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节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作者:严颂颂 文案: 不正经非爱装正经腹黑老狐狸攻x体弱人不弱真野心家受 许珝穿进一本娱乐圈大男主爽文里。 书里所有演员必须晋升考级,持证上岗,每年还要以直播形式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职称评级。 被雪藏半辈子的许珝眼睛一亮:好耶! 但他只是个被嘲出圈的病秧子,除了美貌和一身伤病一无所有。 出道以来唯一的代表作,竟然是三年前,男主祁砚旌刚成为主考核官时,他指着鼻子逼人家收自己为徒。 惹得祁砚旌直接召开发布会,宣布此生永不收徒。 全网都说他是匹野马。 许珝欲哭无泪:可我现在真的很柔弱… 评级前—— 其他演员:就他也想考证?证书含金量又降低了。 媒体:祁老师和他的小野马时隔三年再度同台! 男主粉丝:莫挨我哥哥!! 祁砚旌:我对每位演员一视同仁。 许珝:什么时候轮到我?腿好痛,坐一会儿。 评级后,许珝和元老级前辈同台飙戏,浅浅演了场哭戏。 其他演员:卧槽,他压了前辈的戏! 媒体:影坛当代紫微星! 男主粉丝:哥哥你为什么看他? 祁砚旌:哭起来很漂亮。 许珝:别看了,快来扶我,我要晕了! 后来—— 万众瞩目的合作表演,许珝和祁砚旌同组,抽到了一场动作戏,枪林弹雨下,两人滚在泥潭中扭打。 然而,祁砚旌手一滑,不小心撕开了许珝的衣服。 许珝惊恐抬眸,喘息不定。 慌乱下,祁砚旌俯身替他挡住镜头。 弹幕当场卡成ppt。 —— 自从“撕衣服cp”爆火后,祁老师就有了一个新爱好,撕许老师的睡衣。 许老师夜不归宿,祁老师撕睡衣。 许老师和名导约饭,祁老师撕睡衣。 许老师对别的男人笑,祁老师撕睡衣。 撕完,还要被许老师拎到直播镜头前,当场缝到完好如初。 后来的热搜: #今天祁老师撕衣服了吗?# #许老师的睡衣还够缝几次?# 【注】 1.非典型娱乐圈,私设演员要考资格证持证上岗,还要评级考职称,评级全程直播,可以看成直播型演员选秀,攻年上受10岁。 2.受严重过敏体质,且受过重伤,生病较多。 3.受有野心,但能力配得上野心。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珝,祁砚旌 ┃ 配角:各位演员考核官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真的真的很柔弱 立意:努力成就人生 第1章 是夜,大雨滂沱,低调的黑色轿车飞驰在空旷的内环高速上。 许珝是被雨声吵醒的。 感官失灵,大脑一片混沌,是睁眼后的第一感觉。 车内弥漫着幽微冷冽的木调暗香,相当陌生。这种味道从未出现于许珝的车里、屋里,或是任何熟悉的地方。 雨丝拍打车窗的声音逐渐清晰,急促而下。车速应该很快,坐在里面却不太能感觉出来,运行平稳,连震动都很轻微。 这一点再次让许珝确认,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身下这辆车,比公司配给他的破保姆车高档了不知道多少倍。 绑架? 这个念头腾起的瞬间,牵动心脏也颤了颤,下一秒却又归于平静。 许珝扯了扯唇角,他只是个早就过气的小明星,谁会开豪车来绑架他? 想撕票威胁都没地方要钱。 许珝浑身无力,抬起左手尝试着活动一下,瞬间被剧烈的刺痛逼得闷哼出声。 他身体一偏头撞在车窗上,人却像毫无知觉一般只抬起右手紧紧按住左肩,张开嘴大口喘息。 疼痛来得过于汹涌,从锁骨到肩膀仿佛被扎了无数根钢针,深深嵌进骨头缝里,一刻不停地想要撬开他的骨头,以至于整条手臂都又酸又麻。 许珝甚至无法控制指尖的颤抖。 怎么回事? 受伤了吗? 这种痛许珝只有曾经拍戏摔伤腿时感受过,但那也是很久远的事了。 那时候他刚出道,演的第一部 戏就为他摘下桂冠,风光无限。 当时所有人都说他有天赋又肯努力,以后一定前途无量,他差一点也这么以为了。 直到后面很多年,他再也没能接到一部戏。 头脑昏沉,许珝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讨厌这种疼痛,毕竟曾经他连接触疼痛的资格都没有。 许珝指尖在左肩上不停摩挲,感到掌心一片湿濡,好像是一副丝绒手套。 他什么时候买的手套? 他明明从来不戴这玩意儿。 许珝头痛地摘了下来,没了手套的阻隔,他很容易摸到了身上的衣服,一件薄薄的绸质衬衣,浸透水后显出异样的柔软湿冷。 似乎……不是他衣柜里有的。 雨势丝毫未减,噼里啪啦拍打车窗,隔着玻璃穿进许珝耳朵里时,又只剩下闷闷的声响。 是淋雨了吗? 许珝混混沌沌地想。 “醒了?” 低沉的男声将许珝的思绪拉了回来。 说话人的声线和缓平稳,声量不大,在车内低调的暗香中显得隐隐约约,却又格外有分量。两个字说得不疾不徐,尾音还带了些轻微的、漫不经心的上扬。 完全陌生。 是许珝贫瘠的社交圈里从未出现过的声音。 “醒了吗?!呼——我的天爷啊,许哥你终于醒了!” 没等许珝想明白怎么回事,前座方向又传出另一个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那个活泼开朗得多。似乎对他醒过来这件事感到无比开心,甚至有些如释重负。 “你还好吗?有哪儿难受吗?” “这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你都不知道刚祁哥把弄出来的时候给我吓得够呛,晕得不省人事我怎么喊都喊不醒……” 年轻男生嘴叭叭不停,叠声地跟许珝说话。 许珝头还有些晕,好半天才觉出不对劲——他能听到周围的声音,眼前却始终一片黑暗。 许珝心猛的一沉。 他看不见了?! 未知的恐惧席卷全身,一瞬间许珝连肩膀的痛都感受不到了。 他撑着身体坐直,伸手四处摸索,急需攥住些什么好让心里踏实点。 触手是光滑笔挺的西装面料,应该是刚才那个话少到有些高冷的男人。 但许珝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 莫名其妙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莫名其妙出现在别人车上,又莫名其妙看不见了,一切都诡异得让人无所适从。 而面前这个男人,虽然话少,虽然冷漠,却是离他最近的人。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节 许珝心跳飞快,大脑充血一样觉得世界天旋地转,只能紧紧扯住男人的衣服。 一张嘴声音惊慌颤抖。 “我……我怎么看不见?” 前座不断叨叨的男生停了下来,空气骤然变得极度沉寂。 连声音都消失了,许珝更加恐慌,开始脑补出一系列恐怖片场景,本能地向男人又挪了挪。 忽然他脸上有点痒,鬓发连接耳朵的地方有摩擦的触感,像是有人从他脸上取下什么东西,他睫毛一颤,冷不丁恢复了视力。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连指甲都修剪得利落干净。 这双手从他脸上毫不留情地薅下一副墨镜。 许珝眨眨眼:“……” 嗯? 那人指尖勾着镜架,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蔓延至腕骨没入黑西服的袖口里,露出一小节雪白的衬衫,精致的袖扣反射暗光。 连手都冷得不近人情。 “现在再看看呢?” 许珝循声抬头,和男人的目光相撞。 果然,人如其声,脸长得也很性冷淡,五官硬、轮廓深、嘴唇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看向许珝的眼里无波无澜,许珝却敏感的从中察觉出了一丢丢的……嫌弃。 许珝:“……” 该死的墨镜。 现在是晚上,车里光线本来就暗,他再戴上这玩意儿,能看见才有鬼了。 但因此就误以为自己瞎了,确实有点蠢。 许珝低下头,耳根发烫,心里却止不住惊疑。 事情从醒过来起就很不对劲,就像经历了一场鬼压床,许珝是用了好一会儿才让四肢恢复知觉有了力气。他根本没办法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戴着墨镜,也完全没有戴过墨镜的这段记忆。 事实上,他家里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这种行头了。他早就过气,出门甚至不用任何装扮,也不会有人认出他。 “三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幽默啊,许哥。” 副驾驶的男生扭过头冲他笑:“不过就是别再让咱祁哥给你当老师了,再来一次可吃不消啊,哈哈哈……哈、哈——不、不好笑吗?” 男生把自己逗乐了,后座两人却毫无反应。 他老板冷漠就算了,本来也不爱笑。 但许珝也不笑,甚至一脸茫然,手还死死攥着他老板的衣袖,原本平整的面料已经被扯出褶皱。 或许是许珝惊疑的神色太过明显,男生也愣了一下:“那个,许哥,你真没事吧?”他递过瓶矿泉水:“喝点水压压惊?” “刚你晕后台了,身边又没人跟着,咱哥就先给你捞了出来,但联系不上你经纪人,只能先送你去医院,待会儿你助理就在地下停车场接你。” 他说着顿了顿,脸上染了些歉意:“咱只能送你到那儿,毕竟这节骨眼儿接触多了让狗仔拍到,对你对我都不好,你说是吧?” 许珝怔怔地盯着男生,明明他说的每一个字许珝都懂,连在一起却听不明白了。 什么节骨眼,发生了什么? 他从来没见过这两人,为什么他们却好像对自己很熟悉? 无数疑问堵在心头,许珝却问不出半个字。 他接过男生递来的水,却没有拧开,即便两人看起来没有恶意,但事情诡异成这样,许珝实在不敢喝。 他垂眸沉默着,一字未答。 不一会儿,男生咳了声:“许、许哥?” 许珝抬头。 男生欲言又止,小心指了指:“……手。” 许珝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就看到自己虽然一只手拿着水,另一只却还死命揪着身边男人的衣袖,高档的面料已经快拧巴成老抹布。 他盯着抹布……哦不,高档西装的衣袖看了眼,又看看衣袖的主人,蓦然松手:“抱、抱歉。” 男人虽然还是一言不发面色沉静,但嘴唇已经微微抿了起来,气场更加冷硬。 许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松手,这人估计要直接把他拍出车外。 “没事许哥你别紧张,咱哥就是看着有点凶,其实心肠可好了。” 男生笑呵呵,其实他也才知道自己老板心肠这么好,大晚上干这么助人为乐的事,亲自带许珝去医院。 只是这许珝……男生咳了声: “话说许哥你什么时候考的演员证?我们竟然都不知道,这都要评级了才肯放出消息,瞒得够好的呀,你是没看见刚后台那些人,见你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演员……证? 评级? 许珝捏着水瓶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这些玩意儿不是他们娱乐圈里有的啊——倒是,和睡前看的那本小说很像。 和他们那儿想出名接到戏必须靠资本捧不同,书里的娱乐圈所有演员演戏前必须先考资格证,持证上岗,每年还要接受职称评级,后续的资源片酬全部和最终等级挂钩。 随着等级的上升,片酬明明白白公开透明,实力越强片酬越高,而最高等级的s级演员们,片酬栏里没有数字,只用低调的黑体字写着——无上限。 书里是这么形容的:这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追名逐利,而不被世人诟病庸俗,反将其奉若神明的世界。——只要你能为电影界带来旷世绝伦的精彩表演。 许珝心跳骤然加速。 “许哥,唉……你,”男生看许珝脸色一变,身体都晃了晃,赶紧宽慰:“你真的不用太紧张哈,虽然你和咱祁老师是有那么点过节,但你得相信咱哥的为人,他给你们评级绝对是公开公平公正的,你只用好好准备初评就行……” “许哥?许……怎么了这是?” 后座两人挨得很近,许珝即便没再揪着他老板的衣袖,也还是缩在一边,神色张惶,像小动物在无意识汲取温暖。 男生不禁懵圈,许珝向来脾气很怪,出了名的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三年前刚出道不久,就敢用惊天动地的烂演技逼自己老板给他当老师,野得震撼娱乐圈。 幸好他老板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还算沉稳,当天下午就召开记者会宣布永不收徒,好歹把这匹野马拦住了。 只是现在…… 许珝苍白着脸微微发抖依偎在他老板身侧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张扬,活脱脱一柔弱大美人。 男生眼珠子转了转,改路线了? 他轻咳一声,向老板使了使眼色询问怎么办。 男人高大的身形隐在后座的暗色里,他离许珝更近,一开始就将许珝的茫然慌乱尽收眼底。 他微微往后靠向椅背,十指交握搭在大腿上,是个很随性自在的姿势。他目光落在许珝脸上,对前座的助理说: “先去医院。” 许珝对两人的交流毫无反应,一双眼睛只看着面前男人的左胸膛,那里的黑西服上别着一枚胸针——拥有宝蓝色羽毛的鸟儿拼命振翅,企图接近眼前暗金色的太阳。 飞鸟逐日,书里“演研所”图标。 许珝大脑骤然充血到眩晕。 “演研所”,全称“国家演员职业考核研究所”,是书里所有演员脱胎换骨成为人人口中的表演艺术家、取得最高名利的必经之地,每一年的评级都在这里举行。 “祁……” 许珝一顿,抖着嗓子念出书里一个名字:“祁砚旌?” “咳咳——!”刚开了瓶水还没咽下去的小助理被这三个字惊得猛咳起来。 除了刚出道那会儿,他已经好多年没听见有人当着本尊的面,有头有尾地念完祁砚旌的大名了。 多少人嘴里殷勤喊着“祁老师祁老师”,脸上还得赔着笑。 就连当年那么虎的许珝逼祁砚旌收徒时,也好好地叫了句“祁老师”。 所以他哪里柔弱了?分明还是虎得一如既往啊! 小助理拿纸擦着溅到脸上的水渍,眼睛偷偷往后座瞟。 他老板没什么反应,双腿交叠优雅地靠着椅背,微微侧头看着许珝,还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许珝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度震惊的事一样,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退得一干二净。 他脸色本来已经很差了,这么一来更是白得近乎透明,半干的头发湿漉漉黏在脸颊,浸水后的衬衫贴着脊背,看上去单薄又狼狈。 但如此狼狈的场合,竟然也没有让他变得难看,反而更有种很难言说的味道。 他望向祁砚旌时,纤细的脖颈弯曲成极为优美的弧度,削尖的下颌下雪白的皮肤随着仰头的动作一寸寸展现在眼前,像淋雨落难的白天鹅。 助理猛地想起许珝刚出道还没开始野那会儿,风头还是很劲的,只用一张脸就把全网迷得七荤八素,仪态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就连当时祁砚旌也曾经私下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过,许珝仪态好,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有纤长柔韧的脖颈。 脖子好看的人,天生就不容易显得畏畏缩缩小家子气。 以前他没在意,现在近距离看到许珝,才觉得他祁哥字字金玉良言,许珝的脖子确实是可以买高价保险的水平。 许珝却没工夫在意别人的目光。 从听到祁砚旌那声没什么情绪的“嗯”开始,他的世界天旋地转。 “祁砚旌”这三个字他不要太熟悉,就是熬夜看完的那本爽文里的绝对主角。 全文没有一点cp线,好像从出生开始就点满搞事业的技能,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站到了权力的山巅巅上。 在把影帝大满贯拿遍三轮又被授予终生成就奖后,他摇身一变成了“演研所”最年轻的主考核官,所有演员想在事业上有所发展,就得先过他那一关。 主角光环只用文字都快把许珝的眼睛闪瞎。 许珝头晕目眩。 他好像穿书了…… 他真他妈的穿书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甚至激起阵阵耳鸣。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节 许珝浑身的血液都像在倒流,就连肩膀上被忽略了许久的痛楚都忽然卷土重来。 他反常的样子让祁砚旌都不自觉皱起眉,轻轻碰了碰许珝的肩,试探道:“许珝?” 可这一下好像切断了许珝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肩膀的痛蓦的异常剧烈,像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许珝眼前瞬间一暗,捂着左肩闷哼一声弯下腰。 突如其来的痛呼让祁砚旌点在他肩上的指尖都颤了颤,片刻又赶紧往下托住他的手肘虚扶一把,力道绅士克制,只堪堪没让许珝栽下座椅。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许珝听到祁砚旌开口:“小高,还有多久到医院?” 口吻依旧平淡无波澜。 · 醒来时是在医院,病房空无一人。 窗外天光初亮,许珝手背扎着吊针,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出神,好半天才彻底接受自己穿书的事实。 睡了一觉头脑清醒不少,许珝总算能好好思考下自己的现状。 他完全没有任何原身的记忆,知道的一切只有书里明明白白写过的剧情。 祁砚旌叫他许珝,说明书里应该有个和他同名的角色。 许珝闭上眼,细细回想半晌,才勉强从一部大长篇里拼凑出属于自己的剧情。 加起来总共不到一百字吧,他就是个长得非常好但脑子不好,出道不久就各种作妖上赶着想拜祁砚旌为师的草包。 书里对这段的交代只有寥寥数字,只写他“自不量力”拜师,但主角看不上他,当即“严词拒绝”了他,压根不算重要的剧情。 后来这个角色就逐渐销声匿迹了,甚至算不上个炮灰,更像是作者写来水字数的。 但拜师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祁砚旌昨天还好心送他来医院,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心上,他和主角之间也没有多少感情纠葛? 那他穿来的意义是什么? 这是本全员搞事业的爽文,难道他也要加入搞事业大军了? 现实里没能实现的抱负,终于要在这个世界实现了吗! 第2章 许珝慢吞吞坐起来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多。 肩膀剧烈的痛楚消散大半,只剩下绵密的针扎一样的刺痛。 他小心摘掉手背上的吊针,想去趟洗手间,下地的瞬间小腿麻猝不及防一麻,逼得他堪堪坐回床沿。 这种感觉和肩膀上的酸麻密痛很像,许珝又惊又疑,这具身体到底有多少伤病? 他弯腰慢慢卷起裤腿,原身很瘦,蓝白病号裤里显得空空荡荡。 他左小腿靠近膝盖处有一道大约十公分长的疤,昏暗光线下看不出新旧,只是相当狰狞。 小坐了一会儿,再下地时刺痛感好了不少,习惯以后走路其实没多大影响。 许珝按亮洗手间的灯,在右侧墙上的大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貌,竟然和他本来的样子有七八分像。 只是镜子里的人更消瘦,可能因为伤病,肤色看起来有些过分苍白不健康。 除此之外,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有眼睛。 许珝原本的眼尾有些下垂,所以他总习惯垂眸,让自己在别人眼中显得温和无害,以前外界不少人说他的长相美则美矣,就是太清淡了些。 但现在这张脸,眼尾有很轻微的上扬,就是这么微妙的不同,却让气质大相径庭。 许珝对着镜子轻轻挑了挑眉,看起来就是不可一世的张扬。即便当下脸颊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也压不住这张昳丽明媚的脸。 观察完外貌,许珝解开病号服的扣子。 这具身体的脖子很漂亮,纤长白皙,以完美的曲线蔓延至平直清瘦的锁骨。可随着衣衫褪去,白璧微瑕。 他左肩上有一道和小腿如出一辙的疤痕,甚至比小腿的更加扭曲狰狞。 灯光明亮了,就能看清这些疤不算新,但也没有很旧,应该就是这一两年里留下的。 许珝手指在上面轻轻抚了抚,不住地皱起眉。好歹也是个正经明星,出道以来没拍过危险打戏,日常工作就是拍拍杂志拍拍广告,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 “嗡嗡——” 手机震动两下,弹出几条微信。 许珝用指纹解锁,是助理张畅发来的,问他醒了没,要不要带早饭。 许珝看完没有立刻回复,拇指上滑快速浏览了下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然后才点开对话框按照原身语言习惯回复: “好哟~” 等张畅过来的期间,许珝回到病床上窝着,将手机里的内容基本翻了个遍,尤其是所有聊天记录。 虽然他没有原身的记忆,但互联网时代,掌握一个人的手机差不多等于掌握了这个人的大半,多多少少够敷衍了。 许珝本以为穿过来后得老老实实按着原身的性格装几天,现在发现,这个人的性格其实和刚出道时候的自己有些像,骄傲又张扬。 只是后来的许珝在会吃人的娱乐圈里被磨平了,但原身还没有。 许珝心口发烫,对来到这个世界感到一丝欣喜。 他在书里只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小角色,甚至没有完整的人物线。但没有被划进预设的轨迹里,不也正说明,他以后的路,可以全凭自己的意愿走出来吗? 不用强行改变什么,也不是非要达到什么,他只需要为自己活。 当然,前提得和祁砚旌处好关系。 对于这种有绝对主角的解压型爽文,只要不因为和主角对着干而被惦记上,还怕没好处吗?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卫衣的年轻男孩子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小珝,还难受吗?” 男生手里提着塑料袋,热腾腾地冒着气,应该就是给他带早饭的助理张畅。 许珝接过来,道了声谢,“好多了。” 袋子里是一碗白粥和两个包子,许珝咬了口,牛肉馅的,他还挺喜欢。 张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搓搓手紧张兮兮地问:“昨晚怎么会是祁老师送你回来的呀?” 许珝也不知道,只能结合当时车里的对话含糊道:“我晕后台了,被祁砚旌撞见帮衬了一把。” 张畅一听却睁大眼:“他帮你?” “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张畅摇头,“就是你俩不是这种关系吧。”都是自己人,他说得就比较直接:“你以前不是还得罪过他吗?祁老师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有同情心的人……” 许珝知道他在指三年前拜师的事,“瞧你说的,祁砚旌那种位置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么点事就记恨我三年啊,你也太小瞧他了。” 那不过只是一件书里区区十几个字就带过的小事罢了。 “是这样的吗?”张畅还是很怀疑。 “唉,那我问你,昨天我做什么去了?” 许珝吃一半就饱了,把袋子放在一边,撑着下巴问张畅,微扬眼尾狡黠无比。 “去演研所录前采啊,马上要开始评级了。” 原来是前采,许珝暗暗记下。 “这不就得了吗,”他一拍手,“我晕在他地盘上,就算关系不好,他也不可能视而不见,这是最基本的人道主义呀。” 张畅愣了片刻,不再言语,但看上去依然没有被说服。 许珝又倒头睡了阵回笼觉,精神才算彻底恢复过来。 这个医院是昨晚张畅指定的,麻烦祁砚旌的助理高平把许珝送来,医生都是熟识的。 许珝跟着做完详细检查,坐到医生办公桌前,望着自己的x光片出神。 他的肩膀小腿都打着钢针,说明受伤时骨折得应该很严重。 怪不得那么疼呢。 医生表情却挺轻松,“没多大事啊,就是受凉了有点发炎,回去好好吃药注意休息,再过个把月就能把这些玩意儿都取下来了。” 张畅也长舒口气:“总算要熬过来了,复健的时候遭了多少罪啊。” 许珝从善如流地跟着点头哀叹不易。 · 第二天许珝就出了院,评级近在眼前,他要抓紧时间准备初评,还得去拍前期的宣传照。 “演研所”的服饰很正式,立领黑西服配挺括白衬衫,胸前还要别上标志性的胸针。 现阶段官方还没有公开参加评级的演员名单,许珝换上制服,下车时是被工作人员用一块大黑布罩住上半身一路护送进的后台。 送他的是个个子娇小的年轻女孩,胸前挂着实习生的工牌,抱着那块大黑布微微喘气,额头也渗着细汗。从停车场到侧门有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女孩看起来已经跑过不少趟。 她指着前方明亮的通道气喘吁吁说:“许、许老师,您沿着通道直走,右转、有扇门,进去就是候场室了。” 许珝在圈内的风评并不好,没想到还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许老师”这样的称呼,不由地弯着眼笑了笑:“好,辛苦你了,”他说着摸了摸裤兜,自然地扭头问身边的张畅:“你带纸了吗?” 张畅立刻反应过来,摸出一包手帕纸塞进女孩手里,笑道:“谢谢小姐姐啊,你快擦擦汗吧。” 女孩握着纸包,她只是个实习生,被打发来干最费体力的活,一早上跑上跑下,还是第一次受到艺人的关心。 她抬头看了眼许珝,对方没再说别的,只是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就要往前走,穿着“演研所”昂贵的制服,身量颀长,气质悠然。 虽然许珝在圈里一直被看作又蠢又怪,脑袋长脖子上只是为了好看的漂亮草包,但大家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好看得没有代餐。所以即便性格奇葩,依然能靠一张脸横行霸道。 女孩被美貌冲昏头脑,冲着前方喊了声:“许老师!” 许珝回头,长睫毛被灯光投下的阴影在眼底轻轻颤动,眼梢微扬明媚无比,“怎么了?” “咳,”女孩红着脸小声说:“那个……祁老师也在里面……” 即便周围没别的人,女孩也捂着嘴说得很谨慎。 全网都知道许珝得罪过祁砚旌,三年前他逼祁砚旌收徒时撒过的野,到现在都被拿出来反复鞭尸。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节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各方媒体摩拳擦掌想拍到两人二度同框,这也是此次评级消息封锁得这么严的原因。要是放早了哪里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这些事前阶段很难进行下去。 许珝当即明白女孩是在提醒他,等下到了祁砚旌面前低调点,笑着承了她的情,“我知道了,谢谢你。” “没有没有,”女孩连连摆手,“那我先去忙了。” 张畅望了眼女孩的背影,凑在许珝耳边小声叨叨:“待会儿咱进去了,就往后缩知道吗?最好不要跟祁老师正面接触,距离保平安。” 这条走道很长,许珝不疾不徐地慢慢走着,闻言笑起来:“他有那么可怕吗?他人其实还可以呀。” “这……”张畅欲言又止,“你跟别人又不一样——诶,你胸针去哪儿了?!” 他话说一半声音忽然变高,扯住许珝的外套。许珝低头看了眼,原本应该被别在左胸口的胸针不见了。 张畅一拍脑门,“哎哟怕不是落车上了!”他推推许珝的背:“小珝你先走我回去找找。” 说罢噔噔噔跑了出去。 许珝凝神,回想张畅的话,他跟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走道很静,前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拐角处一道颀长的身影快步而出,看到许珝后又慢了下来。 祁砚旌今天只是以主考核官的身份来露个面,并不参与宣传照的拍摄,也就没有穿正式的制服。他身上是一件圆领竖条纹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衣袖被卷至手肘,俊逸文雅。 他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个暗色的小盒子,缓步向许珝而来。 看清来人,许珝往前迎了两步,清脆地喊了声,“祁老师早上好啊。” 祁砚旌脸上浮起礼节性的笑,目光落在许珝身上:“身体没事了?” 许珝脸色比那晚在车里好了不少,穿着笔挺的制服人看着也有了精气神,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来清透灵动。 “没事了,谢谢祁老师送我去医院。” 祁砚旌颔首:“举手之劳——对了,”他把小盒子递给许珝,“那天你墨镜掉我车上了,本来想让小高带给你助理,正好在这碰到了。” 看到这副墨镜,许珝就想到他以为自己瞎了扯着祁砚旌衣袖不放的事,不由有些尴尬。 他接过来,挠了挠鼻尖,“谢谢……那什么,您帮我那么大的忙,今晚我请祁老师吃顿饭吧?” 祁砚旌现在就是行走的主角光环制造机,闪闪发光的金大腿,许珝哪怕不打算冲上去抱,也得好好供着。 但他心里清楚得很,祁砚旌一天到晚都在忙,根本不会有时间跟他吃饭。他只要把话说出来,“感激之情”就算表达到位了。 果然,祁砚旌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略微挑眉看着他。 许珝当下了然,一脸遗憾:“唉,看来不巧,祁老师您要是不方便……” “方便。”祁砚旌打断,勾起唇角,“特别巧,我今晚正好有空。” 许珝愣了,没想到祁砚旌真的馋他这顿饭,拿出手机,“那……那加个微信吗?”。 祁砚旌点头,点开自己的二维码,许珝却不知道怎么了,“扫一扫”好几次都没点出来。 可祁砚旌相当有耐心,一言不发等着他。 许珝微信设的夜间模式,手指在暗色的屏幕上晃啊晃,他手指长,指骨细,肤色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视觉上看起来和白纸一样。 祁砚旌目光落在他泛着淡青色血管的手背上,像在想什么。 耗费半晌,两人才最终成功加为了好友。 许珝晃了晃手机,上扬的眼尾像道小小的钩子:“今晚您选地方我请客,千万不要客气。” 祁砚旌定定看了许珝两眼,收起手机:“好,晚上见。” 目送祁砚旌离开,许珝总觉得他最后看自己那两眼别有深意,具体又说不上来。 他颠了颠手上的墨镜盒子,快步进入候场室。 · 拍摄完是下午两点,许珝马不停蹄回了公司,策划团队要给他制定评级期间的营销方案。 原身的起点其实并不算低,华亮传媒也是个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区拥有一栋楼的正经娱乐公司。 前几年选秀还很红火的时候,出过好几个出道组的成员,后来选秀没落才把重心转到演员培养上。 许珝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的长桌边已经坐好几个人,张畅关好百叶窗跟上坐到许珝身边。 今天他经纪人又请假了,整个团队只剩下四五个人,表情看起来都挺凝重。 许珝笑了笑:“怎么都这个表情,出什么事了?” “唉,又上热搜了。” 说话的是位戴眼镜的微胖男生,负责新媒体运营。 张畅连忙打开微博,果不其然是许珝和祁砚旌,他不明所以:“怎么了吗,这热搜咱不是年年上吗,盘包浆了都要。” “不一样,”小胖叹气,“这不要评级了吗,有人透露了小珝参加的消息,现在网上又骂开了。” 他们公司爱豆和演员扎堆,许珝却是唯一的模特。 17岁拍了一个手机广告出道,因为一张脸走红,当时的确狠狠火过一阵。 但他脾气古怪,没多久就被爆出耍大牌,网友隐隐有要逆反的倾向。后来又得罪了祁砚旌,彻底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偏偏又不喜欢学习,高中毕业后也不去考个大学,脑袋空空随便什么采访都乱说话。 没有演戏的天赋但就想当演员,资格证年年考年年败,终于19岁三战拿到证了,又不知道做了什么从楼上摔下来,肩膀腿都骨折,错过了当年的评级。 一开始他的团队也是有浩浩荡荡二三十人的,后来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他们四五个。 幸好许珝还有脸,虽然性格一直被诟病,但时尚圈很喜欢他,觉得这叫“有个性”。一些小生小花挤破头都想上的时尚杂志,他基本年年常驻。 可以说,许珝是真靠这张脸在给他们发工资。 许珝把大家的神情都看着眼里,只敲敲桌子笑道:“没事,骂就骂吧,这次准备让我走什么路线?” 小胖说:“讨论之前,还是再看看那个视频吧。” 他关掉两盏灯,点了点鼠标,前方投影幕上立刻出现画面。 是原身的脸,但视频里的人还有些脸颊肉,嘴唇也比现在红润,应该是早两年的影像。 刚出道的原身长得是真的很乖,完美的三庭五眼,完美的身材比例,天生就是为镜头而生的。 然而那样的他轻启双唇眼含微笑,说:“我觉得我演得还可以。” “就是很有天赋的那一类吧。” “情绪渲染剧情理解,几乎可以说到极致的地步了吧。” 说完还自信一笑。 许珝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镜头切换,原身当众上演了一段自认为精彩绝伦的演技。 总结下来就是五官乱飞,台词辣耳,惨不忍睹,像中邪一样,没有字幕许珝甚至分辨不出是哪国语言。 那是场直播综艺,原身演完后,全场包括弹幕都沉默了。 但原身依旧十分自信,细白的手指往外一指,翘起高傲的小下巴:“我觉得目前整个娱乐圈里,只有祁老师的演技在我之上,勉强能教教我吧。” 被他指着鼻子的祁砚旌端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里,身上是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长腿交叠十指交握,一言不发看着他。 场面一片寂静,主持人出来打圆场,说:“可能我们祁老师不愿意收徒呢?” 原身秀气的眉梢一挑,“我都不要吗?” 接着他用最漂亮无辜的脸庞说出了最欠扁的话,“那他还想要哪样的?” 祁砚旌出道多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一向冷静自持情绪不外露。 可那天,他张了张嘴好像要说话,半晌却又合上,随即紧紧抿着嘴唇,却还是没控制住嘴角抽搐。他竭力管理表情,但好像太阳穴都在突突跳。 那是祁砚旌出道十年,第一次表情管理失控。 而这一切都被高清摄像头记录下来,丝毫不差地播给了全国观众。 当天下午,祁砚旌召开记者会,面色阴沉语调无起伏,宣布此生永不收徒。 工作室还发表了相当正式的文件,通篇几百个字,洋洋洒洒都只交代了一个信息点:晦气。 那天起,原身是真火了,但也是真废了。 他从一个万众期待的神颜小明星,变成了全网黑。 被腥风血雨骂了几个月后,事态的发展却忽然变得离奇。比起骂他,网友们似乎更喜欢把他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 玩梗永无止境,越尴尬的事他们越喜欢看。 毕竟祁砚旌哑口无言,祁砚旌表情失控,是可遇不可求的稀奇事。 一开始,是某位网友截了原身演戏的高能片段,配字:我演的,不满意? 对标的就是祁砚旌嘴角抽搐: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这套图火了后,他和祁砚旌的各种微表情都被一帧帧截下来做成表情包,全网用得不亦乐乎。 许珝手都在抖,他好像错估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他从醒过来起就忘了上网搜一搜自己,他怎么也没想到,书里十几个字就交代完的剧情,展开后竟然是这样的。 许珝欲哭无泪,怎么还和说好的不一样呢! 这样还搞屁的事业!! 策划团队已经展开激烈的讨论: “这事儿实在太尴尬了,年年都要被鞭尸,我觉得咱小珝这次评级最重要的,就是和祁老师保持距离!” “赞同,听小道消息,祁老师其实有点小心眼。” “我反而觉得小珝应该多跟祁老师互动。数据说话,近两年,小珝和祁老师稳居沙雕情头使用率1,表情包普及率1,咱小珝在表情包界那可是占据统治地位的啊!” 呵,这地位给你要不要啊? “陈姐说得对,现在外界对小珝的骂声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反而很多人觉得这套表情包可爱,或许我们可以把握风向走沙雕路线来个翻盘。” “小珝去年不是受伤了吗,后期要不要联动卖个惨?” 文案小妹虎躯一震:“我我我一定努力措辞,争取情真意切、感人至深、潸然泪下!”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节 “够了!”许珝猛地一拍桌子,桌面震动,众人立刻噤声,扭头去看许珝。 许珝脱力地靠上椅背,面如死灰,他摆摆手:“不搞了,什么都不要做,就这样吧……”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张畅对祁砚旌送他去医院的事那么震惊。 为什么就连实习生小妹都提醒他远离祁砚旌。 祁砚旌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 因为实在太尴尬了。 他甚至宁愿穿成恶毒反派,都不想承受这种尴尬。 如果他是祁砚旌,他一定也和想知道,许珝怎么能好意思在他面前上蹿下跳,还想请他吃饭的。 正常人应该会直接选择移民火星。 “嗡嗡——” 许珝手机弹出条微信。 [祁砚旌向您发来定位] [江河大道39号香山雅轩001号包间] 草。 许珝绝望闭眼。 现在收拾行李还来得及吗? 第3章 首都电视台大楼内,祁砚旌结束专访,推开访谈室的门。 大楼顶层,走廊空旷无人,助理高平快步跟在身后。 祁砚旌走路的速度比常人快很多,好像一秒钟都不想浪费,高平刚当上他助理时,也花了好些功夫才适应他的步速。 “哥,华亮传媒的华总,星云娱乐的李总,meme唱片的王总还有好几家公司的老板今晚想约你吃顿饭,”高平拿着手机道:“你等下没别的行程了,要不要答应?” 祁砚旌刚好点开许珝的聊天框,闻言,选好饭店的位置信息点击发送,半秒都没犹豫。 “推了吧,”他又翻开许珝的朋友圈,“我晚上有事。” “好,”高平一句都不多问,只说:“那我现在就回了他们。” 祁砚旌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两下,忽然来了句:“就这?” 许珝朋友圈设置三天可见,一点内容都没有,跟他性格太不相符。 高平按下电梯,没太听清:“什么?” “叮!” 电梯门打开。 “没什么,”祁砚旌收起手机,看向同样迈进电梯站在他身边的高平:“等下你直接下班吧,让小徐送我就行。” 小徐也是从出道起就跟着祁砚旌的司机了,高平点头,“好的哥。” 祁砚旌回家换了件休闲点的衣服,上车时小徐正在打语音电话,地下停车场很静,隐约能听见电话那头稚嫩的童声,小徐笑得一脸幸福。 他见祁砚旌到了连忙想挂断,被祁砚旌抬手示意拦住了。 祁砚旌知道他有个小女儿,平时宠得不行,现在时间还早,没必要打断人家父女聊天,便笑着说:“没事,不急,你们聊完再走吧。” 小徐三十出头,微胖,成天笑嘻嘻的很敦厚老实,听祁砚旌这么一说,忙憨笑着点头致谢。 祁砚旌勾了勾唇,趁空档让高平把这次参加评级的全部艺人的资料发给他。 高平回消息向来很快,下一秒就发来个ok的表情包。 祁砚旌定睛一看,许珝昂着高傲的小下巴俯视镜头,圆圆的脑袋边p了个ok的手势。 祁砚旌:“?” 几乎是同时,表情包被撤回。 高平默认祁砚旌没看见,重新发了个严瑾且商务的“okjpg.”。 祁砚旌:“……” 另一边,高平女友擦着桌上被打翻的咖啡怒骂:“你要死啊,咖啡都不会喝了吗!” 高平慌得一批:“我把许珝的表情包发给祁哥了!” 女友一愣:“……那你是真要死了,”她也开始慌:“祁哥看见了吗?” 高平着急在文件夹里找资料,抬头瞅了女友一眼:“他当然会假装没看见。” 祁砚旌把手机放回衣兜,指腹摩挲腕表让自己维持风度。 小徐已经挂断电话,虽然祁砚旌不介意,但他也不能在老板面前煲电话粥。 他手机屏上弹出微信聊天的界面,乖女儿发了个亲亲jpg.,可爱得他心肝颤,连忙回了个害羞jpg.。 祁砚旌刚受完高平的表情包冲击,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司机的手机屏——还是许珝。 许珝念台词用力过猛嘴都撅起来了,被做成大头特效,周围p上一圈粉红爱心,就变成了亲亲jpg.。 而他家司机用极度宠溺的表情回了个祁砚旌的。 当时祁砚旌被许珝的演技雷得嘴唇紧抿,但这一幕被截图下来,也弄出大头特效,又在他脸上p了两朵红晕,竟然就摇身一变成了害羞jpg.。 祁砚旌腕表都要捏碎了。 驾驶座的小徐毫无察觉,依旧如痴如醉和女儿进行幼稚的表情包斗图——许珝抱抱jpg.,祁砚旌邪魅回抱jpg.,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祁砚旌忍了片刻,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和许珝在别人的微信里亲过去抱过来,掩唇重重咳了一声:“咳!” 小徐手一抖,手机乒咛嘭咚砸了下去,他赶紧弯腰捡起来摁灭屏幕,冲祁砚旌笑:“要、要、要出发了吗?” 祁砚旌十指紧握,语调克制:“怎么你们……都很喜欢这套表情包吗?” 小徐大惊,连连摇头,极力否认:“我绝对不是,我绝对没有!都是高平发给我的!” “他拿给我闺女看,您也知道嘛,那小姑娘就喜欢好看的,您俩的表情包她是爱不释手,我也没办法啊,只能陪她玩。” 小徐神色哀痛,“但我其实特别不喜欢!每发一张图,都有无形的罪恶感将我紧紧笼罩,让我喘不过气。真的!” 祁砚旌:“……” 我怎么看你发的时候挺乐在其中的。 祁砚旌微笑:“你这么紧张干嘛?没事,发吧,我又不介意。” 他笑得小徐打了个冷颤,背后像有阴风吹过:“不不不,我不发了,不发了……”随即哆嗦着手发动汽车:“您您您坐稳了。” · 许珝还没穿书的时候,在网上看过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任何伤痛和磨难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散,只有尴尬和社死,会让人每一个午夜梦回想起它的时候,恨不得拿脚趾把床单抓烂。* 现在还没到午夜,许珝已经很想先抓烂车里的脚垫。 如果待会儿祁砚旌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该怎么回答? 他也不懂原身当年怎么就那么猛,总不能说我知道我年少轻狂时得罪过你,但就是觉得咱俩现在关系还行吧? 许珝大脑飞速运转,渐渐有了点主意。 他坐直,拍拍身边打瞌睡的张畅:“畅儿,那套表情包你发我一下呗——要完整的。” 张畅睡得迷迷糊糊,脑子不打转,想都没想直接打包全发给许珝。 祁砚旌定的是一家有名的私厨菜馆,位于市郊,安保极严,通常是高官聚集地。但因为没有狗仔进得去,少数顶层艺人也会选择来这里吃饭聚会。 许珝进去后报了祁砚旌的名字,被漂亮的服务生引进了间雅致的包房。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少,祁砚旌应该过一阵才会来。 许珝环视了包房一圈,觉得风格偏清新淡雅,便问服务生:“这里面还可以再装饰一下吗?” 服务生盈盈一笑:“当然可以,您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许珝沉吟片刻,说:“布置得温情一点吧,让人看了都感动得想哭,一点气都生不起来的那种。” 服务生凝眸想了想,胸有成竹地答道:“明白了,您放心,请稍等片刻。” · 祁砚旌如约而至时,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同。 这间包房基本只有他在用,对其中的装饰无比熟悉。 现下大体虽没怎么变,但灯光从清雅明亮变成了暧昧的暖橙;紫檀木桌上多了盏摇曳的烛台;房里加了些暖调的香氛;窗台前静置的假山盆景被打开了,高山流水,雾气缭绕。 许珝坐在木桌后,双手乖乖搭在桌上,用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注视他,烛台映得眼底有隐隐的波光浮动。 他换下了演研所笔挺的制服,只穿了件浅紫色的套头毛衣,少了些生硬的精致,漂亮温柔了很多。头发也明显洗过,没有固定的发胶,软软的搭在额前,乌黑柔亮,发质很好的样子。 祁砚旌眉心不由地一跳,不动声色地在许珝对面落座。 他碰了碰烛台的座底,自然问:“你让人重新布置过了?” 许珝弯了弯眼睛,“是啊,你喜欢吗?” 祁砚旌靠着椅背姿态舒展,唇角轻微上扬,似乎只是礼节性地朝许珝笑了笑,没评价包房的新装饰,只道:“你喜欢就好。” 他把平板递给许珝,神态自若:“想吃什么,你来点吧。” 许珝没有推脱,接了过来问:“祁老师有忌口吗?” 祁砚旌摇头,许珝就随意点了几道家常小菜,开了瓶酒。 这家店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上齐了,香味浓郁,令人垂涎。 许珝夹了点小炒牛肉慢条斯理吃着,祁砚旌的视线就又落在了他握筷子的手上。 许珝硬着头皮在对面灼热的目光下吃了好几口,最终忍不住抬起头,对着祁砚旌露出浅笑: “我手上有什么吗?”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节 祁砚旌似乎并不觉得此举有什么冒犯,平静地移开视线,端起瓷碗舀了勺汤喝,很随意地问了句:“你最近好像都不戴手套了?” 许珝一愣,忽然想起刚穿过来那天,原身是戴着手套的。只是现在刚入秋,他嫌闷这几天都没戴。 “怎……么了吗?”许珝不明所以,眸光微动,“冷的时候再戴也行呀。” 祁砚旌抬眸看了许珝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只点了点头,像在说“明白了”。 许珝放下碗筷,见祁砚旌不再说话,犹豫片刻开口道:“那天真的谢谢你了,以前我行事有点冲动,祁老师你还不计前嫌帮了我。” 祁砚旌从善如流:“你白天已经谢过了,现在又请我吃饭,我都有点消受不起了。” 许珝笑:“哪的话,虽然祁老师你不介意,但我总得表示点什么才安心啊。” “你实在不需要这么客气。” “需要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了个来回,对视着不再说话了,空气变得沉默且胶着,祁砚旌忽然笑了起来。 他五官立体轮廓分明,是很英气有魅力的长相,多年来被各个机位的镜头放在大银幕上检验,都公认骨相完美无死角。 现下光影摇晃暧昧,让他的笑也染上难以琢磨的意味,说是在拍电影都不为过。 他小臂轻轻搭上木桌,略微向许珝凑近了些:“你性格好像沉稳了很多。” 许珝状似不好意思地捏捏耳垂:“毕竟岁数在长嘛,总不能一直都不懂事,以前的事,我还要向您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祁砚旌收了笑,语调依旧温和,“只是既然如此,我倒是真的想问问——” 许珝不由地挺了挺脊背,意识到要进入正题了。 “你当时为什么这样?” 祁砚旌摊了摊右手,把话题交给许珝。 他虽然表面看起来无比平静,但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三年之久。 如果许珝是真觉得自己天赋异禀极度优秀,他自然无话可说,但就目前的态度看,许珝明显也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很不妥。 那为什么还要做? 想抱大腿炒热度?且不说当时许珝本就炙手可热,前途无量。哪怕真的想炒作,可那件事后他至少沉寂了大半年一次面都没露过,后来也只乖乖待在自己的模特圈子,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三年间,两人唯一的联系,只有网友玩梗弄出的表情包热潮。 这个炒作除了让许珝一夕之间沦为全国笑柄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许珝低下头,开始酝酿情绪,祁砚旌不再出声,很耐心的等他。 半晌,许珝终于抬头,眼中似有柔情涌动,“在这之前,我想先问您,那件事之后,您是不是对我印象尤其深刻,一直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祁砚旌顿了顿,没有否认:“当然。” “那就够了。”许珝满足地长舒口气,用一双含情的眼睛注视祁砚旌,“其实,我仰慕你很久了。” 祁砚旌眉梢一挑。 “你17岁出道拍的第一部 电影《雪域》,你饰演的林寻从十几岁开始攀登雪山,登上一座还有另一座,十几年间你无数次站在山巅之上,又无数次从最低处重来,一直到34岁那年登上了最高的那一座。” “我不明白十几岁的你是怎么演出30岁的隐忍和坚韧的,但最后你站在山巅,周围是皑皑白雪,你眼底的骄傲和岁月带来的伤痛沉淀在一起,深深震撼了我,从那时候我就很喜欢你。” “可以说我是看你的戏长大的。我——” 祁砚旌:“……?” “抱歉打断一下,”祁砚旌咳了声,“你今年……贵庚?” 许珝眨眨眼,眸光澄澈无比:“二十周岁。” 祁砚旌向后靠上椅背,默默算了下两人的年纪,他比眼前这小孩儿大了整整十岁。 看他的戏长大,似乎也没毛病,但就是不太让人高兴得起来。 祁砚旌保持微笑:“你继续。” 许珝再次进入状态,声音柔软娓娓道来: “你17岁出道,那我也17岁出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记住我的名字。可你太耀眼了,我怎么都追不上,后来就钻进牛角尖了。” “我对你日思夜想思之如狂,做梦都想离你近一点,可我的实力不允许,我宁愿疯狂一点只要你能记得我,也不想泯然众人,那样你的目光都不会在我脸上停留。” 听到这里,祁砚旌很想拿块镜子怼到许珝面前,让他正视自己的外貌。长了这样一张脸,就算什么都不做,他只要不瞎都能看到。 但他什么都没说,依旧平静地注视许珝,示意他继续。 许珝紧接着道:“但现在我明白了,我当时确实是怔魔了,不应该出这种下下策。所以我现在在很努力地练习演技,想真正靠实力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别的什么旁门左道。” 他掏出手机点了点,眷恋地注视着屏幕:“如果我早点意识到这些,也就不会白白蹉跎这三年。” “到头来,我和你唯一的联系,竟然只有这些表情包。” 他说完后,空气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许珝紧张地盯着祁砚旌的眼睛,一直到察觉对方神色有些微的松动,提起的心脏才悄悄放下些。 看来他这个解释还不算太烂,虽然很老土,但祁砚旌可能就吃这一套。 先动之以情。 他看过完整的小说,对祁砚旌的生平如数家珍。祁砚旌家境优渥,一开始身边的家人朋友都反对他进入娱乐圈,并对此表现出了极度的不解与愤怒,但祁砚旌坚持自我。 第一部 戏是小成本电影,导演编剧都是新人,各处人手也不够,要用最少的成本拍出最巍峨的场面,难度可想而知。那时候祁砚旌差点和剧组一起冻死在雪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部戏成功了,祁砚旌也就此开启自己的爽文男主之路。 但《雪域》一直到小说结局,都是祁砚旌的白月光朱砂痣。 许珝用这个开篇,表明自己是在他家人都不了解他时,就追随他的粉丝,先攻破第一道心防。 再晓之以理。 表示自己那时候动错了主意,现在已经决心好好做一名演员。 祁砚旌是个很正派的主角,对自己奉献终生的表演事业有近乎执着的信仰和热爱,同样的,他也会好感任何认真对待演戏的人。 许珝这段转变太大,但看起来足够诚恳,每一个眼神都情真意切。祁砚旌也有些拿不准了,许珝认真的吗? 如果不是,那他有这样的演技吗? 毫无疑问,当然没有。 祁砚旌若有所思。 半晌,他缓缓道:“你才20岁,想要做任何事都不晚,世界那么多工作里,你愿意为了我努力学习表演,我很欣慰,也很乐意当这个引路人。” 他嗓音沉了沉,“但最终,我还是希望你是真心热爱这份事业。” 完美。 事情最终还是在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许珝连连点头,炙热的目光投向祁砚旌,“我明白,我会的。” 红烛摇曳下,许珝的眼波荡人心神。 祁砚旌放下木筷,十指交握,“不过——” 许珝嘴都说干了,刚喝了一勺玉米浓汤,闻言柔情似水地望向他:“什么?” 祁砚旌目光染上些许遗憾:“你的表白,我不能答应。” 许珝:“咳——!” ??? !!! 第4章 许珝差点呛背过气去。 祁砚旌那句话太震撼人心了,震撼得他咳在桌上爬都爬不起来。 期间,祁砚旌还十分人道的为许珝提供了不少餐巾纸。 “你……”许珝胡乱抹了把脸,声音还是哑的,“我、我什么时候表白了?” 祁砚旌单手支着下颌:“你说你对我日思夜想,思之如狂。” 许珝:“……” 我说那么一大堆,合着你就只听见这句了? 许珝撑着木桌坐直,舔了舔嘴唇:“没错,是、是我说的,可我——” “你还说你做梦都想离我近一点。” “…………” 许珝简直叹为观止。 不愧是全文没有一点cp线的老光棍大男主,就是敏感啊! 可劲逮着任何有可能产生小火苗的字听,跟人工智能似的还带敏感词筛选,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快刀斩断。许珝都能脑补出这些句子在他脑海里整段标黄的画面,这么搞能讨到老婆才有鬼了。 许珝深吸一口:“可我也说过我仰慕你演技,我是看你戏长大的——” “许珝,”祁砚旌忽然抬手,“你怎么长大的事,我们可以先不提吗?” 许珝一顿,恍惚间察觉到什么。 他往烛台那侧移了移,手肘撑着桌面凑近祁砚旌,弯起眉眼,“是因为提这个你会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吗?” 他摸了摸额头,好像刚才咳得太狠大脑充血转不过弯,这句话问得有点唐突。 祁砚旌表情没什么变化,小臂也搭在桌上倾身向前。 许珝下意识扬起头,雪白的脖颈暴|露在祁砚旌眼前,他离烛台有些近了,光影昭昭晃晃往脸上扑。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7节 祁砚旌看着许珝纤长的睫毛,承认得很痛快:“没错。” 许珝就笑了,笑得拿手掌捂住脸往桌子上埋,后颈弯曲的弧度很漂亮。 祁砚旌能很清楚地看见他后颈清瘦的颈骨,上面还有两颗挨在一起的小痣,烛光下一瞥,竟然像蛇咬出来的小眼。 “我绝对不是在表白,”许珝认为很有必要为自己正名:“我是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是粉丝,死忠粉你知道吗?祁老师平时上网吗?” “很少。” 许珝解释道:“就是单纯喜欢你这个人和你作品,对你除了仰慕以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特别纯洁的喜欢。” 说完还肯定地点点头。 祁砚旌想了想,似乎认真地探讨起这个话题,“可他们似乎都有很多非分之想。” 许珝立刻想起祁砚旌所到之处,弹幕一片“哥哥上我!”、“老公我爱你!”、“我要给你生猴子!”,不分男女不分老少。 “……他们都只是口嗨而已,”许珝挠挠鼻尖,“现在网上都这样,一个个喊得比谁都出格,拉到你面前可能一个字都不敢说,他们内心对你其实是无比崇敬的。” 祁砚旌又离许珝近了些,近到映在许珝脸上的烛光,也晕染到他发梢:“你想说你也是这样吗?” 许珝点头:“昂!” 嗯? 答应得太快,好几秒后许珝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从来没有口嗨过! 怎么没喝酒都好像醉得说胡话了…… 祁砚旌直起身向后靠上椅背,眼底的笑被隐没进晦暗的灯光里。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你吃好了吗?我还有点事。”似乎一点都没为捉弄了许珝而感到抱歉。 被捉弄的许珝捏了捏拳,咽下这口气叫来服务生结账。 漂亮的服务生抱着平板款款而来,温柔地笑着:“先生您好,您总共消费3789元,请问您是现金信用卡还是扫码支付呢?” 许珝拿出手机:“扫码吧。” “好的。” 扫完码准备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服务生那里却忽然响起一道“支付失败。” 机械女声明晃晃传进现场三人的耳朵里。 “怎么回事?”许珝问。 服务生在平板上点了点,拿出扫码枪,语含歉意:“不好意思,可能是网络出问题了,我们再试一次吧。” 结果,试了三次全部失败。 许珝脸颊开始发烫,觉得问题多半出在自己身上。 服务生看起来也有点尴尬,笑了笑说:“我们这里显示网络正常呢,先生您要不要……查一下自己的余额?” “可能有什么误会,”许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查一下……” 他打开网银,等待小圈圈加载的期间,手心都有些冒汗,几秒后,他看见了自己的账户余额——554.15元。 许珝猛地睁大眼。 怎么可能?! 他抬头,面前两人都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只不过祁砚旌面无表情,而服务生眼含期待。 许珝脚趾抓地,又低下头再仔细看了一遍,还是554.15,他确实没有看错小数点。 “那个……”他摁熄屏幕,声音闷闷的道,“没有误会。” 许珝摸了摸彻底红透的脸,小声问服务生:“可以用花呗吗?” 服务生离得远没听清,随即弯腰询问:“不好意思,您能再说一遍吗?” 祁砚旌也没听清,刚往许珝那边靠了些,就见许珝闭上眼,狠狠咬了咬下嘴唇。 紧接着安静的包房内,响起许珝破罐子破摔的声音:“请问你们支持花呗分期付款吗?” 祁砚旌当场撑着额角笑起来。 服务生也没绷住,妆容完美的脸出现一丝龟裂,而后很快调整好状态,换上职业微笑: “非常抱歉,没有呢,但我们会向上级反映,努力提升这方面的服务质量。” 祁砚旌止住笑,花了好些力气才没让自己失态,向服务生招招手,“我来吧。” 他们开的酒只喝了一点,祁砚旌结账后对服务生说:“酒先存起来吧。” “好的。”服务生总算完成工作,抱着平板忙不迭出了包房。 许珝在自己座位上耷拉着脑袋装鹌鹑。 祁砚旌一看他就想笑,印象中许珝一直张牙舞爪,从来没把自己缩成这么小一团过。 他敲了敲桌面,小鹌鹑就抬起头,整张脸红得要滴血。 “谢谢你,”小鹌鹑张了张嘴,没什么底气地说:“但我不应该这么穷,你等我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然后我把钱还给你。” 祁砚旌实在忍不住了,握拳抵唇忍了会儿,又按着眉心深呼吸几下,才缓缓道:“没关系,你毕竟是从出道起就喜欢我……的死忠粉,我请你。” “不行。”许珝摇头,连上扬的眼尾都是粉的。 祁砚旌没回答,起身理了理衣领,目光却又停在许珝的手上。 许珝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老是看我的手?” “很白,”祁砚旌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你很少让它出来晒太阳。” 许珝:“?” · 地下停车场里,张畅按着时间来接许珝,刚停好车就看见相邻车位里的小徐。 他下车敲了敲那边的车窗,小徐一张笑脸就从下滑的窗户里露了出来。 “诶小畅,你怎么来这儿了?” 张畅笑道:“我们许珝来这儿吃饭,我来接他呀。” “这不巧了吗,”小徐下车,“我们祁哥也正好在这儿吃呢。” 他说着搭上张畅的肩,“幸好碰见你了,话说你有小珝和祁哥的那套表情包完整版吗?” “有啊,”张畅说,“怎么了?” 谁料小徐猛地双手合十,相当激动:“哎哟谢天谢地,快快快,给哥发一份!” 张畅懵逼地掏出手机:“怎么你们祁老师身边的人也用吗?” “怎么不用?”小徐瞥他一眼,“这年头不用这个,出社会别人该说你跟不上潮流了。” “我也是苦啊,”小徐拍着张畅的背,“手头一共就高平给的这么几张,跟我闺女斗图从来没赢过,白天还被祁哥看见了!你说这运气……” 张畅点了发送,闻言大惊:“你怎么还能给他撞见呢,祁哥什么反应?” “他让我用,还笑了,”小徐仰头回想,打了个冷颤,“给我吓死了,但凡他不那么笑,我都不会瘆得慌。” “不容易啊……”张畅同情地捏捏小徐的肩膀,看了眼手机:“哟小珝出来了,表情包我都打包发给你了,咱回见啊哥。” “诶好,”小徐手机也震动了下,他拿起来一看,顿时笑起来,“今儿可真是太巧了,祁哥也刚好吃完。” 两人勾肩搭背哥俩好的要上车,扭头就见出口处慢悠悠晃出两个人影。 两人同时呆住,对视一眼,又缓缓看向出口的人,赫然是祁砚旌和许珝。 他们这些助理司机私下关系不错能唠上两句,但他们的正主是绝对不会同屏出现的关系啊! 更别提祁砚旌眉眼带笑,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而许珝脸颊绯红,双手捏着毛衣衣袖露出一点点雪白的指尖。 甚至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小徐揉了揉眼睛,拿手肘撞身边的张畅,声音呆愣:“你看见了吗?” 张畅也呆,“看见了,我家小珝气色很久没这么好过了……” 小徐猛地扭头看他。 张畅:“?……嘶你想什么呢!” 他赶紧晃晃小徐:“大老爷们儿不好乱想的!” 小徐:“我想什么了?” “你什么都没想!” 小徐点头,“我什么都没想。” · 保姆车行驶在高架上,张畅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找许珝问清楚前因后果。 许珝出来吃饭前,可没告诉他们是和祁砚旌一起。 但此刻许珝额头枕着车窗,眼神空洞心事重重,对他的询问没做出任何有效回答。 许珝是真的想不通,原身虽然不像电影演员有那么高的片酬,但出道这些年当模特,挣得绝对不算少,怎么可能只有五百块的余额。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畅儿,”许珝忽然看向张畅,“我很穷吗?” 张畅一愣,“怎么了吗?” “或者说,你觉得我平时是个喜欢挥霍的人吗?”许珝又问。 张畅缓过神,明白了许珝的意思,他又对自己所剩无几的小金库郁闷了。 “没事啊小珝,”张畅安慰道,“钱还会再有的,马上评级这几个月拍的戏演也都是会有片酬的。” 许珝不说话,张畅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想想这一年多,你受伤住院花了多少钱,工作又少了,手头肯定是紧的。但没关系啊,咱们慢慢好起来了嘛,以前没有存钱的意识,现在开始也不晚啊。” 许珝顿住了,原来他受伤住院都是自费吗? 一般来说,公司都会负责艺人住院的费用,但原身那时被全网黑,已经没有价值了,可能公司不愿意再养闲人吧。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8节 许珝垂下头,抚了抚额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的热气始终没有消下来,反而好像愈演愈烈,身上都有些痒。 他挠了挠脖子,莫名的烦躁。 张畅以为他还在为自己的贫穷难过,刚想接着宽慰,突然看到许珝脖子上的红点。 “你怎么了?!”他音量骤然变高,“你又过敏了是不是!” 许珝一脸懵。 张畅已经转身在包里翻药,嘴里念叨不停:“我说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把自己那一大堆过敏原背下来?” “自己的身体就那么不在乎吗!” “我真的搞不懂你这个豌豆公主怎么活到现在的!” 许珝被他机关枪似的连声炮轰彻底搞懵了。 什么过敏? 他完全不知道原身过敏。 手背有些痒,许珝低头一看,上面也起了些小红点。 张畅找到药,看到他就来气,“手套也不戴,出门前我给你放鞋柜上了都不知道戴,等下碰到什么起疹子又找我嚎——你,许珝?” 张畅火气一下子消了下来,紧张的看着许珝,“咋了?很难受吗?” 许珝脸色很不好看。 他想起了祁砚旌。 祁砚旌老是看他的手,还问他为什么不戴手套了。 许珝没由来的心慌,抓住张畅的衣袖:“我以前经常戴手套吗?” “是啊,”张畅不明所以,还是认真回答:“你以前还戴得很认真,不像这几天,天天都不在乎。” 许珝心狠狠一悬。 虽然不认为祁砚旌只凭这个就能怀疑他换了个芯子,许珝还是很心神不宁,又问:“那知道我过敏的人多吗?” 张畅一愣,蓦的松了口气,“你在担心这个啊,没事,就咱自己人知道,过敏不是小事,过敏原更不可能到处说,放心吧啊。” 听到这,许珝握紧的手才松了松,起码祁砚旌不知道他是因为过敏才总戴手套,那他当时说天冷了再戴,似乎也不算穿帮。 许珝卸了力,后知后觉感受到身上的痛痒不适。 第5章 许珝过敏是因为喝了那口玉米汤,他不能吃玉米。 这次虽然不严重,却很磨人,吃完药疹子是消下去了,但他对那款过敏药的反应有点大,第二天一直昏昏沉沉犯困。 等到晚上恢复些精神后,他找自己的主治医师要了份完整的病历。 医生几乎是下一秒就发了过来,字句间还十分高兴,为他终于肯正视自己的身体感到欣慰。 许珝看着长达整整一页的过敏原,不由惊叹,张畅说他是豌豆公主,真是分毫不差完美贴切。 他也很好奇原身是怎么长大的。 常见水果只有草莓葡萄橙子可以吃,肉只能吃鱼肉和牛肉,倒是蔬菜大部分都能吃,基本约等于食草动物。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大部分过敏症状都较轻,一般只是出点疹子,所以如果偶尔馋得狠了,先吃了药再少吃点那些食物,通常不会有很大问题。 除了花生,他对花生严重过敏,一点点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许珝把所有过敏原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脑子已经乱了,难怪张畅骂原身背不下来,确实很难背。 最终许珝只总结出了几样确定不过敏的,好好记下来,以后除了这些别的都不吃不碰就行了,先对付着用。 第二天就要正式开始评级,今晚他得回公司开会。 张畅驱车到了公司,晚上的大楼比白天冷清很多,冰冷的灯光撒在白瓷地砖上,让人周身都沾染凉意。 许珝揉了揉肩膀,跟张畅小声说:“明天怕是要下雨。” 张畅立即紧张兮兮:“你又不舒服了?” “没有,”许珝松开手,随口道:“肩膀有点酸。” 两人站在一楼大厅等电梯,二楼忽然传出一阵吵闹的人声。 公司内部是u型的楼层设计,声响出现在对面的二层,许珝扭头去看,隔了一整个大厅,只能隐约看到那边围了浩浩荡荡一群人,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觉到气氛相当高涨。 “公司最近又签了个新人,”张畅在许珝耳边说,“丁柯,最近演了部伦理剧里的小儿子,风评挺好的,可能你也听说过。” 许珝刚出道的时候,也有那么浩浩荡荡一群艺人团队,张畅留意着许珝的表情,怕他又失落。 但许珝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迈步进了电梯,还不如张畅打听到演研所明儿中午吃酸菜鱼的反应大。 演研所的评级每家公司都十分重视,一年都见不到几面的公司老总,今天还要亲自叮嘱他。 电梯到了顶层,张畅敲开办公室的门,里面除了老总还坐了两个人。 许珝朝中间的老板华自亮打了个招呼,张畅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聂哥?” 他听起来很震惊,许珝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张畅瞪大眼睛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被叫做“聂哥”的中年男人站起身,脸上扯出个笑,冲许珝他们招招手,“小珝小张,快过来坐。” 张畅却站着不动,看着聂哥身边的年轻人,就是他们刚刚还提过的丁柯。 张畅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落回聂哥脸上:“怎么回事啊哥?” 聂哥虽然人到中年却不显发福,身材控制得还算不错,架一副半框眼镜,是很精明的长相。 “嗐,”他推了推眼镜,看向许珝表情遗憾,“这就是今天要说的,对不住啊小珝,哥之后不能继续带你了,得服从公司的安排啊。” 说着还看了眼上座的华自亮。 华自亮自然地接过话茬,点点头,“对小珝,这个决定是公司仔细考虑后做出的,你先过来,我们慢慢说啊。” 聂哥,聂成益,原身的经纪人。 许珝对他有印象,原身在书里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出自聂成益之口。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现在,这年演员职称评级快要开始的时候。 他用尽周围关系在一场祁砚旌也出席的饭局里凑了数,祁砚旌无意间问过他一句许珝怎么样了。 聂成益把许珝里里外外贬低一通,才说已经不带他了,还竭力推举他现在手下的艺人,希望得到祁砚旌的青眼。 现在看来,他手下的新艺人,就是眼前正笑着跟他打招呼的丁柯。 许珝了解书里娱乐圈时,看过一点丁柯演戏的片段,说老实话,一般般,但在最近出道的小生里,算得上不错。 他比许珝还大两岁,今年刚毕业,长相不出挑,但五官气质都是端正那一挂,平时营销也走的“正气凛然,根正苗红”的路线。 张畅已经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想要追问聂成益,被许珝拦住。 许珝在聂成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张畅还想质问,被许珝看了眼后,又不情不愿地住嘴。 许珝看看聂成益又看看丁柯,笑了:“原来聂哥这两天都请假,是因为这个啊。” 聂成益面露难色,华自亮就立马把名头往自己身上按,“小珝你别多心,这都是公司的安排。” 他语重心长道:“小柯刚签进公司,马上又要开始评级,需要资深一点的经纪人来带,我们公司资历老的经纪人里,只有成益相对合适一点,才安排的他。” “不过小珝你放心,公司一定会尽快再给你安排别的经纪人,你要相信公司对所有艺人都是一样关心的。” 这话假得许珝想笑。 他也确实笑了出来,眉梢眼角顾盼生姿,“那华总准备什么时候给我配个新经纪人呢?” 华自亮被他那一笑晃了眼,片刻才道:“这……嗐,不急不急,经纪人太重要,要好好给你挑选呀。” 许珝捏了捏耳垂,含着笑不说了。 丁柯握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圈内没人不知道许珝,都说他脾气怪脑袋蠢,但脸确实是天花板。 以前他没亲眼见过,现在见到了也还是心惊,许珝本人比他任何一张照片都好看很多。 好看到不动声色,就能让周围所有人在他笑起来的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小珝啊,”聂成益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咱们都过来还有件事,明天不就评级了吗,我们想跟你商量下,进场顺序你和小柯能不能换一换?” 他说的是商量,语气却约等于通知。 “那怎么行呢!”许珝还没发话,张畅坐不住了,“进场顺序都是早就定好的,况且丁柯是后辈,让他先进像什么话!” 每年评级的入场都是盛大的仪式,顺序等于咖位,年年都是争议的焦点。 许珝虽然风评不好,但好歹是丁柯同公司早出道三年的前辈,于情于理都不能被丁柯越到前面去。 张畅要气炸了,问华自亮:“华总你评评理,他们是不是欺负人?” 许珝真想揉揉张畅天真的脑袋,面前的三人明显演的同一台戏,华自亮怎么可能帮他评理。 果然华自亮露出心痛的表情,“我知道这样小珝会受点委屈,但我们也是有考虑的。” “小珝前面的三个人都是小柯的同学学长,我们是怕到时候入座,小珝夹在中间不自在啊。” 这不就是在嘲讽原身没学历吗。 丁柯是科班出身,周围也是科班,他们自然有聊的,许珝非要夹在里面,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你们,”张畅要气哭了,“太过分了。” “这就是真的误会了,”一直没开口的丁柯发话,“我们都是为了前辈着想啊,周围学长我很熟,我是想着我在前面也能帮忙引荐一下呀。” 他坐得端正,说得跟真的似的。 许珝懒得看他演,点点头:“行,你想上就先上吧。” 聂成益没想到许珝答应得这么痛快,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愣是没机会说,都到喉咙口了,又硬生生压了下去,换上假笑:“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小珝最近懂事了不少。” “小珝!”张畅气不过猛拉他的袖子。 许珝反手拍拍他的肩,问华自亮:“华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是还有件小事。”见许珝忽然变得好说话,华自亮更加肆无忌惮,“v杂志的十月周年刊不是请了你去拍吗,我就想着你带上小柯一起。”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9节 这是业内最顶级的时尚杂志,按丁柯现在的咖位,内页的边角都够不上。 许珝扬了扬眉,笑道:“这个我怎么做主,不应该去找杂志方吗?” 华自亮的笑变得有点尴尬,“你是前辈啊,带带后辈不是应该的吗?” 张畅冷笑:“现在又知道咱小珝是前辈了。” 许珝只看那三人的表情就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v杂志的主编,也是出了名的脾气怪,只喜欢好看的,丁柯多半已经在她哪儿碰了壁,才想到来蹭许珝。 许珝托腮打量了下丁柯,用很天真的表情说:“华总你不如带小柯去见见主编吧,小柯长得这么好看,主编看了肯定直接让他站封面c位呀。” 丁柯脸色刷的变了。 聂成益也道:“小珝你说话注意分寸。” 许珝眨眨眼:“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用了,”丁柯忽然哽着嗓子道:“我不上那个杂志,我是演员,又不是卖脸的模特,以后我会用自己的实绩上封面的。” 许珝简直想给他鼓掌,欣慰地对华自亮说:“华总你哪儿找来的人才啊,真有志气哈。” 华自亮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狠狠瞪了眼丁柯,还想跟许珝说什么。 许珝却站起身,轻轻揉了揉肩膀,眉眼有些疲倦:“华总应该没别的事要说了吧,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华自亮答复,兀自起身,还垂眸对坐在沙发上的丁柯笑了笑:“加油哦,后辈。” 丁柯高傲的自尊心再次被他这一笑重重抨击。 许珝走后,华自亮再也忍不住,指着丁柯的鼻子骂:“你说你清高个什么劲,你以为那是什么杂志?乖乖让许珝带,你下个月就能上,让你自己奋斗,猴年马月去了?” “自尊心有那么重要吗?!” 丁柯抬头,愤愤不平:“可他说我丑!他说我比他丑,一字一句都在说主编看不上我,我还要贴他吗?他不就是靠着张脸才那么嚣张吗!” “他说得有错吗?”聂成益也气,“你跟他比什么不好你要比脸,你见过圈里这几年有哪家发通稿说比他好看的吗!” 他围着沙发转悠几圈,才坐回丁柯身边,拍拍桌子道:“你的优势是演技,小柯你是科班出身你有实力,跟许珝那个草包不一样。” “你想想演研所评级看什么?他们只看绝对实力,拼演技你还比不过许珝吗?” “再说许珝得罪过祁砚旌,你觉得他在里面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眼光放长远一点啊年轻人!” · 第二天上午九点,评级入场仪式正式开始。 华国重视文化传播,演研所是国家级文化事业单位,专门在郊区建了座庄严似宫殿的基地。 接送的车辆只能停在最外面的铁门前,演员们需要自己走过一条铺着蓝毯的林荫道。 经过林荫道后是一段宽阔高耸的阶梯,阶梯的蓝毯上洒着金粉,越往上越多,最顶端看上去像深蓝的星空,连接的大门气势巍峨,飞鸟逐日的图标高调的落在最中心。 网上把演员们一步步走上台阶的过程,叫做“登殿堂”,推开那扇门里面的大礼堂就是今天初评,也是最终评级的地方。 三个月后结束完一切,留到最后的演员又会从这扇门出来,再踏上星空一样的蓝毯,只是那时候他们都已经冠冕加身。 许珝到时,蓝毯周围已经被媒体记者占满,□□短炮蓄势待发。 虽然之前已经拍过宣传照,但今天是他们正式通过直播出现在全国观众前日子,不需要穿官方制服。 大部分演员都会选择最简单的穿搭,好像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不慕名利,只是单纯热爱表演事业。 比如现在台阶前的丁柯。 他只穿了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昨晚开始降温今天秋风萧瑟,他露出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他神色激昂语调热烈,怎么看都像个不怕冷的小伙子。 “真的非常荣幸能够参加此次评级,我已经毕业几个月了,但到了这里又找回了曾经和导师同学们坐在首都电影学院的湖畔,探讨剧本的回忆,李教授总是教导我们……” 许珝和张畅等在后面,张畅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有必要这么做作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科班的。” 许珝也低着头在忍,脸上大大的墨镜遮住了眼底的笑。 参加初评的演员多,每人走蓝毯只有固定的几分钟,工作人员掐着秒表,告诉许珝可以上了。 前方的丁柯还不肯上台阶,一个劲地发表演讲。 弹幕开始无聊了。 【他怎么还没讲完?】 【许珝是不是要来?他过了吗?】 【他真的要来吗?不亲眼看到我都不信,许珝也能考得了证?】 【所以现在这个…叫什么的来着,能不能快点下去,我还想吃瓜许珝呢】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家记者,忽然喊了句“许珝来了!” 下一秒,围在丁柯身边的媒体骤然消失,全部往后疯跑。 丁柯的演讲还剩最后“展望”没说,眼前就刮过一大股风,瞬间所有媒体都没了影。 他诧异转身,就见许珝款款而来。 许珝身形瘦削但挺拔,穿着柔软的白衬衣,因为怕冷,在外面套了一件驼色长风衣,随着走路的动作,衣摆轻轻扫着西裤包裹着的修长小腿。 他走起路来脊背挺直,两肩微张,双手自然地抄进风衣口袋里,步伐平稳,在眼前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下,也依然保持着十分放松的姿态,优雅迷人,风姿绰约。 许珝风评不好,但热度实在高。 直播观看人数开始暴涨,弹幕摩拳擦掌想看许珝又能吐出什么名言,好开始骂。 众媒体已经忍不住发出一连串问题。 许珝不紧不慢地摘下墨镜,修长的手指又包裹上黑丝绒手套。 他抬眼随意挑了家媒体,对着镜头轻轻一笑:“大家好呀?” 第6章 “许珝没想到你真的来参加了今年的评级,可以透露一下是什么时候考到的演员证吗?” “许珝你这一年来鲜少露面,是不是在潜心修炼演技呢?” “马上又要和祁老师同台,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你期待吗?” “你能评价一下自己目前的演技吗?” “大家都打扮得很简单,为什么你要穿得如此高调,是打算刻意博眼球吗?” …… 每一个问题都埋着无数的坑,许珝神情没什么变化,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我穿得很高调吗?不就是多了件外套?今天这么冷。” 说罢还朝镜头露出个无辜的表情。 他眼睛大,但眼型偏长,微微挑眉看人的时候,长睫毛轻颤,眼尾的弧度可以称之为妩媚。 【岂止是高调,简直把入场式当成红毯在走吧】 【他不一直都这样吗,去个小卖部都跟走t台似的】 【他这件风衣有点好看哈……】 【他怎么还不提祁砚旌,我好想看他口出狂言的样子】 【这小妖精几个月没出现,还是那么好看啊……】 【有人知道风衣的牌子吗,感觉好适合通勤噢】 【楼上的,g家这个季度新款,不便宜哦~】 【有病吧,许珝穿的衣服有人会买吗?】 【草,没货了,这就没货了?我跑得还不够快吗?!】 【哈哈,不才,鄙人买到了。】 【我看你们这些人才有病,每次许珝出来就骂人家,骂就算了吧还可劲儿薅人家的同款,说一套做一套(意思是能不能给我留一件】 【现在代购还有吗?】 【刚在代购那买了最后一件,听说暂时没了】 【我真的服气,每次他的同款我就没抢到过,你们到底怎么做到一边打字骂他一边还能下单的?能不能教教我?】 华国民众总能将人类的本质发挥到极致,他们总是一边嫌弃嘲讽许珝,一边又不肯放过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许珝慢悠悠往台阶上走,有一搭没一搭应着各方媒体的话。 天气阴沉,乌云把天压得低低的,像顷刻间就会落下暴雨。 许珝肩膀痛腿也痛,高耸的台阶对他来说不是易事。渐渐地他抿着嘴不答话,光是抵抗疼痛就已经足够耗费心神。 媒体们却脸都要笑烂了,对着许珝雪白的侧脸一通猛拍。 热乎的冷脸耍大牌通稿新鲜出炉了。 而刚才还在激情演讲的丁柯被彻底遗忘在角落。 他看着台阶上的许珝,他被闪光灯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却低垂着眼眸,眉宇间竟然还流露出无力的倦怠。 丁柯捏紧拳头,脸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不管许珝风评怎么样,不管外界怎么辱骂嘲笑他,但只要他出现,聚光灯就只会跟着他的身影移动。 那他们这些人算什么?活该当陪衬吗? 而丁柯自己,身边除了催促他赶紧离开的工作人员,一个人都没有。 · 进礼堂后,许珝先到角落咽了片止痛药,室内不像外面卷着狂风,温暖的空气让他稍微好受些。 入座时丁柯已经先一步到了,和另外几个人谈笑风生,见他过来,只拿余光瞥他一眼,随即更热烈地和身边几人拍照发微博,还要艾特母校。 像是怕许珝听不见,声量异常大。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0节 许珝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但他没精力陪丁柯玩。 止痛药还没起效,许珝一秒钟都站不住了,撑着椅背缓缓坐下,右手搭在扶手上,半阖着眼忍痛,一个眼神都没给丁柯。 不一会儿人到齐后,灯光更亮了几分,内场渐渐安静下来,出现一串整齐的脚步声,下一刻祁砚旌的身影从后台暗处的走廊缓缓浮现。 他身后还跟着一行考核团队,每人都身穿正式的制服笔挺地站在台上,露出微笑。 考核团队的制服不同于艺人的纯黑,是极深的蓝色,像深海的旋涡,胸针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业内翘楚,为了保证评级的绝对公正,考核团队被规定不能有现役演员。 除了祁砚旌。 作为不到三十岁就被授予终生成就奖的顶级演员,业内对他担任主考核官没有任何异议。 祁砚旌将手中厚厚的文件夹放到桌面上,那里有今天初评所有艺人的资料。 他拿起话筒,环视台下一圈,目光落在脸色明显白得不正常的许珝身上,停留两秒又自然挪开,露出绅士的笑: “非常高兴能和各位同僚见面,希望我们能一起度过愉快而充实的三个月,如果能帮助各位达到更高的职业追求,我将喜不自胜。” 祁砚旌无比官方的开场白一出,意味着初评正式开始。 演研所的初评采取自由表演模式,每人三分钟,但不提供道具,不安排搭戏演员,所有艺人只能在空落落的大舞台上独自演完。 通常每年的初评,都会成为笑点锦集。 艺人没有妆造,没有灯光,没有配乐,演戏全靠信念感。 每年都能看到一人演两人拌嘴吵架、一人演古代仙侠剧比武,拿着并不存在的剑,在台上上蹿下跳。 还有无实物演感情戏的,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不存在的死去的恋人,哭得撕心裂肺。 最多,如果要演残疾人,可以提供一张凳子当轮椅。 所以表演的程度很难把握,要么容易用力过猛,要么就是太尴尬放不开,在台上僵成一根放了五百年的木棍子。 演得好的当然也有,但搞笑的更多。 【来了来了,又一年的复制粘贴,哈哈哈】 【呜呜呜我老公每年都说一样的开场白,但一年比一年帅】 【芜湖又是3个月!又有3个月可以天天看到我老公了,这是什么好日子!】 【怎么办,还没开始我已经想笑了,每年最期待的就是初评,简直是快乐源泉】 【为什么要笑啊,新人不懂诶,因为沈音非参加才来看的,全能ace沈音非,唯一神颜沈音非,大家多多关注啊】 【上面什么玩意儿?爱豆粉吗?】 【抱歉上面那个明显是对家披皮,非非粉丝不会说那些话的!】 【只有我关心,竟然有人和许珝同台,还敢说自家是唯一神颜吗?】 【哈哈哈哈,许珝:为什么要和我比脸,但凡不比脸你都能赢】 评级有条不紊的进行,很快到了和丁柯一起拍照发微博的男生。 他出道两年一直是偶像剧专业户,这次也选了个中规中矩的片段——霸总男主给女主表白。 只是可能有点紧张,发挥得不太好。 演完后祁砚旌先没出声,在文件夹里翻了翻,声音平静: “看你是首都电影学院毕业的,李崇华还是你们的台词课教授吗?” 男生握紧话筒局促道:“是、是的,李教授教了我们很多。” 祁砚旌覆手盖上文件夹,看向男生:“但你最好别让他知道你还在演戏。” 男生一时没明白,“啊?”了一声。 “不然他听了你的台词能气死。” 男生刚刚还因为紧张涨红的脸,刷的白了。 祁砚旌面无表情道:“前两天我跟他打电话听着还挺精神,想来你这两年都用的配音吧?不容易啊。” 他骂人一向不留情面,众目睽睽之下,男生看上去像要哭出来。 祁砚旌却又稍微放缓了声调,“沉下心,回去好好练基本功。”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他年年都这么做。 丁柯在台下紧张得发抖,在他看来学长已经演得很好了,可祁砚旌还是不满意,不光祁砚旌,整个考核团队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看向身边,许珝撑着额角,脸色雪白,鬓间还隐隐冒出些汗珠。 丁柯回过头,发着抖安慰自己,大家都和他一样紧张。 下一个是许珝,他全身的精力都被用来忍痛,忍得头晕眼花被叫了三次名字才反应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没什么表情地上了台。 许珝要了张椅子坐下,拿起话筒:“老师们好,我表演的是《灭亡》里林霖的独白片段。” 此言一出,考核团队猛地抬起头,就连祁砚旌都愣了一秒,然后又开始翻看许珝的资料。 台下和弹幕一片哗然。 《灭亡》是二十年前华国的一部大满贯影片,讲述了残害十几条人命的变|态|杀|人|犯林霖的一生。 影片中林霖被捕后,拒不交代其罪行,一直到被执行死刑的前一天,才终于在审讯室里第一次开口。 当时扮演林霖的演员宋于清老师,为世界贡献了精湛绝伦的演技,宋老师逝世后,这段行刑前的独白成了永恒的经典。 【是我耳朵瞎了吗?许珝刚才说什么?他要演灭亡?】 【救命,能不能让我先灭亡】 【搞什么啊他,以前怎么作都算了,但能不能别毁经典,还是宋老师的独白,欺负宋老师不在世了吗】 【真的有点讨厌许珝了,为了热度良心都不要了】 许珝看不见弹幕,他半边身体已经要痛到麻木,止痛药半点作用都没有。 他只能尽快进入情绪直接开始,再拖下去,可能说话都要发抖。 众人只看到一直低垂着头的许珝慢慢扬起脖颈,漂亮的眼睛凝视虚空。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眼神天真无暇,周身的气场却忽然变得冷漠生硬,蔓延出难言的、令人通体生寒的诡谲。 他缓缓开口,语气又轻又慢,像在回顾此生最愉快的瞬间: “第一个是我妈的闺蜜,她和我爸上了床,我妈很恨她,捅了她很多刀。” 第一句台词出来后,台下的议论逐渐趋于平静,无数双眼睛考究地打量着许珝。 许珝恍若未见,似乎瞬间完全沉入了角色里。 “但她太蠢了,捅完之后只会躲进卫生间哭,都不检查人有没有死。” “我回来时,那个女人正往门口爬。生命真顽强啊,她留了那么多血,竟然还能爬得动。” 许珝唇角溢出一抹笑。 “所以我帮我妈补了最后一刀,”他抬起右手,苍白的食指抵住自己脆弱的脖颈,“就在这里。” “第二个,是高中的班主任,她总爱穿粉色的裙子,用很尖的声音说话,我不喜欢。” “第三个……” 许珝台词功底很强,咬字发音重音停顿都几乎完美,欢欣又天真的声线在安静的空气里,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还在充满幸福地回忆往昔,讲述第四个第五个……第十七个,在他手里终结的鲜活生命。 天真地令人发抖。 台下有的女生甚至抬手捂住了耳朵。 “最后一个是我妈,她让我杀了她,说我是个魔鬼。” 许珝轻轻歪了歪头,空洞的目光移向考核团队里最中心的位置。 原片里林霖扭头看向身侧的单面玻璃,他只能看到漆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但他知道一墙之隔外,有无数人正在用或嫌恶或恐惧的目光盯着自己。 许珝缓慢地眨了眨,“我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她教我做的呀?她让我朝她的心脏刺下去,我照做了。” “难道我不是一个听话的儿子吗?” 原片到这里就结束了,导演用了一个长镜头,从林霖毫无感情的瞳孔缓缓向外拉。越过了手铐,越过了警察,飘到墙外的后街,又飞向天空。 祁砚旌沉沉的目光注视着许珝,他知道按照剧情,此刻他就是审讯室外的警察。 许珝好像在看他,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许珝眸光闪动,眼神有了聚焦。 漆黑的瞳孔目光冰冷,刺破空气,划破他们之间那层本就不存在的虚假玻璃,直直看向了祁砚旌眼底。 祁砚旌心头剧震。 手指蓦地用力,钢笔在考评纸上晕出一朵极深的墨痕。 第7章 【卧槽!!!最后那个眼神!!!救命妈妈我好怕】 【草草草真的吓到我了,这还是许珝吗!!】 【他这一年难道真练演技去了??】 【你觉得这水平是一年就能练出来的?我更倾向于他被魂穿了!!】 【真的好恐怖,我觉得比宋老师那版还恐怖,他为什么要用那么天真的表情讲述自己的犯罪经过啊,我他妈受不了了】 【晚上肯定要做噩梦,救命我真的很怕这些qaq】 【他就像个真的变|态|杀|人|犯一样,好病娇哦!】 【你们刚刚看到没,最后那一眼,祁老师好像都抖了一下,太恐怖了他呜呜呜】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1节 弹幕直接炸开了锅,热搜瞬间冲上第一,尾巴还跟了个火红的“爆”。 全网在这一刻只剩下两种人,一种拼命摇头:“不可能,我不相信,这绝对不是许珝!” 另一种则被吓到哭天抢地抱头钻被窝,嚎着喊妈妈。 · 许珝却没工夫关心这些。 中场休息,他直接去了楼上尽头没人的洗手间。 大雨从他上台那刻开始下,铺天盖地往下浇,狂风猛烈地拍着窗户。 许珝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小腿和肩膀的骨头缝里像进了把电锯,拼命往里头钻,要把他的骨头撕开,就连太阳穴都像在抽搐。 他痛到趴在洗手台上干呕。 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第一次许珝没管,又连着震了第二次第三次。 许珝不得不用水抹了把脸,颤巍巍地掏出手机。 他左边身体痛到不太能动了,只能用右手肘撑着洗手台,全部重心都交到那只手上,然后极度扭曲地接听电话。 “小珝!!你太棒了!!”张畅激动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真的、我、你什么时候偷偷练的演技,我怎么都不知道?” “天啊,现在网上彻底乱套了,你太棒了,我、我……”他极度亢奋语无伦次,“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许珝……” “张畅……”许珝阖上眼虚弱开口。 那边声音一下停住了,张畅立刻紧张起来:“许珝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 许珝呼吸都在抖,停顿两秒攒了些力气:“你他妈——” 他深吸口气:“你他妈给我过期的止痛药?” “……没有啊!”张畅一顿,那边窸窸窣窣响了一阵,然后是焦急的声音:“等等许珝,你他妈不会把这款也吃出耐药性了吧?!” 许珝脑袋一嗡:“嗯?” “真行啊你!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止痛药少吃少吃,你丫过敏这么严重统共就那几种药能吃,你再接再厉把所有都吃出耐药性就能成仙了!” 张畅急得不行,一会儿骂他,一会儿又哆哆嗦嗦让他坚持住,急吼吼要过来给他送药。 许珝听得脑仁都疼,随便敷衍两句就挂了电话。 他伏着身体喘息,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也忍不住想,原身到底是什么神人,能把止痛药吃出耐药性,当饭吃吗? 身后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祁砚旌诧异地声音响起:“许珝?” 那场戏许珝的表演确实很精彩,但他最后那一眼看得祁砚旌大脑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就是难言的意乱心慌。 他甚至没有办法立刻做出评价。 本来想趁着中场休息出来洗把脸冷静冷静,没想到撞见了趴在洗手台上发抖的许珝。 许珝听见祁砚旌的声音,一时间却动不了,他只能拿右手撑住冰凉的瓷砖,竭力转了一面,后腰抵在洗手台边缘,以扭曲的姿势仰视祁砚旌。 “你怎么了?”祁砚旌走近两步。 距离拉近了,许珝就更得费力地仰着脖子,才能和祁砚旌对视。 许珝颤抖地呼吸着,声音很弱很小:“我……我有点不能动了,你扶我一下好吗?” 他脸色煞白,眼睛却因为干呕而变得通红,看起来情况确实很不好。 祁砚旌甚至觉得自己如果不赶快扶他,他或许会哭出来。 他二话不说揽住许珝的肩,许珝却立刻痛得一抖,声音低得像咬碎了牙齿:“轻一点……” 祁砚旌手瞬间僵住,等他缓了半晌,才敢慢慢向后移,扶住他的背,那里柔软的衬衫早已被冷汗彻底湿透。 