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好生活》 第一章我有一个小秘密 昏暗的室内一片静谧。 炕上的少女蹙着眉头，从不安稳的噩梦挣扎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被熏黄的缎子锦旗。 “一九五一抗美援朝爱国运动，本村最踊跃的先进社员？”她嗤笑，啥年代了，还有这古董玩意。 视线掠过，一米开外是一张高低不平的八仙桌，上面那盏石油灯壶，此时冒着幽黄黑烟的灯光，把微弱的光线，无线拉长，最后投射在她身边不远的坐在板凳上的姑娘脸上。 “你醒了？”姑娘虎着脸开口。 虽然是跟她说话，可脸色不好看的很，更是一点没掩饰她眼神中的不耐烦以及轻视。 长久的习惯使得唐翘下意识的露出个甜笑，而后又不动生色的打量着对方。 脸黑皮肤略微粗糙，手腕粗的大辫子甩在一侧，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跟她妖妖娆娆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还真是被人砸坏了脑袋了。”唐菊以为她睁眼后第一件事就是骂人，但她没有，她表现的十分平静，甚至目光中还带着几分友善。 友善？这怎么可能！ 能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自个也不大正常了，她起身要走，谁知刚转身，袖子被人扯住了。 唐翘想起空难最后一刻，脑袋里是系统机械般的警告，脑袋又是一阵绞痛。 难道真掉到时空缝隙了吧？ 周围的摆设，还有这姑娘的打扮，挂着的锦旗，她惊悚的捂着胸口，“现在不会才1951年吧？” 刚建国两年？ 她又想晕过去了。 “唐翘你葫芦里卖的啥药？1951？你想的倒是美，那会你还没生呢，我跟你说，我活还多的很，没功夫陪你这大小姐胡闹！” 她十分嫌弃的甩开自己袖子，气势冲冲的抱着缺了几块瓷的脸盆要往外出。 可惜五官端正的姑娘还没跨过门槛呢，就被尖锐的女声逼进屋里了，“你个赔钱玩意，我在院里就听见你的阴阳怪调了，咋的，当着我的面不敢吭声，背后一套套的跟人耍心眼呢？” 蒲扇般的手掌噼里啪啦的打在她后背，声声作响，本来就瘦骨嶙峋的姑娘此时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唐翘听着那刻薄女人骂着周正姑娘赔钱货狐狸精之类的，眉头一皱。 看俩人这岁数，应该是母女，但这母女间咋可能有这么大的仇，除非这女人不是她亲娘。 唐翘猜的不错，因为从俩人的争吵声中，她听出了女人身份，正是脸盘周正姑娘的后娘。 唐翘有个小秘密，她随身绑定了个系统，名字就叫好运来系统，系统能够给她提供好运的前提就是，必须获取对方的好感。 好感度越高，运气值也会越高，运气值越高，人就会越幸运，从何也更加招人喜欢。 她能掉到这时空缝隙侥幸活下来，多半也是系统的功劳，也因为前世这些经历，让她如今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没办法，得获取人的好感值嘛！ 她看了看身形，跟这姑娘差不多，估计年岁相仿，加上自己受伤醒来身边就这一个姑娘照顾，想必俩人是嫡亲的姐妹。 想起脑袋里毫无反应的系统，唐翘忍着眩晕，挪步到口吐唾沫的女人面前，一副护短模样，“那个，有话咱好好说，可你人身攻击我姐这就不对了吧？” 她一定会获得这五官周正的姑娘的好感度的！ 静，屋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唐翘不大明白，为何自己说罢，屋内俩人都跟被雷劈了似得，难道她说错了？ 下一刻，自个肩头就被人死死攥住了，原本那凶神恶煞的婆娘如丧考妣一样摇着她，脸上带着崩溃，“翘翘啊，你说啥胡话，我是你亲娘啊！” 唐翘像被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哑口无言，那周正姑娘则是十分高兴的大笑一声，嘟囔了一句恶有恶报就摔门出去了。 唐翘被风风火火的婆娘拉到了卫生所。 对方捧着她脑袋看了看，又掀了下眼皮子，指着手指头问了数字后，跟张来弟摇头，“婶子，没啥大事，脑袋破了个窟窿能不晕乎吗？休息个个把天就好了。” 张来弟如释重负的拍了下胸口，“那婶子就放心了。” 见卫生员没注意她们，偷摸摸抓过黄木桌上报纸一角包好的消炎粉，拉着唐翘往外跑。 林卫生员转身的功夫，那对母女已经到了门外了，男人一拍大腿，叫了声不好，就往外追。 “婶子，还没给药钱嘞！” “大侄子，药钱你先记上账，等你叔再买药了一道补给你。” 得，一会功夫母女俩这会就只剩个黑影了，为了一毛钱追过去掰扯也不好看，林卫生员只能自认倒霉。 倒是跟他一起值班的赵旺的见他愁眉苦脸，调侃他，“小林啊，这个月第几次被坑了？” 早就跟这个新来的卫生员说过，见到这母女俩啥话别说，不搭理不吱声就行，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这大湾沟这对母女的名声？ 寻常的后娘好歹还讲究个名声，这张来弟是一点面子工程都不讲，狠劲苛待人家老唐头前面的俩孩子。 想起那姑娘娇娇媚媚勾人的模样，又看着这林卫生员是个单身，赵旺的挤眉弄眼拍着他肩膀。 “喂，你小子不是看上她了吧？我跟你说，人家眼界可高着呢，上个月才退了一门镇上的婚事，你可得睁大眼喽，那姑娘你啃不动啊。” 这姑娘养的跟她娘一个性子，娶回去肯定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了。 林卫生员被他打趣的不行，解释又不听，只能暗暗道，下次也得离那对母女远点了。 第二章好感值 刚到这个时空，又换了新的身体，刚才被拉出来时，她完全是被动的。 刚下过雨，地上泥泞的很，对面那自称是她亲娘的张来弟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角的带路。 一边边走，还不服气的嘟囔，“还好我跑的快，要不又得掏一毛钱，那些卫生员就是爱坑人，这一点药沫就要一毛钱？咋能比白面粉还贵呢！” 再贵你不是也没给钱吗？唐翘心里吐槽，不过嘴里吐出来的却是讨好。 “娘，等我有钱了一定好好孝顺您。” 唐翘哄人的话张口就来，张来弟又是心又是肝的叫了半天，还说回去了要给她煮鸡蛋补补身子。 滴…… 平铺直叙的声音在脑海响起，熟悉的声音险些让她激动的叫出来，刚醒来就没听到系统动静，她还以为这辈子失去了系统呢，还好，还好它也跟自己一起过来了。 ‘获得对方好感值两分，勉强启动，提醒宿主，因为此次获取方跟宿主有血脉关系，所以只能获取一次好感值，请宿主多多从他人身上获取好感值，完成质的飞跃……’ 提醒完之后，她脑海又多出一些信息，都是关于这具身体的具体信息。 不过因为好感值太少，只启动了一次，脑海里的声音又再度恢复寂静， 看着信息，饶是她见多识广此时也被惊着了。 她重生到了1977年的农村，一个跟自己名字一样的农家小姑娘身上。 不过对方性格太不讨喜了，不止把她亲娘爱占小便宜的特性学的淋漓尽致，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不是唐老头亲生的也就算了，这么多年吃人家喝人家的，人也没说啥，你安生点就行了。 可她不，平时趁着人不在家的时候，没少撺掇她娘欺负人家正经闺女。 就像洗衣做饭擦地抹桌子之类的琐事，让她做？ 别开玩笑了。 在靠挣工分为活、吃大锅饭的年头，她竟然连地都没下过！ 当然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娇养了这么多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她这副我见犹怜的好样貌了。 系统给出的资料还说，张来弟为了给她张罗一门好亲事，肉疼的给镇子上搭线拉媒的媒人家送了二十斤棒子面。 二十斤棒子面啊，这别说在农村，就在城里都算是一比不小的这好礼了。 计划经济年代，最吃香的工人，等级高点的一级工才能领上33块8。 加上国家那会采取了‘全国实行粮食计划供应，采取凭证定量售粮’政策，每户都要靠着粮本定量购粮的好吗？这么点粮食，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那媒人后来也是费了心思的，给她找了家殷实的人家，可后来人家来相看的时候，唐翘又听人家说男方被凝固汽油弹给弄毁容了，加上自个跟个知青不清不楚，连面都没露，直接把媒人跟男方家里人都撵走了！ 要是换了旁人，早就被她气死了，可她命好啊，有个护短泼辣的娘撑着，最后愣是糊弄过去了。不过在这大湾沟，她名声算是完了，走哪都有人指点着。 最关键的是，她还是张来弟改嫁带来的拖油瓶，根本不是人家老唐家的种！ 不过这次原主出事，还香消玉殒被她占了壳子，难保不是平时坏事做多的后果。 “等过几天了就让娘去供销社给你扯几尺的确良，翘啊，你可是娘的心肝宝贝，别说是一身衣裳，你要星星也得给你爬梯子摘，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吓娘了。” 唐翘看完她生平，感慨万分，知道她为自己受伤的事耿耿于怀，尽职尽责的露出甜笑。 “娘，这次就算了，下次等票富裕了，先给娘做一身。” “今个嘴倒是甜。”张来弟嗔怪一句。 其实不是她自夸，她姑娘那标致模样，十里八乡挑不出第二个来，桃花眼水汪汪，中间那颗黑仁像是墨点过似得黝黑发亮，眉毛细长乌黑，唇不点而红。 脸蛋只有巴掌大小，还带着健康的红润，一颦一笑都有种灵气逼人的感觉。 再说她这些年来发育的好，寻常她这个年龄的女娃子胸前平的跟晒谷场一样，哪像她？ 胸前鼓囊囊的，去年的布衫今年穿上就能把扣子给撑开，这样的丫头不好好供着，难不成晒得跟炭一样就好了？ 她姑娘长得好，将来肯定也能嫁的好，嫁的好，当娘的沾光就多，村子里那些娘们的嚼舌根自个不是不知道，可她们那是嫉妒自个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呢。 她自顾自的沉浸在美好愿望里，唐翘却有点发愁，她对这段年代门清，如今国情就是生产力低下，想吃香喝辣完全是天方夜谭。 尤其是从系统得来的资料来看，唐家穷啊。 唐大山这几年吃药就差点把家给吃垮了，亲戚朋友谁见了他都发愁，生怕来借钱。 这也是为啥唐建国那个便宜大哥，今年都二十三了还是个光棍的原因，家这么穷，还有个药罐子拖累，谁愿意嫁？ 头疼，头疼。 俩人各怀心事的进门了。 唐翘心里想着事就没注意脚下，进门就踩在鸡屎上，张来弟虎着脸要骂，嘴还没张就被闺女制止了。 “娘，你以后别骂大姐了。” “大姐？宝儿啊，你咋叫她大姐？以前不是你说的，给她点好脸色她就骑到咱们母女头上，所以不能给她好日子过吗？” 唐翘听罢眼角直抽抽，这心眼多的，心思毒的，要不摔个跤就没气了呢。 连累她还得收拾烂摊子。 “娘……”她压低了声音，“远的我就不说了，就往近处说，我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人家了，可到时候人家媒人一上门打听，咱们亏待了人家老唐家的孩子，不光鸠占鹊巢，心思还毒辣，这能相上我吗？有钱人家爱讲究，名声不好，长得再打眼人家也看不上啊！” 张来弟把她的话拆开咀嚼了两遍，恍然大悟，“翘翘，还是你说的在理。” “那你说往后……” “以后别动手，也别骂人，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碎嘴叨叨闲话的，咱们先从面上功夫坐起吧。” 改造之路任重道远，一步步来吧。 第三章改变 初步达成协议，母女俩进院儿，唐翘刚才出去的急，没打量这院子，这会才有时间仔细打量。 唐家父子勤快，前年入冬去隔壁村窑厂免费干了俩月，开春儿时拉回一些青砖糊在了黄泥掺杂秸秆垒好的屋子外。 看起来是砖房，其实就是个空壳子，雨下个几天就能冲垮那种。 院儿南边是草棚屋，三面用泥垒砌，一面空着，灶就挨着泥墙，灶火旁边摆着摞的老高的柴火。 再往北是乡下人自个开出来的菜地，夏天种菜，冬天挖坑埋着胡萝卜白萝卜。 乡下人就靠这些过冬天呢。 北面那起了两间半旧不新的房，那是兄妹三人的住处，哦，忘了补充，唐翘她单独占用一间儿。 此时墙角下的笼子里缩着两只母鸡，见到有人来了，扑闪着翅膀，热闹的不行。 “这死妮子，连鸡也没喂，见天也不知道自个干啥！”张来弟想骂人，但是话到嘴边，想起姑娘刚才的嘱咐，只嘟囔了几句，风风火火的去堂屋取麸子了。 唐翘在院里站着，寻思要干点啥巴结一下唐家人。 还没想出个章程呢，就见唐菊捂着肚子脸色难看的从屋里出来。 估计是没想到她们这么早回来，她脸上带有一抹不安，不过很快，脸色就恢复了正常，咬牙往厨房走。 她爹跟她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按着往年的惯例，修完水渠就该忙活地里的活了。 开春了事多，又得平整土地，又得棉花下种，庄稼人干活都是下的死力气，她不能让人回来了还得饿着肚子。 自个亲爹，自个亲哥，她不心疼点，还指望那对母女？ “那个，姐，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屋歇着去吧，这有我呢！”她眼珠一转，仰着脸跟人套近乎。 殊不知她这声姐叫的人唐菊越发的不舒坦了。 “用不起你……”根据以往经验，谁知道这人又憋着啥坏，她捂着肚子往厨房去，却不料肚子绞痛更加厉害了。 唐翘看不惯她逞能模样，你跟人赌气犯得着拿自个身子撒气？ 想起自个的系统，她胳膊用力架起她往屋里去，“让你休息就休息，你还怕我在饭里下药咋的？” 周菊被她拉着挣扎不开，从牙缝里吐出来几个字，“算你有自知之明。” 得，是她自讨没趣了。 把人按在炕上，给她盖上被子，自个则是匆匆出去张罗，系统反馈的信息来说，原主做饭做衣服都是好手，张来弟虽然娇惯她，却也清楚将来到婆家这些手艺活才是女人安生立命的根本。 当然，会做是一回事，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菊被塞到被窝，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疑惑，这次脑袋破了，真的能让她心性大变？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个想法抛开了，老话常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为啥反常…… 估计是抽风了吧。 肚子的疼痛吸引了她大半注意，唐翘的异常也早就被她抛在了九霄云外去。 灶房里，唐翘感受着跟死了一样的系统，就知道对方没领情，更别提会对她有好感了，叹了口气。 算了，一步步来吧。 她上辈子跟外婆相依为命过了十年，外婆去世时她也才十一岁，也亏得这个系统，让她在社会摸爬滚打时学了不少技能。 旁的不说，最起码这厨艺上，她就没让人失望过。 但是吧，她忽略了一件事，如今七十年代，国情下，公社兴办的农场、林场、猪场以及购买的农具机械都属大队所有。 生产小队独立经营，自负盈亏的模式下，导致了社员除留有指标粮、种子、牲畜等用粮外，得统一按工分分配劳动果实。 也就是说，如今家里一年口粮有数，不是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年代了。 而且，家里的所有粮食都在堂屋锁着，只有她娘才有钥匙。 张来弟听说她要做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过唐翘解释说是知道老唐头快回来了，想巴结巴结，张来弟明白了。 她把钥匙给了她，挥手让她自个忙活去。 大湾沟偏北方，平时食物多以小米、玉米、小麦杂粮为主，村里家庭劳力多点的，等秋后分粮多的家庭，早晚都喝米汤或者是石臼倒好的豆沫汤，玉米面饼、火烧、窝头、菜饼之类的。 张来弟给了她钥匙，她也是第一次看清楚自家粮袋里的东西，高粱面最多，看那架势有个百十来斤，小米袋子跟小麦袋子口袋死死的绑在一起，她拎了下，最多也就三十斤。 这已经是家里全部的存粮了。 唐家父子俩忠厚，老实，木讷，干活费十分的力气，俩人从不会偷懒一分。 至于张来弟，她人虽然刻薄，名声不好，但也是个肯下死力气的，所以一家五口，四口都是劳力，一年到头工分也不低，如果不是唐大山的病拖累，家里光景不说多好，最起来吃上没这么苛待。 张来弟哪哪都不好，但从没说断过唐大山的药，细究起来，也是因为当年他做的善事吧。 十几年前全国闹饥荒，张来弟带孩子从南面逃荒过来的，到大湾沟的时候，乞讨到了唐大山家门口。 唐大山自家穷的叮当响，可还是省了口粮匀给了母女俩，一个死了男人，一个死了女人，俩人后来就搭火过上了日子。 唐翘想了想一家子皮包骨头模样，拆开米袋子狠狠挖了一葫芦瓢的玉米面，又小心翼翼的从白面袋里挖出半瓢跟玉米面掺在一起。 挖了几个埋着胡萝卜，又把发烂的白菜叶扔了，露出里面脆嫩的芯，灶房簸箩里扔着的去年的土豆去芽，削皮，切块备用。 炒菜时候端出张来弟宝贝的要死的油罐子，狠狠舀出两勺猪油滑进去，炝锅，依次放土豆，白菜，胡萝卜，泡发的干豆角。 不一会，院子里就弥漫着香的勾人的饭香。 第四章我娘是极品 张来弟在屋里自然也闻到了，她心叫一声不好，赶紧把小箱子锁起来，脚不沾地的往外跑。 瞧瞧，瞧瞧她干了点啥！ 面盆里半盆的面少说有三斤多，而且还是活好了的，探头看油罐子，奶白色的猪油缺了个大窟窿！ 她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你，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张来弟气的要疯，看着宝贝疙瘩，打是打不得，骂又骂不出口。 唐翘心头有点火气，这人都饿的脚发软了，还舍不得吃，到底是钱跟粮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她生气，可她不能发泄，她还要当五好女儿呢，见情况不对，赶紧拍着她胸口给她顺气。 一边安抚，一边缓声道，“娘，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我又不是自个馋才做这么多，您看看您，这几天我受伤你照顾我瘦了多少？” 一听女儿是为了给自个补补，张来弟脸色好看了些，闻着铁锅里诱人的食物香气，她还是绷着脸道，“这些东西给你吃了娘比自己吃了要高兴！” 唐翘赶紧道，“可闺女就是心疼您，想让您吃，再说了，爹跟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咱做点好吃的，也能给他们补补身子，娘，您想爹还能不念您的好？” 今个这事要是换成旁人，张来弟能掐着腰大骂三天三夜，可闺女这么一说，她心里是又舒服，又得意。 舒服的是闺女一心想着她，得意的是她这次受伤后，心思活络，处事缜密。 “行了，这次就算了，下次也不许了！” 唐翘只笑不语，是的，我错了，我认错，但我下次还敢。 一场风波轻易化解，也就是这会功夫，卤子做好了，她坐上水锅揉面，张来弟去东墙头那拽了几颗栽在地里的大葱。 “咣当，咣当……” 院门口传出农具磕在石头的响动声，这是庄稼人用石头震掉农具上的土，这也是男人下地回来的标志。 对还没见过面的唐家男人，唐翘是有点紧张的，她用围裙擦着手，小跑的往门外赶。 唐大山跟她以前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农民装扮一样，粗布褂子，打着补丁的裤子。 皮肤黝黑，岁月在他脸上毫不留情的刻下了痕迹，有了皱纹的宽额头上，隆着拔过火罐的酱红色圆印。 嘴唇又厚又干，嘴角满是花白胡茬的嘴角上起了几个火泡。 虽然饱经风霜了些，但能看出年轻时五官的端正。 他身后跟着唐建国跟他模样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皱纹少点，精神点外，身板挺直一些。 俩人一前一后进门，把农具放墙根边，又用笤帚把身上的土坷垃给打掉。 唐大山自然一眼就看见了，跟他们世界格格不入的唐翘，忠厚的男人咳嗽了半天，这才打着招呼，“你头好点了没？” 这小心翼翼的态度…… 唐翘条件反射似得甜笑起来，“爹，头不疼了，也不晕了，你快点洗洗，我马上就做好饭了。” 唐大山还沉浸在他那声爹里没回过神，就又听到她带来的震撼，做饭？她做饭了？ 张来弟很满意他这会的反应，不过她这会绷着笑，不耐烦的推了男人一把，“看你傻样，闺女都说了马上吃饭了，你还不快拾掇拾掇？” “嗳，这就去。”他佝偻着后背，脱下脏的褂子，洗手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一般，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菊妮儿哪了？” 提起继女，张来弟气不大一处来，“你还好意思提你闺女，躲懒不出来呗，看俺翘翘，知道她爹回来了，带着伤就忙这忙那，你那闺女浑身都是懒骨头……” 唐翘余光瞥见那个便宜大哥过来了，赶紧扯了她娘袖子一把，“娘，别说了。” 打断她后，又朝面前那对父子解释，“大姐这几天照顾我有点累了，今个说身子不爽利，我就先让她回屋休息了。” 唐建国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她话里的解释，哦了一声，连衣裳也没来得及换，匆匆忙忙的进屋看妹妹了。 男人进屋后，一眼就瞥见了脸色不好看的妹妹，黝黑的手掌摸了她脑门一下，只是微微发热，松了口气。 他这边动静大，自然弄醒了睡的不安稳的唐菊。 她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哥，你回来了？我去给你做饭。” 唐建国把她按下，跟她解释，“不用你，唐翘把饭都做好了，一会哥给你端进来。” 唐菊听说是她，浑身不得劲，“她倒是会笼络人。”知道爹回来就献殷勤。 唐建国没参与这个话题，他平时在家少加上又是个劳力，张来弟没太针对他。 再说他心大，平时在地干了一天活累的要死要活，回来脑袋一沾枕头就去见周公了，谁有心思盘算女的这些勾心斗角？ 不过他一向不会反驳妹妹的话，他一说，妹妹又该不高兴了。 唐菊吐槽了一会也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从她哥嘴里知道今个外面改善伙食，怕便宜了那对母女，推搡着他哥往外。 唐建国发现自个妹妹精神头还行，也就出去了。 “我一会给你送饭。” 唐翘今个是打定主意要获取家里俩男人的好感，还特意从鸡窝里摸出一个鸡蛋打到碗底，给继父补身子。 大碗的抿嗟盛了满当当的一碗，上面浇上卤子，搁上大葱韭菜花蒜汁调味。 农家人大半年没吃的这么踏实过了。 三人坐在院里的石桌子上吃的痛快，唐翘则是解下围裙，端着同样快冒出尖的吃食进了西屋。 这会可是修复关系的大好时候。 “哥，你……” 唐菊早就闻见外面勾人的香气了，原来还担心后娘使绊子不给自个饭吃，谁知道刚想完，门被开了。 第五章献殷勤 只是见到来人是谁后，脸上笑意迅速垮掉。 唐翘也装没见到她黑脸，把饭放在椅子上，搬着屋里那个缺了一个腿的八仙桌到她跟前，唐菊原本还不理解她这举动是为啥，可见她把饭放自个跟前时，跟见了鬼似得。 “你葫芦里卖的啥药？” 以前那么刁钻刻薄的人这会突然在自个跟前献殷勤，她心里老是毛毛的。 唐翘坐在她跟前，手摸到她的手，想弄一场姐妹情深的戏码，但人不领情，嗖的一下抽出了自个手。 她也不尴尬，缓声道，“姐，我知道你生我气，可我这次磕破头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也看清楚了很多事。 以前是我做的不对，爹跟娘年纪也大了，不能因为咱俩不合让他们操心，我知道我现在说那么多，你不信我是正常的，但日子还长，日久才能见人心。” 为了彰显真诚还掐了大腿一下，泪眼汪汪的望着她。 总以为自个说了这么一堆，人家好歹有个反应，谁知结果是，周菊把她撵了出去。 门外的她也不恼，手指擦了擦眼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解冻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 她看的很开。 “翘翘，还愣着干啥，饭都凉了。”张来弟吃完后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见女儿傻站着赶紧张罗女儿。 “嗳，就来！” 这边一家五口吃的换，那头，一个蒯着篮子脚下生风的婆娘到了唐家大门口，她先是嗅了嗅闻见空气里的香气，往地上呸了一嘴，“就知道哭穷，关起门来也没见少吃一口。” 不过想起要今个来意，她换了副表情…… 也没打招呼，直接推开院门，“看我来的真不是时候，都吃饭哩？”快问我吃了没，再客套的请她一块吃啊。 张来弟见这妯娌来，脸上也没多少热络，这婆娘跟自个一样，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故意掐着吃饭点过来，当谁不知道她心思？ 她埋头呼噜呼噜把抿嗟扒拉到嘴里，随手一擦油哄哄的嘴，没好气道，“这会都吃完了，有事说吧。” 唐翘憋笑。 先前系统科普过，她知道这人是原主的二婶，抠门爱占小便宜的性子跟她娘如出一辙。 就是不知道今个哪阵风把她吹来了。 李凤花不知道唐翘的打量，她心里连骂了这娘们几声铁公鸡后，扯着僵硬的笑跟她道，“嗨，前两天我跟你说的事你忘了？今个我哥那边信下来了，说是成了！” 她这一提醒，张来弟倒是想起来了，这几天老天爷也不知道咋了，雨下个不停。 大湾沟这边多山岭沟地，百分之七十左右都是土崖土堰，高低悬殊大。 这边一下雨，堾堰就冲刷成了豁子地，沟地夷为河滩，一旦成了跑水、跑地、跑肥三跑土地，种的粮食咋还能丰收？ 所以公社跟生产队一合计，趁着过两天天晴了，就快去扎堰、筑坝补豁口。 这种活是体力活，但工分也高，不止如此一天还管两顿饭，这种特殊情况，队上出粮，能吃上饱饭，谁不眼馋？ 不过活儿就那么多，又是重体力活，不让女的上，但是李凤花她哥是大队支书，有点小权限，想着这还需要俩做饭的，就安排了自个亲妹子。 “大嫂，我可是啥好事都想着你哩，就去给几十号人做个饭，又能拿高工分，还能吃饱喝足，要不是咱俩是妯娌，这事可落不到你头上。” 唐翘吃东西的手一顿。 张来弟脸上终于露出个笑模样，“知道了，放心你让我打听的事，我也帮你打听着，耽误不了事。” 李凤花笑了。 “行，那我就先走了，小红的事你当点心就行，后天了早点跟大丫头过来，我在坝上等你。” 张来弟点点头。 女人深长脖子，再三往厨房看了几眼，又看了看这人确实没心思留饭，甩着胳膊不高兴走了。 “娘，你答应了她啥事？”唐翘端着碗凑上去。 “能有啥事，也想给她闺女找个好婆家呗，就是她没你娘本事大，不认识媒人，说是让娘帮她牵个线……” 她絮叨说了一堆，后来觉得说这么多她个小孩也不懂，让她别操这么多闲心，端着空碗往厨房走。 走一半了，倒让她想起从回来后就没见大丫头露头。 脸马上就黑了，抹布一摔，“这死妮子饭也不做，碗也不打算洗，真把自个当千金小姐了？” 谁知道她这话音刚落，像是附和她一样，屋里就传来碗的碎裂声。 这是，反抗了？ “翻了天了，说你两句还敢给我摔碗了？”张来弟左右张望，手边就只有一个笤帚疙瘩，抡起那玩意，二话不说就要往里冲。 “娘……”唐翘赶紧把人抱住，看着那父子俩已经先进屋一步，这才小声道，“爹跟大哥还在这看着呢，你发这顿脾气干啥？” “我还怕她？”张来弟心气不顺，刚不服气的说完，就听见门嘭的一声被踢开，母女俩循声望去，只见唐建国背着唐菊，慌张的往外跑。 坏了，看来人家还真不是装病。 唐翘看着那父女三人的背影，乐的直拍大腿，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献殷勤的好机会！ “娘，快点拿上钱，咱们也过去！” 张来弟被闺女惊慌的语气感染，跟着六神无主的跑到卫生所门口，一路风风火火到那后，才反应过来。 她干啥跟来？ 还听话的也带了钱来？ 她这不符合她后娘的身份啊！ 想出不对劲后扭头就往回走，可惜有唐翘在，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娘，您忘了我先前说的？在爹面前，在村里人面前咱得做足了面子，不然咋的补救名声？” 第六章摸小手 唐家人一大家子跑到卫生所，在村子里引起的轰动可不小，这年头没有娱乐活动，全靠着东家长西家短的流言来过日子呢。 最广为流传的，自然是张来弟虐待唐菊，把人折腾的半死不活的版本。 张来弟看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气啊，她本来就是没理搅三分的，这会真受了委屈，还得了？ 叉腰扯着嗓门在那好一顿骂。 唐翘在里面听着她不带重样的骂了十几分钟，有点赫然，偏这会她不能露出一点异样表情。 看林卫生员按唐菊肚子好半天，又询问了些病症后，问他怎么回事。 “只吐了几次的话，估计是吃坏了肚子了，我一会给她打一针，观察一下没事就可以回去了。” 唐家父子松了口气。 卫生所里好几个装头疼脑热实则是看热闹的，听到卫生员的解释后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唐翘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说，“叔叔婶子这么操心俺姐也怪让人感动的，不过你们也听见林卫生员说了，就是小毛病，养养就好了，要是大家伙实在不放心，拎着鸡蛋挂面来家里看病人也是使得的，没事的话，大家都散了吧，别影响人卫生员看病。” 几个相熟的也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暗暗撇撇嘴，还带鸡蛋挂面过去，脸不小，这年头自个都吃不上，还给你家送？ 刚想刺几句，就听见耳边张来弟不痛快的哼哼声。 张来弟是谁？向来只有她占人便宜，可从没人从她身上讨一点便宜。 算了，热闹看完就散了吧，嘴长在自个身上，回去咋的说还不是由着自个？ 唐菊这会被喂了止疼药片，也安静了，唐建国背着她回家，唐翘给她娘投去一个眼神。 张来弟捂着口袋的钱，装没事人，唐翘挂着笑，挪到她身边扯着她袖子，感激的朝林卫生员道，“先前是我头破来看病，今个又是我姐难受，没少麻烦林卫生员，正好今个都在，林卫生员就把两次的账清算一下，也省的俺娘再来送钱麻烦。” 她说的极有技巧，帮张来弟先前的行径美化了一下，又让人卫生员觉得她识大体。 果然，她说罢，林卫生员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来。 说真的，现在他一看到唐家母女就发憷，这对母女前后来了好几次，大钱磨叽的给了，小钱总不肯出。 他这药都是公家的，对方不出，那只能自个贴钱，本来说好不管这些人，但人真的到自个跟前了，他身为医生的天性又不允许他这么做。 今个听这姑娘这么说了，这两天的浊气倒是散了几分，看来这唐翘也没传闻中的那么差劲。 医生去算账了，唐翘伸出手，唐菊不疼后一直冷眼看着这对母女，见她伸手，以为继母肯定要再撒泼一顿，但没想到，她脸黑不假，却没意料中的破口大骂。 一脸肉疼的拿出一块钱来。 唐翘她多会揣摩人心啊，她吃准了张来弟不会反驳她，更不会让她下不来台。 结果跟她所料的没啥差别。 付钱，拿药，笑眯眯的跟林卫生员告别。 路上众人的打量她不是没见到，但她面上不显露一点不快，滴水不露的跟见到的每个眼熟的村民打招呼。 卫生所里，林卫生员有点癔症，方才那姑娘递钱给他时，俩人手无意间接触到了。 姑娘家的手都那么滑溜吗？ 他无意识的触摸着方才接触的地方，脸有点红，可是随即，想起那姑娘的名声，他从臆想中回过神，赶紧拍着自己脸。 那头，都快走到家了，唐翘才听见系统那边发出久违的长长的滴的一声响。 这是，有人对她有好感了？ “成功获取长辈好感值两分，异性好感值五分，请宿主再接再励，获取更多好感值，好感值达到一定限度，可成长为vip二级，开放商城获取道具……” “七分啊……” 上辈子刚获得系统的记忆太久远了，她都忘了七分能干啥了，不过…… “打开商城，我现在就要兑换！” “方便面大肘子麻辣烫，等着我！” 欣喜了半天，系统没反应。 唐翘不解的再度提了次要求。 “宿主等级太低，无法打开商城。” “你妹哦！”唐翘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谁知她快，系统更快，很快，脑海里就闪烁着提醒。 “宿主言语攻击系统，违反购买协议，扣除两分好感值……” 现在白手起家的唐翘有多穷哦，一共七分就给她扣了两分，她要是有点骨气就该再骂回去，可……骨气她是有，就是任性不起。 把到口的脏话吞回去，深吸口气真挚道，“我谢谢你提醒！” “唐翘，你在跟谁说话呢？” 几米开外，唐小红穿着一身簇新的列宁装，兴高采烈的朝她奔来。 可刚跑她跟前，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后，有点生疏的不敢上前了。 “唐翘？” 唐小红是二婶的闺女，跟唐菊的堂妹，同时也是原主唐翘的最好的‘朋友’ 唐翘名声不好，朋友也少，因为唐小红跟她年龄相仿，又同样不喜欢周菊，所以关系慢慢亲近起来。 但唐翘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自然清楚这姑娘的打算跟小心思。 见她的狐疑越发的多，唐翘收敛起自个的情绪，学着原主该有的模样，有点傲慢道，“你咋来了？” 唐小红松了口气。 她热络的抓着唐翘的胳膊，见她目光审视着这身列宁装，赶紧转移话题。 “唐翘你真的是太厉害了，这次织布厂的招工考试，多亏了有你帮我。” 考试？ 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还真有这么一档子事。 在七八十年代，要说什么工作最吃香？ 工人，工人还是工人！ 第七章美男计 一旦被招工上了，那就能把户口落到镇上，也能跟城里人一样，享受粮食指标，拥有各类的票据。 唐小红打小心思活络，她能主动跟原主凑近乎，把人哄得团团转，还拣点好处外，就能看出心思不简单。 可是，她心眼全长在家长里短上了，在学习上一点天分也没，人家工人难当，自然是得有自己一套考核的。 加上这次招工考试一共招五个人，附近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盯着这名额呢。 僧多肉少，她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怎么可能考得上？ 可她考不上，唐翘能啊，她当时可是上到初中毕业，成绩还不错呢！ 原本张来弟的意思，也是让她去考，纺织女工说出去也是工人，也好找对象，可唐小红就是这么有本事，活生生的让这位傻白甜改了主意，心甘情愿的当了她的‘枪手’ 蛊惑她退亲，然后崇尚‘自由恋爱’介绍知青给她，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用唐小红的原话说，“你跟我一起去考试，走了个过场，大娘那好交代，考试的时候，咱们各自在试卷上写的是对方名字，心愿都能各自达成，李大哥知道你为他付出这么多，肯定很感动的。” 回忆结束，她不动声色的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我考上哪个车间了？” 织布厂算是市里棉厂的分部，就在镇子上，有前纺、细纱、织布三个车间，统共也就百十号人。 平时主要是把纺织厂的扫地棉等废棉做原料。生产包皮布供棉站打包用的。 唐小红听见她的话后，笑容有点挂不上，紧张的盯了下周围，见没人发现，才略带些嗔怒道，“唐翘，你乱说什么呢，这事咱不都说好不再提了吗？” 见她没啥反应，又赶紧道，“好了，知道你眼红我这身新衣裳，可是你也知道，我去上班，第一天总得穿新的吧？等我穿几天就洗净送给你，再说，等我上班了，我每个月都能发布票了，到时候先紧着你做衣裳……” 这大饼画的，比她还有技巧呢。 事一办成了，你不给我，我找谁去？ 估计是察觉到她心思不快，唐小红眼珠一转，“哎呀，不说这些没有的，我来这是给你传信儿的，李强让我跟你说一声，今晚九点在小树林等你。” 李强啊。 她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终于记起来最近原主的新宠，是个下乡的知青，长得模样是斯斯文文的，戴着眼镜梳着中分，但…… “他是又没粮了，还是缺钱花了？” 唐小红心里又是一颤，今个怎么回事，她吃错什么药了？以前只要提起他，她就是脸颊通红，羞不可耐，今个表情咋这么冷淡…… 她掏出兜里的纸，本来打算是用这玩意来换唐翘那条新的的确良裤子的，看来有点难了。 她不喜欢事情超出她掌控的范围。 “诺，这诗是李强给你的，别忘了今晚他找你的事啊。”唐小红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甩着长辫子跑了。 “呵”她嘴角弧度扯起。 唐翘打开这个‘知识分子’的情诗，眯起了眼。 ‘你是初升的太阳，火热，美丽。 我是永远追随你的向日葵，卑微，渺小。 我愿望着你，念着你，拼劲全力的追逐你。’ 唐翘大概浏览了一下，啧啧了两声，而后把这截在报纸上誊写的诗歌卷成团扔了。 就这水平，想当诗人呢？ 还想跟她夜里钻小树林，就他那体格，也不怕自个吃不消。 唐翘跟原主的审美不一样，让对方悸动的人在她眼里一点魅力也没，唐小红跟她说的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现在正捧着薄被，站在门外徘徊，想着该怎么跟那对兄妹开口。 她一个人霸占一个屋子，让人兄妹俩占着一屋，实在说不过去，所以今个就换一下吧。 她敲了敲门，唐建国开了门，唐翘踮起脚尖往里面张望了下，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面对这个便宜大哥，她讪讪的说了自个的来意。 唐建国一愣，下意识摇头，见她脸色不好，又解释道，“她下午回来后精神就不怎么好，还一直在吐，我看今晚就先别换了，要换了你也睡不好。” “这样啊……” 唐翘点点头，她想当好人不假，可是要是让她给人收拾呕吐物，她做不来。 算了，等下次吧。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就是一段简单没营养的对话，竟然会演变成晚上的一场惊心动魄。 “咳咳，咳咳……”唐翘洗涮干净躺在硬邦邦的炕上刚酝酿了几分睡意时，就被耳畔出现的咳嗽声惊醒。 喇叭里电流滋啦混合着时远时近的声调，缠绵了几分钟后，才姗姗来迟的开始了他的演讲。 “各位村民请注意昂，关于大后天八点在我村召开的学习活动，我在这补充两句，补充两句……” 唐大山磕了下烟斗，支着耳朵听。 在煤油灯下纳鞋底的张来弟往掌心呸了一口唾沫，拿着针椎使劲攮着鞋底，边干边骂咧，“可让人都知道咱村有喇叭了，三天两头广播，就显得你能类，大晚上也不停！又不是你自个家的显摆个啥！” 村子里这会已经通上电了，可是这电是个金贵玩意，平时谁舍得用？ 也就大队那几个领导，恨不得有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用喇叭广播一阵。 唐大山没分心，仔细的听着喇叭的动静。 张来弟没得到回应，暗暗嘟囔了两句，又埋头干活。 第八章意外不？ “都知道昂，大寨跟咱村差不多大，可是为啥能成主席嘴里的‘革命样板’？ 是因为在合作化后，社员开山凿坡，修造梯田，这才使粮食亩产增长了七倍。 都知道以前人民日报就报道过他们的先进事迹，明天咱们学习内容就是《用革命精神建设山区的好榜样》。 各位村民及知情代表，请于八点前，在村东头的老槐树下集合，咱们一起开展‘农业学大寨’！要说的，也就这些，大家没事的，就快点睡吧……” 滋啦，滋啦的声音伴随着男人故作磁性的尾声，结束。 唐翘翘着二郎腿在炕上，琢磨着方才的内容，因为以前接触个这个课题，所以对这方面有所了解。 在这个年头往前数十年时，正是全民学‘毛著’的社会活动之一，每个生产大队都设有学习毛著总辅导员，这些生产队的辅导员经常先去公社等地培训一段时间，而后将内容精髓，传递给村民。 那年头比较严格，是强制性要求队员参加，要点名，点名要跟每月村民评工分参考用。 不过后来多少年后，这项活动也就渐渐消失在历史中了，让她没想到的是大湾沟村，现在还流行这种活动。 至于为啥偏拿大寨来当典型，那就更好理解了，这年头缺粮少穿，又是个农业大国，突然出现这么个农业奇迹，精神鼓励，咋可能不成为典型？ 扯的有点远了，不过对于刚刚的那个广播，也提醒了她许多，她得多背背这会最流行的语录跟老三篇了。 她忽的一下吹灭了油灯，那边张来弟也吹了灯，爬上炕后，摸着黑道，“大后天你别去凑热闹，地里的活还没拾掇利索，谁有功夫听他叨叨。” 唐大山半天没吭声，其实他是想去的。 但婆娘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应下了，沉闷的回了一声嗯，耳边就就响起婆娘粗重的呼噜声。 “咚！”他刚眯着眼呢，就被院里巨大的响动震醒了，他还没反应，身边的婆娘一下子窜起来，扯开窗帘往外看了下，破口大骂，“一晚上弄啥幺蛾子，还让人睡不！” 接连两次都被人吵醒，谁能受得了？ 这家里的崽子们，她给个好脸就要上房揭瓦了吧？ 披上衣裳，趿拉着布鞋，风风火火的往外冲，唐大山见不对劲，也赶紧跟出去。 唐翘早在他们出来前就已经到院里了，见唐建国大春天满脸是汗，心道不对，急忙问是咋回事。 唐建国身上没一处是干净的，见这个妹妹这么关切，简短的解释了下。 唐菊那边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在卫生站吃了止疼药，回来后安生了会，但傍晚开始吐了，一边吐，还一边有点低烧。 “我打算去找林卫生员，让他来看看，老是这么吐也不是法子啊，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吐的苦胆都出来了。” 张来弟狐疑的打量了他一下，“真的假的？” 别是知道这一两天要带她给生产队的人做饭不乐意了，故意装病吧？ “娘，大哥能拿这事开玩笑吗！”唐翘不赞成的打断她，她这娘也够傻了，你当着人家亲哥亲爹面这么吐槽，这不明摆着想挑起家庭内部争端吗！ 当后娘也得低调点啊。 唐翘略一沉吟，再抬头时已经有了主意，“我先去帮忙收拾下，大哥你去找大夫，爹跟娘，你们去做点软和些的吃食，等她稍稍好点了喂她吃点。” 她白天就没怎么吃东西，又吐了一晚上，别身上没啥大毛病，胃又给腐蚀坏了。 唐大山嗳了声，催促儿子快去，自个则是跟婆娘要了钥匙，自个去灶房了。 唐翘递给她娘一个眼神，示意她去帮忙。 张来弟骂骂咧咧的走了。 只她一个人时，她钻进了屋子，说真的，这兄妹俩住的屋子大小跟她差不多，可里面的摆设物件差多了，就算唐建国已经把那呕吐物都拾掇了大半，但不免还是有难闻的味道传来。 唐翘憋得脸通红。 唐菊虽然难受的不轻，可到底还是有意识的，唐翘那么明显的嫌弃表情自个怎么可能读不懂？ 自尊心上来，她有气无力的呵斥人出去。 说真的，来这两天了，一直带着假面具还挺累的，原以为自个乖巧点还能博得好感，可这便宜姐姐也是个油盐不进的，既然如此，何必让自个那么累呢。 唐翘双手抱胸，略带悠闲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节骨眼上逞强，你说你病的有气无力，还跟我犟，要是有个外人吧，你还能博取点同情，现在又没人在，是黑是白还不是凭着我一张嘴？” 唐菊恨恨的白了她一眼，刚想骂人，突的脸一白，唐翘心感不妙，赶紧往后一跳，她这还没站稳呢，唐菊就已经哇哇呕吐了出来。 她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动作麻利，只是…… 余光瞥见地上的那堆东西时，脸色难看起来。 地上的不是她以为的纯粹胆汁之类的了，而是变成了棕褐色的物质，这种她大学室友有过这种情况，先前她们也以为是肠炎或者是单纯吃坏肚子。 但送到医院才知道，这是急性腹膜炎。 腹痛，恶心，中毒症状，这些白天在卫生站的时候医生都说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按着卫生站的水平跟设备，怕也没大用！ 想一想，腹膜里面有很多敏感的神经，进去那么多刺激性物质，肯定会很疼。 可是…… 她又不是大夫，稀里糊涂劳师动众说她有急性病，得送到镇子上的医院，唐家人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她们不会觉得自个是咒人吧？ “您好，察觉到宿主挣扎犹豫，是否开启辅助功能？咨询一下，扣出五点好感值，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请问宿主，是否开启？” 系统的声音适时提醒。 唐翘脸黑了。 第九章趁火打劫 系统可真是鸡贼，知道她有五分就上赶着来提醒，呵呵，你还叫好运来系统，咋不叫坑你妹系统呢。 “我不！” 她辛辛苦苦戴着面具挣了七分，还没被捂热就扣了俩分，还对她剩下的五分虎视眈眈的，要点脸不？ 正打算出门的时候，身后那人干呕声传来。 “呼哧呼哧……”唐建国就着月光狂奔在寒冷的春夜，卫生站挂着铁将军，连个值班的也没，现在只能带妹妹去隔壁村的赤脚大夫那了。 白天走惯的山路夜里格外难走，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在水渠边，气喘吁吁。 “是建国吗？”刚走一半，就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抹了把脸，疑惑叫道，“爹？” 他爹咋大半夜的出来了？ 唐大山拎着马灯见是他，松了口气，他们这会从生产队借了排子车，准备往镇上医院送人，家里这会也没留人，怕他回来见不到人担心，这下好了，他来了，正好一起过去。 “先别说了，上车，咱往镇上去。” 唐建国上了排子车，唐大山解释，“唐翘说菊妮儿不是吃坏肚子的事，还说卫生站这也看不明白，只能去镇上看了。” 唐翘这会正在固定着她身子，她天生就是个善良的人，最后还是受系统蛊惑，花掉了五分，系统给的结果，跟她原先判断一样，告诉她病情后，还给了一些建议。 这会采取半卧位姿势，就是为了促使腹腔内渗出液流向盆腔，能减少吸收和减轻中毒症状。 知道他们想问她咋的知道情况危急，唐翘自然道，“我先前在书上读到过。” 家里读书最多的人是她，她这会这么说，唐家的人自然没怀疑。 乡下的夜风冷的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张来弟扯着家里唯一一条厚被子，往唐翘跟前拽了拽，见他还要再说，一脸不高兴。 “先前我说让翘丫头读书，你们背地里骂我偏心，看看，我要不让她读书，她能知道菊丫头病不对？她要是心思坏的话，还能又劝你们去医院花钱，又不放心的跟上来？” 唐建国惭愧的低头，“娘，以前是我错怪你了。” 唐翘简直被他的天真无邪打败了。 张来弟也没穷追不舍，只语重心长说，“知道错了就行，以后要多疼你妹妹，别偏心就行，更不能因为她不是你亲妹妹就不护着她了，知道不？” 唐建国点点头。 既然叫他哥哥，那他就一定护她一辈子！ 张来弟心满意足了，虽然得花钱，可是能哄唐建国承诺，翘翘也算是有个靠山。 因为一根胡萝卜在面前吊着，生产队的那头毛驴超长发挥，一个钟头就到了镇子上，张来弟去栓驴子，唐大山父子则是抬着唐菊，风风火火往里面送。 一家子把值班大吓了一跳。 唐翘故意把她的怀疑说了，又引着大夫往腹膜炎的方向带，值班大夫检查过之后，面色严肃道，“幸亏你们送来的早……” 唐大山吓得脸都发白，“医生，这，这病很严重？” “不是啥致死病……” “那你……”张来弟也被吓一跳，她跟唐菊虽然不是亲生母女，但好歹养了这么多年，以后她还指着她嫁人，自己收嫁妆呢，这医生说话就不能不大喘气，吓死人了。 病人家属态度不好，大夫更没个好脸色，“我说错了？送的迟了不是让人多受会罪？” 边教训，边给她打了一针抗生素。 “这两天先禁食，病人家属，先去交住院费。”他这种情况见多了，也没啥感触，挥手示意他们交钱。 唐翘看的清楚，住院费三个字说出来后，张来弟额头青筋直跳。 意识到来镇上医院钱多，可没想到会这么多，张来弟听见要住院七天，交钱五十来块时，倒抽一口冷气，五十？她连五块都不想给！ 唐大山枯瘦的脸上满是不快，俩人拉扯的功夫，张来弟没忍住大声嚷嚷，“这会光知道埋怨我，怨我不交钱，我有钱？家里啥情况你不知道？ 我说不翻新房，你想给你儿娶媳妇，非得翻新，家底都搭进去了，这会没钱了你知道上火了？我这就十块，你爱信不信！” 俩人吵架时候唐翘正好在跟前，她见张来弟面红耳赤，多少知道里面有点水分，可是她说的也不假，家里刚盖了房，一下子拿五十，确实是…… “闺女啊，这么些年他们心里咱就是外人，累死累活受罪不说，钱都填换了他俩孩子，就这人家还不领情，咱活着干啥，干脆撞死算了，也省了那口粮！” 唐翘拍拍她后背，心底叹了口气，虽然知道每人性格各异，可这便宜娘性子太过于不讨喜。 就算没钱，你好声好气说，男人未必不会听不进去，可你偏偏大吵大闹，闹得男人没了面子，现在就算有理也跟没理一样了。 “爹，我娘虽然有时候拎不清事，可这种大事，她不能撒谎，要我说，现在就让大哥先回去借钱，大姐的病要紧。” 张来弟想说什么，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唐建国匆匆回去借钱了。 唐翘三人在医院椅子上等着，到底是劳累一天了，俩人一会就东倒西歪的睡着了。 唐翘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来这个陌生时空，贫瘠的生活跟落后的生活方式已经够头疼了，加上好感值再度清零，就算是八面玲珑的她，这会也有点撑不下去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天明前唐建国回来了，一夜没睡他精神萎靡，不过此时脸上有几分喜气，想必钱是借着了。 他小心翼翼掏出兜里的钱，沾着唾沫数了两遍，这才交给他爹，钱交了，天也亮了，一夜功夫唐菊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 不过因为昨晚的事，张来弟脸色一直不大好，天亮后，她扯着唐翘要回去。 第十章去做饭 唐大山有点心虚，说让她在这留着，自个回去还生产队的排子车跟驴。 “别介，你闺女金贵，我闺女也不下贱，我可不让她在这伺候人，我你更别想，后娘都是黑心，我怕苦哈哈在这伺候了，背地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老实汉子哑口无言。 火候够了，唐翘才来解释，“爹，今个娘答应了二婶要去给垫豁口的社员做饭，挣高工分，所以得早点回去……” 张来弟故意扯了她一下，气哼哼道，“你给他解释啥，我是个黑心肝的人，就该为他唐家累死……” “娘，爹知道你不容易，他嘴笨不会说，爹，你说是不？” 唐大山急忙点头，“孩儿说的对，来弟，我心里知道你不容易哩。” 张来弟心里得意，刚想说什么，就被女儿捏了一下，然后就听见闺女说，“行了，爹你在这呆着看顾吧，我跟娘去帮忙，等下午办完事了，我们再过来换班。” 回去路上，张来弟一脸不解，“你爹刚都服软了，你咋不让我吭声？” 这会就该训斥他几句，看他以后还敢给自个气受。 唐翘笑了笑，“娘，你这会应了，爹也就心里好受了，那这次的教训对他来说，也就没多大意义了，可是你要是再绷会……” 对方就会因为愧疚的时间长，从而加深心中的谴责程度，受到的教训也会更深刻。 下次，如果再有争执时，潜意识里会因为歉疚而多有退步。 大湾沟村，原先干巴巴的泥地这会被连绵几日的雨水泡了大半，平整的土地上用石头泥土垒好的堰边，也被雨水冲涮掉一大半。 现在二十来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卷起灰斜布裤管，露出泥腿，拿着铁锹跳到泥地里，干的热火朝天。 李凤花在生产队办公室前面的空地等了好长时间，这才见到这对母女姗姗来迟。 她脸黑的不行，“几点了才过来？十二点队上要开饭的知道不，到点了大伙吃不上饭了不得埋怨死我啊，半截身子埋到土里的人了，咋干啥都不靠谱呢！” 俩人还没站定呢，迎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李风花骂完后，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唐翘，嘴角马上浮起一股意味不明的讽刺，“我也说咋这么慢，后面跟了唐翘哦，那就怪不得！” 什么意思啊！ 好像是她拖着她娘来不了一样！ 张来弟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呢，这会又听妯娌不分场合的阴阳怪调，那还得了？ 给几十号人做饭本就是累活，不然也不会有高工分，她本来打算带唐菊来这帮忙，现在唐菊不在，还得使唤她闺女，她哪舍得？ 瞌睡就有人把枕头送跟前来了，她二话不说就往回走！ 这下轮到李凤花傻眼了。 这娘们咋不按套路出牌？ 她可不能走，她要是走了，那件事不就黄了…… 权衡了下，她三步并作两步，舔着脸挂着笑扯着她胳膊，赔笑道，“看看，看你这会脾气大哩，俺也没说啥，我等了你俩钟头，你还不兴让俺唠叨几句？” 张来弟虎着脸没坑。 “行了，一把年纪了别让孩子看咱笑话，还有，偷偷跟你说，今个支书可是去供销社割了五斤肉，翘翘前两天跌破头不得补补？走吧走吧。” 张来弟心中一动，五斤肉啊，这么多，一会炒菜时偷摸摸让闺女吃点也没人知道，想通后也不扭捏了，松口说要去。 “哎……”三人准备走的时候，李凤花突然捂住肚子，眉头紧皱，“我肚子不得劲，得去上个茅房，我拿了条子领了粮了，就在西屋放着咧，你们先拿粮走，我一会追你们。” 张来弟已经耽搁太长时间，这会再等她从茅房出来，做饭肯定来不及，所以她让母女俩先去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 唐翘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点怪异，可究竟是哪怪异，她又说不出。 她眯眼沉思的时候，张来弟已经去西屋挑着粮出来了。 本来想去帮个忙，可一看那粮都快压弯了张来弟后背后，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开玩笑，她瘦瘦弱弱，肩头皮肤又嫩，挑这么多粮背不背的动另说，单看这分量就会把肩膀给磨破的。 “娘，我帮你拎白菜……”她善解人意道，张来弟没拒绝，从筐子里拣出几个土豆白菜让她拎上。 母女俩赶到那的时候，二十来个汉子已经拿着铁钎筐子撅头干的热火朝天。 俩人话不多说，到那后直接分配了活计，直到她划了火柴点燃了柴堆，传出烟熏火燎的味儿后，众人才知道做饭的来了。 可是…… “咋是他们母女？” 几个男人站在泥里，用衣摆擦了把汗，跟看见啥稀罕事似得指着俩人，“快看，稀罕了，今个来做饭的是唐大山婆娘……” 另外有人嘻嘻哈哈，调侃道，“唐大山婆娘有啥稀罕哩，看她身后跟的是谁，那才是稀罕人哩！” 乡下男人嗓门大，又刻意让俩人听见，唐翘知道这是打趣她好吃懒做，却也不能恼，只能当没事人似得，把筐子里的碗筷米面都给拎出来。 张来弟心疼闺女，站起身来掐腰就骂，“唐大山婆娘咋了？唐大山婆娘就不能做饭了？有骨气就别吃我做的饭！队上还能省出一个人口粮哩！” 下面几个人又是没一堆取笑调侃的。 有时候明面骂不是真的想吵架，表面客客气气的，也不一定就真的是关系多好。 第十一章真香 反正都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也不至于扯破了脸皮，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档子事，也不可能真吵起来。 歇够了也调侃够了，男人们开始干活。 张来弟跟她搬着一筐子土豆去渠道边清洗，等洗完土豆白菜后，李凤花才姗姗来迟。 唐翘打量着她，李凤花有点躲闪，她拢紧了身上宽大的外套，蹲在妯娌跟前，不好意思的解释，“估计是我穿的少着凉拉肚子了，所以借了我哥一件衣裳。” 她哥就是支书，家跟生产队离的不远。 火烧眉毛了，张来弟也没功夫跟她斗嘴，快速的分配了一下活，李凤花把先前发好的面揉好蒸馒头，自个则是拿着大刀切菜炒菜。 “娘，你去帮二婶蒸馒头，我帮你切菜。” 张来弟手上动作没停，探头看了下李凤花那边情况，妯娌那边动作确实是慢。 今个蒸馒头的大锅是以前吃大锅饭时候，公社上的炊具，是大不假，可架不住今个人多，还都是出大力气的劳力。 今个能敞开肚子吃，是大家都默认的事实，所以往常一锅馍今个肯定不够吃，蒸两锅的话时间就太紧了，加上这会她一个人弄类怪慢，肯定得耽误开饭时间。 这么一比较，张来弟只能让唐翘帮忙了，反正闺女厨艺不错。 她想的开，闺女做的咸，就添水，淡了更容易，放盐就成。 唐翘炒菜麻利，等锅里冒青烟时，先把切好的大肥肉片炒进去，煸出来油后，盛出备用，随后又把切好的五花肉放锅里炒，再依次放入土豆、白菜、粉条、豆腐。 不一会，山涧地头，除了烟熏火燎的味道后，就是浓郁的肉菜香味。 “今个菜倒是香昂！” 好些人今个知道要吃公家饭，早上来时就吃的半饱，干了大白天早就饥肠辘辘了，谁知道又闻到这勾人的肉香味，手也不听使唤了，看活干了大半，也不着急，翘首望着做饭那边的动静…… “没想到唐翘那样的人，还有一门能拿出手的本事……”几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男的，挤眉弄眼。 山风把这些人的话传到她耳朵里，唐翘捏着铁铲的手有点紧，啥叫她这样的人？她是啥样的人？ 还阴阳怪调说，有一门能拿出手的本事，呵呵，老子的实力你们一无所知！ 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挨个让你们在我跟前唱征服！ 心里不痛快，翻动菜的动作越发的大，香味蔓延的也越远，三人手脚麻利的女人合作，没多大会就把饭准备好了。 张来弟掀开锅盖，大馒头的蒸腾热气，铺面而来。 馒头是用队上的小麦磨成的，虽没日后的精面白，却带着麦子独有的香气，这会传到饥肠辘辘的农人鼻子里，那跟山珍海味也没差了。 “来来来，去渠边洗洗，排队吃饭了！”李凤花这会挤到唐翘跟前，夺过她手里的勺子，热络的朝众人道。 她倒是会来事！ 唐翘也不理会她，自顾自拿出一个海碗，给张来弟舀了满满一大碗的干货，又挑了几块大肥肉埋在她碗底。 二十号人很快就围在锅灶边，你争我抢的开始舀菜。 香，真香！ 猪肉切的又薄又匀称，放在嘴里都快化了，菜不是以前寡淡的味道，几乎是土豆块都沾染上了肥肉的香气，一口肉菜扒拉到嘴边，半天的劳累都不翼而飞了。 吃一口肉菜，咬一口满是麦香的大馒头，再吸溜一口肉汤，这滋味，真是给金子都不换。 唐翘端着多半碗肉菜，吃的慢条斯理，时不时翻出一块肉来，又夹给张来弟。 这年头猪肉来之不易，一斤虽说才七毛八，可没肉票你也照样买不上，况且家家户户油水少，供销社最吃香的就是那种手摸上去，都能沾上一手指油膘的大肥肉。 肥肉是紧俏，但她是真不爱吃。 张来弟欣慰她知道关心人了，感动的不行，却又想起她刚受伤不久，得多补补，又用筷子夹着，把碗里翻出来的肥肉，又一一给了她。 李凤花撇了撇嘴。 正当俩人你推我让的时候，大锅那边传出争吵声。 母女俩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里的幸灾乐祸，而后端着碗颠颠的去凑热闹了。 唐翘猜想了很多这次争吵的原因，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戏剧。 李来柱这人呢，干活细致，动作慢。 干了半天，他也饿，可是锅边围着一大群饿狼似得年轻人，他一个四十来岁的，也不好去跟那些人争抢，想起反正今个东西置备的多，也不怕少了他的。 可等他吃完一个馒头，再去拿的时候，发现馒头没了！ 他这边还没说啥呢，就被身后跟着来拿馒头的后背刺了句，具体是啥，没必要深究。 大概内容就是他吃得多，连个根也不剩，李来柱怒了，他本来就没吃饱，这晚辈话里话外说他吃的多，这不是往枪口撞吗？ 俩人一言不合就怼起来了。 本来都是一个村的，发生两句口角是再正常不过的，大家也没想着去掺和。 可是越说越不对劲，俩人面红耳赤的，就差打起来了。 有人当和事佬，劝着俩人别生气了。 年轻后生不服气啊，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有必要让人下不来台？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谁愿意吃这亏？ “有根叔，你说我就说了句他饭量不小，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不？你看他从头吃到尾，还不兴我说了？” 第十二章不就是打架吗 “放屁！”李来柱破口大骂，“我咋饭量大了？你拐着弯说我吃的多，没皮脸是个晚生后背该说的不！ 我要是真吃了，也不枉费你没大没小挤兑我一顿，可我又没吃多少！我才吃了一个！” 唐翘发现，事情好像隐约有点不对劲了。 他这边说罢，人群里也有几声嘀咕，“是啊，往常大队出粮，咱们都能吃上四五个，可今个我才吃了三就没了……” 他的话像是拉开了一个开关一般，很快，又有好几个附和，“是啊是啊，今个只将将饱了，还没到撑了，大队咋回事，给干活都不让人吃饱了？” 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你抱怨归抱怨，咋还能说队上的坏话了？ “庆的，把你爹喊过来，问问你爹到底咋干事哩，到底批了多少斤粮！”李来柱今个也是彻底豁出去了，他这会闹咋了？要是真的不吭不说就吃了这哑巴亏，他老脸才没地放哩！ 田庆的爹是会计，平时批条子放粮食，都是他爹管的。 这会又要把他爹牵扯进来，他肯定不高兴，这会扯着嗓子道，“这事叫俺爹干啥，不用叫他，俺都知道，这次俺爹是批了十八斤面！” 一斤面差不多能蒸六到八个馒头，碍于今个都是下大力气的，女人们一般都会弄成七个，一斤七个馒头，十八斤可就是一百二十六个！ 现在一共二十三个人，平静下来一个人能吃上五个半！ 更不要说，有的人根本吃不了五个！ 所以说，不论怎么算，都要剩下点干粮，不可能不够吃。 田庆的继承了他爹的好脑瓜，当着人，把这笔账好好算了算，他说罢，人群里就有不赞同的声儿，“十八斤面？一个人头平均五个？怎么可能，我才吃了三半就没了！” 他说罢，人群又传出好几道附和的声音，大多都是瞎算账，他们就吃了两三之类的。 田庆的专业性受到质疑，视线一下子移到了李凤花身上，“李婶，今个是你从俺爹手里拿条子的，你说，到底是不是十八斤！” 李凤花猛地被点名，吓得打了个哆嗦。 二十几号人都看着她，她眼珠子转了转，“是十八斤没错……” “那这么说，不是面弄的少了，而是……” 众人视线盯在三个女人身上。 张来弟本来是看热闹，谁知道这些人都无缘无故盯在她们这，她反应慢，却也不傻，见这些人眼底带着嘲讽跟轻视，炸毛了！ “看我啥意思，看我啥意思！咋的，还埋怨是我扣了粮食了？” “这可难说……” 好几道男声附和。 谁不知道张来弟的名声？虐待继子女，抠门，心眼小，爱占便宜，这事要不是她了，那还能有谁？以前没让她做饭时，也没人说粮少了，吃不饱啊！ 张来弟一蹦老高，破口大骂，“老娘吃饱了撑得看上这点东西？凤花唐翘，你们给我证明，我没动！” “一个是你妯娌，一个是你闺女，谁傻了会指认你？大山媳妇，几斤面咱们也看不上眼，但你这事做得不厚道啊，咱们都是下了大力气的，你这让二十多号人吃不饱，这就说不过去了，就算你不为你考虑，也得考虑一下大山的名声吧……” 李来柱吵了次架，还是因为吃的，面上挂不住，这会知道罪魁祸首了，自然而然不会轻易罢休。 唐翘都能想到，等这些人回去该咋的添油加醋跟自个婆娘说了。 再两天，她们母女名声就彻底臭了！ “凤花，都点到你了，你就透个底！”也不知道是谁点到她，李凤花打了个哆嗦，“说，说啥？” “说这事到底咋回事啊！” 李凤花眼神躲闪，别人以为她是碍于面子，不好指认自己妯娌，可唐翘这个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不对劲？她分明是心虚！ “我，我不清楚，我当时肚子疼，拉肚子，在生产队茅厕那蹲了好久才来，你们也都见到我没跟她们一起来是不？” 得，本来就是有七分怀疑，现在被她这么一解释，也就变成十分了。 路上分开走的，更有藏粮食的好机会了。 李凤花倒是把自个撇的干净。 张来弟气的眼眶都红了，她吵吵道，“狗日的，谁偷粮谁就是乌龟王八蛋！我拿到粮的时候，就已经是发好的面，我哪知道原来有多少斤？” 人啊，一旦心里认定了什么，不论对方再怎么解释，也只会被冠上一顶狡辩的帽子。 要是旁人，唐翘不想淌这个浑水，可别人都把脏水泼到她身上了，她就不能当没事人了。 “婶子说的倒是轻巧，碰过粮食的，可不止我跟俺娘，您也碰过啊，要是说有偷粮的嫌疑，您也有啊，要知道我们今个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那会，您可是已经领了粮回来的。” 李凤花这会已经镇定了许多，她听完唐翘的话，并没有像张来弟那样大喊大叫，而是带有几分诧异，不解道，“翘丫头，你这是啥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似乎笃定了这对母女没法子翻身，李凤花这会越发的镇定，“唉，不光彩的事被揭穿，你个小姑娘面上过不去我明白，但是你也不能为了推卸就把这脏水往你婶子身上泼啊？我是那种人？早知道不当初心软让你娘过来帮忙了，看看现在这事弄的……” 人群里的奚落声越发的大了。 张来弟嗷了声，就往她身上挠，俩人名声都不咋的，这会打起来了，也没人拦着，唐翘看她娘巴掌甩的响亮，扯头发扯的畅快没吃亏迹象，也就由着她俩人打。 等俩人打的差不多时，唐翘才上前拉开俩人。 第十三章替罪羊 张来弟头发散落，对面李凤花身上也狼狈不堪，脸上脖子上都是指甲印。 “张来弟你撒泼也快撒到头了，我跟你说，这事没完，你就等着我去公安告你吧！”她呸的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子，舌头舔了舔牙床，都松了！ 这娘们打起来还真不要命！ 唐翘看够热闹了，挡在了张来弟跟前，李凤花恶狠狠道，“唐翘，就算你替你娘说好话也不行，这次看我不……” “婶子，我没打算说好话，同样，我也很赞成你的说法，这公安，必须得请！” 她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寂静。 看热闹的面面相觑，咋的这世道变了？流行贼喊抓贼了？ 李凤花也愣住了。 唐翘翘着兰花指搓着衣角上的土，不紧不慢道，“在这之前，我想有些事，必须得跟乡亲父老解释一下，昨个夜里，我姐呢肚子不舒服，我们一家连夜送她到镇上医院，医生说是腹膜炎，办好住院之类的手续，再匆忙赶回来时，已经是九点。 九点时，碰到我二婶，她说肚子不舒服，去茅厕，我们母女俩从大队往这赶，一共花费了差不多四十分钟……” 李来柱点点头，其实从队上到这的脚程，也就二十来分钟，但是这母女俩挑着这么多东西，脚程慢点，耽搁十几二十分钟，也是可能的。 “九点四十到，然后去洗东西，做饭，到饭点开饭，期间，没有时间来藏匿粮食，当然，大家也可能觉得我说有隐瞒的地方，但是从镇上回来，包括来这路上都有人见过我们，这不能作假。” 她长得漂亮，吐字清晰，说话有理有据，渐渐的，讽刺声已经少了。 她差不多已经掌握了局势，再看李凤花，她那一席话后，已经有了慌张的表情。 “二婶，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让大家来替咱们评判一下，首先，你是几点批了条子领走粮食的？还有，到底是几点和面的？又是几点肚子难受，去拉肚子？中间有谁见了，证人是谁？” 她故意咬着时间几个字。 “我，我是八点，还是八点多领粮的，领了粮食后就和面了，然后我八点半多的时候，去，去槐树跟前等你们，跟赵二狗婆娘见过，快九点多的时候，我肚疼，又回来等你们了。” 她说完又得意的瞥了唐翘一眼，咋，还难得到我？她为了降低自己嫌疑，特意说跟二狗婆娘见过，其实俩人根本没见过，那会她正忙着藏粮呢，再说，她怕啥，那婆娘是自个堂姐，回去串个口供就行了。 很好，唐翘点头。 “现在婶子再倒叙一下今个你干的事，如果你说不对，这就有猫腻了……” 李凤花想都没想，脱口到，“最迟的时候是拉了肚子，后来，后来和面，不，不是，后来是跟二狗婆娘说闲话，再后来拿条子，最后领粮食。” 她冷汗连连。 已经有了破绽了，唐翘余光瞥见有几个男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她随即道，“去槐树下是几点？快说！” 李凤花这会已经意识到了刚才说话里的纰漏地方，想改口，唐翘新的问题又抛出，她咄咄逼人气势不减，自个情急下，喊了声。 “九点！” “啪啪啪……”唐翘拍拍手，“刚刚婶子说的可不是九点，我想想，按你说的，那该是八点半吧？” “李凤花，你咋说话还前后矛盾？” 李来柱没忍住出声吐槽，这事儿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唐翘以自个为例，条理清晰地说出自个事情流程，给她压力，坏事是她做的，她肯定巴不得细化一下自己的行程，好减轻怀疑，这么一来，难免要撒谎。 人的记忆是有缺陷的，如果你正经叙述一件事，七八成的人都能做到，可如果紧张之下，让你倒叙事件，尤其是你撒过谎的一件事，那心性不定的，八成要露馅。 这会再上前逼一把，询问她先前撒谎的，已经开始陌生的时间点，她肯定方寸大乱，自乱阵脚的情况下如果还能清晰的回答出她捏造的时间点，算她人才！ 李凤花额头冷汗流下来了。 方才咄咄逼人，气势恢宏的漂亮姑娘，此时猛地收敛起先前的锐气，意味深长道，“二婶，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你，你胡说，我就是紧张，我没做的事，我不承认，再说，你哪个眼睛看到我藏粮食了？”李凤花这会咬死不能承认。 “我娘这人吧，嘴巴毒，但心思不坏，二婶你特意把我娘喊来，一开始就存了想让她给你当替罪羊的打算吧？二婶你盘算的很准，但你错就错在太贪心，偷太多粮，导致大家伙没吃饱闹起来了吧？” 张来弟听闺女这么一分析，呸了一口。 “这事今个要是没闹出来，往后大家谈论起来，没真凭实据的，只能暗地骂俺娘手不干净，你听到风声再添油加醋一下，谁也猜不到你头上……” 她啧啧了两声，看着已经改变的局势，不忘跟大家解释，“有时候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今个这事给咱们提了啥醒呢？ 平日咱们道听途书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比如说我娘人不好，我名声差之类的，谁知道是不是背后也有隐情呢……” 她说罢，无奈的摊手，适时的给自个洗白一下。 李凤花见情势不对，想撒泼，她这点招数哪里逃得过张来弟眼神，稀里糊涂被人当了傻子，还差点臭了名声，好嘛现在新仇旧恨一起上，扯着她头发又是厮打。 第十四章发财啦 “娘，扯她袖子！”唐翘大喊。 张来弟这会是指哪打哪，听她闺女的话后，一手扯着她头发，让她不能动弹，另外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拉一下，扯破了她袖子。 发黄的面粉洋洋洒洒的落在泥地里。 物证出来了，想抵赖也不可能了。 二婶那真假参半的话里，明显说明了她没时间回去藏东西，见她们后就躲闪着要去茅房，证明那会肯定藏在身上。 没时间回去藏面，再来时又套着男人宽大衣裳的行为，告诉自个她只能把粮藏到了身上这个可能。 跟她耍心眼，你还得再回娘胎修炼几年呢。 好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看谁还敢把脏水泼到她们母女俩身上。 “凤花，你……”也太不要脸了吧？这面粉是从她袖子扯出来的，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还能抵赖？ 想起先前她那么坚定的态度，男人们都觉得三观受到了挑战。 李凤花脸上又红又青，见对面众人或是讽刺或是嘲笑的眼神，两眼一番，倒在地上。 啧啧。 唐翘惊呼一声，赶紧扶她起来，手伸到她另外一只袖子，也使劲扯开。 又是一阵惊呼。 唐翘感受到她身子越发僵硬了。 “庆的哥，怕是得麻烦您帮忙去请一下支书跟咱队队长了，这事闹这么大，总得处理一下，给我们俩，也给大家伙一个交代吧？” 唐翘笑笑，姣好的五官，明媚的眼神，就像是山涧最剔透的朝露一般。 田庆的听她娇娇柔柔的一声哥，脸刷的一下红了，他挺直身子，响亮道，“行，我马上就去，李凤花同志这偷鸡摸狗颠倒黑白的行为完全是违背了主席说过的搞好人民内部团结的精髓，这是应该谴责的！” 唐翘深有所感，“田同志说的太正确了！” “叮，叮……” “恭喜宿主获取两点好感值。” “恭喜宿主获得两点好感值” “叮咚叮咚……” 脑海里系统声音就跟卡住了一样，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唐翘克制的咬住手，不让笑容太刺眼。 原本只想打脸一下这婆娘，谁知道还有额外惊喜？别管这些人是出于愧疚，还是单纯对她赏识，这都不要紧，关键是，她有了二十四点好感值了！ 发财啦！ 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李凤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以光速传遍了整个村子。 张来弟打了胜仗跟个公鸡似得在大槐树下，也就是长舌妇聚集最多的地方，添油加醋的说着自个的战绩。 唐翘则是伸手到鸡窝里，摸了俩还冒着热气的鸡蛋出来。 “哎呦，你吓我一跳”唐小红也不知啥时候站到这的，悄无声息吓死人了。 “唐翘……”她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 “停停，有事说事，眼泪对我没用。”她来为啥，自个再清楚不过。 唐小红控诉道，“唐翘你变了，我以为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可是你为啥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娘都不敢出门了，吵着闹着说不要活了。” 唐翘没啥反应，冷静的听完暴躁的她控诉罢，摊手，“我们是朋友关你娘什么事？” “我……”唐小红一时语塞，她仔细盯着她，想弄明白，她是真的不懂她的意思，还是在装傻。 不过她注定是徒劳的…… 唐小红上前拉她的手，像以往那样蛊惑，“唐翘，我明着跟你说吧，我娘现在在家已经闹上绝食了，咱们虽不是亲姐妹，但这么多年情分也不是假的，我娘现在知道错了，村里流言对唐家影响也不好，现在只要你们改改口……” “没戏，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我改口也没用。”唐翘二话不说拒绝后拿着鸡蛋道，“借过一下。” 唐小红追她到了厨房，见她麻利的把鸡蛋搅散加水跟猪油蒸上，心一横威胁，“你要是不改口的话，我以后就不跟你玩了。” 唐翘咚的一下盖上锅盖。 唐小红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就期望的盯着她。 “你爱玩不玩。”唐翘双手抱胸，看她气的抽气的份上，缓慢道，“这事还没完呢，你舅舅是支书本事大我不否认，但你们想把这事压下去，还篡改事实这就不厚道了。 我听俺娘说，下午要去公安报案的，对此呢，我是没意见的，你回去可以跟你爹娘商量一下，要是心意到了，我倒是可以劝劝她，毕竟呀……” 她笑的欠揍。“我娘可只听我的话呢！” 唐小红气跑了。 “她敢，她敢！”李凤花眼睛肿的不行，躺在炕上听完女儿传来的信儿后，气的浑身发抖。 “吵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呢！”男人呵斥。 李凤花扯着嗓子喊，“你跟我凶什么，我偷粮还不是为了想让你吃几顿饱饭？” 屋内一片沉寂。 “那，咱掏钱不？”以前她咋不知道唐翘是个扮猪吃虎的，白浪费了她那么多眼泪，唐小红结结巴巴道。 “给！”李凤花咬牙切齿，那娘们就是个虎的，不给钱平息，她真的能闹到公安那，想起白天受的屈辱，她不想再丢人了。 至于给过去的钱，不怕，日子还长，整那家子的机会多着呢，她仔细梳理了一遍今个发生的事，只承认是自个太轻敌，让对方钻了空子。 唐小红坐在凳子上好半天，外面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将她脸上的绒毛看的一清二楚。 “娘，您这亏不会白吃，闺女想好法子替你找回面子了……”让流言消失的最好法子是什么？ 用更大的流言来掩盖住。 唐翘，你别怪我了。 第十五章借钱 一连三四天过去，唐翘还在适应着这里的生活，倒是唐菊这几天病情好点先回家了。 镇子上的大夫说要休息七八天，但她住院总得有人陪床吧？在外面住院吃喝啥的就是不小的投入。 唐家哪里有那些闲钱。 思量之后，唐建国从医院开了药，回家让林大夫每天来给她打吊瓶。 而她，也因为讹了唐小红一把，现在有了五块钱的小金库。 唐翘躺床上，稀罕的数着自己那点好感值。 对初级用户来说，一百分就能提升到vip二级，随后每提升一级，都需要在上次基础上，增加一百分才可以。 打个比方，她升到二级需要一百分，升三级就需要达到三百、升四级就需要达到六百，五级就需要一千分，这样类推。 等级低的话，只能在系统里选择一些食物、用具，等级越高，商城开发程度越大，可购买的东西也越多。 她上辈子兢兢业业十几年，也才达到五级用户，还有好些功能都没开发了。 往事不可追，认清现实，现在她有二十四好感值啦。 这么多，她是吃罐头还是牛肉干？要不烧鸡也行，来这几天，除了自己做饭那次吃了顿饱的，这些日子就没吃饱过。 她那次做饭给张来弟带了阴影，估计是怕她把家吃空了，说是再也不许她做饭了。 “咣当！”她正流着口水，艰辛做出选择呢，就被外面的响动惊醒，门外就是乱糟糟的吵吵声摔打声，扰的人心怪乱的，她忍住口水，趿拉着布鞋出去。 唐家几个人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了，张来弟见自家的咸菜缸子碎了几块，心疼的滴血。 她咬牙切齿看着那些男人，“你们干啥！” “干啥？”段富贵夹着跟烟，不紧不慢吐了口烟，用劲推开了张来弟，“咋是个娘们？去，让你家男人的出来，咱不跟娘们说话。” 张来弟被唐翘扶稳后要大骂，还是唐大山扯住了她，佝偻着腰跟那些人打招呼。 “我就是户主，有事哥几个说。” 段富贵嫌恶的打量了他一下，没回他，而是从怀里抽出个欠条，眯着眼道，“谁是唐建国？” 唐建国被点名后有点回不过神，下意识道，“我就是……” 这些人，来者不善。 唐翘有点不安，很快，他们就证实了她的猜测，男人好像也挺不耐烦，长话短说，“都乡里乡亲，我也不客套了，十号时候，你小子借了我的钱，咋的，是不是今个该还了？” 原来是要债的上门了。 但是，唐建国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借钱的人？ 唐翘望着他，只见便宜大哥摇头，“我是跟二柱借过钱，不过债主咋成你们了？还有，我说的是半年内还钱啊……”没道理这没几天就要债了。 现在家里穷的叮当响，爹的药钱还没着落，他哪里有钱还债？还得等秋天队上分粮分钱的时候，才能有钱呢。 “借二柱的钱就是借的俺的钱，原来是打算让你半年还，但是这会兄弟几个着急花钱，你快点把钱准备出来！” 段富贵身后的小弟没好气道。 这次来人有七八个，倒不像是要债，而是逼债的，外面已经有干完活回家的人，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了。 唐翘见情况不对，急忙活稀泥，“都是乡里乡亲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再说我们也不是说不还钱，不过大家也明白，这钱也不是小数字，也不能你们空口说啥就是啥，对吧？” 这是想要看欠条了。 “这丫头倒是剔透，行，知道你信不过。六儿，把欠条拿过来……” 唐翘就是这个意思。 欠条拿过来了，她送到唐建国跟前，唐建国当初签字的人，还是得让他看是不是那张。 “这不对！”唐建国突然喊了起来。 唐翘一直注意着要债那些人的反应，他们听见唐建国声音后，露出一个古怪，却又克制的得意。 “咋不对劲了？” 唐大山连连咳嗽询问。 “我当时是借钱了不错，可是我借的是四十块，咋能成一百四？”唐建国因为过度激动，攥着欠条的手都满是青筋。 唐翘抿着嘴拿过来，她只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欠条上内容跟主体身份都很明确，但是在金额书写上，犯了错。 一般欠条上金额的数字一定要写成汉字，或者是汉字跟阿拉伯数字一起对应。 不能只写阿拉伯字，不然很容易让人篡改。 唐建国也不知道是没经验，还是当时太慌张，只写了阿拉伯数字，此时原本的40，被人再前面多画上一个竖道，变成了140。 她皱着眉头点出了这份欠条的不妥之处，那段富贵眼底惊讶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他就粗声粗气的把欠条夺过来，恶狠狠道，“当时拿钱的时候咋不说错了？这会你给我耍赖？ 给你说，咱们兄弟最不怕的就是耍赖的人了，咋的，是去公安，还是打一架，给你松松皮子再乖乖还钱？” 段富贵等的就是这个，十年前，他哥那会正赶上红卫兵时候，他那会就特别羡慕他哥的威风。 这后来他大点了，也就找了几个弟兄，专门干起来这借钱营生，对方乖乖还钱最好，不还钱…… 闹到公安局他们也不怕！ 这手续都在这呢。 想到这，他得意的很，拍拍手，身边几个兄弟默契的散开，东西能扔就扔，不能扔就砸了。 要不是唐翘护着，这些人怕是还要冲到唐菊在的那屋，摔砸一顿呢。 第十六章甜菜 这家人也没个硬骨头，段富贵觉得自个下马威弄够了，拍拍手让人停下了动作。 “这就是给你们提个醒，下次我要是来收钱，你们再耍赖的话，这房子就别要了，反正这地基跟屋子，勉勉强强够还债了！” 等那些人都走后，张来弟似乎才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狼藉，想起那让人心颤的一百四十块，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啦！ 她扯着嗓门就嚎起来，尖锐的叫声像是锯刀一样，拉扯着她残存的平静理智。 唐翘脸色难看的将她扯到了堂屋。 外面那么些人在看热闹，她还嫌不够丢脸咋的？ 唐大山背越发的驼了，原来已经好了点的咳嗽，这会又死灰复燃，他声音大的，几乎都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而唐建国则是懊恼的扯着自己头发，眼眶血红，咚咚用额头撞着木板，唐翘瞥见在屋子外站了不知道多久的唐菊，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还真是祸不单行。 她蹲下身子，拍拍便宜大哥的肩膀，“这事不怨你，大哥，你别自责了……” 这些人目的就是下了套让你钻，你千妨万妨，总是徒劳的，眼下就算这事跑到公安报案，也是徒劳的。 没个铁打的证据，公安也没法子。 唐菊蹒跚的回到炕上，用被子蒙着自己头，死死克制着自己的哭声。 都怨她，要不是她不争气生了病，大哥咋会去借钱？爹生病这些年，因为借钱已经把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大哥一定是走投无路才去找柱子，才被人坑了。 这都是因为她！ 家里这么穷，哪可能再掏出一百四？ 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晚饭是别指望了。 从后晌到现在，张来弟的嚎哭声就没断，现在家里除了她，怕是其他人，都在唉声叹气吧。 唐翘舍弃了大肘子猪头肉午餐肉烧鸡，在系统里搜索致富工具。 “叮……已根据宿主需求，搜出这个年代紧俏吃香的致富方法，所需书籍需花费五个好感值，请问是否兑换。” “是……吧？” 揪心揪费的舍不得。 “请宿主再度确认，是，否……” “是” “叮咚”之后，她面前出现五本厚厚的书。 发财的机会马上到了！唐翘激动地搓搓手，随后麻溜的减了下煤油灯灯芯，屋内亮度增加了些。 唐翘花骨朵一样的笑意，逐渐垮掉，直到最后石化。 ‘农村致富秘诀’ ‘母猪产后护理技巧’ ‘果树栽培手册’ ‘养鹅鹅舍建设’ ‘水稻种植技术与虫灾防害’ 给她这些书干啥？有啥用？她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连韭菜跟麦苗都分不清的人，难道要靠着这些书成农业技术员？ “我日……”唐翘克制不住想破口大骂的那一瞬间，想起先前被扣了分的惨状，凄凄惨惨的辱骂吞了回去。 “我谢谢你啊！” 这些书最后出版日期都是两千年，唐翘看着这些烫手山芋，在自个住的炕洞下挖了坑，埋了进去。 心疼她的五分。 一晚上，唐家人心思各异，都没睡好。 唐翘醒来后，家里俩男人已经上工去了，张来弟眼皮子肿的跟核桃一样，跟她说话也跟傻了似得，没有回应。 快到晌午了，她肚子饿的难受，小心翼翼跟她娘道，“娘，该做饭了吧？” 她倒也想帮忙做饭，可她娘把着钥匙不给她啊。 “哦？哦” 张来弟浑浑噩噩应了声，随即拎着筐子，往地窖方向去。 唐家的地窖是以前防山贼时打的，后来建国后，也就只用来储存土豆跟红薯了，如果以前，唐翘不担心她一个人去，可现在她精神不好，怕她一不注意踩空跌下去就不好了，要知道那地窖可有五六米高呢。 家里都这情况了，可不能雪上加霜， 后来证明唐翘担心不是多余，她这一直提醒着，就这张来弟还是在还剩两个阶的时候踩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唐翘叹了口气。 张来弟像是掩饰自个失态一样，眯眼看了下屁股下面坐着的东西似乎是没啥要紧，嫌弃的扔了一边，“这东西还没吃完呢，等会上去就把这堆都扔了。” 扔了？ 张来弟是个连麸子都舍不得扔的主儿，啥时候大方到把地窖里的东西扔掉了？ 她拿着那个跟芥菜疙瘩一样的东西，走到光源下，细细打量。 “去年咱队上的人去外面购买麦种的时候，从外面带了些这东西回来。 说是人家东北那块都种这个，谁知道这玩意种了两年才能刨，两年就两年吧，要是稀罕点也还行，谁知道这玩意，腌咸菜不能腌咸，煮着吃也不好吃，也不知道队上分这个有啥用。” 张来弟絮絮叨叨说了一阵，没听到闺女的回话，她疑惑的走到她跟前，捅捅她。 “唐翘，你咋了？” 唐翘把那还带着泥的玩意，使劲在自个袖口擦了擦，而后在张来弟惊讶的表情中，送到嘴边，使劲的，亲，亲了几口？ 完了完了，她女儿也被刺激的魔怔了！ 唐翘没跟她解释自己的欣喜是怎么回事。 原先她还有点不确定这玩意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宝贝’，可方才听张来弟说这东西‘两年成熟’‘东北那边流行’，越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这是甜菜啊，也是做糖的关键性原料。 南糖北糖在原料上有很大的区别，南方一般是甘蔗，北方则是甜菜。 张来弟分不清这东西是什么，情有可原，毕竟这会不是处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 这年头消息闭塞，获取资源的途径又少，或多或少是阻碍了发展的。 第十七章能做的生意 唐翘小时候穷，每年年关将至，外婆拿着勺子在铁锅前熬糖的时候，是她最快乐的事情。 蒸腾的热气，佝偻的背影，甜到心坎的滋味，依旧记忆犹新。 “娘，咱家现在还有多少这玩意？”唐翘克制着喜气，急迫的问张来弟。 现在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她正愁没挣钱营生呢，虽不敢承认这一定能挣钱，但好歹是个门路。 “我看看……” 张来弟不知道闺女为啥这么兴奋，但闺女高兴她就高兴，点着煤油灯在地窖翻了一下，指着角落那四个麻袋道，“都在这了，差不多有三百来斤。” 去年大队发了这玩意，大家还挺开心，后来发现这玩意还没红薯耐饥呢，除了那樱子可以喂猪跟鸡外，真的没啥吃头。 “娘，快把这东西搬上去，我有用。” 别管是白糖还是红糖，在这个年代都是稀缺资源，打个比方，生肉类，最顶级的去骨去皮的猪肉，八毛这三分一斤，而白糖呢？在糖票基础上还得花上七毛五分钱呢。 如果真的能做出，估计是不愁销路。 计划经济，啥啥都缺，就像在大湾沟村寻常的人家，怕是一年连两斤糖票都攒不下来。 当然，如果家里有产妇生了新生儿那就情况特殊些了，产妇家里的人可以凭着公社开出的婴儿出生证，在镇上供销社买一斤红糖、两斤排骨。 张来弟跟唐翘费力巴哈的把东西抬上去了。 “娘，去把大门关上。” “就这玩意还关啥门？扔路边都没人捡走的。” 说的也是，大家伙要是真知道这是好东西，也不会在地窖里等着它烂了。 俩人合力把甜菜倒在空地上，唐翘蹲下看了看，估计是因为在地窖的原因，腐烂程度比她想的轻，张来弟是个藏不住心思的，见女儿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一个劲催问到底是干啥用的。 唐翘在她耳边低语了几个字。 张来弟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啥，做糖？” “我的娘，你可小声点吧，让旁人知道了咋办？” 张来弟赶紧压低声，她狐疑的看了下地上的东西，还是不敢相信，“这东西真的能做糖？” “肯定能啊，你还不信你闺女咋的？” 信，肯定信！ 闺女自从清醒后，脑袋瓜更聪明了，她一眼就能看出唐菊病的不轻，能戳穿妯娌坏心眼，还能指出那借条的猫腻地方，这换成旁人了，谁能有这么大本事？ 张来弟倒是没有靠这东西挣钱的心思。 她想的是弄出糖了，闺女能解馋，走亲戚带点糖也能有面子。 “那你先把这东西挑拣一下，把好的跟烂的区分开，我今晚熬糖试试，娘，这事你可不能往外传，不然你闺女估计要坐牢的。” 这从严格意义上，就算得上是投机倒把了。 “哎，好，好。” 张来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下来，应下后好半天才后知后觉，“丫头，为啥会坐牢？” “因为糖要是做出来了，我得去卖糖啊，不然咱家债要咋的还，爹的药钱要咋办？” 张来弟像是被捏住了喉咙一样，发不出声儿了。 唐翘从来不打没准备的账，刚刚见到甜菜时，已经从系统那询问了一下如今镇上制糖业的现状如何。 物资供应开始紧张的时候，是58年，三年后，烟糖烟酒全部实行凭票供应，在文革时期，烟酒糖商品出现了产品单调、商品奇缺的状况。 现在别说糕点、罐头、奶制品含糖的食品稀缺，就连糖这一类单品，都少的可怜。 张来弟知道投机倒把不好，可闺女的话又直戳她心口，不挣钱，当家的药钱咋办。 退一万步来说，闺女本事大是不假，可是，糖哪里有那么容易做？孩子的心是好的，她还是别打击闺女积极性了。 夜里，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停了，唐翘听见堂屋门响摸了下枕头边的火柴。 点亮了油灯，凭着微弱的烛光，慢慢穿上衣服。 “你去干什么？”猛不丁的，唐菊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深更半夜的，吓得唐翘险些叫出了声。 自从她住院回来，俩人就搬到了一个屋，唐菊虽然对她还是没好脸色，但态度已经变了几分。 “我跟娘要去做点干粮，没事，你睡吧。” 她穿好鞋子往外走，唐菊见她手碰到门了，吞吞吐吐叫住了她，“那个，那件事，谢谢你啊……” 唐翘惊讶的挑眉。 啧啧啧，真稀罕，她竟然跟自个道谢，不过她这人有恶趣味，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反问，“你说什么？谢谁？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唐菊酝酿了半天的勇气顿时消散，看着对面那张嬉皮笑脸碍眼的脸，气哼哼的用被子蒙住了自个脑袋。 “我什么也没说！” 还以为她现在转了性子呢，果然都是的错觉。 唐翘也没在这事上浪费时间，俩人先前的积怨那么久，关系也不是说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再说现在已经在改变了不是吗？ 她披上衣裳，护着煤油灯往厨房去了。 厨房里，张来弟拖着一箩筐的甜菜倒在地上，唐翘让她把上面腐烂的地方以及根部的软须给去掉。 自己则是家里的擦子，开始擦甜菜疙瘩。 这擦子是一块适中的木板，中间挖出一个长方形的窟窿，镶嵌上一块带着很多细小的眼，到时候用甜菜逆着那眼擦就可以，虽然实用，但必须小心，不然手指容易被擦子擦伤。 夜里，母女俩相互合作，很快就擦掉了小半箩筐的甜菜疙瘩。 大铁锅刷干净，添上水，干燥的柴火一点就着，于黑夜里发出温暖的光，尽力着舔舐着漆黑的锅底。 锅里的水烧开，唐翘跟张来弟一起端着盆子，将擦好的丝倒进锅里。 唐翘翻出一个木棍，用菜刀把一头削的尖尖的，用它来搅动着甜菜丝。 从大锅里冒出的水蒸气，盘旋在临时搭好的木头顶部，随后又受惊般的从空出的那面墙逃出去。 干起活来身上热呼呼的。 第十八章半成品 张来弟见她鼻间冒汗，有点心疼，抢着要把她的活接过去，被唐翘闪身躲过了，拒绝了她的好意，“娘，别看我这会搅弄起来怪费力，但这最关键的是火候要掌握好，您就在这掌控大局呢。” 她这么一解释，张来弟也就不坚持了，只是干劲越发的足了。 其实想想，忙活点也不错，闺女能弄出糖来最好，弄不成也没损失什么，耗费的功夫就当母女俩在聊天叙旧了。 熬糖讲究火大，蒸发快，要反复搅，还要添水持续熬，等甜菜丝已经通体发白，且表面上有些小孔状的时候，才能保证甜菜中的糖分溶入到水里。 熬了三四个钟头了，唐翘让张来弟用笊篱把它捞出来。 她搅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赶紧让她娘帮忙。 张来弟早就等着大显身手的机会呢，抓起早就准备好的笊篱，大手一挥，捞出满一盆的东西。 随即，又照着她的吩咐，把捞出的甜菜攥一下水，一点不浪费的，把水重新倒进锅里。 “这些东西咋办？”脱了水，被团成球的东西，看起来格外像过年吃饺子时弄的白菜团。 张来弟心酸，闺女好长时间没吃过饺子了。 唐翘正忙着看火候，根本没功夫注意到这些，余光瞥到她一动不动，以为她动了吃的心思。 这有啥好吃的！ 唯一的那点甜味也没了。 “娘，明个把那剁一下，还能喂鸡呢。” “哦，好好。” 简短的一些准备工作做完后，可以先歇歇了，张来弟探头一看，锅里的液体颜色也逐渐加深，惊讶无比，“哎，还能变色呢？” 唐翘哭笑不得，敢情她以为自己不睡觉，大半夜的忙活这个，是好玩呢？ 她掏出根筷子，擦干净上面的水渍，从锅里挑了点还未成形的糖稀，放她嘴边示意她尝尝。 “嗯，甜的？”张来弟小心翼翼尝了一点，疑惑的瞪大了眼，再拿筷子沾了点送进嘴里，甜滋滋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开，她裂开嘴笑了，真的是糖！ 唐翘也不点破她的失态，解释道，“这才哪跟哪呢，现在这充其量算是半成品，等成品出来了，甜味更重！” 想要马跑，必须得让马吃饱，虽然自个说了这熬糖技术是从书上看的，但张来弟总有种是陪女儿胡闹的想法。 现在，半成品就在她眼前，她也亲自尝了，现在知道这是真的能挣钱，恐怕她会比自个还积极吧？ 与此同时，被薄雾笼罩的山脚下，唐小红冷的不停的跺脚，就在她想要回去的时候，一直等着的那人，终于姗姗来迟。 李强气喘吁吁跑来，先是戒备的张望了一下周围，刚要开口，对面的姑娘就训斥道，“说好的几点来，你看你几点到的？” 李强也有点气恼，这娘们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自个又没那命有个当支书的舅舅，每天磨洋工就能挣工分。 他得跟着下地播种除草施肥，还得去修渠挖坑，每天累得跟头猪一样了，躺炕上就睡了。 想疯狂的爆粗口，可是看她火山喷发似得模样，还是认怂了，“找我什么事？” “我让你给唐翘写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写的？都过了几天了，她咋还没来找你，也没有个动静？” “这我哪知道！”李强委屈。 他咋这么倒霉，栽在这俩姐妹手上。 别看他是在城里长大就啥不怕，啥也不缺，他苦哇，家里孩子多，在前几年最困难的时候，他几乎饿死。 正好那会流行知青下乡，他一合计，到农村了好啊，又是响应了主席关于‘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又能有粮食指标填饱肚子。 可来这后他就后悔了！ 别说他觉悟不高，谁要是喜欢天天下地累的跟头牛似得，无私奉献余生，那他敬对方是个爷们！ 况且…… “我知道你想回家去，但是你得明白……”唐小红压低了声音，“这两年是有知青返乡的例子，可是，回不回去，也不是由着你们的，你说是吧？” 前段时间，有同乡收到家里的来信，意思是想活动一下，让他们返城去。 可没几天家里又传信来说，现在政策缘故，一般不办理知青病退、困退，如果家庭跟本人确实是有特殊困难，可以通过组织商调。 虽是这么说，但是基本已经把路给堵死了。 李强之所以这么听唐小红的话，也是因为她舅舅是支书，如果他不落章，自己第一关就过不了，况且唐小红还说，她舅舅能跟当地县知青办说上话…… 究其种种，就算他委屈，不服气，也只能当孙子似得忍住了。 “那你说，怎么办？”李强觉得唐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她妹妹觊觎他年轻鲜嫩的肉体，她姐姐虎视眈眈，想利用他来完成她的龌龊的心思。 “你再给她写，写完后亲自送给她，该咋说不用我教你吧？还有，你说的话她听，让她这几天安生点，最起码再我顺利当上工人前，不能出幺蛾子。” 唐小红强硬吩咐。 李强低低的嗯了声。 “行了，你走吧，下次不能这么墨迹了，不然我心情不好，舅舅那，我可就不帮你了。” 李强又嗯了声。 天已经快要亮了，唐小红想起从他那得来的消息，心满意足的笑了。 只要这两天不出意外，她当工人的事，就能定下来了。 她对于自己能掌控全局，还是很满意的，唐翘对自个而言，就是个工具而已，她听话了，自己愿意看在‘姐妹’的面上，哄着她，她不愿意，呵，那就别怪她了。 第十九章烂桃花 想起这两日她债务缠身，她就乐的睡不着，让她娘不好过，让自个每天受着指点，她咽不下这口气！ 等着吧，还有个‘大惊喜’要送她呢！ 阿嚏，阿嚏，正昏昏欲睡的唐翘，连着打了俩喷嚏。 “哎呦……” 睁开眼就见灶膛里的火星子还没灭，她吓的瞌睡虫都飞跑了，这要是熬坏了，这一晚上功夫就白费了。 跟着她一起打盹的张来弟也被吓的不轻，她见闺女着急忙慌的去掀开锅盖看情况，也匆匆跟着凑上去。 “咋的了？” 原先锅里浅色的水这会已经变得黑褐色的粘稠半流状体液体，她从闺女脸上判断不出到底怎么样了，有点忐忑开口。 唐翘拿着勺子舀起糖稀，看它不是顺流而下，也不是那种死板的，只能沾在勺子上，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成了。” “真的？”张来弟拿手指头沾了点糖稀，送到口里，等味蕾传来的反馈，她半眯的眼睛睁的溜圆。 “好甜！” 食糖按着纯度来分，依次是冰糖、白砂糖、绵白糖、红糖，但是想要做成那种红砂糖，好像只有甘蔗能做成，甜菜…… 她还真没接触过。 没有现代机械化辅助，能做成这样，她已经很满意了。 “娘，快找个干净的罐子过来……”这些东西直接带出去，有点打眼，她先储存下来，再度深加工一下，拿出去看看有没有销路。 “罐子，罐子……”张来弟这会大脑完全处在一种被喜悦冲击的亢奋中。 在原地转了半天，脑袋才接收到了信号，小跑到木柜那，打开了柜子，把盛粗盐的罐子腾出来，跟宝贝似得擦了几遍，这才递给她。 浓稠的，颜色鲜艳的液体缓缓流入罐子，张来第跟宝贝似得捧在怀里。 钱，这可都是钱啊。 “娘……”唐翘有点不大放心，开口想要叮嘱她。 张来弟比她想的更知趣，抱着罐子，跟个宝贝似得连连点头，“放心，娘的嘴巴很严，这事只咱们娘俩知道，连你爹也不告诉。” 唐翘知道她是会错了意，以为她是想把技术私藏，不过，这会她也不想解释，因为后面怎么走，自己还得想想。 “一晚上没睡，你快回去补补觉，我给你爹做饭……”白天了男人还得下地呢。 唐翘现在眼皮子确实是都睁不开了，也不扭捏，交代她也注意身体后，头重脚轻的回到屋子。 屋内，唐菊听着她微微的鼾声，有点出神，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受伤了，就性情大变吗？ 唐翘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等再清醒时，已经是下晌了，她晕晕乎乎坐起来，有种不知今昔是何日的错觉。 还是院里的鸡叫声把她神智唤醒。 随便的抹了把脸，唐翘嘀咕，“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都炖了，一个煨汤，一个红烧！” 她慢吞吞的穿好衣裳，刚下炕，房门就被人推开，唐菊端着水盆跨进了门槛。 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状况下，跟她打了照面，对方脸上有一丝丝不自然。 “李强在外面等你。” 说完，她拿着毛巾，自顾自出去了。 唐翘慢悠悠打了个呵欠，本来打算出门的脚，此时收了回来，她在柜子里翻了一下，找出自个去年做的新褂子，蹬上现在最流行的黑色的确良裤子。 把黝黑的大辫子散开，齐齐的前帘放下，又拍了拍脸蛋，看着镜子里的姑娘脸色红润，眸子水润，这才满意的起身。 她倒是想会会这个知青，看他来这是啥目的。 李强在外面等的有点不耐烦，原先心头的那股不情愿，此时也变成了几分愠怒。 在他看来，唐翘这人自己没多少知识素养，却喜欢文化人，她就是高攀了自己。 就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就在李强耐心用尽，刚转过身子要走时，听见轻巧的脚步声传来，看，还是来了吧？ 跟自个唱欲擒故纵的戏码，总得看一下他上当不吧？嘴角掀起笑来，但很快压了下去，眉头紧锁，“你怎么才……” 见到那人后，嘴边的呵斥被他吞了回去，对面的姑娘在他惊艳目光中，言笑晏晏，光彩夺目的出来了。 就算知道这人是个庸俗，肤浅的人，李强还是不免被她的容貌闪花了眼。 到自己来这的目的，他赶紧咳嗽一下，掩去了方才的失态，见对面的姑娘一直没吭声，他忍不住了，“你是啥意思？” 呦，这是在埋怨自己让人久等了呢，唐翘笑了笑，露出了虎牙，身后就是木头门，她跟没骨头似得靠了上去，带有几分未清醒的慵懒，捂唇打了个呵欠，“什么什么意思？” “你别装傻，我等了你一个钟头！” 一个钟头？可唐菊跟她说有人等自个，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前啊，她眸子里就涌出了然的神色，看来这家里还真没人喜欢他呢。 有了这个认知，她重新打量着男人，五官倒是清秀，只是身材太过瘦弱，配上额前中分，厚厚的眼镜片，怕只能用平淡无奇来形容。 原主是眼瞎了吗？ 为了这样的男人大好前途都不要了。 “哦，你等了我一个小时，是想跟我说什么？” 不一样了，她眸里没了先前看他的羞涩，炙热，如今成了敷衍不耐烦，她这是怎么了，欲擒故纵还没完没了了？ 说真的，他虽然看不上唐翘，可她时不时给自己送好吃的还有衣裳，让他在知青点很有面子。 第二十章熬糖 如果她不再追求自己，多少还有点失落……呸，他想什么呢！他还想返城去找个跟自己志同道合的同志呢！ 想起唐小红吩咐自己，笼络住她，让她安生的话，他掏出写的信来，语气和缓，“算了，男人等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不过下次你别让我等这么久了，被人看到不好，对了，这是我新写的诗，你看看？” 她一定会为自己的文采折服的！ 唐翘不动声色的的接过他的信，余光撇到他炙热的目光，看来，是很想得到自己认可啊。 粗粗几下读完，她合住信封，李强骄傲的挺直了后背，来夸我吧，崇拜我吧，溢美之词，崇拜，像奔腾的潮水一样朝他涌来吧，自己可以承受的！ “垃圾，不堪入目！” 李强的笑意龟裂。 “以前是我瞎了眼，认为你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谦谦公子，现在想来，是我眼瞎了，你写的这么差，以后别来找我了！” 她说完，大辫子一甩，丝毫不顾及对方如遭雷劈的神情，施施然回去。 这小子虽然没对她动手动脚过，但利用她的好感，没少占了物质上的便宜，这么放过他，可能吗？ 你不是心高气傲哦，我就把你踩在地上，总得给你点教训。 “等等……”意料中的呼叫传来，她抿嘴笑了笑。 送走了不停打量她的男人，唐翘若有所思的回了屋，她原先只是想教训一下他，没想到在指出了他不押韵的地方后，这人竟对她说漏了嘴。 当然，或许也并不是说漏了，而是故意为之，想看她们狗咬狗吧？ “闺女，起来了？”她正在愣神呢，张来弟端着碗玉米糊糊进来了。 她放下碗，黑黄的脸上带有挣扎，半晌才鼓足勇气，斟酌开口，“翘啊，你别嫌娘啰嗦，这有的人看起来人模人样，但实际就是绣花枕头……” 她自然是看见那娘包小子来找闺女了，她向来是不看好那男人的，不过，这话又不敢说太重，怕闺女生气。 唐翘端着碗忍俊不禁，这小心翼翼的态度，倒像是丫头对着小姐了。 “娘，我都知道，以前都是我猪油蒙了心，以为他是个好的，可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我看清楚了一些事，咱家本来就困难，我真不该拿着东西填巴他……” 见女儿惭愧，张来弟又心疼了，扭捏道，“娘也不是心疼那点东西。” 唐翘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只斩钉截铁朝她保证，“娘，我以后不会跟他几处了。” 张来弟见她不是勉强，笑的更畅快了，她闺女咋这么聪明呢，不用自个劝，啥事都能想明白，长得好，本事还大，谁家孩子会做糖？她家孩子就会。 唐翘没理会她娘盯着自己的欣慰眼神，她摸着下巴，思忖了会，朝着女人询问，“娘，咱村里，谁跟支书关系不大好啊。” 张来弟坐她对面，“关系不好？那就只有村长了，别看俩人面上笑呵呵，可都巴不得抓对方尾巴，弄垮对方呢。” 从她娘话里，唐翘捋顺了一些细节，支书呢，是隔壁村的人，是被上级指派过来当领导的，按理说是村子里最大的官了，可是，这年头呢，情况稍稍特殊点。 老思想作祟，大家都认为村里村长就是最大的官了，而且，村长一般都是村民民主选举，代表的是村民的意愿。 论管辖职权来说，村长是大于支书的，毕竟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利益又一样。 而村支书呢，行的是一个监管跟指导工作，通俗点说，其实就被架空了。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俩人都攒劲把对方给弄下来呢。 “这样啊……”唐翘若有所思。 春分过后，白天是一天比一天长，可即便如此，还不到七点，夜色就已经笼罩了大地。 唐翘在屋里，把煤油灯给拨亮了些，唐菊在她背后拿着顶针搓好的麻绳，打算给唐大山纳鞋底。 “后面这么黑，你不怕把眼睛弄瞎了？”唐翘把磨给磨好，自顾自的说。 “瞎了也不关你的事！”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俩人现在的关系挺微妙，长久以来的隔阂，让俩人肯定不能这么快握手言和。 可是，同住在一个屋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打招呼也不可能。 唐翘早就在她面前露过真面目，相处起来都是真性情，倒是比以前那虚伪模样，更让唐菊舒服点。 对方不领情，唐翘也不劝了，从柜子里翻出跟蜡烛点燃，屋子里亮了几分。 她换了个地方，唐菊眼前亮了好多。 俩人安静的干着自己的事。 屋外刚收拾完的张来弟看着屋子里的亮光，嘟囔道，“这才几点又是点灯又是点蜡的……” 唐大山拿着自己的烟斗磕了几下，又捏起烟丝放在里面，点着后，惬意的吸了口。 “咳咳，嫌费钱，就让妮子们把灯灭了。” 张来弟白了他一眼，“灭了干啥，你没见翘丫头去老秀才那把笔墨纸砚都拿来了，这是要做学问呢！” 见男人要开口，她蹦豆子似得叫道，“谁让你抽烟了？咳嗽好了吗？抓药不要钱啊！你是想把我气死再讨个新婆娘吧！” 提笔打算书写的唐翘顿时破工。 大饥荒是从59年开始到61年结束，从张来弟说的年份来说，那就是十六年前了。 面前的红标布因为年头太久，已经被虫蛀了，而且整个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她用镇尺把布给弄展，凝神，提笔。 唐菊姥爷原先就是教书匠，她也是读过书的，见她端正坐在书桌前，凝神敛息，到底忍不住好奇，假装去拿东西，实则是撇了一眼。 她写这个，是为了什么？ 还有，那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写的比她姥爷还要好，是她一直对她排斥，不了解对方，还是她以前一直在藏拙？ 第二十一章来气不？ 张来弟有点拘束的坐在村长家，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在哪，她也不知道闺女好端端把她叫来是为啥。 唐翘先是把拎在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这才笑眯眯道，“这次我脑袋受伤，听说是村长伯伯赶车把我送到医院的，我们一家都十分感激，这不现在我伤好了，我爹娘催着我亲自上门来感谢村长伯伯呢。” 王闫平脸上的戒备少了几分，微微露出缓和，“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事都是应该的，以后别这么皮，让你爹娘担心就行。” 前几天去给填豁子做饭，丢粮的事，自己也是清楚的。 但是事情涉及到支书那边，他不便插手，也就当自己不清楚，村子这么大，自个总不能方方面面都兼顾到吧？ 如果这母女不是为了让自个主持公道，那其他的倒是好说了。 他咳嗽了下，男人婆娘也就笑呵呵的把她递来的东西接过了，看着以前咋咋呼呼的张来弟，这会也没那么碍眼了。 “你来就来吧，还拿啥东西，这么客气！”这婆娘倒是会来事，油纸包着几块切的方方正正的糖块，还藏着一块的确良！ 糖给小孙子吃，布颜色也不艳，正好能给当家的做个新褂子。 张来弟嘴角僵硬，挂着假笑，其实心快疼的抽抽了，闺女是把她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唐翘没把村长媳妇的话当真，这是场面话，自个还是明白的，她正色道，“伯伯教训的在理，以后我可不敢这么任性了，其实不瞒您说，我们夜里过来，也是有点事想要麻烦您……” 唐翘说的事，并不为难，村长听完，稍稍拿捏了下也就应下了。 变故要比自己想象来的快，唐翘去河边洗衣裳回来，就见自家门口堆积着好些看热闹的人。 挤开人群，首先入目的就是两辆锃光瓦亮气势不俗的二八杠自行车。 “唐翘，你回来了？”看热闹不嫌是大的怪声怪调的叫道，唐小红跟她对视上了，就见那姑娘双手抱胸，努努嘴，用口型对她说了几个字。 你家摊上大事了。 唐翘嗤了声越过她，走到那俩一年轻一年长的男人跟前，不卑不亢道，“公安同志，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吗？” 徐念峰脸都没抬，在本本上记录着，估计是参加工作没多久，娃娃脸上满是认真，“你是谁？跟这家人有什么关系？” “我叫唐翘，是这家的女儿，公安同志，我家里有人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吗？” “违法乱纪？那倒不至于。”他唰唰在纸上写着，又道，“是这样的，今天有人去我们那局里报案，说是唐大山搞旧时地主老爷做派，弄三妻四妾，不尊重女性，现在我们下来核实一下。” “三妻四妾？”人堆里有些跟张来弟不合的，上了年纪的婆娘，幸灾乐祸道，“难不成说的是十几年前，唐大山从坝口领她回来那件事？” 唐大山死了媳妇，又没花一分钱，一粒米就领回来个婆娘，当时可是大新闻，大湾沟的人都知道。 那会还都围在他家门口看热闹呢。 徐念峰身边稍微年长点的男人，皱起了眉，“你说这事还是真的？” 这事就难办了，现在要是往前推个十几年，这种举报要是落实的话，这两口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断章取义、牵强附会、张冠李戴都能把一家拖垮，更何况有这么多把柄留着？ 虽说是风气开放了，不流行什么大字报、批斗这回事，但毕竟还处在敏感期间。 这要是真的稀里糊涂搭伙过日子了，不给个站的住的说法，这事捅到上面，他们就难做了。 “峰子，先到人带局里再说吧。”年长的男人叹了口气。 听说要去公安局，唐大山跟张来弟已经被吓懵了，他们也是从敏感时期过来的，经历过打倒学术权威、地富反坏右、‘走资派’。 他们是见过那些以前风光的大人物住牛棚，干农活，但那会自家成分是贫农，是主席嘴里翻身的主人，哪承想有一天自个也要被人当地主老财抓起来？ 唐菊兄妹急的快哭了，一个劲的解释着里面肯定出了岔子，爹身子本来就不好，去那里面了，谁知道能不能出来？ “同志放心，回去就是调查一下，我们公安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清白的同志的。” 峰子要把人带走。 “等等……”唐翘拦在那俩公安面前。 徐念峰想告诫对面漂亮姑娘，别耽误公安执法，谁知道那姑娘还没等他开口，就跟蹦豆子似得道，“我爹前面是有个媳妇，但是已经病逝了，我娘也是在我亲爹死了好几年后，才改嫁的，俩人一没犯重婚罪，二没对社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为啥要去局里？” “这性质不一样啊，他俩一没扯证，二没办婚事的，这咋的能算？” 一个嗓门大的婆子嫌事不够大似得，扯着嗓子喊。 “可我爹娘有婚书啊！” 唐翘余光瞥见唐小红得意的目光，勾起的嘴角，慢条斯理解释，却不知，她这话说罢，掀起了多大的风暴。 唐家四口，婚书？那是啥玩意？什么时候有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唐小红则是阴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有点满意自己带来的后果，她点点头。 “你们先等等。”唐翘示意公安同志稍稍等会，她自个则是气喘吁吁的从屋里拿着一个东西跑出来。 “这是什么？”年长的男人看着一个沾着蛛网的东西，面带不解。 第二十二章打脸不？ “十几年前的情况您也清楚，刚建国大家意识还不高，在有的事上面能省就省了，但是我听我娘说这婚书当时是按着章程走的，先找村头的秀才老爷写的婚书，大队还盖章了，不信您看……” 人群里一片哗然。 这丫头说的也不是空穴来风，别说那年头了，就连现在，村里也有小年轻们孩子都生了几个才去扯证的。 “舅舅……”唐小红觉得隐约有些事情，超出自己控制范围了，正有些担心时，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兴奋的喊道。 李卫国精神抖擞前来，见到那俩公安，也没摆架子，微微弯腰，朝俩人握手，“公安同志来了，真是辛苦了，走，去我办公室休息休息。” 徐念峰摇头，“不过去了，事儿办完就走了。” “那成，咱就先说事……”李卫国用眼神安抚了外甥女，前几天妹妹丢人的事，他也清楚，这次的事也是他授意的，他们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妹妹被人诟病，自个名声哪能好了？ 这次不把唐家脱层皮，他就不姓李了！刚刚他也听了婚书的事，呵，她说的那种情况怎么可能！ 如今他倒是想看看这戏唐家人要怎么唱下去。 “咳咳……”徐念峰把满是灰尘的红布打开，看着上面的蝇头小楷，缓声念道。 ‘立婚书人张氏，原籍浙江北赵村人氏。皆因本夫夭亡，兼遭灾荒，母女流落在外，无人抚养，兹值饥寒交迫，性命垂危之际，情愿改嫁于恩人唐大山名下为妻，自嫁本身，与他人无干。 本人日后亦无反悔，随带女娃张翘，乳名翘翘，为逃活命，长大成人后，随继父姓，空口无凭，立婚书为证。1961年腊月，夫：唐大山，妻：张来弟’ 年长的那个公安，暗暗松了口气，他合着婚书，“张氏……”又看了下落款，“你就是张来弟？” 张来弟哪知道这玩意是从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但是这是给自己解围的东西，她点头不迭，“我就是，我是张来弟，这是我家男人唐大山。” 唐大山云里雾里，被点名后跟着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唐小红惊声叫道，她奶奶活着时候，没少跟自己念叨这个。 原本怕奶奶老糊涂，记不清楚，她又找李强确定过，得到的答案也是相一致的，但眼瞅事成了，咋又蹦出个婚书了？ “这文绉绉的，像是老秀才能写出的东西……” “是啊，看来人家两口子也没少藏心眼呢。” “这事弄错了啊。” 群众的窃私语传来。 唐菊手直发抖，直到周围热闹的讨论声入耳，她才大梦惊醒一般，这婚书…… 她想起前两日看到她趴在桌子上提笔写的内容。 唐翘…… “这东西一定是假的！”唐小红不认输，气急败坏喊着，那检举信是她写的，消息也是自己散播的，她就等着击垮唐翘，让她掀不起风浪呢，咋这会事情还有变了？ 李卫国拉住她，制止了她尖叫，笑眯眯道，“大人在这，你小孩插什么嘴。”他佯装训斥小辈，随即眼冒精光，“不过，这丫头也是提了个醒，这东西，该不是仿制的吧？来我看看。” 唐菊方才落下的心，这会猛地提了起来，她克制不住眼神，偷偷朝唐翘那边望去。 她以为会看到比她还要紧张的面孔，但是，没有，唐翘气定神闲，眼底甚至还带着些笑意。 李卫国手摸到红布。 “呦，老哥果真是细心的人，这点小事都得亲自掌下眼……”村长的大嗓门由远及近飘来。 李卫国又烦躁了几分，这老头咋也来了？ 唐翘装作看不出此时的风起云涌，这俩人，不过把她当个垫板而已。 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要笑眯眯跟村子打招呼，“村长，您先看看这章……” 村长接过，眯着眼看了会。 原本他来这，是想提点这丫头两句，乱了阵脚后，别攀咬到不该咬的人。 可是现在，这不过两三天功夫，这婚书拿到手里这感觉，为何变了……如果不是这章是自己落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紊乱了。 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他收了心思，点头道，“大队的章早在七年前就换了，所以这是旧章，这婚书是真的。” 李卫国笑意愈发僵硬了，一把扯过，上下左右打量着。 他们肯定是看不出纰漏来的，这红标所用的布，本就是十几年前的，不会出错，至于笔墨做旧…… 只要在研磨的墨汁种，掺入少量的藤黄，或者是黛青，最后以香灰掩泽即可。 最后再用燃烧木柴、稻草所产生的烟熏来做‘加工’连布带字迹，更万无一失了。 她以前住的巷子最僻静的房子主人，就是做旧的一把好手，她这么多年被熏陶，自认做不出大师级别，最起码这些人是看不出的。 李卫国显然也没看出来。 他手指捏的紧紧的，眸子里流露的满是不甘，但他最后还是深吸口气，把东西交给了公安，“我没看出不妥来。” 人堆里炸了锅。 唐翘却不管那么多，她把婚书塞到张来弟怀里，“娘，这东西可不能乱扔了，要不往后，还不定谁再拿这个做文章呢。” 张来弟连连点头，跟捧着个免死金牌似得，“那些烂了心肝的人，背地黑人，迟早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俩公安对视一眼，哭笑不得，不过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徐念峰交代着，“虽然有婚书也有大队的印章，但是手续还是不完整，这几天抽空，找个我们办公的时间，把证件给补齐吧。” 第二十三章关系缓和 唐大山连连称是。 俩公安跨上大梁自行车，在村民艳羡的目光中快速的骑走了。 在唐翘眼里，多少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舅舅，她这个是假的，这是封建残余思想在作祟，放着不管会助长歪风邪气的！” “你快闭嘴吧！”李卫国青筋直跳，她以为这会还是十几年前随便扯个口号就能把人打倒？人家公安都没说啥，他再找事，不是跟公家作对吗！ 而且，村长这老狐狸平时不出来，现在…… 看来唐家这是先一步找到靠山了啊。 唐小红畏缩的跟在舅舅身后，到了村支书办公室正打算关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茶杯碎裂的声响。 饶是她离得够远，茶杯的碎片还是溅在了自个小腿上。 “舅舅……”嘴里的抱怨不敢往外吐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平复了许久，才听他道，“小红，你太沉不住气了，这次唐家人怕是已经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了。” 唐小红不服气的嘟囔，“知道就知道吧，我还怕她们？” 不是她不抬举对方，就那一家子，再修炼十年，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掀起风浪。 李卫国不想再看她了，这丫头咋就不知道长个心眼，“小心使得万年船……” 而且，他总觉得今个的事，不是偶然，好像是有人知道是坑，等着他们跳进去似得，可仔细想想，又不大可能，唐家人应该没那么大本事。 “舅舅，这次没能整的了她们，我跟我娘受的委屈不就是白费了？我心气不顺……” 唐小红撒娇。 “你这几天消停点，一切等招工的事结束了再说，在村里舅舅能帮衬你一下，到外面还能？要是这次的事黄了，你就乖乖在家种地吧！” 他点了跟烟。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李卫国打了个手势，示意唐小红先别说话，和缓了声音询问，“谁啊？” 唐翘清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支书，是我，唐翘。” 唐小红眼睛红了，好嘛，你存心的？刚才打了我脸不说，这会耀武扬威都追我打了？ 李卫国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迅速的把烟头给熄灭，打开窗子散去烟味后，才快速把门给打开。 “是唐翘啊，怎么过来了，是有事吗？” 唐翘佯装没见到鼻孔快伸到天上的某人，笑眯眯道，“不好意思叨扰您了，是这样的，我爹娘那婚书年头有点久，要去办证就得需要村里出点手续，您看，您要是方便的话，给我盖个章？” 李卫国捏着烟蒂的手指有点紧，平复了呼吸后，才挂起以往脸上的和煦笑意，慈祥道，“好啊。” “那就麻烦您了”唐翘把写的书面材料交过去。 一时间，屋内只有手指翻动材料的唰唰声，资料准备的齐全，字迹工整，格式正确，她也不怕对方出幺蛾子。 忽视了背后的火热的眸子，她看到桌上有张报纸。 这年头，也就村子党支部有资格在邮局订购报纸了，她眼神好，一眼就看见最上角，印着一张小小的出席证。 ‘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备战，全国纺织工业抓革命促生产现场会议……” 原来是这个啊。 “给，办好了……”唐翘读到一半，那资料已经签好了。 唐翘接过来，只瞥了一眼，就收了起来，笑眯眯道，“那我就不打扰支书办公了，您忙……” 虚伪客套之后，她关上了摇曳作响的门。 嗯，今个阳光明媚，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刚进家门，张来弟已经匆匆赶上来，面带紧张道，“咋的，弄好了没？他有没有刁难？” 唐翘挥着手上的东西，“我手续齐全，有理有据，想刁难也难。” 张来弟把证明接过来，她虽然不认字，但还是仔细的翻了好几遍，最后如释重负的捧在怀里。 想到今个的惊险，她把脸一绷，看着一家子，“看看，关键碰到事了，还是唐翘能靠得住吧？你们暗地里说我偏心啥的，我就不吭了，你们拍着良心说，今个不是她，我们俩老骨头是不是就得进去吃牢饭了？” “您说的对！往后我也要对小妹好点！” 唐建国一脸严肃。 “你呢？”张来弟问唐菊。 唐菊梗着脖子，“也就误打误撞了这么一次。” 张来弟哼了声，跟男人道，“老头子你来评评理，这是一次嘛？上次她难受成那样，要不是翘翘，估计都没命了，哪里还能活蹦乱跳的在这欺负我家翘翘。” “哪里就欺负了……”唐大山头疼，这婆娘咋就不知道见好就收呢。 “娘！”唐翘拉住她，“姐她说的也对，这次就是误打误撞了，好在有惊无险，都是一家人，你也别说多亏了谁的话，太生分了。” 张来弟见闺女替他们说话，哼了声没继续说下去。 夜里，俩人房间，唐翘点上煤油灯跟蜡烛，这次没拿笔墨纸砚，而是拿着张纸在摇曳的光亮下写东西。 唐菊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不着就起来呗，看你那别扭样。” 唐菊别扭的起来，穿上鞋子在一旁，也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半天，才支吾道，“你怎么知道唐小红想用那个做文章？” 呦，主动开口了？不容易，唐翘放下了钢笔，一手捧着脸，一手敲在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其实到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人没那么复杂，朴实的很。 就像是原主压榨了人家十几年，换成是她，背地要琢磨着怎么苛待死对方。 第二十四章我很厉害 可唐菊也就别扭了那么些日子，现在对她态度有点改观了。 “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啊”唐翘大言不惭说罢，见她哼了下，努努嘴，“其实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想学做旧吗？叫声好妹妹我就教你啊。” 那口气，怎么听，怎么像个不正经的流氓。 果然，本来对她有点改观的唐菊，听完她不正经的话后，气的蹬掉鞋子上了炕。 “晚上不劳动的时候，也翻出你以前的课本读读书，脑子有东西，最起码唐小红那样的货色，就不是你对手。” 唐翘娇娇软软的嗓音透过被子，传到耳朵里。 她苦笑，读书，现在读书有什么用？ 都已经没机会了。 清早，唐翘起来时，身边就已经没人了，好像都下地去挣工分了，她想起今个要去镇上的事，赶紧爬起来。 张来弟回来拿水的时候，就见闺女已经起来洗漱了，疑惑的看了下日头，还没到她该起的时候啊。 孩子昨个一定是费脑太多，累着了，张来弟心疼的从鸡窝里摸出一个鸡蛋，“闺女啊，娘给你摊个鸡蛋饼，你补补身子。” 唐翘点点头，“好啊，鸡蛋不要用猪油啊，我吃不惯。” 张来弟肉疼，猪油多好吃啊，她那猪油只逢年过节才能吃一点点呢，孩子说不吃，一定是舍不得。 对，一定是这样！ 唐翘早上吃的有点丰盛，槐花掺玉米面蒸的窝窝头，小米粥，摊鸡蛋，小咸菜。 想到最近天快热了，那些白萝卜红萝卜也放不了多久，她咽下鸡蛋道，“娘，一会我回来了，咱把萝卜腌点小咸菜吧。” 她是吃够了张来弟腌的黑乎乎咸的要死的芥菜疙瘩。 张来弟点了点头，见闺女梳头，跨上了包，有点好奇，“你要出门了？” “嗯，我去镇上打听一下糖的行情，顺带去公安局送个感谢信，娘，你今个下地的时候，别忘了跟人打听一下甜菜。” 如果这事真的决定要做，那后期肯定是要收购甜菜的，张来弟连连点头，又悄悄塞给她一块钱。 唐翘穿的干干净净，齐齐整整出门了。 张来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无比自豪，“我姑娘就是聪明，能干！” 从大湾沟村到镇上，距离有点远，纯走路的话得小俩钟头，意识到这点后，她果断停在路边，等着顺风车。 说来也是她运气好，没等多久就等来了人。 田庆的今个赶着车要去镇上拉东西，刚赶车到了村口，就见一姑娘可怜巴巴的蹲在路口。 走近，看到那苗条的身影，莹润洁白的面孔后，黝黑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润。 “唐，唐翘，你要去镇上吗？” 唐翘笑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是啊，昨天公安同志明察秋毫，还了我们清白，我今个去公安局送感谢信。” 听她说出公安，田庆的脸上浮现敬佩，大手一挥，“那赶巧了，我今个也要去镇上，稍你过去吧。” “谢谢庆的哥了。”唐翘笑的让人心里怪痒痒的。 他绷直了后背，一路稳稳的把人送到了镇口，准备走之前，又交代着。 “我晌午得去五仓站呢，把东西装了估计也就下午了，你要是没啥事的话，就等我一块回去，这几天春耕忙的很，你找车也不方便。” 唐翘知道他说的五仓站在哪，是整个镇上最出名的装卸作业区，去年时候刚刚建站，是本地煤建公司跟地区粮库专用线与机务段的衔接地方。 他拉的粮食种子，也是在那卸下的。 “那敢情好，我正好也是下晌才回去，真是多谢你了。” “没啥。” 田庆的热血沸腾的，傻乎乎的挠挠头，赶着车走了。 唐翘则是背上自个的布包，打听着镇上人口最多的地方。 也就是这时候，有汽车滴滴声从身边响起，她给车让了道，看着车屁股远去，有点羡慕，她连自行车都买不起，人家都已经开上四个轮子了。 “哎……” 徐念峰匆匆一瞥过后，有点惊讶，“是那位昨个刚见过的同志，真是有缘分。” 他身边的男人声音沙哑的嗯了声，问了句认识？ 偶像开口，他激动地脸蛋通红，“嗯，是的，昨个我跟老吴不是出任务，去大湾沟村做调查吗？对方就是那家……” 唐翘发现车在自个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她疑惑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旁人，难道这汽车主人是想稍自己一程？ 徐念峰也发现车停了，想着肯定是姜大哥要载那姑娘一程，兴冲冲的伸手摸车门，谁知道姜大哥只是瞥了一眼后视镜，竟然，一踩油门，把车开走了。 “咳咳。”扬起的灰尘让她措不及防的打了几个喷嚏，捂着鼻子再抬头时，就只见一个车屁股了。 “有车了不起啊！” 嗨，有车还真是了不起。 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她没放在心上，认命的扒拉着俩腿，往目的地走着。 这个小镇她而言，一切都是陌生的，马路上，汽车的影子凤毛麟角。 自行车倒是还能见到几个。 这年头的人，精神面貌很好，黑蓝灰是衣服的主色调，间或穿插着两三个穿着列宁装的人。 没有几十年后的高楼，最高的楼层也不过就是三楼，或许是因为还没改革开放原因，路上做生意的几乎没有。 只有理发铺跟杂货店的影子。 她面前这个理发铺面积不大，只一个旧的发黑的木板当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利民理发”几个字。 她推门进去。 屋子地面是夯实的土地，一个盆架拖着个洗脸盆在右手边，长桌子上摆放着剪子刷子之类的工具。 估计是听到动静，打瞌睡的老头醒了，他推推眼镜，打量着她，“姑娘，剪头发呢？” “是的呀。”唐翘坐在椅子上，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扬起笑脸，“可以剪短点吗？” 这年头最时髦的就是绑着油黑粗亮的大辫子，走路时候垂在腰上，一走一甩，可引人注意了。 第二十五章感谢信 但她烦啊，本来营养就不良，还要滋养头发，再说她本来就爱干净，做不出十天半个月洗一次头发的行为。 这么长的头发，洗一次麻烦的要死。 “可以啊。”老头走到她身后，打量她比手腕粗的辫子，有点可惜，“丫头，真的要剪吗？” “嗯，剪！”她一点都没留恋，“剪到这……”她比划了个长度，“再把前帘剪齐。” “好嘞！”老爷子手起，头发落，按着她的要求把头发剪了，他其实一直怕那姑娘哭，毕竟这么长，爱护的这么好。 谁知剪完后，那姑娘越发高兴了，不过不能否认，按着这姑娘剪了后，更嫩，更洋气了。 脑袋终于没那么重了，她心情不错，给了人家五分钱，礼貌的告别。 她知道这年头还不流行烫头之类的，但这种老师傅的手艺是最牛的，用一把火钳就能烫出想要的发型。 可惜她囊中羞涩，等有钱了，一定要来烫个时髦的发型。 从理发店出来又去供销社转悠了一会，见识到了这年代妇女同志们的战斗力。 小黑板上一般都写着今个所售货物，几乎刚放那，就被群众给挤倒了，唐翘倒是没买的打算，没钱，没票，挤进去也白搭。 她倒是想买点布了，线之类的残次品，可惜，那玩意一般都是人家内部员工消化的，她碰都碰不着。 从供销社出来，打听了一下这周围有啥大型厂子。 她带了糖块，但是数量不多，也不打算今个就卖完，她今天来，是来做下市场调查的，看看危险系数如何，毕竟现在市场未开放，要是被人弄成走资派，又是一堆的事。 唐翘重生的这个地方在北方，像是纺织、手工业之类的轻工业也有，但这边的支柱产业，还是煤铁有色金属之类的重工业。 