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婴》 一、香闺 暖阁里燃着赤红的缠金香烛,橙黄的焰苗中烧的焦黑的烛芯垂下长长一截。 李明淮斜卧着趴在绣床上,正翻着册话本子。 台上火焰摇摆跳跃几下,屋内就昏暗下来,黄麻纸上本就不甚清晰的细小字团也似沾了水珠儿般,晕成黑乎乎一块。 将脸埋进书页,李明淮在脑中细细勾勒,想着那俊秀的书生捉了娇小姐细细的手腕子,再将人揽入怀中轻轻啄吻……霎时,明艳瑰丽的芙蓉面上爬上红晕。 好想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啊——李明淮向着外间唤了声:“萱女!快去,将那灯芯儿挑了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细碎的脚步声从门边向着内间来,最终停在她的绣床前。 等了半晌,仍不见那人有所动作,少女边撑起趴在软褥中的上半身,边嘟囔着“快去呀!你愣在那里做甚?” 然而,来人却不是日日伴着她的萱女,而是个高挺劲瘦的男人。 这人是谁……?郡主闺房也敢擅闯! 李明淮瞪视来人,却突觉眼前闪过道白光,脑子开始变得昏昏沉沉,里面搅和成一滩面糊,什么都想不清楚。 “啪!”台上高烛爆了个灯花,室内越发暗了。 与她混沌的头脑不同,李明淮的身体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对来人极为熟悉,十分想同他亲近。 “你来了……”她听到自己娇娇地轻哼,看着自己张开双臂要那人抱。 来人不为所动,少女郡主也不恼,抬起未着袜履的小足轻搔着来人袍摆下的小腿;又顺着笔直的胫骨向上,缠上男人膝盖。 细嫩的脚掌左右轻旋,男人粗大的髌骨卡在她脚窝内,布料摩挲脚底,痒意从足底窜上背脊,激起一阵轻颤。 但见男人仍然笔挺站在原处,又羞又恼的情绪在心间蔓开。她叱一声“冤家!”,就曲起腿儿,缠住男人膝盖窝儿,哼哼唧唧着将他向自己这里勾来。 男人顺势跨上绣床,摸索着扯下李明淮束在腰间的缎带。罗衫失了束缚,向两边散开,露出内里月白的肚兜和白绸亵裤。他也不急着褪下她身上的衣物,只低头将手上散乱的缎带细细打理齐整,抚平绸缎上的褶皱。 不满于男人将注意力全放在手中死物之上,而对自己不理不问,李明淮凑上去攀着男人小臂,伸手去扯那根缎带。 手刚伸出去就被擒住,男人摘下攀在他小臂上的另只手,一只大掌就禁锢住两个纤细的腕子。倾身将少女压入柔软的被褥中,又把她两臂向后弯折,两只手腕都置于颈下。做完这些,他才慢条斯理拿出刚从她腰间扯下的缎带,覆上少女双眼。 李明淮看着慢慢递到眼前的绸缎,明明只是半透明的薄薄一层,盖到眼睛上后,却让她眼前漆黑,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眼睛看不见了,便觉其他感官被放大数倍,李明淮感觉到男人蒙住她眼睛后又想用剩下的绸缎缚住她腕骨。她忸怩着身子,努力用指甲扣挠他大手,表示反抗。 男人动作停了一下,也就随了她的意,放开掌中手腕,只在她脑后将用于蒙住眼睛的布匹系了个结。 甫一得了自由,她两条玉白细臂就缠上他脖颈,寻着他的唇就要凑上去吻。 男人躲开她,一把拽下她亵裤,跻身她两腿间,才将她扶坐起来靠在自己胸膛上。 李明淮岔着双腿跨坐在男人身上,腿儿根上的嫩肉蹭上男人鼓胀的腿肌。男人身上温度偏低,冻得她一哆嗦,悬空着的肉穴瑟缩一下,穴口儿挤出点儿清液。 伸直的腿儿蜷起,正好盘上他的腰。 刚吐出的水液被晚间的风一吹,凉冰冰糊在她阴部,不太舒服。李明淮抽出只手罩上腿间冰凉阴唇,细细揉搓,手心散发的热气蒸的她腿心越发的痒,她尝试着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戳刺两片嫩肉,又浅浅探入肉唇下那小小的窄缝,旋转着指尖在里面抠挖,直到身体软成一摊,抠出一手淫液才停下。 不行,还是不够…… 二、梦啼 李明淮喘息着,膣腔里随着粘液的溢出越发空虚。她努力收缩内壁,可腔道中的肉壁还是不能相互紧密挤压止痒,总留有一隙。 好痒……好想有什么东西能塞进去…… 紧了紧勾住男人脖颈的手,李明淮颤着声儿哀哀求他“我好难受,嗯……里面好痒……帮帮我嘛……” 男人牵起她放在腿间的手,握上一条半软的肉柱,就着她手中湿滑的粘液上下撸动两下,那物就似活过来一样硬挺挺戳着她手心。 手中圆棍分量不小,她一只手也才将将能把它圈住。柱身上隐隐缠有凸起的脉络,她手上移,抓到个圆硕的物什,轻揉几下,刚刚才在柱身上把黏液蹭干净的小手上又粘上些水迹。 趁着少女抓着自己阳物愣神间,男人长指猛的插入蜜汁横流的肉洞,搅弄两下,又仿着性交的动作抽插两下,在少女爽的不住吟泣时,却毫不眷恋地抽出去。 “唔……给我……我好难受……求你,给我……”男人不理会她,只又覆上少女的小手,一起玩弄他胯下雄物。 他……莫不是要我把这物什放入那羞人的小道吧…… 李明淮读懂男人的意思,她忸怩了下,可身体里空洞洞的难耐让她忍下心中羞涩,拨弄着那雄物顶端的圆头,抬起臀部,牵着它往自己小小的穴口儿凑。 冠首抵上窄道口儿,少女压着它就往自己身体里送。奈何那口儿实在太小,周边又沾满滑唧唧的淫水,硕大的冠首蹭了半天,在少女使劲一压下滑开了。 少女急得嘤嘤直哭,软着嗓子求男人帮帮自己,却见他像个木桩子样一动不动。李明淮恨得牙痒痒,牙一咬,也不搂着他了,一手撑开自己紧闭的穴口儿,一手扶着他肉茎冠首,往那撑开的圆洞里塞。 才刚入了个头,口儿处的肉就胀得生疼。她停下来喘息两下,耐不住穴儿里瘙痒,圆臀下压,猛地向下坐去。 “啊~~好胀……” 肉剑一寸寸破开膣腔甬道向最深处顶去,有丰沛的汁水润滑,进的也不算艰难。李明淮被这一下深入顶的脑子一阵晕眩,头皮发麻。她死死抱着男人,下身也狠狠绞住突来的入侵者,趴在男人肩头喘息平复。 原先一直没有反应的男人却是不满她久久没有动作,不待她从刚那一下中回神,就托着两瓣臀肉上下耸动起来。 “唉——你轻点儿,太深了……”她虽然眼睛被蒙住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自己胸前两团奶球随着男人的深顶上上下下抖动摇曳。 她身上还挂着个肚兜,奶子抖动间摩擦着布料,升起一阵奇异的快感。顶上两小点也硬挺起来,刮在柔软的布料上,泛着丝丝缕缕的酥麻。 “嗯……这里,这里也好难受……”少女挺起胸脯,柔软的奶团贴上男人胸膛。因着身体上下起伏的动作,两团乳肉一时远离他只剩乳尖戳着他胸膛,一时又被两具身体挤压成圆盘状。 “你揉……啊嗯~你帮我揉揉嘛……”李明淮伸手扶住他置于她身侧的手臂,推着它,想让他分点心神给自己胸前两个白玉团。 等了半天那男人也没把掐在她腰间的手向上移动半分,只专注于握着她的小腰,配合自己摆臀的节奏,将她提上按下,一下一下反复捅开湿滑的径道。 李明淮使力拧了他一道,却换来男人一记深顶,肉茎冠首又向里入了一分,两颗肾囊拍上她腿根儿。 “啊!哈……太深了,我受不住了……嗯啊、你退出去一点……” 三、魇魔 这求也求了,掐也掐了,可这男人就是不肯。下身被粗大异物反复贯穿的满足,让她感觉胸部更加胀疼。同样鼓胀着、想被揉一揉的,还有那被男人下腹毛发刮搔的从两片蚌肉中探出头的玉珠。 腰上有男人的手扶着,也不用担心自己被他顶撞到飞出去,李明淮干脆一手隔着肚兜抚上自己绵软奶团,五指拢紧,任布料和乳肉从指缝溢出;另一手向下探向那翘首小珠,先是试探性轻捏,待尝到甜头后,便将小珠置于两指之间反复揉搓。 “啊——”男人阳物突然碾过膣腔内一处凸起,顿时酸软酥麻从少女腰窝炸开,她忍不住引颈高啼。径道最深处喷出一大股热液,男人将堵在花径中的那物微微向外抽出一些,就有水液顺着两人交和处淅淅沥沥淌出来。 “呼哈——”李明淮埋首在男人颈窝处喘息,刚高潮过身体泛着热,男人身上的微微凉意正是此时她最需要的。 被湿滑温热的软肉死死缠绞住的肉茎在少女体内停了一下,就在李明淮以为他要就此云消雨歇时,那男人却突然将阳具整根抽出,抵在穴口儿研磨两下后,猛的加大频率与力道,连连狠力捣入少女幽径。 这次,他的双手不再扶着她纤弱的腰肢,改为一手虚托在她臀下,另一手扯开她后腰处系着的兜衣带子。然后将那月白的布料向上一掀,搂住她肩背,迫使她将两团白嫩嫩的奶团子送入他口中。 这次,失去他双手的托扶,少女被撞上去后,就全依着自身重量下落。失重的感觉使她不自觉瑟缩着身体,连带着膣腔也比以往更紧缩起,然后又被狠力贯穿,肉柱圆头碾过内腔每一寸,直直撞上最里面的花芯。 娇弱的郡主哪里经的住这样的床事,她抚上自己的左心口,那里正装着一颗通通直跳的心脏。 不行……太难受了……要喘不匀气儿了…… 一波一波直冲天灵的刺激使她胸口发闷,李明淮摸索着抱紧身前的男人,双腿紧紧缠在他劲瘦的腰上,下体甬道也拼命收缩,只为阻止男人狂猛的动作。 “不要……我不、嗯!要了……呜,好难受……” 男人又尝试挺动两下,缠在身上的女人让他进出变的困难。他虚托在臀下的手狠狠拍了下圆臀,少女果然被激得放松力道。 他扯起少女的腿将其曲在她身前,与胸乳相贴,又用双手扶住她的腰肢及髀股,就着阴阳相交的姿势将她旋转半圈。末了,又把着她大腿,将她向前一推,刹那间,李明淮就被男人摆弄成翘着白臀儿跪趴的姿势。 男人对这个姿势甚是满意,倾身,一手一个擒住她一对乳儿,复又提枪从少女身后猛顶狂捣。 李明淮被他撞得直向前倒,骇得她忙要去抓他胳膊,却摸了个空。男人不断摆胯把她向前顶,每次撞击后,李明淮都感到膝盖磨着光滑被褥前移半分。她看不见东西,也不知再往前自己会撞到什么,只能胡乱挥舞着手,可也没找到个能供她攀扶的物件。 终于,在男人的胯骨又一次凶猛的怼上她后臀时,她再也稳不住身子,被这力道冲撞得飞扑出去。 “咚!”不是想象中的跌入软榻,而是额角切切实实磕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 李明淮顿时清醒过来,刚才那一下撞的着实是疼!自己怎的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撑在床框边,隐隐忆起方才那场荒诞春梦。手指犹豫着探到身下,腿儿心处果然一片泥泞。 怎么又是这种梦……这何时才是个头儿啊! 夜风自没关紧的窗缝儿里吹进来,身上挂着的汗珠瞬间冷却,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当——” 长街上打更声响起。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四、蛇蜕 未时二刻刚过,暖阁院外就远远传来些嘈杂人声。 萱女看了眼绣帘后伏在榻上睡着的少女,轻悄悄推门出去。 守门的婆子带着前厅的两个婢子并一眼生少年迎面走来“王爷又寻了位道长,说让带过来给大小姐瞧瞧。” 萱女这才抬眼打量了那少年,面容清俊,只年纪还轻,想来应该尚未及冠,也不知当不当得起王爷巴巴儿将他寻来这份心。 “郡主还睡着呢,我先去回禀一声,劳小道长等上一等。”萱女冲他微微颔首,又拉开道门缝儿钻进暖阁。 室内帘幕重重,光从房门边到绣床前短短十几步,萱女就频频抬手掀了四五道。因着这纱帐,屋内采光并不太好,昏昏暗暗正适合躲懒偷眠。 郡主今年开春后就尤其畏寒,午憩前特意让关严了几扇小窗。小几上莲花铜香炉里点着宁神静心的檀香,是老王爷听说郡主近几个月夜里总发些噩梦,睡不好觉后,特掷重金从西域人手里购来的小叶紫檀。 只现在,燃了这么久,香味有些过重了。 萱女开了离绣榻最远的一扇小窗,将味道散了些去,正要去唤醒酣睡少女,那人却先醒了“萱女……几时了?”声音还透着点喑哑。 “未时二刻刚过。”寻思着应该是屋子里太干了才使郡主喉间不适,萱女端了盏凉好的清茶侍候她喝了才道:“王爷又寻了个小道士,现正在屋外头候着。奴瞅着年岁不大,也不知能不能行……郡主可要见见?” 李明淮吃了一盏茶,又懒洋洋歪回榻里,一手支着脑袋斜卧着“既是父王一片心意那便见见,若实在不行,随意封点儿赏赐打发了便是。” 得了准信儿,萱女忙出去将人迎了进来。 床幔被放了下来,隔着几层厚纱,隐隐绰绰看见哗啦啦一群人涌进来。 “见过嘉颐郡主。”打头的人向她问安,行的是江湖上的礼。李明淮也不纠缠他礼数问题,只淡淡从喉咙哼出一个“嗯”字。 萱女知她精神倦怠,不欲多言,遂替她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兼又一一回答那小道士的问题。 且说这李明淮,是汝南王李铮与他那已故王妃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就宠的紧。即使后来夫妻俩又得了个嫡出的世子,兼之王府侧妃妾室的几个庶出子女,汝南王还是最疼惜他这个长女,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要往她跟前送。 王妃去世后,汝南王也没续弦的打算,只变本加厉的娇惯女儿。别家闺秀忙着练绣样、帮管家时,她却在猎场里疯玩儿。这两年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好再如小时那般胡闹了才老老实实呆在闺阁里研究些话本子。 如此家室地位,在这汴阳城里,不说闺中娇女,就连那少年郎,都没有比她更潇洒快活的了。 但这两个月里,李明淮却像被脏东西缠上了一样,日日夜里尽做些荒淫稀奇的梦。醒来就觉得脊背发凉,再睡不着,连带着她白日也提不起一丝精神。 在梦里,她一个清清白白的闺阁未嫁女竟然如一个欲求不满的荡妇,大张着双腿儿,任由一个陌生男人将他的孽根硬塞进自己牝户,而自己还摇头摆尾地配合他!真是荒唐至极! 李明淮也向身边亲近的人提过此事,只是,她自然不可能事无巨细将所有羞人荒淫经过都同萱女讲,便隐去个中细节,仅捡了些说的出口的,讲自己日日发噩梦,被梦魔缠的不敢入睡,神思恍惚云云…… 纱帐外两人声音不高,萱女甚至还刻意压低了嗓音。细细絮絮的声音似那催眠符咒,钻入耳窝,搅浑清明神智,李明淮不知何时又昏昏睡去。 直到萱女提高嗓音,连唤她几声,她才猛然惊醒。 “作甚?” 萱女听她话语中带着浓浓鼻音,便知她刚定是又会周公去了,遂道:“郡主,道长说是要为您请下脉象,您……” 李明淮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将细白的腕子递出纱帐,口中懒洋洋接道:“你这小道士倒有意思,还抢起外头医官的活儿了……” 婢女端来绣墩供她放手,又拿了细绢搭在她手腕上,才让小道士探脉。 那小道观了她脉象,又拿出个小巧古拙的罗盘围着屋子里里外外绕了好几圈。直绕得李明淮哈切连连,又要睡去时,他才捧着老大一团灰白交加、缠缠绕绕的皱缩圆筒状物。还没等递到跟前,就能闻到股腥咸味儿。 李明淮忙掩了口鼻,蹙眉道:“这是何物?” “蛇蜕。”那小道答。 五、厌胜 蛇蜕,便是那蛇蟒一类换下的旧皮。这个李明淮倒是知道。 只是,看这蛇蜕大小——李明淮十分困惑,自己住了十几年的闺阁里究竟何时进了条大蟒,这都换皮长这么大个儿了竟也没个人发现吗? 她一边琢磨着日后要好生敲打敲打院儿中杂役,一边随口问那小道“你在何处拾到这蛇蜕的?” 小道士不答反问:“郡主这院子、宅子,在大约两个月前可有动土翻修?” 李明淮把脑中回忆扒出来想了想,只依稀记起前一阵子自己让下人把院中小花圃里的花都铲了,往花圃中载了些稀奇难见的花苗儿,又召了个泥瓦匠给那花圃重新砌了个样式。 那边萱女的话也印证了她的记忆。 “倒也没什么大动作,就是将外头院子里的花圃修了一番。”萱女顿了一下,又犹豫着开口“不过,后来那泥瓦匠说咱这屋檐上有几块砖石松了,就帮着处理了……” 修房檐这事李明淮到真不曾有印象,她拿眼儿瞅着萱女。后者解释道“那日奴陪着郡主去寺里上香了,底下的人禀过王爷,得了首肯才动的。” “这就是了!”小道士翻了翻那堆蛇蜕,语带肯定,“郡主的病症想来根结就在此处。这蛇蜕被人藏在木梁与横枋的交缝处,是厌胜之术,能以诅咒致胜,压服人物。好在现在时日尚短,若假以时日……” 小道士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李明淮略一琢磨也知此事非同小可。 有书言,蛇主阴,阴者,淫也。以蛇蜕做媒,激人淫性。现在自己还只是日日被淫梦困扰,但若长时间拖下去,说不准哪日就会被咒术迷了心智,做出与人无媒苟合的丑事。 下咒之人,其心当诛! 给了赏赐,见天色已晚,萱女将那小道士引去客院安置,回来后见李明淮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忙上前安抚。 “奴方才亲眼见那蛇蜕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现下厌胜咒术已破,郡主无需再为这些腌臜事废心神了。” 李明淮心里念着事儿,听不进劝,只问:“当日那泥瓦匠从哪儿寻来的?可有何人引荐?” 萱女一直跟在李明淮身边陪侍,自是不知道这些,去外间拉着底下的人盘问了半圈才有了答复“外间的人说,人是咱府上外院儿里住着的一门客荐上来的,说起这人……” 瞧着萱女神神秘秘的样子,李明淮凑近了,示意她继续,就听到她说“这人郡主也是见过几次的……” 汝南王李铮好养门客,这在汴阳城无人不知。且李铮惜才,但凡会点儿雕虫小技,或是能献上点儿奇珍异宝的,都可以成为他的门客。要说这些门客,李明淮也是见过不少的,但大多都是在王府大门前,她的车辇一来,这些来来往往的门客俱做俯首叩拜状。是以,这些人,李明淮过眼即忘,不留一点儿印象。 但总有那么两个人让她还能勉勉强强记住个长相。 其一,是个去岁入赘王府,娶了她某个庶妹的读书人。李明淮在请安、家宴时见过他两面。 这其二嘛,名叫刘莽,就是萱女口中之人,李明淮想起这人便觉得委实恶心。 这糟心事儿还要从汝南王说起。李铮本是前朝异姓王,打前朝起就被扔在汴阳城当个闲散王爷。在中州开国皇帝明宗起义时,他被明宗一通忽悠,最终选择拥护明宗皇帝,待中州形式稳定后又被忽悠回汴阳,只得了中洲小半兵权。 李铮此人,对于在朝堂上一展身手,或者是在京都享受泼天富贵都没啥大兴趣,让他继续窝在汴阳,称霸一城倒是合他心意。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京都距离汴阳十万八千里远,若是要让他把女儿嫁去京都,他是万万舍不得的。故,他略一合计,就起了在自己门客里挑几个青年才俊,给女儿们当上门女婿的想法。 这就给了刘莽等人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倘若李铮仅仅只是有这个想法,那刘莽未必敢把这些龌龊念头打到她身上,可偏偏府中就是出了类似的事——王府中一个庶出的小姐和外院儿一门客暗中苟且,被王爷发现后,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最终还是允了两人的婚事,招来一片眼红。 想如法炮制,一步登天的人里,首当其冲就是他刘莽。什么买通内宅下人给她送些首饰吃食,什么故意在她外出时凑上来晃悠,凡此种种,惹得李明淮烦不胜烦,发落了内院儿大半下人才得以清净。 念着闺阁女儿名声,李明淮不愿大肆张扬,想着放他一马,本以为事情能就此揭过,却不想他竟胆大包天,指使泥瓦匠给她下这种阴邪的招数! 一向娇纵的郡主怎么能容忍下这种毒辣小人,她立马就吩咐暗卫要秘密处理掉刘莽此人。 六、重五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 重五端阳,这在汴阳城可是个大日子。 萱女一早便替李明淮换上青碧罗衫,梳洗齐整。未时刚过,两人便相携往汩香江畔去。 王府的车辇停在临江仙酒楼外,车辇外人声嘈杂,人头涌动,全汴阳城的居民基本都聚在这里,等待着一会儿将要进行的龙舟赛。 李明淮戴上一早就准备好的幂篱,王府侍卫在她下车前便从人群中硬生生隔出一条直通酒楼的宽阔大道。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她施施然步入临江仙酒楼。 吵嚷的人群中,有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阵仗,拉着边上的人就问“这是哪家的小姐?这阵仗也不怕得罪了权贵?” 被拉住的人斜乜他一眼“得罪人?这可是真正的皇胄贵戚!嘉颐郡主听过吗?就算在京都那都是可以横着走的人……” “是小弟孤陋寡闻了……” 李明淮不管外面人对她的议论,进了酒楼,便径直上楼向着隔壁登仙台而去。 临江仙酒楼临江而建,是汴阳最大的富户开的,它背后倚仗的是汝南王李铮。酒楼老板投其所好,特意在酒楼边建了座凌空高台,供王府家眷登高赏玩。 酒楼与登仙台间仅仅二楼一空中游廊相连,身处登仙台,江风呼啸而来,卷起衣袂鼓风翻飞。远望去,高台上人,好似要羽化而登仙。 李明淮到时,登仙台上已经等着一个人了。小少年眉目干净清冽,锦衣玉袍,通身矜贵,眉眼与李明淮十足十得像,正是汝南王世子李明远。 见胞姐来了,李明远忙拉她在临江一面坐下,捧了瓜果糕饼要她尝,又絮絮叨叨向姐姐介绍今岁参加赛龙舟的几支船队。 李明淮对此不太感兴趣——赛龙舟年年都一个样,头几年瞧个新鲜也挺有趣儿,往后几年再看着便觉得乏味。她一面应付着李明远,跟着时不时点头“嗯嗯”两句,一面又瞅着下头密密麻麻的人堆解闷儿。 “阿姊!”李明远发现她走神,连唤她几声才把人叫回来,“阿姊看什么呢,看这么入迷?”说着他也顺着李明淮的视线瞅过去。 那是一座建在江边的八角小亭,是除了登仙台和酒楼临江雅座外最宜观江景的地方。亭子中围着四五个少年郎,远望去像是在行酒令。 “看下头俊俏的小郎君呢!”李明淮一点儿不忸怩,大大方方向那亭子的方向抬抬下巴,边看还边指指点点“那白衣服的郎君脸儿倒是挺俊,就是富态了点,衬不起这白色,你以后可别像他似的乱配衣衫;边儿上淡青直裾的那个最俊,就是看着软绵绵的太好欺负;还有那个……” “阿姊莫不是看上了哪个,要招进府里做夫婿?”李明远也跟着看了半晌,感觉几人各有各的俊,一时很难抉择。 李明淮淡然收回目光,抬手照着十几岁的小少年脑后轻轻拍了一下“小小年纪天天想这些做什么,看来阿爹给你留的功课还是太少了。改明儿了……” “阿姊!”李明远跳起来抱住李明淮撒娇“不是小远说的,是阿爹!是阿爹说要给你物色个上门女婿的!” 李明淮被他缠的不行,姐弟俩又闹了会儿,龙舟赛才开始。李明远看得兴奋,嫌高台上不过瘾,非要凑到终点去看。李明淮也不拦他,由着他闹,也不知这年年相似的龙舟赛有何可兴奋的。 好不容易龙舟赛完,底下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街上夜市也一个个开张了,李明淮这才带着萱女从登仙台上下来。 她手执纨扇挡住半张芙蓉面,迎面正撞上群喝得满身酒气的小郎君,可不正是刚刚亭子里那群。 郡主目不斜视,向着酒楼外走去。 不想刚行至几人身旁,其中一人突然向她拱手作揖“嘉颐郡主,端阳安康!” 将扇子又往上移了移,李明淮装作没听见般,脚步不停,未曾向那青色人影投去一丝半毫眼波。萱女匆匆忙忙向他屈膝一礼又追着李明淮远去。 隐隐只听到后头有人道“走了或兄,别看了,那可是嘉颐郡主,汝南王捧在手掌心儿里的明珠,你再看也轮不到你……” 后面的,再听不到。 等到萱女重新跟回自己身后,李明淮才压低声音问她“刚那是哪家的郎君?” “是公子或,”萱女瞥了眼李明淮的表情才继续“是最近王爷身边儿当红的门客……” 又是门客?李明淮蹙起眉头,眉心笼着团阴郁与不耐。 七、遇蛇 华灯初上,繁华的街道两边俱是些悬着橙红灯笼的商铺摊贩,空气中黍米蒸煮过后的清香和雄黄酒的苦辛香交缠在一起,光是闻着就有些醉意上头。 节日的气息总是在这种热闹的街市里,才更浓郁些。 前段时日因那梦魇之事总闷在家里,难得趁着如此佳节出来散散心,李明淮自是不想太早归家。 寻了挂着王府旗帆的画舫,她与萱女二人相携,一同泛舟游于汩香江夜傍平静水面。 画舫上随侍的婢子鱼贯涌入厢厅,人人手上均托着份小巧的膳食。萱女忙过去张罗着将膳食在案几上归置好。 李明淮略略瞅了眼,除了些寻常的菜式、糕点,还多了好几样应景的角黍、鳝段、艾糍等,只是少了盅应节的雄黄酒。 还不等她发问,萱女就自顾自解释了“出门前王爷特意交代过,说郡主最近才好些,让我们拦着,不叫您用酒。” 李明淮懒懒点头算是应了,索性眼下也无事,就斜靠着舷缘木栏杆上,远眺沉黑江面。忽然又想起刚刚遇见的那个门客,便随口问了句“刚那个……公子或,怎用这么个名号示人?” 前朝礼法中,这当是对宗室贵族子弟的敬称。而到了现在的楼氏王朝,这种称呼早就被废除了。 “这个啊,奴听闻那公子或好像是前朝哪个公主家的后代,众人打趣儿叫他公子或,后来这个名号就传开了。”萱女忙着手上活计,头也没抬。 舫舟已经行至江心,江面上零零散散漂着几盏从岸边荡来的河灯,有一盏正正好撞在了她们这艘舫的舭侧。 李明淮转过身,改趴在木栏上,探出小半个身子将那河灯勾过来,取出灯芯里面那张纸笺。 可巧了,上面的愿文竟然是在讲放灯人怀才不遇,辗转多地来到汴阳,望得汝南王垂青。 李明淮被这愿望逗得嘴角微弯,顺着刚刚萱女的话接道“也不知这王府门客有何等吸引力,竟惹得他们一个个连科举都不要了,上赶着往个老头身边凑……这下可好了,连个前朝宗室遗孤都来添热闹,也不怕被今上逮着寻个由头就给处置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纸卷巴卷巴,塞回河灯中心,又将那河灯推远,然后顺势把整个手腕子浸入冰凉的江水,随船划行,荡着江波。 她记得,应是在她一两岁的时候,当今位列九五的楼氏一家起兵推翻前朝政权。虽然她对前朝没什么印象,但听老人们讲前朝是没有什么科举选拔的,寒门读书人想要出人头地唯有攀附权贵这一条路可走。 这么多年来,从前朝到现世,汴阳城一直笼在李铮的统治下,民风民俗大部分还是依照前朝旧制,倒是与其他都城不太一样。 “郡主,晚膳备好了,您先来用点吧。”萱女在那头案几边儿招呼。 李明淮半撑着船沿起身,刚要收回浸在江水里的那只手,可却觉得手腕上坠了千斤重个东西。 那东西比夜晚的江水还寒凉透骨,滑腻腻盘住她腕子向下坠,上面应该还带着软鳞甲,在不断收紧中刮着她肌肤,一圈一圈又包绕住她整个手掌。 “啊!”李明淮被这突来的怪东西惊着了,她低呼一声,又用另一手作辅,使了浑身力道去拽,终于将手腕从水中拉出来。随着那莹白纤细手腕一起从江中被拖出来的,还有长长一截黑尾。 是条黑蛇的尾巴尖儿,纯黑的大蛇,蛇尾最细的梢端都快赶上她半个手臂粗了。 冷月浸着这夜晚,浓黑里闪着粼粼波光的不只是微漾的江水,还有眼前黑蛇身上细碎齐整的鳞纹。 李明淮觉着自己的心跳停滞了一拍,复又咚咚咚狂跳起来,喉头发干又发痒,总之就是再发不出半个音儿。她不自觉大喘着粗气,鼻息声像老旧风箱拉出的喘息,慌乱的手臂拼着身上全部力气,毫无章法地乱甩。 八、落江 缠的太紧了,似乎越用力挣脱它,它便缠得越紧。少女努力稳定住自己心神,在发现挣脱不开后,才一面用另一只手去掰扯那紧紧绞住自己腕骨的尾尖,一边抖着嗓子声音颤抖地唤着萱女“萱女!萱女快来!有蛇啊——” 那头萱女尚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头李明淮就感觉那灵活湿滑的蛇尾不断缠扭,顺着被缚住的手腕向上攀缘,顷刻间就又绞上她另一只手腕子,而后猛的一股拉扯的力道从手腕处传来,将她拖拽得大半个身子都探出舫舟,半悬在空中。 “萱女!萱女!快呀,快救我!”少女艰难扭脖看向舱内。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咚咚嗒嗒响做一团,期间还混着侍婢们慌乱的呼呵声“快救郡主!要掉下去了!” 只怪这画舫舱厢太大,随侍们又都聚在另一头摆置餐食。他们奔向郡主的步伐远不及寒江中的大蛇快,“噗通!”一声,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锦衣华饰的少女像只花蝶,飞坠无边黑水。 失重晕眩感过后,是江水漫过全身皮肉又渗入骨缝的冰凉寒意,是鼻腔口腹飞速流窜进水液的无力窒息。 “郡主——”萱女的喊叫声和她扭曲的残影一道,变的模模糊糊,像是从遥远的天边飘传来的。 冰寒刺骨的江水染着重阳街头微微熏醉的酒气,还带着潮湿的腥气,从鼻腔汹涌冲入她肺腑,这时再想屏气已于事无补,李明淮只能任由冷水一丝丝压榨她胸腔里最后的空气。 手上的束缚好像被松开了,但冰冷的江水已将她冻至麻木,腕骨处长时间被紧勒的痛,她感受不清楚。 黑蛇扭着雄壮却灵巧的身躯,搅动着江水围着她转,从下至上螺旋攀升,从上至下迂回游落——少女被搅在漩涡的中央,没有被束缚的身躯在水漩儿里摇曳,青丝飞扬,裙裾猎猎招展,像在风里,像花盛放极致的样子。 大蛇停下了旋转迂回,又从她脚底开始,滑腻的蛇身紧贴少女身躯,一层一层攀绕圈住她全身。江下水波动荡中,有什么细软的东西在她紧阖的眼上划过,又轻搔她脸颊。 李明淮虚虚微睁开双眼,忍过眼中辛辣刺痛后,透过浊朦的江水,与一双澄黄暗浊的兽瞳对上。 凶狠而冰冷,竖瞳中杀意满溢。 她没忍住要张口喊叫,却见口中最后那点微薄空气化做一串气泡咕噜噜溜走,引得大量江水漫流涌入食道。 深厚江水给眼睛蒙上一层雾霭,她看见萱女模糊扭曲的面庞。 粗壮蛇身还在收缩,仿佛一双巨掌在压向少女——她的脖颈被卡在巨掌交迭的虎口窄紧的缝隙里,掌面包裹她整个身躯合拢,强挤出她胸腔里最后一丝供生的空气。 肺腑火辣辣的疼到要炸裂开了。 神智被冰水冻住,她大张着嘴,极力想寻找救命的空气,却只被喂进更多的冷水。世界模糊起来,耳中嗡鸣渐响,李明淮绝望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就此丧命于此了吧! …… 再睁眼,已回到温暖闺房。 嗓子因为溺水而疼到说不出话,李明淮只能微微发出点儿伴着剧烈咳嗽声的气音。 “郡主醒了!”来人四五十岁,是她亡母留给她的教养婆子孔氏。少女偏过头,努力睁开眼在房中婢子中找了几圈,也没见着往日常跟着她的萱女。 孔嬷嬷扶起她,李明淮倚着她饮了两口温水,觉着好些了才沙哑着嗓子问“萱女呢?怎么没见着她?” 孔嬷嬷没有立马回她话,而是侧过身,脸微微向窗台方向偏去。李明淮白着脸,跟着她的动作一道看向黑漆漆窗外——那里有声音远远传来,重物击打皮肉的啪啪声,女人痛苦的讨饶呻吟。 “郡主落水,是底下做奴才的看顾不周。王爷罚了她一顿板子,现在人正在外头受惩哩。” “嬷嬷咳咳咳……嗬——嗬,让、让他们停手!”李明淮深知她这次遇难责任不全怪底下的侍者,她也不忍萱女因此身落残疾,忙推着老嬷嬷,催她“快呀,嬷嬷你快去让他们住手咳咳……” 孔嬷嬷拗不过她,扬声向外通传了郡主的命令。 李明淮撑着床榻木沿喘息缓了片刻,又道“嬷嬷从我私库里取些补物给她送去吧。” 九、上寺 李明淮在床上将养了几日,身子骨倒是好利索了,只人倦倦的不怎么愿意出门——这段时间她病着,也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无论是外头那些汴阳城里尚有些名气的商户内眷,还是这王府中的侧妃妾室,一个个纷纷递上拜帖、口信儿,都想要来她病卧前转转,将自己的关心拎出来好好在她面前溜达溜达。 说是探病,可李明淮对她们心里那些小心思却是门清儿,无非就是为了她身后的汝南王李铮手里那点子权势、钱财而来的,倒也不值得她去费心应付。是以,这郡主闺阁也没几个人真正踏进来过。 萱女还在床上躺着,尚且下不了地,这去外间打发络绎不绝拜访者的任务就落在了孔嬷嬷头上。她也不觉着这拒绝人的事难做,甚至在与客人迎来往送间还有心情为李明淮琢磨打算。 孔嬷嬷说她最近定是冲撞了神明,招惹了邪祟,这才总被虫蛇一类迫害。她还讲,若要想彻底消除祸患,需得去寺庙里诚心祭拜,求天神保佑……李明淮是从不信这一套的,什么神仙妖魔在她看来都是满口胡言。可耐不住孔嬷嬷日日在她耳边念叨,最终她还是点了头答应去近郊庙观里烧个香。 这日一大早,院儿里的粗使婆子就指挥着小厮把收拾好的包袱物件抬上马车,此去香积寺路途不算近,一日时间不够往返。李明淮便打算在寺庙里多住几天,也好趁此机会避开每日源源不断的拜帖。 汝南王近日有些忙碌,有时一大早就要唤来几个门客议事,有时外间天黑透了也不见他归家。李明淮估摸着他应该是抽不出时间亲自送她去寺里了,再者她也不愿因为自己要出趟门就耽误父亲正事儿,可此去少说也要小半个月不能相见,遂合计着带孔嬷嬷一道,亲去向他辞行。 可巧今日李铮未出府,派去传话的小厮带回信儿,说王爷现下正在书房理公务,郡主径去便可。 平日里她去书房寻李铮就是免了通报、直接推门入内的,今日也不例外。却没想到书房里不只李铮,还有一人。 “呀!”乍然在自家内院儿见了外人,还是个年轻的少年人,李明淮不免有些讶异,低低一声惊呼脱口而出,随即抬了手上团扇,掩面侧过身去。 孔嬷嬷也上前一步立在郡主身前,厚实的身板将少女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不露分毫——汴阳城虽较京都民风开放许多,但未出阁的女儿这般与外男撞上面,多少有些唐突。 况且,因为先前刘莽与蛇蜕的事情,李明淮打心底地反感碰见自家父亲手底下那帮门客,或者那些寻上门来毛遂自荐的人。 “女儿不知父王有客在此,贸然便闯了进来,失礼了。”郡主敛眉拜向自己的父亲,嘴上说着责备自己冒失的话,心里却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恼。恼这些成天想着攀附权贵的人,一大早就上门来寻她阿爹,真真儿不叫人清净。 那首立着的男子见眼下场景也不好多留,俯身向李明淮一揖,又拜向汝南王“今日叨扰王爷了,在下这便告辞。” “嗯,这事儿以后再议,今日你先回吧。”李铮也没多留他,挥挥手遣他去了,又对上自己最疼惜的大女儿“淮儿是来和阿爹辞行的?” 十、招婿 眼前亭亭站着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明丽的鹅蛋脸上还有些没褪净的婴儿肥,纤瘦却不显单薄的身姿盈盈立在那里,像一株迎风待放的芙蓉蕾,引得蜂蝶竞相环伺。她冲李铮扬眉一笑“正是呢!马车已经在院墙边儿候着了。” “也差不多该启程了,走吧,一道儿去吧,爹爹送你一程。”李铮伸手轻拍少女肩头,看着自己出落得像娇花一样的女儿,心头却有些愁闷——女儿的亲事这两年也该定下来了,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的小子,能娶到他李铮护在手心里的明珠。 李明淮察觉到自己父亲有些低迷的神色,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离家,忍不住边走边打趣儿道“女儿瞧着爹爹神思不属,可是舍不得女儿出门这十几日?这日后若要是女儿出嫁了,爹爹可怎生是好?” 不想,李铮听闻这话却突然正了神色“淮儿啊,你娘亲去的早,阿爹年纪也大了,总得给你挑个可心的人,日后伴着你,护着你。” 李铮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和她说她的亲事,倒叫李明淮有些讶异“爹爹怎的突然说起这事儿来了?” “你也知道的,阿爹舍不得你们嫁太远,一直存了从我门下门客里给你们挑夫婿的心思。”汝南王停下脚步,背着手望望天又望望女儿,“方才你在书房里见着的那个,是阿爹最属意的人选。” 此话一出,不说李明淮,就连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孙嬷嬷也有些惊诧。 郡主凝了秀眉,细细回忆起方才的一面之缘——她猛地推开门扉,初夏清晨尚带着些凉意的风急涌进室内,那人浅绀深衣与风齐舞。匆匆一眼来不及辨清他容貌,只记得那斜飞入鬓的长眉,疏疏朗朗。 “那孩子叫沉或,心性脾气是个好的,模样也清俊端方。这些时日考校下来,学识也……” 李铮忙着细数那人优缺,李明淮听着,福至心灵问道“可是外间人说的那个公子或?” 这下倒轮到李铮疑惑了“正是!淮儿可是……识得此人?” 少女摇了摇头,挽住男人的胳膊继续前走“爹爹啊,女儿可听说此人多少和前朝王室沾点儿血缘,您就不怕……”怕什么,不需她言明。 可李铮混不在意,口气甚至算得上狂放“怕?莫说是楼氏现在那个小皇帝了,就是先皇在也没什么可怕的。”朝堂上的事他不愿意多掺和,自然也不愿意和李明淮多讲,只说“要是淮儿喜欢,别说什么前朝王室姻亲,就算是大罗神仙爹爹也给你找来当上门女婿。” 说话间,两人已将近行至“行止门”附近。汝南王府虽说挂着“王府”的牌子,可它内里建得像个小型宫城似的,也划分了内府和外府,由“行止门”和与之相连的围墙分隔——内府住着汝南王及其家眷,外府用于安置李铮门客。 郡主的马车此时正停在“行止门”旁边,门那头隐见些探出的人头——这里是外府通往内府的唯一路径,想要一睹郡主芳华的,或者递了拜见李铮的帖子却久未等到召见的人,都会常在此溜达溜达碰碰运气。 李明淮看着门那边时不时晃出来的人影,心里对他父亲的这帮门客实在是不待见得紧。于是她在距离“行止门”尚远处拦住李铮“女儿明白爹爹对我们姐妹的一片苦心,我也是不愿去京都做什么高门嫡妻的。只一点,嫁您手下才俊也是嫁,嫁富甲商户也是嫁,爹爹又何必执着于寻一门客给女儿做赘婿呢?平白引些居心叵测的人算计!” 她没提去岁她庶妹和门客私通的事儿,但李铮记得,他也记得后来李明淮发落后院儿大半婢子婆子的事儿。是以,他不再提要招门客入赘,而是嘱咐了李明淮几句“路上多注意着些”、“早些回家”之类的,就送她上车了。 —————————————————— 下章准备搞人×蛇!怎么搞都已经想好了!搓搓手.jpg 十一、易辙 等马车渐渐行出汴阳城闹市,向着北郊林区驶去时,外间已安静得听不到一丝人声,只车辙碾过泥路时的吱呀声,合着风拂绿叶的沙沙响。 孙嬷嬷早已被这静谧勾出困意,靠在窗沿边,头一点一点打瞌睡。 李明淮挑开小窗上悬着的锦帘,觑见外头面无表情的随侍护卫,再远处是一望无尽的山间蜿蜒小路——静安寺建在外郊,出了这片山林,还有一段山路要走,时间尚算充裕。 她又回首偷瞄睡着的孙嬷嬷,见她眼睑紧合、呼吸绵长、鼻息略微浑重,心知她定是睡熟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这才放心把手上《闺女八则》向地上一甩,抱着藏在一沓词经礼赋里的话本子,径直往边上滚去。 