会认这么个“干哥哥”纯粹是觉得有人“罩着”方便她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结果闹到最后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是韩嘉皓的女朋友。杨岚身为一名“成绩至上”的做题家，常常感觉自己的“逼格”都被韩嘉皓那丢人的分数拉低了——韩嘉皓成绩差到需要拿高价才得以入读K市一中，高二结束的时候家里人就打算让他退学然后送去澳洲UQ读本科，但韩嘉皓当时舍不得杨岚，混到高叁毕业才被家里安排去了Glasgow。 “哦。”周凯顿时没了兴趣。 “是我们校草，家庭背景牛得很。当年我还追过他呢，不过没追上，因为人死心塌地喜欢杨岚。”葛明熠似笑非笑地说道，“啧啧，我们岚姐这魅力，是我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115 自从十四岁遇见韩嘉皓之后，葛明熠作为“有脑子的小美女”而在异性中无往不利的人生第一次碰了钉子。 每每回忆起这段往事，她都认为韩嘉皓就是她人生中的一剂“爱情疫苗”，她在韩嘉皓这里遭了数不尽的“伤心”小罪，之后就彻底对爱情祛魅免疫，再也没为狗男人动过真心。 韩嘉皓是个根正苗红的子弟，会出现在K市纯粹是因为他爸“下基层”调任K市当市长，所以韩嘉皓当时在K市中学风头可谓一时无两，衣品和气质优越得跟明星有一拼，模样又俊美帅气，和小城市高中普男是云泥之别。 其实韩市长最初是打算小学毕业就把儿子送到西方接受优质教育的，但韩嘉皓调皮捣蛋不好好学英语，前前后后各种一对一课程下来花了少说也有十几万，全部打了水漂，纯属烂泥扶不上墙。后来韩市长痛定思痛，毅然决然地决定带儿子在K市吃吃苦，见识一下普通人家的孩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教育资源能有多贫瘠，遭的都是什么应试教育的内卷折磨。然而事与愿违，韩嘉皓到了K市之后正值男孩子的青春叛逆期，愈发堕落，不仅打架斗殴，抽烟酗酒，还夜不归宿，泡网吧打游戏之类的事情是个常态，没人管得了他。 于是韩嘉皓第一次遇到杨岚就是在网游里。 他们初中的时候风靡一款网游叫《地下城与勇士》，韩嘉皓相当沉迷，接连逃课在网吧没日没夜地玩，砸了很多钱，被全区网友戏称为“壕无人性的人民币玩家”。 韩嘉皓是在DNF格斗场遇到杨岚的，当时杨岚玩的职业是男漫游枪手，ID起得很狂，叫：国服第一神枪手666。 本来韩嘉皓被她邀请进了pk房间之后是想直接退出的，因为杨岚玩的号很垃圾，段位等级低还一身紫装，连套时装都没有，虐菜都没兴致虐。 韩嘉皓也是枪神职业，而且pk技术在全区排得上号，还取了一个很装逼的名字叫枪神传说，一看到杨岚这ID自动脑补成了那种爱吹嘘抠脚的穷屌丝，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点退出，就看到“国服第一神枪手”发来一条消息—— “给我买套时装，虐挺你。” 韩嘉皓第一反应“这是个骗子”，但他毕竟壕无人性不缺买时装那一两百块钱，还真就随手送了杨岚一套滑稽的“小丑”时装膈应她。 杨岚倒也没在意是个什么外形，反正加的属性凑合够用，穿上时装换了一把武器便敲了个字：“开。” 之后的两个小时，韩嘉皓就看自己霸气的游戏角色一直在被“小丑”连招血虐。 起初韩嘉皓只是感觉这位“国服第一神枪手666”的手速和跑位很惊人，明明一身破烂，远不如他的史诗装备和合成时装，但就是每次都能巧妙避开他的大招，然后用一套低伤害连招消耗他的血量，打到他残血后直接大招带走。渐渐地，他开始发现对方不仅反应越来越快，还能不断预判他的招数，甚至预判他的预判。 连输二十把之后，韩嘉皓心服口服：“兄弟是打职业的吗？大神何必这样扮猪吃老虎啊！”之后他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大段字—— “我是杨岚，你应该见过我，因为我一直考年级第一，所以我的照片挂在学校大门口的光荣榜上最显眼的位置。班主任嫌我上课话太多，派我来虐你几把，打击打击你玩游戏的积极性。哎，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菜，赢二十把只用了两个小时，我都困了。有空还是回来上课吧，反正你也不是打游戏的料。” 那一天，十五岁的韩嘉皓彻夜难眠，被杨岚打击到怀疑人生。 第二天，他在父亲目瞪口呆的视线中老老实实背好书包，垂头丧气地去上学了。 洪晃喜欢把男人分为“找妈型”和“找抽型”，韩嘉皓恰好就是那么个“找抽型”的基本款，任他再怎么狂野不羁、不服管教，在杨岚面前立刻就变成言听计从的小狼狗。 116 葛明熠整个青春期都对韩嘉皓有着极度的迷恋，而这种迷恋又有一半源自于韩嘉皓的挥金如土。 对于葛明熠而言，钱可以解决一切烦恼。她小时候以为韩嘉皓就是她等待的那个盖世英雄，踩着人民币堆成的七彩祥云来拯救她。 然而现实很残酷，哪怕她如何费尽心机先下手为强，韩嘉皓最终还是莫名其妙地加入了杨岚的舔狗大军。 葛明熠拜金得坦然，光明正大厌恶穷人，因为穷人总归姿态难以好看。葛明熠的家庭条件非常普通，她所在的人群中，人到中年还要为了几块钱斤斤计较的女人数不胜数。可她买菜不喜欢讲价，因为她觉得为了几毛钱磨嘴皮子丢脸，久而久之街坊邻里便喜欢叽叽喳喳在背后议论她“小姑娘是不是人傻”“现在的小孩子每天只知道读课本，都不会生活啦”……葛明熠从不为此生气，她坚信做这些人口中的“聪明人”才是真正的大傻逼——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鸡毛蒜皮上，然后把自己的人生过成各类鸡毛蒜皮的大合集。 一别多少梦，黜浮旧乾坤。 葛明熠在KTV给自己点了一首《陀飞轮》。 葛明熠唱歌是专门请了声乐老师练过的，粤语也正儿八经学得到位，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很有职业驻唱的范儿。然而纵使她嗓音再怎么性感甜美，却和黄伟文歌词不搭—— 过去十八岁 没戴表 不过有时间 够我 没有后顾 野性贪玩 霎眼廿七岁 时日无多方不敢偷懒 宏愿纵未了 奋斗总不太晚 然后突然今秋 望望身边 应该有 已尽有 我的美酒 跑车 相机 金表 也讲究 直到世间 个个也妒忌 仍不怎么富有 用我尚有 换我没有 其实已用尽所拥有 曾付出 几多心跳 来换取一堆堆的发票 人值得 命中减少几秒 多买一只表 秒速 捉得紧了 而皮肤竟偷偷松了 为何用到尽了 至知哪样紧要 劳力是无止境 活着多好 不需要 靠物证 也不以高薪 高职 高级品 搏尊敬 就算搏到 伯爵那地位 和萧邦的隽永 卖了任性 日拼夜拼 忘掉了为甚么高兴 曾付出 几多心跳 来换取一堆堆的发票 人值得 命中减少几秒 多买一只表 秒速 捉得紧了 而皮肤竟偷偷松了 为何用到尽了 至知哪样紧要 记住那关于光阴的教训 回头走天已暗 你献出了十寸 时和分 可有换到十寸金 还剩低 几多心跳 人面跟水晶表面对照 连自己 亦都分析不了 得到多与少 也许 真的疯了 那个倒影 多么可笑 灵魂若变卖了 上链也没心跳 银或金 都不紧要 谁造机芯 一样了 计划了 照做了 得到了 时间却太少 还剩低 几多心跳 还在数 赶不及了 昂贵是这刻 我觉悟了 在时计里 看破一生 渺渺 葛明熠唱得很好听，恰恰是因为好听，所以开开心心进了包厢里的众人很快进入歌曲的情绪，一下子就都沉默了，也没人接着点歌。 于是葛明熠继续自我陶醉地来了一首《只要平凡》，当她用举重若轻的咬字唱到“没有神的光环，你我生而平凡”的时候，夏娴这种情绪本就细腻敏锐的人首先顶不住，摘了眼镜起身去了洗手间。 杨岚枕在周凯的肩膀上愈发emo起来，但一般只要杨岚在的场合，不“整活气氛”是不可能的。 周凯对葛明熠更加无语起来——大家是出来玩的，她当麦霸也就算了，还没完没了唱这种歌装深邃，这不是砸场子是什么？ “会么？”杨岚挽过周凯的胳膊，指了指屏幕，“挑了个最土的，寒碜寒碜她，我们光荣的无产阶级就是要选择这种歌曲。” 周凯扭头扫了眼屏幕，居然发现杨岚选了首土嗨洗脑神曲《野狼disco》，顿时笑喷了——葛明熠肯定以为在座的各位飙歌都唱不过她，整个儿一鹤立鸡群，但杨岚选择不飙，就往死里土，不土死她不罢休。 “杨岚我跟你在一块儿久了迟早也变沙雕。”周凯这般说便也就是答应陪她整活了。 其实周凯跟杨岚相处久了就愈发理解为什么不少男人会更喜欢杨岚这款，因为极少有漂亮女生没有“美女包袱”，偏偏杨岚还真就一点儿都没有，连普通女生的拘谨羞涩都没有，什么场合都肯抛开面子来搞怪扮丑，可若真的怪、真的丑也只能沦为笑话，杨岚最大的吸引力在于，她能搞怪得迷人、扮丑得可爱，自带喜剧色彩引人发笑，那么葛明熠这类喜欢时时“端着仪态”的美女自然相形见绌。 于是葛明熠一曲结束后，还意犹未尽地忧伤着，紧接着便听到了《野狼disco》开场那“嗖嗖”两声激情前奏。 117「Рo1⒏run」 夏娴其实比杨岚胡思乱想得还多，所以情绪自然更加低落。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和她曾经最瞧不上的葛明熠半斤八两，横竖做什么都是为了钱，但葛明熠好歹拿到钱能快乐，而夏娴主要的感受却只是“钱难赚，屎难吃”。 夏娴讨厌愚昧的人和葛明熠讨厌穷人如出一辙，但葛明熠讨厌便可以远离穷人，夏娴却不得不为了钱每天把自己暴露在铺天盖地的反智言论中。 夏娴十二岁就立志考L大，并不是因为L大是国内的顶尖名校，而是因为她相信“高准入门槛”可以过滤掉她最厌烦的蠢人，然而她开学第一天就被一位“把中哲解读成女德”的土丑理工男同学强行搭讪，瞬间对L大的门槛筛选作用产生了怀疑，时间久了她愈发觉得周围的人也不过就那样，和她憧憬中的“知识分子”有所落差——这个认知在她做自媒体、写小说之后被彻底颠覆，大量刷新她见识的、蠢而不自知的言论源源不绝地涌现，令她深刻意识到，L大的门槛的的确确过滤掉了绝大部分毫无思考能力之人，只不过这些人现实中和她就像生活在一个平行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事有所交集。可互联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洗牌机，把叁教九流搅和在一个容器里众生平等——这让夏娴的自由主义精英视角显得孱弱可笑，她意识到这个世界最终是属于傻逼的，因为他们人多声音大。 同时她知道自己不能把这个层面的鄙夷表现出来，因为这样会引起“普通群众”的愤怒，一旦反对“大多数”，显然就违背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她要时时刻刻摆出一副友善亲民的虚假面孔，强行找点儿她本不感兴趣的浅薄话题作为“共同语言”亲切互动。 然而做这些不能带给她成就感，因为她从根本上就不认可自己所做的一切——哪怕她成为琼瑶级别的言情小说大师，她也无法坦然介绍自己是一名“言情小说作者”，这个身份让她倍感羞耻。每次她看到文化水平不高的人一本正经称赞一些不入流的文章，都感到荒谬可笑，并且认为自己不该踏入这个低俗且文盲遍地的圈子。最可笑的是，热搜过后不断有扒皮帖推测她如何处心积虑骚操作搞热度，搞得好像她的生活就只剩下这些低级趣味，并且每天为此绞尽脑汁。她不知道该说这些人想象力匮乏还是韭菜当出了惯性，以至于他们对于一个作者的生活都幻想不出其他可能性——如果她能出生在蒋周瑶那样的家庭，肯定安安静静做学术，连社交软件都不看。 夏娴小学时读过张爱玲的《论写作》，刚开始“下海”写网文的日子里她总是反复回忆起里面的一段——“作者们感到曲高和寡的苦闷，有意的去迎合低级趣味。存心迎合低级趣味的人，多半是自处甚高，不把读者看在眼里，这就种下了失败的根。既不相信他们那一套，又要利用他们那一套为号召，结果是有他们的浅薄而没有他们的真挚。读者们不是傻子，很快地就觉得了。” 她预感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一败涂地。 重新回到包厢的时候，夏娴愕然地发现整个房间的氛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笑声像油锅似的炸开，沸反盈天。 夏娴走进去坐下，一愣一愣地听着杨岚流畅又自然的rap： 全场动作必须跟我整齐划一 来 左边 跟我一起画个龙 在你右边 画一道彩虹（走起） 来 左边 跟我一起画彩虹 在你右边 再画个龙（别停） …… “岚姐slay！”马越捧场地站起来摇摆。 夏娴随着年龄增长，反而越来越羡慕杨岚这些粗粝、市井的快乐，这或许是她一辈子都体验不到的东西——如果说杨岚是个孙悟空式的人，那么夏娴就是长期修行的唐僧，永远无法活在高低规则之外。 歌曲逐渐进行到了副歌部分，夏娴大跌眼镜地看着周大少爷帅气地脱掉外套，十分默契地配合杨岚开唱： “心里的花 我想要带你回家 在那深夜酒吧 哪管它是真是假 请你尽情摇摆 忘记钟意叻Ta 你系最迷人噶 你知道吗” 周凯低沉性感的嗓音唱粤语哪怕土成渣渣也撩倒一大片，杨岚赞许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二人越唱越嗨，不断即兴改编，反而互相配合得天衣无缝，彼此接得很稳，像搭档了许多年似的。 夏娴也被热闹的气氛感染，和周围的人一起摇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这俩人会成为情侣。 葛明熠嗤之以鼻，难以忍受地塞上一对降噪蓝牙耳机，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韩嘉皓发了一个位置共享。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18 杨岚初中时没有读过茨威格，自然也不知道那句广为流传的“She was still too young to know that life never gives anything for nothing, and that a price is always exacted for what fate bestows. ” 但杨岚和葛明熠不同之处在于，她还算有良心，所以她对韩嘉皓心怀愧疚。 韩嘉皓曾经为杨岚做过很多年少冲动的事，为她打架，替她顶包，情人节专门飞瑞士亲自为她制作手工巧克力，杨岚那些BJD娃娃但凡上档次的全是他送的。 杨岚那时年纪小，虚荣心作祟，舍不得跟韩嘉皓撇清关系，便对韩嘉皓开了很多“空头支票”，比如“你把英语考到130分我可能就会喜欢你吧”，等他拼命考到了，答案便又成了“要不你把数学也考到130吧”。 夏娴是典型的嘴硬心软，表面上高傲冷漠对男生不屑一顾，却“烈女怕缠郎”，被赵景辉追求了一段时间就松口了。杨岚则相反，平时跟男生称兄道弟一副义薄云天八拜之交的模样，但一旦被追求那是绝对不将就。 韩嘉皓去英国前的那天最后一次跟杨岚见面，赌气地告诉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她了。于是二人互删了联系方式，叁年没联系。 杨岚这叁年其实辗转从老同学口中听到过很多关于韩嘉皓的消息，说他在国外玩得很开，换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勤快。杨岚心情复杂，心道男人口中至死不渝的爱情也就那么回事儿，便释然放下了。 韩嘉皓推开门的时候，杨岚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周凯怀里打哈欠。 冷风急遽涌入，走廊明亮的灯光摇晃着落在杨岚的眼睑上。她的睡意骤消，逆着白煞煞的光线还是认出了陪伴了她整个中学时代的韩嘉皓。 “皓哥！好久不见呀！”葛明熠率先起身过去拥抱了他一下。 “皓哥！你居然回K市了？”马越揉了揉眼睛才确信面前正是韩嘉皓本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嘉皓紧紧抿唇，沉默不言，视线自始至终只落在杨岚身上。 杨岚的位置恰好对着敞开的门，凉意如蛇般钻入她的领口，贴着她的皮肤游走，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哟皓哥！好久不见啊！”杨岚跟风打了个“常规版”的招呼，若无其事地起身把门关上，内心暗暗祈祷他只是来看热闹的。 韩嘉皓没理会她，目光缓慢地在周凯身上逡巡，似是要扫描到五脏六腑。 韩嘉皓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令他的视线大多数时候都是俯视的角度，字面意义上的居高临下。 已经是凌晨一点，周凯很困，狭长的眼轻眯，打量着不远处的韩嘉皓，诧异地发现韩嘉皓的外表和衣品都很不错，在这之前，他还以为出生在小城市的学渣校草必然是土鳖杀马特风格。 “杨岚，我大老远的专门来看你男朋友，结果就这？有我帅吗？” 韩嘉皓也很在意周凯长什么样，因为他和周凯一样，都很了解杨岚本质上是个颜控——以杨岚中学时期的德行，你要说某个男生学霸，她大部分情况会挑眉来一句“就这？”，你要说某个男生有钱，她会“哦”一声，但你要说某个男生是大帅哥，她则会兴奋跳起来嚷“我看看”。 其实韩嘉皓的圈子和周凯是有一定交集的，但他毕竟为情所伤叁年没回国，在Glasgow毕业后拿到了LSE的master offer才飞回来忙了一段时间创业。 “怎么说话呢？”周凯轻嗤一声，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平视，笑道，“长得不行还就这点儿气量，怪不得‘舔狗不得好死’了。” 杨岚暗道不妙，局面快要发展成“修罗场”了，便赶紧灰溜溜地跑过去把二人隔开，拉着周凯重新按到沙发上，又转身对韩嘉皓说：“哥，咱这么多人出来玩，别闹得不愉快，有什么不高兴的或者你想叙叙旧，你都私下里跟我说，我最近都有空，行不？” “杨岚你也不用又跟我和稀泥，我还不了解你那点儿心思？我就问你，他有我帅吗？”韩嘉皓蛮横惯了，素来也不怕得罪谁，“有我对你好吗？” 其实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把年少不经事时那段求而不得的初恋彻底忘了，但当他得知杨岚交了男朋友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周凯从小到大也极少被人这么直来直去挑衅过，脸色顿时沉下来，嘲讽地冷笑一声：“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杨岚你告诉他。” 紧张的局面一触即发，外人谁都不想插一脚，纷纷看向杨岚。 杨岚头一遭遇到这种场面，感觉自己像个后宫起火的渣男似的两边都哄不好，头都炸了。她越琢磨越觉得他俩这对话似乎哪里味儿不太对，像修罗场，又微妙地不太像，就怎么听怎么像拿错了剧本——她自己的剧本是渣男，韩嘉皓则是被渣男伤透心后开始自我放逐的漂亮青梅，周凯则是天降系妖艳贱货，渣男只爱妖艳贱货，于是漂亮青梅不服气跑来跟妖艳贱货比美撕逼。 其实杨岚以前看到过一项数据调查，结论是80%以上的女性面对丈夫出轨时都会想知道“小叁长什么样”，而同样的问题对于男性来说是30%左右，所以现在这个局面就让她感到“离了个大谱”。 “你俩都喝多了吧？”杨岚最终满头问号地得出结论。 请假 新冠中招了，无语 等我好了回来再写 119 杨岚支支吾吾半天没憋出个屁来，周凯一瞬间怒火攻心。 “杨岚你什么意思？” 周凯认为自己身为正牌男友，连她一句“我男朋友最帅”的肯定都得不到，委实憋屈——哪怕真不帅的男人在他们老婆那儿还能“情人眼里出西施”呢，周凯差点儿就把“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这种矫情送命题问出口了。 这会儿韩嘉皓也同样火冒叁丈，因为杨岚要是找个跟他“性格”大相径庭的男人也就罢了，毕竟他以前一直以为杨岚不喜欢他是因为性格，他推测杨岚喜欢儒雅随和、翩翩公子类型的，可周凯给他的感觉就是脾气、个性都跟他大差不离，那么她既然能接受周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能接受他呢？他付出的青春难道喂了狗？韩嘉皓心态崩了。 夏娴置身事外，本想早早回家休息，结果抬头一眼瞥到杨岚朝自己疯狂使眼色，便清了清嗓子对其他人道：“时间很晚了，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儿？大家如果觉得累了就回家，还想继续玩的我们去搓麻将吧？老地方。” “好！我投麻将一票！” “我撑不住了我回家了。” “我也回家了，大家有空再聚啊！” …… “喂，去打麻将吗？”韩嘉皓硬生生把“打麻将”叁个字念出了经典港片儿里发哥的架势。 “好啊，玩就玩大的。”周凯眼神嘲弄地笑笑。 杨岚绝望地捂脸，暗暗腹诽夏娴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不火上浇油吗？ “今天太晚了，你俩要不……还是改天吧？”杨岚实在害怕俩人搓个麻将会搞成聚众赌博，毕竟这俩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一个挥金如土，一个壕无人性。 杨岚对韩嘉皓也相当了解，但凡他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喜欢用金钱和权力来制约别人，杨岚小时候没少借用他这个习惯做“狐假虎威”的勾当，然而如今他面对的是周凯啊，这不是装b装到了bking面前么？思来想去杨岚还是压低了声音对韩嘉皓多说了句：“哥，我叫你一声哥，成么？过去的事儿是我不对，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咱都是成年人了，就别闹了行吗？给别人看笑话不是？” “你俩有什么事儿啊？”周凯身为名副其实的“正宫”实在忍不下去她跟其他男人窃窃私语，反而把他晾在一边儿。 “你又添什么乱呢！”杨岚看到韩嘉皓刚缓和的脸色被周凯一句话又打回原形，恨不得找卷胶带把周凯的嘴封上。 “我在她身上花过的钱，可能你这辈子都赚不到。”韩嘉皓冷眼扫过去，轻蔑地讥诮，“你们学霸是不是觉得会读书、能多考几分就天下无敌了？等你毕业了，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就会明白，你多考的那几分或许只能给你涨几万块钱的工资，廉价得很。” 周凯直接被他说懵了，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回去，因为从小到大还真就没有任何人敢拿钱压过他，所以周凯很不习惯吼出“老子有的是钱”这种尴尬而毫无逼格的话。 夏娴和葛明熠同时笑出了声，夏娴笑是因为她知道周凯是谁，认为这个场面是个大型装逼被打脸的车祸现场，而葛明熠笑是因为她误以为韩嘉皓变相替自己出了口气。 这个时候恹恹欲睡的吃瓜群众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剩下的人都准备去K市老牌棋牌室通宵搓几局麻将。 “那什么……咱走着？”马越弱弱地提议。 “你们今天的消费我已经结了，算我请客。”韩嘉皓特豪迈地说着，视线没从周凯僵硬的脸上挪开，“敢来么？” “有什么不敢？”周凯咬牙切齿。 “……”杨岚突然感觉一切都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其实杨岚还挺不厚道地想看他俩打起来的，谁不想看雄性生物之间最原始的斗争呢？她小时候看纪录片《Pl Earth》最爱的片段就是看两只雄长颈鹿甩脖子打架争夺交配权，残酷又精彩。人类亦然——据说美貌冠绝希腊的美女海伦足以引发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传闻数学天才伽罗瓦因爱上某个女人毅然奔赴一场必死的决斗而英年早逝成为十九世纪数学史上最大的悲剧之一。决斗的冲动刻在人类基因里，这样的故事才经久不衰。 此时杨岚脑子里甚至都开始回荡Hans Zimmer《勇闯夺命岛》的激情BGM，希望两大帅哥来一场中世纪式的正宗对决，什么新欢旧爱，她只想看他们打起来。 然而，试问哪家帅哥对决会选择打！麻！将！这么淳朴的运动！ 杨岚迎风凌乱，心中循环播放弹幕：“你们有事吗？”，“你们平时玩得那么高大上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打麻将，难道我只配你们打麻将吗”，“赛车不好吗，偶像剧都这么拍”，“曾经有两大帅哥为了我打麻将这种事羞耻度爆表简直像恶搞”…… “好啊好啊！我也要一起！”葛明熠喜闻乐见，十分娇嗲地拍手。 —————— 我在国外，周围的同事基本都中招过一次了，没大事，就是不太舒服工作效率比较低，干脆摸鱼写点文 后面不定期更新吧 下面是作者吐槽，可以不看。 1.我强调一句，网上某些人的攻击我真的不想理，也别分享给我，眼不见为净，不相干的人爱咋说咋说，别舞到我面前就行，但之前在微博群里就吐槽过，有些人说我每章几百字为了刷人气，我蚌埠住了哈哈哈哈哈，作为一个数学狗，我真的不能忍受连基本除法都算不好的人，拿我总字数除一下章节数就知道我平均每章1300字左右，小学二年级就该会了哈。之所以不喜欢写大长章是因为我都是手机码字，太长不方便，我也不是没写过每章很长的，《将军奴》我一章6000多字来着，当时还被吐槽太长不方便看。另外，我这篇《鹅珠》是《裸模》的番外，本来就想发在《裸模》后面不单开的，谁知道越写越长呢，而且说实话这篇风格其实比较小众，写得也很随意，就这还刷锤子人气我笑死。 2.强调一遍我的文连载期都是不收费也是没什么打赏章的，如果有些人付费看了，那说明你被卖盗版的人坑钱了，别回头把账算到我头上，还要说什么我靠卖文赚钱、搞什么读者是消费者消费者是上帝那套（严格来说你只是盗文贩子的消费者，可以去尝试给贩子当上帝），我真蚌埠住了，我如果混得那么惨以至于要靠写黄文养活自己了，那我肯定早就去努力奋斗不写了，懂这个逻辑吗？ 3.一篇消遣黄文看不下去没必要强行看，po18这么多肉文还不够挑吗。世界名着你都读下去了吗？该精读的课本你都读完了吗？没有的话在一篇小黄文上这么努力看下去是做什么呢？本来不同的文有不同的受众群体，不能get到我的梗真没什么丢人的，去找你能get到的就行，别委屈自己。 120 何诚哲谎称自己有事没去同学聚会，实际上一个人喝了整晚闷酒。 他们家在K市经营一家高档俱乐部，集健身中心、桌球厅、棋牌室等娱乐设施为一体。虽然在K市一家独大，但小地方毕竟消费不高，盈利也只能维持基本的商业运转。 何诚哲家里沾点黑道背景，俱乐部里常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他自己自然也难以避免地卷入其中，小时候经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然而，尽管如此，任何事都能没妨碍他野蛮生长，不仅越长越帅气，还在隔叁差五进医院的情况下在K市一中名列前茅。年少时他执着于考M大和杨岚当同学，所以第一年被O大录取后又复读了一年，结果还是差几分没考上M大，像命中注定似的去了O大。 青春潦草地翻页，何诚哲每每回首过往，都感觉自己在1字打头的年纪一直在撒丫子狂奔追杨岚，但永远都差那么点儿追不上，命中注定似的。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而那一二通常要靠运气。何诚哲总觉得是因为自己这辈子从出生起就沾了太多血腥，命里带煞，所以倒霉的事总落在他身上。 何诚哲喜欢杨岚，是因为杨岚很戏剧性地救过他的命。 那个时候何诚哲十六岁，刚进入K市一中读高一，和杨岚同在奥赛班一班。一天放学后，何诚哲因为一场群架差点死在路边。当时经过的路人一看那血淋淋的场面就能躲多远躲多远了，唯独杨岚从小性格虎，见到自己的同班同学躺在路沿奄奄一息，当即两肋插刀，一个人抡了一把铁锨就闭眼向前冲，以一己之力吓退了一群小混混。 何诚哲这辈子都忘不了杨岚当时舍身炸碉堡式的英勇背影，并认定两人这是过命的交情。 后来何诚哲想想都后怕，因为杨岚在他心目中是个清纯学霸美少女，美好得像电视机里会播的节目里才存在的角色，所以他宁可自己死了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但杨岚事后谈起这事儿总强调自己可不是有勇无谋，是先报了警，又看他们也伤的伤、残的残，摸准了他们当时必然生理心理都极度脆弱，肯定认为她一个小姑娘绝对是带了帮手来才敢冲，所以会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这一条条理由没能说服何诚哲，何诚哲盖棺定论了杨岚就是为了他差点儿送死，并且信誓旦旦以后要保护杨岚一辈子。 他其实也没想跟杨岚谈恋爱，因为他认为自己配不上，但当他真的知道杨岚交了男朋友的时候，还是躲在自己房间里苦闷了好几天，本以为逃过了同学聚会就不用遇到那个男人，结果事与愿违——他不仅遇到了杨岚的男友，还见到了久违的情敌韩嘉皓。 杨岚一路坐在韩嘉皓的车上就在琢磨怎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熬过今晚，结果一进棋牌室的大门就看到何诚哲作为负责人正在前台跟闹事的顾客交涉。 “不是说他有事出差了才没来聚会吗？”杨岚气若游丝地问身后的夏娴。 夏娴也没料到所谓无巧不成书能“巧”到这个地步，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葛明熠欢快地晃动手臂跟何诚哲打了个招呼，生怕他没看到他们这群老同学似的。 “你们要不……凑一桌麻将？”夏娴感觉目前的事态发展可以说是名场面，她写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哟，今天是个好日子啊。”韩嘉皓话里有话地与何诚哲对视了一眼，“何诚哲，我没认错吧？” 周凯本来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听到“何诚哲”叁个字的时候才猛然抬头，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经理”打扮、少年老成的男人，又缓缓扭头看向已经不再试图挽回局面、满脸写着“摆烂”的杨岚。 121「Рo1⒏run」 何诚哲叁两句话处理完手头的事儿，缓和了一下情绪才过去跟老同学寒暄。 周凯这会儿是真的在暴怒边缘，碍于面子才没发火。 虽然周凯是典型的大少爷脾气，但他平时其实很少被冒犯到，所以总是显得漫不经心且心平气和——拥有越多的人往往越随和，一无所有的人最敏感，比如，你要打趣说杨岚读的大学是个技校，那杨岚肯定摇摇头调侃“我们学校顶多算个低端技校，虚的玩意儿忒多，不如蓝翔什么的全教你实用技术”，但你把同样的玩笑跟学校很差的人开，那他大概率立刻火冒叁丈从一本线到优势学科再到就业率一一跟你科普一遍，再暴跳如雷、咄咄逼人地反问“M大怎么了？M大就高人一等了？”“L大又怎么样？L大的就高高在上了？”…… 像周凯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长这么大没缺过什么的人，自然也没那么多痛点，平时对于大部分不中听的话也就随便听一耳朵，从来不放在心上，毕竟无能狂怒的酸鸡再多，也改变不了他是周凯这一既定事实。 可周凯在杨岚这儿不一样，他在杨岚心里的地位重不重要完全取决于杨岚个人的态度，他本人完全无法左右，而杨岚显然更看重她这些老朋友。 其实周凯也多少能理解她，无论韩嘉皓还是何诚哲，和杨岚都是好几年前的交情，而自己跟杨岚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了几个月，这几个月里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是炮友，杨岚又是个重情重义的品性，不像很多恋爱脑的小女生似的谈个恋爱男友大过天、其他人统统靠边站。虽然这也算是周凯欣赏她的一个点，但他还是憋了一口气压不下来，毕竟无论怎样他才是正牌男友，其他人那不都是舔狗？可他到头来一点儿表面优势都没体现，光接收这些男人强烈的敌意了，最气的是杨岚还一点儿都不偏袒他。活这么大他还没经历过这么“哑巴吃黄连”的窘境，毕竟哪会有女人敢跟他玩这么一出？憋屈和愤懑交替着在他胸口缠绕，令他烦闷至极。 何诚哲强颜欢笑，步履灌铅似的带了一行人来到麻将室的VIP包间，结果大家这会儿都没了打麻将的兴致，反倒只想吃瓜看热闹，于是叁缺一，何诚哲索性坐在杨岚对面凑了个人头。 “赌多大的？”何诚哲正愁心里的苦闷无处发泄，想借机放纵一把。 “底金一万如何？”韩嘉皓一瞬不瞬地盯着脸色阴沉的周凯，故意把“一万”说得一字一顿。 “十万吧。”周凯手里闲闲把玩着一只“红中”，淡淡地说道。 “哟嗬，口气倒是不小。想清楚了，这里没人跟你过家家，输了拿不出钱……可是要用女朋友抵的。”韩嘉皓语气浪荡，说着便眼神暧昧地瞟了一眼杨岚的领口，被杨岚狠狠瞪了回来。 周凯面色倏地一沉，食指轻弹将手中的“红中”丢了出去，一边低头摆弄手机一边慢条斯理地冷声道：“女朋友倒是不必，我猜，你的身家应该不会超过这个数……” 周凯微微向前倾身，将手机缓缓推到麻将桌中央，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他某个银行账户余额，现金八亿出头，“我押这些，赌你全部身家，当然，我如果提前输光会再补上，直到你倾家荡产为止，谁都不许先退出，这样好玩吗？” 