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矜(1V1 校园甜宠 双C)》 你后座是严锐! 许沅觉得,自己碰上了一件堪称校园十大谜团的事,这个事叫做“为什么总有女生想要和我换座位?” 真的,若不是确定这是沅南一中高二33班的教室,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是个皇位,这个表面上锈迹斑斑的椅子其实是个纯金的,谁坐谁就是世界的主人,否则第一组第七个,有什么好枪的? 现在才八月中旬,今天上午报完道,班主任老林让他们先找个位子随便坐着,他有空了再编位。许沅的理想位其实是第一组第八个,但选得迟了点,被人先占了,没办法,才选了第七个,哪曾想会选到个皇位。 她撑着下巴纳闷,也没看出这个位子有什么特别啊。 如果不是她的位子有问题,那,她是靠近了什么风水宝地?她的视线前后扫了扫,定在后座上。 这个后座上的人她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他们今天晚上七点开始上自习,在此之前都是休息时间,算是给他们放的一个小假,所以教室里人不多。 后座的桌面上堆着几本书,许沅歪着头看了看,居然看见一本《线性代数》,这书超纲了吧?她皱了皱眉,又多看了两眼,突然有种冲动,想翻开书页看看这人的名字。 “沅沅!快点跪下谢谢姐姐吧,我给你打听到了。”蒋诗怡一脸兴奋地跑过来,敲了敲她的位子。 蒋诗怡和她高一就是同学,是个自来熟,人不错,除了花痴外没别的毛病。 “打听到什么了?我这把椅子是学校从博物馆偷出来的?”许沅开玩笑道。 蒋诗怡一脸神秘地摇头,“你快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哦。”许沅好整以暇地坐回去,“那你憋死。” 蒋诗怡立马瘪了,“嘤嘤嘤,你好狠的心。” 许沅莞尔,“好的,我求你,快说吧。” 蒋诗怡像吃了香火一样又活了,她眼睛一亮,先卖了个关子,“你看分班表的时候,有留意我们班上分了哪些人吗?” “我没有,那天人挤人,全堆在布告栏前,我光找自己就快找瞎了,哪还有心思留意同学。”许沅提起那个画面都有点心有余悸。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留意。”蒋诗怡拿出一张花名册,拍在许沅座位上,“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看看,班号2是谁?” 许沅习惯性地从第一个看起,学校的班号是按照高一的综合成绩排出来的,班号1是许沅,班号2是…… “是严锐啊!”蒋诗怡激动地强调道。 说完她期待地看着许沅。 然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许沅一脸懵逼,严锐是谁? 蒋诗怡:????? 她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居然不知道严锐是谁,你的心思难道都用来读书了吗?” 她看着许沅,仿佛看着一个遁入空门不问红尘的尼姑。 “全年级一千叁百多号人,有个别不认识的不是很正常?”许沅被她看得莫名有些羞愧。 “我看就你不正常。”蒋诗怡看了一眼监控,发现似乎没开后,才把手机拿出来,按了几下,找出了一张照片,把脸放大。 许沅看了眼,是个少年的侧面,在他走路时抓怕的,风吹起了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了棱角分明的半张脸,他似乎察觉到了镜头,斜眼看过来,表情淡淡的,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是哪怕只有半张脸都能看出帅气的程度。 帅、高冷、成绩好,几乎集齐学生时代风云人物的所有要素。 原来这就是严锐啊…… 我抢钱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个年纪的女生,对帅哥多少都缺乏一点抵抗力。 “怎么样,现在知道自己有多不可理喻了吧?”蒋诗怡一脸恨铁不成钢。 许沅轻咳两声,“所以呢?” 蒋诗怡拍了拍许沅后座的桌面,表情很飘,像是中了大奖:“他坐这儿。” 过了几秒,又微醺地加了一句,“托你的福,我也抢到了一个观光的绝佳位置。” 之前为了和许沅坐在一起,蒋诗怡挑了第二组第七个。 难怪这个座位变成了香饽饽,原来都是冲他来的,许沅下意识看向那本《线性代数》,班号2,也就是说两人的成绩应该差不太多,而人家已经开始学线代了? 突然有种奇怪的紧迫感啊。 过了一会,见她没什么反应,蒋诗怡问道:“你就没点感想?” 许沅叹息一声,“不知道他线代学到哪个程度了。” 蒋诗怡凝固了,她痛心疾首,“我恨不得钻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一潭死水,这么大一个帅哥坐你后面,你就关心人家学习?” 许沅摸摸鼻子,这不重要?他们是竞争对手,关心学习不正常? 蒋诗怡放弃和她这个木头脑袋聊天了,她满足地长叹,“选理科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能和严锐做两年同学,受点数理化的苦算什么。” 许沅笑她,“你上午还捶胸顿足没分到37班,说37班第一简直长在你审美点上。” 蒋诗怡眼神躲闪了两下,嘴硬道:“我变心了,不行吗?” “行,你胸怀全校帅哥。”许沅揶揄。 “那是,姐姐我雨露均沾。”蒋诗怡得意地坏笑,像个女流氓一样。 既然搞清楚了原因,许沅也就不纠结了,认认真真开始做题,本来这学期开始,许沅一直都精神不佳,对什么都缺乏点兴趣,做题的效率也受到了影响,可现在也许是被线代刺激了,她感觉自己的战斗力在慢慢恢复。 又能狂肝十页习题了! 蒋诗怡见她开始学习,静悄悄地走了。 她走后,教室瞬间就变得安静了许多,但不知道是不是思路被打断的原因,她有点没想法了,许沅往后靠在椅子上,长呼一口气,脑子里突兀地想起了严锐桌上的线代。 真的好在意啊,他自学的吗?学到什么程度了? 她乱七八糟地想了会,越想越心痒难耐。反正现在严锐没来,她就偷偷翻一下,看一眼他学到什么程度了就放回去。 她迅速把严锐桌面的那本书抽了出来,反扭着身体,把书放在严锐桌上看。严锐的字写得很好看,笔锋有劲,下笔果断,整本书都有看过的痕迹,居然看完了吗?顿时许沅的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 就这么会愣神的功夫,她没注意到有个颀长的身影慢悠悠地爬上了四楼,又经过了窗前,最后走进后门,看见她在聚精会神地看书后,便懒懒地倚在后门上等着。 许沅又看了两页知识点,才发现有什么不对,视野里好像多了什么。 她抬起头来,看见了一个身穿白T黑裤的少年,他好像刚洗完澡,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清爽和轻松,人很高,目测一米八往上了,又很瘦,有种少年人的单薄感,但并不羸弱,他五官生得很标致,可能是表情淡的缘故,有种冷清的气质。 跟照片比起来,真人更有距离感,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严锐原本微低着头在看手机,察觉到许沅的目光,他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狭长上扬,冷感十足,漆黑的眼瞳清澈又幽深,带着一丝丝洞察一切的睿智,让许沅晃了晃神。 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会,严锐开口道:“看完了吗?” 声音清冽干净,像是迎面给许沅扑了一把冷水。 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在偷看。许沅脸有点热,她迅速将书合上,“不好意思,我只是对这本书有点好奇。” 少女神情有些慌乱,有一丝丝偷看被抓的局促和心虚,白皙的皮肤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严锐淡淡地瞥了一眼,就低下头去,不怎么在意地“嗯”了一声。 见他不追究,许沅手拿着书,飞快地扭过身体,几秒钟后,身后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桌子轻微地动了下,严锐坐下了,一股柠檬味从身后传过来,许沅感觉自己变得有些敏感,背后那人强大的存在感,让她的后背发紧。 她僵在座位上僵了半分钟。 而严锐也在默默打量着前座,她坐得很僵硬,上半身跟块铁板一样插在椅子上,齐肩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一个小小的耳廓,此刻耳朵尖有些发红,于是他又想起刚刚她慌乱的表情。 他知道她,毕竟成绩这么能打的女生不多。 严锐揉了揉脖子,拿起笔准备继续做题,可往书桌上一看,又愣住了。 于是他的视线又定在前面女孩的后脑勺上,过了许久,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严锐用笔戳了戳她的肩膀。 那一瞬间,许沅感觉全身跟过了电一般麻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像个机器人般扭过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严锐看了她半响,见她真的没想起来,才漫不经心地说道,“给我叁十块钱。” 许沅:????? 许沅发懵地问:“为什么要给你叁十块钱?” 严锐淡淡道:“因为我抢钱。” 许沅:“????” 抢钱?她聋了吗?严锐是说的抢钱吧?第一次见面,大庭广众之下,他抢钱? 过了半响,许沅斟酌道:“抢东西不好吧?” 严锐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笑非笑,语气称不上好,也称不上坏,但可能是天生音色冷的原因,听着有些像嘲弄,“你能抢我书,我怎么不能抢你钱?” 许沅:…… 她低头,自己手里拿着那本线代,还没还,她想死一死。 还书就还书嘛,这人真是,就不能直接点,说什么抢钱!许沅恼火地把书往他桌子上一放,捂着发烫的耳朵,在心里死去活来。 严锐眼睛微微垂了一下,看了一眼书,又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前桌,那双手好像都红了,他无声地笑了笑。 我不介意 还没正式开学,所以晚自习也没有上什么课,但因为马上就要开始接连叁天的开学考试,所以大家也没有心思开小差,都在临时抱佛脚。 而许沅因为“抢钱”事件,一整晚都没敢回头。 好不容易熬到下晚自习,她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听见身后椅子被拖开,才站起身来,跟在严锐身后往校外走去。 一路上,许沅看见不少女生几个一堆,躲在后面对着严锐指指点点,时不时害羞地笑笑,然后佯装无意地从他身边经过,飞快地瞥一眼。 而被看的当事人出乎意料地淡定,就跟没事人一样,任人看,任人笑。 心理素质之强大,是吾辈之楷模。 许沅跟在他身后走了一路,才发现两人回家竟然是同一个方向,她始终和严锐保持着叁四米的距离,十分钟后,同行的同学逐渐变少,她看见前面那人从兜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凑到嘴边点了一下,然后他的手再放下来时,食指和中指之间就多了一根烟。 原来学霸也会抽烟,她想。 走到下一个路口,严锐向前直行,许沅在原地站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钟,才右转往家里走去,而她离开后,一直没有回过头的少年缓缓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已经空无一人后,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把没抽完的烟按在了旁边的电线杆上,也走了。 家里已经熄灯了,许沅蹑手蹑脚地打开门,静悄悄地换鞋,没有弄出一点声音,妈妈和叔叔已经睡下了,主卧的门关得死死的,她走进厕所,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进了客房,连灯都没开,摸黑脱下衣服,直接钻进被子睡觉,每逢考试之前,她都不会熬夜。 他们早上七点上课,但许沅六点半就会赶到学校学习,升上高二后,她自觉地把时间又往前调了半个小时,五点半,她的闹钟准时响起,她以最轻最快的速度洗漱完以后,拿起书包出了门,在楼下买了早餐,急匆匆往学校赶。 然后就在昨晚分别的那个路口,她正好遇见了打着哈欠的严锐,许沅下意识看了一眼表,五点四十五。 两个睡眼惺忪的人又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会,许沅先打了个招呼,“早啊。” 严锐冲她点了点头,迈步向前走去。 许沅又跟着他,保持着叁四米的距离,街上除了他俩,一个学生都没有,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只孤魂野鬼。 到了教室后,严锐直奔后窗,打开了半面,长腿一迈就登上了窗台,直接跳了进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许沅啧啧称赞。 然后她掏出钥匙,打开教室前门的锁,走了进去。 她和严锐同时打开了前后的灯,严锐看见站在前面的她愣了半响,问道:“你有钥匙?” “嗯。”许沅把锁合上,“教室钥匙有两把,我找老师要了一把。” 严锐张了张嘴,但又什么都没说出口,许沅猜想他可能想说“你怎么不早说”之类的。 她回到座位,边啃包子边看书。 身后的严锐突然开口道:“你介意……” 许沅回头,“什么?” 严锐又垂下眼,摇摇头,“没什么。” 然后起身往杂物间去了。 许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突然猜到了严锐想要说什么,她把包子几口塞完,拎着塑料袋去杂物间丢垃圾,严锐一根烟刚好点上,微弱的红光在漆黑的杂物间里有点显眼。 经过一夜的发酵,杂物间的味道非常销魂。 许沅把垃圾丢了,走到门口又回头认真道:“我不介意。” 严锐愣了愣,清早脑子转得总是慢一些,等严锐反应过来,许沅早就离开杂物间了,他轻轻地笑了笑,叼着烟走了出去。 起得太早了,不提提神根本熬不住。 严锐把窗户完全拉开,散味。 前面的许沅拿出一小瓶风油精,像画图一样在额头和太阳穴之间来回涂抹,那气味不比烟味淡多少。 严锐道:“有用吗?” 许沅的脑子显然也没有清醒多少,过了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严锐是在和她说话,她回过头,“还行吧,能撑一段时间,如果困了就再涂一点。” 顿了一下后,她的视线停在严锐指尖的烟上,“你这个……有用吗?” “有,撑一个早自习不是问题。”严锐挑挑眉,“要试试吗?” “啊……”许沅皱着眉头思考,说实话,她是有点好奇。 “右手伸出来。” 搁谁谁不疯 “干什么?”在问的同时,她不自觉听话地伸出右手,严锐左手捏着她的手腕,右手手中那根燃烧的烟不知怎的就调转了方向,夹入了她指间。 少女的手腕纤细柔软,好像一捏就会断,严锐感觉自己手中捏着一段滑溜溜的橡皮,都没敢用力,立马便松开了。 可稍触即逝的冰凉触感却有很大的后劲,让许沅脊背一麻,他手心怎么这么凉? 虽然是夏天,但早上还是清冷,严锐只穿了一件短袖,露出的手臂惨白瘦削,不知道是本来的肤色还是冻的。 许沅僵硬地夹着烟头,生怕掉下去点着书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严锐。 严锐扬扬下巴道:“放进嘴里,吸一口,过一下肺再吐出来。” 许沅皱着眉,下意识觉得这个操作有点难度,比如怎么过肺?然后她思考了几秒才意识到另外的问题,她惊愕道:“这是你抽过的。” 严锐挑了挑眉,神情戏谑,“那给你换一根?” 许沅一脸无语。 还看不出严锐是在故意逗她,她就是真傻,她学着严锐的操作,捏着他的手腕,严锐下意识动了动,但又极快地稳住了,让许沅将烟顺利地送回了他的指间。 跟他不一样,许沅的手心是暖的,冷热交替,皮肤似乎有些痒,严锐神情微动。 她没好气地提醒道:“你快点吧,要是被抓住了要处分的。” “嗯。”严锐扭头,冲窗外吐出一个烟圈,下颌线随之绷紧,凸起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窗框、清晨和消逝的烟雾,簇拥着神情安静却又莫名厌气的少年,许沅突然感觉,比起盛放,其实枯萎才更触目惊心,比起热烈,颓唐更令人难以忘怀。 难怪蒋诗怡他们像疯了一样,搁谁谁不疯。 许沅像逃命般扭过头去,看桌上的英语单词,可字母入了眼,却似乎没入心,翻页间,指间凑近鼻尖,她总还是能闻见那股若隐若现的烟味。 身后的严锐极轻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笑声传进许沅耳朵里,真的没那么困了。 六点五十左右,同学都陆陆续续到齐了,老林到教室,先让他们布置考场,一二组所有人都把椅子搬到教室外面去。 等严锐把东西拖出去后,许沅才开始挪自己的位子,旁边有个人伸出手来帮了她一把,她看过去,才发现是自己高一的同学陈磊。 许沅挑挑眉,惊讶地看着第二组第八的位置,“你坐这儿?” 陈磊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昨天来太迟了,没别的位置了。” 许沅点点头,没有深究,陈磊的成绩也不错,他们高一的时候也说得上几句话,他们合力把许沅的位子拖出去, 路过后门时,许沅看见严锐不知为何又走了回来,跟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口。 她疑惑地看了他两眼,却见他目光散漫,也不知道聚焦在哪个地方。 “严锐,来帮我一下。”有个女生说道。 是许沅前面的女生,许沅回想了一下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刘佳? 严锐看过去,刘佳催促道:“快点快点,别磨蹭,到时候挡着别人。” 语气里有一丝丝娇嗔和亲昵。 严锐没说什么,侧身给许沅让了个路,让他们先出去,然后自己又走进屋内,帮着刘佳搬桌子,许沅拧开水瓶喝水,余光看见严锐冷白的手臂从视野里掠过,因为用劲,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变得很明显,青筋凸起盘桓交错,有种肆意生长的野性。 许沅默默收回目光,轻轻嗅了嗅,指间的烟味依旧浓郁,好像有些东西,沾上了就不可磨灭一样。 你的腿是假肢吗 开学考试的考场安排是按照上期末考试成绩来的,许沅习惯性低着头走进考场,上学期期末她年级第五,不用看黑板上的座次表,就知道是第一组第五个,以往她坐下后一般就是闭目养神,等着考试开始,但这一次,她下意识在考场里找了找。 一扭头就看见了,严锐就在她旁边的座位,算下来,应该是年级13,果真差不太多,算下来估计也就是十分左右的分差。 他们都不爱临时抱佛脚,因此到了考场,反倒是清闲,严锐闭眼垂着头,整个侧面都仿佛一笔勾勒的画作,好看得要命,仗着他看不见,许沅隐晦地打量他。 真的好奇怪,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在一个考场了吧,但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有注意到?是自己太专注学习了吗? 她正纳闷,严锐却突然睁开眼,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微微一偏,看向她的方向。许沅来不及反应,又被抓了个正着。 在这种尴尬的时候,许沅反而容易怔住,目不转睛的样子看上去倒是多了些肆无忌惮的意思。 严锐淡淡道:“我脸上是印了试卷吗?你这样盯着我?” 许沅倒吸一口凉气。 你不是闭着眼睛吗?怎么看见的?! 她沉默半响,镇定道:“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带多余的笔,我想借笔。” 严锐定定地看了她半响,许沅泰然自若毫不心虚。 被抓了也没关系,反正不是第一次,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开玩笑,她心理素质不差的,怎么会被你看两眼就露怯!她更加坦然地和他对视,然后就发现严锐的视线慢悠悠地转移到她的桌上,扬了扬下巴,轻描淡写道:“那你文件袋里装着的是几根电笔?” 许沅:…… 她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己的透明文件袋,里面放着两支黑笔。 那一瞬间,许沅脑子里走马观花般闪过许多念头,最后只剩下两个。 自己简直是个机智的智障,以及随便吧,不如就当没发生过。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装死。 教室里的人逐渐多起来,距离开考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老师提醒他们要上厕所的抓紧时间,严锐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路过许沅的桌子,他顿了一顿,指尖快速地在她桌面敲了两下。 许沅看过去,严锐敲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只黑笔。 心剧烈地跳动了两下。 她把笔飞快地拿在手上,心道严锐给的这笔才是电笔吧,否则她怎么手麻心也麻。 考试的第二天,许沅破天荒地比闹钟醒得早,她睁开眼一看,五点二十,她卡着时间洗漱买早餐,慢慢悠悠地在路上晃荡。 五点四十五,她准时到了路口,严锐懒散的身影出现在马路对面,许沅松了一口气。 “早啊。”许沅和他打招呼。 严锐点点头,可能是没睡醒的缘故,他脸色很难看,比平时更冷,眼睛半眯着,甚至有些凶,许沅跟在他身后,感觉他其实处在灵肉分离的状态,他的灵魂在地上摩擦,不甘愿地被身体拖着走。 他先到了教室,却没有和前一天一样爬窗进去,而是站在前门等着。 有起床气的某人显然脾气和耐心更加不好,等许沅悠闲地爬上四楼,严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甚至嫌弃地看了看她的双腿。 “你这双腿看着挺长的,其实是假肢吗?”严大爷嫌弃道。 我踢哪儿? 许沅被噎得差点过去。 您腿是真腿倒是爬窗进啊! 她开锁的手一停,又揣回兜里,学着他的样子,懒散地站着。 严锐皱了皱眉,疑惑地看过来。 迎着他的目光,许沅淡淡道:“我这双手是假肢,开不了锁,你翻窗进吧。” 严锐凶凶地盯着她,声音有些沉,“昨天晚上我走的时候,把窗锁了。” “哦。”许沅不为所动,不就是起床气,吓唬谁啊,她道,“那您用您这双真腿,把门踢开吧。” 这话一出,严锐先是不敢置信地看了她几秒,然后居然笑了,笑得跟个反派一样。 许沅心里当时就是一惊。 他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她。 许沅在他的逼视下被迫仰着头,才发现原来高个的气场这么离谱,什么都不做,就是低头看她,便已经气势逼人。 严锐在笑,却比他一脸凶相时要恐怖得多。 许沅后悔了,她跟严锐叫什么板,她是打得赢严锐还是说得赢严锐?现在这个点,学校连个鬼都没有,严锐就算把她从四楼丢下去都没人知道。 她讪笑着后退,直到抵上前门的门板,严锐就站在她身前,两人的距离不足30厘米,简直跟泰山压顶一样。 许沅觉得有点窒息。 “你让我用这双腿,踢哪儿?”严锐缓慢地问。 他踢了踢她的脚尖,“这里?” 视线落在她的小腿上,“这里?” 又微微俯身看向她如同西瓜一样脆弱的脑袋,“还是这里?” 他的气息迎面而来,许沅心跳如鼓,心道您别用这种语气成吗,跟拷问绞刑架上的犯人一样。 “没什么,你听岔了。”许沅推了推严锐,“你让开点,我开门。” “不是假肢?”严锐纹丝不动。 要命了真是,许沅感觉自己全身汗毛倒竖,呼吸都困难了,她往里又缩了缩,小声道:“刚接上了。” 见严锐没有要踢她的意思,许沅飞快地转了个身,掏出钥匙开锁,猛地冲进门去。 一瞬间,空气涌进肺里,活过来了。 她站在原地喘气,严锐从她身旁晃过去,嗤笑了一声。 行吧,起床气的人她得罪不起。 他们回了座位,严锐还是先点了一根烟抽上提神,许沅拿出自己的课本和笔,才察觉到这笔是严锐的,昨天她用着考了一天试。 她悄悄拧开看了看笔芯的余量,还有一多半,她松了口气,又把笔拧上,放进了自己文件袋。 叁天考试时间转瞬即逝,最后一堂是数学,这次开学考试整体都偏难,数学的难度系数更是有点离谱,最后一道大题完全超纲,哪怕是第一考场,气氛也十分凝重,许沅花了四十分钟做最后一道大题,终于迂回地算出了一个答案,整面答题卡都写满了。 做完她长舒一口气,再不经意间侧头一看,严锐早就写完了,正百无聊赖地转笔,她当然看不清他的答案,但是却能看清他的解答只占了答题卡的半面位置。 当时许沅就怀疑人生了。 怎么会这!么!短!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答案,思索着是不是可以删减,但最后绝望地发现不行,她揉了揉头发,时间只有十分钟了,不可能再重算一次,就算时间够,她也没有地方写,她思考了会,自暴自弃般地放下笔,发呆。 整个考场只有她和严锐放了笔,其他人依旧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她怔怔地看着黑板,上面写着座次表,她和严锐的名字并排写在一起。 许沅、严锐。 她无声地念道,然后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许沅无奈地摇了摇头。 魔怔了。 你猜 收卷后,许沅还沉浸在最后一题的打击里,花了四十分钟,算出来一个错误的答案,她这样想了一会,突然又反应过来,她为什么断定自己的是错的???怎么就不能错的是严锐呢? 托蒋诗怡的福,许沅知道严锐是个单科王者,尤其数学成绩非常强悍,高一大大小小的数学考试,他都是最高分。 她脸上的神情变幻了阵,直至皱成一团。 在纠结中,她瞥见严锐站起身来要走,脑子一热,就拉住了他的衣摆,严锐走得急,猝不及防被她拉住,根本来不及刹车,宽大的领口往下劈了一下,T恤差点被她撸下来,许沅仰起头,甚至看见了他凸起的半边锁骨。 严锐一脸想打人的表情,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许沅居然还留意到严锐的锁骨尾上有一颗痣。 她讪笑着松手,问道:“你最后一题算出来的答案是多少?” 严锐把衣服拉回去,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你猜。 许沅读出来了。 猜你mmmp,你个小气鬼。 考完试,教室的气氛终于活跃了点,但蒋诗怡却一反常态,跟个死人一样趴在桌子上,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 许沅关心道:“怎么了?” 蒋诗怡眼睛发直,喃喃道:“太难了,这次数学考试实在是太难了,上次考试不及格,我爸去砌了祖坟,他说如果我下次不及格,就把我砌进祖坟。” 许沅:“……”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半响憋出一句,“节哀。” 蒋诗怡有气无力地瞪了许沅一眼。 陈磊安慰她道:“难题拉不开分值。” 蒋诗怡哭丧着脸,并没有被安慰到。 许沅问陈磊,“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你做出来没?” 如果她没记错,陈磊应该在第叁考场。 陈磊摇摇头,“没有,监考我们的是38班的数学老师,我看他巡视考场后的表情,估计我们考场就没有做出来的,你们呢?第一考场有人做出来吗?” 许沅犹豫了一下,道:“不知道,我没留意。” “严锐也没做出来吗?”刘佳听见他们的讨论,回过头来问。 谁知道,严锐根本不在教室啊,考完试就没回来。 “我觉得严锐应该做出来了。”刘佳笑着道,“你们可能不知道,他数学非常厉害。” 听她这么说,趴在桌上的蒋诗怡多看了她两眼,微微皱了皱眉。 许沅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前面的刘佳突然笑得更灿烂了点,一双眼睛闪着光,看向许沅上方某处,“严锐你回来啦,我们正聊起你。” 许沅课桌上出现一团阴影,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老林叫你过去一趟。” 这个你是谁,他并没有点明,但许沅却莫名笃定是自己。 她回头看他,问道:“叫我干什么?” 严锐神情顿了顿,道:“不知道。” 许沅充分怀疑他就是懒得解释。 她下到二楼老师办公室,老林也不说废话,直接道:“叫你来是为了竞赛考试的事,11月份初试,咱们学校虽然一直重点走常规学习的路子,对竞赛看得不重,但每年还是会参与一下,一来是给学生多一个机会,二来也是想锻炼一下你们,我的意思是,让你试一试。” 祝愿迟疑道:“竞赛的知识我没有学习过。” 老林喝了一口水,“没事,咱们学校的学生都没学过,大家都半斤八两。” “而且也不是我报了你的名字,你就能去了,咱们学校内部还有个选拔,暂定在半个月后,只有考进前十的学生,才能代表学校去参赛,这两天应该就会安排竞赛培训课,多半会是第四节晚自习,你好好准备一下,这对自己也是个挑战。” 祝愿点点头。 “那行,就这事,你……” 给他把答题卡捎回去 “这帮学生玩了一暑假,估计学的那点东西全还回来了,这数学成绩没眼看。”高二数学组组长洪老师垮着脸道。 老林探出头去,“改完了?” “改完了。”另一个数学老师答道,“我估计啊,平均分能有70了不起了。” “正好给他们提个醒。”心态好的老师乐呵道。 “不过老林你们班上考得不错啊,最后一道竞赛大题,好像你们班有人做出来了。” 嗯?那居然是一道竞赛题?许沅张起耳朵听,心里揪得慌。 “是吗?”老林惊喜道,“谁啊?严锐吗?” “我看看。”洪老师翻了翻,“对,是严锐。” 果然如此,许沅叹了口气。 “还有一个,许沅。” 许沅愣了下,对了?她居然也对了? 洪老师把两份答题卡都抽了出来,递给老林,老林看了几眼,称赞道:“不错啊,许沅。” 许沅摸摸鼻头,谦虚地笑了笑。 老林把答题卡交给她,“正好,给严锐也把答题卡捎回去。” 她拿上答题卡第一时间不是看自己的分数,而是看严锐最后一题的解答,两人答案是一样的,但严锐的解答过程要精悍得多。 她忍不住从严锐的答案去揣测他这个人,她一直觉得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严锐的答案具有明显的个人特征,干脆、简明,末尾的答案落笔总是很果断,有着一种一击必中的凌厉气势。 也可以说是很毒辣。 她心情很复杂,严锐的答案中有一些公式她看不懂。眼看着快到教室,她把两份答题卡折起来,藏进外套里。 老林只说给他捎回来,又没说什么时候给,她看完看懂研究透彻后给,也不过分吧? 她心安理得地说服了自己,借着外套的掩藏,把两份答题卡,都藏进了课桌里。 然而没多久,她的如意算盘就打碎了。 老林抱着一迭试卷走进来,一时间教室里哀嚎遍野,蒋诗怡直接就成了半个死人。 “不至于吧,真改出来了?” “不用这么着急吧?” 老林呵呵笑,他五十多岁,教数学,大概是年纪大了,性格有种看开了一般的随和,他把卷子放在讲桌上,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道:“这就怕了?知道怕还不好好考?” 底下又七嘴八舌地控诉起来,“太难了啊!” “对啊,这次明显比以前难很多啊。” “不加大难度,有些人不得飘天上去?”老林笑眯眯道,“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自己还差得远,高二了同学们,离高考只有两年了,要紧张起来了。” “还有两年呢!”有人高声叫道。 “两年一眨眼就过去了!”老林瞪了他一眼。 “不过,虽然这次数理化考试难度都有些大,我们班还是有同学考出了不错的好成绩。” 老林看向他们这个方向,许沅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老林接着说道:“最后一道大题是一道竞赛题,超纲了,本来也没打算你们能做出来,但整个年级还是有两个人做出来了,都在咱们班。” “那题我不打算讲,你们看看答案就行。”老林点名道,“严锐、许沅,你们俩上来,把各自的答案抄在黑板上。” 满教室的目光刷刷刷地射过来。 完了…… 你好,我叫严锐 许沅飞快地从课桌里抽出一张答题卡,反身假装在书包里找东西,在严锐发出疑问前,给他使眼色。 她的右手贴着墙壁,给他将答题卡递了过去,戳了戳。 严锐瞥了她两眼,倒也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顺从地将答题卡接过去了。 许沅松了口气。 有人叫了老林一声,老林应了下,催促道:“快点啊。” 说完他拎着保温杯又下楼了。 许沅把另一份答题卡拿出来,和严锐一前一后往讲台走去,严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不明所以地轻哼了一声,她回头看了一眼,严锐的神情很古怪,似笑非笑的。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她站在讲台上,举起粉笔,展开答题卡,然后……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手中的答题卡,她知道严锐笑什么了,她把答题卡搞错了!她手里的居然是严锐的答题卡。 许沅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撞死在黑板上算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煞有介事地举着答题卡往严锐那边凑了凑,就像找他讨论一样,小声提醒道:“拿错了,换回来。” 严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举起手,稳稳地在黑板上写下第一行公式。 自作孽不可活,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写的是她的答案。 许沅灰溜溜地回到黑板的另一边,认命地开始抄严锐的答案。 两人都写完答案回到座位后,老林才卡着时间回来,他指着右边的答案道:“许沅的解题思路看一下,她对各种知识的运用非常熟练。” 不少人隐晦又疑惑地看了许沅一眼。 老林又指着左边的答案道:“严锐的答案中有个公式我们还没有学过,这也是这一题的难点所在,但是,这个难点也是能用其他知识的灵活运用来克服的。” 更多人隐晦又疑惑地看向严锐。 严锐泰然自若,许沅在心里抓狂。完全反了!蒋诗怡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许沅假装自己没看见。 “大家自由讨论一下。”老林道。 许沅光明正大地回过头去,在嘈杂的讨论声中质问严锐,“刚让你还回来,你怎么不还?” 严锐放松地坐着,淡淡道:“那张答题卡上的名字写着许沅。” 许沅纳闷,“怎么了?” “我不知道许沅是谁,要还给谁?”严锐一脸理所当然,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 许沅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谁?你不知道谁是谁? 她都气笑了,前后桌坐了叁四天,一个考场考试,黑板上那么大两字写着严锐和许沅,就算他瞎了聋了,那刚刚老林叫他们俩上去写答案,也该听见她的名字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问道:“那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严锐垂眼看她,“你没自我介绍过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行吗?” 行!非常行! 不气我不气,气死没人理。 是她藏他答题卡在先,人家有点脾气也是理所应当。 许沅安抚了自己半天,终于把那口气给顺下来了,她道:“那我现在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许沅,坐在第一组第七个,班号1,性别女,是你的前桌。” 她就想看看严锐还有什么话好说。 严锐懒懒地看着她,突然笑了。 许沅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很轻,眼睛会稍稍向下垂一下,同时嘴角微微翘起,发出一声轻哼,格外漫不经心,在许沅眼里,怎么说呢,他笑得很留白。 给人留下太多遐想的空间。 此刻,许沅就有种上当的感觉,大费周章又迂回曲折的,他图什么? 严锐轻轻地张口,教室里那么吵闹,可他的话却破开了无数杂音,无比清晰地传进许沅耳朵里。 “你好,我叫严锐。” 语气认真又深沉,好像他俩不是在教室里,不是因为赌气而拉扯,而是在一个正式的场合里,郑重其事地、基于某种重要的理由,对对方介绍彼此。 你好,我叫许沅。 你好,我叫严锐。 许沅的心急促猛烈地跳动起来。 要记住了,记清了,记久了,不能忘记,那一刻,许沅是这样想的。 早恋被抓了? 各科的答题卡都陆续发下来了,许沅算了下总成绩,还不错。 她皱眉看着桌上的一迭答题卡,心里总觉得不得劲,不知道严锐总分多少啊……心里好奇得直痒痒,反正数学他是比她高的。 许沅想了想,若无其事地转身在书包里翻了翻,“无意”地往严锐桌上瞥了一眼,幸好,严锐并没有把答题卡收进去,都乱七八糟地放在桌面上,最上面的物理90,要死,也比她高叁分。 物理卷下面还有一张,好像是语文,她没看清。 右手在桌上快速地点了点,她看向桌上的笔,许沅挑眉,拿起笔转过身去。 她把笔放在严锐桌上,眼睛快速地在桌面上扫过,语文115,英语133,比她都低一点,一眼过后,她抬起头,诚恳道:“谢谢你的笔。” 严锐太高,所以总习惯把椅子拖开了坐,方便伸腿,也因此显得格外悠闲,他一只手放在桌上转着笔,另一只手自然下垂,姿势轻松,像坐在躺椅上一样,他的视线在答题卡上顿了顿,才淡淡地看向许沅,没所谓地“嗯”了一声。 许沅发现严锐对待事情好像就两种情绪,要不无所谓,要不嘲讽。 她把两人的成绩对比了一下,现在她比严锐高5分,还有化学、生物、历史、政治、地理,许沅苦恼地揉了揉头发,这些估计被压在下面了,看不见啊。 身后,严锐好像翻了翻答题卡。 她立马转身假装翻书包,暗戳戳往严锐桌上看,很好,生物被翻上来了,87,比她低。 目前领先10分了! 她满意地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转身。 她暗暗想剩下几科她都挺擅长的,应该不至于被拉分,可转念又觉得严锐应该也不会差吧,许沅愣愣地看着答题卡,满脑子都是十分够不够稳,她有点崩溃,心里越来越痒了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要不直接问他吧,考完互相问问分数好像还是挺正常的?应该也不会显得她有多较劲吧? 怎么开口才显得自然? 诶,你总分多少? 许沅甩甩头,好像不大行。 她泄气般把头埋进试卷里,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反正成绩单很快就会出来了,忍忍吧。 小腿突然被人轻轻地踢了下,许沅仿佛被打中了什么开关一样竖起上半身,转头,语气僵硬地问:“踢我干嘛?” 严锐还是保持着那个轻松的坐姿,跟她的心虚形成鲜明的对比,越发显得她气势不足,他从容道:“还想知道哪科的分数?” 许沅腾地一下就从脚底板麻到了头皮上,被!发!现!了!???不应该啊…… 脸又开始发热了。 许沅欲盖弥彰道:“什么意思?” 严锐似笑非笑,“哦,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您话都起头了索性一口气说完行不行! 许沅感觉自己一口气被死死地吊着,她心里抓狂,算了,反正面子也没了,豁出去了!她硬着头皮接道:“啊,你说成绩啊,你总分多少?” 严锐道:“933。” 许沅脑子里浮现出自己的成绩938,YES!高5分。 “哦。”许沅人淡如菊地点评,“考得挺好的。” 严锐古怪地笑了笑,一副看透一切却又不点破的欠揍样,看得许沅心跳加速,又逃跑般扭过头,后脖子有根筋不小心扯到了,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感觉坐这儿渡劫来了。 自从严锐坐她后座以后,她感觉自己都不会转头这个动作了,生怕一回头,就对上他那双透彻的、带着冷意的眼睛。 好像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一样。 虽然顺利知道了他的分数,但不光丢了脸,心里也感觉自己没赢什么,许沅有些麻木地想,真是见了鬼了。 因为刚开学加上考试,各科老师忙着开会,因此大部分课都是自习课,数理化占了大部分,许沅聚精会神地刷着题,老林突然从轻轻地敲了敲她的桌子,“跟我出来一下。” 许沅站起来后,老林又敲了敲严锐,同时叫他们两个人,估计是为了竞赛的事。 蒋诗怡一脸八卦地看着许沅,冲她眨了眨眼。 许沅无奈地瞪了瞪她。 “安排出来了。”老林道,“竞赛培训明晚就开始,在楼上五楼的空置教室,你们俩上完第叁节晚自习先别回家,去楼上上课,就一节晚自习,今天回去都和家长说一下。” “好。”许沅乖巧地答应。 严锐点了点头。 “要重视起来,不要觉得考不考得好无所谓。”老林强调,“竞赛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尽力而为,不要错失每一个机会。” “知道了,老师。”许沅道。 老林瞪向严锐,“你呢?” “知道了。”严锐道。 老林满意了,“行了,回去做题吧。” 许沅回到座位上,蒋诗怡立马就丢了一个纸团过来,她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早恋被抓了?】 许沅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时候刘佳也拿着一本习题转过头来,许沅下意识把纸团揉了,塞进课桌里。 刘佳小声问:“许沅,你能帮我讲讲这道题吗?” 是一道几何题,不难,许沅和她讲了一下辅助线和大概过程。 刘佳笑着道:“谢谢啊。” 然后她又不经意地看了眼严锐,问道:“刚刚老林找你干嘛呀?” 许沅表情瞬间有些微妙,她后脑勺长眼睛了吗?怎么没回头也知道老林叫了她和严锐出去? 她也没拆穿刘佳,老实道:“学校搞竞赛,老林和我说一下上课的事。” “哦。”刘佳笑着称赞,“真厉害。” 许沅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笑了笑,好在刘佳没再多说什么,做题去了。刘佳家里家境不错,人也长得很娇俏,她做题时背挺得直直的,体态煞是好看,她忍不住开始回忆,开学那会,刘佳找自己换座了吗?好像没有? 现在想来,自己有点像虎口夺食啊。 她突然有些莫名的惆怅,但很快她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专心做起题来。下了晚自习到家,家里又是漆黑一片,她几乎已经习惯了家里没人会等她下自习,但因为今天有事要说,还是觉得有些淡淡的失落。 其实没什么必要讲,不管是上叁节晚自习,还是四节,都没有人会在意。 第二天成绩单就出来了,许沅毫无疑问是第一,第二是严锐,她对比了一下两人的成绩,除开政史地,她其实没有什么优势。 自从跟严锐同班,紧迫感就时常追赶着她。 晚上,两人收拾了东西去上第四节晚自习,全年级一共有40几个人上竞赛课,这种课当然不会有编位,大家都是随便坐,他们去得比较早,教室还比较空,许沅照旧在第一组第七个坐下,等她都把笔记本放好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惯常爱坐最后一个。 她心情复杂地想,好像特意给谁留了座一样。 严锐从她身边经过,坐在后面。 于是许沅心情更复杂了。 因为是第一节课,老师先讲了一下竞赛的一些情况,然后在讲新课之前,他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目,正是开学考数学的最后一题。 许沅看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当老师说让她和严锐上去讲做题思路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严锐讲得很快,因为他的自学了超纲的公式,许沅就讲得慢了点。 严锐身边坐着的同学认识他,他侧过身问严锐道:“你们一个班的吗?她谁啊?居然能想出这种解法?挺厉害的。” 严锐漫不经心地看着讲台上的许沅,她讲题和做题的时候,神情都格外认真投入,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光彩。 “是挺厉害的。”严锐笑了笑。 第四节课下,整个学校里静寂无声,只有他们这间教室还亮着灯,四十几个人拥挤着下楼,许沅一不小心就落在了后面,声控灯逐个暗下,身后的黑暗浓郁瘆人,许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回头看,有点凉飕飕的。 她小跑了两步,紧跟上前面的人,月光下树影重重,风一吹,簌簌地响,许沅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出了校门,大家四散而走,许沅闷着头疾冲,但余光却瞥见了杵在旁边的一个身影,她脚步顿了顿,有些诧异。 严锐抬眼看见她,什么都没说,兀自往前走去。 许沅心里砰砰直跳,忙跟上他。 在等她? 严锐是在等她吧?不然他好好的站校门口干嘛。 但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严锐有什么理由等她,他又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雷锋同学,她胡乱想了会,觉得严锐应该是有点事情绊住了。 但没几秒,她又想,也许真是在等她??? 唉,折磨人。 许沅揉揉头发,冲着天空叹气,算了,不想了,没结果。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一开始还有些杂乱,但渐渐许沅找到了严锐的频率,便逐渐只有一道脚步声在回响了。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长了又短,许沅看着看着有点乐,像是在黑暗中跳舞一样,有种奇怪的默契。 转眼间到了路口,许沅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问问他,是在等她吗? “严锐。”她出声叫道。 严锐回过头来,那双平静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她。 突然问不出口了。 见她半响不说话,严锐问道:“怎么了?” 许沅摇摇头,笑了笑,“再见。” 严锐看了她两眼,低了低头,一丝笑意似乎在他嘴边一闪而过,黑暗中有些看不真切,然后他道:“再见。” 一起过中秋吧? 竞赛班第一次考试定在中秋节之前,考完以后,学校放了两天假,放周末两天,周日下午七点赶到学校上晚自习。 周六早上许沅难得睡到了八点,早上起来,妈妈正在准备早餐。 她看见许沅有些惊讶,“沅沅你今天不上课吗?” 许沅点点头,“中秋节放两天假。” 她看向餐桌旁的男人,叫了声“叔叔”。 男人正在喝粥,不是很热络地“嗯”了一声。 许沅洗漱完出来,男人已经出门了,她坐下来安静地喝粥,妈妈坐在她对面,看上去有话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十年前,她爸妈离婚,妈妈又再次组建了家庭,她跟着妈妈一起住到了叔叔家。 妈妈的重心倾斜到她的新家庭上,对她难免疏忽,母女俩也不知不觉变得没有太多话好说。 “沅沅,妈妈有件事要和你说。”妈妈终于开口,脸上难掩喜色,“妈妈怀孕了,你很快就要有一个弟弟了。” 许沅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将勺中的粥送进嘴里,她笑了笑道:“挺好的。” 他们想要一个孩子很久了。 见她似乎不抗拒,妈妈松了一大口气,许沅觉得她的紧张挺没必要的,她真的不在意这些,也不会干预她的任何选择,毕竟她也没有什么资格。 妈妈搓了搓手,试探道:“你最近和你爸有联系吗?” 许沅抬头看她,“怎么了?” “嗯……”妈妈犹豫片刻,为难道,“是你叔叔,怕我怀孕了身体吃不消,想接奶奶来家里照顾我……” 这个奶奶自然不是许沅真的奶奶,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总不能让老人家睡客厅,而且这本来就是叔叔的房子,他妈来住天经地义,最好的选择就是让许沅这个外人让出客房,但这话确实很难说出口,像是赶人一样。 难怪她妈妈这么纠结。 许沅点点头,识趣道:“我知道了,我搬到我爸那儿去住一段时间。” 见她这么懂事,妈妈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不用很急,她国庆节才来。” 妈妈很快又安抚她,“奶奶不会住很久的,等她走了你就搬回来。” 许沅心想怀个孩子要十个月,生了还得带,那可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但她却没有戳穿她,妈妈这些年没生个一儿半女,在这家过得也挺不容易的,她理解,同时也觉得搬不搬回来无所谓,她心里盘算,离国庆还有一点时间,足够她租个房子,她这些年做家教攒下的钱应该足够。 吃完早饭,她就出门去学校学习,她很少待在这里,虽然已经住了很多年,但这里不是她的家,只是临时借住的一个地方,她一直都有时刻搬出去的心理准备,所以真到了这个时候,她不会失望更不会怨恨,因为确实也没有立场。 时间还早,才早上九点,她悠闲地晃到教室,一开门,愣住了。 偌大的教室里本该空无一人,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许沅和严锐对视片刻,她在“早”和“好巧”之间选择了“早”。 “早。”严锐道。 严锐情绪好像不高,虽然他平时就没什么表情,但心情一般和心情差之间,还是有点些微的区别,他不开心的时候,声音会更沉一些。 她忍不住想,都放假了,他为什么会来学校?来偷摸用功吗? 许沅走向座位,越靠近烟味越浓郁,她眉头微皱,这是抽了多少,都腌入味了。她看向他的桌子,干干净净的,没做题,什么都没干,许沅有些诧异,他就这样干坐着?多久了? 好像有点……寂寞。 这让她本能地想找点话说。 “考试的成绩应该出来了吧?”许沅问,“你有问过老师吗?” 严锐手里转着笔,道:“没有。” 许沅微微瞪大眼睛,“你不好奇吗?” 严锐停下来,笔磕在桌子上,轻轻一声脆响,许沅想她有点过于敏感了,否则人家放个笔,她抖什么。 他看着她,视线凉飕飕的,语气冰凉凉的。 许沅后悔了,她干嘛要多嘴一句,严锐的嘴里什么时候说出过好话,他一张嘴就跟枪林弹雨一样。 他拿眼睨她,气定神闲道:“我为什么要好奇,是你能考赢我,还是其他那叁十几个人能行?” 她无言地看了严锐半响,我日哦。 你丫开学考比我低五分你忘了?! 她在心里骂了几句,转过头做题去了,但一道题的题干没看完,她就听见严锐叫她。 “许沅。”他的声音被风轻轻地送过来。 这好像是严锐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这名字从他嘴里打了个转出来,居然让许沅觉得有点陌生。 许沅惊讶地回头,“你叫我?” “这就我们两个人,不然我叫我自己?”严锐竖起笔在课桌上敲了敲,“你想提前知道成绩吗?” 许沅看着他,你想让我想还是不想? 她道:“我想。” “但应该要开学才能改出来吧?” 严锐挑眉,笑了笑,“你想就行,拿上笔和纸,跟我过来。” 他们来到二楼办公室,门锁着,许沅正纳闷严锐要干什么,便见他变戏法般从裤兜里拿出一根曲别针,直接掰直了。 诶诶诶? 你往锁孔里戳是几个意思?! 她不自觉地压低声音,紧张道:“你干什么!” “别急,一会儿就好。” 我急的是你撬门的快慢吗?我急的是你撬门啊!办公室的锁是挂锁,和教室不一样,容易撬。 “你快点。”眼见阻止是不成了,许沅小声地催促道。 严锐不急不缓地在锁孔里鼓捣,“全校估计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慌什么。” 撬锁啊,能不慌吗? 大哥你能不能别跟回自己家一样悠闲。 “我不慌。”许沅目光凉凉地看着她,“我又没动手。” 严锐哼笑,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还是那么凉,让许沅立刻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诶诶诶,你干嘛?” 严锐抬眼看她,没做声,另一只手像整理一个艺术品一样,将她的五指抬起,放在门把手上,然后按着往里一推,门开了。 “现在动手了。”他凉凉道。 两人的手交迭在把手上,许沅的手被完全包裹住,皮肤相贴的地方冷热交加,许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别靠近冰块,会黏住。 心脏后知后觉地狂跳,她猛地把手抽出来。 严锐嗤笑一声,闲庭信步地走进去。 许沅深吸两口气,按着胸口,紧跟其后闪进办公室,她不是第一次来办公室,但绝对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来办公室,许沅做贼心虚地关好门,直奔数学组组长的办公桌,竞赛试卷就摆在桌面上。 全都没改。 严锐直接坐下来,拿过第一张试卷,“我说,你写。” “写什么啊?”许沅一脸懵逼地小声道。 “写严锐许沅到此一游。”严锐抬眼看她,神情居然有些天真。 许沅下意识动笔,“写了干什么?挑衅老师吗?” 严锐认真道,“对,写了就贴门口,待会儿他们要是看不见就算咱们俩白来一趟。” “啊?”许沅呆呆地看着他,图啥啊? 看见她愣住,严锐不敢置信地笑了,他窝在办公椅里,探究地打量她,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只会说话的猴子,语气神奇:“你还真信啊?” 许沅被他的语气刺到了,好像全身上下都被他的话侮辱了一遍。 他突然伸手拿过许沅的本子,撕了许沅写了一半的纸,揉成一团塞进许沅口袋里,指尖在答题卡上弹了弹,无奈道,“让你写分数。” “你要改卷啊?!”许沅惊呼。 “不是你说想提前知道成绩?不改出来要怎么知道?等着菩萨今晚给你托梦?” “也不是不行吧。”起码菩萨嘴不会那么毒。 严锐作势要起来,被许沅一把按下去。 她写,今天严锐就是菩萨。 她从答题卡里找到自己的,记下位置,直接抽出来递给严锐,“先看看我的。” “行。”严锐手脚麻利地看起来。 就像是故意的一样,他没有一个部分一个部分报,而是默默就看完了。搞得许沅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等到他看完整张卷子,她忐忑地问:“多少?” 她弯着腰,热气洒在严锐耳朵上,严锐挠了挠耳朵,侧头看过去,许沅今天穿了一件T恤,领口因为她的动作而敞开,他刚好看见了少女修长的脖子,白皙的胸口,和…… 严锐别开眼,愣了会。 许沅着急地追问道:“到底多少啊?” 严锐回过神,声音更沉了,似乎还有些诡异的沙哑,“忘了。” “忘了?!”许沅惊得忘记了场合,大叫出声,她匪夷所思地看着严锐,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你忘了?!” “对。”严锐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难以置信,他盯着卷子看了半响,才终于找回了记忆,闷声道:“130左右吧。” 许沅直起腰,狐疑地看了严锐半响,怎么奇奇怪怪。 严锐的速度很快,两个小时,就把数理化叁科的试卷全部都看了一遍,许沅整理了一下成绩,发现自己物理和数学考得都不错,应该都能进。 两人回到教室,许沅捂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后怕,她靠在课桌上看向严锐,纳闷为什么他干这种事的时候,如此云淡风轻? 严锐嘲笑她,“我们又不是去篡改答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万一呢!别人又不知道我们去批改卷子,谁会撬门进去改卷子啊?怎么想都是改答案可能性大!” “哦,我撬进去是想把我150的分数改成130。” 许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然后她突然想到,不对啊,严锐又不知道正确答案,他改出来的分数可信度能有多少?又不是他说自己150,他就是150! 这才多少天,她怎么就把严锐当权威了?! 她皱了皱眉,这可不行啊……她睁开眼睛,想拿这话呛严锐一下,可看见对方那副自信到张扬的样子,却又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如果敢说出口,严锐就能让她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 而且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她心里好像真的比较倾向于相信严锐能拿满分。 啊……许沅崩溃地想,不如杀了她吧,活着太纠结了。 她在心里死去活来。 许沅就那样面向严锐站着,暗自纠结痛苦,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严锐突然轻笑一声,给她抛过来一个东西。 许沅下意识伸手接,一个月饼。 她错愕,“办公室拿的?” 她痛心疾首地用眼神谴责他,“你不光撬门,还从办公室顺走一个月饼?” “我们。”严锐伸出手指指了指她,又指向自己,强调道,“我们一起撬的门。” 许沅感觉自己人都麻了,想自暴自弃,想随他妈的便。 严锐凉飕飕地看她,“你要不要?” “我……”许沅憋住了,她憋红了脸。 严锐靠坐着椅子,背微微弯着,低着头,轻微地开始抖,许沅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笑。 然后他抬起头,愉悦的笑意还没散尽,眼睛里似有碎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柔和。 许沅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笑,之前她一度以为严锐的嘴角只能上翘2毫米,多了就会撕裂。 他从课桌里又拿出一个月饼,“骗你的,中秋快乐。” 原来今天是中秋节。 许沅怔在原地,心脏,再次狂跳不止。 在这个本该阖家欢乐的中秋节,她无处可去,没有人和她团圆,她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送她月饼,祝她快乐。 这一刻,她心情很复杂,她本不是个脆弱的人,可又觉得自己已经轻而易举地被击溃了。悲伤和空虚,是她已经习惯的情绪,只会让她麻木,唯独快乐,她觉得有些承受不起,严锐送了她一件很奢侈的礼物。 她有点莫名其妙地愤怒,想告诉严锐别轻易感动一个人,如果你不能成为她永恒的力量,那只会让身处困境的人更加痛苦,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更多的是贪心,想把快乐和心动死死地留在身边。 得到本就会让人生出贪婪,欲望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她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却不能只有一点,人不可能只满足于一点,她想要更快乐,不单单只是一个月饼,她心里被压制的那些期盼都翻涌上来,迫切地希望严锐能够满足她。 这可是中秋啊,是要团圆的中秋啊。 许沅愣愣地出了神,突然很冲动地想做一件事,她很久没这么冲动了,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她听见自己邀请道:“严锐,我们一起去过中秋节吧?” 空气静默了半响,逐渐变得稀薄,许沅期待地看着严锐,觉得他此刻的神情更加难以捉摸,不知谁的心跳如鼓,乱了这平静的青春。 严锐道:“好。” 杀人了,真是 去哪儿呢?许沅在想这个问题。 刚刚有点昏了头,只有冲动没有计划,但去哪儿过节完全没想过啊…… 两人站在站台前,严锐看了眼公交站牌,问道:“去哪儿?” 许沅只迟疑了一秒,因为下一秒她就看见严锐脸上出现了一种“如果你说你没想好,这辈子咱们就别再说话”的神情。 有点上高度啊。 她咽了口口水,指着702干巴巴地说道,“先上702先。” 这辆公交车走的线路非常神奇,几乎能把整个沅南城都走遍,整条线路跑完要四个小时,她心想着就不信整个沅南都容不下两个遗民。 刚好公交车到站,两人投币上了车,司机看上去有点恹恹的,毕竟大中午的,本该全民放假,他却在加班,难免心情不佳,车上人很少,都看上去精神萎靡昏昏欲睡。 这让许沅有种车是开向墓地的错觉。 他们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公交车又摇摇晃晃地开动了。 许沅有些局促,现在她和严锐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厘米,车辆晃动时,他们的肩膀会微微擦过,她心尖尖都颤了一下。严锐坐在旁边跟个硬化剂一样,让她全身上下僵硬无比,她动都不敢动,她怀疑以这种姿势坐超过十分钟,她下车时就得被人抬下去,而且是那种可以直接抬进蜡像馆的程度。 得说点什么让精神放松一点。 许沅默默想着可以说的话题,想了很久后,终于憋出来一句,“严锐,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嗯?”严锐侧头望过来。 许沅硬着头皮道:“比如唱歌下棋打篮球之类的……” 有个方向她也好判断一下接下来是看见KTV就下车,还是看见体育馆下车,去公园看老大爷下棋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严锐陷入思考中,好像要在十几年前的记忆里捞出一个答案来。 “打球吧。” 许沅默默想,那就是体育—— “你要陪我打球吗?”严锐又问。 许沅心想我可以给你当球。 话说打球的话,和陌生人打是不是也挺没意思的? 她叹了口气,太难了。 702到了一站,她怔怔地看着一个老奶奶下了车,另外一个老奶奶又走了上来,在两个奶奶交接的瞬间,许沅出神道:“要不,我们去找个店子吃汤圆吧?” 严锐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那是元宵节。” 许沅脑子懵了一下,“那今天是?” 严锐一本正经道:“端午节。” “哦。”许沅顺着他的话讲,“那找个店子吃粽——” 还没说完,她反应过来了,有些无语地看着严锐,很有意思? 严锐毫不心虚地与她对视:有意思。 半响后,许沅败下阵来,她诚实道:“其实我没有想好。” 与其这样尴尬地坐下去,不如回教室做题,中秋节团圆在一起做题也不是不行,好歹最后还能收获知识,她和严锐显然都不是那种会活跃气氛的类型,她甚至有几分冲动想问问蒋诗怡在哪里,方不方便中途上个车来讲笑话。 严锐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道,“没想好就继续坐着吧,反正这段路够长。” 许沅再次感慨,大佬好定力啊。 只有她觉得这公交车座椅好像长了刺扎人是吧? 她趴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感觉自己被这辆车垂暮的气氛感染了,有点想去养老院安详地晒太阳。 沉默了半响,严锐突然慢悠悠叫她:“许沅。” “嗯?”许沅呆呆地回过头看他,声音被晒得有些蓬松。 公交车上,少年放松地坐着,和有些茫然的少女对视,气氛真的很夏天,然而就在这种美好的气氛里,严锐张口道,“你知道你竞赛考试的选择题第七题,填空题第五题,以及第二道大题,都错了吗?” 许沅难以置信地变了脸,露出吃了隔夜饭的表情。 您有事吗?? 托您严老师的福,现在知!道!了!呀! 许沅不垂暮了,她直接就是想死。 心想严锐是魔鬼吗?不就是没想好去哪儿,也犯不着杀人诛心啊! 她心里在崩溃,手却条件反射般从包里拿出纸笔,飞快地将这叁道题默写了出来,错哪儿了?怎么可能错? 许沅把草稿纸搁在椅背上,认真地计算起来。 严锐看着瞬间精神抖擞的许沅,悄无声息地笑了笑。 午后的阳光温暖又嘭弹,晒在身上,刚刚好,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能晒个饱,确实比在教室里百无聊赖,要令人愉悦得多啊。 过去十站的时候,许沅得出了一毛一样的答案。过去二十站的时候,许沅索性算不出答案了,还有比错了却不知道错哪儿更让人揪心的事吗?有!那就是有标准答案在身边,但是加了密! 过去二十五站的时候,许沅终于低下头颅求助了,“严老师,麻烦您看看错哪儿了?” “严老师?”严锐古怪地笑。 许沅飞快地改口,“严锐同学,帮个忙吧。” 严锐接过草稿纸,刷刷地写起解答步骤,叁题写完,许沅就迫不及待地抢了过去。她仔仔细细地看完,又听严锐讲解了一番,十站又过去了。 技不如人啊,许沅又满足又空虚。 她把草稿纸迭起来放进书包,然后一看窗外,傻眼了。 “这哪儿啊?”她懵逼地问。 严锐一脸无所谓,“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上人少了,司机赶着下班,所以他把车开得飞起,转弯时恨不得飞过去,许沅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司机过了个急弯,她猝不及防就被甩向了严锐的方向,严锐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许沅顿时就有种陷进沙发里的感觉。 有点头昏目眩,脑中一片空白。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迫集中在了两人接触的地方,他有力的手臂,和结实的胸膛,明明不柔软,却令人眩晕。 弯过完,惯性消失,许沅立马脱离严锐的怀抱,欲盖弥彰地站起来。 严锐保持着揽她的姿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手中那柔软的触感还在,但很快,他也若无其事地放下手。 公交车刚好报站,许沅侧过身一看,倒数第二站,再看时间,他们是十二点半左右出发的,现在都下午五点了,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现在怎么办?”许沅问,“我们又坐回去吗?” 她有些苦恼,这会儿坐回去都会到九点,她出来时和妈妈说了一下,赶回去吃晚饭的,这下铁定赶不上了,还得想个借口解释一下。 还没等到严锐的回答,最后一站也到了,司机大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问:“你们是来这边看烟花的吗?” “烟花?”许沅顺口问道,“什么烟花?” “中秋节活动,放烟花,很难得一见的,晚上八点开始,放半个小时,这个终点站是最好的观看位置,现在还没什么人到,你们刚好能抢一个视野好的位子。” 大概是下班了心情好,司机大叔很热情地要带他们去最佳观影位, 许沅心里有了一个借口,刚想解释说我们不看烟花并问问下一趟车什么时候开的时候,严锐却淡淡道:“谢谢,我们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啥了?许沅问他:“你想留下来看烟花?”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许沅心里在盘算八点半看完烟花,还有没有车回,并且迅速地看了一眼公交车的行车时间,嗯,六点就停了。 “嗯。”严锐下了车,“你如果有事,可以先回去。” 许沅几乎没有犹豫,“我没事。”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有点过于急切了,便佯装思考片刻,道:“我觉得看看烟花也挺好的。” 严锐看了她两眼似乎笑了下。 其实许沅不矮的,她有1米66,但这个身高在严锐面前有点不够看,因此她常常会因为身高的限制而看不清严锐的表情。 离烟花开始还有叁个小时,好在他们虽然都是轻装出门,但包里还是习惯性地放了一本书。人学习起来,叁个小时根本不算什么。 期间许沅发短信和妈妈说了一声,表示自己不回来吃晚饭了,会在学校学习到很晚,妈妈一向不怎么管她这些,如今怀了孕,就更加没有精力了。 而严锐好像没和家里交代,没打电话,也没发信息,但许沅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没看见。 他们聚精会神地学到七点,天逐渐暗下来,字看不大清了,许沅就改用了手机看电子书,期间看烟花的人逐渐多起来,围得密密麻麻的,幸好他们来得早,否则真占不到位子。 晚风吹拂,清凉浸人,严锐站在她身侧,双手懒懒地插在兜里,微微昂着头安静地看着天空,给人的感觉很割裂,他像夜一样冷清,似乎有沉重的心事,但又像向日葵一样,期待着阳光。 严锐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看她,声音清冽好听,“怎么了?” 许沅感觉自己的声音也染上了凉气,她问:“你以前看过烟花吗?” 严锐道:“看过。” 他又眯了眯眼,从遥远的记忆里捞答案,“很久以前看过,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放烟花。” 于是许沅也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看过,她有些淡淡的怅然,在回想某些记忆时,她总是格外迟钝,有种烟花这种东西和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缓慢道,“小时候最喜欢和我爸妈一起放冲天炮,你知道吗,就那种拿在手上,里面的烟火就会咻地一下冲到天上。” 严锐被她这个“咻”给弄笑了,他一笑,就觉得夜也没那么冷了。 许沅有些恼,“有那么好笑?” 严锐眼睛带着笑意,他举起手,“是这样咻地一下吗?” 话音刚落,第一束烟花仿佛从他手心升起,又在天空中炸裂,绚丽的颜色印在严锐的半边脸上,像瑰丽的颜料勾勒出的图画,美得惊心动魄,像个艺术品一样。 许沅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满足地喟叹,烟火不惑人,是人在诱人。 很多年以后,许沅都记得这场烟花,但不是烟花过于美妙,而是人太刻骨铭心。 后来她试图和身边人描述那场记忆深刻的烟花,想复盘它的美妙,但都失败了,然后她才发觉,她看的哪里是烟花啊,从始至终只是人而已。 在看烟花的过程中,他们还遇到了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拿着一个小本子,在逐个请人在上面签名写字,一开始许沅还以为是什么实践活动,后来他们找上了她,才发现是送给一个女生的生日礼物,说要集满520个陌生人的生日祝福。 许沅帮了忙,他们执意要给她和严锐拍个和烟花的合照作为回报。 她说不用了,但烟花声太大,他们也没听清,而严锐索性装死,在推拉之间,许沅的手机还是被拿了过去,赶在下一轮烟花绽放的时候,拍下了一张照片。 背后烟花灿烂,严锐没个正形地靠在护栏上,许沅僵硬得像个人形立板。 只能说拍得相当不错。 看完烟花后,两人急忙叫了个车,也是运气好,刚好下面有个出租车,紧赶慢赶,终于在九点半左右赶到了学校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默契地默认为目的地为学校,然后两人下了车走回家。 还是那条路,大概是烟花的后劲太大,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路口后,两人互道再见,严锐向前走去,许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响,突然想到了什么,头一次追过了那个斑马线,严锐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站住。 许沅跑到他跟前,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缓了会,道:“严锐,忘了说了,中秋快乐。” 严锐不敢相信她追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他弯下腰神奇地打量着许沅的脸,许沅下意识后退几步,躲开了他过于靠近的灼热目光,严锐看够了,嘲笑了下,“从我祝你中秋快乐已经过去九个小时了,你反应再慢点,能祝我国庆节快乐。” 许沅就当没听出他的嘲讽,话说完就走,转身还没走几步,又听到身后慢悠悠道:“许沅,中秋节快乐。” 啊……许沅跑起来,杀人了,真是。 寒暑假我都睡垃圾桶里 当天晚上,许沅破天荒地失眠了,闭上眼就是烟花,睁开眼就是严锐,折腾到半夜才睡着不说,早上六点多又早早地醒了,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学习,学到八点吃了个早餐,又像个行尸走肉般去学校。 经过路口时,她看见严锐站在那儿玩手机,还以为是没睡醒产生了幻觉。 她视若无睹地从严锐身边走过,那人拽着她的书包,把她拉了回来。 许沅眨眨眼睛,是真人? 严锐皱眉打量她,“昨天晚上做贼了?” 是有些贼偷了她的家!许沅在心中腹诽,她打了个哈欠,脑子不清楚地问道:“你杵这儿干嘛?” “等你。” “等我?”许沅突然清醒了大半,“你等我干什么?” “一起去买竞赛书。”严锐似乎等了一段时间了,语气有些嫌弃。 见他这样,许沅有种迟到的愧疚感,她缓慢地捞昨天的记忆,纳闷道:“我们昨天有约好?” “没有。”严锐理直气壮道。 许沅脸抽了抽,没有你嫌弃我来得迟?您凭什么? “去不去?”严锐提了提包带,作势要走。 许沅憋屈地按了按太阳穴,半响不甘不愿地吐出一个字,“去。” 他们走到公交车站去坐公交,许沅脑子糊,也没问严锐要去哪儿,她像个傀儡一样跟着严锐,严锐走她就走,严锐停她就停。 周日,站台人比较多,许沅在上车前明明在严锐身后,可上了车不知道怎的就和他分开了,车上格外拥挤,她卡在车头的位置动弹不得,严锐在车中的位置,许沅从人缝中看见了鹤立鸡群的严锐,他似乎在找她。 没多久,许沅的手机就来了一条消息。 【你上车没?】 许沅艰难地回复【嗯】 【在哪儿?】 【车头】 严锐朝着车头的方向看过来,许沅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挥了挥。 严锐低下头发消息,【过来我这边】 许沅:“……”这是她能做主的? 车开了十分钟左右,人才慢慢减少,许沅终于能动弹了,她慢慢往车中挪,挤出了一身汗才好不容易挤到了严锐身边。 因为身高关系,严锐不得不低头和她说话,许沅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柠檬香。 不是第一次闻见了,是洗发水吗? “你怎么没跟上我?”严锐嫌弃道。 许沅心想您大长腿一迈上车上得飞快,也没回头看看我跟没跟上啊! “因为我的腿是假肢,您忘了吗?”许沅小声道。 严锐看了她两眼,嗤笑一声。 许沅拿出纸巾擦了擦汗,凑近窗口吹风,没多久后,她觉得凉快了点,没那么燥热了,正纳闷是不是人又少了,回头一看,才发现严锐不动声色地给她隔出了一小块空地,隔着空气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 她抬头看严锐,他单手拉着拉杆,另外一只手在看手机,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许沅摇摇头,看向窗外。 只是觉得这条熟悉的街道,又鲜活了一点。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后,似乎还要走一截。严锐虽然腿长,但习惯慢悠悠地走,可尽管这样,他的步速相对来说还是有点快,许沅和平时回家时一样,和他保持着叁四米的距离。 严锐走了一会,发现她又落后了,便站在原地等她。 许沅晃过来,发现他的目光又定在了她的双腿上。 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严锐嘲讽:“我在想下次和你一起出门,是不是带个轮椅推着你走更快一点。” 许沅:……没下次了。 好女不跟男斗,她懒得和严锐计较,兀自向前走去,没走几步,严锐就跟了上来,配合着她的步速,并排慢慢走。 她偷偷看他,严锐的脸色有些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缓慢的步调实在憋屈,许沅在心里默默想,你可不能怪我走得慢,我没让你迁就我呀。 好在目的地不远,看见那个书店,严锐跟出狱一样大步走了进去。 书店是个旧书店,门面不大,但整理得井井有条,书都分类放在书架上,看得出多是二手。 老板认识严锐,乐呵呵地打招呼道:“又来了。” 他又看见了许沅,“一起的?同学?” 老板看上去叁十多岁,许沅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老板你好。” “你好,你好。”老板问严锐,“今天要买什么书?” “数学竞赛书,物理竞赛书都要。”严锐正在看书架上的书,闻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许沅,“都给她指一下地方。” “行,刚好最近收了一批,都放里面了。” 许沅腹诽,成绩还没出来,就把两科的书都买好了,万一到时候没进,岂不是尴尬死? 她跟着老板往里走,留意了一下书架上的书,各种社科书籍都有,简直跟个宝库一样,她不禁好奇严锐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就这儿了,你自己慢慢看。” “谢谢老板。”许沅看着眼前的书籍,眼睛不由得一亮,她抽下一本线性代数。书的上一任主人将书保存得很好,里面的笔记工整,字迹漂亮,看得出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她翻到第二页,书的主人叫赵明烛。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陈叔达的那首诗,但又觉得取下这个名字的父母对他必然有着其他的寄托。 她又拿下来几本,都是赵明烛的书,看来是打包一起卖了。 拿完了数学,她抬头找物理,却发现物理书都放在极高的地方。 “选完了没?”严锐拿着几本书走过来,他看见许沅手里的书,皱了皱眉,“怎么才选这么几本?” 许沅扬扬头,看向上方,“放太高了,得找老板要个梯子。” 严锐伸手够了一下,发现他也够不着,他出去找了找老板,没找到。 于是严锐又走进来,将挑好的书放下,蹲下去,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上来。” “啊……”许沅犹豫了一瞬,又在严锐看过来时很快说了声“哦”。 她走到严锐身后,按着他的肩膀小心地撩上一只脚,严锐伸手按着她的小腿稳住,她借力把另一只腿也撩了上去,双脚腾空,她晃了晃,有些重心不稳地往后仰,她有点慌,伸出手胡乱地抓了下,刚好抓住了严锐伸过来的手。 严锐紧紧地握住她,将她拉了回来。 “坐稳了没?”严锐问。 “嗯。”许沅心乱如麻地回应。 严锐一只手按住她的腿,一只手拉着她,慢慢地站起来,“我松开了,你揽着我点。” “好。” 严锐松开她的手,改为按着她的双腿。 许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书上,她以最快的速度拿好了书,动了动腿,“拿好了。” 严锐扶着她的腿又慢慢地蹲下来,许沅感觉这个过程漫长得要命,有种说不出的煎熬,幸好今天穿了一条长裤。 她迫不及待地从严锐肩膀上跳下来,神情慌乱。 严锐嗤笑了声,没说什么,神态自若地站在许沅的旁边选起书来。 修炼不够啊,许沅。 她一边感慨,一边翻手里的书,其中有一本的内页写着一句话,追求真理,让我们___ 大约是他也没有答案,所以后面是空白的。 许沅觉得很有意思,她举着书,给严锐看,“严锐你看,追求真理,让我们什么?” 严锐懒懒地瞥一眼,没回答。 许沅原本也没指望,她又仔细地看了看这句话,小声呢喃道:“追求真理,让我们什么呢?” 她想起自己的处境,一个词突然冒出脑海。 “是自由啊。”她叹惋。 “自由。”严锐沉声道。 嗯?许沅惊愕地抬起头,却见严锐也在垂眸看她。 这代表着刚刚她没有听错,严锐是在回答? 一样的答案? 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又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她低头看书,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良久后,严锐终于选够了书,大踏步走出去,许沅悠哉悠哉地跟着,突然就用书遮住嘴角,偷偷笑了。 追求真理,让我们自由。 买完了书,还不到十二点,回去的时候,在接近始发站上车,座位很充足,他们径直走到车尾并排坐下,许沅一挨座位就开始犯困,她努力撑了一下没撑住,总之,等她醒来时已经快到了。 她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严锐的肩膀上,他为了迁就她,把肩膀低了低,用一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舒服的姿势玩手机。 许沅假装自己没醒,自己挪了个位置,靠着车窗又眯了会,才睁开眼。 下了车后,许沅问道:“你去哪儿学习?学校吗?” 严锐点了点头。 “那行,走……”许沅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愣住了。 “怎么了?”见她脚步顿住,他问道。 许沅迟疑道:“钥匙好像丢了,你昨天走的时候关窗了吗?” 严锐皱眉,“关了。” 那进不去教室了啊……许沅有些苦恼。 严锐问道:“你回家吗?” 许沅下意识摇头,今天叔叔不上班,她不想回家呆着。 严锐自然地接话道:“那去我家?” 严锐家?许沅第一个想法倒不是别的,她诧异道:“你有家啊?” 那怎么一年四季待在教室里? 严锐侧头看她,面无表情,语气不善:“我没家,寒暑假我都睡街上的垃圾桶里。” 一根笔芯 许沅赶忙挽回,“去你家。” 严锐嘲讽,“别,那我不得现砌一间房给你。” 见好就收得了,别得寸进尺啊……许沅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吭声。 严锐迈步向前走,许沅立马跟着,他慢一点,她快一点,两人逐渐找到了并排走最佳的速率,经过那个路口时,许沅心里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她回头看了看,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过了一个路口那么简单,从那边到这边,她走近了严锐,和他的关系也好像变了变,从同学变得有点像朋友。 朋友,这个词让许沅的心情雀跃了下。 走了几分钟后,她想到一个问题,“会不会打扰到你爸妈。” 严锐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沉,“不会,我一个人住。” 许沅察觉到了他声音的异样,暗自想着为什么。 严锐家小区不大,许沅依稀记得这一片都是集体房,爬上叁楼后,便看见墙上到处都是红色喷漆喷下的“还钱”二字。有些淡了,有些还很新。 漆味很刺鼻,严锐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目不斜视。 她默默想,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但她什么都没问,跟着严锐进了屋,房子不大,空荡荡的,本该是沙发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电视、餐桌、冰箱什么都没有,装修很简陋,只是刷白了,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但也正因为如此,显得很干净。 严锐不知道又从哪儿搬来一把椅子给许沅坐。 然后他拿出一支烟,问都不问就点上了,越发肆无忌惮,明明以前在教室还会假模假样地问两句。 两人围着桌子坐下,许沅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开始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锐突然开口道:“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青色的烟雾弥漫在两人中间,严锐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许沅神情坦荡地反问,“要问什么?” 问你家为什么是这种情况?你的父母都在哪里?为什么你家门口被人喷漆?横来竖去就那么几个可能性,无非就是欠债而已,她一不会因此看轻他,二不会因此同情他,那还要问什么? 严锐认真地看着她,烟燃到了烟把,他给按了,低下头笑了笑,“没什么。” 看他这样,许沅又想说点什么。 “也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吧。”许沅舒服地换了个姿势坐着,“在你搬来这把椅子之前,我差点以为我要坐在地上。” “如果我没搬你会坐地上吗?”严锐悠悠问道。 “不会,我会坐桌上。”许沅一本正经地回答。 于是严锐又笑了,眼睛弯了弯,中和了锐气,煞是好看。 不困了嘿,你说奇怪不奇怪。 许沅暗暗瘪瘪嘴,把书包里新采购的书拿出来清点,之前买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全拿出来摆上,才觉得内容太多。 “这么多啊……”她长叹一口气,感觉到了来自灵魂的痛苦。 “竞赛就是这样,和常规学习不同,以自学为主,只有看得够多,知识面够广,思路才会广,等这些都看完了,再找点学术文献看看。”严锐也打开了一本书,随口给她解释。 “你怎么对竞赛这么懂?”许沅疑惑道。 严锐简短道,“研究过。” “哦。” 过了一会,虽然不想打断严锐,许沅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学术文献哪里找?” 她是真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是学校发啥她学啥,手机高中才有,电脑更是没碰过,所以对世界的认知面比较狭隘。 “地上捡。”严锐连眼都没抬。 许沅被噎了个大的。 但没一会儿,严锐又说道:“用电脑上网查知网。” 许沅疑惑地用眼神询问:怎么又肯解释了? 严锐撩起眼皮看她,嘲讽道:“我怕不讲清楚,你真的去地上捡。”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哼一声,轻飘飘道:“毕竟有些人什么都信。” 许沅:……她并不是每个人说的话都会无条件相信!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开始做学习计划,好确保自己在考前半个月能够看完所有书籍,这么一安排,时间紧张到爆炸。 许沅争分夺秒地投入到学习中,偶尔和严锐交流一下思路,做题做多了,人的思考方式就会固化,变得狭隘,难免会被限制住,这种限制很难靠自己攻破,只能借助于外力来打破自己的思维定式。 最理想的合作状态,就是两人在沟通交流中不断扩展自己的思维,从而达到点醒自己的效果。许沅很久没有学习学得那么爽了,看完严锐的解题过程,她觉得自己人都通透了,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一般惊喜。 在学习这件事上,严锐绝对是个满分的队友。 她提前完成了上午的学习任务,满足地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然后看向严锐,已经一点了,他看上去有些困倦,在盯着笔记本出神。 可能是脸皮厚了,她现在都敢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了,许沅不免感慨,果然脸皮这种东西,就是常用常厚。 外面的阳光正盛,严锐懒懒地挡了一下,“有话就说?” 许沅摸摸鼻子,有一丝丝尴尬,“被你看出来了。” 严锐轻哼一声,“我是困了,又不是瞎了。”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人看上去倒没有那么冷淡了,像个人了。 “就是想问问你数学是怎么学的?有什么诀窍吗?”许沅心痒痒,她真的好奇很久了,是她的学习方法不对吗?为什么她数学考不到满分?为什么她数学考不过严锐? “没什么诀窍,多看书就行了。” “真的?”许沅怀疑地确认道,“多看书就行了?” 有这么简单? “对你来说,多看书就行了。”严锐加了个条件。 许沅呼吸停滞了一瞬,什么叫对她来说?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这是对她实力表示认可的意思? 她居然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啊。 “要看哪些书啊?”许沅虚心请教。 “如果是为了竞赛的话,先把这些看完弄懂再说吧。”严老师淡淡道。 许沅微微瞪大眼睛,求知若渴地看他,“目的不同,看的书有什么不同吗?” “嗯,如果你是为了高考的话,按照你自己的节奏学就可以了,竞赛书看不看无所谓。” “如果是为了超过我的话——”严锐这个停顿很意味深长。 她意图这么明显?许沅心里咯噔一声,莫名有些心虚,眼神也躲闪了一下,她装傻,“啊?” 见此,严锐轻轻地笑了一下,“那你什么书都不用看。” 许沅沉默片刻,理智告诉她千万别问为什么,让严锐接下来的话烂在肚子里,可她的嘴不听使唤,终于,她还是问道:“为什么?” 严锐从容地看着她,态度嚣张,“因为看什么都没用。” 阿西……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气死人的答案。 许沅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太阳太晒了吧,她觉得胸口堵得慌。她给自己顺了顺气,打开手机搜索。 见她搜得那么认真,严锐难得好奇地问道:“你搜什么?” 许沅头都没抬,“有点心梗,搜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自救一下。” 严锐神奇地看了她两眼,忍不住乐出了声,阳光照耀在他笑开的脸上,少年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碎光,灿烂又耀眼。 好看的,她默默盯着屏幕想。 严锐心情愉悦地合上书,揉了揉脖子,“我回房间查文献换脑子,到时候找到了发你一份。” 许沅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讲的是学术文献的事。 “你家里有电脑?”许沅惊奇地问道,这么个一贫如洗的家里居然还有电脑? 严锐斜眼看她,“我家里只留有用的东西。” “那我……整点东西吃?”许沅本能地想干点什么,不能让他一个人辛苦吧。 “倒也不用这么急着证明自己有用。”严锐似笑非笑道。 许沅:“……” 许沅顺口呛他:“那你饿死。” “你说什么?”严锐撩起眼皮,目光凉飕飕的。 许沅立马怂了,“问你想吃什么。” 严锐凝神想了想,好像这是个什么大难题,“家里只有面条。” 许沅学他说话,“不然你以为我想整个满汉全席给你?” 严锐嗤笑一声,站起身进房了。 厨房跟客厅没什么差别,空空如也,她在柜子里找了会,找到了锅碗筷子,和一把碎成渣的面条,严锐估计是八百年没进过厨房了,好在煤气还有,能打燃。 她走到房间门口,原本想问问他面条是不是放其他地方了,但见严锐一脸认真地守在电脑前,又把话吞了下去。 算了,就几步路,下去买。 她把门虚掩着,下楼去超市买了面,恰巧看见旁边是个菜市场,又顺道逛了一圈,买了几个菜。 付钱时许沅不经意间一瞥,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等她付完钱,那人又不见了。她在楼下走了一圈,没找到,只能当是自己多心了。 她慢吞吞地爬到叁楼,进了门看见严锐杵在客厅中间,看着他们学习的那张桌子,一动不动。 空空荡荡的房间像个寂寥的墓场,他是一座遗世的雕像,荒芜苍凉,虽生犹死。 他看上去有些寂寞。 一个人生活,没有家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在学校总是独来独往的,肯定多少会有点寂寞吧。 他是以为她走了吗? 许沅想到这儿,突然难受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刻意关上门,弄出点声响。 严锐回头看她,似乎还在刚才的情绪中,显得有些冷漠。 外面有点热,许沅逛了一圈回来,头发尾端有些湿润,黏在脖子里,上衣也汗湿了一大片,白色的布料被浸透,露出一点淡黄色的轮廓,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冒着热气,有种狼狈的美感,严锐别开眼。 许沅假装对沉重的气氛浑然不觉,她进了厨房,敲敲打打整得很热闹。 严锐挠了挠耳朵,脸上的冷意淡了点。 许沅先准备炒两个菜,奈何严锐家的抽油烟机像是得了哮喘,半死不活地工作着,没一会就呛得她直咳嗽,人更热了,头发糊在脖子里,感觉后颈在淌水。 “严锐,帮下忙。”许沅分身乏术,不得不求助于严锐。 客厅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 “帮忙开下——”许沅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脑中一片空白。 因为严锐径直走进来,站在了她身后,他的双手猝不及防地掠过她的耳廓,指尖摩擦过耳骨,轻轻地撩起了她的头发,抓在手里, 许沅心里酥酥麻麻的,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 “别动,一会就好。”严锐沉声道。 她好像能感受到严锐如有实质的目光。 许沅流了许多汗,汗液顺着她凹陷的脊骨流淌,形成一道蜿蜒的痕迹,上衣被分割成泾渭分明的叁部分,若影若现,令人遐想。 严锐整理着她的头发,汗液粘在手上,潮湿又粘稠,他叁两下给许沅弄好了头发固定住。 “好了。”严锐松开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后颈透了风,凉快了很多,许沅猝然回神,“没有了。” 等严锐走后,许沅快速地将锅里的菜倒出来,走进旁边的浴室,借助两面镜子,她看见了自己的后脑勺,她的头发被简单地盘了起来,中间插着一根笔芯。 头皮上好像还残留着他指尖划过的触感。 之前只是热,现在她是烧得慌。 作者有话说:好消息!我好像快要达成50收的小目标了,看来要加更了! 你知道小明数学为什么不及格吗? 吃完午饭,他们又一起学了几个小时,五点左右的时候,许沅回家洗了个澡,顺道找了找教室的钥匙,没丢,在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里,她出门的时候太糊涂,给忘记了。 原本许沅洗完就打算去学校,但妈妈强留她在家里吃晚饭,等她食不知味地吃完,已经很晚了,她匆匆忙忙赶到学校,到了二楼刚好遇见老林,老林和她谈了会,通知她物理数学考试都在前十名之列,让她好好想想参加哪一科考试。 她有点难以抉择,感觉自己这两科的水平差不多。 许沅满脸纠结地回到教室,严锐看上去早到了,一张卷子都做到了第叁面,她心不在焉地和他说了一声,“钥匙找到了,没丢。” “嗯。”严锐有所察觉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数学还是物理?这是一个问题。 许沅咬着牙想了十多分钟,没抉择出来,她终于忍不住回头问道:“老林和你说竞赛的事情没?你应该数学物理都进了?” “嗯。”严锐手上的题做了一半,但他放下笔,静静地等着许沅的后文。 许沅拧眉问:“他没让你选一科参加培训吗?” “让了。” “那你选了哪一科?” “我没选。”严锐往后躺了躺,靠在椅背上,神情悠闲道,“我两科都参加。” 许沅愣住,“还能参加两科考试?” “老林又没说不能。” “你不是连学习计划表都做好了?”严锐提醒她。 许沅猛地想起来,对哦,当时她没想过学校还会让她选,严锐让老板给她指两科书籍在的地方,她便顺着他的意思买了两科的书,又做了两科的计划。 不知不觉被他影响了,许沅多看了严锐两眼,心情很微妙。 她回想了自己的计划,考两科也没问题,就是接下来要更用功一点而已,她道:“那我也参加两科考试好了。” “嗯。”见她决定好了,严锐又拿起笔。 “严锐,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刘佳突然回过头道。 许沅和严锐齐齐看向她,刘佳愣了一下,像是才意识到两人在说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打断你们了吗?不好意思啊。” 刘佳站起来,走到严锐的座位旁。 许沅摇摇头,“我们聊完了。” 她回身拿出一本书,打算学习。 身后刘佳道:“我们出去聊吧?” 严锐没说话,但桌椅动了动,他站起来和刘佳一起出去了。 许沅目不转睛地看着书,倒是蒋诗怡往窗外看了好几眼,突然凑近许沅问道:“沅沅,你觉不觉得刘佳和严锐之间有点事?” “啊?”许沅迟钝地看向她,“什么事?” 蒋诗怡神情纠结,“我也说不好,但肯定不是谈恋爱了。” 许沅好奇道:“你怎么这么笃定?” 蒋诗怡神秘地挑眉,“是粉丝的直觉。” 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严锐要是要和刘佳在一起,我第一个脱粉。” 许沅分出一个眼神看她,“为什么?” 蒋诗怡瘪瘪嘴,用只有她俩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刘佳这人太装了,不大气,你没觉得她每次提起严锐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别人他俩关系不一般吗?做人一点都不敞亮。” “也许就是不一般呢?”许沅逗她。 “你疯了吗?”蒋诗怡惊恐地瞪大眼睛,她犹豫了片刻,“其实我有听说过,严锐家里条件不大好,好像是刘佳的爸爸资助了严锐。” 许沅挑眉,他们学校是重点高中,是有挺多有钱人找上学校要资助有困难的优秀学生,她暗衬,原来如此吗? 她看着面前的书,有点看不进去,她无奈地揉揉眉心,自己多少是有点心不在焉。 没多久,刘佳就回来了,许沅抬眼看,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矜持的背也稍稍弯下去,似乎格外哀伤。 碰钉子了?严锐又膈应人了? 她心情复杂地摇摇头,感觉自己的心脏还是强大,她都不知道被严锐膈应多少回了,现在还生龙活虎,越挫越勇。 这样一想,她有点同情刘佳。 然后她垂眸,看见了自己满满当当的计划表,又觉得算了,还是同情自己吧。 许沅和老林说自己要参加两门考试,老林有些诧异,但再叁确认后,也没有阻止她,只是让许沅量力而为,不要影响常规学习,如果实在吃力要及时告诉老师,没考试之前,都是可以调整的。 于是许沅彻底陷进学习里,每天学得昏天黑地,九月份在高强度的学习安排下一眨眼就过去了,接下来就是万众期待的十一长假,许沅不得不分出心思来办另一件事——租房。 下晚自习后太迟了,她只能晚上在网上看好房子,白天打电话问房东具体情况。她手里的钱不多,考虑到要长期在外住,所以只能尽可能租便宜房子。 因为分了神,学习上就难免耽误了一点。 严锐找许沅要练习题看的时候,罕见地看见了一片空白。 他愣了愣,正想找许沅问问情况,便见她一脸惊慌地捂着震动的口袋,跑到杂物间去了。 严锐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学校不允许他们带手机,许沅只能见缝插针地挑没人的时候去杂物间打电话,比如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早餐时刻,和中午大家赶着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接到房东打来的电话,那时间就比较随机了。 许沅惊险地接完电话回到座位,拿出笔记本标注了一下。 严锐看见她的动作,目光在她的笔记本上停留了片刻。 “笔记本借我看一下。”严锐戳戳她的肩膀。 “哦,好。”许沅把写了字的那张撕下来,然后把笔记本递给严锐。 ……严锐摊开,看着撕掉那一页,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许沅回头在包里拿东西,不经意间看见严锐的神情,还以为是自己题目做错了,她问:“笔记有什么问题吗?” 严锐摇摇头,把笔记本合上,但又没还给她。 许沅感觉莫名其妙,她和严锐经常交换笔记看,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神情,看着有些无语?所以笔记有什么问题? 奇奇怪怪,她想不通,但因为心里惦记着房子,所以也没多问。 