郡主出行用的马车,内里地面上俱铺了厚厚的褥垫,冬天再加层兽皮毛毯,夏天则换成软竹席,无论是躺着卧着还是趴着都是极为舒心的。只可惜孙嬷嬷平日里对她管教严格,不许她多读那些话本子,也看不惯这些粗俗的姿态。 要是萱女在就好了!郡主仰卧于小几边,昂头看高举空中的书册,脑中却像着还在病卧上躺着的萱女,不注惋惜。 这次的话本子不知是从哪里淘来的稀奇玩意儿,讲的是一闺阁小姐和修炼千年妖怪的故事。李明淮瞅着有趣儿,虽然现世世道清明,没有妖怪作祟;虽然妖物一类本性凶残,被世人视为见之必诛的异类。但这并不妨碍情窦初开的少女对故事中能上天入地、法力无边的良善妖怪的向往。 可她刚翻了没两页,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些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郡主撑起身,还不待她询问,就有侍婢来报,静安寺的主持和一众僧人正候在前方,说是今日早间寺院儿里突然遭了火灾,眼下大火将将扑灭,恐不能迎郡主尊驾,请郡主降罪。 动静也吵醒了一旁睡着的孙嬷嬷。 李明淮本就对汴阳周边的佛寺不甚了解,再者此次出行联络寺庙主事、张罗落脚地的人都是孙嬷嬷。是以,郡主便只默不作声,并且把手上的话本子往书堆里藏了藏,就将一应事务全丢给自己的管事嬷嬷。 孙嬷嬷下车去找静安寺主持,不多时又返了回来,“主持正严查起火缘由,寺中僧人自知扰了郡主……”李明淮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她并不关心这些僧人会给出怎样的交代,只想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孙嬷嬷顿一下又接道“主持在起火的第一时间就派小僧去寻了附近的那伽寺主持……那处庙宇规模倒也合适,只路途远了些。郡主可要去看看?” 外面天色也不算早了,若此时返程,天黑之前定是赶不到汴阳城区的,现下也没有其他更好选择。 “嬷嬷拿主意吧。”李明淮一整颗心都扑在刚看了个开头的话本子上,于她而言去哪座寺庙都无所不同。 马车很快又行驶起来,朝着那伽寺方向。等车架到达寺庙门口时,天已擦黑。 这间寺庙并不算大,来往留宿的香客也少。寺院里能勉强供郡主下榻,也只有一处稍大的院落。 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俱都疲惫不堪,匆匆用过斋饭,又卸了行囊,收拾布置洗漱一番,就已临近深夜。 李明淮念叨着她的话本子,借口入睡前还要再读些诗词,叫孙嬷嬷把带来的一堆书册都搬至自己房内。又说,既是来寺庙祈福,就要拿出些诚心来,在府中那些规矩便都可简化了去,劝说了半天才打消孙嬷嬷想要就在郡主房中守夜的念头。 打发走了老嬷嬷,李明淮终于寻到个空闲,披着一头半干长发,扑进绣塌里美美接上没看完的故事。 十二、与妖 木质的窗牖没有关严实,晚间的风虽已不再透骨,但一阵阵吹在裸露的皮肤上时,还是会激起一片冰冷颤栗。 李明淮有一些清醒,但更多的意识还是沉没在深浓的睡意里。 她瑟缩一下将肩头收进棉被,暖融的被窝很快驱走仅有的凉意。可少女还是觉着睡得不舒坦——那些长时间埋在拢着热气被子里的皮肤,燥热不知是从体内传至肤表,亦或是由外透渗进内,闷热难耐,燥得心慌。 少女踢蹬着腿,想寻块儿凉爽的地方,好好缓缓自己火烧样的脚心——她踢到个物什,就在她身旁不远处,硬邦邦,凉沁沁。 拖着满身热燥,李明淮在绒被下翻滚半圈,直将自己大半边身子都紧贴上去,覆在被子下的臂膀也虚虚搭在那物什上,感受着源源不断传过来的清凉抚平心头烦躁,忍不住惬意小小喟叹一声“哈……” 手下那物光滑如缎,她半压在上面时觉着它坚硬若铁壁,可用手掌轻抚微按时又觉着它触手有些微弹韧。 李明淮用头抵着它,扛着困意混混吞吞想了好久,才思索清楚——这是具胸膛,一具男人的精壮赤裸的胸膛。 面前的男人侧卧在她榻上,一边手肘斜撑起上半身躯,那随意搭在腕间的头低垂着,似在小憩浅寐。 再往下,却不是寻常人类那样从胯间分开出去的两条腿,而是……一整条粗壮圆硕的……尾巴! 李明淮拱在男人怀里,熏红烫热的脸庞蹭着他胸口肌肤,像是贴在块儿质地光滑细腻的玉石上。同时,她还要弓起条腿儿,用小腿去刮他长尾上细细密密的鳞片——逆着鳞片生长的方向略一磨蹭,带得细鳞掀起个小小口子,又快速躲开。但不肖一息的功夫,逃开的腿就会试探着再落下,再逃离,如此循环往复——像个贪玩的稚子,从鳞片划过皮肉的微微痒麻中,探索出新奇乐趣。 等玩儿累了,干脆一整条白生生的腿儿就那么一抬、一甩,便整个就架在了人家尾巴上。 她又往前挪了半分,这下不仅那条粗尾被她整个夹进两腿间,就连她身下从不示人的桃源洞口也向他大敞门户。 妖人长尾在榻上盘旋堆了几圈又随意搭回自己尾巴根处,此时,他尾巴最细的尖梢正正好挨着少女一翕一张的肉花上。随着少女向他凑近,那尾尖也恰巧蹭开还黏合着的两片肉瓣,穿行其中刮擦过她金沟,最后碰上瑟缩在朵瓣里的红果。 没有粘滑水液的助行,不湿但冷的尾尖穿行时被微弱的力道阻拦却速度不减。两片肉瓣也贴覆其上,被前进的尾巴扯拽变形。 李明淮觉着身下那两片肉被拉扯得有些紧,但肉穴口儿被异物摩挲过又使她觉着小腹深处冒出些难言的痒痒。尤其是最后那一下,小花核硌在长着硬骨的尾巴梢儿上,在那小豆瞬间挺起头后,尾巴还重重地压住它又滑出半寸。 一股凉麻痒意从脚底心泛起,又瞬间漫过全身。少女脑中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忍不住浑身一哆嗦,膣腔深处似有什么要冲出来,接着在穴口爆出个小小水花。 她略微向后撅起圆臀,将自己下体和男人尾巴拉开。可刚刚那一瞬突如其来的新奇感觉,尚还有些余味在身体里,正在慢慢消散。 少女绷紧了大腿根处的肉,吸着气收缩阴部、挤压膣腔里的软肉,又吐出浊气放松。如此往复几次,却就是再也找不回方才那令她身体颤栗,却异常舒爽的感觉。 她犹犹豫豫地挺着下身,又用抬高架起的腿把底下尾巴勾近,接着把自己炽热的羞花贴回那条尾巴。 十三、梦醒 冰冷与火热碰撞的一瞬,确实激起少女的微颤,但这还不够,她又跟着内心的渴望前后摇摆起饱满的圆臀。紧紧想接的皮肤随着摇摆的动作摩擦起来——向前,挺立的小红果儿被逆着的鳞纹轻刺敏感顶端,引出一阵阵难耐的痒,引出更为丰沛的汁水;向后,嫣红紧闭的穴口儿里不断渗出动情的淫水,黏腻水液淌在细密鳞片上,又随着少女前后挺进的动作被涂抹开,沾染得整个玉白丘陵都泛出湿漉漉水光。 她加快了速度,还尝试着左右磨蹭,或者扭着屁股打旋儿磨蹭。小腹深处的憋胀感越积越多,可还是远远不够。况且,她的腰也有些酸痛了。 “呼……”憋在胸腔里的热气被李明淮尽数哈在男人胸膛上,她抚过男人精壮的腰腹,用大腿夹紧腿间的大尾巴,狠狠地夹,用力地摩挲。 半晌,她缷了力,跨在男人尾巴上,半撑着拉开自己和男人上半身的距离,钻进他流泻的浓厚长发中,仰头去瞅男人面容——却发现本是闭眼小憩的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沉静地注视着自己。 外间房檐下没有挂灯,室内漆黑一片,只隐隐能看到个大致轮廓。可眼前的男人,他一双眼荧黄澄透,亮得像是瞳孔里燃着截蜡烛。 只不过,这金灿灿的竖瞳里,没有明亮高烛散发的温暖与安心,却是泛着幽幽的冷绿,像捕猎者盯着自己的猎物,满满志在必得的欲念。 李明淮心跳停滞了一拍,木木地不动了。 男人相当随意地抬了只手,触着少女腰间软肉滑到她两腿间细缝里,先挖了一泡滑腻淫液润湿了几根长指,再捉了硬挺小核逗弄,间或拉拽几下两瓣肉唇。 那在自己手下得不到舒缓的欲望渴望,在男人轻巧随性地逗玩下,若澎湃洪水汹涌,狭小穴缝吐水吐得更欢了。 从下腹涌上来的酥麻一阵阵不停歇,李明淮咬着下唇,偏头埋首在男人怀里,皱着张嫣红小脸蹙眉忍受快感。在男人手指渐渐向着那紧闭的穴口伸去时,她已经忍不住激动得浑身颤动。 “郡主——”伴着这一声声音不算大的呼唤,李明淮猛得惊醒,眨眼适应了下明亮的烛光,才撑起身子。 背上传来重物落下的沉重感,是孙嬷嬷给她裹上了件厚实的披风。老嬷嬷絮叨声钻进她耳畔,低低沉沉。 “嬷嬷不在您身边陪着您,您就尽是胡闹!都这般晚了,还在看这些有的没的。嬷嬷和您提过多少次了,叫您少看些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您就披着湿濡濡的头发睡,明天要害病的……” 李明淮愣愣地听她念叨,视线落在手边那本话本子上,那里面记叙了官家小姐和一妖物相识相知相恋的过往——她做了个梦,醒后梦里人事场景俱都忘了个干净,只影影约约记得自己好像是抱着个半人半妖的男子在亲热。定是睡着前看了这话本子,才会做些稀奇古怪的梦! 视线里的书册被抽走,李明淮顺着看向孙嬷嬷,却见那边孙嬷嬷带着书离开她房间,不多时又抱着被褥折返回来。 “郡主这般,老奴实在是不放心您一个人睡。今儿不论您再怎么说,老奴也定是要在这里陪着您的!”说着,她扶着李明淮躺下安置好,又去麻溜地整理好自己的被褥,这才吹熄了燃着的蜡烛。 李明淮没接她的话,缩在被子里蜷起身子。 漆黑一片里,房中一切都只剩了个模糊轮廓,唯有几案上点着的熏香,在黑暗中亮着一星橘红。 “哈——”少女打了个哈切,因困倦而溢出的薄泪氲在眼眶,模糊了视线。 她微微眯着眼睛盯着熏香上那点暗淡微光看,氤着水汽的模糊景象中,那点橙红变成晕成一团荧黄,像一只眼睛。 有些眼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十四、因缘 一夜无梦。 因着有嬷嬷在房中陪着,李明淮没法窝在榻上多睡些时辰。 她被孙嬷嬷喊起来以后,就懒倦倦斜歪在梳妆台前,任由老嬷嬷忙前忙后张罗着服侍她洗漱、梳妆,最后又换了素色淡雅的衫裙。 郡主扭扭有些酸痛的脖颈,披在身后的如瀑长发也跟着摆了摆。她又对着铜镜,摆弄头上唯一装点着的浅碧青玉簪,总觉得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太过素净了。 那首,孙嬷嬷又去指挥着婢子们摆置郡主的早膳。于忙碌的间隙,她瞅见李明淮在铜镜前照来照去,又蹙眉站起身,扯着裙裾衣袖左瞧右瞧的样子,立刻就明了自家小郡主这是嫌弃衣服太素淡了,不满意了。 她忙上前拦住少女那伸向衣架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她“我的小郡主哦,今日我们要去听缘真大师讲经,可不能穿那么招摇喽!还是这样好,素雅清淡。” 李明淮被她拦住,嘟着嘴悻悻收回手,心里却还是老大不愿意。 孙嬷嬷给她摆正头上歪斜的玉簪,嘴里也不停“郡主生的漂亮,即使不用那些精巧的饰物,就这么一身素衣也是……” “嬷嬷!”少女不想听老嬷嬷唠叨,寻了个由头打断她“今儿天气瞅着好,早膳就去院儿里用吧!叫她们把桌子抬出去吧。” 得了吩咐,孙嬷嬷也不念叨了。她抚顺郡主腰间香囊上的流苏穗儿,就又出去张罗起来。 等膳食在小院儿中摆好,李明淮从房中款款出来时,老嬷嬷还是发现郡主的衣饰与之前不同了——她在原先的裙衫外又罩了件微有些透的白色银刻丝纱衣。日光泼泄,少女踏风而来,薄纱映着阳光泛起莹润珠光,银亮云纹蹁跹,若乘云而来的仙子。 孙嬷嬷心里有些感慨,又有些欣慰,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已经出落成这般绝色姿容已故王妃若在天有灵,也定会欣喜的吧! 李明淮不清楚老嬷嬷在想些什么,她笑嘻嘻走来,因为换了满意的衣衫,她心情舒畅愉悦,连带着胃口也好了许多,还多用了半碗素粥。 饭后,就有小沙弥寻来,引他们去前院儿佛堂听讲经。孙嬷嬷很是信这些神佛妖魔的东西,一路上就在和她细数这位缘真大师是如何神通。 李明淮听了半晌,无外乎就是这位大师算命有多准,排忧解难本领有多高超,但高人脾气古怪,喜欢云游四方,只结有缘人,寻常人轻易请不动他…… 唯一让她觉着有些新奇的就是,缘真大师最初决定落脚的寺庙是她们一开始打算去的“静安寺”,但是中途路过“那伽寺”时,大师突然直道“有缘”,遂在此停下。 眼下,静安寺在昨日清晨突生火灾,来往朝拜的众人更是觉得缘真大师能未卜先知,一眼看破静安寺祸患。 可,李明淮一向不信神佛之事,她对听讲经兴趣缺缺,对众人吹捧的大师事迹,也只当做巧合。 二人到时,讲经已经开始许久,少女带着老嬷嬷寻了西南方一处僻角坐下。佛堂里光线不好,有些昏暗。最前方那处垂着层纱帘,缘真大师盘坐其后,醇厚沉缓声音徐徐传来。 他在讲因果,讲善因有善果,恶因有恶报。 郡主看着那隐在纱帷后的模糊身影,却对他讲的东西不屑一顾——这世间有那么多人,哪怕是因果报应,也不是人人都能轮得上的。 她长在李铮身边,前朝当代的旧事秘闻也听了不少,她听闻已覆前朝王室实乃真正的仁者明君,可惜时运不济命运弄人;也知道当今皇家楼氏不过一群贪图享乐之人,兔死狗烹也做下不少。若善恶真自有殊途,何不叫前朝重振大业?何不叫楼氏玩火自焚? 佛家总爱向世人讲因果机缘,不过是给穷困潦倒者一丝希望,不过是想让善者在浊世里死撑着最后一丝良善。 李明淮是不信这些的,她被娇养长大,事事顺心,虽不是什么恶人,但王权礼法之下,她也绝不是纯善之人。若真要因果来报,那她岂不是早没了现在的潇洒。 缘真大师寥寥讲完最后几句,就从帷幔后直接退回后厢房,后面的经文会有他的弟子接下去讲。 孙嬷嬷在一旁听地津津有味,李明淮却有些无聊。她拉着老嬷嬷撒了两句娇,终于说服孙嬷嬷放她出去溜达溜达,观赏下那伽寺的景物,而嬷嬷自己则继续留在佛堂听讲经。 十五、缘真 那伽寺规模不算庞大,寺庙内可供香客踏足参拜的宝殿经楼不过四五处。李明淮没有进去拜里面供着的佛像,而只是绕着小路,略略逛了一圈。 客房坐落在寺庙的东北面,顺着这些客房瓦舍再往内里走,上了段山路,穿过条林径,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那伽寺主院是建在半山腰上的,而此处大概快要到山顶了。依山而建的是一处观音殿,只不过它殿门破损漏风,垣壁堆灰坠网——是废弃多年才会有的景象。 大殿旁,种着棵有些年头的紫藤树,黑枝虬结粗壮,顶冠硕大如蓬。此时暮春,正值紫藤花期,如云伞盖满当当挂坠着雾紫花串儿,有风过,花织的长绦斜摆招展,紫色的云烟渺渺荡开,将树灵的迎宾谣送至来客手中。 郡主张开五指,掌心里静静躺着枚细小落英。 这是她在王府中从未见过的景物。脚下的步伐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她屏息放轻脚步缓缓靠近那紫色花簇团盖,在树冠下撩抚过一条条花枝。 “既然同是为了这花树倾倒,小友何不与在下共尝琼露,共赏佳景。” 突如其来的人声惊得李明淮一愣,她寻声望去,花树那头有个人,素白单衣,幂篱覆面——正是方才在前堂里讲经的缘真大师。 大师姿态闲适坐在树下,边儿上石桌子上放了个圆肚长颈的酒壶,并两樽青玉小杯。 “缘真大师。”李明淮也没客气,见过礼后,就在他对面坐下。 “早间我在佛堂里说因果,小友似是不信?”缘真默默饮尽杯中酒,站起身,折了枝紫藤串递给她,又道“众人拜佛求神皆为解心中忧虑苦闷。我知你忧愁,又见你有缘,今便赠与你一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爱满溢为空,恨无涯归虚。’ ” “大师何出此言?”李明淮不去接那花,任由它落在桌上,只凝眉问眼前这不辨容貌身形的男人。 “唉……”他幽幽叹息,负手摇头向山下行去。风送来他清缈的声音“因与果,缘与劫,错与对。他人种下的因,却终是要你来偿这果了……” “大师留步!大师!”郡主不解,冲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喊道。 缘真却已走远。 李明淮对着他消失的方向跺了跺脚,却还是觉得心里不爽快,遂又抄起桌上男人递来的花狠狠掷在地上踏上两脚。 装神弄鬼!郡主被那两句话弄得心绪不宁,又不知他这话到底在说什么,心底便更确信这人是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什么因因缘缘、对对错错的东西,不过一派胡言! 她在树下扯了好些花枝泄愤,引得树上花团簌簌飘了一地,落得她满头难身,这才平复下心情。 此时已近午时,外头艳阳当空,躲在这巨大的紫藤花树下,茂密的花簇遮挡得热意一丝也透不下来。 少女掏出册话本子——是刚刚路过客院时她偷偷溜进孙嬷嬷卧房内偷摸出来的——就着案几上缘真留下的清酒,斜卧在花树枝干上打发起时光来。 一口口醇香老酒入喉,醉意爬上心头,她面颊上渐渐泛起的晕红逐渐被染浓,最终成了醉人的酡红——这酒入口醇和,后劲儿却极大。 手上原先翻着的话本子不知被扔去了哪里,少女撑着虬黑树干摇摇晃晃站起身,本是齐整干净的裙衫染了泥、沾了花,罩在最外层的银刻丝纱衣褪了半边,斜挎挎挂在臂弯里。 她摆摆浑沌的头,抛了手上喝空的酒瓶,扶着凸凹不平树枝踉踉跄跄向前跌去。在稳住身形以后,又睁着迷醉的眼儿四处瞅,找她遗落的话本子。 突然,她觑间头顶枝丫上团着一截黑影。在一挂挂淡紫浓绯中,那一抹墨黑色格外显眼。 停滞的思绪来不及思索这是个什么东西,身体便已经遵照本心摸了上去——那物有她半个手臂粗,顶部尖尖,越往上越粗壮,最后全隐没在团团花簇中。 ———————————— 是这样的,“蛇婴”只是“妖言”这个系列里的一个故事,这个系列里的故事都是相互有关联,相互渗透的。所以其中某一个故事里伏笔性的东西,可能要在另一个故事里才能写到。然而,另一个故事又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摊手 于是,一些东西我就直接在这里先解释一下。缘真吧啦的那一堆东西,并不是说给女主一个人听的,是讲给男女主的。算是对两人未来的一种预言吧,也许! 十六、紫藤 李明淮一下下抚摸它,又将它一甩一甩乱摆的尖细顶端圈在手中捋直。这东西触手有些滑,但还带了点细碎硬物的颗粒感,刮过她手心有些痒。 她嬉笑着,因为醉酒胆子格外肥,也不管这东西是否有害,直接伸手就欲去拽。 “嘶嘶”贴着耳边有细微声音响起,耳畔也有些轻轻痒意,李明淮偏头,一条巨大黑蟒从树上倒垂下来,扁菱形蛇头贴着她肩膀,从她右耳畔绕到左耳边,摇摆一下,又回到右边,就这么在她肩上盘挂了一圈。 “嘻,好重呀!”少女醉着,也不怕它,嬉笑着轻抚它覆着细腻鳞纹的粗厚身躯。下一刻,又因为承受不住肩上的重量而靠倒回树干上。 大蛇顺势蜿蜒滑行,又在紫藤枝干上缠了一圈,将少女捆在树上后,才又缓缓爬回她肩头,荧黄圆瞳幽幽注视她。 红着脸儿的少女也在瞅它,她眯着眼咧开嘴傻呵呵冲它笑,还用生着细碎绒发的额角蹭它扁圆脑袋上的顶鳞,很是亲密的样子。 “大蛇……好喜欢……”她嘟嘟囔囔,带着醉人酒气的颤音低低絮絮,却让围着少女和树干不断缠绕收紧的黑蛇怔愣停下。 黑蛇弓起脊颈,探着头窸窸窣窣滑到她面前,澄黄圆眼凑到她脸上看,仿佛在确认少女此前的絮语是真是假——却见她眼中迷离惘然,水润嫣红的嘴张张合合,胡言乱语吐了一大遭,哪有半分是真。 李明淮扭了扭被紧紧裹缠住的酸痛身体,可前有巨蟒,后有虬干,挣脱不开。 她艰难张嘴吞了口空气,又对着面前的大蛇脑袋呵出一大口熏醉酒气,然后笑嘻嘻冲它道“我……嗝,我原来也养过一条蛇,黑……和你一样,可好看了……然后、然后……”她垂着头声音渐低,最后变成听不见的呓语。 大蛇又往前凑去,颞部几乎贴上少女唇畔。 “……可香了!嘻嘻。”然后它听到那微不可闻的呢喃。 刷!一刹那,黑蛇浑身颤抖鳞片全部立起炸开,澄盈的黄眼里漆黑竖瞳绷成一线针。它大张口吻,内里红肉外鼓,上颚处两枚尖长獠牙龇在少女颈脉边,口中浊气喷薄。 半晌,它还是没能咬下去,只愤恨地又快速缠绕几圈,把少女更牢固地绑在树枝上。 嘶嘶……蛇在绞缠中已经把少女外罩的纱衣搅成一团,它顺着那散开微敞的交领钻进去,蛇信一下下弹触她嫩乳上绵软乳肉,最终张口把獠牙刺了进去。 “嗯哼……”李明淮娇吟一声,可还是抵不住酒意困倦又歪头睡去。 眼前是白花花鼓胀胀的肉,蛇盯着那颤出些白浪的乳肉,把自己腺体中的毒液注了进去——只一点点,催情的毒。 搭在少女腰间的蛇尾被纱衣缠住,它灵巧地晃了晃从纱衣下冒出,又慢悠悠钻进少女裙裾下,钻进她亵裤里,钻进她紧合的双腿间。 毒还未生效,她下体一片干涩,肥厚肉丘下藏着的是被两片小花唇死死挡住的紧闭穴口。 蛇尾挤开白玉雪丘,又拨开黏连的粉瓣,想往窄缝中钻。 太紧了。 那穴儿本就生得极狭小,还没有蜜水可做润滑,即使是尖细的尾巴尖,即使用上些巧劲儿也进不去。 蛇将脑袋在少女胸乳上蹭了两下,又立起头部滑行起来。它松开些缚住她双腿的尾,用尾巴尖勾下少女亵裤外裤,任那纯白布料堆在她腿弯儿处。 一截尾钻到她膝盖处把合拢的腿儿推开,蛇摆动身躯,尾巴就从她膝盖处托举起她一条细白的腿儿,又顺势把那腿缠在她身前。 粉嘟嘟的娇花彻底暴露在空气中。蛇嘶嘶吐着信子靠近,先舔舔少女的花核,再凑到她金沟口,一下下试探着把舌头往穴里伸。 如此来回几次,等她体内催情的毒素渐渐生效,等它蛇信能轻松穿梭在少女肉腔内,蛇又抬起了尾巴。 这次比上次要容易些了,尾巴很轻松就陷了一小段尖梢儿进去,穴里软肉层层迭迭涌过来吮它。 蛇很有耐心,它摆动尾巴,用尖梢在穴口反复戳刺,每次都更深入一点。间或又抽出尾巴,抵住少女阴户中来回刮蹭,蛇尾尖梢圈住她阴核拉拉拽拽。 ———————————— 我也想吃蛇肉,再不济盘鳝也行啊!吧唧吧唧吧唧 十七、醉归 “哈、啊……”低低的呻吟从李明淮微启的小口中飘出。她显然已经动情,汩汩春流从肉缝中渗出。蛇探头卷了点春水入口,是淡淡的咸味。 尾巴又在少女下身肉褶里旋转半圈,就往里又入了一分,猛然撞上个阻挡它前进的障碍。 那是极薄的一层肉膜,丁点儿力就能捅它个对穿。 黑蛇兴奋起来,它卷着纱衣的尾退出肉径,甚至翻扯出穴内红肉。 它愉悦地在空中甩了两圈尾巴,又把尾巴尖重新钻进去,抵上那层薄透肉壁,小心翼翼用力前推,直把柔韧的处女膜顶起一个小小的鼓凸。它听少女因不适而加粗的鼻息,收了尾尖力道,在穴口扭动两下,就又返回去顶她处子膜……反反复复,不亦乐乎。 少女郡主泛红的睡颜依然沉静,大蛇黄澄澄眼瞳中眯着恶意的笑。然后啊,它尾中硬骨略一使力,这少女的贞洁,便失了个干净。 它后退撤出尾巴,凑过去舔从她肉穴里带出的血,红艳艳的,是从她粉红肉花里拉出的蕊芯。 “呜——好痛啊……”李明淮因喝了壶老酒而浑沌困倦,迷迷糊糊中突觉下身一道钻心刺痛,身体里有什么被生生撕裂开。她奋力挣扎,却惊觉身体竟不能挪动一丝一毫;她收紧下身想缓解疼痛,却发现软肉堆里卡着个冰冷坚硬异物。 细长的蛇尾一下下贯进少女膣腔深处,咕咕唧唧的水液捶捣声里,蛇鳞刮着她娇嫩穴肉,尾尖胡乱戳在她宫口软肉上。大蛇埋首在少女馨香胸口,脑袋随着一对儿裹在衣衫中的玉白胖兔一起上下摇荡,沉浸在从尾梢处传来的快感里。 紫藤粗壮的枝干跟着一人一蛇欢愉的节奏震颤,枝丫上挑着的团团花条被撞得来回荡漾,扑簌簌抛下阵阵烟紫花雨,落在大蛇扁平的额首上,落在少女瓷白的小腹间。 李明淮迷茫水润的眼虚虚掀着,她看不清眼前景物,只一片杂乱晃动的光团,黑的、紫的、橙的,最后都化成一枚澄黄的眼。 * 孙嬷嬷听完讲经已过了正午用膳时刻,她便干脆跟着香客一道,去斋堂用了寺院的素斋。 佛堂下午依然有僧人说经,但她念叨着郡主没人在跟前侍候着,遂早早回了厢房。 小院儿里沉静无声。 可等孙嬷嬷询问郡主下落,而院中侍婢却无一人知晓时,焦灼在小院儿中炸开。 那伽寺里人仰马翻找了好几个时辰,才在寺庙后山上废弃的观音殿外寻到那人儿。 少女倚着紫藤树巨大的根须,双颊嫣红,晚霞披在她身上,紫藤落瓣铺成床榻,她睡得香甜。 孙嬷嬷舒了口气,终于把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稳稳放回胸口。 她脚步还有些发颤,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跪坐在李明淮身边“我的小郡主唉,您怎么在这儿睡着喽?害得嬷嬷好一顿找……” 李明淮被她摇醒,又搀坐起来,刚醒来头还有些昏沉。 眼前是淹没在金红里的串串紫藤花坠,她被老嬷嬷扶着站起身,腿却酸软得使不上一丝气力,腿心间还有点隐隐余痛。 她踉跄一下,踢到一玉瓶子,重心不稳倒在老嬷嬷怀中。 “郡主饮酒了?” 玉酒瓶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无碍无碍。”出口声音有些沙哑,“只饮了两口,谁知这酒这么烈,害我在树下大醉一场。” 孙嬷嬷脸板起来了,嘴唇一抖一抖是在酝酿说教的言辞。 李明淮心知不妙,改挽住老嬷嬷,推着她向山下她们落脚厢房走去,嘴上也不住讨饶“真的只喝了一点点嘛,下次不会了……嬷嬷我头好痛啊,你帮我煮碗醒酒汤喔……” 晚风路过,那本遗落在树下的话本子被风呼啦啦乱翻几页。风停,泛黄书页自空中落下——少女与妖兽被翻红浪的情节跃然纸上。 书册上首的花枝中,一条漆黑大蛇懒洋洋盘在枝头,猩红纤细的蛇信嘶嘶吐出,一下下舔舐着尾尖上混着处子鲜血的少女琼露。 黑蟒身上,搭着件纱衣,落日余晖下,纱丝泛着橙润珠光。点点红梅绽在白纱上,银刻丝的云纹也被衬成虬曲干枝。 晚霞晕暖,纱衣便成了幅雪中红梅落日图。 十八、旧庙 “噹——噹——噹——” 佛寺里梵钟清音荡去几里,屋檐下扑棱棱掠过一群飞鸟,带起占风铎叮咚。 宝殿里香客俱双手合十,合目虔诚跪拜。 李明淮睁开一双杏圆美目,跟着孙嬷嬷一道将高举到额前的叁炷缠龙盘金香插进供案正中的香炉里。 耳边飘动着涤荡人心的清渺梵音,她跪在蒲团上,心底一片平静,脑中也一片空净。 在来那伽寺之前,孙嬷嬷就再叁嘱咐她一定要在佛祖面前好好拜拜,诚心祈求佛祖保佑她远离祸患,保佑她平安顺遂。 宝殿里供着尊盘坐莲台、背靠金轮的释迦牟尼佛,他合十双手,紧闭双眼,平静庄严。再看他身边两位宝袈加身的比丘,亦或是殿内分列两侧的十八罗汉,俱都是这一个神情——无悲无喜,超脱淡然,仿佛凡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不过他们眼底云烟,不值一提,不足挂心。 少女收回打量佛像的目光,熟练得半弯下腰虚虚浅拜了叁下——这几天日日跟着孙嬷嬷来拜寺里的各路神佛,她早已习得参拜的礼节,也偷摸琢磨出这偷懒敷衍的法子。 拜佛拜佛,求神不如求己,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佛像,除了慰藉老嬷嬷一片关心,还有何可拜之处? 孙嬷嬷在一旁念念叨叨,从蒲团上站起来后也依然合十双手,上下再拜叁下。李明淮侧耳去听,但听她嘴中嘀咕着诸如“保佑郡主无疾无灾,一生平安”、“愿郡主将来有个好夫婿”之类。 郡主嘟嘟嘴,不以为意,只上前挽了还欲再拜的老嬷嬷,携着她一同出了宝殿,才放开手步伐轻快地往后山方向去。 “郡主可是又要去后山观音殿?午间早些回来用午膳……”孙嬷嬷追过去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少女脚步不停,思虑一下,又回头道“嬷嬷,午膳就在后山用吧!” “哎——这怎么行?”那人影已脚底抹油,一溜烟儿没了影儿,“这孩子……”孙嬷嬷叹息。 李明淮轻车熟路寻到后山紫藤树下,那里添置了一把藤椅并一张薄毯,石桌上摆了小篮吃食。 自她第一次踏足这里并在树下醉卧半日以后,她便时不时会过来躲闲消磨,无论是看看话本子还是小憩一场都是极好的。这些物什便是孙嬷嬷特意添置来的。 此处静谧无人,少女也不用刻意端着郡主、世家女的架子。她踢了脚上绣鞋,往藤椅上一滚,随意在地上捞了串紫藤花把玩起来——今日兴致不高,不想看话本子。 她又想起前几日,她大醉那回落在此处的话本子。说来也怪,那日她醉得神志不清,醒来记忆全无,也不知道到底把那本书丢去了哪里。 唉!就是不知道那妖物和小姐最后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少女啧啧两声,有些惋惜,想着一会儿定要再喊来随侍,再好好找找。 和暖的风很是温缓,紫藤花绦随风飘摇,她舒适地闭眼,透过眼皮的光斑忽明忽暗。 “吱——碰!”是老旧木门被风吹开撞上垣壁的声音。 李明淮撑起身,寻声看过去。 余光中一团黑影闪过,快得像箭,少女甚至怀疑是不是她看走了眼。 那是……虽然只看到个模糊的影子,但她脑中莫名想到了蛇,随即,一条粗壮巨蟒盘堆在紫藤花枝上幽幽吐信的画面浮现脑海。 少女坐起身,狠狠摇了摇头——怎么会想到蛇呢?这些冷血可怖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寺庙里呢! 她不经又忆起自己几年前养过的一条黑蛇。 几乎是下意识地,少女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右手掌紧紧圈住隐痛的左手手腕。 凶猛又如何,最终不也成了她腹中羹肴!不足为惧! “郡主——”孙嬷嬷寻来了,她自是不同意郡主在这破败旧庙门口用膳的。准备了一堆说辞刚想劝说,那首少女却先开了口。 “嬷嬷,我们回去吧。” “唉唉!”孙嬷嬷也不知郡主怎么突然想开了,但这终归是好事,遂连声应着往回转。 李明淮垂头跟着下山,却觉背后一凉,回头去看——那里浅紫花绦蹁摇,灰败庙宇开了半边门,门内漆黑一团,看不真切。 那本遗失的话本子……会不会在里面?这个念头突然浮现在郡主心头。 ———————————— 蛇的两个丁丁,到底怎么设定才比较有搞头呢(Φ x Φ) 十九、夜游 那妖物劫了被关在深闺里整日以泪洗面的小姐,搂着女子跃上屋檐,消失在茫茫月色里。 夜风中,摊在青石地面上的书被吹地哗啦啦作响。 李明淮悠悠从梦里醒来,思绪还丢在刚刚的梦境中。她睁眼盯着床铺上悬着的帷幔失神,耳畔孙嬷嬷的呼噜声轻缓。 所以,那本遗失的书到底在不在观音殿里…… 再闭眼也睡不着,少女索性坐起身,先瞅了半天那边小榻上熟睡着的老嬷嬷,确定她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了的,这才披了外衫、提溜着鞋袜轻悄悄出了房间。 外间寂静无人,郡主点了盏油灯,走走停停,终还是晃去了后山观音殿。 月色清亮如水,紫藤瓣簌簌飘落——后山的一切还同她中午离去时一样。 少女看看破旧半开的观音殿,不死心地又绕着紫藤花树转了两圈,胡乱拨开地上堆满的花枝。 不出意料,依旧一无所获。 她握紧手中油灯铜柄,放轻呼吸脚步,犹犹豫豫跨了一步进那观音殿。 一豆灯火被少女高高托过头顶,瘦弱的橙黄焰苗跳跃一下,险险熄灭,复又重生。 李明淮举着灯环照宝殿内室一圈儿,又照了照地面——这观音殿狭小简陋,殿中统共就只供了一座观音像。站在门口略略扫去,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郡主按了按狂跳不止的胸口,长舒一口浊气,提步走了进去。 久未有人造访的宝殿处处都铺着一层灰,香案是漆着红棕桐油涂料的木桌,其上没有香炉,也没有供奉的瓜果,只摆了一座高挑的观音瓷像。 这里是真的太过残破了!李明淮将手上油灯搁在木案上,挥走鼻前灰屑,视线从残肢断臂的善财童子、龙女像上移开,落在正中间的观音上。 庙宇依山而建,受限于山岩的压破,佛龛建得低矮,内里盘坐莲台的菩萨佝偻着背,向外探出半个身子。 它右手掐根杨枝,左手托着的净瓶不翼而飞。再往上,端方泥面上那道丰唇紧抿成钩,慈目半睁垂悯众生,就好像世人一切苦难皆痛在它心。 李明淮与那菩萨对视,几年前被自己豢养的小蛇咬伤、开春时被蛇蜕扰得夜夜淫梦、在江上因蛇落水……这些记忆纷至沓来,盘旋脑海不散。 如果,如果这世上真有神佛妖魔,那么诚心向佛祖祭拜,是不是真是条通往平安康庄的捷径? 郡主着魔般和女菩萨目光相接,缓缓后退两步,也不管蒲团上积落的厚灰,直挺挺跪下。 她双手合十,拇指抵上鼻尖,闭目,清越的声音缓慢却透着虔诚坚定,她说—— “观世音菩萨在上,信女久受蛇蟒缠扰,困顿不已。我佛慈悲,愿菩萨怜我忧、解我愁,降天威以除妖魔,保世间清明!” “呜——啸——”屋外忽然狂风大作,吹得破庙格窗砰砰作响。 李明淮恍然未闻,纤细腰肢款摆,向菩萨像拜了下去。 “哐当!碰!”殿门被狂风掀翻,砸在地上,扬起一室浓灰。 郡主撑着香案站起,回身望去。 狂飞灰尘渐散,亮白银辉流泻笼着来者。 他堵在宝殿木门口,细腻墨黑鳞甲被月光涂上一层璀璨寒芒。 他长尾盘卷,头腹高立起就将近一丈来高;澄澈黄瞳平静深沉,可李明淮却觉得里面藏了只狂怒暴动的野兽。 那是,一条纯黑的巨蟒。 二十、伏袭 蛇微俯下身子,甩着尾巴唰唰向她靠近。 郡主脑中空了一瞬,脚下步履不稳,绊住蒲团踉跄向前栽去,幸好扶住身旁香案才不至倒下。 香案?李明淮强自镇定心神,双手慌忙忙在那案几上四处胡乱摸索,直到触摸到一个硬物。 她像寻到根救命稻草般,双手抓握那物什举在身前,对准寸寸逼近的蛇。 那是盏油灯,在少女猛烈的动作下,铜盏内的香脂荡出几滴,在地上凝成红蜡。 小小的焰苗暗淡了,本就不甚明亮的观音殿内更是被黑暗吞噬了大半。就这一晃神的功夫,黑蛇已滑倒她面前不足一丈的距离内。 李明淮不敢瞅那令她腿虚脚软的巨蛇,也不管对准没,尖叫着将手上铜油灯掷向前方,接着推开左手边扶着的香案,脚步凌乱地躬身向右侧逃去。 蛇对迎面砸来的铜盏不屑一顾,他吸眯起含着嘲弄的竖瞳狠狠盯着那个逃跑的身影,尾巴随意一扬,铜盏就被蛇尾卷住,甚至连一滴桐油也没有洒出。 这个诡诈冷血的凡人!当年救他养他就是为了啖他血肉,今日又要在此求神仙显灵杀了他是吗? 澄黄的蛇瞳变作一汪热油,一点猩红的火种投入其中,瞬间烧成一片血红。蛇嘶嘶呵出两口浊气,矮身甩动粗壮蛇尾,一息之间便挡住少女逃窜的生路。 “啊——”李明淮看着突然近至咫尺的扁菱形蛇头,吓得魂儿都飞了,正欲掉头再往后跑,却被一圈圈堆在地上的蛇尾绊倒,一个趔趄扑在地上。 “咳咳咳!”扬起的灰尘呛得她不住咳嗽,眼角也闪出泪花。她顾不上摔疼的头和胸乳,蹬开脚边的尾巴,手脚并用狼狈地向前爬。 脚腕被冰冷的东西缠住,任凭她再怎么挣扎也没办法再向前挪动半分。有东西压了上来,冰凉、滑腻,让人毛骨悚然。 蛇弓起腰腹,头擦着少女身体曲线,嘶嘶吐着信子,从挺翘的臀开始,一路蜿蜒滑行至她高昂的头颅边。 它看她仍旧不死心地前伸出右臂,侍养精细的指甲死死扣住满塞着污泥的地缝,甲片几欲折断也不顾,只一心想要向前爬,逃出它的掌心。 蛇心中冷哼一声,讥讽的鼻息喷在她颈侧。接着,它将自己那粗壮沉重的身躯紧紧压在少女身上,游移几下就到达她左手处。 李明淮感受到那抵住自己手背的蛇头,也顾不上前爬逃跑,翻掌就往它脑袋上招呼过去,只盼着一巴掌就能把这形容可怖的大蛇打跑。 可这动作落在大蛇眼中便是不自量力了,蛇也不躲,甚至还探头迎过去,就着少女挥来的掌风,它低头龇出两颗大獠牙,咬穿了她大拇指下那块肥厚的鱼际肉。 “呜啊……好疼……”李明淮埋头在左侧臂弯间,大滴大滴的泪珠氤湿了宽袖。 她面朝下趴在地上,涕泪满面。挂在蟒蛇尖牙上的手她也不敢放松,艰难地上举着,就算手臂已经酸疼得胀痛也不敢卸去力道,就怕那獠牙会刺得更深。 咬了咬嘴中单薄的肉,蛇不在意地甩甩头,就把自己两颗尖牙拔了出来。被吐掉的血流如注的手掌已经不再能吸引蛇的目光了,它直立起头腹,高高在上地俯视它的猎物,思索着要从何下口。 李明淮哭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压在上半身的重量被撤去。她死咬下唇,蒙着泪的黑瞳中燃着狠厉,哪怕身子抖得厉害,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往边上翻滚半圈,又挺身坐起,不管它叁七二十一,抱住身前的蛇躯拼尽浑身力气死死勒住。 老话总说,打蛇要打七寸,可真到遇着蛇的时候了,又有谁能有时间细细分辨蛇的七寸到底在哪里呢。是以,李明淮只能随便抱住身前最近的那截蛇腹,天真地想用自己瘦弱的臂膀勒死一条比桶还粗的大蛇。 二一、双茎 那灯炬被大蛇用尾尖缠着、举着,燃在它头腹边。 细瘦橘火被风拉长扯弯,跳跃在黑寂破庙里,跳跃在融化的香脂油里,也跳跃在它冰冷凶恶的眼瞳里。 李明淮仰躺在地上,外衫散落垫在身下,只剩薄薄一层亵衣的身躯都被蛇缠得密密实实,浑身上下也就只剩一双眼睛能动。 她脸色白得惨淡,眼神发虚,一会儿瞅瞅那不安扭动的焰苗,一会儿又放空在门扉外满地花雨上,就是不敢看面前这条蛇。 可,脑中盘亘着的、挥之不去的,都是刚刚看到的画面。 这蛇,这淫物!它竟然……竟然向她挺出了自己的孽根! 李明淮痛苦闭眼,心中有些荒谬的、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猜测。 方才,她拼着最后一点气力想要制住这大蛇,但她区区一个弱质女流,又怎会是条成精大蟒的对手呢?那蛇不过略一扭身就轻松脱身。 纠缠慌乱中,她的手抠过他腹部一片鳞甲,接着就看到……它腹甲鼓出张开,两团硕大的浅色肉球从腹下弹射出来。 足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肉球顶上布满细密倒刺,活像两个嵌着钢钉的铁锤。沉甸甸挂在蛇身上。 那物弹出来了还不算完,还要继续变化——蛇茎中的骨头被挤出,肉锤被拉长,又被急涌到此处的血液撑大;肉锤顶部内陷的皮肉被骨头顶出,冠首从薄肉膜中探头,直挺挺两根在她面前晃荡。 它!它不会是想要奸淫自己吧?除了这荒唐的念头,李明淮再想不出其他。 仿佛是要验证她的猜测般,蛇低头用獠牙撕了她上身衣物、肚兜,拨开破碎布条后,又用头吻拱她一对雪白的乳儿,拱得那白奶前后颠簸,像一块儿荡在盘中的乳酪糕,又被橙黄的焰光刷上层蜜糖。 蛇嘶嘶吐信,垂涎着这块可口糕点。 上身的衣服被撕开,夜间冷风沾上皮肤的那一瞬,李明淮就一个哆嗦,皮肤上立起一层细小疙瘩,绵软香乳上那点红晕也被蛇裹在分成两岔的信子中玩弄,渐渐抬了头。 等玩够了她胸乳,蛇又直起上身。 李明淮含着羞愤的泪水呵它“畜生!淫兽!你若敢……若敢毁我清白,只要我今日活着出了这庙,我以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大蛇似是听懂了她的威胁,但它一丝惧意也无,甚至还要扭着身子,偏着头在她眼前左右摆两圈,做出一副挑衅的样子,仿佛在嗤笑她奈它无何。 