许珝左手无力地垂着,右手紧紧攥住祁砚旌肩头的西服,咬着嘴唇费劲地站直,脖颈上青色的血管脆弱得吓人。 祁砚旌没有立刻放开他,低头看他后颈冷白的皮肤:“你伤还没好?” 明明前几天吃饭的时候,他气色都好了很多。 许珝还在发抖,声音很轻:“下雨会痛。” 祁砚旌一顿,半扶着许珝不再说话了。 许珝缓过来一阵,抵着祁砚旌的肩推开他,自己向后靠在洗手间雪白的瓷砖墙壁上。 祁砚旌过了几秒才慢慢收回手。 他打量着许珝的状态,试探开口:“医务室在楼上走廊右拐。” 许珝摇了摇头:“不用看医生,我想回宿舍躺一会儿,后半场可以不去了吗,祁老师?” 外面大雨倾盆,非但没有减小,反而像要愈演愈烈。 祁砚旌说:“宿舍在另一栋楼,这么大雨你过不去。” 许珝似乎连思维都变得迟缓了,被生理泪水凝成一簇簇的睫毛颤巍巍抖着:“有道理,那我还是看医生吧。” 祁砚旌觉得他这个样子不一定有命自己走上去,心里蓦的生出一丝恻隐:“……不然我背你上去?” 只是话音刚落就后悔了。 只有一层楼的距离,许珝完全可以乘电梯,不需要他。 但许珝笑了起来,脸色惨白却昳丽到极致,轻声说:“好呀。” 他扶着墙壁眨眨眼:“祁老师你怎么这么好啊,我每次不舒服都会遇到你,你每次都愿意帮我……” “你怎么这么好啊……” 一番轻轻软软的话直接将祁砚旌后悔的路堵死,他完全没办法不背他了。 许珝额头抵在墙壁上,半阖着眼累极了似的,祁砚旌怕他摔倒,想扶一把,他睫毛却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沾了生理泪水的眼尾让许珝看起来很无辜,可他轻轻动了动右手,指向身旁的一块空地: “你蹲这儿吧。” 已经提裤子准备在另一块空地蹲下的祁砚旌:“……?” · 十几分钟后,祁砚旌理着衣领快步离开医务室。 他神色冷峻气场强硬,肩上的西装还皱了一块,是背许珝的时候,那人痛极了给他揪的。 得寸进尺! 祁砚旌越想越烦乱,从来没见过许珝这么得寸进尺的人! 连背他都得指定位置蹲吗? 祁砚旌活了三十年没遇到过这种事。 更离谱的是,他竟然脑子一乱,真按许珝指的方向蹲下去了。 简直荒谬! 下半场评级,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场灾难。 祁砚旌看起来明显心情不好,中场休息不仅没休息到,反而让他更烦躁。 而不知道是不是许珝那场戏的后劲太大,之后每一个人几乎都没发挥出原本的演技。 紧接着许珝后边上场的丁柯念出两句台词后,甚至直接忘词,紧张得哭了出来。 大家只能看到祁砚旌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越来越差,整个考核团队在许珝的高光之后气压越来越低,连连摇头。 在众人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表演下,初评总算在晚上九点告一段落。 祁砚旌带着高平走在空旷的走廊里,扯开紧了一整天的领带。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问高平:“医务室那边怎么样了?” 高平心领神会:“没事了,吊完水就送回去了,现在应该还睡着呢。” 祁砚旌点点头,下意识看向落地窗外依旧猛烈的大雨。 高平瞅着自家老板的眼色,灵机一动,又凑到他耳边补充道: “放心吧,我亲自送的,保证一丁点雨都没淋到。” 祁砚旌脚步猛地一顿,压着火气:“我问这个了吗?” 高平立刻噤声。 第8章 许珝“爆”的热搜挂了整整一夜。 被吓得睡不着的网友们,只能选择反复观看那段视频。 【别说,虽然剧情吓人,但他真的有点好看……】 【看久了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他好病娇,我好爱,兴奋jpg.】 【给大家个小tips,关掉声音只看脸,你会获得一个纯洁无比的大美人】 【楼上的,/分享链接-童话配乐纯享版/,看完可美美入睡,拿走不谢】 【哇哇哇什么好东西,换个配乐就是漫改剧了啊!呜呜呜我终于可以睡觉了】 【呜呜呜谢谢楼上大好人】 【所以许珝为什么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你都不好奇吗!!】 【管他呢,好看就行】 【管他呢,反正我也看不懂】 【你看隔壁那栋分析许珝疑似魂穿的楼分析出什么了吗?洗洗睡吧,挺晚了都】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2节 ……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总算在第二天清晨转化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讨论室内,祁砚旌托腮注视窗外雨雾朦胧的天空,静静听着考核团队的分析。 他们要根据昨天艺人们的初评表现,给出第一次等级评价。 “许珝,真的很奇怪。”负责台词指导的考核官宋瑜说。 他点了点鼠标,连接电脑的大投影幕上出现一个分屏画面:“左边是许珝去年考资格证的记录视频,右边是他昨天的表演。” “我们可以看到,去年他的台词都还很普通,虽然比三年……咳,”他说着一顿,下意识看了眼祁砚旌。 祁砚旌面无表情回视。 宋瑜连忙转过头,继续说:“虽然进步了很多,但也只能说勉强能听清了,气息重音全是乱的,而且从断句来看,他对剧情根本没有完整的理解。” “可以说,和昨天现场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宋瑜又把昨天许珝那场独白放了一遍,哪怕已经回看过很多次,在座的所有人也不受控制地再次被带入进去。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台词,都好像在密织一张精巧的网,三言两语间便将人的心神收拢在内。 “现在网上都说他是打通任督二脉灵气四射了,但我们应该都清楚,这场戏绝对不是只靠天赋就能演出来的。” “虽然他整个台词听起来很自然顺畅,但其实每一句话的停顿、语调、末尾的收音,包括根据剧情递进做出的情绪处理,全部都是技巧在撑,不然不会那么抓耳。只不过他基本功相当扎实,听起来才像是浑然天成。” 宋瑜深吸一口气,眉宇间是浓浓的不解:“其实我自己也是读博的时候,有幸被当时的院长秦教授指导过几次,才学会的这种处理方式。” 他甚至露出几分惭愧:“但许珝明显比我还要熟练得多,这点砚旌应该当时就看出来了,许珝,太典型的学院派风格。” 他视线移向祁砚旌,迎上对方平静的目光,不解道:“他真的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培训吗?” 说罢,众人齐齐看向桌面散落的资料,许珝的证件照端端正正印在右上角,神采飞扬,旁边的最高教育背景栏却只写着:高中。 祁砚旌抱着胳膊,以一种沉默且拒人于外的姿势端坐着,面上却不显。 宋瑜口中的秦教授,是祁砚旌的恩师,业内泰斗级的人物,表演技巧已经属于登峰造极。 如果许珝是纯粹的天赋派也罢,但他分明有着相当纯熟且精湛的表演技法,这种技法除了他老师,祁砚旌想不到别的可以传授的人。但他也很清楚,他从来没有许珝这个小师弟。 一旁的形体指导又说:“不过他这场表演还是有一点瑕疵的。” 她把画面往回倒:“这里指脖子的地方,他只动了右手。但按剧情,他是个双手被拷住的重刑犯,即便我们是无实物表演,他抬起右手的同时也应该当成有手铐一起抬左手,但不说左手,他左半边身体几乎一动不动。” “包括最后和祁老师对视,明明身体有前倾,左边颈肩的肌肉却很僵硬。” “真的很可惜啊,”形体指导摇摇头,“他以前最大的优势就是体态松弛自然了,怎么这次……” 祁砚旌盯着投影幕里许珝雪白的脸颊,下意识解释道:“他身上有伤,疼的。” 形体指导:“啊?” 宋瑜:“!” 众人:“?!” 宋瑜咳嗽一声,揶揄道:“怎么你连都知道?” 其他同事也投来或好奇或八卦的目光。 祁砚旌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关了投影幕,直接跳过宋瑜的话,说道:“但优点是优点,瑕疵是瑕疵,不能混为一谈。” 他拿过纸笔,低头写着什么,说:“评级吧,等下我去看看他。” · 许珝回去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中途被张畅叫起来吃过点东西。 虽然睡得久但质量不高,醒来后眼底挂了点黑眼圈。 演研所宿舍环境不错,单人单间设施齐全,许珝简单收拾了下,戴上墨镜去楼下大厅领等级卡。 按照流程晚上才是正式直播公开第一轮等级,但主办方比较人性化,先提前单独告知,以免有些心理素质差的会在直播时当场失态。 外面还有点飘小雨,许珝出门前吃了片张畅新给的止痛药,效果好了不少,身上只剩些轻微的酸麻。 大厅已经围了不少人,看到他目光齐刷刷投过来,人群中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只是许珝脸被大墨镜遮住,完全看不清表情。 他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等级卡,立刻就有人伸长脖子想看。 许珝手指在等级卡上停留两秒,最终没有揭开,轻巧地揣进兜里转身离开,周围又是一阵焦急的哀叹。 “许珝!” 许珝刚迈进走廊就被人叫住。 他回头,丁柯双眼通红地盯着他,眼皮肿得高高的。 许珝“哎呀”一声,笑着说:“你眼睛怎么了?哭过了吗?” 丁柯现在看到许珝就气,许珝一笑,他更想把他撕碎。 “我进待定了!”丁柯怒目圆睁,“都是因为你我被待定了!” “什么待定?”许珝疑惑,“不是都直接淘汰吗?” 丁柯一哽。 许珝说得没错,按照原本的规矩,初评不过的都直接淘汰。但昨天在许珝之后的所有人,几乎都发挥失常,要是都淘汰,今年就剩不下几个人。 所以考核团做出临时调整,允许一部分人进入待定,今晚加赛一场。 丁柯笃定许珝是装作不知道这项新规定,目的就是想嘲讽他看他笑话。 他气得脸都红了,梗着脖子道:“反正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发挥失常,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失误!” “你太恶毒了!” 他话讲得不清不楚,许珝瞬间丧失听下去的兴趣,兀自往前走,任由丁柯跟在他身边对他指着鼻子咒骂。 没等丁柯骂完,不知道从哪儿又冲出一个人,直直拉起许珝的手,叫得亲热:“哎呀小珝,总算找到你了,你这一天去哪儿了都?” 丁柯一肚子脏话被压下去,捏着嗓子冷哼:“你好朋友来了,叫帮手啊?” 这人许珝知道,确实是“好”朋友,叫艾阳,和原身一样都是被嘲出圈的笑话。 只不过原身是因为脾气怪但脸好看,艾阳则是整容上瘾还偏偏爱买通稿吹嘘自己是纯天然大美人。 按理说都被嘲的两个人应该抱团取暖,但原身和他的关系却塑料得很。 甚至去年原身受伤刚出院不久,艾阳直接点名让原身做早就不流行的冰桶挑战,原身不知道是脾气软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竟然真的做了,然后高烧了三天。 许珝只要想一想都觉得肩膀痛,连带着看艾阳也厌烦。 艾阳不知道许珝的想法,还在假惺惺,“小珝你最近怎么这么憔悴呀,都没有以前好看了呢。” 大半张脸都在墨镜下的许珝:“……” 这人比丁柯还智障。 许珝状似随口道:“就是说啊,你有没有什么美容医院推荐呀?我从来没试过呢。” 艾阳笑容一滞,“你什么意思啊?” 丁柯翻了个白眼,“真蠢,他说你整容,说自己是纯天然膈应你呢。” 艾阳却突然被点燃,尖着嗓子冲丁柯吼:“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整容!” 丁柯火气本来就没消,被这么一吼更气了,直接呛道:“你脑子真的有毛病吧,全娱乐圈谁不知道你是整容怪?神经病!” “那你呢,你也整呀,上个月不是还去海医了吗,当谁不知道!” “你都断骨增高了还说我?” …… 两个都一点就炸的人立刻像疯子一样吵作一团,直接忽视了一旁全身而退款款离开的许珝。 许珝不知道书里的炮灰是不是都这么智障,还是就他俩这样,对任何事情都能生气,为任何一句话都能吵起来。 走廊尽头光渐渐暗了,许珝一时看不见,刚抬手摘墨镜,一转弯却冷不丁和对面的人撞在一起。 那人的手先抓住他的肩膀,几乎是一瞬间就移到了后背,哪怕没看清人,许珝也猜到是祁砚旌。 果然,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祁砚旌一手扶着他的背,一手勾着掉下的墨镜: “你真的很喜欢黑灯瞎火戴这种东西。” 许珝从他怀里离开,站直,弯着眼睛笑了笑:“刚刚本来是要摘的……倒是祁老师你,怎么从这里下来?” 他身后的楼梯通向许珝他们的宿舍,而祁砚旌住在另外一栋楼。 走廊里那两人的争吵还“嗡嗡”地往拐角传,祁砚旌非但没回答,还挑眉看了眼许珝,像在质问怎么回事。 许珝抿了抿唇,仰头和他对视,眼尾微扬,漂亮的大眼睛澄澈无比:“和我没关系。” 但很显然,不乖巧的人如果露出极致乖巧的表情,一定是做了什么不乖巧的事。 “咚——!!” 后面走廊突然传出重物坠地的声音,像有人扭打着摔倒,隐约还能听到嘶哑的叫骂。 许珝被那一声惊得偏了偏头,而后又朝祁砚旌眨眨眼,依旧一派天真。 两人站得很近,祁砚旌和许珝对视,甚至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 他很轻地叹了口气,把墨镜毫不留情地安回许珝脸上,遮住那双眼睛: “净给我惹事。” 第9章 半小时后,会议室。 丁柯艾阳并排站着,都鼻青脸肿恶狠狠盯着对方。 主办方负责人,双方经纪人纷纷到场调节。 负责人:“按规矩,艺人打架影响恶劣,我们或许不能再一起共事了。” “这怎么行呢?!经理你看我们小柯平时很稳重的,从来不会和人起争执,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3节 “我们小阳身体不好,打不了架的。” 丁柯胸膛起伏,“我什么都没说,艾阳冲上来就要开打,我是在自卫!” 艾阳:“你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人身攻击我!” “我说你整容哪一句是假的?!” “你他妈……” 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开打,负责人猛拍桌子:“看看,这么多人在场都要打,没人的时候不知道会怎么样!这就是你们说的稳重?” 双方经纪人扶额。 祁砚旌坐在上座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看着眼前的闹剧,一群成年男人像小学生一样互相攀扯。 他看得无聊,许珝倒是窝在一旁的沙发里有滋有味。 只不过坐姿不太端正,他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后腰枕着靠枕,微扬起脖颈斜斜地靠在扶手上,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没系,露出一小节清瘦的锁骨。 祁砚旌视线在他锁骨上停了一会儿,移开,又转回来,再移开,还是看不下去。 他放下茶杯:“许珝。” 许珝正看那群人吵架看得起劲,闻声回头,微扬的眼尾还留着笑。 祁砚旌严肃:“坐好。” 许珝:“……” 除了自己亲妈,许珝倒是真的很多年没遇到过这种纠正他坐姿的人了。 但祁砚旌自己也正襟危坐,西装一丝不苟,许珝顿了顿,还是勉强坐正了些。 只是他的止痛药效似乎要过了,身上隐隐约约开始痛,没坐一会儿,又悄悄滑了下去。 “真的非常遗憾!”负责人被那群人吵得头痛,音量也大了起来:“但规矩就是规矩,我们不能破例,你们也不用太伤心,明年还有机会的嘛。” 眼瞧着似乎真的要被淘汰了,艾阳开始慌,四下环视一圈,锁定了沙发的许珝。 “小珝,”他转而开始求许珝,“咱们是好朋友,你帮我说说话呀,你帮我证明都是丁柯在找事,我受害者啊。” 许珝身上不舒服,精力就不济,撑着额头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等看到看清艾阳的表情,才懒懒道:“我又不负责这些,你找我没用啊。” “再说,”他坐直些,“全网都知道我们关系挺塑料吧,我就算不帮你,能怎么样?” 艾阳愣了。 所有人都扭头看着许珝,被他的直白震撼。 丁柯惊叹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祁砚旌咳嗽一声,看许珝一眼。 许珝被眼神威慑,撇撇嘴又窝进沙发,神情恹恹,满脸写着:看吧,我没有发言权。 祁砚旌目光在他发白的脸上停留两秒,很轻地摇了摇头,最终没再纠正他的坐姿。 众人呆滞地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氛围古怪,祁砚旌和许珝明明没有交流,中间却涌动着一种诡异的亲昵。 祁砚旌直接忽视周遭的眼神,看了眼腕表站起身,对旁边的负责人说:“马上开始直播了,我先带许珝走,这里辛苦你来处理一下。” “好好好,”负责人连连点头,“你快去吧,别耽误正事。” 许珝也撑着沙发缓慢起身,跟在祁砚旌身后出了会议室。 刚出门祁砚旌就接到高平的电话。 “喂,哥,你在哪儿了?”高平压低声音说话。 “马上过去直播大厅,怎么了?” “哦,没事儿,”高平说:“我就是看时间快到了你还不来,打电话催催,这边设备都弄好了,现在网上已经能接到画面了。” “行,我五分钟到。” 祁砚旌说着发现身边没动静了,下意识回头一看,许珝还扶着墙慢悠悠往前晃,两人之间已经拉出好几米的距离。 他顿了顿,折返来到许珝面前,近了能看见许珝脸色比之前还要白,额间也渗了汗。 祁砚旌:“……走路都费劲?” 许珝撑着墙的指关节泛白,头略微低垂,祁砚旌只能看到他一小块雪白的侧脸和颤抖的睫毛,像在忍耐什么。 片刻,许珝低低喘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你不懂。” 祁砚旌:“……” 是不太懂。 他虚扶了许珝一把,继续对电话那头说:“可能还要再晚几分钟,你处理一下。” 高平那边不知道在干嘛,愣了几秒才答道:“哦哦,好的好的,你们慢慢过来,不急哈。” 挂断电话,高平捏着手机先深呼吸了两下。 虽然听不太清楚,但至少能辨认出祁砚旌刚才和许珝在一块,高平疑惑了,他老板怎么还和许珝搞在一块? 此时现场基本已经全员到齐,直播间正实时播放着大厅里的画面,评级没有正式开始,入座的艺人们和一向严肃的考核官们三三两两聊着天,气氛倒是少见的轻松融洽。 高平传达了祁砚旌有急事可能会晚到几分钟的消息,并表达歉意,弹幕就突然热闹起来。 【为什么啊,出什么事要晚一点?】 【就是说,我老公从来都准时准点,一次都没迟到过。】 【哎呀不都说了只晚几分钟吗,谁还不会有点急事了,三急也急嘛】 【住嘴!我老公不是凡人,没有三急这种东西!】 【真是有病,又不是只有我老公没来,你们眼睛怎么就只盯着他,许珝也还没到啊】 【艾阳和丁柯也没到的说】 【艾阳我知道,丁柯是谁?】 【就和许珝一个公司,初评演着演着就哭起来的那个呀】 【艾阳又是谁?我不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的吧?】 【哈哈哈楼上这两年都没吃过瓜吗?就是许珝那个塑料好朋友呀,他俩的互动能塑料得笑死人】 【这么一说想起来了,整容那个对吗?】 【救命,楼上都是许珝的粉吗?整得他跟世界中心一样,谁都要围着他转是吧?】 【许珝有粉啊?】 【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我】 …… 祁砚旌馋着许珝到了直播厅的门前,他从小到大就没用这么慢的速度走过路。 他不知道许珝身上到底有什么伤,在这种和蜗牛无异的速度下,也能痛到发抖喘息。 靠近大厅许珝就不让他扶了,他右手拿着墨镜,左手自然地去拉门,竟然没拉动。 直播大厅用的很厚实的双开实木门,分量确实不轻,但一个成年人不可能拉不动。 许珝明显也没料到,睁着大眼睛有点呆地望着那扇黑漆漆的木门。 祁砚旌觉得自己这两天快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无奈道:“门也拉不开吗?” 如果一开始许珝还会因为自己的体质尴尬的话,那他现在看上去,就有要摆烂的趋势。 他甚至懒得换成右手,直接仰起一张素白的小脸,望着祁砚旌,破罐子破摔:“你知道我手使不上劲嘛。” 祁砚旌:“……” 他确实不明白许珝一个成年人为什么会这么柔弱,还柔弱得这么自然,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抬手握住门把轻松拉开,碰碰许珝的背: “进去吧。” 正在为许珝到底有没有粉丝吵得不可开交的弹幕,在这一刻停滞了几秒。 原本被聊天声充斥的大厅也忽然安静。 直播画面里,祁砚旌替许珝拉开门,抬手扶了扶他的肩,还低声说了什么。 而许珝扬着下巴看祁砚旌,姿态像只高傲的猫。 然后这只猫在全场的注目礼下,迈着慵懒的步子缓慢踱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 【我是突然瞎了吗?】 【他们俩怎么会走到一起??!】 【完了完了,最恐怖的事发生了,许珝又要开始贴我老公了】 【我老公也太惨了,他做错了什么要一直被许珝缠上】 【我真的气死了,这狐狸精自己没长手吗!!】 …… 第10章 在初评后临时加赛,是自演员评级制度建立开始,头一次出现。 按照原步骤,今晚的主要内容只有宣布初评等级,为第一次正式评级进行分组。 大厅里除了一众艺人和考核官们,还单独设立了媒体席,初评结果、分组结果,每一个都是头条热搜预备役,席内□□短炮蓄势待发。 媒体从业者的敏锐度确实比其他人要高,祁砚旌为许珝推门的一瞬间,全场都还呆滞地行注目礼时,闪光灯已经争先恐后亮了起来。 祁砚旌习以为常,默默估算着时间。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4节 虽然宣布等级前的加赛只能算走个过场,但那天受许珝影响的人林林总总有小一半,加起来总不会少于两个小时。 而台下艺人们的椅子都是硬|邦|邦的金属材质。 祁砚旌留意了下许珝的脸色,没想太多,低声嘱咐了一句:“等下你要是坐不住,就去隔壁的休息室待会儿,记得出等级前回来。” 反正许珝等级高,前半场的加赛他只用坐在底下当观众,在哪里看都是看。 祁砚旌自诩是演研所历代最有人情味的主考核官,给有伤病的学员行个方便合情合理。 许珝没想到祁砚旌会说这个,当即没能答上话,就一晃神的功夫,祁砚旌已经在考核席中心位落座。 明明不算近的一段距离,他却像飞似的就到了,关键还不显仓促,步履风度翩翩。 许珝后知后觉,原来祁砚旌走路是真的有点快。 怪不得刚搀他过来的时候,这人看上去浑身上下都不痛快,像没学会走路。 许珝一开始还不明白,现在想来,祁砚旌怕不是从来没有试过,把一段很长的路慢慢走完。 祁砚旌入座后,加赛正式开始,这次的节奏明显比初评那天还要快,淘汰还是晋级,表演完直接公布。 许珝没听祁砚旌的去休息室,在自己位置上悄悄又吃了一片止痛药,然后安静地看起了表演,现场和转播毕竟还是有差距的。 从进门起,就有无数目光接二连三往许珝脸上落。 台上都演完三个人了,许珝还是觉得后脑勺被盯得发烫。前方时不时就有人回头瞟他一眼,各种眼神都有,似乎很想问他什么时,但又卡在嗓子眼,堵得脸都绿了。 在被前座回首凝望无数次后,许珝忍不住了,挑眉直直和他对视:“我身上镶了金吗?还是舞台在我这里?” 男生没料到许珝会直接开口怼,脸色一变立刻扭回去,缩着脑袋再也没偷瞟过他。 台上气氛严肃凝重。 这场加赛纯粹是因为许珝才有的,初评后,一群艺人哭诉抗议被他影响发挥,主办方扛不过,才临时加的这一轮。 但显然台上的表演似乎在说,许珝是被冤枉的。 他们演得烂,真的不只是因为被影响。 连最温柔的美女考核官,连看几轮后,都皱着眉头摁太阳穴。 祁砚旌更是不留情面的毒舌。 “你觉得你演得好吗?” “演的是哭戏吧?半点眼泪都没有,我以为你在笑呢。” “来,导播老师,麻烦把刚才那段回放一遍,你试试能不能听明白自己台词念的什么。” “舞台那么大,意思是你可以在上面移动,不是让你杵在中间当吉祥物的。” …… 他冷着一张脸,直接把当红男团c位骂得泣不成声,顶标致一小伙子僵在台上,除了掉眼泪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完整,哭得比女孩子都漂亮。 看得许珝都有点怜香惜玉,啧啧摇头,感叹祁砚旌怎么也知道不稍微装得有人情味一点。 祁砚旌依旧端坐,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天啊,祁老师真的太凶了……】 【孙念虽然演得确实有点烂,但祁老师也不该这么骂人吧】 【就是啊,哭得我都心疼了】 【楼上都是什么圣母,演得烂还不让说吗?祁老师哪句不是实话,有半个脏字吗?】 【没有脏字但侮辱性极强啊,当年许珝那么作,他不也没骂吗】 【呃……这,只能怪孙念太普通了,他就烂得很常规知道吧,当年许珝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演技……】 【哈哈哈哈哈哈是的,当年祁老师应该不是不想骂,是找不到词形容了】 【所以说,普通是原罪】 【 1】 …… 最后浩浩荡荡的上百人,被淘汰到只剩35人。 所有演员被分为c、b、a、s四个等级,只有挺过初评的才能够拥有等级,而剩下的,依旧只是拿到了资格证却没有职称的普通演员。 昏昏欲睡的媒体们瞬间精神起来——今晚的重头戏到了。 剩下的35人里,c级20人,b级10人,a或s有5人。 c和b级,都只在大屏幕上显示对应的人名,艺人们按部就班去到自己所在的等级阵营,只有a和s是由主考核官单独请上台。 许珝非a即s。 这是腥风血雨整夜后,全网达成的唯一共识。 果然,随着席间c和b等级的演员一个个走掉,许珝真的端端正正坐到了最后。 而另外四个人,是毫无疑问毫无爆点的a,他们都不是第一年参加评级的新人,相反早已名声在望,今年过来只是为了冲s。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许珝的座位正好是五个人的正中心。 他舒展而优雅地坐着,右手轻轻搭在左手腕上,眉目宁静平和。明明是最离奇诡异的存在,却又光芒四射分外和谐。 【卧槽,他不会真是s吧!】 【怎么可能,演研所有史以来就没有初评直接s的,你清醒一点】 【怎么不能?你们许珝天降紫微星还端不起一个s?】 【奶定s!】 【加注,就要s,draa效果拉满了!】 许珝来到祁砚旌身边,所有演员早在下午就知道了自己的等级,但外界不知道,闪光灯一刻不停地拼命闪。 祁砚旌从不搞故意拖延时间故弄玄虚的手段,他拿着手卡,在千万人注视下,用不紧不慢的语调念到:“许珝——a。” 刹那间,议论声响彻整个大厅,相机快门的频率加了好几个档次,媒体们争先恐后开始提问: “许珝!你对这个等级满意吗?” “大家都猜测你是s,结果却是a,对此你有何感想?” “只拿到a,你是否有遗憾或不满?” 其实媒体并不真正关心他是哪个等级,a或者s都已经是足够大的噱头,任何一个结果他们都能发出刁钻和耸动的问题。 媒体脸都要笑烂了,只要许珝着了道,当众表达对祁砚旌和评级的不满,他们又能靠这个新闻混好多年。 许珝神情没什么变化,侧头对上祁砚旌墨色的眼瞳,对方也正平静地注视着他。 许珝轻声道:“没有。” 话音落下,空气安静了一瞬,但举在他面前的话筒纹丝不动。 各家记者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满含期待地望着他,似乎笃定他一定会说出什么让他们满意的话。 许珝却忽然笑了,眼眸被起伏的闪光灯映出流转的光,璀璨夺目:“不好意思,我说完了。” 空气彻底静了下来。 许珝看到面前所有人的神色,从统一的兴奋,变成了各异的茫然、怔愣、词穷。 第11章 不管媒体再怎么追问,许珝都避而不谈。 紧接着是1评的剧本分组,许珝换了件舒服的卫衣,到排练室时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祁砚旌和导演陈启坐在椅子上,另外同组的演员席地围坐在一团,旁边的工作人员还在调整直播设备。 许珝打了个招呼,和别的演员一起坐在了最边上。 祁砚旌拿着钢笔和笔记本跟陈导有说有笑。 1评是“致敬经典”,演员们被分成五个组,分别表演五个经典影视作品中的精彩片段,选取40分钟,前二十分钟拍成小短片,后二十分钟则在直播当天现场演出。 许珝被分在了一组古装仙侠剧,这部剧是祁砚旌的第一部 也是唯一一部电视剧作品。 当年祁砚旌饰演了其中的大反派钰灵,也是因为这个角色他开始真正地被广为人知。 同组还有四个演员,三男一女。 演研所有不成文的规定,初评的等级对应1评选角的番位。 直播开始后,a等级的女演员毫无疑问拿走了唯一的女一号。 剩下两个b和c级的男演员,也乖乖选了自己对应的男二和男三,只剩下许珝和另一个a级的男演员——林颂风。 林颂风这两年风头正劲,算是青年演员里的翘楚,有实力有口碑,但缺少一部关键性的作品,迟迟无法从a突破到s。 剩下两个角色一个是一番男主,另一个只是三番反派,虽然在挑选的片段里戏份差距不大,但剧情是反派彻底黑化后,和男主一正一邪极致对峙的名场面。 而原作里,祁砚旌为这场戏贡献的表演,早在好几年前就被列进了教科书,目前为止还没有被翻拍或者挑战过。 林颂风从出道起就一直是男主角,从没演过反派,挑剧本看到这种番位,压根都不会打开,更别说还要顶着压力去挑战祁砚旌。 但他和许珝同为a级,要是张口直接就要男主,未免显得太急切。 他想了想,看向导演和祁砚旌,说:“我想先征求下两位老师的意见,您觉得我和许,我们更适合哪个角色呢?” 林颂风和陈导合作过一次,当时陈导就对他的评价不错,他觉得陈导应该会向着他说话。至于祁砚旌,没人猜得到他心里想什么。 陈导看了看祁砚旌,祁砚旌微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他先说。 陈导也不推脱,回了个笑,开口道:“嗯……我的意见呢,是希望颂风可以尝试一下钰灵这个角色。” 林颂风脸色一僵。 陈导接着道:“钰灵相对比较有挑战,而且颂风之前也没接触过这类的角色,是个很好的机会嘛。” 林颂风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挑战是真的有挑战,毕竟钰灵这个反派,人物设定比正派的男主厚重得多,但正因为复杂,难度也大。祁砚旌珠玉在前,原作几乎已经登峰造极,想要超越基本没可能,他再怎么努力,最多落个无功无过。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5节 林颂风出道以来,演过的所有角色都是清清白白刚正不阿的那一类,正因如此,他在国民心中的印象也好。他没理由也犯不着,去尝试这么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角色。 “我是觉得,我可能不是那么适合演钰灵。”林颂风斟酌着措辞。 “就像陈导说的,我接触这类角色比较少,可能没办法诠释得很好。祁老师原本的表现已经太精彩了,我不能毁了经典啊。” “而且最近我新剧也正在播,演的警察,我怕如果同时演钰灵,到时候观众可能不太好接受,所以就是……” 他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想打破原有的路线,不愿意演反派演配角。 陈导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轻轻“啊”了一声,点点头:“那是有点遗憾了。” 林颂风也惋惜地笑了笑,扭头询问许珝:“小珝你看呢?” 许珝一直低头在看剧本。 这部剧虽然是祁砚旌唯一的电视剧,但书里着墨却不多,更多的在交代祁砚旌通过钰灵这个角色取得了怎样的成就。 现在仔细看过剧本后,许珝不得不感叹祁砚旌的主角光环——钰灵这种极致美强惨,一个演员整个职业生涯中都可遇不可求。 最强最美最疯批,但因为过于十恶不赦,最终只能走向灭亡。文艺作品本就区别于现实,一个足够极端足够悲剧性的角色,总能激发观众的怜悯和意难平,经久念念不忘。 祁砚旌第二部 戏就演到了,还诠释得相当完美直接成了经典。 这么好的机会,林颂风竟然不敢演,还像烫手山芋似的往许珝身上推。 许珝低头对着剧本沉思,大家也跟着沉默,似乎他等他开口。 【你们说许珝敢接吗?】 【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能斩钉截铁告诉你,他不敢。但许珝……就不知道了,他一直挺能的。】 【许珝不会接吧,我想看他跟林颂风呛起来争男主啊!】 【他可能真的敢接,初评不是还直接演灭亡了吗】 【不一样,咋说呢,灭亡虽然也很厉害,但毕竟是二十年前的片子了,而且小众,宋于清老师也不在了。钰灵不一样啊,祁老师本尊就在面前坐着呢,谁敢演啊……】 【好像也有道理哦……】 祁砚旌和众人一样,安静地在等许珝。 许珝垂头一言不发,大片雪白的后颈就暴|露在祁砚旌眼前。从祁砚旌的角度,甚至隐约能看见他没入卫衣领口的清瘦脊线。 排练室灯火通明,许珝后颈上的两颗小痣就分外显眼。 祁砚旌无意识瞥了一眼,回过味来忽然觉得不对,又堪堪移回视线。 他明明记得上次看到这两颗痣,还是黑色的,怎么今天竟然有点隐隐的暗红? 是光线不对吗? 还是本来就是红的? 祁砚旌不自觉转动手中的钢笔,没等想明白颜色,又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小点实在太像蛇咬的。 上次离得近看就很像,现在隔了段距离,竟然更像了。 或者哪怕不是蛇,别的任何东西咬的都行。 反正就是不像痣。 哪有人的痣长这样,在那种位置,还齐齐整整两小颗挨在一起。 ……所以究竟是不是痣? 祁砚旌盯着看了半天,差点把自己绕进去。 “我可以,”许珝总算开口,偏头对林颂风说:“既然你不方便,那钰灵我来演吧。” 他和林颂风坐在一群人里的最两边,要偏头倾身才能和他对视。 许珝一动,两颗小痣也随之从祁砚旌眼皮子底下飞走了,祁砚旌皱了皱眉,下意识跟着偏头。 许珝对林颂风笑了笑:“这么好的角色,难为你舍得让给我。” 林颂风本来还在担心许珝会跟他争男主,准备了一肚子话,没想到许珝直接答应下来,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哪里哪里,合作愉快啊。” 见艺人自己都选到了满意的角色,一团和气,陈导也不再说什么,只看向祁砚旌:“那砚旌你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砚旌?” 祁砚旌:“……嗯?” 祁砚旌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注意别人在说什么,身体也不知不觉中往许珝那边倾。 周围六双眼睛全盯着他,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祁砚旌不着痕迹地坐直,视线从陈导身上滑到许珝脸上。 他轻咳一声,理了理领带,相当自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许珝:“……?” 众人:“??” 第12章 直播画面中,祁砚旌和众人对视了短暂却漫长的三秒,然后率先挪开视线。 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面不改色道:“行,就这样吧,你们回去练练自己的戏份,三天后我来带你们走一遍,然后直接去片场。” 说罢还笑了笑,也不等众人回应,若无其事地转身而去,消失在排练室门口。 没两分钟直播画面也被切断,他们这组的讨论宣布告终。 【……?什么情况?祁老师刚是走神了吗?】 【哈哈哈哈哈很明显的走神啊,然后还极力掩饰来着,怎么会这么搞笑哈哈哈】 【他肯定还在想,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别人是真尴尬了,对面六脸懵逼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发现我老公辣么可爱嘿嘿嘿】 【其实我一直觉得他有点这种冷幽默,就是总喜欢让自己看起来特别正经/笑哭】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刚刚是在盯着许珝走神?】 【?没有,别乱说】 【没有,勿cue】 【受不了了,能不能别什么事都往许珝身上扯啊,我老公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吧?】 · 1评的时间排得很紧,分组完后大家都忙着消化自己的戏份,许珝再次见到另外四个组员是三天后,大家难得坐在一起吃午饭。 主办方餐厅的食物其实很不错,品类繁多味道也好,只是许珝很多都不能吃。 演员是个圈,毕业于哪所院校,师从哪位老师,和哪些导演合作过,都可以成为圈层的划分。 面前三个男生明显就是一个圈子的。 明明这几天大家互相都没见面,他们却像很熟悉似的,坐在一起聊得热络。林颂风只偶尔会插一嘴,更多都是另外两个男生在说话,只是每聊到一个话题都会下意识看看林颂风的脸色,食物链的等级昭然若揭。 许珝插不上话,也没打算插,默默和自己餐盘里的蔬菜作斗争。 “许珝,你也在减肥吗?” 说话的是一直没参与男生讨论的唯一的女演员,她面前摆着一盘蔬菜沙拉,看起来和许珝一样食不下咽。 许珝倒不是为了减肥,实在是他能吃的食物太少,新的止痛药又好像有点抑制食欲的副作用,他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 但许珝没说这些,只是笑了笑,“我早饭吃得晚,现在不太饿,所以拿得少。” “这样啊……”女演员本以为遇到了同病相怜的人,有点高兴,听许珝这么说,叹了口气继续吃草。 其实女演员哪有胖的,眼前这位就更是了,只不过她身材高挑骨架偏大,只能一直瘦身才能维持良好的上镜状态。 许珝又说:“你现在的状态其实才是正好,不用刻意减肥,这样上镜比再瘦几斤会更有精气神。” “真的吗?” “当然,”许珝点头,“你要相信职业模特的敏锐度。” 外界一直拿许珝模特的身份来批评他想靠演戏赚快钱走捷径,女演员没想到许珝会玩这个梗,笑了笑小声说:“我其实也觉得现在的身材很好了,等拍完片子我就去吃烤肉奖励自己,管他呢。” 许珝也跟着笑起来。 “大家都在呢?” 熟悉声音响起,许珝旁边桌上被放上一份餐盘,祁砚旌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祁老师?您怎么也过来了?”男生们明显很惊喜。 “来看看你们,”祁砚旌笑道:“下午要正式走一遍戏,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我很努力准备了!” “我台词少,还好,就是苦了颂风,他台词好几页呢。” 林颂风摸了摸鼻子,“其实没什么,演员背词是天经地义嘛。” 祁砚旌欣慰地点点头,目光扫到许珝的餐盘,眉心一跳。 一丁点米饭和几根蔬菜,少得令人震惊。 要不是祁砚旌自己也刚打过菜,他甚至以为上头这个月没拨款下来,让他们的演员连肉都吃不起了。 只是三天,许珝下巴都好像尖了点,气色很差地慢慢吃菜。 一顿饭吃到尾声,大家都收拾桌面离开,要去准备下午的排戏。 “祁老师您要一起走吗?”林颂风端着餐盘问。 祁砚旌正要起身,余光瞟到许珝还在慢条斯理地挑挑拣拣,又坐了回去。 他冲林颂风笑笑:“我还没吃完,你们先走吧。” 林颂风急着回去再熟悉熟悉剧本,也没有多问,点点头说:“那我先回去了,您慢慢吃。” 人走得差不多后,许珝不再绷着,支起头蹙着眉,一根根菜吃得缓慢又困难。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6节 祁砚旌十指交握搭在腿上,很耐心地等他。 他过来才不是为了关心大家有没有准备好,他只是非常好奇一件事。 这件事困扰了他整整三天。 昨晚甚至梦见了——梦见许珝后颈的小点就是被蛇咬的。 梦境甚赋予了他十分完整的前因后果:许珝如何去到一片广袤的森林,如何被悬在树上的青蛇咬到后颈,又是如何留下那两颗血痣一样鲜红欲滴的小点,全都无比真实。 梦里祁砚旌确定了真相,神清气爽畅快无比,可醒来却发现竟然是梦,心底又不可遏制地烦躁。 某种程度上说,祁砚旌是个相当富有好奇心和掌控欲的成年男性,无法忍受周围有模棱两可和无法把握的事物。 哪怕是许珝后颈的两个小点。 所以此刻,他很耐心地等待许珝。 待会吃完饭回排练室,他只需要稍微落后许珝一两步,离得近了一定能看清。 终于,许珝眉头紧皱地吃完最后一根菜,起身去放餐盘。 祁砚旌立刻跟在他后面。 虽然一直肖想别人的脖子听起来很奇怪,祁砚旌活了三十年也没做过这么离谱的事。但只要一眼,祁砚旌安慰自己,只要一眼就能确定,确定了就不会再有任何念想。 许珝走在前面,脊背挺拔背影清瘦。 祁砚旌往他纤长的脖颈看去,接着猛地一顿,神色立刻变得难以言说。 许珝,竟然穿了件高领! 整整一顿饭的功夫他竟然没发现许珝穿了件高领?! 祁砚旌喉间像哽了一口血,杵在原地动不了,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犯这种蠢。而即将突破的探索欲被拦腰折断,让他更加不耐。 现在要他把这股好奇压下去,明显不太现实。 “许珝。”祁砚旌甚至没有再思考,直接叫住他。 许珝回头,那双很漂亮的眼睛直直望过来。 “你脖子后面……” “怎么了吗?” 祁砚旌十指收紧,“你脖子后面,有没有痣?” “……啊?” 许珝脸色一变。 祁砚旌怎么突然问这个? 许珝心跳都开始加速,总不能祁砚旌是发现他换了个人想诈他吧? 可他怎么知道原身有没有痣,他又看不到那个地方! “你别误会,我……”祁砚旌罕见地有些局促,向许珝靠近一步。 许珝却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立刻拿手捂住后颈,放下餐盘连连小跑着逃走。 祁砚旌:“……” 幸好此刻餐厅已经没人了,不会有人看见他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和尴尬到极致的懊恼。 祁砚旌后知后觉发现,他是不是,被许珝当成变|态了? 第13章 顶层最角落的洗手间里,许珝关好门,脱下衣服,举着手机艰难地拍自己的后颈。 但动作难度太大,一会儿拍不准位置,一会儿对不上焦,许珝换了好几种花样又背对镜子拍了半天,才勉强得到一张稍微清晰点的照片。 他放大了看,确实有痣,很小的两颗挨在一起,但因为太小了又不是肉痣,根本摸不出来。 就是颜色有点迷,乍眼看是黑的,看久了又有点红,照片像素就那样,再怎么放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许珝琢磨着晚上回去让张畅给他仔细瞅瞅,毕竟这么考眼力的颜色,原身自己应该都弄不清楚,张畅的脑袋瓜更不会多想什么。 他穿好衣服,揉着酸痛的颈肩往排练室踱去。 今天走戏不直播不录像,大家穿得随意了很多,连祁砚旌也换下了嵌在身上的西服,只穿了件浅色的长袖外套,看上去温和不少——如果他不笑里藏刀问许珝颈后痣的话。 一进门,许珝就悄无声息缩到离祁砚旌最远的角落,那人看他,他也不搭理,自顾自地揉肩膀。 祁砚旌看着许珝状似无意却又十分刻意地远离自己,心头血卡得更多了,偏偏当下人多,他还没办法解释。 “人到齐了,开始吧。”祁砚旌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专心起来,“先男女主来对一遍。” 他抬手示意林颂风和女主演。 女主温禾是祁砚旌的直系师妹,两人合作过一部电影,现在是口碑实力俱佳的当红小花。 她长得明艳大方性格也开朗活泼,祁砚旌一示意,立马就放下剧本上前几步,看上去准备得很充分。 林颂风一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苦读剧本,见温禾打空手上场不由一愣,手中的剧本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作为男主,是五个演员里台词最多的,几乎和每个人都有对戏的场面。短短三天消化剧情都困难,更别说背下大段大段的台词。 祁砚旌看出了他的局促,宽慰道:“没事,今天只是拉通剧情走一遍,剧本拿着也行。你们互相没合作过,第一遍主要适应下对方的节奏和风格。” 林颂风点点头,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开始了第一段。 这段戏是剧情后期,大反派钰灵不断施压,女主重伤,男主被剪断羽翼,两人不得不分隔千里的场景。在这之后,紧跟的就是反派和主角的高|潮对峙。 许珝和另外两个男生站在一边静静观看,林颂风确实是有经验的演员,虽然准备不算充分,但入戏很快情绪饱满,基本功也不错。 排练室中央,男女主深情诀别。 林颂风上来就是一段隐忍克制的哭戏,把对女主的愧疚不舍,又无法辜负天下苍生的无奈演得淋漓尽致。 一旁的两个男生直接看呆了。 “卧槽好厉害啊,这入戏速度,这哭戏,这台词,流着眼泪都没影响咬字!” “颂风还说自己没准备好,这就是大神的世界吗,他都没准备好,我干脆别演了。” “颂风本来就是实战型的,他说没准备好是谦虚,也是一直给自己设定更高的目标。” “马上就是许珝跟他搭吧,怕是要被压得一个字都念不出来。” “这有什么,他那个角色本来就没多少词,含糊过去呗。” “哈哈哈你嘴真够损的……” 两人向一旁看去,许珝背靠墙而站,半垂着眼眸神色无异,似乎丝毫没觉得林颂风演技多精湛,也全然不担心即将会被压戏。 他眉眼间甚至还有一丝倦意,右手搭在左肩上不时稍微用力地按着,细瘦的指骨时而莹润时而泛白。 “不错,”祁砚旌点头,“小林发挥得比预期好些,温禾一如既往很稳定。” 只是祁砚旌嘴上夸奖,脸上却没露出多少欣慰的神情。 他看向许珝,“正好趁着状态,直接来和钰灵的那场吧。” 林颂风得了表扬,也自觉表现得不错,信心大增,随着祁砚旌的目光一同望向许珝,笑着做出个“请”的手势。 许珝台词少,也和温禾一样没拿剧本直接上前。 剧中钰灵虽然是大反派,但在造型妆容上却没有黑化的过程,反而越到后期越偏向于极简的纯白。于是许珝也没穿鲜亮的衣服,只套了件米白的纯色卫衣,内搭了件薄薄的小高领。 剧中主角想从反派手中拯救天下苍生,还世界以太平,角逐中杀了对反派最重要的长辈,反派由此灭了主角满门,风云突变天下大乱。 林颂风当即入戏,眼含悲悯地看着许珝饰演的反派:“你还是不肯醒悟吗?” 疯子是看不懂菩萨的悲悯的,许珝上前一步,觉得很有趣:“你杀了他。” 他嘴角勾着笑,眼睛却黑沉一片,声音轻飘飘荡在空气中,又传入耳中,不寒而栗。 陡然的气场变换让林颂风猝不及防,他喉头一哽,落后几秒才想起继续对词。 “我已说过多次,当初牺牲前辈实是为救天下不得已而为之,你为何总是——” “可你杀了他啊。”许珝再上前半步,语调轻扬,压迫感雷霆而下。 林颂风不受控地被逼后退,堪堪稳住身形:“我、我那是……”他说着忽然卡壳。 不远处温禾举着手机录像:“有点厉害哦……” 另外两人:“……” “颂风是忘词了吗?……被压得忘词了?” “可许珝只有两句一模一样的词啊……颂风是不是太紧张了?” “对对对肯定是,他还不至于会被许珝压……” 林颂风确实没想到会这样。 明明这场戏他才是最高光的角色,是为了拯救苍生甘愿放弃一切的上神,可这段戏甚至只对了个开头,他就被许珝压住了。 许珝只用两句台词就爆发出那么强大的气场,直接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他嘴唇发干,抖着手翻剧本:“抱歉我、我有点忘了……” 许珝后退两步,凌厉的气势瞬间消失殆尽,善解人意地笑道:“没事,你慢慢看。” “好,谢谢,”他呼吸微乱地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许珝和祁砚旌,“能再来一次吗?” “当然。” 于是接下来,林颂风反复卡壳了十几次,每次都说下回一定行,结果一次比一次耗的时间久,甚至背串台词一塌糊涂。 许珝陪他熬了小半个下午,后面也有些力不从心,腿痛得要站不住。 他干脆放了些水,只要林颂风能接下去都行,但林颂风心理素质实在有些差,到最后彻底没了状态,一句词都想不起来。 那两个“林颂风夸夸团”的男生都觉得面子挂不住,跟许珝说:“你要不收着点演?都是一个组的,最终还是要为成片效果考虑啊,老这么压人……” 许珝:“……” 许珝有气无力地瞅他们一眼。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7节 他还不够收着吗? “再收就没了。”祁砚旌起身,擦着林颂风的肩来到许珝面前。 他神色毫无变化,甚至没因为林颂风的发挥失常表现出一丁点惋惜,仿佛早已料到。 但这次他不再宽慰林颂风了,只淡淡道:“我跟许珝搭一遍,你们先看然后思考该怎么处理——” 他说着看向许珝,后者脸色发白像在勉力支撑,连嘴角都干渴起皮,剩下的话蓦的堵在喉间。 “……算了,”祁砚旌摇摇头,“先休息会儿吧。” 他碰了碰许珝的后背,低声道:“你坐着。” 快到饭点,祁砚旌接了杯温水递给许珝,掏出手机自然道:“晚饭别走动了,就在这吃吧,我请客,你们想点什么?” 刚还有些沉闷的氛围瞬间热络起来,众人欢呼着连声道谢。 这群成天嚷嚷要减肥的演员,点起菜来却全是大鱼大肉,连魂不守舍的林颂风都点了份红烧狮子头。 祁砚旌问许珝:“你呢?” 许珝一点点抿着祁砚旌送到他手里的温水,小声说:“清炒时蔬吧。” 祁砚旌:“……” “你就只吃草?” 许珝精神不好,没察觉出祁砚旌话里的不悦,摇摇头,“我不怎么饿。” 祁砚旌不说话了,抿着唇定定看了许珝好几眼,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还是忍不住又看向他,语气放缓:“鱼能吃吗?” “嗯?”许珝这才抬头,看见祁砚旌微皱的眉头,愣愣道:“……能。” “鲫鱼豆腐汤?” 许珝痛得有点懵了,第一时间只想到这两样他都不过敏,下意识点头:“好。” 祁砚旌这才舒缓了神色:“果然还是挑食啊……” 第14章 许珝歇了一会儿后觉得好些了,趁着晚饭送来的间隙,和祁砚旌搭了那一场戏。 很多年前,祁砚旌刚出道不久,就得到机会演了这个让他彻底走红的大反派。而如今时移世易身份调转,他成了对面那个最刚正不阿的男主角。 两人站在最简陋的排练室中央,没有妆造没有打光,他们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平静地、暗潮汹涌地注视着对方。 瞬间,空气中像拉开了一道无名而吊诡的结界。 温禾脸上的笑都兴奋起来,瞥了眼旁边俩男的:“看着吧,这才是高手对决。” 许珝长身而立挺拔清瘦,他眼梢微扬,笑看着凝息的祁砚旌:“可你杀了他。” 他眼中全是疯狂决绝,祁砚旌恍若未见:“是又如何?” 他率先逼近许珝:“为天下,为万民,杀他一个不算杀。” 许珝鼻翼微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祁砚旌负手而立再次逼近:“钰灵,你若想取我性命尽管来取,大可不必用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肆意屠杀当真只是因为我杀了前辈吗?你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来满足你心里那些肮脏不耻的欲望。” “你凭什么以天下万民为赌注,以灵鸟众生为筹码,让三界陪你玩一个如此荒唐的游戏?你有什么资格让世界生灵涂炭!” “这世界本就我的!”许珝骤然厉声。 如果说一开始许珝在两人的对峙中还处于下风,那么顷刻间的气场变化彻底将两人纳入另一个世界。 许珝歪了歪头,挑着眉梢也向祁砚旌逼近,目光冷若寒霜:“我才是三界之主,你所说的万物苍生都只信仰我,臣服我,你又是什么东西?” 他再次靠近,两人几乎鼻尖相对,一呼一吸间全是彼此的气息。 许珝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拍了拍祁砚旌的下颌,用很轻的声量说:“你想以什么名义,来拯救我的苍生?” “你又凭什么对我的东西,自以为是地赋予拯救之名?” 一字一句,尽显癫狂。 这场戏到此处已经足够了。 祁砚旌长久地注视着许珝的眼睛。 那双原本已经漂亮至极的眼睛,此刻微光涌动恣意盎然,残留着戏中的疯狂热烈久久不散,烫得祁砚旌心口都发颤。 许珝落在他脸颊的指尖有些发抖。 祁砚旌轻轻拉下他的手,屏息道:“好了。” 旁边早已化身观众的组员双眼放光,也激动到颤抖。 “卧槽卧槽,太他妈精彩了,我这辈子都没亲眼见过这种水平的对戏,这他妈竟然只是个小排练我操!” “这段没能录下来播出去太他妈可惜了,不然教科书又能新编了!” “温姐是不是录了,回头拷咱俩一份行不,我们拿回去好好学习!” “所以这个也不能怪颂风了吧,祁老师都压不下来许珝啊……” “所以许珝刚才其实已经够给颂风面子了……” 林颂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孤身站在角落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震惊无措。 许珝也演得很过瘾,和祁砚旌这种级别演员对戏,不管演什么都是种享受,更何况酣畅淋漓的针锋相对。 高涨的情绪退去后,许珝才逐渐感受到小腿的痛。他缓了好几秒,撑着祁砚旌的手慢慢站稳。 两人离得太近了,许珝迟钝地感到不自在,向旁边移了几步,却猝不及防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小腿本就不堪重负,一整天下来能站稳都是勉强,根本经不起一撞,剧痛之下他腿一软就要往下跌。 天旋地转间有人拉了他一把,没让他磕到地上。 许珝还没来得及庆幸,只觉脖子一紧,紧接着就是一阵窒息。 祁砚旌单手扶着他的背,声音听起来心有余悸:“没事吗?” 憋闷中许珝撩开眼皮,看到祁砚旌说话时起伏的喉结。 他视线下移,发现了自己窒息的来源——祁砚旌,正非常用力地拽着他的卫衣带子,用力到手背青筋都凸起,看上去像要勒死他。 “咳……”许珝气若游丝:“你、你松手……” 祁砚旌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许珝的卫衣带子揪到最紧。他心里一跳蓦地松手,许珝当即弯腰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咳起来。 祁砚旌罕见地慌了,俯身扶住许珝给他拍背:“怎么样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温禾倒杯水过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抓住许珝的卫衣带子。 刚才许珝被小马扎绊倒,他本能地伸手去拉,本以为能拉住衣服,没想到……没想到手一滑,扼住了许珝命运的咽喉。 众人七手八脚一起扶着许珝到边上坐下,许珝垂着胸口咳了半天,擦眼泪的纸都废了好几张,才总算缓了过来。 祁砚旌站在他面前,一手端水杯一手拿纸巾,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罕见的束手束脚手足无措。 等到许珝咳声渐息,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把水杯和纸包都扔给温禾。 许珝还有些轻喘,向后靠在墙上。他咳得眼眶耳根都涨红,胸膛细细起伏着,卫衣帽子乱作一团。 祁砚旌盯着他胸口看了会儿,忽然弯腰伸出手,很小心地帮许珝把被拉得皱在一起的帽子理好,还很仔细地调整卫衣带子的长度,直到确保两边带子的末端完全水平丝毫不差。 许珝的卫衣带子略宽,底部印了蓝色的小花。 祁砚旌在他身前蹲下,郑重其事地将小花端端正正摆到前面,然后才看向许珝: “现在全都好了。” 许珝:“……” 许珝简直震撼。 这种时候,祁砚旌竟然都能保持完美的强迫症。 许珝微张着嘴,长睫毛随着呼吸颤动,差异地看着祁砚旌。 脖子被勒得有点痛,他抬手捂住,闷声道:“你真是跟我脖子有仇吧……” 又想看他的痣,还要勒他。 祁砚旌看着许珝的眼睛,一时没有开口,像在思索他话里的意思。 半晌,祁砚旌挑眉,视线落在许珝揉脖子的手上,斟酌道:“……你是要我帮你揉?” 许珝:“???” 第15章 “来了来了,开饭啦!大家伙都来——” 高平兴冲冲提着外卖推门而入,脚步猛地顿住,他身后同样笑嘻嘻的张畅闷头撞上来,饭菜差点撒一地。 “我去!老高你干啥呢!”张畅手忙脚乱提稳袋子,“青天白日见鬼了——” 他顺着高平的视线看去,话音戛然而止,眼睛蓦地睁圆。 排练室内,靠墙的一排座椅上,许珝病病歪歪地坐着,眼眶红鼻头红俨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祁砚旌蹲在他身前,伸出一只手堪堪握住他后颈。 角落以林颂风为首的三位男演员僵在原地,表情管理没比张畅他俩幕后工作者好多少。 新晋视后、著名冷艳大美女温禾占据最佳视角,一手拿水杯一手拿纸巾,画着精致眼线的丹凤眼睁老大。 时间凝固几秒后,祁砚旌起身,若无其事道:“正好大家都饿了,吃饭吧。” 他握过许珝后颈的手不着痕迹地揣进裤兜,五指暗暗收紧,掌心还留有余温。 许珝后颈的皮肤细腻得惊人,他手掌大,掌根贴在颈侧甚至能感觉到脉搏轻颤的跳动,说不出的奇异。 周围人都呆在原地,像没听见。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8节 祁砚旌咳了一声,看向高平加重语气:“愣着干嘛?” “哦哦对对对!”高平回过神,立马张罗起来:“吃饭,吃饭重要,哈哈哈……” 温禾见状把手里的东西随便一放,也附和道:“是呀,快点开始吧饿死了都,祁老师请客呢,高哥我来帮你!” “哎别别别,哪能让美女亲自动手……” 林颂风一行人也心领神会,控制好表情上前帮忙分餐盒。 张畅鬼鬼祟祟凑到许珝身边,瞅着前方祁砚旌的背影,问:“什么情况?我几天没来你俩连脖子都摸上了?!” 许珝瞪他一眼:“你有病吧,会不会说话。” “那不然呢?”张畅愁啊,“小珝你才20岁,还有大好前程呢,不能谈恋爱啊现在!哪怕是祁砚旌都不行,他粉丝会冲死你的!” 越说越离谱…… “他都三十了,该拿的奖一个不剩他当然可以考虑终身大事,你不行啊,你俩这岁数你得管他叫他叔叔!” 简直离谱到家了。 “住嘴。”许珝懒得搭理他:“都瞎想些什么,少看点电视行不行?” 他偏过头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脖子上的红痕就明晃晃往张畅眼睛钻。 原身这身皮,是只能在小说里存在的水平,极端娇气和敏感,比起豌豆公主有过之无不及,刚才只是勒了一下,已经红了一大片。 张畅内心震动,嘴巴张成大大的0型,声音颤抖:“你脖子……他给你掐的?” “嗯,”许珝下意识答完,觉得有点不对,又补充道:“也不算……反正就是个误会。” 但有些观念一旦形成就很难消除了,尤其是对张畅这种钟爱八点档狗血剧,思维极度跳脱想象力极度丰富的孩子来说。 张畅扼腕摇头:“什么误会能和脖子过不去?” 许珝看着自家助理的小脑瓜,惊叹于那么点容量里腾出的想象空间。 他捏紧领口,一句都不再搭腔,摸到桌边坐下。 祁砚旌坐在离许珝最远的对角线,眼看着许珝跟他那个姓张的助理缩在角落咬耳朵,讲了半天的悄悄话。 好不容易坐下了,也挨在一起,护着许珝一脸警惕。 祁砚旌捻了捻手指,有必要吗?他又不会跟许珝抢吃的。 那小助理甚至还把他给许珝买的鱼汤端到自己面前,拿着勺子一边在里面翻翻找找,一边又对着手机看,像在确认什么,弄了好一会儿才肯推给许珝。 许珝脸上咳出来的血色已经消了下去,脸色又是一如既往的苍白,他撑着额角静静等着,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高平在一边竭力活络气氛,一个劲夸温禾又变漂亮了,一转头,却冷不丁发现自己老板抱着胳膊坐在原地,也不吃饭也不说话,就使劲往许珝那边瞅。 他跟着看过去,就见张畅跟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伺候许珝吃饭。 再看看祁砚旌,沉着一张脸,眉心紧拧。 高平心头狠狠一跳,连忙在祁砚旌身边坐下。 他眼睛在桌面上扫了一圈,从林颂风的糖醋里脊里挑了最大的一块,夹到祁砚旌碗里。 林颂风:“?” 祁砚旌:“……” 高平学张畅像老妈子一样笑着:“哥,你也吃,刚我忙着招呼别人疏忽了您,来小的现在替您布菜。” 他老板肯定是羡慕许珝了,人家助理一心一意就只有自己艺人,他却不懂事的光顾着夸温禾,实在是太不应该。 祁砚旌:“…………” 祁砚旌觉得这年头的助理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 一顿饭和和气气的吃到尾声,祁砚旌没再留大家继续走戏,早早结束嘱咐今晚好好休息。 正式前往片场是第二天一大早。 天上瞟着小雨,祁砚旌在灰蒙蒙的雨雾里上车时,已经是最后一个。 大巴车里空落落,所有人都带着眼罩颈枕歪在座椅上补眠。 许珝一个人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祁砚旌走过去坐下,许珝就动了动睁开眼。 他穿着烟蓝色的粗织毛衣,戴了口罩,一小截高领遮住脖子,神情恹恹。 明明昨天还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了,许珝的状态看起来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更差了。 “怎么了?”祁砚旌问。 “……过敏了,”许珝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点埋怨,“每次跟你吃饭我都过敏。” 祁砚旌手指僵了僵,好几秒后才小心拉开许珝的毛衣领,脖子上确实分布着淡淡的小红点,看上去很扎眼。 “吃了什么过敏?”祁砚旌想起昨天张畅在鱼汤里翻翻找找,恍然大悟,而后又陷入不解,“你助理不是都检查过?” 这也是许珝最无语的,昨天那个汤肉眼可见的没有他的过敏原,按理说不应该。但他之后也没再吃过别的东西,于是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中的招。 “可能……是汤里的什么调料吧。”许珝随口道。 祁砚旌:“……是我的疏忽,”他语含歉疚,声量轻了不少,“脸上呢?” 许珝闻言抬眸看他,眉眼是遮不住的憔悴。 他把口罩摘下来,低声道:“不怪你,我体质有问题,吃什么都过敏。” 祁砚旌手指托住他的下颌轻轻抬了抬,脸上还是有些红点,但比脖子的状态好多了。 “吃药了吗?”祁砚旌问。 许珝低低地应了声:“吃了,半夜还去打了一针,但就是消不下去。” 他说着垂下眼,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会影响拍摄吗?” 祁砚旌手一顿,没想到许珝记挂的是这个。 他收回手,帮许珝把口罩戴上:“没关系,上午主要是试装,真正开始拍得傍晚去了,那时候应该都消了。” 许珝又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眉心微蹙着,到底没再说什么,自己靠到车窗边阖上眼。 祁砚旌十指交握想了想,忽然开口:“许珝。” 许珝吃了药就犯困,迷迷瞪瞪睁眼看过来。 “你……”祁砚旌顿住了。 他是想问清楚许珝的过敏原,那样以后也好注意避开,但刚开口就反应过来,这种东西很私人,他们关系不算亲密,或许不应该直接问。 他摇摇头:“没事,你睡吧。” 祁砚旌琢磨半晌,掏出手机给高平发消息: [你跟许珝的助理还有后勤那边说一声,以后他的饮食可以自己做了送过来,不用跟我们吃一样的。] 第16章 试装前许珝又吃了一次过敏药,隔几分钟就照照镜子,脸上的红点好歹消了下去。 但身上还是痒,无论站还是坐都是种煎熬。 中午张畅来送饭,都是分量很少的清淡小菜,但许珝一口都吃不进去。 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各种药混着吃太多,吃出问题来了,心里头一直堵得慌,而且完全感觉不到饿。 许珝很清楚这样是不正常的,但又没有办法。 张畅看他吃点东西吃得辛苦,愁容满面道:“要不你还是别吃那止痛药了,劲儿太大了,吃了药就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许珝勉强扯出个笑:“再等等吧,等这几天拍完我去趟医院。” 张畅明显不赞同:“你当医院是什么地儿?去一趟出来就活蹦乱跳了?主要还是你自己得注意啊。” “这样你看行不,”他苦口婆心,“今儿就先不吃了,我给你带着,要是下午真受不了咱再吃,能忍就忍一下,不碰这药晚上说不定就吃得下饭了。” 许珝知道张畅是真的为自己好,他也确实想戒掉止痛药,浅笑着点点头:“好,知道了。” 张畅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没怎么动的餐盒往他面前推:“多少再吃两口。” 许珝是真吃不下了,再吃感觉要吐。 他拿筷子慢条斯理拨着餐盒里的菜,就是不忘嘴里送,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张畅:“大家中午就吃这些啊?” 一整个餐盒,就装了点清汤寡水的素菜,丁点荤腥都不见,许珝倒无所谓,但其他人能吃得下? “那怎么可能,”张畅笑道:“演研所别的不说,伙食还是很好的,你这个是咱自己弄的。” “我也想给你弄好点啊,但你什么都吃不下,只能先从清淡的慢慢加。” 许珝挑眉:“我还能搞特殊?” 说起这个张畅又来劲了,冲许珝挤眉弄眼:“早上祁老师亲自交代的呀,说你的饭我们可以自己准备。” 许珝挑菜的手停了下来。 张畅还在自顾自说:“他对你也还算有心,但小珝你千万听哥一句劝,事业才是握在自己手里最重要的东西,别被老男人的温情的给骗了!” “你这种漂亮小孩儿他们最喜欢了!” 许珝被他说得头疼,望着像淬了毒的饭再无食欲,干脆撂了筷子去沙发上躺下,懒懒道:“真的住嘴吧你,我想眯会儿。” 张畅立刻闭嘴,任何事情都没有他家艺人的休息重要。 · 祁砚旌没陪演员们去试装,先和导演一起去了片场。 许珝到的时候正逢雨过初霁,傍晚天边云层里透出缕缕霞光。 祁砚旌快步上前,先将许珝的脸颊和戏服外的脖子打量了几眼,确定看不见敏痕才放松些:“没事了?” 许珝笑着应了几句,眼睛却瞟着祁砚旌身后。 工作人员在安排群演,其中有个演小商贩的,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树,看上去很开胃。 许珝甚至想让张畅去给他买一串,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那些多半都是剧组的假道具,就没开口。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19节 祁砚旌发觉他心不在焉,顺着他目光回头,入眼就是火红的糖葫芦树。 祁砚旌嘴角止不住上扬,原来喜欢吃这种小玩意儿? “小珝!——小珝你来了!”陈导端着保温杯笑嘻嘻赶过来,“哟小祁你倒先把人堵到了。” 祁砚旌笑了笑。 陈导说:“那小珝既然到了,我们直接开始吧,趁着这个天气赶紧拍。” 许珝是今天的第一场戏,拍的剧后期的一场祭祀大典,时间要求必须得是傍晚,用夕阳垂坠象征他这个反派即将迎来灭亡。 这场戏许珝全程没有台词,他要做的是在万人的叩拜下一步一步登上祭台,举行仪式。 祁砚旌和陈导一起坐到监视器后面,这场戏不难,只是为了拍出壮观的场面需要换很多个机位。而祭坛的台阶高耸,许珝得在夕阳落山前的短短一个多小时里,反反复复上很多次。 运气好不ng,今天或许能拍完,不然只能拖到第二天再等夕阳。 许珝的戏服是祭祀专用的玄色长袍,繁复厚重里里外外好几层,压在人身上喘不过气。他头上的冕旒用的帝王十二旒,玉旒象征天下,玉旒晃动则天下动荡,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必须端庄持重。 第一遍是长镜头,许珝登上祭坛最高处后,转身俯瞰万民。 监视器里,许珝转身时玉旒随之很轻微地晃动,他微微颔首俯视苍生,金线密织的暗纹衣领下脖颈雪白纤长,沉静似画中人。 这是他最后回光返照式的锋芒,早已没了最初的傲视天下不可一世,极尽华贵宏大的场景下,所有不甘、沉痛、癫狂全都杂糅进一双黑色的眼瞳里。 他身后是悬悬欲坠的落日,忽然起了风,玉旒投在他脸上阴影轻摇,他眸光微动,看向刺破云层的血红的落日,落日也在那瞬间将他的眼瞳染成了赤金。 监视器后所有演员都赶来围观。 “这一段拍的也太好了……” “到时候播出去,估计不得了。” “天时地利人和啊,好巧不巧来阵风,效果一下就不一样了。” “好!cut——!”陈导放下对讲机,看向祁砚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真是个宝啊,他也就跟你当时差不多大吧,水平不输你啊!” 祁砚旌视线还落在监视器里许珝的侧脸上,他没说话,却溢着明晃晃的笑。 接下来就是上台阶补镜头,许珝没吃止痛药,反反复复来几次后,腿就受不了了。 他贴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中途化妆师上来补妆,张畅忧心忡忡给他擦汗,祁砚旌也跟上去扶了他一把。 碰到许珝手的瞬间,祁砚旌心里都一惊。 许珝穿着这么厚的戏服,出了这么多汗,手心居然是凉的,还冒着冷汗。 祁砚旌有些不忍:“坐会儿吗?” 许珝知道自己腿的情况,现在要是坐了,不一定能站得起来。 他摇摇头,低低喘出一口气,对祁砚旌笑笑:“没事,再坐太阳都没了。” 幸好晚上的夜戏没有许珝,他拍完最后一遍,被张畅扶着上车回了酒店。 · 祁砚旌跟完最后一场戏,才和剧组一起收工。 晚上十点半,高平提着一个透明袋子进了祁砚旌的套房。 他把袋子递给祁砚旌,忍不住打趣道:“哥你都几岁了,怎么还馋这些零嘴。” 祁砚旌没什么反应,打开袋子仔细点了点,才像是满意地点点头,自然问道:“许珝住哪个房?” 高平的笑瞬间凝滞,脑内飞速运转,忽然反应过来,平地一惊雷。 “你不是、你别告诉我……买给他的?”他磕磕绊绊好一会儿,才想起答话:“1221……你要去他那儿?” 祁砚旌没答,起身理了理衣领,大步上前开门关门行云流水。 高平只能听到离开前毫不留恋的吩咐:“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两人房间就隔了条走廊,祁砚旌很快到了许珝门口,却发现他房门虚掩。 祁砚旌拧眉,抬手敲了敲门。 许珝懒怠娇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闷闷的轻轻的,“门又没关,直接进来呗。” 祁砚旌于是推门。 屋内灯光昏暗,温度也比外面高了很多,还不到十月许珝竟然已经开了空调。 祁砚旌一转弯,就看见了半躺在床上的许珝。 许珝手上拿着剧本,漂亮的眼睛微微张大。 可能是嫌空调太干,他床头柜上放了盏小加湿器,整个人笼罩在袅袅白雾里。 许珝只穿了件面料很软的纯白t恤和黑色短裤,因为坐姿,短裤已经缩到了大腿处。 他没用酒店的床单,换成了自己的墨绿色四件套,左腿绑着热敷袋搁在垫子上,右腿微微弯曲。 许珝的床单是丝质的,他搭在上面的腿白皙笔直,甚至也泛着绸缎一样的暗光。 极深的床单衬着雪白的肤色,瞬间的视觉冲击只能用猛烈来形容。 祁砚旌提着袋子的手指骤然收紧。 恍惚间,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许珝的膝盖,竟然是粉色的。 第17章 来人意料之外,许珝当即坐直了些:“怎么是你?” 祁砚旌还站在离他床尾不远处,“不然是谁?” 许珝眨眨眼:“张畅出门取东西了。” 祁砚旌点头,看着许珝的眼睛,努力控制目光不要下移。 “许珝,”他忽然问:“能开灯吗?” 房间里很昏暗,许珝一个人的时候不喜欢太亮,就只开了盏床头的小台灯。 “当然可以,”许珝说,他指着自己腿上的热敷袋:“但你得自己动手了。” 祁砚旌颔首,大步迈向门口按下开关。 冷白的光线蓦地充斥房间,许珝在暗处待久了一时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光,被刺得低头闭上眼。 祁砚旌再过来,看到的就是许珝抬手捂住眼睛,右腿曲起,连脚趾都蜷缩起来的样子,很像应激的小动物。 而强光之下,不仅是膝盖,许珝连捂眼睛的手指关节都也是粉的。直接将几十秒前,祁砚旌做出的光线引起视觉偏差的结论粉碎。 许珝就是粉的。 这个事实彻底打破了长久以来,祁砚旌对男性身体的认知。 他在原生硬地站了几秒,又一言不发地关了灯。 许珝好不容易适应亮度,眼前却突然又黑了下来。 许珝:“……” “你来我这里玩灯的吗?” “抱歉,”祁砚旌看起来没有丝毫歉意,在许珝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开着确实有点太亮了。” 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许珝:“给你的。” 许珝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满满一口袋冰糖葫芦,有七八支。 他想这个味道想了一下午,心里一喜,抬头看祁砚旌,眼睛亮晶晶的:“怎么买这个?” “你下午一直盯着看,不是想吃吗?”祁砚旌说得很自然。 “是想吃,可是……”许珝说着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你不应该更傲娇一点吗?比如装作说买多了吃不完才分给我的?” 祁砚旌皱眉,很是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身边没人喜欢吃零嘴,也就你这种岁数的爱吃,我就是特地给你买的。” 许珝拆包装的手一顿,这才琢磨出味来。 他真是被张畅影响了。 一般人送东西,只有给喜欢的对象的时候,才会因为害羞而装作傲娇地遮掩。显然祁砚旌对他没这种意思,当然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 许珝摇摇头,摒弃乱七八糟的想法,抿着嘴看祁砚旌:“我什么岁数啊?” 祁砚旌直直望向他的眼睛:“很小。” 许珝:“……” 许珝不跟他计较,毕竟和这种三十岁的老男人比起来,他确实如花似玉。 他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山楂的酸味直接撞进口腔,激得整张脸都皱起来:“好酸呐……” 祁砚旌挑眉看他。 许珝又弯了弯眼冲他笑,“但很好吃,虽然山楂很酸,可外面的糖特别甜。” 祁砚旌目光柔和下来,唇角扬起很浅的弧度,许珝拿着糖葫芦说好吃的样子,真的很像个小孩儿。 祁砚旌没再说话,拿起许珝放在床头的剧本随意翻看起来。 许珝吃东西和走路一样慢,每一口都咬得很少,好半天才咬一口,被酸到了会皱着脸忍耐,但绝大部分时候都睁着眼睛发呆,好像吃东西是很机械的事。 祁砚旌花了些自制力才把目光从许珝的嘴唇上移开,他嘴唇被糖沾得很粉很润,是平常很难见到的颜色。 空调温度好像太高了,祁砚旌开始冒汗,他扯了扯衣领,问许珝:“你很冷吗?” 许珝发呆发久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的,”他晃了晃光溜溜的大长腿,“祁老师你热的话,可以把外套脱了。” “咳!”祁砚旌被大片雪白的皮肤和粉色关节晃了眼,当即偏过头。 他起身脱下西装外套,理好搭在椅背上,才又坐下,低头继续看剧本。 许珝的剧本不厚,但每一页都仔仔细细做了批注,还有大量的理论分析。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0节 祁砚旌努力看了会儿,还是热,又解开两颗衬衣扣子,把衣袖卷到手肘。 “你变了很多。”他忽然说。 “嗯?”许珝扭头看他,祁砚旌视线一直落在剧本上,根本不看他。 “性格就不提了,毕竟我也不算很解你。”祁砚旌说:“但在演戏上,你和以前像是两个人。” 许珝拿糖葫芦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以前的你毫不夸张地说,完全不会演戏。可最近突然会了,不仅会了,还非常优秀。” 祁砚旌音调没有起伏:“我们一直认为你的技法是十足十的学院派,没有十年以上的基本功下不来——” “但你从来没有系统学过,他们都很好奇,这种改变是从何而来呢?” 许珝舔了舔嘴唇,还能尝到糖葫芦的甜味。 他问祁砚旌:“那你呢?” 祁砚旌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许珝垂了垂眸,又问:“那你是更好奇这个,还是更好奇我的痣?” “……什么?” 许珝的话题转得跟山路十八弯一样,祁砚旌压根没料到。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在许珝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眼前就浮现了那两颗让他魂牵梦萦的小点。 答案不言而喻。 许珝笑了笑,倾身拿掉热敷袋,左腿上狰狞的疤一览无余,因为热敷过,那里的皮肤比周围还要更粉。 “我觉得它们是黑的,张畅偏说是红色,祁老师你帮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他曲腿转身背对祁砚旌而座,头微微垂着,露出漂亮的后颈,是很乖顺的坐姿。 祁砚旌手指将剧本扉页紧紧捏皱,对许珝突如其来的要求慌张了半秒。 但许珝那种雪白纤细的脖颈,对任何成年男人来说,都具备致命的吸引力。 祁砚旌毫不犹疑地起身。 高大的人影压过来时,许珝身边瞬间腾起强大的压迫感。 他能感受到祁砚旌弯下腰在看他的后颈,离得很近,甚至能投下温热的鼻息。 “是暗红。” 祁砚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不出情绪,但比往常更低。 “很深的红色,如果不仔细看确实很像黑色。” “是吗?”许珝有点受不了这种压力。 他不着痕迹地缩了缩,想逃开,后颈却忽然传来滚烫的触感。 祁砚旌用手握住了他的脖子。 他体温很高,略带粗粝的指腹甚至在那两颗小痣上抚了抚。 许珝瞬间战栗。 他闭上眼动弹不得,开始后悔用这种方式来转移话题。 第18章 “小珝,我给你带了点——卧槽!!” 张畅一进门,看见床前几乎贴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吓得爆了句粗口。 他使劲眨眨眼,看清两人到底是谁后,更震撼地合不拢嘴:“祁、祁祁祁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祁砚旌慢条斯理收回手,揣进裤兜,平静道:“给许珝带了点吃的。” 身后强大的压力撤走后,许珝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放松些。 张畅睁大眼睛看着许珝。 许珝稳住心神,指着床头的包装袋,若无其事道:“冰糖葫芦,你也来一根?” 祁砚旌更是斯文地笑笑:“吃不完的话,也可以分给别人。” 他说完不再管张大嘴巴的张畅,看向许珝:“你早点睡吧,明天的戏要去山里拍,任务不轻。” 许珝点点头:“祁老师您也早点休息。” 祁砚旌转身冲颔首道别,擦着他的肩离开,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张畅呆若木鸡地看向许珝,许珝倒头埋进被窝,不听不看不知道。 祁砚旌出了汗,回自己房间后,直接进浴室洗澡。 这家酒店的热水似乎很足,闷得祁砚旌喘不过气,他调低水温,闭上眼搓了把脸,许珝的脸就冷不丁闯进脑海。 许珝后颈的痣,许珝粉色的膝盖,还有膝盖下那道很长的疤,全都清晰可见。 半晌,祁砚旌睁开眼,再次调低水温。 · 第二天中午,山里。 张畅抱着许珝的专属餐盒往片场走,前方也提着餐盒的高平晃晃悠悠。 “嘿,老高!”张畅上前拍了拍高平的肩,“咋了这是?萎靡不振的。” “还说呢,”高平神情委顿,“看不出来吗?啊啾——!” 张畅一抖,立刻退开三米远。 高平没想到一直和自己兄弟相称的小张,在需要雪中送炭的关头,竟然会如此退避三舍,不由双眼微张无比受伤:“我喷你身上了?——啊啾!” 张畅讪讪一笑,“哥你这是说哪儿的话。”但还是抱着餐盒止步不前。 直到反复确认高平不会再打喷嚏后,他才缓慢靠近,尴尬咳嗽一声:“高哥你别多想,我绝对不是在嫌弃你。” 他拍拍怀里的饭盒:“主要是我家小珝啊,他抵抗力弱,我要是被你传染了回头铁定再传给他,多遭罪啊。” “咱俩大老爷们倒不存在,感冒嘛,一两天就好。”他边说边给高平递了些纸,“但我家小珝不一样啊,他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体谅下啊哥。” 高平“哼”了声,到底还是接了餐巾纸,“就你家艺人金贵。” 张畅笑嘻嘻:“那肯定还是你们祁老师最金贵,话说回来,这天气你怎么中招的?” “我也是说啊!”高平用力擤鼻涕,哑着嗓子道:“今早我房间的淋浴器坏了,我想着祁哥去晨跑了,就借他浴室去洗个澡,谁知道当头就是一大股子冷水,冷得跟冰似的,给我从头淋到脚。” 他搭上张畅的肩:“我还寻思着是不是他这儿的也坏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张畅捂住口鼻,时刻谨记不能被传染:“怎么着?” “是祁哥自己调成冷水的!”高平满眼不可置信,“他居然洗冷水澡!” 已经到了秋天,虽然气温不算低,但正常人都不会再用冷水洗澡,张畅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祁老师果然不是凡人啊……” 高平啧啧摇头:“比不得比不得,不光冷水澡,一大早还有精力去跑步也是厉害……你说这天气他咋还洗冷水呢?哪儿来那么大火气?” 张畅撇嘴:“你都不知道我哪儿……” 他说着顿住了,突然想起昨晚在许珝房间看到的画面。 许珝坐在床沿,祁砚旌躬身罩在他身上,把许珝整个人都拢进他的阴影里,手还圈着许珝的脖子。 氛围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如果放进abo世界里,那昨晚他俩释放的信息素,是可以把张畅这个beta都腌臜入味的水平。 张畅脑海里噼里啪啦爆出一串闪电——祁砚旌因为许珝洗了冷水澡,还火气未消一大早跑步下火!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出,立刻牢牢定格在张畅容量即将告罄的脑袋瓜里。 “卧槽……卧槽卧槽!!” 他立刻搂紧怀里的饭,撒腿就往片场冲。 · 后面几天的戏全在山里拍,早上许珝坐着七拐八绕跟过山车似的大巴来,就吐了一回。 这会儿吊着威亚在天上飞了几转,又吐了,和跟他搭戏的温禾一起,两人各拿各的袋子蹲在一块吐。 祁砚旌站在旁边哭笑不得。 临近饭点,导演过来交代下午的戏,工作人员扛着摄影机准备趁饭点小小直播一下。 许珝先吐完,漱口后撑着祁砚旌的手颤巍巍站起来,但因为手软脚软,只能先靠在祁砚旌身上吐息,暗暗地攒力气。 他脸白嘴也白,做好妆造的长发因为冷汗凝在脖子上,像白瓷上点了几笔墨痕。 祁砚旌拿纸给他擦汗,视线落在他脖子上,“行了,赶紧调整,这个样子播出去像什么话。” 许珝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硬撑着冷漠道:“你吐一回试试?” 祁砚旌微微一笑:“很不巧,我从来不晕车。” 许珝:“……” 身上的威亚还没取,许珝手在腰上捣腾两下,没解开,于是又直接摆烂放弃,抬眸看着祁砚旌。 祁砚旌:“……” 祁砚旌只能亲自上手帮他解。 张畅赶到时,远远瞧见的就是这个场面。 祁砚旌手环在许珝腰上,还不停地摸上摸下,他家许珝竟然还给摸,乖乖巧巧靠在他身上。 张畅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他家的小白菜被盯上了! 他扭过头,冲着姗姗来迟的高平哀叹道:“你说,你们祁老师,对我家许珝是什么想法!”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1节 高平撑着树干气喘吁吁,翻了个白眼:“这都需要问?以前嘛……不说了,最近比较欣赏,他实力确实提高很多啊……” 去他妈的欣赏。 张畅冷哼一声,看高平已经有看便宜亲家的既视感:“怕是还有点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吧!” 高平这才缓过来,一愣:“你是说……怎么可能!” 小高和他的祁姓老板一样,脑子里没有安装感情线这根筋,他自信一拍胸脯: “我们祁哥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任何人!” 第19章 山里信号不稳定,他们这组的日常拍摄就没有和别组一样同步直播。 祁砚旌带着全体主创消失几两天后,全网嗷嗷待哺,主办方只能让艺人用手机勉强播一会儿,满足一下观众的好奇心。 温禾的脸首先出现在屏幕里,她笑着冲镜头挥手:“大家中午好啊,感觉好久没见了,有没有吃午饭啊?” 【哇终于来了,贴贴美女姐姐~】 【你们终于也有直播了,知道我每天看别组的超长转播又多羡慕吗qaq】 【午饭还没吃,见到美女姐姐直接饱了,姐姐秀色可餐!】 “好会说话啊你们,夸我可以,饭还是要吃哦~”温禾大方笑笑,“而且我今天状态都不好,要是昨天播你们一个个还不得被美死~” 【哈哈哈姐姐好可爱!】 【姐姐别胡说,现在已经很美了,昨天怎么可能更美!(除非你让我看,嘿嘿】 【啊啊为什么状态不好啊?】 “晕车啊,其实不止我,我们剧组至少晕了一半吧。”温禾假装夸张地吐槽,“你们都不知道这山路有多难开,五个司机都不敢碰,最后还是我们有三十年驾龄,在山地跑过越野的刘师傅临危受命。” “开得是很安全,但我们都吐了哈哈哈哈。” “小珝?他也吐啊,我俩吐最多,吐了两回,”温禾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所以现在饿得要死,准备干饭啦。” “哦,但是祁老师没吐,他一点事没有。”温禾开始举着手机往前走。 “他是个神人呐,我们全组哪怕没吐的基本都有点晕,只有他全程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我们都在坐火箭,就他一个坐的幼儿园摇摇车。” “带你们看看他——”温禾忽然笑起来,“哇不是吧,还没取下来?” 镜头一翻,祁砚旌和许珝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 青山绿叶中,许珝一袭红衣立于林间,祁砚旌站在他身后,一身简约的衬衣夹克,手落在许珝腰上。 从画质有限的屏幕里看去,就像在背后抱。 弹幕瞬间沸腾。 【卧槽!!我看见了什么??】 【是抱在一起吧是抱在一起吧!我没瞎吧!!】 【这算直播事故吗?温姐快别拍了!】 【呜呜呜我不信,不可能,我老公为什么抱他啊啊啊】 温禾快笑岔气了,赶紧解释:“不要误会啊大家,没有抱就是……哈哈哈祁老师在帮小珝拆威亚。” 她走近了些,为了让画面更清楚,英勇无私地退居角落,甚至不惜让自己以死亡俯拍面对镜头。 “你俩速度绝了啊,”她对祁砚旌说:“我刚还在吐的时候,你就已经在给他拆了,现在我都播好一会儿了,你俩还在拆,你们的威亚沾了502吗?” 离得近了网友们才看清,他俩确实只是在进行一项很单纯的运动。 祁砚旌神情严肃,目不转睛盯着许珝后腰上的威亚,许珝躬腰垂头生无可恋,看上去已经被折磨多时。 “这个扣肯定……”祁砚旌声音加重,用力扯了一把,“有点问题。” 许珝当即痛呼一声,垂眸咬牙:“你轻一点啊……” 祁砚旌扣住许珝的腰:“你不要扭,马上就好了。” “……我看起来很傻吗?”许珝用力掐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你上次,上上次也说马上就好,好了吗?!” 祁砚旌不说话了,聚精会神解威亚,额头都冒了一层细汗。 威亚系得很紧,祁砚旌每弄一下,坚硬的金属扣隔着衣服就磨得许珝后腰痛。 许珝扭头难耐地想逃,却被祁砚旌抓着一动不能动,及腰的长发扫着祁砚旌的手背。 剧组的服饰道具都很精良,假发也柔软得和真正的青丝一样。 祁砚旌给许珝把头发拨到颈侧,许珝雪白的后颈就露了出来,沾了些薄汗,两颗小痣看起来比晚上更红。 祁砚旌心口没由来地一软,拍拍许珝的腰放轻声音:“再忍一下。” 许珝察觉到他语气缓和,立即吸了吸鼻子用哭腔道:“真的很痛,你让道具老师来解行不行?人家专业对口你不对口,况且人家还有工具呢……” 站在旁边后场多时的道具老师眼睛一亮,举起工具跃跃欲试。 祁砚旌手顿了顿。 许珝心中一喜,瞬间想投入道具老师的怀抱,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祁砚旌二话不说从道具老师那里接过工具。 他演这么多年戏,还没遇到过解不开的威亚。许珝身上这个他已经弄了好一会儿,最后关头绝对不可能假他人之手。 许珝看着那么大一个钳子飞到自己身后,心都凉了半截,当即剧烈反抗起来。 “祁砚旌你住手,你到底是什么奇葩胜负欲,你又不是钳工你别乱弄,我真的很痛——啊草!” 他话没说完就被祁砚旌拽着腰往后一扯,后背重重撞进祁砚旌怀里,脑子都懵了一瞬。 祁砚旌趁着他突然安静的当口,当机立断剪断了那颗顽固的死扣。 威亚猝然落地,许珝愣愣地往地上看。 祁砚旌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早就说了,你不乱动,就不会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草!】 【这是在做什么啊,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黄是什么黄】 【虎狼之词虎狼之词!!】 【真的好涩啊怎么会这样……】 【这真的是我不付费就能看吗……】 【虽然他们一个在很认真地拆威亚,一个在很努力地争取人身安全,但我很不对劲!】 【这个身高体型差嗑死我了……祁老师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强那个制吗!!啊啊啊他还把小狐狸精全部圈进怀里,我的cp魂苏醒了!!】 【楼上都没事吧??还有谁不知道cp可以冷门不能邪门吗?祁老师全程盯着威亚一个眼神都没给许珝这也能嗑?】 【嗑cp也不能把脑子嗑没了吧,祁老师不管做什么事胜负欲都很强,今天这个威亚在谁身上都一样,跟许珝没有半点关系好吧?】 【怎么路人嗑个cp都能被出警吗?祁老师不是明确说过不搞粉圈那一套?】 【别的不说,这个场面就是很涩啊,x张力拉满了!就要嗑就要嗑气死你!】 【我就是嗑祁砚旌和威亚的cp都不会看许珝一眼,楼上太恶心了】 弹幕正吵得热火朝天,画面猛地一抖,温禾一脸惊恐:“我去,我们被官方提醒了,大家都别吵也别说了,正能量正能量。” 温禾竭尽全力维持弹幕走向,画面外却传来两人轻飘飘的谈话。 “肯定破皮了……” “我都没有碰到你。” “但那个东西一直在磨我的腰啊!” 温禾眼前一黑,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官方爸爸我们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探班直播,什么都没——” 话音戛然而止。 屏幕前的千百万观众,同时从黑屏中看到自己或愤怒或兴奋或嘴角上天的狰狞面孔。 “演研所”官方直播间,自开通起就秉持着严肃认真艰苦挑战的直播态度,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封了。 与此同时这场直播的词条正以排山倒海之势火速蹿上热搜,一个个尾巴上都跟着“沸”“热”“爆”。 #祁砚旌许珝直播被封# #祁砚旌许珝 拆威亚# #祁砚旌让许珝不要动# #不.动.不.痛# 第20章 网上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片场却一片宁静。 他们又没信号了。 吃过午饭正式开拍,今天几乎全是打戏,所有演员都吊着威亚在树林里飞来飞去。一会儿在这个树枝上停两秒,一会儿在那个树干上点几脚,能真人上的绝不用特效。 和许珝搭戏最多的男二号彭松是武替出身,打起来相当干脆利落,好几次震得许珝手腕发麻。 其实在穿过来以前,许珝为了演戏学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武术,招式手法不比彭松差。 但原主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手和腿都使不上劲,那点小花招,也就和普通演员搭戏勉强够用,一旦遇到彭松这种专业武打演员,镜头里的对比就很惨烈了。 几场戏从下午拍到晚上,结束时许珝半边身体快要麻到没知觉,走起路都摇摇晃晃。 导演站起身,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很好啊,小彭打戏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咱们组里很多演员都没专业练过,小彭下去有时间可以多教教大家,分享分享经验嘛。” 许珝也笑着应道:“彭哥打戏确实很专业。” 周围都在夸,彭松跟在许珝身后看他摇摇晃晃的身影,却没有被夸奖的愉快。 其实他一开始是有意压着许珝的。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2节 他和大部分人一样,对许珝有着很糟糕的初始印象。即便后来许珝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演技,对很多彭松这种小演员来说,比起直接将不好的印象扭转成欣赏佩服,更多的还会有点不甘心。 许珝一部正儿八经的戏都没拍过,只用几个现场的小片段就被吹上天,而他们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拍的一直是片场里最危险没人敢上的戏份,还是籍籍无名。 同组几天,他也明白许珝演戏确实有点东西,但都是只用站着说话的文戏。而他的打戏虽然动作看起来漂亮,但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是花架子,力道不足,手脚也软绵绵的。 所以终于等到自己跟许珝对戏时,他有暗暗地加重每一次的力道。 其实也不是真想伤了许珝,就是有点不甘心,觉得如果大家都在吹许珝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其实更优秀,那会不会也有人能看到他。 但拍过几条后他就发现了,许珝每一次出招的动作其实也很专业,只是力气不够,活动时关节有很轻微的滞涩感,一定是身上有伤。 这个发现像一根针,把彭松刚刚因为压了许珝而膨胀的心,噗嗤戳了个洞。 “你们看,小彭出剑这招实在漂亮,稳准狠,干脆利落就往小珝左肩刺。”导演指着监控画面和大家分析:“小珝接得也不错,游刃有余,很贴人设。” 导演偏头看许珝,“你没训练过能拍出这种效果,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许珝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都是彭哥带得好,遇强则强嘛。” 导演哈哈大笑:“谦虚了谦虚了。” 彭松在一旁听着心里更堵得慌。 