吃瓜群众们默默数完零之后有一瞬间的鸦雀无声，表情各异，滑稽得如同表演喜剧默片，连杨岚都看傻了，内心土拨鼠尖叫着开始咆哮：大少爷您倒也不必这么赤裸裸又简单粗暴地展览账户余额吧？您是刚中彩票的暴发户吗？就不能像绿茶一样假装不经意地秀点小众又有品位的贵重物品装装逼吗？而且这不是八亿资产，是八亿现金流啊……您一个M大学经济的都不做理财的吗？难不成这还只是零花钱？难道又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的例子？ “呃……他这个是P的图片，比较逼真，我当初就是被这张图给骗了才做了他女友！”杨岚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帮他把手机收起来，但这个略显粗糙的理由除了把屏息静气的吃瓜群众逗笑了之外并没起到任何作用。 此时韩嘉皓的脸是白的，何诚哲的脸是黑的，葛明熠的脸是红的，其余人等皆眼冒绿光，一室光怪陆离的斑斓色彩。 “你到底是谁？”韩嘉皓缓慢地攥起拳头，似乎在艰难地下着决心。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赔得起，你敢跟吗？”周凯的眼神似一柄淬火的刀，毫不客气地架在对面男人的脖颈。 “有什么不敢？”韩嘉皓的性格本就是翻版周凯，能输不能怂，倾家荡产好过不战而败。 杨岚和对面的何诚哲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抗议：“我可玩不起！” “没关系，你俩就当陪玩了。”周凯把桌上的麻将推进自动麻将机洗牌，抬眼看向表情凝重的韩嘉皓，微微挑眉，“没意见吧？” “我无所谓。”韩嘉皓内心盘算着自己的家底够输多久。 “那开始吧。”周凯轻笑。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22 杨岚心情沉重，内心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把局面进行“人工制衡”——既给韩嘉皓留面子，又不得罪周凯，同时别给何诚哲添麻烦。 杨岚一直是个“习惯性用脑过度”的人，无论任何事她都习惯了靠脑子解决，比如她小时候打DNF除了靠她长期练钢琴练出来的手速和天生极快的反应速度之外，更依赖于对于技能CD时间的高速心算能力，不仅算自己的，也算对方的，这就大大增加了她预判的效率。打麻将虽说叁分靠技术七分靠运气，但杨岚赢也是依赖于她强大的记牌能力和快速心算概率的能力，基于此，在熟人局她甚至会察言观色根据对方的小习惯预估对方是不是听牌，甚至听的是什么牌，硬生生把麻将玩成狼人杀。因此她小时候过年跟亲戚搓麻将总能替她妈在牌桌上赢个几千块钱，起初大家还不当回事，一口一个就当给小孩子压岁钱了，久而久之谁都扛不住，杨岚的姑姑就针对她专门定了个“小孩不准打麻将”的规矩。 因为屡屡得手，杨岚在这方面还是很自信的。根据目前的局面，杨岚琢磨着肯定不能让周凯赢，因为周凯但凡赢了，韩嘉皓肯定下不来台，真把这尊佛惹急了会办出什么事儿来谁都说不准，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场面就很难控制了；当然也不能让韩嘉皓赢，否则周凯肯定继续加码，照他这个豪横的态度越玩越大是毫无悬念的走向，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最简单阻止他们赢的办法当然是她和何诚哲互相配合，谁先听就给对方喂牌，以求用最快的速度抢先和牌，一直到消磨掉这俩人过剩的冲动就天下太平了。 然而此时何诚哲打的是另外一套算盘，毕竟俱乐部这一亩叁分地是他长大的地方，没人比他更懂怎么玩得转——最初他就是故意领二人到这个麻将桌的，因为这台麻将桌可以作弊，他想借机宰一把两位情敌。 台上一桌人心怀鬼胎，台下吃瓜群众窃窃私语，只有周凯心思完全没在麻将上，满脑子都是杨岚跟韩嘉皓有什么过去，杨岚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韩嘉皓，如果杨岚不喜欢韩嘉皓，那又怎么会真心实意喜欢他周凯呢？对杨岚而言，他跟韩嘉皓有什么本质区别吗？杨岚之所以跟他在一起，指不定就是因为他在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趁虚而入了而已——这样的结论使周凯十分不爽，因为照此说来，任何一个类似韩嘉皓的人都可以随时取代他，他和她其他舔狗一样，只是可有可无的工具人，只是不同的年纪有不同的需求，杨岚到了“需要一个男朋友”的年纪时恰好遇到了他罢了。 麻将进行了几圈，何诚哲遥遥领先。 “杨岚输掉的钱算在我头上就可以。”韩嘉皓冷静下来，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可真能把自己当颗蒜。”周凯心烦意乱，明知他在故意激怒自己，仍然无法视而不见。 “杨岚输的钱就不用给我了。”何诚哲迅速结束了两人的暗中对峙，“没想到今天幸运女神这么眷顾我，看来是老天注定不想让二位伤了和气。” “……”杨岚此时几乎确信何诚哲借助了神秘力量才能一直和牌，但她没有证据，不过无论怎样也算达成了她最初的目标，于是她没多说话。 韩嘉皓就在此时自摸和牌，打破了他和周凯僵持的局面，根据事先定好的规则，这一下就赢了叁百二十万。 “我们定个时间吧，如果早上六点之前我们还没有输光，那就按照和牌的番数累计定输赢，输了的，还是要赔光押下的赌金。”韩嘉皓多少察觉到何诚哲在利用牌桌出千，但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周凯无法和牌，他都乐意配合。毕竟此时他领先周凯那么多番，有人替他压着周凯，何乐而不为？他当然觊觎那八亿现金，毕竟有了这些钱，他创业哪还需要辛辛苦苦拉投资？ “自己说过的话，最好别后悔。”周凯低头看着牌面，云淡风轻地说。 123 杨岚自然也没法看周凯输八亿，毕竟如果输了就相当于为她输的，她已经欠韩嘉皓那么多，一点都不想再欠周凯，于是她算准了周凯在听的牌打出去，但周凯没和，她还以为自己推测错了，便侧过头来挤眉弄眼暗示他一番。 周凯冷着脸根本没理她。 杨岚整个儿一粗神经，这一秒才刚刚意识到周凯生气了，但杨岚这个时候也不觉得周凯是吃醋，她认为周凯就是大男子主义发作，觉得自己女朋友不捧着他所以丢面儿了。 最后一圈开始的时候离六点已经没几分钟了，杨岚急得抓耳挠腮，心道周大少爷咱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随意抛洒不是？ 她一边摸牌一边在桌下踢了踢周凯，还没待她有下一步动作，便看周凯摸完牌直接推倒。 天和，十叁幺。 杨岚瞠目结舌地扫过他魔幻的一手牌，随着所有人一起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鬼啊大哥！打麻将的日本热血魔法动漫都没这么扯！ 韩嘉皓本来胜券在握，只要最后一圈拖时间到六点就大功告成，谁知道对面会来这么一出，当即整个人呆若木鸡。时间还剩几分钟，但现在基本已经尘埃落定，想翻盘怎么都不可能了，除非他也摸一手天和。 “你作弊！”韩嘉皓猛地把桌上的麻将牌打乱扫到地上，“天和十叁幺，操，你当我傻逼？” “哦？谁作弊？”周凯冷锐的眼神从韩嘉皓暴怒的脸上移开，不咸不淡地落在身旁的何诚哲身上，并未挑明，只是意味深长地挑了一下眉，嘴角徐徐绽开妖孽似的笑容，仿佛一晚上猴戏看得很舒心。 “……”杨岚内心连连感叹果然“玩”这件事周凯是行家中的行家，如果输的人不是韩嘉皓她肯定会觉得他此刻有点帅，但问题是此刻韩嘉皓如果真的履行赌约那可就倾家荡产了！她怎么能看跟自己当了五年兄弟的人就这么被一局麻将搞破产？ “作弊和牌，我不会付一分钱的！”韩嘉皓狗急跳墙，扭头对何诚哲说，“你们这儿有监控吧？查查他是怎么作弊的！” 何诚哲当然不会接话“出千”这茬，否则他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何况他也没猜到周凯是怎么作弊的，出千只一次都不一定被拍到，就算查监控也是先把他自己查出来，这么多人围观，他不就是在砸自己的招牌。 就算抛开这些理由不谈，何诚哲和韩嘉皓也因为杨岚互相不顺眼了很多年了，他乐意看韩嘉皓吃瘪。 “皓哥咱别这样，愿赌服输，别自己运气好的时候就高兴，别人运气上来就不认账了。”何诚哲一边招招手叫人进来收拾被韩嘉皓扫了一地的麻将牌，一边毫不客气地说着风凉话，“吃相别太难看，丢人。” 韩嘉皓脸上毫无血色，但这里是何诚哲的地盘，他只能认栽。可他怎么都接受不了被周凯摆一道就这么输光一切，要知道他赌的不是简单的一笔钱，而是他全部家当，包含他爸给他的创业起步金，如果就这样搓麻将一晚上输个一干二净，不把他爸气到住院才怪。 “虽然我也不稀罕你那两个钱，但输了就是输了。”周凯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吊儿郎当地欣赏着韩嘉皓惨白的脸色。 “咳……我们这麻将就打着玩，真赌钱我们就都违法了，我可是守法良民，你们别拉我下水！皓哥今天输这么多，明天晚上你请大家吃顿饭就算了，大家觉得呢？”杨岚眼看韩嘉皓就要冲上去揍周凯了，赶紧打圆场，何况这赌的确实太离谱，以韩嘉皓的自负自傲真打个麻将就赔光身家估计不跳楼没法收场。 “杨岚我忍你一晚上了！”周凯一听杨岚这倒打一耙的话，一肚子火终于彻底憋不住了，“你一个两个的没完没了，到底跟多少男人有瓜葛？在我面装得多清高似的一分钱不要，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正经人儿呢！原来是怕我和你这位舔狗一样，钱花多了跟你闹？你放心，我真不至于。今天如果真输八亿我肯定二话不说就付，不跟他似的，又爱装逼又输不起，兜里也没几个钱，还非打肿脸充胖子装什么二代。” 杨岚平时被周凯惯得日常蹬鼻子上脸，以至于她误以为周凯永远不会跟她翻脸，这会儿被怼了一顿瞬间眼眶就红了。 “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这么说杨岚！”韩嘉皓一向看不得杨岚委屈，冲过去提起周凯的领口，压低了声音道，“你最好打听打听我爸是谁，是不是你得罪得起的人。” 124 “你够了！”杨岚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和气了，“韩嘉皓，你闹够了没有？我看在曾经我们是好兄弟的份上整晚都在给你留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闹？我告诉你杨岚，你这辈子别想跟我撇清关系！”韩嘉皓彻底失去了理智，疲倦和愤怒逐渐堆积，使他眼球布满血丝，“好兄弟？亏你说得出口。你敢不敢告诉你现在的男朋友，你从小到大跟多少男人是好兄弟？” “我没骗过你什么，你自愿的。”杨岚耸耸肩，“不然你算算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以后我还你。” “我们之间就是钱的问题吗？”韩嘉皓歇斯底里地吼出来，忽而又笑了出来，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在你心里，我们之间就只剩钱了吗？” 杨岚此时无法控制地脑补了“苏韵锦，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的咆哮表情包，轻笑一声，淡定起身去开了一瓶冰镇啤酒。 “韩嘉皓，你以为这些年，我不知道你在国外都是怎么逍遥快活的吗？”杨岚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他面前，“你搞过多少女人？有什么资格跑来我面前撒泼？” 杨岚单腿踩在他的椅子上，举起啤酒从他的头顶浇下去，白色泡沫逐渐蔓延他昂贵的羊皮风衣，发出“沙沙”的响声。 韩嘉皓浑身僵硬地低着头，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周遭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没人插上嘴，葛明熠倒是见怪不怪，趁机打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想着卖了能敲一笔钱。 周凯震惊地望着一分钟前还在疯了般凶猛嘶吼的男人被杨岚毫不手软地浇了一身冰镇啤酒之后，变得像丧家犬一样垂头不言。 “难道我要为你守身如玉叁年吗？何况她们只是性伴侣，又不是女朋友。”韩嘉皓言语苍白无力，甚至都没有底气抬头看杨岚。 杨岚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脆生生的声音响彻整个寂静的棋牌室，“好一个性伴侣不是女朋友！你如果就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就是人渣，就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废物，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你又从来都不是我女朋友！”韩嘉皓被她抽得耳朵嗡嗡一阵鸣响，“你有什么资格——” “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你女朋友，”杨岚抬手又是一巴掌抽过去，“那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闹事？哪来的脸？” 韩嘉皓无法反驳，徒感屈辱难堪，额头青筋暴起，刚想起身又被何诚哲按住。 “你想干什么？”何诚哲警惕地拦他。 “何诚哲，你是杨岚的狗吗？”韩嘉皓怒极反笑，“我看，你他妈的倒是想当狗，她愿意要吗？” “呵，彼此彼此。”何诚哲俯视韩嘉皓，眼神充满同情，“她从小不就是按照训狗的方法对你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瞧着你还挺享受的？” “杨岚，你问问你男朋友，他能管住吗？男人都一样，男人最懂男人。”韩嘉皓重新把矛头指向周凯，讥诮道，“尤其是这种有钱的男人，我不信他干净！” “巧了，我也没信过。”杨岚无所谓地摊摊手，“我喜欢他渣得坦坦荡荡，不给自己立牌坊，不行吗？反正你们男人都一样。” 周凯胸口瞬间像是也被猛地浇了一瓶冰镇啤酒，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全是自我感动。 他以为是爱情，他真的这么觉得。 但全世界好像就他自己信以为真。 125 周凯第一次明白了杨岚对待男人的那股子泼辣劲儿是怎么养成的，此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始怀念第一次遇见她时，她泼在自己身上那一大杯热咖啡。 自从跟杨岚回了家，周凯就开始不断体验这辈子都没经历过的东西——捉襟见肘，自食其力，和唯一一个女人正经谈恋爱，被捞女嘲笑不够高贵，被地头蛇仗势欺人，以及跟她的舔狗们撕逼。 如果一年前跟周凯讲这些，他肯定乐呵呵地啐一句“丫神经病吧”，可他现在如鲠在喉，茫然无措。 很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真正设身处地思考的，就像唯物主义者认定人类不可能想象出真正不存在的事物，一切意识都是对已知存在的再加工。比如对于杨岚而言，她会感觉林妙佳常常把年级第一让给贺旻斐这事儿特别爽，因为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学神而言，日常考年级第一本来就没什么用也没太大感觉，毕竟国集就能直接保送，这就像山珍海味吃腻了的富贵人家选择断食正念，把自己丰盛的晚餐施舍给不食人间烟火的僧侣，事实上没有任何人真的觊觎那盘菜，但同样的事情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另外的想法了，或谴责林妙佳恋爱脑，或怒其不争骂她卑微，甚至连贺旻斐对所谓争年级第一不屑一顾都成了无能的表现，哪能体会到什么爽？代入普通人的视角，把普通人求而不得的欲望和痛苦强加在大神身上，再怎么换位思考也很难感同身受，因为从未拥有过类似的经历。 周凯第一次尝试走出自己的圈子，活成芸芸众生的模样——狼狈不堪、心如刀绞、无能为力，这百般滋味他终身难忘。 “杨岚，今天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出千耍我还想让我付钱，这窝囊气谁爱受谁受。”韩嘉皓小时候就冲动易怒，又被家里宠成了一个大孩子，二十岁的年纪仍然像个青春期少年似的，耍起横来不顾后果，“你不是喜欢他吗？那我废了他如何？” 杨岚知道韩嘉皓真办得出来这事儿，中学时代她仗着有韩嘉皓撑腰，没少霸凌斯文小男生。 周凯闻言也没说什么，此时此刻他是彻底被挑衅到了极限，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随手拎了身下的椅子就毫不手软地砸向了韩嘉皓的腿。 韩嘉皓一时没反应过来，在众人的惊恐尖叫声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之后便像虾米似的蜷缩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 “你疯了！他是韩嘉皓！”何诚哲离他俩最近，第一个回过神来，赶紧跑过去蹲下查看韩嘉皓的伤势——韩大少爷如果真在他的地盘出事儿，这责任他可承担不起，“快叫救护车！” “不说废话，就简单证明一下我是不是得罪得起。”周凯的眼神冷淡，没带一丝情绪，转过身时恰好看到双手捂嘴躲在一角的葛明熠。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葛明熠惊惶的注视下将她的手机随手在桌沿上砸裂，又丢进一旁的啤酒杯里泡酒，“别拍了，废了你的手机不好意思，改日请你吃法餐。” 葛明熠其实也见过不少乱哄哄的斗殴场面，但此刻仍然吓得腿都软了。 杨岚颤抖着手拨打120，其他人则恐惧地作鸟兽散。 “跟我回家。”周凯拽了杨岚的臂弯就往外走。 杨岚刚报完地址就被周凯夺过手机，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才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干你。”周凯脚步停都没停。 “你真不怕闹出人命吗？！你是不是真闹出过人命？你放开我！”杨岚莫名其妙又想起周凯第一天抵达K市时，满嘴跑火车的司机煞有介事地讲述的那些随口编造像故事会一般的道听途说，竟可笑地开始感觉那就是一场黑色幽默式的预言。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什么不对？”周凯用力拽了一下她，打了辆车，“杨岚我告诉你，别再让我跟这群low男碰见了，不够我恶心的！” “你就是个疯子！”杨岚实在放心不下，又给何诚哲打了电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跟我玩特权，真是笑话，那我当然要教他怎么做人。可惜这是在K市，如果是在M市，不用我亲自动手都有人替我做了他！”周凯仍然没解气，直接把杨岚的手机夺过来从车窗里扔了出去，“我告诉你杨岚，我跟你那些舔狗不是一路货色，你别想玩玩就拍屁股走人。” “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吧？”杨岚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周凯，一时吓得连下车捡手机都忘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哪些东西是韩嘉皓买的？统统给我扔了！”周凯铁青着脸道。 “周凯，我们分手吧。”杨岚这回是彻底被他发怒的模样吓到了，“我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和你这种人相处。” 周凯本来只是发脾气，乍然听到杨岚这些话的时候整个胸腔都像被绞紧了似的难受，有一瞬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岚，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从来都只有我甩女人，没有反过来的。”周凯冷笑着讽刺道，“恭喜你，又进一步了解了自己的男朋友。” 126「Рo1⒏run」 周凯一路把她强拉硬拽带回家，摔上门又径直上楼拉开杨岚的储物间，环视一圈后冷声问：“哪些是他送的？嗯？” “你想干什么？这是我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杨岚用力甩开他的手，“怎么？你还想强行扔我的东西？谁给你的权力？我他妈的是找男朋友还是找尊佛回家供着？”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重新买。”周凯理所当然地道。 “算了。”杨岚也没想跟他继续理论，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承认今天遇到这种乱七八糟、令人不愉快的情况有我的一部分责任，那这事儿就是凑巧了我能怎么办？今天这个局面让你不痛快了我可以道歉，但我也确实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没喜欢过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韩嘉皓我都叁年没联系过了。” 周凯积攒了一晚上的滔天醋意被她一句话浇熄了不少，可整个人仍在气头上，“你跟他们断绝往来，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直接分手什么破事儿都没了。”杨岚用手拢了一把自己凌乱的长发，“大少爷我伺候不了你，我不是那脾气，我们不合适，你找个听你话的小妹妹去吧。” “好啊。”周凯赌气地一口答应。 “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先看看能订几号的机票，我送你到省城飞机场。”杨岚表情认真，全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周凯愣了一下，想继续死鸭子嘴硬地“嗯”一声，可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个音节。他这辈子经历过多少次分手？他以前觉得数不胜数，腻了倦了没激情了就散伙，也没什么太大感觉。然而现在这一秒，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竟从未经历过真正的失恋，以至于猝不及防间胸口疼得一阵发麻。 周凯突然很想立刻服软，只要她不再提分手这件事，他什么都能答应。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因为韩嘉皓和何诚哲的表现令他无比确信，杨岚的确不喜欢狗，可更加讽刺的是：你不做狗，她不要你，你做了狗，她这辈子都瞧不起你，更不会爱上你。 “你别装得那么坦荡，好像是我的错！你敢说自己真就没有养备胎的想法？”周凯抓住她的肩膀，死死盯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睛，“你微信里有多少个刘宇言？我给你留面子不拆穿你，你还真理直气壮跑到道德高地上耀武扬威了？” “虽然我不认可备胎这个称呼，但我承认我有其他潜在发展对象，行吗？不然呢？你的人生不需要Plan B，我需要啊。结婚生子未必是我人生规划的一部分，但我不能不给自己多留条选择吧？何况我只是留了一点可能性，又没越界，也没骗人，道德层面没触及任何底线。你应该清楚什么是投资风险，明白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杨岚推开他的手，吁了口气道，“其实我考虑分手这件事不是第一天了，我喜欢你，但我们真的不合适，还是及时止损吧，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周凯铁青着脸静静听着，心开始一点一点地下沉，因为杨岚表现得太平静了，她口中的“分手”根本不像是一时冲动的气话，更像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27 室内安静得只剩挂钟规律的“咔嚓”声，周凯抿紧了薄唇，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其实我知道，在所有人眼里，我跟你在一起肯定是我高攀，嫁给你那更是我痴心妄想做白日梦。”杨岚见他沉默不语，便自顾自地继续道，“但扪心自问，我真的想要吗？我的人生从来都没有以此为目标过好吗！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不是葛明熠那样的人，即便我达到她人生的终极目标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何况我还不一定真的达到！这就像……我本来是个田径运动员，但命运一定要强赛给我一块跳水金牌，所有人都认为我配不上，可我也从来没想贪这个便宜！” “杨岚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别扭？我从来都没表达过你高攀的意思！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没有！”周凯忽然很想笑，但他这会儿怎么都笑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哧”了一声，“你为什么总要把爱情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为一谈呢？就因为你那点儿清高的自尊心吗？就简简单单互相喜欢好好相处就那么难吗？” “你说得对。我从小到大都是我爸妈挂在嘴边引以为傲的孩子，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你家当那个‘不配’的人？”杨岚轻轻点头认可他的话，“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多得是女人能受这份委屈，但那是因为她们本就没什么骄傲，她们能吹嘘的永远是‘我老公’或者‘我孩子’，很可惜我做不了这样的人。” “所以你是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要什么吗？那我为什么会在你家？”周凯颓然无力地反问，“难道我闲的没事来体验生活吗？” “我差点儿就以为你和普通人一样，但我刚刚才明白，我还是太天真了。”杨岚在走廊上焦躁地来回踱步，“你根本抛不开你所拥有的一切，不是么？你的家庭给你带来的金钱和特权就是你人生组成的一部分。” “难道我要任由那个傻逼骑在我头上拉屎吗？”周凯认为自己已经给足了体面，忍耐到极限才发作。 “你扔我手机的时候有过哪怕一秒钟的犹豫吗？你没有。你并不觉得这是错的，你认为再买就好了。”杨岚嗤笑一声，指了指储物间，“你甚至想回到我家继续丢你看着不顺眼的东西，就好像这一切，包括我，所有权都是你的。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利用普通人没有的东西，践踏普通人的尊严，这是根植在你血液里的东西，你一辈子改不了。今天只不过是口角，你就变成这副德性，以后如果我真不小心犯点儿错，你会怎么样？家暴吗？” “手机是吗？我去给你把手机找回来。”周凯感觉再多说一句话自己都要窒息，不顾她的阻拦便夺门而出。 此时早已天光大亮，小城市的清晨宁静祥和，偶尔有冷风刮过，带着冬日特有的干燥。 包子、油条、豆腐脑的小摊陆续摆上街边，遛狗的大爷放着一段水磨腔的软糯昆曲，时不时伴随着一两声犬吠。 周凯失魂落魄地走在陌生的小路上，认真回忆着自己当时是在哪条路扔的手机。 为什么要扔她的手机呢？周凯懊恼地想。 清晨人流稀少，杨岚的手机又摔裂了屏幕，孤零零地躺在大马路边儿上，显然除了周凯没人想捡它。 周凯远远看到，不由一阵欣喜，加快了脚步走过去，捡起来粗略检查一番，发现只碎了外屏，这才松了口气——他很怕自己找不回来她的手机，就好像其他任何一件板上钉钉无法挽回的事一样。 回到家时杨岚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周凯把手机搁在一旁的茶几上，张开手臂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我找回来了，不吵架了好不好？” 128 杨岚关上嗡嗡作响的吹风机，瞥了眼屏幕上蛛网状的裂痕，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推开他，“你去洗澡。” 周凯在她后颈吻了吻才松开她，一边解扣子一边听话地进了浴室。 杨岚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手机，从支离破碎的显示屏上勉强分辨出上面的字。她点开攒了一堆信息的微信，发现几十条信息全在问她“没事吧”“还好吧”，她不方便挨个回，索性直接给夏娴打了电话。 夏娴目睹了一晚上的狗血抓马，哪里睡得着，看到杨岚的电话立马接了起来，心急火燎地问：“喂，杨岚你怎么样了？我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周凯那个架势真是吓死我了……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就……手机摔坏了，你发个微信朋友圈帮我报个平安吧。”杨岚看了一眼浴室亮着的灯，朝自己的卧室走去，“对了？韩嘉皓怎么样了？” “粉碎性骨折，已经在医院了，听说还是挺严重的，但没有生命危险。”夏娴叹了口气，“大岚岚我真觉得你这次玩大了，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别人得罪了韩嘉皓都是什么下场吗？结果现在呢？马越和何诚哲还在医院，我听他们说这次韩嘉皓完全是吃哑巴亏，他爹听了是谁砸的之后甚至没多说什么。你不觉得这很蹊跷吗？周凯到底什么背景？” “那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杨岚听得烦躁不安，压低了声音冲夏娴吼，“我比你还懵好吗？我就以为他挺有钱的，至于多有钱我也没什么概念，他们家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难道我谈个恋爱还要先查户口吗？我靠，什么叫我玩大了？谁玩谁？我一个十九年来老老实实闷头做题的乖学生哪懂这么多？是他先来撩我的！” “好好好，你冷静一点。”夏娴连连安抚，“我以前也只以为他就是个level高一点的富二代，现在看好像没那么简单……尤其是你啊大岚岚，你脾气太大了，还是别由着性子来，别看他平时惯着你，真惹急了就不是闹着玩了。” “还能怎么不简单？我看小说里写什么有背景的人不都得特低调吗？名字都得是化名！姓都得遮遮掩掩！谁跟他一样整天招摇过市高调开豪车上学？”杨岚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等等，难不成周凯这个平平无奇的土狗名字真就是化名？我去，越想越离谱了，怎么可能？咱俩跟编小说一样煞有介事掰扯个鬼，要是周凯的背景真牛逼成那样，你下本小说写我得了！多么牛逼一女子啊喂！顺便再送你几个热搜，保你断层第一直接爆火。” “你可饶了我吧，现在我评论区全是牛鬼蛇神在舞，赚的钱全是精神损失费。诶你知道么？最气人的是评论有人说我炫耀学识，还阴阳怪气叫我谦虚点儿，这要是我真写了个炫学小说也就罢了，在一篇烂大街的言情里骂我炫耀学识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学识俩字儿？”夏娴平时装得非常温文尔雅，立的是“人淡如菊”的人设，被骂了顶多反驳两句，从来不骂回去，久而久之胸口淤积的苦水能呛死她。 “因为你眼里的常识别人眼里就是学识，你眼里的学识他们眼里可能就是装逼黑话。”杨岚作为一个资深读者，比刚入圈不久的夏娴更懂这些乌七八糟的风气，“上回我看了篇网文，作者故事挺有意思的，就是非得扯些什么理科生的浪漫，拽一堆明显她自己都搞不明白的理科名词，尬得我头皮都麻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有段儿作者开头写：人人都知道有理数存在，但无理数是稠密的……当时我就绷不住笑喷了！作者是不是觉得有理数就不稠密了？怕是连稠密这个词在数学上是什么定义都搞不清楚吧？结果我一看评论区，一水的‘作者大大一定是个理科大佬’，当即我又绷不住笑出声了。