郡主气急了,怎奈全身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又滑去她下身,蛇信一吐一收搔她柔软平坦的小腹。 李明淮被它舔得有些痒,身子一抽一抽地想要躲开。恰巧这时,蛇松了缠着她双腿的尾,抖搂下绕成一堆的尾巴,脑袋也跟着凑到她腿间。 双腿甫一得了自由,少女抬腿就往蛇头上踹去,可她脚还没挨上呢,却在半空中被蛇尾截获,又顺势被扯着脚腕拉开了腿。蛇以尾巴当绳,把她那条腿绑在一旁香案的桌腿上。 当时是,少女右腿弯折着被束缚,左腿虽得了自由还能不停踢动,但却已经不能再对蛇造成麻烦。甚至,她两腿被打开的姿势还正好方便了蛇的动作。 蛇轻松钻进少女腿缝间,推开她挣扎着想要合上的腿,侧着头一口咬下她腿心处的布料,让那圆润的丰丘彻底暴露。 柔肤腻脂,白玉无瑕,里面还裹着一朵粉艳艳的娇花,藏着一汪清渠渠的甘泉。 李明淮哭了起来。她努力夹紧双腿想要把蛇头推挤出去,却不想反而让那蛇钻得更深,鼻吻顶开玉丘粉瓣,都直直堵在她牝穴入口处了。 难道今天就要这么失身于一个野兽了吗?想她嘉颐郡主竟然会沦落到和一条蛇交媾,传出去必会为世人所耻笑! 少女淌着泪,心中空寂寂一片悲凉。 蛇才不会在乎少女的抗拒与绝望,它昂着头,挺着腰腹,腹底部两根硕然巨物一齐在空中荡出虚影。 那两根淫棍横向排列,长得各不相同,却都粗硕且长,都与凡人男子不同—— 其中一根,头部宛若凡人男茎龟头的模样,但比之要更圆硕一些;且它茎身粗壮,圆棍上面绕着薄片形甲刺,螺旋状从茎底部环上去,下宽上窄。 另一根,被血液充盈后膨胀得圆鼓鼓的,其上青筋错乱盘绕。它的头部很是迥异,竟然分成了叁个开叉。中间那个最粗,比鸡蛋细长些,顶端又延伸成尖尖细细的形状;另外两个就要小很多,像小鞭炮,顶端是个外翻的骨钩。 蛇花费了几息功夫,打量研究了一番自己的长茎,最后挑出一根,抵上少女花口儿,一口气冲了进去。 —————————— 1.蛇好像是没有丁丁骨的,但我就是想给他加上! 2.蛇的丁丁到底是怎么勃起的我也不清楚,不符合现实的地方全是私设! 3.现实中,蛇的两根丁丁长的其实差不多,有些种类的蛇的确每根丁丁上都会有两个分叉(叁岔的目前没见过)。在我研究了十几种不同形状的蛇茎以后,把一些我觉得很有意思的元素全整合到一起,最后设定了这两根丁丁的形状,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二二、维谷 入侵的莽夫一路横冲直撞,不顾沿途层层阻挡障碍,踏过那未曾缘客的小径,欲直夺尽头宫门。 体内甬道干紧阻塞,李明淮疼得脸都白了,冷汗扑簌簌往下落。她眼里噙着泪,被蛇缠住的身子也经不住向上弓起。 哪怕前几天才被它尾巴破了身,但少女的秘径毕竟不曾受过此等粗硕之物,加之大蛇的阳物本就比寻常凡人的更为雄壮,且没有淫水做润滑,蛇茎进入得格外艰难,这才堪堪埋进去叁分之一,就被卡住再动不了。 李明淮深深吸了几口气,略微缓过这一阵今她脑子发昏的疼痛,才一边用她没被缚住的腿狠踹脚边蛇尾,一边呵斥: “畜生!滚开啊!滚出去!” 鞋袜已不知在何时被踢掉了,少女光裸的小足直直蹬在举着油灯的蛇尾上。 破庙内猛得黑了一瞬,又随着火苗的跳跃忽明忽暗。 被踢中的蛇尾托着灯盏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铜盏内满满盛着的灯油倾洒出去,正巧浇在少女脚背上。 “啊——”热油灼伤瓷白小足,肌肤泛起了一片红痕。她凄声哀呼,小腿左右踢动着想把蜡油抖下去。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她全身肌肉收缩,连带着蜜穴里的软肉也在疯狂挤压,恨不能将体内那根异物一同嵌进肉里。 蛇被她身下销魂洞内紧致的力度包裹住,一阵阵麻凉顺着脊骨钻进脑内,流窜至尾尖。而那本就难以前进的庞大蛇茎,现在更是动也动不了。 它忍住磅礴射意,直到少女疼痛散去,渐渐卸了穴儿里的力道,这才试探性地把阳物往外拔。 被塞进少女女穴里的,是那根顶上叁叉头的蛇根——中间那个硕大但头上尖细的叉头,它尖尖的顶端很容易便能插进雌性宫口,在射精时会膨胀成结,卡在雌性子宫里提高受孕几率。两边那顶部带钩的小小的叉头,在交配中可以起到固定位置的作用。 而此时,因为女穴不够湿滑,也因为没有交配经验的蛇胡乱动作,蛇茎左右两个小叉头后翻着被卡在软肉里,不仅李明淮被撑得难受,就连大蛇也觉着有些疼。 蛇用尾尖托着油灯凑近二者紧密交合的下体,看到少女雪白的肉丘间直愣愣插着一根深红的肉柱。而那紧紧箍在它肉根上的小小一点穴肉,被无限撑大撑薄,紧得都有些泛白。 它摆动尾巴,扭着腰腹向后拽,大肉根没有抽出半分,而只是带着穴里的肉,将少女下体拉扯变形;它若再挺腰往里插,肉根则拖着穴肉一齐,层层涌向前,挤做一团。 进退两难。 蛇有些焦躁起来,它缠住少女,就着半插入的姿势在地上左右翻滚几圈。 油灯里的灯油又泼洒出两滴,这次滴落在少女洁白光滑的牝户上。 蛇敏锐地察觉到,每当热烫的灯油沾上少女皮肤时,她都会猛地一下绞紧穴肉,而后微抬起下身,在干涩黏连的甬道中润出一丝丝水液,帮助它抽出一小段蛇根。 于是,在少女迷茫疑惑的目光中,蛇停止扭动翻滚,转而低头嘶嘶舔舐她两瓣肥厚肉丘,直到将内里羞涩的肉核舔至挺立,它才又迫不及待地倾斜了尾尖上缠着的铜油灯盏,任凭滚烫灯油滴落少女娇嫩的阴部。 一滴,落在她雪白隆胀阴阜,少女抽气低泣。 又一滴,落在她粉白皱褶花唇,少女收缩夹紧穴道。 再一滴两滴叁滴,落在她深粉翘挺小核,少女嗓中溢出压不住的细细吟泣,她臀部绷得死紧,下身剧烈抖动,幽径里层层软肉剧烈蠕动着,裹挟着蛇的巨根。 李明淮浑身都在颤抖,红蜡一滴滴落在她敏感的花核上,刚一接触是一道灼烧的刺痛。可随后,伴随着火辣辣痛感的却是一种异样的麻痒颤栗。 仅剩的灯油被蛇尽数滴在少女玉门上,还有些滚落到它那半截裸露在外的阳具上。 蛇把熄灭的灯盏随意抛掷在地上,而后又用尾尖拂去她身上凝结的蜡点,再来回抚弄她红肿的阴核,刮搔她被撑到极致的穴口。 少女皱着张明艳小脸,口中压抑的泣音逐渐变了调。肚中有隐隐的憋胀感,像是要小解的感觉。 随后,涓涓清亮淫液从她膣腔深处溢出,彻底润湿了紧紧结合的雄根与女腔。 “啵!” 蛇就着水液的润滑,一鼓作气将卡了多时的硕根拔了出来。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二三、戏珠 深浓墨色倾泼在这一方静默土地上,星云俱隐,万籁俱寂。 若是要细细听辨,也就只有远处草堆里蟀蟒啾啾吱吱声,近处紫藤花纷纷簌簌落地声,还有些噗呲噗呲的声响—— 就像有人挥舞着玉杵锤捣盏碗中的玉液琼浆那般。 李明淮的眼睛还没有适应油灯骤然熄灭后突来的黑暗,况且,她被大蛇死死缠住的身体在暗影下颠颤成狂烈黑浪中一帆瑟瑟白船——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什么也看不清,什么都是一片抖动着的虚影。 它把它腰腹间那物贯进自己体内,粗长而坚硬的东西磨平自己娇软嫩肉上的小褶,冰冷而锋利的物什深刺进自己温暖湿润洞穴。 凉……好撑,也好难受。 但这些身体上的冷意与不适都比不上心里漫上来的冰冷绝望。方才被疼痛占去了全部心神倒还没觉察到,现在痛意褪去,她心底那些酸涩委屈、强烈的惧怕与无措立刻满满鼓胀在胸腔里。 婚前失贞,与野兽苟合……莫说是在规矩森严的天胄皇家,就是普通乡野农女,遇到这种事也只有一条死路。 当年她那与门客私定终身的庶妹,仅仅就只是和外男私下单独见了两面,交换了些贴身信物,就被李铮罚去跪了好些天宗祠。 也不知……若是李铮知道她今日失身于一条野蟒,会是多么生气失望。 想到自己的父亲,李明淮不禁又是一阵鼻头发酸,喉咙干涩。汹涌泪意澎湃不止,她狠咬下唇,无声哭泣。 蛇凑了过来,冰冷且不含任何感情的澄黄眼瞳在黑暗中也能清晰捕捉到她脸上的绝望痛苦,它觑她花了脸的泪水,觑她痛苦紧合的眼儿,心中暴虐欲不减反胜,但也还夹杂着一点不明所以的闷胀。 它身下动作更猛,扁菱形的头凑到她腮边嘶嘶吐信,尝她香泪。 李明淮厌恶地摆头躲开。 蛇也不计较,转而去吻她纤长的脖颈,鼻吻轻柔地摩挲,蛇信轻缓地舔舐,像对待亲密的爱人——可它身下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温柔,操干雌穴的速度与力度都有所加大。 吸取前面的教训,大蛇这次换了另一根蛇茎,且把其上螺旋状甲刺紧贴柱身,收进肉膜里,这才能一个挺身,稍显顺利地滑刺进少女湿软嫣红的肉洞里。 它早已经松开了绑住她右腿和桌腿的尾,转而跻身在她叉开的两腿间,腹鳞紧贴她小腹阴户,起伏插干。而后还要用尾巴将她两腿在自己身后缠住,把自己彻底埋在她丰美大腿间。 郡主被迫双腿夹着蛇腹仰躺,大蛇压在她身上,弓身提腹整根抽出肉茎,又放松身躯落下,任由肉棍连根狠狠没入少女阴穴,反反复复,次次直捣花心。 李明淮燥起来了,身上仿佛燃着火,晚间凉风也吹不熄。 她张嘴呵出一口炙热浊气,身体在大蛇一次次奋力捣干中不受控制地起了些难言反应——细细密密的颤栗在身体各处激起了细小疙瘩,白的金的星点在脑中蹦跶,冲淡她原本浓厚的忧愁与绝望——她甚至感觉,身体里有些快乐的信号传送到了脑中。 在蛇又一次插进来时,下体温热的肉壁被冰凉茎棍熨贴,湿滑软肉紧紧吸附过来,裹它,吮它,又被它狠狠碾过。 李明淮甚至尝试着微微用力收缩穴道,穴中嫩红细肉被撑的更平展了,坚硬寒铁不仅胀着她软肉,还直直卡进她胯间骨缝里,熨过她穴内每一点神经,最后重重叩在宫门上,圆硕茎首抵住宫腔紧闭门隙,正着逆着打着转儿研磨。 而另一根没被纳入她体内的肉根,因着蛇缠绕的姿势,正杵在她身前,卡在她玉户前,挤在她两瓣小花唇间,直挺挺地翘着,随着另一茎的插入,它也刮着少女金沟,怼上娇花最上首的红肿小核,复又碾着小核一圈圈旋转。 “额嗯——哈……”一丝丝娇吟不受控制地溢出。 李明淮红着脸儿急喘,汗津津的圆硕白奶抖个不停。 ———————————— 早八人最后的坚持,两点半之前一定睡觉! 二四、佛泣 玉茎深陷在湿软香窟里,褶成一层一层的红脔似千个万个小嘴儿在吸它吮它。而若它要离去时,又似无数双美人款款不舍的玉臂,圈着它,万般挽留。 蛇卷着她,就着与少女紧密交合的姿势在地上翻滚一圈,撞上了佛龛前的香案,弄出“哐当当”、“滴溜溜”一阵响后,又抵在红棕桌腿边缠绵。 少女水泽嫣红的细径太过温暖,她裸露在外的滑腻白肌上也带着它不曾拥有过的温热,这一切都令它欢欣、令它贪迷。 越动越快却也越来越胀,满的仿佛下一息就要汹涌倾泻的舒爽快意在那根被裹住的肉茎上流窜,在它脑中盘旋。 蛇摆着尾巴去勾她后股缝,从他们交合的性器边卷走乱溢的淫水,把尾巴蹭的湿漉漉后又陷在她同样湿漉漉的菊穴口盘圈。 另一根无处安放的长肉棍被迫挤在大蛇腹鳞和少女小腹间。 在销魂窟里享受的那根蛇茎,或许还能因为怜惜而收拢棍上肉刺。但这被冷落多时的长茎才顾不上那许多,其上细针样的小刺炸开,左右冠首上的钩刺也尽数伸出。随着一下下律动,长茎抖着敲在少女凸出一块的小腹上,倒刺也在玉白腹肉上划出道道血痕。 不太疼,还有些麻麻的痒,和穴里的痒一起冲刷腐蚀她理智。 除了渴望身体里那将至未至的灭顶极乐,李明淮好像什么也想不清楚了。 蛇的速度太快了,她觉得自己是一只被抛弃在飓风猛浪里的小舟,马上,在下一息就会被狂涌的巨浪吞噬。 感觉出大蛇从她脸旁移开了头,转而将头埋在她一颠一颠荡出乳波的白玉团上,李明淮悄悄睁开那双愁苦未散,却已然又染上浓重情欲的朦胧眼眸。 面前的世界都在剧烈晃动,一切都模糊成残影。 她又努力张大双眼,让眼眶里蓄积的生理性泪水落下,这才看清头顶上的事物—— 棕红漆油的桌案沿,一角瓷白莲座隐现。 蛇又是一下接一下的没根深插顶弄,少女肩膀又是一次次撞上桌案,很有些疼。 案几上早已不食香火的白瓷女菩萨拈花而笑,在猛烈的撞击中,却见那莲花座滴溜溜盘转几圈,就已行至案沿边摇晃。 红棕桌案再一抖,神女从云端跌落,慈眉善目的一张白团团玉面“哐当”一声,触地即碎,沾染了凡世烟尘。 李明淮呆愣愣偏头去瞅地上白瓷渣子,四分五裂的菩萨面依然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慈悲神情。 她盯着那堆碎瓷,眼角里情不自禁滚出了泪珠。 蛇绷紧了身子,缠住少女恨不得即刻将她绞死。它身下的动作快得已经看不清了,可还是不够,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蛇又绕上了少女纤细的脖颈,收紧,迫使她后仰头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致命点。然后,在身下暴胀肉茎低着宫口喷出大量白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下。 李明淮也跟着一同,绷着腿紧蜷起脚趾,狂抖着身子猛泄了大量阴精出来。 足足快有半刻钟之久,蛇才收回獠牙,抻着身子,蛇茎深埋在她体内小幅度抽摆几下,抖出最后一点蛇精。 这之后它才卸了力度,懒洋洋缠着少女娇躯舔她白奶。 李明淮也倒在地上,胸脯大起大伏喘气。 她放空的眼儿四处游荡,最终与一双低垂的眼对视上了,那眼微合成长杏仁形,眼底满是悲悯同情——是庙里菩萨的眼。 少女呼吸滞住了,理智在逐渐归位,她脸上因为交欢高潮而染上的红晕未褪,却慢慢覆上层灰败。 她真的被一条蛇给奸淫了…… 李明淮张圆带着薄泪的眼,努力瞪大,死死盯着那佛龛里女菩萨泥像低敛的眉眼——它笑着,笑得怜悯,笑她失贞于此。它哭着,眼下拖着的两条黑泥印,是为她不洁留下的泪水。 少女刚刚还炙热的身子,像是瞬间被投入冰窖里,凉得透彻。 她余光看见惬意闭目养神的蛇,也看见手边散落的碎瓷片。 没有半分犹豫,少女伸手抓起一片锋利瓷片,狠狠刺在蛇身上。 二五、垂成 雨在后半夜突然就兜头浇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顷刻间哗啦啦湿了地面,寺院儿里值夜的小僧扯来衣袖包了头向屋舍奔去,后山上紫藤花被暴雨砸蔫了头再没有以往的灵动飘逸。 餍足后的黑蛇心间荡满难得的温情,情事的畅意昏了它的头,让它淡了这些年一直萦绕脑中疯狂滋长的怨怼执念,甚至让它生出了“若是能就此,一直到天荒地老也未尝不可”的荒唐想法。 它懒洋洋搭头在少女臂弯间目合,浅寐平息,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慵懒。就连缠着少女的长尾也收了力道,软哒哒摊在地上。 哪怕还有一根蛇茎鼓胀着没有得到舒缓,通红坚挺硌在腰间,它也不顾。 无数年间一直都是冰冷寒凉的蛇,它贪恋着人类少女身上和暖的体温,也将自己沾上了她的体温——刚释放完、稍显疲软的蛇茎依旧滞留在少女体内,彼此交换冷暖。 这感觉就像,就像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此时的它,也就只有尾巴尖是翘着的,歪斜斜竖在半空不住兜圈摇摆,将它蜜样甜的心事在佛祖面前张扬。 蛇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类的感觉——满足,满足到好像世间一切都不及这片刻温存;宁静,宁静到它希望这一刻能一直持续下去,永远不要结束。 可它注定不可能如意—— 颞部突然有冰冷痛意传来,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疼,对于修炼千年的它来说,这甚至都不能算是疼痛。 但却依然让它在猛然睁眼、看清少女没有半分迟疑的动作,看清少女眼中透着的狠厉杀意后,呆愣当场。 李明淮趁着蛇怔愣的空隙,奋力挣扎着翻身爬起。 因为有阴茎骨的支撑,蛇那疲软后依旧坚挺硬硕的阳物仍然不是能轻易拔出的。 李明淮圆杏眼儿里蓄着泪,狠狠咬紧一口雪白小牙,不顾下体娇弱花穴口儿撕裂的疼痛,硬生生将蛇卡在她穴门处出不来的长茎冠首拉扯拔出。 她向着观音殿洞开大门的方向,想拔腿逃跑。只是,刚迈出一步,腿就窜起一阵酸麻涩意,两条纤细的腿也软绵绵的,支不起来。 少女趔趄着,跪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下身尚未合起的蜜谷里制止不住地淌出大股粘腻液流。 “啪!” 蛇的尾巴尖重重在地上甩了一下,又扇在空中搅出“呼哧、呼哧”风声。 这一声巨响,吓地李明淮一个激灵,单薄香肩也跟着一抖。 蛇!它又要缠上来了! 逃!快逃!快呀! 她顾不上其余许多,向前俯下身子,双手着地,膝盖在石板上蹭出血痕,手脚并用着慌乱向前爬去。 门!就在前面!近了近了!只要跨过那道门槛! “啊——!” 少女凄厉呼呵划破夜空。 蛇缠住少女一边大腿,勒得很紧,覆着流光黑甲的蛇尾挤着雪白丰美的腿肉,白肉从尾巴缝隙里满溢出来。 蛇被那黑白交织的肉刺得眼中竖瞳拉成根细针,它没一丝怜惜地甩动尾巴,用力地拽。它看少女猛地扑倒在地,圆硕白乳在地上压成张白面饼。 尾尖上的力度不减反增,它拽着少女大腿,将她向自己拖来。而她挣扎动得越厉害,那尾巴就缠得越紧。 “呜——你走开!放开啊你这畜生!” 李明淮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她双手死死扣着观音殿门槛,绝不放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论是被缚住的腿还是自由着的腿俱乱踢乱蹬着,向蛇身上招呼去。 但这攻击显然不得章法。 蛇冷眼看着她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却也没有坚持要将她拽离门边。 它扭着身子,刷刷在地上游弋,滑走出半圆曲线。 它挤进少女腿间,矮下身子,也不管少女肉洞前是否还挡着层亵衣布料,就将自己青筋肉刺俱现的肉根直挺挺插进了她还淌着自己浓精的肉穴。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二六、雨骤 狂风夹骤雨卷过,檐角上挑着的占风铎叮咚咚一声声脆音,门前挂的红灯笼被风撞地砰砰响。 孙嬷嬷在睡梦里被冻地一哆嗦,醒了过来。 屋外,电闪雷鸣,疾风暴雨。 她轻悄悄起身放下被支开的窗,又放缓步子行至郡主榻边。 素色小帐严丝合缝,无波无动——帐子里头安安静静的,想必那人也应该睡得安稳吧。 老嬷嬷在帐外踟蹰许久,还是有些担心郡主夜间会因为嫌热踢被子而着凉。 她小心翼翼撩开帷帐,被子果然落了一半在地上。 嬷嬷拾起锦被,拉着它向床内侧望去—— 没人,空空如也。 心间突然地就划过一道猛烈的悸痛,后背心也浮出一大片冷汗,心脏慌乱地“通通通”跳个不停,在安静的内室里格外震耳。 “轰隆——”外头惊雷怒吼,伴随而至的是点亮半边天的银白闪电。 孙嬷嬷被吓地手中被子也抓不住了,她抚着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环视小屋一圈。 寺庙客房不似王府里那般大,一览无余的内间里哪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房中,郡主的鞋袜并一件单薄外衫、一盏油灯俱都不见了踪迹,想来应是这顽劣的姑娘自己跑出去了。 外间雨那般大,也不知她跑哪里去了,会不会被淋湿,若是害了风寒病了可怎么办呦…… 老嬷嬷眉头皱得死紧,翻出件厚实的披风,撑了油伞,出门寻人去。 刚开门就正巧碰上一人——是郡主的侍卫长胡岳。 高大魁梧的年轻男人打量着孙嬷嬷手上雨具衣物,又瞅了眼半启的房门,问道“郡主呢?” 被男人挡住去路,同时也深知胡岳的使命就是保护郡主安全,孙嬷嬷还是托出了实情“不在房中,应当出去有些钟头了。” 侍卫长表情沉肃,他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迅猛如风般去集结了护卫随侍,从小院儿开始一寸一寸土地搜寻。 孙嬷嬷看着这帮恨不得要把整个寺庙掀个底儿朝天的随侍,她直觉却觉得郡主不在佛寺里,并且她心头隐隐有个很确切的答案。 郡主她……一定会在那里! 嬷嬷抱紧手中披风,没有惊动忙着的侍卫,撑着伞走进雨幕里。 * 太疼了……屈辱并羞愤一道,发酵在李明淮胸腔里,酸苦绝望逼出汹涌泪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屋外狂风大作,雷雨阵阵。 庙内少女臀股处、穴缝里也是凛风冽雨。 她趴跪在地上,小腹下垫着一堆盘旋的蛇尾,被迫撅翘起雪白丰满的圆臀,迎接着蛇一次比一次更深更重的顶弄。 好难受啊……少女能明显感觉出来现在正挞伐在她体内的长棍与之前那个不同——它顶部很是奇怪,凸大得很,就好像不止一个头,而是有好几个头长在一起,一齐被送入她体内似的。 也正如她所猜测的,蛇塞进的正是自己叁叉头的肉根。 因着甬道里有少女先前高潮时喷出的阴精,还混合着蛇自己的大量浊白精水,故这次进的比较顺利,左右两边的副首也没有被后翻着卡在细径内。 只是,这次它又遇到了新的烦事儿—— 方才被少女的举动气昏了头,蛇也没有顾及她穴口前挡着的一片布料,就挺着腰腹直挺挺肏了进去。 结果就是,它肉茎一侧副首上的钩刺挂住那布料一起入了少女嫩穴儿。 上好的桑蚕丝柔滑细软,可要是拿它和少女穴洞中细嫩红肉相比,千金难求的锦缎也成了干硬粗涩的存在。塞在少女本就窄紧的蜜径和蛇粗大蓬勃的肉茎之间,硌得人生疼。 况且这锦缎还擅吸水,所到之处,拭去了阴穴里的淫水和浓精,使蛇抽插的动作变得阻涩起来。 李明淮很是痛苦,那么个带着软刺的大东西撑在穴儿里本就胀得她难受、扎得她也难忍,而在穴里淫水干涸嫩肉粘连难分的情况下,这畜生竟然还是丝毫不停,还要更深地捣进来。 真是折磨煞人也! 二七、也且 蛇也意识到,它腰腹前抵住的女穴不似先前湿滑,越抽动却越难行。 但被怒火烧空理智的它丝毫不在意这些。 它再一次牢牢缠住少女全身,扯着她倒在地上,扯着她在地上左右翻滚,两人的位置上下反复颠倒交换。 而那根深埋在她体内的茎根,当少女处在下首而蛇腹抵在上方时,它被整根抽出女穴。茎上位于冠首下沟处的甲刺倒钩着,在离开女体的过程中,和穴中嫩肉依依不舍地拉扯着,甚至摩挲出血丝。 最终只留一个硕大的叁叉冠首卡在穴道口儿。 可一旦当少女被蛇抛甩至上位时,她悬空的身子欲上飞又被肉洞小口茎头拽住,像个永远被攥在它手中的风筝,逃也不开。 肥美白臀在空中画道弧线后,又极快速下落,裸露在外的蛇茎便再次被又深又狠地吃进她体内,茎头中间大首上的尖端更是顺势怼着少女宫口缝隙往里戳。 他们滚到了大殿窗边。 老旧木格窗上糊着的窗纸早已四分五裂,破败不堪。急斜暴雨刷啦啦漏进来,地上湿了一片。 李明淮长发濡在雨水里铺开,似那水中黑荇随波浪荡。笼在雨水中快速摇曳的少女,就是河底白鱼,俶尔远逝,俶尔漂近。 窗外的圆月,被长针样雨丝格挡在天边,澄黄莹润得像颗金珠。它围着圈深红浓绀的光晕带,还像她憎恶的蛇瞳。 他们又行至佛龛香案前。 地上碎瓷片划破她没被蛇卷裹住的臂膀,郡主隔着涌不完的泪幕看那佝偻肩背的天佛——女菩萨眼下的黑色水痕更深刻了,雨水蜿蜒而下,是佛在哭她。 真是……连佛都不渡她了……这没用的神佛啊,也就只有泪水能施舍给可怜人了…… “啊嗯……”顶到最深了…… 蛇冰凉腹甲次次刮搔过她挺立阴核、花唇,身后另一根长茎也挺竖着,嵌在她股缝间滑动,敲她臀背。 她咬唇哭着,脸涨得通红。明明屈辱到恨不得就此死去,可身体内的穴道却又忍不住自发去夹它,在蛇渐快的抽插里泌出蜜水。 观音慈面被抛在身后,天旋地转间,他们不知又滚去了哪里。 李明淮高仰起细颈,若溺水将死之人那般,大张着口喘息。 体内肉茎顶得猛烈而深陷,少女最最内里的紧闭宫口,此刻就像一面被大锤不断敲击的鼓,鼓面砰砰作响,鼓面微陷将破。 尚还没算那锤上的长钉,次次都要研磨刺探鼓心凹陷处,渴望一举破开鼓面。 因着蛇又快又狠的速度,与毫不怜惜的动作,原本只有一丝细缝的宫口硬生生被戳开个口子,容忍蛇茎尖端的闯入。 在绕着观音殿滚了好几个圈儿,又狠肏了几百下以后,蛇将肉茎副首上的钩刺狠狠钉进少女穴尽头肉壁上,也终于把长茎尖端整个送进她胞宫内。 而后啊,它绞着她身体每一寸皮肉,剧烈扭着颤抖着,任由蛇茎细端被狂涌猛至的血液充盈,膨胀成角黍大小,死死堵在少女胞宫里。 就像塞了颗蹴鞠球进去,她肚皮箍出它阳具的模样,雪白平坦小腹被撑得像个初孕妇人的孕肚。 阴皋上肥厚的白肉和她紧致的腹肉,因这不同寻常的凸隆,绷得紧紧的。 蛇胡乱捉了少女手掌来咬,雪亮獠牙齐根刺进去,急流的血水被它吞进肚腹。 数倍于前次的精液以磅礴浪涌之势喷出,浇冲在少女宫壁上,反复撑大、填满她小小的胞宫,带起大片噬魂颤栗。 李明淮瞪圆欲裂的目眦,情液汹涌,却和它海量浓精一道被堵在肚子里,憋得她小腹生疼,翻红肉穴也猛咬入侵巨物。 她胸膛剧烈起伏,却因为被蛇死死缠住而没法汲取到足够空气。大量血液充斥大脑,她一口气没缓上来,翻着眼白昏了过去。 二八、脱险 这雷雨来势汹汹,去得也快。 那伽寺本应寂静的夜晚,此刻却灯火通明,人仰马翻。 起先,是有零星的橙红光点在寺院儿各处燃起,而后便是越来越多的焰苗陡现。它们最终都汇聚在一处,像一条腾在黑云中的红龙,浩浩荡荡往后山废庙行去。 孙嬷嬷早在胡岳还带着人搜寺院的时候,就径直孤身来了后山观音殿。 黑黢黢的古树舞爪,庙宇笼在浓厚雾气里。 她心中有些瑟缩忌惮,却还是壮着胆子上前,口中唤着“郡主——小郡主你在哪儿啊……” 李明淮是被一道震天动地的惊雷吵醒的——那蛇仍旧不知疲倦地穿梭在她阴穴里,两根蛇茎交替行进,永无停歇。 若要一直如此下去,就算她没被这蛇咬死吞食,也迟早会死在它身下。 可就在恍惚绝望之时,她听到云端有人在喊她“郡主”,一声声不绝。 那是……嬷嬷的声音…… 李明淮沉溺在冰冷的情潮里——蛇身是冷的,下体里埋着的硕物也是冷的。哪怕一直与她炽热皮肤相接,却依然冰寒。 是嬷嬷来救她了吗……郡主无神的眼向着门口方向放空。 那里……是一团模糊黑影。 孙嬷嬷顺着些奇怪声响找到观音殿内,在月光照不到的漆黑阴影里,少女被黑蛇缠住,那一身皮肉白得刺眼。 “啊!”她被吓得凄厉尖叫,手上抱着的东西落了一地。 李明淮被这声尖叫唤回些心神,她看着老嬷嬷,干涸的眼眶又盈满热泪。 她颤着嗓子低呼“嬷嬷……嬷嬷,救救我……” 孙嬷嬷看着那形容憔悴的人儿,她被条大黑蛇卷裹住全身,脸上泪痕未干。 他们一齐扭缠着,蛇还耸动着尾巴。不用细看就知道那蛇在做些什么。 “畜生!我打死你!敢欺负我家郡主,打死你!”陡然升起的怒火冲散她的畏惧,孙嬷嬷拎着手上油伞,冲上去对着蛇猛砸。 * 胡岳领着随侍和寺院僧人找到这里时,李明淮正紧裹着厚实披风,抱膝靠坐在香案桌腿处神游。 孙嬷嬷挡在她面前,将她完全笼进自己的影子里。 侍卫长堵在门口没急着进来,身后众人也不敢有什么大动静。 他环视一圈破庙——一切如常,除了地上泥泞雨水并一尊破碎观音像,除了孙氏略显凌乱的仪容,除了少女被雨水浸湿的黑发和苍白灰败容颜。 他上前一步跨进殿内,又拦住身后想要跟进来的众人,沉声问她“发生了什么?郡主可安好?” “无碍……”老嬷嬷被他气势压得有些心慌,声音跟着也有些抖。她强自镇定了心神,这才将方才和少女商量好的说辞娓娓道来。 “郡主一切安好。只不过夜间淋了些雨,刚又撞见条大蛇,被吓着了……倒也不碍事。” 胡岳两条浓黑粗眉依旧皱着,他鹰隼样锐利的目光穿过面前老妇,直追其后少女,重复问道“郡主,您可是一切平安?” 李明淮没出声,她还沉浸在这一整晚的噩梦里,还沉浸在方才的凶险里,她听不清胡岳的询问。 在侍卫们到达之前,是嬷嬷不顾自身安危,孤身一人前来救她。 可那么大一条巨蟒,一个力竭的虚弱女子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又如何是它的对手呢。 要不是最后,李明淮在慌乱中对着大蛇孽根狠踹一脚,正中它痛处,两人怕是都要葬身蛇腹。 “郡主!您是否安好?”男人逼近一步,又问一遍。 郡主依旧不答。 二九、霁月 蛇被赶走以后,嬷嬷也没像她想象中那般责骂她,而是用抖个不停的手,快速却细致地打理好她身上污乱。 脖颈上的咬痕不算深,早就没在流血了。麻烦的是右手,好几个血洞不说,有些齿痕还深可见骨。万幸这蛇无毒,不然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嬷嬷用里衣布料擦干净她手上血污,又拿了帕子给裹上。最后还给她罩上件厚实披风,不让一丝一毫会引人猜疑的痕迹泄露。 “郡主一切安好!你休要再问!”老嬷嬷挡在李明淮面前,哪怕躲闪着不敢直视他目光,却也不退一步。 “嬷嬷,”胡岳抬手将佩剑举起至胸前,语气不容置疑“还劳烦嬷嬷借过,待岳确认郡主平安。” “胡岳!”孙嬷嬷被他逼得也有些慌了,她张开双臂,死死挡住男人去路“嬷嬷再和你讲一遍,郡主一切安好……你是不信嬷嬷的话了?” 剑鞘搭上了老嬷嬷肩膀,年轻男人眼中疑窦更深“嬷嬷让开!王爷既认命岳为郡主护卫长,便是要我护卫郡主安危。嬷嬷……是要违抗王爷的旨意吗?” 听到“王爷”二字,老妇人垂下了头,虽没让开半步,但周身气势消弱。 眼见着胡岳就要推开孙嬷嬷,突然一道沙哑低微的女声传来—— “放肆……” “什么?”老嬷嬷和胡岳俱都没听清少女话语,忙追问着。 “我说,你退下!咳咳咳……”少女攀着孙嬷嬷的手臂,又撑着香案缓缓站起,因为陡然放大嗓音而剧烈咳嗽起来。 她扬起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看他身后熊熊燃着的错落火束,看他火光映照下宛若古铜刚毅的脸庞,最后又直视他黑亮双眼,咬牙沉声道—— “我命你退下,你可是要违抗本郡主的命令?” “不敢。”他抱拳一揖,后退回门边,可黑眸中仍然是裹挟着质疑的关切。 李明淮紧紧攥住披风,低头喘匀了气才道“今夜,我梦中夜游至此,不想暴雨忽至。” “我受了冷雨,后又被藏在此处的蛇惊扰了心神,失手打碎一尊观音像,划破了手。”说着,她小心从披风里探出右臂,举起,手掌上包着的白绢隐隐透出点猩红。“幸好嬷嬷及时赶来打跑了那蛇。” “现下,本郡主一切平安。你,可还有什么要问?”少女腿脚似有些不稳,她趔趄着倒进老嬷嬷怀中拧眉反问他。 “不敢。”胡岳躬身作揖“夜色已深,还请郡主立即随属下返回寺院疗伤。” 李明淮被孙嬷嬷馋着,可她腿软得厉害,小腿肚子一直抖个不停,根本使不上半分气力,也迈不开半步。 更有甚者,她还明显感觉到,下体蜜穴里有一团团黏腻液体在往外冒,濡在她股间,又顺着腿留下。 她夹紧大腿,可怎么也止不住那一波波溢出的东西。 孙嬷嬷搂着少女也有些为难——她一把老骨头了,着实是背不动少女。不然她早就带着郡主回客院儿了,又何必在这里耗着等一群人寻过来。 胡岳看着郡主憔悴的模样,心下也大致猜到她是被吓狠了,恐怕是没法自己走回去了。 他脱下身上氅衣,上前两步盖在少女身上,边说着“郡主,得罪了。”边从孙嬷嬷怀中拦腰抱起她。 李明淮靠在他胸口,任由他带她跨出这座满是不堪回忆的观音殿。举头望去,暴雨过后是澄澈的夜空,皓白银盘高挂星河,圣洁静谧。 “胡岳,”她声音沙哑还带着鼻音,她从披风里伸出只手拽他前襟,乞求道“今夜的事,你不要告诉我父王……我怕他担心……” 男人虚搂着她肩膀的手掌收紧了一下,“王爷总是要知道的。” “我知……等我养好了精神,自会亲自和他讲的……” 三十、涤尘 桶中水是暗沉沉的墨蓝圆镜,正中间浮着一星不安跳动着的焰光。 鸡皮枯手没入水中央,搅散了水面的平静。就像打碎了的镜子,水面起了些细波,那一点火光被映成一片橘芒 孙嬷嬷试过水温,又提起脚边木桶兑了些滚水进去,这才对着屏风那头低声唤着“郡主,水备好了,泡泡暖暖身子吧……” 说着,又拐到屏风外扶了那脸色青白、浑身颤抖少女。 李明淮垂头倚在老嬷嬷怀中,手却紧紧攥着披风,凭她怎么拽也不松手。 孙嬷嬷搂着她,看到少女这样,心疼得直掉眼泪。她腾出手包住少女紧握成拳的、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口中边低低絮絮地劝道“郡主别怕……这里没别人了,就只有嬷嬷……没人会看到的……”边使了些力气去掰她的手。 “不……”少女抖得像风中残荷,眼泪若断了丝绳的串珠。她虽任由孙嬷嬷掰开了她攥着披风的左手,可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嬷嬷面前脱去外衫“嬷嬷,嬷嬷我怕……我好怕呜……” “我的小郡主呦,不怕不怕,嬷嬷在嬷嬷在……”孙嬷嬷抱住她哭得涨红的小脸,口中除了“不怕”也再不知能说些什么了——可就连她自己都心慌得不知所措,遭受了这等横祸的郡主又怎么可能不怕呢。 有些黏腻湿滑的触觉从手上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儿萦绕鼻尖。孙嬷嬷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她慌忙拉起李明淮被她掰开的左手,凑到烛光下。 果然,手心儿里一滩黑红血污。 “造孽哟!”老嬷嬷看到少女被劈断的甲床,仿佛那道钻心痛的伤就长在自己身上一样,连连抽了两口凉气。 她取棉帕沾走污血,这才发现少女掌心还静静躺着一枚乌黑泛光的薄鳞。 那是黑蛇的鳞片,是方才挣扎打斗中少女从大蛇身上拽下来的战利品。 孙嬷嬷夺过李明淮手中的蛇鳞,狠狠掷在地上,又用力跺了两脚,边还要压低嗓音骂着“这个天杀的畜生!老天爷就应该降一道天雷劈死它……” 转而,又抱着少女哭道“郡主啊,都怪嬷嬷,都是嬷嬷不好,嬷嬷不该睡那么死,连郡主起夜都不知道……” 李明淮摇头若鞉,泪珠子就没断过,一颗一颗顺着腮边往下坠,哽咽着哭音将老嬷嬷往屏风外推去,“嬷嬷你出去,你出去……我自己来……” 孙嬷嬷本不想退去外间,可见李明淮心意已定,没有半分回旋余地。再者她又担心若起了争执,闹出什么大动静让守在门外的胡岳听见了,又会是一番解释不清。 最终她还是转去了屏风那头,口中也不忘再叁交代“郡主小心着点啊,嬷嬷就在外边守着,有什么事儿就立刻喊嬷嬷来。” 少女背对着薄绢做的屏风解开外披,又闭着眼除去身上破烂亵衣。 布料在她脚边围了一堆,她这才睁开眼,也不去看自己身上已经泛红的勒痕和青青紫紫的擦伤瘀伤,只望着木桶里倒映着的火苗出神。 良久,才迟迟夸出一步,颤巍巍踩上脚蹬,跨进浴桶。 水温偏热却又不会很烫,冰凉的小腿肚子没进去,暖融融热意就钻进皮肉捉走其中冰凉。 李明淮站着等了几息,才扶住桶沿缓缓蹲下。 “嘶……”水刚挨到腿心间的皮肤,她就皱着脸提起身子。 好疼!那里一沾了热水就火辣辣地疼。郡主微分开腿儿,小心翼翼伸手探向自己私密处——果然,都肿了。 外面两峰雪白肉丘已经鼓起成两块嫣粉桃肉,稍一用手触碰就疼得少女直蹙眉。更不消说掩在雪峰下的两片粉红朵瓣,此时红艳艳地肿在阴缝中,外阴都包裹不住它们。 李明淮抽回手,指尖带出了些浊白黏腻的东西,是蛇弄进她体内的东西。 郡主虽还不大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也明白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赶紧清理出来才行。 本就失了血色的唇被抿紧,少女心一横,便直挺挺整个浸入水中。 三一、濯垢 水中姝色抱作一团,墨色长发腾在水波里,似云中黑雾。 李明淮整个儿都埋在水里,略有些烫的水在她鼻中流窜,下一步,便是要顺着她呼吸腔管,攻入她肺腑。 眼底月是隔着粼粼水光的圆玉盘,光华流转,透亮澄澈,越看越像那大蛇的黄瞳。 为何要在晚间去那等荒废之地?就为了一本未读完的话本子吗? 郡主心里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悔恨懊恼。她恼自己为何不安稳休憩,非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出去,白白遭了这等横祸。 同时,她也幻想着,如果当时嬷嬷能听到她起夜的动静,如果她出门时能被胡岳拦住,如果她没有答应来那伽寺上香,如果…… 如果这一切都不存在,如果真能像嬷嬷讲的那样得天神诚心保佑,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淫乱荒诞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在畜生身下失了清白…… 少女眼睛有些刺痛,不知是因为在水下睁着眼不适应,还是因为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怎么办呢……她心乱如麻,脑中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的是李铮,想他知道这事以后伤心失望的模样。或者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他们若是知道嘉颐郡主没了清白,还是和一条野蛇苟合,必是会面露嫌恶讥笑,骂她不知廉耻。 一会儿她又忆起方才在观音寺里,那蛇用自己身下肉棍撕碎她的贞洁体面;忆那从云端跌落尘埃的菩萨;忆观音脸上深刻的泪痕。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尊白瓷女菩萨,前十几载年岁都活在云端惹人瞻仰,如今一朝摔进泥里,粉身碎骨,再翻不得身了。 心口是鼓胀胀的酸楚,因为屏住了呼吸没有新鲜空气,她胸腔里躁动着疼痛,脑袋也跟着晕晕乎乎。 身边荡漾的水波将墨色发丝送至她眼前,这黑发逐波摇摆,多像那蜿蜒爬行在自己身上的黑蛇啊! “郡主,水还热着吗?要不要嬷嬷再给兑点儿热水……”沉哑苍老的声音从远隔千万里的地方飘来,轻轻絮絮,模模糊糊。 李明淮突然就卸去了全身气力,口鼻中含着的最后一点空气,化成一串细小气泡狂奔向水面。 既然都已经失了贞洁,何必再苟活于世,何必要连累李铮一同受世人耻笑,干脆求得一死,一了百了! 少女任由水波漫进胸肺,短暂的不适感过去以后,她竟觉得自己就像条鱼儿,吸着水就跟吐纳空气一样自然。 越过波光动荡的水面,她再一次望向桶外——水面团着一点光,是橘黄色的跳跃着的焰光,是铜油灯上的火苗。 她划了两下手臂,想浮上去再看清楚些,却陡见那灯后一巨大蛇头显现,竖瞳凌厉,紧盯她赤白身躯,眼底是兴味与嘲讽。 它还要对她嘶嘶吐信,似是看到她因为它寻死觅活了,在炫耀自己的成功。 不行!不能就此死去放任那畜生逍遥!此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不能做!