那天中午,许沅照例留到了最后,等到教室空无一人的时候,去杂物间打电话,她不大想让同学知道自己的私事。 但等她打开杂物间的门,却发现严锐就站在门边上等着。 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许沅捂着砰砰跳的心脏,低吼,“吓死人了!” “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鬼敲门?”严锐道。 许沅原本不心虚,但被他那双眼睛一看,竟然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气短。 她问道:“你怎么没去吃饭?” 严锐没回答,反而淡淡地阐述了一个事实敲打她,“你这两天的进度,起码慢了一节课。” 许沅缩了缩头,羞愧感席卷而来,“对不起,我会补上的。” 严锐不甚满意地“嗯”了一声。 然后许沅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对严锐道歉?她进度慢丢他老严家的脸了? 匪夷所思,自己是不是被严锐虐习惯了? 许沅绕过严锐,垂头丧气地往座位走,突然听见严锐在身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嗯?”她回过头,有些惊讶。 严锐似乎除了嘲讽别的话都讲得不大习惯,他沉默了几秒,才又问道:“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 是听见什么了吗? 许沅心情有些微妙,她低头看了会脚尖,缓慢又坚定地摇摇头,“没事,我自己能搞定。”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不想拿自己的私事去麻烦别人。 严锐看了她半响,神情晦暗不明,他说了声“行”,然后长腿一迈,走了。 许沅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啃面包,吃了一半后又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严锐这两天真是莫名其妙。 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许沅不得不把第四节晚自习的时间用来开小差,她一边查一边记录,连严锐和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直到严锐用水笔用力地戳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迅速把小抄纸盖在习题下面。 现在都是小课了,教室里人不多,她还以为是老师发现她开小差了,但抬头一看,老师坐在讲台上看书,哪有注意到她。 许沅疑惑地看向严锐,现在两人坐在同一排。 严锐挑了挑眉,示意她看手机。 她小心地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打开一看,严锐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你知道小明数学成绩为什么一直不及格吗?】 许沅回了一个【?】 严锐低下头,手指飞快地按了一下,答案发过来了。 【因为他上课的时候捡了一支笔】 许沅:…… 严锐不好好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反正也查得差不多了,她把手机收起来,安心搞学习,但不知道是不是被严锐这个问题影响了,许沅觉得今天的学习障碍特别多,她标注了一下,去讲台上问老师。 她没发现自己聚精会神听解答的时候,底下的严锐表面上在思考题目,实际上在暗度陈仓,他修长的中指一直按在她那张压在习题下的小抄上,然后他抓紧许沅低头看题的机会,猛地一用力,小抄就以极快的速度滑到了严锐手中。 严锐快速地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又用同样的手法将小抄送了回去。 租房?严锐默默想。 第二天就是周日,沅南一中没有月假一说,除了法定节假日以外,每周日中午12点到下午七点是放假时间。 许沅看中了四家租房,准备趁着周日一次性看完定下。 下课铃一打,她便飞快地窜出了教室,严锐看着空下的座位,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拿出一张纸,默写出了几个小区的名字,又查了下小区与学校的距离,按照六个小时的时间进行计算,规划处了一个最省时的路线。 人的思维方式是固定的,掌握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就能预判她的行动。 他看了两眼,把这张图记下,然后提上包走了。 空调像拖拉机一样响起来 许沅对找路这件事不擅长,她和房东一边打电话一边按照他的指示在差不多的巷子里走,已经五点过十分了,错过了约好的时间,她不大喜欢迟到,所以心情难免有些着急。 这是最后一家了,今天去过的几家在电话里沟通时,都是说好的单间,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是群租房,一百来平的房子被隔成了四五个单间,里面有些还放着双层床,环境差不说,人员还非常混杂。 终于找到了,一个50岁左右的大叔在楼下等着。 “您好。”许沅举着电话,冲大叔摇了摇手,“对不起,迟到了。” 大叔笑眯眯地走过来,“没事没事,我们这里是比较难找。” 这个小区离学校不远,同样是老小区,楼层不高,看上去似乎只有六层,所以也没有电梯,楼栋之间几乎是紧挨着的,像相互镶嵌的积木,从上空看,整个小区又很像是规整的迷宫。 “小姑娘还是学生吧?怎么一个人出来租房?”房东一边带路一边搭话。 “不是给自己租,和朋友一起合租的,我先来看看。”许沅耍了个心眼。 “哦,这样啊,是第一次租房吧?” “啊……嗯。” 他们已经爬到叁楼了,许沅累得直喘气,平时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几乎不怎么运动,她人又瘦,所以体力很差。她观察了一下刚刚经过的叁层,这里很像是家庭旅馆,每层都有独立的叁个单间,她稍稍放下心来。 房东走到四楼,终于到了目的地,他打开中间的门,“就是这里了,小姑娘看看吧。” 房间不大,一共就30多平米的样子,右手边靠墙放着一张床,上面的被单枕头都是白色的,挺干净,左手边是一张桌子,中间是一条狭窄的过道,走进去一点,就是厨房和卫生间,冰箱、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都全,还装了空调。 许沅松了口气,够她居住的要求了。 房东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许沅点点头,“叔叔,房租怎么算的?” “哎呀,你只租叁个月,就会贵一点。”大叔道,“你自己也看到了,这房子的环境是很好的,原本我是收700一个月,但看在你一个小姑娘的份上,就收你650一个月好了。” 许沅思考片刻,想讲点价下来,她问道:“叔叔,还能再便宜一点吗?” “已经很便宜了,小姑娘,你不知道,这房子紧俏得很,今天七点还有别人来看。” 大叔皱眉想了会,“这样吧,如果你诚心要租,我再给你少50,600块钱一个月,怎么样?” 许沅在心里盘算,觉得应该还有还价的空间。 “我再看看吧,叔叔,确实超了我预算。” “行,叔叔知道你们学生手上没多少钱,但叔叔可以告诉你,这周边肯定找不到像我这里这间这样,又干净又实惠的房子了。” 许沅笑笑,“我再想想,说不定到时候还是租您这里。” “哎呀,那到时候这房子还在不在我就说不好了。”大叔面露为难,“等会儿就还有一个人来看,他如果满意,我肯定就租出去了不。” 许沅道:“您这里没有别的单间了吗?” “没有了,都租出去了。”大叔摇头,“就只剩下这间。” 许沅心里又开始动摇,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看房子了,毕竟国庆节就快到了,而且房东说得没错,周边真不一定还有更好的房子。 “这样吧。”大叔给她出主意,“你交300块钱定金,我就给你把房子留七八天,不租给别人,如果你最后决定租我这里,这300块钱就当你交的租金,行不?” 许沅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她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许沅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严锐。 她第一个反应是学习的事。 许沅立马接通电话,问道:“怎么了?是笔记有问题吗?” 严锐默了片刻,平平淡淡地讽刺道:“你给那本笔记投保了吗?时时刻刻惦记?” 许沅:“……你专门打电话来嘲讽我吗?” 那边顿了一下,又是几秒的沉默后,他才说道:“你在哪里?” “我啊……”许沅支支吾吾,“在外面。” “你现在找个窗子,打开,把头伸出来。”?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我伸没伸头你看得见?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突然愣住了,看见??许沅反应了两秒,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房间的里面,打开窗子,往下面看。 “你打开了吗?”严锐问。 许沅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跳,她往下张望:“打开了。” 没有看到人影。 “行,别动,等一下。”严锐这样说着。 没多久,许沅就看见巷子尽头出现了严锐高挑的身影,他还真的在?许沅突然有些混乱,他怎么在?怎么知道她在?这些问题交叉出现,吵得不行,她伸出手大声地招呼,“严锐,这里!” “我看见你了。”严锐抬头看了眼,确认了位置,很快就朝着她这边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许沅被他那一眼看得后背发毛,那气势好像来找她算账一样。 楼梯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来人仗着一双腿长,并没有安安分分地踩着楼梯爬,而是叁四阶一跃,飞快地窜上了四楼。 严锐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跑急了。 许沅到门口迎他,打趣道:“你跑那么快干嘛?有怨鬼追你?” 严锐哼了一声,冷冷道:“后面有没有怨鬼我不知道,但我前面肯定有个冤鬼。” 许沅:?您这个动不动就人身攻击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而且您是去炸药厂返场刚回来吗?怎么讲话这么呛? 没等许沅说点什么,严锐又问道:“租好了吗?” 租?许沅惊讶地看着他,严锐怎么知道她要租房? 杂物间听见了? 那怎么知道她要租这里的房?刚好撞见了? 她的脑袋里冒出无数疑问,许沅摇摇头,“还没有定下来,但我觉得这里还可以。” 房东大叔终于逮着机会插嘴了,他意有所指地笑:“这就是你说的和你一起合租的朋友吧?” 严锐似乎才注意到现场还有个喘气的活人一样,冷冰冰地看了房东一眼。 许沅看房东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她支支吾吾地解释,“啊……不是……” 房东打断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叔叔懂,小情侣嘛。” ……许沅尴尬地看了严锐一眼,感觉脸烧得慌,她不想纠缠这个问题,问严锐道:“你来这里干嘛?” 严锐看了她一眼,没回答,他走进房间,许沅趁机偷偷打量他,他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细看之下,才发现衣服上都是片状的汗渍,她皱眉,回想起严锐脸色好像也有点疲惫,看上去像是在外奔波几个小时了。 奇怪啊,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比她看上去还累? 严锐在房子里看了看,语气往外滋着凉气,“你觉得哪里比较可以?” 可能是和严锐平时一块都是聊题目的缘故,许沅觉得严锐问这话跟“你觉得这题你对在哪里”是一个意思,一般他这么问,就是她做错了,有点反讽的味道。 这问的还是一道语文阅读题。 许沅愣了一下,“什么都有,还可以做饭,并且环境整洁安静。” 说完她又在脑子里重复了一下,有理有据,没有问题,满分答案。 严锐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许沅心想迟早她会受不了严锐这张嘴。 他走进房间,先是按了按床头的电灯,确定没问题后,又往里走,检查冰箱。许沅看出点门道了,原来租房子是要检查的,她下意识看了眼房东,发现房东的脸色有点差,全然没有面对她时的悠闲了。 她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严锐冲她悠闲地勾勾手指,“许沅,你过来。” 许沅莫名觉得有点慌,她硬着头皮走过去。 “把手伸进去。”严锐打开上层制冷的柜子,指挥道。 许沅伸出手。 “感觉怎么样?”严锐挑挑眉。 许沅老实答:“有点热。” “是吧。”严锐弯了弯眼睛,笑得很讽刺,“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不是个冰箱,是个烤箱?” 许沅:…… 严锐拿起空调遥控器,按了下制冷,前30秒空调都没有反应,到了第31秒时,这台外表光鲜挺像个东西的空调像台手扶拖拉机一样“突突突”地响起来。 严锐就站在风口,风吹起了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他狭长上扬的一双冷眼,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沅,看得她直干咽口水。 等欣赏够她的忐忑后,他才爽完了般悠悠道:“许沅,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不是个空调,其实是一个伪装成空调的电钻?” 许沅:…… 最后一个地方是厨房和卫生间,燃气灶倒是很给力地燃了,但淋浴喷头打开后,水流有气无力地滋了出来,像个在泌尿科治疗了十年没有成效的患者。 严锐眯了眯眼睛,笑得人后背发凉,“许沅,你觉得这间房可以是可以在哪里?” 可以在冰箱下半截冷藏还有用,空调也能制冷,热水器好歹还滋水。 她低着头看脚尖,算了算了,她感觉自己透气都在自取其辱,快被严锐虐麻了。 租个房而已,她觉得自己也罪不至死。 只看见他在笑 房东的脸都绿了,但碍于严锐气场太强,他可能不敢说什么,就那么任由严锐把这间房批判得一无是处。 许沅觉得羞愧的同时,又觉得很爽,房东之前就是摆明了欺负她没经验。 直到下了楼,许沅都还在懊恼中,如果刚刚稀里糊涂交了押金,或者更冲动一点定下来了,不仅钱没了,日子也会很难熬。 “谢谢你啊……严锐。”许沅吞吞吐吐道。 严锐一想到她差点被骗了个底朝天就一肚子气,他语气嘲讽:“有些人不是信誓旦旦自己能搞定?” 许沅摸摸鼻子。 她不知为何有些发怵,但仍小声辩解道:“我只是没有经验。” “嗯,你的经验都用来给笔记投保了。” 许沅:…… 我就是投保了,有本事你撕票,我讹死你! 许沅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少年身姿挺拔,像根行走于世间的指针一样,他看了眼像个鹌鹑一样跟在身边的许沅,少女低着头,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好像被训焉了,严锐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道:“租房子没有那么简单,有很多陷阱,不是每个人都是好人,如果你事先不检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许沅老老实实答:“生活会很不方便。” “……” 严锐的脸色顿时有点精彩,他停下来,以便训话的时候气势更足,“是要赔钱,他完全可以说东西租给你的时候都是好的,然后找你赔偿,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许沅答不上来,战略性闭嘴。 但在严锐侵略性极强的目光下,她只得诚恳摆正态度认怂道:“严老师教训得是。” “啧。”严锐挑眉,“叁千字检讨,晚自习之前交给我。” “好……嗯?”许沅发懵,“写什么?” 严锐别开眼,他绷着脸忍了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单手捂着脸,自己先笑了,笑意从他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漏出来,他弯腰凑近许沅的脸,神情愉悦:“你真的说什么都信。” 许沅往后小退一步,没有反驳。 严锐笑完后好像也不好意思训她了,他们有些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对学习以外的事情,他们默契地都不大过问,就像许沅没有问过严锐那个一穷二白的家庭是怎么回事,严锐也没有问过为什么许沅活得仿佛个孤儿,更没问为什么国庆节都不回去,要租房。 许沅觉得这不代表着陌生或者冷漠之类的,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 他们走出了这片小区,严锐提了提自己的包带,突然说道:“下次准备什么时候来看?” 许沅看了眼手机,离国庆也没多久了,“放假前还有个周日,那天再看吧,把房子定下来,不然就没时间了。” “好。到时候我陪你过来。” 许沅脚步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好。” 走到一个岔路口,严锐询问:“你回学校还是去我家吃碗面再回?” 一回生二回熟,因为有时候要用电脑查资料,所以许沅偶尔周日也会去严锐家学习。 许沅心想我要是不去你吃个锤子的面,就一回,她就让严锐煮了一回面,面坨得像加了水的面粉一样,她干嚼面条都比那味道好,她的脚尖晃了晃,终于找到了扳回一城的机会,小声嘀咕:“我不去你只能吃面团。” 想到自己的手艺,严锐难得被噎住,于是被虐了一下午的许沅终于找到了点平衡,有点开心了。 严锐低头看见她晃来晃去的脑袋,几不可查地笑了下,没说什么。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严锐家里走,许沅心里还是惦记着租房的麻烦事,前面的严锐突然停下,她猝不及防就撞了上去。 鼻梁都差点撞断了,眼泪一下就飚了出来。 但还没等她谴责严锐,对方却突然转过身来,沉声道:“今天不吃了,你先回去。” 嗯?怎么突然变卦了?许沅揉着鼻子,下意识朝严锐身后看了一眼,他家楼下蹲了几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好像是从什么工地匆忙赶来的,其中一人还拿着一把铁锹,看样子已经守了很久了,地下丢了一地的烟头。 看见他们,几个男人都站起来了。 她抬头看他,严锐表情还是淡淡的,只是眉头微蹙,显得心情不佳,也看不出事大不大。话说她好像没见他露出过害怕的神情。 许沅捏紧了手机,小声问道:“要打110吗?” “直接打殡仪馆吧。” “啊?”许沅迟疑了一瞬,有这么严重吗?她又看了一眼,确认男人拿着的是铁锹而不是砍刀。 严锐又乐了,好像沉重的气氛都散了点,他好笑地看着她,点了一根烟咬上,“认识的,一点小事。” 一点小事?许沅心想我是瞎了吗?他们那脸上不是对你的敌意,而是对你的爱意?可她却好像被说服了,她听见自己说:“好,那我去买粉打包到学校吃,要给你带一份吗?” 严锐幽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想从110到买粉,你的脑回路是怎么垮这么大的,良久后,他才沉声道:“好。” 说完他转身走向那几个男人,许沅偷偷回头看了眼,觉得严锐很像是香港黑帮电影里孤勇的主角,有种奇怪的壮烈感。 但很快她甩甩头,想什么呢,那可是严锐啊。 * 好不容易把那群人给劝走了,严锐有些厌恶地看了眼满地的烟头,拿上扫帚扫了,打开窗户散味,干完这些事,他坐在空荡的客厅里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想到自己刚刚做下的承诺,他闭了闭眼,又忍不住自己抽起来。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提示,伸手点了个免提。 “严锐,你想好了吗?如果你国庆没有时间,我就跟爸爸说,回绝小康叔叔。”刘佳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但又带着一丝丝期待。 沉默了片刻。 “国庆七天都上课吗?”严锐的嗓子被熏得有些沙哑。 “嗯,全天补习,小康叔叔家的孩子其实还挺好管的,不用费你多少精力,不会耽误你学习的。”似乎怕严锐挂断电话,刘佳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 “价格呢?” 刘佳顿了一下,“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见面聊吧,我也好和你详细说一下。” 严锐没吭声。 刘佳又道:“我刚好就在你家附近逛街,你现在在家吗?” 严锐恹恹地把烟按了,“在。” 刘佳试探道:“那我来你家找你?” “不用。”严锐拒绝,“你在小区门口等我。” “好……”刘佳听着有些失望,“我等你。” 教室里,许沅拎着两碗粉进去,老林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压根没想起编位的事,所以开学时他们胡乱挑的座位已经坐了一个月了,这就导致整个教室如同一块斑秃的头皮一样,人总是一堆堆地不在。 许沅把粉放在严锐桌上,才回自己座位上吃粉。 她喜欢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习惯很不好,因为时不时就要做个笔记画个记号,一腾出手来,就会忘记自己还在吃东西,往往一碗粉能吃上十几分钟。 今天她吃到最后,粉都是冷的,许沅把书合上,看了眼时间,果然,十七分钟过去了,她又看了眼身后,不由得皱了皱眉,严锐还没有回来。 不是说一点小事?怎么还没搞定,粉都要坨了。 顿时,许沅就有点心不在焉。 教室里人逐渐多起来,吵吵闹闹的,许沅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发呆,蒋诗怡在和陈磊聊国庆放假去玩的事,两人聊了一会后,蒋诗怡问许沅道:“沅沅,你国庆什么安排?要一起出来玩吗?” 许沅有些晃神,她脑子里想着是不是给严锐打个电话问一下,随口道:“玩什么?” 陈磊试探道:“看电影怎么样?国庆档有好几部好看的电影上映。” 蒋诗怡激动起来,“对对对,我偶像演的喜剧!” 陈磊道:“许沅,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许沅看了眼时间,都快六点半了,是被什么其他的事绊住了?她心神不定地摇头,“我没什么想看的,你们去看吧。” 陈磊面露失望,“那你想玩……” “诶诶诶。”蒋诗怡突然表情怪异地碰了碰许沅的手,给她使眼色。 怎么了? 许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外,刘佳和严锐并排走着,正往后门的方向来,刘佳仰着头不知道在和严锐说什么,笑得一脸灿烂。 严锐有所感觉地看向许沅,两人隔着玻璃窗对视一眼,许沅很快低下头去,书上的字好像变成了一行行乱码。 很快,刘佳从许沅身边经过,欢快地坐下来,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高兴。 许沅低着头,努力看练习题的题干。背后椅子拖开,严锐坐了下来,打开了桌上的那碗粉。 凉透了,粉缠成了一团,严锐看了看前面的许沅,见她没有回头问候一下的意思,便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许沅一看,【粉凉了】 凉了就别吃啊,你丫拖了半个小时才来,还指望粉热气腾腾地等你吗? 许沅没好气地把手机按了,继续做题,但她式子没写两行,又拿出手机回复了一句,【那你拿开水泡一泡】 严锐皱了皱眉:【?】 许沅把手机往口袋里重重一塞,不管了。 严锐看着她发狠的动作,又想起刚刚透过窗户对视那一眼,乐了。他站起来,从教室外绕到前门进去,拿着一个杯子走到饮水机那儿鼓捣,那边上的同学惊讶地问道:“严锐,大热天的,你喝开水啊?不嫌烧得慌?” 许沅的眼睛飞快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只看见他的背影,他的声音不慌不忙,在吵闹的背景声中却格外突出,他说:“我泡粉吃。” 不知怎的,这句话一入耳,许沅突然就心烦意乱了。 严锐接了水回来坐下,好整以暇地等着。 许沅张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又什么都没听到,她憋了会,到底没忍住拿出手机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严锐很快回复,【你自己回头看】 看你长得好看吗我看? 严锐把手机收起来,右手搭在桌子上,悠闲地敲桌子,3、2、1 1敲完,前方的许沅不受控制地偷偷地扭过头,飞快地看了一眼。 粉是半根没看到,光看到那人在笑了。 作话:早知道今天要上班,我就不下凡了 你先住我家 周日的早餐时间,教室里人很少,要不就去吃饭了,要不就在睡觉,许沅将自己挑好的房子地址给严锐看了眼,两人小声商量着怎么去。 “这次怎么都离学校那么远?” “上次就是找的近的,不是不行吗?我就想着远一点的地方会不会好一点。” “你以为坑人的房东是集中分布吗?”严锐抬眼看她。 许沅:…… “而且路程半小时以上,你以后都打算包机上下学?”严锐嘲了再嘲。 许沅:…… 她时常会因为说不过严锐而想毒哑他。 她为难地叹了口气,“要同时满足租金便宜、房子能住、学校附近这叁个条件很难的,我总不能住垃圾桶吧?” 严锐低着头沉思,权衡了一下,半响后,他难得犹豫道:“其实……” “严锐,我爸爸昨天回家了。”刘佳突然从后门进来,笑着说道,“你今天……” 又被打断了,许沅看向她。 刘佳露出愧疚又尴尬的神情,“你们在聊题目吗?不好意思啊。” 许沅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一次还好说,这都第二次了,虽然刘佳掩藏得很好,但敌意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光凭直觉也是能感受到的。 她看了眼严锐,他好像不打算说其实后面的话了,被虐了一个月以后,许沅最大的收获,就是已经能够准确地从严锐细微的表情中分辨出他是想说话,是不想说话,还是想攻击人。 此刻,他冷着脸,耷拉着眼皮,就是拒绝沟通的意思。 气氛有点奇怪,许沅纳闷不知道哪里又招惹到这位大爷了。 刘佳体贴道:“你们先聊完,我等会儿再说。” 许沅赶忙道,“没事,我们说完了。”开玩笑,她可不想再应付刘佳明里暗里的试探,严锐的难题还是丢给严锐好了。 严锐古怪地瞧着她,没说话。 听许沅这么说,刘佳的笑容真诚了些,她站在严锐身旁,微微弯着身子,笑着凑近严锐小声问:“那严锐,我们出去聊?” 把“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们聊什么,但想让你们知道我们要私下聊”这个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许沅佩服不已。 严锐看了许沅两眼,许沅对着他笑了笑,神情平常地转过头去。 严锐站起身,但在出去前,他突然踢了踢许沅的座位,“再重新找几家。” 刘佳看在眼里,神色暗了暗。 许沅抬起头,清晰地看见刘佳神色转换的过程,她在心里叹气,没好气的挥挥手,“知道了。” 走廊里,刘佳调整了一下心情,打起精神道:“严锐,我爸爸今天中午想请你吃饭,小康叔叔也在,你有空吗?” 严锐的视线从许沅身上收回来,态度冷淡,“今天没有,可以改天吗?” 刘佳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她为难道,“爸爸他们比较忙,只有今天有时间,而且后天就放国庆假了,再不聊妥定下来,时间上要来不及了呀。” “电话聊不可以?” “爸爸的意思就是一起吃个饭,聊起来更方便一些,有爸爸在,你想要比较高的价格也容易一点。” 刘佳试探道:“你今天有什么事啊?可以暂时推一推吗?” 严锐淡淡道:“不可以。” 刘佳掐了掐手指,“吃个午饭应该不要很多时间,有司机接我们,很近,只要十分钟,到了就能吃,我觉得一点半我们就能回学校了,爸爸说好久没见你了,也挺想念你的,而且小康叔叔这个机会挺难得的,爸爸特地为你争取的。” 严锐没吭声。 刘佳咬着牙追问道:“严锐,我们快去快回,你觉得行吗?” 严锐沉默了会,“一点半就能回来?” “嗯。”见他态度松动,刘佳重重点头,“之前我和爸爸出去吃饭,从来没有超过这个时间。” 严锐眉头皱了皱,陷入思考,刘佳小心试探:“那就这么定了?我给爸爸回复了?” 严锐不经意间往教室内看了一眼,又很快垂眸,刘佳不用看也知道那个方向是谁,她用力地捏了捏手指,但什么都没有说,安安静静地等严锐思考。 良久后,严锐神情恹恹道:“好。” 刘佳松了口气,笑道,“那说好了,我回复爸爸了。” 她转过身,笑容收了收,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落寞,但等她进入教室,又恢复了一脸的笑容,她在座位上坐了会,突然又转过头,跟许沅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沅沅,我爸爸想严锐了,找他一起吃饭,我没打断你们做题的思路吧?” 许沅笔尖顿了顿,莫名想笑,然后她就真的笑了,她摇头,“没事。” “那就好,沅沅你人最好了!”刘佳高兴地松了口气。 许沅想颁个奥斯卡最佳影后奖给她。 身后,严锐还没回来,许沅的余光看见他靠在外面的栏杆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许沅的手机震了一下,她心里隐约有个预感,但真的看见时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有点事,今天可能要迟一点,一点四十左右到学校,然后一起去看房子?】 许沅心说有本事你进来当面和我说,看我会不会一锤子打死你。 她单手用力打字,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去看。 但要按下发送键时又犹豫了,逐字逐句地删除。 严锐转着手机等,提示音响起,他看了眼。 许沅:【好,我等你。】 发完信息,许沅怔怔地发了会呆,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较这个劲挺没意思的。 第二节课课间,他们下去做操,四楼五个班的学生都挤在一起往楼下走,许沅找到了严锐的脑袋,两步追上了他道:“你如果有事忙可以不陪我去,我自己也行。” 严锐哼了一声,垂着眼看她,格外鄙夷,“你自己能看什么样的?到时候定一毛坯房,还不如去睡桥洞。” 许沅小声咕哝,“我真行。” 严锐好像没听清,他强硬道:“你在教室等我,我一点四十就回来了,一起去。” 这语气搞得好像许沅反驳就是大逆不道一样。 你说等你就等你,那我多没面子,她快步向前走去。 没等到回复,人还跑了,严锐皱眉,他紧走两步,肆无忌惮地伸长手一拉,勾着许沅的帽子把人拉得后退了几步,进入自己的掌控范围,他微微低了低头,道:“许沅你听到没?” 他的气息在脖子以上的部位乱窜,痒得慌。 太近了,身边那么多人呢!感受到身边人探究的视线,许沅有些慌,他们挤在人潮里,许沅的帽子又被揪住,几乎是贴着严锐在往前走,每走一步,严锐的膝盖都好像会擦到她。 “听见了听见了。”许沅微微挣扎了一下。 “你听见什么了?”严锐问。 “一点四十,等你。”许沅感觉自己整个脖子都被拉走的帽子卡住了,呼吸困难,她只想着严锐能赶紧松开她,其他什么都行。 他到底懂不懂自己是个名人,一举一动能不能收敛点!他今天拉住她的帽子,明天就有女生敢勒住她的脖子。 得到想要的答案,严锐笑了笑,松开了。 许沅赶紧往前挤去,远离严锐,她边走边叹气,心情复杂地想算了算了,搞不赢,等就等吧。 第四节下课后,刘佳快速地收拾好了东西,欢快地守在严锐课桌边道:“严锐,走吧。” “嗯。”严锐站起来。 他看着许沅的后脑勺,对方认真地微低头,似乎在聚精会神地做题。 许沅感觉到了严锐的视线,但等了一会儿,却又什么都没等到,然后就看见他和刘佳从窗外经过,下楼走了。 呵呵。 蒋诗怡鄙夷地撇撇嘴,问道:“沅沅你怎么还不走?” 许沅低着头含糊道:“有点事。” 蒋诗怡没多问,拎起包走了。 他们是十二点下课,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时间,刚好可以让她做完一张数学卷,许沅在座位上发了会呆,直到教室里没人了,才从课桌里抽出一张试卷,掐着点开始做,做完时间刚刚好。 她往后看了一眼,严锐还没回来。 耽误了?这个点也许有点堵车。 她环抱着双手靠在椅子上,突然觉得心里不是很得劲,以前她也常常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学习,但最近估计是习惯了身后有个人陪着,所以竟然觉得不适应这种空荡了。 果然人就不能惯着,一惯就娇气。 许沅拿着笔敲桌子,敲了会觉得实在百无聊赖,又把卷子给订正了,做题的时候就没有心思想别的,然后一不留神就2点10分了,严锐迟到了整整叁十分钟! 叁十分钟不夸张地说她能吃两顿饭。 许沅把卷子往课桌里一卷,拎上包站起来,但还没迈步,又坐下了。 她打开手机,连个消息都没有,吃个饭而已,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他们是在火星吃饭吗? 许沅拧着眉思考了会,决定再等一会,毕竟答应了要等他。 然后一等就等到了叁点。 许沅心里有些麻,她现在自己走,还能看两家房子。 人的想法真的很奇怪,到四点的时候,她的心态又变了,变得有些盲目乐观,想着房子看不看随便吧,大不了先睡两天旅馆,找到租房再搬进去,问题也不大,起码她一下午收获了两章卷子的知识。 许沅站起来,去外面晃了一圈活动了一下筋骨,顺道泡了碗泡面。 等她再回教室时,就看见严锐像根棒槌一样杵在她的座位旁。 终于回来了啊?许沅下意识看了眼表,四点二十。 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许沅心情平静地打了个招呼,“你回来了啊。” 严锐猛地回过头来,那张淡出水的脸居然在看见许沅的那一瞬间松了口气,见了鬼了,他还敢松口气,他迟到了多久心里没点数?要不是这碗泡面花了她四块钱,她能兜头给严锐浇一脸信不信? 严锐的额发湿润,脸上有些红,看样子是跑回来的,许沅心里好过了一点。 “我以为你自己去看了。”严锐道。 “我看了,刚回来。” 严锐伸出手点了点她桌面上没来得及收的试卷。 大意了,许沅叹了口气。 她端着面,垂下眼,无声地和严锐对峙。 空气一度很凝滞,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许沅打定主意不开口,没有她被爽约还要她找台阶下的道理。 良久后,严锐终于有些烦躁地说道:“我迟到了。” 天地良心,您终于记起来了!但您这不叫迟到,严格意义上说是爽约。 她低着头淡淡道:“哦。” 严锐看了她两眼,突然有点闹心,本来说好的一点半就能走,结果硬生生吃到叁点半,他有求于人也不能说什么,偏偏手机也没电了,没法和许沅说一声,他在校门口下了车,用了叁分钟狂奔到教室,可不是来听她说哦的。 严锐从包里拿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两口觉得没什么用就给丢地上踩灭了,然后他大步跨过来,靠近她,先把她手中的泡面拿走,放在课桌上,然后按着她的头顶,用了巧劲强迫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那张人淡如菊的脸终于不垮了。 许沅“诶诶诶”地小声叫唤,她伸手推着严锐,但他那只手跟个铁钳一样纹丝不动,她怒瞪着他,“你干嘛!” 严锐弯下腰,像黑熊摸着兔子,看似温柔,实则杀气四溢,他直视着许沅的眼睛,笃定道:“你生气了。” 我生气怎么了?许沅也气笑了,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冷冷地看着他,“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迟到了,所以你生气了。” 呵呵,你丫也知道!那你还不道歉! 许沅挣脱不开,也不挣扎了,自暴自弃地由他按着,一副超脱世外看破红尘样子。 严锐拿她没辙,他松开许沅,叹口气,无奈道:“不就是没租到房子,我可以赔偿你。” 他这句话倒让许沅愣住了,“你赔偿我什么?” 严锐在口袋里掏了掏,再摊开时,一把钥匙躺在他手心,“赔你一个租房。” “骗谁呢?这你家钥匙。”许沅冷笑。 “是我家钥匙。”严锐把钥匙放在许沅的泡面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国庆节,你先住我家。”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同居?「Рo1⒏аrt」 和严锐一起住?这不就等于是同居?这不好吧……许沅心里胡乱地跳,想着严锐家有两张床吗? 她半响不吭声。 严锐看着她突然发红的脸,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什么都没想,什么同居什么的…… 严锐轻飘飘道:“我国庆节接了一个住家家教的活,要住到那个学生的家里去。” 许沅眨眨眼,所以严锐国庆节不住家里,她松了口气,但又有些莫名失落。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许沅脸上更烧了。 失落个什么劲啊!他们未成年啊!她在想什么! 许沅欲盖弥彰地搓了搓脸。 看她这样,严锐哼笑了声。 许沅被他哼得很不自在,色厉内荏地瞪了他两眼,谁让他说话大喘气的,一口气说完会死?等脸上没那么热了,她看似随口问道:“今天有事就是谈这个去了?” “嗯。”严锐捏捏鼻梁,神情有些疲惫,“所以多花了点时间。” 许沅情绪平静下来,这才在他身上闻见一丝淡淡的酒味。 还喝酒了? 她心里暗暗思索,这个时候还花时间去做家教,无非就是因为缺钱了,但之前严锐并没有表现出来有多缺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许沅想到了那几个在他家楼下等待的男人。 来催债的,她下了结论。 突然感觉手里的方便面食之无味,也不想追究他为什么迟到了,生活的重担过早地压在他头上,没法雪中送炭,也别往上添堵。 她把钥匙拿下来,放进口袋,“那我不等于给你看家?” 严锐笑了笑,“我家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东西能偷。” 许沅也笑了,感觉心情轻松了点,“确实,我要去了我就是你家最贵重的东西。” 严锐上下扫了她一眼,轻飘飘道:“不是,最贵的是我家电脑。” 许沅又被干噎一回,她翻了个白眼。 “你先在我家住着吧,国庆七天够你慢慢找房子了。”严锐道。 “嗯。”许沅低低地应了一声,她抬起头,看见严锐嘴唇有些干,便顺手拿起严锐的水杯,到前门去给他倒温水。 严锐懒散地靠在桌子上,安静地等着她回来,他的视线追着许沅走,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又低头打量她,沉声问道:“不生气了?”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听着有些轻,许沅诡异地听出几分温柔和笑意来,她感觉有清风拂过心口,痒得不行,许沅欲盖弥彰地别了别头发,嘀咕道,“我原本就没生气。” 严锐哼了哼,仰头喝水,“口是心非。” 许沅注视着他,看见他喉结上下翻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唉,她气得起来吗?自己也就是个俗人,在美色面前不堪一击。 严锐喝完了水,坐回座位上,“我睡会儿。” 说完他右手折在桌上,头枕在上面,左手绕到颈后放着,开始睡觉。许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还是第一次,她看见严锐在她面前睡觉,平时想睡了,他都会点支烟硬抗。 像个在战场上永不松懈的战士。 太累了吧,说到底再强悍,严锐也还是个学生啊。许沅心里揪了一下。 阳光变成了暖黄色,照在严锐眼睛上,他似乎察觉到了,睫毛颤了颤,睡得有些不安稳,许沅拿上一本书,立在窗台上,帮他挡了一下,没了阳光的干扰,严锐手指舒服地蜷着,又睡熟了。 六点多的时候,刘佳才姗姗来迟,她手里拿着一瓶牛奶,可能是解酒用的,可惜只有一点醉意的某人兜头睡了两个小时,此刻已经活了,用不上这瓶牛奶了。 看着刘佳有些失落地坐回来,许沅叹了口气。 她其实并不觉得刘佳在她面前玩那些心眼有多过分,她为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使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许沅能够理解,也能接受,毕竟喜欢是一件不可控的事情。 而且…… 她撑着下巴失神地想,而且喜欢严锐太难了,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难免忐忑不已。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国庆节是30中午放假,7号下午六点半到校。 严锐提前跟许沅说过自己时间比较赶,中午放了就得去学生那里,所以让许沅下课了就直接过去,缺什么就在家里翻,没有的话,就只能买了。 许沅觉得多半什么都缺。 她想着待会儿要买的东西,动作就慢了一点,等收完东西看了眼后面,严锐果真已经走了。 够放心的啊,连个信息都不发。 不怕她把他家房子给卖了吗? 许沅又后知后觉地想,好像集体房不能卖,不然他这房子也早就没了吧。 她先回了一趟家,家里没人,妈妈他们都还没有下班,许沅先把床单被套卸下来丢进洗衣机,才掏出自己的行李箱整理行李。她的东西很少,就是衣服和书,她把夏秋季的衣服收进行李箱,把另外叁条衣柜全部清空,暂时带不走的衣服都迭进最里侧的柜子,给奶奶腾空间。 然后她把床单晾起来,收走浴室的毛巾和牙刷,这间房里几乎就看不到她存在的痕迹了。做完这一切,她给妈妈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去爸爸家住了,然后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爸妈离婚后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妈妈不会联系她爸爸的,完全不担心会穿帮。至于许沅为什么不考虑去爸爸那里住?当然也是因为她爸有自己的生活,以前还小的时候,她去她爸那儿过暑假,他当时的女朋友只差没把厌恶写在脸上了,爸爸只顾着哄女友,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从那时起她就明白,对于离婚的父母来说,她只是个累赘。 但也没什么大不了吧,习惯了就那么回事。 只要不做指望,就不会失望。 她晃晃悠悠地往严锐家走,慢慢爬到叁楼,开门时她突然觉得门口那些“还钱”非常碍眼,她模模糊糊地想着有什么东西盖住才好。 然后她打开门,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一股突如其来的、汹涌的孤独感突然冒上了心头,以往都是和严锐一起来还不觉得,现在一个人站在这里,真的觉得好空,房间空,心里更空。 这里没有烟火气,没有人气,恍惚间,会让人有种走进坟墓的错觉。 原来空荡荡的房子会让人如此恐惧。 许沅捂着胸口,剧烈地喘了几口气,严锐在这样的房子里,是怎样独自生活下去的? 严锐打来电话,许沅深吸了一口气,才接通。 “你到了没?”严锐问。 “到了,你呢?” “还在路上走。”严锐走得不快,起码呼吸声平稳,听着比许沅一个站在原地的还稳。 “我以为你打车过去的。”许沅在听到严锐声音的一刹那就感觉自己胸闷的情况好了不少,她往里面走,打开客房的门。 哦豁,连个床都没有。 “打车到小区门口,不让进,只能走进来。” “什么小区这么牛?”许沅只犹豫了一下就打开了主卧门,她松口气,幸好严锐平时不是整个铺盖睡地上,这间房有床。 “别墅区。”严锐淡淡道。 “啊……”许沅拖长了声音,“难怪。” 她走进严锐的房间,其实这间房同样空旷,床、柜子、桌子、电脑,没了。床铺整理得很整洁,她打开衣柜,都是严锐的衣服,夏季的在一边,冬季的在一边,迭得整整齐齐。 “你看缺什么吗?”严锐问。 “你不应该问我缺什么。”许沅笑了笑,“你应该问我什么不缺,我都怀疑我进的是不是个现代山洞,你平时是过的是不是野人的生活。” 严锐人不在身边,许沅感觉自己吃了豹子胆。 严锐难得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他沉默了好一会,直到许沅都要以为他生气了,严锐才开口道:“我到了。” 那是要挂了? 许沅连忙说道:“你家只有一张床。” “对。” “所以我睡哪儿?” “六七十平的地上你睡不下?” 许沅:“……谢谢,我睡大街去了。” 严锐在那边低低地笑了,“柜子里有干净的被单,你自己换一下吧,我每天8点到12点,下午2点到6点是工作时间,其他时间是自己的,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许沅无意识地扣着手机壳。 脑子里想着能有什么事啊?这家里想出点什么事也得有那个条件啊,光得连苍蝇进来都腿打滑。 赶在严锐要挂之前,许沅抓紧时间问了一句,“我能对你家进行一点改动吗?” “随便你,挂了。” 许沅在想随便,是个多大的范围。 她又检查了卫生间,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一人份,她现在觉得厨房居然有几副碗筷简直是个奇迹,否则当初第一次来,她就得现场表演端着锅吃手抓面。 许沅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牙刷毛巾拿了出来,她看着衣柜犹豫了下,没有把衣服放进去,而是摊开行李箱,放在地上。 然后她出门去市场添置了一点东西,把门口的还钱铲了,对严锐家里做了一下改动,做完这一切,时间都到了下午五点半,她人也累塌了。 快十月了天气没有那么热,但她还是折腾出了一身汗,她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用的是严锐的洗发水,满头柠檬香。 她愉悦地搓着满头的泡沫,九月这样收尾,再好不过了。 许沅洗完澡,吃完晚饭,坐在严锐的书桌上学习,她拿出手机查了会资料,鬼使神差地点进了相册,那张烟花合照安静地躺在她的相册中。 这段时间以来,她有意地在忘记这张合照。 怎么说呢,不管是照片的内容,还是照片关联的记忆,都过于让人心猿意马,像个甜蜜的陷阱一样,起码在当时,多少有点不合时宜,所以她也没有发给严锐,当然严锐也没提,大约是不在乎。 许沅盯着照片看了半响,忍不住笑了笑,她把手机设置改为屏幕常亮,然后用手机支架支在旁边,就像在桌面上放了一个相框。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我一直在岸上 有意或无意吧,许沅没有换掉被单,一来她实在太累了,白天干了体力活,晚上四肢无力,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二来学习太晚了,等想起这茬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倒在床上闻了闻,气味挺干净的,就这么睡吧。 许沅睡到半夜两点,突然被玻璃破碎的声音吓醒,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漆黑的窗外,有手电的光在晃动,卧室的窗户被砸出了一个洞,碎玻璃渣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她坐在床上听了会,外面似乎有人声,她吓得呼吸一窒。 什么情况? 许沅颤抖着手调出严锐的号码,但准备拨出去时却又停下了。严锐人不在这边,打给他也是鞭长莫及,况且明天他还得做家教,许沅咬咬牙,把手机锁了。 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下面好像是3个学生,许沅长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歹徒就好,但很快她又皱了皱眉,大半夜的跑来砸玻璃,是恶作剧? 见他们又弯腰捡起了什么,许沅赶忙往旁边一躲,与此同时,一块石头从下面飞上来,又砸穿了玻璃,一块玻璃碎片划过她的脖子,割开了一条小小的口子。 没完没了还? 许沅摸了摸脖子,湿润的,应该是出血了。 趁着他们还没丢下一块石头,许沅打开手机摄像头,猛地拉开窗户,朝下面拍去。 “你们干什么?”她厉声问。 “卧槽,怎么是个女的?” “是不是砸错地方了?” 声音还有些稚嫩,听着像是初中生。 “愣着干什么,跑啊!”见她举着手机,楼下叁人慌乱地跑开。 砸错地方了????丫的把人半夜吓醒,说砸错地方了! 许沅半夜被吵醒,又怕又气,她憋着一肚子火把视频保存下来,跑得了吗你们!她打开灯,拍下几张玻璃被损毁的照片,又找了一件外套披上,直接去最近的派出所报警,说有人袭击她。 警察一看,居然认识,这叁人年纪轻轻不学好,因为打架斗殴被拎进警察局好几回了,没一会人就被逮了回来。 叁人焉头巴脑地蹲在地上,看上去都是十叁、四岁的样子,许沅辨认了一下,“就是他们袭击我。” 其中一个叫赵金的男孩立马激动地站起身来,“我们没有,我们只是砸了玻璃。” “蹲好了!”警察厉喝,“大半夜的,你们为什么砸人家玻璃!” 赵金被骂得缩下去,小声道:“我们砸错了,没想砸她家玻璃。” 许沅冷冷地看着他们,“那你们原本想砸谁家的玻璃?” 赵金看了她两眼,“我们要砸的是叁楼那家。” 警察道:“她家就是叁楼,你们砸的就是叁楼的玻璃。” “怎么可能?”赵金愣住了,“叁楼不是姓严的家里吗?” 许沅冷笑,冲着严锐来的? 心里更气了有没有? “不管是谁家的,你们都不能砸,你们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砸玻璃多危险你们知不知道?更不要说还伤到了人!” “是姓严的先欠债不还,我才砸他玻璃的……”赵金争辩。 见他们油盐不进,警察叔叔也烦了,“打电话,叫你们家长过来。” “小姑娘,你也在旁边坐着等会儿,先等他们家长过来再说。” 许沅点点头。 没一会,赵金叁人也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嘀嘀咕咕地埋怨着什么。 许沅盯着自己指尖看了会,突然对着赵金说道:“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砸坏我家玻璃,以及袭击我的责任。” 赵金愣了愣,怀疑道:“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许沅平静地看着他,“你只要告诉我一点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了。” 二十多分钟后,赵金的爸爸先到了,许沅记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他是蹲守在严锐家楼下的一员。他逮着赵金先揍了两巴掌,“让你大半夜跑出去上网,让你大半夜砸别人家玻璃!” 打完后,他愧疚地看向许沅,“不好意思啊,小姑娘,砸坏的玻璃要多少钱,我们赔给你。” 许沅调出照片,“两扇玻璃,一扇按照400算吧,一共八百,加上我脖子受的伤,凑个整,给一千吧。” 听到这个价钱,男人怒火中烧,又狠狠地揍了赵金几拳,赵金被打得直叫唤,“是你说姓严的欠了债想跑路,不是个东西,我才帮你出气的!” 见他爸打得越来越凶,赵金又把矛头对准了许沅,“你不是说我都告诉你,你就不追究吗?” 许沅冷眼旁观,我说你就信啊? 眼看闹得鸡飞狗跳,警察忙出来阻止,让男人赶紧拿了钱,把孩子领走。男人又和另外两家的家长商量了一番,几人和许沅讨价还价,但不管怎么说,许沅咬死1000不松口,几人又拉扯了一会,最终在警察的调解下,他们还是不甘愿地拿出了一千块。 许沅接过钱,又对男人说道:“叔叔,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万一下次,他还砸我家玻璃,我就直接找你,免得麻烦警察叔叔。” 听她这样说,赵金的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但警察在场,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把自己的号码报给了许沅,许沅打了过去,亲耳听见男人接通,这事就算过去了。 弄完这一切,都快叁点半了,许沅也打算走,但警察却拦下了她,“小姑娘你等会儿,我们通知了户主,他应该快到了,太晚了,你等他一起走。” 户主?严锐? 许沅怔了怔,“严锐?” “嗯。”警察笑了笑,“你是租了他家房子住吧?早些年他们家经常闹到警察局来,是常客,我们这儿都有号码的。” 许沅急了,埋怨道:“叔叔你通知他干嘛呀……” “嘿,你这小姑娘真奇怪。”警察对她的埋怨感到挺莫名其妙,“人家那么多人,你就一个,万一他们不讲理怎么办?你又不肯叫父母来,我当然只能通知户主,毕竟房子是人家的,怎么着也得让他知道一下吧?” “那他来吗?”都这个点了,别墅区那边能打到车? 警察看了眼手机,“半个小时前说在路上了,应该快到了。” 许沅深深看了警察一眼,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惊动严锐,就白天来报警了。 她安静地坐回椅子上,脑子里一团乱麻,想着待会儿严锐来了该说些什么,没等她想好,严锐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派出所门口。 好像是跑了蛮长的路,呼吸声很重。 她站起来走向他。 严锐疾走了两步,站在她跟前,上下打量着她,道,“没事吧?” 许沅摇摇头。 严锐环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又问道:“都搞定了?” “嗯。”许沅把一千块拿出来给他,“赔了一千块。” 严锐没接,他点点头,“那我们回去?” “好。”许沅乖巧地点头,她和警察告了下别,“叔叔我们走了,今天谢谢叔叔了。” 警察打了个哈欠,冲他们挥了挥手。 回去的路上格外安静,严锐绷着脸一言不发,气场十分可怕,过了一会,他停在一盏路灯下,动作很燥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于是许沅也只好跟他一起站在那儿。 他单手叉腰,神情很凶,训许沅,“不是说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许沅有点怂,“打110不是更快一点……” 严锐语塞,狠狠地瞪着她,半响没吭声。他不说话,许沅也不说,低头拿脚尖画圈。 烟抽到叁分之二的时候,他突然沙哑着开口道歉,“对不起。” 许沅惊讶地抬头,第一次听到严锐道歉,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严锐的表情有些厌烦,不知道是在针对什么。许沅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她努力笑了两声,语气轻松,“没事,咱们也没亏。” “如果不是……”他话没说完,顿了顿,又不耐烦地将烟踩在脚下,然后他沉声道:“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 “我不害怕!”许沅道。 严锐愣了一愣。 于是许沅又说了一遍:“我不害怕。” 她耸耸肩,云淡风轻道:“大不了就是报警。” 严锐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眉头舒展开,别开头笑了笑,“行。” “以后应该不会了,我会处理好的。” 嗯,我当然相信你会处理好。 但真的不打算再说点别的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她突然挺不想有分寸感的,许沅抬起头问,“严锐,还欠了他们多少钱?” 严锐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沉默了片刻,他也没掩饰,“不多了,就叁万。” 大约是开了头,后面的话便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 加上赵金告诉她的那些,足以让许沅拼凑出事件的全貌。 严锐的妈妈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爸染上了赌,欠下十八万的外债后一跑了之,却没带上严锐,家里能抵的东西都抵出去后,亲戚朋友又支援了一部分,严锐靠寒暑假疯狂打工做家教赚了一部分,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终于还剩下零星的一点没还完,大概还有四万左右的样子。 赵金他爸以前和严锐爸爸是工友,关系挺亲近,所以也欠得最多,严锐之前承诺一定会在高叁毕业前还完,他便也没催过,可最近听说严锐要去省里参加比赛,去了就不会回来,赵金他爸才着急忙慌地来催债。 大概是被骗怕了,所以他说什么都不相信严锐,非得让他把钱还完,否则不会让他离开沅南。 “你国庆干七天能赚多少?”许沅问道。 严锐伸出一根手指头,“全科目补习,给得挺多的。” 那也还差吧…… 许沅在心里盘算自己的存款,这些年省吃俭用省下的生活费加上家教赚的钱,应该有一万左右。 严锐低头看她,少女的神情格外严肃认真,俨然一副认出计算的样子,他伸出手指重重地弹了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他的指尖好像带电一样,许沅捂住额头,小声地痛呼。 想帮你还钱啊!还能想什么。 “这事和你没关系。”严锐淡淡地别开眼,“我自己能搞定。” 搞定个屁,国庆赚一万,还有两万地上捡吗? 见她不说话,严锐按着她的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许沅你听见了没?” 听不见听不见。 严锐松开手,又重新点燃了一根烟,斜睨她,“你不会以为我手上一分钱都没有吧?” 嗯?什么意思?许沅看向他。 “我有存款,加上这次赚的,够还他这叁万的了,大不了就是还完后得喝一阵西北风而已。”严锐轻描淡写道,“你好好看书就行了,别有的没的乱想,搞得到时候去省里连初赛都考不过。” 许沅眨眨眼睛,忘了存款这回事了,见严锐胸有成竹的样子,许沅心里松了松,嘀咕道:“是你当心考不过初赛才是。” “呵。”严锐不屑地冷笑。 态度傲慢得要命。 许沅忍不住道:“严锐你听过一句话吗?做人太嚣张,考试难上岸。” 严锐又嗤笑了声,路灯下飞虫乱窜,弄得许沅眼睛不舒服,严锐挥了挥,迈步向前走去,半响后,他才语气嚣张地说道:“我一直在岸上。”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你说我下面不行?(100收加更) 到家时已经快4点了,严锐打开门,屋内突然亮起1盏暖黄的小灯,声控的,挂在客厅的墙壁上,开门就能看见,灯下放了个高脚凳,上面用一个玻璃瓶插着两支大向日葵。 严锐堵在门口没动弹,视线牢牢地黏在小灯上。 带着暖意的灯光垂直照耀在向日葵上,像神明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向了凡世中的生命,看他如何执着地活着,如何肆意地盛放,严锐眸色深了深。 记不清多久了,打开门就是死寂一片,半点活人气都没有。 许沅气喘吁吁地爬上楼,被堵在门口进不去,她推了推严锐,“怎么不进去?” 严锐让开了一点,于是她也看见了那盏小灯,许沅乐了,“是不是还不错,挂那个灯我都挂了一下午。” 严锐垂着眼,没说话。 许沅疑惑地看过去,只能看见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和他紧抿的唇线,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良久,严锐沙哑着声音道:“还行。” 说完,他打开了客厅的大灯,大步往卧室走去,像是逃走一样。 许沅一头雾水。 “莫名其妙。”她慢悠悠地走进卧室,见严锐又跟根棒槌一样站在了床前,她纳闷道:“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堵路——” 许沅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顺着严锐的目光看见了床! 床单没换的! 她猛地一拍脑袋。 完了,现在说她睡地上的还来不来得及。 可能来不及,床上有褶皱,一看就是睡过。 严锐看过来,许沅脸发烧,她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又闭上,装死好了,解释不清。 空气越来越燥热,许沅忍受不了了,她率先挪开目光,“我去拿扫把把玻璃扫了。” 说完落荒而逃。 严锐看着她的背影,翘起嘴角笑了笑。 窗户没有整块碎掉,只是中间多了拳头大的两个孔,周围布满了裂纹,许沅小心翼翼地用手掰了掰,好像还能撑着。 严锐道:“明天你找人把玻璃换了,缺钱了告诉我。” 换什么换,换玻璃不要钱?拿块胶布贴着得了。 她顺从地点头,“好。” 等她收拾完碎玻璃,严锐还在卧室的椅子上坐着,视线跟着她走,像个监工的大爷一样,许沅纳闷道:“你还不走吗?” “这我家,我走什么走?” 许沅愣住了,“你不回别墅区啊?” 严锐扯了个哈欠,“这个点回去,谁给我开门,等七点了再打车回吧。” 哦,那你住哪儿啊?你家就一张床。 许沅拄着扫把晃了晃,客气道:“那你睡床上,我打个地铺。” “好。”严锐道。 “好?”许沅惊愕地看着他,我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有什么问题吗?”严锐理所当然问。 没有!什么问题都没有! 许沅深吸一口,微笑,“没有问题,您睡吧。” 严锐看了她一会,突然低下头埋进臂弯里笑得颤抖起来,许沅一阵无语,又被耍了。 笑完了,严锐道:“开玩笑的,你睡床,我打地铺。” 他站起来,从柜子顶部拿出一床棉被,铺在靠窗那边的空地上,又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许沅把玻璃丢进客厅的垃圾桶,又回了房间,她看了看和床铺紧紧相靠的地铺,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算同居吗? 算吧?算啊!意识到这一点,许沅的心脏猛地跳起来。 她脸又开始发热了,许沅走到床边坐下,心里在胡思乱想,她用力抱着抱枕,耳边是浴室的流水声,严锐就在隔壁,她不可遏制地想到了严锐瘦削的手臂,和他锁骨上的那颗痣,然后又联想到了他凸起的脊骨,修长的双腿,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已经十七岁了,该懂的都懂。 话说严锐这地铺完全可以打到客房去吧,又不是只有一间卧室。 许沅脸红心跳,心绪不宁。 她猛地竖起来,走到窗边吹凉风,她居然在肖想严锐的身体,简直太色情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许沅默念了几个数学公式,感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少了点,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刚刚镇定的心再次狂跳。 自制力喂了狗,许沅捂着脸,干脆杀了她吧。 就知道不行,这和在教室共处一室不一样,深更半夜的,这是在一间房里,总有种会发生什么的预感,和令人面红耳赤的期待。 毕竟,那可是严锐啊……有点想法很正常吧,对美的东西产生一点欲望,是人的本能吧,她怎么能对抗本能呢? 许沅无意识地摸着窗框,绷紧全身的神经听身后的动静,没多久,脚步声响起,他在门口顿了几秒,才走进房间。 她心烦意乱,感觉自己身上长出了无数看不见的触角,每一根触角都在拼命靠近严锐,贴在他身上,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汇报他近了,远了,或者在干别的什么事。 比如他在擦头发。 比如他越来越近,最终距离许沅不过两米。 她听见了他的呼吸,有和平时不同吗?好像重一些。 “你很热吗?”严锐问。 “啊……”许沅抬起双手假意扇了扇,“有点。” 她回过头,严锐的头发湿漉漉的,宽大的白色T恤罩在他身上,下身是一条灰色的休闲裤,发梢滴下的水浸湿了肩头和凹陷的锁骨窝,大半的刘海被他向后梳去,零星的一点散落在额间,露出优越的眉骨,和狭长的眼睛,一张脸黑白分明,格外醒目,许沅的呼吸窒了窒,水总是让人性感。 严锐的视线落点很低,她顺着看过去。 脚下是他铺好的被子,因为房间空间不大,所以被子抵着墙壁放着,她现在光着脚踩在上面,严锐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顿时,许沅觉得自己的脚仿佛被架在了火堆上。 她飞快地跳上床,盘腿坐下,把自己的脚藏起来,尽可能坦然地和严锐对视道:“很晚了,睡吧,不然没时间睡了。” 严锐没做声,他偏了偏头,看向许沅的脖子。 “怎么了吗?”许沅低下头。 还没等她看见什么,严锐便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撩起了她颈边的头发,“别动。” 湿润的手指贴在她的后颈上,让许沅激灵了一下。 他神情格外认真,微皱着眉头,语气严肃,“怎么弄的?” 许沅想起来,自己脖子上有道伤口,她皱了皱眉,想摸一摸,“之前被玻璃划了一下,怎么了?变严重了吗?” 严锐握住她的手腕,“别摸,有点发红,我去拿碘酒给你消一下毒。” 他起身在柜子里找了找,找出一瓶碘酒,严锐坐在床边,一边用棉签沾湿碘酒,一边交代道:“自己把头发撩一下。” 许沅把头发抓起来,露出修长的脖子。 “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许沅点点头,于是严锐轻轻地用棉签擦拭她的伤口,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能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一转移,她又发现严锐离她很近,她都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这人是真的好看啊……许沅的心跳又加速了,她急忙别过头去。 “好了。”严锐擦完了把碘酒放回去,“你把头发扎一下,别沾到伤口感染了。” 许沅微微瞪眼,怎么扎,她没有头绳。 严锐一脸无语,从抽屉里找出一根绳子,又坐回床边,指挥道:“头转过来。” 许沅转过头,将后脑勺对准他,严锐撩起许沅的头发,用绳子扎了几圈,打了个结,许沅甩了甩,发现还挺牢固的,她感觉有点神奇,道:“严锐你扎头发的手艺真的很娴熟啊。” 上次他用一根笔芯帮她挽好头发的时候她就很好奇了。 难道是练过? 严锐轻笑,“我干什么的手艺不娴熟?” 许沅不假思索,“你下面不行。” 严锐:……他什么不行? 空气好像静默了一瞬。 严锐震惊地看着她,“我什么不行,你再说一遍?” 不就是下面不…… 额…… 许沅刚想复述,突然猛地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她居然在说严锐下!面!不!行?!阿西,许沅有亿点点崩溃,她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肯定是刚才的黄色废料占据了她的脑子,她才会说出这种有歧义的话,她装死,曲起膝盖往上缩了缩,可事关尊严问题,严锐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他拉着许沅的脚踝往下一拖,把人直接拉了回来,许沅惊呼一声,失去了重心,倒在床上,她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挣扎着抽了抽腿,慌张道:“口误,口误。” 她着急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下面的技术不行。” 这话一出,严锐的脸色更黑了,许沅欲哭无泪,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是在解释还是在挑衅?严锐紧紧地握着她的脚踝,她挣脱不开,急得心乱如麻。 严锐冷笑,一字一句强调道:“我下面的技术不行?” “不是,不是。”许沅直起身子去掰严锐的手,她真是个机智的智障,她小声恳求道:“你什么都行!严锐,你什么都行,先放开我的脚……” “知道吗?许沅。”严锐的声音有种不同寻常的喑哑,“别在一个男人面前说他不行。” “啊——”他突然一用劲,许沅又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紧接着严锐翻身压上来,双手撑在她耳侧。 脸对脸,相隔不过十厘米,近到她几乎能看见严锐瞳孔里的自己。 许沅的全身上下都腾地一下烧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玩火了。 严锐衣服的下摆自然下垂,落在了她的身体上,感觉跟身体相贴没什么两样了,许沅的脑子瞬间宕机,她咽了口口水,说出了今晚她最后悔的一句话,她说,“你还不算是个男人吧。” 顶多算是个男孩。 但后半句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前半句刚说完,严锐就气笑了,气出了脏话,“你他妈说老子不算是个男人?” 他说完了又嗤笑,“是旁边这个地铺给你说这话的底气吗?” 许沅那一瞬间在想,疯了真是,严锐他妈说脏话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性感? 作话:说什么都可以,但不能说不行!假装有100,更了吧,实在迫不及待想让你们看看我这章的杰作! 确实就是不行 许沅以为她绝对是要被办了,天时地利人和都有,晚上,共处一室,还有个被气疯的男孩——不,是男人,不发生点什么都奇怪。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无法拒绝严锐,无论他想干什么,都无法拒绝。 她诡异地想,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也行,大概是因为家庭的缘故,她的想法会比一般女孩更成熟,更愿意去握紧当下能握住的东西,先变成自己的,再想之后。 所以她虽然羞涩,但却不胆怯。 她直愣愣地看向严锐,他神色晦暗不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似乎有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们像两座雕像一样,严锐不知道是不是想秀自己的臂力,就那样撑着,也没下一步了,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僵持太久,毕竟是个人就捱不住,所以许沅以为自己几乎已经和严锐对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但实际上,不过是区区叁十秒的时间。 她脑中一片空白,眼里只有严锐隐忍又晦涩的脸,又热又燥。 嘴唇有点干,许沅不自觉地舔了舔,严锐眸色更深,他的手臂青筋凸起,像树的根茎汲取了养料,所以生机勃勃,又野又诱人。 他们没关灯。 所以是要怎样。 总不能是等她主动吧?那多不矜持。 况且她也不会啊…… 不会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得较一番劲吧? 身体太紧张了,开始发疼,许沅忍不住动了动,膝盖稍微抬了抬,就感觉自己的小腹擦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一个学霸优秀的生物修养,让她在0.000001秒间便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严锐难耐地闷哼一声,神情有点痛苦,他低声道:“你别动。” 许沅立刻就不敢动了。 妈的,还以为你没反应呢,都这样了,还在等什么呢? 忍不了不如就别忍了? 她不也没推开他? 不会……真的不行????? 许沅呼吸急促起来,她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她不想拒绝,毕竟那不合心意,但又不想邀请,毕竟那不够矜持,她想说咱们不如先关个灯吧,可脑子里又稀里糊涂地想起了别的什么,她感觉自己在某些关键的时候,想法总是很别致,思考半响后,她小声问,“严锐,你家……有套吗?” 严锐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他的眼神更幽深,情绪压着声带,嗓子哑得厉害,他低声笑了笑,“你居然在想这个?” 那不然应该想什么? 许沅露出茫然的神情,“那……到底有没有?” “没有。”严锐沉声道。 许沅面露为难,“那不够安全吧?” 他们这个年纪,还是做点措施比较稳妥。 见她脸上确实没有害怕和抵触,只有一点点担心,严锐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翻身起来,“我去买。” 说完,他跟一阵风一样刮了出去,许沅呆呆地坐起来,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捂着自己的脸,拍了拍,她刚刚说了什么?严锐又去干什么去了?是那个意思吧?接下来是要做吧? 天啊…… 许沅有些害羞,又有些激动。 她又发了会呆,突然拎起领子闻了闻,好像有点汗臭味?毕竟在警察局跑了一趟回来没洗澡,许沅飞快地从行李箱里拿了一件睡裙出来,拿起内衣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最终只拎了内裤和睡裙进浴室。 又矜持又奔放,她很满意。 与此同时,严锐正穿梭在各个巷子里找24小时便利店,以前不需要的时候,总觉得到处都是,但真找起来,却发现哪里都没有,他又跑出了一身薄汗,才终于找到了一家便利店,店员困得神志不清,结账耽误了好几分钟。 严锐拿上东西就飞奔回家,但等他打开门,看见那盏自动亮起的昏黄小灯,却猛地清醒过来,像被冷水浇了头。 还不是时候。 不应该是现在。 他在门口怔怔地站了会,直到从身到心都完全冷静,小灯早就灭了,但黑暗中,向日葵的轮廓依旧清晰,是温馨的黄色,看一眼都觉得心中温暖,卧室的灯亮着,光明在黑暗中有巨大的吸引力,他把套放进口袋里,走向房间。 许沅看了眼时间,从开门声响起,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六米的距离,他走了十分钟!是只蜗牛也早就到了!所以严锐在外面干嘛?他丫的未必是在亲手做套?滔天的巨浪也在这十分钟的猜想和忐忑里变成了一汪死水,许沅抬眼看他,先打了个哈欠,埋怨道:“你也太慢了吧。” 她换了身睡衣,虽然胸前抱着抱枕,但依稀可见山峰起伏,严锐扯了扯嘴角,他倚在门口,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点了支烟,问道:“许沅,你什么时候生日?” “11月28日。”意识到什么,许沅又很快补了一句,“怎么了?” “那差不多是竞赛考试的时候。”严锐道。 “可能吧。”许沅问:“老林有说竞赛初试的时间吗?” “没有,但往年都是月底。” “哦。”许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这让她有种两人之前是在讨论学术问题的错觉。她有些心痒,想问问严锐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急切,所以她只能沉默。 没了那个氛围,好像是差点意思了,现在再提起,就会很古怪,有些事是讲究时机的,她的视线忍不住下移,看向严锐的腰下,被T恤挡住了,看不出什么。 十分钟,该不会送进厕所了?那是不是有点快??? 不会吧,严锐,她神情复杂。 严锐见她盯着自己的胯间,还一脸便秘的表情,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他掏出兜里的烟盒丢过去,刚好砸中她的脑袋。 他语气不善,“你在想什么?” 许沅清醒过来,急忙摇头,什么都没想,绝不是在想你是不是不行,十分钟算不算早泄什么的…… 唉,她懊恼起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黄得太熟练了啊? 许沅在心里谴责自己。 她看了下时间,这么折腾一回,已经快六点了,又困又累。 严锐沉默着把烟抽完了,也没走进来,良久,他才仿佛自说自话般突然说了一句,“再等等吧。” 声音很轻,许沅不确定地反问,“等什么?” 严锐笑了笑,没回答,“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 说完,他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许沅还没反应过来,外面就已经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来的时候十分钟,走时十秒不到。 所以到底等什么啊!!! 许沅把自己摔进枕头里,无声地呐喊,严锐你丫到底什么意思!衣服都脱了你和我说等等,你不行你就别撩啊!!! 她又想到了什么,丢开枕头看了看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没什么吸引力?好吧,她是瘦了点,许沅又捂着枕头大叫了一声,严锐你丫的耍流氓! 因为太过愤恨,七点许沅都没睡着,直到严锐给她发了消息说自己到了,她才感觉到困意姗姗来迟,她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才终于清醒过来。 意识回笼,她在床上失神地坐了会,想想自己和严锐这算什么?他也没给个解释,那昨天那算意外?因为青春期突如其来的冲动而失去理智? 虽然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但要当什么都没有过,还是有点难吧?毕竟那意思还是很明显了,但她转念一想,其实在她问出那句话之前,好像氛围都还只算是有点怪异。 嘶,头疼,想太多没结果,人想活得好,得洒脱,既然严锐说等等,那就姑且再等等吧。她昨天问他有T没的时候,也不是奔着让他负责去的。 也就是想为美色冒险一回。 许沅起了床,把严锐没用上的地铺收回去,正打算认认真真学习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她妈打来的电话。 说是进了医院。 电话里她语焉不详,许沅只得收拾了一下,出门赶去医院。 到了才知道是因为她妈妈高龄怀孕,胎儿有点不稳,所以到医院来保胎了,在病房里,许沅见到了叔叔和奶奶,她礼貌地打了招呼,叔叔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奶奶则是理都没理她。 好在许沅也不在乎。 她妈妈一看见她就开始抹泪水,许沅叹了口气,安慰她道:“这不是没事吗?” “嗯。”妈妈擦了擦眼泪,“医生也说没事,就是要在医院住几天。” 许沅看了看在场诸人的神色,反应过来,“那我晚上在医院陪你。” “好。”妈妈握着她的手,笑起来。 叔叔的脸色也缓和了些,“沅沅,奶奶年纪大了陪不起,我白天还要工作,只能辛苦一下你了。” 许沅笑了笑,“应该的。” 她回严锐家收拾东西,原想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但又慢半拍地觉得有些尴尬。 是的,许沅的脸皮已经在问完那句话后就磨平了,得花点时间才能长起来,她收了几本书,又用胶带把玻璃上的洞补了一下,做完这些事,她看着到了六点多,想了想还是给严锐发了条信息,说她晚上要到医院陪几天床。 严锐立马一个电话就回过来了。 许沅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地接通。 严锐问:“怎么了?” 许沅拿上书,边打电话边出门,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长进了,之前还想着打电话尴尬,但听见严锐声音的时候,她居然挺坦然的,她避重就轻地解释,“没事,就是我妈身体有点小毛病,家里没人陪护,所以晚上我去陪陪她。” “要几天?” “还不知道,应该不用几天吧。” “嗯。” 两人沉默下来,许沅仰天叹气,就说别打电话吧,她想了想问道:“上课上得顺利吗?” “挺顺利的。” 许沅觉得很惊奇,“我以为你第一天就能把人家小孩给骂自闭。” 那边沉默了一会,严锐语气森然道:“你觉得我是个傻子吗?” 许沅:“……” 严锐又道:“我未必会和钱过不去?” 许沅:“……” 不知道为什么,严锐用这种口吻说话,她居然觉得心里更舒坦点了,可能真是被虐习惯了,她小声嘀咕,“你未必只和我过不去?” 严锐没听清,他问:“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严锐在那边打了个哈欠,许沅想到他几乎一宿没睡,问道:“你要睡会儿吗?” “嗯,给你打完就睡了。” 许沅刚想说挂了,却听见严锐那边传来敲门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问严锐在不在。 是个女生,许沅立刻就想到了刘佳,于是她到了嘴边的“好好休息”硬生生变成了鞭策,“严锐你知道吗?离考试不到六十天了,睡一个小时就少一个小时。” 这话一说完,她感觉那边的呼吸声都停止了,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她心中一悸,赶在严锐说话前把电话掐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许沅惊魂未定地抚摸着胸口,幸好她手脚麻利,只要挂得快,严锐的讽刺就赶不上她。 然而下一秒,严锐的消息就过来了,【许沅你知道吗?离开学还剩下六天】 像是在说,你的命还剩下六天,活一天就少一天。 许沅顿时就有种接下来每一分钟都要及时行乐的觉悟。 作话:大家不要着急,按照正常恋爱的程序一步步来!严锐不是不行,他后面很行!大家多评论多收藏,这样我就搞飞快点!QAQ,让裤子多穿一会儿 不喜欢是这样,喜欢也是这样(1) 许沅去问了医生妈妈的情况,医生说不严重,年龄大了多少会有点不稳,但不严重,只要放平心态,自己不要紧张,不会有大问题,在医院观察个叁天左右,就可以回家了。 她放下心来,她妈妈对这个孩子的期盼有多大,她是知道的。 许沅回到病房的时候,妈妈坐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听医生说,已经四个月了。 柜子上放着一个保温饭桶,是奶奶送来的晚饭,虽然不能陪床,但她为了孙子负担起了做饭的责任。 许沅打开饭桶,里面是熬好的瘦肉粥,一打开就芳香四溢,她拿了一个小碗给妈妈盛了一点,又贴心地用卫生纸垫在碗底,才递给妈妈。 见她还是一脸忧愁地抚摸着肚子,许沅宽慰道:“没事的,医生说你放宽心孩子才会好。” “嗯嗯。”妈妈接过碗喝了几口,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在你爸那儿还住得习惯吗?” “嗯。”许沅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挺好的。” “那就好。”说完又沉默了。 许沅拿着一本书坐在旁边看,隔壁床的阿姨在睡觉,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翻页和喝粥的声音,赵秀芳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很长时间,她没这么认真看过她了,一来没有时间,二来也没有机会,她们长得很像,瓜子脸大眼睛,但许沅眉眼间又多了些与年纪不符合的沉稳与坚韧,赵秀芳想起她劝慰自己时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发现,许沅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长得很大了。 同样是自己的孩子,她对肚子里的新生命满怀期待,却好像对自己的女儿忽视很久了,这种差异让她心里泛起愧疚。 “沅沅。”赵秀芳忍不住叫道,“你要吃一点吗?” 许沅疑惑地抬起头,看见了妈妈脸上愧疚的神情,她摇摇头,“不用了,刚回去拿东西,在爸爸家吃了。” “哦。”赵秀芳有些失望,“那你还缺什么吗?告诉妈妈,妈妈买给你。” 许沅叹了口气,她很清楚赵秀芳在想些什么,她是爱她的,只是这份爱在新家庭和新生活的夹缝里,偶尔在某些契机下,她才会想起来,然后试图做一些弥补。 她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妈妈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还没有,你叔叔想了几个,但都不大满意,沅沅你读书多,要不到时候你给孩子取一个名字?” 许沅含糊其辞道:“到时候再说吧。” 她放下书给妈妈把碗收拾了,让她躺下休息,自己继续看书,她看书的时候很专注,几乎能达到屏蔽外界一切干扰的程度,等她看完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时,发现病房里多了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姑娘。 是隔壁床阿姨的女儿。 妈妈正在和她聊天,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妈妈正巧看了许沅一眼,见她已经看完书,忙向她招了招手。 许沅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沅沅,这个小妹妹有题目不会做,你帮忙看一下。” 妈妈和她交代完,又和阿姨说道:“我女儿在一中读书,成绩还挺好的。” 阿姨姓周,也是因为胎像不稳来住院的,周阿姨面容姣好,看上去不过叁十多岁,一看就是经常保养。 许沅看了眼题,初一的数学,很简单,她教了会,发现小姑娘的基础知识太薄弱,便给她又讲了会课,成效显着,题目立马就会做了。 周阿姨神情惊奇,她看向许沅,对着赵秀芳说道:“赵姐,你女儿真厉害。” 赵秀芳有些骄傲地笑了笑。 周阿姨又道:“玲玲上了初中后,成绩一直就跟不上,沅沅,你愿意帮她补补习吗?” 许沅笑着摇摇头,“阿姨,我恐怕没有时间,我们每天晚上十点钟才下课。” “这样啊……”周阿姨有些失望,她又争取道:“周日补补也行。” 许沅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最后周阿姨也没有气馁,和许沅互加了好友,说她改注意了可以联系她。 原本以为只要叁天就可以出院,但中间妈妈的肚子不大舒服,所以最后还是住到了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除了回去洗澡,许沅几乎全天泡在了医院,玲玲这个小姑娘也是如此,学习之余的休息时间,玲玲看准了机会就来问题目,许沅挺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也没有计较什么。 结果假期结束,周阿姨私底下硬是塞给了许沅叁千块钱,说是给她的报酬。 周阿姨说看得出她在家里处境尴尬,这叁千块是她应得的,她也不缺这点钱,言辞诚恳温柔,许沅实在推辞不掉,再加上确实缺钱,便收下了。 妈妈上午就出院了,许沅收拾了东西回严锐家,到家时发现严锐也在,正坐在电脑前查资料,她站在门口诧异道:“家教结束了?” 作话:为了数据好看一点,我把大长章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另外一个部分下午六点发~大家多多包涵QAQ字数是没有缩水的! 不喜欢是这样,喜欢也是这样(2) “嗯。”严锐从屏幕前分神看了她一眼,“你妈出院了?” “出院了。”许沅把书包放下来,猛地扎进枕头里,闷声道:“累死了。” 陪床真是件累人的差事。 一张纸轻飘飘地盖在后脑勺上,严锐道:“别趴了,起来。” 许沅把头上的纸拿下来,发现是一张试卷,她转过身,“这什么?” “放假七天,不识字了?” 许沅:“……” 她认真瞧了几眼,“竞赛题?” “嗯。”严锐手里也拿着一张同样的卷子,“一起做。” 他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沅,“看看谁得分比较高。” 许沅立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她也要憋着写完这张试卷。 他们来到客厅,相对坐下,严锐拿出手机计时。题目明显是按照两人的学习进度找的,都在已知的知识范畴之内,许沅边做边庆幸,幸好自己这些天没有懈怠,认认真真按照学习表在推进,否则严锐来这么一出,她都没法应对。 严锐真的很严格,比老林还尽职尽责,在约束自身的同时,还不忘鞭策她。 两个小时候,两人做完了试卷,交换检查答案,严锐又是满分,她不是,错了几道题,只拿了129。 许沅沮丧地看了看自己的试卷,感慨道:“等高二政史地结业了,我估计就考不过你了。” 严锐闲适地转着笔,“输给我不丢人。” 许沅白了他一眼,她低下头又欣赏了一番严锐的卷子,怎么会有人的卷子漂亮得像是风景,字也好看,洋洋洒洒的,多看几眼就会沉醉。 她兀自沉醉了几分钟,严锐戏谑道:“你要实在喜欢,我可以送你裱起来。” 许沅无语:“……您可以再大方点吗?” “行。”严锐大方道,“我可以送你全科答题卡,让你裱起来。” 真是谢谢您全家。 许沅放下试卷,默默订正自己的错题,然后端端正正地抄写到自己的错题本上,严锐看了几眼,道:“何必搞得那么麻烦,直接剪下来粘上去不就得了。” 许沅皱了皱眉,“那样多难看。” 严锐的错题本就是那样弄出来的,被他做过的习题册简直不能看,到处都是缺口。许沅不同,她没事的时候喜欢回看自己的练习册,她格外沉迷那种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感觉。 严锐嗤笑,“形式主义。” 许沅懒得和他争辩,耳后的头发滑下来,挡了视线,她分神别了回去,严锐看了她一眼,手一杨,一个黄色的水晶向日葵小发圈就出现在了她的试卷上。 许沅心里一动,惊讶地抬起头,“给我的?” 严锐神色自然地“嗯”了一声,“扎上试试。” 许沅心想这有什么好试的,又不是衣服,存在合不合身的问题,但心里这么吐槽,她还是把头发抓了抓,用发圈扎了个高马尾。 头发一扎上去,整张清秀的小脸都露了出来,额前还散落着一些碎发,衬托出少女的灵动和娇俏。 挺好看的,严锐注视了几秒钟。 “怎么样?”许沅边问边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低头看,向日葵在日光下折射着彩色的光,她乐了,“还挺好看的。” 严锐别开头,没出声。 许沅又自我欣赏了会,然后她放下镜子,看见了严锐安静的侧脸,一种自然的、舒服的氛围悄悄地包围着两人,许沅那一刻觉得挺诧异的,毕竟不久前,他们还差点擦枪走火,她以为再见面,多少会有点尴尬,但事实上却没有,无论是她还是严锐,都和对方相处自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大概要归功于她和严锐之间那种奇怪的默契,他们总能在一些事情上不约而同地达成诡异的一致,让彼此的关系维系在一个巧妙的临界点,在一个最舒服,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位置。 许沅正沉思着,突然被手机铃声给打断了,她回过神来,发现是严锐的手机在响。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刘佳。 严锐接了,没说话,那边传来刘佳的声音,有点小,许沅听不清。 这通电话讲得很简短,两叁分钟就挂了,原因可能是严锐太冷淡了,刘佳打来大概是想约他,但被严锐一句“没有时间”就给打发了。 电话挂断后,许沅感慨道:“严锐我发现你真的是个直男。” 严锐撩眼看她,意思是继续说。 许沅教他:“就算是拒绝,你也可以迂回一点,找个像样的理由什么的,这样才不会太伤害人。” 严锐嗤之以鼻,“拒绝就是拒绝,并不需要理由。” ……孺子不可教,许沅一脸无语。 严锐不明所以地哼笑一声,“既然没办法回应,那就不要留下任何希望,对于我来说,任何事情都是是与非的选择题,我只会选择伤害她或者不伤害她,而不会考虑伤害得轻一点或者重一点,许沅,我从来都不掩饰什么,不喜欢是这样。” 他看向许沅,神情认真,“喜欢也是这样。” 许沅被他这一眼看得心乱跳。 想疯狂地和她做(1) 和严锐不一样,许沅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掩饰,因为生活在樊笼里,没有随心所欲的自由,她喜欢的多半得不到,厌恶的东西也不会消失,所以最好就是把这些情感掩饰起来,以免产生不必要的伤害和麻烦。 掩饰久了,就好像骗过了自己,她几乎没有什么欲望,对得到和失去都看得很开,喜欢也不会想占有,讨厌也不会想驱逐,别人给她的,她会好好收下,别人不给的,她也不会强求。 这也让她面对事情时显得很无所谓很顺从,虽然温和没有攻击力,但本质却是因为她在糊弄自己,也在糊弄他人。 此刻,许沅敏感地觉得严锐意有所指,但又怕自己会错意,她是个对情感很谨慎的人,在不是百分百确定之前,她都习惯用老一套和稀泥,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别想太多徒增烦恼。 严锐看着她,看见许沅的神情从纠结到有些虚无的释怀,也没有再补充什么。 两人又在家里学习了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结伴下楼去吃粉。 在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一瞬间,刘佳迅速在拐角处藏好了自己。她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走远,身体晃了晃,神情难以置信。 刘佳的视力很好,这让她轻易就看见了许沅头顶的那个头绳,严锐在别墅区的这七天,她借着问题目的借口没少去找他,因为在讲题方面,严锐很少拒绝,而就在两天前,这个向日葵头绳,还在严锐的书包里,她是无意间看见的,当时还幻想过,是不是送给自己的。 可如今已经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女生的头上,他们还结伴从严锐的家里出来,所以没有时间只是针对她没有时间吗?刘佳咬着下唇,表情受伤。 吃完东西赶到学校时,时间已经过了六点,进了校门后,许沅就有意和严锐拉开了一点距离,默契地一前一后往教室走。 教室里人到了大半,刘佳也在座位上,许沅看向教室里时,她正好抬起头来,和许沅对视了一眼,又没什么表情地低下了头。 许沅敏感地觉得不对,但又想起了严锐拒绝她的事,便只当她是因此心情不好,没有在意。 放七天假回来,大家的心都有点野了,人虽然都在教室,但心还在五湖四海,教室里吵吵闹闹的,聊着假期里的趣事。 许沅一坐下来蒋诗怡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沅沅,你今天居然扎头发了!这水晶小头绳哪里买的,真好看,我也想买一个。” 许沅心虚地摸了摸头发,她怎么知道严锐哪里买的,只得转移话题问:“你假期都干什么了?” 蒋诗怡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带偏了,开始大说特说她偶像那个电影如何如何好看。许沅附和着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陈磊见许沅终于来了,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欣喜,他看着她俩,从桌子里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神情有些踌躇,似乎在找机会插话。 严锐还是拖开了椅子坐着,看似离吵闹的人群很远,实则一直纵观全局,他不光听见了蒋诗怡和许沅的聊天,更留意到了陈磊的忐忑,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着,像是在算计什么。 没一会,陈磊终于找到蒋诗怡歇气的机会,笑着把两个盒子递出去,态度自然道:“我假期去了趟海边,给你们带了礼物。” 蒋诗怡惊喜地接过去,“让我看看!” “许沅,这是你的。”陈磊往许沅的方向递了递。 “谢谢。”许沅笑了笑,接过来。 盒子里是一条贝壳手链,每个贝壳都圆润精致,很好看,蒋诗怡凑过来看了一眼,挤眉弄眼道:“陈磊你偏心啊,怎么我的就是个大海螺。” 许沅没懂,还以为是她喜欢,“那我们换一下?” “不不不!”蒋诗怡怪笑道,“我这个海螺挺好的。” “是吧?陈磊。”蒋诗怡给陈磊递了个富含深意的眼神。 陈磊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向完全在状况外没有察觉到什么的许沅,神情又有点失望。 严锐的视线落在那串手链上,眸色渐深。至于许沅前面的刘佳,则从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来。 躁动的教室里,数不清的心事在浮浮沉沉。 许沅起身去接水,蒋诗怡立马回头坏笑着问陈磊,“你有情况啊!你是不是喜欢许沅?” 陈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也不扭捏,坦然地承认了,“记得在她面前多说点我的好话。” 蒋诗怡笑得一脸深意,“放心放心,我收了礼物肯定要办事的。” 她满足地八卦到了真相,扭头间不经意地一瞥,却发现严锐正看着这边,和她对视上,严锐突然笑了笑,蒋诗怡顿时就有点头昏目眩。一起坐了这么久,她完全是把严锐当个没感情的雕像在欣赏,平时确实也没有搭上话,毕竟他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也只和许沅能聊几句学习的事。 但今天她是眼花了吗?严锐对着她笑?而且为什么他虽然在笑,但她心里却发毛????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想疯狂地和她做(2) 陈磊见蒋诗怡一脸吃惊,问道:“怎么了?” 蒋诗怡回过神来,严锐已经收回了笑容,又像个假人一样看书去了。她不确定地摇摇头,“没什么。” 没多久,老林到了,他端着保温杯站在讲台上先笑话了一番大家,才说起了正事,十月中旬,学校要办运动会,最近两天就要把运动员名单报上去,他鼓励大家积极参与,原则上要做到人人有项目,没报名的就随机分配,反正项目够多。 这话一出,原本想着偷懒不报的同学纷纷躁动起来,想着抢先报下一个简单的项目,免得随机到叁千米之类的。 “完了……”许沅一听运动会人就垮了,她苦着脸,身体一脱力,靠在了严锐的课桌上。 体育一直是她难以言喻的痛,她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各个项目里最轻松简单的,最后想到了一个标枪,反正也投不远,初赛估计就会被淘汰。 体育委员拿到了项目表,站起来吆喝了一声,“都来我这里报名啊!” 许沅立马站起来,但她的地理位置不占优势,体育委员又坐在第七组的前面,等她跋山涉水走过去以后,那边已经围上了一圈人,她着急地跳了跳,什么都看不见,还不留神把自己给绊了。 她的惊呼声在嘈杂的报名声中毫不起眼,就在她以为自己铁定摔个狗啃屎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悄无声息地揽住了她的腰,扶了她一把。 “想报什么项目?”严锐抵在她身后,弯了弯腰,低声道。 他的手一碰即收,原本不应该有任何人看见,但奈何有人时时刻刻盯着许沅,陈磊看见严锐那个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动作,顿时就愣住了。 许沅见是他,立马求助道:“标枪!” “行。”严锐恩赐道,“回去等着。” “好嘞!”许沅松了口气。 她回到座位,看见陈磊呆坐在座位上没动,问了一句,“你不去抢项目吗?” 陈磊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不着急。” 一会儿后,那边的战斗告停,严锐表情有些凝重地回来了。 “怎么样?”