就怎么说呢？乐呵乐呵得了，别当回事儿，真的。” 129「Рo1⒏run」 “你该不会评论区砸场子了吧？”夏娴脑补了一下杨岚看到这段描写时“地铁老人看手机”式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有时候她是真想以杨岚为模版找男友，毕竟几句话就能逗笑她这本事也算世间绝学。 “当然没有，我为了给作者动力多更文，也跟风评论了一句作者大大一定是个理科大佬，必须给排面。”杨岚淡淡地笑道，“反正我这就相当于滥竽充数，估计也没人看得出我在反讽。”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你让我笑一会儿再说话。”夏娴笑到喘不过气，“岚岚你有什么……不愉快的……也跟我说说，哈哈哈……中和一下，笑得停不下来。” 杨岚悠长地叹了口气，把她和周凯闹分手的过程跟夏娴倒了一通苦水。 “葛明熠现在肯定酸哭了。”夏娴猝不及防又被杨岚一句滑稽且愤怒的“但我就算赢了全世界的捞女也不会有什么满足感，凭什么被这些人贬低得像是我在处心积虑泡周凯”戳到笑点，缓了口气才开解道，“其实我很理解你，我也差不多处在类似的境地，反思了很多。经常有人骂我为了热度不择手段蹭热搜，但其实呢？赢了他们我能快乐吗？不能，你最了解我，他们口中的天花板我都瞧不上，所以被吹捧我也不开心，被贬低我也不难过，就比如他们坚持认为‘得地的’不分的作者写文比我好，我该同情这些人的小学语文没学明白吗？不，我应该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些人在一个pool里做同样的事，同时继续反思自己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过傲慢，最终还是回归到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一点上面。我清楚自己想要钱，也没有其他能赚钱的技能，所以食得咸鱼抵得渴咯。你想要什么呢岚岚？你爱他吗？” 杨岚被问住了。她当然十分肯定自己是喜欢周凯的，但如果上升到“爱”的高度她又觉得不至于——毕竟狗血霸总言情小说看了几千本，对“爱”的定义比较重口，认为不被男人虐心虐肝虐肺虐得“重生”还不变心那都不算“爱”。 “跟谁打电话这么开心？”周凯洗澡的时候琢磨了半天怎么哄她，结果刚走进卧室便看到杨岚四仰八叉趴在床上笑，心口不由自主又开始冒酸水，怎么都控制不住去想是不是别的男人比他更能哄她笑。 “闺蜜。”杨岚匆匆跟夏娴说了句拜拜便把手机撂在床头柜上，一转头看到周凯只围了浴巾站在床尾，头发半湿滴下水珠，顺着他健壮精致的肌肉线条滚落，没入腰间。 杨岚好几天没做爱，竟然瞄了两眼周凯半裸的美好肉体就感到腿心一阵泛湿。 周凯一声不吭走到床头，拿过杨岚的手机查看一番，发现确实是和夏娴的通话记录，脸色稍霁。 “你没事吧？”杨岚匪夷所思地看着周凯的举动，“我们之间就已经连这种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了么？” “你不是都要分手了吗？我看看是不是你哪个备胎急着抢先上位。”周凯脱口而出，说完又感觉特掉价儿，跟大清后宫里争风吃醋的妃嫔似的，赶紧色厉内荏地挽尊道，“我告诉你杨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周凯说完就开始思考万一杨岚怼一句“限度在哪”他该怎么回，毕竟他感觉自己在杨岚这儿真就是没有什么下限的，除非杨岚真把他绿了。 “哦。”杨岚想起还在医院躺着的韩嘉皓，又刚被夏娴敲打了一番，可真不敢肆无忌惮接着捋老虎须了。 周凯日常被杨岚呛习惯了，乍然听她毫无语气地“哦”了一声反而更加窝火，气恼道，“话都懒得说了是吧？”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杨岚本来想阴阳怪气一句“我怕你一冲动把我灭口”，忍了忍憋了回去，她多少是真有点怕了。 “谈什么？谈分手？我说了不可能！”周凯单腿跪在床缘，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杨岚皮肤白皙似婴孩，沐浴过后愈发水润光泽，纤长的脖颈像覆了层奶油似的柔滑，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周凯情不自禁地俯身，低头吻在她的颈窝，单手解开了她睡衣领口的扣子，露出她的锁骨，一路吮吻向下。 杨岚身子微颤，用仅存的一丁点儿理智推了推他，反而更激发了他的占有欲，全身都被他紧紧压住动弹不得。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30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杨岚拗不过他，索性放松躺平任他摆弄。 “说。” “你喜欢我什么啊？”杨岚其实纳闷儿很久了，但一直觉得“这不重要”所以也没细想过。 周凯抬起头，继续解她睡衣的扣子，思忖几秒道：“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硬要说的话……相处起来开心自在、有乐子，长得漂亮身材好，什么都能聊能侃，学什么都快很省心……之类的原因吧。” “就这样而已吗？”杨岚不可思议地反问。 “那还要怎么样？”周凯见她乖乖躺在他身下不再抵触，心情转好，笑了笑道，“我不喜欢想那么多，就是单纯感觉跟你在一起会快乐。” “对于你这样的人而言，快乐也是很难的事吗？”杨岚并不能被这样的理由说服。哪怕知道男欢女爱自古讲不得道理，她也还是坚持认为没有缘由的深情太玛丽苏——最好就像小说里为了因果自洽安排女主对男主有恩或者女主的家庭对男主的家庭有恩，再不济来点魔幻的羁绊，哪怕搞个替身文学也好过无缘无故的非谁不可。 “当然啊，对于所有人而言快乐都不容易，因为太容易满足的欲望往往都称不上快乐。”周凯耐心解释，见她眉心仍然挤出细纹，不满盈上眉梢，不由无奈地笑笑，“宝贝儿，你倒也没必要这么嫌弃我这个答案吧？这种事谁想那么多啊，还不是凭感觉……真能给你答出个一二叁来的你才要警惕，八成就是提前琢磨好的泡妞套话。” “主要你这理由也太老套了，就让我想起小时候看的狗血霸总文里面那种男主遇到女主之后一定要有一个管家还是佣人什么的角色来一句：好久没见少爷笑过了……”杨岚话没说完便看到周凯笑倒在自己身上。 “这还真有点写实。”周凯凑在她耳边笑着说。 杨岚的耳廓被他温热的气息撩得一阵酥痒，她偏过头去，恹恹地抿了抿嘴角，“你再多接触一些像我这样的人，就会发现我挺普通的。” 周凯听懂了她的潜台词，笑意骤然一僵，食指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回来，目光逡巡在她犹疑的眉眼，沉默一会儿才松口道，“好了好了，我承认自己昨晚做得有点过了，因为我确实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我可以负担韩的医疗费，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别这样，我没有逼你认错的意思。如果你从小到大习惯的行为逻辑就是这样，那也没必要强行改变什么，你改了一件事，总还会有其他类似的行为。所以你应该找一个更适合你的人，和你拥有相同理念的人。”杨岚抬头直视他，下一秒又被他眼底重燃的怒意刺得移开目光，“我也很难过，也不想分手……但情绪上的难过不应该成为影响决策的因素，不是么？” “杨岚你是不是有病？我为你改变了那么多，就因为一件小事你就直接判我死刑？”周凯无法理解她矛盾的想法，同时他又为自己的无法理解而感到烦躁和愤怒，因为这好像就印证了她口中的“不合适”。 “你觉得这是一件小事，而我不觉得，这就是我们的本质不同。”杨岚觑着他的脸色，放低了语气，“其实我比你难过呀……你跟我分手了能找很多漂亮妹妹，但我又不太可能找到比你帅的男生恋爱。” “意思是这时候有个比我帅的追你你就立马换人是吧？”周凯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被她一句话勾得重新烧起来，“杨岚你有心吗？” 周凯不想再听她说这些令他郁闷的话，强按住她的后颈，低头吻在她微启的唇上，堵住她所有未说出口的话，另一只手拨开她的睡衣，大手覆住她柔软丰满的奶子，拇指在乳头上轻捻两下，很快便感到她娇嫩的蓓蕾迅速挺立。 “别的男人摸你也这么敏感么？嗯？”周凯用力把她的睡衣扒到腰间，彻底暴露出她挺拔的双峰，“他们摸过这里吗？” 杨岚被他轻捻慢揉得一阵酥麻，满脑子想的都是被他粗大的阴茎插入时的舒爽满足，小穴不断地分泌着蜜水。 131 “我问你话呢！”周凯本以为自己已经把吃醋的劲儿压下去了，但一想到杨岚可能跟其他男人也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他整个人便又开始哪哪都不对劲儿起来。 “你莫名其妙凶我干什么？”杨岚的绮想被突然打断，欲求不满得格外暴躁，“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都没问过你！之前微博上到处都是你以前那些女人的照片！你每个都睡过！每个！” “你不问是因为你根本不在意！”周凯终于把憋了许久的话摊开来说。其实圈子里比他玩得更没节制的男人多了去了，有时候女人还能换着睡或者几个人一块儿玩，相比而言他远不算最浪荡淫乱的，只不过他皮相好又有话题度所以老被拍，这才显得花名在外，然而如果杨岚也觉得这些理所应当而不是嫉妒吃醋，那他又会暴躁想发脾气。 “我挨个儿在意那咱俩早分手了。”杨岚没好气地说，“前几天我还在微博看营销号发什么周小少爷夜御两女，小美人各个被干得销魂腿软，滋味难忘，倒贴也想爬床。” “那都是前年的事了！”周凯心里堵，箍着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床上，“而且那个年纪真的满脑子都想女人，每个男人都这样，真的。” “说得好像你现在就不想了似的。”杨岚说完就感觉他的手摸上了自己早已湿得一塌糊涂的蜜穴，顿时大羞，“周凯你就是个下流胚子！” “现在确实不想了，每天都只想干岚岚宝贝儿。”周凯轻揉她娇嫩湿润的阴唇，贴着她的耳廓坏笑着说道，“流这么多水儿，很想被肏吧？离开我你想找谁肏你？有我肏你那么爽么？还是又想一个人自慰？” “……你别说了。”杨岚耳根一红，被他越摸越湿。 周凯中指抵入深处，分开她滑腻的花蕊，轻车熟路地摸到穴口，缓缓插入，“宝宝是不是只想被我肏？” “……”杨岚无法反驳，她确实好喜欢周凯的肉体和床技。 杨岚素来雷厉风行，遇事“杀伐果决”，很少像现在这样露出纠结的表情，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了平日里锐利的眼神，雪白的门牙浅咬下唇，欲言又止。 周凯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抓着她全身仅剩的内裤粗暴地往下扯，将淫水泛滥的蜜穴彻底暴露出来，“我也只想肏岚岚宝贝。” 杨岚脸颊一烫，下意识地合拢双腿，却又被他强行拉开。 “宝宝，你发情样子真的好可爱，想肏。”周凯卡着她的腿窝将她的双腿固定在一个张开的姿势，垂眸细看她淌水儿的粉穴，俯身低头轻轻吻她白嫩柔软的阴阜，逐渐向下含住她敏感的阴蒂。 “啊——”杨岚难以克制地弓起细腰，却无意中将饥渴的蜜穴主动送到了他唇边。 周凯掰着她发颤的双腿，灵活的舌肆意舔弄着她淫水漫溢的穴口，“要我吗？” “要……”杨岚的理智全线崩塌，只想被他含住好好吸一吸，舔一舔。 “还分手么？”周凯低声问着，重新将中指插入蜜穴轻轻抽动，掌心很快被她穴内挤出的大量爱液打湿，“宝宝，不闹了好不好？” “……”杨岚胸口一涩，抿着嘴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周凯吞咽她清甜的蜜水，舔了舔唇，“以后每天都舔老婆的小蜜穴，舔到高潮，好不好？” 杨岚心跳如擂鼓，像一只被诱惑的小猫，讷讷地点头。 132 她的应允仿若催情剂，令周凯顷刻便兴奋难耐。 他猛地将她抱起来坐在床边，岔开腿对准了试衣镜，一边吻她一边爱抚湿淋淋的嫩穴，“自己看看你现在有多诱人。” 杨岚茫然地看向镜中，只见她脸颊绯红地瘫软在周凯怀里，任由他一手揉奶子一手玩弄着湿透的私处。她一阵窘迫，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啊，你不要这样……好羞耻。” “老婆……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难受。”周凯紧紧抱着她，令她动弹不得，只能门户大开地在镜子前被玩弄水润的阴蒂，“老婆……” 杨岚只觉身子都被他玩软了，又听他性感低沉的嗓音萦绕耳际，不经意间又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难以自持地挺腰迎合他的指奸，没几下便爽得开始一阵阵抽搐。 “这就高潮了？”周凯不怀好意地笑着咬她发烫的耳廓，深深没入蜜穴的手指趁机摸准了位置开始快速刺激着阴道内的敏感点，引得她娇声尖叫着绷紧了身体。 “啊——周凯，慢点儿，啊啊——要……去卫生间……要尿出来了……”杨岚脸颊滚烫，在他怀里扭动着赤裸白嫩的娇躯，腔调不由自主地开始带了撒娇的意味，“啊呀——不行……不行了嘛——啊啊——” “没事，宝宝，没事的，射出来吧……很舒服的。”周凯单手抓揉着她晃动的美乳，另一只手加快了勾顶抽插的速度，故意搅动出咕叽咕叽的淫靡水声。 “啊……啊啊——”杨岚无法自抑地高声呻吟，眼神迷离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腿敞开，臀部紧绷挺起，粉嫩的阴唇随着他修长的手指抽动微微发颤，蜜穴中央迅速喷射出一股股透明的水柱。一想到此时自己这副淫荡模样还被周凯看着，她便羞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偏偏身体却愈发兴奋了似的，全然无法控制地不断颤栗喷水。 “岚岚潮吹的样子可真美……”周凯用沾着蜜液的手指揉弄她挺起的奶子，“好色好可爱。” “你！你好过分！”杨岚失神地望着地上自己喷射的一大滩液体，而镜子里自己整个私密部位都被淫液染得透亮，臀部还不断有残余液体持续滴下，羞得她恨不得钻进被窝再也不见人了。 “你不就喜欢我对你这么过分？”周凯笑着低头吻她肩颈，“我算看明白你了，越惯越蹬鼻子上脸，但欺负欺负你，你就舒服了。” 杨岚无法否认自己小时候虐恋情深的狗血文看多了导致有点儿被强迫的癖好，又碍于面子不想承认，便气鼓鼓地掰他的手，可他力气大，揉捏把玩着她娇嫩敏感的双乳怎么都不松开，反倒把她摸得放弃了抵抗，娇喘着享受源源不断的快感。 “岚岚想要大肉棒肏小嫩穴么？”周凯微微低喘，将勃起的阴茎蹭在她刚刚潮吹过的蜜穴上，“嗯——好多水，好湿滑，已经几天没肏穴了，积攒了好多精液，一会儿想插到岚岚的小穴最里面内射……好么？” 杨岚耳朵阵阵发烫，彻底羞得说不出话。其实她以前一直以为潮吹是av女优表演出来的，就是尿液，观众看得爽，女优本人不见得多爽，然而刚刚她被玩到高潮时像是失禁，却和尿出来不是一个感觉，快感强烈得她几乎失去意识。 “好不好？”周凯轻轻咬她泛红的耳垂。 “嗯。”杨岚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肏我吧……好想要。” 133「Рo1⒏run」 杨岚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周凯毫无抵抗力，她一直坚信自己在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任何事上都有绝对的掌控感。 可周凯似乎并不在此列。 杨岚原本算得上天生反骨，无奈一直以来“成绩”于她而言太过重要，因为这几乎是她作为普通人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所以她不得不做一个好学生，将生活放置于平稳的轨道上，少做出格的事情以免节外生枝失去控制。 学生时期她这种执着没少被青春期叛逆心理重的小朋友嘲讽，常常有“反叛不羁”的同学笑话她每天就知道把“分数”挂在嘴上如同祥林嫂，认为她不过是在炫耀智商并且拥有一个迂腐无趣的灵魂，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与众不同”的代价逐级递增，而依靠“我不一样”这类理由零成本找优越感的路数很快不再奏效，这些热衷于标新立异的酷小孩在成年后迅速归于庸俗市侩，提起年轻时恣意的所作所为一笑了之并将诸多纠葛推诿到“年纪小”上面。 杨岚认为自己真正的反叛期是从加了周凯的微信那一刻开始的，循规蹈矩的压抑似湍急洪流寻到狭窄出口，恰如夏娃咬的第一口苹果，之后隐秘的羞耻和欲望齐头并进，便再也不是她能收放自如的领土。 自幼时启蒙后，杨岚便对“性”有着诸多的幻想，好奇与好色的本能驱使着她从黄色文学到AV里番一一挖掘，后来夏娴谈了恋爱后告诉她，实际上“性爱”对于女性而言根本没那么爽并且需要承担各种各样的风险，不注意的话还会妇科病缠身，自此杨岚对“做爱”的幻想也就破灭了，开始奉行“不沾男人保健康”的准则，直到她约炮和周凯滚了整晚床单被玩得欲仙欲死才重新构建了自己的认知。她至今仍然记得那天她第一次被周凯插入肏穴时紧张和期待参半的心情，那个时候她对周凯的喜欢完完全全就只是源自于肉体快感，最本能的吸引。 杨岚很难不承认周凯高于她对异性的绝大部分幻想——俊美，多金，会玩，就连他偶尔冒出的一两句M市口音她都觉得撩得不得了，只是她出于惯性对“优秀”的追求和知识分子式的骄矜，对他这样玩世不恭的人同时充满不屑和鄙夷，于是就像沸水掺了几块冰，令她徒生这是“温水”的错觉。 温水到底能不能煮死青蛙她不知道，但她确信自己在这温水里呆久了迟早有苦头吃。 “我觉得你像个狐狸精。”杨岚思来想去最终总结道。 “什么玩意儿？”周凯皱着眉一愣。 “魅惑君主，曲词谄媚。”杨岚在他怀里小声嘀咕，“周妲己。” 周凯哑然失笑，唇角抿出浅浅的酒窝，“那我不把你肏到‘君王不早朝’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封号？” “呀……”杨岚惊呼一声便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红彤彤的小穴被他粗壮的阴茎撑开抵入深处，硕大的性器整根没入她的湿穴，视觉上的冲击和蜜穴内强烈的充实感令她再次大脑趋于空白，“啊……” 周凯抓住她上下颠簸的娇乳，自下而上捣入充分湿润的蜜穴，回回深肏到底，她丰满白嫩的臀肉不断地被撞得颤抖，随着肏弄的节奏拍打在他的胯部，发出激烈的啪啪声。 “周凯……我……又要……又要到了……”杨岚闭上眼睛，重新被快感淹没。 “叫老公。”周凯不满她回回连名带姓叫他，在她的乳头上轻轻拧了一把，停止了抽插的动作，“说，老公快把我肏到高潮吧。” 杨岚没吭声，缓了口气，挣开他的手臂，起身跟他面对面，在他错愕的注视下跨坐在他身上，蜜穴重新吞下他坚硬的肉棒，语气霸道，“说，老婆快把我肏到高潮吧。” “……”周凯哭笑不得，但心里依旧腾起一丝幼稚的小满足，毕竟虽然她没乖乖叫老公，但总归承认是他老婆了。 “说不说！”杨岚圈住他的脖子，扭腰套弄着他火热的性器，交合处湿得一塌糊涂，将他浓密的阴毛浸得黑亮。 “……老婆用力把我肏射吧。”周凯纵着她为所欲为，抚摸着她光滑柔美的裸背，拢着她的后脑勺吻住她。 杨岚满意了，贪婪地舌吻着将他推倒在床上，周凯用力抓揉着她细嫩的臀肉挺腰猛肏，爱液随着快速的抽插四溅而出，将床单打湿了大片。 “要射了……”周凯喘息道，抱着她加快了肏弄的速度，“岚岚……” “啊……”杨岚感到浓郁的精液冲刷进了自己的宫颈，继而便是一阵阵的痉挛快感。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34 杨岚一直睡到下午才在疲倦不堪中醒来，断片儿了似的盯着天花板愣了好一阵，深感自己被周凯吃干抹净得渣都不剩。 周凯仍然在她身边睡得很沉，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温热的呼吸舒缓地喷洒在她的肩颈，扫得她发痒。 杨岚动弹不得，下意识地想拿自己的手机，又突然记起自己的手机摔坏了，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索性拿了他的手机来用。 她这会儿不敢再提分手惹周大少爷不高兴，却也不怎么着急，反正她估计过一段时间后自己就自然而然离被冷落和被甩咫尺之遥了。毕竟让周凯这种花花公子步入婚姻的坟墓是个难题，最起码得天时地利人和，但他玩腻味了换女友属于常规操作，思考怎么督促周凯换女友这事儿就跟思考怎么才能考不上M大一样多余。 她用周凯的手机登录了自己的微信准备慰问一下韩嘉皓的伤情，还没开口便看到夏娴给她发了一堆消息。她直觉又有不好的事发生，心头难免涌出愁云惨淡之感，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点开了对话框。 夏娴：能借我一百万吗？ 一句话就让杨岚眼前一黑，心道大姐我哪里像是有一百万的人？ 夏娴：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夏娴：你应该知道我经常在微信发分组可见的吐槽，有些言论就是发泄口嗨，很偏激，但这个分组本来就只有你和赵景辉可见，所以我本来也没什么顾忌。 夏娴：从小到大我一直认为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夏娴：现在赵景辉截图了我所有的朋友圈，威胁我说如果不给他二百万，就公布出来让我彻底社死。 夏娴：我现在就后悔分手后为什么心软没删他好友。 夏娴：我的身份一直是实名公开的，一旦他真的曝光我那些朋友圈，我就再也不可能翻身了，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换个马甲就秽土重生。 夏娴：但我没存那么多钱，二百万真的凑不出来。 夏娴：现在除了你我也不敢跟别人说……他给我打完电话之后，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杨岚一句一句看得火冒叁丈，再次深呼吸了几次才捋顺了气儿。 杨岚：操他妈！他是什么贱男？自己劈腿之后又折腾挽回前任不成就要毁了你是吧？ 杨岚：绝了！他这是勒索，而且数额巨大，你完全可以去告他，谁怕谁啊？你顶多社死，他可是刑事犯罪！要坐牢的！ 杨岚：报警吧！你被他敲诈一次，保不齐就有第二次，你怎么保证钱给他之后他就会消停？ 夏娴：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给了钱还能赚回来，但如果鱼死网破我可能就再也赚不到什么钱了。 杨岚：他要钱做什么？ 夏娴：他transfer美本录了藤校，需要学费和生活费。 杨岚：靠！那他暗搓搓准备了不止一两天了吧？怕不是一入学就有这个想法了？那他就没想跟你安稳过日子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鸡贼恶心的男人！等等，我记得你朋友圈不是叁天可见？那他从什么时候就开始预谋这事儿才能有你全部的朋友圈吐槽？眼看你平地起高楼，然后养肥了宰是吧？不是，这是什么绝世渣男？活久见了我！ 夏娴：他最近交了新的女友，现在他的小女友也在跟他闹呢。 夏娴：哦对了，他的新女友你也认识，是李冉。 杨岚：？？？我不是把我好哥们儿介绍给李冉了吗？特靠谱一兄弟！她怎么又跟赵景辉这个垃圾搅合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 夏娴：具体我也不清楚，听室友说是李冉被甩了，赵景辉作为老乡兼学长安慰了一下，结果就给人安慰到床上去了。 杨岚：？？？？？？？？？？ 夏娴：我现在就想赶紧跟他撇清关系，真的。我以前就是眼瞎心软，被赵景辉什么寒门贵子、品学兼优的表面形象给骗了，现在真的尝到教训了。 杨岚：这都什么破事儿啊？我去！那我上哪儿给你弄一百万啊！ 夏娴：你男朋友随随便便就八亿……我就借一百万应急，等过段时间我赚到了就带利息还给你。我有这个能力还钱，你相信我。 杨岚：不是，我非常相信你，但是周凯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都打算跟他分手了！ 夏娴：抱歉，我知道这事儿离谱，但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 杨岚：你别着急，我还是觉得这事儿不能给钱。 夏娴：我现在焦虑得不行，每分每秒都在担心他会搞我。 杨岚：你先别冲动，冷静下来再做决定。 “跟谁聊天呢？”周凯迷迷糊糊地被手机的光线照醒，勾着她的腰把她搂得更近了点，嗅着她的体香慵懒地问道。 杨岚下意识地把聊天界面关了，“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135 周凯睡眼朦胧地摸到她沉甸甸的奶子，抓在手里懒懒地把玩揉捏，语气不耐：“又出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能不能消停了。” “夏娴被她前男友敲诈勒索二百万。”杨岚实话实说，“我感觉想跟他谈条件的话……肯定得先让他知道我们凑到了钱，所以你先借我一下。” “敲诈？他手里有夏娴的裸照？”周凯神色愈发烦躁不屑，“我说你这闺蜜怎么隔叁差五就会搞事情，一出事儿就找你，你是她妈么？” “要是裸照我估计她也不会这么害怕，她怕的主要是她这个网红当不下去了。”杨岚瞥了一眼枕在自己颈窝的男人，发现他闭着眼睛的时候睫毛浓黑纤长，像刷过睫毛膏似的，忍不住恶作剧似的轻轻吹气。 “所以什么东西这么严重？”周凯被她吹得一阵瘙痒，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扭到一边。 “具体她不让我说，总之就是一些微信朋友圈的口嗨。”杨岚其实不觉得是“口嗨”，根据她对夏娴的了解，夏娴朋友圈那些恶意满满的话才是更贴合她思想的真实想法——夏娴当年连编辑都能骂成文盲，如今鄙视读者看不懂她的小说、不屑与网文同行为伍再正常不过了。上次热搜吃瓜群众已经把她的初恋日记群嘲了一轮，这次如果再由她初恋本人曝光这些内容，得罪圈子里大部分人不说，估计连当年支持过她的粉丝也都会加入网暴的行列——夏娴其实并不会真的在意自己瞧不上的人会瞎胡扯骂些什么，但是她还想指着他们割韭菜捞钱。互联网一天一个风向，一朝凉了想重新翻红比登天还难，尤其是周凯不可能再让她蹭一次话题。 “口嗨又不违法，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没毛病。”周凯显然不想再插手夏娴的任何事情，“而且当网红能赚几个钱？让她忙点儿正经事吧，别整些没用的。好好一个L大高材生不好好搞学术，不把自己的才华用在对的地方，就为赚点儿零花钱浪费这么多时间，我看她赶紧糊了退网算了，凉了正好改邪归正回头是岸。” “零花钱？什么叫零花钱？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夏娴做自媒体的收入已经很高了！首先她读书多，知识储备丰富，能够持续产出内容优质，荐书和影评栏目做得都很专业，再加上她长得漂亮声音好听，跟那些招写手量产稿子再找人念的工作室天壤之别。她在YouTube的频道同步发的英语版本也小火了一把，光观看量就不少收益。另外，她写的小说前段时间每天也有几千块的收入，版权也在谈了……”杨岚细数夏娴这些日子来一刻不闲折腾的事儿。 “等等！你别说就是那篇……那篇她各种攒我绯闻写出来的垃圾小说一天就有几千块收入，疯了吧都是什么人在看啊？”周凯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 “那不是因为热搜了吗……她说她在金榜尾巴上的时候大约每天叁四百收益，热搜之后直接日均四位数了。她经常跟我吐槽说，很多做视频的博主都是流水线量产内容，中译中抄一抄，也没什么创意，比她省事多了，还老跟粉丝哭诉什么熬夜剪视频多累又赚不到钱，口水文的作者也喜欢诉说自己所谓的创作多不容易还没什么收益，搞得粉丝都以为自己在捐款扶贫，事实上就是激发一群沾沾自喜的穷人自愿用辛辛苦苦打工的钱打赏轻松赚得盆满钵满的有钱人。”杨岚跟周凯科普了一下他们这行的现状，“她刚突破叁百万粉丝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她现在接一个推广能谈到十万的价格，因为她软文梗写得漂亮紧跟时事，每次都能引发爆点。如果这么快就凉了，那相当于损失了多少机会成本？即便L大中文系博士毕业按部就班工作能赚到她一个零头吗？” “哎哟能不能别钱钱钱的，俗不俗？”周凯拧眉，嫌弃道，“还能不能有点儿正经追求了？到底是学中文的还是学传媒的？” “喂喂，你自己那么俗的人居然问我们俗不俗？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肯定不懂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痛苦啊。夏娴说现在多赚钱，以后自己的孩子就不用步自己的后尘，可以在M市长大，拥有最好的教育资源，去到更高的平台。我有个高中同学找对象的唯一目标就是对方是M市本地人，是不是你更不能想象了？”杨岚很能共情夏娴的想法，虽然她没有生育的念头，但她想象自己如果真有孩子，肯定不会让孩子在K市出生玩泥巴长大，然后和她一样卷几十万人的高考。 “不到二十岁就开始为自己的后代活着，放弃自己的人生理想，这种人我确实理解不了。”周凯的手顺着她娇好的线条一路向下，最后色眯眯地开始摸她的私处，“反正我们的孩子不愁这个。” 杨岚被他摸得一阵穴口酥麻，脸颊泛红夹着双腿躲他，“别闹，先想想怎么把事儿解决了。” “我劝你别理了，你那闺蜜茶得很，她是真的想找你借钱，还是想借你治她那个前男友？她肯定觉得，只要你跟我开口，这事儿我不会不管，我一管，那不是比报警方便得多？毕竟她发朋友圈的东西算不上隐私，谁也没责任替她保密，一旦把她那前男友敲诈的罪名坐实了，反而算是有个把柄拿捏在手里，之后往学校里一举报，凤凰男接受得了开除的处分么？M大就是他的一切。”周凯轻嗤，“可惜我最烦跟我耍心眼儿的女的，不管。” “夏娴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杨岚愤然反驳道，“而且你会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136 “好好好，宝宝说什么就是什么，”周凯掐着她的细腰，将她一丝不挂的躯体压在身下，语气格外温柔，“岚岚要什么都给，嗯？” “你敷衍我！”杨岚感受到他火热坚挺的肉棒在自己的腿心蓄势待发地磨蹭，又羞又气，“你怎么又硬了，几个小时前不是才做了好多次么……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泰迪转世吗？” “本来的确是想休息的，但摸着岚岚的小穴都那么湿了，就感觉不肏一会儿就辜负了。”周凯埋在她丰满的乳房中央磨蹭，时不时地咬起小块白软的乳肉舔舐，又辗转啜着她软嫩的乳头吸吮，“宝宝我们不理别人了，不就一点钱么？给她给她，爱咋咋地，闭嘴就好。” “我没有跟你要钱的意思，只是借来骗一骗赵景辉……”杨岚严肃地解释，又猝不及防被他舔得呻吟出声，“周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随便吧，都听你的。”周凯这会儿精虫上脑，全然没了心思跟她讲道理，抬起她的一条腿便迫不及待地挺身深深肏进了水穴里，“嗯……岚岚的小穴好紧好润，喜欢。” “你！你这人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杨岚惊呼一声，轻轻推他，“赵景辉又不傻，肯定没那么好应付的。” “有啊，老婆就是原则。”周凯笑着抱紧了她，“你看别的男人多渣，我多好，你还不好好珍惜。” ————————— 不太舒服 之后补齐 137 两个人在床上折腾到天黑，最终杨岚不得不精疲力竭地举起手机，点了一份麻辣烫夜宵。付款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自己微信钱包里坚挺的六位数余额，不得不怀疑如果她选择一辈子在K市躺平或许这些钱也就够了。 “您金贵的肠胃能不能吃麻辣烫啊？”杨岚顺手摸了摸周凯的肚子，又愤愤不平道，“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把身材和自律挂钩，我这么自律的人大腿该怎么粗就怎么粗，你这么堕落的人居然没有一点肚腩！” “麻辣烫有什么不能吃的……我挺爱吃麻辣烫。”周凯捉住她乱摸的手，“你再摸我又硬了。” 杨岚赶紧把手收回来，“欸，你能不能从男人的角度来给我分析一下赵景辉这种人是怎么想的？我要是男人，能追到夏娴肯定这辈子都不惦记别的了。” “我哪能懂渣男呢？我这么深情。”周凯嬉皮笑脸地说，“不过说实话，我可真是不喜欢你这闺蜜。” “当然，你通常喜欢什么样的人？小白花，中规中矩，左右逢源，有一百种方法哄你开心，活好不粘人。”