绝不能! 李明淮“刷”一声从浴桶中坐起,抓起搁在桶边油灯便向前砸去。 “咳——咳咳咳……”因为吸入了大量的水,她扶住桶沿剧烈咳嗽起来,被水泡红的肩膀也剧烈起伏着。 铜盏“咚!”的落地声,和郡主撕心裂肺的声音一齐传来,孙嬷嬷忙跑进来揽住她肩膀,帮她抚背顺气。 等咳嗽声渐消,嬷嬷才担忧问道“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呛水了呢……” “嬷嬷,”李明淮抬头看她,眼眶红红,嗓音嘲哑,她问“嬷嬷,刚那片蛇鳞呢?” “在这儿……”孙嬷嬷弓身在地上摸索一番,找到那块儿黑色鳞甲“这脏秽玩意儿,嬷嬷这就拿去扔了,咱不想它了啊……” “不!”郡主接过她手中甲片,掐进掌心。她面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表情却森然一片。 “不能扔,我要永远记着今夜的事儿。今日之辱,改日必报!”少女咬紧后牙,缓缓挤出这两句话。 三二、来复 金乌升了又落,便又到了夜间。 郡主卧房的西北角,那小窗掀起了一道窄缝,冷白月光在地面洒成一条笔直素练。 有黑影顺着窗隙、贴着墙壁缓缓爬进来,鳞甲摩挲木质牖框,发出沙沙低响。 细听之下,竟辨不出这是蛇虫爬行的声响,还是远处风打碧叶的动静。 待黑影全部没入墙角阴影之下时,行在最后尾尖在空中灵活抖动两下,复又勾着窗楞,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小窗重新合上,仿若先前。 胡岳眉尾处一鼓一鼓地跳个不停,心里也像压着块儿石头般不安定。 他抚着腰间挂剑,不放心地又折回郡主所住堂屋的西北面,见那小窗严丝合缝,不像有异常的样子,这才顶着颗砰砰直跳的心,回到正门前继续值守。 而那悄无声息潜入郡主卧房的黑影,它在地上悠闲地甩着尾巴,用细长的身躯画出弧波,渐渐游至郡主榻边。 月华光辉透过菱花窗格,照亮少女榻前小小一方土地。 银辉下,盘成一圈的黑影从一指宽的小蛇,乍然间就变成一丈来高的可怖巨蟒。而后再摇身一变,成了个蛇尾人身的怪物。 它倾身向前,尾巴一摆,便挤上了郡主卧榻。 李明淮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不知何故,寒凉突然就缠上了她——周身萦绕着寒冷潮湿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漆黑的、无尽头的地方。 痒意自脚底心儿窜起,又蔓延至她小腿上。 是有虫蚁爬上了她的腿吗?少女惊惧地踢蹬着腿儿,却就是赶不走这群恼人的小虫子,痒意依旧如影随形,往复流连在她腿上。 床外,一节粗壮漆黑的蛇尾掉出帷幔,垂落在地上盘成圈。 床里,半是男人身半是蟒蛇尾的妖怪勾着薄唇,看榻间少女的腿扭着摆着还是被困在掌中,怎么也挣脱不开自己的桎梏。 妖物心情甚好,连尾巴尖都忍不住摇了起来。 下一刻,他又弃了手中小腿,长臂一伸,一手捞起少女温暖柔软的身子,让她倒在自己怀里;另一手顺着她腿侧滑腻肌肤,摸到她两腿间隐密幽谷,戏耍两瓣肉唇,挑逗羞涩小核。 “呜……嬷嬷,我好困……”睡梦中的少女感觉有人扶起了她,可昏沉困意使她睁不开眼,她低低咕哝出一句,却没半分要醒的样子。 搂住她的妖怪被她这声呢喃逗乐了,低头笑出了声,墨色长发滑下,挡住他白而冷的侧颜,依稀间只见挺拔鼻峰一座。 笑罢,妖又专注于探寻她腿间幽谷。 手下肉做的粉花被清洗打理过,还搽上了药膏。就是……这花儿有些肿了,两层红艳艳的厚实花瓣被他捏在手里,时不时还要摩挲两下,直惹得那尚在睡梦中的少女嘤嘤啼哭。 “呜嗯……好痛的……不要,不要碰……” 柔婉娇媚的嗓音沾着蜜,勾得男人愈发想要作弄她。 许是昨天夜里才遭了激烈粗鲁的侵占,少女的身子还抗拒着,任他如何揉弄肉唇、戳刺蕊心,这花儿依旧干紧粘涩,就是不肯为他绽开。 而当他转为捏她红肿小核时,少女竟然伏在他怀里哭音更浓,呼痛声不住从唇齿间溢出。 妖怪有些烦躁,除了甩尾拍打地面,竟不知能做些什么。 突然间,他看到了床头放着的玉瓶。 拖在地上的长尾受了指令,欢快奔向榻前小几,卷了青绿玉瓶送到男人手上。 瓶中药膏被竹枝样的长指挑起一坨,男人将药膏在少女穴口抹了一圈后,便就着满指滑腻膏液顺利入了她下体窄径。 肉褶层层咬他手指,他用手在她穴里草草抽插两下,把药送进去了,便迫不及待放出自己腰腹处的、蛇尾与人身交界间的两根肉色棍棒。 他又挖了一大团膏药,边撸动腹下阳物使它高高挺立,边将湿滑膏药涂满自己肉棍。 ———————————— 由于有个姐妹总是喜欢给大蛇送壮阳药,所以我决定临时给他加一顿肉。 有两个问题: 1、现在这段肉写完以后,你们想看蛇还是人蛇 2、希望最后他们的孩子出生时是颗蛋,还是个婴儿?我看看要不要提前研究一下怎么孵蛋(虽然我个人倾向于婴儿形态 三三、心魔 无风自摆的帷幔中,那妖物跻身少女半曲开的双腿间。 配合着摆腰的动作,它的两根阳具上下摇动,时而破开白丘粉唇蹭她略带水光的金沟,时而又顺着谷门没入半个上翘的冠首。 男根来时,少女那紧合的、若两块白玉圆糕的肥厚肉扇被迫大张,显出内里红艳艳的芯蕊,也露出紧得看不见入口的桃源。 硕物去了,肉扇便急急闭上,两片厚瓣撞到一处,拍击出带着肉意的弹跳音,红白波浪翻涌。 男人边漫不经心地晃着腰腹,边在黑暗中细细观摩自己胯下女体。 深夜寂寂,厚重床幔里更显昏黑。可他妖异黄瞳在这黑暗中亮得仿若两颗闪闪金珠,少女散乱衣衫下赤白胴体在他眼中纤毫毕现。 娇娇小小的郡主陷在软榻里,锦丝锻被凹成她玲珑身姿。她黑墨长发半丝半缕,半遮半盖着她珠白晕红的颊面;纤长鸦睫扑簌簌抖着,将泪雾染开在眼窝。 再往下,脖颈纤纤弱弱不堪折,肩背单单薄薄惹人怜。一对儿胖白玉兔半藏半躲,樱红蕊果在纯白丝绸下隐约透出暗色。 他喉结滑咽一下,拖在地上的尾巴刷刷轻扫两下——他俯身吻了上去。 隔着薄薄衣衫,蛇信推着嫩乳晃荡出乳波。果然如他所想,这奶儿温暖极了。他等不及拨开她绸衫,张口将红果并白奶一并纳入口中,舔舐撕咬。 李明淮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极了。 形形色色,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面接连不停地晃动在她眼前。 上一秒,验身嬷嬷态度强硬地揉搓掐捏她细嫩胸乳,又不容拒绝地掰开她两腿,伸了粗壮糙粝的手,反复扒开她牝户,摩挲她穴口,查验她清白。 下一秒,她骑上冰冷坚硬的木马,股下跨间肌肤贴着木马冰凉粗糙的表面。任她泣涕涟涟,慌乱欲躲,却终被人按住,把倾斜带弯的冷硬木势强贯进她下体。 “啊——”卧中郡主挺腰引颈,腰身撑成一张拉满的弓,却又瞬间卸力瘫软下去,鸣泣声也被只大掌一同截住。 蛇是一口气硬插进去的。用一只手和尾巴尖一同,扯住她穴口薄肉拉开,露出内里曲折蜿蜒的小径后,一鼓作气顶了进去。 可因着少女穴内红肿尚未完全消去,窄径壁上的肉褶还呈现着一种充血肿胀的状态。是以,这次蛇茎上那种被紧咬狠夹的感觉也更甚以往,更为强烈些。 蛇妖贯是冷寂的俊颜上浮出些狰狞,也覆上层薄汗。他两臂撑在少女头侧,咬牙恶狠狠看身下少女姝丽艳容。 黑发散了满铺,她丰颊上有红,润唇上点朱。 许是饮了安神汤助眠的原因,她又睡去不醒,此时正偏侧着头静静躺在他身下。 哪怕正经历着凌辱,哪怕正被自己狠狠肏干,她也只是双颊飞红双目紧合,可周身气度不减,依旧是那一派娇矜高贵,不染泥垢的样子。 她啊,在现在这种时候,就算大张着腿儿敞开红穴做他胯下臣,却仍是让他觉着她仿佛端坐高台,高高在上地假装慈悲施舍逗弄他,就像戏耍一个牲畜那样。 可他明明正在折辱玩弄她啊,为什么看她蹙眉沉睡的样子,却还是像在看几年前那仿佛能掌握他生死的高傲贵女? 蛇不解,也没人能解。 想看她沉沦在他身下淫媚放荡,想看她脸上爬满破碎无助的表情,想看她哭着求他放她一条生路,想看她在泥潭里翻滚的狼狈…… 好像只有这样,他当年那羞于示人又可笑的心思才能被淡忘。也好像只有这样,他当年的狼狈落魄才如不存在一般。 蛇的眼睛里是疯魔癫狂的光,他突然猛擒住少女细瘦的肩膀,长尾一甩,卷住她脆弱腰肢提起又按下。 他精壮腰腹蓄力猛发,冷硬铁杵强横抽出,只留卵蛋大小头部卡住她穴口;又快速凶猛破开嫩肉层,捣搅最深处蕊芯。 想破坏她,毁灭她,折断她高贵头颅,让她再不能对他露出那高傲又嫌弃的神情,让她只能和他一起在地狱游荡。 蛇妖狠狠咬她胸上茱萸果,两人结合处也一次比一次嵌得更深。 三四、杀意 李明淮轻启朱唇,想高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就像喉咙中塞着团棉絮,就像坏了嗓子不能言语。 身上似有无数双手,它们密密实实圈住她腰肢,一下一下将她从木马上提起又按下,用粗硬冰冷的木棍惩罚她的不洁;它们又拉扯摇摆她身体,把她从天坛拽入地狱。 都是那条该死的蛇,若不是这畜生,她绝不会落入如斯境地! 睡梦中的郡主怒容满面,熊熊旺火燃在她胸腔里,愤懑不甘若附骨之疽,使她恨得连骨头都是痒的。 再转眼,身上抚着的手就都成了黑色的蛇,而她也重回了那座破旧观音殿。 腰间缠着的是作乱蛇尾,身下骑着的是覆满鳞甲的蛇腹,密径花蕊里塞的也是可怖蛇鞭。 满身满地都被这无耻黑蛇侵占,可又不甘心就此罢休,任它宰割。 沉在噩梦中的少女咬牙切齿,扬手打去。 挥舞至半空中的手臂被男妖擒住,又被他顺势按在头顶。他另一手托起她后背,将送至唇边的绵软乳肉尽数含进口中吞吐。 与他口中轻缓动作相反的,是他胯下的冲刺,迅猛且凶狠,次次直逼宫口。 蛇妖尾巴又卷住了少女雪白娇躯,托住她后背的手转而嵌在她一边肩头上,将她牢牢按进锦榻里。 小榻吱吱呀呀摇着晃着,床帐飘呀飘,榻上一人一妖长发交缠、身躯交迭,难舍难分。 “畜生!嗯哈……”仍未清醒的少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始絮絮喃语。 低哑的声音幽幽钻进妖怪的耳朵。 她虽鼻音颤颤、哭腔囔囔,语气却狠。 她说,“畜生!他日余必手刃于我!” 榻间,男妖的手移至她纤细颈间,最后又来到她脸上,捂住她口鼻。 梦里,郡主眼睁睁看蛇包围她全身,看它闪着鳞光的尾尖缠住她脖子,收紧再收紧。 窒息感袭来。 她在奋力挣扎,可她也束手无策。 好难受啊……明明已经努力张大了嘴巴鼻子,明明也在极尽全力吸入空气,可就是觉得没有空气到达肺腑,就是觉得胸腔被压迫着爆炸出疼痛。 “嗬——嗬,救……”脑内白光乍现,残喘间地府大门徐徐开在眼前。 下一秒,李明淮从梦中惊醒,冷汗打湿她鬓边青丝,亵衣也黏糊糊粘在身上。 “呼——呼——呼——”她粗喘着,瞪圆的眼儿里全是惊恐惧怕。 “嬷嬷!”她坐起来撩开帘子呼喊,室内空寂无人——孙嬷嬷不知去了哪里。 李明淮抱膝蜷缩在床头,胸口处的闷疼如有实质,甚至比梦中更为清晰。 这真的是梦吗?还是说那蛇去而复返,又要来取她性命? 少女心间被说不出的恐惧填满,她缩起自己不敢移动,甚至不敢偏头四处张望,生怕一回头就会对上双冰冷的蛇瞳。 黑暗中,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正盯着她。李明淮抱紧自己冰凉的手臂,总觉得身上缠着道目光,视线黏浊,如影随形。 这种感觉在寂静深夜里愈加强烈,她甚至能听到蛇滑行的刷刷声和吐信的嘶嘶声;在小心翼翼偷瞄向床帐外的余光里,也有细长黑影晃动。 “嬷嬷!”她终是抵挡不住心里的恐惧,冲着门口喊道“嬷嬷有蛇!你快来啊!” “郡主。”千呼万唤中,等来的却不是那个胖乎乎又唠叨的老妇人——应她的是个男声。 是胡岳!是他掌着盏油灯立在门外。 郡主往墙根缩了下,又飞快觑了眼左上角仍在飘荡的影子。 此时的她早已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只想着有人能快些解救她。她声音颤抖无助,她对门外的人命令道:“胡岳,你进来!快些过来!” 那首的人有一瞬犹豫,可耐不住少女一声急过一声的呼唤,最终还是推门入了郡主闺房。 油灯被点起,室内盈满橙黄暖光。 少女埋头在膝间,声音沉闷倦怠“有蛇,胡岳。在左侧的房梁上……” ———————————— 汇报一下最近的进度 1、这篇文的剧情大概只进展了10%-15%的样子,这个进度慢得远超我想象。应该是最近肉写的有点多了,所以后面准备少写点肉,赶一下剧情。 2、原定的结局是个开放性结局,是我根据最后的剧情走向,所能给出的最合理的结局了。不过,最近有很多姐妹希望结局是he,我考虑了一下。这样吧,朋友们可以先看一下后续的剧情发展,如果到了剧情中后期还是有很多人希望是he,那我会写双结尾。 3、今天摸鱼囤了一点稿子,下一周日更! 三五、自扰 男人顺着她的话找去,没发现异样。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室内,最后只在支床帐的杆子上找到条垂挂着的丝绦。 他取下绦锻,站在帐外半步处双手奉上,口中安慰人的语句略显生疏“郡主别怕,没有蛇,只是根锻带,没事的……” “不……不是这个,真的有蛇……”室内明晃晃的灯烛光也驱不走身上冰冷黏腻的感觉,她听不进去胡岳的任何话,只是固执地一遍遍重复:“有蛇的。胡岳呜呜,真的有蛇,你信我……” 看着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胡岳无法,只能又将这屋舍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结果不出所料,仍是一无所获。 少女还缩在帐子后面,单薄肩背抖如筛糠,口中一时念着“有蛇有蛇”,一时又喊他“不要走”,要他留在屋内陪她。 男人忽然忆起,大概是四五年前,郡主从野外带回条小蛇豢养在府中,宝贝得紧。随后却不知怎么的,在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少女便总会和他念叨王府中有妖怪,最终竟还命厨子斩了心爱小蛇做成羹汤。 胡岳心里有了大致猜测——自那年过后,郡主便对蛇虫一类的东西避讳得紧,重阳那次也是,落水后的郡主硬是在闺中养了快小半个月才好。 而昨天夜里,她在后山观音殿又被蛇类惊扰,难免会勾起心病,看什么都觉着像蛇。 “没事的,郡主不要怕。”他在少女床头前席地坐下,隔着道帷幔对那首的人放缓语调“孙嬷嬷下山去了,去给郡主寻宁心安神的汤药。现下天色尚早,郡主再歇息一会儿吧,属下就在这里陪着您。” 李明淮见他果真要留下,心里缓过口气,又偷偷觑一眼帐外,发现方才疑似看见蛇的地方空荡荡的,哪儿有什么细长黑影,这才稍稍安心。 外头天还黑着,这两天又经了这么些事儿,少女脑中也是一直在乱糟糟想些七杂八杂的东西,没怎么好好休息。今晚喝了安神汤,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不想又被噩梦虚惊扰梦。 眼下,她头昏脑胀,也是该再休息下了。 扯过团在一旁的锦被,李明淮盯着帐子外高大挺拔的人影,他应该是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的,他也没有靠在床侧的围栏上,想来应是顾及礼数不敢靠近。 少女重新躺下,合眼,杂思又纷至沓来。 方才那寒到今人胆颤的濒死窒息感,那不停摇摆的细长黑影,真的就只是自己的梦或者是臆想吗? 太真实了,醒来后胸口的闷疼,还有下体的异物感,都太像真的了…… 等等!少女惊坐而起,猛地掀开了身上薄被。 她记得,梦中那蛇还缠着她媾合……若这不是梦而是真的,那、那…… 郡主不敢再往下想,她撩开自己下身围着的半面绸裙,露出两条纤白小腿——睡前,嬷嬷帮着给上了药,又担心她下体还没消肿穿裤子会磨着痛,就只给她套了条软布裙。 她犹豫着伸手去摸自己腿心,那里还涂着黏糊糊的药膏;她又用手按按自己小腹,稍有点鼓鼓的憋胀感——好像也并无哪里不妥。 “郡主?”胡岳的询问透过不算厚的帷帐幽幽传来,李明淮被吓得手一抖,而后她飞速捞起被子盖好。 “郡主是睡不着吗?”男人又问。 “嗯……”一想到帐子外头还有人,自己却直接撩起裙子,少女有些心虚羞怯。 她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地躺下,又翻身思索片刻才嗫嚅着开口“太亮了……屋里油灯太亮了,晃眼……” 那边安静了一瞬,接着李明淮听到些窸窸窣窣地的声音——男人站起来,又走向远离床榻的方向,接着室内陡然陷入黑暗。 “胡岳!”方才嫌弃灯光晃眼是真,可真吹了灯,这满室的黑暗又让她害怕。少女急切地呼唤着男人,想汲取一点安全感。 “郡主,我在。”声音离的很近,就隔一层帐子,仿若响在耳边。 心,一瞬间落回实处,李明淮又翻身面向床外,看男人重新在她榻边坐下。 三六、无猜 黑暗模糊了视线,却也放大了其他感官,就比如她觉得自己耳朵灵敏了许多,突然就听到了很多方才没注意到的声音。 她听到急促的呼吸声,一道是她的,另一道是一帘之隔男人的;她还听到了咚咚直响的心跳声,原来他也如她一般心绪不宁吗?不然怎么他也会像自己一样心跳得这般快。 外面男人的身影笼在她颊边,很高大也很安心的样子,李明淮看着那笔挺的背影,突然就有些恍然。 胡岳略年长她几岁,从她幼时有记忆起,他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小时候是玩伴是大哥哥,长大后却变成了暗中守着她的侍卫长。 她尚且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踩着他肩膀爬树捅蜂窝,还记得两人去摸鱼结果一同掉入湖中最后他还要替她挨罚,当然也还记得他年幼时并不坚实宽厚的肩膀。 如今,恍然中,幼时形影不离的玩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英伟少年郎,可他们却也再不复当初亲密。 “唉!”年岁啊,谁人不叹一句无常。 轻巧的叹息声被男人捕捉住,他往这边侧了侧身子,斟酌开口“郡主不睡吗?是……还在担心屋里有蛇?” “嗯。”少女将脸往被子里埋去,只留一双圆眼在外面,她又幽幽叹了口气,不过这次却是在感叹些别的。 “胡岳,我还是害怕的……我就是觉得这屋子里有蛇,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了……” 没有人应她,郡主敛眉静静听他无措呼吸。 突然,小帐晃动两下,有个东西自帷帐底被塞进来。男人将东西放在她玉枕边,宽厚大掌又急急忙忙退出去,只剩帘帷轻摇。 李明淮半撑起身探头去看,那里静静躺着半边绢帕,另外半边穿过帐子,被那头的人握在手里。 “郡主,不要怕。我一直都在这里,会永远陪着郡主的。”男人说得很慢,声音沉缓低哑,像保证,亦像誓言。 可,这其中情愫,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更别说满腹心事的少女。 他又说:“郡主若实在害怕,就牵着这条丝帕吧。属下拿着另一头,郡主牵着它,便是拉着我,就不会再怕了。” 李明淮默默执起那纱绢一角,不算光滑的缎料在指尖摩挲,有些磨手的粗糙感觉。 她认的出来,这帕子是她早些年间练习女工时绣出的残次品,绣工粗陋,选的图样也不好看,但她赠与他时,他是雀跃的。 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能再见到。 也不知怎的,胸口突然就蕴起场雷雨,阴云沉闷闷压在心间,酸涩雨滴骤然落下,刷拉拉倾颓之势。 “好,我拉着你,便不怕了……”少女将绢帕攥入手心,又不断收紧,更多的纱布被缠在她手上。直到布匹绷紧,只留最后一点在他手中。 再拉,便能将他的手臂也一并拽入帐中了。她这才停手,“就像原来那样,就像……” 就像小时候我受欺负挨训,你每每都要挡在我前面告诉我不用怕时那样;就像当年我被自己豢养的小蛇吓到夜不能寐,你夜夜偷溜进我闺阁,牵我手伴我入睡时那样。 这后半段话,郡主咽进肚子,没有说出来。 终是回不去那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了呀! 胸口涩意无处发泄,少女唯有将它们并着浊气一齐吐出。 那时候陪在她身边的还不是萱女而是他,那时候她也不用忧心自己未来的归宿,那时候他们还能整日嬉闹山林,长街纵马。 如今呢,长大的郡主天天被拘在深闺里学礼仪练女工,男人便日日守卫着她的淮熙阁,青梅竹马再不复幼年时的两小无猜,相伴却又不能再相见。 连这最后一丝安抚慰藉,都要顾及男女有别,只有通过手帕才能传递。 郡主移目去看窗外,天已将明了,鱼肚白青天下,暗橙色朝霞蓄势待发。 此一夜,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皆因她折腾到现在才安静下来,两人方能得片刻安宁。 李明淮攥紧手中白绢,感受着顺着这桥梁传来的力度,心下格外安定。 她合上眼,终是能安心歇下了。 屋内,少女与年轻男人一卧一坐,隔着帷幔却又被一条丝帕连接。 横梁上,盘踞的黑色大蛇嘶嘶吐信,冷眼旁观却又怒火中烧。 三七、同殊 天色未明、万物沉睡之时,孙嬷嬷就裹着连帽斗篷,避开寺院儿里的僧人,只身一人悄悄出了那伽寺,又下了山。 等她重新回来,已是日头高悬。 李明淮被外间奴仆的交谈声吵醒时,胡岳也早就不在她榻边。 郡主将左手举至头顶,怔怔看手上轻微红痕——这是她攥着绢帕熟睡时,不慎留在手上的痕迹。 至于那帕子,也随胡岳一同没了踪迹。 “胡岳!”她起身冲着外间喊了一嗓子,思索一下,又拔高嗓音喊一句“嬷嬷!” 小木门被推开,可等了半晌也没见有人进来,只隐隐约约听见门口有两人在低声争执。 “胡岳!你要去哪儿?停下!”这呼呵声是孙嬷嬷的嗓音。 “嬷嬷,”另一把声音自是来自胡岳,他说“岳只是想进去看看郡主现下如何,她刚在喊我,我……”后面声音有些低,听不太清楚。 孙嬷嬷拦在门口不让,语气不善却也刻意压着“胡岳!你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份,郡主闺房岂是你说进就能进的?”转头,她又换了副劝解开导的口吻“嬷嬷也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深厚,你也是关心郡主才提了这等荒唐要求。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孙嬷嬷絮絮说着的这些礼教,不光是胡岳,连李明淮也一并静静听着。 皇家宗室里历来规矩就多,哪怕是幼年时一起光腚嬉戏的玩伴,长大了也有诸多避讳。 她虽有自己的父亲汝南王宠着惯着,可那些该守的俗礼也还是要时时注意的。 要她讲呀,这整个中洲,最肆意最洒脱的闺阁女才不是她李明淮,而是远在京都的华阳公主楼夜萱才对。 就算她小时候天天疯在山野里,射御乐书数这些郎君们学的东西样样精通。可现在,还不是要苦恼于未来归宿?还不是受困于礼法,为了个贞操要死要活? 反观那华阳公主,就算从小养在深宫里,可逛秦楼、养面首她一样不落。天下人就算想骂,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项上人头。 虽说中洲贵女们私下都啐她寡廉鲜耻,都在传她那些龌龊事儿,但李明淮却觉着,华阳公主这样的,才是活的最快意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望去,是孙嬷嬷。再调转目光望向门口,只看到一片深色衣角离去。 “嬷嬷,你去哪儿了?”郡主拢了帘子坐在床沿边。 她见孙嬷嬷手上提了个竹木食盒,忽忆起胡岳对她说过,说嬷嬷天不亮就下山去替她寻宁心药了,忙道“嬷嬷,我今儿感觉好多了,早上也略睡了一下,你不用特意下山再重新配药了。” 老嬷嬷却没接她话,甚至注意力也一直在手中食盒上,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少女。 她自顾自取出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黢黑汤药,冲着她道“郡主遭了惊吓,这两日总睡不好。老奴也是忧心郡主安康,才特特一大早去山下医馆寻了新药方。” 这句话讲得声音有些大,现下房门也没关上,小院儿里的奴仆和僧人都隐隐能听到一些。 少女望着自己手中被老妇人强硬塞过来的汤药,有些裹挟着不安的疑惑在心底流窜,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她“嬷嬷,你这是……” 抬头,却发现面前站着的老妇正眼含浊泪,努力勾起嘴角想露出个安抚的笑容,但表情却更显沉重。 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吐着气音。她说:“郡主,是老奴对不起您啊,是我没护好您,前天夜里才会让您遭了大难……” 李明淮被她感染,突地也悲伤起来“嬷嬷您别说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就只想忘了它……以后,大不了以后一辈子不嫁,就算落发为尼,也总是能活下去的……” 孙嬷嬷用她粗糙苍老的手覆上少女捧着汤碗的双手,摇着头,“不,这事儿还没完,要喝了这碗药才算彻底过去。” “这……”李明淮瞪大眼睛看那黑漆漆药汤,里面倒映着自己惊恐面容,“这难道是……” “郡主,这是避子汤。喝了它,一切才算结束。” 三八、了断 青碧色的薄玉碗盏,捧在手里却有千斤重。 李明淮看那黑沉泛澜的汤药,却又好似透过它看到了前天晚上的狼狈。 同样是深浓不见底的水面,那时是昏暗烛光下的浴桶,而自己就浸没在水里。 沸烫的水能把皮肤烙成虾红色,却怎么也融化不了她心里的寒冰。 郡主忽得就想起,那夜沐浴完,自己赤身裸体从水中钻出时,却见孙嬷嬷惊惶万状,混浊老眼满是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肚子瞧。 李明淮不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但在颤抖着的手触及小腹的那一刻,她明白了嬷嬷在害怕什么——那不再平坦的肚腹里,满满装着的都是黑蛇留下的东西。 她隐隐也知道这东西留不得,需得排出来才行。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在水里清洗时,她也是咬着牙,涨红着脸,屏息忍住憋胀的感觉,拼着全身气力想把那些东西从身体里弄出去。 但,无论是放轻手劲缓缓揉搓下腹,亦或是使蛮力狠狠按压它,都没能使一点脏东西流出来,有的也只是更加难忍的满胀感。 甚至,她也尝试过将自己纤细的手指伸进身下蕊径里,企图抠出些什么,但都是不行。 最后,还是孙嬷嬷按着记忆中的秘法,寻了她后腰与股间的一处穴位,反复按压良久,这才淅淅沥沥催出些浊白粘液。 那滋味儿可真不好受啊!老嬷嬷粗糙的手指带着巧劲儿往她腰窝里钻,令人骨痒筋麻的涩意软了她半跪在木桶里的腿,若不是还扶着桶沿,她怕是会直接栽进水里。 想到前夜里的那些屈辱,李明淮不禁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身子也跟着一个激灵,险些拿不住手里药碗。 孙嬷嬷替她扶正玉盏,只以为她是心里难过悲戚,忙压着声音哄她“郡主别怕啊,喝了这药,再蒙着被子睡上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 少女讷讷点头,又转而望向手中黑汤。 漆黑一团的苦药汤子,贴着碗壁处却泛着一簇簇白沫泡,就像……就像那夜浴桶边飘着的浊白蛇精,那从她体内流出的污秽淫物。 不能再想了!少女痛苦闭上双眼,高高仰起纤长脖颈,把将出的眼泪与心里止不住的酸楚都和苦涩汤水一道,大口吞咽下肚。 当最后一滴汤药滑入胃袋,她将手中小盏往孙嬷嬷怀里一抛,趴俯在床沿边就干呕起来。 这药的苦,从口中一路苦到心里,久久不散。 郡主满面通红,眼含薄泪。好不容易止住了干呕,但她仍伏在榻边不起,瞪眼望榻边放着的一方木匣,连长甲嵌进肉里也不觉着疼。 匣子里,锁着她从黑蛇身上拽下来的鳞片。 孙嬷嬷放置好玉碗食盒,回到榻前搂住郡主单薄肩背,“再睡一会儿吧?昨天白日里就是一整天都没睡着,昨儿夜里想必也睡不安稳……” “不了……”少女摇头,窝在老嬷嬷怀里抹去脸上余泪,又披衣起身行至床边,支起小窗。 远远能看见胡岳正带着守卫在巡逻。 那首男人似是心有感应,转头望向这边,郡主却已低头摆弄起窗前案几上摊着的笔墨白宣。 她边展平宣纸,边和孙嬷嬷交代“前夜闹出那般大的动静,父王那边想是早就收到消息了。未免他担心,现我需修书一封予他,告知事件始末。” 饱蘸黑墨的麟管悬停在白宣上,却迟迟落不下一个字,少女幽幽声音缠着愁绪,“就如当时和嬷嬷商量的那样,寄给父王的信,我会说我只是夜里梦游遇到条大蛇,被蛇惊扰了心神。至于前日晚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都忘了吧。从此,你不知,我亦不晓,望嬷嬷和我都能谨记,切莫露了破绽。” 似是下了很大决心那样,思虑良久的少女终于提笔在纸上快速写了起来。 片刻后,她搁下笔,吹干墨渍,将信纸递给老妇人,又道“嬷嬷代我将信交给胡岳吧。” 孙嬷嬷接了过来,余光扫到信结尾处一句“女儿一切安好,爹爹勿念。”和其上氲开的一团泪痕。 她收好信件,冲少女郑重点头,这才向门外走去。 “嬷嬷!”少女忽地又叫住她,“嬷嬷顺便再替我给胡岳捎句话儿,就说我恐蛇至深,不堪其扰。请他私下里秘密搜寻寺庙附近的蛇蟒,一经发现,无论是何种类型的蛇,通通就地斩杀!” ———————————— 几个私设: 1、文里不存在生殖隔离 2、男主是妖怪,在文中世界里,凡间的一切药物对于妖怪、神仙的后代都是不起作用的。也就是说,女主就算喝了避子汤,也还是会怀孕。 3、在没有特殊情况时,人类女子是没办法生下妖怪的孩子的。因为胎儿会吸食母体精气,最后一尸两命;同时妖胎诞生时会伴随天雷劫,挺不过去也是死。(当然,女主肯定是那个特殊情况) 4、……以后想到再补充 关于更新: 平时有时间都会写一点的。但是我平时事情真的挺多的,而且我写东西真的很慢很慢。 日更是保证不了的,只能保证有空就尽力更新,努力不坑文! 以上,谢谢看到这里的各位不嫌弃! 三九、真假 四周都是一团雾黑,前方有渺渺靡音在唤她。 “来呀,来呀,嘉颐,快来……” 她顺着声音寻去,转瞬踏入间观音殿。 殿内灯火通明,一排排菩萨佛祖俱都是佝身探出佛龛半丈瞧她,那密密麻麻的、或怜或怒的注视就全从头顶狂砸下来。 天神威严压得少女腿脚发软,她“噗通”一声就跪在冷硬砖石上,颤抖着匍匐在地,向这满殿神佛乞求,乞盼它们宽恕她的不洁。 九叩九拜之后,她目露殷切恳求地抬头看向宝殿正中的观世音菩萨。 可菩萨不愿怜惜她,菩萨连一分目光也不愿施舍她,菩萨只是满眼爱怜地看着自己膝头摊着的左手。 李明淮急急追随她看向那里——她左手上的净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漆黑巨蟒。 黑蛇也看到了她,它的竖瞳因为猎物的到来而兴奋地拉成一根细针。 它在观音的手上盘旋游移起来,而后又勾着观音泥做的手指,从半空中吊下来,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少女。 郡主手脚冰冷,腕子上也似绑了沉重铜铅块儿那样,挪不动,逃不脱。她只能大叫着“不要!不要过来”,边闭上眼睛等着命运的终结。 孙嬷嬷被少女梦中爆出的呓语唤回榻边,她用手试她额上温度,触手仍是一片滚烫。 榻间少女一声声惊惧悲呼不停,老妇人用帕子浸了凉水替她擦拭,又拍着她肩背柔柔安抚了许久,病中少女这才安定下来。 李明淮是在夜间突然发起热来的,郡主突如其来的病恙,又引得众人一通惊慌。请医师,熬汤药,忙碌了一天一夜却也不见她退烧。 老嬷嬷搂着再次昏睡过去的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后背,心里却焦灼得不行。 而那困在梦中的郡主,没等来预料中的疼痛,再睁眼时,人却已站在一棵紫藤花树前。 落英纷飞,花涛阵阵,微风散乱她长发,也送来一串串花坠。她拨开面前密密匝匝的花绦,方觑见花帘后那一对儿在树下交缠的身影。 极纯的黑与无暇的白纠结在一起,黑的是体型巨大可怖的蛇,白的是一具纯洁女体。 郡主瞧那蛇将它腹下猩红棍状物塞入女人淡粉蕊间,稍作停留,复又连根抽出。 他俩一齐摇摇晃晃,时而贴近至肌肤相压,时而又拉远到遥遥相对。就连他们背靠的大树,也跟着震动起来,枝丫上挑着的紫藤花枝荡成倒挂的紫色海浪,一下下扫在少女脸上。 李明淮只觉得面前这景象眼熟的紧,像是在哪里见过,又像是在哪里经历过。她急切切往上去看那女人的脸,却正对上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这……不是自己又是谁呢…… 郡主盯着那双眼迷离,脸颊酡红还在不停前后晃动着的人儿,魂儿似也飞到那人影身上去了——她体会到了身子被前后晃动的晕眩感,还尝到了下体被反复塞满贯穿的满足。 眼前景物也忽地从花雨烂漫,变成只嘶嘶吐信的蛇。 再一恍神,扁菱形的蛇头又成了张男人的面孔,交错黑发后,他容貌俊艳若妖。 “嗯……”少女撑不住浑身遍布的情潮,仰头哼出一道婉转莺啼。 熄了灯的室内昏黑一片,孙嬷嬷伏在郡主榻边小憩。沉睡中的老妇人没有觉察到,不知何时那边帐子里竟多出了个人影。 瘦削挺拔的男人躲在郡主被子里,高大身形压住少女娇小身躯。 卧榻窄小,男人索性收了自己粗长大尾,幻化出两条长腿,又去绕她莹白双腿。 被逼张开的双腿间,粉色花蕾早已恢复成含苞待绽的模样,他使着巧劲儿顶她花唇花核,不多时就弄出一滩淫水,沾湿他肉茎冠首。 粗长硕物怼着少女娇穴,男人伸手搂住她后腰后背再向榻内一滚,少女便半趴半坐在他身上。 他倒是也不急着插进去,而是任由她阴唇分开卡住他阳具。他在她牝户间滑行,将清甜淫水涂满男茎的每一寸,好让它能在少女股间与外阴中来去自如。 男人与少女脖颈相贴,他舔她如珠耳垂,舔她颈上挑动脉搏;他看她在自己耸胯动作下跳脱的乳儿和颠簸的身姿。 他觉得自己是匹马,而郡主就是那御马官儿,骑着他驰骋。 若是就这般被她含在体内被她骑,他愿意做她胯下的马儿。男人将少女更紧密地压在自己身上,腰腹蹭着她嫩滑软肤一下更比一下用力。 帐内,一对野鸳鸯交颈纠缠不休,正打得火热。 可若自外头看去,床帏板正,素色小帐也静静垂落,无波无澜。 四十、尝吻 蕊芯被撑展开,硕物若入海的蛟龙,弄潮驭波,破浪攻城,次次直取龙宫里的赤珠。 男人双臂交迭压在郡主后背上,少女上半身紧贴着男人裸露胸膛,挤扁的白嫩乳儿擦着他胸口上下荡漾;下半身却是劈叉开的腿儿,和被颠地将要飞起的白臀以及没在股间时隐时现的一节肉色长棍。 “啊哈……”少女经不住这愈动愈快的顶弄,眯着眼儿,趴在他肩头皱眉张口粗喘。 她此时正病着,烧热不仅给她颊上添了胭脂红,还使得她穴儿里温度更甚以往,热烫得好像刚熔下来的岩浆。 也是因为病着,她绵化成一滩无骨软玉,柔柔地覆在他身上,软软的任他摆布。 男人缠着少女的腿儿,与她交颈相拥,恨不能和她每一寸肌肤相触。她体内的炽热被蒸笼出来,透出表肤又被他尽数接纳。 蛇类一直寒凉的身躯,他却企图用少女的体温来暖热。 被高热烧得脑子昏昏迷迷的李明淮也乐于贴他寒冰样的身体,她双手攀上他腋间与臂膀,寻找着能平息自己体内燥火的清凉。 甚至,就连她蜜汁横流的融暖水穴,都开始一边颤抖、瑟缩着推拒那强硬挤进来的硕物;一边又和着他深浅不一的律动,悄悄绽开,又吐着盈亮琼液偷偷含他咬他。 就像冰龙缓行于炎谷,这是男人无比贪恋的温度。 郡主脸上的春色更浓郁了,她微启的小口喷着雾白气团,时不时还要溢出两声哼哼唧唧的娇吟。 她这幅靡丽姿态落在男人眼里招摇,她嘴中藏着的小舌也被男人精准捕捉。 那粉鼓鼓的小小一团肉,随着她久久不能归于平稳的喘息在她口中有凸有缩,有时还勾卷着舔舐两排白牙。 男人突然就觉着喉中过于干哑了,他吞咽下口中不知何时蓄起的涎水,只觉得少女那灵巧红软小舌不像是在舔她自己,到像是舔在他的喉间,搔在他心窝里,招他来品尝。 太尝尝那是什么滋味了……身下进出湿穴的动作变得轻缓起来,他托着少女后脑迫使她仰头张口。 他偏头凑过去,视线从她纤长鸦睫下紧合的双目,划过那冒着细小汗粒的高挺鼻尖,最后停驻在她启开的娇艳红唇上。 他看自己细长的蛇信不受控制地伸进少女口中,看信子顶上双叉抖动着拍在她舌面上,看那小舌被拍得颤着,就像一块儿小巧红糕那样颤着。 真是有趣儿。他这般想着,又自她口中卷起些香津含在嘴中细细品尝——果然如他想的那般,是甜的!男人金黄妖瞳中光芒大盛。 寂寂黑暗中,他又翻身将少女压在身下,和顶入她蜜径深处的阳物一起行动的,是他急迫含住她唇齿的动作。 而在李明淮梦里,那柔缓和美的紫藤花雨也霎时间变了模样——紫烟样荡在空中的花瓣儿被烈风卷入灰黑漩涡,只一眨眼的功夫,风卷的旋儿又散开成了粼粼深黑江水。 她憋不住气,只能大张着嘴任由冰冷异物侵入她口腔,舔舐走她赖以为生的空气。 这水里是有水怪吗……黑沉江水中只有少女静静漂浮,可她却觉着自己四肢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死死缠住,拖着她向江底沉去。 好难受……肺腑里没有空气的补给,窒息后是酸软的无力感。她迷惘双目慢慢失去焦点,沉寂寂眼瞳里渐渐映照出一条漆黑巨蛇。 几丝江水凝化成的黑色大蛇紧紧缠在她身上,缚住她手脚,按住她所有挣扎;又捂住她口鼻,断送她生路。 郡主胸腔里那颗心脏砰砰咚咚狂跳,颤巍巍敲出求救的音律。 终于,在少女窒息之前,妖怪这才不舍地离开了她唇畔,留恋着舔走她唇上粘着的涎水,又抿断两人唇齿间黏连的银丝。 —————————— 首-发:po18.space「po1⒏space」 四一、初愈 孙嬷嬷动作轻缓地退出郡主卧房,将门掩实却又不发出一丝声响。 屋外侯着的胡岳少有地在面上显露了心事,他满脸明晃晃写着的全是担忧。 “郡主如何了?”他问。 “还是不太好,烧就是退不下来。”老妇人叹着气摇头,又从他手上换过那盆刚打上来的沁凉井水,犹豫着抿了好几下唇才对他交代道“我再去看看郡主,要是明天还是好不起来……唉,你便传消息回王府吧……” 胡岳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挂着的佩剑,他看孙嬷嬷消失在门后的身影,但他也透过木门在看那卧病的郡主。