后面发现许珝有伤的时候,他已经准备要收力,但许珝一声不吭,硬是顺着最开始的强度搭完了全程。 所以现在浑身冷汗脸白得像纸,但还转过头对他笑:“就是辛苦彭哥了,陪我ng这么多次。” 彭松喉头一哽更加觉得自己胜之不武,甚至他也根本没赢到什么。 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辛苦许老师了。” 导演也在一边附和:“没错,有的ng是浪费时间,但有的是精益求精的态度,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 收工后,张畅扶着许珝回住处。 他们在深山老林里拍戏,镇上最近的旅馆都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为了节省时间,剧组全在当地民居里落脚。 张畅边搀着许珝慢慢走,边絮絮叨叨:“我们跟你们艺人不住一家,房间有限你应该会跟别人合住,床铺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将就一下吧。” 许珝没搭话,咬着下唇努力走路,山路不比平路到处都是小石子,一整天的打戏下来,许珝的腿早就是强弩之末。 他大半的重量都靠在张畅身上,还是痛得发抖。 张畅一看就愁:“疼成这样可咋办呐……你说你当时咋就非要跟那彭松硬刚呢,你柔一点儿,为了整体效果他肯定只能跟着柔,不就不用遭这么大罪了吗?” “……本来就该这么拍,”许珝吐出一口气,断断续续道:“当年沈云山老师和祁砚旌对这场戏的时候,才是真的迅如疾风……快如闪电,停、停一下……” 许珝忽然弯下腰,寂静的山林里全是他颤抖的倒吸声。 张畅赶紧给他搀住,也跟着抖:“咋、咋样啦?没事吧?!” 许珝保持弯腰的姿势缓了好半天,才慢慢抬头看张畅,冷白的月光下,他额角全是冷汗: “那个止痛药……还有吗?” · 许珝正式戒止痛药的第二天,宣告失败。 他就地干吞了一片后,才有力气走回自己的住处。 张畅他们不住一起,许珝一个人回到房间时已经挺晚了,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很昏暗的光。 许珝轻轻推门,第一眼就看到里面站着的高大身影。 祁砚旌看起来已经洗漱过了,穿着纯棉的浅色家居服,站在房间中央换灯泡。 这个场景很魔幻。 无论是祁砚旌穿家居服,祁砚旌换灯泡,还是祁砚旌和他共处一室,都不像能同屏出现出现的事。 祁砚旌却很自然,把换下来的灯泡放到桌上,拍拍手上的灰朝许珝走过来:“温禾是女生得一个人住,林颂风他们三个关系好也凑一起了,你这几天只能跟我住,介意吗?” 许珝的衣服没有兜,下意识把止痛药往身后藏:“可以啊,我都行。” 祁砚旌点点头,手越过许珝颈侧把门合上,忽然说:“你后腰给我看看。” 许珝:“?!” “为什么?!” 祁砚旌语气平静得像在问他吃饭了没:“不是破皮了吗?” “是破了可是……”许珝茫然地眨眨眼:“凭什么给你看啊?” 祁砚旌挑眉:“你不是说我磨破的吗?” 许珝大脑宕机,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对视了几秒,祁砚旌收回手,低低笑了笑。 他看着许珝有些发白的脸色,轻声道:“行了,逗你的,先去洗澡吧,不早了。” 许珝不明所以,连忙收拾衣服往洗手间去。 等他洗好出来,祁砚旌已经现在靠墙的那张床上睡下了,还戴着眼罩,许珝看了,轻手轻脚地慢慢收拾。 “没睡着,不用这么小声。”祁砚旌翻了个身。 许珝松口气,这才正常行动,把热水袋插上电。 安静的房间渐渐想起咕噜咕噜的充电声。 “什么声音?”祁砚旌问。 许珝背对着他在放杂物的小桌子旁找药,随口道:“我在冲热水袋。” 穿着短裤背心只盖一条薄被的祁砚旌:“……” 不过许珝在酒店时就开空调睡觉,现在山里的温度更低还没有空调,用热水袋也算正常。 许珝看着手里的止痛药,犹豫要不要再吃一片。 他稍微活动了下肩膀和腿,感受到密密麻麻的刺痛后,还是倒出一片和着水咽了下去。 水杯还没放下,头顶灯泡忽然闪了两下,房间顿时一片漆黑。 许珝握水杯的手一紧,下意识喊了声:“祁砚旌!” 祁砚旌闻声坐起摘下眼罩,他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不像许珝只能摸黑打转。 许珝摸索着把水杯放回桌上,转身就要往祁砚旌那里走,步履间略显急切。他前方摆着个摊开的行李箱,但他显然完全看不见,直愣愣地往前迈步。 祁砚旌额角一跳,急道:“许珝停下!” 但已经晚了,许珝被绊了一跤,直直跌在了地上,祁砚旌只来得及听见他急促的惊呼。 第21章 许珝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 四周的黑暗和猝不及防的摔倒都让他心跳飞快,哐哐撞击着胸腔。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他甚至不太感受得到腿上的痛。 “许珝,许珝?”祁砚旌蹲在他身前,轻轻拍他的脸。 可无论怎么喊,许珝都像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 祁砚旌怕他摔到哪儿了不敢轻易挪动,只能放缓语气柔声道:“到底有没有摔到?许珝,说句话?” 许珝知道祁砚旌在和他说话,但他心跳得太快了,好像一开口就能蹦出来,所有回答都被卡在嗓子眼里。 祁砚旌耐心等了会儿,什么都回应都没等到。 面前的大眼睛娃娃微张着嘴喘气,看起来很慌张又很呆。 祁砚旌抹了把他的额头,摸到了一点冷汗,额前柔软的碎发被揉乱,显得更像个小可怜。 “摔懵了都……”祁砚旌暗暗下了结论。 他抬起许珝的两条胳膊搭到自己肩上,发现他瘦得手臂都没什么肉。 两人距离拉近,祁砚旌环住许珝的腰,声线平稳:“我现在要抱你起来,碰到哪里痛要吭声,知道吗?” 一秒。 两秒。 还是没有回应。 祁砚旌叹了口气,不再试图和发懵的人交流。他稳稳当当抱起许珝,三两步走到床边,很轻地把他放回床上。 许珝脊背有点发抖,祁砚旌捏了捏他的后颈:“没事。” 因为停电,整个房间黑得过分,祁砚旌拿过手机点开电筒,卷起许珝的裤管看他的腿。 和只穿背心短裤的自己不同,许珝身上裹着厚厚的珊瑚绒睡衣,米白的,肉眼看和他腿的颜色差不多。 祁砚旌轻轻在他右膝上按了按,许珝就浑身一抖,“嘶”了一声。 祁砚旌对上他总算有了焦点的双眼,没忍住弯了嘴角:“舍得回神了?” 许珝只停顿了一秒,立刻低头去看自己的左腿。 疤还是原来那条疤,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痕。似乎也不是很痛,闷闷的,一阵一阵夹子骨头缝里,像被什么压住似的传不出来。 许珝也不确定是不是止痛药的作用。 “行了别看那边了,你摔的是右腿,”祁砚旌垫在他右膝窝的手稍微施了些力:“破皮了,估计一会儿膝盖也要肿。” 许珝却毫不在意,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左腿上,随口道:“破点皮没事,那条腿还算硬朗,抗摔。” 祁砚旌眉梢一挑,被他对自己两条腿的差别待遇逗笑。 许珝皱着眉头再三确认左腿确实平安无事,一直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放松。 他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点心有余悸的颤抖:“吓死我了……” “怎么了?”祁砚旌蹲下和他平视。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3节 “我左腿没事?” “没事,”祁砚旌轻轻拍他的后背,“我看了,一点都没摔到。” 许珝看上去还是很紧张,但又好像因为祁砚旌的安抚获得了些力量,抿抿嘴又小声道:“其实我差一点就左腿着地了。” 祁砚旌看他神色张惶却充满倾诉欲的模样,敏锐察觉到事情的走向好像要发生变化了。 “那又是怎么没摔到的呢?”祁砚旌投去鼓励的目光。 许珝绞着手指紧张道:“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我、我左腿还打着钢针,万一磕下去给碰歪了呢?我本来马上都能取了,我不想再多打几个月啊……” “而、而且万一又摔断了呢?再断一次我可能真的要残废,我不想一辈子坐轮椅……” “所以马上要着地的时候我扭了一下,呜幸好我扭了,你不知道地上好硬好硬……” 祁砚旌听得忍俊不禁。 如果不是今天这场意外,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许珝真正特别紧张的时候,是个小话痨。 他好像和很多小朋友一样,必须把所有心理活动全部一字不落地碎碎念出来,才能缓解紧张。 “嗯,真棒,”祁砚旌含笑着附和:“怎么这么厉害啊,电光火石短短几秒,你竟然能闪过这么多念头,还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许珝跟着点头:“是吧,可能是急中生智。” 祁砚旌忍笑:“太聪明了。” 许珝没有不好意思:“一般般啦。” 祁砚旌抬手捂嘴,深呼吸两下。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还有别的更聪明的做法呢?” 他压了压嘴角:“比如站着不动等我过来?” “……嗯?” 许珝愣了。 恍然大悟。 祁砚旌算是明白了,特别紧张的许珝还有点小问题——有点笨。 他站起身,决定在被许珝逗破功之前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你膝盖破了,”他咳了一声稳住声线:“我去给你找点药来擦。” 山里物资有限,简单的药物工作人员那里一般都有,但现在大家不住在一起,又停电,要过去还真有点麻烦。 祁砚旌拿起手机尝试找信号,许珝抱着腿垂头往膝盖上吹气,淡淡道:“不用找别人啊,我自己就有。” 说着抬手往墙边的大行李箱一指:“我箱子里有个小医药箱,碘伏酒精都有。” 他想了想补充道:“但碘伏颜色太丑了,破点皮而已,酒精随便抹两下就可以了吧?” 祁砚旌:“……” “你稍微对自己两条腿公平点行吗?” 他打开许珝的箱子,找出医药箱提过来,简单替许珝清理了下伤口。 许珝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头脑也清醒了,想起刚才对祁砚旌絮絮叨叨的样子,不免有些难为情。 他点了点祁砚旌的手背。 祁砚旌抬头。 许珝咬了咬嘴唇,开口:“那什么,刚才我话好像有点多,不好意思啊。” 祁砚旌又有点想笑,赶紧忍住,认真道:“嗯,知道了,我理解。” 门口忽然晃起一道强烈的光,屋主大妈披着花棉袄提着手电筒哒哒哒赶过来。 手电的光猛地晃到许珝眼睛,许珝一激灵抬手遮住。 祁砚旌起身面向门口,把许珝遮住。 大妈从棉袄口袋里掏出几根红蜡烛朝他们走过来。 “哎呀两位帅哥没得事吧?我给你们拿蜡烛来了,还有打火机,没耽误你们嘛?” 她脸上还有歉意,祁砚旌接过东西笑道:“没事,我们本来也要睡了,辛苦您来一趟。” “这有啥子呀,几步路的事,就是我们这里老是停电,你们不习惯哈?” “哪里的话,蜡烛也一样,能照路就行。” 大妈哈哈笑起来:“帅哥你还很适应得来哈?你们还有啥子需要的没得,我去拿。” 祁砚旌想了想,要说没有,衣角却被轻轻拉住。 许珝仰头看着他,小声说:“我的热水袋……” 热水袋是要插电的,整个屋子都黑灯瞎火只能靠蜡烛照,怎么冲? 祁砚旌以为他是傻劲还没过,揉了揉他后脑勺:“没有电。” 许珝赶紧摇头,微扬的眼尾漂亮异常。 他像小孩儿献宝一样嘚瑟道:“没关系,我还有灌水的!” 祁砚旌:“……??” 祁砚旌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大笑起来,惊叹于许珝设施的齐全。 第22章 厨房里,许珝往砌着白瓷砖的灶台上滴了几滴蜡油,趁凝固前把蜡烛放上去。 厨房是很旧的土屋,幸好最近添置了新的煤气灶,烧水至少不需要用柴火。 祁砚旌用老式的不锈钢大提壶接水开火一气呵成,看起来相当熟练。 许珝找了张木头凳子挨着灶台坐下,看了看祁砚旌背影,不一会儿又抬头瞅屋顶。 老屋都是瓦房,层高很高,顶部似乎还用木板搭了个小隔间,只是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 祁砚旌转身,看见的就是许珝坐在小板凳上托腮仰头发呆的样子。 他的小板凳很矮,坐在上面和灶台一边高,旁边两道烛光摇摇晃晃,映得他头发格外柔顺黑亮。 祁砚旌走过去,“许珝?” 他在许珝眼前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 许珝的视线从屋顶移到祁砚旌脸上,一站一座,他依旧是仰视的姿势:“就是觉得屋顶黑乎乎的,不知道放了什么。” 祁砚旌也抬头看了眼,随口道:“有的农家喜欢用屋顶堆杂物。” “这样吗……”许珝眨了眨眼不再探究,转而看向祁砚旌抿嘴笑起来:“对了你以后——啊!” 话音被一声惊呼打断。 屋顶忽然响了两下,一道黑影飞跃而出,出几乎是贴着许珝的背落地,还带倒了一片柴堆,瞬间许珝都能感觉到那股疾风。 夜晚的小屋静得很,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他直接往前扑,祁砚旌顺势揽住他的背。 惊慌下许珝才看清,原来一只黑猫。 从房顶上跳下来,还优哉游哉往虚掩的门缝里钻了出去。 许珝不可置信:“那上面怎么会有猫?!” “挺正常的,”祁砚旌却像见怪不怪,手还在许珝后背轻轻拍,“它们都喜欢半夜上房揭瓦抓耗子,你刚才没听见老鼠叽叽喳喳的叫声吗?” 许珝:“……?” 他又抬头望向黑乎乎的屋顶,这里一直都异常安静,他确实一丁点声响都没听见。 祁砚旌看许珝睁着大眼睛茫然的样子,又忍不住偏过头努力压嘴角。 没在山里待过的小朋友真的很好逗,说什么都信,还认真思考。 他轻轻弹了弹许珝的额头,“行了别看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许珝这才回过神,挠了挠鼻尖:“我就是想说,你以后别叫我许珝了,老喊大名多生分呀” 祁砚旌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那我叫你什么?” “就叫小许吧,亲热一点。” 祁砚旌忽然不说了,眉梢微微挑起,像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话。 半晌,他才点了点头,淡淡道:“嗯,小珝。” 许珝立刻弯着眼睛冲他笑,却莫名其妙觉得他答应的样子有点无奈。 · 之后两天,山里下了场秋雨,气温一下低了不少,电路依旧时好时坏。 运气好的时候,许珝晚上可以享受到插电的热水袋,运气不好,下戏收工了还要去灶台边烧水。 好在祁砚旌每次都愿意陪他。 最后一场戏在山洞里拍,是所有主创都出场的群戏。 许珝饰演的反派掳走了女主,给女主喂下毒药。男主历经苦难总算在山洞里找到被绑住的女主,和浅笑着悠闲等他的反派。 许珝一袭水蓝色长袍,优雅靠坐在石壁边。 山洞里环境芜杂,只有他面容洁净指尖素白,火把摇曳的光晕下,连衣袍都散发着昂贵缎面特有的柔光。 “你到底想要什么?”林颂风饰演的男主衣衫破败,看到女主的瞬间近乎目眦尽裂。 许珝却悠然一笑,缓慢向他踱步过来。 “熟悉吗?”许珝问,“当年你杀我阿翁时,不也是这般吗?” 他虽然笑着,目光却如寒冰。 林颂风不自觉被逼得要后退,即便戏拍到现在,每次和许珝打对手,他还是容易发怵。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4节 许珝察觉到他细微的退缩,没再继续上前,稍微扬起下巴带了带他:“无话可说了吗?” 林颂风立刻明白许珝是在给他留空间,他稳住心神,提步上前,补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让气场相互制衡:“二者如何相提并论?” “哦?”许珝轻笑:“那你告诉我如何不可?” 林颂风看了眼女主,眼眶血红,一字一顿:“我杀他,是因为你们恶事做尽天命不许,你呢?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仇。” “冠冕堂皇,”许珝再逼他,“都是杀戮有何不同?!” “置天命于枉顾是为狂,置苍生如草芥是为劣,你狂悖卑劣告诉我如何相同!” 林颂风被许珝带动,步步紧逼,掷地有声,一串台词脱口后指尖都止不住颤抖。 “cut——!” “太棒了!”导演激动地站起身:“小许带得好,颂风终于进入状态了,这场戏对得好!” 林颂风在掌声中猛然回神,许珝在山洞的烛光里盈盈对他笑,而后被张畅搀扶着离开。 林颂风还站在原地,心中涌起极端难言的喜悦。 他终于接住了许珝的戏,许珝带他进入恍若无人的幻境,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很瑰丽的世界。 彭松和四周的工作人员一起用力鼓掌,只看着都觉得热血澎湃。 饰演男三号的秦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松哥,下午还有你和许珝的戏,他打戏不如你,你再悄悄使点绊子又能压了他。” 彭松听了,鼓掌的手放下来,眼神复杂:“这些话以后别说了。” “?” 一直以来他都和彭松一起吐槽许珝,前几天彭松和许珝对戏后,就不在背后说话了,秦免以为他是被许珝气到,还想支招帮他出气,哪成想彭松理都不理转头就走。 秦免又凑到林颂风跟前,林颂风却只盯着许珝的背影,神情激荡。 秦免不懂了。 · 拍完整个上午的戏,许珝靠坐在山壁旁的大石头上,有些脱力。张畅给他送了午饭,又被其他工作人员叫过去帮忙。 这两天山里越来越冷湿气越来越重,许珝瞒着张畅偷偷多吃了一倍的止痛药,身上倒是不痛了,其他的副作用却似乎有点强。 明明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却一点都感觉不到饿,许珝打开餐盒,看着里面精致的饭菜,没有任何想进食的欲望。 他开始机械地一点一点慢慢吃,直到有一口忽然尝不出味道了。 许珝心头狠狠一跳,怔愣两秒,连忙再夹了两筷子放进嘴里。 一切正常。 炝炒莲白微辣的味道还在刺激舌苔。 可能是发呆发久了的错觉? 许珝强迫自己放松些,紧张之下剧烈的心跳还没平复,让他有点反胃。 “许老师,”彭松拿着个小瓶子过来,“没打扰你吃饭吧?” 许珝本来也彻底没了胃口,把餐盒盖上放到一边,对彭松笑笑:“没有,彭哥你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有点事,”彭松挠了挠后脑勺,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想给你道个歉。” “那天和你对戏我故意用很大的力气,也没有考虑整体效果就只是想打击你,这点是我不对。” 许珝没想到他要说这个:“别呀,我们那场戏最后成片效果很好——” “许老师!”彭松伸出五指打断,“你让我先说完。” 许珝哭笑不得:“好,你说。” “不管效果怎么样,我故意想整你的这种想法就不对,最后效果好也是因为你很厉害带出来的。” “你身上还有伤,我……”他攥紧手里的小瓶子递给许珝,“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是什么伤,但这个药油对跌打伤很有效果,许老师你一定要收下。” 这种药对许珝的伤毫无用处,但彭松和他搭戏不多,只能认为他是普通的跌打伤,翻出这种药也算用心。 其实当时就算彭松收了力,许珝也会和他商量加强一点,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一场戏的最终效果更重要。 他绝不可能让别的演员因为他受伤就牵就他,也绝不愿意让自己的戏有任何可以诟病的地方。 许珝笑着接过来,说:“好,药我收下了。不过彭哥你以后别叫我许老师了,你出道早,叫我小许就可以。” “不不不,那怎么行,”彭松连忙摆手:“你实力比我好,就该叫许老师。” “小许就行了。” “许老师许老师。” ——“什么小珝?”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声,彭松一回头,看见来人立刻响亮地喊了声:“祁老师!” 祁砚旌点头回应,却一言不发地看着许珝,目光莫名不寒而栗。 直到许珝开始有点不自在,他才轻轻抬手,“有时间的话,过来聊聊剧本。” 他语调微扬:“好吗?小珝。” 许珝蓦地后背发凉。 第23章 许珝拿上剧本,被祁砚旌带去了离刚才位置最远的角落。 彭松还在原地朝他们挥手,见许珝回头,立刻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许珝失笑,也握拳打气以示回应,再扭头就对上祁砚旌审视的目光,吓了一跳。 “你看我干嘛?” 祁砚旌自然地收回视线,拿纸在石头上擦了擦优雅落座,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张意大利手工真皮沙发。 “你跟彭松突然很熟了?”他问。 许珝笑了:“什么算熟什么算不熟呢?那祁老师你觉得,我们算很熟吗?” 祁砚旌对这样的回答似乎并不感到奇怪,他手指在自己剧本上若有所思点两下,又拍拍身侧空出来的地方:“坐吧。” 这块石头不算大,许珝坐下后,两人不得不肩挨着肩腿挨着腿,幸好许珝的戏服够厚,还不至于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像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一样,祁砚旌翻开剧本直接进入正题: “下午你和林颂风彭松他们都有打戏,任务比较重,一定注意分配体力精力,保证安全。” 许珝点头,问:“那我下午的戏还是要收着演吗?” 剧里反派钰灵虽然癫狂疯魔,但他从出生起就拥有世界最至高无上的权利,成长的环境一直都冰冷压抑,这也导致了他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定的性情。 一直以来许珝对这个角色其实都是采取克制的演法,不管做出多么疯狂的事,角色的情绪都被收在一个固定阈值之下。 祁砚旌掩唇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用。” 他看向许珝:“那场戏其实算钰灵最巅峰的一个状态,在最巅峰的时候被重创,之后迅速走向落寞。” “我以前演这一段的时候,就是收着的,但现在再想想其实可以不用。——你问这个是不是也想到什么?” “是有一点。”许珝翻到剧本的某一页,放到祁砚旌面前: “我就是在想,虽然当下这个节点的钰灵看起来无坚不摧,但他其实一直知道主角在背后的一些动作,他的地位是不稳的。而荣耀到极致之后的衰颓,他早就预见到了。” “所以如果这里再收,他就再也没有流露情绪的机会了。” 祁砚旌听完勾了勾嘴角,看向许珝的目光十分柔和:“没错。” “整部剧里,钰灵有且只有两次真正流露情绪的地方,一次是阿翁的死,另一次就是现在。但第一次处于剧情中期,钰灵的地位决定了他不能露悲。所以现在,就是他唯一的可以情绪外露的时候。” 祁砚旌把剧本还给许珝,指尖在上面轻轻拍了拍,带着鼓励的意味:“不要怕,放手去演——”他笑了笑,“毕竟最后一次这么悲哀的猖狂了。” 许珝也抿嘴弯了弯眼睛,弯腰托腮,似乎在想祁砚旌的话。 祁砚旌低头静静地注视许珝,许珝似乎很喜欢不经意地把自己蜷起来,所以他总能以这种自上而下的视角看到许珝。 许珝脊背清瘦,托住下巴的指尖很白,指腹又隐约泛出粉色,思考的时候,长睫毛会随着眨眼的动作缓慢轻盈地颤动。 祁砚旌盯着许珝的睫毛,一句话不经思考地冒了出来: “你让所有人都叫你小珝吗?” “什么?” 许珝完全反应不过来,微张着眼望向祁砚旌,眼睛的形状看上去十分漂亮。 “——都休息好了吗?”导演捧着最爱的保温杯晃悠过来:“小许准备拍下一场了哈!” “好。”许珝笑着回应,又看向祁砚旌,“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祁砚旌咳了一声,从容起身,点了点许珝的背:“开始拍吧。” 整个下午的戏拍得相当顺畅。 和祁砚旌聊过后,许珝得到鼓励和认同,像是获得了某种极大的底气。 他的超常发挥也带动了和他搭戏的其他演员,大家都将最完美的演技奉献给了这场戏,几乎每条都一遍过,一气呵成。 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也不停激动地拍大腿,和祁砚旌说话时两眼放光:“太精彩了,虽然和你当年的处理方式不同,但效果一点都不差,张力甚至更强,到时候播出去,估计又是经典。” 祁砚旌笑着点头不说话,望向远方许珝的身影,也莫名感到与有荣焉。 他忽然很期待看到三个月后,许珝站在满是聚光灯的大舞台上,莞尔一笑闪闪发光的样子。 · 所有戏份结束后,全剧组在第二天清晨踏上回程。 许珝上大巴车时,祁砚旌坐在第一排,正和导演讨论着什么。 他没多想,准备去最后一排的老位置,路过祁砚旌时却被拉住了手腕。 祁砚旌另一只手还握着钢笔,大腿上放着满满一叠资料,应该有很多事要忙,但看向许珝的目光却很温柔平和。 他轻声道:“你就坐我后面,稍微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5节 许珝微微一愣,还是点头应了声,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祁砚旌过来的时候,已经发车好一会儿了,许珝往耳朵后面贴了片晕车贴,没等多久就开始犯困。 身边响起衣料摩擦的声音,有人落座,许珝才勉强睁开眼,睡眼惺忪地问:“有什么事吗?” 祁砚旌让他坐这里等,应该就是有话要说吧。 但他并不急着开口,眸光微动,十指交握,似乎在斟酌什么。 许珝左右等不到祁砚旌说话,脑袋一点一点又要睡着。他这段时间太累了,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现在拍戏告一段落,松懈下来浑身骨头都泛着懒意。 就在他差点睡着的时候,听到祁砚旌在他耳边很轻地问: “你让我叫你小珝,是哪个许?” 小珝?还是只是小许? 但许珝已经快要睡懵了,压根听不懂这个谐音梗。 大巴驶出永远雾蒙蒙的山村,到了高速上,天边才破出近几天难得的阳光。 许珝被穿透车窗的朝阳晃了眼,歪头往祁砚旌肩上挪,含糊道:“小珝就是小珝呀……” 祁砚旌看他困成这样,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 他手臂越过许珝耳侧,拉上遮光帘,又把许珝耳后的晕车贴按紧了些,声音很轻:“算了,你睡吧。” 抵达演研所门口时,外面已经围了浩浩荡荡一群媒体记者。 他们这组是最后回来的,千万网友在直播视频前翘首以盼。 许珝迷迷糊糊下车,瞬间被噼里啪啦的闪光灯照清醒。 明明去山里没几天,再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却一时有些不适应。 眼前绵延起伏看不到尽头的闪烁光圈,和远处“演研所”巍峨似宫殿的建筑,都恍如隔世。 祁砚旌先下车,走了两步觉得身后空落落,一回头许珝还站在原地出神。周围人多又挤,这么发呆很容易被推到。 他皱起眉,伸出手:“许珝,过来。” 许珝脸颊被闪光灯照得雪白,两三步来到祁砚旌身边,不回答记者接二连三抛出的问题,只微微仰头看着祁砚旌的侧脸,像是想问什么。 祁砚旌被他看得脊背发紧,不用扭头也知道现在那双眼睛有多漂亮。 他叹了口气,轻轻扶住许珝的手肘:“好好走路,有台阶。” 第24章 两天后,食堂餐厅内。 “他们出来了?快去看看!” “打从山里回来这组人就没露过面,有必要练得那么狠吗?” “我听那组的秦免说,他们练起来都不睡觉的,许珝连饭都不吃!” “这么夸张给谁看啊?又不是爱豆选秀成天搁排练室蹦跶,就那么十几二十分钟的戏,至于刻苦成这样?” “不过他们回来得晚,确实比咱们少几天准备时间,现场直播又不能ng,就两天换我连词都背不熟,别说临场还可能紧张卡壳呢?” “许珝跟祁砚旌关系不是好得很么,到时候直接黑幕呀,还练个啥。” “可不是吗,山里一天外边儿一年,几天功夫回来手都拉上了……” “谁说许珝不吃饭的?前面那个往嘴里送西蓝花的是谁?” “哈哈哈今天好歹彩排,还不许人家早饭吃个沙拉啊?” 旋涡中心的许珝毫不在意周围的议论,只关心自己怎么才能把这朵西蓝花咽下去。 对面的温禾听得啧啧摇头:“都在说你呢,那天祁哥护你进来的视频网上都传烂了,现在还在热搜上。” 许珝拿指节抵了抵太阳穴,神色倦倦像没睡醒:“随便吧,爱怎么说怎么说。” 那天祁砚旌确实是护着他进来的,在有台阶的地方扶了他一把,又在相机快要怼到脸上时,捂住他的眼睛帮他挡了挡闪光灯。 就这么短短几十秒的视频,让网上闹翻了天。 一开始各种骂声都有,说许珝勾搭祁砚旌想走后门,说他们在山里发生了不得了的事,说祁砚旌色令智昏贷款评级不再公正云云。 其实被骂许珝倒不是很在意,他心理素质一向很不错。但骂声只持续了不到几个小时,风向渐渐朝奇怪的方向发展——网友都开始嗑他和祁砚旌的cp。 无数剪辑视频喷涌而出,将那几十秒和之前的拆威亚的直播各种放大特写剪生剪死。 许珝一个都没点进去,这年头的网友都有些很奇怪的癖好,比如喜欢拉各种邪门的郎,越邪门他们越爱。 “也是哈,”温禾边吃面,边扬起下巴指了指周围议论纷纷的人:“你说网友不冷静就算了,他们好歹正经演员,一天天的不知道背台词,倒是对祁哥怎么护着你如数家珍,是不是有点毛病?” 许珝被她逗笑,拿纸巾擦了擦嘴,撑着额角懒懒道:“你说得太对了。” 温禾看他这副不打算再动筷子的架势,不由震惊:“你就吃完了?” 许珝点头:“不饿。” 温禾睁大双眼,她面前摆着一晚香喷喷的海鲜面,本来就和许珝可怜巴巴的沙拉形成对比了,这人还只动了几口,硬生生把小鸟胃的自己都衬托成了大胃王。 许珝看明白了她的表情,解释道:“不是你的问题,我最近都不太饿。” 事实上打从吃了那款止痛药,他心里就一直堵得慌。 “怎么可能不饿呢?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啊……身体没事吧?” 许珝摇头:“没事,就是胃口不好,不用管我。” 温禾捏着筷子想了想,狡黠地眨眨眼:“那你等我再吃几口,然后我们一起去后台。” 许珝笑着应道:“好,你慢慢吃,不急。” 到了后台,许珝换好戏服开始上妆时,祁砚旌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整套流程图。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他笑着问大家。 彭松一行人响亮答道:“时刻准备着!” “行啊,气势不错!”他说着扭头四下寻找许珝。 许珝正被化妆师按在座位上画眼线,一动不敢动。 看到祁砚旌过来,也只能抿着嘴,从戏服长长的袖子里伸出几根手指小幅度挥两下。 祁砚旌却皱了皱眉,在化妆师结束的瞬间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第一句话就是:“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最近有点忙,没跟着大家一起排练,从山里回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许珝,就这么两天,他脸都好像小了一圈。 许珝一愣,下意识摸摸自己脸颊。 “是吧!今天一来我就注意到了!”化妆师跟着附和,“确实瘦了很多,我修容都没怎么给他上。” 敷消肿面膜的温禾适时再插一嘴:“成天不吃饭能不瘦吗?今早沙拉都没吃完,你们都知道食堂一份沙拉才多少点吧……祁哥你真该管管他,老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全员联合起来把许珝批/斗一顿,许珝只能缩椅子里装鹌鹑。 祁砚旌却捏着他的下巴不松手,还强迫他抬头对视,目光沉沉:“嗯?” 许珝从善如流地放软声音装可怜:“是真的不饿呀……” 他也是不经意发现的,祁砚旌吃软不吃硬。 果然他一示弱,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就紧了紧,而后缓缓松开。 祁砚旌拿回放在桌上的流程图,离开前扔下一句:“彩排完跟我去吃饭。” 丝毫不给许珝拒绝的空间。 今天是唯一一场正式彩排,按组别划分,几乎要从清早持续到深夜,第二天下午就直接开始第一次评级直播。 彩排需要确定的东西很多,从服装道具布景,到走位灯光机位,每一个点都要反复验证,确保直播当时能呈现最好的效果。 正式直播,除了组里原本的演员外,还会请到一个助演嘉宾。 许珝他们组请的,就是原剧里饰演对反派最重要的长辈、其死亡造成反派彻底黑化的重量级前辈纪山海老师。 他们全组都没和纪老师这种级别的大咖合作过,准备时间又只有短短两天,彩排时只能更加精益求精,每个细节都反复推敲,在监视器里一帧帧回放力求效果趋近完美。 一直到别组都赶来围观时,才彻底结束。 许珝出了不少虚汗,厚重的戏服下的里衣全部沾湿,却不觉得累。 明天即将带来的表演,许珝反复确认后已经很满意了,这种有十足把握的仗让他心里无比踏实放松,以至于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下台的时候甚至脚底打晃,他自己不觉得却把身边的祁砚旌吓了一跳。 “怎么了?!”祁砚旌扶住他。 不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许珝脸色真的很差,满头虚汗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祁砚旌总觉得他身体肯定有什么问题。 许珝站在原地,摸了摸肚子,喃喃道:“有点饿……” 忽然他眼睛一亮,猛地兴奋抬头:“祁砚旌我饿了!” 因为吃太多副作用强的止痛药,许珝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饥饿了,这种久违的、想要进食的喜悦冲昏头脑填满心脏,让许珝眼睛都笑弯了。 祁砚旌哭笑不得。 他不懂为什么饿了都能让许珝这么高兴,但无所谓,许珝愿意吃东西就是好的。 虽然许珝脸色很差,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祁砚旌也稍稍放心些,抽出纸巾贴到他沾满虚汗的额头上,笑了笑: “好,我们去吃饭。” 第25章 可进食的喜悦没有持续太久。 许珝破天荒吃完一整碗饭后,当晚回去就吐了出来。不仅如此,评级当天勉强咽下去的早饭,没多久也吐得干干净净。 他好像吃不下东西了。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6节 这个发现让许珝有点慌,但他仔细感受了下身体状态,除了食欲不振,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不适。 评级迫在眉睫,所以艺人都做好造型进入候机室,观众开始入场,逐渐填满偌大的演播厅。 “演研所”的每一次评级都万众瞩目,1评最大目的其实是为了第二次中间评价遴选出优秀的人才。 和前两次自选剧本片段不同,2评是原创电影剧本,由全国最优秀的导演编剧和制作团队担纲,每年三部,几乎全是冲奖片。 这么多艺人年年挤破头都想来参加评级,为的其实不仅是个等级职称,更多是想参演2评的电影。 未来茫茫不可期,只有切切实实递到眼前的剧本,才是最吸引人的。 往年事实证明,2评的原创剧本,对很多侥幸通过1评的艺人来说,已经是他们表演生涯的巅峰。 今天这次直播后,35人里只会剩下9人。对于新人演员来说,只有通过1评,才算是真正踏入电影界。 观众入场完毕后,众考核官落座,灯光骤亮,照出空旷华丽的舞台,直播正式开始。 从昨晚起,1评临近的热搜就挂在第一,此刻热度更是节节攀升。 网络转播、电视台转播,就连各大商圈的大屏幕实都时切换到当前画面,底下围了一大群人仰头观看。公交地铁随处可见横屏拿着手机不停发弹幕的乘客。 按照抽签顺序,许珝他们组排在中间,每出演完一个组,由考核官现场打分,全部表演完毕后宣布单人排名和晋级名单。 1评的现场表演类话剧形式,所有演员经过初评的筛选实力都不会差,这也是直播热度高的原因。 观众哪怕不带任何情绪的观看,也是一种享受。 前两组各有一位a级演员,完成度相当不错,现场氛围和观众感知已经被拉到了一定高度。 第三组准备的时候,热度却甚至还上了一个台阶——这是祁砚旌作为跟组老师带的组,也是风暴中心许珝,所在的组。 演员上场前,舞台灯光渐暗,大屏幕上先播出前段时间拍好的短片。 “演研所”的拍摄剪辑配乐都极致精良,全国观众看着银幕里,许珝身着华服头戴玉旒进行盛大的祭祀,在夕阳里凄然回眸;看他拿刀抵住女主脖子时,流露出嗜血的笑意;看他在山洞里逼问男主时眼里的癫狂。 灯光配乐相辅相成,将全场乃至屏幕前拿手机、街道上仰头观看的人全都拉进他们铺设好的幻境里。 短片结束,帷幕缓缓拉开。 台上布景冰冷空旷,银幕里的背景是万丈悬崖,男女主立于一座石碑旁,石碑上用荆棘捆绑着一位老人。 就是被反派钰灵唤作“阿翁”永世怀念的最重要的长辈。 前半场是男主女为救天下,选择牺牲阿翁一人的戏份。 老戏骨不愧是老戏骨,已然全身心入戏。他蓬头垢面,苍老浑浊的眼睛死死凝望着天上苍茫的虚空,明明已经狼狈不堪,却好像还在等着什么人,流露出一丝向往。 老前辈一出场,弹幕情怀瞬间拉满。 【啊啊啊啊是纪老!!!我没有看错吗真的是纪老吗???】 【是!是纪山海老师!!天呐我已经要哭了,阿翁是钰灵永远的执念啊,竟然要演这一场,时隔十年没想到还能被刀一回呜呜呜】 【纪老拍完这部戏就息影了,今天再过来肯定还是意难平吧qaq】 【也可能是想来看看新一辈演员都是什么水平吧,能不能撑起后面的电影界,毕竟当年祁老师真的很惊艳】 【许珝呢?!许珝你一定给我把这场戏撑住了!!不许白瞎了和纪老对戏的机会!!】 被千呼万唤的许珝从台侧款款现身,身上暗红的血色长袍光泽细腻昂贵,针脚繁复密织,腰间的玉佩纷带精致异常,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反派形象。 他双肩微沉,每一步都走得轻盈而缓慢,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瞬间带出钰灵特有的华丽却生硬的气质。 观众席里顿时响起倒吸气的声音。 现场极度安静,不小的惊呼毫无阻碍地传进屏幕前观众的耳里。 【卧槽……】 【钰灵……钰灵好像活过来了……】 【啊啊啊他真的好好看啊怎么会这么好看,现场比短片里还美了好几个度!!怎么会有人长这样呜呜呜】 【这才是大反派该有的样子啊!!许珝撑住啊,形象有了演技一定给我撑住了!!】 钰灵不披甲不执锐,身后只跟着一个孩童般大的侍从,毫不畏惧地踏上男女主的地盘。 看到被绑住的老人时,他眼底有一丝刺痛,很快被掩了下去,很轻地喊了声:“阿翁,受苦了。” 绑住老人的荆棘生长于悬崖深潭,是世间至硬至韧之物,除了男主几乎没有人能劈断,老人也因此动弹不得。 但他看到钰灵时,脸上却浮现起很温暖的笑。他真的很老了,眼瞳的虹膜都浑浊而不分明,就是这样的眼睛却忽然闪烁起光晕,像蜡烛燃尽到最后爆裂出的火花。 “为少主,不苦。” 【呜呜呜纪老这个笑看得我好心碎,我真的十年了都不敢再看这个片段,没想到还会被刀】 【钰灵呜呜呜钰灵现在不知道阿翁要死了,他的实力怎么都可以救下阿翁,没想到会被男主阴了我操】 许珝指尖轻轻一点,原本紧紧缠绕在老人身上的荆棘当即松开,小侍从稳当地将老人扶住。 许珝看向男主,眼中扬起轻蔑:“用这种小玩意儿,你未免太瞧不起我。” 林颂风以男主高洁的姿态站在原地,目光漠视一切:“本来也不是想要困住你。” 许珝脸色微变。 男主道:“他为你造了太多孽,不死不足以谢天下。” 钰灵手指骤然握紧,猛地领悟到什么。 “前辈!”侍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钰灵回头,看见他悔恨终生的场景。 老人跌落在地,身形被小侍从勉强支撑着,已然面容青紫唇角溢出暗红的血。 钰灵眸光剧震。 他们给阿翁下毒了…… 他们给阿翁下毒了! 刹那间,钰灵感到剧烈的耳鸣,脑海里只能有这一个想法。 他快步来到老人身边,步履几近仓皇,这是他一生来仅有的茫然无措的时候。 他快速探上老人的脉搏,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尚存一线希望的眸光彻底暗淡,化成看不到底的无尽的黑暗。 “天噬散……”他喃喃道。 三界唯一的,没有任何解药的剧毒,一点一滴即可毙命。 “他帮你残害苍生时,你可曾想过,有无数家庭也像现在这样天人永隔?”男主说:“天噬散,是他最好的结局。” 钰灵浑身腾起骇人的气场,要让男主偿命,起身的瞬间,袖子却被扯住了。 黑沉阴霾的双眼忽然恢复了些清明。 老人到了弥留之际,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但依旧温柔:“少主……陪、陪老奴说说话……好吗?” 钰灵气息乱了,死死克制住,缓缓俯身将耳朵凑到老人嘴边:“好,您说。” 震动三界的恶魔奄奄一息垂死之际,也就和寻常家翁没有分别:“我不在了,后院的花草谁来侍弄呢……” 钰灵哽咽:“我会照看好。” “我死后,西面若无屏障,恐敌人趁虚而入……” “我会交给阿修去做,他长大了,可堪重任。” “好,好……那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钰灵眉心大动。 老人抬起枯枝般的手抚摸钰灵的脸颊,叹息道:“我们阿灵,是很可怜的孩子。”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瞬。 钰灵永远挺直的脊背在这一刻像被压上千斤重担,缓慢的,沉沉的躬了下去。 “阿翁?”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唤了一声。 可惜不再有回应。 小侍从抬手替老人阖上双眼,动作很轻,却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绝情的画面。 钰灵脊背塌得更低,因为极度地克制,肩胛也在细微的颤动。他满目血红,下颌崩得紧紧的,似乎连额角都在隐约跳动。 全场弥漫起巨大的、无声的悲恸。 随着滚烫的热泪滴落在老人苍老的手背上,钰灵趴到一边,蓦地呕出一大口血。 被紧紧调动着情绪的观众席也跟着发出起伏的惊呼。 小侍从当即要来扶他,却被他推开。 他满不在乎地抹了把嘴角,撑着膝盖起身,挺直脊背,又是别人眼中孤傲决绝不可一世的模样。 他一言不发盯着远处的男主,这时灯光收束,只剩苍白孤弱的两簇打在他们身上。 他们以一种不死不休的气场遥遥对望。 许珝面色苍白如纸唇角却鲜红,妖冶夺目,削尖的下颌连接脖颈绷得凌厉骇人。 他长睫轻颤,眸光幽深晦暗,像用极寒之冰煅造的炼狱,只一眨眼,就将人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灯光熄灭,戛然而止。 全场在黑暗中屏息了整整三秒,才爆发出雷动的掌声。 【卧槽啊啊啊啊啊!!太精彩了啊啊啊!!】 【许珝牛逼我的天哪!!辣么少的台词辣么强的气场啊!!】 【最后这一段真的是可以载入史册的牛逼卧槽,那个眼神盯我一眼,我真的感觉肉都被他刮下来了妈的】 【现在谁还敢说许珝初评的死刑独白是昙花一现??人家是实打实的实力!!】 【我刚还说前面两组已经很好了,许珝肯定要拉垮,我为我的无知道歉对不起!!】 【我在时代天街,现在我周围的人都已经疯了,你敢相信整个广场都被燃到尖叫吗!!】 【地铁七号线已经快要听不见到站的提示音了谁懂!!】 【1号线的已经坐过站了,正在中心广场换乘已被挤成肉饼,勿念】 【我们酒吧那群男的,看世界杯都没这么激动过】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7节 和观众的疯狂热烈截然相反,待机室里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都是专业演员,观众只需要为精彩绝伦的演出效果振臂欢呼,他们却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终于极度安静的房间内,某个小演员颤抖着开口,表情可以称得上惊恐:“我、我没看错的话……许珝是不是压了纪老的戏?” 沉默人群脸上同样的惊恐,肯定了他的判断。 这场戏看似老前辈为主场,许珝却从出场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占据最高位。 他的演技融进了骨子里,无论是翩然生姿的步伐,亦或是一抬头一蹙眉一屏息一回眸,都有着浑然天成的代入感,他和自己的角色完完全全融为一体,他就是最遥远最真切的钰灵。 台上,许珝拿手背擦掉眼泪,蹲下扶躺在地上的老前辈,起身时眼前忽然黑了一瞬,被猛烈的眩晕逼得一踉跄。 还是纪老前辈反手扶住了他。 “怎么了小许?”前辈低声问。 眼前的黑雾很快散去,许珝手脚都是力竭的不适感。 他冲前辈笑了笑:“可能刚刚演得太投入了,现在有点没力气。” 前辈也笑起来,温暖的手掌略施了些力在许珝肩上拍了拍,带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他满眼都是欣慰满足:“很好,特别棒。” 舞台灯光重新点亮,祁砚旌拿着话筒上台,大家都到中央站成一排。 台下的考核官们也个个面色涨红神情激动,毫不吝惜地对这场演出给予高度夸赞。 就连纪山海被问到时,都拉着许珝的手,连说了两遍“后生可畏”。 其他考核官纷纷评价: “在我看来,这是演研所历代1评里,最优秀的舞台!” “感谢纪老先生为我们贡献的精彩演出,也谢谢我们这一代的青年演员,你们用实力告诉我们华国电影界未来可期,我很欣慰。” “大家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尤其是许珝,基本功已经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了,难得的是情绪状态也能一如既往的稳定饱满。” “以我的水平,无法在台词上为许珝提供什么专业的点评了,还是让祁老师来说吧。” 被点名的祁砚旌微微一笑,颔首道:“我是他们的跟组老师,说多了怕你们觉得我偏心,就少说些吧。” 他依次对其他演员夸赞两句,再郑重感谢了纪老先生,最终才望向许珝,目光肉眼可见地温柔下来。 【oh no!我老公看许珝的眼神……我好像失恋了……】 【祁哥,大庭广众这么多镜头,您好歹注意一下吧】 【呜呜呜我不许,我不能接受,老公你为什么要看他!】 “许珝的话,哭戏很有感染力。”祁砚旌想了想,一字一顿道:“极具美感。” 【操】 【老公你陷进去了吗……】 【有没有人能帮忙谋杀一下我的耳朵,我不想听了。】 【替各位看不懂的孩子翻译一下:哭得贼带劲儿,想干】 媒体也举起话筒凑到台边,努力想要采访许珝。 许珝没听清他们问的什么。 他又有种彩排结束时轻飘飘的感觉,脚底像踩了朵软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声来了句:“好饿啊……” 台上台下顿时笑作一团,纷纷起哄让祁砚旌请客。 祁砚旌握拳掩唇遮住笑意,三两句敷衍了就让他们先下台,自己则留下来报赞助商,等进中插时才跟去后台。 他的心也因为许珝被填得满满当当,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许珝摘了耳麦往楼梯走,祁砚旌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刚要叫住他,就见他在楼梯口忽然站住了。 他撑住扶手弯下腰,像在忍耐什么,而后缓缓站直,身体却晃了晃。 下一秒他手脱力的松开,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下跌。 祁砚旌心脏猛地一悬。 他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飞速上前,在许珝快要坠下楼梯堪堪把人抱住,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这节楼梯不算矮,祁砚旌只余光里瞟一眼都深深的后怕。 正常人摔下去都够呛的高度,更不用提许珝这种浑身都是伤的玻璃人。 他心跳飞快,抱着许珝,后知后觉感到大脑充血一样嗡嗡作响。 第26章 发表 他们这里动静不小, 惊动了周围一圈人,不一会儿就被工作人员围得满满当当。 许珝没有彻底晕过去,但脸色差得吓人, 满头虚汗, 整个人一点血色都没有, 就连指尖都是惨白的。 祁砚旌抱着他,像抱着一汪抓不住的水。 他一手托着许珝的背, 一手覆在许珝颈侧,那里脉搏跳动得又乱又虚浮。 刚才情形太慌乱, 祁砚旌虽然尽力护住许珝没让他摔下楼梯, 但跌在地上那下也不轻。 许珝厚重的戏服还没换下来, 他没办法检查, 也不确定有没有碰到哪里,甚至不敢贸然抱他起来。 “把医生叫过来。”祁砚旌头也不抬地吩咐高平。 高平从下台起就跟着祁砚旌,亲眼目睹了自家老板怎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的许珝。 他知道现在情况不太乐观, 赶紧道:“已经叫了,张畅我也联系了, 马上就到。” 祁砚旌点点头,把耳朵附到许珝唇边, 沉声问:“许珝,还好吗?摔到没有?哪里难受?” 许珝也不清楚,就是忽然的天旋地转, 然后整个人都不行了, 心慌眩晕恶心, 手脚发麻, 还很冷。 祁砚旌抱着他, 怀里很温暖, 他本能地往里缩,“痛……晕,呜……不舒服……” 太可怜了。 这个声音太可怜了。 像受伤的小动物藏起来偷偷撒娇,明明难受得不行,还很乖很乖地挨个回答问题。 祁砚旌心像被揪了起来,又酸又涨的抽着疼。 周围一群工作人员七嘴八舌地询问关心,许珝听不清,还被吵得头更晕了,难受得想哭。 他把脸埋进祁砚旌怀里,小声呜咽。 祁砚旌一下子手都僵了。 他盖住许珝的耳朵,压低声音道:“都散开别围着了,安静点。” 众人立刻噤声,缓缓散开把空间留出来。 祁砚旌把许珝抱紧些,拍着他的背轻轻哄:“好了不怕了,没事的,医生马上就到,然后我们去医院,没关系的。” “——小珝,小珝!”张畅姗姗来迟,从人堆里挤进来,手里还提着饭盒。 天知道他只是到楼下取个饭,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许珝竟然就晕了,还晕在祁砚旌怀里。 张畅往许珝身边蹲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不知道是被许珝吓的,还是单纯因为祁砚旌抱着许珝的画面太有冲击性。 “他身体到底怎么回事?”祁砚旌问。 他脸色沉得吓人,看张畅的眼神像在审讯犯人。 “我……” 张畅张了张嘴,也说不出来。 一来,许珝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这么冷不丁一晕,他还真拿不准是为什么。 二来,许珝这两天状态看上去反而好了不少,昨晚今早吃的饭都比平时多,他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祁砚旌看张畅一脸懵逼,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的样子,更气了。 这种连自家艺人身体有什么问题都说不出的助理,不辞了留着过年吗? 张畅不知道祁砚旌心里已经盘算着要让他走人了,还觉得许珝就这么一直被祁砚旌抱着不合适,伸手想抢过来。 哪成想被祁砚旌冷冰冰盯一眼,吓得直接缩了回去。 “祁老师!祁老师……”助理导演气喘吁吁跑过来:“下半场马上开始了,您看……” 祁砚旌一怔。 他完全忘了还有评级的事。 时间紧迫,助理导演见他不说话,又不敢再出声,急得汗都下来了,求助地望向高平。 大事为重。 高平咳嗽一声,凑到祁砚旌耳边斟酌道:“哥,你要不还是先回演播厅,全国直播啊,后面还有两个组等着呢。” “医生马上就到了,还有这么多工作人员,等下我亲自跟着,有什么事保证第一时间通知你,放心吧。” 祁砚旌有些茫然。 倒不是因为要在许珝和评级之间作取舍而为难,只是忽然发现,他好像没有任何留下的理由。 作为许珝的跟组老师和主考核官,情急之下抱住他还能说是人之常情出手相助。 但送去医院、带许珝看医生、甚至陪床照顾,都不是他现在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而接下来他的任务,是跟助理导演回到演播厅,继续当他铁面无私的主考核官。 祁砚旌忽然觉得很荒唐,他明明不经任何思考地做出了想要陪许珝的决定,理智回笼后,却找不到一丁点履行这个决定的借口。 他手稍微松了松,怀里就一空,许珝已经被张畅接了过去。 祁砚旌怔愣片刻,缓缓收回手站起身。 他拍了拍高平的肩,语气恢复到惯常的平静:“你跟小张一起去,有什么需要也好搭把手。”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8节 张畅赶紧点头:“谢谢祁老师。” 祁砚旌勉强扯了扯嘴角:“不客气。” 而后跟着助理导演离开,任由对方手忙脚乱给自己别上收音麦克。 医生好像到了,身后又是一阵吵嚷,兵荒马乱。 · 下半场的氛围明显不如上半场。 这是全场观众和屏幕前的网友一致同意的。 祁砚旌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冷静,评价也没有任何偏颇十分精准。但就是有种很微妙的气场,让他看上去情绪不高。 【祁老师怎么回事啊?好像有点不高兴……】 【不知道诶,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过了个广告就哪哪儿都不对劲了?】 【就是说,关键还看不出来,就……很奇怪的感觉】 【救命你们都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老祁不一直都这样吗?】 【确实,现在这样才是他一直的常态吧,前段时间忽然经常笑,我还害怕他中邪了】 【可不是嘛,总不能因为人家最近笑得多了点,就说现在这样不正常吧】 【是真的不太对,哎呀反正就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但肯定有问题。】 【行了都别说了,好好看表演行吗,这是正经评级,麻烦对台上的演员尊重一点。】 【就是,还是打住了,不然一会儿又要扯到许珝身上去了……】 【本来没人扯他,你跳出来干嘛?】 祁砚旌确实心绪不定,刚从后台回来时,他手心全是冷汗,罕见地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尽力让自己专注到台上的表演,但总会不受控制地想到许珝。 稍微松懈片刻,许珝倒脸色苍白发抖呜咽的样子就一个劲往脑海里钻,无孔不入。他甚至能感受到许珝的体温,还有落进他怀里时,虽然很轻却让人心安的重量。 所以现在抱不到许珝,他心就不安。 原本熟悉无比的评级流程,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漫长。 祁砚旌耐心地观看完后两组演出,极力摒弃杂念,和其他考核官一起做出最公正的评级。 确定好全部排名和人员去留后,祁砚旌拿着手卡上台。 舞台的布景已经被撤光了,恢复到演研所最原本肃穆庄重的样子,振翅逐日的飞鸟图标在祁砚旌身后闪烁低调的暗光,也把台上形容冷淡的人刻画出神圣的形象。 “第三名,温禾。” 温禾的优点一直就是稳定,她是前几名但达不到第一大家都有数,并未表现出过多惊讶,纷纷祝贺。 “第二名,黎依依。” 这时台下的欢呼开始不同了,更加惊奇也更加强烈。 黎依依去年出道,今年才十八岁,是个娃娃脸很可爱的女孩子,业内对她演技的评价一直都是灵气逼人,自然流畅。 她出道的第一部 作品,就是当下现象级的家庭伦理剧,在里面演了乖巧懂事的小女儿,国民度高涨,成了新晋国民闺女。 不过毕竟年纪小出道时间短,多少还是有些质疑,只是在国民的高度好感下,质疑声寡不敌众。 对于黎依依,应该说她自身的潜力远远超出现有实力,需要好好培养。 现场和网络上的议论只持续了短短片刻,人心如此,无论什么时候,大家都还是更关心第一名。 【所以第一是许珝了吧……】 【多半了,几乎没有悬念】 【真唏嘘啊,一个月之前我还在随大流嘲他呢,那个时候谁想得到现在他拿第一都没人反驳了……】 【但我还是有点缓不过劲,总感觉他是第一不太对,但如果想想换成别人,好像又更不对味儿】 【唉,随便吧,就他也行,我全程都看脸去了,演技没怎么看明白,至少脸是真好看】 【他这场演得是真牛啊,你没看后面纪老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吗!】 “第一名——” 祁砚旌拿起话筒,灯光聚焦,他面色平静,深黑的眼瞳扫了扫台下,再直视镜头:“许珝。” 同时,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一度沸腾到快要掀翻整个演播厅。 1评的第一名年年都是最瞩目的存在,只有第一名可以在下一次评级自行挑选剧本。 意味着今年三部最高规格的冲奖片,都会送到他手边,等着他挑,这是很多顶级演员都无法享受的待遇。 【卧槽真是他!!】 【天呐见证历史了,真的见证历史了弟兄们!!】 【救命我有点晕现在】 【虽然大家都猜到了,但真正看到老祁喊出他的名字,我还是觉得像在做梦……】 【他这下真是飞升了,后面三部片子,随便选哪部后续资源都不用愁了】 【所以许珝呢?咋还不上台?】 【求他快点出现,现场喊声太大了,我耳朵都要震聋了!!】 按流程,1评的第一名会由祁砚旌亲自送上一簇捧花和一块小奖牌,奖牌墨玉为底,请最好的工匠手工雕刻上演研所的图标,哪怕不提评级赋予的内涵,只是玉牌本身都具备极高的收藏价值。 第一名接受奖励后,进行致谢,再进入媒体访问环节。 可现场左等右等都不见许珝的身影,换任何人,这种时候一个箭步冲上去都嫌慢,许珝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现场欢呼中渐渐响起疑惑的声音。 祁砚旌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捧花奖牌,才拿起话筒淡淡道:“非常遗憾,许珝本人因为身体原因已经提前离场,奖牌会由我私下代为转交。” “感谢各位观众考核官的支持,也感谢今天到场的全部前辈老师,演研所会秉承初心,永远以为国家臻选最优秀的演员为己任,谢谢大家。” 祁砚旌只负责宣布前三名,说完这些便直接下台,后面的淘汰与晋级,全都由总导演接手。 从宣布许珝身体不适无法到场起,台下就一片哗然,到祁砚旌下台更是议论纷纷愈演愈烈,已经完全没人关心后面的流程了。 【什么情况??这么扬眉吐气的大好时候,竟然都不亲自来领奖的吗?】 【1评这个奖牌几乎就是后面各大电影界的影帝保送券了呀,是我从坟里爬起来都要自己来拿……】 【是的,对我来说只要没晕我都上,就算晕也要晕在台上,手里攥着影帝保送券,晕死都值了!】 【所以许珝身体到底什么情况?】 【谁知道呢,但他好像一直都不太好吧,前面一年没怎么出现,听说也是在养病来着】 【什么病啊??都没人说过啊,楼上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什么病,反正就是小道消息,他官方是没出过任何消息的】 【不管是不是生病,反正他气色看起来就很不健康,而且瘦啊,多瘦啊,之前网传说他不吃饭,我总觉得不是在夸张……】 【新消息!!好像是真晕了,晕得人事不省的那种,还是祁老师抱住的!!我朋友的姐姐的表姑的侄女的前男友的女朋友说的,她好像是内部工作人员!!】 【……楼上这消息也倒太多次手了,保真吗?】 【不保真啊,不就听个新鲜吗,反正来源是没问题的……】 【哦豁,论许珝突然变成美强惨了?】 【别瞎猜了,等官方消息呗,反正这种情况肯定是会给说法的。】 【只有我关心,是晕在祁老师怀里的么……】 · 祁砚旌匆匆下台,摘了麦转身却看到等在楼道的高平。 他拧眉上前语气不好:“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跟着许珝吗?” 高平还没来得及说话,祁砚旌又摆摆手:“算了,先不说这个。” 他径直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许珝在哪家医院,现在带我过去。” “哥,哥……”高平跟在祁砚旌身后一个劲地撵。 祁砚旌走路本来就快,此刻更像脚底生风,高平一米八的个子标准大长腿,都有点追不上。 “哥!”他不得已用力喊了声:“许珝没在医院!” 前方身影猛地一顿,高平差点直接撞上去。 祁砚旌回头,满目诧异:“你说什么?!” 高平咽了咽唾沫,平复呼吸:“他在咱医务室呢,你走反了,算起来你离他又至少远了五百米的直线距离。” 祁砚旌脸色瞬间黑沉无比。 “都晕倒了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祁砚旌觉得荒唐,虽然他们这里的医疗条件不比医院差,但设施终归不是那么齐全,而许珝身体看上去很不好。 “这……”高平欲言又止,“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放心,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 祁砚旌看了他两眼,最终一言不发原路返回。 · 十分钟后,医务室里。 祁砚旌双腿交叠坐在许珝病床前,跟演研所合作了十几年的老医生在旁边絮絮叨叨。 “饿晕的……你敢相信这年头还能有人活生生把自己给饿晕吗?”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年轻人,从来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止痛药当饭吃,还是这么强效的药,硬是吃出厌食症……” 医生小心翼翼给许珝加了瓶营养液,又在祁砚旌面前比划:“他那个小助理都不知道,还拍胸脯给我保证说都戒了,这几天也能吃下东西。” “我寻思着,吃是一回事,吃了吐那是另外一回事啊!”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29节 “反正他是你的人,”医生指着床上的许珝道:“一刻不踏出这扇门,你就得给我管好咯,我在你们这儿上这么多年班,不想临了了还弄出人命,你们爱怎么作我不管,但得等我先退休!” 这小老头医生也是老前辈了,没事就爱吹胡子瞪眼,天天骂当代年轻人不爱惜身体。 祁砚旌跟着点头说是,被悬得高高的心却一时不知道往哪儿搁。 他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因为药物性厌食症吃不下东西,导致的急性低血糖。 他都不知道许珝已经到了吃什么吐什么基本无法进食的情况,明明昨晚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许珝看起来都还好好的,原来回去就全吐了吗? 小老头看祁砚旌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还是大发慈悲缓和了些:“唉,你也不用太紧张,送过来的时候问了,是昨天开始没法吃东西的,说明还不是太严重,后面好好调理就行。” “我现在给他用的成分很温和的止痛药,他也不过敏,就是只能静脉滴注。你等他醒了跟他说,以后实在疼得狠了,就来我这里挂一晚上的水,都是睡觉在哪里不是睡?反正他之前那个药是绝对不能再碰了” “他不怕吃不死我是怕得很,你也好好看着他,反正这几个月你们都天天在一起。” “明白了,我会监督他。”祁砚旌应道,目光落在许珝的脸上。 许珝已经被扒掉了演出的戏服和头套,看起来还稍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汗,穿着件纯棉短袖蔫巴巴躺在病床上,脸颊消瘦得可怜。 祁砚旌没忍住,拿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小没良心的,吃不了东西也不说,我平时饿着你了?” 许珝人没醒,迷迷糊糊觉得额头痛,蹙眉轻哼了一声。 祁砚旌手指一下僵住了,小心移开,明明觉得自己没用什么力,许珝眉心却红了一小块。 他皮肤太白了又很薄,看上去就像文艺汇演时,被老师用口红在眉心点了朱砂痣的小朋友,还皱着眉,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祁砚旌忽然想起拍戏的时候,听张畅说过许珝是豌豆公主,现在看起来,豌豆公主都没他一半娇气。 他难得有些无措,停顿片刻,还是将指腹落在许珝眉心的红痕上,很轻地揉了揉,直到许珝眉目舒展开来。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许珝才悠悠转醒,只是人看上去还懵着。 祁砚旌单手托住他的下颌,手指细微地动了动,像在很轻柔地安抚:“醒了?还难不难受?” 许珝眼皮只掀开一条小小的缝,很缓慢地边眨眼边睁大,似乎在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 祁砚旌耐心地等着。 好一会儿,许珝才缓缓开口,声音有点哑:“晕……” 祁砚旌脸色沉了些:“嗯,想吃东西吗?” 许珝心里本来就有些翻腾,一听到吃的,眼皮一翻,眉头又皱了起来:“……想吐。” 祁砚旌手指紧了紧,神情更加凝重。 还没想出要怎么做,许珝就彻底闭上眼睛,低低道:“你能不能别晃了……” 祁砚旌一愣,彻底坐不住了,扭头问小老头:“晕成这样?!” 小老头波澜不惊,冷哼一声:“那不然呢,这样都算好的了,我是人开的药不是神仙,你当什么灵丹妙药一瓶下去就活蹦乱跳了?早着呢。” “可老这么晕着不行啊。” “你急什么呢,过会儿就好了。” 祁砚旌还是急,但不说话了,就在许珝面前坐着,隔一会儿看一次时间。 等到第一瓶营养液快输完的时候,许珝总算能坐起来,不再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转悠。 他人稍微有些精神了,就开始作,祁砚旌问一句哪里难受,他很不得从头到脚都说一边,连头发丝都能透出委屈。 张畅带着衣服和饭菜过来,推门看到的,就是祁砚旌给许珝揉额角的画面,手里大包小包差点全掉地上。 “你、你你你们干啥呢?!” 许珝从祁砚旌肩头露出小半张脸,看上去像整个人都被抱在怀里。 声音听着也懒洋洋的:“没看出来么?我撒娇呢。” 祁砚旌在他后腰拍了拍,“别瞎说。” 他扶许珝靠着床头坐好,自己则坐回一旁的椅子上,冲张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张畅愣愣地走进来,把衣服放在床头,饭菜放在小桌上,人都还是震惊得有点懵。 许珝被祁砚旌抱住的画面,越想越暧昧。 他打开饭盒,就是一小碗蔬菜粥,问许珝:“现在能吃吗?” 许珝点头,他其实有点饿了,就是不知道这回吃了还会不会吐。 张畅见他愿意吃东西,长长抒了口气,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许珝也很乖的慢慢吃。 只是越喂张畅心里就越不舒服,总感觉毛骨悚然的,一偏头,果然和祁砚旌的视线对了个满当,吓得手一抖,粥糊了许珝一嘴。 “你干嘛呢?!”许珝满嘴黏黏糊糊,懵得睁圆眼睛。 寻思着,自己嘴虽然不大,但还不至于找不到口吧。 张畅回神,赶紧忙着找纸,却被祁砚旌抢先。 祁砚旌动作迅速,却相当优雅地从床头扯了张餐巾纸,捏着许珝的下巴把糊在嘴上的粥擦干净,然后扔进垃圾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滑无比。 他坐回椅子上,长腿交叠抱着胳膊,看向张畅,非常无所谓地说:“继续喂啊。” 张畅哪还敢喂。 张畅只想直接消失。 许珝懵了一会儿,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转,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抿嘴笑了笑,对张畅说:“你先出去吧。” 张畅如蒙大赦,一溜烟立刻没了影。 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祁砚旌心里总算舒坦些。 许珝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吃点东西老爱舔嘴唇,吃一口舔一口,多容易起皮呐。 看上去也……不太好说。 许珝看着祁砚旌,眨了眨眼。 “?” 许珝笑了:“你喂我呀。” “?!” 许珝撇撇嘴:“你把我助理吓跑了,我手上又没力气,你不喂我怎么吃呢?” 祁砚旌:“……” 祁砚旌没话说了,在心里暗暗衡量了下是愿意继续看张畅喂他,还是自己亲自上手,答案显而易见是后者。 他起身坐到许珝床边,舀了勺粥送到他嘴边。 许珝却往后缩了缩,一脸纯真:“烫。” 祁砚旌抿了抿唇,缓缓收回手,吹了两下再送过去,小祖宗才愿意张嘴。 没喂两口,许珝又摸摸肚子,说不想吃了。 祁砚旌搅拌着还剩了大半的粥,皱起眉:“才吃多少?张嘴,再来一口。” 许珝却靠回床头,拿大眼睛看他,渐渐绪起委屈:“你说话怎么这么凶呢……” 祁砚旌:“……” 这下是真没脾气了。 他把勺子放回碗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投降,舀起一勺吹了吹,放柔声音: “再吃一口好不好?乖一点。” 趴门口听墙角的张畅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珝嘴角扬起笑,张嘴含住勺子,还又舔了舔嘴唇。 这副样子落在祁砚旌眼里,很像古装剧里因为有了身孕所以恃宠而骄的贵妃娘娘。 于是祁砚旌人生第一次当老妈子,千哄万哄才伺候贵妃娘娘吃完了半碗粥。 这种滋味,很难言说。 吃完饭,祁砚旌把东西大概收了收,又去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拿了两样东西——捧花和奖牌。 祁砚旌揉了揉许珝的头发,神色在这一刻很认真:“恭喜啊,第一名。” 许珝眼睛都亮了亮,漂亮的眼瞳里闪烁着灼热的光。 他小心翼翼接过来,抱在怀里,很仔细地瞅了瞅那块雕着飞鸟和太阳的玉质奖牌,又低头闻了闻那捧花,而后惊喜抬头看向祁砚旌:“花竟然是真的诶!” 祁砚旌忍俊不禁,在他床边坐下:“不然呢?我们还不至于拿捧塑料花滥竽充数。” 许珝整张脸都笑开了,轻轻摸着花瓣:“那我回去找个花瓶插起来,应该能开好几天吧?” 他开心的点有时候总令祁砚旌觉得费解,甚至思考过是不是两人年龄差太大,所以有代沟。 但无论如何,有个事实是毫无争议的——许珝开心起来笑一笑的时候,是真的很漂亮。 祁砚旌半点眼神都没分给拿捧花,目光一直落在许珝弯弯的眉眼上。 “嗯,能开好多天。”他说,“以后再多买些给你。” 许珝不说话了,抱着花冲他笑,忽然他脸色变了变。 祁砚旌心里一紧,弯腰扶住许珝的肩:“怎么了?” 许珝摇摇头,低声道:“帮我……叫下张畅……” 张畅一直在门口听墙角,几乎下一秒就冲了进来。 然后祁砚旌才知道许珝为什么忽然要叫别人。 他又吐了。 刚刚被祁砚旌哄着骗着吃下去的一点粥,不一会儿就吐得精光。 祁砚旌视线被张畅挡住大半,只能看到许珝抓住床沿的指尖都变得青白。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0节 小老头寻着响动赶过来,检查后对着一脸焦急的张畅,只说: “没关系,吐了就再吃,暂时只弄温和好消化的。他肠胃被刺激得有点厉害,但还可以调养,一点一点的加,少食多餐,别碰那款止痛药,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他现在会觉得饿自己也想吃东西就是很好的情况了,其他的都不急,慢慢来。” 张畅连声应着,又掏出手机做笔记,追着小老头问食谱。 祁砚旌留下来陪许珝再吊了一瓶营养液,彻底结束小老头来拔针时,天已经很黑了。 许珝下床穿外套的时候,走路还有点颤颤巍巍,祁砚旌看不下去扶了一把:“我背你出去吧。” 说完也不管许珝答不答应,眼睛在四周的空地上扫了一圈,直接问:“我蹲哪儿?” 语气相当自然,自然得好像打从心底里觉得“背许珝需要指定蹲的地方”是非常理所应当的事。 许珝扣纽扣的手一顿,怔愣片刻忽然笑起来。 这个画面熟悉得很诡异。 当初在二楼的洗手间,许珝是因为腿痛得实在走不动路,才指了个地方让祁砚旌蹲。 没想到祁砚旌被□□得那么懂事,一直记到现在。 许珝笑得喘不来气,他身上没力气,笑了一会儿就头晕,伸手想扶门框,结果扶住了祁砚旌。 不知不觉间,就笑到祁砚旌怀里去了。 祁砚旌真的不懂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成天都在傻乐呵什么,但他最终还是在许珝手指的地方蹲了下去,稳稳当当把人背起来。 张畅和高平早早地等在了地下停车场。 祁砚旌把许珝送进车里,关好门,许珝就摇下车窗,趴在边框上仰头看他,小声问:“这次回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呢?” 祁砚旌拨了拨许珝额前的碎发,声音放得轻柔缓慢:“很快了。” 许珝这才笑起来,冲他挥挥手:“好,那拜拜了。” 祁砚旌点头:“回去好好休息。” 1评结束到2评开始的期间,有一小段休息时间,演员们可以离开演研所,回家放松或者跑行程。 最近天气开始变好,每天都能看到暖融融的太阳,许珝狠狠休息了两天,身上不怎么痛了,多多少少也能吃进去些东西。 休息的第三天,被老板华自亮叫去了公司。 董事长办公室里,聂成益陪着笑给华自亮沏茶:“华总你看,还是让我继续带小珝吧,我带他最久,最了解他呀。” 华自亮抿了口茶,笑笑却不给回应:“嗐,不急啊小聂,这些事也需要双方商量嘛,我把小珝叫来了,咱们再沟通沟通。” “好好,”聂成益搓着手在一旁坐下,“等小珝来。” “叩叩——”门被敲两声后,从外面推开。 华自亮看清了来人立刻起身,亲自上前把人迎过来,满脸堆起笑:“小珝来了呀,快快快,快坐下。” 他给许珝斟了杯茶,热络道:“怎么样?身体还行吧?你都不知道啊那天你晕倒,把我们都吓坏了,幸亏没什么大事,不然我要伤心死了!” “是啊是啊,”聂成益也赶紧开口,“小珝你身体不好,评级越往后任务越重,华总最近一直再愁,说你身边没个经纪人可怎么办呢?” 张畅立刻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许珝拦着,估计得骂出声。 许珝眉梢挑了挑,对今天走这一趟的目的了然于胸。 他笑了笑看向华自亮:“华总是有安排了吗?” “——是呀,华总对你那是殚精竭虑啊!” 华自亮刚要开口,却被聂成益抢了话头,脸上的笑不由地淡了些。 许珝倒是很好奇,短短一个月,这两人怎么忽然就不在一条战线上,变得有点面和心不和了。 他撑着下颌,手指在太阳穴上点了点,问聂成益:“聂哥你想说什么?” 聂成益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我是觉得哈,我毕竟是带你带得最久的经纪人,你的资源团队我都最了解,没有人比我更合适继续带你呀。” “当初换人,也是因为不得已,现在我们继续配合,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打造成宇宙大明星,为咱们公司创造最高的价值!” 许珝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他捂住嘴:“不好意思,咳,可这样的话,那个……谁?” “丁柯。”张畅在一旁不太小声地补充道。 “哦对,丁柯,”许珝想起来了,又带上些歉意,“对不起,最近记性不太好,那聂哥你回来带我的话,丁柯怎么办呢?” “他呀,他就是个新人,”聂成益拍着大腿,十分语重心长的样子:“随便分个底下的小经纪人带就是了。小珝你不一样啊,你是咱们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那不得派个有经验有人脉的来带你,你说是吧?” “哦,原来如此,”许珝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转而看向华自亮:“华总,您也是这个意思吗?” 华自亮还在喝茶,一时没有回应,像还在等什么人。 聂成益焦急道:“华总……”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晚了?” 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女声,聂成益的脸色在看清来人后瞬间变了。 “岑姐!!”张畅甚至直接站起来,激动得脸都涨红了,“你、你回来了?!” 华自亮看完周围一圈人的表情后,才放下茶杯朝女人招招手:“小岑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女人留着利落的短发,身穿干练的职业套装,踏着小高跟款款上前。 她先是拍了拍张畅的肩,而后在许珝身边坐下:“好久不见了,小珝。” 许珝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个人。 岑槐——原身的第一个经纪人,也是原身的星探。 她从学校里选中了许珝,许珝才由此展开的星途,原身刚出道时最辉煌的那段日子,都是岑槐在带他。 后来岑槐因为个人原因离职,原身的经纪人才变成了聂成益,事业逐渐一落千丈。 聂成益脸都黑了,不甘心地问华自亮:“华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华自亮摊开手,一双眼睛笑得眯起来:“小岑是小珝的第一个经纪人,和团队的关系也最密切,由她负责小珝以后的工作事宜,不是自然而然吗?” “那我呢?!” “嗐,你是丁柯的经纪人啊,人家好歹是咱们花钱挖过来的,要是这么快就换经纪人,外界还不得说咱们落井下石啊?” “可是——” “小聂!”华自亮神情严肃了些,“再说下去你就不懂事了,小柯还是有潜力的,这次初评被淘汰也不用急,你好好培养嘛,你可是咱们公司最有能力的经纪人啊!” 聂成益满腔的话都被堵死,气得快要吐血。 他算了知道了,华自亮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继续给许珝当经纪人,甚至早就联系了岑槐,这几天都拿他在当猴耍。 华自亮是个生意人,以前许珝还能给公司挣钱的时候,他就不遗余力地捧过他一段时间。后来许珝名声坏了,他才渐渐的不管不问。结果现在一有了起来的苗头,他还是跑得比谁都快。 知道在华自亮这里讨不到好处了,聂成益只能把矛头对向岑槐。 “小岑,你这么突然回来,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他脸黑沉得可怕,咬牙道:“你当初一走了之,都是我在带许珝,我给他拿下了多少资源,现在你说回来就回来,等于好处都给你占了呗?” “是吗?”岑槐神色不变,冷静道:“真像你说的拿了那么多资源,怎么我走之前留下的w杂志长期合作,tq品牌的形象大使,f家的珠宝代言全都没了?” 聂成益一哽。 岑槐不打算放过他,从包里翻出一叠资料继续道:“去年一季度的服装代言,临近开拍忽然掉了;十月的v杂志开年刊,本来是单人单封,到你手里变成了五人封,还被扔进角落;c家定好的代言title忽然降成大使,这些,聂哥你有什么说法吗?” “那是、那是……”聂成益被噎得有点结巴,“小珝那时候的商业价值已经不如从前了,现实原因不可避免,但是华总——” 他冲着华自亮拍胸脯:“华总我保证,现在把许珝交给我,我肯定能再把这些谈下来——” “不用了。”岑槐打断:“我已经谈好了。” 她把一个大文件袋交给华自亮,微微一笑:“这是合同。” “好好!”华自亮顿时眉开眼笑:“不愧是你啊小岑,业务能力还是这么出挑,小珝交给你,我很放心啊!” 不仅华自亮,连许珝都惊了。 华自亮拆开文件袋时,许珝看了几眼,全是各种高奢的合作,远远不止上面提到的几家品牌。 一来就给出这么多见面礼,聂成益还能有活路吗? 果不其然,聂成益足足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还不死心地想求华自亮:“华总……” 华自亮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分给他,语气冷硬:“小聂啊,你应该多为艺人着想,小珝身体还不好,他现在需要回去休息了。” 聂成益目光暗了,再也说不出话。 · 车里,张畅还没缓过那阵激动劲儿,逮着岑槐一个劲絮叨。 “岑姐啊,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两年我们在姓聂的手下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你过得怎么样啊,生的儿子女儿?” “怎么突然愿意回来了呢?” 他问题太多,岑槐哭笑不得,只翻出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生的儿子,叫舟舟,回来是因为发现老公靠不住,所以离婚了。” “……啊?”张畅愣了。 岑槐不再多说,给了许珝一份资料,说:“后天有个户外综艺,小珝你准备一下吧。” 许珝接过来翻开大致看起来。 岑槐继续说:“是演研所的固定综艺,祁砚旌会带这次评级的前三名出去玩两天一夜。奖励性质的,没有奇葩的任务环节,也不需要自己赚钱买饭吃,你只需要好好休息放松地玩两天。” 许珝一怔。 忽然明白1评那天晚上,地下停车场里,祁砚旌说很快就会再见的意思了。 一开始许珝还以为他指的是2评开始,没想到原来就在后天。 许珝合上资料,窝进座椅里,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不由地笑了起来。 · 回去后,许珝洗了澡半躺在床上,越想约乐呵,干脆给祁砚旌去了个电话。 采访厅里灯火通明,祁砚旌端坐在高脚凳上。 工作人员拿来几张稿纸,略弯下腰凑到祁砚旌面前。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1节 “祁老师,就是这些内容,您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十分钟后就开始,行吗?” 祁砚旌接过来,大致扫两眼,抬了抬下颌方便别的工作人员往他西服领上别麦:“可以,辛苦了。” 他说着拿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不假思索按下接听:“喂?” 许珝甜丝丝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我听说了,原来我们后天要出去玩呀,难怪你说很快就能见呢。” 只听声音都能察觉到对面的人一定在笑。 “嗯。”祁砚旌眉目柔和下来,低声道:“你怎么还不睡觉?” “才九点呀。” “医生说的,你需要多休息。” 啪嗒!工作人员的笔掉地上了。 可能是他这里闹出了些响动,许珝安静几秒,忽然问:“你在干嘛呀?” “录个小采访,”祁砚旌看了眼飞速捡笔装作无事发生的小姑娘,淡淡道:“直播的。” “咚——!” 清脆的一声巨响。 许珝多半把手机摔了。 于是整个访谈厅里,上至离得最近的主持人,下至最远的小场务,满满当当一屋子人,都看到祁砚旌瞬间把手机拿远些,而后闭了闭眼语气无奈: “你慢点,还没开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又惹得他不自觉摇摇头笑起来。 通话很快结束,祁砚旌把手机递给自己的助理,理了理衣领,对彻底呆滞的主持人点点头: “不好意思,我们开始吧。” 所以当网友们打开直播时,看到的就是祁砚旌脸上还未散的笑意。 【卧槽!暴击!我老公笑起来好温油!】 【怎么又突然这么开心了?他最近的喜怒真的让人很摸不着头脑啊】 【e……所以我能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吗?】 【e……人家想笑不行吗,还需要向您请求批准?】 【不愧是祁老师啊,上班都这么高兴,九点多还在加班的我只想回家躺着】 【虽然祁老师一直是劳模,但我也觉得他最近上班尤其积极,特别是对演研所的活儿……】 【我也……不会是因为有那谁谁吧?】 【嘘!不可说不可说,等下又要被唯粉冲!】 第27章 发表 节目正式录制那天, 秋风送爽,晴空万里。 许珝一大早就起来努力干饭,吃完了忐忑等待一小时, 确定不会吐了, 才高高兴兴去做造型。 张畅给他拿了件天蓝色的水貂绒毛衣, 毛毛很长很软,领口还有两条宝蓝色丝带。 许珝换好出来站在穿衣镜前这么瞅怎么不满意, 觉得像穿了件童装。 “咋了一大早愁眉苦脸的?”张畅上前给他整理衣服。 许珝拉拉胸前的丝带:“你不觉得这件毛衣很不符合我的气质吗?” “你对自己的气质有什么误解?”张畅说着退后两步,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许珝, “这身很好看啊, 显白又显小。” “我没有说它不好看, ”许珝努力辩解, “可我走的明明是清冷挂啊,这件上身看起来都没成年,我二十了已经。” “二十很大吗?”张畅诧异, “昨儿我和岑姐还商量着给你谈部高中校园剧呢,正好适应适应。” “可是——” “行了打住, ”张畅捏了把他身上的毛毛,“不然你还想穿什么, 风衣大墨镜吗?你们今天是去主题乐园玩,不是走秀的,你没有话语权。” “都吵什么呢一天天的, ”岑槐端着杯豆浆推门进来, “小珝衣服换好了吗?” 张畅闻声立马蹿到岑槐身边, “岑姐你快评评理, 小珝非说这件毛衣和他气质不符, 我觉得明明很好看啊!” “是吗?”岑槐被说得起了点好奇心, 跟着张畅往落地镜前走,看到许珝的瞬间眼睛都亮了。 “天啊好可爱!”她连忙放下豆浆上前,和张畅一样冲许珝身上的毛毛捏了好几下,“这么可爱的毛衣都不愿意穿吗?” “……真的吗?” 许珝有点被说动了,对着镜子左转右转打量自己。 “当然啦,”岑槐给他把胸前的蓝丝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还掏出手机满意地拍了张照:“要不是这家店不做童装,我都想给我儿子也买件一模一样的。” 许珝:“……” 意思就还是说他穿得像童装呗。 “主要这件毛衣是赞助的。”岑槐道出关窍,“新签的服装代言,还没官宣呢。” 原来是金主爸爸提供的。 许珝恍然大悟,再看了眼镜子,忽然觉得顺眼了许多:“那……也不是不能穿。” · 节目采取录播形式,地点定在市郊新建的主题乐园,刚刚建成还未正式对外开放,只对部分游客采取发送邀请函的方式,请他们免费游玩。 嘉宾们不会因为人多受到干扰,也不用像直播节目那样总担心自己的一言一行会出差错,最大限度的保证了游玩的舒适感。 但再怎么说也是户外综艺,乐园进不去,不耽误大家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许珝一下车,周围顿时噼里啪啦响起相机快门的声音,一群扛着□□短炮的站姐对着他猛拍。 这种滋味很奇特,许珝猝不及防体验了一把当爱豆拥有站姐的乐趣。 远处人堆里似乎还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许珝不太分得清是哪个方向,便从衣袖里伸出几根手指,朝四面八方都笑着挥了挥手。 结果收获了一阵相当汹涌的尖叫。 许珝莫名觉得大家对他的态度,好像没有一开始那么差了。 他在尖叫声里一点一点往里走,乐园大门前铺了很宽阔的人工草坪,还点缀着各式各样的鲜花,虽然是秋天,却被装扮得像春天一样。 进入大门,许珝才发现祁砚旌已经在里面了,看上去也刚经历过一轮欢呼尖叫。 整个乐园的配色都是很治愈的糖果色系,映得天边的云朵像彩色的棉花糖。 祁砚旌今天的打扮也很清爽,只穿了件牛仔衬衣配黑色长裤,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不为过。 他手里拿了束蓝色捧花,站在粉橙相间的摩天轮下,远处的拱桥城堡都是彩色的,像被框进了童话世界。 祁砚旌循着外面的呼声抬头,看到了许珝,两人一对视许珝就笑着朝他小跑过来。 微风徐徐,许珝衣服的毛毛很软,头发也软,在祁砚旌眼里,就像朵蓝色的蒲公英被风吹得飘了过来。 这个念头一出,祁砚旌再也压不下自己的嘴角,也向许珝快步走去,又一次凭借过人的速度甩开了身后的摄像老师。 小蒲公英飘飘荡荡到了祁砚旌身边,拨了拨刘海,眉眼弯弯:“就我们两个吗?她们还没到?” “应该快了。”祁砚旌替理好头发,把花送到他手里:“这种花喜欢吗?” 抱进怀里了许珝才能看清,原来是蓝白相间的满天星和绣球花。 “喜欢呀,”他笑着点头,“正好上回那束快开不动了,这些拿回去接着开。” 整个乐园里,除了他们四个来录节目的,还有些同样收到邀请函进来参观的游客。而这一小部分人,就肩负起了为全网图文直播的重任。 许珝和祁砚旌如何遥遥对视又彼此奔赴;祁砚旌又是如何送许珝一束花,哄许珝笑得比花还漂亮,全都拍成照片被发到网上。 【许珝……今天真的好可爱……】 【他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朵蒲公英从车里飘出来了,呜呜呜】 【还有他刚才打招呼,整整转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照顾了每一位站姐哈哈哈】 【这件衣服可爱疯了我会说吗,领口那么大一朵蝴蝶结(意思是我又想买同款了】 【怎么今天还没人扒出是哪个牌子的?我已经准备好要下单了!!】 【扒出来了,t家新款,但所有门店都还没上新,官网里面也只有一张图,应该还没正式出售……】 【那许珝怎么买到的?】 【据说t家好像签了新的代言人,总不会……】 【这么牛的吗,一来就高奢代言?title明确吗?有没有可能是大使?】 【不知道,大家都瞎猜嘛,又没有官宣。】 【你们都不关心那束花吗!!是满天星和绣球花呀,是在求婚吗??】 【肯定是!!我和老公结婚的时候,用的就是绣球花!!】 【救命,祁老师好会啊!!怪不得许珝笑那么开心呢!!嗑死我了!!】 “哦对了,”许珝忽然想起什么,问祁砚旌,“你要吃糖吗?” 祁砚旌上下打量许珝一遍,“你有糖?” “有啊,”许珝点头,“薄荷的草莓的荔枝的橙子的,各种味道都有。” “我是说……”祁砚旌有点想笑,压了压唇角,“你糖往哪里放?” 许珝没有背包,身上的衣服裤子肉眼可见没有兜。 许珝听后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扬起下巴高深莫测一笑,而后抬起胳膊晃了晃。 他的毛衣袖口有一圈松紧带束着手腕,是灯笼袖的样式,随着衣袖的摇晃,祁砚旌隐约听到里面有物体碰撞的声音。 许珝狡黠地眨眨眼,下一秒从衣袖里一掏,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摊开在他白白的手心里。 祁砚旌当即破功,大笑起来。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2节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在许珝面前忍笑是没有用的,这人的小脑瓜与众不同,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好……可爱啊呜呜呜】 【救命哈哈哈,怎么会有人把糖藏在袖子里,真是个人才】 【啊……我可太馋这件毛衣了,真的没有渠道么,救救孩子吧!!】 “你古代穿来的吗?”祁砚旌眼里淌着笑,神情格外温柔,“什么宝贝都往袖子藏?” 许珝摆摆手,理所当然道,“我这不是没兜吗,而且这袖子真的很能装货,不信你捏捏,很深的。” 他表情过于真诚,漂亮的大眼睛极具诱惑力,祁砚旌被这双眼睛看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先摸到的是很软的毛衣面料,然后是许珝细瘦的手腕,祁砚旌一只手就能圈住,还虚虚松松的。 确实太瘦了。 祁砚旌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他从许珝掌心里挑了颗薄荷味的,随口问:“怎么带怎么多糖?” “张畅让我带的,”许珝自己选了颗草莓味的吃,“说怕我又低血糖。” 祁砚旌神情严肃了些:“还是吃不下东西吗?” “能吃了,”许珝笑笑,“以防万一而已。” “嗯……” 祁砚旌闷闷地应了声,不太相信,毕竟许珝这人嘴里没几句老实话。 “老祁!小珝!”远处温禾拉着黎依依冲两人挥手。 漂亮女孩子挽着胳膊在乐园里奔跑的样子,看起来格外青春有活力。 温禾是合作过的老熟人,黎依依却是第一次见。 她比许珝还小两岁,脸蛋圆圆的留着齐刘海,一笑像个小朋友。 黎依依和大部分人一样,对祁砚旌有天然的惧怕和敬畏。 毕竟一直以来她都只在学校老师的口中,和教科书里见过祁砚旌,上一次近距离接触还是演研所1评那种大舞台。这样像普通朋友一起私下出来玩,做梦都没想过。 战战兢兢和祁砚旌打过招呼后,黎依依看向许珝,眼神就明显热切了许多:“许珝!我终于和你说上话了,我好喜欢你的!!” 许珝被突然的热气打得措手不及,笑着朝她挥手:“你长得好可爱啊,我看过你的剧,特别喜欢你演的陶小桃。” “是吗?!”黎依依更激动了,“你觉得我演得还不错吗?” “当然啊,你很有灵气的!” 黎依依被夸得眼睛都冒出星星,当即抛弃温禾,挽上许珝的胳膊往前走: “我也看过你的广告,就是你出道的那个,拿着手机在海边打电话,你那个镜头超级漂亮,当时不知道你演戏也这么厉害!……回去能给我签个名啵?” “1评你和纪老那场戏都给我看哭了……” “还有初评的时候,你那个动作为什么要这么处理呢……” 黎依依这姑娘看不出还挺话痨,拉着许珝说了一路,两人眼见着聊得越来越热乎。 祁砚旌身边蓦的空出一小块,许珝人在眼前,却摸不到抓不住,这种感觉对祁砚旌来说很新奇。 他盯着前方两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禾凑到他身边咳嗽一声:“那什么,依依这姑娘好像是小珝迷妹来着,路上就跟我念叨一路了,现在追星成功,一时可能有点激动。” 祁砚旌还是只看着许珝,哪怕许珝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背影,他也舍不得分点眼神给温禾,随口应道:“嗯。” 温禾:“……” 温禾一路打量祁砚旌的神色,随着许珝在黎依依身边待得越久,他眸色就越暗。 她心里一惊,连忙拉了拉祁砚旌:“你别生气啊师兄!” 祁砚旌这才好像回过神,扭头看温禾,眉梢一挑:“我为什么要生气?” “啊?”这下换温禾不解了。 合着这人刚才像要把黎依依活剐了的眼神,还不是生气吗? 祁砚旌神态自若,拆开从许珝手心里拿到的薄荷糖塞进嘴里:“有人喜欢许珝很正常。” “是、是吗?”温禾愣愣道,忽然反应过来追问:“你什么开始吃糖了?” 毫无疑问,没有回应。 乐园沿途有不少卖零食的地方。 黎依依拉着许珝在一辆棉花糖小推车边上停下,小推车被刷成嫩黄色,卖棉花糖的工作人员打扮成彼得潘的模样。 祁砚旌和温禾到的时候,黎依依正指着一朵蓝色的棉花糖,笑着说它和许珝长得一模一样。 直到再次站在许珝身边,祁砚旌的神色才算彻底缓和下来。 许珝好像又吃了颗蓝莓味的糖,整个人都甜丝丝,他身上的气息逐渐把祁砚旌烦闷的内心熨得平整。 祁砚旌觉得许珝今天大概是成精了,一会儿像蒲公英,一会儿像棉花糖,关键还都很贴切。 他心里舒坦了,二话不说给所有人都买了支棉花糖,许珝被勒令只能要蓝色的。 