杨岚摊手一笑，“以前我们学校讨厌夏娴的人很多，几乎只有我真的喜欢她，但这并不影响她我行我素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活着。事实上她的所作所为很多时候我也很反感，但这不妨碍我喜欢她。哪怕她现在粉丝一大堆，也不过是聚集了一群慕强癌晚期患者，真正懂她并喜欢她的还是只有我。” “听上去你们才是情侣。”周凯阴阳怪气地轻哼了一声。 “就我的个人体会而言，能被大多数人喜欢的人，要么极度善于伪装，要么平庸得足以和人群中的大多数共情。你的棱角总会刺痛一部分人，于是你跟这些人就互为傻逼了。所以如果你没有成为一些人眼中的傻逼，反倒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活得是不是太失败。”杨岚扭着身子伸了个懒腰，趴在他肩膀上继续道，“就像很多人表面上追求的是自律，实际上追求的是结果，在这些人眼里你这种身材的人肯定比我自律多了。实际上自律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我那么自律是因为我会控制自己大部分时间处在70%的舒适区，一旦低于70%我就会因为困难挫折的频繁产生激发各种不稳定情绪，比如焦躁易怒，抑郁低落。多数人所追求的什么对生活的掌控感、什么情绪稳定，是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至少99%都在舒适区内沾沾自喜地打转儿做无用功，表面看着自律，实际毫无意义。” “你真的很喜欢说教。”周凯其实也没觉得自律有什么好的，他习惯健身是因为内啡肽带来快乐，他是个快乐至上的人罢了。 “这就是你跟夏娴的不同之处。你认为我在说教，是因为你长时间处于一种自己不思考、只接受别人思考的结果的被动状态。”杨岚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其实我只是在表达自己日常的想法，是很私人化的一种行为，没想说服谁。如果是夏娴听我讲这些，通常她会用一百种角度来跟我探讨，而不是认为我在教她做事，这就是所谓的critical thinking.” “那你现在不就是在说教吗？”周凯面露不虞，皱眉睨她，“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精力思考一些无足轻重的琐事，估计以后也改不了。” “我没有要你改的意思，我喜欢你这个样子，就是……永远都那么轻松自在，随心所欲，世界爱怎样怎样，自己开心就好，不思考价值也不在乎意义，人生轻盈得像天上飘着的一抹薄薄的云彩。”杨岚靠在他肩头叹了口气，“我以前以为我不喜欢学渣，就是因为我讨厌那种不思考或者缺乏能力思考的状态。遇到你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其实有些时候也很想做像你一样轻盈的人，只是客观条件限制了我罢了，你就算什么都不考虑，也会有人替你铺好路，但我不行啊。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谁不想呢？” “都听不出来你这在夸我还是骂我。”周凯第一次听杨岚清醒的时候如此直接地激情表白，不由感到十分可疑。 “有时候又会觉得，云彩就是好看罢了，抓不住也摸不着……不像飞机可以载我，也不像太阳能够供给能量。”杨岚抱住他的手臂自顾自地说，“像做梦一样。” “……你现在不是抓住了么？”周凯动了动胳膊，受不了她“临别赠言”一般苦大仇深的语气，故意打岔，“诶，我看到你QQ好像有人发消息。” “我八百年不用QQ……”杨岚尽管如此说，也还是打开了手机，这才发现确实有人给她发了消息，备注名称是李冉。 “咦，之前我都没看到……”杨岚说着便点开消息。 李冉：学姐你在吗？ 李冉：学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我知道你跟夏娴学姐关系好，能不能替我们跟她求求情？就说赵景辉答应不会再骚扰她了，求她不要再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他了。 李冉：赵景辉被她逼急了，现在准备去敲诈她。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太容易冲动了，情商和智商真的成反比。学姐你看到能回复我一下吗？ …… “我靠……这才几天啊，李冉就被赵景辉给PUA了？”杨岚一头雾水地盯着QQ信息。 138 杨岚从床上坐起来，严肃地回消息给李冉：你还是离赵景辉远点吧，他就一渣男，想谈恋爱也不能这么饥不择食吧。 李冉秒回：我知道他上一次恋爱犯过错误，但他跟我保证不会再那样了。 杨岚：嗯，我每天也跟我妈保证绝对不熬夜了，保证完照样看小说到半夜一点。 李冉：我真的喜欢他。 杨岚：赵景辉有什么好喜欢的？又丑又矮，家徒四壁，人品还差。 李冉：他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男生……家境贫寒考入M大更不容易不是么？他明明学的是理科但文采特别好，我每次看他写的文章和诗词都会感叹怎么能有这么才华横溢的人。 杨岚：你管他写的那玩意儿叫文采和才华？那你觉得夏娴写的那是啥？他高考还没我分数高呢，这就最聪明了？妹子，你是不是恋爱上头了，跟喝了迷魂汤似的，醒醒好吗？赵景辉就是个垃圾。 李冉：学姐，我知道你聪明你优秀，你眼光高瞧不上他，夏娴学姐也一样，根本瞧不上他，他说自己出轨就是因为他感受不到夏娴发自内心欣赏他。 李冉：他说他生日的时候，夏娴自以为贴切地发给了他一段告白，就是毛姆那个广为人知的：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李冉：夏娴还觉得很浪漫，但景辉说那天他控制不住哭了一晚上。 杨岚：夏娴不就这个风格吗？她天天损我我都习惯了，赵景辉能不习惯？你听他跟你卖惨呢！ 李冉：我觉得他的长相挺端正的，也干净，已经比大多数男生都好看了，何况一米七不也就国人的平均身高吗？不怎么矮了，我也才一米六呢。 杨岚看着李冉发过来的一大段，不由轻笑一声，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反驳自己男朋友不丑这茬。 李冉：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而言，赵景辉已经是男神了。何况……如果他真的那么完美，从来没犯过错，又帅又聪明又有钱，那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杨岚：？？？ 杨岚：我上次给你介绍的男朋友为什么没成？ 李冉：他嫌我脑子里没东西。他说他找女朋友不看学历，无论我是名校还是二本都无所谓，但需要脑子里有东西才能产生爱情。 杨岚：哈？ 李冉：后来我反思了很久，发现我确实没有什么内在……我除了会做题还会什么呢？脑子里能有什么东西呢？没有，不存在的。 李冉：我除了应试那点儿东西什么都不懂。我不仅听不懂他的物理，就连他谈论金融、历史、战争史、文学的时候我也只能听着，接不上话。 杨岚：靠……你这是骂我？咱不就是小镇做题家吗？没什么好怂的，啥不懂恶补一下还不行？你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 杨岚：不过有一说一，他居然是这么喜欢装逼的人吗？在我面前完全不这样啊！ 李冉：学姐，我和你不一样。像我这样平庸的学生，在K市考到M市的普通一本也需要拼尽全力的，什么做题家，我哪会做题，高考考个六百叁我人都快没了……哪里还有什么余力去懂那么多？ 李冉：景辉理解我的，也愿意喜欢我。 李冉：就算我不跟他在一起，可能最终我也只能找个有概率出轨、外表一般的男生，而且还远远没他聪明。 李冉：就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直接让我们锁死也好过他去祸害其他女孩子吧。 杨岚：…… 杨岚：你这被PUA成憨憨了吧？醒醒，你那么漂亮，怎么会没有优质男生喜欢呢？ 李冉：是啊，我漂亮，就只能吸引一群跟我一样脑子里没货、只好色的男人。我已经厌倦被这些人追求了。 杨岚：？？？ 李冉：我知道你理解不了，在你眼里景辉一无是处。 李冉：但在普通女生眼里，景辉头顶的光环很多的，他说跟我在一起很开心。 杨岚：哎哟妹子，我觉得你病入膏肓了，哪天有空咱出来喝杯咖啡，我开导开导你。 杨岚：但无论怎样，夏娴不会纠缠不清的，她这么高冷的性格，不会那么掉价儿。 杨岚：不过也好，你当个中间人，劝劝赵景辉，让他别冲动自毁前途。 李冉：你也知道前途对于他而言有多重要，如果不是被夏娴逼疯了，他怎么可能去敲诈呢？ 李冉：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我也很担心他。 杨岚：我会再跟夏娴谈谈的。 杨岚这会儿也开始动摇，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夏娴自从赵景辉劈腿之后整个人都微妙地和以前不一样，做出什么似乎都并不奇怪。 …… 收到杨岚微信的时候，夏娴正在看一封退稿邮件，退的是夏娴用其他马甲写的文学少女热血成长的故事。虽然是退稿，编辑依旧加了她的联系方式，不断地表示现在没人会看这种题材的小说，又大赞她本身写作水平不错，并极力说服她写一个什么高岭之花被小作精校花拉下神坛之类的故事，一直强调这类小说当下很有市场，卖ip也更抢手。 夏娴面无表情地把编辑拉黑，然后点开杨岚发来的消息。 杨岚：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夏娴：就我们两个吗？ 杨岚：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上我男朋友。 夏娴：好的。 139 杨岚发完消息就重新躺回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李冉的话给她带来了很多震撼，让她忍不住开始自我反思。 杨岚是个很自信的人，哪怕面对周凯这样家庭背景的男生也从来没有任何自卑的时刻，同时也从来不会盲目地去跟周凯这样的人追求什么平等——人跟人在世俗意义上本来就是客观上不平等的。你身价千亿，我捉襟见肘，就算勉强唱几句人人平等的高调来自我安慰，真遇到事儿的时候不平等该怎么出现还是怎么出现。她所能做的也无非是保留平等相处的底线，不能平等了便离开回到属于自己的圈子里，绝对不会用自尊交换平等——这点或许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许多人宁可跪着也要留在更高的圈层，钱比人格重要。 杨岚的自信是从小被各种老师一口一个“天才少女”夸出来的，是被父母拍着胸脯的“骄傲”捧出来的，是摞在头顶的一项项荣誉迭加出来的。哪怕是在重男轻女严重的K市，她也从未被任何老师说过什么“女孩子不适合XXXX”，因为但凡教过她的老师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这是我带过的悟性最好的学生”。这种根深蒂固到几乎已经成为本能的自信令她很难被别人PUA打压自尊，同时也令她的抗挫折能力相对脆弱——从来没有被打击过的人，真正被打击到要害的时候是致命的。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跟林妙佳不一样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彼此聊起小时候学钢琴的经历。 杨岚的钢琴老师一直夸她有天赋，别的小朋友一周练不好的曲目她一下午就能搞定，以至于她那时也坚信自己挺厉害的。小学叁年级时杨岚第一次参加省里的钢琴比赛便直接拿了青少年组前叁的名次，沾沾自喜了好久。后来她在跟林妙佳的闲聊中了解到，K市家长们经常挂在嘴边的“钢琴十级”就是给小朋友规划业余学琴时间用的，若她的时间只用来练考级曲目，小学叁年级考个业余十级照样能过，只是没有意义，也没什么厉害的，只有不懂行又没什么见识的家长才把“我孩子X岁钢琴就过十级”挂在嘴边作为互相攀比的筹码。杨岚考的音协十级除了能让她妈跟别的家长激情battle时狂甩素材没什么其他用，而林妙佳是ABRSM钢琴八级distinction，虽然她总非常惭愧地说业余八级就是玩玩拿不上台面，但杨岚上网查了查后发现她那个证书全球认可度比音协十级高太多了，而杨岚这样小地方的人在此之前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去考了。每当这种时候，杨岚就感觉自己所谓的“自信”可能大部分来源于出身小城市的眼界窄——你不知道远处有珠穆朗玛峰的时候，爬过眼前的小土丘就能认定自己是攀登达人，因为绝大部分人仍在土丘的底部庸庸碌碌，把土丘当成高山。 从这个角度而言，杨岚在某种程度上是理解李冉的——仰望过高山的人，根本没办法在土丘愉快玩耍。跟真正聪慧的男人相处过后，也确实会很难忍受各方面都平庸的男性，你潜意识里总是忍不住比较，而稍微对比一下便会清楚地感受到他在智力上的左支右绌，思想上的乏味不堪，大脑的发育程度远远低于阴茎，很容易便愚蠢而猥琐。李冉又长得漂亮，从不缺异性的爱，因此完全不可能因为“他对我好”这种理由就爱上一个男人。 如果当初没遇到周凯这个例外，杨岚也不能想象自己会和什么样的男人谈恋爱，甚至到底能不能谈恋爱。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40「Рo1⒏run」 周凯见她放下手机就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好奇地用胳膊肘顶了顶她的肩膀，“你说你每天都在忧愁些什么有的没的？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下来不还有我呢？” 杨岚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啧啧，换成别人，能被我这么死心塌地爱着，那肯定觉得自己人生巅峰了。”周凯捏着她的下巴故意逗她。 杨岚难得没反讽回去，垂眸轻笑，感慨道，“有钱真好。” 周凯还想接着自恋一下，便听门铃响声大作，只得套了身衣服下楼取外卖。 杨岚不由想起网上的“娇妻梗”——从某瓣的“我老公是公务员”到某红薯的“我老公是博士”，杨岚觉得自己日后如果真能叭叭几句“我老公是周凯”好像也挺有杀伤力的，毕竟炫耀这事儿想不显得搞笑，得炫别人渴望的，而不是自己渴望而别人理解不了的。杨岚曾经关注过一个小网红，很喜欢秀自己在MIT读数学PhD的老公，结果她自己看不懂对方的论文，晒了个slides想装逼却挑了个多元统计的内容，于是杨岚猜测是某个毕业找不到教职的“失败”数学PhD只能转码搞机器学习，结果学了点基础内容还被自己的小娇妻误以为是什么吊炸天的东西到处秀，评论还都很捧场地说什么不愧是数学博士，委实笑料百出。其实杨岚大一的时候也有个某红薯的帐号，但长期疏于打理，就偶尔上去发几张图书馆学习日常plog，结果还莫名其妙被一群人骂了——“物理系，M大的物理系？摆拍的吧？我朋友就在M大，说物理系要真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子早出名了。”“物理系的女生长你这样？去韩国照着裴秀智do脸的吧？以为我们没见过学物理的妹子什么样是吗？想立学霸人设也别碰瓷物理，容易翻车。”“我男朋友刚考上数学系的研究生，他说考你几道题就能看出你什么水平了。”杨岚脾气爆，直接在评论区对骂“众所周知国内好学校的数学系只招直博生，不招统考研究生，你男朋友需要考研就已经展现了自己是什么水平了，辣鸡！老娘在你男朋友这辈子都考不上的学校，想给我出题等下辈子吧”，“我记录自己的日常立个狗屁人设，那你发这评论又是为了立什么人设，傻逼人设吗？”于是杨岚又被铺天盖地的质疑淹没了——“光看这个素质，就知道是个太妹！”此事件之后杨岚就懒得再登录某红薯跟那群无聊的人废话了，毕竟这些人的时间不值钱，一比一交换就是自己亏了。 杨岚不禁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道网红这个活她这脾气横竖是做不来，不由愈发佩服起夏娴的气量，这般想着她便拿起手机随手刷了一下夏娴的微博。 夏娴的微博不知不觉已经是四百万粉丝的金V，蹿红的速度堪比登火箭，最新一条长微博甚至被转发了十几万，妥妥的爆款。 杨岚啧啧称奇，点进去发现夏娴这条微博是在“坦诚回顾”自己长达四年的初恋劈腿的经历，先是忧伤感慨一番疼痛青春，激发一下群众唾弃渣男打小叁的共鸣，又诉说自己这些年从未懈怠的奋斗努力，励志热血又正能量，收割了不少小女生的崇拜，将她视为榜样，最终把基调上升转变成女性的精神独立和经济独立，又成功获得了一些微博上女权博主的声援——夏娴的逻辑和笔杆子都很玩得转，春秋笔法愣是把自己曾经的恋爱脑升华成了追求爱情的赤诚执着，把男友劈腿的一地鸡毛修饰成了她成长路上的必要注脚，网络热点一踩一个准地迭buff，属实把流量这个东西给玩明白了，看得杨岚直拍大腿。 141 “你怎么还不下来吃饭？”周凯在楼下喊了声。 “来了来了。”杨岚换上家居服，趿拉着拖鞋下楼。 她隐约感觉夏娴搞这玩意儿是想先下手为强——她早一步博取大量认同，等于攻坚战先占领了道德高地，易守难攻，之后就算赵景辉再怎么爆料她私下的言论都只会显得更加卑鄙令人不齿。 那么既然她已经提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为什么还要凑这个钱？杨岚不得不猜测她只是想拿个证据，把赵景辉敲诈的罪名坐实。然而如果赵景辉最后只想鱼死网破，那么夏娴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夏娴背后骂读者骂编辑骂了整个圈子，如果真的被曝光肯定会引起公愤。比如，她有个朋友圈写道“作品写出来就不是作者的东西了，它被解读成什么样大部分时候跟作者关系不大。至于能读出些什么，实际上全然取决于读者的智力水平，你写再多内容，以他的智商可能就只能看懂最无脑的部分。你写心态的摇摆和成长，他直接给你打个又当又立的标签，说你人物没塑造好，脸谱化的人设才是前后一致的，你写圈层不同的人价值观不同，他只能看到什么灰姑娘美梦，还要故作清醒来一句太假了现实中不会有，你写人物心理的幽暗曲折，他直接代入作者跑来骂你，这不就跟演了小叁的演员会被网暴一个道理吗？看什么都傻逼的人，大概率自己才是最傻逼的那个，因此才只能看到全世界最傻逼的那部分，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个大聪明，众人皆醉我独醒。傻逼们认为他们读不懂是我写作能力的问题，但实际上这是因为我太高估傻逼的智商，我当然能够向下兼容写傻逼们能理解的东西。今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多赚傻逼的钱，作为自己的精神损失费”。再比如，“这个圈子里大部分编辑的水平实在堪忧，我能有一百条理论反驳她们的话，但我怕他们根本听不懂，有什么意义呢，不过也是，有水平的人谁会做这种工作，日复一日看一大堆文字垃圾无异于强奸自己的大脑，呵”。甚至，“我是真的难以想象会有人把写这种不入流的东西称之为事业，这类厕所读物我想写的话能出一百本，但我认为这种行为只是在为五斗米折腰，是一种羞耻，人生应该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情去做，人生不该全部泡在这些羞耻里。怎么会真的有人把这种羞耻当成光荣呢？我不理解。” 之类之类的话还有很多，夏娴每天在社交网站表演温柔体贴的小姐姐，晒晒自拍美照，发发全是90+的成绩，岁月静好，积极乐观，而压抑到肚子里的话又需要一个出口，于是只得一股脑儿地往微信朋友圈里倒。杨岚很难想象她的读者看到这些会是什么反应，毕竟很多读者日常吹嘘她的作品，并引以为傲瞧不起其他文化水平一般的作者，而她本人却把那些作品归类为不可回收垃圾。 这件事究竟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杨岚想象不出，但她作为闺蜜并不希望夏娴栽跟头，哪怕夏娴的所作所为她很难苟同，可芸芸众生谁没点儿古怪脾气阴暗面呢？杨岚想，如果她把自己当年鄙视链严格的择偶标准公开示众，不也照样会得罪一大批人吗？ 人类总归不是无暇的，企图做“完人”不过是一种全能自恋罢了。 “你点个麻辣烫全是素菜，咦——这怎么吃？”周凯捞起碗里的白菜，嫌弃地摇了摇头，“这哪里是麻辣烫，这不就是水煮菜加了点儿辣椒？” “晚上吃热量太高会长胖啊。”杨岚坐在餐桌旁边，用漏勺从盒底捞了丸子、牛肉和虾饺放进他碗里，“你吃肉，我吃菜。” “别别，搞得好像我欺负我媳妇儿似的。”周凯笑，从碗里分出一半倒给她，“长胖怕什么啊，你这么好看，胖点儿又白又软，肉嘟嘟的多可爱啊……我又不喜欢那种骨头精。” “我减肥又不是为了让周大少爷翻牌子。”杨岚虽然这么说着，还是美滋滋地往嘴里塞了一只丸子。她突然觉得周凯真好啊，从来不会像夏娴一样“心比天高”令人窒息。他随性而快乐，任何事惹大少爷不开心了他都能用一句“爱咋咋”来终结。 “一会儿我带你去我们高中外面的小吃街转转吧？”杨岚感觉周凯这两天在床上消耗了太多卡路里，又没怎么吃饭，眼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好啊！”周凯听到这话才感觉杨岚是真的没在生他的气了，之前杨岚说分手说得太认真，他差点儿都以为挽回不了了。 那如果真的挽回不了呢？周凯几乎肯定自己会强行包养她，因为他完全无法接受她跟别人谈恋爱——当然，他根本不想两个人的关系走到这一步。 142 K市一中是百年老校，几经修缮，仍难掩其饱受风雨的陈旧和残败。 “我读高中的时候就可希望能像小说剧情那样，学校里突然来个什么厉害的转校生，然后我就可以早恋了。”杨岚拉着周凯的手，从学校的侧门遛达进去，“然后我就可以带男朋友一起逃课去后街买零食吃……可惜直到我毕业，这件事都没有发生，唉，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的青春唰地一下就过去了，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做呢。” “你们高中还真是……朴素啊。”周凯环顾四周，敏锐的眼神准确地捕捉到了光荣榜上杨岚的照片，立刻兴致勃勃地拽着她走过去，指着照片说，“哎哎，你高中时期好清纯！素颜黑马尾都能这么好看，不愧是男生票选出来的校花，这模样、这眼神真的太杀我们直男了。” “听你这意思……你是觉得，我还不如土土的高中时期好看？”杨岚目光如飞刀，“嗖嗖”地甩过去。 “不一样嘛，那个时候的你是自然美。”周凯顺着光荣榜上的几行小字窥见杨岚高中时期的成长轨迹，只觉那时的她就像一枚冉冉上升的新星，闪着他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微光，“唉，你说我眼光怎么就这么好？”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这都是过去式了，读了大学之后再也没有这种辉煌时刻了。”杨岚对于高中最深刻的回忆就是自己每周一都要被强行点名，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站在操场的演讲台上做学习方法总结。大部分时候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此每每回忆起校长用他那雄浑有力的嗓音点名“高一一班，杨岚同学”“高二一班，杨岚同学”“高叁一班，杨岚同学”，杨岚都会条件反射一般开始口干舌燥、掌心出汗，仿佛下一秒又要面对上千名师生做胡扯的报告。 其实杨岚根本没什么学习方法可言，更没什么提升意志力的诀窍——很多人搞错了因果关系，不是因为她努力做题所以才擅长做题，而是因为她天生擅长做题所以才喜欢做题。她做题本就跟在游戏里杀怪一样爽，这需要什么意志力呢？她甚至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题海恋战，合理分配精力”。她也知道很多人想听她讲什么坚持就是胜利的鸡血，讲“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这样的鸡汤，讲什么时间管理的技巧，讲如何自律，可她确实没有太多经验。杨岚每次都只能硬着头皮讲一些努力编排出来的、目的是鼓励同学的、善意的谎言，因此很容易卡壳。 “也不会啊，你至少颜值在M大还是能脱颖而出的。”周凯不假思索地说完就立刻挨了一顿暴打。 “你居然说我只剩一张脸了！”杨岚说完气鼓鼓地又锤了他一拳，“我活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骂过我呢！” “我是说至少，至少！”周凯一边躲一边苦笑着道，“哎哎，那我也不知道你的成绩，哪敢随便说？说错了你又不高兴，问也不敢多问。” “你不关心我！”杨岚怒吼，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过去，身手敏捷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周凯顺势把她带进怀里，垂眼看着她，无奈道：“我又不是没问过，你不是不想说么？怪我把你惯得长脾气了，不作一下就难受是吧？” “我生日几号？”杨岚突击检查。 “一月十七。”周凯对答如流。 “……你记忆力还不错嘛。”杨岚诧异地看着他，毕竟这个问题她亲妈都能偶尔记不得。 “是的，毕竟是靠考前突击混日子的人，没点儿记忆力怕是早退学了。”周凯笑嘻嘻地说。 “好吧，带你去尝尝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吃的那家烤串儿。”杨岚牵着他的手朝后门走，却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怎么了？” “想在这里肏你。”周凯稍稍用力将她抵在光荣榜底下的墙壁上，凑在她耳边邪气浮浪道，“我们来让十七岁的你见识一下，成年后的你是怎么被男人肏的。” 143 “别闹了……会被人看见的！”杨岚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拽出了他掐在自己腰间不怀好意的手，“天还没彻底黑呢……” “大冬天的，还能有谁晚上跑你们这小破学校转悠？”周凯毫不客气地把手重新伸进她的衣服里，抚摸着她细腰上滑嫩的皮肤，“岚岚，你说我要是你高中同学，能追到你么？” “不知道。”杨岚没好气地说了声，却被他手指微凉的触感激起一阵过电似的酥麻，“你如果在我们高中，估计都不会跟我分到一个班，我们按照成绩排的。” “不在一个班就不能恋爱了么？”周凯微微曲膝将她抵在墙上，单手轻轻拢住她的脖颈，“而且……我如果高中开始喜欢你，肯定会为了你好好学习的。” “你那个年纪真的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生吗？我不信。”杨岚以前看到过一张周凯十六七岁时的照片，虽眉眼青涩，眼神却里浸着一层很薄的漫不经心，像空洞无物又似过尽千帆，看什么都很轻浮，哪像认真的人。 “嗯……我和你差不多，那个年纪没有特别喜欢的女生，所以总觉得漂亮妹子越多越好……哎，还是因为没遇到真心喜欢的人，追我的人又多。”周凯低头吻她，蜻蜓点水般顺着她挺拔的鼻骨一路吮吻到柔软的唇，“如果那时候遇到你，你就真是我的初恋女友了。” “……然后成为你浪荡一生中第一个被辜负的女人。”杨岚轻轻挑眉，特没情趣地说道，“或许再到现在这个年纪回想起来，我就是成了你想甩了现任时挂在嘴边儿上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替你的见异思迁不断背锅……再到你中年危机时成为慰藉你灵魂、缅怀青春年华的良药，说不定还会泡个叔控小姑娘，深情款款地告诉她，她长得很像我。” 周凯扑哧一声笑出来，“杨岚你一会儿不损我你就难受是吧？我可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我们就从一而终，初恋到结婚了呢？然后甜蜜恩爱，白头偕老。” “婚姻呢，是爱情的坟墓。谁想要只恋爱一次就进坟墓？”杨岚撅着嘴哼了一声。 “你还想谈几次？” 周凯低沉的嗓音被冬日的寒风吹透，杨岚莫名晕眩，一时分辨不出他微扬的尾音里是戏谑还是愤怒。 他搂着她的脖颈，扣过她到后脑勺深深吻住她，“遇上我就别想再有别的男人了。” “……你没有权利左右我的人生决定。”杨岚本来是想插科打诨地调侃一下的，但周凯的力气大到令她有点本能地害怕，只得言语上抵抗一下。 “什么人生决定？你以后还想分手？”周凯一回想起她不久前决绝的表情神态，陌生而印象深刻的闷疼便自胸口重新开始蔓延，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剩了干巴巴的一句，“杨岚，我喜欢你。” 杨岚怔了一下，忽然就放松下来，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伤你的钱不能伤你的感情是吧？” 周凯没应声，随着辗转加深的吻将手探入她的裤子，在一片柔软的芳草萋萋中摸索到滑腻湿润的爱液，嘴角缓缓上扬，“你——” “你是不是想说那句很经典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杨岚抢先打断他的话。 周凯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你嘴上那么刻薄，还不是吻了一会儿就在我怀里湿成这样？” “这是因为你太熟练了！”杨岚仰头任由他亲吻自己的脖子和锁骨，目光不经意间撞进对面光荣榜上自己十七岁时的清澈眼神，羞耻间竟腾起一股奇异的兴奋，蜜穴很快湿得被他随便搅动两下便是清晰的唧唧水声。 144 夏娴没想到自己会这种时候在高中母校意外撞见杨岚和周凯。两个人腻腻歪歪明显在亲热，于是她很识趣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原本她来学校是因为收到赵景辉的短信，让她“老地方”见，这个老地方是学校操场后的小树林。她和赵景辉的中学时代，偷偷摸摸又甜甜蜜蜜的约会都是在这片稀疏的槐花树之间，以至于夏娴每次看到“初恋”这个词，第一反应都是一丝丝带甜的槐花幽香。后来夏娴常常感慨，人类的嗅觉记忆总在没什么用处的地方发挥作用。 夏娴知道赵景辉选在这种地方，肯定是要打感情牌，她也没有太不留情面，因为开始打感情牌，意味着服软。她当然舍不得赵景辉，因为赵景辉现在就是她的流量密码——渣男劈腿，小县城考入M大又拿到藤校转学offer的理工科学霸，凤凰男，情感PUA，敲诈勒索，这些罪名任意组合迭加起来再经过她的添油加醋润色都足够一个热搜了。 其实夏娴现在很后悔第一次因为周凯上热搜的时候自己的心态不够坚定，没顶住别人的挖料。当时网络蛆虫扒出她未成年时期的初恋日记逐字逐句指指点点，不仅骂赵景辉丑似河童，还骂夏娴全靠镜头美颜，跟他俩有仇似的，夏娴看一眼就生理性反胃。后来她看的多了便渐渐免疫了，因为她开始意识到，这世界上本就是她无法理解的群体占大多数——就像某音app上一个加减乘除的题目能争论几千条，“一斤棉花和一斤铁哪个更重”能争论上万条且最高赞还是个错误答案。要说这些人有救吗？很可能也是没有的———科普博主的评论区永远充斥着稀奇古怪的质疑，因为如果你选择将超出他们认知范畴的知识免费分享，而不是忽悠着他们搞什么知识付费，有时候甚至会对他们构成一种冒犯——“读书多了不起吗？”“炫耀什么？”“博物学家很高贵吗？”“懂这些很牛吗？”“哪里来的优越感？”“学历高你就高高在上吗？”“人品素质才是最重要的！”然而或许同样一波人又会去点赞知名游戏程序员自杀的消息，令人齿冷地拍手称快，恬不知耻地把自家孩子沉迷游戏的怨气转嫁在无辜程序员身上，恶毒且不要脸地耍流氓，毫无人性可言。 愚昧使人把作恶当作正义之举，而越是可悲的人越容易拉帮结伙聚集在一起互相强化彼此的认同感——因为他们偶尔也多少能意识到自己的无知愚蠢，所以只能抱团取暖试图证明自己才是“正常的大多数”，大家都是“普通人”，“砖家”全是歪理邪说。夏娴渐渐发现自己年少时期对于精英主义的反对其实不过是脱离社会实践的乌托邦式的理想，经历多了便会逐渐发现有些群体就好像的的确确是不应该被尊重也不值得被理解的，似乎有些人就是没有思考能力，天生只能被洗脑被规训，被人当枪使，被人当韭菜割，你去共情这些人，便等同于对自己精神污染。 一旦开始不再将这些低等生物看作是人，那么他们的满口喷粪也只不过是在展示他们生活在怎样的粪坑罢了。夏娴强迫自己浏览了不少这些人的发言记录之后就锻炼出了“臭而不吐”的功力，她管这叫暴露疗法。在此之后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怎么把这些粪废物利用一下，把这些废物多余的精力垃圾回收一下。 其实夏娴心里知道自己走到现在有很多侥幸的成分，但她知道自己不会回头。 夕阳的光线渐次失色，天空逐渐陷于青白。夏娴左右等不到人，在寒风中打了个寒颤，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检查信息。