他垂下头,不知是第几次在悔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嬷嬷将盛满井水的铜盆搁在床头案几上,用帕子浸了凉水,拧干。 小帐那边卧在锦布丝绵里的少女,她脸色涨红微绀,口中还喃喃念着什么。 孙嬷嬷将凉帕覆在她头上,又凑耳过去听,只隐隐听清几句“走开”、“妖怪”的。 “郡主,郡主……”老妇人照常唤了她两句,本也没抱希望她会有回应,却不想这次少女竟半睁开那双迷惘涣散的眼儿瞅她。 甚至还轻轻喊了声“嬷嬷……” 老嬷嬷大喜,刚想再确认一遍她是不是真的清醒过来了,但少女却又再度合了眼昏睡过去。 “唉!”希望又一次落空,孙嬷嬷取下李明淮头上沾了热气的白绢,转身回到案几边。 日光映照在床帐上,有黑色细长物从帐顶盘旋落下。若自帘外望去,它身影与少女的影子逐渐交缠,密不可分。 可背对着床榻的孙嬷嬷看不见。 * 仍困在连环诡梦中的郡主,此时还沉在深寂昏暗江水中。 波动江流在她面前不停变换着,一会儿是孙嬷嬷模糊扭曲的脸庞,一会又是缠住她全身不放的巨大黑蛇。 她不能动,五感好像也俱被罩上层朦胧屏障。她只能勉强听见好像有人在喊她,有时她又好像觉着江水侵入了她下体,过分冰冷酸胀。 她在黑江中浮沉,眼前走马灯似的全是她这段时间的离奇遭遇。 最后的最后,流波逐渐在她眼前凝成一条一条灰黑坚实的铁栏,她站在铁笼前,透过铁栏杆与笼中那有着澄黄眼瞳的野兽对视。 她看到一双带着悔痛愤恨,同时又塞满不敢置信的眼睛。 李明淮突然就觉得自己两腿发软,身子也被拽着直直向笼中兽栽去。甚至,就连她神魂心魄好像也要被这眼瞳一并摄了去。 “阿姊何以以蛇为宠?”一把童稚男声轻渺渺飘来。 是啊,她为什么要养条蛇当小宠呢?明明应该是避之不及的…… 郡主喉间干渴涩痒,她正不知如何作答呢,却忽然听见自己强做镇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掷地有声。那声音在说—— “昔闻蛇肉细腻鲜甜,尤以蛇炙最为美味,阿姊垂涎已久。遂豢养一小蛇,待他日寻庖丁,烹蛇炙,一饱口腹之欲。” * 万幸的是,不到第二日,当日晚间郡主的烧热便渐渐退了下来,只是她人还昏着,没有转醒的迹象。 连日来,孙嬷嬷一直守在郡主床边未曾合过眼,此时见郡主病情稍有好转,才终于能在少女榻边支着头安心小眯一会儿。 燃着烛火的小屋里,哪怕在夜晚也是一片通明。 “咔哒!”一声轻响,破了这满室的寂静。 孙嬷嬷迷瞪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自己的手肘滑出床沿,头因为失去了支撑,才会被猛然惊醒。 她揉了揉被硌出红印的脸,又习惯性地撩开帘子查看郡主的情况。 少女醒了,且应该是清醒有一段时间了——就连她眼睛里,也没了初醒时的迷茫。 “郡主你……”老嬷嬷边用手去探她额头,边准备慰问几句,可话语却被少女打断。 “嬷嬷,我知道了!”李明淮握住老妇人递过来的手,表情严肃沉重,“我知道了,是那条蛇,当年我养在府里那条。它活过来了,它回来了,它要来寻我报仇了……” 四二、往事 不知是两人的呼吸都沉重起来了,还是这室内太过寂静,以至于她们慌乱急促的呼吸声、灯台高烛燃烧的噼啪声、甚至院外侍卫整齐的脚步声,这些平时几不可闻的细小声响,现在都清清楚楚落在耳中。 李明淮撑着嬷嬷的手臂,缓缓坐起来。暖橙烛光在她面颊上画出明暗光影,她低垂眼睑下的惊涛骇浪,也一并被藏进阴影里。 “是它,一定是它……”少女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孙嬷嬷却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 “不能吧……”老妇人犹疑着措辞,生怕说了什么又招惹郡主心悸,“且不管它到底是不是妖物,哪怕是妖,不也……” “是啊……它明明……”明明已经成了桌上羹肴,甚至,连那一截被剔除皮肉的蛇骨也还好好埋在王府地下。 可少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笃定,前夜侵犯她的蛇就一定是当年那条。 或许……难道是因为方才那场梦? “唉……”她将自己重新扔回柔软卧榻间,闭上双眼仿佛就又看见了那隔着铁笼,像人一样充斥着复杂情感的黄瞳。 唉!如果当年没有将它捡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荒唐事? 李明淮伏在床上,心中多少有些悔意。 那年……她应该将将十二岁,是刚过完生辰,李铮怜惜她长大了就要待在闺房中学规矩,才特意带她出去狩猎的。 在哪里捡到那条病弱蛇蟒的,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这蛇和别的蛇不一样,很通人性的样子—— 它知晓她没有恶意,准许她靠近抚摸;它也愿意同她亲近,跟她回家。 那时候啊,她本来是很喜欢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宠,喜欢到和它同吃同住同榻而眠,喜欢到替它疗伤上药事事亲力亲为,喜欢到每日都会耗费大量时间同它玩乐…… 那后来,又是怎么会成了这样呢…… 郡主将脸埋进孙嬷嬷怀里,可饶是如此,再回忆起那段时日还是会心有余悸。 当时的汴阳城里,莫名其妙出了好些离奇死亡的案子,城中衙役捕快连着追查了好几个月,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那段日子里啊,汴阳城终日被笼罩在阴暗压抑的死气里,人们都闭门不出,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到后来,家里有些钱财的人家,都开始筹备着举家搬迁。 经济不景气倒还是小事,可若长此以往下去,难保汴阳城最终不会变成一座无人敢住的死城。 幼时的李明淮被汝南王保护在王府里,她虽不知道外面形式究竟有多严重,但她见过李铮终日愁眉不展后生出的华发,也见过他书房案桌上从遥远皇城寄来的追责书。 说起来,这事儿本来和她养的小宠也没什么牵扯,可问题就出在某天夜里。 那天白日里她贪睡了些,到了晚间反而没什么睡意。黑暗里,却撞见原本睡在自己榻边的蛇,窸窸窣窣在房间里爬行。 它灵巧地绕过桌椅,然后停在房门前。 李明淮屏住呼吸透过床幔偷觑它,却不见那蛇有什么动作,只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门口,甚至连门板都没挪动一下。 而等它再次回到她床头,带着一身冰冷寒气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卷成一团安静睡下时,已是后半夜。 郡主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在黑暗中强压下喉中将出的惊叫,哪怕后背冷汗湿了一片也没溢出丝毫声响。 太恐怖了,如果它是会杀人的妖怪,自己还天天喂养它、同它嬉戏打闹,那真的就太恐怖了…… 那些在日常生活中总是被忽视的细节,这一刻在少女脑中串成了线—— 一个低等牲畜却有比肩人类的聪慧;它与体型不符的那少的可怜的食量;它连月来一直养不好的伤病;以及它身上脱落的鳞片和新添的伤口…… 它是妖怪啊!它就是那个残害百姓,祸乱汴阳的妖怪! 除了这个想法,再没有别的办法,能更好地解释少女当下的所见所闻。 她也曾多次隐晦地向孙嬷嬷、胡岳和李铮等人诉说过自己的想法和担忧,可他们都只是安慰她,说汴阳城中的怪事自会有官府处置,叫她不要忧心过多。 是以,最终她只能在不惊动王府众人的情况下,悄悄寻来了道士,确定了自己豢养的小蛇的确是妖怪以后,又按照那小道的嘱咐,用符纸铁笼囚困它、将它制成羹汤食下,如此这般才终于彻底降服了这妖魔。 直到现在,那截包裹着符箓的蛇骨,还埋在她院儿中树下——当年那小道说了,这样做,以后便没有妖怪敢再进入王府了。 ———————————— 首-发:po18.space「po1⒏space」 四三、归家 马车驶入汴阳城区以后,窗外人声顿时嘈杂起来——这预示着,距离王府也不远了。 孙嬷嬷已经按耐不住,偷偷向外面看了好几眼,而李明淮却只是懒懒地窝在软锦里不想动。 这一路来,车驾颠簸得厉害,本就震得她头眼昏花,气息不顺。再加上,这向着王府愈行愈近的距离,那远远就能望见的王府檐宇,更是让她心绪不宁。 哪怕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发生在那伽寺里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哪怕早就和孙嬷嬷串通好了说辞,可只要一想到将要见到的李铮和王府众人,郡主还是会止不住地心脏狂跳。 近了更近了,车子逐渐缓了下来。 “吁——”,那驱使马儿停下的缰绳,似乎也勒在了少女的脖子上。她耳边的嘈杂瞬间趋于寂静,只剩下震天响的心跳声。 “郡主!郡主!”孙嬷嬷喊了好几声,才唤回少女脱壳的神魂。她望着少女逐渐虚白的脸,面上也泄了些紧张出来,“郡主,我们到家了。” “嗯……”李明淮舔了下干黏的唇,舌尖尝到些苦涩的味道——是她为掩盖憔悴神色,特意染的口脂。 她听见车外女人们低低絮絮的交谈声,还听见了马儿喷出的不耐鼻音。 冷汗浸湿她手心,哪怕做足了心里准备,可真到要真真切切面对的这一刻,她还是怕了。 “郡主?”胡岳也来到车窗边催促她了。 李明淮紧紧握住老嬷嬷粗糙的大手,最后和她交换过一次眼神后,才终于被搀出了马车。 时隔一月有余,再回了王府,如今倒是生出些细微的陌生感。 那上书“行止”二字的垂花门前,府里侧妃林氏带着一众女眷,正侯着她的车驾。 见她到了,这群莺燕围拢上来,嬉笑着要慰问她,同她寒暄。 女子常用的脂粉香气兜头袭来,甜腻粉气熏得少女胃中酸水直冒。可她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仪,只能强忍下恶心,略微用帕子掩住口鼻。 郡主勉强端着笑脸,同众姐妹略略聊了两句,就又被林侧妃挽着往府里去。 “郡主此行,倒是让我们好一番记挂。”侧妃陪郡主走在最前头,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人。她惯是个能说会道的,即使李明淮兴致不高不愿开口,她也不会让场子冷了去,“原还想着,等郡主在佛寺呆腻了,兴许不到半个月便能回来了。我们还天天念着您在外头住的习不习惯,不想啊这一念就是一个多月了。” 她执了李明淮的手,端的是一副慈爱长辈的口吻“那日郡主书信送回府中,说是要在寺里多留些时日,当时王爷眼瞅着就不大开心了。不过也确实,本来说好的去半月就归,这突然又多延了半个月……郡主离家这样久,莫说是王爷,就连我们也是思念得紧啊。” 那头侧妃口中絮絮没停,而李明淮这头,因为心里装着事儿,身子也不大爽利,是以侧妃那些客套话她也没听进去多少,只能胡乱点头应付,顺着她话头问了句“父王呢?” “瞧我,竟忘了这事儿!”林侧妃嗔了一句,“王爷近几日公务繁忙,这不今儿早上又被叫去了远郊西山,恐是没法赶回来替郡主接风洗尘了。” 她瞅了眼边上的郡主,又道:“今夜只能由妾身代为设宴,迎郡主归家了。” 得知李铮今日不在府中,李明淮却偷偷松了口气。 这若是搁在平日里,得知自己归家,爹爹却不来陪自己,哪怕是因为公事,她也定是要使些小性子,假装同他拧上几日,再讨些好处的。 只如今……突闻不用立马面对李铮的关怀,却着实让她轻松不少。 “无碍。只不过是外出散心归来,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爹爹公务繁忙也不便用这等小事叨扰他。”此刻,少女才真情实感地露了点笑意出来。暂时放下杂思后,她也有心情说两句俏皮话了,“林姨你也别忙什么宴席了,我赶了一日的路,乏得很,你且高抬贵手,放我回去歇歇脚吧。” “这……”林侧妃本还想再劝两句,可孙嬷嬷也掺进来帮腔,又把那套“郡主在寺庙里遇蛇受了惊吓,还得再静养些时日”的说辞拿出来讲了一遍,这才打住侧妃的劝说。 一行人终是兵分数路,各回了各自院落。 ———————————— 关于结局,再讲一下哈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可以都拥有! 我希望每个看文的姐妹都能看到自己希望的结局,所以,准备多线结尾了 挑自己喜欢的看喽! 四四、旧事 李铮是在李明淮归家的第二日晚间,才匆匆赶回来的。他回府的第一件事儿,便是要来淮熙阁同她一道用晚膳。 而李明淮,回到自己熟悉的院落,又在这安心的环境里待了半日,她那因为藏着心事儿而略显焦灼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又知道李铮要回来,她早早就向厨房吩咐下去,准备了好些菜式。 在落日余晖褪去浓烈橘红,华灯初上的时候,那个带着风尘的身影才终于出现在院门口。 李明淮默默地迎上去,她看着面前已经显出些老态的男人正慢慢红了眼眶,又听见他有些哽哑的声音在说“回来了。” “嗯,女儿回来了。”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在真正见到李铮这一刻时却都飞得无影无踪。少女心间只剩和至亲重逢后的澎湃喜悦,以及一点点不知所措。 李铮也是,看着李明淮反复张了几次嘴却不知从何开口问候,最终他拍了拍少女肩头,干巴巴吐出句“怎么瘦了呢……” “怎会呢,”郡主抿着笑意,边往厅堂内走去,边半挽着他撒娇“即便是瘦了,也定是因为思念爹爹和小远,才会日渐消瘦。” “你啊!嘴上说着想家想念爹爹,却也没见你在外面少玩儿了……” 两人说着,又围坐在小桌边。 桌上还有壶温好的酒,李铮当先满饮了两杯,直喝得眼眶绀色更浓才停下。 李明淮也陪着喝了一杯,辛辣热烈的酒液下肚,驱走了日落后的寒意,也打破他们父女俩之间那一丝丝无措。 话匣子被打开了。 汝南王絮絮叨叨的,从“李明远和他师傅回山上去了,估计有段时日见不着了”,说到“最近这世道看着安安稳稳的,其实私底早已烂成一团了”,最后又不知怎的转去“你那个去年招婿入府的妹妹有了身孕,一家人现下倒也和美”。 今夜的李铮就像是心里装着事儿,话也格外多一些。他说了这么久,菜也不见动几筷子,反倒是酒下去了大半壶。 可李明淮丝毫分不出心思再去关心这些,只因为,她突然发现桌上摆了一道菜。 清蒸的鲈鱼,再寻常不过的菜式,此时却引得郡主呆若木鸡。 那刮去鳞片的鱼,被剖成两半摊在白瓷盘里。刚上桌的时候有葱白和红椒丝团在鱼身上,尚且看不见鱼身。可现在,葱丝被拨开,底下带着细密鳞纹的鱼肉就显了出来。 李明淮顿时就觉着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她看那鱼皮上的纹路,尖尖细细,又很齐整的样子,不自觉的,她脑中想到了些什么和这纹路极为相像的东西,那是…… 心口处漫过一阵悸颤,她呼吸有些喘。耳边李铮低缓讲话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她眼睁睁看那伏在盘中的鱼扭动起来,成了一条覆着鳞甲的尾巴。 是蛇! “噹!”她手握的银箸掉落碗中碰出一声脆响,同一时间,李铮的声音又清晰起来“淮儿?” “阿爹!”少女突然哽咽起来,“有、有……” 后半句话却被卡在喉间——只因她再转头看去时,桌上只有道鱼肴,哪儿有什么蛇。 “有何?”李铮追问一句。 李明淮不敢再看那条鲈鱼,匆匆垂首摇头,“没……是我看错了……” 李铮喝得有些上头,也没注意到少女面色上的异常。他见她转头看了眼那盘鲈鱼,只以为是她想吃,便顺手夹了块儿给她,“吃吧。” 郡主拾起筷箸,看着碗中鱼肉,眼中满是抗拒挣扎。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李铮那边又出声了:“淮儿啊,爹爹刚说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方才被一些杂思搅了心神,他说了什么少女还真没听到,“爹爹刚刚所言何事?女儿方才有些走神,没大听清……” “嗐!就是上次你出门礼佛前,我同你说过的事儿。”他说话语气听着挺轻松的,但手上摩挲酒杯的小动作却暴露出了他紧张的心情。 “刚也和你讲了,就现在这世道啊,天迟早要变喽……算了,不说这个了,不说了……就说万一这以后我要是有个叁长两短的,也得有个能照顾你的人,你说是不?爹爹后来也仔细想过了,还是觉得沉或那孩子……” 四五、缓兵 “淮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面前的少女突然就激动起来,她推了碗筷,碰倒了圆凳,踉跄着站起来,又作势要往地上跪去。 男人被她惊得瞬时酒醒了大半,忙伸手去拉她。可少女很是坚决,她一壁胡乱慌张摇头,一壁曲膝向地上坐去。 从小到大,李明淮都是被李铮当做掌中珍珠一般,悉心爱护着。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也鲜有受过她这么大礼的时候。眼下突然这么一遭,着实是令男人又心疼,又摸不着头脑。 他见少女委实是犟着不愿起来,只能跟着蹲下身,虚搂住她安慰道:“这是怎么了?谁让我们淮儿受委屈了?说出来,爹爹替你收拾他去!” “爹爹……”李明淮仰起脸,不知何时,她眼眶中染上了两道嫣红烟霞,颊面上闪闪莹亮的全是泪珠子。 她觑了李铮一眼,却又急急忙撇开视线,“爹爹……淮儿不孝……淮儿、淮儿不想嫁人……” 李明淮抽抽搭搭讲完,又含着泪去看李铮。方才他说要给自己寻夫婿,虽没太听清楚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但只要一想到未来会嫁给一个男人,郡主就浑身发冷,心里止不住地害怕。 在寺庙里的那事发生之前,或许让她反感嫁人的也只是因为,汝南王门客里那些心术不正、一心想靠裙带关系出人头地的小人。 可自那事以后,出嫁于她而言,无异于扯开谎言的遮羞布,将她最不堪最污秽的过去赤裸裸摆在人前,任他们评头论足。 况且,现在的她,只要想起当时那条蛇,想起它缠着她赤白身躯扭动的模样,就会小腹一阵阵抽痛,恶心不止。 即便是以后真和谁成了婚,那夫妻间的闺房之乐,于她亦是一种折磨的酷刑,这教她要如何是好…… 想着这些,李明淮又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啪啦啪啦掉个没完。 李铮见状,心疼得不行。五大叁粗的汉子慌了神无措着,又是扯衣袖给她擦眼泪,又是要给她拍背顺气。 同时还得尽量缓着嗓子哄她,“不就是不想嫁人嘛,多大点事儿啊!不想嫁咱就不嫁!大不了爹爹养你一辈子……” 好说歹说劝了半天,少女才终平缓了激动的情绪,抹干了泪。 看她虽好转许多,但眉间依然笼着愁云,李铮逗了她一句,“这点儿小事儿也值得我的小郡主掉金豆子,说出去都羞人!” 李明淮听到这话,果然露出些羞涩的笑意。男人顺势又小心问一句:“淮儿能和爹爹讲讲,怎么就不想嫁人了呢?” 少女偷瞄一眼面前的男人,见他眼中只有浓浓的担忧和关切,顿时心中愧疚不已。不仅是对自己让他忧虑操心的愧疚,还愧疚于自己可能会连累整个汝南王府的清誉。 她侧身伏在男人肩头,斟酌着开口:“母亲离世多年,全仰赖父亲一人将我们姐弟拉扯大,如今还要劳父亲操心我的婚事……以前是女儿不孝,尽知贪玩享乐,不知侍奉父亲膝下。以后,女儿想在父亲身边尽孝,不愿嫁做人妇……” “你有这份孝心自然是好,只是……”李铮轻拍她后背,蹙眉又想劝两句。 李明淮自是知道,自己的说辞是多么幼稚且站不住脚,可她又不能向李铮吐露实情,也不能真无所顾忌地嫁人,然后让人指责。 她瞅男人这蹙眉的架势,就知他定是还想说些什么。情急之下,她只能又挤出两滴泪——李铮最疼她了,以前她犯了错,便是装模作样的假哭,也能让他立马投降,这招屡试不爽。 不出所料,男人果真把劝说的话全咽回肚子。 这一顿饭,两人吃得各怀心事,桌上菜肴到冷,都没动多少。 ———————————— 首-发:po18.today「po1⒏today」 四六、来客 李明淮正坐在铜镜前梳妆,也不知是她最近气色不太好,还是今日脂粉敷得厚了些,少女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门厅处有婢子打帘进来,隔着道垂帘跪在外首——都不用这小婢出声,少女就知定是侧妃那边又使人来催了。 郡主按住萱女拿着簪钗在她头上比划的手,淡淡吩咐一句,“就这般吧!只是府中女眷闲时一聚,无需太过隆重。” 说着,她又站起身对着镜子照了照——这裙衫别处倒都正合适,只腰腹处稍紧了些。 自从六月末从寺庙回来以后,这近半个月的时日,少女几乎是整天待在淮熙阁里闭门不出。府中来探视的侧妃、姐妹们,也都被她以“身子不适”为由,一并拒之门外。 眼看着现在七月都要过半了,王府后湖上荷花都铺满整个湖面,可李明淮还一次都没去看过今年新开的荷花 林侧妃也还像往年那样,隔叁差五就喜欢聚集府中女眷一起去赏花。她也曾多次递了帖子邀李明淮前去,但都被少女婉拒了。 今日的赏花宴,李明淮原也是不想去的。 但耐不住孙嬷嬷整日唠叨她,讲她不能总闷在闺房里;且当时婢女来传话时,恰巧李铮也在,他也劝她要多出去走走,换换心情。郡主这才应下邀约。 李明淮扯扯腰间略有些紧绷的衣物,又捏捏肚腹上多出来的薄薄一层软肉,向萱女抱怨道“看来是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了……这也就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竟胖了这么些……” “怎会呢!”萱女找来一件薄纱披盖在她肩头,“奴瞧着郡主不仅没胖,还清瘦了许多。就说您这肩膀吧,看着都比以前单薄了……” “你呀,尽会说些违心又好听的话来哄我开心,胖的能让你说成瘦的,黑的都能让你给说成白的!”少女嗔她一句,虽笑骂着,但显然萱女的话让她很是受用,连眉眼都笑弯了。 这两句话的功夫,二人就出了内室,行至淮熙阁前院儿。 萱女是个眼尖的,远远看见花圃那头,孙嬷嬷带着个脸生的小姑娘在往后院儿走,忙叫住李明淮往那边瞧,“郡主你看,嬷嬷领着的那人是谁呀?怎么以前没见过。” 李明淮略略看了一眼,对这人也没什么印象——她连自己院子里,那些侍奉在外间的婢女都认不齐全,又怎会知道连萱女都不识得的人呢。 那头,孙嬷嬷也看见郡主二人,忙带着身后跟着的姑娘过来请安。 “郡主安康。”她向少女福身施礼,偏头却见自己身后那人还直立立站着,呆愣愣盯着李明淮看,又赶忙拉着她弯下腰,解释着“郡主,这就是老奴前两天同您说过的,我老家的那个侄女。” 郡主偏着头想了好一阵儿,才隐隐忆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天孙嬷嬷去屋里找她的时候,她午睡才起身,头脑还有些不清醒,随口就应下了。 具体的情况少女也没听清楚,只记得好像是说,嬷嬷老家那边遭了水灾,她表弟一家都不在了,独留下一个小侄女,被同乡带着逃了出来,现在无处可去只能来投靠孙嬷嬷。 李明淮打量那姑娘两眼,年龄和她差不多的样子,却已经历了大劫,还没了至亲,也是可怜。 孙嬷嬷见郡主半天不说话,有些慌地又补充一句,“她就是暂时跟着老奴在这里住几日,等找到落脚地儿以后,立马就搬走……” “无妨。”李明淮摆摆手,将嬷嬷和那姑娘扶起来,又拉着孙嬷嬷的手说:“嬷嬷说这话便是要和我见外了。这位姑娘遇到了这等横祸还没地方去,我总不能做那见死不救之人,将她赶出去吧?况且又是嬷嬷的表亲,那就也算是我半个姐妹了,以后啊,再不准说什么搬不搬走的,就安安心心在王府住下吧。” 说完,郡主还点了几个侍卫、婢子去帮忙收拾新厢房,再备些日常所需。 这一番吩咐下来,又废了不少时间,侧妃派来引路的婢子都忍不住小心催了两声。 李明淮拦住对她千恩万谢的老妇人,才又向后湖而去。 ———————————— 最近太忙了,抱歉呜呜呜_(:3 ⌒?)_ 四七、惊变 李明淮到湖边的时候,正是日头最猛烈的时候。 这一路走来,汗珠子一串串淌得浑身黏腻不说,甚至在烈阳热浪下待久了,她还觉着胸口异常闷塞——直到连灌两杯凉茶,才略微压下些不适感。 后湖的碧叶粉荷层层连片向远处铺去,堪堪接天。这在微风中漂成缀红绿毯的花叶当是难得美景,只可惜赏花的人心不在焉,白白辜负了这好风光。 徐徐缓缓的湖风吹不熄少女的燥热烦闷,暑热也在抽空她浑身气力,她酸软着四肢,歪在凉亭里闭目打扇子。 身后有嬉笑声自远及近,伴着阵阵香粉气传来。李明淮最近有些闻不得这个味道,她侧过身避开,却不想那阵香风也跟着转了道弯儿。 “呀!姐姐原来是跑这儿躲清静来了,害得妹妹们好找……” 香风停在她面前,又向她凑近,浓郁混浊香气直往她鼻中钻。 少女之前一直强忍着的不适,在这一刻统统决堤,暑气蒸笼出的闷燥、甜茶留滞口中的回酸、胭脂带来的甜腻粉气一齐涌向她,郡主竟眼前一黑,一头栽进萱女怀中。 “啊!” 一时间,湖边小亭中围满了人,“郡主”、“姐姐”的呼唤声此起彼伏。 李明淮伏在萱女怀中,用帕子挡住口鼻,干呕两下,觉着气息稍微平顺了些,才仰起脸虚虚笑着,“没事,想是这日头猛了些,害了暑热才会如此……” 林侧妃闻讯也急匆匆赶了过来,她探了探李明淮额首,摸到好些湿汗。又见少女四肢瘫软,面色熏红,看着实在是不好受的模样,忙命人用软轿来抬人,还叫了府中医师要给郡主把脉。 而李明淮这边,离开拥挤人堆儿,周边空气一变通畅,其实也就好了大半。是以她拒了侧妃要喊医师来把脉的好意。 但既然可以提前离席,回自己闺院儿躲闲,少女便顺势由婢子搀上软轿。 淮熙阁里,孙嬷嬷一早就得了消息,满面焦急地侯在门口。 她从萱女手中接过郡主,见她只是被晒的有些面容发红,其余瞧着不像有什么大碍的样子,这才将提着的心放回肚子。 李明淮回了闺房,她卧回软榻里,有冰镇消暑,还有冰过的新鲜瓜果解渴,方才的难受与不适瞬间不见了踪迹。 孙嬷嬷还有些不放心,坐在一旁又是替她擦汗,又是拿着扇子扇风的,嘴上还不忘唠叨两句,“都怪我,只想着让郡主多出去转转,散散心,却没想到这天气……” 少女往嘴里丢了颗青绿的梅子,嚼得满口生津,便又抓了两颗在手里把玩,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妇人聊着“今年这青梅子格外爽口一些!原先啊,我只看着这梅子便觉得酸牙,这几日却总馋它,嬷嬷你说奇怪不奇怪……” 正说着,身边阵阵扇来的凉风却突然停了。李明淮转头去瞧,就见老妇人握着扇子,愣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紧皱。 “嬷嬷……”少女唤她“你怎么了……” 孙嬷嬷回过神,先是把室内侍候着的萱女等人遣出去做些跑腿的活计,又掩了门窗,这才拉着少女的手问她:“郡主,这个月的月信可来了?” 少女愣了一下,略一思索,摇摇头。 老嬷嬷面上顿时多了些慌张,她凑近来,压低声音说“若是老奴没记错的话,郡主上个月的月信,好似也没……” “嬷嬷!”李明淮被吓了一跳,她甩开孙嬷嬷的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可、可是,当时我不是喝了药吗?怎会、怎会……” 说着,她抚上自己丰腴不少的肚子,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我吃过药了,不能的,这肯定是胖了,对!”她又猛的抬头抓住老妇人的手“嬷嬷你不要吓我,这肯定不是的,对不对?” 孙嬷嬷也是一脸震惊疑惑,她偏着头回忆“这些时日,郡主喜酸、嗜睡,有时还会胸闷恶心,我原以为是天气热的缘故,可……” 她说到最后,浮在心里的那个答案也愈来愈清晰肯定。她看向李明淮,少女眼中的破碎与绝望显而易见。 四八、权宜 明明是七月酷暑,明明室内闷热不已不见清凉,可李明淮却就是觉得后背心猛窜起一股寒意。 紧绷起的心神拉扯她纤弱神经,长时间粗重急促的呼吸使她头脑发昏发沉。 “呕——”才被压下去的那阵恶心又重新涌上来,少女拿帕子堵住嘴,伏在床边干呕。 吐完了,还不及起身,她又发起愣来——几月未至的癸水、喜酸嗜睡的反常,还有现下这时不时就要来几下的反胃干呕……如此算来,难道果真是有了身孕不成? 可……有孕?只要一想到这两个字眼,李明淮就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她只被一条蛇奸淫过,除此以外,甚至都未私下接触过任何男子。若要说有孕,那这个孩子岂不是…… 思及此,少女猛扑进孙嬷嬷怀中,纤柔身躯抖若筛糠。 怪物!她竟然怀了一条蛇的后嗣,她肚子里竟然装着一条蛇、一个怪物! 这是何其可怕何其荒唐的事啊! 孙嬷嬷搂着少女,哪怕心下对眼下这个猜测已确信了八分,她仍是要揣着最后两分希望来安慰少女“郡主不慌啊,嬷嬷……嬷嬷也只是猜测,做不得真的哈……我们明儿就找个大夫来瞧瞧,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李明淮从她怀中扬起头,脸上是未定的惊恐。她攥着老嬷嬷的手,就像溺水者紧抓住救命稻草那般,她怕极了,连声音都在颤,“可可可,若、若是请了医师来府里,若是真有了……不就,不就叫人知道了吗……” “不行,不能找医师来!这王府里到处都是人,稍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能闹到人尽皆知。不行……”嬷嬷抿着嘴想了半天,最后在李明淮焦愁的目光中又开了口“这样,明日郡主悄悄扮做老奴家那个侄女,我们出去,去下面庄子里找个郎中来瞧瞧。” 李明淮思索一番,法子倒是可行,只……“可若是如此,万一他日东窗事发,岂不是要连累那位姐姐清白?” 此话一出,不想却引来孙嬷嬷一顿感伤“嗐,还谈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啊……阿织没了爹娘,这一路上能跟着逃难到此,早不知被多少人占过便宜喽……” “嘶……”李明淮倒抽一口凉气,她只听孙嬷嬷简略提过那姑娘是逃难来的,却不想其中还有这等隐情。 如此,她却是更不愿假冒那姑娘出去看郎中了——人家身世已如此波折,还要替她背潜在的骂名,岂不可怜。 孙嬷嬷瞧见郡主脸上的愧色,又更着道“郡主不必觉着亏欠她,我们侄姨两个如今能安安稳稳在府中住着,全仰赖郡主心慈。况且啊……”她脸上浮现些愁苦,摆着手说“那孩子吧,遭了难,坏了脑子,不认事儿的……郡主不用挂念她……” 李明淮又是一惊,不过转瞬心下又有些了然,今日在院子里见着的时候,她就觉得那姑娘瞧着的确是和平常人不太一样,也难怪呢…… 那首,孙嬷嬷还在絮絮叨叨劝说,她说阿织也是感恩郡主、喜欢郡主的,定也是愿意帮这个忙的;又说只是假借她身份出去瞧个大夫,府里旁人也不见得就会关心一个借宿女的举动,不妨事的。 话虽如此,但李明淮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应下来。 * 这一日,过的格外漫长难熬些。 李明淮心里想着事儿,白日里愁眉不展,晚上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第二日。 一大早,天儿还没放明呢,孙嬷嬷就将她喊起来。 少女揉着微有些肿的眼睛,本还盘旋在脑中的困倦睡意,在想到今日将要去做的事儿时,就全散了。 她起了身,这才发现原来房中除了老妇人外,还有另一人——是昨日才见过的,孙嬷嬷的表侄女阿织姑娘。 见她看过来,阿织扬着脸儿冲她憨笑,嘴里还咕噜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 李明淮也勉强冲她扯出个笑脸,又转向孙嬷嬷,“嬷嬷,这……” 孙嬷嬷一壁拿来阿织的粗布衣裙给她套上,一壁对阿织道“阿织,你自个儿和郡主讲。” “嘿嘿,”阿织先是冲着郡主傻笑两下,才结结巴巴说道:“姨……姨姨说,是、是郡主收留阿织……阿织想,报答郡主……” 李明淮听着,鼻子忽地就一酸。收留她,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不想却让嬷嬷和阿织姑娘如此惦念,倒让她更是惭愧。 “郡主,来!咱们得快些收拾,早点出发,争取赶在午膳前赶回来。” 孙嬷嬷在一旁催促完她,又对着已经爬上她床榻的阿织交代“乖阿织,上午就在郡主这里好好睡觉,等姨姨回来啊。还记得昨天怎么和你讲的吗?姨姨没回来前,谁来都要安静躺在床上,不要出声……” 阿织躺进被褥,乖乖点头。 孙嬷嬷拉上榻前厚重床幔,牵着李明淮悄悄出了门。 四九、珠胎 昨夜替郡主守夜的人是孙嬷嬷,萱女便回了自己房中休息。 及至清晨,她洗漱完路过郡主房门口,却见孙嬷嬷领着个身形和郡主差不多的少女往外走。 “萱女。”孙嬷嬷见了她,将她唤过去嘱咐道“郡主昨夜里发了噩梦,一夜没睡好,刚刚才哄睡着。你等下莫要去喊她,紧她睡着。” “晓得了。”萱女立在嬷嬷面前,本想看看她身后跟着的是谁,可天色尚暗,且嬷嬷遮得严实,硬是一丝也瞅不见。 她应下孙嬷嬷交代的事,却见嬷嬷依然站着不动,就又问一句“嬷嬷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咳咳!”老妇人轻咳两下,冲着她道“上午我要出府一趟,带我这侄女出去,”她指指身后一直垂着头的少女,“中午应该就能回来,你等我回来再喊郡主起床也行。别的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且去忙你的吧。” “是。”萱女不疑有他,转了个弯儿又朝原先的方向走去。 只是……她停下脚步,回头看那急步离开的两人,总觉得嬷嬷身后跟着的人,身影和郡主十分相似。 鬼使神差的,她放轻脚步走到郡主房门口,犹豫着推开一条缝,悄悄凑头过去,趴在门缝处往里瞧——床帷静静垂落,其后一道模糊人影侧卧。 “想什么呢!”她低斥自己一句,又迅速关好房门。 * 另一边,孙嬷嬷领着郡主走侧门出了王府。 两人租了驴车,又雇了个车夫。嬷嬷还特意多塞了些银两给那车夫,叫他将车赶快些。 可即便如此,她们到河阳县时,也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李明淮生母、汝南王妃的嫁妆里,有一处庄子便临着河阳县。孙嬷嬷每年都要来视察几回,是以,她对这里也格外熟悉些。 她拉着少女在街巷里七拐八绕,没两下就找到那间藏在深巷里的小医馆。 方才在车上,李明淮就听嬷嬷提到过,这家医馆的郎中有眼疾,看不清事物,但医术却是顶好的,叫她不要担心。 等进了医馆,坐下把脉的时候,少女透过幂篱暗中观察那老郎中,果然就瞧见他耷拉的眼皮下,是一片灰蒙蒙的白。 老人粗粝手指用了些力道,压在她手腕上摸索。 室内很静,静到她能听见自己通通响的心跳声,和急切短促呼吸。 “这脉象——”良久,郎中才缓缓开口。可他苍老音调拖了老长,却又没了下文,转而皱眉沉思。郡主也跟着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可是有什么不妥?”孙嬷嬷在一旁沉不住气了,焦急地问着。 老郎中捻着胡须晃头,“虽然月份尚浅,但当是喜脉无疑……” 此话一出,李明淮突觉脑中轰的一声巨响,一直悬着的心也猛地从百丈高空坠入万里深渊,四周陡然间寂静下来。 虽早就有了猜测,但今日之前,她和嬷嬷一直都抱着侥幸,心里揣着希望,时时都要用“已经喝过药了,不会再出这种岔子”来自我麻痹,自我慰藉。 如今真相已明,再容不得她们逃脱躲避。 李明淮原以为,自己早已做好最坏打算,定能坦然接受现实。再不济,两滴泪流过后也总是能坚强面对的。 可她终究还是个没经过苦难的孩子,真到了这一刻,从前设想种种都不见了踪影,不知所措和恐惧慌张挤占了她全部心神。 她呆愣愣坐着,幂篱外两道人影先是一来一往交流着什么,后又上上下下比划着什么,动作激烈。然她脑中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想不出。 接着,不知过多久,她被人拉起来,脚步虚浮蹒跚,无意识地跟着向门外走去。 ———————————— 先预警一下,哪怕是男女主,没结婚也是不能有孩子的(*'へ'*) 五十、落子 空白无措游走在少女脑中每一寸地方,震耳蜂鸣声中,她眼前一一略过许多人事——缠绕在自己裸体上的黑蛇;汩香江底随波逐流的水荇;李铮震怒的脸;以及被罚跪祠堂的庶妹的背影…… 她不知道嬷嬷是什么时候替她抓好了落胎药,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跟着嬷嬷一同回到王府里,又捱过这艰难的一天。 等她终于彻彻底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夜晚,她手中捧着的碗也已经空空如也,药汤积在腹中,口腔里苦涩难消。 酸涩之气仿佛能从她胃袋一路烧灼至她眼眶,李明淮睁了睁眼,便有豆大的泪珠子滴落在手背上。 一滴、两滴……渐渐越来越多,势如洪潮泛滥。 孙嬷嬷料理完外间杂事,回到房中一看,就见少女倚在床边哭得不能自已。 她扔下手中物什,前来关慰“郡主怎生哭了?方才还好好的……可是药太苦了?” 李明淮抹了泪儿,心里不断宽慰自己“没事的,有了身孕便有了,喝了药流了去也就没了”,等那波突来的伤感慢慢平复,她才对着嬷嬷道“方才药喝急了,给呛到了……” 顿了一下,她又有些怯怯地问她“嬷嬷,会不会很疼啊……” 老妇人在她身侧坐下,想劝慰她,却翻来覆去再没什么新的说辞,唯有如实以告“疼肯定是疼的,那毕竟是长在身上的一块儿肉啊……” 可她又怕少女害怕,赶忙接了一句“但嬷嬷叫那郎中开了最温和的药方儿,再说现在月份还小,定能少吃些苦头。” 李明淮点头,半信半疑窝回床铺。 这里陈设清简,不是她的闺房,而是淮熙阁中一处偏僻的侧殿——本来闲置多年无人居住,最近为了收留阿织才临时打扫收拾出来,不想此刻却给她们行了方便。 隔壁就是阿织现下住着的卧房。 孙嬷嬷担心李明淮喝下落胎药以后,腹痛难忍会闹出大动静,引人生疑。便提出要夜里悄悄到这边来,彻底了断这段孽缘。 