许沅回头小声问,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严锐道:“标枪没有了,给你报了男女五十米团体接力赛。” 许沅松了口气,“也行也行。”比什么八百米、一百米还是好多了。 蒋诗怡紧接着也回来了,她报到了100米接力。 体育委员在讲台上报着已经报好名的名单,严锐的名字也出现了,后面跟着一个叁千米。 许沅惊愕地问他,“你报了叁千啊?” “嗯。”严锐淡淡道。 许沅看向严锐课桌下那双长腿,心道也是,这么长的腿,不跑步可惜了。 “还有人要报没?”体育委员高声道。 “我。”陈磊突然举手,“我要报男子叁千米。” 许沅和蒋诗怡都惊讶地看着陈磊,蒋诗怡难以置信道:“你要报叁千米???!” 她捏着拳头假装是个话筒,递到陈磊前面,“壮士,我来采访你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陈磊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许沅,“没什么,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 严锐侧头看向他,陈磊察觉到目光也直视过来,严锐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第四节晚自习下后,学校里只剩下搞竞赛的学生,少了很多眼睛,也方便了许沅和严锐一起回家,许沅感觉很奇妙,和严锐一起,回到同一个地方,这个念头光是出现在脑海里,都令人脸红心跳。 原本许沅还有点紧张,担心是否会出现和那天一样的情况,但到了家后,严锐立马就心无旁骛地进入了学习状态,一丝分心都没有,看着他的状态,许沅又谴责了一番自己,看看人家这种学习觉悟!她想着向严锐学习,便也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知识就是他们最好的氛围调节器,只要投入知识的怀抱,就没有世俗的欲望。 严锐卧室的书桌够长,足够两个人学习,他们学到12点,许沅去浴室洗了澡,回来时她瞥了一眼严锐手里的书,发现竟然不是竞赛书。 “你在看什么?”许沅凑过去仔细看,“初中的练习册?你看这个干什么” 许沅疑惑道:“家教不是已经结束了?” “检查下作业,赚点饭钱,不然还完钱真喝西北风?” “哦。”许沅没有多想。 她穿了件宽大的睡裙,长度到大腿中部,笔直的小腿瘦而不柴,在灯光下呈现出暖白色,小巧好看的脚踩着一双拖鞋,几个脚指头圆润又可爱,严锐看了两眼,突然放下了笔。 “怎么了?”许沅不明所以地问道。 严锐拖开椅子,声音有些低沉,“我下去跑半个小时步再上来。” “跑步?这个点?”许沅惊愕地看了眼时间,都十二点半了。 “嗯,我报了叁千米,你忘了?”说着,严锐迅速出了门。 许沅看着门口,摇了摇头,所以干嘛报叁千给自己找罪受?她看了眼严锐的本子,上面记录了这个孩子尚未掌握的知识点,还没写完,她打了个哈欠,坐下来接着帮他写。 楼下,严锐绕着小区跑了几圈,终于感觉内心的燥热冷却了一些,报叁千,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有个名正言顺下楼泄劲的借口。 他叹了口气,头一回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自制力,原始的欲望让他溃不成军,他甚至有些后悔冒冒然邀请许沅来家里住,他根本忍不住,每次和许沅单独相处,都想把她压在床上,疯狂地和她做爱。 五百万的生意(1) 严锐回家时许沅已经睡下了,他蹑手蹑脚地把房间的大灯关了,快速地洗了个澡,然后他打开台灯准备继续之前没干完的工作,然而等他打开本子,却发现上面多了一页娟秀的字迹,许沅已经帮他写完了。 他愣了愣,回头看。 床上许沅侧睡着,身上盖着一个薄薄的毛毯,对他毫无防备,他克制着想要上前看一看她的冲动,走到窗边吹风,窗户上那两个洞被许沅用胶带补上了,但成了一副破败样,严锐冷冷地看着,突然没了任何欲望。 他是一个连两扇破窗子,都换不起的人。 他可以摘下月亮,但却不能放入残破的水缸。 运动会一共两天半,从周五到周天,周天上午办完后就放半天假。 许沅的项目在周天,严锐的项目在周六,所以他们周五都没事,因为运动会的缘故,学校的管理比较宽松,大家都私下拿上了手机,老师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五是个晴天,下面的项目搞得如火如荼,许沅坐在看台上看书,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个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人发来的消息。 刘佳:【有空吗?我们聊聊。】 许沅眯了眯眼睛,在人群中找刘佳的身影,每个班在看台上的位置是固定的,但人是随意坐着的,许沅习惯性坐在最后面,远离人群,严锐离她不远,在另一边孤零零地坐着学习。而刘佳,就在他前面四五个台阶上,身边还围了几个女生,正在津津有味地聊着什么。 那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让许沅都产生了她并没有给她发信息的错觉。 许沅给她回复【有空】 刘佳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低头看了一眼,【那你跟我来】 许沅看见她在回复的同时还和周围的女生说了句什么,几人齐齐笑起来,显得格外从容不迫,似乎对和她接下来的聊天并不在意,也像是对要交涉的事情成竹在胸。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还没开始聊,但感觉已经交锋上了,许沅觉得有点好笑,明明她和严锐没什么关系,却好像要为他上一次战场,不过她也不怕就是了。 刘佳暗暗看了她一眼,走下了看台,明显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要私下聊。 许沅又等了半分钟,才放下书,跟着下去。 严锐余光瞥见许沅的身影动了,他抬眼看了下,又轻描淡写地低下头去做题了。 刘佳在看台下的阴影下等着她,见许沅下来,她笑道:“天气真的好热。” 晒了一个小时,她们的脸上都有些酡红,许沅从善如流地笑,“是啊,好热。” “我们去医务室买点葡萄糖吧,等会儿他们搞完项目可以喝。” 许沅想起来,刘佳是生活委员来着,她点点头,“好。” 两人朝着医务室走去,因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开口,许沅是不想开口,是刘佳约她的,刘佳没聊正题之前,她不想多说什么,跟她玩心理战术没用,她许沅的心是铁打的,不会轻易动摇恐慌。 较量就是这样的,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刘佳是有点东西,但在许沅面前,她这点道行还不行,娇滴滴的温室花朵,怎么会有路边的野玫瑰坚定。 买完了葡萄糖,两人一人拿着一盒往回走,眼看许沅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刘佳忍不住了,她停下来,单刀直入道:“许沅,我找你是为了严锐的事。” 离操场还有很远的距离。 许沅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什么事?” 她今天也扎着头发,高高的马尾上,向日葵在闪光。 “我喜欢严锐。”刘佳坦诚道。 许沅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她挺欣赏刘佳这种大方的态度,所以她友好地笑了笑,“那你应该找他聊,而不是找我聊。” “我是准备找他聊了,但在此之前,我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让你知道。” 她神情严肃认真,让许沅也重视起来,她想说什么?难不成是想讲她和严锐有一段? “你说。” 刘佳别了别头发,她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衬衫,垂感很好,发型也精心打理过,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 她说:“为了严锐着想,我希望你能够和他保持距离。” 口吻格外高傲。 许沅惊讶地看着她,她想到了以前看过的狗血电视剧,灰姑娘攀上了富二代,富二代的妈妈准会找上门来,让灰姑娘离开她儿子,但现在刘佳是怎么回事?她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话的? 她好奇道:“为什么?” 刘佳笃定道:“你不适合他,你根本不知道他背负了多少,你们喜欢他,不过是喜欢他那张好看的脸。” 许沅心想说得那么清新脱俗,你未必不是喜欢严锐那张好看的皮囊? 许沅没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刘佳又咬着牙艰难问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看着她忐忑不安,但又故作淡定的样子,许沅很想逗逗她,她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你觉得呢?” 刘佳不作声了,良久她轻声道:“这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许沅问。 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在刘佳眼里看见了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她重新坚定起来道:“重要的是,我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你可能不知道严锐的家庭情况,他家里条件不好,还负债累累,是因为我爸爸资助了他,他才能读高中,严锐过得很难。” 许沅耸耸肩,“所以呢?” “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他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刘佳说到这,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底气,她扬了扬头,“我爸爸轻而易举就能还清他家的债,他就可以不用过得那么难。” 挺有道理的,找个富二代女友,少奋斗二十年,但关键的问题是—— 许沅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五百万的生意(2) “嗯?”刘佳怔住了。 许沅不得不解释一遍,“说来说去,都是你和他之间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觉得严锐和你在一起会生活得更好,你应该把这番话说给他听,而不是找我聊。” 刘佳咬着下唇,目光有些怨恨,“和你有关系,我和严锐认识两年了,他对我很好,如果没有你,他会选择我,但现在有了你——” 他不会选择我了。 后半句刘佳没说出口。 刘佳这么看得起她,许沅挺高兴的,但还是那句话,她再次强调,“这和我没有关系不是吗?” 她并不觉得严锐不选择刘佳是因为她,看严锐的态度,所谓的很好,很有可能只是刘佳的臆想。 刘佳有些生气了,“你到底懂不懂怎么做才是对严锐最好的?你能给他什么?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又怎么会忍心看他过得这么艰难,你不应该主动和他说清楚,不要拖累他吗?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她语气很是理所当然,大概是在家里霸道惯了。 但可惜许沅不想惯着她,更不明白她哪来的底气和资格说这个话,她是严锐的谁? 许沅冷下脸,“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严锐最好的选择,你我说了都不算,严锐说了才算,如果你今天找我只是为了劝我主动退出,那我觉得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说实话,我觉得如果你想和严锐在一起,不如把时间花在和他表白上,而不是在这里徒劳地劝说我。” 不知道是不是和严锐在一起待久了,许沅冷脸的样子居然和他有几分相似,气场很足。 刘佳脸色白了白,她有些怨恨地看着许沅,语气里有些莫名的笃定,“我不用和他说,他会和我在一起的,他会明白谁是最适合他的。” 许沅有些好奇她这份笃定从何而来,怎么感觉好像把严锐吃死了一样? 见许沅依旧不为所动,刘佳沉声道,“你知道他有可能去不了省里竞赛吗?” 许沅挑挑眉,刘佳居然知道这件事?严锐说的?还是她爸爸说的? 她道:“我知道,所以呢?” “那你知道严锐凑不齐钱吗?”刘佳的表情有些阴沉。 许沅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就知道他就算告诉了你,也不会和你说实话,十一月底之前,严锐除非休学去打工,否则他绝无可能凑得出叁万。” 刘佳说得信誓旦旦,许沅心沉了沉。 她相信刘佳不会说谎,严锐说了谎,他根本身无分文,难怪大晚上还要帮初中生改作业。 “许沅,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说,严锐需要的是能帮他一把的人,而不是……你能帮他凑到叁万吗?我可以告诉你说,我能,只要他开口,我就能帮他还上,他不用再一边学习一边辛苦地做家教,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刘佳自有一套逻辑,她固执地觉得自己的做法才是对严锐最好的。 微风拂过,许沅看着刘佳倔强的脸,一时间无话可说。 她不能否认,刘佳说得没错,严锐选择她,确实可以轻松很多,但这是严锐的事,许沅管不了严锐是怎么想的,她只能明确自己是怎么想的。 许沅真诚道:“谢谢你。”告诉我他面临的困境。 刘佳愣住了,“你谢我什么?” 许沅摇摇头,她沉默着向前走去。刘佳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着急地追上来,扯住她的袖子问道:“你什么意思?许沅。” 刘佳执着地要一个答案,“你会和他保持距离吗?” 当然不会啊,许沅在心底里叹气。 许沅看了她一会,慢慢道:“刘佳,在一段感情关系中,找同性的麻烦,永远是最下乘的办法,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就坦白告诉他,找我并不能对你产生任何帮助。” 她抽出自己的衣袖,“我真的没有兴趣和你在这里演狗血剧,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那么我也可以给你一个。” “离开他可以,给我五百万。” 刘佳脸色苍白地晃了晃,半响没有说出话来。许沅见她不再纠缠,果断地走了。 她回了看台,远远地就感受到了严锐的视线一直在追着她走,她经过他身前,听见严锐问道:“干什么去了?” 许沅隔着半米的距离坐下,仰天叹气,“去谈了个五百万的生意。” 严锐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他突然伸过手来碰了碰许沅的额头,骨感的手背贴在她额头的皮肤上,凉凉的,他嗤笑一声,“看样子是脑子晒坏了。” 许沅没好气地扯下他的手。 操场上好像在跑八百米,看台上喊加油喊得非常热烈,两人心不在焉地看了会,严锐又突然问道:“谈成了吗?” 许沅偏头看他,严锐的脸在太阳下晒得有些发红,热气蒸腾,连面目都有些朦胧,他好像是这样的,无论她说的话有没有逻辑,是否合理,他都愿意往下搭一句,许沅摇摇头,“谈崩了。” 太喜欢了,五百万也不想卖。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她是我的(1) 叁千米安排在了下午,天上太阳正烈,热得有些离谱。 严锐要跑叁千米的消息早就散播出去了,想给他送水的女孩子一人一瓶,能浇出一个水库。 说来高中的女孩子们还是比较矜持,许沅见过不少背地里对着严锐脸红心跳的女生,却很少见她们真的来做些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严锐长得太冷峻了,隔着八百米被他冷冷地看一眼,都会觉得冻得慌。 是以严锐虽然人气很高,却几乎没有收到过礼物和情书,蒋诗怡和她八卦过,说是严锐属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是那种想到要和他在一起,就觉得自己犯罪了的人。 许沅想了想,觉得自己挺刑的。 蒋诗怡戳了戳她,小声问道:“你等会儿要下去送水吗?” 许沅茫然,“送什么水?” 严锐未必缺她这瓶水? 蒋诗怡无声地比了个口型,许沅没看懂。 “哎呀,你就是个榆木脑袋。”蒋诗怡叹了口气,索性给她打起了直球,“陈磊喜欢你。”????许沅:“啊???” “造孽。”蒋诗怡无可奈何地叹气,“他喜欢一头猪都要比你能开窍,你看不出来吗?他送你那贝壳手链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想?” 许沅顿时就觉得手链烫手了,“我可以还给他。” “千万别!”蒋诗怡急忙阻止,“你对他没意思吗?陈磊这人其实还挺好的,高高瘦瘦的,成绩也好,性格还温柔,你就没有一丁点意思?” 许沅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啊?我以为你们关系还不错?”蒋诗怡纳闷道。 “哪里不错?” 蒋诗怡挠了挠头,费劲想了想,“你也没有什么男性朋友,好像就和陈磊说得上两句话?我以为你这就是有点意思的意思?” 许沅无奈地笑了,“这算哪门子有意思?我喜欢人的时候不这样。” 蒋诗怡瞪大眼睛看她,“那你喜欢人的时候怎样?” “会……” 会和他较劲。 许沅突兀地闭了嘴,“没什么。” 然而蒋诗怡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八卦,激动道:“沅沅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她缠着许沅不依不饶,“谁啊谁啊?告诉我吧,姐妹,我保证谁也不说。” “得了吧你,陈磊喜欢我的事,你还不是随口就给说了。”许沅不信她。 “哎呀。”蒋诗怡整个人挂在她的手臂上,“那是他暗示我来说,我才说的,你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保证不说,我拿我的数学成绩起誓!” 许沅无奈,“没有的事,我怎么和你说,总不能胡诌一个人吧。” “骗人!”蒋诗怡立马坐正了,义正言辞地谴责她,“别想骗我,你肯定有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许沅有所预感,避着蒋诗怡看,果然是严锐发来的,【给我拿瓶水】 许沅朝底下看了眼,叁千米的运动员聚在底下,在做热身运动,严锐杵在中间,格外醒目。 拿个屁的水,你身边围着的女生手里的水都能开小卖部了。 “谁啊?是他发来的信息吗!”蒋诗怡眼睛放光。 “不是。”许沅严肃道,“严锐的消息,讨论题目。” 果不其然,听到严锐的名字,蒋诗怡就消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朝拜般的郑重,“那你回吧,不能耽误我男神的正事。” “嗯嗯。”许沅同样郑重地点头。 她当然不会下去给严锐送水,那不得被别人给吃了,一个刘佳已经让她很苦恼了。 她回复【你喊一嗓子,就说渴了,天上就会掉水喝】 回完她感觉自己作了个大的,很开心。 蒋诗怡兀自等了会,眼睛扫到看台下方,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男神,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不对啊,严锐在下面等着跑叁千呢,和你讨论什么题目?” 看见她懵逼不解的脸,许沅没绷住,笑了。 蒋诗怡当时就不依了,伸出一只手挠她的腰,“好啊你,骗我,大骗子,快点老实交代,那人是谁!” “没骗你,啊哈哈……别挠了……”许沅有点受不了,倒在一旁,笑出了眼泪。 她连连求饶,终于蒋诗怡停了手,她爬起来,擦掉了眼角的泪,才发现蒋诗怡哪是因为她求饶所以放过了她,明明是因为某个人来了,所以放过了她。 严锐站在两人身边,神情阴沉。 蒋诗怡就像是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双手搁在膝盖上,老实得不行。 许沅怔了怔,问,“你不是等着跑叁千?上来干嘛?” 严锐冷冷道:“渴了。” 许沅:“?” 严锐:“你现在让天上掉瓶水看看。” 许沅:“……”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她是我的(2) 她一百零一次后悔,不该和严锐耍嘴皮子,他总能有办法让她自食苦果。 严锐伸出手勾了勾,许沅立马怂了,她赶紧拿过手边的水,趁着没有更多人发现的时候递给他,严锐达到目的,轻哼了一声,走了。 许沅松了一大口气,幸好是运动会,大家各自的注意力都很分散。 她转过头,发现蒋诗怡还是一副尸体样,好笑地戳了戳她,“严锐走了,回神了。” 蒋诗怡一言难尽地看向她,“沅沅……” 刚刚你给严锐那瓶水,是你喝过的。 就在这时,她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个荒诞但又可能性极高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里,蒋诗怡猛地一激灵,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这两人?双学霸,地下情?她眼睛像个射灯一样亮起来,嗑到了!还是前排! 怪她把严锐看得太神圣,忘了神仙也会下凡的。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蒋诗怡兴奋地压低声音,“厉害了,姐妹,你和严锐,你们——” 她举起双手聚拢,对着啄了两下。 许沅无语,“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想得哪样啊?”蒋诗怡冲她坏笑,“放心,我真的保证不说,一个字都不说,谁都不说,那可是严锐啊,你赚大发了。” 许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蒋诗怡已经嗑得醉生梦死了,按照她对蒋诗怡的了解,这个时候越解释只会越像掩饰。 看台下,同样有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磊眼睁睁看着严锐上去,又拿了许沅的水下来,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那是一片惨白,旁边的人甚至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弃赛。 也不是说陈磊就觉得自己差很多,起码在发现严锐和许沅之间不对劲之前,他觉得自己是有很大机会的。 可现在,他不可遏制地开始动摇,毕竟对方是严锐。 严锐抛来一瓶新水,陈磊下意识接了。 严锐道:“没事吧?要是勉强就别跑了。” 陈磊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摇摇头,“我可以。” 严锐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广播里开始播放通知,让叁千米的运动员在起跑点就位,严锐懒得跟一堆人挤,远远地站在较后的位置,长跑和短跑不一样,起跑点的先后反而不那么重要。 枪声一响,众人齐齐冲了出去,严锐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跑在中间的位置,他体力一向不错,最近一周又一直在跑步,所以跑得很轻松,两圈过后,大家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开,但严锐却始终感觉到有一道呼吸声和自己如影随形。 应该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知道那是谁。 男生之间的较量有的时候也暗潮汹涌,你我都心知肚明为什么,不挑明,但却憋着一口气,硬要争出个好歹来。 严锐和陈磊一前一后保持着同样的节奏跑,第五圈的时候,严锐感觉后面的呼吸声乱了,于是他加快了脚步,甩开了后面的人。 看见他加速,看台上顿时又爆发出了欢呼声。 刘佳守在内圈,给严锐递水,严锐瞥了一眼,“不需要。” 他慢慢加速,逐渐赶超了其他运动员,其实操场中央还有其他项目在进行,长跑这种耗时长的到了后面反而没人关注,不过因为有了严锐的参与,还是吸引了很多目光。 许沅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严锐一圈圈经过,感觉自己也紧张起来。 身姿挺拔的少年上半身几乎已经湿透了,袖子被他挽到了肩膀上,露出一整条手臂,严锐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兼顾力量和美感,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晃眼睛了,连心里都湿漉漉的。 “严锐真的好帅啊。”身边的女生激动地跺着脚。 她在心里附和,真的,真的好帅啊,刘佳说得没错,她起初确实沉醉于严锐这副好看的皮囊。 有时她会感慨上帝在造人时真的不公平,对他偏爱的,他几乎倾其所有,他尽心尽力地雕刻着严锐,打磨了一个令人惊心动魄的作品,而她为之沉醉,为之俯首,为之铭记一生。 最后的结果出来,严锐跑了第叁名,前两名都是校队的。 他站在终点处慢走,陈磊跌跌撞撞地跑来了,几个同班的男生扶着他走了两步后就被他推开,严锐又抛了一瓶水给他。 陈磊盯着水看了半响,称赞道:“你很厉害。” 严锐笑了笑,“特意练了几天。”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陈磊看向看台那边,许沅已经不在栏杆上了,准确地说,当严锐跑到终点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对于她来说,这次叁千米的起点和终点,都只是个人。 从高一到现在,他默默喜欢了许沅一年多,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女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时常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大敏感,也不在意,所以他也一直不敢太过猛烈地靠近她,害怕引起她的反感。 他以为许沅不会喜欢严锐这种性格乖张、特立独行的人,他以为她喜欢温柔一点的。 怪他太过犹豫错失良机。 可是真的很不甘心。 陈磊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里都是血腥味,他猛地灌了一口水,然后没头没脑地开口道:“我们公平竞争。” 他紧紧盯着严锐,他相信严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严锐轻轻地笑了笑,他手里的水还是从许沅那里拿来的那瓶,他眯了眯眼睛,找到了看台上的人,“其实你真的没必要报叁千米,我没有要和你争什么,你也没必要和我争。” 陈磊皱眉,“什么意思?” 严锐垂了垂眼,再撩起来时,眼底锋芒毕现,“因为没有公平竞争,她是我的。” 作话:感觉这不叫运动会,叫做男配女配受虐日 刘佳、陈磊:早知道读完初中就辍学去电子厂拧螺丝算了 我给你兜底(1)(100珠加更) 那天晚上,许沅有点不安,一想到第二天要跑50米接力,就觉得心里慌。 她的体育成绩真的不行,每学期体测她都过得很勉强,五十米根本跑不进10秒。她既担心自己跑不快,又担心接棒的时候掉棒,拖了班级后腿。 这导致她晚上的学习状态都不佳,甚至影响到了严锐。 终于,在她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后,严锐搁下了笔。 许沅没察觉到,她疑惑道:“你不做题了?” 严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想做了你。” 许沅:…… 他站起身,“出来。” 许沅满头雾水地跟着他走出去,看见严锐在厨房里翻了一会儿,最终找出了一根擀面杖。 “穿上鞋,我们去下面跑一下。” 许沅反应过来,严锐这是要帮她做赛前模拟。 小区里有一个小操场,严锐站在终点计时,让许沅拿着擀面杖跑一次。虽然是模拟,但一站在跑道上许沅就开始紧张。 她深吸了几口气,等严锐一声“跑”字落音,她拔腿就冲了出去,快到终点时,严锐朝她伸出手,许沅也赶紧把擀面杖举起来,往他手中递去。 十一点多,夜已经很深了,好在严锐站在路灯下,不妨碍她看清他的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两人快要交接时,严锐的手突然下移,同时身体侧了侧,揽着她的腰把她截停了。 因为惯性,许沅几乎是撞上了他的手臂,严锐的手横穿过她的小腹,贴着腰窝的凹陷,按在她的后背上,他用了点力,上衣在他的手中收紧,几乎严丝合缝,顿时,许沅腰眼就是一麻。 严锐的手臂硬邦邦的,充满力量感。 许沅站定后,他便若无其事地松开了。原本心跳还没这么激烈,但此刻却用力到仿佛要耗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一样。 严锐怕不是真的想做了她。 许沅按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气喘吁吁地问:“怎……怎么了?” 严锐看了一眼她的手,“你棒这么拿着,我怎么接?” 怎么拿?不就拿在手里就得了?许沅抬起手,有什么问题? 严锐无奈地把擀面杖往上抽了抽,“拿上下两端,这样交接的时候会比较容易。” “哦。”许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关心道:“时间多少?跑进10秒没?” 严锐表情微动,他难得迟疑了一下,几秒后才说道:“差不多吧。” 许沅不是很相信,她狠狠叹了口气,沮丧道:“你不用骗我,我心里有数,直接说好了。” 严锐低头看着她焦灼的眼睛,“13秒。” 许沅:??? 她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以为顶多11秒!” 严锐嘲笑,“你真乐观。” “完了完了,接力赛是分秒必争,我要是掉链子了怎么办?!”许沅蹲下去捂着脸哀嚎。 “叁十个人,不差你这一两秒。” “我还怕掉棒。”许沅的声音从手里闷闷地传出来。 她一想到那个场面就紧张,人要是紧张,失败率就会直线上升。要知道50米接力是最后一个项目,到时候大家都会看。 “你先回去吧。”许沅道,“我自己在下面再练习会。” “呵,前几天我跑步的时候也没见你挪下腿跟出来,这会儿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用?” 严锐淡淡嘲讽,“与其今晚把自己练瘫,你还不如直接跟老师说你一夜之间致残了。” 许沅:…… 她深吸一口气,别气,算了,他是这样的。 “你走吧,别管我。”许沅闷头挥手,刚好摸到了他的小腿,便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 没推动,更没面子了。 过了半响,严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搞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个50米接力。” 你腿长一米八,一步比我叁步远,你当然不紧张! “你就当手里握着一根笔,在做一张试卷。” 你家水笔直径两厘米,试卷50米长? “行了,回去吧。”严锐轻轻地踢了踢她的脚,“明天排队的时候你注意数一下,做我的上一棒。” “嗯?”许沅终于从手臂里抬起头来,看向他。 这么看,严锐简直跟个巨人一样。 腿长一米八的严巨人表情还是那么冷淡,但他却顶着这样一张冷脸无可奈何道:“我给你兜底。” 作话:接下来还有的!等一等! 我给你兜底(2)(100珠加更) 50米接力是10个班一起跑,男女各15人,排成一列,分列两边,女生做第一棒,许沅慢吞吞地往下走,看见严锐站在了中间的位置,她赶紧数好位子,和中间的女生打了声招呼,插了进去。 枪声一响,操场上顿时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加油声,接力的分数很高,排名一到八都有分,对班级总积分有很大的帮助。 很快就轮到了许沅,她擦了擦手心的汗,站在前面摆好姿势,对向的男生飞快地向她跑来,她看准接力棒猛地接住,带着利箭般的气势冲了出去,前面严锐等着接他,她只要什么都不想,跑到他身前就行。 想到此,许沅拼尽全力撩着腿,但可能是怕什么来什么,跑得太猛了,她有点收不住脚,整个人都处于要摔不摔之间。 关键时候,严锐接了她一把,拿过接力棒冲了出去。 刚刚跑的时候她余光看见自己落后了其他人几步,到终点时就慢了一些,严锐又扶了她一下,起跑就更慢了,但这会许沅再回头看,发现严锐已经把慢的那几秒都赶回来了。 许沅走出队伍,站在操场边缓劲。 他说话算话,真的给自己兜住了。 严锐交棒后也走到了人群后面站着,等着接力赛跑完,许沅心想,他刚刚力挽狂澜的样子,一定比平时更帅,他这样的男生,就应该光芒万丈,就应该活得张扬,不应该也不能有什么事情束缚住他,阻挠他光辉的前路。 她也不会允许有这种事发生。 想到此,许沅下了一个决定,她打开联系人列表,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电话接通。 她道:“周阿姨您好,我是许沅,还记得吗?” 打完电话后,第一波接力赛也结束了,看台上剩下的班级走下来,他们已经跑完的班级则往看台上走去。 刘佳跟在严锐身边,和他说着什么。 许沅有时候其实挺佩服她的,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严锐的喜欢,逮着机会就会努力靠近他,这份勇气足以让许沅高看她一眼。 接力赛结束后总结成绩,理科班20个班里,他们排第四,成绩不错,许沅松了口气,幸好没拖后腿,校长又公布了总成绩排名,做了运动会结束陈词,许沅就没怎么认真听了,他讲完后,各班直接解散回家。 许沅给严锐发了个消息,说家里有事她回家一趟,然后就急匆匆地往校门口跑。 严锐身高185,长这么高的好处就是当他想找什么人的时候,会很容易,他收到信息后,看着许沅穿过人群往前跑去,他边走边低头回了个消息,【什么事?】 那边没有回复,但严锐抬起头再找她时,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许沅出了校门就打了个车往市中心去,幸好跑得快,门口的出租车还比较富余,但周日比较堵车,所以她到时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一点。 周玉约在了一家甜品店见面,许沅在她对面坐下,道歉道:“不好意思,阿姨,有点堵车。” 作话:接下来还有! 我给你兜底(3)(100珠加更) “没事。”周玉笑着给她递了一张纸巾,“跑这么急干什么,迟一点也没关系。”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阿姨请客。”周玉把菜单推到她面前。 许沅看了一眼,贵得离谱,一块小蛋糕就收60块,她摆摆手,“阿姨,我不吃。” “不吃怎么行,你肯定还没吃午饭。”周玉嗔怪地看着她,“我看着点了。” “真的不用——” “你就当帮阿姨吃了。”周玉说着已经点好了几样糕点,递给了服务员。 许沅阻止不了,只好感激道:“谢谢阿姨。” “别这么客气,沅沅,你愿意帮玲玲补习,就是帮了阿姨大忙了。”周玉笑道。 许沅微微瞪大眼睛,“阿姨你答应让我给玲玲做家教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上次你给玲玲讲了七天课,回去她的成绩就好了很多。这两天她还和我说起你,说想你了。” 许沅不好意思地笑,“是玲玲自己聪明。” 周玉摆摆手,“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阿姨都知道。” “不过阿姨,我时间上确实没有那么充裕,因为要搞竞赛,我多上了一节晚自习,十点才下课,所以我只有周日有六个小时的时间,但晚上你可以把玲玲的作业都拍给我,如果她十点钟没有休息,我可以视频给她讲作业。” “没问题。”周玉爽快地答应道,“她也要上晚自习,下了课回家,吃饭洗澡折腾上一会,就没有十点钟搞完的时候。” 许沅放下心来,“那我们就定晚上10点15到11点15,周日下午1点到6点,您看行吗?” “行啊,不过这样安排时间,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周玉担心道。 服务员端了糕点上来,周玉推了一大半给许沅。 许沅轻声道:“没关系,我安排得过来。” “那就好,那阿姨每个小时给你300块,你看可以吗?” 许沅惊愕地看着她,给初中生补习,没有给这么高价格的,她给周玉报的价格是每小时150,都算是高报了,她道:“太多了阿姨。” “不多,就这么定了。”周玉温柔地笑,“阿姨相信你值这么多钱。” 许沅木讷地张了张嘴,有点说不出话来,她对人的善意一向有点无所适从。 “是不是想问阿姨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周玉看出来了。 许沅点点头。 周玉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捏了捏许沅的脸,“当然是因为你招人疼呀!” “阿姨是成年人,成年人能看到的东西比你们孩子要多,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就应该被宠着。” “阿姨……”许沅的鼻头突然有点酸,她赶紧低下头,塞了一口糕点在嘴里。 在周玉身上,她好像感受到了母爱,已经很久没有年长女性对她这么好了。 周玉给她递了一张纸,笑问道:“好吃吗?” 许沅擦了擦眼泪,又感激又感动,幸好周玉没问她为什么哭,或者劝她别哭了,否则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周玉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又很睿智的女性。 “好吃。”许沅奋力压下了喉头的哽咽。 她们都没再说话,周玉怀孕了,胃口不好,许沅吃东西的时候,她就在对面满足地看着,好像看她吃东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不过,你之前不是说不想接补习吗?怎么又改主意了?”周玉问。 许沅当时正在吃一个玫瑰冰粉,冰粉的凉滑以及玫瑰的香甜混合在一起,让人心里甜滋滋的,午后的疲惫也因此一扫而空。 越是拥有得少的人,面临取舍的时候就越多,她得不断在一个个选择中,确定什么才是她想留下的。 之前不接是因为她想要专心学习,她的计划表排得太满了,没有一丝丝空隙留给其他的事,但现在不同了,如果她和严锐的人生中注定充满着太多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她会选择和严锐一起扛,竞赛和严锐放在同一个天平上,前者毫无重量。 她并不是如刘佳所说,无法给严锐提供帮助,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什么。 许沅声音很轻,但却超乎寻常地坚定,她回答道:“因为我想给一个人兜底。” 作话:200收加更还在路上!!! 你从来不争取吗?(1) 两人聊完时还不到两点半。 “你接下来有事吗?要不要去阿姨家里玩玩?下午开始补习也可以,阿姨给你算钱。”周玉邀请她。 “谢谢阿姨,但我待会儿还有事。” 许沅想到接下来要办的事,有点头疼,之前住到严锐家里时,是说暂时借住,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但因为种种原因……总之她下意识忘记了这回事,严锐也没提过,但现在她不得不重新开始忙活租房,因为她不能让严锐知道自己接了家教,否则他肯定会让她推掉的。 竞赛的时间前不久定下来了,数学考试在前,物理考试在后,分别是27号和28号。许沅打算给玲玲补习一个月,给自己还留几天准备竞赛的时间。 和周玉分开后,她马不停蹄地就赶去看房子,因为只租一个月,所以贵点也没关系,价格放宽后,可选择的余地就变多了,房子也比想象中好很多。 许沅只看了一家,是个地上车库改装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和她家还是同一个方向,只是要多走十分钟,地方虽然不大,但什么都有,她检查了空调冰箱厨房等等地方,发现都没问题后,便爽快地签好了合同,和房东约好今晚就搬进来。 她雷厉风行地办好这些事,时间还不到四点,效率高得离谱,拿到钥匙的那一刻,许沅才终于松懈下来喘口气。 太赶了,好在目前都很顺利。 剩下唯一的难题,就是从严锐家搬出来。 想到严锐,她突然想起来信息还没回,她打开手机犹豫了片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只要她随便编个家里的理由,严锐都会信的,他不会追问她。 但…… 算了,先回去再说。 前两天好像是夏天最后的一点余热,到了今天下午,天色居然有点阴,看着是要降温了。想想如果她不搬走,接下来也会比较尴尬,因为严锐家真的没有多余的东西,连棉被都只有一床,沅南降起温来能骤降十几度,到时候肯定不能再打地铺,如果不多买几床被子,那两个人怎么睡? 总不能睡一张床吧,许沅有些茫然地想。 回到家中,客厅里没人,许沅直接走进卧室,严锐一如既往地在学习,专注又认真。 听见动静,他手一顿,侧头看向她,“家里怎么了吗?” 其实有的时候,许沅会觉得严锐对她家里的事情一清二楚,知道她是什么处境,所以在她家里出问题时,他好像会格外在意一些。 虽然也像是随口一问,但语气会更重。 她尽量用一种轻松的、随意的语气说道:“还是我妈生病的事,她希望我可以搬回去照顾她。” 严锐没吭声,半响,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上,他抽烟的时候会有种厌世的感觉,但人在朦胧的烟雾中,一双眼睛却又反差地清明。 他淡淡道:“十点钟回去,照顾她什么?” 许沅紧抿着嘴,是好像有点牵强。 犹豫片刻,她说:“也不是想让我做什么,就是每天都想看我一眼,可能心情会好很多。” 严锐翘起嘴角讽笑,“那你贴张人民币在墙上,她每天看见,不比看见你开心?” 作话:剩下的可能要凌晨了!大家等不到的可以明天起来看!QAQ 你从来不争取吗?(2) 你是我妈吗?你帮我妈做主?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本来就心虚,这会儿又呕又心虚。 但严锐跟她相比好像情绪更不对一些,他捏了捏眉心,整个人都陷进了椅子里,青色的烟雾包裹着他,仿佛包裹着一团谜。 许沅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咽了口口水,提议道:“严锐,不如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当抵这段时间的房钱?” 严锐不吭声。 可能是烟堵嗓子眼了? 烟慢慢飘过来,许沅觉得有些呛,咳嗽了两声,严锐看了她一眼,把剩下一点按在了可乐罐上,然后严大爷终于开了尊口,他说:“那不得吃个满汉全席?” 情绪好像对一点了。 许沅心里轻松了一点,无语地呛他,“你家是皇宫吗?住着这么贵。” 严锐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站起身来,走出门去,许沅知道他这是松口了,赶忙跟上他。 “我请不起满汉全席,但可以吃个平替。”许沅卖关子。 严锐瞥她一眼,“麻辣烫?” 许沅:“……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严锐嗤笑一声,“下次没地方去,你卷张席子睡大街,保证一碗麻辣烫的钱都不用花。” 许沅心道我扣扣搜搜是为谁!还不是为某些冤种还债! 不然我现在就定个江景房,我自拍八百张发给你看看什么叫做舒服! 她走在严锐身后,无声地叽叽歪歪。 两人下了楼,还没走出小区,许沅就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娇弱的身影等在寒风中。见许沅和严锐并肩走来,娇弱的小花摇摇欲坠。 许沅心里有个预感,今天的麻辣烫怕是吃不了了,想到此,她落后了半步。 走到跟前,刘佳笑着先和严锐打了个招呼,然后过了几秒,等许沅把那半步赶上来后,她才看像是才看见一样对着许沅道,“啊,许沅你也在啊。” 惊讶的表情恰到好处,表演一如既往地稳。 许沅心道幸好自己多少有90斤,否则刘佳怕不是以为严锐带了个平面的人形立板出门。 她落后了半步,又不是落后了半年。 她笑了笑没说话,也是难为刘佳了,在她说完那五百万后,居然还能对着她笑出来。而且明明看见她和严锐一起从小区出来,人家居然问都不问,就跟压根不在乎一样。 许沅不免暗衬,牛啊…… 和许沅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后,刘佳仰头看着严锐,笑盈盈地说道:“严锐,一起吃晚饭吗?有点事情和你说。” 严锐没有直接拒绝,“可以改天吗?” 刘佳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改天就要到下周了呀。” 严锐皱了皱眉,神情冷下去。 他没有直接拒绝,应该就是为了赚钱的事吧?他目前比较为难的事就只有这一件了。风有点大了,叁人杵在原地就那么吹着,很傻。 许沅主动说道:“要不你和刘佳去吃晚饭吧?我们下次再吃。” 刘佳赶紧殷切地再次邀请,“我知道新开了一家牛排店,我请客。” 严锐思考半响,“一起去?” 不不不不不,许沅头猛地摇起来,她往后退了半步,“你们去吃吧,我没事。” 严锐又看了她一会,许沅在心底叹气,她是真的不想严锐为难,她又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被刘佳截胡了,吃麻辣烫也是临时起意而已,不吃也没关系,她冲严锐挥挥手,“太冷了,我回了。” 转身的一瞬间,严锐道:“那你等我回来再说。” 是说搬走的事? 许沅说好,拢着外套往回疾走了两步,然后她嫌太慢了,又跑起来,等她跑得够远了回头再看,小区门口已经没有严锐和刘佳的身影了。 作话:周末也要愉快呀,大家! 你从来不争取吗?(3) 回了家,许沅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可能是冷风吹久了,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点僵,她搓了搓脸,回房间准备收东西,但走到门口往里扫了一眼,又觉得没有什么好收的,行李箱摊在地上,里面的很多衣服都还没有机会拿出来,只要把阳台上晾的衣服收一收,把洗漱用品拿上,就可以走了。 简单得要命。 这样一想,她突然有些难过,心口密密麻麻地疼。 要怎么样,才能在一个地方留下自己痕迹?深刻一点,不要那么轻易就被抹去,最好深入骨髓,经历刀削斧砍,都能历久弥新。 她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然后沉默着收好东西,提上箱子关上门离开。 一顿饭哪有那么快吃完,等他回来就没时间搬家了。 但其实严锐这次吃得真的很快,半个小时,他就回来了,可等他叁两步冲上楼打开门,却看见已经人去楼空,只有阳台上几件漏收的衣服在风中飘摇。 严锐紧抿着唇,用力捏着手里的手机,单薄的皮肤下青筋凸起,分外嶙峋,也分外孤独。 沉默许久后,他回到房间,把地铺放回床上,接着做之前没做完的题。 之后的许多天里,他们俩谁都没提这件事,在学校该怎么讨论题目就怎么讨论题目,下了晚自习还是结伴走到路口,说声再见然后分别,只是再也没有说过多余的事。 许沅一边要学习一边要做家教,睡觉时间无限推迟,白天课间基本倒头就睡,清醒的时候多半也是在马不停蹄地做题,严锐跟她状态应该差不太多,她不大确定,因为忙起来确实没有那么多精力留意。 她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逃避,虽然具体逃避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蒋诗怡,某个午饭时间,蒋诗怡终于逮着机会来问许沅,她像是憋了很久了,上来就是重点:“沅沅,老实说,你和严锐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算不上吧?他们之间不是挺平和的? 她摇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蒋诗怡惊呼,“没吵架你们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 紧张吗?哪里? 许沅神情茫然。 蒋诗怡恨恨地戳着她的头,“你每天除了睡就是学,严锐除了学就是睡,你们俩像是在比着往死里卷知道吗?而且严锐最近真的很冻人,他就没笑过,你知道他那张冷脸,持续叁天不笑,我就觉得世界冷得要末日了你懂不懂,就这你还告诉我没吵架?” 许沅持续茫然,有吗? 眼看蒋诗怡都要暴走了,她终于找回点状态,问道:“严锐最近不对劲吗?” 蒋诗怡重重点头,“他最近像殡仪馆里刚解冻的尸体。” 许沅皱了皱眉,迟疑了片刻,跟她有关系吗?是因为她搬走了?不至于吧……她也不是没打招呼,只是没等他而已,她越想越心虚。 蒋诗怡认真道:“你是不是想到点什么,但是又觉得不确定?” 许沅犹疑地点头。 蒋诗怡握住她的双手,真诚地眨着大眼睛,“告诉我,我帮你分析一下。” 许沅犹豫了一会,在蒋诗怡的大眼睛攻势下,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当然她隐瞒了她和严锐一起住的事情,只说刘佳截胡了。 蒋诗怡听完恨铁不成钢地指责许沅,“我要是严锐,我也生气。” 许沅一脸懵,“为什么?” “你居然还问为什么?!”蒋诗怡猛按自己的人中,“你当时为什么要让严锐去和刘佳吃饭?不是你们先约好的吗?你怎么想的?” “虽然是我们先约好的,但我觉得他们有事聊,那就让他们先聊嘛,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严锐也不用为难,不是吗?” 她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如果妈妈为难,她让步就好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错了。”蒋诗怡连连摆头,“你这样,就显得很无所谓知道吧,就显得你不在乎。”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沅皱着眉,试图给蒋诗怡解释清楚,“我只是觉得严锐是更倾向于去和刘佳聊的,所以我为了不让他为难,选择了让我们都比较舒服的处理方式。” 蒋诗怡脸皱成了一团,她想了好一会,“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争取一下,最不济,我也要跟着去。” “为什么?”许沅不解。 “因为恋爱就是这样啊,不能退让,不是你觉得自己让步了,就皆大欢喜了,沅沅,你不能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想法是退让,是为别人着想,你这样不觉得委屈吗?” 许沅怔住了。 她只是习惯了这样的思考方式,不让喜欢的人为难。 蒋诗怡像是终于找到了症结一样,苦口婆心道:“沅沅,做人要自私一点,谈恋爱不是比谁大度的,你要小气,你都不会为自己争取的吗?” 她好像真的不会。 许沅想她委屈吗?好像是有点,否则她最近也不会一直觉得堵得慌,只是她也习惯了咽下委屈,不表现出来,所以对这种情感也比较迟钝。 蒋诗怡叹气,“你贴心过了头了,还是找个机会和严锐说清楚吧。” 许沅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和严锐不是那个关系,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严锐他,是在因为自己退让而生气吗? 为什么?明明她以前每一次让步,最后的结果都是皆大欢喜。 她问出了口,蒋诗怡板着她的肩膀,严肃问,“真的皆大欢喜吗?你真的开心吗?” 许沅愣了许久,没有,她不开心,她也想耍赖留下严锐,她只是藏起了这种心思。 “是吧,你也不开心,你可以小气一点的,沅沅。”蒋诗怡说出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这个世界没有要求谁一定要永远大度的,包括神,何况你只是个人,我们这个年纪,就是要喜怒哀乐都分明。”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请你务必为自己争取一下。” “不想让他去,就别管什么大局,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的,贴心的孩子都饿死了。” 蒋诗怡看着她的眼睛,“成年人才顾全大局,咱们孩子就得任性!” 许沅狠狠震惊了。 作话:总算是把加更写完了!勤劳如我!今天还有该有的日常更新,随机掉落!写着写着开始心疼沅沅,咱们不要贴心,得争取,得会哭! 不后悔(1) 十一月中旬的一个周天,许沅在周玉家给玲玲讲完了最后一次课,时间还不到两点。 玲玲问:“姐姐,你明天晚上就不给我讲课了吗?” “对呀,姐姐自己也要去考试了。”许沅笑着道。 玲玲有些失望和忐忑,“我自己学不知道能不能学好。” “没事的。”许沅鼓励她,“你按照我教你的办法学,上课好好听讲,一定能学好的。” “嗯嗯。” 周玉留许沅在家里吃饭,保姆还在做,玲玲写完了作业,小声地和许沅聊学校里的事,情窦初开又有表达欲的年纪,有太多旖旎的心事想说。 她说:“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不要和我妈妈说。” 看她的表情,许沅心里就有了数,她好笑地答应,“好,我不告诉她。” 于是玲玲开心地凑近她,“学校里有个男同学说他喜欢我。” “哦?然后呢?”许沅挑挑眉,“你喜欢他吗?” 玲玲苦恼地皱着脸,故作深沉道:“还行吧,但我觉得我们年纪还太小了。” 初一,才11、2岁,真的很小。 听着有种过家家的单纯感。 许沅笑道:“是呀,你们还太小了。” 玲玲眨眨眼,“所以姐姐也觉得我不应该答应他吗?” 许沅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糊弄她,她思考了片刻,认真道:“姐姐觉得你现在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等你们长大了,思想成熟了再考虑这件事。” 玲玲露出疑惑的表情,半响后,她问:“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许沅点点头。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玲玲眼睛一亮。 许沅觉得好笑,她感觉如果自己说是,玲玲下一秒就会答应那个追求她的男同学,小女生心性不成熟,总是会下意识模仿身边的人。 所以她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玲玲纳闷,“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吗?” 许沅凭空被口水给呛得咳嗽起来,有点扎心啊。 严锐喜欢她吗?许沅不知道,毕竟人生最大的错觉,是他喜欢我。 她认真想了想,“是因为他太耀眼了,所以姐姐觉得,我还需要变得更好一点。” 玲玲似懂非懂,她这个年纪估计很难理解这么复杂的事。 吃完饭,周玉给许沅结账,一共教了38个小时,周玉按照40的整数给许沅算了,给了她一万二。 许沅又被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周玉简直是在以扶贫的方式在帮她。她没有推辞,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大概了解了周玉这个人,她决心要给,许沅肯定推辞不掉,她只得心里下了决定,下周再多帮玲玲讲讲作业。 出了周家,许沅立马联系了列表里躺了许久的一个人,赵金的爸爸赵德保。 对方还记得他,一听许沅要约见面,还以为是赵金又砸窗户了。 赵德保表示自己在工地干活,要见面得晚上,许沅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他,问到了地址便打了个车直接过去。 那个地方正在建楼盘,赵德保听说她在外面等,请了个小假就出来了。 作话:扶我起来,我还能再写一万字! 不后悔(2) “小姑娘,什么事这么急,非得现在说?”赵德保不满道,“我现在正工作,这么一耽误,又少十几块工时费。” 许沅直接道:“严锐欠你钱吧?” 赵德保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他现在还欠你多少?” 赵德保说:“国庆后还了五千,前不久又给了一万,现在还差一万八左右吧。” 许沅估算了一下,差不多也是这个数,毕竟时间实在有限。 “剩下的一万八,我帮他还了,你把他的身份证、户口页、欠条都还给他。” 赵德保的脸晒得漆黑,这让他的表情呈现得很不明显,但现在,他显然狠狠怔住了,过了半响,他才开口道:“小姑娘,这事不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许沅每个字都咬得很沉稳,很认真,让人莫名相信她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思考,以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做出的决定。 赵德保思考片刻,“如果你真的能还上一万八,我保证立刻还他东西。” “行,那你现在去请假,你把东西拿来,我就把钱给你。” 赵德保就住旁边的临时房屋,在许沅的要求下,他给严锐发了一条信息,没有说钱已经还清的事,而是说暂时还这么多就够了,剩下的可以等他比赛完回来再说,并表示身份证和户口页,都已经用快递给他寄回去了。 这是许沅仔细考虑过的方案,她不想让严锐知道她帮他还了钱,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有时把自尊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想露怯,不想示弱,所以严锐哪怕面临着不能去考试的后果,也没有张口往亲戚朋友要过一分钱。 许沅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可怜他,是在施舍他,更不想让严锐知道她为了赚钱放弃了什么,为了做家教,许沅挪用了物理的学习时间,等于已经放弃了物理考试。 如果严锐知道了,她都不敢想他会有多生气。 许沅拿回了欠条,又以赵德保的名义寄出了身份证和户口页,做完这一切,严锐也回复了信息,他说谢谢叔,看样子是没有起疑。 许沅松了口气,“谢谢叔叔了,麻烦别告诉他我帮他还了钱的事情。” 赵德保抽着烟,上下打量着她,“那要是考完了他还给我还钱怎么办?” 许沅说:“那就只好请叔叔再联系我,把钱还给我。” 赵德保说:“不怕我不还吗?” 许沅扬扬手上赵德保写下的收据,镇定道:“那叔叔我们就只能派出所见了。” 赵德保咂嘴,“你这个小姑娘和严锐那小子一样厉害。” 许沅笑了笑,不可置否。 办完了事情,许沅一身轻松,她把欠条撕成了碎片,几乎想吃下去。 虽然还有十几天就要考竞赛了,而她的物理进度停留在一半,但管他呢,人在学生时代,总得干点出格的事情吧?总得干点八十岁回忆起来,还觉得有些轰烈的事吧? 将来有一天,她给孙子讲故事,也能很骄傲地说,你奶奶年轻的时候,为了一个人放弃了物理竞赛,有点傻,但是不后悔。 同城快递速度很感人,收到信息后的一个小时,严锐就收到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页,有了这两样东西,起码考试是没有问题了。 他窝在椅子里,左手边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赵德保的短信,右手边是快递,他人在面无表情地抽烟,如果许沅在场,那她一定能看出来,此刻严锐在思考。 过了一会,他似乎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把东西一收,拿出试卷做题去了。 作话:再扶我一次,还能写九千字 不后悔(3) 没两天,学校就组织了最后一次竞赛小测,数学许沅倒是得心应手地做完了,但物理确实就做得磕磕绊绊,一大半都不会做,偏偏严锐就坐在旁边,所以她还不能空着,得假装自己会做,最后收卷时,她自己都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她觉得头疼,但老师改到她的卷子肯定会更头疼,上次物理小测的成绩,许沅就不理想,这次估计算得上是差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成绩一出来,老林就来找她了,当时是早餐时间,她趴在桌上补觉,老林敲她的桌子,她抬起眼看见老林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说实话,她一直以来都名列前茅,还是头一回因为成绩下滑被老师找去谈话,心里有点心虚,也很忐忑。起身时她看了眼严锐,他没睡,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两人都下了楼,严锐才抬起眼往那边看去,脸色很沉。 办公室里,老林拿着她的物理试卷哗啦哗啦地抖,抖出了难以置信,抖出了失望,抖得许沅胃一阵阵疼,“许沅啊,你知道吗?这张卷子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看见分数都以为我老花了,你看看自己错了多少,眼看就要考试了,你怎么会考出这个分数?” 许沅瞥了一眼,满目飘红,惨不忍睹,她缩了缩脖子,没吭声。 “说说吧,怎么回事?” 老林急得口干舌燥,他喝了一口温水润嗓子,询问道,“是不是时间安排不过来?” 许沅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老林叹了口气,“之前就跟你说过,学不过来就和我说,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看……唉。” 许沅低着头道歉,“对不起老师。” 老林见她一副可怜样,也不好意思训太狠,他放缓语气道:“今天叫你来也不是想训你,就是想了解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好在只是物理有点差,数学你考得还是不错,保一头也可以了。马上就要报名了,你看你是不是索性别报物理了?” “别!”许沅赶忙说道,“物理也报。” 如果不报了,严锐不就发现了? 老林皱眉哼了一声,“还报什么报?想去省里丢人?这件事不是你想去考就去考的,学校也有学校的考虑,本来一开始我就不赞同你考两科,时间太紧了,哪有精力顾得过来,这下刚好,就报数学一科,接下来的时间,你就专攻数学,能拿一个奖回来,也是可以的。” 许沅被老林训得面红耳赤,羞愧不已。老林又说了一会,让她好好学习,有困难找老师,许沅不敢造次,安安静静低着头,态度放得很端正。见她知道错了,老林也不说了,把卷子给她让她带回去。 许沅小声问道:“这次的成绩会公布吗?” 老林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会儿怕丢人了?” 许沅摸摸鼻子。 老林道:“不会公布,你们自己知道什么情况,心里有数就行。” 许沅松了一口气,她退出办公室,把试卷折了折,藏进衣服里带进教室。 见她回来,严锐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半响,伸长了腿踢她,“试卷发了吧?都给我看看。” 许沅心里一惊,她转头,装傻,“啊?” “试卷,拿来。”严锐伸出手。 许沅感觉自己后脖子有点凉,好像有把刀搁着,如果她答得不好,就会被剌一道要命的口子。 “没发。”许沅赶紧道。 “没发?”严锐意味深长地重复。 “对!”许沅硬着头皮点头,“还没给我。” “那老林找你干什么?”严锐靠在椅子上,一双眼睛从下往上抬,目光凌厉地盯着她的脸。 他姿态越轻松许沅越紧张,许沅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掩了掩外套,试卷还在外套里,没来得及拿出来,“就随便聊聊。” 严锐看着她的小动作,沉默了一会,然后他突然道:“你跟我来杂物间一下。” “干什么?”许沅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教室里大部分同学都睡着,杂物间里可想而知也不会有人,什么事情在教室不能说,非得去杂物间说? “你来就知道了。”严锐站起身,但却没有走,俨然一副等许沅一起去的样子,让许沅想偷偷把试卷拿出来都没机会。 许沅心中忐忑不已,她和严锐这段时间的关系是比较奇怪,上次蒋诗怡说让她来解释她也没来,不会严锐实在是气得受不了了,想找个借口修理她吧???一想到会被装进垃圾桶什么的,就一阵胆寒啊…… 许沅头皮发麻,她猛地摆了摆头,无声地抗议。 见她这样,严锐突然笑了,他左手插着腰,右手将刘海往后掀了掀,露出气势逼人的眼睛,许沅看得心惊胆战。 干嘛啊你,说话就说话,好好的掀什么头发? 持靓行凶吗?! 严锐淡淡道:“我抱你去,和你自己走着去,选一个。” 作话:别扶了,我先躺一会,等肾宝到了我保保肾先 他生气了(1) 严锐说得出就做得出。 许沅猛地立起来,跟严锐一前一后往杂物间走,坐在后排的好处这会儿显现出来了,只要不回头看,不会有人发现他俩进了杂物间。 严锐后脚进了门,立马就把门给关上了。 门锁轻轻地“咔”了一声,许沅心里一抖,幸好不是早上五六点,杂物间敞了会,里面味道倒不是很难闻。 空间越小,严锐带来的压迫感越强,许沅退都没地方退,总不能坐在垃圾桶里,所以她只能尽力把自己贴在墙上,希望自己薄一点,再薄一点。 她结结巴巴地小声问:“有什么事要在杂物间说?” 严锐和她保持着半米的距离,面无表情,语气强势:“试卷,拿来。” 许沅腹诽,她又不是偷试卷的! 她想着自己那个惨不忍睹的分数,在被严锐逼死和被严锐挤兑死之间,左右横跳,不给,今天可能难出这个门,但给了,严锐肯定会骂死她。算了,她就咬定了没发,他还能怎么逼她?想到此,许沅挺了挺胸,硬着头皮道:“真的没发。” 严锐冷笑,“真的没发?” 说话就说话,别靠近! 许沅从尾椎骨麻到了脑壳顶,惦着脚尖贴墙。 严锐终于没了耐心,他往前一步,一只手钳制住许沅的两只手腕,握着往上一举,贴在墙上按着,控制住,膝盖微微弯了弯抵住了许沅乱动的双腿。 许沅小声惊呼,“你干嘛啊!” 她看了一眼门锁,杂物间没法反锁的,现在随便来个人开门,就完蛋了,许沅的心脏顿时就开始超速工作。 严锐不为所动,空出来的那只手拉开许沅外套的拉链,拿出了里面的试卷。试卷到手后严锐放开了她,兀自展开看了起来。 许沅心惊肉跳,顾不上试卷,先往旁边横跨了一大步,和严锐保持距离。这人做事不看场合的吗?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手按在门锁上,时刻打算逃跑。 严锐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把四面试卷都翻完了,许沅紧抿着嘴,心里越来越没底,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特别害怕严锐发现她成绩退步,老林顶多训她两句,然后让她好好学,严锐不一样,他能让人死。 就像现在,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已经足够让人窒息了。 空气呢,求求了,给她一点空气。 许沅屏气凝神,等着严锐开口。 严锐冷冷地看着她,先“呵”了一声。 许沅倒吸一口凉气,像是听见了丧葬曲的前奏。 “是班级第一的位置太高了,你坐着不舒服了吗?” 许沅:“……” “冬季大甩卖的时候,都不会打这么大的折,我以为你这个月日夜颠倒,是在学习,但原来不是。”严锐慢条斯理地说,越说越惊悚。 “所以你这个月都在干什么?是去沅南一小回炉再造了吗?” 许沅心虚地躲闪。 她不说话严锐也不说,气氛越来越沉重,她觉得严锐的耐心快要耗尽了,他面若冰霜,他们进杂物间也过去挺久了,再不出去该被人发现了。 她想了想,道:“考完了我告诉你。” “现在不能说?” 许沅摇摇头。 严锐摸了摸口袋,好像是想抽烟,但估计是没带,顿了一下后,他有些烦躁地皱眉道:“物理考试怎么办?” “老林说我就不考物理了,只考数学。”许沅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补充道,“其实我之前没学过竞赛,一次搞两科本来就挺吃力的,只考一科也好,比较稳妥。” 所以能不能先把这件事揭过去…… 严锐垂着眼沉默,半响后,他道:“你自己想好了就行,考完了也不用解释。” 说完他把试卷还给许沅,打开门走了出去。 许沅在原地愣了蛮久,直到打扫卫生的同学来杂物间拿扫把,她才回过神。 完了,完了,严锐从来没有用过那种硬邦邦的语气和她说话,他生气了,而且气疯了。 但他为什么生气?啊啊啊啊!他还能再喜怒无常一点吗?她考这么差最难过的不应该是她吗?严锐不安慰她就算了,居然还生气了?! 严锐这个气,还气了蛮长时间的,许沅主动哄了他两回,被阴阳怪气地怼了回来,呛得她怀疑人生,她又郁闷又憋屈,恨不得直接告诉严锐得了,让他跪下认错, 但她不能,就算说了严锐也不会认错,于是她更憋屈了。 作话:一口肾宝一个字,闷头再肝一整天 他生气了(2) 周六的时候,刘佳在教室邀请大家周日一起去唱歌,说是要生日了,问到严锐的时候,他没拒绝也没答应,那就是要去了。可能是因为被刘佳爸爸资助的原因,严锐大多数时候,会给刘佳一点面子,再加上不用赚钱了,时间充裕了点,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许沅正这么想着,刘佳问到了她,“许沅也一起来吧?” 她下意识就想拒绝,但就在这时,她蓦地想起了蒋诗怡说过的话,她得争取。 蒋诗怡疯狂给她使眼色。 于是许沅笑了笑,“好啊,我去。” 刘佳愣了一下,才重新挂起笑容,然后邀请别人去了。 蒋诗怡冲她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许沅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的严锐,人家面无表情地做题,半个眼神都没分过来,于是她长叹了一口气,严锐生气的第四天,状态:像个没感情的假人。 周日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往KTV去,刘佳包了个大包厢,十几个人一拥而入,顿时包房里就挤挤攘攘的。 许沅因为平时醉心于学习,所以跟班上同学来往比较少,但她长得乖巧,成绩又好,在同学里人气很高,见她终于参与了集体活动,大家都很积极地找她聊天,许沅平时只是不爱社交,并不惧怕社交,见大家都很热情,她便也放开了回应,很快,包厢里的气氛就热起来。 严锐在沙发的另一头坐着,没什么表情,但也不冷,其实跟严锐聊过天的人都知道,严锐只是习惯性冷脸,他不会主动找话题和你聊天,但只要你找他搭话,他一般都会说两句,是个冷清但不孤傲的人,也不难相处,找他问题目的话,他甚至可以说很耐心。 班上男生跟他处得都挺好的,平时有什么打球的活动也会叫一叫严锐,只是他去得比较少,班上女生都不大好意思找他说话,但今天气氛比较好,所以女生们也都含羞带怯地找他聊了几句。 在他周围,气氛会更不一样些,热烈中带着点令人脸红心跳的旖旎。 蒋诗怡性格活泼,平时人缘就好,一进包厢她便拿着话筒唱起了歌,像鱼入海般快乐自在。连唱叁首下来,她兴奋得脸色通红。 她坐到许沅身边来,见她眼神时不时看向严锐,便撺掇她坐到那边去,许沅连连摆手,但蒋诗怡俨然已经嗨了,硬是把许沅拉起来,横跨了整个包厢,把她按在严锐身边坐下。 平时看见严锐,她像个鹌鹑一样乖巧,此刻却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蒋诗怡凑到严锐跟前大声道:“沅沅有事找你。” 许沅想着他俩还冷战呢,严锐未必愿意理他,事实上,他确实也没说什么,但却默默给许沅让出了一小块位置,于是许沅只好坐下来,否则她相信严锐能气到死。 包厢里昏暗的灯光下,严锐的神色晦暗不明,但这不影响他那极具攻击力和侵略性的气场,许沅有些纳闷,明明她在那边坐着的时候,感觉严锐挺温和的,怎么她一坐过来,他就变了。 看人下菜碟也下得太明显了。 做人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啊?严锐。 你丫怕不是个冰箱转世的。 现在是个男生在唱歌,歌声称得上是鬼哭狼嚎,许沅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表情认真地听,仿佛他唱的是什么天籁。 僵了僵了,腰疼腿也疼,真的是活受罪。 她稍微挪了挪,想着活动一下手脚,但大家坐得太拥挤了,她一动,就擦到严锐的大腿。 于是她只好悲愤地保持原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锐突然凑近她耳边,“你有什么事?” 气息很近,又痒又挠心。 没办法,包厢里太吵了,不挨近了说根本听不清。 她能有什么事?就算真有事你凑这么近,我也给忘到九霄云外了,许沅趁机动了动。 沉吟片刻,她转头问:“你买礼物了吗?” 严锐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 他俩都是来白嫖的。 又沉默了一会,许沅实在是坐不住了,瞧着有人吆喝下一首有没有人唱,许沅赶紧站起来说她唱。 就算在众目睽睽下跑音,也比坐在严锐身边受难强。 等她心不在焉地把一首歌唱完,回头看,发现严锐居然已经不在沙发上了。她愣了愣,同学们却又起哄着让她唱下一首,许沅被赶鸭子上架,只好接着唱下去。 包厢外,严锐跟着刘佳进入了旁边的小包厢,里面没有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硕大的蛋糕。 严锐看了一眼,问:“找我什么事?” 作话:让我猜猜,这章发出去的时候,我的猪猪到200了吗? 我和她没有不清不楚,我们很清楚(1) 刘佳今天穿了一条仙气飘飘的小白裙,下课后她特意回家换的,她挽了挽耳边的头发,忐忑地问道:“严锐,你有没有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严锐低头看,刘佳的脸红彤彤的,脸上的神情他很熟悉,她对他有所期待。 “没有。”严锐道。 “啊……”刘佳愣住了,但很快她掩饰了一下,她嘟起嘴,连表达不满都控制在一个合理的分寸内,生怕惹恼了严锐,“你怎么这样……不过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之后记得补给我。” 严锐没应声,气氛沉下去,刘佳独自笑了会,但奈何严锐完全不接茬,独角戏演得确实难堪,于是她也笑不下去了。 本来就不算好的气氛几乎僵硬起来。 严锐又没什么感情地问了一次:“你找我有事吗?” 好像如果刘佳说没事,他转身就要走了。 刘佳神情失望,却又不敢埋怨他的冷漠,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担心道:“就快考试了,你钱赚够了吗?” “这跟你没有关系。” 刘佳被他撇清关系的话刺痛了,她皱起好看的眉毛,委屈道:“有关系啊,如果你没赚够,我可以给……借给你。” “不需要。”严锐冷淡道。 刘佳捂着胸口,缓了缓,“严锐,你别这么固执嘛,考试比较重要不是吗?我借给你,你以后有钱了还给我就行。” 瞧着把人呕狠了,严锐安静了片刻,提起还钱,他难免就会想起一些令人生气的事,情绪也更加冷淡:“已经够了,所以不需要借了。” “够了?”刘佳微微瞪大眼睛,惊住了,严锐家教能赚多少她是清楚的,怎么可能够了,怎么算都差一两万吧?她心里想着严锐这是骗她的还是真的够了。 刘佳试探:“你找别人借了吗?” “没有。”严锐简短道。 刘佳蹙眉,她不信,“那怎么可能够,严锐你是不是不想接受我的帮助?你能接受我爸爸的资助,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帮助?” “这是两码事。”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我就走了。” 他说得干脆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就差把拒绝两个字写脸上了。 喜欢的人这种态度,刘佳心里很不好过,她清楚地感觉到严锐的冷淡,以前她没觉得有什么,她以为严锐就是这种性格,但见过他怎么对许沅之后,她才知道严锐也有不冷淡的时候,只是那一面不会给她看。 她又嫉妒又羡慕,脸上青白交错,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有些话再不说出口,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原本她也是打算今天和他说清楚的,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迫不及待地开口:“我喜欢你!严锐。” 话一旦开了头,后面的就说得顺理成章,刘佳一鼓作气。 “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我今天过生日,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说完,她紧张又羞涩地看着严锐,双手交叉在身前不停绞着,眼睛里盛满了忐忑和不由自主的希冀。 她还是不相信严锐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长得不错,条件又好,他不可能没有动心的,只要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只要一点点…… “抱歉。”严锐淡淡道,“我不喜欢你。” “啊?”刘佳起初没反应过来。 等过了几秒,刘佳慢慢反应过来以后,脸色顿时便变得死白一片。 他拒绝得太干脆,太不留情面,不是我不想谈恋爱,或者其他的话,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不喜欢,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下。 刘佳嘴唇颤抖,不敢相信,她怔怔地看着严锐,眼眶很快发红并盈满了泪水,她声音发抖,“为什么?” 可没等严锐回答,她又很快擦了擦眼睛,勉强笑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还是会继续喜欢你,你以后如果——” “没有如果。”严锐冷漠地打断她的自我安慰,没有给她留一丝希望,“以后我也不会喜欢你。” 很伤人。 刘佳瞪大眼睛看着他,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她再也忍不住了,泣不成声,她伸出手想拉严锐的衣服,但严锐后退了半步,躲开了,刘佳被他的动作伤害到几乎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残忍?你为什么不能……骗骗我。”刘佳哽咽着问。 严锐不为所动,“不清不楚才是残忍。” 听他这么说,刘佳突然愤怒起来,她用力眨着眼睛,大声质问,“那你和许沅呢?你们不也不清不楚吗?你怎么不对她残忍一点呢?” “我喜欢你那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 “你现在不喜欢我了,是因为许沅吗?”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刘佳越说越激动,最后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 严锐没有表露出不耐,他站在原地听她哭闹,直到刘佳哭够了,情绪有些麻木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我从来也没有说过我喜欢你,如果你指的不拒绝,是讲题或者像今天这种,参加你生日会的要求,那我很抱歉给你造成了误解,我做这些仅仅只是因为你爸爸资助了我,跟你本人没有关系。” “至于许沅。” 说到她,严锐顿了顿,表情有一瞬间的软化,然后他才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和她之间没有不清不楚,我和她很清楚。”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我和她没有不清不楚,我们很清楚(2) 话说到这份上,再纠缠就显得卑微了,刘佳无力地后退了两步,泪水还挂在她脸上,格外狼狈,眼看严锐就要离开,刘佳绝望痛苦地问道:“严锐,你喜欢许沅吧。” 严锐没回答,他走了。 刘佳脸上一片死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蹲下去,伤心地哭起来。 包厢里,许沅久等严锐也没见他回来,不免有些心焦,他一个人就算了,刘佳也没在啊……她如坐针毡,勉强逼着自己又听完了几首歌,终于忍不住了,刘佳今天过生日,大家都喜欢过生日的时候办点大事。 虽然严锐看上去对刘佳没意思,但万一他屈服于金钱呢? 这谁说得好。 而且蒋诗怡说得没错,她这么体贴干嘛,她图的是一张好人卡吗?她和严锐这莫名其妙的别扭也闹得够久了,该有个台阶下了。指望严锐认输低头,等到八十岁都不一定有那一天,到时候她人没了推进焚化炉,骨头都会因为不甘心而烧不烂。 想到此,许沅更加焦灼,她拿出手机给严锐发了个信息问他人在哪儿,找他有事,严锐秒回,说在外面,她立刻就收拾了一下东西,偷偷溜出了包厢。 严锐在门口的树下抽烟。 真的,在严锐之前,许沅从来不知道有人抽烟还能这么帅。 因为唱了歌,她脸上还有些没褪色的兴奋,她问:“你怎么出来了?” “太吵了。”严锐道。 他神情恹恹,瞧着兴致好像不高,许沅内心挣扎数秒,闹了太久别扭了,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入手,她想了想,突然想起刚刚同学夸她唱歌还不错,于是干巴巴问道:“那你听见我唱歌没?” 严锐哼了一声,“只听见狼嚎。” 许沅:“……” 她现在就抡起锤子把她亲手修好的台阶砸得稀巴烂,就让严锐继续做一朵有毒的高岭之花。 许沅在内心痛骂严锐,骂到一半又听见严锐说道:“不是找我有事?” 没事了,下次两人联系就是下辈子。 “说话。”严锐淡淡道。 她现在说话就是口吐芬芳。 “你没事那我走了。”严锐道。 许沅猛地看向他,“你去哪儿?刘佳约你了?” 她都约过了。 严锐看着她着急的脸,点点头,“她约我小包厢见,你要是不说事,我现在就去了。” 说完他迈了一步。 许沅急忙拉住他,“等等等等!” 小包厢见???有什么事大包厢说不行得小包厢见?这要是去了还得了! “生日私下约,准是图谋不轨。”许沅义正言辞地提醒。 “所以呢?”严锐反问,“你到底说不说?” 许沅:“……” 她算是没辙了,严锐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不好糊弄的人。 许沅面露挣扎,内心天人交战。 严锐低下头看她,眼里隐隐有笑意,但许沅心里想着事,完全没注意,她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吧,因为一点原因,又得从家里搬出来,所以想问问你——” 她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才继续说:“考完试,我能不能还住你家?” 她小心翼翼地瞥他,神情狡黠又忐忑。 许沅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大美女,但她五官清秀,有一种别人无法比拟的灵动,自从严锐给她送了头绳,她便常扎头发了,巴掌脸一露出来,是一种温和的美。 严锐觉得赏心悦目,像是在春日的午后,端着一杯浓茶,吹拂微风,越品越有滋味,越品越心神荡漾。 他突然不气了,说到底他不是气许沅,他是气无能为力的自己,见好就收得了,他还能气多久。 许沅有点急,硬着头皮追问,“行不行?” 严锐懒洋洋道:“那你打地铺。” 许沅险些咬了舌头,她真恨啊,可谁叫自己落了下风呢?她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挤出一个“行”字。 严锐低头瞧她,几秒后,突然笑起来。 太久没见他笑了,有点不真实,所以许沅愣在当场,果然好看的人就应该多笑,少年明朗的笑容,是世界最大的财富。 终于哄好了啊……许沅默默感慨。 严锐笑够了,闲适地往树上一靠,拉开了一点距离,许沅可以将他脸上的愉悦看得更清楚,“那就说好了,考完搬回来。” “嗯!”许沅感觉自己被迷惑了,她整个人都在为严锐的笑容共鸣,她重重点头,像做了个神圣的承诺,“说好了。” 作话:今天我也顺利更新了! 分你一半幸运(1) “走吧。”严锐道。 “走去哪儿?”许沅跟上他,眼球滴溜溜滚了一圈,口是心非地提醒道:“你不去见刘佳了?” 严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懒得拆穿她的小心思,“不去了,回教室学习。免得有些人只考一科都拿不回一个一等奖。” 提到这事许沅又是一阵心虚,立马保持沉默,断绝话题深入的机会。 开玩笑,好不容易哄好了,等会一聊他又气死了怎么办? “但是。”许沅皱眉,“咱们就这样走了不好吧,起码得打声招呼,不然多不礼貌。” 严锐想想自己走时刘佳那个状态,“她应该不会在意的。” 因为肯定没心思了。 “真的?”许沅怎么感觉严锐有事情瞒着她? 严锐睨她一眼,“希望你把刨根问底的精神,用在学习上。” 许沅:…… 行吧,严锐算是捏住她的命脉了,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不说话了,但走了一会,她还是拿起手机给蒋诗怡发了个消息,说自己有事先走了,让她帮忙转达一下,同时帮她祝刘佳生日快乐,蒋诗怡很快回复了一个好,许沅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下午老林到了学校,终于想起来一个遗留的问题——编位。 叁个月了,这教室的格局他总算是看厌了。但老林有点懒,为了节省编位的时间,他把上次考试的成绩单和花名册对比了一下,标出了进步和退步的人,打算把编位作为一个奖励,进步大的人先选座位,然后是没进没退的选,退步的人就由他随机安排。 这样一搞,许沅和严锐没什么优势,虽然他俩成绩数一数二,但确实没有向上的空间,上次考试也是许沅第一、严锐第二,所以他们属于没进没退的中间人士,没有选座的优先权。 许沅有点紧张。 好不容易轮到了她,她和严锐这两个位子都没人要,她赶紧定下了第一组第七个,如果可以,这两年她都想焊死在这儿。 老林把她的名字敲在表格上,然后叫了下一个名字,可却不是严锐,顿时许沅的心就揪住了。 “第六组第六个。”那位同学说。 许沅松了口气,可紧接着老林又念出了一个同学的名字,于是许沅又不由自主地憋住了,几个来回后,许沅甚至都开始怀疑严锐在没在那张名单上,否则怎么还没轮到他?再这么搞几回,她能折腾出心脏病。 “下一个,严锐。”老林道,“你想坐哪儿?” 呼,许沅肩膀一挎,松懈下来,终于轮到了,她后座目前还是轮空状态。 严锐有一阵没吭声,像是在思考。 等得许沅心痒痒。 有什么好思考的?整得跟考虑人生大事一样,不就编个位?你要是实在纠结,保持原样不动不就—— “我就现在这个位子吧。”严锐淡淡道。 许沅的脑中剧场戛然而止,圆满谢幕,她挂上笑容,开始淡定地做题。 教室里,选位还在继续,身后,严锐突然踢了踢她的小腿,许沅默契地往后靠了下,便听见严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是不是有点紧张?” 作话:成功更新加二!今天周一了,又是不想打工的一天 分你一半幸运(2) 许沅心脏骤停。 她茫然地转过头,一脸没在状态的样子,问:“什么?” 严锐笑着打量她两眼,“没什么。” “哦。”许沅淡定地回过头,但背过身的一刹那,她的五官就皱成了一团,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 老林雷厉风行,很快就整出了一张座位表,许沅和严锐身边换了一波血,除了蒋诗怡坚守在原地,刘佳和陈磊都换走了。 许沅盯着自己前面的位置出神,之前只顾着自己紧张了,也没留意刘佳的选择,她依稀记得她是进步了的?这么说,是她主动远离了这里?这不像是她的风格啊? 仗着换座位时比较吵闹,蒋诗怡凑过头来和许沅八卦。 “你昨天提前走是明智的,刘佳的生日过得……挺……”蒋诗怡纠结了一下,“挺奇怪的。” 许沅心中一动,忍不住回头看了严锐一眼,他在做题,没留意她们,她问:“怎么了?” “就是刘佳估计是遇到什么事了。”蒋诗怡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哭了。” “你想寿星这个状态,大家能有多开心,唱完歌我们就散了,连饭都没吃。” 哭了?不会是某人气的吧? 许沅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严锐,这下严锐察觉到了,头也没抬地鞭策道:“少说话,多学习。” 许沅:“……好的,严老师。” 她很快就把这些事情抛到了脑后,因为竞赛考试真的很近了,考试地点在省会城市,26号中午过后,学校包了大巴车送他们过去,不是很远,走高速叁个多小时,29号上午考完,再送他们回来,要在酒店住两晚。 这还是许沅第一次出远门,虽然是去比赛的,但还是不可遏制地有些兴奋。 大巴车上他们都是随便坐,尖子生们对八卦没那么在意,所以许沅放心大胆地和严锐坐在一起,她坐在里面,靠窗,从上车开始,她就精神抖擞,看高速两旁的树都觉得新鲜。 严锐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时不时敷衍她两句。 许沅查了查酒店位置,发现离海边不远,她兴奋地推了推严锐,小声道:“严锐,我们住得很靠海,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海啊?” “没机会的。”严锐道。 “为什么?有叁天呢。”许沅惊讶地看向他。(关注微博日更:打烊今天不打烊) “为了安全,老师多半不会允许私下出门,只会让你在酒店好好呆着,考完再一起拉回来。” “这样啊……”许沅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多少有点自己的时间,毕竟她只考数学,28号考完了就没事了。 她人有点焉,但还是不死心地扒拉着手机看,好像看完图片,就能当自己去了。 严锐垂下眼看她的屏幕,看了会后又闭上了。 许沅推了推他,小声惊呼,“还有灯塔!如果能在灯塔上看海——” 严锐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机抽出来,然后将她的双手合拢,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她的膝盖上,像是给她拷上了一副铐子,“你别太兴奋了,休息会儿。” 许沅安静了,她不得不安静,严锐握着她的手腕,她怎么可能不安静。 作话:先给大家说好消息,今天有加更,加一起一共四更,希望接下来大家也能多多支持投珠珠!有人喜欢才有动力写呀~QAQ 周二了,希望我今天摸鱼的时候也不会被发现。 老板:早知道一开始不开这个破公司了 分你一半幸运(3) 说起来是严锐的手太大,还是她的手太小?怎么老是被他一只手就能制住。天气冷了,他的手越来越凉了,像冰刺皮肤一样,她觉得自己现在准是一手臂鸡皮疙瘩。 心跳也开始加速了。 老师不会突然走过来吧? 她的目光灼热地黏在严锐的手上,恨不得把他那只手盯融化了。 心猿意马,有点呼吸不畅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见她终于安静,轻描淡写地松开了手,继续睡觉去了。 许沅却还是保持着那个盯手的姿势一动不动,真的,她有时候怀疑严锐就是故意的!心机深重的狗男人! 到了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老师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两人一间,都在同一层,许沅和别班的一个女生一起住,两人不大熟悉,所以打了个招呼后便默契地开始收东西,没有闲聊。 吃晚饭的时候,带队的老师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晚上不要乱跑,待在酒店好好复习准备考试,许沅学到九点半就没学了。 同住的女生见她合上书惊讶地问:“你就不学了?” 许沅点点头,“我考前一般都不会学太晚,感觉休息好比较重要。” “也是,我平时考前也会睡比较早。”女生莞尔,“我知道你,你是33班的许沅,我们常在一个考场考试。” 许沅也笑了,“我也知道你,你是37班的杨灿。” 两人相视一笑,感觉气氛立刻就自然了许多,杨灿也放下笔,伸了个懒腰,“都到这个时候了,多学一点少学一点确实没什么区别。” “诶,八卦一下。”杨灿扭过身,头搁在椅背上,冲许沅眨眼睛,“严锐和你一个班吧?” 许沅点点头,心道严锐不愧是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有人八卦。 “我听老师说,这次考试严锐稳拿一等奖,他真有这么厉害?感觉每次考试他也不是年级第一吧?” 诶?居然不是八卦他这个人的花边? 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准备过,许沅想了想,严锐确实没有考过年级第一,那是因为他政史地在尖子生里不占优势,许沅无数次看见他在文科课堂上做理化生的试卷,等高二结业,没了这叁科拖后腿,估计年级第一严锐就稳拿了。 她给杨灿解释完,杨灿惊讶道:“有点魄力啊,虽然咱们是理科,但能就这么干脆地放弃这叁科的也……反正是个狠人。” 许沅心有戚戚地点头。 杨灿收拾书本,在桌子上扫了一眼,刚好看见了许沅的身份证,她定睛看了看,“咦”了一声,“许沅你28号生日啊?那不就是后天?” 许沅眉心一跳,差点忘记了,自己快生日了。 “那你这次一定会考很好的,生日的人会很幸运。”杨灿笑道。 “嗯。”许沅笑起来,自己在生活中总是能遇到很多温柔的人,这让她从心底里开心起来,“你也会考很好的。” “那就借你吉言啦!” (关注微博日更:打烊今天不打烊) 闲聊了会,杨灿先去洗澡了,许沅盯着自己的文具袋发呆,不知为何想起了开学考试时,她找严锐借笔的事,她顿了顿,拿出手机给严锐发了个消息,【睡了没?】 没几秒,严锐回复【没有,怎么了?】 【那你出来一下】 【好】 许沅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轻轻地打开门合上,严锐也刚好出来,他走过来,轻声调笑道:“怎么了?是紧张了吗?” ……并不是好吗? 她看着他的笑脸有些语塞,突然想问问后天是我生日你还记得吗? 但她犹豫片刻,却又没有说,她把手里的笔递给他。 严锐接过去,疑惑道:“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开学考试你借给我一支笔,所以这次我也想借给你,就扯平了。” 严锐难以置信地笑了笑,他举起手里的笔,神情无奈,“就这件事?” “就这件事。”许沅推了他一下,“你回去吧,我也回了,你记得用。” “……好。” 许沅在开房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严锐刚好进门,她忍不住笑了笑。 如果说生日的人会幸运的话,那我希望分你一支笔,就可以给你分一半幸运。 作话:第二更到位了!加更在下午,暂定下午六点和九点~ 大家可以好好睡个午觉,下午和晚上再来看 话说换笔这种小事是我学生时代真的发生过的,我总觉得拿着学霸的笔考试,就能获得奇怪的加持 (纯迷信,没卵用,大家还是要认真学习,才能考好) PS:因为盗文网猖獗,有读者找不到我,所以我开始在文里加微博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QAQ 去冒险啊!(1)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幸运,许沅觉得数学考得挺顺利的,思路非常顺畅,一气呵成,做完后她下意识就想看看严锐,抬起头来的那一刹才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不在一个考场。 有点不习惯,同班以后大大小小的考试,都在一个教室里。 看见他,就会更有底气一点,像是多拿了一张盾牌一样。 许沅撑着头往窗外看去,同样澄澈的蓝天和摇曳的樟树,从教室里看出去,和在外面看,是截然不同的感觉,身处学生时代,好像看什么都更容易心动。 数学考完,他们又被大巴车拉回了酒店,考完数学的几个人果然被老师重点叮嘱了一遍,说不要乱跑,没考完的反倒管得宽松一些。 严锐同住的同学也是37班的,叫李石译,人很外向,他考数学,已经结束了。 “严锐,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外面吃点东西,顺道逛逛,你去不去?” 虽然老师严令禁止他们在外面乱吃东西,但显然男生们并没有女生那么听话,老师们只在固定的时间查房,刚查完,他们就迫不及待想溜出去了。 李石译说完又反应过来,“哦,你还有一科没考。” “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他们在酒店楼下集合,人也不多,就八个人,都是男生,他们也不敢走远,李石译在周边找了个吃特色菜的店子。 这边真的离海边很近,严锐坐下来后似乎都能感受到海洋的潮湿。 上菜的时候老板看出他们不是本地人,还以为他们是来旅游的,积极给他们介绍着本地的一些景点,虽然他们去不了,但几个人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老板,这附近是有个灯塔吗?”严锐突然问道。 “是啊,不过已经废弃了。”老板指了个方向,“往这边去,走十分钟就到了。” “谢谢老板。” 李石译他们没有察觉到什么,就着话题和老板聊起了灯塔的事,吃完饭,李石译和考完的准备找个网吧打游戏,严锐和没考完的一起回酒店,但走到半道上,他找了个借口,就和他们分开了。 许沅和杨灿在酒店里看电视。 但她多少有点心不在焉,之前因为要考试,所以没心思想那么多,这会闲下来了,就忍不住乱想,明天她就17岁了。 这些年其实也没把生日当回事,但这次可能是因为严锐吧,所以有点期待。她记得他问过她的生日,那天的情况太特别,许沅想忘记都不行,但就是不知道严锐还记不记得。 这两天也没听严锐提过,不会忘记了吧? 也不大好发信息问他,毕竟明天他还有一堂考试,怕他分心。 许沅无意识地扣着手机,眼神逐渐放空。最后她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想,算了,随便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个什么,期待严锐给她过生日?还是送礼物? 严锐就是个直男,多半脑子里没有礼物这个词。 上次刘佳过生日,他不就白嫖去了。 想到刘佳,那天到底发生啥了?是严锐把她气哭的吗? 许沅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最后被各种各样的念头折磨得一片混乱,真该跟老林说,死都要考物理,这样起码现在有事做,不至于在酒店乱想。 作话:加更1号到位!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赶这更更新的时候,我关在房间里写,我爸妈问我最近老憋在房间干什么,天天看不到个人 我内心:写黄文啊!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表面:公司业务多,加班 我爸妈:破公司,怎么天天加班 去冒险啊!(2)「Рo1⒏аrt」 六点多的时候,大家集合在一起吃饭,严锐就坐她旁边。 许沅有心事,吃不下,严锐吃得倒是挺香的,让许沅莫名有些气愤,就,明明是个大学霸,怎么连个生日都记不住???她都记得他的生日是6月23,直男就是直男,难怪母胎solo,越想越气,死去活来。 长那么帅有什么用,傻的! 严锐眼珠子一斜,看见许沅在闷闷不乐地戳饭,几不可查地笑了下,没说什么。 等上了电梯,大家各回房间的时候,许沅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严锐淡淡挑眉:“怎么了?” 