收件箱空空如也。她百无聊赖，又点开了手机里的加密相册——她不知道她拍下周凯公众场合打架斗殴、故意伤人的照片能在什么情况下起作用，但她确信，只要葛明熠当时在场，就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145 杨岚此时此刻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抓马都毫不知情，在熟悉的教学楼底下，难得地缅怀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高中时期的杨岚也不是一直都心态稳定，因为那时她每次统考都是全市第一的成绩，校方对她寄予厚望，希望K市一中能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省理科状元。高叁时她饮食不规律导致胃出了问题住院，一中校长亲自带着几位师生代表到病房慰问，以至于那段时间她压力非常大，又没办法回学校学习，每晚都焦虑失眠，健康状况恶化。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很想要个男朋友，因为恋爱是最没有门槛的多巴胺获取途径，多巴胺则是精神止痛药，可那时她偏偏和任何追求她的男生都没能有这种“化学反应”——不能制造多巴胺的男朋友算什么男朋友？ 杨岚的心态趋于平稳是在人生第一次考试失手导致自招翻车之后，一旦发现“原来考砸了也就那样，天塌不了，地球该咋转咋转，生活一样可以正常继续”，她心头积压如山的重量反而烟消云散了，老师怕刺激她小心翼翼地给她做心理疏导的时候她还大大咧咧安慰了对方一下——“小问题小问题，没加分我也考得上！” 当然，后来杨岚还是没能拿到省状元。谁都知道高考大省理科前十名的实力差距通常微乎其微，拿状元谁都得靠运气。 当时L大招生办行动比较快，在杨岚查到分之前率先给他们家里打了电话，但L大招生办老师并不知道杨岚同学是一朵奇葩，自作聪明地告诉她她的分数不一定够选喜欢的专业，提前签约L大可以承诺她热门专业任选，哪知道杨岚一听这话就直接破防了——对于一个真正的做题家而言，L大任选专业算什么，分数才是最重要的！分数不够是最高羞辱！分数怎么能不够！于是十七岁的杨岚生无可恋地以一句“我选择复读”拒绝了L大。 或许是因为杨岚考个市状元本就没太大悬念，所以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开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被大学录取意味着高中生涯彻底画上了句号，她终身失去了早恋的机会。 从十七岁到十九岁，从青春少女成长为成年人，两年很长也很短。 “周凯，我突然感觉……” “嗯？” “感觉我早恋了。” “噗。” 冬夜即将降临，凛冽冷风不断地翻卷起二人的衣角，她却浑身燥热难耐，突然顿悟了为什么地摊文学描写主角被下春药的狗血桥段台词都得来一句“我好热啊”。 “你这早恋比我初恋都离谱。”周凯沉声笑笑，趁她抬腰将中指和无名指小心探入她娇嫩的甬道，“跟未成年的小岚岚做爱会被烧死么？” “我很严肃的！”杨岚舒服地轻轻呻吟了一声，她喜欢周凯的手，干净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每个骨节都不会突兀，皮肤如玉石般光滑细腻，标准养尊处优、行李箱都未必拎过几次的手。当然，最关键是他的手太会摸了，深入其中的时候蜜穴内的敏感点都被他照顾到，舒服得舍不得他抽出来。 “你这样的男生就是那种不经世事的早恋少女才会喜欢的类型，”杨岚有理有据地强调道，“会玩，不靠谱，人坏吧还给人一种没坏透的错觉，偶尔又像个被惯坏了的巨婴，偏偏还仗着一副好皮囊，不惹人厌，反倒激发了我母性里的怜爱。” “……母性？”周凯嘴角一抽。 “是啊，我还专门查了，说是恋爱特别上头的时候，大脑中和母爱依恋相关的区域会被激活。”杨岚扭了扭腰，用饥渴难耐的蜜穴蹭他温热的掌心，敏感瘙痒的阴蒂稍微摩擦一下便是激烈的快感，令她又羞又停不下，“以前我朋友老不跟渣男分手，甚至还有一个说她担心分手之后对方找的女朋友对他不好，我每次听到这种话都恨铁不成钢，就喜欢骂她们说，难道你是他妈吗？但是现在我懂了，是真的好怜爱啊……明知道你不缺啥又不靠谱轮不到我来心疼。” “我究竟哪儿不靠谱了？”周凯感觉晚风有点儿凉，下意识地把她抱紧了一些，语气不悦，“所以你改变主意是因为怜爱我而已吗？” “……不是。”杨岚低头小声说。 周凯心头一甜，捏起她的下巴情不自禁地开始吻她，同时将手指插的更深了一些，掌心压着她柔软的阴阜辗转摩擦。 “嗯……”杨岚忽觉自己的空虚被彻底填满，沉醉如飘浮在云端，风筝似的越飘越高，很快便在他怀里高潮了。 ———— 评论区我又看不懂了，我觉得夏娴刚出场的时候我写钮钴禄娴就已经是个伏笔暗示她并不是个伟光正的形象，杨岚视角也多次伏笔，为啥会惊讶，跳着看的？没有闺蜜决裂戏码。 146 天彻底黑了下来，温度很低，周凯怕杨岚衣衫不整真给冻着，便也没接着做，用纸巾擦了擦手替她把衣服重新裹好。 “内裤都湿透了……”杨岚被他玩得穴内湿热难耐，只得抱着他意犹未尽地蹭，“我们去楼道里做吧，可以避风。” “回家吧，小心感冒。”周凯拍拍她的背。 “不要，肏我嘛……”杨岚撒娇地凑在他耳边道。 周凯本就是强压着生理反应，这会儿哪抵抗得了小美女在自己怀里撒娇求肏，将她拦腰抱起便走进了唯一一栋没锁的教学楼。 “你高中的时候性欲就这么强么？”周凯将她背对着自己按在楼梯扶手上，干脆利落地把她的裤子扒到腿根；掰着丰腴白嫩的臀肉看了一眼红润的穴口，汩汩蜜液不断渗出，将她周遭的阴毛都浸得湿透。 “嗯……”杨岚趴在楼梯上，点头疲懒地应了声，“快点，好想要……” “那你还没男朋友，自慰的时候想谁？想你那些黄暴小说么？”周凯低声哧哧地笑。 “就想你这样器大活好的渣男帅哥！”杨岚不耐烦地说完，便感到自己的蜜穴被坚硬的性器狠狠贯穿到底，突如其来的充盈饱涨令她爽得一阵悸颤。 周凯也被她湿嫩的蜜穴裹得舒服极了，索性双手捏着她的臀肉大力后入肏干起来。 楼道空旷，肏穴的“啪啪声”好似被扩音，随着被快速抽插带出的蜜水咕叽作响，二者回声交错，格外淫糜。周凯听得亢奋，忍不住俯身抱住她，一边揉奶子一边吻她后颈，肉棒深深插入，小腹紧贴着她的臀碾磨，“不行太爽了，有点想射……缓一下。” “我……我也要到了……嗯——周凯，别停嘛。”杨岚不满地扭腰。 “别乱动，外面好像有人在吵架。”周凯按住她前后摆动的腰，“被人发现了咱俩现在这模样你可别哭鼻子。” 杨岚顿时屏息静气，听到远处似乎真的有人声，但离他们很远，听不真切。 “你小时候自慰都想什么？”周凯抱着她，在她耳边继续追问。 “很多啊……比如，有帅哥转学过来，不交作业被我报告了老师，然后他一怒之下……像这样在楼梯上直接干我……”杨岚说着又来了感觉，蜜穴肉壁内夹着粗发的肉棒轻轻抽搐了一下，“好舒服……” “我发现了，你就是幻想上的M，实践中的S。”周凯哭笑不得，“那要真有转校生敢这么干你，你还不得直接卸了他？” “你不就在干我么？”杨岚扭臀又蹭了蹭他，“你还没好啊？这才搞了几分钟？你该不会……阳痿早泄吧？” 周凯额角一抽，下一秒便挺臀更加用力地开始深肏她充分湿透的蜜穴。 “啊啊——”杨岚攥紧了楼梯扶手，爽得咬紧牙关才没有尖叫出来。 “又高潮了？”周凯收了收双臂抱紧她，感受着她高潮时蜜穴内的抽搐痉挛，“嗯——不行，真的要射了，岚岚，老婆……全射给你好不好？” 杨岚迷迷糊糊间又感到一股热烫的精液冲刷进来，舒服地在他怀里轻轻哼唧了一声，“你内射了好多次，有点害怕。” “不是姨妈刚结束么？”周凯射精后的阴茎意犹未尽地仍然插在蜜穴里温存，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密密地吻着，“下次保证戴套。” 杨岚刚想表扬他，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她心头倏地一紧，因为她隐约觉得这声音很像夏娴。 147 周凯也察觉出外面情况不太对，松开杨岚，神色凝重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别是有人大晚上的犯罪吧？你在这等着，必要的时候报警。” “等等等等，大少爷你可别逞能了，还是我去吧。”杨岚迅速把衣服穿好，一把拉住周凯的胳膊，“你这么块肥肉还是别上赶着送人头了！” 她是真的怕周凯出什么事儿，毕竟他们这小县城治安水平不怎么样，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这种地方的地痞流氓打群架可不管你是谁的儿子。 “回来回来，你才是别逞能了！”周凯见她一副撸起袖子就想冲锋陷阵的劲儿，皱着眉忍着气在她脑门儿上狠狠敲了一下，“给你虎成这样都没出过事儿是你命大！” “嘘！”杨岚直接按住他的嘴，探头朝远处望了眼，立马倒抽了一口冷气，“我去！是夏娴和赵景辉的。” 此时不远处的赵景辉正拽着夏娴一直高声争辩着什么，而夏娴则不断尖叫着试图挣脱。 “赵景辉你在干什么？”杨岚冲过去，又抬手把周凯往自己身后一拨，气势汹汹地吼道，“你想干什么？想打架？” “杨岚！你替我报警！说这里有人寻衅滋事！”夏娴故意把赵景辉往这个方向引，见到杨岚周凯二人之后彻底松了口气。 “我只是想让夏娴在网上替李冉澄清一下，她不是小叁儿！你知道因为你那篇小作文，她微博每天被网络暴民骂得多难听吗？”赵景辉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说话时嘴唇都在发抖，哪还有少年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一个字没提过她，整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夏娴轻笑两声，嫌恶地甩开他的手，“怎么？让我声明一下李冉不是小叁，蒋舟瑶才是？那不是你女神吗？你舍得吗？” 杨岚趁机把夏娴也拉到自己身后，鄙夷地盯着瞠目结舌的赵景辉，“赵景辉，咱们从高中到大学也当了很多年同窗了，都是受过教育的人没必要返祖到要靠暴力解决问题。首先清者自清，其次你自己拉的屎别人谁都没义务给你擦屁股。” “她不就是因为李冉那天打电话指责她人品低劣，所以故意春秋笔法制造误会给李冉泼脏水吗？睚眦必报到这份儿上，后面还有什么更恶毒的招数吗？让我开开眼？”赵景辉恨得牙痒痒，“杨岚我劝你也小心点儿，现在的夏娴可能已经不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那个夏娴了，或许金钱真的可以腐蚀灵魂吧。” “又来了，你有病吧？还腐蚀灵魂，搁这儿拍日本电视剧呢？意思是都是钱的错呗？那你这么恨钱就别敲诈啊，省得钱到手了给你把灵魂腐蚀了，得不偿失。哦不对，你有灵魂吗？”杨岚早就想骂赵景辉的仇富心态了，只是以前碍于他是夏娴的男朋友而不好开口，“无论怎样，我劝你最好体面一点，你这些骚扰女性和敲诈勒索的行为我们一封信写到你即将转去的学校，你猜你的offer会不会被取消？” “李冉已经被骂到抑郁了，我只是想让她公开说句公道话还她个清白，很无理吗？李冉也是你朋友吧杨岚！”赵景辉一个典型的木讷理工男，嘴皮子向来没有杨岚利索，气得只能反复吼这么一句。 “这事儿我们当然会解决，你放心，我跟李冉的父母都认识，会好好做心理工作的，”杨岚回头跟夏娴对视了一眼，“现在不如我们来谈谈那二百万的事儿？” “我知道你们想套我话，这事儿我不说，”赵景辉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握着夏娴的黑料，忽然气定神闲起来，“夏娴私底下是什么德性我们都清楚，大不了我们一了百了！” “夏娴私底下怎么了？”杨岚耸耸肩，明知故问。 “她歧视多少人？这些人里又有多少是追捧她的人？”赵景辉冷笑，瞟了一眼保持沉默的夏娴，“她仗着柔美的外表辛辛苦苦经营什么温柔知性小姐姐人设，我看了都想吐！” “首先，什么叫歧视？维基百科的解释是歧视是针对特定族群的成员，仅由于其身份或归类，而非个人特质，给予不同且较差的对待，包含负面眼光的对待。”杨岚眉眼弯弯，也笑了笑，为了缓冲赵景辉的冲动情绪故意拖时间开始长篇大论地扯淡，“也就是说，我如果仅仅因为你是黑人或者你是女人等这类身份归类而瞧不起你，那是歧视，但我如果因为自己感到你是个傻逼而瞧不起你，那就不是歧视，因为傻逼属于你的个人特质。其次，细说起来，除了傻逼自己，谁又看得起傻逼呢？大家都是表面上不愿意戳穿罢了，这本质上是一种善良，不是吗？嗐，说白了，谁没有被看不起的时候呢？你说大佬们会打心眼儿里看得起我这种学术搬砖工吗？人家表面恭谦，内心肯定看不起。那就算人家表面上也看不起，我能跑到人家那里求公道说你不能歧视我吗？我肯定不会啊，因为我有自知之明，这就是我比傻逼厉害之处。所以你看啊，夏娴辛辛苦苦压抑自己的本性，都快压抑出心理疾病了，还坚持每天卖笑为普罗大众提供情绪价值，多好的人啊，什么黑料？你那是什么黑料？你那恰好证明了夏娴有苦自己往肚子里咽。” 赵景辉听得直接愣在那里，半天都没琢磨出要怎么反驳，刚刚那股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火儿在一片茫然中逐渐消散了。 周凯作为一个吃瓜群众，为了不破坏气氛，默默背过身去偷笑，心道赵景辉这种学霸还是太老实，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想着跟杨岚讲道理，事实上啥都不管就问她们爆料怕不怕不就完事儿了？ 148「Рo1⒏run」 赵景辉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他铁青着脸拒接，没多久又重新响了起来，几次叁番后他忍无可忍地接起。对面自称李冉的妈妈，说李冉吞安眠药自杀未遂，送去医院洗胃后一直喊他的名字。 “我以后再跟你们算账！等着！”赵景辉撂了句没什么意义的狠话便急匆匆地走了。 杨岚没听到通话内容，只觉赵景辉就是一对叁看打不过便开溜大吉而已。 “你没事吧？”杨岚回身，拉过夏娴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你就不该理他，早说了，这种偏激又没品的渣男你就该离他远点儿。” “我没事。”夏娴委屈地抱住杨岚的腰，“刚刚可吓坏我了，他好可怕。” “你明知道他情绪不稳定，还跟他大晚上孤男寡女约在这种地方？”周凯实在受不了夏娴娇滴滴地跟自己女朋友撒娇，一把将杨岚拉回自己怀里，话里有话，“你刚刚叫那么惨，我还以为他动手了呢……结果我看你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啊。”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杨岚不满地睨他一眼，“赵景辉跟个精神病似的谁不害怕啊！非得挨揍才能尖叫吗？” 周凯抿嘴不言，淡淡地撇开目光，没继续讥诮。 “岚岚，对不起，老是给你添麻烦。”夏娴低着头小声道。 “咱俩谁跟谁？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走走走，难得回学校一趟，我们去吃后门那家拉面烧烤吧！”杨岚拉起夏娴，神情像小时候无数次拉住她的手时一样兴奋又期待，“一堆烦心事你想也在那儿，不想也在那儿，反正你也没办法拿赵景辉怎么样，还不如该吃吃该喝喝，开心一天是一天。” 周凯揣着兜，闲适地跟在两人身后慢悠悠地走，不知怎地又开始觉得叽里呱啦安慰人的杨岚特可爱——杨岚永远是个开心果，哪怕她自己emo得不行，也总是能制造一些沙雕节目效果试图让别人开心，她就像个错拿了喜剧演员剧本的伪校花，可周凯心里又门儿清，知道她是懂得什么叫难得糊涂罢了。清醒使人痛苦，没人真的希望自己每分钟都聪明。 叁人晃晃悠悠一起进了热气腾腾的拉面馆，杨岚点了两碗拉面，又点了一堆烧烤。 “整个K市的拉面就这家最好吃。”杨岚眉飞色舞地跟周凯介绍，“小时候我俩学网球，每天累得大汗淋漓、饥肠辘辘，背着球拍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路过这儿，一人点一碗大份的拉面，再来一扎冰啤酒，一盘醋溜花生，那感觉真的是赛过活神仙。” “是啊……长大了之后也去过更高档的餐厅，知道什么样的食材昂贵，什么样的烹饪精美，但要论开心，还得是这儿。”夏娴叹了口气，摇头间颇有几分无奈，“前段时间还跟室友聊呢，我们都挤破头想留在机会更多、物质更丰富的一线城市，但那里没有归属感。每当身心俱疲，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还是会想回来，回到童年记忆里的那个地方。哪怕当个小职员呢，能养活自己就好。” “这话我可不信。”周凯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 “周凯，我得罪你了吗？”夏娴屡次被奚落，不由转头看向周凯。 “你说呢？”周凯语气嘲讽，毫不掩饰地剑拔弩张，再开口时却避重就轻提了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就你那读者叁天两头跑我微博骚扰我，把我当你那破小说男主角天天评论区写小作文说爱我，还不够吗？” “噗，梦女啊？”杨岚刚豪饮了一大口啤酒，一下子笑得呛进了鼻子里，“我天，这就精神寄托了呗？” “也有很多来骂我渣男的，入戏太深。”周凯满头黑线，“我忍了很久了。” “那这些人想做什么我也控制不了啊。”夏娴也觉得离谱又好笑，但她基本也习惯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存在。其实在成为网文写手之前，她很讲究表达和阅读的共鸣，被奇怪的人读到自己的文字会精神洁癖发作，后来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毕竟她已经不认为自己写是为了表达，不过一篇矫情小言，大概也就配吸引这样的人吧。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49 “拉倒吧……你有那么多方法塑造一个男主角，非得整那么多细节跟我很像，不就想营销什么原型是周凯吗？差不多得了，怎么就不懂吃一堑长一智呢？”周凯碍于杨岚的面子不好说得太难听，但他确实对夏娴明里暗里蹭他热度的行为反感透了。尤其是最近他评论区日复一日聚集一大堆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姑娘，还有什么未成年还在拼高考的，不知道哪儿来的时间也天天给他发几百条评论，动辄写一大堆咯噔文学跟他告白，又说什么自己抑郁症希望得到他的回复，明目张胆搞道德绑架，甚至还有情爱妄想症患者，口口声声说他承诺了她嫁入豪门，烦得他索性把微博评论和私信都设置成了关闭的状态，日常也开始转到ins发，结果那群人居然不依不饶又跟到了ins来，狗皮膏药似的。 “夏娴还能有多少读者啊？”杨岚认为周凯小题大做了，他本来就是个网红，评论区每天张口闭口要睡他的网友海了去了，还差那几个梦女吗？ “你问她。不仅多，而且疯魔，她那些读者，都跟养蛊养出来似的。”周凯滔滔不绝地吐槽。 杨岚一边把自己的拉面分一半到周凯碗里，一边疑惑地问夏娴：“你之前不是还说不想吸引这类无脑读者吗？还说如果一本书的受众都是些半文盲，那还有什么写的意义？”杨岚不由想起之前“融梗抄袭”事件夏娴的回应，她至今记忆犹新。 “这还用问，肯定是发现还是这类疯魔读者消费能力强呗。”周凯见夏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面，压在嗓子眼儿的话干脆也不憋着了，“你想啊，理性人谁买她那破书啊，买了都不好意思往家里摆……不都是这些神经病梦女之类的，恨不得批发回家当成信仰供着。” “喂喂，你怎么说话呢？我就买了。”杨岚把面分好，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儿，气得朝他翻了个白眼，“不懂就别瞎说，你们直男的自信可真烦。”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网文平台是公共平台，谁来看我都管不着。”夏娴声音淡淡地打太极，没有正面回答周凯的话。 “对了，你之前说那个什么‘中华有诗词’节目组找过你，后续结果怎么样了？”杨岚也懒得继续跟周凯这种铁直男聊女频小说，赶紧转移了话题。 “报名了，年后参赛。”夏娴简单道。 “总冠军稳稳的。”杨岚以前陪妈妈看这个节目，当时就感觉这比赛每个环节都是夏娴的强项，尤其是个人创作古体诗的环节，夏娴的水平可以碾压往年的参赛者，“总冠军的话，奖金据说叁百万呢。” “嗯。”夏娴点头笑笑，“零败绩总冠军奖金可以达到五百万。” “哇靠，你加油！苟富贵，带我飞。”杨岚抱拳。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吧。”夏娴意味深长地笑道。 “咳咳，拉面好吃吗？”杨岚懒得跟夏娴提自己跟周凯的曲曲折折，只得岔开话题，转头问周凯。 “嗯，确实不错。”周凯多次激烈的性爱运动后显然消耗了太多的卡路里，以至于十五块钱一碗的拉面照样吃得很香。 杨岚不禁回忆起周凯初来乍到时对泡面和馄饨的嫌弃，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一句古老的谚语——“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这样的普通人无法想象周大少爷这回“体验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感受，但她确实有被感动到。这种感动让杨岚意识到自己的确也不能免俗，谁不想看云端的人为了自己一脚趟入泥地里呢？只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开始警惕自己过度沉迷其中，忘了曾经坚守的本心。那句网络名言怎么说的来着？美女倒霉，往往从心疼男人开始。 “来。”周凯体贴地递给杨岚两串鸡心，“以形补形一下。” “去你的！”杨岚挑眉啐他，接过来咬下一口，又促狭地笑了笑，“哎对了，这家烧烤店的招牌就是烤腰子，以形补形，仿佛为你量身定做。” 说完杨岚便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一口气点了十串。 “……杨岚你等着。”周凯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从这个角度嘲，又是当着不熟的女生的面儿，直接一整个儿地气血上涌，就差没上呼吸机了。 “哎呀你脸好红。”杨岚忍不住抬手在他细皮嫩肉的脸颊上摸了一把，流里流气地又来了句，“你这种人居然会脸红哦！” “是热气熏的！”周凯死鸭子嘴硬。 “咳咳……”夏娴拿了羊肉串，捻在手里观摩，“我这电灯泡是不是有点大？” 150「Рo1⒏run」 叁个人吃完饭，结伴一路步行到了夏娴家楼下。杨岚见她一路无言，状态低迷，便让周凯等在大门口，一个人拉着夏娴到了顶楼天台。 “你别在意他说什么，大少爷口无遮拦惯了。”杨岚趴在栏杆上向下眺望，“还记得吗？你高叁的时候过了L大的自招，我没过。那时你跟我说，人生虽然总有一些起起伏伏，但它的曲线总会围绕你真正的实力进行回归的。” “嗯。”夏娴也在她旁边站定，垂眸俯瞰整个老旧的居民区。这是她长大的地方，简陋逼仄，冬冷夏热。K市的图书馆简陋且书籍稀少，于是她小时候常常在网上买一大堆书，因而总被邻居指指点点，说她败家，还没赚钱就隔叁差五买些没用的。可夏娴的父母从来没有在这方面限制过她的消费，甚至夸口说砸锅卖铁也得让闺女看上书。后来夏娴想想，自己还是幸运，如果给她换一双邻居那样坚信“买书是败家”的父母，可能她的童年就是一片荒漠了。 “你现在还这么想吗？”杨岚转头看向她。 昏黄的路灯朦胧地洒在夏娴白皙的皮肤上，令她整个人都似定格在一张老旧照片里。 “岚岚，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的运气。”夏娴避而不答，自嘲地笑笑，“从小到大，你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护花使者。哪怕你霸凌弱小，狂妄自大，朝秦暮楚，他们还是矢志不渝地爱你。你知道吗？我写小说这么写都是要被骂玛丽苏文学的。” “你也知道现实生活不是玛丽苏文学，他们各显神通追求K市一中传说中最难搞的风云人物，心态可能也就跟葛明熠买包差不多。最贵的，最难买的，最限量的，你一定最喜欢吗？不，当然不，但买到它可以证明一些东西，例如你比别人更优越。”杨岚吹着冷风自嘲地笑笑，“你看，到了M大我还能众星捧月吗？不存在的。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最了。” “别说笑了杨岚，现在你男朋友可是周凯啊，你甚至毫不费力就莫名其妙搞定了周凯，我的天，这得是什么级别的狗屎运？”夏娴笑不出来，叹了口气，双手缓慢地攥紧冰凉的铁栏杆，“如果我有周凯那样的男朋友，我还写什么垃圾网文剪什么破视频，我还担心什么自己的孩子也活得像我一样底层，我还愁什么多赚钱给父母买好车让父母在亲戚朋友面前长脸？” “连你也觉得我肯定被周凯包养了是么？好，你如果想要的真的是这些，大可以像葛明熠一样去泡有钱男人，她有的你都有，她能做到的你肯定也可以。但你瞧得起吗？忍得了吗？做得出吗？”杨岚神色淡然地与她对视，“你从小就被赵景辉跪着朝圣太久了，不可能低得下头跟男人卖笑的。” 夏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至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在自食其力。写的文章再不入流，拍的视频再怎么哗众取宠，钱都是我靠自己赚的。” “是的，没错。其实大道理你都懂，不懂的话你不会装得那么成功。你之所以能够无死角地扮演一个广受欢迎的形象，是因为你知道什么样的价值观是被大众所拥护的，你明白弱者和庸人才是大多数，你必须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问题，为他们的利益和尊严发声，你知道怎么在言辞间把自己也降格成弱者和庸人去共情大多数，你知道怎么掩饰你身上的刺才不会把凝聚在你身上的那些羡慕扭曲成嫉妒，也知道怎么嘲讽那些丑陋的嫉妒而显得不卑不亢。”杨岚边说边走过去，把夏娴的手从铁栏杆上拽下来，“你知道所有普世价值观，但你无法那样活着，我懂，因为我也是，很多人都是。” “是啊杨岚，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文学无高低贵贱，但你大部分时候看网文不还是看盗版？你真的缺这个钱吗？”夏娴耸了耸肩道，“其实你有版权意识，你只不过是觉得不值罢了。” “或许是我错了吧。”杨岚没再反驳，只是无力地叹了口气，“可谁能永远活得那么正确呢？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新手谁能永远不犯错、事事完美？知错就改不就好了。” “你也以为是我蓄意引导网络暴民去骂李冉是小叁？”夏娴此时才真正领悟到杨岚是要跟她谈什么，忽然就扬声笑了出来，“我不至于那么掉价儿，是网友自己扒错了人。” “不，你才不是为了李冉，你是为了让赵景辉出于道德和愧疚放弃出国的念头，留在M市陪她。”杨岚神情严肃地看着她，“只要他放弃出国，自然就没那么迫切地需要财产证明，赵景辉的不稳定因素便会大大降低，战线拉长之后你便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对付他，不是么？可是李冉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姑娘，跟渣男谈恋爱都能欢天喜地那种。”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51 周凯一个人站在陌生的居民区，怎么都自在不起来。可他想想又觉得这种不自在或许和“陌生”并无直接联系，毕竟他从小就喜欢满世界飞着玩，从来没觉得哪里像现在这样不自在过，似乎他的不适本质上是源自周遭破旧环境所带来的匮乏感，这种环境很难不让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人感到不踏实——贫瘠、稀缺，以及随时“无能为力”的可能性。 “你站在风口是嫌这天儿不够冷吗？”杨岚从楼道里走出来，一眼便看到周凯的大衣迎风鼓起。 “冻死了，赶紧的，回家。”周凯见到杨岚的一瞬间，心里所有的不适感便消弭于无形。 “你明天……跟我去医院看一眼韩嘉皓吧？”杨岚小跑两步过去，挽住他的臂弯，“我知道是他几次叁番先出口无礼，但毕竟打人是不对的，无论是谁，无论出于什么理由。” “你没事儿吧？我去看他？不可能。”周凯遽然停住脚步，愤然甩开杨岚的手，“你能不能不提那个傻逼了？我嫌晦气。” “就看一眼，不用说什么话。”杨岚重新抱住他的手臂，好声好气地解释，“他这人挺记仇的，我怕他以后想起这事儿咽不下这口气，会给我使绊子。” “有什么好怕的？让他来，他敢的话。”周凯不屑地轻勾唇角。 “你是没什么好怕的，可我怕啊。你也不是K市人，但我是啊。”杨岚耐心地跟周凯阐述她的担忧，“我们家，我，我爸妈，我们都是普通人，是小人物，都惹不起韩嘉皓这样的家庭。现在好了，你把他得罪成那样，你自己倒是没事，但保不齐他没法找你就回过头来拿我们家撒气。” “你是我老婆你怕什么？”周凯说完愣了几秒，顿悟了似的“哦”了声，“你这是怕跟我分手之后他来找你麻烦？你就打心眼儿里从来没想过要一直跟我在一起是吧？” “周大少爷，按照你换女人的频率，我这个担忧有错吗？不合理吗？”杨岚轻哂，“你也知道，他断了腿甚至都没敢找你私了，我们家面对他们家也一样是个软柿子，哪天我爸进医院了，我们或许也没法求个公道，毕竟我们这小地方，见不得人的勾当更多。” “你的意思是我就和那个仗势欺人的傻逼一样邪恶？”周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儿，“我换女人什么频率了？我为了你跟所有女人断得干干净净，至少没有任何一个跑出来整这么些破事儿。” “是啊，你今天遇到我转头就能立刻跟女友断得一干二净……我怎么知道你明天会不会又遇到什么真爱什么女神迫不及待把我甩了呢？”杨岚呵出口气，鼻尖冻得通红。 “你对我连1%的信任都没有，那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咯？”周凯胸腔一阵发涩，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的关系仿佛从来都没有前进过。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是各自心怀鬼胎的炮友，相处了这么久依旧是各有各的打算的炮友。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明明日日亲密，互相喜欢，也愿意聆听和理解对方，可就是不能更进一步。 “跟你这样的浪荡公子谈恋爱就像吃生鱼片的时候蘸芥末，一不小心就会呛出眼泪，但同时又会觉得被辣得很爽，欲罢不能。”杨岚一本正经地解释，“并且每个感到自己很幸福的瞬间，都要诚惶诚恐地进行一顿自我解构、分析、铺陈，以此来说服我自己相信我其实特人间清醒地知道我未必是千万分之一的幸运，更可能是那千万分之一之外的、愚蠢的大多数。只要我内心对自己的批判、消解、反思足够多，那么任何事都不能打击到我，包括被渣男玩弄感情。” 周凯还没听完就闭上眼睛扶额开始笑，终究还是无奈地弯腰抱住她，“行行，我跟你去，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但你能不能别总把我当渣男了？我有做过什么让你没有安全感的事儿么？我都已经被甩了一次了都没那么悲观好不好？” “嗯。”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万一他见着我又冲动找事儿，我可不会受着。”周凯低声道。 “……我又不傻，还能让你看着像去幸灾乐祸故意气他的吗？”杨岚仰头看他，“你只要站在门口意思意思就行了。” 152 杨岚非要步行回家消耗卡路里，结果一到家就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树獭似的让周凯抱着洗了个澡，倒在床上时很难得地收到了亲妈的微信慰问。 杨母：心肝宝贝，最近还开心吗？ 杨岚：您还记得自己有个大闺女啊…… 杨母：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爸爸妈妈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么？过年的时候记得好好给小周包饺子吃，可不准买速冻的啊。 杨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的好大儿，我是你雇来的小保姆。 杨母：少跟我阴阳怪气的。 杨母：不过咱就事论事，小周是真的太周到了，比你这个亲闺女周到多了！我年年来海南过冬，还是第一次住上这么好的酒店，海景别墅！