如今,药已下肚,只待发作。 郡主蜷在榻上,对着被油灯浸润成深黄的墙壁,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 * 半夜里,药效才慢慢上来。 李明淮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又在梦中被一阵儿一阵儿连绵不断的腹痛唤醒。 这疼痛,初时像一团绵密的软针,滚在她腹间,痛,却也不算极痛,咬咬牙尚还可以忍过去。 到后来,愈发密集的疼痛就是汹涌潮水,在她小腹处汇成漩涡,钻进她肚皮腹腔,搅做一片血雨乌糟,又将余痛荡遍全身。 李明淮蜷缩成一团,左手成拳抵在下腹,拳头又被折在胸前的腿压进肉里。 往常柔软的小腹,此刻因为一浪高过一浪的疼痛而绷紧变硬。少女在绞痛浪潮的狭缝中残喘,又在下一波更猛烈的苦海里窒息。 “啊!哈……”她痛极了,呻吟冲破喉咙,刺破黑沉寂静,“呜呜……嬷嬷,好痛……我好痛……” 油灯被点亮,黑暗被撕裂。孙嬷嬷来不及安慰床上断断续续吟泣的少女,脚不沾地地端来早就备好的用具。 少女虚睁着双眼,看着那道人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她面上不知是汗是泪,淌了满颊,湿了鬓边碎发。 又是一阵痛意从她手下按着的地方炸开,少女因闭气而涨红发绀的小脸也跟着紧皱起来,娇美面容扭结,其上湿濡黑发蜿蜒。 李明淮死咬牙关,扭着脖子将脸塞进软枕里。 她能感觉到手底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躁动,那东西在她肚子里翻江倒海,像是拽住她脏腑腔肉,赖在她体内不愿离去。 真是造孽!她含着泪撕咬枕上锦缎,脑中想象着一条细小黑蛇在自己腹肉中盘亘的场景,手下锤按肚子的劲道也不自觉加重。 握成拳的手已嵌入肚中,将雪白皮肉向内怼进一个窝。腹中疼痛越重,她越是不愿放手,也越是用劲,仿佛如此就能将那孽种赶出体外,也仿佛这一拳能在那条奸淫她的黑蛇身上凿出个洞。 “呼——哈……哈……”痛潮退去,她也跟着卸了力,瘫软着喘息。 孙嬷嬷备好了东西,过来脱了她下裤,又分开她双腿查看——还没见红。 李明淮软塌塌任她摆布,疼痛让她顾不得矜持与害羞。她敞着腿儿,下体有些凉,甬道内又有点干涩涩的闷疼。 这感觉,有些像癸水来时那样——汹涌暖流从腹腔深处涌出,奔流过她女阴秘径,冲开她粘合肉唇,顺着她股间滑落。 “郡主,下来了下来了,马上就要下来了……” 李明淮头有些昏沉,但孙嬷嬷的话她听得清楚明白。 终于……要结束了吗…… 干涸泪痕遍布的颊面上,又添了新的水迹。少女合着眼儿,无声痛哭。 五一、红水 孙嬷嬷忙着收拾床上杂乱血污,一盆污浊血水里,却没有找到那块儿未成型的肉团。 嬷嬷看看那头软在榻间,虚弱喘息的少女。没了一波波疼痛的折磨,也不用再屏气使劲,她脸上涨红渐消,过量失血后的苍白爬上面颊。 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呦!嬷嬷摇头叹息,想着许是这孩子月份还小,尚没个定形,打下来后就直接冲散在水里了,找不到也不奇怪。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喽…… 李明淮喘匀了气儿,身上虽还软着,但也不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她见孙嬷嬷那边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弱弱说着“嬷嬷,我歇好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厉害,也不知改明儿让人听到了,又要怎么糊弄解释。 孙嬷嬷虽然心疼少女,想让她多躺躺,最好这几日便在这里住下,不要挪动才好。但老嬷嬷也知道,趁着如今夜里无人赶紧回主屋,不叫人发现才是要紧事儿。 她上前将李明淮搀起来,让少女靠在自己怀里缓过这一阵儿的头晕,又给她穿了厚实的鞋袜、裹上裘衣,这才扶着她往外走去。 而李明淮呢,躺着的时候还好好的,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可这一站起来,她却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猛地坠下去,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异样,倒是不怎么疼。 她挥去心间隐隐做动的不安,借着嬷嬷托举她臂膀的力道,缓缓迈出一步。 熟料,这一步悬在空中还未见落下,她两腿间奔涌出的温热液体就先一步砸在地上。 “郡主?”孙嬷嬷见她这一步迟迟没落在实处,低低唤了她一句。 少女呆呆低头看去,厚重裘衣大氅遮住她脚面,却掩不住那自她脚下蔓延开的浓到发黑的红水。 酷热的七月,她身上还裹着严冬时才会穿的裘衣,可李明淮却就是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冷地她止不住打颤。 孙嬷嬷还在一旁喊她,但那声音传进她耳中,却全变成了杂乱嗡鸣。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旋转,到最后,她甚至什么都看不清了,世界化为一片黑沉泥沼。 “咚!”她终是撑不住,闭了眼,没了意识,栽倒在地上。 “郡主——” 孙嬷嬷凄厉呼呵透出门板,划在胡岳紧绷的神经上,他这会儿再也顾不上那许多,跃下树梢,冲进屋内。 他是郡主的暗卫,又从小和李明淮一起长大,别人或许认不出郡主的背影,但他只需一眼就能准确分辨出她的身影。 是以,早上他见孙嬷嬷一大早带着个人出府,就知道那个人是郡主。 他悄悄追随她们,一路上替他们打点,解决掉各方眼线,又隐去二人行踪。 却不想,最终跟着她们到了河阳,听到个晴天大霹雳。 震惊心痛之余,他也是满腹自责与疑惑。 这段日子,他作为郡主侍卫,一直暗中守着她,从未见她接触过哪个男子,怎么就……突然有了身孕? 思来想去,他才记起当时在那伽寺里,郡主深夜遇蛇那夜的异常。 若是,那夜那蛇…… 如此一来,许多从前他感到怪异的事情,便都能解释清楚了;如此一来,郡主腹中怀着的,便也是那条蛇的孩子了…… 胡岳迫使自己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得知郡主要落掉这个孩子后,他调整了淮熙阁中的守卫布局,暗中拦下院中穿行的下人,确保在夜间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会靠近郡主所在的屋舍。 而他自己,独身一人守在她屋外,听屋内隐隐传来的压抑吟泣,心如刀绞。 可现在,当他听见孙嬷嬷变调的喊声,冲进屋内后,他又看到面无血的少女倒在老妇人怀中,不省人事。 有黑红的液体自她身下蔓延,晕开成一滩。 他深嗅一口这室内的味道,是浓厚的血腥气。 那是……他凝视着那甚至要蜿蜒至自己脚边的红水,那是血,是她的血啊…… “胡岳!”孙嬷嬷见了他,像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她没空关心这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只是焦急地吩咐他“快!快去请医师来!快呀!” 五二、生机 “郡主,这边还有动静,那猎物应该还活着!” 女孩跳下白马,弓箭被她甩在背上,随着她蹦跳的步子一摆一摆,和她头上小辫儿一样欢快。 李明淮站在一旁,看女孩一头扎进丛林间没了踪迹——她知道草丛后是一条受伤的蟒蛇,她也想喊住女孩叫她不要过去,可她出不了声。 转眼间,周边景物陡变,幻化成了个院落花园。 身后有笑语传来,李明淮转身看去,果然见到方才的女孩正同一条蛇嬉戏。 她立在此处,走马观灯样看那女孩和她捡来的蛇日渐亲密,又渐生嫌隙,最后一人一蛇隔着铁笼对视,各怀心思。 再眨眼,她变成了那个笼外站着的人,而那条蛇,它越过铁栏,缠上了她身子。 不对!不对不对……它不应该能出来的,这笼子是那位仙人赠与她的,什么妖怪都能关,怎么会关不住它? 李明淮头疼欲裂,思绪也沉在混沌里。千人万面自她脑海闪现,抓不住,理不清。 而她下身突然侵入的异物,也容不得她再思考旁的。 那东西冰凉粗硕,缓慢破开她小径,直抵到她体内最深处。 孙嬷嬷将药柱送入少女体内,轻轻按压两下她微有些弧度的小腹,又怜惜地替她整整被褥,这才出了内室。 外面堂厅中,一站一坐两人,站着的是胡岳,坐着的那个—— “缘真大师。”嬷嬷恭敬地朝他拜了拜,又忙不迭问他“药放进去郡主就没事儿了吗?” 胡岳也转头看向这个依旧幂篱覆面,不见真容的男人。方才他急急去寻医师,谁知刚一出王府就碰到此人。 这男人神神秘秘,什么都没问,一开口便说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还说郡主腹中怀的是妖胎,除了他自己,这凡世间无人能救。 于是,他便将此人带了回来。 缘真听到孙嬷嬷焦急的询问,身形不动,只略略抬了抬手,从指尖弹出几道银丝。 那丝线若钢针般坚硬锐利,穿透几道帷幔射进内室;同时又柔韧光滑若蚕丝,缠住尚在昏迷中的郡主身上几处大脉,收紧却又不伤她分毫。 随着男人指尖拨弹压按,丝线轻巧抖动,递来少女微弱脉息。 良久,他收了银丝,站起身将一个玉瓶搁在桌几上,“待现下正用着的药融化殆尽,再把这颗丹药喂她吃下吧。” “这是……”孙嬷嬷还欲再问,眨眼功夫却见方才还立在眼前的人忽然没了踪迹。 * 李铮是第二日一早才听到侍卫来报,说是胡岳私底下带人围了淮熙阁一处闲置多年的偏殿,不叫人进出。 再问,也只知道那处屋舍前几日被郡主挪出来,安置收留了孤女。再者就是,这孤女也算不上完全举目无亲,郡主身边的婆子孙氏就是她表亲。 李铮听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胡岳此举是为了什么。但他担心李明淮,还是亲自赶来瞧了瞧。 却不想,他爱若珍宝的女儿刚从鬼门关晃悠一圈回来,此刻还躺在里面不省人事。 孙嬷嬷匍匐在他脚边,声泪俱下地向他坦白,讲述这段时间郡主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胡岳也直挺挺跪在一边,只说他护卫郡主不周,任凭王爷处置。别的,再不多说一句。 李铮听完这一遭,震怒到站立不住,唯有扶住身旁桌几,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指着还在那儿抹泪儿的孙嬷嬷,想骂想斥她,却又担心惊扰内室躺着的人儿;想打想罚她,但还顾及着郡主需要知情的人照看。左右为难之下,竟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瘫坐回椅子中,以手覆面。他忆起李明淮刚回家时突然变得敏感易哭,又想着少女最近一段时间总闷闷不乐不愿出门……当时他只以为是女儿大了性子变了,竟不知其中还有如此曲折。 “你们……你们遇到这事儿怎么不说呢……”李铮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精气神儿,转瞬苍老。他疲惫地摆摆手,又道“罢了罢了,你先去照看着淮儿,等她养好了身子,再一毕找你们算账!” ———————————— 以下,一些以读者视角看完后的不理智发言,请不要理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现在真的太讨厌这个男主了,太不是个东西了这鬼玩意 我的女主真的好惨好惨呜呜呜555555 所以,得比原定更虐这个狗男人一些才行 五三、风言 孙嬷嬷再一次来到郡主榻边,撩开她铺盖查看药柱融化的情况。 这次,少女嫣红蕊间已没了莹白圆柱,只余一点透亮水泽。 她赶忙取出一直小心收着的药丸,捏住李明淮鼻子迫使她张开口,把丹药喂了进去。 这次的药见效奇快,不过盏茶功夫,少女那儿便有了动静。 嬷嬷拿着帕子擦她脸上冒出的虚汗,见她开始无意识地揪着肚皮上的衣衫,心下知道她这是疼了,忙也伸手过去替她揉按。 “嗬,啊!……”腹中绞痛更胜,李明淮捂住肚子滚出半圈,口中呜呜咽咽不断。 她梦着那条纠缠不休的黑蛇紧紧环住自己,它尾巴埋在自己下体,也嵌进自己胞宫。 她觉得自己要被勒死了,要没救了。绝望放弃之时,却又有人来救她了。 看不见的外力拉扯缠在她身上的蛇,要将他们分开,要助她脱困。 但蛇蟒哪会就此罢休!它钻进她腹中的蛇尾钩住她腔肉,揪拽挣扎,如何也不愿离去。 李明淮被它扯得生疼,就像要被生生拽去一块儿肉那般疼。 在又一股无以名状的剧痛后,那条一直在她腹中作乱的蛇被拉了出去,和着鲜血滑出她体外。 孙嬷嬷抹了把额上汗水,看着少女腿间的血团肉块,终是能喘口气了。 * 卧床将养了叁四日,郡主的精神头才稍稍好了一些。 她醒后这几日里,听嬷嬷讲了许多,知道了自己怀着的是妖胎,凡人的药对妖怪起不了作用,避子汤没用,堕胎药亦无效,最后还要多亏缘真大师来救了她一命。 她也听闻,爹爹和胡岳都知道了内情,不过好在胡岳处理得及时,除了他们几个,旁人就算察觉到一些风声,各有猜测,却还都不知真假。 李明淮还听孙嬷嬷讲,说王爷知道真相后,心疼都来不及,并没有半分要责备惩戒她的意思,叫她不要有忧思。 郡主反问,那为什么爹爹不来看自己,可是他在心里记怪自己? 嬷嬷又告诉她,她刚醒的时候王爷就想来了,只是担心过来会吓到她,妨碍她养病,才一直忍着没露面。 …… 最近这段时日里,汝南王府面儿上瞧着还同以往一样一团和气,背地里却是暗潮涌动。 郡主的事情虽因为有胡岳在,没闹出什么大动静,但终究还是会有些风声透露出去。 各个院儿中派来淮熙阁打探消息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尤以萱女被人问得最多。 萱女呢,却是已经有好几日没见着李明淮了。 眼下,住在淮熙阁主屋里,由她服侍着的人,是孙嬷嬷家的侄女阿织。 那日早间,她去唤郡主起床,打开床帐却看到一副陌生的面孔,那时她就意识到,出大事情了。 果然,没过多久,王爷就亲自找来了。 他看到郡主房中的阿织什么都没问,只叫她把阿织当郡主一样好好照料,且不要让人发现任何端倪。 这几日啊,萱女每日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里疏忽了,露出了马脚。 每逢有人明里暗里来打听淮熙阁怎么了,或是来打探郡主的情况,她便只道“郡主那日去后湖赴宴,偶染暑热,最近一直在休养调理。” 至于旁的,她一概都讲——不知。 可即便是如此,府中私下里依旧是风言风语不断,大家都在猜测,淮熙阁里是不是有人得了什么会传人的不治之症,不然怎么那座偏殿不许人靠近? 还有人猜,是郡主脸上生了疮,毁了容。要不干嘛整日都闭门不出,不见外人? 更有些胆子大的,道听途说多了,编的故事也离奇。用去年与门客私通的王府小姐为例,猜她李明淮也是和外男私相授受,捅出了篓子,被王爷关了禁闭……凡此种种。 这些腌臜之言,自是不会有人在李铮面前讲,但孙嬷嬷却是无意中听到过许多次。 听的版本越是多了,她也越是心惊。这些话虽都是些无稽之谈,但有些却也实实在在是猜到点子上去了。 如此下去,若这次的事儿一直没有个交代,难保不会被人挖出真相。 老妇人日渐忧愁起来。 五四、听诲 李明淮恢复好能下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了汝南王认错。 李铮在自己院儿中的小佛堂里见了她。 当少女踏入香堂,看到香案上供着的、自己亡母的牌位时,都不需要李铮多交代,便自行在蒲团上跪下。 “手伸出来!”李铮虎着脸呵她。 郡主乖乖摊开双手,高举过头顶。 男人取来把戒尺,对着她摊平的手掌抽下去。 “啪!” “这第一下,打的是你顽劣无度,贪玩成性!”戒尺落下,李铮立马就看到少女细嫩掌心浮现红痕。 他有些不忍,却还是闭了眼,硬下心肠训她“孙嬷嬷都和我说了,那夜你为了一本闲书偷跑出去,这才招此祸端……该打!当是该打!好叫你能多长些记性!” “女儿知错,下次不敢了!”李明淮盯着面前母亲的牌位,压下眼中欲出的泪水和心里无尽悔恨,默默认罚。 “啪!” “第二下,打的是你欺上瞒下,谎话连篇!” 这次落下的尺,力道比前一次要轻,但因是打在手心的红肿上,却比上次还要疼些,少女高举着的手都下意识瑟缩一下。 李明淮眼眶里汹涌的泪意也险些隐忍不住,但她心里门儿清,这次是自己错得离谱,她该是要听训挨罚的,不能躲不能哭,也没资格流泪。 李铮将两张信笺扔在她面前,郡主扭过头去——即使隔着模糊水雾,都不需要过多辨认,她也知道这是当时她在那伽寺里,写给李铮的书信。 信上“一切安好”几个大字,此时就像一记响亮耳光掴掌在她面颊上,她脸上火辣辣的灼烧之感,却是比肿起的手掌更甚。 “女儿,女儿……”少女嗫嚅着,想解释:“女儿只是怕爹爹担心……”,话语单薄又苍白。 “你怕我担心就是要事事都瞒着不说?你从小,爹爹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欺瞒父母?”李铮气极也悔极了,他把供香的案几拍的哐哐作响,“你娘要是还活着,知道我把你养成这样了,非得找我拼命不可!” 李明淮低头不敢看他,但她梗着脖子,挺直腰板跪着,显然是不完全认同李铮这番话。 “啪!” “最后这一下,是为了你不惜身体,自以为是!” 打完她,李铮自己却也噗通一声跪在她身旁。他搂住少女瘦削肩背,粗粝手指揩去她要流不流的泪花。 李明淮调转眼珠去瞅他,又带着浓重鼻音喊他“爹爹……” “淮儿乖,不哭哈,爹爹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莫哭……”李铮将少女按在怀里,大手一下下从她头顶顺至她后背心,他说“你自己想想,那外面乡野村医开的药能随便吃吗?这次得亏是有大师在,不然你若是有个叁长两短,可叫爹爹怎么办呦……” “呜呜……”少女伏在他怀里痛哭出声,眼泪打湿他前襟,“女儿知错了,真的知道了……” “这孩子,这么大事儿,也不和爹爹讲……”男人忽又回忆起,上次她哭得这么伤心,还是自己说要给她招个夫婿的时候,难怪那时她如此抗拒…… “没事儿了,以后啊,莫说是你一个,就是那孩子果真生下来了,爹爹也一样能护你们一辈子,不让你们被人欺负……” * 再后来,两人又敞开心怀说了许多。 李明淮坚持此生都不愿嫁人,汝南王也不再逼她劝她。 李铮还提到,这事情总要有个彻底的结局了断,他虽难堵众口悠悠胡乱揣测,但,知道内情的人却是都不能再留了。 胡岳自愧没有保护好郡主,不配再任郡主侍卫长一职,遂求王爷下放他去军营磨砺,李铮准了他的请求。 孙嬷嬷是府里的老人,还是已故王妃为李明淮留下的教养嬷嬷。李铮不好直接处置她,便交给李明淮自行处理。 但李铮同时也说了,这次出了这么大纰漏,从此往后,孙氏是再不能留在她身边侍奉的,要她最好是找个庄子送她去颐养天年。 而萱女,因着是李明淮今年年初才从大街上救回来,见她可怜无依才又放在身边当女侍的。不是知根知底儿的人,李铮担心她守不住秘密,或者以后有二心,是个祸患。是以,他坚持要赐她一杯毒酒以绝后患。 郡主不愿牵扯无辜,更不能接受有人因她而丧命。她与男人争论了许久,最终才勉强保住萱女性命。 只是,李铮最后还是给了萱女一杯毒,药坏了她的嗓子,让她和孙嬷嬷一道去庄子里过活。 五五、密函 “这些都是新买进府里的婢子,郡主瞧瞧,可有看得上眼的,留在身边做个粗使丫鬟也好!”郡主院子里的奴仆需得大换,林侧妃得了王爷的吩咐,领着一排俏生生的小姑娘前来拜见她。 李明淮和侧妃双手相执,面上笑得甜甜,端是一副慈孝之景。可郡主心里却不大乐意理会这些小事儿。 她偏头给孙嬷嬷递了个眼神,叫她随意挑些老实本分的留下就行。 嬷嬷收了旨意,上前挨个盘问这些新来的婢女。 本来,按李铮的意思,是要孙嬷嬷和萱女即刻离开王府的,但因为郡主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可靠的教养嬷嬷和贴身女侍,在李明淮再叁游说下,他还是同意再留她们一段时日。 而孙嬷嬷,为了不让流言蜚语沾染到郡主,最终将所有事情都拦到自己和阿织身上。对外只说,是因为阿织生了怪病,才会连带淮熙阁有后续种种。 几人正挑着婢女呢,王爷忽然派人寻来淮熙阁,要李明淮立刻往他书房去一趟。 等少女赶到了地方,却发现李铮正冲着窗台发呆,面露不快。 她也随之望去,见窗台上停着只白隼——想来应是李铮设在某处的暗探传回了消息。 果然,看到她来了,男人把手上纸笺递给她,“京都那边儿来了消息,小皇帝有意把你纳入后宫。” “什么!”少女抬手遮了口鼻惊呼,连手上信笺都没接稳,“怎么会?这无缘无故的,他怎么突然要我入宫为妃?” “不是妃妾,他是想聘你做皇后。”李铮替她捡起落在地上的信笺,满面愁容“我也是刚得了消息……圣旨虽还没下,但皇帝派了接引妇前来汴阳指导你宫规礼仪。算算时间,若她们这几日启程,到汴阳,最晚也就是一个半月以后……” 皇后?接引妇?李明淮被这一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 所谓的接引妇,明面上是来教导她宫中规矩的,实际上她们最重要的任务,却是来给她验身、查验她清白的。 “爹爹,这……”少女刷得白了面孔,瞅着男人无措。虽说李铮也的确是不惧那京都的小皇帝,但他毕竟是天子脚下的藩王,等皇帝圣旨一下,任李铮再狂放也没有抗旨不遵的道理。 可,可……且不说她自己本就不喜欢皇帝,心里也是万般不愿进那深宫蹉跎年华。就算她真的愿意承这份荣华,但以她现在的情况,也是万不能让宫中嬷嬷来验身的啊! 李铮显然也不愿她进宫,他拿着信笺横竖又读两遍,终是没忍住嗤那皇帝:“这小崽子!本事没多大,他爹那些裙带计谋倒是学得一套一套!” 李明淮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皇帝为何突然有此想法——当年,先帝攻打前朝王都时,为了拉李铮下水,便娶了他胞妹做续弦,想靠一层裙带关系牵制他。 现如今,天下局势动荡,前朝余孽蠢蠢欲动,正是需要兵力人手的时候,小皇帝就又把心思打到了汝南王身上。 此一举,是想用她李明淮,来让李铮替他卖命呢。 “爹爹,女儿是……万万不能嫁去皇宫的啊……”少女急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哪怕知道皇命难违,却还是期望眼前男人能有什么法子救她于水火。 “淮儿啊……”李铮的焦虑忧愁不比李明淮少,他在房中左右踱步叹息,半晌才试探着道“爹爹有一个法子,只是……可能要稍微委屈一下你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爹爹你快说!只要能不进皇宫,叫我如何都行!”少女催促他。 “爹爹想啊,给你找个品性端正的,背后又没什么靠山的夫婿……只要你在圣旨下到汴阳之前许了人家,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将你强掳了去!” 五六、遥对 李铮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冠玉般额面上那道长眉舒若流云,未卷未蹙;他郑而重之跪拜在地,高挺身姿仿佛一仞崷崪秀拔的峰峦,不倚不斜。 哪怕刚听了李铮那番惊人之语,他仍是往常那副温温猗猗的谦和之貌,没有乍见富贵的失态,也没有初闻喜讯的讶异。 当真是宠不惊辱不变啊!汝南王不由得在心中暗赞,对他也愈发满意起来。 “本王想把嘉颐许给你是一回事,但最终同意与否还需你自己拿主意。你可是愿意和嘉颐结为夫妇?”李铮一直以来都属意沉或做他女婿,可惜李明淮发誓此生不嫁。他本以为招沉或为婿这事儿要就此作罢,不想小皇帝横插一脚却又送来了转机。 当此紧要关头,既是要替郡主招婿,李铮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就是沉或。 他见那年轻男人又是深深一拜,回答得颇为诚心,“王爷,或也心属郡主,愿意迎娶郡主。” “好好好!”得知沉或也属意自家女儿,李铮抚掌大笑,连声呼赞,“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接着他又张罗着要尽早选个吉日佳时,早日促成二人好事。 书房内正是一片欢融之景,门外侍候的奴仆却突然进来禀报,说是郡主知道沉公子来了内府,特要见他一见。 李铮有些讶异,他本以为李明淮同意了他招婿的提议,便是要将此事一概交予他安排,不想她竟还有其他考量。 他转头去看沉或,少年郎清俊的面庞上也露了罕见的惊诧。李铮略一思索,觉着让李明淮自己考察一番未来夫婿也好,遂让人领了他去。 不待沉或走远,汝南王又似想起些什么,忙传了个脚程快的仆役,让他给郡主带句话—— “切记,不可胡来!” 李明淮懒懒伸手端起茶盏,浅呷一口掩去自己因为一句话而陡然窜起的张惶。她抬眼瞅阶下跪着的奴才,看了半晌才吩咐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是。” 湖中水榭小亭又回往先前的寂静。 连片水莲碧荷静默摇曳,薄纱垂帘内少女僵直孤影寂寥。 “郡主……”身旁的孙嬷嬷饱含担忧地轻唤她,李明淮回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爹爹还是太过了解她了,自己仅是将人传唤过来,他便能猜到她的用意。 的确,今日她要在这无人打扰的幽密处会见沉或,便是准备向他和盘托出李铮急迫招赘的实情。 从她寺庙被辱失身妖物,到皇帝秘令召她进宫,一一都要阐述清楚。 至于知道实情以后,这位她父王相中的门客该何去何从……李明淮调头,与倚在小亭立柱之后的胡岳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杀意碰撞。 这贪心不足的门客!他既是要贪图荣华富贵,愿意做这怨主来求娶她,便应也做好了为贪婪丢弃性命的准备。 如此,也不枉她特意将胡岳从军营中传召回来。 “郡主,人来了。”少女听见胡岳低沉的话语,隔帘望去,果见数十米开外有游舟行来。 小舟停靠水榭,随从侍婢俱留在原处等待传唤,只有一道秀颀清峻的人影步履不停。 郡主默默注视那人影由远及近,最终在纱帘外、一阶之下向她跪拜—— “或,见过嘉颐郡主,郡主安康。”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五七、关雎 四下很静,帘后或坐或立的人无一开口言语;可四下又是嘈杂的,蝉鸣不绝,鱼跃击水声连绵。 无言中的时刻总是消逝地格外缓慢,李明淮有意刁难来人,手中半盏茶磨磨唧唧吃了许久也不见她搁下。 少女本想着,等阶下跪着的人自己沉不住气、恼羞成怒了,再借机责难羞辱他一番。 却不想这人格外难缠,这都半刻钟过去了,他依然面不改色处之泰然,甚至那挺拔的脊背都不带弯一下的。 到最后,郡主灌了大半杯茶下肚,面皮上绷不住的、心里沉不住的反倒也是她自己。 真是恼人! 李明淮无声冷哼,昂头低斜着眼觑他,又轻飘飘施舍他一句“可是你要娶我?” “是。”少女本没叫他一直跪着,可却也没准许他起身,男人便一壁维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壁又不卑不亢地复她。 “沉或?前朝清河公主家的叁公子?”早在得知李铮打算的时候,郡主便吩咐人摸清了沉或的底细,现在却偏要明知故问。 “是。” “哧!”那首郡主听到他利落的答复却突然笑开了,“想娶我呀……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且不说当年天下易主也有我父王一份功劳,细论起来我和你也尚算仇家;就只说王爷突然急匆匆给我寻婆家一事,沉公子怕是还不知……这其中玄机吧?” 不待男人反应,她话语不停又道“虽还没传旨昭告天下,但帝都的天子啊,是欲迎我入宫的……我父王年龄大了,倚老卖老又自视重兵在握,不把那皇帝放在眼里,偏就要和他对着干,在这节骨眼儿上找来你这么个前朝宗室故意膈应他。” “可,父王他身后有数十万精锐士兵撑腰,自是敢不把皇帝放在眼中。怎么,你竟也敢忤逆圣上?就不怕娶了我又是愧对先祖,又是要掉脑袋的吗?” 李明淮好整以暇,只盼他显露了惧怯,自行退缩才好,可却见那男人从容不迫更胜于她,脸上轻浅笑意不减。 “先祖之事,或不知其中纠葛缘由,不敢妄议。但国朝更换亦非祸事,只要天下百姓安平,谁家执掌天下又有什么不同?” “再者,”男人终于抬起了一直微垂的头,清冽目光透过薄纱帐直直逼向少女,“我欲求娶郡主,是因为我心属郡主。郡主芳华万千,引天下俊杰俱倾慕,皇上逃不过美人关,我亦不能免俗。和天下至尊的皇帝相比,沉或自知身份低微,但即便如此也依旧想放手一试。又岂会因为惧怕天子威严,白白错失良缘?” 郡主被他掷地有声的话语震住了,她呆愣愣地望他瘦挺身影,直到被孙嬷嬷那几道用做暗示的咳嗽声提醒,才回转了心神。 “油嘴滑舌!”少女羞恼于自己方才的片刻失神,她拧了弯眉,掉转了眼神,心中酝酿犹豫了好久也不敢说出口的话,此刻却随着股邪火一冲而出: “心悦于我?若我说我被牲畜、被一条蛇玷污了身子,没了清白,你可还是继续倾慕于我,还是执意要求娶我?” 这话说的时候没经过脑子,出口了就后悔。 李明淮僵直地端坐在椅子上,一边因为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被外人知晓而又慌又怕;一边心里又隐隐有种报复人后的快感。尤其是她看到沉或贯有的从容被打破,震惊之色隔帘也依旧清晰可见的时候,这种快意甚至压过了担忧。 郡主又看了眼斜前方抱剑倚柱的胡岳,心中翻涌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她重新靠回扶椅中,开口便尽是嘲讽“沉公子怎的不说话了?莫不是被吓傻了?方才还一口一个倾慕啊,良缘啊的,现在怎么不说要破除万难娶我了?” “啊——我知道了,您倾慕的,那是我父亲汝南王手上的权势;您和皇家的荣华富贵,那才是金玉良缘,我李明淮算什么,不过是你同它们之间的一根红线……沉公子,富贵险中求是不假,但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来消受……” “不!”郡主话还未完,就被沉或拦断,“方才沉默不语,只是怜惜郡主此前遭遇的不幸,并非我生了后悔退怯之意,或仍是倾慕郡主,想与郡主结为夫妇的,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你……”李明淮抓紧木椅扶手。 “至于郡主所想,以为沉或是因为贪图权势富贵才有此举动……我不知做何解释才能令郡主信服,但方才我与王爷做了个约定,不知郡主可愿一听?” “什么?”少女细眉扭了结,她看男人整了宽袖,边又一次拜向她,边说: “王爷原意是要替郡主招我入府做赘婿,可我却是不想。沉或想叁书六礼,八抬大轿堂堂正正迎郡主进我家门。只是若如此,日后便要委屈郡主,同我一道过寻常的清贫日子了……” 李明淮没料到他和李铮竟还有如此约定,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哑口无言。 那边,李铮因为挂心这边情况,又派了人来催,说是还有些事务要同沉或商议,要召他回去。 少女索性手一挥,准他们先行离去。 待沉或和一众奴仆踏上了返程的游船,胡岳才压低声音问她“郡主,他知道了那件事,可要寻机会封口?” “不急……”李明淮捏着个空茶杯,心绪有些乱,“他不是说他只是心悦我才想娶我,别的心思一概没有吗……我倒要看看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五八、灯谜 李铮将两人的婚事定在九月月初。 李明淮被拘在闺阁里待嫁,身边没了熟悉的孙嬷嬷和萱女,只有个新上任的管事嬷嬷天天盯着她。 她虽不需像寻常女子那样忙于绣制嫁衣,但却也需要守些俗礼,这也不能做,那儿也不能去的,硬是叫她过了大半个月的枯燥日子。 好容易才挨到八月十五,郡主本以为可以趁着中秋节出府看看舞龙、逛逛灯市,排解一番心中的烦闷。可谁成想李铮却不同意,还道,哪怕是把戏班子请来府里唱戏都可以,就是不准李明淮出去瞎跑。 本来欢欢喜喜期盼了许久的节日,因为出不了门,郡主硬是一天都愁眉苦脸的,面上没个好颜色,就连晚间府里搭台点戏都不愿意赏脸,只推说身体不适,早早睡下。 天才刚擦黑,银盘圆月还未露面,李明淮却已经灭了灯烛,窝在榻上噘嘴生闷气,只等着李铮来哄。 “咚咚咚”木窗被人浅浅敲了叁下。 少女微侧过身瞥一眼窗边投射出的高大黑影,鼻中哼出一息娇嗔,又哗啦啦翻身向里,故意闹出些动静给窗外人听,却不理会来者。 “咚咚咚……咚咚咚……”叁下又叁下,沉闷平稳的敲击声连绵不绝,也让李明淮意识到不对劲——她原还想着,是李铮得知她在使小性子,赶来劝慰她了,可再一细想又不对,若是李铮,他为何不走正门,偏要一遍又一遍敲她窗棂? 少女翻身下床,踮着脚尖轻悄悄挪到窗边,还不等她出声询问,对方压低了的声音就飘进屋来,“郡主。” 李明淮辨出来人,瞬间大喜,蔫儿巴巴的芙蓉面霎时就像朵遇水复生的夏花儿般明艳,“胡岳!”她猛地掀开窗子,冲着他惊呼“你怎么来了!” 胡岳望着那探出头的人,她娇美面容愁容散去,眼中满是兴奋雀跃。看着这样的他,男人也被感染上些许愉悦,“今日中秋,我带你出去游街。” “可……”少女的疑虑尚未倾诉,就被男人搂住肩膀,从窗户口带出闺房。 胡岳背对着蹲在她面前,脊背宽阔伟岸似能撑起一方日月,他柔下嗓音道“属下偷偷带郡主出去,不会叫任何人发现……” “好呀!”李明淮欢快得像只鸟儿,她没有丝毫犹豫,跳上男人后背,揽住他脖颈,全然信赖的模样。 胡岳背着她站起,却不急着离开,而是远眺向王府某处。 郡主也跟着望过去,那处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大老远都能传过来,正是李铮请来的戏班子。 “走了走了!”少女拍着男人后背催他“这些咿咿呀呀的戏曲,我们小时候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早就腻味了!快!我们放灯去!” 男人回过神,托着少女飞上檐宇,消失在灰茫茫的天尽头。 * 前面那道街口围着好些人,胡岳一个没看住,少女就已经像只脱兔般飞窜出去。 原是在猜灯谜!李明淮扶住头上戴着的幂篱,又是踮脚挥手,又是上蹦下跳,也才将将触到小灯笼的流穗。 “胡岳!”她急得直呼喊,刚一扭头就撞进男人怀抱。 厚重坚硬的胸膛散着属于他的融融暖意,或许说暖还不对,应该是热才对,热得将她的脸都要熏燃起来了。 少女悄悄用手贴了下烫起来的面颊,又扇出两股风浪。 “四时如意。”他摘下红灯笼里的纸笺,边念着边递给她看,却没有丝毫要将少女从怀中放开的意思。 李明淮借着取字条的动作,从他怀中挣了出来,“四时如意……”她低语,又蹙起眉头思索半晌,未果。 “胡岳,你有答案了吗……胡岳!胡岳!” 神思远漾的男人被少女唤回,他眼中还有些低沉情绪未散。 “想什么呢!唤了你好几声不应……” “我方才看见沉公子了……”男人音色难掩滞涩,“就从那边走了过去……” 五九、槐安 “沉公子?哪个沉……”话到一半,李明淮才反应过来,胡岳口中的沉公子应是前段时间才同她定下亲事的沉或。 少女面上立刻挂上了满不在乎的神色,“沉或啊……看见便看见了呗,汴阳城也就这么大点儿个地方,撞见他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话是这么说,可胡岳依旧是一副四处张望的紧张模样。 李明淮瞧他脸上的异样,再略一琢磨,又问“你是担心他看见我们,会生出些不好的猜忌揣测?” 胡岳低头瞅着她,沉默不语,是为默认。 “我当多大个事儿呢,竟能叫你如此忧虑!”郡主嬉笑着去扯男人紧绷的面皮,“他瞅见了又如何?莫说我与他尚未真正打过照面,他认不认得出我都要另说。就算他当真认出你我,难不成还能来指责我不该同你出街游玩?” 当下,郡主满心满眼都是街上那些珍奇杂玩儿,可分不出半分心思去过多理会这些。她拽着胡岳的手就向湖边奔去,“好了好了!莫要再想些无关紧要的闲杂人了!咱们去看舞龙!听说今年是要在水上舞……” 临江仙酒楼的东家今年想了个奇招,将人们看惯了的舞龙表演从陆上挪到了水上,想要凑近了细观,就需要租赁他家的小舟画舫。 因着他们今晚是悄悄偷溜出来的,不能借王府的名号占据最佳观景处,只能自行租条小船,尽量往前挤挤。 好在,胡岳没有让她久等,不过片刻就安排好了一切。 李明淮趴在舷窗上向外探,表演还没开始。为了观景效果更佳,周边舟舫上的灯烛一应被熄灭,湖面上黑漆漆一片。 湖水微漾,小舟轻摆,轻缓摇曳和静谧氛围竟催生了汹涌困意突至。 少女眼皮愈发沉重,最后靠在窗边枕臂睡去。 * 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算长,郡主醒时,水上舞龙才进行了一半。 但这一觉却也极长,因为有一个冗长而真实的梦境。 梦里,她重回端阳落水那日,只这次,一个少年郎奋不顾身跳下江将她救起。 接着,就像话本子上经常写得那样,她结识了这位青年才俊,两人渐生情愫,互许终生。后来她求得爹爹同意,满心欢喜嫁给了意中人,而那少年郎也是极为争气之人,考取功名,供职銮殿,好不威风。 她们夫妻两人相携相伴,风风雨雨、平平淡淡走过数十个年头,终是寿终正寝,安详离世。 明明是个话本子里稀松平常的故事,明明只是醒后回忆起来也觉得过于平淡无趣的琐碎生活,可李明淮胸口激荡不休的酸胀喜悦与欢喜感,和乍然回到现实后浓郁的失落感令她怔愣失神,就连窗外被人连连叫好称赞的舞龙也不能再让她提起半分兴致。 少女揉着自己被枕麻的手臂,身体里久久不散的异样情绪汹涌且强烈。而梦境与现实之间巨大的落差又使她心里空落落的,也促使她将思绪沉溺进方才的梦境里,细细回顾,反复品味。 可,清醒后的头脑里,美好虚幻梦境若急退潮水,转眼消逝,抓不住,留不下。 少女用尽心力去回忆,直到想得脑仁发疼,也只隐约记得梦中人应是个极为温和雅致的人,他总是对她笑得和煦暖融,他待她应是极好的…… 可惜啊,美好是梦非真……醒后一切皆化为过眼烟云。 