不远处有长得像彩虹糖一样的过山车,黎依依年纪小,温禾爱玩,都闹着要去坐。 许珝到底没比黎依依大多少,也一脸向往,仰着脸看祁砚旌,眼巴巴的:“我能坐吗?” 祁砚旌有点心软,但又怕许珝上去被颠散架了,只能拉住他的手腕:“你别去了。” 许珝其实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玩这种刺激的项目,没再提要求,退到一边趴在栏杆上,仰头看温禾她们坐在彩色的过山车里,慢慢往高处升。 祁砚旌有点受不了他这种眼神,伸手拍拍他的脸颊,让看着自己。 “怎么了?”许珝问。 祁砚旌想了想,说:“你身上的钢针什么时候能拆?” 许珝没懂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认真答道:“就最近了吧,可能过几天就去医院。” 祁砚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柔声道:“等你以后身体好了,我再陪你来玩。” “真的?”许珝眼睛亮了亮,但短短一瞬又熄灭了下去,“以后人就会很多了吧?你名气这么大,应该到哪儿都很多人跟着。” 祁砚旌不假思索:“那就去国外,去没人认识的地方。” “国外也很多人认识你呀。” “我还不至于的,”祁砚旌浅笑着摇头,“不过大概要不了多久,全世界都会知道许珝这个人。” 这句话太大了,如果换成别人,许珝甚至可能以为是在嘲讽。 但祁砚旌说得很认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平静坦荡地注视着许珝,嘴角浅浅上扬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后有暖融融的秋阳,许珝心里也跟着暖起来,连鼻尖都有些发酸。 他低下头小口咬着棉花糖,没有再回应祁砚旌。 【楼主:照片jpg/隔得远只能拍到这样了,女生都去玩过山车了,祁老师陪许珝在补吧。】 【啊……这岁月静好的模样……】 【楼主这图糊得……我甚至以为许珝在吃他自个儿……】 【哈哈哈哈许珝的颜色和棉花糖完美融合】 【祁老师看许珝的眼神好温柔啊...】 【这么糊怎么看出来的?】 【楼主不都说了让我们自行脑补么】 【唉,老公,确定是他了吗……】 【别的我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有生之年还能蹲到许珝毛衣的链接么..】 坐完过山车快到中午,四人决定去最近的餐厅吃午饭修整一下。 吃东西对许珝来说是件既幸福又困难的事。 从他咽下第一口牛排开始,祁砚旌就不由自主地紧张,总会想到那天在医务室许珝喝了一点粥都会吐的样子。 当时张畅把许珝挡得太严实,祁砚旌其实什么也没见,但就是许珝死死扣住床沿的几根青白的手指,让祁砚旌每每想起都觉得心惊。 幸好,许珝虽然吃得依旧少,但至少没有再吐了。 吃完饭大家继续闲逛,乐园占地面积很大,他们逛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才只走完一半。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许珝的腿也快到极限了。 他趁女生们不注意,悄悄扯了扯祁砚旌的袖子。 祁砚旌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许珝隐隐泛白的嘴唇。 他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抬手不着痕迹地扶住许珝,跟女生们说今天先到此结束。 温禾大概知道许珝的情况,连忙答应下来,带着黎依依往酒店走。 乐园里有座视野最好的粉色城堡,被打造成了主题酒店,今晚大家都在那里住。 两男两女,房间分配几乎没有悬念,收了摄像机停止录制后的最后一段路,许珝也是被祁砚旌背回房间的。 许珝身上不舒服,原本就弱的胃口直接一点不剩了,恹恹地歪在沙发里不肯吃晚饭。 “我想洗澡睡觉了。”许珝小声说。 祁砚旌蹲在他身前,手里捧着一碗粥,“你确定这么去洗澡不会晕在里面?” “我……”许珝没了底气,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往沙发里埋。 祁砚旌把他扒拉出来,轻声哄:“你乖,再吃一口,然后就去洗澡睡觉好不好?” 许珝眨眨眼:“一口?” 祁砚旌:“……” “两口。——乖,就两口。”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3节 得益于祁砚旌越来越熟练的哄人技巧,他整整骗许珝又多吃了五口,才把人送进洗手间。 只是许珝这人实在不自觉,腿上的痛好些了,就开始无法无天——比如在浴室里把自己洗得又香又粉后,还敢穿着短袖短裤在屋子里晃悠。 祁砚旌不是第一次和许珝一起住了,但每每看到这种画面,还是有些无法直视。 他只能低下头,强迫自己专心刷手机。 他们出来玩了一天,网上已经被各家站姐图刷屏,许珝的格外多,祁砚旌一张一张点开看,不知不觉间竟然也看入神了。 许珝吹干头发,拿了热敷袋坐到床上,就见祁砚旌在一旁聚精会神玩手机,不知道看见什么好玩的,竟然还笑出了声。 他这个表情和平时老是冷着脸看人的样子出入太大,许珝也开始好奇他手机里的玩意儿。 “祁砚旌?”许珝咳了一声,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祁砚旌抬头。 许珝眨眨眼:“你看什么呢?” 祁砚旌不说话,忽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他起身坐到许珝床边,昏暗的小台灯映出他一半侧脸。 “你想看?” 许珝点点头向他凑近,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祁砚旌勾起嘴角,把手机拿到许珝眼前,低声道:“他们都说你今天像朵蒲公英,我也这么觉得。” 许珝一愣,拿近手机看了眼,屏幕里是一张他很模糊的照片,看起来像是从视频里截图放大的。 那时候风有点大,把衣服的毛毛被吹得乱飘,他怀里抱着祁砚旌送的绣球花咧着嘴笑,因为画质太模糊,他这个笑就显得很傻。 “这……怎么就截这个呀,”许珝把手机还给祁砚旌,撇着嘴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今天来那么多站姐,都没有给我拍好看的照片吗?” “当然有啊,”祁砚旌拨了拨许珝略长的额发,好看清他的眉眼,“有很多漂亮照片,但都不如蒲公英可爱。” 许珝愣了愣,脸色有点涨红,小声说:“其实我本来也不想穿这件毛衣的,但我刚刚签了这个牌子的代言,衣服是品牌方送的……” “嗯,”祁砚旌轻声应道:“真的很适合你。” 许珝脸更红了,向后倒在床上,把自己藏进枕头里。 祁砚旌拍拍他的小腿,说:“是要热敷吗?” 枕头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祁砚旌又低低笑起来。 他拿过热敷袋,托起许珝的小腿看了看,笑意逐渐散去,神情开始有些凝重:“好像肿了。” “嗯?”许珝坐起身,也看了眼自己的小腿:“是肿了。” 祁砚旌指腹轻轻在那道疤上抚了抚,问:“疼吗?” 许珝摇头:“现在还好,就是有点胀。”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怎么也不说?” “之前也没觉得难受……” 祁砚旌沉默了一会儿,只说:“明天还有一天,有任何不舒服都要说,知道吗?” 许珝乖乖点头。 祁砚旌替他把热敷袋绑在小腿上,问:“你最近应该拿到剧本了吧?” 昨天岑槐已经把三部剧本都给了他,许珝手指勾着被子轻声说:“对,但我还没想好选哪部。” 他说着轻轻曲起膝盖顶了顶祁砚旌的手心:“你也要拍其中一部吗?” 祁砚旌抬眸看他,不置可否:“怎么了吗?” 许珝歪头靠在枕头上,懒洋洋的:“想和你演同一部呀。” 祁砚旌手指僵了僵,而后缓缓施了些力覆在许珝的膝盖上,神色不变:“为什么?” 许珝睫毛一颤,被问住了。 他还没有想过为什么。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空气间渐渐掺杂起丝丝缕缕怪异的氛围。 许珝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脸上原本已经退下去的热度莫名其妙又起来了,惹得耳根都隐隐发烫。 就在他不太能忍受这种热度时,床脚忽然响起一串震动声,祁砚旌手机响了。 空气中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骤然消失得一干二净,祁砚旌起身拿过手机,对许珝说:“我先出去一下。” 许珝还有些发懵,只能呆呆地点头:“好。” 祁砚旌一个电话讲了十几分钟,大概和导演确定了下剧本的事。 再回到房间,许珝又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刚才还绯红的脸颊此刻已经恢复到惯有的苍白。 祁砚旌也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办公。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珝忽然坐起来喊声祁砚旌的名字,声音听着有些急。 刹那间,祁砚旌落在键盘上的手指都因为这一声狠狠颤了颤。 他立刻合上电脑来到许珝身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许珝坐在床上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冲祁砚旌张开手臂:“你快抱我。” 祁砚旌二话不说把他抱起来,还小心避开他绑着热敷袋的左腿:“到底怎么了?哪里痛?” 许珝摇头,捏着手机一脸兴奋,“我看游客须知上说,今晚九点外面要放烟花,现在八点五十九了,快去窗户那里!” 祁砚旌:“……??” 他不得不承认,在许珝喊他名字那一刻,他是真的很紧张。 可许珝只眨着大眼睛,满含期待地要看烟花,祁砚旌一口气就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并没有因为虚惊一场而感到放松,反而有种很深的,又道不清缘由的无力。 “许珝你……”祁砚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珝那阵兴奋劲过了,冷静下来,也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事让人担心了。 他脸上的笑渐渐散去,小心说:“对不起啊,我没有不舒服……” “嗯,我知道。” 祁砚旌不再多说,把许珝往上颠了颠,抱得更紧,慢慢走到窗边。 他想找张椅子给许珝坐,没来得及行动,窗外就骤然响起烟火绽放的声音。 许珝从祁砚旌怀里抬起头,看到满天烟火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哇”了一声。 他脸上被映出一阵一阵彩色的光晕,祁砚旌干脆抱着他站在原地。 “很喜欢这个?”他问许珝。 许珝没说喜不喜欢,只笑着反问:“你不觉得和迪士尼动画里的一模一样吗?” 他们这里视野很好,透过窗能看到整个乐园的夜景,而每一次烟火绽放,天光骤亮,都能隐隐投出其他城堡的轮廓,活生生的童话世界。 祁砚旌早就不记得上一次看动画是什么时候了,他想了想问:“哪里一样了?” “就是美女与野兽里面野兽住的那个城堡,还有灰姑娘去王子舞会的城堡,放烟花的时候和现在完全一样啊。” 许珝伸出两根手指,诧异地摸摸祁砚旌的下巴:“你不会没看过吧?” 祁砚旌眉梢挑了挑:“那又怎么样?” 许珝微微睁大眼,抿了抿唇,看起来有点想笑又努力忍住:“不应该啊,你这个岁数……” 话没说完腰间忽然一紧,祁砚旌暗暗加重手上的力道。 “我这个岁数怎么了?”他微微一笑:“我老吗?” 许珝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这才想起,有的男人,对自己的年龄特别敏感——比如祁砚旌。 但他现在整个人都落在祁砚旌手里,腿又是瘸的,根本没有抵抗的力量。 “不老,一点都不老。”许珝当即认怂。 祁砚旌却不太满意这个回答:“没了?” 许珝能感到祁砚旌抱他抱得越来越紧,他心怦怦跳,摸着祁砚旌下巴的手指带上些讨好的力道。 “真的不老,你相信我!” 他眼珠一转,急中生智:“你想啊,男人四十都一枝花呢,你才三十,还是花骨朵!” 像是为了肯定自己话没错,许珝还用力地点点脑袋,补充道:“含苞待放的那种!” 祁砚旌:“……?” 第28章 发表 这座新建成的主题乐园, 拥有十二大主题园区,三座国际标准高尔夫球场,综合购物中心和超过200家主题餐厅, 主打梦幻和童话。 从酒店顶层的阳台望去, 一眼便能将外面的拱桥湖泊摩天轮, 和糖果色的城堡喷泉尽收眼底。 祁砚旌不是个富有童心的人,梦幻的色彩和绮丽装饰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自然而然地将全部精力倾注在怀里的许珝身上。 外界再耀眼,他也只能看到许珝因为烟火盛放, 而变得璀璨如宝石的眼瞳。 可许珝说出那句话后, 祁砚旌却发现自己没听懂。 他人生头一次, 没听懂别人说的话, 但这显然和外界干扰无关,他放在许珝身上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得不能再集中了。 那就只能是因为某些不可名状的代沟。 许珝说含苞待放,或许只是单纯想安慰他, 但祁砚旌却能从中衍生出无数颜色乱飞的念头。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4节 含苞待放这种词,还是比较适合许珝这样的……男孩子。 “……许珝, ”祁砚旌呼吸都滞涩了几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珝大眼睛眨巴两下:“比喻可能不太恰当, 但话糙理不糙嘛。” 祁砚旌:“……” 那人果然对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少层有意思毫无知觉。 祁砚旌深吸一口气,把许珝掂量两下,单手抱住。 许珝被突然的体位变化吓了一跳, 连忙环住祁砚旌的脖子:“你干嘛呀!” 祁砚旌没搭话, 拉下许珝一只胳膊, 握住他的手腕, 先让他摸了摸自己软乎乎的嘴唇, 再把他的手放到自己下巴上:“感觉到了吗?” 男人和男孩子的差距。 祁砚旌看着许珝挑了挑眉, 你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不点,而我胡茬都冒出来了。 他得让许珝知道,什么才叫做“含苞待放”。 许珝小刷子一样的睫毛颤了颤,先和他对视一眼,而后眼皮一垂,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上。 两人的手还叠在一起,祁砚旌掌心滚烫的温度传到许珝手背上。 许珝咬着下唇,似乎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一会儿,才歪头看着祁砚旌:“你是想说……你的胡茬也含苞待放了?” 他眼神天真得像一汪清泉。 祁砚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果然永远都无法预判许珝神奇的脑回路。 而许珝说完这句话,将手从祁砚旌掌心抽出,自然地环上他的脖子,狡黠地笑了笑。 祁砚旌又茫然了一瞬,不明白许珝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了。 但事已至此,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祁砚旌空出的手在许珝腰侧狠狠捏了一把,抱着他转身就往房间走。 烟花结束了,小朋友该睡觉了。 突然被捏,又突然被抱着暴走,许珝人都是懵的,直到被塞进柔软的棉被里都有点回不过神。 祁砚旌还保持着弯腰把他往床上放的姿势,手掌撑在他耳侧,许珝不得不近距离直视祁砚旌的脸。 房间里只有床头的小台灯亮着,祁砚旌五官轮廓偏深,光线晦暗下,神色竟然有些让人捉摸不定。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就逐渐发展成诡异的暧昧。 空气渐渐浓稠,许珝觉得如果自己是女孩子,他们现在很有可能头脑发热发生点什么事。 可两人性别都为男,这种氛围就显得突兀又格格不入。 “你……” 许珝脑子有点钝,太过安静的环境总让他容易发呆。 他又不自觉地看向祁砚旌下巴上很浅很浅的胡茬,忽然冒出个疑问:“你怎么不刮胡子呀?” 啪嗒——! 空气中像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碎裂了。 许珝一句话,成功让酝酿良久的旖旎氛围荡然无存。 祁砚旌额角都隐隐约约跳了下,“谁大晚上刮胡子?” 许珝:“……”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沉默中,祁砚旌抬手摁灭了床头的台灯,紧接着许珝下巴一痛,被祁砚旌重重捏了下。 上空传来他沉沉的声线,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闭眼,睡觉。” 祁砚旌手太大了,明明只想捏他下巴,却让他半张脸都又烫又痛。 当晚,祁砚旌第二次梦到了许珝。 许珝似乎夜视很差,每次关灯后都会茫然好一阵。 梦里祁砚旌也关上了灯,许珝只能睁着大眼睛在黑暗中寻找他。 许珝的眼睛很漂亮,睫毛纤长瞳仁清亮,周围太黑的时候,他会有些害怕,眉心微蹙,显出异乎寻常的单弱无助。 祁砚旌抱着他翻了个身,就看到他后颈两颗鲜红欲滴的小痣。 · 第二天一早,许珝出来吃早饭,却没看到祁砚旌。 桌上放着他的粥和一叠小菜,餐具旁还有一束黄玫瑰,新鲜得像刚采摘下来一样,还带着露珠。 许珝拿起来闻了闻,开始慢悠悠吃早饭。 他依然处于不太吃得下东西的状态,明明能感觉到饿,吞咽却有些困难。 祁砚旌回来时,他正在和剩下的半碗粥作斗争,听到开门声想都不想直接放下勺子。 祁砚旌的身影从门后出现,许珝就甜甜一笑:“你又给我买花啦?” 他小臂搭在餐桌上,还穿着睡觉时的白短袖小短裤,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光溜溜的腿晃啊晃,脚踝粉得要命。 “嗯。”祁砚旌刚晨跑过,身上还带着热气,摘下运动手表来到许珝身边,“觉得你会喜欢。” 他拿起花束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递到许珝面前:“我让高平一枝一枝仔细选的,每朵都还含苞待放。” 说话间,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许珝脸上的笑凝固下来,慢慢抿起嘴仰着小脸看祁砚旌。 这才发现祁砚旌跑步前还先刮了胡子,而且刮得格外仔细,下巴锃亮。 许珝刚穿过来时,就听策划团队的小胖说过祁砚旌可能有点小心眼,当时还没在意,现在看来他不仅小心眼,还非常喜欢阴阳怪气。 祁砚旌原本只想逗逗许珝,顺便让他亲眼看清楚“含苞待放”的具体形态,却没想到许珝抿着嘴气鼓鼓样子格外有趣。 他一直都瘦,脸上没什么肉,下巴尖尖的像个小可怜,但现在腮帮子鼓起来,罕见的有了点肉感,显得整个人乖巧了很多。 祁砚旌没忍住扬起唇角,抬手呼噜一把许珝的头毛,敲敲桌面:“再吃一点,不然就等我冲完澡出来喂你吃,你自己选。” 许珝一听眼皮立马耷拉下来:“不想吃了……” 祁砚旌拍拍他的脸颊:“听话。” 可最后,许珝还是没吃完那一小碗粥。 祁砚旌从浴室出来,碗里剩的该是多少还是多少,一口都没再动过,他不得不再次化身老妈子哄许珝吃饭。 许珝只吃了两口,就捂着嘴说什么都不愿意动了,还嚷嚷着想吐。 祁砚旌见他脸色确实差了些,也紧张起来,放下碗给他拍背连声哄:“好好好,不吃了不吃了……” 他仔细观察许珝状态,“怎么样,要吐吗?去洗手间走得动吗,还是我抱你过去?” 许珝一时没有说话,捂嘴紧绷着脊背努力吞咽两下,才渐渐放松靠回椅背上。 他嘴唇有些白,却若无其事地朝祁砚旌眨眨眼:“不吃的话,就不想吐啦。” 祁砚旌掌心还贴在他后背,衣料又软又薄,很明显能摸到一点冷汗,但许珝非要装作没事,祁砚旌也不愿意再戳穿他。 “好吧,”祁砚旌直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休息一下,待会儿还要录节目……如果不舒服可以不去。” “没关系呀,”许珝捧着水杯小口喝着,“我不吃东西就不会难受的。” 祁砚旌听了心里堵得慌。 不吃是不会难受,可人哪能不吃东西呢? · 今天的节目和昨天自由自在走走停停不同,是特别活动,节目组会给出小任务。 一行人收拾好后在乐园的一座城堡前集合。 身后的建筑和昨天看到的各种彩色梦幻的样子不同,有点荒芜破败,像美女与野兽里,被试过法术后变得阴森黑暗的大城堡。 “大家昨天玩得还愉快吧?”导演蹲在摄像机后笑嘻嘻地说话。 黎依依抢先回答:“特别开心!” “那大家觉得今天又会怎么玩呢?看到后面的城堡了吧,和那个有关。” “总不会是参观城堡吧?”黎依依笑起来。 温禾补充:“也有可能是探险?” “nonono,”导演摇头,“探险太费精力了,我们是奖励性质的综艺,要保证嘉宾们快乐玩耍啊。” “那到底是什么?” “哎呀快说嘛,别卖关子了!” 导演嘿嘿一笑:“我们毕竟是档综艺,再怎么奖励性质也需要制造一些节目效果,所以就请大家浅来一局紧张刺激的——捉、迷、藏。” 话音落下,三脸呆滞,祁砚旌泰然自若。 “什么意思,这么大个城堡就拿来捉迷藏?” “关键真要在这里面玩,范围那么大,不用藏也找不到啊。” “我们只有四个人也不够吧,谁当鬼?” “这个不用担心,”导演说:“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扮演捉人角色,大家只需要让自己不被抓到就行。” 可这样有什么好玩的呢? 许珝觉得不太对劲,抬眸看了祁砚旌一眼。 祁砚旌和他交换了眼神,轻轻笑了笑,拍着他的背低声道:“还没完呢,继续听。” “这个的主要目的,是决定大家的午饭吃什么。”导演说:“城堡里分布着两百多张红色卡片,每张各写着一道菜的名称,大家进入城堡后,每找到一张卡片,就等于午餐拥有这道菜。” “如果中途被穿黑衣扮鬼的工作人员抓住,手上的卡片小于等于三张时全部没收,大于三张则可选择其中一道菜充当午餐,时间一共60分钟,结束时没有被捉的嘉宾,手上的所有卡片皆可变现。”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5节 “现在是早上九点四五分,十五分钟后大家进入城堡,游戏直接开始。城堡里分布着上百个高清摄像头,从门推开起全网直播,观众们能将你们的每一个动作尽收眼底。” “好像还行啊。”黎依依对温禾说:“这么多的卡片,随随便便都能找齐三张。” “对啊,我们找卡片可比他们找我们轻松多了吧。” 导演听到这段谈话,微微一笑,温禾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导演接着道:“大家一共四个人,介于城堡面积太大,我们安排了12位工作人员扮鬼,进去后,大家有五分钟适应时间,五分钟后,鬼就会出来哦~” “……啊?” “十二个,抓我们四个吗?” “怪不得敢准备两百张卡,合着我们压根不一定有机会找。” “不要都愁眉苦脸的嘛,”导演越来越开心,“为了保证大家都能找到卡片,我们会安排鬼每隔五分钟出来一次,每次五分钟,这样大家就有一半的时间能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寻找食物卡片了。” “没问题的话,游戏即将开始,祝大家好运。” 导演介绍完规则后,就有工作人员上前分发道具,每人一个红色的帆布包,用来放找到的卡片。 许珝别好麦和祁砚旌一起往城堡正门走,他把帆布包挎背在身上,悄悄咪咪问祁砚旌: “怎么还有午饭任务呢?我来的时候,经纪人跟我说只用放松玩,不需要自己弄饭吃的呀。” 祁砚旌给他把扭着的挎包带子拉正,许珝今天穿了件嫩黄色的套头卫衣,是很可爱洋气的款式,但偏偏节目组批发的小红包太卡通,他一背上,又变成了小学生春游套装。 许珝的衣服面料看起来总是很神奇的软和,祁砚旌没忍住上手捏了下,才附在他耳边小声说: “确实没让我们自己弄,不是给的食物卡吗?换成别的节目组,估计就是去找生的食材了,完了还得自己动手做。” 许珝一愣,竟然无法反驳。 祁砚旌笑笑,带着他往前走,推门前低声叮嘱:“等下进去了,就找地方藏起来,趁鬼不在的时候出来找,不要跟着疯跑不要摔倒,千万注意安全知道吗?” 许珝乖乖点头。 屏幕前的网友早已等待多时,十点一到,城堡大门推开,一行人的身影缓缓出现。 【妈耶,总算来了,我都快把这破门盯穿了】 【呜呜呜好久没见我珝珝宝贝了,妈妈想死了啊啊啊】 【惊楼上什么生物!】 【许珝有粉丝了??还是妈粉??天呐活久见,大家还不赶紧截图】 【你才有毛病吧,人家有粉管你屁事】 【许珝有粉很奇怪吗?长得好实力好人也可可爱爱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上面那个傻逼吗?】 【傻逼生物说话前先上上网吧,许珝最近涨了多少粉还有人不知道吗?】 【小蒲公英热搜挂了多久,多少人广场嗷嗷叫都看不见吗?】 【呜呜呜我的小蒲公英,珝珝今天怎么不穿蒲公英了呀,麻麻还想看一次。】 【天知道我昨晚做梦都梦到自己在rua一朵蓝色的蒲公英,谁懂/泪目】 【今天的小黄也很可爱啊,这个镜头好高清,小表情可爱死了】 【哈哈哈哈哈许珝怎么总有这么多可可爱爱的衣服啊,笑死】 【祁老师又在和他讲小话,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喜欢说悄悄话呢?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听的?】 【哎妈呀,咋分开了,都要去哪儿呀这是……】 画面里,一行四人进门后就各自分开行动。 许珝严格按照祁砚旌的叮嘱,在前五分钟专心寻找藏身之所,他去到一楼角落的保姆间里,找了个角落躲起来,顺便还在床下找到几张卡片。 他选的角落位置不错,处在视觉死角很难被发现,背后还有一扇小门,连接着一个通道,是专门给保姆们做的捷径,可以直接通往厨房,不需要跨过偌大的大厅。 就算不小心被发现了,他也可以从后面逃走,不至于被堵在死胡同只能等着被抓。 一开始,许珝绝对严谨的按时进出,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后,周围的卡片几乎被扫荡一空,游戏本身也变得没什么意思,他便通过走廊悄悄去了一趟厨房。 厨房在整栋城堡一楼的边缘,和大部分房间都隔着一整个大厅,而通过大厅被抓的几率相当高,许珝本以为厨房不会有人,谁知道一进去就和黎依依打了个照面。 黎依依正敞着她的小红包拼命装装卡片,看到许珝也是一愣。 “你怎么过来的?”黎依依震惊。 许珝指了指身后不太显眼的小门:“我刚躲在保姆间,那里有条路可以通过来。你呢,怎么在这?” “我躲在楼梯的小隔间里,”黎依依小声说,“离这儿特别近,其他人都在别的地方,我以为肯定过不来,没想到你还有个秘密通道呀。” 她大方地想把自己的卡片分给许珝,还说:“咱还可以再找找,不愧是厨房,东西真的多。” “不用了,”许珝拍拍自己的小红包,笑道:“我刚也找了不少,你找到的就是你的,不用分给我。” “嗐,这有什么呀,”黎依依摆手,“反正不管谁拿着,到时候都坐一起吃,没区别。” 许珝被她逗笑,弯腰和她一起到处找,每个锅碗瓢盆都翻开看一看,还真又找到了几张。 “琵琶大虾,龙舟鳜鱼,酱焖鹌鹑……”许珝对着卡片一张一张小声读,越读越震惊:“不都满汉全席的菜品么……” 黎依依闻言也凑过来,看后一惊:“不是吧,这种菜色找到了不会还真给咱做吧?” 两人看得认真,一不小心忘记了时间,反应过来时,身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许珝心里一紧猛地回头,不远处赫然站着穿了黑衣的工作人员。 那人全身都是密不透风的运动衣,连脸都被包着,在古堡昏暗的光线下冷不丁一瞧相当渗人,身边黎依依手一抖差点尖叫出来。 许珝当即想拉着黎依依往通道跑,奈何工作人员站的地方正好是那扇小门前,看上去也是从那里过来的。 是不是意味着,就算许珝没到厨房来,只在原地躲着,也会被发现,然后还得在那条黑漆漆的小道里被追逐? 这个念头让许珝心跳忽然剧烈起来,虽然很清楚只是场捉迷藏,但这种紧迫感更像是是惊悚片里被变|态杀人魔狂追,让人心惊肉跳。 小路被堵死了,他们只能从通往大厅的入口逃跑,他和黎依依跑散了,黑衣人选择跟着黎依依追。 许珝逃到走廊角落撑着膝盖喘气,没来得及喘匀就忽然头皮发麻,他本能一抬头,遥远的走廊对面,又站着个黑衣人和他对视。 许珝心都不会跳了,抬腿就跑,隐约还能听到后面追逐的声音。 就在小腿快要不堪重负时,右手被拉住,许珝眼前一花,被人捂着嘴拉进一个小隔间。 隔间里光线太暗,许珝甚至分不清是什么地方,只能感觉到异常的狭窄憋闷。 捂住他嘴的手松开,扶住他的后背轻轻拍着帮他顺气,许珝喘息之下听到祁砚旌的声音:“没事了,缓一缓。” 这个声音像带着独特的力量,让许珝一下子松缓下来,他整个人趴到祁砚旌身上,小口喘气:“吓死我了。” “怎么了?”祁砚旌托住他的后颈,轻声道:“不急,慢慢说。” 许珝咽了咽唾沫,缓缓道:“捉迷藏好吓人啊……” 他换了个姿势靠在祁砚旌肩上:“小时候我就觉得这个游戏很吓人,每次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快要被找到的时候,都感觉特别特别恐怖……没想到现在再玩,更可怕了……” “整得跟大逃杀一样……” 许珝的姿势有些别扭,祁砚旌扶了他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你是不是腿疼?” 许珝话音一顿,他就是因为跑了一大段路不太舒服,才企图用说话来分散注意力,没想到祁砚旌还是发现了。 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祁砚旌扳着许珝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说话,许珝。” 许珝这才很轻地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有一点点。” 祁砚旌托住他身体的手用了点力,尽量让许珝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减轻他腿的负担。 “要坐一会儿吗?”他想了想问。 许珝环顾四周,这就是一间堆满杂物的小屋子,他们俩站在里面都得贴在一起,根本没地方坐。 “算了吧,”许珝摇头,“空间太小了。” 祁砚旌却说:“你可以坐我腿上。” 许珝:“?!” 下一秒,他眼见着祁砚旌抬起一条腿,踩在了他身后生满锈的储物架上,许珝正好可以坐他大腿上。 许珝看看那条腿,又看看祁砚旌,“这……” 祁砚旌以为许珝为难,不愿意坐,想宽慰他说没关系,许珝却忽然抬手捂住了两人胸口的麦,小声问:“这里没有摄像机吧?” 祁砚旌结结实实被哽了一下,而后才笑出声,拍拍许珝的手背:“这么破的地方,怎么会有?” 就算有也没关系,许珝在他腿上坐一会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相信没摄像机后,许珝继续装模作样扭捏了一会儿:“哎呀,还是不好……不能这么坐……我太重了……” 但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往祁砚旌那里靠。 祁砚旌忍着笑在他腰间带了一把,许珝就稳稳当当坐到自己大腿上,其实没什么重量。 小腿总算不用再承受压力,许珝舒服地喟叹一声。 祁砚旌扶住他的肩,小声道:“慢一点,别往后仰。” 许珝点点头,冲祁砚旌弯起眼睛乖巧地说:“谢谢你呀。” 祁砚旌拨了拨他的额发,压着嘴角的浅笑:“不客气。” “对了,你找了多少张卡了?”许珝问。 祁砚旌把自己的包给他。 许珝掂量了下,还不少,便拿出来一张张看。 小屋里没有灯,许珝只能借助门缝里透出的一丝丝光,低头仔细看。 “苹果炒香肠?”许珝眉毛狠狠一皱,赶紧翻开下一张。 “甘蔗炒青椒?!” “凉拌脐橙??!” 许珝震撼抬头,看向祁砚旌:“这都是些什么呀?你这儿的厨子是在学校食堂学的手艺吗?” 祁砚旌低笑起来,从许珝手里抽回卡片放好,似乎完全不震惊:“毕竟200多张,总会有些拿来凑数的。” “所以你就可劲儿盯着凑数的捡?” 许珝无法理解,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看我的吧。”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6节 知道祁砚旌就找到些可怜巴巴的奇葩菜品,许珝迫不及待想跟他分享自己的满汉全席,一张张拿出来说得头头是道。 祁砚旌安静听着,偶尔给他拨拨头发夸他真棒,再时不时扶一把他的后背,免得他说兴奋了后仰着摔下去。 许珝说得很开心,但也不是没有分寸,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从祁砚旌腿上下来,两人一起离开狭小的储藏间。 他们那里风平浪静,弹幕却疯了一片。 【有摄像啊!!有摄像!!我全看见了啊!!!】 【笨蛋许珝!!你以为你捂着麦说话我就听不见了吗,我音量调大最大听得一清二楚!!不要问祁砚旌那个老狐狸,他骗你的!!有摄像头!!】 【啊啊啊啊坐腿上了!!坐腿上了!!我要死了,是在带小朋友吗??我儿子三岁以后我就没让他坐过我腿了呜呜呜】 【我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充这个app的会员那么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尊贵的vip……】 【你俩不搞点有颜色都对不起这个姿势啊!!】 【亲上去啊!!】 【摸他!!】 …… 【等等,他们在干嘛?】 【为什么……开始报菜名了??】 【甘蔗炒青椒是什么玩意儿,吃了真的不会中毒吗?】 【救命怎么还在聊菜??干点别的啊两位!!】 【干嘛干嘛,为什么下来了,别出去啊!!】 【操】 …… 【所以我裤子都脱了,就看了个报菜名?】 【我的vip好像突然又变得不那么尊贵了……】 第29章 发表 两人一起行动总是有些不方便, 游戏结束前最后一轮,附近能藏身的地方只有楼梯下的小房间,但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 异常狭窄, 根本没办法容纳两个成年人。 黑衣人出动的声音已经可以隐约听到, 祁砚旌没再多想,拍拍许珝的背, “你在这里躲一会儿,等下结束了我来接你, 好吗?” 许珝清楚自己的腿不能再跑了, 留下躲起来是最正确的选择, 点点头:“好。” 祁砚旌笑着摸了摸他的脸:“乖。” 他后退一步, 仰头观察周围的环境,同时关上了门。 原本就不明亮的光线此刻完全消失,许珝慢慢在纸箱上坐下。这个房间确实小得惊人, 许珝坐着,就像淹没在纸箱中央, 脚尖可以抵到门边。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许珝肩膀和小腿的酸胀开始变得清晰, 他抬头四处望了望,试图分散注意力。 门缝下渗出的光隐约勾勒出他帆布鞋的纹路,这就是整间小屋子里全部的光亮。 许珝眼前正对着门锁, 上面生着锈看起来年久失修的样子, 不知道本来就这样还是刻意做旧的。或许是离得太近, 许珝总觉得这把锁看起来格外大, 大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外面激烈的追逐声越来越大, 有人在楼梯上跑, 许珝头上的木板就会被震得一颤一颤,时不时还落点灰。 不一会儿许珝就垂下头,不再看逼近在眼前的木门和门锁,与一墙之隔的激烈状况不同,他这里是极致的逼仄寂静,浓重的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珝发现,他很不喜欢这种环境。 太黑太小的地方,会让他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应该是恐惧之下产生的生理反应,但许珝脑海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在原来生活的世界里,他从小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父母老师同学都喜欢他,不会有人单独留他在一个地方,更不可能被关小黑屋。 他甚至不太明白,现在这种本能的排斥感,是不是正常人类身处极端幽闭的空间下,都会有的正常反应。 短短五分钟,却像一段很漫长的时光,许珝撑着纸箱,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渐渐开始坐立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也愈发熟悉,步伐间能听出些微的急促。 下一秒,眼前的木门被拉开,同时整座城堡响起刺耳的铃声,游戏结束了。 楼梯房层高很低,显得门口的身影格外高大,他背着光,许珝虚着眼睛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怎么了?”来人在他身前蹲下,光影骤变,许珝就看清了他的脸。 祁砚旌和黑衣人在外面跑了那么久,声音也不怎么喘,依旧平稳镇定,让人听了心里踏实。 “不舒服?”祁砚旌拿手背探了探许珝颈侧,觉得他体温太低:“还是害怕了?” 见到了光,那阵莫名其妙袭来的恐惧又飞速消散,许珝缓了缓,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他冲祁砚旌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好像要下雨了。” 祁砚旌手落到他肩膀上:“开始难受了?” 只是有一点酸胀,这种程度跟许珝日常的痛比起来,简直像在挠痒痒。 他笑了笑站起身,和祁砚旌一起离开小隔间:“我不是说这个,等下午饭不是要在院子里吃吗?” 祁砚旌一愣,才明白许珝是担心下雨会影响拍摄。 但很奇怪的是,他在听到许珝说下雨的瞬间,想到的只有他身上的伤,至于拍摄什么的,似乎一开始就没被纳入考虑范围。 祁砚旌一时不再说话,推开城堡大门,外面晴空万里,算得上入秋以来最好的天气,阳光刺得人眼睛都微微眯起。 许珝看到这样的天也是一怔,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身体感知出了问题,测雨没那么灵敏了。 “是有雨。”祁砚旌拿着手机说,“天气预报显示晚上7点后有小到中雨,只录一段午饭应该没问题。” 连许珝自己都怀疑自己,祁砚旌却完全不在意此刻晴朗的表象,只是对着天气预报肯定了许珝判断。 “——你们总算出来了啊!” 黎依依噔噔噔朝他们跑过来,高兴得像久旱逢甘霖:“你们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了多久,太无聊了!” 许珝还没开口就被小姑娘挽着往前,他笑着让黎依依慢一点,说:“所以你是我们分开那会儿就被抓了吗?” “对啊!”黎依依苦着张脸:“这些工作人员怎么这么能跑呢,追得我要吐了,最后就干脆摆烂随便吧,抓就抓吧,我也跑不动了。” “你当时手上超过三张卡了吧?”许珝问,“留了什么菜?” “留了道乌鸡汤。”黎依依说着又摇摇头:“本来我想的是都入秋了,早上天气也有点凉飕飕的,就吃点热乎的补补,哪成想现在这么热人都要晒化了,再吃鸡汤还不得上火?” “不会的,”许珝笑着安慰她,“过不了一会儿,等下7点就要下雨呢。” “什么呀?”黎依依看看天,又看看许珝:“这一朵乌云都没有啊。” “真的,祁老师刚刚才看的天气预报,不信你问他。”许珝停下来,拉了把走在后面祁砚旌。 祁砚旌来到许珝身边,顺着他的话道:“确实要下雨,一碗鸡汤不至于上火。” 一行人在院子里搭好的长桌边坐下,温禾是最后一个,从城堡大门里探出个脑袋,才急匆匆跑出来,在黎依依身边坐下。 她拿手扇着风:“热死了,我今天大概跑了往常一年的路吧。” “你至少还有得跑,”黎依依一脸羡慕,“我一个人在外面花都等谢了。” “反正跑不跑的都磨人,管他呢,现在咱有吃的就行。” 除了黎依依,剩下三个人找到的卡片加起来有几十张,再排除掉祁砚旌捡的凑数的黑暗料理,总共也不少于二十张。 按规则,这二十道菜都可以上桌,但他们总共就四人吃不完也浪费,商量之后决定在里面挑几道大家都比较的喜欢的,凑了个五菜一汤。 许珝胃口不好,没吃多少就开始和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每个人的话都应一句,偷偷摸摸逃避吃饭。 除了偶尔被祁砚旌逮住,不得不吃掉他加进碗里的菜,整顿饭还是比较轻松自在。 “诶小珝,当时我们分开过后,你怎么跑掉的呀,都没有遇到别的黑衣人吗?”黎依依问。 这个刚才还说喝鸡汤会上火的小姑娘,完全忘了自己话,正捏着个大鸡腿啃得津津有味,压根没把自己当成个女明星。 许珝给她递了张纸,撑着额角笑着说:“后面我往反方向的走廊那里跑了,也遇到个黑衣人,幸好遇到祁老师帮了我一把。” 他说着忽然感觉鼻尖凉凉的,伸手摸到了一点透明的水珠,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心里也接二连三砸进几颗雨点。 天气预报说的那场晚上七点才会来的中小雨,变成了暴雨,提前五个小时在下午两点突然落了下来。 落得轰轰烈烈猝不及防。 几乎是一瞬间,天空中就划过密密麻麻的雨丝,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砸,没来得及收拾的餐具里很快盛上雨水,越蓄越多。 节目组骤然乱成一团,没准备雨具只能脱衣服保护设备,工作人员立刻上前引导艺人去城堡里避雨。 许珝摘了麦拿到身前挡雨,转身就撞进祁砚旌怀里,祁砚旌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护在他头顶,带他快步往城堡里走。 他脊背微微弓起挡在许珝身前,像硬生生为他撑起一把伞。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牵动冬天的序幕。 1评假期结束后,许珝回到演研所准备即将到来的2评。 总共三部原创剧本,由剩下的九名演员出演。 许珝进会议厅时,黎依依已经在里面了,隔着两个座位还有沉默的林颂风,他是第九名,压线进的2评。 看到许珝,林颂风只是微微点头打招呼,许珝也对他笑了笑,没有搭话。 架不住黎依依的盛情邀请,许珝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捂着嘴咳嗽两声。 黎依依满脸的就笑收了收,眼中染上些担忧:“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没事。”许珝摆摆手,神色很疲倦。 那天淋了雨他就有些着凉,如果只是小感冒还无所谓,要命的是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昨天起他身上的旧伤开始发炎,疼得整夜没睡好,今天状态格外糟糕。 黎依依听他嗓子都是哑的,连忙拿纸杯接了温水放到他面前:“你喝点水润润喉咙吧,还可以捂捂手。” 许珝看小姑娘眉毛都皱着,不由笑笑:“谢谢,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黎依依叹了口气,“我之前老看到网上说你身体不好,前几天相处下来也发现好像真是这样,你到底怎么了呀?当然我就问问,如果有冒犯你就不说,别管我就行。” “没什么冒犯的,”许珝喝了口水嗓子好歹舒服些,“只是体质有点差,之前受过伤,不是什么大事。”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7节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声音都透着虚,轻飘飘的没有支点,黎依依一时也摸不准许珝的真实状态。 会议厅里人渐渐来齐,温禾踩着轻快的小高跟,将手中的袋子往他们桌上一放:“来依依妹妹,你要的奶茶,小珝我也给你点了——哎呀我天,小珝你脸色怎么这样?” “你小声点,”黎依依拉着温禾坐下:“他生病了,你别嚷嚷人家。” 许珝摁着太阳穴苦笑:“没关系。” “怎么了?那天淋雨淋的?吃药了吗……” 温禾小声地关心许珝,黎依依把两杯奶茶都抱到自己面前:“你说你,人小珝咳嗽着不能吃甜的,你还点奶茶——小珝,你这份我帮你解决了哈!” 温禾斜她一眼:“你成天就知道喝这些,当心长痘。” “开玩笑,我牛奶皮肤从不长痘的好吧。” “你也小点声别吵着许珝。” 许珝无奈:“我真的没关系。” 祁砚旌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许珝被那两个漂亮女明星围着驱寒温暖的样子。 会议厅的装修是冷色调,墙壁、地面、桌椅全是灰白色。 许珝坐在中央,拢着黑色的外套,再被冷白的光一照,脸色差得过分,眼底也透出青黑,显然一夜没睡。 其他演员看到祁砚旌来了,纷纷起身打招呼,许珝也想站起来,撑着桌面的指关节用力到有些发白,动作比旁人迟缓很多。 他只动了一下,就垂头抿着,像在忍耐什么。 祁砚旌连忙道:“大家都坐吧,不用起来。” 他到演员们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十指交握搭在桌面,视线落在许珝脸上,又极力移开。 “今天来的目的,大家应该都清楚,马上2评开始,大家又要进组,今天我们就把剧本分好。”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祁砚旌把三个剧本在桌面一一放好,看向许珝:“许珝,想好选哪个了吗?” 2评三部剧本,第一部 是幽默喜剧片。 第二部 是青春文艺片。 第三部 是犯罪悬疑片,也是祁砚旌将参演的影片。 所有演员里,只有第一名能自由挑选三部影片里的任意一个角色,而其他演员,需要在考核官们经过分析后给出的范围里做选择。 祁砚旌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许珝身上。 许珝视若无睹,素白的指尖捂着纸杯,“想好了,我——咳咳咳!” 话没说完又突然咳嗽起来,这一下有点严重,他弓着腰忍了好一会儿也缓不过来,整个会议厅都是他压抑的咳喘。 祁砚旌脊背骤然绷紧,本能地就想起身,可他和许珝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还没来得及伸手,黎依依她们就已经先开始替许珝拍背。 许珝咳得头晕眼花喉咙干痛,想拿水喝一口,面前先递来一个纸杯。 拿纸杯的手指修长有力量,许珝对这只手很熟,是祁砚旌。 祁砚旌在他身前蹲下,“那杯凉了,喝这个。” 许珝喝了水,又缓了一会儿,才能直起身好好坐回椅子上,他看了看周围其他演员,有些歉疚:“不好意思啊,我耽误时间了。” “没关系!” 其中一个人立刻来了一句,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对对对没事,我们都理解,咳嗽是忍不住的嘛。” “许珝生病的话要多注意身体呀。” …… 许珝冲大家扯出个笑,伸手点了点祁砚旌面前的其中一个剧本,“我选第三部 《雾》里,程小雾这个角色。” 他说完,空气开始变得安静。 片名叫《雾》,而许珝选的角色叫程小雾,单从名字都显而易见是一番男主。 而这部片子祁砚旌也会参演,这不就明摆着跟主考核官抢男主吗。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敢开口的。 可祁砚旌神色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还很轻地勾了勾唇角,“好。” 他拿笔在名单上划掉这个角色,淡淡道:“我也觉得这个角色只有你能演。” 第一名做出选择后,剩下的角色就分给其他演员。 黎依依选了文艺片,里面的女主和她的气质形象最贴近。 温禾挑战自我选了戏剧片的女二号。 而林颂风却放弃了文艺片的男主,选了《雾》里的一个配角。 这个配角甚至不存在什么番位,只是个没多少镜头的小乞丐。 大家都看着林颂风,似乎没想到曾经的男主专业户竟然愿意给许珝作配,还跑去演乞丐,而1评林颂风压线晋级后,就没跑过一个行程,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林颂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角色不分什么高低,既然演研所把它单独列出来给我们选,说明一定有发挥的空间。” “我觉得,虽然他只是个乞丐,但演好了也能成为点睛之笔,我希望可以诠释好这个角色。” 他看向许珝:“还请许老师不吝赐教。” 许珝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才缓缓弯起嘴角:“合作愉快。” · 分好角色后,许珝回宿舍瘫在床上,他身上痛得要命,又没有止痛药缓解,泡澡热敷都杯水车薪。 他拿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疼出一身冷汗,最后精神实在支撑不住,竟然睡着了一小会儿。 晚上雨又开始变大,逐渐电闪雷鸣,许珝窗帘没有拉好,忽的一道闪电劈下,房间被照得亮如白昼,许珝在紧随其后的雷声中惊醒。 他没来得及做出思考,小腿就传来一阵剧痛,逼得他眼前发黑。腿好像痉挛了,肌肉全部搅在一起剧烈抽搐着,骨头也像被闷锤过,痛得要断掉。 许珝咬牙挺过这一阵,等痉挛过去,抬手抹了把痛出的生理泪水,下床裹了外套哆哆嗦嗦往医务室走。 他再也受不了了,只盼着快点一针止痛药下去,起码能有个觉睡。 跌跌撞撞到医务室时,许珝已经痛得有点不清醒了,迷迷糊糊间被几个护士架上了床,然后有人给他手背上扎了针,他就支撑不住闭上了眼。 中途好像醒了一次,有人给他喂了点水,他莫名觉得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和祁砚旌很像,似乎还隐约听到了祁砚旌的声音。 可大半夜祁砚旌怎么会在这里? 许珝又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等到彻底睡醒,或者说恢复意识,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小老头给的止痛药效果确实不错,他身上的痛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虚脱的无力。 许珝躺在病床上侧头望了眼窗外,天都亮了。 他还是不知道祁砚旌到底有没有来过,微微起身从床头拿起手机,只是一坐起来就头晕,不得不闭眼忍着。 等缓了过去,他按开手机先看了眼时间,再想给祁砚旌打个电话,屏幕上忽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和祁砚旌有关。 许珝点进去,看到了让他震撼无比的词条。 #祁砚旌深夜密会神秘男子# #祁砚旌与一神秘男子共乘一车逗留良久,暧昧氛围呼之欲出!# #祁砚旌出道十余年,首次恋情曝光!# #该男子会否是祁影帝的初恋?!# 镜头而站,但他侧过脸,能很清楚看出就他本人。 他怀里还搂着一个人,看起来全身心都依偎在他身上,头软软地搭在他肩膀上,只是因为光线昏暗,又被祁砚旌挡住大半,看不清模样。 这张图,不论是角度氛围还是光线都暧昧得要命,再配合着旁边的豪车,让两人看起来像刚在车里做过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许珝头本来就晕,看到这张图瞬间有些天旋地转。 病房门被推开,祁砚旌端着玻璃杯出现,里面的温水冒着袅袅热气。 看到许珝脸色煞白地坐在床上,祁砚旌快步上前把水放在床头就去问许珝:“怎么了?” “你……”许珝嗓音干涩,“你有对象了?” 祁砚旌:“?” 祁砚旌一下被问得有点懵,拿过手机许珝的手机,看到了那些新闻。 他眉头皱了皱,对着那张图放大看了会儿。 期间许珝渐渐冷静下来,明白应该是自己想岔了。 他跟祁砚旌相处这么久,要是真对象他不可能感觉不出来,祁砚旌这人平时几乎都不看手机。 “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激动。”许珝揉着太阳穴,声音放慢:“应该是假的,借位拍摄恶意造谣什么的,你团队在处理了吧?” “但……”许珝还是忍不住想问,“是谁呢?” 祁砚旌认真看过图片后,确认了事实 ,神情彻底缓和下来。 他顺顺许珝的背,“不急,我们再仔细看看这张图。” 他在许珝身边坐下,一手环住许珝的背,将图片放大递到许珝眼前:“虽然很模糊,但许珝你看,这风衣,这脸上的大墨镜,有没有一点眼熟?” 许珝愣了愣,他刚刚头晕得厉害,压根没认真看,可现在放大了,他怎么觉得这两样单品,越看越像他衣柜里有的?! 还是刚穿过来那天,他晕在祁砚旌车里时穿的那套。 许珝顿时语塞。 脑海里突然串起了前因后果。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8节 总不会是那天祁砚旌送他去医院,在医院的停车场被拍了吧? 他差点真以为祁砚旌有对象了,还差点把自己认成他的对象! 这个念头让许珝不可控制地耳根发烫。 祁砚旌却还不肯放过他,压着笑意:“那我们再放大一点,你觉得这么圆的脑袋,谁才会有呢?” 他揉揉许珝的后脑勺,又顺势往下捏住他的后颈:“嗯?珝珝。” 第30章 发表 祁砚旌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 他从小被父母扔去国外上学, 17岁踏入演艺圈,一边读书一边拍戏。他演过很多不同的角色,去过很多地方, 体验过很多种生活, 他喜欢运动, 练过格斗。 一切的经历都导致了他这双手,不可能像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样娇贵细腻。 于是, 当这双不太细腻、带着薄茧的手,放到许珝白嫩得异乎寻常的脖颈上时, 触感就很微妙。 许珝的脖颈不单单只是白, 还很纤长柔韧, 有完美的曲线, 祁砚旌手掌覆上去,能感觉到他略低于自己的体温,和脉搏轻微的跳动。 他手掌大, 稍微移动一点,许珝颈侧的脉搏就轻轻撞击他的掌心, 这种带着鲜活生命力的跳动,却莫名其妙将许珝显得更加脆弱。 许珝不是第一次被祁砚旌捏住脖子了, 但总是无法适应,不论是他的体温还是粗粝的指腹,都容易让许珝浑身战栗。 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滋味。 就在他忍不住想挣扎着躲开时, 祁砚旌却先一步松开手, 虚虚拢在他肩上, “怎么, 还没认出来吗?” 许珝闭了闭眼, 当然认出来了, 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只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么被祁砚旌抱下车的。 他深吸一口气:“我那时候晕过去了,不记得这一段……” 说罢还抿着嘴瞪了祁砚旌一眼,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谢谢你出手相救,你人真好。” 言下之意,是不记得不是认不出,现在知道了,所以别问了,很尴尬,我真的谢谢你! 他每次吃瘪或者生气,脸颊鼓起来的样子真的很有趣,祁砚旌忍俊不禁,侧身去床头拿水杯,顺便压了压嘴角。 “喝点水,”他看着许珝的嘴唇:“有点起皮了。” 许珝被祁砚旌逗得有点炸毛,喝了两口水也消不下去,没好气地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昨天半夜赵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你情况不太好。” 许珝顿时能想到小老头骂骂咧咧的样子。 “你可以不用来,我现在挺好的。” “只有你自己这么觉得,”祁砚旌抽出他手里的水杯,放到床头柜,“昨晚看起来可不是这样,我是你的跟组老师,确定你的人生安全也是我的责任。” 许珝手里没东西拿了,不太满意地靠回床头,挑了挑眉:“所以就大半夜巴巴的赶过来?” 祁砚旌微微一笑:“你不是也说过吗?我人很好。” 许珝一哽,“如果只是责任,你白天抽空来瞧一眼,确定我没死——” “许珝!”祁砚旌神色骤然严肃,“不许说这种话。” 许珝没想到他会突然生气,被凶得一抖,睫毛颤了颤,愤愤地垂下头。 祁砚旌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重,偏过头咳嗽一声,再轻轻拍拍许珝的背,带着安抚的力道:“怎么了?” 他努力把声音放轻柔:“我吓到你了?” 许珝扭着头不愿意搭理他。 祁砚旌想了想,又问:“还是我刚才逗你,你生气了?” “没有……”许珝声音闷闷的,挣扎两下想离他远点。 祁砚旌环住他的肩,强制把他留在身边,又托起他的下巴和他对视:“说实话。” 许珝眼眸润润的,嘴角向下撇着,看上去很委屈:“我不喜欢你老是摸我脖子……” 祁砚旌手一顿。 “你手有点糙,摸起来……也不是痛,反正我不舒服……” “我……”祁砚旌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许珝会说这个,不由喉咙都滞涩起来:“我……抱歉,是我没考虑到。” 他下意识想揉揉许珝的后颈安抚,手伸出去却又停下,最后只能下移落在许珝背上,隔着病号服很轻地抚了抚,“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也不是,哎呀……”许珝摇摇头,自己都觉得矫情,“不是嫌弃你,就是……你以后再想摸,能不能先给我说一下?我好有个准备。” 祁砚旌现在就很想摸。 他深呼吸一下,向后和许珝隔开一小段距离,让声音保持冷静:“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许珝眨眨眼,眼中有一丝茫然,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说:“好像有,但我也说不出来……” “嗯,没关系,”祁砚旌不想许珝委屈,“都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会注意。” 许珝听后,抿了抿嘴,低下头,不一会儿,主动朝祁砚旌挪了挪,看上去是被哄好了,声音也软下来:“那个新闻怎么办?” 他有些担忧:“如果会影响你的话,就直接说是帮我忙吧,你出道这么多年也没个绯闻,忽然来这么一下也是因为我……” “都是小事,”祁砚旌柔声道:“你不用费心好好休息,其他的我来处理。” 他起身穿上外套:“你助理马上就到,给你带了饭,多少吃点。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 许珝点头:“好,你去忙吧。” 祁砚旌笑了笑,摸摸许珝圆圆的后脑勺:“乖。” · 一直到上了车,祁砚旌才重重呼出一口气,盯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他紧绷的脊背逐渐松缓下来,一遍又一遍摸着自己的掌心、指腹。 糙吗? 似乎有一点。 但这么一点点,竟然会让许珝痛吗? 这个认知让祁砚旌浑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酒店的夜晚,他第一次看见许珝粉色的膝盖,好像也是这种感觉。 上次只是视觉,现在却进阶到了触觉,冲击力比想象中还要大,祁砚旌一瞬间都有些眩晕。 那该怎么改善呢? 如果只是这么轻轻摸一下许珝都会痛,那他只能在自己的手上下功夫,让它不要再这么糙。 要涂护手霜吗? 祁砚旌这辈子都没用过护手霜。 在他的直男思维里,女孩子皮肤嫩,用护手霜理所当然。但他是个男人,三十了!怎么还能用护手霜这种东西呢? 可是许珝会痛。 祁砚旌激烈地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抬起头。 “高平。” 高平从副驾驶上伸出脑袋:“咋了哥,有啥吩咐?” 祁砚旌神情严肃:“你有推荐的男士护手霜品牌吗?” 高平的笑凝在脸上:“……啥?” 他还是头一次见人把护手霜都分男女士的。 “那什么哥,”高平斟酌道:“我女朋友最近买了一款说效果不错,你要试试吗?” 祁砚旌皱眉:“那不是女孩子用的吗?没有男士的吗?” 高平:“……” 高平努力微笑:“据我所知,护手霜都是男女通用的呢。” 祁砚旌眉梢一挑,不自在地偏过头。 高平拿不准他的态度,又问:“哥,我女朋友那种,你要吗?” 祁砚旌一时说不出话。 在护手霜前加上“男士”两个字,已经是他最大的执着。 可是许珝会痛。 一想到这个,祁砚旌血液就止不住发烫,最终还是妥协地看向高平。 “你给我弄一支来吧,”他叮嘱:“记得包装款式不要太鲜亮。” 高平完全不懂祁砚旌怎么忽然想涂护手霜,但职业精神阻止他继续追问,只点点头:“好嘞。” 他问女朋友要了链接,当即给祁砚旌下单了一支最素雅的洋甘菊味的护手霜,再问了问祁砚旌那条新闻要怎么处理。 祁砚旌揉揉眉心,语气平静:“你们自己看着办,强硬一点,但不要提到许珝。” 高平心下了然:“明白了,你放心。” · 爆料这件事的是家刚成立的小媒体,逮着点新闻就像得了个元宝使劲显摆。还一点规矩都不懂,甚至不会事先联系艺人公司谈个报价,就直接傻愣愣爆了出来。 当天,祁砚旌工作室严正声明传言不实,纯属诽谤,没多久这家媒体的官微头像变黑,公众号注销,不带一点水花的销声匿迹。 惊天大瓜来得突然,去得也快,网上热度一时减不下来。 【果然,我就知道祁老师不是个会谈恋爱的人!】 【本来就是啊,就算他真有对象了,也和那张图没关系。】 【图真的太假了,声明没出的时候大家不都扒出来了吗?】 【戳戳楼上,扒出什么了?我吃瓜吃漏了?】 【回楼上,你不是吃漏你是断网了吧/笑哭,照片里的人就是许珝啊】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39节 【啊????什么情况???】 【爆新闻的时候说过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正好是演研所前采那天,那个人衣服和许珝那天穿的一样,是f国一个小众牌子,许珝以前还穿过一回,当时直接脱销还上过热搜,很容易扒出来。】 【而且这个停车场后面墙上贴的标志也是市一院的图标,虽然模糊但稍微处理一下就能看出来。】 【还有那根大柱子后面明显还有人,只是被挡住了,放大仔细看能看见一只手,图片修复过后手上的手链和许珝助理张畅一直戴的一模一样,基本锤了是许珝。】 【对,这张照片漏洞实在太多了,总之就是祁砚旌送许珝去医院,还跟着不少工作人员,但被拍了,造谣说是有恋情。】 【卧槽,那是真的没良心啊,拿人家生病的事来编料,一点底线都没有】 【呜呜呜许珝身体是不是真的很不好啊,怎么总是去医院qaq】 【好像是的,上次1评不也晕在后台了吗】 【有没有姐妹知道他到底生什么病呀?】 【我怀疑是有什么伤,捉迷藏直播那次,他和祁老师在小黑屋,我听见祁老师问他是不是腿痛,但当时弹幕都嗑cp去了,也没人注意】 【啊……原来是这样吗,麻麻心疼了呜呜呜】 【大家不要再扒了吧,祁老师出声明没有涉及许珝,许珝自己也从来没提过生病的事,就是说明不愿意把身体状况摆到台面上啊】 【对,别再扒了,你们真心疼他就少骂他一点吧】 【呜呜呜楼上说得我更难受了,不要再骂我们宝贝了啊!!】 · 两天后拍摄棚内,张畅翻着手机,观察祁砚旌绯闻事件的余温,喃喃道:“我们小珝这次好像还虐到粉了?” 岑槐斜他一眼,“说什么呢,咱小珝活该有粉,用得着虐出来?” “对对对,”张畅连忙拍拍嘴,“瞧我都在瞎说什么!” “都拍得怎么样了?”门口进来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三十岁上下,气质儒雅,身后还跟着位干练的秘书。 今天是许珝给新签的代言拍宣传照的日子,男人正是品牌方分管亚太地区的老总陈规延。 岑槐见了立刻上前,露出得体的笑:“刚开始不久,陈总您怎么过来了?” 陈规延笑了笑,没什么架子:“品牌方对新签的代言人很重视,第一次拍宣传照,我说什么也得过来看看啊。” 岑槐也笑笑:“您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 一行人寒暄过后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棚里正在拍摄的许珝。 这次拍摄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衬托产品,而是借由代言人来诠释品牌的内核,风格不会太日常,服装也是t台秀款。 棚内很暗,欧洲中世纪格调,整体布景偏向一种糜烂和衰败的奢华。 正上方挂着个非常华丽的金色大吊盏,但用了做旧处理,看起来像是王朝覆灭后无人打理金箔脱落的样子,吊盏上盛了十数个点燃的白色圆烛,棚内的光几乎全部来自于此。 正中间是许珝要坐的王座,但不是想象中金碧辉煌嵌满宝石的座椅,而是用黑色的树枝藤蔓盘根错节缠绕而成。 地上则四处散布歪倒的酒杯玉器,珠宝翡翠,在摇曳的烛火里闪着冷冰冰的光。 为了契合主题,许珝今天造型也是改良版的欧式宫廷风。 服装是一套墨绿色的绸质长袍,一直及到脚踝,腰间用金色链子松松垮垮地系了一下,领口以珍珠为扣,微微敞开一点,锁骨下雪白的皮肤顺势隐没入光泽华贵的衣衫里。 他的头发被烫到微卷,刘海挑开,露出白玉一样的额头。头上戴的翡翠皇冠,金质冠身上用墨色翡翠替代了一贯的红宝石,幽暗的光泽衬得他整个人气质显得更加神秘醇厚。 许珝在摄影老师的要求下背向而坐,倚在宽大的枯树王座里,椅背的树枝向上稀松的缠绕,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椅子上人零碎的剪影。 他长腿弯曲,墨绿色长袍下雪白的小腿搭在黑色藤蔓椅座上,白得像是昏暗摄影棚里唯一的光源。 陈规延和岑槐等人站在摄像老师身后,看着棚里的漂亮男孩子轻轻把一支烟烟含在唇瓣间,工作人员带上黑手套的手点燃打火机,火源缓缓靠近香烟。 高超的打光下,许珝侧脸的轮廓一览无余,光洁细腻的额头连接着精致的眉骨,细直高挺的鼻梁下有小巧饱满的唇瓣。 他垂眸微扬起下巴,睥睨着那簇小火苗,棚顶吊盏的烛光摇曳,照着他头上的翡翠皇冠映出一道细碎的暗影在他脸上,某个瞬间光影聚焦,镜头里的画面美到极致。 陈规延抱着胳膊看着前方的漂亮男孩,默默盘算祁砚旌眼光真不错。 他和祁砚旌同岁,两人早在国外上学时就认识,后来祁砚旌当了演员,他从商,时不时也会和另外三五好友约出来聚一聚。 只是十几年过去了,他女儿都会打酱油了,祁砚旌还单着。就在他们都以为祁砚旌大概会单一辈子的时候,那人口中开始偶尔出现一个名字,言语间很是欣赏。 虽然是男的吧……虽然也没表现出露骨的情愫,但好歹是个人,多多少少能撮合。 于是一知道祁砚旌口中的人就是他们品牌的新代言人,陈规延就屁颠屁颠赶过来瞧一眼本尊,没想到真人比视频里还漂亮了好大一截。 陈规延欣慰地点点头,看向岑槐:“小许确实和我们品牌形象很契合啊。” 岑槐谦虚:“您过奖了。” 拍摄完,许珝卸了妆造出来和品牌方老总打招呼。 他换下华丽的服饰,只穿了件简单的纯棉卫衣,看上去一下子单纯好骗了不少。 陈规延心下震撼,越来越感叹祁砚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面上不变,对许珝笑得一脸温和:“刚刚的成片我看了,很惊艳啊,我们果然没挑错人。” 许珝笑笑:“谢谢陈总,能拍出您满意的照片我也很开心。” “你太谦虚了,”陈规延说:“你最近在演研所评级吧?演出的片段我也看过了,太精彩了,我还认识些演员朋友,不知道小许你晚上有没有空,大家一起吃顿饭也好认识认识?” 正好今晚的局祁砚旌也来,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许珝听完却露出些歉意:“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今晚可能来不了,真是不好意思。” 陈规延看许珝的表情,大概猜测了下,他和许珝不熟,又是品牌方的人,可能很容易被当成怪叔叔。 他解释道:“小许你别多心啊,都是熟人,认识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我明白的,”许珝说:“但我下午要做个手术,晚上可能真的来不了,实在抱歉呀。” 他一句话说得轻飘飘,陈规延差点以为他说的是下午要去睡个觉。 “手、手术?!”叱咤商界多年的陈总,这一刻都有点控制不住表情。 “对,”许珝笑起来,“所以真的来不了。” “什么手术?都要手术了还出来工作?!” “没有没有,小手术,不严重,”许珝摆摆手,“您别想太多。” 陈规延稳住心神连忙道:“那还是算了,你快回医院吧,身体重要,咱们有空再约。” 许珝感激一下:“好,谢谢您理解。” “这有什么,快去快去!” 许珝道了个别,转身离去,陈规延在后面目瞪口呆。 · 医院里,马上要手术的许珝却笑容满面高兴得不行。 他终于要把身上那些烦人的钢针取出来了! “很好嘛!”医生拿着x光片说,“本来以为你这个月这么造,身上肯定受不了,没想到恢复得还不错。” 许珝笑着不说话,他有好多次差点摔倒,都被祁砚旌护住了,要不是祁砚旌,他今天不一定能拆得了钢针。 “行,休息一下,我们下午就手术,”医生说,“术后观察一天,没有问题后天就能出院。” 许珝点头应下,又问:“那我以后还会痛吗?” 医生说:“其实你平时疼那么厉害主要还是体质的原因,拆了钢针恢复得好按理说是不会再痛,但你的话气候有变可能还是会有点不舒服,不过不会再像现在这么严重。” “术后近两周不要剧烈运动,不要着凉留下后遗症,以后的生活质量不会太差。” “如果阴雨天气再痛的话,多热敷,注意保暖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许珝彻底放下心,对现在的他来说,阴雨天的小痛根本不算痛,四舍五入也勉强算好得差不多。 这种开心一直持续到被推进手术室,上完麻醉,他都是带着微笑闭上的眼。 · 私人包间的饭局里,陈规延仔细观察着祁砚旌的神色,他似乎对许珝要做手术完全不知情,还和好友们有说有笑。 陈规延权衡片刻,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他举起一杯酒,状似无意道:“今天我去看我们公司新代言人拍广告,你们都不知道现在新人有多拼,拍完我想带他吃顿饭,你们知道他怎么说吗?” 众人:“说啥啊?” 陈规延一口干了,露出震惊的表情:“他说他要去做手术!” “——真是个狠人,下午手术上午还搁这拍片子,关键敬业得不行,压根没看出有什么不好的。” “想当年我们刚出社会那会儿,也拼过,但都没他这么狠,诶老祁——” 他话锋一转,看向祁砚旌:“这人你也认识啊,我记得你跟我们提过。” 祁砚旌看着手机,一个小时前他给许珝发的消息,许珝还没回。 “什么?”他兴致缺缺地抬头。 “许珝啊,”陈规延说,“最近不是在你手下评级吗?” 砰——! 祁砚旌手机蓦地摔在地上。 · 祁砚旌几乎是下一秒就离开了包间。 他不知道许珝忽然做什么手术,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脑子乱成一团一连给许珝拨了好多个电话。 路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许珝手术不知道结束没有,怎么可能接到电话。 他冷静下来深呼吸好几下,而后找高平要来张畅的联系方式,才最终确定许珝所在的医院。 等他赶到病房的时候,许珝麻醉刚醒,被张畅扶着喝了点水,正要躺回去。 病房光线很暗,张畅站在床边,又把床头小台灯的一点点光都挡了大半,祁砚旌看床上的人都觉得影影绰绰。 张畅扶许珝躺下,给他掖好被角,和祁砚旌打了声招就很自觉地离开。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0节 门被带上后,祁砚旌在许珝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一颗心七上八下。 许珝人还有点晕,看着祁砚旌很缓慢地眨眨眼,才开口:“你怎么又来了……” 他脸白白的,戴着鼻氧管,怎么看都很虚弱。 祁砚旌不太好受,压着怒意:“那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三天两头的进医院?” 许珝思维迟缓,感觉不出祁砚旌的情绪,醒过来后身上没了钢针,只觉得高兴,便弯着眼睛笑起来。 他黑发散在雪白的枕头上,床边的小台灯把睫毛的阴影投在眼底,微微颤动,这个笑就显得很乖很单纯。 祁砚旌莫名其妙升起来的怒意,因为这个笑消失得一干二净。 “还笑呢,傻不傻?”他点点许珝的眉心,弯下腰声音放柔:“做的什么手术?” 许珝在他指尖蹭了蹭,弯着眉眼:“我把钢针都拆啦。” 祁砚旌一愣,随后轻轻勾起嘴角:“真棒,但怎么也不告诉我?” 许珝没多想,“就是小手术呀,后天就能出院,我还能直接去参加剧本围读呢。” 祁砚旌没话说了,叹口气:“以后是不是不会痛了?” “可能偶尔还是会痛,”许珝回想着医生的话,“但不会那么严重啦,没有针再来钻我的骨头缝了。” 他说着又笑起来,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只露出颗脑袋,下巴尖抵着被角,乖巧得过分。 祁砚旌心脏却像被捏得又酸又涨,轻声道:“笑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 许珝也不知道,他现在轻飘飘的,明明躺在床上却像浮在半空。 “就是开心呀,”他扯了扯自己的鼻氧管:“我想把这玩意儿拆了,可他们不让。” 祁砚旌按住他的手:“让你戴着就说明你需要,别乱动。” “可这个氧吸得我好上头啊,”许珝晕晕乎乎说,“有点快乐,跟喝醉了一样。” 祁砚旌笑起来:“你尝过酒味吗?就说喝醉。” 许珝抿抿嘴:“猜的嘛。” “好了,”祁砚旌把他手塞进被子里,“头晕就再睡会儿,月底还要去外地,你休息好了我们才能一起拍戏。” 许珝点点头,声音越来越小:“我把剧本带来了的……” “不急,身体最重要。” 祁砚旌看他逐渐阖上眼,才抬手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发顶: “睡吧。” 第31章 发表 许珝沉沉地睡了一场好觉, 整夜无梦,第二天醒过来脑子都清醒不少。 祁砚旌已经不在病房了,那张椅子上取而代之坐着打瞌睡的张畅, 怀里还抱着个保温桶。 “张畅……” 许珝喊了一声, 张畅脑袋一点立刻醒了过来:“怎么了?” 许珝喉咙干得很, 声音也有点哑:“想喝水……” “好好好,”张畅起身给他接了杯温水, 避开左肩小心扶他起来:“水温可以吧?” 许珝点头,一连喝了好几口, 人才像活了过来。 “几点了?”他问。 “快十一点了。” 许珝扬了扬眉, 竟然睡了这么久。 “你嘴唇儿咋这么干, ”张畅把水杯放到床头柜, 盯着许珝的嘴看,“不行,我得给你买个唇膏, 岑姐又给你签了美妆代言,嘴巴也好好要保养。” 许珝没什么意见, 只叮嘱:“你注意别买到竞品了。” 张畅一愣,一拍脑门:“哎哟我这脑子, 还买啥啊,品牌方送了好多,你尽管拿着抹, 最好出门也抹, 保管分分钟脱销, 他们脸都要笑烂。” 许珝笑了笑, 掀开被子想下床洗漱。 张畅秒变正经小心扶他:“咋样, 能走么?” 许珝站着活动了下左腿, 感觉很奇怪,有点酸又有点胀,但和之前钻心的痛完全不同,应该就是还不太适应。 “没事,”许珝迈开腿慢慢往洗手间走,只要想到身上没了那些钢针就高兴,恨不得立马健步如飞:“好像还行,我能行!” 只是拆钢针虽然不严重,但好歹也是个手术,洗漱完回到床上这一会儿工夫,许珝就有些站不住了,坐在床边冒冷汗。 张畅给他递纸,唠唠叨叨:“叫你逞能吧,说了我来扶你偏不让,又不是没走过路,至于兴奋成这样吗,赶明儿出院我还是得给你整个轮椅。”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许珝把擦过汗的纸扔进垃圾桶,缩回床上靠着床头,“别人拆钢针连院都不用住,拆完直接走回去了,我住两天不说,完了还坐轮椅,多丢人啊,我不要。” 张畅正要将保温桶的粥倒进碗里,闻言恨不得把桶糊许珝脸上:“祖宗,您能不能对自个儿身体有点逼数,别人啥身体素质,你啥身体素质?甭说了,轮椅没得商量。” 许珝犟不过,鼻尖嗅到香味,思路就被打断了。 “吃什么呀?”他问张畅。 “牛肉粥,”张畅端着碗坐到他面前,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祁老师叫人送来的,还交代我必须盯着你吃,至少吃一半。” 面前的粥熬得浓浓的,香气逼人,把许珝惨淡的食欲都勾了起来,乖乖地咽了下去。 张畅喂了他好几口,逐渐感到奇怪。 “啧,咋的我平时给你送饭,你吃一口都要吐,换成祁老师送的就吃得贼带劲儿呢?” 许珝舔了舔嘴唇,“跟他有什么关系,全看东西好不好吃。” “合着我送的就不好吃了?” “跟这个比就是有点差距,不过有时候他点的也难吃,他喂到嘴边我也照样吐呀,他还要哄我呢,不像你——” “行行行!您打住!”张畅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说了,反正只有我受伤。” 他又舀了一勺:“……再吃点,待会儿我得把剩下的拍照给他发过去,剩多了挨骂的又是我……唉,造孽啊……” 许珝被逗笑,为了不让自己亲爱的助理被只会剥削人祁姓资本家骂,他顽强地又多吃了好几口。 吃完他就窝在病床上背剧本,只是精力还是不济,没看一会儿就犯困。 中途祁砚旌来了个电话,把他松弛的神经唤醒了些。 “喂?”许珝揉着眼睛按下接听。 那边有点吵,过了几秒响起一道关门声,世界安静下来,祁砚旌低沉的声线才清晰地传了过来:“声音怎么这样,刚睡醒?” “没有,”许珝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才说:“刚吃过饭了,现在犯困。” 祁砚旌低低笑了笑:“吃了就困……吃了多少?” “起码有一半吧,”许珝捏着剧本的扉页百无聊赖:“你不是勒令张畅盯着我必须吃一半吗?” “对,他还没给我发照片。” “可能马上就收到了。” “嗯,”那边沉默了两秒,又说:“许珝。” 许珝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很犹豫。 “怎么了?”许珝问。 “嗯……也不是大事,我们计划有点改变,后天会直接去z市。” 他们电影拍摄地在z市,原本定在这个月底才过去,现在却忽然变了。 许珝没太多想:“好呀,剧组行程有变化挺正常的,几点的飞机?我按时过去。” “许珝你先听我说,”祁砚旌声音听起来含了些担忧:“你身体能承受吗?如果不舒服,我可以陪你缓一周再过去,不影响的。” “没关系呀,”许珝笑起来,“我本来明天就出院了,没必要搞特殊嘛。” “不是搞特殊,是身体情况本来就特殊。” 许珝捏着被子,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真的没事,不是还有你么,如果我真的不舒服,就让你背我,除非你拒绝。” 祁砚旌:“……” 他怎么可能拒绝。 “好吧,”祁砚旌最终还是妥协,“明天有剧本围读,下午我来接你出院。” 许珝笑起来:“好~” 祁砚旌不放心地继续叮嘱:“今天就好好休息,别看剧本了,到时候我陪你慢慢对。” “嗯嗯,知道了。” 祁砚旌缓了两秒,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明天见。” “嗯,明天见。” 挂断电话,许珝当即把祁砚旌的嘱咐抛到脑后,又拿起剧本开始看。 张畅回来,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啧啧摇头:“煲过电话粥了?” 许珝悠闲地翻着剧本:“什么电话粥,别乱用词,正常交流下明天的行程安排而已。” 话音刚落,啪嗒—— 剧本上滴下一颗的血珠。 许珝眼睛骤然睁大。 啪嗒—— 又是一滴。 他抬手一抹鼻尖,全是血。 “许珝!!”张畅尖叫着朝他冲过来,又是按铃又是抱着嚎。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1节 “许珝!!许珝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咋怎么多鼻血??!” 许珝完全没有任何一点不舒服的感觉,甚至神志无比清醒。 但张畅悲痛欲绝的样子仿佛他命不久矣。 许珝也开始慌了,担心自己身体又出了什么毛病,在张畅涕泗横流的哭嚎里吓得发抖。 十几分钟后,病房安安静静。 给许珝看了快两年病的主治医生,抱着胳膊看着眼前缩着脖子的张畅。 “嚎啊,再嚎大声点,”他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张畅的脑袋:“半层楼都被你嚎动了,我们院长吓得差点想亲自来急救做手术,结果呢,就是气候干燥流鼻血。” “要是我们院长岁数再大点,走路再慢点,他都好了!” 张畅怂得不行,站在原地头都抬不动。 刚才那一出实在太乌龙,医生护士来了一串连院长都被惊动了,许珝吓得直哭,检查过后却只是因为太干燥,张畅自己都愣了。 实在是许珝这两年身体太差,总给他一种但凡出事必是大事的错觉,毕竟许珝从来没出过单纯流鼻血这种小问题。 “我这不是担心吗,”张畅小声道:“我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什么术后感染并发症的,吓人得很嘞……” 医生无语了。 “不是……你平时都看哪个台的剧?赶明儿我写封投诉信,成天尽乱演,带坏观众。” 医生看了眼病床上眼眶鼻尖都还红彤彤的许珝,又戳了戳张畅的头:“瞧瞧,你以后再这么大惊小怪下去,你家艺人没病都被吓死了。” 张畅颓丧地道歉:“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冷静成熟的处理问题,绝对不这样了。” “这就对了,也别太自责,关心则乱嘛,”医生说:“冬天来了,加湿器用起来,多喝水,保持膳食均衡。” 张畅连连应下。 可许珝不爱喝水,只要不是渴得要死都想不到给自己倒水喝,流过鼻血也不长记性,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第二天下午进行剧本围读,首都这两天气温降了不少,许珝换上了厚外套。 会议室里开了空调其实不冷,只不过许珝身体短时间不能受寒,剧组很贴心地准备了个小太阳取暖器,就对着他烤。 导演编剧和制片人坐在正前方,许珝和祁砚旌挨着他们并排而坐。 “电影《雾》,第一次正式剧本围读开始,”导演开口,“本子大家都看过了,主创也到齐了,先介绍一下。” 导演抬手往许珝那边带了带:“我们的主演,许老师,饰演程小雾。” 许珝笑着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祁老师,饰演盛阳盛警官——还有我们其他优秀的演员,颂风,小林瑜……” 介绍完演员,导演开始简要的讲解剧本: “故事背景定在30年前的码头小镇,我们的主角程小雾和十岁的弟弟程小霜相依为命,两人都是孤儿结伴生活,虽然困苦却也宁静。” “小霜聪明单纯,是很活泼的小朋友,小雾却带着秘密生活。某一天小雾忽然发现他的弟弟开始变得沉默,易受惊吓,拒绝与人沟通。这种样子和多年前小雾遭受过某些伤害后的反应如出一辙,小雾惴惴不安,趁弟弟睡觉时掀开他的被子,看到了弟弟身上熟悉又陌生的伤痕。” “平淡的日子在这一天被打破,不速之客接踵而至,直到一个月后的码头仓库里出现一具男尸。直接嫌疑人被找到时酩酊大醉,醒酒后拒不承认其罪行,我们的盛阳盛警官经过排查,锁定了另一名嫌疑人,也就是我们的小雾。” “在那个方圆十里找不到一个监控的年代,小雾有着绝对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盛警官如何抽丝剥茧查出真相,被淹没在码头雾气里的真相被揭开的那天,又会带出怎样悲剧的结局……” 全体演员安静听着,这些剧情早已烂熟于心,之后是现场对台词,各演员互相磨合一下,也看看能不能让导演再找出些可以发挥的空间。 这是一个很漫长枯燥的过程,因为剧本题材的严肃性,整个会议室鲜少出现欢声笑语。 除了祁砚旌来接他时带的一杯豆浆,许珝几乎一整天都没怎么喝水,等他发现嗓子冒烟时,已经和其他演员对了三四个小时的词。 刚想拿水杯接水,鼻尖又是一热,许珝心道不好,立刻拿手遮住,但还是被祁砚旌发现了。 “许珝?!”祁砚旌的反应没比张畅好多少,引得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场面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一堆人围在他身边拿纸拿水,甚至还想拨120。 “许老师你还好吗?!” “许老师你怎么了?!” “小许坚持住!我们医生马上到!” 祁砚旌坐在他身边,环着他的肩紧紧将他扶住。 许珝被这片动静搞得臊得要命,出言制止了几声,可场面太混乱,根本没人在意。 许珝只能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气成丹田:“停——!” 会议室骤然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又看向许珝。 许珝鼻血已经止住了,整个人尴尬得想钻地缝,“我没事,我就是……没喝水,才干得流鼻血了……” 空气一下静得可怕,许珝不抬头都能感到周围弥漫着浓浓的尴尬,祁砚旌环住他肩膀的手甚至一下僵硬不少。 许珝闭上眼,悄悄咪咪往祁砚旌怀里缩了缩。 “咳咳,”导演到底见过世面,率先开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是呀是呀,秋冬季节干燥,是容易流鼻血。” “对对对,我早上起床擤鼻涕也有血丝呢!” “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祁砚旌松开手,在他身前蹲下,脸色沉得吓人:“许珝。” 许珝抬眸看他,怯生生的。 祁砚旌呼出一口气,伸手托起许珝的下巴。 许珝脸颊还沾着血,像小花猫一样,祁砚旌毫不留情狠狠捏了把,任凭许珝痛呼着挣扎也不松手。 祁砚旌冷着脸,一字一顿道:“从今天起,必须,强制喝水。” 第32章 发表. 当晚许珝被祁砚旌和张畅双管齐下, 断断续续灌了三大杯水,直接跑了一晚上厕所。 他腿没好全,整夜折腾下来就有点受不了, 酸软没力气。 于是祁砚旌第二天来接人的时候, 收获的就是一只缩在轮椅里, 蔫嗒嗒的许珝。 许珝撑着额角,见了祁砚旌,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祁砚旌不明所以,问张畅:“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同样不知内情的张畅却很欣慰:“本来昨天出院就该坐的, 但他犟死了说什么都不愿意, 现在不知道怎么忽然又肯了。” “你不要乱说, 别人都不坐轮椅的, ”许珝还有最后的倔强:“我就是没睡醒,等下到机场就自己走,你把这玩意儿收好, 别让媒体拍到了。” 张畅气死了,看向同一战线的祁砚旌, 期盼他能和自己一起讨伐许珝这个不听话的小叛贼。 祁砚旌却摇头笑了笑,拍拍许珝的发顶:“随他吧。” 两人一站一坐, 高度差尤其方便祁砚旌摸许珝脑袋,他于是想都不想,又上下其手揉了好几下, 直到许珝被呼噜烦了, 偏头躲开。 许珝歪在轮椅里, 撑着下巴想来想去, 都觉得被人强制喝水不是个事, 便拉了拉祁砚旌的手。 “那什么, 我们商量个事好不好?”他仰着小脸,有意放软了姿态。 祁砚旌果然很受用,反手将他的爪子包进掌心。 “说来听听。” “我认为我是个有自理能力的成年男性,应该享有自主喝水权。” “自理能力?”祁砚旌扬眉,问张畅:“他有么?” 张畅会意,斩钉截铁:“没有!” 许珝立刻飞他一记眼刀,张畅飘忽躲开。 祁砚旌牵着许珝的手碰碰他脸颊:“听到了吗?申请驳回。” 许珝咬牙:“你也太□□了……” 祁砚旌微微一笑:“毕竟我是你的跟组老师——” “停!打住!”一听就知道他又要摆出那套责任与道义的大道理,许珝脑壳已经先开始痛。 他思索片刻,退而求其次:“那晚上总可以不喝吧,我是个男人,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夜晚。” 祁砚旌点点头,若有所思:“理由?” 夜晚属于自己还不够吗?! 许珝睁大眼愣了一瞬。 可半夜频繁跑厕所这种事,关乎男人颜面,他绝对不可能让祁砚旌知道。 他不得不飞速运转大脑,赶紧编了一个:“晚上水喝多了第二天会肿啊,都是男明星,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祁砚旌一听,认真看了他两眼:“你脸部状态很好,一点都没肿。” 张畅也添油加醋:“得了吧您,你压根就不是水肿体质,除了去年刚手术完那阵,我就没见你什么时候肿过。” 许珝:“……”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刀了张畅这傻逼。 “轻微水肿,肉眼看不出来,上镜可拍得透透的呢!”许珝咬牙切齿。 “我这张脸短时间里还能赚不少钱,断人财路等于取人性命,你真的要这样吗,祁老师?” 祁砚旌不明白许珝为什么这么抗拒晚上喝水,但水肿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个幌子。 他一时没答话仔细想了想,渐渐琢磨出了点味道,喝水的影响无非也就那么点事。 许珝面皮薄,不好意思说。 “好吧。”祁砚旌忍俊不禁,捏捏许珝的掌心:“晚上就不强迫你了。”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2节 总算得到祁砚旌松口,许珝如蒙大赦,精疲力尽靠回椅背。 只是有些事不能细想,一想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祁砚旌这人怎么连说话都像在占人便宜? 许珝倏而抬头,祁砚旌在轮椅边慢慢陪他走,面容平静气质斐然,衬衣扣子系到最上面那颗,看起来正经得不行。 就是这么正经的外表下,却牵着他的手不肯放,还多番言语挑衅他,许珝越想越气,猛地抽出手揣进衣兜,给祁砚旌留下个圆圆的头顶。 祁砚旌好好走着路,手里忽然一空,再低头,许珝不仅不把爪子给他牵了,还藏进兜里看都不给看,明显是生气了。 他怔了怔,片刻才缓缓收回手五指合拢,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管得太严了。 · 评级期算是演员们另一种意义上的宣传期,为了加深和观众的联系回馈粉丝,整个剧组都没有选择走vip通道。 许珝他们到时,机场门口已经围了一片的粉丝和记者,拉着横幅举着灯牌,比起说在欢迎外出拍戏的演员,更像在等出去巡演的爱豆。 甚至还朝许珝喊出很多很肉麻的口号。 许珝对这种顶流一样的排场有些不太适应。 他不是没享受过聚光灯,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围在身边的所有人都喜欢他,且对他抱有善意的滋味。 他能够从容的面对批评和谩骂,也能毫不理睬那些对他恶言相向的人。 可当像潮水一样的善意铺天盖地袭来,直观又汹涌热烈地扑到身上,撞进耳膜,许珝就罕见地无措起来。 他矜持地朝四周粉丝微笑挥手,末了还想学别的小爱豆们比个心,只是小心心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祁砚旌拉着往前走。 “你紧张吗?”祁砚旌低声问他。 “什么?” “手心都是汗。” 许珝这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而且不仅手心,全身都在微微冒汗。 他挠挠鼻尖,“可能是穿得太多,热的……” 穿得多手怎么还会这么凉? 祁砚旌没戳穿他,只柔声道:“不怕,大家都很喜欢你。” “我知道,就是因为喜欢……” 许珝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对祁砚旌笑笑:“没事,走吧。” 祁砚旌看着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似乎明白了被许珝压抑着的情绪,不由地一怔。 机场里人山人海,保镖工作人员都在竭力地维持秩序,让粉丝注意安全保持距离,不要影响到别的旅客。 可即便秩序维持得再好,人多起来,他们也只能缓慢的移动。 许珝的腿还处于刚拆完钢针的恢复期,走一会儿就有些累。但一路上他听到了好多好多人,用或温柔或激烈的声音在说喜欢他,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而来,也将他的心填的满满当当。 祁砚旌护住他的肩膀,低声问:“累吗,会不会不舒服?” 许珝怀里抱了很多信和小礼物,眉梢眼角都是笑:“不累,很好。” 祁砚旌也弯起唇角不再多言,只是扶着他的手没再放下。 到了候机大厅,祁砚旌要去办点事,许珝就和张畅岑槐坐在位置上等他,不一会儿又得到了更多的礼物好几袋子的信。 他身前蹲了一片拿着□□短炮的站姐,这种画面他在一些爱豆的接机图里看过不少。 只是真正发生到自己身上时,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大家都很安静地在拍他,没开闪光灯,也没有离得太近。 忽然有个姐姐小声问他:“可以聊聊天吗?” 许珝扭头看了看岑槐,眼神中带着询问,像被陌生大姐姐塞了糖果,还乖乖问家长可不可以吃的小朋友。 岑槐笑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许珝就冲站姐们抿抿嘴:“好呀,但我不知道说什么诶……” 他自认没说什么奇怪的话,面前的一大堆女孩子却都小声地笑起来。 “宝宝你好可爱呀~”有人说。 许珝四处望了望,朝声源处看过去,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但叫宝宝的话……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啦?你就是宝宝呀,姐姐都26了~” 说自己26的女孩子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就像刚成年的样子,许珝不自觉地张了张嘴,眼睛圆圆的。 周围又是一团笑。 “宝宝刚才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想给我们比心呀,但被祁老师挡住了?” 许珝惊讶:“你们这个都看出来了呀?” 他明明记得自己当时连手指都没来得及伸出去。 “当然啦,我们眼睛很尖的!” “宝宝再给我们比一个好不好?” “对对对,趁祁老师还没回来,我们偷偷的,到时候发微博也屏蔽他,不让他知道!” 