越是靠近厂子，人流越多，根据系统的介绍，这边当初还是军工厂，后来建国后，转型变成了铸管厂。 这年头厂子一般都是国家的，私有企业很少，大家绞尽脑汁挤破脑袋来当工人，一方面是可以转户口有粮食指标，二来，也是因为待遇好，工资相对较高不说，公家还给你分配房子。 就算是一家几口全都挤在一个房子里，夜里干点啥有益身心的活动都瞒不住，大家还是觉得工人好。 唐翘蹲在角落看着人流量，默默的在计算些什么。 “姑娘，一个人啊？”正想着事的时候，有人在跟前搭讪，她抬头，那女人更高兴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细皮嫩肉的，家里肯定富裕。 她把篮子掀开一个角，浓郁的肉香铺面而来，早上吃的饱腾腾的唐翘闻见那味道，不可避免的口水泛滥。 “我家掌柜的在肉联厂干的，这烧鸡都是按着他的方子做的，你闻闻，香吧？我跟你说，肉酥烂不说，这汤汁回去煮点面了，做个疙瘩汤了，也能香死人。” 唐翘吞了下口水，她肚子里，已经不知多久没油水了。 “怎么，怎么卖？” “这样地吧，嫂子不要票，给钱就行，猪肉不是七毛五吗？我这做好的肉，一块三一斤不多吧？你只鸡两斤多半，你给我三块就行。” 三块贵吗？ 她脑子已经没了概念，因为等带着空篮子走的时候，张来弟给的一块，以及她攒的私房钱，已经没了。 她是个经不起诱惑的人。 把信寄走，又跟人打听了一下公安局的位置，她拎着东西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外面的空地停着一辆挺眼熟的汽车。 “同志，你好。”唐翘正打量着呢，身后有道挺温柔的声音响起。 她扭头，见对面那穿着制服的姑娘跟自己打招呼，笑道，“你好，请问徐念峰同志在吗？” 赵兰莺露出俩米牙来，“你找他啊？不过你来的也算是巧，他刚刚跟我们家老大出任务回来，你找他的话，稍稍等等，估计他去交材料了。” 唐翘摆手，“其实我也不是专程来找他的……” 她从兜里掏出用牛皮纸包好的信，递给她，“昨个多亏了你们局里的几位骨干，这才还了我们清白，我一想啊，你们这种为人民服务，甘愿做人民公仆的优良传统不能被埋没啊，所以连夜写了封感激信送来了，轻飘飘的两张纸，不值钱，但都是我的心意呢。” 赵兰莺有点受宠若惊，赶忙双手接过。 别看这些年，他们拼死拼活的干实事，促和谐，但干的活琐碎，上面的领导看不上眼，下面的群众又觉得有距离感，跟他们打不成一片，现在有了信倒是好了，这巧市里的局领导过几天要视察，把信贴在公布栏上，也能体现他们平时工作的辛苦。 “这个，我能先看看吗？” 她参加工作这两年，这是第一次碰见有人送感谢信呢。 “当然可以呀”唐翘笑了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赵兰莺打开信封，一目十行，越是往下看，她笑容越深，写的好，写的真好！ 她不是平铺直叙，简单的把事情讲述一遍就成，而是把当时当事者心里的焦急跟委屈全都形象的表达了出来，结尾时候更是把当初群众们对他们工作的认可与赞扬描述的入木三分。 这就很好嘛，他们自个要是写这些话，挡不住要被人说是自卖自夸，可被人民群众表达出来，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小心翼翼的把信叠好，见她额头冒汗，关切道，“那个，你走的累了吧，我带你先去休息室喝口水歇歇。” 第二十六章年轻的躯体 他们这公安局，规模不大，人员也不多，自个中专毕业后，家里人就把她安排到了这，平时她不出勤，只在局里整理一些档案，文件，做点工作总结之类的。 局里也就她一个姑娘而已。 也不知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面前这姑娘，就隐约觉得对她有点好感。 唐翘自然是感受到她的善意了，因为系统提醒了她，好感值又涨了两分，看来，这封信没白写啊。 休息室里，几张杏黄色的桌椅摆在墙根位置，空荡荡的墙壁上，挂着几张黑白照片跟主席头像，她坐在那的功夫，赵兰莺已经快步走到那，拧开暖瓶盖，给她倒水。 “好，打！” 唐翘刚接过来水杯，露出个笑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嘶叫声吓了一大跳。 赵兰莺也感受到她抖了下，没好气的走到窗户前瞄了一眼，“又开始了。” 外面的吆喝声越发的响亮。 唐翘没忍住好奇，放下茶杯走到她跟前，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白桦树下，一群大老爷们围成了个圈，正热火朝天的喊着呢，她眼神好，看到正中间俩人正赤身近搏呢。 尤其是后背对着她的那个，虽然没看清楚他的面相，但是那人一身的古铜色，遒劲的肌肉上挂着汗滑入到他束着腰带的军绿色裤子里。 “这群男人每天就是吃饱了没精力发泄，三天两头就要弄这么一出。” 局里上个月才来了个新局长，还年轻的只有二十六岁，这些老油子们可不是不服气了嘛，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压着，这几天全都牟足劲，没事就上演一出名为切磋，实为试探的‘比试’。 “哎！”赵兰莺说话的功夫，场上的情况就变了，老张也不知怎么的，腿一弯，然后就被人制服了，新局长呼吸平稳，松开了钳制住对方的胳膊。 拍了拍他肩膀。 这么一转身，唐翘也看清楚了这人的面貌，极其年轻冷硬的面孔，古铜色的皮肤上挂着油腻腻的汗珠，利落的板寸，嘴唇一直紧紧抿着，给人一副肃然不可接近的印象。 身材挺拔，肌肉健硕，五官自然也英俊的不像话。 就是，这人稍稍暴力了些。 刚刚就算是切磋，那拳头打在身上的动静，都足以让她肉疼了。 “他是谁啊。”唐翘眼睛盯在人身上，回不过神。 赵兰莺顺着她视线望去，“哦，那是我们新来的局长啊，叫姜迟，好像以前还是个兵王，后来也不知道咋的就退下来了。” “娶媳妇了没？”唐翘克制着自己口水，见他拿起地上的衣裳穿上，有点遗憾。 她旁边的姑娘没发现她的异常，认真想了下，“好像是有吧，听人说有媒人介绍了一个老师，正谈着呢，不过，他这么凶，又长那副模样，不好找媳妇啊，今年都二十六了吧？可把他家里人急坏了。” 一米九多的大个子，进门都快顶住房门了，那浑身的肌肉疙瘩，看到就怕，要是被他打一下，估计就见阎王了吧？ 谁能喜欢他呢？ 唐翘无语，这年头的审美，跟她那个年代还真不一样。 这要是放到她那会，妥妥一个香饽饽啊，长得高，体力好，公务员，有安全感，咋在这会就这么不吃香了？ 姜迟系纽扣的手一顿，锐利的眸子一下子投向了窗子那。 他眉头皱了起来。 赵兰莺赶紧拉着唐翘离开，“哎呀，吓死人了，不就是偷看了下嘛。” 她心被吓得这会还扑通直跳呢。 唐翘捧着茶杯，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 俩人年纪相仿，又有共同话题，絮叨下来，发现时间过了竟然有小半个钟头了，还是唐翘肚子的咕咕叫打断了这个热情的姑娘，她看了下手表，“哎呀，都这会了，我得去打饭了，那个，你先别走，我耽搁了你这么久，作为赔罪，就请你吃饭吧。” 唐翘拒绝，这姑娘已经风风火火的拿起饭盒跟粮票，小跑走了。 赵兰莺打上饭，带着她出来，打算跟这些糙老爷们介绍一下送感谢信，认可他们工作的唐翘时，闻见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是烧鸡味儿。 口水分泌的更快了。 徐念峰见到她出来，一抹嘴道，“莺子你来了？快，今个咋这么大方，请咱们吃烧鸡？别说哥哥不仗义，这鸡腿可是给你留着呢。” 局里其他几个男的，这会也抬头望来。 姜迟自然一眼就见到了那个女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烧鸡？今个没人请啊，不好！”她想起了什么一般，惭愧的扭过头，“唐翘同志……” 唐翘三块钱高价买来的烧鸡，现在就只剩一堆鸡骨头架了。 心疼的要滴血，可是她还是强撑着笑意，“没关系，本来就是拿来给大家补身子的。” 众人石化，敢情，这不是食堂提供的，也不是赵兰莺那丫头请客的，是人家同志带来的啊？ 上班前没人拿，他们以为…… 刚刚比划了一下，饿的饥肠辘辘，也没问就吃了，谁知道吃的是人家的！ 赵兰莺也尴尬了，把人家来这的目的解释了下，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补救。 倒是姜迟开口了，声音透着严肃，“都看看兜里带着多少钱跟肉票，把东西补给人家！” 几个人这才如梦初醒，慌里慌张的掏着自己的兜。 “你，跟我过来一下。”姜迟指了指她。 唐翘还云里雾里弄不明白时，赵兰莺已经轻轻推了她一把，她回神，那人已经快要走出屋子了。 她赶紧追过去。 第二十七章相亲对象 还是方才那些人比试的白桦树下，现在已经入春，嫩绿的树叶已经舒展开了身躯，随着清风晃动，沙沙作响，那个刚才她还看的目不转睛的男人，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浓眉紧皱。 “烧鸡钱不用给的，您……”她刚想开口。 那人就抬手，打断了她的动作。 “先前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哎？”肚子里的话，戛然而止。 这什么意思，难道俩人以前见过？ 姜迟看着面前姑娘愣怔，还带着无辜的神色，有些烦躁，“唐翘，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知道她叫唐翘！ 她一点不顾及的打量着对方，从他的板寸，到五官，再到脖子，直到那个疤…… 想起来了！ 先前她娘用二十斤小米给她找的姻缘，她那会被个知青迷得团团转，猪油蒙了心，只听人说，对方被凝固汽油弹炸的毁容了，就把人撵出去了。 她抢先一步走到那人跟前，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手揽住他脖子，用劲压了下，而后扯开他领口，求证那个痕迹。 果不其然！ 谁放屁说毁容的，这不只在脖子上有疤吗？ 她的二十斤米，不是，她的大好姻缘！ 原主真是不作不死啊。 她方才动作一气呵成，又大胆十足，饶是身经百战的男人也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有淡香入鼻，他几乎挨上了对方皮肤上的细小绒毛。 “嘶！”正挤在休息室窗户前的几个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姑娘，也太豪放了些吧？ 徐念峰捅捅赵兰莺，“你看看人家，刚见面就先占上了，看你，咱们局里这么多有为青年，也没见你解决了终生大事。” “这能一样吗！” 她梦中情人是个戴着眼镜，拿着书的知识分子，才不是这些每天灰头土脸一身臭汗的男人呢！ 回过神的姜迟跟碰到什么洪水猛兽似得退了好几步，他黑着脸整理刚刚她碰过的这衣领，跟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似得，“行了，你走吧。” 他一个男人也不能跟女的一般见识，也多亏那次她胡闹，给自个提了醒，让人回去打听她的一切，这才知道这人是什么德行。 自私自利，作风不检点，好吃懒做没有道德底线。 对方眼底的嫌恶这么明显，唐翘背在身后的拳头已经捏的死紧了，活了两辈子，她啥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 “我……” “你不检点按理说不该我来说什么，但是你胡搅蛮缠也得有个度，而这地方也不是你能动小心思的地方，这次看在那感谢信的份上就算了，下次你要是没正当理由，小心我公事公办！” 说完也不等她是啥反应，大步流星走了。 这么厌恶啊。 唐翘嘟囔了两句，听到这些日子一直很安静的系统上线了，“对方厌恶程度明显，好感值降两分……” “你确定不是拐着弯扣我分？他厌恶是他的事，你扣我分做什么！” 系统装死。 被她磨得没法，系统重新解释，“这人意志强烈，超出系统预测范围，提醒宿主，如果你能获得他好感，同样，好感值也会加倍！而且有惊喜大礼包掉落，可能解锁商城的未知领域哦。” “你就是让我没节操的跪舔对方？你为了收集精神能量已经无耻到这个地步了？” 绑定了这么多年，彼此坑了双方这么多年，弄的好像谁不知道对方德性一样。 时间有限，也不能跟系统扯皮，她平复心情的功夫，赵兰莺面带歉疚跑来了。 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唐翘也不想让她难做，今个来这麻烦了人家这么多，她也怪不好意思的，摸了下包里装着的糖块，不由分说的把东西塞给她，小跑走了。 在镇子上又逛了小半天，等到了办完事回来的田庆的，俩人一道回去了。 为了避嫌，俩人到了村口就分开了，唐翘心里装着事，没发现村子里的人看她的目光有点奇怪，到家后，推门进去，娘还在嘴边没吐出去呢，就被院子里的一幕给惊呆了。 院里跟狂风过境一般，狼狈的不成模样。 “这是……”她慌慌张张的跑到堂屋，张来弟一手抹眼泪，一手骂骂咧咧，她环顾一下，屋里狼藉一片，柜子桌子椅子东倒西歪被扔在地上，铺盖之类的也没能幸免，上面都是脚印。 “那些天杀的要债的，趁着老娘没在的时候来这作怪……” 指天大骂那群人没良心，不是玩意，又捶胸顿足自个命苦，倒霉的连个安生日子也过不了。 唐翘知道她心里难受，任由她在这出气，自己则是走到院子，看着一地鸡毛惋惜不已。 早知道张来弟这两只宝贝鸡要被人给弄走，还不如她早下手吃了鸡肉呢！ 这些人是谁指使的，她用脚趾头想也清楚是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从段富贵嘴里听说了唐家那边的动静，唐小红心底那口浊气终于散了。 让你跟我斗，让你不自不量力！ 借条这事，虽说当事人也就他们俩，但谁让她那个堂哥人蠢又笨，上了钩呢，一百四跟四十，就一百块钱的缺口，又没真实证据的，公安也没法子。 唐家那边啥情况，自己还能不知道？ 别说一百四了，就连四十拿出来也困难的很！ 真开心啊真开心，出了恶气真得劲。 她轻飘飘的回了家，刚想跟娘说一下这好消息，就见家里气氛不大对。 第二十八章再来一次 她爹抽着烟锁着眉头，她娘唉声叹气的纳鞋底，比她小七岁的弟弟正不知愁的看着连环画呢。 “娘，怎么了？咋这么不开心啊，来，我跟你说一件高兴的事，我给你出气了呢！” “你先别说那个，我先给你说另一件事。”李凤花心事重重的指着椅子，“今个棉一的通知来了。” 唐小红眼睛发亮，抓着她娘胳膊撒娇，“娘，是来通知上班的日子吗？是不是我分配到了哪个车间也敲定下来了？娘，今个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棉一是就是国棉厂的统称，虽然说整个国棉厂分棉一、棉二、棉三，但细化招工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大家提起国棉厂，还是习惯说是棉一。 她考上的织布厂是棉厂分部，有啥人事消息肯定是从国棉厂那边通知了。 啊，谁说福无双至的？ 这不就是嘛！ 李凤花不忍心打断女儿的喜悦，但这事又不是她不说，就没发生的。 起身从高低柜上拿出信封，递给她，“喏，你自己看看。” 唐小红心思全在工作落实，要跳出农门的美好期盼中，哪里读出了她娘的欲言又止？ 匆匆撕出来信，大致浏览了一遍，渐渐地，她笑意逐渐消失。 “鉴于有同志说，上次考试有人作弊，为了保持公平公正的原则，我厂于后天重新组织一次考试，考试成绩会结合上次成绩作为参考结果，重新录取，望同志们体谅……” 信的末尾写了考试地点，考试时间。 “娘，这不是真的吧？我咋还没听说过招工考试要连考两次的？这是胡闹吧！”唐小红气急败坏。 自然不可能是胡闹了。 唐翘那次去支书办公室的时候，恰巧瞥见了报纸一角，上面写着要召开全国纺织工业抓革命促生产的现场会议，几乎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国棉厂，都下了通知，要学习，要进步。 织布厂呢，虽说是国棉厂下面一个分支，但还是人家下属机构不是？ 在全国热烈搞生产，促进步的风口浪尖，你说上次考试成绩有水分，有人作弊，这还了得？ 换成旁的时候，那封检举信被翻了翻就过去了，可现在行吗？ 不行啊！ 要调查，要落实，要公平公开的，再考一次！ 重视到白天唐翘刚把检举信交上去，下午工作人员就已经把重考的消息，通知到各个村的办公室了。 胡闹？ 怎么可能胡闹，那国棉厂的厂章鲜红不？亮眼不？稀罕不？ 唐翘自然也收到通知了。 张来弟不知道闺女先前为人做嫁衣的事，眼下见她拿到通知，怕惹起她伤心事也没敢太勉强，只说了句尽力而为就好，想想也是，这些日子她发愁的都是咋的还债，哪还能分心在其他事上？ 夜里，她喊住了试图早早进被窝的唐菊。 “干啥？” “让你当苦力呗，还能干啥！”她就知道，你跟这姑娘好生好气说话，她不搭理你，但没好气的对待，她就能听进去了。 唐菊不情愿起身坐在桌前。 桌子上，摆的满满都是剪裁到一半的牛皮纸，角落位置，摆着个砚台。 她拧开盖子，把自制的颜料倒上去，清绿色的汁液流入砚台，唐菊一头雾水之际，又见她取个破碗出来，倒入另外一个颜料，她偷偷望了一眼，是红色的。 唐翘用清水稍稀释了红色的颜料。 “别愣着了，刀子在你手边，把牛皮纸裁剪成我刚才那大小。” 唐菊想问她做什么，但见到她难得严肃的脸颊，还是把话吞回去了。 对方干活快，又安静，唐翘很是满意，想了下心里琢磨好的图案，她提笔画了起来。 今个去考察了下市场，对现在市面上的情况，她大致也有了些了解，红糖现在需求量最大，也是最紧俏的，但是市面流通少，就算是黑市，你有钱也未必能马上买下。 她现在受技术约束，就算是弄出了糖，也达不到红糖标准，只能介于散糖跟硬糖的界限，这玩意肯定是会市场的，但是，如何能提升产品价值，只能在包装上做功夫了。 那糖稀放凉后凝固，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然后用牛皮纸包裹好，可以提高档次，顺便，提高一下价格。 能花钱买糖的，一定是有这方面的需求，定位的话，也就是在中低层阶级。 太复杂的画，她是不大算画的，累。 兰草加上点缀的几粒红色的不知名果子，颜色鲜艳，又有辨识度，再好不过。 牛皮纸结实，有特定的底色，炕撕裂程度也比较强，画好后，更有立体感。 两只毛笔在手里转动，不一会，一张兰草图跃然纸上。 唐菊看呆了。 唐翘佯装不知她目光中的惊叹，两只毛笔在手里灵巧的转换，“女人啊，不止心胸要开阔，视野也要开放，别以为男人嘴里说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是最理想的伴侣，呵，那都狗屁，女人没点内涵本事，谁真的看的起你，把你放心上？” 唐菊敷衍似得看了她一眼。 “这话留着劝你自个吧，你倒是有内涵，我也没见哪个男人被你迷住。” 笔尖一顿，唐翘被戳心了。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那个知青，可不知为何，脑袋里，突然想起今天白天见到的那个不近人情的男人。 对面没了声音，唐菊抬头，见她脸色清白交加，心底隐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继续戳她心，只是她手上裁剪纸张的速度越发快了。 一人剪，一人画，速度很快，唐翘画完，唐菊把画放到窗前晾着，分工合作，倒也和谐。 第二十九章卖糖 次日天刚亮，张来弟就已经醒了，按着女儿的要求把罐里的糖倒出来，切成小块。 唐翘则是教她们怎么用麻绳把这些包起来。 原先带着深褐色，其貌不扬的东西，此时被这么一包装，瞬间高大上了几分。 装糖的背篓洗干净，从门口拔了点青草垫在最下面，把包好的糖一包一包的放进去后，又在上面扑了些草做掩护。 把一块格子布做成的口罩揣在怀里，唐翘要走。 张来弟欲言又止，但估计是觉得不好在她兴头上泼凉水，有点纠结的挥手示意她离去。 她今个没那么好的运气拦上顺风车了。 驮着俩腿翻山越岭，等到镇子上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兜里揣着零散的毛票，又看了下带有的粮票，到底是忍住了馋意。 她首先的目标就是去医院，这地方熟门熟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揣摩人心后得到的最佳地点，人情，无论古往今来，都最讲究这个，说难听点，不少人没少干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 去看病人了，不得拿个稍微体面点的东西？ 蛋糕、西点、巧克力倒是不错，关键是买不上啊，这糖就不一样了，既有面儿，也是被多数人认可的‘高档品’。 约莫着快十点了，唐翘戴着格子口罩蹲在后门，糖她也不藏着了，把上面的东西全都拨拉出来，露出了带有图案的包装纸。 越是靠近饭点儿，这医院后门溜达的人越多。 她佛系的很，也不主动吆喝，你们爱问就问，不爱问，我也不强迫。 越是这样，有人就越发好奇了。 “姑娘，你这卖的是什么？怎么卖？” 唐翘伸出一根手指头，“糖，要不要？不要票，一包一块五！” “嘶，这可不便宜啊。”其实心里已经有点意动了，这糖是由市物价的东西，别管是她嘴里说的硬糖也好，红糖也成，反正是个糖，拿出去就体面。 外面供销社卖的是便宜，七毛多一斤，关键是挤破脑袋也买不上，也没票啊。 她刚拎了下那包裹的重量，差不多小一斤半呢。 女人还在犹豫，唐翘也不催促，从手帕里拿出一小块来，努努嘴，示意她尝尝，这糖是没后期批量生产的糖来的甜，成色好，可是她跟张来弟俩人，已经最大程度的降低了糖的杂质，而且，因为熬煮的时候长，水分蒸发大，甜度还挺高。 早就在那妇人来这询问糖的时候，已经有好些感到好奇的人，悄悄打量着这边了，不过他们没那么好运气，能尝上糖块，此时见她吃了，紧盯着那妇人的神色。 众人见她眉头稍带舒展，心底已经有了六分确定。 这人，八成是要买的。 果然…… “还可以吧，不过，这一块五一包也太贵了点，一块四，我买两包……” 侄女生孩子，拿一包来当人情，剩下这包带回去给小孙子解馋。 “成交！” 第一个客人，咋的也得有点优惠不是？ 她拎着两袋递给她，妇人小心翼翼的掏出手帕，沾着唾沫数了两遍，才把钱递给她。 唐翘有点嫌弃，不过，谁跟钱有仇啊？ 忍着不适把钱接过，揣在口袋里，笑眯眯的送走了那人。 门口跟她一起卖鸡蛋、豆包、下水肉的人愣住了。 这么容易，就把钱挣到手了？ 咋没磨嘴皮子，也没王婆卖瓜的自夸一下呢？ 唐翘笑了笑，继续戴上口罩，揣着兜，跟五六十岁农村老太太似得蹲在角落不吭声了。 人来人往，她窝在一角实在是不打眼，可是她本身又是那么打眼。 “哎，还在呢，还在呢！”春日的阳光晒得她昏昏欲睡，唐翘迷瞪着的时候，有女声响起，她愣了下，睁开眼就见先前那女的身后领着几个人过来了。 原本悄悄打量她的人一哄而散。 虽说现在社会风气开放了些，但是私人做买卖到底是搬不上台面的，谁知道这姑娘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你们……” 唐翘不解的站起来。 “哎，姑娘别怕，是这样的，我这回去呢，没少被人打听，我一合计，你这姑娘也合我眼缘，这不就给你带生意过来了嘛！”她凑前来，“我可没跟人说我是一块四买的，你还按着原价卖就成！” 唐翘笑的跟三月春风，又暖又舒服，“谢谢婶子帮我招揽生意了，这样，等一会卖完，要是还有的剩的话，我再送婶子一包！” 女人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敢情好！” 她带的人一下子拎走了筐子里的五包，收了钱后，她又慵懒的坐在墙角晒太阳，不过这次，特意把青草扑在了那上面。 一下子阻拦住朝着这边人打量的目光。 零零散散的，一晌午又卖了五六袋。 “哎，姑娘，方便说会话不？”唐翘压下上扬的嘴角，睁开眼，见身前一个黑瘦的男人咧嘴跟自己絮叨，虽不解，还是很客气道，“您说。” “姑娘，你这糖……” 唐翘神色马上戒备起来。 “那个，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打听一下，你这糖，是从哪儿弄来的，我要是从你这买，你看，你能给我个优惠不？” 唐翘压低声音道，“看您说的，我既然是做这生意的，哪能不卖您东西呢！” “嗨，我的意思是，我多买点，你给我便宜些……” 上钩了。 唐翘心底雀跃，面上却依旧懵懂，“您这话我不大明白，您多买点，是要三斤还是五斤？我出门时俺娘可是说了，最低一块四不能少，我们从别人手里弄这东西老费劲了。” 第三十章销售策略 黑瘦脸男人笑的越僵了，这从哪来的傻帽？ 咋就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她不主动攀扯，自己咋能占据主导地位，咋能占便宜啊。 俩人大眼瞪小眼老半天，后来还是男人没忍住，干脆利索道，“是这样的，我看你个小姑娘抛头露面也不容易，这样，你手里有多少货呢，都先给我，我替你卖！” 黑市上这会糖都炒到两块一斤了，反正这玩意到自己手里，肯定能挣一大笔。 唐翘似乎愣住了，大眼睛忽闪忽闪了几下，艰难道，“可是娘说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你这么说，肯定是想骗人。” 黑脸男人想骂人了。 这生意上的场面话，她咋一点都听不懂呢！ 算了，男人也放弃了跟她打太极，干脆利索道，“我明着跟你说，我现在每天从你手里买这糖，就要这包装，就要这分量，以后你就不要来这买了，听懂了没？” “听懂了。”唐翘点点头，她似乎是有点不安的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那，那你说，要花多少钱买糖？一块三不能少了。” 男人不吭声了。 他咬牙看了下筐子里的东西，又想起刚才拎着的时候，那分量，脑子飞速的盘旋着。 一斤半要是放在供销社的话，估计也就是一块一，她这卖的一块三，还不要票，外带着包装，也不错了。 “一块二，成不？成的话，我今天先从你这弄三十斤，明个你照旧给我送，从下个礼拜起，每周二、四、天送一次，每次二十斤。” 他也不敢要太多，虽说如今市场紧俏，但以后的事谁能说准呢，先这么拿着，要是不够了临时再加， 唐翘手指头在虚空拨动了俩下，一斤半一块二，三十斤，那就是二十四块。 二十四还得刨除甜菜成本，颜料，牛皮纸，人工，其实也挣不了多少。 但是，这是目前来说，摆在面前挣钱最快的一种法子了。 就她所知，64年的时候就已经实行凭票供应，65年零售供应开放，去年的时候食糖重新恢复凭票供应，大概在几年后，就又回重新开放供应了。 也就是说，如果市场上，一旦恢复了不再凭借糖票供应，那她这糖就不值钱了！ “成不成？”黑瘦男人见她沉思不说话，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盘算了好几下后，唐翘抬起头，厚厚的口罩挡着她面容，让人看不清楚情绪，那姑娘在他紧张的眼神中，点了点头，“那成，就一块二吧，但是我这糖也是从别处弄来的，不知道能持续多长时间，不敢保证能一直给你供。” 男人点了点头，这是肯定的。 他混迹在这市场上多少年头了，糖要是这么容易得来，那还能是这个价儿？ 唐翘把篮子里剩余的二十多包的糖给了他，男人递给她26块。 “记着，往后不能再这卖糖了，我在的地方你都不能在啊。” “大哥，我晓得啦。”唐翘把钱牢牢的揣在兜里，语气中也有几分轻快。 “走吧，走吧！”男人心里想着事，不耐烦的挥手示意她走。 唐翘一溜小跑没了踪影。 她哼着小曲拐进了巷子里，里面早就等了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人，见到她，几个女的都有点着急，“姑娘，先前我们演的还不错吧？” 唐翘点头，“大家都不错，当然，我也会履行承诺，把钱还给大家。” 没错，这些人，都是她找来的托儿。 就算她的糖再好吃，再诱人，也不能一上午就吸引了这么多人，卖出三分之一的总量。 这销售嘛，事先总是要做点准备工作，最重要的是，在销售一开始，就要定位好消费群体，她打一开始，就没准备接散活，既抛头露面又得走街串巷，她这糖就是初级加工的糖块，没知名度，又没技术含量，就算她巧舌如簧，也不可能卖到满意的数量。 所以，她要吸引合作伙伴，让人看到这前景，从而心甘情愿的当她的下线。 故而，她找了这些托。 把钱分还给大家，女人们乐滋滋的拎着东西回去了。 今个真是走运，一分钱没花，就得了一斤多的糖！ 唐翘也美滋滋的，晒了大半天的太阳，就钓到了一只自以为聪明的大鱼，畅快。 卖完了东西，兜里有了钱，唐翘也有了些底气，返回到医院门口以一个一毛五的高价，买了六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 每天嘴里都快淡出鸟儿来了。 正巧这会是晌午，她拿着包子到了人少的地儿，使劲咬了一大口包子。 香，真香！ 发黄的麦子面里，包裹着肥肉相间的葱肉球，咬一口下去，肉汁弥漫，自家做的酱出的香气，很好的中和了肉的肥腻，她吃完一个，又意犹未尽的啃了第二个。 包子大，肉也不少，怪不得人家敢卖一毛五一个呢。 吃完了包子，又去周围溜达了下，看日头不早了，怕回家搭黑危险，她赶紧往回走。 可是，二十多里的山路，哪里好走了？ 早上赶来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精力，所以导致回去的时候，才走了三四里，她就想往地上瘫了。 好累，不想走。 说来也是巧，她正频频回头，看能不能凑巧碰上回去的车，也是她运气好，就在她绝望的时候，还真的是碰到了熟人！ 徐念峰开着车停在了她身边。 这可真是亲人啊。 “唐同志，你这是要回去吗？” 眼瞅着再有一个钟头天就快黑了，她这得摸黑走路啊。 唐翘擦了擦额头的汗，点头，“是啊，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下乡吗？” 快，快说捎我一程。 徐念峰点头，“下面有个走访工作我跟……” “咳！” 徐念峰挠挠后脑勺，“反正也顺路，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 第三十一章袭胸 腿都要走断了，谁还要矜持面子！ 徐念峰到嘴边的话再度咽了回去，他本来是想客套一下哎，车上堆了不少东西，地方有点挤…… 唐翘怕事情有变，三下五除二打开车门，头也没抬就往上挤。 脚跨上去时，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落脚的地方就挨着一双大脚丫子，再抬头！好家伙一个坐的板正的男人，就在车门口呢，怪不得刚才听到有人干咳，原来是他。 “姜局长，好久不见啊！” 车上满满的都是东西，就他身边有着不足二十厘米的窄缝，唐翘当做没看到他的黑脸，一屁股挤了上去。 后排椅上空间逼仄，男人的汗味跟女人淡淡的体香交缠在一起，莫名的有种尴尬氛围。 徐念峰偷偷从后视镜里观看，头儿身子挺的像是根青松似得，倒是那姑娘在狭小的夹缝里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她时不时的拍拍腿，活动活动脚腕，像是坐过无数次车的模样。 “那个，唐同志，你上次写的感谢信，我们都看了，写的很好。” 实在是太尴尬了，徐念峰咳咳嗓子想找个话题。 “哦那个啊，我是发自肺腑来写的，真情实感所表达，自然情真意切了。”唐翘笑眯眯回答。 “这样啊。” 徐念峰绞尽脑汁的想再找话题。 乡镇之间的小路本就崎岖，车子行驶时候，难免碰到高低不平的地方，挤在车后座的俩人，像是极端的俩人，自个头儿大块头挤着一条缝的地方，因为姿势不舒服，额头上都是汗珠。 而那姑娘则是在小小的空间里，十分自在。 对方的僵硬不自在，唐翘就当不知道了。 回去的车程还有十几分钟，那男人的脸色有点变紫了，唐翘怕太过分了，引得人反感不好，主动往窗户位置坐坐，跟他拉开距离，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人不就是怕触碰到她，所以才这么憋屈的窝在一边吗。 唐翘移开屁股余光瞥见男人暗暗的松了口气。 车越是靠近村子，山路越是崎岖，车子颠簸的也越是厉害。 姜迟个子本就有一米九多，坐在那脑袋就快要贴到车顶了，尤其是现在车身抖动，起伏不平，他脑袋更是砰砰砰的直往车顶上撞。 咚咚咚，听的人怪不忍心的。 唐翘再度往后坐了坐，空出一大片地方，示意他抓着车上的扶手。 姜迟没逞强。 不过他长臂一伸，这样一来，就成了他当了安全带，把唐翘固定在了车窗以及车座中间。 徐念峰发现，车里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那个……” “不用扯话头，好好开你的车！”在这路上开车他都不敢三心二意，这小子不该操的心却操的厉害。 “哎，注意前面啊！” 越是往村子里开，活物越多，徐念峰没注意前面一只突然窜出来的野狗，还是唐翘眼快，急急的出声提醒。 徐念峰死死的踩住油门。 ‘吱！’轮胎跟地面发出长长的，刺耳的尖叫。 “还好，还好！”徐念峰拍着胸口，他扭过头看那俩人，“你们没……” 事字被他吞到嗓子眼里。 老大手臂紧紧抓着把手，身子固定的不错，但是就是因为太好了，导致因为车子惯性而身子往前冲的姑娘，直直撞在他手臂上。 而且那部位，着实是有些尴尬。 姜迟手臂传来温热的，软绵的触感，尴尬之际，他脑海第一时间想的是，男人跟女人的结构不同，他那位置硬邦邦的，可是女孩子那…… 车子停稳后，他迅速的收回手臂。 唐翘也被这一出给吓得回过了神，她这会脑袋里倒没多少羞意，实在是方才那一撞，太疼了！那人到底是吃什么的，肌肉硬成那副模样！ 姜迟估计是为了避免尴尬，越过她打开车门下去了。 唐翘佝偻着腰，避免胸部疼痛带来的感觉，尽量自然地跟徐念峰告辞，“已经到了我们村口了，我就不妨碍你们执行公务，我自个走回去就行，不管怎么说，今个还是多谢你们了。” “没事，没事，你是头儿的朋友，这是应该的。” 俩人下车，唐翘佯装自然的朝着一言不发的男人客套了几句，转身走了。 “头……” 徐念峰嘿嘿傻笑的凑上前。 姜迟穿着鞋一脚蹬在他屁股上，“别叫我头儿，你是我头儿！” 说罢越过他，一下子跳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子引擎声远远的抛在脑后，唐翘捂着胸口往家走，日你妹啊，你碰了我，我吃了亏，看你那模样好像是你吃了多大亏似得，她得赶紧回去看看，是不是被他给撞青紫了。 “哎呦我的妈！”分心的她走在路上，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熟人。 唐小红自然也是看到她古怪的动作，捂着的隐秘位置，本想刺两句呢，可是想到自个来这的目的，她挂起笑来，殷勤道，“哎，我听大娘说你今个去镇上了，你去咋不事先打个招呼？我让我舅舅顺路捎你。” 唐翘摸了下鸡皮疙瘩。 “直说来这目的。” 唐小红的笑僵硬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唐翘咋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她也不敢违背唐翘的意思。 “是这样的，你看，通知你肯定也接到了吧？翘翘，咱俩先前是有点不愉快，可是我那也是气你跟唐菊好，不跟我好才吃醋的，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带了你爱吃的糍粑，你尝尝？” 以前她说两句好话，唐翘就能被自己哄好，唐小红自信，这次应该也没例外。 唐翘快要气乐了。 前后两次的设计挖坑，每招都没留点后手，要不是她机敏，现在还能好好的在这站着？ 还说是因为吃醋，骗鬼呢。 第三十二章考试去 她拉开俩人拒绝，不冷不淡道，“别唐菊唐菊的叫，真没礼貌，那也是你堂姐。” 唐小红脸青了。 今天跑了好几十里地的唐翘早就累的要死，加上还在发育中的胸口被人撞了疼的要命，根本没心情跟她扯皮，“没事我就走了，明个还要去考试呢。” “有事有事！” 她忐忑的把自个的请求说了出来。 无它，还是想在明个的考试试卷上换了名字。 “这事啊，我考虑考虑……” 要是明着拒绝的话，今个别想安生，但关于明天的事，谁又能说准呢？ 唐小红以为她沉默就是同意了，要是按着她以往的性子，真不同意肯定就说出来了。 把小半篮的糍粑塞她手里，兴高采烈道，“那好，明个六点半，咱们都在大槐树下集合，队上的拖拉机送咱们去考试……” 唐翘背对她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回家后，张来弟心疼不已，一个劲说她受累了。 在她看来，要不是家里那俩没本事，还一直惹祸，自个闺女咋会受这委屈？ 看了下筐子里已经轻飘飘的，她眉头紧锁，她倒是没往闺女都卖完了这份上想，她猜测的是，估摸着嫌回来路上背的沉，给……扔了？ 闺女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她一张蜡黄干瘦的脸上满是犹豫，后来费了好大力气，才鼓起勇气道，“那个丫头啊，下次这糖就算卖不出去，你也别扔啊，带回来咱自家还能吃呢。” 就算是心疼的要死，对唐翘还是没敢说重话。 唐翘从兜里掏出白天拿到的二十六块，朝她挥了挥。 张来弟倒抽一口冷气。 在一边的唐菊也被吓着了。 “东西没扔，全都卖出去了，往后每周送三次，明个让大哥跟我一道去镇子上，我带他跟主顾认识下，往后我就不过去了，让他们交接就行。” 张来弟全身心都在钱上了，唐翘说的话，已经进不到她耳朵里了。 张来弟小跑到炕边，吐着唾沫清点了一下钱，晕晕乎乎，过了许久才反应起她说的话。 “娘？” “干啥让你哥去？娘去就成！” 她闺女就是好心，这钱自个不攥着，让旁人拿干啥？别说来回就几十里地，就算是上百里地，自己都得亲自去！ 唐翘眉头一皱，这人典型的就是小心眼了，怕人给她贪钱？ 唐建国那老实疙瘩能生出这心思就不会被她欺负了十几年。 “你要是去的话，谁来收拾甜菜，熬糖？” 张来弟的热情像是被一盆凉水给浇灭了。 这熬糖是个体力活，辛苦是其次，再者还得保密呢，她可不能把这挣钱营生教给旁人。 唐翘见她左右为难，语气不禁加重，“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我明个考试完，带大哥过去认下人，明个走的时候，把剩下的糖给我带走，今晚上咱就不熬了，明晚开始，我跟大姐还有娘你，咱们三个人一起熬。” “我？” “她？” 那俩人异口同声。 “咋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张来弟着急扯了她袖子一下，闺女把脑袋摔坏了吧？这熬糖技术得自个私藏啊，干啥告诉旁人！ 唐翘真不知该怎么说好，你是想保密，可在这之前先考虑一下劳动量好不，俩人吭哧干一晚上，就为了保存那个没啥技术含量的秘方，傻不傻。 可是她不能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啊。 “娘，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别说这敖糖技术，就算更重要的技术在我会的前提下，我都愿意教，咱家本来就不富裕，还被人坑了那么一大笔钱，现在不齐心协力还钱，给大哥娶媳妇，给爹抓药看病，闹什么内讧啊。” 唐菊猛地抬头看她，眼底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张来弟还想说什么，私底下被女儿捏了一把。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还有点委屈，自个一门心思的为女儿好，咋还被嚷了？ 不过，她又板起脸，对唐菊训斥，“你听见了没，你妹妹向着你，啥也不藏私，你要是还盘算你心底的小九九，往后看谁管你！” 唐菊哼了声，掀开门帘出去了。 唐翘把钱给了她，“这钱您收着，对了，包里还有四个肉包，你跟爹他们分了。” 给她的话，自个肯定忍不住早早花完了。 “好好，你休息，明个还得早起呢。”张来弟美滋滋的把钱收起，想了下又从里面抽出几张一毛，“你出门在外，身上也得装个钱。” 似乎是怕女儿拒绝似得，不等她开口急急走了。 唐翘洗了把脚，也没擦洗身子就被周公召唤走了。 梦里，好像是听见了系统的提醒声，但她太累了，根本没主意那是什么。 五点半的时候，外面有了打扫的唰唰声，唐翘翻了个身子，半个身子压在枕边人身上，唐菊把她大腿拿下，推醒了她，“重死了，还不快点起来！” 唐翘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快六点了，你再墨迹，今个就别去考试了。” 六点了？唐翘打了个激灵，迅速的起身。 不去考试？那可不成！ 梳头发洗脸擦油刷牙，慌慌张张跑厨房找东西吃。 张来弟也早起来了，见她都收拾利索了，讶异，“哎，你今个咋起这么早？我还寻思等煮好鸡蛋喊你起来呢。” “都快迟了，不在家吃了，给我拿点干粮我路上吃，对了，大哥呢？” 张来弟摸她脑门，也不热啊，咋竟说胡话了。 “这才五点半，来得及，他去外面扫院了。” 身后灶台上，蒸汽吹动锅盖，噗噗直响，张来弟转身忙活，“咱家鸡也争气，今个我去鸡圈摸到了俩鸡蛋，你爹一个，给你也煮一个。” 唐翘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唐菊谎报军情了。 第三十三章恶人先告状 “想喊我就喊我吧，还闹别扭说我快迟了，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嘟囔了一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感值高了。 这是…… “获取同性好感值五分，小有成效，请宿主再接再厉，早日升级。” 这五分，竟然是唐菊给她的！ 系统的设定就是，好感值是根据对她厌恶程度的对象来划分的。 简单就是说，越讨厌她的人，一旦对她有了好感，那第一次的好感值就是最多的！ 唐菊，果然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呢。 昨个她买的四个包子此时还在笼屉里放着，看来昨晚张来弟没舍得吃，早上她给了自个一个，又给唐大山准备了一个，剩下的俩，她打算再藏起来。 “那包子也放不久，坏了岂不是心疼？再说现在我哥我姐都忙着干活，你不该拿点好吃的笼络一下啊？” 张来弟纠结，后来想了想，闺女说的也有理，最后挣钱了，不还是得交给她？ 唐翘索性任由她挣扎去了。 收拾了一番，唐翘跟唐建国匆匆跑到大槐树下。 “哥，一会有人问起来，你就去镇上买点东西，顺路，千万别说咱们去干啥。”他人老实，唐翘怕他被人给套了话。 唐建国郑重点了点头。 怀里的筐子搂的紧紧的，谁也别想知道这里面是啥！ 来之前，自己妹妹可都交代过的。 唐小红原本还担心她耍脾气不来，这会见到人来，好像忘了以前俩人的过节，热热乎乎的跟她挤在一起打招呼。 唐建国坐在拖拉机上，远远的望着那俩人。 前段时间明明还掐的要死，咋现在就又好成这样了？ 女人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织布厂规模不大，三个车间，三个工种外加自立的工会，因为是国棉厂的下属单位，所以也没弄什么厂委的。 下了拖拉机，同村的几个姑娘望着那漆了白漆的织布厂厂牌，羡慕不已。 这会正巧是赶上上班的时候，大门口不乏戴着白手套，穿着厂服，戴着帽子进出的女工。 厂子进口的地方是一面墙，上面写着红色的几个大字。 ‘促生产、促工作，促发展’ 上面还带着油漆特有的味道，想必也是为了这次全国召开的会议，特别做的宣传准备吧。 “是今个来参加考试的同志吧？来，跟我过来。” 唐翘收回打量的目光，跟在那个穿着列宁装姑娘的身后。 这年代能进工厂当工人的，一来是顶替家里老人进厂或者是引入社会待业人员，最低年龄是限制在十八周岁，因为渠道太少，所以对于农村里的姑娘来说，这种厂子招工，是唯一跳出农门的机会。 怪不得知道再度考试时，一个个激动地面红耳赤。 考试地点在一个三层的小楼，一个临时收拾出小仓库。 水泥地，木桌子，小小的窗子前人员走动，不乏有好奇探头伸进来的。 “咳咳，大家都坐好。” 唐翘正在打量着周围的时候，有人敲了敲桌子。 一起来的姑娘，分别快速的坐在了空缺的位置上。 “这次重新考试的原因是什么，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了，对于这次考试呢，我得说几点，首先就是要求诚实、不弄虚作假，要是一旦被查出谁在里面不安分了，就算你挖门凿洞挤破脑袋，也别想进来了，清楚吗？” 上来就是个下马威啊。 “清楚了！”几十个姑娘异口同声喊道。 工作人员老实点了下人名，发现都到齐后，开始发卷子。 这年头的卷子也挺新颖，考试一场决胜负，如此一来，试卷上的内容就杂乱了许多。 唐翘大致浏览了一下，乐了。 怪不得说这年头处处都在弄口号，搞建设，这些精髓在这试卷上，就可见一斑。 旁的不说，在这方面，没人比她发挥更好了。 拿着纸笔，在上面奋笔疾书。 这次招工考试，虽然没明确的指明参考中人的学历范围，但这无形就是一门门槛能刷掉好多人，唐翘写的飞快，下笔如有神助，有的人就…… 唐小红跟她离得不远，她急急地看着唐翘奋笔疾书，一直惴惴不安两天的心，终于放回了实处。 而后她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了唐翘两个字。 这次，一定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 “唐同志？” 唐小红回神，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唐小红是我堂姐，跟我一起参加招工考试的，请问，她怎么了吗？” 办公室几个人面面相觑，是堂姐妹，这事越发有趣了。 就在这时，另外有人推门进来，厂里职工对严主任道，“主任，这里又来了个姑娘，说自己也是唐翘。” 唐小红打了个哆嗦。 唐翘，她咋会过来？ 难道说…… 想起唯一的那个可能，她险些晕厥！ 唐翘很满足自己到来给她带来的震撼，考场上出现两份同名试卷，怎么可能不引起对方注意？况且，不是她自夸，对试卷上的内容，她是绝对有把握吸引人眼球。 故意踩点过来，就是为了配合她，让她唱完这出戏。 唐小红呼吸间已经把事情来龙去脉想明白了，如今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她快步上前，拉着她手道，“姐，你咋来了？” 她伸手死死的掐着唐翘的手，眼底满是威胁。 “我这个堂姐前段时间摔了脑袋，反应有些慢，估计是写错了吧，要知道小的时候她抄我作业也经常把我名字写错呢。”说罢，她加重手上的力气。 唐翘沉默了一小会，无视屋内越来越凝固的氛围，直直的盯着对面的人。 你说，人咋就能这么无耻呢？ 第三十四章永不录取 东窗事发，你要是态度好点，我倒不至于赶尽杀绝，可是现在你恶人先告状，诋毁我，践踏我，这就说不过去了。 不动声色的把她手甩开，在她错愕的神色中，笑道，“堂姐，我看你是脑袋摔坏了吧？我就算再傻，再无知，也不能把自个的名字记错啊。” 严主任有点生气了，他虎着脸，“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不说实话？难道你们以为真的换个名字就能换了身份了？我们厂委会派人下去调查的，到时候真的撕破脸了，谁都不好看。” 得亏这事是自己内查给揪出来了，不然事情再度敲定，又被人告发，人家拿着这石锤，厂委怕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唐小红眼前一亮。 去核实吧，到时候让舅舅出面证明，再交代几个村干部口风紧点，让自己进了厂子再说。 她的盘算，唐翘再清楚不过。 她笑笑，“其实想弄清楚谁是谁很简单，我想，大家想录取的是答试卷成绩好的那个，这样，再为我们俩人准备一场考试这不就成了？” 唐小红脸上血色刷的一下褪去。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唐翘。 嘴唇咬的死紧。 办公室几个人交头接耳，这个好看姑娘提议的也不错，虽然浪费点时间…… 唐翘很满意唐小红此时的窘迫，她清清嗓子，“当然，除了那个法子外，还有另外一种更简单的，比如直接回答自个写的最后一大大题内容。” “这个提议好！” 唐翘流利的，当着众人面默了一遍。 “你呢？”赵大姐满意的看了一下漂亮姑娘，这就对了，谁也不能弄错自个写的东西不是？ “我，我……”唐小红结结巴巴念不出来，这是肯定的啊，她再有本事也不能知道唐翘写的啥，念自个写的，那不赤裸裸证明了自己就是那个篡改姓名的人？ 她的脸白了红，红了青，青了紫。 这情况，谁还能不清楚真相？ “好了，这事已经弄明白了，唐小红同志，你这种弄虚作假，混淆是非的行径，跟我们厂的厂训有严重的出入，你就回去吧。往后织布厂的考试，您就别参加了。” “不！”美梦一下子破碎，还杜绝了以后招工的机会，唐小红情绪一下爆发了。 她破罐子破摔，恶狠狠盯着唐翘，“你们以为唐翘她就是个好鸟？这次考试是，你们查出来不对了，可是上次呢？上次我也在录取名单里，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那是因为唐翘她收了我的好处，自愿跟我调换身份的，她也违背了你们的厂训，你们也不能要她！” 反正她所有的后路都已经堵死了，就算拉个垫背的，她也得拖唐翘一起死！ 办公室几个人有点无奈。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个？ 不过是本着求贤若渴的心态，想要把这事给混淆下来而已。 可现在……怕是不能了。 唐翘对上她挑衅疯狂的眼神，笑了笑，“这件事，说来也是我的不对，既然说开了，那我就不瞒着了。” 唐翘缓缓道，“这两天回去，我深刻反省了我上次的失误，是我立场不坚定，脱离了革命队伍。 所以这次在她许我以重利的条件下，我坚持了本心，揭发了她的真面目，但是上次的失误，已经给贵厂，给我本人，带来了很多反面影响，所以，我早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写了道歉信放到了工会的意见箱，那里面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有我最真挚的歉意。” 唐小红笑意僵住。 道歉信？ 歉意？ 事情，咋不按着套路来？ 咋啥事都被她预料到了。 唐翘笑而不语，呵，你这功力在我跟前能提吗？ “这……”严主任朝着小方递去个眼神，那姑娘会意，从抽屉里掏出钥匙匆匆离去，不一会就拿着一个被牛皮纸封好的信，男人沉默打开。 越看，表情越纠结。 这姑娘，文采这么好，反省的这么深刻，语录分析的这么精辟。 好想打脸收下她咋办。 唐翘察觉到系统蹦出的六个好感值，笑的更浓！ 原本只是想打脸唐小红，不让她好过的，谁知道会有这额外的惊喜！ “主任，你们也不要为难了，这次是我们犯错在先，我自愿放弃这次机会，只希望下次厂子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歉疚道。 快点拒绝我吧，唐翘眼底带着渴望，她实在是不想在织布厂上班啊，要是倒数十年前，计划经济处于主导地位，她或许是会捧个铁饭碗，安生几年。 可改革开放马上就快到了，她还想发大财呢、 她眼底的渴求在对方眼底，就是请求下一次给她机会了，毕竟她那个堂姐啥的，织布厂大门永远对她关上了。 “那好吧……”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勉强应下。 唐翘露出一副感动模样，一一跟他们握手致谢。 唐小红看她游刃有余，非但没被责备，还被人赏识的模样，再也绷不住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从镇上回来，拖拉机上气氛很僵，唐小红红着眼怒视着唐翘，而人家则在车子的颠簸中，靠在了大哥的肩头，睡得得人事不知。 距离家门口还有好远，就望见了张来弟翘首以盼的身影。 “咋样了？” 她说着不抱希望，但怎么可能完全没希望？ 女儿要是能考上，就成金凤凰了。 第三十五章救命啊 女儿要是能考上，就成金凤凰了。 镇上发生的事，唐翘也不想多说，说了又是一堆糟心事。 她摇摇头。 张来弟也就了然不再问了。 “对了！”她拍了下手掌，“钱呢？卖糖得来的钱呢？” 唐建国把包着十块钱的帕子给了她。 张来弟美滋滋的打开帕子，沾着唾沫数了一遍，笑意逐渐垮掉，她不信，又再次数了下。 “咋才十块？”昨天还卖了二十六，今个分量就比昨天少了那么点，咋能少一大半呢！ 她狐疑的盯着男人，难道第一天手就不安生了？ 唐翘从箩筐里掏出万紫千红擦手油，又掏出雪花膏、洗脸胰子，梳子之类的一大堆，张来弟不吭声了。 也罢也罢，这些东西买了也不能说，说了又不听，听了又不改。 “下次别这么大手大脚了，家里还有不少外债呢。” 唐翘点头。 “娘，回来的时候我买了点肉，你去剁点大葱，咱们吃饺子？” 张来弟心疼刚刚飞走的五块钱，又听说她买了肉，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成，那就吃一顿吧！” 上次吃的时候，还是过年那会呢。 唐翘回屋，见唐菊正在炕边搓麻绳，见她来之后，把头扭到一边，唐翘知道她心里对自己改观了些，却又碍于面子不好开口，便把今个在镇上的事，简短的跟她说了下。 “早就跟你说过，唐小红不是个好心眼的人，你偏不信，我看你吃亏还少！” 就算是不喜欢唐翘。 亲眼听她说把这么好的工作机会给丢掉了，还是肉疼。 “好了，要是你以前跟我走的近点，我何苦被人蛊惑，做了错事？以后你看紧点我就行了！” 唐菊无意识的嗯了声。 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坑里了。 唐翘早上起得太早，又逛了大半天，这会早困得她要死，话说完后就已经睡着了。 唐菊想呛她两声，听到她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还是忍住了。 外面传来张来弟的叫骂声，她想了下还是出去帮忙了，等跨出房门的时候，微微一愣，心底隐约觉得，如果日子要是这么一直下去，她也是能忍受的。 唐大山下地回来，把锄头放到墙角，刚才在家门口就闻到有肉香，顺着味儿走进来，发现自家竟然买了肉！ “今个是啥大日子？咋还买肉了？咳咳，孩子娘，味儿真香啊。” 今个又有钱到账，张来弟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道，“还不是我姑娘孝顺？费力巴哈的挣了钱，二话不说的就拿来给家里改善。” 唐大山不能反驳。 早上吃的那大肉包子，是他成年以后，记忆里为数不多的一次享受，面又白又细，那是一级面粉吧？肉肥瘦相间，又带着本身的汁水，咬一口，香到骨子里。 “别愣着了，去和面！” 她今个去几个走的近的人家里，拐弯抹角的买了甜菜回来，晚上收拾利索后，还得敖糖呢。 这几天家里安静，吵吵声也少了，唐大山颇有种家和万事兴的满足感，在盆里洗了三遍手，把缝隙里的泥土都唰干净后，才端着面盆去挖白面。 唐翘买来的肉，肥瘦相间，张来弟舍不得把肥肉都剁了，沿边切下来大半，熬成猪油，剩下的梭子盛出来一点撒了点盐给闺女留着，剩下的全都碾了些，放到了馅里。 这年头的猪肉没吃饲料，那叫一个香，只是在里面放了点盐巴花椒面，味道就勾的人馋虫上来了。 唐菊擀皮，张来弟来捏，俩人没多大会，就弄了一席子。 唐大山佝偻着腰来下饺子，见锅面上浮着饱满的饺子，带有沟壑的脸上，浮出一抹满足。 饺子快熟的时候，唐翘才被她娘推醒，黑暗里，张来弟捧着那小半碗梭子，示意她快点吃。 原主是挺爱吃这个的，可是唐翘，接受不了。 她不敢太反常，怕被人发现不对劲，面对她娘的关切，她推辞道，“娘，这先留着，我这会吃饱了肚子，等会咋的吃饺子？” 张来弟心道，是啊，她咋忘了这茬，把碗收起来，美滋滋道，“那成，这梭子娘给你留着，啥时候馋了你再吃。” 一家五口，难得坐在一起吃饭，张来弟把饺子往男人跟唐翘碗里挑了几个，示意大家都快吃。 其实，张来弟是个极品不假，但是，她又有些底线，比如，嘴上不饶人、奴役人是真的，但是，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从没干过不让人孩子吃饭的事，对唐大山也是真心实意的照顾的。 “愣着做什么，快吃啊！”张来弟催促响起。 或许，她本性也不是那么坏吧？ 唐家没水井，吃水时候，都是去村里几百米外的露天水井去挑水的。 敖糖前，唐建国就已经把水缸打满了。 唐大山则把木柴劈了，拢起来送到那边。 好像每个人都在忙活着。 唐翘把注意事项跟唐菊一一交代清，怕她弄不明白，还特意在纸上写了注意事项，因为已经决定让大哥白天去送糖，所以让他跟唐大山早点去歇息。 火苗烧的旺盛。 锅底上面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气泡。 甜菜丝跟着翻腾起来。 唐菊拿着一头削尖的棍子，正用着力气在搅弄着。 唐翘搬着马扎在旁边看红宝书。 “滴……” 系统突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唐翘猛地坐直身子。 “怎么回事？” “检测到周围九百米外，有人在溺水挣扎，请问宿主，是否要救援。” 第三十六章色胆儿 上次买书花了五积分，被男人讨厌，降了两积分，唐菊、织布厂工人对她产生好感，共增长了十一积分，按理说，她现在也才二十八积分，还没升级到辅助功能的时候。 但是情况已经不容她有太多的迟疑。 唐翘在张来弟诧异的目光中，急速的往外奔跑。 “哎……”张来弟想去追，但又不好放着一大锅的甜菜就跑，闺女不在，她好歹能坐镇指挥。 “估计是跟那个知青有关的。”油灯下，唐菊猛不丁的蹦了句出来。 张来弟心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就又重新坐了回去，嘟囔的抱怨几句。 黑灯瞎火，唐翘摸着黑往水井的方向跑。 这水井以前是在地主家的后花园里，后来打地主，分土地，就把这水井划成公共财产了，这水井旁边垫着的石头是光滑的青色石板，走的人多加上水的浸染，成了现在越来越光滑的情况。 平时打水时都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 唐翘气喘吁吁的跑过去，来不及看具体情况，把油灯一扔，纵身跳了下去。 姜迟把车子停在了村口，打开手电往牛棚走。 他战友的父亲，首都肿瘤科的老主任，前几年因为形势不好，被下放到这，老人家为了不拖累正在部队的儿子，写了跟家里断绝关系的证明，登报划清了关系。 姜迟这次转业回来，跟战友喝了几杯，一个铁骨铮铮，被流弹伤了胸口眉头都没皱的人，那晚哭的跟孩子似得。 知道老人家就在附近，他时不时的就来看他。 当然，老人也劝了他许多次，生怕拖累了自己。 可姜迟知道，这几年国家情势不断在变好，已经有很多蒙冤的老学者陆续平反，想必，靳老也没多久就可以回京了。 这几天倒春寒，他想起老人单薄的被褥以及咳嗽了几天，不大放心，趁着下班，开着车来送些东西。 可是牛棚这没人。 住在牛棚的另个从南方来的老头，听到动静指了指，“刚才他说去打水了，你去水井那找找他？这老头儿脾气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都说了白天去，他就是不听。咳咳……” 姜迟心突突直跳，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不安。 他放下东西，急急往山下走。 走了两步，又转身交代，“孙老，包裹里有我带来的药，一会您先喝点。” 都是年轻时候为国家做了大贡献的，他能帮，也就顺手帮上一把。 “呼，呼哧……” 唐翘游上去，擦了把脸。 这水也太冷了吧？她整个人都要冻僵了。 想起找不到的人影，她咬牙，“消耗所有积分，找到他的准确方位。” 虽然只是找一个位置，但也是救人命，一般都要三十积分，可她现在不够，如果系统稍微人性化点的话，不会见死不救。 她猜测的不错，积分清零的瞬间系统几乎马上给了她方位。 深吸一口气，唐翘再度潜下去。 摸到了，唐翘来不及高兴，就感受到肺部被挤压到快爆炸的感觉，咬牙感觉拖着人往上游。 还好对方现在已经没了知觉，现在不会挣扎反抗，她才能顺利把人给送上去。 她抹了把脸，打算爬上去的时候，小腿突然抽了一下， 她惊悚的睁大了眼，不是吧？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小腿抽筋的厉害，本来协调的好好的四肢，这会开始在水里扑腾起来。 先入水的时候没来得及做热身，加上春夜寒冷，水温冻人，不抽筋倒不正常了。 她呛着水沉下去了。 以前她在报纸上见到有舍己救人英勇牺牲的报道，虽然敬佩，但心底总是有些嗤之以鼻的，人生就这么一次，为了救人丢了，多傻，但是事情真的砸到自己头上，唐翘才知道，世事无常，有些事，不是你想如何，就是如何的。 “噗通……”在水里挣扎的唐翘透着月光，好像看到水面上有巨大的水花溅起。 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说时迟那时候快，姜迟到这后，就看到倒在地上的靳老，以及歪倒的油灯。 水面还有些扑腾过后未消散的涟漪，他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下去。 等再钻出水面时，已经托着一个人影了。 把她送到青石板上，先看了下靳老，帮他按了几下胸口，见他咳出水后，急急的跪在那人身前，只是，把她湿发撩起，露出她本来面目后，他眉头皱起。 怎么，会是她？ 被水浸泡后，她小脸越发惨白。 此时浑身湿透，青丝沾湿，越发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姜迟埋头在她胸前仔细听了下，双手交握在一起，使劲按压，压了几下没反应，又抬起她下巴给对方做人工呼吸。 其实他在抬高自个下巴时，她就已经醒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同样透着凉意的嘴唇就已经贴上来了。 她浑身一哆嗦。 就算她不拘一格色胆包天，可也不是死人啊，这么敏感的部位被人触碰，她马上就醒吧？尴尬。 思虑再三暂且当昏迷，继续装死。 姜迟继续不停的按压她胸口，又给她做人工呼吸，见她还没反应，急迫的想抱她往镇子医院送，可谁知抱起人后，才察觉到她眉角处微微颤抖的模样。 这是…… 姜迟忍着怒气没把她扔了。 唐翘重重被人放回冰凉的青石板，周围没动静，才佯装昏迷醒来，一边咳嗽一边摸着额头，模样十分无辜，“我这是怎么了？” 如果放以前，她转晕姜迟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但是这会人命关天她又是自个亲手从水里捞出来的，就没想那么多，谁知道这人还真是本性难改！ 装，你再装。 第三十七章骗吻 唐翘摸着鼻子不知在想什么，冷风吹来，穿的少，加上又被水一泡，衣服紧紧贴着皮肤，风一吹，那凉意是直勾勾的往骨头里刺。 “阿嚏，阿嚏！” 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旁边比她好不了多少的靳老见她清醒了，心才放回到原地，不停咳嗽着，“今个多亏你了丫头，你是村口唐家的姑娘吧？” 唐翘长得好，做事跋扈，名声很差，村里几乎没人不认识她。 “是我” 老者表达了下对她的感谢，又问了方才就不解的想法，“丫头，你是怎么知道我失足落水的？” 唐翘揉揉发红的鼻子，尽量忽视对面那男人，脑子迅速想出对策，“说来也是巧了我来这打水，正走到跟前就听见噗通的水声响，又见这旁边掉落的水桶油灯，思量着肯定是有人落水了，所以想都没想直接下水了。” 说到这她也有点后怕，得亏这个男人来的及时，不然已经消耗完积分，腿还抽筋的她，妥妥的要丧命在这。 但是，按理说，她救人了，这男的不该对她印象有改观吗？咋还是跟木头似得站在自个跟前，脸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谢谢你了，咳咳咳……”靳老已经被下放了几年，早已习惯了这边生活，不过因为身份敏感，还是没太跟村子里的人接触，“今个太晚了，你快些回去，等改天了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我拼了老命也要还你这个人情。” 唐翘摆手，“能救了您是咱爷俩的缘分，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阿嚏！”姜迟对这老头这么尊敬，想必对方来头也不小，她挟恩要报答，那俩男人还能对她产生好感？ 以退为进，既有好感，也有虽然豁出命得到一个看似不咋靠谱的承诺，总比啥也没得到强吧？ 她这番表忠心，也不知道那男人听明白了没，她眨巴着桃花眼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水迹，越发顾盼生姿。 “我送您回去。” 姜迟不想跟她有纠缠。 靳老摆手，“我一个人回去就行，让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不好，天也晚了你送小唐回去吧。” 别以为他人老了，眼神不好，他看得可清楚，这俩人，关系不一般呢。 姜迟不想，可到底对面那人是个姑娘，被水打湿的衣服上，露出玲珑曲线，就算对她不喜，碍于身份也得送她。 “阿嚏！”就俩人了，她抱胸坐起来。 “你辛苦了。”这人人品如何先不说，她救了靳老是毋庸置疑的。 “没啥，你也救了我一次，扯平了。” 好感值呢？ 你不该对我刮目相看，从而心上怜意，对我有好感？ 她弄出湿身又孱弱的模样，给谁看呢！ 平心而论，她是夺人眼球的，身上的春衣被水打湿，露出玲珑身材，五官精致又魅惑勾人，湿发沾在她巴掌大的脸上，点了漆似得黑眸像是会说话般，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 就算是对女色不感冒的他，也不能不承认，她这副模样，像个妖精。 姜迟这人吧，别看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脱了衣裳肌肉疙瘩能吓死人，但内里是个保守古板到了极致的男人，在部队里有时候战友冒出两三个黄段子，他都能沉着脸躲避好远。 这会见棘手的那人揉着腿说抽筋又疼又软走不动，额上青筋直起。 “我走不动道，要不，劳烦你背我一次？” 月光下那人脸色越发难看。 唐翘泫然若泣，“你亲都亲了，不该摸的也都摸了，怕被我讹上我也能理解，我也不是不奖励的，要不你就先走吧，等我稍微有点力气了，自己回去就是，姜局长你也别觉得没送我回去违背了那老人家的交代……” 她冻得发红的樱唇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姜迟表面维持的镇定破工，背对她蹲下身子，“上来……” 唐翘推辞，“这个，您不为难吧？” 这话像是提醒了他一般，姜迟起身脱了同样湿沉的外衣，扔到她身上，“把你自己裹好。” “好”回去距离近，但她也怕碰到村里的人。 不过这么一来，只穿着一个背心的他，身材一览无余，啧啧，看看这露出的手臂，结实有力，线条分明的肌肉纹理，硬邦邦的腱子肉以及精壮有型的虎腰，这放以后，健身教练也比不上他啊。 温热的触感贴在后背，姜迟忍着不适，大步流星往前。 “滴，恭喜宿主获取两点好感值……” 眼前一亮，开心。 “滴，宿主近距离检测出厌恶情绪，扣出两点好感值……” 哎？ “滴，提醒宿主，共欠系统两点好感值，请于三日内补齐，不然将再度休眠……” 卧槽！ 短短一分钟，她的情绪就跟坐过山车似得，起伏不定。 谁给的好感度，谁有厌恶情绪，她能不知道？ 姜迟心里她肯定已经成了一个色胆包天不知羞耻的人了。 好，很好。 他耳朵就在几厘米之外，唐翘磨着牙，好想咬下去，咬出血，以解心头之恨。 虽然先前他来相看，来过唐家一次，但夜色正浓，他根本不记路。 唐翘冷也不怕了，在他背上，指挥着他绕了半个小时的路，才到家。 到家门口，姜迟要走被她喊住了，估计是脸色不好吓着了她，对面的人怯懦道，“姜局长，不好意思，我刚刚来的急，不小心把家里仅有的马灯给落井台边了，您看，要是方便的话……” 他抬头还没说话，唐翘马上受惊般摆手，“不用了，够麻烦您了，一会我换了衣服去，家里就那一个，可不能再丢了。” 第三十八章快死了 “你回去换衣服，我送过来了直接放你家门口，你一会记着拿”男人声音几乎刚落下，身形就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唐翘抱胸。 呵呵，讨厌我？ 索性让你更讨厌！ 救人一命非但没得了好处，最后还欠了系统两分，任谁也开心不起来，她浑身湿哒哒的自然也没瞒过心焦的张来弟，明明着急忙慌想问出啥事了，却又被闺女的黑脸给吓退缩了。 唐翘换好衣服，在熬糖大锅旁边坐下，这烤火边沉思。 或许山上牛棚那边，她可以多走动走动，可能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黎明将至，这糖熬的火候也差不多了，张来弟熄了火，等它自然冷却，唐翘姐妹则是去补觉。 怕引起人的怀疑，所以唐大山正常上工，张来弟跟唐菊熬糖那天，晌午休息下午去上工，不熬的时候正常上工，唐建国则是看情况而定，毕竟在镇上走来回，不确定因素也多。 跟唐家一墙之隔的孟家。 孟土才大早起的披上衣裳，在院子里又是咳嗽又是叮铃咣当弄响动的。 西屋的女人翻了个身，踢了男人一脚，“看你爹又弄啥幺蛾子呢。” 男人睁眼瞅了瞅天色，距上工还早，翻身嘟囔着，“几点了？今个是不是轮到你做饭了？快点起，我爹吃了早上饭，得去地里溜达呢。” 秦素方不高兴地起身，在被窝里摸着自个的衣裳。 都说她嫁的好，这孟家三大小子，下地干活挣的都是高工分，公公又是三队的队长，嫁过去，头上没婆婆压着，就老大媳妇那个榆木疙瘩，可受不了气。 谁知道嫁进来就不是那么回事！ 老大媳妇是闷，半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跟她拐弯抹角说个啥，这人愣是听不出其中意思。 公公平时虎着脸怪渗人，有个风吹草动啥的，别想瞒过他，而且还特偏小儿子，给他在镇子上找了工作当工人外，还张罗着要给他娶城里姑娘。 越想越不得劲。 踢了一脚睡得正香的男人，“合着全家就你是傻的，爹不疼娘不爱，嫁你真是倒血霉了！” 抱怨吐槽完了，心情也好了几分。 想起这两天起夜时，看到隔壁唐家的冒着的黑烟，心里痒痒的不行。 最近两天唐家老大不下地了，每天早出中午归的，唐家一大家子挣工分也不积极了，这真是破天荒了。 肯定是有啥事呢。 起床，把尿盆倒了，去灶房熬上玉米糊糊贴上玉米饼子，捞出咸菜疙瘩切吧切吧，一顿饭就做好了。 也没去扫院儿，穿上褂子往隔壁跑。 “咚咚咚，婶子在家不……”刚睡下没多久的张来弟披上衣裳，骂骂咧咧的往外走。 开门看到是隔壁刚嫁过来一年多的新媳妇，黑着脸勉强应付。 秦素方装没看到她不痛快，闪身挤往门缝里，“要不是说婶子就是命好呢，都这点了还能补觉，我就没这福气，鸡还没叫呢就得给一家老小做饭洗涮。” 她嘚吧嘚吧不停，张来弟只打呵欠不吭。 都是街坊邻居的，以为谁不知道谁德行咋的？她嫁过来后好吃懒做就会坑人老大媳妇，说的自个委屈的就跟地主老妈子似得。 秦素方抽着鼻子闻了闻，院里弥漫着都是柴火味儿，而且除了这味儿后，还隐约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她鼻子灵，顺着味儿到了灶房。 柴火大锅水漂笊篱棍子扔的乱七八糟的，锅底还有点啥东西，亮晶晶的，正打算仔细看呢，被张来弟挡住了。 “你没事就快回去吧，别介你公公骂人。” 秦素方哪想回去，还没打听出唐家人干啥呢。 她眼珠子一转，凑近她神神秘秘道，“婶子，你知道不？” 张来弟被她凑近的大脸盘子吓了一跳，可听她意思是有啥闲话，兴致来了，凑近道，“知道啥，有啥事吗？” 女人嘛，每天的乐趣可不就是说东家场西家短吗！ “牛棚那边……” 张来弟还以为是啥了不得的大事呢，一听是牛棚，表情就没那急切了，大概好几年前，下放了俩老头，白天去地里跟他们一样挣工分，晚上就睡牛棚，喂牛出圈，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背影，从不跟村子里人接触，他们能有啥值得关注的。 “不是啊，我早起不是起的早吗，刚出门口时，见那个瘦巴的老头去卫生所了，我问他咋的了，那人说没啥，可我公公说啊，黎明时候，另外一个老头快不行啦！” 大晚上的把顾长所喊醒，他公公是亲眼见的。 “快死了？” “谁知道呢！” 村里有人昨个还见那个姓靳的老头自个去卫生所呢，谁知道凌晨时候就不行了？ “咚！”正叽叽咕咕的俩人猛不丁的被巨响吓了一跳。 唐翘站在门外，神色阴晴不定。 张来弟见到闺女，脸上就扬起了笑，“是我跟你嫂子声音太大影响你了吧？我俩这就进屋，你再去睡会。” 唐翘摇头，想起方才听到的话，视线转移到那年轻女人身上，“我刚听说，谁不行了？” 秦素方指指山上，“还能是谁？牛棚那人呗！” 她还为闺女时，就在公社门口见人批斗俩人，戴着牌子游街啥的，是坏分子，听说快要死了，除了感慨一下生命无常外，也没多少可怜对方的情绪。 唐翘思忖着，难道是那晚那老头？ 第三十九章好心作怪 是了，她那晚回来时连烤火又被灌姜汤的，还有点不舒服呢，更何况对方年纪又大，还住在山上三面漏风的小破屋呢。 “前两天不还好好地？咋突然就不行了？没去镇上看看吗？” 唐翘套话。 或许是她询问的态度良好，也或许是女人早就憋了许久，这会被问，竹筒倒豆子般，全秃噜出来了，“听说是打水时候跌井里了，晚上被风吹了吹，就起不来了。 至于为啥不送去镇上，翘丫头，你魔怔了？”咋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呢。 是了，她想起来了。 村子里现在是有合作医疗所，规矩就是，按着全村人口从大、小队公益金中提取资金，每个人头平均两块，社员自己交五毛，这是合作医疗资金，为的就是希望实现全部公费医疗。 但在药费上，有另外规定，吃药每次取药要付五分挂号费，药费每次仅限于医药四毛，中药五毛以内，超标的话，自负。 大病需要住院的话，必须得要收据，而且只能报销百分之五十，还必须是队上主管领导签字才能生效，患者不能指名要药，医生处方药药量必须控制在两天之内。 珍贵、补药之类的不给报销，中药外来处方，报销三成，自负七成。 这也是为啥唐家好几个劳动力，却依旧过的食不果腹，穷的叮当响的原因之一，唐大山的药，报销不了多少的。 庆幸的是，他是大湾沟的社员，多少还能公家给出点，这次住牛棚的老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毕竟，这项优惠，四类分子不能参加。 靳老被戴着帽子，不能在卫生所开药，队上主管领导，更不可能给他批字，让他去镇上的医院了。 为啥？怕闹着要公家报销呗。 张来弟有点好奇闺女问这个做什么。 唐翘摇摇头，把门关上了。 她在屋子里一个劲的转，弄的唐菊也睡不好。 “你不能出去转吗！” 唐翘一下扑在她跟前，讨好道，“姐，商量个事呗，借我个钱！” 唐菊瞌睡虫一下飞跑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丫头没存好心！ “没有！” 她给自个攒嫁妆容易吗！ “借你五块钱，一周内还钱的话，翻一倍，立字据，成交不？” 张来弟跟邻居媳妇搬弄是非的时候，又听得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唐翘跟风似得跑到灶房里。 把笼屉里给唐建国留着的窝头揣上，又打开鸡窝，在母鸡咯咯惊叫声中，摸出了俩鸡蛋，而后用帕子一包，跟风似得跑远了。 秦素方见张来弟脸不好看，存着点取笑的心思道，“我看这丫头又带着吃食去看那个知青了吧？婶子不是我多嘴，翘丫头是被骗了呢！” 村里凡是长眼的就能看出来，人家男的压根不喜欢她呢。 张来弟瞥了她一眼，“我闺女喜欢就成，再说，我家吃食多，她就是造俩鸡蛋咋了，造十个我也舍得！行了，你来这时候也不短了，快回去吧。” 只因为说了她闺女一句不好的话，竟把小伙伴给撵走了！ 唐翘一路飞奔，无视村里青年对她的打量，直奔半山腰上的牛棚，七十年代农村自家住的房子都拿不出手，更别指望给牲口盖的房子有多好。 她远远的就看见牛棚顶上飘摇的稻草了。 这年头呢，猪马牛虽然都在六畜之中，但境地各不相同，马牛是农业生产线上的大力士，属于没有观赏价值跟娱乐功能，喂饲料伺候它们，就是为了干重活累活，负责农村最繁重的运输工作跟耕地活动。 但猪就不同了，在过去十年中，有句话叫‘抓革命促生产’也不知道哪些热心生产的人，把‘养猪要有个大发展’引申为猪为‘六畜之首’。 既然为首了，自然就得优先发展了。 这会养猪主要不是为了吃，而是积肥，猪是机肥最好的加工厂，龚是农业生产最重要的‘投资’，加上这会的热潮‘农业学大寨’，这个运动能不能取得好成绩，猪粪很重要。 扯得有点远了。 总体来说，猪牛羊虽然地位不同，但在庄稼人眼底，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伙伴。 所以大队特地在河滩上用秸秆跟黄泥搭好的圈来饲养牛羊，一点不敢懈怠。 而这俩人，则是在这几年，在旁边搭了一个小小的，其貌不扬的屋子。 唐翘冲进屋子时，扬起一阵灰尘。 “同志……” 孙姚明一个激灵，当下要藏药瓶。 唐翘知道这些人是谨慎惯了，也不点明，看着前天晚上才见过面的老人此时脸色通红，嘴唇干的爆皮，心底五味杂陈，她有时候混，做事又不考虑旁人，但好在价值观没歪。 对历史熟悉的她，自然清楚这些人的价值，以及在这个特殊年代的遭遇。 “他现在怎么样了？您不用害怕，我受姜局长的委托，平时要照顾你俩的。” 她说出姜迟后，孙姚明脸才好看了些。 他愁眉苦脸，“已经烧了两天了，水米未进，说真的，他身子亏空了这么些年，体内的沉珂这会是一下子爆发是必然的，老家伙啊，你我还没看到曙光呢，你……” 唐翘拿出怀里的鸡蛋，打断了他的伤感，“您先去煮点沸水，要特别汤的沸水……” “哎，好好好！”老头叠声说罢，拿起桌上的铝盒跌跌撞撞往外跑。 不一会，底部还冒着热气的一盒热水被他端进来了，唐翘准备出来碗，把鸡蛋敲碎，打进碗里，又迅速的搅散，用热水冲出蛋花后，从怀里掏出拿来糖块，放进去两块。 第四十章吃亏 “您老先扶起他，不管是吃药还是看病，总得胃里先有点东西吧？” 她端着碗，叫醒了迷糊的靳老。 “先吃点蛋汤……” 靳老没细究为何她会来，鼻翼间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他打起精神，手腕抖动着，一勺勺的喝。 他还有理想抱负没完成，还没等到曙光，不能死。 唐翘则是趁着这功夫，把拿来的窝头掰成小块，泡到水里，等他喝完鸡蛋汤后，示意他多少吃点。 靳老的求生欲还是比较强的。 唐翘松了口气，村子里的流言还真可怕，只生个病，非要弄的跟没命了似得，看这老头情况，自己好了是不大可能的，“靳老估计是落水后引起的发热，我先去开点药……” 不管怎么说，先得把烧退了。 孙姚明望着她苦笑，“姑娘，这怕是不容易啊” 他已经跑了两天了，可是身份…… “不怕，我有法子的。” 文明的既然不行的话，那就来粗俗的，她娘可是张来弟，她怕什么！ 唐翘跑到卫生站，林卫生员并没在，只赵旺的在值班，看到她来了，眉头一皱，“咋的了，头上的伤还没好？” 见到这丫头就没好事。 旁人不清楚她干了什么，自个可再清楚不过了。 赵旺的跟唐小红她舅是连襟，前两天俩人喝酒，还讨论她呢，李支书自个、妹妹、外甥女，全都折她手里了，这情况以往哪有过？ 赵旺的同仇敌忾，对她也没个好脸色。 唐翘不知道其中门道，连连咳嗽了几下，这才开口，“是这样的，赵叔，这两天我淋雨了，没注意就夜里发起了烧，这会嗓子疼，头疼，哪哪都疼，您看，要不您给我开点药？” 赵旺的摇头，“这药哪是随便开的，都是公家出钱，你坐下，我给你看看喉咙。” 唐翘乖巧坐下，他让干啥就干啥，大概检查之后，见他眉毛一皱，抢先道，“这样吧，我一个小孩子家说不清楚，我让我娘过来……” 赵旺的跟吞了个苍蝇一样。 想起她娘先前来这，每次都闹得鸡飞狗跳，怕了怕了，头疼的给她开了退烧药跟消炎片。 只是…… 见她高高兴兴的走了，心底还是有点疙瘩。 这会也没什么病人，他跟在唐翘身后，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再正常不过，为啥鬼鬼祟祟的来开药，这太不正常了。 赵旺的一直跟着，直到看到她，上了山，走到了牛棚里，结合前两天那俩老头来看病，无果，瞬间明白，原来是这样啊！ 他像是握住了唐翘的七寸似得，颠颠的下山去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跟这些没有觉悟的坏分子走到一块，还怕整不了你？ 唐翘回来已经是半晌午了，到了张来弟那屋儿，她正沾着唾沫数着钱呢。 “翘儿啊，快看，今个你哥带回来十五呢！” 卖了三天一天，竟也有51块了，这可比在镇上上班的挣钱多了！ 而且这才一周，要是一个月的话，那就小二百块钱，刨除成本的话，也有一百五十多，这笔钱除了能给当家的换好药之外，还能攒好多呢！ 唐翘不想给她浇冷水，先不论大湾沟甜菜储备量有多少，单说天气逐渐升温，凭着现在的储存水平，这些东西根本存不了多久。 一旦坏了，照旧不能吃，而且据她所知，这周围并没有大范围种植甜菜的习惯。 可能就是一锤子买卖而已。 “娘，那些要债的还没来吧？”她隐约觉得那些人跟李凤花兄妹脱不了干系，上次她那么坑唐小红，按着他们的尿性那说，不该沉默这么久。 “没有，那些丧良心的家伙还不知死哪了，最好都被关局子里出不来才好！” 张来弟骂了一通发现得不到附和，问她为啥想起问那些人了。 “翘丫头？”张来弟得不到回应，大声叫她。 唐翘应了声，搪塞着没事，她这几天好像跟原主的性格脱离太远了，想到这，她伸手光明正大道，“娘，给我钱，我想吃肉了！” 张来弟下意识的捂口袋，“不刚吃了饺子？姑娘你咋又馋了？” 馋了还有理由？ 张来弟被她磨的没了法子，只能掏出为数不多的肉票，肉疼的给了她。 从供销社买了一斤五花肉回来，又从地窖拿出了点土豆，小火烧油，放大蒜葱姜花椒大料农家自个做的豆酱，烧肉添水加土豆。 柴火烧的旺旺的，肉香弥漫，又在锅边贴了一圈玉米饼子，汤汁浸染了玉米饼子，除了带些焦香外，还沾染了喷香的肉汁。 唐翘在做完的时候，就已经拿盆盛出来一些，等唐家人都开始吃饭时候，她说一会回来吃，就端着盆出去了。 一家人看着她走了，气氛有点凝固，唐大山缓解氛围，“那个，孩子大了，有主意了，那个，咱们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以前有好吃的，她就端着给那个知青吃，大家都知道，可也没办法啊，你说的狠了，唐翘丫头再生气撞石头了咋办？ 张来弟黑着脸没吭。 “要我说她吃的亏还是轻，那个李强哪是好的？我上次还见他跟唐小红走老近了。” 以为她改了性子，人也精明了，谁知道还是抬举了她。 “快吃你的吧！肉都堵不住你嘴了？”张来弟纯碎是迁怒，把火气发泄在她身上。 第四十一章红颜 唐菊冷哼了声，“你有本事跟唐翘发脾气啊，在人跟前跟个鹌鹑似得，在我们跟前倒跟个炮仗，你也好意思！” 张来弟扔了筷子要骂人，唐大山在里面和稀泥，唐菊也是一肚子气，对着后娘也吃不下去饭，索性端碗回屋儿去了。 唐翘自然不知道她走后的这场小风波，她自然也不可能去给那知青送饭，那小白脸哪配，她是想起山上那俩饿的面黄肌瘦，风一吹就能倒的老头了。 知青点，王百川拿着信跑到屋里，看躺在炕上，双手背在脑后不知在想什么的李强时，打趣他，“哎，你怎么还在这呢？” 李强翻了身，“我不在这还能在哪儿？” “唐翘那丫头不是来找你了吗？我们几个刚刚见她端着盆子往这走了啊，不是我吹，肯定是来给你送好吃的了，隔老远我都闻见肉香了。” 李强坐直身子，麻溜的穿上鞋往外跑。 走到门口才自持身份的放慢脚步，那丫头这么些日子不来看他，还以为真是转性了呢，看，几天功夫，这憋不住了吧？ 他整理衣袖，领口，精神抖擞的等她来。 也不知道她做的啥，他好长时间没闻过肉味了。 不得不说，他不喜欢唐翘是真的，却又不想失去那种被人追逐的虚荣感。 唐翘每次来让他也挺有面儿的。 等啊等，谁知道知青都吃完饭了，他还没等到唐翘，难道，是旁人看错了？ 正犹豫时，余光瞥见唐翘从地头那边过来，他咳咳嗓子，想引起注意。 唐翘连个眼也没给他。 眼瞅她人就要走没影了，李强放下了自尊，小跑追上她，气喘吁吁拦在她身前，在她错愕的眸子里，喘息道，“你，你咋才来？” 有病吧他！ 唐翘只是去给牛棚那俩人送了点吃食，增加点营养，关他什么事？ 见他脸越发的黑，唐翘弄明白了。 队上的牛棚跟知青点就是山上山下的距离，想上山，这知青点是必经之路。 估计有人见她过来，以为是给这男人送吃的了，可又没等到她来，所以来兴师问罪的。 “借过……”要是以前，她还有兴致逗弄他一番，可她这会还饿着肚子呢，没功夫跟他周旋。 男人见她真走了，眼珠子快要脱眶，“唐翘，你别后悔！” 平心而论一个长得顶好的女人对他炽热的追求，还是挺满足他的虚荣心的，现在唐翘真不捧着他了，他倒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家里张来弟给她留了饭，她估计也是会错意了，犹犹豫豫却不知怎么开口。 唐翘知晓，却觉得没必要解释。 “娘，下午时候，我跟爹一起去收甜菜，你跟姐在村里偷偷的收，记着，别人打听就说咱喂鸡呢。” 这甜菜熬糖，真不是件容易事。 这两次的试验大概得出的数据是，一斤甜菜差不多才能出0.16斤的糖。 她家地窖那点甜菜熬完这两次，也差不多干净了，她得趁着这段时间，多去收购点。 张来弟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 “你也别乱想，我不是给那李强送饭了，快休息会晚上还有的忙。”唐翘的安慰有点敷衍。 “哎，好的，好的！” 张来弟一听不是给那知青送东西，喜笑颜开，高高兴兴的到了屋后才意识到，不是给那个知青送，又是给谁送的？ 难道，闺女又看上了哪个？ 火车鸣笛进了车站，站台上，不少人翘首以盼，等着远处的归人。 秋白拎着一个跟身材严重不符的布袋，被人挤着下了火车，喧嚣的人声夹杂着这个城镇独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终于回来了。 再十八岁上山下乡到现在的二十五岁，她在那个南方那个破败落后的农场里，消耗了自己最珍贵的青春！ 度过了不堪回首的过去，不过都过去了，她终于回来了！ 她现在穿着新做的红黑格子衬衣，合身的黑裤子，就算是按着上次来农场慰问的文工队的同志做的，是农场最时髦的穿着，但踏上故土，看着周围青春洋溢的姑娘们，她还是带着一丝丝的自卑。 正低头的时候，手上的行李被人接过。 她受惊般的抬头，一个宽阔的背影，措不及防映入眼帘，她眼眶有点红，看着对面跟记忆里没什么区别的男人，低低的叫了声，“姜大哥。” 姜迟浑身充满力量，方才她手里沉甸甸的行李在他手里像是没分量般，被拎了起来。 “跟上，别被人挤散了。”男人挤着人群往前走，沉闷的声音透着些关怀，秋白低低的嗯了声，想抓上他袖子，但想了下，还是抓着行李的带子，大步跟上去。 姜迟是跟她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俩家关系以前还不错，不过后来自个父亲死了，姜家搬家，这才住的远了些。 但是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照顾从没减少，就算当初在部队时候，也没少往农场寄来吃的跟紧俏的物资。 这个伟岸的男人啊。 姜迟大步流星的出了车站，车站外面停着一辆他从战友那借来的自行车。 “阿姨还在家等你呢，我先把你送回去。” 把行李挂在前梁，长腿一跨把住车把，示意她坐上来，秋白抓着他衣裳小心的坐在后面，声音细细小小道，“姜大哥怎么知道我今个回来？” “你妈打电话到我局里了，正巧我今个在外面办事，顺带就来接你了。” 秋白低低的哦了声。 姜迟确实没说谎，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虽说解放后市里公安机关就已经奉命取缔所有烟馆、严禁吸毒、严惩毒品贩子。 第四十二章令找销路 并通过说服动员把恶习难改的吸毒者集中起来，没收毒品、赌具，强制戒烟，可这么多年，总有些宵小之徒铤而走险，挑战法律权威。 这几天他们局里的，就开始查找走私违禁烟品，开展调查，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 秋白在后座小心的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姜迟看了下腰上的手腕，没吭声，脚丫子一蹬，车子往前了。 却说此时，唐翘脚下生风，在镇上医院连走带跑，原本以为给靳老头吃了退烧消炎药片后，就能好转，谁知今个白天，一项不跟外人接触的孙姚明，竟然跑魂不守舍的跑到唐家来找她！ 那人烧的更厉害了，看那模样十成就是肺炎了。 孙姚明知道不该找这个孩子的，可不找能行吗？他们在村里没根基的，去卫生所对方也不搭理。 想活命啊，只能厚脸皮找她了。 唐翘确实也没含糊，大晚上的穿上衣裳，让她爹去借驴车，自个又找村长去批条子。 村长肯定不会批的，这是坏分子，咋能让他们占用队上的资源？后来还是唐翘塞了三块钱，承诺只用队上的条子让他住院，花费什么的，全都不用队上出。 签子按了手印做了承诺后，村长才应下。 当然，唐翘也说了，事后不会牵扯进去他。 孙姚明不能过来，老实爹也得赶在天明前，把队上的驴车还回去，这会就她一个人了。 医院的诊断跟她判断的差不多，是肺炎，就像孙老先前说过的，这些年体内的沉珂一下子爆发，来势汹汹，险些要了他的命。 这会点滴进了身体，病情还未稳定。 唐翘坐在病房的小椅子上，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同志，同志……”唐翘睡得刚睡着，就被小护士给推醒了，她猛地抬头，惊声道，“怎么了，又严重了吗？” 一晚上他病情反复，好不折腾人。 小护士笑笑，“不是，你送来的及时，没生命危险，我一点不夸张的跟你说，前两天啊，我们这也收了个老人，肺炎没注意引起的肺水肿，第三天就没了。” 见她被吓着的样子，又忙着安慰，“你别怕，医生给你爷爷用上抗生素消炎药了，估计这两天能稳定下来，我来是提醒你，看看，是不是该先交一下钱？” 昨个她来的慌张，又有生产队的条子在那压着，所以就先救人了，这会病人稳定下来，她就来催钱了。 “哦，好……” 唐翘去排队看了下账单，头越发的大了。 她昨晚刚得了孙老的两点好感值，弥补先前欠了系统的分，只能保持它不休眠，现在想要用个金手指也不能。 钱，她去哪弄这五十多块啊。 先跟医务人员保证，傍晚前能把钱都凑齐，这会她马不停蹄的回去准备钱。 五十七块，张来弟那肯定有，但那点钱是她命根子，就算自个再受宠，她也不会为‘坏分子’掏钱。 她从唐菊那挖来的五块钱，在给村长之后就只剩一两块了，剩下的一两块是杯水车薪。 再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家人，这俩人被村民唯恐避之不及，唐翘竟还上杆子来帮他们，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当把柄，给他们戴帽子？ 这一牵连可就是一大家子啊。 唐翘灰溜溜的进了院子，意料中的责备没出现，院里静悄悄的，估计是家里人都下地了。 按理说，今天是要去送糖的日子，而每次熬糖都会做出两天份的，今天大哥去镇上送糖了，如果没错的话，东屋应该还有一半的糖…… 她摸了钥匙开门进去，果然，缺腿儿的八仙桌上，摆着糖罐子，她麻利的切好，包裹好，放在了篮子里，打算出门时候，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又留了张纸条。 唐菊见她走了，这才从西屋出来，看了下留下的纸条，心里无比复杂，也不知道装没事人是不是对的，想太多也无异，帮着把东屋的门锁好。 唐翘打算自己把这些糖给卖了，时间紧，花了两毛钱坐车到了镇上，打算溜达一下找市场。 原先的医院是没希望了，毕竟有约在先，不能抢人生意，算来算去，好像只有供销社那边了。 可是，那边她哪有什么门路啊！ 背着箩筐正在徘徊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唐翘转身，见林卫生员手里拎着一包东西，正站在供销社门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林大哥，你怎么……” 林朝阳腼腆的推了推眼镜，“我今个休息，来镇上买点东西回家一趟，你呢？你怎么来了？” 唐翘把自个来镇上送人看病的事说了下，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林朝阳是被调配到大湾沟村的，服从命令是第一要务，没能给那些人看病，他也挺愧疚，此时跟人一对比，他惭愧的低下头。 唐翘也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 赶紧补救，“林大哥你别多想，我没责备你的意思，就是嘴快，你别介意……” 好歹也是给自己五点好感值的人，她可不能得罪。 对面的姑娘白皙脸蛋上透着健康的红润，睫毛跟个小扇子似得卷翘浓密，说话声音都细细的，软软的，带着缠绵的味道，他脸又红了。 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林朝阳脸上稍红，“这样，我舅舅是里面的副主任，你想买什么营养品，我，我……” 或许是第一次利用舅舅的职务走后门，他说话有点怪不自然，可是说罢，却发现对面的唐翘眼珠子陡然亮了起来。 “那，那个……”唐翘激动下抓住他袖子，“你，你能不能帮我我引荐一下你舅舅呀？” 第四十三章谈生意 赵爱民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的打量了唐翘一番，屋子静悄悄的，察觉到外甥快要爆红的脸颊后，才爽朗道，“这是带对象来给舅舅看了？” “不是！舅舅你别乱说。”林朝阳猛地坐直，双手胡乱的摆着，急的额头都冒汗了。 赵爱民笑的越发和蔼，可眼底的精光，却没逃过唐翘的眼睛。 “行了，舅舅就是打趣你一下，看把你羞得，人家姑娘都没说什么呢！” 他这个外甥哪儿都好，就是太腼腆，这姑娘连眼神都透着股精明劲，看来找自己不简单啊。 “行了，你先出去会，我们爷俩谈谈” 要不说人家就能当上供销社的二把手呢，为人圆滑，身处高位又平易近人，别管这是不是假象，人家面上能做出来就成。 屋里就俩人了，赵爱民开门见山，“说说吧丫头，找我是有什么事？” 如果只是想轻易的拿点物资啥的，没票肯定不行，顶多给她走个后门，让她在持票的情况下，先挑选一下。 唐翘没马上回答，而是掀开了青草覆盖的箩筐，露出里面包装好的糖，她紧紧盯着对方的神色，不错过对方一丁点细微的表情。 赵爱民眼前瞬间亮了一下。 对于最近在镇上出现的新鲜东西，他自然不陌生，这是糖块，用水泡开后，跟红糖味道酷似，一袋有一斤半，已经炒到了两块五一斤。 而且想买未必能买下。 好些相熟的，调侃他嘴巴严，有好东西也不肯透个信儿啥的，他面上笑呵呵，心里却直骂人，这玩意根本不是从他供销社流出去的好吧！ 此时见她露出这个，坐直了身子，佯装不解道，“丫头，这是啥意思？” “您是林大哥舅舅，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糖呢，是我家自个做的，你能，能不能放您这寄卖，我现在急着用钱，还是以一斤半一块二的价格卖给您，能卖出多少钱，是您的本事，您抽多少，我也不过问更不会告诉旁人我卖给您的价格，后期更不会抬高价格，您看……” 赵爱民心底迅速盘算，一斤半一块二，其实跟现在红糖卖的差不多，可现在红糖多紧俏啊？ 还得要票。 现在糖烟酒属于国家一、二类商品，在货源分配跟调拨中，才去的是计划会议和商品供应会议的方式由国家进行分配的。 进货渠道呢，大概有三种，第一种就是系统内商品调入，就是国家物资供应会统一分配，省公司调拨指标，直接从厂家调入。 第二者呢，是在允许外采的品种中，由经营单位在省内外进行交流，组织适销对路的商品，言外之意就是你自个有本事去拉来货，尽管去亮你的本事。 第三就是产品收购，也就是统购统销。 一般有啥紧俏的物资，也都先紧着市里省里的单位了，他们这哪还轮的上好的？ 这姑娘提议确实是不错，加上，现在市里多了百货公司外，镇上的供销社经营范围大量缩小，但根据上级精神呢，实行的是经营定人员、定任务、定指标（也就是利润款），定奖励。 百货公司的冲击，让今年指标也难做了，如果真的是要购入这红糖，倒也不失是个好法子。 短短的时间内，他心底念头四起。 唐翘一直在打量他神色，发现那人终于舒展了眉头后，心底一松，看来，是有点希望的。 “丫头，你这糖，是你家做的？你能保证质量？”他想完任务不假，但质量也得保证，要是吃坏肚子啥的，他这副主任也当到头了。 “这是肯定的！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咱们先前可以先签个合约，确定好责任关系。” 赵爱民眼底的满意越发浓厚了，为人爽朗大气，人又精明，说话做事敞亮还能在自个手里游刃有余，不错，这姑娘要真是外甥的对象，那还真好了。 他煞有介事的在屋里走了几圈，最后才叹了口气，“既然这样的话，那好吧，看在那傻小子的份上，先试两个星期再说！” “好嘞！” 因为是家庭为单位的，出糖量不高，唐翘也只敢允诺一个星期六十斤。 这已经是不小的数字了！ 要知道他们被调拨来的，一个月都只这些量呢！ 按好手印，确定好责任，赵爱民先支付了她三十块钱，其实距离凑够药钱，还剩二十多块呢！ 想赊账，对方也挺为难，说是没有这规矩，也不能开这先河，他私人跟她没交情，也不可能拿出半个月工资给她呢。 唐翘攥着钱走了。 “叮咚，好感值增加两分，请宿主再接再励，早日到达人生顶峰！”系统谄媚的声音响起。 我可去你妈的人生顶峰吧，我这还没挣上呢，你后脚就给我扣走了，周扒皮做到这份上，还好意思让我再接再励？ 不过，好歹还有两分，总比一分都没有要好吧？ 唐翘被人笑呵呵的送出来了，她一出来，林朝阳紧张的站起来，俩人进去这么久也不知道说了啥，这会打量那俩人的神色，他也看不出什么。 赵爱民拍了下外甥的肩膀，说自个还有事，跨上自行车先走了，唐翘走他跟前，见他脸上泛着彩霞，有点好奇他舅舅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那个，没事，你这会是不是要去医院？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吧。”今个他休息，回去也没事，不如跟她一起过去看望病人，说实话，他对先前见死不救那事挺过意不去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是带东西过去的，她有啥立场不同意呢。 俩人各怀心思的到了医院。 第四十四章药费 靳老已经恢复些意识了，见到他俩来，露出个虚弱的笑来，想起身，却被林朝阳一把按下，“我来是探病的，要是来这再让您折腾一番，那可真是没脸了。” 他越说越歉疚，后来脑袋更是直接垂到胸口了。 靳致远摇摇头，这时候都明哲保身，他所做的也挑不出错来，况且，他看了下手边摆着的山楂罐头，心头更是温暖。 他目光越过林卫生员，落在唐翘身上，这个姑娘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看来村里的留言不足为信，在自己性命垂危之际，这姑娘可是救了他两次呢。 他咳嗽了声，交代唐翘，“我现在没事了，精神也好，收拾收拾咱们回去吧。” 这丫头把他送过来，已经费了不少的功夫，更不要说在这住院，要承担多大的代价。 村里不会给他报销钱，唐家更是不富裕。 “这怎么行！”林朝阳把他按下，“方才我也跟大夫询问了你的病情，凶险的很，这命就是从鬼门关硬生生给抢过来的，现在回去干啥？你就在这安心的住院吧。” “是啊，送佛送到西，你现在回去了，我先前做的不就白费了？”唐翘没好气的从训斥他。 林朝阳劝说了几句，看时间不早了，也就先走了，临走时候告诉唐翘有事找他，他大忙帮不上，小忙还是可以的。 唐翘叹了口气，林朝阳人是不好，就是有点太不通人情世故了，自己如今的窘态看不出吗？你咋就不往药费上面提提呢。 送走他回来，那老头正在床上不安分的挪动呢，或许是因为有了过命的交情，唐翘也没对他客气。 训斥他道，“哎，不都告诉你要好好养病吗！” 靳致远摆手，悄悄掀开他外套褂子，从衣服里夹袋里掏了一阵，一会后，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钱。 “这钱肯定是不够药费的，但有总比没有好，孙老头会写信给以前那些老家伙，要是顺利的话，估计几天后，能凑够住院费。” 唐翘点头，不客气的接过钱数了两遍。 钱不多不少，九块五。 虽然距离药费还差一大截，但好歹聊胜于无。 “钱的事你别操心，有我呢，你好好养病，我费力巴哈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可不是没见回报就让你翘辫子的。” “咳咳……好”这姑娘还真是越看越顺眼。 距离医药费还差十五块的缺口。 药效上来了，他有点困倦，唐翘给他掖好被子，自己拎着暖壶出去打水了。 医院是公家的，断没有说这被褥暖壶之类是免费提供的，她用条子抵押，以一天一毛钱租用着的。 这会拿着塑料外壳的暖壶，小心的跟提着个炸弹似得，这可是她付了二块钱押金呢。 在热水房打水时心不在焉，水满了也没在意，还是斜地里突然伸出的一双手替她关上了水管，才避免了她被水给烫着。 “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清脆的声响带着责备，从身后传来。 唐翘惊讶道，“兰莺？” 还真是巧了，竟然在这碰上了前些日子在公安见到的那个姑娘！ 对方显然没想到在这会碰到她，错愕了一瞬后，拉着她手惊喜道，“哎，是你？” 这姑娘无论是从文笔还是彪悍的轻薄自家局长的举动，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印象。 也不知为啥，她对这姑娘总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俩人交谈后，唐翘才知道，原来她嫂子这两天刚生了孩子，这两天正住院呢。 “啊，你说你爷爷肺炎住院，你在这照顾呢？”赵兰莺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怪不得刚才她心事重重连水壶满了都没发现呢。 “你上次写的那个，给我们局里添光不少呢，说起来咱俩也有缘分，你要是有啥困难，跟我说啊，我能帮忙的话，一定会帮忙的！” 赵兰莺本身就是爽快人，对上符合自个胃口的更是一点保留都没有。 “其实，我还真是有事要请你帮忙……”唐翘吞吐的，说了自个的请求。 借钱她也不想啊，可是没办法啊，这姑娘都开口了她不抓紧机会那是傻啊。 虽然不好意思，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赵兰莺看她缩成鹌鹑样，扑哧笑了，“哎呀，借钱就借钱，你咋这副模样？” 越来越喜欢这姑娘了咋办。 唐翘见她不是勉强，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姑娘家境不错，不然也不会眉头都不眨的，借她十五块。 从大夫那借了纸笔，按着借钱的正规格式，写下了欠条，赵兰莺看都没看，就收了怀里。 对上她的质疑，这姑娘调皮朝她笑笑，“我看你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在公安面前作假。” 好像经过这事后，俩人熟络了起来，唐翘是喜欢人家热情大方爽朗，对方则是喜欢她长得好为人又不扭捏。 凑够了钱，去交了钱，唐老头这会只适合吃流质食物，给他从医院打了点粥，麻烦护士夜里照看他一下后，自个又匆忙回去。 没办法，家里还有一关没过呢。 回去的时候，花了两毛坐车回去的，她出门时候是凌晨，回来时已经夜幕降临了。 算下来跑了小一天。 家里黑漆漆的，只有她住的屋里亮着盏油灯，蹑手蹑脚的进去，还没关门呢，张来弟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你还知道回来？” “艾玛！”唐翘吓得跳了起来。 屋子里亮光更甚，唐菊没在，唐大山夫妻坐在炕边，一看就是等了她很久的样子。 “爹，娘……”唐翘有点心虚气短。 第四十五章定价 不顾她娘的阻拦，去送坏分子去医院就算了，还吃里扒外的把家里的东西偷拿出去卖，平心而论，她要是有这样的孩子，怕是要气的晕过去。 “你别叫我娘，我担不起这个娘……”张来弟哭的眼睛都肿了，对上旁人从她家拿了东西，她能扯着对方头发，大骂三天三夜一会不停歇，可是对上自己闺女，她是真的束手无策。 “娘，你被这样……”唐翘意识到，事情好像真的超出可控制的范围了。 张来弟突然发作，三两步冲上前，上来就打着她后背，啪啪作响，边打边骂，“你长这么大，我啥事不依着你？你倒好，本事越来越大，跟那些坏分子走一起就算了，还学会偷拿家里东西了！你翅膀硬了是吧？啊？家里啥情况你不知道？你爹药罐子，咱家还一大堆外债，你，你吃点喝点我就不说啥了，你这会胆子大了，敢拿家里的钱了！” 唐大山见她真的是气急了，都动上手了，不和稀泥了，用身子拦住她的攻势，“哎，你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先听听孩子咋的说的！” “还能咋说的！她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她是啥德行？你给我让开！” 张来弟好像是真的红了眼，非要让她挨上这顿打才行！ 唐翘不能真的挨打啊，上蹿下跳的，跟玩老鹰抓小鸡似得躲着她，“娘，娘您听我解释，我是真的拿了糖不假，可我不是也想让咱家多点收入吗？” “你还给我胡说八道！”张来弟觉得，反正今天这顿打，肯定是要打到她身上的！ “我没胡说！娘，咱们彼此给对方五分钟好吧！” 人都平息下来后，唐翘简短的把自个今个去供销社的事说了一遍，唐大山原本吸着烟，这会听完她说的话后，烟斗掉地上了。 “啥？你跟供销社搭上线了？” 在外面偷听的唐菊把耳朵贴的更紧了。 “是啊！”唐翘控诉道，“我今个是去镇上弄这事了，还跟那主任说好了，每个礼拜都要送六十斤过去呢，你不信的话，我把合同给你看” 唐翘掏出那张纸，递过去。 唐大山哪里认得字？他赶紧把烟斗熄灭，双手搓了好几下才颤抖的接下。 看不懂，但他认得那个通红的写着供销社的印章。 张来弟从他手里抢过信纸，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狐疑的盯着她，“你没哄我？” “娘啊，我哄谁也不能哄您啊，以后周一、三、五去送，这我总弄不了假吧？我本事再大也不能勾搭人主任来哄您啊。” 张来弟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 她将那合同贴身收起，脸上堆出笑来，“看看，我就知道我闺女最本事了！” 屋里俩人石化，这变脸也太快了。 “你等着，娘给你做拽面吃，冬天队上分得腊肉还没吃完呢，给你做个肉卤子，哎，我闺女咋这么本事呢……” 张来弟跟风似得跑没影了。 屋里俩人面面相觑。 唐翘算了算，一周供应一百二十斤糖的话，按着一斤甜菜能出0.16斤糖的话，他们最少得用七百五十斤的甜菜。 好在这玩意跟土豆红薯一样压称，产量也高点。 晚饭过后，唐家人一起合计了下，现在得快点收购甜菜了。 “咱村子我们知道的，就有好几十家种着，这玩意生吃不能吃，咸菜不能做，煮着也不好吃，估计跟咱家一样留着的不在少数，唐翘，明个我跟你一起去收。”张来弟哪还有郁闷的情绪？脸颊泛红，浑身都是劲。 唐翘摇头。 “兵分两路，大哥明个去供销社送，娘跟大姐去村里收，我明个跟爹出村去收。” 唐大山是个闷葫芦性子，让他跟唐菊去，自己肯定不放心，不如她去。 她把顾虑说了下，唐家人点了点头。 “现在要考虑的是，咱们收购价是多少……” 甜菜出糖率不高，他们又是传统手工，成本上升的话，收入就降低了，唐翘第一次有点后悔，当初不该定价那么低的。 “一斤甜菜要不就五分钱吧……” 唐菊提议，反正他们一斤糖能挣八毛呢。 “不行！”唐翘想都没想拒绝了，她拿出纸笔来，迅速的算了个账，一斤甜菜卖八毛，一斤半是1.2块，做一百二十斤的甜菜需要七百五十斤，0.8乘120等于96，96除以750等于0.128，也就是说，基础成本是控制在一毛二上。 “要是真的按着一斤五分，十斤就要五毛，七百五十斤就是三十七块五，成本太高，要知道咱们一家五口累死累活一个星期才能挣九十六，这样不算人工，单是甜菜成本就要快四十块，不行！” 唐翘在纸上写写画画，不一会纸上就堆满了，唐家人看的眼花缭乱，只听懂她最后出来的结论。 啥？要给人四十块？ 张来弟马上就拍桌子，“不行！这太多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分钱都不出！还让她出小四十块，那不是放她血嘛！ “你别出主意了，你没唐翘聪明，要是听你的，肯定得赔光了钱！”张来弟一点不客气的吐槽。 唐大山见女儿表情不好看，赶紧和稀泥，唐翘制止了三人的争论，手指在桌面上敲击。 “好了别吵了，收购价的话，就按着十斤两毛来算，生产出来96斤糖，成本是十五块。” 这个价收购的话，大家也都能承受的来。 而且甜菜压称，一筐子就三十来斤，与其放地窖里发芽变坏，不如让她来收了。 有了对比，张来弟也不觉得十五块多了。 一家人拍板同意。 “好了散会。” 第四十六章收购甜菜 唐翘跑了一天，昨晚又几乎没睡，这会躺下去几乎就马上睡过去了，唐菊想起今个的算数，激动的有些睡不着。 这年头没啥娱乐活动，不干活的话，八九点就睡了，因为今晚上还要熬糖，所以他们七点就上炕了，十一点起来。 唐翘翻了个身，唐菊觉得身上一重，看了下她的大腿，无奈的叹息，把她大腿又给放回去。 农家这炕，都是自个用泥跟石头垒起来的，特别大，就拿她们睡得这个，少说有两米半长，每晚睡觉前，俩人都各自在一角，可她就是有本事第二天醒来后紧挨着自个，胳膊腿还跟螃蟹似得搂着她。 放下她腿，不到十分钟，她又翘上来。 被她弄得也没睡意，唐菊郁闷的挠了下头发，穿衣服打算去把甜菜清洗一下。 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竟然为了不打扰她睡觉，自个给她腾地方！ 披上衣裳打开门，灶房竟然亮着油灯，唰唰声响起，她犹豫的过去，见她后娘正弯腰切着那些甜菜腐烂的根部。 估计是听到动静了，张来弟扭头，见到是她，“睡不着？正好，来干活。” 把地方让给她，自个则是去洗甜菜。 虽然现在比冬天暖和了，可到底还是春天，夜里凉，水也凉，那些小姑娘本来月事就不稳，就别在沾凉水了。 但是这话就不解释给她听了，反正她是后娘嘛！ 一夜无梦，第一抹朝阳照在脸上时，唐翘还有种不真实感，舒展了下身子，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迅速爬起。 本想稍微睡会帮家里熬糖呢，谁知咋一觉醒来，就到这会儿了？ 她动静不小，跑到灶房才发现，铁锅旁边是攥干巴的甜菜丝，大锅里是小半锅已经粘稠的成品。 “你起来了？”她正惭愧呢，张来弟冒着喜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唐翘扭头，有点心虚，“娘，你们干活咋不叫我啊？” 一大家子都在忙活，就她睡觉，怪不好意思。 张来弟摆手，“叫你干啥，你昨个累了一天，晚上要是再忙活，身体垮了咋办？” 唐菊端着洗脸盆从身后走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 唐翘示意她娘小声点，张来弟撇撇嘴，觉得姑娘这会怪胆小的，脸皮也薄了，以前掐腰骂人那气势也没了。 不过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很快就被她抛在一边了，她偷摸摸拿着煮好的鸡蛋塞她手里，“特意给你留的，快吃！” 唐翘对她私下给自己开小灶的行径早就习惯了，毫不心虚，更没扭捏，在洗漱好之后，搬着小板凳乖巧的剥鸡蛋吃。 唐建国这会也收拾好了，见唐翘后询问着，“唐翘，那牛皮纸用完了，我打算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买点，你除了牛皮纸还要买旁的不？你颜料啥的够用不？” “不用，颜料还够呢，哥，今个中午不用去镇上了……”唐建国一楞，“不是说要去供销社送糖吗？” 唐翘有自个的打算。 去供销社自己得跟他一起过去，做个引荐，虽说他拿着糖去也行，但毕竟他们是给人家送东西，面上功夫得做够。 她晌午去收甜菜腾不出空，只能下午过去，给大哥引荐完了，也能去医院看看。 虽说已经麻烦了护士照顾那老头一下，但吃饭喝水啥的，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唐建国听她这么解释，了然，既然不用去镇上，那他晌午去地干活就好。 说话的功夫，唐大山扛着锄头回来了，原来他趁着下地前，先去后院自家自留地上翻了下土，打算过几天下雨施肥后点玉米种。 一家人吃了顿不甚丰盛的早饭，然后兵分几路，各自忙活。 因为怕收甜菜的举动引起旁人的猜疑，唐大山夫妻夜里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去二十几里地之外的石青乡收比较好。 唐大山本家一个姐姐嫁过去了，虽说这些年走动不勤，但好歹也算个熟人，让她帮衬下，事半功倍。 来回距离远，加上甜菜重量也不轻，所以合计下来，打算租一个牲口。 隔壁孟家就有个驴子，刚才唐大山已经跟孟土才说了，用他家牲口一天。 “今个倒是稀罕了，孟土才那抠搜性子能借出牲口？”平时秋收之后打场轧骨子，大队来借，他都要跟队上要租金的。 张来弟盯着他，“你老实说，他这次咋这么大方？” 唐大山笑笑，“前头二丫头相看时，那家不是送了两盒好烟？我匀给了他一盒。” 这年头买啥啥要票，啥票也不好弄到，这烟票更是紧俏，而且烟也分一、二、三等，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是没本事了，除非谁来串亲戚了，才能有条压箱底的好货。 给都给了，张来弟只能心疼的说了两句没心眼，这事也就过了。 收拾好了，把糖、熬糖的家伙事都锁了起来，孟土才这会也把驴车套好送来了车。 唐大山赶了小俩钟头，才到了石青乡，十来年没跟那姐姐走动了，她爹也不知道人家到底在哪住着。 后来还是打听着她男人的名字，这才跟着指示到了人家家门口，这年头缺吃少喝，亲戚上门都怕是来借粮的，那唐有蛾见老家那边来人，还愣了一下。 客套了两句，进了正题，听说是问有没有甜菜，这才琢磨起来，那家倒是也听了队上的话，种了这玩意，可是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正经用途。 这会听说这本家弟要用十斤两毛的价格收，哪里不愿意？这要是再过个把月，天一热了，还不得都烂了？ 有钱拿总比没钱要好啊。 第四十七章忙呀 倒是那家儿媳妇长了个心眼，问他们收这东西干啥，唐大山人老实，撒谎不好撒，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四六。 还是唐翘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唐有蛾指挥三个儿子从地窖抬出来甜菜，又从队上借了带着大铁砣的秤杆，嘿呦嘿呦的抬着箩筐称起来。 唐翘几乎是一锅端了表姑姑家的甜菜。 六百斤，给了她十二块钱，这已经是一比不小的字数了，唐有娥捧着这比意外之财，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快要晌午了，你们就在家里吃饭吧。”招呼儿媳妇去买点肉跟豆腐，说什么也要留他们在这。 其实她这么热络还有一个原因，她看上唐翘了，两家距离的远，唐翘的恶名还没传到这，再说她人长得白净，前凸后翘，给小儿子当媳妇再合适不过。 她跟大山是本家咋了？ 反正这丫头又不是他亲闺女！ 唐翘被她看的怪不得劲，又被旁敲侧击的打听着私事，心里早就不乐意了，听她说想留下吃饭，哪肯？ 随便找了个理由，催促她爹快回去。 唐大山想起下午地里确实还有事，婉拒了堂姐留饭的提议，将几大箩筐的甜菜用芝麻竿儿遮挡好，甩着鞭子，晃晃悠悠赶着驴车走了。 不过临时时候没忘了唐翘的交代，托这个姐姐帮着打听一下，看她有没有相熟的人家也要卖甜菜。 反正他给的是十斤二毛钱，至于她能多少钱收的，能在里面挣多少，就是她的本事了。 收购甜菜是唐翘意想不到的顺利，她松口气之余，又操心起她娘在大湾沟那边情况。 也不知道她娘那边收的咋样。 她着急，着急也没用，因为回去比来时费了点不少时间，别看是带着驴车，其实速度跟走着回去也没啥区别。 来的时候俩人赶着驴车，回去时是唐大山牵着牲口走的。 没办法啊，庄稼人朴实，淳厚，心疼牲口比心疼自己还多，去的时候没负担，驴子能轻省多，回来的时候压着这么多东西，他一百多斤的重量压上去，把牲口累着了咋办？ 到了村子，唐翘制止了他爹要回去的举动，对上他不解的目光，慢慢解释，“这两年虽说日子好了点，但家家户户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都知道这甜菜不当吃喝，见到咱们要是大白天的运这没用玩意回去，能不多想，能不讨论？” 少不了得问是做什么的，别管他们怎么找理由，对方都不会信的，再说这几天，他们一家人下地次数骤减，这种种反常加在一起，乡亲们要是参透了其中的关系，跟风收甜菜的话，那就不妙了。 唐大山听完唐翘把道理揉碎了跟他解释完，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还是上过学的娃懂得多啊。 俩人没直接回家，赶着驴车停在房后的半山腰，收拾出一个洞，把甜菜都拾掇到洞里，又扯了些杂草藤蔓盖住，打算等晚上的时候，再悄悄背回家。 这么一来，到家后已经过了午饭点，好在张来弟就在本村收的，也没多耽搁时间，他们回来之前就把饭准备好了。 吃饱喝足，唐翘又马不停蹄的跟着大哥往镇上去。 借来了驴车，倒是省了他们奔波之苦，不然唐翘想到来回四十里地，还没走就要瘫了。 “哥，你每天来回走，不累吗？”驴车后，唐翘看着他挥鞭子的动作，有些佩服，这几天每隔一天就要来回往镇上奔波，他可一句累也没说过。 而且往后每周要去镇上跑六七天，她也没见大哥面上透出任何一点不快。 唐建国憨厚的挠了下头，“这有啥累的，想到每天跑一趟，家里就能有钱进账，咱们日子一天天在变好，我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 这次给妹妹看病借钱，要不是他傻被人坑，也不能让家里担上累赘。 唐翘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感伤是为何，感慨了几句劳动人民最朴实后，又开始画大饼，“哥，等我有钱了，一定先给你买辆自行车！让村里的人都羡慕你！” 自行车是最紧俏的物资了，现在村里也就村长儿子有一辆，稀罕的要命，每天没事就见他端着盆子在门口洗他的车子。 她不止一次见唐建国目光中露出的羡慕神色。 工业票算啥，二百块钱算啥，总有一天，她想要的东西都会有的！ 唐建国没笑她天方夜谭，也没觉得她是在哄自己，而是十分感动的点了点头。 “妹，哥信你！” 俩人说着家常，到了镇上，唐翘先带着他到供销社，赵爱民同志没在，一个姑娘接待的他们。 不过因为供销社的特殊性质，不可能送一次货，结账一次，都是月底算总账的。 考虑到唐翘是他外甥介绍来的，又有成本在这卡着，所以请示了下领导，半个月给他们结算一次。 “同志，多亏今个有你在这，不然我们兄妹俩肯定跟没头苍蝇一样，耽搁时间了。” 唐翘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顺带往她手里塞了一小包的红糖，别看人家只是服务员，但近水楼台先得月，能拿到好多人拿不到的东西呢，这种人，多结识肯定没错。 赵小燕也没想到接待他们会有报酬，这年头的人多朴实啊，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个口号可一直在脑袋里呢，但是看那包裹好的糖，她又心动不已。 她娘家嫂子刚生产，正愁没好东西补身子呢。 唐翘看她意动，哪儿不知道她犹豫？不由分说的把东西塞她手里，话语中是劳烦她往后多照顾一下大哥。 “放心吧妹子，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反正是顺手小忙，应承下也没脱离了队伍，她笑眯眯应下了。 供销社的事办好后，唐翘又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分别之前交代了大哥在镇上溜达一下，等她傍晚一道回家。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并不怎么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好像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医院里的墙壁是白色跟绿色的搭配，杏黄色的木具估计是年头久了，露出了原本木头的本色。 第四十八章一顿饭 窗户边上的合页也因为风雨的侵蚀，吱呀作响。 她跑到那老头的病房，见他正打着点滴，暗暗的松了口气，问了下护士，那姑娘拍了下脑门，歉疚道歉，说她晌午忙的厉害，还没给人打饭呢。 唐翘哪能真给人发脾气？ 七零年代好生活 笑呵呵说没事，回病房拿了铝制的饭盒，脚不沾地的往医院食堂跑，这都快三四点了，也不知道食堂还有没有吃的。 “哎，姑娘……”食堂大姐正扫地呢，见她飞快跑来，有点意外，唐翘气喘吁吁停下，姣好的脸蛋上露出健康的红润，她笑道，“大姐，还有饭没？我来的有点晚，还没给爷爷带饭呢！” 食堂这会空荡荡，一个人也没。 要是没饭的话，她还得去外面国营饭店买饭，钱倒不是问题，关键是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 那大姐见她嘴甜，也跟着笑了笑，“你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大师傅中午做完饭就回去了，下午五点再过来呢，我看好像还剩点白皮面，一会给你下了，再卧个鸡蛋。” 唐翘眼睛一亮，笑眯眯道，“那还真是谢谢大姐了，我第一眼见到大姐就知道，您就是个人美心善的！” “哎呦，这小嘴甜的！”女人系上围裙，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听完她的夸赞后，浑身是劲，本来只煮面的，现在又掐了把豆芽放进去。 一碗白皮面是便宜的，只要八分一碗外带三两粮票，但她又放鸡蛋又放豆芽的，已经超过了八分的范围。 不过女人不在意，反正都是公家的嘛。 面好了，唐翘低头找钱，一毛钱攥在手里，却怎么也翻不出粮票了。 她心底一慌，完了，今个出来的太慌张，忘记跟她娘要粮票了，那大姐也愣住了，这，这没粮票该咋办？ 唐翘正犹豫时，斜地伸出手来，秀气道，“同志，这碗面我要了。” 秋白本来懊恼没东西吃，谁知道运气好，让她捡漏了。 唐翘顺着声音望去，是个身形消瘦的姑娘，估计是因为营养不良，脸上没挂多少肉，让人觉得有点老态。 衣服倒是有两分时髦，见她看过来，没说什么，只瞥了一眼，当做了打招呼。 什么人啊！ 我费力巴哈，煮好面，开了小灶，你来截胡？ “同志，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这面是我的，你横地里斜插一杠，有点不厚道吧？” 秋白这才正眼打量跟她呛声的姑娘，掐腰的衬衣，黑色的的确良裤子，乌黑的头发散在脑后，虽不是什么值钱的衣服，但因为主人的年轻俏丽，给衣服加分不少。 俩人对比，高低立现。 估计是因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有点泄露了不耐烦，“同志，你不是没带票吗？怎么，还想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刚从农场回来，身上的那些恶习还没改正，估计是觉得说话不雅，她扭头问那大姐，“我问你，你们食堂有规定，群众吃饭可以不掏粮票吗？要真是这样，我以后也省的拿粮票出来了。” 食堂大姐有点为难。 她是倾向前面那个姑娘的，可是这后面姑娘有点咄咄逼人，要是这事真的被闹到大厨师傅那，她工作怕是不保。 俩人互不退让，就在这时，唐翘听见身后传出一道沙哑男声传来，“怎么回事？” 这声音有点熟悉，导致唐翘有一丝丝的晃神。 姜迟大步流星的赶来。背对着她，朝跟她抢食的姑娘问道，“有事吗？” 秋白麦色的脸上闪出一抹愧疚，“没事，就是跟一个姑娘起了争执，怕是对方也想要这碗饭，所以……” 姜迟想开口，就见背对他的那个姑娘转过了身子，或许是因为愠怒，越发显得眸子闪亮，秀色可餐。 他眉头一皱，还未开口，谁知对面那姑娘就抱胸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那就怪不得家属这么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了，嘴上说的是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鞠躬尽瘁，谁知道是一些蛮不讲理不分先来后到把人民群众的当傻子的公仆啊。” 说到底，她也是有几分脾气的，反正都是不讲理了，她把碗端起来，朝里面坐立不安的大姐道，“我叫唐翘，就住在二楼病房呢，我现在马上回去拿粮票，三分钟下来送给你。” “哎，好好……”女人连连点头，这姑娘连公安都不怕，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唐翘对上那个在男人来后就变了脸的女人，挑衅道，“医院食堂没有规定没有粮票可以吃饭，但是也没规定，不可以让人等会来送吧？” 秋白眼红，想拦着她去路，姜迟已经制止了她，眸子里满是不赞同。 “可是，你忙了一天还没吃东西呢！” “我一会去外面国营饭店吃点就成，别招惹她了。”自个在那姑娘手里都讨不了好，更何况是秋白了。 “那，好吧……”女人无法，只能点了点头，心底对那姑娘越发怨愤，你说你吃就吃吧，最后还不忘挖苦一下姜大哥。 不对，她心中敲响了警铃。 她句句不离人民公仆，显然是认识姜大哥的，想起那姑娘明媚的脸庞，勾魂的身段，她有点危机。 “姜大哥，你认识那姑娘吗？” 姜迟想说不认识，但脑海也不知怎的浮现那天她那句话，“你亲都亲了摸都摸了……” “咳，不熟。” 秋白满意的笑了，不熟就好，一碗饭丢就丢了，往后离她远点，身为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那姑娘不是善茬。 第四十九章忌惮 唐翘自然不会因为打赢了嘴仗就沾沾自喜，当年她代表学校去参加辩论赛舌战群儒大杀四方的照片还挂在校展览室供学弟妹们瞻仰呢，她之所以失落是因为现在竟沦落到跟人抢饭而已。 她这会也没粮票，只能跟小护士先借了一张还给食堂大姐，这次倒是没碰到那对男女。 把事办好了，她又马不停蹄的回病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头门，把饭盒放到床头椅子上。 “你是自个起来还是我扶你起来啊？”唐翘问他，态度熟稔的像是认识了十来年一样，靳老头也不扭捏，说要自个来。 他这会打着点滴，右手没法使力，就算这会勉强坐起来，这个角度也没办法能自个吃饭，而唐翘呢？跟他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喂他的地步。 俩人一合计，唐翘拿毛巾垫在饭盒下，一手托着饭盒，而他自个则右手拿着筷子夹着面条。 唐翘或是抬高或是抬低手腕，靳老一会儿弯腰一会又直起来，俩人配合的倒也默契。 姜迟低着头忍着咳嗽拿着化验单找大夫的时候，猛不丁的听见严肃又不失清亮的声音响起，“我一会出去给你买点馒头备着吃，暖壶里打上热水了，还给你留了一包红糖，我明天要赶不及的话，你自己用糖水泡点馒头吃，知道吧？条件是艰苦点，但咱们忍忍就过去了……” 脚步一顿，视线投望过去。 只一眼，就让他呆愣在了原地。 靳致远敏感的投向视线来源，见到是他后，放松了戒备，戴上那双缺了一条腿的眼镜的功夫，这人就大步流星进来了。 “您怎么了？”姜迟声音里透着常人察觉不到的焦急。 唐翘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托着的饭盒不稳，眼瞅就要掉下来时，凭空出现的大手帮她扶起，而后饭盒被他放在了椅子上。 “没事，咳咳，就是小毛病，多亏唐同志发扬精神，及时把我送医院了，倒是你怎么了？听着声音不对劲。” 事情都过去了，也没必要跟他说当时的惊险，这小子心思重责任感强烈，答应了家里那小子照顾自己，见他现在在医院，怕是要自责。 姜迟跟靳老头猜的差不多，他说的轻巧，但这消瘦的面庞疲倦的神色却骗不了人。 “我没事”他闷闷的说罢，坐在陷入自责。 唐翘斜睨他一眼，端起方才被他放一边的饭盒，示意那老头继续吃，边吃边说，“您老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这饭来之不易吧？碰上个一点不讲理的姑娘，不分先来后到就跟我抢不说，话里话外还说我没教养，原来啊……” 她故意拖了长长的音儿，“都熟人啊！” 姜迟脑袋低的更狠了。 这姑娘虽然风评不大好，可人家前后两次救了人，又是帮着送到医院，又是张罗照顾他。 而他，没帮上一点忙不说，带来的人，还差点把人吃的给抢了，不管怎么说，是他没理在先。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了。” 唐翘心满意足的笑了，她笑的十分可爱，脸蛋白皙圆润，白净饱满额头上有俏皮发丝跳动，眼珠黑漆漆的，露出两个酒窝。 姜迟迅速的移开了眼。 俩人到了病房外，唐翘有点不解的看着他，歪头似乎在询问他把自己喊出来的用意。 “这次的住院费是多少？”刚刚靳老说，这住院费是她垫付的。 唐翘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五十多，咋的，你要还钱？” 姜迟掏兜的手一顿，最后摸索了会，才掏出来几张纸钱，唐翘眼神多好，低头的功夫就把有多少钱查明白了。 “先还你十块，剩下的钱，等我下次发了工资再还你，你要是信不过我，我给你打欠条？” 一个男人兜里掏不出钱，他还是有点赫然。 唐翘故意摸着下巴许多，在那男人呼吸都快不顺畅的时候，接过了钱，“欠条就不用了，你的为人我是信的过的，还有，下次工资发了，你先还赵兰莺同志的，她给我垫付了不少钱呢。” 男人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略微有些失神，“喂！”唐翘在他面前摆手，这才方如梦初醒。 看俩人距离有点近，他又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唐翘低头也不知想了什么，几分钟后掏出五块，塞他手里，这人声音不对劲，眼底又透着血丝，来医院肯定不是来找人叙旧的。 “你钱欠的多了，我也不在乎这几块，先去把你自个病看好了再说。” 看，我这么貌美如花，又善解人意，还心地善良，你肯定很感动吧？ 感动的话，对我产生好感啊？ 为啥她脑袋里没搜寻出一丢丢的好感值？ 姜迟被她那双蒲扇的桃花眼看的不自在，一个人躲，一个人又不放弃的看他，倒也引人发笑。 秋白遍寻人不见，谁知刚上楼就见到这一幕？心底发酸，嫉妒的浪潮一瞬湮灭了她的理智。 她上前二话没说扯着姜大哥退后，对唐翘，毫不掩饰怒意，“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饭都让给你了还不依不挠的追着我们，有意思吗？”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很忌惮这个长相勾人的姑娘。 唐翘撇嘴，哪哪都有她。 姜迟把人拉一旁，“你怎么上来了？” “我等你等不来，就想上来看看你是不是有事耽搁了，谁知道你还真是被狐狸精给绊住了。” “小秋！”姜迟语气难得严肃起来，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对面那姑娘名声虽不好，可她先后两次救了靳老，自己亏欠人家良多，所以不论怎么说，都不能用那个词来诋毁对方。 第五十章还钱 或许是他口气重，秋白难得红了眼。 唐翘不想看这白莲花惺惺作态，头发一甩，“真没教养！” 她那边进了病房，姜迟见她红了眼眶，也觉得口气重了，到底俩家这么多年情分在呢，他往里面看了下，压低声音用简短的话，把来龙去脉解释了番。 靳致远？ 秋白以前听过这人名字，也知道姜大哥对他的看重，原来那女的是救了靳致远，那姜大哥对她忍让许多也就能说通了。 “那既然来了，我也去给他老人家打个招呼……” 病房内，知道俩人来了，唐翘佯装没见到，她拿着兜子收拾自个东西，絮叨的给他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见那白莲花巴不得自个快走的神色，也没让她好过。 她跟靳老努努嘴，低声道，“喏，就是那姑娘险些害的你没饭吃，你可得分清敌我阵营啊……” 说是低声，但屋里谁听不见她的‘窃语’声儿啊。 对面那人表情难看的要死，唐翘心满意足的走了。 到了跟大哥约定的地儿，她还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搞得大哥一路看了她好几次，一头雾水。 