湖面上,火红长龙正追逐着金球,凌波驭水,翻转腾挪。火光映红这一片静潭,也照进少女失神黯然双眸。 同样对舞龙表演心不在焉的还有胡岳。 他坐在船尾,从怀中捏出方才那条灯谜,“四时如意”几个蝇头小字被他看了又看。 老艄公也被他专注的模样吸引,凑头过来,看了半晌,吧嗒抽一口旱烟才道“这是祥瑞街上的灯谜吧?瞧着怪眼熟的……” 胡岳抬头瞅他一眼,不答反问“您老知道这谜的答案?” “咋不知道哩,这谜题年年相似,我在这儿划了几十年的船,早就听会了……”说着,他在胡岳边儿上坐下,拿过纸笺,指着上头的字说“四时四季是一年,一年十二个月就是青,又要如意顺遂,那可不就是个‘情’字嘛!” “是情啊……”胡岳眺望远处呢喃,心中躁动浮现的全是那人的倩影。 “这些啊,都是我听那些读书人讲的。要我说啊,四时如意心情美,那就得是时时刻刻心情美了,才能有长长久久的如意,这不就是‘情’?还扯那么多年年岁岁做甚……”船夫还在那边念念叨叨,末了还要问他一句“年轻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顺心顺意、心情畅然,才能长长久久的如意啊……”胡岳一声低叹,接起老船公的话头“却是这么个道理,多谢前辈提点,晚辈这才解开多日来的困惑。” 说完,胡岳转身进了小舟船舱。 六十、错错 今日避开王府侍卫,偷偷带李明淮出门,胡岳其实是存了些别的心思的。 他一直都知道,郡主并不是真心愿意同沉或结这门亲事,只是现下局势所迫,权宜之计罢了。 船舱内狭小幽暗,男人跻身进去以后便更显拥挤。 窗边靠坐着的少女应是还沉迷在精妙的舞龙表演中,未察觉到男人的到来。 胡岳隐在黑暗中,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才敢如此直白地盯着李明淮细看。 当真忍心,当真甘心看着她就此嫁做别家新妇,还是要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吗?胡岳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 不忍心,又怎会甘心。这答案显而易见,却不敢宣之于口。 男人将目光从少女脸上,移到她交迭搭在膝上的双手。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如果……哪怕这种想法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亵渎,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她真的对定亲那人厌恶避如蛇蝎,如果她真的不愿投身于这场玩笑般的婚姻,那他……是不是可以就此带她离开? 他可以带她去他的家乡,他本家虽不是什么宦官世家,但也是有些底蕴的富户。哪怕离开了王府,也定不会叫她过清贫拮据的日子,不像那沉或,一无所有的前朝流孤,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保护她? “郡主,你……”胡岳嗓音有些微哑,是紧张亦或是激动。他想要告诉少女,如果不想成亲,他可以带她走,现在就可以。 这句话,在很早之前,他便想说给她听了。 但顾及着从小所学礼法的约束,又担心郡主知晓他爱慕心意后会惊慌、会拒绝,他一直压抑着没能说出口。 直到方才听了老艄公一席话,他才犹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 从始至终,他最期盼的,不过是郡主能平安顺遂,万事如意。礼法比之于少女欢颜又有何重?哪怕最终只得她一声拒绝,但只要她顺心顺意,他的那些患得患失就都可以放下了。 “胡岳!清悦女声突然打断男人后续话语。 少女见他回来了,便立时凑到他近前,有些兴奋地要和他共论刚刚梦中所见“我方才做了个梦……” 李明淮低着头,一会儿絮絮诉说她梦中过往种种,一会儿又敛眉沉思回忆。 她说她和梦中人游山水论诗词,竟是难得的恰合;又讲两人婚后迁居帝都,鹣鲽情深;还道自己未嫁之身,竟却在梦里提前领会了子孙绕膝的天伦乐事…… 那头,李明淮溺于美梦,滔滔不绝;这头,胡岳喉头却像堵了块大石,紧绷眉峰从未舒展。 他听着少女对自己梦中人极力详细的描述,不知怎的,竟然突然就想到了沉或。 一样的温和博识,一样的仕途无量……无论怎么听,郡主口中所述之人,都像极了沉或。 难道说……她并非如他所想般抵触这门亲事,甚至还对她自己的未婚夫婿生出了些美好期许? “唉!可惜了,只是个醒来即忘的梦……”讲到最后时,李明淮语带惆怅,倚窗长叹,“若这便是我的一生,能有这般温柔相合的夫婿陪伴,哪怕平淡枯燥的日子,想必也是幸福的吧……” 是了……胡岳喉中泛苦,想来应该是他多虑,揣度错郡主的心思,又菲薄了沉或。 男人没有接她的话头,小小的船舱里突然安静下来。 李明淮久等不到他出声,疑惑转头,却看他目光游离似有心事,又想起他刚刚好像是有话要对她讲的样子,忙问“你方才,想说什么?” “没……”男人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压下心中止不住翻涌的酸楚,那些未出口的话,也被他咽回肚中,永世封禁。 再睁眼,他又是原来那副绷着面皮的严肃侍卫长模样,他说“郡主一定能得偿所愿的……属下前段时日暗中跟随沉公子的时候能看出,他……的确是个温和的人,就像郡主梦中那般……” 李明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瞪圆双眼,“我梦中之人像他?怎么会!我非心悦于他,甚至是厌恶他的,又怎会在梦中和他杜撰一生?” 话虽如此,可少女脑中那些虚幻动人的情节里,却都生出了一张模糊的面孔。 玉轮圆月的光华镀在微漾湖水的粼纹上,似雪若银。万人围观的舞龙表演,也早已圆满落幕。 船舱内二人没了交谈,艄公立在船尾,一悠一晃摇着浆向岸边划去。 而那船头的最前处,不知何时竟坐了个男子,人身蛇尾,正幽幽摆尾击水。 六一、酬金 郡主出嫁的前一天,王府来了位不速之客。 缘真大师就那么悄无声息,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淮熙阁里。 他说,他是来讨要酬金的。 彼时,李明淮正在房中收拾她那些许久未翻阅过的话本子。 新上任的管事嬷嬷不识得他,只当他是个擅闯王府的疯子,抄起把扫帚就要赶他出去。 李明淮听到声响,忙从屋里赶出来拦住她,又请了缘真去正堂详谈。 上一次与缘真会面,还是在那伽寺里。一别数月,再见的时候,却是物是人非。 少女不免有些怅然,那时的自己没经历过苦难,对面前的大师也多是轻慢态度。谁想,大师不仅不计前嫌,还在紧要关头亲自赶来救她性命。 这着实是……令她赧颜。 “府里下人不识得您,惊扰了您,明淮在此给您赔声不是了。”李明淮将人引至上座。 方才她已经从底下奴仆口中得知缘真此次前来的目的,遂问他“上次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明淮感激不尽。当日您走得匆忙,未及备礼酬谢,今日必是要悉数补上。不知大师所求何物?无论是何等奇珍异宝,亦或是为您修缮金身佛像,明淮定都……” “非也非也。”缘真却摇头辞拒,“黄白之器皆身外之物,修行之人不应贪恋这些。” “那……您是想……”李明淮一时有些拿不准缘真的想法。 “我所求不多,只想要郡主手上那截蛇骨。” “蛇骨?!”少女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险些失了仪态,“我怎会有这等腌臜玩意儿!” 缘真没说话,隔着幂篱也看不清他面上表情。 李明淮缓了缓心神,又咬唇沉思片刻,才隐隐约约记起,她这儿的确有一截蛇骨,是当年她带回家的那条蛇身上的骨头。 要说那年,她发现自己养着的蛇竟是个妖怪后,也找了许多道士高人来做法,最后就只有一位神秘的道姑成功镇压妖怪,解除汴阳祸乱。 相比于道姑这个说法,李明淮觉得她更像一位仙人,白衣翩然不染尘泥,叁言两语便能救汴阳百姓于水火。 仙人教她如何囚住那蛇妖,最后还告诉她说,若是想真正除去妖怪,真正解救汴阳,唯有啖其皮肉,埋其骨于地下。 对此,李明淮都一一照做,却没告诉任何人。随后,汴阳城也果真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 思及此,她忙对缘真道“我刚才记起,我院儿中古树下的确埋了一截蛇骨。大师若是想要,我这便使人去挖。” 外间几个杂役得了吩咐,立刻扛上锄头开工。 李明淮等了片刻,正想叫人出去瞧瞧。 “郡主。”久未出声的缘真突然叫住了她,“郡主恐是还不知道这蛇骨真正的用处,但我却不能叫你一无所知就白白交出此物。” “人间位高权重者凌驾于寻常百姓之上,妖怪们也讲大妖压制小妖。这截骨头出自一修行千年的大妖,那它便能震慑诸多妖物,叫它们不敢轻易靠近。” 正巧,外间停了动静,侍女端上来刚挖出的蛇骨。 缘真瞥一眼那骨头上包裹的符箓,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是在泥里长埋,这符纸却依然朱砂鲜红,宛若新制。 他继续道“这骨头,若裹了符纸埋在郡主的院子下,便只能保护你一人,叫那些妖物接近不了你的院子。” 男人伸出苍白手指捏起带泥妖骨,微一使力就扯下其上覆着的黄符,“可要是能埋在王府外,庇佑的就是整个汴阳城的百姓。” “造福百姓之事,明淮求之不得。”郡主不假思索。 缘真浅笑一下,蛇骨被他抛至空中,霎时化作一道银光飞出门外。 李明淮望去,是城中那棵最大古树所在的方向。 “只是如此,于郡主而言,假如当年的蛇妖重新卷土回来寻你,你便再没有万全的避身之处了。” 这是缘真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话语里满是怜惜。 六二、合卺 已是黄昏时,礼官在屋外催了一遍——吉时将近,该出发了。 妆娘早已停了手上动作,恭谨候在一旁。 李明淮最后又环顾了一遭这供她委身十几年的暖阁,默默捡起桌上摆置的合欢扇,掩面出了门。 方才在内室里还不觉着,这刚踏出房门,喧天锣鼓声霎时轰鸣而来,震耳欲聋。 喜乐绵绵不绝,高昂音调纠缠着檐下飘飞的红绸,一并随风直入穹空。 在礼官一声高过一声的唱词里,郡主紧捏羽扇,涂了娇艳胭脂的芙蓉面在扇后若隐若现。 她由喜婆扶着,踏着众人的恭贺祝福,去到王府正堂拜别汝南王。 将别之时,平日里对她说教甚多的李铮却失了言语,只一遍遍抚摸她额发与肩膀,氤红的眼眶里那对微显混浊的眼来来回回描画她身影。 李明淮看着自己已初现老态的父亲,也不情不自禁蓄起两汪泪泉。奈何念着喜婆的叮嘱,不能花了妆面,只得强忍下泪意。 终是到要送郡主出门的时刻了,李铮紧紧握住女儿的双手不舍得放开,虽然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交代过一句话,但却悄悄往她手里塞了样坚硬的东西。 还不待少女探究出这是个什么物什,她就又被喜婆扶出了堂屋。 屋门口候着的男人见她来了,默默背对向她蹲下,像往常一样留给她一个坚实可靠的背影,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唤她“郡主”。 李明淮伏在胡岳背上,任由男人托起她,带着她缓步走向王府大门,走向她未来的归宿。 汝南王府里,嫡出的孩子也就只有李明淮和李明远姐弟俩。年幼的小世子外出游学,来不及赶回来参加姐姐的迎亲礼,这送郡主出嫁的差事一时便无人胜任。 李铮权衡多日,想到胡岳从小陪着郡主长大,两人情同兄妹,索性就将胡岳收做义子,由他担起这份兄长的职责。 男人驮着一身喜服的郡主,慢下脚步,就着落日将熄的余晖,沉迷在这最后一丝只属于他们的时光里。 背上的少女轻盈若飞羽,却又沉甸甸压在他心头。 她额发上簪着的金银珠翠,忽来忽去,一下接一下扫在男人颊面边。 痒。 她带着幽芳暖意的鼻息,时缓时促,密密麻麻扎在男人脖颈处。 更痒,痒到心间上去。 遍天红艳喜气中,李明淮伤感频生。她把脸埋进他肩窝,低低声唤他“岳哥哥……” 胡岳浑身一震,脚下步伐错了一拍。他几次张口,那声妹妹却堵在喉咙间百转千回,念不出来。 “郡主……”大门已遥遥在望,胡岳终于说出了今日唯一的话,也是他对少女最后的祝福,“愿郡主夫妇琴瑟和鸣,两相偕老……” * 汴阳城里最金贵的闺阁女今日要出嫁了,盛大阵仗引得众人纷纷夹道围观。 华盖舆辇缓行其中,百余仆僮前行开道,十数车軿随行其后。 郡主端坐辇中,外头百姓的欢呼高和声太闹,竟让她无端生了丝慌张。 少女攥紧发出汗的手掌,掌心被硬物硌痛。她这才又想起,临行前李铮塞进她手中的东西。 展开一看,是一枚刻着金铭文的铜符。 李明淮先是一惊,随后鼻头酸涩潸然泪下。 汴阳城中,这连皇帝都万分忌惮,又调动不了的十数万精锐士兵,李铮竟然就这样轻飘飘便赠了一半给她。 少女一时百感交集,她贴身收好铜符,望着天边沉下的最后一道霞光,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哪怕提前交代过,仪式要一切从简,这迎亲礼依旧繁琐而冗长。 停轿以后,郡主便一路由沉或牵着,在喜婆和礼官的指引下献香听贺,一一走过。 待青庐行毕交拜礼,李明淮被先行带往了后院,沉或则留下招待宾客。 ———————————— 1、我看了一下,前面剧情部分写得有些乱还啰嗦,所以七八月份可能会抽时间重修。 2、虽然你们基本上都已经知道蛇和沉或的关系了,但请先当做不知道,先把他们当成两个不同的独立的个体来看待。 3、刚看到评论区有个姐妹前几天过生日,所以今天晚上还会有更,争取把这段一次性整完(大概率在凌晨很晚很晚的时候) 六三、却扇 青庐行礼乐以飨宾客,宾客饮酒欢笑纷献贺。 沉或穿行于酣饮来客间,浓绀纱袍猗风带霞,若那传说中分云拨月而来的星陨彗尾,冶艳昳丽。 许是正逢喜事,平日里克己复礼的人也多贪了几杯。 一杯杯烈酒下肚,男人竟花了眼——身前交错觥筹与宾客俱没了影儿,远处那娇美新嫁娘却从新房中寻了来,一步步踏进他心房中。 “瞧这!或兄这是抱得美娇娘,乐傻了吧!” “可不,人在这儿陪我们灌黄汤,魂儿早就飞去新房……” “哈哈哈哈……” 沉或被一阵嘈杂哄笑声牵回思绪。对着众人的调笑,他也不羞不恼,反倒是坦然承认“沉某确是一番心神都挂在新夫人身上,还望各位兄台海涵,莫在拖着小弟不放了。” “不成不成,今日你不满饮此盅,休想回去见你家夫人……” * 前院儿正闹着,后院儿里悄寂无声。 喜婆在李明淮手边放下册秘戏图后,便也退了出去。 少女一开始尚不知这是何物,满腹好奇翻开一页,顿时被惊得甩手将书丢了去。 待平复下心神,她又强忍着不适细翻几页——画面上衣衫半挂半褪的男女相向而卧,他们或相拥相啄,或相视而笑,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大展下肢,臀股相连。 郡主瞅见那没了半截在女人密谷中的红肉柱,脸色有些泛白。 她拿了扇子来遮,整张脸都躲在扇面后。消匿多时的记忆突来进攻。她脊背上窜起一道凉意,像被蛇爬过后的颤栗。 少女困在久远的回忆里张惶,连有人推门进来都没察觉。 沉或带着一身清冽醉人的酒气进了门,对着以扇掩面的郡主连吟几首却扇诗,从含蓄委婉的“何劳玉扇更来遮”[1],到直白奔放的“花颜玉容君思甚”,可就是不见人将扇子放下,令他一堵芳容。 他面上露了些急色,正欲再道诗两首,那头郡主已在喜婆的暗示下回转心神,匆忙落了扇子。 跟随至新房的女眷向两人抛洒了金钱彩果,他们还在礼官的见证下合饮了交杯酒……又是好一番折腾,直闹到深夜里,红烛都去了一半,众人才散去。 李明淮卸去珠钗,和沉或并排坐在床边。 “嘉颐郡主,”男人率先开了口。他站起身,又矮下身向她行跪拜之礼,“得聘郡主为妇,幸也乐也。往后,或定当以身相侍,珍之重之。” 郡主心中微有意动,却不复他。 雕龙缠凤的红烛幽幽燃烧,男人合上重重床帷,这小小一方天地立时昏暗朦胧起来。 浓稠的暧昧被一人呼出,又被另一人吸入。 他跪在榻边,和坐在床沿上的少女目光相接,他看到她圆润黑亮的眸潭中倒映着自己笑面,嘴角弯成道掰不平的钩子。 李明淮撩了他一眼,又偏过头闭眼不去看他。 但沉或知道,她这是默许他行这周公之礼了。 郡主虽闭了眼瞧不见了,但她能感觉到那人在拽她衣衫——从腰带开始,一件件散开她裙袍。 他应该有双修长的手,那指尖环在她腋下时,手掌却能笼住她丰盈胸乳,掌面摩挲过她尚未挺立的樱红乳首,状似无意却有意。 最后一件外衫滑落床畔,娇柔女体上只余肚兜与亵裤。李明淮掌心也蓄满了湿汗,她将双目闭得更紧,愈发不敢睁眼看面前的男人。 他的手指应该像新发的竹节那般根骨分明,他双手攥上她赤裸肩臂时,微突的指节硌进她皮肉,严丝合缝。 “呀!”钳紧她双肩的大手突然发力,推翻她,又顺势将这一躯雪白软肉压进红被褥里。李明淮忍不住惊叫一声,急急掀开眼皮偷觑一眼,又立刻合上。 这一眼,她满眼都是那人倾垂下来的墨色黑发。男人覆下来了,他的唇擦过她唇畔,滑过她颊面,最终落在她颈项上。 和男人唇齿下含咬的动作一同行进的,还有他手上的动作。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易便半褪下她亵裤,又插进她细腻丰肥的大腿沟里。 ———————————— [1]《下女夫词?去扇诗》 六四、不睦 他是料定了她不敢用腿肉去触碰他手掌,更不敢夹紧他那四处作乱的手指。于是他更放肆了,半推半就间就拨开了她紧合的双腿,一手嵌在她腿上,抓捏住满手滑腻白肉。 李明淮喉间发出一道不情愿的哼唧,一壁要偏头缩脖躲开他的吮吸,一壁又要扭着腰抻着腿挣脱他作弄的手。 可,身上的人就像根无赖的藤蔓,她越是挣扎不愿,他就越是得寸进尺缠得紧。 这边,脖颈间的唇还没摆脱去,那边,一不留神竟就让他钻了空子,男人劲瘦腰胯整个挤进她腿间,冰凉丝滑的吉服贴上她腿根,令她一阵激灵。 接着,她那失了掩蔽暴露出来的私密幽谷外,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冷而硬,修长而灵巧,是男人的手。 他一指翻挑开粘合在一处的两瓣肉唇,又两指滑探着撑出唇下掩藏的狭小肉洞,最后两根指头就着扩开的洞口,争先恐后要往里钻。 “你你……”郡主大惊失色,惊呼呵斥还未出口,就被突然覆到面上的绢纱截住。 她终于睁开了略带潮意的眼儿,眼前一片鲜红混沌,原是那可恶的男人展袖遮了她视线。 少女半撑着要起身,又是伸手去拽男人蒙在她脸上的臂袖,又要分心思去蹬腿,踹他还在往她下体入的手。 一心二用,终是两不得,一场空。脸上的红绸没除去,穴里长指也挣不开,反倒是惹了一身香汗,反倒是让男人的手指埋得更深。 他手指时而弯成细钩,一点一点加重力道压那细肉,来来回回刮那软褶;时而又展直并成一柄两指宽剑,一步一步深入蜜潭窥她幽径,进进退退攻她府门。 可这男人着实可恨!他伸手冒犯她女穴还嫌不够,还要去挠她金沟口。那处被两根不算细的指头撑开,纤薄脆弱的一层粉红皮肉本就绷得泛疼,此时又遭他轻轻扣挠,又痛又痒的感觉真真是令人心慌不适。 “沉或!出去!”李明淮恼了,深蹙起的眉和下沉的嘴角都被红绸遮住,或许看不真切,但那低沉恼怒的声音也足以传达郡主心中的不悦。 沉或却没把这命令当回事,他手下动作不停,甚至还解了裤带,放那已然昂首挺胸,跃跃欲试要亲探郡主女穴的长龙出来。边又哄她“嘉颐,你我已成夫妇,这些俗礼均需遵守,且要一一践行。” 他这话讲得辞顺理正,身下动作却不似这话中的风轻云淡。 蓄势待发的长茎膨隆胀圆,急涌血流贲张肉棒上盘绕的青筋。 它翘着圆头,接过手指的活儿,随意蘸些谷洞内泌出的稀罕春液,甚至还不待濡湿整个冠首,就急吼吼抵住缝底要往秘谷里冲。 头顶部都没进去呢,就被阻滞住。 男人微使力挺腰耸胯,依然入不进去,反惹了少女抽泣喊痛。 他撑起上半身,先怜惜地触一下覆在她面皮上,又被她薄泪氤湿的绸缎,再低头望两人交合处—— 窄小肉洞被迫张开,圆圆柱头并少女肥厚肉唇一道,均被压陷进去,堵在秘境入口。 原是堵在这处了!沉或暗叹,一手支着身体,另一手拨弄她两瓣粉肉。他拇指蹭着那软弹的瓣儿,从堵塞处轻缓拉出,又戳着它们,用手将秘洞口分得更开。 这下,圆硕冠首才顺利挺进女人幽径口。 粗壮硕大的男根不是两根手指可比拟的。 方才,小径中只容纳两根手指,李明淮便已经觉得内里充实鼓胀,再没有一丝余地。 现如今,堪堪挤进的硕首撑得她穴口嫩肉薄可透光,些微的撕裂感传来。而那长棍动作不停,还在向里进军。 李明淮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下体紧绷欲裂的疼痛感唤出了她最不愿回忆的过往。 噩梦般的雨夜,菩萨脸上的泥泪,凶恶的黑蛇,以及私密处同样的胀满撕裂感…… 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肮脏的破庙,回到了那巨蛇的腹下。 恐惧若汹涌浪潮袭来,刻在心底的痛挣脱回忆变成现实。仰躺喜铺的少女张嘴大喘,活像条濒死的鱼。 怒火恐惧盘亘在她胸腔里,她脑中嘶吼的都是逃离与抗拒。少女揪住身下床单,缓慢抬起一条腿,又猛地重重踹下去。 她不知踹到了男人哪里,只闻硕物脱塞的啵唧声和重物落地的哐当声接连响起。 六五、分榻 这变故将少女从短暂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李明淮翻身坐起,又一把扯下脸上罩着的衣衫,动作一气呵成。 在地上男人还呆愣着的时候,她便端出郡主的架势斥责他“方才命你出去你偏不听,还要同我说那些歪理……现在这般,是你自寻苦头,赖不得我!” 沉或还坐在地上,没起来,听到她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看她,面上满溢讶异无措。 见他这般神色,少女也意识到自己此番话多少有些强词夺理、恶人先告状的意味。 她深呼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异样与排斥,刚想开口安抚男人两句,话到嘴边,却突然瞥见了他身上衣饰—— 男人的吉服外衫便是刚刚蒙住她视线的物什,现如今正攥在她手中。除此之外,他通身上下瞧着竟是再无一丝凌乱。哪怕方才他解开了裤带,又用身下那物侵犯进她女穴内,可如今却仍是一派衣冠济济的模样,连那头上束着的冠玉都没偏半分。 再反观自己。 李明淮低头,见到自己赤条条袒露的身子,还有胸口上挺立的红蕊。她心下羞愤又增一分,忙屈膝挡在胸前,又拽了锦被来盖。 两相比较,他沉或人模人样,自己却像盘中供人享用的羹肴,着实可气! 郡主咬牙瞪向地上依旧迷茫错愕的男人,又想起他方才那不管不顾要进来的架势,直撑得她下体好生疼痛也不停。 这男人!先前那副伏低做小的姿态原来竟全是在作假!这才新婚第一夜,在榻间他就如此鲁莽孟浪,不知收敛,往后…… 李明淮越是想着这些,心中郁结的担忧与害怕便越是浓烈。她望着沉或那副谦恭的面孔,委屈与泪水一齐翻涌而上,胸腔里一口烦闷恶气无处发泄,只能随手从榻上抄起个物什掷向他。 东西扔出去了,结结实实砸在男人身上又落在他脚边了,少女才看清楚,被她扔出去的竟然是喜婆塞给她的秘戏图。 她飞掠一眼被砸翻开的图册,上头男女融在一处的长杵与肉臼清晰可见,惹得少女双颊一阵爆红,心中连连哀呼怎么就扔了这么个东西出去。 室内寂静得有些令人难熬,李明淮方才还汹涌的气势一下子全漏了个干净,唯剩浓浓懊恼与忸怩。她不敢看男人面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两人都急促起来的呼吸。 沉或也没料到,少女会用秘戏图来砸自己。他细细观摩一番图上的春情,抬头又见少女红到脖子根的羞涩,顿时起了戏玩的心思。 他饶有兴致地问她,“嘉颐向我投掷这秘戏图……可是要为夫认真钻研这图中精髓,以便侍奉夫人于榻?” “沉或!”郡主恼羞成怒,一声怒斥还引来了屋外守夜嬷嬷敲门问询。 压着怒气,好不容易才打发走嬷嬷,李明淮转眼就见男人正似笑非笑望着她。 少女气不打一处来,想训斥他,但又要顾及门外的守夜婆子。没法子,最终她抓起了床榻内侧堆着的干果喜钱,故技重施,一把把扔向男人以解心头愤恨。 “去去去!”一壁扔着,郡主一壁还要从红锦被下伸出只脚丫,抵在男人肩头将他往外推,口中低语不停,“你走你走!先前不是说要待我珍之重之吗?今日你惹我不快了,我实是不想再见你,你便合该自行离我远些!” 沉或抬手握住她支在自己肩上的纤白小腿,又用掌心摩挲一下,才垂着眼眸问道“郡主要我出去?去哪儿?” 李明淮被他捏着腿肚子,身上一阵激灵,想收回腿,却挣不开。她拧起眉头,边躲他缠着自己小腿不放的大掌,口中边敷衍着“去哪儿?随你!再不济,席地而眠也未不可!” 男人没有接话,而是专注于手上亵玩她小腿的动作——时而用指尖轻搔她细嫩皮肉,时而又满掌兜裹住她腿肉抓捏。 就在李明淮觉着他要提出反对意见,或者沉默抗争到底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是。”沉或低声应着,又顺着少女抬起的腿,往中间缝隙看去。目光停在隐于暗处的娇嫩肉蕾上,露水已干,蕾瓣紧闭。 他低头,掩起不住滑动的结喉,默默退出帐外。 李明淮钻回被子,摸索着穿上亵衣。等她重新躺下时,沉或也已在她床边地下铺好被褥就寝。 六六、晨熹 昨夜红烛已尽,烛泪盈满铜台。 重重轻纱罗缦圈出的一方狭室里,少女还睡着,酣睡在沉或略带寒意的怀中。 男人凑在她颈间,下巴蹭开她积云般的乌发,触及的肌肤暖热温滑,比之仙玉琼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人流连垂涎,只想用唇齿将其一寸寸磋磨,直将那玉白吮成水光嫣红的色泽才好。 而事实上,沉或也的确如此做了,他舔着吸着她颈间的皮肤,舌尖随她脖上鼓动的脉搏跳跃,鼻翼处沾上的都是她身上那股幽幽暖香,勾得他口舌干燥。 那本是搭在她腰窝上的手,也开始隔着层薄薄的蚕丝衣料,顺着少女小腹一路摸索至她丰盈胸乳上。 隔着衣料摩挲了一番,直搓得掌心和手中白团都起了燥意,这手才又不老实地挑散她薄衫,灵巧地钻进去和她肌肤相贴。 “嗯哼……”许是被男人紧紧搂在怀中闷热不已,又或是男人早已肿胀昂扬的根棍硌在她股间引来不适,李明淮嘤咛一声,摆着臀抵住他下体扭了两下,又向前蹭了蹭,离开他怀抱些微。 可刚躲开一点,那男人就又如影随形跟上来,不仅从后紧揽住她小腰,还要同她两腿纠缠,活像一对交缠共生的藤树。 昨日夜里,顾及李明淮身体不适,又担心她会心下不喜,两人连圆房都不曾,更别说水乳交融,彻夜酣战。 而方才,睡梦中的少女挣脱他怀抱时,却无意间坐上他腰胯。她那两瓣丰美圆臀夹着他男根左摇右摆,逗弄得男人火气难消。 沉或捏一把她肥腻乳球,还想要去脱她亵裤,但伸出去的手却被少女狠拍一记。 被搅了清梦的郡主惩戒了那只在她身上作乱,惹她痒痒的手后,又安静睡去。 男人消停片刻,故态复还。 这次,他放轻动作小心试探,没去管两人身上的衣物,隔着布料将硬挺长茎挤进她腿根细缝间。 * 李明淮醒时,讶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胸乳被他笼在指间亵玩,腰间紧箍着他健瘦手臂,连大腿根缝中都夹着他身下那还在不停往复抽动的孽物。 她混沌的神思一时尚不能弄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可稍加思索片刻,她便觉出不对劲来——昨晚睡时,沉或明明被她赶去了地上,怎的今晨一睁眼,这男人又出现在她榻上了?还如此放荡放肆! “沉或!”郡主厉声斥他“你这是在做甚!” “嘘……”沉或边抿她耳珠,边呵气提醒她“外间的奴仆一会儿便要进来服侍了,嘉颐想要她们听你我榻间情事?” 李明淮才不在意他话中内容,她只知道这男人出尔反尔,又在拿话糊她,遂扯住他探进自己衣襟的手质问他“昨夜你亲口应了要离开,现在这又作何解释?” “嘉颐……”男人笑得清润,却伸手捂住她还要喋喋不休的嘴,“新婚第一夜便分榻而眠,让外人瞧了去,不妥。” 索性少女已经醒了,他也不必再如刚刚那般小心忍耐了。男人盯着怀中不能言语又动弹不得的女人,眸光沉沉。 下一秒,他倾身将李明淮围困在床榻与自己胸膛间,胯上动作凶猛更甚,捂她嘴的手,手臂卡在她绵绵乳肉中享受乳波击震;而箍在她腰上的手则顺势钻进她亵裤,寻她秘谷中肉蕾。 即使隔着多层布料,那硬硕之物依旧磨得她腿根肌肤微疼。郡主被他堵着嘴叫不出来,恼得眼泪直冒,愤恨无处宣泄,最终只能一口咬在他手掌上。 男人微松开了手。 得了自由的郡主刚想大声呵斥他,却突闻“吱呀”一道开门声——原是到了该起身洗漱的时辰了,侍候她的婢子进来了。 沉或也听到了门口处的动静。他索性收回捂她口的手,改去抓她乳肉,间或不时戏弄她嫣红乳珠,又拉又捏。 他还要附在她耳边提醒她“有人来了嘉颐……莫出声,叫人听去了可不好……” “唔……”这男人又是弹她上身乳首,又是加大力道拧她下身肉核,还要压着她双腿,供他在她两腿间抽插男根。李明淮被他作弄得不行,哀婉呻吟刚露了个音儿,却因为要顾及不能被婢子听见,生生吞了下去。 床板同男人坚实胸膛间小小的狭缝里,满面通红的娇小少女无助张口喘息几下,又紧蹙眉头闭眼咬唇忍耐身后男人挑起的酥麻颤栗。 那头,奴仆们在房内备齐了洗漱用具并两人衣饰,才缓缓行至榻前唤他们起身。 这头,沉或赶在侍候的人来到床边前,匆匆压着李明淮亵弄了一番。 六七、挽髻 李明淮有些心不在焉。 她手上虽是有一搭没一搭顺着自己长发,但其实,她全副心思都留在那边正窸窸窣窣收拾床榻的嬷嬷和婢子身上。 也不知她们有没有发现……发现她和沉或刚做的那些荒唐事儿。 “嘶——”突地,少女皱眉低低抽气。 方才在床榻间被沉或压在身前戏弄了那一番,她原本柔顺的黑发也被扭出结,缠做一团。这不,银篦子又一次卡在发间,怎么梳也梳不动。 都怨这恼人的沉或! 李明淮低头,压着心中邪火,揪住那缕头发,发泄般忿忿狠扯几下篦子,生生梳断了好几根黑发,才终于捋顺了它们。 抬眼,又正对上沉或一双笑眼。 黄铜打磨的镜面上,映着少女晕红含怒的芙蓉粉面。她身后,那男人不知何时已穿戴齐整,悠悠晃进镜中,又缓步靠近。 看到他那副温温煦煦的含笑模样,李明淮就觉着头突突地疼,气不打一处来。 “啪!”她一把把手上篦子拍在梳妆案上,透过黄铜圆镜瞪着自己身后一步远处的男人。 这声响惊到了屋内所有侍候的奴仆,年龄大的嬷嬷婆子俱停下手上差事,低首哈腰候在远处等她差遣;离郡主近的几个小婢甚至露了些怯意,而那立她身边侍奉她梳洗的婢女,甚至被吓得跪俯在地。 唯有沉或,仍用带着浅笑的温柔眼眸静静回望她。 郡主通过铜镜同沉或默默对视片刻,突然缓了面上愠色,扬声对房中众人道“都杵在这儿看我做甚?该忙什么就去吧!” 接着,她高挑着细细黛眉,目露微微挑衅地看向镜中男人,“成亲前我便听闻了公子或的鼎鼎大名,人人都赞你天纵奇才,无一不会,无一不善……”吹捧一番后,她话音一转,“既如此,我也想领略一番新婚夫婿的才情……” 说着,郡主转过身将自己手上银篦递了过去。 男人一时没悟得少女用意,顺从接过,却也只是呆呆望望篦子,再望望少女。 李明淮看出他心中疑惑,也不待他问,便自行回过身去,在镜前坐好,“别愣着了,替我挽发吧。” “这……”男人脸上显出真真切切的难色,拿着篦子的手抬起又放下,就是没落在少女发间。 郡主一见到他这犯难的样子,心下就是一阵舒畅,郁闷的气儿通了,嘴角上狡黠的偷笑明晃晃招摇。 此番情形,她自是有所预料——哪怕他沉或再怎么全知全能,这替女子挽发的活计,想必原先也是没做过的。头一遭做,难免疏漏,而她正是要借机好好惩戒他一番! 见他迟迟不动手,李明淮一壁抿嘴笑着,一壁拿话激他“快些吧夫君!这头发挽好了,还得描眉呢。你也不忍心我饿着肚子,在这里等着吧……” “好。”沉或无奈摇头苦笑,托起她长发,悉心清理掉上面细小的结团,还不忘对她讲“沉某从未挽过女子发髻,如若有什么纰漏,还请夫人海涵,莫要嫌弃才好。” “怎会呢……”李明淮摆足了看好戏的架势,口里却要假惺惺奉承他“夫君可是我爹爹常挂在嘴边的奇才!想必挽出的发髻定然不同寻常,超凡脱俗。” 沉或没再说话,开始专注于手上活计。 可哪怕他千般顾及,万分小心,也逃不过被郡主反复挑剔的下场。 少女不仅不时摆摆头抻抻脖子,不肯安静配合他;还一会儿故作夸张悲斥他下手重、弄疼了她,一会儿又惊呼这里散了那里不对。 男人望着女人堆着浓密乌发的头顶,头一次感受到了深沉的无力与无奈。 这边,李明淮正捉弄沉或,玩儿得不亦乐乎;那头,收拾床铺的嬷嬷却一脸凝重地走过来跪在她身侧。 “何事?”郡主心情正好,没注意嬷嬷脸上的异样,语气轻快问她。 “郡主……”她躬着的身子几乎贴上地面,手却托着一方白绢,颤巍巍举过头顶“这白绢……老奴……” 李明淮心中刚冒头的欢快一下子被摁灭了。她瞅着拿白绢,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因为,白绢上没有落红。 郡主手心出了些细汗。 虽然李铮等这些她身边亲近的人都已经知道她在那伽寺里的遭遇了,虽然结亲前她也亲口告诉过沉或她佛堂失身的事情了。 但,这无暇的白绢突然被正大光明摆在众人面前,还是让她措手不及。况且,现如今跟随她嫁过来的这些奴仆,他们并不知道真相,他们也并不都是真正忠心于她的人。 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停下来了手上的动作,屋内屋外所有人,十数双耳朵竖向她,等她的答复。 李明淮身上有些发冷,她低着头不言不语,心中慌乱得好像回到了受辱的那个雨夜。 她揪着衣袖,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手被一只大掌牵住。 “是我过错……”男人说了话,声音润且轻和,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微赧“昨日喜事……迎娶嘉颐实是令我高兴得昏了头脑,酒便多饮了几杯。未全之礼,让嬷嬷见笑了……” 李明淮仰头瞄了他一眼,看到他利落秀颀的下颌流线。她没去管嬷嬷和众奴仆的反应,只又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因为男人松开握住的头发,而去拉自己的手,少女一头乌丝重新落下。 将成的发髻,功亏一篑。 像她心中高筑的围墙。 郡主回握一下他手掌,游离的心神在模模糊糊中捕捉到他又一句话。 他说:“今日晚间,定将所有该行礼数补全。劳烦嬷嬷明日清晨再来拾这白绢吧。” 六八、做戏 “既已经有了这个,干嘛还要做那些有的没的?” 少女睁圆了双眼,拦住那男人解她衣带的手,刚舒缓下去的慌张就像不熄火星,腾一下燎红了她整张面皮。 今天这一整日呦,她这颗心忽上忽下的,仿佛时而被疾飞的鸟儿衔入穹空尽头,时而又被猛冲的鱼儿拖进深海渊底。 自从早上她陪嫁的嬷嬷知道他们昨晚还未圆房后,郡主就被那老嬷嬷拽进房中,硬是跟着学了一天的闺房之术。 到现在,她只要一合眼,脑中浮现的就全是那秘戏图上嬉笑的男女。 本来,李明淮是紧张的,从知道今晚必须要和沉或圆房,一直到晚上沐浴完要就寝时这男人向她走来,她这颗心一直都怦怦直跳,没个消停。 但…… 郡主扯过那块中心晕着一团鲜红血渍的白绢,又一次压低声音问他“明日将这带血的绢给嬷嬷看过,此事不就结了嘛?何必多此一举?” 白绢上的血,是沉或的血,是他割破了自己手臂滴上去的。 对于沉或愿意用这种方式替她应对嬷嬷追寻,李明淮心中是万分感激的。同时,她提吊了一整日的心,也终于能落回实处了。 然而,男人后面的话却让她刚放松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他不仅同她说“白绢上的血迹归血迹,该行的周公之礼也是不能少的”,一边竟还要上手来脱她的衣服。 少女攥紧绢布,向后躲了躲,不想身后就是床榻,已退无可退。她小腿肚子磕上床檐,一时身形不稳,跌坐在床边。 沉或噙着温和笑意逼近,高大身躯挡住窗台边点着的烛灯,黑影将李明淮严严实实笼罩住。 “嘉颐,”他说,“夫妇本就该在这水乳交融中情意更笃……况且,就算我体谅你心中的不愿,但屋外监探的嬷嬷可不能体谅……” 少女向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那紧闭的菱木格窗外,确是有影影绰绰黑影浮动。 男人还居高临下地立在她面前,他没有了后续动作,他在等她自行权衡。 郡主咬着唇上翘起的干皮,低头沉思半晌,突然就觉着有些口渴了,“替我倒杯茶来吧……” “好。”沉或斟了凉茶给她,又看她仰头一口囫囵吞下,他脸上笑意更深。 李明淮用了茶水,一直杂乱无绪的心神也略略平复了下来。她强自镇定地回视男人笑眼“既是要应付嬷嬷探查,就只需行、行……至嬷嬷离开便可……不能闹太久……” 哪怕心中为自己鼓足了勇气,少女仍是羞于将房事明明白白挂在嘴边。 沉或听了她的要求,眸中深潭波澜顿起。他盯着少女头顶发旋看了一瞬,随即又抿唇眯眼笑了“好……郡主说什么便是什么,都依你的……”说着,也再一次伸手要去捧她羞红的脸。 李明淮攀上他递过来的手臂,微使了些力站起身,又顺势将男人往绣榻上推去。 沉或没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举动,尚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斜倒进榻间。他有些愣,不明所以地看向少女,又撑着想要坐起。 “不准动!”少女一声娇呵将他定在原地。李明淮用稍凉的手背蹭蹭自己烧到滚烫的脸颊,眼神飘忽不敢看他,牙齿也是打着颤儿地说出那酝酿了好久的话“昨日你那般……弄得我好生疼痛!今日换我来,你不许动!” “嗯?……”男人带着疑惑的音儿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甩一记羞愤眼刀。他低敛眉目,眼珠在看不见的暗处滴溜溜盘转两圈,随即又带上些兴奋的意味。 “好……我不动,任由嘉颐摆布。”明明是得了便宜,男人却偏要装出副无奈妥协的姿态,拉长无可奈何的音调复她,还敞开双臂做出任君采撷的样子。 “你……”郡主站在原地,脚尖碾地,踯躅许久,吞吐多时,可碍于羞怯生疏,就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沉或见到她这样便知她所虑,相比于少女的无措慌张,男人面上的笑意就没有淡下去过,“嘉颐……”他将她封号当爱称在唇齿间研磨,待她捧着通红的脸转头,带着水汽的杏核圆眼也看向他时,男人才边展臂脱衣,边教她“来,先宽衣……” 少女眼睁睁看着那与自己不到半臂距离的男人,脱了轻薄外衫,又接连几下就松开了睡衣前襟。 明明是个看着文质瘦削的读书人,不想他藏在层层衣衫后的,却是一副肌理分明的健壮身躯。 雪白亵衣半开半散,掩映得她眼前男色仿若层云间的崪峍高峰,又像皑雪中的遗世美玉。 李明淮目光挪不开了,盯着他,无意识吞咽下口中生出的涎水。此时此刻,她脑中只记得——古人言,犹抱琵琶半遮面最是撩人,果真诚不欺我。 沉或还在继续,最后那件亵衣滑下他肩膀,挂在他手臂上。 郡主的眼儿下意识追随着那向两旁敞开的衣料,也一寸寸爬过他胸膛。直到瞅见他胸前两星红,少女才意识到,这男人已在她未反应过来时将将脱完了衣服。 “呀!你做甚?停下停下,不许再脱了!”李明淮捂了眼儿,拔高声音呵他。 “为何?”沉或抬眼望她,疑惑。“莫非……夫人是想亲自替我宽衣?” 说着,他抖平衣衫重新披上,又牵了她的手来,握住它按在自己胸前。 “不、不……”郡主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手一甩,躲开了。 然而躲开以后,她却又觉着自己这番行为未免显得太过胆小怕事。尤其是看到男人望着她无奈浅笑的样子,郡主总隐隐感觉他这笑也是在嘲她方才仓皇落跑。 这个认知让她生出了些鲁莽勇气与恶胆,她咬牙瞪他,飞快扒下自己外衫,团做一团狠掷在地上,壮气。 接着,她翻身上榻,一把将男人按下去,自己则跨坐在他腰腹间,又支起半边身子撑在他上首,对视。 “下一步,脱去你我身上的亵裤。”沉或索性摊平四肢舒舒服服放松下来,好整以暇提醒她。 六九、踞莲 “我晓得怎么做!不要你教!”李明淮嘴硬着,却还是按着他说的乖乖照做。 没了裤子,身下空荡荡有些凉,她扯扯上身仅剩的一件衣衫,勉强盖住臀股。 而男人那边,她不愿做那服侍人的活儿,把裤子拉到刚好能露出他腿间那物处,就停了手。 那东西比他肤色深浓,微微向上翘着头,像条水中长长圆圆的丑鱼,与她在书上看到的直挺挺棍棒不太一样。 郡主有些犹豫,想问问沉或接下来应当如何。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刚放出的豪言,只得咽下。 她忸怩了一会儿,突然随手抄起件衣服围在腰间,翻身下床,噔噔噔跑出帐外,没一会儿又噔噔噔跑回来。 沉或也好奇她这是要做什么,待少女重新上了榻,他定睛一看,发现她手上多了本书册,是昨日她用来砸他的秘戏图。 李明淮盘腿坐在他身侧,哗啦啦翻书看了半晌才弄明白,这是玉茎未起,需得以手助之。 伸手,指尖刚触碰到男人茎势,它就像是沉睡中的巨兽突然醒过来一般,膨胀撑大,延展挺立。不过几息功夫,已是大变样,成了个斜插如空的长剑。 郡主收回手,翻出书上自己做了标记的一页——这页上交合的男女就像他们先前那般,男子仰躺在下方,女子跨坐其上。 早在白日里嬷嬷同她讲这些闺房秘事时,她便一眼相中了这幅图,并暗中决定如果晚上终是难逃此劫,那便照搬这图上姿势。 比起像昨晚那样,只闭眼承受,将所有都交给沉或掌控,最后被他的鲁莽弄疼。李明淮现在更愿意选择由自己来实施这一切。 再者,她又看一眼图上男女,女子在上方主动将男子身下根杵纳入体内。如果采用这个姿势同沉或圆房,一旦她感到疼了不舒适了,便能立时抽身退出,岂不美哉。 郡主美滋滋想着,觉着这叫做“观音坐莲”的招式就是观音特意来渡她的。 她再读一遍自己批注在一旁的小字“待男势挺而起,以女穴纳其入体即可。” 面前男势较初见之时更为粗大,颜色也更深,还发红,少女琢磨着这应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于是他重新翻身而上,微分开腿跨坐回他腰腹间。 “好凉……”这男人一向体温偏低,她原以为他只是手偏凉,不想肚子上的温度也不高。少女腿间温热桃源刚贴上他皮肤,就被巨大的温差激得绷紧大腿,微抬起屁股。 “我是冷的,嘉颐是暖的,你我便互为调和,天生一对。”沉或笑道,伸手来摸她腿根。 “莫要扰我!”李明淮被他摸得痒痒,啪一声用手上拿着的书册拍掉他的手,又顺手将图册搁在他胸膛上。 她膝盖和小腿抵住床面,大腿伸直撅起屁股,双手撑在男人下腹处,对准他直挺的长茎缓缓坐下。 茎头落在她会阴处,蛋样圆凸的冠首硌得她有些麻,有些难言的感觉。 她抬起身向后挪了一段,复又坐下。 这次圆头戳在了她女阴前端,能陷进肉里,却还是没有找到入洞口。 郡主腿有些酸了,心里也有些急了。她将全身的重量都偏到一边,腾出一只手探到两人下体之间,摸索着抓住男人长茎。 叁指捏住他圆硕的玉茎头,另两指翘起,找到幽径入口,然后便按住那形容硕大的伞状冠首,往自己紧闭的穴儿里塞。 且不说狭窄未开的洞口,就连被一齐压下去的两片花唇都在阻拦他进去的动作。李明淮扯着男人茎势,左摇右晃试了好几次,都引得男人连连低声抽气了,还是进不去。 她坐回他小腹上,后臀股沟处抵着那根更硬挺的肉棒。她恹恹垂头,长发顺着脸颊散落下去,“沉或,我进不去,嬷嬷怎么还不走……” “嘉颐,莫急,我来帮你。”他握一下她放在自己胸膛上的柔软小手,又向前寻到她花间肉核与深藏的幽谷,掌面向上,一指轻揉她花核,两指撑开她肉唇,在穴洞口沾上些微湿意后,开始浅浅挺进抽出。 李明淮被他撩拨得有些难耐,她扭着腰想甩掉下身聚集的麻痒,却在抬身时正方便了男人手指的深入。这莫名的奇异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她开始和男人谈天,想分散这奇怪的令她腿软的感觉“为什么要这样嗯……书上都没有画这样,嬷嬷也没同我说过,啊哈……” 蜜谷洞口前,越来越多的香露流出积在这里,男人手指也抽插的更加顺滑,进入得更加深。 沉或没回复她的问题,而是逗弄她“嘉颐若喜欢这书,以后我们便一招一招,慢慢尝试过去……” “哈啊啊啊……你别摸那里,难受……”少女缩着脖子喘息,收缩下体夹紧他没入进去的长指。稍微平复下来后,又想起她刚说的话,连忙摇头“不要不要!谁要同你天天做这等子事儿,难受死了……呀啊……” 沉或快速抽动几下手后,掌心中已经兜了一滩水露。他抽出手,将掌中琼浆抹在自己青筋贲张气势昂扬的男根上,这才对她说“在试试?” 李明淮快去点两下头,学着他方才的样子,用手撑开自己女穴肉丘,又扶着男人硕大茎首往洞里塞。 这次就要通畅许多,圆头一下子就被含进去大半,就剩最大的末端卡在穴外,不上不下。 她控制下身起起落落,花蕊和圆冠分分合合好几下,都没能彻底吃进去。郡主又想向面前男人求助,刚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到身下堵住肉洞的圆塞突然猛地向上一用力,冠首在这一下冲击中,凶猛地戳进少女软肉堆儿里。 “呀!”李明淮被这一下刺激得狠了,一个腿软没支撑住,坐了下去。那男人粗硕的长茎也连带着,顺势破开她膣腔内肉壁,插进去一截。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七十、泄阳 少女娇小花心被他突如其来的顶弄戳得急急缩紧,只是绵软红肉那点儿轻薄的力道根本不足以抵御入侵的猛兽。李明淮又急忙胡乱摆手摸索,在男人胸膛上寻到支撑点后,连忙发力撑住身躯,巨龙迅猛的深入势头也就此被制止。 硕大硬挺的肉杵卡在那里,已经没入洞穴的那部分怒胀着,誓要撑开碾平她穴内每一丝小褶。 他茎势上包裹的那层皮肉与她膣腔里细嫩软肉牢牢贴合,她甚至不需要细致地去感受,只如此含着他,就能大致勾勒出那长柱上蜿蜒盘绕的经脉。随着男人稍显急切的呼吸,随着他一下下怦动的强劲心跳,那东西也在她身体里蹦动,带着鼓出的青筋时隐时现,叫那蓬圆的茎头跃跃欲试。 李明淮觉着自己被他撑满得难受,过分充实的感觉甚至令她生出胸闷与喘不过气儿的感受。 她大岔开腿儿,撑起身,低头看去,就见那缠着粗筋的硕根直挺挺向天立着,硬生生劈开天幕上两壁倒挂着的雪白玉丘,怼进去一半。像指天巨剑从丘陵中央交界处插入,又像顶天立地的神柱捅进软白云间。 实在是,太胀了…… 郡主绷紧大腿,微微尝试着提起臀股,又大加大力气上抽,欲拔出硬物。 眼中,那方阴影里,女臼与男杵如胶着难分的一对爱偶——柱身虽光滑,但它不断膨大以求把窄穴卡至严丝合缝;幽穴虽有晚露润道,但它死死攀附在巨棍上,洞口薄肉更是不顾自己被牵拉变形展长,咬定肉茎不放松——哪怕天与地各执一方,均施力拉扯它们,也不能将它们分离。 “呼——”李明淮吐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气,颓然放弃,要上不下地半坐在男人玉茎上喘息。 良久,尝试失败的低沉情绪在她心中被转化成隐隐的怨怒。 她没有征兆,也没有由来地抬手拍他胸膛发泄,嘴中还要念叨着,“你突然动这一下作甚!我都同你说过了不许动不许动,你还要动!现在卡住了都怪你!” 沉或这边也不好受,又滑又软的温柔香窟紧箍着他前半根肉棍,每一片肉褶上星星点点的收缩力量汇集在一起,便是能毁坏他理智的燎原火。 他想要把骑在他身上的少女反按进榻里,再将全身气力贯注于那一根硬杵上,深深锤捣她嫣红花蕊,要能将清亮花露打成绵绵白沫才好。 可他又不想拂了她意愿。她既然想主宰这场欢愉,他便要献上自己去配合她。是以,即使脑中已将她狠狠肏干叁百回,他仍需忍耐虚空和快感的双重夹击,也仍需平复下挥之不去的射意。 “怪我怪我!”他连声认错,转念之间又使法逗她激她,“原是见夫人无处下口,只以为夫人不知如何才能吞下此物。为夫也是一片好心,不想竟是低估了郡主本事,插手了闲事,罪过罪过……” “哼!”李明淮被他哄得顿时气消了大半,但她仍要拿一拿腔调,“你知道便好!本郡主自是本领了得!这区区小事,根本不在话下,你莫要看轻了我!” 说完,她长吸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一鼓作气猛坐下去。 “啊呀——”婉转莺啼脆生生划过屋顶。 许是她这一下用力过甚,又或是撤去支撑后的身躯悬空而坠,这一下抵得极深,仿佛都戳进肚子里去了。 李明淮身下细肉一跳一跳收缩着吸咬男人肉根,从初初受刺激时的大力收绞,到慢慢放缓力度,最后渐渐趋于平静。 虽那鼓囊囊的胀满感还是另她腰麻腿软的,但没了那使人神智飘忽的酥麻,到让她起了些探究的心思。 她抬手置于自己小腹上——靠近最下方交合处,有微突的肥厚肉丘,尚摸不出什么。可再往上去,到小腹处,不同于以往的平坦。这里已经被撑起个粗圆大柱的形状。 向里按一下,就听到沉或止不住的低低抽气喘息声。 郡主瞟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探究。 方才还未发现,这男人粗长茎势竟是有个微弯带钩的首端。 此时,冠首勾翘的方向,正巧向着女人肚皮外侧,在郡主肚脐下顶出一道异常明显的凸隆小山。 李明淮好奇心大胜,两指并起就开始戳戳点点自己肚上凸起。 “嘉颐……”沉或带着仓皇的声音传来。她抬头望去,那男人没了以往镇定温和浅笑,满头密汗,满目血网。他沙哑着嗓子说,“乖乖,别动……” “为何?”少女识破男人强忍平静下的慌乱压抑,她有了玩弄他的快意,“之前我叫你不要动,你偏要。现下,我才不要顺你心意!” 说着,甚至还将戳点的动作改为扣捏,用五指指尖,隔着自己细软肚皮,抓出他伞状茎头的模样,揉它捏它。 沉或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闷。 此时此刻,他下身这一道命门全拿捏在少女手中——长茎被她紧致且湿滑的红穴含咬,最碰不得的龙头又被她五指亵玩。 真真是个要人命的妖精! “哼!——” 不多时,他突地仰头挺胯,长吟被他阻在喉中成了闷哼,而他挺进更深的玉茎也猛的喷出一股粘稠激流。 “啊!”不明所以的少女也被他突来的动作惊到。腹中、下体泛起的酸麻使她不得不躬下身去,承受这波冲击。 ———————————— 下面要按照秘戏图上的内容来亲身教学实践了 所以你们想看哪个姿势体位?(???)? 七一、急风 面前正对着的,是男人精瘦皙白的胸膛。郡主一壁将嫣红滚烫的脸颊横贴在他起伏不断的心口处,一壁分神想着—— 这男人身上冰冰凉,不似她,稍一做动便浑身暑燥,全身热汗。如此枕着他,倒也舒爽…… 她索性就把上半身都压在他胸膛上,一双手也不老实,在男人身上摸摸索索地寻觅可以解暑的清凉。 那头,沉或却没了动静声响,静悄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明淮也没在意,只顾着自己挑个舒适的姿势。可两人下体还连在一起,无论她如何,总是会觉着不爽利。 忽的,少女暼见男人胳膊下压着的书纸页角,她伸长手臂捞过来一看,果然是她先前拿着的那本秘戏图。 经过方才这一番闹腾,图册早已不知翻到了哪页。郡主懒懒觑了一眼,只见现下敞开的这页上也留有她墨迹—— ……及至一二时刻,有洪流自男茎出,事方毕…… “咦?”少女支起身子,把书往沉或那边推去,疑惑得真情实感,“你瞧,按书上所言,这礼应当是结束了才对……只是——” 她抬头看向那被她按在榻中的男人,“书上还说,要一两个刻钟方能结束,怎的……” 如此之快? 或许是因为光影的错乱横杂,亦或是别的什么缘由,李明淮瞧着这男人,总觉得他面色黑沉,似有郁结。她咽下后半句话,又默默低头装作在翻书的样子。 “让夫人失望了,是我过错……”男人终于开了口。他话语声平平,明明无波无澜,却偏偏让少女打了个冷颤。 “不是不是,”李明淮心间陡然一慌,忙忙否认“我只是疑惑,并非……啊——” 不待她解释完,那男人突然就起身攥住她纤细腰身,而后又夹住她猛的一翻身摔进榻里。等少女回过神,两人已上下调转,攻守互换。 “额啊……太深了,你往外去一点呀……”翻转向下的动作带动她体内埋着的男茎又进一分,都快能抵到最里头的蕊芯上去了,惹来少女哀哀唤他“沉或……” 男人没有立时复她,反而用大掌卡住她大腿中段上压,压得她膝头顶上她自己绵软胸乳。而他身下那刚刚才泄过一回的茎势,不仅丝毫不见疲软,反而愈发硬挺。 有射进她腔道里的白浆做润滑,再加上男人不甚怜惜的迅猛动作,小小的女阴被迫打开,承受着粗硕男根抽离又插进时摩擦起的颤栗。 他按住她膝窝,前后快速挺动着自己腰胯,任由自己的胯骨一次次重重撞在少女阴丘和腿根上,也任由自己青筋怒胀的阳物反复撑开并填满女人狭小的蜜缝。 “啊、啊、啊、啊……”被接连撞击的软肉像是有蚂蚁爬过,微微的疼,难耐的痒,难言的酸胀与渴望。李明淮想让他停下,或者再不济也要慢一点轻一点。可她一张口,喉咙里蹦出来的,却全是被撞的破碎而不成调儿的呻吟。 郡主艰难地要撑起身子,刚一动作就被男人按回铺榻里,腿间小洞中那大棍的挞伐也更为激烈。 她上身亵衣未脱,可在男人猛力摇晃中,衣襟早已散了大半,一对儿雪白脱兔半藏半露在衣领处,上蹦下跳,好不欢快。 “呼……”接连猛力落下的肏干像密集的暴雨,每一次直逼花心的顶弄都将她撞出几厘。她像裹在巨浪里漂泊的独舟,于惊雷空隙中断断续续吸入新鲜空气,又将浊气憋在胸腔里,找不着时机吐出。 更让人难堪的是,她的身体正逐渐被男人狂浪的动作驯服。明明脑中想的是好难受,渴盼他轻一点、早点停下。可她的下体却不自觉的挺起向他靠近,迎合他,且瑟缩着夹紧他硬茎,甚至还吐露了大量湿腻甜水,软软地裹挟吮含他肉棒,欲拒还迎地挽留他。 他又一次抽离出去一半,接着飞快下沉贯穿进来,坚硬的东西猛撞上她被迫仰抬的圆臀——想来应该是男人凸出的胯骨,又硬又尖,硌得她生疼。 皮肉相击相离间敲打出“啪啪”声不绝,汩汩溢出的春露被捣搅得“咕叽”作响,又从女阴和男茎密合的微缝中被挤出,顺着她高抬的屁股,一路淌到后腰窝去。 李明淮胸口躁动,眼眶酸涩,朦胧泪雾在她眼底氤氲。她觉得自己是委屈的,明明说好了不许他动的,明明刚才应当是已经结束了的,怎么这男人突地就变了脸,将她压在身下,还要掰开她双腿做这般不雅观的姿势? 沉或对着郡主娇红女穴,又是十几下整根抽出、再尽数没入的操弄,直弄得少女浑身抽搐若筛糠,才突然撤了疾风骤雨式的猛浪,转而双臂挽挂着她莹白双腿,轻缓细慢地研磨她已见红肿的肉穴。 一边用自己硬杵钻她细洞,他一边观察着身下的娇娇女娥。她衣襟全散开了,两捧鼓囊囊的白团团因为刚被弯折至胸前的腿儿压过,都浮着道浅浅红痕,惹人怜惜。 沉或身下动作不改,方才一息之间恨不得几个来回,现下却和缓的半晌才行至女径一半。放下郡主双腿,由着它们软塌塌歪在床上,他双手抚上她一对儿肥奶,都无需使力,那丰盈绵软的白肉便已从他指尖泄露。 “沉或……”李明淮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儿,她想斥他,但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威严,“呜……你戏耍我……” 男人一手弄她红梅挺立的白奶,一手按住她小腹以方便自己进入,嘴上顺着她的话哄着“嘉颐倒是说说,我怎么戏耍你了?” “你嗯——”肉洞里含着的阳具不知刮到了哪块儿敏感嫩肉,引她一阵蜷缩,“你……方才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现下这般,不是戏耍我是为何?” “结束?”沉或也发现了她刚刚那下异样的变化。他装作不经意地后撤一截玉茎,又加重力道从那处碾过去。 果不其然,少女又是一阵抽搐,连带着穴儿里的水也流得更多。 “你怎知结束了?”他停在那一处,弯翘的肉冠头打着旋儿,探寻她甬道深处这一处机关。 “啊哈……”郡主引颈长喘,“呼……书上,书上写了……” “书上写的做不得真。”沉或把着自己玉茎,终于找到她膣腔深处那块儿略硬的肉凸,“书上还说要一两刻钟……郡主方才不是还在怪我太快吗?” “就算是一两刻,刚刚那一遭也远不止一两刻了!”李明淮被他捉着那一块儿肉轻蹭,花径内又麻又痒,酸胀得不行。她按住男人抓着她一边白兔的大掌,嗔怪地瞪他“总之,我说结束了便就是结束了!你速速出去,今日你出言反尔我便不同你计较。” “是吗……”男人不退反进,不光肉茎破开软肉抵至最深处,还要整个身子压下来,严丝合缝地贴着她,“嘉颐不同我计较,可我却无法原谅自己令夫人失望,总还是想尽力弥补的……” 说着,他又是一下猛力,肉冠撞上小径尽头花宫的城门,玉茎根段也被送进她幽谷。 七二、叠玉 猛的一下挺进以后,男人没急着做下一步动作,而是松去支撑身体的力道,压着娇小少女深陷进软榻里。 “嗯……”李明淮被他全身重量压得有些喘不顺气儿,穴里也被他用茎势塞得满满当当再无空隙,叫她动也动不得。她低低嘤咛一声,又伸手去推他,“你起开……好沉的呢…… ” 沉或埋首在她颈间,微有些尖的牙卡在她薄雪样的皮肤上亲昵地蹭,口中含含糊糊着“起开了起开了……嘉颐莫急,我这就起来……” 话虽如此,可郡主耐着性子,等他在她脖子上吸吮了半晌,也不见他有任何其余动作。 她有些恼,眼中那在方才激烈床事中被刺激出的泪珠也不自觉滑了两滴下来。 “沉或!”她掰住他还欲向前凑的头,往外赶他,“窗外头没动静了……” “嗯……”他一壁小幅度撑顶扭摆腰胯,不抽出也不深入,却用那玉茎搅起蕊壁齐颤。一壁又漫不经心复她“是没动静了……” 李明淮被他逼在床角本就浑身不适,同他说话他又心不在焉,几次叁番的用力推拒也都挣脱不开,还被他动作作弄得肉洞痒痒……她急得面皮通红。 无法,郡主只能悄悄伸手摸去自己大开的腿间,摸到两人交合处,瞅准时机,一把抓住他玉茎下的两颗丸珠,捏在掌中。 沉或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大胆动作惊住,他感受着那小手上愈发加重的动作,猛地从肉欲中回神,“嘉颐……” “我说,”李明淮撅着嘴,同他眼儿对眼儿,“外头没动静了,你去瞅瞅嬷嬷还在不。” “可这……”他略微挺动一下,长棍戳她芯蕊,提醒她,他们下体还连做一处。 “那你便出去,先去看看外头还有人没……”郡主才不管这些,她正巴不得他能赶快退出去,好放她清静。甚至,她还要把着他棍下丸卵威胁他“快些快些!不然……哼!” “是是是。”沉或被她捏住那处时,就忍不住又想把阳精全交代在她体内了。可一想想先前那令他颜面尽失的经历,他硬是咬着牙,忍住了直冲天灵的射意。 却不想这小磨人精还就抓住他不放了,以为拿捏住他这处就可以胜券在握了……男人边撑起身,缓缓抽出那硕大肉物,哄她放手;边在心里暗暗思索等下要如何惩戒她才好。 眼见着巨龙只剩一个头还堵在洞口处了,李明淮突然一脚蹬在他胯骨上,借着反冲的力道将两人下体扯开。接着她像一尾灵巧的游鱼,敏捷地从他身下钻出,转身就要往床下跑,“我也去看看还有人没有……” 然而,沉或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少女还未触及床沿,就觉小臂上一沉,人也跟着仰倒进男人怀抱。 “夫人急什么……”他鼓胀的红龙蹭着她股间淌出的湿滑淫液,又钻进那个温暖潮湿的蜜洞里。手上,还要兜着她两团乳球亵玩,“我这便替夫人探查一番……” 说着,他抱着背靠自己的少女坐起来,上身支起来探向窗子的方向,下身也接连不断顶弄着在她穴里侦察。 “沉或……”李明淮被他捆着,靠坐在他怀中,那茎势入得也更深。她声音有些抖,“人走了没呀……” “还未。”窗外黑洞洞一片,明明连个树影儿都瞧不见,这男人却偏偏能毫无愧色地讲着瞎话“还能看到好几个人影……定是方才动静太小,嬷嬷以为我们还未成事儿。嘉颐,你同我还需再多努力啊!” “呜……怎么会……”那东西深埋在她体内,小幅度抽插,肉冠向内翘头刮搔她软烂红肉。郡主被他顶得身上发软,撑住他环抱在她胸前的手臂,鼻音囔囔沉沉娇吟,“你慢些、慢些啊哈……好深嗯……别弄了呜,腰好痛……” “既是腰疼,便躺下吧。”沉或腾出手替她揉后腰骨,揉了几下,又搂着她一并仰躺下去。 他胯骨紧贴她后臀,长茎擦着她臀缝抽出一半,又划过她股沟从后没入她深穴,像反复进出探洞的巨龙。 他一手攥她腰肢,一手摸索到她水潮泛滥的湿谷,轻易就挑开两片裹着白露的艳粉肉花蕾瓣,找到那颗小小的阴核。 “别碰……”李明淮哼唧着扭着不让他摸那敏感的花芽。 可沉或又怎会听她号令,他不仅要摸,还要配合着深深浅浅的肏弄,手上加些力度去按它;或是用两指接连弹它;亦或是从洞开的穴口处,捞些渗出的花液过来濡湿它,再压着它,大掌在阴户上走圈…… 李明淮本就有些快的呼吸更急促了,她张着嘴巴大喘气,又缩着脖子把头藏进他肩窝。 随着他手上挤压动作一起加快速度的,除了那好似永远乐此不疲钻她阴洞的长龙,还有她通通直响的心跳。 那时起时落的手指似带着法术,轻易就勾挑起她身体深处的情欲海潮,每一下或轻或重的揉按,都能为即将袭岸的狂潮再添一浪。 幽深洞槽里的粗硬男势应该也是会施法的,它微翘着圆头,顺滑往来于层红间,领着汩汩冒出的花蜜水唱出咕叽乐曲。它又变出千只万只小虫,噬咬她穴中褶肉,将酥麻与酸痒传遍她全身。 满溢的淫水在玉茎抽离时被带出,滴滴答答往下流,又在长棍贯入时被推涌向内里,拍击在花宫城墙上。 李明淮湿了屁股,她甚至打湿了身下男人的小腹。可她已经浑不在意了——那手指打着旋儿的点按和膣腔中飞速的抽插正将她推向海浪顶头,她觉得自己肚子里堵了一包水,退不下去,也流不出来。 “啊哈啊啊……沉或,沉或……”郡主双手举高,反抱住男人头颈,“我肚子好憋,我想、想……” “想什么……”男人搂紧她,坚实胸膛贴着她细滑后背。他下身一刻不停地大力顶弄她,肉根每每要肏在蕊芯上,大腿次次都撞上她肥臀。偶尔才能抽空附和她一句。 “想、想……”想小解。 甬道内铺天盖地的汹涌巨浪已临近迸发,还不等她放下矜持说出那个词,在沉或又一次抽出时,磅礴的流泉就喷涌而出,不仅淋湿了床褥,还浇了男人一手。 泄了阴精的郡主彻底瘫在男人怀中,软软的任他摆布。 沉或按着她肥厚的阴阜,就着方才流泄的淫水,大开大合肏干百十下后,才终又射了出来。 ———————————— 七三、馐馔 “沉或,嗬——嗯……”李明淮在男人怀里蜷抱成一团,脸上津津亮亮的汗水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那男人的。 她揪着他手臂上因兴奋而虬结鼓胀的薄肌,头也抵住他浸着汗渍的赤裸胸膛。她想要努力稳住自己飘摇震颤的身躯,却又在男人一下深过一下的进犯中颠沛流离。 “外面……啊哈、外面,怎么还没走啊……呜嗯——”郡主头脑昏沉沉的,那点殷红朱唇里,反反复复吐出的都是或娇或哀的呻吟,以及这句碎得不成话的语句。 这男人,好像不会疲倦似的。他身下高昂挺首的巨兽一刻不歇地穿梭往来在她紧窄狭小的软洞中,永无止境。 李明淮感觉自己臀股和外翻的女阴都有些发麻,是长时间摩擦撞击后的疼痛与麻木。 “呜嗯——”男人又是一阵儿擦着她穴内敏感点的反复狠顶,她被撞得连连后缩,咬着牙关仰头无助吟泣。就连那被撑得酸软无力、合拢不上的嫣红血肉,也颤巍巍抖着,挤出又一波腥甜花露。 黏腻……不仅是两人交合处被拍击出的细密白沫带来的黏腻,还有热汗不停滚满全身又干结后的黏腻。 被男人长臂带回他怀中,又按住肩膀激烈摇晃的女人虚睁着眼儿,软成一滩任由男人操弄,脑中渴盼的却全都是这房事能赶快结束,好放她安睡。 沉或半伏在她身上,他没有去探查窗外情形,但他很清楚地知道窗外人早就离开了——早在几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嘉颐再忍忍,”他身下动作不减,嘴上随意胡诌些瞎话哄她“就快了,就快了……马上就走了……” 浪潮样一波一波接连不断袭涌来的猛烈快感冲散了女人的理智,她望着床帏上不住摇摆的穗子,勉力接纳男人灌入她肚中的精水,又回报出自己汩汩蜜水。 * 沉或递出了那条染血的白帕,又拦去了好几波欲进房服侍的仆妇,只由着郡主酣睡。 少女醒时,都已经不能算是日上叁竿了,而是连午膳都过了的时辰。 不知是沉或还是侍候的嬷嬷,已经替她打理过身上汗燥,倒叫她能舒爽睡上这一觉。 彼时,屋中无人。 郡主掀了盖被,径直坐起下床。只是,在双脚刚触及地面时就是一阵腿软脚麻,直接跌倒在床边。 屋外闻声而入的那波人中,沉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也是最快赶至她身边搀她的。 李明淮一见到他那张挂着和煦淡笑的脸,昨晚那些激烈癫狂的房事就全都再次清晰浮现在眼前,令人羞怯恼怒! 再觑他一眼,郡主捕捉到他上扬嘴角中满满餍足笑意。 怨愤怒火自心头燃起,她刻意躲开男人伸过来的手,板着一张小脸别过头不看他,由着嬷嬷将她从地上扶起,拉去梳妆打扮用膳。 饭桌上,少女依旧默不作声,也不用膳食,只低头摆弄碗中白米。沉或却频频施献殷勤,时不时要给她添两箸桌上佳肴,亦或是同她讲些新奇玩笑话,想逗她开心。 一旁侍候布菜的嬷嬷见到两人如此这般模样,再一联想到昨夜墙角下偷听来的糜艳情事,顿时心下明了,立在郡主身后也跟着掩嘴偷笑。 看来郡主这是昨夜里被新姑爷折腾欺负狠了,现下正闹着脾气呢。 沉或也见到了嬷嬷脸上绷不住的笑意,他冲着嬷嬷抱歉一笑,又和和气气将屋中侍奉的下人都请了出去。 小屋里就只剩夫妻二人,男人干脆挪了凳子,又贴着郡主坐下。 他虚搂住少女,又用大掌裹住她纤柔的手,两人共执一箸。他牵着少女的手捻了些她喜欢的菜色,又递到她嘴边。 “哼!”李明淮小小地哼了一声,撇头到另一边,还要紧紧抿唇,摆明了不受他心意。 “嘉颐不愿吃这道菜啊……”男人不在意少女的冷对,抱着她自说自话,“那尝尝这道荤食?” 他又递过去另一味菜肴,依旧被拒绝。 两人就这样,一个不停夹来桌上菜式要喂,另一个一直扭头沉默拒绝。直到沉或将桌上所有菜肴一一试过都不行以后,他才放下银箸。 李明淮以为他这是认了输,终于要妥协不再喂食她了。然而下一息,那男人就凑到她耳侧,轻浅微凉的鼻息喷在她颊面上。 “嘉颐,”他说“我知了,夫人迟迟不肯用膳,必是今日这膳食不合胃口了。” “夫人想吃些什么?”他挨得更近,几乎要和她贴在一处。气流自他口中轻呵出,拂过她,他眼见着少女脸上起了些红晕。 他胆子更大了,张口含住她小巧莹白耳珠,边用尖尖牙齿咬磨那块软肉,边逗弄她“莫不是,想要为夫做你的解饥食肴?” 七四、拒之 下人抬着碗盘并用膳的小桌鱼贯而出时,李明淮还坐在小杌子上,敛眉沉思。 沉或在用完膳食后,就借口有杂务要处理先行离开了。可就算他留在房中,李明淮也是不愿意再搭理他的。 方才在席间,这男人言行举止轻浮,话语中全是狂狼挑逗,丝毫不像她原先见他时那般温和守礼、进退有度;也不若他平时示人时朗月清风、不染浊尘的模样。 要不是后来她冷了脸,还摔了筷箸,还不知这男人要在桌席上再做出什么过分之举。 郡主由嬷嬷领着,又回到内室重新梳整了妆容。这一路上,她脑中乱糟糟想着的东西就没停过。 沉或那狎昵又轻佻的姿态没来由让她心中一阵古怪,再者后面她拿话噎他时一向巧言善辩的男人却一言不发,如此种种,都叫少女不得其解。 可默不作声思索片刻,她心中的古怪又都释然了—— 这男人执意求娶她不假,是何居心不知,但左右也逃不过对钱财、权势、女色的贪慕。不然,他一个无依无靠的、靠先帝特赦才活下来的前朝旁支宗室子,难不成还能祸祸她爹爹去造反不成! 许是打听了她喜好,又摸准汝南王对青年才俊的稀罕,这才收敛性情,刻意装成个如琢如磨的假模样! 想通这些,李明淮也不再去纠结他方才孟浪无礼的行径,只是心思还活络着。 这男人既是对她有所图谋,要做样子,那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几时。 * 下午无事,郡主索性便召了沉府原有的管事儿来问话。 来的只有两人,一老翁并一老妇,二人还是对儿夫妻。 再问下去才知,沉家这偌大个宅子,在她嫁进来之前,竟然只有沉或和这一对儿老夫妇住着。老头负责外院儿的粗笨活,老妇负责替府里头做做采买零杂,而沉或身边,竟是连一个服侍的都没有。 更有甚者,现下他们住的这宅子,都是为了迎娶她才新添置、修缮的。 李明淮听着这些,心里啧啧称奇,这沉或为了娶她,为了攀上汝南王府的富贵,也真是下足了本钱。 放两个老人离去时,已到了饭点。 晚膳摆上桌了,还不见沉或的人影。李明淮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甚至连派人去问一声儿也不肯,径直自己一人吃得自在。 这男人不来招惹她才好,最好是能以后都别再来了。 然,这愿景在晚间便成了泡影。 郡主这头准备着要去沐浴的时候,外头报传说姑爷回来了。 彼时,她外衫罩裙都褪了,只留了贴身小衣亵裤在身上。抬头,就见那男人走过来。 “你来作甚?”李明淮解衣带的手顿住,又将身上小衫儿拢紧。 沉或露出些疑惑神色,“自是要来就寝。” 就寝……李明淮猛的就想到昨日夜里,他把着自己腿儿不放,缠着她一遍遍求欢的模样,面颊在烛光下有些烧,后腰并腿根处隐隐酸麻。 她看他还在向她走近,忙清了清嗓子,同他正色道,“我身上不适,你我还是分房睡吧。” 想想,她又拧起眉头补充“我陪嫁之中,光媵者便有数十人。你若觉着长夜漫漫,无人相伴,寂寞无处排解,便自去寻她们,休来烦我!” 沉或听了这话,面色映在烛光阴影里,有些沉,“你当真是这般想的?” “当真!不然……”郡主挑了眉“难不成我是在拿话框你?” “你我夫妻,成婚不过两日,嘉颐便要……”男人又上前一步,语气虽还温和但话语急切。 只是,他因背着烛火而有些看不清的深眸中,黑浪翻涌。 “罢了罢了,你休再说了。我无意同你在此辩驳,我也不愿同你共枕一榻。”李明淮挥手赶他,见他还杵在原地不动,又抓了把团扇在手上,扇着风儿,将他往屋外逐“媵妾我安排在西厢房了,你去便是。” 说着,又“碰”一声合上门。 回到内室,她继续脱去衣物,向着屏风后浴桶走去。 水温刚好,另还有香花,李明淮泡在桶中久久不愿出来。 如此惬意,若没有不速之客打扰,更是快哉。 郡主恼怒地盯着屏风旁去而复返的男人,“我方才便同你说过了,若是你定要有人陪伴才肯安寝,那就……” “郡主且等等,稍安勿躁。”男人被她斥了也丝毫不恼,依旧挂着淡淡温和笑意,举起手上拎着的食盒解释,“我不过是挂念郡主晚膳用的不多,又泡了好些时候的澡,想你肚中难免会饥,这才送了乳羹于你。” 李明淮刚要反驳自己不饿,可闻到影影约约传来的牛乳香甜气,才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些饿了。 “羹汤就放那儿吧!”她扬扬下巴,指着浴桶旁竹木架,又道“你出去。” 沉或听了这话不退返进,他慢悠悠掀了盖子端出碗盏递给她,说“浅碗一盏,两口便能吃完。我看着郡主用了再走吧……免得汤凉了,就腥了。” 佳肴在前,绵绵香气更勾人馋虫。少女舔舔唇角,最终还是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完了奶羹。 “郡主再泡会儿,便早些起身吧。”沉或也没多留,收拾完食盒便扬长而去。 七五、探洞 婢女们中途进来加过一次热水,就被郡主打发了出去。 木格窗外还有隐隐绰绰的人影,李明淮估摸着那应该是守在门口,预备着等一会儿她起身后进来服侍的婆子。 “嬷嬷。”她在桶中坐起身,冲着外边喊道“嬷嬷且回去休息吧!我再泡些时候,等泡好了,自己起来便是。” 外间的人没应声,只是窸窸窣窣一阵声响过后,窗外影子便消了个干净,想来人应该是退下了的。 少女又舒舒服服潜回水里,头枕着桶沿,视线在头顶房梁上放空——那处黑漆漆一片,只约摸着能瞧见一根横贯东西的梁柱。 “哈——”她掩着口鼻打了个哈欠,收回视线,耷拉着眼皮,翻身歪头,是有些困倦了的模样。 李明淮眯着眼儿,脑中懒洋洋想着,这桶中刚添过沸水,尚算热乎。如此,就算她现在闭眼小憩上片刻,也是不打紧的。 屏风外的油灯无人剪芯,朦朦光亮暗了许多。不消片刻,静谧的内室便传来少女轻浅的鼻息声,还有—— “嘶嘶。” “唰唰唰……” 房梁上游走的黑影,它阴暗谲诡,带着冷郁的水腥气。它盘旋在梁木柱上,甩着尾巴向前逡巡,行过的木头上也留下道道潮湿水痕。 它寸寸逼近少女所在的地盘,对方却依旧睡得人事不知。 它停在木桶正上方那段横木上,用尾尖勾住身下倚着的大柱,缓缓垂吊下自己长长的前半身躯,头吻部恰巧悬停在少女沉静睡颜边。 借着昏沉油灯余晖,这偷潜入郡主卧房来者的样貌,自夜色的遮掩中渐渐显露。 是一条巨蟒,单是它粗壮冗长的身形,便能瞧出这绝非凡物。它黑冷密鳞镀遍肤表,扁菱形的头,澄黄圆眼中蕴着一锋竖瞳,嘶嘶吐着双叉蛇信试探自己浸在水中的猎物。 她睡着了,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蛇又放下自己一截身子,围在她脖颈边盘转两圈,将自己搭在少女肩上。接着,它又卸去勾住梁木的力道,再一甩尾巴,缠住郡主泡着圆木桶。 少女呼吸平稳,微开的口吐息均匀,丝毫没有被这一系列动静惊扰到清梦。 她大半身子没在水下,被各色香花朵瓣藏起之下风光,只留玉颈螓首和半边胸乳在水外供它窥视。 蛇弓身探首,钻进她半干半湿发丝中,干发若绸缎拂过它周身,轻柔的痒从鳞甲渗入骨缝。它略有些糙的皮蹭着郡主颈间细嫩的肉,所过之处,立时浮出点点红印。 垂在水中的黑丝无波自漾,像生出河面的荇草。蛇从她铺在胸前的湿濡黑发中钻出,眼前正是她半弧圆润奶团,鼓鼓胀胀,饱满得让它忍不住咬上一口。 它也的确这样做了,怒张的口恨不得能吞下她整个乳儿,却在牙尖戳进软肉时猛地收敛了力度,没咬进去,只用尖牙刮啃她雪白肥腻的肉球。 郡主沐浴的水温,于它而言,是有些热了。它不喜这热烫的温度,但它想窥探她在水中横呈的玉体。 蛇用鼻吻轻推少女两捧绵软香奶,又从两座白丘间的缝隙里挤过,贴着她胸腹一路潜入水中。 当蛇头来到她小腹处,且还在她腰间盘缠了一圈的时候,它尚且还有一大截尾巴挂在木桶外。 少女白花花的奶子间压着它粗壮漆黑的腹段,随着它在水中下潜的动作,那两团乳儿夹不住它粗硕的蛇身,被推得漂在水上一荡一荡,顶起片鲜红花瓣,倏又放它浮波。 也不知是这凡人沐浴用的水太热,还是它被自己眼前丰美肥厚的女阴勾起了欲念,蛇突然觉着身上热灼灼地烧,下腹处收在鳞片里的蛇茎也躁动着要出来逞威风。 它在水中扭转着身形,将自己下腹挤在郡主胸前,用她鼓胀胀的奶子磨蹭自己发痒发热的腹鳞。 可这样的隔靴搔痒还远远不够,它头顶着少女软弹的下腹,甩着尾尖,又将尾巴从她脖颈处一圈圈缠到她双乳上。两团软腻的奶被它绕进一个圈儿里,只消它稍微收紧些,那两个肉团子就紧紧挨挤在一处。 蛇这才从鳞片下放出了两根已经被燥热血液充盈膨隆起来的茎势,它将肉势上张牙舞爪的倒钩肉刺紧贴着皮肤收起后,才自下而上挤进少女乳缝中。 只是,少女身形娇小,它腰腹间那两个肉柱又太过硕长,每当一条蛇茎嵌入她白肉形成的沟渠里时,另一条茎势就必会被冷落。 这亵玩人类少女的畜生也不在意,它摆着尾巴,埋在乳肉里的肉棒随之推着她白奶儿摇晃。另一根挺在水面上的肉棍也被带着晃动,左左右右甩着,蹭过左边樱红的乳尖,又逗弄起右边硬揪揪立着的奶头。 钻进水里的蛇头同样不曾闲着,它鼻吻带着丝强硬的力度往她并拢的腿间钻,女人大腿根处白花花肥满满堆着的肉阻着它前进的动作,只最终,却还是在蛇不停息的冲击中,让出条口子。 有了开口,她剩下的防守就是不堪一击。只轻摆几下身躯,粗壮的蛇便顶开少女双腿,盘旋在她阴丘前。 白玉肉丘像洞天桃源外守卫的山峦,它紧闭着,阻挡他人窥视。 可潜在水中的蛇偏就是个贪婪的强盗,它不仅要破开这雪白的双丘,它还要觊觎桃源中的宝物。 它鼻吻蹭着那道紧窄的缝隙,从她牝户底部穴口,蹭到顶端已经略有些硬的阴核上,又用信子嘶嘶拍她花核。 少女敏感的阴豆被它双叉的蛇信包裹着,细长的蛇信从阴核根部划到顶端,裹着它一通无章法地舔弄后,蛇又要用自己鼻端去怼它。 圆钝的蛇头被夹在少女双腿间,它向前,将那藏在阴花里的小小一点红果压进她嫩肉碾平;又后撤,感受小核颤巍巍逐渐恢复挺立的力度。 “嗯哼……”本是睡着的少女嘤咛一声,被顶开的腿儿也摩擦着要拢合起来。 水里的蛇僵了一下,等了几息没见郡主有别的反应,这才又继续起方才的动作。 它放过她已经肿胀凸起的阴核,又改去蹭她腿间细肉缝,这次,却和前次又有些不同——鼻旁多了些粘稠的东西,融在水里看不见,但那滑腻黏润的触感,也绝不是清水能有的。 蛇收回缠在红肿花核上的信子,勾起一丝面前的东西,送进嘴里鉴尝,入口是一股腥甜的花香气儿。它又“嘶嘶”吐信,追寻这蜜液的来源,最终跟到她穴儿口。 莹黄澄亮的蛇瞳里的竖芯,因为激动而绷直拉细,蛇意识到,自己缠着的少女也因为自己而被勾起了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