许珝歪头:“这个怎么屏蔽?” “就艾特祁砚旌,然后写:祁老师本人勿点。” 许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逗了,不由地耳尖发红。 “好吧好吧。” 他摸摸耳朵有求必应,朝大家比了个小心心,同时收获一波尖叫,引起路人驻足停留,羞得他赶紧收了回去。 大家却笑得更开心。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太可爱了容易被偷的知道吗?” “宝宝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别听她们乱说,她们都是坏姐姐!” 说话的人太多,许珝眼珠跟着声音转,看都看不过来。 就在他这个营业生手快要被一群老油条粉丝逗得红透了的时候,祁砚旌总算姗姗来迟,手里拿着许珝的保温杯。 许珝被一群站姐围着,各种逗弄,身边堆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礼物盒子,像圣诞树下的手办娃娃。 祁砚旌费力扒拉好一会儿,才许珝身边刨出个位置坐下。 和许珝僵硬不自在的神色比起来,他整个人都放松舒适得多。 他把保温杯递给许珝:“嘴唇又干了,喝点水。” 许珝看着保温杯,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手伸进兜里。 祁砚旌坐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就见他摸出一只嫩黄色包装的细柱状物,然后揭开盖子,往嘴上抹了抹。 祁砚旌眼睛睁大,才反应过来是支唇膏。 许珝抹完,还抿了抿唇,嘴巴一下变得润润的。 他遮住口型对祁砚旌狡黠一笑,小声说:“最近签了这个牌子的全线代言,商务需要,水等下再喝吧。” 祁砚旌却盯着许珝的嘴唇久久回不过神。 在他看来,唇膏和护手霜是一个性质的东西,女孩子比男人更需要呵护,所以需要这些物品,男人却不用。 但许珝用起来,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而他自己,看到许珝嘴唇干,脑海里只能蹦出多喝热水四个字,从来没想到还有唇膏这样的单品可供使用。 许珝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想了想说:“你要吗?品牌方送了我好多,回头给你带几支?” 祁砚旌终于回过神,移开眼淡淡道:“不用了。” 他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衣兜,那里面有一支护手霜,是从高平给他订购的一堆里,精心挑选的,款式最淡雅,最符合“男士”气质的一支。 它原本静静躺在祁砚旌衣兜里,此刻存在感却忽然强烈起来。 祁砚旌补充道:“像唇膏护手霜这种东西,我从来都不用。” 语气生硬,欲盖弥彰。 · 许珝的礼物太多,抱不动也带不上飞机,只能麻烦工作人员先运回本地的公寓里,他自己只把所有的信都留下。 那群站姐隔了好远都还在冲他喊: “注意身体呀宝贝!” “好好拍戏,不要受伤哦~” “不要再生病啦宝宝!” “拍完回来我们还会来接你的哦~加油宝贝!” 许珝笑着和她们说拜拜,最后又弯腰鞠了一躬。 一直到上了飞机,许珝还抱着那几大袋子信,脸上的笑怎么都消不下来。 祁砚旌哭笑不得:“还傻乐呢?” 许珝爱惜地摸摸袋子:“我开心呀。” 他眼底的笑很纯粹,让祁砚旌想起曾经去雪山拍戏,风雪一夜后的清晨,他睁眼看到的明净天空。 当时他觉得那片天空特别美。 “这么点好就高兴成这样,以后怎么办呢?”祁砚旌忍不住摸摸许珝的脸颊。 “以后还会有比现在多出几千倍几万倍的人喜欢你,你要对每一个喜欢都诚惶诚恐吗?” 许珝眨眨眼,看着祁砚旌。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3节 “怎么,”祁砚旌笑起来,“觉得被喜欢很奇怪吗?” “也没有……”许珝抿抿嘴,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太突然了,我总感觉他们昨天都还在骂我呢……” 祁砚旌却很认真地注视着他:“不是突然,从初评你出现在大家眼前起,就开始变化,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你没有发现。” “真的么……” “许珝,”祁砚旌有些无奈,“人类之间任何感情都是相互的。” “——你为什么总是不敢想想,这么多人喜欢你,是因为你真的很可爱呢?” 许珝怔怔的,一字不说,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倏而低下头不想被看到。 祁砚旌叹了口气:“哭什么,怎么这么笨。” 他去包里给许珝找纸巾,转身时心里也泛着酸涩。 他其实没想过,有些在他看来很自然而然的东西,落到许珝眼里,却是此生第一次得到一样珍贵。 上飞机时为了护着许珝,包被随意地放在座椅边,祁砚旌一弯腰,有个小东西就从衣兜里掉了出来。 许珝眼睛被泪水蒙花了看不清,捡起来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一只外壳很淡雅的护手霜。 “祁砚旌……” 祁砚旌回头。 许珝漂亮的大眼睛红彤彤的,歪了歪头看着他,“你不是说,你从来不用这种东西么?” 祁砚旌视线缓缓下移,落到许珝白皙的手指上。 那里赫然捏着他精心挑选的“淡雅男士”护手霜! 第33章 发表 祁砚旌自诩是个内敛克制的人, 从上小学起就比别的小朋友更成熟稳重,出道后更是严于律己。 哪怕因为从不使用护手霜等产品,被高平嘲笑迈入中老年男人的行列, 他也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细细回想起来, 他此生最尴尬的瞬间, 都和许珝有关。 但即便再尴尬,祁砚旌也从不会放任自己处于下风。 “是我的。” 他平静颔首, 从许珝手里抽走那支护手霜,面不改色放回衣兜。 许珝眼泪都没收回去, 就被逗得笑起来:“你不是说从来不用么?” 祁砚旌慢条斯理抽出一张湿纸巾:“我也是因为你。” 许珝扬起眉梢:“关我什么事?” “你说我手糙, 碰到就会痛, ”祁砚旌仔仔细细擦拭自己每一根手指, 抬头瞧许珝一眼,“忘了?” 许珝一愣,当然没忘。 “可……那又怎么了吗?” 祁砚旌扔掉湿纸巾, 开始擦护手霜,他五指修长指节微微突出, 是经常运动很有力量的一双手。 处理完一切后,祁砚旌才拿起餐巾纸扭头注视许珝, “我擦过护手霜了,要帮你擦眼泪。” 他目光平静唇角却略微勾起:“现在,可以摸你脖子了吗?” 许珝:“……” “?!!” 祁砚旌口头上是询问, 实则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许珝几乎是在懵逼和惊吓的双重叠加下, 被祁砚旌强行按住后颈擦眼泪。 可本就没几滴的泪珠子, 早在祁砚旌说出那句话时就被吓了回去。 于是祁砚旌眼泪没擦到, 却把许珝的脸颊越擦越红。 到最后一不小心把人擦生气了, 一直到下飞机都没再理过他。 · 到达z市是中午, 大家简单吃了午饭后,直接开始拍第一场戏——许珝和林颂风的对手戏。 林颂风饰演的小乞丐被人欺负,打得浑身是伤,主角程小雾将他带回家里洗澡,给他擦药,并收留了他一晚。 设定里主角的生活也很贫苦,和弟弟一起住在不到五平米的小平房里,整间屋子只有一张床、一个简陋的小木桌,和两张小板凳。 电影里故事发生在9月,气温还不算低,许珝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换上破旧的格子衬衣,又拢了件长羽绒服才去到片场。 不一会儿林颂风也到了,已经化好特效妆,蓬头垢面,脸上身上都带着血。 他跟周围工作人员都打了声招呼,才在许珝旁边的小马扎上坐下。 “许老师吃过午饭了吗?”林颂风搭话。 “吃过了,”许珝笑了笑,“林哥你就别叫我许老师了,许珝就挺好的。” “是,是……”林颂风点头,手在大腿廉价的布料上搓了搓,看起来有点不自在。 许珝看在眼里,不着痕迹地缓和气氛:“林哥你这个造型挺突破的哈。” “是啊,”林颂风说,“我还从来没演过这种角色,刚化完妆出来都认不出自己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许珝把自己的暖宝宝分了他一个,说:“这个说明你可塑性强,你之前不是说每个角色都有他存在的意义吗,我觉得这话特别好。” “嗐,”林颂风把暖宝宝拢进掌心,“我其实就是想着,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自己角色演好,他能够有多大的意义,我就尽全力去诠释,和大家一起把这部片子拍好。” “你说得对,”许珝笑着应道:“不管拍什么片子,一定得是整个剧组一起努力,才能呈现最好的效果。” “对对对……” 林颂风演的小乞丐还是瘸腿乞丐,两人稍微聊得热络一点后,又开始交流起瘸腿的心得。 祁砚旌和导演一起到的时候,片场氛围已经变得其乐融融。 “祁老师您也来了啊?”林颂风起身打招呼。 祁砚旌笑笑,看了同样起身打招呼的许珝一眼:“来观摩一下。” 很多时候,片场里有大前辈的戏时,不少没有戏份的后辈也会来围观,观摩前辈的现场表演,以求学到些东西。 祁砚旌虽然不是后辈,却是他们的跟组老师,来看场戏再正常不过,但用“观摩”两个字,林颂风实在受不起,连连摆手:“祁老师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导演出来拉进度,“赶紧开始吧,这场戏估计要不了多久,完了大家还能回去好好休整一下。” “各部门都各就各位啊!” 这场戏是许珝给林颂风上药,两人都坐着不需要走位,机位也只需要换三个,算比较简单的一场。 导演上前给两人简要讲了讲戏:“这一段里面,颂风你的感情是比较明显的那一方,你从小被人欺负,无数人嫌弃你身体的缺陷对你拳打脚踢,没有人把你真正当个人。”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你好,带你洗澡给你擦药,收留你过夜,没有嫌弃你满身污秽,所以你是满心感激的。但因为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你感激的同时也就更加怯懦和小心翼翼,可以吗?” 林颂风点头:“明白。” 导演又看向许珝:“小许你和颂风比起来,情绪需要更内敛。你也是个穷人,你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你还有个弟弟要照顾,即便你有同情心,理智也不会允许你收留一个身有残疾的乞丐。” “你做出这个决定是有目的,这个乞丐是你整个计划里的一环,你要利用他,所以要先收服他。收服这种可怜人太容易了,你只需要稍微给他那么一点点好,一点点平等,他就会对你感激涕零,认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但你也会有那么一些些的不忍和愧疚,所以你内心深处的复杂的,你的情绪要收着,不能把那些想法都写在脸上,还有问题吗?” “没有。”许珝脱下羽绒服递给工作人员。 “好,”导演退回监视器后,“《雾》第一场一镜一次!a!” 昏暗灯光下,许珝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坐在床沿,光着上半身的小乞丐佝偻着腰,瑟瑟发抖。 “很痛吗?”许珝问。 “没……”林颂风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回答后又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后背全是伤痕,许珝继续给他擦药,用很温和的声音问:“谁打的你?” “不、不认识……”小乞丐说话不太利索,答完这一句久久没再开口。 可给他上药的男孩子也不说话了。 小乞丐怕自己的回答让他不高兴,他从来没遇到过会关心他的人,努力地想想,又憋出几句:“新来的,脸、脸上有疤……” 许珝眸光暗了暗,擦药的动作不停:“新来的怎么会打你呢?” “他、码头打、打工,我、路过……” “只是路过就被打,真可怜。”大概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许珝换了根棉签,“转过来,你肚子上也有伤。” “不!不用!”小乞丐很抗拒,“不、不严重。” “再不严重也是伤,都需要处理。”许珝主动到他身前,再次细心地上药。 小乞丐手足无措,小心翼翼揪着床单:“谢谢……” 许珝拿棉签的手颤了颤,眸光闪动,倏地垂下眼帘,“不用谢我,我没做什么。” 小乞丐用力地摇了摇头:“要谢,你、你太好了。” 许珝捏紧棉签,不动声色站起来,不再说话。 小乞丐换上男孩给的干净衣服,以为他是嫌自己麻烦了,嗫喏道:“我、我走了……” 许珝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背对着他,藏起所有情绪:“外面在下雨,你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这里打地铺吧,我还得去接我弟弟回来。” “卡——!” 导演一喊停,工作人员立刻上场给他们裹上羽绒服。 镜头后面,导演和祁砚旌看了遍回放:“怎么样?” 祁砚旌点点头:“不错,可以过,直接拍另一个机位吧,冻久了演员也受不了。” “行。”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4节 导演招招手,各方就位,许珝他们又赶紧投入了下一场。 之后的内容就是把前一段戏换不同的角度再拍一遍,祁砚旌第一遍注意力全在拍摄效果上。 多看了两遍,某一瞬间视线忽然聚焦到别的地方。 许珝已经给光着上身的林颂风前前后后擦过好多遍药,几乎将他整个上身都摸了个遍。 这种事不注意到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凡一注意就收不回来了,祁砚旌从监视器里看着这些高清画面,眉头无意识地越皱越近。 拍完最后一遍正式收工,林颂风都似乎被许珝抹药抹得有些不好意思。 许珝坐回小马扎上,笑着打趣:“林哥身材真好啊。” 任何男人都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林颂风一听立马顾不上害羞: “这和我以前差远了,我本来有六块腹肌的,因为这个角色需要很瘦营养不良,最近又没锻炼还一直减肥,肌肉都掉没了。” “哪有,”许珝继续夸,“还是很好的!” 林颂风接过助理送来的外套,还想继续分享健身心得,一抬头忽然看见什么,立马笑起来:“祁老师!” 许珝转身,就看见祁砚旌站在自己身后。 祁砚旌脸上露出得体的笑:“两位都辛苦了,赶紧收拾收拾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吧。” 许珝听了想问林颂风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饭,刚扭过头还没看清林颂风,就被祁砚旌扳着下巴扭了回来。 许珝:“?” 祁砚旌笑着看林颂风:“颂风要一起去吃饭吗?” 林颂风一愣,明明祁砚旌的笑很温柔,他却莫名感到了一阵阴风。 “不了不了,”林颂风连连摇头,“我想去卸妆洗澡,就先走了哈。” “好,”祁砚旌抬了抬手,“慢走。” 许珝本来不是一定要和林颂风一起吃饭,听他拒绝也不准备继续留他,只是想说个再见,都又被祁砚旌用同样的手法扳回脑袋。 从这场戏结束祁砚旌出现起,他的视线就一直处于祁砚旌的管控范围,只能看到祁砚旌腰腹间的衬衣纽扣,和隐没在衬衣下的劲瘦腰线。 许珝皱眉:“你为什么一直扳着我的脸?” “我有么?”林颂风走后,祁砚旌笑得春风得意,托着许珝的手肘扶他起身,“走吧,吃饭。” 许珝不知道祁砚旌突然抽什么疯,也懒得管。 但他没想到,祁砚旌这阵疯一直抽到了晚上。 此次拍戏,整个剧组都住套房,两室一厅,许珝和祁砚旌同为主演,自然而然的住在了一起。其他演员则需要按情况三四个,或者四五个人合住一套房子。 洗完澡后,许珝惬意地窝在客厅沙发看剧本。 “咔哒——” 祁砚旌卧室门开了,许珝下意识抬头,就见那人光着上半身,只捆了条浴巾走出来。 他若无其事到餐桌旁倒了杯水,喝一口后放下,转身回房间。 全程不过短短几十秒,许珝却惊恐得差点拿不稳剧本。 实在是祁砚旌一向很守男德,每天穿得最多的就是西装,最风骚的操作也只是把衬衣扣子解开两颗,从来没这么光明正大露过肉。 许珝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洗澡把脑子进水了,忘了还有许珝这么个人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 许珝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努力让自己再投入进剧本里。 没过几分钟,祁砚旌的房门又开了。 还是一样的装扮,还是一样的暴露。 这次他直接来了客厅,在茶几前转悠了整整两圈,在抽屉里拿了包餐巾纸,还和许珝对视了一眼才又回房。 客厅光很亮,许珝就坐在沙发上,离他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他一举一动间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珝狠狠懵逼了。 祁砚旌到底在干嘛? 都对视了说明肯定没忘记房间里还有自己这个大活人在,所以为什么突然这么暴露?! 经历两次视觉洗礼,祁砚旌紧实的肌肉和宽肩窄腰的身材,牢牢烙印在许珝脑海里。 许珝还没能做到充分平复,开门声再次响起,梅开三度。 祁砚旌站在客厅里,头发都干了,还是没能给自己找件衣服穿上,就这么大喇喇杵在许珝面前。 许珝很想装作没看见,但祁砚旌叉着腰四处张望,似乎想找什么东西,但又半天找不到。 “你……”许珝实在忍不住了。 祁砚旌四散的目光聚焦在许珝身上,微笑道:“怎么了?” 许珝咬着嘴唇,眉头紧蹙:“你是没带衣服想找我借吗?” 祁砚旌的笑僵在脸上。 许珝手一指:“箱子就在边上,你自己翻。” “不是……”祁砚旌咳嗽一声,“我……你看见我充电器了吗?” 许珝眼带怀疑,还是看了看沙发边的小储物柜,上面有条白色数据线:“你说那个吗?” “对,”祁砚旌点头,“没事你别动,我自己来拿。” 他提步上前,许珝收回刚伸了一半的手,转头就是祁砚旌放大了无数倍的腹肌。 小储物柜被塞在沙发和墙壁之间,祁砚旌要拿,只能先越过许珝。 他一手撑在许珝耳侧的沙发靠背上,弓身去够数据线,两人间的距离一下拉到最近。 许珝能瞬间感受到祁砚旌身上的热气,和刚洗过澡后沐浴露的清香。 祁砚旌覆在他身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客厅吊灯的光源,许珝甚至能看清他皮肤的纹路和腰腹上绷紧的鲨鱼线。 祁砚旌拿到数据线后很快直起身,并没有刻意保持这种将许珝圈在身前的姿势,但也没有直接离开。 他站在离许珝很近的地方,自上而下俯视许珝,许珝没有抬头和他对视,他也不勉强。 他慢条斯理将很长的数据线一圈圈理好,再将掉在地上的剧本捡起来塞进许珝怀里:“别看太晚,早点睡觉。” 说罢,转身回了房间。 语气平静,步履从容。 剩许珝一个人在客厅崩溃凌乱。 第34章 发表 祁砚旌这个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真的很神奇。 他似乎从来不会感到尴尬,不管发生什么, 都能为眼前行为作出充分合理的解释。 也只有这种人, 在当年尬出天际的拜师事件发生后, 还能心平气和地和许珝坐在一起吃饭,并在不到两个月后的今天, 三度赤裸上身出现在许珝面前,一举一动相当自然。 远看不可亵渎, 近看骚气冲天。 百思不得其解的许珝, 只能将这种要命的反差归结为——演员的信念感。 只要他不尴尬, 尴尬的永远都是许珝。 许珝对这种明晃晃炫耀身材的行为嗤之以鼻, 可到了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悄悄咪咪溜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瞅了瞅自己。 有些许瘦弱。 他捏紧拳头, 试图绷出肱二头肌,不太成功。 还不如为了演营养不良的乞丐而故意瘦身的林颂风。 他长得比营养不良的乞丐还要营养不良这个事实, 深深打击了许珝了,回到床上后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还有戏, 许珝忧郁了大半宿才眯了一会儿,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人都是晕的。 他摸摸索索爬下床,头晕眼花半天找不到拖鞋, 干脆光脚去洗漱。 走到洗手间刚要握住门把, 那扇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倏而从里面拉开。 许珝溢出一声惊呼, 直接撞在一具暖呼呼硬|邦|邦还带着湿气的肉|体上。 撞得脑子清醒大半。 趁着什么都没看清, 许珝立刻抬手捂住眼睛。 可祁砚旌昨晚梅开三度在面前晃悠的场景, 还是不受控制地冲进了脑海。 “你……”祁砚旌的响起, 在离他很近的位置,许珝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打在自己手背上。 “你捂眼睛做什么?” “你还问我?”许珝气不打一出来,“你昨晚才洗了澡,大清早又洗什么?!” 祁砚旌觉得他语气暴躁耳朵尖却红透的样子格外有趣,清晨看到这种画面不由地神清气爽。 “不早了,”他拨了拨许珝的耳朵尖,调笑道:“我晨跑都回来了,出了汗不允许洗澡吗?” 许珝一愣,又忘了这厮热爱运动。 “好、好吧……”许珝声音软了些,“那你也别杵这儿啊,把衣服穿上,实在没有我可以借你。” 祁砚旌扬了扬眉梢,一时没说话。 许珝等了会儿,没听见动静,小声问:“你还在吗?” 祁砚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气音的低笑荡进耳畔,混着浴室潮湿黏腻的水汽,让许珝汗毛都立了起来。 祁砚旌却还不打算放过他,竟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施了力往下拉。 许珝心尖尖都颤了颤,挣扎着呵止:“你干什么?!松手!把衣服穿上啊,能不能别骚——了……” 两人力气悬殊过大,许珝严词厉色没说完,手已经被祁砚旌拉了下来,他猝不及防看见了祁砚旌全身——的衣服。 许珝人都傻了。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5节 祁砚旌身上好好穿着件白色纯棉t恤,不仅衣服,腿上都是条黑色居家长裤,比许珝自己洗澡后都包得严实。 他懒懒倚在门框上,一手还握着许珝的手腕,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骚什么?” 许珝五指收紧,足足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维持淡然的声线:“我以为你又没有穿衣服。” 他抬眸和祁砚旌对视,眼尾微挑:“你昨天不就那样吗?” 祁砚旌松手,抱着胳膊若有所思点点头:“对,昨天看你都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你很能适应,原来不是吗?” “你!”许珝一哽。 祁砚旌见他腮帮子微微鼓起,是又要生气的样子,总算笑起来拍拍他的头顶:“好了,不逗你了,以后都好好穿衣服。” 昨天捆着浴巾在许珝面前晃了三遍,冷静下来后祁砚旌就有些后悔了,懊恼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即便都是男人,但以那种形象出现在对方面前也相当的唐突不礼貌,甚至可能会吓到许珝。 深刻反思后,祁砚旌在今天洗澡前,特意准备了得体的服装,没想到许珝是真被吓得不轻,直接不敢睁眼看了。 但他捂着眼睛缩在门边嘴硬装凶的样子,又不可控制地激发了祁砚旌深埋在心底的恶趣味。 他不得不一边心有愧疚,一边肆无忌惮地逗弄许珝,赶在真正把人逗生气前,顺毛安抚。 许珝被臭男人摸着脑袋,怀疑的目光毫不掩饰。 他上下打量祁砚旌身上的男德套装,但愿他能记得自己的话,以后都好好穿衣服。 “行了,”许珝挡开祁砚旌的手,“起开吧,我要洗漱了。” 他说着往里走,腰却突然被祁砚旌环住往后拖,在祁砚旌手臂的力量下,跌跌撞撞地后退。 许珝毛彻底炸了:“你又抽什么疯!” 祁砚旌半抱着许珝,轻而易举将他拖到沙发上坐下,手按在他头顶:“穿鞋,里面地很湿。” 许珝一愣,因为生气全鼓起来的脸颊一时找不到出气口。 祁砚旌好像是为他好。 地湿的话容易跌倒。 受伤就会影响电影的拍摄进度。 半晌,许珝头毛软乎下来,手指揪着沙发垫的流苏,闷闷地哼了一声:“……哦。” · 今天的戏需要出外景,是许珝和祁砚旌的第一场对手戏。 吃过早饭后,两人一起去了片场,氛围还算和谐,只是隐隐弥漫着一丝尴尬。 导演闫崇平比他们早到了一点,正在看高空镜头里光替的走位,见他俩过来,招了招手。 闫崇平脸型偏长,天然一副严厉的长相,不说话时目光锐利很能震慑人。 祁砚旌跟他合作过多次,早已是老熟人,落座时还说笑了两句,许珝则老老实实问了好,才在闫导的左手边坐下。 “等下从这里开始,”闫崇平不爱说废话,指着监视器直接讲戏:“小许站在第二根柱子边上,群演会从右边跑过来,你就往前冲,扑他身上,两人一起往地上倒。我们机位在这边,你注意仰着点儿。” 这场戏拍的是祁砚旌饰演的刑警盛阳追捕逃犯,许珝路过见义勇为的内容。 “你当时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小偷,见周围有人尖叫没多想就扑了上去,没想到后面马上追出另一个人,给犯人铐上手铐,你才知道原来连刑警都惊动了。” 闫崇平继续说:“你这时候正在筹划犯罪,和刑警队长打上照面不是件好事,所以这里有点内心戏,要慌一下然后尽快调整,用小老百姓遇上大事儿的无措来掩饰真正的烦躁和不安,能明白吗?” 许珝点头:“懂了。” “好,”闫崇平又看向祁砚旌:“你没什么事儿,听见我喊就冲出来,把小许拎开给群演铐手铐,动作利索点。” “行。” 外景条件不比棚拍,一切从简,许珝和祁砚旌两人将就着坐在原地,等化妆师提着箱子来补妆。 十五分钟后,场记打板。 正午土路日光灼眼,一名黑衣男子跑过,带起满地尘土,也引得周围提菜篮子的女人们惊声尖叫。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快!” 千钧一发之际,路边的许珝甩掉手里的老冰棍,纵身扑向男子,两人一同重重摔向地面,都被扬起的尘土蒙了眼。 许珝眯着眼睛死死锢住男人的手臂:“偷东西了?” “艹!”男子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那么瘦偏偏力气那么大。 “我没偷!” “没偷别人追你干嘛?” “艹,老子,”眼瞧着后面的追捕声越来越近,男子牙都要咬出血,“你他妈起开!” 许珝依旧死死压着男子,说什么也不挪动。 身后脚步逐渐清晰,下一秒,他后衣领被攥住,那人力气极大,直接把他扔到一旁的地上,动作间还不给地上的男子任何逃脱的余地,从后腰摸出手铐,拧着男子的胳膊,“啪”地一声拷起来。 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是派出所的?” 祁砚旌直起身,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许珝,他被扔得仰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坐着。 很年轻,也很瘦弱。 难以想象他竟然能制服比自己强壮数倍的男人。 祁砚旌打量了下许珝,又一次揪住他的衣服,不过这次没再扔他,而是好好地把他拉了起来。 “乾海市公安局第二刑侦支队队长,盛阳。”祁砚旌拿出警官证在许珝眼前晃了晃。 “不错啊小伙子,”他拍拍许珝的肩,“一路上就你敢扑出来,不过下次别这样了,万一他身上有家伙事儿呢?伤到你们普通民众就不好了,这些事还是交给我们人民公仆来做吧。” 看到警官证的瞬间,许珝瞳孔紧缩了一瞬,而后垂下眼帘,“刑警?” 祁砚旌扬了扬眉。 许珝眉头不着痕迹地轻微一蹙,再抬眼时眉宇间含着怯懦,讪讪道:“你们刑警还负责抓小偷啊?” 祁砚旌如炬的目光在许珝眉眼间停留几秒,而后叉着腰笑起来。 他五官英挺轮廓偏深,面部线条利落到有些凌厉,加之常年与重刑犯对峙形成的气场,比起严肃周正,身上更显出几分不羁的匪气。 即便是笑着,也带有审视的意味。 “他啊,”祁砚旌踢了踢地上的男人,“他犯的事可不止这点儿。” 越来越多警察赶到,祁砚旌笑意收敛,偏头看了眼来人,脖颈的筋骨突出,无意间显露出浓浓的侵略性:“带回去。” “还有你,”祁砚旌回头望向许珝时笑意重又复燃,“你也走一趟吧,小兄弟。” 许珝一怔,显出几分胆怯:“我?” “别紧张嘛,”祁砚旌环住许珝肩,推着他往前走,“例行做个笔录,赶明儿我再让人给你送面锦旗,就写见义勇为——叫什么?” 许珝垂着头,逆来顺受的样子:“程小雾。” “行,”祁砚旌点头,大手在他清瘦的脊骨上一拍:“跟上吧,见义勇为程小雾。” 许珝落后两步,这次终于抬头,他脊背依旧伏低着,眸光却沉沉的暗暗的,像蒙着海面厚厚的雾,一言不发盯着祁砚旌远去的背影。 “卡——!” “很好!” 导演喊停,许珝收起情绪,拍着身上的尘土和祁砚旌一起去了监视器后。 闫崇平调了回放,三人一同确认效果。 “不错,”闫崇平边看边冷静评价:“两人都发挥得挺好,小许最后的眼神不错,等等……” 闫崇平说着把画面往回调,“这里,”他看向祁砚旌,“你是在拎还是在抱呢?” 他说的是祁砚旌把许珝从群演身上揪起来扔地上的画面。 “力度不够,”闫崇平皱着眉,“要是领子不好拎,就换别的,总之使劲一点,你这抓猫呢?怕给摔坏了?” 别人不一定,换成许珝真能摔得坏。 祁砚旌怔愣,他在电影圈混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被指责过演技了,时隔多年再被批评,居然会是因为这个。 偏偏他在演这段的时候,丝毫没发觉自己对许珝放轻了力道,更没想到回看起来会这么明显。 祁砚旌哑然,最终也只能惭愧地摇头笑笑。 “那这段重拍一下吧。”许珝看了几遍,也觉得确实有瑕疵。 幸好这段可以剪辑了换上去,对前后的镜头都不影响。 两人回到现场,重新演练了下拎的方式。 祁砚旌换了无数种操作,从揪胳膊掀肩膀,盘脖子推大腿全试了个遍,可坐在监视器后的闫崇平眉头却越皱越紧。 一直到祁砚旌拦腰把许珝抱起来,闫崇平终于忍不住蹭的起身,怒摔对讲机:“你们在干什么?!自己过来看看像什么话!!” “祁砚旌你抱奶娃娃呢?” “许珝你胳膊搭他脖子上干嘛,被抱得挺开心?”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祁砚旌什么笑点,他手还抱着许珝,当即偏过头笑起来。 实在是闫崇平的形容太贴切,两人在地上弄了挺久,许珝也出了点汗,妆掉了脸颊粉扑扑的,真的很像个奶娃娃。 许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闫崇平怒发冲冠,祁砚旌突然大笑,他才琢磨出味来。 放眼一看周围,以化妆师为首的一众女工作人员,兴奋得脸都涨红了。 这种状态许珝再熟悉不过,就是别人磕他俩cp时会露出的表情,全国统一,丝毫不差。 许珝一窒,后知后觉感到极度的羞涩难为情,挣扎着从祁砚旌怀里跳下来。 “算了算了,”闫崇平摆手,胡子都气歪了,“还是最开始那样拎吧。” 他看着祁砚旌,手指狠狠点了点:“使点劲儿!”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6节 祁砚旌笑笑,点头比了个ok。 场务迅速布置现场,群演就位,两人把那一段再演了一遍。 这次祁砚旌确实用了力气,许珝被扔出去当真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直到闫崇平喊“卡”,宣布这条彻底过了的时候,许珝都才勉强能坐起来。 祁砚旌提了提裤脚在他面前蹲下,“摔着没,还站得起来吗?奶娃娃。” 他嘴角噙着笑,活脱脱一欺负良家少男的臭男人形象。 许珝原本都好点了,祁砚旌冷不丁又搬出这三个字,硬生生逼他再红了脸。 奶娃娃羞愤欲死,干脆摆烂,手一摊眼睛一闭:“站不来,你抱我回去啊!” 耳边静默了一瞬,而后传来祁砚旌毫不掩饰的舒朗笑声,“好啊。” 许珝身体一腾空,再睁眼,已经被祁砚旌托着大腿抱着往回走。 这臭男人玩真的! 而且相当有责任心,不仅把许珝抱上了车,还直接抱回了酒店。 第35章 发表 祁砚旌踢开房门, 经过玄关路过客厅,径直把许珝放在餐厅吧台的高脚凳上。 高平张畅急匆匆跟在后面,又堵在门口不敢靠近。 许珝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没有受伤, 就是随口一句话, 祁砚旌竟然真的将他一路抱了回来。 而祁砚旌臂力强体温高身上的味道也好闻,不得不承认被他抱着真的很舒服, 许珝恍惚间沉沦了片刻,就再也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光天化日, 众目睽睽, 被一个男人抱了一路, 许珝头都抬不起来了, 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是没办法和祁砚旌对视。 幸好是在外地拍,酒店全包, 片场都是自己人,剧组封锁消息一向很厉害, 不至于被拍了放到网上。 许珝都不敢想,如果这一幕真的曝光了会是什么光景, 大概是能让他羞愤到直接退网的程度。 祁砚旌将许珝的所有小表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收回扶在他肩上的手,拿起吧台上的玻璃杯倒了杯水, 倚在桌沿随意道:“抱你回来了, 还有别的要求吗?” 许珝指尖一抖, 脸偏向一边哽着嗓子说:“没了, 谢谢。” 吊灯四散出暖黄的光, 敷在许珝后颈像上了层蜜, 耳根浮着淡淡的粉。 祁砚旌端着玻璃杯贴了贴许珝的耳朵,许珝一抖,扭过头看他。 “喝水,”祁砚旌把杯子放进许珝手里:“嘴巴又干了。” 许珝捧着杯子不太自在,不懂祁砚旌为什么总能注意这些有的没的小事。 祁砚旌盯着他喝了水,上下打量他一遍,眼中褪去调笑很是认真:“说真的,有没有伤到?” 许珝在他目光中怔愣片刻。 这两天结结实实见识过祁砚旌不做人的样子后,突然认真起来,反而有些不习惯。 “真的没有,”许珝顿了顿,接着道:“之后再有这种戏份你也不用顾忌我,一切以拍摄效果为上。” 祁砚旌给自己也倒了杯水,但没喝几口,指尖轻轻磕着杯沿,未几放回桌面,玻璃和大理石对撞,传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没说好或不好,只理着衣袖淡淡道:“你休息会儿,我半个小时后还有场戏,先走了。” 高平和张畅对视一眼,急忙跟着祁砚旌离开。 张畅关好门来到许珝身边,望着门口拍拍胸口:“可算走了,吓死我了。” 许珝精神也终于松缓下来,手肘搭在吧台上一口一口喝着水。 张畅拉了张凳子在他面前坐下,问:“他怎么突然抱你?你都不知道刚才就连高平那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别说其他人了,你俩不是好好拍着戏吗?” 他们虽然在现场,但拍摄时周边的环境都要清场,工作人员只能远远地等在一边,能看到发生了什么,却是一点都听不清演员的对话。 于是不久前的那个画面,在张畅等人的眼里就显得更加魔幻。 两人正常地拍戏,情绪发挥都非常完美,闫崇平喊卡,准备收工,一切自然而然。 而摄像关后,事情突然开始不对劲,许珝却坐在地上没起来,祁砚旌在他面前蹲下,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就抱在了一起,在全场的注目礼下上了车。 “到底什么情况?”张畅忧心忡忡,“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他以权谋私想揩你油?这两天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 许珝抬眸看他一眼:“以权谋私是这么用的吗?” 张畅一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有没有——” “没有,”许珝起身往房间走,“我让他抱的,他只是很听话。” 张畅:“……??” “你在说什么?!” 刚才被抱得面红耳赤的人是谁? 刚才坐着一动不敢动的人是谁? 怎么祁砚旌一走就硬气了起来? 你倒是对他也硬气啊! 许珝拿了睡衣出来,又被张畅拦住。 “真是你让他抱的?”张畅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为什么啊?” 许珝慢悠悠走进浴室,“当时被他摔得有点疼,不想走了,不过也确实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来真的……” 他扶住浴室门框,回头看张畅:“我要洗澡了,完了还想睡一觉,晚上上戏前你来叫我好吧?再带点吃的。” 说完许珝莞尔一笑,关上了浴室门。 张畅在外凌乱良久,直到里面响起哗哗的水声,才同手同脚出了门。 许珝洗完澡裹着浴袍回到床上,彻底放松下来后,全身酸软疲惫。 他胳膊膝盖都起了淤青,是祁砚旌扔他那两次摔的,看上去乌黑一片,实际上没什么感觉,只有用力按才会隐隐作痛。 而许珝的疼痛阈值在前段时间似乎被拉高了不少,这些伤落到身上带来的痛感,让他连药都懒得擦。 许珝陷在软和的床铺里,思绪纷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梦到了祁砚旌,却完全弄不清楚梦里的内容,这种感觉和最近他和祁砚旌之间的状态很像,千丝万缕缠绕不清。 两人之前切切实实围绕着一层尴尬的氛围,但这种不自在的感觉,不单单只来自那些让人害羞无措的接触,似乎还隐隐有着更为隐秘的缘由。 但许珝一时理不明白,也想不清楚,只能任由它肆无忌惮地生长,盘根错节地扎根在心上。 幸而接下来几天两人都没怎么见面,好歹给了许珝一些缓冲的空间。 许珝饰演的是一个正在筹划犯罪,即将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罪犯,祁砚旌却是一生向阳的警官。 两人的人生如果要有交织,只能在冰冷的审讯室,且永远站在对立面。 目前拍摄的剧情都处于铺垫阶段,两人各拍各的,不再有多余的对手戏。 《雾》本身触及的题材相当严肃且黑暗,关于对男童的侵/害,在当初那个法律并不完善的年代,鲜少引起重视。 主角程小雾的弟弟在影片中的年龄是十岁,但为了显出孩子的瘦小,小演员的实际年龄其实刚满九岁。如何在绝对保证小演员身心健康的前提下,达到最好的拍摄效果,成了全剧组考虑最多的问题。 许珝的戏大多不是外景就是夜戏,除此之外就是和大家一起陪小演员玩,尽量让不让题材本身的沉重,影响现场的氛围。 一天天忙下来,倒是让许珝无暇思考和祁砚旌的那一点别扭。 只是两人的拍摄行程完全错开,很偶尔的时候许珝一个人回酒店休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感受四周安静的空气,心里也会莫名其妙空了一块。 一直到好几天后,剧组终于想起做个直播安抚下嗷嗷待哺的粉丝。 那天白天是祁砚旌在审讯室审问其他犯人的戏,因为是棚拍布景又简单,几乎全剧组的演员都到了现场想要观摩,结束后正好也可以直接开始直播。 许珝连熬了几个大夜,没补到两个小时的觉,就被张畅从被窝里抓起来,收拾洗漱塞去了片场。 他到的时候片场一片安静,几个场工在搬东西,周围早就围着乌压压一圈人。 “许老师!” “许老师好!” 不少演员看到许珝都挺直了背问好,吸引了不少视线。 许珝笑着和大家打过招呼,拿着小马扎在林颂风身边坐下,现场复又平静。 林颂风凑近,压低声音道:“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许珝笑了笑:“为什么?” “你这两天不是一直熬夜吗,”林颂风说:“白天拍晚上也拍,今天难得能睡一会儿。” 许珝含着笑,不言其他,只说:“毕竟是祁老师的戏,怎么也要观摩一下,就是来得有点晚了。” “也对,”林颂风点点头,“不过祁老师的戏,从哪儿开始看都不算晚。” 片场中央,审讯室的布景冰冷压抑,打光师一言不发调整灯光,场工最后一次确认置景,一切井井有条。 祁砚旌坐在中央,双腿交叠手里端着杯咖啡,微侧过头和闫崇平对着剧本沟通着什么。 他神情冷淡姿态舒展,只是在冰冷的打光下,气场显得格外冷硬强势。 倏而他眉心微动,抬眸望了一眼。 许珝视线没来得及收回,猝不及防对上了这道目光,祁砚旌眉头微微蹙着,神色冷峻,一身气场没往回收直直地看过来,竟然显出无端的暴戾和威压。 许珝心脏狠狠一跳,牵出一连串心慌,自打和祁砚旌熟识以后,他就没在他脸上看过这种表情。 许珝挪开视线,悄悄抬手捂住心口。 只是几天没见,就突然感觉祁砚旌陌生了好多。 “哇……真厉害啊……”林颂风喃喃道。 许珝捂着心口看他。 “刚祁老师把今天最高|潮那场戏演了,”林颂风说,“这气场这爆发力,居然现在都没消下去。” 林颂风问:“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挺吓人的?”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7节 许珝点头。 “那你是没看见他刚才,”林颂风眼中溢出钦佩,“演审一个人贩子,那眼睛能把人盯穿,就问了几句话,跟他搭戏那小哥,直接忘了咋演,本来该咬死不认,结果哭着招供了作案经过,还自创了台词,哈哈哈……” 林颂风说着笑起来:“感觉需要进行心理疏导,别演完出去真以为自己是个人贩子了,这不就卡在这儿,等那小哥调整好了,再把最后一点拍了。” “大家都惊着了,不然你以为怎么没人说话呢?” 许珝这才了解前因后果,知道祁砚旌不是在凶自己,他这颗乱跳的心才勉强松泛点。 最后一场戏很快开始,祁砚旌几乎一直在情绪里,几乎立刻让整个片场再度陷入压抑的氛围。 许珝很想集中精力观看,但他太累了,被祁砚旌那一眼吓了一跳后心神大动,此刻心力更是不济,脑袋里像被灌了铅,沉重滞涩,思维迟钝。 他努力眨眨眼睛想保持清醒,但也只能看到祁砚旌坐在坚硬的审讯桌后;看他起身五指撑在桌面上,力道压抑迫人;看他紧绷的下颌;又看他卷着衣袖走向座椅上拷着手铐的犯人,再施以居高临下的审视。 只是上一段戏留下的余热都这么强烈,很难想象当时现场的气氛会是什么样子。 周围观摩的演员们全都屏息凝神,却各个神情激昂,仿佛在无声地兴奋呐喊。 即便许珝状态糟糕,也能深切感受到祁砚旌带给全场的压迫气场。 这种样子和前几天不停逗弄自己的祁砚旌相差太多,一时让许珝有些恍惚。其实这才应该是祁砚旌原本的模样,高傲、冷硬、气势凌人。 那他又为什么会在许珝面前展现出截然相反的形象? 许珝手一抖,太阳穴抽痛。 无法集中精神却硬逼自己集中的下场,就是头痛欲裂。 一直到闫崇平喊卡,周围响起雷动的掌声,人群逐渐散去,场工开始清理现场,许珝都还垂头坐在原地。 戏拍完了众人都要去大化妆间准备直播,林颂风走时问过许珝要不要一起,但许珝头痛得厉害,一时没办法起身,只能忍着难受让林颂风先走。 他坐在小马扎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一手抱住头,一手不停地按太阳穴,以求舒缓这阵难捱的头痛。 幸而头痛来得虽然猛,去得却也很快,许珝手无力地垂下,紧绷的肩颈也松弛下来,后知后觉发现眼前的光暗了许多。 他抬头,祁砚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前。 “怎么脸色这么差?” 祁砚旌蹲下,摸了摸他的脸:“哪里不舒服?” 许珝头疼已经好了很多,就没说给他听,只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他脸色实在不好,面颊雪白额头渗着冷汗,眼底有一片明显的青黑,一看就是极度缺乏睡眠的状态。 这种样子让他的话显得毫无说服力,祁砚旌想了想,又问:“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其实也有些懊恼,许珝来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下意识抬头,没想到就和许珝对上,陷在戏里的状态一点没收,许珝当时就捂着心口扭头了。 “没、没有啊……”许珝不太想承认祁砚旌一个眼神都能吓到自己,嘴硬的反驳,“好了,先过去吧,还要直播呢。” 他掩饰着站起来,还没转身眼前就腾起一片黑雾,好一会儿什么都看不见。 许珝站在原地不敢动,很快被祁砚旌扶住。 “你到底哪里难受?”祁砚旌听上去不太能冷静了。 许珝倒是很习惯,耐心地等黑雾散去。 视线逐渐恢复清明后,他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什么大事,我太久没怎么睡觉了,头晕。” “那就回去休息,还直什么播?”祁砚旌拉着他的手腕,声量都高了些。 许珝被他这个样子惊了一下,而后有些想笑:“就是缺觉而已啊。” 他拍拍祁砚旌的胸膛,带着安抚的力道:“没关系,来都来了,直接走多不划算。” 祁砚旌无法理解。 祁砚旌最讨厌的,就是许珝诸如“来都来了”这类伤身体的理论。 两人一起去了隔壁的大化妆间,设备已经架好,演员们几乎都到齐了正坐在一起聊天,只等十五分钟后就能开始直播。 许珝走在前面,祁砚旌落后他一步跟着,随着两人身影出现,又是一叠声的起立问好。 他们在中间空出的座位上坐下,林颂风正和另外几个演员聊过年回家的事,见许珝来了,也顺嘴问道:“许珝你过年也回老家吗?” 许珝顿了顿,林颂风这么一问,他才想起自从穿到这个世界,原身的家人就没有联系过他,手机通讯录里也没有“爸爸”“妈妈”这样的备注。 他没有原身的记忆,不能确定他的家庭环境,但至少能确定原身跟家里的关系应该不太好。 “嗯……”许珝斟酌道:“不一定吧,万一有工作就不回去了。” “这么拼啊,”林颂风笑起来:“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啊,今年评级结束正好就可以过年了,你拿着奖杯回家,让父母也高兴高兴啊。” 许珝点头,“有道理,不过也再说吧。” 林颂风又叹了口气,“我爸妈虽然平时不说,但每次我回家他们都特别高兴,你不回去的话,家里爹妈估计也要想死了。” 许珝抿唇笑了笑,含糊道:“实在不行就打电话或者视频嘛。” 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的祁砚旌,在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地额角一跳。 许珝还在和林颂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时而笑两声,蓦地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他回头,又和祁砚旌对上了眼。 祁砚旌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微挑着眉梢看着他,乌黑的眼瞳里压着几分惊讶。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许珝的心越来越沉,笑意凝在嘴角。 他又一次率先移开视线,不到两分钟,借口去上厕所离开了化妆室。 张畅和别的工作人员等在门口,直播还没开始,许珝就沉着一张脸推门而出,他赶紧跟上。 走量里许珝掏出手机搜索自己的名字和家庭背景,翻了好久一点消息都找不到。 有的艺人不愿意被外界过多探究家境,会选择从出道起就完全不透露消息,这是正常的。 许珝呼出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向张畅,眸色很深:“今年过年,我想去看看家人。” “什么?”张畅惊讶地抬了抬眉,随后有些欲言又止:“你要去给秦阿姨扫墓吗?还是又想回福利院?” 许珝心重重地下沉。 张畅似乎对这种场景尤其熟悉:“扫墓我陪你去就行,但福利院别去真的,现在各方媒体都盯着你,去了得闹出好多新闻,没必要啊。” “许、许珝?”张畅看许珝脸色变得极度惨白,不由的慌了:“你怎么了?有人说你什么了吗?没事啊别伤心,过年我陪你啊,去我家,咱年年不都这样吗?——” “对了,今年还有岑姐一起,我们可以去她家,你不是还没看过他儿子吗,正好去看看,小朋友可好玩儿了,许珝?” 许珝转身,不再让张畅看到自己糟糕的脸色。 他原来是个孤儿。 孤儿还说打电话,跟谁打?打到阴间去吗? 他又想起祁砚旌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和里面不曾掩藏的讶异神色。 “许珝?”张畅想来扶他,被推手挡掉。 “没事……” 许珝大脑空白,僵硬着身体想往前走,抬腿的瞬间脚下蓦地一软,没有任何征兆直愣愣的往下跌。 张畅大惊失色想拉他也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许珝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第36章 发表 许珝最终还是没能参加那场直播。 祁砚旌得到消息时直播已经开始, 他不得不耐下性子跟完一个多小时的直播,再急匆匆地赶回酒店。 房间里,剧组的随行医生替许珝处理膝盖的伤, 张畅围在床边转悠, 神情又急又忧。 厚重的遮光窗帘被拉得死死的, 只有头顶吊灯的柔光均匀的铺洒下来,许珝后背垫着两个枕头, 支着额头懒懒地半躺在床上,神色平静, 似乎对自己膝盖的伤毫不在意, 甚至异常困顿。 祁砚旌走进一点, 就看到许珝肿起来的膝盖, 白皮肤上出现任何杂质都相当显眼,更不用说现在这种肿胀充血的样子,仔细看还能发现一点紫痕,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青紫起来。 许珝身上似乎就没有真正好过的时候,每当旧伤快养好了, 不多久一定会添点新伤,祁砚旌只要想到这些, 心里就压不住的烦闷。 他暗暗调整了下呼吸,低声问医生:“怎么样了?” “还好,”医生扭头看到祁砚旌, 起身擦了擦手, 说:“有点挫伤, 但没伤到骨头, 不算严重, 这两天按时擦药, 少走动减少受力,消肿后就没什么事了。” 祁砚旌颔首:“谢谢。” 他朝门口的高平抬了抬手,高平立刻会意,笑着道谢送医生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后,祁砚旌在许珝床边坐下,看了眼他光溜溜的长腿,不动声色拉过被子盖在上面,“怎么摔成这样的?” 从祁砚旌进门,许珝就没敢和他对视。 怎么摔的? 纯粹是被吓的。 除非祁砚旌不知道他是孤儿,不然直播前化妆室里那段话,就是彻底让他了露馅。 家境这种事即便网上找不到,但以祁砚旌的能力,真想查就是分分钟的事,而祁砚旌当时看他的眼神,许珝总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并且也猜到自己已经换了个芯子。 穿书听起来太离谱,不管怎么解释都容易显得像个神经病,许珝本来就因为缺觉困得不太清醒,现在更是提不起精神面对祁砚旌。 他只能回避和祁砚旌的接触,不太自然地偏过头看张畅:“看吧,我都说了没事。” 祁砚旌刚伸出手想摸摸许珝的脸,就被躲开,还十分刻意地忽视他的存在,只和张畅说话。 祁砚旌手停在半空顿了顿,缓缓收回。 张畅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疑惑地看了看祁砚旌。 祁砚旌没说什么,只问:“他为什么会摔?” “我也不知道啊……”张畅犹豫了会儿,忽略掉许珝家庭的部分,把大概情况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遍。 祁砚旌静默片刻,手掌隔着被子轻轻覆在许珝的膝盖上,柔声问:“疼得厉害吗?” 这下许珝就是再想回避也不能了,他垂着眼帘,小声道:“没什么感觉……” 祁砚旌一听神色便有些不悦,肿成这样怎么可能没感觉?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8节 “你还说呢?!”张畅又急了,立马来到祁砚旌身边带了点告状的语气:“你都不知道当时磕下去那声儿有多大,我听着都觉得膝盖骨要碎了,偏偏他硬说不痛,我要背他也不让,自己走回来的!” “要不是我拦着,他还准备连医生都不看了直接睡觉,祁老师你评评理,他都是些什么臭毛病!我惯得他!” 祁砚旌越听脸色越沉,很想加重手上的力道让这个不知道痛的小混蛋吃点苦,但一想到许珝没拆钢针之前痛得发抖样子,又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只能叹息着摸摸许珝的膝盖:“确实惯坏了。” 许珝:“……” 许珝实在招架不住眼前两尊大佛,瞪张畅一眼:“你能不能闭嘴?” “你让我闭嘴?”张畅不可思睁大眼:“你以为我想管你啊,那你倒是把自己看好啊!我才二十多岁就活成个老妈子,我愿意啊?” 他越说越痛心疾首:“我爸说我现在叨叨比我妈都多,一直带我打游戏的小侄子也嫌我话多不跟我玩儿了,我成天带孩子一样带你,都他妈步入中老年了!许珝你欠我的拿什么还?我要气死了!” 许珝被说得一愣一愣,不知道原来自己小助理情绪这么大。 “我……”他想了想,小心道:“拿工资还?涨工资?” 祁砚旌眼瞧着此言一出,许珝那个气得脸色涨红胸膛起伏小助理眼睛一亮,顿时呼吸都通畅了,不由偏过头低笑起来。 “那什么,”张畅抹了把脸,“涨多少?” 许珝忍笑:“百分之二十?” “成交!” 张畅立刻冰释前嫌,以成为许珝的老妈子为荣,扑到床前:“咋样小珝,饿不饿?想吃点儿啥?我做的还是我妈做的还是哪家馆子的?你开口哥都去买,膝盖呢?还痛不痛?……” 许珝哭笑不得,但他是真的没精神,太久没睡觉太阳穴又开始抽痛。 这样比起来,祁砚旌确实好太多,话不多还会哄人,不像张畅一个劲叭叭。 许珝一难受,也顾不得和祁砚旌的那点别扭。 他拉拉祁砚旌的手,前段时间撒娇成了习惯,现在也不自觉地放软声音:“你把他带出去好不好?我真的好想睡觉,感觉要猝死了……” 被忽视了大半晌的祁砚旌总算在这一刻得到了重视,手心还被塞进许珝软软凉凉的拳头,翘起来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他虚虚圈住许珝的手腕,指腹在他手背摩挲了两下,才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好,不闹你了,快睡吧。” 房间里灯熄了,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随着门被关上后的咔哒一响,许珝陷入了沉睡。 或许真的累得太狠,许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过来后短暂的丧失了时间观念,对着手机上的日期发呆了好久,才慢吞吞爬起来。 膝盖已经彻底紫了,隐隐透着血丝,看起来像糊了两块发霉的紫米馅儿饼,许珝觉得有点恶心。 是真的恶心。 许珝没忍住抵着胃干呕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胃里反着酸,已经饿到想吐。他想起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似乎有人劝他吃过东西,但他困得连嘴都懒得张,自然一口也没动。 他又坐在床边缓了缓,打电话让张畅送点吃的过来,才慢慢站起身。 膝盖看着很严重,却真的不太痛,许珝稍微用力在地上踩了两下,也只是感到轻微的酸软无力。 身上出了些汗,他拿了件干净睡衣直接去浴室,可实在饿得难受,只草草洗漱冲了个澡。 结束时客厅里有人走动的声音,许珝以为张畅带着自己的饭到了,连忙推门出去,却看到祁砚旌的背影。 祁砚旌扭头对上他的目光,视线下移停留在他小短裤下的膝盖上,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 “谁让你乱动的?”祁砚旌快步来到他身边,扶住他肩膀。 许珝哑然:“我总要上厕所吧……” 祁砚旌揉了把他吹到半干的头发:“你还洗了个澡。” “……”许珝挠挠鼻尖,“我出了汗,再不洗都臭了……” “腿不疼了?” “本来就不疼的……” 祁砚旌看着他,下颌紧了紧,像是要说什么又生生忍住了,弯腰直接把许珝抱起来。 他看起来有点凶,许珝一时也不敢说话,这两天被抱习惯的下场,就是行动快于意识,环住了祁砚旌的脖子。 许珝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热乎乎的,浑身都是沐浴露的味道。 祁砚旌隔着薄薄的衣料也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许珝身上的温度,这种温度没由来的让人安心,祁砚旌有点舍不得放了。 他抱着许珝站在客厅里停下来,颠了颠许珝让他坐在自己小臂上:“想在哪里吃饭?客厅,餐桌,还是床上?” 祁砚旌今天的衣服肩膀上有颗扣子,许珝一下一下拨着玩,闻言抬了抬眼,双眼皮很漂亮:“还可以在床上吃?” 祁砚旌没忍住摸了摸许珝的眼皮,哄小朋友一样:“当然可以,张畅给你买了张小桌子,以后都可以在床上吃。” 许珝眼睛亮晶晶,似乎有点心动,但想了想又摇摇头:“还是算了,要是掉床单上多麻烦呀,就在餐桌吃吧。” 祁砚旌笑起来,“掉床单上就洗,不然洗衣机买来干嘛?” 但他还是按许珝的选择,单手抱着许珝往餐厅走,另一只手在他脸上上下其手。 许珝被摸得不耐烦,疑惑客厅到餐厅一点点路怎么走了这么久还不到。 他拍掉祁砚旌的手,软着嗓子抱怨:“你别老摸我,洗手没有,等下长针眼了。” “洗了,我一进门就洗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你闻闻,还有洗手液的味道。” “……那也不能一直摸呀。” “没有一直……”祁砚旌说不过,只能笑笑,“好好好,不摸了。” 他把许珝放到椅子上坐着,去厨房拿了个瓷碗,拧开保温壶。 许珝趴在餐桌上看祁砚旌为自己忙上忙下的样子,心里热乎乎的,但也止不住冒出些疑惑。 祁砚旌从昨天起就一次都没提过那件事,许珝为了解释穿书洗澡时仔细打了一堆腹稿,现在一个都用不上。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祁砚旌压根没去了解过他的家庭情况,不知道他是孤儿,也没发觉他昨天的穿帮,一切都是他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 但不论是祁砚旌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只要他现在不提,许珝就不想打破这份平静。 “吃什么呀?”他下巴搭在手背上,笑吟吟地问祁砚旌。 “你还能吃什么?”祁砚旌看他一眼,把瓷碗往他跟前一放,“只有粥。” “啊……”许珝眼中的遗憾藏都藏不住。 他盯着粥看了几眼,最后还是乖乖地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吃起来。 这么一小碗蔬菜瘦肉粥,祁砚旌看了都觉得可怜,拉开椅子在许珝身边坐下,摸摸他后脑勺,语气放缓: “我们努力把身体养好,以后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 许珝含了一小口粥,抿抿嘴:“可我本来也没多少能吃的。” 更可怜了。 “没关系,”祁砚旌拿纸给他擦擦嘴:“任何你不过敏的东西,我都变出各种花样做给你吃。” 许珝咬了咬嘴唇,“谢谢,可是……”他欲言又止:“你会做饭吗?” 祁砚旌:“……” “不太会。”祁砚旌十分坦诚:“但我有钱,我可以请到任何你想要厨师。” 许珝一怔,随后笑起来,越笑眼睛越像月牙。 “我算是知道昨天我给张畅涨工资,他为什么一下就屈服了,”许珝凑到祁砚旌面前,皮肤在吊灯的光里显出莹润的白,“钱这种东西,是真的能让人很快乐呀~” 祁砚旌被他笑得心里软软痒痒的,有些无力招架:“好了。” 他摁着许珝的后颈让他继续面向自己的小瓷碗:“所以你赶紧吃饭养身体,不然我再多钱都没地方花。” 许珝确实饿了,又得到祁砚旌画的大饼,干饭速度直接快了好几倍,甚至吓得祁砚旌抬手制止:“慢一点,等下胃不舒服。” 许珝之前因为倒霉止痛药吃出的厌食症刚调养回来一点,现在又是将近一整天没吃东西,一下吃快了肯定要不舒服。 祁砚旌手放到他胃上,稍微施了点力:“也不要吃太饱,六七分就够了,吃完再去睡一会儿,等我下了戏再给你带别的。” 许珝搅着粥笑起来,“吃完就睡我是猪吗?我晚上还有戏呢。” “调到明晚了,”祁砚旌说:“你今天的任务只有休息。” 许珝吃饭的动作慢下来:“不会影响进度吗?” “不会,我把我明天的戏换到今天了,影响不大。”他拍拍许珝脸颊:“愣着干嘛,再吃两口。” “哦……”许珝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又埋下头乖乖喝粥。 祁砚旌的手一直放在他胃上,时不时问一句有没有不舒服。 许珝还听到他很轻地叹息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在这个身体这么差……” 吃完饭,许珝没能多走几步消食,就被赶着去拍戏的祁砚旌塞回床里,还勒令没事别下床乱跑。 许珝一一应下,目送祁砚旌急匆匆出门。 床头手机震动两下,许珝拿过来看,是他们剧组大群,在讨论祁砚旌生日聚会的事。 祁砚旌快生日了? 许珝本来都躺进了床铺,看到消息又坐了起来,翻到最上再一点一点往下看。 【我听制片说包的是市里最高档的餐厅,剧组官方掏腰包给祁老师过生。】 【毕竟是三十大寿,隆重点才正常嘛】 【什么三十大寿啊哈哈哈,听起来岁数很大的样子】 【你别乱说啊,在祁老师雷点蹦迪,当心祁老师瞪你!】 【哎呀我吓死了,微笑jpg】 【其他都好,就是蛋糕定的tissu的,我觉得他家味道不太好】 【我觉得还行啊,这个牌子前段时间换了供货商,现在味道好多了。】 【我说的就是现在这个的】 ……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49节 许珝慢慢翻着聊天记录,也跟着笑,在翻到某一处时忽然停住了。 现在,这个…… 他把那段话反复念了几遍,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祁砚旌陪他吃饭时,说他“现在这个身体”太差了。 如果只是担心,正常人一般会说“身体太差”,或者“现在身体差,”,祁砚旌为什么要用“现在这个身体”的说法?难不成还能有另一个身体吗? 许珝刚消下去没多久的怀疑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以至于心脏都砰砰乱跳。 不管祁砚旌只是单纯口误,还是真的察觉出了什么,许珝都坐不住了。 他腾一下起身,穿好外套,想了想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小东西径直出了门。 · 祁砚旌今天拍外景,海面风大,一段需要抽烟的戏经常点不燃火。 他夹着烟跟闫崇平聊戏,远远看见那个裹着黑色羽绒服的身影晃晃悠悠过来,差点以为被吹出了幻觉。 愣了一秒,祁砚旌立刻掐了烟快步上前。 “不休息跑这儿来做什么?” 许珝鼻头红红的,一张嘴就打出一个喷嚏。 祁砚旌下意识伸出手,又堪堪顿住,“我刚抽了烟,可以抱你吗?” 许珝被海风吹得有点发懵,耳边也是呼呼的风声,未经思考点点头:“我闻得了烟味。” “好。” 直到被祁砚旌抱起来,许珝才猛地反应过来抽烟的后一句是抱抱,但已经晚了。 幸好今天天气差,片场人少,祁砚旌把他抱进不远处充当休息区的棚子里,也没怎么受到注目礼。 棚子里很简陋,几张小马扎,和一个放了各种食物水瓶的大桌子。 祁砚旌在他面前坐下:“我以为你闻不惯烟味呢。” 许珝双手揣进羽绒服兜里,缩着身子:“我后面也有要抽烟的戏。” 祁砚旌给他把领口拉紧:“会吗?” 许珝摇头。 祁砚旌笑起来:“没关系,后面我教你。——现在说说吧,怎么过来了,张畅也没跟着你?” “我没跟他说,又不远,打个车就到了。” 祁砚旌抿唇,面色不悦。 许珝眸光闪动:“我看群里说,你生日要到了。” 祁砚旌扬眉不语。 许珝手指在羽绒服里捏紧,犹豫片刻抽出手拉开衣服拉链,从脖子上摘下一串项链塞进祁砚旌手里:“提前跟你说生日快乐。” 吊坠是一块硬币大小的金属的圆片,上面有一些印痕,祁砚旌一时看不出是什么。 他把项链握进手里,“这么冷跑过来就为了送这个?怎么不等我回去再拿出来?” 许珝摇摇头,眉头微微蹙着,不是生气倒更像是因为紧张:“我……” 他清了清嗓子,“这个是我们之前去乐园录节目的时候做的,有家店可以diy项链,我想给自己买一条,但不知道该印什么图案。当时你喜欢送我花,我就选了那束绣球的几片花瓣,花瓣很软,做的时候好几次都印不上去……” 许珝说着,自己都觉得语无伦次。 他低下头缓了缓,“我就是想说,这个是,我,送给你的。” 他有意加重了那个“我”,抬头很认真地注视祁砚旌。 许珝从来不是个物欲很高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后,穿的用的不是品牌赞助就是沿用原身的,吃饭张畅给什么吃什么,从来也没有为自己买过什么。 这串项链,是唯一脱离原身,真正只属于他的东西。 “虽然不值钱,”许珝嗓音莫名有些发抖,“但我现在只能拿得出这个了……” 祁砚旌回视着许珝,借着天际将暗的光,能够看清他眼底汹涌的情绪。 那一小串项链被许珝戴过,还留有许珝的体温,祁砚旌将它攥在手里,也像抱住了许珝。 “嗯,我很喜欢,”祁砚旌摸摸许珝发凉的脸颊,很温柔地笑了笑:“我听懂了。” 第37章 发表 海面灰蒙蒙, 天空的饱和度很低,整个世界都像一副褪色的画,随着海浪声渐远。 只有祁砚旌的掌心是热的, 融进画里成了唯一的彩色。 许珝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只有剧烈的心跳声撞击耳膜, 一度让他眩晕。 “你……”许珝喉间哽咽,“你真的……怎么能猜到啊……” 祁砚旌眼里含着笑, 把许珝拥进怀里轻柔地拍他的背,不含任何情愫, 就像单纯的安慰小朋友。 “我也只猜到一点点, 有很多复杂的东西是我没办法想象的, 你能你来告诉我。” “可是我……”许珝心绪整个乱了, 连正常语序都难以组织,更遑论解释整个穿书的事实。 他磕磕绊绊想要说清楚,却越来越语无伦次, 急得眼泪啪嗒啪嗒掉:“我说不好……” “好好好,那我们不说了, ”祁砚旌抱着他轻声哄,“有什么好哭, 没人要求你一定要解释,你可以什么都不说,珝珝乖, 不哭了。” 许珝睫毛湿得一簇一簇的, 眨巴眨巴眼:“可你、你不想知道么……” “我当然想啊, ”祁砚旌笑笑, “但许珝我问你, 我今年几岁?” “……三十。” “那你多大了?” 许珝不明所以:“二十啊。” “所以急什么呢?” 许珝怔住了。 祁砚旌给他把泪珠子抹掉:“虽然在群里我的岁数已经要用‘大寿’来形容了, 但我自认为还不算太老身体也健康,活个七老八十没问题。” “你如果今天说不出口,那就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或者明天后年……我至少还能有还有好几十年的时间等你慢慢告诉我,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还是笑着的,压下所有急切的好奇心,只留下最温柔的模样。 许珝听了,眼泪非但收不住,甚至掉得更猛,一头栽进祁砚旌怀里,“你、你怎么这么好啊……” 祁砚旌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这就算好么?” 许珝摇头,他不是没有感受过好,相反他整个少年时期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父母疼爱老师夸赞众人羡慕,他也一直以为那是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光。 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好”也能被区分成很多种,每一种都带有目的和理由,而祁砚旌是区别于那之外,最温柔的一种。 许珝情绪一下有些收不住,泣不成声:“我、你等等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好。”祁砚旌想拿纸,可许珝整个人吊在他身上,他不忍心推开,只能抱着许珝起身,去桌上抽了两张不含酒精的湿纸巾。 “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祁砚旌给他把泪痕抹掉:“我只知道,你再哭下去又要生病了,到时候闫崇平骂你耽误进度,我可帮不上忙。” “……!”许珝一抖,眼泪瞬间憋了回去,只剩下已经悬在眼眶的两颗啪嗒掉下来,而后努力忍住。 祁砚旌继续给他擦眼泪,“这就对了,不哭了。” 他抱许珝坐回小马扎上,柔声说:“我还有一点戏,你就在这儿坐着,等我结束一起回去,不要再乱跑了知道吗?” 许珝点头,在祁砚旌离开前拉住他的手,认真看着他:“你真好。” 祁砚旌一窒,尽量稳住呼吸,笑着摸摸许珝头顶:“真乖。” 等到离开休息区到了片场,确保许珝看不见自己后,祁砚旌才长长松了口气。 闫崇平拿着烟过来,“你什么表情?” “没事,”祁砚旌摇头,接过烟点上,“开始拍吧。” 他原本不介意在许珝心里是好还是坏,可现在好人既然当了,只但愿以后许珝再哭出来,还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祁砚旌心里惦记许珝,一场戏用最高的效率拍完,和闫崇平一起确认过没问题后,紧赶慢赶着去找许珝。 虽然不清楚缘由,但他也知道许珝刚才哭得那么厉害,一定不只是因为他那几句话,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 天几乎彻底黑了,连接着海面是一段遥远的墨色,而许珝的大棚子里却发出亮堂的光。 走近了才发现是小太阳取暖器的光,估计是哪个工作人员怕许珝冷,特地接了个插线板过来让他烤烤火。 而刚才还哭得像个泪人的许珝,依旧坐在桌边的小马扎上,只是歪头倚在长桌的柱子上睡了过去。 双手揣在羽绒服的袖子里,脸蛋被烤得红彤彤的,看上去睡得还挺香。 祁砚旌那一点没来得及发挥的担心,被这个睡相打消得一干二净。 他关掉取暖器电源,轻手轻脚把许珝抱起来,许珝动了动像要睁眼。 “嘘,”祁砚旌把他羽绒服的帽子扣上,拍拍背:“没事,睡吧。” · 觉是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消肿也是真麻烦。 许珝坐在餐桌边一边看分镜一边敷眼睛,独眼看久有种要瞎的错觉。 “你到底是看了什么电影能哭成这样?”张畅端来一盆泡着勺子的凉水。 许珝把手里的勺子扔进盆里,又从里面拿出一个换了只眼睛继续敷,冰久了眼皮的肿胀感好了不少,就是一时看不清东西得缓缓。 “一部特别感人的电影。”许珝向后靠进椅背,在张畅面前胡编乱造。 昨天在祁砚旌面前哭得多得劲,现在就有多害臊,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跟张畅说一遍,重温这股尴尬。 所以在被张畅质问为什么眼睛会肿时,许珝随口编了个看电影看哭的理由,没想到好奇宝宝张畅非要追根究底问出到底是哪部。 “你这不废话吗?”张畅在他身边坐下,“你就跟我说说嘛,我也好想看,我都很久没有大哭一场了,内毒都排不出去。”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0节 许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开口:“是一部关于动物和人的,一个人养了一只小狗,小狗每天都会去接自己主人下班。后来主人忽然得病死了,小狗不懂这些,依旧每天都在火车站台等自己的主人,但它不知道主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许珝视线清明了,立刻又开始复习剧本分镜,头也不抬对张畅说:“就这么个故事,你喜欢就找来看吧。” 张畅愣愣地看着他,目光呆滞。 许珝一哽:“没看过?” “……我应该要看过吗?” “挺好看的,”许珝笑起来,“你看的时候记得备纸巾。” “好……” 张畅知道今晚的戏很重要,许珝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剧本上,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能闭嘴坐在边上,掏出手机开始搜索。 晚上的戏是夜景加雨景,拍摄难度大,剧组从白天就开始搭景,光替一遍遍试走位。 许珝怎么都不好意思一直呆在酒店卡点过去,等眼睛肿消得差不多了,匆匆换了衣服就去片场。 今天风也很大,是一定会下雨的天气,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一直落不下来。 闫崇平和祁砚旌已经到了好一会儿,许珝加快脚步。 今天的戏非常重要,可以说是整部电影高|潮的开端,前段时间拍的内容,都是在为这之后的剧情埋伏笔做铺垫。 所以即便是许珝的主戏,祁砚旌没有戏份,也一定要到场观看。 “剧本看得怎么样了?”闫崇平问。 许珝在他身边坐下:“走位和分镜全都背好了。” “嗯,”闫崇平点头,“你台词功底最扎实,但这场没有台词,除了动作以外全是内心戏,而且是完全脱离现实的内容,一定要好好体会。” 他看着许珝的眼睛:“你是坏人吗?” 许珝回视,抿了抿唇:“我不认为。” “这就对了,”闫崇平握了握拳,目光锐利:“不止现在,程小雾一直到最后,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他活得很努力很辛苦,虽然总是痛苦,但也短暂的幸福过,他一直有不曾磨灭的良知,但这个恰恰也是他最深处痛苦的来源。” “他是个好人,他想做个好人,但他今晚是去杀人的。” 闫崇平直勾勾盯着许珝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是去杀人的。” 许珝心脏颤了颤。 “且这场行动不是突然起意,是你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精心准备,每一个的步骤都在按照你希望的方向发展,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刻在你脑子里。” “所以你需要很冷静,你的行动你的出刀都要冷静且稳定,但当刀真正刺进那个人身体时,你内心是有剧烈震动的,为了压下这种震动,你要反复出手,一次又一次,直到确保那个人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 “每落刀一次,你的痛苦就多一分。为什么?因为你不想杀人,因为那个人是亲叔叔,但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在你很小的时候,他侵///犯过你很多次,成了你毕生抹不去的噩梦。可东窗事发后这种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关了几年就被放出来,还找到了你。” “你好不容易远离家乡和同样为孤儿的弟弟一起生活,可弟弟也遇到了这样的噩梦,甚至伤害弟弟的人还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你会怎么做?——杀掉一个,嫁祸给另一个。如果侵///犯男童不能被定为强////奸////罪,只能当做故意伤人可有可无关上几年,那故/意/杀/人,是可以判死刑的。” “如果世界不能保护你,你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也保护弟弟。” 说完这一大段话,闫崇平往后仰了仰,和许珝拉开些距离:“怎么样,有把握吗?” 故事过于残酷,无论许珝把剧本看过多少遍,背得多滚瓜烂熟,再听到闫崇平这种丝毫不加遮掩的讲解,内心依旧翻涌无比。 他十指收紧,深呼吸两下,重重点了点头:“我会尽全力。” “好,”闫崇拿起水杯拍拍他的肩:“不要紧张,仔细酝酿一下。” 一行人又在现场确认了几遍走位,等到天色渐黑,许珝换上厚重的黑色雨衣,这场戏他不需要化妆,造型只最后整理了他雨衣的扣子,就朝导演比了个ok。 张畅端着保温杯拿着小毛毯,担忧地问:“要不要贴点暖宝宝?” 许珝膝盖的伤还没好透,怕淋了雨又要难受。 “不贴,”许珝反对,“拍戏就拍戏,贴这种东西会影响发挥。” “可……”张畅还是担心,看向身旁抱臂站着一言不发的祁砚旌,希望能得到他的赞同。 祁砚旌笑着摇摇头,“听他的。” 五分钟后人工雨浇湿地面,正式开拍。 码头仓库的后巷肮脏杂乱,白天时都人迹罕至,更不用说这种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 布满泥垢湿漉漉的砖墙边,靠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他刚和别人打过一架,正捂着伤口满脸是血的喘气。 他半眯着眼,隐约瞧见巷口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披着长长的黑雨衣,什么都看不清。 黑雨衣停在了他面前,他费力仰起头,只能看到雨水汩汩地从那人的帽檐落下。 “帮……帮我……” 黑雨衣微丝不动,放在兜里的手缓缓抽出,连带着出现一道寒光。 男人眼睛骤然睁大,下一秒锐器刺破他的胸膛。 这场雨太大了,噼里啪啦往下砸,砸得许珝的雨衣沉重无比。 原来再尖锐的东西刺/进/身/体,也会受到很沉重的阻力。 他看到男人扭曲的面孔,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满是茫然和惊恐。 于是他站直了些,掀开了雨衣的帽子,瞬间男人眼里的茫然褪去,只剩下惊恐——放大了百倍不止的惊恐。 “你……程、程——呃!” 尖锐的匕首开始反复的、无止境地向他刺来,一次比一次汹涌,一次比一次疯狂,仿佛他是块砧板上的烂肉。 肮脏的地面渐渐渗出黏稠的液体,被雨水浇散,四处溢开,黑暗之中竟然也看不出血色。 许珝眼底逐渐猩红一片,像着了魔似的反复不停地出手,直到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再无还手之力,连嘶哑的呼救都发不出后,才缓缓停下。 暴雨之中,他脸上被溅上的血迹很快随着雨水冲淡,他带上帽子,苍白的脸颊再次没入阴影,同时也隐去了所有神色。 他拔出刀,扔在地上,抬腿跨过血河,拂了拂衣袖,借由雨水洗净身上的血迹,缓缓离开。 脚步并没有比来时更轻松。 “卡——!” “好了关水!” 许珝脱掉雨衣,祁砚旌和工作人员一起迎了上来,拿毛毯将他裹住。 “怎么样?”祁砚旌眼含担忧。 许珝还陷在戏里出不来,缩在祁砚旌怀里抖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冲他笑笑:“没事。” “很棒,”祁砚旌鼓励地拍拍他的背,接过张畅递来的保温杯,“喝点水。” 这段戏还需要换几个机位拍,趁着演员还在情绪里,只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立刻再次开始。 祁砚旌和闫崇平坐在监视器后,看着许珝一遍遍重复残酷的举动,一遍遍让自己陷入癫狂的情绪里,五指不自觉地攥紧。 “小许这次,”闫崇平低声说:“演法和以前不一样。” 祁砚旌眉头皱得死死的:“是。” 许珝的演技一直很典型的学院派,技巧凌驾于感性之上,这也是演员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使自己免于过深的沉浸在角色里,对身心造成影响。 可这段戏,许珝明显没有使用什么技巧,他似乎彻底入戏了,完全陷入那种渴望得到救赎,却不得不更深地迈进深渊的崩溃情绪里。 这让祁砚旌很担心。 一直到整场戏拍完,许珝和被自己“杀”了无数次的演员道谢,又告别导演和工作人员回到酒店,看上去很平静,实则无比压抑。 睡前祁砚旌去许珝房间看他,许珝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眼里压抑着慌乱。 “还没缓过来吗?”祁砚旌摸摸许珝的头发。 许珝看上去很疲惫,只闭上眼摇摇头。 祁砚旌见他不想说话,也不再多言,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轻声说:“如果害怕就过来找我,我陪你,好吗?” 等了好久,许珝才轻轻点了点头。 半夜被困了一天的大雨终于轰轰烈烈浇了下来。 祁砚旌被雷电惊醒,同时听到房门被敲响。 门外的人似乎很纠结,连敲门声都轻柔和小心翼翼。 祁砚旌连灯都来不及开,直接下床拉开了房门。 许珝果然站在门口。 穿着他那身短袖短裤,客厅没开空调,他看上去已经有点被冻到了。 祁砚旌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屋,关上门。 “怎么了?”他柔声问,“害怕吗?” 许珝眼睛又肿了,看上去偷偷哭过,闻言不自在地低头揉了揉,“没有……下雨了,我不舒服……” 祁砚旌感受了下外面的雷雨声,知道他不舒服肯定是真的,但害怕一定也不假。 毕竟刚拍过那种戏份,现在的天气和戏里的太像,而许珝那一场格外入戏共情,现在一不小心就容易魇进去。 “嗯,”祁砚旌没戳穿他,拉下他揉眼睛的手:“有多不舒服?还能不能走,要抱吗?” 许珝的眼睛在黑夜里都很亮,他抿嘴看着祁砚旌,短暂地犹豫片刻,抬起胳膊挂在祁砚旌身上,卸下浑身力道:“挺难受的。” 他闭上眼压住疲惫:“抱一下吧。” 第38章 发表 鼻尖撞进熟悉的香味, 祁砚旌一直很好奇,他和许珝住一起,用的都是同一款洗发水沐浴露, 为什么许珝洗过, 会比原本的味道香那么多。 他抬手扶住许珝的背, 没头没脑来了句:“你平时洗澡,都洗几遍?” 许珝还陷在出戏出了一半的低落状态里, 冷不丁被问到洗澡,懵懵地抬起头:“……啊?” 祁砚旌解释:“洗发水和沐浴露, 都打几遍?” “一遍啊, ”许珝不明所以, “你嫌我洗少了?” “……”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1节 “我也一遍。”祁砚旌说。 许珝眼睛睁圆了些, “一遍你要洗那么久吗?” 祁砚旌这人洗澡是许珝见过最久的,除了晨跑后稍微冲一下以外,正常情况的洗澡都足以让许珝在外面等到睡着。 许珝一直以为祁砚旌有洁癖, 所以要把自己反复搓洗,可现在祁砚旌说他也只洗一遍, 那这人成天在浴室待那么久都干嘛了? 祁砚旌哽住:“……我久吗?” “还不久?你不觉得我每天都比你快很多吗?。” 祁砚旌:“……” 这也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 许珝洗澡很快,特别快。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经常十分钟就出来,祁砚旌不明白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做到把自己洗得这么香。 “但我洗得很干净的。”许珝说着发觉话题对自己有点不利, 连忙找补。 祁砚旌当然知道他干净, 这么香怎么可能没洗干净, 只是话题似乎往奇怪的方向走了。 “许珝——” “而且我快是因为洗久了会头晕, 我不是真的快。” 许珝的又一番找补斩断了祁砚旌想转移话题的心, 也把气氛推到更奇怪的地方。 祁砚旌沉默。 许珝眨眨眼, 逐渐觉出味来:“……咦?” 祁砚旌偏头清了清嗓子,生硬地打断许珝的联想:“是不是有点冷?先去床上?” 只是话音刚落就后悔了,现在的情况不论说什么,好像都很奇怪。 许珝也后知后觉红了脸:“那什么,是、是有点冷了……” 实际上他身体早就被祁砚旌抱得滚烫。 两人心照不宣无视掉许珝此刻是颗小热球的事实,往床边移动。 许珝滚进祁砚旌还留有余温的被窝,祁砚旌站在床前,按亮床头的小台灯。 许珝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转悠。 这场关于洗澡时长的讨论虽然让两人都有些尴尬,但好歹帮许珝彻底出戏,他窝在床头,被暖黄的小灯一照,似乎连窗外的大雨都显得不那么可怖了。 祁砚旌蹲下,把许珝脸上的被子拉开一点,“腿和肩膀都不舒服吗?我去给你冲两个热水袋?” 阴雨天让许珝全身都泛着酸,虽然不像以前痛得那么厉害,但还是格外疲惫。 许珝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对我真好。” 祁砚旌语塞,越来越无法直面许珝口中的“好”。 他移开看眼:“等我一下。”刚转过身却被许珝拉住手。 “怎么了?” 许珝微微抬起上半身,亮着的手机屏冲祁砚旌晃了晃,上面时间是新一天的零点。 “生日快乐呀,”许珝仰着小脸抿唇笑了笑,眼瞳被小灯映出莹润剔透的光,“我应该是第一个吧?” 祁砚旌心尖一颤,被许珝拉住的手开始发麻,逐渐酥到了四肢百骸。 “嗯,”他反牵住许珝的手,在他掌心捏了捏,稳住声线:“谢谢。” 房间里有插线板,祁砚旌却选择在客厅给许珝冲热水袋。 冬天雨夜没开空调的客厅像个大冰窖,但只有这种温度能平复祁砚旌躁动的心。 一直以来,祁砚旌仗着年长许珝很多,自以为处于感情的掌控方,一边克制一边又牵引着许珝。 可刚才许珝只是冲他笑了笑,只是压着零点跟他说了句生日快乐,他就有点受不住了。像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一颗心乱七八糟地跳。 不过许珝笑得真的很乖,声音也很软,任何年纪的自己看了,应该都会喜欢吧,所以他是正常的,并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又没开过荤所以激素紊乱。 他是正常的。 祁砚旌默默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等热水袋冲好,神色无异地回了房间,思索要怎么自然地跟许珝交流。 他关上房门,床上的人没有反应,靠近一看,许珝已经睡着了,手里攥着他的被子,睡得格外香。 祁砚旌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在床沿轻轻坐下。 许珝睡姿也很乖,睫毛颤着,似乎都已经开始做梦了。 祁砚旌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轻轻摸了摸许珝的眉毛,又摸摸他的眼皮。 这小孩儿虽然身体差,睡眠倒是好,能睡是福,以后如果慢慢能多吃点东西,还怕养不回来吗? 许珝睡梦中张了张嘴,像在说梦话,祁砚旌俯身凑近。 “为什么呢……” 梦话通常都很无厘头,祁砚旌隔着被子轻抚许珝的背:“什么?” 许珝砸吧砸吧嘴,停下了,祁砚旌等了好久,才等到许珝再次开口。 他眉头轻蹙隐约有愁容:“为什么对我好……” 祁砚旌抚摸许珝后背的手顿住,眼中闪过诧异。 他缓缓坐直,凝视许珝的睡颜,无比困惑。 许珝难道还没感觉出来吗? 他的心思还不够昭然若揭? 不应该啊…… 酒店的小房间内,一盏灯,两个人,四下无言,祁砚旌在床边坐了很久。 · 祁砚旌被子的味道很干净舒服,许珝在里面卸下了所有疲惫,睡了个彻彻底底的好觉——直到被枕头下的手机震动震醒。 睁眼的瞬间,许珝后脑勺都是麻的,他摸出手机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缓解低血糖的眩晕。 “喂……” “许珝!你在哪儿!!” 手机听筒都不能模糊张畅的怒吼,一下窜过来直冲天灵盖,许珝瞬间清醒大半。 他拿远手机揉揉耳朵,才说:“我就在酒店啊。” “你放屁!我也在这儿,我咋没看到你!!” 许珝一怔,缓慢地放下手机,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一墙之隔的门外,果然传来和听筒里一样的声音。 “许珝你说话,到底在哪儿?远吗安全吗,报个地名我来接你啊……” 许珝起身,打开门。 “怎么还不说话?是不是和祁砚旌在一起呢,我——” 话音戛然而止,四目相对。 “我……也要来……”张畅呆滞。 许珝头还有点晕,倚在门框上抱臂看着张畅,“你来?你往哪儿来?” 他抬手揉揉脖子,慵懒道:“都说了在酒店你还不信。” 张畅愣了片刻,啪一声挂断电话冲到许珝身边:“你!你你你你……!” 许珝叹气:“我怎么了?” 张畅惊慌失措:“你怎么睡在祁老师的房间?!” 许珝揉脖子的手一顿,抬抬眉梢,哦豁,他把这茬忘了。 “咳,没什么,”许珝镇定地推开张畅往餐桌走,“男人互相换个房间睡也很正常嘛。” 他掩饰地倒了杯水喝。 张畅完全听不见跟在许珝身后,他看见的是许珝从祁砚旌房里出来,是许珝脚步虚浮地走姿,是许珝沙哑到需要喝水缓解的嗓音。 张畅两眼一抹黑,痛心疾首:“你们做了?!” “噗——!!” 十几分钟后,许珝气息奄奄地被张畅从洗手间扶出来。 他被水呛得快要把肺咳出来,又因为低血糖差点咳晕过去,被张畅拖去洗手间拍背干呕又洗漱收拾,回到沙发上的时候去了小半条命。 张畅光速冲好一杯蜂蜜水唯唯诺诺地递上来。 许珝不接,虚弱怒视:“看过甄嬛传吗?” 他嗓子还哑着,看起来虚弱得能马上嗝屁,张畅丝毫不敢反驳,赶紧点头。 “知道静白怎么死的吗?” “!!” 许珝冷笑一声:“再敢乱说,我也拔了你的舌头。” 张畅惊恐,连连摇头把蜂蜜水往许珝跟前送:“不敢了不敢了,祖宗您喝一口吧。” 许珝确实晕得厉害,想了想不再跟自己过不去,勉强接下了那杯水。 · 祁砚旌的生日派对定在晚上,没有设置直播,好让大家彻底放松。 餐厅虽然是市内最高档的一家,布置却很有上个世纪婚礼酒楼的味道,剧组和节目组的意思,祁老师三十大寿,那是天大的好日子,越喜庆越好。 许珝到的时候,祁砚旌已经在最中间那桌的主座上落座,穿着简洁大方的西服,端着酒杯和三三两两的人聊天说笑。 他身边还有个位置空着,敬酒的人前前后后来了几波,也没人敢往那儿坐。 看到许珝,祁砚旌跟那几人抬了抬酒杯,起身朝许珝迎了过来。 许珝穿着毛茸茸的厚外套,浅棕色的,含着笑看祁砚旌的时候,像只眼睛湿漉漉的小狗狗。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2节 祁砚旌揉了揉他的头发,引他到自己身边那个空位坐下。 室内温度有点高,许珝进来一会儿就开始出汗,脱掉外套搭在椅背,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衣,一下从圆滚滚的小狗狗变成了清瘦的高中生。 他坐在祁砚旌身边,陆陆续续来给祁砚旌敬酒的人也会想捎上他。 祁砚旌把送到许珝眼前的酒杯一一挡开,声线平和却不容拒绝:“他不喝酒。” 来人一愣,随即和大家一起哄笑起来:“祁老师这么护着许老师啊!” “那祁老师得替许老师喝!” “寿星好酒量啊!” 许珝坐在原地,看祁砚旌和那些人说笑,脊背挺得直直的,耳根却发红。 又送走一波后,祁砚旌专门给许珝点的滑肉蒸蛋好了,他轻轻抚着许珝的背,在满桌觥筹交错中低声道:“勉强吃一点,垫垫肚子。” 许珝脸颊微红,点点头,很乖地捏着勺子开始吃,吃了一小半后就有些不安分地盯着祁砚旌的酒杯。 祁砚旌察觉到他的视线,笑起来:“想喝吗?” 许珝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祁砚旌,他有很轻微的酒精过敏,但来之前已经吃了过敏药,现在只喝一点完全不会有影响。 “好吧,”祁砚旌把酒杯递到他嘴边,“抿一小口。” 杯里是度数很高的白酒,许珝抿了一点点都被辣地嗓子疼,赶紧闭嘴缩到一边,逗得祁砚旌又笑起来。 今天心情好,祁砚旌也就没太管着许珝,给他倒了一点点红酒,垫了个杯底的程度,等他自己抱着杯子慢慢嘬。 酒精和过敏药双重作用的后果,就是许珝上头了。 说醉也不算醉,但就是走路打飘,莫名其妙的快乐无比想傻笑。 他连饭局什么时候正式结束的都不知道,稀里糊涂被祁砚旌抱上车。 祁砚旌喝了很多酒,饶是酒量再好也有点微醺。 许珝靠在他怀里一个劲傻笑,惹得他也弯起嘴角。 “你到底在笑什么?”祁砚旌抬起许珝的下巴。 许珝也不知道,说不清楚为什么,他真的很喜欢被祁砚旌保护,当成小孩子宠的感觉。 虽然偶尔也会担心祁砚旌对他好的真正原因,但此刻很幸福是真的。 他盯着祁砚旌分明的下颌,抬手摸了摸,只碰了一下就被祁砚旌捉住指尖。 “怎么动手动脚?” 许珝没应,自顾自地笑笑,忽然问道:“昨天晚上,我们睡一起的吗?” “你觉得呢?”祁砚旌扬了扬眉梢。 许珝缓慢地眨眨眼:“我不知道啊……” 昨晚他睡的时候祁砚旌不在床上,起来的时候依旧没了人影,许珝完全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一个人睡的。 祁砚旌抬手按住他的太阳穴,半强制地让他闭眼,声音带着笑意:“自己慢慢猜。” 于是许珝猜着猜着睡着了。 在车上睡过一会儿,许珝稍微清醒了点,勉强能够走直线,从停车场到酒店门口没再让祁砚旌抱,自己慢悠悠地走了上来。 “滴——” 祁砚旌刷了房卡,推着许珝进去。 房门被祁砚旌带上,走廊的光被隔绝,只剩下屋里浓重的黑暗。 许珝看不清脚下的路,甫一转身,和正上前的祁砚旌撞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顿住了。 黑暗中视线受阻,可如果距离近到一定程度,依然可以看清对方的轮廓。 祁砚旌身形比许珝高大很多,靠得很近的时候,许珝必须微微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同时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炙热的气息。 祁砚旌夜视比许珝好很多,在许珝只能看清他模糊的轮廓时,他能将许珝含着醉意的眉梢眼角尽收眼底。 黑暗和酒精最能勾起人类原始的本能,当许珝的视线落到祁砚旌嘴唇上时,祁砚旌倾身,将两人的距离缩减至零。 滚烫的热气和潮湿的嘴唇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许珝只来得及闷哼一声,本能地勾住祁砚旌的脖子。 有些东西是老男人的专利,比如成熟的吻技。 如果许珝不是很清楚祁砚旌从没碰过别人,他甚至会以为祁砚旌是个打着处男名号招摇撞骗的情场老手。 他被祁砚旌抱着一路从门口吻到玄关,路过客厅最后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祁砚旌托着许珝的下巴,让他的下颌微微抬起,这是个最便于接吻的姿势,也能让许珝纤长柔韧的颈线一览无余。 许珝眼底绯红眼眸湿润,祁砚旌教许珝呼吸了两次,在许珝听话张开红肿的嘴唇时,再次落下湿热的吻。 他的亲吻带着野//性的冲动,粗//暴热烈,却不会让人难受。 许珝在他张弛有度的引领下学会了青涩的回应,他环着祁砚旌的脖子,一时让这个吻缠绵无比。 酒精和过敏药使许珝恍若置身云端,既懵懂又兴奋,可笼罩在身上灼热的气息和唇齿间柔软黏腻的真切触感,刺激着神经,意外地让许珝清醒起来。 