到家后，张来弟早就翘首以盼了，点背了这么多年，突然好运砸在身上，她还有点不相信。 这会眼瞅着背篓东西没了，她才真的相信。 “快，快来吃饭，都给你们留好久了。” 俩人洗手打算吃饭，唐大山则是去把驴车卸下，给人送还牲口，一家子都不紧不慢干着手里活计时，大门嘭的一下被人从外面踢开。 段富贵叼着跟烟儿进来了，面对唐家人不快的神色，他拿出嘴里的烟，明知故问道，“钱筹的怎么样了？” 别看张来弟平时霸道惯了，但真遇上事就怂了，更何况上次那些人又砸又是抢的，她还真有点怕。 “没钱，你们哪来的还回哪儿去吧！”唐菊强撑道，这事追根到底，是因为她生病引起的，自然得她出面解决。 “呦，哥哥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脾气的姐儿……”段富贵是谁？在他要债生涯里，哪种形形色色的人没打过交道？ 他使了个眼神，那身后几个哥们会意，拿起家伙事就是一阵破坏，唐建国父子上前劝着，却被人推了个屁股墩。 张来弟见当家的被推，也不怂了，从厨房拎起菜刀就往外冲，院子里，咒骂、推搡、破碎、驴叫、鸡叫声，交杂在一起，让人头大。 “砰！” 唐翘举着腌咸菜的大石头把缸给砸破，那动静就是缸碎发出的。 院子里有短暂的宁静。 唐翘环顾了下周围，“安静了？有功夫听我说了？” 段富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挥手示意人停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成大妹子，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哥哥们就听听你想说什么！” 他那种口气以及淫邪的眼光，当谁不知道呢，张来弟气的发疯，又想上去挠他脸了。 “娘！”唐翘拉住她，坦然面对对方，“不就是要钱？想要钱就好好说，又砸又闹能解决啥？” 段富贵报胸，“妹子你是个明白人，咋的，想通了要给钱儿了？” “从来也没说不给你们！” 张来弟急了，她姑娘咋了，不知道这些人坑了她们一百多？一百啊不是一块多啊败家子！ “但是我家这情况，你们也知道，马上拿钱不现实……”见他们脸黑了，她又道，“一百多块的借据怎么回事，咱们都心知肚明，那一百多我们既然心甘情愿掏，那你们也得讲点道上规矩，给我们时间筹备！” 段富贵越发待见这姑娘了。 对他脾气！ 要不是被人提点过不能放过唐家，他还真想把事缓缓，“妹儿啊，哥哥们也是道上混的，你说要是给你们时间，你们到头又一直拖着，钱收不回来，这传出去，哥哥们脸上不好看啊！” 就知道他们在这等着呢。 “立字据，一个月为期限！” 她娘手里还有五六十，再一个月功夫，怎么着也能挣百十块。 段富贵略带沉吟，“一个月我倒是等得起，可咱丑话说前面，这钱你拿不出……” “我把自个赔给你！”唐翘语不惊人死不休！ 唐家众人惊住了。 段富贵也被吓住了，不过反应过来后……笑声快把天给震破了，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生意不亏！ 又重新写下字据，签了彼此的姓名，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等那些人走后，张来弟就捶打她后背，“你这个妮子疯了吗？你把自个赔给他们，你知道他们是个什么玩意嘛你就！” 她要被这个不孝女给气死了。 唐翘忍痛道，“我能怎么办？眼看他们把咱家给砸了？这啥不是钱啊！真心疼我就快点做糖还债吧！” 说完闪身进了屋子。 她也是气的不行，她这般辛苦这么劳累都是为了谁啊！ 外面的哭泣声响了许久，最后什么时候停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外面柴火的劈啪声以及沸水翻滚声，一夜没停歇。 李卫国弹了下手里的字据，乐呵呵的打开村里唯一一台收音机，这年头，正是评书的天下。 他打开之后，收音机就沙沙作响，片刻后，一道清亮又不失磁性的声音响起。 如今讲评的正是田连元先生的贾科长买马，这场他已经听了好几遍，可再度听起，他还是坐在椅子上，兴致大好的跟着里面的声音，摇头晃脑。 第五十一章登报 唐翘起的早，打算去半山坡上背自个昨天收购来的甜菜，只是没承想，刚出门不久就碰到拿着报纸正在河边放声朗诵的李强。 呵，用这招来钓鱼已经不流行了好吗？ 唐翘视若无睹的走了。 “哎哎……”李强小跑上前，拦住她的去路，面上带着几分阴沉，“唐翘！” “干啥？”她掏掏耳朵，一副不耐烦。 对方深呼吸了几口，后来，好像极为忍耐，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她。 唐翘不明所以，却还是前前后后浏览了一下。 “你给我这个干啥？让我糊墙吗？只一张有点少吧？”不是她没觉悟，这年头，报纸在农村里，好像也只这一个用途吧？ “谁让你糊墙了！你看，这是什么报纸！” 唐翘看了一下，“工人日报，咋的，你是不认字了还是眼瞎了？” 李强忍着怒气，“我识字！我就是来这告诉你，再过不了三天！我，李强，我的名字就会出现在这份报纸上，你等着瞧吧！” 那会，你一定会被我的文采，被我的聪明才智深深折服的！ “所以呢？你就是为了一个还不一定能上报的消息，来消磨我宝贵的时间？李强你脑子进水了？” 不顾他石化的表情，唐翘绕过他就走。 李强捏着手里报纸，情绪激愤，说起来这刊报纸可以说是命途多舛了。 在建国之初，工人日报作为全过总工会的机关报，不论是社会各界，还是伟人等机关干部，都对这报纸表现了极大关注。 就连主席都亲自题了两次报名呢。 现在是红红火火，可要知道它的前身，只不过是面对区村干部、中小学教员和又一定文明程度的农民兄弟做对象的。 因为出版区在革命根据地的缘故，还得到了军区副司令长篇题词呢。 他小的时候，经常就去街道办事处叔叔那蹭报纸看，当初的“天下大事”、“有问必答”、“民间故事”、“太行英雄传”、“长篇连载”、“学生文坛”等等。 作为建国前就存在的报刊，历经了几次停刊，改版，重新面世，再到被重视，可谓一波三折。 可是这种启蒙杂志的经历，不是跟他们的经历相当？ 想必，只要度过了黎明前的困难跟彷徨，就一定能见到胜利的曙光！ 这死丫头一点都没革命思想觉悟，也没有政治抱负，自个干啥对他还有点关注？ 真是朽木不可雕！ 唐翘自然不清楚这人脑海里的想法，她现在要操心的事还有一大堆。 家里的事还忙不过来，还得担心着医院那人跟一屁股债务，哪有心思去看报追求进步。 人总是得要先填饱肚子，满足物资需求再去追求精神层次好吗？ 背着甜菜回去后发现家里人除了她哥没在，其余都在沉闷的干活，她有心说些话来活络下气氛吧？可对上的就是张来弟红肿的眼睛。 她稍稍反省了下，这次做的确实是有点过分。 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唐翘忙完了晌午的活，中午搭着顺风车往医院。 好在，姜迟那边自从知道了靳老头住院的信儿后，还算上心，尤其是在饭食上面就没苛待了老头。 她到那时，男人正在那拾掇碗筷呢。 双方都没刻意给彼此打招呼。 “连体人来了？”她走到床边，边往外掏鸡蛋，边朝那边方向努努嘴，本来想说连体婴儿的，但怕这老头接不住她的梗，所以故意说成连体人。 好在这老头也是跟她有默契的，马上就听明白了，嗯了声，又用眼神示意她快给自己剥鸡蛋。 唐翘以为自个说的隐晦，声音又小，对方应该是听不出什么，可她忽视了姜迟是谁，别说她这点声音，就算这会跟她站几米开外，他也能听的清楚！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及时把话头停止。 屋内气氛凝滞之际，有道声音穿插进来，“靳老，今个饺子合您心意不？您要不爱吃白菜馅的，我明个跟您包猪肉大葱。” 秋白拎着饭盒，甩着水渍进来。 唐翘跟她四目相对。 秋白脸上笑意没了，唐翘则是挑起了好看的眉毛，看了下她，又看了下男人，最后视线落在床上老头儿上，“你这不厚道啊，一点阶级立场都没有，人家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 昨个跟他抢饭都忘了吗！ 靳致远佯装没发现屋内的风起云涌，拿报纸盖住头，他只是个病人，他现在啥都不知道。 秋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姜大哥，发现他没看那女的，心总算放回原地。 嘴角挂起羞涩的笑来，“唐姑娘……” “叫同志！”唐翘二话不说打断她，“这位同志，我们都是新时代的女性，处在党的光辉照耀下，不止要在行动上，还要从思想上，彻底根除腐朽、落后的称谓跟口号，要进取，要提升！” 秋白笑僵了，她不就叫了个姑娘，咋还落后腐朽了？ 可她心里不乐意归不乐意，却没忽视了姜大哥方才那一瞬间的惊讶。 这是…… 她咬咬唇，“唐同志，昨天的事，我向你郑重道歉，不过，你……”她欲言又止了片刻，发现自己的柔弱没人怜惜，脸色白了白，强撑道，“你做了好事，我跟姜大哥都很感激，靳老对姜大哥的重要你可能不大清楚……” 唐翘没给她时间，让她唱苦情戏，而是十分干脆道，“别说那么多了，你这么知书达理，肯定也打听到医药费是我掏的吧？你真这么感激我的话，那商量一下先把我垫上的钱还我？” 你不是想营造一副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的假象吗？我成全你啊。 秋白脸从发白变成涨红。 她哪里有钱！ 第五十二章小孩哭声 自己没钱不说，姜大哥的工资还被她借走了一大半，不然姜大哥也不至于还不起她钱！ 这女的跟她犯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唐翘看到她窘迫的模样，心底总算是快意几分，她拎起暖壶假惺惺道，“那个，你要不在这考虑一会？等我回来了给我个准话……” 她哼着小曲走了。 呵，在她跟前耍手段，也不看看自个的道行！ 把那些碍事的打发出医院，唐翘依旧每天抽空来医院照顾他。 不过也发生过一个小插曲，她那天在开水房打水时，听着旁边水管动静不对，抬头一看，隔壁那暖水壶的热水都快溢出了。 迅速把自个的水龙头关了，又飞速的把她的关上。 就算如此，先前溢出的热水也烫在了那人手上，那姑娘惊呼一声，被烫回神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哎，谢谢啊！” 俩人异口同声道。 等双方看清楚对方的人后，都乐了，这也太巧了，再度开水房遇见不说，只是相同的状况下人调换了个而已。 唐翘嘴角含笑，“看看，谁上次还教训我说，平时得小心点？没几天就换了自个就不当心了。” 一回生二回熟，赵兰莺也没先前的客套，“你还好意思说呢，我看咱俩是半斤八两。” 俩人脾气相投，又不娇柔作态，对彼此好感还挺多的。 赵兰莺眼上黑眼圈明显，人也比以前没精神了，不怪她这会困倦，这些日子局里抓窝点，她又加班汇报上级单位情况，又是整理往年资料，偏偏自个亲娘这几天又崴脚了，她又得照顾她娘，还又得来医院值班。 她嫂子还没出月子呢。 她边打呵欠，一边跟唐翘诉苦，“你说说，我觉得好像事一下子都堆我身上了，单位事多，正常，关键是这几天上面来了消息，说是要提高群众精神面貌，从下面的厂子里抓个典型做文章，要求还一堆……” 局里那些人吧？你让他们下去抓人还行，要是让他们拿笔绞尽脑汁写东西，那可要了他们命！ 现在好了，要不了他们命，倒是把自个命给搭进去了。 唐翘见她长吁短叹，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噗嗤乐了，“只这事？” 那姑娘小眼神飞了她一眼，“你把只这字去了成不？我这会脑袋都大了！这几天满脑子都是这事行吧！” “那，我帮你？”唐翘听她发了几句牢骚，真不觉得这文章有多难写。 她顺手编……不，她顺手一个钟头就能写完吧？ 赵兰莺眼前一亮，唐翘她文笔好好的！上次她的那篇感谢信，都被来视察的上级单位好生夸赞了一番，还把她的底稿借走，说是要做典型贴在墙上呢。 要是能…… “不行不行！”想了想，赵兰莺还是摇摇头，十分为难，“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咋能麻烦你呢！” 唐翘摇头，“这怎么能叫麻烦呢，咋了，只许你进步，就不许我有靠党走的思想觉悟了？ 再说，你手不是烫着了吗？我看这程度，估计要烫伤，烫伤还咋的拿笔写东西？至于怕违反了纪律……那更简单，你把你的领悟给我说说，我代笔就成！” 唐翘这人多会说啊，她忽悠个小姑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赵兰莺一合计，她说的有道理啊！ 俩人一拍即合，脑袋堆在一起，叽叽咕咕说了好半天，等唐翘回病房的时候，心底已经有了底稿。 跟她告别，回到病房，稍稍想了下，就趴在椅子上奋笔疾书。 至于那碍眼的男女，早在自个进来前，就已经走了。 她写完后，又稍稍做了下润笔，她是不打算再誊写一遍的，怕那姑娘心眼少，直接交上去。 这都是删该的，她自个再誊写一遍交上去，那就跟自个就没关系了。 唐翘笑了笑，这就叫深藏功与名。 靳致远这边，既然有人照顾了，她就不来这跑了，她可不是那个叉烧，需要在这老头面前刷好感。 他之所以被下放，还被姜迟这么照顾，想来身份阅历都不容小觑，他也不是傻子，你刻意结交巴结，人家难道不知道？ 要是有点脾气，还适得其反呢。 果然，她这彻底放手的性子，倒是让靳老自在了，老头想了想，“那成，我还有三两天就出院了，到时候村里再见。” 唐翘点点头走了。 等把写好的东西交给了赵兰莺，坐车回去的路上，唐翘才琢磨出不对劲，到村里见……按着他这么多年谨慎的性子，不是该躲着她吗？ 难不成，这往后还要使唤她啊？ 唐翘脸色复杂的回了家。 跟以往不同的是，往常这个时候，家里就该冒着烟，开始烧柴熬糖了。 但是今个灶房没一点动静。 她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回头，猛不丁的撞见了神色复杂的唐菊，唐翘险些跳起来。 “干啥吓人呢！” 不等她回话，又张望了下，“对了，大哥回来了吧？爹跟娘呢？家里咋没点动静，我没惹事吧？姐，你给我透个底儿，要是事情严重了，我就出去躲躲……”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里传出的属于小孩的哭声。 她瞪圆了眼。 这是，家里来客人了？ 心底的不安越发大了。 “先进屋再说。”唐菊现在对这个便宜妹妹，也生不出厌倦的心思，准确说，是她为了还家里的债务，用她自个来抵押后，自己就生不出厌恶的心了。 第五十三章捡来的孩子 “啪！”蹑手蹑脚往屋里走的唐翘，被突如起来的板凳倒地声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似是个讯号，响动之后，打开了屋内小娃嚎哭声儿。 这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堂屋，唐大山见唐翘露出脑袋，暗暗松了口气，不过斜视了一眼气头上的女人，他咳嗽了一下。 “在外面做什么，进来！” 唐翘放稳脚步进来了。 “娘”她叫了声后发现没动静，又求救似得叫了声爹，刚刚看了眼屋内情况，她就已经知道这事跟自个没关系，胆子也大了几分。 她哥这会正抱着个娃，站在原地，她娘则是气的快要爆炸，而她爹在不断给她递眼神。 “哥，怎么回事？有事你好好说，咱家都是讲理的人，就算有难处，也能一起解决。”进来总得说些什么，拿着开刀的自然是老实大哥。 唐建国支支吾吾把事情来回去脉解释了一下，唐翘听完倒抽一口冷气。 他哥这是……太胆大了！ 唐建国每天都要去镇子上送糖，今个本来以为也是这样，可谁知送完了糖后，竟然听见有小娃微弱的哭声。 他左右张望了下，竟发现在自个的箩筐旁边，躺着个小娃！ 似乎是发现有人来了，本来精疲力尽的小娃，重新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他以为谁把孩子弄丢了，可转念一想，又不大可能，这孩子牙齿才上了四个，明显还不到周岁，与其说是大人弄丢了，倒不如说是被遗弃了。 他抱着孩子的时候，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小孩浑身滚烫，精神明显不大好。 哭声逐渐微弱起来。 他跟供销社的小燕同志借了碗筷，那姑娘又冲了点糖水喂了孩子，这才稍稍好了些。 他从上午等到了傍晚也没发现有人找孩子，还把他地址留在捡了孩子的人家门口，不得以，才抱着孩子回来。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张来弟本来就在为女儿‘卖身契’发愁，眼下又来了个奶娃娃，看病花钱不说，还要养着他！ 这年头粮食多金贵？ 谁吃饱了撑得养旁人孩子？ “你从哪捡来的孩子，现在还给我送回到哪儿！”张来弟拍了下大腿！ 秦素方端着碗玉米糊，摸着黑进来了。 这张婆子又吵吵啥呢？在她院儿里就听的真真儿的，她凑近窗户，眼瞅着听更清时…… “嫂子，你在这干啥呢？” 秦素方吓得一蹦老高，险些把手里的粥撒一地，扭过身子，见唐菊那丫头在后面，咧嘴笑道，“是菊丫头啊，我找你娘有事呢？” “有事就大大方方从门走，扒窗子听墙角可不是正经人干的事呢。” “看大丫头说的。”秦素方悻然，谁知道这丫头在这守着呢，说话又跟她那个妹妹似得，话里有话，看来今个这听墙角是听不见了。 正大光明去屋里？ 她也得有那胆子！ “我看你娘有事，今个就不往跟前凑热闹了，等明个吧，明个我过来……” 端碗灰溜溜跑到自个院子，嘟囔了几句，转身就见堂屋门口有星星点点的。 要不是公公又咳嗽了下，她估计又得吓一跳。 “那院儿咋了？”孟土才磕了下烟斗。 “谁知道咋了，偷摸摸的，还让人把着门呢，我问起来，那家人又藏着掖着，说没事，这几天唐建国整天不见人影儿，一到晚上就冒烟儿刷锅的，真把人当傻子呢？” 她自顾自说了半天，公公还是那副样子，她眼珠子一转，“爹，你不是跟大山叔关系不错？你问问呗，要是有啥好事，也让咱家沾沾光！” 孟土才黑了脸。 “唐家穷的叮铃咣当响，能有啥光让咱沾，你有空就多看看书，光长了岁数不长丁点心眼！” 他好歹在生产队上是个队长，唐大山那药罐子，咋的能比上自家？ 对于这点，他一直有优越感的。 偏这儿媳眼皮子浅，出门给他丢人。 秦素方脸一黑想发火，谁知公公已经站起身子，背着手往外走了，满肚子气没法发，她恨恨的踢了叫鸡窝。 弄清楚来龙去脉的唐翘有点头大，他大哥也太实诚了，她看了看那小娃。 身上穿的还可以，没带补丁。 那小娃也不像是家里养不起的，又白又嫩，天庭饱满，胳膊跟个胖莲藕似得，况且能给孩子用的确良做衣裳，还能养不起？ 她捏了捏那娃脸蛋，露出了四颗小米粒，又捏了捏手腕，脚腕，不像是残疾人。 这就更奇怪了。 “哥，这孩子你确定不是大人粗心落那了？” 唐建国坚定摇头，“肯定不是，我在原地等了五个钟头呢！”还一直打听，根本没人知道。 “不管怎么的，这孩子不能要！明个天不亮你就走，给我送到镇上去！” 说是到镇上，其实就是就是丢回去了。 “娘……”唐建国急了。 “娘啥！这孩子你要养？是你能养，让孩子叫你爹也行！可是你多大了，还要不要娶媳妇了？人家好人家的姑娘见你带个拖油瓶，谁还嫁你？” 还真以为唐家条件富裕呢？ 咋就不让人省心呢！ 唐翘叹了口气，走到她娘身后，力道适中的给她捶背，“娘您考虑的确实在理。”张来弟眼一热，看看，到底还是自个闺女疼她。 唐家那几个只说她心黑，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 唐翘给那几个人递去个眼神，示意他们先出去。 等屋内就母女俩时，唐翘低声道，“娘，闺女知道您担心什么呢，不过，我也有几句话，您先听听在不在理儿？” 张来弟不吭声，唐翘就当她同意了。 “娘，这节骨眼上，咱们人少，势弱，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见去，要我说，咱们走迂回战线，哥他不就是心里过不去，怕咱们把孩子丢了，闹得孩子没命了？” 张来弟眉心一动，“你继续。” “要我说，这事也好办，明个我跟我哥抱孩子去公安局，这事他们肯定得管吧？” 第五十四章八卦 张来弟点头。 有事就找公安，公安为群众解决困难！ “公安要是帮着找孩子爹娘，那最好，要是真找不到，咱们再接手。” “咋就又到咱们手里了？翘儿啊，养孩子多费钱啊！” “娘！”她拉扯了女人一下，压低声音道，“如果公安们带孩子检查了，孩子正常，咱们留下也没事。” 张来弟张嘴，唐翘抢道，“娘，这是男娃，男娃！真不行了，过继在你名下才是最正经的，你没儿子，我没弟弟啊，大哥是好，可大哥又不是你身上掉的肉，你说，爹将来没了，大哥娶的媳妇不孝顺您了，那咋办？” 毕竟是半路夫妻，名不正言不顺。 她其实不想这么说的，可是为了退路，不得不这么劝，七十年代的农村，在百姓脑海里，最大的念头还是有儿子养老送终。 张来弟给唐建国那么好，多少还不是看在他是男的，能在自个死后摔盆子的份？ 攻人心计，最大的还是要从她的顾虑来。 张来弟眉心一跳。 有个男娃好啊，将来自个没了，男娃还能给自个摔盆子，养活孩子虽然难，可十来岁就能干活了，到时候就能挣工分了。 而且，将来唐翘也能有个靠山，这么想，倒是也能接受。 张来弟已经有点发蒙了。 “娘，您好好思量思量，我就出去了。” 她所说的，是下下策，也是最后的退路，没准明个去公安局，那边就能有眉目呢。 晚上的时候，唐翘就想把自个方才说的话吞回去！这是孩子吗？这是魔王吧？ 那哭声透过被子，一个劲往耳朵里钻。 正翻滚着的时候，门开了，去打探情况的唐菊回来了，唐翘抬头盯着她，唐菊已经穿起了外套。 “那孩子情况不大对，得送卫生站看看。” “要钱吗？”唐翘下意识的问了句。 “要啊，我正要开口呢！全家也就你身上有点钱了，快，快掏钱……” 总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那兄妹俩去，唐翘穿上衣裳跟着过去了，卫生站那，林朝阳没在，值班的是中年男人赵旺的。 估计这孩子不是队上的，男人看起病来不大痛快。 “钱一分钱不少给，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唐翘有点生气瞪了他一眼。 集体财产是重要，但咋的也没超过人命吧？ 而且这人从一开始就那种眼神打量着她，啥意思啊。 “那成，我给他打针青霉素吧，估计打下去就好了，不过这青霉素不便宜……” 唐建国脸有点红，求救般的朝自个望来。 唐翘咬牙，“打！” 打了针，给了俩退烧药片，就只能等着今晚退烧了，唐翘跟着兄妹俩打算出去时，赵旺的有几分热络道，“唐翘啊，这几天你往镇上跑的有点勤，家里有人住院了？” “没有，你想多了。”唐翘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外面，冷风灌进衣服，唐翘下意识的裹紧衣裳，走了两步，她脚步一顿。 终于知道，盘旋在心头的那股不安，从何而来了。 她扭头看了下，那窗前的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会扭头，跟她对上了视线。 他笑了笑离开窗子。 “唐翘？”唐菊走了老远，没发现有脚步跟来，扭头看她在原地愣着不知想什么，大声催促道。 “就来！” 次日一大早，按着先前的计划，是要去公安局的，唐建国人笨嘴拙，唐家人不放心，喊着唐翘跟着过去。 唐翘趿拉着鞋出来了。 今个她穿的格外利索精神，又粗又长的鞭子弄成麻花辫，一边一个。 上衣是改过腰身的红黑格子，裤子是直筒的黑裤，脚下蹬着的是以前原主最宝贝的皮鞋。 这已经是她最贵，最洋气的派头了。 不过不同以往的是，她刻意把齐刘海给梳到一边，上面用黑色的夹子，交叉别好，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精致的眉眼。 “这打扮好，往后菊丫头也按着这打扮！”张来弟心事重重，倒是唐大山很给面子。 唐菊哼了声往灶房了。 她倒是也想那么打扮，也得看后娘给她钱让她打扮不！ “哥，咱走吧？”花枝招展的唐翘催促着她哥。 唐建国看了眼怀里睡的安稳的孩子，挪动了两步，没发现爹娘有该主意的念头，认命的拖着脚步走了。 唐翘也没劝她，毕竟事还不确定呢，还是别做承诺为好。 这次抱着孩子，俩人依旧是花钱坐车到的镇上，她大哥去医院后门给人送糖了，唐翘自个则是抱着孩子去公安局。 或许是秉承着有熟人好办事的理念，她到那后，直接开口找的姜迟。 被人接待着在会客室先坐着，那公安风也似得跑出去了。 “快，快，有个女的，有女的抱着孩子来找咱们局长了！”魏红兵激动的直喘气。 刚出完任务，连椅子都没坐热的几个人，嗷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真的假的？多大的女的？孩子多大？” “孩子……女的抱着呢，还不会走，奶娃娃一个，女的……”他故意顿了顿，见那几个人急的要动手了，才神神秘秘道，“女的大家也熟，就是上次，上次那个……” 他挤挤眼，众人发出了然声儿。 第五十五章你管不？ 也不怪他们八卦，先前姜迟到这，一个空降过来的，谁服气？可后来人家愣是凭着拳头让他们心服口服，更不要说见到人家的履历，那更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是他哪哪都好，就一点不好。 跟个铁树似得，万年不开花。 这会猛不丁有了桃花，能不让人亢奋？更何况，那姑娘还那么打眼！ “怪不得人家敢无视他黑脸，俩人那么亲密，难不成是夫妻？”魏红兵挠着头猜测。 “也可能俩人孩子都有了？” “老大艳福不浅，那嫂子生了孩子还跟个姑娘似得……” “什么孩子？”正猜测呢，身后传出道声音。 人群一下散开。 魏红兵朝老大挤眉弄眼，“头儿，有人等着你呢！” “找我的群众？”姜迟把脱下的帽子戴上，没读懂周围人的探究狐疑好奇，大步流星往屋里去。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迅速的往会客室挤。 唐翘见到来人后，不顾他下意识皱起的眉，跟见到救星似得，把孩子送他怀里。 外面看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原先只是猜测的话，现在已经有七分确定了！不是父子关系的话，咋能把孩子让局长抱呢？ 姜迟稀里糊涂的抱着个娃，身子僵到不行，看着那孩子在胳膊里挣扎，他浓眉皱着，“给我做什么？” “姜局长，这孩子是我哥捡的，思来想去，想起了有困难找公安，所以我把孩子给你送来了！” 她收回同意让家里人收养这孩子的想法。 这就是个小魔王吧？ 嚎成这样！ 她放下孩子就要往门外跑，脸上是把这烫手山芋处理掉的雀跃，可惜，她动作快，姜迟比她更快，眨眼的功夫，抱着孩子挡在门前，唐翘不出意外的，撞在了他胸口。 “跑什么？” “他哭的我头疼……” 唐翘想逃跑的意念那么明显，姜迟脑袋大，让孩子躺在他手臂，腾出一只手抓着她手腕回到桌前。 一抬头，从那窗户上，看到了几个争先恐后的脑袋，黑着脸走到窗台，唰的一下扯着窗帘盖住了那些看热闹的面孔。 “是不是饿了？”只俩人时，姜迟或许是看在靳老的份上，语气和缓了几分。 “我不饿。” 姜迟额头上青筋直跳。 “我是说他！” 唐翘想到早上出来之前，喂过他米糊糊，或许不该饿的这么快吧？ 探头过去，“不该吧，俩小时前才喂过啊。”靠的越来越近，俩人脑袋都快挨上了。 后来还是姜迟闻见并不怎么陌生的香气，才猛地抬头拉开距离。 “估计是饿了” 他以前听堂姐抱怨过，说孩子每隔几个小时就得喂一次，饿了就吃，吃了就拉，麻烦的很。 他把孩子递给不大情愿抱的唐翘，出门前警告了她一句，“别想把孩子扔这就跑，我回来要做笔录的！” 他还得出去给孩子找东西吃。 “知道了知道了！”唐翘不耐烦的挥挥手。 打开门，门外聚着的人，一哄而散。 姜迟深呼吸了许久，按着额头跳动的青筋，往食堂去了，等他再度推门进来，就见原本的小娃被她放在了桌上，她自个捏着鼻子躲了老远。 “又怎么了？”姜迟觉得碰到她，已经把自己所有的耐性都用完了。 “你自己看啊！”唐翘还挺委屈，“我刚刚抱着他就觉得好臭，解开尿布一看，就成那样了……” 天还不是很暖和，小娃光秃秃的屁股露在空气里，小肉腿还不断的蹬着，加上对他躲得远远的唐翘，屋内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饶是情绪再不爱往外漏的姜迟，此时也没忍住绝望，“你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拿？” 唐翘想了想，好像还真有，她从兜里掏出一块折叠成长条形的尿芥子给他。 “给我？” “难不成要我？”唐翘理直气壮的反问。 男人黑着脸，大概给孩子擦干净，又用尿布包了下，估计是因为身上干净了，小娃眼里没含着泪了。 姜迟看着躲到几丈外的女人，除了长了个妖精模样，身为女的什么也不会，谁娶了她谁倒霉！ “那个，我来喂他，我来喂他……”对方已经干净了，加上察觉到姜迟目光不善，唐翘狗腿的上前巴结。 说真的，因为他的厌恶，让自己折在系统上两回，她可不敢忘…… 孩子吃饱喝足，开始在她怀里打着呵欠时，姜迟做了笔录，问了一堆，得出的消息少之又少。 “能不能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啊……”唐翘小心问道。 姜迟起身出去，不多会，翻了一个文件袋过来，示意她看看。 唐翘一只手打开，越看，眉头皱的越发紧，这份资料真实的数据让她意识到，这个年代，真的不是她所处的那个年代。 资料上说，真正大办福利热潮的是在58年那会，那会烈属养老院、幸福院、敬老院、荣复军人疗养院等社会福利事业迅速兴起。 但是几年后发生的三年自然灾害，从61年开始，福利事业就被迫整顿，合并精简或是停办。 65年的时候，整个省市就只剩社会救济院、儿童教养院、烈属养老院。 “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的是，69年的时候，再度取消了社会救济院、儿童教养院。”姜迟跟她解释。 唐翘脸色有点不好看，“那就是说，现在市里连个孤儿院都没？” 姜迟摇摇头。 “那，你们公安局呢？能不能管？”唐翘鼻间有细汗出来，她是真不想养熊孩子，无关钱财，是他太能哭了。 “我们只能帮忙取证调查他父母是谁，关于抚养，是真办不到，当然，我个人也能帮忙找符合条件的抚养人……” 唐翘若有所思。 第五十六章不争气 “咚咚咚……”还没商量个什么出来时，门被人敲开了，徐念峰探头出来，脸上带着因为打断他们的赫然，“这个，唐同志，你哥哥来找你了。” 大哥送完糖了？ 抱着孩子出去，把这边情况大致说了下，大哥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那就把孩子先带回去吧，要是有什么信儿了，再来咱家把孩子带走。” 也只能这样了。 市机关大院，刘云霞搬着一床被子搭在椅子上，拿着竹棍敲着被褥上的浮土。 “哎，云霞，还在这磨蹭呢，今个是领粮的日子你忘了？今个可是有富强粉呢，你不是说你家小子快回来了，给他改善吗？” 隔壁住的赵彩云拎着篮子喜气洋洋的朝她吆喝。 刘云霞听罢，停下手里动作，英气的五官上带着爽朗的笑，“嗨，老姜今早上去遛弯了，我就把粮本给他了，让他回来的时候顺带领了。” 笑还在脸上挂着呢，忽的想起自家男人的德行。 急的拍了下大腿！ 那可是走艰苦朴素风的，就算是有细粮，他也得给自个带回来粗粮！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慌慌张张的刚解下围裙呢，就见远远前宣传部主任钱淑琴一阵小跑过来，见俩人在这说话，乐了。 “云霞，我正找你呢，有大好事要跟你汇报！” 刘云霞看了下这老伙计，也不跟她客气，没好气道，“能有啥大好事？我们老姜家现在最大的好事就是能娶个媳妇进来，上次让你们搜罗的人选咋样了？” 钱淑琴摆手，“还找啥媳妇啊……” 见她眉头皱起，又拉着她到一边，看了下周围没人，低声道，“我跟你说，刚刚得来的消息，你啊，别愁儿子没媳妇了，你直接当奶奶了！” “啥？”刘云霞手里的竹棍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眼睛瞪着老圆不说，还一连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把情绪弄稳当。 她似信非信，“你说啥？我当奶奶了？”孩子娘我还没见过，咋就造出孩子了？ “我家小子打电话回来的，说是在局里亲眼见有个姑娘抱着孩子去找你儿子了，你儿子还抱孩子，又换尿布又喂吃的，你想，姜迟那小子是咱们看大的，啥样子咱不清楚？他时候有这耐心了！” 刘云霞想了下，是这个理儿啊，她紧着抓着老友的手，“消息准确吧？”她儿子不像是那种人啊。 “你儿子一会不就回来了？你问问呗，我儿子可是说了，那姑娘长得可标致了，跟你儿子也挺亲密的，哎哎……” 咋说着说着，还激动了呢。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催催……”刘云霞矫健的跑回屋去，钱淑琴在后面提醒，“你先吃点降压药！” 刘云霞小跑到电话跟前，号码还没拨出去呢，身后门那传来动静，她拿着话筒扭头一看。 好嘛，父子俩一道进来了。 姜山背着手，一副老干部做派，竹篮跟面袋都被儿子拿着，她放了电话，在儿子跟前转了半天，这小子都没丁点反应后，不争气的拍了下他后背，“你小子嘴倒是紧啊！” 这边教训着老的，余光却打量着男人的动静，见他径直要往屋里走，把人拦住，“你别以为我收拾儿子就没见你小动作，给我换鞋！” 姜山黑脸更黑了。 这女人闲下来事就是多，以前打仗时候过雪山越草地的时候，讲究过啥？ 水洼的雨水直接喝，皮带也啃过，这会老了，还得饭前洗手，进屋得拖鞋，真是穷讲究！ 看着男人发着脾气，但还是照做的份上，刘云霞暂且放过他了，转头把注意力转移到儿子身上。 “我问你，你回来有啥跟我们说的没？” 姜迟脱了衣服，露出里面军绿色的背心，摇了摇头，“我今个就能吃顿饭，夜里还值班呢。” 刘云霞撇嘴，“你比大禹还要忙呢……” 不过，想起那件事，她暂时抛去这个话题，心急道，“儿子，我孙子呢？” 刚进了家门，正喝水的姜山手一哆嗦，报纸尽数被打湿。 “说什么呢，他好歹是个党员，还没结婚，哪给你来孙子？”佯装镇定的男人抖抖报纸，戴着眼镜看了起来。 刘云霞瞪了他一眼，“党员咋了，党员还不能生孩子了？照你这么说，我也是党员，我就不该生你儿子是吧？你要抖威风去跟你那些老部下抖，在家这是我地盘！” 姜山瞪眼，“你这是胡搅蛮缠……” 刘云霞不理会男人，对着儿子，苦口婆心道，“儿啊，你爹那是当年打仗剩下了，要不是你妈我人道主义救援，你还不知道在哪窝着呢！” 他老子当时有他时，都已经35了，这要是在老乡那，这年纪孙子都出生了。 不过她年轻时候身子也不好，生了一个儿子就没再生下去了。 她看着人家又抱孙又抱孙女的，不知道多眼红！ 见她儿子还是装傻模样，她没绷住，一股脑的倒出来，“你钱阿姨可都跟我们说了，你抱着我大孙子呢……” 都这份上了，姜迟还不知道咋回事？他忍着脾气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通后，“妈，您这每天没事就去听听广播，看看报纸，提升下党员觉悟，你儿子还不至于违反纪律，犯这种错误。” 啥？ 刘云霞仔细盯着儿子，发现跟他老子一样不苟言笑，看来不是哄着自个。 一下子泄气了。 “真没出息！” 哎，不对啊？ 要是真这样，儿子咋对人家特殊对待？儿子是她生的，她还不清楚他脾气？ 就算是未婚先孕的事没谱，那对待那姑娘不寻常，这总是事实吧？ 第五十七章收养 果然，问起那长得好看的姑娘时，儿子态度稍稍有了些变化，但是，嘴抿的死紧，就不说对方是谁罢了。 刘云霞也不继续逼问，反正背地询问淑琴儿子也行，开解了自个后，暂且放了儿子一马，乐呵呵的拿着面袋进厨房了。 姜迟摇头，要是他妈知道那姑娘就是上次相亲把她撵出来的那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姜迟吃了饭后，后来也不知道跟他老子说什么呢，俩人关门在屋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日子一转眼就过了七八天，住牛棚的那坏分子健康的回到村里，已经没引起什么轰动了。 因为有另外一件更轰动的事，盖住了这个消息。 唐家，收养了个孩子！ 要不是唐翘那丫头一直在村里人眼皮子下生活，他们险些都以为这孩子是唐翘那不安生的丫头生的了。 这年头粮食多金贵？ 唐家条件又那样，老大都娶不了媳妇，咋就能养一个孩子了？ 可是，别管村里闹得有多么沸沸扬扬，唐家愣是没受什么影响似得，依旧关门过着自个的日子。 “咋又拉了？”唐翘一手捏鼻子一手拎着尿布，嫌弃十足。 虽然公安局那边已经说了会帮忙调查，顺带考察有没有附和条件的收养人。 但这都属于空头支票，没啥实用。 这孩子还得他们照看。 倒是张来弟，以前是最拒绝的一个，但是消化了她那晚的劝诫后，好像真的有了小九九，真要把这小子当便宜儿子养了。 唐翘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还愣着做什么？新晒好的尿介子去收回来了没？你姐是不是又偷懒了？算了她也指望不上，你快去把这个洗了。” 唐翘指着自己鼻子，“娘，咱家的债务你不管了？我的‘卖身契’还在人手里捏着呢，你让我去洗尿布，你不是我亲娘了是吧？” “边去，孩子是你说要养的，别当没事人，去洗！”张来弟嗔怪。 唐翘知道，早就在知道她娘名字时候，就该明白会有这么一天的。 认命的拿着这堆尿布，打算去河边清洗，谁知就在这长吁短叹的节骨眼上，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母女俩吓了一跳，双双往外看。 好嘛，村长，支书，大队队长，一下子呼啦啦来了好几十号的人。 张来弟面带不快，咋咋呼呼的，“这是咋了？进来之前就不知道先问问有人在家没？” 李凤花嗤笑了声，“呦，大白天管关着门，在里面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呢？” 俩妯娌在上次那次偷面粉事件中，就已经彻底撕破了脸，更不要说之后唐翘连续坑唐小红的事情，关系更加恶化。 张来弟也不客气，把洗尿布的水直接往她脚底泼，“再不要脸也比不上你，心肝脾肺都是臭的，谁让你进来的，你站我家这，也不怕脏了我家的地儿？” 李凤花躲得快，那水没沾上她，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她气的脸色发白，还想说啥，被她哥拦住了。 李支书不愧是笑面虎，亲妹子被人欺负，也只是笑了笑，“是这样的，有人往大队那写了举报信，是关于唐翘跟四类分子狼狈为奸的事，我们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得把这事跟咱们村里的人交代清楚，所以要把唐翘跟那坏分子都带到大槐树下，一起开个会呢……” “啥？！”张来弟脑袋发晕。 大槐树下，惯例是村里众人开会的地方，但是这次不同的是，今个情况有点严重，来的人有点多。 广播上说的不清楚，可大抵意思是要批斗某些人。 这可稀奇了，要知道自从去年十月份粉碎了四人帮后，局势已经稳定了许多。 就算是在最动乱的那几年，他们村子民风淳朴，地方又偏僻，大家都去搞丰收弄建设去了。 就算是照着文件批斗那些下放来的坏分子，也不过是挂着个牌子蹲在角落走个过场而已。 哪会再兴师动众的专门开会批斗？ 虽说这会正忙着春耕，可到底都是爱凑热闹的居多，这会听说这个，早早就搬着凳子在那占地等着了。 张来弟跟以往志高气昂的模样不同，这会跟个斗败的公鸡似得，垂头丧气的望着那边。 唐小红也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个木头牌子，还在上面用红墨水写了‘人民毒瘤’四个大字。 这会兴致勃勃要给唐翘挂上呢。 唐翘嘴角虽是挂着笑，可是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见唐小红一个劲的想给自己挂，二话不说打开她的手。 “想给我带帽子也得师出有名吧？好戏还没开场呢，你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唐小红笑笑，“你知道有场好戏就行！唐翘，这次我们可是好些人都看着呢，你割资本主义尾巴，还跟四类分子走这么近，呵，我看你还咋的翻身！” 至于这么牌子，她收回手，十几分钟的事，她能等。 没人发现，此时唐菊已经没在了，不过，因为唐家这姐俩关系实在不好，她不在，也倒没引起多少人的在意。 孙姚明扶着靳致远，俩人站在槐树下，任由这群老乡以及小童打量。 或许是因为经历的多了，此时神色都带着几分麻木。 不远处石磙子旁边，几个知青围在一堆，交头接耳。 王百川用胳膊肘捅了下李强，朝唐翘的位置努努嘴，绿豆大的眼珠里满是戏谑，“咋样，心疼不？” 用她来调侃李强，每次都能让他气急败坏，这也是他们的恶趣味了，可是这次，调侃完了老半天，都没发现他的呛声，王百川疑惑的顺着他视线望去，原来看呆了。 第五十八章心疼 他眸内闪过了然。 也难怪呢。 这姑娘是十里章？ 俩老人不懂她话里深意，面面相觑。 “那边三位同志，我们现在正在严肃的讨论你们的事情，你们这种交头接耳、死不悔改的态度，是辜负了党跟人民对你们的期望，是落后、愚昧、失败的典范！” 估计是不满三人的态度，他义正言辞的训斥。 说罢，又朝着下面坐着的村民道，“大家也清楚我把大家伙召集起来的缘由，唐翘同志是阻碍我们进步和正义的绊脚石，主席的最高指示曾经说过，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群众！是千百万真心实意拥护革命的群众，什么力量也打不破……可她主动结交这类坏分子，跟我们人民群众的‘阶级敌人’靠拢，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也是咱们大湾沟村子的耻辱……” 要说每句话之前加主席语录，是十年前那会最流行的。 因为这样说出的话，就更有分量了。 而他刚刚说的那些在唐翘听来，是驴唇不对马嘴，可是在这会的群众耳朵里，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支书，主席还说过要我们团结群众呢？咋的，他们就不是人民群众了？” 唐翘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卫国笑笑，“他们肯定不是，因为他们可是特务呢！” 原本平静的人群，此时像是水珠滴入了热油中，瞬间沸腾起来。 “什么？是特务？” 秦素方南瓜子掉了，眼珠子都快从眼睛里瞪出来了，要是按着支书的意思，那跟他们接触这么密切的唐翘，岂不是也是特务了？ 我滴个乖乖，唐家这是了不得呢！ 唐翘冷笑，“你说特务就特务？想扣帽子也不用扣这么大顶吧！” 时间啊再走的快点吧，如今她得费劲浑身解数来拖延时间了。 李卫国说什么，都不会对自个造成任何心灵上的打击，但是旁人就不一样了。 其实，早在他说完是特务俩字时，自个就用余光瞥见靳致远惨白的脸色，特务一词，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结合历史事实，估计是老人有什么海外关系吧？ 李卫国也不恼，秋后的蚂蚱还得蹦跶一下呢，更何况是唐翘那个不服输的性子呢？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感受着四面八方递来的眼神，满意的不行，这多亏自己长了心眼，从办公室翻出几年前，从县里传达来的文件呢。 唐翘见那纸张清脆，想必是有些年头了。 李卫国洋洋洒洒的念着靳致远的‘罪证’，唐翘越听，惊讶的表情越发明显。 她原本只以为他有海外关系这么简单，谁知道，他的经历这么曲折？ 追溯起源头，要到抗日战争那会了，她精通历史，自然也清楚25年前，美国为了开展世界反法西斯宣传，在重庆就设立了新闻处，党那会为了突破当时的国党封锁，让大众明白抗日根据地的真实情况，有意识的安排了一些共产党和进步人士进入美国新闻处工作。 靳致远就是那批最早进去的其中一个。 助理翻译、编辑跟译报部主任，他一步步做的更好。 到后来，他更是把进步报刊反应的共产党的主张，新四军、八路军的战绩等实际情况，翻译成英文，向海外播发。 更不要跟同事们一起将七大上的《论联合政府》和《论解放区战场》翻译后，向全世界播发的经历了。 可谁知道就是因为这些经历，在文革的时候，被那些造反派诬陷他跟美国人交往过深，说虽然是把美国人的动向资料回馈了，谁知道有没有把这边的情况透露个那边？ 那两年最严重的时候，游街，检讨，不管他做没做，这些帽子都扣在了他头上！ 所以被人称是特务，下牛棚，劳动改造，细数下来，也有七八年了。 唐翘听完后，激动的浑身颤抖，自己曾经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在图书馆读过一篇自传，其中就是他所说的这个经历，只不过当初那文章是由后人代笔，写的不是很详细而已。 但就算如此，也让她从那简短的几千字里，读出了看不见的弥漫硝烟，与热血沸腾，荡气回肠的青葱岁月。 原来，原来竟是他！ “唐翘，唐翘！”李卫国耗了不少唾沫星子，抬起头，想从她脸上看出惊恐、求饶、懊悔的神色，可是，没有！她目光清澈，神色复杂的望着那老头。 目光里有不解、震撼，还有些许的……崇拜？ 这丫头肯定是疯了！ 这老头连累的她成了特务，咋还露出感动的眼神？ 唐翘在他的叫声中回过神，她咳嗽了一下，迅速的收起了自己的所有情绪。 “所以呢？您对我们的处罚是什么？” 磨磨唧唧的，要不说李卫国这人就虚伪呢，你想安罪名，那就秋风扫落叶似得坚决呗，扯这扯那，又想保持住他大公无私的假象，又想把她这眼中钉除了。 李卫国被她刺激的都冷笑了。 “唐翘！”张来弟被唐大山扶着，更是被闺女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态给吓着了。 她白着脸跟众人求饶，“唐翘这丫头就是不懂事，被人给迷惑住了，其实她是个好孩子，耳根子软，要不也不会自个掏钱给人看病，她也算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大家乡里乡亲，不用打听都知道她为人，她可真不是特务啊……” “婶子，您说的也对，大家乡里乡亲的，唐翘是啥人，那可再清楚不过啦……” 也不知道是哪个年轻后生听完了，不客气的反驳。 张来弟脏话都到嘴边了，但终究是想起了现在的处境，悻然的把脏话吞了回去。 “这处罚我私自不能决定，还是要上报给县里单位，但是碍于特务这事牵扯过大，我看，要不，先把她安排到牛棚那？”想把她弄垮，但不能所有手段都用上。 还是再稍等等，循序渐进才好。 “大家觉得怎么样？” 他看似是在征求大众意见，其实，眼神已经瞥到了村长那边。 村长咬着烟袋，神色不辨，其实心里也在惋惜，原以为这丫头接连两次教训让李卫国妹妹吃瘪，是个聪明伶俐的，谁知道也是个傻的。 “没意见！支书您说怎么就是怎么！” “对对！” “这种群众里的害虫不能姑息！” 农民想过上安稳日子太难了，尤其是这种特务之类的，一听就是让人深恶痛绝的那种，绝对要不得。 李凤花高兴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把唐翘名声弄臭，还让她往后日子不好过，这就够了。 被她们母女陷害的那种窝囊气终于消散了几分。 “那行，小红，让她戴上牌子，先游一下村吧，大家也要以此为戒，提高觉悟，远离毒瘤” 唐小红大声哎了下，欢快的朝唐翘跑去。 拿着牌子要往她脖子上挂。 “给我吧……”靳致远脱了那个缺了一条腿的眼镜，眸子里是恳求。 唐小红眉飞色舞，“你还想替她戴啊？别急，你的也少不了！” 第五十九章有好戏看了 她倒是没多少歉疚成分，舅舅不是说了吗？这是特务！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害虫，要人人得而诛之的！ 再说了，能跟唐翘凑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唐翘哪能真的让唐小红给她戴？推搡着跟她打太极。 就在唐小红耐性快要用完时，唐翘终于听到自行车车铃声由远及近响起。 暗暗松了口气，救星终于来了。 唐菊从后车座上跳下来，扒开人群，急着来看这边的情况，见唐翘还好端端的，没被人打，也没被扔东西，暗暗松了口气。 而她身后，则是跟着停好车子，大汗淋漓的跑来的姜迟。 他刚回去，就听队友说有人要找他。 本来以为是唐翘，没想到是她姐姐，她焦灼的跟自个说了来这的缘由。 还好，还好来的及时。 李卫国成竹在胸的安排被人打断，极其不悦，可是见到姜迟身上的制服后，又很好的收敛了那抹不快，快步上前，笑着要跟他握手，“公安同志，您怎么来了？” 姜迟瞥了下靳老精神还好，又飞速的瞥了眼没什么异常的唐翘，放下了紧吊着的心。 他擦了把帽檐下的汗珠，语气疏离道，“你好，接到群众报案，说是大湾沟有人乱扣帽子，破坏群众团结，我出警来看看。” 李卫国还能不明白咋回事？ 这是唐家人去报警呢， 怪不得方才就没见唐菊那丫头呢。 可是报警有啥用？ 他个外人还能插手他们村子里的事吗？ 不过这会没功夫计较这个，把人打发走才最要紧。 “公安同志，这绝对是错误的信息，我们这次是公正公开让群众判断的，绝对不存在您说的乱扣帽子的情况。”他气定神闲的解释。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指了下那三人。 “那是，那是特务，公安同志，不信您看这是当初县里发的文件……”他把那东西摊开让他看。 他心里还是有点虚的，这东西已经过了七个多年头，哄骗一下村子里的人，尚且还可以，现在外面局势已经平和了许多，就看这个公安是不是爱管闲事，是不是好糊弄了。 姜迟看了之后，又递了过去，“你是这个村的支书是吧？” 李卫国略带迟疑的点了下头。 他咋不按常理来？ “你看报听广播吗？知道最近的国情吗？” 男人又点了下头，额头已经有细汗可见了。 “但是同志，我这文件不是假的，我是遵循民意的……” “我知道，但是同志，你要是一直听广播的话，就该知道现在国家的风气，各地已经开展了平反活动……”他不想说太多，点到为止。 “可是，这不是还没平反吗？再说，我这还有文件呢……”他是师出有名！ “行了，那老黄历一直翻着，就没意思了，现在县里已经开展了调查活动，我问你，如果下一批平反名单里有他，你怎么办？你这组织开展活动，不大到位啊……” 这就已经涉及到思想觉悟跟组织能力上了，李卫国汗水滴下来了。 “可，可他跟美国交往过甚，是叛徒，是特务……” 姜迟脸黑的越发严重了。 他这人本就严肃，少年老成，又在南疆战场上立过功，眉头稍稍皱起就带着一股凌厉味道，更别说他此时特意摆出严肃面孔，谁能不害怕？ 唐翘嘴角挂着笑。 李卫国这是开始胡乱攀扯起来了。 前两年美国总统就开始访华了，这两国之家开始正常邦交，你口口声声的说美国的不好，说他是特务，稍稍有点脑子的，还不会反击？ 事实证明，姜迟跟她想到了一块。 他一阵言辞严肃的反驳，李卫国已经面带土色了。 姜迟看情况差不多了，也不再耽搁时间，拍了拍他肩膀，“人民群众觉悟低，是你平时没开展好宣传教育任务，你可知道，现在隔壁村子热火朝天开展是学大寨促丰产活动，人家可没一个劲的在这弄黄历，而且，就我所知，最近县里没发放要对这些下放的群众开展再教育的文件啊。” 话虽然不多。 但里面透出了好几重意思，群众思想觉悟不高，是你这个支书工作做的不好，还有，人家隔壁村子都在搞丰收，促进粮食产量，你倒好，揪着这陈谷子烂芝麻不放。 最后，点出了他跟政策跟如今情势背道而驰的举动。 李卫国已经清楚了，这人口口声声的，是要为这俩老头开脱了。 不过…… 这俩人本来也是凑数的，放他们一马算了，唐翘这个，等他走了，再计较。 总不能说他这么倒霉，连唐翘那丫头都有靠山吧？ “公安同志您说的对，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这事我也清楚怎么办了，先前是我做的不地道，我马上该，倒是您过来一趟也辛苦了，向东，你快带公安同志去喝口水。” 他本着能多交个朋友绝对不得罪人的原则处事。 李向东点了点头，他现在是四队的队长，平时都会帮着堂哥招呼客人的。 而唐小红则是猴急道，“舅舅，那唐翘咋办？” 她害的自个工作没了，颜面尽失，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咋能丢了？ 李卫国低声道，“先让人弄到牛棚……” 姜迟这人耳朵灵的，眉头皱起。 这支书怎么回事…… 唐小红得信儿后，乐颠颠的去推搡人了，可谁知道，他还没开口呢，人群就传出一阵喧嚣。 姜迟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个小轿车颠簸的行驶到村口了。 大湾沟的人，平时哪有机会见到轿车啊，这下子见那四个轱辘朝这边转过来，当下你争我抢的，一下子凑在了小轿车跟前。 赵兰莺下了车。 第六十章你不高兴吗？ 她没意识到村民此时的轰动是自家的车子造成的，因为有另外一件喜事，占据了她的注意力，此时她捏着手里的信封，兴高采烈的跟周围人询问，“请问，你们知道唐翘家住在哪儿吗？” 她太高兴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这也是为何她趁着午休的时间，连制服都来不及换，火急火燎让大哥开车送她来村里的缘故！ 她没发现，她说出唐翘后，周围人的神色有些复杂。 倒是姜迟发现了她，大步流星的走来。 “哎，局长？您也来了？” 她朝领导打了个招呼，又想到什么一般，“难道您也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啊……”所以抢先一步来给唐翘祝贺？ 姜迟一头雾水。 “唐翘，这有公安同志找你呢！”有村民嫌事不够大似得，扬声叫着她。 他们倒是没意识到这些人跟唐翘有交情，估计是觉得唐翘祸不单行摊上大事，公安来这追究了，本着看热闹等她倒霉的心思吧。 这事是一波接着一波，接连袭来，张来弟已经承受不住打击，快要晕厥了。 她闺女咋就这么倒霉啊，办了好事讨不了好就算了，现在还被人扣了个特务的帽子！就连公安都惊动了啊，要知道唐翘可是她命根子啊，要是真的出事了，她也活不了了！ 唐翘望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眯眼认出了对方。 赵兰莺？ 她怎么来了，是大姐喊来的吗？ 她疑惑的朝唐菊望去。 可唐菊这会神色同样严峻，她摇摇头，示意不是自己。 不管是为何，还是过去看看吧。 唐翘走到她面前，面带疑惑。 身边围着的百姓，则是竖起耳朵，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好奇。 赵兰莺心大，见到唐翘，早就忘了其它了，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欣喜若狂，“唐翘，有好消息！” 咦？ 好消息？ 难道不是来抓她的吗？ 唐翘心好歹是放回去了些，虽然不清楚她嘴里的好消息是什么，可不是雪上加霜就好。 “你慢慢说，别急……” 赵兰莺怎么可能不急呢！ “唐翘，是你上次写的稿子，登报了！” 哎？ 一群人懵了。 唐翘自个也懵了。 登报？啥情况？她没投稿啊。 赵兰莺快声跟她解释，“就是前几天你在医院给我写的那个稿子，题目是咱们工人有力量的那个，我交上去后，觉得十分可惜，就按着工人日报的地址，给寄过去了，当时想着，能登报最好，不能，就当是重在参与了，可是谁知道，今个买报纸的时候，我发现你那个文章就登报了！而且，晌午的时候，我也收到了编辑部的来信。” 工人日报啊，这是多么荣耀啊。 其实按着时间来说，本不该这么早就见报的，她也是运气好，正巧碰上前段时间落幕的全国纺织大会，过几天还要组织全国学大庆精神，她写的工人有力量，不管是里面的精髓还是主旨，都跟最近要开的大会主题相一致。 于是主编拍板，临时撤下了一个文章，用她这个顶上了。 估计再过些日子，稿费也会下来的。 赵兰莺觉得与有荣焉，拿着那封信递给她，“唐翘，你别是开心的魔怔了吧？我可没说谎，这不，报纸跟回信我都带来了，主编还说了，鼓励你以后多多投稿呢！” 她示意唐翘去看。 可唐翘还没拿到，斜地里另外一双手伸出，比她还要快的打开了信。 是李强。 他脸上情绪极其复杂，带着不可置信，又带着急迫跟虔诚。 把信打开，粗粗的浏览之后，又打开那张还带着油墨香气的报纸，胡乱的浏览着。 赵兰莺见这人这么没礼貌，开口就要训斥，可唐翘拦住了她，面上带有两分畅快，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李强这个知青，经常投稿，却屡次不中的事，众所周知，让他来确定这封信的真实性，再合适不过了。 他翻看了几眼，直直的盯着那块地方。 “是她，是她，可是怎么会是她？！” 唐翘明知故问，“李同志，怎么回事？难道赵公安是哄我的？” 李强眼底泛红，好像极其受不了这个打击似得，把报纸塞她手里，“是不是你自己看不就成了？！” 唐翘没管他悲愤离去的背影，大致浏览了一遍。 果然是她那会写的不假。 赵兰莺开心道，“唐翘，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大哥就是咱们市里电视台的，这会知道你的事后，说是安排人来采访呢，毕竟这次也是呼应了号召，抓个典型来报道。” 她话音刚落，人群又是一阵沸腾。 啥，电视台的要来采访了？ 现在全村就村长一家就有电视，他们看到过里面有人在说话，在动，以为那就是跟他们远的不行，可谁知道，他们村竟然也有人要上电视了！ 唐翘也要成为小盒子里那个会说会笑的人儿了！ 这太阳是要从西边升起了吧？ 老唐家的唐翘，有这么大本事？ 众人七嘴八舌，不断交谈，询问，巴结着，倒是唐翘，她在人群里不卑不亢，带着得体的笑意，姜迟收到她一个眨眼信号，这才狼狈的收回视线，她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火候差不多了，唐翘收起笑意，姣好的脸上带着挣扎，为难。 赵兰莺不解，“唐翘，你不高兴吗？” 我不高兴？ 不不不，我高兴的很，就是现在有人要不高兴了吧？ 第六十一章我很高兴 她叹口气，“哎，兰莺，你不知道，在你来之前的三十分钟，全村开会，批判说我是特务，还要让我游行，给我带帽子，我各人荣誉是不算什么的，怕就怕，人家记者同志大老远的赶来了，知道大湾沟村出了我这个败类，唉，丢人啊！” 她摇头叹息，脸上的歉疚跟真的似得。 村长则是找到了机会，一个箭步上前，“这说什么话！你的文章能让首都的报纸看上，证明你的觉悟是高的，谁敢怀疑你是特务，那肯定是存心找你麻烦，想报复你呢，况且，刚刚那公安同志不是说了吗？这……” 李卫国抢声道，“是啊，这都是误会，是我们领导干部没调查清楚，这次的举报信真实度也得再讨论一下了，唐翘，既然是误会，你就别放心上了，快收拾收拾，准备下草稿，别让人家记者同志看咱们的笑话……” “哦，不追究了啊”唐翘故意拖长了音儿。 “不追究……”李卫国对上她狡猾的眸子，牙根险些咬断。 “舅舅，咋不追究了，她可是……” 唐小红不知道现在不适合继续追究吗？ 不，她清楚，甚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没让她吃瘪，不甘心她有这么好的运气！ 听完唐大山的解释，张来弟鲤鱼打挺起来了。 过程如何，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是支书弄错了，女儿不是特务了，而且，好像还挺幸运的写的东西登报了？更让人惊喜的是，他们都说市里的人要来采访女儿，唐翘要上电视了？ 她闺女就是了不得！ 张来弟此时哪里还有方才唯唯诺诺担惊受怕的模样？ 她趾高气昂的挤开围在女儿身边的人，掐腰道，“我就说了，这事是误会吧？还好我闺女本事大，不然就得被那些丧良心的人冤枉了！” 唐翘也不拦着她。 有些话，有些事，自个不好说，还真需要她娘这种口无遮拦的说出去。 李支书脸上青白交加。 “娘，别说了，我能恢复清白，那是支书明辨是非，再说，还得多亏姜局长为我们证明清白呢！”她朝着姜迟点了点头，唇红齿白，秀色可餐的姑娘，目光澄澈如水。 姜迟躲闪着她的目光。 这姑娘太不检点了，一点都不良家妇女，谁娶了她能放心啊。 倒是张来弟，从几个人的交谈中，知道这年轻后生地位不一般，不然支书咋这么忌惮人家？ 可是，她越看这人，越发觉得有点眼熟。 “你，你是……” 张来弟险些被自个的口水呛着。 咋，咋是他呢！ 唐翘捂住了她娘的嘴，歉意的笑了笑，“我娘这是太高兴，口不择言了，兰莺你为了我的事，跑的辛苦了，要是不嫌弃的话，你跟你领导来我家迟顿便饭？” 余光瞥见那男人想拒绝。 她先一步道，“都是家常便饭，别嫌弃就好，你看，这一会记者同志要来采访，我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姑娘，该咋的说，说哪方便，这都没经验啊，说错了，给咱们镇抹黑呢，姜局长，您看，要不要指导我一下？”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姜迟也拒绝不了。 只是，垂着脑袋跟在那俩叽叽喳喳的姑娘身后，他总觉得，像是掉到了什么坑里。 张来弟到家后，指挥着众人忙活。 唐菊去买肉，唐大山去池塘收篓子，她自个则是打算和面蒸窝头。 “娘，您歇歇，我来吧。” 唐翘也想有个表现机会，虽说方才在槐树下，事态急转，给她带来了十个好感值，但她还是想攻克一下那个唯一可以降低自己好感值的男人。 她就不信了，她使上浑身解数，还勾搭不了他！ 张来弟有点迟疑。 “娘，你去看看那小屁孩醒了吗。” 张来弟这才走了。 唐翘这边没闲下来，晌午人多，肯定不能让人吃窝头，把玉米面跟白面掺和起来，放了些去年秋天捡的干枣肉、糖，蒸了点两面头，做了个粉条白菜炖肉，胡萝卜丝土豆丝混炒，酸辣黄豆芽，切了点咸菜疙瘩。 至于那点鱼，肉不多，吃也没啥吃头，直接炖了汤。 她也想做的精致点，可家里就这么点东西，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饭桌上，唐家人除了张来弟外，全带着丝拘谨。 姜迟比唐家人还要不自在，他本不打算来的，是唐翘态度坚决，说是感谢他。 相比自己的拘谨，赵兰莺倒自在的很，跟个百灵鸟似得，到处活跃气氛。 她言语里满是对唐翘的崇拜。 “来，来，边吃边聊……”唐翘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后，热情招呼大家。 约莫着是生活水平质量普遍低下，所以没人对这简单的饭有所不满。 唐翘擦手后，落座，而且就故意坐在姜迟旁边，反正她的家，她做主呗。 伸出还未用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大块的五花肉，脸上热情洋溢，“今个我能恢复清白，多亏公安同志明察秋毫，我这个人吧，嘴拙，还任性，以前有对不住大家的，大家就当我年少不知事儿，别跟我计较，笑笑就过去了。” 几人不明所以，倒是姜迟看着她若有所思。 这明摆着是说给他听的。 从她身上收回眼神，视线落在碗里那块她夹给自己的肉，手指微动。 “唐翘，唐翘你在吗？” 这边话题还没落，那头院里就传出男人的叫嚷声，唐翘往外张望，看到来人是谁后，神情带着抹不悦，但是她很快就收敛起脸上情绪，歉意道，“你们先吃，我出去看看。” 第六十二章爱慕 她出去后，张来弟咬了一口枣窝头，不高兴的耷拉着脸，“那小子过来干啥！” 赵兰莺疑惑，“听声音挺年轻的，是不是唐翘对象啊。” 说完还悄悄打量着自个领导神情，别管当事人咋的解释，她就是觉得这俩人关系不一般。 张来弟这人没心眼，有事也不会藏着掖着，听这女公安询问，她一拍大腿像是找到了倾诉者一般，情绪高昂的解释着，“哪儿是啊，那就是个下乡来的知青，唐翘咋能看上他呢！” 看上也不行，那男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每天就会写点酸诗能有啥用？反正她不同意！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后，后知后觉察出不对劲了。 上次相看，闺女就是为了那个知青跟人家闹翻的，而且闺女可是在这姜同志面前，义正言辞的说她喜欢那个知青的……虽说现在女儿改变了心意，但这会她们提这个，不是让人想起以前不愉快的事了？ 张来弟脸上带着悻然，有点忐忑的望着那男人。 看看，看看，生气了吧？这脸都有点黑了！ 院里，对面那人支支吾吾好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唐翘带着几分不耐烦把人拉到门外柳树下，经过晌午那场批斗后，村民都着急回去做饭休息，路上人倒是挺少的。 “唐翘，我回去想了想，我觉得以前我认知太浅薄了，那个，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我们可以多讨论一下文学知识……” 她以前装出那么没头脑的模样，肯定是在考验自己，他竟然没能分辨出来她的良苦用心，真是失败！ 唐翘就算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也猜想不到他这会想的什么，屋里有客人，她着急回去呢，见对面那人长篇大论说个不停，连连摆手，“咱俩之间我觉得没啥好谈论的，不瞒你说，我家还有客人要招待呢，你先回吧。” 说真的原主的择偶观，她实在不敢苟同。 但毕竟原主已经没在了，她也不想再对这个评判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她小跑着回去。 “哎”眼前没人了，李强盯着她背影，不高兴是那么明显。 他不高兴，唐翘更不高兴呢，她还没进家呢，就在院门口碰到了侧身往外走的姜迟。 这才开饭没多久呢，吃饱了吗这就走了？ 唐翘下意识的抓着他袖子，“还没吃饭，怎么就走了？是有要紧事？” 姜迟把手臂从她手里抽回来。 “吃完了，下午还有事，我得赶回去，还有，再有几天我就发工资了，到时候把钱给你……”略微点了下头，等唐翘再回头时，就只看到他的背影了。 “跟更年期的女人一样，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唐翘自言自语。 往回走时，想起相看那天发生的事了，估计是李强来了，勾起那人某些不愉快的记忆了吧？ “还是男人呢，心眼这么小。” 唐翘一开始是没打算跟他有过多交集，可这人特殊啊，她自认为对前世绑了二十年的系统无所不知，可从没遇上他这种特殊状况，他能连续两次扣了自己好感值，那自己就一定要牟足劲，从他身上挣回来才行！ 这是事关尊严的！ 唐翘也就稍微失落了片刻，听到屋子里传出的笑声也就把这点不愉快抛在脑后了。 赵兰莺吃完后也没马上走，她怕唐翘第一次面对这事，应付不来，可唐翘天生就有种让人吃惊的本事，采访的人真的来了，她的表现让自己刮目相看！ 大大方方，不卑不亢，说话有理有据，谈吐风趣之外，又有些俏皮。 她看着侃侃而谈的人，总觉得她好像已经面对了无数次这种情况。 随即她摇摇头，笑自己想多了，这怎么可能呢？ 张来弟把院门大开，不挡着来这看热闹的人。 对上他们的好奇询问，美滋滋的炫耀，“哎，是啊，唐翘她打小就是有本事的。” “啥时候写的？不清楚啊，她谁都没说，能装着事呢！” “写信啊？行吧，等采访完了，我跟她说说，看她有空没……” “说婆家啊？条件咋样？” 张来弟胸膛挺的老高，今个，她可真威风啊。 采访完，那些记者在收着金贵的设备时，唐翘跟那年长的记者说了几句。 她有点不好意思，吞吐中说，麻烦他们能不能在播放的时候，穿插几句话。 对方有点疑惑。 唐翘抓紧机会，把他们捡了孩子的事，说了一下。 她原本意思是，想借着这个平台，能找到孩子父母的线索，就算找不到，也能提升几分好感。 这年代的人淳朴的很，根本没有往她是想炒作的方向想，二话不说开了机器，说是再录制一段。 唐翘听着系统提示好感值不断上升，美的冒泡。 今个唐家的人很高兴，就连唐大山都被张来弟放了假，不让他干活，给他半天时间去支配。 家里下午人来往不断，很是热闹，他在家也不自在。 但是傍晚了，唐大山还没回来，张来弟有点不高兴了。 她在院子转悠悠，“肯定是去喝酒了！” 他这两年身体不好，张来弟严格控制着他的酒量，谁知道今个没交代，他就偷悄悄去喝酒了。 “娘，我去找爹，您先把饭做上，大哥快回来了。” 唐翘趁机提议。 张来弟脸上犹且带着白天未曾散去的喜悦红光，听到唐翘的提议后，摇头，“我的心肝啊，咋能让你去呢，你姐呢？喊唐菊出来……” “别别！”唐翘有点着急，她是想趁机出去好逃避劳动啊，她姐要是出去了，自个还得洗尿布看孩子，这可不行！ 第六十三章姐妹情深 “我姐今个去镇上累的不轻，让她休息休息，我去找爹回来。”说完，也不等她娘拒绝，整个人跟风似得跑没影了。 张来弟感慨道，看，还是她闺女懂事，她闺女咋就这么优秀呢。 唐翘跑出去后，也没个目标，就在周围转悠着，白天一天经历的事太多，她多少还是有点疲惫的。 其实今天李卫国弄的这事，她早就有了察觉，那晚给小不点看病时，赵的旺那种口气，还是话语里透露出的意思，都告诉自个他们憋着坏呢，她回家后，先是跟她娘打听了下赵的旺跟李家姐妹的关系，又盘算自察了很久，她好像没什么把柄在那些人手里。 但是，临走之前，他看似无意的询问着，你们家里是不是又有人住院了…… 她身边住院的也就那一个人。 如果使坏的话，只能拿着他们的身份做文章。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姜迟会跟那些‘坏分子’关系匪浅，还会不顾一切的来这为他们做主。 虽然自己只是那个顺带救的人，但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他，自己怕是脱身不了。 如今尘埃落定，好歹可以松口气。 别管怎么，这一关是过去了，还因祸得福，获取了二十点好感值，值了！ 她想的太过认真，没发现周围异常，等到耳朵边传来的呼呼风声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可惜已经晚了…… “啪！”一个人影从面前倒下。 唐翘目瞪口呆的看着唐菊举着石头在自己面前，大口喘息。 回神后，唐菊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的愤怒，“我叫你小心点你就没听见啊！你没长耳朵啊！” 后怕，担心全都化成了训斥，呼啸的朝她而来。 唐翘捂着胸口，明显也是被吓着了。 唐菊是忙完才想到秦素方下午过来的时候，说过她爹在跟她公公喝酒呢。 也是怕唐翘跑冤枉路，这才追出来提醒她。 可谁知道，竟让她无意发现，在漫无目的的走着的唐翘身后，竟然尾随着一个黑影！ 她高声提醒，非但没提醒的了走神的唐翘，倒是让尾随她的那人狗急跳墙，准备下手。 还好，还好她顺手捡起块石头，砸在了对方后背。 “快拦住她！” 唐翘也在后怕的时候，她姐又高声吩咐，说真的，这人大半夜出来，在她身后不吭声，肯定是想使坏，要不这会被人砸了，也不出声叫嚷，而是回神后，狼狈要逃窜，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唐菊喊罢，唐翘就打量着那边的动静。 可是这年头的农村的田野，黑乎乎一片，谁能看清谁？ 她们也不敢贸然上前，要是对方带着刀子咋办！ 就在这时，唐翘急中生智，想起了她的系统。 “兑换麻袋！” 几乎是念头刚过，右手就多了一个装重物的麻袋，趁着夜色里双方推搡之际，唐翘往对方脑袋上一呼，冷笑的招呼她姐上前拳打脚踢。 这麻袋里的人倒也能忍，被打成这副模样，还是咬紧牙关没发出一丝丝的痛呼声。 唐菊平时一直干农活，力气大的很，而唐翘，别看平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现在则是把吃奶的劲用上了，俩人拳头虎虎生风，保准给对方留下一个撕心裂肺这辈子难忘的深刻记忆。 她们打的痛快，那被装在麻袋里的人也不认命啊，胡乱挣扎下倒是让她把她姐给绊倒了。 噗通声入耳，唐翘吓了一跳，黑灯瞎火的可别把人摔坏了，急忙蹲下身子看唐菊情况如何。 也因为如此，给了那人逃跑的机会，那人连麻袋都没全挣脱开，只露出两只脚套着麻袋，跌跌撞撞的融入到黑暗中了。 “我艹，跑了！” “别追了！”这次换上唐菊拉住想追过去的唐翘，“这大晚上的，咱们俩又是姑娘，对方要是有同伙的话，吃力不讨好的不还是咱们？” 唐翘想想也是这回事。 就怕这是调虎离山，有后招等着她们。 黑夜里，俩人并排坐在地上，大口呼吸，以平复着急速跳动的心脏，而后，俩人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双双大笑。 没有说话，也没啥特殊动作，可经历了这一场惊心动魄后，俩人不约而同的感觉着，似乎一直存在她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失了。 唐翘扶着她要回家时，唐菊问她。 “你手边怎么这么巧就有麻袋？” 唐翘自然不能说她是找系统兑换的麻袋，遂装傻道，“我也不清楚啊，刚刚随手这么一摸就摸到了，估计是老天爷也心疼咱们，就给咱们备着呢。” 经过这件事，俩人的关系又有了质的提升，当然，这也就是后话了。 张来弟不知道女儿刚出去一个钟头，就遭受了这种惊险的事，而那俩人也没打算跟她说，熟知对方品性的姐俩儿明白，知道实情张来弟，肯定要出门大骂一通，届时闹得人尽皆知，那更不妙。 “你们回来了？咋这么长时间啊，你爹啊？他刚自个回来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臭烘烘的，老头越老越烦人”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又叫住了听不耐烦想偷溜的俩人，“你俩别想躲懒了，昨个夜里就没熬糖，今个不能耽搁了，别磨叽了，快洗手来干活！” 秋白返乡后被安排接了她妈的班，她是心满意足了，可是有人不得劲了，秋白大嫂眼馋这个职位已经很久了，原本以为熬到婆婆退休了，自己就能顺利的接班，可现在…… 鸡飞蛋打！ 秋成钢是钢铁厂的冶炼工，挣着一级工资四十六块八虽然不少，可自个就是临时工，一个月那十五块补贴一下娘家就没了，日子过的也紧巴巴的。 第六十四章丢脸 自家四口，算上婆婆，还有现在的小姑子，这就是六口人了，六口人挤在一个三十八平米的小屋子里，真是窝囊死了。 以前还好点，刨去厨房那块，用隔板隔出俩屋子，孩子跟他们奶奶睡，夫妻一张床，好歹也有个私密空间，现在小姑子回来了，跟婆婆在一起睡，没法子，只能把老二送到他们这边。 弄的人年纪轻轻的，夜里也不敢折腾。 单是占着床她也就不说啥了，更生气的是，以前婆婆的工资都用在家里花销上了，夫妻俩挣的钱，只自个花还能存起来点。 可现在呢？小姑子接班了工资不贴补家里边，这意味着夫妻俩不止过不上啃老的好日子，还要再养俩闲人！ 秋白哪里知道她嫂子的不满？ 这会从屋子里出来，试着花色不同的俩手绢在头上比划着，一边问，还一边跟她嫂子询问哪个好看。 孙秀英翻了个白眼，“小姑子，俺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有人拿手绢往头上戴，你这不是瞎打扮嘛！” 秋白翻了个白眼，手上动作没慢，手绢咋不能往头上戴了？她上次见唐翘那女的不是戴的挺好看吗？ 她特意找姜大哥今个过来，说是谈论事情，既然要见面，自然得好好打扮等待他来了。 打扮的差不多时，门口有铃铛声响起，秋白脸上挂着喜色，急急忙忙从屋子里拎着个盖着严实的篮子出来。 孙秀英嘀咕着，小姑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难道是有对象了？ 有对象好啊，这样嫁出去了，能贴补娘家不说，还能腾出一个床的位置呢！ 想着看看那男人啥模样，她蹑手蹑脚的跟了出去。 姜迟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拎来的篮子。 “前两天不是刚领粮吗？我想着靳老在村子里缺吃少喝的，所以领了粮让你给他捎过去……”这也是她拼命想回来的原因之一，城里多好啊，只要有城市户口的，就能吃供应粮，只要凭着一个小小的粮食供应本，就能买到猪肉、豆油、米面、油。 她见对面的人没反应，有点忐忑，难道姜大哥嫌自己管的太多了？ 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她紧着解释，“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平时工作太忙了，肯定顾忌不到这里，再说，我准备的充分，细粮跟粗粮掺着来的，靳老估计能吃上好一阵子。” 细粮有两斤小麦粉、大米、还有黑面粉，粗粮则是玉米面、高粱面、苞米之类的。 怕准备的东西太少，面上过不去，她几乎是把工资全押上了，这个月的粮食指标也都用完了。 俩人一起长大，她再清楚不过姜大哥最喜欢什么样的人。 细心、善良、善解人意、温婉。 她已经蹉跎了那么多年，现在身边条件最好的，也只有姜大哥了。 姜迟摇头，正要开口，斜地里就冲出个女的，一把从她手里夺过了那沉甸甸的竹篮。 脸上怒气是那么明显，孙秀英夺过篮子飞快的掀开来看看一眼，在姜迟的注视下用狠劲拧了秋白一下。 唾沫直飞，“好哇，我说你今个鬼鬼祟祟做什么，刚回来就贴补野汉子啊！你回来这么些日子，不交钱，在家里白吃白喝的还不够，现在倒好，还把家里的粮食捣腾给外人？我问你，你还要不要脸了，要不要脸了！” 秋白哪能想到这节骨眼上，背地里会有人出来横插一脚？ 嫂子又打又辱骂，动静大的，吸引了不少邻居。 秋白面红耳赤，羞愧不已，她不敢往姜大哥那边看，生怕从他眼底看到嫌弃，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经泛红，“这是我拿自己工资买的，这跟家里没一点关系！” 就算她想扮柔弱，但也是要脸面的，她当着自己爱慕的人面前，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跟前这么闹，她哪还有一点面子？ 屈辱，从来没有过的屈辱摆在面前。 姜迟也觉得头疼，他刚才劝她拿回去的话还没说完，就碰到这档子事。 那女的骂他挺难听，自个虽然生气，可到底是个男的，做不出跟她当街对骂的举动来。 “行了，这粮我不会收的。”他似乎是在对那女的做出了承诺，随后，又跟秋白道，“你的心意我会转达的，你回去吧，我还得赶回局里呢。” 说罢，脚下使劲，蹬着车子走了。 “呸！”孙秀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嘴上说的好听，长这么大个子就是个吃软饭的，也不嫌丢人！” 秋白再也听不下去了，捂着脸，痛哭流涕的跑回去了。 孙秀英拎起地上的篮子，拎了下里面的粮食分量，嘟囔着，“还有脸哭呢，我要是你的话，早就拎着行李搬出去了！” “都看个啥？咸吃萝卜淡操心，都走走走！” 训斥走了在一旁看热闹的邻居，她拎着篮子美滋滋的想，今个晚上，可以烙白面饼改善了。 唐家到来的小娃子，彻底打乱了唐家他们原来的生活步伐。 唐翘昨晚还在跟唐菊讨论到底谁有袭击她的嫌疑，今天白天就被这孩子闹得没了脾气。 她是属于利己主义者，能带着唐家人发家致富，那是因为她现在必须依附在唐家生活，得需要唐翘这个原主的身份行走，可对这小孩，她真的是掏不出多少真心。 她又不是圣母！ 可是这孩子好像天生跟她有缘分，张招弟抱他，哭，唐菊跟唐家的男人抱他，哭！ 合着只到她怀里，这小娃就停止了哭泣。 第六十五章暴揍 弄的张来弟一个劲的说，他们俩天生就有姐弟缘分。 她胳膊好酸啊。 正头疼的功夫，门口传来动静。 她抱着孩子赶上前去，要知道今天，除了送糖的大哥，以及看孩子当保姆的自己，唐家人都出门收甜菜了。 她得问问收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 张来第气的把袋子都扔了，“原先说的好好的，十斤甜菜两毛五，现在到好，活生生要涨了一倍！这不是坐地起价？老娘就算不挣这笔钱，也不能让人这么糊弄！” 唐翘笑意逐渐消散。 抱着孩子疑惑道，“好端端的就涨了？” 这不大可能吧，要知道在她熬糖以前，甜菜在这地界上一点都不吃香，加上地窖储存有局限性，天热了就要烂了，所以有钱拿还能卖出去，对他们来说诱惑力老大了。 如今坐地起价，这不大可能吧？ 张来弟抱怨起来，那就没个头了，拍着大腿跟她抱怨。 “谁说不是呢，要是一家想坐地起价那就算了，可我跟你爹连着敲了两三家的门，都是这样的，这价儿我们肯定谈不拢啊，就打算回来，可在路上还碰到两家人，拉着我跟你爹手说是甜菜卖早了，不该这么早卖了云云……” 真是奇怪了！ 前两天还偷偷上门，说好话就算更便宜些也要卖呢，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张来弟沉浸在那些娘们出尔反尔的愤怒中，唐翘则是想了许多，事情突然变化，肯定有原因。 这异常是今天开始的，想到这，她看了眼正在院子里洗甜菜的唐大山，关上了大门，神色严肃，“昨个，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吗？比如说，谁跟你们打听了什么，又或者是，昨个有人来咱家问了你们什么。” 张来弟绞尽脑汁想了下，而后摇了摇头，坚定道，“没有！” 闺女先前交代过，她从来都不许旁人靠近厨房，也没跟人说过收甜菜是为了啥。 “爹呢？”唐翘询问。 唐大山摇摇头，“我好像没说过……” “啥叫好像没！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张来弟听他这么说，怒了！ 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惊慌的拍了下大腿，“坏了！唐老头你昨晚喝的醉醺醺回来，可别是喝了点马尿就全秃噜出来了！” 她越说脸越白。 不安也越发的大。 俩人虽是半路夫妻，可到底生活了这么多年，彼此的习性还是了解的，她强撑着理智，推搡了他一下，“你给我好好想！是不是你说出去的！我也说昨个孟土才这么好心，要请你喝酒，原来是存着这心思啊！” 唐大山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虽然是真的记不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对方一直找理由让他喝酒的那一幕，还是记忆犹新。 模模糊糊中，好心，真的有人询问了他甜菜之类的。 他嘴唇哆嗦起来。 唐翘打断她妈的骂声，“爹，你昨晚都是跟谁喝酒的？” 唐大山这次回答的利索，“你土才叔，还有李支书……” “天杀的！他差点把咱闺女打成特务，你竟然晚上就跟他去喝酒了？”张来弟二话不说上前就打他！ “不，不是……”他像是给媳妇解释，又像是要给唐翘解释，“我昨天不打算搭理他的，他是我们喝酒喝了一半过来的，说是他先前被人迷惑，冤枉了你，要跟我道歉……” 这就明白了。 她爹这人，老实，憨厚，纯朴，旁人跟他道歉，又加上中间人说和，很容易就原谅了对方。 再说，他好歹是支书，平时高高在上的，这会突然降低身份，跟你称兄道弟的，谁能多想？ 张来弟已经从俩人谈话中，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她嚎了声要去挠男人。 “你喝点马尿就傻了是吧！你把咱家财路断了！你把我闺女害惨了！” 要是在规定时间内，不还清那一百四十多，闺女就抵押给别人了！ 现在甜菜这么贵，收不回来，咋的卖糖？ 糖做不出来，咋的还债？ 她不活啦！ 唐家这边动静，一墙之隔的孟家，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秦素方不知道公公在墙角抽了一个钟头的烟头是为了啥，但根据刚刚得的信息，又是钱又是甜菜又是卖身契之类的字眼，她隐约知道，唐家好像是要遭殃了。 她说不清楚心底的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人果然是不能嘚瑟的，昨个白天的时候，唐家的人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今个就被打回原形了吧？ 那丫头胆大包天的拿自己当抵押的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呢。 想了想，她一溜烟跑出去，打算去那院打听一下。 唐家老院儿，李凤花听见鸡扑腾声，知道来人了。 把鸡蛋塞小红手里，她则是去那开门。 不一会，俩人推门进来。 饶是李卫国先前已经听到了风声，可是这会见到外甥女肿成包子的脸，还是被吓住了。 “这，这是……” “舅舅！”唐小红的眼泪再度泛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舅舅，你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 昨晚被唐翘罩着麻袋一顿暴揍的，不是旁人，正是唐小红，虽然舅舅先前已经跟她说了，让她等等，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也是老天向着她，晚上就让她看到了心不在焉的唐翘！ 可昨晚拼死跑回来之后，她才知道，老天爷并没有向着她，要不，她怎么会被揍成这样？ 李卫国面上不悦，唐小红被他严肃脸色吓住，怯生生的放下抓着他的袖子。 男人深吸口气，“她们发现是你了没？” 唐小红含泪摇头，“没有，我怕坏事就没敢吭声，所以她们不知道是我。” 还好有点脑子。 “你这几天别出去，就在家里呆着养伤，还有，也别跟任何人说你受伤的事，你也别心急，唐翘的事快成了，到那时候了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第六十六章给点颜色看看 唐小红点头，其实昨晚被人套了麻袋后她就后悔了，要不是她耐不下性子，没听舅舅的话，哪能被那姐俩儿得手？再说她这会成了猪头模样，让她出去她也不想出！ 李卫国单独喊妹妹进了屋内，关上了房门后，在怀里摸索了片刻，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李凤花惊喜万分，一把抢过了那张纸。 粗粗的浏览一遍，喜笑颜开。 她以前响应组织上的号召，上过扫盲班，字虽认得不大全，但连猜带蒙，还是可以看懂个大概的。 小心翼翼收好纸，敛起脸上笑容，“哥，这就是从他嘴里套出来的话？” 唐大山一喝酒就搂不住事的习惯，旁人不知，自个男人却再清楚不过，说是请他喝酒，不过是为了套出他家的营生而已。 “是这个没错了”李卫国点了跟烟，“我今个在村里透露出外面有人要收甜菜的风儿，还大概透露了出个价格，现在怕是他们收不到甜菜了……” 没了这个营生，钱还不上，唐翘最后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李凤花眼睛转了半天，自从拿到配方后，脑袋里那个念头就不断扩大。 “哥，你说咱们手里有这么好的方子，为啥不自个挣钱？别看这上面写的花里胡哨的，其实不就是熬糖稀的法子？咱娘小时候熬萝卜水你还记得不，我也会啊！” 胡萝卜一直熬，等最后熬的脱水的话，最后就成糖稀了，这甜菜也是一个道理。 李卫国眉毛皱起，“你说的靠谱吗？” “哥，你相信我！要实在信不过，今晚我按着这上面写的熬一次你看看？” 一会去二大娘家弄点甜菜过来，试试就行。 李卫国合计着，反正甜菜疙瘩也不值钱，妹妹愿意试就试试，也不差这一天，况且…… 他心底隐约有个期盼，没准能成呢。 谁跟钱有仇？ 李卫国临走时候，又交代了几句多观察唐翘那边情况，李凤花不停点头。 唐翘那边情况如何？自然是很不好了。 李凤花做出的糖不伦不类，可等凝固好后，从外观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李卫国喜气洋洋，高兴地时候，抿了几嘴小酒，而后趁着酒劲儿上来，大手一挥，“收，咱们也收甜菜！” 他人脉广，没道理那丫头片子卖出去，自己卖不出的道理，挣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明年这时候，村子里就该重新推选村干部了，能借着甜菜笼络人心，也不失为个好法子。 现在的村长一直跟自个作对，换下他让堂弟顶上去，大湾沟才能彻底成他地盘。 收购甜菜，一来报复唐翘，二来也笼络人心，制约这些村民，一举两得。 李凤花得意的抿嘴，“哥那咱们这价儿咋的定？” “四分一斤，比唐翘高就成，但也不能太高。”少挣钱可以，但让他亏钱干，呵，他还没那么大公无私。 “什么？四分钱？疯了？！” 张来弟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准备拉下脸跟同村的人说好话提个半厘一分的，还没开口就被那人报价吓住了。 她大口喘气，愤怒使得人脑袋发晕，好悬才克制住自己没往这娘们脸上吐唾沫。 “哎，你买不起可有人买的起，我是看在先前咱们的关系上，才先便宜你的，你要是不买的话，我就卖你妯娌了。” “我妯娌？” 张来弟迟钝的大脑终于灵光了一次，她往女人鞋上吐了口唾沫，眼睛赤红！ 好嘛！ 她也说好端端的弄的要涨价，敢情是她在出幺蛾子，抢生意抢到她脑袋上，不要命了！ 李凤花正在热情洋溢的招呼着人往家里搬着甜菜，前些日子的郁结一扫而光。 偷粮的事之后，她出门难免被人指点，但现在，这些人想挣她的钱，对她那是点头哈腰言听计从的。 得意之际，也不得不承认那唐翘是有本事的，能弄出这个生意来。 她正享受着那些婆娘的恭维时，一块泥巴破空飞来使劲砸在她脑门上，众人谈笑声截然而止。 先前还唾沫横飞的婆娘们此时尽数石化，目瞪口呆望着李凤花的脸，那黄泥湿哒哒顺着她面颊流下，滑稽的很，回过神的李凤花擦了把脸，手上的臭味清晰可闻，她面容扭曲！ “是哪个不要脸的？！” 话音刚落，张来弟又是一块泥巴扔上去，“你个没脸没皮的娘们还敢问是谁？是你老娘扔的！妈个了鸡的，抢生意抢到我头上来了？” 我呸！ 李凤花现在已经没多少理智了，脏话也跟不要钱似得往外秃噜着，“你自个没本事来别人家门口骂街也有脸？抢你生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配吗！有这撒泼功夫还不如跑回去好好教教你闺女咋的张开腿伺候男人吧！” 人堆自动让开了地方。 张来弟眼睛彻底红了。 她虽是个拎不清的，但唯一的底线就是唐翘，李凤花也是没脑子的，当着这么多人说她宝贝，她能不炸毛？ 嗷嗷叫了两声，二话不说上前去扯她头发。 好嘛，你们先是灌她老头酒，从他嘴里撬出自家挣钱生意，又横插一刀抢着收甜菜，让她闺女还不上钱。 这会还满嘴脏话往她心里戳刀子，呵，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她今天不发威，不让这婆娘知道她降龙十巴掌的厉害，她就不叫张来弟！ 女人打架无非就那几招，拽头发扯衣裳咬人吐唾沫，原先那些人只是想看热闹，可渐渐发现，俩人打的，丝毫没停下的意图，也怕了，各自去通风报信了。 第六十七章撸起袖子干 唐翘在家听到这个消息，心一惊，把孩子交给唐大山，急忙往外跑。 唐菊不大放心，想了想，跟着出去。 唐翘远远的看着前面的战况，气的火冒三丈！ 别管俩人为啥打架，导火线跟起因是啥，能动的起手的，就都没啥值得同情。 可撇开打架双方缘由不谈，单从这些拦架的行为来说，她就看不惯！ 有本事跟着上去动手啊，拉偏架瓶什么！ 一个个脸上挂着虚情假意来凑热闹，实则是在制约着张来弟的动作，让李凤花好下手！ 至于为了什么？ 看着她家门口堆放着装着甜菜的麻袋跟箩筐，唐翘还能不明白的？ 想巴结人呗。 不过也亏的这些甜菜让她明白了，跟自个哄抬物价，夺她生意的，真是她这个便宜婶子。 “都住手！”唐翘站在众人面前，厉声呵斥！ 见那些人并没有收敛动作，她眉梢挑起，环顾了下周围，拎起一根棍子，啥也没说，更没打什么招呼，手腕上劲，呼啸的上前。 “哎呦！” “娘嘞！” “谁打我！” 人群四散。 没了这些人的拉偏架，张来弟也施展开伸手，薅着她头发往她脸上扇着巴掌。 那些婆娘不是不想上前制止的，可惜，唐翘跟个门神似得，拎着那棍子站在她们面前，她们也不敢啊…… “唐翘，你咋跟个疯狗似得逮谁打谁呢？”这乡下的婆娘最爱斤斤计较，方才被她打了，哪能罢休？ 赵旺的媳妇跟李家沾亲带故，这会忍不住训斥她。 “疯狗说谁呢？” “疯狗说你呢！”田改茹下意识的反驳。 噗嗤，人群里窃笑声传来。 刚刚赶来的唐菊见此跟着松了口气，她是跟着唐翘跑出来的，没想到唐翘跑的这么快，一拐弯就没影儿了。 生怕她们吃亏，紧赶慢赶到这，正好听到的就是她那句话，见对面女人急的理智丧失，紧提的心放回了原处，是她多虑了，能让唐翘吃亏的人，自己还没见过呢。 而此时另一边，唐翘见火候差不多了，面上露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妖妖娆娆的五官上满是不赞同的神情。 摇头道，“原来婶子也清楚自己是什么玩意呢。”她捂着嘴角一笑，黑白分明的瞳孔内满是关切，“既然对自个有这么深刻的认知，就不该出门来狂吠。” 田改茹恨不得上前撕烂了她的嘴！这不是把自己比成疯狗在叫嘛！ “唐翘你……” “我什么？” 赵旺的婆娘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这丫头邪门，再栽在这丫头片子手里，自个就没脸见人了。 看起来也是个绣花枕头，唐翘移开了视线，她用余光瞥了一下后方战场。 张来弟自从她来后，战斗力飙升，既然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虽然张来弟粗鄙、贪婪、爱说脏话，等等有诸多不好，可单凭她对自己好这一点，自己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 显然有人跟她想的一样。 “娘！”就在这时，她们身后传出不可置信的叫声，唐翘抱胸看着那嘴角青紫，脸蛋肿胀的人呼啸跑来。 似乎是要加入到战局里。 那晚的迷惑，此时尽数解开。 原来是她。 “娘，停手！” 唐翘制止了还想挠人，披头散发的张来弟。 也因为她的加入，那些看热闹的才敢上来分开了打的不相上下的妯娌俩。 李凤花此时跟她闺女差不多，狼狈不已。 她气急败坏，歇斯里地的喊着，“抢你生意咋了？我跟你说，我不光是抢了，还打算抢到底，你想挣钱？想还债？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唐小红跟复读机似得跟着喊，“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 那些想卖甜菜的婆娘们，彼此看了下，挪步脚步朝李凤花走去，对着她嘘寒问暖。 张来弟撸起袖子又想上前教训她，走了两步被闺女拦住了。 “你们出四分是吧？我出四分五！”少女的声音清脆，又带着不容置喙的斩钉截铁。 张来弟打了个哆嗦，跟唐菊一道，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唐小红先前的笑意凝固。 她不自觉的看着她娘。 李凤花瞥见了那群婆娘们迟疑的目光，以及打算往张来弟那挪步的趋势。 先前的恭维难道是昙花一现吗？ 脑袋充血，鬼使神差的，她喊着，“我出五分！” 那些婆娘脚步一顿，又齐刷刷朝她挪步。 唐翘对上她们母女俩挑衅的眼神，心平气和，甚至有种气定神闲的意味在里面。 “五分二” 张来弟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 最开始全家人一起定价的时候，也曾经提议要一斤五分，可那样下来，成本太高，她们一家子全都上阵，不止不休的干上一个星期，才挣几十块。 现在都多过二分了，那岂不是…… 胸口闷，头疼，呼吸都喘不过来咋办？ “五分五！”李凤花直接被气傻了，跟着叫价。 她们双方在这博弈，那些婆娘们不急了，私心里觉得，她们要价再高点更好！ “六分！”唐翘跟人拍卖什么稀世珍宝似得，紧跟着要价。 张来弟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晕了过去，完了完了，这下子别说挣钱了，估计是要倒贴钱进去了。 “六分一！” 李凤花也有思量，看来这卖糖确实很挣钱，不然唐翘也不能跟失心疯似得跟她一起叫价。 究竟能挣钱多少已经不在意了，只要耗着她，把唐翘弄垮，前期投进去的，后期还能再挣回来！ 她捏着拳头，眼神叫嚣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而唐翘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是她看不明白的复杂。 她没继续叫价。 李凤花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骄傲的、高高的扬着她的头颅。 “咋的，还叫价不？叫价的话，我陪着你一起叫啊！”唐小红跟公鸡似得叫嚣。 唐翘摇摇头，嘴角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嘲讽。 第六十八章挣大钱 唐翘朝着她们拱拱手，同她姐扶着半晕厥的张来弟走了。 那些婆娘对视了一下，这就停了？ 但是，他们叫到了六分一哎。 先前果然没押错人！ “哎，都别挤啊，都有份的，我们可不像某些人，我们是说一不二的！” “小红，快去把家里的秤拿出来，把你爹也喊出来，让他来忙活了！” 挨了之后打的李凤花似乎是要发泄所有的浊气似得，大声朝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喊着。 呵，真是废物。 “废物！”李卫国气的拍了下桌子，他就是出去开了半天会，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 李凤花一缩脖子，是怕的。 可很快，她就重新露出笑脸，“哥，你别生气，我这都是有原因的……” 她把来龙去脉说了下，李卫国的怒意减少了几分。 不过…… 听妹妹说，唐翘下午也去其他人家收甜菜，只是是按着六毛来收的，坐回了原处。 他若有所思。 “你说的可是真的，没哄我？” “没有！”李凤花就差举手发誓了，“不过，哥，我手里没钱了，今个下午收的太多了，真没想到那甜菜疙瘩那么压秤，你看，要不你先给我点钱？” 李凤花一点都没不好意思。 她爹娘去的早，她娘临死前，耳提面命，要大哥照顾好她的，也因为她是唯一的妹妹，一般什么请求都会答应的。 况且，这次还是两家一起做的生意，大哥更没道理不答应了。 李卫国心底总是有种不安。 “明个先不要收，我有点不踏实，我打听一下，你歇一天。” 李卫国能到这地步，也不是个懵蛋，他按下心底汹涌的不安，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下。 李凤花连连点头。 可是直到第二天，她们才发现原来他们想多了，啥唐翘设的陷阱，啥哄抬价格弄垮自个，都是自己吓唬自己，不是他们抬举，就唐翘，她能想的出来？ 唐家现在也开始脚不沾地的去外面收甜菜呢，不过她们估计是钱不老多，现在只出的起六分钱一斤。 自家暂时不收了，村子里有些人心惶惶，眼瞅着有人来收，价格也没差太多，本着早出手的心思，就直接卖给她了。 而且，路上张来弟见到他们，那眼刀子飞的嗖嗖的，这就更让他们放心了。 原先两分钱就能买到的，现在被抬到六分多，换谁也得生气。 不过…… 钱虽然多，但他们也不是出不起，关键是能耗到唐翘生意做不成，拿不到钱还债才是最要紧的。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压低价格了，不亏。 唐小红最近两天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高兴完之后，脑袋难免灵光一次。 “可是，她们要是去外村收的话咋办？” 李卫国笑笑，这两天心情好了，他也有耐心答题解惑了，“没事，别小看了咱们劳动农民的消息传播速度，咱们村里的甜菜卖到这个价儿了，你以为村外的人不知道？唐翘想两分钱拿到那不是做梦吗！” 他白天见好些出嫁的闺女，赶着车拉着甜菜进村了呢。 再说，唐翘个丫头片子，他怕她出什么幺蛾子呢？ 一百四十块的欠条还在自个手里捏着呢，她再心大，也不能拿自个的人身自由跟下半辈子做赌注吧？ 胸有成竹的男人了然一笑，杠上就杠上，谁怕谁？ 接下来几天，俩家人像是牟足劲来竞争似得，竞相来收购甜菜，原先六分一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六分三。 而原本已经卖完了的村子里的人，这会也动了脑筋，别管为啥以前穷巴巴的人，为啥这会有钱了，他们管不着，也不想管。 这会要做的就是挣钱。 亲戚朋友家，谁家有的，还没来得及听到消息的，四分钱一斤的低价买进来，而后默默的在手里攥着，等着价格再稍稍高点卖出去。 大湾沟的人，好像人人都在观望。 李卫国也时常观察着唐家的那边情况，发现对方脸色越来越差，家里的争吵声越发的多后。 唯一一丝丝的顾忌也没了。 他没钱了咋了，不是还有队上吗？ 唐翘收购的越发的少了，甚至有时候出去一天，都空着手回来的，她没钱了。 见她脸上的愁绪，以及听来的风声，李卫国越发的疯狂收购了。 大湾沟的异常情况，自然有人捅到了公安局，徐念峰看着上面的人名，有点头大。 后来，他徘徊到局长屋外，犹豫不前。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姜迟像是刚刚锻炼完，短发上的汗水顺着脖颈流下，流过他肌肉分明，油光亮泽的曲线，直到精壮的腰腹中去。 都是男人，咋有人身材就能这么好呢？ “没，没啥”他挠挠头，把那张纸递到他面前。 这其实已经算得上哄抬物价扰乱市场平衡了，要是在往前推两年，八成要以一个割资本主义尾巴帽子扣上去的。 他成功的看着自个老大的眉头越皱越狠，后来甚至是使劲的拍了下桌子！ 这是生气了吧？ “哎，老大，你干啥去啊！” 回答他的，是一道狠狠关上的房门声！ 此时牛棚内，唐翘把下午包好煮好的饺子放下，摘下了脖子上的围巾，用手扇风天儿越发的热了，稍稍动弹下，就出一身汗。 靳致远捧着大碗吃着饺子，把一个信封递给她。 唐翘疑惑，打开信封，看着里面的粮票跟几张票票，眉开眼笑，先前他说还自己那钱，她以为这老头是吹大话呢。 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这钱就到手了。 “咋才三十多呢？”当时可以掏了五十多呢。 “你不是还借了那公安小姑娘十几块呢？那钱让姜迟发了工资了还！” 第六十九章生气 “你算账倒是清楚。”唐翘撇了下嘴，也不跟他扯皮，郑重的把钱贴身收起来。 “等等……” 她要走了，靳致远突然喊住了她。 “嗯？”唐翘不解的扭头。 靳老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许久，良久才轻叹一声，“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有些事我不该多嘴的，但我毕竟比你年长许多，今个厚着脸皮交代你一句，树大招风，明哲保身才是正经。” 同住一个村，想必他也是听说了自己最近的举动了。 她脚步未停，“我都晓得的。” 畏畏缩缩，不敢前行有什么用？隐忍，卑怯只会让旁人更加看低，她要做的是滚烫的炙火，将一切绊脚的事物焚烧殆尽。 月明星稀，她闲适的走在村子小路上，一路上除了引起几道狗叫声外，再无其它。 这几天可真累啊。 她蹲在自家门口，手捧着下巴不想回院里。 呸的吐了叼着的狗尾巴草，窸窸窣窣从怀里摸出方才拿来的那个信封。 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数钱啊！ 她把信封里的钱一股脑的倒在衣服下摆，跟个守财奴似得，就着月光看那些钱。 “咦？”唐翘两眼举着那钱朝着月光，也亏得月光明亮，能让她看清楚。 咋还是三块呢？ 她把钱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怀疑收到了假钱。 “那是55年发行的新人民币，不是假钱。”寂静的黑夜突然传出男人的声音，吓得唐翘急忙收起钱。 那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容貌也完全暴露在她面前。 是姜迟啊。 唐翘没深究他为何天黑的时候来这，她放心的看着怀里的钱，三块人民币啊，这要是保存下去，没准以后升值能给后代当个财富呢。 她脸上的喜气那样明显。 姜迟戳破了她的遐想，“63年时候，苏联代印的、叁圆、伍圆、拾元只收不付，次年停止流通，所以你别想着那钱能当钱花了。” 唐翘嘴角笑意戛然而止。 姜迟没骗她，这钱早就不能用了，换成这个年代的任何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可惜她是半路来的，还真不清楚这个。 “那老头肯定知道这三块钱不能花，故意坑我呢！”唐翘想起那会自己数钱时候，那老头不自然的神态，以及她把钱收起时，那老头明显如释重负的模样。 呸，为老不尊！ “这钱我补给你”姜迟口气严肃起来。 唐翘收起笑意望着他，似乎不懂他这严肃从何而来。 她圆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桃花眼尾部挑起，带有种勾人的意味，分明是双再招人不过的眸子，此时看来却有些其他的感官。 无辜，娇怯，却又带着诱惑。 姜迟的思绪有一瞬间被抽离。 可他很快又被她近在咫尺的面孔给唤回理智，眉头一皱，“你怎么一点都不知羞？” 行，你知羞，既然你知道的话，为啥趁着天黑来找我？ “那姜局长大半夜的跟我私会又是为什么？”论顶嘴，她没怕过谁。 气氛凝固起来。 “哎呦！”黑暗里传出噗通声，继而又是一声痛呼声。 唐翘循声望去。 一个精瘦的男人身上绑着个绳子，此时摔到在地上。 姜迟把他拎起来，瓮声翁气道，“你脑子里思想污秽，我是抓小偷顺路过来的而已。” 顺路，难道是看靳老头？原来不是找她的，意识到这点，唐翘心情变坏，使着小性子，“也是，要是能让您这个大忙人大晚上的来找我，我得多有面子啊？既然是路过，那就快去干你的事，别耽搁了。” 说罢，她作势要推门。 “哎，你俩这闹啥，有啥不能好好说？这漂亮姑娘，他可是……”等了一个钟头来没来得及说，嘴上被塞了个帕子。 “他怎么了？”唐翘疑惑的望着男人。 姜迟掩去心底的那抹不快，把自己听到的，群众举报的，以及这事的后果说了一下。 好哇，来找我就是为了说教呢？ 她有义务大晚上的听训斥嘛！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唐翘的逆鳞，她唰的一下耷拉下脸，“这事还真是让您费心了，不过，据我所知，这事不该归公安局管吧？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 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我该怎么做要怎么做，你还是无权插手的！” “嘭！”木门在他面前关上。 姜迟摸摸鼻子，方才急速关门时带来的凉风闪过时，他瞥见的那张冰凉的俏脸。 他的脸也越发的黑了。 还好当时相亲躲过了一劫，这么不温婉贤淑，伶牙俐齿的女人，谁娶了谁倒霉！ “同志，你这态度跟方式不对啊，我要是姑娘肯定也要生气的……”姑娘嘛，就该温声细语对待，你黑脸对待人家，人能理你嘛？ 那小偷说罢，绑着他的绳子一紧，男人被他带着走了几步，姜迟不解风情道，“等你什么时候成姑娘了再跟我说吧……” 唐翘回了家，张来弟正抱着铁蛋转悠。 自从抢甜菜的事情之后，唐家就没再熬糖了。 “你可算回来了，来找你姐吧……”张来弟这两年身体状况明显不如以往，这才抱了没多久，骨头都酸困起来，见唐翘回来急忙把烫手山芋扔给她。 是的，唐家这新捡来的小娃，被他姐取名叫铁蛋。 都说贱名好养活，张来弟也没反对。 铁蛋被她抱在怀里，果然停止了哭泣。 “爹跟大哥呢？”唐翘边抖边打听。 “去地窖那边收拾空地儿了，咱家甜菜这会儿这么多，不存放起来怕是要坏呢……” 她话音刚落，晴空炸下一道霹雳声，铁蛋被吓了一跳，裂开嘴哇哇大哭。 唐翘抱着他往屋里去，“又要下雨了？”眉头皱起。 张来弟揉着发酸的肩膀，抬头感慨，“谁说不是呢，前段时间还抱怨说今年天儿干呢，谁知道这几天三天两头下雨了。” 她絮叨完之后，一拍手，想起还没拾掇院子，吆喝着唐菊出来，俩人冒着雨搬着东西。 这场雨，似乎来的不怎么妙呢。 第七十章报复开始 大雨哗啦啦的下了两天，乌云还在头顶上翻滚，似乎没有停歇下来的意图。 这几天大湾沟热闹异常，但唐翘一改高调，没继续收甜菜了。 时候差不多，也该收网了。 马上逼近了那些人来要债的日子了，唐翘不紧不慢的干着手里的活。 直到一大早，门被人气势汹汹的拍开。 段富贵裹着雨衣，指挥着几个兄弟开道儿，唐翘打着伞，气定神闲的站在他们对面，琥珀似得眸子看着对方，似乎是等了许久的模样。 “咋的，是你跟我们走，还是我们拉着你走？”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也因为他跟李卫国是结拜兄弟的缘故，所以才帮他出面张罗，就连那甜菜生意，他也入了三股呢。 兄弟看不惯的人，那就是自己的敌人！ 他们得了吩咐，今个是要把事往大处闹，所以不等她开口回答，带来的几个毛头小子就开始吆喝起来。 “我为啥要跟你们走？”唐翘一脸无辜。 段富贵脸上露出一副，果然被我猜到的模样，弹了下烟灰，他就料定了这丫头掏不出钱，而且肯定要耍赖。 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来，在她面前抖了下，“你要说我们逼你写下这个，那闹到公安那还有个说法，可这玩意是你亲手写的，你得认吧？再说，你总不能溜了咱们兄弟这么久，还要倒打一耙吧？” 嘴上说着，手上已经跃跃欲试了。 唐翘摇头，笑眯眯道，“沟通问题，你看这闹出了误会不是？”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钱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几位来收呢，但是呢，咱们话说在前头，我不大信任诸位人品，钱给你们没问题，也请你们把当时的借据还有带着我签字的那个借条拿出来，咱们彼此过眼确认一下。” 段富贵乐了，这丫头片子倒是有脑子的，临死之前还想挣扎一下呢。 不过，料想她凑不够钱，自己也没必要弄假。 他把欠条字据摆出来，示意她检查。 趁着她检查的功夫，段富贵又点了根烟，这几日可真是财神爷眷顾，先是坑了一笔钱不说，还平白得了门挣钱生意。 要是那事进展的顺利的话，他也该金盆洗手做点正经生意了，他在这胡思乱想着，身边的兄弟突然捅了他一下。 “干啥！” 那小弟眼神示意他快点接钱。 对面的小手莹润白皙，手里的信封又厚又鼓，他看了看那姑娘脸蛋，又看了下信封，难道说，真的让她把钱凑够了？ 似信非信接过信封。 数了一遍那钱，脸色越发难看。 不是说没钱了？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你脸色不大好看啊”唐翘故意出声儿。 张来弟往他脚下呸了一口，“经常干这些缺德事，能好的了吗？钱数过了吧？对吧？没问题快滚吧！” 段富贵肥嫩的脸上带有不解，疑惑，纠结，难以置信，他似乎想问什么，又挣扎着不能问出口。 唐翘才不管那么多，趁着他恍惚之际，把那欠条跟契约给撕了，原本以为这事还得起波折，谁知道这么简单就完成了。 轻敌要不得啊。 她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现在没爆发，不代表她真的想吃这哑巴亏！ 等着吧，好戏马上上演了。 段富贵脑袋发晕，头脑恍惚的出去了。 冰凉的雨滴打在他光洁脑门上，唤回了几分理智。 回想起先前那丫头似笑非笑的面孔，他心底的不安像涟漪，不断的扩大。 “石头，你过来，前两天你去找的买家，都谈妥了是吧？” 唐翘那丫头找的买家，自己清楚，田老三嘛！仗着大哥是黑市上有点脸面的人，没少给自己下绊子。 可没道理啥生意都要让他一个人占了。 他另外联系了黑市上其它两家的哥们，说是要卖给他们糖，因为价格比田老三便宜，又不限量，所以还挺受欢迎。 石头连连点头，“放心吧哥，都谈妥了，都已经送了两拨糖过去了呢！” 段富贵心稍稍放松了下，不过，他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决定去李兄弟那走一趟，唐翘这的事，迟早得说，没准把找到买家的事跟他说了，还能功过相抵呢。 李卫国家是正经的红砖小平房，院门口镶嵌的是青色的石板，还有一个鱼戏莲花的图案，低调又洋气，跟周围几家土黄色的砖房形成了鲜明对比。 敲了大门，是他婆娘过来的，见是他，李卫国婆娘脸上露出笑来，“是富贵儿来了？” 段富贵闪身进去，边走边问，“我兄弟呢？” “在灶房呢……” 或许是知道过几日要有大笔钱进账，李家人脸上都透着那么点欢呼雀跃。 说话间，走到了灶房里。 李卫国见到他，面上带喜，“过来了？”他把柴火递给妹妹，起身朝他走。 脸上带着成竹在胸般的喜悦。 那事肯定是办成了！ 见他脸色，男人心底默默念了声坏了，他磕磕绊绊的把事说了，神色带有几分不安慌张。 “什么？” 李卫国脸上浮出几分震惊。 “办砸了？” 段富贵心虚点头，“关键是，我们都没料到她真能掏出钱啊，这跟咱们收到的信儿对不上啊！” 李卫国脸上笑容渐失，他没理会坐立不安的男人，在原地徘徊了许久，一直说着，不应该啊。 “那有什么不应该的？”唐翘翘着二郎腿，舒服的咬了口胡萝卜，“他既然能使用不入流的法子从爹嘴里撬出配方，那我就能孤注一掷，把这配方便宜了其它人！” 第七十一章狗咬狗 不错，这几天她继续往镇上跑着，办的就是这件事，她一个人能力有限，但只要能舍弃些利益，她就能跟人达成同盟。 翻了几遍，没人比田老三更合适了。 他哪里容许自己垄断的市场被人打破？ “昨天送出去的，没说什么毛病吧？” 自从知道唐翘把钱还了，李卫国就一直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不过到底是个干部，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向男人打听着镇上的情况。 “没毛病，哥啊，你也知道这糖是个紧俏物，咱们价儿又压低了，能没市场？那俩人还说让咱们快点再送几批，他们打算往外省销呢。” 李卫国稍稍安心了些。 唐翘那丫头估计就是运气好，从别处借了钱而已。 想通了这些，也就稍稍淡定些了，如今已经没时间在她身上浪费功夫了，得先把这些甜菜拾掇出去，毕竟为了收购甜菜，压了不少钱。 “咚咚咚！” 俩人正合计了一下明个送货的量，李卫国媳妇张罗着留他吃饭时，大门被人敲响。 就算是相隔这么远，敲门声还是透过雨帘，传到众人耳朵里。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杨彩萍擦手去开门。 几分钟，她身后跟着一个面色惊慌的男人进来。 “富贵哥！”他方寸大乱的喊道，“坏事了！” 段富贵腾地站起，咋回事？ 男人颠三倒四的解释了下。 他是跟镇子黑市上的两个大买家联络的人，可谁知道昨个那俩人还对他恭敬有加，今个突然变脸，把剩下的没卖出去的糖送了回来不说，还要他把钱给退回去！ 李卫国眼前一黑！ 他稳住心神，“说是为了什么没？” “说了，说是这糖化开后有糊味儿杂质也多，和田老三的糖根本不一样！还说咱们骗了他们！毁了他们信誉！” “这老狐狸！”段富贵起身往外，“前两天请我喝酒来巴结我时，可不是今个咄咄逼人的模样！” “等等……” 李卫国喊住了他，“别惹事！”还嫌他这会儿不够闹心是吧？ 唐翘的钱突然还上了，镇上那边糖的销路又断了，唐翘这是背地里做了什么？ 情况以更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原先黑市上炒到两块五一包的糖，现在已经跌落到了一块五一袋。 虽说一袋只有一斤半，可是跟供销社的价格也差不多了。 李卫国几乎是把全部亲戚朋友都招呼起来，马不停蹄的熬糖，也没能赶得上价格跌落的趋势。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肯定不明白了，唐翘以极其便宜的价格，把制糖方式卖给了田老三，非但如此，也把供销社的生意给了他，可以说，以后田老三，他正式供应的，就是供销社了。 由着先前的黑市小打小闹到现在发展到这份上，田老三的收获的可不止他们见到的那些利益。 既然跟那边搭上线了，也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出两个不同价格的糖来。 所以，他统一了价格。 所以市场上这糖价自然落下来了。 而这糖价一落，利润就压缩，那些黑市上原先眼馋的，现在也意识到，他们无论是从货源质量还是利润上，都弄不过田老三，索性也不分一杯羹了。 他们去做别的也行。 李卫国前期没有做市场调查，后续只凭着从黑市上得来的模棱两可的消息就开始盲目扩大生产，现在销路被断，陈货积压，高价收购的原材料又因为天气潮湿外加天气变暖不断腐烂。 处境何其艰辛！ 后来在村里开会结束时，李卫国几乎是理智丧失的拦住了唐翘，质问她为何她现在没事。 分明，分明两家是一起收购的！ 他以为，就算是后续失败了，也有唐翘作陪，自己拿着唐翘的短处，无论如何，都能翻身的！ 可现在看来，好像她早早就跳出了这个泥潭。 只剩自己在泥潭底部不断挣扎，等死。 唐翘朝唐菊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等只有他们俩人时，唐翘才笑道，“支书比我想的要能忍耐，本来我以为你两天前就该来找我了。” 李卫国被她这副态度激怒了。 他这两天苍老了许多，见唐翘如今气定神闲的模样，低低咆哮，“真的是你给我挖的坑？” “嗳”她摆手，“咋能是挖坑呢，这话说的就严重了，其实，就是正常的市场竞争而已。” “我不明白，你明明也是跟我一起收购的！” 唐翘点头，“是啊，没错，不过，你怕是不知道，这生意是我先开的头，成本控制上，没人比我更清楚，如果最开始一直维持在四分时候，你也不至于搭进去这么多……” 李卫国眸子通红望着她。 “我跟你一起收购的不错，但是你要知道，你后来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见的。” “这么说，你没收购？” “不，我收了，不过收的不多，而且，我还要感谢支书呢，毕竟不是支书，我也不可能那么快凑够借下的钱。” 你心心念念的不是要击垮我？可你要是知道了，你那急不可耐的步伐，都是我精心挖的坑，那该多讽刺。 唐翘当初看似是避其锋芒，放弃了在村子里收购的假象，其实只是规避风险而已。 “我不懂，我亲眼见你们从外面拉回来了甜菜，你们怎么可能没投钱？” 李卫国要死个明白。 那些啊，是她当初跟她爹大哥一起出村收购，怕招人猜忌故意拉到山洞里藏起来的那些。 别人以为他们每天出去收购，谁会想到，那些只是他们的存货？ 见李卫国大受打击的模样，唐翘还是很开心的。 第七十二章大快人心 “哦……”唐翘想到了什么一般，敲了下自个脑袋，“看我这记性，说是要给您道谢呢，我家收购的那两分钱一斤的甜菜，最后六分三一斤流入到您手里，我这来回倒腾了一下，谁知道比制糖挣的还要多呢，我年纪轻轻的，拿你这么多钱也怪不好意思，这样，啥时候抽出空来，你跟我婶子一道去我家吃顿饭？” 李卫国浑身肌肉颤抖，拳头差点就揍上去了。 唐翘见情况不对，努力不让笑容太明显，脚步轻快的跑了。 心情真好。 “你也怪孬的，最后干啥要再刺激一下他？”唐菊跟她相伴走着，嘴上虽说是不赞同，脸上的笑可藏不住。 这次事从根本上来说，也是她生病住院，大哥借钱捅下的篓子，如今完美解决，还坑了对方一笔，她也畅快的很。 “姐，你这就不知道了，钱财上的打击，这只是外在，报复讲究个什么？双管齐下啊，不止要在钱财上予以重击，还要在他心灵上给予难以磨灭的伤痕！” 嗯，想了想，是挺深刻的，怕是这辈子，李卫国都要恨上她们家了。 但是，怕啥呢，现在唐翘这丫头鬼心思这么多，真斗起来，不定谁吃亏呢！ 最近雨下个不停，唐大山去地里看了几遍，回来就唉声叹气，前两天下的棉花种子都泡坏了，往常这时节，杨树落絮，柿树展叶，布谷鸟始鸣，小麦打苞。 可最近谁知道小雨连绵不觉，往年的征兆一个没有，就连麦子根部都发黄了。 这可咋办。 唐翘回来后，脸上笑容就没断过，自从上次她爹说漏嘴，家里气压是低沉了两天，后来她将计就计，想出了法子应对，缓解了几分沉重局面，但到底是钱没到手，没看到希望，大家兴致也高不起来。 今个算是彻底做了了断，他们又赢了，张来弟大嗓门得以重出江湖。 唐翘闹着要吃鱼，张来弟也不小气，家里还完债后，她手里还攥着百十块呢。 虽不多，可到底也是钱。 再说前两天上游水库泄洪，冲下来不少鱼，这会鱼最便宜了，她出门没多久，就领着一条鲤鱼三四条小点的鲫鱼回来。 鲤鱼清蒸，鲫鱼买了豆腐做汤，再好不过。 唐翘越发融入到这种生活里，好像她现在，也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三人气氛是从来没有过的和谐。 直到唐大山垂头丧气的回来。 “爹咋了？”唐翘看着他的背影，有点疑惑。 “还能咋的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呗！”两口子一个炕上睡觉，还能不清楚各自尿性？ 这又在发愁地里的庄稼了。 “真当自个是警察，管的宽呢，人家支书跟村长官那么大，也没见人成天操心成啥样啊。” “你少说两句吧。”唐翘摇摇头。 她生在和平年代，就算小时候父母双亡，跟姥姥相依为命，也没怎么太饿过肚子。 可他们不一样，地里的粮食事关家里来年的口粮，怎能不上心？ 唐翘想起身安慰他，可看着锅里已经咕嘟了多半个小时的鲫鱼汤，屁股还是坐了回来。 “婶子，在家嘛？”秦素方声音飘来。 张来弟扫了下身上的南瓜子，仰头道，“在呢，进来吧！” 本来是不待见她，但这些日子她为了演戏，好长时间没听人叨叨闲话了，憋得慌。 唐翘不控制她娘交友，见鱼汤熬得差不多了，舀了一碗，问唐菊喝不喝。 “那不是给铁蛋熬得？” “他个吃奶孩子才能喝多少，你不喝我不给你舀了？” 唐菊挣扎了会，后来低低的说了声要。 姐俩在这还冒着寒气下着小雨的春天，热乎乎的喝着鲜美的鱼汤。 香气不断的往秦素方鼻子涌，她尴尬的笑了笑，跟姐俩打了个招呼，而后，跟张来弟唠嗑。 “你知道支书这几天咋的了嘛？” 村里人多少能猜到李凤花背后她哥也掺和了一脚，对他把甜菜价格抬到这份上，有点生气。 要是他不斜插一脚，他们也就老实的卖两分钱一斤的甜菜了，哪至于现在五六分收购进来的甜菜，现在出不了手？ 是的，一开始观望的村民，发现甜菜堆在手里卖不出，急了。 张来弟猴急，“他咋的了？” “听说是跟他那个兄弟闹翻了还是啥的，他那兄弟说他不认账，闹腾的在他家门口吵吵了好几天，吓得他媳妇带着孩子都回娘家避难了呢。” 唐翘吹了吹鱼汤，见那表面结了厚厚的鱼油，感慨着果然原生态的东西好。 那边的谈话她也听着呢。 这是狗咬狗了？ 秦素方鼻子里被香气勾引，只觉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她看了下不停咒骂的张来弟，拘束的搬着凳子往前挪动了下，扭捏道，“唐翘啊……” “恩？”软软的带着鼻音的声音，打着卷儿的飞到耳朵里。 她朝自己看来，脸蛋喝了热汤而红彤彤的，睫毛，眼珠，似乎都被热气蒸发，带上了水润的雾气。 更不要说红彤彤的小嘴，秀气的鼻梁了。 这幅五官，咋越长越开，越来越打眼了？ 自己是个女的，都要被她的眼神看的浑身一酥。 “嫂子？”没回应，唐翘又叫了一声儿。 秦素方总算回神了。 “那个，我有点事想问问你。”她咳嗽一下，似乎是做了好些心理建设，这才抬头，期期艾艾道，“那个唐翘啊，嫂子家里还有点甜菜，你看，你还收不？” 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秦素方打了个哆嗦，“那个，不卖六分，只三分一斤就行！” 她一副肉疼模样盯着她。 早知道当初不该那么贪心，还张罗着娘家兄弟跟着一起收，他们收的时候是五分钱，想趁着价格最高时候，卖了挣个差价。 谁知道如今鸡飞蛋打！ 第七十三章做好事 五分钱一斤买的，现在三分，一斤就要损失两分钱呢！不卖可咋办？现在每天烂的甜菜那都是钱啊！ 听完她讨好的话，唐菊哼了声。 她可没忘，当时爹是在谁家喝醉的，又是在谁家把方子给这秃噜出嘴的。 孟土才能这么好心的请爹喝酒，谁知道是不是收了人好处，先前那龌龊事当她们忘了？这会倒是会来巴结了。 唐翘遗憾的摇摇头，“嫂子，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啊，您不知道，我家这次也扔进去不少钱，直到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您看，要不您再去我婶子家看看？” 李凤花这会都自顾不暇了，唐翘这么说，还不是来打趣自个的？ 还说她也欠了一屁股债，哄傻子呢！谁不知道这两天就她挣钱了？ 秦素方不甘心，可那也没办法，她能斗得过唐翘？ 从姐妹俩那讨不了好，她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关门时候，唐翘吩咐着她娘，往后几天，这种情况肯定越发的多，到时候就打太极就成。 说罢觉得有些多余，能从张来弟手里抠出钱的，她还真没见到过呢。 夜深人静，唐翘佯装没听到系统提醒声，在炕上惬意的翻了个身儿。 辣鸡系统。 甜菜风波持续了有些日子，高价收购来的总没办法亲眼看着它腐烂，但唐家房门紧闭，李家又纷争不断，村里人没办法，只能远远的朝着两家方向吐了几口唾沫，当做是发泄。 好像周围对她不满的声音越发多了，唐翘没理会系统警告，依旧开始每天看孩子洗尿布看书的小日子。 直到最后，一辆解放牌卡车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到村子里，唐家才打开了一直紧闭着的门。 田老三看着对面打着伞，神色自然的接受村民感激目光的姑娘，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自个拿到甜菜方子，以后是要做甜菜生意的，可这姑娘制止了他火急火燎的举动。 让他耐心等等。 直到今天，他以一分钱一斤收购了甜菜，还被村民感激不尽的握着手时，彻底蒙了。 他这行为粗俗点就是趁火打劫，但在这些人眼里却成了拯救他们于水火的英雄。 他以前那是啥？ 在黑市上，说好听些是倒爷，说不好听就是坐地起价的黑心商人，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感谢。 他都这么吃香了，那个姑娘呢？ 她在众人眼里可是‘千辛万苦’拉来买家，拯救人民群众财产损失的好人啊！ 可她是嘛？ 把价格生生抬高到市场价儿三倍！弄得对手破产，扰乱了市场秩序，现在又被人当成了救星，站在对面露出谦虚的面庞！ 仔细想想，好像他也被人当了棋子，但是，自己手里握着这么好的商机，还托她的福跟供销社牵上线了，当棋子咋了？ 当凳子他也乐意！ 唐翘跟不知是三奶奶还是二大娘的人寒暄完后，揉揉发酸的嘴角，默默的数了下自己的好感值。 恩，算上先前的，已经八十了，不错。 张来弟先前嘟囔着，他们忙活了一通，最后除了还了债后，就拿到了百十来块，也不知图了点啥。 图的自然是好感值啊。 人啊，自己利益没被侵犯前，都是不疼不痒，旁人围观了场不幸，嘘寒问暖之后，感慨之后也就过去了。 伤疤不落在自己身上，谁知道疼呢。 这次甜菜事件，她打的就是心理战，当这些人心理经过了窃喜怨愤绝望之后，适当的小甜头就能激发他们无尽的感激。 看，成效多大。 现在每个人计较的是李凤花兄妹抬高了价儿，害的他们受到损失，而谈起她，都是不计前嫌为了他们寻找出路，是个好姑娘。 孙老扶着靳致远站在半山坡上看完了这一切。 他扶了下眼镜，“咋样，放心了吧？” 这几天他嘴上不说，夜里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的可瞒不过自个，这是在担心呢。 听他说罢，靳致远转身往回走，嘴硬道，“我哪是担心她？我是怕她出事了，以后就没人给咱们俩老不死的送好吃的了！” 这几年动乱，他们见过了太多，就算是真的赏识一个后辈，也不敢用真心去对待。 怕了，毕竟以前被后辈捅刀子，又不是没发生过！ 唐翘不知道有人在谈论自己，帮忙斤数跟钱都登记好了，打算回家。 她得好好张罗一下下一步要怎么走了。 高考肯定是要考的，而且也该把唐大山最近担心的事解决一下了，他操心大哥娶不到媳妇。 想来也是，唐家现在经济情况，姑娘家也没人想嫁进来。 既然现在工人职业吃香，不如活动一下，给他安排个工作，是不是正式工无所谓，反正先挤入工人队伍的行列就行。 她在纸上画着对未来的规划。 正安排的入神时，张来弟喜气洋洋的推开门，唐翘头也没抬，语气有点不快，“说多少次了，进门前先敲门。” 张来弟嘟囔了句事多，不过，想到门外的人，她喜笑颜开，“闺女快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不是美男子我不看。”头也没抬。 年过半百背影佝偻的村长脚步一滞，进退不得，张来弟也见人家尴尬的模样，没好气拍了她一下，“胡咧咧啥呢！是村长来了！” 村长在他们眼里那可是父母官一样的存在，他都上门来找闺女了，这闺女面子该有多大？ 唐翘放下笔，心里虽有疑惑，可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您怎么来了？要有事的话，支会一声我过去就行！” 第七十四章好运来 庄稼男人摆了下满是茧子的老手，干咳一声。 唐翘了然，“娘，您去给叔倒杯水……” 张来弟不情愿的走了。 唐翘这搬懂礼知事，越发让村长觉得自己先前判断没错。 屋内就俩人时，唐翘笑眯眯道，“这两天杂事比较多，也没来得及去您家坐坐，上次的事多谢您了。” 别管这人来这为何，目的如何，俩人从一开始不对等的身份，就注定了一个人要伏低做小。 唐翘深谙其道。 “咱们乡里乡亲的，说什么谢不谢的，唐翘啊，你现在也不小了吧？？” “嗯，过年就二十了。”唐翘疑惑，难道是要给她介绍对象？ “咳咳，我来这也不是旁的，先前你交的入党申请书，现在算算，也有一年多了吧？” 唐翘惊呆，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她当初为了让知青知道她是个勤奋好学，有先进思想的，特意去交了申请书。 现在入党流程有点不一样，交了申请书之后，会安排分配给党员做培养人，这一年时间，培养人要根据申请人的行为还有思想学习上面考察，而后做出书面意见。 然后村里支部提出鉴定，如果合格的话，才能当成预备党员，而预备党员也需要一年考察期，再由村里支部委员会跟上级党委来决定是否能当上正式党员。 唐翘现在就卡在预备上。 “所以呢？”唐翘心跳的有点快，这年头的党员含金量很高的！虽然知道系统分数越高，运气也就越好，但没想到前脚才提升了运气值，后脚就来了好运！ “我就是你的培养人，唐翘，你明白我来找你的意思是什么了吧？” 想起他跟支书由来已久的矛盾，再结合起最近她连续两次让李卫国吃瘪的事。 难道，这是想把自个拉拔到他的阵营里？ “村长，我要是真的能成党员，那也是您提携有功。” 这会不拍马屁啥时候拍？ 他来这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个？ “这一年里面，你多积极进步些，不过你的文章上了党报，还帮助村里的人销售滞留农作物，想来申请进去也不困难，唐翘，你要朝着组织靠拢啊！” 赵光耀连续说了许多，唐翘一直是点头如捣蒜的模样。 这让他心情好了几分。 临走时，低声道，“过两天要选支部委员，到时候你加把劲……” 这也是他今个来的最重要的目的。 “嗳？”唐翘镇定的表情龟裂。 “可我还不是党员啊！”她这个还是有常识的，就算有村长给她开后门，但她还处在从预备到正式过度，还没资格竞选呢。 “这次要选七个人，咱村扫一遍过去也没这么多党员，这也就名义上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村名代表，你这会是预备党员，到党员也就临门一脚了，支部委员会留有俩预备党员的名额，等你期限满后，也就名正言顺了。” 唐翘点头。 其实这就是在培养自己势力了，就她所知，村里现有的几个党员中，有五个都是生产小队的队长，这里面支书的人跟村长的人平分秋色，要是这新竞选的俩人都是支书的人的话，村长以后在村里的地位就尴尬了。 毕竟现在国家都是在搞农业建设，党风要整顿的地方还很多，在这种小地方，被人钻个空子啥的都很容易。 唐翘送走了村长。 他的意思是，趁着竞选前几天还有点时间，去活动活动，到时候他也会支持她的。 送走了村长，唐翘头重脚轻的回了屋里。 幸福来的太快，她还没心理准备呢！ 夜里小雨将歇，唐翘躺在炕上，数着自己现在的好运值，已经八十分了，再有二十分，也就能提升等级，可以去二级商城购买东西了。 ‘宿主是否需要帮助？根据宿主的处境，这里有解决宿主处境的书籍，请问是否购买？’ 唐翘翻个身，不理会对方。 ‘宿主，系统现在根据你周围人脉以及所处环境，筛选出一个有益宿主现在处境的信息，请问宿主是否要兑换？只要五个好感值就可以，保准童叟无欺！’ “呸，闭嘴吧你！” 这死玩意，自己只要稍稍富裕点，就诱惑着她买这买那，上次坑她买的养猪技巧之类的书，现在还在炕洞里落灰呢！ 时间还来得及，她再好好谋划一下。 在很久很久以后，连续摔了俩跟头吃了好些亏的唐翘想起今天的对话，气的捶胸顿足，恨不得连打自个俩耳光。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唐翘中午坐在村里的拖拉机上，在冒着突突的浓烟李，往镇子上去了。 赵兰莺让人送信过来说，有人看到了上次省台那次的报道，说是来了几个人，自称是铁蛋的父母，这次来这是要带孩子回去。 事关一个孩子，自然不能这么儿戏，得做完调查，了解丢弃原因才行。 