许沅紧抿着唇,你不会真忘记了吧?如果不是你问过,我也不会这么在意。电光火石之间,她想了很多,最后却只叹了口气,她道:“没什么,明天考试加油。” 严锐“嗯”了一声,看样子是真的没想起来。 接受了这个事实后,许沅有些失望,也有些释怀,不用再纠结了也是一件好事。她回到房间,打起精神和杨灿一起看电视,看到九点半,老师来查了一次房,查完她和杨灿又看了会,十点半就关灯睡了。 杨灿入睡很快,几分钟后,那边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许沅却翻来覆去地失眠了。 到了十点五十的时候,许沅还是睁着眼睛精神抖擞,这时,放在枕边的手机却突然亮了一下,亮光出现的一瞬间,许沅的心莫名其妙地开始急速地跳动。 是潜意识支配身体做出的反应。 好像她今晚就是在等手机亮起。 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这个可能性让她紧张又期待。 她手忙脚乱地解锁,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手都不受控制地在颤,许沅深吸一口气,点开消息,果然是严锐发来的。 【睡了吗?】 她快速打字,【没有】 【那出来】 许沅整个胸腔都在震,手心全是汗,【出去干什么?】 【去冒险】 去冒险,冒什么险? 【快点,多穿件衣服,外面冷,我在你房门口等你】 【好!】许沅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她轻轻地掀开被子,穿好衣服,整个过程中,杨灿都没有醒。 她蹑手蹑脚地出门,关好门,严锐提着一个包,就靠在旁边的墙上等着。 许沅问:“去哪里?” “跟我来就知道了。” 太晚了,酒店里很安静,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沅一眨不眨地盯着楼层数,心里又激动又担心,害怕运气不好遇到老师,等两人都出了酒店门,往旁边走了一截后,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海边城市夜晚风有点大,迎面而来甚至带着点水汽,风顺着领口往里乱窜,稍微有点冷,许沅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遮住脖子。 严锐走在她前面,高大的身形帮她遮挡了一部分风,许沅低着头,紧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本来还想再问问他到底要去哪里,想了想还是算了,不问前路,走到哪里都是惊喜。 他们走了十几分钟,一座高塔形建筑物,逐渐出现在视野里。 “灯塔?!”许沅惊呼,她眼睛在黑暗中发亮,风扭曲了她的声音,却又丝毫不掩盖她的惊喜和兴奋,她问:“严锐,我们是要去灯塔吗?” “嗯。”严锐低头看她,脸上带着笑意,“你不是想去灯塔看海?” 作话:加更2号到位!今天又是成功更新且加更的一天!让我来猜猜这更发出来的时候,我的猪猪和收藏足够下次加更了吗!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我就是不想松开 她只是在大巴车上提了一嘴,当时严锐昏昏欲睡,她还以为他根本就没留意过她在说什么!原来他都有放心上…… 严锐,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样,我很…… 很容易多想啊……许沅心情顿时就变得有些复杂。 灯塔屹立在断崖边上,天上是一轮亮月,下面是汹涌的海浪,耳边的声音很纯粹,人在自然要素过多的地方,总是显得渺小,许沅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 他们来到灯塔的入口,这里看上去荒废了很久,脚下的杂草长得嚣张,裸露在外的砖石缝隙里挤满了青绿色的苔藓,看上去斑驳又荒芜,却又有一番颓废的美感。 门上挂着锁,但显然许久没人维修了,被海风侵蚀得锈迹斑斑,严锐伸出手摇了摇,直接把锁和门扣一起摇下来了。严锐打开手机电筒,自己先走了进去,然后照着许沅脚下让她进来。 地上什么都有,木板、枯枝、碎石堆在脚下,严锐伸出手扶住她的手臂,接着她。 里面比外面昏暗,旋转楼梯蜿蜒向上,他们站在中间往上望去,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海螺内部。 “过来,我们上去。”严锐走上楼梯,上半身微侧,对着她伸出手。 动作非常自然。 许沅的心砰砰跳,昏了头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想,眼里只有严锐那只指节修长的手,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搭上去。 五指相握,严锐紧紧牵着她的手,两人一步步向上走去。 许沅的注意力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看似高远的塔顶,变成了寸步之外,只觉得几个绵长的呼吸间,便已经到了。 塔顶被玻璃窗围挡,但窗子有多处破损,月光和海风一起倾泻进来,站在窗口往外望,辽阔的海面波光粼粼、一望无际,明明海浪迭起,但内心却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充实。 这或许就是大海的魔力,海越无垠,越能包容心事。 “海好看吗?”严锐问。 “好看。”许沅迷恋地感慨,没有人不臣服大海的壮丽。 严锐与她并肩站着,许沅想伸出手去感受海风,但动了动,才发现她的手还握在严锐手里,她心里一动,低头看,在她的目光下,严锐的手甚至往里收了收,更用力地牵着她。 许沅口干舌燥,这和平时看似随意的肢体接触不一样,如果说上楼时牵着尚且有为了安全作为理由,那么现在,你是因为什么而牵着我不放呢? 严锐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还是只是忘记了? 你为什么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许沅心情复杂,她不敢动,既怕严锐不松手,也怕他松手。 她脑子有点混乱,不自觉叫他,“严锐……” 却又没有下文了。 “怎么了?”严锐转头看她,神情自若。 手还牵着您感受不到吗?您忘了吗? 许沅抽了抽手,但没抽出来,她忐忑地小声提醒,“手,你忘了松开。” “哦。”于是严锐也垂眸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她的脸,“没忘记,我就是不想松开。” 作话:因为我感觉今天会到400猪猪,所以接下来会有叁千字的表白章~ 我实在是忍不住想给你们看了,一刻都不能等,所以虽然珠珠还没到,但我提前加!就定11点吧,看完美美哒地吃午饭 他们动.情地亲吻对方(1) 心砰砰跳,许沅惊愕地看着他,“什么?” 风吹动了严锐的额发,一向清冷的眼睛里,似乎有灼热的温度,他神情认真,眸光幽深,清晰又缓慢地重复,“我说,我不想松开。” 许沅彻底混乱了,什么意思?或者说,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严锐,眼睛躲闪了下,试图找一个临时的着眼点,但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其实依旧在看着严锐。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喉头滚动,“为什么?” 严锐笑了,“挺暖和的。” 许沅:…… 您有事吗??图暖和那您不如握块炭在手上?? 许沅一脸晦气,感觉自己就像是坐上了升降机,反复在失重和落地之间横跳,人几乎处于暴走的边缘,她心里有个小人拦着她,说姐咱算了算了,不跟严锐一般见识。 许沅如丧考妣地看着海面,深吸了几口气。 几秒钟后。 算个屁!她要和严锐同归于尽! 她一脸悲愤,用了狠劲试图挣开严锐,奈何力量悬殊太大,严锐纹丝不动,折腾了一会儿后,许沅就有了点看破红尘那味,算了,手疼,暖手就暖手吧,她认了。 严锐看着她从气愤到抓狂,到放弃,愉快地笑了笑。 风迎面吹来,衣摆翻飞,以同样的频率在律动, 能一起来灯塔看海就够了,许沅心情微涩,她到底还想要什么呢?人是不是也不能太贪心? 过了一会儿后,这种涩意也淡了,变成了茫然,够了,她想,这已经是过去的生活中不敢奢望的事情了。 他们安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大海,却各有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严锐突然说道:“其实我带你来,不完全是为了看海。” “嗯?” “是为了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许沅怔怔地看着他,顺着他问道:“什么事?” 严锐眸光深深,表情略有些阴沉,道:“考前一个月,物理学成那样,时间都用来赚钱去了吧?” 许沅:…… 现在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 什么悸动,什么暧昧,什么苦涩,都彻底碎得稀巴烂。 她心态当场爆炸,表情顿时就有些一言难尽。 许沅当时第一反应是:这个时候你居然给我翻旧账?所以你拉着我的手是为了怕算账时我跑路吗? 无语了几秒钟后,第二反应才是严锐刚刚说了什么?赚钱?! 她心跳顿时就吓得漏跳了一拍。 他怎么知道那一个月她去赚钱了?!许沅猛地看向他,瞳孔急剧收缩。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多少了?问过赵德保了吗?她还有狡辩的空间吗?无数个念头出现在她脑子里。 空白了片刻后,她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 严锐游刃有余地看着她表演,适时地会心一击,“赵德保肯把证件还给我,难道不是你偷偷摸摸去把剩下的钱还了?” 他目光有些惊悚,看得她后背发凉。 完全露馅了?! 许沅支支吾吾,硬着头皮道:“赵德保是谁……我不知道……” “哦,没印象了?”严锐似笑非笑道,“那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这个点他估计才下工,我们面对面对峙吧?” 许沅:“……” 严锐冷飕飕嘲讽:“怎么样?现在想起来是谁没?” 有点冷,许沅打了个冷颤。 “想起来了……”她试图蒙混过关,轻描淡写道:“啊,那个啊,一点小钱。” “哦?一点小钱。”严锐弯腰逼近她,浑身低气压,“搞了半天,你家原来是有矿吗?” “那考完回去,不如也别住我家里,你花点小钱,包个酒店住不更好?”严锐把小钱两字咬得特别重。 她剩下那点钱别说包个酒店了,包个寂寞都寒碜。 他们动.情地亲吻对方(2) 许沅秒怂,她垮着脸,态度端正地认错:“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许沅:“……”错在做得不周全,被你知道了。 她实在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严锐轻嗤一声,“我傻子吗?赵德保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从他带人拿走我证件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拿回钱不会罢休,他做梦都怕我出了沅南便不回来了,绝不可能只收到一半,便轻易地松口,这种风险他冒不起。偷偷摸摸帮人还钱的事,我身边只有你会做,你下次做事前先动动脑子,想想合不合理,还是说,你觉得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单纯?”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羞辱许沅,所以他解释得特别清楚。 许沅被训得有些焉,她觉得自己考虑得挺周全的……赵德保怎么就不能是良心发现了呢?他不是跟严锐爸爸关系不错吗?就不能是一时心软了,或者纯粹相信严锐吗? 早知道不认了,严锐分明也是在诈她。 她嘀嘀咕咕地动着嘴,但说出的话像是缠绕在一起的毛线,一个字都听不清。 严锐讽笑,“不服气?” 许沅连连摆头,低眉顺目,“没有没有。” 她哪敢? “那你抬起头来。” 许沅立马抬起头看他。 严锐神情严肃,看着又像是生气了,“许沅你记好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我不需要你放弃自己的学业来帮我。” 哪有放弃学业,就放弃了一次考试。 “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解决,如果实在赚不到,我宁愿去借,去求赵德保,也不愿意你放弃一次本该拿奖的考试。” 那可不行,让你找刘佳借吗?不知道借人手短吗? “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考到手的每一个奖项,都有可能成为重本的敲门砖。” 又不是错过这次考试,她就考不上重本了。 “说话!” 许沅低声道:“我知道。” “那你以后还会这样做吗?” 严锐目光锐利,在他的逼视下,许沅咽了口口水,顶风作案道,“还会。” 严锐:“……” 严锐原本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她说清楚,让她不要再干这种傻事,可聊到现在,倒真的有些生气了。许沅刚说什么?她还会? 严锐匪夷所思,他气笑了,“我话都白说了是吗?你还会?” 许沅瑟缩了一下,奈何手还被他拉着,实在没地跑。 手拉着手争吵,他们也算是开了先河了,人家拉手气氛都是微妙,他们是危险,她感觉自己牵的哪里是手,分明是拉了保险栓的手榴弹。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作祟,她居然也不想认怂。 正面刚吧,勇士,横竖不就是一死,而且有些话她觉得自己有点憋不住了。 想告诉他,真的好想告诉他。 深夜,人的情绪总会更加无常,理智败下阵去,感性攻占上风,倾诉欲会成倍攀升,到无法以人力控制的地步。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这让许沅有种难以遏制的冲动,觉得他们的内心也该对彼此坦诚,好的坏的,或者你无法理解的,都不应该隐瞒。 说明白吧,把自己怎么想的都告诉他。 果然还是不够,她贪心了。 他们动.情地亲吻对方(3)「Рo1⒏аrt」 许沅毫不退缩地看着严锐,声音又低又轻,却不妨碍严锐听出里面蕴含的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 她说:“我并不是不知道考试的重要性,才这样选择,我一直都知道,严锐。” “你知道?”严锐的语气越来越危险。 但许沅已经无所畏惧。 她凝视着严锐的眼睛,认真道:“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只能猜,也许你有办法解决,也许最后你会放弃考试,我不知道后者的可能性有多少,我只能确定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我也不能接受。严锐,放弃我的物理,换我们两个人都能考试,是我算出的最优解,我相信我的答案,并且坚定地执行。” “我长这么大,一直都在不断放弃,只有这一次,我觉得值得,放弃一次物理考试,换你一身轻松,真的再划算不过了,所以如果以后还会面临这种选择,我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 说到最后,她气息混乱,声音发颤,宛如压抑的哭腔,却又有种莫名的力量,而更令人感到震撼的,是她的近乎悲壮的决心,严锐深深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只有海浪还在咆哮。 他们在某些地方很相像,比如内心越是翻涌,神情却反而越冷静,对视间,像是在较什么劲。 无声地对峙了许久,严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哑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眼里暗潮汹涌。 心砰砰跳,或许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但许沅却觉得自己异常清醒,她注视着他,眼睛清亮,她道:“我知道。” 许沅语气平淡,但因为灵魂自带力量,所以每个字都多了些狠劲,似乎是从她嘴里砸出来的,出口就能入木叁分。 若是不够用力,便是辜负了自己和严锐。 她像在痛斥人生的残酷,又像是为神明赞歌。 “严锐,我不傻,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做这些只是希望你不用为现实低头,希望你不用为生活所迫,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就应该那样,在大家的目光中往上走。” 然后待在神坛上,永远都别走下来。 对,她是这样想的,这是最优解,她永远信服最优解。 严锐呼吸乱了。 若此刻没有风声,那么他将无所遁形。 他看着她,头一回觉得语言是无力的,是匮乏的,因为它无法描述他内心的震动,他必须要用一种更加直白原始的方式,才能回应她。 可在许沅眼里,只觉得严锐越发变幻无常。 但他是怎么想的,她已经无暇顾及了,犹豫是多余的,她控制不住自己,只想痛痛快快地讲完讲清楚。 她不想在灯塔上和他争吵,象征光明的地方只适合拥抱。 所以话说到此,不如就说完了吧,她深吸一口气,仰头和严锐对视,“严锐,我愿意为你放弃,不,准确地说我从不认为这是放弃,因为对我来说,你还在和我齐头并进,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要一起往前走,谁都不能落后,为此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若你在我前面,我会追赶你,你在我后面,我就拉你一把,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和你较劲,是因为我——” 严锐不想听了,已经够了。 海风席卷而来,激烈又放肆,它高声呼号,像远古的钟声一样。 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号令。 “别说了。”严锐沉声打断。 “不,我要说,严锐,我喜——” ——戛然而止。 严锐猛地将许沅拉近自己,左手揽住她的脊背,右手托着她后颈,在她惊慌的目光中低下头去,在湿润的海风中,在清朗的月光下,在寂寥的高塔之上,他们动.情地亲吻对方。 我只能这样回应你的决心 以我赤裸又汹涌的心意 我亲爱的女孩啊 请你认真听我胸腔的回响 那是我心脏的低语 它说 它为你跳动 它爱你。 我也爱你。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那就在一起吧(1) 大起大落,这是许沅混乱的脑海中唯一还能想起的词。 夜色弥漫,煞是迷人。 严锐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喘息。 许沅眼睛一眨不眨,脸色绯红,唇齿间还留有严锐的味道,脑中一片空白。 “严锐……” “别说话。”严锐嗓音有些嗡,听着很温柔,像是吸满水的海绵一样,他闭着眼,睫毛沾染了潮湿,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后颈,又眷念地摩擦着她的额头,对她进行无声的安抚。 顿时许沅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不说就不说吧。 无论多华丽的辞藻在此刻,都会稍显无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严锐终于缓了过来,他身体不再僵硬难耐,他微微拉开一点距离,让两人能看清彼此的眼睛,和那些微妙的表情。 许沅曾无数次沉醉于他这双眼睛,内双,眼皮单薄,眼尾上翘,浓黑的睫毛挺翘分明,多数时候眸光冷清,无情无欲,少数时候目光嘲讽,极其个别时刻,眼神会很凶,像个悍匪,但此刻,大约属于极少数中的少数情况,他眼瞳外似乎覆盖着一弯荡漾的湖水,眼底发红,还有未褪去的情欲,和难以严明的柔和。 她能不知不觉地溺死在里面。 风声都静默了。 于是心跳声更加张狂。 许沅自己的,或者严锐的,她分不清,都交错在一起,分外催情。 现在要怎么办?要说些什么?她感觉自己的理智都被吻得离家出走了,只剩下不知所措。 她轻声问:“你还生气吗?” 严锐情绪很重,他无奈地笑,“你总是在这种时候想些奇怪的事,我没生气。” 撒谎,没生气你之前那么咄咄逼人?许沅暗暗腹诽。 又沉默了一阵,严锐叹息道:“我只是在感动。” 感动什么?她帮他还钱的事吗? 严锐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你在想什么?” 不告诉你。 许沅不甘示弱地反问,“你在想什么?” 严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说话,气势很强,但许沅也丝毫没有露怯,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会,严锐先笑了。 他俯下身环着她的脖子,趴在许沅肩头,笑得一颤一颤的,独留许沅凌乱不已,够了啊……严锐。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你接下来说出来的话但凡不是我爱你,我都能砍死你。 他兀自笑了会,终于笑够了,因为声音带着笑意又很轻,所以很像是睡觉前,情人间缱绻的低语,他说:“许沅,你真的特别能憋。” 许沅眨眨眼,装傻:“我憋什么了?” “各种事。”许沅站直了,闲适地靠在墙壁上,头微微垂着,刚好和她对视,“之前我一直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肯和我坦白,等得都快要等不及了,后来又想……” 他声音消散在风里。 他们几乎在打明牌了。 “又想什么?”许沅心尖颤动,忍不住追问。 严锐轻笑,“又想再等等也可以,因为我也需要时间去解决自己的事情,毕竟如果我没办法光鲜地出现在你面前,那起码得做到不要负债累累。” 许沅微微惊讶,很意外严锐竟然会在意这些,她一直以为他对自己的处境很坦然。 她说:“我并不在意……” 那就在一起吧(2) “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在意,我可以不在意别人知道我的家庭,也从未觉得这会是我人生的阻碍,但我不想在喜欢的女孩面前,看起来太狼狈,许沅,你明白吗?” 许沅宕机了,她木讷地摇摇头。 喜欢的女孩,是她吗? 严锐你能不能说明白,不要这么语焉不详。 可严锐却没再说下去,他总是这样,霸道地把控所有的节奏,让你心里七上八下胡乱猜测,最后陷入混乱,可偏偏许沅又对他气不起来。 他看了看时间,快零点了,差几分钟,他拿起了自己的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蛋糕来。 是生日蛋糕,上面还精心点缀着一个王冠,写着“许沅生日快乐”几个字。 在蛋糕拿出来的那一瞬间,许沅就怔住了,心脏开始自毁般跳动。 他果然记得,他没有忘记。 这个认知让她发狂,她要疯了。 今天晚上起起伏伏,反复折腾,她的神经现在就是一触即断的弦,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她的理智,摧毁她的过去的一切,她只想狠狠呐喊,最好能破碎在风里。 也许只有痛感才能让她感觉到真实,否则她会觉得这只是一场美梦。 严锐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单手拖着蛋糕,插上蜡烛,零点一过,他点燃蜡烛,“时间刚刚好,要给你唱生日歌吗?” 火红的光芒映照着他的脸,是暖色的。 “不用了。”许沅呆呆道。 “那直接许愿吧。” 许沅闭上眼。 如果时间无法停留在当下,那么,请将这一刻的欣喜,延续一生吧。 她睁开眼吹蜡烛,却觉得火光变得扭曲,似乎在闪躲,严锐伸出手,用指腹温柔地擦了擦她的眼下。 许沅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怔怔地哭,冰冷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滴落,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这么难过?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她内心燥热难耐,却流着冰凉的泪水? 可她同时也听见自己用克制到无情的语气说:“我很多年没有吃过生日蛋糕了,谢谢你严锐。” 过去,只有她在意自己,可孤单的生日,只会让人更加可怜,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她有坚强的外壳,这样就没人能够伤害她。 但现在,壳轻易地破碎了。 严锐静静地看着她,“我以后都陪你过生日。” 以后?你知道以后代表着什么吗?她突然有点恨,她意识到如果快乐只是一时的,那她宁愿不要,如果拥有了还会失去,那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如果没有贯彻到底的决心,就千万不要给人承诺,不要打破她欺骗自己的伪装,却又不给温暖的火光。 否则她会恨他。 许沅终于开始哽咽,但依旧强撑着,她眨眨眼睛,让视野更清楚,“严锐,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以后是多久?” “以后是一辈子。” “……” “你喜欢我吗?” “是。” “那……?” “那就在一起吧。”严锐低声道。 他们仿佛在聊一道题,这道题在彼此的推拉中得出了在一起的唯一答案。 那就在一起吧,许沅想看清他的表情,可眼泪却更加汹涌。 “你答应我了吗?”严锐问。 许沅声带发紧,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怔怔地点头。 “那就再正式地来一次吧。” 再来一次什么? 许沅没有机会问出口。 严锐突然吹灭了还在燃烧的生日蜡烛,失去唯一这点微弱的火光,黑暗卷土重来,严锐单手揽着许沅的后脑,按着她迎向自己,他低头,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从眼底到下颌,最后唇齿交融,不同于初次的浅尝辄止,他温柔又耐心地与她厮磨,夺去她所有呼吸,与她抵舌纠缠。 最后分开时,他们的气息都已凌乱不堪。 许沅终于止住了泪水,这让她可以看清眼前的人,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唇舌的触感那样鲜明,那是严锐。 而他俯身在她耳际低低地笑,说:“生日快乐,许沅。” 她此生都将铭记这一刻的心动。 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从此以后,快乐也常与她相伴了。 作话:今天就早点更了吧,希望大家也能看得开心,一觉醒来就有文看 第三次亲吻 他们在灯塔上吃完了蛋糕,然后就动身回了酒店,太晚了,严锐明天还要考试。 许沅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杨灿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她打开浴室的小灯照镜子,眼睛哭得通红,水光潋滟,因为最后那个绵长的吻,她嘴唇有点充血,简直鲜艳欲滴。 看起来一副惨遭蹂躏的凄惨样。 心情有点复杂。 她记得严锐还挺人模狗样的。 真不公平。 她洗了把脸,蹑手蹑脚地上了床,睁着眼睛躺了会,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事实上身体已经很疲惫,反而睡得很快,只是她困于梦里,反复回味灯塔上发生的一切,醒来只觉得白睡了一场。 杨灿看见她的状态吓了一跳。 许沅只能用做了一晚上噩梦搪塞了过去。 洗漱完她们出门去吃早饭,一打开门就看见严锐站在门口等,他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打字,看见许沅出来又删了。时间还早,除了他们叁没别人。 许沅愣住了,当然比她更愣的是杨灿。 严锐把手机放进兜里,问:“搞完了?” 许沅愣愣地点头。 “那一起去吃早饭?” 许沅点头。 于是严锐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旁若无人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杨灿:?????什么情况?! 她愣了愣,震惊地捂住嘴,严锐,许沅?他们?我天,这是不花钱能知道的事吗??? 被严锐牵着的许沅也一脸懵,直到两人都进了电梯,她看着走廊里呆若木鸡的杨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干!什!么!她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他们还在读高中,谈个恋爱不至于搞得这么嚣张吧? 许沅轻咳两声,抽了抽手,小声提醒:“严锐,酒店有老师。” 严锐没有想松手的意思,“我知道,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分寸,杨灿那么大个人您看见了吗? 她一想到等会儿怎么跟杨灿解释就头疼。 楼层逐渐下降,许沅心里越来越忐忑,严锐问:“你等会什么安排?” 许沅道,“待在酒店,等你们考完就回去吧。” “嗯,我有个快递寄到酒店,写了你的号码,你到时候留意收一下。” “哦,好。”她有些心不在焉,等会儿不会遇到老师吧? 一楼了,赶在门开前,许沅把手抽了回来,若无其事地和严锐一起走出去,两人没有一桌吃饭,严锐去了男生那边,许沅独自坐着,杨灿下来后,坐到了她的对面。 许沅张了张嘴,杨灿立马道:“我都懂,都知道,回房间说。” 真贴心,想落泪。 许沅感激地猛点头。 吃完饭,严锐他们就要出发去考试了,许沅和杨灿准备回房间,可走到一个死角的时候,严锐却突然追上来,不由分说拉着许沅进了无性别卫生间。 杨灿:???我上辈子杀人了? 进了卫生间关上门,许沅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严锐拉着手臂翻过来,按在门上,然后他垫着许沅的后脑,俯身亲下来。 许沅脑子顿时就“轰”了一下,早上,他的唇也是凉的。 “张嘴。”他微微离开,贴着她的嘴唇,低声笑道。 他这因为情欲而嘶哑的声音,真的性感死了,妈的,许沅脸如火烧,昨晚大概是情绪太亢奋,无暇他顾,这会儿突然找回了成倍的真实感,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拼命张开,冒着热气。 这个人已经是她男朋友了啊。 满足得想落下泪来。 严锐揽着她的背让两人更贴近,许沅顺势抱住他,仰头迎合,严锐又亲下来,勾着她的舌头,加深了这个吻。 大早上的,真的……过于刺激了。 直到两人气息都开始粗重,严锐才放开她。 他笑得更愉悦了点,轻声道:“我今天早上起来,突然不确定昨晚上是不是做了个梦。” 许沅眨眨眼,原来严锐也会怀疑那是梦? “所以我就来确认一下。” 许沅问他:“那是梦吗?” 严锐又轻啄了一下她,“不是,挺真实的。” 值了,真的,许沅别无所求。 严锐又问:“你是不是还没祝我考试顺利?” 许沅被他亲得有点找不到北,顺着他说:“祝你考试顺利。” 他轻轻地挠了挠她的头发,笑道:“我走了,快递记得收,给你的生日礼物。” 快递?什么快递?谁还顾得上快递? 许沅头重脚轻地走出来,杨灿居然还在等她,两人对视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瞥过头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严锐走后不久,他那个快递就到了,直接送到了房门门口,挺小的一个东西。 杨灿也凑过来好奇地看。 许沅拆开层层包装,拆出来一个精美的盒子,一打开,两人都愣住了。 是一枚戒指。 许沅感觉自己的心都不会跳了,他比她想象中还要认真,好像在开始之前,就想好了结局。 还会有比严锐的决心更动人心魄的东西吗?不会有了。 作话: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欢迎回家 戒指款式比较简单,就是一个银色素圈,里面刻着两人的名字的首字母缩写,许沅试戴了一下,刚好是她的无名指尺寸。 奇了怪了,他也没量过,怎么就能买得这么准? 杨灿在旁边给她查这个牌子的价格,查到后她惊呼一声,把手机递过来给许沅看,两人又被震了一回。 许沅瞬间就想找个保险箱把戒指存起来。 他花七千买个戒指??? 是地上捡到钱了吗? 但在觉得匪夷所思的同时,她又觉得开心和甜蜜。 戒指当然没法在学校里光明正大地戴,她去周边的精品店买了根红绳子,把戒指挂在脖子上。 杨灿半响说不出话来,她神情复杂道:“不是听说严锐挺高冷的吗?怎么……” 她顿了一顿,想到自己被无视了两回,他对别人确实是挺高冷挺目中无人的,她打趣许沅,“人和人之间果然还是有区别。” 许沅想低调点,奈何嘴角的笑意控制不住。 杨灿嫌弃地看着她,“行了,别乐了,快点收拾东西吧。” 许沅咧着嘴收拾,弄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拜托杨灿道:“这件事麻烦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 “知道啦。”杨灿给嘴拉上拉链,“谁都不说。” 她感慨,“那可是严锐啊,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啧啧……” 许沅被她啧得后背发凉,更加坚定要瞒死。 许沅比严锐先上车,他考完试回去收拾了一下才上来,虽然大家差不多都按照来时的座位在坐,但许沅还是坐在外座占了下位子。 严锐上了车第一时间就找许沅在哪里,她举了下手,“严锐,这里。” 严锐笑了笑走过来,许沅往里挪了一下,把外面的座位让给他。 “物理考试怎么样?”许沅关心道。 “应该没问题,题目感觉挺简单的。” 严锐低声问:“礼物收到了吗?” 许沅也小声和他咬耳朵,“收到了。” 她拨了拨脖子里的红绳,拎出来给严锐看了眼,“很合适,但是你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 许沅心疼地捏在手里摩擦了一下。 “贵吗?”严锐不以为然,“你就没想过这个是不是七十块钱地摊上买的高仿?” 许沅:“……那是吗?” 她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你要敢说是,那我现在就跳车!死这里! 严锐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不是。” 她今天没扎头发,严锐揉了揉她的头顶,许沅心里变得很柔软,好奇怪,他们好像都快速习惯了这种亲近。 “别想那么多,给你了就拿着。” 怎么可能不想那么多!七千块!那是多少个时辰的家教啊! 她又开始心疼钱,“你买完还有钱吗?” “没有了。”严锐无所谓道。 许沅惊愕:“一分都没有了?!” “一分都没有了。” 许沅:“……” 她认真道:“其实七十块的高仿我也能戴,只要不掉色就行。” 所以要不还是把真货当了吧,趁还没戴过,卖个好价钱…… 严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觉得自己不配吗?” 严锐还是那个严锐,并不会因为成为了她男朋友,嘴下就会留情。 许沅闭嘴了。 “行了,别想了。”严锐似乎考累了,神情恹恹地靠着椅背假寐,“钱没了再赚就可以了,你生日一年才一次。” 许沅突然圆满了。 大巴车摇摇晃晃,许沅不知不觉也睡着了,等醒来时已经到了沅南,刚好是周日,老师们便放了他们回家。 严锐问:“要我帮你去拿行李吗?” 许沅懵了会,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我自己去拿。” 开玩笑,让严锐一起过去,他不就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回家住,那肯定又是一顿教训。 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拖着往严锐家走。 简直归心似箭。 钥匙她之前就没还,严锐也没要,大概两人心里都想着还能有搬回去的一天。 她打开门,严锐在阳台那儿抽烟。 突然有种强烈的安心感,仿佛漂泊已久的船靠了岸。 许沅道:“我回来了。” 严锐看了她一会,笑了笑,“欢迎回家。” 嗯,回家,于是安心又变成了满足。 妈的,还做个屁 她拖着箱子往主卧走,严锐却在门口拦了下,扬扬头,指了指对面的客卧,“你住那儿。” 嗯?客卧?那不是连个床都没有? 许沅犹疑地打开门,房间里多了衣柜和床,还是粉色的。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半响她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说要搬回来以后。”严锐问:“怎么样?” 许沅诚恳道:“俗。” 严锐:“……” 他插着腰笑骂,“那你现在就出去,住外面垃圾桶。” 说着他就要去推许沅的行李箱。 “我错了我错了。”许沅立马认怂,她眼疾手快地把行李箱拉进房间,然后把门给关上,她靠在门上打量这个特意为她准备的房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越笑越大声。 门外严锐听见了,也跟着一起笑,妈的,算是被吃死了。 跟严锐在一起后,其实生活也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因为他们都忙着学习,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学到十二点半睡,拼了命地卷。 许沅有的时候有个错觉,那就是他们其实不需要恋爱,他们之间有试卷就够了。 说出去都没人信,他们到现在为止连正式的约会都没有过。 这合理吗? 许沅匪夷所思地想,好像也挺合理的,约在题海里,也不是不行,毕竟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少学一分钟,他就比你多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就可能导致你考试比他少几分,高考的时候,一分就能挤下几千人。 情侣之间,也得分分必争。 她这么跟蒋诗怡说的时候,蒋诗怡差点惊掉了下巴。除了杨灿,蒋诗怡是第二个知道许沅在和严锐谈恋爱的人,因为她对这方面太敏锐了。 蒋诗怡最后表示,学霸之间谈恋爱还挺别致的。 大概是十二月下旬的时候,妈妈突然想起来她的生日过了,死活让她回家吃饭。 许沅知道,这又是她短暂的愧疚心在作祟,但也没有拒绝。 孩子快七个月了,已经有点显怀,因为吃得多,动得少,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笨拙。 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赵秀芳炒了几个小菜。 她解释:“你叔叔和奶奶有点事,出门了。” 许沅无所谓地点头。 “沅沅……”赵秀芳坐在她对面,愧疚道,“对不起啊,妈妈最近太累了,忘记了你的生日。” “没关系。”许沅笑了笑,关心道,“孩子还好吗?” 赵秀芳低头摸了摸肚子,“挺好的。” “你在你爸家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 说完这些,饭桌上陷入了沉默,母女俩之间越来越生疏,也越来越客套。 吃完饭,许沅就打算走了。 赵秀芳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期期艾艾道:“不多待会儿吗?” 许沅看着她,觉得内心很平静,真的一丝丝不满和失望都没有了,和严锐在一起后,她的心态变得更加宽容和随意。 大概是因为他让她变得富裕,所以再也不用渴盼什么,原来还计较的一些事,也释怀了。 她摇摇头,“我回家了。” 家?赵秀芳敏感地察觉到许沅说到这个词时情绪有点不对,但她已经距离自己的女儿太遥远,无法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了,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沅出了门。 她到家时,严锐在做一张试卷,他学习的时候很投入,旁若无人。许沅倚在门口看了他一会,觉得心里逐渐安定下来。 许沅走过去,从后面揽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颈侧蹭了蹭,严锐本来思路顺畅,被她这么一蹭,蹭成了一片空白,他无奈地放下笔,问她:“怎么了?” 许沅头埋在他颈窝,闷声道:“没怎么。” 她放开他,坐在旁边拉过试卷看了眼,“在做什么,给我一张。” 严锐按了按太阳穴,闭着眼睛缓了缓,然后他长吐一口气,语气隐忍道:“妈的,还做个屁。” “怎么了?”许沅纳闷道。 严锐深深地看着她,声音暗哑,意有所指,“你说怎么了。” 听到他这个压抑的声音,许沅反应过来了,她看向他的胯间,严锐只会在一个时候说脏话,就是有某些反应的时候。 他习惯穿运动裤,此刻又是坐着,裤子皱成一团倒也看不出什么…… 许沅干咽了一口口水。 作话:今天也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周五啦,熬完今天又能休(码)息(字)两天,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想看h,但因为没有满18岁,所以是擦边h,你们做个准备啊!!!我好慌,不会擦边黄一出来,妈的人就全跑路了吧?? ps:我觉得这个猪猪的趋势,是要加更的,所以晚上还有,暂定八点吧 你帮帮我「Рo1⒏аrt」 其实这倒也不是第一次了,毕竟住在一起,难免会心猿意马,但很奇怪,严锐每次要不就自己忍了,要不就去厕所自己解决了。包括她这次搬回来,他居然让她住客房。 虽然许沅也不急色,但她知道青春期的男生要更躁动些,她曾经也听说过学校里小情侣擦枪走火的那些事,所以对此也早有准备,不过严锐好像没有这个意思…… 听说这种事很难忍的,许沅心情复杂地盯着他的下身看,严锐不会,真的不行吧…… 严锐见她一脸纠结,就知道她肯定又在乱想,他没好气地踢了她一脚,“你再想试试看。” 试试会怎样? 有点想试试。 严锐丢过来一张试卷,“你做吧。” 许沅故作天真地看着他,“那你呢?” 严锐拉过她狠狠地亲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十道选择题没做完,你就等着。” 十道选择题,按照她的速度,大概是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那应该不是不行? 许沅心情复杂地看着试卷,心想到底哪里有问题,如果不是严锐不行,那是哪里不行?该不会严锐妈的是在骗感情吧?他需要的压根就不是女朋友,他就是想骗个题搭子! 她埋头靠在桌面上,无声无息地崩溃。 浪费了叁分钟后,她认命地抬起头来,一边崩溃一边做题。 自己果然是个尽职尽责的题搭子。 第一道选择题的答案,许沅一看就知道在-1、0、1这叁个数之中,她暗暗想,把答案交给天意吧,如果是0,那就是严锐不行,如果是1,那就是严锐骗感情,如果是-1,那就是她想多了。 她算了一分钟,绝望地得出了答案,是1…… 妈的,果然严锐骗感情吧? 许沅狠狠地盯着草稿纸上的答案,心情复杂地呆了会,违心地选了-1的答案。 然后她咬咬牙,把笔重重往桌上一放。 还做个屁的题。 趁着心中这股狠劲还在,她猛地冲出门去,敲隔壁卫生间的门。 严锐隔了一会才来开,神情很凶,眼睛很暗,声音嘶哑,浑身上下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他问:“怎么了?” 许沅秒怂。 她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道:“有道题不会做,有点着急。” “哪道题?”严锐声音越来越低沉,里面夹杂着宛如浓墨般的情欲,几乎要灼伤她。 她是不是疯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打断他。 “啊……就第一道。”许沅恨不得把头塞进地底下。 严锐没应声,过了片刻后,他才意味深长地开口,“你第一道题不会做?” 许沅这才想起来,第一道送分题,妈的,她是不是智障了?但眼下话都说出口了,许沅也只好硬着头皮“嗯”。 “嗯?” 严锐笑了,他捏着许沅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语气平淡又危险,“许沅,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许沅心想好在哪里?哪里好了?! 严锐却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一句废话都懒得和她说,他突然打横将她抱起来,往卧室走。 许沅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揽着他的脖子惊呼,“严锐你干什么!” 严锐没回答,他将她放在床上,又去拉窗帘。 完了完了完了,又玩过头了,欲求不满的男人得罪不起啊!许沅迅速跳起来,一边说着“我错了”一边往门口跑。 但她哪儿跑得过严锐,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就被严锐拦腰抓了回去。 他顺手锁了门,把许沅丢回床上,自己欺身压上去,许沅整个人都僵了。 她徒劳地抵着他的肩膀,拼命往上缩了缩,欲哭无泪地问:“干……干什么?” “现在知道怕了?”严锐嘲讽。 “刚刚敲门的时候,气势不是挺凶的?” 严锐沉沉地看着她,掐着许沅的腰把她拖回来,一只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往下探,许沅隔着运动裤,摸到了硬邦邦的一团。 顿时她脑子就爆炸了,全身血液倒流,从脖子到耳后,红成一片。 “既然你不想做题,那我们就做点别的。” 严锐把她的手按在上面,她五指拼命张开伸直,只有掌心的部位和那里接触。 上次只是隐隐约约擦到了,这会儿直接上了手,感觉完全不一样,哪怕隔着一层布料,她似乎都能感受到手下的灼热和跳动,像是按在了一块木炭上,烧手。 还有点……大? “严……严锐。”她话都说不顺了,脑中空白一片,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 可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了下,跟平时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像小猫的呜咽声,带着点哭腔,又轻又挠人。 严锐当下就闷哼一声,倒吸了一口气,他暗骂了一句,终于忍不住低哑着声音道:“你帮帮我。”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单手解内衣(微h) 这怎么帮啊?许沅脸红得要烧起来了。 沅南是南方城市,冬天也没有那么冷,两人穿得也不多,但现在许沅觉得自己的衣服真的很碍事,闷得她头顶冒热气。 她声如蚊蝇地说:“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严锐跪坐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顺着许沅衣服下摆伸进去,冰凉的指腹擦过她的腰线,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腰窝。 少女的腰又细又软,手感很好,严锐握着那块皮肤摩挲,有点爱不释手。 许沅头皮一麻,下意识按住了他的手。 严锐停下来,低声问:“不行吗?” “不是。”许沅呼吸急促起来,“有点痒。” 严锐低下头亲她,在她嘴上轻轻地捻了会儿,轻声哄着她,“你放松点。” 他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光,遮掩了冷意,让人心神荡漾。 许沅不敢直视,微微点了点头,严锐让她攀着自己的背,自己顺着侧腰的部分往上,手掌贴着许沅的蝴蝶骨将她抬起,探向她的后背,解开了她内衣的锁扣。 胸前突然一松,许沅轻颤了一下。 诶诶诶?单手解内衣? 她有些恼怒地捏了下严锐后背的肉,“你会不会太熟练了点?练过?” 严锐笑,“我干什么不熟练?” 这句话一出,他们都想起了上次擦枪走火的事,不约而同地笑了下,许沅摩擦着他,眼神躲闪了下,小声问:“这次不用下去买套吧?” 严锐眼神暗了暗,“这次用不上。” “啊?”许沅瞪大眼睛,“不戴?” “不是。”严锐摸着她的后背,表情隐忍,呼吸凌乱却克制,“我们不做,你用手帮下我。” 用手……许沅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他腿间瞟,咽了咽口水。 严锐立起上身,双手交叉掀起自己的上衣,直接脱了下来,少年精壮干净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许沅看得有些呆,他身材很好,肩宽腰窄,腹部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块肌肉都兼具美感和力量,腹肌之下的倒叁角区里,两条深色斜线往运动裤里延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的凸起。 是一具很有吸引力和性张力的肉体。 许沅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心跳如鼓。 内心有什么蠢蠢欲动。 脱完自己,严锐又来掀许沅的上衣,许沅还有些残存的羞涩,遮遮掩掩不让他脱,严锐跟她拉扯了会,逐渐没了耐心,他单手握住许沅的双手往上一举,强硬地将她压在床上,俯身下来亲她,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痛苦和乞求,磨着她,难得示弱道:“别闹了。” 许沅心里顿时就柔软得一塌糊涂。 严锐忍不住用坚硬的下身上上下下蹭她的小腹,趁着她意乱情迷的时候,他伸手进去,覆在她胸上揉了揉。 触感和想象中一样好,随着他的揉捏,变幻着各种形状。 “嗯……” 严锐手心的薄茧磨着她的皮肤,许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嘴里难耐地溢出一声轻吟,她手脚酸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上躬,贴着他的身体,回应着他。 严锐猛地一僵,他突然松开她的唇,埋首在她颈窝里用力呼吸。 灼热的气息消失在头皮里,全身都密密麻麻地痒,像是有虫子在噬咬。 “真的要命……”严锐低喃。 许沅心跳都骤停了。 一股热流涌向下腹。 声音是最好的催情剂。 作话:这个擦边车还只刚刚踩下油门而已 看不够,好看(微h) 他偏头咬住许沅耳垂舔舐,灼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她耳朵上,许沅浑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空气变得稀薄,喘不上气,她软绵无力地推他,“严锐,别咬那里,痒……” “那我咬哪里?”严锐松开她。 他与她脸对脸,满眼欲望,许沅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她茫然地和他对视,半响没说话。 “算了。”严锐再也忍耐不住,他掀起她的上衣,和乳白色的纯棉内衣一起推到她下颌,然后垂下眼看她。少女的胸型很好看,淡粉色的乳晕中间,小小的红豆已经挺翘起来,似乎在等待采摘,平坦的小腹随着呼吸起伏,腰侧凹陷,线条流畅,又白又软又诱人。 女孩好看的肉体让他血脉喷张,一向强悍的自制力灰飞烟灭。 严锐喉头滚动,逐渐发紧。 许沅被他火热的目光看得羞红了脸,忙抱着胸遮住,可很快又被严锐拉开双手按在身体两侧,他粗鲁地制住她,让她的身体大敞四开,任他观赏,任他目光肆意妄为、到处流连,许沅有一种近乎耻辱的错觉,可这种感觉又给她带来了奇异的快感。 她挣脱不开,只好偏过头,羞恼地骂他色鬼。 严锐低声笑,“食色性也,你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你也别紧盯着看啊!她都快被他灼热的目光烧光了。 她没什么气势地瞪他,“看够了没!” 严锐摇摇头,“看不够,好看。” 许沅被他夸得腿软。 他没有松开她,而是低下头亲吻她的小腹,湿润的舌尖一触即收,却烙印了无数个不可磨灭的印记,他在她身体上四处点火,吻过每一寸肌肤。 许沅被他亲得头晕目眩,难受得要命,但她不知道该怎么排解。 (关注微博日更:打烊今天不打烊) 过了会,严锐换了个姿势,他从她身上起来,拉起许沅翻了个身,掰过她的一只腿,扶着她让她横跨在自己身上,两人对向而坐,严锐坚硬的欲望隔着两人的裤子怼她的腿心,许沅像是被烫了下,下意识往后缩,却又被严锐按着臀部推了回来,和他更紧密地贴在一起。 他的手指插进许沅的头发里,轻轻地揪住,半强迫地让她扬起头,露出修长美丽的脖颈,然后躬身低头咬她的颈肉。 边吻他边含糊地问,“你躲什么?” 被他舔过的地方又麻又痒,许沅抱着他的脖子,喘着粗气,已经连羞涩都顾不上了,耳边只听见严锐在说话,却听不清内容,她喘息着问:“什么?” “问你躲什么?”他按着她饱满的臀部捏了捏,下身难耐地在她腿间摩擦了一下,他嗓子里仿佛含了一口水,说出的每个字都变得湿润,还掺杂着急促的低喘,性感得让人发疯。 许沅哪还记得自己躲了,她意识混乱,只觉得心里空虚,下面也被严锐磨得火热,还差点什么,还不够,没有得到满足,于是她下意识按着严锐的后脑,难以忍受地贴了贴他,摩擦他的胸口。 “严锐……”她低声呢喃,软糯的声音里溢出一丝丝呻吟,说不上是快乐还是痛苦,亦或者都有。 严锐被她叫得又是一僵,下半身涨得更加难受。 他掀起许沅的衣服,兜头脱下,又拉下她的内衣丢在一边。 皮肤猝不及防地与冷气接触,许沅打了个激灵,又有些难以启齿的羞耻,可严锐却没有给她多少适应的时间。火热又坚硬的胸膛拥着她,肌肤相贴的感觉格外奇妙。 那枚戒指落在深沟中间,那是他给她的承诺。 他抚上她赤裸光滑的背,指腹刮着她凹陷的脊骨一路向下,最后拨开运动裤的松紧带,按在她的臀部上,他揉捏了一下臀肉,将她往上托着,低头含住她饱满娇嫩的乳尖研磨吮吸。 胸口本就极其敏感,许沅几乎疯狂。 “嗯啊……”她被他吸得乱颤。 她嘴唇微张,身体猛地绷紧,难以控制地往后仰,似乎是要逃离,可手指却插进了严锐的头发里,迫不及待地用力将他按向自己。 视野都变得虚妄,像是入了狂热的梦。 严锐快要被她的邀请逼疯了。 他抬头去找许沅的唇,与她唇齿交融,两人赤裸的上半身紧紧相贴,挤压得没有一丝缝隙,似乎要把对方嵌进自己身体,好永远融为一体。 但他们下身却又都穿着校服裤,视觉反差的刺激,让脑中的快感更加强烈。 空气越来越燥热,少女挠人的轻哼和少年动情的喘息交缠在一起,理智溃不成军,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 作话:今天还有,暂定九点,如果你们想早点看,我就早点放hhhh,521也宠你们! 在她手中释放(微h) 亲了一会儿,严锐终于不满足于此,他托着许沅的后脑勺将她小心地放倒,压在她身上,一边深吻一边抚摸她的身体,揉她的胸部,掐她的腰窝,最后滑向她的裤子。 他的手不再是冰凉的,反而热得发烫,他在哪里流连,许沅便感觉自己哪里在燃烧,在他的手伸进她裤子的时候,许沅短暂地清醒了一刻,她不安地按着他的手,本能地有些紧张。 那里是从未有人涉足过的私密之地,她对未知有些恐慌。 严锐深沉地看着她,亲了亲她的眼睛,安抚她道:“相信我。” 他低身那一刻,许沅又注意到了他锁骨上那颗痣,严锐身上的每一根凸起的骨头,都有种肆意张狂的野性,而那颗痣,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抬起头,动.情地吻了吻他的锁骨。 顿时,严锐的腰眼就是一麻,他紧抿着唇,双手几乎陷进了许沅的肉里,他闭着眼睛深喘,像是失控了,又像是没有,缓了好一会,严锐才睁开眼睛,无奈地笑了笑,他捧着她的脸,和她鼻尖相贴,自嘲道:“还是算了,我有点不相信我自己。” 许沅眨眨眼,迟钝的大脑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还环着他的脖子,连两人身上的热气都仿佛暧昧地连在一起。 严锐松开她,拿过她的上衣,野蛮地给她套上,许沅愣愣地任由他摆布,把她遮起来后,严锐靠着床头半躺着,冲她勾了勾手,“过来。” 许沅顺从地爬过去,跪坐在他身侧。 严锐牵着她的手放进他裤子里,许沅被他那东西烫得颤抖了一下,真的有点大,一只手几乎握不住,严锐把裤子往下拉了拉,让许沅掏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许沅面红耳赤,但还是有些好奇地盯着手中的稍显凶悍的性器,严锐这个尺寸是正常的吗? 有点狰狞有点丑啊…… 严锐好笑地弹了下她的脑门,问道:“看什么?” 许沅故作镇定,“看和生物书上的有什么不同。” 严锐嗤笑,“平时也没见你多喜欢生物。” 他憋得有点难受,心里像火烧一样,他压着声音道:“你动一动。” 许沅也不比他好过多少,她红着脸上下撸动,力度把握得不大好,一下轻一下重,折磨得严锐连眼睛都湿润了。 “算了,你这样弄非得把我弄废了。”他握着她的手上下套弄,神情隐忍地闭上眼,许沅被他带着动作,脸越来越红,掌心有另外的脉搏跳动,逐渐和她的心脏同频共振。 严锐的睫毛轻轻颤动,像蝴蝶一样,被欲望折磨支配的他,反倒多了几分脆弱和破碎感,那张好看的脸越发惑人。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倾身过去吻严锐,这人就是个陷阱,看一眼,就让人沉醉。 严锐轻笑了下。 他捏着她的后颈,探入她口中,和她唇舌纠缠,加深了这个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许沅的手臂都开始酸软发疼,两人都出了一声薄汗,严锐才凑在她耳边哑声说:“说句情话听听。” 被情欲摧残过的声线分外撩人。 许沅心里仿佛过了电一般,她遵从最真实的本能,认真地说道:“我爱你。” 严锐忍不住喟叹,他用力抵着她的额头,终于压抑地低喘一声,在她手中释放了出来。 空气中散发着淫.糜的味道,两人衣衫不整、呼吸凌乱。 过了几秒后,严锐松开许沅,靠着床头,微睁着眼睛愉悦地笑。 许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他额头的红印,看他鲜艳的薄唇,看他黑白分明的脸,他的欲望在她手中渐渐消退,手中的浊液味道刺鼻,可心里却多了几分真实感。 人,果然食色性也。 严锐扬起身,满足地亲啄了一下许沅的嘴唇,然后拿过纸巾给她擦手,擦完他把她赶出去洗手,收拾自己和凌乱的床单。 许沅用洗手液洗了两次,似乎都还能闻见手里那股腥味,她凑近鼻尖闻了闻,脑中又浮现出严锐年轻又野性的身体和刚刚混乱的一切,脸又开始发烧了,她甩了甩头。 严锐把床单胡乱一滚,丢到一边,然后把上衣穿上,拖过一把椅子,点了一根烟咬着。 许沅洗完手回来,闻见房间里还是有股糜烂的味,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散味,严锐静静地看着她做这些事,等她干完,他冲她招招手,“过来。” 作话:后面还有一小节,擦边车就开完了!今天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ps:如果大家对擦边车满意的话,我就今天再多加一更好了,加的话,就下午六点吧 你自己弄过吗?(微h)(600收加更) 许沅顺从地横坐在他的腿上,严锐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抽烟。 她低头玩着严锐的手。他的手也很好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手骨根根分明,手指修长有力,这只手在考场上张扬地挥斥方遒,也温柔地抚摸过她的身体。 有钢铁般的坚韧,也有绕指的柔情,无论是题目,还是别的什么,都好像能在他手下得到最标准的答案。 有种莫名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事后的平静。 许沅的内衣没有穿上,严锐低头,就从领口里看见两团白皙圆润的胸脯,顶端还翘着,将衣服撑出了令人遐想的形状,他把烟灭了,那只原本任由许沅把玩的手突然把她捏住,另外一只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用力揉了揉她的胸。 他的手不知道何时又变得冰凉,许沅被刺激得抖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他,“流氓。” 严锐不在意地笑,他靠着许沅的肩头,有些餍足地蹭了蹭她,手也没抽出来,反而更放肆地捏着玩,没一会,许沅就被他给捏硬了。 许沅颤声阻止他,“够了啊。” 严锐揽着她低低地笑出了声,“抱歉,手感太好了,忍不住。” 许沅翻了个白眼。 这人开了点小荤就放肆得不行,逮着她到处捏,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小男孩,看哪里都新奇,简直爱不释手。 他玩完了上面,又把手往她裤子里伸,许沅按着他,心中警铃大作,“你干嘛!” “耍流氓啊。”严锐理所当然道。 他凑到她耳边,笑得有点邪气,“腿张开点,我看看湿了没。” 许沅恼羞成怒,暗瞪了他一眼,手却不由自主地松了松,让他轻易地挣脱了。 严锐的手指滑过一团粗糙的毛毛,挤入她腿心,触摸到了一片湿润,像是探入一弯粘稠温热的湖泊。 温度不高却烫得让人心慌。 许沅感受到他的手指在穴口滑了下,然后来来回回轻轻地揉,把湿润的液体涂得到处都是,不知道揉到哪里时,她身不由己地小声惊呼,猛地一哆嗦,像是脑中的某根神经被弹了,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 她眼神空了下。 严锐一直都盯着她的反应,见此,他停下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自己弄过吗?” 许沅茫然地看着他,弄什么? 严锐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自慰,许沅顿时就脸红一片,她撇开脸不看他,可严锐却不依不饶,他戳她腰间的软肉,却又不让她挣脱,许沅被他逼得急了,只好恶狠狠地说了声没有。 “真没有?!”这个回答好像戳到了严锐的笑点,他自顾自地乐了会,眼看许沅脸涨得像个熟透的番茄,他才收了笑,把手从她裤子里抽出来,指尖沾染了潮湿,他饶有兴致的捏了捏。 许沅忍他到极限了,她气急败坏地从他身上跳下来,去厕所处理。 她擦干净后,拿着手机查是怎么回事,她对这事的理解确实比较肤浅,理论和实操经验都不足,毕竟过去的心思都在学习上,从来没有探索过自己的身体。 十分钟后,她恶补完,顿时又脸红心跳起来。 她磨磨蹭蹭地回到房间,严锐正人模狗样地看她的试卷,他点了点第一题,问她:“你选C?” 许沅没好气地抢过来,把答案改了。 严锐也没有深究,他懒洋洋地交代,“试卷还是要做完。” 许沅心想严锐真的是个魔鬼,才干完那种事,转身居然交代她做卷子??? 但她能怎么办? 她只能认命地点头,表示试卷一定会做完。 严锐满意地拉下她亲了下,然后坐在一边,漫不经心地看她做卷子,看了会后他突然说道:“元旦节放假,我们出去玩吧?” 许沅惊讶地转过头,“我以为你元旦节的安排都被学习占满了?” “再怎么没空,一天约会的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 约会啊……许沅心里雀跃了下。 “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严锐问。 许沅想了想,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什么,她宅得太久了,对怎么玩没什么概念,她道:“现在好像没什么太想去的。” “那就想想以前。” 以前啊……许沅低下头沉思,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兴奋道:“我们去动物园吧!” 看她这么高兴,严锐也忍不住笑,干脆道:“行,那就去动物园玩。” 作话:擦边车开完啦!!!QAQ希望这个车速大家还满意,接下来走点剧情吧(点烟),我车速跟上了,大家珠珠和评论也麻烦跟上,毕竟我有个bug,没有反馈就会变成不识字的文盲(不是) 动物园(1) 元旦放30、31、1号叁天,他们查了天气预报,最后决定31号去。 动物园离家里比较远,是另外的方向,坐车过去得两个小时,那附近除了动物园,还有个大型的游乐场。 出发前,许沅在衣柜里左挑右挑,精心搭配了两身“情侣衣”。 严锐笑她:“平时在学校躲我躲得跟什么一样,生怕别人知道我们有关系,这会儿又不怕了?” “这能一样?”许沅拿眼睛翻他,她把衣服丢给他,自己打算回房间换,严锐拦住她,声音沉了沉,“就在这换。” 许沅脸一红,瞪他一眼。 这种事严锐干起来也是一回生二回熟,自从她帮过他以后,他就再没自己动过手,她知道这人什么德行,今天要是在这里换了,那他们就别出门了。 她没好气地推开他,好在严锐似乎也只是开玩笑,笑了笑就放她出去了。 动物园里人还挺多,不过多是一些小朋友,许沅拿着游览手册兴致冲冲地研究了一下路线,决定从老虎开始看,严锐都没什么意见,随她。 幸好天气不算太冷,所以动物们没有关进屋子里,许沅在见到老虎的那一刻,就已经激动得找不到北了,她整个人都趴在玻璃门上,兴奋地和严锐说:“严锐你看,是老虎!原来老虎真的这么大……” 她忍不住惊叹。 旁边的小朋友多看了她好几眼,似乎在纳闷她为什么叫得这么激动。 许沅注意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小声的问严锐:“我刚刚是不是很大声?” “还行吧,动物园外反正听不到。”严锐笑道。 许沅用力捏了捏他的指头,表示不满。玻璃门的角落里写着老虎的介绍,她每一个都弯下腰认真地看,所以两人的速度就慢很多,身边的小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二十分钟过去,光老虎都没看完,但严锐也没有不耐烦,他少数时候看动物,多数时候在看许沅。 她太开心了,开心得让他有点心疼。 终于,最后一只老虎看完了,许沅感觉自己腰都有点疼,严锐伸手给她揉了揉,他力度刚刚好,揉得特别舒服,许沅满足地轻哼,“严师傅,再用力一点。” 严锐轻笑,用力掐了她一下。 许沅立马跳出去求饶,“我错了错了。” 两人一边闹一边走,往下一个地点去看袋鼠。 许沅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后,有些懊恼,“你怎么也不催下我?” 严锐无所谓道:“我们又不赶时间,你慢慢看就是了。” “哦。”许沅牵着他的手一荡一荡地走,随口解释要来动物园的原因,“我一直没来过动物园,小时候有一阵特别想来看,但我爸妈那阵在闹离婚,谁都没空管我,后来,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不提还不觉得,提起就有些惆怅,她叹了口气,其实她没去的何止一个动物园。 严锐看着她头顶的发旋,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你爸妈在你几岁的时候离婚的?” “七岁的时候,然后我就跟我妈生活了。”许沅突然想起来,“对了,我都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 她抬头看他,问:“你想听吗?” “你愿意说我就听,不愿意说,就不听。” 许沅抿了抿嘴,心里有些感动,严锐从来没问过她这些事,她知道他是不想揭她伤疤,但现在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她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所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爸妈离婚,我妈改嫁给了一个叔叔,我和她就一起搬到叔叔家住,住了十年。” “那最近怎么又不住了?” “我妈前不久怀孕了,叔叔把他妈接来照顾我妈,但家里小,只有两个房间,所以我就搬出来了。” 严锐突然停下脚步,冷冷地问:“他们把你赶出来了?” 动物园(2) 他上眼皮下压,神情看起来有些阴鸷,许沅愣了一下,怎么好端端的像是生气了? 她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气什么,是为她抱不平吧。 她心里仿佛涌入了一股暖流,四肢百骸都是温暖的,她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我妈的意思是让我去我爸那里住一段时间,我妈怀我时是未婚先孕,当时年纪小,稀里糊涂就嫁给了我爸,生活一段时间后才感觉两个人不合适……她改嫁后在那个家里也不容易,我不想让她为难,就主动搬出来了。” “但我爸……”她顿了一下,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他也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就想着自己一个人住,说不定还方便一点。” 但严锐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就好看一点,他紧紧地牵着她,一言不发,神情很凶。 许沅受不了他这个低气压,她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他生气的,而且都过去了,她都不难过了。 她拉住他,做贼般看了看周围,发现没多少人后,迅速拉着严锐的衣领,垫着脚亲了他一下,安抚道:“行了,真的没事,你别摆出这幅样子,难道没人和你说,你冷脸的时候很凶?很吓人?” 她面不改色地说瞎话佐证,“你没发现一路上别人都被你吓得频频侧目?” 严锐神情缓和了点,起码眼神没那么杀人了。 他垂眼看她,“你确定他们是被我吓的?” 当然不是,他们都在看他帅,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女孩子,总是时不时打量他,然后低头窃窃私语,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唉,招蜂引蝶。 许沅煞有介事的点头,“就是被你吓的。” 严锐轻哼一声,也不拆穿她。 过了一会,许沅又忍不住道:“而且我现在有你了不是吗?要不是我从家里搬出来,说不定咱俩也不会谈恋爱,算起来是个好事。” 听见她这话,严锐突然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她,“也会。” 嗯?许沅心里跳了下。 严锐举起她的手啄了下,“我说也会在一起的。” 许沅感觉眼眶一热,她眨眨眼睛笑了下,“嗯。” “你呢?”走了一会后,许沅问,“你家里怎么回事?” 严锐抬起头看了会天,淡淡道:“也没什么,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没什么印象,我爸是个工人,不小心染上了赌,很快就输得倾家荡产,他拿不出钱还,也不敢面对周围人的目光,就逃了。” 他语气平淡得仿佛在形容别人的事,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但这轻描淡写的描述下,却是一个沉重又难过的、真的发生在严锐身上的过去。 许沅心里疼得揪起来。 真的很难想象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哪怕是成年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恐怕很难处理,可他扛过来了,他在泥泞中,却没有自暴自弃堕落成泥土,反而从中汲取养料,成为了如此耀眼的一个人。 严锐注意到她的情绪,松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后颈,轻声安抚道:“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们的愿望(周日加更) 许沅咽下喉头的哽咽,用力点点头,是的,都过去了,不管曾经过得有多难受,都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成为了强大的自己,不会被轻易伤害,他们只要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以后日子就会越来越好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但心中的酸涩却怎么都止不住。 袋鼠们闲适地躺在地上,小袋鼠依偎在成年袋鼠身边,看起来安心又幸福,但他们身边,却从来没有这样一个角色,为他们筑起堡垒,他们从未享受过家庭带来的底气。 什么都要自己扛,每天都生活在无以为继的恐惧中,要拼命学习,拼命往上游,因为没有人能帮他们,只有自己憋着一口气不认输,才能捞住下沉的自己,但这是十几岁的人应该承受的吗? 他们为什么不能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呢? 她很少为自己感到难过,但却为严锐的遭遇而真情实感地愤怒和悲伤。 突然,她手中被塞进了一个热气腾腾的东西,她惊愕地回过神来,是一杯奶茶。 严锐给她把吸管插上,“喝一下试试。” 许沅愣愣地喝了一口。 “甜吗?”严锐问。 许沅点点头,“甜。” 于是严锐也低头喝了一口,“确实很甜。” 他绝口不提其他的事,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去下一个地方看大象?” 许沅忍不住说:“好。” 奶茶的热量源源不断地顺着手心蔓延,直到抵达胸口,嘴里也是甜滋滋的,许沅的心情好起来,但却并非是因为奶茶,而是因为她记起来了,他们现在有对方了。 这足以抵消她对生活的所有愤懑。 人若是紧盯着过去不放,就很难有未来了。 看完大象他们又去看了河马,两人走走停停,遇到感兴趣的动物就停下来多看一会,严锐在他愿意做的每一件事上都表现出了充足的耐心,他不急不缓地陪着她看,偶尔打趣她两句,两人都很享受这种难得的闲适。 看完大熊猫到了纪念品馆,许沅随口提了句自己也从来没有过娃娃之类的玩具,于是严锐二话不说,就给她买了个熊猫公仔,和熊猫头箍。 许沅哭笑不得,“你好像个来迟的圣诞老人,拼命在补偿我一样。” “不行吗?”严锐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你想想过去还有没有什么没实现的愿望,我都给你实现了。” 许沅愣住了,“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的?” 许沅的心砰砰跳,“小时候的愿望,现在实现起来,也不一定会开心吧?” “谁知道。”严锐把头箍戴在她头上,“试试就知道了。” “只实现过去的吗?那些愿望很简单的,我岂不是很亏?”许沅语气不满,可眼睛却亮晶晶的,摆明了另有所图。 严锐曲起食指勾了下她的下巴,笑道:“我平时是太小气了吗?” 纪念品馆里有一些小孩横冲直撞,严锐揽着她的肩膀护着她往外走,“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你想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许沅调笑他,“你都要帮我实现吗?” “只要我能做到。”严锐淡淡道,“都会帮你实现。” 许沅惊愕地偏头看他,严锐有些漫不经心的认真,让人不敢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他说出口了就会做到的,许沅心跳又漏了一拍。 “那我现在就有下一个愿望。”许沅眼睛发光。 严锐问:“什么?” 许沅捶了捶小腿,狡黠道:“我小时候看见别的小朋友走累了就有爸爸背,特别羡慕,我现在走累了,我也要背。” 严锐好笑地看着她,“那你先叫爸爸。” 许沅:“……” 许沅斜睨他,叫道:“爸爸。” 看看谁更膈应。 严锐:“……” 许沅好整以暇地挑眉看他,等着他接话,严锐难得被噎住,他怔了半响,笑骂道:“你真是……” 他没说下去,而是把包反背着,挂到前面,然后蹲下去,认输道:“你赢了,上来。” YES!许沅站在原地傲娇地憋了会,到底憋不住,笑着扑上去。 她很轻,严锐毫不费力地将她背在背上,继续逛,可没几分钟过去,许沅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沿途的人都在看他们,那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整个头都几乎埋进了严锐的脖子里。 许沅拍拍严锐,瓮声瓮气地说,“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怎么了?”作为学校的目光焦点,严锐对别人的目光完全免疫。 许沅头埋得更低了,“他们都在看,怪难为情的,别人小朋友都没让背。” 严锐笑了,“你管别人干什么。” “那我应该管什么?”许沅反问。 严锐紧紧地扶着她的腿,似乎担心她一冲动,直接跳下去,他道:“你现在开心吗?” 许沅微微抬起头,“挺开心的。” “那就继续待着吧,背又不是小朋友的特权。” 顿时许沅就有些释怀。 她双手环着严锐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问:“严锐,你有什么愿望吗?” 严锐问:“你要还我一个愿望吗?” “嗯,许愿是相互的,我不能占你便宜不是?”许沅大气道,但想了想又很快补充了一句,“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 严锐笑出了声,“那我想想。” 他背着她慢悠悠地在动物园里逛,就像背着自己整个世界一样,因为是元旦节,周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他想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那他肯定也能看见自己脸上那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笑容。 他道:“我的愿望是,以后都不用一个人过节了。” 许沅怔住了,风吹来,似乎带来一丝湿气,眼睛突然有点疼。她不知怎的想起了中秋节时,他一个人寂寞地待在教室里的情形,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能实现吗?”严锐又问。 “能。”许沅坚定地点头,她抱紧严锐,以后都不会让你一个人过节了。 现在,他的世界不会再抛弃他。 作话:今天也顺利支棱啦,一天叁更极限操作,在被榨干的边缘。 他掉下床了(1) 放寒假之前,竞赛考试的成绩出来了,许沅拿了数学一等奖,严锐数学和物理都是一等奖,算是满载而归。 但老林把严锐私下叫去聊了下。 老林问:“上次竞赛考试感觉怎么样?” “还行,感觉不是很难。”严锐一点没谦虚。 老林笑了,“真不客气。” 他喝了一口热水,“找你来还是为了这件事,咱们学校因为对竞赛看得不重,所以整体成绩都不算太出色,虽然一等奖有几个,但你要知道,一等奖里,也是有排名有优劣的,你的一等奖就是优,所以现在有个机会,看你要不要参加一下。” 严锐问:“什么机会?” “省里搞了冬令营,就从这次竞赛考试的一等奖里挑人参加,咱们学校只有你一个人入围了数学冬令营,这个机会还挺难得的,进去了等于就跨进了半个省队,也才有机会参加考试进入国家队,如果进入国家队,那就等于保送top1了。” “不过,我也帮你打听了一下,这次数学比你考得好的也大有人在,你之前应该也没认真搞过竞赛吧?” 严锐摇摇头,“从高一才开始学。” “那能学成这样很了不起了,但是其他学校的竞赛生都是从小学开始学,所以如果你决定走竞赛高考这条路,可能相比常规高考,难度会更大,毕竟搞竞赛的对手,跟学校里就不是一个量级了。” 严锐点点头,这些他都明白,就算他再聪明,也不可能把一天当两天用,落后别人好几年的进度,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赶回来。 对于竞赛这件事,他一直有自己的想法。 老林道:“你知道就好,所以这件事你好好想想,冬令营时间是十天,基本放寒假了就得过去,也要快点决定了,我希望你最好这两天就给我一个答复。” “不用过两天。”严锐道,“我想好了,我不去。” “嗯?”老林对他的果断惊讶了下,“为什么?” “以我现在的水平,去冬令营竞争,胜算不大,还是等明年的机会。” 老林赞赏地点头,“我原本也是打算建议你别去,去冬令营那种地方,心态很容易崩,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宁愿你就走常规高考的路,以你的成绩,自己考也能考上的,竞赛名义上是条捷径的,但在我看来,就是条更窄的独木桥。” 见严锐心里有主意,老林也不多说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给了严锐两天时间思考,如果反悔了可以找他,毕竟冬令营确实也是很难得的机会,以严锐的脑子,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严锐回到教室,许沅第一时间问他是为了什么。 他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许沅心里就有些沮丧,同样是一等奖,居然还有差别的,顿时拿奖的喜悦就打了骨折。 她问:“你真不去冬令营试试?万一能进省队呢?” 严锐摇摇头,在学习这件事上,他有十足的清醒。 “全省上下几十万学生,其中有多少天才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们原本起步就比别人慢,几乎没有优势,就算能进省队,多半也够呛进国家队,那还不如缓一缓,明年再参加,更保险。” 许沅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问:“你打算搞竞赛高考?” 严锐没回答,反问道:“你没有这个打算吗?” 许沅摇摇头,就像严锐所说,他们起步太晚了,这次竞赛的结果也说明她不适合竞赛,还不如把所有时间放在常规学习上,更保险。 “明年如果还有竞赛考试,我应该都不会参加了。”许沅道。 严锐点头,也没有劝她什么,显然在这件事上,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许沅是很聪明,但有些事不是聪明就够了,他们落下了太多时间。而且许沅常规成绩就很出色了,完全没必要中途换赛道。 “你呢?”许沅没忘记他还没回答,“你要搞竞赛吗?” 以严锐的成绩,也完全没必要换赛道的,等高二结业考试考完,他成绩会比许沅还稳,沅南一中每年都会有十几个人考上top1、2,他们两的成绩都在年级前十,基本没什么问题。 严锐神色沉沉,没吭声。 许沅敏感地意识到他有事瞒着她。 作话:因为作者本人,是没有任何竞赛经验的,查了一些资料,但发现各地都有差别,所以设定为剧情服务,大家不要太较真其中的bug 他掉下床了(2) 她正色道:“有什么麻烦吗?” 严锐摇摇头,“就是觉得进国家队保送,以后的前途可能会更好点,我自己也比较倾向于将来做学术。” 许沅皱了皱眉,其实严锐这样解释也能说通,竞赛保送对将来做学术确实有好处,但她就是直觉哪里有问题。 这种感觉之前也出现过一次,就是严锐被赵德保讨债那回,但当时她选择了相信严锐。 她确认道:“真的就因为这样?你别骗我,以前你在这种大事上骗我我可以不在意,但现在不可以。” 严锐抬眼看她,“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许沅认真道:“以前我不问你太多,是因为没有立场,但现在我是你女朋友,我权利知道真相,也有权利知道你的每个决定。” 严锐被她的严肃逗笑了,但许沅却没有跟他开玩笑,她依旧执着地看着他的眼睛,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在这样的注视下,严锐慢慢收了笑,他看向窗外,淡淡道:“知道了。” 许沅追问:“那你真的没有瞒我什么吗?” 严锐转过头,沉默着直视她的眼睛,半响后才道:“没有。” 许沅当下心就有些发沉。 她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但又好像没过去,只是许沅说服自己相信严锐,不要去因为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情无端地指责他。 但只过去了一天,这个埋在她心里的雷就爆了。 是因为刘佳的爸爸。 自从编位以后,刘佳在许沅世界里的存在感就变得很弱,她不再粘着严锐,连座位都选的第八组,如果不是蒋诗怡提醒她教室外面那个男人是刘佳的爸爸,她甚至不会想起刘佳这个人。 蒋诗怡说刘佳的爸爸是本地一所连锁教育机构的老板,身家过亿。 许沅蓦地就想起了他资助严锐的事,这算是目前为止,她和严锐唯一没有聊过的事,因为一直没有契机。 她看着刘佳挽着她爸爸下楼,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严锐去吃早饭,然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顿时,她就看不进去字了。 他们下去大概十几分钟后,严锐就回来了,没和任何人一起,许沅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但假装没听见,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下的试卷。 她在等。 她一直都知道严锐心思重,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他要是不愿意说,谁都不会知道。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许沅感觉自己都要把试卷都看穿了,严锐才突然说道:“我放假要去冬令营。” 许沅回头看他,“为什么?” 严锐没吭声。 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她?她昨天才说过的话,他今天就忘记了?许沅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是她平时太好说话,让他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她道:“知道了。” 许沅生气的时候和严锐不一样,他总是弄得声势浩大,不爽都写在脸上,相反,许沅就生得消无声息,只是在某几个瞬间,会表现出和平时不一样的冷漠和疏离。 严锐察觉到了,所以他的气压也开始变低。 那一天坐他们周围的同学都有点不大好过,毕竟气氛太恐怖。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下,回家的路上严锐试图找一些话题和许沅聊,她也搭腔,但就是平静得让人感觉到焦虑。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两人完成学习任务要休息的时候,许沅放下笔就准备回房,严锐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拉住她。 “你在生什么气?” 作话:有个小小的期盼,希望这章发出去的时候,我的珠珠已经到了600!!周一又要打工了,给打工人的一点甜头吧QAQ 如果到了六百就加更!! 她居然推他下床!「Рo1⒏аrt」 许沅神情平静,“我没有生气啊。” “你生气了。”严锐笃定。 许沅挣了挣,想抽出自己的手,但严锐拽得很紧,她心里有点冒火。她深吸一口气,克制道,“我真的没有生气。” 严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脸色越来越沉,没说话也没松开她,摆明了不信。 两人无声地对峙。 许沅的脸也冷下去,所以呢?明知道她生气了,也不肯解释吗?她觉得自己说得挺清楚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是让他遇到问题的时候,不要一个人扛,她宁愿和他一起面对,也不要一个人猜,猜来猜去更心慌。 他突然又要去冬令营了,难道不应该告诉她为什么? 他眼里怎么看待她的?是觉得她是个无法抗事的软蛋吗? 如果是这样,她能气得发疯。 但她越气,神情反而越平静,情绪没有一丝起伏。 僵持了几分钟后,许沅见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了耐心。 她直接问道:“为什么突然要去冬令营了?不是说没什么把握,不打算浪费时间?” 许沅平时声音总是很轻柔,这会突然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和严锐说话,显得压迫感很强,这让严锐回想起,许沅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人,只是她不常生气,显得脾气软。 但这不代表她是个没有气性的人,她只是觉得很多事没必要较真,但遇到她觉得有必要较真的事情,她会比任何人都执着。 严锐眉头微蹙,原本想好的理由突然就说不出口了,他知道自己说了许沅也许不会再继续追问,但这事绝对不会因此就过去。 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她敏锐得惊人。 严锐突然有些无所适从,他软了态度,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地磨,低声哄她道:“别闹了,好吗?” 冷白的灯光下,少年眉眼柔和,竟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怜,让人心软,许沅想他真的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他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气不下去。 如果是其他的小事,可能她让让就过去了。 但抱歉,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许沅对爱情有自己的理解,她希望他们两个能够相互扶持,而不是她待在安全区,等着他趟完雷,再回来接,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会让她觉得自己在一段情感关系中,完全是被动的,她不愿意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他们应该是战友。 一个人的习惯确实很难改,如果严锐暂时说不出口,她可以等。 许沅无力地叹了口气,主动俯下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但严锐开心的笑容还只笑出了一半,就僵在脸上,因为许沅紧接着就轻轻掰开了他的手说道:“严锐,我没闹,我很认真。” 说完她回了对面的房间,关门时甚至和他说了晚安。 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平静的风暴。 严锐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晚上,严锐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他翻身起来,坐在床上抽完了一支烟,然后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对面的门。 许沅面对着门的方向侧睡,看上去睡得正熟。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了会,然后他掀开被子躺进去,揽着许沅睡下。 严锐满足地把许沅的头按在怀里蹭了蹭,心里终于安心了点,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就被猝不及防地推了一把,许沅这床比较小,他原本就缩在边上,她一推,他直接就从床上掉了下去。 “许沅?!!!!” 严锐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始作俑者。 然而许沅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她从床上坐起来,径直走向对面,关门之前,她对着还在地上震惊的人说道:“很晚了,早点睡吧,不要耽误明天的学习。” 说完她把门反锁了。 当时严锐就气疯了。 作话: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多喝热水 一米五的床根本就容不下一八五的严锐,更不要说他还失眠,他半夜爬床的结果就是感冒了,清早起来整个人像是去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 气场冷得吓人,状态差得惊人。 许沅早上打开门,看见对面的严锐头发乱得像鸟窝一样,他靠着床头,穿戴整齐,却没起床,反而神情冷凝地坐在她的小床上抽烟,她吓了一跳,“你怎么醒这么早?” 严锐动作缓慢地抬眼看她,像个生锈的机器,原本他眼睛就有点下叁白,现在一感冒,更是颓得一脸凶相,他道:“没,也刚醒。” 原本清冽的声音仿佛被砂纸狠狠磋磨了一番。 信你的鬼了,刚醒?通宵了还差不多,而且声音怎么沙哑成这样?感冒了? 许沅担忧地走进去摸了摸严锐的额头,好像没发烧,她问:“家里有感冒药吗?你多半是感冒了。” 严锐盯着她看了会,才仿佛回过神来般摇摇头,“没有。” 他本来就白,这会儿脸上可以说是面无血色,许沅心里担心,“要不今天别去学校了,发个信息给老林请假?” “不用,没那么严重。”严锐摇摇头,又拿出一支烟想点。 许沅看见他的动作皱了皱眉,有些生气,嗓子都这样了,居然还抽烟?这人不会照顾自己的吗?她眼疾手快地把烟从他嘴里抽了下来,抢了一支烟还不够解气,她直接把整包烟都从他手里拿走了。 她神情严肃,没好气道:“没好之前不许抽了。” 严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连打火机都那样举着忘记放下来,半响后,他才说道:“许沅,你觉不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嚣张?” 他睡不醒的时候语气格外冷,不熟悉地还以为他是生气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许沅也被他唬住了,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就是个假象,有些人就爱仗着自己冷音色的优势吓人,她挺了挺胸,理直气壮道:“是为你好。” 严锐无声地打量了她半响,视线侵略性很强,许沅强忍着逃走的冲动,站在原地和他对峙,最后严锐不明所以地笑了笑,也没有对许沅做什么,他从床上下来,边穿外套边说道:“你就是仗着我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否则……” “否则什么?”许沅松了口气,把烟盒放进抽屉里。 严锐哼笑一声,回头盯她,语气突然有些咬牙切齿,“否则就办了你。” 许沅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严锐消失在门口一会后,她才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胸口,把憋住的一口气吐出来,妈的,说得跟真的一样。 时间太早了,药店也没开门,两人只好先去学校,打算晚点去校医院买药。 严锐身体好,平时很少生病,他在路上吹了会风,感觉人就清醒了点,没有刚起床时那么难受了,就是有点困。 所以他到了教室后直接就趴下补眠。 许沅接了热水回来,看见他趴在桌子上,顿时心里就有些心疼,也有些内疚,她很难说服自己他的感冒和他们昨天的争执没关系。 她把他推下了床,他肯定气死了,说不定就是因此气得一晚上没睡着,然后感冒的。 她在走廊里站了会,犹豫着是要叫他起来,还是让他就这样睡。 但没一会,严锐脑袋就动了动,脸从臂弯里露出来点,睁开眼睛看她,闷声问道:“怎么了?” 许沅觉得有些神奇,严锐好像有什么超能力一样,对她的视线敏感得过分,她把手里的水递给他,“热水,多喝点。” 严锐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调侃她:“原来你们女生也只会让人喝热水?”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醒神的正确打开方式 不然还能怎么办?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许沅道:“有用就行。” 严锐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不烫嘴,喝完感觉胃里都是暖的。 许沅盯着他把一杯热水都喝完,又摸着他的额头和自己比了比,严锐出了一层薄汗,但应该是没发烧的,她关心地问道:“有没有感觉好点?” 严锐原想说自己没事,但看着她担忧的神色,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没有,他阖下眼皮,精神萎靡地靠在椅背上,“还是困。” 许沅有些着急,“那我再给你倒杯热水?” 严锐笑了,“我困,喝再多热水有什么用,抽烟才提神。” 许沅皱眉,“但你现在不能抽。” “嗯。”严锐神情恹恹地点头,“所以得换个方法。” 许沅问:“什么方法?” 严锐勾勾手,示意她低头过来,许沅凑过去,严锐突然就伸手掐住她的后颈,按着她的头亲了上去,刚喝过热水,他的唇温暖又柔软,但吻她又吻得很热烈,似乎要把所有的情绪都融进亲吻里,让她知道他的不满、他的热情。 许沅经过最初的错愕后,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拿他没辙。 她撑着桌沿回应他。 没一会,他们都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累,严锐松开手站起来,揽着许沅的腰往上一提,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课桌上,他分开她的腿,身体贴着她,然后单手捧着她的脸亲下来,他亲得很用力,每一次纠缠都像是要把许沅的舌头吞下去。 许沅被亲得喘不过气来,两人都因为动.情而有些忘我。 几分钟后,严锐开始不满足于亲吻,他撩起许沅的衣服下摆,伸进一只手把许沅的内衣推上去,揉她的胸。 冰凉的指腹冻得许沅又是一个激灵。 他手发冷这个毛病真的得治。 也亏得这么一刺激,许沅脑子清明了一瞬,想起来他们是在教室。她推了推严锐,从嘴里漏出几个字,“监控……严锐……别……” 严锐不满她的分心,用力掐了她一下,掐得许沅一哆嗦。 他神情阴沉地看了眼监控的方向,这个点,监控室的老师还没上班,但在教室里亲吻确实有点过于明目张胆了,万一外面有人经过就会被看个正着。 许沅见他终于清醒了,便想从桌子上下来,可没想到刚动了动,便被严锐按住了,他两手伸到许沅大腿下面,像抱个小孩一样,直接将她从桌上抱了下来。 “啊——”许沅被吓得小声惊呼。 为了不从他身上掉下去,她只得夹上他的腰,紧紧地抱着严锐的脖子。 “你干嘛啊?”她小声抱怨。 “提神啊。”严锐抱着她往杂物间走去,手还不安分地在她大腿上胡乱捏了几下。 他声音沙哑,但许沅听出来这不单单是因为感冒而已,刚刚接吻的时候她隐约就察觉到了,他硬了。 顿时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感冒了吗?哪来的精力想有的没的,她恼怒地捶了捶他的背,但这点力道对于严锐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他轻轻地笑了笑,关上杂物室的门。 许沅以为进了门就该放她下来了,可没想到严锐一转身却近乎粗鲁地将她抵在墙上,保持着抱她这个姿势倾身亲过来,他双手握着她的大腿,胯间的硬物死死地抵着她的腿心,除了后背她几乎没有任何借力点,只得用力缠着他,稳住自己的身体。 