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始充斥大脑。 比如祁砚旌为什么要亲他? 比如祁砚旌能分清他在亲的到底是谁吗? 亲吻到了食髓知味的地步,任何人都会循着本能往下走,祁砚旌几乎用光了自制力,才勉强从暧昧的纠缠中抽离。 借着窗外细弱的光看清了许珝满是泪痕的脸。 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祁砚旌脑中旖旎幻想瞬间退却。 “怎么了?”他小心地抱许珝靠在沙发上,“我吓到你了吗?” 许珝仰着头,肤色雪白,泪珠蜿蜒进耳鬓的黑发,“没有……” 祁砚旌轻轻捧着许珝的脸:“那为什么哭?” “祁砚旌……”许珝声音暗哑。 “嗯,我在珝珝。” “我不是他……” 祁砚旌环住许珝:“我知道,我知道啊。” 许珝摇头,捂住脸深呼吸两下抹掉眼泪,再看向祁砚旌时,只有通红的眼眶和鼻尖昭示着他曾经哭过:“你对我好,是因为喜欢我吗?” 又是这个问题。 祁砚旌低头亲了亲许珝的眼尾:“还不够明显吗?” 许珝长睫毛颤了颤,看着祁砚旌:“可是为什么呢?” “喜欢这种事是可以说得明白的吗?”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一本书里的世界,你会怎么想?” 祁砚旌一怔。 许珝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将一切都告诉他。 他指尖在祁砚旌右边肩头点了点:“你这里有块指甲大小的红痕,对外你从来都说是胎记,但其实是你八岁那年在家里乱跑,摔跤打破了你爷爷最爱的古董花瓶留下的疤痕。” “爷爷去世后,知道这件事人的全世界只有你自己。我知道是因为书里提过,书里还强调你因为觉得丢人,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祁砚旌握住许珝肩膀的手不受控制加重力道,眸光震动。 许珝说的都是真的,祁砚旌从小就比别的小朋友更稳重,八岁之前是他最调皮的时期。 打碎花瓶是因为他那时候和所有小朋友一样有超人梦,把内裤穿在外面在家里到处跑,结果就是和爷爷的古董花瓶一起摔倒,并在肩膀留个口子。 这件事算他整个童年里最尴尬的回忆,长大后也不愿意承认,只统一把那道疤说成是胎记。 祁砚旌怎么都想不到,他这个因为丢人而从未和任何人提过的童年囧事,竟然会成为许珝解释一切的证明。 他松开手直起身,缓缓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书里有没有写花瓶是什么样的?” 许珝摇头:“没有说材质,只提过是暗红色,有梅枝样的暗纹。” 是了,丝毫不差。 那个老古董花瓶,只有他们家的人见过,这么多年过去,估计都没人会记得,而许珝更不可能有任何知道的途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生活了三十年的世界,只存在于一本书里。 祁砚旌一时没法说话,只觉得荒唐得可笑。 整个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颠覆,脑中一片混沌。 良久,他搓了把脸,问许珝:“然后呢?” 许珝回视他的目光:“你是书里的绝对的主角,整个世界都围绕你在运转,我只是几句话就被带过的小角色,所以我知道你的一切,却一点都不了解我自己。” “我不知道这个身体是因为容易过敏才戴手套,不知道他后颈有没有痣,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浑身都是伤每天疼得死去活来……” 许珝说着又有些哽咽:“我只是看完这本书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你车里,我不知道原身怎么样了,也不明白我穿书的意义是什么,一切都很模糊……” 祁砚旌手肘搭在大腿上,弓着身体久久的沉默着,五官被隐没在黑暗里,完全看不清神色。 半晌他缓缓抬头再次看向许珝,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罕见的不镇定:“就算、就算是书里的世界,和我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个不该有感情的人啊。” 许珝眼眶通红:“你从一开始的设定,就是不会对任何人动心。这么多年,你有那么高的名利财富,身边来来去去有过那么多优秀的人,却从来没有一丁点心动过,现在想起来不觉得奇怪吗?——可是你说喜欢我。” “那些一直骂我的人也一样,突然就说喜欢我,可是为什么呢……” 许珝逐渐开始抽噎:“所以,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到了这个世界……让它的运行发生了改变,你也可能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被世界赋予了另一种设定……” “我也……我也不好,从来没人像你那么对我好,我、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也想过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但不行啊……” 许珝把自己缩成一团,眼泪止不住的掉,“总要解释的……” 这次祁砚旌没有再来抱他,也没有哄他不要哭。 那个从来都很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弓着脊背,全身都紧绷着,仿佛完全沉入了另一个彷徨的世界,散发出极端的压抑。 许珝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却很清楚地明白他想得到祁砚旌的回应,想祁砚旌现在就过来抱抱他,再哄哄他。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3节 可是祁砚旌没有。 许珝等了很久,祁砚旌都维持那个压抑的姿势坐在原处,十几分钟前的缠绵暧昧似乎都是虚假的幻象,从来没真正存在过。 退去两人炙热气息的客厅,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许珝的泪痕凝在脸上,眸光也逐渐暗下去。 祁砚旌大概真的不会来抱他了,这个认知让许珝心脏酸涩无比。 他站起身,对祁砚旌轻声道:“你想想吧,我先不打扰你了。” 客厅里太冷,许珝穿得少,小腿被寒气浸得酸痛,落地的瞬间有些踉跄,祁砚旌也没像以前一样立刻冲过来扶住他。 许珝咬住下唇鼻尖发酸,自顾自地回房间,啪一声关紧门。 这晚的睡眠比之前差了好多,浅眠多梦,醒来后也不记得梦到过什么,只觉得比熬了通宵还要累。 许珝一想到昨晚和祁砚旌的事,就无比疲惫,甚至不想去片场,不想和祁砚旌再有接触,不想费尽心思拿捏尴尬的分寸。 两人刚到这家酒店时,祁砚旌还很宠他,把采光最好有独卫的大房间给他住,但许珝从来没用过卧室的洗手间。 或许是为了满足心里那点隐秘的悸动,他一直和祁砚旌共用外面的大浴室,用同一款沐浴露同一款洗发水。 到了这里以后,他们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现在许珝却不想出去了,在自己房间洗漱完毕简单换了身衣服,才轻手轻脚打开房门,以免惊动另一个房间的祁砚旌。 打开门的一瞬间,许珝眼前一片模糊,紧接着被浓烈的烟草味呛得猛咳出来,扶着门框直不起腰。 他不是对烟味特别敏感的那一类,但现在客厅烟草的浓度已经超过绝大多数正常人可以接受的范畴。 许珝咳得生理眼泪直往外冒,快要站不住时被人拦腰抱起来,天旋地转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关门声,他被抱回了床上。 “许珝?怎么样了许珝?”祁砚旌声音夹着浓浓的担忧,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 他不知道抽了多少烟,嗓子都哑了,一下子沧桑不少。 许珝呼吸有些缓不过来,祁砚旌身上的烟味也远远高出他能够承受的范围,靠近一点他就咳得更厉害。 祁砚旌手顿住了,僵直地立在他身前,小心翼翼收回的指尖显出罕见的无措。 “我……”祁砚旌喉间滞涩,想靠近又不敢碰许珝,“给我一点时间,几分钟就可以。” 他说完转身出了房间,把许珝的门严严实实关好。 许珝咳得心肺剧痛,软绵绵地倒在床上调整呼吸,无暇在意祁砚旌忽然转变的态度。 几分钟后他又被祁砚旌抱了出去,轻轻放在沙发上。 客厅的窗户大开着通气,烟味散了不少,就是风有些大,祁砚旌拿厚毛毯将许珝仔仔细细裹起来。 他换了件衣服,看上去也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身上的烟味只剩一点点。 许珝缓过来后才有精力打量祁砚旌,不明白这个昨晚还冷落自己的人为什么又愿意对他好了。 祁砚旌在他身边坐下,像是怕自己身上的烟味又呛到许珝,没靠太近。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祁砚旌轻声问:“你叫什么呢?” 许珝知道,这一刻自己在祁砚旌面前,是真正彻底脱离了原身,祁砚旌的目光透过这具外壳,看向了许珝最本质的灵魂。 许珝指尖轻颤:“我也叫许珝。” 祁砚旌点点头,“长相呢?” “几乎完全一样,连脖子后面的痣也……” 祁砚旌却很轻地笑了笑,“不是的。” “什么?” “原本的许珝后颈没有痣。” 许珝惊诧,大脑都空白一瞬:“怎么可能……” 他很确定自己是魂穿,那两颗痣他本来是有的,却不确定原身会不会也有,被问到时才会突然慌张。 可两具身体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多两颗痣根本不算什么,在确定原身也有的时候,许珝完全没再多想。 祁砚旌从手机里翻出张照片递给他:“这个是前采那天拍的,在你晕倒被我带上车的几个小时前,那里都没有痣。” 他笑了笑:“虽然不清楚缘由,但你确实在这具身体上留下了只属于你的痕迹。” 许珝手抖得几乎要拿不稳手机。 “所以,我想了一晚上。”祁砚旌眼底青黑一片看起来确实一夜没睡,但状态却全然不似昨晚那般失态,已经恢复到了惯常的镇定。 “可能对你来说这里只是小说里的世界,我也只是其中一个人物,”祁砚旌说,“但它对于我,就是真实的。” 许珝心脏颤了颤。 “我猜到你不是原来的许珝,却没想到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虚假世界的普通角色。确实,昨天你告诉我之后,我懵了很久,但我想了一晚上,无论怎么想我还是认为我是个真正的,有独立意识的人。” “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选择,都是出于心底和渴求或者理智的思考。” “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的家人朋友老师都在这里,他们都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情绪和自己的生活,我感受到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许珝,”他目光直直地投过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喜欢你,也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外界影响。” 许珝心跳骤然加速。 祁砚旌毫不躲避:“你说别人对你的喜欢很突然,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是因为你很可爱,一切你没有注意到的事都有规律可循。” “你说我喜欢你很突然又没有理由,可在我看来你笑起来很乖,吃饭的样子很可爱,睡觉睡得很香,工作的时候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都是我喜欢你的理由。” “可能是我唐突,没有控制好度让你措手不及,但我的喜欢绝对不会有别的任何原因。你的感情是从心底里生出来的,我的也一样。” 他靠近一点,彻夜未眠而布满血丝的眼底,清晰地映出许珝慌张的神色。 他握住许珝因为紧张而冰凉的指尖,语气坚定郑重:“你有疑虑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所以——” “我追你好不好?” 第39章 发表 这两天的情绪一个天一个地, 许珝一时反应不过来,脑袋好像生锈了似的完全没法运转,只有心脏一个劲跳得越来越快。 “追……”许珝磕磕绊绊, “怎、怎么追啊……” 会亲他吗,会抱他吗,会内个内个么? 虽然祁砚旌昨天也亲他了,技术还特别好亲得他很舒服, 但那时候他上头了啊, 现在再想就无比羞耻。 许珝越想越不好意思,把脸缩进毛毯里。 祁砚旌拿的毛毯是最厚的那一条,纯米白色的软毛厚重舒适, 许珝缩在里面留下一个软乎乎的发顶, 黑发散开, 像流心的芝麻汤圆。 祁砚旌忍俊不禁, 拍拍他的头顶:“出来。” 许珝在毛毯里深呼吸几下调整心态,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无异,只是脸颊透出些淡粉。 “具体怎么追我还没做好计划,”祁砚旌斟酌道:“但发展方向就是让你真切体会到我的喜欢,这样可以吗?” 许珝:“……” 这种事也是可以计划的吗…… 情情爱爱的为什么要搞这么正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签合同的。 “好吧, ”许珝抱住膝盖, 蹭蹭毛毯:“随便你吧, 我就等着看你的计划了。” “嗯, ”祁砚旌笑着捏捏许珝的耳垂:“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许珝不着痕迹地躲避视线,“没有, 挺好的。” “说真的, ”祁砚旌连人带毛毯一起把许珝拢进怀里, “天又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当然有,昨晚受了凉,又没睡好,现在骨头缝里都泛着酸。 许珝撇撇嘴不太愿意说给他听,不是要追人吗,这些事自己应该能看出来吧。 “都没有。”许珝偏过头,“我哪哪都好。” 祁砚旌顿了顿,手移到许珝后背安抚地拍了拍:“生气了?” “你觉得呢?”许珝扬眉。 “我觉得是。” 许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抬手按住祁砚旌的太阳穴,学他昨晚的话:“自己猜吧。” 祁砚旌被逗得低低笑起来,拉下许珝的手,把他搂在怀里抱得更紧,身上残留的烟草味飘进许珝鼻尖。 许珝嗅了两下,皱了皱鼻子:“你昨晚到底抽了多少啊,腌入味儿了都。” “……味道还是很重吗?”祁砚旌自己闻了闻,“抽得……确实有点多。” “所以你是想成仙吗?”许珝噘着嘴看上去不太高兴。 祁砚旌心头发痒,很想亲近许珝,又怕自己身上烟味重他不喜欢。 许珝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必要给祁砚旌普及一下吸烟的危害:“烟抽多了——” “我现在特别想亲你。” 异口同声,许珝一愣,长篇大论全被塞回肚子里。 “……啊?” 祁砚旌冷不丁一个直球打过来,直接把许珝打懵了,人还回不过神,心跳又开始加速。 糟糕,有点喜欢怎么办。 许珝摸摸心口,眼神飘忽。 所以祁砚旌什么意思,是要亲吗? 亲就亲呗还问什么问。 他现在该闭眼吗? “那什么,”许珝咳了一声,矜持道:“不好吧,我还没答应——”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4节 话没说完,后脑勺被祁砚旌揉了一把:“但我得去洗个澡。” 许珝:“……??” 祁砚旌站起身,满怀遗憾根本没注意到许珝的表情,只在想许珝那么娇气,直接接吻肯定又要被他身上的烟味呛到。 “啧。”祁砚旌有点烦躁,想到许珝水润润的嘴唇,暗骂烟真不是个好东西。 他风风火火冲进浴室,许珝一个人在沙发上沉默良久。 半晌他翻开手机刷刷微博,心情不好看不下去,打开电视换了两个台,节目难看看不下去。 许珝闭眼深深地调整呼吸,还是平复不下来,狠狠锤了把沙发:“靠!” 怎么会有祁砚旌这种人! 撩完就跑还说想追他?追鬼去吧! 许珝起身套了件外套气冲冲出门。 今天还有几场戏,张畅早早地到了楼下,本来许珝该等祁砚旌一起走,可现在不想等了。 祁砚旌想追他,先追上他的车吧。 车里,许珝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张畅在一旁留心他的脸色。 “怎么了这是?”张畅小心翼翼开口:“和祁老师吵架了?” 许珝睨他一眼:“我跟他有什么好吵的?” 张畅想了想:“那是他又逼你吃东西了?” 许珝冷哼一声:“没有。” “他又大白天洗澡占你茅坑了?” “你……”许珝被气笑了,“你成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张畅挠挠后脑勺:“不是你说他洗澡特持久吗……” 许珝点头:“他是在洗澡……但不是因为这个。” 张畅莫名觉得许珝说洗澡两个字时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到底怎么了?” 许珝扫他一眼,淡淡道:“他说要追我。” “咚——!!” 没绑安全带的张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带着车子都抖了抖。 · 十几分钟后的片场里,张畅揉着屁股跟在许珝身后,满脸痛色。 他四下环顾着空落落的现场,急得不行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们怎么才到这一步??” “他今天才表白吗?” “你们不都做了吗?!” 许珝惊恐回眸:“你瞎说什么呢!说过多少了次了没做没做,你再揪着这个我真要拔你舌头了!” 张畅赶紧闭嘴,但还是欲言又止。 许珝不再管他,自己坐到一边翻剧本,不知道怎么的心情比以前浮躁很多,竟然有点看不进去。 他喝了几口凉水没什么用,又把剩下的小半瓶全喝了,才能勉强集中到剧本里,坐久了身上发凉,慢慢的倒也冷静了下来。 剧本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许珝稍稍走了下神,就被别的思绪钻了空子。 他现在彻底平静了,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骄纵了。 祁砚旌说要追他,还不是因为他太敏感觉得人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现在祁砚旌退了一步尽量照顾他的情绪,他又嫌这嫌那,越来越不知道满足得寸进尺。 许珝叹息着抱住膝盖缩成一团,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能有这么矫情别扭的时候。 祁砚旌后一步出发赶到片场时,看到的就是许珝缩在小马扎上东歪西扭的样子。 “扭什么呢?”他呼出一口气,把许珝的脸拨出来捧在手心:“冷吗?” 许珝摇头,神情有些恹恹的:“不冷。” 祁砚旌不太放心,许珝脸上冰冰凉的,明显没说实话。 他在许珝身前蹲下:“是我哪里没做好让你不高兴了吗?” 祁砚旌这种把任何事都先归咎在自己身上,从自己那里找问题的态度让许珝更内疚,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理取闹。 “没有没有,”许珝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你的问题,我刚在想剧本呢。” “嗯,”祁砚旌若有所思,“那怎么不等我?” 许珝才不想让祁砚旌知道自己闹过的小脾气,眼神闪动,“张畅催我来着,我就先走了,你不高兴了吗?” 祁砚旌能察觉出许珝略带羞涩的遮掩,没有继续追问:“是,想和你一起。” 许珝抿了抿唇,垂下头,“那……那我以后都等你,你少白天洗澡就行。” 他这句话含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娇嗔,祁砚旌笑着应下:“好,我以后都晚上洗。” 几乎话的功夫,许珝那点小脾气散得影都没了,乖乖跟祁砚旌一起试戏对台词,走路也黏着像块小糖糕。 白天是警局的戏,一个月后尸体被发现,许珝饰演的角色是死者的亲属,查出尸源后,祁砚旌饰演的警官第一时间传唤了他。 拍摄棚面积非常大,搭了几乎所有需要室内拍摄的景,自然不会有暖气。 他们的服装依旧只是薄薄的两件长袖,拍了一下午,原本不太怕冷的祁砚旌还扛得住,许珝却浑身都冻成了冰块,一喊卡就躲进张畅准备好的羽绒服里发抖。 棚拍又是祁砚旌和许珝的对手戏,来围观的演员只会多不会少。 可能是现在两人关系变了,人一多起来,许珝就做不到像以前那么自然地和祁砚旌接触,连离得近一点都会思考合不合适。 他身上酸痛得难受,也只能坐在一边忍着,不好意思找祁砚旌要抱抱。 拍到中途休息的时候,祁砚旌过来把许珝从小马扎上拉起来,许珝正抱着热水袋忍痛,看到祁砚旌时有点懵。 祁砚旌跟张畅交代了两句,拉着许珝往外走,许珝身上难受走不快,祁砚旌就搂着他半抱着往前带,进了不远处的化妆室。 这间化妆室搭在拍摄棚角落,平时就许珝和祁砚旌两个人用。 祁砚旌关好门,随着门锁咔哒一声响,许珝心脏也抖了抖。 “很不舒服吗?”祁砚旌眉心拧着。 许珝倚在桌子上,看着祁砚旌担心的样子,身体难受心却暖暖的:“还好。” “好个屁。”祁砚旌难得爆了句粗口,抱许珝坐在桌子上。 许珝脸色发白,额头汗涔涔的,祁砚旌拨了拨他的额发,柔声道:“我给你带了点东西,等我一下。” 许珝眼睛亮了亮,不由自主地弯成月牙。 他望着祁砚旌的背影,心扑通扑通跳。 祁砚旌是要帮他热敷吗? 会不会同时再抱来一束花?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甜滋滋的。 祁砚旌很快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边说边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我让高平按你的身材买的,应该服帖,快去换上,等下我再给你贴些暖宝宝。” 许珝笑意逐渐消失——祁砚旌,给他买了,一套秋衣裤。 “怎么了?”祁砚旌看许珝神色不好,摸摸他的脸,“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和颜色无关。 祁砚旌一向信奉男人需要素雅,挑东西审美不会奇葩,许珝只是想不到,想不到祁砚旌会给他买这种东西! 许珝看着怼到眼前的秋衣裤,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砚旌是追人把脑子追瓦塔了吗?以前明明很会撩啊。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拿出个热敷袋再抱着他好好哄吗? 拿个秋衣裤和只会让人多喝热水的直男有什么区别! 许珝被气到快心梗,终于明白自己的小脾气才不是无理取闹,是祁砚旌真的很会气人。 甚至让许珝觉得,祁砚旌追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死他,好把户口本上的已婚改成丧偶! “祁砚旌你……”许珝胸膛起伏:“这就是你追我的计划吗?!” 有些代沟,再聪明的男人也无法彻底跨越,祁砚旌一愣,仔细思索许珝生气的原因,半晌抬了抬手里的秋衣裤,犹豫道: “那是不喜欢这个花色?” 许珝两眼一翻,气得要哭了,“你,你你你这是在追我吗?你是在当爹吧!” 他弓身掐住腰,气得胃疼。 第40章 发表 是真的胃疼, 一抽一抽的。 好在不严重,两三秒就过去了,但这副弯腰忍痛的样子却吓了祁砚旌一跳。 祁砚旌扶住许珝的肩:“怎么,胃疼吗?” 许珝喘出口气, 瞪祁砚旌一眼:“被你气的。” 他推开那套秋衣裤:“我不穿。” “珝珝, ”祁砚旌把他圈进怀里, 拍着背语重心长:“听话,现在太冷了。” 许珝挣扎着推开他, 脸颊气鼓鼓的:“祁砚旌!” 他抬起一根手指, 用力地戳着祁砚旌的肩膀:“你这么追人是会单身一辈子的你知道吗?” 祁砚旌一愣, 看着许珝的表情仔细分析了一番,脑子里啪啦划过某个念头, 恍然大悟。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5节 “是怪我没抱你吗?”祁砚旌摸摸许珝的下巴,“埋怨我不解风情?” 许珝掩饰地拍开他的手,哼笑一声:“谁要你抱了, 别太自作多情了祁老师。” “嗯。”祁砚旌笑起来, 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不由分说地抱起许珝两人一起坐到沙发上,低声哄:“我也想抱你啊, 但拍戏不能一直抱, 你穿这么少会生病的, 珝珝乖, 把秋裤穿上。” 许珝挣扎:“不穿,哪有年轻人穿这些的。” “你乖一点, 衣服都洗过,烘干了的很香, 先穿着将就一下, 回去我给你热敷好不好?” 许珝被他哄地脸颊微红, 嘴硬道:“我稀罕这个吗?” 祁砚旌低笑:“是我稀罕,乖,去换上。” “不要啦……” 最后,许珝还是没能拧过祁砚旌,被连哄带骗晕晕乎乎的放弃自我,换上了那身毫无男子气概的秋衣裤。 还被祁砚旌按在沙发上,贴了满身暖宝宝才算完,扭扭捏捏地出了化妆室。 · 晚上许珝还有场外景,内容不多,祁砚旌也跟着去了片场。 这段戏是补拍前几天的,主要就是许珝饰演的程小雾得知弟弟遭遇危险,飞奔去救弟弟的画面。没有台词,许珝只需要在空旷的街道上来回跑几遍。 夜晚风大,呼呼地往脸上拍往骨头缝里钻。 许珝裹着厚厚的长羽绒服还是冻得口齿不清,当即忘了自己坚决不穿秋裤的豪言壮志,依偎在祁砚旌身边发抖:“你你你是对、对的,秋秋裤裤有用……” 现在人少了,大家都很疲惫无暇顾及其他,许珝也不再避嫌,放心地将祁砚旌当成人肉挡风板,弓着身体缩在他身前。 祁砚旌只穿了件深色大衣,在寒风中依旧身板笔直,似乎全然不觉得周围空气是冷的。 他接过高平递来的保温杯,送到许珝唇边:“早就说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许珝对他有朝一日也愿意称自己为老人感到震惊:“你哪里老了?何必妄自菲薄呢祁老师。” “嗯,许老师说得对,”祁砚旌点头,“就算为了我们以后的发展,我也要努力保持年轻的心态。”被许珝瞪警告地一眼后,又若无其事地笑笑。 “对了,”祁砚旌在许珝手臂上捏了捏,“你抖这么厉害,是不是衣服还不够厚?我再让高平送件加绒的过来?” 许珝:“……” 许珝把保温杯塞回他手里,短时间又不太想理他了。 闫崇平过来,打量了眼依偎在一起斗嘴的两人,咳嗽一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对许珝说:“准备了好吗?” 许珝点头:“准备好了。” 闫崇平拍怕他的肩:“冬天拍戏辛苦,坚持一下。” 许珝连忙站直,挺直脊背:“没有的,不辛苦。” 闫崇平笑笑:“行,那咱抓紧拍完,也好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免得感冒。” “好。”许珝应声脱了羽绒服往街道中间走。 闫崇平回头指着祁砚旌点了点,无声地警告他注意影响。 祁砚旌满不在意地摊摊手,到监视器后优雅落座。 取景地是一条十分僻静空旷的街道,连路灯都格外昏暗,许珝需要从第一盏路灯下开始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第二盏灯下。 两盏路灯的间隔不过四五十米,许珝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后,还是累得直喘,幸好身上不冷了,还有些微微冒汗。 最后一个机位要高空拍摄,场务清场,许珝被祁砚旌带到一旁休息,走了没两步胃又是一抽。 这下比白天那次厉害些,许珝不由地停下脚步,抓住祁砚旌胳膊的手用了些力。 祁砚旌揽住他的肩,低声问:“不舒服吗?” 许珝仔细感受了下,捂着胃揉了揉,“还好,可能刚跑太快,岔气了……” 祁砚旌却皱着眉,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回椅子上坐下。 许珝喝了点热水缓过一阵后好了不少,看着祁砚旌哭笑不得:“不用这么夸张,冷空气吸多了本来就会肚子痛。” “嗯,我知道,”祁砚旌嘴上淡淡的,手上又撕掉一张暖宝宝隔了件衣服贴在许珝的胸腹间,“等下再跑的时候注意呼吸,嘴不要张太大。” 许珝乖乖应下。 “腿呢?会不会痛?”祁砚旌又问。 “这个真没有,”许珝有些不好意思,“我都穿秋裤了你就别说了……” 祁砚旌勾了勾唇,捏捏许珝的脸:“行吧。” 可今天许珝的胃实在有些不安分。 拍最后一个机位,许珝站在路灯下,刚脱掉羽绒服,一阵风吹过,胃又开始抽起来,忍着跑完两遍后,轻微的抽痛已经变成绞痛,一时让他直不起身。 他撑着膝盖缓了缓,而后就着弓身的姿势和闫崇平一起确认回放,手暗暗放在胃上胡乱地揉着,等这阵痛消得差不多,才若无其事地和祁砚旌一起回酒店。 到酒店许珝先洗了澡,洗完瘫在沙发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胃里一个劲绞着疼。 祁砚旌已经进了浴室,许珝侧躺着蜷缩起来,拳头抵深深抵进上腹,咬牙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跑步吸冷空气岔气了至于疼这么久吗? 除此之外,他也就是白天喝了一瓶常温矿泉水…… 许珝心里一凉,总不会真是因为那瓶水吧。 现在的温度,常温基本算是冰镇。 许珝疼出一身汗,喉间翻腾起强烈的反胃,他来不及多想,冲进自己卧室的洗手间吐了起来。 吐的时候绞痛最剧烈,逼得许珝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吐完之后倒是好些了,却依旧闷闷的疼。 许珝弯腰捂着胃缩回沙发上,听祁砚旌浴室里已经停止的水声,暗暗估计了下自己的状态——好很多了,再歇会儿估计就不疼了,但一定没办法在祁砚旌出来前彻底恢复正常。 祁砚旌要是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又要骂他,胃痛是小,祁砚旌发现是大。 许珝思索片刻,决定先发制人——先撒娇就不会被教育。 沙发背对浴室,祁砚旌擦着头发出来,看到的就是许珝冒出的小半个后脑勺,似乎靠在扶手上睡着了。 祁砚旌放轻脚步上前,近了才发现许珝把自己整个裹在小毛毯里,只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蛋,额发汗湿,嘴唇煞白。 似乎听到了动静,缓慢抬眼,睫毛都颤巍巍的。 “祁砚旌……”许珝弱弱地喊了声。 祁砚旌心尖一颤,扔了毛巾冲到沙发前:“怎么了许珝?” 许珝吸了吸鼻子,从毛毯里抽出自己白白的手臂挂到祁砚旌身上,轻轻地蹭他的颈侧。 祁砚旌顺势搂住他,手掌在他背上轻抚:“说话宝贝。” 许珝眸光闪了闪,垂下眼帘:“我要坦白一件事……” “嗯,你说,”祁砚旌抱他的手都不敢太用力,“哪里痛?” 许珝轻哼一声,完完全全:“我好像,确实有点胃疼……” 第41章 发表 客厅里不像之前那样灯火通明, 大概是许珝躺着觉得刺眼都给关上了,只留了盏沙发边的落地灯。 昏暗的暖黄色光晕均匀地洒在许珝的小毛毯上,显得他尤为脆弱。 祁砚旌面色不太好, 抹了把许珝额头的冷汗,担忧道:“怎么还在痛, 请医生过来?还是直接去医院?” 许珝能清晰感受到胃部的钝痛在渐渐消散,只是身体使不上力, “不用吧……”他小声道:“就是一点点痛,刚才吐了一回,现在好很多了。” 祁砚旌眉心一拧,“还吐了?” “……”许珝喉头滚了滚, 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圆。 被这种天真无辜的表情看着, 祁砚旌也没辙, 只能耐下性子拍拍许珝腰:“说吧,为什么会胃痛。” 许珝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腰间的力道加大,祁砚旌语气带了点威慑:“跑步岔气这种借口不用搬出来了, 少说两个字你还好受点。” “……” 这人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不如去改行算命还当什么演员啊。 许珝快速思索,还是决定老实交代:“白天喝了口矿泉水。” 祁砚旌若有所思:“一口?” “……”许珝被直击要害, 不情不愿坦白:“一瓶。” 祁砚旌短时间没说出话来,不可置信地气笑了,很重地在他腰上捏了一把:“你很行啊许珝,我花那么大工夫给你养胃, 天天盯着你吃饭, 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 他力气有点大, 许珝没留神, 被掐得轻呼出声,不由地咬了咬嘴唇:“你就不能轻点吗?” 祁砚旌毫不留情:“那你倒是长记性啊。” “你!”腰上的力道让许珝有点烦躁,瞪着祁砚旌:“你再使劲小心我——我不答应你了,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追我。” 祁砚旌闻言不由眉梢一挑,唇角弯了起来,“是吗?”卸下力道在许珝被掐的地方按揉起来,“那我确实怕了。” 他脸上的笑平和到堪称温柔,一点都看不出“怕”,显然是把许珝放在掌心里逗。 眼见着吵不赢了,许珝又不甘心,思索片刻垂下眼。客厅光线暗,他长长的睫毛一垂,光影足够掩盖眼里所有的小心思,只留下脆弱无助的模样。 “其实不是因为这个,”他声音软下来,从祁砚旌怀里离开缩回沙发上,“你力气太大了,扯得我胃疼……” 祁砚旌游刃有余的神情凝滞了一瞬,想起许珝难受的时候总是弯腰掐着腰,说明确实能牵扯到胃部,而他手大许珝腰又细得可怜,力气大了可能真的会让他不舒服。 这个完全没设想到的理由让祁砚旌有短暂的无措,“我……对不起。” 祁砚旌声线还是平静,却半点没有了逗弄许珝的意味,正经起来,“是我没考虑到,又难受了吗?” 许珝睫毛颤了颤,如果现在光线明亮,祁砚旌或许还能看见他得逞的眸光,可现在他满眼只能看到许珝的长睫毛在委屈地颤抖。 祁砚旌被许珝这副一言不发独自委屈的模样搅得心慌意乱,“很难受吗?对不起宝贝,我错了。” 一连串担忧的道歉哄得许珝满意了些,但还是不立刻开口,又继续吊了他几秒。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6节 直到感觉这人马上就要忍不住抱他冲去医院了,才缓缓移了移,额头抵到祁砚旌肩头:“还好,没事了,你以后要轻一点。” 祁砚旌再次落到他后背的手轻得像掉了根羽毛,心有余悸连连抱着:“好,我以后再也不使劲了,怎么样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许珝在他胸前轻轻勾起嘴角:“真的不用,慢慢不疼了,明天的戏很重要,去睡觉养精神吧。” 电影只剩下最后两场戏,从明天晚上开始大概要拍完整个上半夜,第二天黎明天刚亮直接拍最后一场然后全组杀青。 现在要是去医院晃一圈,肯定会耽误全剧组,不论祁砚旌怎么说,许珝绝对不愿意自己拖后腿。 看他状态确实还好,祁砚旌也不再勉强,扶上许珝的肩,“那我抱你去床上?” 许珝轻轻点了点头。 祁砚旌很小心地合着毛毯把许珝抱起来,不知不觉间许珝的娇气属性在他心里又上升了一大截,到了碰都碰不得的阶段。 许珝被祁砚旌极致温柔地抱上床,陷进柔软的被窝,舒服得不行,看向祁砚旌时眼里也含着笑:“想喝热水。” 祁砚旌从刚才就一直处于缴械投降的状态,现在更是有求必应,“好,等我一下。” 看着祁砚旌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许珝缩进被子里兴奋地翻腾两下,扯到余痛未消的胃又赶紧老实躺着,只用被子紧紧捂住微红的脸颊。 他心跳的砰砰的,感叹原来祁砚旌这么好驾驭! 果然软的就是比硬的好使啊。 许珝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真切的体会到“撒娇”的巨大威力。 祁砚旌在客厅焦急地等待饮水机烧水,捏着玻璃杯转啊转。 忽然他停了下来,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脑中开始走马灯一样回放许珝的状态。 许珝刚才……柔软娇气得不可思议? 而纵观他两只手都数不完的生病史,他真正特别难受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吭声的,那刚才那副模样只能有一个解释——装的。 为什么装?当然是怕被自己教育。 祁砚旌不由地发笑,许珝真是……太会示弱了。 而那种刻意到有些做作的示弱,大概只有自己这种色令智昏的蠢蛋才会被骗得团团转,连大声说话都怕吓着他,更别说教育了。 “滴——”饮水机指示灯亮了亮,水烧好了。 祁砚旌仔细地兑了杯温水端进房间。 许珝享受了半分钟皇后待遇,被祁砚旌抱着喂水,用纸巾轻柔地擦嘴,再小心翼翼地塞进被窝。 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和祁砚旌说晚安,琢磨着只要多用用撒娇技能,以后在祁砚旌面前还不横着走。 美好设想还没打下第一个标点,脸颊忽然被捏住,是祁砚旌那种熟悉的想教育他的力道。 许珝刷的睁开眼,脸颊被捏住话都说不清:“你、你干嘛……” 祁砚旌脸上还是惯常温柔的笑,仔细体会却变了味道,“你自己知道。” 许珝一愣,脑内灵光一闪骤然反应过来,眼睛睁得更圆,他总不会……这么快就穿帮了吧? 明天有戏,祁砚旌到底还是留了力气,没给许珝脸上留下印子。 他在许珝眼珠子滴溜转思考话术的时候俯下身,将许珝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凑到他耳边留下一句话。 许珝瞳孔狠狠一震,满眼不可置信。 祁砚旌说完就直起了身,没多作停留,恢复到正人君子的模样,拍拍许珝的头:“睡吧,晚上有不舒服就叫我或者打电话,我一直开机。” 他替许珝关掉小台灯,拿起床头的玻璃杯转身离开,轻轻带上房门。 许珝却还回不过神,一直盯着黑乎乎的门框,耳边回荡着祁砚旌的话: “我还没追到你所以只捏捏脸,以后你要是再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我不保证会在哪个地方下手。” 许珝哀嚎一声缩进被窝,手捏着被子狠狠捂住脸,从耳根红透到了脖子。 半晌,黑漆漆的房间里,床上米白色的棉被团子传出一声闷闷的怒吼:“禽兽!” 像强权统治下只敢在被窝里画圈圈诅咒的可怜老百姓。 · 于是许珝做了整夜被四处揉捏的梦,醒来都还心有余悸。 他下床洗漱一番,打开房门,祁砚旌正坐在餐桌边头发有点湿,看起来是晨跑之后回来洗过澡了。桌上摆着一碗稀粥和两个小笼包,祁砚旌没动,应该是给他准备的。 许珝拿了剧本走过去坐下,看了祁砚旌一眼:“你不吃吗?” 祁砚旌指尖在手机屏上点着,闻言抬眸:“我吃过了,这些是听到你起床的动静才从保温袋里拿出来的,你试试应该还很热乎。” 见祁砚旌没再把昨晚的事继续拿出来说,许珝松了口气,难得想通过撒娇得点好处都被光速识破,确实有点丢人。 碟子里的小笼包小巧精致,许珝夹起来咬了一口,牛肉馅的,温度合适口感也好,但他今天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胃里就抵得慌,便放下包子一边看剧本一边小口喝粥。 最后几场戏明天就杀青,即便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许珝依旧把剧本分镜翻来覆去地看,想争取一鼓作气拍完别再耽搁时间。 祁砚旌看他吃东西看得糟心,敲敲桌面:“专心吃饭。” “哦,好。”许珝应道,包子粥各来了一小口,不一会儿动作又慢下来,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剧本上。 眼瞧着饭要凉了许珝粥没喝到一小半,丁点大的包子都没吃完,祁砚旌不得不强硬地收掉他的剧本,再把他脸扳回来:“先吃东西,吃完再看。” 好端端摆在眼前的剧本嗖地不见了,许珝懵了一瞬抬头看祁砚旌,那人神情非常严肃,甚至有点凶。 许珝按了按胃,小声道:“可我有点饱了。” 祁砚旌太阳突突跳了两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饱了?”他把粥碗端到许珝面前,“你自己看看才吃了多少!” 这种程度快要赶上许珝厌食症最严重的时候了。 瓷碗放回大理石桌面时砰的响声,吓得许珝抖了抖。 祁砚旌因为许珝永远不爱吃饭而止不住恼怒,这点没收住的怒意落到许珝眼里,就是大清早吃个饭都要被骂。 许珝眼眶倏而红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凶我!” 是他不想吃东西吗? 吃不下他也很烦躁,他也不想摊上这个破身体,可又有什么办法? 总是难受还要被骂,积压的委屈突然找到发泄口一时有点收不住,许珝低下头拼命忍眼泪。 他眼圈一红,吓得祁砚旌什么怒意都没了,只剩下慌张。 许珝惯常的委屈撒娇祁砚旌很受用,但真委屈起来,祁砚旌却有些手足无措。 “许珝?”他搂住许珝的肩低头看他的脸:“对不起……我……” 祁砚旌很懊恼,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没忍住要凶许珝,他放缓语气:“对不起,我不该凶你,以后不会了。” “难过了吗?都是我不好,不哭不哭。” 许珝的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那股劲过了以后,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一点,好歹也是成年人,怎么跟小孩儿一样只会用哭来解决问题。 祁砚旌已经很好了,这次本来也是他自己不好好吃饭,换成别人谁受得了他这么矫情,也就祁砚旌还好声好气地哄他。 许珝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咽回去:“你不嫌弃我吗?我太麻烦了……” “怎么会……”祁砚旌百味杂陈把许珝抱进怀里,不带任何暧昧的情绪,只是单纯的鼓励安慰:“你很棒了,换我肯定忍不了这么多,吃不下东西多难受啊,是我太心急了。明明医生说过你慢慢调理能养回来,我总想你能快点好,一下没收住情绪,对不起宝贝。” 许珝摇头,从他怀里直起身,抹了抹眼睛:“我再吃一点。” “好,”祁砚旌摸摸他的胃,“还痛不痛?” 许珝喝了一口粥,“不痛,就是抵得慌。” “没关系,”祁砚旌在他胃部轻轻按揉,“我们慢慢来,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要太勉强。” 许珝点头,一口一口努力咀嚼,最后吃掉一半出了一脑门汗。 祁砚旌给他擦擦汗,鼓励地笑笑:“真棒,走,去洗把脸。” 许珝起身,一起往洗手间走,“我想洗个澡,晚上没法洗。” 这天的戏会从晚上直接拍到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没时间回酒店,现在不洗就得等到明天杀青后了,许珝受不了。 “好,我在外面等你,洗完直接去片场。” 许珝收了衣服进浴室关门,祁砚旌对着磨砂玻璃门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拨通随行医生的电话。 他们这次外出拍戏不用吊威亚,也没有危险的打戏,跟着的随行医生只给许珝看过一次膝盖,要不是有许珝,医生真就成了摆设。 祁砚旌握着电话站在窗边,神情凝重。 “骨折过一次,前不久拆的钢针,之前止痛药吃多了有点厌食症,养回来了一点,但昨天说胃痛,今天又有些吃不下了……” “没有胃病,应该是有点着凉,昨晚吐过一次,之后就不痛了……” “……半碗粥一个小笼包,吃得挺难受……” “没吃药,他有点过敏体质不敢乱用,但现在看起来精神还行也没有别的不舒服……” “好……开过来吧,以防万一。” 剧组给随行的医生配了辆房车,改装成小型医务室,日常拍摄有稍微危险的戏份都会在片场待命。 今天开车的师傅请了假本来不会到场,祁砚旌不太放心,就算临时再找一个师傅也要让人把车开过来,不管怎么说,明天的最后一场戏是有点危险的。 许珝和祁砚旌到片场去化妆时,老远就看到改装的房车停在一边,穿白大褂的医生坐在门口跟场务小姐姐聊天。 闫崇平在确认置景,见了两人跟周围交代几句就走了过来,他摸出一包烟,给祁砚旌和许珝一人递了一支,看着许珝:“学会了吗?” 许珝从知道有这场戏时就在慢慢学抽烟,一开始老是被呛,后来祁砚旌教了他几次勉强会了一点。 但他身体其实不适合吸烟,祁砚旌每次就让他试一小口,到现在虽然会了,却完全不像祁砚旌那样游刃有余潇洒利落,一不小心还会呛到。 许珝不太好意思,“会了,但不熟练。” “没事。”闫崇平这次难得的好说话。 “你这身体抽烟实在恼火,等下跟着这小子走就行。”他指了指祁砚旌,“这场戏他词多你词少,前半段他主戏后半段你主戏,抽烟跟着他学,吸一口就行,之后只拿在手上也不影响。” 他说着拍怕许珝的肩,一本正经:“吸烟有害健康,回去再也别碰了——”看向祁砚旌:“你小子也是,没事别抽这玩意儿。” 祁砚旌笑起来,没点的烟夹在指缝,“我本来也不抽,都是为了拍戏才练的,诶我记得当初第一次抽烟,也是你的戏吧,老闫啊你想想你祸害了多少根正苗红好青年?” “啧,你别什么都赖我,”闫崇平手一挥在他俩面前坐下,手里夹着一支烟也不点燃:“你那时候多殷勤啊,就是叛逆期到了想自个儿想抽吧,别什么都赖我的电影。” 许珝听得有趣,抿着嘴笑起来。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7节 祁砚旌见他笑了心里舒坦,也多跟闫崇平胡诌几句:“我那时候才出道多久?崭新的新人,您闫导名声响亮让我抽烟我能表现得不情愿?” “祁老师您这话说得不漂亮,”闫崇平佯装生气,“我逼你啦?” 祁砚旌噗嗤一声笑出来,引得大家都笑起来:“我可没说。” 许珝很喜欢这种氛围,像好朋友一起坐下来聊天,没有一点导演和演员之间的压力,祁砚旌的存在也让他很安心。 “是《山岭》那部片子吗?”许珝问。 《山岭》是祁砚旌跟闫崇平合作的第一部 片子,小众文艺片,在国内票房不高,奖项却不少,可以说是祁砚旌在电影界立足的里程碑式的作品,但书里对这一时期的着墨却不多,许珝倒是很好奇。 “对,”闫崇平说,“当时他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吧,脾气比你差多了。” “是吗?”许珝笑着看向祁砚旌。 祁砚旌摇头,头发被海风吹乱,嘴角噙着笑真有点文艺片男主的样子,“怎么这么天真啊许珝,”他拿烟点了点闫崇平,“别因为他是导演就说什么都信,他编的,我新人时期可谦逊了。” “得了吧你,”闫崇平不接招,“他那会儿怕个戏意见可多了,这儿不满意那儿要改,要不看他说的确实有一些些道理,我早把这家伙踢了。” 许珝兴趣被勾了起来,拖着小马扎往闫崇平那边挪了挪,“哈哈哈真的吗,闫导你再给我多说点呗。” “行啊,”闫崇平也来劲了,“你别看他现在抽烟装个逼很潇洒的样子,当初刚学的时候还不如你,手指烫出过疤,就在这儿——” 闫崇平指了指自己食指内侧,“就烫这儿的,现在可能都看不出了。我就一直没想通怎么会有他这种人,烟烧过来你手不知道往后移吗?就杵那儿等着被烫,所以他脑袋也不太灵光,现在看着如鱼得水都是这些年摸爬滚打练出来的。” 陈年囧事被翻出来,祁砚旌面子有点挂不住:“老闫你可闭嘴了,哪有你说那么夸张,我当时就是走神没注意。” “那你神走得真够远的,飞天上找神仙去了吗?”闫崇平这张嘴一点情面都不留,继续跟许珝分享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小珝我跟你说,真实情况是,他一愣头青就搁桌子前坐着,眼睛盯着剧本,手上夹着烟,然后一动不动。烟就在他指头缝里烧,他完全没感觉,我们喊了一声才回神,烟掉下去还给剧本烫出个洞。” 许珝只要脑补一下,愣头青祁砚旌傻不拉几被烟烫手的样子就笑个不停。 祁砚旌咳了一声,试图扭转自己在许珝心中的形象:“胡编乱造,胡编乱造!” “嘿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你烫出洞的剧本还在我那儿收着,咱那部片子幕后花絮没放过不代表我没有,正好那一段还给录下来了。”他拍拍许珝的肩,“小珝你感兴趣的话,赶明儿杀青了我拷给你。” 许珝眼睛一亮:“好呀!” 祁砚旌:“……闫崇平!” 许珝也不是非要探究祁砚旌早年的囧事,只是觉得很神奇。 在他的世界观里,祁砚旌永远都是优秀的男主角,他的一生只和一本薄薄的书建立联系。 纵然当时祁砚旌说过,他有朋友有家人有完整的人生经历有喜怒哀乐,他不觉自己只是一个片面的人物,也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可以被书里简单的框架控制。 但对许珝来说,除了被祁砚旌抱着真切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以外,很多时候祁砚旌更像一个精心设计的主角,能力强形象出众家世显赫,几乎没有瑕疵。 许珝还是第一次从对方好友的角度听到关于祁砚旌的过去,虽然调侃的成分居多,寥寥数语却构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形象,没有那么完美,却很鲜活。 大概到这一刻,许珝才真正理解了祁砚旌那晚的话。 是不是书里的世界有那么重要吗?他自以为看过全书很了解祁砚旌,可一本书几十万哪怕上百万字,能写的又有多少? 书中未曾提及的、字里行间的空白堆积而成的一分一秒,才拼凑出了真正完整的祁砚旌。 而那些统统都是许珝不曾了解,未曾触碰的,很重要的时光。 “行了,”闫崇平起身,“来吧,先去试试走位,然后走几遍戏。” 许珝被化妆师拦住补妆,祁砚旌和闫崇平就先往片场去。 “打个商量,”祁砚旌小声道,“我那里字画酒你随便挑,别把视频给许珝。” 闫崇平瞥他一眼,“你家小朋友想了解你,你还要拦着?” 祁砚旌拧眉:“那也了解点好的啊,尽看些糗事算什么,别到时候不答应我了。” 闫崇平听得连连叹气:“你那些辉煌事儿网上应有尽有还需要找?怪不得你都三十了还没老婆呢,面子都拉不下来谈什么恋爱?” “砚旌啊,听过来人一句劝,”闫崇平语重心长,“人活着不可能只有好事,你觉得丢人的往事,在你爱人眼里也很宝贵。要是他因为一点糗事就不喜欢你,说明他原本就不喜欢你。” 祁砚旌怔了怔。 闫崇平又说:“不管谈恋爱的时候再怎么罗曼蒂克,最后还不是两个人搭伴过日子。我老婆恋爱那会儿一根睫毛没刷好都不肯见我,现在在我面前可以一天不洗脸,你别说,我真没看出和化了妆有什么区别,可能她技术太差了。” “所以你想,你会因为许珝吃饭老爱发呆就嫌弃他吗?我看你喜欢死了,恨不得直接给他喂嘴里,”他点燃烟,看祁砚旌一眼,“换过来也是一样的。” “哪有人能每一刻都完美呢?机器人都还有程序故障呢,何况你那点糗事压根不算什么,当成小情趣还差不多。” 闫崇平说完不再看祁砚旌,上前招呼搬东西的场工。 祁砚旌一个人留在原地陷入沉思。 他人生前三十年对谈恋爱不感兴趣,终于到第三十年的时候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总觉得一定要用完美的形象和强势的态度去保护对方,可原来两个人的相处也需要有进有退吗? 许珝很会欲进还退,用巧妙的示弱来掌控自己。 他觉得示弱和撒娇是许珝的特权,脆弱的人把脆弱化成武器来保护自己,是很聪明的做法,他也心甘情愿走进许珝的圈套。 可换到自己身上,祁砚旌却不愿意让自己任何不好的地方被许珝看见,哪怕是抽烟烫伤手指这种事。 现在看来,他对许珝的过去一无所知,许珝也不完全了解他的一切,他们确实还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 · 片场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天色渐暗,海水扑腾着拍打岸边卷起浪花,远处的瞭望塔时不时投下一束光,又在海风里飘散。 许珝和祁砚旌一起来到海边的码头,面前是翻腾的海水,再上前几步,能被拍到岸上的浪花沾湿裤脚。 这是整部电影的倒数第二场戏,剧情里尘埃落定,一切都按照主角程小雾的计划在走,伤害他们的人被判处死刑即日行刑。 祁砚旌饰演的警官盛阳却利用各种细节推断出了事情的真相,只是找不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行刑的前一天,他找到程小雾,两人在海边进行了一番对话。 许珝离开会沾湿裤脚的码头边缘,在后面堆货的纸箱上坐下,祁砚旌站到他身边,演员就位灯光就位,场记打板。 夜晚海风缠绵,祁砚旌穿着灰扑扑的夹克插兜站着,街灯清晰地映出他的五官轮廓。而离他一步之遥的许珝,却完全陷进了阴影里。 “死者是你叔叔,明天杀害你叔叔的人就要被处决,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祁砚旌像唠嗑似的随意开口。 许珝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几根草,来来去去编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我看上去不高兴吗?” 祁砚旌点头,“不止不高兴,甚至相当低落。” 许珝手顿了顿,依旧不抬头,祁砚旌也不在意。 他转身向前走了两步,站到码头边缘,海面近在咫尺。 “调查这么多天,我有一点小小的想法,我说,你听,说得不好你别见笑。” 许珝没有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起来。 “凶器是一把瑞士军刀,两年前一波旅游团来玩,走的时候批发了这种刀当纪念品,于是整个码头只剩下一把,后两年也没有店家再进货。最后那把两个月前被便宜卖给了杜华强,也就是本案的凶手,刀遗落在案发现场,成了定案的关键性证据。” “杜华强三个月前来到码头上打工,和你叔叔经常发生口角,所有人都知道他俩关系不好。” 他背对着许珝,许珝看了眼他挺拔的脊背,又缓缓垂下头。 “你说会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和杜华强跟你叔叔都有仇。从杜华强到码头不久就开始策划,先接近流浪的小乞丐,因为他为自己安的家里码头很近,可以清楚看到那两人的工作日常,而不被人注意。” “彻底了解两人之间的矛盾后,只需要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稍加挑拨,两个都暴脾气很容易打起来。” “案发当晚杜华强喝了酒,那个人想办法得到了杜华强一直带在身上的瑞士军刀。他知道杜华强喜欢小男孩,也缠上了码头上的某个小男孩,所以故意放了少儿频道,在杜华强离开后下班。他住的地方需要通过仓库后的小巷,从窗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进来的每一个人,也能看到气冲冲找杜华强打架的,你的叔叔。” 他扭头看向许珝,海风把他衣角吹得翻飞不止。 “杜华强身强体壮,你叔叔虽然一身肥肉却不能打,腿还因为事故瘸了一条,完全不是杜华强的对手。——把人揍个半死再杀掉很费时间,只补刀却很快。从家里出来,杀人,再随便找家饭店诊所买个东西,不在场证明就无坚不摧了。你觉得呢?” 许珝手上的东西已经编好了,是只兔子,被他轻轻放到身边。 他抬头回视祁砚旌,扯出一抹笑:“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你们警官想象力就是丰富。” 祁砚旌来到许珝面前,“你叔叔十五年前坐过牢,罪名是故意伤人,被判了六年。侵害男童不能被判处强奸罪,只能以故意伤人论处。——而杜华强,到码头不久,就伤害了和你相依为命的弟弟程小霜。” 他深深地看着许珝,“六年,确实太短了,你都还来不及长大。” 许珝回以平静如深潭的目光:“你想说那个人是我吗?” 祁砚旌摇头:“我只是很抱歉,作为警察没能保护你们不受到伤害,也没能阻止那个人,再一次伤害自己。” 许珝眸光有很轻的震动,旋即深深地垂下头。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给了祁砚旌一根,自己则把烟喊在嘴里,只是海边风太大,火好几次都点不燃。 眼瞧着再这么下去闫崇平要喊卡了,祁砚旌伸出手拢在许珝面前,“点吧。” 有祁砚旌的手掌挡风,许珝很快点燃了烟,“谢了。” 祁砚旌在许珝面前蹲下,把自己的烟头和他的相接,星火碰撞也燃了起来。 许珝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把他五官显得朦胧。 他吸过这一口不再继续了,目光漫无目的地眺望黑沉沉的海面。 祁砚旌以为他会解释,哪怕是诉说,可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一直到手里的香烟即将燃尽,他的视线才从远去的潮水中收回,落在祁砚旌脸上。 许珝眼眶微红,平静眼眸下是望不到底的绝望和痛苦。 “我只是在想……”他嗓音微哑,“小霜才十岁。” “他读书本来就比别人晚,六年,他甚至还没上高中。只要想到这个我就……” 我就不得不杀了他。 我不想要他和我一样永远活在阴影之下。 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也不能再说下去。 他再一次把目光从祁砚旌脸上移开,投向茫茫的海面,好像只有那里才是可以拥抱他的、没有恶意的世界。 “卡——!” “很好,快回来休息一下!” 闫崇平拿着扩音器在远处大喊,张畅飞快抱了羽绒服来给许珝披上。 许珝在寒风里坐太久全身都僵了,在祁砚旌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站起来活动手脚。 “还好吗?”祁砚旌出戏很快,略含了些担忧地看着许珝。 许珝后期换了演法,没再熟练的使用技巧,而是彻底代入,将自己完全当做角色本人,这种方式相当消耗心力,入戏难出戏更难。 他反复深呼吸好几下,努力调整半晌,一直到回到休息棚里才勉强缓过来一些,冲祁砚旌笑笑:“没关系了。” 两人短暂休息了会儿,后半夜又将那场戏换了好几个机位来拍,结束时已经快到凌晨四点。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8节 紧跟的最后一场是许珝单人的戏,需要在黎明天光微亮的时候拍,现在的时间大家如果回酒店,可能连洗个澡都来不及就又要赶回片场,索性不折腾。 场工就地搭了个帐篷,让许珝在里面休息一会儿,等下直接开拍。 许珝缩在帐篷里抱着热水袋身体也暖不过来,一个劲发抖,一秒钟也没能睡着。 天没亮的时候,他换了件雪白的衬衫,套着羽绒服又站到了昨晚那个码头边准备开拍。 这场戏简单粗暴就是跳海。 闫崇平在讲走位的时候对于要不要真跳有些犹豫,按拍摄效果当然真跳会好得多,但许珝身体可能受不了。 “没关系,跳吧。”许珝冻了一晚上嘴唇都是紫的,缩在祁砚旌身边发抖,为了等下不哈出白气,嘴里还含了冰块。 闫崇平神情严肃:“你要确定你身体能不能承受,对我们来说再好的电影也不如演员本人重要。” 许珝想了想,说:“我记得最开始看到这段戏的分镜,就有主角在海面上慢慢消失的画面……” 他嘴里含着冰,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我当时就觉得这一段很震撼,去掉太可惜了,反正今天医生房车都来了,出事也能救。” “许珝。”祁砚旌蹙眉看着他,不喜欢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话。 许珝宽慰地冲他笑笑。 在这些方面,许珝和祁砚旌其实很像,都对电影的画面拍摄效果有极致的追求,为了达到满意的程度,可以完全不考虑自身。 “听他的吧。”祁砚旌对闫崇平说。 闫崇平想也知道拗不过他俩,心里也确实渴望拍到自己最初设想的完美画面,不再多说,只交代医生一定准备好,海边救援的工作人员也一定集中,跳下去后用最快的速度把许珝捞上来。 各方准备就绪后,许珝开始拍摄这部电影的最后一幕。 他穿着雪白的衬衫,整部电影里,他第一次穿如此纯净的颜色。 镜头架在他身后,勾勒出他单薄的背影和一望无际的深邃海面。 他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远处两只海鸥飞过,带出黎明破晓的第一缕光。 那缕光似乎唤醒了什么,他猝然回眸,用满是血丝的双眼深深凝望镜头。 眼中有恐惧有茫然有无措,也有近乎孩童般天真的悲悯,却唯独没有愤怒。 好像在问—— 为什么总有人要伤害他们? 为什么法/律不保护他,却保护坏人,不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什么他拼尽全力保护自己了,却还是不快乐? 祁砚旌坐在监视器后,心脏因为这一眼剧烈震动。 闫崇平也捏紧拳头,压抑着激动和震撼,对着对讲机指挥:“镜头拉近,切特写!” 最终镜头被拉近到只框住许珝的眼睛。 程小雾有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像清晨的森林,也像深夜的海面。 这双永远让人看不清捉摸不透的眼睛,随着穿透云层的第一缕光,闪动起未名的情绪,穿破空气透过镜头,刺进每个人的心里。 祁砚旌一瞬间忘了呼吸。 很多问题程小雾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去想,这一眼终结在他的一个转身,发丝被风吹得高高扬起时,他毫无留恋地投入大海的怀抱。 程小雾和他的名字一样,无声无息地来到世界,历经磨难后,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清晨雾气茫茫的海面。 “升降机跟上,镜头拉过去,俯拍!快!”闫崇平几乎要跳起来,攥紧拳头的手背青筋暴露。 祁砚旌看着监视器里,许珝沉入海中,短短几秒的镜头却像被无限拉长,他能看到许珝的头发、手臂、小腿,一寸一寸淹没进苍茫的海面,心跳震耳欲聋。 随着闫崇平的一声卡,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站起来,往海面冲,心脏无声、剧烈的跳动,他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却听不见周围一切声音。 直到浑身湿透的许珝再次出现在眼前,四周宛如黑白默片的背景才渐渐有了颜色,有了声音。 许珝被刚被工作人员从海里捞出来,脸色煞白唇瓣发紫,祁砚旌拿厚毛毯把他紧紧裹住,能感受他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短短几秒四周围了一大群工作人员,给许珝披衣服擦头发。 祁砚旌抱着许珝,却发现他力气尽失,整个人止不住地往下滑。 祁砚旌心跳快得要冲破喉咙,稳住他的身体:“怎么样许珝?” 许珝青白的指尖揪着他的衣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有、有点冷……” 第42章 发表 许珝是真的冻坏了。 祁砚旌抱着他, 感觉到不到他身上任何正常人该有的体温,大冬天说话竟然也哈不出白气,渐渐失去意识。 一直候在一边的医生快速看了看许珝的情况, 面色不太好,让赶紧送医院。 祁砚旌抱着许珝上了改装成小型医务室的房车,闫崇平给助理导演交代了几句也跟上车,车门一关老司机师傅一脚油门, 直接把房车开出跑车效果往医院冲。 医生拿体温枪给许珝测了测额温, 看到上面的数字时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支体温计塞进许珝嘴里, 头也不回地冲张畅吩咐: “快准备干燥的厚毛毯, 把他身上湿衣服全脱了,热水袋越多越好!” 祁砚旌已经在给许珝脱衣服, 动作迅速但不慌乱,整个车里就剩他和医生还沉得住气。 闫崇平坐在角落,从祁砚旌和医生忙碌的身影里瞟到一眼许珝青白的指尖, 惊得脸都白了,不敢出声打扰,看见祁砚旌给许珝脱衣服, 立刻自觉地捂住眼睛扭过头。 许珝意识不太清楚, 呼吸也很微弱,祁砚旌扒掉他身上冰凉湿透的衣服,第一次看见了许珝的身体。 瘦得可怜,锁骨凹陷肩胛突出, 抱在怀里薄薄的一片, 原本绸缎一样莹白的皮肤呈现出异样的青白, 锁骨到肩膀一条长长的疤, 更像把这具身体仅剩的生命力都扼杀殆尽。 祁砚旌鼻尖发酸,接过张畅递来的新毛毯把许珝牢牢裹起来,不忍心再看。 医生掐着时间从许珝嘴里抽出体温计,神情凝重:“糟了,测不出来了。” 闫崇平蹭地起身:“什么?!” 冲热水袋的张畅惊恐踉跄,哇地一声哭出来:“啊——那我们许珝……我们许珝……” 祁砚旌被两人一惊一乍闹得太阳穴突突跳:“闭嘴!” 相比起来他镇定很多,问医生:“所以是核心温度跌到35以下了吗?” “没错,”医生赞许地点点头,现在一团乱,也就祁砚旌还能扛事,“常规体温计最低只能测到34.4摄氏度,患者现在体温低于可检测数值,剧烈寒战呼吸减弱,不排除进入中型低温,我们现在条件有限,没办法测到更准确的核心体温,只能先简单地外周复温。” 他扭头看张畅:“热水袋好了吗?” 张畅听了一番云里雾里的话,泪珠子还挂在脸上,才大概明白只是那个温度计测不到更低的温度,不是许珝没体温了,愣愣点头:“有、有……但只有一个,剩下的还在充电。” 他连忙把唯一的热水袋递给祁砚旌,看祁砚旌放在许珝胸腹间,热水袋外有一层毛绒套子,贴着皮肤也不会烫伤,但祁砚旌动作依旧很小心。 闫崇平看到这一幕,抹了把汗堪堪坐了回去。 医生继续给许珝测血压心率,叮嘱祁砚旌:“祁老师,一定注意给他保暖,看心率有没有异常,失温症最怕心率不齐再扯出别的并发症,我现在去联系医院那边准备。” 祁砚旌点头:“好,辛苦了。” 医生颔首:“应该的。” 全程祁砚旌都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镇定,和张畅闫崇平两人反差鲜明。 但只有离得最近的医生,才能看到他抱着许珝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小心,微弓的脊背却像构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只把许珝作为珍宝纳入其中。极致的坚硬和柔软同时出出现在他身上,竟然丝毫不显得为何。 祁砚旌抱许珝的模样绝不是单纯的同事之情,医生眸光微动,没再做出逾越自己本分的举动,眼观鼻鼻观心退到一边给医院打电话。 张畅拧开保温杯,想给许珝喂点热水,被祁砚旌拦下来:“他现在不能喝。” “啊?”张畅不明所以。 祁砚旌手掌搭在许珝颈侧,说话声很小,像是怕吓到许珝,神色却很严肃:“他体温太低,直接喝热水容易低血压,反而降低核心温度,严重的话还可能休克。” 张畅被休克两个字吓得后退半步,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但祁砚旌怎么会知道这些。 “咳,”闫崇平在一旁解释:“砚旌第一部 戏就是在雪山拍的,有经验。” “原、原来是这样,”张畅嗫喏道,不敢再碰许珝:“对不起祁老师,我不知道不能喝热水,幸好有您在。” 医生挂断电话回来:“现代人很少能接触到低体温症了,你不了解也正常,没事。” “谢、谢谢。”张畅连连点头,另外几个热水袋也冲好了,他立马拿过来给祁砚旌,两人合力将许珝周身都堆上热水袋。 车里空调温度开得很高,祁砚旌只穿一件衬衫都热得冒汗,全身只有怀里接触到许珝皮肤的地方是冰的。 好歹热水袋和祁砚旌人肉取暖有些作用,十几分钟后,许珝睫毛颤了颤像是悠悠转醒。 小小的颤动像搅在了祁砚旌心上,也让祁砚旌周身的血液活泛起来,“许珝?”他压抑着涌动的情绪,轻柔地叫许珝的名字:“哪里难受?” 许珝目光没有焦点,意识依旧混沌不清,在祁砚旌耳边呢喃:“我……我演得还好吗……” 祁砚旌没料到许珝在这种半昏迷的状态,心心念念都还是那场戏,心里百味杂陈,“很棒,”他鼓励地摸摸许珝的头,“我们珝珝特别厉害。” 闫崇平应声附和:“对,特别棒,爆发力太强了,以前我一直觉得你的优势在台词和基本功,现在看下来,你的情绪感染才是最强的,千万保持,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孩子!” 张畅也一个劲点头:“专业的我看不懂,但小珝你演得我哭惨了!” 在场所有人都给出了毫无保留的夸奖,许珝却不知被哪个词触动了,眼眶骤然红了起来。 他水汽汪汪的眼睛看着祁砚旌,又好像看向很远的地方:“我……有灵气吗?” 祁砚旌不知道许珝为什么说这个,只能抱着安抚:“当然,我们珝珝是最有灵气的孩子,有灵气还努力,没有比你更棒的人了。” 许珝鼻翼微动,泪水断了线一样从眼尾往下滑,声音弱得让人心疼:“有灵气的话,妈妈会喜欢我吗……” 祁砚旌手一顿。 ……妈妈? 涉及到家事隐私,闫崇平额角抽了抽,立刻闭嘴闪到一边。 张畅却愣住了。 许珝是孤儿,非要说的话,也只有后来领养他的秦阿姨算得上是母亲。可据他所知,许珝被领养的时候已经不小了,秦阿姨没让他叫过妈妈,之后没几年,秦阿姨也因病去世了。 许珝,根本没有妈妈。 张畅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颅内地震半天也想不出理由。 祁砚旌虽然明白许珝指的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亲生母亲,神色却没比张畅好多少。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59节 他对许珝一无所知,不知道他口中的妈妈是怎样的人,不知道他经历过怎样的事,甚至不能给出许珝任何回应。 空气一时变得极度安静。 许珝似乎彻底混乱了,眼泪止不住地淌,执拗地想得到一个答案:“她会喜欢我吗?……她可以……喜欢我吗?” 祁砚旌心里酸得厉害,许珝呢喃的只字片语都让他难过得不行。 什么叫可以喜欢他吗? 许珝妈妈到底怎么对他的? 演得好就喜欢,没有灵气就不喜欢了吗? “会的,”祁砚旌抱紧许珝,“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珝珝不怕。” 许珝身上没有力气,眼泪把祁砚旌胸前的衬衫都沾湿了,也哭不出多少声音,低低地在他怀里发抖。 车里的沉闷压抑没能持续太久,到医院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许珝先被推去急症室走了一趟,住进病房后开始高烧,引起肺炎,昏昏沉沉中不知道梦到什么伤心的事,眼泪掉个不停。 祁砚旌守了他一夜,耐心地哄着,虽然许珝高烧昏迷不一定能听见,但他总觉得,许珝在梦里那么伤心,如果再没人哄哄,他的宝贝该多可怜啊。 可一整夜过去,祁砚旌越来越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和许珝之间没什么阻碍,现在才明白,未知才是最大的阻碍。 如果是他的世界,哪怕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他都能想方设法去探寻真相。 可许珝不是他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一个完全未知领域,有完全未知的经历。 这种未知不同于知识的匮乏,无法弥补无处摸索,是让人无能为力的、十分挫败的空白。 许珝走近他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而他想接近许珝的心,只能寄希望于许珝愿意告诉他,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祁砚旌陪许珝坐到天亮,一直到许珝高烧退下去一点,才短暂的离开病房一小会儿,精疲力尽,血液里却又涌动着一定想要接近许珝的亢奋。 私人医院的休息室,剧组制片,节目组总导演,还有许珝的经纪人都在里面。 祁砚旌推门而入,在皮质沙发上坐下,“怎么回事?” 他被张畅一个电话叫过来,面前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制片递给他一个平板:“昨天拍摄的戏份被曝光到网上了,许珝进医院的事也没瞒住,今天原本的杀青宴推迟了,跟过来的粉丝扑了空,网上闹得不可开交。” 祁砚旌接过平板滑动着翻了翻,跳海的戏份被人从远处拍了一小部分片段,因为隔得远,画质很差,甚至看不出是许珝,但往海里跳的动作一清二楚。 结合许珝进医院被拍的画面,一时物议如沸,有被带节奏指责剧组不顾演员安危拍危险戏份的,有说许珝身体不行还强行加戏拖累剧组的,还有单纯为许珝身体担忧的粉丝。 节目总导演说:“跟来看杀青宴的粉丝我们已经进行了安抚,正式通稿也发了,许珝那边也对病情做出了解释,网上怎么议论都是小事,主要现在电影内容曝光了……” 电影拍摄过程中的内容未免剧透都一定要严格保密,很多剧组在画面泄露后会选择直接删除这一部分,总导演或许也在犹豫这点。 “我们已经在最大限度的删除剧透视频,但互联网上,只要流出的东西,不管怎么删都不可能删得尽,所以祁老师你看……这段怎么处理呢?” 祁砚旌反复看着模糊的跳海视频,捏着平板的指尖发白,即便连许珝五官轮廓都看不清,可他纵身投入海里的画面,还是让祁砚旌看一次心就痛一次。 “不删。”祁砚旌深吸一口气关掉平板。 “这场戏是全片的精髓,删了我们这部电影也不用放了。” 是全片的精髓,也是许珝的心血,因为这么一个糊成马赛克的视频就放弃许珝的心血,祁砚旌第一个不答应。 总导演和制片对视一眼,“好,不删,我们再尽量的删掉流传的视频,粉运那边也让后援会盯着,杜绝私下传播,尽全力保留这段戏。” 祁砚旌起身,揉了揉眉心:“辛苦你们,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好好,交给我们处理。” 祁砚旌点头,推门往病房走。 黑暗的病房里,遮光窗帘没透进一丝阳光,床上的人面色苍白眉头紧锁,陷在深深的痛苦里。 许珝做了很长的梦,梦到自己的家乡亲人和过去。 “刘女士,您儿子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演技,以后一定前途无量啊!” “刘姐,真羡慕你啊,儿子又乖又懂事,这么小就给你挣钱了,你怎么养的啊?” “这么有灵气有天赋的孩子,刘女士,您一定要好好培养啊!” “我儿子真棒,这场戏怎么演得这么好,我们珝珝真是天才,是妈妈的心肝宝贝。” …… “就是那个许珝吗?他以前演戏挺有灵气的呀,怎么现在演成这样?” “这孩子匠气也太重了,看他上一个动作就知道他下一个要做什么,科班培养出来的机器人,明明以前未经雕琢的灵气就很好,现在,唉……” “所以书读得多有什么用,16岁就上大学有什么用,科班读到硕士又有什么用,学的全是理论根本不会演戏了,可惜啊,我现在还看他以前的戏呢。” …… “你为什么演不出来了?小时候我们不是很会吗?珝珝告诉妈妈,为什么不会演了?” “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学表演,就是为了让你学成个傻子什么都不会了吗?我要你的破学历拿来干嘛!” “我已经不记得你上一次接到戏是什么时候了……你恨我对不对,恨我逼你演戏,恨我逼你挣钱,所以你把灵气全藏起来了就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 女人尖锐的指甲攀上脖颈,浓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耳边嘶喊歇斯底里:“你说话啊,说话啊许珝!你就是恨我,就是想报复我是不是!!” 窒息到达顶峰时,许珝胸口剧烈痉挛,猛地睁开眼,双眼遍布血丝,惊惧未消。 眼前是黑乎乎的病房天花板,加湿器在床头呼呼冒着白气。 许珝心跳飞快,只能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喘息,一生最恐惧的事都被浓缩到短短的梦镜,压得许珝快要崩溃。 他大脑一片混乱,几乎分不清自己在哪,是在书里,还是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他不想回去。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四处找不到手机,没有手机就分辨不出现实,恐惧陡然攀升。 祁砚旌呢? 祁砚旌也不见了。 许珝像再一次被扔进冰冷的海里,从头到脚凉了起来。 他还戴着鼻氧管手背打着吊针,毫不犹豫地全部扒掉,手背滚出一串血珠也不在意,跌跌撞撞要去找祁砚旌。 惊慌失措地走到门前时,有人从外面拉开了门。 走廊明亮的灯光倾泻而下,祁砚旌也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 许珝鼻尖陡然一酸,心脏落回原处,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全是祁砚旌熟悉的味道。 祁砚旌声音是压制不住的慌乱:“许珝?!” 第43章 发表 许珝拔针的动作太粗暴, 手背被划破一道口子,血珠顺着指尖往下滴。他指骨细皮肤白,一道道血痕显得尤为刺眼。 祁砚旌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就出去一小会儿, 许珝会害怕成这样。 他抱起许珝往床边走, 按铃叫医生后再抱许珝坐在床上。 许珝头埋在他颈侧, 整个人都缩到他怀里, 肩胛细微颤抖着,身体因为低烧像个小暖炉。 医生很快到场, 给许珝处理伤口, 祁砚旌看他手背上的血擦了又往外冒擦了又冒像不要钱一样, 心就跟着疼。 他只能一遍遍抚摸许珝的后颈和脊背,像安抚刚出生的幼兽一样安抚许珝。 许珝现在的疼痛阈值比一般人都高, 医生对他的手又是冲洗又是消毒,他全程眉头都没皱一下,身上却一直有些发抖,像是惊恐未消。 祁砚旌拿不准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察觉出是很重要的事,碍于医生在场没有直接问出来, 只是小声地慢慢哄他。 医生处理完伤口, 换了另一只手给许珝打吊针, 交代两句后离开病房。 随着咔嚓的关门声响起, 病房里只剩下祁砚旌和许珝两人。 祁砚旌给他披了条小毛毯,轻轻托起他的脸:“怎么了珝珝,怎么突然要往外跑?” 许珝脸颊苍白, 只有眼眶一圈红着, 喃喃道:“我以为我又回去了……” 祁砚旌一愣, 当即明白许珝是做了噩梦,醒来看不到他人,下意识以为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原来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怎么会让许珝这么害怕? 祁砚旌有太多太多疑问,但现在许珝状态不好,不能直接追问。 他捏捏许珝的指尖,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不会的,你没有回去,我在这儿,刚才还见了张畅和你的经纪人,还有闫崇平,都是你熟悉的人,你在我们的世界。” 祁砚旌的体温和怀抱都让许珝心安,他回握祁砚旌的手,力度轻得像羽毛:“我梦到我妈妈了……咳咳……” 他肺炎加低烧,没说几句就开始咳嗽,祁砚旌给他顺了顺胸口,又倒了杯温水喂他喝,见咳嗽止住了才轻声问:“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许珝抬眸和他对视,和影片中眼睛总是雾蒙蒙的程小雾不同,许珝的眼睛很清透很明亮。 祁砚旌也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这种眼神是脱离原身,由许珝本人赋予的。 许珝注视了他一会儿,缓缓地将头靠在他肩上。 祁砚旌最先听到的,是一声很轻的叹息。 许珝有过温馨的童年,和辉煌的少年时期。 他妈妈曾经是一位演员,很漂亮也很温柔,和作为大学教授的他爸爸结婚后,很快生下了他。 或许是时运不济也或许是没有资本支持,妈妈生育后很难再接到角色。 但许珝从小就展现出了远高于同龄孩子的表演的天赋,因缘巧合,六岁那年被妈妈的好友带去客串了一部电视剧,饰演某个配角的儿子,戏份很少却意外的受欢迎。 妈妈看着他,仿佛看到自己逝去梦想又开始迸发光芒。 后来的几年,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有妈妈的基因在,他曾经真挚的热爱表演,父母也都支持他,寒暑假都能去客串一些电视剧。小童演片酬很少,但他把拍戏当成特别的假期活动,每天都很开心。 那时候妈妈从来不逼他演戏,只把自己的经验掰开揉碎传递给还是小朋友的他。 十四岁那年,是他整个人生的高光,他被一位大导演相中,出演了一部青少年犯罪题材的电影。 十四岁的男孩子,有最青涩稚嫩的少年模样,演起罪犯来,也阴郁冷血得令人心底生寒。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0节 那部电影为他拿下了一个影帝,和数不清的新人奖,他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年影帝,全世界的人都为他极具天赋的表演惊叹,无数评论家和业界人士笃定他会成为下一个传奇。 他也是妈妈最疼爱最骄傲的天才儿子。 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他并没有像外界预料的那样拥有灿烂的未来,相反,他的人生开始急转直下。 十六岁那年他考入了国内最高表演学府,同年,他爸爸因为疲劳驾驶出了事故当场丧命,还牵连了无辜的一家人,家里为了赔偿倾家荡产,他成了唯一的支柱,也是妈妈唯一的希望。 他拼命读书学习表演,因为妈妈觉得科班的孩子才成为好演员,同时他也拼命地接戏拍戏,因为家里需要钱。 体力精力的过度透支,导致了可怕的结果,他好像不会演戏了。 他明明觉得自己的实力在提升,可外接的骂声越来越多,所有人都觉得他灵气消失,提起他都是一脸的惋惜,就连最爱的妈妈也这样觉得。 后来的人生就像一场噩梦,他妈妈生病了,变得暴躁敏感喜怒无常,她恨自己,也恨许珝这个儿子,甚至一度想要掐死许珝同归于尽。 再后来妈妈也去世了,许珝的人生刚刚开始短短二十年,却像活了很久很漫长的一生。 他站在妈妈的墓前,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反而很卑劣的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和轻松。 “我逃避了好几个月,”许珝轻声说,“一直浑浑噩噩,终于有一天决定振作起来,想要好好走完剩下的半辈子,只是因为多喝了点酒,一觉醒来就到了你的世界。” 许珝当过很幸福的小孩子,那几年短短的时光,是再怎么渴望也回不去的日子。 可到了这个世界,竟然有祁砚旌这种人,愿意宠着他包容他,让他再一次尝到甜头,可以没羞没臊的躲在他怀里当小孩子。 一切都美好得像梦一样。 “以后不会了。”祁砚旌轻轻拍着许珝的背,“你以后都不会再吃苦,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喜欢你的人,不因为任何理由,只是单纯的喜欢你,不要再难过了。” 许珝摇摇头,“没有难过,我就是……突然梦到那些有点害怕,现在没好了。” 他的前半生听起来像一部短暂的悲惨世界,但分布到整个二十年其实并不紧凑,甚至经常显得平淡。 但人很多时候,往往就是被人生中那些漫长、琐碎、又压抑的一分一秒拖垮,磨平棱角,变得黯淡无光。 许珝其实不是个悲观的人,他一直在很努力的生活,努力把过去的悲剧消化好。只是那场梦镜将所有绝望的瞬间汇聚在一起,才会让许珝短暂的崩溃。 幸好祁砚旌的怀抱温暖有力,身上的味道也足够令人安心,许珝尽快调整好情绪,他不喜欢带给身边人太多负能量。 祁砚旌能感觉到许珝不再发抖,身体也软下来,乖顺地靠在自己身上,他摸摸许珝脸:“不用怕,都过去了。” 许珝垂着眼点点头,睫毛还湿着,祁砚旌爱惜地吻了吻他的眼睛。 许珝睫毛一颤,抬眸看他,咫尺的距离很容易让氛围变质,祁砚旌自然地、不作任何设想的亲了亲许珝的嘴唇。 一触及离,却比缠绵更令人心动。 祁砚旌有意识想让许珝从低落的情绪中出来,没再继续上一个话题,拐了个十万八千里的弯。 他捏着许珝的耳垂,状似无意地问:“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呢?” 许珝能体会祁砚旌的用意,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道:“说过了,看你表现。” 祁砚旌弯起眼眸,凑近许珝耳语:“那可以再亲一下吗?” 许珝耳尖一颤,逐渐变红。 没有反对,就是同意的意思。 祁砚旌抱着许珝,加深了上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一时间空气都变得潮湿黏腻,许珝浑身滚烫,不知道是发烧烧的,还是被祁砚旌亲的。 他只能任由意识逐渐混乱,迷失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里。 门外响起脚步声,许珝蹙了蹙眉。 “叩叩——” 有人在敲门! 许珝蓦地睁开眼。 “许珝,许珝你醒了吗?”张畅的声音隔着门穿过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另外几个人在说话。 “我给你带了饭,我进来了?” !!! 许珝一惊,连忙想推开祁砚旌,可祁砚旌不知道突然抽什么疯,就是不松手。 他一边托着许珝打吊针的手,免得跑针,一边维持原来的姿势抱着许珝,两人力气悬殊过大,许珝又还在生病,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着张畅要进来了,祁砚旌再亲了他两口才终于松手。 许珝刷地躺进被窝,捂住被亲得通红的嘴唇,恶狠狠瞪祁砚旌一眼,“加一个月!” 祁砚旌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 他把许珝追到手的时间,又因为不知节制而被迫加长一个月。 但祁砚旌不在意,他和许珝相处到现在,该办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项,而那一项对体力要求比较高,祁砚旌从来不心急,等许珝养好身体再说也不迟。 “可以。”祁砚旌笑着,答应得十分爽快。 他起身理了理衣服,上前打开病房门,张畅后面还跟了闫崇平和岑槐。 “哎呀闫导您说您这么客气干嘛,来就来还带什么果篮……”张畅的大嗓门瞬间充斥病房。 闫崇平跟祁砚旌点了点头,把果篮放到许珝床头,“看病人怎么能空手来,礼节问题。” “您太客气了。” “要的要的。” 两人一路互相客气,根本没发现空气里残留的异样氛围。 岑槐搬了张椅子过来:“闫导您坐。” 闫崇平笑笑:“谢谢小岑。” 岑槐摆手:“您说哪里话。” 张畅一路都着急忙慌的,见了许珝晃晃手里的保温壶:“小珝我给你带了鲫鱼粥,炖得烂烂的,里面刺我和岑姐仔细挑过绝对没有,你放心喝啊!” “还有网上的事都处理好了,你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病。” 闫崇平也从兜里摸出个小东西:“来小许,说过要给你的。” 他手上是一张光盘,透明外壳上贴了张白纸写着《山岭》,许珝当即反应过来是闫崇平说过的花絮。 “好多年前的影像了,只有光盘,你住院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许珝眼睛一亮,连忙道谢撑起身体想拿,起了一半又慌乱地拿被子捂住嘴巴。 到这一刻,嚷嚷半晌的张畅才发觉不对劲:“小珝你咋了,捂着干嘛,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闫崇平也倾身:“要医生吗?” “不用了!”许珝连忙阻止,却还是不露出下半张脸,“我没有不舒服。” 闫崇平和张畅都愣了,祁砚旌掩唇压了压嘴角。 最终还是岑槐看出了些门道,咳嗽一声:“那什么,许珝可能是累了,毕竟还在发烧呢,要不咱先回吧?” “对哦,”张畅觉得有道理,“但小珝粥记得喝啊。” 闫崇平屁股还没坐热就莫名其妙要离开,站起来时还有点懵:“好吧……那小珝,你安心休息。” 许珝不方便下床,祁砚旌就替他把人送出门口。 岑槐送闫崇平离开,祁砚旌叫住张畅,嘱咐了两句:“演研所那边还有事,明天我得跟剧组一起回去,许珝最近容易做噩梦,他睡觉的时候你辛苦一点陪陪他。” 按原计划整个剧组都应该在明天回去,可许珝现在生着病不能出院,只能延迟几天,祁砚旌事情多不可能一直留下来陪许珝,张畅都明白。 他点头:“好的,我会的……” 现在走廊里只有他和祁砚旌两人,张畅犹豫片刻,“那个,祁老师……” 祁砚旌正要回去陪许珝吃饭,闻言又转身:“还有什么事吗?” 张畅搓搓手,神情十分困扰欲言又止:“小珝那天喊‘妈妈’,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第44章 发表 走廊明亮的白炽灯光映出祁砚旌平静无波澜的脸, 与之相对的,是张畅因为纠结而皱巴巴的面孔。 张畅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眼。 那天许珝意识混乱下无意中喊出的“妈妈”, 像一棍子打在脑门上, 给他砰一下打清醒了, 以前没注意或者忽视掉的许珝的反常,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许珝忽然会演戏了, 许珝忽然不疯也不作了,祁砚旌接受许珝甚至喜欢上他, 这一切在几个月前无异于天方夜谭,现在却实打实地发生着。 这些疑惑一直困扰着张畅, 偏偏许珝病得厉害不能直接问,而那天祁砚旌抱着许珝,离许珝最近,却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就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张畅一时头脑发热,面对空荡荡的走廊和祁砚旌,没忍住问了出来。 话一出口又猛地发现不对劲。 自己惊讶许珝喊“妈妈”,是因为清楚许珝没有亲人,祁砚旌对此毫无反应, 可能是他根本不知道许珝是孤儿。 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子,生病受伤喊妈妈, 娇是娇气了点, 大部分人也能理解,或许许珝压根没把自己身世跟祁砚旌说过, 祁砚旌没有反应才是正常的。 张畅能隐约猜到里面藏着惊天大秘密, 因为过于重大, 许珝没告诉过任何人。 他作为许珝最亲近的人,凭借对许珝的了解和细致入微的洞察力,第一个窥见了秘密的冰山一角,这种时候直接和许珝沟通才是最正确的。 可他竟然把自己代入祁砚旌,没头没脑问了个奇葩问题,祁砚旌一个外人能知道什么,张畅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 他脸皱成包子,在祁砚旌平静的目光下出了一头汗,纠结成了灌汤包,“那、那什么,祁老师我就随便问问……” 他努力笑着打哈哈:“小珝或许就是渴望妈妈的爱了……您把这事儿忘了吧……不是,我不是觉得这里面有隐情……哎呀草我说啥呢……” 张畅觉得自己此刻化身成了荣耀的骑士,小可怜许珝的身世之谜只能由他守护,他拼了命也要绞尽脑汁在祁砚旌面前圆过去,脑瓜却运转过速,越说越错。 祁砚旌刚被张畅问到时确实惊讶了一瞬,感叹许珝这个助理总算聪明了一回,没等他想好怎么答,眼前的青年却又把自己转悠回去了,看起来纠结得不行,话都说不清楚。 高平打来电话,祁砚旌按下接听:“喂?” “喂哥,你什么时候下来?”高平那边静得很,“我在停车场了,气象台发布明天暴雨,咱临时改了等下最近的航班回首都,现在前面路有点堵,我怕再晚来不及了。” 陪许珝吃饭的计划被打破了。 突然的行程改变让祁砚旌有点心烦,他拧了拧眉:“好吧,我现在下来。”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1节 他挂断电话看向张畅:“我现在就要出发去机场了,等下你看着许珝吃饭,有事的话我们后面再谈,行吗?” 这通电话对张畅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没有!没有事了!” 他如蒙大赦地喘口气:“祁老师您快走吧,许珝我看着您放心,保管你俩再见面的时候活蹦乱跳!” 祁砚旌:“……” 他有点想象不出许珝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的样子。 “好吧……”祁砚旌想了想,又叮嘱道:“后面下雨,他身上肯定不舒服,你记得多准备几个热水袋。” “好的我记住了,您快走吧。” “……” 祁砚旌很少能有如此不受欢迎的感觉。 “对了,祁老师!” 祁砚旌正要离开,又被张畅叫住。 张畅一脸神秘深不可测,像演谍战片一样环顾四周再掩唇小声道:“有些事,你您不要多想,也不要去问,对您不好。” 他面色沉重,祁砚旌却眉梢一挑差点笑出声。 · 许珝精神还是差,张畅回去时,他已经开始昏昏欲睡,这个模样明显不适合探讨大事。 张畅趁他没彻底睡过去,抓紧时间伺候祖宗喝了半碗粥。 许珝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后没看到祁砚旌,才知道他们行程有变,提前回去了,心里忽的一空。 他揉揉额角打开手机,看到祁砚旌发来的十几条消息提示小标,空落落的心又说不清道不明地填满了些。 消息都是几个小时前发的,现在祁砚旌应该还没下飞机。 消息框里除了一堆让许珝甜得冒泡的关心,还有几条关于张畅的。 祁砚旌提醒他,说张畅可能猜到他不是原来的许珝。 祁老师还补充:[我总觉得你那个助理成天晕晕乎乎脑子不太好的样子,今天本来都猜到了,不知道怎么又把自己绕回去。你掂量一下,能凑合就赶紧告诉他,省的他把自己脑子再烧坏了,不能凑合就换新的,我给你找。] 许珝噗嗤一声笑出来,回复:[算了,凑合过吧,小畅笨是笨了点,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他往上划了划,看着祁砚旌一串接一串的关心,抿着嘴不让笑意太明显,想了想,打了几个字,发送: [好吧……我也有一点点想你,只是一点点哈~] 张畅一直在窗边摆弄花瓶的鲜花,余光瞟着许珝,见他捧着手机嘴角含笑,就知道又在和祁砚旌腻歪。 他压抑着想要和许珝坦诚相对的激动情绪,等许珝甜蜜完了收掉手机,才做作地咳嗽一声。 许珝被吸引了注意,想起祁砚旌的话,朝张畅招招手:“畅儿,你过来一下。” 张畅心里一紧,心想总算来了。 他尽量镇定地走过去,在许珝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许珝舒服地靠坐在床头,他还在输液,脸色有些白,咳嗽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身份有点问题?” 张畅浑身一激灵,没想到许珝张嘴就进入正题,感叹不愧是最亲近的人,竟然这么心有灵犀。 “是的……”张畅点点头,“我觉得,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感觉你不是以前的许珝。” 他说话间小心地看着许珝的神色,许珝表情没什么变化,看来也早有预料。 “你说得对,”许珝勾了勾唇:“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张畅早就脑补了一大出错综复杂的豪门双生子剧情,涉及三代人的恩怨,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他笑起来,想先缓和下气氛,随便挑了个切入点:“可能你被灵魂互换了,或者你是穿书的哈哈哈哈……” 许珝眼睛一亮,没想到张畅这么聪明,竟然直接就猜到了,不由感叹年轻就是好啊,祁砚旌那个岁数花一整夜才能接受,张畅却可以全自动攻略。 他家小助理,也没有祁砚旌说的那么憨憨嘛! 许珝激动得咳起来,咳得眼冒泪花也压不住对张畅的赞许:“没、咳没错……我就是、咳咳咳、穿书的!” 咚——!! 张畅把椅子坐翻了。 他就是随口一说,怎么还成真了?! “啊啊我的尾巴骨!!”他捂着屁股坐在地上痛呼:“啊啊我站不起来了!!” 许珝大惊失色想拉他,手上吊针差点回血,最终只能帮他按了救护铃。 半小时后,张畅捂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尾巴骨哆哆嗦嗦被医生赶回来,小心坐回许珝床边。 许珝很无语,等张畅哭天抢地看医生的期间,一度很想按祁砚旌说的,换个聪明的助理算了。 但想到自己已经把老底交代给张畅了,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他努力回想着张畅的好处,勉强平静下来。 幸好张畅不愧是看过无数穿书小说,绿勾文学城资深vip读者,找医生看个尾巴骨的功夫就把一切消化得差不多。 甚至张嘴第一句就问许珝:我以后会不会中大奖? 许珝:“……” 他很遗憾地告诉张畅,他在书里是个比许珝还要没有存在感的角色,甚至“张畅”这个名字,都是许珝穿进来后,世界自动完善的。 在张畅陷入小自闭时,许珝再次无情地给予伤害,表示祁砚旌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唯一的秘密都不是秘密了,张畅彻底自闭。 他独自坐到边上难过,直到许珝扛不住答应再给他加工资时,才满血复活。 话都说开了,以前一些不好说的问题终于能坦白,许珝问张畅:“所以我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张畅睁大眼:“怎么你也不知道吗?” 这话什么意思? 许珝之前对骨折的事含含糊糊是以为张畅知道内情怕穿帮,可现在看来,张畅明显也云里雾里。 “书里许珝的部分不多,”许珝说:“这部分完全没交代。” “可是我也不清楚,”张畅皱起眉头:“当时我奶奶去世,我回去守丧了,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躺在icu。醒过来后你说你忘了,大家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从楼上摔下来。” 许珝若有所思:“这样啊……” 张畅说:“是啊,本来以为你看过书一定知道,没想到……” 他一脸愁容却把穿书的事消化得干干净净的样子,让许珝忍俊不禁。 “好啦,没事,”许珝宽慰道:“可能就是原身不小心而已,你别多想了。” 张畅点点头,忽而看了许珝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许珝问。 “就是……”张畅捏了捏衣角:“原来的许珝怎么样了呢?” 许珝一愣,张畅从许珝出道起就是他的助理,两人相处虽然不算很久,但他却几乎是原身最亲近的朋友。 原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世界上,也只有他真心的挂念。 但许珝对原身的了解甚至不如张畅,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我不知道……”许珝喉间滞涩,“可能,可能他也去了的别的世界,有更好更快乐的人生吧……” 张畅捏着手指:“是吗,希望是的吧……” 这个事实的后劲后知后觉有点大,原来的许珝虽然脾气不好,作里作气,但人不坏的,张畅阑尾炎是他送去的医院,手术后也是他在照顾。 那还是张畅人生里除了家人以外,第一次被朋友彻夜陪床,还是许珝这种一边骂骂咧咧又一边照顾人的朋友。 张畅垂头,抹了抹眼睛:“你先休息吧,我、我出去一下。” · 祁砚旌回首都后直接连轴转忙了好几天,盯着2评的电影审核送奖,又开会挑选3评合作表演的剧本。 中间抽空给许珝打电话,却是张畅接的,告诉他许珝低烧反复还没醒。 后来两人仿佛有了时差,许珝找他,他在忙,他找许珝,许珝又睡着,只能一来一回地发消息,明明只隔了两座城市,却像身处两个国家。 这种时差恋人的相处模式一直持续到许珝回首都的前两天。 机场里,许珝看着手机不太高兴。 他和祁砚旌的聊天止步于1天前,祁砚旌说太忙了不能来接他,之后是长达半个小时的语音通话。 祁砚旌好声好气地哄他,哄到高平忍无可忍上前催了,才依依不舍挂断。 许珝其实没好全,但他一旦感冒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当然不能一直在医院住着,最终和医生商量后,定在三评选剧本的当天飞回去。 可能是没有祁砚旌陪心里空落落,也可能是不愿意机场的粉丝看到自己满脸病气,他今天穿了拉风的一身黑,大衣毛衣加标志性大墨镜。 已经调整过来元气满满的张畅围在他身边念叨,“就知道装逼”“让你多穿点你不听”“这大衣太薄了”云云。 他住院好几天,接机的粉丝更是从拍戏后就没见过他,一个个愁眉不展地等在接机口,总以为自己会接到一个病骨支离苍白瘦弱的许珝。 可谁都没想到,走出来的会是一身黑酷炫狂拽的许珝,再一次把机场变成自己的t台。 他确实瘦了点,但除了隐约苍白的嘴唇和手背上的伤口淤青,一点看不出来是个肺炎初愈的病人。 现场的和网上看直播的都沉默了: 【……】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他啊许珝】 【原汁原味的大墨镜,许珝还是这么社会啊】 【去演研所后我一度以为他从良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有个性】 【得,毫不意外,这件大衣又脱销了】 【草我还没买,你们怎么越来越快了??!!】 【我有个邪恶的念头,他这么生人勿进,是不是因为祁老师不在啊?】 【上面的姐妹!!我也觉得!!你快看这个帖子/百变许珝:老公在场vs老公不在场/】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2节 【啊啊啊好可爱啊,老公在就穿得软乎乎的,老公不在就一身黑,够双标啊珝珝!】 【呜呜呜你们都不懂我宝宝,他是怕我们担心才强撑的,你们看他的手背,输液都输肿了呜呜呜】 【对啊,另一只手还贴着胶布,好像有伤的样子,啊啊我宝宝怎么这么惨啊,我宝宝那么漂亮的手啊呜呜呜】 【嘴唇也白,脸都没有血色,戴那么大的墨镜肯定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啊】 【我宝宝太懂事了怎么办啊,妈妈心疼死了qaq,嗑cp能不能别嗑血糖啊!!】 如果许珝能看到弹幕,一定会惊奇自己竟然有了能和cp粉对抗的唯粉。但看不见的他和粉丝挥手作别,走上空荡荡的底下停车场,灯光一暗心里就更酸。 他的保姆车也换了,崭新高档地停在一边,已经是顶流的配置,许珝看了却没什么感觉。 打开车门上车,鼻尖蓦的飘来一阵花香。 车里光线更暗,已经到了几乎看不见的地步,粉丝都没了,许珝也不再装逼,想摘下墨镜,没来得及动手脸颊忽然一痒。 这个感觉很熟悉,当初他第一次坐祁砚旌的车,就是这么被薅下的墨镜。 许珝心脏一紧,接着开始扑通扑通的跳动。 和几个月前一模一样,眼前先是白皙的指尖,修长有力的指节,再是西装袖口的腕表,最后是祁砚旌的脸。 只不过当时祁砚旌面无表情,此刻却轻轻弯着唇角笑意温柔,怀里还抱着一捧沾着露水的红玫瑰。 他勾起许珝墨镜,笑道:“说过多少次了,黑灯瞎火别戴这种东西,摔了怎么办?” 第45章 发表 车门关上, 司机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自然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光线一下明亮很多, 祁砚旌的五官也清晰起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 许珝差点没忍住扑进他怀里,但车上不止他们俩, 高平张畅岑槐都在, 虽然他们很有眼力见的一言不发望着车外,许珝还是不好意思。 他胳膊伸了一半堪堪停在空中,又迅速收回坐到座位上。 祁砚旌笑而不语。 许珝咳了一声, 故作矜持道:“不是说来不了吗?” “骗你的,”祁砚旌唇角微扬:“我看网上说追人需要这种小惊喜, 跟着学了一下。” 高平眼睛刷地睁大, 张畅回以习以为常的眼神。 许珝没想到祁砚旌会这么直白, 耳根蹭的红了。 张畅早就知道了不作数, 但车里还有高平岑姐司机师傅,这么多人都听着呢,祁砚旌能不能要点脸! 许珝抓着安全带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哽着嗓子道:“你正经一点!” 祁砚旌虽然不明白怎么几天不见许珝竟然害羞起来了, 但还是笑着应下, 不继续逗他。 他拿玫瑰扫了扫许珝的脸颊:“说过要经常给你买花, 正好今天的玫瑰很漂亮。” 许珝垂着头把花束抱进怀里, 一大捧玫瑰含苞待放沾着露珠,回去插进花瓶里确实会很美。 阳光下许珝的脸颊几乎和玫瑰一个颜色,他掩唇咳嗽两下, 小声道:“谢谢。” “你怎么还在咳嗽?”祁砚旌拧眉, “病还没好?” 许珝摇头:“快好了。” 快好了就是差得远的意思。 他拉过许珝的手攥在掌心, 许珝手背上还是那道拔针留下的长痕,用胶布贴着,伤口恢复也很慢。 祁砚旌叹息,对许珝的体质十分无奈。 许珝指尖冰凉,祁砚旌打量他的着装,很不满意:“你穿得太少了。” “可是这样很酷,”许珝拍拍自己的大衣领子,“你觉得不好看吗?” 祁砚旌:“……” 祁砚旌又一次感受到了代沟。 他仔细回想自己的生平,他好像小学后就没有再为了“酷”,而执着于某种穿搭了。 可许珝正在看着他。 用那双特别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如果不算他身上那套酷炫狂拽的行头,许珝看他的样子可以说是乖得要命。 祁砚旌握着许珝的手,鬼使神差说道:“很乖……” 许珝睁大眼,抖抖自己酷盖套装:“你再说一次?!” 祁砚旌回神,清了清嗓子,立刻顺着他的意:“酷,很酷,偶尔换种风格也很可爱。” 许珝:“……”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在祁砚旌心里已经逃不开“乖”和“可爱”的形容了。 祁砚旌没觉得酷盖和可爱不能并存,自然也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他挠挠许珝掌心,调转话头:“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许珝想了想,摇头:“我得先回趟公司。” 他们出去拍戏,好长时间没去过公司,现在回来了应该也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去一趟是正常的。 祁砚旌理解,“好吧,那结束我接你去吃晚饭。” 两人之间熟稔的氛围勾得许珝暗暗悸动,他任由祁砚旌拉着自己的手,轻声道:“嗯。” 保姆车驶入许珝公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许珝指尖已经被祁砚旌握得彻底暖和过来。 另外几人用很快的速度下了车,许珝正要开门,忽然被祁砚旌握着手臂搂进怀里,熟悉的味道撞进鼻尖。 祁砚旌身上竟然还是拍戏时两人共用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许珝讶异,难道他回来之后还特地换了沐浴露吗? 这种滋味很神奇,两人明明好几天都不在一起,身上的味道却一直都是一样的,莫名牵扯出一种隐秘的、难以言说的暧昧。 许珝心跳加速,没怎么使劲地推了祁砚旌一下:“你干嘛呢,青天白日的……” 他这种无异于欲拒还迎的娇气,挠得祁砚旌心痒痒的,他在许珝耳边轻声道:“抱一下,你刚不是也想抱吗?” 许珝耳根发烫:“别乱说,我什么时候想你抱了?” “嗯,没有,”祁砚旌手指在许珝后颈的小痣上一下一下抚摸:“是我想抱你了,抱一下好不好,珝珝?” 两人分开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许珝一直觉得自己也没有很想祁砚旌,可现在真的见面了,许珝才发现他确实很依赖祁砚旌的怀抱。 他放松下来依偎在祁砚旌怀里,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轻哼一声:“抱都抱了,我说不要你还会放开吗?” 祁砚旌很轻的笑出声:“我确实不会。” · 公司里午休刚过,大楼空荡荡几乎没什么人,许珝和岑槐张畅一起去了顶层。 年底了,团队要进行工作总结,更重要的也是要为明年的发展路线做出具体规划。 会议室里他的艺人团队已经不是最开始孤零零几个人了,浩浩荡荡坐了二三十个,俨然顶级艺人的标准。 他们老板华自亮,确实很会看人下菜碟,许珝评级还没结束,就已经见着风向转变了对许珝的态度。 公司所有资源都先紧着许珝来,一场会下来,团队就许珝下一年的影视代言综艺等各个领域做了全方位的规划,以电影为主,辅以高奢代言,再偶尔来点放松的慢节奏综艺调整状态,往顶层高逼格演员发展。 现在的团队明显比以前那个专业很多,许珝只提出拍戏剧本必须自己来选的要求,得到绝对尊重后,没再提别的意见。 结束会议,许珝准备和祁砚旌吃个饭就去演研所录三评选剧,走廊里迎面出现个老面孔。 丁柯穿着休闲外套从另一侧过来,身边跟着个脸生的男人,男人看见许珝,立马推了推丁柯,两人交换个眼神,丁柯不太自在地捏捏衣角,朝许珝弯腰问候:“许老师好。” 许珝点了点头,笑道:“好久不见啊。” 丁柯扯了扯嘴角:“是啊。” 自从初评被刷掉之后确实没什么机会能见到许珝了。 许珝看了眼丁柯身边的陌生男人,大概猜到是他的新经纪人,随口问了句:“怎么聂成益现在没带你了吗?” 丁柯听到“聂成益”三个字像听到什么晦气的东西,皱起眉:“他早就离职了,你不知道吗?” 许珝挑了挑眉。 张畅开玩笑似的问:“咋的你挺不待见他?” 丁柯嗤笑一声:“他能招谁待见?幸好走了没继续祸害我,跟个神经病似的,竟然还找我要钱——” “小柯!”旁边的男人打断。 他有些中年发福,但面相看上去还算和善,压低声音提醒丁柯:“在许老师面前注意言辞。” “哈哈哈许老师您别介意啊,”男人笑嘻嘻地向许珝解释:“小柯他脾气直,跟谁都像唠嗑似的,耽误许老师时间抱歉哈。” 许珝笑了笑:“没关系,不耽误。” 男人连连点头,又拉拉丁柯。 丁柯不情不愿又向许珝弯了弯腰:“那我就先不打扰许老师了。” 两人走远后,许珝和张畅进了电梯,回想着丁柯刚才的话,忽然问张畅:“聂成益缺钱吗?” 张畅“啊”了一声,仔细想了想,“没有吧,以前没觉得啊,可能是离了你之后过不下去了吧。” 他说着还有些愤愤不平:“所以就是活该!他那种见风使舵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活该遭报应!” 许珝若有所思,没再多说。 · 演研所第二次评级结束后,因为评级参考是电影,而电影制作需要周期,所以2评不是淘汰赛,演员们拍摄回来紧跟的就是第三次评级的剧本选择。 三评是合作表演,九位演员对应九位导师,合作一段15分钟的演出,和1评一样现场出演类话剧形式。 但三评作为最后一次现场表演,由观众投票决出排名,不计入最终的等级评价,可算作一场友谊赛。 决定最终等级评价的,还是第二次评级的电影。 这场剧本选择是录播,许珝和祁砚旌简单吃过饭到场时,离正式录制还有半小时。 其他八位演员都已经到场,在演播厅里等待开机。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3节 演播厅依旧是演研所特有的类似于大礼堂的装饰风格,庄重严肃,礼堂中央放了十八张椅子,九张一排,两排相对,演员坐一边导师坐一边。 祁砚旌替许珝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时,众人眼睛齐刷刷望了过来。 许珝换下了那套酷炫的黑大衣,身上是一件米白色针织毛衣,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他病了一场确实瘦了不少,着装一柔软下来,整个人就羸弱许多,幸好他脊背挺拔仪态舒展,冲淡了病气更多显出些清贵的气质。 祁砚旌给许珝开门不是第一次了,但这几个月大家都外出拍戏忙得不可开交,再次看到对方都有些恍若隔世,更别说祁砚旌和许珝这种略显亲昵却冲击力十足的画面。 八双眼睛聚焦在他们身上,一时谁都移不开。 许珝上一次评级是第一名,座位被设置在演员那边的最中间,他走过去坐下,身边是温禾和黎依依两位大美女。 他们一起去乐园玩过,关系不错,几个月没见到许珝,立刻激动地聊了起来。 因为是选合作表演的剧本,祁砚旌和演研所另外几位考核官加在一起7个人,都是合作导师,节目于是组专门请了一位主持人,除此之外还特别邀请了两位重量级嘉宾来填补合作导师的缺位。 录制正式开始,演员和导师面对面坐成两排,中间一张桌子上放着两个透明的塑料小盒子,盒子上开了口,可以供一只手伸进去。 主持人拿着手卡宣布规则:“演研所第三次评级合作表演,采取抽签选剧本模式,各位老师面前的小盒子里各有9张折叠纸条,分别写着数字1-9。待播放完剧本选段后,演员们依次抽取左边的小盒子,导师们抽右边的,手中的数字对应剧本选段,同时也对应各自的合作导师……” 主持人宣读完规则后,周边有人小声议论: “我如果能和宋瑜老师合作就好了,我好喜欢他……” “我喜欢杜玲老师,她真的好知性……” “你们不想跟祁老师合作吗?” “呃……想是想的可是……” “我总是有点怕他,而且他气场太强了,在他面前容易发挥不出来……” “我都想象不出跟他合作是什么感觉,我们里面也就许珝跟他熟一点……” 演播厅左侧有块巨大的液晶屏,随着灯光渐暗,屏幕开始播放这次的九个剧本选段。 1号是青春文艺片里男主冒雨给女主告白的画面。 2号是古装剧男女主大婚的戏份。 3号是推理片里两位主角联合推理的高光片段。 4号是家庭伦理片,夫妻因为孩子、两家老人等各种事情产生矛盾,吵架的经典画面。 5号是动作片,枪林弹雨间,两位主角滚在泥潭里扭打。 …… 黎依依小声对温禾说:“我不想抽到1号了。” 温禾问:“为什么?” “我2评就是文艺片,”黎依依说:“现在怎么也要换了路线啊。” 温禾笑了笑:“那我还挺想抽1号的,我2评演的搞笑女,急需回归一下女神状态。” 两人都捂着嘴笑起来。 许珝夹在中间却没参与讨论,虽然演员各种类型的片子都应该多尝试,但许珝私心不太想抽到5号。 他身体情况客观限制,动作打戏是他的最短板。 片段陆续播放完毕,场内灯光亮起来,许珝作为第一名第一个上去抽签,接着是黎依依,温禾…… 两边全部抽好后,从许珝开始依次展开手中的纸条。 许珝先自己看了一眼,白色纸条上赫然印着大大的打印字体——5号。 果然还是抽到动作戏了吗? 许珝心微微一沉,不想来的偏要来。 但他脸上丝毫未显,笑着朝镜头挥了挥纸条:“我是5号。” “5号!”主持人看清了忙转过去看向导师席,“我们许珝选到了5号动作戏!请问哪位老师也抽到了5号?” 许珝是整个评级的话题中心,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表情都很精彩,都想知道哪位老师会和他一起演一场紧张刺激的动作戏。 现场安静了几秒,只见祁砚旌扬了扬手里的纸条,神色平静:“是我。” 许珝:“……” 他看看祁砚旌,又低头再看了遍自己的纸条,确实都是明明白白的5号。 许珝一瞬间有点头晕。 所以,他要和祁砚旌一起,滚在泥巴里打架? 第46章 发表 演研所整个节目的热度, 几乎是全国男女老少家喻户晓的程度,那天选本是录播,正式播出在三天后, 等于全国人民三天后才知道许珝要和祁砚旌滚泥巴了。 按两人的名气,不论是许珝单人滚泥巴, 还是祁砚旌单人滚泥巴, 都已经足够有看头。 现在两人叠buff似的一起演动作戏, 对广大爱看热闹的民众来说,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样的爆炸新闻。 纯粉丝担心许珝身体, cp粉连夜吸氧,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坐在一起, 只要讨论演研所讨论祁砚旌和许珝,就能瞬间熟络起来,堪称新世纪人类友谊建设的桥梁。 许珝大清早起床,就看见自己名字在热搜上挂了一连串爆,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当时在台上他是有点尴尬的,没想到和祁砚旌的缘分这么剪不断, 9个人里都能直接选到他。 所以许珝当时的表情管理也有些僵硬, 为了不冷场, 他还站起来和祁砚旌进行了一个非常商务的拥抱, 并做作的表示合作愉快。 节目播出后他们这一段显得非常刻意,就像两个很熟的人在装不熟。 祁砚旌嘴角微微往上扬着,但幅度很小,像在努力压制笑意, 落进嗑糖嗑出幻觉的粉丝眼里, 这个笑容简直是惊天无敌巨他妈宠溺。 许珝努力消化了三天的尴尬, 希望节目组能剪掉的画面, 都被当成名场面放了出来。甚至那个商务拥抱反复剪了三次,还给祁砚旌那张帅脸大特写,就差拿着喇叭向全世界宣布——你看他笑了! 许珝甚至怀疑演研所的编导里,最近是不是混进了恋综的间谍,不然画风怎么会这么奇怪! 他一边刷牙一边郁闷,张畅扒着卫生间的门催他:“小珝快一点,完了出来吃早饭,等下我们还要去试装呢。” 许珝听了,甩甩脑袋摒弃杂念,洗漱完快速吃了点早餐就带着张畅岑槐上了车。 年底有个大型庆典,他得去试试当天的礼服。 最近许珝的商务邀约激增,对接的品牌一个接一个,选择是多了,但也不能什么都接,要挑选和艺人气质适配的,还要考察品牌方的预期价位和能够给到的title。 许珝现在基本不考虑大使及以下的title,基本就看是支线代言还是全线代言,亚太区还是全球。 他前段时间接了纽兰的代言,纽兰是高端奢侈品cisiel旗下的护肤品牌,许珝的商业价值业内有目共睹,最近cisiel正在和许珝的团队对接,准备把他的title升成全球品牌代言。 作为奢侈品行业的翘楚,cisiel每年年末都会举办盛大的红毯酒会,到场人员几乎涵盖整个电影界时尚圈娱乐圈,可以说是业内的一次人脉大聚会。 许珝cisiel的代言已经签下,正好借着晚会当晚官宣。 试装大厅装饰奢华,瓷白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层高超过五米宽敞明亮,正对面的环形墙壁上有好几扇气派的大门,应该是不同的试装间。 张畅一边引着许珝往前走,一边跟他汇报今天的行程:“上午试完装,下午去演研所和祁老师排练剧本,这场排练要直播,但你们是打戏,要不要化妆?” 打戏,少不了肢体接触。一想到这个许珝就尴尬,他发觉自己最近对祁砚旌似乎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尴尬期,看不见的时候想见面,真的见面接触了,又总容易因为一些小举动心慌意乱浑身都不自在。 许珝揉揉眉心:“不化妆了,到时候换套运动服过去就行。” 他可不想练个打戏都打扮得像只花孔雀,而且他如果真打扮了,开屏的很有可能不是他,是祁砚旌。 以许珝对祁砚旌的了解,如果自己在这种需要大量流汗的场合都打扮得一丝不苟,那祁砚旌这种很喜欢开屏的老孔雀,一定会觉得许珝是为了见他才装扮的,开屏肯定开得更灿烂。 不久前那厮光着上身,在他跟前来来去去连晃三次场面还历历在目,要是再来一次,想想都可怕。 张畅点头:“好,那就不联系美容院了。” 他推开气派的大门,一行人进了最大的试装间,整个房间至少有两百平米,纯白色调层高很高,顶部的水晶吊灯还挂着羽毛,在空调的暖风里轻微浮动。 房间里有不少水晶台,放着各种珠宝首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中间是两张很大白色真皮沙发,坐着两个男生,许珝认出其中一个是丁柯,另一个娃娃脸可爱挂,但不认识。 “什么情况?”许珝问张畅。 “哦,嗐,”张畅往里面看了一眼,在许珝耳边小声道:“张小寒,最近新出的选秀男团第二名,也是咱公司的。cisiel的红毯酒会是什么级别的香饽饽?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进来,傍上你这么个摇钱树,老华还不使尽招数塞两个来?” 资源加塞这种事挺常见的,也是他们老总华自亮干得出来的事,许珝扯了扯嘴角懒得管,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选秀不是黄了吗?” 他记得从他穿过来时,这个世界选秀已经黄两年了。 “这不又起来了吗,”张畅笑着说:“就最近几个月的事,你正好出去拍戏了,咱公司这次还保了个第二名呢,前儿个刚决赛。” 他们华亮传媒在选秀圈子里是老东家了,当初就是靠着选秀发的家,这次复兴凑热闹分一杯羹再正常不过。 不过,以他们公司的能力,都没能保c位吗? “c位是隔壁星云娱乐的,”张畅解释:“叫什么来着……你等我搜一下……” “不用了。”许珝打断,星云娱乐一直是他们公司的对家,实力差不多,谁赢都正常,许珝没什么兴趣。 前面两人远远看到许珝来了,都起身打招呼,许珝笑着朝他们点点头,简单寒暄两句,不一会儿就被工作人员引进旁边的更衣室换衣服。 大型盛典的服装都很讲究,往往和艺人的商业价值和品牌喜爱度挂钩,即便他们是一个公司又沾许珝的光拿到邀请函,身上的服装首饰也不可能和许珝同档。 许珝是cisiel的新代言人,宴会由cisiel主办,他自然全套都是本品牌高定。 但其他艺人可以穿任何品牌的服装,只是能借到什么牌子,全靠艺人本人和工作室的本事。时尚价值商业价值高的可以借到大品牌的超季款,公司团队能力差一点的,或许就只能穿过季。 许珝的那套cisiel成衣,明年秋冬款,超了两季。丁柯和张小寒,咖位都不是能穿奢侈品高定的水平,服装还在送来的路上,只能先看许珝试装。 许珝换好衣服走出试衣间,是一身很有设计感的黑西服,工作人员上前帮他整理细节。 “哇~这是‘深海星辰’吗,我只在杂志上看过,我们和卡亚也有对接吗?”张小寒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卡亚是非常知名的珠宝品牌,也隶属于cisiel旗下,许珝转头看了眼。 身穿职业套装的工作人员,捧着金丝镂空纹的红木珠宝盒子,笑意盎然:“是的呢。” “那漂亮姐姐,我可以试试这个胸针吗?”张小寒声音里透出期待。 “漂亮姐姐”笑容不变:“非常抱歉,这款‘深海星辰’是成套蓝宝石饰品,不单独出借,并且我们已经有了指定对接方。如果您喜欢卡亚,欢迎联系我们官方进行商务交涉,卡亚非常期待与各位新朋友的合作。” “这样啊……”张小寒讪讪收回手,神色苦闷。 路过的丁柯看完全程,不屑地嗤笑一声,在“漂亮姐姐”悠悠然离开后,凑近张小寒道:“我发觉你比我还天真呐。”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4节 张小寒瞪他,丁柯又说:“你瞪我也没用,就咱们这个连星云娱乐都整不过的公司,还指望他能替你谈下卡亚么?” 张小寒气道:“关你什么事?” “我没说关我的事儿啊,”丁柯耸耸肩,下巴朝许珝那儿扬了扬,“只是提醒你,谁才是咱们公司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张小寒忍住没往那方向看,“他命好,咱们谁能比得上。” 丁柯撇撇嘴:“话也不是这么说,等演研所的电影出来,他直接就是国际各大电影奖项的影帝提名,要再拿了奖,一点高奢算什么,公司里有这么一尊大佛,你偷着乐吧。” 这些话也是他新经纪人教他的,丁柯听完又拿来训后辈,莫名有成就感,笑着转身。 张小寒看着丁柯晃晃悠悠离开的背影,心里憋闷,对许珝可以轻易得到他们做梦都求不来的高奢珠宝羡慕不已。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许珝。 刚才对自己公事公办的“漂亮姐姐”,正戴着黑色丝绒手套替许珝佩戴首饰。他不知道的是,这套珠宝红毯后会直接送给许珝,算作cisiel给他的一点点见面礼。 胸针、袖口、戒指,非常精致奢侈的一整套蓝宝石,华丽的蓝色珠宝镶嵌着钻石,连闪耀的光都显得昂贵,价格牌后面得跟好长一串零。 再配上许珝身上那套裁剪走线相当精细的设计感黑西服,整套行头够在首都买好几套房。 贵则贵,但其实是很华丽的造型,稍有不慎容易显得俗气像暴发户。 偏偏许珝压得住,他脊背挺直,身形修长,最近气质似乎变了点,气场也更强。没有表情时,那张面孔艳丽到过头后,竟然散发出一股很独特的冷感。 他或许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这种冷感,为了弱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这一套行头在他身上,倒显出独特的温柔矜贵。 围着他的那群工作人员眼里的惊艳欣喜藏都藏不住。 张小寒突然有些泄气,觉得就算自己真的穿上那些的衣服,也不会引发周遭的惊呼赞叹,本质不在于衣服有多好,而是人和衣在相互衬托。 许珝没觉得自己这身形象有多高调,毕竟他出门一向都高调。 平静地试完装,定好礼服首饰后,许珝换上简单的运动服,直接启程去演研所。 排练地点定在室内体育馆,大而明亮,周围放了不少运动器材,摄像机在周围架好,直播已经开始。 祁砚旌穿着短袖和黑色运动长裤,正在羽毛球场那里热身,见许珝到了忙走过来。 直播开着,全国人民都在看,祁砚旌到底给许珝留了点面子,没动手动脚,只笑着夸他穿得可爱。 从两人站到一起后,弹幕几乎指数级的增长: 【许珝终于来了,天知道我有多期待这场直播!】 【珝宝怎么还穿两件套,等下会脱的吧?】 【肯定会啊,打着打着那不得出汗,出着出着不就脱了?/doge】 【救命,只有我觉得祁老师的眼神像匹饿狼吗!!】 【我有预感,这场直播过后,我再也无法直视动作戏这三个字】 【上面的都矜持点,这才是排练呢,到时候现场有雨有汗有泥潭,你们裤子还不撑破?】 【我感觉珝宝外套里面像是件白t恤,面料有点薄。】 【这都能看出来?火眼金睛吗?】 【我已经脑补出等下打到后面,珝宝被祁老师一个勾腿按到地上,热得满脸通红香汗淋漓,还张嘴呼吸的画面,我有点不行了谁来救救我sos!!】 【哈哈哈哈香汗淋漓,什么虎狼之词】 【那姓祁的还不得上嘴尝尝??】 【不上我都看不起他!!】 【救,想想都好香艳啊!!】 【姐妹出书吧!没你我不看!!】 【弹幕的裤衩子快把我淹了……】 【草,一点进来就被裤衩子糊一脸……】 【你们都清醒一点啊!!他俩现在还站着说话,隔了至少半米啊!!】 【弹幕都是什么人才……全自动磕药机吗??】 第47章 发表 现在直播还不算正式开始, 两人都没戴收音麦克,体育馆空间大摄像机又离得远,正常说话直播间跟本听不见。 祁砚旌最近可能开发了什么新功能, 不管许珝做什么穿什么,都给予一股脑的夸,夸人的词永远离不开“乖”, “可爱”。 好歹也是名牌大学高材生,词汇量竟然贫瘠至此。 在他又一次相当熟练地夸许珝穿运动服可爱后, 许珝瞪他一眼, 默默把衣服拉链往上拉。 直播间的观众听不见声, 只能看到祁砚旌笑着跟许珝说了什么, 许珝无奈地看他一眼,把拉链拉到顶, 只露出一小节细白的脖颈, 活像面对霸道老流氓拼命保护自己的柔弱少男。 【……这】 【祁哥这是说了啥能把咱珝宝吓成这样?】 【啊啊我为什么听不见,我这么尊贵的vip为什么听不见!】 【呵, 你指望三十岁的男人嘴巴里吐得出什么纯洁的词?】 【可能, 或许, 播出来会被封?】 【充分有可能啊,他俩有前科,之前直播不就被封过吗!】 【啊咦咦, 青天白日的也不知道收敛点(意思是再多点我喜欢!】 【可……那什么……祁哥虽然三十了,但他没开过荤啊, 心态年轻或许也能纯洁?】 【得, 本来还想看珝珝脱衣服的, 祁哥来这么一出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泪目】 …… 很多艺人不喜欢直播, 觉得直播不能剪辑, 稍有不慎就容易说错话做错事影响人设。但对许珝来说,这种综艺式的直播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看不见弹幕。 许珝越来越发现,他非常害怕弹幕的虎狼之词。 上次他不过是和祁砚旌进行了一个做作又商务的拥抱,弹幕就已经快进到为他们的孩子取名字了! 许珝看节目瞟到那些弹幕时,几乎三观尽碎,庆幸自己穿的不是一本生子文。 其实如果他和祁砚旌什么都没有的话,反而不会在意那些一笑了之也就罢了,偏偏他和祁砚旌真就有那么点事,看到弹幕就会不受控制的脑补出画面,然后把自己雷得外焦里嫩。 幸而今天的整场直播他都没有机会看到弹幕,还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地和祁砚旌相处。 他和祁砚旌并肩往边上走,准备等工作人员过来戴麦。 “等下打起来的时候,你别往我脸上招呼啊。”趁两人在观众眼里还处于静音状态,许珝提醒祁砚旌:“我过两天有个晚会。” 正式演出那天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两人脸上一定都会挂点彩,但今天只是简单排练了解下招式,许珝并不想自己脸上出现淤青,让晚会那天官宣的代言人莫名其妙鼻青脸肿。 祁砚旌无可奈何地笑笑:“我怎么会。” 许珝想了想不太放心,又说:“但你也不用太小心,只要不碰脸身上该怎么来怎么来,我礼服一遮什么都看不见。” 毕竟是正经打戏,哪怕简单排练也不能弄得太像过家家,打起来该有的力道还得有,才能感觉出效果。 就算许珝不说,祁砚旌也不会真的和他打,他也怕自己手一重,没等到正式演出许珝先被颠散架了。 “知道了。”他接过高平递来的护膝护肘给许珝戴上,随口问道:“那个晚会是cisiel的红毯酒会吗?” 许珝乖乖伸出手给他戴:“对,你也要去吗?” 祁砚旌点头:“去。” 许珝有点稀奇,祁砚旌除了电影颁奖礼,很少出席什么晚会,即便cisiel的酒会门槛很高,但年年给祁砚旌送邀请函,他总共也没去过几次,不知道今年怎么突然愿意了。 祁砚旌其实不太喜欢酒会这种场合,但今年好多合作过的导演编剧都找他到,想让他帮忙给许珝搭条线。 这些人的实力人品祁砚旌都很了解,他们手里的片子不会差,许珝评级结束之后也需要档位相应的后续资源。祁砚旌想了想,觉得借cisiel这个大型人脉聚会帮许珝搭个桥也不错。 工作人员拿着麦过来要帮他们佩戴,话筒一上,两人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跟着动作指导去热身。 节目组请的动作指导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高大男人,一身腱子肉,胳膊比许珝脸还大,长得却很喜庆憨厚,短眉毛小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 许珝穿书前学过一点武术,但那都是为了拍古装剧舞刀弄剑的好看,正儿八经的近身格斗完全不了解,更别说现在这个身体还很脆。 指导说不说话都一直笑嘻嘻的,许珝看见他的大膀子就下意识发怵,在他伸手想要友好握手时,几乎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祁砚旌扶住他的肩膀:“别怕。” 面对具有强烈攻击性的同性生物感到抗拒,是动物的本能,许珝不认为自己是害怕,但耳根还是有些发红,摸摸鼻尖:“没有怕。” 祁砚旌笑起来:“嗯,你没有怕。” 他看向一脸憨厚的动作指导:“不好意思,他胆子比较小。” 许珝狠狠瞪他一眼。 “哦,哈哈哈没事,”指导憨笑着挠挠后脑勺,“很多人见我第一面都是这种反应,我都习惯了。介绍一下,我叫代应,你们叫我小代就行。” 祁砚旌点点头:“代教练。” 许珝也乖乖跟着喊教练。 代应冷不丁被娱乐圈两尊大佛恭恭敬敬喊教练,脸都涨红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祁老师许老师客气了!那咱们先热身吧,然后学点格斗的技巧。” 【哈哈哈许珝好呆啊,难得看到他这种样子】 【可不是吗,许珝一直都鬼精鬼精的,这次果然是遇到知识盲区了,小小一只缩在老公身边好可爱!】 【还说不怕,这嘴硬的小模样,妈妈亲一口~】 【别说代教练长得是真壮,一拳看上去能轮死十个许珝,我真怕他这小身板受不住】 【这个担心属实杞人忧天了,祁哥在能让珝珝受伤吗?我更怕他打架都抱着珝珝打】 【抱着打?!这个思路意料之外却又很情理之中啊!】 【求求两位给我们演示一下抱着打吧!】 【别做梦了,就算祁哥想抱珝珝也不会答应的,小傲娇,还是晚上回去看太太们的产出吧/累】 祁砚旌是练过格斗的,差不多的技巧招式都会,这次主要是教许珝,祁砚旌顺便当个陪练。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5节 一行人热身后开始学招式,因为时间紧又只是为了现场表演,代应没从基础开始教,直接教剧情里需要的部分。 “来,我们先学一个简单的,”代应说:“拢臂掐喉垫肘,两位请面对面站立。” 许珝听话地站到祁砚旌面前,和他隔了半米多,看看祁砚旌又看看代应,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或许是以前没接触过格斗有点紧张,许珝显得格外认真,他脸小眼睛大,乖巧地站得笔直,像个参加军训的小学生。 祁砚旌没忍住呼噜了一把他的头毛,被许珝不情不愿地躲开。 【卧槽!!摸头杀!!】 【啊啊我真的要被可爱死了呜呜呜】 【如果不是这个剧本,我大概一辈子都看不到这么可爱的许珝了呜呜呜】 【谢谢演研所,谢谢祁老师,谢谢代教练,谢谢全世界!】 代应也笑起来,上前开始教许珝,“来,麻烦祁哥先右摆拳击打小珝头部。” 祁砚旌照做,拳头在许珝太阳穴处停住。 “好的,”代应说:“现在小珝立刻左臂外格挡防守,像这样。” 他教许珝用小臂挡开祁砚旌的胳膊。 “然后左手逆时针划弧,前伸下压,把祁老师的右手臂夹在左腋下,左手抱住祁老师的后腰,同时用右手推掐祁老师的咽喉,左腿屈膝向里勾住祁老师的右膝窝。” 许珝先看代应示范了一遍,再亲自上手,祁砚旌十分温顺地扮演着陪练的角色,完全任许珝摆布。许珝试了试,心里一喜,果然好像擒拿住了祁砚旌一样。 “对就这样,”代应说,“现在左腿用力,将祁老师摔打在地上。” 许珝扼住祁砚旌的咽喉,看着祁砚旌在自己手里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不由信心大增,觉得原来格斗也没有那么难,激动得心跳加速。 他按照代应说的用力勾祁砚旌的腿,期待看到这个人摔在自己身下的模样,可现实和理想有些不同。 祁砚旌纹丝不动。 许珝有点尴尬,再更使劲地勾腿,祁砚旌不仅不动嘴角反而翘了起来,许珝猛地被深深冒犯到。 两人现在贴在一起,姿势不上不下,几次没把祁砚旌放到,看上去就有些奇怪。 想到周围那么多摄像机,许珝就脸颊发红,凑近祁砚旌耳边小声道:“你倒是倒啊,快点,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个面子!” 祁砚旌不再压抑笑容,也凑到许珝耳边:“好,你勾腿,我配合你。” “嗯嗯!” 许珝点头,深呼吸一口,一鼓作气用力勾腿,扼着祁砚旌脖子的后也用力向下压,争取把他放倒在地上。 祁砚旌确实听话地倒了,许珝却没能享受胜利者的骄傲。 两人的腿缠在一起,身体也贴着,祁砚旌倒得太快许珝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带到地上。 咚的一声摔在祁砚旌身上。 一瞬间许珝脑子都懵的。 是真的懵,眼前天旋地转。 【靠靠靠!!我看见了什么!!】 【这一下摔得妙啊!!姿势也太适合那啥啥了!!】 【老祁好坏啊,明显就是在逗许珝】 【前面是逗,但摔那下可能真是意外之喜哈哈哈,珝珝太轻了容易被带下去】 【我已经神志不清了,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场面吗??!!】 【看来你真是神志不清了,你花钱了,在座的所有姐妹都是尊贵的vip……】 许珝就这么在祁砚旌身上趴了好几十秒,视线逐渐清明,耳边传来祁砚旌沉稳有力的心跳,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张脸唰一下爆红。 祁砚旌却还优哉游哉,护着许珝的腰确保他没摔到,还拨了拨许珝额发,笑道:“不疼吧?” 许珝指尖发麻蹭一下坐起来,背对镜头假装整理发型,其实脸红得不能见人。 靠,更丢人了! 第48章 发表 祁砚旌站起身, 理了理被许珝弄乱的衣领,弯腰拍拍许珝的背, 小声说:“好了,别害羞了。” 许珝使劲瞪他,在他看来摔这一下分明是祁砚旌别有用心,而这种行为简直是明晃晃的登徒子! 他最近没去剪头发,抬头时碎发松松扫着通红的耳尖,额角出了些汗, 显得眼睛也湿漉漉的,瞪祁砚旌这一眼,看上去没有丝毫攻击力。 祁砚旌被许珝看得心尖发痒,忍不住弯起嘴角,拿手背贴贴许珝的耳朵尖:“我错了,先起来。” 【救命, 祁哥你哈喇子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你自己没觉得吗??】 【楼上说话文雅点, 那叫宠溺的眼神】 【祁哥现在是装都不装了啊, 生怕我们看不出他对许珝有意思……】 【祁哥:演技系统崩溃中,勿cue】 【只有我觉得许珝发质看起来好好吗?】 【你别说真的诶, 又顺又亮还有垂感,发量还那么多,猝不及防慕了呜呜】 【对啊, 你们看他发际线,简直神仙, 而我已经快秃成阿哥头了/泪】 【上面别慕了, 美人天生就长这样】 【黑头发白皮肤就是yyds!!再出点汗就更汗就更神了!!现在的许珝全部都有诶!!】 【那我能怎么办?是他逼我斯哈的!呜呜呜老婆老婆】 【趁祁哥看不见, 我也先斯哈了, 各位随意】 …… 许珝到底头脑还是聪明的, 一场打戏没多久就学会了,似乎是为了洗雪摔到祁砚旌身上的耻辱,找回面子,接下来的排练他打得尤其认真。 祁砚旌今天原计划只是陪许珝学会动作,再稍微练一下,能护着就护着,总不能真和许珝打起来。 可许珝一旦认真起来,整个人的状态相当有感染力,这点祁砚旌带许珝评级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轮到自己,也能被许珝带进去。 虽然他多多少少留了些理智没有彻底入戏,也时刻关注着许珝的状况,但在屏幕前的观众看来,他们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许珝出拳祁砚旌躲,许珝扫腿祁砚旌挡,再反身后背锁喉勒住许珝脖子,许珝手肘后击,祁砚旌闪,两人无数次咚咚咚往地上倒。 激烈的战况一直持续到直播结束前,大家只能看到许珝仰面躺在地上,额发尽湿全身是汗也不肯脱掉外套,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 祁砚旌撸了把头发在许珝身边蹲下,朝他伸出手,还没看清是要拉还是要抱,直播啪一声被切断。 全网在黑漆漆的屏幕里看到了自己目瞪口呆的嘴脸。 【……啊?】 【是抱了吧?一定是抱抱对不对??】 【肯定是的,只是拉起来不用切直播,演研所毕竟是比赛平台又不是恋综,搂搂抱抱的不好,可能怕又被封。】 【虽然最后这下的糖很甜,但中间我真是惊呆了……】 【谁不是呢……开局就脐橙王炸,我以为后面可以看到一场缠绵悱恻眼神拉丝的动作戏,谁知道他们真就只是单纯的动作戏……】 【他们怎么敢的啊??下一秒就能doi的配置,竟然真打??】 【听他俩打着咚咚咚往地上摔,我真担心许珝会散架/累】 【这么精彩的打戏,我看着看着就哭了,但凡他们动作不那么标准,眼神不那么坚毅,我都能加点滤镜配乐剪视频,现在这个……最多剪个战狼呜呜呜】 【许珝,有时候我真恨你学东西那么快,我真的好喜欢笨笨呆呆站在老公边上等老公教的样子,谁懂/大哭】 【懂,谁不喜欢笨蛋美人呢】 【可珝珝是只聪明的小狐狸精,吊着我们,想看什么偏不给看呜呜呜】 …… 许珝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这具身体很久没有这么剧烈地运动过了,之前全身心投入还不觉得,现在稍微放松一点就浑身无力。 他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呼吸起来胸腔都痛,汗水不住地往发丝和眼睛里流,体育馆屋顶的灯光晃得头晕,他不得不闭上眼。 腰间传来温热的力道,是祁砚旌的手,许珝一抖连忙按住,祁砚旌低笑起来,抹了把他额角的汗,“没事,直播关了。” 许珝扭头看了眼四周,节目组确实在收设备,这才松开手。 祁砚旌顺势把他身上的麦摘下来,连同自己的一起递给工作人员,搂着许珝坐起来:“怎么样,能走吗?” 走是当然可以走,但许珝累得很,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倚在祁砚旌身上想了想,摇摇头。 祁砚旌嘴角扬得更高了,许珝现在热乎乎软绵绵,贴在自己身上像块小糍粑,祁砚旌没用什么力气就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边往门口走边在他耳边小声说:“好,抱你回去。” · 之后的几天许珝都保持着这种排练水平,弄得身上全是淤青,只剩一张脸还完好无损。 即便他不是很怕痛,但身上淤青多起来,难免还是酸痛难耐,于是被祁砚旌强行暂停排练。 祁砚旌是这么给理由的:“正式演出那天我们都穿迷彩短袖,你身上全是伤露出来会影响效果,再练过头的话,状态不好到时候就打不起来了。” 他说得有理有据,许珝一听还挺有道理,勉强同意。 可许珝青青紫紫一身,祁砚旌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有越打越精神的趋势。 许珝气不过,也试过扒开祁砚旌的衣服想看个究竟,结果祁砚旌干干净净,胸肌是胸肌腹肌是腹肌肱二头肌是肱二头肌,齐齐整整销魂地长在他身上。 过于惨烈的对比让许珝深感挫败,猛地合上祁砚旌的衬衣,独自到一边生闷气。 祁砚旌跟过来捏捏他的脸,又摸摸他的手臂,安慰道:“你受伤是因为年轻皮肤嫩,我这种没事的才说明是老了,皮糙肉厚。” 他指着许珝手臂上大片大片的淤青,说:“你看,这些都是你年轻人的特权,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许珝:“……”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6节 许珝被他胡编乱造毫无科学依据的话弄得哑口无言。 半晌,他呼出口气,拍拍祁砚旌的肩:“好吧,那就麻烦老年人抱年轻人去餐桌,年轻人想吃饭,然后快点变老。” “老年人”祁砚旌被逗得笑出声,抱起许珝:“好,不过多吃饭长大就行,你不会变老的。” · 许珝停止排练休息的第二天,是cisiel那场红毯酒会。 他吃过早饭去做造型,只是化妆服装和工作室拍照就弄了整整一下午,傍晚坐着保姆车去红毯时,已经累得浑身都痛。 宴会只有红毯全网直播,内场的酒会是全私密状态,许珝作为cisiel的代言人,会在红毯的最后一个出场,直接官宣。 而祁砚旌是红毯的第一位嘉宾,不用排队等别人,走完过后直接去酒会内场休息,发消息给许珝说在里面等他。 保姆车里,许珝恹恹地坐着,为了不弄皱衣服压乱头发,怎么坐都不太舒服。 张畅的平板放着红毯的直播画面,主持人正喊出一个男团的名字,许珝没听说过,估计就是新出的选秀团。 画面里出现两个男生,一个高挑帅气一个阳光可爱,可爱挂那个果然就是试装那天见过的张小寒。 张畅看着屏幕乐了:“现在的选秀团真有意思,只看这个效果不知道的肯定以为酒会是团队资源,实际上他们团只给c位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张小寒走的咱们的门路。” “你看他们c位的表情,哈哈哈哈,”张畅笑个不停:“估计以为全队只有自己能来,没想到临出门了要和队友一起,脸都绿了哈哈哈,这届小朋友表情管理不行啊。”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弹幕都说他俩塑料,这就撕起来了,果然还是经历过选秀的粉丝战斗力强啊!” 许珝听了扭头仔细看一眼,画面中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互相却没有交流,气氛确实有些生硬。 他抿唇笑了笑,没多做评价。 . 等许珝上红毯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天首都有难得的好天气,出了一整天的太阳,傍晚残阳退去后,天际呈现出奇异的深蓝。 许珝下车的瞬间,红毯四周响起噼里啪啦的快门声,闪光灯此起彼伏,像绵延不断的星河,花团锦簇,众星拱月。 这次的发型没有喷太多发胶定型,许珝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开,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身上一整套的宝石首饰在灯光下闪耀低调的光,折射到他下颌,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矜贵无比。 室外红毯,即便白天出了太阳,首都冬日的气温也相当低,许珝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笑着点头打招呼,不一会儿鼻尖就冻得发红。 从镜头里看,他一身锦衣华服被闪光灯簇拥,额发却微乱,鼻尖红唇色浅,笑意似有似无,精致的下颌上一直浮动着宝石影影绰绰的暗光。 如此华丽的场景和一身行头,硬是被他走出了一种淡然飘渺,像风一样不可捉摸的气质。 【啊啊啊啊这是谁家漂亮小孩儿啊???不会真是我宝宝吧???】 【他真是……太好看了,我真的无论看过少次都无法对这张脸免疫……】 【女娲捏他至少捏了三天三夜吧!】 【屏幕前的万千泥点子放声大哭】 【而且这套造型真的封神,跟他气质太搭了!!】 【所以以前全网都骂他,我也对他讨厌不起来,因为实在是好看啊。而且现在好像更好看了,明明脸没变,总感觉气质不一样了】 【真的!!我也觉得他气质变好多,说不出为什么就真的好他妈吸引人呜呜呜】 【娱乐圈扛把子的颜不是乱说的,他就是风评最差的那段时间也没人敢说比他好看,就问谁还有这种底气?】 【他老公申请一战!】 【……那什么,咳……虽然但是到他老公这种地位,脸已经不重要了】 许珝签完名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到了签名墙前围满鲜花的圆台上,主持人笑着请出了一位中年外国女士,金发碧眼步态优雅,见到许珝时立刻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什么情况,这位好像是现在cisiel的董事长……她怎么过来了?!】 【一般来说每年的酒会董事长都是直接去内厅,不会来红毯的啊……】 聚光灯落在两人身上,那位优雅的女士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对着面前一众媒体话筒,用英文道: “很感谢大家来参加cisiel的红毯酒会,今天我也有个非常盛大的消息要传达给各位。多年来cisiel一直苦苦寻找和我们品牌概念最契合的缪斯,想要让他成为我们品牌的象征,遗憾的是那样的人可遇不可求,但今天我非常激动的告诉大家,我们遇到了那个一直等待的缪斯,就是我身边的许先生,非常感谢他愿意成为cisiel的全球品牌代言人!谢谢大家!” 全场哗然。 cisiel作为奢侈品中的奢侈品,旗下有无数高端奢牌,这些分支品牌的代言人遍布全球各国,但创立上百年来从未有过直接顶着cisiel名号的全球全线代言人。 大家都知道这种层次的品牌选择代言人,已经完全不局限于艺人的名声地位,他们更多的只是考虑,艺人的形象特质是否和品牌内核高度契合。 常规的资源官宣,一般只通过品牌官网,或者线上社交平台,像这种在品牌年末最盛大的庆典上直接官宣的,也是头一个。 与此同时,cisiel官网、线上平台的主页封面全部换上了许珝拍好的宣传照。 国内热搜国外世趋早就随着这个重磅消息焦土化。 而直播镜头里,许珝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只微笑着感谢品牌方,接受媒体的提问,最后再宣布酒会正式开始,举手投足都是东方人特有的含蓄内敛,却又气质凛然落落大方。 第49章 发布 结束红毯后外界的喧嚣就再也和许珝无关, 在寒风里站了那么久,他浑身都冻僵了, 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跟着工作人员往酒会内厅走,努力装作一点都不冷。 比起外面星光熠熠的红毯,灯火通明的内厅才是真正五光十色的名利场。 但许珝现在却顾不了这么多,内厅暖气开得很足,他进来的一瞬间全身都战栗了一下。 内厅里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笑着和他打招呼,许珝一一回应依然不能表现出任何不适,直到祁砚旌出现,三两下带他逃离众人的视线。 不再被当猴一样的围观,许珝总算能放松地喘口气,他活动了下冻僵的手指, 只觉得身上也冷得发痛。 祁砚旌递给他一个香槟杯, 里面装了大半杯透明液体, 许珝抿了口,竟然是温水。 许珝:“……?” 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在酒会拿这种杯子装温水的。 祁砚旌用手背贴贴他的脸, 解释道:“不是冻坏了吗,会场里也没有别的杯子,将就一下吧。” 许珝哭笑不得:“你真是个人才。” 会场里来来往往的人要不拿着红酒要不端着香槟, 只有许珝捧了杯温水,杯口还冒着热气, 显得格格不入, 他有点不好意思, 往祁砚旌身前躲了躲。 不过祁砚旌给的水虽然画风突兀, 但确实很实用, 许珝慢慢喝了大半,在室内暖气的作用下总算暖和起来。 前方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来,和祁砚旌很熟稔地打招呼。 祁砚旌碰了碰许珝的背,笑着说:“我介绍一下,李向乾李导演,赵寻赵编剧——这是许珝,你们都认识。” 这两位都是业内大佬级的人物,经常合作拍片子,基本每部都是冲着拿奖去的,许珝刚穿过来不久,了解书里娱乐圈时,就仔细看过他们的电影。 许珝礼貌地笑笑:“李导好,赵编好,久仰大名。” 两人都笑眯了眼摆摆手,完全没有架子:“哪里哪里,我们才是好久之前就想你一面了,今天总算有机会哈哈哈……” · 内厅不远处的沙发上,张小寒撇撇嘴:“他今天才是出尽风头了。” 他身边的男生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说你怎么也能参加这种宴会,合着是蹭的人家许珝啊?” 说话的男生正是他们选秀团的c位邹宇,看张小寒的眼神很是不屑。 张小寒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两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前方的许珝,他站在祁砚旌身边,和一众大佬相谈甚欢。这些大佬是他们飞起来都够不着的,许珝却能在中间处得游刃有余。 邹宇又找服务生要了杯红酒,拿在手上晃啊晃却不喝:“听说,最近李导和赵编在准备新电影。” 张小寒嗤笑:“还用听说么?我倒是听说你都跑去试镜了呀,怎么,人家看不上你啊?” 邹宇嫌恶地撇开眼:“结果还没出呢。” 张小寒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你没事吧?现在这情况,摆明了人家想跟许珝合作,咋的你还想跟许珝搭戏?” 邹宇挺了挺背:“不行吗?” 张小寒止住笑,煞有其事地摸了摸邹宇的额头:“你是发烧了还是喝大了,有病吧?” 他虽然羡慕许珝,但也和大部分人一样认可许珝的实力,在他看来,邹宇这种人连给提鞋都不配,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表示想和许珝搭戏,简直是笑话。 邹宇抬手挡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等着瞧吧。” 前方许珝好像和大佬们结束了交流,独自往二楼走去。 邹宇将杯里的酒喝完,起身理了理衣领,对张小寒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就离开。 可他走的方向完全和洗手间相反,倒像是在跟着许珝。 张小寒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祁砚旌和别人还有事要谈,许珝有点累了就没跟着一起,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歇一会儿,结果刚上二楼就被人从后面叫住。 来人是刚才在直播里见过的,今年选秀团的c位,个子很高,容貌却算不上特别出挑。 男生朝他伸出手:“许前辈你好,我是seventh的c位,我叫邹宇。” 许珝勾了勾唇,回握:“你好,有什么事吗?” 邹宇咳了一声,压低嗓音道:“我们能找个人少的地方聊聊吗?我的经纪人是聂成益。” 许珝怔了怔,差点没直接笑出来。 聂成益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你经纪人所以我就必须得跟你聊吗? 许珝觉得这人简直太有趣了,想了想点点头:“行。” 两人去了二楼一个几乎没人的角落,许珝笑着抱起胳膊:“说吧。” “我听说,最近赵导想找你拍戏?”他语气还算尊敬,神色却隐隐透出傲慢,“我最近去试镜了,你看能不能帮忙跟赵导说一声,让我演男二号?” 他说这话时,满脸流露出退而求其次的勉强感,好像在说:我都没有要男一,愿意给你当男二,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赶紧答应我。 刚才和赵导聊天的时候,他确实提到过今年的选秀团有人来试镜,但演技一团糟,他们已经把那人从候选名单里剔除。 现在想来,就是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生。 许珝哑然失笑:“我凭什么?” 邹宇顿了顿,再次说话时含了些警告的意味:“我说过了,我的经纪人是聂成益。”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7节 聂成益聂成益,这个烦人的名字一直在耳边晃,许珝已经不想跟他聊了。 “嗯,他被开除后又去你们公司了,所以呢?” 邹宇没想到许珝听到聂成益的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沉不住气地开口:“他当过你两年的经纪人,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们好歹在同一个经纪人手下待过的,你帮我这个忙我们相安无事不好吗?” 许珝一怔,彻底明白过来——自己被威胁了。 他静下心挑了挑眉:“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把柄?” 他这副心如止水的样子不知道戳到了邹宇哪根敏感神经,语气一下有点冲:“你就是个孤儿吧?” “他就是个福利院长大没人要的拖油瓶!”聂成益说这些话时的丑陋嘴脸浮现在眼前:“可你看他平时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矫情?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隐藏家世的富二代?出道这么些年从来不提家世还能为什么?虚荣呗!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人设,怎么可能放弃?” 邹宇扯了扯嘴角,将聂成益告诉自己话原封不动说给许珝听,神色鄙夷:“你现在风头正劲,肯定不愿意自己这几年的人设直接崩塌吧?” 许珝:“……” 他不知道原身在聂成益眼里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种猜想。 但对许珝来说无论原身是福利院长大,还是含着金汤匙长大,都不重要,他也不觉得孤儿是什么丢人的事,他们视为把柄的东西,许珝毫不在意。 “随便吧,你们爱怎么做怎么做,买热搜发通稿都没关系,但我不想帮你。” 说完擦着邹宇的肩就走,懊恼自己跟一个神经病浪费好几分钟的时间。 邹宇完全想不到许珝会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在意,他真愿意让自己这种掉价的身世暴露在世人眼里? 眼见着许珝越走越远,邹宇慌了,以他们两现在的咖位差距,今天要是没谈成,以后怕是很难再有机会见到许珝。 他脑袋一热,快步上前把许珝拉回来,许珝身体差,受不了这种猝不及防的力道,被拉得踉跄几步,后腰撞上楼梯拐角。 这一下撞得不重,但许珝浑身都是淤青,可能扯到了哪儿,当即脸都疼白了。 邹宇看不上聂成益丑陋的嘴脸,现在脸上却不自觉浮现出和聂成益一样的表情:“你也不看看自己以前住的什么地方,又脏又穷到处都是臭味,以为现在穿个高定就真的翻身了吗?你觉得那些吼着说喜欢你的粉丝,要是知道你的身世,还会把你当小王子一样捧着吗?” “我只是要个男二号,你一句话的事就能解决掉这么大的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许珝扶着后腰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刚才一直把邹宇当个傻子没想跟他计较,但现在他腰很痛,很不开心,不想放过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装作被说动了似的思考半晌,而后淡淡看邹宇一眼:“回去等消息吧。” 邹宇勾了勾唇,当即让开路:“你早这么懂事不就行了?” 他看着许珝离开背影,心中窃喜,感叹许珝果然和聂成益说的一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三言两语就唬住了。 祁砚旌转了一圈找不到许珝,一抬头见他从二楼下来,连忙上前:“怎么去那上面了?” 许珝摇摇头,没有回答反而问:“你还记得刚才赵导说过的,试镜被刷下来的选秀团成员吗?” 他脸色不太好,祁砚旌有点担心:“记得,怎么了?” 许珝平静道:“他威胁我。” 祁砚旌额角跳了跳。 · “什么?!”保姆车里全是张畅的大嗓门:“这有什么好威胁的?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个把柄?” 岑槐说:“可能聂成益觉得许珝不提家世是因为虚荣,想走富二代的人设,但其实我们只是不想卖惨而已……” 张畅无语了:“纯种傻逼吗这不是?” 许珝被张畅的大实话逗笑,他和祁砚旌坐在一起,身上披着毛毯窝在祁砚旌怀里,舒服得眼睛都睁不开。 张畅岑槐虽然知道他们两那点事,但亲眼看到这种亲昵的画面,还是有点不自在,尴尬地移开视线。 “家世这种事曝光也没关系,”许珝懒懒道:“但比起被别人买通稿,还是我们自己来说合适些。” 祁砚旌想了想,问:“你是说后面要录的vcr吗?” 许珝点点头。 今年演研所的三评,当天会提前放出一段vcr,内容是现在剩下的九位演员家人录的加油视频。 这种视频在选秀里很常见,演研所却是第一次做。 原本许珝的团队是打算直接跳过这个环节,但现在看来,也不是不可以参与一下。 “我知道了,”祁砚旌给把许珝的毛毯往上拉了拉,“我来通知节目组。” 许珝今天确实累了,在祁砚旌怀里含糊地应了声,睫毛一抖快要睡着。 张畅还想说什么,被祁砚旌一个“嘘”的手势打断。 他隔着毛毯轻轻拍许珝背,像在哄睡,在他看来那些可以分分钟解决的小事,远远没有许珝的睡眠重要。 第50章 发表 三评当天, 星云娱乐办公室内,邹宇优哉游哉坐在沙发里等试镜结果的通知。 “确定没问题吗?”聂成益问。 “当然,”邹宇不屑地撇撇嘴:“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一说要曝光他吓成什么样, 这种草包都能火, 果然是风口上的猪啊。” 聂成益点点头:“也是, 许珝最怕麻烦, 脑子不好使又嘴硬,这事虽然不算严重,但他多半会懒得思考直接听你的。” 邹宇笑起来:“还得多谢聂哥这么了解许珝。” 聂成益嗤笑一声:“我带了他两年,他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吗, 以后只要他不倒,你就能扒着他继续吸血——营销号通稿我提前联系好了,他要是不肯帮你,咱们也不用顾忌了。” 邹宇心高气傲,听聂成益用“吸血”这个词心下不满,但还是笑嘻嘻:“是, 他不过就是命好赶上趟了, 我要是有那种机会还能比他差?聂哥就放心吧,给我当经纪人保管你以后吃香喝辣。” 聂成益冷笑:“但愿吧。” 桌上手机弹出条消息通知, 两人眼睛具是一亮。 邹宇立刻拿起来, 满怀欣喜地点开,看清屏幕上的字后, 笑意凝结在脸上。 聂成益看到他的表情, 大概猜到了结果,把手机抢过来自己又看了遍, 果然是一条相当官方的拒绝信息。 邹宇蹭地站起身, 满脸不可置信:“不是, 他怎么想的?他真不要自己名声了?这人有什么毛病?!” 对比起来聂成益还冷静一些,盯着手机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这么抠门啊,以前就抠……” 邹宇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聂成益摇头,“既然他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了,发通稿吧。” “对!发!”邹宇气急败坏,“下水军骂他,骂死他!” 办公室门“砰!”一声被推开,小助理慌慌张张跑进来。 “聂哥邹哥,你们快看这个!” 小助理点开手里的平板,播放一段视频,是演研所今天三评前的特别vcr。 剩下八位演员的家人都录了视频,到许珝时,屏幕上却只有一段文字: [很遗憾,许珝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领养他的秦女士也已经离世,并没有能参与此条视频拍摄的亲人。但只要参加了评级,就是我们演研所的家人,演研所全体工作人员在此祝愿可爱的许珝,前程似锦,星途坦荡!] 后面紧跟了一段小视频,所有和许珝合作过的导演编剧场务,甚至那个最爱吃瓜的化妆师,浩浩荡荡几十人坐在一起,面对镜头大声喊许珝加油。 聂成益啪一声把平板扔到桌上,站起身插着腰,气得脸都绿了:“岑槐,肯定岑槐的主意!许珝那么好面子人,怎么可能拉的下脸来做这种事!” 聂成益心里清楚,许珝的家世,只有他自己在意才算得上是把柄。他自以为了解许珝料定他不想曝光,没想到判断失误,反而被他们将计就计卖了波惨,写好的通稿全都废了。 邹宇拿起平板继续翻评论,一大片一大片的心疼抱抱快要把他淹了,好像许珝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以后必须当成公主一样宠着。 自来水的威力比他们准备找的那点小水军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邹宇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聂成益的忽悠下给许珝做了嫁衣,什么都没得到还帮他进一步坐实美强惨的人设。 手机又开始接连不断地弹出消息,邹宇拿起来一看,差点直接晕过去。 屏幕上是一条接一条的试镜失败通知。 他虽然是爱豆出道,但不甘心只是做唱跳,刚出道就面试了不少剧组,后面想往演员的方向发展。 可现在没有一个剧组接受他,甚至就连那些只提交了资料还没试镜的剧,都已经提前把他刷了下来。 邹宇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好像,被拉进影视圈黑名单了,而且是无声无息一点水花都没有。 聂成益一看就明白是祁砚旌的手笔,许珝现在虽然风头正劲,但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邹宇一听自己得罪了祁砚旌,简直想杀了聂成益。 他没有考到演员证,也没有去参加过评级,演戏都靠走关系蹭一个配角,现在来看,他以后能不能考到证都是问题。 聂成益被他闹得不厌其烦,怒道:“你急个屁,我们国家考证不靠关系!当初许珝把祁砚旌得罪那么厉害,不一样也去考证评级了?你自己废物别赖我!” 邹宇气得发抖:“聂成益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以为要是我不行了你还能找到别人带?你在业内的名声都臭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的团一年半就解散,不演戏就没出路,我都没出路你从哪儿来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欠了多少!” 聂成益神色一凛:“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继续找他的把柄啊!”邹宇急声道:“你在他身边待了两年,知道的肯定不止这点,你继续想啊!” 聂成益也心乱如麻,许珝确实又疯又作,但他的疯从来都明明白白摆到台面上,所有奇葩的操作闹得人尽皆知。 真要想想私下还有什么不堪的秘密,竟然一个都想不出。 · 演研所后台更衣室里,许珝趴在沙发上,衣摆掀起露出纤韧的后腰,白皮肤上淤青格外显眼。 他自己却不太在意,拿手机翻着评论不住咂舌:“这波是不是有点浮夸了……” 他决定公开身世只是不想被聂成益发黑通稿觉得膈应,但现在网上的走向,大家明显对他有点过于怜爱了。 祁砚旌仔细给他后腰涂药,那里的一块淤青比其他地方深很多,就是那天被邹宇撞的,他只要看到这些伤,就觉得给邹宇的惩罚还是轻了。 “不浮夸,”祁砚旌说:“就一段话一个视频而已,总共才几十秒。” 许珝这几个月是真的和那些工作人员处得很好,大家也是真心在祝愿他,恰恰是因为他们的处理足够简单又足够真心,最终的反响才会这么大。 只是身世终究是自己私人的事,他们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博眼球,没多久就开始撤热搜降热度,许珝自己也不准备再多提。 三评的正式演出快要开始,张畅拿着服装推开更衣室的门,一眼就看到许珝衣摆大喇喇掀着,祁砚旌手放在他腰上,差点惊得咳出声。 感叹这两人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任何场合都能……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8节 同样拿了祁砚旌衣服的高平紧随其后,眼看着就要冲进门,张畅职业精神骤然爆发,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家艺人的腰,立刻捂住高平的眼睛往后退,砰一声关上门。 几秒后,门又被虚开条缝,张畅的手伸进来,把两套衣服连着衣架挂在门把上,紧张地提醒一句:“离演出没多久了,你们速战速决,完了赶紧换衣服出来!” 许珝:“……” 祁砚旌:“…………” 祁砚旌涂完药,把许珝衣服拉好,扶他坐起来,表情一言难尽:“你这个助理……” 许珝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小畅他小说看得多,思维比较发散……” 祁砚旌点点头,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一时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几秒后,祁砚旌忽然看向许珝:“真的不用把他换了吗?” 许珝额角抽搐,哑然失笑:“还是不用了,他会哭的。” 祁砚旌:“……好吧。” 两人没再多说,换好演出的服装开门出去,张畅正满脸焦虑的趴在门边,身边跟着一脸懵逼的高平。 “哥……”高平看看祁砚旌又看看张畅,好像在问什么情况? 张畅看到祁砚旌出来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是迷茫,然后是不可置信。 “这就结束了?”张畅睁大眼睛:“还没十分钟,我听着也没声儿啊——唔?!” 许珝趁他说出更多虎狼之词前赶紧捂住他的嘴,冲祁砚旌笑笑:“我带他先走哈。” 说罢也不等祁砚旌回应,强制把张畅带离现场。 “你这嘴真是太缺德了!” 张畅:“唔?” 许珝装凶:“我告诉你,祁砚旌已经好几次跟我表示过,想要把你开了换个机灵的小姑娘当我助理,你要再乱说话,我也保不了你知道吗?” 张畅:“!” “听懂没有!听懂点头。” 张畅连连点头,许珝这才松手。 张畅深吸一口气,惊魂未定地跟在许珝身后,小声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乱说话,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祁老师不到十分钟!” 许珝:“…………” 他也想把这丫的开了,原身到底上哪儿招的这么笨的助理? 遥远的走廊对面,高平自始至终就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站在原地发愣。 祁砚旌对上他懵逼的眼神,笑了笑摇摇头:“没事,走吧,直播快开始了。” · 他们的这场戏主要内容是部队里的一场实地演练,许珝和祁砚旌饰演的角色在演练中闹了矛盾,产生摩擦违反纪律打了一架。 因为场景的特殊性,场工没有在主舞台上置景,而是在一边的圆台上搭模具做了个大泥潭,离观众席比较远,方便到时候加人工降雨。又因为在泥里雨里表演打戏,不方便佩戴麦克风,就在周围设置了不少收音设备。 按顺序他们是第五个节目,但场景要求太复杂,于是调换了一下,变成最后一个。 三评的等级不计入最终考核,只单纯由观众投票挑选最喜爱的。前面的演出都很精彩,可一场十几分钟连续看八场后,大家难免都有些疲惫。 直到最后一场正式开始,主舞台灯光暗下,远处的单独圆形舞台上空亮起一束追光灯,许珝和祁砚旌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 整个场景的灯光都偏暗,几乎只靠追光灯突出两人在黑暗中的形象,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许珝睫头发睫毛都沾上水珠。 他们都已经入戏,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充斥着愤怒与不屑。 剧情到这里两人刚因为行动路线的分歧经历过一轮争吵,许珝脸色身上都是泥浆,头发也湿漉漉,一动不动盯着祁砚旌。 祁砚旌身上同样不怎么干净,肩背绷紧下颌微扬,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裸|露的手臂肌肉绷出漂亮的形状。 对比起来,离他几步之遥的许珝就瘦弱许多。 以许珝的体型和身体条件,确实很不适合演这种打戏,体力之间的天然悬殊很容易被压住气势。 于是为了弥补这种差距,他必须表现出高于对手演员很多倍的演技。 可现在他的对手是祁砚旌,整个圈子里真正能够完全接住他戏的人都屈指可数,更何况是高出许多倍? 但大家却惊奇地发现,两人站在一起,即便祁砚旌已经爆发出了骇人的气场,许珝却丝毫没有被比下去。 他周身有种和祁砚旌完全不同的氛围。 如果说祁砚旌是一团炽热的火焰,那许珝的眼睛就是千年寒冰。 因为完全不同,所以不会被比下去,因为截然相反,所以没有可比性。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却好像连空气里都溢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一触即发的大战蓄势到顶峰时,许珝率先出手,一拳击中祁砚旌的下颌。 祁砚旌向后踉跄几步,似乎没料到自己真的会被打,下一秒用同样的一拳回击f到许珝的脸上。 两人就此开始撕打。 观众席爆发出激烈的欢呼。 【啊啊啊啊草打起来了!!】 【他们打得也太实诚了,两个的力道都好重】 【许珝真看不出来有这种爆发力啊……】 许珝当然该有爆发力。 这段短短十几分钟的戏,他整整练了好几天,练得浑身是伤,如果现场再不爆发出来的话,他自己都觉得亏。 所有的动作,哪怕只是偏头躲闪的角度,许珝都默念过无数次,在脑海里画出分镜背得滚瓜烂熟。 祁砚旌是个成熟且有自己体系的演员,同时还练过格斗,不像许珝只是为了演出临时抱佛脚。 他的每一次出拳每一个扫腿都干脆利落,掌风刮过耳边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许珝没办法在实力上和他硬碰硬,只能借由身形优势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灵活精巧,至少不逊色于他。 祁砚旌抱住许珝的腰想将他掀翻在地,许珝屈膝肘击试图同时击打祁砚旌的后背和胸腹,强烈撞击下,两人重重摔在泥潭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扭打。 雨越下越大,许珝的衣服被雨水浸透,混着汗液滴进泥潭。 滚在泥潭里打比站着单挑难度更大,两人时而你占上风时而我占上风,谁也没真正赢过谁。 又一次祁砚旌占上风将许珝压在身下时,他一手按住许珝的右肩限制他的行动,另一只手揪住许珝的衣领。 这里有他一句挑衅的台词,许珝也能借机调整一会儿。 许珝这次打得比任何一次排练都要用心,此刻倒在泥潭里被祁砚旌按着,微张着嘴,胸膛起伏异常剧烈。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观众导师演员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幕,屏住呼吸似乎比台上的演员还要紧张。 整个现场只能听到收音器里传出的,两人此起彼伏又急促喘息。 祁砚旌紧紧揪着许珝的衣领,挑衅的台词还没说出口,他手一歪,许珝胸前立刻传来“嘶啦”一声。 全场都愣了。 衣料碎裂的声音透过收音器传进现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又透过屏幕丝毫不差地传给全国观众。 大屏幕里,泥水混合着雨水,祁砚旌手一滑,撕开了许珝的衣服。 许珝喘息未定,怔怔地看了眼自己的左肩,上面残留着这些天排练的淤青,和那道长长的、蜿蜒狰狞的伤疤。 他惊恐抬眸看向祁砚旌,脸上沾着泥点头发湿濡,只有一双亮如星辰,中间夹着着慌乱。 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拉长,两人对视着,被突如其来的直播事故打得措手不及。 几乎不到一秒,祁砚旌俯身,替许珝挡住镜头。 观众席再也忍不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直播画面从祁砚旌俯身那一刻开始卡,屏幕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堆满,一动不动卡成ppt。 又过了几秒,服务器承受不了激增的人数和弹幕彻底崩溃,直播间瞬间黑屏。 【卧槽!!!!我看见了什么????怎么突然没了??】 【撕衣服!!他撕了他的衣服啊啊啊啊】 【太涩了太涩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是船戏胜似船戏的戏啊啊啊啊】 【他俯下去那下就像亲上去了一样啊啊啊啊!!】 【我们寝室六个晕了五个,剩我一个在流鼻血我的妈呀】 …… 现场两人很快地反应过来,祁砚旌紧接着说完那句台词,凭借着强大的信念感和许珝一起演完了这场戏的最后一点。 看不到后续直播的网友们,开始把撕衣服那一段翻来覆去放大调亮各种剪辑,忽然有人发出疑问: 【话说,许珝肩膀好像有伤?/加亮图片.jpg】 【卧槽?好像是真的,直播光线太暗都没看出来,他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条疤?】 【老粉表示,他以前受过伤,当时还休养了差不多一整年qaq】 【呜呜呜我宝宝也太惨了吧,那么大的疤当时得多疼啊】 一时间全网都是这段视频,有发疯的cp粉,有哭天抢地心疼许珝的唯粉,还有一众谁都不粉,单纯赞扬他们打戏演得好的路人,轰轰烈烈沸沸扬扬,又是一个不眠夜。 许珝一次都没有打开手机。 结束完演出,他回了演研所里的宿舍,径直冲去浴室洗澡,越洗越脸红心跳,满脑子都是祁砚旌刚才抱着他的触感。 他晕晕乎乎擦着头发出来,乍一眼看到祁砚旌在餐桌旁坐着,吓得撞到门上。 祁砚旌起身上前,揉了揉他头上被撞到的地方,牵他在桌边坐下。 许珝有些尴尬,不敢看他:“咳,你、你怎么过来了?” 祁砚旌从保温袋里拿出一份食盒,神色自若:“你没吃晚饭,我给带了点过来。” “哦……”许珝挠挠鼻尖,“谢谢你。” 祁砚旌将他的局促尽收眼底却没戳破,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快吃吧,我给你吹头。”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69节 “不、不用了!” “许珝,”祁砚旌看着他:“不吹干会头疼,你身体不好。” 他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许珝眼神闪了闪,垂下头:“好吧。” 餐桌旁就有插座,祁砚旌用最低档的暖风轻柔地拨弄许珝的发丝,许珝能感受他指尖时不时触碰到自己的头皮,每碰一次就牵起一阵酥麻。 许珝拿着筷子,夹了好几次菜都没能吃下去,最终他轻轻把筷子搭到食盒上,抬头看向祁砚旌。 祁砚旌手指在他发丝里拢了拢,见已经吹到半干,便关掉吹风,低头看许珝:“怎么了?” 许珝耳尖泛红,像下定很大决心似的小声问:“刚才你抱我时候,是不是……是不是那什么了?” 打戏结束后,舞台灯光熄灭帷幕落下,许珝一点力气都没有,是被祁砚旌抱下台的。 那时候他就发现祁砚旌的某个部位有点不同寻常,他和祁砚旌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的生理反应,惊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后来回来洗澡,慢慢尝试平复,发现自己非但不讨厌,竟然还很羞耻的心跳加速。 祁砚旌不清楚许珝的想法,只为自己的冒犯感到难堪,“抱歉,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他对上许珝的眼睛,这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总是异常的漂亮,漂亮得让祁砚旌的心化成一汪水。 “但是许珝,”祁砚旌说这话时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无奈:“你知道我对你心意。” 许珝睫毛颤了颤,咬着嘴唇,手指紧张得快要把睡裤拧出褶皱。 半晌,他鼓起勇气拉拉祁砚旌的手,祁砚旌会意在他身前蹲下。 许珝脸比刚才更红了,连带着眼尾也像被染上了色。 他深呼吸一下,拉着祁砚旌的手慢慢向前,倾身在祁砚旌嘴唇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一触及离。 祁砚旌心脏像被紧紧拽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许珝?” 许珝实在害羞,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索性眼睛一闭,环上祁砚旌的脖子,软软的靠在他肩头。 距离近了,祁砚旌温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他身上是许珝很喜欢的味道,熟悉又让人安心。 渐渐的,欲望代替了害羞。 许珝在他耳边很小声地说:“抱我去床上吧,到你实战的时候了。” 第51章 发表 祁砚旌被许珝一句话打得前所未有的眩晕, 呼吸一紧费了好大力才让理智占据上风。 他扶住许珝的肩,让他和自己对视,语气郑重而克制:“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许珝目光羞怯, 依旧鼓起勇气直视祁砚旌的双眼:“我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 他能感受到祁砚旌捏着他肩膀的手都僵了。 祁砚旌声线罕见的有些颤抖:“怎么、怎么突然愿意了。” “你……”许珝眼睛睁得圆圆的,表情有些气恼:“我本来就愿意的啊, 之前你追我不就是情趣吗?时间也不短了, 我老这么吊着你也不算个事,喜欢就在一起呗。” 祁砚旌愣了, 他说追许珝, 确实有一点点调情的意思, 但更多时候是怕吓着许珝, 想要放慢节奏一步一步攻城略地。 现在仔细想想, 他没事就对许珝又摸又抱,嘴上说着怕吓到他, 实际上干的每一件事都足以把人吓坏。许珝要真不喜欢他,早撒腿跑了,哪还能留在原地乖乖给他抱呢? 祁砚旌忽然十分懊恼,恨自己当局者迷。 许珝见他不说话,心里也开始忐忑,眨了眨眼:“……难道你不想跟我好了?” 祁砚旌一惊, 猛地回神, 连忙把许珝抱进怀里:“怎么可能!我做梦都想,但是、但是你身上有伤, 我是怕……我喜欢你可你现在身体不允许, 许珝……” 他解释得语无伦次, 一面被许珝的话冲昏头脑, 一面又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在意许珝的身体,欲望和理智的不断纠缠,让他难得的丧失冷静。 这一段话让许珝提起的心落回原处,被祁砚旌的反应逗笑,觉得他像个傻不拉几的愣头青,但心里却甜丝丝的泛着暖意。 “你轻一点不就好了,”许珝压着嘴角,努力装作云淡风轻:“我身上什么时候没伤?难不成一直柏拉图?” ……好像是这个理。 祁砚旌低声笑起来:“好,这可是你说的。” 下一秒许珝身体腾空,直接被祁砚旌抱了起来。 祁砚旌关灯了。 这是许珝陷入柔软床铺里的第一感觉。 湿热的吻像雨点一样落下,许珝看不清祁砚旌,眼前也像被热气蒙住了一样,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只有祁砚旌的亲吻是真切的。 (一直被锁没办法了,这里只是亲了眉心眼尾脖子,珝珝很紧张但在努力回应,审核员我这里包括 祁砚旌热烈却温柔,耐心地引导他,像一层层柔软的热浪将他拥到云间。 (这里就是老祁很慢的引导珝珝,珝珝受不了,带出一点哭腔骂老祁:“你在干嘛?”) 祁砚旌眼底映出许珝绯红的脸颊,他很轻地吻着许珝的眼尾,耐心哄:“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会受伤的,我们慢一点好不好?” 许珝呼吸紊乱,难受得想哭,抽噎着锤祁砚旌的肩,“磨磨唧唧……” 祁砚旌抹掉他眼尾的泪珠子,“宝贝听话,相信我。” 许珝一点都看不清祁砚旌,他夜视差,又满眼是泪,几乎只能任人摆布,(这里摸脖子),这种滋味陌生又刺激。 (这里是差不多了)祁砚旌才抱着他翻了个身,看到他后颈血珠一样的两颗红痣。 他以前也做过这个梦,当梦镜化为现实后,才发现许珝的痣比梦里还要红。(这里亲了一下)最后用力地抱紧许珝。 后来,许珝才明白祁砚旌一开始为什么那么慢。 (这里是一句很简略的过程,珝珝先还有力气,然后只能哭着骂人,最后不省人事) …… 第二天醒来依然在祁砚旌怀里,房间里窗帘只拉上了那层白色的纱,透出和煦的光。 许珝身上换了睡衣,床单被套都换了,祁砚旌紧紧把他拥在怀里。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又肿又痛肿痛干得要冒火,没忍住咳了起来。 祁砚旌瞬间惊醒,行动快于意识抱着许珝轻轻拍背,而后又快速下床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下,半晌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 许珝嗓子哑得不行,靠在祁砚旌身上小口呼吸,后知后觉感到浑身都痛。 很离谱的是,这种痛和他前段时间排练打戏,弄出一身淤青的感觉特别像,许珝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祁砚旌太禽兽,还是昨天演出摔得太厉害。 也可能两者都有。 祁砚旌手还放在他胸口帮他顺气,轻声问他哪里不舒服,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 许珝摇摇头,在祁砚旌的注视下,小心地动了动,随即不住地皱起眉。 (这里就是表示珝珝不是很痛,因为老祁很温柔,只是感觉有点奇怪不适应而已,但老祁很紧张怕他不舒服) 祁砚旌见他皱眉心里就发慌,搂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哪里难受珝珝?” 他摸摸许珝的额头,体温正常看不出情况,更慌了:“说话宝贝。” 许珝很尴尬,这种事难以启齿,他只能咬着下唇,撑着祁砚旌的手臂稍微侧了侧身。 祁砚旌当即明白过来,放松了些。 他亲亲许珝发红的耳尖:“没事的,我看过了,没有受伤,就是有一点点肿。” 许珝蹭的抬头看他,脸红得更厉害。 祁砚旌依旧还是笑,完全不害臊,继续说:“本来买了药,但我怕你会过敏反而不好,就没给你擦,应该一两天也能好。” 许珝再也听不下去了,使劲掐祁砚旌的胳膊,一字一句道:“你别说了!” 祁砚旌下巴抵在许珝发顶,低低笑着:“好,不逗你了,去洗漱。” 他没征求许珝的意见,直接把许珝抱进了洗手间。 虽然身上没有特别难受,但下地的一瞬间许珝还是吃了一惊,两条腿一点力气都没有,要不是被祁砚旌搂着,他大概会直接跪到地上。 祁砚旌似乎早有预料,稳稳地撑着许珝。 镜子里两人并肩而立,许珝露出的胳膊脖颈遍布深深浅浅的吻痕,一副备受摧残的模样。而祁砚旌身上却干干净净,脊背笔直神清气爽,仿佛在无声地炫耀自己的龙虎精神。 许珝当即翻了他一个白眼。 祁砚旌摸摸他的脖子,安慰道:“别害羞,等下我们换件长袖高领的。” 许珝懒得理他。 洗漱好后许珝靠在祁砚旌身上擦护肤乳液,随口问道:“你也快洗脸呀。” 祁砚旌笑起来:“我早就洗过了,刚才我抱着你睡的第二个回笼觉。” 许珝:“……” 他默默拧好瓶盖放回原处,从祁砚旌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一看,下午两点。 · 三评后演研所的评级事实上已经结束了,但流程上还要等电影奖项提名出来后进行一次最终评价,也就是演员的考核定级。 终评没有演出任务,更像一个颁奖典礼,回顾演员们几个月来的心路历程,只是种仪式感的体现,因此演员们也不用再继续住宿舍。 张畅岑槐提着行李箱来接许珝时,许珝刚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窝在沙发里后腰垫着软垫昏昏欲睡,连祁砚旌开门将两人带进来都没反应过来,还眯着眼伸手要抱抱。 祁砚旌笑着将许珝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眉心,许珝脸上就露出餍足的笑。 岑槐:“……” 张畅:“……?!” 好几秒后,许珝偶然睁眼这才看清坐在对面的两人,吓得直接把祁砚旌推开。 那两人各自抽了把椅子在沙发对面坐着,双手端正地放在大腿上,也相当局促尴尬。 张畅从进门起就发现了不对劲,许珝的床单换了,原本的那套正在烘干机里烘干,桌上透明袋子里有消肿的外敷药。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70节 而许珝,许珝整个人的状态完全就是只被喂得饱饱的猫。 一切的一切都明晃晃昭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许珝看了眼祁砚旌,咳嗽一声:“好吧,解释一下,我们昨晚在一起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张畅自信一笑,果然如他所料。 下一秒他笑意凝在脸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岑槐的表情和他一模一样,干笑两声:“原来……你们昨天才在一起啊……” 张畅顿时也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原来昨晚才是第一……原来真不止十分钟……” 祁砚旌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 他总有一天要把这傻逼助理开了。 岑槐清了清嗓子连忙打住这个话题:“对了,你们今天看热搜了吗?” 许珝:“……” 他一觉睡到两点当然没机会看。 祁砚旌想了想,说:“邹宇那个事?” “对。”岑槐点头。 张畅对许珝说:“那天酒会他威胁你,后面还推你了是不是?” 许珝挑眉,被推的事他没跟张畅和岑槐说,只告诉了祁砚旌,他们怎么知道的? 张畅说:“那段视频被拍下来发到网上了,昨晚就发了现在还在热搜上,发酵挺久了,闹得有点大。不尊重前辈还动手,邹宇这名声怕是好不起来了,一晚上谈好的代言全掉了。” 岑槐也笑起来:“聂成益还给我打电话求我放过他们,里里外外说得好像我逼他了一样。” 她摊摊手:“那视频又不是我们发的,我有什么办法?我也爱莫能助啊。” 许珝没想到还有这种后续,不禁好奇:“所以到底是谁发的?” “这还真奇了,”张畅把椅子拉近些凑到许珝面前:“张小寒。” 张小寒? 许珝怔了怔。 张畅啧啧摇头:“你别说那孩子看着蠢,关键时刻还挺会来事儿,邹宇这个c位一倒,他第二名直接把那些在谈的代言全盘接收,连综艺都官宣了好几个。” 是张小寒就不奇怪了,他和邹宇肉眼可见的不和,当然是想方设法逮着机会上位。 许珝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面空落落,他戳戳祁砚旌,祁砚旌会意,起身去床头柜帮他把手机拿过来。 许珝解锁一看,果然有张小寒的短信: [许前辈好,我是小寒,很冒昧在未经您的允许下拍摄了这段视频。但作为同一家公司的艺人,请您相信我的团队绝对不会做任何对您不利的事,也一定会时刻关注,绝不让此次风波影响到您。如果您有任何意见或者不满,请随时联系我,我会让团队立刻撤掉与此事相关的一切消息。] 短信收到时间显示是昨晚十点半,但许珝压根没看手机完全错过了,现在看了只觉得想笑。 