他哥最近正在村子里补种玉米种子，所以只能让她过去确定了。 颠簸了小四十分钟，终于到了镇子上，唐翘从一堆玉米种里爬下来，揉着老腰有点感慨。 跟人告别后，撑着小伞往公安局去。 今个正好是徐念峰招待她，见到她后，笑着跟她打招呼，并且把前来认领人的情况说了一下。 唐翘点头，看着面前三对夫妻。 一对跟张来弟年纪差不多，但男人穿着中山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带着眼镜，像是知识分子。 第二对是个年轻的农家夫妻。 最后那个女的是个中年女人，面容苍老，手掌粗粝，唐翘下意识觉得，这个女的可以排除，毕竟她家铁蛋刚被捡起来时候，脸蛋肉呼呼，身上衣服也没打补丁，不像是这干瘦女人能养出来的。 “什么情况？”她低声问着徐念峰。 第七十五章找孩子的 徐念峰刚要开口，第一对夫妻，情绪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女人更是啜泣道，“闺女，妈妈可算找到你了！” 嗳？ 唐翘吓得急忙往回收手。 这闹什么呢！ 徐念峰赶紧上前把人拉开，“叔叔阿姨，弄错了，落的孩子是个不满周岁的男童，不是这个同志！” 敢情俩人看电视时没注意，只听有认领孩子的，没弄明白孩子到底是谁！ 还以为唐翘就是那个要找父母的人呢！正巧老两口年轻时候，孩子被拐卖了，还跟她的年龄差不多，这就满怀希望的找来了。 可惜注定要扑一场空的。 唐翘看着那对夫妻遗憾的走了。 第二对，女的有点紧张，但还是把孩子的体貌特征，说了一下，唐翘摇摇头。 但是估摸着孩子本来小，有点描述差别也是可能出现的，便问她们丢孩子的地方，丢孩子时孩子穿的什么。 这又对不上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送走了第二对，看着最后那个瘦弱显老态的女人。 “这，不是您的孩子吧？” 女人摇摇头，只说了句，弄错了，又说她是个好人，而后就走了，弄的唐翘跟徐念峰，相顾无言。 “这事往后估计还会出现，到时候还得麻烦同志你过来……” 唐翘好脾气的摇头，“这话说的就生分了，你们为了人民群众服务，咱们本就该积极配合你们工作，互相理解的嘛！” 俩人客套了一阵，唐翘就打算回去了。 临走之前，她朝着外面张望了一下，“怎么没看到……” “我们局长啊，他今个出去了，说是镇子上有人截到了电报，说是……” “咳咳咳”办公室有人咳嗽。 这就算是机密了，徐念峰估计是一时语快，加上对她没防备，一下子秃噜了出来。 唐翘也有点尴尬，“那个，我不是问他……” 她想问问赵兰莺怎么不在的。 俩人都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有人穿着雨披进来，跨进屋后，抹了把满是雨水打湿的脸，急声道，“快点，前面十里外的地方有山体滑坡，刚刚副局打电话说是让咱们全体出动，去看一下有没有人民群众被困……” 屋子里的男人们动作麻利，训练有素的带着雨衣手电筒出去了。 “哎……”唐翘站在原地有点尴尬。 “那个……”徐念峰跟风似得去而复返，挠着头道，“那个，你在这等会，兰莺她去县政府那送文件了，等她回来了你跟她说一声我们出任务了……” 唐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身影已经再度消失在面前。 这风风火火的。 办公区跟休息室都是分开的，他们走的时候，办公区已经锁上了，因为方才认亲缘故，她现在还一个人留着会客室。 她有点尴尬的望着窗外。 赵兰莺也不回来，她一个人手托腮，无聊的望着窗外。 中午停了一阵的小雨，此时滴答再度敲下，原先窗外还清晰可见，但很快就被密集的雨滴遮住了视线，外面一片雾茫茫的。 唐翘这么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赵兰莺没等到，徐念峰也没等到。 可是现在天没多久就黑了，唐翘思量了片刻，找了张纸，把事情来龙去脉写清楚后，夹在门缝里。 这样她一开门就能看到。 唐翘打着伞往回赶。 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没走十分钟呢，就碰到了来时一起在拖拉机上的老乡。 他冒着雨往镇上的方向跑呢。 “路被堵住了，没法子回了，最早也要到明天呢，今晚先找个地方交代一下吧！” 说完，他急匆匆的跑到了雨里。 唐翘转念一想，原来先前说的山体滑坡挡住的是自个回家的路啊！ 眼下，她身无分文，还真有点难办。 去招待所？ 别闹了，这会又不是几十年后，想住就住，还能弄个钟点房啥的，现在想住，你有钱不说，还必须得带单位出具的介绍信，她哪有那玩意。 思来想去，只能原路折返，没准这会赵兰莺已经回来了，她还能投奔她呢。 可惜，她想的有点多，直到夜幕已经降临，她也没等到那姑娘。 还好当时会客室她没把门给锁住。 拉开灯绳，揉揉不舒服的鼻子。 今天雨稍大点，她回来时候碰到个没打伞的老太太，问了下俩人顺路，把她送回去后唐翘半个身子都被雨给打湿了。 姜迟回到局里，推了推门，没推开，瞥见会客室那亮着灯，冒着雨冲了进去。 “砰！”巨大的开门声吓了唐翘一跳。 她睡眼迷蒙，揉着眼看着来人。 姜迟的浓眉皱了起来。 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才听他有点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他进来后把身上贴着的雨衣脱下，其实在外面跑了一天，雨衣下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 此时脱下后，他不设防的打了个喷嚏，而唐翘眼珠子乱转，最后落在了他的背部。 雨水打湿的衣服紧贴在他身上，将他身上的线条勾勒的一清二楚，那劲壮的腰，那翘臀…… 正在抖雨衣的姜迟敏感的察觉出有点不对劲，扭头过去，就见唐翘急忙躲闪的眼神，低头，似乎也意识到他穿着不妥，重新把挂上的雨衣披在身上。 唐翘略带遗憾的摇头。 她把今个的来意以及路被堵上，今晚回不去的实情跟他说了一遍，姜迟越听，眉头的疙瘩皱的越狠。 “咋的，你要把我撵出去？”唐翘见他一直不说话，有点忐忑了。 跟他打交道虽然不久，但对他的为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不讲人情，严苛，看不惯她，还爱找她的事，现在不会说不和规矩要撵她走吧？ 第七十六章美人多娇 空气中气氛有点凝固，唐翘被水打湿的头发顺着发梢滴答在地上，一声响亮的喷嚏打破了凝滞。 她揉揉鼻子。 对面男人也不说话，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唐翘也不自找不痛快，慢慢起身，缓慢挪动朝外。 离他越来越近了，喊我啊，挽留我啊，她那速度就差跟蜗牛相媲美了，直到手碰到门了，那人还没吭声。 这真的，不打算留她了？ 姜迟也不点破她那点蹩脚的心思。 “咳……”她刚开口，唐翘一喜，顺势转身，眉开眼笑道，“是不舍得我出去淋雨吧？我就知道姜局长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你脸皮真厚。” 他对这个认知一点都不怀疑，自从他碰上这姑娘后，这姑娘哪件事都没有正常姑娘该有的笑容有点腼腆羞涩。 对于正常人来说，他这么说完，脸色就该不对劲了，可她倒是不疼不痒，还嬉皮笑脸的望着他。 “跟来吧……”看了下天已经黑了，他拿着门后唐翘那把伞，往外走着。 唐翘压下心底的狐疑，跟在他身后。 姜迟家在市里，平时来往不方便，所以在这有宿舍，其实说是宿舍，不过是平时局里值班人的宿舍而已。 姜迟进门后拉了下灯绳，小灯泡亮起，唐翘看清楚了屋内摆设，一张铁床，一个立柜，一个椅子以及一个脸盆。 还真简陋的很。 “你今晚就在这住，明个早上路差不多就通了，早点回去。” “那你呢？”唐翘矜持的坐在床边，摸了一下床铺。 “你要是走了我就有地儿睡了。”言外之意是自己鸠占鹊巢呗。 看，看，小心眼了吧？ 唐翘装傻不吭声。 姜迟从柜子里掏出换洗衣服跟毛巾，冲了个澡，唐翘也难受的不行，厚着脸皮给他要了衣服跟毛巾，去简陋的房子里擦洗了下身子。 正擦拭着头发从屋里出来时，猛不丁的碰到个硬邦邦的肉体，唐翘吓得叫了一声。 还是姜迟打开手电筒，神色不悦的照向她。 但很快，他就移开了眼。 自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自然不合身，她袖子，脚腕都挽起好多，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 但是她又不能不让人注目，额前湿发贴在额头上，黑于白泾渭分明，桃花眼被水气打湿，雾蒙蒙的，那一张脸天然无雕饰，却又像绽开在深夜中的罂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怕有人夜里回来，不知道你在里面洗漱，冒失的闯进去……”男人边带路边解释。 “哦”或许是此时天气间都被雨水笼罩，方寸间就他们俩人，唐翘也难得有点不自在。 俩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宿舍。 “你早点睡，晚上把门栓插上，想起夜的话，我把手电筒放枕头边了。” “嗯”唐翘点头示意自己听进去了，不过……见他从柜里掏着被子，支支吾吾道，“那你呢。” 先前只是客套性的问一下，但是这会确实是透着几分关切的意味在里面。 她来了几次，对这个公安局的构造也有大致了解，这宿舍好像就这一间吧？ 她住了，人家真的是没地方住了。 “我去休息室窝一晚，你快点睡吧。”他也看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把被子卷在腋下，撑着伞走了。 想起方才休息室的那几张硬邦邦的桌子，唐翘平静无波的心底，难得泛起了丝涟漪。 本来以为换了地方，会难入睡，可是被褥间男人的烟草味道，夹杂着窗外的刷刷雨声，她竟然歪头就睡着了。 “咚咚咚……” 睡梦中有敲门声响起。 唐翘从温暖的被窝中抬头，“谁呀？” 似乎是听到里面的声音，敲门声略微一顿，而后就响起越发的急促的敲门声。 唐翘穿着鞋，不满的下去拉开了门。 湿气带着冷气，一下子席卷而来，唐翘觉得自己好像鼻子不透气了。 “大清早的干啥扰人清梦啊……” “怎么是你？”秋白忍着怒气刻薄的质问。 她今天好不容易休息，特意准备了吃食过来，这几天姜大哥为了电报的事跑的都瘦了好多。 但谁知道里面竟然是女声，在这住着的，竟然会是她。 唐翘把伸到自己鼻子前的手指拍掉，“是我咋了？” 这就有点挑衅的意味了。 剑拔弩张。 “怎么回事？”另外一道沙哑的男声从秋白身后传来。 唐翘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会所在的地方，余光瞥见门后的镜子，她瞪圆了眼睛。 自己这幅尊容…… 肯定跟香艳啥的扯不上关系。 柔顺的长发成了鸡窝，好好的衬衣扣子歪着扣着，肩膀露出大半个。 这跟犀利哥的造型没啥区别！ “姜大哥，她怎么在这？” “你管我为啥在这呢！” 唐翘呛声，秋白的那点小心思，好像以为还能瞒着过旁人似得，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裳，嫌事不够大似得，说道，“我自然是被姜大哥邀请在这住的，不然你以为会是什么原因呢？” 姜迟带着两分不耐烦，两分敷衍，“你少说两句吧，今个路通了，快点回家去……” 说罢，他抱着被子闪身进了屋子，又把被子放在了柜子里。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拾掇一下回去？”转身后，见那俩人还在大眼瞪小眼，出声催促。 一会那群小子就来上班了，看到她在这，肯定又是一阵风波。 唐翘点点头，回屋子的时候，又道，“那你给我准备毛巾牙刷香皂啊……” 她声音有点沙哑，加上早上刚醒来的慵懒，说起话来，总是带着一种撒娇的意味。 姜迟还没开口，秋白就抢先道，“这不合适吧？毕竟男女有别……” 她早知道今个就不该来送饭的，气人！ 第七十七章相亲 唐翘用手捂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呵欠，“哎呀你思想咋这么龌龊，我们是兄弟，是战友，是共同进步的革命同志，是站在同一战线上堡垒的进步青年，你咋满脑子的不正经东西呢！” 满脑子不正经的某人气的不行，看着唐翘不把自个当外人的洗漱完，她也不知怎的脑袋充血，宣誓主权似得挽住了姜迟的胳膊。 姜迟触电般的躲开了。 唐翘不厚道的笑了，这是妾有意，郎无情啊。 这人可是唯一一个能把她系统好感值给抵消的人，在她还没弄明白缘故之前，是不能跟他斩断关系的。 在这时候也不短了，唐翘见好就收，准备回家。 “我问你，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秋白白着脸，不屈不挠的追问。 她要当着姜大哥的面，彻底除去这个威胁！ “我啊”唐翘故意皱眉，摸着下巴，为难道，“以前是相亲关系，现在正在有条不紊的接触之中，不乏有进一步的提升，嗯，你还要问的具体些吗？” 姜迟见她不怀好意的笑着，突然想起了她先前说过的亲过摸过，如今还在同一张床上睡过，额头冒汗，再她还没开口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半推半搂将人束缚着送到了门外。 脸黑气粗道，“你以后要是再胡咧咧的话，我就……” “你就咋的啊？”唐翘扒开他手，睫毛忽闪，一副无辜模样。 “就真的按着你说的那些，挨个做下去！”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似乎真的被她给激的破功了。 唐翘目瞪口呆望着他的背影，而后，眨巴了下眼，她，她这是被威胁了？ 唐翘回家路上碰到了正往镇上走着的唐建国，见到他，大哥脸上露出喜色。 大湾沟村这也没电话，昨晚她回不去时想报信也是徒劳。 “好在娘已经从同村的人嘴里打听出路被封了，猜着你回不来，肯定是被堵半道了，一大早就催着我出来看看了。” 唐建国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怀。 “小妹，你昨晚在哪睡得？” “我？”唐翘笑笑，“一个很温暖很安全的地方。” 唐建国一头雾水。 到家后，把昨个去公安的结果说了一声，张来弟听说那三波人都不是铁蛋的亲人，暗暗的松了口气。 她现在也有了自己心思，就像是唐翘说的那样，把孩子当老儿子养。 别说，这处的时间久了，还真是让她处出来感情了。 唐翘看着家里收拾的有点干净，唐菊还一脸说不清楚是啥模样的站在那，有点狐疑。 “家里是有啥事了？” 张来弟一拍大腿，“嗨，忘了跟你说了，昨个你走后，有人上门来给唐菊那丫头说亲了！我跟你爹听了听，条件还不错呢！” 隔壁村的，会计家的儿子，今年22，家里兄弟仨，是挣工分最多的一个，结婚的时候，他家能出八百块的彩礼钱呢，就是个子有点低。 唐翘听完后，没好气的嗤了声儿。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张来弟生怕那八百块的钱飞了，给闺女打眼神。 “你今年也才二十吧？不想着进步增加点视野开阔眼界，匆匆把自个嫁出去就满意了？你也真有出息的！” 听说当时她姥爷还是村里数得着有学问的一个呢。 她要是被她娘逼得去相亲啥的，自个也不说了，但关键是从她脸上也能看出期待，就让她觉得有点怒其不争了。 “算了，你们爱咋的咋的，我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搞的她好像是嫉妒人家要相亲，破坏人家美满幸福的生活似得。 唐菊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毕竟已经跟媒人说好了，再拒绝面上都不好看。 而她也见了那个男的，长得跟自个差不多高，黝黑的脸上带着羞赫的紫色，被媒人带进来后，除了叫了声婶子叔儿之外，就一直低着脑袋装木头人。 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唐翘看完这场别扭的相亲之后，扭身回到了屋里。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由她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唐翘有点焦躁，难道，她也要这么过完一辈子？ 媒人把烟跟红糖留下，带着男方走了。 张来弟眉眼满是笑意，一个劲的催问着她到底咋样。 唐菊不知为何，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唐翘当初的那句话，也不回答，甩着脸走了。 “哎哎，看看你们这一个个活祖宗，我费心费力给你们张罗，咋的还是我错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孩子不乐意能咋的？” “你这会会说好话了，人家媒人上门时候咋不见你放屁呢？这会马后炮了，我就知道你们唐家的没个好东西，合起火来就知道欺负我！” 夜里炕上，俩人相顾无言，唐菊翻了个身，犹豫开口，“唐翘，你有想过自己未来另一半吗？” 唐翘双手放在脑后，“没有。” “你教训起我来头头是道，原来自己也没个标准啊，那个知青你不喜欢了？”心乱如麻，还想让她开解一下呢。 “不喜欢，以前是眼瞎。” 唐菊隐约有点庆幸今天没相看上对方，唐翘那番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哎呀烦死了。 可周围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以前的小姐妹也是。 “你怕走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唐翘听着身边翻滚声，无奈道，“怕年龄大了，以后就挑不到条件好的是吧？” 唐菊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没亲娘，也没人一门心思替她张罗，总怕耽搁过去，这辈子遗憾。 “反正你现在还没看上眼的，就先别急呗，而且你听我一句劝，提升自己，当你优秀了，身边围绕的也都是优秀的人，倒时候从里面挑选，总比你在井底里挑的好吧？” 对，唐菊心底隐约叫嚣的，就是这句话。 第七十八章竞选 “提升自己？”她咬着嘴唇，“怎么提升？” “多看看书，多看看报纸，多听一下广播……”队上有个收音机，每个礼拜一，村长都会让人用喇叭广播一下新闻。 唐翘已经有了困意了。 她要是再问自己这种没营养的，她也就不浪费时间跟她磨嘴皮子了，现在是还没恢复高考，可学习知识是永远不落伍的，通俗点说，人家厂子里招工考试还得笔试呢。 她本身就是初中学历，这会多翻书，等个机会，总不至于一辈子都在土地里刨食吃。 唐菊看了一下身边已经发出均匀呼吸声的人，若有所思，唐翘现在这样的改变，就是有知识带来的效果吗？ 一夜无梦。 次日一大早，唐翘搬着板凳坐在门口听一周一次的广播时，唐菊也跟着坐在了一边。 张来弟扫着院子，见状手叉腰，又要骂人，唐大山拽着她袖子到了灶房。 “你干啥呢！”她甩开男人手臂。 “你干啥呢！”唐大山克制着咳嗽道。 “我干啥？”她指着门口给男人看，“你说一个在那仰着头听里面说话就算了，现在变成了俩，别人一看还以为咱家俩傻子呢，也真是奇了怪了，旁人家的姑娘喜欢听啥歌跟戏的，我还能想明白，咱家的咋就爱听那小匣子呢！” 她得把这不正之风给掰回来！ “你又知道啥！”唐大山喉咙里面像是装了个风箱似得，呼哧做响，他深呼吸了好久才压制下嗓子那的痒意，“那小匣子里讲的事多了呢，有国家的，还有世界的，你以为闺女咋的能当那党支部成员？那得提高觉悟呢！” 张来弟似信非信。 “真的？” “再真不过了！” 张来弟也就不说啥了，她每次听那小匣子说话就想睡觉，不知道闺女为啥那么津津有味。 她拎着扫帚往外走。 “我闺女那是聪明人，听那有用，你闺女也不知道凑啥热闹，谁知道哪一天就成了白娘子喝了雄黄酒，现了原形……” 唐大山边喝玉米糊糊，也不插话。 半个小时的广播很快就结束了，唐翘总结了一下听到的消息，搬着凳子往回走。 “吁……” 是有人赶着牲口过来的动静。 俩人往发声儿处望去，男人摸着驴脑袋，几个萝卜头呼啸的从车上跳下来，正从一个婆娘手里接过东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呢。 估计是见到她们张望，那女人跳下驴车，“哎，你们就是唐家那俩闺女吧？” “你是谁？”唐菊知道这女的是跟她一个村的，但平时没咋的交谈过。 他们这一家看起来是搬家来着，她们隔壁这房子原先住着老两口，前年儿子分家，都搬出去了，今年两口子也被闺女接到了镇上了，房子空了有一阵了。 “是老严家的婆娘啊！” 张来弟不痛快的声儿从身后传来。 孩子年龄小，没跟这婆娘打过交道，自个却是知道她的，不是五队老严家的儿媳妇嘛！ 跟婆婆合不着，这搬到这边了？ “是啊，我家孩子多，家里地儿少，住的憋屈，正好我老姑他们去镇子上享福了，房子空了，我们就搬过来了，以后成邻居了，可得多照顾照顾啊！” 张来弟不大热络的嗯了声，扯着闺女回去了。 “你俩以后嘴都紧点，这娘们嘴碎着呢，以后有点啥事传的谁都要知道了。” “娘，比你威力还大？”毕竟原主的娘本身也算个奇葩了。 张来弟作势要打她，“好哇，连你娘都赶打趣了！” 那边，严有山放下了铺盖，捶了下腰，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被婆娘催促着，“快点，锅碗瓢盆都落老院儿了，你快回去拿，再晚点你娘就都搂走了。” “我娘不是那眼皮子浅的。” 娘们事就是多。 “你不去那我去！” 严有山想起了这俩人一见面就闹腾的模样，头疼，按着她在这别动，自个匆匆往家的方向走。 “你们一个个的小崽子，再在地上打滚我就抽你们听见了没？” “滋拉，滋拉……”刚刚消停下来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刚停下来广播，又有啥幺蛾子事呢？ “喂，喂，村民同志们注意了昂，下午三点，三点了，搬着凳子到谷场来，咱们今个来选一下村名代表，务必都过来，务必都来！现在，我念一下竞选人名单……” 男人扯着嗓子喊了一遍又一遍。 却不知道，喊完之后，已经炸开了锅。 七个人，有五个人都是生产小队的小队长，这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多女的来竞争！ 其中有个还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啊！ 大湾沟村炸了！ 下午，张来弟有点飘，本来以为先前村长来这说的，都是些不找边际的，可谁知现在广播出来了，那肯定不能是假的了！ 她闺女啊，她闺女咋就这么出息呢。 这次说是竞争，其实有五个都是板上钉钉的，村里现在分成了五个队，有一个大队长和几个小队长，各自的队员肯定都要推选自己队上的队长的。 剩下的人竞争那两个位置。 而这次竞争，报名的人少点，三个人，一个是唐翘一个是村里配电站的电工，还有一个倒是也是女的，不过年龄比她大点，早年的一个知青，听说家里成分不大好，后来嫁给了村子里的一个贫农，现在在小学当代课老师。 第七十九章最洋气的妞 其实算下来，八个人，竞争七个位置，淘汰也就只淘汰一个人。 唐翘没多大感触，就像是村长说的，她现在已经是预备党员，到党员队伍就差那么一脚，也算是有点门道。 再不济落选了就当是重在参与了，反正她年纪最小，也不丢人。 几乎是广播一停，秦素方就上门来了，端着碗有点打量的意味，话里话外也透着点巴结。 “我早就知道唐翘这丫头是个有出息的！” 张来弟最爱听好话了。 她抱着铁蛋，点点头，要说自己口头禅的时候，唐翘制止了她，笑道，“自个孩子可不是咋看咋出息，其实我年龄这么小，让我去也是抬举我而已，嫂子可就别笑话我了。” 按着她的脾性来说，自己要是能成还好，要是成不了，还不知道咋的在外面编排，说她在家大言不惭信心满满呢。 秦素方也是脸皮厚，知道她不待见孙家的人，还一个劲的不折不挠往这边跑。 话题被唐翘打断，她又不死心道，“哎，婶子，咱们隔壁来的邻居知道不？” 得，俩女的总是能找到话题的。 反正话题也不在自己身上了，唐翘也就没在继续掺和。 下午很快就到了，或许是因为今年格外与众不同，多了年轻的女声面容，所以村民早早就过来了。 唐翘今个不敢打扮的太脱离群众。 她借了一个灰色的格子布衫，下面是个黑色的裤子，披肩的长发分开，绑成了俩麻花辫，乖巧的垂在肩头两侧。 她看了下镜子里一下子成熟了几岁的人，忍不住叹气，唐菊见她打扮的挺好的，也不知她叹啥气。 开口问了之后，谁知道她眨巴着眼睛扭过来，一脸羡慕的望着她，“咱俩要是换换脸就好了！” 唐菊浓眉大眼，英气十足，哪里像她这个，再怎么打扮都带着股妖娆模样。 唐菊好不容易多出来的关怀吞了回去，砰的一下把毛巾扔脸盆里，气哼哼的出去了。 这实在是欺负人了。 仗着好看就能挖苦人了？ 唐翘看着紧闭的门，有点冤枉，她是真心诚意，发自肺腑的说真的啊！ 打谷场上，有人早早就来占地了，秦素方见张来弟腋下夹着个小板凳，急忙招手示意她来。 张来弟见她那地段好，靠前，也就过去了。 “你家就你？” 秦素方嗯了声，“俺公公反正肯定能当上，所以俺家来不全也没事。” 她公公是三队的小队长，还算是有点威望。 俩人埋着头嘀嘀咕咕一阵絮叨。 “快，开始了，开始了。” 李卫国这些日子休息，但是今个名义上是选党支部班子，他不能不出席。 这次见到名单里面有唐翘名字，他险些当着众人骂出来声儿！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下来了，不管能不能，他都没事，她当不成，丢个脸。 成了的话，以后名义上就是自个的下属，村子里有啥工作要开展，他就能给她穿小鞋了。 心里总算好过点了。 虽然说是在村李竞选，但是这次也要上台去说两句的。 马莉莉整理了下衣服，精神抖擞，她早就从村长那边打听出来，这次多了一个人竞选，不过，没关系，唐翘啊，她知道，名声不好，又是个小年轻，咋的能竞争过来自己？ 她这两年也从知青点那打听出来点小道消息，知青返乡是必然的趋势。 但是前提是要拿这些年在基层里的表现跟成就当参考标准之一的。 她是受够了贫农家的生活！ 加上这两年政策放松，她父母已经平反了，这就更加坚定她要脱离这个地方的决心！ 眼看马上就要她上台了。 她紧张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 前面几个说的话，那是老生常谈，自己好歹是有中学学历，昨晚熬夜还写了自荐信。 信上把自己这几年在村子的教学成就还有听广播对农村未来的发展前景加以评价。 她相信，一定能够惊艳四座的！ 她有点紧张不安的等着。 跟她竞争的那个电工，肯定是能上去的，毕竟，他是村子里的老人了，也有一定的人脉。 而且在群众长久存在的印象里，男人是比女人有优势的，所以，他一定能选的上。 其实就是自己跟唐翘那丫头的博弈了。 她余光瞥了下那个丫头，嗯，这会正在吊儿郎当的跟她姐说着什么，好像是说到啥有趣的事了，还露出了俩酒窝。 一看就是乳臭未干，她没啥竞争力的！ 嗯，胜券在握了。 “该你了！”展望了一下自己当了支部委员后的风光，以及返城后的幸福生活，她有点眩晕。 直到身边的老实男人捅了自己一下。 她回神，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唐翘望着这个跟自己一样，身为女性，在台上的演讲，恩，胸口別着一个钢笔，还戴着眼镜，是挺有气势的。 但是她一开口，自己就没忍住笑意，这人也太逗了，是真的想彰显一下自己知青的身份，所以才特地用普通话？ 这里面多少个人听得懂？ 还有，她知识是挺渊博的，信上写的内容，也多是广播上的那写官方话。 但是，你指望着平时连广播都不想听，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挣工分的老百姓，能听得懂你里面的专业术语？ 果然，她念她自己的，下面的人嗑南瓜子的磕南瓜子，唠嗑的唠嗑，声音大到，直盖过了她的声音。 马莉莉演讲完了，吞了口口水，下面传来零零散散的几道掌声。 唐翘不停的朝着外面张望。 第八十章靠山 “该你了，你在看啥呢？”唐菊推了下她。 唐翘脸上带着失望，是没传到信儿，还是说，那人不想来？ “没事”打起精神，唐翘挺直着腰板过去了。 说真的，怯场？ 不存在！ 唐翘上场，马莉莉下场，俩人相遇时，对方肩头撞了一下她，正巧唐翘那会脚底下踩了个石子，身子踉跄了一下。 下面的人哄得一下笑了。 张来弟面红耳赤，“笑啥，你们就没有被绊倒的时候吗！” 唐翘深呼吸，稳住身子，大步流星的站在中央位置，先是环顾了一下周围，后来，故作调皮的叹了口气，“我真是被大家的热情给撞倒了” 别管这话放在日后年代是多么大众，但这年头解围效果还不错，果然，在她说罢，下面的人还是笑，但是这次已经是善意的哄笑了。 唐翘弯弯身子，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当然，她没扯普通话，而是用大湾沟再地道不过的方言来说的，演讲内容要根据受听群众的水平文化来决定的。 唐翘说的浅显，又是根据这些日子的实地走访加上国情糅合掺杂在一起的。 原先下面嬉笑唠嗑的，逐渐停止了话头，伸长脖子听着她的话。 人看重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利益，与其天花乱坠的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画着遥不可及的大饼，不如从他们的切身利益来说起。 她像是个发光体似得，在人群中那么耀眼。 姜迟把吸了一半的烟按在地上。 唐翘说了很多，有先前准备好的，也有刚刚站在这后，突然涌出来的灵感。 她侃侃而谈，直到余光撇到了那个早就该来的人，笑容越发灿烂夺目起来。 本就是一掐就是水的年龄，又加上她刻意展现了自己的魅力，释放了好感值，在众人眼底，就真的是个发光体了。 唐翘笑着做了结尾。 而后，在众人意犹未尽的神色中，像是刚刚发现自己约好的人来了一搬，挥着手朝着姜迟方向，“姜局长你来了？我这马上就结束了，这就过去啦！” 下面迸出了更加激烈的讨论，好多人朝着他望来。 姜迟终于知道这人让靳老喊自己过来的用意了！这是耍心眼耍到他头上来了！ 就跟几个小孩子打架斗殴之前，总是要亮一下底牌，说自己靠山是谁，多强大之类的。 他现在就是她的靠山啊。 就算他不是，怕是现在在这些人眼底，就是这样了吧？ 很好，很好。 唐翘在台上见到那男人转身就走，心里一个咯噔，完蛋，别玩脱了，匆匆收了个尾后，飞快的朝他奔去。 她虽出了险招，可到底是有成效的，因为这会人群里已经有窃语声儿了。 这唐家丫头跟公安局长关系这么好呢，那往后要是有事，人家也会照顾她吧？ 哎，这要是让她当了支部委员成员，以后大湾沟不就能捞点好处了？ 这丫头不错啊。 接下来就该投票选举了，因为村民大多数不会写字，所以只需要写他们支持那人的序号就好。 唐翘一个健步上前扒拉住他胳膊，看着那人警告眼神，悻然的放下他袖子，又尴尬的帮他拍打了两下，抹平上面的折痕，巴结讨好之意这么明显。 “你干啥跑这么快啊？” “敢情还没用完我呢？” 得，这人肯定一眼看穿自个的意图了。 唐翘挠挠头，两条大辫子甩了下，“那个，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找你来就是想谈一下咱们俩的事！” 情急之下，她随便扯了个理由。 “咱俩？”姜迟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下，“咱俩没啥好谈的！”别以为他真的看不明白她是为了转移话题。 没听到系统传来的抵消好感值的提醒，唐翘松了口气，见这男人眉头紧皱似乎有点不解，她心底浮现不好的念头。 可惜还没来得及走，就听他问道，“你刚刚说的，一户一头猪，可行性高吗？” 原来是问这个，唐翘脚步停下。 行啊，自个刚刚说的，他还真的听进去了。 其实唐翘说的也不完全是画大饼，在六十年代那会，国家处在困难时期，人的生活都维持不住，更何况养猪呢。 可是不行啊，没猪肉哪成？ 国家那会就对个人养猪实行奖励政策，每头种公猪留粮240斤，母猪留粮120斤，下一窝猪崽奖售60斤，膘猪留粮八十斤，交一头肥猪奖售粮40斤，补票五尺，所以那几年个人养猪大幅度增加。 再后来，文革，因为‘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帽子，养猪业衰落，这直到前几年风气好点了，才开始有个人养殖。 “听广播说，在南方地区也是村集体因为集体养猪，饲养不善而病死严重，亏损较大，后来分配到个户养猪，一头猪按着一口人分菜分粮，增加猪饲料地，要是养殖户交毛重130斤的肥猪的话，奖售粮60斤，布票两尺，我想，这既然是当做个典型在广播里说了，那就证明国家现在是鼓励农户这么做的。” 说起感兴趣的话题，唐翘整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大湾沟这边，水土不比东北那边肥沃，气候不像南方那边，可以两年三季，一年两季的收粮，想要致富的话，我觉得还是独辟蹊径的好，粮食生产要抓牢，同时也要发展养殖业，给农户增产……” 唐翘说了半天，没等到回声，疑惑抬头，却跟那人认真打量的眸子对上了。 第八十一章成功 估计是俩人距离离得近，她心脏急速跳动了一下。 “我，我说的不对吗？” “实践出真知，纸上谈兵没用。”虽然话还不大中听，但是语气已经没最开始时的严肃了。 唐翘谦虚的点点头，“知道啦” 她还想说点什么时，唐菊的声音远远传来，好像是票数出来了，这会要宣布结果了。 “你要走了？”唐翘扭头询问他。 姜迟收回方才对她的夸赞，这丫头又动歪脑筋在他身上了，虎着脸道，“我去找靳老。” “哦”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人确实没大用了，她不以为意的点下头，朝他挥挥手，一溜小跑到唐家人跟前。 呵，还真是用完就丢。 小雨将歇，谷场上堆满了看热闹的老人小孩儿，马莉莉屏住呼吸听着支书在上面讲话总结。 直到开始念人名。 她手使劲的掐着大腿根儿，一队长，二队长，三队长，四队长，五队长…… 跟以往情况相同，都是老面孔。 接下来，就是剩下的俩人了。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留下。 “刘万春……” 这是那个电工，意料之中的。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紧张情绪，台上的男人朝她瞥了一眼，又划过那黄毛丫头的身上。 “哎呦。”唐翘把胳膊从唐菊手里抽出来，敢情这胳膊不是她的，这一点都不心疼是吧？ 都快疼死她了。 唐菊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紧张，完全顾不得搭理她，咬着嘴唇望着李卫国。 他卖够了关子，在村民以及当事人紧张的神色中，声音洪亮的喊出那个名字。 “唐翘！” 呼，成了！唐翘深深松了口气。 马莉莉胜券在握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那个名字落下，她的表情就跟霜打过的茄子似得，难看的要死。 “怎么会是她？”她也没看场合，惊叫出声。 “怎么就不能是她了？”李卫国眸子也阴沉的很，他不停的按捺着心头的喷薄的怒气，冷声问道。 “她是个黄毛丫头，年纪轻轻又没建树，我好歹还教书育人，给咱们村里做了贡献。” “对啊。”唐翘小声儿跟唐菊道，“所以才让你继续回去教书育人嘛，没毛病。” 村长这会也站了起来，“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心里有秤，相信谁才选的谁，再说，黄毛丫头咋了？主席还说过妇女能撑半边天呢，你还不是个妇女吗？得亏你没入选，不然这种错误的觉悟，咋的能承担起党跟群众对你的寄托呢！” “村长说的对！”张来弟腾的起身，不断的鼓掌，周围的人被她情绪带动，也稀里糊涂的跟着鼓掌。 应该没错吧？ 前两天人家还帮着把卖不出去的甜菜给找了买家呢。 写的文章还在工人日报上刊登了。 还跟公安局的局长关系不错。 恩，肯定没错的！ 支部委员成员已经选出来了，按照惯例来说，第二天是要组织起来开会的。 唐翘一大早起来时，张来弟已经把今天要穿的衣服送来了。 “今个开会，可不能穿的像昨个这么土气了，娘先前不是给你做过一个红色的外套褂子吗？穿上那个，洋气。” 唐翘没听她的，慢条斯理穿上昨个那身衣裳，“娘，我本来年纪就小，这会再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肯定要有人说我脱离了人民群众的队伍，是享乐主义了。” 而且，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什么说服力，虽然说只是个群众代表没啥好沾沾自喜，但能通过这个身份赚取好感值，她还是很乐意的。 张来弟一合计，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还给你拿来昨个穿的衣裳，等你得空了，娘带你去供销社扯布，这会是最流行布拉吉是吧？” “娘，你今个咋了？” 唐翘被她这态度弄得忐忑不安的。 唐菊正在炕上叠着被子，闻言讽刺道，“还能是为啥？看你当干部了，正新鲜呗！” 张来弟撇嘴，“新鲜咋了，还不许我高兴高兴了？我闺女这可是当了领导，是光宗耀祖的事，你不就是酸吗？有本事你也去竞选个领导来啊！” 往往这种家庭争端时，唐翘都不愿意掺和的。 她蹬上鞋子远离了这俩人。 灶房那，张来弟特意给她煮了俩鸡蛋，她端着碗沿着碗边喝了两口玉米糊糊。 “爹，您有空没？” 唐大山正扛着锄头打算下地把雨水冲出来的沟壑给填平，听见这个平时跟他不咋的亲厚的闺女开口，有点受宠若惊，“有空有空，咋的了？” 唐翘想问一下，村子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也就是说，现在村长跟支书的阵营，到底都是谁。 唐大山人老实了一辈子，也弄不明白闺女说的搭帮结派到底是啥意思，听她询问谁跟村长关系好，他略带思考了下，跟她说了下自个知道的。 七个人，一队长跟五队长是村长的邻居，平时关系都不错，这应该就是村长的人了。 二三四队长都跟支书走得近，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领导呢。 唐翘点了点头。 这么说的话，刘万春是谁的那派还待定，算上自己的话，村长这边也才三个人，平分秋色而已。 “好了，我知道了。” 唐翘若有所思点了下头。 唐大山披着雨衣要出去，谁知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听到院儿东头那边传出张来弟夸张的叫声，这是出啥事了？ 第八十二章出事了 俩人匆匆跑出去。 张来弟那人彪悍，跟人打架斗殴吵架，根本没有处在过劣势，更何况是吃亏了，所以她方才的叫声那么惨厉了，唐翘父女俩下意识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着朝发声地方跑去。 “怎么了？”唐翘几乎是踢开了东屋的门，视线环顾四周。 张来弟这会正踩着凳子在粮圈里扒拉着，神情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得惶恐不安。 被父女俩进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张来弟险些踩空，踉跄站稳身子后。 不管不顾，一屁股栽坐在地上，拍着大腿，边哭边嚎，“没法儿过了，真的没法过啦！” “到底怎么了？”见她没事，唐翘好歹是送了口气，又见她要死不活的模样可怜，难得耐下性子蹲身子询问缘由。 而张来弟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味的沉浸在她的悲伤中。 倒是唐大山闻见了屋子里发潮的味道，从她刚待过的地方捧着一把粮食出来，仔细的用手指捻了一下粮食，神色严肃，“是麦子发霉了。” “快去看看玉米那怎么样！” 麦子虽然有，但毕竟少数，这年头谁家也舍不得吃白面，都是用玉米面充饥的。 唐大山神色不妙。 “活不了了啊！”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说的不假，张来弟哭声越发的大了。 “这距离粮食下来还有小半年呢，这可咋的过啊，老天爷啊，你咋就不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她是真的怕了！ 这个年代粮食本就稀缺，一年劳动下来，分来的粮食也只够一家子吃着粗粮八分饱的过日而已。 加上她又是逃荒来的，本身对粮食就敏感，现在见家里储存的这几十斤麦子跟玉米都发霉了，她咋能不慌张？ 加上今年家里还多了个孩子，多一张嘴要养活，他们可咋的活下去啊！ 唐翘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镇定的，她起身看了下那个破席子弄好的简易粮仓，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或许是因为这年头粮食分的比较少，百姓们对粮食存储不是很上心。 有点保护意识的，都会用大缸卷着席子储存晒干的粮食，要是家里条件富裕点的，或者是产量多的，还会特意打了水泥窖来存储粮食。 水泥干燥，吸潮，很少发霉。 可是大湾沟这边很少打水泥柜，一搬都是用芦苇席子放缸里来储存。 更甚者，有很多人，连缸这个投入都不舍得。 要钱啊！ 张来弟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吧？ 张来弟想着这房子好歹是翻新过得，这屋子又干净不潮，想着省点买缸钱，就这么放着粮食了。 可是，谁知道今年雨水异常多，唐家的房子内结构是黄土夹着麦秸秆做的，更不防潮了。 连续一段时间小雨，墙根已经潮了一大片，连带墙根旁边的席子，也已经阴了一大片了。 唐翘压制住心底的烦躁，查看着损失程度，这节骨眼上了哭有啥用？当时要不这么抠不就行了？ 但见她哭的凄惨，自己的呵斥也说不出口。 “爹，你跟大哥快把席子摊开，看看粮发霉了多少，要是小范围，把发霉的粮食扔了就行，要是多了……” 她没吭，可言外之意大家已经清楚。 “行了，你也别哭了！快去把家里的钱拿出来，有多少拿多少。” 张来弟摸了把脸，见闺女这么镇定，心里也稍稍有了点底气，她更咽道，“拿钱干啥？” “买粮啊！” 要是不买粮的话，一大家子怎么办？ 张来弟的表情像是被割了肉一样，坐在地上不吭声。 她这个守财奴，好不容易攒下点钱，怎么可能舍得都撒出去？唐翘这次是真的没克制怒意了，“这小雨连续下个不停，听村里老把式说估计还要下几天，肯定不止咱们一家粮食长霉，要是人家发现早了，提早去买，咱们再买的话，价儿就不是这个价儿了！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咱一家的命重要啊！” 唐翘轻易不发怒，但是发起怒来，还是挺吓唬人的，加上或许是当上了小干部，气度更加令人折服了。 张来弟的啜泣声被卡在了嗓子眼，也不哭了，麻溜的爬起来，跟风似得跑屋里把装钱的小匣子拿出来了。 闺女说的对，钱再重要，也没命重要。 “轰隆！”雷声霹雳，小雨淅淅，唐翘看了一眼毫无章法的，像是失去了理智的唐家人，叹了口气。 “或许就咱家倒霉，旁人家都没事，先别胡思乱想了，家里的事你们先处理着，我得去开会了，还有，不要怕！就算是真的抢起来粮了，还有田老三给咱们当后盾，退路多得是，自己别乱了阵脚就行！” 田老三就是倒爷，黑市上的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加上甜菜的生意，俩人也算是惺惺相惜，量他也没胆子，敢吭她。 对啊，唐家人想起先前见到的那个男人，逐渐稳下来了。 唐翘出门，撑伞，往生产大队那边去了。 她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了，不过，跟她意想中的七个人不同，长椅上多坐了个女的。 是马莉莉。 见到她来了，那人还黑着脸阴阳怪调道，“昨个说的那么好听，又是承诺又是表功，谁知道就是嘴上过过瘾，第一次开会就迟到，这根本没把组织放在眼里。” 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再说唐翘抢走了她的机会，这人可不是恨她咬牙切齿的？ 屋内气氛有点尴尬。 第八十三章粮食发霉 一队长宋田旺打着圆场，“嗨，马同志，都是一个村的，说啥组织不组织的，再说现在不还没到开会时间嘛？唐翘踩着点来的，不算迟到，不过，我得仗着年纪大你几岁，得批评你一下了。 都是你前辈哪能让人都等你呢，下次可得来早点，但你年龄最小，又没经验，第一次不懂事了，咱们笑笑就过去了，下次了可就不是这么轻省了，快，给大家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不愧是村子里的老人，三言两语就把尴尬化解了，还把原先的指责归结成她年纪小，没经验。 唐翘也知道，他是村长阵营里的人，如此一来给自己说解围也就能想得通了。 唐翘连连点头，又当着大家面儿深刻的剖析了下自己的不妥之处。 最后，又故作不解的笑道，“说真的，我刚进门时见到马莉莉同志楞了下，还以为是我记错了昨个选举结果呢。” 言外之意就是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为啥来这凑热闹了。 唐翘提起到马莉莉，一直静坐在首位，不吭声的李卫国这才咳嗽一声，“马同志知道自己进步思想不够，又想朝着组织靠拢，多学习，所以来这观摩学习，顺带义务为咱们组织奉献的。” 就是说，不甘心被刷下去，来这义务打杂刷好感了呗。 唐翘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朝着马莉莉真挚道，“马同志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令我惭愧，以后我也要向马同志学习了。” 她从鼻孔哼了一声，而后搬着凳子到了门口，掏出兜里的钢笔跟小本本，一副我要认真学习的模样。 唐翘掩去眼底的冷笑。 闹腾了一会当开胃菜，李卫国终于开始正题了。 这次讲话，主要内容就是说，有些人不安分，底下搞小动作，群众对此意见很大，党风纪律要整顿一番，还说未来几天，每天都要来这学习有关文件跟资料。 他前段时间去党校学习了，这次趁机组织下活动，提高自己威望跟力量。 “二来咱们还要开展批评跟自我品评，三是查思想，见行动，端正思想，改变作风，加强党的团结。” 马莉莉严阵以待，不断点头。 会开了小半个钟头要散会了，唐翘有意想询问一下最近粮食储存情况如何，刻意走慢了些。 谁知还没来得及跟一队长说什么，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村长进来了。 李卫国眉头一挑，脸上很快露出平和的笑容，“是村长啊？有工作要汇报嘛？” 赵耀祖擦了把脸，把脸上的雨水痕迹擦掉后，才开口，“也不算是汇报工作，那个，趁着你们已经散会了，几个生产队的小队长留下，我说些事。” 这些人是小队长不假，但是，也是生产队的成员，他是村长，给下面的人开个会，谈个话啥的，也算是他的工作范围。 李卫国心道，呦，还说点事，这是公然跟他叫板了？ 唐翘眼光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既然说事的话，那我也留下听听吧，毕竟是村子里的事，咱们彼此通个气，不至于两眼麻瞎，都是为了开展的工作顺利，你说是吧？” 村长嗯了声。 事关村里的大事，他也没卖关子，见众人这样，迅速的说了下现在的情况。 “村子里已经有好些住户跟我反应，家里的粮食潮了……”唐翘心里一个咯噔。 抬头看他。 原本她只以为，这是自家单独有的状况，没想到现在村长就已经提起了。 要是他们村子这种情况多的话，那其它的村子…… “是的，周围有村子也反应了这种情况，现在怕是县里都惊动了，我特地召集大家，就是想让小组长回去迅速的开展一下工作，统计一下自个队上有多少种这样的情况。” 大家面面相觑，想必也从村长脸上看出了严重，也不打官腔了，不看谁的阵营了，告个别后，披上雨披匆匆回家了。 唐翘路过村长的时候，微微朝着他颔首，当做打招呼，而后，脚步匆匆的出了生产大队。 回到家，张来弟一脸期盼的望着她。 唐翘朝着她摇头，示意状况不对，而后，又交代大哥快点去镇子上。 他跟田老三交接也有段时间了，让他拿上钱，去跟人打个招呼，现在先去收粮。 “跟他说一声，不要细粮，只收粗粮，还有，再把村子里的状况跟他说一下，让他有个准备。” 别介大家一窝蜂的去收粮了，他自己心底没个数，还以原价卖出去。 都是老油条，想必提点一下，就明白意思了。 唐建国匆匆出去了。 很快，村子里的情况就由小队长统计起来了，发霉的社员有不少，但是幸好发现的早，损失的不严重，相对于唐翘第一时间想到的去买粮填补空缺，大部分人想的怎么去霉。 针对这个情况，大家还在原先的打谷场上开了一场会。 大多数的意见是要看看周围村子的状况，以及县里对此的处理意见。 毕竟这次受损的不是少数人。 唐翘却隐约有点不安。 今年雨水，相对于往年来说来充沛的多，原先种下的粮种差不多已经被泡坏了，这次也是新下的种子。 但是，如果现在下的粮种上苗后还是层次不齐呢？ 再补就已经误了时节，这样一来，今年粮食肯定就要歉收，秋天分到手里的粮，怎么可能多的了？ 再说，想要晒粮去霉点，也得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吧？天气不晴的话怎么办？ 耽搁的时间太长，霉变更加厉害，不能食用了咋办？ 唐翘隐晦的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下。 第八十四章除霉 换来的是大家不以为意的摇头，“唐翘，你还小，知道的也少，就算天气不好，过两天镇子上的专家还会下来，给咱们做技术指导，以前也除过霉，没太大的影响。” 唐翘想说什么，换来的是村里那些老把式的敷衍态度。 得，有经验的人都说了，她就再等等吧，反正她现在是已经把那百十块钱都买了粮了。 其实说真的，到这后，她才意识到如果当初大学学的是农学的话，该有多好。 制个化肥，要不就是配个农药，又或者是弄个什么新的植物品种，当农业技术员多吃香啊。 当时还傻乎乎的学了数学专业，搞得也没用武之地。 与此同时，镇上。 姜迟从吉普车里扶着一个老者出来，男人身材削瘦，头发花白，佝偻的身躯站在高大挺拔的姜迟身边，越发显得矮小。 “老师……” 几乎是俩人刚刚出来，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就已经健步上前，扶住了那个瘦小老头。 从动乱开始，俩人就从未见过面，如果不是这个契机，怕是俩人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高效昌看了下胡须已经带着花白，脸上苍老了许多的男人，眸子里带着感慨，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学生，到底是抵不住岁月的坎坷，成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庄稼汉子。 俩人眼底都带着动容。 姜迟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吧……” “对，对，老师先进去吧，里面还有人等着您呐！” 姜迟带着俩人进了那个废弃的院子后，马上有人将门给关上，并且落了锁。 姜迟这次接来的人，都是早年下放到农场来的，这些年的劳作已经使他们身子不再硬朗。 可是到了那屋子，看到早年那些熟悉的面容都在里面时，相熟的几个男人红了眼眶。 姜迟见此，知道他们需要点时间来平复心情，没打扰他们叙旧，大概过了小半个钟头，见众人情绪不再那么激动时，才说出了请他们的来意。 “大家都是下放到青武镇各个公社的，这次秘密把大家请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前些日子受到上级的文件，说是在他们镇上，有敌特潜伏，还有群众举报，曾经发现过密码电报机的踪影。 追溯起密码电报机的起源，其实已经可以到二战的时候，它可以把平常的语言文字自动转化成代码，再通过无线电或者是电话线路把秘密传送出去。 即使是被人截获了，也是跟谜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现在手里有先前截到过的密文，可是，却苦于找不到能解谜的人来。 这几年的动荡，给教育界带来的损失，无可估量。 因为这种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怕引起社会恐慌以及安定，所以姜迟的老领导，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曾经最信任的部下。 即使是在和平年代，依旧隐藏着看不见害虫，威胁着如今难得的太平盛世。 姜迟把该说的说完了之后，下面的人沉默起来。 他们对自己的遭遇，无疑是怨恨的，可是，现在当国家需要，人民需要，他们那颗以及死了的心，却依旧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承诺大家什么，但是，国情在不变变好，也有很多同志看到了曙光，希望大家……” “行了，别再鼓动了，把你们截到的密码原文拿出来吧！” “是啊！” “几年没碰那玩意了，也不知道现在脑子还转不转的动！” 几个老人在屋子里摩拳擦掌。 大湾沟村口，村长带着几个队长都在村口等着，从村口位置，远远传来几道铃铛响声。 两辆自行车在泥地李摇摇晃晃，这才走了过来。 村里几个男人早在自行车出现在视线里时，就露出艳羡的光。 这年头有一辆自行车，那就是身份跟财富的象征，谁见到能不眼红？ “段干事来啦！”村长打了招呼，赶紧上前迎着人，帮他扶着自行车，见那自行车上满是泥水弄脏的痕迹，脸上带着惭愧，“我们这路太不好走了，辛苦两位同志了。” 段干事是农业局里的，先前村长去开会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两次，这次知道他带人来考察村里发霉粮食的情况，热情不已。 段干事人到中年，除了头顶上毛发有点稀疏外，旁的也跟正经农家男人没什么区别。 此时听完村长的客套，嘴角稍扬了一下，打着官腔道，“为人民服务，不怕苦，不怕累！对了，这个是我们局里面的张技术员，这次发霉状况主要是他来处理，小张……” 他说罢，张青树朝前走了一步，跟村长他们握了下手。 因为这次走访的村落多，人员少，大家都挺默契的没浪费时间，段干事让村长带着技术员去情况最严重的人家看下。 那户人，家里穷，粮食只用席子卷着堆放在烧火用的玉米骨头上，房顶漏水打在了席子上，粮食受潮严重还有不少霉变地方。 张来弟风风火火的闯入到屋子里，把那些本来瘫在地上通风的玉米扫起来，装在桶里，匆匆忙忙往外走。 “娘，你这是干啥呢？” 唐翘刚刚哄睡睡得香甜的铁蛋，听到动静往外张望。 她询问的功夫，张来弟已经拎着二十多斤的玉米走到了门口，“新来的技术员说是要我们把霉变的部位带过去，他看看之后，要做除霉啥的……” 第八十五章帮手来了 唐翘看了下唐菊这会正在纳鞋底，交代了一下让她听着点家里的动静，她也过去看看。 张来弟没拒绝，反正一会让人看完之后，还得去磨房那磨面，唐翘过去了，她也有个帮手。 唐翘跟着过去了。 新来的张技术员对村子里的情况不熟悉，段干事是来带带他的，其实他也不懂这去霉的门道，这会过来了，也帮不上忙，手背在身后，跟李卫国几个人唠嗑。 张青树挽着袖子，正蹲在地上翻看着摊在面前的玉米粒，眉头紧皱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撞到在地。 与此同时，他戴着的厚厚的眼镜也被撞飞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 一个妇人急匆匆上前，拽着那小娃的胳膊，一边大一边骂着，“让你别跑别闹，你耳朵让狼给吃了？你把人家技术员给撞坏了，赔得起嘛？小屁娃子这次不教训你你得上天呐！” 张青树听着那人用自己听不大懂的方言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后，又跟自己道了下歉，还没等他开口呢，女人带着孩子跟风似得消失了。 “哎……”他咽下嘴边的话，抬头，只见到那俩人模糊的声影。 他眼镜近视的厉害，度数又高，这会眼镜掉了就跟个瞎子没啥区别，人都走没了，他认命般的在地上摸摸索索。 眼镜刚刚好像就是飞到这个方向了。 怎么没有呢？ 正当他跟无头苍蝇似得找不到的时候，一道轻缓的力道拍了下肩膀。 接着，他听到一道好听声音，“你在找这个吧……” 他胡乱摸索着，手指不小心摸到一片柔滑的肌肤，他跟触电似得把手缩了回去。 倒是那个手的主人，隔着衣服抓着她手腕，将眼镜放到了他手里。 张青树赶紧戴上眼镜，这时候他才有种重见光明的感觉。 也才看清楚那帮自己捡起来眼镜的姑娘真面容。 他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你啊。” “没事呢”唐翘低头，“举手之劳嘛” 她有点好奇的看着地上的水桶，“这就是除霉法子啊。” “嗯，这只是对霉变不严重的粮食的处理法子，把霉变的玉米粉碎，加入三四倍的水，搅拌静止，每天换水两次，直到浸泡的水从茶色变成无色了，就初步完成了，但是这只限于少量玉米，而且还得尽快食用的法子。” 都说搞农业的都是寡言，但涉及到自己的专业，他还是很健谈的，他说完了这些，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人家想听不想听。 “哦。”其实唐翘对这个也不大懂，听罢了，很给面子的点了下头。 怪不得她娘要去磨盘那粉碎玉米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除了这个法子，还有旁的法子吗？”她娘还在那边排队呢，她怪无聊的。 “有，刚刚跟你说的是水洗的法子，还有一种是脱胚去霉，因为霉变玉米的毒素大多数都是在玉米胚芽的部分，只要把玉米磨成四点五毫米内的小颗粒” 他用指甲尖给自己比划了个范围。 “加入玉米本身五六倍的清水，然后搅拌，胚芽部分因为密度比较清，会浮在水面上，把这个捞出来，反复几次，可以去毒。” “哦。”唐翘给面子的点了下头。 “书上还说了物理吸附，化学处理，就是咱们这边情况复杂，用那个耗费的时间太多，加上我怕单独给村民们科普，会有做不到位的地方，到时候要是吃坏了肚子，那就坏事了。” “是这个道理……” 啥硅酸铝盐、沸石、膨润土。石灰水、苏打、过氧化氢之类的处理法子，她听的都有点头疼，更何况是大字不识的村民呢。 “唐翘！” 俩人低头说道的功夫，有人喊她的名字。 村长气喘吁吁跑过来，面带不快，“人家正在这忙活，你打扰人家做啥！” 假意训斥了她两句后，跟对方道歉，“她不懂事，那个，您继续忙……” 俩人走后，张青树才后知后觉道，“那个，没打扰到我啊……” 唐翘见村长黑着脸有几分不快，再顺着他的眸子看了下那边，李卫国跟那个干事正在侃侃而谈呢。 她能理解他的心思。 现在这么好的拉近群众之间关系，提升好感的机会没了，任谁都气恼。 况且，他们侃侃而谈，大家下意识的认为李卫国跟县里的技术骨干关系不错，如果下次有事的话，李支书还可以帮助大家度过难关。 可是没办法啊。 谁让人家是支书，是上级指派的人员，村长听起来再威风，那也是村名自己推选来的，没有立场跟人家攀谈。 “村长，我要是你的话，就会专门挑几个情况严重点的私下拜访那个技术员，我刚观察了一下，那人是个负责的，办实事的人，你帮受灾群众多了，大家自然看在眼里。” 有时候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不如办出实事让人信服，其实也就是走的路不一样。 李卫国不是走上层外交吗？ 你就走群众路线，干出成绩了，才能让人离不开。 赵村长合计，她说的有道理啊，“唐翘，还是你脑瓜子灵活……”村长在脑海里合计了一下符合的名单，匆忙的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村里大多数人都在吃着玉米饼子，玉米窝头，玉米干粮之类的。 因为本来就是去霉食物，必须早点消灭了。 村里的人好不容易吃了饱饭，气色好看了些，可是渐渐地，琢磨出不对劲了。 这打下来的粮食都是有数的，你这会吃饱了，分粮前的日子咋办？ 肯定不够吃啊！ 第八十六章警告 意识到这点的人，又火急火燎的跑到镇上买粮去了，可惜，这个现状是大家都面对的，大湾沟附近的村子，大多数都是这个状况，你买，别人也得买。 最后活生生的把黑市上的粮食抬高了三四倍。 不过唐家已经早早买下，暂时没这方面的困扰，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晚上，唐翘去牛棚给人送干粮的时候，听见俩老头正在屋子里谈论什么。 听见她来了，俩人顿住了话头。 她这个人也知趣，你不想让我听，我也不感兴趣，把干粮都腾出来后，她精明道，“现在的粮食不是白给你们的，等你们平反了，要还我的。” 孙老苦笑，“要真的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唐翘看了一下格外平静的靳老头，也不知他是察觉到最近形式变化了，变得这么淡定，还是本来就不把自己的处境当回事。 “翘丫头啊……” 唐翘收回实现，乖巧道，“孙爷爷，您说……” 孙老挣扎了许久，才试探性的问道，“我听人说，你家粮食最近受潮了？” “嗯，还生霉了，不过县里派来了技术员，这几天都在除霉呢，损失不大……” 唐翘虽不知其意，还是老实的解释了。 “那……”他斟酌片刻，“你家没有发霉的粮食，就是，就是已经潮湿的粮食，多吗？” 这个…… 唐翘还真不清楚。 她仔细的想了下张来弟最近的举动，“我娘说，发霉的那个粮食不要紧，等天儿稍微好点了，摊开了，风吹吹就好了。” 孙老摇摇头。 他想再说什么时，靳致远打断他，“唐翘不是旁人，你可以把自己的顾忌说一下，毕竟……” 事关老百姓的吃饭大事。 唐翘挑起了眉头。 有这么严重吗？ 事情还真的很严重。 孙姚明的身份也不简单，原先是大学教授，文革时候被下放的，他在学校里面研究的课题，曾经有过粮食干燥。 他拿出来那张写写画画，几乎看不清楚原本模样的纸张，给唐翘解释着。 先前他是在省城的大学教学，当地的气温跟相对温度，他再清楚不过。 “翘丫头，这个符号越小，表示空气干燥，吸收水分的能力强，这个值大，表示空气潮湿，吸收水分的能力弱……湿气体达到了饱和状态，相对湿度就是百分百……” 靳致远见他说的唾沫横飞，翻了个白眼，“你跟她说这么多，她能听得懂吗？直接跟她说你的判断结果。” 孙姚明一愣，感慨的叹了口气。 唐翘摇头，“我明白您的意思，现在您想说的是，粮食湿度已经达到最大值，如果现在天气还是这样，原先潮湿的粮食，这会也要马上霉变了？” 她在那常常的公式后面，画上了一个圈。 俩人看着她，目瞪口呆！ 唐翘没忽略先前那两个老人谈话之前看到她的惋惜神色，不就是觉得她这个年龄，该在学校接受知识的熏陶，可惜了她这个年龄不是？ 但是，她哪里真的是唐翘？ 这些公式对于她来说，还真的不是多复杂。 她佯装没看到那俩人脸上的错愕神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有法子补救吗？” 这雨还要下两天，新打的粮食还好，像是以往舍不得吃的陈粮，损失更大！ “那个技术员……” 技术员只能把霉变较轻的粮食去霉，并不难把所有的潮湿即将霉变的粮食给烘干。 唐翘打断了他。 “可是……” 那俩人咋能没顾虑？ 如果真的能听进去，还好，听不进去的话，谁知道等着他的又是什么？ 唐翘同样想到了他们所想的。 三人蹲在门口，神色忧愁。 “那要不……”唐翘疑惑着，“这事就算了？”说真的，她现在就是个小老百姓，能力有限，她也想为人民群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这难度太大了。 她要是真的跑到县政府大门口拿着这张皱巴巴的纸，说一系列公式，推断出现在粮食水分大，快要发霉，呵呵，估计会被人当傻子扔出来。 三人对视一眼，也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 “那现在人工除湿的话，咱们有啥机器没，或者是有啥手段没？您老是这方面的专家，要不，明个您来我家，给我们指导指导？” 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夜里唐翘回来，跟正在喂孩子的张来弟说了声明个孙老要来的事。 张来弟有点不高兴。 上次因为跟他们关系这么近，闹得闺女差点被人当特务给抓起来批斗，咋这会一点都不记教训，又要跟那些人接触？ 唐翘没办法，只能把听来的消息解释了一下。 张来弟呸呸呸的往地上吐了嘴，“闺女，那些人都是坏分子，坏分子说的话都是唬人的！” “要是说的都是真的呢？要是再这么放几天，发霉了咋办？你还能掏钱来买粮吃吗？” 张来弟不吭声了。 “你爱咋的闹腾咋的闹腾，我管不了了！” 其实她隐约有点怕，又不想承认唐翘说的对方是有本事的，模棱两可的说几句，让唐翘自个做主。 反正，唐翘那丫头比他们有本事多了。 夜里，唐翘正躺在炕上，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系统的提醒声。 好感值急速下降。 “卧槽！” 什么情况！ “检测出宿主觉悟底下好逸恶劳自私自利损害集体利益，减少十好感值！” 唐翘忍住爆粗口的欲望，咬牙切齿道，“我什么时候损害集体利益了？” “友情提醒，今天眼看群众利益遭受破坏而无动于衷，违背系统法则，特扣十分，作为惩罚，如果系主不端正态度，好感值即将清零！” 是来真的？ 第八十七章赌 “端正，端正，我错了，我明个就去想办法！一定会挽救群众利益，提升个人素养，达到质的升华！” 好不容易有了八十分，现在给我扣十分，如果不改就要清零，真清零就要了她的命了。 不考虑外界因素，单系统主动扣除好感值，这是上辈子从来没发生过的情况。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后，系统会人道主义毁灭的。 可是上辈子这种事从没发生过啊。 “你在说什么呢？”唐菊睡眼惺忪的问她。 “没事，说梦话呢，睡吧。” 深夜里，唐翘看着房顶，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日子，过得可真艰辛啊。 与此同时，简单的大屋内，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气愤的拍了下桌子！ 巨大的声响振的桌上的纸张也跟着抖了下。 他身边的中年男人，脱下眼镜，困倦的揉了下太阳穴，已经好几天了，他们十几个人已经衣不解带的算了好几天，竟然还没把对方的密文给破解出来！ 难道真的是太久没碰了，所以脑子生锈了？ “老师，您去休息会吧，我再重新演算一遍，人到底不是机器，您再这么算下去，身子吃不消的。” 冯老摇摇头，“我现在睡也睡不着，不如再算会。” 他心里急啊，姜局长把他从农场接过来，就是为了破解这些密码，他多一天没弄出来，国家跟人民的损失就多一点。 况且，他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在说，这是个机会，如果真的能破解出来，想必跟着他一起参与的这些学生，就能趁着这个功劳，返回到原来的岗位上了。 他年纪大了没关系，可他们还有信仰，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一切！ 想到这，他去脸盆跟前，用凉水擦了把脸，继续坐在桌前，开始了推算。 “这……” 在门外的徐念峰有些心疼，他想推门进去，可被姜迟给制止了，他知道头儿是怕打断那些学者的思路，可是，这年轻人都禁不起这样耗，更不论是那个老者了。 “去食堂交代一下，这几天去国营饭店老许那支会一声，借调点有营养的物资过来，钱就从我工资上扣。” 徐念峰点点头。 “您的不够还有我的呢！” 旁人怎么看待这些人的，他们不想知道，但是，他们知道的是，这些人是怎么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用消瘦的身躯，来争分夺秒的挽救人民利益的。 在这场看不到硝烟的战场上，他们都一样，为了信仰，拼上了性命！ “头儿，说是明个从省里还要借调一个专家过来，我过去接人吧？” 头儿这两天为了这事忙的脚不沾地，今晚还要回局里值班的。 姜迟摇摇头，“还是我过去吧。” 事关紧要，徐念峰去，怕被对方认为不被重视，这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唐翘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去找村长说粮食的事了，赵耀祖听着，弹了下烟头。 “是那些坏分子说的？” 唐翘笑意未变，“村长，虽然说是坏分子，可是他们的知识是经得起考验的，我觉得，要不咱们先组织起来群众，让大家听一下他是怎么说的？” 男人沉思不语。 “其实这事本来不该咱们掺和的，但这粮食是咱们的命根子，像是先前那些储存不善，生了霉变的人，保不齐他们的粮食还要再生霉呢，我听他说的啥湿度跟气压之类的，还挺在理呢。 如果听了都不当回事，咱们就当是闹了场乌龙，可要是成了呢？那可就是防患于未然了，这是拯救了人民群众的利益的好事啊，到时候您的名声还不得壮大？” 唐翘说的有理有据，似乎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村长神色挣扎。 想应承下，但是，脑海李浮现上次她被举报，险些被人当特务批斗的事，往事历历在目，由不得他不小心些。 坏分子说的那个，是未知的，但是真的按着她提议的，危险系数就太大了。 综合考虑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弊大于利。 村长拒绝了。 唐翘也没太失望，脸上依旧笑盈盈，“您这边的顾忌也有道理，我还年轻，思虑不周全也是有的，那这事就当我没提过，叔，我先回去了。” 得，早就该知道有这个后果的。 现在她也不能撂挑子不干，她那七十分还能拯救一下，这边走不通，只能去找找孙老了。 她现在就在赌，赌孙老的人脉，堵他的责任感。 好歹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就不信没一点情怀，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孙老确实是很为难。 他昨晚一直在犹豫着，跟唐翘提出来，也是想要从她的态度上，安慰自己。 但是谁知道只是睡了一晚上，这姑娘就变卦了！ 义正言辞，声情并茂的劝着自己。 更难过的是，他竟然觉得这姑娘说的再正确不过了。 他从睡觉的草席子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然后在上面写了一段话，郑重的交给了唐翘。 “这个是我很多年没联系的学生了，听人说，他现在当上了县革委的主任，还有点脸面，你去找找他……” 他不知道这选择是对还是不对。 时间过得太久，人心，永远抵不过世事变迁。 唐翘拿到那信，略带惆怅，现在真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而摆在她面前更严肃的局面是。 她要怎么去镇子上。 第八十八章做好事 正发愁的时候，身后传出自行车铃铛响声，她欣喜的望去，只见那个戴着眼镜的，有过一面之缘的张技术员，骑着车子远远过来。 她笑眯眯等着人家。 张青树被姑娘这么直白的盯着，原先以为是错觉，但到她跟前了，才知道不是自作多情。 停下车子，他结结巴巴道，“那个，同志，你，你是等我吗？” 肯定是等你啊。 唐翘纤细的手指指着他车子，“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局里拿一下资料。”这青年老实的回话。 “那，能不能稍我一段啊，我也得去镇子上呢。”唐翘嘴角笑意越发大了。 能不能？ 呵呵，在她的厚脸皮下，有啥不能的？ 农业局就在县政府里，所以这也算是直接把她送到地儿了，不过张青树说得先去家换个衣裳，憨厚的问能不能等等她。 唐翘肯定应允的，有熟人带路总比自己两条腿摸索着去打听要好。 车子在一个狭小的巷道里停下来了。 “你，我……” 清秀的男人脸蛋爆红，他挠挠头，又看了下唐翘，弄得唐翘脸皮这么厚的人，这会也开始不自在了。 这氛围咋弄的跟见家长似得？ “我在这等着你，你慢慢来，我时间多的很，不急……”等他办完事了还得回大湾沟做扫尾工作，回去路上也能搭个顺风车，就凭着这点，她也不能着急。 “好！” 得到她的承诺，男人头重脚轻的往小门里跑，而唐翘则是趁着这段时间新奇的打量着周围环境。 方才骑车进来时，就已经看到了周围行迹匆匆的工人。 这里环境嘈杂的很，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的，是脱煤机机发出的有节奏的‘轰隆’声。 镇上的自建房在少数，多数都是工人的职工房，而这些职工房里平房居多，间或能看到三层的外层是砖红色的小楼。 因为是煤场的职工房，所以周围满是黑色的海洋。 地面上，墙壁上满是厚厚的煤灰，轻轻走上一会儿，身上就落满了飞舞的煤灰。 “叮铃铃……”有人按着铃铛，唐翘侧身给人让开地方，车子跟她身子将将挤过。 环境可真差。 或许是太无聊，她漫无目的的环顾着四方。 直到…… “呼哧呼哧……”沉重的喘息声从几米开外响起，唐翘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眼前俩人吸引。 一个一米多高点的小男娃，面红耳赤的推搡着一辆板车，或许是因为车上满当当的大概五六层的煤球太重了，那小娃满头大汗。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那张黑乎乎的脸蛋，肆意的流了下来，弄的那张小脸越发斑驳。 唐翘稍稍愣了下，等回过神的时候，那男孩跟拉车的人，已经走远了。 生活不易，生活不易啊。 唐翘又蹲在地上，捡起来一根小棍儿，在地上写写画画。 也就是在这时，唐翘听到一声尖利的，急促的惊叫声，等再抬头时，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坏了！ 十来米开外的地方，有个巨大的坑，估计是在平整土地还是啥的，那坑上只搭着两个板子。 板子难走就算了，地势又高低不平，那车子也不知是打滑还是重心不稳，此时半个车身都已经翻了过来。 那被绳子绑着的煤球也落在了相继落在了地上。 她方才听到的那道惊叫声，就是小男娃传来的。 唐翘犹豫了几下，难得涌上来的那点正义感占了上风，她迅速的跑上前，双手扒住车子翘起来的地方，跟那个小娃一起，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车子恢复了平衡。 “来，听我的节奏，咱们一起用劲推车子，一、二、三，用力！” 她的及时出手稳住了车子倒下的趋势，又稳住了平衡，几乎是号子身后，车子就开始顺利走动了。 只是，唐翘没想到，就在她快要把车子推到平地，脚下木板突然发出声巨响。 在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跌在坑里了。 伴随着震惊情绪的，是大脑一瞬间反馈来的痛楚。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 这也太那啥了啊。 脚腕疼，小腿肚子也火辣辣的疼，要不是这会那推车子的俩人发现不对，探头张望，她肯定要撸起裤腿看自己受伤成啥样了！ “姐姐，你没事吧？”小娃探头看她。 唐翘捂着腿，等那股痛楚消失。 “没事。” 她试着扶着坑壁站起来，先是活动了下脚腕，还好，是有点疼，但不至于走不了道儿。 “哎，同志，真是多谢了，来，我拉你上来！” 头顶传来的是一个稳重的男人的声音。 她抬头，这才看清楚男人的相貌，跟唐大山差不多的年龄，鬓角旁边已经有了点花白，或许是因为经常皱眉，所以眉宇间有道挺明显的痕迹。 身上穿的是笔挺的中山装。 难道现在镇上劳动人民生活水平这么高，拉煤的都要穿这么正式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人的五官轮廓有点熟悉。 “同志？”姜山等不到回应，提高了音调儿。 “哎，辛苦了”唐翘回过神后，把手递给他，男人稍稍用了点力道，将她拉上来了。 “活动一下，看脚腕有事没？要不先送你去卫生院看看？” 男人语气虽然没多大起伏，但其中关切还是挺明显的。 “我没事，路见不见伸手相助，这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优良传统。” 第八十九章遇见 “叮”几乎是话音刚落，系统就传来两点好感值的提醒。 “觉悟挺高，年轻人就该这么想。” 他这么说，唐翘越发坚定原先的判断了。 现在车子停下来，唐翘才有机会看清楚他的模样，车身垂下的两条皮套套在肩膀上，男人腰上还绑着个身子，怪不得方才没见到他呢，都已经被煤球挡的严实了。 一老一少都有点气喘吁吁，板车正好停下，她不解的问道，“现在煤球不是得凭着煤本来领了？你们这是？” “是凭着煤本来领的，但是有的人工作稍微忙点，没功夫来领，所以就留下地址，看哪个工人有空就送过去。” 说到这，他眉头又皱在了一起，像是生气，又像是无奈。 “这个伯伯是帮我家送煤的。”那小男娃有点愧疚的解释。 他爸是工人，按理说煤场工人工资不算低，可是他家里孩子多，妈妈又是个常生病的。 所以大家都会照顾他们家。 比如说每到月初要领煤的时候，好些人就会给他爸个地址，然后他爸拉着板车送煤过去，一车煤按着送去的斤数来算钱。 他家一个月，凭着这个，可以多挣十五六块，也是这笔钱，维系着家里母亲的药钱。 可是今个这个陌生伯伯说什么都不让送了，加上母亲突发急病，父亲来不及跟他扯皮，急着送母亲去医院了。 这个伯伯就自个拉着车子去送了。 他怕这伯伯回来不认账，在给爹要钱，所以跟着过来，想着好歹帮上点忙，他就不好意思张嘴了。 谁知道路上出了这档子事…… 唐翘听完这个解释，心底大概有了点数，看这人做派，没准是个啥领导的。 觉得让人送煤是压榨了百姓，所以亲自来拉？ 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掺和什么呢？ “我亲戚家就在前面呢，小姑娘过去洗洗吧？”唐翘摔倒坑里，裤子上，衣裳上好些都是脏了的痕迹，那个中年严肃男人目光中带着点赏识。 “我不去了。”唐翘指了下身后，“我还在等我朋友呢。” 而且，就算她现在没在等着人，也不能跟着来路不明的人去他家吧？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人面兽心呢。 “那也行”男人似乎也像是读懂了她的顾忌，微微颔首，又重新扛着皮套，呼哧呼哧往前走。 刘云霞玩了两圈后，脸上带着不快，对面俩妯娌看到了，取笑道，“哎呀，这才分开了多大会，心里就不乐意了？” 小叔子打小在这长大的，还怕谁拐走了他不成？ 话说这小叔子也是个传奇人物了，当年公公家里条件虽然说不上大好，但也不差，三个儿子俩个已经出来参加工作了，谁知道老幺心血来潮，突然留了封信，说是要去打鬼子！ 一家子提心吊胆了好些年，期间也断了好多年的联系，都以为他死在外面了。 谁知道后来又回来了，不止如此，还自个在外面娶了媳妇，生了娃儿。 后来这娃也跟他爹一样，走了他爹的老路，后来说是受伤还是咋的，这才转业回家。 今个正好是老爷子生日，所以老三两口从市里过来了，刚刚来这老三就坐不住，说是出去溜达溜达。 “嗨，我能想他？巴不得跟他分开段时间呢，跟你们说，年轻时候也没发现有这么多毛病啊？现在退休了，整天是事，出去溜达一圈，说风气不好，小年轻们都没个稳重样，他以为还是在他那会那个年代呢！” 女人们吐槽起男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打了几圈，看时候差不多，也该准备饭菜了。 老大媳妇在窗户前伸展了下腰，余光瞥见自家媒棚子下弯着的人影，哎呦一声叫唤起来。 “老三咋在那呢！” 姜二嫂嫌事不够大似得挤进去，见楼下的人果然是小叔子在忙活，酸声儿道，“老三在家勤快不算，还跑到大嫂家来勤快了，云霞你也是够好命的。” 刘云霞没吭声，都是妯娌，跟谁不了解谁似得，你这话看起来是打趣，但仔细一想，不是在跟大嫂上眼药？让人不自在？ 妯娌三慌慌张张的跑下来，刘云霞又急又气，上前拉了男人一把，“你这是干啥呢！” 姜山直起腰，隐隐的捶打了一下自己腰，看着自个媳妇怒气冲冲，身后俩嫂子又尴尬又局促的模样，皱起了眉。 “我帮忙卸煤啊，咋了？” 还好意思问她咋了！ 你老爹今个过生日做寿，儿子抽不出时间过来就算，你没事去陪老爹说个话，叙个旧，聊个天不行？ 颠颠的跑到人家这来卸煤了！ 就你闲的没事是吧？ 这会新做的衣服这会都是煤渣子。 而且，她狐疑的看了他腰部跟肩膀那的黑色痕迹，气的头疼，她说卸煤还真是愿望了他，人家这是跑过去拉煤了！ 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还猜不透这人啥心思？觉得让人送煤是压榨了工人兄弟，自个来干了！ 可你也不想想今个是啥场合，又是在谁家！ 刚才自个余光瞥见大嫂无奈又难看的脸色，都替他无地自容。 “伯伯，这钱……”小孩子惯会看人脸色，尤其是他们这种家庭长大的。 这会见一板车煤都卸完了，怯生生的问他报酬的事，就算这煤不是爹送来的，但也是他搬到板车上的，况且自个还帮忙推跟卸了呢。 姜山点点头，想摸他脑袋，但想起手脏，又伸到背后，朝着刘云霞努努嘴。 “给我拿点钱。” 他身上从来没不装钱。 第九十章打脸 “我来我来”姜家大嫂急忙掏钱。 刘云霞一把拦住她，抢着从兜里掏出几毛钱塞在小娃手里，“这钱哪能让大嫂出呢，都是我家男人的惹出的乱子。” 那小娃拿到钱后，朝着几人鞠躬，而后攥着钱，跟风似得跑了。 “哎，你家板车！” 姜山余光瞥见，打算去送了，刘云霞使劲在他腰上捏了一下，凑近他耳朵咬牙切齿，“你还嫌事儿不够大呢！” “他家男人送媳妇去医院了，家里就几个小毛孩子，总不能让他们拉板车吧？” “哎呀，他家婆娘病了啊！”刘云霞突然扬起声儿道，见俩嫂子看来，她拍了下手，“你看看我这急性子，事先也不先问一下，原来那家男人没在，姜山他才帮忙的。”说完又拍着他衣服上的煤灰，嗔怪道，“你也真是，咋不早点说。” 姜山眉头皱起来了。 这女人又弄啥幺蛾子呢？ 不过她这番解释，对面俩人总算是脸色好看了点。 几人说说笑笑的回了楼上。 刘云霞平时回来的不多，所以妯娌三难得有机会这么叙旧，而这女人们说道起来，无非就是孩子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姜家二嫂在擀饺子皮，擀到一半时候，恍然大悟道，“哎，糟了，都这个点了，我家娇娇该回来了，看我这脑子，咋能忘了这档子事呢？” 姜大嫂跟刘云霞对视一眼，眼底闪过打趣儿，看，又要开始老生常谈了。 谁不知道这老二家的姜娇头两年被推荐着上了工农兵大学，成了老姜家学历最高的一个。 看就这点小事，老二两口子就要吹到天上去了。 每次聚会时候，巴不得把人牵出来溜达两圈才罢休呢。 刘云霞没吱声，手上动作更快了。 “嗨，你们也别嫌我啰嗦，谁让咱家娇娇有出息呢，你们知道这次也不是逢年过节的，我家那个为啥回来？” 她贴近道，“她跟着那个老教授啊，来这是有公事的，听说有个啥特别机密的文件要破译，特意带着我家娇娇来的呢！” 刘云霞心底呵呵呵。 想起昨个见儿子时，儿子说过今个要接省城来的一个老专家，还说那专家是哪哪个大学的。 她心里一个咯噔，可别是姜娇那个老师啊。 这要真是啊，她这个二嫂可要咋呼上一阵了。 女人的话头刚落，楼下就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儿。 这年头汽车还是稀罕物，她们听到动静后，不经意的往下露了个头。 好嘛，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 “哎，你们看看，那车上是我家娇娇不？”姜家二嫂一脸激动，拎着擀面杖就跑楼下了。 “姜迟上班这么忙，还真的去车站接他妹了？”姜大嫂跟刘云霞往下走时，低声询问。 刘云霞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可内心里，却疯狂的反驳，这怎么可能呢？他儿子工作起来那是六亲不认，别说是用公家车接他堂妹，就算是让他接他老娘他都不干！ 揣着疑惑下去了。 楼下，姜二嫂一把搂住姜娇，心肝宝贝的叫了一阵，姜娇没多大的反应，低声跟她娘说了句什么，姜二嫂这才稍稍克制了些。 “老师……”她推了下眼镜，跟着堂哥一起，把车里那个老人给扶了出来。 “哎呀，这就是娇娇的老师吧？我可一直听娇娇跟我们说在学校您照顾我们颇多，还没吃饭吧？来，一起上楼去吃个饭。” 姜二嫂挤开身边俩妯娌，热情洋溢的招呼人上去，那态度热络的，好像楼上是她家一般。 “爸……”姜迟朝着听着动静下来的姜山点了点头。 其实他是想接了人直接就过去的，可是谁知道堂妹说今个是爷爷生日，提议要一起吃个饭。 老教授估计也是本着成人之美的心思，想让他们俩回来热闹热闹，给老人过个生日。 刘云霞听完了儿子的解释后，嗤了一声儿。 她这二嫂也不怕吹得把腰给闪着了。 不过，能见到儿子，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她也不想跟二嫂这种人计较什么，跟儿子说这话打算上楼。 走到楼梯拐角了，才发现自个男人没跟上来。 她疑惑道，“老姜，愣着干啥，上来啊？” 姜山没听她的话，目光紧盯着一处，而后竟然直接过去了。 这马上就要吃饭了，这又折腾啥呢！ 她急急忙忙跟过去。 唐翘这会正在地上无聊的写着字，抬起头来，竟然看到方才那个中年男人去而复返。 “您……” “老姜……” 唐翘在看到那男人身后跟着的并不陌生的人时，话头截然而至，还能有啥不明白的呢？ 她也说为何刚刚见到那人这么眼熟，原来，原来竟然是姜迟那人的亲爹。 怪不得她方才老是觉得眉宇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呢。 “你怎么在这？”姜迟见到唐翘后，先吭了声儿。 长辈在这，唐翘也不计较他的无理，而是笑眯眯的跟明眼人一看就是夫妻俩的人道，“叔叔阿姨好，这么巧又碰上了呢。” “这是……” 刘云霞有点不解，她家男人，很少对这个年纪的姑娘，露出过赏识的神色。 而且，他儿子这狗脾气，啥时候在路上跟人姑娘说过话，搭过讪？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姑娘眼熟的很。 一时想不起再哪儿，她暗道自己肯定想多了。 其实俩人还真的是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姜山相看媳妇，就是媒人带着刘云霞母子来的。 第九十一章受伤 但是那会原主唐翘眉宇间满是怨愤，又为了自己的‘爱郎’铁了心的拒绝他们，所以那会在母子俩心底，就落下了蛮狠霸道面目可憎的印象。 现在唐翘改了芯儿，又变了发型穿着，再加上整个人气度由内而外变化。 当她笑眯眯看着对方，露出梨涡又讨喜又乖巧，也难怪刘云霞一下子认不出。 姜山解释，“刚才运煤时候，不小心车子快翻了，是这个小同志上前把车子稳住的，为此还掉到了坑里呢。” “哎呦！”刘云霞倒抽了口冷气，来这之前，路过那个坑，她可清楚那个坑有多大多深。 想起男人差点在那翻车，她又慌又怕，再看那姑娘干了好事也不邀功，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呢。 “那个坑还挺深的呢，掉下来肯定受伤了吧？老姜你也是的，人家姑娘帮了这么大的忙，你咋也不说一声？走走，上楼去，让阿姨看看你受伤了没。” “我不用……”唐翘还没说完，这阿姨就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往楼上去了。 姜迟看着她的脚腕，目光有点幽深。 老三媳妇下楼，再上来时就拉着个姑娘来，姜家人都挺诧异，姜二嫂今个可是春风得意，故意道，“呦，这姑娘长得这么标志，还是跟姜山一起来的，别是姜山的对象吧？” 老三儿子这个年纪不结婚可是老三媳妇的痛处呢。 其实都知道这老二媳妇的毛病，一高兴起来就得意忘形了，惯例都喜欢踩低旁人家孩子抬高自个家孩子，她说罢也没意识到空气里的尴尬，还一个劲的在那打趣姜迟呢。 刘云霞深吸口气，不想在老爷子生日时候闹的僵了，看了一眼唐翘，笑道，“我倒是想呢，谁知道这小子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让她猜去吧。 说完也不搭理她二嫂，“大嫂，你这有个干净毛巾没？我见这丫头身上都是煤灰，让她过去洗把脸。” 姜家大嫂连连点头，“有的，有的。” 而后，刘云霞推着那姑娘进去了。 唐翘的到来，只是姜家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插曲，几个人又重新忙着先前手头的活。 姜娇知道老师不爱凑这热闹，特意安排老师在姜毅大哥的屋子，还备上了水果之类的。 过了一会儿，刘云霞脸色有点慌张的出来，姜山站起来，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 就见他媳妇又拉着儿子慌慌张张的进去了。 他重新坐下。 姜迟进门后，第一眼就见到那匀称白皙的小腿出现在眼前，就算那人想拉下裤腿，但他还是看到了，先前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方才说掉到坑里了，肯定不止这样。 夹板的断裂处刮伤了她的腿，原先的痕迹，此时已经溢出了血珠，在藕白色的小腿上，越发的显得狰狞可怖。 而且脚腕的地方还肿成了馒头大小，青紫色的皮肤连他看了都皱起了眉。 伤的这么重？ 唐翘也被眼下情况吓了一大跳，她伤口疼是真的，可是她以为充其量就破了那么一点。 但是刚才掀起来时，见到这一幕，自己都倒抽了口冷气。 也是因为张来弟打小的溺爱。对她保护的好，这才让她知道，原来她皮肤这么娇嫩呢。 “这不行啊，这得去卫生院看看吧？她这伤口这还有煤渣，可别感染了。” 刘云霞还在嘀嘀咕咕说个不停时，姜迟已经在她跟前蹲下，没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单手这么一捏。 卧槽！ 唐翘废了好大力气才没把脏话吐出来。 姜迟神色认真，一手捏着她膝盖，一手扶着她小腿肚子活动着，弄完之后，还不忘抬头询问，“疼不疼？” “疼。”唐翘眼眶含泪，泪眼婆娑道。 “这呢？” 他捏了几个地方，一边捏着，一边询问着她。 唐翘都老实的回答了。 “小腿没骨折，脚腕这有点肿了，但是骨头想必也没大问题，不放心的话，我一会送她去卫生院看看。” “姑娘，你没要紧事吧？”刘云霞跟着询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乱捏了一阵，唐翘总觉得这会格外疼，再看这妇女这么热络着急，八成是要指派姜迟送她去医院了。 此时问她有没要紧事，肯定没的。 笑话，就算天大的事都要往后推推啊，谁也不能跟自个过不去不是？ 唐翘泫然欲泣的摇摇头。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噙在眼底的泪珠也跟着摔掉，正巧落在姜迟的手上。 “听见了没，一会送人姑娘去卫生院，你爹也真是的，帮了这么大的忙也不看看人家受伤了没，得亏人家没啥大事，要不咱们多不好意思啊……” 他娘絮絮叨叨个不停。 “可我”姜迟站起身子拒绝，“我还要去送……” 他这次出来是有任务的。 “送啥送，你脑子是木头啊！”刘云霞扯着儿子袖子，低声道，“你送完那老师了，不能再送她？顺道儿的事有这么难吗？” 不知为啥她看这姑娘，越看越顺眼。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送给自个的儿媳妇吗？ “阿姨，姜局长要是为难的话，就不用了，我这次是跟来村的技术员一起出来的，等会他忙完了，我让他帮忙送我去医院吧。” 姜迟眉头又皱起来了，都成这幅模样了，也不知道安生点，这也不犹豫了，“一会儿跟我一道走，等我送完人了，忙活完了，带你去看伤。” 第九十二章相处 “不，不会麻烦您吧？”唐翘挪动了下屁股，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上是惊疑不安的。 刘云霞心疼了，“不麻烦，不麻烦的。” 姜迟盯着她，烦躁的挠挠头，呵，装的还真是像。 吃饭时候，是姜迟端着碗饺子进来的，因为她不是跟姜家有关的客人，刘云霞怕她拘束，所以故意给她送饭的。 唐翘看着男人黑着脸给她送饭，知道他是不想跟自个掺和太多，可咋办呢？ 这世界这么小，俩人总是靠着那点千丝万缕的关系联系起来，想挣脱也挣脱不了啊。 “你自个吃。”把碗放下后，他转身要出去。 “哎呀” 他眉心一跳，心里告诉自个别管她，但听着后面的痛呼声儿，还是坚持不住的转过了身子。 对面，唐翘此时已经站起了身子，就是弯腰捂着腿，面上痛楚不已。 “我腿好疼，我是挪不过去了……”她掀起眼皮子看了下无动于衷的男人，再度开口，“要是有人帮我一把就好了，不然我怕是要饿死了。” 姜迟额头青筋直跳，压抑着脾气上前，也不墨迹，懒腰将人抱起，唐翘原本以为他会扶着自己过去，谁知道这人这么干脆，直接拦腰抱起来了？ 猛不丁的吓了她一跳。 这人又高，抱起她来一下子离地那么远，眩晕过后，唐翘死死揽住了他脖子。 “丫头啊，你是喜欢吃肉的还是素的？”刘云霞推门而入时，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 这什么情况？ “哎呀！”她惊叫了一声，打扰了屋内的俩人，姜迟面上没任何其余的情绪，倒是唐翘开口想解释。 他手松了一只，唐翘卧槽一声又死死的揽着他脖子，这厮是想摔死她吧？ “那啥，我进来的不是时候啊，那我先出去了，你们忙……”说的出去，把门开的越发的大了。 估摸着这一幕外面看的大致清楚了，她才自然的把门给关上。 姜娇夹起盘子里的饺子，嗤的笑了声，旁人说的她这个堂哥多正派，多不近女色，谁知道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唐翘被人抱到桌边，不等对方说话，自己就麻溜的松手下来了。 “那啥，你也出去吃吧。我手没事，可以自己吃。” 姜迟也不急着出去了，拎着个凳子坐她对面，双手抱胸，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我以为你手腕也断了，拿不动筷子，打算让我喂你呢。” 唐翘伸手拿筷子的举动一顿。 收回手，乖巧的坐直身子。 “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姜迟气笑了，跟她比脸皮厚，自己真是吃饱了撑得！ 饺子馅是猪肉大葱，里面还加了点猪油跟油梭子，唐翘有点不习惯，但终究是第一次来人家家里做客，还是跟第一次见面就没留下好印象的姜迟家里，她总不能剩饭。 她得趁着凉透了之前把饺子吃完。 可惜她估错了刘云霞对她的热络程度，刚才送来的这一大碗，少说也有四十来个了饺子了？ 她都吃到嗓子眼了，还剩十几来个，唐翘认命的放下筷子，想着要不一会姜迟进来了，让他给处理了。 她用筷子贴着边夹的，也不脏。 外面的笑声，交谈声，时不时的传到耳朵里，她有点无趣，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后，被桌子上打开的书本吸引了。 她知道这是刚才那个叫啥娇的姑娘把东西摊开的，也知道这会这姑娘是上工农兵大学的。 要不，偷摸摸看上一眼？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探头瞥了一眼那姑娘摊开的作业本，没多做停留，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这年头书本上所有的内容。 自从文革开始，就已经停止了高考，现在上大学的唯一渠道，是单位或者村子里分配的名额，由推荐入学。 唐翘对别人的隐私没啥感兴趣的，她感兴趣的是现在的学生学习内容。 以及学习的难易程度如何。 说实话，现在的程度有点浅显。 看到课本上的内容，她乐了，原来这年头还有高数呢，但是看这书不像是教材啊，倒有点像是那种课外辅导书之类的。 唐翘翻看了下书本外面的封面以及目录，看着以前学过熟悉的内容在上面，心底难得起了一份热血沸腾。 她看的入神，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你在干什么啊！” 唐翘回神时，是被尖锐的气急败坏的声音惊醒的，抬头面对着一张青白交加，怒气十足的脸，她有点不解。 姜娇几乎是愤怒的把她面前的书本给收起来了，一边收拾一边不忘语言上攻击她，“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做客嘛？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谁让你乱碰别人东西的……” 书啪的一下合上，使劲推搡了一把，要不是唐翘先前就有点防备，这会怕是要被人推到在地上了。 她稳住身子，暗揣测道，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唐翘站起身子，有点想解释，她知道自己是在旁人家的，也兴趣也没欲望窥探旁人的隐私。 她就是有点无聊，想着打发一下时间，她的作业，自己没看，就是看了下书本，还是在没翻看页数的前提下。 “我就是看了下你们学习的内容……”唐翘不卑不亢，嘴角挂着谦卑的笑容来解释。 可惜，这会没人能听的进去她的解释，姜娇推了推自己厚厚的眼镜，更生气了，毫不留情的把手里的作业本扔在她脚下，暴躁道，“你看？你是以什么身份看的？是我嫂子？你还没名不正言不顺呢。” 第九十三章护短 “抱歉，我跟你哥不是这个关系。”她眼底的轻视那般显而易见，好像她是多见不得人似得，唐翘心底原本那些顾忌也没了，直起了腰，对上了她的视线。 “要是不是这个身份，你更没资格了，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学历跟身份，你看的懂吗？” 姜娇打小就是好学生，就算是在学生停课的时候，也没停止过学习，后来更是被推荐到了工农兵大学，谁见到她都会暗暗的伸出大拇指夸她是个女文曲星的。 眼前的人，她算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动她的东西，她又有什么资格动！ 姜娇的声音这么大，丝毫没有给她留面子，或者说是好好听她解释的意图。 既然如此，唐翘也觉得没必要太过放低自己。 她是看了她的书不假，但是这地方好像也不是她的家，她的闺房吧？ 再说这东西要真的见不得人，你乖乖在书包里放着，别拿出来让人见到就行啊，做什么大大咧咧的放在公众场合？ “我看的懂，看不懂，跟有没有资格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把这两个明显掺和不到一起的话题强硬的融合在一起问责我，这让我很怀疑你的逻辑能力。” “怀疑我的理解能力？你有什么资格怀疑？哎，我发现你这脸真大，你出门难道你爸妈没教过你最起码的教养吗！”姜娇的声音拔高，都有点变调，她将自己眼底的嫉妒隐藏的很好。 旁人都说她学习起来不要命，很厉害，将来肯定会给国家做贡献的云云。 其实不知道，她对自己的认识很准确而已，旁的姑娘在她这个年纪，打扮谈恋爱，收拾自己收拾的花枝招展的，但是自己不行，她长的不行。 小时候心血来潮，穿上新衣服，或者是稍微打扮一下，都会被人说是东施效颦，又或者是说她出洋相。 脸上小雀斑，五官平淡无奇，还戴着一个这么厚的眼镜，身材干瘪，看着镜子里的她，自己都喜欢不起来。 可是，她又太想要获得旁人的关注了，所以，只能从其他的地方补充缺陷，让自己优秀，从而获取别人的目光。 对面的女人长得这么好看，气质又那么好，与其说是自己愤恨她碰了自己的书本。 不如说，她从心底来的自卑跟嫉妒。 这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屋子里的动静这么大，自然是引来了外面吵闹喝酒的男人们，刘云霞心底叫了声不好，赶紧推门进去。 屋子里俩人剑拔弩张。 姜二嫂站在自己姑娘身边，扯了扯自己姑娘袖子，“那个，今个是你爷爷生日，你给你三叔家一点面子。” 姜娇甩开她娘胳膊，“她自己不给自己留脸面，我做什么要给她留面子，妈，你不知道我的作业跟资料都多么珍贵，她就算是真的感兴趣，也不能碰我的东西吧？” 刘云霞过来，脸上带着笑，把唐翘护在身后，打着圆场，“看你这话说的，唐翘这么大的人了，哪能这么没分寸的来碰坏你的东西？你的书本就在那摊着，她好奇瞥了一眼，能有多大的损失？娇娇，你别太敏感了。” “我哪里敏感了！” 姜娇见自个家里人过来了，好像底气越发的足了，她推了推眼镜，“我那个作业都是费力巴哈写了好长时间的，她去那看能看懂个什么？” 原本吃了饭在屋子里休息的邓云先也被这边动静吸引来了，不过他这会在姜家几个男人身后，在屋子里争吵的几个人，在这个角度看不到他而已。 “阿姨，真不好意思，我来这给您添麻烦了，我看现在耽搁的时间也不短了，要不，我就先回去吧。” 生气是一回事，但她总是成年人，还是那种比较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她能反驳，也能把她说的抬不起头，可场合不对，今个是人家老爷子的寿辰，她总不能把人家老爷子的生日给搅和了吧。 姜迟颔首，望着她的目光中略微带着几分歉意，是他先前没把话给说清楚。 如果当时他一直在屋子里，在堂妹发难之前就把这事调解了，也不至于在这么多人的节骨眼上，让她骑虎难下。 “妈你听见了没，你好心的在这给人解围，给人说好话，有用吗？人家不当回事，也不认为自己错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哥这是什么眼光，找了什么样的人啊！” 什么人啊，这三个字，格外的刺耳。 卧槽，什么意思啊！ “姜娇，你过分了，先不论她是不是我对象，就凭着你现在的态度，你现在的作态，就得给她道歉！我们姜家没你这种不分场合，没有一点分寸感的人！” 姜迟不是轻易生气的人，可他一旦生气了，那就很吓人了，姜娇对上堂哥的眸子，也被他黑脸吓着了。 可害怕只是一瞬间的，但是一直疼爱关心自己的堂哥，此时这么亲热的护在那个外人面前，当着家人的面给她没脸，还替个外人辩解这一幕，彻底刺激了她。 “那她不是你对象为啥来咱家？她就是没皮没脸了！” 唐翘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怒意，这次不打算息事宁人了，她甩开姜迟抓着自己的胳膊，平静道，“我是不是没皮没脸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我要是你的话，精力是要放在学习上，不浪费国家提供的这么好的资源。” 姜娇气乐了，一个乡下来的还敢跟她提学习？ 自己一个大学生，还用得着她来说教？ “我是很珍惜这个机会，但是，你没这个机会了……” 第九十四章比就比呀 刘云霞急的额上的汗直流，虽然这姑娘是阴差阳错，被她拉了上来，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姑娘跟儿子关系不一般。 今个二嫂家的，这么讽刺人家姑娘，人对姜家印象能好了？要真的弄掰了，她从哪儿再找这么合心意的姑娘？ 正想着该怎么解围时，那姑娘笑了。 “你珍惜这个机会吗？”唐翘挑起了眉头，黑白分明的眼珠内，满是戏谑，她弯腰，蹲身，把方才那人甩到自己脚下的那份作业拿起来，粗粗的浏览了一遍。 嗤笑，“虽然刚刚我只大概瞥了一眼，但是也知道你这次算的题目里的错误，无穷级数是研究有次序的可数无穷个数或者函数的和的收敛性及和的数值的方法。 理论以数项级数为基础，数项级数有发散性和收敛性的区别，只有无穷级数收敛时有一个和；发散的无穷级数没有和。 算术的加法可以对有限个数求和，但无法对无限个数求和，有些数列可以用无穷级数方法求和，可你好像并不知道这些知识点。” 见对面那姑娘脸色越发的苍白，她心底那口恶气，终于除了几分，她清脆的声音里像是带着魔力一般，“所以说，这最简单的连无穷级数都算不明白，还能再算明白些什么？你这么说，怎么好意思说，对得起国家对你的栽培？” 高数虽然深奥，可到底是要自己归纳总结，再加以致用，这姑娘直接跟着例题走，也不知道举一反三，还好意思沾沾自喜，吹嘘自己知识渊博？ 正儿八经喜欢，学习的人，不会把这些瑰宝扔在地上，当做是发泄的工具！ “你又知道什么了！你还能比得上我知道的多？” 唐翘说的她里面的错误，她也意识到了，不过，归结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肯定不能承认错误了。 “我知道的是不多。”唐翘这会依旧保持着很好的涵养，“但是，我就比你知道的多那么一丢丢，比如说你做错的地方，我正好知道，而且，正好能点出来。” 别说是刘云霞以及姜家众人，就连姜迟也愣在了原地。 唐翘的来历自己再清楚不过，说是人聪明点，但不至于能把上大学的堂妹给问住。 可是，他审问，见到过得犯人这么多，对方该有什么样的神色，态度，心理，自己再清楚不过。 长久以来的敏锐告诉他，堂妹心虚了，而唐翘说的，都是真的。 “你胡说！”遮羞布被人扯开，姜娇是有点声嘶力竭的喊着的。 姜二嫂也心疼闺女，护着闺女，职责弟妹道，“弟妹，你看你们带来的什么人啊，明明好端端的气氛，弄的这么僵，娇娇，你也别跟她计较，好歹是你堂哥关系不错的人……” “哎，可别这么说，这气氛可不是我们弄僵的。”刘云霞早就看不惯这个妯娌呢。 赶紧甩锅。 而后，她又带着赏识看着唐翘，“我倒是觉得这姑娘说的挺在理的。” 没见姜娇脸都变了吗？ 终于有人能杀杀老二家的威风了。 唐翘见这对母子这么向着自己，心底不是不感动的，既然都到份上了，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姜同学，其实我点出的错误，只是你对这类型的理解错误的地方，你那一页，我只瞥了两眼，就找出了三处错误” 她不紧不慢的把错误给点出来。 姜娇一下子从唐翘手里抢夺过来作业，慌张的翻看着她说的那几处，最后视线死死的盯在她脸上。 “你……”到底是什么学历！ 唐翘方才说的很直接，我只瞥了一眼，证明我不是没礼貌翻看你的东西，而且，我只看了几眼就能看出不对劲，你这个满腹经纶的大学生，肚子里的货，也不是很经得起推敲。 “当然，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再让我多看几页，没准我能找出再多点的错误呢？” 唐翘这就算是打脸了。 姜娇脸上的血色几乎顿时消退！ 姜二嫂有点心疼了，不满的看着唐翘跟弟妹，“老三媳妇你也是的，尽往家带点不三不四的人，你看她都说的啥，还说娇娇写的不对，她能写不对吗？她可是大学生呢！” 别说刘云霞，就脸姜大嫂这会也憋不住了，她说的咋这么气势，现在长个眼的就知道谁对谁错好吧？ 而且，老二家的这反客为主的态度，也太不当把自个当外人了，啥叫往家带不三不四的人？ 她这个主人还没发话好吧？ 而且，她也有心想跟老三家交好，心里有了主意，拦住想辩解的老三媳妇，黑着脸道，“是不是瞎说的，是不是肚子里有货的，咱们说都不算，得让人家老师说，邓老，您说对吧？俩小辈都年轻气盛的，都不服输，要我看，您就出两道题来考考。” 姜娇听见老师也在时，脸色更难看了。 也不知道刚刚自己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老师看到了没？ 姜山对大嫂的提议，有点不赞同，刚想开口时，就听到唐翘依旧笑盈盈的声音。 “那敢情好呀。” 她恨得牙痒痒的，别的她不敢说，呵呵，算数学题，还是跟你这个半吊子乱晃的人来比，她还怕输了？ “姜娇，你的意思呢？”邓老师询问了一下学生的意见。 姜娇现在是骑虎难下，这里这么多亲戚朋友，还有老师，她不能输了，再说，她还真的能输给那个人不成？ “比就比，老师，您出题。” 为了公平期间，这老者就从方才翻开的书里抽出几道题，唐翘既然能说出里面的专业术语，想必也是懂行的。 三人一拍即合，其余人也说不得什么。 第九十五章姐厉害着呢 姜迟看着唐翘，眼底的疑惑更多了。 其余人都出去了，就三人在屋子里，试题是一式两份，邓老监考，本来姜家的人还觉得吃完饭甚是无趣儿，这会一下子提起了兴致来。 “也不知道里面考的咋样了。”姜老大拿着搪瓷缸子，灌下一大口茶叶水，有点好奇的朝着门内张望。 “谁知道呢，俩姑娘估计都是有学问的，就是年轻气盛，不服输，哈哈，跟咱们年轻时候一样！” 姜老二打着圆场。 就算他私心里觉得闺女肯定要碾压那个丫头，可这个念头总不能说出来吧？ 毕竟是老三请来的客人，得顾着老三的面子呢。 姜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男人这边事少点，女人那就不是了，姜家二嫂一个劲的嘟囔着，说是老三媳妇不会来事，咋就把这个搅事精给弄来了，又说自个闺女这些日子在学校里做了啥做了啥，肯定能赢得。 刘云霞不想跟她一般计较。 翻了个白眼，起身坐到男人那边，略带不安忐忑的朝屋子里望去。 “吱呀……”门开了。 外面几个大人一下子站起来了。 见邓老师带着姜娇出来了，众人神色各异，这是…… “我写完了，提前交了。”姜娇脸上带着自豪，她略带轻视的看了一下三叔三婶。 刘云霞笑道，“这不说一个小时呢，还没到时间呢。” 几乎是话音刚落，门就再度被打开。 唐翘捏着纸出来了。 她把纸张交给了邓老。 尊敬的朝着他点了点脑袋，虽然不知道这是谁，但是在这个年代在大学里教学的，没准就是以后她大学时候所用的教材的编写者。 这种老学者，她向来是很尊敬的。 “老师，您快判卷吧。”姜二哥有点忍不住，催促着老人。 “好。” 邓老颤颤的掏出眼镜，钢笔，俯下身子，认真看着眼前两份试卷。 他们虽然看不明白，但是还是忍不住朝着唐翘投去打量的目光，这丫头不错啊，先前以为她应邀只是逞能，谁知道人家纸上写的满满当当呢。 “嗒。”他停笔。 “怎么样？” 几道声音不约而同传来。 老者脱下眼镜，揉揉眼，没直接回答，而是朝唐翘走来，赞赏的看着她，“解题清晰，步骤精简，思路灵活，没有一处错误，我倒是好奇你现在在哪个单位，老师是谁了。” 唐翘自信一笑。 “那这么说，是我赢了？” 老者颔首。 他没点评姜娇的，其实也是想在这个姜家人都存在的场合，给这个学生留点颜面。 死板，不会举一反三，错误的地方多，解题思路单一，说真的，要是没比较的话还行，一旦有了比较，他只觉得自个学生更加蠢笨！ 虽然没完全点评。 可老者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众人哗然。 刘云霞眉飞色舞，“哎呀，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了，这丫头这么本事呢，哎，你想给姜娇纠错也不吭声，弄得人都误会了……” 嘴上这么说，谁不知道怎么回事似得。 姜娇这么咋呼，最后还是被人给打脸了吧？ 人家自己这么本事，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啥也不是，没有立场也没斤两？ 人家没斤两，那你是人手下败将的，算是啥？ 唐翘嘴角露着浅浅的笑容，敏感的察觉到有人看她，直到发现姜迟的眼神…… 她狡黠的眨眨眼，毫不吝啬的扯开嘴角朝着他笑。 璀璨，耀眼。 “唐翘！唐翘！”她正笑着回刘云霞的话时，楼下突然传出叫她的男声。 是张青树的。 唐翘敲了下自己脑袋，倒是把他给忘了。 “那个，不好意思，我朋友来找我了，我得先走了，今个给大家添乱，真是对不住，老人家，绿琪千岁树，杖朝步履春秋永。明月一池莲，钓渭丝纶日月长。” 她说罢，连个眼角都没给接受不了打击的姜娇。 “哎，不是说要姜迟送你去卫生院吗？你咋能自个走呢。”刘云霞推了儿子一下，热络的要去送她下来。 姜娇看着那个背影，脑袋已经充血，几乎完全思考不了什么了，她甩开拉着自己，小声安慰自己的母亲。 朝着唐翘的背影大声喊道，“唐翘，这个不算，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现在眼下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这些比试有什么用，不如拿那些密文来做考验！ “老师，咱们不是要去参加解密吗？要是唐翘真的像她表示出来的这么厉害，那，就邀请她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力量！” 她似乎是被失败打击的，理智都飞了。 邓老眼眸飞速的闪过一抹不快。 那种机密…… 她却不理自己老师的不对劲，而是以尖锐的，挑衅的，高高在上的语气道，“唐翘，你敢答应吗？” 呦，打败了一次不算，现在还想让我踩着你的脸在地上摩擦是吧？ 她甩了下乌黑亮丽的大辫子。 “求之不得呢。” 原来的老者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既然这样的话，多一个帮手好像真的不错。 就是不知道姜局长那边…… “这个，还是要姜局长来定夺”毕竟是涉及到国家机密，他虽然赏识唐翘，但是却不能倚老卖老来干活。 姜迟看了下眼睛晶晶亮的唐翘，以及执拗的堂妹，头疼的不行。 第九十六章为荣誉而战 唐翘歉意的跟张青树道歉。 “我现在有点旁的事要耽搁一下，怕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张青树有点失望，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眼睛一亮，“那，我等你吧，我正好没事，等你忙完了再一起过去。” “这……”唐翘语塞，这个她还真做不得主，谁知道这人要借调她几天呢。 那边俩人磨叽个不停，在那边吸烟的姜迟觉得眼前这幕有点碍眼，刚认识的人就能这么说个不停，她面子还真是不小。 大步流星走到跟前，听到就是这男人要等着她一起去办事的话。 “不用了，这事不知道要耽搁多久，等我们忙完了，我送她过去，张同志，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走了两步没发现她跟上，扭头不客气的对唐翘说，“还愣着做什么，不赶时间了？” “好，就来。”唐翘朝着张青树歉意的点了点头，一拐一拐的追他去了。 半路上的时候，车上三人被发了黑色的布条，她略带疑惑，这是要干啥？ “系上！” 唐翘了然，先前从那大脾气小姐的话里，她隐约判断出点啥消息，好像是关于啥个机密之类的。 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眼睛被蒙上，所以五感就变得灵敏了许多，车子颠簸了大概两个多钟头，才将停下。 “邓老，下车了。”姜迟恭敬的扶着他下车。 几步开外徐念峰早就奔来了，见到有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他稍稍错愕了会。 而后很快，他就被头儿指示着扶着人往里面去了。 唐翘虽然看不到，可耳朵灵敏的很，身边几道脚步声离去，看来都被招待走了，无奈叹了口气，得，好像就她没人招呼啊。 摸索着上前，却不料被一个粗糙，却又带着温度的手掌给抓住了，唐翘想摘下碍事的黑布，却被人制止了动作，对面那人脚步缓慢，引着她朝屋子里走。 直到再度停下来，她眼上的东西，才被人给摘下来。 突然感受到光亮，她还有点不习惯，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渐渐的适应了眼前亮度。 以前一切都明亮了起来，很破旧的几幢平房，周围野草差不多已经快要长到屋内去。 不过，到底不是寻常的农家，院子内也有几个带着武器，目光锐利巡视的男人，估计是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搜的一下朝她望来。 唐翘赶紧转移视线。 在这个地方，一切都那么静谧，似乎是声音稍稍大点，都能把这难得的安静给打破。 “别乱看，也别乱问，进去吧。”姜迟推着她的腰往前走了几步。 门里有好几道身影埋头在桌子前。 房门自从她进来后就啪的一下被人从外面带上了，她扭头看了一眼，外面还有俩板正的男人守着呢。 姜娇看着她这没见识的模样，冷笑了一声儿，就这没见过市面的模样，还想跟她一较高下？ 她承认中午那场比试，是她没发挥好，但是现在，呵呵，总不能啥便宜都被她给占了吧？ 她有条不紊的从袋子里掏出老师的眼镜，圆珠笔以及其它的辅助工具。 此时冯老已经跟邓老见了面了，俩人虽然平时没接触过对方，但是都听过彼此的名号。 此时见面，相见恨晚，又惺惺相惜。 冯老的学生把曾经截到的密文给他看了看，老者点了下头，听了下先前他们几个的工作进展。 而后，几个人，埋在厚厚的演算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像姜娇这些年轻人，年轻，经验少，直接参加推算是不可能的，来这也是做些验算辅助工作，又或者是整理统计。 先前在大学里，姜娇已经进行过好多次。 这时候，她也不用人招呼，埋头让自己忙碌起来。 唐翘一脸蒙，我呢？我干啥？谁来招呼一下我？再不济，也要告诉我一声你们来这的目的跟任务是什么吧？ 唐翘跟个无头苍蝇似得。 后来还是一个中年男人见她在这拘束，把手头未完成的演算分配给她。 唐翘感激的朝着他点了点头，而后，埋头干起活来。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浑身热血都沸腾起来。 夜色降临之际，徐念峰敲敲门，见里面的人也没抬头，无奈叹息一声，而后挥挥手，示意俩同伴把饭菜端上去。 唐翘肚子叫唤起来。 “大家都先吃饭吧。吃饱了肚子才能动脑呢。”徐念峰还是有点照顾唐翘的，顺手把最上面那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给了她。 “谢谢。” 中午吃的饺子早就消化完了，这会白面馒头在手边，她肚子就快造反了。 抬来的锅里是猪肉炖粉条，锅里肥瘦相间的肉飘在油汤里，粉条被油渍染的光滑，看起来十分诱人。 一人一大碗的猪肉炖粉条，俩馒头。 虽然只是半天的接触，可唐翘知道这些人拼命的态度，也加紧了吃饭速度。 不然最后就她一个人没吃完，多难堪。 倒是姜娇，瞥见她吃相后，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个没出息的，见了点肉就原形毕露了。 可是，等她见到大家都放下碗后就傻眼了。 还剩半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后勤的人来收拾碗筷时，见到她还剩大半碗，疑惑道，“你不吃了？” 姜娇擦擦嘴，矜持道不吃了，饱了。 第九十七章姜迟的体贴 那戴着套袖的大师傅把剩菜倒到泔水桶里，肉疼不行，这么好吃的饭，这么肥的肉，竟然说剩就剩，果然是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这娃一看就是打城里来的，算了，下次给她打半碗吧。 等他收到唐翘跟前时，见她连碗底也没剩，跟男人似得，吃的只剩一个碗底儿时，笑了。 “吃的还好吧？要是没吃饱的话，我这还有呢。” 一看这姑娘就是好养活的。 唐翘摇摇头，“叔你做的很好吃，但是我这会吃不下了，再说，我还得留着肚子吃你下顿好吃的呢！” “好，早上是野菜馅的大包子，你吃完给我点评一下！”厨艺被赏识，是厨子最高兴的事了。 见那头俩人和谐气氛，姜娇有点看不上她，跟个做饭的也能打成一片，这么不值钱。 吃饭只是个小小的插曲，大家放下碗筷后，又投入到了繁忙的验算中。 他们这组，有个年纪稍微大点的是组长，一般都是他往下分配任务的。 至于几个年纪最大的老人，则是单独在一个屋子里，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进度多少了。 唐翘其实还很好奇密码原文是什么，那个男人见她演算麻利，也怪讨人喜欢，就拿着原件让她看了几下。 唐翘还没看完，就被姜娇抽了过去，递给了小组负责人，“这东西这么金贵，她一个没上过学的丫头片子能知道什么，别为了她耽误了咱们进度，继续吧。” 唐翘朝着那人吐吐舌头，继续埋在验算纸里。 夜里，唐翘放下纸笔，想要上厕所，她这会没表，也不知道几点了，但是粗粗估计，应该有十一二点了。 这些工作狂人还不睡觉，弄得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再说，姜迟把她送到这，也不跟她交代一下夜里住宿问题就找不到人影了。 哎，上了厕所，揉着眼回屋时，夜色里，突然伸出一个手臂，将她手腕牢牢的攥住。 “唔！”唐翘又惊又怕，下意识要叫，可还没叫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 “是我。”熟悉的声音入耳。 唐翘听的姜迟的声音，紧张的心放回原处，可下一刻，她就抱怨，“你干什么呀，吓我一大跳。” 困倦中还带着埋怨，多少总有种撒娇的意味。 姜迟前面带路，留下一句，“跟我过来。” 唐翘驮着腿，低声道，“有啥话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嘛，弄得跟偷情似得。” 姜迟身子一顿，随后发泄似得大步走了，只留给她个背影。 俩人一前一后到了小屋里，男人示意她坐下，然后在她不解的眼神中，示意她把裤腿撸起来。 唐翘这也才发现他腰上系着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些药跟纱布，她才想起来，今个自个受伤了的事实。 原本下午看起来狰狞的伤口，此时也没好看多少，他倒出来酒精，用药棉给她擦拭。 “嘶！”唐翘倒抽一口冷气。 这倒不是装的，因为，真的很疼啊！ “忍着！”见她作势抽回腿，姜迟手腕稍稍用力就制止了她的动作，于是她跟砧板上的肉似得，任人宰割。 疼着疼着，竟也不疼了。 唐翘看着小煤油灯下，他抿着嘴，仔细的给她处理伤口，心底默默感慨了下造化弄人之外，又有点恶趣味的凑近他，“你摸了人家的腿，以后可得对人家负责呀。” 对面本来给她擦药的男人一愣，随即把她腿一扔，把药膏跟纱布往她怀里一扔，“你自个处理吧。” 本来是看她今个累了，来帮个忙，谁知道险些被人讹上？ 唐翘看了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东西，傻眼了，“哎，那个，我是开玩笑的啊，你别走啊，喂！” 姜迟就像是一朵高岭之花，常人根本采摘不了啊。 因为团队里就只她跟姜娇两个女的，所以夜里自然是俩人一起入睡的。 三点多睡觉的，还不到六点，这人已经大动静的洗脸梳头了，唐翘叹了口气，把被子蒙着脑袋，当做不知道，等周围安静下来，她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她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慌慌张张的起来，胡乱擦了把脸，刷牙，蹑手蹑脚钻进屋子时，发现好像也只她一个人没到了。 坐在桌子上，负责人瞥了她一眼，又把手里的资料给了她。 虽然大家都没说什么，但厚脸皮的她，第一次察觉出不好意思。 这种忙碌的状态持续了两天，唐翘逐渐入了状况，一开始在姜娇的宣传下，几个人知道自己跟姜迟关系不一般，还把自己只有初中的学历大肆宣扬了一番。 为此，好些人看她眼神都不对，八成是腹诽她一个走后门的来这有点丢人。 后来唐翘靠着她的脸皮以及精准的答题速度正名了，学历不高咋的，不高不照样把你那个大学生给比下去了？ 再说，只是个工农兵大学咋了，再往后几年，这等学历就成了尴尬的存在了。 “喂，要我说现在效率既然不高，那干啥不拿出来咱们一起讨论一下？人多力量大啊！” “又不是没拿出来过，就是看了好几天也摸不着头脑，所以……” 唐翘性格好，加上没架子，跟这些人还处的挺好，趁着吃饭功夫，蹲在墙角跟她那个组的负责人唠嗑。 “哦，原来是这样。”唐翘一副我知道了的模样。 “咋的，你想看啊？”那人问她。 唐翘嘿嘿的点了下头，“说真的，我还真是没见过呢，虽然我是解不出来的，但是能开开眼也不错。” 第九十八章疼 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没准以后过七八十大寿的时候，还能给子孙后代吹嘘一下他们祖宗的丰功伟绩呢。 那中年汉子左右张望了一下，不忍拒绝这姑娘期盼的大眼睛，把嘴上的油花一抹，起身道，“那你跟过来吧，就只能看一眼啊。” 唐翘连连点头，而后小步跟在他身后，俩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里。 那边，姜娇自然也是看到了他们那边的情况，饭也不吃了，放下碗，跟着进了屋子里。 唐翘看着那张纸，心底的那股奇异的感觉又上来了，她怎么觉得，这些东西，好像有点…… “嗖”手里的纸一下子被人抽走，唐翘这才回过神。 看着姜娇一脸不快的站在面前，她眉头皱起，“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呢？这是什么？不该你看的就不能看，师兄，这资料你收好，别辜负了老师们对你的信任。” 她一副过来人的面孔说教，弄得人挺尴尬。 本来大家来这就是为了解密，人家姑娘想看一眼，也是本着想出分力的意思。 可被她说的，像是自己违背原则，给她看机密一样，分明这张纸上的内容，大家都看过了呢。 再说，你也不看一下辈分，这种口吻，是来教训他吗？ 唐翘跟男人对视一眼，双双发现彼此眼中的无奈。 “好了，我收起来了，这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中年男人说罢，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走出去了。 姜娇朝她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而后心满意足的出去，继续方才没吃完的饭。 但是，墙跟那哪里还有她的饭？ “喂，我的饭呢？”那分饭的大师傅抱着木盆在她前面，姜娇快走追上了他，几乎是有点质问的口气。 “倒了啊。”大师傅指了下盆子，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语气。 又是这个姑娘，每天事咋这么多呢，跟她一起来的那姑娘就从没这么让人头疼！ “我还没吃完呢，谁让你给我倒了的！”姜娇气愤的跺跺脚，真是的，自从第一天来，这大师傅就跟她作对，饭只给自己多半碗不说，让她吃不饱不说，背地里还一直给自己穿小鞋！ 可对唐翘就是另外一副面孔，每次给她最好的肉不说，还一个劲的问她吃饱了没！ 果然是以色侍人，跟她不是一路的！ 大师傅见这姑娘不依不挠，脑门上那为数不多的头发都要发愁掉没了。 “你人不在跟前，我哪儿知道你吃完了没？再说，谁吃饭吃一半跑了的？” 见那姑娘又想说什么，他摆摆手，脚下生风，“下次你上茅厕吆喝一下，我给你留着，今天饭做的正好，没了，你忍忍到晚上多吃点吧！” 说完，人已经没跑没影了。 周围几个男人，没忍住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在这个地方，确实是很无聊，难得有件小事调剂一下气氛，也就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谁知道姜娇过度敏感，这会见大家都笑她，眼眶泛红，捂着脸羞愤的跑了。 从此心里对唐翘的怒意也逐渐加深了。 却说唐翘自从见到方才上面那些数字后，就一直愁眉不展的，她真的，旁人打趣她说，难道是真的有眉目了？ 自然是不可能的。 老学者们还是一头雾水呢，她个小丫头片子。 唐翘下午推说自己脑袋不舒服，拿着她的草纸跟铅笔一溜烟的跑到自己住的屋子。 她没想到，竟然在屋子旁边碰到了姜迟，他手里拎着药跟纱布，看来是要让她换药的。 他欲张嘴，唐翘没好气道，“告状精又去给你告状了？” 姜迟想起他刚到这，堂妹就来跟前跟他哭诉的模样，难得没吭声，见她要往屋子里去，他闪身跟着进去。 “我来给你上药。” “呦，不怕我讹你了？” 见姜迟眉头紧皱，似乎再度逃走的欲望，唐翘认怂，“我逗你呢，你快帮我吧，我自己下不去手。” 掀开她小腿儿上的纱布，姜迟几乎是怒极反笑，“好哇，这就是给自己上的药？” 而且一扯纱布，她就龇牙咧嘴，看起来伤口不容乐观。 估计是这姑娘怕疼，就没给自己擦酒精消毒吧？当时摔下的坑那是煤坑，伤口周围都是细小的煤渣之类的，不消毒可不是得感染发炎？ “有啥不对……嘶！”唐翘倒抽一口冷气！ 这人是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让她分心吧？手都已经吧纱布一半给扯开了。 疼的唐翘眼泪直接扑簌簌的流了下来了。 “忍着，再等等就好了。”姜迟这会也不刺激她了，这会伤口处已经有发炎的症状，血水跟脓水以及泡软的组织跟纱布长在一起，处理起来确实麻烦。 要是他自己的话，怕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可面前的姑娘这么娇气，她使劲攥着自己手掌，不让他继续下去，看来是真的疼的厉害了。 姜迟有点后悔那晚不该受她挑衅就一走了之的。 一个小时后，俩人才把那块纱布扯下来，别说唐翘哭出了一身汗，就连姜迟自己后背都贴湿了衣裳。 最先的巨疼过去后，再用酒精清洗伤口就没那么难忍了，而且，说实话，这会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挑衅人家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怎么着，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 姜迟终于收拾了那些东西，他正要交代几句时，突然发现周围安静的很。 第九十九章我解出来了 抬头看到的就是她布满汗水的脸蛋，板着脸想训她几句吧，就见她的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像是撒着光辉，猛地盯住了他。 心噗通一跳，姜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只见她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夺目，她使劲的拍了下坐下的炕，哈哈大笑，“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 早该想到的，早在最开始见到的时候，就该察觉出不对劲的，为什么现在才察觉到呢？ 她扯着姜迟的袖子，“你，你快点把那张你截到的那张密码原文给我，我想到怎么解了。” 姜迟目光锐利，眼底最开始那点柔软，此时也被职业的敏锐代替，他目光如炬，盯着她道，“唐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再清楚不过了！” 她当时在大学里，就曾经听教授说过这个历史，但是这类是在公开的资料中找不到的，他们几个师兄弟去教授的家里拜年时，教授翻出了几十年前的老日记，指着上面的那些数字跟他们吹嘘过！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没有错的！ “只要用数论，只要用数论就可以解答出来的，姜迟，你相信我，快点，快去拿来啊！” 姜迟关上了房门，看着在里面埋头计算的人，苦笑一声，分明知道没希望的，为啥还要听她的蛊惑，真的去那拿？ 夜深人静，万物都静悄悄的，唐翘旁若无人，疯狂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也就是在这会，房门那敲了下，姜迟揉揉脸，起身拉开了门，那大师傅显然也没想到姜局长会在这，吓了一跳，探头朝里面看了下，嘿嘿一笑。 “你来做什么？”他出来，把身后的房门关上。 “我看她这还亮着灯，想着费脑子厉害，所以就熬了点蔬菜粥，想着让她垫吧点肚子，倒是您……” “哦”姜迟没等他说完，把手里的粥拿下，催促着他快离开。 他在这，自然是为了监视对方，虽然说她是为了解原文密码，但中间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到底他是职责所在，所以，在她不解出来，他是不会离开的。 但是这些没必要跟其他人解释，也没必要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哎，好的！” 胖胖的厨子也知道事情知道越少越好，用围裙擦了擦手，矫健的跑了。 姜迟把粥端进去，鼻子闻到了鸡蛋的味道，心里感慨这丫头倒是人缘不错，这才几天就把厨子也给收买了。 开小灶不说，还偷偷给埋鸡蛋补充营养。 他还没把粥断过去，就见她头也没抬起，厌恶的皱着眉，“拿走！” 一夜无眠。 