这个姿势野蛮又危险,让人很没有安全感,许沅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担心严锐抱不住她。 她注意力游离,被严锐察觉到了,他微微用力咬许沅的舌头。 “啊。”许沅吃痛惊呼,睁开眼瞪他。 严锐同样也面色不善。 两人互瞪了一会,许沅想到他们现在这个姿势,这个场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于是她忍不住先笑了,她一笑,严锐就没绷住。 许沅实在难受,大腿都酸了,她挣扎了一下,“你先放我下来,太累了。” 严锐无奈地松手,“真的服你。” 作话:还有一章加更,晚点吧,六点以后,但肯定有! 算白嫖「Рo1⒏run」 她动了动腿,严锐便自然而然地蹲下去,给她揉僵硬的肌肉,他神情专注认真,不轻不重地给她把两条腿都按了一遍。 做得十分理所当然。 可能别人都很难想象严锐私底下是这样一个人,给女生揉腿这种事好像就不是他会做的,毕竟他平时都被捧着,为人高傲又冷漠,看上去不会因为任何事低头。 但他在她面前时常低头。 许沅看着他的头顶,在心里叹气,真的不知道拿这个人怎么办才好,很难真的对他生气,虽然他很霸道,但也很温柔啊…… “好点没?”严锐问。 “嗯。”许沅点头。 严锐站起来,嫌弃道:“你体力也太差了点,这样高考体育能及格吗?” 这跟体力有半毛钱关系?? 那个腾空的姿势,是个人就会腿酸啊! 她不满地咕咕哝哝。 严锐打开门,往门外看了一眼,教室里还没人,他道:“出去吧。” “嗯?”许沅惊讶地看他,这就完事了?她眼神往他下身瞟了瞟,不确定地问:“你……好了??” 她疑惑地皱眉,这么快?不像是严锐的作风啊…… 严锐似笑非笑,突然拉过她的手按向自己摸了下,手下的东西硬得惊人。 许沅触电般缩回手,飞快提醒道:“这可是杂物间!” “嗯。”严锐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所以让你出去。” “哦……”许沅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乱飘。 看她这样,严锐觉得好笑,又想逗逗她。 “你要是想在杂物间也可以。”严锐慢悠悠道。 “不不不。”许沅立马一个箭步像逃难般冲出了杂物间,严锐笑了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比烟更提神,如果不是怕感冒传染给她,真的想做点什么。 严锐好心情地想,是不是可以把烟给戒了。 许沅坐在椅子上冷静了一下,觉得有点事还是要和严锐说清楚,不能让严锐觉得她是个没有原则的人,觉得亲一下抱一下,所有的事情就算揭过去了,她回头认真道:“严锐,刚刚的事和昨天的事要分开另算,冬令营的事如果你不和我坦白,那就还没过去。” 严锐的笑意又凝固在脸上,他阴着脸,半响后才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刚刚算什么?” 有点吓人啊…… 许沅咽了口口水,犹豫了一会,在脑子里搜索合适的词,良久后,她道:“算白嫖。” 严锐气笑了,行,真行! 下了早自习,严锐趴在座位上睡觉,许沅去给他买了感冒药,但仗着许沅没法明目张胆地盯着他吃,严锐转身就把药片丢了。 这么折腾的结果就是,他晚上发烧了。 下了晚自习后,许沅发现他眼睛发红,才察觉到他在烧。 过两天就是期末考,许沅担心感冒继续加重会影响考试,硬生生拖着他去附近的小诊所打针。 医生给严锐量了下体温,叁十八度五,算很高了,医生给开了四瓶水,全部输完要叁个小时。 等药瓶一挂好,许沅就拿了张卷子出来。 医生看见了不免咋舌,“吊水还要做试卷啊?你们一中的学生都这么拼吗?” 许沅笑了笑,“他不做,我做。” 严锐原本想让她给自己一张卷子,听她这么说,便没开口,确实状态不好,做题速率也不会很高。 已经接近深夜,四周静谧无声,学校这边的路一到晚上,连车都很少,医生给严锐打完针后,就下楼去休息了,独留两人在楼上,一人吊水,一人做题。 严锐静静地看着许沅刷卷子,也不觉得无聊,相反,她落笔一次,都让他心里更安心一分,也许是因为他们俩都习惯把分数和试卷,当做现阶段的底气。 许沅做完一张试卷,一瓶水刚好输完,她下去找医生换另一瓶。 “这张试卷上我觉得需要注意一下的题都标出来了,你看下这几道就好,其他没必要做了。”许沅把试卷给严锐看。 他俩为了省时间,经常会一人做一套试卷,然后标记重点给对方看。 严锐接下试卷看了几眼,看见许沅在打哈欠,便和她说道:“你先回家吧,等我吊完水就回来。” 许沅摇摇头,“我陪你。” 严锐问:“不会无聊吗?” 许沅看他,“你刚刚看我做题无聊吗?” 严锐摇摇头。 “那我陪你输液也不会无聊。” 许沅拿了一本物理书出来,窝在严锐旁边的椅子上看。 严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许沅物理书也不看了,怔怔地看着严锐的吊瓶发呆,良久后,她问:“严锐,真的有那么难开口吗?”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给你打张欠条(1) 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很平静,却又似乎有一点难过。 沉默总是会让人心绪难宁,静谧会放大每一丝情绪。 也许因此,人在深夜才更容易动摇,更容易说真话。 严锐缓慢吐字:“不是。” 他垂下眼睛,掩下眼底复杂的情绪,许沅也没催他,滴液的速度太快了,他的手有点肿,许沅给他调慢了一点,然后慢慢顺着血管的方向帮他往后顺了顺。 “对不起,许沅。”严锐突然说。 这是严锐第二次和她说对不起,上一次说是因为她搬到他家的第一个晚上,就被砸了玻璃,许沅蓦地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抬头看他,摩擦着他手腕上凸起的骨头,像是抚摸他倔强的棱角,目光温柔又纵容,“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因为你生气了。”晚上了,他声音放得很低,似乎怕惊扰了谁,他又顿了顿,才道:“不管是为了什么,那我总归是有错,所以我道歉。”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妥协了。 “冬令营的事情……”他道,“你应该知道刘佳她爸资助我的事?” 许沅点点头,“和他有关系?” “嗯。”严锐下意识摸了下口袋,摸了个空,“其实严格意义上说不算资助,算交易吧。” “交易?” 许沅很惊讶这个超出他们年龄的词会出现在他嘴里,交易含有社会属性,是属于学校以外的另一套规则。 “她爸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许沅想了想,上次蒋诗怡说什么来着? “连锁教育机构的老板?” “对。”严锐示意她把手机拿出来,“你查一下尚启教育机构的官网。” 许沅输入机构名搜索,出来一个很商务的网页。 “点开优秀学员。” 嗯?许沅瞪大眼睛,严锐的照片就挂在优秀学员的第一位,后面跟着他的一系列优秀成绩,连这次竞赛考试一等奖,都已经更新上去了。 “你没在这个教育机构补过习。”许沅笃定道。 严锐这个成绩还要补习才是见了鬼。 “当然没有,但这不重要。”严锐淡淡道,“机构也不需要我真的补过,只要去报名的家长能看见我的成绩,并且相信机构交钱就行。” 许沅反应过来,“你说的交易就是这个?” “嗯,他给钱,我就授权给他做宣传,只要他的机构有需要,可以随便用,甚至不用支会我。” 许沅皱了皱眉,“你们签合同了吗?” 严锐笑了,“你傻不傻,这哪有什么合同签,算是没有彼此心知肚明的约定吧。” 许沅有些担心,“这算虚假宣传吗?会影响到你吗?” “我不说,他们不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只要成绩是真的就行。”严锐冷笑一声,“况且弄虚作假的事情多了,这才哪跟哪儿。” “那冬令营也在交易范围内吗?”许沅问。 “原本不算,冬令营的事情只有学校老师知道,我也没打算说。”严锐说到这有些烦躁,“资助人有权来学校了解被资助人的学习情况,那天他过来,老林在说竞赛这事的同时提了一嘴冬令营,他知道了这事,我就不得不去一趟了。” “为什么?”许沅有些生气,“他提出来的?” 严锐摸了摸她的脸安抚,摇摇头,“他没说,但有些东西,是不用一定要说出口的,他什么意思,我懂就行了,说得太多反而难看。” “马上就是寒假了,他需要一点新的宣传噱头来招新,在我们这个地方,能去省冬令营的学生不多,光这个点就够唬人了。” 许沅咬咬牙,“他资助了多少钱,不能还回去吗?” “没有那么简单。”严锐窝在椅子里,神情疲惫,“像赵德保那种纯粹的欠债还好办,最不好办的是人情债,不管刘佳他爸起初资助我的动机是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不是他,我连高中都没钱读,更不会有还完钱的一天,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拉过我一把,你懂吗?” 许沅眼睛发酸,她心疼地捏了捏严锐的手腕,“那要还到什么时候?” “高二结束吧。” 那还有半年,还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做? 严锐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头,笑着宽慰她道:“没事,我们心里对这笔债都有数,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我们都知道,去一趟冬令营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如果不是有了你,也许我也愿意去试试,毕竟是个好机会不是吗?” 但自己主动去,和被迫去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许沅脑子里想着有没有办法能够早点结束这种“交易”。 作话: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给你打张欠条(2) “行了。”严锐看见她陷入沉思就知道她肯定又在乱想,他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又去做什么。我再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又去干什么傻里傻气的事,你能耐大得很,我怕了。” 许沅摸着额头,知道他在说上次她放弃物理考试的事情。 提起她就有点心虚。 两人沉默了半响,许沅又不死心地问,“真的没办法提前还完吗?” 严锐摇摇头,“这件事不是他觉得我还完了就能结束,而是我觉得我已经还完了,才算结束,我觉得到高二结束,我给他带来的收益,就足以抵消这段人情,我不想欠他的。” 许沅心里发沉,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因为严锐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这关。 可她还是难过,像是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后,发现还有一座山,没完没了。 见许沅情绪低落,严锐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我这辈子,只欠过一个人情没还。” 许沅惊愕,“还有?” “嗯。”严锐笑了,他柔声道,“还欠你的,欠你一万八和一次考试。” 他语气认真得让人发懵。 许沅怔怔地看着他,眨眨眼,问:“那你要还我人情吗?” “要还啊,但现在大概率还不起。”严锐叹了口气,“只能以后还了。” 许沅心里一动,以后要怎么还? 一瓶水又快吊完了,她下去找了医生上来换水,这样一打岔,之前关于冬令营的话题倒像是彻底翻篇了,严锐心里有数就可以了,她相信他能处理好,虽然觉得郁闷,但少了些担心,正如严锐所说,去一趟也不算是坏事。 但有个问题,她还是不想这么翻过去,她好好奇,“严锐,你以后打算怎么还我?” “你想让我怎么还?”严锐把问题丢给她。 那当然是用一辈子还。 许沅眼珠子转了转,“还钱吧,按年算利息怎么样?” 严锐纵容地看着她,“怎么算?” 许沅张开五指,“五年就是18万,十年就是180万,怎么样?” 严锐难以置信地笑出了声,“你放高利贷吗?” 许沅理直气壮,“你想赖账吗?” 严锐别开头笑了会,然后带着满脸笑意道:“拿张纸,拿个笔给我。” “干什么?”许沅把纸笔递给他。 严锐单手在纸上快速地写下几行字。 许沅看一眼就愣住了,他写了一张欠条,严锐欠许沅一百八十万元整,格式正确,就差一个指印了。 “拿支红笔给我。” 许沅把红笔递给他,严锐咬着笔尖转了转,把笔头扯了下来,然后将里面的笔墨均匀地抹在大拇指上,给欠条盖了个印。 他把红笔丢进垃圾桶,把欠条递给许沅,“可以了,有法律效应的。” 许沅手里拿着欠条,神情复杂,心里很不是滋味。 感觉自己发财了,又觉得是个空头财。 总而言之,并不觉得自己赚了。 她想了会,有些没气势地憋出一句:“如果哪天你对不起我,我就拿着欠条去找你,让你赔钱。” 严锐笑,“那你怕是永远都兑不到180万。” “为什么?!”许沅惊愕地瞪他,“你这就想耍赖了?” 严锐擦着手上的红墨,轻描淡写地抬了一眼,“因为我不会对不起你。” 夜色撩人,空气静默了一瞬。 许沅咬着下唇憋笑。 “行了,想笑就笑,装什么装。”严锐好笑地说她,然后自然而然地把手伸过来,拇指上的红印还在,他单手擦不干净。 许沅拿过纸巾沾了点水帮他擦,但擦着擦着,她便低着头笑得颤抖起来,最后,她整张脸都压在严锐的手掌心上,乐得停不下来。 严锐无奈地看着她抖动的后脑勺,手心都是她吐出来的热气,又热又痒,他曲起手指挠了挠她的脸,于是许沅笑得更欢了。 空档的诊所里,两个幼稚鬼玩得很开心。 吊最后一瓶水的时候,许沅趴在旁边睡着了。快吊完时,严锐回忆了一下进诊所时看见的医生号码,拨过去让医生上来拔针。 医生见她睡得正香,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放得很轻。 严锐结了账,把许沅东西都收拾好,然后穿过她的腋下,轻手轻脚地将她从椅子上横抱起来。 许沅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吊完了吗?” “嗯。”严锐抱着她走出诊所,“你睡吧,我们回家了。” “嗯……”许沅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似乎感觉到没发烧后,才安心地在他怀里钻了钻,松松散散地环着他的脖子,继续睡了。 严锐轻轻地笑了。 不怕夜深无人,我们行走,不靠灯光引路,靠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风雨同舟的底气。 作话:严锐持续欠债中,第叁更稍晚点~ 太想你了(700猪猪加更) 放假后没几天,严锐就去省里参加冬令营了,他时间安排得很满,几乎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所以他们只能在严锐睡觉前短暂地聊会天,不过也没说什么其他的,毕竟严锐在那边的生活枯燥乏味,许沅待在家里也差不太多。 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所以为了让生活多一点不一样,她又开始继续给玲玲补课了。 一眨眼就到了严锐快回来的前两天,当时已经临近大年叁十了,严锐罕见地给她打了个电话。 许沅窝在床上,怀里抱着严锐的枕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你们这两天要考试了吧?” “嗯。”严锐那边有点吵,他一边应声一边往阳台上走,合上玻璃门后,杂音就远了,他的声音变得更清晰。 “有把握吗?”许沅问。 “不知道,尽力而为。” “嗯。”许沅出神地看着枕头,没几秒又笃定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你肯定行。” “对我那么有信心?” “那当然了。”许沅轻声道,“你可是严锐啊。” 严锐笑起来。 “考完就回来吗?” “嗯。” “那你回来那天我去火车站接你。” “好。”严锐应下。 电话那边模模糊糊地传来其他人的声音,“严锐,你洗漱了没,要熄灯了!” 许沅问他,“你是不是要去休息了?” “嗯,还有几分钟就熄灯了。” “那你去吧。”但许沅扣着手机盖,还等着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严锐抬头看着夜空,在挂电话之前,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许沅。”他叫她,低声道:“我想你了。” 声音顺着话筒穿过来,情意缠绵,饱含思念,许沅心尖尖都是暖的,她道:“我也想你了。” 心满意足。 临近年关,街上到处播放好日子,听起来喜气洋洋,许沅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对联和中国结,从严锐还清债务开始,他们就开始陆陆续续在添置东西,现在家里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空荡了。 她布置完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想着严锐回来后看见这些的表情,忍不住一个人乐了好久。 乐完她又惆怅地叹了口气,真的分开了好久,很想他了。 腊月28早上,许沅实在是在家里坐不住了,一想到他今天回来,就想尽快见到他,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提前了一个小时去火车站等严锐,离他近一点,也能让心定一点,早到比迟到好。 天气有点冷,她站在外面等了几分钟就冻得有些脸疼,这时严锐发信息问,【你出发了吗?】 有一班火车到了,人群往外蜂拥而出,许沅往后面走了走,躲开出站口的人群。 她搓了搓手,回复他,【还没有,你不是还要一个小时才到嘛】 信息刚发出去,严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吓了一跳,手机险些掉在地上。 许沅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周围没那么吵闹后,才接通电话。 严锐问:“没出发?” “嗯。”许沅心虚地压低声音,她听着他那边有点吵,便问道:“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车上小孩多。” 许沅皱了皱眉,这是小孩声音?骗鬼呢?她一边想一边往安静的广场走,“那就这样吧,你省点电,别打电话了,我等会儿就出门接你。” 她担心再打下去,严锐发现她在外面。 提前一个小时就眼巴巴跑出来吹冷风,太傻了,不想让他知道。 严锐却没挂,他慢条斯理道:“你那边听着也有点吵,在外面?” “没!没在外面……”她欲盖弥彰道。 怎么还能听见声音?许沅继续往前走,她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下去,听着很没有底气,“是小区大妈在吵……” “噢。”严锐拖长了尾音,语气听着有些调侃,他慢悠悠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小区什么时候搬到火车站了。” 许沅脚步骤停。 她皱了皱眉,他刚刚说什么?她没听错吧?火车站? 他怎么知道她在火车站?千里眼吗? “你怎么……”许沅感觉自己脑子冻得有些迟钝,答案都到嘴边了却说不出来。 严锐在电话那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不逗你了,我走不动了,你再往前走,我们都能走回家了。” 许沅:“???”什么意思? 严锐笑道:“回头,我在你身后。” 许沅:“???!!!” 她猛地回头,有个人拖着箱子,就站在她身后二十米的地方,那副帅得惨绝人寰的样子,不是严锐是谁?!他提前回来了?许沅傻眼了,她心脏砰砰跳,呼吸变得急促。 原来人兴奋过头,反而会不知所措。 他人站在不远处笑,声音却从手机传出来,“傻站那儿干嘛?” 不站着那要干嘛?蹲着吗? 许沅觉得难以思考,果然是这该死的冷风冻住了她的聪明睿智,她愣愣地看着严锐,一动不动,像个木头桩子。 “过来。”严锐笑看着她,又说道。 过去哪儿? 严锐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神情有些一言难尽,心道算了,还是他自己过去,但他刚低头握上箱子,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急速向他奔来。 二十米,不过就是叁四秒的事。 严锐心有所感地张开双臂,刚好和冲过来的许沅抱了个满怀。 猛烈的撞击下,两人的胸腔都在震动,怀里的少女软绵绵的,像个棉花糖一样,严锐紧紧地抱着她,满足地叹了口气,他妈的想死抱她的感觉了。 他们都在愉快地笑。 许沅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她兴奋得满脸通红,仿佛才反应过来般惊喜道:“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严锐把她的头按回去,下巴抵着她的头发磨了磨,低声感叹道:“太想你了。” 顿时许沅就被他撩得有些眩晕。 作话:我怎么觉得800猪猪的加更也要来了QAQ 许沅,你这几个月都住在哪里? 回到家后,许沅迫不及待地给严锐展示自己在家忙活的成果,她给每个房间都贴上了福字,挂上了喜庆的挂饰,最最最重要的是,她斥巨资买了个小沙发放客厅,真的,她每次进门看见客厅都觉得空得心慌。 她得意地戳戳严锐,问:“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过年的氛围?那个沙发,真的很舒服!以后在客厅学习再也不用坐硬邦邦的椅子了!” 严锐随意地看了几眼,心不在焉地“嗯嗯嗯”。 他把箱子随手一推,脱下自己的外套,丢到箱子上。 许沅对他的敷衍的态度很不满,“问你呢!” 严锐直接给无视了。 这个时候,说个屁的沙发。 他拽着许沅的衣领直接将她的外套拉了下去,也丢到箱子上,然后他微微蹲下去,抱着许沅的双腿将她举了起来。 “你干嘛!”许沅惊慌失措地抱着他的头,低头嗔怒道:“我在和你说沙发的事!” “我也在和你说沙发的事。”严锐声音暗哑,“沙发舒不舒服不得试一试才知道?” 许沅秒懂他的暗示,她红了脸,正经人谁会这样试沙发啊…… 严锐可不管她怎么想,他大步抱着许沅走过去,把人放在沙发上,然后自己欺身压上去,掐着许沅的腰吻她。 许沅“唔唔”地挣扎,好不容易逮着换气的机会推开严锐,提醒道:“你不先洗个澡吗?” 她使劲闻了闻,嫌弃地扇了扇鼻子,“一股泡面味。” 严锐好笑地揉了把她的胸,“嫌弃我?” 许沅煞有介事地点头,“你臭了,严锐。” 严锐扯开衣领闻了闻,神情无奈,是有点味,他从她身上翻身下来,“那我先去洗澡。” 许沅连连点头。 严锐走了两步,又一脸深思地回头,他打量她半响,意味深长地问:“要一起洗吗?” 许沅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一起洗多难为情! 严锐也没强求,他哼笑了声,“矫情。” 他拿上衣服进了浴室,大概五分钟吧,人就湿漉漉地出来了,许沅对他这个速度目瞪口呆,他自己洗完了就催促许沅,许沅关门前,他拦在门口低声交代,“最多等你五分钟。” “有那么急?”许沅问。 严锐一本正经地答:“我一向追求高效率。” 许沅长叹一口气,“行。” 她以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 刚出浴室门,迎接她的就是一个热烈又投入的吻,她被他抵在墙上,亲得两腿发软。 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一波又一波猛烈的纠缠,在唇齿间流连。 严锐覆上她的胸,然后笑了,他松开她,低声调笑道:“没穿?” 许沅不好意思地躲闪了下,嘀咕:“不是你说的追求效率?” “嗯。”严锐拦腰将她抱起来,边走边笑道,“我就喜欢你效率高。” 那您喜欢的点真别致。 许沅揽着他的脖子,不满足地追问:“还有呢?你还喜欢我什么?” 严锐把她放在床上,支起上身脱掉衣服,然后他压下来,捧着她的脸,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她的嘴唇,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里直接发出来的,自带震动,引人共鸣,他说:“太多了,以后慢慢说。” 许沅满意了。 她攀着他的脖子,主动亲上去。 意乱情迷之际,严锐去扯许沅的裤子,说起来擦了那么多次边,但范围也就在腰部以上而已,他们并没有真正地坦诚相待过,平时严锐都会克制。 大约是太久没见了吧,有点失控。 但严锐还是硬生生停了一下,问许沅道:“可以吗?” 许沅又羞又恼,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她闭上眼,装死,于是严锐懂了她的意思,他笑得许沅心里一颤一颤的,心跳的节奏都乱套了。 但就在氛围逐渐升温时,房间里却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严锐不满地皱眉,他们都不想管,没一会,铃声就停了,但没两秒,铃声又响起来了。 是许沅的手机,就放在书桌上。 严锐的脸色阴沉得要滴水,他凶恶地盯着那边,许沅感觉他手上但凡有个锤子,早就把她那个不识时务的手机给砸了。 许沅觉得好笑,她推了推严锐,让他拿来看一眼,严锐冷着脸去拿,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神情又变了下,变得有些惊讶,他把手机递过来,“你妈的电话。” 嗯?许沅挑眉,她下意识看了眼日期,没到时间生啊?这个时间找她干什么? 许沅接通了电话,“喂,妈妈,怎么了?” 严锐坐过来,和她一起靠在床头,玩她的头发。 “刚刚怎么没接电话啊?”赵秀芳问。 许沅皱眉,觉得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似乎带着点质问?她解释道:“学习,没听见。” “怎么了?有事吗?”她又问了一遍。 那边沉默了一会,“我在街上遇到你爸了。” 许沅心里一惊,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赵秀芳继续沉声说道:“他说你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去找他,许沅,你这几个月都住在哪里?” 作话:果然,800猪猪了,所以今天依旧有加更!笑死,我们仿佛在搞什么拉锯战 早点回来学习 说到最后,赵秀芳地语气有些重,显然是生气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对她生过气了,许沅感觉有些陌生。 她看了严锐一眼,他应该没听见电话里的声音,正聚精会神地研究她的头发。 许沅道:“我现在回去一趟,等我回去说。” 严锐抬眼看她,等她挂断了才问道:“怎么了?” 许沅叹了口气,爬起来去拿衣服,“可能是孕期心情起伏大吧,说想我了,让我回家一趟。” 严锐看上去没有起疑,他也坐起来,把脱掉的衣服罩上,一秒切换成严·清心寡欲·锐,他问:“那要在家里住两晚吗?” 许沅不假思索,“不会,我一会就回来。” 后天就大年叁十了,她要回来陪他过年。 等她收拾好自己,严锐已经把试题册拿出来开始做题了,她道:“那我走了?” 严锐拉下她亲了下,才恩赐般笑道:“去吧,早点回来学习。” 他意有所指地把学习两个字咬得很重,摆明了是在笑刚刚她撒谎骗她妈妈她在学习的事。 学习一个那么神圣的事,被他讲得色里色气,都快没法直视了。 许沅嗔怪地瞪他,“好的,严老师。” 出了房门,许沅愉悦的笑意便立马收了起来,虽然赵秀芳脾气软,没什么主见,但她真的生了气,也挺不好处理的,这方面她们母女俩很像。 她在家里楼下买了一箱牛奶,回了家打开门,家里只有她妈妈一个人,她们之间好像也有种默契,就是这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事,和叔叔无关,他也没必要出现。 八个月了,妈妈的肚子高高隆起,让她觉得束手束脚。 许沅一声不吭地坐到她对面,两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许沅主动关心道:“孩子还好吗?” “挺好的。” 又没有话好说了。 一室寂静,令人窒息。 赵秀芳看着许沅,几次欲言又止,脸色逐渐难看,过了几分钟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沅沅,你这几个月都住在哪里?” 她一开口就是哭腔,许沅给她递去纸巾,劝道:“你别那么激动,小心孩子。” 她斟酌了半响,道:“我自己租了一个房子住。” 赵秀芳泪眼朦胧地看她,惊疑道:“你哪来的钱租房子?” “做家教攒的,而且租房子也不贵,一个月几百块而已。”她轻描淡写。 可赵秀芳却误解了,本来就在孕期,她的情绪大起大落,从难过到愤怒也就是一两秒的事。 她怒气冲冲道:“是你爸不让你住他那儿吗?” 说着她还捶了下沙发,肚子也随着她的动作像个皮球一样一起一落,看得许沅心惊胆战。 她坐到她身边去,试图借此能让她冷静点,她解释:“是我不想过去住。” “为什么?”赵秀芳怔住了。 许沅思考了片刻,平静地叙述道:“爸爸也有自己的生活。” 赵秀芳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呆呆地看着许沅,神色变幻了下,有一会没说话。 什么叫做爸爸自己的生活? 这句话把本该亲密无间的父女分割成了毫不相干的两个部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该相互干涉。 赵秀芳没来由得觉得慌乱,心跳都急促起来。 等她再开口时,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她语气很重,似乎想证明什么,“沅沅,你搬回家里来,奶奶已经回老家了,年后才会过来,等你叔叔回来后,我让他想办法隔出一个房间给你住,你以后都别搬出去了。” 许沅神情意外,她下意识拒绝道:“不用……” 可赵秀芳态度罕见地强硬,她斩钉截铁道:“就这么决定了。” 许沅沉默着和她对视,她在想怎么开口,毕竟妈妈现在是个八个月的孕妇,她担心刺激到她,但她同时也不想搬回这里,严锐还在等她回去。 她对她这个决定也有所预料,只是在路上就一直没想好该怎么说。 过了一会,又是赵秀芳先打破了沉默,她声音发抖,有些痛苦地问:“沅沅,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很不负责任的妈妈?” 许沅没吭声,顿了片刻后,她缓缓摇头。 负责任的定义比较宽泛,也很虚,什么才叫负责任呢?是管衣食住行,还是陪伴成长?每个人都对此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她想,她和她妈妈聊的负责任也肯定不是同一个概念。 赵秀芳哽咽着继续说,“你知道我从你爸那知道你根本就没去他那里的时候,有多担心多害怕吗?你一个孩子,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多危险?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她泪水滚落下来,许沅抚摸着她的背,心里却有些麻木,理智告诉她,她此刻应该心酸难过,甚至和妈妈一起哭,但身体却完全做不出反应,冷漠无情得像个局外人。 仿佛情感系统出了障碍。 作话:照例接下来还有加更,稍微晚一点!!你们也太会夸了,我仿佛打了鸡血 QAQ 请尽情地投珠珠扶我起来,不用怜惜我!我还能肝! 我们不是家人 赵秀芳见许沅这幅样子,哭得更难受了。 好不容易等她哭完一波,许沅道:“我可以照顾自己。” “你还是个孩子,怎么照顾自己?吃饭怎么办?洗衣服怎么办?学校的学习任务那么重,你怎么抽出时间照顾自己?”赵秀芳说出一连串的问句。 许沅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她张了张嘴,“上学期期末考,我是第一。” 所以她真的可以。 但赵秀芳在自己的情绪里,她无法准确接收许沅想要传达的信息,她语气又激动起来,“沅沅,你是在怪我吗?” 许沅感受到一阵无力,她没想到她和妈妈的沟通会这么困难。 她放轻了声音,耐心又认真道:“我没有,真的没有。” “那你就搬回来住,马上就要过年了,你难道想一个人在外面过吗?” 许沅想她不是一个人呀……她有点头疼,赵秀芳固执起来很要命,她会一头扎进自己的逻辑里,谁劝也不听。 此刻她的逻辑就是,许沅的房间问题已经解决了,她没有任何理由再住外面,如果她执意不回来,那就等同于怪她怨她。 许沅头疼。 面对许沅的沉默,赵秀芳这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可能性,她难以置信地问:“沅沅,你是不想和妈妈一起住吗?” 许沅这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她的默认让她们都难以再欺骗自己。 赵秀芳太过震惊,以至于她缓了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喃喃地开口:“为什么?” 许沅又斟酌了很久,来组织措辞,“因为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果然,赵秀芳想,她这个说法果然也用在了她和自己身上。 她思维混乱,试图反驳她:“你是我的女儿,我的生活就是你的生活,我们是一起的……” “不是的。”许沅轻声打断她,认真道:“你的生活,是你和叔叔,以及未出生的孩子的,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不是。” 她只是个外人。 终于说出来了,许沅突然觉得内心松了一口气。 但她这话像是投下一个重磅炸弹一样。 “你不是?!”因为激动,赵秀芳的声音变得尖厉,“许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捂着肚子喘气,愤怒道:“我和你叔叔这些年对不起你了吗?我们短你吃短你穿了吗?我们虐待你了吗?你要说这么没良心的话?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你告诉我,我们为什么不是你的家人!” 许沅紧抿着唇,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起生活就是家人了。 当然妈妈说得没错,平心而论,从吃穿用度的层面上,他们没有亏待过她,叔叔不善言辞,和她并不亲近,但也只是停留在不亲近这个程度上,没有打骂过她,也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 所以她对他们也一直是感激的,从未责怪过他们,但这不代表他们能当真正的家人,因为她需要的家庭关系,不仅仅是抚养与被抚养,她需要爱,需要全心全意的爱,可她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也没有给过。 细究起来,很难说清是谁的错,或者说他们都有错,许沅错在心里有期盼却不曾说过,错在不断让步又忍不住自怨自艾,他们错在忽视她太多年,错在因为她懂事听话便越发忽视她的感受。 只能说,没有做家人的缘分。 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是很难和妈妈解释清楚的,因为他们站在不同的角度上在思考,在妈妈眼里,她大概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所以她也不打算解释。 她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停留在这里为止,她以后有能力了依旧会承担赡养他们的义务,他们永远是她法律层面的父母,但不要试图和她当真正的家人,那种徒劳的努力对彼此来说都是负担,就像要求她回家过年一样,她不需要和他们团圆,他们也未必真的需要她,既然如此,何必为了一点表面和平搞得彼此都不自在,何不坦诚一点,承认他们感情淡。 虽然相处了十年,却没有走进对方的生活这个事实多少有些残酷和难堪,但只要说开了,对彼此都是解脱,只是当下会有点痛苦而已。 许沅告诉自己,过了这一会,就会好的,就不会难过了。 她毫无波澜的样子让赵秀芳又气又伤心,她失望道:“沅沅,你知道你说这种话,妈妈心里会有多难过吗?” 许沅垂下眼,“对不起。”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和我们不亲近,只是因为性格……”赵秀芳靠在沙发上,似乎是对她彻底绝望了,她别开眼睛不看她,哽咽道:“许沅,我是个失败的妈妈,我捂不热你,你的血是冷的。” 许沅用力揪着自己的衣角,觉得心里发寒,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复道:“对不起。”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她妈妈,从妈妈十月怀胎生下她开始,她便先欠了她的。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你像太阳一样炙热「Рo1⒏run」 “你走吧。”赵秀芳疲惫道。 “好。”许沅站起来,她往门口走去。 但就在这时,她突然心有所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赵秀芳脸色苍白,紧咬着牙关,她捂着肚子显然在忍耐什么。 许沅心里一惊,她冲回去,慌张道:“妈妈你是不是肚子疼?” 赵秀芳咬着下唇点点头。 “你别慌,别激动!”许沅拿出手机,抖着手打电话,“我这就打120。” 她打完医院的电话,又赶紧打给了叔叔,救护车和叔叔几乎是同时到的,他们搀扶着赵秀芳上了救护车,许沅看了眼她的下身,干干净净的,没有血。 许沅劝说自己,没流血应该就问题不大,可她还是忍不住发抖,万一妈妈的孩子出了事,万一妈妈出了事,就是她害的,她自责又混乱地想,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刺激她的,已经憋了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说。 高龄产妇,又是八个月,是很危险的,如果他们出了事……那她会内疚一辈子。 许沅握着妈妈的手,感觉自己手脚冰凉。 好不容易熬到了医院,妈妈被推进了产科急诊,许沅在外面愣了会,哆哆嗦嗦地走到一边给严锐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只说了个“喂”字,就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了。 严锐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问:“怎么了?” 许沅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还是颤抖的,她道:“我妈动了胎气,现在我们在医院。” 那边立刻就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严锐的声音忽大忽小,“你们在哪家医院?” 听着像是在走动。 许沅报了个名字。 “好,我现在就过来,你等我。” 许沅用力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压抑着哭腔“嗯”了一声。 “没事,别怕。”严锐轻声安慰她,“等我过来。” 她挂了电话,叔叔神情复杂地走过来问道:“你和你妈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会动了胎气?” 许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叔叔长叹一声,没再问什么。 过了一会后,急诊室里出来一个医生,检查已经做完了,没有宫缩,没有阴道出血,孩子很安全。 许沅脱力地靠在墙上,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叔叔在和医生详聊,她想过去听,但又觉得脚步沉重,根本迈不开腿。 为了以防万一,医生还是建议他们在医院住一晚上观察一下,妈妈从急诊里出来时,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肚子似乎也不疼了。 叔叔去办手续了,许沅在病房守了她一会,母女俩相对无言。 良久,赵秀芳问:“你真的不搬回来吗?” 许沅对上她期待到卑微的目光,残忍地摇了摇头。 “那你走吧。”赵秀芳别开头去,像是被伤透了心。 许沅紧紧攥着衣服,等叔叔回来后,她才站起来,“那我走了,你好好养着。” 出了医院后,她有些茫然。 她居然真的走了。 也许妈妈说得没错,她养不熟,她的心也捂不热。 许沅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手心一直很暖,但这层皮下的血,真的是冰冷的吗? 这时一双手握上来,紧紧地攥着她。 许沅迟钝地抬头看,严锐站在她面前喘粗气,看样子是跑得急了,她鼻头一酸,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严锐给她擦眼泪,温柔地拉她进怀里抱着。 “没怎么,我妈她没事。”许沅埋在严锐胸前,眼泪沾湿了他的衣服。 那她哭什么呢? 许沅用力抱着严锐,颤声问他道:“严锐,你觉得我冷血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严锐低声问。 许沅摇摇头,不想说。 严锐揉着她的头发,半响后,他轻叹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于我来说,你像太阳一样炙热。” 作话:一滴都没有了,我怕上章看完你们太伤心了,所以又肝了一点出来治愈一下 出去凑热闹 对过年的所有美好幻想,都好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许沅心里压了事,总感觉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只能不停地做题做试卷来麻痹自己。 年叁十的早上七点,她和严锐双排做试卷,外面不少小朋友在放擦炮,欢乐的叫声和鞭炮声齐鸣,有点吵闹,但也莫名有些温馨。 年味就是在各种吵闹中逐渐馥郁起来的。 许沅做完一张试卷,神情复杂地听了会窗外的声音,突然和严锐说:“你觉不觉得我们俩多少有点大病?” “嗯?”严锐又抽出一张试卷。 许沅看着他的动作,“谁大年叁十和我们一样,待在家里做试卷的?” “嗯。”严锐龙飞凤舞地在试卷上勾了个C,“所以他们也考不上TOP1和2。” 许沅咯咯笑,“真狂。” 严锐一边做题一边分神和她聊,“你不就喜欢我狂?” 她有病吗?许沅不承认,“谁说我喜欢你狂?” “哦。”严锐淡淡道,“那你就是喜欢我这张脸。” 许沅:“……” 总之她要不就是肤浅,要不就是变.态呗? 他又勾了个A,侧头看过来,漫不经心地笑:“别以为我忘记了第一次见面,你看我看呆了这件事。” 许沅语塞,毕竟她反驳不了事实,第一次在教室见面,她确实因为他的长相惊艳了一把,不过她可以确定地是,她对严锐开始留意,绝不是从长相开始,而是从那本《线性代数》开始。 她习惯了闷头往前冲,所以看不见身后的人,只能看见身前的人。 不要脸地说,就是优秀的人,总是会轻易被更优秀的人吸引,她喜欢严锐的强大,因为强大能够让她安心。 可就这么让他怼了回来,心里总有点淡淡的不爽。 她反唇相讥,“所以你也知道自己除了脸和成绩,没有别的地方讨人喜欢了?” 严锐哼笑,听着还有些骄傲,“这还不够?” 许沅又被他问住了,说实话,可太够了,其实一中还有其他受欢迎的男生,但长得比他好看的,没他成绩好,成绩比他好的,长得没他好看,总而言之,他赢麻了。 能不能来个人治治他?! 她恼怒地瞪他,不说话。 严锐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别不开心了,我给你笑一个。” 他对着她笑起来,就像变了个魔术一样,微微露白的眼珠被弯起的眼眶藏了一半,冷感就消失不见,平添了几分温柔,灿烂至极。 许沅看呆了。 然后严锐倏然将笑意收回去,像抓住了她什么一样,好整以暇道:“看来你确实就是喜欢我这张脸。” ……是不是要夸一句您真敏锐? 许沅的神情顿时就一言难尽起来,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就长了张嘴!她盯着他的嘴唇恶狠狠地看,然后发现严锐居然是天生的心形唇,该死哦,她崩溃地把头埋进手臂里,他的嘴也真他.妈的好看。 严锐见她这样,乐出了声,“没事,我也喜欢你这张脸。” 许沅抬起头,眨巴眨巴眼,“你是在夸我好看吗?” 严锐挑挑眉,“去,厕所照下镜子回来把这话再说一遍。” 许沅:“……” 她不好看吗!她这小瓜子脸,这大眼睛,这优越的鼻梁,你丫严锐敢说哪个地方不好看! 她无能狂怒。 严锐笑得抖起来,连笔都拿不稳,掉在桌面上,“逗你的。” 许沅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所以你就是在夸我好看啰?” 严锐撑着头,闲适地看着她,“我说逗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不是喜欢你这张脸。” 许沅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受够了! 这种刻薄的男人还是在过年前宰了吧,留着他过年,谁都不会答应的。 她扑过去,下了狠劲猛捶了严锐一拳,结果捶到了硬邦邦的骨头上,疼得自己一哆嗦。 “嘶——”许沅捂着自己的拳头吸冷气,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身上怎么会这么硬啊?他是铁做的吗? 严锐见状立马不笑了,他紧张地掰开许沅的手查看,“没事吧?” 除了皮肤发红,没什么事。 许沅擦了擦眼角疼出的泪水,埋怨道:“都怪你。” 严锐给她揉了揉,干脆地认下了,“都怪我,别气了,真的逗你的。” “还疼吗?”他认真地给她检查手指关节。 许沅低头看着他,不疼了,麻。 闹了这么一会,感觉心里也轻松点了在,总有那么一个人,是治疗心病的良药。她反握住严锐,忍不住轻声道,“今天是叁十呢,我们别做题了,出去凑热闹吧?” 作话:是的,今天会有900猪的加更,也许还有1400收的加更,可以期待一下,欠债是不可能欠债的,我一定能写出来 她用仙女棒为他点烟 严锐揽着她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然后在她颈边亲了一下,“你想凑什么热闹?” “不知道。”许沅茫然地叹了口气,“就是想找个热闹的地方。” 待在家里,会让她感觉他们两个人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那就出了门再想?”严锐低声问。 “嗯。” 他们收拾了一下,换了衣服出门,他们这边的习俗是在吃团圆饭之前,要放一串鞭炮,虽然他们小区属于城区,但还是有不少人在楼下的院子里象征性地放了一小串,因此地上到处都是红色的鞭炮皮,小孩子们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找没炸完的鞭炮,找出来后,就用香点燃,猛地甩出去。 “啪”的一声,炸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像一幅鲜活的年画一样。 许沅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感叹道:“小朋友真开心。” 严锐牵着她的手捏了捏,眼睛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她的胸口,“你也挺小的。” 许沅当时就不服了,她挺挺胸,“我不小。” 严锐似笑非笑,“我说你手小,你说什么?” “……”许沅红了脸,她瞪他,但这个动作也做得软绵绵的,没一点威慑力。 两人一边走一边拌嘴,走到一家人来人往的大型超市时,他们也顺着人流往里走,在里面毫无目的地闲逛。 一楼是散称年货和各种各样的熟食、菜,许沅问,“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也要吃个年夜饭?” 严锐懒洋洋说:“你会炒还是我会炒?” 许沅叹了口气,他们平时在家也会自己做饭吃,但她只会那么几个菜,严锐更不行了,他就是厨房杀手,所以他们俩还真不一定能做出一顿像样的年夜饭。 她在冷藏柜前驻足,犹豫道:“要不照着网上的菜谱试试?” 严锐皱眉想了会,“算了,今晚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 “嗯?”许沅疑惑道,“今晚有别的安排吗?” 严锐低下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许沅听得面红耳赤,没好气地捶他,但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确实可能没时间做饭。 严锐心情愉快地笑,牵着她走开了。 他们在超市里逛了一个多小时,身边经过的人或多或少都买了点东西,许沅拽了拽严锐道:“我们也买点年货吧?” 严锐张望了一下,“行。” 他直接带着她出了年货去,往礼花区走,那边卖的都是一些小朋友玩的烟花炮竹,严锐在里面挑了挑,拿了仙女棒和冲天炮。 许沅惊讶道:“你拿这个干什么?” 严锐又随手拿了几个看起来好玩的,“给小朋友玩。” “小朋友?”许沅微微瞪眼,严锐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严锐按了按她的头,笑道:“给我的小朋友。” 许沅反应过来了,她有点开心,她又多拿了一些仙女棒塞到严锐手上。 严锐问:“你放得完吗?” 许沅笑,“你管我,我买给我的大朋友。” 严锐哼笑了声,不可置否。 结账的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小姐姐,也许是因为开心,也许是因为严锐,她给他们送了一大把糖果,祝福他们新年快乐。 许沅因为陌生人的善意而心情飞扬。 出了超市,他们又在外面逛了会,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回了家,等天黑了去放礼花。冬天天黑得比较早,七点多的时候,两人就拿着东西出了门,河岸边上,不少家长陪同着小孩子在放烟花。他俩鹤立鸡群,像个异类。 许沅有些不好意思,她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放吧?” “换哪儿?”严锐瞥她,“换梦里放?” 他拆了一根冲天炮放她手里,速度极快地拿打火机给她点上了。许沅惊呼一声,赶紧把炮口朝向河那边,过了一会,手中的炮筒开始发热,“咻”地一下,冲向了天空。 那一小簇火光,好像是炸在了心里,她眼睛发亮,激动得满脸通红。 可能严锐说得没错,她真的还是个小朋友,会因为烟花这种东西,轻而易举地兴奋起来。 一根放完,她就已经顾不上好不好意思这回事了,她拉着严锐和她一起放。严锐纵着她,一米八的人捏着根小小的仙女棒甩来甩去,有种奇怪的反差萌。 许沅看着他那个样子,乐得不行。 她笑得太大声,旁边小朋友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了,一个两个眼神都挺奇怪,严锐终于也有几分不自在了,一根燃完,他给许沅又点了根,自己却没点。 许沅不依不饶,“你怎么不玩了?” 严锐靠在栏杆上,不为所动,“我给你点一晚上了,你是不是也要为我服务一下?” 许沅被他哄得心情极好,爽快道:“你想让我为你服务什么?” 严锐拿出一根烟,“给我点一回。” 他神情惫懒,笑得漫不经心,有种遗世独立的美感。许沅心里一动,她没有接过严锐的打火机,她拿着仙女棒,为他点烟。 作话:两更了! 一起洗「Рo1⒏run」 火光中,严锐的脸忽明忽暗,他突然把烟给按在了栏杆上。 然后冲周围的某个小孩招了招手,小孩跑过来,把他的手机还给了他。 许沅惊讶道:“你把手机给小朋友干嘛?” 严锐点开手机看了看,“我用糖果贿赂他给我们拍照。” 许沅惊喜地挑眉,她凑过来,“让我看看。” 严锐却把手机关了,放进口袋里,他牵着许沅往家里的方向走,许沅“诶诶诶”地提醒他,“烟花还没放完。” “不放了,送给他们放。” “那我们?”许沅疑惑道。 “我们回家,我等不了了。”严锐低声道,他脚步匆匆,急迫得像是要飞回去一样。许沅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严锐真是……一个坦诚的流氓。 不知道是走得太急了还是因为别的,她全身发热,心跳声震耳欲聋。 进了家门,许沅猛地窜出去,“我先洗——” 严锐猛地将她拉回来,低头野蛮地撬开她的唇齿,温热湿润的舌尖席卷了她整个口腔,夺去了她所有呼吸。许沅被迫垫着脚迎合,感觉脑子都因为供血不足而开始晕晕乎乎的。 他的气息包裹着她,令人神魂颠倒。 严锐将她拦腰抱起,隐忍道:“一起洗。” 说完也不管许沅答不答应,他抱着她往浴室走去。许沅抱着严锐的脖子,脸埋在他怀中用力呼吸。 严锐打开花洒,在等水热起来时,他脱掉了自己和许沅的外衣,丢了出去。 小小的浴室里很快蒸腾起了白色的雾气,视线变得朦胧。严锐将她抵在洗手池上,一边吻她一边脱彼此的衣服,许沅推了推他。 严锐喘着气问她,“怎么了?不可以吗?” “不是。”许沅声如蚊蝇,“我自己脱。” 严锐低声笑,笑声格外粘稠,他松开她,叁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得精光,许沅目瞪口呆,也太快了。 许沅忍不住打量严锐的身体,这是她第一次看他完完全全的裸体,他腿长腰窄,身材匀称,宽阔的胸膛下,肌肉流畅而含蓄,宛如被锤炼了千百次的精铁,积蓄着力量却秘而不宣。腰线以下,坚硬的男性器官高高翘起,原始又狂野,令人心惊胆战,再往下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线条巧夺天工,紧实却不粗矿。她不觉得色情,她愿称之为艺术。 这幅身体也许该成为一座完美的雕像,摆放在博物馆的中央,让人观赏、赞美。 “看够了吗?”严锐哑声问。 许沅回过神来,表情怔松。 严锐走过来,喉结滚动,情.欲翻涌,“我觉得你需要帮助。” 没等许沅说话,他抓着她的卫衣下摆往上一掀,将她整个人从衣服里剥了出来。卫衣里只剩下内衣,严锐轻车熟路地解开卡扣,丢到一边,然后他伸手过来,抓着她的胸大肆揉了几把。 他埋怨道:“你太慢了。” “哪有。”许沅辩解,“是你太快了。” 她伸手握住严锐的性器缓慢地撸动,严锐满足地叹了口气,他抚摸着许沅光滑的背,摩挲着向下,伸进她裤子里,许沅的臀部结实挺翘,他念念不舍地大力揉搓。 他不解地咕哝,“明明不爱运动,怎么这么翘?” “天生的。”许沅得意。 严锐笑了笑,吻她的额头,他抓着她的裤边,连着内裤一起撸了下去,然后踩着裤子踢到一边,“运动裤脱起来真的很方便,以后常穿。” 许沅笑骂他:“流氓。” 严锐退后了一些,认真打量她。 许沅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捂,但她手小,根本捂不住什么。 浴室里的温度因为他灼热的视线,而升得更快,许沅觉得自己要缺氧了,她没好气地瞪他,“别看了。” 严锐笑她:“就许你看我,不许我看你?” 他走过来抱着她的腰,将她抱上洗手台,冰凉的台面触碰到肌肤,许沅冻得倒吸一口凉气,严锐低声哄她,“忍一忍。” 他分开她的双腿,性器抵着她的腿心,许沅心脏砰砰跳,瑟缩着往后躲了躲,第一次真枪实弹地接触,他那东西又那么坚硬,好像随时都会办了她一样,她难免有些紧张害怕。 严锐察觉到她的退缩,安抚地吻了吻了她的唇,低声道:“放心,我有分寸,我不进去。” 许沅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知道严锐在某些方面有种诡异的坚持和原则,比如她成年前绝对不动她什么的。 她相信他的自制力,也挺感动的。 许沅往前挪了下,靠近他,把自己送上去,神情傲娇,意思不言而喻。 在过去的任何一次亲密接触中,他们都不曾掩饰过对对方的欲望,爱是直白的,不加掩饰,不加修饰,但令人心潮澎湃。 雪白的胸脯轻轻地擦过严锐的胸膛,又弹又软,人类的进化真的玄妙,让男人坚硬,却让女人柔软,严锐觉得这种柔软是一种接纳与包容,他深陷于此无法自拔。 他笑了笑,低头含住她的乳尖,舌头有技巧地打转,探索了这么久,他们对彼此的敏感点都一清二楚。 果然许沅忍不住小声地呻吟起来,她难耐地抓着严锐的头发,用力把他的头按向自己胸口,严锐又舔弄了几下,掐着她的腰把她拉开。 许沅不满地扭动,“怎么了?” “你要闷死我吗?”严锐说着狠喘了几口气。 “哦,不好意思。”许沅勾着脚摩擦他的背,没什么诚意地道歉。 严锐被她勾出一身暗火,他眸光深深,突然抱着她的臀部把她抱下来,他的性器抵在许沅臀缝里,她生怕给他坐断了,忙缠上他的腰。 他们一起站在花洒下,热水流淌在两人身体之间,几乎要将人融化,严锐把许沅放下来,手伸向她下面,许沅忙阻止他,“我自己洗。” 严锐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性器上,引诱道:“你帮我洗。” 说着,他蛮横地拨开许沅的双腿,准确地找到缝隙,他拨开唇瓣,一寸寸帮她洗,洗到穴口时,他毫不意外的摸到滑腻的液体,许沅的身体很敏感,随便碰一碰就能碰得身下泛滥,这样想着,严锐感觉自己涨得都疼。 他该感谢这么多年的学习生涯,培养了他良好的自制力,否则他必定忍不住。 作话: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被口到高潮(微h) 严锐摸到了阴蒂,缓慢地揉了下,许沅立刻便身体僵直,险些脱力,她攀着他,像只猫一样小声哀求,“别……” 严锐扶着她,也没敢怎么样,怕她站不稳摔了。他耐心地帮许沅洗完,直接把人洗成了一只烤熟的虾米,浑身上下都是红的,诱得他眼睛也发红。 他心里燥热,也没有耐心等许沅帮他洗了,严锐囫囵把自己收拾完,关了花洒,擦干两人身上的水,抱着她就往卧室走。 外面有点冷,一出浴室门,许沅就打着哆嗦抱紧了严锐。 前不久,严锐给卧室装上了空调,这会刚好派上用场,他打开空调,把许沅放上床压上来。 许沅看着那个空调,突然明白了什么,“我就说你冬天忙着装什么空调,原来是为了……” “不可以吗?”严锐凑上来咬她的耳垂,轻轻地舔着那一小片肉。 许沅顿时就浑身一激灵,什么空调不空调的就被忘到了脑后。 严锐在她耳边问,“许沅,想快乐吗?” 许沅瞳孔涣散,茫然问道:“什么快乐?” 严锐意有所指,咬字很重,“最极致的快乐。” 只是听听,都觉得很爽的程度,许沅在他的蛊惑下点头。 于是严锐满意地笑了,他顺着她的脖颈往下亲,经过小腹时,他恶趣味地吐息,痒得许沅一阵阵颤抖,直到这里都是她习惯的步骤。 许沅难受得乱蹬他,严锐按着她不安分的大腿分开,突然头一低就吻上了她的腿心,许沅被这突如其来地刺激弄得差点疯了。 原来他说的快乐是这种快乐。 她猛地僵直,双手胡乱地推着严锐,试图把他推开,“别,严锐,别……啊……” 可她怎么可能推得动严锐,他不光没停,反而变本加厉地舔了一下,舌尖刮过阴蒂,许沅下身猛地收缩,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问:“舒服吗?” 许沅眼泪都被刺激出来了,她混乱地点头又摇头,说不清什么滋味。 严锐喃喃自语,“那就是舒服。” 他俯身下去,继续按着她的大腿帮她口,许沅挣脱不开,只能他的舔舐下难受地扭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下,但快感却一波波往头顶冲,她用力揪紧床单,双腿不受控制地夹住严锐,像是不想让他动,又像是不让他离开。 欲念让她矛盾。 严锐不满地挣开,翻过她的身体,带着点惩罚的意味,拍了下她的臀部,许沅被拍得惊呼一声,心底涌起羞耻。 她羞恼地捂着屁股,用力踢严锐,“你打我!” “放松点,不然我不光打你。”其实严锐自己也很难熬,他也快忍到极限了,心跳直逼130。 他顺势握着她的脚踝,让她双腿立成M状,更加热情地吻她。 “啊——”许沅忍不住呻吟,她张开嘴用力呼吸,感觉自己就像是搁浅的鱼一样,找不到空气,她被一轮又一轮的海浪拍打,又被簇拥着不断攀升,但始终不够,心里和身下都空虚得厉害,不上不下地磨人,她什么都顾不上,只想要严锐口中那极致的快乐。 “严锐……”她躬起背无意识地呢喃,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哭泣。 严锐仿佛得到了什么暗号,他没有停下,反而更有技巧地折腾她。 许沅觉得喘不过气,额前的头发几乎都汗湿了。 终于,难以抵挡的快感猛地冲上她的头顶,一束白光在她紧闭的眼中绽放,许沅绷紧脖子,拉扯自己的身体,忍不住高声哭吟,迎来了此生第一次高潮。 快感汹涌又猛烈,如同不断翻滚的潮水,不知过了多久,窒息感终于消失,许沅松开床单,她浑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栗,高潮的余韵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严锐撑在她身侧,耐心地等她缓过来。 半分钟后,许沅清醒了,可却依旧紧闭双眼,她察觉到严锐的目光,拉过一边的枕头盖在自己脸上。 想死,她在严锐面前失控了。 严锐笑着把枕头拿开,跟她说:“睁开眼。” 许沅摇摇头,不睁,死都不睁,羞死了。 “不睁是吧?”严锐的手又往她身下伸。 许沅察觉到他想干什么,急忙睁开眼阻止道:“我睁我睁!” 她带着哭腔乞求,“别了,严锐,受不了了。” 再来一次真的要疯,太耗费体力了,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掏空了。 看她这样,严锐埋首在她颈边使劲笑。 许沅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难怪世人对性爱如此着迷,这种快乐谁抵抗得住,说是欲仙欲死不为过。 严锐笑完了,牵着她的手握上自己的下体,他绷着声音低声道:“该你了。” 许沅松松垮垮地握着,摆摆手,虚弱道:“没力气了。” 严锐似笑非笑,语带威胁,“你确定?” 许沅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你是魔鬼吗?严锐。” 严锐拉她起来,“你别逼我进去。” 许沅像瘫烂泥一样耍赖地往下一趟,张开腿,自暴自弃道:“那你进来吧。” 反正她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人都麻了。 “许沅!”严锐咬牙切齿,像是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了她的名字。 他翻身上来,不由分说地咬上她的乳尖,用了点力气磨,许沅被他折腾得流泪,刚高潮过的身体分外敏感,她推着他的头,嘴里却溢出细密舒爽的呻吟。 她呜咽的声音对于严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折磨,他差点被她叫射了。 严锐堵住许沅的嘴,疯狂地与她纠缠,两人嘴唇都摩擦得发麻,他的身体也拼命挤压着她的胸脯,硬物更是抵着她的腿心,上上下下地蹭,许沅下面湿得厉害,好几次她都觉得严锐几乎要弄进去了,但他没有,他克制着。 他们都知道再这样下去就不妙了,无论是谁都受不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因为有你,所以快乐「Рo1⒏run」 严锐疯了一样想占有她,想就这样一鼓作气冲进去,理智和冲动在脑中极限拉扯,真不是人干的事,一想到还得忍一年,他觉得自己都要忍废了。 他抵在她的穴口,心中天人交战,额头的汗滴在她胸口,荒.淫又迷人。 许沅仔细看他的眼睛,他的眼里藏匿着狂热的欲望,像只凶残的野兽一样,只待一声令下,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撕碎猎物。 但他给自己套了个笼子。 许沅抚摸着他的背,结实的肌肉紧紧绷着,肩胛骨高高凸起,宛如锋利的刀。 她舔了舔嘴唇,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她已经为他着迷了。 他们沉默着注视着彼此,火热的欲望不灭反增,其实许沅也想要他,她感觉自己的理智也已经所剩无几,因此她忍不住蹭了蹭他,下面太润滑了,她一蹭,严锐便进去了一点,可他像是被烫了一样,如同逃命般撤退了。 “别。”严锐紧咬着牙关,微微离开她的身体,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抚摸着她的脸,表情难受,“还不行。” 这把火不烧许沅,那烧的就是他自己。 许沅忍不住动容,她坐起来,换严锐躺在下面,她伸手帮他套弄,又过去了很长时间,严锐眉头微蹙,一双眼睛变得湿润起来,许沅知道他快到了。 就在这时,他翻身起来把许沅压在身下,欲望顶着她的小腹狠狠戳了几下,闷哼一声,射在了她的肚子上。 两人都有些精疲力竭,严锐压在她身上,汗水和精液混在一起,味道淫.糜不堪,许沅抱着自己身上的男人,听着两人交错的心跳声,心里满足得要命。 过了很久,严锐支起身子亲了亲她,轻声问:“我们去洗洗?” “嗯。”许沅真的累得不想动了,她抱着严锐的脖子蹭他的胸口耍赖。 严锐无奈地扯开她,“别蹭了,再蹭又硬了。” 许沅惊讶道:“还能硬?” 严锐顿时就因为她的怀疑而有些不爽,他沉声道:“你不信可以试试。” 许沅赶紧松开他,连连摆头,不试了不试了。 严锐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他抱着她起来去浴室洗澡,嫌弃道:“你体力是真的不行,要锻炼起来。” 许沅懒懒地反驳,“我觉得挺行的。” 严锐嘲笑她,“那谁50米都跑不进10秒?” 许沅闭嘴了,反正她觉得自己挺行的,是严锐太行,才觉得别人不行。 这次的澡洗得很顺利,他们洗完,严锐又把床单换了,然后两人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窗外,已经快零点了。 他们赤裸地相拥,对彼此毫无保留。 严锐揽着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许沅出神地说:“在想人会因为什么事觉得快乐。” “想到了吗?” 许沅摇摇头,“我只是随便想想。” 严锐笑了笑,没多久,他低声道:“我会因为你而觉得快乐。” 许沅愣愣地看着他。 严锐垂下眼睛,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他道:“快乐听起来是个很常见的词,但实际上很奢侈,生活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成不变的平淡,你以为的快乐,实际上只能算不悲伤,真正的快乐,在变数和冒险中。” 许沅问:“和我一起算变数吗?” 严锐点点头,“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谈恋爱只是负担,高考才是当下的重点,对于我来说,现阶段的人生不该存在任何冒险,照着既定的路一直往前就够了。” 许沅忍不住道:“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严锐低头吻了吻她,笑了,“我知道,你是能和我一起走的人,你带来的快乐,对我来说,是额外的恩赐。” 窗外倏然燃起烟花,流光溢彩,数不清的喜怒哀乐伴随着零点的钟声推向高潮,他们为了旧年结束而叹惋,又为新年开启欢呼,交替间,心神震动。 又是新的一年了。 严锐道:“新年快乐,祝你前程似锦。” 许沅道:“新年快乐,祝你得偿所愿。” 他们相视一笑,因为有你,所以这成了最快乐的新年。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我们终点见 许沅检查了一下那天小朋友给他俩拍的照片,意外地发现还拍得挺不错的,虽然构图不算太高级,但起码张张清晰,拍出了他们的情绪,尤其她拿着仙女棒给严锐点烟的一幕也拍下了,画面中他们的神情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中显得有些朦胧,但那真挚的目光却再一次击中了她。 每看一眼,都会反复心动。 她把这张照片和之前中秋节时一起看烟花的照片都打印了出来,买了两个相框放在书桌上。严锐一向不干涉她这些,她开心就好。 他们都不用走亲访友,所以两人也只是短暂地放纵了一天而已,正月初一的时候许沅给妈妈发了信息祝她新年快乐,但妈妈没回,估计还在气头上,她觉得心情有点复杂,但也没有太过纠结,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搞学习。 除了寒假作业,他们还有学校发的额外的培尖试卷要做,再加上严锐自己找来的一些习题,学习任务简直重到爆炸,直接挤满了寒假剩余的所有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谈恋爱后,搞学习反倒搞得更狠了,明明许沅一个人的时候,还没用功到这种程度。 大概是有个人较劲,真的能提升战斗力,总是铆足了劲想赢他,跟上他,比他少做了一张试卷,都会觉得步调失衡到心慌。 学霸之间的竞争真的好残酷,分分必争。 一晃,短暂的寒假就在紧密的学习计划中结束了。 开学后,老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严锐考进了省队,坏消息是,为了更好地进行培训,严锐得转学,毕竟沅南一中没有竞赛集训的条件,他想要走竞赛的路,就得往更好的学校去。 虽然高二转学有点麻烦,但省里的重点高中对他抛出了橄榄枝,表示只要他愿意,会全权处理好这件事。 老林让他好好考虑几天,毕竟这不算是个小事,一旦决定把竞赛走到底,那常规学习基本就弃了,到时候如果进不了国家队,再来参加高考,多半也考不出好成绩,他如果决定要去,就得有必进国家队的底气才行。 当天回家后,严锐就和许沅说了这件事。 许沅对竞赛的具体流程不是很懂。 严锐解释道:“每个省的竞赛制度都有所不同,但终极目标都是考进国家队,进省队只是第一步而已。” “所以接下来还有很多次考试吗?”许沅问。 “嗯,省里会再举办一次考试,从省队里选出前十几名参加全国决赛冬令营,通过冬令营考试并在前五十名以内的会进入国家集训队,最后再从集训队里挑选前几名组成国家队,但只要进入集训队,基本top1、2就稳了。” 许沅皱眉,“听起来比高考也没有简单很多,反而更麻烦的样子?” 严锐笑道:“竞赛原本也不是一条捷径,我刚开始搞竞赛,纯粹是因为想多拿奖还刘佳他爸的人情,但学到后面发现,竞赛其实挺适合我的。” 许沅记起来严锐之前提过一嘴,“因为竞赛更偏学术?” “嗯。”严锐点点头,“大学里有些专业只收竞赛生。” 许沅感叹于他想法的长远,她目前还只想过要考上顶尖的大学,并没有思考过考上后要读什么专业,以后要干些什么。 但严锐好像已经有一个清晰的规划了。 “你有把握吗?”许沅问道,她记得之前严锐说过,他起步太晚,就算进了省队,也够呛进国家队。 严锐闲适地转着笔,表情轻松,“有把握,毕竟冬令营要明年冬天才会举行,几乎有一整年的时间准备。” 许沅想了想,虽然常规和竞赛两种路,严锐应该都能考上top1、2,但显然竞赛考进去,会更符合他个人的人生规划和发展方向,她知道他努力学习并非只是为了考个好大学而已,他是真的热爱数学,想在这个领域发光发热,她也相信严锐将来会做出一番大成就。 于是她道:“那你去吧。” 她这么干脆反倒让严锐愣了愣,他眸光深深地看着她,“你确定吗?” 他重复了一遍,“如果决定要去的话,就要把学籍转到省里,接下来的一年多,我都得在省里读书了。” 许沅笑了笑,“那你要在省里重新找个女朋友吗?” 严锐认真道:“我不会对不起你。” 许沅耸耸肩,豁达道:“那不就得了,就当接下来要异地恋了呗,也没什么大不了,什么事都大不过前途不是吗?” 严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里包含了太多情绪,许沅有点受不了。 她凑近他,捧着他的脸问道:“严锐,在你心里,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 严锐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不是。” 除了偶尔犯傻,在大事上许沅一直都是个清醒的人,她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也知道该如何选择,他们心里都明白,严锐应该去,竞赛能充分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如果进了国家队,日后他就是各大企业抢着要的顶尖人才,他将前途无量,也将获得更大的选择权,到那时,他就不会如此被动,就能将人生最大程度地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们追求真理,是为了自由,而自由之路已经摆在严锐眼前了,那是一条必胜的康庄大道。与之相比,一年半载的分开根本微不足道。 许沅亲了他一下,严锐顺势按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又吻得气喘吁吁难舍难分,一吻结束,许沅抵着他的额头不舍地蹭了蹭, 她轻声道:“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牵绊住你,所以放心地往前走吧,我在另一边和你同行,我们终点见,严锐。” 许沅目光温柔又坚定,专注地注视着他,严锐过了很久,才沉声道:“好,我们终点见。” 作话:今天的一更!感觉能有1000猪猪加更哈哈 听说爬山很浪漫 转学手续办得很快,一个星期后,严锐就登上了去省里的火车,他走时带走了两人的一张合照,那天是工作日,所以许沅也没能去送他。失去了严锐,一中的女生私底下哀嚎一片,蒋诗怡和杨灿知道她和严锐的关系,都很担忧她的状态,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故作洒脱,背地里一定哭成了狗。 许沅觉得有些好笑,大家好像都把分开看得太严重了,尽管思念如同跗骨之蛆般折磨着她,下了晚自习后,她一个人回了家,还是会难以控制地觉得寂寞,但她真的觉得能够忍受,也不会被影响。这不代表着她和严锐把对方看得太轻,恰恰相反,他们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为了将来能长久地在一起。 她化思念为动力,学得天昏地暗,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严锐。 于是蒋诗怡就惊诧地发现许沅更用功了,成绩更是彪悍地又往前进了一步,稳在了年级前叁,学霸的世界她真的不懂。 省里的学习安排和一中有差别,作息也不一样,他们尽量保证一周打一次电话,聊两叁次天分享近况,分开后时间就变得很慢,但再难熬的时光也在往前走,一学期结束,八月中旬的时候,严锐就回来了,不过假期很短,只有短短七天,然后他就得回去继续集训。 但幸运的是能在家过个生日。 8月18日,许沅照例去火车站接他,从冬到夏,大半年不见,严锐依旧帅气不减,简单的白T黑裤硬是穿出了苏感,来往的小姑娘们都在偷瞄他。 他站在出站口,笑着冲许沅张开双臂,她冲过去,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贪婪地汲取他的气息,才觉得脚踩到了实地,终于回来了。 回到家后,两人站在门口,许沅看着身侧的他说道:“家里好久没有两个人了,我怎么感觉有些不真实?” 严锐把行李箱推到一边,干脆地把上衣给脱了,露出令人垂涎欲滴的好身材,他一把抱起许沅抗在肩上往房间走去,“那就先真实一下。” 许沅趴在他肩头咯咯笑。 这次擦枪走火得格外激烈,两人折腾得精疲力竭,好像只有用全部的力气拥抱对方,用一种杀人般的狠劲,才能表达心里深刻的思念。 我真的太想念你了,想念到疯狂。 完事后,许沅又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懒懒地靠在严锐怀里等他服务。 严锐尽职尽责地帮她洗了澡,还包售后,给她吹头发。 许沅躺在他腿上,手到处乱摸,是真的严锐,摸得着的,不是在梦里。 严锐无奈地按住她不安分的手,问:“现在感觉真实点没?” 许沅感慨道:“真实了。”是个再真实不过的男人。 吹完了头发,他们躺在床上聊天,许沅问他:“生日打算怎么过?你有想法吗?” 严锐餍足地闭着眼睛,“去爬山吧。” 许沅从他怀里竖起来,惊疑道:“爬山?你认真的吗?” “嗯。”严锐撩起眼皮,“有个人跟我说,和女朋友一起爬山看日出很浪漫。” 许沅面无表情,“哪个鬼才跟你说的,我现在就去剁了他。” 严锐摸摸她的头发,乐得不行。 许沅很快就见到了那个鬼才,通过视频。 鬼才叫徐之简,是严锐在省队认识的,两人是室友,是个……照严锐所说,是个有病的富二代。 人看上去倒是精神抖擞的,眉眼间带着点无忧无虑的活泼与洒脱,和许沅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我是严锐的爸爸。” 然后严锐便面无表情地把电话给挂了,许沅难得看严锐吃瘪,笑得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决定去爬山,虽然许沅真的想对所有运动敬而远之,但严锐看起来兴致很高,好不容易见了面,她不想扫他的兴。 他们8月21号出发,到山脚下住一晚,22号开始爬,然后在山顶上过夜,23号继续爬,登顶后就下来。 整个流程听得许沅双腿发软,她以为就是爬个小山坡,谁知道是叁天两夜的行程! 妈的,严锐这丫的不会是想分手吧! 作话:二更! 你不需要取悦任何人「Рo1⒏run」 这趟行程的不顺利从一开始就有预兆,因为21号晚上,许沅提前来大姨妈了,她身体挺好的,每次不怎么痛经,只是第一天会有点不舒服,所以她也没把这事告诉严锐,毕竟都已经到山脚下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他们开始爬山,刚开始时还好,因为严锐照顾着她的速度,两人爬爬歇歇,天气也不热,但快到12点多的时候,太阳升起,许沅的肚子就开始不对劲,也不是很疼那种,是一种密密麻麻的隐疼,不至于让人忍受不住,但也不好过。 她是个很擅长忍耐的人,她不说,严锐也没发现,还以为她只是累了,于是两人的脚步放得更慢,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许沅的不适,但也导致他们越爬越高,越爬越远,最后许沅难受得不行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 当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他们到了一个暂歇点,山顶上搭建着简易的驿站,一百块钱一晚,包晚餐和早餐,不过环境很简陋,一间房内放着两张上下铺,住四个人,洗澡是隔出来的一排小隔间,有点像公共澡堂。 如果继续爬,接下来就是一个很陡峭的山坡,按照他们的速度,没有一个半小时翻不过去,所以严锐便决定在这个驿站过夜,和他们同住一间房的也是一对小情侣。 吃完晚饭歇了一会后,许沅还是精神不振,严锐才终于看出来她不是累的,而是身体不适。他问许沅怎么了,许沅原本还想瞒一瞒,就说是腿疼膝盖疼什么的,但睡在对面的女生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提醒严锐道:“应该是痛经了吧?” 痛经?严锐皱眉,“我记得你不是这几天?” 见瞒不过去了,许沅只好老实交代道:“提前来了。” 又一阵绞痛袭来,她忍不住咬着牙捂住了肚子,严锐看着她的动作,脸色沉得可怕。 他声音紧绷,“什么时候来的?” 许沅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这个声音,是生气的前兆,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昨天晚上……” 严锐半响没吱声,就那样冷着脸看她,许沅被看得头皮发麻,严锐凶起来是真的很吓人,对面的小情侣也吓得不敢吱声,他们安静如鸡地在房间里坐了会,终于忍受不了这个低气压,携手跑路了。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许沅一人承受狂风暴雨,她欲哭无泪。 思来想去,她决定装可怜先混过去,她露出难受的神情,咬了咬下唇,拉着严锐的手撒娇道:“严锐,你先别生气了,去帮我倒杯热水来好不好?” 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严锐的神情终于缓了点,山顶上温度很低,他给她盖上被子,低声问道:“很难受吗?” 许沅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很难受吧,严锐可能就不会找她麻烦了,但他肯定会心疼内疚,说不难受吧,那她肯定要被骂死了。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难受,就是一阵阵的,比较磨人。 她斟酌了片刻,道:“还行,能忍受。” 严锐叹了口气,出去给她打热水了。他走后,许沅才长舒了一口气,脑子里飞快地想解决办法,她可没忘记,上次惹严锐生气,他气了大半个月,这次没有那么长的时间让她哄他了,到时候带着一肚子气回省队就不妙了。 以前来大姨妈也没有这么难受,谁知道爬个山而已,居然会爬成这样,原本是想陪他过一个快乐的生日,谁知道最后却把人给惹毛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严锐很快就回来了,他端着热水喂她喝,许沅一边喝一边打量严锐的表情,他绷着脸,眼神凶悍,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许沅只得继续博同情,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撒娇耍赖。 但这招的作用有限,他气没消,只是因为心疼她,所以才没凶她。 喝完一杯热水,又歇了这么大半天,许沅感觉好了很多,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已经七点了,天黑下来,外面狂风大作,但小情侣还在外面流浪,严锐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就十分冷凝。 许沅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去拉他的手,把可怜装到了极致,严锐垂下眼睛,没有甩开,反而用力回握住了她。 许沅当下就是一喜。 她小声道:“我没事了,严锐,没有那么严重,你也知道我平时身体挺好的,从来不痛经,今天就是累到了。” 严锐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恰如他此刻的心情,他面无表情道:“你身体好不好我不知道,但许沅,你是真的很能忍,一路上硬是没让我看出来,你行,你真行。” 许沅被他这个毫无起伏的语气唬得心惊。 她咽了口口水,道:“我只是不想扫兴,我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 “如果你昨晚告诉我,我们也可以去做别的。” 但你看起来很想要爬山呀……许沅心里想。 “我真的没事,现在不疼了。”许沅直起身来靠近他,手指轻轻地挠他的手心,“你别生气了,我到了这儿才觉得有点难受,之前爬山的时候不难受,所以才没告诉你。” 严锐任她挠着,一声不吭,许沅心焦得不行,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锐才叹息一声,仿佛妥协了,他低声道:“许沅,以后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委屈自己,你不需要取悦任何人,包括我,我也不需要你这样。”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你成年了,我的少年 他抬眼看她,神情非比寻常地认真。 许沅心中一震,怔住了,他说得太轻描淡写了,让她哪怕震撼得心血翻涌,也无法做出激烈的反应,情绪都被他压着,仿佛他只是交代了一件很小的事,所以许沅也只需要记下做好就行。 严锐握着她的手摩挲,“记住了吗?” 许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直到眼睛发酸,才机械地点点头,“记住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严锐神情软下来,他柔声问:“还喝热水吗?” 许沅好像只会点头了。 “好,那我再去给你倒点热水。”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靠在床头躺好,“别胡思乱想,再多休息一会。” 许沅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眼睛又酸又胀,她心情混乱,脑子里有很多想法纠缠在一起,这让她有些茫然无措,她不需要取悦任何人吗? 他一走,小情侣里的女生就回来了。 她问道:“你和你男朋友和好了?” 许沅暂时甩开那些念头,笑了笑,“嗯。” 她拍拍胸口,“你男朋友长那么帅,怎么生起气来那么可怕,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喘。” “就是看起来可怕。”许沅笑道,“他其实挺温柔的。” 女生瘪瘪嘴,不可置否。 严锐回来了,不光倒了热水,还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碗鸡汤,这里的晚饭非常简陋,晚上就两个菜,黄豆猪蹄里只有黄豆,豆干炒肉里只有豆干,但现在严锐居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顶拿到了一碗真正的鸡汤?? 许沅看了眼,里面还有鸡肉。 她看严锐的眼神都变了,她不可思议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鸡汤?” “老板送的。”严锐把碗递到她嘴边。 许沅喝了一口,味道很好,还不是淡出水的那种汤,她不相信,怀疑道:“老板没事干嘛送你汤,因为你长得好看吗?” “嗯。”严锐面不改色地点头。 许沅:“……” 她一时语塞,好吧,确实有可能因为他这张脸。 她喝了两口,把碗推给严锐喝,他也象征性地喝了一点,但鸡肉都让许沅吃了。 热汤下肚,她感觉自己真就好了,肚子也不搅动了。 严锐去还碗的时候,对面女生小声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男朋友在给老板卖笑。” 卖笑?许沅被她这个形容逗乐了。 女生以为她不信,强调道:“真的,跟发火的时候判若两人,所以我才猜你们和好了,搞了半天他卖笑是给你换鸡汤去了,你知道吗?鸡汤是不单卖的,要卖就是一整只鸡卖,你男朋友能弄到一碗,是真厉害。” 她感慨,“看来还是脸好使,在哪里都能用。” 许沅想到严锐笑着哄老板要鸡汤的样子,心里又温暖又好笑,她忍不住乐了,附和道:“确实好使。” 山上供电困难,所以很早就熄灯了,大家爬了一天的山,身体和精神都比较疲惫,所以睡得很早,睡前,严锐还神通广大地给许沅弄到了一个热水袋,鬼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难道脸真的这么好用?许沅不理解。 但总之,在严锐的各种贴心操作下,她彻底没事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就跟没来大姨妈一样舒坦。 严锐似乎被她瞒出阴影了,再叁确认道:“真的没事了?如果还不舒服,我们就多住一晚上再走。” “真的好了。”许沅生龙活虎,如果可以,甚至想给他翻几个跟头证明一下。 “快走吧。”许沅拉着严锐的手往外走,“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看日出,再耽误日出看不到了。” 外面雾气弥漫,能见度只有叁米,不少人也起来了,往前多走了几步,就消失在了雾中,严锐紧紧拉着她的手,似乎怕她在雾里迷了路。 没多久,一线霞光穿透了翻涌的云海,露出瑰丽的一角,渐变的橙色逐渐弥漫,与白云交错,晕染了大片的天空,天与地仿佛融为一体,而一轮金日缓慢地跃出地平线,灿金的光芒所向披靡,雾散天亮,众人屏气凝神看向太阳,如同朝圣。 那一刻,相信所有人都心无杂念,只有震撼和虔诚。 在这样美丽不可方物的图景中,严锐轻声问道:“浪漫吗?” 许沅重重点头,“浪漫至极。” 爬上来这么一趟,值得。 她握紧他的手,眼底似乎也染上了金色,显得有些圣洁,她道:“严锐,生日快乐啊。” 你成年了,我的少年。 严锐笑了下,问:“我的礼物呢?” 许沅举起双手给他比了个心,“够了吗?” 严锐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我很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许沅又换了个比心的方式,“那再给你一个,够了吗。” 严锐笑了,他突然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低头轻吻,在这湿润的早晨,似乎有晶莹的露珠凝结在他心上,他满足地叹息,“这就够了。” 作话:每天早上起来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大家的评论,一更啦! 元宝小猫咪 他们最后也没有登上金顶,严锐实在是不放心她的身体,后半段有一节路,他都是背着她走的,许沅也不敢说硬要登顶的事,一来她确实爬不动,二来也怕如果她坚持严锐会背她上去,那也太累了。 他们走到可以坐缆车的地方,就直接下山了。回到沅南时时间也还早,不到五点。 到了家附近后,许沅神秘兮兮地带着严锐来到一家宠物店,领了一只小橘猫。 严锐抱着小猫咪,神情发懵,他问:“这是什么?” 许沅笑吟吟道:“送你的生日礼物。” 送严锐什么成人礼这个问题,着实困扰了她很久,毕竟他好像没什么世俗的愿望,思来想去,她觉得他的人生可能缺点热闹和陪伴,所以她决定送他一只猫,其实也是送自己一只猫,这样他不在的时候,家里就不会太过冷清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吧?”许沅戏谑道。 严锐专注地看着小猫,不怎么在意地笑笑,“你准不准备都行。” “那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小猫安分的待在严锐怀里,拿头亲昵地蹭他的手臂,看上去很喜欢他。 严锐的神情逐渐变得很温柔,“喜欢。” 许沅咧开嘴笑,“那取个名字吧,今天开始它就是我们的家庭成员了!” 严锐挠了挠猫猫的头,不假思索道,“就叫元宝好了。” “嗯?”许沅惊讶地看着他。 严锐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取笑道:“金元宝的元宝,你想什么呢?” 许沅眨眨眼,“我知道啊,不是金元宝的元宝,还能是什么元宝?严锐,你在想什么呢?” 严锐:“……” 他抱着猫大步往前走去,许沅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严锐,你在想什么啊?还能是什么元宝?” 严锐实在受不了了,只能伸手去捂许沅的嘴,两人一路打打闹闹走到了小区。 严锐突然想到什么,问:“我过两天就走了,你一个人能养得过来吗?” 许沅点点头,“我已经查过养猫攻略了,没问题的。” 他又问,“猫笼猫砂这些买好了吗?” 许沅拍拍胸脯,“放心吧,都在快递点,待会儿去拿就行。”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快到楼下时,许沅远远地看见楼下站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就有些在意,男人很高,但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背有些驼,他穿着一件格子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休闲裤,看得出有精心打理过,他似乎站了许久了,地上丢了很多烟头。 大约是许沅的目光太直白的缘故,男人也朝着两人看过来,准确地说,他只扫了许沅一眼,然后目光就直勾勾地黏在了严锐身上,许沅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严锐却似乎并不在意,他低头逗着猫,就像浑然不察一样。 两人绕过他上楼,但还没走几个台阶,便听见男人在身后开口道:“小锐。” 许沅站定,疑惑地回过头去,小锐?他在叫严锐? 严锐却没有停下,他抱着猫往上走,就好像没听见一样,于是男人更大声道:“小锐,是爸爸回来了,你不认识爸爸了吗?” 爸爸?!严锐那个欠钱跑路的爸爸?许沅神情震惊,她看看男人,又看看严锐,终于找到了自己那么在意的源头,他们眉眼间是有些相似的,她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这真的是严锐他爸。 顿时她心情变得很复杂,她下意识叫道:“严锐……” 听到她的声音,严锐终于回过头来,但他只看着她,半个眼神都没分给男人,他语气平淡地问:“怎么还不上来?” 仿佛他爸是个透明人一样。 “哦……”许沅边走边犹豫地回头看,男人也没跟上来,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严锐。 严锐朝她伸出手,许沅搭上去的一瞬间,他便用力收紧了手指,捏得她发疼。许沅忍不住看向他的脸,严锐表情平静,但脸部线条却因为紧绷而变得锋利,暴露出他的内心并非表面表现出来这般平和,相反,他体内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消失那么久的爸爸突然回来了,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许沅有点担心他的状态。 进了屋以后,严锐也没从这种糟糕的情绪里出来,许沅感觉自己的手骨都要被他给捏碎了,她挣了挣,小声说道:“严锐,疼……” 她疼得眼泪都挤出来了。 严锐终于回过神来,他急忙松手,举起她的手看,关节都被捏红了,他把小猫放下,猫咪到了新环境,好奇地走来走去,他们现在谁都没心思去顾小猫,严锐紧抿着唇帮她揉手指,低声愧疚道:“抱歉。” “没事”许沅忍不住道,“下面……” “你刚刚说猫笼猫砂都在快递点?” “嗯……” “我去帮你拿。”严锐一边认真帮她按手指一边说。 许沅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又什么都没说,她点点头,“好。” “那你在家陪猫玩会儿。”严锐看上去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交代她,“我等会就回来。” 他总是这样,心里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打算自己扛。 许沅心情复杂,“好。” 作话:二更了! 麻烦街边找条狗「Рo1⒏run」 严锐下了楼梯,严立民立马迎上去,试图和他搭话,“小锐,是我,我……” 严锐冷冷看他,语气毫无起伏,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知道是你,有什么话,不要在这里说。” “好……那我们去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湘菜店吃点东西?”严立民亦步亦趋地跟上他,小心地讨好道。 严锐面露嘲讽,“那家店去年就倒闭了。” 严立民被他的冷漠刺得说不出话来,他讪讪地闭了嘴,跟着严锐往前走。 最后严锐带着他进了一家奶茶店,摆明了不想和他一起吃饭,让他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严立民给他点了一杯奶茶,两人对向而坐,严锐拖开椅子往后靠,满脸厌恶。 他问:“你回来干什么?” 严立民沉默了一会,答非所问道,“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关你屁事啊?”严锐从下往上看他,十分不耐烦。 店里其他顾客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 严立民也没生气,反而态度更加卑微,他道:“我这几年在外地做生意,赚了点钱,所以我就回来了。” “哦。”严锐冷哼,不屑地垂眼,“那关我屁事?” 严立民终于受不了他这个态度了,他道:“严锐,你就是这样和爸爸说话的吗?” 严锐抬眼看他,“你没事是吧,那我就走了。” 他站起来拖开椅子,严立民立刻拽住他,“我有事!我有事!” 严锐坐下来,环抱着双手,等着他说。 严立民斟酌了一会,道:“爸爸这次回来,是想补偿你的,这几年爸爸一直都很想念你,也很担心你,现在我有能力了,我们再也不用过穷日子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严锐的反应,但严锐始终面无表情,不吭声,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严立民不得不承认,他已经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严锐从小就冷漠孤僻,但对他这个相依为命的爸爸,还是很亲近的,他从小刻苦用功,从来没让他操过心,他记忆中的严锐,还是那个不怎么爱说话但非常懂事的孩子,可相比他离开时,严锐改变了不只一点半点,他长大了,性格更冷,现在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心思深沉的成年人。 然后严立民又想起来,他的确已经成年了,他是特意挑这样一天回来的,他笑道:“儿子,生日快乐,爸爸是特地回来给你过生日的。” 严锐嘲讽地翘起嘴角,眼神冷漠,“就这些吗?” 严立民犹豫片刻,问:“刚刚和你在一起的女孩是谁啊?她——”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牵扯到她,她是谁和你没有关系。”严锐不耐地打断他,“如果你就是想说这些,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补偿,你是发财了还是欠钱了都和我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严立民急了,语气变得有些冲,“我是你爸。” 严锐冷冷道:“你当年跑路的时候,就不是我爸了。” “当年我要带你一起走的,是你不走!” 严锐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耗尽了,他讥讽道:“我跟你走,然后呢?不上学了?就跟着你躲着?你想像个垃圾一样活着,我不想。” 严立民呆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严锐道:“没你,我一个人也过得挺好的,我不管你是要回来,还是要走,都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干涉,但麻烦你以后,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之间从你没担当地跑路开始,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严立民怔怔地看着严锐,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悲伤,他喃喃道:“怎么能没关系呢?” 他怎么能这么冷漠无情,这还是他儿子吗? 严立民道:“你真的不能原谅爸爸吗?爸爸知道错了,我现在已经不赌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之前那样的事!” 严锐无动于衷地垂下眼睛,“别再说这些废话了,你赌不赌和我也没关系,因为你欠的钱是我还的,所以现在那套房子是我的,请你以后不要再过去,我学业很忙,没空和你掰扯以前的事,如果你实在想要表现你那一文不值的父爱,麻烦街边找条狗,狗会对你感激涕零,我不会。” 说完他站起来离开,这次严立民没有留他。 许沅在家抱着元宝给它介绍家里,各个地方都介绍一遍后,严锐就回来了,带着快递。 他一言不发地拆了东西,开始给元宝组装笼子。 整个人看上去都非常孤独。 许沅已经很久没有在严锐身上感受到过孤独感了,她格外心疼。想也想得到他们肯定谈崩了,严锐不是那么宽容的人,可他在刺向自己爸爸地同时,也在伤害自己。 她走过去,从身后抱着他,严锐身体紧绷,仿佛一折就会断裂。 我们将自己锻造成钢铁,却又会因为一些人而轻易地支离破碎。 