这么官方的话,一看就不是张小寒能发出来的,多半是他经纪人一个字一个字帮忙打的。 岑槐说:“他们那边发视频之前跟我们沟通过,承诺会进行一定程度的舆论引导,让公众知道视频出自他们手中,而不是我们自导自演。我们团队商量后觉得没有坏处,就同意发出去。” 视频拍摄的位置隔得比较远,没录下声音,许珝看了网上的评论,他就是个被后辈嫉妒惨遭毒手的可怜小前辈,全网几乎都在心疼他怜爱他。 反而是张小寒和邹宇的粉丝撕得不可开交,邹宇家骂张小寒落井下石小人行径,张小寒家表示:略略略,资源在手笑看疯狗。 岑槐问:“许珝你的意思呢?” 许珝翻着手机没有立刻回答。 张小寒团队这次做得挺聪明,知道不能得罪人,事先和许珝这边沟通好,虽然借了许珝的热度,但乖乖把锅扣全在自己头上,没让许珝沾到一点脏水。 至于他自己,代言综艺都到手了,被骂几句又少不了一块肉。再说,哪怕他什么都不做,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粉丝天生自带撕逼属性,邹宇粉丝依旧会每天骂他,没有区别。 半晌许珝关掉手机缩进祁砚旌怀里,下巴搭在祁砚旌肩上,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后腰,懒懒道:“我不喜欢邹宇,他那天撞得我很痛。” 祁砚旌笑起来,轻轻给他揉腰:“我也不喜欢他。” 岑槐明白了,笑着点点头:“行,那就让他借一次刀。我叫人继续盯着风向,只要不影响我们,随他怎么闹去吧。” “好了,”张畅站起来,“正式谈完了,收拾东西走人吧!” 许珝:“……什么?” 张畅拍拍行李箱:“搬家呀。” 许珝这才想起,三评结束了,他不用再继续住演研所的宿舍。 可他现在手软脚软只能坐着,走路都要祁砚旌抱,怎么跟他们收拾东西去新家?这种重症肌无力的样子,他说什么都不愿意被别人看到。 祁砚旌明白许珝顾忌,冲张畅笑笑:“你先把东西收拾了带过去吧,我陪许珝再休息一下,过会儿你发我个地址,我直接送他过去,你们就不用管了。” 张畅和岑槐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好就这样,我收拾去了。” 许珝留在宿舍的东西不多,两个箱子完全够了,张畅岑槐两人风风火火收拾一通直接出门。 许珝精神不济,确实在祁砚旌怀里睡了会儿,才启程去新家。 公司给他配了间新公寓,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明星楼盘,祁砚旌就有几套房在这里。 许珝输了密码被祁砚旌抱进门,内装是现代极简风,灰色系,简约大方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起来很不错。 房子大概有两百多平,三室两厅,祁砚旌抱许珝各处都转了一圈,最后坐回沙发上,手自然地放到许珝后腰按揉。 许珝刚被按得舒舒服服哼哼唧唧,就听祁砚旌说:“我看主卧的床很大啊。” 许珝猛地睁眼,嗅到一丝不对劲。 祁砚旌紧接着说:“要不我搬过来吧?” 许珝:“?” “……大哥,据我所知您在这小区至少有三套房吧?每一套都比我这个大。” 祁砚旌眉梢一挑:“意思是,你搬去我那儿?” 他想了想竟然觉得不错:“也行,我的床也大。” 第52章 发表 祁砚旌最终还是以许珝身体不便, 需要男朋友亲自照顾为由搬了进来。 东西收拾得比张畅岑槐两个加起来都快。 几天后岑槐买了菜带着张畅一起上门,准备给许珝办乔迁宴。 张畅风风火火敲响门,等了半晌, 开门的却不是许珝,而又是祁砚旌。 张畅一愣, 结结巴巴道:“祁、祁老师, 您又在啊……” 祁砚旌笑了笑没多做解释, 让开路:“进来吧, 许珝还在睡。” 两人听了心里具是一惊,以为短短几天, 许珝再一次被弄得下不来床,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可进屋后,张畅却看到许珝迷迷瞪瞪从卧室出来, 见了祁砚旌就凑上去贴贴蹭蹭,祁砚旌明显受用得不行, 摸着许珝的头发, 一下一下亲他的脸颊。 “怎么不睡了?”祁砚旌轻声问:“头晕不晕?” 许珝摇头, 说话声黏黏糊糊:“都几点了还睡,我是猪吗?” 祁砚旌笑起来:“多休息对你身体有好处。” 张畅瞠目结舌, 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信手拈来撒娇的人是许珝。 他怎么不知道许珝这么会撒娇?许珝怎么从来没对他撒过娇? 别说撒娇了,许珝平时根本就是个走机场要酷炫狂拽, 出个门得打扮得走t台似的, 不戴墨镜装逼会死星人。 原来他的撒娇只是双标。 张畅提着菜站在门口,像被施法了一样一动不动。 两人腻歪半天, 祁砚旌才总算想起分给张畅他们一个眼神, 无奈地笑笑:“不好意思, 他刚起床的时候有点黏人。” 很平静却很嘚瑟, 好像在说:内子黏人,让大家见笑了。 张畅被腻得发慌,求助似的看向岑槐,岑槐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两人,二话不说将张畅带进了厨房。 但腻归腻,祁砚旌这几天却是真的一次都没碰过许珝,只用心地帮他养身体,晚上最多亲亲抱抱摸摸,然后去浴室独自解决。 三评结束后,许珝有了一个较长的空档期,正好可以休息调整。 他身体不好,早上总是迷迷糊糊醒不过来,祁砚旌不叫他的话,他能睡很久。 一开始祁砚旌也担心,后来问过医生,都说睡眠也是种自我修复,如果身体没别的问题,多睡会儿没关系,之前一直拍戏没办法,现在却可以好好养养。 养的结果就是,岑槐都买菜过来准备做午饭了,他才晃晃悠悠地下床,被祁砚旌牵进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许珝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和祁砚旌一起选剧本,岑槐做饭张畅打下手。屋子里充满许珝祁砚旌低低的讨论声,和岑槐他们时不时传出的笑声,是许珝活了两个世界都很少感受到的温馨。 岑槐做的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可乐鸡翅、清蒸鲈鱼、醋溜白菜、青椒肉丝和一锅从家里带来的,熬得又香又浓的大骨汤。 张畅一边啃鸡翅,一边偷偷瞄着许珝。 那两人吃个饭也黏糊得紧,几乎是祁砚旌喂一口许珝吃一口,矫情得不行,难为祁砚旌肯宠着他。 张畅惊讶地发现,短短几天许珝状态好了不少,脸颊竟然都有了血色,俨然一副热恋中的样子,整个人都咕噜咕噜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许珝胃口差是人尽皆知的事,每次吃饭比上刑还痛苦,可祁砚旌这么哄一下吃一口的操作,竟然让许珝吃掉了满满一碗米饭和一碗大骨汤,最后缩在祁砚旌怀里哼哼唧唧要揉肚子。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张畅死都不会相信许珝谈起恋爱来会是这种模样,只要矫情不死就往死里矫情。 房子装修得那么性冷淡,都阻止不了他俩齐心协力,势必要把每一面墙都刷上糖浆的雄心壮志。 吃完饭许珝在屋子里到处走走消食,张畅岑槐守在电脑前,等下午一点,演研所官网里三评投票截止。 许珝和祁砚旌这组的票数遥遥领先,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但最终截止时,张畅还是兴奋得跳了起来。 他家许珝,达成了从一评到三评全部第一的壮举! 这在演研所历代评级里还是第一次出现。 岑槐也很高兴,激动道:“现在只差电影的成绩了,但愿能为你挣个好名次!”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71节 许珝倒不太在意,溜达够了又窝进沙发里,裹着毛毯打哈欠。 岑槐坐到许珝身边,开始盘算后面的行程:“等之后最终的等级下来了,差不多是春节,咱们好好过个年。然后给你接点综艺,还有新的代言广告要拍,下半年进组。” 她想了想叮嘱许珝:“算起来你也就这个把月能多歇会儿,咱们努力把身体养起来,当然我后面也不会给你接太多活,咱们可持续发展。” 张畅也说:“对,我们许珝现在工作要保证质量不赶数量了,逼格提起来,我们也是有底气的演员。” “好,”许珝配合地点点头,倦倦道:“按你们说的,年后开始努力工作。” 祁砚旌给许珝兑了半杯蜂蜜水,端过来塞进他手里:“喝一点,然后我们去睡午觉。” 许珝冲他抿唇笑了笑,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祁砚旌手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抚着许珝的头发,一时间客厅里没人再说话。 几个人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气忽然尴尬。 许珝倚在祁砚旌身上揉眼睛,看上去马上就能睡着的样子。 祁砚旌看着张畅他俩,面带微笑,笑容很礼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意味。 岑槐莫名其妙被看得心慌,转念一想,猛地反应过来,祁砚旌多半是嫌弃他俩打扰人家二人世界太久了,许珝都困了! 岑槐立刻拉着张畅起身:“那什么,我们就先回去了啊,你们好好的,好好的,哈哈哈……” 张畅完全没get到点,稀里糊涂被岑槐带着往门口走:“咋就走了?我还没坐够呢。” 岑槐一把拍上他的背:“让走就走哪儿那么多废话?” 她打开门,转身朝许珝挥手,叮嘱道:“小珝,好好休——” 话到一半顿住了。 许珝已经靠在祁砚旌身上睡得不省人事,休息得很好,看来是不需要她的叮嘱了。 许珝就这么休养了大半个月,过上了不是吃就是睡的养膘生活,唯一的运动量,就是偶尔和祁砚旌一起挑战夜间双人运动,还不是每天都有,三五天一次就已经容易吃不消。 直到二评电影的奖项提名陆续公布,最终评级即将到来。 他担纲一番主演的电影《雾》,或许会成为最大赢家,整部电影的提名加起来有好几十项。 许珝甚至直接越过新人奖,拿下了国际三大奖项的影帝提名,不管最终能不能获奖,对于一个新人的处女作来说,都是绝无仅有的成就了。 而事实上当下国内外很多评论家都认为,许珝非常有可能一举夺得大满贯,打破由祁砚旌保持的,22岁最年轻大满贯影帝的记录。 最终评级当天,许珝没有再穿cisiel的高定礼服,而是换上了演研所的制服,佩戴好标志性的胸针,和一众演员一起坐进演研所最庄严肃穆的评级大厅,等待被授予属于自己的最终等级。 灯光渐暗,帷幕拉开,舞台中央飞鸟逐日的图标熠熠生辉,闪烁着勾人心魄的光芒。 祁砚旌和几个月前一样,穿着专属于考核官的深蓝色制服,佩戴胸针,带着他的一众考核团队出现在众人眼前,肩背挺直神态庄重。 和当初刚开始的严肃不同,此刻的他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欣慰满足。 他微微笑着拿起话筒,平稳的声线传进全国观众的耳中: “欢迎大家再次回到评级大厅,我宣布‘国家演员职业考核研究所’第49届评级授予仪式,正式开始。” 第53章 发表 全场雷动的掌声下, 考核官们落座。 今天到场的不止最终九名演员,还有顺利通过初评的五十多位,浩浩荡荡坐在台下。 仪式一开始,是带所有演员回顾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从初评到第三次评级, 每一个表演每一个片段都被记录下来, 剪辑成一部小小的电影。 大屏幕上最先出现的是演研所的全称和徽标, 紧接着就是初评的画面, 大家一个个面对祁砚旌紧张得腿肚子打颤, 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一个字都不记得,还有说着说着就哭了的。 台下演员看到自己当初的囧样都大笑起来, 几个月下来没了那么多拘谨, 都在想自己当时怎么会怂成那样。 随着影片播放,台下讨论得越来越欢乐。 “天啊怎么我偷吃烤肠都被放出来了?我明明记得躲开镜头了啊!” “哈哈哈你不是还发微博说这几个月都吃减肥餐吗, 社死现场。” “别说了,我偷偷挖鼻孔都被拍了,天知道我好歹是个明星……” 画面播放到第一次评级,各组分别去到片场拍摄短片的时期。许珝那组在山里拍, 信号不好,没有和别组一样几乎全程直播, 而是后期从跟拍录像里剪辑了一部分内容放出来。 所以当放到晚上房子停电,温禾拿着gopro惊慌失措跑出来时,屏幕前的观众都惊呼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拍摄过程中, 还有停电这段插曲。 画面一晃, 从温禾镜头下恐怖片一样的视角, 换成了许珝和祁砚旌的背影。 两人每天下戏后, 就去厨房, 站在灶台边用大提壶烧水。厨房里光很暗,就几根蜡烛摇摇晃晃颤颤巍巍。 他们不怎么说话,只很偶尔的偏头聊两句,片段配了背景音乐,又做了加快处理,听不见在说什么。 很神奇的是,两人的距离一天天在变近,一开始隔了一个人,接着只隔了两个拳头,最后肩并肩挨着一起,许珝怀里永远抱着他那两只热水袋。 这种画面单看不觉得什么,每天的细微变化连接在一起,却出乎意料的温馨。 温禾凑在许珝耳边小声说:“我说怎么那时候我每晚睡觉冻得不行,拍戏都没精神,你比我更怕冷,第二天精神还比我好,合着连这种热水袋都准备了!” 许珝看向温禾,抿着嘴笑了笑:“我装备一向很齐全。” 温禾装模作样地鼓鼓掌,还冲许珝竖了个大拇指。 许珝眼睛弯起来,笑意加深,大屏幕时明时暗的光映在他侧脸上,显得这个笑格外优逸从容。 温禾一怔,随即轻咳一声:“那什么,你可别冲我笑了……” 【哈哈哈温姐也有害羞的一天吗?】 【都是许珝的错,他难道不知道,长得好看还随便冲别人笑是犯法的吗?】 【不过宝贝气色真的好了太多,看来最近休息得不错,麻麻很安慰,以前太瘦了】 【他最瘦的时候是刚拍完电影那会儿吧,骷髅架子似的,脸色也很差,现在才算养回来一点吧,我都还是觉得太瘦了。】 画面继续播放,到二次评级的电影拍摄,三次评级的合作表演……最后定格在众人一个个走在星空一样的蓝毯上,登上高高的台阶,站在演研所评级大厅厚重的实木门前的画面。 场内灯光亮起来,昭示着温馨的回忆情怀阶段停止,今晚的重头戏即将开始。 祁砚旌作为宣布最终等级排名的主考核官,拿着手卡走上台。 台上打光从温馨的暖色调一下变得辉煌明亮,映得后方飞鸟逐日的金属徽标闪耀无比。 演员们的最终等级,由考核官们根据前几次评级的结果综合评定,其中占比最大的原创电影,虽然没有正式上映,但已经在各大电影节送奖,具备参考价值。 提名一出,和以前每一年悬念满满的情况不同,今年的第一名几乎没有悬念,反倒是第二到五名神仙打架。 剩下的九名演员里,后四名只公布等级,只有前五名才同时会宣布等级和排名,而第一名会获得一座奖杯。奖杯上,那只宝蓝色的飞鸟变成了雄鹰,用羽翼丰满的翅膀拥住了那颗金色的太阳。 祁砚旌拿起话筒,目光在台下环顾一圈,含着笑将视线从许珝身上移开。 他从第五名开始依次宣布排名,再等待演员们上场致谢,真正像一场宏大的颁奖礼。 最终,他念出了许珝的名字。 · “各位观众,我现在身后是国家演员职业考核所的评级大厅,此刻评级已经结束,几分钟后,我们将从这扇大门里迎接到各位优秀的演员,他们也将迎接自己辉煌灿烂的未来!让我们拭目以待!” 国立电视台的记者拿着话筒,神情激昂地进行实况转播。 他面对镜头,身后是评级大厅下高耸入云的台阶,台阶上铺着星空一样的蓝色地毯。冬季夜晚,天空一片苍茫的黑,好像那些星星全都流入了这一段长长的台阶里。 “相信大家都已经知晓今年评级的第一名是我们许珝,许老师,他主演的作品《雾》不久前接连入围各大国际奖项,成为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候选人——” 记者话音刚落,台阶顶端厚重庄严的实木门缓缓打开,内厅明亮的光线溢出,均匀铺洒在蓝色地毯上,许珝瘦削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演研所最终评级的直播只在公布第一名后结束,之后的蓝毯仪式,全由候在场外的新闻媒体进行转播。 许珝身穿笔挺的制服,手中握着沉甸甸的奖杯,祁砚旌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他回头看了祁砚旌一眼,后者眼中满含深邃的笑意,微微抬手做出请的手势,自己则低调地退到一边。 场内没有特意安排观众席和媒体席,以至于他们全都挤在场外台阶之下。 不少粉丝特意做了灯牌在外面等他,还有的像看演唱会一样打开手机电筒,振臂欢呼,各种光点和媒体强烈的闪光灯汇聚在一起,场面相当壮观。 许珝从高处俯视涌动的星光,一瞬间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鞠了一躬,才踏着星空缓缓往下走。 一路上粉丝的欢呼,媒体前赴后继递上来的话筒,还有好像永远不会停止的闪光灯,将许珝紧紧包裹起来。 这种过于瞩目的场合,让许珝不由自主地绷紧脊背,他在全国观众的注视下从容优雅地上了车。车门一关,才发现自己脸都笑僵了,还有些轻微的脱力感。 他闭眼靠上椅背歇了会儿,没多久车门再次打开,祁砚旌身上熟悉的味道蹿了进来。 这人不知道又从哪里搞来了一束玫瑰,笑着塞进许珝手里,又把许珝抱了个满怀。 许珝舒服地靠在他肩上,舒了口气:“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特别不自在,有点出汗了都。” 祁砚旌亲亲许珝的脸颊:“正常,我们总策划,就那姓赵的老头,特别喜欢这种浮夸的仪式感。” 许珝垂着眼帘,一下一下摸着怀里的花瓣:“那明年我不来了。” 祁砚旌笑起来:“最高等级都被你拿了,你想来也来不了,”他想了想:“不过可以过来当个嘉宾指导一下。” 许珝扬起脸,眼睛亮亮的:“给工资吗?” 祁砚旌说:“大概需要我自掏腰包。” 除了合作表演阶段,演研所没有请过别的指导嘉宾,祁砚旌也不舍得他再进来辛辛苦苦演戏,就想他陪在自己身边当个吉祥物,这种情况肯定只能自掏腰包。 “那还是算了,”许珝撇嘴:“你掏钱跟没钱有什么区别,左口袋放进右口袋的事,我不干。” 他这句话有种不自觉把祁砚旌当成家人,自然地把他的财产当成家庭资产在规划的感觉。 祁砚旌心口发烫,像个变态一样,非常喜欢许珝对他指手画脚,紧紧看住两人共有财产这种守财奴小主人的样子。 他把许珝整个人圈进怀里用力抱紧:“乖,就当来陪陪我。” “你有病吧,”许珝笑着去推他,“松一点,衣服都皱了,等下还要去答谢宴。” 祁砚旌纹丝不动:“不重要,都是些老熟人。” 演研所最终评级结束后,会邀请在场的演员导演编剧等幕后人员一起聚会,没有记者没有直播,说白了就是贵一点的散伙饭。 只是那位干任何事都要充满仪式感的总策划,将其高傲地命名为“答谢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许珝拿手堵住祁砚旌凑上来的嘴巴,矜持道:“那也得回去再亲。” “好。”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72节 祁砚旌答应得干脆利落,但嘴和脑子各过各的,拉开许珝的手就亲了上去。 · 答谢宴设在市郊的一家花园餐厅,外面寒风凛凛,里面却布满鲜花温暖如春。 许珝下车前,费力好大功夫,才把祁砚旌弄皱的衣领拍平整,气得三分钟没和他说话。 进了餐厅,祁砚旌把两人的外套拿给侍应生,闫崇平迎面而来,把一杯红酒递给祁砚旌,又看向许珝:“我估摸着你不能喝,就没给你拿。” 祁砚旌点头:“对,他现在喝不了。” 许珝酒精过敏虽然很轻微,但没吃药的时候,祁砚旌绝对半点都不许他碰。 他让侍应生给许珝拿了杯鲜榨草莓汁,塞到许珝手里:“渴了就喝这个。” 许珝一身笔挺的纯黑制服,手里捧着杯粉粉嫩嫩的草莓汁,过于违和的模样把闫崇平都逗笑了。 他拍着祁砚旌肩膀打趣道:“你到底是搞对象还是养孩子呢?” 祁砚旌抿了口红酒,淡淡道:“不冲突。” “行吧。”闫崇平服气:“对了,还没有恭喜我们许珝拿下那么多项提名。” 许珝笑起来:“都是沾了闫导您的光。” 闫崇平摆摆手:“太谦虚啦,话说后面咱们去电影节,摆pose的时候弄点有趣的呗,我看别的剧组都花里胡哨的,要不你俩把我夹在中间比个心?” 祁砚旌皱眉:“夹在一对情侣中间对你有什么好处?” 堂而皇之炫耀他人生三十年第一次脱单的壮举。 闫崇平:“……” 正在喝草莓汁的许珝差点被呛到,无奈扶额:“你差不多得了。” “——许珝,许珝!”黎依依在不远处冲他招手,身边还有温禾和林颂风,看上去在拍照。 祁砚旌碰了碰许珝的背:“去吧。” “也好吧。”许珝把杯子递给祁砚旌,向黎依依他们走去。 祁砚旌自然地喝掉了许珝剩的一小半草莓汁,末了还回味片刻,觉得比手里的红酒好喝太多。 黎依依那边氛围青春活泼了不少,拿着手机一直拍的样子,莫名有种毕业的感觉。 许珝到了,四个人想拍一张大合照,黎依依掌机试了下,发现没有自拍杆效果不太好。 “诶我是手太短了吗,都框不下,”黎依依翻着相册很不满意地摇头:“要不许珝你来拍吧,你手长,腕线过裆呢!” 温禾拍拍黎依依的头:“腕线过裆不是说腿长吗?” 黎依依想了想说:“那腿再长手短了也没法过啊,又不是猴儿。” 后面的林颂风幽幽道:“猴子因为攀爬,一般腿短胳膊长。” 黎依依:“……” 许珝笑笑:“好了好了,我来拍吧。” 他举起手机:“大家站好,比耶。” 咔嚓,这一段的时光被定格下来。 大家都在发微博,许珝也用这张照片发了一条。 他的微博从开始评级起就没有更新过,这次冷不丁来一条,评论点赞爆炸似的增长,几乎是瞬间过万, 许珝稍微翻了翻就收起手机,又和黎依依他们聊了一会儿,才分开独自往洗手间去。 刚经过拐角,手臂被人一扯直接拉去了餐厅没人的角落。 看清来人后许珝吃了一惊:“聂成益?” 面前站着的赫然是他那位前经纪人,只是许珝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答谢宴的。 聂成益穿着西服,神色却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头发即使梳过也有些许凌乱,眼眶凹陷嘴角还有些淤痕,像被打过。 许珝拍了拍被他拽过的衣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儿?” 聂成益满眼血丝神情阴郁:“我有事要找你。” 许珝抱起胳膊:“你说。” 聂成益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许珝,即便没有在瞪人,也像含着很深的恨意:“你借我点钱吧。” 这话说得丝毫不像在借,简直就是在命令许珝拿钱。 许珝当即想到丁柯说过聂成益也找他要过钱,还说聂成益像个神经病,现在看来简直分毫不差。 许珝抬了抬眉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聂成益说:“或者你帮邹宇找点电影拍。” 许珝差点气笑了。 聂成益却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自顾自道:“他是被你们整成这样的,我也因为你又要被公司开除了,如果邹宇再没有工作,我在业内也没法混了。” “我没钱活不下去都是因为你,”他猩红的眼睛盯着许珝,声量忽然抬高:“我活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必须负责!” 许珝完全没有因为他这副神经病的样子有任何惧怕或者触动,神情反而越来越冷淡:“你说完了?” 聂成益胸膛起伏:“你自己选吧,给钱,或者帮邹宇找——” 许珝一个字都不想听下去,直接转身离开:“——保安,扔出去!” · “他到底哪方面的疾病?” 回程的路上,张畅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咋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扯不下来了呢?” 岑槐说:“我听说他赌博去了,欠了高利贷还不上,可不就赖上咱小珝了吗?” 张畅满脸晦气:“真是倒八辈子血霉遇上这种傻逼,小珝,他要再骚扰你咱就告他,给他送进去关几年。” 许珝倒是沉得住气,专心喝岑槐熬的牛肉粥,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捂着嘴哈气。 祁砚旌拿纸巾给他擦嘴:“说了让你慢点。” 他夺过许珝手里的保温壶,搅拌着把粥放凉一点。 许珝晚饭没吃,答谢宴上因为聂成益捣乱也没能吃到宵夜,早就饿了,现在粥暂时喝不着,就靠进座位里想事情。 忽然他叫住张畅:“小畅。” “怎么?”张畅回头。 许珝若有所思:“最近我的饮食,还有咱们的车子那些,你注意多检查一下。” 张畅愣了愣:“你是说……你怕聂成益会搞事?” 许珝不置可否。 聂成益自己也是圈内人,既然有办法摸进答谢宴,自然也有办法摸近他身边。而他当过许珝两年的经纪人,对许珝的身体状况太了解,这不是件好事。 “我觉得他精神不正常,”许珝说:“反正小心点总没错。” 说他太敏感也好,被害妄想也罢,许珝不在乎,命是自己的,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到了家许珝洗完澡直接窝进床里,累了一天他早就眼皮打架,祁砚旌收拾好也上床后,许珝被拥进温暖的怀抱,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祁砚旌耐心把许珝哄睡,随即轻手轻脚下床,给许珝掖好被角,去到阳台给高平发了条消息。 [许珝以前那个经纪人聂成益,你想办法帮我查一下他近期的详细情况,还有近两年他和许珝有关的一切信息。] 那边很快回了过来:[收到,我这就去查,哥你什么时候要?] 高平人脉网一向很厉害,祁砚旌知道他有办法,只是有些涉及到许珝的事或许不那么好查。 [不急,慢一点没关系,但一定越详细越好。]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祁砚旌收了手机,回房间关灯上床再把许珝抱进怀里,看着许珝长长的睫毛,脸色就和软下来。 许珝迷迷糊糊感受他身上的凉气,皱了皱眉呢喃道:“去哪儿了?” “跟高平说了点事,”祁砚旌亲亲许珝的额头:“睡吧。” 第54章 发表 之后大半个月一直相安无事, 就连许珝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受张畅的影响,最近小说电视看多了, 才能想出有人会在他饮食车子上做手脚的狗血桥段。 临近春节, 许珝工作都排在年后,可以尽情享受一下假期。 据张畅描述,往年过年, 他都是和张畅一起回的老家,今年张畅照样邀请他一起回家, 许珝却不太想同去。 虽然张畅完全不拿他当外人,他的家人也很亲切,但终归不是自己家,许珝也不是原来那个许珝。 一开始张畅还不同意,皱着张脸:“这有啥啊, 我爸妈可稀罕你了,往年都回去今年咋就不能了, 人多还热闹些么不是?” “没有……我是……”许珝试图解释。 “咋的你嫌弃我了?”张畅有点受伤:“谈了恋爱你就嫌弃老朋友了?” 许珝被逗笑了:“当然不是,你听我说——” “啥都甭说了,”张畅挥手打断:“就这么定了,后天跟我一起回家,我老张家还不缺你一双筷子,再说你一个人冷冷清清留这儿太不像话了。” 直到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祁砚旌咳了一声, 唤醒自己的存在感。 他抬手揽住许珝的肩,看向张畅:“谢谢你的好意, 不过他今年确实不能跟你回去。” 张畅:“啊?” 祁砚旌弯了弯唇:“我父母在国外环球旅行, 很不幸, 我也是冷冷清清一个人, 迫切需要许珝的陪伴, 两个人相依为命。” 许珝配合祁砚旌,十分惋惜地点了点头。 张畅:“……” 说那么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迫不及待过二人世界了呗。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73节 他看祁砚旌搂住许珝那架势,别说让许珝跟他回老家了,估计他现在多留一会儿,祁砚旌都不愉快,默默在盘算二人世界的时间又减少三秒钟。 张畅没话说了,只能点点头:“也、也行吧,祁哥你陪着他就没事了,但那什么……” 他欲言又止看向许珝:“平时悠着点啊,你身子骨也不行……” 许珝耳朵尖红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祁砚旌倒是坦荡:“放心,我有分寸。” 张畅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像个被新婚燕尔嫌弃的老父亲,他换好鞋打开门,临走前又想起个事,开口道:“那你俩这几天吃什么呢?许珝不会做饭。” 张畅心里打鼓,许珝一直是少爷身子少爷的命,小时候住孤儿院最可怜的那段时间,也能跟着吃大锅饭。 后来生活好起来,被领养了又出道当明星,活到现在没学过做饭。加上他本身就不爱吃东西,平时没人提醒都不一定能想起来吃,更别说心血来潮自己做了。 祁砚旌微笑道:“没关系我会做,不用他动手,你放心吧。” 张畅怔了怔,祁砚旌怎么看都是天之骄子,完全不像在柴米油盐上下过功夫的人。可他话都说到这份上,张畅也不好再多嘴,最后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关门声刚一响起,许珝便肆无忌惮地环住祁砚旌的腰,仰着脸眼睛微微睁圆:“你真会做饭啊?” 祁砚旌顺势抱起他坐到沙发上:“很奇怪吗?我看起来不像?” 他独立得早,以前出国上学吃不惯的国外的饭菜,也自己学过一阵,虽然有几年没做了,但还不至于完全生疏。 许珝眨眨眼:“我觉得不太像。” 祁砚旌笑起来,捏捏许珝的脸:“看来确实有必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吧,想吃什么?” 许珝在祁砚旌身上趴得很舒服,头靠在他肩上:“想吃可乐鸡翅。” 祁砚旌闻言“啧”一声,揉揉许珝的头发:“这么小孩儿嘴?” 许珝不乐意了,攀上祁砚旌的肩,眼含挑衅:“那你们成年人吃什么?” 祁砚旌眉梢挑了挑,一手环住许珝的腰,一手摁住他后颈,不由分说吻了下去:“成年人吃这个。” …… 除夕当天,首都下了一场大大的雪,从许珝家的落地窗看过去,纷纷扬扬白茫茫一片。 吃过午饭后,许珝瘫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大雪发呆。 连续做了三天饭的祁砚旌洗好碗又过来抱许珝,“怎么样,最近饭菜还满意吗?” 今中午祁砚旌煲了一锅排骨汤,烧了番茄牛腩,很合许珝胃口,许珝破天荒干完了一整碗饭。 他眼珠转了转,矜持道:“还不错。” 祁砚旌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低声问:“那我是不是很勤劳?” 他语气正常,但话里话外都透出一种不怀好意的邀功的意味。 许珝拉开他的手坐直,抱起胳膊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祁砚旌笑着凑过来亲许珝的唇角:“我这么努力干活,宝贝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许珝额角一跳,听到“奖励”两个字就发怵。 “你……”他气鼓鼓道:“不是昨天才奖励过吗?” 祁砚旌手已经搂上许珝的腰:“那都是20个小时以前的事了,医生说过你需要适当运动,外面太冷在家正合适。” 许珝没什么力气地推了推他:“这哪里是适当?我已经超负荷了!” 祁砚旌手臂锢得许珝动弹不得,语气很是笃定:“不会,我看着呢,不红不肿很健康。” 许珝被说得脸颊红透,狠狠踢了祁砚旌一脚:“你真是太……太不要脸了!三十年憋坏了吧!” 祁砚旌低笑起来,许珝踢那一脚一点力道都没有,反而眼眸莹润带着低喘,勾得祁砚旌心痒难耐。 他低头吻住许珝,含糊道:“宝贝乖,我新买了一套沙发垫,正好今晚换上,新年新气象。” 去他妈新年新气象,许珝被亲出生理眼泪,迷迷糊糊只想踹死身上这个老流氓。 当晚,春节联欢晚会准时播放,许珝家原来那个低调高雅的米白色沙发套被换了下来,扔进洗衣机里咕噜咕噜搅着。 现在的沙发应景地披上了带着生肖的大红色垫子,在客厅性冷淡的装潢中,显得格外喜气洋洋。 春晚一刻不停地播放着,主持人热烈激昂的串词回荡在整间屋子里,许珝却没有去看,他累得下不来床。 祁砚旌也没看,抱着许珝哄一句亲一下许珝的眼泪,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并保证明天还犯。 被许珝红得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瞪过后,又立刻心软,仔细斟酌一番,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后天再犯。 整个春节,两人过着白日宣淫,白日宣完晚上继续宣的糜烂生活,以至于假期结束后都有些回不过神。 许珝的工作全部排到节后,又是综艺又是广告一个接一个,祁砚旌直接到外省跑行程,两人腻歪一整个假期后,一夜回到解放前直接变成异地恋,视频都打不了几个。 这天许珝录个户外综艺,在雪地里堆雪人,玩嗨了没注意时间,回去就有点感冒。 白天敞开了浪,晚上回到家后知后觉想起来还要和祁砚旌视频,就开始慌。 他鼻塞咳嗽虽然不严重,但祁砚旌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状态不好。两人现在是异地,不能亲亲不能抱抱,也不能用美色迷惑祁砚旌,到时候肯定要被教育。 许珝思想斗争半晌,最终没敢跟祁砚旌视频,让张畅帮忙说他工作太累先睡了,搪塞过去,自己则在一边努力吃药争取明天就好。 可以许珝体质,要想感冒一天好,不如指望重新投个胎来的概率大。 果然第二天起床不仅没好反而更严重,强撑着拍完一天的广告,许珝嗓子全哑了,进门的时候头重脚轻。 他洗完澡吃了药窝进床里,祁砚旌的视频准时打了过来,这下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许珝想了想,按下接通。 祁砚旌也是忙了一整天,身心俱疲,就指望着回酒店能从视频里看看大宝贝,缓解下疲劳,昨晚没看到,今天工作都不得劲。 可他万万没想到,接通后屏幕对面躺着的,是个白着脸蔫嗒嗒的小病号。 祁砚旌眉心一跳,语速都快了:“许珝?生病了?” 许珝垂着眼,祁砚旌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长睫毛,他拿被子捂着嘴,瓮声瓮气地“嗯”了声,说:“有点感冒。” 喉咙可能有点发炎,说话就扯着疼,许珝咳嗽两声,皱着眉揉揉脖子。 “怎么会感冒,”祁砚旌心慌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许珝偷偷扣着被角,表情不太自然:“昨天……” 祁砚旌一怔,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人昨天推脱着不和自己视频,还让张畅一起瞒着,合着是生了病不敢告诉他。 祁砚旌又气又无奈:“许珝。” 许珝一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又要被骂了,哭丧着脸,忍着嗓子的痛道:“我不舒服,你能不能别骂我了……” 他房间只开了盏小台灯,祁砚旌透过屏幕看到他靠在枕头上黑发散开,眼圈红红下巴削尖,嘴唇的颜色很浅,眉宇间流露着浓浓的委屈。 祁砚旌心里像一下子塌了一角,丝丝缕缕抽着疼,哪里还舍得骂:“好好好,乖,我不凶你,嗓子痛是不是?痛就别说话,我问你答,点头摇头就行。” 许珝愣了一下,随即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祁砚旌深吸一口气,放缓声调:“吃药了吗?” 许珝点头。 祁砚旌脸色缓和些,透出些欣慰,又问:“去医院了吗?” 许珝咬了咬嘴唇,很轻的摇摇头。 祁砚旌嘴唇不自觉地抿了抿,眉头有要皱起来的趋势。 可能是因为生病,许珝变得更敏感更娇气,见不得祁砚旌对着自己冷脸的样子,当即带上哭腔:“你说过不凶我的!” 祁砚旌压根没发现自己的表情变化,不知道又怎么得罪了小祖宗,只能连声哄:“没有没有,我没有凶你啊宝贝,没关系,今天没去医院我们明天去也可以,让张畅陪着你。” 许珝吸了吸鼻子,一时没看他。 祁砚旌得不到回答,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偏偏隔着屏幕抱不到许珝,哄人都没法好好哄,恨不得直接把手机摔了。 他只能放轻声音耐心道:“听话好不好,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会很担心。” 许珝乌黑的睫羽颤了颤,祁砚旌这么好声好气哄他,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太不讲道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好吧。” 祁砚旌明显松了口气:“真乖,再等我一下,我明天就回来了。” 许珝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吗?怎么这么快?” 祁砚旌笑笑:“有个采访推迟了,换到下周直接在首都做,我明天赶最早的一班飞机回来。” 许珝抿着嘴,漂亮的眼睛弯弯的:“好,那我等你。” 祁砚旌也掀开被子侧躺下,隔着屏幕也像和许珝面对面,柔声道:“所以乖乖看医生,你明天没有行程,早上让张畅带你去医院,然后我来接你,下午陪你一起休息好不好?” 许珝只要想到马上又能被祁砚旌抱着睡一个好觉,就开心得不行,但还是矜持又傲娇地仰着下巴点点头:“嗯,那明天我一出医院,必须在停车场里看到你。” 祁砚旌唇角扬着,神情很温柔:“放心。” 许珝伸出几根手指朝他挥了挥:“那晚安了。” 祁砚旌点头:“宝贝晚安。” · 许珝到第二天已经有点低烧了,被张畅载去医院时全身无力,心情却很好。 医生检查过后,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着凉感冒,开了点药又打了支退烧针,观察一会儿后就放许珝回家。 冬春交替的季节,医院里感冒发烧的人一摞一摞,走廊里熙熙攘攘。 许珝戴着大大的口罩只露出双圆圆的眼睛,被张畅虚扶着往外走,刚转过拐角却被人迎面撞了上来。 来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力气不小,许珝又腿脚发软,要不是张畅扶着,差点直接摔地上。 男生似乎有什么急事,撞到许珝后只匆匆道了歉,就从一边的安全通道里跑了出去。 张畅懵了一瞬,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什么意思啊,撞了人就跑,也不好好道个歉?!” 说着还想去追那个男生。 许珝有点头晕,晃了晃站稳,看向自己的手,拉住张畅:“算了,先陪我去趟洗手间。” 张畅闻言,顺着许珝的视线往下,看到他右手背上残留着一大片乳白色液体:“这什么?” 许珝抬起来闻了闻:“牛奶。” 张畅睁大眼:“那孙子泼的?”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74节 许珝无奈地点点头。 他有很轻微的牛奶过敏,喝多了容易胃疼呕吐,但泼到手上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张畅陪他去洗手间仔仔细细把奶渍洗干净,又吃了片过敏药,看着手上没有起疹子的趋势,才松了口气,往电梯口走。 电梯里人不多,许珝却莫名觉得有些胸闷,张畅看他捂胸口,不太放心:“怎么了?” 许珝拉拉口罩,小声说:“没事。” 他这两天鼻子不通气,呼吸不畅也是常有的事。 出了电梯就是地下停车场,空气不太好,许珝深呼吸两下,胸闷非但没缓解反而更严重了,甚至好像还有点心慌。 祁砚旌的车就停在前方,许珝一抬眼就能看见,心咚咚地跳起来,身体的不适仿佛都得到了缓解,快步走过去。 车门一开,祁砚旌果然坐在里面,含着笑看他。 小半个月不见,许珝的矜持一秒破功,行动快于意识扑进了祁砚旌怀里,祁砚旌顺势紧紧抱住他。 他拿脸颊贴贴许珝的额头,确实感到有一点烫,想来是退烧针还没完全起效,不过不是大问题,回去休息一会儿就行。 只是许珝今天不像以前一样,抱一下都得祁砚旌连哄带骗,很反常的一直赖在他身上。 祁砚旌觉得稀奇,揉揉许珝头发:“怎么抱这么久?” 没得到回答,只能听到许珝的呼吸又急又短促,祁砚旌心里一紧:“许珝?” 许珝刚扑进祁砚旌怀里的时候,闻到他身上干净的味道,确实舒服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就觉得更不对劲。 胸口很闷像压了块大石头,周围的氧气也像被屏蔽了似的,怎么张嘴都呼吸不到,渐渐地他心跳越来越快,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祁砚旌把许珝从怀里拉出来,看到了差点让自己心跳骤停的一幕。 许珝满头虚汗脸色煞白,他张着嘴拼命想要呼吸,却好像一丝空气都吸不进,喘息得极度痛苦,生理眼里不停地往外冒。 几乎只有几秒,他唇瓣开始变紫,拉着祁砚旌的衣角,一字一句无比艰难:“我、我喘不上气……” 第55章 发表 祁砚旌站在急诊科外, 听里面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和无数仪器此起彼伏滴滴答答的响声。 许珝躺在病床上,脸色比身下的床单还要白, 医生快速给他戴上氧气罩, 他胸前的衬衣纽扣被解开, 露出苍白单薄的胸膛。 医生护士来来往往,时而挡住祁砚旌的视线,时而又留出一点空隙,祁砚旌可以从中看到许珝了无生气的脸。 紧张的环境下,所有声音都显得断断续续。 “上心电监护, 地塞米松5毫克静推……” “血压80/45, 心率45,血氧80……” “肾上腺素0.5毫克肌注……再来地塞米松5毫克静推……” “血氧还是掉, 心率40,血压测不到了!” “滴——!” 许珝身上连接的监护仪忽然传来尖锐的警报, 随即是护士紧张拔高的声音:“患者心搏骤停!” “上cpr!叫icu来急会诊!” 祁砚旌听着里面的动静, 整个人紧绷到极点,眼前都黑了一瞬。 急症室里的医生,一名在迅速启动除颤仪,剩下几名轮流给许珝做胸外按压。祁砚旌僵直地立在外面, 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 有护士上前将他们往外推, 语速快而急:“家属在外面等候!” 唰—— 蓝色的帘子被拉上,祁砚旌最后看见的,是医生将冷冰冰的除颤仪贴到许珝胸口的画面。 许珝那么瘦,大大的除颤仪像要把他整个胸口都盖住, 祁砚旌鼻尖蓦地酸了。 很快, 三四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电梯里跑出来, 经过祁砚旌身边时带起一阵风,直接掀帘子进去。 不一会儿,许珝被推进了抢救室。 两个小时后抢救结束,送入特护病房观察,不到一个小时,监护仪再次疯狂尖叫,许珝再一次被推进抢救室。 而这一次,却远远不止两个小时。 祁砚旌坐在离抢救室门口最近的椅子上,双肘搭在腿上十指交握,脊背深深地弓起,肩胛紧绷得像一头随时要发出进攻的凶兽,却又被满是钢筋铁骨的城墙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这里和喧闹的急诊科完全不同,很安静,异常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张畅牙齿打颤的声音。 祁砚旌对面是走廊大大的落地玻璃,几乎能看到整个医院的全貌,甚至更远处高耸的写字楼。 他没有看时间,但许珝第二次抢救时太阳高悬天际,他眼见着太阳慢慢朝西边坠去,许珝没有出来。 又等到霞光漫天残阳如血,许珝还是没有动静。 最后天空化为深蓝,城市的霓虹灯光亮起,抢救室的门才从里面打开。 戴口罩的医生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文件夹板,祁砚旌几乎是瞬间起身朝里面张望,却丝毫未见许珝的身影。 医生胸前的手术服被汗湿了一小块:“许珝家属?” 祁砚旌收回视线:“我是。” 张畅哆哆嗦嗦站到祁砚旌身边:“在在在这儿!” 医生目光在两人中间晃了一圈:“你们和他什么关系?” 张畅急道:“我是他助理!” 祁砚旌沉声:“我是他爱人。” 医生多看了祁砚旌两眼,转而问:“直系亲属呢?他父母在吗?你们能帮他签这个病危通知吗?” “病……病危?”张畅一下懵了,眼睛眨了眨,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祁砚旌听到“病危”两个字时,也像被当头打了一闷棍,心脏剧烈收缩。可心情慌乱到极点,思绪却莫名清晰起来。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无比冷静:“他没有亲人,单子我来签,所有事我全力配合。” 医生看了眼瘫坐在地上哭成泪人的张畅,知道这是个不扛事儿的,便朝祁砚旌点点头,引他到一边快速交代情况。 祁砚旌听得很认真,一个个陌生又可怕的词汇撞进耳膜,他嘴唇一直紧抿着,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如果不是签字时笔尖的颤抖,和他用力到发白的指关节,旁人甚至感受不到他情绪的波动。 他把病危通知还给医生,语气克制而郑重:“请一定救救他。” 医生接过来点点头:“我们会尽全力。” 抢救室门再次合上,祁砚旌低头抹了把脸,大脑空白一片,像在做梦一样。 正在外地给许珝谈商务的岑槐接到消息,直接赶最近的航班回来,她精致的卷发被风吹得打结,手上提着高跟鞋,下出租车后一路光脚飞奔到抢救室门口。 “怎、怎么样了……”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医生刚拿着病危通知进去,张畅哭得泣不成声,祁砚旌眼底猩红一言不发。 岑槐看着抢救室冷冰冰的大门,手一抖,高跟鞋掉在了地上。 城市的夜晚似乎没有尽头,不论几点街道和写字楼的灯光永远明亮,高架上车辆一刻不停川流不息。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医生再次从里面出来,摘掉了帽子和口罩,脸色疲惫却露出欣慰的笑:“救回来了。” 岑槐秀眉一扬,眼里顿时蓄起泪水,抬手捂住嘴:“谢谢……谢谢医生……” 张畅骤然脱力,差点笑着晕过去。 祁砚旌紧了一天的拳头,总算稍稍松了些。 “请、请问医生,我们能、能去看他吗……”岑槐抽噎道。 医生摇头:“病人还要转入icu观察,暂时不能探视,我们护士会密切监护他的情况。家属先去缴费,然后可以回家调整一下,再准备些住院要用的东西。” “好,好……”岑槐连连点头。 医生又看了他们一圈,问:“病人发病时有谁在身边吗?” 祁砚旌和张畅对视一眼:“我们在。” “行,”医生点点头:“你们跟我来一趟。” “可是……”张畅迫切想要看许珝一眼。 岑槐拍拍他的肩:“去吧,我先交费,不能探视我就在外面守着,放心。” 祁砚旌说:“听她的。” 张畅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好吧。” 两人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医生换上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后面,祁砚旌和张畅在对面坐下。 医生语气不紧不慢:“病人今天是严重过敏引起休克,经抢救后缓解,但本身感冒有咽喉炎,重度过敏下引发肺部感染再次抢救,目前转入icu生命体征平稳。” 祁砚旌点头,大部分情况他签病危时已经被告知过一遍。 医生已经调来了许珝的病历,在电脑上翻了翻,说:“我叫你们家属来,就是想问问,病人今天吃过或者接触过过敏原吗?” 祁砚旌看向张畅。 “没有啊……”张畅喃喃道,随即眼睛一亮想了起来:“对,他今天被别人泼了一杯牛奶在手上,会是这个吗?” “牛奶?”医生眼睛眯了眯:“根据他以往的病历上看,病人对牛奶的过敏反应并不大,具体体现为饮用市面常见的245毫升罐装纯牛奶,会出现轻微胃痛或者呕吐的情况?” 张畅连连点头:“对!就是这种!” “那就不对了,”医生推了推眼镜:“只是牛奶不至于严重到休克,再想想没有别的了吗?病历上唯一能导致这么严重情况的,只有花生,他最近没有接触过花生类制品吗?” 张畅这下是真愣了,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一无所获:“这、这真没有了……他吃的喝的全是我们自己做,我们都知道那玩意儿厉害从来不碰,他自己也特别小心,不应该啊……” “如果确定病人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接触的过敏原,”医生顿了顿:“那我可能会建议你们报警,他这种情况已经差点危及生命了。” 祁砚旌脸色沉了下来。 张畅大惊,神情一下变得十分可怖:“你,你是说有人……” 医生十指交握搭在桌面:“我只是给出一个建议,现在事情严重但事态模糊不清,交给警方调查或许会安心些?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看法。”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75节 张畅舔着嘴唇,眼珠转了转,忽然冒出一个设想:“医生,请问如果把花生磨成粉混进牛奶里,有可能会这么严重吗?” 医生想了想:“理论上是可以的。” “可是没有吃进嘴里,只是泼到手上都会吗?” 医生笑起来:“患者对花生的过敏反应相当严重,完全有可能。” “我们以前接触过一个案例,一位母亲带生病的儿子去看医生,那时候青霉素还用的很广,打针前给儿子做了皮试显示无过敏反应,于是进行注射。之后母亲抱孩子坐大巴车回家,路上儿子一泡尿洒到母亲大腿上,母亲有很严重的青霉素过敏,当场喉头水肿窒息死亡。” “他们那时候在大巴上没办法快速就医,但你们是不幸中的万幸,发病正好在医院才救了回来。” · 从办公室出来后,两人都没说话,心中一阵一阵的恶寒。 张畅实在忍不住,低声咒骂:“妈的,肯定是聂成益那孙子干的!我家许珝没别的仇人了!” 祁砚旌脸色沉得可怕,问张畅:“白天泼牛奶那个人,你见过吗?” “他……”张畅压住怒意仔细回想:“他带着口罩,但我确定没见过,是不认识的人。” 祁砚旌点头。 是不是生面孔都不要紧,聂成益真想下手随便雇个人完全行得通,毕竟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被牛奶泼一下能要命。 祁砚旌深吸一口气,按住张畅的肩:“报警吧。” “好!”张畅立刻拿出手机,按键的动作都淌出愤怒。 等到可以探视的时候,岑槐在家收东西,张畅去警局做笔录,祁砚旌就换了无菌服在护士的带领下,进了icu。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 里面很静,除了监护仪滴滴答答的响声再无其他。明明温度适宜,却莫名涌动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寒意。 许珝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额发散开露出秀气的眉毛,脸颊雪白,只有乌黑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团阴影,像晕开的水墨画。 他安安静静躺在那里,胸前贴了满满的监护仪器,雪白的皮肤上透出几处青紫的淤痕,应该是抢救时做心肺复苏留下的。 祁砚旌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心脏绞痛,甚至不知道该碰许珝哪里,只能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坐着。 许珝哪怕到这种时候都是极致的好看,薄薄一片深陷在被褥里,像一株安静美丽,却没有生命力的昂贵植物。 祁砚旌悬在半空一整天的心,终于在亲眼看到许珝时有了栖息之所,压抑整天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崩溃,洪水一样喧嚣而出。 他很轻地抚了抚许身上棉被,随即紧紧攥住,用力到指节发白,全身一半的力道放在手上,另一半则拼命克制。 克制自己不要抱住许珝,不要弄伤许珝。 他深深垂下头,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实在是,太心疼了。 第56章 发表 许珝当时生病, 是直接被送去的急诊,医院里人多,急诊室更是杂乱, 许珝重病昏迷的消息根本瞒不住, 当晚就闹上了热搜。 连同一起出现在急诊的祁砚旌,被传得沸沸扬扬。 全网都在猜许珝到底怎么了,有说食物中毒的,有说出车祸, 甚至有胡编乱造说许珝轻生被祁砚旌救回来的。 粉丝一边辟谣呼吁等官方消息,一边又和那些张嘴不说人话的黑粉吵得不可开交, 热搜乱成一团。 岑槐简单收拾好许珝住院要用的东西,就带着律师去了警局, 警方的意思, 因为需要继续调查, 不建议公司将详细情况在网络公布。 团队讨论之后,决定只简单发个通稿稍作解释,以求平息物议, 并对造谣许珝轻生的黑粉予以严厉警告。 第二天一早,粉丝们盼了一夜,终于盼来官方解释。 @许珝工作室v:昨日上午,我司艺人许珝因严重过敏入院医治, 目前已无生命危险, 但仍需静养。感谢各位的关心,我方无意占用公共资源, 恳请大家减少对此事的讨论, 不要再过度传播, 日后也请将重心放在演员许珝的作品上, 感谢理解! 另,就网友@许珝还活着吗,@许珝的小刀疤等人,恶意传播不实消息,造谣我司艺人轻生并引起网络热议,以及近三个月来无数次恶意辱骂等侵权行为,将正式采取法律手段,特此声明! [律师函.jpg] 官方正式声明出台后,那些互联网老油条总算收敛了些,夹着尾巴做人,没再到处乱窜。 粉丝们始终不知道许珝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一个个心急如焚。 【说是严重过敏,到底有多严重啊……】 【过敏这种事可大可小,严重也是会死人的,宝贝现在工作全部停了,情况肯定不会太好呜呜呜】 【他工作室好像一直都这样,关于身体的事从来不说清楚,一直就让我们不要担心不要担心,可是越这么说我越担心啊t^t】 【电影下周就上映了,首映礼宝贝还去吗……麻麻可以在首映礼看到你吧宝宝?】 首映礼当然是去不成的,甚至一直到当天,许珝都没有彻底苏醒。 许珝在icu住了一个星期,前三天肺部感染严重,情况不好,一直在高烧,第四天起温度才有降下来的趋势,各项指标逐渐回升,到首映礼当天体温稳定,只是暂时还醒不过来。 祁砚旌照例在icu守着许珝,也不说话,就偶尔摸摸他的手指,蹭蹭他的脸颊,守着许珝看久了,有时候会忍不住亲亲他的眉心。 祁砚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还算会说话的人,可真当许珝无法给他任何回应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其实很匮乏。 那些恍惚以为会说话的错觉,其实都出自对许珝的爱意。 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到了,祁砚旌照例在许珝眉心落下一个亲吻,告诉他自己明天这个时间还会过来,希望他到时候可以稍微动一动手指,欢迎一下自己,那样他会非常非常高兴。 祁砚旌跟在护士身后出了icu,高平早早的就等在了外面,今天是电影的首映礼,许珝作为第一主演去不了,祁砚旌不能再不到场。 他没说话,换了衣服上车,径直去往现场。 从icu里出来,祁砚旌所有的温柔都收了起来,只留下拒人千里的冷漠凌厉。 首映礼场外候了一大片粉丝,还有不少媒体在直播,大家都忧心忡忡不知道许珝会不会到场。 直到祁砚旌出现,身穿整套高定西服,神情淡漠,见了四周的媒体粉丝,也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轻微的、礼节性的笑。 粉丝心里都是一沉。 【完了,看来许珝是不会来了】 【呜呜呜呜祁老师你脸色不对啊,能不能告诉我珝珝到底怎么样了,我真的担心死了】 【以前虽然也有很多人怕我们祁哥,但都是因为他本人气场的原因,其实他很多时候都挺温柔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冷的样子呜呜呜】 【我是乌鸦嘴我先说,但感觉宝贝这次可能真的有点严重,毕竟这是他第一部 电影啊,还有可能直接拿大奖,他很珍惜机会的,但凡能下床都一定会到场,可现在……呜呜呜】 【他怎么这么惨啊,我真的哭死,一直在受伤一直在生病,也从来不让我们知道,要不是那次祁哥把他衣服撕了,我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身上有那么大的疤】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不会哭,所以才被骂了那么久,我只要想想那些骂他的话都心梗,快要被虐成铁血战斗粉了,呜呜呜呜】 【以后谁敢再说我宝宝的坏话,劳资撕碎你!】 伴随全网哭天抢地的心疼,许珝第一部 电影的首映礼正式开始,同时,影片也在全国各大院线公映。 第一场的票早在预售当日全部售罄,座无虚席。 全国观众坐在一方小小的影院里,观看这部短短一个半小时的影片。 第一个镜头,许珝穿着陈旧的格子衬衫,坐在书桌前低头数钱,盘算还差多少就能带弟弟去一次动物园。 书桌靠窗,被大大推开,窗外是苍郁的树荫,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许珝额发被微风吹开露出浅浅的笑容时,被牢牢吸引住。 他们的精神被影片牵引着,看许珝和弟弟度过的一小段平淡温馨的生活;看风云突变,许珝发现弟弟被侵犯时的震惊愤怒;看许珝锁定目标后,杀人计划萌生那瞬间截然不同的眼神;看许珝一边一丝不苟的布置天罗地网,又一边绝望挣扎。 看码头海边的夜晚,祁砚旌说“你还来不及长大”时,许珝轻微闪动的眸光。 大银幕里,许珝指尖夹着烟,一手托腮,眼里涌动的情绪被绝望覆盖,看向祁砚旌的目光复又平静,说:“六年,小霜还在读中学,我只要想到这个……” 就不得不杀了他。 观众席里开始出现抽泣声,有人无声地擦着眼泪。 最后一幕,同样是那个码头,清晨天光微亮,许珝身穿雪白的衬衣,笔直地站在离海面最近的地方。 长风绵绵,他的发丝被风吹得高高扬起,他倏而转身,长久的深深的凝望镜头。 这一眼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颤,镜头无限拉进,定格那双黑沉沉雾蒙蒙的眼睛上。 短短几秒,人们根本无法看透这双眼里的情绪,只是觉得,他好像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优秀的演员天生会用眼睛传达情绪,观众席里的哭泣声逐渐掩盖不住,有的粉丝再稍微代入了下此刻正在医院的许珝本人,直接哭到崩溃。 所有人泪眼朦胧地望着大银幕,眼睁睁看着许珝纵身一跃,没入海面,消失在清晨茫茫的雾气中,就像从未来到过这世界一样。 电影结束,镜头从许珝消失的海面一直往前延伸,越过凌凌波光,直达海天交接之处,然后向上一翻对准苍茫的天空,那里好像有几缕晨光,挣扎着想要从厚厚的云层里破空而出。 它们成功了,天光逐渐变得大亮。 后来,第一场的观众从影院里出来,好多都互相搀扶眼眶红肿,吓得第二场的以为他们在里面被打了。 网上也随之展开热议。 【我真的好久没看一部电影哭成这样了,但别说,当时感觉虐得要死了,没想到哭完过后还挺解压】 【许珝太会演了,实在太会演了,我敢说这部戏比他在演研所里的任何一场都精彩!】 【我去,有这么夸张吗?感觉他比赛的那些表演已经很厉害了……】 【是真的,也有这种感觉,果然真正的演员还是得出现在大银幕上,震撼程度不是说说的】 【这部片子不拿奖我直播倒立吃屎!】 【不能剧透,但我忍不住我真的好心疼小雾啊呜呜呜,最后那个镜头看得我心都在滴血】 【如果法律完善能够保护他的话,他就不用这样了吧,他那么聪明,以后肯定过得很幸福t^t】 【最讽刺的是,电影背景是三十年前,但一直到现在,我们国家在男童保护这块法律依然是不完善的,性/侵都只能被判成故意伤害,更别说各种猥/亵了,估计都不够在派出所住一晚的】 【事实就是还有很多小雾这种男孩子,受到伤害被影响一生,但伤害他们的人渣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唉……真是看得揪心】 …… 全网轰轰烈烈的讨论下,首映礼圆满结束,祁砚旌重新回到车上,准备去医院陪许珝,车门一关,他长长抒了口气,揉揉眉心。 从电影杀青到现在,祁砚旌也是第一次完整地看到这部片子。 画面和现场那天有同样的震撼,祁砚旌的心境却不同了。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76节 拍摄那天,祁砚旌坐在监视器后,看许珝毫无留恋地投入海面,因为许珝的一个眼神心脏剧烈跳动。 那些深埋在心底晦涩的情绪,像骤逢甘霖的种子拼命向上,拨开层层坚硬的泥土,绽放在大地上,然后疯狂地无限蔓延,直至漫山遍野。 可现在再看,汹涌的情愫退去,祁砚旌只能感受到心脏隐约而沉重的闷痛。 “哥。”高平从副驾驶探出头喊了他一声。 祁砚旌回过神,收起心绪,淡淡道:“怎么了?” 高平顿了顿,递来一个平板:“查到了。” 祁砚旌指尖一僵,明白过来,抬手接过平板,入眼是两年来,聂成益成为许珝经纪人起的全部信息。 高平说:“我们查到聂成益从两年前,也就是刚当上许珝经纪人不久后开始迷上赌博,输了得有小一千万吧,但以他自己的工资,绝对还不上这些钱。一开始借高利贷还能对上点,后来利滚利只能越欠越多。” 祁砚旌眸光沉沉:“所以他动了许珝的?” 高平抿了抿唇:“没错。许珝刚开始其实挣得不少,但一大半都被聂成益挪去用了。他当时只是个小明星,挣的钱扣税之后公司一年结算一次给他,他收到的第一笔就已经是被聂成益筛过一半的。他那时候都还没成年,傻乎乎的,捧着少一半的钱都觉得开心,根本没怀疑过聂成益,后来聂成益就更肆无忌惮了。” 祁砚旌捏着平板的手越来越紧:“然后呢?” 高平叹了口气:“然后就是下一年,那时候许珝好歹也在娱乐圈混两年了,开始觉出了不对劲……” 祁砚旌额角都在跳,一切前因后果在脑海中串联起来:“许珝受伤是因为他吗?” 高平犹豫了会儿,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半晌他艰难道:“应该是的。许珝摔下楼那天他正好还上了一直欠着的钱,那笔钱数目不小,不动点歪心思绝对凑不上。收钱的小毛头说他那天状态不太对,胳膊上也有伤,像和人争执过。” “——但这个我们没有证据,如果要调查财务,报警就可以,但许珝受伤的地方完全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过去这么久想定罪太难了……” 祁砚旌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那个人渣在哪儿?” 高平眼珠转了转,立刻道:“城西一家地下赌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随时过去,不会被人拍到。” 祁砚旌点点头:“走吧。” 他双腿交叠十指紧握,手背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下颌绷紧,一言不发的样子也让高平看得心惊肉跳。 高平跟在祁砚旌身边这么久,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最严重的一次。 高档私家轿车在高速上飞驰,不一会儿转入一条小道。 城西地下赌场边有个小仓库,此刻里面看守的人全部换成了黑西装的保镖,在祁砚旌路过时沉默而恭敬地点头退让。 高平打开仓库最里面小隔间的门,里面又脏又乱到处都是泥土污垢,聂成益正鼻青脸肿地靠坐在一个木箱旁。 他听到动静抬头,看到穿着一身参加电影首映礼高定西服的祁砚旌站在自己面前。有钱人的气息就是不同,祁砚旌那副冷漠的样子,好像嫌弃脚下的土地都是臭的。 聂成益扯了扯嘴角,眼中没多少惊讶:“还是找来了,许珝没死吗?他过敏应该很严重了吧?” 祁砚旌依旧冷冷地看着他,身形在逼仄的隔间里显得格外高大。 聂成益被打得不轻,有气无力道:“怎么,不给你小情人报仇吗?” 祁砚旌偏了偏头,顶部昏暗灯泡的光散落在他下眼睑,让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阴冷:“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做的了?” 聂成益怔了怔,随即咧开嘴轻笑一声,不予回答。 看祁砚旌凶神恶煞恨不得活剥了他的神情,就知道许珝一定病得不轻。 聂成益笑容越来越大,甚至笑出了声,只要许珝难受他就高兴,反正他欠那么多钱高利贷是不会放过他了,那他就是死也要拉上许珝垫背。 “没事,你不承认没关系。”祁砚旌双手插进裤兜,来回缓慢踱步:“这件事我们已经报警了,我是守法公民,自然会相信警方的能力,今天我们来谈谈别的事。” 聂成益的笑微微收敛。 祁砚旌不看他,依然不紧不慢地来回走着,声音平淡得像在唠嗑:“你从许珝那里顺走多少钱,我不在乎,反正你也还不起——” 他停下来,扭头看向聂成益,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笑意,凉得聂成益顿时打了个寒战。 “但那些伤,你好像还得起。” 聂成益脊背一僵,“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忍心把许珝推下去呢,那楼那么高。” 聂成益瞳孔骤然紧缩:“你、你怎么知道的……” 祁砚旌耸耸肩:“重要吗?” 聂成益却好像听到什么极度恐怖的事,低下头喃喃道:“是他告诉你的……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 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扑向祁砚旌:“我就知道那个贱人是装的,装失忆装可怜骗我!” 周围的保镖立刻将他按住,连祁砚旌的鞋面都没让他碰到。 当初许珝从楼上摔下去后,伤得虽然重却没有死,聂成益心惊肉跳了好几天,结果许珝醒来后却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还说是自己摔下楼的。 聂成益痛苦垂地,他当时就不该相信那个小贱人真的失忆了,还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复建了小半年。 “好了,”祁砚旌淡淡道:“聊得有点多了,我们进入正题?” 聂成益抖了抖:“什么意思?” 祁砚旌一哂,像在嘲笑他愚蠢:“还债啊。” 聂成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祁砚旌朝保镖挥了挥手:“绑起来,衣服扒了。” 保镖立刻照办,不过几秒聂成益的上衣就被扒得干干净净,被保镖按在地上。初春气温低,仓库里更是阴冷潮湿,很快他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祁砚旌缓慢上前,一脚踩在他左肩,聂成益侧头就是他一尘不染的皮鞋和昂贵的西装裤。 他抖着身子:“你、你要干嘛?” 祁砚旌鞋尖带着力道从他锁骨歪歪扭扭划到肩膀:“你知道他这里的疤有多长吗?” 他收了力再踩上聂成益的左小腿:“这里呢?” 他背着光居高临下地施舍眼神给聂成益,表情模糊不清,却像死神一样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气。 聂成益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你要动手吗,我可以告、你故意伤害!” 祁砚旌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好像觉得他的话很好玩,他学着聂成益的样子抬了抬眉梢,“你有证据吗?” 聂成益彻底怔住了,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下一秒祁砚旌重重踩上他的左肩,他猝不及防痛得爆发出一声凌厉的叫喊。 祁砚旌听他尖锐的痛呼,却一点都不觉得过瘾。 “疼吗?”祁砚旌眼底逐渐猩红:“他疼得睡不着。” 他不断加大力道,听聂成益越来越痛苦的哀嚎:“每天要热敷很久才能勉强睡个好觉,有时候痛到痉挛,止痛药吃出厌食症。” 力道加到极点,聂成益目眦欲裂,几乎可以听到自己骨骼错位的声音,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剧痛,哭着求饶:“我错了,我我我错了求求你,啊——!求你——” 祁砚旌看着自己脚下行尸走肉一样的男人,突然笑了:“怎么你也会痛吗?我以为你不会呢。” 他说着脚下力道丝毫不缓:“他比你痛多了。” 这种缓慢而清晰地感知自己骨骼一寸寸碎裂的滋味,比凌迟还要痛苦百倍,聂成益眼前一阵阵发黑,声音哭嚎到嘶哑。 某一瞬间,肩上的力道突然停了,他用尽全力掀起眼皮,重影之下看到祁砚旌揉了揉耳朵,很不耐烦似的皱了皱眉。 “你喊什么呢?又没断。”他朝保镖招了招手,“嘴堵上。只对左边肩膀和小腿下手,先骨折一下吧。” 嘴巴被堵住,三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上前,聂成益惊恐地瞪大眼,绝望地向后挪。 这时高平接到一个电话,面色一喜立刻上前对祁砚旌耳语:“张畅打来的,说许珝醒了。” 祁砚旌面孔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几秒后,守在门口的保镖见祁砚旌快步而出,神情和来时的阴郁判若两人。 里面的击打声伴随着痛苦的闷哼不断传来,祁砚旌脸上却带着笑,看得保镖们背后发凉。 祁砚旌走出两步忽然回头,指了指后面那座小房间:“掌握好度,留条命去坐牢。” 保镖们立刻颔首:“是!” 然后他们就看着这位只出现在电视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长腿一迈坐进车,扬长而去。 第57章 发表 祁砚旌没能赶上许珝的第一次苏醒。 他赶到医院时, 许珝已经从icu转入了特护病房,身上的绑的仪器少了些,戴了氧气罩, 但眼睛依然闭着,乖噜噜躺在病床上。 祁砚旌伸了伸手, 却不太敢碰他,看向张畅的神色是压不住的焦急:“怎么回事, 不是说醒了吗?” 张畅替许珝掖了掖被子, 声音很小:“刚醒了一小会儿, 眼睛睁开了就是感觉意识还不太清楚, 但医生说只要醒了就是好事,他身体太差需要多休息, 后面慢慢就会好的。” 祁砚旌听了,本该放心些,可许珝脸永远都白白的, 生命力很脆弱的样子,祁砚旌只要看到他无声无息躺在那儿, 一颗心就总是七上八下。 “哦,对了, ”张畅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他醒过来那会儿迷迷糊糊一直喊你的名字, 没看到你又哭哭啼啼睡过去了……” 祁砚旌一怔。 张畅搓了搓手有点犹豫:“那什么, 祁哥如果你后面不忙的话, 能不能就在这儿多陪陪他?感觉他挺想你的……当然你忙的话——” “我会的,”祁砚旌应道, 他顿了顿声音和缓些, 认真看着张畅:“谢谢你告诉我。” 张畅被祁砚旌这种郑重的模样一下搞得有些不适应, 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嗐,这、这有啥好谢的……你这么说的话,我还要谢谢你呢……” 祁砚旌笑了笑:“谢我什么?” 张畅似乎有些不太好说,略显局促地抿了抿嘴:“谢、谢谢你这么喜欢许珝。” 他说着神色也不自觉认真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强调道:“我们许珝其实真挺好的,你看他长得好看吧,人也挺可爱,虽然身体差了点——” “唉我就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你再多喜欢喜欢他,他喜欢起来也不亏啊是吧?哈哈……” 张畅竭力想让自己放松点,却事与愿违越来越语无伦次,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他难堪地拍拍脑袋:“我都在说什么啊……” 祁砚旌都听懂了,他知道许珝这个小助理,虽然很多时候有点笨笨的,也不太能扛事,但却是真的对许珝好。 两人名义上虽然是艺人和助理的关系,实际上互相都把彼此当成最好的朋友。 许珝一直过得不容易,张畅希望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可以一直喜欢他,特别喜欢他,还要可以保护他,不要再让他受委屈。 “我明白了。”祁砚旌脸上浮现起很浅的笑,“不过你不需要因为我喜欢许珝就谢谢我,反而我要谢他愿意被我喜欢呢。” 他看向张畅,一字一句诚恳无比:“你放心。”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77节 张畅眼眶微红,连忙摆手:“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那什么我就先出去了哈,你多陪陪他,他想你得很。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马上进来。” 他说着也不再看祁砚旌,低头抹了把眼睛就推门出去。 送走张畅后,病房里只剩下祁砚旌和许珝两个人,许珝离开了icu,祁砚旌才终于敢小心翼翼把他抱进怀里。 刚才张畅说他醒过来没看见自己,有点哭哭啼啼,现在离得进了,果然能看到眼尾红红的,睫毛也湿漉漉。 祁砚旌怜惜地亲了亲许珝的眼尾,心里丝丝缕缕抽着疼,后悔自己在聂成益身上耽误太多时间,都没能及时出现在许珝身边。 许珝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后,祁砚旌把他转进了一家私密性极佳的私人医院,住在最顶层的vip病房。 他几乎把自己家也搬进了医院,每天就陪着许珝,许珝依旧很偶尔地清醒一次,醒来意识也是朦朦胧胧的,所以特别黏人,很喜欢往祁砚旌怀里钻。 一天下午,祁砚旌照例短暂工作了一小会儿,就换了家居服来许珝陪许珝。 许珝睡得却不太安稳,像做噩梦醒不过来似的,眉头一直皱着,小脸也更白些。 祁砚旌叫来医生看过,只说不是病理性的,许珝身体没有异常,祁砚旌只能掀被子上床,把许珝抱在怀里耐心地哄。 高平敲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许珝极度不安地缩在祁砚旌怀里,祁砚旌珍而重之地抱着他,像拥着一件无价的珍宝。 “哥,这……”高平明显有话要说,但看到这个情况,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祁砚旌现在不可能放下许珝和高平去外面,他轻抚着许珝背,冲高平点点头:“没关系,有什么事直接说,小声点别吓到他就行。” “诶,好,”高平得到授意,轻手轻脚挪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孙子,给许珝泼牛奶的那孙子,他自首了。” 祁砚旌眉梢一扬。 高平视线从许珝煞白的脸上移开,任谁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会于心不忍,高平不由自主地把声音放得更轻些: “那人就是许珝一黑粉,但他确实不知道许珝花生严重过敏,当初答应聂成益干这事,也只是想稍微整一整许珝。现在一看到事情闹大,他就慌了,自己个儿跑去警局自首,还把聂成益怎么收买他的全过程都交代了。” “有些人吧,虽然不干人事儿,关键时候也能顶点儿用,那孙子有全部的录音,聂成益判刑没跑了,现在已经被拘了就等后面判决下来送监狱。当然泼牛奶那人虽然是被忽悠的,认错态度也良好,但毕竟是直接伤害人,该受的惩罚不会少,具体就看警方了。” 祁砚旌神色不变,丝毫不意外,只问:“聂成益能判多少年。” 高平“啧”了一声:“这可不好说了,他犯得的事儿又不止一件故意杀人未遂,我听小岑姐他们那边的意思,是想要判无期,我觉着无期挺好,比死刑好。” 祁砚旌扬了扬唇角:“这倒是,直接死了太便宜他,不过高平你觉得,坐一辈子牢是不是有点太枯燥了?” 高平眼珠子一转,机灵劲儿就上来了:“哥我明白了,不就是丰富多彩的监狱生活嘛,好安排,等到时候知道他具体关哪儿了,打个招呼的事。” 祁砚旌笑了笑垂下眼,没再多说。 忽然怀里的身体猛地一颤,祁砚旌低头,对上了许珝惊恐睁大的双眼。 许珝不知道做了什么可怕的梦,整个人都在发抖,看到祁砚旌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死死攥住他的衣领,像跌入悬崖的人抓住崖边脆弱的藤蔓。 “祁、祁砚旌……”他长久没说过话,声音细弱沙哑得让人心疼:“我梦到了,我都知道了,是聂成益……是他……” 许珝好像极度惊惧,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噼里啪啦掉。 祁砚旌连忙抱住许珝,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颈:“没事没事,不怕啊,宝贝不怕,我在呢,慢慢呼吸宝贝……” 他朝高平使了个眼色,高平立刻按铃叫来医生。 许珝情绪很不稳定,手上的吊针也回血了,医生费了好大功夫,上了镇定剂才将他稳住。 等到许珝手背重新扎上针,安静下来,祁砚旌屏退旁人拉上窗帘,以绝对安全感的姿势抱着许珝。 许珝还有些细微的颤抖,脸上挂着泪痕,脸色惨白地抽噎着。 祁砚旌哄了他好久,他才能慢慢开口,声音又哑又弱:“我在梦里全想起来了……都是聂成益……” 他之前肺部感染严重,现在没好全,每说一个字心肺都扯着疼,吐字极为艰难。 祁砚旌看得心疼,轻轻给他揉胸口,打着商量:“宝贝先不说话好不好?我大概知道一些,这样我来说,你听,说得不对的你再纠正,行吗?” 许珝眼泪汪汪脑袋也懵懵的,不懂祁砚旌为什么会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身上确实难受,想了想便眨眨眼表示同意。 祁砚旌亲了亲他的眼睛,轻声道:“聂成益抢了你很多钱去赌博,都是我们宝贝辛苦工作的血汗钱,对不对?” 许珝眼睛微微睁大。 他穿进这个世界时,并没有原身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次生病在梦里想起来的。整个梦镜真实无比,原身受过的所有伤,他都好像亲生经历了一遍,现在肩膀都还隐隐作痛。 祁砚旌的话一出,许珝就像个一直被欺负的小孩子突然拥有了庇护所,愤愤点头:“嗯!” 祁砚旌又亲了他一下,继续说:“后来你发现了找他理论,他却把你推下楼,你身上所有伤都源自于他。但那时候你伤得很重,又没有证据,根本无法和聂成益对抗,所以只能装作不记得,先让自己活下来,是这样吗?” 许珝眼中蓄的泪水摇摇欲坠,立刻想起了梦里的这段时光,他是怎么一边装傻充楞,又一边咬牙复建的,每天看到聂成益就害怕,每天都又痛又累又委屈。 原身从那时起,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直到演研所前采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雨,他身上很痛,从骨骼蔓延到四肢百骸,每一寸皮肤都剧痛无比。 原身是生生疼晕过去的,然后遇到了祁砚旌。 他确实只是晕倒,没有经历任何极端的事,就像许珝只是喝醉酒睡了一觉一样。但他太痛苦了,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到了极限,他再也不想醒过来。 所以许珝来了。 而这一切的痛苦许珝在梦里都完整经历了一遍,哪怕到现在仍然感觉痛得想吐。 祁砚旌察觉到许珝的不适,稍微用了点力抱紧他,将自己的体温源源不断传递到他身上,才说:“然后这次,他让人往你身上泼花生奶,差点把你小命弄没了。” 这是许珝不知道的。 他听到这,再也忍不住,又伤心地哭起来,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太惨了。 惨过后心里腾起的就是浓浓的愤怒,他揪紧被角:“报警,我要告他,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祁砚旌一刻不停地给他揉胸口,怕他情绪太激动:“他已经被拘捕了,马上就能判刑。” 许珝一愣,挣扎要去拿手机的手停在半空,眼泪无意识地滚了两颗下来:“……啊?不、不行啊,被拘了我怎么打他呢?我得先打他一顿。” 祁砚旌小心握住他的手:“这个我也帮你做了,废了他的肩膀和小腿。” 许珝:“……” 许珝忽然觉得事情的走向有些奇怪,想了半晌又说:“万一他申请保外就医呢?” 祁砚旌神情温柔,声音却很冷硬:“他不会有机会的。” 他察觉出许珝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抚着他胸口不让他再开口,继续说:“他应该会被判无期,到时候那些狱友们都会好好关照他的。” 许珝泪珠子挂在脸上,彻底没话说了:“……噢。”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醒来后是这样的,原身那一系列的苦大仇深的背景,让他以为自己还得再忍辱负重好几年,才能彻底解决聂成益。 谁知道祁砚旌全帮他弄好了,他竟然没有任何一点需要操心的事,一时有些无措。 许珝眨眨眼,表情愣愣的:“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解决好了呀……” 祁砚旌笑了笑,似乎觉得许珝很天真:“一点一点查出来的,调查花了点时间,但解决聂成益太简单了,宝贝相信我,以后都不会有人能欺负你了。” 许珝呆了好半天,才逐渐理清现实,紧绷的脊背松懈下来,后知后觉感到头晕。 祁砚旌没再说话,轻抚着许珝的脊背帮他松缓精神。 张畅岑槐带着保温壶过来,不带前因后果的看到这一幕。 许珝蔫嗒嗒靠在祁砚旌身上,祁砚旌神色担忧,对着许珝又哄又亲。 张畅有些紧张:“怎么了这是?” 岑槐也拧眉:“小珝还是不舒服吗?” 祁砚旌笑了笑:“没事,他就是刚醒过来,情绪不太稳定。” 许珝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接过祁砚旌手上的纸巾擦了擦脸:“我好了。” 两人明显没说实话,但当事人明摆着不想多说,张畅就没有再追问的道理。 岑槐将保温壶放到病床的小桌上,柔声道:“听到你彻底醒了给我高兴坏了,连忙煮了粥过来,我煮得很烂,你现在还得吃流食,多少喝点下去也好暖暖胃。” 许珝醒过来起就情绪激动,又大哭了几场,此刻早就精神不济,但岑槐的粥确实很香,他也不愿意拂了人家心意。 他稍微坐起来些,被祁砚旌抱着洗漱一番,又强撑了吃了几口粥,最后实在没了力气,靠在祁砚旌身上昏昏欲睡,呼吸也不太稳。 祁砚旌连忙把粥碗放下去摸他的胸口:“难受了是吗?” 许珝很轻地点了点头。 祁砚旌立刻有条不紊地帮他把氧气罩戴上,又慢慢扶他躺回被窝。 张畅岑槐见状,也不好再多留,收拾好桌面跟祁砚旌打了声招呼,便轻手轻脚离开。 许珝迷迷糊糊间也下意识伸手拉祁砚旌的衣角,祁砚旌俯身凑到他嘴边:“怎么了?” 许珝说话时,一小股一小股的白气碰到氧气罩上,看上去格外虚弱。 他声音闷闷的,祁砚旌要很仔细,才能听到他好像在说“陪我”。 祁砚旌心里一软,几乎做不出任何思考,直接掀开被子躺到许珝身边,避开许珝输液的手,小心把他拥进怀里。 许珝感受到四周温暖的体温,微蹙的眉心逐渐舒缓,陷入沉睡。 祁砚旌静静地看了许珝很久,最后轻轻地吻了吻他的眉心,像安慰自己也像安慰他似的,在他耳边小声道:“没事了,以后都会好了。” 第58章 发表 许珝刚醒来那段时间, 身体很不好,总是咳嗽时常低烧,一直没办法出院。 这期间里, 他拿下了两个影帝。 可连续两个颁奖礼,他都只能坐在电视前,看着颁奖嘉宾念出自己的名字, 自己却不能到场。 祁砚旌抱着许珝,虽然许珝不说, 但他能感受到他的失落。 一天吃过晚饭,祁砚旌陪许珝去花园里散了散步, 晚上回来后, 两个奖杯被送到了病房。 许珝看过后没说什么,照例乖乖地洗澡, 然后趴在祁砚旌怀里准备睡觉。 祁砚旌想了想, 摸着许珝的头发问他:“是不是在难过?” 许珝仰起头看他,扯了扯嘴角:“没有啊。” 自己第一部 作品的奖项没有一个能到场,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祁砚旌心下不忍, 抱着许珝坐起来些:“不许说谎。” 许珝垂下头, 轻轻叹了口气:“颁奖都在国外, 我这种身体出国, 不是添乱吗?”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娱乐圈] 第78节 祁砚旌捧着许珝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还剩最后一个奖, 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国际三大奖项, 许珝已经拿下两个,最后那一场, 许珝很有可能拿下大满贯, 如果不去, 祁砚旌都替许珝觉得可惜。 许珝果然眼睛都亮了亮:“我真的可以吗?” 祁砚旌点头,爱惜地吻吻他的脸颊:“当然可以,还剩半个月,如果这一周你都没有发烧,那我就带你过去。” 许珝激动得脸颊发红,在夜晚的灯光里显得格外动人:“好。” 祁砚旌抱住他,“那一场我是颁奖嘉宾,宝贝加油啊,我真的很希望亲手把影帝的奖杯交给你。” 许珝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环住祁砚旌的肩,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真的身体好了,还是意志力的作用,许珝接下来一周真的一次都没有发烧,看上去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祁砚旌心里高兴,在最后一个颁奖礼开始的前一周,带许珝出了国。 可许珝身体实在虚,初夏时节,别人都换上短袖,他穿着两件长袖手都是冰的。 即便意志力再强,七八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下来,也有些吃不消,脸色发白走路摇摇晃晃。 国外机场也围了满满一圈人,和出国时国内机场的盛况几乎没有区别。 许珝住了两三个月的院,有种跟不上世界节奏的感觉,对自己在海外的人气感到很不真实。 祁砚旌看了看许珝的脸色,有些担忧:“怎么样?” 许珝笑着摇摇头:“没关系,走吧。” 他其实很疲惫,身体也不太舒服,本来想赖在祁砚旌身上慢悠悠挪出机场,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一下不太好意思跟祁砚旌贴太近了。 一行人走出机场着实花了一番功夫,即便有保镖和工作人员开道,秩序也不算混乱,但人太多,行动起来相当缓慢。 人多的地方空气就差,没走一会儿许珝就胸闷想咳嗽,但生生忍住了,笑着和周围粉丝打招呼,实在难受了才掩唇轻轻咳两声。 好不容易逃离机场上了车,许珝深呼吸一下,当即再也忍不住,伏在祁砚旌身上咳起来,咳得脸上涨红浑身无力,最后只能被祁砚旌抱进酒店。 他们提前一周出发,就是为了许珝能安稳地倒时差,这个决定果然没错,许珝整整躺了三天才勉强缓过来些。。 他自己也很注意,乖乖吃药乖乖卧床休息,非必要绝不出门吹风,终于在正式颁奖那天,拿出了生病以来最好的精神状态。 m国的克汀国际电影节,是全球最具权威性的三大电影节之一,另外两个的影帝许珝已经拿到,于是最后的这一项显得格外万众瞩目。 当晚许珝穿着精致的西服坐在嘉宾席里,看祁砚旌从台后一步步上前,最终站定在舞台的正中央。 祁砚旌早在四年前就被授予了终生成就奖,至此不再参与评选任何演员奖项。 国际最负盛名的电影节,舞台搭建得相当大气恢弘,祁砚旌拿着获奖名单,和众人一起观看今年的影帝提名。 大银幕上同时出现四个男演员的实时画面,许珝是唯一一个亚洲人。 许珝这部电影,是今年获奖最多的一部影片,除了他的影帝,还拿了不少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配角,在全球范围内掀起热议。 作为一号种子选手,许珝坐在台下,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祁砚旌波澜不惊地站在台上,两人视线交汇,许珝就觉得宁静心安,好像世界在这一刻变得万籁俱寂,只有他自己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许珝几乎有些忘了呼吸,他不太能听清祁砚旌说了什么,只恍惚觉得他掀开名单的那一刻,脸上浮现出很温柔的笑。 下一秒,许珝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祁砚旌口中念出来,是很柔情缱绻又克制激动的音调。 周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与欢呼。 即便都是拿奖,现场与电视上看确实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没有半点相似。 许珝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他本能地站起来,笑着朝周围鞠躬,和闫崇平拥抱,和林颂风拥抱,再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一步步踏上台阶。 祁砚旌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温柔地对他笑,许珝每一步都走得紧张又漫长,好像他终于跨越很远的时光,真正站到了祁砚旌的身边。 祁砚旌笑着把奖杯和花束递给他,对他鼓掌,退后半步把话筒和聚光灯下最中心的位置让给他,神情是不加掩饰的欣慰和骄傲。 许珝握紧奖杯,感受它在手里沉甸甸的重量,他望向台下,满席都是或美丽或英俊的西方面孔,还有分布在四面八方的摄像机闪光灯。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将话题拉到自己嘴边。 后来许珝都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说完致谢词的,只记得祁砚旌最后拥抱了他,很热烈很温暖,几乎要让他掉下眼泪。 台下再一次响起雷动的掌声。 #许珝再摘桂冠# #许珝 史上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 #华国电影再创高峰!# #许珝祁砚旌拥抱# 当晚这些此条牢牢霸占热搜的半壁江山,从国外传到国内,再由国内辐射到整个世界。 【啊啊啊许珝妈妈的宝!!怎么能这么优秀呜呜呜】 【我做梦都没想过,有生之年能看到华人颁奖嘉宾在国外的大奖上给华人颁影帝,这个颁奖嘉宾还是因为拿过终生成就奖不能评影帝了……我们真是杀疯了】 【还有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配乐,出国一趟捧回四个奖杯,值了!】 【祁老师抱许珝那一下我哭飙了,莫名有种衣钵传承的感觉,他当年拿第一个大满贯的时候,就比许珝大一点大哭】 【拥抱的这张新闻图,世界名画,我只能说绝配了这俩!】 …… 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许珝自己却很难再分出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些。 一下台,他差点腿一软跌进祁砚旌怀里,身体和精神都是极度亢奋退去后的疲惫,回酒店直接睡了过去。 · 回国后的某个午后,祁砚旌哄许珝午睡,然后起身准备他醒来后要吃的药,手机忽然收到无数好友的消息轰炸,都让他去看最新的热搜。 祁砚旌点开热搜,第一秒也怔了一瞬。 #华国正式出台男童保护法# 他们那部电影的后劲很大,上映后关于华国在男童保护上的缺失也一直被国内外热议,于是该法条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受到了这部电影的影响,还有不少人艾特他和许珝表示感谢。 祁砚旌对此的心态很平静,他丝毫不觉得这些改变是因为自己,毕竟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一直在为此做出努力,只不过这部电影恰好有这个机会让更多人注意到这件事。 其实不止法律,世界上绝大部分事都是从不完善慢慢转为完善,其中可能会遇到一些契机。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他很幸运的成为了这个契机的其中一环,又特别特别幸运的,在这个契机中遇到了许珝。 祁砚旌没做表态,关上手机坐回床边凝视许珝的睡颜,忽然感慨万千。 他想起最初认识许珝的时候,在那之前,他的人生顺利得不可思议,几乎没有人能让他吃瘪或者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只有许珝是个例外。 他夸张又突兀,让人无所适从,总能令祁砚旌的大脑程序宕机。 许珝这个人对他来说陌生又恐怖,是那种未知的恐怖。好像一直被他玩弄在鼓掌中的世界里突然出现的一个未知变量,不源自这个世界,也不源自任何他熟悉的地方,却又疯狂地吸引他去探寻。 那时的祁砚旌不知道这种恐惧和吸引,是因为许珝根本就是独立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物。 很久以后,当他真正爱上许珝后,才明白,最开始他面对许珝的无措慌张大脑空白,明明觉得许珝未知又神秘却还是忍不住探寻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处于一个大男主爽文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既热烈又单薄。 在这里他从一开始就被设定为没有感情绝对主角,他不懂喜欢和爱有多让人心动,也不具备爱人的能力,他的一切都为了事业和信仰在活着。 幸好,许珝虽然未知,却实在璀璨,他出现在他生命里,不知不觉中冲破了这个世界套在他身上的镶满宝石的枷锁,又不知不觉间,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了他的信仰。 于是祁砚旌爱上了他的信仰。 他爱上了一个以许珝为名,为许珝而生,终将伴随许珝而去的,至高无上的信仰。 午后微风如许,窗帘被吹起轻柔的褶皱,房中溢满栀子花香,祁砚旌俯身吻住沉睡中的爱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