清晨的朝阳洒进屋内时，姜迟歪了下头，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端坐了身子，揉揉脸。 对面的那个姑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是，她面前散落的纸张，画着好些自己看不懂的符号。 一夜没睡，她非但没有任何的疲倦，相反，眸子越发的闪亮，就算是双眼布满血丝，都未将她眼底的光亮给打散。 姜迟起身放慢了脚步，打算出去活动下腰，昨晚在凳子上窝了一晚上，这会浑身皱巴巴。 “啪！”就在这时，身后猛地一道声音传来，姜迟不接的往后看，就见那姑娘把铅笔扔了，对着上面的那张纸又亲又摸。 而后高兴的在原地转了两圈。 似乎这才看到了他，这姑娘眼底疑惑的神色，分明是，你怎么也在这？ 不过，唐翘没时间计较这些，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果然，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她真的用数论来算出来了！ 姜迟显然也想到了她为何这么激动，讶异的瞪大了眸子，还未开口询问，就见对面那个姑娘高兴的朝着自己奔来。 真的是脚下踩着弹簧那种的奔来。 也不顾着她腿上带着伤，雀跃的朝着他跳起，姜迟眼前一花，然后腰上就被人缠住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托，正好稳住来人的身子。 唐翘拿着那张纸的手，揽住了他的脖子，而后，魅惑人的桃花眼对上他的视线，笑的张扬无比。 她抖动一下手腕，那些纸张在耳朵边哗啦啦的响，唐翘眉飞色舞，大声道，“姜迟，我太高兴了！我真的算出来了！” 她捧着他的脸，高兴的重复了两声，“我真的算出来了哎！” 那张莹白的小脸就跟他有几厘米远，她柔软的发丝都贴在了自己脸上，吐气如兰，笑靥如花，姜迟突然觉得胸口那处有点窒息，当他还没从自己异常的诡异中回过神，就见那人已经跳了下来。 手里拿着那两张草稿纸，欢呼雀跃的飞出去了。 姜迟这会恢复了原状，他大力的搓了下自己的脸，难得的骂了一句脏话。 邓老正在睡梦中的时候，听到有人轻轻的推搡着他，他迷迷糊糊转醒，就见高效昌那学生正在起来。 “几点了？”老人家睡眠浅，摸着枕头边的眼镜戴上，已经清醒了。 “老师，已经差不多六点了。” “该起来了。”邓云先穿着衣裳，听着院子里十分吵杂，疑惑道，“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那男人这会已经慌张的把衣服穿好了，闻言，急切道，“是有人把密文破解出来了，院里的人都在看个究竟呢！” 解出来了？ 男人惊讶一闪而过，而后也跟着加快了步伐，“是你老师解出来的？” “还不清楚呢”但是心底已经有八分笃定了，既然不是眼下这个老者的话，那肯定就是自己老师了！ 俩人系着扣子往外跑，遇到了对面，同样衣衫不整，往外跑着的高效昌。 俩老头互相看了对方几眼。 “不是你？” “怎么你在这？” 俩人都以为对方才是解出来的那个人，这么说，不是他们的话，那就在这些年轻的后辈中？ 第一百章讲解 姜娇这会也揉着眼出来了，夜里她换了地儿，几乎没怎么睡着，刚眯瞪住，谁知道就说这密码解答出来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在院子里，被好些男人簇拥着的唐翘，以及毫不掩饰的夸赞声。 啥？ 是她解出来的？ 怎么可能！ 可是，这么多人的喜悦表情，真的不可能吗？她第一次，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唐翘看着那两个老者，这次的领头人朝着自己走来，把手里的草稿递给他们。 “老师，是用的‘数论’中的繆比乌斯函数。” “繆比乌斯函数？”邓老皱了下眉头，似是疑惑，又似是质询，而唐翘脸上丝毫不见一晚上未睡的疲倦。 她直起腰道，“也就是mobiusfunction，音译到咱们国家里就是繆比乌斯函数，您看……” 邓云先早年在国外深造，自然是清楚这个函数的意义，别说是他们这些多天解不出来，怕是再过一段时日，也是徒劳无功的，因为这个领域在国内很少见。 他保证这些学生们，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专业性的解释。 “小唐，你是怎么解的，给我们讲讲啊……”唐翘人缘好，来这几天早就跟人打成一片，困扰大家这么些时日的疑惑被解开，将她围在一边，急切的询问。 冷风吹来，终于唤回姜娇的一份理智与骄傲，她撇撇嘴，“还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出风头瞎说的，你们还真信了。” 她的话不大不小，自然是传到人的耳朵里，不过，这姑娘啥心思他们也清楚，不服气，说酸话呗。 但是她也就只能说说酸话了，大家都没理她，围在唐翘跟前问她方式。 唐翘属于来者不拒的，况且大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总是带着点不同寻常的友情，她随手捡起来一个小棍子，又把面前的土地弄得平整。 “我先给大家科普一下基本原理，<；math>；\mu（n）=<；/math>； 1，假若n=1<；math>；（-1）^k<；/math>；假若n为无平方数因数的数，且<；math>；n=p_1p_2……p_k<；/math>； 0，其他狀況，繆比乌斯函数是一個数论函數，它是一個积性函數。 另一方面…… 1，當n=1時0，其他狀況……” 姑娘家独有的清脆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手舞足蹈的比试了几下，等那些人面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后，又节奏极其快的开始下一步，其实不止是原先那些学生，就连高效昌跟邓云先俩人都听的入迷了。 姜迟打断了循声而来的几个同伴，嘘了声，示意那边有了极大的进展。 几个人在原地默默地守着。 而姜迟眼底的迷惑越发的多，如果说先前她误打误撞赢了堂妹，那他还能安慰自己，她自学成才，天资聪颖。 可现在，她竟然把省里请来的那些教授都解不出的题解出来了，她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没发现的？ 唐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还在尽职的解答，“对方用的其实在二战前期就发明的密码技术，把原来的文件用数学方法变化一下，称之为加密，采用繆比乌斯函数的反函数，就能把密文还原成明文，这就破译啦！” 高效昌拿着手里的草稿，笑容越来越大，“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第一次正视这个被人俗称是‘走后门’进来的年轻人，感慨的点点头。 对数字敏锐，密码原理的洞察力以及数论的精通程度，远远超过了常人。 这样的好苗子，要是能被挖走，该是对国家多大的贡献！ 他们把原稿给了姜迟。 “现在知道了对方的用意，我看，最好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再截下对方的密码，进行破译，这样也好一网打尽。” 姜迟点点头。 他就是这么想的。 唐翘解释完之后，对上大家赞许的眼神，她眨巴了下眼睛，这才使得一晚上高速用转的脑袋停息了一下。 “小唐，不错。” “翘丫头，厉害了！” “这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们这些老前辈是要被拍在沙滩上的！” 唐翘此时不再像是以前一直表现的那种狡黠模样，她是真的有点害羞了。 视线略过姜娇那张晚娘脸，停驻在身形高大的姜迟身上。 她裂开嘴笑了下。 姜迟那张万年不变的严肃扑克脸，也隐约带着些笑容，以及，眼底掩藏不住的，赞许。 “叮咚，检测到周围有异常的好感度波动，增加好感值十分……” “恭喜宿主，获取身边群众好感度两分” “恭喜……两分……” “鉴于宿主根据自身聪明才智，拯救了群众利益，保护了国家机密，增加好感度五十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叮咚，叮咚……” 一下子，数不尽的消息纷至沓来，好感值就跟天上掉下来似得，叮当叮当响个不停。 四肢有点麻，脑袋有点犯晕，唐翘觉得她这会有点死机。 她抬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感受到眼前一黑，晕厥前的最后一刻，是周围几个人焦急关切朝着她涌来的身影。 这具身子，真是…… 不争气啊！ 唐翘的突然晕厥，旁人自然大吃一惊，后来还是姜迟带着人，上了车，迅速的送往医院。 到医院之后检查了一下，只说是睡眠不足加上过度劳累暂时的昏厥。 多补充营养，多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姜迟松了口气，随手拎来了个板凳，坐在了她对面。 屋子就俩人，他看了下地看了下自己的脚，看了下窗户外，最后，游移到她那张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 唐翘一觉醒来，脑袋发晕，她回想起昏厥前的一幕，懊恼的垂了下身下的床。 古往今来，她应该是第一个被好感值给砸晕的宿主了。 视线不经意的那么一瞥，吓了一跳。 她软声抱怨，“你怎么在这啊？” 第一百零一章好运来 姜迟他一声不吭的，跟木头似得坐在对面，也不发声，简直要吓死自己了。 姜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指控，起身，从暖壶倒一杯水递给她。 唐翘掀开瓷杯闻了下，惊讶道，“红糖水？” 而且这水还温热着呢，喝一口，脑袋没有那么晕了，原来他也会照顾人呢。 唐翘想起先前系统检测出的异常好感值，眼眸滴溜溜的转，寻常人都是二分，为啥他就十分？ 而且，他也是第一个因为厌恶，能抵消自己好感值的人，为啥对于系统来说，他能这么特殊？ 这些疑问没人能给她解答，只能靠着自己慢慢摸索。 不过……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厉害的？”唐翘喝了两口甜滋滋的水后，故意问他。 姜迟没吭声。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有魅力，特别赏识我？”唐翘不客气的凑过去追问。 姜迟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不知为何想起早上她雀跃的跳到自己身上，晨曦里俩人面对面那一幕了。 喉咙有点痒，他别过头，“你也是误打误撞解出来了，你要向老前辈们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装，还装，要不是她绑着系统，肯定要被这张正气十足的脸给骗了。 男人啊，也是一种口是心非的生物啊。 唐翘这边没事，休息了一下也就要出院了，姜迟在车上，透过反光镜看着还在补眠的女人，思忖许久，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比如说，她在村子里，怎么懂得这么多。 唐翘睫毛微颤。 “我啊，我天资聪颖呗，以前在我家房子后面住着个下放的老头，他就说自己以前很有本事，我呢，是个求贤若渴的，他呢，又是个无聊想打发时间的，所以我们一拍即合，他教我学了。” 姜迟停顿了片刻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才问道，“他叫什么？” 唐翘哪里知道他叫什么？ 胡乱编了个姓，又说那老头早几年前死了。 怕他再问什么，唐翘赶紧转移话题，询问他为啥不给自己蒙黑布了，后续不是还有解密的任务吗？ “已经不用了，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把新的工作任务送过去了，按着你的法子，得到了对方的信息，下午已经把人给抓住了。” 是先前敌国在我国指派的特务，还起个名字叫啥二组北方工作组，查出了武装特务七八个人，缴获手枪五只，美式炸药十几块以及子弹、雷管、导火线之类的军用品。 他也知道唐翘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见她不愿意说，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不问了。 但是这种特务之类的机密，就不能跟她说了。 唐翘从他模棱两可的话中，知道了今个晚上就要把那些人都给遣散，自然，也不需要她再回去了。 哎，真是可惜，也没有好好跟那些人道个别，这辈子山高水长的，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车上难得的沉寂起来。 把她送到村口，唐翘下车走了一段路后，姜迟摇下来玻璃，朝着她道，“唐翘，你这次做的很好！” 我自然知道我做的很好了，以后我也会做的更好的。 唐翘转过身子，遥遥朝着他挥了下手。 在外面耽搁了几天，唐翘还是有点心虚的，这会已经入夜了，村子里也静悄悄的，唐翘手里拿着姜迟给她送来的药跟纱布，一边走，一边想着回去要怎么说。 唐家的房子在村子西头，地势是村里那边最高的，她想着想着，也就没注意身边环境。 谁知道一道不同寻常的喘息声传来，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急促呼吸声以及奔跑声迅速的朝她行驶过来，唐翘下意识的弯腰，蹲下。 “嘭！”巨大的声响震的她耳膜生疼。 黑夜里，视线没那么好，可其余的感知却灵敏了，她能感受到有液体流动的声音，以及那东西呼哧，呼哧喷出来的腥臭的气息。 逐渐的，那喘息声平息了。 唐翘这才敢起身，往那边望去。 朦胧的月光下，一个庞然大物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蜷缩着，她走了一步，才看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头差不多有三百多斤的野猪！ 巨大的獠牙此时因为撞击到山壁上，已经断了大半个，脑袋上那个大窟窿还在往外冒血，她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方才自己躲得快，怕是这会已经成了野猪的下场，这猪是傻了吗？ 用这么大的力气！ “提醒宿主，为防止战利品被人瓜分，请宿主快速处理……”系统的声音比以往更加要人性化。 好像现在升了等级后，服务也更加亲和起来。 “什么战利品？” 唐翘初期疑惑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撞死的野猪不是意外，是系统给她的弄来的？ 虽然说是好运来系统，分数越高，带来的好运也越多，但眼前状况她丝毫不认为，这是好运。 “如果当时不是我躲得快，死的就是我了好吗？”唐翘难得发起了脾气。 “请宿主相信，就算当时没躲，野猪也会完美的避开你，再撞到山体上，不会对您造成威胁。” 呵呵，老子信了你的邪。 不过，它提醒的倒是很在理，要是再不快点的话，这猪就要被人发现了。 现在走的还是集体所有制的道路，言外之意就是不论是谁猎到了野物，都要交到公家，大家统一分配。 当然，作为首先发现猎物的她，能分百分之二十而已。 她小跑回家，轻轻地敲响了院门。 后来还是唐菊听见院里鸡叫，觉得不对劲，这才出门，披着衣服在院子里时，听见外面轻缓的有节奏的敲击声。 第一百零二章猪肉 “谁啊？”唐菊走到门口，略带小心的询问。 “是我，姐，开门。”唐翘抑制着兴奋，低声道。 听见是她，唐菊加快了速度，拉开了门栓，开了一条缝，唐翘挤进来后，打断了唐菊质问的话语，急促拉着她吩咐，“快，去把大哥喊醒。” 她则是一个健步，冲到堂屋外，开始敲击着玻璃。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做啥妖呢！”张来弟这几天本来就为闺女着急呢，听见有人半夜还不消停，唰的一下扯开窗帘骂道。 月光下，闺女那张俊脸出现在面前。 她愣住。 唐翘给她比划着，示意她快点出来。 张来弟以为出啥事了，赶紧晃醒睡得正香的男人，俩人穿好衣裳往外走。 一家子除了睡得正香的铁蛋，这会都全了，唐翘知道他们想问她这几天去哪了，做了什么，但这会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爹，你跟大哥去推板车，娘，你跟姐去拿着麻绳，现在都别问我为什么，咱们快点走……” 她表情严肃，语气急促，唐家人只好把心底的疑惑压下去，静悄悄的跟着她一道出去。 所有的不解，在看到那只野猪的时候，尽数消散。 张来弟看了一下猪身，好家伙，这得三百多斤吧？我的天呐。这吃肉得吃多少天啊！ 唐翘一把捂住了她娘的嘴，“闷声发大财，快回去。” 四个人抬着才把野猪给抬在板车上，张来弟则是跑回家去拿了把钎过来，把这边的血迹给掩埋了。 一家子按捺着心底的喜悦，脚步如飞的跑回家，然后把院门给关住了。 唐菊觉得那颗快从嗓子眼跳出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了。 太，太紧张了，也太惊险了。 这会家里就只有她们，唐翘简短的说了下野猪的来历，无非就是回来路上运气好，碰到了一头撞到墙上刚死的野猪。 然后趁着没人发现，回家通风报信了。 张来弟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肉，她围着肉来回转了几圈，指着它头上的那个窟窿，无比好奇，“你们说，它咋跟自个这么大的仇，撞墙死了呢？” “人都有想不开的，猪想不开又有啥奇怪的。”唐翘换了身衣服出来，回了她话。 张来弟见到闺女，这才从捡到一头野猪的喜悦中回过神，黑着脸，质问道，“你还知道回来呢？不是跟人私奔跑了吗？” “我私奔？”唐翘眼睛瞪的溜圆。 “我也想私奔，关键是谁跟我私奔啊！” 张来弟见她表情不似作假，脸上的怒意消散了几分，而后，似信非信道，“真的没唬我？” 唐翘摇头，“我骗你这个做什么，对了，当时我让张青树来替我稍口信了，说是公安那边办案，要借调我几天的。” 唐菊抬头盯着她。 “是先前那个跟你相亲的公安？” 唐翘点头。 “那个技术员只说你有事，要晚回来，也没说公安找你啊，再说，你报信也得报清楚啊，你不知道。村子里那些长舌妇，都说你跟那个技术员私奔了！” 张青树去霉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给他们报信之后，第二天就离开村子了。 村子里的女人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是在去外省的客车上见到了俩人，还说俩人亲亲我我，一看就是搞对象呢。 张来弟一开始是不信的，但是闺女一去这么几天，连个口信儿都没传回来。 加上以前她又是那个性子…… 此时看闺女干净的眸子，还有一听就是真的解释，心落回原处。 而后脸色几变，最后往地上呸了一口，“这往后要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说这些话，我一定要把她嘴给打烂！” 还能有谁，看不惯她的也就那么几个呗。 “娘，那事不着急，你得先把这猪给处理一下……”这会儿天气热，猪肉储存不了多久，得赶在坏之前脱手了。 “行，闺女你累了，就先去休息吧，你姥爷以前就是杀猪的，你娘我动作可麻利了。” 唐翘点头。 镇子上，姜迟开车把邓教授以及堂妹送到大伯家，因为火车票是明个夜里的，怕在外面邓老休息不好，就先在大伯家呆一天。 打开门，家里的大伯二伯以及他爹妈都在，姜迟难得的呆愣了一下。 “回来了？事都办完了吧？”刘云霞哪里舍得这么早就回家，她还想再仔细问问那姑娘的来历呢。 姜迟点了点头。 刘云霞看到儿子身后跟着进来的姜娇，亲切道，“娇娇回来了？这几天脸蛋瘦下去不少，辛苦坏了吧？你爸妈知道你今个回来，在屋子里都等了半天了。” 别管大人们有啥不痛快，总是不能把孩子也牵扯进去，刘云霞这个长辈，当得很明白。 可她明白，小辈们不明白啊，姜娇虎着脸，也没跟她客套，直接脱了鞋进屋去，也没叫个婶子啥的。 刘云霞心底腹诽，小屁孩，跟她计较自己就得气死。 姜迟扶着邓老进了屋子。 “咋的，那事解决了？”姜二嫂对闺女嘘寒问暖之后，又询问姜迟。 按理说，这事是机密，不能跟家里人说，但是敌特都已经抓到了，事情尘埃落定，这些人又是参与人员，过两天省里的嘉奖来了，瞒也瞒不住的。 他点了点头。 “哎呀，我们娇娇就是有出息，啥事也难不住她，当然，她现在这么出息，也跟邓老师的教育离不开……” 姜家二哥二嫂奉承话跟不要钱似得往外蹦。 第一百零三章都喜欢她 刘云霞扯了下儿子，“你们啥任务不任务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那姑娘哪去了？” 姜娇耳聪目明，听到这个，这几天隐藏在心底的怒意再也抑制不住了。 想到或许一会就会谈论起唐翘，自然而然也会说出她这次的贡献，这怎么行？ 她怎么甘心？ 尤其还是在自己家里人跟前说另一个人的贡献，间接承认自己不如她的事实！ 她推了下眼镜，“还能去哪儿？回自个家了呗，婶子，我还没恭喜你呢，你就快要抱孙子啦，在我们研究的那个地方，我堂哥可是跟那姑娘一起住了一晚上呢！” 而后，她故意模糊了当初的实情，含沙射影的说了些她不检点的话。 姜迟气的一下子把茶缸子给捏变形了。 “砰！”另外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邓老指着她，丝毫没给她留面子到，“姜娇，你讲话怎么这么没分寸？实情到底如何，你真不知道？” 说罢，他又朝着姜家人解释，“小丫头口无遮拦，你们别担心，两个人为了工作，才在一个屋子呆着的，俩都是好孩子，好同志，不该被这么冤枉。” 而后，又看着姜娇，恨铁不成钢，“要照着你这么说，以后我也不能带着你，或者是安排你师兄们跟你一起研究课题了，不然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他起身，姜迟赶紧扶着他，“我就不在这继续打扰了，给大家带来的麻烦也不少，我看，我就去找我那些老伙计叙叙旧好了。” 人都是护短的，将道理来说，姜娇跟了他两年，是个好助手，他里外都该向着她的。 可是，学生心不善啊。 这怎么能行。 而那个姑娘，不藏私，知识渊博，进退有度，这才是真正搞学问该有的！ 他要出去，姜家人才急了。 姜娇这是惹怒了人家，到学校还能有好果子吃？ 长辈们虽然不喜欢这个自傲的后辈，却不能看着她前途被毁。 “邓老师……” 几个大人劝着他留下。 可惜，这倔老头一旦决定了什么，没人能改的了他的决定。 一家子无奈将人送到楼下，刘云霞无奈的交代儿子，“好好照顾人家。” 姜迟点头。 马上上车时，邓老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直起身子，姜娇以为老师要改注意，眼睛急切的望着他。 可惜，邓老看都没看她，而是朝着刘云霞道，“那姑娘很棒，说来惭愧，这次的解密，要不是她，我们怕是还被卡着呢，唐翘那姑娘是个真的有学问，有涵养的姑娘。” 她要是自己学生就好了。 刘云霞听罢，笑的眼睛都快迷住了。 看，她看上的姑娘真的很优秀，也适合来当儿媳妇。 不过，唐翘，咋这么耳熟呢？ 儿子扶着老人上车，车屁股都没见了，刘云霞突然惊叫一声，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了！ 是她呀！ 是跟儿子先前相亲的那个姑娘啊！ 那日那姑娘泼辣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心疼的捂着胸口，咋就是她呢！ 市档案馆成分包括市委、市人大，市政府、以及市直各单位的档案，也接收了许多二级单位的档案，包括文书档案三万多卷，其它专业档案百十卷，科技档案三十多卷，以及其余零散档案五十多档。 管库就有四间平房，约莫二百来平。 档案员小王捧着这十年以来的这下放人员档案放在姜局长前面的桌子上。 看着他已经低头查阅了小半天了，出声道，“姜局长，您要的所有资料都在这了，还没找到吗？” 姜迟抬起头，揉揉太阳穴，“确定都在这了吗？二级市镇的档案也在这吗？” “是啊，我查阅了一下档案案卷目录，文件对号目录，确定您要找的就在这，如果真的没有，要不是就没这个人，要不就是当初下面工作人员落下了，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姜迟点点头。 合上了那厚厚的资料。 明明知道那姑娘说的话里水分很大，还是选择相信，甚至不死心的来档案馆查阅她所说的那个人。 邓老先前跟他说过，那姑娘知道的内容，很多都是国外的知识，如果她老师真的是另有其人的话，想必跟其它的那些同志的遭遇差不多。 可是，怎么没有呢？ 他合上档案，戴上帽子往外走。 唐翘一大早起来，闻见的就是浓浓的肉香味道，张来弟已经把血水放干净，内脏处理好，肉都切成几个大块了。 见她出来，张来弟笑道，“丫头，你看这肉咱们怎么处理？我做点熏肉？” “嗯，做点熏肉咱们平时吃，切下来十几斤，给我留着，还有，下午让我哥别下地了，跟我去镇子上送肉。” 张来弟对她的提议，从来都是二话不说就赞成的。 但是点头之后，她疑惑，“去给谁送啊？” “田老三。” 田老三摸着黑来村的，看着框子里的野猪肉，眼睛都亮了，现在计划经济，别说是野猪肉了，就算是家养的猪肉，都紧俏吃香的很，他那要是有点啥好东西，食堂的人还有些公家单位的，闻着风儿踩着点儿的就来了。 那销路是一点也不愁。 “乖乖，这么大呢。”田老三磨拳擦掌，想把筐子里的肉背起来，吃奶劲都用上了，那筐子还是纹风不动，田老三面带尴尬的放下了。 他这身板，还是有点困难。 “大兄弟，这肉多少钱一斤啊……”张来弟面带讨好，围在他身边一个劲的打听。 田老三想着方才称量过得斤数，暗自琢磨，三百来斤的猪去了血跟内脏，以及唐家人自家留下的，现在差不多还剩一百六十来斤。 第一百零四章卖肉 肉站收毛猪的话，大概也就四毛五一斤，但是唐家这是净猪，肯定不能按着四毛五收的。 再说，他能跟别人这个价儿要，总不能跟唐翘还耍这个心眼吧？这丫头心比自个黑的多。 得罪她，没好处的。 反正他卖出去也得对半挣，想到这，他搓着手笑着，打商量一般，“要不，七毛……” 唐翘抱胸没吱声儿，田老三有点出冷汗，连连摇头，“七毛肯定是不成的，要不七毛三吧……” 心有点疼。 唐菊扯了下她的袖子，唐翘这才懒洋洋开口，“这怎么行，你也别仗着咱们之间的交情就给我走后门，就七毛吧，有来有往，生意才做的长久嘛！” 她是第一次卖猪肉，怕被田老三忽悠，方才她故意不言语，让对方抬价儿，要是相差不多，也就算了，要是多的话，呵呵，那她就得考虑一下要不要卖了。 好在前后差距不大。 到手的几十块飞走了，张来弟有点着急，想呵斥唐翘还以原先的价格拿下，但唐大山拦住了她。 田老三瞬间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唐翘你是个大气的，那等我算个账，算好了今个就把钱给了你，也省的下次你再往镇上跑。” 他挠挠头，捡起个小石头在地上算着。 一百六十斤，一斤七毛钱，一百斤就是七十块，六十斤乘以七是多少来着？ 六七四十三还是四十九来着？ 唐翘见他写写画画了三四分钟，越算越是纠结的样子，头疼不已，“一共是一百一十二。” “对，对！是这么多！”田老三喜悦的连连拍手，“唐翘，还是你脑子好使。” 唐翘不耐烦的挥挥手，不是我脑子好使，是你算数功夫实在让人头疼。 “哥，把肉帮田大哥给装在外面车上。” “好嘞！”唐建国没有任何不快的情绪，点点头一手拎着八十来斤筐子，一面背着八十斤的箩筐出去了。 张来弟现在正在美滋滋的数钱。 唐翘站在她跟前，跟个恶霸似得，伸手，“给钱！” 张来弟有点肉疼，脸颊的肉微颤，“咋又要钱？” “钱都花完了……”要钱肯定是没钱才要的，她都这么大了，出门不得有个钱傍身？ “给她吧，孩子大了。”唐大山和稀泥。 张来弟心疼的抽出几张一块，“这个月可不能再要钱了。”似乎是怕唐翘还在说什么似得，又扭头讨伐男人，“就你会当好人，敢情你不管柴米油盐是吧……” 说话功夫，兄妹俩进来了，唐大山干裂的嘴唇张了张，似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唐翘看了下自己手里的钱，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到唐菊身上，瞬间了然。 唐大山想要让张来弟给便宜姐姐零花钱，但是又因为她前段时间生病花钱多惹出一系列事来，加上这肉是唐翘卖的，他没立场开口要钱而已。 唐翘拉住要回去的她娘。 “给钱……” 张来弟吐血，“不是给了吗！”你手里还攥着钱呢！ 唐翘指着唐菊，“给我姐啊！” 唐菊诧异的盯着她，表情就跟吞了个苍蝇似得。 张来弟不想给，唐翘对着她咬耳朵，“你要是往后想使唤人家洗尿布看孩子做饭就得给，忘了先前咱们说的，要留好名声吗！” 张来弟一听有道理，脸上带着纠结，数着唾沫拿出来几张，嘶嘶抽着冷气，手指颤抖的给她，“省着点花。” 见唐建国看过来，张来弟捂着自个的布兜，连声道，“你别想了，这钱攒着都是给你娶媳妇的，她们俩要，你没道理要！” 唐建国好脾气的摇头，“娘，我不要，家里花钱地方多着呢，再说，我平时也不花钱。” 俩妹妹正是花朵似得年纪，要钱打扮是正常的，他个大男人，没本事挣钱，咋还能要钱呢。 张来弟松了口气，见唐翘要开口说什么，赶紧说自个头疼，跟风儿似得跑回到屋里去了。 唐翘看做的已经差不多了，也不再追过去，现在她要求的就是全家的平衡。 重组家庭事本来就多，再加上她们母女先前那名声不行，现在能维持到如今这个状况，已经不错了。 如今天儿逐渐热了，肉放不了多久，除去要做的熏肉外，十几斤的鲜肉得早点处置了。 厨房内，唐菊正在把切下来的肥肉切成小块，放在白水里煮，小心的用锅铲翻动，唐翘则是捧着下巴烧火，一边烧，一边想着事。 系统的任务还没做完，粮食干燥的问题还没办完呢，她耽搁了好多天，村子里的情况也不知道咋样了。 尤其是还不能撒手不管，要不系统那边过不去。 事一件堆着一件，唐翘觉得脑袋都大了。 “哎！”正想着什么时，脚上一疼，她不解的看着对面有点不高兴的唐菊，还没开口，对面那姑娘就跟崩豆子似得往外蹦。 “没看到火星子都溅到你鞋子上了？你想啥呢！” 她低头一看，脚印笼罩的那个地方，已经有个烧焦的火星子痕迹，要是时间在长点，怕就烧到脚面了。 唐翘疑惑的看了下脚丫子，又看了下脚丫上的鞋印，拖着下巴道，“你不是找理由公报私仇吧？” 毕竟就算是你想给我灭火，也不用使这么大劲吧，她觉得小拇指都疼的没知觉了。 唐菊眼神有点躲闪。 “烧你的柴吧，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唐翘又不信邪的抬头看，那姑娘脸上有点红，看，肯定是心虚了吧？ 行啊，学会公报私仇了。 唐菊察觉到视线，手上动作加快，她才不想承认是当时太心急，担心，没控制好力道呢！ 这丫头知道自己担心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张狂。 熬了小一个钟头，锅里的水分慢慢的挥发，原先肥嘟嘟的白肉块，这会也在缩小身形，变成了小小的金黄色的梭子。 第一百零五章肉松 她把锅里的猪肉盛出来，又不自在的把一块炸得金黄酥脆的梭子递下来。 “那个，你要不要吃？” 唐翘就着她的手吹了吹，吞了进去，又热又酥脆，加上放了点盐，口味更加复合了。 俩人窝在厨房消灭了好些油梭子。 熬好猪油就得做饭了，家里现在有油又有肉，唐翘揽下了做饭的活。 不是她有多勤快，实在是信不过唐菊跟张来弟，俩人抠搜搜的，做饭舍不得放油，再好的食物到她们手里也得浪费。 七分瘦三分肥的肉切成麻将大的小块，切了几个半大的土豆进去，加足了调料，而后加足了大火给烧上。 一会做好了，去给牛棚那俩人送点，然后再商量一下吧，调料都放全了，也不用自己烧火，她进屋子找她娘问问最近粮食干燥的问题。 她推门进去，张来弟见是她，慌慌张张的开始收着钱，后来见她走近了，马上收拾也收不完，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那些钱上。 “给了你钱了，剩下的这些钱，你想都别想！” 唐翘翻了个白眼，也不看这葛朗台，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快收起你那小心思，我还看的上你那点家当？” 张来弟点点头，你还真看的上。 唐翘问她最近看粮食了没，还有没有潮湿的味道，张来弟见她是真的不打这个注意了，总算松懈了几分。 “嗨，你还别说，那些坏分子真的是有点本事的，我昨个看了下，已经没啥味道了，摸了摸，也不到潮气，干啦啦的。” “哦。”唐翘起身，改打听的已经打听了，也没啥好问的了。 张来弟见她真的走了，这才放心的拍了下胸口，也不数钱了，赶紧挪开屁股，将下面的钱一股脑的都装在箱子里。 一大盆炖猪肉搬到桌子上。 香味袭来，唐家人都有点坐不住了，其实不止是唐家人，任由谁看到这一大盆油汪汪色泽鲜艳的肉，都会坐不住的。 勾人食欲的香气不断地窜到鼻子里，唐建国肚子咕噜响了起来，唐翘分了筷子，笑笑，“大家吃吧，不吃撑都不许放下筷子啊！” 她刚刚以及在厨房偷吃了半碗，所以这会没那么饿了。 张来弟红光满面，好像这肉是她得来的，也是她做的一样，不客气道，“你们以后可得对唐翘好点啊，不是她，咱们能有这么好的命吃这个吗？” “是是是，知道了，唐翘最好，唐翘最了不得，现在能吃了吧？”唐菊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张来弟心大，没听出话里面的敷衍，开心的拿起筷子，“知道就行，吃吧！” 饭桌上，几个人筷子翻飞，好不热闹。 土豆绵软，到嘴里几乎不用抿就化了，加上带了肉的香气，入味儿十足。 他们吃的时候，正坐在唐建国做成的椅床里的铁蛋不耐烦了，挣扎着小腿，晃荡的木车都咣当的做响。 铁蛋最近在学走路，张来弟猜测他可能已经是十来个月了，小孩子都是这样，至于为何当初收养时只长了四五个牙，谁知道呢，估计是缺钙吧。 铁蛋一点都不像是这个时代营养不良的孩子，吃得多，拉得多，劲儿也大，张来弟抱着他出去去树底下唠嗑的时候，这小娃没少欺负了旁人家的娃。 此时他仰着还稚嫩的脖子，扯着她的衣裳，急的嗷嗷叫。 唐翘低头，看着他，“哎呀，你也想吃啊。” 她夹起来一块土豆，然后用他的专用木勺碾碎，然后在他渴望的小眼神里，把勺子喂进他嘴里。 软绵的土豆泥也适合他吃，小娃吃罢，又啊啊叫着，扯着她的衣摆。 “别扯了，给你，给你。” 唐翘又喂了他几口，又怕他咸着，特地在水里涮过了两次，这才给他碾成泥。 等他吃的不再那么急切了，这才拿着小围嘴，给他擦了下嘴角，这人说来也怪，先前咋的看她咋的觉得不顺眼，这会倒是觉得顺眼多了，而且还有种，旁人家的孩子都不如她家铁蛋好看。 习惯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唐翘想到他这会不能吃肉，又需要营养补充，打算给他做点肉松当做辅食来吃。 嗯，说做就做。 唐菊听她说什么肉松的，挺好奇，有点想去看，唐翘自然求之不得了，等她学会了，省的自己动手，有人帮忙就行。 纯瘦肉去了筋膜之类的，然后用葱白，花椒大料以及姜片在里面大火煮着。 煮到筷子可以一戳就透了的地步，冷水冰过，然后放在蒸馒头用的笼布里，用擀面杖给压碎。 里里外外压了好长时候，拿出来，检查了下，把没有弄好的撕了开来。 最后加盐、酱油、糖跟油少数的调料，在鏊子上不停地翻炒，渐渐地，原先灰糊糊的东西，变了模样。 唐翘又找她找来个干燥的大碗把它装起来，擦了下汗，交代她姐，“这东西是咱们自个做的，保存的时间不长，最多十天就不能给铁蛋吃了，那小子不是嘴馋吗？以后小米粥里给他放点这个。” 这小子刚来的时候，嘴还不那么挑，小米粥喝的兹溜带响的，现在就没那么好哄了，不放糖不喝，饿的狠了也才勉强伸着脖子喝几口。 表情苦大仇深的。 唐菊点了点头，小心的收好到柜子里。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啥滋味，但是是肉做的，肯定也很值钱，得小心点保存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我不喜欢你 唐翘忙碌了这么长时间，捶了下小腰儿，她抬头一看，天都快黑了。 把中午挖出来的一大海碗的炖肉拿出来，脚步匆匆往牛棚送。 牛棚内，见到唐翘的俩人松了口气，而后俩老人脸黑了几分，训斥她做事不考虑周全。 旁人不清楚她去镇子上是为何，但是这俩人哪能不清楚？该回来的人这么久不回来，天知道他们多提心吊胆！ 唐翘也不能跟他们说这几天自己到底在干啥，只粗粗的说了句配合公安办案，下次让他们见到姜迟狠狠训斥他一顿云云。 好声好气的道歉，有拿着好吃的来笼络，俩老头好歹是脸色好看了几分。 唐翘说了下没办好，当然，也承诺了明个会再去之类的，俩人这才安心。 可惜，事情永远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上次要去找的那个靠山，也不知道人家给面子不，如果不行的话，找个中间人？ 她觉得姜迟这个中间人不错，可姜迟那狗脾气，八成不会给她帮忙吧？ 唐翘边走边思考，余光瞥见山间小道有个人影在那堵着。 “借道儿，让让！”这小道儿是回家路上的必经之路，他挡着也不走，唐翘原本没放在心上，提高声音再提醒了一回，对面那人还是没动静，她猛地抬头。 她撞入到一个幽深的眸子内，幽幽男声委屈道，“唐翘，你现在连看我都不想看了？” 李强？ 唐翘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李强不由分说拉着她手腕往前走，唐翘用劲儿挣脱，他放手，直勾勾的望着她，欲言又止。 也正因为此，唐翘才打量到他清减了几分的面容，“唐翘，你就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跟过去道个别吗？” 唐翘叹了口气，跟着他走了几步。 倒不是真的心软，就是觉得，原主拼死拼活的爱了他一场，自己的到来又占了她的身子，于情于礼，都要为她这份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不过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回应了。 俩人往前走了几步，在视野不错的山腰停了。 “你有什么话，就现在跟我说吧。” 李强转身，“唐翘，你真的跟那个技术员私奔了吗？” 任凭唐翘猜想了无数次俩人谈话内容，但也没想着，他会幽怨的质问自己这个。 “我跟你说，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谁睁眼见我跟他私奔了？让他来跟我对峙！” 她是坐着他的自行车去镇子上的没错，但咋就演变成私奔了？ 李强眼底一亮，“那……” 唐翘秋风扫落叶般的坚定，“我不喜欢他，并不代表就会喜欢你，年轻人别多想了，回去洗洗睡吧。” 李强又欲张口，唐翘不耐烦了，她就看不上这小年轻，对待感情一点不认真，也没点立场，说不喜欢就坚持，好端端的又说喜欢，这不是闹呢吗！ “李强，你扪心自问，你是喜欢我，还是不甘心我不喜欢你后，忍受不住的这种落差感？ 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有了点文采，是村子里唯一能匹配你才智的对象，所以才对我穷追不舍？” “我，我不是……”李强下意识拒绝。 “以前说的你忘了也好，没听进去也罢，现在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以前是少不更事，但以后不会了，我郑重的对你说，现在的拒绝不是作为女孩子的矜持跟口是心非，是真的不愿意，你懂吗？” 她的话说罢，李强脸上的血色也退的差不多了，被人拒绝是不好受，但多习惯两次也就行了。 唐翘走了。 李强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心有点难受。 皎洁的月光洒在脸上，他此时一定像是诗人笔下那个落寞哀伤的独行者吧？ 他仰头伤感。 “那个……”伤感还没持续三分钟呢，唐翘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吓得打了个哆嗦。 李强眼前一亮打起精神，期盼的望着她。 难道说，她改变主意了？ 唐翘不自然的摸摸鼻子，“那个，我忘了问你了，你听说我跟人私奔的谣言，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张来弟吃罢饭早饭后，拿着小板凳，打算去地里面拔谷子，现在雨停了，得去给谷子间苗，给玉米地里除草。 她跟男人走出门没多久，身后唐翘也拎着板凳气喘吁吁的喊他们等等。 等她走近，看着她手里的工具。 “你这是？”张来弟瞪大了眼。 唐翘压了下草帽，笑道，“没啥，今个我姐身子不舒服，我让她留家看铁蛋了，我替她上工去。” “你咋能去呢？”张来弟有点心疼，“你干不来这活，你回去休息吧，今个我跟你爹，你大哥去就成。” 闺女常年不下地，家里也不缺她挣的那点工分，再说她长得白净，下地被晒黑了，或者是累着了，自己多心疼。 可惜，唐翘今个去地是有目的的，她是铁了心要过去的。 张来弟没办法，只能带她过去了。 唐翘的到来，引起的轰动不小，倒不止是她下地干活了，更多的还是处在‘私奔’风波中的主人公露面了，引起了大家的八卦之心而已。 可惜，她今个是憋着火儿来的，任由谁视线望来，看到的都是她耷拉着脸的模样。 倒真像是印证了跟人私奔半路又被抛弃的流言。 张来弟站在三畦地里，埋头干活，干了一小半了，扭头看了下闺女的所在。 唐翘还在刚出发的地头扯着谷苗呢！ 第一百零七章干大事 地里的谷子当初下种时，用的是队上的篓子，种出来的苗稠，谷苗太稠了，谷子长不好，所以庄稼人一般都会薅了稠的地方谷苗，栽种到苗比较稀的地方。 但是唐翘这是第一次干这活，她周围那些妇人们，一边碎嘴说着八卦，两手还扒拉的飞快。 再看看她，半天不挪动地方，拔过的地方一点效果也看不出，而且好像老天爷都跟她作对似得，这几日阴沉了许多的天，今个突然放晴。 晴空万里，一片云彩也没。 唐翘蹲在地上，老半天才挪动了几寸，她不舒服的捶打了下大腿内侧，蹲的时候太长，两腿都不是自个的，汗水一滴滴的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痕迹。 尤其是她想起身活动一下，因为起的太快，头一晕，身子不稳几乎栽倒在地里。 卧槽这劳动人民可真不好当！ 唐翘稳住身子后，叉着腰，拿着草帽不断的扇风。 “唐丫头啊，你今个咋下地了？前两天我们都还在说，你找了个好人家，下辈子能当城里人了呢！” 取笑的声音传来，她侧目一看，原来是刚开始跟她一起出发，现在从地头薅谷子折返回来的新邻居丁万花。 此时女人跟她并排，还是那种特意放慢了干活速度，在她跟前调侃她呢。 自她说罢，周围的交谈声一下子小了起来，不少人侧头竖着耳朵往这个方向来。 唐翘捶着腰，冷笑，“嫂子这玩笑话就开大了，我也想找个城里人吃香喝辣呢，可谁知道我这命跟嫂子一样，只是个吃苦的，注定享不到福呢！” 虽然是在贬低自己，但何尝不是将那女的也拖下水了？ 丁万花怪不自在的笑笑，“看你说的，俺命咋能跟你比呢！你长得怪好看的，男人一看就能丢了魂儿呢。” 唐翘憋着火，“嫂子，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我不怕你笑话，今个啊，我还真的是敢把话放到这，谁说我跟人私奔的，来站出来跟我当面对峙，要是真的，啥也不说，我给她磕头，要不是真的，让她当着大家面给我磕三头，再叫声姑奶奶我错了！” 老虎不发威，真把她当病猫啊！ 她看着跟自个不远的马莉莉在跟人低声说点啥，特意扬声儿道，“马姐，你说我说的有道理不？这乱嚼舌头的，就该嘴里生疮，脚下流脓，生孩子没屁眼，你说对不？” 马莉莉唰的一下变了脸。 “唐翘，你咋冤枉人呢！” 唐翘一脸无辜，“我咋冤枉人了？我可没说是马姐你叨叨的闲话，你这么激动，难不成是心虚啊？” 脸上说着玩笑话，心底一点都不糊涂，“旁人都跟我说你是嫉妒我当了代表，占了你的位置，所以你才嫉妒我，说我闲话，可我一点都没信呢，马姐你思想觉悟这么高，咋能做那事对吧？” 马莉莉咬牙，“是的，我肯定做不出那种事的！” “那就太好了。”唐翘笑笑，“那就得劳烦马姐你给我澄清一下了，毕竟我可是听好几个人说，当初这闲话是从你这传出去的。” 说人闲话是一回事，这会被人给点出来了，又是另外一回事，马莉莉见她一点颜面都不顾及，公然跟她找事，也不露怯，“谁说从我这传的？你可别冤枉人啊，唐翘，咱们女人啊，就得安分点，你行得正坐得直，脏水也泼不到你身上啊！” 唐翘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她就那么看着马莉莉，让她心里怪不自在的，正想再补上两句似得，那人突然低头了。 这是服输了？ 唐翘继续蹲下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劳作，今个要做的已经做了，冲突也有了，就等收网了。 平息一场风波的最好办法是什么？用另外一场更大的风波掩埋它，凑巧，她手里现在就有一个马莉莉的丑事。 谁知道昨个运气就那么好呢！ “都闹什么呢。”队上的女人都在窃窃私语时，村长不痛快的声音传来。 女人们也不嚼舌头了，手上动作加快，干着农活。 见人都老实了，赵耀祖这才大声儿喊着，“唐翘过来一下。” “好嘞”唐翘搓了下手上的泥，小跑过去了。 别管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只要能把她从那些农活里拯救出来，这就成！ 一路上，村长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带着她到了生产队上，推开门，里面已经有几个小队长，此时都等着开会呢。 唐翘进门，屋内几人脸色变了变，四队长掐了嘴上吸着的卷烟，一脸不快，“村长，咱们开会让个丫头片子来，是不是太不当回事了？” 李向东是李卫国的堂弟，兄弟俩同仇敌忾，都不大喜欢她。 这事唐翘也不便出面，反正让她干啥她干啥呗，在他们周围看到个空着的板凳，一屁股坐了下来。 村长没直接回答，眉头紧皱道，“想来你们也清楚，最近社员反应说粮食潮的情况越来越多了，叫她过来因为她从牛棚那老头那听说，有法子可以干燥粮食，谁要是对我喊她过来有意见的话，自己就出去。” 李向东不吭声了。 村长见没人反对了，让唐翘说一下先前跟他说过的那些生僻的理论。 唐翘乖巧的科普了一阵。 因为都是些专业的术语以及公式，就算她用自己的话，说的已经很浅显了，但对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人来说，依旧是很难理解。 “你是说，只要在村里建个炉膛，然后用燃烧烧就可以烘干粮食？这也太儿戏了，我反正不敢冒险。” 三队队长孟土才朝着身边俩人笑道。 言语里满是对她这个年轻人不切合实际的调侃。 他盯着唐翘道，“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自个回家也能烧呗？弄一个大锅，然后再盖上盖子炒一下，省时省力，多好。” “孙姚明同志曾经说过的干燥设备的燃烧也有讲究，但是以燃烧发出的热量只有碳火还有氢以及挥发性的硫。” 第一百零八章前奏 可是，当燃料种含有的硫量高的话，对粮食干燥是不利的，它燃烧后生成的气体甚至在跟外界空气混合之后，仍然会使恶嗅味传给粮食。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傻乎乎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因为没人听的明白。 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因为意见不统一，照旧是要投票决定，虽说一队长还有五队长是村长的人，可唐翘说的太匪夷所思，他们虽然想支持村长的工作，却不能不把队上大家的利益放在首位。 毫无置疑的，让‘坏分子’帮忙建造工具来烘干粮食的做法，根本不被采纳。 唐翘叹了口气。 散会的时候，李向东就走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跟二队长李红兵说话。 他故意大声儿道，“你说这咋有人咋这么能蹦跶呢，都说秋后的蚂蚱蹦的高，我咋看有的人比秋后的蚂蚱蹦的还高呢！” 俩人这会都是二十多，将三十的年纪，平时走得近，关系也好，李红兵听他说罢，知道这是在刺儿对面的人呢，跟着道，“是啊，自个没多少本事，说的还挺邪乎呢，就让她自个去烘干粮食吧，咱们可没那么好命，有坏分子在背后撑腰呢。” 俩人后面还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唐翘嘴角冷笑，快步走了。 都不当回事是吧？呵呵，老子等着你们被打脸的时候！ 夜里，唐翘往脸上脖子上擦了点雪花膏的时候，唐菊进来了，跟唐翘说是外面有人找她。 唐翘问她对方是谁，唐菊说不认识。 唐翘穿好衣服出了房门。 院子里，宋田旺见她出来了，推搡了一下身边的那个人，中年男人赶紧把烟灭了，快步上前，朝她伸手，“你好唐同志，我是隔壁村子百官村的支书，叫我顾叔就好。” 百官村就算不得是隔壁村了，唐翘记得先前跟张来弟一起去那个村子看过电影儿，隔着小十几里地呢。 走路也得小一个半钟头呢。 他来自家找她干啥？ 顾章辉看了一眼宋田旺，他并不开口，只好好脾气的说，“我听小宋跟我说了，你提出来的粮食干燥问题……” “那不是我提出的，是牛棚里的孙老……”头那个字在嘴边及时打住。 “我听说，你家先前就用那老人的法子弄干过粮食，是不是真的？那个粮食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他从下午听到宋田旺的话后，就一直若有所思，大湾沟跟百官村虽说都在大山延绵之处，但两个村子地势差异很大。 百官那边地势低些，下雨的话，几乎周围几个村子的雨水都要流入到他们那。 相比于别的地方，他们村子那边粮食受潮的情况要更严重点。 他以前在外面开会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这么一嘴有这么个词儿，具体了解的不多。 况且，那些有本事的人，不是在国外就是在大学里面，他就是有心想请，也摸不着人家的影子。 可谁能想到，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呢。 “要是可以的话，还请同志你帮我引荐一下。” 唐翘眼前一亮。 她正发愁完不成系统的任务，谁知道机会马上摆在眼前了？ “好哇！” 虽说孙姚明现在身份特殊，但这几年他们表现良好加上现在各地都在平反，谁知道这俩人会不会被平反了？ 再加上都是乡里乡亲，借个人去帮忙，还真的是没多大问题。 所以孙姚明就过去了。 牛棚里的坏分子被隔壁村的支书带走了，哦不，是骑着自行车接走了，这在大湾沟上空，就似是个惊雷炸开。 原本乡亲们都不信唐翘原先说过的粮食烘干这一类的天方夜谭似得鬼话，这会见到人被其它村子的人请走了，有点慌了。 不少村民趁着村子里开会的时候，问着李卫国，他们村子要不要也学着人家村子弄一个那什么烘干的东西啊。 李卫国眼皮子直跳，怒气险些抑制不住，再看看村长那边，他这会倒是不蹦跶了。 他觉得这些质问的人都是赵耀祖煽动起来来给他难看的。 李向东从板凳上起身，挥手安慰情绪有点不安的百姓，“放心吧，百官村那边地势低，粮食潮湿发霉的情况比咱们这严重的多，咱们那点潮湿的程度有啥可害怕的？把心放回肚子吧！” “是啊，放肚子里去吧！有人爱着急就让他急去吧，咱们还是把心思放在今年的种植上去吧！”李红兵跟着附和。 “队长，真的没事吗？”二队的人见自个队上队长这么信誓旦旦的，不安的心总算是稍微踏实点了。 “放心，肯定没事的，大家要实在不放心的话，就把受潮的那些摊在院子里透透风，别怕，没事，有事了，还有我顶着呢！” 他豪爽的拍了下自己的胸膛。 马莉莉这会也跟着起哄，腾地站起来，夹好写着会议记录的小本本，义正言辞道，“是的，大家不要慌，要相信支书，相信咱们先进的党员同志的号召与觉悟，不要听信一些小人煽动的恐慌的谣言，要坚定立场！” “坚定立场！”先前只是几个人小声的在附和，渐渐的，附和声越来越大。 大家不停吆喝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内心带来一丝丝的安定。 可惜，事与愿违。 镇上的政府大院，刘云霞搬着凳子在自家院门口削土豆，这几天她想了很多事，有迷惑有不解，更多的还是纠结。 想再问她儿子点事呗，可他这几天又忙的脚不沾地，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哎呦，还削呢，再削就没了！”钱淑琴拎着菜篮子回来时，见到的就是她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 从她手里把那个可怜的土豆拯救出来，她搬了个马扎坐她身边，“就算你家男人工资高点，也禁不住你这么霍霍啊。” 第一百零九章巴结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几天在院子里碰到你家那位，脸就没抬起过，咋了，又吵架了？” 每天板着脸像是有人欠着他多少钱似得。 说道这个，钱淑琴一拍大腿，“可别提了，我家老许前些日子不是调职了吗？这会就在粮管局下面新设的中心粮站，哎呦，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天不好，下雨又不停，这下面的挂面加工厂领导天天来找……” 前几年粮食局该名称粮食局革命委员会，这两年又在市里成立了第一、第二粮食公司，又在下面设了中心粮站跟几个基层粮站，她家老头就是调了中心粮站里当了头头。 下面管着几个基层粮站不说，还有好几个市属办的粮站，就连镇子上的挂面加工厂，面粉厂都得他们管。 看起来官虽然不大，但是鸡毛蒜皮的事儿一大堆，人也变得暴躁的许多，家里孩子这几天在家说话都不敢大声说，就怕惹了他。 “能有多大的事急成这样啊，你回去也劝劝你家老许，别着急上火了，再发愁头上那点毛儿还要不要了？” 钱淑琴没好气的打了她一下，越说越不正经。 钱淑琴也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声道，“我家老许让我问问你，你家姜迟不是在大湾沟里有个关系不错的人吗，问问他认识不认识住牛棚的人啊，我听说最近那老头儿可是正吃香呢。” 钱淑琴跟刘云霞俩人从参加工作时候就认识，后来又住了一起，关系不一般。 俩家有点啥事都瞒不过彼此。 就算如此，儿子平时照顾大湾沟里的那俩老头，刘云霞也没跟她说过。 特殊时期，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的。 刘云霞眼前一亮，嗨，正发愁没借口让儿子回来呢！ 唐翘这几天家里大门紧闭，任凭是谁来敲门都不开。 这惯作风，让吃了闭门羹的村民想起来最开始甜菜卖不出去时，唐家人就是这般的。 可是后悔又怎么样？ 没办法啊，人家不管啊。 这几日倒是没继续下雨了，但是天还是没放晴，这样的天，咋的可能把粮食晒干？ 尤其是大湾沟有亲戚在百官村的，听亲戚说，他们支书从村子里借走的那个‘坏分子’在磨坊里建了个啥怪模样的东西，说是粮食烘干之类的，别管人家这东西咋来的，关键是真的把粮食给弄干了。 他们悔啊，恨啊。 原本这会下蛋的鸡可是在他们村呢，谁知道他们没用上，倒是让别人给截胡了！ 可是，怨啊，怪啊，能有法子吗？ 人家唐翘那会可不止是一次提起要让大家重视起来呢。 可谁当回事了？ 粮食晒不干，就意味发霉，发霉后去霉，早点消灭，然后储存的粮食不够，缺粮…… 这一系列下来，就意味着要买粮。 可现在镇子上粮食都炒成啥价儿了？ 大湾沟的人一合计，这事不怪他们啊，他们那会也犹豫的，是村子里的队长，干部说出事了他们担着的。 愤怒的老乡见从唐翘这得不来承诺，气哼哼的跑到三队，二队家的人堵门了。 是的，李向东、孟土才自从发现事情不对劲后，就已经关着大门，除了去上工之外，平时都是紧紧关着的。 唐翘跟三队孟土才家就一墙之隔，此时虽然都是关着大门的，可来往的，谁不是好声好气在唐家门口问候打听，路过孟家的时候，在他家门上吐唾沫？ 呸，害人精！ 村长家，赵耀祖乐滋滋的关上了小匣子，伸出手在脑后，翘着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波及，他家没受影响。 家里儿子头几年结婚时，打的洋灰柜子，平时粮食都在里面锁着，别人家的发霉受潮，他们家的愣是一点事都没。 村长媳妇打院子，见他这副悠哉模样，摸不着头脑，要是以往常来说，他早该跑上跑下，来回打点了，但是这回…… “门口来探病的已经有好几波了，你看你这病啥时候要好？” 生病肯定是假的，真的就是不想惹麻烦事了。 “娘们别掺和这些大事！”他端起搪瓷缸子，抿了口茶叶水，乐呵呵哼了评书出来。 唐翘那丫头，还真是个有脑袋的姑娘啊，他倒是有点为唐翘可惜了，要是她是个男娃的话，以后前途还不知道多光明呢。 唐家，唐翘正在弯腰陪着铁蛋学走路，这小娃估计是营养跟得上，前两天走路俩肉腿儿还软着呢，这两天就有劲儿多了。 吃饱了，睡饱了，就哼哼唧唧的要走。 张来弟怕她摔了，就特意做了个宽大的围巾似得东西，从他胸前直到胳膊下穿过。 走路时候，只要拎着围巾就能控制小屁孩的去路。 这会刚陪着小少爷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响起拍门声，铁蛋跟着啊啊的提醒她。 唐翘点了下他脑门，将人抱起。 “谁啊！” “是我，你丁嫂子，唐翘，你开开门呗，嫂子找你有点事。”唐翘眉头一挑，这谄媚的口气，她险些有点认不出是那个新来的邻居呢。 她把门打开。 丁万花跟猴儿似得挤了进来，见到她之后，连连夸赞她漂亮之类的，铁蛋可爱之类的。 张来弟此时也听到动静出来了，见到是她，不大高兴，“你干啥来了？” 丁万花急忙把篮子交出去，“是这样的，我娘家门口啊，长着个香椿树，按理说这会香椿早该不能吃了，但是我娘家那个树，每年都发芽晚，这不，刚长出嫩芽，我就掐了一篮子过来，想着咱唐翘肯定爱吃啊！” 第一百一十章先进人物 张来弟看了看篮子，香椿叶又嫩又好看，叶子上还带着水滴，看来是新鲜的。 丁万花这幅作态，跟那天在地里的时候天壤之别，看来，她这是来示好了呢。 “这香椿牙儿你们爱炖蛋就炖蛋，不爱炖蛋的，就包饺子或者是炒鸡蛋吃，一年就这几天能吃个新鲜呢。” 张来弟是个爱占便宜的，但是现在也长了个心眼，她闺女这么本事，别是来这求闺女办事的，那她可不能眼皮子浅。 “娘，收下吧。”唐翘笑道，“嫂子的一片好心意，咱们可别辜负了，对了，家里不是还有点猪血吗，走的时候给嫂子带点。” 丁万花这人，虽然跟墙头草没啥区别，但是利用的好，会是她在村子里不小的助力。 而且这两三次的事情后，想必她也知道该向着谁靠拢了。 丁万花兴高采烈的送上去篮子，见唐菊送来一大碗的猪血时，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笑，她搓手道，“这咋好意思呢。” 不好意思接的还这么快。 唐菊没拆穿她的虚伪。 丁万花在这坐了好长时候，临走前，才支支吾吾的说，能不能让唐翘帮个忙。 她不想着让唐翘请来那个坏分子……哦不，是老教授，她就想让唐翘出个面，让百官村的人，同意她去烘干一下粮食。 花钱也行！ 要知道现在外村那么多人都盯着百官村呢，他们现在除了本村人，其余人都不同意用那机器的。 唐翘估摸了一下，时候也差不多了，她能使性子，却不能真的不管不顾，毕竟，她还要完成系统的任务呢。 唐翘点了点头。 丁万花欣喜若狂！ 她本来是没抱有多大希望，但是家里孩子这么多，要是粮食都发霉了，他们这一家子也过不下去了。 正当她要走时，唐家大门又被人拍响了。 “谁啊？”张来弟制止了要回家的丁万花，贴在木门上询问。 “是我。” “村长……”张来弟口语给闺女报信。 终于来了。 唐翘比划了个手势，示意她娘开门，丁万花见村长，还有支书人都来了，也不急着回家了。 尤其是看着马莉莉垂头丧气的在身后跟着，眼珠子一转，两脚飞快的回了院子。 他们来这的用意很清楚了。 唐翘要是真的有村民说的那么好的话，这事闹得越发大的时候，为何不出面来解决而是关着大门，闭门不出？ 这态度还不够明确？ 想要个说法呢。 李卫国觉得自己这个支书当得也真是窝囊，旁人见他，一黑脸，一咳嗽，就不敢应声了。 唐翘倒是好，不给自己面子上瘾了。 “这是……”唐翘数了下人，好嘛，李向东，李红兵还有孟土才马莉莉都来了。 她咳嗽了两下，故作惭愧道，“咱们村子的民风真是淳朴，我就生个小病，还劳烦大家都来看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呵，装，再装。 你小脸白里透红，精神抖擞，好意思说自个有病？ “唐翘，先前的事，是误会，这不，他们几个觉得怪过意不去的，听说我今天要来探病，说什么也要跟着过来，说是要好好给你道个歉。” “哦，这样啊。”唐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丁万花有点看不惯那来这还梗着脖儿的马莉莉，“哎，马莉莉，就你先来吧，不止这次，还有上次你传人家私奔的事，也得有个交代吧？” 马莉莉没想到这个碎嘴的也在，脸一下子白了好多。 丁万花今个是存着来跟唐家交好的心思，所以她下意识的便站在了唐翘这边，想让唐翘看出自己的诚意。 李卫国等人被气的头晕，可是，对上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人，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等着她唾沫横飞的指责罢后，看了下唐翘。 唐翘面上带着震惊，连连退了三步，才不可思议道，“原来真的是你说我的闲话，马同志，就算你记恨我当上了党委之一，也不能用这个法子啊……” 马莉莉屈辱的弯腰，连续说了好几句对不起，不等她回话，悲愤的跑出去了。 看来这是被人押着来道歉的，这么不情愿呐。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有丁万花在，过不了两天，马莉莉背地做的那些腌臜事，就瞒不住了。 李向东几个人黑着脸，给她道歉，唐翘也不说好，也没说不好，支书让他们道了两次，唐翘这才佯装回过神。 “看您说的，就算几位不来，我也得过去走一趟的，就是今个身子才稍稍好了点，不信，你们问丁嫂子，我是不是要去百官村？” 丁万花对上好几双眼睛，咕咚咽下了一口口水。 唐翘是要带自己去百官村，说是烘干粮食没错，这么说她要过去，也是没错的。 她大力点了下头，“唐翘就是这么说的！” 李卫国看着面前一脸真挚的唐翘，心底有了丝不确定，难道说，他真的估量错了。 唐翘真的有这种大公无私为集体的精神？ 他又打量了几下，还是察觉不出来。 唐翘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让丁万花套车，跟着她一道去了百官村。 先是找了顾章辉支书，让他找人带着丁嫂子去设备那。 她自己则是说了来意。 当初她劝着孙老过来时，就跟顾章辉说了自己的要求，孙姚明好歹是分在了大湾沟里，所以就算事情真的成了，大湾沟的人，也有比其它村子使用设备的优先权。 现在来这，不过是敲定一下借人家的东西要花多少钱而已。 说真的，这个粮食烘干机，人家也是废了不少功夫的，又是去镇子上找金属外皮，又是要各种的零件。 第一百一十一章被蛰 大湾沟再做一个，时间来得及来不及另说，关键是孙老没那么多时间。 如果她估量没错的话，百官村的事，迟早要上报到镇子上去，届时，孙老也就闲不住喽。 至于使用人家的东西多少钱，那就是人家百官村自己的考量了，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唐翘回村后，马上到了生产大队，示意村长召集村民开会，开玩笑，这么好的邀功机会，她肯定不能放弃啊！ 那可都是好感值呐！ 因为大家都关心这事，所以几乎是刚刚广播完，半个小时的功夫，人都到齐了。 唐翘剪短的，在会上说了下时间来不及以及工程量大之类的话，当然，这都是‘转述’孙老的原话。 “孙姚明说，他这么多年在大湾沟，充分感受到了老乡们对他的热情跟照顾，所以在劝顾支书时，他深情的说，一定要先让咱们村子的人解决问题……” “好！”煽情到一半，不知是谁在下面连连拍手。 唐翘又面不改色的把这次收费的事情说了下。 其实一家粮食有限，烘干的话，至多也就一块钱的事，一块钱能拯救了损失，那就不是大钱了。 果然，唐翘收了不少的好感值。 算上上次的得分，她现在已经有240分了，距离升三级也就还差四十分。 升到三级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打开商城，换取更多，更丰富的物资跟消息了！ 唐翘美的冒泡！ 本以为解决了这次的粮食受潮事件后，系统会像上次一样砸她好几十分的好感值，让她直接升了三级。 可事情过去了两天，系统都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说，是因为拯救集体利益功劳不够大，还是说系统有延缓作用？ 她百思不得其解。 唐翘最近的名声好了许多，尤其是最近几起事件之后，她的人气飙升。 张来弟走在路上，都有人抓着她要给她说亲之类的。 可张来弟觉得自己闺女是要去嫁城里人，吃供应粮享福的，哪里会应承了这些人？ 每次都是找理由推脱，所以现在不光是大湾沟村，就连周围几个村的未娶青年，都把她当头号媳妇人选呢。 至于以前名声不好？ 那肯定是有人看不惯她受欢迎，故意污蔑的，远的不说，就拿最近的私奔事情来说，不是还有人承认，跟她道歉了吗？ 长得好看，就是容易被人嫉妒。 唐翘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个香饽饽，她这会正缠着下工的唐建国出来给她找蜂巢呢。 她的脸蛋一到春秋就容易过敏，等大哥摘下蜂巢割了蜂蜜，再用鸡蛋来敷面膜。 唐菊被她拉着一道出来了。 这会仰着头，紧张不已的望着她哥的身影。 “哥，不行的话，就不要摘了，你下来吧。”这么高的树，她在下面看的都胆颤儿。 唐建国这会已经爬到大树半腰，踩在树杈上，小心的用手够着那两个挨在一起的蜂巢。 根据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俩里面的蜂蜜肯定很多，最近槐树开花，蜜蜂采的都是槐花蜜，吃起来可清甜了。 隔着地方有点远，他胳膊够不着，看到俩妹妹期盼崇拜的目光，他咬牙使劲哗啦了一下。 谁知道那俩蜂巢竟还真的被他打下来了，只是，那蜂巢直直的砸在了唐翘的头上。 其中一块也不知道是本来就不牢还是被她脑袋弹了一下，掉出来一小块。 “快跑！”唐建国大叫！ 这蜂窝被捅了，蜜蜂肯定得蜇人，而且这还是俩那么大的蜂窝，唐建国大喊之后，唐菊已经飞快的拔腿跑了，倒是唐翘，刚刚被那蜂巢敲了一下，这会还晕乎乎呢。 感受到蜜蜂在耳朵边嗡嗡直叫，脖子上传出剧痛，这才提醒了她，唐翘拔腿就跑。 唐翘并不知道自己脑袋上此时顶着一小块蜂巢，只是觉得这些蜜蜂跟在她身上做了记号似得，就认准了她一个人追。 唐翘慌不择路的从半山上跑下，捂着头，边叫边跑的往家的方向跑。 姜迟刚到村子，还没来得及停下车子，就听见并不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他循声望去。 只见那个姑娘捂着脸，磕磕绊绊的朝他的方向跑来。 姜迟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后，迅速的脱下外套，飞速迎着她的方向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下子罩住她的脑袋，一手将她护在胸口，一手忽闪着对她死追不舍的蜜蜂。 唐翘气喘吁吁的，靠在他的胸口，虽然蜜蜂很讨厌，但是在这个胸膛上靠着，听着他胸口沉稳的心跳声，唐翘真的有一瞬间觉得很安全。 俩人这个姿势持续了几分钟。 还是姜迟揽着她肩膀，把人给推开了，唐翘披着他的外套，茫然的左右张望了一下。 似乎是没听见有蜂蜜声音继续追着，她这才试探性的把脑袋钻出来。 姜迟看着她，不知是想叹气还是什么，抱胸道，“唐翘，我每次见你，你都能给我惊喜啊。” 唐翘后怕的不行，“你真的确定已经没了蜜蜂了？” 姜迟示意她自己看。 确定真的安全了，唐翘这才后怕不已的把他衣服摘下，姜迟见她头上有小块蜂巢，自然的替她摘下。 唐翘顺着他的手将那玩意拍在地上，跟孩子一样发泄道，“怪不得那蜜蜂只找我呢！” 她揉了揉头，好疼，手不经意碰到脸颊，倒抽一口冷气，她嘶嘶叫疼。 第一百一十二章一箭三雕 这才引起姜迟注意力，他捏着她手腕不让人碰脸，挨近了点看着她脸上的红点。 果然有两处红色的痕迹，估计被蛰了有些时候了，这会已经肿了点，跟蚊子咬过的包一般。 “我的脖子也好疼，是不是也蛰了我脖子了？”唐翘捏着他的手示意他看。 抓着他手时，俩人手碰了一下，唐翘又叫唤了一声，“我的手，我的手肯定也被蛰了，好疼！” 她又是嚷着脸疼，又是脖子，手背疼，弄得姜迟被她使唤的脑袋冒汗。 “行了，上车，你们村子的卫生站在哪？我带你过去看看！” 等踩着轮子过去时，姜迟还在心里吐槽，这姑娘就是麻烦，娇贵，他们以前肚子破个洞都面不改色的，这才被蛰了几次，就把她疼的跟活不下去了似得。 卫生站里，林朝阳见她捂着脸来，吓了一跳，以为出啥意外了，姜迟简短的把缘由解释了一下。 “你先别动，让我看看。”林朝阳也挺担心，戴着手套，仔细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几下。 又往她脖子那看。 而后松了口气，“不是什么有毒的蜂，但是被蜜蜂蛰了肯定挺疼，我给你开点药膏，你回去抹上几次，估计就没事了。” 唐翘这会擦了擦泪，没这么疼了，也觉得自己挺矫情的，跟他道了声谢后，打算回去了。 林朝阳见她要走，急忙在柜子里翻了几下，而后捏着两张票急匆匆跑上来。 “唐翘……” 他叫住了她，脸色带着点羞红。 唐翘看着他，带着疑惑。 “那个，那个，你后天有时间没？我舅舅给了我两张县电影院的票，我没什么时间看，你看……” 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也调一下班儿带你去看？ “哎，看电影啊？”唐翘沉思不语，她来这个时代后，好像还没去看过电影。 以前听老人门说过，现在的电影就是一个放映机一个放映员这样单机放。 而且放映机里放的都是片子叫拷贝，有时候几个影院共用一个拷贝，新奇的很。 而且现在的电影票很便宜，看场电影可能票价只在五分到一毛之间。 姜迟不知道为啥，总觉得心底无端的升起了一股不耐烦，他想开口。 却不料对面姑娘已经点头说了声好呀。 姜迟看着她。 唐翘这会已经把电影票从人家手里抽过来了，姜迟没忍住笑了出来。 唐翘果然是唐翘，人家是想请她看电影，这人倒好，把两张票都拿过来，放在了兜里。 “谢谢你啊，正好我跟我姐想去看呢，不过你没时间去看挺可惜的，那个，等我傍晚让我哥给你送电影票钱啊！” 唐翘上了自行车后座，朝着他挥手道谢。 “哎……”林朝阳面红耳赤想解释。 可惜，听见他的声音后，姜迟车子蹬的更快了。 车子停在了唐翘家。 她娘带着铁蛋串门了，她爹去半坡她家的自留地了，那对兄妹还没回来。 唐翘捧着镜子看了半天，脸没肿起来，她这才放心了。 “你找我做什么？”唐翘示意他坐下，开门见山的询问。 姜迟还真是有事找她，现在孙老已经被他请到了粮食局，下面几个粮站跟挂面厂，面粉厂那边有麻烦，得需要他这方面的人才。 孙姚明说他过去没问题，但是因为这边粮食多，跟村子那边不一样，所以他需要帮手来演算烧燃料的多少，以及其它的推算数据。 姜迟找不到人帮忙。 孙老提议叫唐翘过来。 因为上次交谈时，唐翘那种给人的感觉，让他觉得，这姑娘肯定不会让人失望。 姜迟也想起来了她那次帮着解密码的事情，掂量了下她实力，觉得她肯定能胜任，俩人一拍即合，所以他就来接人了。 唐翘听完他的话后，略带思考了下，同时也理解了为何系统迟迟不给她发分数，原来这件事还没完呢！ “那成，我去吧。”唐翘佯装为难，“不过，我可不是无偿劳动啊，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你懂我意思吧？” 唐翘几个指头搓了搓，市侩模样一览无余。 姜迟直接从兜里掏出一个片夹子，二话不说就抽出五十块钱。 唐翘嘴巴都张大了，这么豪气？ 她捏着钱，数了一遍，笑的牙帮子都露出来了，哪儿还有点矜持模样？ “这次待遇咋这么好？” 这钱当成私房钱吧？她来这还没做过衣裳呢，在镇子上看到的鹅蛋粉她也想要。 “这是上次你帮着破解密文得来的报酬，因为你身份特殊，不是学着又不是机关人员，加上这次的事情得保密，所以上级研究了一下，把你的奖励换成钱了。” 姜迟难得给她解释了一下。 唐翘更乐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上次那事还有钱拿呢！ “你不生气？”别的人，就连他那个堂妹都得到了名誉上的奖赏，偏她这个身份尴尬特殊的，一点荣誉也没，事迹除了他们当事人知道外，甚至没其余人知道。 唐翘挥手，“不生气，有钱就好了嘛！” 再说，她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系统奖励的分才是重头戏！况且，还能让姜迟认为她是个不重名利的，巴巴的来给她送钱，仔细一算，这一箭三雕啊。 对面的姑娘笑靥如花，落落大方，姜迟不自然的咳嗽了下，移开视线不看她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来送钱的人 数了一遍钱，唐翘似是想起了什么，扭过身子，盯着对方不苟言笑的脸，“那这次我过去帮忙会不会有报酬？” 这倒是问住了姜迟。 怎么说呢，在当今年代，大家奉行的永远是集体主义大于个人利益，像她这种将爱财与个人利益摆在首位还这么义正言辞清丽脱俗的，真是凤毛麟角了。 姜迟摇头，“没有报酬。” 但是…… “没有报酬那我不去，我明天还要下地挣工分呢！”唐翘美滋滋的拿出方才数过三遍的钱，重新数了一遍。 “就你？”姜迟看了下她的细皮嫩肉，嗤笑了声，“你过去帮忙吧，报酬是三十块。” “真的？” 唐翘数钱动作一顿，泾渭分明的眼珠望着他，白皙脸蛋上晕染的是比桃花还要艳丽的叫色。 “嗯”他喉咙低低的发出震动，似是妥协又似是承诺。 这次事情，他作为主要参与人员也是有五十块的将近，结算了这几天欠国营饭店的账，余下钱正好给她。 “那成吧，什么时候要走？”唐翘把钱贴身收起，拍了下鼓囊囊的布兜，终于有精力来理会他了。 姜迟看了下天色，“最好现在就走，我来这就是为了接你的。” 说话功夫，院内传出响动，唐翘张望了下，是她娘抱着铁蛋回来了。 “我去跟家里人说一声。” 张来弟原本是有点不同意的，但拒绝的话没说出口，就见从闺女房里出来的姜迟。 张来弟喜笑颜开，嗔怪道，“你这丫头咋不说是跟姜局长一起过办公的？哎呀，有他看顾你，娘放心的很，那你去吧，家里这边别担心。” 变脸比变天还快，三言两语放她去了。 张来弟把铁蛋递给姜迟，“那个，姜局长你帮我带会孩子，我去给唐翘收拾下东西，唐翘啊，你进来。” 她还要仔细交代闺女两句呢。 姜局长年轻有为，是有前途的，正好满足她对未来女婿的所有期盼。 唐翘不耐烦打断了她娘不断灌输攀高枝的思路，“你要是精力这么旺盛，先把我哥的婚事给定下来，我年龄最小，你着啥急呢。” 说完也不看她脸色，领着行李欢快的往外跑。 她现在还年轻，这么早就敲定婚姻大事干啥。 再说，姜迟为啥能引起系统异变她还没弄明白呢，哪儿能把底牌都亮出来？ 姜迟骑着自行车带她走了。 镇子上，几个男人正在翘首以盼，远远的见到姜迟骑车过来，纷纷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姜迟视力又好，见到这些人，行动先于理智，车把一拐，打算避开那些人。 “哎哎呀，姜局长……” 那几个人精见到他避开了方向，哪能让他走？一个个小跑上前拦住了他。 唐翘在车座后面疑惑的露出脸。 林书亭拦着车头，擦了下虚汗，平稳了呼吸后，才佯装不快道，“姜老弟，你跑这么快干啥，上两次你可是一直推辞，今个不能推了啊！” 他是镇上粮站负责人，隔壁那个矮胖的是面粉厂的厂长，最右面那个是粮食公司的负责人。 他们三个虽然都是粮食局的下属单位，但也是竞争单位，知道兄弟单位挂面厂捷足先登请走了老头儿，今个无论如何都要请定下下一个名额！ 没办法啊，粮食问题，这么严重，要是处理不好，他们这位置可不保。 他们烦，姜迟何尝不烦？ 各个都找他，又是攀关系又是弄交情的，他现在见了这些人脑袋就大。 大着肚子的庄自强不甘示弱，抓着他车把，“是啊小老弟，上次就说给哥哥个面子，请你吃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个吧？” 他家面粉厂麦子情况也很严峻啊。 第一粮食公司的负责人石晓波眼乖，见到唐翘眼前一亮，这姑娘肌肤雪白，神色奕奕，两弯黛眉下是水雾蒙蒙的眼睛，在对上他打量的视线时，红艳艳的小嘴弯起来，露出了洁白的小犬牙。 他看了下这姑娘紧紧抓着姜迟的衣服后摆，心底突然有了主意，“姜迟，你不去就算了，但你不能拦着我们请弟妹吧？第一次跟弟妹见面，咱们吃顿饭没啥不该的吧？” 姜迟被这些人气乐了。 路上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了，车子被这些人拦着，姜迟也没办法走开，耽搁了这么些时候，怕到面粉厂了也没饭吃了。 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国营饭店，说好了各点各的，姜迟特意拉着唐翘到了一个只能坐俩人的角落里。 他匆匆去窗口，跟人要了一碗牛肉面一桃花面，又想起那人娇气的模样，要了一条红烧鱼。 一碗面大概有半斤面条，里面带有一大块烧肉，两个炸好的肉丸子跟调料汤。 姜迟想了下，半斤面可能不够吃，又转身要了四个肉包子，一碗面三两粮票，一碗面不到四毛钱，一个肉包子一毛一个，红烧鱼算是硬菜了，也不过是一块二一条。 但是肉就要小三斤了。 这一顿饭不算粮票，也有两块五了，这放了寻常人家可是舍不得的，但是姜迟自己工资高，爹妈那又不用补贴，出手还算阔绰，更主要的是，他不想给那些人机会巴结， 姜迟端着面过去的时候，就见那些人把她团团围住，正七嘴八舌的问着什么。 见他来了，众人噤声，那丫头还抬头飞快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的移开视线。 脸上泛着点红润，更可疑了。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嘿嘿没说什么……”几个人笑的不怀好意，见姜迟开口撵他们走，也不生气，各自去要了吃食儿，跟他们吃饭的桌子并排在一起，这些人似乎是彻底存了要讨好姜迟的打算，也跟着要了几道硬菜。 红烧肉，猪头肉，炒的俩素材，还有一大份饺子！ 本来他们俩还不大招人眼，现在人这么多，菜又那么全，几乎引得来国营饭店的人往这看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看电影 秋白今个下工早，跟着相熟的工友来买水饺，自从跟嫂子撕破脸后，她是彻底放飞自己，除了晚上在家吃之外，白天不是吃食堂就是她早上给她装的饭。 她也是听说今个国营饭店供应饺子，所以才过来的。 孙巧巧进来后就闻见这块地方有着不同寻常的肉香，视线落在那一大桌子上的饭菜上时，眼馋的不行。 但也正因为此，她才瞥见一道并不陌生的身影。 胳膊肘顶了顶快排到的秋白，惊讶不已，“哎哎，那个不是你对象吗？” 姜迟以前来给她送过两次的东西，同个车间的姐妹不停追问她那男的是不是她对象。 当时秋白没说不是，虽然也没说是，但脸上的羞涩可瞒不过大家，加上又听她说，他们两个是亲梅竹马，大家自然而言的，把他们认定是一对。 秋白瞥见那几道人影过后，脸上的血色顿消。 见孙巧巧打算上前打招呼，急忙扯住了她，她这会还穿着厂服，带着帽子套袖，哪里能让姜大哥看到？ “他们估计是在谈事，我们别打扰了，哎排到咱们了，快点啦……” 秋白神色自然的催促着她，可是余光却一直打量着那边的情况，那些人那么讨好唐翘，还有，姜大哥竟然还给她夹鱼！ 要是以往，姜迟肯定是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做，但是今个情况特殊。 她是自己带来的，现在代表是自己的立场跟态度，不管是不是松口，只要吃了旁人的菜，那就是吃人嘴短了。 他夹肉，在旁人看来是关切模样，其实只是在提醒唐翘，安生的吃自己跟前的就好。 唐翘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嘴角笑嘻嘻，心里却想砸这个人脑袋！ 她吃了一半吃不下去，那几块鱼也只挑了肚子上的肉吃，姜迟见她碗里还剩多半，也不嫌弃，倒在自己碗里都消灭了。 四个大肉包子，将近两碗面，多半条鱼，这人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吃完了。 吃完后戴上帽子，给唐翘递去个眼神，俩人要走，见这些人又要跟着，姜迟终于是败下阵来。 “现在得到风声的也就你们几个，下面是谁来请人我不知道，如果上面没明确指令下来的话，大概也就粮食局下面这些附属单位，你们要真的火上眉毛的话，就自个抓阄决定前后吧。” 姜迟也不是个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这么说，其实也算是给他们打了预防针了。 那些人的身影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姜迟吃了饭，浑身都是劲儿，这会车子急速向前，唐翘听见他扯着嗓子问自个，刚刚在那说了些什么了。 “隐私！”唐翘抓紧他衣裳，笑的奸诈。 其实也多亏了姜迟，不然她也没机会能结实这么多的人，这个年头，人情能办大事，只要自己透露几句是跟着孙姚明干活的，这些人还能不存着讨好她的心思？ 有关系不用，是傻子。 而这点她又不能让姜迟知道。 孙姚明现在的地位跟以往有很大的差别，原先住着牛棚，现在挂面厂几乎是特意腾出来一间职工房给他住的。 唐翘作为他的首席助手，自然也享受了同等待遇，给她安排了一个十四五平房的向阳屋子，好让她能休息好，从而更快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唐翘确实是没让人失望。 她原本就是专攻熟学的，现在那些复杂的公式跟数据，到了她跟前，真的没太困难，不过就是数据琐碎加上原始数据有点偏差，俩人刚开始工作有点缓慢而已。 唐翘没有让人失望，以最短的时间把自己的推算数据做出来了，她除了要计算体积湿度之外，还得计算燃烧物的体积，总体来说，忙是真忙，但是忙完后，其余的工作也不用她插手了。 唐翘想起来自己收拾衣服时，摸到的电影票，心思重重的摸着下巴。 上次她出来的急，林朝阳给她的电影票，没来得及给了她姐，眼瞅着马上要到时间了，再回去送票的话，时间有点赶，再说，她娘那脾气也不能放唐菊出来。 而且，想起去卫生站时那人看她的扭捏神色，唐翘有点纠结。 她不傻，林朝阳给她票，邀她来看电影，自己怎么可能读不懂里面的意思？ 但是林朝阳确实不是她喜欢的那款，既然对他没意思，自然不能胡乱撩拨人家，给人家希望。 至于姜迟长得倒是挺对她胃口…… 唐翘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她还理不清自己对他具体的感觉。 他是自己这么久，唯一喜悦逗弄的人，加上他对系统的特殊性，自己对他自然刮目相看。 但是，这人好像是真的不大喜欢她。 唐翘也理不清楚自己现在在纠结什么，但是她却知道，就算自己邀请他来看，这人八成也会推说自己没时间。 思来想去，只有…… 孙姚明见她拿着电影票来找自己，惊讶的胡子都抖了几下，“我这个年纪跟你们小姑娘去看，不大合适。” 唐翘翻了个白眼，“你想的美，谁跟你去看了！” 她过来是跟他说一声，自己要出去的事。 孙姚明不甚在意，“注意安全，估摸着时间回来就成。”也就放行了，他现在正满脑子想着该如何提高燃煤效率，哪儿顾得上其它呢。 唐翘那张电影票送到了赵兰莺手里。 赵兰莺自然喜滋滋的，看着票是下午下班后的，连连点头应下，还跟她约好了时间。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等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局里电话打过来，说是得去市里参加个会议。 赵兰莺看了下手里的电影票，又想起已经答应了人家，她愁得头发都快掉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约会呀 直到看见风尘仆仆，刚回来的局长时，她眼珠一转。 笑嘻嘻的凑到他跟前，“局长，下班了有事没？” 姜迟见她快要凑到跟前的脸，自觉的拉远了距离，“有事就说事，干啥唧唧歪歪的。” “请你看电影啊，去不去？” 姜迟跟吞了个苍蝇似得，不耐烦的挥手，“是文件不够多还是我对你有好脸色了？要请我看电影？” “哎，你别拒绝啊，是有惊喜的，你要是不乐意的话，我把票给徐哥了啊？” “爱给谁给谁。”他还真的是不稀罕。 她跟没听到似得，自顾自道，“那成，这票放你这了，你等徐哥来了，自己给他，我得去市里一趟。” 赵兰莺把电影票扔他桌子上，自个小跑没影儿了。 下班后，姜迟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有事让他回去一趟，姜迟穿上外套要走，锁门时，想起了下午赵兰莺给的电影票，思考了片课，又折返回去，揣在了兜里。 今个家里还真是来了客人。 姜迟看着秋白在自家凳子上坐着，有点诧异。 刘云霞见儿子回来，还有点惊讶，帮他挂起了衣裳外套后，笑着跟秋白道，“看看，在我儿子心里，谁地位都比他娘高，我三番两次的叫他回来，这小子都不理我，一说有客人了，颠颠跑的比谁都快。” 秋白今个穿的很精神，的确良红色外套，黑色裤子，黑色小皮鞋，头发绑成一个鞭子歪在脑袋后面。 见到姜迟，视线有点躲闪。 却也软声开口，“姜大哥平时工作忙，但是心里一定是记挂着您呢。” 刘云霞不在意的摆摆手，“嗨，我生的我还能不清楚啥性子？那个，你们说，我去厨房给你们泡茶喝。” 刘云霞原本不是很喜欢秋白，总觉得这姑娘心眼多，可是，她又不敢喜欢唐翘。 毕竟上次相家那次给她打击太大。 她心底的天平在不断摇摆，原先他以为儿子喜欢唐翘，可自己问他吧，这小子又说她想多了。 难不成，儿子喜欢秋白？ 毕竟这么多年，俩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她虽然纠结，但一想儿子的狗脾气，怕他单手一辈子吧，只能由着他去。 反正娶媳妇，给她生孙子就好。 姜迟重新穿起了鞋子，“妈，你给泡茶就好，我还有点事要出去。”见秋白站起来，他朝她道，“秋白你就在这呆着跟我妈叙会旧吧，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 “姜大哥，你这是……” “队上今个组织去看电影，我得过去。” 说话功夫，衣服跟帽子都带好了，刘云霞听着他要出去，急忙从厨房跑出来，“咋又要走了？” 姜迟朝着她挥了挥手里的电影票。 “一会就回来了。” 政府大院跟电影院离得近，他走路没多久就到了。 说话功夫，儿子人影儿都没了。 “他走就走吧，秋丫头，你陪我一会儿，对了，你这几年在林场咋样？” 姜迟从自家出来后烟瘾犯了，摸了摸身子，可惜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烟，想起先前回家，进门时将烟放桌子上了，他有点烦躁。 正纠结的时候，见到远处有道熟悉的声影，那人除了穿着打扮，跟他认识的某个人有点相似。 直到那姑娘转过身子，面容清晰地露出来，他才意识到，这哪里是有点相似，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唐翘下班后就拿着钱去百货了，上次姜迟给她送来的那个奖金她一直贴身带着，正好买身衣裳漂漂亮亮的去赴约。 百货大楼里东西繁复多样，一楼还有进口货，只可惜她没有外汇，买不得。 不过，在转悠的过程，让她看到有个挂了不短时候的裙子，红色的裙子质地精良，款式漂亮，就是有点厚，看起来是春秋款的。 估计是这年头的人不大识货，摸着裙子稍稍厚点，觉得夏天穿了不透风，很少有人问津。 唐翘一眼就看上了那裙子。 颜色跟火似得，款式又不落伍。 当她问售货员那裙子多少钱时，那姑娘还好心提醒她，要买裙子的话，还是得考虑考虑。 唐翘是铁了心要买的。 这款裙子摆在这一年多了，卖不出，她是第一个说要买的，自然是要优惠些。 虽说是放了一年卖不出去，但好歹是从上海进来的，给她要了小二十块，唐翘眉头都没皱就付了钱，这款大红色的裙子腰身好，裙子也不是那种直直垂落的，有点飘散，款型很好。 她又去楼上转悠了一圈，给裙子配了一款九分袖的白色宽大衬衫。 黑色小皮鞋，把衬衫掖在裙子里，纤细的腰身，加上红色裙子本身带有的简约设计，回头率百分百！ 唐翘还特意把辫子打散，微卷的头发散在身后，晃动一下，在阳光下泛着自然的光泽。 她还特意用手绢当成了发带装束，搭配着本来就姣好的五官，哪里还看得出一丝丝的村气？ 唐翘双手背在身后，无聊的在等着人。 女人嘛，天生不就喜欢打扮自己？她这一身虽说是花掉了自己一半的奖金，可钱嘛，就是为了买个高兴的，再说这回头率这么高，她就觉得这钱花的值当！ 唯一不满的是，脚下这个黑色的小皮鞋，这要是换成棕色或者是浅棕色，怕是更好看了。 等啊等，没等到赵兰莺，倒是等到一个不大陌生的人。 “姜局长？” 她站起身子，天生讨喜的眼睛弯成月牙，对着他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姜局长也有兴致来看电影啊。” “你这两天不忙了？” 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还露着脚脖子，咋就不怕老了得关节炎？ “嗯，就算再忙，也得抽出空来放松下自己。”唐翘对着他摇晃了一下电影票，“我约好人一起看电影。” 第一百一十六章尴尬哦 姜迟想起来那天带她去看伤时，那男人给她的电影票了，不知怎么的，心头那股烦躁加重了。 “哦，跟那个卫生员？” 唐翘本想回答，但是话到嘴边，她顿住了话头，故意凑到他跟前闻了闻，“哎呀，是幻觉吗？我咋觉得，这边的醋味这么浓啊。” 姜迟知道她是在打趣，脸色难看了几分。 见周围几个人毫不掩饰的，或者是惊艳，或者是打量的目光，没好气道，“你看哪场电影？” 唐翘拿出来票。 姜迟只觉得眼熟。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下午赵兰莺说他要是不去会后悔的话……刚要张口，就听见对面的她道，“姜局长，你们是统一下班的吗？为啥兰莺还没来？” 姜迟把自己的票递给了她。 这还有啥弄不明白的？ 赵兰莺临时有事，把票给了他呗，唐翘见他不苟言笑，大喊冤枉，“哎，这可不是我耍心眼，我是真的没想到来的会是你。” “嗯。”姜迟嗯了声，催促她，“来都来了，进去吧……” 电影院规模远不如她记忆里的那模样，里面人不多，只有几排木头椅子。 唐翘摸着黑进去。 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一滑，好在身后及时有人扶住了她胳膊，这才稳住了她快要摔倒的身子。 “没事吧？” “没事。”唐翘活动了下脚腕，顺势反手抓住了他衣服下摆，“咱们往前走，别挡了后面人的路。” 电影院不大，统共十几排的木质椅子，而且，每一场人也满不了，看电影的人群，大多数都是像她这个年纪的年轻男女。 电影开始了，演的是以前老片子，还是那种没有彩色的，只黑白的那种，荧幕前的微弱灯光投影在狭小的空间。 这里面是可以兜售瓜子跟花生米的，唐翘要了一袋瓜子，边看边磕。 “啪！”看的正起劲的时候，突然传出细微的咔擦一声响，屏幕上一阵黄光闪过，继而一黑。 “哎，怎么回事？” 正瞧在兴头上，突然没了，电影院里的年轻人不满的叫了起来。 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只有两束手电筒的光亮，接着就是放映员歉意的声音，“同志们，烧片了，大家等等，要是急着有事回去的话，明天还是这个场次，拿着票根免费看一次。” 因为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很多次，也都习惯了，加上大家这会都是在兴头上急着看下面的剧情，所以几乎没什么人动身。 唐翘捧着瓜子往他跟前凑凑，姜迟摇头。 电影院里最先的抱怨声之后，逐渐安静下来，继而，又是窃窃私语声。 黑暗是很好的保护色，黑漆漆的环境下，小情侣们动作也大胆了起来。 情况好点的，脑袋凑在一起说几句悄悄话，再稍微大胆点的，勾勾小手，眉目传情。 更大胆的，就是脑袋凑在一起，情不自禁的要亲小嘴。 唐翘他们，前排那对儿小年轻似乎是等待的不大耐烦，说笑了一阵后，脸就凑在了一起，渐渐靠近。 唐翘捧着下巴盯的目不转睛。 “咚！”小年轻还没来得及亲上，屁股下的凳子就传出一声巨响，小年轻吓了一跳，蹭的一下跳起来，意识到是被人踢了一脚后，愤怒的扭过头！ 乌黑的卷发衬得小脸只有巴掌大小，此时不听话的发丝散在两侧脸颊，昏暗的手电筒亮光下，那人瞳孔又黑又亮，璀璨的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夺目，桃花眼眨巴了几下，媚态横生。 男人倒抽一口冷气。 “是你踢的吗？动静那么大，把你脚给踢疼了吧？”男人哪里还有怒气？近乎是讨好的询问她的。 唐翘摇摇头，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姜迟，“是他踢得。” 男人哪里还舍得把眼神递给旁边的人？一个劲的询问她是哪里人，是跟谁一道来的，介不介意散场了让他送她回家。 他身边的女伴哪里能忍受这种耻辱？骂了唐翘一句狐狸精，又使劲踩了男人一脚，气哼哼的跑出去了。 “你还不去追啊？”唐翘问他。 “一会去……” 姜迟这会站起来活动起来了手腕，一米九的大高个子，加上身上穿的那身公安衣裳，再配上那凶巴巴的表情，男人害怕的缩缩脖子，不甘心的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你老实点！”姜迟脸色不好看的坐下后，粗声教训她。 唐翘摊手，意思是这又跟她没关系。 “开始了，开始了！”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功夫，有人指着屏幕提醒。 唐翘乖巧的坐直身子，对上他不满的视线，特意在嘴上比划了一下，抿紧了嘴，示意会乖巧，他这才把目光转移回去。 电影在缓缓升起的红旗以及嘹亮的号子声中结束了，说真的，今个来看，还是给她带来不小的震撼的。 影院里已经有好几个小姑娘再演到高潮的时候低声啜泣了呢。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电影院。 进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着，因为中间烧片，放映员在拼接的关系，浪费了一个小时，所以散场后，夜幕已经笼罩大地了。 “你……” “你回……” 俩人异口同声。 这会还不到农历四月，白天温度尚可，夜里就有点冷了，唐翘这边搓着胳膊的时候，一个宽大的制服已经扔到自己身上了。 “你跟我回去一趟……”姜迟看着她，眉头已经皱成一个疙瘩了。 唐翘有点不好意思，脚尖搓着地，捏捏着，“那个，不好吧，我去你家过夜……” 姜迟这次是真没忍住心底的真实情绪，啪的一下在她脑瓜上敲了一下。 “你那脑袋啥时候能想点正经事？这离我家不远，我从家骑上自行车送你回厂子。” “哦。”想多了啊。 俩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讨好 县政府大院，俩人从门岗进去后，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窃窃私语，姜迟在前面面无表情走着，唐翘对上打量的视线后，收起了在外面那股懒散姿态，含羞带怯的跟打量她的人点头。 姜迟敲响了自家院子的门时，刘云霞迫不及待的起身，对着屋子里的秋白笑着，“看，我说他肯定得回来吧？” 她摘下围裙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朝着厨房喊了声，“老姜，儿子回来了，把饭给端出来吧。” 秋白拘谨的站起来，“那我去帮叔叔。” 刘云霞越发的满意了，心眼多点就多点吧，将来要是能跟儿子安生过起了日子，她也就放心了。 不然就凭着他儿子的德行，开多少工资都不够他霍霍的。 “哎，终于知道回来了？人家小秋可是等了你老长时间，你说说你啥时候去看电影不好，非得……” 刘云霞的絮叨声在见到儿子身后那个五官精致的姑娘后，强吞了回去。 “唐，唐翘啊……” 这咋回事啊，谁跟她说一声咋回事！ 儿子咋把这姑娘带回来了？ 今个下午她跟小秋在一块唠嗑时，也谈论了她，秋白有点扭捏的说了关于她的风声，刘云霞这才觉得没那么惋惜。 可是，谁知道下午还在谈论的人，现在竟然站在了自己家门外？ 理智上告诉自个，不喜欢她，可是，为啥见了这姑娘的脸，心底这么高兴？ 甚至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亲热的拉着人进来了。 “姜大哥，你回来了啊……”秋白脸上带着红润，按捺着急切，故作矜持的出来。 谁知抬头，就见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 唐翘自然看到对方精心打扮过得模样，这衣服，这发饰，涉及抄袭她的风格啊。 这会也不怕冷了，把姜迟的衣服羞答答的还给了他，露出了今个自己新买的一身衣裳。 哼，不把你碾压到地上抬不起头，她就白活了一辈子！ 唐翘很漂亮，五官很精致，这种精致甚至不是后世的那种化妆品堆起来的。 桃花眼水润清澈，粉嫩如雪的肤色，唇瓣是那种非常健康的带着淡淡粉色的细嫩。 尤其是这身打扮，纤细的脚踝，盈盈一握的腰身，真跟画报上走出来的摩登女郎一般！ 刘云霞有点脑袋发蒙。 姜山这会正巧端着饭碗出来，见到唐翘，他严肃的脸上难得带有一丝笑意。 “小唐同志来了？” 或许是因为上次她助人为乐，跟他一起推煤的友谊，姜山对唐翘印象很好。 “姜叔叔好。”唐翘朝着他颔首。 “来的正好，还没吃饭吧？来吃饭吧。” 秋白一下子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她今个过来，除了最开始姜山叔叔不冷不淡的跟她打了个招呼外，就没交集，谁知道唐翘一来，露出了笑脸不说，竟然还开口邀请她吃饭！ 唐翘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底得意，面上却谦虚道，“我就不吃了吧，我来这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了，这样，我先走了。” 姜山这会已经洗完手，只穿着个军衬出来了。 见她这娇柔做作的模样，没好气道，“叫你留下就留下，从哪儿学了这种口不对心？” 呵呵，果然是直男，但是人家放了话，她再走不就是不识抬举了？ 唐翘果然听话的不说走了。 刘云霞眼底的满意越发深了，她是喜欢精明的人，可是又怕一根筋的儿子管不住。 眼瞅着唐翘多听话啊，儿子说啥就是啥。 刘云霞这会拉着她，张罗着秋白坐下了，秋白不服气，咬着唇畔许久，才故意装作熟稔的模样问道，“唐同志穿着这么好看，来镇子上干啥呢？” 不等她说话，又故作担心道，“对了，你家离镇子不近，天又这么黑了，你咋回去啊？” 刚开口就说她这么晚了还穿这么招摇在镇子上，不安分，刘云霞的笑容有点尴尬。 唐翘当做没听明白她说的什么，乖巧，有礼貌道，“我这几天来帮孙老辅助验算数据，就在挂面厂呢，出来的晚了，所以回去也就晚了。” 姜迟自己忙活这事，就不信他爹妈能不清楚粮食干燥的事，果然，在她说罢，姜山就鼓掌称赞，“我听人说了，你们这事是利国利民，值得鼓励。” 唐翘谦虚的笑笑。 “那你这是做什么耽搁回去了？” 秋白不死心的追问。 刘云霞眉心一跳，这咋问的这么带火药味啊。 唐翘也不生气，好脾气道，“看电影了。” 话音刚落，屋内几人脸色各异，姜山挑起了他的大粗眉，诧异的看了儿子一眼。 刘云霞则是被口水给噎住，连续咳嗽了几下，她去看电影了，儿子也去了，俩人一道回来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秋白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消失了。 “不吃饭吗？”姜迟已经坐在桌子前，拿着个包子开始咬了，他的打岔也算是暂时打断了这尴尬话题。 一个四方桌子，秋白坐在姜迟身边，俩人一边挨着一个姜家父母，唐翘则是在俩人对面坐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好了好了，吃饭吧。”刘云霞乐呵呵的打圆场。 唐翘接过来姜山递过来的一个馒头，笑眯眯说了句谢谢伯伯，秋白想起今个下午听到刘姨说的话，故意问道，“唐翘，听说你先前跟姜大哥相看过？” 姜家人巴不得不提以前这尴尬的话题，谁知道在饭桌上，秋白大大咧咧的提出来了。 姜迟喝了一半的粥呛出来了。 唐翘心累，你这点小心思，在我跟前耍啥聪明呢？不就是想旧事重提一下，好让姜家人回忆起来当初她多泼辣？名声多臭？ 对方眼底的挑衅一闪而过，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唐翘叹了口气，放下了馒头，“说起来这事，我还真是欠了叔叔阿姨一句道歉，那时候，我不懂事，只听我堂姐说这是买卖婚姻，是不自由，不民主的象征，我脑袋一热，就相信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遐想 见刘云霞似乎是有点相信了，她眼眶有点红，“说真的，我虽然只上到初中毕业，但是老师灌输的我们妇女也能顶半边天的言论，我是时刻记在脑袋里的，加上那会我不懂事，媒人也没跟我说明白，每次来，都是跟我娘窃窃私语，我年纪小，也不清楚姜大哥家里的状况，就相信了买卖婚姻的言论，所以就想故意让你们觉得我没礼貌，不懂事，看不上我……” 她说一半，还故意抽泣了两声。 刘云霞一下子心软了，心底以前的不满跟隔阂一下子消散了，这姑娘原来是这么想的啊。 在结合起当时她生长的环境，估计是怕盲婚哑嫁，所以才那么做，怪不得后来见面，形象跟性格差距那么大呢。 想完了这些，抬头再看她，眼底已经带着怜惜了。 “好孩子，你咋不早点解释呢。” 说罢，又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醋溜白菜。 虽然对秋白有点不舒坦，但好歹是家里的客人，她总不能表现的太厚此薄彼，催促着她吃馒头。 秋白脸色不好看，脱口而出，“我就不吃了，姜大哥饭量大，家里又临时来了人，我怕他吃不饱……” 这话就说的过分了。 好像是她不请自来抢了姜迟的饭了一样，而且，她以什么身份说的？ 人家主人家还没说什么呢！ 屋子气氛一瞬间凝固。 唐翘泫然欲泣，放下了馒头，脸色难看的很，她忍着泪，歉意道，“那个，天色不早了，我想起来今个还有事没处理完，怕孙老担心，就先走了。”说罢，也不看身后的人是什么反应，捂着嘴跑了。 倒是刘云霞先反应过来，心里直骂这是什么事啊！ 催促着儿子，“哎呀，大晚上的，你快去送送人家，她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咋回去。” 姜迟铁青着脸恩了声，拎着衣裳，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唐翘刚出了大院儿就擦去了眼角的泪珠儿，听见后面车铃响声，满意了。 本来想矫情的跑两步上演一场生气的戏码，后来一想，怕后面木头以为她是想锻炼，真的看自己跑上十几里地，索性故意放慢了脚步。 姜迟车子停在她面前，摸不清她现在的心思。 照旧把衣裳递给她，示意她上车子。 唐翘也没说什么，听话的上去了，车子骑了几米，果然听到系统传出的好感值。 姜迟她妈是真的对她改善了，不然也不会有好感值传来。 她满意了。 说起来，还要多谢那个搅事精，不然，咋能帮她解围？姜妈知道她身份后，自然而然想起她的那些‘过去’。 单单她的解释，肯定苍白的多，但是，如果在解释之际，身边有人一直咄咄逼人呢？ 处在劣势的人本来就容易引的人的怜惜，加上又是在那种环境下，她这以退为进，走的还算不错。 再加上前面男人这会小心翼翼的态度，呵呵，一箭双雕。 成功啊。 姜迟轻车熟路的骑到了挂面厂，到了大门口，唐翘收敛起所有表情，下了车子一言不发就往厂里走。 “哎……” 身后姜迟试探的声音响起。 唐翘转身回去，把身上披着的衣服扔回到他身上，“你以后也别来找我，免得你那小青梅一直看我不顺眼，话里话外挤兑我。” 他长得高壮健硕，此时在她看来那么大的自行车，这人稍稍一撑就支住了，似乎第一次见她耍小性的模样，第一次嘴角带上了笑意。 “那个不是我青梅，就是个妹妹，今个是她做的不对，我代她替你道个歉，行了，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说罢，还真的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长腿一蹬，车子滑到夜色中去。 唐翘气的在原地跺脚，良辰美景，月明星稀的，气氛多好？就不能多说几句话来哄哄生气的姑娘？ 得亏俩人不是男女朋友，不然要真的遇到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对象，还不得把人给气死？ “吱”门口传出动静，刘云霞鲤鱼打挺似得从床上起身，已经眯瞪住的姜山吓了一跳，迷糊的看着她背影，“你去干啥？” “儿子回来了，我去问他点事。” 男人嗯了声，再度躺下，女人走到房门口时，已经听见他传出的轻微的鼾声。 “呸，睡成这样，活该你一把年纪抱不上孙子！”刘云霞关门转身的功夫，正巧对上儿子加快步伐往房间走的动作。 “哎，你跑什么！”刘云霞挤开他要关上的房门，进屋后一屁股坐在他床上，问着儿子，“送走唐翘了？” 姜迟拉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知道轻易过不了他妈这关，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跟妈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秋白不错，俩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而且对儿子的意思也挺明显…… 但是，她又喜欢唐翘那丫头，长得好看，嘴巴甜，跟儿子站在一块很搭配。 姜迟把鞋子蹬开，皮带解下，“什么什么意思？” “别装傻！你知道我啥意思。”跟他爹好的不学，赖的尽数学去了，这把年纪了，再蹉跎下去，她孙子还抱不抱了？ “俩都不是，往后别乱点鸳鸯谱了，行了，快去睡吧，不然又得嚷嚷着皱纹多了。” 刘云霞稀里糊涂的被儿子推出来，纳闷的往回走，稀里糊涂的躺在床上，才意识到，自己愣是一句实话没问出来！ “这小子！” 姜迟躺在他的床上，双手交叉握在脑后，脑袋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电影院里前面小年轻亲吻对方的模样，以及他刚无聊到电影院门外，夕阳下，她长裙飘飘，艳若牡丹的面颊。 他腾地一下用毛巾被盖住了脸。 第一百一十九章香饽饽 相比于某些人晚上辗转反侧，唐翘这一晚睡得很是安稳，一觉到天明。 今个孙老新组装的设备马上要试用了，这里面有唐翘一份功劳，无论如何，她都是要过去看看的。 挂面厂是粮食局下属单位，平时不显露山水，如果不是这次捷足先登，定下了这个老人，怕是现在要损失惨重。 想起以前跟他不熟的那些兄弟单位这会都跟他称兄道弟的，严东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今个是厂里惯例的开会的日子，他也要把这个喜悦传递给大家，别看他平时不爱吭声，脑袋灵光着呢。 这老头虽然是住牛棚的，但是，有了这个机遇，怕人家要起来了，能跟人交好，总比得罪人要好的多吧？ 孙姚明头发白了大半，穿着唐翘给他买的簇新的中山装，站在台上，看着那个承载了自己的青春，过往的粮食干燥机在身侧，不知不觉，眼眶就红了起来。 唐翘在台下坐着，听着周围人对他的夸赞，再看着他时不时摘下眼镜，不停擦泪的模样，心里虽笑他一把年纪不稳重，可心底不知为何，像是被醋泡过一般，又酸，又胀。 “唐同志？”身边有道声音小心翼翼的传来，唐翘扭过脸，对上一张绿豆大小的眼睛。 庄自强哎了声，把帕子递给她，在她不解的神色中，指了下自己的眼睛。 唐翘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无意间流了泪。 谢绝了他的好意，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绢，按了下眼角，前两天才见过这人，她倒不至于认不出对方。 这人是面粉厂的吧？ “哎，小姑娘，别说是你，就连我看到了，心里都感动的不行，你说，这太不容易啦，要不是你跟孙老的努力，咱们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呢。” 唐翘摇头，“您严重了，都是孙老的功劳，我就是年纪小跟着沾了点光。” 别人听听这话也就算了，庄自强肯定是不信的，这两天他可一直没放松这边，这姑娘本事不小呢。 “我说的可不是捡好听的说呢，我当时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不简单的，一点不夸大的说，咱们镇子上像你这样的，挑不出第二个来。”他伸出大拇指，一副与有荣焉模样。 胖胖的男人好像很有语言天赋，虽然是巴结的话，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抛去那两分谄媚外，还真挺让人舒服的。 见她不对自己反感，庄自强小眼睛一转，“那个，唐同志，你晌午有没有时间？要是有空的话，咱们出去一趟，正好我有点事想要请教你呢。” 请教是假的，想攀关系好加塞是真的吧？ 唐翘要是稍微有点风骨的话，肯定得拒绝，但是，她这人俗，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把握机会结实这些人脉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 况且，人家不是说了，要请教吗？ 唐翘面上故意露出一丝为难。 庄自强一见有戏，赶紧补充，“是为了这次的粮食干燥的事，我特意带我们厂里的技术顾问请教几个问题，您看……” 唐翘为难的点了下头，“那成吧。” 晌午，在国营饭店，唐翘过来的时候，庄自强果然已经带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等着了。 唐翘敛去笑意，先去要了碗桃花面。 庄自强自然百般阻挠，唐翘也不气恼，面上带笑，语气却挺郑重，“您要是这么客气，那我转身就走了？” 一开始就要摆正自己位置，要是真的贪图那一顿好吃的，把自己位置放低，那以后这些人势必要看轻自己。 人情，人脉这东西，用一次就少一次。 庄自强果然不再坚持了，他没人脉也没裙带关系，其貌不扬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现在的位置，咋能不清楚唐翘想的啥？ 但是他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果然也不再坚持了。 他小姨子在国营饭店这当服务员，今个来这吃饭，也是提前打好招呼的。 冯红艳见他来了，下意识的要去拿准备好的红烧肉跟烧排骨，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姐夫说道，“服务员，来三碗桃花面！” 啥？ 不要肉了，也不要排骨了？ 庄自强跟她挤眉弄眼，冯红艳一脸不解，但还是按着他说的去准备。 虽说是三碗面，但是各自付钱，付粮票，但是，跟那天姜迟吃过得标配不一样，碗里多了好几块红烧肉跟排骨。 唐翘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不知道。 吃饭的间隙，那技术员问了自己几个问题，都是关于粮食干燥的，唐翘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不提出，认真仔细的回答了关于自己知道的。 庄自强听完后，一脸受教。 饭吃完了，也没必要继续留下了，两拨人各自告别，那技术员看着唐翘走了，一脸不解的询问厂长，怎么不谈正事。 “你小子啊，还嫩着呢……” 庄自强也不说为啥，让他自个想。 却说这波人走后，正好过了饭点，国营饭店吃饭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大师傅喝了口茶，打算关门时，孙巧巧拉着秋白急慌慌跑进来，“师傅，先别关门呢！” 进了国营饭店，孙巧巧瞥见窗口那的冯艳红，高兴的摆手叫着，“红艳，还有啥好吃的没？” 都怪主任让她们加班加到现在，去食堂一看，只有人家挑剩的饭，谁想吃呐！ 冯红艳跟孙巧巧俩人一个胡同长大的，年纪相当，倒也是关系不错的小姐妹。 也多亏了这层关系，孙巧巧才爱来国营饭店吃饭，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孙巧巧见那大师傅走了，挤到了窗户跟前，低声道，“今个有留啥好吃的没？” 第一百二十章桃花运 “东西都卖的差不多了，但我这还有点红烧肉，一会我给你门下点素面，碗底埋上几块肉，你悄悄的啊。” 孙巧巧一听有肉，眼都亮了。 她低声道，“今个咋还有肉供应啊？”按理说不该啊，不过年不过节，而且，都这个点了。 冯红艳得意道，“我姐夫要的呗，他今个请人吃饭的……”说罢，又低声道，“那姑娘你先前也见过，就是那天你来吃饺子的时候，跟我姐夫一桌的，我姐夫好像有求她啥事，今个又特意请她的。” 本来只是无心的说道，却不料有人记上了心。 秋白细声细语道，“是那天跟着姜局长来的那个女的吗？” 唐翘长得好看，打扮也好看，走到哪都挺引人注意的，冯红艳对她印象挺深刻，点了下头，“是她。” “那，姜局长在吗？”她心底有个念头升起，试探性的询问，冯红艳大大咧咧，听她问这个，也没太在意，直接回话，“没有。” “哦。” 唐翘单独跟人见面，冯红艳姐夫还特意用好东西招待她，看来是有求于她。 但秋白不认为她一个乡下人，能有什么被人看重的。 难道是，想透过她，巴结姜大哥？ 秋白想通后，笑容多了，孙巧巧见此，开心道，“这就对了嘛，笑起来多好看？你这两天一直愁眉苦脸的，吓得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秋白嗔怪了她两句，而后跟冯红艳请求道，“那个，如果下次他们再来的话，能帮我留心看他们说什么吗？” “这……”冯红艳有点为难，帮着别人探究自个姐夫的私事，她做不出来啊。 “你怕啥，又不是让你刺探啥机密，就是看看那女的正经不，是不是存着坏心思，你还不懂我意思呀！” 冯红艳在孙巧巧的催促下点头了。 说的也是，她可是被她姐吩咐过，她姐夫要是接触了啥女人，要跟她报备的。 说真的，她虽不觉得那漂亮姑娘会跟姐夫有啥不清楚的，但是，要是有人跟她姐一样眼瞎了咋办？ 举手之劳的事，她点头应了。 秋白笑的更明媚了。 挂面厂这边的事，暂且能放放，初期干燥已经见到成果，唐翘在宿舍的时候，有人给她捎信，说是有人找。 她下楼，果然看到唐菊在楼下无聊的走动着。 见到她，唐菊眼底有笑容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姐，你咋来了？”唐翘装作没看出她别扭的情绪，欢快的跑上前，拉着她手。 唐菊不自然的，想把手抽出来，可惜无果，手被她抓着，索性任由她去，“家里有点事，想要你回去一趟。” 唐翘示意她跟着自己上楼，边走边问，“什么事？是我娘她又惹事了？” 张来弟那个性子，三两头不跟人打个架斗个殴就过不去似得，她都已经习惯了。 唐菊摇摇头，“这次不是她。”她张嘴，却不知道该咋的说，来之前一肚子的抱怨，此时全都化成一句叹息，“反正，你回去就知道了。” 唐翘要回家，肯定是要给厂子里打个招呼的，厂领导知道她这两天忙的厉害，也挺不好意思，给她装了两袋挂面，又让厂里的车去送姐俩回去。 唐翘没反对。 到村口，村民见了她，对待她的态度截然不同，走到哪儿都有打招呼的不说，还热情的问她是不是还要出去云云。 唐翘知道这种转变是为何而来，也不点破，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一副模样。 直到回到家，见到院子里站着几个陌生的人，听着双方的舌战，唐翘才知道把自己喊回来的用意。 这次还真是她冤枉了张来弟。 因为是她那个老实的跟石头似得大哥，摊上事了，其实准确来说，也不叫摊上事，是走了桃花运了。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家里新成员铁蛋，嘴巴馋是众所周知的，有唐翘临走前给他做的肉松，吃了几天，还算安稳，但是那碗肉松吃完，这小娃又开始不好好吃饭了。 唐建国就想着下工了，去后山那池塘那捞几条小鱼儿出来，也能给他熬点鱼汤哄着他吃饭。 谁知道那天刚到那儿，连篓子都没下呢，就见池塘里有水花扑腾，唐建国意识到是有人溺水后，二话不说就跳进去把人给救了。 本来花前月下，英雄救美，也算是佳话一场，但谁知道因为他这一救，反倒坏了事。 那姑娘当时没说啥跑了，唐建国救人也没不是抱着想让人回报的心思，见人跑了，没当回事就回家了，谁知道第三天，家里来了自称那姑娘的老娘跟兄弟，说是唐建国见到了自家姑娘的身子，赖上他了！ 唐翘到家的时候，对方那婆娘，正巧在院儿里闹腾呢。 “我家的黄花大闺女被你儿子摸了摸了，抱也抱了，咋了，你们还不该负责咋的？这事你愿意扯皮，那我就跟你扯下去！” 婆子年纪看起来比张来弟大不少，头发两侧花白，额头上有着宽阔的皱纹纹路，此时坐在院子里，拍着大腿，又叫又闹的。 唐翘到后，关上院子大门，顺带着，将那些人好奇的眼神都拦在了门外。 张来弟见闺女来了，不顺的气儿也顺了，说真的，她脾气再暴，对着这个来家一连闹腾了几天的婆娘没了脾气。 此时见到闺女穿着打扮跟个城里人似得姑娘回来了，脸上透出了喜气。 健步走上前，刚想开口，就见到她手里拎着的东西，紧忙帮她接过来，拎了下分量，“哎呦，这么多挂面呢？” “嗯，挂面厂那给的，娘，这是……”虽然在路上已经听她姐说明了来龙去脉，唐翘还是问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被讹上了 “呸！还能是啥，有人穷疯了，想卖闺女呗？你哥救了人，这娘们就讹上你哥了！” 村口西面的外来户，男人早年死了，这寡妇把家里俩孩子养大，现在不就是看儿子长大了，没钱娶媳妇，想讹上她家，卖闺女娶媳妇？ “啥叫讹上人了？张来弟，你也是有闺女的人，我问你，要是你闺女被人看光了，你咋的！” “你这张臭嘴，我闺女好端端的干啥被人看？正经人家的闺女谁能大晚上去池塘？还湿漉漉的被人捞出来？早知道救人不成还惹上了一身腥，就不该救人的！”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唐翘虽然知道她娘不可能知道自己曾经也被男人从井里捞出来，但还是心虚的转开了视线。 张来弟没发现闺女的异常，她心里也在打着算盘，继子年纪是不小了，在村子里像他这个年龄还没娶媳妇的，很少很少了。 可是，就算缺媳妇，也得看一下女方家里情况吧？这婆娘家比自个家还穷，娶进来一个媳妇，还得养着她一家，不合算！ “谁让你救了？要知道你儿子不负责，我闺女淹死也比现在好，这会倒好，她出了这事，还咋的嫁人啊！” 女人又唱又哭的，好不凄惨。 唐翘大大方方的看着鸡圈旁边，那个略带麻木的姑娘，看那模样，跟自个还有唐菊差不多大，就是衣服补丁多。 脚下穿着的布鞋，因为年头过长，只薄薄的剩下个鞋底，鞋面前面也毛毛的，虽然没露出脚趾头，但是估计也不远了。 虽然稍微黑点，但长相大体上来说，还是挺清秀的。 似乎是察觉到唐翘打量的目光，对方麻木的神色终于有了丝丝变化，她走到她娘跟前，“娘，咱回去吧，难道你还想逼死我一次吗？” 王婆子甩开她胳膊，“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一提起来她气的胸口直疼，闺女比儿子大两岁，她本来打算的好好的，嫁了闺女，彩礼给儿子娶媳妇。 可她想不开，要去投河，她给找的那家男人，虽然前面死了个媳妇，年纪又大她十岁，可家里殷实，顿顿吃饱饭，她咋就不行…… 现在好了，她湿哒哒的被人抱着回村，人家男方哪里还要她？彩礼飞了，她咋的也得让唐家出笔血！ “你是什么意思？”唐翘有点烦躁，直接了当的说。 王婆子打量了唐翘一眼，这姑娘最近名气很大，自己有所耳闻，关键是，大湾沟里，谁都知道张来弟，对自己女儿的话是言听计从的。 她从地上坐起来，指着她哥道，“要不赔钱，要不娶我闺女！” 赔钱的话，数目不能少，不赔钱，娶了女儿的话，彩礼也不能少，反正一箭双雕，咋的都不吃亏。 唐翘发现，在女人说罢后，杨娟脸上除了生无可恋外，还带着些许难堪。 “你做梦吧你！”张来弟掐腰骂。 “行了，这娶媳妇的事，总得让我们商量一下，婶子，我要是你的话，就会聪明的把眼光放长，你闹成这样有啥用？最后败坏的还不是你闺女的名声？到最后真的嫁不出去，你就是鸡飞蛋打了。” 唐翘软硬兼施，还真是唬住了那人，王婆子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不高兴的拍着屁股上的土，打算回去。 只是脚都要跨出门了，还眼巴巴盯着她带回来的那两兜挂面。 张来弟呸了她一口，说是这玩意宁愿扔猪圈也不给她，趾高气昂的拎着挂面进厨房了。 人走了，唐翘组织全家人开了一场家庭会议，具体是问她哥的意思。 “问他有啥用？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我不同意，要真的把这人娶回来，不是说明咱心虚？再说，有那样一个亲家，往后咱家里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张来弟摇头拒绝。 怕自己说的没分量，还专门捅了一下唐大山，示意他说句话。 唐大山吞云吐雾的动作一顿，捻灭了那个卷烟，“我啥意见都没有，孩子高兴就行。” “问你真是浪费唾沫星子！”张来弟摆手，“这事就当没发生过，那婆娘爱耗，咱们就耗着，我就不信耗不过她！” 女孩跟花儿似得年龄就这两年，她还怕等不起？ 唐翘带着几分探究，望去此时格外沉默的大哥。 唐建国认识她吗？一个村的，肯定是认识她，况且以前上学他们俩还当了几年同学呢，只是后来闹革命，学校罢课，大家都没继续上了而已。 妹妹问他喜欢不喜欢那个姑娘，咋的回答呢？都这么多年没打过交道，能有啥感情。 再说，人家未必能看的上自己。 事情最后以张来弟强硬的态度暂时告一段落。 夜里，唐翘擦了雪花膏，放下来头发钻进被窝的时候，唐菊刚刚收拾完，边擦脸边说道，“对了，你不在的这几天，那个技术员来找了你几次，你看要是有空，给人回个信儿。” 技术员？张青树？ “他来找我干啥？”他们俩好像也没啥交情吧。 说话功夫，唐菊已经收拾利索，钻进了被窝，闻言斜着眼看了她一下，“找你还能干啥？八成对你有意思呗。” 唐翘翻了个白眼，“看你说的，是个男的来找我就是对我有意思，你还真把我当人民币了？” “你爱咋的想就咋想，反正我是跟你说了。” 唐菊翻了个身，吹灭了炕沿上的油灯。 第二天一大早，唐翘就听见院外叮当作响，不高兴的翻了个身，嘟囔抱怨，“干啥呢这是。” 没人回应，她睁开眼，身边哪里还有她姐的身影？ 外面天色将发白，才这么早，都干啥去？ 这几天补种的苗也补了，谷子也薅了，就等着再痛快的下场雨，给玉米地施肥呢。 晚上睡得早，现在也没睡意了，在好奇心驱使下，唐翘起身往外看个究竟。 第一百二十二章先知 院里，张来弟这会正在往男人褡裢里装干粮呢，一边装一边交代着，“你今年身子不好，有事别跟往年一样往前冲，建国，你看好你爹，别出事了。” 最近地里没啥活了，可是乡下人，就是闲不住的性子，这不是趁着空闲，要去山上打点野物吗？ 村子队上的青壮年，都要进山去的。 打了猎，一来可以减少牲口来地里糟蹋庄稼，二来，猎下东西后，卖到肉联厂或者是公家单位，也能给村民创收。 既然是集体财产，肯定是不能随意去打猎的，必须得等每年这时候，村长都得去林管站领了进山证才可以的。 今年正好到时候了。 唐建国听完絮叨，点了下头。 想说句放心，可张来弟已经转身去收拾旁的了。 唐翘弄清楚来龙去脉后，跃跃欲试，打猎啊，她也想去哎…… 对于她的想法，父子俩肯定是要拒绝的，“进山多危险，哪里能让你这个小丫头过去？受点伤咋办？” 竟是一点商量余地都没。 唐翘有点不乐意。 “让她进去也行，进山可得两三天啊，吃不好睡不好，在草地上睡觉，没准还有虫子咬你呢！”唐菊多知道她的弱点，爱干净，又娇气，去那半天一天的，过个瘾还行，连续去几天，吃不好休息不好，打死她都不干。 果然，在那不算吓唬的吓唬之后，唐翘绝口不提再不提要去山里的事。 张来弟给父子俩装了几块白面饼子以及熏肉，他们以往进山时，队上的人都戴着炊具，到吃饭点时，挖点野菜，切两口肉扔进去咕咚一下，就是现成的。 一行人得踩着朝露进山。 因为唐家就在山脚下不远，所以村子里的青壮年都在她家门外不远的柳树下集合。 一大群男人，肩上挂着绳子，带着工具，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 送他们走的时候，唐翘在人群里，见到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她捅捅她姐。 “哎，不是说不许女的去吗？怎么人里多了个女的……” 她揉揉眼，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不是杨娟吗？ 唐菊顺着她指的方向也见到了那人，此时嘴角划过一抹讽刺，“是不许女生，但是把女人当男人用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见唐翘还在那张望，她催促道，“别看了，快点回去收拾收拾，你不是说今个还要去镇上？” “哎……” 到了挂面厂的唐翘夜里睡得并不安稳。 一个并不陌生的高大身影龙行虎步，在人流不息的游客中，格外醒目。 周围人头攒动，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穿过了重重人影，径直朝着她的方向望来。 而后，茫然的移开视线。 “在这，在这！”就在唐翘朝着他奔去的时候，周围一阵嘈杂，徐念峰以及其余几个面熟的面孔，在视野里一一出现。 而后他们几个迅速的散开，在人群里逆流而上，几个人顺着方才声音的提醒，迅速将几个人抓住，按在柱子上。 “呜……”火车的鸣笛声响起，几个年轻的大男人擦了把汗，默契的露出个笑容，而后押着三四个男的，上了火车。 在这个梦里，唐翘是个第三人的视角，将一切看的清楚，她见到有一个包裹严实的人，目露凶光的看着他们上车。 而后拎着手里的袋子跟着上去。 唐翘的心脏突然跳动的很快，冥冥中，好像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姜迟，姜迟！”唐翘突然起身，朝着他跑去，她想告诉他，那里还有个对方的同伙没抓到。 还有，不要上火车。 可明明只相隔没多远，俩人却像是有道遥远的鸿沟一般难以跨进，她看到姜迟似有察觉的转了个身，浓眉皱了起来，在拥挤的人流里看了几遍，但每每视线都掠过了自己，最后上了火车。 唐翘想跟上去，却被无形的压力，挡在了外面。 她茫然的站在站台。 看着火车远去。 直到…… 刺破天际的响声从背后传来，她捂着耳朵，在原地反应了许多，等她意识到什么，再转身时，就已经看到先前姜迟上去的那截车厢，火光冲天，爆炸声响个不停！ 而后，原本鲜活的人，肢零破碎的被人抬出来。 其中，就有她无比熟悉的面孔。 唐翘尖叫的从梦里醒来。 “别怕！”唐建国扶着那女的到了隐蔽处坐下，从自己兜里掏了半天，许久才掏出来酒精、消炎粉、红汞跟碘酒。 “这么多男的在这，你一个女的冲上去做什么？那一个野猪都快顶你三了。” 唐建国示意她把裤腿挽起来，打算给她上药。 原先匀称的小腿肚上被獠牙划了好大的伤口，此时正在往外冒血，异常狰狞可怕。 “不用了，这伤自己过些时候就好了。”杨娟像是感受不到疼似得，面上不见一丝疼痛，可她苍白的脸色，到底是泄露了几分主人的痛楚。 唐建国知道这姑娘是不想再惹麻烦，但是他们分到一个队里，自己身为小队长，就得照顾好大家。 他一边上药一边解释，“还好我妹妹心细，让我把所有东西都带齐了，不然等下山了，你伤口肯定得感染。” 杨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任由他给自己上药，虽说对方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药物撒在伤口上，还是让她忍不住瑟缩。 年轻人好像没发现她的异常，依然在慢慢的给她上药。 气氛一时间有点凝固。 第一百二十三章回城 杨娟咳嗽了下嗓子，“上次你救我的事，谢谢你了。” 最近几天，她娘每天上门闹事，自己除了觉得不安羞愧外，还带着深深的自责。 “没什么，你娘在我娘跟前也讨不了好。”唐建国像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似的，动作麻利的给她包扎好。 “行了，只是暂时给你止血了，今明两天你就捡下野物，收拾一下陷阱，你受伤了大家都明白，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唐建国交代完她，收拾好了自己东西走了。 杨娟活动了下腿，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跟着捡起了自己的绳子跟食物，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自从那个噩梦之后，唐翘这几天都是无精打采的，孙姚明他最近正在改良先前的老旧设备，以及温度湿度燃料之类的数据变化。 见唐翘呵欠不断，他以为给唐翘分配的任务太多了，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 唐翘又没办法跟他解释说自个是因为做噩梦才睡不好，俩人争着干活又互相推功，最后一老一少，每天挂着黑眼圈，倒是让外人好一阵夸赞。 而唐翘因为最近的挂面厂职工对她的夸赞，导致好感值连续上升以及粮食干燥方面做出的重大贡献，系统终于给她发了好感值，现在已经升级到了三级等次。 虽然对唐翘自己来说，这点分数还不够看，但对于正常人来说，她的运气已经好到令人嫉妒的地位了。 俩人正拿着图纸在那比划什么，挂面厂的郑干事满面笑容的小跑进来。 她是俩人到了挂面厂后，厂里特意分配过来，配合他们工作的人员。 其实说是打下手，但是她平时也掺和不上工作，最多就是跑腿儿传个信儿啥的。 “孙老师，有人找您！” 孙姚明脱了手套，推了推眼镜，疑惑道，“是来找我？” 郑干事确定的点了点头，“是说找您的！” 他慢悠悠的起身，拍打了下身子，心底疑惑，自从下放以来，这几年的功夫，他跟以前的学生，朋友，亲人，都不怎么联系了，现在怎么会有人来找他？ 唐翘读懂了他的疑惑，擦了擦手催促道，“出去看看不就知道是谁了？” 几人一起往外走。 其实今个来找他的人，还真是熟人，赵耀祖被人接待到了会客屋内，有干事给他送了杯水，见一老一少进来后，那人识趣儿的出去了。 “村长？”孙姚明掩盖了心底的那丝失望，摆正心态疾步朝他走来，又跟他握手，眼底的询问之意明显，不得不说，这种态度令村长很满意。 这老头虽说是在村里呆了几年，但是除了最开始的批斗时，俩人交集并不多，现在他靠着自个的本事翻身，成了县里的红人，要是记恨着以前，不给他好脸，或者是想报复啥的，轻而易举。 但是他现在恭敬的态度，让自己松了口气，心底一直以来的担忧也一消而散。 想起今个来的目的，赵耀祖握住孙老的手，一脸喜气，“孙同志，我来这是提前给你说声恭喜的！” 孙姚明跟唐翘对视一眼，前者有点坐立不安，探寻道，“村长，这喜从何来啊？” 村长儿子现在在县委工作，得到的消息也比他们来的及时，这几天这各个村子轰轰烈烈的弄粮食干燥，他们也是有耳闻的。 孙姚明有本事，又附和市里下发的文件中，关于平反的要求，所以县里的领导们一合计，打算先把他帽子摘了，给他翻身。 估计现在的文件都已经送到市里，等着审批呢。 村长从儿子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存了想交好他的心思，颠颠的来这给他报信了。 唐翘听完这个消息后，也带着惊讶，她下意识的看着老人，只见他这会已经呆愣住了。 过了好久，他面上才有了些变化，他深吸几口气，想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拳头在桌子上伸开又紧握住，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 唐翘最先反应过来后，存了解围的意思，轻推了他一下，“孙老，我刚拧了自己一下，疼的要命，看来不是做梦，我在这提前跟你说一声儿恭喜了。” 