她道:“等考上大学后,我们也在那个城市租个房子住吧,这样可以把元宝带过去。” “不过那边租房很贵,我们考完那个暑假,就得很用功打工了。” 许沅絮絮叨叨讲着她对将来的一些设想,严锐慢慢松懈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扭头亲了一下她,道:“好,都听你的。”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去见严锐了! 严锐回省里后,许沅在楼下又遇到了严立民几回,他不知道严锐已经转学的事,尽管许沅有几个瞬间也会觉得他有点可怜,但她也没有主动说过什么,她不是严锐,她不能以任何形式掺和进他和他爸爸之间的事。 后面严立民大概是从别的地方知道了,便也没再来过了。 开学后就是高叁,学习压力直接翻番,全年级开始上第四节晚自习,所有新课都已经在高二结束,直接进入高考第一轮复习,他们照旧一月一次月考,虽然理化生依旧是单独出卷,但许沅他们这些年级前五十名的尖子生,被额外要求开始进行理综练习,其他学生的一轮复习时间是叁个月,但给他们的直接砍半,毕竟高叁上学期,各大名校的自主招生考试就开始了,许沅不得不全力以赴,以便应对随时到来的机会。 严锐压力不比她小,他通过了省队内部的选拔,获得了参加全国竞赛冬令营的资格,冬令营时间在寒假,他得和全国各地的尖子生争夺50个集训队的名额,战场比她更大。 他们的聊天时间因此打了骨折,变成了一周打一次电话,一次打20分钟,严格掐秒,这还是从睡眠时间和学习时间中硬挤出来的。 许沅唯一心疼的是元宝,她只有很短的时间陪它玩耍,好在元宝很乖,许沅做题的时候,它就在一边躺着,她休息的时候,才会来求摸求蹭。 许沅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是个工作日,严锐也没能回来,但他给她寄来了礼物,是他整理的TOP1、2自主招生的攻略,许沅真的哭笑不得,她敢保证,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送女朋友成人礼,会送一套知识。 但她同时也很感动,她知道他平时学习有多紧张,但他还是抽空给她整理了,他知道她现阶段最需要的也是这个。 他们原本约好元旦见面,一中只放一天假,但严锐放叁天,所以是他回来,许沅因此一直盼望着,但12月初的时候,严锐学校临时改了安排,决定元旦去A城集训几天,所以元旦见面的计划就泡汤了。 严锐给她打电话说的时候,她难以控制自己的失望。 “那要到寒假才能见面了吧……” 严锐沉默了会,“放了寒假,可能也要去集训。” “那就是要等你考完了?” “嗯。” 许沅数了数日子,好难捱啊……她沮丧道:“那还有两个月呢,我们已经有叁个月没见了。” 严锐听起来也很失望,他轻声哄她,“等冬令营结束后,我就会闲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就回来多陪你几天。” “说好了?”许沅强打起精神。 “说好了。” “行吧。”许沅深吸一口,“那我就勉强再吊着一口气等等你。” 严锐笑了,他们听了会对方的呼吸声,然后他问:“最近学习还顺利吗?” “还成。”许沅把元宝捞在怀里摸着,“你也知道我们学校年级那几个跟你不相上下的变.态是什么水平,我考不过他们,但也没被拉下太多。” 她又可惜地叹气,“看来我有生之年,是实现不了考第一的梦想了。” 严锐鼓励她:“下学期考试还多,也不是没可能,你在别人眼里,也是个难缠的变.态。” 许沅乐了,“也是,下学期光模考就有五次,机会一大把,你呢?冬令营有把握吗?” 严锐“嗯”了一声,他语气轻松,“有把握。” 听他这样说,许沅就彻底放下心了,他那边没问题,她就只要保证自己不掉链子就行,感觉终点就在眼前了。 许沅不由得感慨,“加油啊。” 严锐也笑了笑,笑声像是在许沅心上挠痒痒,“加油。” 没过几天,又一批高校自主招生的时间安排出来了,学校让他们尖子生都看看,有没有想去的学校,许沅看了一眼名单,有个相当不错、仅次于她目标的名校刚好在元旦那几天考试,最主要的是,这所学校在A城。 她心脏砰砰直跳,一个想法难以遏制地冒了出来。 许沅去找了老林,问:“老师,我能去这所学校考试试试吗?” 老林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瞄准的是最好的那两所大学?” 许沅道:“想多试试,多个保底。” 老林道:“也行,多个选择总是好的,那我给你报上去。” 许沅惊喜不已,“谢谢老师。” 能去见严锐了! 无所畏惧的青春 这件事许沅没有告诉严锐,打定主意要给他一个惊喜,她在聊天中旁敲侧击地打听出了严锐集训的安排,一共是十天,时间比在学校时还要宽松一些,完全有时间见一面。 自主招生考试都是自行前往,学校不会安排,许沅把元宝托付给了邻居奶奶照看两天,自己买了车票过去,考试的试题不难,许沅游刃有余地做完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交了卷,然后打车去了严锐集训的学校,她早就定好了学校附近的旅店,下车后,她先去放了行李,然后才去学校。 因为是放假时间,所以学校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许沅很轻松就混进去了,她没有打电话让严锐来接,要给惊喜就给个彻底,她一定要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想想严锐看见她时高兴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一边问路一边找,但学校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集训队的事,许沅在学校里乱转了二十分钟也没找到方向,就有点着急了,多浪费一秒,相处的时间就少一秒。 她走到一个食堂前面,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她决定最后多问一次,再找不到,她就给严锐打电话,她跑过去,绕到男生前面问道:“同学,请问你知道竞赛集训队在哪里吗?” 男生惊讶道:“你找集训队干什么?” 这个人……许沅皱了皱眉,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生也在打量着她,表情看上去也很疑惑,终于,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激动地猛一拍大腿,惊讶地指着她道:“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反倒把自己激动得满脸通红。 许沅一脸懵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激动个什么劲。 “照片……哎呀!”男生着急地挠头,突然,他不知道在许沅身后看见了什么,眼睛一亮,大声叫道:“严锐!这里,你女朋友!” 严锐?!许沅呼吸一窒,她猛地回过头去。 不远处,严锐和几个男生站在一起,像是要去吃饭,他听见叫声,扭头看过来。 一瞬间,万籁俱寂,心跳声像是落地雷在耳边响起,叁个月没见了,思念如同洪水汹涌。 严锐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他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慢慢走过来,久别的滤镜下,他帅得惨绝人寰,仿佛神走下了神坛。 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兴奋,许沅呼吸有些急促,她解释道:“我来参加自主招生的考试。” 杵在旁边的男生亢奋道:“严锐,不给爸爸正式介绍一下?” 听到“爸爸”这个称呼,许沅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她道:“你是徐之简?” “对!”徐之简热情地冲她伸出手,“你好你好,终于见到真人了,有点激动。” 严锐重重地打上去,“啪”地一声打得徐之简疼到跳脚。 他牵着她的手往学校外面走,徐之简在身后大声道:“你去哪儿啊?晚上要帮你请假吗?” 严锐没理他,倒是许沅回头看了好几眼,徐之简冲她搞怪地笑。 严锐问道:“考试考完了吗?” 许沅点点头,“考完了,刚考完,我就来找你了。” “那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的票。” “在这附近住吗?” “嗯。” 得到回答,严锐就没再说话了,许沅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有点失望,他看上去,好像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开心? 几个月没见,感情淡了? 不应该吧…… 她又多看了严锐几眼,严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神情好像还有点严肃?不会因为她瞒着他找过来而生气了吧?送惊喜不会又变成送惊吓吧?许沅有点莫名其妙的忐忑。 出了校门,严锐问道:“住哪里?” 许沅心不在焉地指了一下马路对面的一家旅店。 “房卡呢?” 许沅掏出房卡递给他。 完了,这个毫无起伏的语气,听起来真的有点不妙。她脑子里默默想严锐生气的点会是什么,因为她浪费时间来参加自主招生?不应该吧,这所学校也挺牛的,来试试又不是坏事,那是因为她没有提前打招呼?应该也不是,他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她越想越忐忑,两人进了旅店的电梯,她终于忍不住说道,“严锐你是不是——” “别说话。”严锐语气生硬地打断她。 许沅:“?” 他居然凶她! 她千里迢迢跑过来,他不高兴就算了,居然还凶她?!信不信她现在转身就走,让严锐试试什么叫做火葬场?许沅心情就是一个大写的复杂,她心里有点委屈,也不想说话了。 两人沉默着来到房间前,严锐刷开房间把她拉进去,许沅抬起头正想控诉他,严锐却猛地将她按在门上,俯身吻住了她,顿时千言万语都融化在密密麻麻的热情里。 那一刻许沅在想,原来他在装。 是欲扬先抑的把戏。 短暂的惊愕过后,她抬起手环住严锐的脖子,主动张开嘴与他纠缠,严锐的舌头有些凉,带来的触感更强烈,她又被他亲得头脑晕乎,一时间天旋地转,喘不过气来。 他们每一次亲吻都非常用力,宛如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吻。 她真的很爱这种感觉,如果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没有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的狠劲,又怎么配叫无所畏惧的青春。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破.处「Рo1⒏run」 亲着亲着,许沅忍不住笑了。 严锐无奈地松开她,捏了捏她的腰,道:“笑什么?” 许沅眨着一双笑眼,“笑你装。” 严锐手掌托着她的臀部,猛地用力将她抱起来,许沅轻车熟路地张开腿夹住他的腰,严锐挑挑眉,“挺熟练的?” 许沅装模作样地谦虚道:“过奖了,肌肉记忆。” 谁让他真的很喜欢这样抱她! 他抱着她往床上走,“我再装,也比不上你能憋,你越来越行了,什么时候决定要来的?” “月初。” “啧,一个月,你忍得不累吗?” 许沅笑嘻嘻地亲他的额头,“不累。” 严锐将她放在床上,身体笼罩着她,眼里的颜色渐深,在一起这么久,许沅太懂他的意思了,她主动环上严锐的腰,将他拉近自己,闭着眼睛亲上去。 起初严锐还有耐心和她厮磨,但没一会就变得急切,他们都太想念对方了,热情如同狂风骤雨,吻中掺杂着难耐的喘息声,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上衣很快就被脱得精光,严锐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掌顺着许沅平坦的小腹一直向上抚摸,冰凉的掌心一路点火,激起层层颤栗,他轻揉她的胸部,又握着她纤细的脖颈,用拇指抵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将脖子绷成一道圆滑的弧线。 许沅配合着后仰,任君观赏。 严锐用一种足以溺死人的目光打量她,她这幅身体真的怎么看都看不够,总觉得每一个部分都是恰到好处,令他渴望沉迷,他低下头,在她颈侧亲咬。 脖子和耳后,是许沅的敏感点。 她“嘤咛”一声,微微挣扎起来。 许沅目光迷离,她想看他,却难以聚焦,视线雾蒙蒙的,她呜咽道:“难受。” 严锐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她胸口,起起伏伏之间,他好像在问,“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啊,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虽然还是下午,但房间采光不好,窗帘又拉着,本就昏暗得如同夜晚,大灯早就被严锐关掉了,仅仅留下两盏昏黄的床头小灯,这样的氛围很难不给人一些心理暗示。 严锐跪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胸膛因为动.情而起伏,层次分明的肌肉紧绷着,清冷的脸也因情欲而柔和,眼里波澜起伏,但每一次情绪翻涌时,她都在其中沉浮。 严锐专注地看着她,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他的意图和他的人一样赤裸。 他们都成年了。 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许沅终于能看清他,他火热的视线让她窒息,他又看向床头柜,上面是几盒避孕套,许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本就发热的脸颊几乎要烧起来,她来找他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 她期待忐忑,心跳如鼓。 严锐在这时候还在问:“可以吗?” 许沅认真问他道:“如果我说不可以,你就会停下来吗?” 严锐毫不犹豫,“我会。” 许沅迷恋地看着他,手指轻轻摩擦他好看的眉眼,轻声呢喃,“我以前就一直想问,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你能告诉我吗?” 严锐垂下眼,“我只是想让你有足够地时间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 严锐捏着她的乳尖玩,场面很色情,却在聊正经事,他漫不经心道:“想清楚是否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许沅愣愣地看着他,“我们不是要一直在一起吗?” 严锐笑了,笑声很复杂,有一种看穿世事的透彻和漠然,还掺杂着丝丝秘而不宣的情意和温柔,“许沅,你见过的人还太少了,也许将来有一天,我将不再是你的最优解。” 说到此他顿了顿,情绪变得有些重,“我不碰你,是想你将来还有得选。” 想她还能选择更好的生活。 他从不示弱,可此刻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生活不是只有爱情就足矣。他什么都没有,跟着他就什么都要从头开始,要认真学习,不能懈怠,要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才能过上好的生活,这是一条艰辛又漫长的路。 他不舍得许沅跟他一起熬。 如果可以为她的未来多留一个可能性,忍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许沅明白他的意思,也正因为此,她心里疼得厉害,严锐早熟,他总是想得很长远,谨慎地为他们俩的未来打算,但她不知道,他居然设想过她会抛下他。 可这世上,哪还有比严锐更值得的人呢? 她抬起头亲了亲他,坚定道:“我说可以,严锐。” 严锐喉头滚动,深深地看着她,“你确定?” 许沅用一个主动又缠绵的吻作为回答,所有的理智化为灰烬。 严锐脱下两人的裤子丢到一旁,少女皎洁的身体灯光的映照下有种复古的美,他压下去,坚硬的性器戳进她腿心,他在她耳旁哄她,“你别怕。” 许沅点点头,她怎么会怕,她心中有无穷无尽的勇气。 严锐耐心地做着前戏,他吻上她的胸,不轻不重地舔舐,许沅在他的挑逗下难受地扭动,她躬着腿去蹭严锐的腰身,严锐顺势伸进她的双腿内侧抚摸。 “嗯……”许沅情不自禁地哼叫着,她的手伸进严锐发丝中,揪扯他的头发,她一边呻吟一边叫他,“严锐……” 严锐低声笑,“一直想说,在床上别叫我名字。” 许沅神情迷蒙,她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邀请。” 他说着,拉开许沅的手,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然后抵开她扭动的双腿,温柔地抚摸她腿心的缝隙,已经很湿润了,他小心地伸进一根手指。 “啊——”异物入侵让许沅惊疑地叫了一声,下身也随着收紧搅动,卡住了严锐的手指,比他想象中更紧。 “放松点。”严锐低头吻她,在他的安抚下,许沅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她被他亲得神思恍惚、全身发烫,下身也分泌出更多滑腻的液体,严锐慢慢地抽送着手指,待她适应后,又伸进去一根。 许沅夹紧他的手指,目光迷离湿润,仿佛身处云端。可还不够,她不由自主地夹着他的手臂摩擦,想要更快活一点。 严锐出了一身汗,他抽出来,揉着她的小骨头,顿时,许沅便被刺激得呻吟起来,她张开嘴呼吸,纤细的腰弓起,努力地靠近严锐,她又忍不住叫他,“严锐……” 可叫他干什么,她又说不出口。 如同严锐所说,这是邀请。 严锐被她叫得眼睛发红,他的下身高高扬起,欲火焚身,涨得发疼,他松开许沅的手,她便立马缠绕上他的脖子,他托着她的后脑和她亲吻,同时更加耐心地抚摸着她,直到她腿心泛滥。 其实还不太够,但他忍不了了,她的每一次呻吟,都在焚烧他的理智。 他已经忍了太久了,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想不顾一切地占有她,把她真正变成自己的,一年了,既然她没有走,那以后,就也别走了吧。 严锐拿来柜子上的避孕套撕开,快速地给自己套上,然后他抬起许沅的一条腿,抵在她穴口,顿时,许沅的臀部就是一麻。 “严锐。”许沅叫他,声音有些惊慌。 尽管做足了准备,但事到临头,她还是难免忐忑,听说会很疼。 严锐倾身过来,与她身体交迭,她脖子上的戒指散发着银色的光芒,他亲吻戒指,如同亲吻一个信仰,他低声道,“等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在许沅因为他这句承诺怔松时,他决绝地挺身而入,和她融为一体,像他过去做无数次决定时一样孤注一掷,没有给自己和她留一丝退路。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和喜欢的人做爱,真过瘾啊(h) 终于做了,身体的疼痛与精神的欢愉同时抵达脑海,她想哭泣,为这从未有过的充实。 人这一生会做无数个选择,几乎每一个选择,你事后都会动摇,会忍不住猜想另外一种可能性是否会更好,但许沅觉得,把自己交给严锐的这个选择,她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无论何时想起,她都会为之呐喊,为之自豪。 身下是撕裂般的痛,但痛让人感到真实,她和严锐紧密相连,她抱着他的背,手指掐进了他的肉里。 严锐压在她身上,动都不敢动,他低头吻掉她的泪水,眉头因为难受而紧锁。 “你放松一点,你这样夹着,我动不了。”严锐声音都哑了。 许沅也不好过,两人的下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撑得她不知所措,“我没夹你啊。” 她情绪有点紧张,一说话,下面就随着一起收缩,两人都疼得倒吸凉气,许沅是被胀的,严锐是被夹的。 严锐趴在她颈侧笑骂,“妈的,真的是……” 又疼又爽。 她里面似乎长了嘴一样,在猛吸着他,原来第一次是这种滋味,幸好刚刚一鼓作气干到底了,否则光进来肯定就得折腾很久,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卡得死死的,动一下感觉就要断里面。 “现在怎么办?”许沅欲哭无泪,她感觉下面真的很胀,又有些羞耻。 “慢慢来吧。”严锐直起身,他低头看两人结合的地方,粗壮的性器几乎没根而入,紧紧地嵌在她粉色的软肉里,她的穴口微微颤动,吸着他,他被这一幕刺激得心脏狂跳。 许沅见他盯着下面看,羞红了脸,她不好意思地用手去捂,“你别看!” 严锐笑她:“做都做了,怕什么看?” “这不一样!”许沅恼怒地拉着他的手臂让他靠过来,“总之你不能看。” “行,我不看。”严锐也怕把人惹毛了,他托起她的头和她亲吻,空出一只手去揉她的小骨头。 许沅觉得很神奇,人身体上居然有个器官可以支配大脑,严锐一按那儿,她就头脑混沌,忍不住扭动,她断断续续地呻吟,可声音没怎么发出来,就被严锐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些含糊的音节。 下身随着严锐的揉弄流出了更多水,甬道里顺滑了许多,终于没有那么紧了,严锐慢慢抽动起来,许沅起初还觉得疼,后面就变成了空虚和痒,节奏太慢了,她想让他快一点,又羞于启齿,只好慢慢抬起身体主动迎合他。 严锐感受到她的主动,笑着托起她的臀部狠狠一撞。 “啊——”许沅的声音被他顶得支离破碎。 她声音带上了哭腔,“你轻点。” “还疼吗?”严锐问。 许沅怕他再来那么一下,可怜兮兮地装,“还疼。” 严锐眼神幽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装,他抬手在她臀部上打了一下,“小骗子。” 湿成这样了还敢骗他疼? 许沅被他打得全身一麻,但还来不及抗议,就在他突然猛烈的冲撞中失去了理智,他把她的双腿架起来,每一下都进得又深又快,下身逐渐变得酥麻,许沅哼哼唧唧地求他慢一点。 严锐却置若罔闻,许沅就像是被海浪拍打的船一样,浪潮只会一波比一波狠地颠着她,而不会停下来。 她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呻吟声接连不断,像是在哭,可身体却越来越敏感湿润,她甚至听见了严锐抽送间碰撞出的水声,无比催情。 “换个姿势。”严锐道。 他抽出来,许沅顿时就感觉下面一阵空虚,连带着心里都空落落的。 严锐将她抱起来,分开双腿照着他的性器坐下。 “嗯啊……”许沅忍不住哼叫,这个姿势进入得更深。 她插进他的发丝中,跟着他的节奏上下颠动,他们的小腹相互摩擦,越发火热,严锐抚摸着她的背,含着她的胸舔舐,乳尖在欢爱之前便硬了,他用舌尖不断拨弄,一波波快感冲击着许沅的脑海,她舒服得咬牙呻吟。 原本冷静自持的人在她面前失去理智,清冷的眼睛被情欲燃烧,光因为这一点,许沅都满足得内心高潮,都是因为她,也只会因为她。 她捧着他的脸,让他抬起头来和她亲吻,也让她能更清晰地看见他动情的表情。 两人很快折腾出了一身汗。 没多久,许沅撑不住了,她小声求着严锐,“受不了了……” 严锐大力揉搓着她的臀肉,将她抛起又狠狠放下,他一边喘息一边取笑她,“这就认输了?” 许沅忍不住昂起头哭吟,爽得说不出话来,身下一阵阵收缩,绞着严锐。 严锐被她夹得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射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和她分开,许沅一脱离他的身体,就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哼哼,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翻过去,捞起她的腰让她跪趴在床上,然后他按着她的臀部从后面进入,掐着她的腰用力地抽送。 许沅欲哭无泪,他总是在她以为不可能更深的时候,告诉她其实还可以,她惊叹于他的体力,也感慨自己的包容。 床吱呀吱呀地响,她抓着枕头,强烈的快感让她失控地颤叫。 熟悉的攀升感随着严锐的动作袭击脑海,她下身不由自主地扩张吸纳着严锐的性器,她闭上眼睛,一道刺目的白光逐渐靠近,她大口地呼吸,忍不住求道:“严锐,快一点。” 严锐闷笑了声,配合着凶狠地进出,许沅就在他一下又一下地撞击下到达了顶峰,她哭似地叫起来,下体疯狂绞紧严锐,严锐腰眼一麻,最后狠干了两下后,抵在她深处射了。 酣畅淋漓。 高潮的余韵过后,两人都有些脱力,严锐趴在她背上亲了亲,许沅反手无力地把他推了出去,他那东西脱离自己身体的那一刻,许沅便歪倒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严锐把避孕套处理了,和她一起躺在床上,两人都汗流浃背,身上混合着汗味和腥味,他们对视了一会,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和自己喜欢的人做爱,真过瘾啊。 作话:天黑了,一更吧 我戒烟,你锻炼身体 许沅躺了会,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黏糊糊的,实在不舒服,她有气无力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严锐,“我要洗澡。” 严锐帮她整理了一下汗湿的头发,神情有些心疼,“我抱你去洗。” “嗯。”许沅揽着他的脖子,让他把自己抱起来。 严锐抱着她下了床,床上的凌乱一览无余,床单都皱成了一团,而许沅躺过的地方,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红色,他们都看见了。 严锐的感触可能比许沅还要更深一点,他看着那处血迹,久久没有说话。 许沅靠在他胸口,蹭了蹭,“别看了,我难受死了,快点去洗。” 严锐垂眼笑了下,“好。” 他放了水,仔仔细细地给她洗完,许沅全程跟瘫了一样挂他身上,被伺候得直哼哼。 洗完严锐又把她给抱了出来,他把被子摊开铺在床上,挡住狼藉的床单,许沅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还是累,全身上下跟被拆了一遍一样。 严锐点了一根烟,把她拖到怀里抱着。 许沅懒洋洋地趴在他胸口,像没骨头一样,严锐笑她,“你这样高考体育能过吗?” “能吧,应该。”许沅没什么底气道,“跑800米都没这么累,我第一次啊,你禽兽吗?” “说得好像我是第二次。”严锐轻飘飘地嘲讽。 许沅说不过他,不吭声了,唯独体力这件事,她和严锐没得比,跟他比起来,她就是个偏瘫。 她又想起一件事,“你最近抽烟还凶吗?” “还好。” “还好是一周抽多少?” “两包。” 许沅皱了皱眉,“等考完后,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行。”严锐本来也没瘾,他就纯粹为了提神,他道,“那我戒烟,你锻炼身体?” 许沅想了想,咬咬牙,“行!” 他们又在床上聊了会天,徐之简给严锐发了消息,问他回不回来,要不要请假,严锐犹豫地看了许沅一眼。 许沅道:“你回去上课吧,我自己休息会。” “好。”严锐亲了下她,起床穿衣服,“我晚上九点下课,到时候我出来陪你。” “你能出来吗?” 严锐点点头:“晚上查得不严,查完寝出来,明天早上早点回去就行。” “那我等你。” 他下了楼重新开了一间房,又回去把房卡给她,让她换房间休息,做完这些事,他才赶回学校,刚好赶上上课。 严锐坐下后,徐之简见鬼般看了他好几眼,心道自己是不是瞎了,为什么看见严锐居然在笑?他们认识这么久,严锐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是笑也是嘲笑和冷笑,这还是头一回看他开心地笑。母胎solo十八年的徐之简表示不理解,谈恋爱有这么开心?能比做题还开心?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严锐问道:“有问题要讨论?” 徐之简惊恐地瞪大眼睛,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严锐的声音都带温度了!他赶紧靠过去,摊开题目,趁着他心情好白嫖一波讲题。 许沅睡了会觉,起来时离九点还远,她便在酒店做题目。其实有的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的生活过于封闭,除了学习和严锐,她的生活里好像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她没有玩得好的闺蜜,只有蒋诗怡和她关系不错,但也远没有到交心的程度,她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爱好,如果是一个人,她宁愿发呆,也不想出去玩。 在和严锐在一起之前,她甚至连情绪都没什么起伏,很少开心,也很少难过,除了学习,没有什么东西被她真的放在心上过,对什么都无所谓,其实这种状态多多少少有点问题,仿佛她的日子就是靠高考这个目标和严锐在撑着,一旦失去了这两个支柱,她可能就会失去生活的内在驱动力。 想到这儿,许沅愣了下,无奈地甩甩头,乱想些什么呢。 她学一会歇一会,天就黑了。九点一刻的时候,严锐来了,他似乎是跑过来的,整个人都在喘。 许沅好笑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急着见你。”严锐拧开水瓶喝了一大口。 许沅忍不住笑。 作话:二更了!今天有加更,晚点晚点 去穿上,给我看看「Рo1⒏run」 “你想出去逛会儿吗?”严锐问。 “不想。”许沅道。 学校附近一般都是美食街,她不是太有兴趣,但她突然又想到了之前自己的担忧,于是她问严锐道:“严锐,你会觉得我有点无聊吗?” 严锐惊讶地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许沅皱眉,有些苦恼,“因为我们俩在一起都是做题,别人谈恋爱好像不这样。” 严锐问:“别人谈恋爱什么样?” 许沅怔住了,她挠挠头,“就,一起出去玩之类的吧。” 严锐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没人规定恋爱一定要怎么谈,我们自己开心不就行了?” “不过。”他看了看桌上的练习册,“你都学了一下午了,我们确实得出去走走。” 许沅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是有点僵。 这一片严锐也没怎么逛过,但徐之简他们探索过,他依稀记得他们说这一片除了美食,就是服装店? 他低头看了看许沅,她一向不怎么在乎穿着这些,平时都穿简单的运动装。 严锐心里一动,他牵着她往服装店那边走去,学校附近的商店关门都比较晚,严锐认真打量着经过的商店,终于被橱窗里的一件白色旗袍裙吸引住了目光。 他停下脚步,许沅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她看见那条裙子,也愣了下,那是一件冬季改良旗袍裙,衣服没有太多繁杂的设计,只在衣领处点缀着一圈白色的绒毛,但也因此显得干净纯洁,很好看。 “喜欢吗?”严锐突然问。 “啊?”许沅呆呆地看着他,要给她买衣服吗? 他直接带着她走进去,店长热情地迎上来,严锐道:“门口挂着的那件旗袍,可以拿下来给她试试吗?” “可以可以。”店长小姐姐笑着打量了一下许沅,“你这么瘦,估计要穿S码。” 小姐姐去拿衣服了,许沅偷偷和严锐说道:“我很多年没有穿过裙子了。” “那有什么关系?” 许沅偏了偏头,打量裙子,“这裙子在学校也不能穿吧。” “没事,在家穿。” 裙子拿来了,严锐推着她去试衣间,“你先试试看。” 许沅无奈地进了试衣间,她拎着裙子看了看,又看了下自己今天的穿着,从下到上分别是普通的白色板鞋,普通的牛仔裤,普通的羽绒服。 许沅:“……” 她突然有点后知后觉地嫌弃自己,她好像一直都没有打扮自己的意识,一中不允许女生化妆打扮,但还是有不少女孩子会在穿搭上做一点小设计,像她这样老老实实天天素面朝天马尾辫,一年四季运动服的女生是很少见的。 许沅懊恼起来,好歹是来见严锐,怎么也没记得打扮一下。 上了初中后,她就没穿过裙子,她一边想一边脱衣服,对这件裙子上身的效果也有些期待,据说旗袍很考验身材,她行不行啊? 她穿好了裙子,忐忑不安地走出去,严锐看见她,神情一愣。 S码的裙子对于许沅来说有点短了,但将她的身材完美地衬托了出来,裙子下摆刚好遮到大腿中部,露出她纤细笔直的腿,她的腿有种少女独有的紧实感,长而诱人,挺翘的臀部包裹在裙子里,让严锐回想起前不久在床上的风景,再往上就是她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胸部,性感又俏皮,美不胜收。 许沅见严锐只是看,也不说话,不由得更加忐忑,她走到镜子前去照,心里忍不住微动,不是她臭美,还真挺好看的? “严锐,你觉得好看吗?”许沅左右打量镜中的自己,有些兴奋。 严锐走过来,垂着头,抓起她的头发,镜中的他神情专注,让许沅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又帮她把头发挽了起来,发簪、旗袍,要素齐全,古典美感更足了。 他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认真道:“好看。” 他就知道她肯定适合,许沅身上原本就有种淡然的气质,很适合旗袍。 店长看出他们俩都满意,立马便笑着称赞道:“小妹妹穿着真好看,非常适合你,要给你们包起来吗?” 许沅有些犹豫,她刚刚忘记看价格了,她给严锐使眼色。 严锐也不知道接受到没有,他让她先去换下来。 许沅飞快地闪进试衣间,脱下旗袍一看,七百,顿时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拿出手机给严锐发消息,【千万别买!!!太贵了!!!】 严锐回复【嗯】 许沅放下心来,她换上自己的衣服,拿着旗袍走出去,正想找个借口拒绝掉,便见店长一脸开心地接过衣服,和簪子一起塞进了袋子里。 许沅:“???” 她看向严锐,用眼神示意:不是让你别买?你嗯个寂寞? 严锐笑着不说话。 两人提着袋子走出店子,许沅才一言难尽地问他道:“这么贵,你是不是傻啊?” “你不是很喜欢?”严锐理所当然道。 许沅语塞,她是很喜欢不错,但七百!这是七百!她心疼得不行。 严锐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不怎么在意道:“我不是欠你180万?你就当这是我还你的利息。” 许沅脚步一顿,作势要往回走,“你要这么说的话,七百就不够了,再回去买一件。” 严锐笑了,他脚尖一转,“那行,再回去买一件。” “诶诶诶。”许沅真的信他做得出来,她无奈抚额,她算是服了,这人才还清债务一年,人就飘了,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叉着腰凶巴巴道,“买什么买,我们两个是印钞的吗?” 严锐看她这样,乐得停不下来,他高兴的时候,就喜欢逮着她到处捏,许沅痒得不行,一边笑一边躲。 严锐把她抓回来,控制在臂弯里,他看着她的眼睛,气定神闲道:“装什么装,你不开心?” 许沅别开头去,没忍住笑了,行吧,她不得不承认,其实严锐给她买衣服,她非常开心。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到房间,许沅正想把衣服收进箱子里,严锐却突然拉住她低声道:“去换上,再给我看看。” 意图昭然若揭,许沅脸一下就红了。 啊,这人真是…… 她心跳加速,飞快地把衣服拿出来,低着头小声道:“那你等等我。” 她关上浴室门,都还能听见严锐在外面笑。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迷死我了(h) 许沅换好衣服,突然有点不敢出去,明明是同一条裙子,但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好好一件衣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色情了,现在她脑子里都是之前他们做爱的场景。 她忍不住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把每一缕发丝都整整齐齐地别在耳后,好看!完美!迷死他! 许沅一鼓作气打开浴室门,光着脚走出去。 真的很美,严锐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偏好,但现在他知道了,他喜欢看她穿裙子。其实严锐见过的好看的女孩子真的不少,他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收情书,但他从来没有动过心,他觉得皮囊就是昙花一现的东西,他从不看重,但现在他才知道,其实不是不动心,就是不喜欢。 面对喜欢的人,他会因为他的美而心动得要命。 他拿出簪子,给她把头发挽好,然后退后几步,继续打量着她。 许沅莫名觉得在他眼里,她就跟没穿一样,奇了怪了。 严锐看够了,感叹道:“难怪有个词叫做制服诱惑。” 许沅道:“这又不是制服。” “但很诱惑。”严锐的称赞赤裸裸。 许沅羞恼地瞪他,“看够了吧?我去脱下来。” “别。”严锐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气息直往她衣领里窜,“我帮你脱。” 许沅笑着躲开,“700啊,你脱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严锐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我不信你!”许沅蹬开他往床头爬,然后又被严锐抓着脚踝拉下来,压在身下控制着。 他小心地控制着力道,不至于真的压疼她,但又让她没法再跑,他摸着她的大腿往裙摆里去,从内裤的边缘伸进去摸她下面,一手的湿润。 严锐笑着问她,“还没开始就湿成这样,你换衣服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啊?” “没想什么。”许沅红着脸强装镇定,想什么?不就想着要迷死他?谁知道这么想想就湿了。 严锐恶趣味地挠她痒痒,追问道:“许沅,你想什么?” 许沅难受得不行,连连求饶,“真没想什么!” “真的?”严锐变本加厉地摸她,摸得许沅一颤一颤的。 许沅笑出了泪水,哭叫着缴械投降,“我说,我说!” 严锐停下来,好整以暇地等着。 她被欺负得流泪,他却依旧人模狗样的,真不公平!许沅擦掉眼角的泪水,不满地瞪他,恶狠狠道:“想着要迷死你!” 严锐愣了一下,好像被她这个语气唬住了一样,但很快他就笑得颤抖起来,许沅一言难尽地看着天花板,心情好复杂。 许沅推了推他,面无表情道:“笑够了没?” 严锐抿着嘴,但笑意还是从眼角里漏出来,“笑够了。” 许沅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那迷到你没?” 严锐点点头,狠狠亲了下她,“迷死了。” 说完他松开许沅,慢条斯理地脱衣服,许沅歪着头欣赏,真是一副极好的肉体。 他脱完自己,又把许沅的内裤脱下来,然后他拿出套戴上,托起她的腰就准备进去。 许沅感受到硬物抵上来,才猛地回过神来,惊慌地边叫唤边回头推他,“严锐!你不做前戏的吗!” 严锐按下她的腰,让她的臀部翘得更高,哑声道:“没这个必要。” “诶?”许沅手脚并用地挣扎,“有必要,你——啊——” 许沅被猝不及防地撞得尖叫,严锐插进来了。 作话:一更 浴室play(h) 她揪着枕头,咬着牙哼叫,后入的姿势真的很深,虽然已经足够润滑,但她依旧感觉自己要裂开了,她埋在枕头里大口呼吸。 旗袍还好好地穿在她的身上,严锐掐着她的腰观赏,光裸的臀部包裹在洁白的布料里,有种让人撕碎的冲动。 要不是这件衣服她穿着真的很好看,他真想给撕了。 严锐叹了口气,抵着她的臀部缓慢地抽送起来,没一会,许沅便难耐地开始扭动,主动往他性器上送,以便他能进入得更深。 这种节奏真的是一种折磨。 许沅声音闷着,声如蚊蝇,“快点,严锐。” 这人在床上也充分表现着他恶劣至极的性格,他明明听清楚了,却还要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许沅恨得牙痒痒,她往前爬,你干空气去吧,你个王八蛋! 但刚抽出来一点,严锐便用力往前一送,许沅闷哼一声,全身都软了,她骂道:“严锐你……王八……” 骂声因为他猛烈迅速的抽送而破碎在喉咙里,快感汹涌,令人混乱。 严锐将她翻过来,面对着他,折起她的两条腿压在胸前,继续卖力抽送。 许沅的最后一丝理智被她用来提醒他脱衣服,穿着做一回,这衣服指不定成什么样。严锐听进去了,他将她拉起来,拉开衣服拉链帮她脱了下来。 脱下衣服后,他将她抱起来,下了床。 他也没抽出来,就那样插.在她身体里,许沅用力缠着他的腰,走动间进进出出,又是另一番快乐和折磨。 许沅软绵绵地问:“去哪儿啊?” 严锐托着她,“去浴室做,不然又得重新开房。” 他将她放在洗漱台上,一边揉搓她的胸部,一边吮吸。 “嘶……啊。”许沅舒服得后仰,底下的台面冰凉刺骨,可严锐的身体却烫得惊人,前后夹击,冰火两重天,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爽感和冲击。 严锐埋在她胸前舔舐,让她整片皮肤都开始麻木,许沅撑着洗漱台,努力迎合他。 突然,严锐余光看见了什么,他又抽离出来,让她下来,把她抵在门框上。 许沅一边深喘一边疑惑地看着他。 严锐扬扬头,示意她看门外,那是一面穿衣镜,正对着浴室门口,此刻镜子里映照出两个赤身裸体的人。 许沅看了一眼就害羞得想逃,奈何她被严锐控制得死死地,严锐抬起她的一条腿,故意从背后慢慢插.进她身体,让她能够看清楚两人是怎样交合的,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许沅当时就泄了。 许沅羞得快哭了,她用力去捶严锐的胸口,咬牙切齿道:“你流氓!” 严锐却抓着她的手折在背后,“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流氓。” 他放下她的腿,就这样抵着门框干她,每一次摩擦,都像是过了电一样,许沅慢慢颤抖起来,她难受地推他,“严锐,别撞那里……” “哪里?”严锐一边问一边找地方。 “啊——就这……” 严锐闷声笑,冲着那一点猛地撞击,强烈的快感逼得许沅骤然仰起头,她想呻吟,却没有发出声音,严锐亲吻她那为他绽放的身体,用火热的热情送她抵达了高潮,随着一声哭叫,许沅的指甲几乎都要扣进门框里,她的小腹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下身流出一股液体,在她的余韵中,严锐也不再忍耐,猛地一挺身射了,抱着她一起感受极致的快乐。 许沅扶着门框,腿酸得打颤。 严锐知道她没力气了,一手捞着她,一手扯下套子丢进马桶。 许沅全身都软,严锐将她抱起来,让她像个小孩一样靠在他肩膀上,不发情的严锐永远是理智的、耐心的,但…… 她有点崩溃,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刚射完又硬了啊?! 刚开荤的男生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他硬生生压着她又做了一回,花样百出,折腾得许沅最后不断求饶,他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她,做完时都转钟了。 她想不通,同样是第一次,为什么有人实战能力那么强?严锐当真是万能的吗? 加上白天那次,他们总共做了叁次,许沅浑身上下都是斑驳的红痕,有磨出来的,也有他吸出来的,下面更是被干得又红又肿。 当然严锐也好不到哪里去,前胸后背都是她挠出来的指甲印,最后一次高潮时她忍耐不住,咬上了他的肩膀,现在牙印都没消。 两人都像是干了一架,还是拼尽全力那种。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接你下课「Рo1⒏run」 事后,严锐帮她检查身体,看见她红肿的穴口,马后炮地心疼起来,她是第一次,他确实不该做这么多,但每次在她身上,他都会失去自制力,以前想着她没成年还能忍下来,现在尝到了滋味,就怎么都忍不住了。 他从包里拿出药,分开许沅的双腿帮她上药。 “嘶。”许沅抽动了一下。 “忍一忍,一会就好了。”他温柔地安抚她,指腹在她下面打着转,挺舒服的。 她身体松懈下来,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药?” 严锐说:“晚上回来之前。” “哦。”许沅想,搞了半天不是因为那件衣服才见色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她笑骂他:“流氓。” 严锐瞥了她一眼,取笑道:“怎么语文能考130的人骂起人来,来来回回就这么个词?” 许沅拿眼睛翻他,“我努力考130也不是为了骂你的。” 是为了超过你的。 严锐笑笑没吭声。 上了药下面清清凉凉的,许沅闭着眼睛享受严锐的事后服务,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不安心,所以睡得不大熟,后来严锐也进了被子里拥着她,她才满足地往他怀里钻了钻,睡了。 因为折腾得太累,所以许沅第二天罕见地起迟了,她醒来时严锐已经走了,桌子上放着他给她买回来的早餐。她吃完了早餐就去退掉了两间房,自己打车去赶火车,她给严锐发了消息,但他没有回复,估计是在上课。 这次的A城之行收获满满,该办的事一件不漏地办完了,在酒店厮混的那一个晚上,足够她回味很久。之后一段时间,她和严锐依旧保持着并不勤快的联络,看上去关系没什么变化,但他们心里都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很认真的人,做爱不是身体交融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承诺,是盖章戳印缔结了一段契约,要在一起一辈子。 不留退路,谁也不能逃。 一中推迟了放假,严锐去冬令营的时候,许沅也还在学校里学得昏天黑地,她问过严锐什么时候回来,严锐说要接近过年,她便一直以为过年才能见到,所以那天晚自习时,老林领着严锐走进教室的时候,她惊呆了。 同学们因为他的到来陷入了骚动,大家都对这个只相处了半个学期就转学的学霸记忆犹新,老林把严锐参加了全国竞赛冬令营的事和大家说了一下,并让严锐简单说两句,鼓励一下大家。 于是许沅就看见某人装模作样地站在讲台上,态度和蔼地给大家打鸡血。 蒋诗怡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以一种甩断头的速度扭头看许沅,无声问道:“怎么回事?!” 许沅一眨不眨地看着讲台上的人,没吭声。 她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昨天晚上还聊过天,他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要回来的意思。现在整个教室最惊讶的人就是她。 严锐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想快点下课。 鼓励完同学,严锐便跟着老林出去了,出去前,他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她的方向,直接看得许沅心惊肉跳,差点闭过气去。 他总不能真的是来看望老师或者鼓励同学的吧?这话讲给狗听,狗都要咬她一口。 下课后,严锐来学校的消息很快就扩散了出去,在年级里引起了一阵隐晦的骚动,高压的学习节奏下,一点新奇的事情都能引起他们极大的兴趣,不少别班的女生手牵手来他们教室观望,又扫兴而归。 大家都在讨论严锐回来干什么。 蒋诗怡憋得狂捶桌子,她知道为什么啊!!可是她不能说啊!!有什么比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却不能说更令人难受的吗?? 她回头找许沅,却发现她座位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现在整个年级的话题中心,正躲在楼梯黑暗的拐角处,和自己的女朋友拥吻。 黑暗中,许沅的眼睛因为兴奋发亮,她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严锐懒懒得靠在墙上,勾着她的手指玩,“就许你突然袭击,不让我突然回来?” 许沅问:“考完了?” “嗯,考完了。” “有把握吗?” “稳。” 许沅乐得合不拢嘴,“那你不在家等我,来学校干嘛?你一来,大家都没心思搞学习了。” 严锐含笑看着她,漫不经心道:“来干点正常情侣谈恋爱会干的事情。” 许沅微怔,他居然还记得一个月以前她说过的话,她问:“什么事?” 严锐声音很轻,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接你下课。” …… 严锐弯下腰看她,取笑道:“你笑就笑,憋着干什么?” 许沅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细碎的声音从指缝溢出来,她怕笑得太大声别人听见了。 严锐由着她乐了一会,在她手心挠了挠,又道:“放假之前,我都来接你下课。” 许沅彻底憋不住了,她咧开嘴,语气飞扬,“严锐你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吗?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会啊?” 严锐挑眉,自矜道:“无师自通。” “所以行不行?”他问。 许沅反勾着他的手指,眼睛里似乎盛满了灿烂的星辰,她重重点头,“行!”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哪有密不透风的早恋 又近年关,严锐考完了冬令营就闲下来了,假期比许沅要长得多。 许沅在年前去看望了一下她妈妈,四月份的时候,妈妈生了弟弟,叔叔给她发了信息,她去了医院看望,母女俩的关系便缓和了下来,只是谁也没提吵架的事,所以隔阂依旧存在。叔叔家多了个孩子,更显得拥挤,妈妈也没再提过让她搬回来的事情,默许了她住外面。 弟弟叫陈子阳,已经快十个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也不怕生人。 她坐了一会就打算走,妈妈却犹豫着叫住了她。 “沅沅,你在外面……一个人住吗?” 许沅静静地看着她,她了解她,妈妈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问,虽然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但她也不打算隐瞒什么,她道:“等考完试,我带他回来见你。” “你们……”赵秀芳神情复杂,她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去年吵架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她们都不想打破这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 至于她想说却又没有说出口的话,她们都心知肚明。 严锐在小区外等她,她小跑了两步迎上去,严锐握着她的手塞进衣服口袋里。许沅盯着他的口袋想,他们最近是不是太嚣张了点,快放假那阵,严锐每天都在校门口等她,虽然他们没有明目张胆地一起走,但贴吧里已经有了很多猜测,有一条回复甚至猜到了她身上,吓了她一大跳。 严锐察觉到她的视线,问道:“怎么了?” 许沅摇摇头,她侥幸地想,应该没什么吧。 然后第二天,他们逛超市的时候,就遇到了老林。其实想想,这个结果有很大的必然性,毕竟他们活动范围小,这一块又只有那么几个大型超市,撞见熟人再正常不过了。 当时他们正在挑西红柿,一抬起头就和对面挑马铃薯的老林对视上了。 他们叁人都有点懵。 严锐最先反应过来,和老林打招呼道:“老师好。” 于是许沅也懵逼地跟着打了个招呼。 老林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良久才终于一脸复杂地对着他们点头道:“好。” 许沅觉得非常尴尬,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老林看上去也不比他们自在多少,沉默半响后,老林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问了句:“你们……买菜啊?” 许沅想一头扎进旁边的米里。 严锐面不改色地点头,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和老林聊起了买菜的心得,两人对着一堆蔬菜指指点点,说得煞有介事。 许沅尴尬得手足无措,一脸假笑地在一旁附和,所以为什么不赶紧走,还得聊起来?严锐在想什么?老林又在想什么?几个马铃薯而已,为什么要聊长芽了会产生什么有害物质这种化学问题? 现在是寒暄的时候吗? 他们不是毕业多年后与恩师偶遇,他们是早恋被抓了正着啊! 许沅低着头,猛扣额头,试图躲开老林时不时瞥过来的视线,她尴尬得窒息。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他们也没话讲了。 严锐终于道:“那老师,我们就先走了,您慢慢买。” 老林笑着和他们告别,但肉眼可见他那抹笑容挤得极其艰难,嘴角都在颤抖。 许沅被他笑得心情麻木。 最后西红柿也没买,一脱离老林的视线,她就拉着严锐逃命似地离开了超市。 “完了,这下开学肯定要被找去谈话了。”许沅苦着脸道。 严锐道:“那我到时候陪你过去?” “别!”许沅毫不犹豫地拒绝,“现在还只是老林知道了,如果你和我去学校,那全校都知道了。” 许沅想想那个修罗场,都觉得胸闷气短。 她叹了口气,“算了,应该没事,老林人比较开明,下学期又是关键时候,他应该会私下找我聊,不会给我弄一个处分什么的。” 严锐思考片刻,“那就到时候随机应变,实在不行,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给老林解释。” 许沅笑了,“你要给老林解释什么?说我们没有早恋吗?” 严锐垂眸看她,“恰恰相反,我是想解释我们是认真的。” 许沅:“……” 转学生就是刚啊。 “到时候再说吧,开学还远,说不定那时候老林就忘记了。”许沅开始盲目乐观。 严锐没说什么,其实他真心觉得这件事问题不大,一来他人不在学校,二来学校虽然对早恋抓得严,但凡事都有例外,对成绩好的尖子生,老师都会睁只眼闭只眼,这方面他知道得比许沅多。 可能现在老林比他们两个更纠结。 作话:举起碗哭泣,猪~~猪~~~ 做完爱的仪式感 大年叁十晚上,他们没有出门,两人吃完晚饭,就抱着元宝躺在床上,用小桌板支着手机看电视,半年过去,元宝成了一只十斤的胖猫猫,这段时间严锐一直在家陪它玩,导致它很快就移情别恋,投入了严锐的怀抱,每天都恨不得长在严锐身上。 许沅对这个小白眼猫很是无可奈何。 手机屏幕有点小,他们也没怎么认真看,两人乱七八糟地闲聊,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未来的打算上。 许沅问:“你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吗?” 严锐撸着元宝的脖子,“想过。” 许沅好奇道:“你想干什么?” “开发芯片吧。” 许沅微微瞪大眼睛,“芯片?” 她对芯片这东西不是很了解,依稀知道手机电脑,很多电子器材都要用到芯片,她问道:“为什么想开发芯片?” “因为很难。”严锐道,“我们国家的芯片发展比较落后,很有挑战性。” 许沅似懂非懂,“就因为难所以想做吗?” 严锐笑了笑,认真和她解释,“不完全因为这个吧,干这个,多少会让人生更有价值一点,在芯片领域,我们国家和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非常明显,我国的芯片几乎都依赖于进口,这种刚需的技术对于任何一个国家都很重要,太过依赖别人只会让自己被动。” 许沅一向知道严锐志向远大,但还是因为他的话有些惊讶,说实话,他讲的东西距离高中实在是太远了。 但不管怎样,她都为他的志向骄傲,她能理解他,达则兼顾天下。 严锐单手揽着她,神采飞扬道:“你想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能自主研发出一款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芯片,站上一座新的顶峰,那会有多爽。” 许沅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热血沸腾,她重重点头,“你一定可以的。” 严锐低头看她,不管他说要做什么,许沅都相信他一定能做到,有时候他都不知道她的信心从何而来,但这不妨碍他因此开心。 这东西现在说还为时尚早了,他也不打算讲太多。 严锐亲了亲她,话音一转,问道:“你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吗?” 许沅被他问得一愣,脑子里首先是一片空白,没有答案,她茫然地想了会,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准确地说,她所有的思考都暂停在高考这里,之后的事情没有想过。 她摇摇头,“我没有想过。” “你觉得我将来可以干什么?”许沅忍不住找严锐要答案。 严锐思考了会,“以你的能力,干什么都可以吧,所以还得看你自己想干什么。” 问题又踢回许沅这里了。 她怔怔地想了会,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精神世界的贫瘠,以前她只是想好好学习,离开那个家而已,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达成了目标。 她和严锐都想追求自由,但她渴望的自由更多是身体上的,是行为不受桎梏,但严锐更多是精神上的。 许沅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严锐感受到她的情绪,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没想好也没关系,等高考考完再想也来得及,而且其实大部分人都不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 许沅叹了口气,她不想当大部分人,她想和严锐一样,当少部分人,她不希望在精神的层次上被严锐甩下太多,就算没有远大的理想,她也该想明白自己最想干什么。 但这真的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她自顾自地陷入沉思。 严锐看了她一会,突然把元宝放下了床,并关上了门。 许沅回过神来,问道:“你把元宝放出去干什么?” “因为接下来要干点猫猫不宜的事。” 许沅:“?” 严锐快速地把床上的猫毛给沾了,然后脱了自己的上衣,又来扒许沅的衣服,“快零点了,做个跨年爱吧?” 什么玩意?许沅笑着蹬他,半推半就地跟他滚在一起,两人又在床上抵死纠缠了一个小时,窗外烟花响起的时候,严锐还在许沅身上大汗淋漓地耕耘,许沅抱着他的背,跟着他起起伏伏,眼神逐渐迷离,算了,他说得对,以后还有机会想,现在就安心享受当下吧。 等他们完事时,外面烟花正是放得最燥的时候。 严锐突然把许沅脖子上的戒指取了下来,珍而重之地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许沅举起手指,疑惑地看向他,“干什么?” 严锐笑了下,举起她的手指亲吻,低声道:“做完爱的仪式感。” 作话:芯片的部分不专业,查过资料,所以暂时只讲一点,不要深究,PS:今天会有加更吗! 没有比他更优秀的人 假期中其实还有个插曲,他们在一次出门的过程中,很偶然地撞见了严锐的爸爸,他在步行街包了一家门面买男士服装,门面还不小,看样子确实是赚了点钱。 他们路过时,严立民正和店里的几个男人争论着什么,看上去有纠纷,许沅本想着是不是进去关心一下,但严锐表情厌恶地看了一眼,拉着她很快走开了,摆明了不想管,然后他们就再也没去过那条街。 一中正月初八就丧心病狂地开学了,严锐在家多待了几天,然后也回了省里,虽然冬令营考完了,但在成绩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没有盖棺定论,所以还是得好好学习。 也不知道老林是不是未卜先知了,严锐在时他没找许沅,严锐一走,他便叫了许沅去谈话。 开学后每次见到老林,许沅都有些忐忑,他没找她那几天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所以被叫到走廊上后,她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那时正是早自习,教室里的同学昏昏欲睡,谁也没有把老林和许沅谈话这事当回事。许沅见老林不打算带她去办公室,就知道他不想声张,当时心里就多了几分感激和愧疚。 老林问道:“你应该知道老师找你什么事吧?” 许沅点头,“知道。” “那你有什么想法?” 许沅道:“我不会影响学习。” 老林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这不是你说不会影响,就不会影响的事,人一分心,成绩难免就会下降,严锐是考完了,但你还没有,现在这学期是最关键的时候,一点点分心都可能导致高考功亏一篑。”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许沅,老师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听话的学生,也分得清主次,怎么会在这重中之重的时候谈起恋爱了?听老师的话,把其他的事情放一放,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许沅心里明白此刻只要她顺从地答应下来,这事就算完了,可她却不想在这件事上撒谎,她不想跟严锐断了,哪怕只是说谎都说不出口。 她想起严锐的话,郑重其事道:“老师,我们是认真的。” 老林惊讶地看着她,半响没说话。 又过去了很久,老林才沉声道:“你们现在还太小了,才刚成年,可能随便谈个恋爱就觉得自己是认真了,但等将来,你们二十七、八了再回过头来看,就会知道现在说认真都太早了,现阶段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你这个成绩,只要稳住,国内的好大学都是随便挑。” 话里话外,都是对她“认真”这一说法的不以为然。 许沅垂下眼,没吭声。 她的反应让老林感觉有些头疼,他教了这么多年书,见过这么多学生,他们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许沅这样子一看就是没听进去。他知道许沅身上有股劲,平时她都用这股劲来搞学习,没想到她在别的事情上也这么执拗。 老林急得有些冒火,他苦口婆心道:“其实到了大学以后,你会发现还有更多优秀的男孩子,你可能会遇到更合适你的人,到时候你们都成熟了,也没有高考的负担了,再去谈恋爱,你觉得怎么样?” 他这番话说得不重,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温和,她知道老林都是为她好,许沅很领他这份情,但她还是咬牙摇摇头。 老林皱眉,“你这孩子怎么……” 许沅突然抬起头,认真道:“老师,我们不是最近才在一起的,我们在一起一年了,这一年来,您也看见了,我成绩真的没有受到影响。” 老林惊愕地瞪大眼睛,“一年了?” 许沅点点头,“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能在您眼里,我们还很幼稚,但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现在的重点是高考,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请老师相信我。” 老林听出了她话里的坚定,他竟然因此无法反驳。 “还有老师。”许沅轻声问,“大学里真的还会有比严锐更优秀的男孩子吗?” 老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许沅见此,极轻地笑了笑,她垂眸,掩盖眼里的温柔,“是吧?老师您也觉得不会有了吧,所以和严锐断了,将会是和高考失利一样遗憾的事情。” 而且就算真的有,她也不想要。 那天的谈话算是以老林的妥协为结束,下学期一开学,学校就又增加了每周一次的理综考试,许沅在两次考试中成绩都非常优秀,老林见此也就彻底不提这件事了。 二月底的时候,A大的自主招生时间定了,在叁月中旬,许沅获得了去参加自主招生的资格,同时严锐那边也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他考进了国家竞赛集训队,也就是等于已经被保送了,A大B大挑一个上,连高考都不用参加。 收到消息的那个晚上,他们打了很久的电话,那时他们都觉得,约好的终点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就能终点见了。 真的就只差一步。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我考得相当好 冬令营成绩下来后,严锐就彻底闲下来了,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回家,但严锐怕自己回去影响许沅的状态,所以还是决定待到高考考完。 他和徐之简也不去教室干扰其他人,除了吃饭和打工,就在宿舍研究大学要学习的方向。徐之简从小学就开始搞竞赛,知道能在竞赛这座独木桥上走出来的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因此他特别服半路出家的严锐。 又牛逼又努力,谁能不服?徐之简决定傍上这条大腿,以后和他一起搞芯片去,这不比当个富二代好玩? 他们俩也没人管,整天就在宿舍里日夜颠倒地琢磨,所以当老师来找严锐,说他爸找他的时候,徐之简都觉得不真实,严锐居然不是个孤儿?他居然有爸爸? 严锐出去后,过了五六个小时才回来,回来时情绪也没有丝毫不对,徐之简便也没有在意,他沉浸在对未来的想象里无可自拔。 其实人的志气是限定品,人只会在十七八岁的年纪里,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觉得世界都只是一座看得见顶的山峰,只要他们迈开腿,就能畅通无阻地走上去。 * 在要去A大参加考试的前两天,严锐突然打电话告诉许沅说他要陪她去考试。 许沅觉得有点惊讶,毕竟他为了不干扰她学习,连家都不敢回,但她也没说什么,毕竟严锐愿意陪她过去,她很开心。 考试考得很顺利,许沅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虽然自主招生的考试考得好不能保送,但过一本线就录取对于她来说,也跟保送没什么两样了。 严锐站在等待的家长中,高得非常显眼,许沅一看见他就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严锐顺势抱起她原地转了个圈。 “考得很好?”严锐笑问道。 “不是很好。”许沅傲娇道,“是相当好!” 她眼里发光,难掩激动,“我觉得稳了!严锐!我们能一起上A大了!” 许沅抱着严锐的腰又蹦又跳,她平时在公共场合都非常收敛,这会儿如此放飞,足可见心情好到什么程度。 严锐取笑她,“出息,能不能别乐得像是学渣撞大运了一样,到时候真考上了,你不得包个喇叭循环播放。” 许沅一脸严肃地举起食指摇了摇,“不不不,喇叭不够,我还得立个拱门拉横幅,上面就写恭喜许沅严锐喜提A大,就架一中校门那儿。” 严锐被她逗笑了。 距离返程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考完在A大里逛逛,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努力学习十二年,就为了跨进这道大学的门槛,如今半只脚已经进来了,许沅感觉学校里的风都是令人愉悦的知识味,走了会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怎么突然决定陪我来考试了?” 他很少这么仓促地决定什么事,许沅心里一直有些在意。 严锐低头看她,笑道:“之前老是听你说以后考上了要怎么怎么样,就有点等不及想提前感受一下。” 许沅咯咯直笑,一边走一边甩着他的手,“感受什么?感受在A大里光明正大地牵手散步是什么滋味吗?” “嗯,不行吗?” 许沅心里美滋滋,“行!非常行!” 他们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路过了一个学院,许沅扬扬头问:“你打算读的是不是这个院的集成电路设计系统专业?” 严锐挑眉,惊讶道:“你什么时候研究的?” “平时学累了,就随便查了一点资料。”她轻描淡写道。 自从严锐说了他想开发芯片以后,许沅就恶补了这方面知识。 严锐知道她什么德行,似笑非笑地问:“随便?一点?” 许沅装傻,“怎么了?” 严锐不明所以地哼了声,没有拆穿她。 没过多久,许沅走累了,脚步明显慢下来,他们到湖边的长椅上坐下,边休息边看鸭子游泳。许沅感觉自己很少有这么松懈的时候,她可以看着鸭子发呆,发多久都没关系,不用再担心学习任务完不成。 严锐的手搭在椅背上,卷着许沅的发梢玩,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他们都绷得太久了,这会儿才像是两个真的高中生。 许沅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宁静,良久后才道:“严锐,我将来学个材料你觉得怎么样?” 严锐看了她一会,轻轻地笑了下,“不要因为我的目标,干扰你的判断。” 嗯?许沅微怔,太敏锐了,这就发现了? 她斜睨他道:“你自不自恋啊?我学材料就一定是因为你吗?” 严锐眉头微挑,“不是?” 作话:我写一些关键的章节总是格外慢,唉…… 你可以辜负所有人,但别辜负自己「Рo1⒏ru 当然不是……许沅张了张嘴,又悻悻地闭上了,她得承认她想学材料多少有点受严锐影响,因为材料也是芯片开发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为了什么奋斗不重要,只要这个过程中甘之如饴就行了不是吗?她盯着平静的湖面看了会,轻声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严锐定定地看她的侧脸,片刻后,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那你觉得好就行,不用问我。” 风吹过,湖面荡起涟漪,两只鸭子在水中嬉戏,一派祥和,许沅往他身边靠了靠,有感而发道:“你说我们在A大这四年要怎么过,才能对得起之前的努力啊?” 她叹息,“听说很多人一到大学就懈怠了……” 虽然他们应该不至于这样,但还是会有一点点担心。 “很简单啊。”严锐道。 “嗯?”许沅不解地看向他。 严锐神情平静,目光悠远,他看向远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浓缩在了短短一句话上,“只要不管发生什么,都认真坚定地朝前走,就对得起自己了。” “严锐……”许沅怔怔地看着他,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句话的分量很重。 严锐懒懒地瞥她,取笑道:“毕竟我腿这么长,步子这么大,你不认真点就跟不上了。” 许沅:“……” 真谢谢您的鞭策。 回程时许沅才发现严锐居然不和她一起回去,严锐说是因为他还要在学校里办点手续。 许沅佯怒道:“搞了半天不是特地陪我来考试的?” 严锐笑笑不解释,他靠着这张脸说服了车站的管理人员让他进来送站,许沅是个靠窗座,她打开窗户和他依依不舍地告别。 “等你办完了就快点回来。”她拉着严锐的手交代道。 “嗯。”严锐和她十指相握,由着她撒娇,他目光专注,像是要把她刻在眼睛里。 没一会,火车要开了,站台上的列车员让送站的都离开,许沅咬咬牙,万般不舍地松开严锐的手,可这时,严锐却猝不及防地用了点劲反握住她,低声叫她道:“许沅。” “嗯?”许沅看向他。 严锐将她微微拉出窗户,倾身吻上来。 隔着一扇车窗,情绪热烈翻涌。 那是一个不算缠绵,但格外小心的吻,两人分离时,许沅甚至有种严锐在颤抖的错觉。 在许沅怔松之际,严锐按着她的后脑贴近她的耳际,道,“你可以辜负所有人,但别辜负自己。” 说完他松开她,微微退开。 许沅下意识勾了勾他的手指,没勾住。 那一瞬间,许沅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居然有种再也抓不住他的错觉,但为什么?她想不通?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说那样一句话? 她惊慌地瞪大眼睛,急声问道:“严锐,你什么意思?” 严锐双手插兜,如同平时一样懒散地站着,他神情平静,轻轻地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你记住就行。” 许沅呼吸一窒,怎么可能?他在骗她。 可这时车开了,许沅探出头往后看,严锐站在原地看着她,他冲她招了招手,就像是寻常的告别一样。 车速渐快,他逐渐成了模糊的一条黑线。 许沅慌得厉害,心中徒然生出一种糟糕的预感,两人的对话在她脑中迅速地过了一遍,好像没有异常,却又处处是异常,一些之前被忽略的细节竟然在回忆里清晰起来,比如他的语气相比平时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似乎总是带着一点眷念和不舍,让她隐隐觉得,严锐在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和她告别。 对!她终于找到了心慌的源头,她觉得严锐在和她告别,像是以后都不会再见一样,最后对她赠言。 可为什么? 对面的阿姨察觉到她神情不对,关心道:“小姑娘,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阿姨拿出一面小镜子给她看,里面的她脸色惨白。 许沅怔怔地看着,突然偏了偏头,刚刚严锐贴过的脸颊,留下了一点湿润的痕迹。 是下雨了吗? 作话:我觉得大家多少能猜到为什么破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她不能困在这里 严锐从那天后,就失踪了,电话空号,社交账号全部注销,消失得彻彻底底。 许沅请了叁天假,在各个他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疯了般地找他,但都找不到他的人,那时她才发现,她和严锐两人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少得可怜,他失踪了,她甚至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可以询问。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沅南准备报警,可刚进了警局的门,就被另一伙气势汹汹的人给挤开了,他们是来追问办案进度的。 同样是失踪案,失踪对象是严锐他爸严立民。 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先是不敢相信,反应了几秒后,她才猛地冲上去,拽着为首那人的前襟恶狠狠地问,“你们说谁失踪了?!谁?!” 男人长得又高又壮,脖子里还挂着一根大金链子,是那种把不好惹写在每一层横肉里的社会大哥,可社会大哥此刻却被一个娇小瘦弱的女学生身上那股疯劲吓了一大跳,他呐呐道:“严立民啊,怎么他也欠你钱了?” 欠钱跑路。 这个词立刻出现在许沅脑海里。 她突然有点喘不上气。 许沅手指无力地松开男人,眼前发黑,险些站不住,她几乎在一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居然又是因为欠钱跑路,这一次是欠了多少,竟然把严锐也拖下水了吗? 她先是觉得荒诞,然后又觉得好笑,为什么世事如此无常,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意外,为什么会有如此愚蠢的人,能在同一个阴沟里翻两次船?她捂住肚子,笑得弯下了腰,笑出了一脸的泪水,众人都发懵地看着她,面面相觑,仿佛她真的是个失心疯。 “小妹妹,你没事吧?”一个警察姐姐担忧地走过来搀着她的手臂,“你是来报警的吗?如果遇到什么难题了,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帮助你。” 许沅疲惫地摇摇头,声音嘶哑道:“你们帮不了我。” 这种自己躲起来的失踪案,派出所不会认真帮忙找的。 她挣开警察姐姐的搀扶,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走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只能不停地往前走,但她觉得自己永远也走不到终点了。 在后来的很多天里,许沅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严立民在外地那叁年确实赶上了一个好时机赚到了钱,他回沅南包了门面做生意,但却不知怎的就和曾经的赌友联系上了,赌博这种东西,一旦沾上就有了心瘾,他经不住赌友的再叁邀请,又复赌了,手里有了钱赌得也比之前大,赢得多输得也多,但人赌红了眼,对数字是很不敏感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成了一个难以偿还的天文数字。 在事情处于崩坏的边缘时,他终于去找了严锐,父子这一层关系决定了他和严锐是永远绑定在一起的,这次的债主是有黑社会背景的放贷机构,他们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留给严立民和严锐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跑。 许沅不知道他们聊的那几个小时里到底有没有达成共识,严锐又是否同意用逃跑来躲避债务,但总而言之结果就是严锐放弃了A大,消失在了许沅的世界里。 真的非常讽刺。 知道真相后,许沅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劝说严锐和他爸和好,严立民也许就不会又被人拉下水,想如果那次在步行街看见严立民和别人有纠纷时,他们上去关心一下,是否就能在事态恶化到难以收场之前,挽回这一切。 想来想去,她除了怪罪命运、怪罪严立民外,又开始怪罪自己,怪自己不能未卜先知,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改变这一切,她却一个都没抓住。她用一种自虐的方式,试图用铺天盖地的愧疚,来对抗失去严锐的痛苦,但效果并不显着。 她的状态变得很差,一模跌到了年级100多名,吓得老林血压狂飙,成绩一出来,就联系许沅的妈妈把她接回去休息。 严锐家被债主接管,她无处可去,但尽管这样,她也没动过回妈妈那儿的心思,而是自己重新找了个租房。 两人出了校门,许沅淡淡道:“妈妈你自己回去吧,我不去了。” 赵秀芳看着她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道:“沅沅,你到底怎么了?你从来没有考得这么差过,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吗?你们分手了吗?” 许沅强调道:“我们没有分手。” “那……” “你别问了,我没事,我回去休息了。” 赵秀芳着急地拉住她,“你回哪儿啊?” 许沅轻轻地挣脱开,“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管谁啊!”赵秀芳见她这幅宛如行尸走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吼道:“许沅,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你妈!你小小年纪就为了一个男孩子要死要活,你像话吗?” “你去管你儿子!去管你的新家!”许沅压抑太久了,此刻终于忍不住和她对吼。 她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大声质问妈妈道:“你又有没有把我当你女儿呢?这么多年你真的关心过我吗?你除了让我为你的新家庭妥协,还做过什么?你以前不管我,现在就更别来管我!” 赵秀芳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她气得眼眶发红,手指颤抖地指着她的鼻子,“我没把你当女儿?我这些年管你吃喝,为你操心,你都看不到吗?” 她还是不懂,许沅惨淡地笑起来,她感觉自己有些麻木。 她拉开包,拿出一迭零钱塞在妈妈手里,“管我吃喝的钱我以后都会慢慢还给你们,我累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我要回去了。” 赵秀芳震惊地看着手里的钱,半响没有说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沅消失在拐角。 回到租房,许沅一觉睡到了天黑,醒来时元宝就睡在她身侧,见她睁开眼,元宝便过来蹭她的脸,她抱着元宝枯坐了一夜,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想她和严锐之间发生的一切,想到最后,她发觉自己在恨严锐。 她知道严锐不告而别是不想拖累他,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她早就和他说过,希望他不要一个人扛下所有事,但显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讨厌严锐自以为是的做法,更讨厌他在面临绝境之时,还想着她的自招考试,他所有的好在他离开后,都成为了巨大的折磨。 这些念头出现后,许沅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被困在这里,她必须要往前走,前面才有出路,如果连她也停在这里,那么他们就彻底输给了命运和现实,她绝不答应。 想通了这一点后,许沅近乎冷酷地开始痊愈,不管是情绪还是身体,都极快地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她以为会很难,但其实很容易就做到了,毕竟她一直是个自律的人。 在同学眼里,她就像是生了一场病,病愈后,她依旧是那个温柔和善的学霸,甚至比之前开朗了一些,会和同学一起抱怨压力大,会在课间和大家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像是个正常人。 只有蒋诗怡偶尔会复杂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精心装饰的壳子。 二模时,她的成绩就又回到了巅峰,后来哪怕她通过了自招,也没有懈怠过,高考时她以年级第一的成绩结束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多年努力,得偿所愿。 考完的那一天,同学们都高兴疯了,他们在教室里欢呼叫喊,无数张白花花的卷子飘落在庭院中央,像是下了一场美丽的雪。 许沅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她等到青春落幕,也没有等到那个人回来。 但好在,她和严锐之间,总还是有一个人到达了约好的地方,哪怕那已经不是终点。 你不会还在等严锐吧? 许沅写完实验报告后,已经到了下午六点钟,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蒋诗怡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说找她一起吃饭。 她回复了一个好。 下一秒,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打开门一看,蒋诗怡就站在门外,许沅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快?” “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给你发完消息,我就从学校出发了好吗?”蒋诗怡提着两大包食材进来,抱怨道,“重死我了。” 她甩甩手,冲着元宝张开手,“来来来,元宝,姨姨抱。” 元宝立马就从沙发上跳下来,冲进蒋诗怡怀里。 许沅把食材提到桌子上,里面都是一些丸子之类的东西,“我还以为你说要去外面吃饭。” “天天吃外面,吃腻了。” 许沅为难道,“那你带这么多来,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啊。” 蒋诗怡冲她挤眉弄眼,“我们是吃不完,你叫上隔壁赵学长,不就吃得完了?” 许沅无奈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六年前,她和蒋诗怡一起考到了A城,蒋诗怡就读的学校离A大不远,两人便经常一起约饭,一来二去,关系比高中时候要亲近很多。蒋诗怡闲不下来,最近的乐趣是给许沅找个对象。 蒋诗怡恨铁不成钢道:“你别不说话啊,你都研二了,咱们有些高中同学二胎都生了你知道吗?” “谁二胎生了?”许沅好奇道。 “别打岔!”蒋诗怡瞪她。 许沅无奈道:“学长很忙的,没事不要打扰他。” “这怎么能叫打扰!你信不信,只要你叫他,天大的事他都能放下。” “越说越离谱,我不谈恋爱,你别老是乱说。”许沅笑了笑,低头整理食材去了。 蒋诗怡撇撇嘴,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猫,有的时候,她真的会觉得许沅是棵铁树,这些年追她的人不计其数,她硬是一个机会都没给,还是说……蒋诗怡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心情复杂道:“沅沅,你不会还等着严锐吧?” 许沅手一顿,过去好多年了,但她听见严锐的名字还是会心里一动,她垂下眼睛没说话。 空气安静得有些尴尬。 蒋诗怡懊恼地挠挠头,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听说你们实验室要和那什么,什么嘉陵企业搞校企合作?” 许沅调整了一下情绪,“你消息很灵通啊。” “我看网上说的,原来是真的啊?” 许沅点点头,“已经差不多谈好了,过几天,我们就要去嘉陵工作。” 蒋诗怡长叹,“羡慕啊,嘉陵那么大的企业,每年多少人抢破头都想进去,你们这一合作,那是不是硕士毕业就能直接签了?那得年薪百万吧?” 许沅道:“说不好,这次合作主要是以学长他们几个博士生为主导,我们几个硕士生就是去见见世面。” “哦。”蒋诗又问,“搞什么合作啊?” 许沅顿了一下,一些遥远的记忆又出现在脑海里,“搞芯片开发。” 蒋诗怡露出茫然的神情,“一听就很牛。” 许沅笑了笑,没再多解释。 她们边吃边聊,吃了一个小时,蒋诗怡吃得眼睛翻白,“太撑了,不行了。” 许沅也没有好过多少,她难受地打着嗝,“待会儿去健身房消消食。” 蒋诗怡打量她两眼,突然道:“沅沅,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和高中时期比起来差别很大?” 许沅愣住了,“有吗?” “有啊!”蒋诗怡掰着手指头给她算,“你以前提到运动就腿软,现在居然会按时去健身房了!还有性格,你知道吧,我形容不出来,但就是觉得,你像个人了。” 许沅无奈地笑,“我以前不像个人?”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蒋诗怡拧着眉想了会,“高中那会儿觉得,你像个只知道学习的机器,跟我们之间总有壁,现在没这个感觉了。” 她拍拍许沅的肩膀,故作深沉道:“你现在深入到了群众中。” 许沅轻哼了声,不可置否。 她知道自己变了很多。 她曾经担忧过一件事,自己的人生太狭窄了,几乎只有严锐和高考,一旦两者都消失,那她也许就会像是被挖空了一样,失去生活的支柱和方向。后面这个担忧果然成了真,刚上大学那会,压力突然变小,她有了大把自由的时间,却茫然得像是初生的婴儿,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想干什么。 那一阵,她又开始没日没夜地思念严锐。 严总,你要的名单来了「Рo1⒏run」 为了不让自己疯掉,她强迫自己开始学习如何热爱生活,她健身、社交,培养除了学习以外的其他爱好,让自己的精神世界不再那么贫瘠,逐渐把内心的空洞都填补起来。 后来时间久了,她不再想起严锐就难过得喘不过气来,但这些习惯还是保留下来了。她的生活因为严锐的失踪而被迫变得丰富,但这不是一件坏事,她好像离开了他才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其实这些年除开他刚不见那一会,许沅就没再崩溃到失去理智过,一旦自己出现偏差,她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然后想办法纠正,也许在蒋诗怡眼里,不崩溃就是不在意,就显得严锐在她心中的分量没有那么重,毕竟她的世界不曾为他坍塌过。 但许沅知道不是这样的…… 蒋诗怡歇了会就打算走了,临走前,她神秘兮兮地塞给了许沅一盒避孕套。 许沅十分无语。 蒋诗怡叹气道:“姐妹,咱们都这个年纪了,还是多想点这个年纪该干的事,家中常备套,遇事才不慌,万一你哪天想通了呢?你说是吧?” “别啰嗦了,快去赶车吧你。”许沅哭笑不得地把东西放在口袋里,推她出门。 隔壁的赵明烛也刚好打开门,叁人打了个照面,赵明烛看着蒋诗怡手里的垃圾,笑道:“你们在家吃好吃的,都不叫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蒋诗怡一拍脑袋,像是才想起来般懊恼道:“我的错,学长,下次一定叫你。” 许沅和赵明烛的认识说起来不算意外,两年前她考上了本校的硕士,赵明烛刚好是导师带的博士生,她在知道他名字的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曾经自己买过一个叫赵明烛的人的二手竞赛书,后面聊天时一对,发现两人是老乡,书确实就是他的。 是很奇妙的巧合。 赵明烛也是沅南一中毕业的,比她高叁届,他们在同一个导师下面学习,一来二去就熟了,常常会一起约个饭,蒋诗怡是自来熟,也经常参与其中。 蒋诗怡最会看的就是眼色,刚刚她还和许沅推推拉拉不想走,此刻见到赵明烛,却恨不得原地消失。 “学长,我走啦,你们慢慢聊!” 没等许沅说什么,她一溜烟就逃了,下了楼后,蒋诗怡忍不住叹气,自己真的为了姐妹操碎了心,虽然严锐确实不错,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连个人影都没见,她可不忍心让许沅这么等下去,赵明烛长得帅性格好,人又聪明,不比严锐差,配许沅刚刚好。 她默默祝福许沅,希望给她的套套能尽早用上。 而这时的蒋诗怡还不知道,她的祝福在不久的将来就成了真,只是对象却不是赵明烛。 楼上,赵明烛笑道:“后天我们就要去嘉陵报道了,但你看起来好像不紧张?” 许沅也笑了,说实话,这次校企合作搞得还蛮大的,毕竟嘉陵是个大企业,如果干得好,毕业后就有去向了,但她学了这么些年,自问专业水平不差,自然心里也有底气。 许沅耸耸肩,“学长看起来也不紧张。” 赵明烛叹口气,“原本想着你如果紧张,我就能借机开解开解你,卖你个人情,现在看来没有机会了。” 他这话半像玩笑半像真。 许沅心里有数,却装傻充愣,她打了个哈欠,“学长我有点累了,先休息了哈。” “嗯。”赵明烛也没多说什么。 门在自己面前关上,赵明烛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像是能看见里面的人一样,良久,他笑着摇摇头,也回房间了。 晚上九点,嘉凌企业的研发部依旧灯火通明,一个女秘书把校企合作的学生名册打印出来,打算拿给最里间的领导看。 这位新领导才刚走马上任不久,人也年轻得可怕,可整个研发部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毕竟研发部是整个企业的核心部门,不知道多少人瞄准这个位子,过去一年里,几个老总为了谁掌管研发部闹得血雨腥风,可最后,都成了这个年轻人的手下败将,能从一众老狐狸里杀出来的人,不光要能力过硬,背景更要过硬。 大家都在猜,他是不是某个董事的亲戚。 “诶。”有个人叫住了女秘书,“你干什么去?” “徐经理。”女秘书道,“我把校企合作的名单拿给领导看。” 徐之简眼睛一亮,“你给我吧,我拿给他。” “那麻烦徐经理了。” 徐之简不在意地挥挥手,他翻开名册看,翻到其中一张时,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半响后,他不动声色地把这张纸抽了出来,放进自己口袋,然后他走到最里面,敲了敲门。 “严总,你要的名单来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我要是她,这辈子都不理你 严锐抬起头来,相比六年前,他变得更加沉稳,头发剪短了,掀起了刘海,鼻梁上还多了一副眼镜,挡住了冷清的眼睛,弱化了他与生俱来的冷意,却也多了几分成年人的锋利。 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徐之简也不装了,他把资料往严锐办公室桌面上一放,道:“九点了,还不下班?咱们现在也是领导了,能不能别像以前一样拼?” 严锐拿起资料一张张看,“后天A大的学生过来后,你先带几天。” “行。”徐之简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这些都是后话,咱们先下班如何?” 严锐终于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徐之简叹了口气,“以前我们在分公司当小兵的时候,随便你怎么加班都没人管你,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是研发部的老大,你不下班,外面谁敢走?他们都跟着你连续加了一周的班了,你放别人一马吧。” 严锐看向外面,确实整个研发部的人都还在忙碌中,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笑道:“还没适应新身份。” 他关了电脑站起身,和徐之简往外走去,外面的同事隐晦地打量着两人,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们都有些怵这位空降的年轻领导,一来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来头,二来也是他这个人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大公司里人事关系复杂、派系倾轧严重,研发部更是龙潭虎穴,因为研发部油水最足、发展前景也最好,研发部上一任的老大就是因为贪污下马的,现在还在吃牢饭。 这事爆出来后,董事会痛定思痛,更改了研发部的管理模式,从一人独大改成双足鼎力,沉总在研发部干了二十多年,当之无愧被提了上来,但另一位人选却久争不下,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年,最近才终于定下,只是任职名单公布后,大家都傻眼了。 居然是一位从分公司提上来的年轻人,且年轻得非常过分。 关于严锐的来历,他们内部流传着一些消息,有人说这位是总公司四年前那次全国数学竞赛中招进来的人才,在分公司做出了巨大成绩,所以被破格提拔到总公司,有的说他是公司董事季海明的亲戚,是季董事专门安插过来,牵制沉总的。 不管哪种才是真相,严锐都令人不敢小觑,能在研发部干下去的都是人精,永远不会因为年龄就轻视谁,更何况严锐还让人看不透。 不过目前看来,这位不难相处,只是工作太拼了,让他们压力很大。 严锐和徐之简下到地下车库,徐之简坐进副驾驶座,先点了一根烟,严锐皱了皱眉,打开了车窗,徐之简感慨一句,“想当初我抽烟还是你带的,现在倒好,你先把烟戒了。” 严锐笑了笑,“我没带你,不背这个锅。” 徐之简忧伤地吐出一个烟圈,“早知道不跟你一起来总公司了,这几天我都被折腾疯了,研发部各个心眼都多,没有在分公司一半舒坦。” 严锐垂下眼睛,“总公司环境更复杂一些,我们又是空降,毫无根基,等于从头再来,难免会难一些。” 徐之简强调,“不是难一些,是难很多。” 他犹豫了会,皱眉道:“你说老季怎么想的,为什么提你来当研发部的老大,这地方根本就不是我们两个人能玩得动的,迟早玩死在这里。我们来这里这些天,核心的业务一点没碰到,全被老沉握在手里,现在他把校企合作交给你做,不就是摆明了排挤你,带新人能带出个屁成绩!” 徐之简越说越不满,“这儿就不是个能安心搞研究的地方,他们心思都在利益上,怪不得明明是总部,还干不过分公司的研发部,都像他们一样干,再给一百年,芯片都搞不出来。” 严锐敲着方向盘,神色晦暗不明,半响他道:“既来之则安之。” 徐之简问:“你心里有数?” 严锐点点头,“如果这里不是个能搞研究的地方,大不了就走。” 徐之简惊讶道:“你能走了?不是签了十年的合同?” 严锐表情有些冷,“这些年我给公司带来的利益,足以抵消当初签我那笔钱了,如果我执意要走,老季应该不会为难。” 徐之简叹了口气,“但愿吧。” 他一支烟抽完,严锐发动了车子,公司给严锐提供了房子,离公司不远,开车叁十分钟,只是巧合的是,这条路刚好会经过A大。 徐之简摸着口袋里那张纸,突然问道:“严锐,你不去找你的小女朋友吗?以前在分公司隔太远你不找她还说得过去,现在我们都到A城了,你也不去见见?” 严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半响,冷漠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啧。”徐之简心道你他妈就装吧,那张照片你丫都快摸掉色了,他叹息,“也是,都六年了,说不定人家早就有新欢了。” “我要是她,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不辞而别,六年不见,啧啧,多狠的心。”他撑着脸望向窗外,不急不缓地落井下石。 严锐面不改色道:“后天你去老沉那儿对接工作。” 徐之简:“?” 公报私仇? 他举手投降,“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行吧?” 妈的,又小气又别扭,单一辈子都活该,他后天可不能离开严锐半步,否则还怎么看好戏?想到这里,徐之简愉快地笑了笑。 徐之简作了个大死,心满意足地回房间休息了,严锐又处理了一会工作。 只有忙碌的时候,他才不会去想其他的。 可也许是累了,他文件有些看不进去,严锐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夜色渐深,思念如同跗骨之蛆,他终于还是难以控制地拿出了抽屉里的照片,当时走得仓促,他只来得及带走这张照片,那年除夕夜,他陪她去玩仙女棒,想起来似乎是昨日。 但原来已经六年了。 好久不见了 第一次去嘉陵,学校用校车送他们过去,除了他们搞材料研究的,还有集成电路专业的,只要跟芯片相关的专业,多少都出了几个人,赵明烛是带队人之一。 许沅头天晚上熬夜写报告了,所以有点困,一上车就靠着窗户闭目养神,她的后面坐着两个其他专业的女生,似乎正在查嘉陵研发部的资料,没一会,她们便发出了惊呼声,“他们研发部的老大好帅啊。” 这种声音一下就让许沅回想起了高中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笑。 赵明烛问:“突然笑什么?” 许沅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读高中时候的趣事。” 赵明烛看了她两眼,没说什么。认识许沅两年了,他知道她心里有个人,他甚至专门去打听过许沅高中时候的事情,只是没打听出来,但他也不怎么着急就是了,毕竟赵明烛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时间会淡化一切,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到了嘉陵后,一位姓杨的女秘书接待了他们,她先是带他们参观了一下公司,最后才领着他们去了研发部,研发部占据了办公大楼的十七十八两层,从面积就可以看出其核心位置。 杨秘书笑道:“大家的工作由我们严总亲自安排,届时会有一份名单给到大家。” 