还有专门的人领着我和你爸玩，说是什么什么vip的待遇。 杨岚：？？？ 杨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点开她妈的朋友圈，果然看到她这几天秀的全是奢华酒店的照片，从庞大的泳池到丰盛的叁餐，就她妈那拍照水平都掩盖不住扑面而来的昂贵感。 杨岚：我靠！怎么不早说？您可真不客气啊！知道这得多少钱吗？一晚上的价格说出来我怕吓得您血压上去！ 杨母：小周说了，酒店老板是他们家亲戚，从吃到住都不花钱，我们爱干啥干啥，不用客气！ 杨岚：他说什么你信什么？你发那么多朋友圈干什么？生怕别人不问吗？问了你怎么说？哪里发的横财？ 杨母：你还别说，我就是发给你那些姑姑看的。当年她们生的都是儿子，就我生女儿，你叁姑还劝我把你过继给你小叔，争取自己再生个儿子。 杨母：当时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生女儿怎么了？女儿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杨母：现在好了，她们儿子各个不争气，干啥啥不行，反倒我女儿呢？嘿，我女儿不仅能考状元，还被有钱男人追诶。等你以后跟小周结婚，那一发结婚照，啧啧，还那么帅！还不更得气死她们。就她们生的那歪瓜裂枣，能比得上我女儿一根头发丝儿吗？生儿子生儿子，生儿子牛在哪了？ 杨岚：妈，你的人生除了跟别人妈攀比孩子是不是就没什么其他成就感了？ 杨母：你这孩子！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杨岚没心情继续多说什么，根据杨母朋友圈发的定位搜了酒店的名称，不搜不知道，一搜发现她竟然还低估了价位。她知道这种地方的星级酒店旺季肯定贵，但不知道能这么贵，以至于她查着查着手指都开始发凉发抖。虽然她平时看什么霸总小说男主动辄几个亿跟玩似的，但那就跟她看什么学神天天睡觉考749一样，心里清楚那完全是一种意淫视角，本质在于无限放大当下的、匮乏群体的欲求，起到爽文的效果，因此滑稽得足以当个笑话戏谑一番，和正儿八经看到身边的人是怎么花钱的是两个概念。 “谁让你给我爸妈安排那些了？！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样！”杨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就飘起夏娴几小时前的话，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如今算不算被周凯包养了？如果是最初在一起时杨岚还能理直气壮地反驳，可现在她感觉也半斤八两了，毕竟她很可能一辈子都还不起。 “怎么了？”周凯本来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我都说了多少遍让你不要乱花钱，结果你还是背着我给我爸妈安排那些烧钱的活动。”杨岚徒生一种无力感，明明她不想欠周凯任何东西，却好像无形之中越欠越多，而她已经不想再亏欠出第二个韩嘉皓了。 “老人家去那边过年，不就图个舒心？一年就这么一回，不安排好点儿怎么都说不过去吧？你放心，那酒店是我们家的，我有数，没必要小题大做。”周凯有气无力地说完，重新合上眼皮，拍了拍她的大腿，“宝宝，快睡吧……大晚上一惊一乍的，乖，晚安。” “非得什么都是高级的才舒心吗？你的意思是，我爸妈以前就不舒心了对吗？在你看来我们家是不是都得被你扶贫才能活得像个人样啊？”杨岚压制不住自己恼羞成怒的感觉，忍不住就开始抬杠，她不是不识好歹，但她的确很难承受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 153 “我没有那个意思。”周凯很平静，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跟你提这事儿就是怕你多想，不就安排了个好点儿的酒店，我还得专门报备？” “周凯，你是不是习惯了给女友大手大脚花钱？你是不是给其他女人送过很多礼物？”杨岚换了个相反的角度，脸更黑了。 周凯被她连珠炮似的一通质问，睡意折腾没了，眯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倒也没恼，懒洋洋地从床上撑起来，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这怎么莫名其妙又醋上了，第一次谈恋爱的女孩子都这么作么？” “让你见笑了真不好意思！”杨岚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我还真没遇到过你这么能作的。说起来挺惭愧的，我以前送女友礼物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我懒，能花点钱搞定的事情，我都不想动脑子也不想花时间。”周凯见她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手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宝宝好可爱，让我亲亲。” “我跟你认真说事儿呢……唔。”杨岚被他搂着封堵唇舌，彻底说不出话。 周凯不紧不慢地吻了一会儿，又情不自禁地欺身过去，把她整个纤细柔软的娇躯都压住，双手把玩着她饱满的双乳，笑道：“那你说吧，宝贝，我洗耳恭听。” 杨岚被吻得七荤八素，又被他压在身下肆无忌惮地爱抚，哪里还硬气得起来，抿了抿有点麻痒的嘴唇才开口道：“你烦我吗？” “……我可没那么自虐，像我这种懒人，但凡没那么喜欢你我都懒得折腾。”周凯勾唇笑笑，低头又在她柔软的嘴唇上轻轻吮着舔舐了一下，“你好甜，老婆。你的牙膏是……橘子味儿的？” “你以后……别做这种事了。”杨岚被他逗弄得心跳渐渐失控，连带着大脑也不怎么灵光了，自然也想不出其他的话。 “在条件允许的范围下给咱爸妈安排住得好点儿，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周凯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低声说，顿了顿又浅勾出一抹坏笑，“毕竟我由衷感激他们养育我老婆十九年。你看爸妈这几天玩得那么开心，你不高兴么？” 男色当前，杨岚气馁地放弃了争辩，暗暗心想自己如今欠人这么多钱，连分手都没底气说出口。 “我妈就是想扬眉吐气，她一直都这样。”杨岚钻进周凯怀里，颓然抱住他，“她从小最喜欢拿我跟别人的孩子比，要我事事都做到第一，她要有面子，要踩着其他母亲的恨铁不成钢来幸灾乐祸。可她越跟别人比，别人比不过就越喜欢说一些风凉话，比如说我读书再厉害也没什么用，成了书呆子一辈子就废了，这个社会赚到钱才是最牛的。所以她就一直希望我能嫁有钱人，好让她继续在别的家长面前耀武扬威。” “可以理解，我要是像你这么优秀，估计我妈也炫耀。”周凯不以为意地笑笑。 杨岚紧贴在他胸腔，听着一阵阵从骨骼传导而过的清郎笑声，忽然又想通了些什么——周凯之所以不喜欢批判什么，是因为别人无论做什么都不足以激起他的负面情绪，人性的弱点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东西，而那些热衷于对别人指指点点的人，大都自己的人生过得捉襟见肘——遇到强者要从道德审判上踩一脚，见到弱者则从上帝视角嘲一下，以此获取自我膨胀带来的虚假自信。 “但我觉得别人总会有角度嘲的，比如现在会说什么，女孩子还是得靠自己多赚钱，以色侍人不会长久。”杨岚可受不了自己那个妈再为此絮絮叨叨了。 “这我才是以色侍人吧。”周凯忍俊不禁，又回忆了一下道，“不过同样的话我有个女伴也说过。她告诉我，她不想被包养，她需要有自己的事业，理由是我不婚主义，她担心有一天自己会被抛弃一无所有。我问她那如果我结婚呢？她说那么她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全职太太，成为我不可或缺的贤内助，让我离不开她。然后我不知道怎么就觉得特没意思，之后再也没见她。当时我也没想明白那种索然无味的感觉究竟源自哪里，但我确实就觉得……没意思。后来我认识你之后，好像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这种没意思是因为，这类女人没有真正的人生追求，所谓事业只为赚钱，对待男人则满脑子驭夫术，不放弃事业的理由是担心被抛弃而不是有自己的野心和目标，如果出现一个从一而终的多金男人娶她们，那么她们可以放弃一切一辈子心安理得地吃喝玩乐。怎么说呢……我也不能说这种人生就是错的，人各有各的活法，只是感觉相处起来没什么意思。” “这样的人起码比我快乐多了。我的能力撑不起我的欲望，人生目标形同虚设。”杨岚沮丧地自嘲，“你今天瞧着我新鲜有趣，指不定哪天就要跟你下一个女友诉说我这种人活得多可悲。” “没有下一个了。”周凯温柔地笑着，揉揉她的头顶，“真有那么一天也得下辈子了。好了好了，快睡吧，以后类似的事情我会跟你商量，” “嗯。”杨岚点头应了声，却毫无睡意，摸过手机刷了刷微博，一眼便看到夏娴新发的小作文又引发了热议。 她是发文替李冉澄清了小叁事件，但她并没有一句话了事，而是长篇大论批判了一下“打小叁”这一行为的本质，成功把话题引导到了反雌竞和girls help girls等热门话题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故意夹杂了一些争议性的言论，很快热度便居高不下。 154 第二天一大早杨岚就开始发高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说胡话要吃冰淇淋。 “你体温计在哪呢？”周凯裸着上身在她屋里翻找半天，抽屉都翻遍了也没见着，“算了，起床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我不要！”杨岚一下子清醒了，趴在床上虚弱无力地道，“打野战把自己搞到发烧这种事……我的一世英名……” 周凯听她气若游丝还不忘顾虑这些，差点儿笑抽过去，“我昨天都劝了，天儿太冷，你非得让我做。” “你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啊，哦！你不用脱衣服！”杨岚气到捶床。 周凯终于在她的床头柜找到了手持体温计，给她测了一下显示38.8度，“这烧得可够厉害的，乖，咱还是去医院吧。” “没事，我吃点药，再吃个冰淇淋，就好了，小时候发烧都这样。”杨岚生起病来就像个小朋友，说起话来都柔声细语的，“你去超市给我买个冰淇淋吧，叁个颜色那种就好。” “行。”周凯换了衣服去超市，很快便买回来一大袋冰淇淋。 “……”杨岚绝望地抬眼打量他，眼神像是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不都是叁个颜色的，我不确定你爱吃哪个就全买了。”周凯摸摸鼻子，说得理所应当，“你挑一个吧。” “你买这么多，冰箱的冷冻层放不下！你别说吃不下就扔，浪费是不道德的！”杨岚一边吐槽一边从购物袋里捞出一盒叁色冰淇淋，“我说，你不确定买哪个就不能微信拍过来问一下吗？富二代的脑回路真令人费解。” “那怎么办？不然换个大一点的冰柜吧。”周凯热心提议。 杨岚刚挖了一勺冰淇淋，闻言呛得直咳嗽，缓了口气才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们家可能放不下大冰柜呢，大少爷是不是还要给我们家换个大点儿的房子？以后亲戚邻居问起来我们为啥突然换房子了，我们就说因为冰淇淋买多了放不下。” 周凯闻言乐得不行，老老实实把溜到嘴边的“也挺好啊”咽了回去，耐心问道，“那你说怎么办？我去看看冷冻层都有什么，拿出来给你做点儿吃的，腾出点儿位置？” “可不敢劳烦你，你就陪我吃点冰淇淋吧。”杨岚叹了口气，“万一把我们家厨房炸了，岂不是真要给我们换房子了？” “不至于，网上不都有教程么？”周凯说着也撕开了一支雪糕，“不过你少吃点儿，本来就发烧，别一会儿再拉肚子。” “……美少女并不会拉肚子！”杨岚举起小勺严肃地强调。 “行了行了，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要面子！”周凯邪邪笑着瞟她一眼，“你以前还说美少女从不放屁呢！” “咱俩才谈了一个月！怎么就老夫老妻了！”杨岚脸“唰”地一下红了。 “我以前都是出去玩的时候才带女人，还是第一回跟人同居这么久呢，这还不够老夫老妻？”周凯起身过去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得吃点药吧？” “楼下客厅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有999感冒灵。” 他刚拿过冰淇淋的手很凉，杨岚忍不住将滚烫的额头抵在他掌心蹭了蹭。 “我去给你拿。”周凯说着便火速下了楼。 杨岚听着他急促渐远的脚步声，忽然鼻腔有点酸涩。以前像感冒发烧这种小病她素来都是自己扛的，药都不吃，自身免疫系统对抗一周自然康复，爸妈让她喝板蓝根她肯定怼一句智商税，让她吃药她肯定怼一句“吃药一周好，不吃药七天好，是药叁分毒，谁爱吃谁吃”，打吊瓶就更不可能了，病毒性感冒没有合并感染的话和抗生素属于牛头不对马嘴，等同于打安慰剂。 “我一会儿给你煮碗牛肉粥吧。”周凯端了兑好的温水，捏着两粒胶囊递给她，又柔声道，“我看冷冻层有牛肉，取出来解冻，剩下的冰淇淋正好塞进去。” “你应该知道人在发烧的时候，体内的酶催化效率会大打折扣，所以不会有什么食欲。”杨岚吞了药，又把吃光的冰淇淋盒子丢进垃圾桶，趴在床上道，“好了你离我远点吧，省得传染给你。” “没事，我不怕感冒。”周凯把她脖颈间散乱的长发理了理，撩到一边，“我陪你。” “那你抱抱我。”杨岚拉他手臂。 “今天就不出门了吧。”周凯倒是松了口气，躺回床上抱着她安抚，“还想要什么？” “想跟你做爱……”杨岚在他怀里小声嘀咕。 “……什么？”周凯怀疑自己听错了，把她的脑袋从自己怀里挖出来，“想什么？” “想爱爱。”杨岚抱着他的脖颈呢喃道。 155 “你这，都烧成这样了还发情呢，”周凯把她重新按回怀里，“老老实实给我休息。” “你不想试试我现在体内是什么温度吗？更热的时候说不定插进去更爽哦。”杨岚埋在他胸口，用力嗅了嗅他身体的气味，“唔，可惜鼻子失灵了。” “别闹。”周凯按住她的头顶阻止她继续胡作非为，“赶快睡觉，明天如果还没退烧，说什么我都得带你去医院。” “你不喜欢我了。”杨岚委屈巴巴地仰头看他。 “什么？哦我懂了，肯定是你又看什么奇怪的小说里面男主在女主发烧的时候兽性大发难以克制然后开始啊我好爱你，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周凯夸张地用马景涛老师的语气吼着。 杨岚被他逗得直笑，一直咳还一直停不下来，“你现在……咳咳……真的好懂我，哈哈哈哈！” “唉，你们女生真就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呗？”周凯起身给她端过水杯，“哎哎哎，别笑了别笑了，克制一下。” “好想被欺负。”杨岚由着他喂了口水，又撒娇道，“想被喜欢的男生欺负。” “好了，别这样，你知道我禁不住你诱惑。”周凯重新把她搂进怀里，“你看的那些黄暴小说，男主一个个不做爱就要毒发身亡了似的，而且动不动就要硬上，你到底为什么喜欢这些？” “刺激嘛，你看虚构小说不就是为了找现实中不能实现的刺激的？”杨岚每次听他迷惑这些东西都忍不住咯咯笑，“说真的，你有反应了不做真不会难受吗？” “有生理反应就必须做爱肯定是骗女生的，这也信？”周凯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就男生那一天八百遍莫名其妙就勃起的生理构造，谁还没练就点儿压枪的本事。” “为什么你们男的那么容易勃起啊？对了，言情小说圈如果男主对着女配有生理反应，会被视为出轨。”杨岚严肃地请教道，“而且如果他还敢辩解身体的反应和内心想法无关，那就是对女性的PUA。” “哦，那不就是意淫么？女的非得意淫什么男人爱你就只对你一个人硬，而事实上十几岁的时候可能不小心碰一下都会谜之勃起。男的就意淫全天下各色美女再怎么高冷都会臣服在他强大的性能力之下，一根鸡巴走天下，日翻全世界。”周凯笑着说，“差不多得了，真的。该不会真有人信这些吧？那不就是一根鸡巴，非得给它赋予那么多功能和含义，是没有其他值得在意的玩意儿了么？” 杨岚笑得又开始咳，忍不住揶揄他：“说句老实话，其实我觉得你可以。” “可以什么？” “凭借强大的性能力获得女人的青睐啊……每次跟你做爱之后，我都会觉得自己好爱你哦。” “……靠，我真的谢谢你。”周凯见她咳得厉害，轻缓地拍了拍她的背，“但比起我的肉体，我还是更希望你爱的是我的灵魂。” “嗐，果然人人都更渴望被认可自己没有的东西，由此可见那些爱意淫的男屌丝必然普遍性能力堪忧。”杨岚摇了摇头叹息道。 “喂喂，你可真是擅长一骂骂所有人。”周凯拧她泛红的耳朵，“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伺候过谁呢！这么殷勤照顾你，你还不忘损我，良心安在？” “那……我给你欺负一下好不好？”杨岚解开自己的睡衣扣子，露出一对丰满的奶子，双手轻轻揉着，“你来嘛。” “真不行，我又不是禽兽，”周凯虽这般说着，还是忍不住摸上她软嫩的奶子揉捏了一番解馋，“宝宝乖，多休息。” “……周凯，我勾引不到你是不是？勾引你的女人太多你早就习以为常了是不是？哼！”杨岚话音刚落便被他猛然翻身压住，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中。 156 周凯一把将她的睡衣剥下扯到腰间，埋在她圆润饱满的乳房间贪婪吮吻，“一会儿不舒服或者不想做了就喊停，嗯？” “嗯。”杨岚点头，生病带来的脆弱感令她格外贪恋他的亲吻和爱抚，每被揉一下都舒服得想要轻哼出声。 “那内裤我脱掉了？” “嗯。”杨岚抬腰顺从地让他把内裤脱了下来，“我感觉我最兴奋的时候其实不是高潮……” “是我脱你内裤的时候？”周凯了然轻笑，顺手勾起她的小内内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昨天洗完澡刚换的内裤又被你流出的淫水儿浸透了。” “嗯……还有你刚插进来一点的时候也好兴奋。”杨岚说着便感觉自己穴内更湿了。 周凯探手她软嫩饱满的蜜穴摸了两下，掌心顷刻便全是黏热的蜜液，低笑了声调侃她：“感冒发烧多喝那么多水都不够你流的。” “快进来嘛。”杨岚急不可耐地扭腰。 “行行行，真是拿你没有一点法子。”周凯揉着她的小穴说道，“那我去拿避孕套，不然一会儿又要给你洗澡清理，发着烧还是别折腾了，一不小心再着凉，病情又要加重了。” “不要，要你直接插进来嘛。”杨岚勾腿拦他，“反正你昨天也内射了，满满热热的好舒服。” “老婆，你要想怀孕咱们以后再备孕，成么？”周凯笑着把她的腿拉开，不忘顺手在她大腿内侧的嫩肉上摸了一把。 “哎呀离排卵期还早着呢……这么说吧，如果你的精子能够在我体内存活十天并且在排卵期杀出重围成功让卵子受孕，就冲这份万里长征般的坚强意志，我都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这铁定是干大事儿的人，不是5亿分手费能衡量的。”杨岚头头是道地打趣道。 “哦，这么久了你还惦记着这茬呢？”周凯一下子就想起来她第一次把他微信拉黑的事儿，“当时还不承认拉黑我是因为这个。” “生个孩子真能有五亿么？”杨岚面色泛红，想着反正自己说漏嘴了，索性也不继续掩饰。 “那女的不就跟你那闺蜜一样，喜欢拿我名头蹭流量，她都不可能怀我的孩子，哪来什么五亿分手费。”周凯似笑非笑，接着调侃她，“但你真要生的话，那好处肯定不止什么五亿分手费，宝宝，咱格局打开点儿，五亿算什么，咱定个小目标，先生一个能继承千亿家产的。” “咳咳……那我会被谋杀吗？”杨岚赶紧喝了口温水压惊，脑子里接连浮现她曾看过的几百本悬疑小说里为了争夺巨额遗产而催生的谋杀惨案，抚着胸口道，“那您还是……戴套吧，我脆弱的小子宫怕是承受不住这份重量。 周凯得逞地坏笑，“避孕套在哪？” “……我又没有过男朋友，家里为什么要放避孕套。”杨岚轻轻抻腿踢了踢他的脚，“你去买啦……” “行行，看在你生病的份上，让着你。”周凯无奈地起身，换了衣服出门去超市。 杨岚听到关门声，心满意足地趴在床上，忽然想起周凯那句“不就跟你那闺蜜一样”，心头再次微微一沉，重新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夏娴的微信朋友圈。如今夏娴的微信朋友圈除了健身后自拍就是岁月静好的摄影九宫图，杨岚只得又去围观了一下她的微博，上一条关于李冉的长文看上去又是一篇相当成功的爆款，可杨岚却感到十分悲哀。在此之前夏娴应该是不屑于博取这种热度的，因为她比起什么鹤立鸡群，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更相信“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可她如今一头扎进互联网时代的下沉流量里试图玩转规则收割韭菜，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到底改变了哪些。 杨岚不知道自己还能为闺蜜做什么，又或许本就什么都不该做——人各有志，既然不违法又有什么对错呢？ 周凯再次从超市返回到家，一推门就看杨岚正拿着手机嘿嘿笑个不停，“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哦，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火车上看的那篇《落日飞鸟》，我在围观那个糊咖作者在微博舍身炸粪坑。”杨岚边说边笑得又开始咳嗽。 “闲的。”周凯毫无兴趣，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是，真的好好笑。这些傻逼是真的骂人都不会骂，我都要笑死了，换我我就往死里骂rudin这个糊咖作者写的文烂就完事儿了，毕竟文写得烂也没办法证伪，你说烂总归是没什么问题的，结果这些傻逼们跑去狙到数学上了，数学这东西一是一二是二，对错一目了然，这不就搞笑了吗？”杨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在网上骂来骂去的不都是小学生吗？”周凯懒洋洋地说，“能跟数学扯上什么关系？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关系。”杨岚笑道，“其实我能理解她们的战略思路，她们是觉得自己搞不过就想拉大IP的粉丝下水撕逼，思路够阴险，可惜智商都太低，所以只能归类为又蠢又坏的群体，实属不可回收垃圾了，要么说是粪坑呢。” “撕什么？”周凯眼皮都没抬。 “有人在rudin的读者群推荐什么跟数学相关的小说，rudin反驳说那小说的作者连数学系的边儿都没摸到，然后这句话就被截图当成了rudin拉踩的证据，并且附上了这书作者罗列的参考文献。”杨岚笑得在床上打滚儿，“可惜她们罗列的参考文献就恰好证明这个作者确实连数学系的边儿都没摸到，所以rudin直接把她们的原微博存档转发了。然后这条微博就成了一个分水岭，一边是get到笑点的人，另一边是get不到笑点的人，get不到笑点的人还活蹦乱跳觉得自己赢了，可以说是非常滑稽的场面了。怎么说呢？只能说人和人虽然物理层面活在同一个世界，但实际上认知层面在许许多多不同的世界。” “这有什么拉踩的，数学系的人，尤其是本科生，不都这样。我以前问老贺统计题，不小心说成了数学题，他都要骂我一句统计算什么数学。”周凯苦之久矣，“后来我问他概率论题目的时候特地说了一句，我知道这不是数学，结果他又告诉我现代概率论是纯数，还不忘嘲讽两句概率学家连拿两届土地奖，国内学术圈风气又是功利导向，谁还在意什么古典数学家眼里做概率是鄙视链底端。” “等等，我以为纯数学的鄙视链底端是PDE来着，毕竟水paper太容易。真是笑死了，有一次我问数学系同学一道dynamic system相关的优化问题，他也告诉我这玩意儿不是数学他没兴趣做。”杨岚无所谓地耸耸肩，“别说什么小学奥数、数学建模了，我做纯数的同学普遍认为一切竞赛都很low很功利，大学生哪怕是把imo太当回事儿也是会被吐槽只沉迷玩初等数学tricks毫无远大追求的。对了，我另一个有志于做纯数的高中学长在V大数学系绩点全系top3，但他们学校数学建模美赛拿个H奖就能保研加分，导致他这种不屑于参加的人保研劣势，他也很有骨气地坚决不参加什么建模，因为他觉得那个比赛除了数学之外一切技能都能用上，折腾那玩意儿对他的纯数taste而言是一种巨大折磨，现在人已经拿到巴黎六大的纯数offer准备出国了。” “老贺倒是对竞赛一直很感兴趣，但因为在国内，所以只参加了Q赛，后来手痒又找了Putnam的题来做着玩，还逼着我做。”周凯叫苦不迭。 “你做了零分？” “……不至于。” “那你很棒哦。” “少跟我阴阳怪气。” “不过吧，哪怕我知道现实就是这样，我也认为rudin公开说这种大实话是个憨批行为，”杨岚笑着说，“普罗大众想知道这些吗？nobody cares！人家都喊着数学英语滚出高考呢，谁关心你们搞纯数的人咋想。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理，是信仰。这更类似于信佛，我们都知道信佛可以化解痛苦，因为你可以把你所有的苦难都当做在修福报，你信因果循环福德报应，你才有动力活下去。他们不需要真的佛，真的菩萨，需要的就是一个精神支柱。结果你非得说世界上不存在佛祖不存在菩萨，就算这话从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的角度是对的，那不也是憨批吗？还不如像夏娴一样，专注于搞烙饼定律呢！” “他们爱咋咋，你还做不做！”周凯实在没兴趣继续听她扯这些，抬手把避孕套扔到她跟前。 “嗯——我突然觉得累了，要不还是先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做吧。”杨岚絮絮叨叨说完就要睡过去，半睡半醒间还嘀咕了句，“明天最好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温柔地做醒哦……” “……”周凯彻底无言。 157 杨岚抱着睡一整天的决心，可惜下午六点多就自动醒了，背后一层薄汗浸透了床单，黏黏腻腻得十分不舒服。 “周凯……”杨岚疲倦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发现没人，只得穿了睡衣，自己端着水杯下楼接水。 厨房的灯亮着，杨岚刚走到楼梯拐角便看到周凯一个人在厨房鼓捣着什么。周大少爷亲自下厨，场面过于违和，以至于她当即把持不住尖叫了一声。 周凯正专心致志研究高压锅怎么用，猝不及防被身后的高频女声吓了一跳，手里的汤勺“叮叮当当”摔在了厨房的瓷砖上。 “你干嘛？”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你没看到吗？我在给你做饭啊。”周凯没好气地说着，弯腰把勺子捡起来，随手丢进洗碗机，“牛肉粥我已经煮好了，在桌上，你试试。” “真的假的，”杨岚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捧着水杯在厨房巡视了一番，“哎哟你是周凯本人吗？该不会是假的吧？还是我发烧烧癔症了？” “生病了还这么不老实。”周凯抬手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餐桌前按在椅子上，“消停消停，休息一下。” “刚好是热的，你该不会已经尝试好几次了吧？”杨岚用勺子舀了一小口，轻轻吹了一下。 “不至于，这是第叁次。”周凯在她旁边坐下，探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嗯……烧退了就有胃口了吧？” “那之前的两次……你都直接倒了？”杨岚一想到周凯铺张浪费的本性，忍不住又开始心疼那两斤牛肉，“算了算了，大少爷不知人间疾苦，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不少穷人过年才舍得吃肉。” “我自己吃完了。”周凯笑笑，懒散地向后倚着，语气轻描淡写，“我还是第一次自己下厨呢，可舍不得倒。” “真的假的？”杨岚将信将疑。 “爱信不信。” “啊，好好吃。”杨岚尝了一口就忍不住夸赞，“太好吃了吧？” “因为是我做的所以好好吃？”周凯刚吃过自己煮的粥，对自己是个什么菜鸡水平非常有数。 “主要是没抱什么期待。”杨岚从早睡到下午，食欲被勾了起来，也顾不上吃相，直接端了碗大口喝。 周凯眼底一黯，沉着脸忿忿道：“从来没遇到过你这么没情趣的女人。” 杨岚笑得耸肩，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那怎么才有情趣？你教我啊……” “自己想。”周凯舔了舔嘴角，微抬下巴睨她。 “其实……我有点害怕。”杨岚坦白道。 “哈？”周凯不解地挑眉，“怕什么？” “你对我太好了。”杨岚一圈一圈用勺子搅着剩下的粥，低头平静道。 “给生病的女朋友煮点粥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不是应该的么？”周凯愈发费解，仔细一琢磨又眉头紧锁，“等等，杨岚你这发言可太渣女了，这怎么听着好像是给我发好人卡呢？” “可你不是这样的人。”杨岚继续埋头喝粥，“我没想改变你什么。” “我是什么样的人？”周凯不以为意地低笑一声，“我真的很反感被人用某个标签分类，一旦分类完成，人就很容易陷入集合体误用，而实际上集合体拥有的性质，不必然被组成集合体的每个个体所拥有。”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想明白，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仅仅因为在我身上花了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形成了一个惯性，造成了一种错觉。”杨岚正色道，“我怕你和其他人一样，沉没成本投入太多，最后开始因爱生恨，搞出一些比电视剧还狗血的事儿。” “什么错觉？你当我没见过女人么？连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都搞不清楚？”周凯在她脑门儿上戳了一下，“你是在教我怎么谈恋爱？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初恋吧。” 杨岚脸颊顿时白里透红，熟透的水蜜桃似的，“那你也见到过韩嘉皓，追过我的男的有些就是很魔怔啊……都觉得我欠他们的。” “杨岚，你这辈子都没有得到过什么无条件的爱吗？”周凯抿唇轻笑着反问，停顿了一下又认真解释道，“我想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和你是不是会回报同样的喜欢，或者会给予我什么，都毫无关系。” “我不是很懂，我不觉得这种爱存在，就算存在也是不合理的。”杨岚垂眸思量几秒，接着道，“我的人生中很少有什么东西不是靠努力换来的，如果天上直接给我掉一馅儿饼，我第一反应肯定是有毒。我知道更多人崇拜天赋，追逐灵感，祈求运气，但我只相信努力。这个世界上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东西永远都是自己的，而无缘无故出现的东西可能也会无缘无故消失，并不可靠。小时候我就明白，因为我是最棒的小朋友，所以爸爸妈妈才那么宠爱我，因为我是全校最强的学霸，所以连讨厌我的同学也会跟我搞好关系，因为他们看不惯我却干不倒我，他们还想问我题，至于男生说爱我，是因为我足够难搞定，他们虚荣……如果我只是一个好吃懒做、浑浑噩噩、胸无大志的普通女生，最在意的事情是自己的腿粗，把有限的意志力消耗在减肥上，连考试都要靠转发锦鲤保佑及格，那我现在面对的可能就是僵硬的家庭关系，和父母互相看不顺眼，父母嫌我没出息，我怨父母没本事，然后把自己考试不及格怪罪在原生家庭问题上，被成绩好的同学排挤，孤立，跟奇怪的男生谈恋爱，然后发现他骑驴找马。无条件的爱，你自己信？” 158 “这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后果，不是么？”周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无论交友还是恋爱，唯一的标准就是能不能合得来，对于女人顶多再加一条长得漂亮。” “可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标准那么低，我又怎么会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那个呢？”杨岚眼神困惑地望向周凯，语气带了撒娇的意味。 周凯怔了几秒才掩唇笑出来，“你这是典型做题家思维，好像必须有一个统一的高门槛筛选掉人群中的绝大多数，你才能成为佼佼者坐在门槛之上充满安全感。” “不然呢？”