孙姚明看了下唐翘，又看了下村长，俩人表情含笑，他才意识到是真的，腾的一下起身，动作大的都带倒了他刚坐着的那个椅子，他嘴唇颤抖，在原地走了许久，才平息了情绪。 而后健步上前握着村长的手，叠声道，“谢谢，谢谢村长了。” 赵耀祖摇头，“谢我做什么，这是组织上做出的决定，你该谢组织，而且也亏得你自己有本事。” 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纸包裹着的东西，示意他打开看看，唐翘见这老头现在手颤抖，精神恍惚，叹了口气，你这会就算跟他说什么，他都反应迟钝的。 帮他从村长手里接过来，拆开看了一下，是一个回乡探亲证明跟粮食照顾证。 ‘兹有我村三队下乡孙姚明同志，经组织批准回城探亲，希沿途交通运输及服务部门，城市有关单位惠于照顾。’ 落款是大队的名字跟县委办公室的公章以及日期。 最下面则是空缺着日期，从几月几日起至几月几日止，有效期多少天。 因为不知道他这边啥时候能腾出空，所以这些日子都是空缺着，按理说，这是不符合规定的，但是孙姚明情况特殊，又是组织上为了鼓励他这次做出的贡献，特意给的优惠。 那个粮食照顾证则是跟粮票大小差不多，上面的章还是鲜红的呢。 这可是实打实的好消息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锦上添花 锦上添花的事，谁不乐意做啊，这也是村长为啥颠颠的来送东西的原因。 “您可以回去啦！”唐翘用胳膊肘轻轻的动了下他，孙姚明这才回神，怕被她看了笑话似得，赶紧擦了眼泪。 回城探亲，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谢谢，谢谢！”孙姚明像是要把感激都寄在村长身上似得，连连朝他鞠躬。 赵耀祖手忙脚乱的还礼，心底还嘀咕着，这些知识分子就是讲究多。 村长要走了，唐翘见孙老情绪不对，示意他在屋里呆着，自己则是去送人。 俩人边走，边讨论着村子里最近的情况，其实不说，唐翘也知道，最近两次的较量，村长都占了上风，在村子里的话语权也更加重了。 厂门口，村长看着面前似是脱胎换骨般的唐翘，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心底的想法问出来。 “唐翘，你这几天跟着孙老也意识不少人吧？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化肥厂的？” 他说完后，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都说病急乱投医，他儿子都弄不好的事，唐翘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帮得上啥忙？ 果然，见唐翘摇头后，他就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得，一下子泄气了。 “我这是老糊涂了。” 村长虽然掌控欲比较强，但总体上来说，还是愿意为集体利益考虑的，不然唐翘当时也不会选他来跟李卫国作对。 现在见他愁眉苦脸，考虑着自己的阵营，她贴心的问，“是肥料怎么了吗？” 村长连连点头，其实他也不是想要寄希望在唐翘身上，就是心里憋得难受，想要找人发泄而已。 这几天村子里的老把式说，看模样，快下雨了，下雨后也就该施肥了。 这两年不止是他们村子，周围十里八乡都用着镇上产的尿素，但是化肥厂它自个设备有限，产尿素用的氨都是从市里炼焦炉里回收氨而制成副产氨水。 然后再用氨水来制化肥，这几年镇子上自给自足，倒是也没为这个发过愁。 可是谁知道前两天他去化肥厂来订化肥的时候，才知道今年情况特殊。 说是市里原料气供应不足，尿素系统不能开车，但是他从儿子那打听到，其实是因为氨水销售有季节性，去年两次就出现了氨水堵库，全厂被迫停止生产，连续几年经营不好，厂领导已经把生产线停了，今年的氨水怕是要开天窗。 如果没有氨水，不能制尿素，没尿素，庄稼咋办？ 现在风声还没传出来，周围已经有好几个村子去外地化肥厂找门路了。 但是，想要从外面拉来那么多尿素，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唐翘听完后，也跟着沉默起来，今年还真是行情不好，先是雨多，粮食受潮发霉，地里庄稼缺苗，现在又是找不到尿素。 粮食一旦减产的话，得多少人饿肚子啊。 村长见她愁眉苦脸，拍了下她肩膀，“行了，这事你操心也没用，你就好好地跟着孙同志打下手吧，总不至于亏待了你，至于尿素的事，大人们操心就行！” 送走了村长，唐翘回去。 本以为孙姚明已经开始急不可耐的收拾行李打算回去了，谁知道他还是戴着手套看着图纸在厂房里忙碌。 “回来了？” 唐翘点了下头，“你怎么还在这？” 孙姚明笑道，“我不在这要在哪？”她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意思，但是，他都这么多年没回去了，也不差现在这几天。 他手里的活虽然已经做完，但是不等粮食干燥完，他怎么能放心的走？ 唐翘接过他手里的工具，“行了，你在这也没心思干活，现在前期工作都做好了，大数据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你放心的走，我在这帮你盯着就行，再说，这挂面厂不是有电话吗？你回去了找个有电话的地方，咱们每天保持通话就行。” 一席话，说的他十分意动。 唐翘的能耐自己是知道的，人又稳重，这后期交给她，他还真的没什么担忧的地方。 孙姚明心底已经动摇了，但是还是嘴硬，说是要再守两天，确保数据都正确，他才离开。 唐翘也不催促，反正买票啥的还得花点功夫，他想马上走也难，村长已经把介绍信跟证明之类的准备好了，只要火车票齐全了，动身是分分钟的事。 唐建国等人终于从山上下来了，这次总共去了三天，收获还不小，一头野猪，七八只兔子，四五只野鸡，在挖出的陷阱里，还俘获了一只羊羔子跟怀孕的母羊。 当然还有些野鸡蛋鸭蛋鹌鹑蛋之类的小东西这就不算在里面了，村里人捡到了，都不交公，留着回去给家里人吃，这都是长久以来的默契了。 野物上交后，给大队发了一个光荣证，写着哪个公社哪个大队在几几年几月的时候，交售生猪一头，毛重多少，支援社会主义建设，落款是革委会商业局。 男人们回来，村子里女人们最高兴了，唐菊下工回来后就见自个大哥在院子里洗头。 视线搜寻一遍，果然在桌子上见到一个黑油布包裹着的东西，拆开一看，里面裹着两只已经死了拔过毛的鹌鹑以及几个鸭蛋。 “我听说这次不是只弄了一头猪吗？怎么上交了？”唐菊拍着铁蛋的小胖手，打断了他想拿鹌鹑蛋玩的意图，扭头问着大哥。 按理说，要是以前只猎到一个大的物件，队上都会跟社员们分了，不会再交上去的。 唐建国把水倒了，想起这几天在山上听到的化肥涨价的事，沉默的摇摇头，“队上的事，咱们哪知道呢。” 唐菊恨铁不成钢，虽说这是自个亲哥，于情于礼，自己都不该编排他，但是这人性子也太沉闷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厚脸皮 打一棍子往前走一步，你看人家唐翘，一个女的混的风生水起，八面玲珑的，再看看他…… 唐建国听完妹妹的训斥也不恼，擦干净脸后，从她手里接过铁蛋，把现在长了好几斤的小娃抛高高，再稳稳的接回到手里。 “先前你不还满嘴觉得她不好？咋这会知道替她说话了？” 唐菊翻了个白眼，“我爱替谁说话就替谁说话，你管呢！”把没收拾完的东西往盆里一扔，为掩饰自己的口不对心似得，小跑回灶房。 赵兰莺一大早就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出门，好不容易调休能放一天假，想起先前那天放唐翘鸽子的事还挺不好意思，所以这次特意抽出空约她逛街。 唐翘求之不得，她趁着孙姚明这会还没走，能多放松就多放松会，所以俩人特意约了十点，在百货大楼外面见面。 赵兰莺今个上身穿着大哥从上海出差给她买的衬衣，下面是个黑色喇叭裤。 她来的早，站在百货大楼门外，吸引了不少目光，但是唐翘的到来，让她眼前一亮。 红色的格子衬衣料子简单，裁剪却十分得体，领子那不是寻常的扣子，而是多出的两条又宽又长的带子，此时被主人巧手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垂在胸前，腰线一点不累赘，衬衫下摆被主人掖在裤子里。 穿的裤子虽说是黑色的，但是整个是直筒下来的，而且那裤子只到她脚踝位置，衬托得她的腿格外修长笔直。 脚上蹬着的是个黑色的皮鞋。 乌黑粗壮的头发高高的扎起，还用一个跟衣服同色同材料的发带系着。 身材姣好，五官精致，脚踝上还系着个红绳，这副打扮，比自己还要好看十几倍！ “唐翘！”赵兰莺小跑上前揽住她的胳膊，有点羡慕道，“你真好看哎” “没办法，人长得好看，穿着破布出去也得惹人注意。”唐翘是一点都不觉得脸皮厚，大大咧咧的自夸。 赵兰莺点头，“我就是喜欢你这厚脸皮的劲儿，跟我一样！” 说起来俩人认识的时间也不长，生活背景也不一样，但是关系这么好，也挺迷的。 唐翘打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姑娘家里不简单，但是她不谄媚不巴结，倒对了对方胃口，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赵兰莺刚发了工资，给小侄子买点贴身穿的小衣裳，给她嫂子买了条丝巾，唐翘则是给她姐买了一件衬衣，给张来弟买的雪花膏，给唐大山买的烟，这几年有种名气很响的765皮鞋，因为是猪皮制作，不须凭票就能买，7.65一双，她给大哥买了一双。 男人嘛，出门在外，总是要有双好鞋来撑个场面。 唐翘眼光好，挑的东西都比较耐看，帮着赵兰莺选好后，又打算陪她去剪头发。 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她终于找回了一点点过往生活的轨迹，逛街吃饭做头发，人生多美妙。 “唐翘……”俩人拎着东西刚出门时，就听见有人高声喊着她的名字。 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扭过头，远远的见到张青树从远处气喘吁吁的跑来。 年轻人清秀的脸上带着运动过后的潮红，他大步跑来，气喘吁吁的跟她打招呼，“好巧，在这碰上你了。” 赵兰莺看着他，低声问唐翘道，“又是哪朵桃花啊？你这可不行，我家局长还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一边去。”唐翘不理会她的打趣，朝着对方笑道，“真的是好巧，张技术员要去哪儿了？” 张青树不舍的把视线收回，认真的交代了下自己最近的工作，唐翘自从知道这人去家里找了自己几次后，就隐约察觉出他对自己不一样的心思。 可是她对人家又没意思，就不想过多接触，给他不必要的错误信号，客套完了之后，她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恍然道，“看我这记性，咱们逛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吃饭呢，兰莺，你饿不？” 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张青树好像是会错意了，脸上露出腼腆的笑来，“你来镇子上就是客了，我知道有家馆子做面挺好吃，要不，给我个机会，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了吧……”唐翘连连摆手，拉着赵兰莺要走。 张青树像是没听到她的拒绝似得，自顾自的赶在她前面，似是在带路，“就在这不远，那家面很地道……” 他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扭头见俩人没跟上，催促道，“唐同志，快来啊……” 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无奈，都到这份上了，再推辞面上也不好看，索性就跟着他去了。 一起吃顿饭就算了，但万不能让人请客。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见他扭捏似是还要安排什么活动，唐翘赶紧打断了他，拉着赵兰莺一溜小跑。 俩人为了躲开那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确定那人没追来后，赵兰莺弯腰捂着膝盖笑了起来。 “唐翘，我从来没见过有人面对自己的追求者，是你这幅模样，好像对方是洪水猛兽似得。” 唐翘白了她一眼，别以为自己听不出她的打趣，其实，不论上辈子还是这一世，她长得都不错，追求者不少，但是对于他们，她虽做不出别人那种给人错觉，但把人当备胎的举动，却也能大大方方的跟人相处言谈。 但是对于张青树，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要问她人家到底是哪怪异，她又说不出。 就是有一次不经意瞥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执拗，她有点介意罢了。 但是这事又不能明着跟赵兰莺说。 她随便扯了个话题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休息的差不多，唐翘打算陪着她去理发铺走一趟，谁知就她刚起身时耳边传出兰莺的一声惊呼。 第一百二十六章讨人厌 “哎呀！”赵兰莺被前面的人直直撞了一下，径直摔了个屁股蹲儿。 唐翘见此，也不笑了，赶紧蹲下身子去扶她，将人扶起来，捡起地上的东西，又给人拍着身上的土。 这么一来，浪费了不少时间，可是，都这么大会了，还没听见对方的道歉，俩人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赵兰莺那会弯腰低头跟自个说话，看不到前面有人过来情有可原，但是对面那行人大大咧咧的撞上来，都这么久了，也不道歉，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没事吧。”唐翘低声问她。 赵兰莺揉着屁股，头又疼，听见唐翘关怀，微微摇头。 就在她们俩说话的功夫，头顶上传出一道略带不耐的声音，对方先发制人道，“看你们穿的人模人样的，咋不长眼啊，大白天的在路上堵着有意思不？” 什么意思啊！啥叫她们堵路了？就是怕拦人道儿，特意在路边站着休息呢，撞人不说还倒打一耙，赵兰莺这个急性子受不了了。 也不管头疼了，站直了身子，俏脸含怒，“哎，你讲不讲理啊？谁不长眼撞上人了？是我们在路边站着，你不长眼撞上来的好吧？” 抬头怒视对方，见到那人脸的瞬间，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冷笑了一声。 对方看清楚她是谁后，也稍微愣怔了下，气愤的神色顿时变得意味深长，“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阿猫阿狗，原来是你啊。” 唐翘看看这个，又看了下面色不好的赵兰莺，有点摸不着头脑。 看这架势，俩人好像认识啊。 赵兰莺是个性子直爽，大大咧咧的姑娘，一般来说，她是很少讨厌一个人表现的这么淋漓尽致的。 但现在，她就打眉梢都带着不耐烦，反呛那女的，“只有自个是啥德行，才会把人都看成是跟你一样等级的玩意。” 话里话外，含沙射影说她自己不是玩意，所以才说旁人不是玩意儿。 对面的女人得意洋洋的表情垮掉，怒视着她。 赵兰莺也不恋战，拉着唐翘就要走。 今个真是倒霉，出门就遇到这讨人厌的玩意，百货门口人来人往，已经有人凑跟前看热闹了，她不嫌丢人，自己还嫌丢人呢。 赵宝芝哪儿能这么容易就放她走，用身子拦住她，黑着脸不客气道，“你别以为你上了两天学就能拐着弯儿的骂我了，伶牙俐齿的，小心我找爸去告状！” 唐翘约莫着听出来点内幕了，她跟兰莺一个爸？ 最先排除对方是她嫂子的选项。 这次来逛街，赵兰莺可是给她嫂子买了围巾护肤品之类的，关系不错，怎么着也不能是眼前这货。 不是嫂子，那能是谁？ 就她所知，兰莺可就一个哥哥啊。 “我等会给你解释。”赵兰莺低低的说罢，冷笑了一声，“你去跟爸说啊，看爸到底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实在不想承认，眼前这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当初他爹在基层工作，认识了村子里一个姑娘，俩人经过媒人介绍，处了一段时间结婚了，但是好景不长，没过两年，彼此就没了感情，果断离婚。 离婚后，他爸主动申请调职，两年后又在工作时候，认识了她妈，再度结婚。 谁知道他们家过了十几年安生日子后，突然有一天，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赵宝芝闯进他们的生活。 还说，她是爸爸前妻生的孩子，当初俩人离婚时，她妈就已经怀上了她，为了离的干脆，没跟男人说而已。 现在她娘死了，老家也没人照顾，所以就投奔他来了，那回她才十五岁，这个姐姐，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 她爹去村子里打听了一下，生月啥的对的上，也就让她在家里住下了。 赵宝芝来这后可不安生，又是要钱又是要她爸安排工作，每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关键是，当初是因为那女的嫌弃自己爸穷，没前途，才要闹着离婚的，后来看自个爸发达了，日子好起来，才后悔了，平时没少在赵宝芝面前说她爸的坏话。 赵宝芝跟她妈一条心，总觉得他们家亏钱了她，平时作天作地不说，还在大院内没少传她妈虐待继女的谣言。 气的她妈差点跟爸离婚。 要不是后来不省心的结婚了搬出去住了，这个家还真的要被她给弄散了呢。 她们俩虽然说是姐俩，但不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可能一条心？见面就吵，这谁都知道。 赵兰莺蔑视的眼神就在眼前晃，赵宝芝气不过，在俩人走过她身边时，故意伸出来脚绊了下唐翘。 唐翘手里拎着东西，又担心着赵兰莺的情绪，自然中招，她脚下一疼，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呈向前扑倒趋势，因为俩人一前一后，赵兰莺被她给带倒了。 重物落地，噗通的声音好不响亮。 地上散落的东西就跟她们摔下的自尊一样，七零八落，这年头的地面又不是那么平整，又那么干净，瓜子皮石子之类的乱七八糟，唐翘这一摔，脏就不提了，看了下，脚腕，手肘都破了。 “你没事吧？”赵兰莺爬起来问她。 唐翘摇头，任由她帮自己拍着身上的浮土，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询问她如何。 俩姑娘跌的不轻，赵宝芝大仇得报似得，心底的浊气出了，她抱胸笑道，“呦，看看咋这么不小心呐，以后走路可得长点眼了，今个是在百货外面还干净点，要是不小心在别处摔了，啃着一嘴狗屎了，那就真让人看了笑话了！” 说罢，对上赵兰莺那双愤怒的眸子，得意一笑，扭着腰走了。 “哎，没事”唐翘拉住要上前理论的同伴，压下眼底的怒意“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那种人你跟她计较，跌份的还是咱们自个。” 赵兰莺心底有口窝囊气出不来，但又没办法，就像是唐翘说的，跟那种人计较，除非比她更不要脸，如果做不到，只能吃哑巴亏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马屁精 好端端的碰到那个搅事精，赵兰莺挺不高兴的，跟唐翘解释一下她们之间的关系，唐翘跟她一起吐槽对方。 姐妹儿不就这个作用吗，有理儿的时候唾沫乱飞的指责对方，没理的时候更要搅和几分，反正对方没在跟前，单过个嘴瘾而已。 赵兰莺用手在两颊旁扇风，“行了，说完后心里好受多了，你别劝我了，没那么脆弱，倒是你，我见你这伤口出血了，你宿舍那有药不？没药的话，我带你去卫生院包扎一下，小心别感染了。” 唐翘的皮肤很娇贵，旁人摔一下，或者是挠破皮了，不会留有多少痕迹，但她不是，刚受伤的时候，伤口还看不出什么，但过一会儿，伤口周围就红肿青紫起来，明明没那么严重，却格外触目惊心。 唐翘知道自己的体质，就是看着吓唬人，其实没事，拒绝了她要送自己去医院的意图，说是去宿舍擦点药就行。 赵兰莺拗不过她，俩人一道往挂面厂走。 只是，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有熟悉的叫声，唐翘示意赵兰莺停下，扭头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挂面厂的厂长，还有孙老，以及其他几道身影在厂门口站着，她朝那边走去的功夫，认出了那几道身影中的，有几张略带熟悉的面容。 有上次见过面的粮食公司的负责人，石晓波，还有粮站负责人林书亭以及马屁精庄自强。 剩下几个跟他们年龄差不多，自己没见过，但是见厂长跟他们的熟稔态度，想必也是跟庄自强一样，都是粮食局下属单位的领导吧？ 唐翘按捺住心底的不解，礼貌又不失气度的跟他们几个打招呼。 村长指着她跟几个人解释，“这就是孙老的得力助手，这几天，多亏了她在这帮我们呢，等过几天孙老回去探亲，剩下的工作就是她来跟近的。” 唐翘发现，自从厂长介绍完她后，原本在一边站着的，对她不怎么上心的人，这会全都变了模样。 热络、又带着尊敬的朝她握手。 唐翘哪里能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觉得孙老走了，下一步要去谁的地盘，干谁家的活，不还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她心底明白，面上却不显露山水，跟他们握了手。 厂长问她这是打算去哪。 唐翘照实说，要回去擦药。 他客套的关切了一下，唐翘拒绝了他要让厂子派车带自己去医院检查的提议，略带不解的看着他们。 “是这样的，孙老已经决定来这两天要回去一趟，我们兄弟单位知道了，也替他开心，觉得能摘掉帽子是件大好事，所以想着蹭个喜气，一起出去庆祝庆祝，聚一下，方才去你宿舍没找到你，还打算等你回来了，接你过去呢，既然你来了，这样，我们先过去，你处理自己的事，等下午五点前过来就行。” 厂长有意要给唐翘面子，唐翘知道，关键她也不好打断人家的好意不是，理清楚了思绪，点了下头，算是应承下来了。 她发现，自己点头后，庄自强那些人，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又紧张起来。 他们想啥，自己也不关心，唐翘礼貌的跟他们道别。 上楼去擦了下药，又休息了会儿，收拾了下自己，从镜子看到躺在单人床上，闷闷不乐的赵兰莺，唐翘声音透着调侃，“咋了，还不开心呢？” 赵兰莺这个丫头，被那个便宜姐姐的绊倒后没能找回场子，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唐翘以为她还在想着先前的事。 那姑娘摇摇头。 “不是，唐翘，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小心眼啊，方才那些人里，有我那个便宜姐夫，但是我生他媳妇的气儿，所以连个招呼也没跟他打。” 她姐夫虽然说是二婚，但是能看上她姐，也挺奇葩，但爸爸好像挺赏识他的，她刚才见面却故意没吭，要是被爸知道了，肯定要说她不懂规矩了。 唐翘擦脸的动作一顿。 “你姐夫？就是刚刚那些人里面的？”唐翘回忆了一下方才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青年才俊之类的，平均年龄，都要在四十左右了吧？ 有点难以置信，但又能想得通，赵宝芝那个经历跟眼界，怕是看的上对方的身份了吧？ 在她眼里，没在一起生活的亲爹一家靠不上，但是又想过人上人的生活，所以只能拉低标准。 唐翘不觉得对方可怜，毕竟各自所求的不同，她可怜人家男人老，没准人家还觉得她们是乡巴佬呢。 赵兰莺趴在被子上，点了下头。 原来是姐夫啊，唐翘又缓慢的开始进行拍脸的动作，过了一会，笑的十分狡黠，“一会陪我去吃饭呗？” 赵兰莺兴致缺缺，“我做什么要去啊，人家请你又没说请我，我去那蹭饭多不好意思。” 唐翘又挖了点万紫千红擦在手背推开，挤到她身边，“你想啊，那么些人里，也就我一个女的，我这不也不好意思，让你给我做个伴吗？” 去啊，不去咋行，不去咋能看到好戏呢。 赵兰莺倒是没想别的，她听唐翘这么说，将义气的点了下头，“那成，放心，反正我今个休息，陪你就陪你吧。” 国营饭店，唐翘俩人到的时候，孙姚明正双手举杯，尴尬的回应着他们的客套与恭维，见到唐翘来之后，他长抒了口气，说真的面对这种情况，他怪不习惯呢。 林书亭见到她身后跟着的小姨子也是眼前一亮。 他正愁没机会跟唐翘攀关系呢，见这俩人形影不离的，怕是关系不错，既然这样的话，那事儿就好办的多了。 想通了这个，他脸上带笑，快步上前，帮俩人拉开椅子，眼角瞥了一下众人，装作没见到他们嫉妒的眼神，热络道，“真是你啊兰莺，下午时候离得远，我眼神不好，还以为看错了人，所以才没上前打招呼，你怎么来了？爸爸身体还好吧？” 赵兰莺礼貌性的扯了扯嘴角。 第一百二十八章请客吃饭 “哎呀，老林，你认识人家啊？”石晓波有点不舒服，这次私下说好了公平竞争，他要是沾上关系的话，那岂不是人家要偏心他了？那还有啥公平一说？ 面对他的不满问话，林书亭没说有关系，也没说没有，故作高深的摇头，“嗨，这都是私事，私事！” 几人神色各异。 可去你娘的私事吧，你要是真的跟面上表现的这么不当事一样，干啥笑的这么得意？当他们都是傻得呢！ 但是心底不高兴归不高兴，又不能明说，到底是有身份的，面上总不能太过不去。 唐翘跟赵兰莺坐下，佯装没见到桌子上各人的脸色，以及盘算，先是端起面前的杯子，恭敬的朝面前几人道，“我跟孙老来镇子上的这些日子，多谢大家的照顾跟赏识，我年纪小，能认识大家还跟大家在一个桌上吃饭，是我的荣幸，在这我以茶代酒，多谢大家的爱护了。” 她毕竟不是啥也不懂的小年轻，四六不懂，别管他们心底打的啥注意，目的是什么，当后背的她，最起码得做出该有的姿态来。 桌上众人连说她太客气了。 庄自强这会就在唐翘手边坐着，见她也说完了，大家都客套认识完了，拍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冯红艳戴着围裙，帽子，小跑上前，姐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了然的点了下头，去厨房准备了。 今个人多，又是庆祝宴，自然是不能低调了，而且为了能吃好喝好还不拘束，特地要了个包间。 庄自强有门路，留下的都是好东西，红烧肉这个硬菜是不能少的四斤重的大鲤鱼，大肘子，新收来的野鸡，炖上鲜蘑菇，味道喷香。 大师傅还特意蒸了个鸡蛋虾仁，炒了几个素菜，上了几个肉馅大包子，富强粉蒸好的白胖馒头。 “行啊！”石晓波拍了下他的肩膀，眉梢挑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是下了血本了。” 下血本还不一定能走到后门呢，有啥好酸的，有本事去刺儿林书亭啊。 庄自强呵呵笑着，“好吃的还堵不住你嘴呢，快吃你的吧！” 石晓波也不生气，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瓶茅台酒来，打开盖子给大家满上。 这年头茅台虽然没炒到几十年后令人咋舌的价格，但也不便宜了，饭桌上拿出这东西来，足以能看出对客人的看重。 有酒有肉唐翘吃的十分满意。 吃到一半的时候，大家也都讨论起来正事了，主角自然是孙姚明跟唐翘，但是孙老今个喝了不少，脑袋有点晕乎，说话口齿都透着些许不利索，众人也就把重点放在她身上了。 唐翘是有味必答，但是，也限于此了，旁的你再敲打什么，她不是装傻，就是转过话题，小小年纪，圆滑不已，滴水不漏的。 林书亭有点着急，眼看一顿饭又要吃完了，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看着一边的小姨子，他眼睛一转，拿着酒杯上前，“兰莺，你跟唐同志什么时候这么熟的？我咋先前不知道呢？” “姐夫这么忙，哪有心思关心我交友啊。”赵兰莺不软不硬的顶回去了。 “看你说的，你是咱家的老幺，姐夫能不对你上心吗，对了工作上面没什么困难吧？说起来我跟你姐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回去过了，这周末我抽个空儿，大家一起聚聚……” 他拉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低声道，“顺便也把唐翘请回去，都是自己人。” 唐翘见赵兰莺不想吭声，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笑了一下，林书亭就坐在俩人身边，这个角度正巧对上她的正脸，这一笑，让他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姑娘长得，咋这么妖精呢。 他正沉浸在这个认知的时候，对面的姑娘扬起头，黑白分明的瞳孔对上他的视线，露出了犬牙，“林站长说笑了，我哪敢跟您是自个人呢。” 林书亭心底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姑娘自从在饭桌上，对旁人态度都十分友好，只到自己这，总是有种些许的疏离，按理说，这不该啊。 结合起先前话里的讽刺，难道，他以前得罪过这个祖宗？ 他想再问点什么，可是很明显的，对方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跟自个交谈了。 事到如今林书亭的酒意也消了，他找了个理由把赵兰莺叫出来，打算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兰莺这人吧，也是孬，原本心底就不顺呢，这会听姐夫问起来了，她添油加醋的把今个发生的都说了一下，包括赵宝芝说唐翘是阿猫阿狗以及伸出脚来绊倒她，她伤的挺厉害之类的。 林书亭，越听后背越凉，直到最后，面上哪还有残存一丝的酒意？早就赵兰莺的这番话吓的清醒了。 “那，那……”他吞了下口水，“她是生气了？” “姐夫，傻子才不生气吧。”赵兰莺见这个一项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姐夫这么害怕，心底高兴，也不跟他多说什么，确保给他留下足够多的空间想象，才转身回了单间。 好开心啊，怪不得唐翘让她一定要过来，原来狐假虎威是这么爽啊。 林书亭头重脚轻的回到席间，越看也不对，心里不安稳后，越发觉得那唐翘对旁人柔声细语，对自己就是爱答不理，他想说点什么讨好一下对方，或者是缓和一下关系吧，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顿饭，有人吃的食不知味，有人吃的十分享受。 散席了，唐翘拒绝了大家要去送他们回去的意图，跟赵兰莺道别，扶着摇摇晃晃的孙老，一起回挂面厂了。 林书亭跟原配有个十来岁的儿子，俩人离婚后，儿子就跟着奶奶住在家里的老房子里，他则是跟新媳妇，住在厂里发的职工房内。 因为他工龄长，又是站长，所以分的这个房子大点，有七十来平，旁人就没这么好了，祖孙三代住在二十平米的房子，比比皆是。 他浑身酒气，头重脚轻的回到家了。 一路上，脑子里满是饭桌时赵兰莺当时说过的话，以及酒席上，唐翘那张不欲多跟自己交谈的脸。 他到家门口，掏出兜里的钥匙开门。 第一百二十九章打媳妇 可是喝了那么多，加上天又这么黑，他哪能插进去？ 弄了半天没开门，叮当当老半天，闹的里面的人不耐烦，把门从里面打开了。 赵宝芝扶着满身酒气的男人进去，嫌弃的移开脸，“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喝酒就别回来了，弄得屋子这么臭，我还得给你洗衣服，哎呀，你别吐啊！” 兵荒马乱，他被女人推到椅子上坐下，耳边是她喋喋不休的抱怨。 林书亭有点迷蒙，他想了很多，如果当时不是知道她是县长女儿，他是不会娶她的，自己虽然已经四十多了，但男人四十一枝花，他前途又好，单身的，头婚的，没少对他透出想跟他好的意思。 赵宝芝身上有农村人难以更改的恶习，但胜在年轻，有活力，加上身份加持，他原先是很满意的，但是现在…… 女人嫌弃的语气还在耳边，看着椅子上扔着的大袋小袋，他脑袋疼，“小志跟妈那，你过去了没？这个月的生活费你给了吧？” 赵宝芝一愣，“为啥要我给？那是你老娘，又是你儿子！” 林书亭怒气一下子上来了，别看他在外面表现的多么和善，但男人在家里，骨子就有一种不许人置喙的强势，加上把老母跟幼子撵走，在他心里已经是个伤疤了，她竟然还这么说！ 他分明把生活费给了她，让她交给他们的！ “你把钱拿去买了衣服了？”林书亭此时面无表情，但是声音紧绷，如果赵宝芝稍稍聪明点，就能听得出来里面蕴藏的怒意跟风暴，可惜，她没有。 “那钱本来就是我的，男人养女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林书亭怒气上涌，看着那张脸，以及讨人厌的嘴脸，一巴掌扇了上去！ “你敢打我？”赵宝芝怒了，“你信不信我去告我爸？” 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以及她要挟自己的所有筹码。 以往林书亭还会给她几分面子，但是今个，他想起在酒席上受到的冷落，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有本事就去告啊！告了后干脆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们家庙小，供不起你这座大佛！” 赵宝芝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赵兰莺回到家，见她爸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报纸，要是以往，她肯定就上前抱着他脖子撒娇了，但是今个在外面受了气，她迁怒于他，所以只是冷哼了一声，拿着东西要上楼。 赵振江一头雾水。 咳嗽了下嗓子，不见小女儿有视线转来，相反，她还走的越快了。 男人掰下阵来，合起报纸，咳嗽一声，“兰莺，你没见到爸爸吗？” 姜秀草端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见到女儿咦了一声，“你回来了？不是说今个不上班休息吗？怎么一天没见你人影啊。”闺女以前休息不是在家睡上一整天，就是看一天的电视，很少这么不归家的。 赵振江坐直身子，想起一个可能，脸黑了，“你不是出去约会了吧？” 姜妈眼前一亮，“哎？约会？这是好事啊，对方是谁，我认识不？” 见这不靠谱的爸妈越说越离谱，赵兰莺无奈，“你们想啥呢，我是出去跟小姐妹逛街了，哪有人跟我约会啊。” 男人听完放心了，倒是姜妈有点失望，“你年龄也不小啦，该找个对象了。” “哪里就大了？这才参加工作一年，还小呢，放心，爸还能再养你十几年。” “你知道啥！”女人开口打断了男人，“再十几年，三十好几了，你想让她成老姑娘啊！” 自从家里没了那人后，夫妻俩关系逐渐升温，渐渐地，竟然比最开始那两年还要好。 姜妈听女儿说过几次唐翘，知女莫若母，赵兰莺年纪最小，她总是怕外面的人看重了自家男人的职位，特意来讨好女儿，可是听女儿说，对方好像不知道男人是谁，是出自真心跟女儿交往的，也就松了口气。 姜妈的意思是，等什么时候人家姑娘有空了，请来家里热闹热闹。 赵兰莺也有此意，母女俩正在说话的时候，听见门外有动静，赵振江去开门，见大女儿跟女婿这个点过来后，有点诧异。 姜秀草见到那个不省心的继女来了，下意识的按住了太阳穴。 但是人来了，她又不能不招呼，想起厨房还有水果，挂着客气梳理的笑，说是去厨房切水果了。 自己是眼不见心不烦。 赵振江示意女婿坐在沙发上，问他有什么事。 林书亭坐着笔挺，没直接说来意，只是说兰芝有点想家了，自己陪着她回来看看，其实他说的都是客套，双方都心知肚明赵宝芝是什么德行，倒好歹是自己的孩子，又是亏欠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他就当是真的了。 赵振江照理是询问了她最近的状况。 倒是赵兰莺眼乖，见那个大姐今个格外沉默，脸上还带着些红，心底泛起了嘀咕。 “其实，不瞒爸爸说，今个过来，还真是有事来的，兰芝今个出去的时候，哎……”他似乎是难以启齿，叹了口气，又催促道女人，“你不是说要来道歉的吗？怎么不吭声了？” 语气里带有几分无奈，又似乎是无尽的包容。 赵兰芝飞快的抬眸，看了一眼赵兰莺后，低声道，“我是来道歉的，兰莺，今个白天是我不对。” 林书亭在一旁解释了下白天的误会，又和稀泥道，“宝芝跟我说她其实也挺后悔的，但是又拉不下来脸，让我陪着过来道歉……” 赵兰莺嘴里的水喷出来了，就连厨房都传出不小的动静。 赵振江有点欣慰。 赵兰莺擦擦嘴，“别道歉，我可受不起，别介这会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正在画小人诅咒我。” 一起生活了几年，好像彼此不清楚对方的性子似得，她能心甘情愿的来道歉？ 第一百三十章送别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们心底盘算的什么。 呵，还真以为自己是傻子呢。 “兰莺！”赵振江声音有点不快。 难得大女儿开口道歉，俩人关系不好，有一个人开口服软，就是调节关系的大好机会，家和才能万事兴。 “好了，我嘴上原谅你们了。”嘴上原谅，心里不原谅，见她爸还想说什么，故意打了个呵欠，“哎，今个跑的太累了，我得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完，也不看他们是什么反应，疾步上楼去了。 赵兰芝迅速的收回视线，跑的这么溜，还好意思说自己受伤？ 呸！ 摔的还轻！ 不一会，姜秀草跟着上楼，问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楼下那俩人竟然亲自上门道歉了，赵兰莺把白天的事解释了一下，又把饭桌上的经过说了一下。 姜妈琢磨了一会，琢磨出意思来了。 怪不得那姑娘非要让女儿一起去吃饭，这是给女儿找场子呢，想起方才继女低眉顺眼的模样，以及那个不省心女婿的低声下气，这几年心底的浊气消散了几分。 “我看，这朋友，认识的值当！也别改天了，等你下次休息了就把人领家里吧。”赵兰莺连连点头。 楼下的人什么时候走的，跟爸谈论了下什么，母女俩不得而知，但是让平时无法无天，不可一世的继女来这道歉，母女俩还是很受用的。 庄自强又一次去了挂面厂，就算面对挂面厂厂长的调侃，他也不理会，在食堂又一次‘偶遇’了唐翘，看她身边没人，舔着脸坐在了她对面。 “唐同志长大的地方一定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不然咋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人？说真的，就连吃饭都能吃的这么不拘一格，清丽脱俗的，除了你，我活了半辈子，还没遇到过其他人呢。” 唐翘险些被她嘴里的馒头噎住。 “庄厂长能有这种认知，看来也是个聪明人。” 好话嘛，谁不爱听？谁不会说？ 庄自强一听有戏，奉承，巴结，那跟不要钱似得往外蹦，一个人说的通畅，一个听的舒畅，俩人倒也和谐。 唐翘饭都快吃完了，也不见他往正题上说，放慢了进食速度。 “唐同志啊，那个，我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挺钦佩你的，年纪这么小，这胸襟，这气度，别说是同龄人，就连我们这号老人，再等个十来年溜须拍马都赶不上，哎，你说正巧这季度碰上我们厂子招工，你说，为啥我们就找不到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呢？” 终于，到了正题上了。 唐翘坐直了身子。 她也不拿筷子了，不言语，却也不说离开。 这一通磨蹭下，已经过了吃饭点，周围的人少了许多，午后的阳光，透过木头窗棱，照在她的身上，给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明明是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庄自强却不敢有丝毫看轻。 等人都走差不多了，思忖了之后，这才试探性的道，“那个，听说，令兄今年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唐翘朝着他望去，“我知道唐同志你本事大，看不起我们小地方，但是我觉得，既然你们都是兄妹，那令兄肯定也是一个同样优秀的人才，我们厂子啊，最需要的就是像唐同志这样有觉悟，有智慧，有胆识的青年同志，当然，您要是来我们厂子，这肯定是屈才了，就是不知道，您大哥有没有兴致来我们厂里上班？” 在这节骨眼上，她不该笑的，但唐翘听着他睁眼说瞎话，真的是忍不住，俏脸上带着笑意，“庄厂长，嗯，在某些方面，我对您是十分钦佩的。” 她哥那木头脑袋，老实性子，不知道怎么就能被他说成是青年才俊，优秀人才，她也不傻，既然这人能打听出来唐建国是在村子里务农的，肯定也能打听出他这人性子是如何的。 为了巴结她，特意许诺一个正式工的岗位，这笔交易，确实是合算。 面粉厂这能有什么好的职位？ 难道是装卸工？ 虽然是稍微累点，但好歹也是挂职面粉厂啊。 要知道这年头，能进了这些公家单位，就意味着这辈子有了铁饭碗，不管是说亲还是旁的，都有了十足的底气。 唐翘正在思考的时候，庄自强一直盯着她的神色，见她没有拒绝，心底松了口气，“我们这是老厂子了，市里也挺重视，要说招工的职位，还有几个，我说，你参谋一下，这两年咱们这增设了宣传、保卫的科室，那里的活俏，时间安排也没那么紧，工资也不少，当然，要是都不满意的话，我们别的岗位，也能对外招工的。” 唐翘忍住笑意，摸着下巴略带思考。 “这事，我得回去征求一下我哥的意见，庄厂长这么大老远的来跟我说这个，真是辛苦了。” “哪里哪里。” 俩人彼此客套，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虽然没明说，但都心知肚明。 唐翘也不觉得有多大的不自在，挂面厂的任务马上完成，到时候这些设备可以先拉到别的严重的地方救急，大不了自己多跑几趟，稍微辛苦点好了。 面粉厂迟早都要去，加个塞，提前去一趟，也说的过去。 再说，她也不是圣母，更不是雷锋，用自己辛苦，来换取一下利益，这没什么丢人的。 约好了什么时候带着大哥过去‘面试’一下，俩人告别。 计划往前推了一步，嗯，很满意。 孙姚明回去的日子已经定了，她今个要去火车站，帮着他拿一下火车票，这次他回去，可以说是走了后门的，这年头火车没提速，慢悠悠的在路上要耗费不少时间。 也是组织上为了照顾他，给他准备了卧铺而已。 第一百三十一章明天与意外 唐翘到了车站，那工作人员打听了她的名字跟来意后，有礼貌的让她稍稍等等，对方马上去取票。 百无聊赖的她在车站溜达。 可是渐渐的，她表情越来越严肃，听着周围的热闹人流，额头还溢出了不少的冷汗，车站的工作人员找到她的时候，唐翘表情有点难看。 “同志，同志？” 对方的声音，惊醒了正处在惊惶不安中的她。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他扶着唐翘回休息室。 唐翘这会确实是心神不定的，直到坐了好些时候，方才快要跳出来的心，才慢慢的回到原处。 唐翘隔着涂着绿色油漆的窗户往外看着，心底的疑惑逐渐消散，她肯定了一件事，她那两晚做的噩梦，或许可以说，并不只单单是一场噩梦。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车站，今个可以说是第一次过来，但是，这车站的结构，柱子，颜色，以及候车室的模样，却跟她梦里出现的场景一模一样！ 唐翘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真的把没见过的场景，在梦里还原的那么清晰！ 如果不是单纯的噩梦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那场灾难，不是她凭空臆想的，而是，可能在未来某一天，也或者是即将到来的某一时刻，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单单梦见了那个男人？ 是偶然，还是冥冥中注定的？ 对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唐翘攥在手里，凭借着上面的温度，渐渐的找回了理智跟力气。 “我没事了，估计就是有点低血糖，谢谢你了同志。”唐翘深吸口气，站了起来，把水杯递给他后，在对方担忧的神色中，拿着车票，拖着发软的双腿，出了大门。 到了车站里的一个厕所，她闭眼跟系统对话。 “我做的噩梦，是不是系统给的预告？” 脑袋里并没有声音回答。 “回答我！”唐翘气息不稳的质问。 “是”平铺直叙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是系统肯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她这次亲自来车站，阴差阳错的发现了不对劲，怕是真的噩梦成真，才能意识到。 想到这，她又是气愤，又是后怕。 “人命关天，你怎么……” “宿主，事情万事万物都有运行的法则，如果不是宿主接连两次做出了重大贡献，系统不会奖励这个惊喜，如果宿主自己发现，历史自然会重新书写，如果宿主没有发现，系统会以另一种方式，给您其它的奖赏。” 是的，唐翘想起来了，当初她破解出密码原文的时候，系统曾经说过，在她再度升级的时候，会给她一个惊喜的。 那这几天的噩梦，就是她的惊喜了。 唐翘想起梦里那几张鲜活的脸颊，想起属于那个人独有的宽阔肩膀，说不出心底的复杂感觉，她稳了下身子，“询问，这场意外，会在什么哪一天，哪个时间段发生？” 系统没有回应。 唐翘又不死心的用了十个好感值，才听到对方没有感情的声音传来，“询问问题已经超出系统法则，不予回答。” 它已经给了足够大的金手指，却也有自己的一套运行法则，你可以窥探，可以感知，却无法真正的掌控住它的行走规律，就像是历史的洪流，滚滚流逝，人类却永远无法阻拦住它奔腾的，不停流逝的步伐。 唐翘回去后，仔细的想着那晚梦中的场景。 人物，时间，对方的面孔，可惜，好像是有人跟她作对似得，除去那张脸庞外，那天的时间，日头，对方装着违禁物品的人物面容，穿着，她一概想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得知是灾难，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生而带来的焦虑感，也可能是最近连续多日的奔波跟操劳席卷，种种因素趁着主人最脆弱的时候，以不可阻挡的趋势，气势汹汹的朝她席卷而来。 唐翘生病了，温度还高的厉害，几乎是以令她反应不过来速度，侵袭了她。 唐翘回家的第二天就开始上吐下泻，高烧不止。 唐家人急的团团转，张来弟更是急的连铁蛋都顾不上了，一个劲的抱怨着，“你说忙活这么一阵有啥用？又是帮助这个，又是奉献那个，钱没得一分，还把身子给累坏了，唐翘要是好了还行，要是好不了，我也就不活了！” 唐大山端着一晚滚烫的红糖水进来时，正巧对上她的抱怨。 “孩子有孩子自己的打算，你知道啥？再说农民吃饭的大事咋能算是无用功呢？”他低声道，“人家也说了，要让建国去面粉厂干活呢。” 他不说还好，说起这个，女人更是来气，“是啊，我闺女拼了半条命给你儿子安排好后路了，你高兴了是吧？你现在嘴皮子张张合合当个没事人，可我呢？我就唐翘一个宝贝疙瘩啊，她出事我就没活路了，我命咋这么苦啊，一辈子伺候这个家也就算了，到最后闺女也跟我一样，没个好下场。” 唐大山表情有点羞愧，“看你，我也没说……” “行了！”唐菊不耐烦的从爹手里端过糖水，“这次唐翘是立了大功的，我们看在眼里，也都念着她跟你的好呢，你就不用再敲打下去了。” 张来弟果然不嚎哭了，擦了把脸，“你们知道就行。” 唐菊小心的把碗放到炕边，小心的叫醒了唐翘，把水喂给迷迷糊糊的她。 “都一天没好了，不能听她的了，去找大夫来给她打个退烧针吧。”唐菊糟心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大哥的工作 张来弟一想是这么回事，喝点药片子有啥用？还不如扎个针来的快。 林朝阳听说唐翘不舒服，二话不说就拎着药箱子要出去，走出门才不大好意思回来，跟同值班的赵旺的解释道，“赵哥，得让你帮我盯会了。” 赵旺的不高兴的挥挥手，低着头看着自个的武侠小说。 仔细一想，赵旺的跟支书沾亲带故，又在唐翘手里吃过亏，不高兴也是有迹可循。 林朝阳跟着唐家人匆匆过去，张来弟见到他，二话不说扯着他就往闺女屋里拽，还说咋的都要打针啥的，也亏得她的大嗓门，吵醒了睡得晕乎的唐翘。 她见来的大夫是他，哪还敢晕乎，吓得一下子清醒了。 见张来弟要扯她被子，吓得捂着被子死死的不让人掀开。 开玩笑啊，虽说在大夫眼底，没有男女之分，可是对方是林朝阳啊，还是对自个有点意思的人，咋能把冰清玉洁的屁股给人看？她娘平时挺精明啊，咋今个犯傻了，非要扯自个裤子？ “我不打针，我输液！”唐翘哑着嗓子道。 张来弟擦了把汗，急了，“你这丫头咋这么不省心呢？打个两针就能退烧了，干啥还要输液？输液多贵啊，来，你别看那针筒就吓得不行，其实不疼，跟蚊子叮了一下似得。” 奈何她好话说尽，唐翘都不肯妥协，最后弄得没办法，张来弟只好让人给输液。 一边输还一边抱怨了会。 倒是唐菊看出了点什么猫腻，一脸的高深莫测。 林朝阳用药棉擦了下她的手背，找了下血管，分明已经熟练的不行的动作，这会被他弄得格外谨慎，紧张的没一会汗水就滴入了眼里，他眨巴了下眼睛，擦去了汗水。 张来弟也后知后觉发现了，偷偷的跟唐大山嘀咕着，“我咋看不对劲啊。” 女人的打趣清晰的传到林朝阳的耳中，他抬头对上了姑娘清澈的眼眸，顿时有点羞愧，他是大夫，怎么能乱想辜负病人家属的期望？ 深吸口气，平静下来后，这次利索的插入到血管里了。 冰凉的液体滴入体内，唐翘松了口气。 林朝阳没逗留太久，告诉了唐菊怎么拔针后，又开了点药片，交代了下注意事项后拎着药箱走了。 或许是因为药效，也可能是原主原本底子就好，差不多一天的功夫，烧就退的差不多了，除了身子有点没劲跟脑袋还有点晕乎乎之外，已经没什么大的毛病了。 今个就是唐翘跟庄自强约好要去面试的日子了，说实话，俩人掺和着利益关系，说是去面试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但这事是唐家的大事，唐大山觉得这样的话让人家觉得不尊重，要陪着儿子过去。 唐翘也稍稍收拾了下，打算一起过去。 “你就别去了吧？”唐菊话语里带着丝担心，“你还没好利索呢。” 唐翘摇头，“输液后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不过去的话，怕对方多想。”她咳嗽了一下，“再说镇子上事还多着呢，哪儿能让我一直歇着。” 张来弟心疼，转身训斥家里几个人，“看看我闺女为了这个家付出多少？为了给他找工作，还得冒着大病，一门心思的给人家干活，你们要是将来不对我闺女好点，我就一头撞死在家门口”！ 这话题就是老生常谈了。 “好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个做什么，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唐翘看着她娘敲打完了这才开口。 张来弟跟唐菊在家照看铁蛋，唐翘跟父子俩一道去面粉厂。 面粉厂里，庄自强焦急的在厂门口徘徊，先前俩人约好的时间是十点，这会都快十二点了人还没来，他担心是不是有人捷足先登，从他这截胡了。 他秘书在后面劝着，“厂长，要不我去打听打听，看是不是有人先下手了？” 庄自强刚想点头，谁料远远的见到一行人过来，其中就有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不用了，人来了。”说罢，他疾步赶上前来。 唐翘看着笑容满面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扭头咳嗽了一下，这才朝着他握手，“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两天身子不舒服，耽搁了不少时候，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我们也刚出来，我得检讨一下，不是你来晚了，是我没考虑周全，你也没来过面粉厂，该是我派车去接你的，失策失策，对了，这就是令兄吧？” 他看着唐翘身后人高马大，却神色透着几分憨厚的男人，咽下了那句才貌不凡。 犹豫了许久，才组织好语言，吞吐道，“果然是一家人，这长得精神的。” 例行客套完之后，庄厂长引着人进去，原本的面试没了，换成了带着人去参观厂子，还顺带的把保安的队长带来，当着唐翘的面介绍了唐建国。 给他登记了下姓名，开了下证明跟量了下身体的尺寸预备做厂服。 要是来厂子上班，粮食关系之类的都得从队上转过来，必要的证明不可少，他当着唐家人的面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唐翘的心。 唐大山全程一句话没说，在土地里刨食了一辈子的男人，走在从来没见过的厂房内，看着眼前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交集的男人，站在面前，对着唐翘满脸奉承，百般讨好，终于意识到，这个长大的女儿，确实不再是自己映象中的那个单爱美的丫头了。 名为面试，实则是办手续，等这些琐事弄完了，庄自强旁敲侧击询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逆转规则 唐翘也没拿捏，说挂面厂那边收尾工作做完了，马上过来。 得了准话的男人强压着喜气，说什么都要请三人出去吃饭。 唐翘本不想应下的，但是她也思量了下，如果她不答应，父子俩的省钱性子自然不肯花钱在外面吃饭，要饿着肚子回家，走回去又得那么远，她到底是有点心疼，也就半推半就应下了。 国营饭店，已经过了饭点，人也不算很多，他们几个人坐下，庄自强去找小姨子安排午饭了，猪肉还剩下点，让大师傅给做了个猪肉炖粉条，又上了三盘饺子，几碗米饭。 唐翘不觉得什么，但对于一年吃不上几顿大米饭，白面的唐家父子来说，这已经是规模很高的待遇了。 冯红艳看着姐夫老脸都快挤出一朵花来了，心底一直泛着嘀咕，想起大姐交代过自个的，她又招呼大师傅做了个蛋花汤，送了过去。 庄自强见她端来汤，也高兴她给了自个脸面，都是自己人也不避讳的说着这次的事。 冯红艳在他们旁边擦着桌子，耳朵竖起的直愣愣的，好像是那姑娘答应姐夫办啥事了，姐夫才给人安排了工作？ 她就说那姑娘肯定不傻，咋能看的上自个姐夫呢。 不过…… 想起巧巧先前叮嘱过她的事，她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吃饱喝足，推辞了对方想要去送他们的打算，跟人告别了。 唐翘交代父子俩回去先去办事。 “那你呢，不跟我们回去？”唐建国有点担心，小妹现在身子还不舒服呢。 唐翘摇头，“我回不去，镇子上的事还有一大堆呢，孙老又要走了，这里没人盯不行。” 况且，姜迟那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她心老是不稳当，总担心着什么。 “那你好好照看身子，有事就让人捎信回去，翘丫头，这次……” 唐翘打断了他，“爹，我娘那人就是嘴不饶人，心肠不坏，她说的，你听听就过去了，都是一家子说什么谢不谢呢，大哥也是，别觉得我们走后门进去的就低人一等，你妹我贡献大着呢，你挺直腰杆！” 一席话说的父子俩心里暖融融的。 送走了他们，唐翘在原地站了片刻，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唐翘琢磨了一阵，觉得还是先去公安局，从赵兰莺那边打听一下她家局长最近的活动范围比较好。 说去就去，她打了个喷嚏，快步朝着目的地走去，别看都是在一个镇子上，但这两地儿距离还真不近。 唐翘两腿软飘飘的走到公安局，正巧碰到正在往外走的赵兰莺，对方看到她，眼前一亮，小跑朝她过来，“唐翘，你咋来了？”这就俩人，她故意用肩膀顶了下唐翘，“是来找我家老大的？” 唐翘勉强露出个笑来，“嗯，找他有事呢，他现在在吗？” 赵兰莺摇头，“这会出外勤去了，不在，你要不你进来等会他吧。” 那顾心慌越发的厉害了，唐翘几乎是下意识的强抓住她的袖子，“他有说去哪儿吗？对了，徐念峰在不在？兰莺，你跟我说实话，他们现在是不是出去抓贼了？” 赵兰莺觉得今个的唐翘格外反常，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试图安抚她，“唐翘，不是我不跟你透露，实在是我们有规章制度要遵守，他们去哪儿了，要干什么，这些都是机密。” 是的，早该想到的。 唐翘摇头，而后对上她担忧的目光，笑道，“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找他，就是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他，他没在，那就算了……” 赵兰莺到底是有点心疼她，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旁的不能跟你说，但是你要是有事问他的话，我可能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老大今个说出任务前，要回家一趟，不知道做什么。” 她看了下手腕，“现在估计还在家没走呢。” 她想说，如果真的是有急事的话，就去那找一下他，再抬头想说话的时候，那丫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什么事急成这幅模样啊？”赵兰莺摇摇头，想不出缘由，也就由着她去了。 唐翘脚下生风，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全速朝着姜迟家奔去，就算是违背原则，她也要提醒他，这几日去车站要小心点，抓犯人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要放过漏网之鱼。 她想说的很多很多。 速度跑的太快，已经超出了她的极限，胸口又胀又憋闷，肺更像是要爆炸一般。 等她跑进大院的时候，已经喘的不成模样了，去了姜家门外，见他家门口挂着铁将军，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家里没人？ “哎，这不是上次小姜带来的姑娘吗？”大院里的柳大娘端着豆芽回屋时候，在院外看到了那姑娘，放下箩筐跟人打着招呼。 唐翘顺着声音抬头，见到那人后，有点不解，柳意也不在意她的生疏，走上前，拉着她的手亲切道，“小姑娘，你来姜家是特地找小姜的吧？” “阿姨，你见到他了？” 看看，凭着她这么多年给人做媒的经验，就能看出这姑娘对那小子有情谊，不然咋的能一提起他的名字，神色急切，两眼放光？ 柳意点了下头，“是看到了不假，不过，你找他有事吗？” “嗯嗯，有事，有急事。”唐翘一点不掩饰，连连点头，甚至太过急切，还反手拉着她，“阿姨，您要是知道他在哪，劳烦告诉我一声儿。” 柳意越看她越是喜欢，姜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单着，也替他着急，眼见这个姑娘这么标志，还这么看重他，她也不卖关子了，“他刚刚回来了，好像是来家里送什么东西了，跟着他一个他单位的小年轻。” “那，他现在人呢，说去哪了吗？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唐翘焦急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惊险 “不在家啦，走了小一个钟头啦，要我说，你今个就在阿姨家坐会，反正迟早要回来的。” 柳意暗暗笑着，觉得年轻就是好，思念起来一个人了，这脸上的急切挡都挡不住。 不能等啊，不能等，再等那人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唐翘的身体已经超过可以承受的范围了，本来稍微好一点的脑袋，现在也因为出了冷汗被风吹过后，又隐隐发痛，她稳住身形，忽略了此时快要炸掉的大脑，仔细的寻搜着当初那个噩梦的细节。 他穿着是便服，是什么衣服来着？ 颜色，颜色好像是黑色的夹克，对，是黑色的夹克。 是几点来着？ 镇子上的火车站，有个十米高的建筑物，上面挂着一个三米大小的正方形的机械表，以便于让行人看清楚时间，好方便上车，她仔细的回想着一切。 柳意发现，那个姑娘像是魔怔了一样，两眼发直，使劲的盯着自己的手掌。 她想说什么，那人却听不进去一般，双目无神。 是几点来着？ 那会，大钟好像一声一声，沉闷的敲击，那股巨大的声响，似乎是命运无情的收割他们生命的序号一般，又像是对即将发生的惨案，却无能为力的叹息一般。 耳边那人担忧的声音已经被她排除在外，她仔细的回想着当时的一切。 “花三十个好感值，重现噩梦场景。” 系统没办法，它无法违背宿主的请求。 又是当初的那个噩梦。 “滴，系统警告，系统警告，宿主违背法则，强行篡改历史，给予警告，给予警告……” 脑袋疼的越发厉害，像是有人在用千百个锤子，不停地凿弄着。 唐翘站在车站，看着面前拥挤的人群，仔细聆听“咚” 时钟敲击了一下。 就快了，就快了。 她站在月台上，亲眼看着那个男人露出了愤恨的眼神，而后，挤开乘客，窜入到了火车上。 “咚”又是一声沉闷的敲击。 “系统强烈警告，宿主违规，滴滴滴……” 脑子里越发清楚地警告声，同那钟声混合在了一起，震动着身体里的每个器官。 好恶心，好难受。 唐翘使劲的掐着手心，不让痛呼声泄露出来。 快点，再快点，马上就快要知道了。 “轰！” 窗户，车身剧烈的震动，火焰跟冲击力牢牢的冲向她，哀嚎声，哭泣声，接踵而来。 “咚！” 又是一声响动。 车站的工作人员朝着那还燃烧的车厢冲去，唐翘捂着脸，仔细的分辨着那道声音，“咚！” 最后一下，似乎是重重的敲击在自己的心房上。 唐翘猛地睁眼！ “哎呦！”柳意吓了一大跳，刚才叫了她好几声，这姑娘都没反应，嘴唇发抖，汗水直流，好像下一刻就要晕厥似得。 “没事”唐翘忍着心脏的麻痹以及眩晕的感觉，安抚了她一下，而后强撑着笑脸，“阿姨，我向您打听一下，今个姜迟，他身上穿的，是个什么衣服？” 柳意琢磨了一下，“哎，我想想，进来的时候，穿的是制服，出门的时候，换上了便服，是个黑色的，具体黑色的什么，我记不清楚了。” 唐翘摇头，“是黑色的夹克？” 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是认命的多一些。 “对对，就是个夹克，黑色的，穿上可精神了。” 唐翘稳了下身子，“那，阿姨，现在几点了？” “现在啊，我看看……”女人抬起手腕，露出梅花表，“已经差不多快要四点了，嗯，还差三分钟，还不晚，你进来等会吧。” 唐翘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阿姨，你家有电话吗？” 火车站内，徐念峰等人一窝蜂的冲上前，扭住了早就盯着的那几个人的胳膊。 “不许动，老实点！” 将不停扭曲的男人压在身下，拿着手铐将人铐住。 姜迟这会也把俩人给铐住，踢了一下那人屁股，“老实点！” 他们的线人蹲守了好些日子才挖出最要紧的消息，这些人打算趁着侨胞来考察的关键时候来制造事件，造出恐慌，如果真的要让他们得逞了，投资要泡汤不说，侨胞跟这列车上的人的性命也得不保！ 那市政府那些人忙活了两年的事，又要泡汤，还会给国家带来不小的影响。 还好，还好，还好及时制止，还好没造成大难，几个便衣警察都露出了舒心的笑来。 “严格看好他们，卸下他们的炸药，直接把人押到市里，他们估计还有同伙。” 徐念峰听着老大的意思，有点疑惑，“这些人还有同伙呢？线人不是说，就六个吗？这都在呢。” “车上说。”姜迟表情严肃。 徐念峰点点头。 这次事件已经恶劣到惊动了市局，为了弄清楚这些人的最终目的跟同伙，他们不得不往市里押送人。 就在他们已经要上车时，车站里突然快步跑出来一个工作人员，然后对方紧急拉响了铃声，原本关上门的列车又重新开启。 车上的列车员下来，那个工作人员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对方神色大变，而后匆匆上车，朝着穿着便衣的姜迟等人走来。 “同志！” 姜迟踢了一下身边不老实的男人，疑惑的看着他。 就在此时，跟他们同一车厢，隐藏良好的男人，愤恨的视线像是毒蛇一般，紧紧盯着姜迟。 列车员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邪不胜正 姜迟脸色大变。 说时迟那时快，他余光瞥见人群里，有人猫腰朝着过道走去，来不及细想心底的不安从何而来的，下意识紧跟过去。 果然，走到人多的地方，那人神色紧张，手也在腰部摸索着什么。 长久以来的经验跟敏锐的感觉告诉他，这就是那个漏网之鱼。 不等他有动作，姜迟看准时机，将人死死的从车门位置踹了下去。 也是他幸运，现在铁轨下面都是用石子堆砌的，这节车厢车门下面石子下面，正好是一个废弃的桥洞，那高度正好能容一人，桥洞下面就是一处低洼处，因为地势低，加上这段时日雨水充沛，积成了小小的水潭。 巨大的声响响起时，冲击力带着姜迟摔在车厢里。 而那个人则是引起了水潭的巨大水花，很快，水面上就漂浮着红色的血水以及残缺的肢体。 车厢里一片惊叫。 徐念峰则是大声叫着冲上来的，当时爆炸时，他看不清楚，不知道老大到底怎么样了，可相处这么久，他的性子自己清楚，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大家性命。 奔来的时候，他两耳轰鸣，一瞬间涌起了各种可怕的想法，但无一不是血模糊的场景，奔到跟前见到老大没事，只是坐在地上，他这才软着腿跌坐在他身边。 “还好，还好你没事！”他后怕不已的拍着自己胸口。 眼前翻滚的血肉以及肢体，他一点都不可惜，这些人死就死了，还想拉着车里的人陪葬？ 呸，死有余辜，都是些什么玩意！ 姜迟眩晕过去，没有安慰他，而是一古脑爬起来，站在车厢中间安稳群众，“别怕，危险已经解除了，现在没事了。” 不过今个这趟车是没办法走了，后续还要调查取证。 此时他才开始庆幸，还好有人发现不对劲及时拦下列车，不然，真的让他们得逞了，就不仅是他们工作上的失误，还会行成特大事故。 如果是在半途中爆炸的，那这个火车怕是都要…… “你们几个先把人压下去，剩下的乘客都下车，再度检查筛选一下，小徐，你跟市局报备一下，说明一下情况，让他们快点派人过来。” 姜迟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而列车员正在安抚着受惊的群众。 方才目击爆炸的人还不少，这会都处在后怕中，被警察安排在了候车室也不抱怨行程被打断，都在叽叽喳喳庆祝着劫后余生。 “您好……” 姜迟灭了烟头后，朝着那个工作人员走去，对方这会正安抚好了一个妇女，见这个公安同志朝自己点头，急忙站直了身子。 俩人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列车员也有点后怕，他把事情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是我们的工作人员，临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个姑娘提供的线索，原本我们还觉得对方是在恶作剧，没当回事，但是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说只要找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偷偷跟你说，有漏网之鱼，你就知道了。” 原来他也不信的，可是对方急的直哭，还说事关一车人的性命，他才来的。 谁知道…… 还好，还好留个心眼，没当恶作剧处理。 “好，我知道了。” 姜迟点了点头。 电话打了过去，市局很快派人过来处理，就算如此，姜迟忙完了，天色都已经晚了。 今天发生的惊心动魄，他没有跟大人们说的欲望，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但是他身上衣服被溅的又是池水又是血水的，总不舒服，想着回家一趟，再换个衣服好了。 他洗澡出来，听见客厅有响动，看到是邻居柳大娘，朝着她颔首，打算回屋子去。 倒是他耳朵尖，在推门的时候，听到电话，姑娘的字眼。 “不是我说，那姑娘不错是不错，就是太黏人了，我说小姜不在家，那姑娘都快急哭了呢，还问我电话，我估计是要给他打电话……” 姜迟想起了下午的事，以及那通电话，放下了门把手，问道，“她打电话的时候，是几点，您还记得吗？还有，是给谁打电话的？” 柳意见当事人来了，更激动，“还能是谁？就是一直找你的那个姑娘啊？给谁打电话，我还真不清楚，不是给你吗？我听她说，做噩梦了，还有火车不让开之类的……” 姜迟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是几点？” 柳意坚定道，“就差一两分到四点的时候。” “是秋白？”姜迟试探性的问道。 来找过他的，女的，除了她估计没旁人了。 柳意觉得这名字耳熟，八成是听刘云霞说过，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姑娘，二十多头是吧？” 姜迟沉吟。 他这人多聪明啊，几句话就分析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看来秋白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知道了这个机密，想要来家里告诉自己不对劲，却扑了空。 后来只能打电话到车站来提醒。 也多亏了她，不然自己跟车里的人八成是要丧命的。 对方早就打定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如果，如果……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 “怎么了，你脸色咋这么难看？”刘云霞担心。 “没事。” 也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姜山放着的广播内，清晰的放道，“今日于……市内某车务段内……恶劣事件，好在……年轻干警……群众及时举报，没有造成不可挽救的损失，再此，向奋斗在危险边缘的同志提出嘉奖……也请不法份子明白……邪不胜正……” “啪！”刘云霞手里的茶杯落地。 他今个问儿子的时候，儿子就说出警回来的，而且广播上说的那个车站，分明就是他们镇子上的这段车站！而播音员嘴里说的年轻干警…… 第一百三十六章误会 她视线移到儿子受伤的脸上，难道说…… 刘云霞想到差点失去儿子，险些奔溃，她嘴唇颤抖，手指指着他，更是一句话说不出。 姜山急忙扶住她，不停地拍着她后背，“没事，没事，都好好着呢。” 柳意也吓了一跳，结合广播跟邻居这个模样，她不可置信道，“难道说，今个来的姑娘，她打的那通电话，就是救了小姜的那个？我原来还以为……” 只是做个噩梦就让火车停下，还以为她是开玩笑呢。 她也跟着劝着，“这姑娘是个福星啊，我看她命里带着福气，旺小姜。” 一通劝慰下，好歹刘云霞是没那么后怕了。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谁知道唐翘做的好事，竟然阴差阳错被安到了秋白身上？ 唐翘帮着孙老收拾好行李后，就马不停蹄的到了面粉厂，开始了准备工作。 当然，她不放心那边的事，特意从庄自强那借来个收音机，一直听着消息。 姜家听到的那个消息，她自然也听到了。 松口气之余，又有点后怕，当时她真的好勇敢，无视着系统刺耳的警告，硬是回忆当初的细节，最后，还被系统强制扣除了五十分，跌回到了第二等级。 不过，那几个相熟的人能活着，也不枉费她遭受系统反噬而受到的痛苦了。 她向来不是个爱做好事，默默无闻的活雷锋，唐翘敲击着桌面，心道，下次一定要装作‘不经意’的把这个好事透露给姜迟，没准这人一高兴，她好感值还能涨上许多呢。 第二天，姜迟吸着烟，在纺织厂的门口等着。 孙巧巧挽着秋白胳膊出来了，俩人刚出厂门口，就见到了鹤立鸡群的姜迟，尤其是他胯下那个自行车，哎呦，险些亮瞎了同厂女工的眼！ “哎，是来找你的！”孙巧巧调侃着秋白。 秋白摘下套袖，帽子，脸上带着抹红润，羞涩的拍了一下闹着的人，“你别开我玩笑啦。” “我不开你玩笑了，你快点过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我今个就可怜点，自个吃饭吧。” “那……”秋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耐不住心底的雀跃与急迫，歉疚的笑了笑，飞快的朝着他奔去。 她站在男人跟前，羞涩的撩起耳畔的碎发，期期艾艾道，“姜大哥，你怎么来找我了，是……有事吗？” 姜迟这人嘴巴笨，平时让他干啥的，他一点不推辞，可是让他给人道谢，他说不出矫情话。 “那个，上次的事，谢谢你了，你要是有事的话，找我就是了……”一席话说的她云里雾里。 上次的事，什么事？ 可她知道，这事不能问，一问就露馅了，既然是误会，那就装作不知道的应下来，有这点好感支撑，以后才更好的接触姜大哥跟他父母。 这样一来她就比唐翘多了好多筹码。 “姜大哥你言重了，这事，不值得一提……”她半推半就的应下，“我这几天没事，也不知道刘姨愿不愿意让我上门叨扰。” 姜迟本想拒绝，但是想起来她了自己的命，他妈最近也心绪怪不安的，她过去，也能开解一下他娘。 “得你的空去吧，我妈也想当你的面跟你道谢……” 秋白笑靥如花。 今个老天也帮她，真是不辜负那句天时地利人和，想起从红艳那里得到的消息，她笑的得意。 “姜大哥，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说了，显得我小肚鸡肠，爱搬弄是非，不说，我又见不得旁人仗着你的名声跟威望来满足私欲……” 姜迟眉头皱了起来。 姜迟自认为他认识的人中，很少有人敢逆着他的脾气来做这档子事。 他最看不惯这些行为，身边亲戚朋友都知道。 所以当秋白跟他说了之后，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又见她神色自然，言语恳切，心底又泛起了狐疑。 “谁？”他声音严肃，额心起了一个大疙瘩。 秋白把自己听到的加油添醋的说了，语罢，她面上带着忐忑不敢看男人。 自己的心思她不信姜大哥不知道，她告状的话，姜大哥估计要怀疑话里的真实性，而且对自己的映象定然要不好，而且，她也不是恬不知耻的那种人，背地告黑状，还是有点羞愧的。 可是，等她抬头见到姜大哥的神色时，先前心头那点歉疚荡然无存。 他似乎是带着愠怒，但很快眼神中又掺上了令她陌生的纠结跟迟疑，他对唐翘的不同寻常，令自己彻底硬下了心肠，“姜大哥，我也觉得道听途说不靠谱，要不，我陪着你过去看看？” 如果面粉厂不招工，她哥又正好在的话，那就证实了自己说的不假。 冯红艳听到她姐夫说过的，今个那人就要去报道吧？ 看了下时间，这会过去的话，正好能堵上他们一行人，人证物证都在，姜大哥还怎么包庇她！ 她跃跃欲试，男人却没应承她。 “面粉厂还远，就不耽搁你上班时间了。”姜迟不等她说话，脚下一蹬，车子已经走了老远。 姜迟骑车过去的时候，脑子清醒了许多，他最开始确实是很生气，但他到底不是傻的，对方想利用他来做交换，前提必须是自己有利可图。 他有什么好图的？又或者说，要是想达成某种上不得台面的交易，可唐翘并未来跟自己要求过什么。 冷风这么一吹，自己脑袋清醒了不少。 但是等他想通了，车子已经到了面粉厂的门口了，正如秋白所料，她这会正接着大包小包进来的唐家父子呢，那姑娘眼乖，他车子刚停下，对方就已经看到了他。 想走已经走不了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生气 唐翘见他来了，小跑过去，“是姜局长啊？你怎么来了，来这办事吗？对了，昨天的意外，你没事吧？”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功劳稀里糊涂的被人冒领了，以为自己的这番提醒，对方能听的言外之意，到时候再反问自己，你怎么知道昨天的事，你来我往的交流后，不经意的透露一下她就是救命恩人，然后……那啥啥。 可说者有意，听者无心啊，姜迟以为车站险些出事这件事，唐翘之所以得知，是因为赵兰莺跟她透露了。 面对姑娘家黑白分明的眼眸，“哦，没事。”他停顿了片刻，“你哥他……” “我哥啊。”唐翘没多想，“我哥他傻人有傻福，因为憨厚老实，被面粉厂录取了，我今个是特地来送他入职的。” 姜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因为憨厚老实被国营厂录取了，是看他傻哄他吗？ 就在俩人说话的功夫，庄自强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风儿了，笑容满面的赶到姜迟跟前刷脸了。 姜迟双手插兜，眼神带着深意，“就我所知，面粉厂这季度不该招工的，庄厂长，单招一人，挺讲究啊。” 唐翘嘴边的笑容逐渐散去。 这人是什么意思？ 巴巴的跑过来，不提自己昨天的贡献，倒是有种抓住她狐狸尾巴，来兴师问罪的感觉。 庄自强这人精明，看了双方两眼，从中看出不对劲来，他讪讪一笑，“姜局长说笑了，那什么，我想起我厂子里还有事要处理，这样，你们先聊着，我回去办事了。” 屁股后面跟着火似得，溜的倒是快。 姜迟低头看着最近消瘦了几分的人，尽量按捺着脾气道，“孙老要回去，剩下这几家，你打算先处理谁家的？” 唐翘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了。 他是已经想通了这次的交易了吧？ 她也有脾气，咋的，这事你情我愿的，犯法啊，“我答应了庄厂长。” 姜迟紧盯着她的神色，“所以，你们这是各获所需了？” 他眼底的不快跟愤怒这么明显，唐翘哪里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她走后门，这种交易不光彩了是吧？ 可他有什么立场来追责自己，看不起自己？ 他自己是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不假，但是，他一个人刚正不阿，凭什么要用自己的行事规则来要求自己！ 他们是什么关系？屁关系没有，管天管地不算，还管到她身上，这么没好气的来问责她了是吧？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要管我？” 况且，我费了那么多分那么大的痛苦来救活了你，挽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这么大的功劳怎么就只字不提呢！ 唐翘怒气来的急，又冲，姜迟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噼里啪啦的说完了。 而后，眼底发红，使劲剁了他一脚，“姜迟，榆木疙瘩到你跟前都得羞愧不如！” 说完也不看他是什么表情，愤怒的跑回去了。 姜迟看了下她的背影，又看着鞋上的鞋印，脸黑的不行，他说什么了吗？他还没说什么呢！ 再说，她违背原则，暗箱操作，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理直气壮？ 果然，娶媳妇就得娶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唐翘这种，谁娶回去谁倒霉！ 唐翘跑着回去，心头的怒气无处发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许久，等平息下来后，有点后悔了，因为强制性的回忆，被系统惩罚，她这会已经降到二级了。 而姜迟个人喜恶又能直接影响系统，他一个不高兴，扣除的可是自己的分数！ 有点后悔不该闹得那么僵，但更多的是带着些委屈。 唐翘这人聪慧，如果这事摊在别人身上，她很容易就能说一堆来开解了旁人，年代不同，价值观不同，大家宣传的价值观的都是舍己为人大公无私。 学雷锋，做好事。 好逸恶劳，投机倒把，利益交换，这本来就是为人不齿的，尤其是在姜迟这个警察眼底，这种行为，更趋向于一种，名为行贿的举动。 正常人都觉得这样做不好，更何况是一根筋，从小接受正规教育的姜迟呢。 算了，这事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说再多也没用了。 唐翘不好受，姜迟吃了顿窝囊气，更是心有不畅，回到公安局，黑着脸，一连好几天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而且这个更是影响到了手低下的人，本来老大工作就拼命，现在更是嗜工作如命，加班加的他们都想哭爹喊娘。 赵兰莺捧着资料在门外徘徊不前。 徐念峰幸灾乐祸的在她周围转圈，欠揍似得说道，“哎，不敢进去了吧？” 赵兰莺翻个白眼，“你嘚瑟啥，说的你好像就敢进去一样。” 她等了会，才试探性的问道，“车站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头儿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没抓到？” 怀疑他们的能力了？徐念峰敲了她脑门一下，“想什么呢！肯定都抓住了，你还怀疑我们啊。” “得了吧，要真这么肯定，那那天多出的一个怎么说，差点弄出大纰漏，又是怎么回事？” 一席话说的徐念峰哑口无言。 “肯定不是公事。”他这个很肯定。 爆炸事情的收尾工作，这几天已经做完了，临时出的小纰漏，虽造成一点恐慌，但因为补救得当，还得到市局那边的夸奖了。 赵兰莺深有同感，“难道是私事？难道是跟谁吵架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不得劲 俩人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吸引了不少同事，对老大的花边新闻，大家都挺感兴趣的，一五一十说的起劲，就在这时，屋内传出硬邦邦的声音，“要不要我把地方给你们让出来，让你们说个够啊？” 说到兴起的话头，截然而至。 赵兰莺吐吐舌头，正想溜走。 “赵兰莺，你给我进来！” 几人朝她投去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赵兰莺捧着东西战战兢兢的敲门进去，“嘿，头儿，我们这也是在讨论公事，绝对没浑水摸鱼。” 姜迟瞥了她一眼，眼中分明写的是，你就当我傻吧。 一人心虚不说话，一个人则是心装着事，沉默着。 站了小五分钟后，赵兰莺有点憋不住了，“那啥，头儿，你要是有话的话，咱就直说吧，你把我叫到里面又一言不发的，让外面看热闹的人还要误会你对我有意思呢。” “边去！”姜迟捡起手边一根粉笔朝她扔去。 好歹是打破了沉默，赵兰莺笑嘻嘻道，“那我真走了？” 姜迟欲言又止，他手握着拳头，好半天才咳嗽一下，“那个，我问你，最近，那谁有没有来找过你？” “那谁？那谁是谁？” 姜迟又要拿粉笔砸她。 “好好好，我说，我说。”赵兰莺找了个凳子坐下，仔细思忖了片刻，“说起来最近咱们忙，我都好些时候没见她了，她也没来找我，想起上次找我的时候，应该是在你们那次出任务那天。” “哪天？” “就是车站那事当天啊。” 姜迟眉头皱起，这么说，那天她来找过自己？ “后来呢？” “后来你没在，我又看她找的急，就让她去你家里看看，没准能找到你人呢。” 捏着铅笔的动作一顿。 姜迟也不知道心底升起的不对劲是什么，他想张口，却被对面的人打断，“说起来好些天没见，我也怪想她的，她最近在面粉厂帮忙吧？下班了去看看她。” 她妈妈这几天还催自己把唐翘邀请到家吃饭呢。 姜迟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见她打算出去了，心一横，问出自己的疑惑，“唐翘这次为什么选面粉厂，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兰莺疑惑，“嗨，就这事，您在这堵了半天？” 她不懂为什么要问这个，却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了，“粮食公司那边，已经把挂面厂的干燥设备拉走了啊。” 姜迟手里捏着的铅笔断了。 “什么时候的？” “就是挂面厂的事完了之后，孙老走之前啊。”赵兰莺自顾自道，“说是粮食公司那边的情况跟挂面厂的受潮程度差不多，就拉着设备过去了。” 姜迟一怔，这么说，他原先以为的，唐翘是受了庄自强的贿赂，为了让自己亲人去上班，所以才选择了面粉厂这个念头，判断错误了？ “那，粮站那边……” “嗨，说起来我都不想提，粮站那边，你也知道，那是我姐夫，他知道我跟唐翘关系不错，可不止一次找我，想通过我走后门，但我没应，唐翘不是那种人。” 赵兰莺这边说的风轻云淡，却不知道姜迟那边心底起了波浪。 这么说，也是在理，如果她真的是想受贿，为什么不选择赵县长的乘龙快婿？而且还能让赵兰莺欠她人情，要是做生意的话，那该去粮站的。 林书亭那人，自己也清楚的很，为了利益，什么条件都能许的出来。 赵兰莺又道，“当时来镇子上帮忙前，不是在村子里呆过一阵吗，还做过设备，先用那个救急去了。” 姜迟胡思乱想了许多，粮站，粮食公司那边，都有设备过去了，她选择面粉厂，只因为那些设备不能用在那上面？ 既然如此，他以为的利益交换，也就站不住脚了。 人啊，心底一旦生了疑惑，就会找出千百种理由来辅助自己的判断。 唐翘确实是开了后门，但是她有神助攻啊，赵兰莺的一席话，是彻底将他心底的判断给推翻了。 村子的设备简陋，拉到粮站那边也帮不了太大的忙，但自己晚几天过去，也损失不了粮食。 她要做的就是让对方干着急。 姜迟更不清楚，唐翘之所以没答应林书亭的糖衣炮弹，是因为他媳妇赵宝芝之前跟她发生过冲突。 要是知道她挟私报仇，怕是要被气的更厉害了。 姜迟还要问什么，就听到徐念峰在门外叫唤，“赵兰莺，有人找你。” “头儿……”赵兰莺开口。 “你出去吧。” 赵兰莺点头，小跑出去，接到了电话，说来也是巧，这次打电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他们先前讨论的人物唐翘。 她今个好不容易从令人头大的数据中脱身，有了时间休息，但一个人倒也无趣，干脆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电影。 “好哇好哇。” 最近新上了香港的武打片，听说挺好，她一直想看但是一个人怪没意思，正好有人约她，当然要去了。 “我妈这几天一直想要见见你呢，看完电影一起去吃个饭啊。”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赵兰莺笑的无比灿烂。 “知道啦，那行，你先去买票，等我下班了跟你碰头。” “不会失约啦，好，好，挂了。” 她这边刚挂，就听到关门声，张望了一下，没啥异常，也就没当回事，高高兴兴的等着下班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解开误会 大院内，秋白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敲开了房门，刘云霞见到是她，面上带着几分复杂，不过很快，整理好表情，热情的招呼人进去。 原先唐翘没出现吧，她是觉得这姑娘当儿媳妇，再合适不过了，可有了比较，这就高下立现了。 不过，人家到底救了自己儿子，没准还能旺儿子，也就能弥补心底万般的不足。 说真的，她儿子做这么危险的工作，有人能给他带福气，那是最好不过的。 “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呐！”刘云霞迎着人进来后嗔怪道。 秋白脸上挂着羞色，“这是我妈前段时间在老家采的新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阿姨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真正贵重的东西倒是不敢收了，自家采的茶，好歹是个心意。 秋白进来后也不闲着，眼底有活，见桌子边上有韭菜，乖巧的去捡韭菜了。 就是在这会，门响了。 刘云霞甩甩手上的水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邻居柳意。 “老刘，我家没有醋了，你给我倒一小碟子醋。”都是邻里邻居的，处了这么多年，家里缺个啥，都是来回去借的。 刘云霞在围裙上擦了下手，“看你这小气劲，还一小碟子醋，够吃不？等着，我去给你拿碗。” 正欲转身，瞥见了黑夜里，逐渐往明亮处移来的高大人影，柳意眯着眼，直到那人到了跟前，这才惊喜道，“哎呀，是小姜回来了，正好，你妈可念叨了好几天了。” 姜迟身上还穿的制服，脱下帽子朝着女人点点头。 刘云霞也高兴的不行，拉着儿子左右看了一番，又低声道，“你今个回来的正是时候，小秋来咱家了，上次那事之后，你是不是还没好好谢过人家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人家道个谢。” “妈！”他无奈道，“感谢的话，我已经说过了，一会吃饭的时候，不该说的，你别说。” 秋白来自己家，这倒是他没预测到的。 柳意耳朵尖，从方才的谈论中，已经听出点意思来了，“今个那个打电话报信的姑娘也在屋子里啊？也是巧啊，小姜啊，不是阿姨多嘴，那姑娘长得多好看啊，对你又上心，你不知道，那次她来报信的时候，知道你没在，急的啊两眼一直是泪汪汪的，也不知道咋的过来的，浑身快被汗给打湿了。” 姜迟颔首，“她对我的帮助，我这辈子都记得呢。” 前些日子忙，他处理烂摊子，没仔细的询问秋白那天她怎么知道有危险，并且及时报信的，今个吃完饭了，一定要仔细的问一下。 见姜迟听进去的模样，俩女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女人嘛，而且还是退休的女人，每天的乐趣也就是这些了。 姜迟有点后悔今个回来了，是工作不好吗？还是清净不好，这俩人在耳边嘀嘀咕咕不停。 就在这时，大门外，少女独有的清脆声音遥遥的飘来。 赵兰莺看完电影后，热血沸腾，不断的比划着动作，“哎，那姑娘真的好漂亮啊，她的动作也很正宗你发现了没？最关键的是她的爱人，知道她有了危险，那是拼尽全力来救她，好感动啊……” 果然是少女，丁点爱情题材就能勾起心底的遐思，这要是换成几十年后，玛丽苏霸道总裁狂轰乱炸，她还能看的上今个看过得那点剧情？ 现在的电影出色的不少，但对于见过后世乱七八糟题材，看过3d，5d的唐翘来说，也就是打发个时间而已。 而且，再过几年，香港电影才真正的走上辉煌，到时候，各种题材层出不穷，各种美女眼花缭乱，那个年代才是电影的黄金时代。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感动，但是，你都说了一路了，不渴吗？” 另外一道低低的，包容的音调，却又带着一股少女独有的娇软声附和她。 俩姑娘有说有笑，渐渐地跃入到了这些人的视线中。 唐翘其实走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就有点吃惊，她早就知道赵兰莺家里有点不一样，不然也住不到这里啊，这可是政府大院，姜迟他家就住这的。 而且上次那番争吵之后，俩人就没再见过面。 赵兰莺邀请自己来她家的时候，她想拒绝，但总觉得没这么倒霉，能遇到姜家的人。 那人可是公认的加班狂魔，哪就这么巧，又这么倒霉的，被自个遇到了呢。 但是，越是往小区里面走，心越是不安稳，直到走到那人家门口的时候，隐约察觉到有视线停留在身上，才知道，原来，人真的可以这么倒霉的。 她隐约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见是他，迅速的低头。 日啊，这是啥狗运气？ 姜迟早早就见到她，想要跟她说几句话，是冤枉了她后迟来的道歉。 可是对方好像没有想要理会他的意图。 “哎，小姜，你在看什么呢？” 柳意说了半天，没等到回答，疑惑的推了他一下。 姜迟回神。 “没事。” 柳意手里端着小碗，考虑到姜家今个有客人，也不打扰人家了，给刘云霞说了句话，转身要回去。 她这一转身，正巧碰到迎面走来的两个姑娘。 柳意看清楚对面那姑娘的模样后，惊讶的眉头一下子挑起的老高，“哎，你，你不是……” 秋白听见男人声音，却没见人进来，忍不住心底的急切，开门询问怎么回事。 这下好了，几波人打了个照面。 第一百四十章喜欢 柳意揉揉眼，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快步下了台阶，抓住了唐翘手腕，“哎呀，总算是见到了你这姑娘了，上次你难受的那么厉害，还走的匆忙，阿姨心里怪不得劲，今个总算再见了，阿姨问你，难受好点了没？” 伸手不打笑脸人，唐翘笑着回话，“已经好多了，谢谢阿姨关怀。” 对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女人，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人高马大的男人。 柳意高兴的拍了下她的手，又问了赵兰莺几句话。 都是一个大院，孩子们几乎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客套完了，柳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哎，不对劲啊，刚才云霞说你在屋子里面，但看这模样，你是跟小莺刚从外面回来吧？”这是咋回事？ 刘云霞再傻，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可能，或许，大概，是弄错人了？ 她着急道，“你看你，传话也传不明白，上次报信的那个姑娘，到底是屋子里的那个，还是你面前这个？” “屋里哪个我不知道，就是我面前这个丫头啊！那天她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站都站不稳，哎呦，看的我可心疼了。” 女人说罢，后知后觉，惊诧叫道，“难不成，现在还多了一个也说自己报信的丫头？” 秋白站在灯泡下，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大概，好像知道，有些事情，已经超过自己的控制范围了。 唐翘看着面前几个人神色不对，有点不安的从女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那个，我们还有事，就……” “哎！”刘云霞突然捶了儿子一下，快步上前拉住唐翘的手，“这都弄得什么事啊，柳意，这姑娘叫唐翘，咋的就是秋白了，你还说是一直来找姜迟的那个，这……”她连声抱怨，“你这还没老就糊涂了……” 实在是眼下小辈们都在，不然可不单只说这两句。 “哎，怎么怪我头上了，这姑娘不是上次跟小姜一起来的吗？我只说是来过你家的，但是是你对号入座说是秋白的……” 柳意也挺不服输的。 眼看着陈年旧账都要翻出来了，刘云霞捂住她的嘴，“好了，你别说了，这事是我不对，你快回去吃你饺子吧。” 而后又朝着唐翘一个劲道，“这事，哎呀，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弄错了，都弄错了，你这姑娘也是实诚，咋干了好事不吭呢。”她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身后那个尴尬的秋白，顿住了话头。 心头的天平又倾倒了。 你说小秋也是的，这功劳又不是你的，干啥冒领，现在被拆穿了，弄得谁都尴尬。 她哎了一声，说什么也要拉着俩人进屋子。 “赵姨，今个可真不行，我爸妈知道我带人过来，早就摆上饭等着了，您要是想拉她叙旧的话，可得另外找个日子了。”赵兰莺早早嗅到了八卦味道，哪儿轻易把人给放了？ 客气又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打消了对方的念头，拉着唐翘往自家走。 刘云霞只好眼睁睁看着人消失在眼帘。 她也不知在生谁气，在原地转了两圈，看着不知想什么的儿子，毫不客气骂道，“跟你爹一样，真是糊涂蛋！” 说罢急急的回屋。 秋白手指头缠着衣角，牙齿咬着下嘴唇，除去羞赫之外，更多的是难堪。 她深吸口气，这才组织好语言，“姜大哥对不起，我以为你说的那件事是我去大湾沟给靳老送粮的事，不知道还有其它的门道，我没弄清楚就承认了功劳，是我的不对。” 对面没有回答。 她又怕又紧张，忍不住提高了嗓音，“姜大哥？” 姜迟这才回过神，摇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没交代清楚，现在家里还有不少事要处理，你就先回去吧。” 没有怪罪，更不要提厌恶不齿了，她本来该高兴的，可是，正是他对自己这种不甚在意的模样，更是让她心头翻去巨浪，用劲了全身力气，压下了种种不甘，朝着他点头打了下招呼，迅速的跑入到黑暗中。 赵家，赵振江听说她就是唐翘，想起了最近发生的很多事。 他是县长，很多事瞒不过他，包括上次的密码解密，以及这次的粮食烘干，好像这姑娘都贡献了不少的力量。 “你是个好同志，兰莺，往后可要向人家多学习学习。”这种同志要是在乡下，可真是埋没了人才。 赵兰莺吐了吐舌头。 赵妈端着盘子出来，笑道，“你在单位摆官腔就算了，在家还要摆弄那套？”说罢又朝唐翘道，“你别理你叔叔，他摆架子摆习惯了，来这了也别拘束，跟在自家一样啊，老赵来帮我端盘子。” 赵振江摸摸鼻子，认命起身去厨房了。 赵兰莺等的就是现在，她凑上前，捅捅唐翘的腰，要她老实交代。 这事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唐翘隐去了一些不能说的，把其余可以说的，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 赵兰莺倒抽一口冷气。 “你是说……” 唐翘点了点头。 她摆着手，像是有点难以接受的模样，“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唐翘嗯了一声，也不开口，任由她继续去猜测。 赵振江也挺喜欢她的，饭桌上说了好些他以前参加工作时候的事，又交代唐翘以后多教教女儿，多来家里走动走动。 倒是让母女俩挺吃惊，这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吃饱喝足，她从找家出来，本来赵振江是让司机开车送她回的，但兴师动众的，她哪里肯？ 跟赵家人说，她先前跟她哥说好了，九点在电影院接她，一道回面粉厂，别担心。 这么推辞着，就到了院外。 终于安静下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求原谅 唐翘一个人走在黑暗里，安静的夜色给了她足够多的时间来考虑事情。 方才碰到那些人，稀里糊涂说了一堆，里里外外，好像再说什么弄错了。 说的应该是报信的事。 难道，他们弄错了人？ 如果这么来想的话，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她想着事情，毫无意识的踢着脚下的石头，却不料在夜色中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将她牢牢的攥住，然后一扯。 她还没来得及尖叫。 “嘘！”姜迟捂着她的嘴，在她耳边轻声嘘道。 唐翘紧跳的心脏这才慢慢恢复，他松开捂住的人，没来得及开口，对面那人如雨点的拳头就砸在了身上，“让你吓我，让你使坏！看我害怕你很高兴是不是？！” 姜迟也不阻挠，任由她敲着，后来看她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握住她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我倒是不怕让你继续打，就是打的狠了，疼的还是你手，再说，黑灯瞎火闹这么大动静，你也不想把旁人引来吧？” “你管呢。”声音带着些控诉，却也不再打了，手疼。 她力道太小，打半天对方一点不受影响，倒是跟给他挠痒痒似得。 日子逐渐变热，夜色草丛里满是蛐蛐的叫声，镇子上黑黝黝的电线杆上的灯泡又黄又暗，空气里飘荡着一种丁香花的清淡香气，俩人贴的有点紧，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姜迟跟她拉开点距离。 “那个……” “姜局长不是一项光明磊落刚正不阿，怎么现在倒做起这种不入流的勾当了。” 女人是记仇的，尤其是现在，新仇旧恨一起算，她轻易是哄不好的。 姜迟略微思忖了下，“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呵，还以为是夸他呢。 “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 “那个，我跟你道歉，上次是我冤枉了你。” 唐翘脚步一顿。 什么意思？冤枉了她？ “我以为你是受贿，利用职务之便来给家里人谋求工作，后来我才知道是我想多了，兰莺都跟我解释了，是我错了。” 唐翘眼睛瞪的更大了。 不，你没错啊。 她，她确实是以权谋私了，这没错，她现在好奇兰莺怎么说的，让他理解错了。 不过，情况对她有利，她没那么傻跟人解释，承认自己错误。 “我不原谅你的话，你要怎么办？” 唐翘背靠着电线杆，问道。 “给你打？”他撸起袖子，露出满胳膊的腱子肉。 “打你手疼。”虽然是道歉，但她能不清楚自个做过的事？心多少有点虚，也不敢太咄咄逼人，怕以后对方秋后算账。 姜迟见她没那么生气了，心头好受了点，犹豫间，还是把自己的疑惑问出。 “唐翘，你怎么知道，火车上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问到正题上了。 唐翘表情严肃起来，“我做梦梦到的不行吗！” 她还真是没找到好的借口。 见她从胳膊下溜走，姜迟轻而易举抓住她，“别闹，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真是梦到的，唐翘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再说，他也不信，“我是偷偷听到有人讨论这件事的，当时听完就是公安找你了，你没在，又跑你家，你家也没人，不得已就打电话报信了。” 如今那些证据没在，他想求证也不能。 唐翘理直气壮。 不过，她这番解释，对方好像真的信了，她气的不想说话，说真的没人信，随意扯了个借口，你倒是巴巴的信了。 哼，闹心。 姜迟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对面的人明显是透着不开心，他嘴又笨，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高兴。 “带你去吃饭？” 言外之意是要赔罪了。 唐翘双手抱胸，眼神斜睨，“你的命就值一顿饭啊？” 看的出来，他很少跟姑娘家打交道，被唐翘逼得没了余地，索性直接道，“那你说想我干什么，只要你说，只要我能办到，肯定去办。” “说什么都行？要你工资也行？” “行！”他眼都不眨，应承下来。 说的玩笑话，唐翘才不要他的钱，这么大的人情，哪能一顿饭就了结了，她得仔细想下，如何能争取获取最大的利益。 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探口气道，“今个先饶了你，等我下次想起来了，再跟你提。”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系统机械的声音，“获取目标人物的好感值二十分，请宿主遵循系统法则，早日升级。” 她欣喜异常，姜迟简直太奇妙了，别人高兴一下，顶多涨二分，他这小子可是足足涨了二十分！ 也不枉费她当时费力巴哈的来救人了。 她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对方，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困惑与狐疑，姜迟被她的目光盯的不自在，伸手扭着她的脑袋，转移了她的视线，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行了，我送你回去。” “好。”反正说大哥来接她的话都是假的，就是不想兴师动众让赵家人送，可她也有顾虑，自个长得如花似玉的，路上出点事了咋办？ 有这个保镖，路上横着走也不怕有人动歪脑筋。 俩人并排在路上走着，唐翘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姜迟只是时不时的附和几声，电线杆上的灯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第一百四十二章应酬 第二天唐建国调休，问唐翘要不要回去，唐翘也有些日子也没回去了，今个回去看看铁蛋也行。 就是这个点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去的车。 正思忖呢，庄自强骑着自行车停了下来，“唐同志这是要去哪儿了？” 见他胯下那个自行车，唐翘有了主意，“本来想回去一趟，就是怕来回时间太长，耽搁了厂子里的事。” 庄自强神色严肃，“说的也是。” 他下车，“这样吧，车子你们骑回去，让你哥带你回去，明个你哥上班的时候，再带你回来，这样就节省了时间啊。” 唐翘故作为难，“这，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这车子在我这也没有，你能用的上，这是它的福气。” 一番推辞下来，好像她要不用车的话，那就是看不起他了。 唐翘半推半就应下了，让大哥去推车。 唐建国以前去镇子上送东西的时候，骑过几次，这会戴着妹妹，车把抓的越发的稳当，漫漫长路也挺无聊，唐翘抓着他衣裳，问他上班这几天咋样。 唐建国戴着赫然，“大家知道我是你大哥，对我都挺好的，队长也很看重我。” “那就好。”庄自强肯定在私下敲打过，所以没人敢给大哥穿小鞋。 “工作落实了，个人大事也得当点心了，对了，上次那个姑娘，叫啥来着，你跟人家咋的样了？” 原本骑的好端端的车子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在原地歪歪扭扭好不危险。 唐翘险些被甩下来，赶紧抓紧了他的后背。 “哥！”她大声叫着。 唐建国被妹妹这么一提醒，这才收回心神，等车子重新稳当的在路面行驶时，唐翘后背已经出了不少冷汗。 这是干啥，这是干啥！她还没说什么就这么激动，这要没点猫腻谁信？ 难不成俩人私下看对了眼儿了？ 心头有万般猜测，却也不敢再开口，就算是八卦，也得分地点时候来询问，山路本就不好走，她哥这又走着神，别介一会心神不宁再连人带车给弄下车去。 等回家了再仔细拷问吧。 俩人回到村子，引起不少人侧目。 “哎呀，真了不得，唐翘这丫头跟坏分子交好，现在可得了人家的好了，都把人带到镇上去了。” “谁说不是呢，自个有了好前途不说，还把自个哥给带进去，弄了个铁饭碗。” “你们没见唐建国骑的那个自行车啊，嗨，少说两百块呢，这唐家可是发达了。” 说什么的也有，但大多数都是带着羡慕跟嫉妒，谁知道那些坏分子现在能平反，他们人好不好，他们不清楚，但是坏分子给唐家带来的好处，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谁还记得唐翘以前不好的名声？ 车子停在唐家大门外。 张来弟听到了动静，抱着铁蛋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到推门而入的唐翘，她眉眼都是喜色快步上前，心肝宝贝的叫起来唐翘。 唐菊这会也听见了声音，系着围裙从屋子里出来了。 虽然没说什么，但见到俩人，板正的脸上还是透出了一丝喜悦的。 “娘，吃啥？”唐翘边揉腰边问。 张来弟把铁蛋递给唐建国，撩起外套，从内兜里掏出几毛钱，喜滋滋道，“本来打算跟你爹他们吃早上吃剩的窝头的，但是你回来了，就不吃窝头了，割点肉，我们吃两掺头，你吃白面馒头。” 在唐家，张来弟是一点都不隐藏自己的偏心的。 唐翘这才想起了什么，示意大哥从车座后面拎出半袋子面过来。 “中午吃大米饭，炒两个菜吧，我馋了。”怎么可能馋了，在面粉厂那边，大师傅都是给她开小灶的，她就是不好意思吃独食。 张来弟这会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带回来的白面上，也不小气了，“那成，沾你的光，咱家今个都改善一顿！” 张来弟摸了把面，啧啧称叹，“这得是富强粉了吧？你们看，又白又细的。” 他们自个也吃白面，但是村子磨坊那边磨出的小麦，白里透着黑黄，哪里有人家这么白细？ “人家面粉厂的这些，都是用机器推出来的，可不白细吗？我哥以后再那上班，福利什么的，肯定少不了，娘，以后别这么省了，大米白面咱家又不是吃不起。” 张来弟嗨了声，“又说胡话了，咱家可不是吃不起嘛！” 这问题唐翘也不继续说了，老一辈人抠了一辈子，让他们马上改变观念怎么可能。 母女俩好几天没见面了，张来弟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姑娘说，家里来给她说亲的，还有乱七八糟想让她帮忙的。 唐翘打住了她的话题。 “娘，那上次来咱家闹事的母女，后来还过来了吗？” 张来弟摇头，“说来也是奇怪，后来从山上下来后，那对母女就没再闹了，听人说，好像这些日子，那家婆娘正在托人给她姑娘说亲呢。”说罢，又喜滋滋道，“她敢再闹，你娘我也不是吃素的，闹得难看了，看谁还要她！” 唐翘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大哥的事，你也操心操心，他都这么大年纪了。” 张来弟摆摆手，“行了，我心里有数呢。” 唐翘见劝不动，也不再吭声了，她娘的心思她能不清楚？觉得这人刚参加了工作，还没往家里交钱，哪儿能这么快给他娶媳妇！ 到时候媳妇一进门，在大哥耳边吹个枕边风，俩人关起门来过好日子了，谁还给她交钱呢。 算了，以后再慢慢开解她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丢啦 唐翘这边回来还没多久，新搬来的邻居丁万花就揣着南瓜子过来了，对她三番两次的造访，她娘也没表现出反感意味，看来平时没少下功夫。 “唐翘回来了？哎呀，怪不得我一大早就听见门口喜鹊喳喳叫呢。” 唐翘扯了扯嘴角。 “嫂子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她扭捏开口，唐翘哦了声，二话不说就转身往回去，丁万花见她要走了，这下子蒙了，这丫头咋不按常理来呢，连声开口道，“那个，妹子，先别走啊，嫂子，嫂子还真是有事跟你商量呢。” 唐翘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扭捏着说出了来意，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今个是她老娘过生日的好日子，想回娘家一趟。 她家姐妹六个，数她嫁的远，今个好不容易要回去了，就想借一下她的自行车，也风光一回。 唐翘不想借。 “嫂子，不是我小心眼，实在是这车不是我们的，要是跌了碰了的，还车的时候都不好看是吧？” 自行车可是个大件了，谁没事往外借啊。 女人听完讪笑，“是这么回事没错，但是，哎，你看嫂子也不容易，姐妹们几个，数着嫂子嫁的穷，往常过去，她们嘴上不说，心底都笑话我，我这不是想……” 想借自行车来壮壮脸面嘛。 “就借她吧，反正吃完饭就回来了，车子也丢不了，你嫂子轻易不开口，咱们不能落人脸面不是？”张来弟这次倒是破天荒了，主动开口劝说了。 唐翘叹了口气。 这人情来往什么的，也真是要命。 “我娘都这么说了，那车子不借显得我不近人情，不过，我丑话先说到前头，这车子不是我的，要是坏了，或者是哪个地方擦掉漆了，你得赔啊！” 亲兄弟还明算账，更何况是邻居呢，先礼后兵，也让他们上点心。 丁万花惊喜万分，连连搓手，“这是肯定，这是肯定的！” 她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又是谢，又是说了一堆恭维话。 车子被她小心翼翼推走了，唐翘没好气的看着张来弟，“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了。” 张来弟连声说好。 好在，令她担心的事情没发生，下午四点来钟的时候，夫妻俩来还车了，估计是这个车子给俩人添了不少脸面，俩人脸上红彤彤，别提多高兴了。 还回来就行。 唐翘给大哥递去一个眼神，唐建国蹲下，仔细的把车子检查了两遍，确定车子没任何的毛病后，才朝着妹妹点了点头。 总算是完璧归赵了，一下午弄的她心惊胆战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你想不想出去啊，想的话，让哥带你去镇上一趟呗？”唐翘见唐菊两眼紧紧盯着骑车，提议道。 唐菊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呢，不去！” 说罢，抱着铁蛋回屋了。 这姑娘最近咋了，跟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着。 下午到了铁蛋加餐的时候，家里的人都去地里了，唐翘把椅床给搬到厨房，把他放了进去，把跑发的木耳切得碎碎的，又从地里扯了一点青菜，加了个鸡蛋做了挂面汤。 她轻易不下厨，但下厨了，做的味道就极其好。 铁蛋嘴角的口水滴到胸前的围兜里，唐翘嫌弃的给他擦了下，拿着勺子逗弄他。 一小碗的挂面汤都喂给了他，这小子才不扒拉匙子。 也就是在这会，小娃指着门外嘎嘎的叫着。 来人了？ 她扭头看了下，没有什么人啊。 “你个小屁孩，没多大点就知道谎报军情了？”点了下他鼻子，端着碗去洗了。 只是个小插曲，唐翘没放在心上，她事还有一堆呢，孩子洗衣服给家里人做饭。 她烙了几个金黄酥脆的白面饼，打算一会去山上看一下靳老头，先前听她娘说，自从孙老被启用后，村子里的人像是开了窍一样，对靳老宽容了许多。 最近他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说是这么说的，但没亲眼看到，总是不放心，唐翘想着，怎么着都得亲自过去一趟才行。 夜里送饭回来，她累的够呛，下午家里没人，她想上山，又不敢把铁蛋一个人放在家里。 只能用筐子背着他，手里拎着食物去山上，平时锻炼较少的唐翘，这次背着小胖墩，险些没累瘫了。 回家后，也不跟她娘联络感情了，随意洗了下，仰头躺在了床上。 唐菊往旁边推了推她，撑开铺盖，钻进了被窝，一天的劳动，她也累的够呛。 “喂。”唐翘用手指头捅捅她，唐菊不解的扭过，眼神带着疑惑。 唐翘对上她的视线，认真朝着她道，“大哥这次的工作能解决，是天时地利人和，你别吃醋啊，等有机会了，我也一定给你找个好工作。” 唐菊眼睛瞪的老大，别扭道，“谁吃醋了！” “好好好，你没吃醋，是我心眼小，想错了。” 唐菊自然不是吃醋，她就是有点怕，自己的大哥跟亲爹，现在对唐翘的印象越发的好，她害怕自己的亲人都向着唐翘母女，自己孤家寡人而已。 可是现在躺在一张床上，见她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她又惭愧自己想太多了。 身边的姑娘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心也难得平静下来，渐渐的，进入了梦中。 唐翘难得睡的这么舒服，一晚连个梦也没做。 睡得晕晕乎乎的时候，突然被人暴力给晃醒。 眼睛睁开一条缝，唐菊焦急不已的表情跃入眼帘。 她揉揉眼，“干啥啊，睡得正好呢，不是地震的话，不要叫我。” 第一百四十四章好心人 “地震什么啊！快起来，你们从镇子上骑回来的自行车没了！” 车子没了？家里也没车子啊，她翻个身，嘟囔着，“没就没了，淡定点……” 迷迷糊糊之际，反应过来了。 啥？车子没了？！ 唐翘腾地一下坐直身子，脸上哪还有丁点睡意？ “没唬我？”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她没做梦吧！ 唐菊急的跳脚，“这有啥好乱说的，你快去看看，车子真的没了！” 唐翘歪三扭四的把衣服扣子系了，连鞋都没穿好，慌张的跑出去了，院里墙根下，昨晚睡觉前还在的车子，真的没了踪影，她揉了下眼，再次揉了一下，还是没有。 她有点怀疑现在还在梦里了。 如果不是张来弟正掐着腰在外面唾沫横飞的骂人，她真的要掐自己一把了。 家里情况不对，铁蛋吓得哇哇大哭，唐菊抱着人正小声的哄着。 “车子呢？车子哪了？” 好端端的没了，肯定是被人给偷了。 唐家的房子虽然翻新过，但是院墙跟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院墙一样，两米多高的黄土掺和麦秸垒砌来的，没有封顶，想爬进来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村子这么多年了，除了听说过有人被盗过钱财外，还真的没人被盗过自行车！ 张来弟的叫声引来了周围的邻居。 秦素芳跟丁万花都来了。 听到是自行车没了后，丁万花倒抽一口冷气，对上唐翘的视线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不是我，我没动，翘丫头，你别看我啊。” “我也没说是你。” 秦素芳这些日子跟张来弟走的没那么近了，这会透着股幸灾乐祸的意思，“虽说不是你了，但谁知道是不是你昨个骑车嘚瑟，被人看到了，招人眼红了。” 这还真说不准，丁万花又急又怕，怕唐翘真的听进去让她赔，风风火火的扯着她对骂。 “大哥呢。”唐翘揉揉额头，心烦不已。 唐菊叹了口气，“大哥一早就去村长家了，借了车子去镇子上报案了，估计公安一会就到了。” 嗨，这都什么事啊！ 小个把钟头后，公安果然到了，不过这次过来的人，唐翘一点不陌生。 竟然是姜迟。 “一个盗窃案怎么劳烦姜局长过来了？”张来弟怒意满满的脸上，多了抹客套，她走到人家跟前，声音又大又亮，好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家有这么一个关系似得。 姜迟朝着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绕过她大步走到唐翘跟前了解情况。 唐翘大致把情况说了下，姜迟摇头，“要是再早点报案，还好点，对方偷走车子，肯定会留下车印痕迹，现在这么多群众围着，原本的痕迹估计要掩埋了。” 张来弟一听，下意识的又要哭嚎了。 “行了，不怪你，昨天我们骑车，也满是痕迹，这个做不得参考。”唐翘安抚。 姜迟这会已经带着人，四处勘察了，找了凳子上了墙头，看着墙壁上的痕迹，“估计是有人站在墙头，用绳子把车子给吊着移上去了，对了，昨天夜里你们就没听到一点动静吗？” 唐家人摇头。 姜迟合上小本本，跟身边的年轻人说了几句，那人点头后就跑出去了。 张来弟这会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你说咋这么倒霉，这车子是人家面粉厂里的，这一丢，对不起人家的信任不说，他们兄妹俩咋好意思面对人家厂领导啊。” 况且，这一个车子最少也得小二百块吧。 这还是有工业票才能买得起的。 她家好不容易还上了饥慌，咋这么倒霉，又摊上债务了？ 二百块，这得唐建国小半年的工资了！ 唐建国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多出一道坚定地女声，“公安同志，我有话要说。” 他猛地抬头，见杨娟挤开人群走了进来。 “哎，咋是她啊。”有人低低的窃语。 前段时间，唐小子救了落水的她，可被她娘讹了好一阵呢，本来以为消停了，谁知道这姑娘咋又来了。 杨娟听着身边人的话，咬了下唇，但面对着那人的视线，她还是坚定道，“我是提供信息的，今个天还没亮，我起来上山捡柴的时候，见有俩人骑着自信车从南坡那过去了。” 唐家姐妹惊喜的望着她！ 姜迟要开口，这会却又从人群里挤出来个老妇，她着急忙慌上前，打着她后背，怒道，“你个丫头胡咧咧啥呢，你见个屁了！”说完，又朝着姜迟等人道歉。 “她这丫头没睡醒，还说梦话呢。”一边说，一边扯着她，“你傻了帮唐家的人，忘了他们怎么对你娘我的？还有，你说什么举报！你不怕人报复咱们啊？” 家里男人死得早，她在村子里都不敢跟人起争执的，闺女这么光明正大的举报，被偷车贼记恨报复，儿子跟她能有好日子过？ “娘，我是亲眼见到的，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女人又重重打了杨娟一下，“你给我回去！” 张来弟见此，哪里肯放人走？一个健步上前拦住了她们，先是啐了婆子一口，又舔着笑道，“杨丫头，你别怕，你就看在建国救了你一命的份上，说出来真相，你也不想让他摊上这稀里糊涂的债吧？” 杨娟手心攥的紧紧的，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点头，“我见到的是田潘子！” 说罢，人群一片哗然。 第一百四十五章公安来啦 都是乡里乡亲的，她说的人，大家不可能不认识，但是田潘子是三队最老实不过的，平常也经常帮人忙，村子里人缘不错，她要是说偷车的是个二溜子，大家还相信点，但是说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面上装的老实，内里是个花花肠子呢，杨娟又不是个信口开河的，是与不是，咱们去他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丁万花好不容易从舌战里回过神了，连声催促。 这车子找到最好，找不到，她多少也得负责任，再说，得罪了唐翘她以后可不好过。 “行了，人都散了吧。”跟姜迟一起来的同事驱散群众。 “你跟我过去看看？”姜迟问唐建国。 大哥看了杨娟一眼，说了声好。 俩人走了，杨娟她娘也扯着闺女要走，边走边骂着，唐翘看不惯，拦在了女人跟前，“你想回自个回。” 凌晨天刚亮的时候，就上山砍柴去了，她咋不让自个儿子去？人家姑娘平时早上砍柴，晌午还不误队上的活，这牲口也不能这么用吧？ “哎，你啥意思？” “不怕被人打击报复了？我把她留下，一会跟公安说几句，让人敲打一下对方，不行啊。”唐翘没好气道。 唐翘最近名声大震，又认识好些贵人，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这会她说的，也确实是自己害怕的，犹豫了再三，女人还是害怕的松手了。 等她走后，唐翘带着她进屋，给她倒了碗糖水，“杨姐姐，今个多谢你了。” 杨娟不敢看这个长得好看，打扮又时髦的姑娘，她努力的蜷缩了下脚趾头，尽量不让大拇指从破洞里露出来，低着头轻声道，“这没什么，真正要说谢谢的，是我才对，上次你哥救了我。” “就算那天不是我哥，换成旁人，也会这么做的。” 杨娟不是个健谈的人，说完这个，就不怎么开口了，唐翘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找了个由头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她。 这姑娘人不错，踏实，勤劳，心眼好，大哥要能看上她的话，倒不失是一段大好的姻缘。 姐俩在外面说话的功夫，急速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她往外看，是先前那几个人回来了，她上前问道，“怎么样了？找到人了没？” 唐建国摇头，“过去的时候没有人在，他家里人也不清楚他去哪儿了。” “这么说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他偷走了。”唐翘疑惑。 “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他的行迹了，希望在销赃前追回来失物。”姜迟看了下她，又看了下手腕上的表，“你跟我过来做下笔录。” 因为有目击证人，所以自行车的下落也很容易就探查到了，料想对方也没想到，他提心吊胆披星戴月的偷了车，车屁股还没捂热呢，回家就被公安来了个瓮中捉鳖。 当然，偷溜到别人家里还能拿着绳子将车子吊出去，他一个人难以办到，姜迟一针见血说他还有同伙，果然也没怎么逼问，对方就把一切都招了。 起因跟他们先前猜的差不多，田潘子见唐建国骑车回来很是羡慕，但他人老实，没胆量也没那根筋想起要偷车子，后来禁不住人的煽活，这才答应给对方把风。 那人平时在村子里偷鸡摸狗，名声不好，销赃的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这样谁都怀疑不到他们。 一切都安排的好好地，谁知道最后会蹦出来一个杨娟来搅和事啊。 自行车被他藏在了邻村亲戚家后面的山洞，打算等些日子，风声过了，再骑到别的地方卖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钱没到手，倒是把自个给搭进去了。 追回来自行车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唐家人心里装着事，都没睡下，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声音，赶紧往外跑。 月色下，姜迟利索的将自行车停在门口，还没开口，张来弟就冲上前去，围着车子绕了两圈，连声叫着阿弥陀佛，姜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粗糙的手掌已经握住了他。 “哎呀，要我说什么好呢，真是太感谢公安同志了！” 姜迟还没开口说她太客气，手就被人松开，扭头望去，张来弟已经围着车子看车有没有被刮坏了。 唐翘看着月色下那人高大的身影，想了下，还是客套道，“你要不要进来休息会啊？” 姜迟本来想说不用，可还没张嘴，身边俩同事就推着他往里面走，“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我们局长忙活的下午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呢。” 唐翘忍俊不禁。 还好家里还剩着肉，原先预备着是打算今天打算好好的吃一顿的，可是无奈车子被丢，大家都没心情，买的肉也没来得及做，正好他们为这事跑了一天，于情于理都得留人家吃顿饭，这肉也就派上了用场。 “哥，你把车子推家去，姐，你跟我去灶房帮忙。” 张来弟要跟她一起，被唐翘拦住了，她这个抠门的性子，到时候不是嫌弃油放多了就是肉搁多了，好不容易请人家吃饭，太过小气的话，闹得大家脸上都不愉快。 这会正是春夏交接的时节，地里的菜都还不到可以吃的时候，冬天的白菜什么的也都烂了，唐翘在厨房转了一圈，看着筐子里今个踩得新鲜的野菜，打算做野菜盒子。 掺和着泡发的木耳，猪肉沫以及熏好的腊肉，放了点调料跟猪油进去，放在面里烙。 酸辣土豆丝，清炒胡萝卜，又用小碟子夹了点小咸菜，热了下傍晚熬好的地瓜杂粮小米粥。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是野菜盒子外皮金黄酥脆，胡萝卜爽口清爽，粥熬得粘稠香甜，一顿热气腾腾的饭下肚，竟然比在别的地方吃的更要舒畅！ 本来说不吃的男人，等回过头后，碗里已经空了。 唐翘帮他又盛了一碗。 第一百四十六章和好 把刚出锅的饼子放到了三人面前，“今个劳烦了大家一天，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都是些家常饭，大家吃好就行，千万别客气。” 姜迟身边的小伙也不客气，吃的满嘴流油，“唐同志你这就客气了，这哪里还是家常小菜，这手艺，这规格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比不过你呢！头儿，你说是不？” 姜迟夹起一块饼子塞他嘴里，“就你话多。” 等他们吃完，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姜迟他们来的时候骑着车，走的倒是也干脆，唐翘送他们走了，再回去的时候，就听到她姐一声惊呼，跑到厨房一看，原来他们吃完饭的碗底下，夹着一张五块钱。 “这也……”张来弟本来想说太客气了，顺带把钱收到兜里。 却不料闺女已经把钱接下了，她尴尬的把‘多了’俩字吞回去，悻然道，“这些人就是见外。” “人家帮着咱们里里外外忙活了一天，虽然说是职务所在，但多少咱们也该尽一份心思，就让人吃了一顿饭，就收五块，这也太黑了，我明天去镇上把钱还了人家。” 张来弟心里舍不得钱，却也不敢吭声。 收拾完这些狼藉，唐家人终于能睡了，不过因为昨个那件事，谁也不敢把车子放外面了，唐建国把车子推到自个住的屋子，锁上，又把门窗关的紧紧的，这才作罢。 次日，唐翘回到镇子上，浪费了一天时间，怎么着都得去跟庄厂长那边交代一下。 厂长办公室，她刚打算敲门进去的时候，听到里面庄自强无奈的声音。 “这事我知道很麻烦，但是我也没办法啊。” “好好，我私底下帮你问问好不好？” “你别催我，我知道了。” “这事不敢跟你打保票，但我尽全力行吧？” 电话挂断，有人在屋子里走动，接着就是茶杯防在桌子上的声音，唐翘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才敲了敲门。 “进来。”庄自强埋头说道。 “庄厂长……”唐翘进来后，客气的寒暄。 听到是她的声音，对方马上抬头，屁股马上离开凳子，上前热情的招呼着，“是唐同志啊，你昨个没来，我还以为有事绊住你脚了，还想今个去打听一下呢，来，快坐，快坐。” 唐翘坐在了他的对面，有点歉疚，“昨天我跟大哥都没来厂里，还真是被您说中是有事绊住了，所以今个一来，我就赶紧过来，跟您解释一下理由。” 她把车子丢了，又找回来的事完整的说了下。 而后真挚道歉，“还好这车子是找到了，不然我还真是没脸来见您了。” 她有点忐忑，来这几天了，这庄自强平时没啥旁的爱好，平时没事就见他端着一盆热水拿着布子在擦他的宝贝自行车，人家好心借给她，她又把车给弄丢了。 哎，说起来都惭愧。 “看你说的，不就是个自行车嘛，也不是啥要紧的。” 庄自强故作大方，笑呵呵的挥手示意没事。 唐翘也不点破他。 俩人又客套的说了几句，庄自强意思是最近的粮食干燥快完了，要是她有空的话，晌午打电话叫姜局长过来一起吃个饭。 这还没打消想通过她来跟姜迟交好的目的呢。 她只笑了笑，没应声，反正让她吃饭她就吃，但是自己绝对不主动去叫他。 只是中午吃饭时，让她没想到的是，庄厂长本想邀请的姜迟没来，倒是多了两张她并不陌生的面孔，石晓波跟林书亭。 见到那俩人，唐翘倒是愣了一下，尤其是林书亭，她以为这人该不想见到自己才对啊，可是看了下上蹿下跳长袖善舞的庄厂长后，她心底大概明白，这是想当和事老了。 旁人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庄自强还能不清楚？ “唐同志，我这个兄弟啊，先前跟我说了，那事他媳妇做的不厚道，虽然知道你肯定不会介意，但总不能仗着你好说话，就不把事当回事了是吧？” 以前他们是竞争关系，对于唐翘跟林书亭之间的过节，有些隔岸观火的意味，现在事儿都解决了，没啥竞争关系了，能掺和着缓和一下他们关系，把矛盾给化解开，那最好不过了。 毕竟他们三都属一个系统单位，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僵也不好看。 唐翘也不矫情，间接也是给庄自强面子，拿着酒杯道，“说来也不怕大家笑话，这几天我仔细想了一下，是我年纪太小，考虑不周，又太小心眼，还请林站长，您别跟我小孩子一般计较。” 林书亭倒是不想跟她一般计较的。 可是他脸上挂不住。 这丫头打他脸打的这么明显，谁不知道？ 现在倒是好，轻飘飘的说句话，杯酒释恩仇？ 这老庄，还说什么兄弟几个好长时间没见面，想要叙叙旧，把他骗来了，却是踩着他来讨好那丫头了。 可这会路子都铺好了，他不能不当回事，敷衍似得举起来杯子，话语里带着几分不快跟嘲讽，“我哪儿能您计较呢，在我岳丈跟小姨子面前，我没你吃得开，在这些老伙计跟前，我也没你面子大，你跟我道歉，这不是折煞我了吗？” 