严总?许沅原本昏昏欲睡,听到这个姓瞬间就清醒了一大半。 她苦笑着摇摇头,魔怔了。 有个女生问道:“今天能见到严总吗?” 杨秘书似乎懂女生的心思,她笑了笑,“今天怕是不行了,严总临时有个会,不过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怕你到时候见得不想见。” 大家都笑了,女生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杨秘书道:“今天是第一天,主要就是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公司,和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工作,明天开始正式上班,你们九点到公司就行,现在大家可以……” 杨秘书突然进了个电话,她道了声抱歉,接通了电话,“徐经理,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杨秘书看了他们几眼,挂断后,她笑道:“严总会快开完了,大家稍等一下,等会儿严总会上来和大家见一面。” “好耶!”人群里有人在小声欢呼。 他们被领到一间大会议室里等,然后杨秘书就去忙了。 等了一会后,许沅觉得闷得慌,赵明烛叫她一起去楼梯间透气,他们俩便离开了会议室。 远离了人群,许沅才觉得胸口舒服了点,说实话,大公司这个工作氛围还是让人有点窒息,人人都像是工作机器一样。 赵明烛笑道:“工作跟我们搞研究多少会有点不一样。” 许沅深有所感地点头,他们站了会,那位严总还是没来,许沅问道:“学长,你知道研发部的严总是什么来头吗?好相处吗?” 赵明烛摇摇头,“只知道他们有个沉总,严总好像是最近才来这边的,不过听说很年轻。” 许沅挑挑眉,青年才俊啊。 正这样想着,楼梯下面突然传出了说话声,似乎是从十七楼传来的。 “我的严总啊,您能快点吗?让别人等半个小时了。” 许沅瞪大眼睛,给赵明烛比口型,是严总,我们快走。 赵明烛点点头,两人正想偷偷回会议室,但还没来得及迈步,便听见下面紧接着传来了另外一道年轻清冽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一入耳,许沅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怔住了。 她永远忘不了他的声线,因为这已经刻进了灵魂里。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道声音淡淡威胁道:“徐之简,如果楼上不是有天大的事在等我,你就等着。” 许沅心怦怦直跳,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不自觉地屏气凝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下面,生怕眨下眼睛,美梦就醒了,她不会听错的,就是他。有脚步声响起,像是一步步踏在她的心上,他上来了。 赵明烛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声关心道:“怎么了?” 可他只是轻轻地碰了许沅一下,她便仿佛站不住一样,突然往一边倒去,赵明烛赶紧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扶稳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视野中出现了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人没察觉到上面有人,正不急不缓地往上走,终于,他们走过了拐角,男人抬起头来,清冷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对视的一瞬间,赵明烛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失去了自己的呼吸。 而反应更大的是自己身侧的许沅,她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去所有力气,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下面,执着到令人惊惶。 徐之简呼出一口气,赶上了!世纪名场面!他快步走上来,对着赵明烛伸出手,“你好,赵先生,我是嘉陵研发部的徐之简,我们借一步说话?” 赵明烛犹豫地看向许沅,却见对方眼里好像只剩下楼梯下面那个人。 他心中有了个预感,他向下看去,原来就是你吗? 严锐也看向了他,准确地说,他是先看向了他扶着许沅的那只手,而后才冷冷地看向他的脸。 赵明烛和他对视,丝毫不露怯。 “学长,你先出去一下行吗?”许沅说这话的时候,也没看他。 赵明烛张了张嘴,可看她这样,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许沅好像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壁,里面容不不下别人,他沉默半响,妥协了,他点点头,“好,你有事叫我。” 等到赵明烛和徐之简都离开后,他们又对视了很久。 许沅静静地打量着严锐,仿佛只要看得足够仔细认真,他们就能跨过六年的时光,重新捡起对对方的熟悉,然后看着看着,许沅便惊讶地发现她几乎都快忘记曾经自己的模样,却依旧清晰地记得严锐的样子,她能够分辨出他的每一丝变化。 他成熟了,不再显得生人勿近,却多了威严。 许沅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她曾经幻想过再见到严锐,她可能会崩溃,可能会愤怒,可能会欣喜,只是没想过,最后她居然如此平静。 有种终于还是等到了的宿命感。 她轻轻地笑了下,问道:“严锐,是你走上来,还是我走下去。” 严锐没说话,没挪开眼,他慢慢迈步走上来,八级台阶,他用了十五秒,走过了六年,来到她跟前。 “就站在那里吧。”许沅道。 现在的高度,刚好让他们可以平视彼此。 她道:“严锐,好久不见了。” 严锐注视她很久,终于开口说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他说:“好久不见。” 他每说一个字,许沅的心便猛烈地跳一次,他比以前更高深莫测了,竟然让她听不出情绪,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开口若不是说爱她,那么说什么都一样。 许沅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作话:见上了! 他的脸和心都火辣辣地疼 A大的众人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严总,徐之简在会议室里和大家说了会场面话,便见许沅神色如常地回来了,但他的顶头上司却没有露面,徐之简赶到楼梯间一看,当时就傻眼了。 严锐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深深的一个巴掌印。 印记之深,可见下手的人用了狠劲,一点情面都没留。 他结结巴巴道:“现在……现在咋办,会还没开完。” 严锐这小女朋友不会真的变心了吧,对着这么帅的一张脸她也打得下去?打破相了她不心疼啊? 严锐碰了碰脸,神情淡淡的,“你帮我和董事会解释一下,我自己回家冰敷一会,明天应该就消了。” 徐之简心道你真乐观,明天不肿起来都算好的,而且,“我怎么解释啊?说你被人打了?”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严锐这辈子有被人打过吗? 严锐冷冷道:“这种毫无意义的破会除了浪费时间还有什么用,你就说我不想开了。” 熟悉严锐的人都知道,他心情很不好了。 徐之简有些幸灾乐祸,还以为严锐真的不在意,搞了半天是装的?只是不知道他的不爽,是因为被许沅打了,还是因为看见她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他语气轻快道:“好嘞,您回家休息吧,我去解释。” 严锐瞥了他一眼,突然开口道:“我记得你给我的名单里没有许沅的名字,那今天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之简面不改色地甩锅,“可能是秘书弄掉了吧,我等会去帮你追责。” “嗤。”严锐冷笑了声,下楼了。 徐之简想,这可是十七楼,走楼梯啊,厉害了,严总。 因为没什么事做,许沅他们也很快坐校车回去了,赵明烛照例坐她旁边,但贴心地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许沅很感激他,他的分寸感时常会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心情很复杂,精神也很疲惫,实在是无力再解释什么。 校车开出地下车库,严锐透过前车窗看见了许沅,只有一个侧脸,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她的身边,坐着之前在楼梯间见过的男人,严锐对他印象很深,赵明烛,他记得竞赛书上他龙飞凤舞的名字,更记得他光鲜优秀的履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人都不比他差。 严锐握紧了方向盘,面无表情地跟上去。 校车开到校门口就停了,许沅和赵明烛一起下车,两人没有回学校,反而并肩往旁边的小区走去,赵明烛时不时弯腰和许沅说着什么。 严锐一直开车跟着,直到看见两人走进了同一栋楼才停下来,他冷眼看着入户口,被打麻的半张脸此刻火辣辣地疼。 他已经戒烟好几年了,可此刻却忍不住想抽一根。 楼上,许沅打开门打算进去,赵明烛却突然说道,“如果心里实在难受,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 许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话有点超越朋友的界限了,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应付他,她垂下眼,“谢谢学长。” 赵明烛看着她又一次消失在门后,心里的危机感逐渐浓郁,可能不能慢慢等了。 许沅逗了一会元宝,便将它关在了门外,她砸进被子里,想休息会,可脑子里却都是严锐,他穿西装戴眼镜的样子,和穿校服的时候截然不同,是另一种性感。 不管怎么嘴硬,面对他时多么镇定,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许沅抽开床头柜,里面放着许多套,蒋诗怡给她送套完全是多余的,这玩意她多得是。 她拉上窗帘,脱掉衣服,撕开一个套戴在手指上,自己弄起来,她幻想着严锐脱掉他那一身西装的样子,到达了高潮。完事后她疲惫地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突然就哭着笑了,她长途跋涉好几年,终于能歇一歇了。 作话:我怎么这么能肝? 他活该「Рo1⒏аrt」 严锐第二天没来上班。 徐之简故意把许沅的工位安排到了严锐办公室的旁边,其实许沅觉得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直接把她安排进严锐的办公室,毕竟他想看好戏的心思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趁着休息时间,徐之简来和许沅叙旧。 许沅和他交集并不多,一共就见过两回,一次是她偷偷去找严锐碰巧找他问了路,一次是严锐失踪后,她去省里找他问严锐的下落,但她对徐之简印象不错,也没有迁怒人的习惯,因此面对徐之简时,她态度十分和善。 她笑道:“徐经理,好久不见了。” 徐之简摆摆手,和她套近乎,“这么客气干嘛,私下叫我徐之简或者老徐都行。” 许沅笑了笑,“好。” 徐之简倚靠在她工位边上,低头打量她,说实话,第一次见许沅的时候,他就直觉她不简单,在他心里,智商高的人多少都有点难搞,毕竟不好糊弄,也更有自己的原则。他看过她的简历,上面罗列着这几年她拿过的大大小小的奖项和荣誉,是他看了,都会觉得惊讶的程度。 这两人真的一个样,严锐在分公司那几年疯了一般做事,她在学校里也是没日没夜地学习,绝配啊。 他想了想,比划了一下道:“你那一巴掌打得可真狠,今天早上起来,严锐的脸肿这么高!” 一边说,他一边紧盯许沅的神色,试图在她脸上看出心疼或者什么别的情绪。 但许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语气平静地吐出叁个字,“他活该。” 那冷漠无情的样子让徐之简后背一凉,虽然他是想看严锐的笑话,但不代表着他真的就盼着严锐单一辈子,他这些年有多难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刚好碰上嘉陵搞竞赛,说不定现在严锐都被债主给逼死了。 出于兄弟情谊,他还是想帮严锐一把,他犹豫道:“其实他这几年也不容易,我们在分公司——” “徐经理。”许沅打断他,认真看着他道,“你不用告诉我这些,严锐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我希望是他自己亲自来告诉我,如果他不说,我就不听。” 徐之简语塞,他讪讪地闭了嘴,自求多福吧兄弟,不好办啊…… 他们又聊了会关于项目的事。 办公室突兀地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一道温柔的声音随之响起,“之简,阿锐今天没来上班吗?” 许沅看向来人,是一个很优雅很漂亮的女人,她妆容精致,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栗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妩媚之余又显得干练。 徐之简不由自主地站直了,像是个见到教导主任的小学生一样,他道:“瑶姐,他身体有点不舒服,请假了。” 季瑶蹙眉,“早就跟他说过了,工作不要那么拼命,下班后我跟你一起走,去看看他。” “不用了!瑶姐。”徐之简赶紧拒绝,他那巴掌印可没消。 季瑶疑惑地看向他。 徐之简硬着头皮道:“他这两天压力有点大,不想被打扰。” “这样啊……”季瑶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思考了片刻,余光突然看见了许沅,她道,“这位是?” 徐之简介绍道:“这是A大的学生,叫许沅。” 他又和许沅介绍道:“这是我们研发部分管材料的经理,季瑶。” 许沅和季瑶打了个招呼,“季经理你好。” 季瑶在她和徐之简之间看了看,暧昧地笑道:“你好。” 直到季瑶走之后,徐之简才理解到季瑶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当场他就惊出了冷汗,她不会以为他和许沅之间有什么吧?!这要传到严锐耳朵里,不得垛了他! 徐之简立马就追着季瑶解释去了,许沅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叫严锐什么?阿锐?许沅怔怔地出神,她依稀记得嘉陵某个董事好像就是姓季啊。 想了会,她笑着摇摇头,认真工作去了。 季瑶在周五安排了一个饭局,请校企合作中所有的学生吃饭,这种接待性质的饭局要在内部留个备案,将来好报销,杨秘书摸不清会有几位领导出席,她不敢去问季瑶,便来问看上去比较好相处的徐之简。 徐之简问:“季经理是怎么说的?” “季经理说只写她和你的名字,不用写严总。”杨秘书解释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报销的上限会低一点。” 徐之简摸了摸下巴,“把严总也写上,他去。” 请许沅吃饭,他就算快死了也会提着一口气来的。 杨秘书按照徐之简的意思走了流程,走到季瑶那儿的时候,季瑶又打了个电话问:“怎么把严总的名字加上了?” 杨秘书道:“是徐经理说的,说是严总要参加。” 季瑶挂了电话,又立马打给了严锐,电话接通后,她先是关心道:“阿锐,你身体好点没?” 严锐看了眼镜子,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他道:“没事了。” “瑶姐,你找我有事吗?” 季瑶叹了口气,认识好几年了,他真的一如既往地冷淡,除了工作以外,半句话都不肯多说。 她问:“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参加饭局吗?怎么这次决定要过来?” 严锐皱眉,“什么饭局?” 季瑶惊讶道:“你不知道吗?周五,请A大的学生吃饭,之简没告诉你吗?” 严锐沉默了一会。 季瑶没等到他的回复,狐疑地看了一眼手机,没挂啊? “阿锐,你还在听吗?是不是之简又在给你找事了?我让杨秘书划掉你名字再提——” 严锐道:“没有。” 季瑶顿了一下,问:“什么?” “我说我去。”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她成熟了 嘉陵是一家芯片设计公司,但是有自己的代工厂,主要经营数字类芯片产品,在中低端市场占据了大量的份额。因此整个研发部其实往下可以分成设计和制造两个部分,再继续往下细分就更复杂了。 许沅学的是材料,属于制造这一块的,整个材料部门的负责人是季瑶,带许沅的师傅叫张莉,是个心态很年轻的姐姐,她34岁了,在嘉陵干了很多年,能力强但没什么架子,相反人还特有趣,两人相处得很愉快。每次其他同门因为工作强度大、同事刻板无趣而叫苦连天时,许沅都会庆幸自己运气好。 一起共事四天,张莉就给她把公司上上下下的领导八卦了个遍,当然,除了严锐。 许沅主动问道:“莉姐,严总没什么八卦吗?” 张莉坏笑道:“你啊你啊,我还以为你没那么肤浅,没想到跟她们一样,眼睛就盯着帅哥。” “还有谁啊?” “多了去了。”张莉道,“从严总到总公司的第一天开始,公司里有对象没对象的年轻姑娘私底下都在讨论他,不过我也理解,长得帅能力又强,难免让人心猿意马嘛。” 她叹了口气,“可惜姐姐我过了喜欢这一类型的年纪了。” 许沅眨着眼睛,“所以有什么八卦吗?” 张莉摇摇头,“严总才调过来一个月,之前在另一个城市的分公司做事,他到了公司后除了加班就是开会,整个就一工作机器,没有八卦的空间。” 一个月前才到A城? “不过啊,你看看就行了,可别真的动了心。”张莉突然小声道,“大家都说,严总干不了多久就会被撸下来。” 许沅心中一动,惊讶道:“为什么?” 张莉意味深长道:“在嘉陵这种公司干,不是有能力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背景,是要有人给你撑腰,你们这些学生在象牙塔里不知道,社会的规则和学校那一套是不一样的。” 张莉叹息一声,“严总啊……还太年轻了。” 说话间,活来了,张莉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这些跟咱们这些打工仔没什么关系,那都是领导层的事,我们就干好工作拿好工资就行。” 许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周五,许沅想着下班后要去吃饭,便稍微拾掇了一下自己,化了淡妆,还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脖子上的戒指因此露出来,垂在锁骨之间,她握着戒指轻轻地摩擦了一会,取了下来。 虽然杨秘书说他们九点到就行,但许沅一直都是按照嘉陵正式员工的到岗时间要求自己,甚至会提前一点到,赵明烛也是。 她出门的时候,赵明烛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其实许沅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赵明烛,刚开始他们来往时,是把对方当纯朋友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赵明烛的态度就有了一点变化,许沅无力阻止这种变化,她只能装傻,并且很刻意地把两人之间的定位摁死在朋友上,赵明烛应该是清楚她的态度,所以一直以来他也很配合,但这几天,许沅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两人的距离是固定的,那么最近,他在尝试着向她走来。 许沅头疼,她恋爱经验太少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一起到了公司,许沅惊讶地发现背后的办公室里居然有人,虽然隔着磨砂玻璃,但她还是一眼认出里面那人是严锐,从她打了他一巴掌开始,他已经连续叁天没来上班了。 她以为他今天也不会来。 所以他会和他们一起吃饭吗? 许沅怔怔地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呆。 严锐很忙,一整天就没见他出来,她去食堂吃了午饭回来,刚好遇上杨秘书给他送外卖,那扇玻璃门打开,严锐与她对视一眼,两人都没什么表情,但那一两秒间,视线却又像是纠缠了上百回。 许沅扫过他那份外卖,是一份面条,她淡淡地先别开眼,回了工位。 严锐看着她的背影,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 “谢谢。”他对杨秘书说道。 然后他握上把手犹豫了几秒,关上了门。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高中的时候,他总能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但现在他看不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她成熟了,还是因为太陌生了,严锐靠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模糊的白色身影,直到面都糊成了一团。 严锐把外卖丢进垃圾桶,继续窝在椅子里,脸色很差。 除了许沅,他还在想别的事。 被调来这边完全是意料之外,而且是这么高的位置,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可能到来的麻烦。 毕竟不管是董事会还是老沉,都有自己的打算,以前读书的时候他自视甚高,觉得没什么可以难倒他,可熬了这么几年后,却发觉有太多东西都力不从心。 但总得往前走,停下来就完了,走下去还有出路。 啧,胃疼。 严锐厌恶地打开药瓶,胡乱吞了几粒,继续工作。 他叫她的名字 “弟妹,在吗?”徐之简给许沅发了个消息,他的办公点在楼下,其实也不常上来。 许沅已经纠正过他很多次,让他不要这样叫,但徐之简此人就是我行我素的典型,完全听不进去,许沅头疼地回复【不在】。 他的消息下一秒就进来了,【帮忙看看严锐吃了午饭没。】 许沅想到那份面条,【他吃了】 【你亲眼看见他吃下去了?】 我亲眼看见他拿进去了! 许沅重重地敲键盘,【你自己来看!】 【不行啊,工作时间擅离职守扣钱的啊】后面还带了个哭脸的表情。 你丫的不是个富二代吗!你怕什么扣钱! 许沅没再回复。 但徐之简变本加厉喋喋不休,【你不知道,他胃病很严重的,不吃饭会吐血】 【上一次他就因为这个进了医院,医生说再晚几个小时送来,人就死了】 他连接不断地发了十几条,许沅实在烦不胜烦,回复道,【你有空发这么多消息,都能跑叁个来回了】 徐之简消停了会,许沅刚把手机放下,他又发来了。 【你不会不想见他吧?】 【嗯】 【为什么??????????】他几秒间打了十几行问号。 许沅被折腾的没脾气了,她道【怕忍不住再给他一巴掌】 徐之简这回彻底没动静了,他把聊天记录删删减减,只留下关键的信息,转手截图发给了严锐,【严总,今晚要不别去吃饭了,不然又得请一周假】 严锐看着截图里那句【怕忍不住再给他一巴掌】,脸色冷得可怕。 徐之简成功又作了个大死,心里美滋滋。 季瑶拉了个吃饭群商量待会儿怎么去饭店,她艾特了严锐,问他车上能坐几个人,严锐回复说四个人, 季瑶:【?之简不坐你车?】 徐之简正满头问号的时候,严锐的信息就来了。 【他爬着去】 徐之简:…… 许沅没留意群消息,等她看见的时候,几乎已经商量完了,最后的结果是,她和十八楼另外叁个女生坐严锐的车,她往上翻了翻,果然发现这其中又是徐之简在推波助澜。 她咬牙切齿地想,真的是好兄弟啊! 但已经决定好了,她也没法说什么,只能跟着回复了【1】 严锐瞥了一眼屏幕,又看了眼外面,然后把手机给锁了。 另外叁名女生是别院的,许沅不是很熟悉,下了班,她们一起聚在许沅工位旁边等严锐,严锐大概是看见了,没让她们等太久,几分钟后就打开了门。 他的目光下意识先看向了许沅。 然而许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麻烦严总了。”有个女生道。 严锐笑了笑,“没什么。” 他从来都是这样,不笑的时候凶,笑起来又是另外一幅模样。 许沅清晰地感受到几个女生没那么紧张了,她想,时间真的很可怕,连严锐都变得温和了。分配座位时她原想坐后面,但那叁个女生手脚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挤进了后座,无奈之下,许沅只好坐进了副驾驶座。 车厢里好像都是严锐的气息,隔他太近了,她总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她目视前方,心情莫名有些复杂,她忍不住想看他,却又只能克制。 忍了一会后,她突然觉得很悲哀,她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只是坐在他身边而已,她居然会无所适从,这让她有种时间改变了一切的错觉。 如果再长一点时间相遇,她也许连恨他的感觉都忘记了。 严锐系好了安全带,一抬头却发现许沅双目无神地在发呆,他怔松了片刻,在自己还没察觉到时,已经叫出了口。 “许沅。”他叫她的名字。 许沅感觉自己心颤了一下,一瞬间喉咙就哽住了。 她惊愕地转过头去,突然有些恍惚,她回忆起那一年中秋,他第一次叫她名字时候的情景,好像时间坍缩了,成了短短的一秒,她回过头,他们还在教室里。 那一刻,她的目光中一定有什么别的东西,因为严锐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许沅张了张嘴,却过了几秒才找回了声音,“怎么了?” 严锐紧抿着唇,眼里情绪很重,良久后,他克制地转头看向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发白,他道:“安全带系一下。” 一路上无话,因为他们的心情都在翻涌。 作话:还欠着1700猪猪的更新!!! 他真的有胃病? 季瑶定了一个足以容纳20人的大包厢,她和严锐坐在首位,徐之简紧跟在下手坐下,许沅跟赵明烛还有几个同门坐在一起,正好在他们对面。 刚开始大家对这种商务性质的饭局都不是很适应,但好在徐之简很会活跃气氛,他们本就年龄差距不大,有很多共同话题,大家也没聊工作,在徐之简的有意引导下,严锐也时不时会说上两句,很快,饭局的气氛便热络起来了。 赵明烛之前跟着导师一起搞过项目,对酒局文化也了解一些,他首先带头给严锐敬酒,“严总,我敬你一杯,接下来还请严总多照顾。” 严锐笑了笑,他刚要拿起杯子,就被徐之简一手按住。 他对着赵明烛笑道:“赵哥,严总胃不大行,喝不了酒,而且他开了车来的,这杯酒我代严总喝了。” 许沅本来在认真吃饭,闻言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严锐一眼,她以为徐之简说他有胃病是骗她的?原来真的有? 严锐对目光一向很敏锐,许沅在他似乎要看过来时赶紧低下头去,继续认真干饭。 严锐淡淡地瞥了一眼对面,顺手按住了徐之简。 徐之简疑惑地看着他。 “我确实不大能喝酒。”严锐拿着茶杯站起来,笑着道,“其实我和大家年纪也差不多,现在也不是在公司,不用搞得那么客气,大家随意一点,我以茶代酒,欢迎大家加入嘉陵。” “赵哥。”严锐冲赵明烛举了举茶杯,“以后合作愉快。” 他这么平易近人,反倒让大家都愣了一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带头站了起来,于是所有人都举着杯子站了起来。 赵明烛深深地看了严锐一眼,道:“合作愉快。” 他们一饮而尽。 席面上的气氛似乎更融洽了一些,只是其中又有哪些交锋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因为位置的关系,哪怕许沅没有刻意关注严锐,他的一举一动也在她的余光中,徐之简全程在和男生们聊,季瑶则负责照顾女生的情绪,分工明确,合作默契,绝不会出现冷场,显然不是第一回一起应付饭局了,而严锐多数时候都在听,不会主动挑起话题,偶尔会搭两句话。 他吃得很少,但笑容变多了,显得人很随和,跟他以前刻薄骄傲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但许沅却觉得膈应,太假了,她知道他真的笑起来时是什么样子,那是足以比拟阳光的灿烂,现在更像是带上了一个笑容面具,仿佛周身的棱角都被磨平了,没有一点真实。 碗里的菜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吃不下去了。 她以前总想着要堵上他那张不讲好话的嘴,可此刻他真的满嘴场面话了,她又怀念以前被他气得跳脚的感觉。 人啊,果然在当下时会期盼未来,到了未来又总会怀念过去,总之怎么都不满足就是了。 整张桌上,最沉默的就是许沅。 赵明烛低头问她,“要提前走吗?” 许沅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她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赵明烛拿过一边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热水吧。” 许沅笑了笑,“谢谢学长。” “其实今天这种饭局的气氛算好的。”赵明烛道,“我之前和导师吃过一次饭,跟国企的某个领导,是那种不敢回忆的程度。” 许沅好奇道:“为什么?” 赵明烛叹了口气,“因为他们讲人话烫嘴。” 许沅被他逗笑了。 “习惯就好了,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实验室搞学术,只要工作,就免不了参加饭局。”赵明烛耸耸肩。 “嗯,知道了。”许沅点点头,小口地喝着茶,赵明烛虽然只比她大叁岁,但社会阅历比她要丰富很多,是那种双商都高的人物,她一直都很佩服。 徐之简刚好看见他们在交谈,他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严锐,他垂着眼睛,哪里都没看,藏起来的脸色难看至极。 作话:今天有叁更,剩下两更在12点和下午六点 严总,顺路把她们送回去吧?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心疼又觉得活该,他给严锐也倒了一杯热水,小声道:“严总,喝点热水,心就不冷了哈。” 严锐一个冷眼丢过来,徐之简心跳都停了一秒,果然性格恶劣的人怎么装都会露出马脚。 话说严锐真的变了好多啊,还记得第一次和许沅见面,他就想和她握个手,被严锐一巴掌差点打残了。 “实在难受,要不你先撤?”徐之简劝他道,“反正这种饭局你露个面应该就够了。” 严锐冷冷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难受?” “我两只——” “我就剜了哪只眼睛。”严锐面无表情地补足下半句话。 徐之简闭嘴了,干嘛吓他啊?有本事你掀桌子啊!找赵明烛打一架啊! 这种饭局不吃两叁个小时不会完,许沅中途去上了个厕所,照镜子时她发现自己的表情其实也挺假的,人越长大就会越不坦诚,她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终是叹了口气。 她往包厢走,刚走到拐角探了个头,便看见严锐叁人和几个人在走廊里交谈,她下意识就收回了脚,躲了回去。 说话声传过来,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略带一点指责道:“小严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吃饭也不叫上我。” 严锐笑着道歉道:“不好意思,沉总,不知道你有空。” “是啊。”季瑶补充道,“沉叔叔你天天那么忙,我们连你人影都看不见。” “这段时间研发部是比较忙。”沉总笑道,“看来让你负责校企合作是正确的,年轻人嘛,有共同话题,共同进步。” “好好干啊,小严,不要辜负各位董事对你的栽培。”沉总道,“我和几位老板还有事谈,先走了,你们吃好玩好。” 许沅皱了皱眉,这位沉总应该就是研发部另外的那位老总?她很不喜欢他讲话的语气,每个字都阴阳怪气,带着点高高在上和不屑一顾的意思。 徐之简这个级别的根本说不上话,等人走后,他才骂了一句晦气。 “怎么这么巧遇上了,不会是专门来耀武扬威的吧?不就是谈几个订单吗?有什么好得意的,没我们设计工程师设计,他能谈成个屁。”徐之简愤愤不平。 “之简,不要乱说话。”季瑶淡淡告诫道。 “没事。”严锐情绪听起来很平静,“我们回去吃饭。” 许沅靠在墙上思考了片刻,上次张莉说沉总是个什么人来着?好像是个工程师出身、有好几项专利在身,但随着年龄增长越发油腻的职场老油条? 她又等了会才回包厢,发现里面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赵明烛侧身过来跟她解释,“刚刚研发部的沉总来过了。” 许沅挑挑眉,“然后呢?” 赵明烛神情玩味,“嘉陵的几个领导,有点意思,晚点和你说。” 许沅点点头。 可能是因为沉总打了个岔,所以大家也没什么聊下去的兴致了,他们走出饭店,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下雨天不好打车啊。”徐之简笑着看了许沅一眼。 当时许沅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说道:“严总,不如你把刚刚带来的几个同学捎回A大吧,反正顺路。” 许沅还没说话,其他叁个女生便开心地问道:“可以吗?严总。” 严锐不着痕迹地看了许沅一眼,点头笑道,“可以。” “那就这样安排吧。”季瑶道,“按照来的时候的安排把人都送回去,反正都不远。” 许沅彻底没话说了。 严锐,雨已经下了很多年了 严锐把车开来,叁个女生立马窜进了后座,速度快到许沅都怀疑她们是不是被徐之简收买了。但许沅真的想多了,她们只是多少有点怵领导,毕竟虽然严锐看起来和颜悦色,但不笑的时候是真的显得不好相处。 这个季节的雨突如其来,而且是瓢泼大雨。 严锐车开得很慢。 可能一起吃过饭的缘故,后座的女生也放开了点,逮着严锐问一些公司的事情,严锐都很耐心地解释了,许沅望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他的声音没什么变化,但少了一些锋芒,好像整个人都因为某种原因沉淀下来了。 A大很快就到了。 她们向严锐道了谢,飞快地打开后门跑进了雨中,许沅也正想下车,却听见严锐道:“你不是还没到?” 许沅回头看他,严锐怎么知道她没到? 耽误了这么一会,已经错过了下车的时机,严锐往旁边的小区开去,许沅没说地址,但他却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地方。 顿时许沅心情就有些复杂。 车停下来,他们谁都没说话。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六年过去,他们的生活早就没有交集了,唯一能说道的高中时代,却是两个人都不愿提及的痛苦。虽然许沅很不想承认,但他们之间真的很生疏了,当初熟悉的那些东西,几乎都已面目全非,时间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条巨大的沟壑。 许沅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与严锐相处。 分开六年的前女友?但他们分手了吗?当初有人说分手吗? 还是上下级? 她苦笑着摇摇头,有点受不了了,近在咫尺却除了沉默以外什么都做不了,让她心生恐惧。 她去掰门锁,打算下车,可严锐却先一步锁上了车门。 他好像也是下意识,所以锁完了,也有些茫然。 两人静静地对视,谁也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变了太多,他们无法基于记忆中那个人来揣测现在的人,许沅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严锐也不知道自己锁门想干什么,见不到时,他回忆起许沅总觉得她离他还很近,但此刻她就在他伸手就可以拥抱的地方,他却觉得很遥远,就算他现在真的能做些什么,好像也只能碰到一个虚假的幻想,而不是属于他的那个人。 沉默让人窒息。 严锐垂下眼,声音低沉道:“等雨停了再走吧。” 许沅突然感觉眼睛有些酸,她用力眨了眨,正想说什么,赵明烛却打来了电话,铃声在车厢里格外突兀。 她偏过头,手忙脚乱地接听了。 “学长,怎么了?” “我到了,不用担心。” “不用接我,我自己可以上去。” 话音刚落,赵明烛就出现在车窗外,他打着一把伞,敲了敲窗子,然后站在外面等她。 许沅下意识看了一眼严锐,严锐的唇抿成了一把薄薄的刀刃,他神情很冷,浑身紧绷,视线在赵明烛和许沅之间打了个来回,但却没再说什么,默默打开了车锁。 许沅错愕了几秒,心情很复杂。 片刻后,她叹息一声,打开门,但就在要下车时,她突然回头看着严锐,他的视线好像就没离开过她,所以看过去时,总能轻易对上他好看的眼睛,他的视线不怎么炙热,但很认真,她微微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你知道吗?严锐,雨已经下了很多年了。” 从你在车站跟我告别,在我脸上留下一滴泪水以后,这雨就没停过了。 她下了车,赵明烛贴心地将伞罩在她头顶。 身后的严锐在那一瞬间,脸色煞白。 作话:债还完了!待我继续走进度……我觉得他们不会是传统意义上的火葬场,毕竟还爱着……只能说,都还有心结要克服……然后希望大家今天也看得开心~ 给他的一碗粥「Рo1⒏run」 许沅和赵明烛安静地走到楼上。 要分开时,赵明烛道:“早点休息,明天见。” 许沅看了他半响,平心而论,赵明烛真的条件很好,他成熟、温和、睿智,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张弛有度,他父母都是老师,家庭圆满幸福,他自己很聪明,一路直博,是个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前途无量。 学校里不少女生喜欢他,但他对待感情也很认真,从来没有仗着受欢迎就乱来过。硬说他有什么不如严锐的地方,那大概就是他没有严锐长得帅,但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一副皮囊真的不怎么重要了。 他是她很欣赏的那种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适合她。 但她真的从来没有一刻动心过。 许沅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学长,你别再走过来了。” 她不大会拒绝别人,但赵明烛应该会懂。 赵明烛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沉默片刻,他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别人吗?你们已经分手很久——” “没有分手。”许沅坚定地打断他道,“我们没有分手。” 赵明烛因为她的笃定愣了一下,良久,他说:“你觉得你们没有分手,那他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许沅沉默了。 赵明烛笑了笑,“我走不走过来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如果你不想接受也没有关系,但别一点机会都不给,世界上人那么多,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谁是最适合自己的呢?” “晚安,许沅。”赵明烛开门进去了。 许沅看着紧闭的房门发了会呆,无力地叹了口气。 她进了门,抱起元宝,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严锐已经走了。 下周工作逐渐上了正轨,嘉陵把他们这些研究生博士生弄来,也不是打杂的,所以工作量逐渐变大,让许沅无暇他顾,虽然坐得很近,但跟严锐打照面的机会真的不多,他忙得有些离谱了。 再一次有机会停下来聊聊,已经是一周以后。 那天张莉出门跑业务了,另外一个同事让她出一个报告,说实话,她觉得这个要求有点不合常理,因为实验这种东西,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见到成效的,但同事非得今天要,说是明天就得给领导汇报,她只得硬着头皮在办公室写。 写到晚上九点半,报告都没写完,整个十八楼几乎都空了,只剩下几个工程师还窝在椅子里敲键盘,电脑的光打在几个人脸上,一个赛一个瘆人。 她正想着是不是回家继续搞算了,严锐就上来了,他看上去刚开完会。 许沅皱了皱眉,开会开这么晚的? 严锐看见她还在公司,也愣了一下。 这阵子工作强度大,许沅熬得脸色有点差,严锐盯着她看了会,停在她桌侧问:“你怎么还没有下班?” 口吻公事公办得像是领导关心下属一样。 也是,校企合作要搞很长一段时间,她在他手底下做事,也总不能老是不说话吧,除开过去那段关系,他们也还有上下级关系? 因私废公都不是他们个性啊…… 许沅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屏幕,“有个报告没有写完。” “什么报告?给我看看。”严锐微微躬身,看向她的屏幕。 他的气息窜进她鼻腔里,攻城略地。 许沅打开文档,坐着办公椅往旁边滑开了些,让严锐能更好地看清楚,“就是这个,一个实验报告。” 她按着额头,头疼道:“其实实验还没有结果,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写。” “我先看看。”严锐单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滑动鼠标认真看。 许沅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是不是更瘦了点,虽然手指看上去依旧强劲有力,但也更瘦削锋利了,青色的血管几乎要长出来一样。 明明已经二十四岁了,却还是像十八岁那年一样单薄。 她又看向他脸上的眼镜,镜片不厚,估计也就200多度的样子,她看了两眼就垂下头不看了。 严锐还没看完报告,有点慢。 许沅怀疑道:“我听徐之简说,你是设计工程师,能看懂材料报告吗?” 严锐分给她一个眼神,笑了笑,“干久了,就什么都懂一点。” 难得能平静地聊一聊,许沅也有些放松。 她也笑了下,下意识接了一句,“也是,你干什么都很熟练。” 这话完全是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的,说完她愣了一下,看向严锐,却见他也望过来,两人对视几秒,又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假装无事发生。 他们都想起了高中的时候。 提起以前,就难免会心情沉重。 严锐看着屏幕沉默了几秒,道:“你写得太多了。” “嗯?”许沅惊讶地看向他,“太多了吗?我刚刚还觉得自己写得太少了。” 她看了看文档,试图找出哪里多了,平时在学校写报告,比这要详细不知道多少。 严锐靠在桌沿边,垂眼看她,“上面只需要看见今天相比昨天的变化,重点在变化,而不是变化的多少。” 他伸出手指在她文档上比划了一下,“你把这几行扩写一些,写详细,交上去就可以了。” 许沅目瞪口呆,“这就可以了?” 她呆怔的样子格外有趣,严锐笑了,“嗯,可能是给你分配工作的人没有讲清楚,上面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让你给出一份完整的实验报告,他们只是想看进度而已。” 许沅心情复杂,白加班了? 她叹了口气,“果然是象牙塔里待久了,导师平时对我们都是耳提面命,搞学术一定要严谨。” 严锐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社会和实验室是不一样的,工作以后你得学会偷懒。” 许沅觉得有意思,“你平时都这样?教下面人要学会偷懒?” 严锐漫不经心地哼笑一声,道:“这公司姓严吗?我们签的是合同又不是卖身契,还不至于卖命,况且……偷懒也没有那么简单。” 许沅挑眉看他,但严锐却好像没打算展开讲讲,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只是一点经验之谈。” 许沅心里一动,她知道所谓的经验之谈,都是在一次次试错中悟出来的,一个人懂得越深刻,越代表过去的经历越沉重。 他看上去很疲惫,声音都没什么力气。 许沅心里有点发闷,气氛又沉下来。 其他几个工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班了,没了键盘声和聊天声,整层楼寂静得令人心慌。许沅一空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读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跟她讲该怎么搞竞赛,怎么学习。 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这种状态到底谁受折磨多一点。 她打开文档准备重新写报告,但又觉得键盘声会打破这得来不易的平静,于是她久久未动。 严锐靠在她旁边,人也没离开,他们没看对方,眼睛都盯着别处。 各有各的心思。 他们不是怨偶,所以没法决绝得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也不是甜蜜的恋人,所以无法腻腻歪歪地讲些情话,他们只是一对分开了太久,想靠近对方,却又顾虑太多、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当局者。 可能这样就很好了,别提当年,顺其自然。 “早点回家吧,很晚了。”严锐道,“如果今天写不完,我可以去打声招呼。” “不用。”许沅下意识拒绝,他已经够忙了,她不希望因为这么点事还麻烦他,“我能写完。” 严锐静静地看了她半响,好像想到点什么开心的事,他笑了笑,“好。” 他起身准备回办公室。 许沅问道:“你不下班吗?” 严锐道:“还有点事没做完,再等一等。” 许沅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多了,还有事情要做?这段时间,她或直接或间接,知道了严锐在嘉陵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风光,她犹豫着是否要问一问,但犹豫到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她对严锐有心结,有些事她暂时还过不去。 严锐看着她沉默下来,神情暗了暗。 “早点回去吧。”见她没什么要说的,严锐撂下一句回了办公室。 如果只是把那几行扩写一下,她半个小时就能写完,她盯着电脑发呆,突然感觉自己有点饿,晚饭还是五点吃的。 严锐呢?许沅回想了一下,好像一下午都没见人,估计也没时间吃晚饭? 她想了会,甩了甩头。 可打了两行字后,她又忍不住拿起手机点了几下。 等严锐忙完,外面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窝在椅子里歇了会,才关了电脑往外走,他拿出手机给徐之简发信息,【给我买碗粥】 徐之简问,【什么口味的】 严锐刚想回复白粥就行,但他余光一瞥,却愣住了。 许沅的桌子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给他的。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我没想过和她和好 徐之简没什么耐心,严锐半分钟没回复,他一个电话就打来了。 “快点快点,问你吃什么口味的,这么简单个问题至于想这么久?” 严锐拉开许沅的椅子坐下,这儿似乎还残留有她的气息,他手掌贴上塑料碗壁,有些小心翼翼,“不用了。” “不用了?”徐之简道,“不至于吧,得不到爱情你就打算饿死自己啊?” 严锐没理会他的调侃,粥好像没到多久,还有些发烫,指尖不断升温,血液流速都仿佛快了一点,他说:“她给我买了。” “她?”徐之简反应了一会,大声道,“许沅给你买了粥?!” “那你可千万慎重!” 徐之简笑道:“可别是下了毒啊。” 严锐懒得理他,他单手拆开塑料袋,“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啧啧,你真的把过河拆桥做到极致。”徐之简控诉道,“你这个人没有心的吗?” “嗯,我没有。”严锐低头喝了一口,感觉胃里舒服了很多。 “挂了。” “别!!!” 严锐被他吵得皱了皱眉,把手机拿远了些,但也没挂,一边喝粥一边等徐之简的下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之简才语气认真地问:“你们这算和好了吗?” 严锐手一顿,片刻后,才声音发沉道:“没有。” “嗯?还没有?!”徐之简惊呼,“她到公司也快大半个月了吧,你到底在干什么?” 严锐疲惫地靠进椅子里,闭上眼睛,“我什么都没干。” 徐之简:“……” 徐之简不敢置信,他一字一顿地问:“你什么都没干?” “不会吧严锐,你他妈不会还想等着许沅来找你吧?”徐之简语气听起来一言难尽,“她不打死你算好的,怎么可能低头找你!” 严锐自嘲地笑,低声道:“我也没想过等她找我。” 徐之简:“……” 徐之简满脑门问号,“你什么都不干,她不可能主动找你,那你们怎么和好?” 严锐又沉默了,久到徐之简以为电话挂了,他才道:“我没想过和她和好。” 徐之简愣了好一会,“你跟我装什么装?” 严锐没回复,他拿开手机一看,已经挂了。 没过两天,嘉陵内部发了通稿,决定了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是稳固已有优势,开辟全新领域,这个指示落在研发部头上,就是沉总负责嘉陵原本的业务,而严锐负责扩展新市场。 同时发布的还有内部竞聘通知,严锐的新项目需要人手,鼓励所有的设计人员积极参与。 通知一发,徐之简就炸了。 他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从十七楼气冲冲地跑上来,径直进了严锐的办公室。 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和许沅打,估计已经气得昏了头了。 许沅看着他进了玻璃门,若有所思,徐之简很少有这么气愤的时候,因为什么?她看着电脑上打开的通知,跟公司的决策有关? “你们开了几天会,最后就商量出来这么个事?”徐之简压低声音问道。 严锐点点头,“董事会的决定。” 徐之简冷笑,“我就说把你调来没什么好事,感情是来背锅的。” 严锐脸色也沉下去。 最近几年,半导体行业发展迅速,市面上突然冒出了大量的芯片公司,虽然嘉陵是老牌企业,实力雄厚,但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在这个时代,维持原样其实就是落后,所以嘉陵为了保住自己在业界的地位,不得不往高端领域发展。 但高端芯片不是那么好开发的,从设计到封装,整个流程难度都非常高,嘉陵自己的代工厂不具备制造高端芯片的实力,他们到时候光流片都会是大麻烦,更不要说东西做出来后,还得跟其他专攻高端市场的公司抢业务。 内行人都知道这件事有多难,严锐虽然是研发部的一把手,但他一没股权二没背景,做好了功劳也算不到他头上,但一旦失败了,锅就是他的。 作话:今天加班了,QAQ 他想给她铺个路 “老季也太不够意思了!”徐之简愤愤道,“他也不能仗着帮过你,就这么坑你吧?” 当年严锐那种情况能够进入嘉陵,是因为季海明拍的板,严锐一直都记得他这份恩情。 “也不算吧,老季自己也想把这件事做好,毕竟如果能成功,对公司的发展而言大有益处,他也说了,会全力支持我。” 徐之简臭着脸道:“空头支票谁不会开?他想干成这件事是真的,但想让你担风险也是真的!” 严锐一言不发地听他发脾气,神情晦暗不明。 徐之简又骂了会,感觉自己心情终于舒服了点,他问道:“你有多少把握啊?” 严锐揉了揉眉心,“做出一个产品没问题,但推广没把握,就是在我们之前在分公司的设计上做,估计都不要太长时间,就能进行流片。” 徐之简不可思议地问,“我们之前的设计?他们还想怎么做?那个已经超出嘉陵现在所有的产品了。” 没等严锐回答,他又接着说,“不行不行,这事干不了,换赛道哪有那么简单,风险太大了,咱们去辞职吧?” 严锐沉声道,“做不出东西,你觉得他们会放我走?别忘记我签的合同。” 徐之简猛地拍了下额头,“忘了你签了卖身契。” 他有些泄气,“那怎么办?硬着头皮干吗?高端芯片光一次流片都要几百万,我们折腾得起吗?万一最后没成,亏的钱算谁的?” 严锐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他道:“先把产品做出来,然后找机会脱身吧,不然事情做不成追起责任,我估计还得给嘉陵卖十年命。” 徐之简长叹一口气,“太欺负人了,我之前还以为老季和老沉有过节,现在看来,是我太单纯,这样搞一回,把我对这家公司的情怀都快弄没了。” “老季也真不是个东西,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是真心赏识你的。” 赏识是真的,利用也是真的,这个世界里,哪有那么单纯的事。 徐之简骂得喉咙干,捞起水杯狂灌水。 严锐看了他几眼,“如果你不想干了,可以先辞职。” 徐之简手一顿,被呛得咳嗽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严锐,当时就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了,他怒道:“你丫讲什么屁话呢?我辞职了,你呢?本来就没人可以用,我一走你把自己掰开用?” 严锐垂下眼,没说话。 徐之简见他这样更气了,他顺了顺胸口那口闷气,没好气道:“严锐,你每次遇到事能不能别想着自己一个人扛?我是怪你拖累我了吗?怪不得许沅要甩你一耳光,我他妈现在也想泼你一脸。” 提到许沅,严锐瞬间变脸,眼神跟刀子一样锋利,“别提她。” 但徐之简骂嗨了,胆子贼大,净瞄准他的痛处踩,他不怕死道:“我就提,我偏要提!还不想和她和好?你要真不惦记人家了,有本事回去把照片给剪了啊!” 徐之简盯着他,讥讽道:“要我说,严锐,你就是怕了,怕人家现在有了更好的生活,没有你的位置了,怕人家不要你了,所以你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严锐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但他没有反驳。 他下意识看向外面,许沅的身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徐之简见他这样,心里又闷得慌,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了,但说真的,谈个恋爱而已,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严锐坦诚一点是会死吗? 妈的,就是活该。 他靠在严锐办公桌上,又愧疚又生气,心情也很不妙。 两人都没再说话。 良久后,严锐突然收回目光,说道:“你有空的时候找瑶姐打听一下,校企合作结束后,她打算留几个人签合同。” 徐之简皱了皱眉,疑惑道:“干什么?” 严锐敲着桌面,垂下眼算计。 平心而论,嘉陵其实是个不错的企业,底子厚,有保障,也有发展前景,短时间内不会有大问题,就算不想长期干下去,也是个极好的跳板,季瑶人不错,愿意给手下人机会,如果许沅能留在嘉陵干,对她将来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离开嘉陵之前,他想给她铺个路。 作话:所有关于职业的部分不要考究,这个行业太复杂了,只作为背景为剧情服务,给大家笔芯,今天也成功更新了! 是你懂还是严锐懂? 徐之简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许沅没直接问他什么,而是私下给他发了信息问发生了什么事。 徐之简:【还不是杀千刀的严锐,把我当驴用!新项目这么多事,他居然想让我帮他担一半,你说他是人不是人?】 许沅:…… 她盯着通知看了一会,问道:【你们招哪些人?】 徐之简立马丢来一份文件,许沅打开粗略看了眼,都是设计层面的岗位,跟她的专业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徐之简:【你想来吗?】 许沅思考了一会,【不想】 徐之简:【……】 徐之简:【你们开心就好】 公司的发展方向确定以后,整个研发部都变得忙碌起来,严锐那边的活还在策划阶段,离制作还远,所以许沅主要是在忙沉总这边的活,因为沉总决定扩大产能。 整个材料部门的人都因为他这个决定忙得不可开交,许沅整日整日待在实验室,连回办公室的机会都没有,就更别提和严锐见面了。 她没能领会到严锐所说的“偷懒”精髓,依旧以做学术的态度对待工作,这样干的结果就是,她引起了季瑶的注意。季瑶对她的工作能力大为赞赏,然后被领导重用的结果就是,事更繁重了。 就算是许沅也有些吃不消。 她不想拿一些难题去麻烦学长,毕竟她不想和学长牵扯太深,而且赵明烛自己的活就已经够多了,她看得出来,季瑶是想留赵明烛在嘉陵工作的。 所以她只能去麻烦自己的师傅张莉,作为公司的老人,她反倒是清闲一些,而且张莉人真的很和善,每次都很耐心地解答,如果不是赵明烛无意间看见了她的参考资料,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 那次实验,她需要参考公司以往的实验数据,这东西她当然没有,只能去问张莉有没有,张莉一口应下,第二天就把完整的数据资料给她了,她在实验室对比数据的时候,赵明烛刚好也在,他看了几眼后突然问道:“许沅,你这个资料哪来的?” “莉姐给的。”许沅随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倒不是有什么问题。”赵明烛犹疑道,“就是太详细了。” 许沅心头突然一跳,她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他。 赵明烛犹豫了片刻,意有所指道:“以张莉的级别,不大可能弄到这么详细的资料,更不要说还在一天内找齐了,这在大公司里是不大可能出现的工作效率。” “学长的意思是,这份资料不是莉姐给的?” 虽然她这么问,但许沅此刻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在这个公司里,比张莉级别高,能轻松弄到所有资料,还会帮她的人,只有严锐了。 “嗯。”赵明烛无奈地笑了笑,“可能是严总给你找的,大家只有对领导的需求才会这么上心。” 虽然他和严锐是情敌关系,但他并不打算在这些事情上隐瞒些什么,那太不光彩。 许沅顿时就心烦意乱起来。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没想到是严锐在背后为她保驾护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和张莉谈起严锐,她看起来还和严锐不熟悉,那是最近严锐才找上她的吗? 许沅有一肚子问题想问,想立马冲回办公室找严锐问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他做这些事情是想干什么?为什么帮她但又不想让她知道? 这算是道歉吗? 短短的十几秒内,许沅想了很多,但到最后这些念头都被她压了下来。 她脸色有些发白。 赵明烛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就在他决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许沅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抢白道:“学长,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 赵明烛怔了一下,半响才点点头。 这件事许沅压在心里,谁也没说,她没去问张莉,也没问严锐,她只是不再找张莉请教任何问题,哪怕她的工作因此开始进展缓慢。 在她开始频繁加班后,张莉似乎看出点什么,虽然她没挑明,但她看许沅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然后没多久,徐之简就来实验室上门送关心了。 他还是那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来闲聊一样,问:“弟妹,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吗?需不需要我帮帮忙啊?” 许沅瞥了他一眼,眼神透彻,像是看穿了一切,“我记得你学的也是电子相关的专业,懂材料?” 徐之简被她那一眼看得愣了一下,竟然有些心虚,他过了几秒才含糊道:“我们学霸都是全才。” 许沅垂下眼睛,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她突然不想再和他绕弯子,她轻声问:“是你懂,还是严锐懂?” 我们一起放假,行吗? 徐之简眉头不自然地挑了一下,他道:“你都知道了?” 说完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单手捂住了嘴。 许沅被他逗笑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嗯,我都知道了。”许沅的眼睛很清澈,也许是还没进入社会的缘故,所以无论是眼神还是眼睛本身,都很干净,让人在对着这样一双眼睛的时候,无法说谎。 徐之简也不例外。 他摊开手,第一时间给自己甩锅,“你自己猜到的,不是我泄密的啊!” 许沅问:“他让你不要告诉我吗?” 徐之简把严锐卖得彻底,他点点头。 “为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徐之简撇撇嘴,“严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不讲,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他揣测,“也许他学雷锋呢。” 许沅笑了,笑完她沉默几秒,道:“你回去告诉他,不用再帮我干什么,我不需要。” 听她这样说,徐之简突然收了笑,他看了她一会,到底忍不住问,“你认真的?为什么?他只是想帮你。” 这话要是真的传回严锐耳朵里,他估计得难受得吐血。 他都有种冲动,想直接告诉许沅严锐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挤出来的时间帮她,他们那个该.死的新项目忙得人焦头烂额,他每天都在担心严锐哪天就猝死了,可许沅居然还不领情? 徐之简不自觉地站在严锐那边,人都是有偏向的,他没看见许沅六年里的等待,他只知道严锐这些年受的折磨。严锐以前不这样的,他以前又嚣张又肆意,光站那儿就是个大写的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他是天才,他学了两、叁年就赶上了别人十几年的努力,他如果顺利进了国家竞赛队,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比赛里招摇过市,而不是在这个该死的公司为人背锅。 他如今的温和沉稳,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成长,是荆棘刮出的血痕,他的每一丝改变,都该让曾经见过他的人感到触目惊心,人脱胎换骨,就是死过一回。 许沅并不在意他语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指责,严锐有个真心为他考虑的朋友她很高兴。 她道:“如果他想知道为什么,让他自己来问我。” 徐之简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原封不动地把许沅的话转达了。严锐抗住了,没吐血,但脸色像是刚诈尸了一样难看。 他当然也没去问。 急得徐之简头顶冒烟,心里抓心挠肺地难受,他发誓再也不管这两人的破事,有这个操心的功夫,他不如去找个对象谈恋爱,就当着他俩的面秀恩爱,气死这两别别扭扭的傻逼。 大家都二十四五的人了,眨几次眼半辈子都过去了,能不能直接一点?分就是分,合就是合,痛快一点,大家都舒服。 他脑嗨了几分钟,又认命地去帮严锐干活,对象没有,钱也没有,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受这个苦??? 许沅说到做到,不管再难的事,都一声不吭地自己扛。 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身后没有支撑点,只能自己一个人坚强地往上爬,不,她又想到,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以前她没什么目的地,现在是有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靠近他,孤注一掷地靠近他。 太过于拼命的结果就是身体的透支,那一阵许沅感觉自己走路都在飘,她这几年健身把身体养得挺好,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腿软的感觉了。 那天她从十七楼开完会往十八楼走,还只爬了一半的楼梯,就觉得气短心慌,她腿一软,就往后倒去,若不是有一只手稳稳地撑住她,准会摔得够呛。 她庆幸地回头道谢,“谢——” 面前是严锐冷若冰霜的一张脸。 那一刻许沅有些恍惚,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她让徐之简带话后,这人就跟死了一样,她还以为他就打算这么耗着,耗到她要死了再来见她最后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生气啊。 严锐握着她的手臂,好像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许沅皱了皱眉,眼睛定定地看向他,问道:“有事吗?” 语气平淡,公事公办,很好。 严锐的神情越发冷漠,两人视线交锋,像是兵戎相见。 他有些发狠地说道:“公司你家开的吗?这么卖命是有人会给你颁个劳动光荣奖吗?” 许沅蓦地瞪大眼睛,他这种熟悉的讲话口吻让她竟然有些感动,有些东西果然是刻进基因里了,一碰就忍不住共鸣。 虽然被讽刺了,但她却气不起来了,她呆呆道:“严锐,你……” 话说到一半,许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脑子里空空如也。 严锐说完也有些后悔,他镜片下的眼睛缓慢地闭了闭,似乎在平复心情,几秒后,他压着声音道:“给你放半天假。” 许沅摇摇头,倔强道:“我不。” “我去跟季瑶说。” “我不放假。” 两人谁也无法说服谁,但楼梯间显然不是个僵持的好地方,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别人出现,对峙片刻后,严锐无可奈何地泄下气来,他似乎是妥协了,看着许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一起放半天假,行吗?” 许沅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氧气灌进每个细胞里,充沛又活力。 “我们”这个词取悦了她。 但她依旧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行。”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你为什么要帮我? 说是放半天假,但其实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了,许沅给季瑶发了信息请假提前下班,季瑶关心了两句,很爽快地批了。 两人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他们都默认严锐说要一起放假,就是要聊聊的意思。 可上了车后,却又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良久,严锐说道:“去吃点东西?” “行。”许沅手肘撑在车窗上,并不看他。 严锐开车出去,在外面转了几圈,但二十几分钟过去,他们好像还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许沅看着窗外相同的景色,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似乎不知道该去哪里吃饭,她不得不偏过头来看他,问道:“怎么了?不是要去吃饭?” 刚好遇到一个红灯,严锐慢慢停下来,他开车的时候也坐得很直,但此刻在许沅眼里,只觉得他有点紧绷。 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你和一个无法坦诚相待的旧人呆在一起时,你纠结的心理总会反应在身体上,不自在、僵硬、尴尬,都是正常的。毕竟过去藏在一个人心里的时候是心事,藏在两个人心里就是牢笼,没谁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还能泰然自若。 严锐垂下眼睛,脸上似乎都笼罩着阴影,他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许沅愣住了,她心里慌了一下。 总是会有很多的细节不断提醒着他们,六年代表着什么,他们和对方的世界已经完全脱节了,连吃什么都成了难题。 绿灯了,严锐又漫无目的地往前开。 许沅有些仓促地收回目光,她不敢再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她拿出手机,强自镇定道:“我来找地方吧,你先开着。” 她浏览着附近的美食店,越看越心烦意乱,因为她发现严锐的困境对她来说也是适用的,她同样不知道严锐想吃什么,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吃得很简单,都是一些家常小菜,当时他们都不挑,但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许沅咬了咬下唇,严锐胃不好,首先就去掉辛辣的东西。 她选了半天,终于选出了一个不怎么会出错的店子,她问:“我们去吃猪肚鸡吧?” “在哪儿?”严锐问。 许沅对了一下地址,就在前面不远。 他们到的时间比较尴尬,店子里几乎没人,许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视野开阔,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许沅忙起工作来废寝忘食,已经很多天没好好吃饭了,这也是她手脚发软的主要原因,汤一上来,她先喝了一大碗,胃里有了点东西,感觉精神都好了很多。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严锐看她这样,突然轻声笑了笑,他有的时候会觉得许沅变了,有的时候又觉得她还是以前那样,只是吃个东西而已,好像都能轻而易举地高兴起来。 许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笑什么?” 严锐垂下眼睛,表情放松,“笑汤好喝。” 该谢谢空间稀释了尴尬。 许沅看着严锐面前那碗汤,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没喝过,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揣测一些有的没的,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问道:“你没在这附近逛过吗?” 严锐摇摇头,“徐之简逛过。” 他对逛街这种事并不热衷,也不在意周边有什么,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许沅忍不住想,那他如今还在意什么呢? 两人那顿饭吃得沉默又认真。 吃完后,严锐送许沅回家,他把车停着楼栋下面,逼仄的空间逼得他们又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无论是严锐还是许沅都在巨大的矛盾中。 接下来是狂风暴雨或是雨过天晴,都在两人的一念之间。 但如今的许沅到底不比过去,曾经她一颗心都挂在严锐身上,似乎可以无底线地妥协下去,现在她依旧想靠近他,但前提是,他也得向她走过来。 其实他们拿对方都没办法,只看谁更沉得住气。 这一局交锋,是许沅赢了,从严锐来找她开始,其实她就赢了。 严锐打开车窗,清爽的空气灌进来,吹散了一车厢的闷气,他淡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徐之简告诉我,你不需要我的任何帮助。” 许沅心里一跳,她有的时候还是能从严锐身上看到过去的影子,他如果不是故意想逗她,一般说话都很直接。 毕竟以前要争分夺秒地学习,并没有太多时间浪费。 既然他直接问了,许沅也不掩饰,干脆道:“嗯。” 严锐偏过头来,眼里似乎有暗芒,他问:“为什么?” 许沅看向他,目光坦然,她轻轻地笑了笑,道:“在回答你之前,严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 因为这是我目前唯一能为你做的,因为我想让你有个好的未来,因为我不想看你那么辛苦,因为我爱—— 严锐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他回答不出来。 你就那么恨我吗? 许沅嘲讽地笑了笑,她很想平心静气地和严锐谈,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她想,去他妈的成年人的理智,她就算是胡搅蛮缠了又能怎样。 “你看,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我,那我为什么要接受这种毫无理由的帮助?”许沅环抱着胸用力靠着椅背,冷冷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担心这是个陷阱,不肯往里跳,这个理由你满不满意?” 她这是完全抛开两人的过去,以陌生人的角度在讨论这件事。 严锐意识到这一点,他紧抿着唇,脸色逐渐阴沉。 车厢里仿佛充斥着易燃的气体,稍不留神就会炸起来。 许沅一眨不眨地盯着严锐,恨不得看穿他的灵魂,这样她就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样压抑的沉默让她逐渐失去了耐心。 她真的受够了。 “你知道不是这样——”严锐压低声音。 “那是哪样!”许沅却突然激动起来。 严锐被她吼得一愣。 许沅看着他,目光咄咄逼人,胸口剧烈起伏,语气又急又冲,“你告诉我,严锐,不是这样,是哪样!” 她倔强地盯着他,两行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流出眼眶,这是重逢以来,她在他面前第一次流泪,她竭力控制着自己,哪怕泪水源源不断,但她表情依旧克制,仿佛这样就能不那么狼狈。 严锐从她开始哭的那一刻起就慌了,他下意识伸手想擦掉她的眼泪,可许沅却偏过头去,她不想和严锐有任何肢体接触,她怕他一碰她,她就会忍不住冲向他怀里。 她咬着下唇,哽咽但清晰道:“你别碰我。” 这句话就像刀子一样。 严锐神情一僵,他的手定在半空中,像是触碰到了一堵透明的屏障,无法前进半分,他摊开的手掌慢慢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格外狰狞。 可许沅看都没看他一眼,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兀自擦掉了眼泪。 在悲伤面前,她无暇他顾。 她缓了缓,深吸一口气。 “严锐,如果你说不出口,我帮你说。”许沅止住了眼泪,可看向他时,眼睛依旧无法控制地变得湿润,她不敢眨眼,“你帮我是想补偿我吗?是因为心里内疚吗?”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严锐沉声道。 他表情隐忍,眼神里都是对情感的克制,“我没有想补偿你,我只是想让你能顺利留下来,仅此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想留在嘉陵。”许沅抹掉眼角的泪水,固执道。 严锐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你不要这么任性,你不会不知道嘉陵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如果可以把握住——” “严锐。”许沅打断他,她哭得眼睛通红,但神情坚韧认真,脆弱与坚强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令人心惊,她意有所指道,“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和你待在同一家公司,你懂吗?” 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会比杀了她还难受。 许沅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她不是不在意,她在意死了,她和严锐之间要不永远不见,要么就永不分开,没有折扣可打,如果不是工作麻痹了她,大概她的爆发还要更早一点。 严锐脸色铁青。 又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中。 许沅突然累了,这样的争执太耗费精力。 她原本想一次性说个明白,可事到临头,先逃避的反而是她。 许沅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可严锐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很用力,两人接触的部分都因为血液不流畅而发白。 许沅几乎在下一秒就想甩开他,只是没能挣脱开。 严锐察觉到她的意图,神情冷若冰霜。 许沅闭了闭眼,深呼吸几次,她道:“严总还有事吗?” 因为她这个称呼,严锐呼吸窒了一瞬,他收紧手指,许沅被他捏得很疼,但她咬着牙不吭声。 严锐终于开口了,他狠狠道:“你宁愿不要前途,也不想见到我,你就那么恨我吗?” 许沅惊愕地看着严锐,愤怒在一瞬间吞噬了她残存的理智,她可笑地反问,“严锐,你觉得我恨你?” 没等严锐回答,她又捂着脸笑起来,人看起来有些疯,“严锐,我们以前在一块的时候没有什么秘密,我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你,你虽然让我看不透,但只要我问,你就会告诉我。” “现在不一样了。”许沅笑道,“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 很可悲。 “那我现在问你了。”严锐不习惯在人前展现脆弱,但发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我现在问你,你恨我吗?” 当然恨啊,但她恨的不只是那六年,她更恨现在。 许沅咬着后槽牙,神情阴森,她重重道,“我特别恨你。” 我恨时光无情,改变了你对我的信心,让你觉得我这些年是在恨你。 严锐的脸上血色尽失,他敏感地察觉到许沅这话还有别的含义,他声音有些沙哑,问道:“许沅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懂的话,那就是字面意思。” 严锐神情变幻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说青春时期才是一个人最好的时光,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大胆无畏,现在不行了,他们都是胆小鬼,只会畏手畏脚、患得患失。 每走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严锐松开手。 他一直在放手。 手腕上留下了惨白的手印,血液重新涌上来,许沅惨淡地笑了笑,她打开车门下车。 “再见,严锐。” 作话:是的,我还欠着更新,QAQ但快周末了! 材料转设计,难吗? 研发部上上下下最近都特别惨,沉总催命一样扩大产能,严总不一样,他直接就是疯了,不要命地开始工作。 打工人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受罪。 徐之简忙得叫苦连天,他实在受不了了,私下找上了许沅,他们出了实验室,徐之简拿出一根烟。 “不介意吧?”他问。 许沅点点头。 他还是离远了几步点上,面容愁苦地吸了几口,突然认真道:“我得辞职了。” “嗯?”许沅惊讶地看着他。 徐之简一秒破功,夸张地拉下脸,“不辞职不行了啊!这么忙下去是要杀人了。” 他忍了一下,没忍住问道:“你们提前下班那天说什么了?” 许沅摇摇头,“你如果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个,那我就回去了。” “别!”徐之简伸出手臂挡在她面前。 “我不问你这个行了吧。”徐之简叹了口气,他照着自己的头发一顿猛揉,“我在这儿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只能找你诉诉苦了,实在是太累了啊!我感觉我离猝死不远了。” 他那样有些滑稽,许沅笑了,“有那么夸张?” 徐之简正色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知道我们在忙一个新项目吧?” 许沅点点头,“进展不顺利?” “何止是不顺利,简直是举步维艰!”徐之简把烟给折了,神情难得阴郁。 许沅这阵子都泡在实验室,对新项目的事情知之甚少,她想了想问道:“是技术层面有难题?” “不止,除了技术层面,还有人手层面的。” 许沅打开安全门看了眼,确认外面没人后才继续问道:“人手不足?” 徐之简烦躁地点点头。 她皱眉,纳闷道:“你们这个项目不是公司的重点项目吗?怎么会人手不足?” 徐之简苦笑道:“不是每一个重点项目,大家都会参与,设计部有能力的工程师,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新项目这事,风险有点大。” 许沅思考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嘉陵有能力有经验的工程师大都在公司干了好几年了,已经习惯了目前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模式,可能更愿意在舒适区待下去,不会愿意调岗,而对于许沅他们这样的新人来说,是否参与新项目更像是一场博弈,如果做好了,留下来的可能性会大一点,但做得不好,就是一场空。 大概只有那种对做高端芯片有执念有情怀的人才会加入这个项目。 但叁十岁以上的工程师里有情怀的少,叁十岁以下的工程师空有情怀而能力不足。 “没面向社会招人吗?”许沅问。 徐之简无奈道,“招了,但哪有那么快。” 他哭丧着脸,狠狠叹了口气,“我们所有人都把自己当一个团队用,架构、设计、验证恨不得都自己上,真的忙分裂了。” “不能向上面直接申请调人吗?”许沅疑惑道。 徐之简冷笑了声,“没有那么简单,你知道沉总也在扩大业务,嘉陵就算想扩充新市场,但那也得在保住旧市场的前提下,如果沉总不放人,我们申请调人也没用,他用一句他也缺人手就能把我们搪塞了。” 许沅敏感地察觉出一点别的东西,如果之前她还只是猜测,那现在她基本能确定,沉总在针对严锐,是因为有竞争关系吗? 她问:“你们和集团之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表面上委以重任,但实际上却又不肯给资源?” 徐之简面露犹豫,他没有马上回答,片刻后,他才支支吾吾道:“这个有点复杂,下次有机会再和你详细解释。” 许沅探究地看着他,看得徐之简心里发麻。 他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心里极有分寸,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卖惨这件事点到为止就好,过犹不及,如果要聊得更深一点,许沅势必就会发现严锐在公司处在一个很危险的位置上,这肯定不是严锐想看到的。 他要是真的说漏了,严锐铁定和他绝交。 徐之简心虚地别开头,伸了伸手臂,“说出来后果然就轻松多了,谢谢啊,许沅,我回去工作了!” 他逃一般地走了。 许沅盯着他离开的地方看了半响,回了实验室。 回去后她还是在想刚刚徐之简说的事,她有种直觉,严锐那边的情况肯定比徐之简描述得更加糟糕一些,她坐在实验桌前发呆。 赵明烛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她缓慢地眨眨眼睛,问道:“学长,我们学材料的如果要转芯片设计,难吗?”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装病卖个惨吧? 赵明烛愣了一下,他很快明白了许沅的意图。 “你认真的吗?”他问。 许沅茫然地叹了口气,前不久她和严锐才大吵了一架,气得她几乎要呕血,可如今听说他有困难,她还是忍不住想帮他做点什么。 她双肘撑在桌面上,头深深地埋进掌心。 她不想计较那么多,如果两个人之间计较太多,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她不是不怨恨,但因为爱,所以也愿意宽容。 赵明烛叹了口气,他道:“我建议你别碰设计,去试试验证。” 许沅扭过头,眼睛有些发红,“怎么说?” 赵明烛道:“芯片验证容易速成一些,以前我们专业里很多转行的也是转芯片验证行业。” 许沅点点头,感激道:“我知道了,谢谢学长。” 赵明烛没说话,他沉默了片刻,问:“学了六年的东西,说放弃就放弃,你不后悔吗?” 许沅笑着摇头,“学长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放弃材料,我只是……”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只是想多做一点准备。” 赵明烛看了她半响,突然问,“端午节有安排了吗?” “嗯?”许沅抬头看他,一脸懵。 看来真的把他要追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赵明烛无奈地笑,“我认识一个材料转行干验证的朋友,如果你有空,我可以约他出来一起聊聊。” 许沅眼睛一亮,“我有空,哪一天都行。” “那等我回去问问他,确定时间了再告诉你。” 许沅笑起来,“嗯,谢谢学长!” 赵明烛被她这个笑容晃得有些失神,他缓了缓才回过神来,继续道:“见完人,一起看个电影吧?” 嗯? 许沅呆呆地看着他。 她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半响后,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原来学长也会玩心眼。” 赵明烛含笑看着她,“所以有没有空?” 许沅在心里默默叹气,她能没有空吗?总不能让他帮忙就有空,陪他看电影就没空吧,那也太过河拆桥了,她点点头,“行。” 十八楼,严锐刚刚和团队结束一个会议。 徐之简跟他回了办公室,严锐将写好的代码交给他,让他进行功能验证。 “啧啧啧,你真的不要命了吗?你的生活中除了工作,没别的乐趣了吗?”徐之简神情非常复杂。 “快点搞完快点脱身。”严锐揉着眉心。 徐之简沉默了,他两年前大学毕业到了分公司和严锐一起做事,从那时起便没见他停下来过,他的面前总是摆着难题,为了还债,他把自己卖给了嘉陵,在分公司累死累活干了四年,终于干出点成绩,有了点筹码和公司谈,却又被一纸调令调来总公司干这个新项目。 他一直被逼着步履不停地往前走。 徐之简这一刻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藏下那张简历,让严锐和许沅见面到底是对是错。 只要这次能顺利脱身,以后应该就没有什么事能困住严锐,也许那时候他们再见,他能有更多精力放在处理两个人的事情上。 现在他就算想做什么,也脱不开身,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整个项目组都等他安排,他对底下这些人是有责任的,人在工作中,往往身不由己,私事在很多时候不得不往后靠,他和许沅估计又有好几天没见过了吧? 他叹了口气,突然道:“严锐,不如你装病卖个惨吧?” 作话:二更! 承认吧,你.他.妈的不甘心「Рo1⒏run」 “什么?”严锐不明所以地看他。 徐之简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此刻却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主意,他倾身靠在他办公桌上,眼睛发亮,“装病躲工作啊,刚好快端午了,你装个病好好休息叁天,也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 严锐笑,“我装病了,事情你来做?” 他敲了敲进度表,“项目进度慢了,你负责?” 徐之简瘪着脸,有假都不休,疯子。 但端午放假第一天,严锐真的病了,烧到了叁十八度,眼睛都烧得通红,这下项目组所有人都看不过去了,强行给他放了假,让他回家休息。 严锐走后,徐之简在公司和同事对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就痛快地给大家都放了假。 然后他拿出手机给许沅发消息卖惨。 【严锐病了】 当时许沅正在家里和赵明烛聊工作上的事情,他们约了赵明烛那个朋友,准备再等等就出发。 收到信息后,许沅皱了皱眉,回复道:【怎么了?】 徐之简:【劳累过度,感冒发烧,烧到39度了。】 许沅心里一跳,这么高。 【我在公司脱不开身,你能帮我去家里看看他吗?】 许沅没回复。 【你知道严锐是个工作狂,没人盯着他在家继续卖命工作怎么办?】 【不会我回家后,人都硬了吧?】 【我觉得他罪不至死,你觉得呢?】 【还在吗在吗在吗?】 许沅脑仁疼,【在】 下一秒,【你去吗?地址是这个】 他发了个定位过来,离学校不是很远。 赵明烛见她神情不对,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许沅心情复杂道:“严锐病了。” 赵明烛问:“那你要去找他吗?我可以再约时间。” 许沅面露犹豫,半响后,她摇摇头,“我不去,我们去见你那个朋友。” 赵明烛看了她一会,“我以为你会想去。” 许沅摇摇头,没解释。 徐之简又发了很多信息问,但许沅没再回复,急得他上火,他打了车回家,发现家里空空如也,本该在家养病的人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半个人影都没见。 如果心火能燎原,他能把自己给点了。 他给严锐打电话,响了会后,电话通了,他崩溃地问:“你不在家养病,跑哪儿去了?” 严锐把电话拿远了些,他确实烧得厉害,整个脑袋都有些沉,他靠在树上,闭着眼睛揉太阳穴。 “有事吗?”他沙哑着声音问。 “有!不管你在哪儿,先回来,我跟许沅说了你生病的事,她估计等会就会来家里看你,等她来了你却不在,我不好收场,到时候她肯定觉得我们合伙骗她。” 严锐没吭声,他抬头看着楼上,目光却不知道该定在哪一层,他不知道许沅住在哪一层。 从公司出来后,他就来了这里,大概是烧得昏了头。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想找寻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他一直孑然一身,许沅是他唯一的归处。 严锐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也一直很坚定地践行,他是做下决定就绝不回头的人,毕竟没人教过他如何给人生留下退路,他不说什么,不做什么,不是因为说不出口,而是不想,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还能和许沅和好。 他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能谅解,就更无法开口请求别人原谅。 如果不是调职来A城,如果不是徐之简藏下了那张简历,他不会再和她见面,爱和恨总有一天都会消失,她按照既定的轨道继续走,会有很好的生活。而他会折磨自己到能够释怀的那一天,哪怕以他心中的那杆秤来算,六年的辜负,可能会耿耿于怀一辈子。 但就算是一辈子无法解脱,他也认了。 因为从六年前他决定离开开始,就已经接受了失去一切的结局,他不是带着还能重逢的希望走的,他是带着永不相见的绝望走的,而这种绝望整整煎熬了他六年,他记得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许下的每一个承诺,这些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他的内心。 他无所作为,是因为早已心如死灰。 他觉得许沅恨自己是应该的,因为他也恨,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其实他对什么都无能为力。 “你还在听吗?严锐!”徐之简已经气急败坏了。 “嗯。”严锐回过神,“你说什么?” “唉……”徐之简没脾气了,“我说,我通知了许沅来看你。” 入户口,有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 严锐在那一瞬间觉得视野有些模糊,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才看清楚那两人是许沅和赵明烛,他们有说有笑地往前走,轻易地和周遭融为一体。 曾经他和许沅站在一起时,也和谐得仿佛一副完美的画作,无论是气息还是神采,都是一致的,这得益于他们始终保持着同样的步调。 但那留在了回不去的过去。 严锐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低声问道:“她会来吗?” 徐之简迟疑了一瞬,才说道:“她会来。” 严锐低声笑了。 不,她不会来。 徐之简为他笑声里的绝望疯狂心惊。 “你在哪里?我去——” 电话挂了。 严锐垂下眼,那一刻,他在想,既然已经接受了结局,那么他今天是为什么来这里?既然已经知道她恨他,那他还有什么必要出现?既然决定了彻底放手,又为什么要为她铺路?他明明清楚,他只要插手许沅的事,就是再次和她牵扯。 严锐睁开眼,仿佛一个随时准备梭哈的赌徒。 如果他真如自己认为的那样决绝,就该放任她和赵明烛发展下去,就不该在此刻嫉妒到疯狂,甚至要失去理智。 承认吧,严锐,你.他.妈的不甘心。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我曾向一个人许过一个愿望 见完人,许沅和赵明烛直接就回了家,虽然已经决定了不去看望严锐,但她心里放不下,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去看电影,赵明烛很贴心地表示理解。 许沅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学长。” 赵明烛轻笑着摇摇头,没说话,开门进去了。 虽然许沅自问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承诺,但那一瞬间还是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淹没了。 她回到家,捂着脸坐在沙发里,久久未动,简直是一团乱麻。 再抬起头来时,她眼眶又红了。 电话在这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许沅却在屏幕亮起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手指颤抖地去接通,好几下都没有成功,然后电话突然就黑屏了。 没电了。 许沅猛地冲回卧室插上电源,她跪在床边,心里焦灼地等待屏幕亮起。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屏住呼吸等着,半分钟的时间在她心里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终于,屏幕重新亮起,她迅速解锁,电话当然挂了,通话列表里只有一行陌生的数字。 她看着那串数字又陷入了茫然,开机了,然后呢?要打过去吗? 好在她没有纠结多久,因为那个电话又打来了。 被关机打断后,她已经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了,她深吸几口气,接通,“喂,你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是我。” 许沅又开始下意识抠手机盖,吵架后第一次交流,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吵了架,是谁的错谁低头。 “我在你家楼下。”严锐说。 许沅心里一跳,“嗯。” 严锐声音听着有些缥缈,大概是因为生病了有气无力的缘故,他说:“你能下来一下吗?” 许沅突然松了劲,他这算是低头了吧?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才下楼去,严锐站在一个很显眼的树下,她出了楼立刻便能看见,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眼里只有他,所以才觉得显眼。离着还有叁四米远,许沅便闻见了一股浓烈的烟味。 严锐脸色很差,不是单纯的憔悴那么简单,尽管他依旧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西装,也难以掩饰狼狈。 而在这么糟糕的状态下,他居然还敢抽烟? 许沅心里顿时就燃起了一股无名火,她皱眉,“你不是戒烟了?” “嗯。”严锐没所谓道。 他这个态度让许沅更生气,她冲他伸出手,“手机给我,我打电话给徐之简,让他来接你回去。” 严锐摇摇头,“不用。” 许沅懒得和他废话,她走上前直接去掏严锐的口袋,但严锐手脚更快,他迅速把手机拿出来举过头顶,许沅跳起来捞,连他的手腕都碰不到,更不要说手机了。 她又急又恼,完全没意识到她此刻和严锐靠得有多近,她几乎是贴在他身上在抢。 两人无意义地拉扯了一会,许沅抬头瞪他,才发现严锐一直在看她,他另一只手隔了一点距离环住她,似乎是防着她摔了。 她忘记了呼吸。 对视的几秒间,她的心跳失控得像是刹车失灵了。恍惚间,还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沅猛地低下头去,退出他的怀抱。 她慌乱地别了别头发,强装镇定道:“你找我有事吗?” 严锐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一会,才道:“你今天有时间吗?” 许沅不假思索道:“没有。” 过了几秒后,她又忍不住道:“你生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严锐笑着摇摇头。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成功重燃了许沅的火气,她硬邦邦道:“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她打定主意上去后就打电话给徐之简,让他把这个不听话的病人给拉回去,别杵在这儿给她添堵。 许沅没等严锐回答,转身就走,但一只手拉住了她。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他手心很烫,烫得让人心慌。 