杨岚悻悻地撇嘴，“我又不像你，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不会沦为庸庸碌碌的大多数，也不缺女人爱，自然什么都不用焦虑。” “这世界上不是任何东西都能有个硬性标准的，我更相信感觉和缘分。”周凯揉了揉她的头顶，“好了，把药吃了接着回房间休息吧。我去给你把剩下的牛肉炖一下，找个教程做番茄土豆烧牛肉。” “你过年不回家？”杨岚把他的手拉开，甩了甩被他揉乱的长发。 “嗯，前段时间跟我妈闹了点儿别扭，正冷战呢。”周凯无所谓地耸耸肩。 “因为什么事儿啊？” “小事。” “什么小事能让你们冷战到这种程度？”杨岚不依不饶。 周凯沉默片刻，无奈叹气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不生气。”杨岚一口保证。 “前段时间，就我们刚放寒假的时候，她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我都反复告诉她我有女友了，她非不听。” 杨岚没料到周凯年纪轻轻就被家里安排相亲，愣了一下才问道：“那你去见了吗？” “我去了之后才知道是相亲。”周凯解释道。 “漂亮吗？” “……还行。” “是做什么的？” “她的自我介绍是Princeton天体物理PhD student，今年十九岁。” “靠！大佬啊。”杨岚一下子就酸得开始冒泡，“是她没看上你吗？” “我一开始就跟她说我有女友，但我妈一定要让我加她联系方式。之后她就一直在微信给我发她拍的一些照片，哦，不是自拍，主要是她拍的星轨，她业余爱好是星空摄影，”周凯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就没回。” “给我看看。”杨岚好奇地拿过他的手机，“叫什么呀？” “Hannah。”周凯也没拦她，饶有兴味地瞄她表情，试探着问，“要不，我把她删了？” 杨岚没搭腔，搜了Hannah点进朋友圈，发现整体画风和她预想得差不多——这姑娘看上去非常天真烂漫，完全就是人生没受过丁点儿风雨的象牙塔白富美，身材高挑纤细，照片很少见高跟鞋出境，休闲场合基本一水儿的Gucci蜜蜂小白鞋，笑容光芒万丈极富有感染力，这种笑容往往只会出现在万事顺遂的人生赢家脸上。 “好羡慕。”杨岚感觉自己一秒变身柠檬精，“说真的，没有男生会不喜欢她吧！你妈妈眼光不错……” “她跟我妈挺聊得来，但我们俩毫无共同语言。她太乖了，又文艺兮兮的，不是我的菜。”周凯看不得杨岚这副“霜打茄子”般的模样，干脆把手机收回来，“好了别看了，我估计我也不是她唯一的date对象，不用太在意。” “可是我觉得她好像还挺喜欢你的……”杨岚特别理解Hannah旺盛的分享欲，因为她自己也差不多这样，区别只不过在于她的爱好更加接地气罢了。 “不会吧？我看是你自己喜欢我，才觉得别人也会对我感兴趣吧。”周凯皱眉，略微有些不耐烦，“不然我还是删了她吧，免得以后闹什么误会。” “你妈妈的眼光好高。”杨岚还未从被Hannah打击的沮丧中回过神来。 “要不，过年的时候安排你跟我妈视频见个面？”周凯转移话题道。 “我不要。”杨岚一口否决，莫名感觉自己像个偷偷早恋害怕被大人抓包的中学生似的心虚。 “早晚不都得见？”周凯有点后悔跟她提这事儿，但想想又觉得主动提及总比她以后听说了此事误会他恋爱期间跟人约会要好。 “我回房间了。”杨岚冷着脸站起身。 “你看，你说好不生气的。”周凯赶紧跟上去，从背后抱住她哄道，“我老婆就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谁爱听这些假话！”杨岚气鼓鼓地想挣开他，却被直接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重心不稳令她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跟我妈见一见，她就知道我这回是认真的，以后也少给我张罗这些事儿。”周凯一边抱着她上楼一边说道。 “如果你妈不喜欢我呢？” “我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你。”周凯把她放在床上，却被她勾着脖子不松开。 “她不喜欢我的话，我也不会赖着你的。”杨岚扭过头去，赌气地说道， “我赖着你，行了吧？”周凯笑着吻她侧脸，一路辗转吻到颈窝，“宝宝，你傲娇得可真可爱。” 杨岚还未搞清楚状况，便被他轻车熟路地解开了睡衣扣子，一对丰满的美乳大剌剌地袒露出来。 “我家宝贝表面傲慢毒舌，实际上又软又骚，摸两下就开始发情。”周凯单手揉了一把，便感觉乳头敏感地在自己掌心硬了，“又想让我肏了吧？” 他的嗓音磁性温柔，贴在她耳边低语时愈发撩人，杨岚来不及思考，只感觉自己在他身下软成了一滩荡漾的春水，情不自禁地就对他张开腿，露出湿漉漉的蜜穴。 “居然不穿内裤。”周凯笑着在她湿润的阴唇上摸了一把，卡着她的腿窝，掰开她白嫩的双腿朝两侧架开。 159 “你别看。”杨岚羞得想合拢双腿。 “怕什么，第一次见面就不就看过了？”周凯嘴角抿开一丝坏笑，轻轻拨开湿滑的阴唇，露出粉嫩的穴口。 “呀——讨厌！”杨岚惊呼连连，扭臀躲避他的手。 “宝宝好美。”周凯边揉穴边低头品尝她软嫩的乳头，“身体感觉怎么样？要做吗？” “你可以不问的……”杨岚红着脸小声说。 “刚退烧，万一不舒服呢？”周凯松开她，撕开避孕套包装。 “你明知道我都那么湿了，你故意的。”杨岚轻轻捶他肩膀。 “你哪回不是被我玩两下就里里外外都湿透，有不湿的时候么？”周凯笑笑，扶着性器一点点碾磨着缓缓插入。 “嗯——”杨岚满足地抱紧了他，“周凯……” “嗯？”周凯考虑到她还病着，克制着力度温柔地缓缓抽插，生怕引她不舒服。 “我以前在网上看一些八卦号写你在床上只喜欢玩刺激的。”杨岚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说是跟你睡过的网红爆料的。” “你能不提这些么？”周凯每次听她若无其事跟吃瓜一样的语气都忍不住火大，“而且大部分都是那些人瞎写的，他们躲我床底下了？” “但我觉得你现在在床上的风格很像silk labo的男主角。”杨岚憋不住想笑。 “那又是什么？”周凯直觉上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性向av，全程过于温和，很唯美但没什么high点。” “……”周凯听出了一丝欲求不满，重重地顶入深处，略带了些恼意笑道，“我这是心疼你，宝宝，男人发泄欲望和做爱是两回事。” “想被你粗暴地发泄欲望……”杨岚越说越兴奋。 “……”周凯简直无语，“我看是我给你的性爱体验太好了，以至于你都不知道被干得不舒服是个什么感觉。” “其实只要是你，怎么做我都好喜欢的。”杨岚抓过他的手揉自己鼓涨的奶子，整个人又开始了野马脱缰般的性幻想，“好想扮演霸总的性感小初恋，因为负债而被父亲亲手送到下流好色的纨绔少爷家里，初夜被粗鲁地强暴，无力反抗只能一边被肏一边哭着求你不要内射，最终还是被强硬地射得小穴满满都是精液，每日被玩弄全身，随时泄欲，肏到怀孕再狠狠抛弃，之后来一个追妻火葬场。” “杨岚你脑子没烧坏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周凯哭笑不得，却也被她说得来了感觉，肏穴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直把紧致温热的嫩穴肏得汁水淋漓。 “很常见的土狗文学基本走向嘛，你配合一下。”杨岚舒服地呻吟着，搂着他撒娇。 “不配合！我跟你在一块儿迟早有一天要笑死。”周凯惩罚似的掐了掐她柔软的臀肉，“对你温柔你还不高兴，非得找虐找刺激，想折腾也等你完全康复了吧。” 杨岚一时恍惚，心口阵阵发热。其实她看过各种各样小说里描述的公子哥儿，薄情或滥情，哪怕存在于女性的意淫当中也依旧“不过如此”。她常常下意识地像套公式一样直接把周凯代入，预测自己总有一天会人走茶凉。她也从来不敢把周凯想得太好，怕自己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时落差太大。 “这就不高兴了？”周凯抚摸着她发烫的脸颊，低头吻她，“那行，我们直接快进到追妻火葬场得了。” 杨岚被他哄得咯咯笑出来，贪恋地回吻他，“那你要怎么追我啊……” “老婆说啥是啥，唯独让我欺负你这点不行。”周凯托着她的背起身，双手揉捏她的臀瓣自下而上地肏入敏感的紧穴深处。 “啊——”杨岚抱住他的肩膀，娇吟连连，坐莲的姿势插得很深，没肏几下便有了痉挛高潮的预兆，“慢……慢点……啊——不，高潮了，别动，呀——咳咳……” “还做么？”周凯低头看她汗湿的侧脸，见她一副病怏怏的虚弱模样倒在自己怀里娇喘轻咳，高潮后脸颊瓷白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心里怜香惜玉的本能顿时泛滥成灾。 “我看你也好变态呢，我好好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亢奋，咳咳……”杨岚趴在他胸口嗔怪。 “病美人别有一番风情，”周凯笑着吻她额头，“跟你生龙活虎的时候是不一样的美。” “要……”杨岚在他怀里继续索欢。 160 俩人在床上折腾到天彻底黑下来，周凯突然惦念起厨房被冷落许久的牛肉，“要不……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吃。”杨岚抱着他汗涔涔的背，依恋地蹭他滚烫的胸口，“肚子不饿，小穴饿饿。” “宝贝儿，别这样，我难得有兴致给女人做饭。”周凯低声笑笑，轻轻把她的手拉开。 “别走嘛。”杨岚抓住他的手臂拉回来，撅着嘴闹脾气，“我什么都不吃。” “不好好吃饭怎么快点康复呢？”周凯哄小孩儿似的拍拍她的背，语气纵容，“要不我们一起去做？吃完饭再抱你睡？” “那好吧。”杨岚点头，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没忍住问他，“我是不是活不好还特粘人？” 周凯闻言哧地一声笑出来，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枚吻，“好，我就喜欢这样的。” 杨岚心满意足地抿嘴偷笑，乖乖跟在他身后下楼。她是发自内心感觉跟周凯恋爱很愉快，甭管真话假话，反正周凯知道女人爱听什么。尽管杨岚号称言情小说看叁千本，但作为成年人她心里澄亮得很——爱情不珍贵，更不永恒，追求什么安稳牢靠不如及时行乐，满打满算人类能够尽情恋爱、充分享受性爱的时光一辈子也就那么几年，万万不能找个什么安稳无趣的老实人来委屈自己的少女心。 杨岚坐在一旁监督周凯做饭的时候又接到杨母的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多努力努力一定要讨周凯欢心，听得杨岚唉声叹气，最终敷衍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周凯做饭的流程就是按照网上的教程把各种调味料加好，然后把剩下的任务全交给高压锅便大功告成。 “我妈恨不得把我打包成情色小保姆送给你。”杨岚坦言总结。 周凯笑着回头瞥她一眼，语气委婉，“你跟你妈的脾气可真不一样。” “我跟我妈哪哪都不一样，她平生最讨厌学习，高考考了叁次都没考上个本科，而且特功利，小时候我想买本数学史看，她给我来句考试又不考你看它干啥？这事儿我今天还记得清清楚楚。”杨岚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抱怨，“我就想着，如果当初我买了那本书，现在指不定就和贺旻斐一个系了。” “你现在想找他也很容易啊，要不要我把他手机号码给你？”周凯言辞间的醋味儿少说也够炒十斤醋溜白菜。 “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挑非重点的内容找茬儿呢？”杨岚笑得没心没肺，赶紧转移话题，“总之我妈从小到大就没起到过什么正面作用，我爸也没有，还比我妈爱装，平时都没怎么管过我，但家长会上老师每次请他谈教育经验，他都能头头是道讲半个小时，也真有家长敢信，还记笔记。” “那你还能考市状元，也够牛逼的。”周凯惊叹，“肯定遇到不少好老师吧？” “说了你可能都想象不出来，我们一中的老师很多都是二本师范毕业的，他们自己当年都不一定学明白，能对学生起多大作用？你以为我们像你读的那个高中似的，随便什么老师都是名校博士、金牌竞赛教练的。”杨岚第一次听闻一线城市的名校高中是什么学习环境和教育资源的时候也自卑过，因为这些令她感到自己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这种掺拌着恐慌的自卑感一直持续到她考上M大——随着接触到的世界越来越广阔，她逐渐发现这类差距无处不在，焦虑无用，自卑更没意义，久而久之被打击麻了便也释怀了。 “真的假的？为什么不能加强师资呢？”周凯震惊的模样极其何不食肉糜。 “但凡有个像样的学历，谁回K市辛辛苦苦当中学老师？我读小学的时候更夸张，甚至是美术老师代教科学课。我还记得我叁年级的时候，老师上课给我们做实验演示，结果连个简谐运动都能讲错，非说周期随振幅改变，被我指出之后还死不认错，甚至让我罚站叫家长，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罚站。”杨岚提起幼时的糗事仍然历历在目，“后来我爸专程在单位请假，借了同事的自行车来接我。为了安慰我，还给我买了平时不让吃的草莓泡泡糖。他问我委屈吗，我背着书包，坐在车后座，一边开开心心吹泡泡一边说我不委屈，但我觉得老师很可怜，他是真的理解不了那么简单的东西，是真的相信自己没错，是我调皮捣蛋。那个时候我就明白，我想学好就不能靠老师，他们太菜了。” “好家伙，我小学的时候要是能有你这觉悟，我妈一准儿铆足劲儿把我送哈耶普麻了。”周凯每每听杨岚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讲这些，都会莫名肃然起敬。 “但当时我爸教育我说，我不应该歧视没文化的老师。”杨岚微微挑眉，“然而在我看来，我根本没兴趣歧视任何人，我想的只不过是自己，我忧愁的是如果教我的老师都是那种水平，我以后要怎么学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谁还有心思歧视别人？后来，我逐渐从我爸身上感受到了平庸人类的劣根性，就是说……他为什么觉得我作为一个单纯的小学生会有歧视这种心理？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他很渴望自己有资本歧视别人，但他偏偏又没本事，所以从他的行为逻辑来看，我肯定会瞧不起那个老师，很自然地，他会自动带入被歧视的视角，然后义正严辞地从道德层面谴责恃强凌弱……本质上只是他的虚荣和自私投射在了我身上而已。” “以前老贺养过一只猫，很萌，有一次他出国玩把猫寄养在了我家，我每天精心喂它最好的猫粮，养了半个月，依旧不让我抱。”周凯边说边在杨岚身边坐下，逗猫似的挠挠她的下巴，“我一直觉得你跟那猫性子差不多，怎么都养不熟，对你再好你都不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全身心投入。以前我只当是你对我有偏见，自己被你针对了，特郁闷，听完你对你爸妈的看法之后，我心里的委屈已经平复了。” “什么意思？”杨岚推开他的手。 “养你十九年都没养熟，这才是真的生性凉薄。”周凯转而捏她精巧笔挺的鼻子，怅然感叹道，“要么说男人就是贱呢……越养不熟我越有征服欲，越想对你好。你越瞧不上我，我越想上你，想把你压在身下一直干到高潮，目中无人的眼里只剩我。” “……我哪有。”杨岚眼神一晃，偏头躲开他，“我很孝顺的。” “哦，我没说不好，脑子好使的人不少都这德性，见怪不怪。其实老贺更这样儿，提起自己最亲的人也能用一种很客观的批判态度，我就做不到，虽然我爸妈有时候也特烦，但谁要说他们的不是，那我一准儿接受不了。”周凯勾唇浅笑，继续逗弄她，“还有，说我老婆不好也不行。” 周凯笑意晏晏，深邃眼眸深处似有波光云影温柔掠过。 杨岚木讷地与他对视，不自觉地心跳加速，“那你抱抱我吧，我比猫猫好rua。” “什么？”周凯没听清，微微扬眉凑近了她一些，还没来得及再问便看她趴过来，伏在自己胸口，下一秒便被柔软湿润的吻堵住了所有言语。 161 杨岚感冒好了之后惊觉自己硬生生被周凯养胖了一圈，腰带扣不到原来的位置时她哀嚎得像一头待宰的母猪。 “怎么了？”周凯正在卫生间刷牙，忽然听她撕心裂肺地惨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吐了漱口水就匆匆跑回卧室。 “我的腰！”杨岚颤抖着解开自己勒紧的腰带。 周凯赶紧扶她，“腰怎么了？闪着了？快躺下。” “不是！比那还严重！”杨岚哭丧着脸。 “啊？我给你打个120？”周凯不明所以，但被她惨白的脸色吓到，掏出手机就真要打。 杨岚无语地把他手机夺过来，“我腰带要比以前往外扣好几厘米！” 周凯惊魂未定，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顿时脸上的表情堪比便秘，一言不发扭头就回卫生间接着刷牙。 “我以前都不胖腰的！我的小蛮腰！”杨岚不甘心地又拽了拽腰带，突然“啊”了一声，“我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卫生间电动牙刷的嗡嗡声戛然而止，不久又传来周凯哭笑不得的嚷嚷：“杨岚你快别戏精附体了！你前几天刚来了姨妈，就算真怀孕了那也是个受精卵，多大的受精卵能把你腰撑粗？” 最后一个借口也破灭，杨岚下定决心道：“我今天要过午不食！” “行了，该吃吃该喝喝，我老婆这么美稍微长点肉能怎么着？”周凯打着哈欠从卫生间出来，“我跟你说，职业模特身材也就那样，见多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行，腿粗就粗了，腰围是我最后的底线。”杨岚如临大敌一般说着，手上已经点开B站收藏的《8分钟腹肌和小蛮腰养成》视频开始跟练。 “好家伙，话还没说完呢就练上了，你们学霸的执行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周凯凑过去色眯眯地在她绷紧的小腹上摸了摸，“反正以后你怀孕了也迟早得长肉，还不如到时候再减肥。” “我告诉你，脂肪这个东西囤久了人就容易没精神，整个人往那儿一坐都是臃肿的，大脑就被一种冗余的感觉包围着，很难清醒，”杨岚自有一套人生哲学，说得头头是道，“你一旦觉得自己整个人特笨重，做事儿的心态一下子颓靡了。” “拉倒吧，爱美就直说，搞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周凯得得瑟瑟地撩起自己的上衣，露出清晰可见的腹肌给她看，“宝贝儿，你瞧瞧我这体脂，都不用测，肉眼可见地越来越低了，也没觉得自己多精神。”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我在减肥！你居然丧心病狂跟我秀身材！”杨岚气喘吁吁地说完就整个人泄气地瘫在床上，“你故意刺激我是吧？还能不能好好处了？” “你之前口头禅是什么来着？拒绝身材焦虑，远离雌竞内卷。”周凯接着揶揄她。 “话虽这么说，但跟人类竞争的欲望是刻在我灵魂里的。”杨岚躺在床上开始卷腹的动作，“我们这种小县城没什么丰富的娱乐活动，小孩子之间就很流行跳皮筋，但我小时候平衡力不太好，体育课上跳皮筋经常输，这我就接受不了，于是一个人偷偷在家里拿俩小板凳撑着皮筋练，后来打遍全校无敌手。” “我的妈呀，你这活得也太累了。”周凯听得头都大了，“你这不就是活在跟别人的比较里么？” “你以为活成他们羡慕的样子就会舒心了么？不会的。”杨岚拉伸了一番，开始侧卷腹，“你胖的时候，会听到很多人鼓励你自信起来，什么瘦了一定是个大美女啊，什么自信的女人最美啊，但你真瘦下来之后呢，反而会听到他们鸡蛋里挑骨头说你腿粗，或者说你卷白瘦幼审美媚男。成绩普通考个一本、211的大家使劲儿夸优秀，但如果考上了M大，那你说话可要小心了，稍微显得不够谦虚都要被骂一句考上M大了不起啊？稍微有点儿水平的会给你阴阳一句，知识不是你睥睨众生的资本，小镇做题家思维是柄双刃剑。我早就看开了，自己想要什么就争取什么，反正横竖都是要被judge的。” 周凯被她一顿犀利嘲讽逗得直发笑，细细一品倒也无可反驳，“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党同伐异，方方面面平庸到淹没在人群里看不见才是最安全的。” “你收拾好了吗？我们今天去医院吧？”杨岚拿出换好了新屏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再不去我估计他都该出院了。” “行，去。”周凯顺着她。 杨岚躺在床上拉伸，顺便刷了下微博就看到了新鲜的热门八卦，“名校女PI的老公捐五亿美刀让她不再忧心申请项目，什么送花送飞机送城堡的霸道总裁爽文和这个比起来，都low极了：最极致的表达是支持爱的人去改变世界！” “宝宝，你是专门读给我听的吗？”周凯眯眼笑着瞟她。 杨岚不置可否，随便翻了翻评论吐槽道：“如果这说的是Ackman那我更相信他只是在避税，如果是指Arc Institute那6.5亿也不是什么用来给老婆改变世界的，霸总文学里的梦做到现实里来，傻不傻？” “你如果想的话，我真的可以做到。”周凯又被她一番不为金钱所动的模样逗笑了。 “算了吧，就算真有霸总，我也没那个改变世界的天赋和才华，”杨岚翻了个白眼，吁出口气，“人生中哪有这么多爽文，少做点梦踏踏实实搬砖吧。” “喂喂……”周凯本来还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在她面前表现一下的机会，结果只能无奈地笑。 “快走啦。”杨岚病一好就恢复了雷厉风行的做派，一边系腰带一边快速下楼。 “杨岚你有时候是真的不可爱。”周凯懒洋洋地跟在后面，满脸写着不情愿。 162 周凯被老旧公立医院里的粉尘混着消毒水味儿呛得生理性不适。小地方的市立医院环境破败拥挤，连过道里都是病号，偶有医生行色匆匆穿梭其中，带起一阵夹杂着酒精和药味儿的风。 冬日病房里散发着闷臭的热气，逼得周凯在叁秒钟以内屏息静气退了出去，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呼吸新鲜空气。 “第一次来这种医院吗？”葛明熠踩着Jimmy choo的亮片细高跟从卫生间迈着轻盈的台步走出来，搭一身Maxmara水波纹羊绒大衣，整个人blingbling地把医院这种基调灰扑扑的地方都照亮了。 “嗯。”周凯出于礼貌点了点头，目光自窗外眺望，不远处有人拉了横幅在闹事，几个农民装扮的人甚至搬了床垫子坐在医院门口，乱糟糟地哭喊着些什么。 “有时候想想，我们这些人谁活得容易呢？”葛明熠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以一种十分悲天悯人的语气感慨道。 周凯没有继续搭理，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你上次是不是说要请我吃饭？”葛明熠契而不舍，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周凯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低估了这个女人厚脸皮的程度，余光淡淡扫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你也是来看韩嘉皓的吗？” “对啊，他明天就要回O市了，我想着怎么也得过来慰问一下，毕竟……他可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过的男生啊，我可是个念旧情的人。”葛明熠倚在窗口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他不是第一次因为杨岚进医院，但是杨岚这个人吧，我跟她当了那么多年同学，最了解不过了。她那双眼睛虽然生得漂亮，但从来都悬空在脑袋顶上，你自身条件再好，对她再怎么真心，她也未必当回事儿，就是个空心白眼儿狼。可惜男人啊，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周凯恰恰被说中心事，轻微蹙眉，终于转眼看向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我没兴趣和你聊这些。” “没关系，以后你自己就会明白的。”葛明熠讳莫如深地笑笑，及时住口。 杨岚迈出病房的时候恰好看到葛明熠距离很近地跟周凯攀谈，俊男美女竟意外地和谐暧昧，顿时一阵无名火便自胸口积蓄，可她又觉得自己此刻当场发脾气会显得小心眼，便沉着脸站在过道里没出声。 葛明熠也注意到了她，当即笑脸相迎：“刚刚还聊起你，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杨岚刚刚平复好心情，一瞬间就被葛明熠这句话膈应得回到了原点——能跟葛明熠这种人心平气和谈论自己的女朋友，想来周凯也没记着葛明熠这人到底有多招人烦，难不成男人真就是视觉动物，只要是个送上门的美女便来者不拒？ 周凯的心思还在葛明熠话里没回过神来，听她话音落地才转身对上杨岚远远投来的目光。 “可以回家了？”周凯轻声问。 “嗯。”杨岚直接无视了葛明熠。 “那走吧。”周凯如逢大赦。 “你俩不再聊会儿了？”杨岚抱着手臂看他，“我可以再等会儿，没事。” 周凯面上一僵，倒是葛明熠在他身后发出一串笑声。 “杨岚你可消停消停吧。”周凯拽着她的胳膊就往电梯走。 “你不就是葛明熠的天菜，如果你没女友是不是就也打算收入囊中玩玩？”杨岚走进电梯还是没忍住噎了一句。 “你没事儿吧？我做什么了你跟吃火药似的，”周凯本就是压着火跟她来医院，莫名其妙被她阴阳怪气了一顿实在收不住脾气，“那如果你没男友是不是就跟你病房里的老相好破镜重圆了？问这种问题有意思吗？” “意思就是你完全不讨厌她咯？”杨岚很难接受这种假设。从小杨岚就很信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老话，因此逐渐形成了一种推理模式：如果一个人跟她讨厌的人关系不错，那说明这个人多少也具备一些她厌恶的特质以至于臭味相投，同理，如果一个男人的前任都是一些奇葩，那大概率这个男的品位堪忧，而一个人的品位能够说明的东西就太多了，所谓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我根本没兴趣去讨厌一个不相干的人。”周凯冷笑一声，接着补刀，“包括你那些low穿地心的备胎。” 杨岚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反驳，便听周凯的手机随着电梯门的徐徐打开震动起来。 周凯顺着人流往外走，接通电话，耳畔瞬间炸开亲妈劈头盖脸的质问：“你在什么地方？” “我这么大人了出来玩还得随时汇报吗？”周凯说完就直接把通话切断了，但很快手机又重新嗡嗡作响。 “我在女朋友家。”周凯索性直接说。 “你是还没看各大网站新闻吗？你可真是出息了哈，好事儿没有，打架斗殴的视频被人录下来直接上头条。这就是你爸惯出来的好儿子！”周母的声音微微发颤，“这新闻直接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了，你爸也护不了你，赶紧回来！” 周凯捏着手机驻足，赶紧点开浏览器搜索自己的名字，发现此时全网已经没有丝毫关于他的内容。 163 杨岚此时没顾得上周凯那边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刚出电梯便见到了李冉。没了高跟鞋的加持，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娇小，穿着肥大的病号服，瘦得接近脱相。 “杨岚学姐，好久不见。”李冉倒是很平静，好像经历过一次濒死之后，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死生之外皆非大事”的麻木心境。 “你没事吧？”杨岚反而更加担忧了，比起生理上的损伤，精神状态上的问题似乎更加值得重视。 “能陪我走走吗？”李冉挤出一丝笑意。 “呃……”杨岚迟疑地看向周凯，发现门口早就没了人影，只微信上来了一条消息，她点开，看到周凯只是简略说他需要回家处理一些急事。 杨岚尚在气头上，给他回了一个“哦”便也没继续关心发生了什么事。 “走吧。”杨岚把手机放进包里，挽住李冉的胳膊往医院外的花园走，“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事。”李冉摇了摇头，“学姐有出国的计划吗？” “还没想好，准备先申暑研试试看能不能拿到不错的推荐信……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很躺平，就处于一种虽然认清了自己不是什么大佬，但又无法真正跟自己和解，所以只能持续折腾的状态。”杨岚自嘲地咧嘴笑，“怎么，你有这个打算？” “景辉说，让我和他一起申请美国留学，我担心自己申请不到PhD，而master费用又负担不起，他又说可以申请陪读。”李冉眼神茫然，显然对未来毫无规划。 “有结婚证才能申请F2签，你可想好了。”杨岚停住脚步，慎重地劝她，“而且我不赞成陪读，你要有自己的学业和事业。” “我越跟他相处，越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意义，”李冉颓丧着脸，“我再怎么刻苦折腾，都翻不出花来，我成不了优秀的人。以前看什么恶作剧之吻之类的偶像剧，还以为做袁湘琴会很开心，但现实中跟聪明人谈恋爱只会备受打击。” “这又是怎么了？”杨岚已经被扑面而来的负能量震慑住了，虽然实际上她认为“负能量”这个词本身就非常condescending，但真正遭受这种能量辐射的时候还是整个人都不太舒服，“你要这么想，你有自尊才会被打击到，如果你就破罐子破摔想当废物了那肯定不会在意这个。” “你不懂，我以前一直觉得，优秀的人肯定非常自律，很忙很用功，没时间玩，但是和景辉相处之后才发现他也会每天花很多时间在打游戏上，还看什么九重天什么的玄幻小说，甚至在贴吧跟骂他是凤凰男的人对线，”李冉重新迈开步子，叹气道，“再看看他的前女友，我就更丧了。我再怎么反感夏娴，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过她。她可以在维持普通人难以达到的高绩点同时，练出马甲线，出美妆教程，做自媒体，写小说，当网红，而这些我连一样都做不到。有时候我甚至忍不住会想，景辉跟这样的女生谈过恋爱……还真的会喜欢上我这种普通人吗？” “这很正常啊，她在做自己擅长的事，自然更有动力，效率更高，不擅长的人投入几倍的努力也达不到她那样的成绩，自然会早早放弃，没必要自责什么缺乏毅力之类的，这让我做我也做不来。”杨岚苦口婆心劝她，“说实话，这方面千万别看太多励志鸡汤，否则很容易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应该找准自己擅长的领域。” “或许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擅长的领域，”李冉说着说着就开始鼻腔发酸，“有一天晚上我睡不着就一直看赵景辉的朋友圈，看到一条说，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是愚蠢的，他们基数庞大，声音轻易盖过理性言论，可你骂他们没什么用，因为他们甚至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挨骂，所以聪明人会选择怎么做呢？或许应该制造强大的AI，争取最终淘汰掉这些傻逼。学姐，我当时总觉得他在内涵我，因为我感觉自己就是那种能力会被机器轻易替代，只能自生自灭的废物……” “停停停，我给你捋捋思路哈。首先你慕强，看不上能力普通的人，甚至觉得一些女的能爱上普通男人是因为她们没见过世面，把菜鸡河童当男神，OK，然后对于不那么普通的人，你又感到自尊遭到了打击，不断跟他比，跟他前女友比，行吧，最后你又没有动力提升自己，因为你觉得自己资质平庸，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出类拔萃的人。”杨岚迅速把她语无伦次、怨天尤人的话归纳总结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那你这，无解，建议直接自杀。” 李冉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一下子比纸还白。 赵景辉冲过来的时候恰好听到最后一句，顿时怒不可竭地用力拽过李冉挡在自己身后，“杨岚，你想干什么？你们还有完没完？我就想过两天清净日子就这么难吗？” 164 “你想干什么？”