他不顾石晓波等人的眼神劝说，喝了杯酒，又再度倒了一杯，“往后可别说这话了，我担不起。” 反正孙姚明过两天回来，直接到粮站来了，这丫头也没啥好惧怕的了，说句实话，她现在这么吃香，不就是仗着跟在别人跟前有点分量吗？ 等这次的事过去了，谁还记得她是谁！ 呵呵，还想让他们言和，也得看看彼此的身份吧？ 林书亭不觉得自己一个粮站站长，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求的到唐翘的。 倒是她，风水轮流转，不定这人咋的就落自个手里呢。 一席话被他说的夹枪带炮的，活生生的把那俩人吓得出了不少的冷汗。 第一百四十七章搞事 到这份上了，唐翘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人不领情呗。 “老林，你喝醉了，别说了。” 庄自强又朝着唐翘道歉，“他喝多了就好胡说，他的话，你别听进去啊。” 林书亭急了，“哎，你巴结她，我也不想巴结她，你别代表我，不是我说你，你个大男人，话里话外巴结着个小丫头片子，瞧你那点出息吧！” 唐翘嘴角的笑容逐渐涣散，这会也吃不下了，摇摇头，跟他们客气了两句后，自个走了。 庄自强想去追她，又看了下扯着他袖子不让他走的林书亭，气的直跺脚，这都什么事啊。 旁人都在着急，倒是当事者林书亭，在这发了一顿火气后，心情舒畅了起来，他觉得这些日子受的窝囊气，似乎是都发泄出来了，美滋滋的坐下，还招呼着俩人，“好愣着干啥，碍眼的人都走了，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啊。” 庄自强跟石晓波对视一眼，双双叹气。 老林的想法，庄自强也清楚，觉得这事之后，那姑娘再也指望不上了呗？ 可是，旁人笑话自己没点血性，连个丫头片子都害怕，他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他就是觉得，唐翘那丫头，以后肯定还有让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 再说，能多一个朋友不比多个仇人好？ 得罪人多了有啥好处！ 夜里，唐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是为了晌午那顿不怎么和谐的午饭，林书亭对她的看轻。 不就是身份地位上的碾压？他一把年纪了，上升的空间还小，但自己这么年轻，以后会怎么样，谁说的准呢。 她在意的是，今天在庄自强门外，听到的电话内容。 “系统，对方说的收购任务，你知道是什么吗？” “获取资讯，扣除两点好感值，请问是否继续。” “呵，继续。” 唐翘觉得，一开始就该叫系统是周扒皮系统，瞅着点机会就要扣分，咋就不能大方一点点？ “请宿主稍等……”系统沉默了几秒钟后，机械的声音再度传来，“电话内容似乎是在谈论粮食局关于收购油脂作物的计划，去年收购5.8万斤，比十年前下降了十倍。” 她双手放在脑后，脑海里模糊有个念头。 虽然说面粉厂不管收购油脂作物的任务，可是他原本就是在粮食局上班，可能使原先的朋友或者是领导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呢？ 她向系统寻求了一下猜测的对不对，系统给予肯定的答复。 这几年什么东西都是凭票购入，每年每个人的油的指标，也才不过几斤，有的时候，就算是有票，都未必有供应，唐翘没忘了张来弟先前做饭时，都是拿着筷子在油罐里沾一下，滴答到锅里炒菜的。 油都少的可怜，更不要说，油炸食物了。 她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先前村长来这说过的，关于村子里最近化肥短缺的事。 油脂作物有花生蓖麻跟黄豆葵花籽油菜籽，这类作物榨油的话，出油率高，油脂作物，还有化肥，这两者不停地在脑袋里转动，一个念头在脑袋里不断盘旋，却始终差一条线，把这些东西连接起来。 算了，还是等到明个，再跟庄自强打听一下吧。 第二天一大早，唐翘还没找对方，庄自强就找到了她，他欲言又止的，面上带着歉意，唐翘知道他想说什么，先开口说道，自己没事，昨个的事别放在心上。 她把人引到屋子里，打算仔细的询问他说的粮食局每年收购油料作物的事。 庄自强倒是也不跟她藏着掖着，叹息了一下，“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有个关系不错的兄弟，这几天就忙着跑这个事呢，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国情就在这摆着呢，大家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跟以前的情况不同，现在的任务都是分配到人头上的，如果完不成的话，对后续的晋升都有很大的影响，他打电话到自己这，他最多能发动亲戚朋友，去下面那找个百十斤，再多了，自个还真的没办法呢。 唐翘若有所思。 “以往粮食局那收购，都是有什么活动吗？” 庄自强虽然不清楚为何她对这事这么感兴趣，但是听她提起，自己也带有些倾诉的意思，跟她抱怨着，“有啊，头几年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去年的政策我清楚，对非食用的油脂收购，可以是社员个人，可以是机关，团体等单位，具体来说，是每百斤，奖励食用两斤，要是收购生产队的话，好像也有什么说法，具体的，我不大清楚，但是……” 唐翘终于知道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那股说不清楚的怪异是从何而来了。 先前红糖那块事业，无疾而终，虽然是挣了点小钱，但也只能堪堪还债，能到达吃香喝辣的程度，还差老远呢。 “庄厂长，我大概有个注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派的上用场，反正听听也没什么，要不……” 一听是能给自己解决困境的，庄自强忘了先前来这的目的，一个劲的催促道。 冯红艳是听她大姐的话，来给昨晚加班没回去的姐夫送换洗衣服的，可是来面粉厂了，在办公室没见他，宿舍也没见到人，问了他秘书后，秘书摇摇头，“具体去哪我不清楚，不过厂长先前说，要去找唐同志，你要是实在有急事的话，可以去那找找。” 冯红艳点了点头。 先前她总觉得，秋白在自己跟前说的什么，唐翘是个爱攀高枝之类的话，就是嫉妒人家故意抹黑的。 但是话说得多了，她也就不得不多想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抱他 那姑娘长得年轻好看，那双眸子眨巴眨巴就能勾到旁人的魂儿，他姐夫又不是什么定力十足的，要是俩人真的看对眼了，那她姐不是…… 越说越是害怕，匆匆跟人打听了一下唐翘的住处，她打算挨个蹲守，也省的自己白跑一趟。 可是说来也是巧，她刚到了住处外，就听见里面有动静。 那声音，她并不陌生，真的是她姐夫在里面。 大早上的，孤男寡女在一个屋里，这要是说没点事，谁信啊！ 她越是想越害怕，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正打算敲门抓奸的时候，大门开了。 她赶紧跑到拐角藏好，探头看着里面。 果然，他姐夫这会从里面出来，满面红光，在她看来，这就是得偿所愿，干了坏事后的欣喜了。 都已经开了门了，还在门口说个不停。 看着面前并不般配的俩人，她脑补着对话。 “今个真是辛苦你了，别看你上了年纪，精力倒是挺旺盛。” “你也辛苦了，等我走了，你好好地歇一下吧。” “那你今晚还来吗？” “来，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独守空闺呢。” “那你家里的媳妇怎么办？” “那个黄脸婆哪里有你可人？你放心，等我踢了她，以后就能陪着你了。” “好，那你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嗯，那我走了。” 房门被人关上，冯红艳险些站立不稳。 他姐夫哼着小曲儿走了，等确定他走远了，她这才从角落出来，看着那扇门，就是没勇气敲开。 她闷闷不乐的下了楼。 到底是觉得还有点意难平，她在原地转了一大圈，心底的苦闷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跟她姐说罢，她姐那性子优柔寡断的，知道了就会哭哭啼啼，闹不好还得自己生场大病。 但是憋着不坑，她又觉得自己承担不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边跟巧巧的上班的地方离得不远，她打算过去跟她说一下。 唐翘此时还不知道，一场看不到的风暴，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涌来。 孙姚明今个要回来，她今个要去接人，暂时先把理了一半的思绪放置下来，她上了厂子的车去往车站。 再次过来跟上次的心情不一样了，上次提心吊胆，心跳紊乱，几乎是处在惊恐不安的境地，但这次，听着周围亲人团聚的交谈声，听着火车嘹亮的笛声，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火车进站，唐翘踮起脚尖在人群里找寻着他的身影，可是没找到不说，单薄的小身躯被人推搡着，险些摔倒。 “哎，小心！” 耳畔传来一道温厚的男声，接着就是腰部一紧，一只手臂牢牢的搂住了她的腰，那人几乎是没用什么力气，就将她带离了危险地带。 “哎，谢谢啊。”唐翘扭头朝那人道谢。 对面男人穿着军装，身材挺拔，五官刚硬，但是等他一笑的时候，右嘴角又露出个小小的酒窝，中和了他脸上的严肃。 “没事，举手之劳。” 唐翘不否认自己是个制服控，看到人家穿的好看，眼神就移不开。 尤其是这个时候，大脑转动都慢了许多。 “那个，你是回来探亲的，还是……” 她客套的话还没说罢，就听到身后传出一道熟悉的男声，“长海！” 唐翘惊讶的循声望去。 姜迟大步流星，逆着人潮走来，唐翘看他走来，眉梢挑起，正想调侃一句时，却见他朝着自己伸出手臂。 这么多人呢，要搂她吗？ 这多不好意思。 她这边还在矫情呢，那人就从她脑袋上伸手划过，跟她身边站着的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长海！” “姜迟！” 俩人笑着打量了对方，没说话呢，就再度哥俩好的抱了起来，一点都不顾忌周围人的眼光。 唐翘佯装整理头发好来打破自己的尴尬。 有点浪费感情。 俩人长得高壮，情绪又丝毫不掩饰的，在车站这抱来抱去引起了不少人侧目，唐翘假意咳嗽一下，打断了哥俩的相见欢，“那个，你们谁跟我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 靳长海放下手臂，看着这个今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姑娘看着自己好兄弟，从她话里的意思判断出，这俩人认识？ 姜迟没马上回答她的疑惑，而是反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孙老，刚才下车的人比较多，我被人挤了险些跌到站台下，多亏这个解放军战士拉了我一把，”说完这，她视线移到男人身上，桃花眼中冒着满满的星星，穿着军装的人，真的是太帅了。 看这身形挺拔的，这腰板直的，刚才拉她的时候，几乎没用多少力气就把她整个人拉回来了，好想戳戳他胳膊上的肌肉疙瘩哎。 “没什么，举手之劳。”靳长海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有礼貌的摇摇头。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姜迟挡在了俩人中间，替好友拎起来行李，凉凉的提醒唐翘，“现在火车到站这么久了，你要接的人呢？” 唐翘回神，对啊，她还没接到人！ 依依不舍的看了下眼前的男人，她遗憾万分着，“我今天实在是还有事走不开，不然也能请你吃顿饭，好感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靳长海摸摸鼻子，露出大白牙，“这算什么救命之恩，你太客气了，不过，既然你跟姜迟认识，估计以后咱们还有打交道的机会。” 唐翘点头。 看了下时间，真的不早了，依依不舍的跟人道了别，去找孙老了。 看着唐翘的身影往出站口的方向去了，姜迟才收回视线。 靳长海笑道，“这姑娘挺有趣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大熟，性子跟你不合适。”姜迟利落的打断了他想要继续开口谈论唐翘的意图，在前为他引路。 俩人出站后，姜迟转移话题“你这是真的决定转业了？我先前也跟你说过了，老爷子那边我会照看好的，况且现在风气也好了些，恢复名誉是迟早的事……” 第一百四十九章坏心眼 何苦这么着急要转业呢。 靳长海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姜迟啊，我不跟你一样，我心里想的东西多，咱们十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吧？这么些年，我自认已经把最好的年华奉献给了国家，对于祖国我问心无愧，但对于家庭，我丝毫没尽过当儿子的义务，愧为人子。” 他跟姜迟情况不一样，姜迟如果不是在南疆战场上受伤了，以后前途光明。 他是因为前途有限，在部队里已经没有机会再上升了，不如趁着现在的机会，转业回来。 能到父亲下放的对方政府入职，这已经是组织上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见眼前好友还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事咱们就不提了，你先带我去看看我爸，等这边事忙完了，咱们哥俩去喝一口？” 姜迟只好咽下了话头。 却说此时，冯红艳犹犹豫豫的走到了纺织厂的门口。 犹豫了再三，还是觉得这是家事，不好把这事透露出去。 转身要回去了，谁知刚巧被刚出厂门的孙巧巧看到。 “红艳！”孙巧巧大声叫着她的名字，欣喜的跑过来，“你是来找我的？今个咋有时间过来了？走走，跟我去宿舍。” 冯红艳半推半就，跟着她到了厂子宿舍里，俩人一起长大，见她脸色不好，冯红艳焦急的问着她怎么了。 “我……”她正要开口，有人在敲门。 “谁啊，这节骨眼上来！”她皱皱眉，拍了下小姐妹的手，“你等会我。” 孙巧巧起身开门，见秋白站在外面后，不悦的表情顿时消散，她欣喜的拉着秋白进来，“你来的正好，红艳今个也来找我了，咱们好久没说说话了。” “这……”秋白见到里面的人有点拘谨，好脾气道，“我还是不进去了吧，打扰你们不好。” “这有啥打扰的，你来这，没准还能给我出个注意呢。” 秋白被人强拉着进来，冯红艳这会也是心神大乱，如果不跟人说这个秘密，她怕是要被憋坏的，这会也不顾有没有外人在了，在孙巧巧的催促下，把今个在唐翘宿舍外面见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孙巧巧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能。 她有点直接，“红艳，不是我说话难听，那个，你姐夫什么情况，咱们都清楚，那唐翘我也见过，她长得好看，前途又不错，怎么可能看上你姐夫呢。” 见她不言语，孙巧巧又急着解释，“我不是看不起你姐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姐夫年龄大了，感觉俩人，不是很相配。” 她说罢，又推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秋白，“秋白，你说我说的对吧。” 秋白见到两个年轻的姑娘看着自己，秀气的笑了笑，她伸出手将耳畔的碎发掖到耳朵后面，不紧不慢道，“其实我觉得也不大可能，庄厂长我也见过两次，不是那样的人。” 冯红艳表情好看了几分，她暗暗想到，既然俩人都这么说，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冤枉了姐夫？ 这口气还没松呢，就听见秋白开口。 “可是……”她话头一转，对上俩人紧张的眼神，又道，“庄厂长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其他人，是不是这样的，我就不敢说了，说真的，男人四十一枝花，庄厂长正在这个年龄上，带着男人独有的魅力，加上又是事业有成，要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想要获取财富，最快的途径是什么呢？” 对面两人，面面相觑。 秋白好脾气道，“你再说一下具体的情况，比如你姐夫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你见到他们在里面呆了多久？” 冯红艳摇头，“我去的时候我姐夫就已经在了，但是我姐夫前一天晚上跟我姐说是要值班的，我也是早上去送他换洗衣服，这才发现不对劲的。” “那就对了，肯定是你姐夫借着加班，跟人在底下私会呢，要不怎么可能这么凑巧被你碰上？”孙巧巧拍着大腿，气愤填膺。 冯红艳这人也是没主见的，听完乱了心神，“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找那个狐狸精理论啊！让她别破坏你姐夫的家庭啊！” 孙巧巧摩拳擦掌，看起来比当事人还要生气的。 冯红艳有点紧张，擦了把泪，“不要过去，闹大的话，我姐夫那下不来台……” 孙巧巧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脑门，“你说说你，都到这份上了，还想着替他隐瞒？我问你，他要是真的看重你姐，看重那个家庭，怎么还能做出那种事？你给他留了面子，但是他考虑过你们吗？” “可我也没有确定的证据，要是，要是他们真的没发生什么呢？” 姐姐姐夫这么多年，夫妻俩关系很好，她理智上还是不大相信姐夫会背叛家庭的。 孙巧巧还想说什么，却被秋白制止住了，“我觉得红艳的担心也在理，姐夫可能没那心思，就怕有的人，心思不纯，要我说，红艳你先别太担心，再等一段时间观察一下。” 冯红艳点了点头。 她擦干净泪痕，不好意思道，“我来这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现在我该回去了，下午还得上班呢。” 孙巧巧点点头。 把人送出去，又大门口安抚了好一阵子后，她愤愤不平的回来，秋白这会还在她宿舍没走，破口大骂了好一阵，总之都是在说唐翘不好，“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那妖媚劲儿不像是良家妇女，哼，现在倒是好，把注意都打到四十岁男人身上了！”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不行红艳脸皮薄，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出头，我可没她这个好脾气，我得去找那狐狸精说理去！” “哎，你别急啊”秋白见她愤怒的要出门，无奈的赶紧将人安抚着坐下。 “你去找事，厂子里闹腾一下，对方要是来个死不承认咋办？再说了，你何苦要把自己弄成个泼妇模样呢，这不好，不好。” 孙巧巧气的喝了好几口冷水。 第一百五十章筛选 “那你说咋办，就这么放着这个破坏人家庭的坏女人逍遥？” “自然是不能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好注意。” 秋白一笑，然后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了一会。 孙巧巧连连点头，最后笑道，“还是你的法子好，咱们不出面，让人家的闲话就能把她给淹死！” 秋白给她出完了注意，又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太坏了点？” “不，我知道你是好意，不忍心看着红艳姐姐家散了，放心，这事就咱们知道，这是咱们的小秘密啊。” 靳长海跟着姜迟到了大湾沟，沿路过来，不少村民看着他们。 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繁杂心绪。 到山上的路不能骑车，俩人把车子停在了唐翘家，步行上去。 “刚才我见那家人跟你挺熟稔的，那是你家的亲戚？”靳长海见那女人对好友那么照顾，便打趣他。 姜迟本来不想回话，但是想起唐翘跟靳致远的渊缘，还是简短的解释了一下，“那户人家就是刚才你在车站见到的那姑娘的家，长海，你还记得先前我跟你写信的时，提起过老爷子的事吗？” 靳长海脚下的动作停下，脸上也严肃了许多。 他神色认真，“你是说……” “对，就是她。” 第一次救了落水的靳老，第二次又救下了险些濒危的老人，并且在这个缺吃少喝的年代，经常给他们送吃的，接济他们的那个姑娘。 就算当初好友在信上写的详细，又在信的结尾，写了让那他不要担心，一切都好，但他又怎么能想不出这些文字后面，带来的惊心动魄？ 父亲两次徘徊在生死线上，如果不是那个姑娘，怕是父子俩早就天人永隔。 “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还能当着那姑娘的面，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意。 姜迟抿着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不想说，只是觉得俩人站在一起碍眼的很，想快点让人分开。 正接到人往粮站送孙老的唐翘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获得两个好感值。” 唐翘知道对方是谁后，纳闷了，好端端的怎么他会对自己产生好感？ 系统窥测到她的疑惑，耐心解释，“因为他是靳致远的儿子，从姜迟那听到你救了他爸的事，所以会对你产生好感。” 唐翘点了点头。 不过…… “我现在还差三十分才能到三级等级，太慢了。” 如果不是特大贡献的话，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提起来分数，先前到了三级后，明显感觉运气好了许多。 三级落回到二级，她心理落差太大了。 “提醒宿主，可以开启辅助任务，顺利冲关到三级。” 时间太久，唐翘险些忘记了还有辅助任务这么一说，跟系统绑定了两辈子，她怎么能不清楚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就是系统随意筛选一个人，做任务，要让一个陌生人，从对她不喜的程度，演变成朋友等级，最后再转变成更深一层的关系，可以是知己也可以是恋人。 这个任务达成，可以增加一百个好感值，因为是三个关系变化，每个等级关系转变，会带来三十分。 这也是升级达到瓶颈时候，最快的冲刺方法。 上辈子她贪图来分快，开启过任务。 最后从死对头变成了好朋友，最后以为他们能变成知己的，谁知道对方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唐翘后知后觉，等她发现后，已经晚了，可是她回应不了对方的感情，只能再度慢慢疏远对方，可是，人本来就是感情动作，在完任务的时候，她也是付出了真心实意的，真的把对方当成朋友的。 最后不能回应对方的感情，又不想彼此相处尴尬，只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哎，回忆太过惨烈，教训也太过惨痛，自那之后，唐翘也只用了一次，再也没用过了。 但是现在…… 唐翘思忖了下自己的困境，她得升级，她得利用系统完成心愿过上好日子的。 “宿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迟疑，系统催促着。 “我……” 唐翘想了下，“我再想想。” “不要想了，系统筛选，可以选择一个绝对不会对宿主动心的，性别不爱女的目标人物，请宿主不要迟疑。” 唐翘心里那个天平，晃悠的更加厉害了。 思忖了片刻，“你真的不会骗我？” 系统快速回答，“请宿主相信系统的职业素养，保准不会出错。” “好吧。” 只要不是能成恋人，她愿意试试。 也是唐翘现在急需好感值来提升等级，没怀疑到系统的异常，不然依着她的精明，怎么可能察觉不出系统的蛊惑？ 对它没利的事，他怎么可能这么费力！ “已经开始目标人物筛选，三天后，会筛选出最佳人选。” 当然，等日后唐翘发现了不对劲后，已经是后话了。 唐翘将孙老送到目的地，跟粮站的人做了下交接，又帮着他把行李收拾好，带好他给自己拿来的礼物后，慢悠悠的打算回去。 出粮站的路上，她看着前面带路的干事，佯装不解的问道，“你们站长，今个没在吗？” 小同志估计也没想到她是想打听什么，一五一十道，“在办公室啊，我来之前，就先去办公室交过材料了。” 不用多说，唐翘知道林书亭这是不给她面子了。 是在记恨最后才来他这，还是为以前的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生气 不管是为了什么，能做出这档子事，也太不成熟了，孙姚明平时在别的地方，不能说是前呼后拥，但到那个地方，领导都会先过来露个面，表达一下看重的。 他倒是好，明知道今个这人来，不去接就算了，还当没事人，晾着他们。 说真的，也亏得是孙老性子好，不然换上旁人，暗地使个绊子或者是闹个脾气，没脸的不还是他？ 他们明明是义务劳动，弄到最后好像是欠着他们了。 算了，格局这么小，将来未必会有庄自强爬的高。 唐翘回到面粉厂，想着白天跟系统讨论过的任务，好像有点后悔了。 就在双手放在脑后想着事的时候，余光瞥见橙黄色的木头门下，好像有着什么东西。 她翻起身子，走到门口那，见那果然是放着一封信封。 上面没有邮票跟地址，只有几个字，写着唐翘收。 这是给自己的？ 面粉厂她好像不认识什么人啊。 拿起信封，关上门，躺在床上拆开了信封，轻飘飘的一张信纸落了下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唐翘表情并不好看。 信纸上写的是求爱信，但是，如果单单只是寻常的求爱信，她又怎么可能神色不快？ 实在是对方写的，太过露骨。 一张并不大的信纸上，写着几行字。 ‘第一次见面，不敢忘，不能忘。 我愿虔诚的跪在你的脚下，亲吻你的脚趾，而后是奶白色的身躯，在你身上每一寸，刻上我的印记，爱你永永远远。”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这种内容，就算是放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都算得上是露骨带有颜色了，不是说这个年代的人内敛，不好意思表露感情吗？ 这赤裸裸的黄色告白是什么意思！ 再说，她仔细的看了下信封，这上面的内容，不是用墨水写的，而是那种，血液干透后的，带着些浅褐色的痕迹。 更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唐翘一想起，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人意淫她，就觉得恶心不已。 可偏偏就只是这么一封信，不是旁的东西，她连报案也不能。 这种东西太露骨了。 唐翘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头绪，只能把那东西塞回信封里，扔在了抽屉里。 唐翘没当回事。 反正这种人只能暗地恶心一把人，又不敢真的在她面前显露，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 次日，她刚收拾好，正换衣服的功夫，房门被人着急的拍响了。 唐翘系着扣子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是这几天一直照顾她的崔干事，小姑娘脸上一片潮红，上气不接下气道，“唐同志，不好了，出事了！” 唐翘一愣，表情严肃起来，“出事了？是设备出事了？是干燥的粮食出了事吗？” 她急急地往外冲。 “不是，不是粮食。”崔干事拉住了她，又焦急又似带着几分难以言语的气闷，“是，是……”她气急，“我三言两语说不明白，你跟我过来！” 唐翘跟着她下楼，路上碰上了不少人，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怪异。 这绝对不是以往见到她那种客气又尊敬的神色。 怎么回事？ 心底的疑惑在见到那公示板上的内容后，烟消云散。 上面用一张大红纸，写了点辛秘的事，如果当事人不是自己的话，唐翘还要饶有兴致的给这个检举信加个有噱头的题目，‘那些年，我与某姓厂长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可里面的女主人公是自己，她就歇了这个心思，可贴这玩意的对方有点过分了吧？ 竟然说她跟一个有妇之夫，搞不正当的关系？ 上面写的有鼻子有眼的，把自己那天怎么邀请庄自强到自己的房间里的，俩人又是如何春风一夜，以及早上是如何依依不舍分别的，都描绘的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她自己是当事人，都要相信了上面的内容！ 下面还写着什么，她不要脸的学习狐狸精的风骚，刻意破坏人家家庭和睦，还要拆散人家原配，逼得人家原配险些寻死之类的。 本来早上这会就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这又活生生的把公告栏给都占上了，谁能不来凑热闹？ 唐翘自从过来了就是厂子的话题中心，人美，本事大，现在一听是她的热闹，怎么可能不引起轰动。 更何况上面绯闻对象还是厂长！ 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真的是太过分了！”唐翘抱胸，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后，坚定道。 小崔干事也很生气，唐同志这些日子的辛劳还有奉献，她是亲眼看到的，再说了她根本不觉得偶像会喜欢厂长！ 现在听到偶像的话，她连连点头，“是真的很过分，谁写的，这是诬陷，可以去告公安的！” “对方竟然把我跟庄自强绑在一起，太过分了。” 小崔干事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 她生气的难道不是名誉受损，被人泼脏水吗？ 她咋觉得，这姑娘真正生气的是，因为绯闻对象不符合她心意？ “这是谁乱写的！”就在俩人正讨论内容可能是谁写的时，一道人影冲入人群，愤怒的把公示栏上的那张字报给扯下了！ 唐翘看着眼底发红的大哥，赶紧上前劝道，“哥，你怎么来了？” 唐建国脸上满是怒气，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老实好脾气的男人脸上，看出如此愤怒的情绪，他把唐翘护在身后，愤怒的盯着人群，“看什么看，不知道是假的吗，还看！” 第一百五十二章威胁信 有人不服气了，“要是假的话，你咋这么生气？该不会是知道是真的，只是在生气这种不光彩的事被人捅出来了吧？” “是啊是啊！” 人群一阵附和。 现在的人多数还是朴实的，有点小心思，小盘算，但对于涉及家庭的事，都还很公允的，尤其是身为女人，更有同感，最讨厌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了。 唐翘也不恼怒，“我行得正，站得直，这上面的内容，除了两个当事者的名字不是杜撰的外，其余的都是假的，既然是假的，我又为何要生气？当然，要是有人不信我的话，欢迎来跟我对峙。”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她的解释，没有多少人相信。 唐翘叹口气，这可真是操蛋，谁写的这玩意，主人公怎么就不能换个人呢！ 人群里窃窃私语的不在少数。 有些人一点不忌讳她还在这，指着她跟着后来来的人解释，谁让原先的字报被唐建国给撕了呢。 嘲讽，看热闹的，带着轻贱的嘲讽，跟潮水一般，朝着她涌来。 “闹什么，闹什么！” 在舆论快要遏制不住的时候，人群里传出愤怒的男声，这下子叨叨声小了起来，大家自发的让出一道路来，让庄自强挤进来了。 庄自强显然也是听到风声了。 看到现在这模样，又急又怒，“都不想上班了是吧？这几点了？车间没工作了还是你们活都干完了？不想干了就跟老子直说！现在你们就都给我去办内退！” 开玩笑，都是铁饭碗，内退了谁来养活老婆孩子啊！ 凑个热闹可以，谁也跟工作没仇。 庄自强说罢，这些人跟潮水似得，散了。 唐翘看着走到自己跟前，面带歉意的男人，叹了口气，庄自强有点紧张，现在还有点收尾工作没办好，可别惹怒了人家，甩手不干了。 他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见到唐翘神色不快。 庄自强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说你啊，你要是跟人解释一下，好歹还有一成的人相信，你现在把人吓唬走了，原本那些不相信的人，怕是现在也要信了！” 再加上他哥愤怒的把东西撕了，这俩人合起来，越发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原来是这个，还好，还好没气愤的要走，他擦了擦冷汗，“这，这，我会调查的，等过两天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千万别生气的甩手不干啊。 唐翘点点头，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劝了大哥去上班，自己也去干活，脸上一点波澜没起，弄得其他人挺不安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多久呢，冯红艳就陪着大姐来了，她一路担心不已，那天的事，只自己看到了，没道理旁人也发现了啊？她那会生气不假，但是也不想把事给闹那么大的！ 尤其是大姐现在去给姐夫找事了，夫妻俩闹的不愉快，她更不敢说了。 冯红艳在想，不论怎么，还是快些问问巧巧才行。 有些事，已经完全超过了她可以控制的范围了。 系统那边迟迟没有筛选出人选，唐翘心急如焚，加上现在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可以挣钱的法子，可是偏偏跟可以合作的对象闹出了绯闻。 现在俩人该避嫌。 如果真的再旁若无人的每天接触，一起做生意，怕是没事都要被人闹出事来。 人选黄了，她本就不高兴，偏偏厂子里又闹出了这档子事。 她难免急躁。 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开心时，她余光瞥见门下，又有一封信的痕迹，本来是不想理会的，可是现在她被气的乱了分寸，正是理智散失的时候。 冷笑了一声，拿起了信，她倒是想看看，这是谁在背后闹腾呢。 大字刚过了两天，对方没了踪影，她以为这封信是那诬陷自己的人，沉不住气，来进行下一步的指挥了。 但是没想到。 不是她以为的威胁信。 而是…… 上次那人写过的，第二封求爱信。 这次的信的内容更是露骨，也更是病态，先前还只是一封信，现在可好，厚厚的几张纸，全都是用血迹写的对方的心迹，如果不是刚开始她已经有了一封，有点免疫力了，怕是要被吓疯了。 “我想知道对方是谁。”唐翘气到极点后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了，平静的质问着系统。 “对不起，宿主等级不够，不可以开启权限。” “扣除好感值也行。” 唐翘以为这么说，系统肯定受不住诱惑，谁知道系统长久的沉默会，才艰难道，“不可以，因为上次宿主违背系统法则，触碰了底线，已经被剥夺了某些权限，就连系统都不可以再度违规，不然会面临空间法则人道主义毁灭。” 呵呵。 当初那般辛苦为你们赚分数的时候，咋不说系统法则，现在动不动就拿人道主义毁灭来吓唬她，真的以为她害怕啊？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怕。 这信太过私密，不好意思给人看，而且又没什么可以怀疑的人选，报案吧，公安肯定只说最近让她小心点其余的也做不出，她只能再度把信给扔回到书桌里。 都说清者自清，谣言让他自己沉淀，慢慢就会恢复平静，但是谁知道只过了三天，公示栏上竟然又再度贴上了一封声讨信！ 这次的篇幅更长，用的语气也更加的强烈，甚至在末尾还写了她跟对方用了不入流的手段压下去了风波，但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定能看出本质来！ 还让她悬崖勒马，还人家家庭和睦，给自己积德。 第一百五十三章暧昧 唐翘觉得，自己现在比窦娥还要冤了！ “大家热闹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回各自的岗位上去吧，本来就都是些无稽之谈的事。”她头疼的劝说。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庄自强用了些什么手段，所以大家已经没那么不理智了，但是听到她说话，还有人歪鼻子不当回事，不过最后还是被同伴拉扯走了。 “唐翘……”小崔干事气喘吁吁跑过来。 她整理好表情，“怎么了？” “是，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她递来一个纸条。 唐翘现在看到这玩意就害怕，但回过神后又觉得自己疑神疑鬼，那做法偏激的人，他只会给自己送血书，哪里会让人捎纸条给自己。 她打开了字条。 飘逸的字体露出来。 落款是张青树。 小崔探头要看，唐翘合住纸条，小姑娘也不生气，“是对象啊？” 她刚才出门没见到人，是看大门的大爷给自己的，指明了要给唐同志的。 “不是，我得出去一下。” 都是有点交情的，人家来找自己，她不能避而不见，再说，有些事不如挑开了说好，她就是好气。张青树，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 面粉厂大门直对的就是镇上的三米宽的小河，河对面是个小树林，唐翘来这几天，也清楚晚上这小树林里，都是处对象的青年男女。 看了下手里的字条，捏紧了走入，要是对方晚上约她出来在小树林见面的话，自己肯定不会来。 但是白天，不来不就是证明自己心里也有鬼？ 没事。 再说，唐翘确实有些话要对他说。 走过小桥，进入了小树林，也不知道是天阴还是旁的原因，总觉得有点阴森。 唐翘走了几分钟，终于看到那个消瘦的青年背影。 “张青树？” 对方转过身子，朝着她露出个腼腆的笑容，“你来了？” 唐翘走到他跟前，“你找我吗？干什么呀？” 张青树有点不敢直视她视线，只在背地，贪婪的看着她的容貌，美，真美，这张脸，他就是一辈子都看不腻歪的，想到这，他轻声道，“我没事，就是想着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所以约你见个面。” 唐翘正在打量着身边的一切，察觉到有视线在身后，她扭头，对方却快速的移过脸。 她心里一咯噔，这姿态，这模样，难道真的是……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真的得回去了，现在我工作还没做完，不能离开。” “我有事，有事。”唐翘想走，那人又急急地开口挽留，对方见唐翘疑惑的盯着自己，却也不再说走了，在心里思忖了片刻，“那个，我是想要请教一下，事关粮食干燥的事。” 他是技术员，先前俩人认识也是因为粮食除霉的事，这会听他说是这个，唐翘戒备心降低了几分。 把大概的要点跟他说了下。 张青树听的认真，时不时的还提出几个问题来询问她，唐翘认真的回答之后，好奇道，“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男人推推眼镜，“是这样的，这些日子孙老的事给我们领导敲响了警钟，因为我们单位这方面的人才还是比较少的，怕以后再出类似的情况，没有技术员可以倚靠，所以想着从我们同事几个，挑选一下人才培训，我想着……” 他还没说完，唐翘了然，“哦，你是觉得我知道这个，所以提前来打个招呼，做个功课好竞争上岗是不是？” 要是早说这个，她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不过我也算是个门外汉，平时我做的工作，也都是做一些大数据的验算，具体精髓我还真的没孙老清楚的多，这样吧，你要是真心想学，就把你的不解跟疑惑写下来，我交给孙老，然后等他空下来的时候，安排你们见面，让你好好问个够！” 张青树苍白的脸色多了些喜悦的成分，笑了笑，“唐翘，你真好，旁人待我可没你这么好。” 这人怎么每说一句话，就能透出几分暧昧成分，唐翘不想给人家错误的讯息，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道，“对了，我还没问你……” “唐翘，你跟那个面粉厂厂长的事，是不是真的？” 虽然俩人接触的次数不多，但是唐翘映象中的对方，是个爱工作如命，人又清秀有礼貌，是个十足十的知识分子。 可是，现在他这么强硬的打断了自己的话，而且，话语中还透着那么一股蛮横，跟以往她对对方的认知还是有很大差别，这让她挺诧异。 或许是唐翘惊讶的表情，提醒了对方，张青树咳嗽一声，轻声道，“我来的时候，听见好多人都在讨论这个，说的也挺难听，是我自己不相信，想要来求证的，唐翘那样的人，你怎么可能看的上呢？你说是吧？” 唐翘点点头，看着他露出舒心的笑容，“确实，庄厂长我是不大可能能看的上，不符合我的审美，不过清者自清，他们爱说说，我要是挨个解释那还不累死我啊。” “这不行，不行，他们怎么能把你跟那个人联系起来呢？太侮辱你了。” 他絮絮叨叨，好像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接受不了。 唐翘这几天郁闷的心，总算是得到了几分开解，有人相信她就好，多少也是个鼓励不是？ “唐翘，我……”唐翘这边还在自我安慰呢，就见对面的人，突然抬起头来，眸子里的执拗跟疯狂毫不掩饰，方才放下的戒备终于再度提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不想活了 她硬下心肠道，“说实话，那个，我有对象了，对方肯定不是庄自强，其实只要我爱的人相信我，旁人怎么想的，我真的无所谓……”见他一言不发，心里有点歉疚，“那什么，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干活了。” 唐翘不大喜欢拖泥带水。 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既然你不喜欢人家，何必再给人家希望，用人家对你的珍贵感情跟好感，装聋作哑谋取好处？ 快刀斩乱麻，既是对人家感情的交代，也是对自己未来另一半的负责。 唐翘跟张青树没有打过几次交道，也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对自己有了好感。 她只是觉得有话先说清楚比较好，也好过给人家不必要的希望。 张青树拦住了她，不苟言笑的表情还有几分骇人，加上现在阴天，小树林里带着几分阴沉，更是给对方苍白瘦弱的脸颊，增加了一分阴霾。 唐翘那点不安逐渐扩大。 况且，她也想弄明白一些事，比如，“你怎么知道我在面粉厂的？”俩人没有共同认识的人，而且，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说过她的位置，他能来这找到自己，还那么清楚她最近的绯闻，这不对啊…… 唐翘问出了自己疑惑，张青树却没有给她解惑的打算，他一步步逼近他，贪婪的看着她，“唐翘，你为什么看不到我呢？明明我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啊。” “你，你开玩笑吧？咱们不是朋友吗？”她被人逼得一步步往后走，悻悻的开口。 也就是在这时，她余光瞥见那人手指上，纱布透出的血迹，血迹越发的多，几乎是要将整个纱布给沾湿了。 她张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唐翘，我爱你……” 随着他话音刚落，脖颈上一阵剧痛袭来，唐翘理智消失的前一刻，总算揣摩到方才见到他手指的血迹时，不安是为何了。 这搬执拗病态，跟前两天收到的那血腥露骨的信，重合起来。 卧槽。 唐建国今个上班眼皮子一直跳，他干啥都心神不宁的，队长见他不对劲，把他拉到一边说话。 这些日子他妹妹的事，自己是知道的，原先他被人塞后门进来，他表面答应厂长好好照顾对方，心底还是有些不喜欢他的。 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这人老实，不搬弄是非，干活从来不偷懒，自己也就慢慢改变了想法。 现在见他不对劲，怕队友给他提意见，所以才私下提点他。 “队长。”唐建国摘下袖章，“我能请个假吗？我有点事想去处理一下。” 段队长没法子，挥挥手，“行行，你去吧，只半天，不能再多了！” 唐建国连连说了几声谢谢，往宿舍方向跑了。 唐建国知道那人又贴那种不正经的东西了，自己都气的要命，更何况是唐翘了？ 虽然唐翘不是亲生妹妹，但俩人在一个家里生活了十多年，早就跟他亲妹妹没什么区别了。 唐建国敲门，半天没人开，又找了小崔干事，对方也说没见到她，唐建国心急如焚。 “你先坐下，要我说，是不是最近事闹得有点大，她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个没人地儿发泄情绪了？” “不可能！”唐建国想都没想就 照着妹妹受伤前的脾气，做出这种事还有可能，但是现在受伤转了性子的妹妹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她是最有责任感的人了。 关键是，谁也不清楚妹妹到底去哪儿了。 听人说昨天就没见到她了。 唐翘找不到了，庄自强那边自然是收到了消息，匆匆赶过来后，擦着汗劝道，“你别急，我……” “我不急个屁，那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 唐建国老实人说了脏话，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要不是他，唐翘咋能惹一身骚，辛辛苦苦来这帮忙了，旁的没得到，倒是惹了一身脏水麻烦。 第一次有点恨自己没用，没大妹的果敢，没小妹的聪慧，甚至连继母都比不过！ 继母好歹还能掐腰大骂一通，他连个脏话也说不出，只能自己憋闷生气。 庄自强也知道他的性子，跟他生气不是自讨没趣吗，他急的在原地转圈，没法儿，怕啊，要是她甩手不干了，自个咋办？去找孙老？先别说孙老护短不护短问题，单论林书亭那，就不可能放人。 截胡截了一次不算，你还想三番两次的截？ “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小崔干事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俩人，怯生生道。 唐翘是在刺痒中醒来的，清醒后，晕厥前的一幕幕再度闪现在眼前，对方这时候估计不知道她醒了，此时正在用他的手背，温柔的触摸着她。 毛骨悚然。 他摸了一阵后，似乎是不大满意现在的状况，她只听到耳边有拉动椅子的摩擦声，以及他放低了动作后衣服的摩擦声。 “现在什么情况？”唐翘询问系统。 “情况很明显，宿主被人囚禁起来，对方心理有些缺陷，很有可能是患有精神类疾病。” 唐翘想骂脏话，好运来系统？ 呸，哪里有好运了？ “好运没来到，是因为宿主消极怠工，违背规则迟迟没有升级，请不要无理由的攻击系统。”对方还挺不服气，况且，系统本来就是吸取好感值的，你好感值越多，就越是吸引人。 你能吸引好人，自然也能吸引这种心理不健全的人了。 唐翘还想再控诉几句，那种感觉又来了，她不敢再装睡了，谁知道他下一步会不会做更加过分的事！ “嗯”她张开了眼睛，眼神中还带有迷茫，眨巴了好几下，似乎才反应过来，她扭过头，见到那个此时表情阴晴不定的人，想坐起来，可身子一点力气也没。 “你……” “我不想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绑架 唐翘在他还没说话前，抢先生无可恋道。 “你，你说什么？”张青树触碰她手的动作跟触电似得收回来。 “我从来都向往的是浪漫的爱情，像是古人说的花前月下，琴瑟和鸣，我跟属于我的伴侣可以不理会世俗纷争，安然的过一辈子，但是现在，你打破了我的爱情，我的幻想，既然你喜欢这个躯壳，那就拿去，反正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我不是想打破你的幻想的，我，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爱你爱的，第一次见你之后，我就再忘不了你。” 唐翘身子平稳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反馈，很矫情的在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水。 张青树受惊的踢倒了凳子，慌张的跑出了房门。 确定屋子里安全了，唐翘才松了口气，现在浑身无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喂了啥药，硬拖着脚步走到窗户跟前，看着窗户外面略带熟悉的景象，她有点愣怔。 这个地方，不是…… 上次她跟张青树一起来过，这是煤场的职工房，上次她还在这碰到了刘云霞夫妻，就在那被姜迟带走，去破解密码原文了！ 这么说，她是被人带到了姜迟亲戚的邻居家？ 这房子是老旧的筒子楼，楼下地面是煤渣跟厚厚的黑色灰屑，窗子也是那张涂着绿色的三格窗子，她尝试性的推了下，心越发的凉了，果然是被堵死的。 唐翘现在想用蛮力也用不上，更何况，要是动作太大，惹怒刺激了对方，谁知道会不会真的一不做二不休上了她。 她这边正在考察地形，听见系统的提醒。 慌张的上床躺好。 几乎是刚躺下，门就被人打开。 他端着一碗汤，神色讨好的走过来，小心翼翼道，“唐翘，你吃点东西吧。” 唐翘嘴唇轻启，“我不吃，你打破了我对爱情的美好幻想，我不想活了，再说，我本就是个声名狼藉，残花败柳之人，何苦还要活着？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去吧。” 她第一次有些感激以前看过的那些雷剧了。 “好”男人突然放下了碗筷。 紧攥着她的手，“唐翘，既然你不想活着了，那我也不会苟活在这肮脏的世界，你不吃，那我也不吃，咱们俩就清清白白的离开这个没温度的世界吧。” 卧槽！ 这不单单是个精神疾病患者，这，这还是个重度抑郁症患者吧！ 姜迟被人带到了她的宿舍，因为唐翘失踪的事，还不敢盖棺定论，庄自强跟唐建国怕公安来了，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更给了那些人机会说闲话。 可是不找公安，又怕唐翘真的出事了，没人帮衬。 无奈之下，只能把相识的姜迟请来。 照旧是询问了下她最近的情况，小崔干事没敢说实话，偷偷看了眼厂长，结结巴巴，庄自强知道这事瞒不住，只能自己开口将事情解释了一下。 姜迟边听，边观察着屋子里的一切。 直到他打开了抽屉，发现了里面的两封已经被主人揉成一团的信。 不看还好，打开了之后，他眉头皱的越发的紧。 “这是什么啊？是线索吗？”庄自强跳起来，试图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可惜，还没看到就被姜迟收起来了。 他眉眼俱是严肃，“这事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唐翘走之后，面粉厂乱了套，粮食干燥还没做完，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们不能再度进行深加工，不开工就意味着下面的工作不能做，这一季度的任务就开了天窗。 这是要罚钱的！ 厂子里的周转经费就那么点，你被罚钱，工人工资就得减，总不能把投入设备的钱给工人发了工资吧？ 厂领导也很头疼啊。 都在这个厂子干了这么些年，具体的章程大家也清楚，原本还觉得庄自强这是公报私仇，可逐渐也反应过来了，厂子任务开了天窗，工资没正常发，这能怪谁？ 原本还传俩人私密不正当关系的女工们，这会再也不说了。 相反，大家还是盼着她快些回来，人品不好咋了，跟人搞暧昧关系咋了，又没花她们钱，也没触犯他们利益，但她不来的话，厂子再要罚款，厂子里怕是就要精简厂房职工了。 这些，唐翘一概不知。 姜迟在接到唐翘这个事之前，已经两天没有睡过了，这会儿眼睛血丝弥漫。 他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看从那两封信上得来的灵感，完全可以排除是寻仇之类，八成是因为感情上的纠葛。 把唐建国喊来，对关于她的人际关系之类的进行筛选。 当然，也没忘记从小崔干事的话里，对她失踪之前来找她的人进行调查。 但是无论怎么询问看门大爷，对方都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回复，只说那天那人穿的又厚，裹的又严实，他那会正全神贯注的听广播，真的没印象。 只能知道对方年轻，个子是一米七多。 唐翘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张青树大概是她碰见过得，最不爱用常理出牌的一个人了，她说要轻生，这个人对此毫无怀疑，甚至真的在为俩人死后做着准备。 被说饭菜，就连口水都不准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没怎么来对她进行霸王硬上弓。 她现在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 没办法，系统等级太低，有用的道具什么的她是别想了，不过，跟系统讨价还价之后，可以允许自己赊账一次，可以暂时给她一颗三级用户才可以交易的大力丹。 吃了这玩意，不管她再怎么饥饿无力，都能暂时获得五分钟的异于常人的精力跟力气。 第一百五十六章自救 她想的是，反正他也听进去了自己的建议打算‘殉情自杀’，这两天正在绝食呢，自己没力气，他肯定也没精力，再等等，再等他饿的不行的话，自己再吃药逃跑。 张青树真的病的不轻，两天时间，自己观察下来，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社交活动，按理说，每天她都可以听到楼下脚步声，邻居的交谈声。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跟他交流。 甚至，她都没有发现这个家里，有其它人的生活轨迹，不然，他屋子里藏了一个大活人，他家人怎么可能没发现？ 而且，跟他相处以后，很多细节闪现在脑海里，比如说先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他不跟人交流，每天除了干活之外就是在村长分配给他的屋子里呆着。 跟人对话时候，从来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以前在大学时候，她曾经选修过心理学，当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心理疾病其中体现之一就是社交情绪上的异常，他明显属于社交焦虑，不舒服，不自然，紧张恐惧。 而且，他几乎每天都在询问自己关于她嘴里那个所谓爱人的信息。 暴躁无常，极度极端自我，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他真的会去杀了对方。 “唐翘，我知道是谁贴的那些内容，我也知道是谁害你的，你说，我要不要去杀了她？” 唐翘跟他并排躺着的时候，张青树语句轻缓道。 唐翘这几天跟他斗智斗勇，不敢闭眼，本来就困得眼皮子打架，此时听到他的话后，瞌睡虫全数吓跑。 “是一个叫孙巧巧的，在纺织厂上班。”张青树轻柔的替她把发丝整理了一下，轻声道，“你是什么意思呢？” 他这些日子一直观察着唐翘的举动，自然也清楚那不入流的人是谁。 “不要了。”唐翘摇头，“我想清白的，没有任何罪孽的离开人世，希望你不要让我死不瞑目好吗？” 仔细回想了一下电视剧里白莲花的作态，眼角一滴泪，顺势划入到枕头里。 就是这一滴泪，好像是唤醒了那个男人体内的暴躁似得，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不能让你带有屈辱的离开，我得让你清白的走。” 说完，他也不顾唐翘惊诧的眼神，温柔的取来一根绳子，然后把她的手脚，死死的绑在了一起。 “我怕你趁着我不在，了结了你自己，不行，黄泉路上，我得陪着你一起走，你放心，等我办完事了，再回来陪你。” 说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小心翼翼的，却带着十足的虔诚，在她额头蜻蜓点水一般，留下了个吻。 而后，走了。 卧室门被他死死的锁上，就算现在唐翘可以蹦着去门口喊，怕是外面也没人能听到。 更何况她两天滴水未进，根本没那力气，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那个什么巧巧的。 但她恩怨分明，对方让她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不想让对方好过是真的，可怎么报仇是要她来报的，方式也得要自己决定，假手于人算什么？ 再退一万步来讲，更没必要因为这个，把对方的命给要了。 要是事后被人说是自己教唆的杀人的，那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现在就得走了。 手脚被绑着，就算是要来了大力丸，也不能把这绳子给挣脱开。 她坐在地上，打量着周围环境，还好这床板这边角铁框稍微锋利些，足以让她磨断了绳子。 她这一磨，足足费了小俩钟头，她心惊胆战，生怕磨到一半对方赶回来，到时候发现她的小心思，来个玉石俱焚。 好在把脚下绳子给摘掉后，门外还是安安静静的。 她使劲晃荡了下卧室门，被铁链子锁的紧紧地。 “提醒宿主，外面目标人物已经回来了，是否要服用大力丸？”一直安静的系统突然开口。 卧槽，回来的这么快？ 唐翘不知道那个叫孙巧巧的，是不是还活着，她怕的是，张青树这么敏感的性子，要是发现自己骗了他，怕是，不会让她活！ 生命这么好，帅哥那么多，她疯了才要陪着一个精神病患者死啊！ “吃，这会就要！” 一个黑不溜秋的丸子吃了，温暖的力量通过肢体，流向身体各个部位，唐翘听的那脚步声越发的近了，急忙在里面用插销给插上，看了下不怎么牢固的破门，又伸出一只手，将那张床给抵在门后。 铁链哗啦啦的作响。 张青树推门，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开。 “唐翘，唐翘？” 他使劲敲门。 对方没有回应，他想到了什么一般，使劲的咋砸门，一闪并不怎么牢固的门，此时像是风雨中飘荡的扁舟一般，摇摇晃晃。 她焦急的在屋子里走着。 怎么办，怎么办，大门被人堵了，又没有其它可以逃生的地方，唯独能和外界联系的，就只有…… 那扇被封堵严实的窗子了。 “唐翘，唐翘你骗我？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吗？” “唐翘，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唐翘，唐翘！” 张青树的歇斯里地的叫声伴随着利器的砍伐声，唐翘回神，发现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来一个斧头，此时正在砍着门板。 他力气大，人又发疯，端端的时间，已经被他砍出一个小窟窿了。 “友情提醒宿主，此时药效消失还剩最后两分钟。” 系统没有情绪的声音响起。 “啪！”窟窿越来越大，这人已经愤怒的砍起了门。 看了下那个痕迹，唐翘又看了看那个窗子，咬咬牙，两只手抱着头，使劲的冲了上去。 “哗啦” “啪！” 伴随着破门声响起的，是窗户的破裂声。 唐翘做好了受伤的打算，可是谁知道人是下去了，意料之中的痛楚没有袭来，药效几乎已经快要散去，她眯着眼看了下来，身下有人替她当了肉垫子。 这种即将脱力的感觉再度侵袭了她，与此同时还有眩晕无力的感觉，如果，如果这会就已经晕过去，怕是，怕是又要被张青树给拖了回去。 “花十个好感值，寻求有人帮助。” 与此同时，身下的男人破口大骂传入耳朵里。 “滴……”系统突然响了起来，唐翘在理智尚存的时候，听到系统的提醒，“特殊任务启动，目标人物已经找到，请宿主再接再厉，早日提升等级。” 好，很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大力丸 趁着那股力气消失之前，她举起手来，使劲的，捏着身下男人的手腕。 最后陷入昏迷之前，是骨头清脆的断裂响声。 嗯，有点好听。 姜迟跟唐建国听到医院打开的电话，飞快的赶到医院。 唐翘被早就赶到医院的庄自强安排住下，此时在单独的小病房内，睡得人事不知。 “大夫，大夫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 唐建国胡子拉碴，死死的抓着小护士询问。 “那里面的人是你妹妹啊？”小护士见怪不怪的打断了男人的手，“在医院呢，文明点。” 每天见这种情况多了，再软的心肠也变麻木了。 倒是见到他身边站着的公安同志，她表情好了几分，“她没什么事，倒是跟她一起被送来的那个男的，受伤最严重了。” “跟她一起来的男人？”姜迟眉头紧紧皱起。 “是的。”小护士点头，跟他们解释这个怪事，“听把他们送来的人说，那姑娘是从楼上跳下来的而后昏迷的，给她检查了一下，除了营养不良之外跟极度的疲劳之外，没有其余的什么毛病，倒是被她当了垫子的人，肋骨骨裂，胳膊也有点裂缝，现在正在修养呢，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接下来的才是让他们都难以想象的，那个被送来的男病人，竟然在医院里面大吵大闹，说，说自己，自己…… “自己什么？” 庄自强听的不耐烦，催促她快些说。 小护士白了他一眼，却也没卖关子，“那男人说，他的胳膊是那个掉下来的姑娘给捏坏的，你们说，这是不是天方夜谭？” 那姑娘长得瘦弱，又好几天没吃东西，营养不良，怎么可能活生生的把人手臂给捏骨折。 而且，就算是给一个姑娘当了垫子，但那姑娘多瘦啊，两层高度也不到三米，他咋就能肋骨有裂缝了呢。 小护士不知道的是，当时唐翘吃了大力丸，力气大于常人，加上那会为了破窗，那是花了大力气的，还好是有人当了肉垫子，不然那么一摔下来，她自己肯定要受伤的。 唐翘被找到的是，暂时告一段落，可是还有事没有完，姜迟在病房里，想到下属过来给他送来的信息，浓眉皱成了一块大疙瘩，唐翘也是运气好，当初张青树下楼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斧头。 要是平时的话，这个点根本没人，她摔下去昏迷状态，照样是任人鱼肉，巧的是，昨天正好有人结伴从楼下过，这才看出了不对，俩人制服了他，又喊着邻居把公安叫来。 不然的话…… 那个点没人，她怕是要再被人给拖回去。 那会，被激怒的张青树，就不知道要对唐翘做什么了。 毕竟那会，拎着斧子的张青树已经双眼赤红，已经没几分理智了。 后来，群众报警后，他们跑到楼上勘察，在厨房的柜子里，发现了已经僵硬了的女尸，后来根据邻居的说辞，这是他的继母，想必是这个人怕对方发现了唐翘的存在，特意杀了的。 这就已经很恶劣了。 原本以为只是绑架事件，现在已经上升到杀人事件，等唐翘醒后，怕是要给她做笔录了。 就是不知道…… 她经过这个事后，心理上有没有阴影。 唐翘清醒后，模模糊糊感觉到面前有人影，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屋子。 直到费力的睁开眼睛看清楚对方是谁后，精神再度放松。 “姜迟。” 姜迟看着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无奈的叹息，刚坐了下来，怀里就挤入到一个身躯。 唐翘紧紧的抱着他，啜泣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姜迟不自觉的抬高了脑袋，手臂举起，不知道该如何放下，后来察觉到胸口有湿热的痕迹，才放下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慰。 “你……” 本来想问她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但他想了想，现在确实不大合适提起这个，低声问道，“身子还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我把大夫找来？” “不要！”唐翘使劲的勒紧了他。 唐翘其实也不是存心想占人便宜的，别看她这几天表现的多么平静，但心里怎么可能不怕呢？ 她一个安分守己的良好公民，哪里碰到过这种险情。 就算是刚才睡梦中，她都是噩梦缠身的。 此时在唐翘眼底，姜迟就是她的保护伞了。 唐建国这会在门口见到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急的团团转，想冲进去把俩人拉开，又被厂长拉着，阻止了他的举动。 “你进去干啥，出来出来。”俩人站在医院过道里的时候，庄自强看着面前这个同样眼睛发红的男人，叹了口气，“唐翘现在的情况还不大好，你先回家找人来照顾她吧。” “可是……” 可是啥的可是，咋就能一点眼力见都没呢。 “这边我现在照看着，你快点去吧。” 唐建国思考了一下，转身走了，厂长说的对，他们都是大男人，哪里能照看好妹妹，倒不如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面，让继母跟大妹来照顾。 她们都是女的，心也细。 庄自强看了下屋子里相顾无言的俩人，蹑手蹑脚的走了。 唐翘抱了他好长时间，觉得害怕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才止住了哭泣，不过，还是没放开对方的劲腰而已，她打着哭嗝问着，“跟我，跟我一起来的人，怎么，怎么样了？” 昏倒前听见了系统的提醒。 他就是自己要进行辅助任务要攻略的目标，她砸下了时力道不小，对方也不知道咋样了。 “也在医院，就是肋骨跟手腕部分有些骨裂了。” “这么严重？” “嗯，对方一直叫嚷着是你把他骨头给捏断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动你了没？ 唐翘心虚的垂下眼眸。 毕竟这是事实。 当初她跌下来的时候，知道张青树肯定要追过来，也害怕这个垫背的，不打算见义勇为偷跑。 所以当时就想快点弄个什么破坏的，好让人丢不了自己逃跑。 她也是随手才…… 那会大力丸的药效还没彻底丧失，想必想捏碎他骨头，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但是…… “怎么可能是我呢？我要是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还会被人囚禁两天吗？” 姜迟被她脑袋上的头发顶的，有点痒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带的他怀里的人身子跟着动了动。 “那个……”他手放在背后，想要把她手给挣脱开，谁知道手刚放到她手掌上，门就被人推开了，“头儿……” 徐念峰见俩人这幅模样，赶紧退了出来，“那个，你们忙，我一会再来打扰。” 看看，他咋说的？就是觉得这俩人关系不一般吧？ 姜迟还是分得清场合的，把她手给放下，逃难一般的说道，“我出去办点事，你好好休息。” 徐念峰没想到老大这么一会就出来了，本想打趣两句，又见他一本正经，摸不清楚老大这会脾性，只能一五一十的把局里的情况说了。 “那人现在不配合，只说要见唐翘，还说什么分明说好了一起要自杀，怎么就失约了之类的。” 他一脸疑惑，“头儿，我觉得不大可能啊，唐翘同志……”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寻求自杀的人。 “估计是缓兵之计，不是说被她砸了的人，也是住在同楼层吗？我们过去看看，没准能得到什么其余的消息。” 唐翘失踪的事，唐建国跟妹妹一五一十的说了。 他想去跟继母说，却被大妹拦住了。 “你跟她说了，不到明个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先瞒着她，等唐翘回来了，问问她的意思，或者是让她亲自说。” “这不好吧，可是咱们要是不说的话，谁去照顾小妹？” 唐菊揉揉额头。 她这个大哥，啥时候才能开个窍，没发现自己都已经在收拾衣服了吗？ 说通了大哥，兄妹俩先斩后奏，只跟唐大山说了声，就急急忙忙往镇子上去。 唐翘再回过神的时候，唐菊已经到了。 路上大哥已经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了，所以唐翘刚睁开眼，迎面就是劈头盖脸的教训。 大体就是，谁让她平时不操心，花枝招展的不安分，唐翘也不顶嘴，她是知道好赖的，她不是幸灾乐祸的嘲讽她，而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外加心疼。 她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个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跟男人们拉开距离好吧？” 唐菊这才没吭声。 她拿起脸盆里的毛巾给她擦手擦脸，擦了一半后，脸上愁的都快挤出水儿了。 “有心事？有的话就说吧。” 唐翘以为她还要教训，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唐菊犹犹豫豫，也没观察一下那门有没有关上，就开口了，“我，我是关心你才问的，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就别回我了……”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心一横，“我是想说，你失踪的这两天，那个人，那个人有没有……” “有没有动你？” 大哥也说了，他是因为小妹不喜欢他，所以才强硬的把人掳走的，就怕他起了歹心…… 姜迟这会拿着住院缴费的单子走到病房外，正好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他站在门外，进退维谷。 唐菊不是个爱打听私事的人，之所以这么问，也是因为听过以前有人跟继母说过的话，说是男人没忍住，弄到里面去了，然后就怀孕了咋办。 她不怕别的，就怕唐翘也跟那嫂子一样，怀了孩子。 她还年轻，也没嫁人，要是怀了孩子的话，在村子里要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的！ “什么动我？” “就是，他有没有弄到你……”唐菊以为她是真的不懂，声音拔高了几分。 唐翘险些被水呛住。 “姐，你想什么呢！”唐翘无可奈何之际，突然想到，她好端端的失踪两天，她姐有这个想法，难保旁人不生出同样的想法，毕竟在这个年代，这比性命还要重要。 她神色认真，一字一句道，“我当时清醒后就骗他说我不想活了，正巧如了他的心思，他要跟我殉情，我们俩生生的饿了两天，其余的，什么事也没有，更没有你担心的，有没有弄我身体里的这个隐患。” 唐菊听完后也挺尴尬的。 弄得她好像是盼望人家不好似得。 “哦。” 就算姐俩关系现在好了许多，但讨论这个问题还是不自在的，说完这个，房间里面有点尴尬，唐菊想着该怎么打破这尴尬呢，门外突然传来小护士的疑惑声。 “这位同志，你怎么在外面不进去啊？” 唐翘循声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那来回走个不停。 唐菊尴尬的端着水盆出去，真是，本以为这种事姐俩谈谈就行，谁知道外面还有人！ 一个大姑娘没羞没臊的说这个，还全数都被人听了进去，真是，太丢人了。 姜迟侧着身子给她让路。 小护士进去给她换上药也出去了。 “那个……”屋子里的人都特意避开了，姜迟不得不进，把缴费单子放到桌上，目不斜视，“住院费都已经交清楚了，你这会精神头要还可以的话，我问你几个问题。” “好，你问。”唐翘认真看着他。 第一百五十九章目标人物 姜迟思忖着该如何开口，他的话还没开口，就听到那人道，“刚刚在外面，我姐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姜迟拿着笔的手一哆嗦，圆珠笔直接从他手里掉下，滚落到了床底下。 “看来是听见了。”虽然还有点尴尬，但总算是松了口气。 唐翘在被关着的，生死一线的时候，也考虑过一些事情，比如要是活下来的话，最希望能看到谁，说真的，除了唐家原主的亲人外，第一个浮现脑海的，就是这个男人了。 可能是自己本来认识的人就少，优秀的更是凤毛麟角，选择性不多。 更可能是得不到的才最想要。 凭良心来说，这个男人，他就是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长的，很难让她不放在心上。 唐翘又反省着，如果不是对他有点旁的想法，也不会在知道他有危险之后，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救人。 生死一线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事没做很可惜，现在安全了，她索性也不委屈自己了，对他有好感是真的，就算是没到爱的死去活来，那也不能让别人觊觎。 人就这么几十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倒不如随心所欲，活舒服了就行。 所以既然准备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那就不能让他误会某些事。 “那个，我们谈论一下案情吧。”他不自在的咳嗽了声，手紧紧的捏着笔朝她询问。 唐翘低头不语。 黑色的长发跟绸缎似得落在她纤细的锁骨旁，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姜迟合上了本子。 “你今天身体状况不好，我改天再来，你……”他吞吐了片刻，还是道，“照顾好自己。” 男人手碰到门把了，唐翘挺直身子追问，“那你明天还来不来呀？我有点害怕哎。” 话语里，已经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看情况。” 跑的倒是挺快。 唐翘拿出来一张纸，在纸上写下姜迟两个字，而后又围绕他写了几个女性名字，目前来说，就她所知的，只有他的亲梅有点威胁，其余的，好像也就赵兰莺一个女性生物。 她在兰莺名字前打了个叉号，俩人在一个大院长大，又在一个单位上班，要真的发生点什么，还能等到现在？ 再说，兰莺也不喜欢这种硬汉类型。 嗯，竞争力不是很大。 收起来纸，再度躺回到床上，想起刚醒来那会，姜迟回答她的一些话，她想起张青树说过的要给她报仇的话，急着问她孙巧巧是不是还活着。 姜迟根据她提供的信息，打电话问了下，对方说厂子目前没出现意外事故。 那就是还活着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姜迟为了安抚受惊过度的她，并没有说她跟一个尸体在同个屋檐下呆了两天。 她修养了两天后，精神已经好很多了，庄自强自然没少往这边跑了，每次跑过来，都是一副便秘模样，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叹气不语。 按着她原先的善解人意，肯定要开口说回去的。 但是现在…… 呵呵，骂她那么欢还指望她这么大公无私？ 庄自强把袋子里的罐头放在桌子上，悻然道，“是这样的唐翘……” “庄厂长要是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吧，要是被人看到咱们俩又单独相处，怕是又要掀起一阵新的风言风语了。” 庄自强马上坐直身子，郑重道，“唐翘，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跟你解释，顺带带有真挚的道歉的！原先贴字报，冤枉我们不清不楚的那个人，又重新贴了一封道歉信，把上面的来龙去脉，解释的清清楚楚的。” 唐翘喝水的动作一顿，放下水杯后，面带疑惑，“她解释了大家就会信？” 而且她怎么会写信来解释呢？ “嗨，这书面解释肯定信服度不高，但是她今天早上，当着大家伙的面解释的，真人出面，还痛哭流涕的，谁还不信？”他说罢，又叹了口气，“这次我也又不对，因为追根究底，是我小姨子没弄清楚缘由，就……” 庄自强歉疚的道歉，在耳边喋喋不休，唐翘一时间却不停的在想着一些事。 比如，那个人为什么会亲自去道歉？ 而且还是今天早上。 今天的话，张青树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还怎么威胁？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张青树那天，确实已经找到她，还险些把她给掐死，后来还是想起唐翘的话，才强忍着没动手。 但孙巧巧这辈子哪里碰到过这种事？没死也吓得半死了。 允诺了她会亲自道歉后，男人才离开，她当晚就写了解释信，趁着天黑贴了回去，可是，等了一天，唐翘还是没出面。 她心里有鬼，怕那个男人还是不放过她，心慌意乱的吓破了胆，总觉得每天出门还有人跟着她，疑神疑鬼的。 唐翘那边没信儿，男人又没出面，她以为对方不满意，所以才当着面粉厂的人，亲口道歉。 当然，事后被人骂了狗血淋头。 如果孙巧巧知道，张青树是被人抓了，所以才没露面，没有威胁了她，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庄自强被唐菊不客气的请走了。 她在屋子里琢磨一些事。 “你就是唐翘？” 猛不丁的传出个男声，吓得她一激灵。 唐翘看着面前男人打着石膏，呼吸都倒抽冷气的男人，面带不解，倒是一直沉默的系统，此时好心的朝她解释，“他就是你这次的攻略目标，程阑。” 嗯？ 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当了她的垫背，还被她捏折了胳膊的男人，就是他要攻略的目标，嗯，还怕他恨自己不够深吗？ 第一百六十章有苦难言 获取他的好感值，呵呵，干脆要她命算了。 程阑的模样跟她想象中的有点差距，她本来以为这次攻略的目标是个优柔寡断气质阴沉的男人，却没想到，对方是这么的……别具一格。 听人说，她砸下来落地时，把人两根肋骨给砸裂开缝了，这种痛楚，应该不能动弹的在床上躺着才对吗？ 可看看他，上身包的跟个粽子似得还拄着拐棍，倒抽着冷气就来找她麻烦了。 估计是看唐翘没吭声，男人拖着腿儿到了她跟前。 他眯眼看着躺在病床上，还有些虚弱，但显的人畜无害的姑娘，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话没人信了。 长得倒是挺好看，也瘦，不像是这么暴力的，他要不是身为当事者，身边又有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怕是要真的被她骗了，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癔症了。 他看着唐翘，唐翘也在打量他，系统说，会找一个对女性生物完全免疫的人来当她的攻略目标，这样他们往后不会有其它的牵绊了。 不喜欢女性，就是喜欢男的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攻还是受。 她眼底的探究是那么明显，却又不回答自己的话，程阑用拐杖敲了下床，“喂，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这么桀骜不逊，不好完任务啊。 “我没哑巴，我就是听人说，是你救了我，正在瞻仰我救命恩人的英姿呢。” 呵呵，花言巧语，巧舌如簧。 他这次醒了后，家里人除了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露了面来嘲讽了他一番，他的那个好父亲，压根就没出现，看来自己就算是死了，怕是也没人关心。 八成还要觉得家里走了一个异物，还格外欢欣鼓舞呢。 想起他那个大哥当时冷嘲热讽说，他没出息，就是个姑娘都能把他咋的下不了床，不是废物是什么？ 这话自从他住院一来，已经听了无数遍，以为会免疫的，但是，他心里还是难受的要命。 尤其是他睡醒的时候，身边那些小护士以为他还睡着，偷笑他太没骨气了，身子弱就身子弱，做什么要撒这谎，人家小姑娘柔若无骨的，咋就能做出这种事！ 他是真的要气疯了。 唐翘看着他因为痛楚脸色都成了猪肝色，有点不忍，说真的，他这受到的完全是无妄之灾，人家好端端的在楼下走着，从天上就砸下来个重物。 要说砸下来的是个花盆或者是旁的还好，偏偏是她这个活生生的人。 砸下来受伤了不说，她为了自保，不让人跑了，还硬生生的把人家的胳膊给捏出来了裂缝。 现在人家受害者到处跟人说真相，还愣是没人相信。 “你想啥呢，我问你，你到底承认不承认你做的事？” 唐翘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 “好，好，我知道你也是个受害者，不想多为难你，我救了你，给你当了靠垫的事，咱们就不提了，来，你现在捏我，你再把我捏出来毛病，我算你是英雄！” 她叹了口气。 他想的是什么，自己再清楚不过。 不就是想再情形重现一下，好让别人相信他说的不假？ 但是，有必要再把一只胳膊搭进去吗？ 这里没有别人，谁相信他的话啊。 “你来啊，你来啊！”他捏着她的手腕，有点气急败坏，疯狂的想受虐。 “哎，你冷静点，冷静点。”唐翘还真怕他在自己这出点啥事，这人一边求虐，一边自己倒抽冷气，真是，不知道图啥。 就在俩人争执中，门外小护士听到了声音，急着闯了进来。 见到俩人这幅模样，小护士着急，“哎呀，都跟你说了要卧床休息的，你咋就不听话呢，你对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没准确的认知吧？哎呀，你能耐啊，这拐杖哪儿来的？” 小护士巴拉巴拉的教训完，又跟唐翘道歉，“同志，真是对不住了，他这人就是有点较真，其实没坏心眼的。” 说完还白了他一眼。 旁人受伤成他这样，就算打着杜冷丁都下不来床呢，他倒是好，还非要人家姑娘把他好的那个手腕也给拗断。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同志，没什么的，都是我欠人家同志的，他就算再怎么生气都不为过。”唐翘不敢再刺激他了，本来自己的攻略目标就不大喜欢她，要是再这么误会下去，她啥时候才能上升到三级啊。 “那我们就走了。”小护士笑眯眯的跟她说完，转身面对男人就换了张脸，“还站着干啥，等我背你回去呢！” 程阑一路上听着小护士的指责跟絮叨，头发晕，被人扶着到了病房，看到病房里站着的两个人，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小护士见他变了脸色，也猜测出来这是他的家属，原来还有人能压制他啊，她摇摇头，“不是我唠叨，你们病人家属也稍微负点责任好不好？病人手上这么严重，不好好的养身子，每天往外跑好吗，今个还跑到人家小姑娘病房里，非要人家把他那只手给捏断了，哎，我……” 小护士絮絮叨叨了一阵，发现病房里的气氛不对，有眼力见的不再说了。 又见程阑疼的受不住，给人用上了药，叹了口气，出门把空间让给一家子。 程安雄看了下不省心的小儿子，好半天没说话，他生怕一开口，就犯病抽过去。 他身边的女人看出他神色不对，急忙拍着他后背，轻声安抚，“孩子还小呢，你别生气，有话好好的跟他说。” “他还小？他哥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能替我出去开会了，你再看看他，除了每天会闯祸，还能干什么？现在还出息了，会撒谎了不说，还跑到人家姑娘家的病房里找事，你说我怎么会有这样不争气的儿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冤家 程阑在护士走后，就一直保持着不言不语的状态，可是在听到他的话后，一直平静的状态被打破了，他咬牙切齿道，“你嫌弃有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我还为有你这种作风不正花天酒地的爹而羞愧呢！” 一席话说的男人一口气没出出来！ 可是，他也没办法反驳，毕竟在发妻死后，自己就把外面那对母子给带回家了，也就是那会，儿子发现还有一个比他还大的哥哥外，就彻底跟自己疏远了。 这么多年，父子关系早就不堪一击了。 “好了，别气了，孩子还小，以后慢慢教育就是了。”夏婉如安抚男人。 而后，她拿起包，柔声朝着病床上背对他们的青年道，“你好好养伤，这几天你爸爸身子不大好，我们就不常常往医院跑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会让你哥哥经常过来的。” “我消受不起” 如她所料，毫不领情的男声尖锐反驳。 “你，你这个臭小子！” 夏婉如再度拉住了发脾气的男人，“看你，不是说好了不发脾气不生气吗？” 又朝程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接人商量事呢，我们走了，你自己保重。” 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程阑方才吐出强忍了好久的倒抽冷气声，呵呵，这么多年，这对母子演戏也不嫌累，当面一套，背地又是一套，这会说的好听，会扮演慈母角色了，她怎么不把当初背地里骂自己小杂种的话，当着他老子再说一遍呢。 没意思。 门口，唐翘收回了打算推门的手。 程家这个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她这会进去的话，容易被迁怒，再说，这个人自尊心这么强，怕也不愿让自己看到他的丑态吧。 唐翘这次算是工伤，所以住院的花费都是庄自强走公账，唐菊从食堂打饭回来，见门外站着好几个人，疑惑的问她为啥不让人进来。 当初在厂子里的事，唐翘没跟她说，唐菊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人就是当初骂她最厉害的那几个。 “我跟人不大熟，怕惹人闲话。” “又说奇奇怪怪的话了。”不过大夫也说了，妹妹得静养，不见他们也好。 唐菊出门找了个由头，哄着人走了。 “那个，你一定要帮着劝劝唐同志啊，先前是我们眼皮子浅，做了错事，让她一定别跟我们计较。” “是啊，是啊，咱们这次受到教训，下次一定不敢随便说话了。” “您受累好好照看唐同志，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事，咱们二话不说就来帮忙！” 现在厂子里唉声叹气一堆，虽然当时大家都私下讨论过这事，但枪打出头鸟，关键时候，总得有替罪羔羊出面化解一下矛盾吧？ 他们几个就是代表。 唐菊不明所以，等他们背影都消失在了眼帘，看着手里的大兜小兜，有点无奈。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让唐翘探听到所有想探听的消息，程阑家庭条件复杂，他爸早年是倒爷，不过倒的规模稍微大点，旁人是国内倒，他专门是国际上倒。 早年吃了不少苦，置办下不小的家业，人到了中年后，也安分下来，开始做起了正规生意，在镇子上弄了个厂子，专门做自行车零部件。 因为早年积累下的人脉，所以原料之类的充裕，倒是也吸引了好几个市内大型生产厂间，做的还算是不错。 家里现在四口人，亲爹被继母上眼药，父子俩关系越发的差，加上程阑记恨他爹年轻时候背叛他妈，在外面金屋藏娇，越发的叛逆，父子俩关系可谓是达到了冰点。 别看程阑现在表现的这么不在意，心底还是想要让他们另眼相看的。 不然也不会拼命的想要证实自己不是那么差。 好歹是有个突破口了。 唐翘拿着苹果去到隔壁病房，或许是因为他脾气太差不好伺候，小护士都不爱往他这边跑。 唐翘搬了板凳坐在他旁边，打量到对方因为见到自己而气成猪肝色的面容，叹了口气。 “哎，你别生气啊。” 唐翘拿起水果刀，当着他面削起了苹果，“再怎么说，咱俩也是有过命的交情是不是？” “谁跟你过命，滚出去！” “我这会要哭着出去了，旁人会怎么认为？肯定觉得你小肚鸡肠，没肚量，把前来道谢的我给骂出去了，这回去又得编排你，何苦呢。” 程阑倒是被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给气乐了，又一琢磨她说的还真是在理，气的直抽抽，“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厚颜无耻的人。” “这个，你往后多接触接触，也就习惯了。”她削了一半，苹果皮断了，不满的摇头，放下这个，重新拿起一个削。 既然是自己的攻略对象，那往后打的交道肯定不少，与其说是藏着掖着真性情，不如坦诚相待。 现在她就在跟对方进行坦率而真诚的交流。 “行行，我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我原谅你了，往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成不？门就在那，请您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不成，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你救了我，我肯定得报恩，你不能破坏我的原则是吧？” 程阑这会挣扎的要起身，可惜上身缠的死紧的他，注定是徒劳的，重新躺回去，倒抽了几口冷气后，他冷笑道，“你要是真的想报恩，那就去跟人解释了，说我胳膊的伤是你捏成这样的，你说了，我就当你是真心的。” 他说话功夫，唐翘已经完整的把一个苹果削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跳梁小丑 刀子切了一块，惬意的送到自己嘴边，“你咋还没认清现实呢，我要是去解释的话，大家谁相信？肯定觉得我是被你逼迫的才来解释的，为的还是维护你的面子，你想啊，到时候我多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名声，而你呢？” 程阑语塞，那会肯定要说他没风度，性子怪，谁沾染上谁倒霉。 他已经被自己气的说不出话，只躺在床上，大口呼吸以来平息即将爆发的怒气值。 唐翘又往嘴里送了一块苹果，清脆香甜，咀嚼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所以呢？你得到什么结论了没？” 程阑冷笑，“嗯，得到了，你就是十足的小人，长得不错，心底却跟毒蝎一般。” 而且，还故意来当着他这个不能动弹的人的面儿，吃苹果吃的这么欢！ 唐翘含笑，“谢谢你夸我长得漂亮。” 程阑被气的不想说话，脸扭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唐翘也不再惹怒他，语重心长的替他扯了扯床单，“我觉得吧，你吃了这次教训应该长点脑子了，你肯定知道，有时候眼前看到的，未必就是实情。 比如我们这次的事，因为我是弱者，所以大家都偏向了我，你拿着我们的事，再去想想旁人，比如说你那个继母继兄，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带着伪善的面容蒙蔽了旁人？” 程阑紧紧绷着嘴，没吭声，但是表情却严肃起来。 “大家相信的，只是自己愿意相信的而已，就算事实多么荒诞，但它如果在表面上合乎情理，那就是真的，你现在昭告天下说他们不是那个模样，除了让别人心底更加巩固一下原先的认知，还能有旁的什么用？” 程阑完好的那只手，不甘的攥紧了床单。 唐翘握上了他的手，“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撕碎他们的面具，而是让自己也戴上面具，大家都看不清对方的底牌了，这才有趣啊。” 游戏开局了，那就一起下场，公平竞争，靠着外挂算啥！ 唐翘见他不吭声，也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思考，而自个拿着先前削断皮的苹果，继续削着，也不再看他。 把苹果切成了小块，又均匀的放在了盘子里，也没说什么，唐翘给他关上了门。 希望自己给他上的这一课，多多稍稍能有点用处。 程阑看着她先前坐过的地方，又看了下放在手边的苹果，真的有些捉摸不清了，那丫头不是来奚落嘲讽他吗？咋。咋还给他说了一大堆道理呢。 不过…… 这姑娘分析的倒是准，他继母不就是这个模样，哄着他那个老爹团团转吗？ 只是，她为啥要跟他说这个？ 难不成真的是想报恩？ 怎么可能！ 不是这个，难道是看上他了？ 程阑百思不得其解。 唐翘刚出了他的病房门，就跟她姐打了个照面，唐菊见到她，如释重负，上前拉着她要往病房去，“你可算是来了，有人来看你了。” “不是说这次谁来了我都不见吗？” “这次来的是姜局长的母亲，你还能把人家拦在外面？” 啥？ 她未来婆婆？ 先前她曾经去家里相看自己，所以大姐知道她的模样。 但是，她怎么会来呢。 她边往回走，边询问着都谁来了。 本以为是姜迟跟着他妈一起来的，可是大姐说，来的人里没有男人，她只跟着一个跟她们年龄大小差不多的姑娘。 跟她年纪差不多，难道是秋白？ 在门口，她故意让大姐扶着她，虚弱的走了进去。 屋内的俩人听到动静快速起身。 果然，屋内除了他妈，就是姜迟的小青梅了。 她心头了然，面上却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真是，怎么还惊动阿姨过来了，姐，快去给阿姨跟秋同志倒杯水。” 唐菊拎着暖壶出去了。 刘云霞心疼的扶着她坐下，嗔怪道，“还倒什么水，咱们又不是外人，你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阿姨说一声，要不是秋白跟我说，你住院了，我还蒙在鼓里呢。” 她一边说，一边控诉着儿子嘴巴严。 不过…… “你这住院是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唐翘似笑非笑，瞥了秋白一眼。 行啊，这小心思动的，够活泛的。 让人知道自己住院的事，却也不说原因，让旁人自己来问，既省了她搬弄是非的麻烦，又让女人知道她这两天遭受的不幸，还给了人脑补的空间。 就算刘云霞再怎么喜欢自己，再怎么对她怜惜，也不能再知道了自己被因爱生恨，被人囚禁了两天的情况下，还能再把自己当成儿媳妇的人选。 一箭双雕啊。 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她。 但是，这次的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自家人肯定不可能多嘴，庄自强没这个胆量，方才从刘云霞抱怨的意思，姜迟没跟她提过，这三方没有说过的话。 只有那个涉案人员，被叫到公安局做笔录的孙巧巧了！ 看来那个人无缘无故的传她的脏话，不是没缘由的，或许可能，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挑拨吧？ 这么一来，先前弥漫在心头的所有不解，也都瞬间有了思绪。 “唐翘，唐翘？” 唐翘在刘云霞担忧的目光中，回神。 她故意没看眼底带着雀跃的女人，还未说话，眼底就有了一层薄薄的水花，搭配着她如今消瘦的面颊，两弯黛眉下的烟雾水眸，让人简直看呆了去。 她本来就是存了让人怜惜的心，加上现在想起当时两天的惊险，三分刻意变成了十分的真诚，眼泪流的又快又急，“我，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被人给绑架了，听人说，他有点神志不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选上了我。” 第一百六十三章美人 刘云霞眼皮子一跳。 “哎呦，这么惊险呢！”她紧张兮兮的盯着唐翘。 秋白添油加醋，“谁说不是呢，不过唐翘也是运气好，那人可是在家里杀了人藏了尸呢，她能逃过一命，真的是老天保佑了。” “藏尸？”唐翘擦了下眼泪，面上不解。 这是真不知道了。 “嗯，你还不知道呢？他把他继母给杀了，就在厨房藏着呢，我听人说，他是因爱成恨，得不到就用上了其它的法子，其实都是为了你……” 唐翘捂住了自己耳朵。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个杀人犯，但是，他也没有伤害我，我就被他锁了两天，期间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后来我瞅准时机，这才逃了出来，可是，他怎么可能……” 唐翘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 没有伤害她，被锁了两天，没见面…… 那人已经被关到大牢了，如果真的杀人了，那死罪是免不了的，秋白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找那人对峙吧，没当事人辟谣，那事情是怎么样的，还不是自己说的为准？ 唐翘梨花带雨，哭的好不伤心。 刘云霞心里怜惜她，可怜见的，这真是被吓坏了吧？ 一边拍着她后背，一边安抚她。 等唐翘情绪平缓下来，她这才想到什么一般，“对了，你身子不好，我特意买了鸽子用红枣当归给你炖了汤，你喝点。” 唐翘羞涩的打着哭嗝说了声谢谢。 秋白没能坑的了她，还是有点不服气，她正要张口，却听见唐翘道，“对了，我还没问阿姨，您怎么知道我住院的，是姜局长说的吗？” “嗨，哪是他，我都好几天没见过他了，是小秋跟我说的。” “这倒是怪了，这事，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要说还有一个人知道的话，那就是跟这事有点掺和的孙巧巧知道了，对了，秋同志知道孙巧巧吗？” 秋白眼皮子一跳，心底有些不安。 她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跟巧巧一般是形影不离，刘阿姨也知道的。 唐翘故意不给她辩解的时间，朝着女人解释了孙巧巧的来龙去脉，跟她的过节以及她当着所有人面道歉的事。 刘云霞也不是个傻子，她听完这个，又知道秋白跟她的交情，还弄不明白她来医院的用意？ 是个人，就不喜欢自己被对方利用，也不喜欢心思这么多的人把自己当踏板吧？ 唐翘故意给了对面的女人思考时间。 果然，在理清了唐翘话语里的意思后，刘云霞的神色，微妙了起来。 唐翘见好就收，不再开口。 孙巧巧跟秋白关系好，物以类聚，出了这事后，会不会被刘云霞嫌弃是一回事。 但女人肯定会想，孙巧巧跟唐翘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她？ 说不通啊。 但是，要是中间掺和一个对儿子也有好感的秋白呢？ 要是秋白为了博得儿子好感，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也是说得通的。 这才是唐翘方才说的那些话的引导的方向。 而后唐翘发现，刘云霞虽然表现的跟刚来时候一样，却没有怎么搭理秋白了。 唐翘乖巧的喝了几口汤，刘云霞就说要走了。 她要去送，却被人按了下来，“好孩子，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别出去了，你的心意阿姨都明白，等阿姨明个再来看你。” 秋白使劲瞪了唐翘一眼，匆匆追向前面的女人了。 呵，跟我斗啊？ 玩心眼玩不死你。 那俩人走之后，房门被人推开。 唐翘原本以为是秋白不服气的回来找茬了，但没想到，抬头再见到的，竟然是姜迟。 这就出乎意料了。 不过，见到他拿到的纸笔，唐翘先前心头的那点喜悦也消散了，原来根本不是听了昨天她说的话，而是特地来做笔录了。 姜迟发现她脸上的雀跃很快消失，虽然不解，却也没直接开口询问缘由。 坐在椅子上，问了她现在精神好不好，而后，又问了几个涉案问题。 她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姜迟问了一半后，抬头看了她一下，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屋子里的那个尸体，法医解剖说已经死了两天，估计就是唐翘刚被人掳走时候，就遇害了。 抓到的凶手，这几天像是变了个人似得，不发一言。 只能从她这打听下具体情况了，也不知道这姑娘能不能承受的住。 “唐翘，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他把死了人的事，尽量放缓了语气说了下。 果然，对方已经诧异的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珠内，分明已经积满了泪水。 “哎”这女人咋回事，咋动不动就哭，哭就哭吧，还扯着他的制服。 心底有一处地方带着柔软，即使在对方脑袋埋在他的肩膀嘤嘤婴的哭起来后，也没推开她。 姜迟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起来，想动却又不能动，“哎，你，你别……” 姜迟哪里想到她又弄这么一出？ 这姑娘柔若无骨的身子紧贴着他，他推都没法推开。 不过，再胆大的人，碰到了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坦然的面对吧？毕竟还是个姑娘呢。 唐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揩油的机会，她靠上男人的肩头时，余光瞥见了门上窗户那，露出的一张因为嫉妒而有些扭曲变形的脸。 看看，她就说嘛，秋白不可能吃了个亏，还能心平气和的咽下去。 这不回来了？ 来的也是巧。 第一百六十四章狼狈逃走 唐翘故意用脸颊磨蹭了一下他肩头，手臂伸出，绕到他的背后抱着，可怜巴巴道，“我，我一想到单独跟尸体，还有杀人犯同处了两天，就怕的不行，姜大哥，我现在一睁开眼就是杀人犯那张脸，我好怕，好怕……” 夏天快到了，男人身上穿的薄了，他此时就穿着一个衬衣，手摸过去，几乎能摸到单薄衣服里的身躯。 好像再往上摸摸啊，看看是不是都是这么硬邦邦。 秋白脸色几变，她分明知道对方是挑衅她，却也无可奈可。 更可恨的是，姜大哥被她紧紧抱着，竟然没有要推开她的意图！ 她想进去，却死死掐着手心，让自己不要冲动。 现在进去，她讨不了好，要是适得其反让姜大哥再反感自己，那就糟了。 再看下去怕是要吐血，秋白咬牙强迫自己转身，飞也似的跑出了医院。 病房门外那张脸消失了，唐翘得意的挑了下眉。 姜迟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强行的将她拉开，安抚道，“人都抓到了，往后你安全了，再说，以后少穿那些不正经的衣裳，少打扮点不就安全了？” “嗯。”唐翘竟然也没反对，老老实实，听话的点了下头。 “你都问完了？”唐翘抬起眸，软乎乎的问道。 “嗯。”姜迟合起了本子。 “你妈妈刚刚来了，还给我送了鸽子汤。” “哦，我妈煲汤不错，你营养不良，多补充一下。” 唐翘示意他给自己递过来。 喝着的时候眼珠子乱转，察觉到他地看天花板就是不看她，又道，“跟你妈一块来的还有你那个小青梅。” “那不是小青梅，就是小时候的玩伴。” 那人就算是解释，也是板着一张扑克脸的。 “哦”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脸蛋向前吐气如兰道，“你为什么跟我解释呀，是怕我误会什么吗？” 姜迟食指点她靠近的额头，拉开了俩人距离，“想太多了。” 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尺度更大的话，姜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门了。 脚步跨出门口，她扬声喊道，“姜局长，明个你还来吗？”少女声音中三分调侃七分娇憨。 走廊的人，纷纷注视着他，姜迟往下压了压帽子，嘭的一下，房门发出巨响。 姜迟大步流星出了医院大门，多年的敏锐让他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抬头对上窗子上那张笑的不怀好意的脸后，颓然的搔了搔头发。 跟她比脸皮厚，自己还真是甘拜下风。 “姜迟！” 熟悉的男声传来，他转移视线，好友身影跃入眼帘。 “你这是？”姜迟看着顾长海手里的水果罐头，疑惑不解。 “我从我爸那打听出唐翘那丫头住院了，想着我也没事就带点东西来探病，倒是你，来医院办公？” 靳致远可能是从孙老、也可能是唐家兄妹处得来的消息，按着唐翘跟靳老的交情，这趟该来。 姜迟也想到了这层关系，给他指了下房间。 “你忙，我先走了。”话也没说两句，戴上帽子飞快的走了。 靳长海现在转业回来，现在在镇子上交运局任职，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几天正熟悉工作，现在就是得了空儿了，才能来探病。 他个子高，谈吐风雅再加上人长得精神，刚坐下没多久，倒是引得小护士们一趟趟的过来。 唐翘跟他一见如故，谈的很是投机，俩人先前不知彼此的渊源，这下子一个有心结交，一个心存感激，相谈甚欢。 只是令俩人没想到的是，原本已经该离开医院的姜迟，竟然又再度去而复返了！ 还大大咧咧的坐在病房里，也不说话，就只听着那俩人的对话。 “你们聊，别管我，我就是想到了先前有事没问完，一会再昨个补充就行。” 气氛，气氛弄得挺尴尬。 唐翘到底没在医院住太长时间，等养好精神后就出了院，面粉厂那边只剩个收尾工作，她也没拿捏，快速的干完之后，打包了行李要走。 或许是因为孙巧巧的辟谣发挥了作用，所以这几天在厂子里，她倒是没再听到那些难听话，周围工友见到她，倒是客气的令人惊讶。 庄自强想到前段时间唐翘跟她商议过的事情，总是想找个由头再度合作，可唐翘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无论他怎么往话题上转，这人对此总是转移话题，次数多了，庄自强也就知趣儿的不再提了。 倒是唐翘这次离开的时候，他也没让她空着手，在表扬大会上，亲自给她一封感谢信，回去的唐翘拆开信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红纸包着的几张大团结，当然，这也就是后话了。 唐翘是被大哥骑着厂长的自行车送回来的。 刚进家门，铁蛋小胖墩见到她就嗷的叫了一嗓子，而后蹬着俩肉腿儿颤颤微微的朝她走来。 后面用毛巾搭着他的唐菊一个劲的叫着慢点。 小娃这些日子吃的不错，脸蛋肉的跟发好的白馒头似得，格外喜人，唐翘弯腰把小娃抱起来，笑着往屋子里走。 “爹跟娘呢？” “下地了，你出院了？” “嗯，你出去这几天，娘没问你吧？”姐俩是一前一后回来的，唐翘因为要在厂子收尾，所以浪费了些功夫。 唐菊点了点头，肯定是要问的，而且还发了顿脾气，但又听说是唐翘找自己帮忙，她倒也没气的太厉害了。 反正这么些年了，彼此也清楚对方的脾气，也恪守着个底线，张来弟气的再狠，也就是打两下再骂几句，摸清楚套路了，也就习惯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化肥 说话的功夫，铁蛋就已经在她脸上涂满了口水，这小娃长得肉，又爱乱动弹，唐翘这才抱了小一会儿胳膊就又酸又困，唐菊从她怀里结过小不点，眼神示意她跟过来。 姐俩儿到了灶房，唐菊朝着空地正在劈柴的大哥努努嘴，“发现大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吗？” 唐翘将他上下都打量了一番后，摇头。 “看他鞋子！” 这几天她在医院，注意力都放在唐翘身上，对大哥的关注难免就少了些。 大哥脚上穿的那只布鞋鞋面都洗的发白了，她都没时间做新的，在医院就一个劲提醒自己，这次回去了，无论如何都要给大哥做个新鞋子。 自从她十几岁学会做鞋子后，家里男人的鞋子都是她做的，如果她不做，大哥就只能穿旧的了。 可等她从医院回来，着急忙慌找鞋样子的时候，才发现大哥脚上多了一对新的黑色布鞋！ 虽然村里人都是用搓好的麻绳纳鞋底，鞋面又是供销社花样单一的黑色布面，穿上都是大同小异。 但她还能认不出自己的手艺？这新鞋子鞋面针脚细腻，鞋底又垫的厚，一看就是心疼男人走太远而故意垫起来的。 “大哥这是有情况啊？” 唐翘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我去问问？” “别，大哥那性子，问的急了反而坏事。”唐菊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唐翘越发不解，这告诉她不对劲又不让她询问，难不成只是为了跟她分享一些八卦？ 不过片刻，见到那姑娘扭捏的神色，唐翘瞬间明白了，这哪儿是这么好心的跟她分享八卦，分明是想让她去张来弟那上眼药呢。 “行行，以后有事直接说，你这藏着掖着，要不是我聪明伶俐，哪儿能听出你话外意思。” 事关大哥幸福，唐菊也懒得反驳她的自恋。 闺女回来，张来弟自然是大喜过望，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什么，总觉得闺女瘦了好些，也要抢着给闺女收拾行李，唐翘知道她是想施展一下她的母爱，也没拒绝。 后来张来弟看到她包里多出的报酬，自然而然的，也就收为了己有。 “对了丫头，这几天咱家来了个男人拜访，叫啥长海的，你知道不？” 张来弟一边数钱一边问话。 “靳长海？”唐翘心疼的倒抽冷气，却还要强撑着精神回话。 “对，就是他，你认识不？” 唐翘把他跟靳老的关系说了下，又跟她娘介绍了下人家是镇子上新来的交运局的局长、 “啥？派头这么大？乖乖，那坏分子的儿子还真是有出息了。”她把钱小心的藏到衣服兜里，想到什么一般，低声道，“心肝儿啊，我看让他年纪轻轻就有这造化不错，而且好像还是没娘的，将来嫁进去不受婆婆气，我看当女婿就不错。” 靳长海是不错，尤其是他每次紧紧盯着你的时候，眼底的认真跟柔色，总是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但是，这样的人又容易让人没安全感，她很喜欢他不错，但是只是女性视觉上对男性的欣赏。 远没有每次见到姜迟时的那种想撕开他衣裳咬他耳朵的冲动。 唐翘见她娘想要乱牵红线，摆手道，“你女婿另有他人，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母女俩谈起了心，唐翘也不放弃这个好机会，跟张来弟商议了一下大哥的终身大事，催促她上点心，唐翘现在已经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加上她手里捏着人家的钱，张来弟不敢提反对意见，不情愿的应承下来了。 夜里，她点上油灯，想了很多。 她住院的时候，兰莺来看自己了，也说了张青树的近况，他亲爹早就不怎么管他了，继母的尸体被发现后，她娘家人每天来找事，弄得他爹早就卷上家里的物件跑没影了。 受害者家属整天要来公安讨要说法，加上镇子上出了恶劣杀人事件，影响极为不好，加上这年头也没什么心理疾病的说法，死刑是妥妥的。 唐翘最起码不用担心以后被他纠缠了。 至于孙巧巧，她私下做的事太上不得台面了，厂子那边给了严重处分，让她回家去等消息上班。 但是事情哪能这么容易就摆平？ 唐翘人微言轻，但庄自强哪咽的下这口气，早就打好了招呼，孙巧巧这铁饭碗算是丢了。 粮食干燥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孙巧巧弄巧成拙，让她多收了二十点好感值，已经不少了，但距离升三级还差十分，加上那次大力丸的事，她相当于还欠着系统一笔债。 如今最要紧的是攻略目标人物，来获取好感值，早日升级。 她再度在纸上写了另外一个讨好对象，姜迟。 旁人好感值只能增加一次，姜迟却是可以重复刷的，而且还会根据主人的心情波动程度，来决定分数提高的多少。 理清楚这些思路的后，唐翘用笔拄着下巴，这些事做完了，挣钱的事也不能落后，她手里的钱在经过还债，买衣服提升自我生活质量之后，就只剩下三四块了。 这哪儿行呢。 但是，做生意，要做什么生意，哪又有挣钱的机会给她呢？ 天一大亮，唐翘就睁开了眼，不过，她不是自然醒，是被熏醒的。 今年的化肥开了天窗，可急坏了队上的人，人没饭吃还没劲呢，土地没肥力了粮食更不长了。 没办法，只能每天用农家肥来顶了。 所以这几天几乎整个村子都是弥漫在臭味下的。 估计是察觉到唐翘醒了，在她旁边自顾自玩的小胖墩翻身压在了她身上，难以消受的分量在她身上，还扑腾着来回动弹，很快打消了唐翘的思路跟愁绪。 唐翘回来了，唐菊就得下地，家里的活儿还有照顾小胖墩的任务都落在了她身上。 这年龄已经大了，来家里说亲的也越发的多，当务之急是要找份事业来干，好摆脱这些琐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驭夫术 被臭味熏的久了，还真的给她熏出一个想法来。 如果她这个念头可行的话，挣不挣的大钱不说，小钱是肯定有的！ 而且，没准还能在镇子上买个房子呢！ 唐翘想的太认真，没注意手下的力道，被放在腿上的小胖墩被她力道弄得疼了，嗷嗷乱叫着。 没心情也没功夫看孩子了，把小娃送到丁万花的家里，她随意收拾了收拾，往镇上跑了。 镇子上，她认识的人不多，唯一能称得上合作伙伴的，也只有田老三。 想到他的活动轨迹，唐翘二话不说去往医院。 田老三这会正揣着兜在医院门口徘徊呢，见到唐翘，他诧异的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拉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田老三有点紧张的看着周围。 “你干啥呢？”唐翘被他这鬼祟的动作感染，自己的声音都放轻了。 田老三摇摇头，“我家丈母娘这几天住院呢，我媳妇每天来医院探病，我不是怕被她看到有大姑娘来找我吗！” 家里有个母老虎，还是个爱吃醋的母老虎，谁能吃得消。 听到是这个缘由后，唐翘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田老三假装看不懂她眼底的打趣，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那个，你还没说来找我是为了啥呢。” 前段时间不管是收购红糖还是倒卖粮食，这丫头都让自己挣了不少钱，这可是个活财神呢，见面可不得好好供起来吗？ “有个生意要不要做？” “要做要做！”田老三也不问是让他干啥，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正发愁这几天手里没啥营生呢，这姑娘就自己送上门了。 呸，这姑娘就来找他合作了。 既然要谈正事，在这犄角旮旯肯定谈不好了，他邀请唐翘去找个吃饭的地说话，谁知道俩人刚出巷子就停下了下来。 看了下唐翘，又看了下面前的女人，田老三表情垮了下来，结结巴巴道，“春妮，你听我解释……” “啪！”解释个屁啊！ 要不是她买饭回来看到这男人带着小姑娘来这隐秘地方，还不信他真有这胆子！ 唐翘看到这，还能不明白什么情况？ 这应该就是他嘴里说的母老虎，田嫂子吧。 话说这几天的体质，好像格外容易跟人传绯闻啊。 她看向那那春妮儿，身材圆滚，鹅蛋脸上眼睛炯炯有神，上下扫视着自己，好似一个不满意，那巴掌就要扇过来似得。 唐翘落落大方，走到田老三身前，主动向她伸出手，“嫂子你好，我是唐翘，见到你很高兴。” 春妮一愣，盯了捂着脸没敢吭声的丈夫，又看了下落落大方的她，表情迅速软化，她脸上带笑，“你就是唐翘？哎呀我也说哪个大姑娘眼不长眼能看上他，原来是误会！” 她听丈夫说过好几次这个名字，也知道这姑娘的事迹，心底对她十分钦佩。 平心而论要是旁人长成她这幅模样，来跟丈夫搭讪，自己肯定要误会，但是是她的话，那心就能放回到了肚子里。 这姑娘看不上自家男人。 女人朝唐翘抛出橄榄枝，别说唐翘，就连田老三自己都挺吃惊。 不都是同性相斥吗？以前自己身边围个女的这婆娘就吹胡子瞪眼的，眼前这是咋回事？ “还愣着干啥？我妹子来了你就这么招呼的，去买点猪头肉下酒菜回家等着去！” 田老三下意识的哎了声，听话的走了。 这御夫手段让唐翘看的叹为观止。 “妹子让你见笑了，我家男人不教训不行，你可别笑话嫂子粗俗。” “没，没。”这脾气太对她胃口了。 “嫂子家就在这周围，不嫌弃的话，去嫂子家吃顿便饭，生意的事我虽然不懂，但嫂子手艺还过得去，给你们炒俩小菜咱们边吃边说。” 不等唐翘拒绝，这人已经扯着她往家里走了。 笑话，这可是个活财神，不好好招呼着，谁跟钱有仇吗！ 田家是个五十来平的小屋，屋子不大，却被女人收拾的井井有条，中间被隔成两间。 他们进屋后，俩孩子就出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而后不用人催，就乖巧的跑到另个屋里写作业，这小日子一看就是过得不错。 赵春妮的动作很快，泡椒炒了个肥肠，炸了个花生米，小葱拌豆腐，配上新买的猪头肉，整好四个菜， 房子不大，但好歹有各自的私人空间，这种情况，不知道比镇子上其他家三代人挤着要好多了。 “妹子，你别看嫂子跟你哥没啥学问，但人绝对实诚，你跟咱们两口子打交道，旁的不说，最起码是不会让你吃亏。”喝了小一会后，赵春妮开始往正题上引话头了。 唐翘举起酒杯，“我见嫂子第一眼就已经知道嫂子肯定是个仗义人，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们夫妻俩来了。” “是啊，那你是又有啥挣钱的营生了吗？”田老三沉不住气，着急忙慌的开口。 前段时间挣了点钱不假，可都用在置办房子跟丈母娘的住院费上了，手里没钱的他这会实在是没安全感啊。 谁知他刚说罢，脚下就被女人踩了一脚。 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赵春妮没好气，这男人都三十好几了，咋还没人家小姑娘沉得住气呢！ 唐翘佯装没见到夫妻俩的小动作，整理了下思绪开口，“嫂子，我跟你打听一下，你在镇子上，平时打油方便吗？” 赵春妮拍了下桌子，“妹子，你不知道啊，一说起这油来，可真是要抹一把辛酸泪了，男人们平时不进厨房，哪里知道咱们女人的不容易？每个月到时候了，我要去街上的粮站打油，还必须得在粮站开门前俩钟头就去排队，去晚了就没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缺油 她说完，又是一阵感慨，“咱们国家为了节约食油，那可是严格控制销量的，干部职工跟那些中专大专的学生，每个月定量才又四两，像是咱们这些寻常人，每个月才二两多呢。” 男人们不知道她们的辛苦，回来还一个劲的嚷嚷着饭食难吃，一家就这么点油，谁敢哗啦啦的随便倒油啊。 炒菜没油，可不是不好吃吗。 唐翘知道少，但是不知道竟然这么少。 村子里好歹重点芝麻跟油菜之类的，过年过节能去榨点油，自己储存一点，镇子上没土地的，还真是艰难。 “那，所有人都是这么少吗？没有特殊情况吗？” “特殊啊，肯定是有的，我们本家有个堂哥是在铁道部门开火车的，他稍微多点，不过好像也才不到五两，煤矿井工人每月没人定量是一斤，高空作业、有害气体跟炉前工每人每月定量一斤半……我想想还有什么……” 赵春妮知道唐翘既然问的话就不可能没有缘由的问，绞尽脑汁的想着一切信息。 田老三小声的补充，“你忘了，住院的病号跟二三级浮肿病人可以每个月领到一斤的，还有产妇，产妇可以一次性照顾半斤。” “我知道，我这不是没来得及说嘛！”赵春妮白了他一眼。 唐翘以前听人说，这个年代的人，缺吃少穿，却没太深刻的认知，但是现在，看着身边人的精神面貌跟生活方式，才知道这些话不假。 如果真的可以提高一下大家的生活水平，也是个善事吧？ “妹子，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唐翘回神，点了点头，“大哥平时在黑市上走动，知道的肯定比我多，黑市上有卖油的吗？油价高不？” 夫妻俩一愣，赵春妮听她一直打听这个，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念头，这姑娘不会是…… 田老三倒是没多想，她问的认真，自己也回答的真挚，“那东西到手边还没卖，就被我们自己人消化了，哪里可能有人往外卖？说真的，一斤油，这个数不止。” 他伸出了个手指头晃了下。 “我知道了。” 唐翘觉得自己有点大胆了，但都说富贵险中求，她看到对面俩人急切的神色，把自己的主意说了一下。 “哎，这这……” 倒腾食油，这姑娘胆子太大了吧？ “这，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赵春妮拍了拍男人手背，让他别吭声，自己则是低声询问。 “是有点冒险，但是，你们顾忌的也是我所顾忌的，现在我们要想的，是如何把这个生意合法化。” 她手指敲在桌面上，发出笃笃笃的声响，这样的她让对面俩人不敢吭声来打断她，这姑娘可不是个寻常人呢。 田老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坐在了这，看着对面的姑娘神色自然的看着菜单，叹了口气，都说他胆子大，可跟唐翘比，他那点胆子连芝麻都不如。 他听完唐翘的主意就打了退堂鼓，更不想出来的，可自家娘们愣是把他给轰出来了，还说什么，如果真的不幸住了监狱，她肯定安生的替他养大俩孩子，还会为他守身如玉。 这什么鬼话！ 可之所以跟来，被媳妇撵出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心头有点不甘心，这么大的生意呢，能吃得下，最起码俩孩子以后能过得舒坦点。 可是俩人来了好长时间了，咋还没人来呢。 “妹子，人家是不是看不上咱，故意不来了？”越等越心慌，最后忍不住低声询问她。 唐翘摇头，“等会吧。” 石晓波终于在打烊前来了，见到俩人，他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唐翘却不谈别的，让田老三带着酒引路去二楼单间。 都说风水轮流转，先前是他们几个来求唐翘，谁料现在换成了唐翘来跟自己说好话了。 可他是真不想听这好话。 要是别人的邀请，自己找个由头说不来就不来了，但是唐翘的邀请，自己又不得不来。 他欠着孙老的人情没还，孙老跟她关系又这么近，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唐翘要了条炸小黄鱼、猪肉炖白菜粉条、几个肉丸子俩素菜俩肉菜，田老三则是拎着那瓶茅台放上了桌。 石晓波眼皮子一跳。 茅台都上来了，还点了这么多菜，看来这事不容易办啊。 他屁股坐不住，有点想回去了。 唐翘起身，替他倒了一杯酒，浓郁的酒香飘到了鼻孔里，石晓波愣是起不了身。 唐翘瞥见他眼底的挣扎，松了口气，看来情报准确无误了，这人，爱酒成痴。 她之所以选择石晓波，也是做了一番思量准备的，本来认识的事关粮食局的三个人，林书亭对她有敌意，指望不上，庄自强，绯闻对象，不予考虑。 唯独剩下的这个石晓波，因为没什么利益冲突，也没什么纠纷，再合适不过了。 就是这人，似乎是有点胆小。 酒过三巡，石晓波见她一直不提来意，心里七上八下，最后还是耐不住主动开口了，“唐翘，我欠着你们一个人情，也早就想好了要还，你有啥想要求的，直接说就是了，别再吊着我了，这弄得我紧张巴巴的。” 唐翘笑着替他倒了一杯酒，“看您说的，就是好长时间不见面，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哪里就扯上人情什么的……” 石晓波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唐翘坐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太困难的事，就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烂桃花 看，看，铺垫了那么久，还是来了吧？ “想让你引荐一个人。” 原本紧紧吊着的心，在听到她提出要求后，倒是落回了实处，见她笑的人畜无害，疑惑道，“真的只是引荐一个人？” “嗯，再真不过了。” 剩下的，就得自己来谈了。 请完了人，也得到了他的承诺，事情总算是有个好的开头了，虽说是请人吃饭，有田老三在这陪酒，可到底是她是请人办事的，多少也得意思意思，唐翘没敢多喝，就是抿了几口，可这个身子体质不行，喝酒容易上头，出国营饭店的大门时，她脸蛋通红，无比娇俏。 田老三知道她要去医院看人，不大放心她一个，非要把她送到医院门口才放心的回去。 唐翘知道他是好意，也不推辞。 张青树的事，她多少有点害怕。 路上田老三一个劲的问她咋样，能不能走，唐翘一个劲的摆手说她没喝多，是体质问题，喝点酒就上脸，理智没受一点影响。 可她越解释，越是让人觉得喝多了。 毕竟哪个酒鬼都说自己没喝多的。 唐翘来镇上一趟不容易，办完事了，她得去看看她的攻略目标，刷刷好感值。 再说了，把人砸成这样，情理中，都要去看人的。 她刚进大门口，就撞上了一个人，天黑灯暗的，又在医院大门进口，摩擦一下很正常，唐翘也不打算找事，谁知她没吭声想要息事宁人，对方却不干了。 程亮鼻子在空气里抽动了一下，闻到了闪身而过的人身上的酒味儿。 不快的抓住了她胳膊。 “喂，你怎么一点礼貌都不讲？撞到了人就这么走了？” 谁撞谁啊，分明是他自己出门时候急冲出来没注意，撞到了自己好吧，现在还说是她撞到人。 唐翘抬头，纤细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是你先撞到我的，请你发脾气之前，先找好自己的立场好吗？” 她抬头，喝了酒，染上胭脂红色的俏丽脸蛋，毫不设防的撞入到来人的眸子里。 唐翘打小就好看，身材又属于前凸后翘的那种，这时候穿的薄，衣服又贴身，玲珑身躯一览无余。 再加上她喝了酒，散落的秀发落在她两颊，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雪白的小脸，眸光带着水色，方才那声叱责传到耳朵里，也变成了婉转的娇嗔。 两排长长的睫毛，在黄色的灯泡下投影了繁密的阴影，在他这个角度看的清楚，一根根的，清晰分明。 喝了酒，脸颊透着红，真是，好看到极点了。 程亮满腔怒火瞬间消散，“是我的不对，那个，姑娘你是来医院看病人的吗？” “我们熟吗？叫啥姑娘，叫同志！” “好的，同志，你来这是为了看病人吗？好巧，我也是啊。” 程亮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欣赏。 唐翘想到先前张青树的例子，说真的，不敢沾花惹草，给人误解的余地。 故意板着脸不客气道，“巧什么巧，来医院不是为了看病人难道是闻消毒水味儿吗？起开，我跟你不熟！” 程亮看着她背影迅速消失在眼前，眯着眼笑了，这小脾气，真火爆，他喜欢。 好不容易碰到个对胃口的，何苦放过呢？他见人上了楼，迅速跟了上去。 病房内，小护士看着这个闹别扭不吃东西的人，深叹口气，她明个一定要跟同事换个班，这个祖宗再不想伺候了。 “这个患者，你受了委屈跟人怼回去啊，你给我使脸子看干啥？” 背对她的男人毫无反应。 “你现在不吃饭，晚上饿了可没人给你送饭吃，我最后说一句不吃我就端走了。” 那人压根没动。 “笃笃笃” 有人敲门。 小护士往外张望了下，嘀咕道，“难道是你哥回来了？你看你家里人对你挺好的，你也别这么愤世嫉俗了。” 那脑袋往被子里缩的更厉害了。 门被人打开，带着酒香的女人拎着吃食进来的，“佟护士，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呢，你辛苦了。” 小护士见到是唐翘，心底的郁闷散了些，“哎呀是唐同志啊，你来看他了？真是有心。” 她余光瞥见原本就蒙在被子里的人，此时缩的更厉害了。 “佟护士客气了，程阑同志对我有再救之恩，我来看他是应该的。”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他的药快要完了，你一会喊我就行。” 小护士走了，唐翘把带来的食物一一摆在桌子上，见那人不打招呼，干净利索掀开了他的被子，“又不是冬天，你蒙着被子也不怕捂坏了。” 新鲜空气涌入进来，意识到被人掀开了被子，他气急败坏抢回被子捂住自己，面红耳赤，“唐翘，你还是个女的不，你竟然敢掀我的被子！” “你又不可能光着呢，怕啥，再说就算是光了，被我看到了，也是我吃亏。” 程阑不可思议盯着她，呼哧呼哧喘气，看来气的不轻。 “好了，动气伤肝，我现在跟你道歉，以后一定先争取一下你的意见再掀被子好不，对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东西，肯定大吃一惊，都说吃啥补啥，你也得好好补补。” 程阑嘴上说的不在意，可自己住院以来，她还是第一个带东西来看他的。 他心想，看在她来看自己，还特意带了营养品的份上，他可以少讨厌她一点。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声，到底是没克制住好气，眼神往那边瞥着。 直到看到唐翘打开盖子，夹出一只猪蹄来，他生无可恋的躺了回去。 就知道不该对她抱有希望。 不过这猪蹄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好吃不。 俩人正别扭的进行交谈时，房门被人打开，程亮看到唐翘眼前一亮，快步走到她跟前，“我找了好久，还以为跟丢了你呢，没想到真的在这碰到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闹误会 唐翘看到是刚才门口碰到的色坯子，眉头皱起，“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怎么随便跟着人就进来了，不知道是病房吗？你咋一点礼貌都没有呢！” 程亮随意的打量了一圈，看到程阑后，眉头皱起，“程阑，你怎么在这？” 程阑把枕头扔了，“这是我病房！” “哦”程亮听了下也不觉得惭愧，而是跟个向日葵似得，不停转动脸盘子看着唐翘。 “同志，我车就在楼下，你知道大列巴吧？我带你到市里的西餐厅吃列巴啊……”程亮颇有心计的说完，等着她的回复，请她吃列巴不是主要，主要的是从他低调的话语中筛选出来重点出来，重点是车啊。 不是自行车，是实打实的小汽车！ 这年头小汽车就代表着身份，代表着地位！ 以前他出门的时候，那些姑娘们见到他的车，那是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 唐翘眼波流转间，以及理清楚了这俩人的关系，看来这个花花公子就是攻略目标的继兄啊，怪不得态度这么桀骜。 她认得清形势，眼前这男人充其量只能给自己提供二分好感值。 跟程阑的三百分完全不值一提！ 想通这个，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的三百分，“小汽车我坐不惯，大列巴更不和我口味，我就喜欢吃油条馒头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 她说完稍顿，“况且，跟我心爱的人一起吃东西，就算是萝卜白菜我都甘之如饴。” 呵呵，她还真不是那种啥市面没见过的人，这点小心思自己要不明白，那就白活了两辈子。 “那我带你去吃油条馒头？你家在哪，我明天开车去接你。” 程亮从来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但是唐翘是他有史以来见过最有感觉得一个人，他想再试试。 用钱来哄着女孩，然后新鲜劲过了再分手是他一贯的手法，能花点钱，再睡了他们，这交易值得！ 唐翘是真的烦躁了。 她突然坐在病床上，十指牵住正在看戏的程阑，感受到他剧烈抖了一下后，温柔的注视着他，轻声道，“你现在还看不懂吗？在程阑舍身救我之后，我眼里就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了，你就算再富有，再幽默风趣，都不会动摇我的决心。” 