许沅怔怔地看着他。 她觉得也许发烧的人是她,所以此刻她的脑子才会糊成浆糊。 严锐用力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今天是端午节。” 许沅没反应过来,是端午节,然后呢?她问:“所以呢?” 严锐认真看着她,他的眼睛有种让人沉醉的魔力,“我在很多年前,曾经向一个人许过一个愿望。” 记忆倏然倒退,那年在动物园她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他说不想再一个人过节了。 许沅心口涨得慌,她用力眨眼,憋回突然袭来的泪意。 严锐问道:“现在还算数吗?”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有阳光照进来「Рo1⒏run」 许沅别开头,他们十指相握,不知道谁更用力一点。 她其实一直不算是个心狠的人,这跟她的家庭有关系,她习惯了退让和妥协,习惯了迁就亲近的人,她是这两年才学会如何更爱自己。 可她面对严锐时依旧无法无动于衷,心软得厉害。 许沅告诉自己说,就当是安抚病人吧。 她抬眼看他,“算数。” 得到答案地那一刻,严锐笑了,烧红的眼睛弯了弯,很有温度,很真诚,比他平时那些个假笑不知道好看多少。 许沅在心里叹气,糊涂一点吧,人难得糊涂,她微微挣了挣,这回他轻易地让她抽回了手,她问:“你想怎么过?” 严锐靠回树上,这会松懈下来,只觉得全身脱力,他平时很少感冒,但只要生病,就会病得很汹涌,他低声道:“想休息,能借你家里睡会吗?” 许沅思索片刻,点点头。 都让了步,也不在乎再多让一点了,他这种状态真要去什么地方过节,她也不会同意。 这种老式的安置小区并没有电梯,许沅住在四楼,一层有五户,都是七十平,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她照顾着严锐的身体状态,两人爬得很慢。 许沅把租房布置得温馨简单,入户处是一个白色的小鞋柜,严锐一眼看尽,里面都是女士的鞋子,没有一双是男人的。 “不用换鞋了,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鞋子。”许沅把鞋子踢到一边,换上一双拖鞋。 “嗯。”严锐带上门,走进来。 许沅奇怪地看了他两眼,怎么感觉这人的声音好像轻快了一点? 元宝见她回来了,“喵喵喵”地跑过来求蹭,她蹲下去安抚它。 严锐看着猫,有些恍惚,六年了,他没想到许沅还带着它,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沙哑,“元宝。” 元宝抬头看了严锐两眼,立马就从许沅的手里挣脱出去,改蹭严锐的裤脚了,严锐笑了笑,把元宝抱起来,圈在怀里摸。 许沅目瞪口呆。 这猫怕不是成精了?六年了,它难道还记得严锐? 她复杂道:“真的是小白眼猫。” 也不知道元宝听懂没,反正它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许沅,反而满足地往严锐怀里钻了钻,许沅重重叹了口气,好像以前它就更黏严锐一点。 严锐动作轻柔地摸着它,问道:“你一直带着它吗?” “刚上大学的时候把它寄存到蒋诗怡家养了一阵子。”许沅去柜子里翻找东西,顺口问道,“蒋诗怡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那个朋友。”关于许沅的一切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仗着许沅看不见,严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整个客厅,确定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他笑了笑,低头伺候元宝。 许沅终于找到了柜子里的温度计,她走过来嗔怒地捏了下元宝的后颈,“真是没良心。” 她把温度计递给严锐,“测一下,多少度了。” “好。”严锐把元宝放下来,它悠闲地伸了伸后腿,去猫爬架上快活了。 在等严锐测温度时,许沅去给他找感冒药,独居久了,她家里一些药品都比较齐全,她选了药力比较猛的,又端了温水给他。 严锐很顺从地吃了,然后他拿出温度计。 许沅对着光线看,叁十八度叁,她表情有些难看,这人烧成这样还敢乱跑?不怕死在路上吗? 她皱眉看向严锐,想强烈谴责他,但下一秒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坐在沙发上,阖着眼睛,脸色苍白又疲惫。脆弱这种平时和严锐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词突然出现在他身上,对人的杀伤力尤其大,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但不疼,只有一点密密麻麻的酸涩。 心软也只有0次和无数次,她得承认她在心软的路上一走八百米,没法回头了。 许沅端着一杯热水捧着,静静地看着严锐,以前他也很拼命,但远没到这种程度,他们为了考上A大而废寝忘食时,心里有冲劲,精力好像取之不竭,但现在的严锐不一样,他更像是一口即将干涸的井,在榨干自己的最后一丝生机。 这几年,她将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但严锐却似乎过得糟糕透顶。 许沅心情复杂地想,他到底还扛着多少事没说出来? “怎么了?”严锐缓慢地撩起眼皮看她。 许沅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忘记了,他对目光很敏感。 她轻咳了两声,问道:“你饿吗?” 都已经下午两点了。 “有一点。” 许沅放下水杯,“那我给你下碗面,你等等。” 严锐笑得很轻,“谢谢。” 许沅这些年虽然经常下厨,但厨艺并没有长进,她把面丢进锅里,又给严锐煮了两个荷包蛋,但几分钟的功夫过去,她端着下好的面出来时,严锐已经躺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面碗放在茶几上。 他忘了摘眼镜,许沅帮他拿下来,严锐的脸便更清晰地出现在她视野里。 她蹲在他面前,有些贪婪地看着他。 这间房面朝太阳,可这一刻,她才觉得真的有阳光照进来。 作话:是的,这是个加更,正儿八经的更新还没开始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招不怕烂,有用就行 严锐一觉睡醒,已经下午六点了,落日的余晖浸泡着房间,视野里都是暖黄的光斑,他坐起来,脸色冷峻难看。 许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起床气倒是一点没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少,以前他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睡醒,都是一脸凶相,并且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她低头看书,等着严锐自己缓过来。 过了几分钟后,严锐沙哑着声音问道:“几点了?” “六点了。”许沅放下书,给他倒了一杯水。 严锐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但相比他刚来的时候,已经好多了,他喝完了水,脸色终于好看了点。 许沅又让他测了一下温度,叁十七度,她松了口气。 他睡了四个小时,未读信息几乎爆了,除了工作上的,就是徐之简的,他划了两下,太多了,实在看不过来,但最后一条消息是叁个小时前发的。 严锐看向许沅问道:“徐之简找你了吗?” 许沅点点头,“我跟他说你在我这里。” “嗯。”严锐又低头回工作消息去了。 许沅缩在懒人沙发上,拿起杯子小口喝水,可余光中却都是严锐严肃认真的侧脸,她突然想起了徐之简几个小时钱前给她打电话时的情景,他找不到严锐,都快急疯了,在许沅说人在她这里以后,徐之简硬生生在电话里骂了严锐十几分钟。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严锐突然问。 “嗯?”许沅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她在笑? 她怔了怔,好像严锐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的心情就会不知不觉地变得轻松,天大的事情都会忘到脑后。 她道:“徐之简对你挺好的。” 严锐想起他那几百条消息,笑了笑,“他人很简单,对朋友都很真诚。” 想了想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相处起来不用费什么脑筋。” 许沅眉头一挑,突然想问问,他和谁相处要费脑筋。但她没问,她把心思都藏在茶杯里,喝下去。傍晚的光线很温和,许沅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幻想过这样的情景,那还是他们读高中的时候,她想着以后结婚了,大概率生活就是这样,严锐工作,她就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干,一眨眼,就是一辈子。 越想越觉得不真实。 她忍不住叫他,“严锐。” 严锐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许沅心中微动,像梦又不像梦,真实里又有虚假,但他是真的。 好像也就够了。 她问:“晚上吃什么?” 严锐放下手机,“出去吃吧,我请你。” 许沅点点头,她从沙发里站起来,低头整理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一身穿着不是很好,早上为了见赵明烛的朋友,她穿得很得体,但不漂亮。 她发现自己的心态真的很跳,这会儿都有心情担心形象了。 她在几秒之间下了决定,“你等会,我洗个澡,我们再出门。” 严锐上下打量她两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他点点头。 明明他这个笑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许沅莫名觉得脸烧得慌,她回了房间,拿上一条裙子飞快地窜进浴室。 浴室响起水声,严锐凝视片刻,开门出去抽烟。 屋子外面是一条走廊,没有封窗,可以直接看到楼下,他很久没抽过了,尼古丁过肺的感觉都有些陌生,他们约好了他戒烟,她锻炼身体,虽然分开了,但他们都有在认真地去做。 严锐沉默着看着外面。 没一会,身后传来开门声,他回头看,却不是许沅,是赵明烛。 严锐的视线在两扇临近的门之间看了看,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赵明烛看见他也明显一愣,但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和严锐打招呼,“严总,巧啊。” 严锐微微点头,淡淡道:“也不是很巧。” 他把烟给按了。 “赵哥有事吗?”严锐问。 赵明烛手里什么都没拿,也不像是出门的架势,他很容易联想到他出来是想干什么。 “是有点事,但和严总没什么关系。”赵明烛泰然自若地接话,他走到许沅门前准备敲门。 严锐靠着护栏,姿态轻松,在赵明烛抬手的一瞬间,他道:“我们晚上一起去吃饭,我在等她。” 赵明烛回头,对视间,火光四溅。 良久,赵明烛嘲讽道:“原来严总也会用博同情这一套。” 严锐无所谓地耸肩,“有用就行。” 赵明烛笑了,“再好用的招,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就不管用了。你我都知道许沅是个什么样的人,希望严总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严锐冷冷地看着他,没应声。 他在社会上历练多年,气势非比寻常,但赵明烛比他年长叁岁,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人,两人对峙,彼此的目光都寸步不让,竟然有些势均力敌的味道。 赵明烛打开门,悠闲道:“今天没时间也没关系,她明天总会有时间,明天没有,后天也会有,祝严总身体早日康复。” 严锐瞧着他,神色间竟然有几分当年的张狂,“谢谢关心。” 赵明烛挑挑眉,关上了门。 严锐的脸色瞬间暗下去,赵明烛是个聪明人,他很轻易地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从他来找许沅开始,他就刻意地抛开了理智,他并没有想清楚。 他现在的靠近是冲动而自私的。 严锐低着头思考,浑身紧绷。 许沅终于洗完了,可等她收拾完自己,却发现严锐并没有在客厅,顿时,她心里就有些慌,这混蛋不会又不告而别了吧? 她急匆匆打开门,严锐抬起头和她对视。 许沅松了口气,没跑就好。 但庆幸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没出息,底线真的一降再降,他没走竟然都会让她觉得满足了,妈的,真的令人生气,她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严锐的? 严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愣了半响,许沅穿了一件天蓝色的雪纺裙,衣料服帖地包裹着她的身体,婀娜多姿,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女孩长大了,有了女人的媚态。 心脏跳得很快,他别开头去。 两人都有些别扭。 最后这顿饭还是没有吃成,但不是他们之间又出了什么事情,而是走到半路上,严锐接到了一个电话,派出所打来的。 说严立民死了。 作话:晚点再更一章,家里来了小朋友,键盘被占领了QAQ 让他死远一点 人是酒后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有几天了,他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警察花了点时间确认身份,然后才辗转联系上严锐。 许沅陪着严锐去认尸。 严锐从接到电话后,就陷入了沉默中,他一向能装,遇到越大的事便装得越像是个正常人。可能清楚严锐和他爸之间的事的人会觉得严锐一定很恨他爸,恨到严立民死了,他也不会难过。 但许沅知道不是这样,严锐对他爸的感情很复杂,用一个恨来概括太单薄了,父母和子女之间是一笔牵扯不清的债务,在严立民第一次跑路之前,他和严锐相依为命十几年,那段时间并不会因为他后面的所作所为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像她和赵秀芳之间的亲情再淡,也无法对她视而不见。 他们拥有的东西太少了,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哪怕只有一点点,都看得很重,严锐对真正不在意的人,是不会有任何情感波动的,他有多恨严立民,就代表着他有多在意他。 严锐认完尸回来,许沅迎上去问,“确认了吗?” 严锐点点头,“确认了。” 许沅心里一沉,严立民坑了她和严锐一辈子,她本该怨恨他,可此刻听见他的死讯,她还是会觉得唏嘘,所有的恩怨过往,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人死债消这个词有时也不无道理,只不过债消后,生者却不一定会解脱。 她偷偷看严锐,他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警察道:“严先生,节哀顺变,跟您这边说明一下情况,经过调查,我们基本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初步判定人是死于意外。” 严锐点点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已经联系了火葬场,等会儿就会把他接走。” 警察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大约是因为严锐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太淡漠了,仿佛死的不是他爸,而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甚至低头看了眼资料,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找错人。 只有许沅站在严锐身后,发觉他腰板挺得笔直,每一寸肌肤都在自我拉扯,他在装。她在那一刻有种很强烈的冲动,很想抱抱他。 当事人如此冷漠,警察也有些尴尬,他道:“好,那行……” 他准备回去干别的工作了。 可这时严锐却又突然问道:“方不方便告知一下,您这边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不算什么机密,警察道:“我们找到了死者……您父亲的工友,那人告诉我们,严立民有一个儿子在嘉陵企业当领导,我们也调取了严立民的户籍资料,然后——” “了解了。”严锐打断道,“辛苦了,等火葬场的人来了以后,麻烦您这边直接把尸体交接给那边。” 警察又怔住了,“啊……好。” “我们走吧。”严锐看向许沅。 许沅还在想他问这个的用意,没能及时给他回应,她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严锐神情漠然,只有眼底弥漫着凉意,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可能她的反应看起来都比严锐大一点。 警察到底忍不住问,“你不跟着过去吗?” 严锐冷笑,语气平淡但狠,“让他死远一点。” 警察都被他吓了一跳。 说完他朝她伸出手,许沅毫不犹豫地将手塞进他掌心,这时候计较什么毫无意义。 冰凉刺骨,如同无情的夜色。 他牵着她走出去。 我他妈为什么要逃?「Рo1⒏run」 大城市的夜晚繁华绚丽,他们走过一盏又一盏的路灯,脚步又急又冲,许沅一直看着严锐,但他的神情影影绰绰,她看不真切,不过眼睛看不见的东西,用心看就清晰了。 她当然可以和他一直走下去,只要他愿意,一起走到天亮也没关系,但她不想他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 许沅突然停下来,两人的手臂拉扯成一条直线,严锐紧抿着唇,他问:“怎么了?” “累了。”许沅小声抱怨,像撒娇似的,“脚疼。” 为了搭配这条裙子,她穿了一双有跟的凉鞋。 严锐低头看向她的脚,脸色很沉,负面情绪在短时间内迅速发酵,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程度。许沅察觉到他在自责,但仅仅是让她走累了这件事,远不足以让他自责到这种程度。 许沅突然后悔不该这样说,严锐的情绪很不稳定,一点点小事都会被他放大,最后折磨到自己身上,他是个很容易因为拖累到别人而责怪自己的人。 她心里疼得不行。 许沅摇了摇他的手,试图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我们去那边的椅子上休息会?” “好。”他回过神,声音压低,也压住了情绪。 然后他突然蹲下,将她横抱起来,许沅硬生生忍下了惊呼声,揽住他的脖子,如果换一个时间,这个久违的怀抱一定会在许沅心里激起惊涛骇浪,可现在她什么多余的心思都没有,严锐大概都忘了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没有想过他这样做是否不合时宜,这也侧面证明他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 严立民的死对严锐的影响,也许比她想象中还要大,那到底是他爸,还死得这么突然,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抱着她走到椅子上坐下。 这是一个街边小公园,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光线,让他俩融入了黑暗中,他们并排坐着,中间隔了一点距离,许沅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没等她想出来,严锐却突然低声道:“我不知道他居然也在A城。” 许沅有些惊讶,但容不得她多想什么,她害怕她多犹豫一会,严锐就不会再说了,她太懂他了,倾诉对他来说很难。 她问:“你们很久没见了吗?” “嗯。”严锐拿出烟点上,许沅留意到烟盒里只有两根了,他今天抽了一整包。 “可能…四年,还是五年没见了,我记不清了。”他单手捂着脸,回忆得很艰难。 许沅很震惊,“当年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 严锐侧头看她,他们还没有聊过他一走了之的事,因为他们都不敢轻易触碰这块伤疤,许沅也很诧异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情竟然在这一刻如此自然地开了头,她只能将这归咎于时机。 他们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才能平心静气地谈。 严锐摇摇头,“我和他想得不一样。” 他嘲讽道:“他只想着逃,我不想,我他妈为什么要逃!” 说到后面,他有些咬牙切齿,拿烟的手都在抖,像是气球破了个口子,情绪呼啸着吹出来,又急又猛。 许沅呼吸也猛地一紧,有点喘不过气来,严锐居然真的没跑,她一直都知道严锐不是会逃避现实的人,可一想到那么大一笔债务,她宁愿严锐真的跑了,否则他拿什么还,他当年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刚成年的学生。他跑了起码不会被债务压垮,但他没有,他居然真的没有。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这不是你的错 许沅声音不自觉地颤抖,她以前觉得没能上A大已经是严锐遭遇的最惨的事情,现在看来,那也许只是冰山一角,她不敢想严锐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他走了,你没有吗?” “不是。”严锐没察觉到许沅的异样,他神情厌恶,“一起待了一年多吧,然后他还是跑了。” “那一年…你在哪儿?”许沅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他肯定不在沅南,毕竟她第一年几乎把整个沅南跑遍了,都没有打听到他的消息。 “在外地。”严锐道,“欠了那么多,没那么容易跑掉,而且……” 他看了许沅一眼,当年他和许沅谈恋爱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讳什么,毕竟谁也想不到严立民还会赌,所以当年许沅等于也是和他绑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他如果真的跑了,谁能担保那些人不会去骚扰许沅?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许沅的自招都没开始,一旦他们真的找上了她,他真的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那时他真的走投无路了,摆在他面前就两条路,要么他带着许沅一起走,两人都不读了,就那样躲着,要么他担下这件事,这样起码能保许沅一个安静日子。 说是两条路,但他其实根本就没得选,他们什么都没有,唯一能握在手里改变命运的就只剩下高考了,他不可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断送两个人的未来。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许沅好好告别,他甚至想过能不能编造一个谎言和她分手,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否定了,许沅不会相信的,他们都坚定地相信彼此的感情,他只要表现出任何一点异样,她都会察觉到,按照她的个性,她肯定选择和他一起承担,但他不想这样,他只能在她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消失。 严锐闭了闭眼,接着道:“而且我没想过跑,我主动联系了他们。” 他不大想和许沅说他那两年的事,干脆一笔带过,他说:“四年前,嘉陵举办了一个全国数学竞赛,我参加后成功签约了嘉陵,公司帮我还了所有的钱,然后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说钱还清了,那之后就没再联系过。”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概括了他六年的辛苦。 她知道,他会给人看的只有勋章,没有苦难。 许沅按住自己发抖的手,心里难受得不行,她开始深呼吸。 两人沉默了一会,严锐手里的烟慢慢烧到底,他丢在地上踩熄了。 再开口时,他声音有些沙哑,“我其实知道他一直跟着我。” 许沅看向他,一束车灯从严锐脸上晃过,那一瞬间有什么滴落在地上,和树影不分彼此。 她突然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在分公司的时候,跟着我,没想到又跟到了这里。” “你说他那样的人能过什么狗屁日子,不就是浑浑噩噩一天又一天。”严锐神经质地笑起来,语气暗恨。 “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没有做什么,他.妈.的他过什么日子都是活该,都是自找的!他自己愿意做个垃圾,能怪得了谁!”他越来越激动。 “他跟着我干什么?他配吗?”严锐红着眼看她,恶狠狠地问道,“许沅你告诉我,他配当一个父亲吗!” “我他妈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语无伦次,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虽然都是控诉,但…… 许沅静静地看着他,她轻声道:“严锐,这不是你的错。” 作话:这是明天的份额 要学会原谅自己 严锐愣住了,“我问你他配不——” 许沅道:“不管他配不配,他过成什么日子,他因什么而死,都不是你的错,严锐,我们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语气有些冷漠:“如果他不自救,谁也救不了他。” 路过的一对小情侣奇怪地看了他们两眼,又窃窃私语地走开了。 严锐怔了半响,垂下头去,冷风习习,他攥紧拳头,颤得如同被风吹雨打的树。 许沅几不可查地叹气,悄悄地,悄悄地离他近了一点,她掰开他的拳头,握上了他湿润的掌心,谁对谁错怎么分得清楚,否则人们为什么要用纠缠来形容情感。 严锐紧紧地回握着她,汲取着她的力量。 他们坐在椅子上,看一辆辆车子飞驰而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锐终于缓了过来,他哑声道:“你先回去吧。” 许沅问:“那你呢?” “我去火葬场,送他最后一程。” 许沅道:“那我陪——” “不用了。”严锐轻轻地笑,“已经够狼狈了,你好歹也给我留点什么吧。” 许沅沉默了,半响后,她道:“好。” 严锐牵着她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她上了车后立刻便摇下了车窗,“等你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 严锐站在窗边,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点头。 那一刻,许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车子缓慢启动,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年在车站,两人分别的情境,当时她也是在车里,交代他要早点回来,他答应得好好的,可最后却一走了之。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行,不能这样走了。 许沅心跳得猛烈,巨大的慌乱笼罩着她,她急切地拍座椅,“师傅,停一下!” 师傅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许沅立马去掰车锁,但不知道怎么了,掰不开。 “姑娘,你别急,锁没打开。”师傅取笑道,“他人就在后面,又不会跑。” 他人就是会跑!他妈的跑了六年! “师傅,你快点。”许沅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锁一开,她迅速冲下了车。 “严锐——”她一边叫严锐的名字一边冲向他,以前的她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穿着高跟鞋也能跑得像风一样,什么里子面子爱恨情仇,都不想管了,如果没有台阶,她就直接往下跳,粉身碎骨也好过失去他。 抱一下他吧,他需要这个拥抱。 她不想再怪他,也不想再恨他了,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他们已经浪费了六年,再多的账也可以以后再算,他还在她身边,就有来日方长。 严锐听见声音回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了个满怀,胸口被她撞得生疼。 他怔住了,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许沅听着他的心跳声,才找回点真实感,他不会再消失了,这一次她抓住他了。 过了几秒后,严锐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拍了拍她,问:“怎么了?” 许沅从他怀里抬起头,脸颊通红,眼里似乎在刮风,她道:“有句话忘记和你说了。” 严锐挑眉,“什么?” 许沅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严锐,我曾经看见过一句话,无所不能是神的权利,而犯错是我们人类的权利,不要用神的准则来苛责自己,我们要做的,是在每一个无能为力的时刻,先原谅自己。” 对,她想告诉他,要学会原谅自己,不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管是严立民的死,还是什么别的事情。 严锐呼吸一窒,心潮澎湃的时候,连鸣笛声都像是张狂的浪声。 半响后他才道:“好。” 六年前,他告诉她别辜负自己。 六年后,她告诉他要学会原谅。 时光遥遥呼应,你我也是如此。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青春期独有的心动「Рo1⒏run」 回到家后,许沅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思来想去,她给蒋诗怡打了个电话,她简短地给她讲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但从听到严锐这个名字后,蒋诗怡就像是个复读机一样,只会不断重复一句话了。 “你说你和严锐重逢了?!” 已经说不清是她重复的第几次了。 许沅扶额,无奈道:“嗯,见到了。” “天哪!”蒋诗怡惊呼,“你们……这,不可思议,你说他是嘉陵的领导?你刚好在他手底下做事?” “嗯。” 蒋诗怡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良久后,她像个神婆般笃定道:“我刚给你算了,这是天意,你们缘分未绝!” 许沅笑了,“大概吧。” 其实与其说是天意,她更愿意将两人的重逢看作是人为努力的结果,他们两个都不是会轻易认命的人,她虽然从没说过,但内心深处相信只要她往前走,就总能再遇见严锐。 她从来都不信天意,她只相信人定胜天,只要终点还一致,就一定能殊途同归,只是早晚的问题。 “那你们又在一起了吗?”蒋诗怡问。 许沅看向天花板,沉默了一会,“还差点吧。” “还差点?差什么?” 许沅没说话,可能……还差个契机。 她没和蒋诗怡聊太久,等严锐发了消息告诉她他到家后,许沅就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一天中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太累了。 严锐他爸过世的事情他谁也没告诉,等端午节结束,许沅回了公司才知道,他第二天就去出差了,午间闲聊时,她听见严锐项目组的人说,他是和沉总一起去代工厂视察去了,估计要一个半月后才会回来。 许沅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有些可惜,一方面又觉得挺好的,端午节那天两人都太情绪化太冲动了,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在下一次不理智的时候也很容易被推翻,他们需要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两人之间的关系,毕竟这次决定了,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而且只有严锐不在,她才能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除了本职工作以外,她已经开始上手学验证了。 但一周过去,事情又出现了变化,季瑶找到她,说要带她去出差,目的地也是代工厂,她通知得很匆忙,许沅回家收拾了点衣服,就立马跟她出发了。两人都到车上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去代工厂,是不是意味着要和严锐见面了? 她脑子一下就空了一半。 季瑶看她在发呆,笑道:“不适应出差吗?” 许沅回过神,摇摇头,“还好,就是有点匆忙。” “确实是临时决定的,不过我们搞材料研究的也不能一直待在实验室里,还是要实地考察一下,下下工厂,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实操环节的重难点在哪里。” 许沅挑眉,她其实有点好奇为什么季瑶要带她出差,现在听她这个话的意思,好像是想锻炼一下她?许沅知道职场上的机会是不会随便给一个新人的,季瑶是想签她在嘉陵吗?这和严锐有关系吗? 她心思很活跃,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她点点头,思考了会,犹豫道:“是代工厂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们每个月都会去工厂看看,只是这次决定得有些匆忙。”季瑶安抚她道,“不用太紧张了,就是去看看。” 季瑶出身好,但人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相反还很随和,对谁都非常温柔,虽然她只有二十九岁,但部门上上下下都很服她,对她的评价也很高,这其中固然有她爸是董事的关系,但更多的是因为她能力强,她在国外读的大学,回来后先去了分公司历练,是踏踏实实凭实力爬到这个位置上的。 许沅也很佩服她,季瑶这种家世优秀、能力卓越的女性很难让人不喜欢。 作为女人,她当然能察觉出季瑶对严锐的心思不一般,但一码归一码,承认情敌很优秀,并不丢脸。 许沅道:“谢谢季经理。” 季瑶温和地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瑶姐就行。” 许沅对她的好感度瞬间又上升了不少,“好,瑶姐。” 季瑶问:“我之前看你简历,记得你老家是沅南的?” 许沅眉头一挑,沅南不是个很出名的城市,季瑶留意这个地方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她点点头,“嗯。” 果不其然,季瑶笑道:“你们严总也是这个地方的。” 提起严锐时,季瑶的声音更温柔,许沅突然有些惆怅,随着年龄的增长,严锐给她招来的情敌实力也越来越强,跟季瑶比起来,刘佳都不算什么了。 没等她应话,季瑶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听严锐说过,他的母校是沅南一中,你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那算下来,你们岂不是同届?!” 她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许沅脑子里飞快地思考,她并不想让季瑶知道她和严锐之间的关系,但严锐这种人走哪儿都是视觉焦点,她要说没什么印象,那也太假了。许沅斟酌片刻,保守道:“嗯,我们当过两年的校友,后来他就转学去省里的重点高中读书了。” 季瑶挑了挑眉,好奇道:“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这样吗?” 女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有数不清的问题。 许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道:“什么样?” 季瑶微微蹙眉,“就是话很少,让我想想,有个词可以形容……对,高冷!” 许沅又为难起来,平心而论,她心里的严锐一直都不怎么高冷,相反,他嘴很欠,她迟疑道:“听学校其他的女生说,好像是的,不怎么好相处。” 季瑶还看着她。 许沅心里发苦,又要不撒谎又要在讲述中撇开她自己真的好难,她硬着头皮继续道:“当时挺多女生喜欢他的,但是都不敢开口,他看起来太凶了,也不怎么搭理女生。” 季瑶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有些不满地轻哼道:“他倒也一视同仁。” 对谁一视同仁?许沅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 好在这时来了个工作需要季瑶处理,打断了她们的聊天,许沅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再问下去,她很难保证自己不露出马脚。 她闭上眼睛眯了一会,没想到真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就已经到了。 时间有点晚了,工厂派了人来接她们直接去吃饭。嘉陵对领导的接待标准一向很高,许沅还是头一回来五星级酒店吃饭,心里不由得咋舌。 两人进了包厢,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大概都是嘉陵总公司、代工厂的各种领导,许沅不认识,也不在乎,从进房间的那一刻起,她的眼里就只剩下了严锐一个人。 他原本在和身边的人说话,但许沅进来的时候,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忘了因为什么事,但曾经她和严锐在数学课上递过纸条,两人你来我往,在课桌底下传了整整一节课。 现在的感觉和那时一模一样,他们怀揣着同一个秘密,不为外人知晓,他们明目张胆却又暗度陈仓,紧张、刺激、兴奋,都交织在一起。 明明她的青春结束好几年了,可这一刻许沅却又觉得,自己找回了青春期独有的心动,仿佛重新恋爱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醉的定义是:自制力 这种饭局的座次也极其讲究,她们来得比较迟,而且季瑶从职位上说也只是一个部门经理,所以两人坐在接近下首的位置,整个饭局以代工厂的总经理和沉总为中心,严锐和他俩隔了两个位置。 跟上次严锐请他们这些学生吃饭比起来,这次是一场真正的商务应酬,也让许沅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煎熬,她只能庆幸自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没多少人注意她,季瑶带着她给几个主要的领导敬完酒,就没她什么事了。 严锐就坐在她斜对面,他很忙,时不时就会有人去敬酒,觥筹交错间,他会不经意地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短暂地交汇,又若无其事地别开眼,继续和别人谈笑风生。 许沅皱眉,他喝太多了,又没吃多少,胃能受得了吗? 她低着头,耳朵一直认真在捕捉严锐那边的说话声。听他们这些领导说话挺累的,讲起话来没一句直球,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加密,让你自个儿去悟后面的意思,但许沅还是听出来了,沉总相比上次对严锐客气了很多,虽然细听之下还是有些阴阳怪气,不过起码表面上两人看起来挺和睦的。 想来是严锐逐渐站稳了? 这顿饭又吃了个把小时,瞧着快散了的时候,许沅叫了个外卖,买了粥、牛奶和水果,她抬头看了一眼严锐,他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但也许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严锐的脸色有些苍白,所以她又下单买了胃药。 散场后,喝得歪七倒八的众人都被安排走了,许沅他们的房间就开在楼上,所以不用再换地方。 她、季瑶、严锐叁人站在电梯前等电梯,许沅站在稍后的地方,借着位置的优势悄悄打量他。 严锐的西装外套被他折在臂弯里,里面的白色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的皮肤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发红,许沅呼吸瞬间就有些乱,她忙偏过头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酒气很重,但似乎没醉。 这个酒量也是厉害了。 她乱七八糟地想,但脑海里他微醺的样子始终挥之不去。 “你们住在哪一层?”严锐突然问道。 许沅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十六这个词都到她嘴边了,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季瑶道:“十六层。” 许沅吃了一大口空气,及时把嘴闭上了。 严锐点点头,他一直都没看她们,得到答案后,他盯着电梯指示牌看了会,说道:“我住在十七层。” 嗯?许沅飞快地看了他两眼,低下头。 季瑶惊讶地看向严锐,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很突兀,毕竟他待人一直很冷淡,几乎不会主动交代自己的事情,季瑶看着他微红的脸颊,不禁莞尔,“阿锐,你醉了。” 严锐轻轻笑了笑,不可置否。 电梯到了,他们俩走进去,许沅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外卖到了。 严锐进去后的下一秒就用手拦住了电梯门,等着许沅进来。 但她却握紧手机往后退了一步,“严总,瑶姐,你们先上去吧。” 严锐目光沉沉,视线烧得人脸红心跳,许沅不自然地躲闪了一下,强迫自己只看季瑶。 季瑶疑惑道:“怎么了?” 许沅别了下头发,不好意思地笑,“我吃太多了,有点撑,想在下面走走。” 季瑶表示理解,“那你也不要走太久,已经有点晚了。” 许沅点点头。 严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电梯门合上,他们上去了。 许沅松了口气,她赶忙接通电话,去酒店门口拿东西,然后她又在外面等了一会才坐电梯上去,她直接按了17楼。 快到的时候她又突然想起自己不知道严锐的房间号,她低头解锁手机,正准备问问他,但信息还没发出去,电梯门就开了。 严锐靠墙站着,懒懒地看向她。 原本整整齐齐掖好的衬衣被他扯出来了,少了板正,但气质更年轻了点,外套还拿在他手里,看样子他上来后就一直在这儿,没回房间。 许沅加快脚步走过去,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严锐道。 许沅心里一跳,“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你?” 严锐眯着眼睛笑,气定神闲道:“猜的。” 这样的严锐有些孩子气,丝毫不设防,许沅突然有些失神,她意识到,严锐应该是醉了。 还是头一次看严锐醉后的样子,她有心逗他道:“万一我不来找你怎么办?” 严锐笑得更开心了,他又松了松领口,弯腰靠近,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着她。 他的眼睛因为醉意而湿润发红,许沅被他看得脸发烧。 他看够了她慌乱的样子,才缓慢而坚定道:“你会来。” 许沅:…… 她觉得有些窒息。 大意了,这人就算醉了,还是一样恶劣。 许沅长叹一口气,她耸拉着头,轻轻地踢了严锐一脚,认输道:“前面带路。” 严锐直起身,闷着笑,“好。” 他们走到严锐房前,严锐拿出房卡稳稳地刷开了门,许沅又有点纳闷了,他脚步稳健,手也不抖,所以是醉了还是没醉? 门在两人身后关上,他插上房卡,却没开灯,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一股灼热的气息突然靠近许沅耳边,随之而来的严锐低哑的声音,他问:“许沅,你是不是觉得我醉了?” 许沅被圈在他和门中间,严锐的头发擦过她的脸颊,痒进了心里,她点点头,轻声道:“严锐,你醉了。” 严锐低低地笑,身体都在发颤,似乎随时会笑倒在她身上,他道:“我没醉。” 许沅很是无语,这还不叫醉那什么叫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一个人说他没醉的时候,就是真的醉了。 她推了推他,“别闹了,我给你带了吃的,你先垫垫。” 严锐纹丝不动。 许沅:“……” 酒精让人降智。 她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去,跟一个醉鬼她讲什么道理。 黑暗中,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酒味在吐息间弥漫开,令人头昏脑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锐终于伸手“啪”一下开了灯,光线晃得许沅闭上了眼,缓了几秒后,她睁开,严锐的脸就在咫尺之间,他眼含笑意道:“我真的没醉。” 许沅叹了口气,这个问题还过不去了?她敷衍道:“好,你没醉。” 严锐看出她在糊弄他,但他也不在意,他往后退了几步,垂下眼看她,“知道吗?许沅,还有自制力,就不算醉。” 作话:虽迟但到 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许沅反应了一会,顿时脸就有些红。 他指的哪方面自制力,他们都心知肚明。 她装傻,绕过严锐往里走,她和季瑶住的是双人间,但严锐这是个豪华单间,她把买的东西都拿出来,偷偷调整自己的呼吸声。 严锐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嗯。”他淡淡应声,人却没动。 许沅无奈地看着他,揶揄道:“严总,是不是要我亲自去扶你?” 严锐笑着摇摇头,他其实真的没醉,以前也有比这喝得更多的时候,如果他想,他可以表现得和没喝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在她面前,他不想装而已。 他揉了揉太阳穴,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碗盖,开始喝粥。 许沅坐在他旁边,撑着脸监督他。 门内,他们两人享受着难得的平静,门外却有人心神震动,季瑶眼神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紧拧,等了几分钟后,她攥紧了手里的药袋,又走楼梯下去了。 然而许沅和严锐浑然不知。 “你怎么突然来这边了?”严锐问道。 “瑶姐临时决定来这边视察,就带上了我。”许沅挑眉看他,“你也不知道吗?” 严锐说:“你进包厢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来了。” 许沅调侃道:“我还以为又是你在给我开后门。” 严锐手一顿,诧异地看着她。 许沅坦荡荡地和他对视,虽然不久前他们因为这件事吵过架,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她不会紧揪着不放,过去的事吵过就算,还不至于成为不能提的禁忌,只要将来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就行。 他们得学着不要对对方那么小心翼翼,那不该是他们两人的相处状态,她相信严锐能懂她的意思。 见她真的不是很在意,严锐也不再纠结,坦诚道:“从你上次说不想让我帮你开始,我就没有插手过你的事,所以季瑶带你过来,应该是纯粹想培养你。” 说完他问:“你自己怎么想的?” 许沅陷入思考,她当然不准备留在材料部门,毕竟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帮严锐了,但这件事她暂时还不想说,她道:“她并没有给我什么承诺,等她真的找我聊时再说吧,我现在才研二,差一年毕业,对找工作这件事还没有那么着急。” 严锐说:“提早打算比较好,之后的就业形势只会越来越严峻。” 许沅瞪大眼睛,“怎么说?” 严锐犹豫片刻,“直觉。” 许沅轻嗤一声,她还不知道严锐什么毛病,就是犯懒了,不想解释,她无所谓道:“严峻就严峻吧,横竖给人打工也打不出什么名堂来,谁打工发了财?” 严锐看了她两眼,笑了,确实打工发不了财,他也没打算给嘉陵打一辈子工,但这个计划还没有成型,所以现阶段他也不打算告诉许沅。 他把粥喝完了,许沅又把牛奶拧开推到他面前,严锐皱了皱眉,拿来两个玻璃杯给两人都倒了一点,然后他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一点工作。 许沅私心里其实希望他能早点休息,但也知道他在这个位置上,不太能随性而为,所以啊,打工就是打工,哪怕打到总经理的位置,也是个苦逼的打工人。 她捧着牛奶杯,陷进椅子里,安静地陪着他。 有点以前一起学习时的感觉了,爱真是一种很神奇的润滑剂,时间在它面前都变得无力。 气氛太好了,许沅觉得不趁机解决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个氛围,她还耿耿于怀着一件事,她希望严锐能改掉自己抗事的坏毛病,她绝不允许六年前的事情再度发生。 而现在就有一个绝佳的切入点。 她看着他,思索着怎么开口。 严锐的手指在键盘上上下翻舞,一行行代码在他手下成型,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许沅已经能够看懂其中的逻辑了,她以前就很喜欢数学这类逻辑性强的科目,因为它们很直接,是与否都很分明。 她觉得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可以类比为做题。 一道题目可以有很多解法,但一定只有一个最优解,而这个解一定毒辣又简单,不迂回,不遮掩,找准重点就一击必中,她喜欢从一个复杂的问题中,抽丝剥茧找到最简单的解答方式,然后拿到满分。 她心里有了答案。 许沅轻声道:“严锐,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严锐手指一顿,他看过来,“你想知道什么事?” 许沅微微摇头,“我想知道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告诉我什么。” 她语气很淡,但却很强势,在这个问题上,她寸步不让。 等我回去后,腾一天时间给我吧? 严锐了解她,自然也知道她在计较什么,他习惯了自己独立地去处理麻烦,因为觉得能够一个人搞定的事没必要拖两个人下水,但许沅不这么想,哪怕面前只是个小水坑,她也想和他一起踩进去。 他们两人之间的分歧说来都有些好笑,是来源于对爱情的不同理解,他希望能挡在她身前,她却执着地想和他并肩。 观念不可能一夕之间就能改变,但他们总得找到这件事上的平衡点,严锐想,可能是他错了,他得后退一步,他依旧坚持不让她掺和进来受累,但可以让她看一眼前方的艰难险阻。 严锐往后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斟酌片刻后,他道:“那聊聊新项目的事?” 许沅点点头,只要他愿意说,说什么她都听。 严锐想着该从何说起,酒精到底影响了他的思考,让他的反应变得有一点迟钝。 良久后,他道:“我其实不大看好这个项目。” “嗯?”许沅神情惊讶,“我以为你很喜欢开发高端芯片?” 严锐笑得很浅,“喜欢是一回事,现实的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嘉陵的董事们想开拓新市场的方向没错,但他们步子迈得太大,嘉陵的优势一直在中低端市场,盲目进军高端市场,就是一场冒险。” 许沅皱了皱眉,“那你现在是什么进展?” 严锐说:“还在设计阶段,比我预想中要慢。” “是因为沉总吗?”许沅想了想,面色不虞,“我听徐之简的意思,他有意扣下有经验的工程师?” 严锐在心里给徐之简记了一笔。 “不完全是因为此。”严锐问道:“你对沉总有意见?” 许沅耸耸肩,点头,她打从一开始对沉总印象就不好,毕竟他那么明目张胆地挤兑严锐。 严锐觉得好笑,她有时候太孩子气了,喜恶的标准很简单,他道:“其实沉总这个人有点本事。” 许沅再一次惊讶了,“你和他不是不对付?” “有分歧在工作中是常有的事,并不算什么。”严锐轻描淡写道,“他确实想阻拦新项目的进展,但却并非是因为针对我。” 许沅被他说得有些糊涂,好像自己之前的认知全是错误的,她以为严锐热爱新项目,而沉总从中作梗,但现在听来,却是严锐自己都不看好自己的项目,而他和沉总之间的关系听起来也没有那么简单? 严锐道:“这个项目进展慢,反而是个好事,只要不进入流片阶段,损耗的只是人力成本,但这点损失对嘉陵来说有如隔靴搔痒,不算什么。” 许沅瞪大眼睛,听他这个意思,已经不单单是不看好新项目了,她迟疑着问,“你想让这个项目黄?” 严锐挑眉,没说死。 许沅紧皱着眉头,“如果项目黄了,对你有影响吗?” 严锐不在意道:“有一点吧。” 许沅追问:“有一点是多少?” 严锐看着她担忧的眼睛,“有一点就是可能会被撤职。” 许沅暗暗思索,严锐这个位子本来就坐得不稳,公司同事前段时间都在猜他能干多久,所以私心里她并不觉得被撤职是一件多严重的事,相反,严锐应该还能轻松一点。 她松了口气。 严锐调侃道:“你看上去很想我被撤下来?” “嗯。”许沅瞥了他一眼,半真半假道,“我多少希望你受点教训。” 严锐静静地看了她半响,缓慢吐字,“许沅,你觉不觉得自己现在胆子很大?” 许沅无所畏惧,是又能怎样? 她道:“谢谢严总夸奖。” 他们目光犀利地对视了一会,又别开头笑了。 “那沉总是想干什么?”许沅问。 严锐敲着桌面,“他到底在研发部干了几十年了,看得比董事会的人通透,他应该是觉得这事成不了,所以想在前期就摁死这个项目,再加上新项目多少占用了资源,影响了他那边工作的开展,他不爽也很正常,我们之间没有私仇,他看我不顺眼,多半只是迁怒而已。” 许沅冷哼,“他觉得不看好,有本事和上面闹,针对你算什么本事。” 严锐笑着敲打她,“不要对自己的顶头上司有抵触心理。” 许沅撇嘴,也许很快她的顶头上司就要换人了,抵触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她感觉心中畅快了不少,她问:“所以你目前的打算是耗着等项目黄吗?” 如果是这样,她也得调整自己的计划了。 严锐摇摇头,“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我既然在这个位子上,就会尽力将事情做好,如果到了流片的阶段,上面的人依旧不喊停,那我也只能继续往下做,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那她还是得去他手底下帮他,许沅悄悄盘算。 而且许沅直觉严锐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出来,但没关系,只要开了头就好,她总有办法让他全掏出来,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得慢慢来,她有足够的耐心。 时间有点晚了,她站起身,“我回去了,再晚瑶姐该担心了。” 听到季瑶的名字,严锐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他犹豫道:“我和季瑶之间——” 许沅立马打断他,她摆摆手,装不在意,“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严锐打量她半响,笑了,“好。” 嗯?还真不解释? 许沅低头看他,微微蹙眉,自己估计是有什么大病,虽然她相信他,但他真不解释,她又觉得有些不爽,冲动之下,许沅环抱着胸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上司的私生活,我一个打工人有什么资格干涉?” 严锐愣了一下,然后他突然大声笑起来。 许沅被他笑得有些恼火,她后悔了,装得不彻底就是露馅,严锐现在肯定在心里笑话她口是心非,不!他不是在心里,他明目张胆地笑话她! “我走了。”她闷头冲向门口。 严锐长臂一捞,拉住了她的手。 顿时许沅火气全消,她怔怔地看着他。 严锐收紧了手指,低声道:“等我出差回去后,腾一天时间给我吧?” 有一些话想和你说清楚。 作话:多半今天还有个加更,但要晚一点,还是争取九点,ps:我给自己挖的最大的坑,就是职场线 我不冷静了 许沅和季瑶只在那边呆了两天,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收获颇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季瑶有心事,但她们不熟,所以许沅也没有过问。 回到嘉陵以后,她开始着手准备内部调岗的事情,这事不算很复杂,她只要把简历交给严锐那边招人的人事,然后等着通知面试就行,像她这样的非正式员工调岗比正式员工要简单,基本只要严锐通过,她就能去做事了。 但严锐回来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几天,从周二改成了周五,在这期间,她知道了不仅仅自己想调岗,还有一个同门也准备转设计岗。 也正是因为这个同门,许沅才得知自己被刷了,没有拿到面试的机会,而这件事,又直接打乱了她和严锐的和好计划。 周五上午严锐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处理堆积的工作,包括处理调岗申请,同门以为她稳上,所以面完试回来立马就和她分享快乐,但许沅却一头雾水。 “你说所有想要调岗的员工都在今天面试?”许沅皱眉问道。 同门点点头,“人事发短信通知的,地点就在十八楼的会议室。” 许沅最近都在实验室工作,基本没回过十八楼。 同门没必要拿这件事骗她,许沅拿出手机看了看,确定自己真的没有收到人事的短信,她的心猛地沉下去。 许沅自问自己不会比同门差,简历也有在认认真真写,不存在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拿不到。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她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有人不想让她过去。 这个人除了严锐还会有谁? 许沅心中无名火骤起。 人有的时候发火就没有道理可言,就像此刻,她根本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没有确定是否和严锐有关,但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就能让她怒火中烧, 她只是轻易地想到——严锐还是这个样子,六年前和六年后根本没有丝毫变化,这一点就足够让她火大到失去理智。 以前读书时,他因为欠债差点去不了竞赛考试,他瞒着她。 他因为欠了刘佳爸爸的人情,不得不为他虚假宣传,他瞒着她。 他爸爸欠了巨额债务,害得他上不了A大,他瞒着她并一走了之。 现在他工作上有麻烦,缺人手,他依旧选择瞒着她一个人扛,她以为出差时在酒店,严锐已经有了改变,但没想到没几天就打回了原型,她只是想去帮他而已,他都拒绝。 许沅又气又失望,感觉之前跟他讲的话都白讲了,严锐还是我行我素,遇到事了还是选择把她推开,根本就不会听听她的意见,她自己一个人在实验室想了很久,越想越气,多年积压的委屈也瞬间爆发。 严锐给她发信息约她吃饭的时候,许沅正是气头上,想也没想她就回复了句【没空】 然后顺手就把严锐给拉黑了。 严锐发第二句时就发现消息发不出去了。 严锐:? 他立马就想去实验室问问许沅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刚好手下人来汇报,他不得不先处理工作,等他这边忙完再去实验室时,许沅早就下班了。 严锐给许沅打电话,她关了机。 而就在严锐满世界找她时,许沅已经约上了蒋诗怡在喝酒。 蒋诗怡对她这个火气很不理解,她觉得许沅的气生得也太迟了点,毕竟按照她上次所说,两人离和好都只差一个契机了。 许沅已经喝得有些迷蒙,她眨着湿润的眼睛,语气沮丧,“你不懂,就是因为我以为我们都要和好了,他还这样,我才更生气。” “你可能不懂,我们之间总是差那么一点,我真的恨透了这差的一点!”许沅恶狠狠道。 她本来想慢慢解决这个心结,让严锐一点点改变,她以为他们已经迈出了一步,但没想到根本没有,只是她的错觉,这种沮丧感简直要毁灭了她,她真的怕了,每次严锐什么都不讲的时候,她都会想起失去他的恐惧。 蒋诗怡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怎么办?还和好吗?” 许沅恨恨道:“还和好个屁,分手吧!” 蒋诗怡暗暗撇嘴,你在这儿跟我说管什么用,你跟严锐说啊! 她抢下她的杯子,劝道:“沅沅,你喝太多了。” “不多。”许沅觉得自己清醒得很。 “诗怡,我想明白了……我跟你说。”许沅垂着头,“我不想慢慢来了。” “嗯?”蒋诗怡看着她。 可许沅却没再回答。 蒋诗怡长叹一口气,这两个人真是命途多舛。 发泄一翻后,许沅陷入了沉默中,蒋诗怡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她其实打心底里觉得许沅不可能和严锐分开,上学那会儿她就觉得两人之间有种奇怪的气场,一旦相互吸引,就会非常要命,这是她多年嗑CP嗑出来的直觉。 她要了一杯蜂蜜水给她解酒。 两人沉默着又坐了一会,许沅的眼睛突然开始发红,她问:“诗怡,我今天是不是像个疯子一样?” 蒋诗怡握上她的手,“别这样想。” 许沅擦了擦泪水,“我也觉得自己脾气来得莫名其妙,但我控制不住。” 她就是太害怕了。 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胆战心惊,这是后遗症,她擅长压制自己的情绪,但不代表着这些东西都消失了,它们只是蛰伏着,一旦找到机会,就会猛地爆发出来。 说到底,只要一天没和严锐和好,她心里的伤疤就不可能痊愈,可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她喝酒生气,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蒋诗怡心疼不已,她挪着椅子坐在她身边,揽着许沅安慰。 她们待到了晚上九点才离开,蒋诗怡不放心许沅,哪怕她没醉,她也坚持要送她回租房,两人慢悠悠地上了四楼,刚拐角就跟一个人撞上了。 天色太黑,蒋诗怡第一眼只觉得这人很高,下意识还以为是学长,直到对方揽着许沅的腰把人拉过去,压低声音问了句去哪儿了,蒋诗怡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这声音她很多年没听过了,但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了是谁。 她立马就惊讶地捂上了嘴,“严锐?!” 严锐看了她一眼。 蒋诗怡体贴地提醒道,“我是你们的高中同学,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严锐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闻了闻,简直酒气冲天,他皱眉道,“你们去喝酒了?” 蒋诗怡迟疑地看向许沅,她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好像在发懵,她支支吾吾道:“就喝了一点。” 一点?严锐冷笑,一点能喝成这样? 许沅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用力推开严锐,语气不善道:“不用你管。” 但严锐纹丝不动,她自己反而晃了晃,严锐急忙揽住她,无奈道:“我不管你管谁,你就算要发脾气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啊?” 他听起来有点委屈,但许沅想她更委屈!她闷着不吭声。 气氛有些凝固。 蒋诗怡眼见情况不对,立马做出了对自己的最佳选择,她道:“那严锐我把人就交给你了啊,你好好照顾沅沅,我先走了!” 说完,她飞快地窜下楼,别怪她不讲姐妹情谊,实在是情侣之间的事不好掺和,姐妹你自求多福吧。 蒋诗怡走后,走廊里就只剩他们两人,许沅不知道该和严锐说什么,她一看见他就想起不好的事情,心里很不好受,但她也不想和他吵架,吵架就是白白消耗感情,她推开严锐,自己往房门那边走 但她打开门后,严锐就紧贴着她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他拉住她,语气急促地问:“到底怎么了!我找了你几个小时。” 许沅心想你找我几个小时算个屁,我还等了你六年呢! 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这个,你先回去吧。” “不行。”严锐强势道,“你不说清楚,我今天不会走,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许沅被他凶得一愣,可能是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她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只觉得心里越来越难过,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她不管不顾地吼道:“明明是你做错了!” 严锐见她哭了又开始慌,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尽,他既心疼又无可奈何,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能和许沅讲道理。他弯下腰,握着她的肩膀轻声哄她:“好好好,是我的错,但我错哪儿了?你告诉我,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许沅猛地挣扎了一下,想甩开他,但没成功,许沅心里更委屈了,她抬起头质问他道:“为什么不收我的简历?为什么不让我去帮你?”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突然就崩溃了,她一边哭一边道:“严锐,我有的时候觉得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事我帮不上忙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你能不能别老是自以为是,有的时候能不能问问我想要什么!” 严锐被她问得一头雾水,他抓着重点问:“什么简历?你什么时候给我投了简历?” 许沅抹了抹眼泪,失望道:“你还不承认,你现在敢做都不敢当了吗?” “我真不知道——” 许沅突然甩开他,冲进卧室里,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薄薄的一张纸,用力丢在严锐身上,严锐捏紧一看,心里不由得震了一下,是他给她打的那张欠条,许沅给上了一层塑封,保存得很好。 许沅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看他,“我以前说过,你如果对不起我,我就找你要钱,你现在就给我,我们两清。” 严锐原本还沉浸在回忆带来的震动中,听到她这样说,瞬间又回过神来,虽然知道她是在说醉话,不能当真,但她话里的意思还是让严锐青筋直跳。 他冷下脸,上前一步握紧她的手腕,冷气一茬茬往外冒,“许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和我两清?”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许沅就有些后悔,但她不想示弱,硬是梗着脖子恶狠狠道:“对,我要和你两清!” 她怎么不能两清,随便换个人,分开六年,早就默认分开了。 严锐闭了闭眼,他压着声音道:“你现在不够理智,我们等你酒醒了再谈。” “我没醉。”许沅不肯让步,“我现在很理智。” 严锐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他真的被她气得够呛,原本他都想好了,等出差回来,他就和她说清楚,可莫名其妙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他现在都没搞清楚她到底怎么了,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根本就没有收到过她的简历! “我错了。”严锐低声妥协道。 他突然道歉,让许沅愣了愣,她下意识问:“你错哪儿了?” “随便哪里都好,只要你觉得我错了,我就道歉。”严锐眼角发红,“只要你别和我两清,你说什么我都认。” 他愿意低头,她想怎么发脾气都行,他受着。 因为他这句话,许沅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她的情绪瞬间从生气转变成了悲伤,许沅也不知道怎么了,重逢后好像就一直在和他吵架,明明她也不想这样,他们以前在一起那么久,都从来没这么吵过,但她控制不住,她今天不该喝酒的,酒精已经让她完全失控了。 许沅捂着脸,像是要把六年的伤心都哭尽了。 严锐被她哭得整个眼眶都是红的,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拉向自己,见许沅没有反抗,他才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许沅伏在他怀中颤抖,白衬衫瞬间被眼泪浸透,又热又刺人。 “我真的不知道简历的事,你相信我。”他哑着声音解释,“我今天处理了一天工作,很累,就是想及时下班可以和你一起吃饭。” “但你突然失去联系,我真的很着急,所以语气重了点,我向你道歉。” “你别哭了行吗?” 许沅在他怀里摇头。 严锐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拍她的背,“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要钱也可以,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给。” 许沅心里又酸又涩,她想要什么呢? 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念头,但每个画面里,都有严锐的身影,什么两清都是气话,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很简单,她生气、伤心,都是因为在乎他。 她抬起头来,哽咽道:“我想要你。” 严锐呼吸一窒。 许沅擦掉眼角的泪水,难过道:“对不起严锐,我不该说气话,我觉得我冷静一点了,我们可以好好谈——” “现在不能好好谈了。”严锐打断道。 “嗯?”许沅愣愣地看着他。 严锐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声音暗哑,“我不冷静了,许沅。” 明天你能下床,算我输「Рo1⒏red」 他抱着她快步往卧室走去。 房间里没开灯,但明亮的月光从窗子里漫进来,散下一床清冷的光辉,严锐勾着门关上,“咔擦”一声,让许沅不由自主地颤栗。 他们两人一起陷进床里。 严锐弯肘撑在她耳侧,和她四目相对,许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只看见汹涌的情欲,她的心跳随着加快。 好久没做过爱了,她有些紧张。 严锐压在她身上,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他身体的变化她清清楚楚,但他还在忍耐着,他认真地看着她,问:“可以吗?” 许沅突然鼻酸,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有要重流的趋势,他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感受,从不勉强她做任何事,哪怕是这种时候,也一定要苦忍着问她可不可以。 她怎么可能会说不可以?她也想要他。 许沅闭着眼,一滴泪水滑落进枕头,她抬起头热情地吻上去,严锐很快反应过来,托着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他舌头探进口腔那一刻,许沅感觉后背都窜起了一股电流,刺激得她浑身轻颤,她也太久没有接过吻了,身体格外敏感。 她笨拙地迎合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就湿了。 严锐伸进她的衣摆,把内衣推上去,揉捏她的胸,但越揉两人越是燥热,他们都开始嫌衣服碍事,许沅意乱情迷之际,也不忘空出一只手急躁地去解他的衬衫,但扯了半天只拽开了两粒扣子,严锐被她拉扯得十分无奈,衣领勒着他的脖子,皮肤很快就红了。 再缠绵的吻也被打断了。 他松开她的唇,睁眼,身下的女人眼神不满,有些凶狠地盯着他的衣服。 酒精也让她的耐心打了折扣。 严锐好笑地看了她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起身来就准备下床。许沅正琢磨着怎么搞定他那件该死的衣服,冷不防被他的动作一吓,心跳都停了半拍,都这份上了,他不会说不做吧? 她惊慌地拉着他的衣服,大吼道:“严锐你干什么去!” 严锐的衣扣因为她这一扯,崩出去一个,圆溜溜的扣子在地上跳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明显,两人都因此愣了一下,他们目瞪口呆地对视了几秒,严锐没忍住,抚着额先低低地笑起来。 笑什么笑! 许沅立马就脸红了,又尴尬又不好意思,她是不是表现得太急切了一点? 见严锐笑得停不下来,她恼羞成怒道:“你想临阵脱逃吗?” 严锐不敢惹她,他摇摇头,“我去买套。” “不用买。”许沅不假思索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都是套,“我这里有。” 严锐看着零散的套套,愣了一下,许沅的家里为什么会有套??? 他当然不会认为许沅这些年和其他男人有过什么,他欺身重新压着她,低声取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许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她本想说点什么怼回去,但话到嘴边,她看着他那双笑弯的眼睛,却又不想撒谎,她叹了口气,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掩饰自己对他的爱,她就想要明目张胆地让他知道,她爱他,很爱他。 许沅揽着严锐的脖子,重重点头,“我早就准备好了。” 这下换严锐怔住了,她总能轻易地让他心跳失控。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这一次,他们更沉浸,温度急剧上升,他们缠着彼此的身体,仿佛要把对方嵌进去。 严锐拨开许沅的裤扣,顺着她的小腹伸进去,摸到了一手的潮湿,他低声笑了笑,立起身,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衬衫,一粒粒扣子在他修长的手指下脱出,许沅的心跳也跟着乱了节奏。 他脱衣服时也紧紧地盯着许沅,像是明晃晃地告诉她,这就是脱给她看的。 许沅被他撩得下身泛滥,她确实幻想过要一点点脱下严锐的西装。 穿着衬衫的严锐有种禁欲的气质,谁不喜欢禁欲系化身为狼的反差啊?而且严锐的身材比起当年,好像更优越了点啊……她看得面红耳赤,举起手在脸侧扇了扇,躁得慌。 他脱完了自己就来解她的衣服,许沅配合他一起,叁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扒得精光,喝多了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羞耻心也麻木了。 严锐拿出套戴上,抬起许沅的腿抵上去,他在她穴口蹭了蹭,声音低哑道:“我进来了?” “嗯。”许沅难耐地把自己往他那里送了送。 他们都有些迫不及待,疼也没关系,疼的时候存在感才强烈。 严锐似乎是笑了,然后他分开她的双腿猛地挺入,坚硬粗大的性器瞬间胀满了许沅的身体,她忍不住痛哼一声,手紧紧地揪住了床单。 交合那一刻,他们都哭了。 许沅的泪水顺着眼角流进发丝里,严锐的眼泪则滴落在她胸口,一点又一点,逐渐密集,是满足又幸福的眼泪。 她想抬起严锐的头,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可刚抚上他的脸,他便握紧她的手腕,突然抽出来,把她翻了个身,抬起她的臀部,重新插入。 “啊——”许沅被他顶得一颤,她头埋进枕头里,闷声控诉道:“严锐,你犯规!” 严锐捏着她的腰缓慢地顶弄,他声音嘶哑,却听不出哽咽,“我犯什么规?” 许沅撑起自己的身体,咬牙道:“你敢哭不敢给人看!” 严锐猛地顶了一下,问:“嗯?你说我怎么了?” 许沅被他弄得浑身发颤,她软叽叽地趴下去,不服输道:“我说你哭——唔。” 她欲哭无泪,所有的声音都破碎在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里,他做爱的时候总是不够温柔,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打在她身上,而快感也因此来得格外汹涌。 许沅很快就受不了了,她反手推他,哼哼唧唧地求饶道:“严锐,轻一点。” 严锐抽出去,俯身去吻她的肩胛骨,许沅心尖一颤,难以控制地扬起头喘息,他顺着她的脊骨一路吻下去,灼热的气息包裹着她的皮肤,许沅颤抖起来,说不清是痒还是爽,她下面也在呼吸,一张一弛地吸着他。 他又笑了,问:“这样够不够轻?” 气息吐在她耳后,她手一软抖着瘫下去。 这人在床上就是个混蛋! 见她趴在床上不说话,严锐无声地笑了笑,他见好就收,不敢真的把她惹毛了,他掐着她的腰把她翻过来,重重地插入,他摩擦着她的胯骨,又捏了捏她柔软的腰,许沅抬起腿缠上他,足跟在他背上慢慢地磨。 他顺势低下头去,一边抽送,一边咬她的乳尖,许沅被他吸得倒吸一口凉气,下身剧烈地绞动了一下,严锐一时不察,居然直接被她给绞射了。 “操!”猛烈的快感袭来,严锐闭上眼睛暗骂了一声。 他射的那一下往里送得很深,许沅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但待他那阵劲过去以后,她却发现本来还嚣张至极的男人突然不动了,她茫然地看向他。 严锐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下面。 许沅反应过来了,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脱口而出:“你早泄啊?” 严锐震惊地看向她,危险地眯着眼睛,“你说我什么?” 许沅也惊住了,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不想活了???她为什么老是在床上犯傻,这种时候她居然敢说严锐早泄?她立马改口,茫然装傻,“我刚刚说话了?”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补救了。 严锐笑得很疯,他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撩,让她能更加清楚地看见他危险的表情,“许沅,明天如果你还能下床,算我严锐输。” 许沅:“?” 他抽出来,丢掉套,那根硕大的玩意在许沅眼皮子底下又重新硬了起来,她心跳骤停,趁着严锐戴套的时候手脚并用地逃走,完了,严锐较真的时候很可怕,她慌不择路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严锐,我刚刚真的什么都没说!” 但房间就那么大,严锐毫不费力地把她抓了回来,按在衣柜上,他分开她的双腿,抬着她的屁股往上托了托,许沅挣扎了一下,丝毫没起作用,严锐从后面插进去,压着许沅的腰大开大合地抽送起来。 里面被撞得酸软发麻,许沅呻吟着讨饶,“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严锐动作没停,他一手捏着她的腰,一手拍着她的臀部。 一波波快感让许沅爽得发懵,她断断续续求他道:“严锐,我腿酸……嗯啊……我们回床上好不好?” 严锐没说好,他又狠狠地撞了十几下,才终于松开她,失去了支撑,许沅就往下溜,严锐眼疾手快地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这回他没急着进去,而是不急不缓地开始刺激她的阴.蒂,许沅浑身过电了一样,她眼泛白光,无意识地呢喃,“严锐……” 她突然很没有安全感,她伸出手。 “我在。”他低声回应,握紧她。 严锐亲过来,手下却没停,他抵开许沅的双腿,让她无法合拢,手指有节奏地打转,没一会,许沅便哭叫着掐紧了他的背,哆哆嗦嗦地高潮了。 在余韵还没过去时,严锐直直地顶进来,许沅整个小腹都抽搐了一下,她闭着眼睛,快感让她四肢酸软,她有气无力地蹬他,“你混蛋!” 严锐握着脚踝折起她的腿,在她腿心处亲了亲,他沉声笑,“我还能更混蛋一点。” 他说到做到,话音一落,他便架起她的双腿,将她的臀部抬离床铺,用力弄她,许沅下身整个悬空,只能用尽全力缠着他,她咬着牙呻吟,哭一样地哼个不停。 没多久,她又被他弄得泄了一回,剧烈的快感冲击着她的神智,她眼睛失去焦距,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半空中。 严锐按着她的手腕叫她,“许沅。” 许沅缓慢地看向他,严锐的视线灼热,表情又欲又野,他看了她半响,突然说道:“我很想你。” 许沅立刻就愣住了。 “我很想你。”他伏在她耳边又说了一遍,他含着她的耳垂,炙热的鼻息窜进她耳朵,他低声呢喃,“六年来,无时无刻不想。” 许沅突然热泪盈眶,她的灵魂回到了身体里,和严锐深深纠缠。 “我也是。” 每一秒都在想你。 她的回应仿佛催化剂,他突然凶狠地开始要她,每次都没根而入,许沅用力抱紧他,两人抵死缠绵,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终于闷哼一声,重重地抵在她身体深处射了。 严锐趴在她胸口,好看的眼睛紧闭着,睫毛轻轻地颤抖,他胸口重重地起伏,压得许沅有些喘不过气,但她不在意,她抱紧他。 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怕你不认账 缓了一会后,严锐笑着从她身上下来,撑着头侧躺在她身边看她。 他问:“酒醒了没?” 许沅费力也换了个侧位的姿势,“我又没醉。” 严锐把她往怀里揽了揽,叹息一声,“那就好。” 事后许沅有些犯懒,也不肯自己动脑筋,她戳着严锐的硬邦邦的肌肉,懒洋洋地问:“好在哪儿?” 严锐被她戳得气血又往下涌,他握住她的手指,牵到嘴边吻了一下,语气有些低沉,“好在你不是酒后乱性。” 许沅笑他道:“你怕我不认账啊?” 严锐也没有隐瞒,平时已经够累了,在床上不想动太多脑筋,他坦诚道:“嗯,我怕你不认账,毕竟有些人现在脾气大得很。”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有些无奈。 要不是她莫名其妙和他闹这么一出,他绝对不会这么仓促地和她做,在他的计划里,会更加正式一些,他觉得趁着她醉酒和她发生关系,多少有些卑鄙,但现在干都干了,再想太多也没用。 许沅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她问:“你真的没有收到我的简历?” 严锐神情惫懒,他卷着她的头发玩,摇头道:“没有,你给我投了什么简历?” “调岗申请,我想去你的项目里做芯片验证。”她皱着眉嘀咕,“奇了怪了,明明我把简历都给人事了,难道她漏了?” 严锐垂下眼思考,人事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多半是被人给截了,但公司会做这件事的人不多,如果不是徐之简又自作聪明了,那就只可能是……季瑶了。 他用了点力扯了扯她的头发,许沅吃痛地小声惊呼,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了,“疼!” 严锐笑问:“你什么时候还会搞验证了?” “最近学的。”许沅老实道,“徐之简告诉我你们项目部缺人手,我就开始准备了。” 严锐不明所以地哼了声,似笑非笑,“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许沅想了会,觉得严锐有秋后算账的嫌疑,还是决定保徐之简一命,毕竟他为他们俩出了不少力,她道:“没了。” 严锐半垂着眼睛看她,手伸到她下面,按着她的穴口,威胁道:“真的没了?” 许沅心里慌得一比,表面稳如老狗,“没了。” 严锐打量她两眼,心里发笑,他之前觉得自己看不透她,大概只是错觉,如果以她还爱他为前提,许沅的心思在他眼里永远都是一览无余。 他也不是真的要和她纠结这件事,他抽出手又开始捏她的腰,真的想死这个手感了,她软得要命。 其实他还是不赞同许沅转验证,一来她学材料学了这么多年,转岗非常可惜,二来他这边不长久,许沅过来只会耽误她,但这件事要怎么和她讲是个问题,如果他直接拒绝,许沅肯定又要发脾气。 严锐默默想了会,不知怎的又突然想起了许沅那句“他根本不需要她”的控诉,眸子不免暗了暗。 还是坦白点吧,他们要走下去,他得学着改,得尊重她的意愿,而且许沅并不是个软弱的人,相反她很强,他一味地护着她,是对她的一种看轻。 下决定后,他低声直接道:“我可能不会在嘉陵待太久。” “嗯?”许沅惊讶地看着他,“怎么说?” 她没有想过严锐会离开嘉陵,毕竟他已经在这里干了四年。 严锐从头和她解释,“我当年签合同其实是卖身契性质的,如果没有在公司干满十年,或者未能给公司带来一定收益,都算违约,原本我就只计划在分公司干个五年左右,给公司做出几个专利,就申请解约,人身自由了再做打算。” 许沅挑眉,她就知道公司帮严锐还钱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感情是卖了十年换来的。 她道:“这种合同合法吗?” 严锐意有所指:“嘉陵自有办法让合同合法。” 许沅若有所思地点头,大公司有专门的法务,规避风险向来有一套。 严锐说:“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和徐之简做出了一款产品,本来是个好事,但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麻烦,季董事以此为理由,把我破格提拔到了总公司。” 许沅不解,“提拔你不是看重你?” “有一部分原因吧,但上次我和你说过,我对这个项目并不看好。”严锐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后才道,“我上次和你说项目不成,我会被撤职,但实际上,要更严重一些。” 许沅眉心一跳,心里立马咯噔一声,“有多严重?” 严锐揉了揉眉心,“赔钱吧,毕竟我和公司的合同原本就不是正常的雇佣合同,项目失败,公司遭受损失,总得有人担责。” 其实还有种可能,就是合同期加长,他继续给嘉陵卖命。 许沅紧皱着眉头,她听明白了,就是嘉陵想搞新项目,但又觉得这事难,所以就提个有能力没背景的人来干,干成了皆大欢喜,干砸了严锐承担。难怪严锐不想干了,换谁谁不跑? 如果真要赔钱,那不会是个小数目,她气得捶了严锐一拳,“那上次你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你又骗我!” 严锐握紧她的手,笑着道歉,“我错了,我现在不是坦白了?” 她狠狠地瞪他,但没一会,她又担忧道:“这种情况下你想解约很难吧?” 严锐点点头。 许沅更担心了,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严锐揉开她的眉头,轻声道:“别担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许沅怀疑地看着他,一脸他又骗人的神情,没好气道:“什么办法?” 严锐想到出差时偶然发现的那件事,神色沉了沉,他道:“还不是很确定,等我计划完善了再告诉你,但有八成的可能性能顺利脱身,还不用赔钱。” 许沅有些不满,她拧他的手臂,“你别又瞒着我!” 她手劲小,就跟挠痒痒一样,严锐笑了笑,“我都和你说这么多了,不会再瞒你了。” 许沅嗔怒地瞪他。 最好是这样! 她相信严锐有自己的考虑,只要他答应会告诉她,她也不会硬追着要结果,她问:“你计划里,还要多久才能脱身?” 严锐思索片刻,保守道:“争取今年内搞定。” 现在才七月份,也就是说还有五个月,许沅又担心起来,时间太久了,变数多。 严锐不想看她太多纠结这事,他故意道:“等下周上班,我就调你来我这儿工作。” “嗯?”许沅有些惊讶,他主动调她帮忙她倒是没想到,她怔了会,变得有些开心,这是个好兆头,她问:“说到做到?” 严锐点头,“说到做到。” 许沅笑了。 见她终于露出笑容,严锐心里也轻了轻,刚刚和她聊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被自己忽视的事,如果季瑶知道了他和许沅之间的关系,那他到时候离职了,许沅待在嘉陵也不会舒服,虽然他相信季瑶的人品,但女人有时难以以常理论。 反正到时候多半要一起走,那不如调他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两次怎么够(h) 工作聊完了,严锐的心思又到了别的地方,他垂着眼打量许沅的身体,看得出她还是认真锻炼过,人比以前更紧实了,不仅曲线曼妙,还有种力量感,特别是她的腿,夹着他的时候,格外诱人。 严锐眼神逐渐炙热,偃旗息鼓的性器又硬起来。 许沅没察觉到,她还在想严锐工作的事,直到严锐的手又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她对上他的眼睛,才发觉这人眼底赤裸裸全是性欲。 她立刻就惊住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严锐声音低哑,格外性感,每个字都在她心里拱火,他问:“你休息好没?” 许沅胆战心惊地推他,抗拒道:“没有,我累。” 严锐残酷地摇头,“你累没关系,我可以动。” 许沅这才惊觉他说让她下不来床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这么想的!许沅惊恐道:“严锐,你不会来真的吧!” 严锐翻身上来,手掌抚摸着她的胸部,“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假的?” 他低头含住她的颈肉吮吸。 “嗯啊……”许沅忍不住溢出呻吟。 她欲哭无泪,推也推不开,下腹反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流出水来,她求道:“已经做了两次了。” 严锐咬她的耳垂,道:“反正明天是周六,你不用起床。” “我要吃饭!” “我喂你。” “我要上厕所!” “我可以抱着你去。” 许沅:“嘤。” 严锐摸索着去拿床头柜里的套,一边粗喘一边补充,“而且两次怎么够。” 那要几次啊! 许沅张开嘴呻吟,严锐抬起她的一条腿试探性地顶了两下,发现她已经湿润以后,便毫不犹豫地又插.进去。 “嗯……”许沅忍不住躬起身体,下面太胀了,严锐插得极深,她浑身都在发麻。 “你丫禽兽!”她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泪汪汪地谴责他。 但严锐看她这样一副饱受蹂躏的样子,却感觉性欲更加暴涨,他抬着她的腿野蛮地动起来,他用力吻她的脖子,闻她身上味道,喃喃道:“在床上随便你骂,我都认。” “要是不狠狠地干你几回,我怎么才能确定你还是我的。” 他这句话让许沅从脸到身都烧起来。 心脏超负荷运动,她被他撞得乱颤,严锐抱着她的双腿痛快地往她身体深处顶,两人结合的地方随着他的抽送泛起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他满足地看着自己在她体内进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爽得他眼红。 许沅被他弄得“恩恩呀呀”直叫,她感觉自己嗓子都叫哑了,严锐做了两次后找回了对她身体的熟悉感,净盯着她的敏感点刺激,她有点时候觉得这人在床上就是疯的,他就是想弄死她。 可她也没出息,总是被他弄得欲仙欲死。 强烈的快感从下身开始,顺着小腹冲向全身,她忍不住求他,“严锐……别停,哈,快……一点。” 她叫得销魂,严锐闭着眼,感觉自己也快到了,他重重插了几下,许沅突然哭叫一声,指甲无意识地收紧,掐着他的肩膀,同时她下身迅猛地收缩,严锐没憋着,一声长叹下,他紧紧地顶着她一起到了。 好像有绚丽的烟花在脑中炸开,洒下点点银白的光,许沅感觉自己像是失明了几秒。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世界都是白茫茫的,只有他逐渐清晰,他神情餍足,在她眼睛里爽快地笑。 “严锐……” “嗯?” “我觉得我要爽死了……”她喃喃道。 严锐俯下身,亲她的喉咙,“别小看自己,也别小看我。” 许沅:? 她后悔了,她不该说想要他,更不该在床上犯傻。 她小声呜咽,精疲力竭地乞求,“求你……” 严锐低声笑,他不为所动地将她抱起来,往浴室走,她不该指望男人在床上能手下留情,他哄着她,“再做最后一次。” 许沅恨恨地咬上他的肩膀,做你mmmmp,你个疯子! “我迟早……”她恶狠狠地放狠话。 严锐将她抵在浴室的瓷砖上,开始新一轮冲刺,他问:“你迟早什么?” 许沅:“唔……” 太深了,想哭…… 作话:这是明天的份额 能不能请你原谅我? 严锐倒也没骗她,两人在浴室做完后,他果真放过她了,但就是时间太久,许沅真的被榨干了所有的力气,最后好话说尽百般哀求,严锐才肯射出来。 他充分让她感受到了禁欲六年的男人能有多欲求不满,都不用她做什么,哪怕多看他一眼他都能硬,床单早就泥泞不堪,严锐从柜子里拿了新的换下了,她被折腾得不敢挨着他,但爬走又会被拖回来,她没力气和他拉扯,最后还是拧不过,窝在他怀里睡了。 许沅睡着后,严锐静静地看了她很久。 她的睫毛还是湿润的,想起她在他身下哭着求饶的模样,严锐又心疼又想笑,他无奈地摇摇头,他在她面前根本没有自制力,明明也不想把她折腾得那么累,但就是控制不住。 严锐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蹑手蹑脚地下床,他走到她的桌子前,低头看向抽屉,之前许沅就是从这个抽屉里拿出了那张欠条,而现在,他送她的戒指也安静地躺在里面。 戒指的表面有了一些划痕,一看就知道主人经常佩戴。他拿起戒指,目光眷恋,他一直以为她丢了,可没想到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她都好好保存着。 以前想她的时候也会奢望她还记着他,可这个念头一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他什么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谁会这么傻一直等着他。最好的结果也许就是许多年后相见,她已经有了家庭和孩子,对他的恨也淡了,两人还能有机会叙个旧。 但没想到许沅真的那么傻。 六年啊,他何德何能…… 他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神情不明。 许沅这一觉没有睡得很久,她惊醒时天都没亮,她睁开眼后先是怔松了几秒,才找回了睡前的记忆,但本该躺在她身边的人,却不在床上。 房门开着,客厅里有光。 她胡乱套了一件睡衣,赤着脚下床,但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她的腿就一软。 妈的严锐,她咬着牙咒骂他,这种酸软的程度,和下不来床差不多了。 许沅缓了缓,才慢慢往客厅走去。 严锐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穿得不大整齐,衬衣松松垮垮地罩着,黑色裤子包裹下的一条腿弓起踩着椅子,另一条腿自然地落下,手则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有种颓废的凌乱美,他长相又冷又凶,其实比起一丝不苟,颓丧的他更诱人。 严锐只开了阳台的一盏小灯。 许沅觉得自己大约已经中毒颇深无药可治,否则她为什么会觉得不是严锐刚好在光下,而是光有幸挑选了他降临。 他从荒芜的废墟里来,却又凭一己之力重构了他们的世界。 严锐扭头看见她,他笑了笑,冲她伸出手,“过来。” 他的嗓音沾染了清晨的凉意。 许沅走过去,手指并入他指缝,和他十指相握,严锐放下腿,让她坐在他身上。 她磨着他的指骨玩,问:“怎么不睡?” 严锐看着她的动作,“想事情。” 许沅顺着他问:“什么事?” 严锐直直地看着她,没吭声。 许沅也没有催促他,她自顾自地把玩他的手指,像搞研究一样认真。 天色渐亮,大雾弥漫,灰蒙的世界掩盖了所有杂念,只留下纯粹的宁静,水雾凝结在他们身上,让心情都有些湿漉漉的。 “严锐,如果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许沅轻声道。 严锐垂着眼睛笑,“你一直都比我更勇敢。” 许沅愣住了。 他声音沙哑地说:“许沅,从我们见面后,我就一直没有和你说过对不起。” “因为我觉得道歉的目的,是为了被原谅。” “而我不配被原谅。” 他说得很慢,语气没什么起伏,说一句就要停顿片刻,才能接上下一句,他每顿一次,气氛便重一层,带来灭顶的压力,但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躲闪,始终看着她,似乎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又像是怕她消失不见。 许沅的眼睛轻易地起了雾。 严锐抵着她的额头,吻她的眼角,他的声音在她胸腔里回响,格外沉重,他道:“但我现在想向你道歉,对不起,许沅,能不能请你原谅我。” 他收紧手指,紧紧握着她,态度低微,“我们和好吧?” 许沅的心最先颤抖,然后由内到外,她在严锐的请求中,听出了一种宿命感。也许人走出很多年再回头,会发现自己这一生的基调,其实就来源于某个孤注一掷的决定,可你下决定的时候预料不到以后,你只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就这样吧,多想一分钟都是一种亵渎,因为那是神的恩赐。 “如果你觉得不够正式,那我——” “够了!严锐。”许沅坚定地大声道,“我们和好吧!” 声音在空旷的楼外回响,她的胸膛急促地起伏,可见激动。 严锐愣了一下,终于露出笑来,他直起身体,揽着她吻上去,第一缕灿烂的阳光照进窗台,雾散了。 作话:这也是明天的份额!(但明天不一定不更,看情况哈)终于彻底和好了!接下来就是职场的一点收尾了,应该都是快乐的小甜饼了!QAQ终于到了我擅长的发糖环节,破镜重圆这几章我写得非常艰难,每天都在各种推翻怀疑,因为想尽力给大家呈现最好地故事,感恩你们的陪伴,让我熬过了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