杨岚皱眉，被赵景辉攻击性的眼神吓到，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我只是说，按照她目前的想法，自杀是唯一解，我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是废话，治标不治本。” “景辉，杨岚学姐只是说话直接了一点。”李冉拽住赵景辉的袖口，“而且我觉得她说得很对，因为我自己也反反复复这么想过，像我这样的人，活着本来也没什么太大价值。如果一个人活着最大的意义就是吃喝玩乐和繁殖，这种悲哀的人生不要也罢。” “小冉你就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总觉得你眼中厉害的人说什么都对，什么都有道理，你甚至觉得夏娴利用你赚话题度都是她的本事。”赵景辉实在是克制不住地去教育她，“现在杨岚说建议你自杀你都觉得有道理，有什么道理？” “既然你来了，你陪她散步吧。”杨岚没兴趣继续给小姑娘当情绪垃圾桶，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你最好还是约个心理咨询吧。” “好的。”李冉唯唯诺诺。 杨岚离开医院，心情复杂又沉重，又想到此时周凯也不在家，便也没了回家的动力，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鬼使神差地一路走到了夏娴家。 正值晚饭时间，夏母正在厨房炒菜，一听到杨岚的声音，像小时候一样热情地招呼她晚上一块儿吃饭。 夏父见到杨岚来了，也关了正在看的股评节目，“岚岚好久没来了！都忙什么啊？” “叔叔好！也没忙什么，主要是读大学比较累，学的东西比高中深很多，没法像以前刷题那么轻松。”杨岚在沙发上坐下，“夏娴呢？” “关在书房里写她那小说呢！估计带着耳机什么都听不见，等会儿她出来吃饭你就见着她了！”夏父笑眯眯地把夏娴刚买的一盒新鲜蓝莓推到杨岚跟前，“我们家小娴也是，假期也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跟她说句话还得趁她做运动的时候，让她去旅个游也说没时间。” “嗐，人家夏娴现在几百万粉丝呢！当然要勤快产出了。”杨岚大大咧咧也没客气，捏起蓝莓就吃，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看别人家的孩子上了大学都像解放了似的，天天玩，都说什么智力巅峰就是高叁了，你们咋还越来越累了？”夏父又把茶几上的山核桃也推给她，慈爱的目光像在看亲生闺女，“这怎么越努力的人活得越不轻松呢？” “这有什么，我看网上不是说，很多人工作了之后发现连高中的知识都用不上呢。”杨岚理所当然地笑笑，说得十分坦然，“努力本来就是为了做更难、更有门槛、更有技术含量的事儿啊，我现在回头看高中学的东西实在是小儿科得很，那些考试唯一的意义就是把学生分流，如果智力巅峰就是那玩意儿，人生未免也太无趣。” “好，好，岚岚从小就有志气，”夏父听得连连点头，“有空约个时间跟我外甥女聊聊？她快中考了，说是可能考不上一中，很迷茫。小娴一天天的不知道忙些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问她都是没空。” “行啊。”杨岚对这种要求几乎已经习以为常，虽然通常她并不觉得聊学习有什么用。 “好，等哪天我们约个时间，请你去新开的那家日料店吃一顿。” “不用，就在家聊聊就成，日料又贵又不好吃，还没有阿姨做的炸酱面香呢！我最爱吃的就是阿姨做的炸酱面，那个味儿在别处都吃不到的。”杨岚小时候父母经常出差，一出差就把她送到夏娴家住，夏娴的父母也都很乐于见到她俩在一起玩，都认为两个尖子生强者抱团可以互相促进，达到双赢的效果，所以杨岚有一半的童年时光都是在夏娴家度过的。 当然，她俩也不负众望，方方面面都起到了互补的作用。她们读小学的时候电视上热播了许久《神雕侠侣》，于是俩人每在一起搞作业思考题、搞各种竞赛时都会学着杨过和小龙女的模样喊一句“双剑合璧、天下无敌”，然后真的大杀四方，常常一起在市里拿奖，同龄人望尘莫及。久而久之，两人的家长也成了老熟人，逢年过节都要一起聚一聚。 “哎？杨岚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夏娴揉着眼睛从书房里走出来，乍然看到杨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她的零食，有一瞬间“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每个普普通通的寒假，杨岚无所事事老赖在她身边，缠得她看不成书，还把她囤的零食扫荡一空。 “我微信跟你说了，估计你这大忙人还没看。”杨岚咬到一枚极酸的蓝莓，龇牙咧嘴地倒了杯白开水喝。 “哦，别提了，一大堆杂事儿忙得我晕头转向。”夏娴也倒了杯水在她旁边坐下，从茶几上的罐子里拿了一颗巧克力递给她，“周凯呢？” “回M市去了。”杨岚毫无语气地说。 “为什么？这么突然？不是说要在这过年的吗？”夏娴喝了口水，微微诧异。 “没问，吵架了。” “为什么？” 杨岚愣了一下，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随他吧。” “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但看你一直在热恋状态所以也不好意思泼你冷水。我了解你，你兴头上的事儿十头驴都拉不动你。”夏娴轻轻叹了口气，“周凯不是一个合适的恋爱对象，不仅对我们这样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来说不合适，他对于任何女性都算不上好的婚恋对象。现在他无非就是图你年轻漂亮好哄，以后呢？” 杨岚沉默了几秒，捏了一粒蓝莓塞进嘴里，表情平静，“我知道。” 165 “你那么聪明，很多话想必也不用我多说。”夏娴抬头朝父亲使了个眼色，夏父了然识趣地起身，避开两个小姑娘的情感话题去厨房帮忙。 “你觉得周凯这样的豪门少爷真的会有爱情吗？”夏娴继续笑着问，“我一直觉得，爱情是只属于女人的东西，它在女人的一生中常常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关于爱情女人常常听到的都是一种‘被拯救’的叙事逻辑，但男人不一样，男人从小被教育的就是‘你只要功成名就能抱得美人归’。可惜绝大部分男人都是废物，离功成名就很遥远，所以他们只能伪装深情，伪装专一，随着时代发展甚至伪装男女平等思想，只要可以投其所好，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以此来换取性和生育资源。然而周凯不一样，他连伪装都懒得，浪荡得明明白白，身边的女人和我书包上的挂件没差。” “我知道。”杨岚从一开始就想过这些。 “我也差不多了解你怎么想的，与其跟普通男人谈普普通通没什么心动感觉连做爱都要装高潮的恋爱，倒还不如跟周凯混在一起能快乐一天是一天，对么？”夏娴抬手，温柔地拨开杨岚肩头垂着的长发，“但你这到底是初恋，时间久了……真的能做到毫发无损地抽身而退么？反正我做不到，哪怕面对赵景辉这种人我都做不到。” “大概也快分手了吧。”杨岚靠在夏娴肩膀上，无力地蹭了蹭，“又或许我本来也不是他唯一的女友……这谁知道呢？为了不给自己添堵我也没查过。” “如果他四五十岁玩够了想安定下来，那或许你们还能走到最后，可他现在只有二十岁。”夏娴摸摸她的头，安抚道，“他要什么有什么，花花世界任他玩，你觉得他对你的新鲜感能维持多久？有一天他厌倦了，你真的能保证不会太伤心吗？“ “好了我真的知道。”杨岚不知怎地脑海里突然响起本山大叔那句“你得支棱起来啊”，然后就真的重新坐直了身子，“对了，我过来之前是想问你，你是不是给了赵景辉钱？” “是，但是谈到最后……只给了一百万达成了共识。”夏娴看了一眼厨房忙碌的父母，压低了声音偷偷说道，“别声张，这事儿翻篇儿了也好。” “就这么……直接给他了？”杨岚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她潜意识里认定夏娴不可能做这么离谱的事，就算做了也肯定别有目的，但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出夏娴想干什么。 “你就当我恋爱脑吧。”夏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的小女朋友怎么样了？你有联系吗？” “别提了，我跟她说了两句话整个人都有点萎靡。”杨岚一脸忧愁地撇撇嘴，“她就在那儿唧唧歪歪觉得自己天生平庸努力也没意义，一会儿嫉妒这个一会儿羡慕那个，听了无语，那我还觉得我反正这辈子也成不了费曼朗道爱因斯坦，我甚至连林妙佳都难以望其项背，那我趁早也别浪费人生做什么学术了，不仅如此，我还成不了白富美，活着就是打工的命，干脆也别浪费地球的空气资源了。本来还想劝劝她别被赵景辉Pua了，结果听完她的想法差点儿没厥过去。” 夏娴哈哈大笑出来，“杨岚你的共情力有时候真的很差。” “共情什么啊……卷久了谁有余力共情这个共情那个，我共情别人的无病呻吟，谁来共情我的人生低谷？他们不仅不会共情我，指不定还会骂我变相炫耀！我现在面对任何事就简单粗暴一句话，行就上，不行别叽歪，talk is cheap，show me the data，”杨岚懒洋洋地说道，“我让她直接找心理咨询师，共情病人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我的天，其实我多少能理解你，”夏娴笑得前仰后合，“上学期我有门课的期末作业是写一个关于性别歧视的小论文，关于高中分文理科，我就不能完全理解一些女生在这件事上遭受的性别歧视，比如劝说擅长理科的女生去学文科之类的，因为我没有过相似的经历。或许我运气比较好，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女孩子不适合读理科或者女孩子适合学文，你也知道，我一意孤行选择文科的时候，物理、化学、生物老师再加个班主任轮流给我做思想工作，核心思想就是我们学校文科教育水平一般多少年都出不了一个L大，我理科那么强应该读理科，争取我们学校多一个M大或者L大的学生。我没有办法共情一些东西，不是我不想，只是……虽然我也会去试图像写小说那样代入主角去努力换位思考，但是没经历过的事情毕竟想象力有限。” “其实我也是，就算有人告诉我女孩子不适合学物理，我也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从小到大我身边的男性都显而易见地比我菜，就他们那点儿幼儿园的数理基础，就因为同长个鸡巴就跟大佬们是同一物种了？谁信？”杨岚翻了个白眼，“把傻逼的话当回事那我不也是傻逼了？” “来吃饭啦。”夏母一边餐桌摆盘一边大着嗓门喊了一声。 “别想了，先吃饭。”夏娴拉她，“吃完饭我还得写小说呢。” “唉，说实话比起现实中的周凯，我更喜欢你笔下那个男主角。”杨岚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由着她拉，“我是不是被你烙饼定律了？不喜欢真的富二代，就喜欢那种半真半假的！” “哈哈哈哈别这样！那篇我已经存稿到结局了，吃完饭给你看存稿。”夏娴笑着道。 “HE吗？” “BE美学。” “靠！那我不看了！”杨岚一拍桌子，“现实中已经要BE了跑小说里还要看BE？那我不能看看自己？给我面镜子算了！吃饱撑的。” 166 杨岚当天晚上直接挤在了夏娴床上睡。 “唉，男人啊，基本盘太差了，咱俩结婚得了。”杨岚这话从小说到大，已经成了口头禅，只不过几年前她后面还会跟一句“你说我哪点不如赵景辉那个菜鸡”。 “对了，我前段时间在公众号发了个征友。”夏娴趴在床上兴致勃勃地说。 “然后呢？” 杨岚摸了摸夏娴不盈一握的蚂蚁腰，猛地想起自己腰间多出来的二两肉，瞬间一股热血澎湃沸腾，她从床上噌噌爬起来，腰扭得跟麻花似的开始做操。 “然后被屌丝集体骂了呗。”夏娴无所谓地耸耸肩，又丢了一只毛绒玩偶砸她，“好了好了，别扭了，大晚上舞来舞去跟妖怪似的。” “你开了什么条件被屌丝骂了？”杨岚没有停止动作，双臂作接排球状把玩具顶回了床上，一边喘气一边问。 “top2毕业，一米八以上，M市本地人。” “没了？” “没了。” “这怎么就让屌丝破防了？你同学里面追你的还没一个一米八以上的M市人了？” “有。” “那你为啥没答应。” “聊不来。” “那你征友就能保证聊得来了？公开征友面临的群体质量鱼龙混杂、良莠不齐，还要像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被屌丝挑来拣去的，图什么？”杨岚不解。 “我本来也不是真的想征友啊。择偶条件当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的自我介绍。”夏娴头头是道地说，“互联网最不怕的就是有人骂你，有争议才有话题，有话题才有热度，屌丝们虽然是在骂我，实际上是在帮我免费做推广，有人骂我肯定同时就有人嘲屌丝，这一来二去，就是很多次免费推广，而且精准引流、定向推荐。” “好家伙，我甚至预感你下句话就是让我交999元至尊VIP会员费，拉微信群上课教我怎么在互联网时代进行流量变现。”杨岚突然觉得如今的夏娴很漂亮也很陌生，和她记忆里那个只想在世外桃源安静读书的朴素文艺少女相去甚远。她恍然间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还想不想和夏娴“结婚”。 “我以前也觉得折腾这些东西low，但我现在认为那可能是因为我太单纯太幼稚了，就是象牙塔公主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夏娴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人啊，管什么low不low的，得先能赚到钱才有资格不low不是么？” “……”杨岚挥汗如雨，没有答话。 “大一的时候我发现我一个信科的同学在删删文学城写小说，字里行间写很多不必要的细节暗示自己是L大的，当时感觉low爆了，结果还真的有不少人因为这个粉她。还有一个网友，同一个编辑群认识的，听编辑说她本科二本学校，叁战考研上了你们M大那个每年招几百人的法硕项目，毕业开始做金融，她写的小说作者简介上就开始以M大金融女自居，之后就本本爆款，编辑的意思就是让我也写个前言自序什么的介绍介绍自己，说能促进销量。大岚岚你说，为了赚钱这么搞真的丢人吗？其实不丢人，又没说谎，有优势为什么不利用呢？” “我觉得从你开始纠结low不low、丢人不丢人这些点的那一秒，你就已经在内心盖棺定论很low很丢人同时又决定去做了。”杨岚做完最后一圈晃腰运动，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汗，结果擦了一脸碎纸屑，“靠……你赚那么多钱买这种破抽纸？” “我妈买的。”夏娴被她滑稽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所以你千万别跟她提那一百万。” “知道了知道了。”杨岚倒回床上，运动后的疲惫让她很快便感受到了倦意，“晚安。” 夏娴拉灭了床头灯，眼眸里的光也逐渐熄下来。其实杨岚没说错，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个行业本质上不是文学，而是商业，是服务业，整个行业制造的是满足意淫需求的商品，甚至可以无差别量产。 “明天早上吃豆浆油条吧，我起不来的话你务必踹我起来。”杨岚迷迷糊糊地吸了吸口水，“还想喝胡辣汤。” 夏娴忽然鼻腔一酸。 她最羡慕杨岚的一点不是她被富二代追求的运气，而是她无论遇到什么人、见识过什么事，都能没心没肺地继续保留着她那些看似不怎么体面却最朴实无华的喜好和乐子。这点夏娴做不到，葛明熠做不到，李冉和赵景辉也做不到。 167「Рo1⒏run」 杨岚隔了好几天都没理周凯，直到除夕前才接到周凯的电话。 周凯一连被家长们轮番训斥了好几天，心情烦闷，语气自然恶劣：“杨岚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当自己没男朋友？”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处理事儿吗？到底怎么回事你也没告诉我，我哪敢随便打扰你？”杨岚其实心里也纳闷儿，但又觉得周凯那些事儿估计她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安静等他汇报情况。 “什么事，还不是你的好闺蜜？”周凯提起夏娴，心口的火就不打一处来，“有人在网上爆料了我在K市半夜打架斗殴的视频和照片，直到现在，网上还有人在私下传播！” “那这跟夏娴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不怀疑葛明熠？当时就只有她拍了吧？”杨岚警惕地护短。 “你以为我没查就信口开河吗？爆料的人是李冉。”周凯冷笑了一声，“李冉，哈哈，我又不认识她，她在哪弄到的那些料？想到谁了？赵景辉！可是赵景辉那天也没有在场，所以呢？你猜猜谁的可能性最大？” “什么？李冉？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搞你？”杨岚听到这个诡异的联系也懵了，“何况这怎么就能确定是夏娴呢？你有证据？那也可能是葛明熠给李冉的呢？” “你是不是傻？李冉那是想搞你，好吗？”周凯遇到过的女友之间做局互相陷害的事儿车载斗量，早就见多不怪。 “我那么关心她，她为什么要搞我？”杨岚满头雾水。 “嫉妒。你给她介绍的那个男朋友不是你的舔狗之一么？结果你的舔狗还没瞧上她，从她的角度看，你介绍这种男的不是羞辱她是什么？”周凯帮她送修手机屏幕的时候无意间在微信上发现过这层关系，当时就已经憋了一通火，“再加上你的好闺蜜是她现任男友心里曾经的白月光，你用用你聪明的大脑仔细想想。卖了这个料有钱拿，还能报复一下爽爽，一举两得。”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就舔狗了？那就是个好哥们儿！行，我不跟你掰扯这个，那就算李冉确实这么做了，可夏娴跟她都没什么联系，你有什么证据说夏娴拍了那些？不能空口白牙给人定罪吧？”杨岚捏着手机，气得手指发凉。 “我确实没证据，但我觉得就是她。”周凯带着不屑嗤笑，“因为她是直接受益人。她那小说里绘声绘色地写了我为女主打架，结果没多久就出这么一视频暗搓搓传播，我看网上把她那小说传得神秘兮兮，连平时不看小说的人都去当瓜看了。她那些脑残粉丝现在已经认定我是什么原型还跟她有什么纠葛，一个个都来我微博发神经。她不就仗着我们有这层关系，认为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不会的，她……其实还劝我慎重考虑跟你的关系，如果她真的想利用你，应该劝我跟你早点和好吧？”杨岚心里很乱，却还是下意识地反驳。 “她就装呗！杨岚我给你一个选择，我，和你那个闺蜜，你只能选一个。要么跟她绝交，要么我们分手吧。”周凯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的女友身边有个时时刻刻准备利用他搞热度的绿茶，一回他姑且能忍，可这都多少回了？ “那是我十几年的闺蜜，我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夏娴比我亲姐姐还亲！”杨岚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为了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花花公子跟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翻脸。 “所以你选分手是吗？”周凯听得怒意直冲天际，“祝你跟你的好闺蜜白头偕老去吧！” 杨岚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通话直接被切断了。 周凯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看的“叁打白骨精”桥段，他现在感觉自己整个儿就一绞尽脑汁跟白骨精斗法的孙猴子，而杨岚就是那是非不分的唐僧，不仅不给他主持公道，还要给他念紧箍咒，让他疼得死去活来。 “我被甩了是吗？”杨岚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周凯好不容易捋顺了一口气儿，慢条斯理地敲字：“限你一分钟之内检讨认错。” 他还没来得及点发送，便收到杨岚发来的一大段话——“那就这样吧，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我很开心。你甩女人的方式挺霸总的，我喜欢。本来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分手，这样也好吧，接下来真的要专心忙学业了。祝你以后天天开心，不再遇到这些不顺心的事。” 周凯对着手机愣了几秒，一下子就慌了，再打电话过去就发现自己的号码已经被她拉黑。 “卧槽！”周凯大脑一片空白，情场浪迹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通过微信甩，还甩得这么随意，过家家似的。 168 杨岚狠了狠心没给自己留犹豫的时间，行云流水一般拉黑了周凯所有联系方式之后，心脏便开始空落落地难受，同时又好像驾驶着危险的滑翔翼平稳着陆了一般。 她犹豫了许久，想给夏娴发微信问问这事儿，打了很多字删删改改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其实她多少是认可周凯的说法的，但她实在不忍心苛责夏娴。因为她知道夏娴一路走过来太不容易——自我阉割，自我排解，自己拽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感情的沼泽地里一点点拔出来。 她知道，夏娴和她一样，都是从结构性压迫中咬牙硬生生卷出一条路走的底层平民百姓，这一路上走得艰难，以至于不得不丢掉一些曾经很珍贵的东西。 夏娴是为了生存，为了在一线城市扎根，为了自己的后代不吃自己受过的苦，可周凯不同，他最大的困扰或许也无非是被爸妈骂了一顿心情欠佳。 杨岚也常常扪心自问自己总是这样想是不是对周凯不公平，自己到底是爱他这个人，还是仅仅爱他慷慨给予的丰盛又圆满的爱情，而他只是个载体。这个问题直到后来她面对韩嘉皓和何诚哲时才逐渐摸到了答案。她对很多追求过她的男人心存愧疚和亏欠，唯独面对周凯是坦然的，这种坦然是源自真心——当然，她感觉自己这样想多少又有点婊了，可婊有什么不好呢？横竖不婊也没人给颁个牌坊，何况牌坊有什么用？ 最后她还是给夏娴发了一条微信：能不能把小说改成HE啊？ 夏娴：我都写完了，情绪都酝酿到位了。 杨岚：我失恋了。 夏娴：…… 夏娴：好好好，改HE！ …… 杨岚化悲愤为动力每天埋头学习，转眼便到了开学。在母亲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数落下，杨岚恹恹地过了安检，踏上火车的那一秒，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她们宿舍的微信小群已经提前开始热闹起来，大家如火如荼地讨论刚开学要去哪里搓一顿。 杨岚：我就不去了，最近在减肥。 赵琳琳：反正你常年减肥，也不差这一顿。 陈颖：就是，你可以少吃一点嘛！我现在急需正常交流，在家过了个年被我的蠢弟弟搞崩溃了。 赵琳琳：我寒假辅导傻侄女写作业也快被搞疯了！她傻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那种我都想象不出究竟为什么她能想出那种问题的傻。比如我告诉她，你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区。结果她跟我说她每天都不舒适。我的天，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舒适区就是让你舒适的？老婆饼里有老婆吗？ 陈颖：我弟有一个异曲同工的问题，他问我选自己最擅长的物理作为专业是不是停留在了舒适区。我反问他那我去工地搬砖就是走出舒适区了对吗？ 杨岚：嗐，你俩也别得瑟了！说不定人家才是最接近群众想法的人，以后搞个什么直播带货分分钟赚大钱。你们啊，百无一用是书生。 林妙佳：对了，你们关注今年的土地奖了吗？ 陈颖：已经被傻逼公众号用june huh博眼球赚流量的垃圾文章刷屏了。 赵琳琳：反差，误导，鸡汤，堪称流量八股文，大众就爱看这些。 杨岚：人家做公众号也是要恰饭的嘛。 陈颖：？？？能靠这种恶心的鸡汤恰饭的人，估计也会想方设法割韭菜。 杨岚：普通人喜欢崇拜天才，又接受不了天才就是天生与众不同这件事。你去告诉他们真实情况他们会说你抹杀平凡的努力，还不如写点鸡汤，大众需要励志，媒体需要流量，各取所需。 林妙佳：天，你们戾气好重，我本来只是想讨论一下他们做的报告，你们看直播了吗？ 杨岚：没有。 陈颖：找你男朋友讨论去。 赵琳琳：做解析数论的小哥哥好帅！可惜他把Riemann都打错！不能忍！ 林妙佳：也还好吧，侧脸看下巴后缩挺严重的。 杨岚没再搭腔，于是赵琳琳偷偷私聊她。 赵琳琳：难得看你这么安静，连帅哥都不感兴趣了？ 杨岚随便回了她一个表情包。 赵琳琳：反正都没有周凯帅，是吧？ 杨岚：我们分手了，半个月没联系过了，别再跟我提他了。 赵琳琳：啊！ 杨岚：我睡一会儿。 杨岚关了手机，迷迷糊糊地在火车卧铺上打盹儿，半梦半醒间回忆起和周凯一起来时甜甜蜜蜜的情景，恍如隔世。 169 周凯发誓这次绝对不会先低头求和，被蹬鼻子上脸到这份儿上还绷不住去找她那就是孙子。 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犯贱，周凯利用寒假时间自虐式地突击备考了GMAT。因为他惦记着杨岚的PlanB——万一她到时候申请去国外读博，那他好歹得把标化成绩先过了。 周凯的家庭其实一直很重视子女的教育，只是区别于杨岚那样把应试当作敲门砖的求学经历，周凯更像是被最好的教育资源以最优路径持续性喂大的巨婴，因此他不怎么擅长考试。在考试技巧这方面，杨岚会50分的题目就能考出80分的效果，周凯恰恰相反，他可能懂80分的内容但落实到做题上就只能考个及格线60。因此当周凯在他本不擅长的GMAT考试中破天荒地拿了个不算低的分数时，一家子人纷纷震惊表示“孩子终于长大了”。 周凯查到成绩的第一反应就是跟杨岚炫耀一下，摸出手机的那一秒才想起来她已经把他给屏蔽了。胜利无处诉说，周凯顿时什么愉悦的心情都消散殆尽，再一琢磨又觉得太幼稚，像个考了双百的小朋友求表扬似的。 以前他对哪个女人这样过？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杨岚这个绝情渣女给PUA了——大约是陪杨岚旧地重游之后，他就深感她那战功赫赫的学生经历十分洗脑，像病毒似的易传染，不然大好假期干什么不好非得憋家里吭哧吭哧刷题？ “你老实说，是不是太吊儿郎当被你那个学霸小女友嫌弃了？”周妈忍不住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女朋友，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能让自己儿子这块儿顽石都点头。 “别跟我提她！已经甩了！”周凯恼羞成怒地发脾气。 “哎？不是上个月还跟我说你是认真的，还说什么人家是乖乖女，是初恋，你得负责？我让你慎重考虑，你还说什么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跟耍流氓没区别？”周妈见他这个反应，反而对杨岚更感兴趣了，毕竟周凯一向没心没肺的，能把他气成这样的女人她还是第一次见，“是因为打架的事儿吗？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知错就改就好。” “你别管了。”周凯这会儿哪有脸说自己是被屏蔽了呢？ “那……要不要再见见Hannah？她跟我说很喜欢你的性格，”周妈打探口风，“妈妈跟你说句实在话，你这叁心二意的没个准头，可配不上人家Hannah，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好像就喜欢你，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见！您趁早别给我介绍女朋友了，没兴趣！”周凯听得怀疑人生，“不是，我真有那么差劲吗？亲妈都给我来句配不上？” “那……我去见见你前女友？”周妈颇有耐心，继续试探着问。 “妈你别多事了！这回她不来跟我认错，谁理她谁孙子！”周凯斩钉截铁说完脑子里不由自主又开始浮现“真香”表情包。 杨岚无懈可击的自制力终究还是战胜了周凯的面子，毫无悬念——周凯的高傲只维持到了开学前一天，当晚他就迫不及待地跟杨母打探了一下杨岚几点的火车返校，准备接她一下，很快便得到了一个精准的答复。 然而就在周凯等在车里在内心预演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半路杀出个刘宇言，先他一步接过了杨岚的行李箱。 170 杨岚疲惫地拖着行李箱，见到刘宇言后情绪明显好转，跟刘宇言边闲聊边打了辆车。 “你跟周凯分手了？”刘宇言毫不意外。 “嗯。” “我一早就跟你说了，他这种人，说什么结婚就是给你画饼。”刘宇言笑笑。 “什么结婚？”杨岚自然不知道周凯拿着自己的手机都跟人说了些啥，茫然地反问道。 刘宇言以为她只不过是死要面子不承认，便也没继续说破，倒是杨岚反应快，立马就想到周凯看过她微信的事儿。 “他没给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刘宇言想当然地认为杨岚肯定是被渣男欺负了。 “没有，算是和平分手。”杨岚表面上淡定，实际上每天都跑去周凯微博看他有没有删官宣时的照片，但事实上她自己也知道周凯平时不怎么上微博，更懒得删微博。 “开学了就把心思投入到学习中，试着慢慢走出失恋吧。”刘宇言一如既往地鼓励她。 杨岚垂眸盯着水泥地，默然点了点头。 她这次失恋后劲儿太大，几乎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跟周凯有关的事，甚至做春梦梦到跟他滚床单。她把周凯刚到她家时换下来的脏衣服都一一收好，又专门在网上查了他那件cucinelli的羊绒衫要怎么洗，最后全部洗干净打包寄到了周凯的地址。 其实她预感周凯都不一定会拿，她甚至怀疑周凯从来不洗衣服，因为他的衣服看上去总是很新，令她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穿一次脏了就不要了——这个想法让她鬼使神差地想起那句贼老土的直男癌语录“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她很难不去猜测周凯换女人也是这么个换法。 杨岚心不在焉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辆白色的Centodieci恰好路过她身侧绝尘而去，车内放着Green Day的老歌Holiday，随着轰隆的引擎声扬起一片灰土，呛得她直咳。 “靠！最讨厌这种开超跑横冲直撞的傻逼！浮夸！造作！”杨岚用手掩着口鼻，对着车影消失的地方扬声骂道，“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喂！” “那……应该是你前男友吧？”刘宇言拖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温柔地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奈地笑道，“这车我好像在网上看到过，应该是布加迪全球限量，国内应该就这么一辆，估计也就你前男友会开到学校来。” 杨岚听到“前男友”叁个字，想到几分钟前自己刚跟已经几周没见的周凯擦肩而过，心口骤然一紧，面上仍僵硬强撑，又梗着脖子骂了句：“切！限量超跑了不起啊？还不是人傻钱多！” 说完立马感觉她这是连着自己一块儿骂了，放着刘宇言这样知书达理的经济适用男不爱，专爱地主家的傻儿子爱得死去活来。 杨岚这一想就更惆怅了，迎风凌乱了几秒后又茅塞顿开似的想：当个傻瓜也没什么不好。爱情使人降智，降智使人愉快，只要承担得起后果，谁不想一场青春一场醉呢？ 赵琳琳见到杨岚的时候满脸写着“准备吃瓜”四个大字，“大岚岚，快跟我说说，你如今是不是已经几亿身家了？是不是要翻身做主人了？” “你没事儿吧？”杨岚疲惫地往凳子上一坐，推开幸灾乐祸的室友，“我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也就那样儿，还是自己踏踏实实过日子有意思，瞧瞧我们宿舍这朴素的床，这简约的书桌，这才是奋斗的标配，太好的环境容易消磨人的意志。什么爱情什么光鲜，那都是虚妄，我啊，祛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