程阑惊恐的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惜他另外一只胳膊使不上劲，这一只胳膊完全顶不住唐翘的力道。 程亮脸色难看了许多，他冷眼看了一眼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又耐着性子劝着她，“你跟着他？小同志，我还是劝你打听一下我们家的情况，别把宝给押错了。” “这个不用你说，我比谁都清楚，我不是嫌贫爱富的，他就算是个穷光蛋，我也爱他爱的痴狂。” 程阑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唐翘这行为完全就是打脸了，程亮觉得难受的，不只是当着弟弟的面被拒绝失了面子。 而是觉得自己看上的，竟然喜欢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弟弟，这种耻辱跟落差，让他接受不了。 要知道从小到大，他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只要自己在的地方，亲戚朋友的眼神，就从来没放在过程阑的身上！ 她又是给人扯被子，又是给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的，很是贤妻良母。 这一幕幕，格外刺眼。 “行，你们别后悔！”程亮说罢，气急败坏的拉开了门，这次出去的急，不小心的撞到了某人，但他没心情跟人吵，连头也没抬，绕过人跑了。 “我草，你快放开我！我跟你说我不喜欢你知不知道？” 等人彻底走了，程阑才傻不拉几的甩手。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唐翘已经离他老远了。 唐翘正要开口，却听到系统突然提醒，“检测到强烈的厌恶情绪，好感值降低五分，请宿主……” 系统后面说的什么，唐翘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本来想质问程阑，明明是给你找场子，你干啥还要厌恶我，话到嘴边了，唐翘又迅速的咽了回去，不对，降低好感值，攻略目标没有这个权限，唯一能减分的，只有…… 唐翘夺门而出。 闹误会了是吧！ 唐翘出门后，程阑看着自己的手，打了个哆嗦，躺会到病床上，翻来覆去之际，心底还有点窃喜哎，刚刚他哥的表情太有趣了，能让自己回味半辈子，哈哈，他喜欢的，得不到的人，竟然喜欢自己哎。 可是片刻，他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唐翘咋办。 想起那姑娘先前握着自己的手，那么坚定地说，不管大哥多么富有多么幽默风趣，她眼里只有自己时，心底稍稍有点感动。 她眼光不错。 但是…… 他颇为苦恼的抓抓头发，他刚才说的是不是太严重了点？ 唐翘不知道自己走后，有人在病房里辗转反侧，纠结万分，她急速跑在走廊，快速的推着先前自己住过的病房房门，里面空着没人。 而后又匆忙的跑下去，见到先前的小佟护士刚查房下来，拉着她问道，“那个，你刚刚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制服的，差不多一米九多高，就先前去找过我几次的那个公安同志？” 小护士点点头，伸手指着远处，“刚出去了，你找他吗？” “谢谢啊。”听到肯定的回答，她迅速的往外出，自己猜的没错，刚才在门外的人，果然是他。 一下子减少五分，这得多讨厌她啊，她敢肯定，这人肯定是听见了刚才她肉麻兮兮的对男人表达的话了，觉得她水性杨花。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替他出口气而已，不是真的弄什么以身相许这一出。 第一百七十章借醉耍赖 她活了两辈子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个和她心意的，可别被她作死的弄丢啊。 她气喘吁吁的冲出来。 夜幕深沉，根本没他的影子，犹豫是不是去他家找人的时候，鼻尖隐约闻见有烟味。 她顺着味道过去，果然看到了靠着墙根，正在吸烟的男人。 倒是男人，见到她有点微微错愕，但很快他就把情绪压下来了。 “你怎么在这？” 装，再装，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在这。 她不说话，只是呼吸着，平复着刚才运动过后的剧烈心跳。 “你不高兴？”唐翘问他。 对方没说话，只是把烟掐灭，“没有的事。” 呵呵，如果自己没有系统，没有对他情绪把控灵敏的好感值，还真是要被他这幅喜怒无形的面孔给骗了过去，真是闷骚。 “你就是不高兴了，我问你，这个不高兴是因为我吗？” 唐翘进一步走上前，黑色的瞳孔在月色下，又圆又大，跟猫儿似得。 俩人的距离已经完全超出正常男女之间的安全范围了。 姜迟退无可退，伸出手臂放在她肩头，打算拉开俩人距离，可这招用过了，很快被唐翘识破，她迅速打开他手臂，认真道，“你跟我说实话。” “不是，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朋友。” 姜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完刚才的那些话后，一颗心就别扭，不对劲。 就像是被烧热的铁钳又猛地被放回到冷水中冰过似得，难受的不行。 但是潜意识里，他这会是不想见到她的。 他侧开身子打算离开。 唐翘见他去意已决，哪能这么容易放他走？ 这么下去，下次见面肯定又要躲着她，考虑了一下俩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唐翘突然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往下按，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就连反应极快的姜迟自己都没发觉。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脸颊边已经贴上了一个柔软的唇了。 姜迟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唐翘得逞，略带得意的看着她，姜迟努力从混乱的思绪里唤回理智。 也是因为离得近了，才闻见她身上的酒味儿，喝过酒的她，跟先前刚住院的苍白神色有着天壤之别。 眸子水雾雾的，眉眼间就像是大师最得意的山水画，浓墨重彩夺人眼球，莹润的肤色从脖颈蔓延到衣服掩盖下的地方，唇不点而红，被主人咬过后，越发水润红艳。 红的，令人心尖发颤。 他想说什么，可是喉咙有点干。 “在国外朋友之间都是亲吻的，你知道有这个礼仪吧，其实不止是亲脸，还有亲手的礼节……”她手已经攥住他的手了，似乎跃跃欲试，还想亲他的手。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亲个脸亲个小手什么的，也都不过分了是吧？” “唐翘，你本事大了，还敢喝酒？” 姜迟终于从被动中回过神了，反手捏住她作乱的两只手弄到她身后，咬牙切齿。 他脸色不好看，牙齿咬的咯蹦直响。 “我醉了，我一定醉了，姜迟，你咋变成俩人了？”唐翘跟没骨头似得往人身上靠，姜迟本就在捉着她胳膊，根本不可能躲开她，看着面前耍赖跟泥似得摊在自己胸口的女人，第一次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反正我脸皮厚，我也喝了酒，你可以把我这一切都归结于酒后失德，反正我不怕。 唐翘趁着这时候，颠三倒四的给他解释了一下方才在病房里的误会。 “你也知道，他是我救命恩人嘛，他自己没出息在他那个继兄面前讨不了好，我就看不惯啊，我就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所以才说那种肉麻的话，其实追究原因，都是为了给他找回来场子的……” 姜迟安静的听完了她的话，不吭身了。 唐翘靠在这硬邦邦上的胸肌上，也不敢抬头看他。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这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我这要不要再亲上一口？还是持续摸小手的动作？ “嘀，获取好感值二十分，恭喜宿主，请宿主再接再厉，早日升级。” 唐翘忍不住抬起了脑袋。 姜迟，姜迟这会到底啥心情，你真的就这么高兴？咋跟坐火箭似得，说涨就涨，还涨了二十分！ 可是他咋还是一脸淡定，啥情绪都看不出？ 好开心啊，虽然这二十分抵消了他刚刚扣去的十分，只能算的上十分，还达不到升级的分数，可是，可是胜利更近一步了啊！ 二十分再多亲几次就有了。 “我醉了，我是真的醉了。” 醉倒在男色里了。 唐翘耍赖，跟个无尾熊似得粘在他身上，姜迟脑袋大，虽然这会晚上，医院人没白天那么多，可是院里不乏有些吃饱了来遛食的病人。 他这会还穿着制服，她怎么就这么…… “等你醒了，等你醒了……”唐翘只模糊听到他说了几句，想听的再仔细些的时候，身子腾空，脑袋朝下。 原来这人竟然扛着她往外走了！ 还好这人只是扛了一小段，随后就把她放自行车前梁上了，不然她真的可能会吐到这人身上。 “唐翘，你醒醒……”姜迟拍了几下她脸蛋。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醒了就是傻子了，唐翘跟个死猪似得，烂成一滩泥。 姜迟怕她坐不稳，任由她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将手电筒绑在车前面，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握着车把骑车送到大湾沟。 敲开了门，当着一脸疑惑不解的唐家人，把她推给了他们，不等唐家人问什么，黑着脸融入到夜色里。 第一百七十一章刺激 姜菊端着水盆进屋，关上了房门，把毛巾投入到水里，拧干，扔到她脸上，“人都走了，还装啥。” 唐翘拿掉脸上的毛巾，笑嘻嘻的爬起来，“姐，你咋知道我没醉呢。” “你眼皮本来就薄，眼珠子咕噜噜转再明显不过了，也就是能哄住了姜局长，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唐翘擦了把脸，心底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个吻。 太快了，只有他胡须微微扎嘴的触感外，旁的好像也没啥，等下次，等下次有机会了，一定再好好的体验一下。 唐菊一直等着她回话，可是没等到，却发现她的脸逐渐泛红…… “哎，你脸咋红了。” 唐翘一本正经，“没有，就是喝了点酒，才有点红，今个我去镇上是想打听一个生意，既然要谈生意的话，肯定就得请客吃饭嘛，我就喝了那么几口酒。” “哦。” 唐菊推开她，示意她别碍事，帮她把被褥给撑开了。 “姐，你不问我啥生意？”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致富路，想要跟人分享，可是她姐好像一点都不好奇的模样哎。 “你想跟我说，自然要说，我何必问呢。” 她早就断定了这丫头憋不住。 把她看的这么准，想卖个关子也不能，唐翘认清了这个事实后，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 “明个你跟我一起去镇上，给我当下手。” 唐菊今晚平静无波的脸颊，终于露出了错愕，她摇头，“你谈生意我做什么要去。” “你害怕了？” 唐菊愣了下，摇头，“我的是给你拖后腿。”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只是没接触过，不代表你不行，再说，这摊子真的铺开了，我不找咱们自家人还要去相信外人？”唐翘解开头发，舒服的伸开四肢。 她早就知道，唐菊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她肯定不甘就这么在家待着，过着原本无趣，单调的生活的。 给她一个机会，她肯定能紧紧抓住。 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唐菊脸上，已经不见方才的犹豫跟胆怯，她满脑子回想的都是她刚刚说的一家人，沉浸在温情里。 唐翘扯着灯绳，“好了，早点睡吧，明个还得起早呢。” 话说这边，姜迟蹬着车子回到镇上，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宿舍。 先去后院冲了个冷水澡后，又跑到院子里，虎虎生威的打了两套军体拳。 今个值班的徐念峰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挠着头出来，见到是头儿，他打着呵欠，“这么晚了，头你咋还不睡呢。” 姜迟见到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活动了下手腕，“来的正好，来，陪着我练两手。” 一晚上，操练的徐念峰连声叫苦。 早上时候，唐菊是跟她一道出门的，张来弟本来在喂孩子，见俩人相伴出去，急忙拦住俩人，“唐翘你去外面有事，唐菊你咋也跟着出去？” 唐建国户口出去了，以后就不能挣工分了，少了一个劳动力，本就心疼。 她再出去，铁蛋咋办，她要看孩子的话，就没办法去下地，更没办法挣工分了。 家里四个劳力，一下子损失三，就靠着唐大山一个人的工分，能挣多少粮食！ “娘，我出去是办正事的，但那事有点小麻烦，我一个人肯定办不成，你要不让我姐去也成，给我钱我请个人。”唐翘迈着豪迈的步伐，大步朝着她娘走去。 张来弟跟个貔貅似得，只能吞钱，你要她往外吐钱，那比要她命还难，唐翘还没走到她跟前呢，就被她连连摆手，“行了行了，出去就出去吧，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们的。” 亲闺女不向着她，倒是跟外人合起伙来坑亲娘。 白养活了这么大。 可是想到如花似玉又会挣钱的大姑娘是她闺女，心底满满都是自豪。 俩人坐车到了镇上到了粮食公司门口，本来以为来的够早，谁知道刚到门口，石晓波跟田老三已经在那等着了，他看了眼唐菊，也没问为啥他会来，指了指车。 今个正好是月初到粮食局汇报的日子，他们一道过去，自己穿针引线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这年头车少的很，石晓波开了车门坐进去，从反光镜里打量着后面那三人的表情，越看越是吃惊，这三人的表现有点让人出乎意料啊。 没有新奇，没有不安，唐翘那个姐姐稍微拘谨点，端正的坐在那神色稍微拘谨些，但是唐翘厉害了，她这会神色自然就跟这车是她自个的一样，前面的司机就像是她的司机。 车上，俩人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大多数都是关于孙老跟粮食干燥的那些事。 车子一阵颠簸，终于到了粮食局的门口。 石晓波先下车，在车窗前跟唐翘三人道，“你们先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人在不在，等我透个风儿后，再通知你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了。” 唐翘了然的点头。 他们这么多人公然的去找人家，容易落人口舌。 虽然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没成想这一等就等了小仨钟头。 相对于唐翘姐妹的等的不耐烦的行为，田老三就淡定多了，他巴不得一直不下车呢。 田老三平时是做什么的？黑市上的生意啊！ 本来就心虚，今个还特意跑到了人家单位门口，这会别说下车了，在车上目不斜视，话都不敢大声说。 好怕，也好刺激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明哲保身 石晓波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这会部门的人也下班了，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出了大门。 等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见他带着跟他差不多年龄的人出来了，三人收起表情，赶紧下车。 石晓波跟唐翘介绍，“这是我原先的领导，马鸿局长，这次听说你们可以缓解人民群众吃油困难的事，特地来见你们的，这倒饭点了，今个我做东，咱们边吃边谈。” 虽然双方都知道来这是为什么，可是说辞上，必须得找个靠得住的理由啊，别管唐翘往后做什么，都不能牵扯到他身上，这才是最要紧的。 明哲保身，官场上一贯的做法。 石晓波说请客，也不能真的让人请，一会等吃饭的时候，直接让田老三提前付钱就行。 国营饭店跟县政府离得不远，他们让车先走，几个人步行过去。 今个吃饭，还是要的昨个的包间，菜色不敢太夸张，只要了两个肉菜三个素菜以及两斤饺子，石晓波还打算拿酒出来，马鸿摆摆手，“下午还有工作呢，不能喝酒。” 里面上班的人都精明的厉害，你喝酒了，第二天还不知道私下被人怎么编排呢。 田老三连连说对，“看我一高兴就忘了这个了，马局长您也别跟我计较，我这是第一次见您这么大的领导，怯的慌呢。” 这次的饭局，本来唐翘是不该参加的，领导在这，总有种陪酒的感觉。 可是这事又是她张罗起来的，如果她不来的话，怕田老三传不清楚话，也怕他把事给弄砸了。 客套了几句之后，石晓波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哎呀，今个这服务员动作咋这么慢？下午马局长还有工作要做呢，不行，我得过去催催，田兄弟，唐翘，你们好好的招呼啊。” 这就跟介绍人相亲似得，正主都来了，他们媒人也得退下了。 现在虽然不是相亲，但缘由差不多，他特意让开，就是为了给他们空间，让他们自己讨论了。 马鸿这人精瘦精瘦的，不大爱说话，他们来的路上话头几乎是没停下，可是他一直是在认真的听，很少插话，就算是插话，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从话里提炼不出啥有效信息。 越是他们这个位置的人，越是精明，也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唐翘分析了他的性格特征后，有点着急，人是请来了，要是没本事拿下人的话，就浪费了这次的人情。 不过她耐心的观察了小半个钟头后发现，这人旁的特性没有，只是，好像特别爱听人家叫他局长。 先前田老三也叫过他几声马副局长，他回答的不是特别痛快，可是，你要是把副字去了，他脸上总是能透出点笑容来的，而且回答的也很干脆。 好歹是有一点的突破口了。 唐翘举起一杯茶，“马局，您百忙之中能抽出空来跟咱们几个见面，是我们的荣幸，不怕您笑话，喊您出来，我们是有私心的。” 唐翘小心的把一盒上等烟推到他面前，眼神紧盯着他的举动。 “今年钢厂那边的氨水不生产了，氨水不产，我们这化肥也就开了天窗，可是庄稼人没化肥咋能行？粮食产不下来啊！ 您研究这方面这么多年，肯定也比我更清楚，粮食一旦有了缺口，能不能交公粮咱们先不说，百姓的肚子填不饱。” 马鸿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了，晓波刚刚跟他透出的风儿，不是说弄油脂作物的吗？ 咋这会又扯上化肥了？ 他这不明所以，手摸上桌子，拿着烟盒打算抽烟，可是拆开盒子的包装，还没拿出烟呢，他就将盒子放回了原处。 唐翘一直紧盯着他的神色，发现他重新将烟放回了原处，脸上没有他们担心的愤怒之类的神色，暂时松了一口气。 “你是想要批条子给队上，是这个意思吗？”他思忖了片刻，找出了一个可能的想法。 唐翘眼前一亮，对啊，她先前咋没想到这个点儿呢，如果他能批下条子。 他们私人冒充集体采购也行啊，到时候倒手卖一次，反正手续齐全，也不怕被人抓小辫子。 但是…… 眼下不行。 “要是给你们批的话，其余的队上也要有样学样，到时候还不得乱了套？”马鸿也开始往正题上谈。 而且这个太容易被人抓把柄，不行。 “我们也知道这个太为难你们了，所以肯定不会这么没眼力见的用这个麻烦领导们，而且伟人也说过了，有了困难后，我们想着该怎么自己克服，国家体贴我们是一回事，自力更生奋斗不息又是另外一件事了，肥料的事，我们尽量自己想办法。”唐翘替他倒了杯水，打消了他的顾虑。 “既然不是肥料的事，那你说说是什么事吧。” “是这样的，我们呢，先前听人说了，咱们这有政策，说是订购任务，有奖励是吧，每一百斤芝麻能够奖励化肥五十斤，交售花生跟油菜籽每百斤可以奖励化三十斤，超过订购任务的话，每百斤的芝麻奖励化肥一百四十斤，还奖励食油五斤是吧？” 马鸿点了点头，“你打听的确实不假，有这么个规定。” “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呢，第一次见您，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缘分，所以就想啊，要是能帮您分担点小事，帮您收购些油料作物，解决群众吃油难的问题，您呢，给我们行个方便，先开个条子，让我们能把这些奖励的化肥领出来行不？” 化肥这会把控的严格，不是说几十年后，私人想买的话，就可以买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天生就是挣钱的 其实这事，他们自个出面，不找这些人掺和的话，也可以，但是，化肥不到眼前，老百姓谁能相信他们？谁能放心的交换东西。 也是赶对点儿了，这会缺化肥缺的这么厉害，只要一摆出来，就能把东西收到。 她顾虑的还有其它方面因素，这次弄起来，动静肯定不小，要是被有心人给捅上去了，说他们是走资派，公安来抓人咋办，要是看数额巨大，给他们判刑咋办？ 就算她跟姜迟有点交情，也不可能大于国家律法。 找他们，也是为了让这个行为合法化。 而且，能公然的从里面弄点小动作。 比如说，你超额完成收购任务，一百斤就可以弄五斤的油出来，五斤看起来不多，但是收购的油料作物多了呢？油可就不是几十斤这么简单了。 再说，那会跟粮食局挂上钩，收购的油料作物多了，他们私下少说点，然后用自己的名义买下原料，到时候是榨油还是咋的，深加工一次，那不又得挣一笔钱？ 唐翘一心想要挣钱，又想要合法化，怎么着都是要给他们交个底的。 见对面的人不言不语，唐翘再度开口，“说起来，我们也是存了私心的，就是想着受个累，能让庄稼长得好点，明年不至于饿肚子，公粮不至于开天窗。 您看，既能让咱们人民群众填饱肚子，还可以为咱们城里面的群众缓解一下供需紧张的难题，这是一举两得啊。” 收购量那么大，资金肯定周转不开，再说要是不合法化，他们苦哈哈的收了那么多，最后人家来个一网打尽，把东西一没收了，那才是人财两失。 马鸿被她说的有点意动。 这姑娘的动机肯定没有她说的这么好，但是，明面上过得去就行呗。 再说了，她所说的执行起来可行度也高，而且也是附和条款法规的。 缺油是整个大环境下共同面临的问题，开会开了几次，都是关于这个问题进行讨论的，可惜一直无果，如果这丫头说的真的可行的话，那自己是完全没风险的。 只批给条子，那才能有多少斤的化肥啊。 但是他要是完成任务，还能超额完成的话，那带来的回报，可就不是眼前这点钱可以衡量的了！ 那姑娘已经把他的后路都给打消了，还给他描绘了一下美好的蓝图，自己确实是没理由拒绝的。 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在这个位置上不动了，可是看眼下的情况，他或许，还可以再冲一冲的。 “那成，收购油脂作料，我们可以从私人收购，至于你说的化肥，因为现在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也可以给你破个例，开个条子，只是，我们的交情放在一边先不说，要是你真的偷奸耍滑，收回的东西成色不好，我们可是有权拒绝不收的，到时候你钱打了水票，可别哭鼻子啊。” 虽然是生意，但是前面的话要说明白，质量必须得保证，不然被人知道他们事先的交易，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我们自己就是农民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损害人民群众利益的事出来呢？” 唐翘义正言辞。 马鸿这才放心的把烟给收下了。 田老三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刚刚那给他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想说话，脑袋却像是被浆糊给糊上了。 他不免庆幸，多亏这次唐翘跟着过来了，不然让他一个人，肯定要把事给弄砸了，唐翘果然是个厉害的，三言两语打消了人的顾忌不说，还拿下了对方的承诺！ 他暗暗的朝她伸出大拇指。 唐翘见对方松口，也暗暗的长抒了口气。 其实原本今个她也没有很大的把握的，但是，是人就有弱点，她也是从对方方才对局长的称呼上，知道他所在意的肯定是职位，所以这会着重偏向那个方向来画大饼，他意动是很正常的。 “姐，你下去看看，是不是人多，咱们的菜才一直没上来？你下去催催，石大哥是客人，哪儿能让客人一直在那等着。” 唐菊点了点头，推开椅子，笑着出去了。 人家国营饭店的师父怎么可能动作慢成这样，肯定是石大哥让人慢点上菜，又躲了出去给他们空间，这会讨论完了，肯定得让人上来的。 过了一小会，石晓波跟唐菊进来了，石晓波眼神询问唐翘，得到了肯定的神色，他松了口气，“下去的时候碰到以前的一个老战友，说起话来就耽搁了点时间，来来，吃饭了。” 唐翘这本事不小啊，这马鸿是公认的最会明哲保身的一个，她能把他给说通，能力真是不容小觑。 一顿饭吃的很是愉快。 下午俩人还要上班，所以吃完之后，约定了一下什么时候去拿条子，也就要散了。 本来这事都可以可以圆满完结，谁知道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会将他们原先的成果全都推翻。 事情是这样的，吃了一半，唐翘给田老三递去一个眼神，他出去结完账了，谁知道石晓波吃完了结账被人告诉已经结算清楚了，这哪儿行啊。 两拨人在那推辞了一小会，唐翘也在里面帮着推搡。 引起了不少人侧目。 其中就有程亮。 倒是程亮见到了唐翘后，眼底飞快的掠过了一抹惊讶错愕，但是他很快的就将这个情绪掩藏了，快步上前，握住了马鸿的手道，“马局长，真巧，在这碰到你了，来跟朋友吃饭了？” 马鸿一改先前对待他们不冷不热的态度，双手握住了他伸出的那只手，“是程同志啊，好长时间没见了，你爸身体还好吧？你来这是谈生意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威胁 他点了点头，很客套的用官方语言回话了。 而后，才佯装不经意的看着他们，开口询问，“这几位是……” 马鸿不是很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的，摇摇头，简单道，“是我以前的一个下属，这不是月初了，来这汇报工作的，好长时间没有见面，所以吃饭聚一下。” “原来如此。” 程亮恍然大悟的点头。 “我时间快到了，我就先走了，等改天有空了，我再约你爸钓鱼。”说完又朝着石晓波颔首，也没看唐翘三人，大步流星的走了。 “那我们也走吧。”唐翘实在不想见到眼前这糟心的人，见到他，就会让自己回想起来一些不好的记忆。 兢兢战战得来的好感值被他这么一掺和，就这么消失了，还险些让姜迟误会她水性杨花，虽然说后来又是色诱又是解释让人相信了，又涨回来二十分，但严格来说，她是损失了十分的。 十分多难得，得让五个人对她产生了好感才能得到的。 而且，张青树的惨痛教训她也没忘了，要是再沾染上桃花债，那她真是没活路了。 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明显不是欲擒故纵的。 男人怎么可能放她走？ “哎，等等。”程亮抢先一步拦住了她。 “你干啥呢！”唐菊脾气不好，见此拦在了她身前。 “我找她说两句话，就两句。”他脸上带着笑，朝着唐翘说话，“唐翘，你要是想让我当着别人的面说的话，我也没意见，我……” “行了！” 怕她再说什么惹人误会的话，唐翘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拉着她姐的袖子，低声道，“我认识他，跟他说两句话没事的，姐你在旁边等我吧。” 说完后，连个眼角都没施舍给他，率先往前面走。 程亮露出个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俩人到人少的地方停下，唐翘转过身子，双手抱胸，“说吧，有啥事。” 程亮昨晚回去后，脑海一直闪现着她的脸，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唐翘长得好，人又有脾气，而且自己还在他跟栽了个跟头，男人独有的胜负欲，让他迫不及待想收了她。 见她还是这么不服气，笑着摇摇头，今个倒是手脚倒是挺安稳，“唐翘，你不说我也知道，马鸿那人，没事是请不出来的，还说是叙旧，谁信呢，你找他是有求于他吧？” 唐翘心底有点不安。 她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咬唇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呢，关系跟他挺好，你也看出来了，你说我要是问问你们说了什么，再稍微挑拨一下，让你想办的事办不成，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唐翘这会就想一巴掌扇上去！ 这还是个男人吗！ “呦这么生气，看来我猜的没错，而且，这事还挺重要的吧？唐翘，你别这么生气，你看咱们之间多么有缘分啊，要是今个碰不到，我也没机会来威胁你是不是？ 咱们碰到了，还偏偏被我看到了，正巧你求得那个人，跟我关系也不错，看，这段姻缘，是老天爷凑活的！” 呵呵，老天爷真的要把你这种人给我，那才是不长眼呢。 “你要是现在改变注意呢，我昨晚的承诺依旧有效，而且，还会帮你完成你想要的事，多好，要不，你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跟你在一起，一分一秒都恶心，要过一辈子，你干脆这会要了我命吧。” 程亮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他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噙着笑，“那就太遗憾了，祝你好运唐翘，不过，你要是改主意了，我随时奉陪。” 唐翘再回来时，脸色不大好，唐菊见到她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语气带着关怀，“你没事吧？” “没事”她摇头，好不容易办成了一件事，大家都在兴头上呢，唐翘不想说那些还没发生的结果来破坏氛围。 再说了，那人也真是脸大，凭啥他说人家不同意就不同意了？ 粮食局又不是他家开的，他算毛线。 回去路上，田老三借了俩自行车，送她们回来，一路上唐菊没有初战告捷的喜悦，反而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唐翘见她纠结成这幅模样，不免好笑，“有啥事你就问呗，干啥把自个憋闷成这样？” 唐菊也不客气了，“我就是想知道，为啥他一开始不咋的看上那只烟，后来咋又拿走了？” 前后差距可不小呢。 “姐啊，你真的以为那是烟啊！” “不是吗？我亲眼见你买的啊！” 特意拿着上等烟票，从百货那买的，这还能有假？ 这会山路上没多少人，三人又骑车俩车子，唐翘也不怕有人听到，“那烟早就被换了。” 把烟丝给倒出来，把大团结卷起来塞到烟纸里，再按着原先的法子摆好。 唐翘粗粗的给她解释了一下后，唐菊好半天才消化了她说的内容。 她越来越弄不懂唐翘了，你说从小到大都吃一样的东西，她心眼咋就能这么多呢！ 到家后，张来弟一个劲的问着俩人到镇子上干啥了，唐翘心里想着事，没心思跟她说，至于唐菊，她更不想把今个所见所闻跟继母说了，要是她知道了他们跟哪个领导又一起吃饭了，怕是今晚就能传的村里人尽皆知。 前期工作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是要去跟村长透个气了，毕竟是要在村子里收购，不跟人说，怕他多想，再说，现在自己是跟他一个阵营的，没必要瞒着他。 第一百七十五章不服 村长吸了口烟，“你说的这个有把握吗？” 原先有把握的，可是这会多了程亮这个不确定因素在里面，她还真不敢保证了。 “我现在也不敢说太满，不过，总是有三分希望的，咱们村现在一半都已经施了肥，如果能批来化肥的话，先前没撒的就能用了，再说就算那会赶不上，咱们自家门口不还有自留地吗，总不至于浪费了就是。” “那成，到时候我让人广播广播，唐翘，你小丫头认识的人不少啊。” 能拿到化肥厂的条子，那可不是简单人。 “就是运气好点，遇到的贵人多点。”唐翘也不推辞，谦虚的承认了。 这步也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来凑钱了，开玩笑，这要是收购起来这个，价格可不便宜，不过好在都是村子里的，要是周转不开写个欠条没两日也能还上。 再说了，这次他们本来就是二道贩子的身份，早前收购了，及时出手，资金回笼，也不会有太大的缺口……吧？ 一切都还处在未知状态，唐翘不敢大意，只能尽她所能的筹钱。 自己的财产跟她姐的私房钱合起来，也就十块左右。 张来弟听说她要做大生意，高兴啊，可一听要花钱，头又疼起来了，想推辞不给，又架不住唐翘的威胁，女儿说了，要是不给钱的话，她就离家出走。 上次因为不给她做新衣裳离家出走险些去了半条命，这一直是张来弟的噩梦，这会见她用这个来威胁自己，没办法只能含泪把钱都给了她。 但她钱也不多，张来弟上次卖糖还完债后，手里也只剩下百十来块，算上上次唐翘拿回来的五十，跟以往这两年的家底，凑吧凑吧，也就三百出个头。 这三百块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倒是赵兰莺，也不知道听谁说她缺钱了，第二天就送了小三百过来。 唐翘感动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了。 “你别感谢我，这钱里面我就五十多，还是我这俩月攒下来的工资，剩下的，大多数都是那个人的。” “那个人？”唐翘跟着重复了一遍。 “嗯，你别跟我说那个人你不知道是哪个人。”赵兰莺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凑在她跟前挤眉弄眼，“哎，跟我说说呗，我之所以知道你缺钱，是因为在镇上碰到你哥了，我问你这两天在干啥，你哥跟我说你为钱的是头疼呢，我就稍稍那么提了一嘴，我家领导小半天就凑了二百多送过来，唐翘，你们关系啥时候好程这样了？” 啥时候？ 应该是那天偷亲了他之后吧。 那男人到底对她有没有意思呢？没意思的话，干啥送这么多钱过来？ 要是有意思的话，咋一点都看不出啊。 要是去问他吧，这人肯定要说，是看在俩人先前的交情分上，才借她钱过这个难坎。 况且她干啥去问啊，以什么立场跟借口去问啊。 又不是真的没脸没皮。 可是，唐翘脸上带着疑惑，前段时间靳老住院他还凑不齐住院费呢，咋现在一下子就能拿出二百多了？ 唐菊听了她的疑惑后，摊手。 “嗨，你可别小看了我们局长，他这个职务上，每个月五十多块工资呢，再加上出任务，奖金补助之类的，一个月六十多不是问题，而且他早年转业，好像也有一小笔转业费，就是我们家局长手里攒不住钱，成天不是借这个，就是借那个……” 赵兰莺说完，又赶紧解释，“唐翘，你可不属于这个那个行列，你可是自己人呢。” 俩人互相调侃了一阵后，赵兰莺走了，给她送钱是顺带的，回局里她还有旁的任务呢。 赵兰莺走了，唐翘小心的收起钱，跟先前她娘给的三百块放在一起。 看着有零有散皱皱巴巴的一堆纸币，唐翘心里有点酸涩，活了两辈子还得靠着借钱来做生意，谁有她惨。 不过唐翘向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她稍微感慨了下也就将这点感慨抛去了。 她这番凑下来，已经六百多了，就是不知道那边田老三那边能凑多少了。 终于到了要去找马鸿批条子的日子，姐俩一大早，天不亮的就往镇子上赶，怀揣着几百块的巨款，俩人神色紧张，连话都不敢人多搭讪。 镇口，田老三早就在那等着了。 见到唐翘，他着急的张嘴就要问，唐翘给他比划了个数，田老三松了口气，他这些日子也跑了不少朋友家，但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能借给他，但是数量也不是太多。 俩口子把能借的都借了，又把这些年的积蓄拿出来，也不过是八百来块。 听见唐翘手里也有几百，紧紧吊了几天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走，这会过去吧。” 三人赶往粮食局，本来以为还要费挺大的周折，没想到跟秘书打扮的人一说，那人就带着他们上去了，还说，对方已经等了他们好一会了。 越是靠近那扇门，唐翘的心越是跳的厉害。 倒是田老三跟唐菊，俩人已经很明显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了，但是脸上依旧能看出压抑的喜悦。 “进来。” 三人推门进去。 “坐”马鸿正带着眼镜处理着公务，招呼三人坐下后，交代秘书送了三杯水进来，而后也没开口，继续埋头写东西。 田老三嘴角的笑容有点凝固。 他不解的看着唐翘。 唐翘微摇头，示意他淡定。 三人没喝水，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时间的流逝声，不知过了多久，钢笔落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啪嗒声，打破了沉静。 马鸿脱了眼镜，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有客人。 连连道歉道，“看我这记性，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了，真是太失礼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喜欢你 “马局长哪里的话，是我们打扰了您工作在先，哪是您的过失。” 马鸿但笑不语。 过了几分钟，他适才咳嗽了一下，“唐翘啊，我有个事要跟你说，那个条子的事，现在有点困难，你也知道今年化肥厂那边原料气供应不足……” 说来说去，就是变卦了，不想给了。 早就该意料到的。 马鸿今个故意弄个下马威，就是为了震慑一下他们，谁知道他说完了，对方三人的表现让他有点吃惊。 唐菊跟田老三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这是在自己预料中的，可是唐翘眸子里却闪烁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唐翘给他画的大饼很好，他不否认这个姑娘是他见过最有胆识最有头脑的姑娘，可是，他却不得不拒绝，因为程家人的话。 别看程家现在只是弄着个自行车零部件的厂子，可是程家当家的，在别的地方也有生意，而且干的还不小，在市里挺有脸面的。 就连两天市里组织的第一节归国华侨联合会，就是在他的组织下，办起来的。 现在风气好了，上头也透风了，要发展经济。 他们镇上要想发展，除了要自身进取之外，也得靠着侨胞投资，这次他们过来，就是要考察地形，进行贸易洽谈，还要投资工场，程家认识的人多，这次能不能成，也需要他们在中间牵线搭桥了。 再说，他也知道那程家大少爷想要干啥，他眼底的势在必得就跟看到猎物的野兽一般。 不就是想拿捏那姑娘两天，好让她服软吗？ 能卖给他这个人情，以后对自己也有益处。 再说那人也说了，这事不是一刀切，只是让他再晚几天松口，就当给他这个面子了。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能不应？ 镇上经济发展是大事，他只能当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唐翘从他为难的表情上，读懂了自己想要的。 站起身来，用劲了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的风度。 “今个真是打扰了您了，这次虽然没能跟您合作上，但是下次肯定还有机会，您看，您这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给他弯了腰后，大步走出去。 “这当干部的咋都这样呢，出尔反尔的。” 田老三直到出了大院，才敢发泄在积攒了一路的窝囊气。 “嘘，小心隔墙有耳。”唐菊提醒着他。 唐翘这会没言语，但是脸色不大好看，唐菊也不敢上前跟她说话，唐翘在原地深吸了好几口新鲜口气后，才把到嘴边的脏话都眼回去。 看着担忧她的两张面孔，摇摇头，“没事，别为我担心，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别的路，实在不行，我就自己收！打一枪换一个地儿，豁出去了！” 唐菊余光瞥见从大门出来的男人，脸色难看的扯了扯妹妹的袖子。 唐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到那个讨人厌的出来了。 “唐翘，好巧。” 果然是程亮，这人到底是多闲啊，非要跑到这来见证一下她的失落？ “今个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咋啥恶心玩意儿都能让我碰上，姐，这地太晦气了，咱们走。” 唐翘拉着姐姐要走。 程亮拦在她身前，“唐翘，你说说你，这是何苦呢，要是应了我，你想要的啥没有，还何苦跟人低声下气的？” “我跟了你弟弟，以后照样可以要啥有啥。” 程亮的脸色，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的那点笑意是彻底消失了。 他黑着脸，“唐翘，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这人，真的是拿错剧本了吧？要不真的把自己当成邪魅狂狷的霸道总裁了？还觉得来场强取豪夺来场虐心虐身的爱恨离合才罢休吗？ 唐翘被这两天接二连三出的事情弄得疲惫不堪，她揉揉额头，表情带有一丝丝的软化，“你……” 男人以为她想开了，目光也带了几分温柔。 “你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地方，我改还不成吗？” “我就是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模样，这你要怎么改？” 呵呵，反应不慢。 正当她想着什么理由摆脱男人的时候，有熟悉的烟草味儿窜入鼻子。 她似有所感的扭过头，果然，一道熟悉的身躯站在了身侧。 “姜局长。”唐翘语气雀跃起来。 看多了讨厌的人，果然还是要看心上人养养眼。 “办完事了？”姜迟没看她，侧脸对着空气道。 “嗯。”唐翘自然而然的拉住了他的袖子，转头笑容满面跟程亮说，“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处理，程大少爷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自行离开了。” 程亮朝着姜迟握手，“嗨，多谢小唐同志提醒，我得去办事了，改天咱们再见，姜局长，久仰大名，改天有空了，一定请您喝两杯。” 姜迟蜻蜓点水般的点了点头，放开了他的手。 今天就能在镇子上遇到姜迟是自己事先没料想到的。 但是好歹这人出现，暂时替自己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程亮走后，那人还没开口，那人已经甩开了她抓着他的袖子。 “那个，真是好巧啊哈哈哈。” 她越过对方，看到田老三跟做贼似得避开了，而她姐也比较有眼力见的给他们腾出了地儿。 姜迟脸上啥情绪也看不出，依旧是万年扑克脸，按理说，上次她可以说是强硬的亲了他，这是死是活不给个准话也就算了，咋还一言不发当没事人了？ 弄得她也不知道是见招拆招的好，还是主动提起来为好。 俩人无声的在原地站了许久，唐翘比定力是比不过他的，摸了下鼻子，悻然道，“那个，昨晚听说是你把我送回家的，谢谢你啊。” 姜迟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嗯，保护群众安全是我的责任。” 不错，这官方回话，愣是让她找不到任何的缺口。 “听我姐说我昨晚喝酒了，一时间有点断片，姜局长，我没做啥丢人现眼的事吧？” 就不信一步步逼不出来你的话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男人心海底针 “你丢人的事做的多了，我还能一件件给你捡出来提醒不成？” “哦。” 他这是为了怕提出来尴尬故意不提起亲一口的事，还是单纯怕自己赖上她呢？ 原本飙涨了二十点好感值，是因为她解释之后觉得她不是水性杨花的人欣慰，还是发自内心的雀跃呢。 搞不懂，弄不明白。 男人心海底针。 唐翘步步紧逼，对方防备的滴水不漏，唐翘是彻底打消了要逼问他心意的主意，主动向他道谢，关于他借钱给自己的事。 “你先前也帮了我许多次，这钱算是我还你的人情，你做生意量力而行，也别弄点子歪门邪道的事。” 喋喋不休，唠叨不停，唐翘一个劲的点着头。 后来还是他同伴叫他，这才打断了他的话头，男人低头跟她说了声走了，边走边戴上帽子，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 原先盘算好的计划，此时全数被打破，唐翘心里不是很高兴，唐菊原先不明白事情来龙去脉，现在也清楚了，那个男人果然没安好心，想要用那个法子来威胁妹妹。 她倒是不担心唐翘鬼迷心窍答应了对方，这丫头比他们想的都要爱护自己，委屈她让她做不乐意做的事？ 做梦吧。 唐翘心情不是很好，既然这事成不了，那就早点把钱还给人家吧，兰莺那丫头是个月光族，从牙缝里面挤出来这钱给了她，自己未来俩月日子还不知道该有多难熬呢。 “姐，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兰莺一趟。” 唐菊也看出了她心情不好，点了下头，“那我回去了，你自己拿着这么多的钱，小心点。” 她点了点头。 姐妹俩分开。 到了警局，找到了赵兰莺，把钱给了她，赵兰莺非要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啥不用了。 唐翘这会也确实是心里憋闷，见她发问，掩去了其中一些不能往外说的事儿，比如是香烟那事，其余的，都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 “啊，这么过分啊！” “可不是在咋的，不过人家肯定也是有人家的思量，这事能成最好了，皆大欢喜，不能成的话，也不能让人家违背原则你说是不是？” 赵兰莺拍了拍她肩膀，“其实唐翘你文笔这么好，要是做生意的话，有点可惜了，不然我帮忙问问，看哪个厂子有招工的消息，给你报个名？” 她觉得好友不遗余力的挣钱做生意是缺钱，想帮她找个安稳的活。 唐翘知道她是好意，还是摇头拒绝，在十几年前的国情下，找个安稳的工作确实不错，不用担心有什么风险，可如今，她所处的这个年代正是分水岭，市场经济开放，政策放宽，错过这个好时机，还咋的能当大款，当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 她婉拒了好友的好意。 赵兰莺叹了口气，跟着她一道长吁短叹。 后来唐翘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心情不好，干啥弄得小姐妹也不好？ 加上怕耽误人家工作，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赵兰莺不放心的叮嘱了她两句，而后目送她离开。 唐翘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一时间想了好多个对策，但是可行度都不高，操作起来风险太大，都就被她舍弃了。 “叮铃铃……” 自行车铃铛声儿在身后响起，唐翘以为自己挡了人家的路，刻意往边上靠了靠，让开了路，可都已经退让到最里面了，车铃声还是断断续续响个不停。 唐翘心底本就不快，被这声音刺激的，越发不快起来，都已经退到这份上了，难不成你还想让人贴着山壁走不成？ 车铃再度响起，她不高兴的扭过头，撸起袖子准备吵架。 扭头，一张含笑的面颊跃入眼帘。 “哎……是你？”唐翘见到是熟人，不快的表情迅速消散，想起先前自己差点发火的泼妇样，有点赫然。 “我还在猜你什么时候能发现不对劲呢，来啊，上车吧？” 靳长海也没想到这么凑巧，他今个打算回去看他爸的，谁知道半路就见到了她，不过这姑娘老半天都是低着头走路，情绪不高的样子，他这才想着逗逗她的。 看着车子后面的座位，唐翘扭捏了两句这多不好意思。 可她也只是客气客气，跟人推辞了一番，也就利落的跳上去了，回去的路还有大半，要她走回去那不是要命吗。 车子平稳的在小路上行走，顾长海见她兴致缺缺，主动找着话题跟她说话。 这人原先没退伍前，当的就是辅导员，精明的程度，不是姜迟那个迟钝的男人可相比的。 所以在对话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心情不好。 按理说俩人才见面没几次，他突然问人家心事，有点不合情理。 可是想着人家救了自己老爹两次，多少也得开口询问一下。 “唐翘，有些话我没跟你说过，虽然咱们俩见面才见了几次，你觉得跟我交情不深，可是你跟我爸交情深吧，你就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有啥不痛快的跟我说说呗。” 唐翘在车子后座，看着他的后脑勺，心底突然窜出一个主意，他好歹是新来的交运局的头头，是不是可以找他走个后门？ 但随后就摇头了，人家也是新官，再说又不是一个系统，给人家诉苦，再拿明显会让人为难的请求让人帮忙，这不是刁难人？ 她只能把自己的烦恼跟想法说了下，丝毫没有表现出要请人帮忙的意图。 唐翘说罢，男人停下了车子。 靳长海扭过头看着她，表情有点复杂，他这副模样弄得唐翘心里怪不安稳的，这人不会是觉得自己投机倒把上不得台面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半路截胡 完蛋了，咋就嘴那么快，把所有心思都说了呢。 “那个，我就是这么想想，你别当回事，那啥，我就是说着玩玩的。” 靳长海知道她理解错了，摇摇头，再度蹬开了车子，“唐翘，我说的不是这个，说实话吧，你今个跟我说这个，还真是找对了人。” “嗯？”唐翘一脸疑惑。 这些日子镇子上化肥紧缺的问题，县政府根据这个问题，开了不少会议，好在后来还真是被他们找到了法子，去隔壁的市焦化厂收购氨水。 也从他们市里的化肥厂调度化肥。 双管齐下，一定可以解决这次的化肥紧缺。 不过，因为氨水还在运输中，下面的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而已。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自己单位就是交运局，平时运送什么，哪儿能瞒的过他。 “唐翘，你要是真的想弄这个的话，我觉得互利互惠，没什么不行的，就是你也知道，没有条子不被承认的话，确实是有风险。” 随意扣上一个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名声，这就不好听了。 唐翘也是想到这个方面了，所以才这么萎靡不振。 “而且，一旦氨水运来，投入生产，缺少化肥的危机很快就能解决，你法子中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所以，就算他不批，驳回了你的请求，你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完了，心上的裂口越来越大了，好不容易才想到的啊，还没实施就夭折了。 靳长海听的身后没有回答，觉得自己说的太干脆直接，打击的人家不舒服。 剩下的路程，绝口不提先前的话题，一个劲的跟她说着原先在部队时候的趣闻来缓解气氛。 唐翘闷闷不乐回家的时候，赵兰莺已经到了家，今个被小伙伴的失望情绪感染，她也很不高兴。 姜秀草见她回来，从厨房里露出头来，“兰莺，洗个手来帮妈妈包饺子。” 赵兰莺哦了一声，换鞋的时候，见到衣架上扔着自个爸爸的衣服，一愣，随后惊喜道，“妈，我爸回来了吗？” 他爸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已经加班好几天了，没想到今个回家了。 怪不得她妈今个吃饺子呢。 厨房里传来肯定的回复。 “妈，你自己忙活吧，我得去找爸谈个事。”说完跟风筝似得跑没影儿了。 赵振江听到外面跑的咚咚咚脚步声，合上了资料，一脸宠溺的笑容。 大闺女嫁人了，儿子娶媳妇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家里就这一个小女儿陪着他们两口，能不宠着吗？ “爸爸，我亲爱的爸爸，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小女儿整个人扑了进来。 父女俩感情不错，赵振江又是个宠孩子的，见到几天没见的女儿这么欢迎自己，心底暖呼呼的。 “这两天有没有听话啊，工作上有没有问题？闯祸了没？” 赵兰莺翻了个白眼，“爸啊，你以为谁都是我姐呢，三天两头闯祸，我工作您也不用担心，我的工作能力都是从爸爸您这遗传来的，根本不会出错。” 她嘴巴甜，把男人哄的乐不可支。 俩人又说了一些生活上的事，赵兰莺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绕到她爸的跟前，小心的捶着他的肩膀，“爸，我跟你汇报个事呗。” “你说。”男人抖抖报纸，耳朵却竖起来了。 赵兰莺把唐翘跟她说过的思路，解释了一番，着重是想拿条子。 “爸爸，你也知道唐翘，她脑瓜子灵活，能想出来这个注意，那可是缓解了咱们镇上的吃油困难的大难题呢，您看，您要是方便的话，给她批个条子呗？” 赵振江拂去了闺女献殷勤的小手，神色严肃起来。 他在考虑着方才那姑娘的话，还有先前的主意。 如果说，平时的时候，这个法子肯定行不通，因为化肥并不是紧缺的，可是现在整个镇的情形正好附和这个契机，他不得不承认，这样一来确实是能缓解他们的困境。 可是他是县长，考虑的事情比较多。 这事要政府来干，行得通，可是怎么可能让私人来办呢？ 她一个人能力有限，捏拿不起这么大的工程，再说，施肥的日子必须在雨后，也就是这么几天，过了这段时候，你想推出来这个优惠，百姓们也都不认账了。 她一个人，缓解不了整个县里的化肥紧张状况。 所以不合适。 男人抬头见闺女期盼的看着自己，到嘴的话有点说不出。 这个主意，无疑是给了自己灵感的。 他已经让人去外地跑化肥的事了，估计三两天就会运回来，缓解如今的紧缺局面。 镇子上油料作物的紧缺，他也头疼，也有意想要用这个法子来收购一批。 简而言之，个人走这个路子，行不通，他得为大家伙的利益考虑，这样的话，就必须是他们来操控了。 耐心的给闺女解释完后，赵兰莺着急了。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爸，你别跟我说你想抢占人家的思想成果，这是不道德的，你要是真的这么干了，你让唐翘咋的想我，你还要不要你女儿做人了？” “可是兰莺……你听我说，” 她知道她爸肯定又要说，人民群众的利益最紧要，但是为啥要舍弃唐翘的利益啊，唐翘是把她当朋友才这告诉她的，她把唐翘的主意告诉了爸爸，他爸就这么对她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走后门 本来是想替唐翘找法子解决困境的，没想到最后又坑害了人家。 赵振江也觉得这事很麻烦，但是，这真的是个可以一举两得的好法子啊。 真是，要是他手里的那些人有人家唐翘这么聪明的话，自己何必这么头疼？ 女儿不依不挠的要他不许这么做，他也觉得有点不厚道。 “要不，你把唐翘找来，爸爸亲自跟她说？”那同志是个有觉悟的，要是自己好言好语跟她商量，人家姑娘未必不会同意。 赵兰莺连连摇头，“爸，你是啥身份跟人家说的？是我好朋友的父亲吗？你没立场，也没资格要求人家这么做。 要是以县长的身份的话，你也不想想人家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小姑娘，敢跟你说不同意马！” 这么说也有道理。 赵振江有点头疼，没法子的时候，想的头疼，有了法子，却碍于闺女的面子，没法执行，这更头疼。 父女俩互不相让，僵持了许久，后来还是赵妈叫了好久，等不到父女俩下来吃饭，上楼了看情况才知道俩人意见出现了分歧。 赵兰莺快速的把事情来龙去脉解释了一下，试图得到母亲的支持，好跟她一起劝着爸，让爸爸改变心意。 姜秀草颔首，思考了片刻，看着面带焦急的女儿，以及面上带着为难的丈夫，噗嗤一下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其实咱们仔细想想，可以找个折中的法子啊。” “怎么折中？” 赵振江眼底冒着喜悦的光。 女人拉着女儿坐在椅子上，“你想，唐翘现在面临的困境是什么？批不了条子，拿不下化肥，名不正言不顺，不能交换是吧？” 是啊，所以她才来找爸爸来批条子嘛！ “但是呢，你爸也说了，过两天就要从别的地方调来化肥跟氨水了，到时候一大量生产，是不是她的这个算盘就打不响了？” 也没错。 看着女儿幽怨的眼神，她苦口婆心，“你爸爸呢，现在心系大家，肯定是想要采取她的意见的，你觉得这么做不厚道，让你好朋友竹篮打水一场空，背叛了你们之间的友谊对吧？” 她老公连连点头。 “但是眼下我们要是有法子，可以让俩人都能达成心愿，这不就好了吗？” “妈真的可以吗？你没唬我？” 赵兰莺激动不已。 她爸是亲爸，她也想在不损害好友利益的情况下，帮助爸爸的。 “肯定不是哄你的，两全其美的法子有的。” 姜秀草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你爸爸说了，要是铁路运输过来，生产算上路上的时间，最少也要三天多吧，让你爸爸给她走个后门，批个条子，先去化肥厂拿点货来，让她收购。” 化肥厂这两天是开了天窗，但是不可能一点没有，就是量不够大，满足不了目前的市场需求而已。 给她三天时间，也给了她便利，她能折腾到什么模样，就是得靠着她自己的本事了。 这三天让她的算盘如意，给她开绿灯，就当是她想出这个主意的报酬了。 到最后他们化肥到了，政府里组织群众按着她的法子来收购油料作物，也不算夺人生意。 “你们觉得我这个主意咋样？” 赵兰莺摸着下巴，好像，现在除了这个法子，没有更好的主注意了。 她扭头看着爸，见到他爸皱着眉，好像有点为难的模样。 赵兰莺揪着他的胡子，在她看来，她爸已经占大便宜了还不高兴，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正想抱怨两句呢，她妈拉住了她，“让你爸再想会。” 自个男人本来就是个不爱走歪门邪道，不爱给人走后门的，这次如果不是给对方补偿，怕是这个条件也不会答应。 屋子里安静了好几分钟，等到最后，男人看着妻女，这才叹了口气妥协，“行吧，这次确实是事赶事儿，到了这份上了，不然我肯定不会答应的，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 “爸，你这明显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我当闺女的偏心，人家唐翘格局多大，今个跟我聊天的时候还说，等改天过来，给您提个建议，可以改变咱们这收不齐油料作物的窘况，您倒好，话里话外总是怕人找你开后门。” 唐翘今个粗粗的跟自己说了一下，但是话题有点超过了自己可以理解的范围，她当时听过不假，可现在早就忘的干干净净了。 她只是自己吐槽嘟囔了一下，却不知道自己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给自己亲爹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赵振江震撼的起身，动作之大，都将身下的椅子给带倒了。 “你说什么？她有法子？” 国家这么多县市，这么多的领导干部都没有讨论实践出来一个确实可行的法子，她一个年纪小小的姑娘，真的能吗？ 心跳的太快，都有点不受主人控制。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分明不相信的，但是，想起那姑娘先前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带有一丝丝的幻想，或许，可能…… 要真的能够改变的话，他们镇子群众有福气了，要是她的法子真的奏效，那推广到全国去，这贡献就大了！ 赵兰莺对上她爸激动的说不出话的脸，连连摆手，“别问我，当时她是跟我说了，可是我这记性你也知道，话题太深奥，我记不住。” “明天，明天一定要把她喊来。” 他一定要亲口问问。 赵兰莺点头，肯定是要找来的，还得拿条子不是吗？ 第一百八十章坏名声 姜秀草见父女俩没矛盾了，但是又各自打着小算盘，心底不免觉得好笑，唐翘这个丫头本事果然不小，把自个女儿哄得这么听话。 但是，就她上次见到的，观察到的，又觉得这姑娘确实是值得这么对待。 “好了，大忙人们，现在可以腾出点时间给我这个家庭妇女了吗？我饺子都盛出来了，你们还要不要吃啊？” 唐翘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被人送到家里后，靳长海要去看他爸了。 “哎，你等会。” 唐翘下了车子，喊住了他，随后小跑到家里，把在厨房吊起来的熏肉，切下一大块，用油纸包上，给他送了过去。 “靳老最喜欢吃我家的熏肉了，我这几天忙，没时间送过去，你正好要去，就帮我稍过去吧，一会用熏肉炒点野菜，或者是炒点旁的，都挺好的。” 靳长海也不拒绝她的好意，朝着她点了点头。 张来弟扛着锄头回来时，见到的就是他骑自行车远去的背影。 “这小子可真精神，当女……” “娘，您再这么说了，我真的发脾气了。” 张来弟叹了口气，她闺女咋就这么不开窍呢。 唐翘心情不好，任谁都看了出来，倒不至于是张来弟的那句打趣，而是生意没成所带来的挫败跟懊恼罢了。 唐菊做好了饭，催着张来弟去喊唐翘吃饭。 唐大山这会已经换上了干净衣裳，正坐在桌子前等着人全了呢，这些日子儿子当了正式工，女儿出息的干了几件大事，他面上有光，到哪儿都觉得很有底气。 张来弟逗着铁蛋，头也没抬，“唐翘跟你走的那么近，要去你去叫，我不去。” “唐翘是你亲闺女，你都不去，你还是亲娘不？”唐菊不甘示弱。 张来弟给儿子擦了下口水，嘟囔着，“是我亲闺女这没假，但是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被你灌了啥迷魂药了，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娘！” 俩人虽然是在争吵，可是话里，多多少少都带着吃醋的感觉。 这种斗嘴跟以往的剑拔弩张差远了。 唐大山越看越乐呵，“你们别去了，我过去叫她吧。” “你别去！”俩人又异口同声喊道。 唐翘这会发着脾气呢，谁进去谁倒霉。 村里夜里安静的很，除了狗叫声，就没别的声响了，所以唐家人的斗嘴声，清晰的传到门外。 杨婆子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男人女人欢乐的斗嘴声儿，呸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们一家高高兴兴的，倒是把我家坑的厉害。” “还愣着做什么！进去啊！” 杨婆子到院子里，掐腰喊着，“人呢，有客人了，快都出来！” 张来弟听见这熟悉声音，也不逗孩子了，嘴角笑容垮掉，心头烦闷，这娘们咋就又来了？ 而且这口气，一听就是那种来者不善的，她抱着铁蛋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院子里来的不止是杨婆子母女，还有今个本该在镇子上值班的唐建国都回来了。 唐翘在屋子里听到动静，疑惑的露了头， 张来弟大嗓门喊着，“你来干啥，还怕你家闺女名声好是吧？我跟你说，再闹下去，讨不了好的可不是我们！”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像是彻底点燃了对方的怒气，“你以为我想来？你倒是问问你家的好儿子都做了什么，三番两次的破坏我家的好事，咋的，真的以为我们家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是吧？” 唐翘跟唐菊对视了一眼，听出了女人话里的意思。 这跟大哥扯上关系了？ 再看看院子内，杨娟表情木然，大哥则是脸颊带上了伤，这发生了啥？ 唐菊被唐翘用眼神示意后，快速把院门关上，村子里平时的有点鸡毛蒜皮传过来过去，就会变成雪球大的笑料，她可不想让自家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话好好说，撒泼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唐翘双手抱胸，没好气道。 今天心里正不得劲呢，她就撞上来了。 “好好说？行，好好说那我就好好说，你们问问你们家的好儿子，今个都干了啥？” 干啥，还能干啥？被你们打了呗！ 唐菊现在看着这母女俩头就疼，这杨娟是不错，吃苦耐劳，啥都拿的起来，唯独不好的，是家里老娘太不好对付了。 相比之下，自己比她幸福多了，张来弟是继母还好点，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倒是她……亲娘都这样，也真是可怜了。 “大哥，怎么回事？”唐翘问道。 唐建国见了一眼那对母女，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伤，一言不发。 “哥，你说啊！”唐菊见他这闷葫芦，也着急的催促。 他还是不吭声。 “他不说，我说！”杨婆子掐腰，尽量忽视自己面对张来弟的胆怯，生气道，“你说说，你们家先前捞了我闺女出来，把她名声给毁了，不娶她也就算了，我们孤儿寡母的闹不过你们一家子，想着吃哑巴亏，自认倒霉，可是，可是你们太过分了，坏了我们家一次好事就算了，还三番两次，一次次的破坏！” “上次我儿子毁了你闺女名声？你也有脸，要不是我儿子，你闺女这会早就没了，呸，真是救了人还惹了一身的骚，老天爷咋就不把你这好赖不分的玩意给劈死呢！”骂人张来弟就没输过。 杨婆子喘着粗气，“行行行，上次的事，咱们就都不说了，我们也不想再掺和，可是这次呢？你问问你儿子，这次为啥又破坏我家的好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不要脸 她正要说别的，杨娟突然开口，“娘，你要是要点脸的话，就不要再说下去了。” 唐大哥这么老实听话的人，为什么死死的咬着牙根不往外吐露实情？ 还不是为了维护她的面子。 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都可以做到这份上，可是看看自己亲人呢？ 把遮羞布撕开，把这等隐晦说出来，怎么就一点不为她想想？ 也是，能做出这种事的，早就不在乎她的名声了。 “你咋这么说你娘？你娘还不是一门心思为你着想？你名声坏了，找不到人家了，我给你张罗婚事，咋还是我不对了？” 杨娟擦了下眼泪，深吸口气，开始把发生的事情往外说。 她娘是给自己牵线搭桥了不错，那个人是四十多岁的鳏夫，因为给的礼钱多，又能答应家里换亲的要求，所以她娘不顾她的意愿，答应了男人的请求。 今天就是男人来相家的日子。 她娘知道自己不愿意，特意把弟弟带出去，还说什么晚上再回来，这分明在暗示男人什么！ 如果不是先前被她娘灌输过生米煮成熟饭的建议，男人怎么就敢在家里对自己动手动脚，还要用强？ 后来唐大哥正好碰到，然后跟那人打了一架，闹得周围邻居都知道了。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弟弟不一样，弟弟有的，自己不能眼馋，弟弟没有的，自己要用尽一切力气来给弟弟争取到，他身子弱，长的瘦小，没有闺女看的上他，她娘为了能让弟弟传宗接代，竟然要用自己换亲！ 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算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又是为了什么！ 杨娟解释完了，别说是唐翘姐妹，就连张来弟都愣住了。 脸皮这么厚的她，看着眼前这个丝毫不以为耻的婆子，甘拜下风，“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咋就能干出这种事来？” “你有啥脸说我？你自己后娘当得就好吗？” 杨婆子不甘示弱的反驳。 俩婆娘开始吵吵个不停。 “好了！”唐翘大声呵斥住俩人，她揉揉眉头，“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大哥三番两次的救人，这绝对不是巧合。 她要问问当事人的意思。 如果大哥透出准话，把那人当自己一家子，她们也好准备说辞。 唐建国抬起忠厚的脸，看了下周围，又看了下眼底已经没了生存欲望的杨娟，第一次，这么坚定道，“我娶她！” 信誓旦旦的话说罢，别说是杨婆子唐大山夫妻，就连杨娟自己都愣住了。 只有唐翘姐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从大哥脚上多出的那只鞋子，就该知道他外面肯定是有情况，加上再三同这个女的纠缠在一起，没点猫腻谁信？如今大哥能这么直接的说出他的心思，也算是一个进步了。 “你说什么？”杨娟失声道。 “爹，娘，妹妹们，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我就说我自己心里想的了，我觉得，我估计不会找到比她更合适我的了，要是行的话，咱们就把事定下来。” 张来弟指着他，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唐建国急忙补充，“娘，我知道您的意思，我的工作是小妹找的，我一辈子记得她的情，而且，爹身子不好，我也不会不管爹跟你，我娶了媳妇，咱们家一辈子都不分家，我知道娟子也会尊重我的决定的。” 他这番宣誓性的说完，引来四周一片寂静。 就只有铁蛋因被人忽略，不甘心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唐大哥……”杨娟眼泪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实男人，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这种话来。 她愿意吗？ 她肯定是愿意的。 自从他救了自己后，自己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加上那次上山受伤，眼前这个男人给了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关怀，自己就认定了他。 可是，她配不上唐大哥，他有铁饭碗，他还有这么光明的前途，而自己…… “你不要说话了，我们家里的人都很好，爹娘都会对你好的，妹妹们也会对你好的。”唐建国话语里的坚定，不容置喙。 张来弟气的说不出话。 “娘，呼吸呼吸！” 唐翘扶着她娘，对她哥的老实甘拜下风，他是从哪得出他这个后娘会对杨娟好？ 不过就算不好，也不会比她亲娘还要过分了。 “我不同意！”张来弟感受着从闺女身上传来的温度，终于找回了力气，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反对，唐大山收到菊丫头的眼神，支支吾吾的上前，“孩儿她娘，孩子自己乐意的事……” “你给我一边去，老娘们说话，你插啥嘴！” 这男人就是心软，别以为刚才唐菊的眼神自己没看到，可是他们还是年轻啊，建国他现在有铁饭碗，就算镇子上的大闺女都能娶得下，为啥要娶杨家丫头？ 倒不是说她不好，就是她娘不好对付，到时候家里娶进来这个媳妇，哪儿还能有安生日子，这亲家就能把她家给拖垮！ 越想越觉得这媳妇娶不得。 她要开口，却被闺女拉到了边上，“你别劝我，劝我也不行！” 闺女一定是被这对兄妹灌上迷魂汤了，话里话外都是向着他们的。 “我没有劝你的意思，娘，我就是想跟你算一下。”她扒拉着手，“杨娟呢，人老实，性子不乖张，不然也不能被她亲娘压迫了这么多年是吧？你想，她娶进来了，你给她立个规矩啥的，她不敢反驳吧？” 这倒是。 “而来，她多能干啊，一个人的工分，都快抵得上我哥了，到时候她进门了，还不是为咱家挣工分？” 第一百八十二章换亲 说的……也有道理。 “镇子上的媳妇是好，说出去也好听，可是心眼多，你好拿捏不？到最后我跟唐菊嫁出去了，你不得跟着他们过日子啊，我是有心把你接走，可你舍得我爹吗？” 张来弟愁色更深，好像现在就让她娶了一个城里媳妇似得。 “最后一点，她手脚麻利，家里的活也能拿捏的住，到时候你不就省事了？而且，她跟我哥两情相悦，最起码这彩礼上，咱们就能砍啊……”她娘眼睛越来越亮了，唐翘最后加上一把火，“最最要紧的，你这会应承了哥，他不得记着你的好啊，到时候你说啥他不得听？” 张来弟眼底最后一丝丝的迟疑也消失了。 “丫头，你咋这么一合计，我觉得这人还非娶不可了？可是她娘……” “怕啥，她以前没在您跟前讨的了好，以后还能沾了您便宜？那不能啊。” 一席话，又是恭维又是攻心的，弄得她心里还挺舒坦。 “行了，我知道了。”张来弟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别在上眼药了。 院内，两方气势旗鼓相当。 杨婆子也在心底盘算着，闺女要是嫁进来，也不错，最起码女婿是个正式工铁饭碗，以后的工资都是在闺女手里捏着，闺女手里的钱，那不就代表着自己的钱吗？ 况且…… 她浑浊的眸子看了一下院子内苗条的俩大姑娘，心头有了注意。 张来弟过来了，咳嗽一下要开口，杨婆子先打断了她话头，“你不用说了，闺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不疼她？既然你家儿子坏了我们两次好事，我闺女又一门心思的认定了他，那我就松口了。” 杨娟不可思议的捂住了嘴。 这一刻的喜悦，来的让人太难相信。 “不过……” 杨婆子打断了小年轻们的喜悦。 “不过什么？”唐大山跟着问出了声儿，他当人老子的，也知道这些年亏待了发妻留下的俩孩子，现在好不容易儿子自己想选媳妇，他说什么也得帮他完成心愿。 “我家嫁闺女到你家行，但你家也得嫁一个闺女到我家，给我儿子当媳妇！我看，就是那个大丫头吧！” 这俩姑娘长得各有千秋，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大点的丫头。 人不那么鬼灵精，长得也不像是那个小的，是个妲己模样，儿子身子本就不好，摊上个那样好模样的，身子还不被掏空？ 再说，这放到家里也不安全。 唐家人一开始没想明白她说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她眼神直直的盯着唐菊，谁能不明白？ 这是打着换亲的主意啊！ 唐菊还没开口，张来弟已经随手抽出来门后面的扫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抡起扫帚就往她身上砸！ “你家闺女能跟我家俩丫头比吗？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的模样，你生的配不配！老娘一开始要知道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早就一巴掌把你拍回你娘肚子里去了！” 张来弟手劲大，一个扫帚被她耍的虎虎生威，很快就打的她抱头鼠窜。 一边跑一边叫着，“我想要的是你家大丫头，又不是你亲生的，你急着这样干啥？你这个后娘良心发现了？以前我咋没见你这么护着呢！” “不是我生的也不给你家，不是我生的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带着你金贵闺女滚出我家大门，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方才的喜悦，就跟泡沫一样，在眼前消散，杨娟苦涩的笑了笑，捂着脸跑了。 杨家人终于跑了。 大哥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萎靡。 倒是唐菊，好像过了好一阵，才从震撼里清醒过来，她看着张来弟，嘴唇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碍于情面，说不出口。 唐翘看到她眼底有泪花闪烁的。 张来弟拄着扫帚，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呸，换亲，亏你也想的出来，我养了这么大的闺女，将来是要给我礼金钱的，你上下嘴片子一张就要把人讨去，你当谁都是傻子呢！” 唐菊方才心底的感动，跟被针戳过的气球一样，啪的一下，迅速消散。 她擦了擦眼角湿润，扭身往屋里走。 真是，浪费感情。 “哎，你这丫头给我甩脸子干啥？你要不乐意我给你推了，现在就去找人回来说你愿意啊！”张来弟受了俩白眼，觉得有点冤枉，咋干了好事还不被人感谢呢。 唐大山摇头推着婆娘回屋了。 唐翘看了下大哥，拍着他肩头，“哥，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唐建国回以一个苦涩的笑，“妹妹，我知道的，还有，谢谢你替大哥说话。” 这事不到自己身上，再怎么劝着，都有点看热闹的嫌疑，唯一能做的，只是给他时间，让他们慢慢开始消化了。 唐翘第二天正在睡觉的时候，睁开眼就见到唐菊两眼血丝的眸子。 “姐，你干啥吓人。” 唐菊一改昨天的颓废，又是掀她薄被，又是翻柜子给她准备衣裳，“哎，别睡了，刚才邮递员进村子送信的时候，给你稍了口信，说是兰莺找你。” “说是啥事了吗？”昨个才见面了，今个这丫头就想她了？ 一边穿着衣裳，一边不紧不慢的询问。 “不是，好像是说条子的事，邮递员说她说的糊涂，还说你到那就知道了。” 条子？ 难道是她心心念念的肥料条子？ 唐翘飞速的穿上衣裳收拾好，而后跑到村口，拦了个车就往镇子上赶。 她先到的公安局。 一路上脑袋嗡嗡作响，想了很多个可能出现的结果。 难道是姜迟知道了，找到了关系，走了后门办成了事儿？还是说，是马鸿临时改变了主意？又或者是，她给自个找了个更大的靠山？ 呵呵呵，饶是唐翘想过有无数个理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一语成真。 第一百八十三章成了好事 真的是，找了个大靠山啊。 唐翘被人引着到了县委大门口，赵兰莺指着里面，“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就是我爸的秘书，他已经来这接你了，唐翘，我能跟你坦白的都已经坦白了，你不许跟我生气啊。” 不生气不生气，怎么可能生气呢？ 她事先已经从靳长海那得到的消息，人家已经找好了法子来应对化肥缺口，现在能给她腾出三天的功夫，兰莺一定在里面花费了很大的精力。 她只会有感动，不敢有埋怨。 唐翘站在赵振江办公室门外，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心头的激动以及些许的紧张。 那男秘书敲敲门，里面马上传来温和的请进声。 秘书打开门，示意她进门，而后轻轻地在外面带上。 “小唐同志，你来了，快坐，快坐。”赵振江倒是没有官架子，热情的让她坐下，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这种服务态度，让唐翘受宠若惊。 男人肯定了一番她的思路，而后又试探性的询问着，“我听兰莺说，你有法子可以缓解咱们镇子吃油困难的局面，我以为是她听错了，可那丫头愣是说自个没听错，唐翘……” 他说了几句，虽然语气带着笑意，可是那双眸子，却紧紧的盯着她的神态。 唐翘松了口气，果然是问起了这个。 她自然不是信口开河，先前从系统上查阅过这段历史，也有后面的发展简述，她查阅的资料，都是经过人民群众实践出来的真知，是经过了考验的，自然能信得过。 唐翘仔细的想了下，组织了语言。 唐翘出来是被秘书恭敬的送出来的。 门口赵兰莺已经不在了，唐翘约莫着是她工作忙，提前被人叫回去了，也没太在意。 深吸口气，从现在开始，她的每一份都十分珍贵，不能浪费，安排了下时间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田老三家，跟他说一下这个好消息。 田老三穿好衣裳，打算下乡碰一下运气，看能不能收到细粮，这几天老主顾们催的急，他手里没货，倒让先前的死对头笼络走不少客源。 生气吗？肯定是气的不行，但是没办法，这生意是各凭本事的，他手里没东西，总不能拦着旁人不买吧？ 他这刚推开门，就被外面的人推搡着进来。 赵春妮听见门口动静，疑惑不已，“咋回来了，落啥东西了？” 匆匆擦手往外出，准备看到底是啥情况，谁知道竟然见到跟丈夫一起进来的唐翘。 她面上透出两分诧异，先前那件事没成，虽然遗憾，却也无可奈何，今个见她上门，还带着一脸的喜色，她心头隐约冒出一个念头。 那事……难道是成了？ “唐翘，你来是不是……” 她因为过于激动，都有点语无伦次。 田老三见俩女人成这幅模样，摸不到头脑，“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啥事成了？” 唐翘也不卖关子，关上门，脸上红光满面，“嫂子三哥，现在啥也别问，把家里的钱还有前两天借的钱，全都揣上，另外再去借个车，不管是什么车都行！咱们快点跟我回家去。” 赵春妮在原地转了几步，凝眉思索，后来拍着手道，“借钱，借钱的话，我还能从我弟那借出来点，车的话，也好弄，老三，你那个拜把子兄弟家不是有驴车吗？你先去套车吧。” 田老三见俩女人巴巴巴的几下就商量好，又是借钱又是借车的，一头雾水。 “春妮，你借啥钱，咱那事不是不成了？再说你兄弟过几天就要给人家彩礼钱了，咋还借人彩礼钱呢？” 那娶媳妇可是大事啊，她咋就这么心大，去借那钱？ 赵春妮儿无奈，“你这个傻子！”还问她为啥要去借钱，钱都掉脚底下了还不知道捡起来，咋就有这么傻的人呢。 田老三不解的朝唐翘递去疑惑的眼神。 唐翘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小心翼翼的在他们面前晃悠了一下，虽然心底那个小人虽已经拿着手绢欢呼雀跃的转圈圈了，可她面上却装出一副淡定无比的样子。 对上俩人的目光，她佯装咳嗽一声，“咳咳，咱们的条子被批了！” “啥？”田老三嘴角叼着的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赵春泥没理男人，健步上前将那条子仔细的看了几眼，这有章也有落款，是条子没错，女人捧着那张纸，使劲的亲了一大口，“哎呦我的妹子，你可真是太本事了！” 这玩意多难拿，她心里可清楚的很呢。 唐翘收起脸上的喜悦神色，“这会可不是高兴的时候，咱们的时间有限，保守估计也就三天，所以这三天，咱们能怎么张罗就怎么张罗，摊子铺多大都没事，让家里的亲戚朋友们帮忙也行！” 她把过两天市里就要到大批化肥的事说了一下。 赵春妮连连点头。 “那就别愣着了，妹子，你先回去开始张罗起来，我跟你哥去找亲戚借钱借工具去拉肥料，咱们俩钟头后在你村子里碰面！” 这三天就凭着本事来挣钱吧！ 要是运气好的话，没准这三天能把儿子将来娶媳妇的钱也挣下来呢。 唐翘走到半路的时候，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昨个以为这事黄了，所以先把钱还给了兰莺，谁知道今个运气好，条子被批，她手里的钱不够，还得回去跟人借钱。 到了公安局，没找到她人，倒是徐念峰见到了她，把钱给了她。 “兰莺突然有事，去市里开会了，走的急，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她还说让我把钱给了你，说你肯定用得上。” 唐翘感激的朝他笑了笑。 徐念峰脸有点红。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跟老大关系有点特殊，不该有旁的心思，可是人家长得好看，只朝着自己笑笑，他就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那个，你是要回家还是去镇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收购 “要回去了，你家领导没在？” 徐念峰摇摇头，“没在，跟兰莺一起去市里开会了。” 过两天就要召开第一届的侨胞大会了，市里对这个特别重视，为了防止一些有心人士故意使坏，他们得要做好安保工作的。 见她要回去，招了一个顺路的同事捎带她一程。 唐翘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衣服，叫她姐搬了桌子在大槐树下，准备好纸笔等着她。 张来弟被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弄着急了，连声问到底怎么了。 唐翘没有直接回答，让她看好孩子，一会过来帮忙就匆匆离开了。 村长这会也得了信儿了，知道她能搞得到条子，有点意外，不过这事也挺紧要，因为这次唐翘说了，他们村的收购指标已经够了，这次收来的油料作物，都是按着集体的利益上交的，所以到时候化肥下来了，按着每家油料作物的上交斤数来分配化肥。 一开始他挺不乐意的。 既然是以集体的名义，为啥化肥最后不交到生产队，而是弄到私人手里？ 队上还有一半没撒了肥料呢。 每家分，那点化肥能有多少？去年队上发的，再加上自留地种的那些，顶天就几十斤，那点也就只能够撒一下家里门口自留地那块了。 唐翘见他应得不痛快，也不怕消息透露了，“过个两三天市里就会调度过来氨水了，估计没几天，就能买的到了，村长我要是您的话，肯定早早就去镇上打听消息，争取第一波拿到化肥。” 村长有点吃惊，但是吃惊之后，他就揣摩出来话里的深意了，他并不怀疑唐翘话里的真实度。 前两天也听儿子隐约说过这件事，说是领导们正在找法子，想出路，既然她能搞得到条子，调度来化肥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村长激动不已，也没功夫给她扯皮了，招呼着村里的会计，俩人着急忙慌的去镇上打听消息了。 而此时，村子里的大喇叭也正在乌拉乌拉的广播着唐翘要收购油料作物的消息。 不少人听的云里雾里的。 后来在唐翘一阵仔细的解释之下，大家恍然，不过这节骨眼上大家都没化肥，她是怎么弄来的？ 而且她也说了，这次按着收购比例来奖励化肥斤数的。 头几年化肥还没流行，大家用的都是农家肥或者是其它种类的肥料，后来用上之后，用跟不用的差距也就出来了，像是她说的，一家拿出一百二百斤的花生跟蓖麻小菜仔儿有点困难。 可是谁家还没个十斤二十斤？ 想到家里省几口油就能换来化肥，能施自家的自留地，多出几十斤的粮食，这下子也不犹豫。 不唠嗑扯老婆舌了，风也似得跑回去，开始掂量着自家要换多少化肥。 那姑娘可是说了，不论是花生还是芝麻或者是蓖麻跟小菜，都是按着分化肥一比一来收的！ 大湾沟处在北方，像是这种小菜子之类的，并不少见。 半山腰上种蓖麻，地头种着高粱这都是很常见的。 张来弟也是从广播里听见闺女要收购这些油料作物的消息后，惊的嘴巴大张，捂着胸口好一阵的喘息，这丫头脑子进水了？收那么多花生小菜仔儿干啥？ 又不能当粮食吃！ 闺女这么聪明，这消息可能不是真的，张来弟疑惑的往屋子里走，可刚走一半，又拍了下脑袋，不行，她不是说笑，前天她可是把自个的老本都骗走了！ 槐花已经败了好些日子，但是在槐树下，依旧可以闻见幽幽的香味，姐俩把桌子搬到下面的时候，树下已经围上好多的人了。 “唐家丫头，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人来的不少，可是手里拎着东西的却没几个，唐翘明白他们谨慎的性子，也不气恼，笑眯眯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就算再怎么不懂事也不能用这个来唬大家，大家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只要你给多少油料作物，咱们就给多少斤肥料。” 说话的功夫，唐菊已经把纸张跟笔准备出来了。 “要是打定主意要来卖的，就在这边排队，因为肥料不知道有多少，先到先得，当然，这次收料也不止是咱们村，你们亲戚朋友谁要是家里有富裕的，也可以来换。” 唐翘故意这么说的。 现在这情况，就跟在超市里大促销原理一样，可能并不需要买这些东西，但是谁让便宜，大家都来买呢？ 人都是有种从众心理，见旁人弄什么，也会跟着趋之若鹜，如果不是说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加剧一下大家的紧张氛围，怕是他们还要在这看上一半天的热闹。 尤其是说这次不限于本村人，其它村的人来了，岂不是也要跟他们抢肥料了？ “咱们这次本来就是为了给咱们村里的人创点福利，所以才受累帮忙的，肥料就这么点，登记完了咱们也没了，大家要是谁有心事的话，就来这排队等级，不然一会肥料没了，咱们攀交情也没用啊！” 唐菊瞧不得妹妹此时笑容满面给他们说好话的模样，干脆利索的下了通牒。 这时候就得有人出来装黑脸。 原本看热闹的，表情紧张了几分，也不揣着手看热闹了，着急忙慌的回去了。 姐俩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张来弟匆匆赶来的时候，正想发火，可她还没来及开口就被闺女拉住分配了任务。 “娘，你一会就帮我们称分量，看看粮食里面是不是干净有石子。”张来弟被她的严肃口吻感染，郑重的点点头。 第一百八十五章何必呢 哎，不对啊。 她来这是想质问丫头她是哪根筋搭错了，咋弄出这一茬了，不是来这给她打下手的。 “娘，具体的，等我回去了再跟您说，现在我真的忙的不行，您只要记住一点就行，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给咱家创造财富。” 张来弟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闺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摊子都撑起来了，她总不能给心肝宝贝蛋唱反调吧？ 再说唐翘张罗的活计不是给家里挣了钱？ 想通了这些，张来弟撸起袖子，“那成，你放心，有你娘在这，谁也糊弄不了你。” “娘最好了。”给她灌了迷魂汤之后，她坐在桌子前准备干活。 化肥还没有来，他们只能先把交来的油料作物登记了，然后按着登记的数量来分化肥。 又因为种类不同，所以提前准备了四个大的箩筐，这么一来的话，她娘称重检验粮食好坏，她姐来登记，自己只需要把东西分别装到筐子里就好。 人越来越多了，也都按着唐翘先前说的排好队，等着张来弟称重。 张来弟今个可威风了，原本以前看不上她的婆娘，这会到自己跟前，哪个不是伏低做小？ 又是说好话，又是让她把秤给压的低低的。 可惜她们算盘打错了，在事关自己利益上面，张来弟就不可能退步，不管是谁攀交情，换来的都是她无情的拒绝。 “哎，你看看你家的这个，花生里面都有多少虫子了？这果仁都已经烂了好些了，这最起码有三四年了吧？不行不行，这我们不收。” “哎，你这小菜仔儿里掺了多少沙啊，这沙都合上两斤重了吧？真当你婶子是瞎吗？” “还有，你家这蓖麻，让我咋的说好？来来，你自个闻闻，这是潮了吧？不收不收。” “还有你家的，这芝麻掺着秕子，真是，这一半斤的还做个假，好看不？” 秦素芳拎着手里的袋子，看着前面马上要排到自己身上了，面上有点不安。 她拿来的花生也是家里好几年的，生了虫儿的，自家吃也行，就是膈应，想着既能卖钱，又能得化肥，这一举两得的事多好，谁知道偏偏在前面检查粮食的是张来弟。 俩人先前关系是不错，但是那是基于不触犯双方利益的前提下。 要是被她当着这么多人劈头盖脸的骂一顿，这就难看了。 就在快要排上她的时候，队伍最后面传出一声质疑声儿，“张来弟，你光在挑咱们的错，咱不说你现在只收咱们的东西，不给我们发肥料呢？” 赵春妮夫妻准备车还要去拉化肥得费点时间，所以唐翘都是先收东西，在纸上写着欠着大家肥料的具体数的。 都是乡里乡亲的，又处过不少次的事，这点信任是应该有的吧？ 唐翘正要开口解释。 一道嘲讽，却又带着十足笃定的口气抢她一步传出，“要我说，大家还是谨慎一点，化肥现在这么难弄，周围哪个队上弄来了？就她一个小姑娘，口气不小，还说自己弄来了肥料！” 唐翘眯着眼看着那个女人说完，周围多了几道附和声，有点头疼的揉揉眉心。 “你爱咋的想就咋的想，我也不求着你把东西卖给我，现在你要卖东西，就安生的去排队，没事的话，就哪来的回哪去吧。” 好长时间没见马莉莉了，谁知道这厮在这节骨眼上窜出来了，每天见她就没好事的抓她小辫子，真的以为自个跟她一样闲啊。 她这一副敷衍跟厌倦的模样，引起了周围不小的窃笑声。 唐翘不知道，此时自己在对方眼底，是多么的刺眼，这么长时间没见，她越发的娇媚夺目，她在村子里出风头不算，现在还跑到镇子上出风头了。 村子里的长舌妇背地里谈论最多的就是她不自量力跟唐翘竞争村干部的事，让她十分恼火。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看不惯对方这嚣张跋扈的模样，殊不知她这种行为，在旁人眼底，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唐翘，你是不想跟我计较，还是你心虚，不想让我坏了你的好事？” “你爱咋的说咋说行不？你现在腾地儿说去，把地方让给别人好不？” 一共就三四天的功夫，她为什么要把这么珍贵的时间浪费在她这种无足轻重的人身上？ 唐翘像是撵苍蝇一样撵她。 马莉莉深呼吸压抑着眼底的愤恨，大着声音道，“大家别听她的啊，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别被某些伪善的人哄骗了，把辛苦种出来的粮食打了水漂。” 别说她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吓唬人的，本来就有点不相信她的，这会也不再排了。 杨婆子这会也在排队的人里面，她去年秋天那会跟闺女在大山里晃悠了十几天弄了十几斤蓖麻，本来是想榨油吃，可儿子吃不惯这个味，也就拖着没去换油了。 见到张婆子吃瘪，她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偷偷在人堆里跟着附和，“我看人家就说的很对，唐家那么穷哪能给的起钱？现在给的利索，没准等排到咱们的时候，就也要写欠条了。” 欠条一给，谁知道啥时候还，还能不能还上？ 这么一说，退缩的观望的又多了。 马莉莉挺高兴自己造成的影响，掐腰打算要再说几句让唐翘局面更尴尬的时候，远远地传出了赶车人的吆喝声儿。 田老三跟她媳妇一人赶着一头驴车，吆喝着到了大槐树下面。 赵春妮儿跳下来，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妹子，真是对不住了，我们这边耽搁了不少时间，没误你啥事吧？” 唐翘站起来，快步走到他们跟前，笑着摇头，“来的真巧，不早也不晚。” 两拨人在寒暄的时候，早就有人跑到驴车跟前看着车上的东西了，老把式们围着车子转悠了一圈，拍了拍袋子就知道这是啥东西了。 “化肥，这送来的还真是肥料哎！” 第一百八十六章爱记仇 这一袋差不多八十来斤，这一排子车少说也有二十多袋，这就多少斤了？ 看来人家唐家姑娘，还真不是说大话。 再说了，田老三上次来这帮着处理没卖出去的甜菜，在大湾沟村民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放回原地了。 “好了，都是自己人也就别客套了，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安排不？” “你三哥要再去拉肥料，我就听你的安排了。” 唐翘点了点头。 “那好，三哥去拉肥料，你就帮我发肥料吧。我姐那有一杆秤，你帮着把先前在纸上写着欠人家的斤数，发放出去，让他们签字。” “好。” 唐翘将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办起事来，一点也不乱。 不过，相比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的唐翘来说，有些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别看唐翘嘴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其实心底就是个小女人，还是个最爱记仇的小性子女人。 看到有化肥后，村里人又来排队了，唐翘不动声色，依旧笑眯眯的在收作物，可是，有的人她收，有的人，也就不收了。 比如说先前跟在马莉莉身边跟着附和，搅事的人，她就不收，明明那还有那么多化肥在堆摆着，偏偏睁眼说瞎话，“叔，婶子，对不住，我这不大靠谱，先前您也说了，我这个小丫头片子哪儿有这么大本事，怕让您粮食打了水漂，我这也是为了您着想。” 一通话说的对方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张来弟等这个机会等好长时间了，先前她被这些娘们堵的多憋屈，现在就有多畅快。 唐翘不是没听到她娘的挤兑声，但是罕见的没出声阻止，她也喜欢和善喜欢善解人意喜欢被所有人喜欢，可是，你真的成了这号人了，结果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少便利。 相反的是，更容易被人忽视跟欺负而已。 她最不爱勉强自己了，反正就活这一辈子，谁痛快都不如自己痛快。 先前打了个岔，唐家人也摆出了他们的态度，你爱来不来，不来我也不求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桀骜态度，倒是收获了意想不到的回报，来换的人多了不说，就连隔壁村子听到信儿的，这会也接踵而来。 四个人合作的天衣无缝。 天逐渐黑了，原先堵得满当当的人，此时也散去了绝大部分，杨婆子看着桌面上亮起来的煤油灯，小心的把脑袋上的头巾再度围了两圈。 这样肯定认不出她来了。 终于轮到她了，瘦弱的女人咬牙将袋子里的蓖麻搬到桌上，哑着嗓子道，“闺女，俺这是三十斤，你们称称，斤数对了就给俺结了钱跟肥料吧，我是从其它村里过来的，一会还得摸黑回去呢。” 听完她说的，正在记账的唐菊冷笑一声，扔掉了手里的笔，“婶子，你这有意思不，真以为我们几个是瞎的啊。” 一下午贼眉鼠眼的在这走来走去，生怕被人不知道她是谁似得，你说都是挑拨人的，你要是学人家马莉莉被人拆穿打脸灰溜溜的跑回去，不丢人现眼的这也行。 偏偏你丢人了还一个劲的乔装打扮引人注意，还说这种谎话来自讨苦吃，何必呢。 “你认错人了。”杨婆子不死心的低头说道。 唐翘抱胸，装没事人，不管是那晚对方说换亲还是刁难未来大嫂，唐菊都比自个要恨她恨得厉害，刀子递到她手边了，出气的事还是让她来吧。 唐菊没让她失望，说了两句就让对方抬不起头，她娘更是彪悍，直接一下子就把她头巾给摘了。 这下可把她最后一层遮羞布给撕开了，杨婆子气跑了。 赵春妮欲言又止，似乎有点可怜对方，唐翘便把她重男轻女，逼着女儿换亲给鳏夫，还让男人霸王硬上弓的事说了一遍。 赵春妮同仇敌忾，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世界上咋会有这样的亲娘！” 晚上小八点的时候，人终于都走了，唐翘看了下驴车，原本装着肥料的车板，这会只剩一半了。 剩下一半都是被布袋装着的油料作物。 别看一半，这也小七八百斤了，能收到这么多，已经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今个还剩下两车半的肥料，咱们不能浪费，要我说咱们现在分配一下任务，嫂子，你今晚先回去，明个跟我三哥拉着这一半的肥料去附近的村子，姐明天你跟爹一起去枣庄村跟豆庄，娘，你明天照看铁蛋，就别跟我们一起出来了。” 几个人对她的分配没有疑问，时间有限，他们必须得分开来干，不然的话，效率低，也白浪费了这个大好机会。 “那你呢？”张来弟有点不高兴，咋都有活安排，偏要让自己在家看孩子？ “我今晚把白天整理的这些账拢一下，顺带在村里等我哥回来，他下夜班，等明个我们先去把这些油脂作物给卖了，收点钱回来，这样才能有更多的资本来收购啊。” 手边的钱本来就不多，能多弄回来一笔是一笔吧。 田老三夫妻俩看到成果，有点不愿意走，可是他们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他们夜里可以熬夜睡觉，但是人家老乡不睡？ 他们夜里出去也是白搭。 一行人帮着把肥料都卸在唐翘家里，赶着时间往镇上去了。 唐翘一下子送到粮站几百斤的油料作物，可以说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不是交公粮的时候，咋能弄出这么多呢？ 后来又听说是是队上凑出来的，为了化肥，那些人又有点了然了，现在正是给苗施肥的时候，怪不得庄稼人着急，把存货都贡献上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为钱奋斗 那边的工作人员在分别按着送上来的种类，给她结算钱物，也就是在这时，马鸿被人领着进来，似乎是在汇报工作。 唐翘正背对着他回答那个工作人员的问题，丝毫没有发现有人正在打量着她。 马鸿摇摇头，示意别打断他们，眼神示意那人跟他出去。 “那是……” “哦，是群众来送油料作物了，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是已经超出咱们预料了。” 他们就在这上班，有的时候完成任务了，还有些福利，虽然说米面粮油稍微宽裕些，但也没到随便吃的地步。 唐翘要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还有大量的油料作物，那他们也能稍微松口气。 主要是这几年油料作物种植的范围不断缩减，他们已经连续几年没有完成过收购任务了。 “副局长，您问她，是不是要找她？我给您叫回来？” 马鸿摆摆手，“不用，我就是随口问问，咱们走吧。” 他面色如常，旁人却不知道他心底情绪是如何翻滚的，本来以为拿捏那丫头两天，她吃了苦头，肯定会再来找他。 谁知道这丫头不吭不响，竟然自起了炉灶。 想到程家大少爷这几天话里透出的意思，让他多留心点这边情况，他有了主意。 “谢谢”唐翘从人手里接过了并不崭新的人民币，欣喜不已，强压着喜气，说了两句客套话后，快速的出了大门。 夜色弥漫的田野，此时被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夜风中吹来的，是白日闻不到的青草香气。 张来弟哄睡了铁蛋，心绪不宁的在屋里徘徊。 平时也没不对劲过，现在家里只剩她一个了吧，倒是让她觉得十分寂寥。 窗户被小雨打的啪啪作响，看了眼打了个哆嗦的铁蛋，她叹了口气起身去关窗子。 也不知道唐翘她们现在咋样了，一出门就是一天，怪让人操心的。 就在她把窗户关上，转身回炕的时候，牲口的脚步声跟人的吆喝声由远及近传到耳朵里。 她急忙走到窗户边，打开窗子仔细听了下，声音是在自个家门口的没错，是他们回来了，慌张的关上窗户，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张来弟还没走到跟前，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男人冒着雨吆喝着牲口进来。 张来弟赶紧打着伞迎上去，看只有男人一人，不停往后张望着，“咋就你回来了呢？孩子们呢？” 唐大山将缰绳绑在院里的桐树上，又着急忙慌往屋里搬化肥，扯着嗓子道，“估计刚进村儿，你快去接人。” 张来弟哎了声，夹着两把伞小跑出去了。 几分钟后，又一辆驴车被带进来了。 张来弟看着他们早上出去时，带的几袋肥料这会已经没了，此时换成了系的严严实实的口袋跟装满了蓖麻的筐子，估计是怕被雨给淋湿了，上面用黑色的油布裹的严严实实的。 倒是他们几个，走的时候带的雨衣此时也全都盖在了驴车的角落上，东西没事，人倒是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赵春妮儿夫妻此时已经回镇上了，雨夜路滑，唐翘怕载着这两车东西上镇子路上出点啥事的，就没把车赶过去，想着等明个起早点再过去。 张来弟心疼闺女，“哎呀，快去洗洗吧，看这身上淋的，我现在进去给你们熬点姜水去去寒。” 唐翘也不矫情，现在冻得都快没知觉了，谁还顾那么多，知道锅里正烧着热水，她跟唐菊提了几桶回到屋里擦洗。 时间宝贵，她可不能因为生病耽搁了收购挣钱的事。 俩人洗漱完后，唐建国父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会已经快十一点了，村里的人早已经入睡，而唐家人却是刚结束繁忙一天工作。 唐翘擦着头发出来，张来弟挥手示意她过来，唐翘一头雾水的进了厨房，张来弟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从锅里盖着的碗里，夹着用猪肉煎过得荷包蛋，塞到她嘴里。 唐翘这会饿的前胸贴后背，也不指责她娘给她开小灶的行为，狼吞虎咽的吃了，粉嫩的小嘴油轰轰的，让人看了心里就喜欢。 “娘，我爹呢？”肚子有了填吧的东西，不闹腾了，唐翘也有精神关注其它的事了。 “他跟你大哥这会正在卸东西呢，今个那两头驴也出了老大的力气了，这会正在给它们加餐呢。” 听男人说，他们今个可是跑到了三十多里地外的村子收购的，托着这么多粮食回来，可不得好好给牲口补补？ 张来弟今个背着铁蛋去山上打了好多草料，还特意跟有黑豆的人家，换了五斤黑豆，为的就是给它们补身子。 唐翘点了点头，擦着头发坐在了桌子上，张来弟正想问她些什么，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响起，唐菊也擦着头发出来了，见继女出来，张来弟及时止住了话头，招呼她们快来吃饭。 或许是因为今个情况特殊，张来弟发了狠似得，大方了不少，以前的红薯捞稀饭，换成了大米干饭。 前段时间做好的熏肉切了一块，跟蒜薹炒了一下，炖了鱼头豆腐，凉拌了点野菜，还炖了个鸡蛋羹。 这种排场是在过年都没有的。 唐家人看了看饭菜，又看了眼有点不正常的张来弟，没人动筷子。 “还愣着干啥，快吃啊。” 张来弟给自己舀了碗玉米糊糊，端着碗催促着他们。 唐菊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嘴边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唐翘就没她这么内敛了，从她手里把粥夺过，给她也压了一碗瓷实的大米饭塞回去，“都是一家人，我们吃干的，你吃稀得，也不想想我们能吃得下去不？” 唐大山乐呵呵道，“闺女说的没错，孩子娘你也吃。” 第一百八十八章先到先得 张来弟心里宽慰，也知道大家不是推搡，拿起筷子往男人碗里扒拉了小半米饭，心底领情，嘴上却不饶人，“还是我闺女心疼我，不过我下午也垫吧点了，吃不了这么多。” 白天出门带的是干粮，他们忙的连啃干粮的时间都没有，还是回来的路上，就着凉水嚼巴了几口，这会软乎乎热腾腾的饭菜摆在面前，也不顾其它，客套完后，一家子吃的狼吞虎咽。 吃完了，才有心思估量着这次弄了多少作物。 唐翘掏出今个贴身装着的纸，拿着一个算盘在油灯下扒拉了小一个钟头，最后打着呵欠对前面几张渴望的脸汇报道，“今个统共是收了三千二百斤，蓖麻最多，一千二百来斤，小菜仔儿其次，一千来斤，再者就是花生六百多斤，芝麻三百斤，剩下几十斤都是些零散的黄豆跟其余的东西。” 张来弟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呢。” 像是他们队上，她家几个能干的劳力，每次分粮的时候已经很多了，就这每次分的话，也不过是四百来斤小麦，几百来斤粗粮，家里哪年能有三千多斤的粮食啊。 唐菊有点骄傲，“可不是多吗？我们四波人今个马不停蹄换了三个地儿，连口水都不敢喝，这才有这点成绩呢。” 她跟她爹，唐翘跟她哥，田老三夫妻俩，还有赵春妮的弟弟也跟着帮忙了。 她语气里满满都是自豪。 张来弟翻了个白眼，“成成成，知道你今个出了力了，念着你的好呢。” 唐菊撇嘴，“我又不是为了让你说好才这么费力的。” 俩人又呛了几句。 唐大山向来是不理会这些小事儿的，在他看来，只有不生分了才能这样，这是提升感情的好法子呢。 洗了澡，又吃的饱饱的，随手给自个捏了点烟丝放烟斗里，惬意的抽了起来。 张来弟闻见烟味，本来想呵斥他两句，但想起男人今天操劳了一天，好不容易放松点，呵斥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唐大山在桌子上磕磕烟袋，“咱们明个打算咋办？今晚这雨我看是停不下来了，要是向今个早上这么早出去的话，这路不好走啊。” 要是不出去，白白浪费好机会，又不甘心。 唐翘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这会的路况不同以后平坦大道水泥路，现在山路开出的都是泥堆出的路，平常天晴了好点还行，一碰到下雨下雪的时候，那泥泞的，脚陷进去根本抬不起来。 唐翘有几次下雨天去镇上办事，回来的时候都恨不得从泥地里滚着回家。 “是啊，要是明个再跑这么远，光在路上也得耽搁不少时间。”唐建国略带愁绪。 他为了支持妹妹的生意，特意跟人换了两天的班，谁知道现在天公不作美，要是明天还下的话，岂不是要浪费一天的时间了？ 再说下着雨也不好给人匀化肥啊，那玩意一沾水就化了，到时候被雨水打湿化了，又是损耗，哎，让人头疼。 张来弟见一屋子的人愁眉苦脸，琢磨了一小会，而后朝闺女提议道，“要我说，咱们明个还在村里收？昨个虽说收了不少，但收的大多数都是咱们本村的，今个好多人拿着花生芝麻来咱家里，问我要不要收呢。” 她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再说那些东西沉甸甸的，没准现在还在亲戚家放着没拿回去呢。 唐翘听完了她娘的分析，暂时没回话，外面小雨稀稀疏疏的声响飘进屋里，她扭头问唐大山是什么意思。 男人略一思忖，“你娘说的不错，路不好走，咱们跑那么远去收，耽搁时间，但是咱们几个人都在这呆着，又浪费人力，要我说，明个咱们早点起，你跟菊丫头还在槐树下收着，让你娘在这帮衬着，我跟你哥还出去，这样加上田家老三夫妻，还有他们家的亲戚，咱们四波人也快点。” 路不好走是一个因素，但以前又不是没走过。 再说他们赶着车，走慢点，多费点时间在路上就行了，小心点出不了大错的。 唐翘思考了一会儿，这个提议倒也可行，她点了点头，“那成，明个就这么安排，如果雨大的话，咱们就都在周围村里收，挣钱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咱们自家人安全重要。” 大批量的化肥这一两天就要到了，没时间再耽搁，能克服点困难，就克服困难来吧。 清晨五点的时候，稀稀拉拉下了一晚上的小雨终于停歇了，唐翘睡得正香的时候，听见堂屋的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她翻了个身子，听见院里父母的交谈声。 接着就是身边她姐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 唐翘这两天太累了，迷迷糊糊之中又睡了过去。 唐菊推了她两下，没推醒，开门出去了，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个拧的半干的湿毛巾，扔到了她脸上。 冰凉的毛巾带着湿意砸到脸上，唐翘打了个激灵，瞌睡虫马上消失不见，麻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姐这个叫人的法子真是……太凶残。 穿戴好，推开门，闻到了院儿里甜腻的味道。 昨晚睡觉的时候，张来弟就熬上了粥，塞上了柴火，灶里的余温把粥弄得金黄粘稠，再加上煮了点去年冬天剩的老南瓜跟晒干的玉米粒跟花生米地瓜干，香甜软糯，出乎意料的好喝。 小咸菜，昨晚的剩菜，金黄的玉米饼子，加上几个煮鸡蛋，这顿饭规模格外的高。 唐翘正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就听见村长意气风发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前天大家没能来得及用油脂作物换化肥的村名注意了，今个唐家的人又在大槐树下收粮食了，谁家要是没换好的，或者是亲戚们要换的，快点排队过来了，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欲罢不能啊 唐翘嘴里的鸡蛋啪嗒一下掉在粥里，怪不得起来就没见她娘影子呢，原来她心急的已经过去了呢。 姐俩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碗都没来及收拾，匆忙的带着东西赶着驴车往大槐树下冲。 唐建国父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赶着车去镇上了，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任务，倒是一直嚷嚷着时间宝贵的姐俩拖了后腿。 程亮坐着他的那个小轿车进了村子后，引起了不少人侧视。 也是，这个小村子能看到这小车的几率太小了，所以车子一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唐翘在记账的时候，就听见身边的小姑娘传出压抑的惊呼声，可她没当一回事，直到一个身影站在她面前，拦住她大半的光亮后，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程亮身边跟着俩男人，三个大男人这么直冲冲的过来，挡住了她，也无形的将原本正在排队的众人给隔开了。 见到是他，唐翘揉了下脑袋，“哪阵风儿把您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 程亮往后退了一步，给身边的俩人递去个眼神。 男人们会意，驱散了身边正在看热闹的众人。 唐翘时不时的就说些不给他面子的话，要是被这些人听到了，他面子往哪儿搁？ 唐小红原本是打算去姥娘家的，看到村口的这种架势后，走不动了，这几天村子里发生的事，自己也都清楚，可是接连两次在唐翘身上栽了几个跟头，她现在有点谨慎，不敢跟她硬碰硬了。 这会听人窃窃私语，说是她摊上事了，眼睛一转，快速的上前看个究竟。 “唐翘，你胆儿挺肥啊，我收到人的举报，本来还不信你有这么大的胆子，谁知道……”程亮推了推眼镜，年轻的脸上露出一抹惋惜，看着她就跟看着一个失足少女似得，十分怜悯的摇摇头。 唐翘最看不得这种人的装逼样了，反正人都被他隔开了，索性也不记了，拿着笔往桌子上一扔，“你算哪根葱，我干这事关你啥事？闲得蛋疼了？” 程亮虽然不清楚闲得蛋疼是啥意思，可是看她这副模样也知道不是啥好话。 她不知道，她要是像旁人那种小意伺候他恭维他，自个还真是看不上眼。 但是她越是这样桀骜不驯，越是有点小脾气，就越是让他觉得不同寻常，也让他欲罢不能。 “唐翘，你跟我别嘴硬啊，再说我来这也不是专门想挑你的错的，就是顺便来一趟，顺带给你提个醒，你要知道，今个来找你茬的并不是我……” 他说罢，指了下车子里走下来的其貌不扬的马鸿，摊手道，“我们本来是去别的地方考察的，可谁知路过你们村口，见不少人拎着东西慌张的来换什么肥料的，有点好奇就跟过来了，没想到……” 他啧啧啧的惋惜摇头。 他以为会在对面人的脸上看出不安惶恐，可是这姑娘除了眼底的不耐烦外，再无其它。 这姑娘越发让他好奇了。 唐翘看着远处朝她走来的马鸿，又将视线移回到那个男人身上，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啊，真以为能信他的话吗？ “当然，你要是后悔了，早点开口，没准有人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能给你个退路呢。” 马鸿这人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好心的来跟自己说，除了想要卖自己个面子外，更多的也是把目光放在了他们新收购的这批油脂作物上。 有了替罪羊，还能收走大批的油料作物，坐收渔翁之利这不摆明的事吗！ 唐翘眨巴了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浓密的阴影，她忽然抬起头，疑惑道，“我开口，你能怎么帮我呢？” 他心底窜起一股喜悦，正要开口，就听见身后有自行车的铃铛声，他直起身子扭过身儿，就见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上前，握住了马鸿的手，恭敬带着几分谄媚道，“哪阵风把您吹来了？马副局长，您来考察怎么提前不坑一声？” 李卫国经常跑镇上，自然对这些排的上号的领导如数家珍了。 只是平时自己的职位有点低，就算是见到他们，也没机会跟他们说得上话的。 马鸿面对男人的热情，疑惑的皱了皱眉，李卫国马上站直了身子，自报家门。 说完后，小心翼翼道，“您今个怎么来了？” 马鸿眼神往唐翘身上瞟了下，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们大湾沟村的人藏龙卧虎，我在镇上都有所耳闻，所以趁着今个没事，就过来考察一下，看看传言是不是真的。” 李卫国心里一个咯噔。 唐翘这两天闹出的事，自己也清楚，可是，想着她既然能从外面弄来化肥，想必是有人给她撑腰，而且对方本事还不小，他不是没想给他们穿小鞋的。 但现在看来，实情好像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毕竟这人可是粮食局的大领导啊。 先前知道她私下弄得事，心里不服气，可犹豫再三，还是按捺下心头的不甘，实在是因为在唐翘手里栽的次数多了，不敢硬碰硬了。 谁知道，今个竟然把这么好的报复机会送他手里了。 这领导的语气这不明摆着想要她倒霉吗？这可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啊。 想通了这个，他直起腰来，“唐翘，你这属于投机倒把倒买倒卖，割资本主义尾巴啊。” 马鸿略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错，这个点抓的准。 原本还在等着这些人走了，换肥料的群众，听到这么大的一个帽子扣下来，也怕了，瞬间往后退了好些。 生怕招惹事上身。 第一百九十章后台硬 张来弟清楚自己闺女的脾气，见她正要张口，知道她肯定没存着好话，急忙说着好话，打着呵呵道，“我们这也是给人帮忙的，不是自家的生意，再说了，唐翘一个还不到二十的小丫头片子，她哪儿有胆量倒买倒卖啊。” 她要往别人身上推了。 唐翘拉开她娘，低声道，“你回去，这事你别掺和。” 张来弟哪能不掺和？看对方这些人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模样，这是要把闺女往大牢里送。 程亮听完俩人的对话，眉头高高的扬起，视线在张来弟脸上划过，又落到唐翘身上，似乎是在从她们脸上找出相似的轮廓，但是看了老半天，还是没找出任何一点相似之处。 李卫国见领导没吭声，心底有了方向，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贵人，这是给她颜色看呢，想起自己的立场，他态度越发坚定，“领导，这种行为是她个人的行为，跟我们村子里没什么关联，我这就找公安来，这些东西……” 他看了下唐家人身后的肥料以及收到的几袋子粮食，有点摸不准来人的意思。 他思量了片刻，“这些东西就让您带回去吧，是收缴来的东西，来路不正，就得给您处理。” 唐翘实在是没眼看他的谄媚嘴脸。 对上程亮那副特别明显的，你求我啊，求我就帮你解脱困境的脸颊，冷声道，“要是我说，我们这是合法正规的呢？” 你们真是一群天真无邪的小可爱呢。 真想快点看看一会你们被打脸的模样呢。 程亮无声的笑了起来，他脸上带着年轻人独有的意气风发，眼眸含笑道，“唐翘，难道你不知道吗，逞一时之快是没用的，我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不给你面子，但是，谁让你不乖呢。” 自作深情的模样真的很让人作呕。 唐翘不想再看她，扭头朝她姐勾手，“姐，把咱们的条子拿出来，让人看看。” 程亮脸上带有些许迷茫，很快转身看着马鸿。 马鸿急忙摇头，示意自己根本没有给她批过什么条子。 围观的人，面上带有几分微妙，相比于拿不到化肥的担忧，大家更感兴趣的是围观唐家受到的损失，又是花生芝麻，又得化肥牲口，这要真的被人收走，得多少钱啊。 唐菊将兜里那张纸张，小心翼翼的拿出来，递给了男人，程亮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申请领化肥的条子，日子跟公章还有落款人的名字倒是写的齐全，一个不落。 但是那落款人名字写的龙飞凤舞的，他也分不清是谁。 顺手递给了马鸿，却不料这人连看的欲望都没。 马鸿心里憋着气呢，虽然这姑娘先前是找了自己，可咋还不许他拿捏一会，耍个官威了？ 好好的政绩就这么飞了，谁能乐意。 所以他不看那条子，也是摆明了他的态度。 再说也没必要看，肯定不是真的，粮食局就那么大点盘子，他头上那个最近去外地考察了，就他坐镇着，自己签了没，自己还能不清楚？ 李卫国见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唐家的事，很是满意看到她吃瘪的模样，不过现在还有领导在这，他不能表现的特别明显。 心里想着快刀斩乱麻，面上态度强硬几分，“唐翘你竟然还敢作假了？这事已经不是弄虚作假这么简单了，你伪造公章，假的填写国家在职人员的名字，这，这……” 明明眼底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却表现的十分痛心疾首。 “那个，你们几个，也别卖了，散了吧，红兵，你找几个人，把她弄得这些东西拿起来，一会拉走。” 唐翘拦在桌子前面，气势冲冲道，“谁敢！” “我敢，唐翘你还敢妨碍执行公务？” 唐小红在人群里窃喜，唐翘真是胆大啊，这下子人赃并获，她肯定是要住牢了，到时候出来了估计也就三四十了，看谁还拿她跟自己比较，看谁还敢去她家提亲！ 这些人说做就做，把唐翘推搡开，举着筐子往驴车上拉，牵着驴就要走。 张来弟眼红了，这些东西可都是花了钱的，而且还不是小钱，拉走了，家里挣不得一分钱不说，还要摊上好多的债务，况且，被人拉走这个，不就证明他们说的，闺女这种行为是不合法？ 不论是闺女还是钱，都是她的命根子，这些人要把自己的命根子弄走，这还了得？ 也不知道被谁推搡了一下，她干脆坐在地上，哭着喊着，当官的不让人活了。 李卫国烦死这种泼妇行为，示意那几个后生把人拉开。 这么一来，唐翘哪儿袖手旁观？跟唐菊对上了眼神，撸起袖子就要往里面冲。 赵振江下车后第一眼就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只是看到马鸿也在这的时候，他神色里带有了几分迟疑，自己来这是为了询问一下当地的群众，关于唐翘那天给出的建议，可行度如何，但马鸿来这干啥？ 秘书咳嗽了一下，马鸿没在意。 小小的落后的村子，能有什么值得他操心的？ 秘书看着他们没人理自己，有点尴尬，打算再使劲咳嗽一声吸引人的注意时，被县长拦下了，他朝自己摇摇头，而后走到马副局长身后，语气缓和道，“这是在干什么呢？” 马鸿觉得这人声音有点熟悉，愣了一下，可马上又觉得自己那个想法荒谬，那个人怎么可能来这呢？ 直到肩膀上被一个手掌拍了下，他这才不悦的扭过头。 看到来人，他眼珠子瞪的老大。 结结巴巴道，“赵，赵县长……” 我的老天爷，他咋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误会啊 马鸿这人快要退休才熬到这个副局长的职位，证明这人没啥本事，只有靠着工龄熬的，没建树，却也没大过，明哲保身最擅长，今个见到领导头头儿，他一时间紧张的，还有点不知该怎么解围。 他正在这组织着语言的时候，赵振江听不到回答，语气严肃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些人是你的人吗？我们先前开会说过，就算是群众犯了错误，也得先教育，不能暴力执法的。” 马鸿脸上通红，先前的桀骜跟漠然全数消散，他镇定之后，解释道，“这些不是咱们的人，也没有暴力执法，就是这女同志有点胡搅蛮缠，当地的干部正在劝说呢。” “劝说个屁！”张来弟披头散发的起来，指着男人大叫，“来这一声不吭也不问为啥，指挥着人就抢我们的东西，这位领导我就想问问，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马鸿平时是坐办公室的，就算出门也要带着秘书跟工作人员，旁人知道他的身份，就算不巴结，也不敢这么对他，可惜他今个碰到张来弟了，踢到了铁板。 张来弟用丰富的肢体语言以及嘹亮的方言控诉了一番这些人的行为。 李卫国见此不妙，没见到马局长的脸都发青了？ 这事是在自个地界发生的，就算想置身事外，摆明是不可能的事啊。 “赵县长，您别听她叨叨，这人是没理都能搅三分出来的，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村里有户人家犯了点原则上的小错误，我们好言相劝都不听，没办法才……” 说完他厉声朝唐翘呵责，“唐翘，人家县长县长在这，你还不把你做的那点上不得台面的事，解释清楚？” 县长两个字被他咬的重重的，似乎是恐吓，又似乎是威胁。 唐翘扶着她娘起来，帮着她拍着身上的浮土，抬头冷笑，“我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作假的那个凭证呢？有胆子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给你作假签字，咋就没胆量承认呢？” 李卫国是存心想要巴结讨好的这些领导，不遗余力的叱责着唐翘。 唐翘看着后面喜怒不辨的赵县长，嘴角微微勾起来。 这不三不四的人现在可是都听的真真的呢。 可是她不能这么明显的表达出来得意，总得把这把火烧的更旺盛点才行。 “哎，我们明明是在为群众服务，你们为啥要诬陷我们？”她眼睛含泪，一副我很失望，很委屈的样子。 这种局面下，她这幅模样倒还真是引起了群众几分怜悯。 “得了，人证物证都在，别狡辩了，快点认错，一会再去公安局，该怎么接受惩罚跟罚款，就怎么接受，你还是个小姑娘呢。”他就差把恬不知耻几个字说出来了。 他越说越是起劲，像是要让人知道自己这个支书是多么负责似得。 直到…… “行了！”赵镇江不快的打住了他的话头。 李卫国拘谨道，“哎，您看我，您来这一定是有正事的，我还在这小事上浪费您的时间。” “我是那个不三不四的人。”他口气不快道。 “哎？”李卫国的笑容有点凝固，表情石化，好久没反应过来。 这边动静自然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马鸿看了下县长的神色，严肃而真诚，跟他刚下车时的礼貌模样不同，这幅模样，隐约是带了丝毫怒意的。 等等，他说他就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岂不是说，给她批条子的，是县长？ 那个姑娘非但没有撒谎，相反，极有可能，是故意当着这个大领导的面，演了一场戏，把他们全都推到沟里去了？ 是了，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她怎么会露出这种狡黠的笑容。 马鸿想勾起嘴角，可是他勾不出来，县长显然已经把方才的话听进去了，所以脸色才这么难看。 “我不是那意思，都是误会……” 赵振江听都不想多听，摆摆手，示意唐翘过来，俩人到一边谈话去了。 旁边围着的人摸不清头脑，一开始不是说，唐家要倒霉了吗？咋一转眼功夫，事情变了？听那些当官人的意思，这唐家人的举动非但不是犯法的，相反，还是被人鼓励的？ 县长都给她撑腰啊，唐翘这是走了啥狗屎运了？ 李卫国站在原地，脸上颜色青白交加，他本想给人出口气，现在看来气没出了，倒是被人当枪使了，似乎是嫌他处境不够困难似得，张来弟从地上爬起来，颐指气使，“你们都听见了吗？我闺女可是有凭有证的，凭啥说我们割资本主义尾巴？倒是你们没弄清楚事实就冤枉群众，这不行，这得给我们道歉！” 李卫国想找地缝钻进去，马鸿的脸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唐菊等着她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制止了她，“可以了，再说下去要被人说咱们狐假虎威了。” 这次的教训给的不轻，那些人这会大气都不敢喘了。 张来弟有点意犹未尽，但她到底是有脑子的，也知道闺女正在跟大人物说话，怕撒泼久了给她丢人，正好现在有个台阶下，她索性也就停了话题。 “这次是看在我闺女的份上才不跟你们扯了，等下次找事前擦亮点眼，别介傻乎乎人家指哪就打哪，狗都没你们听话！”她就是无心说说，指的是李卫国手下的人。 但说着无心，但传到这些人耳朵里，意思就变了。 尤其是那些当官的。 唐菊带着张来弟摆好桌子，撑好摊子招呼人开始排队。 这下子没人有疑惑怀疑了，全都蜂拥上前。 第一百九十二章诱人 唐翘被人叫过去后，余光一直打量着这边，见事情解决了，她娘还误打误撞出了气，心里畅快不已，对上那张板正的脸也不觉得拘谨了，感激的朝他道谢。 她原本想到公安局再说出来他的名字，再适当的挑拨两句，让马副局这些人吃个暗亏，谁知道戏台子刚搭上来，救兵就来了，她的运气好了不止一点点。 赵振江摆手，“谢我做什么，这条子本来就是靠你的智慧得来的，我也没出什么力气，各得所需而已。” 唐翘笑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询问着，“您今个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他这个大忙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这的。 谈起正事，赵振江神色严肃了几分，“你上次提的建议我回去琢磨了一下，觉得有几分道理，所以想要来实地考察一下，那个，你们村里领导在吗？我们边走边说？” 领导肯定在啊，唐翘看到徘徊在跟前，试图想要插话跟解释的支书，笑了笑，“肯定是有的。” 李卫国眼前一亮，正要走来。 “我们村的村长挺负责对农作物也很在行，我看找个人把他喊来？” 男人点了点头。 唐翘那点小心思自己还能不清楚？不过念在她也不容易，也就当给她这个面子了。 她找了个人，去叫了村长，抬头对上的，就是李支书恨得磨牙的脸。 生气吗？ 后悔吗？ 没抱上我这条大腿，又三番四次得罪我，懊恼吧？ 她得意的甩甩头发，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爱记仇又运气爆棚的小仙女啊。 村长正在家里抽烟听广播的时候，听到门口有人叫他，出门一听，说是外面开着小轿车的，镇上的领导来了，唐翘要他来找他快点过去呢。 村长有点愣住，试探性的问了一下，李支书没在？ “在，咋能没在呢！”男人嫌事不够大似得，添油加醋将那边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村长是个明白人，也从这话里听明白了，唐翘这是故意在给自己创造机会呢。 这下啥也不说了，换了个衣裳就跟着来人走。 俩人匆匆赶到大槐树下，俩辆车挺显眼的，他也没看脸气成猪肝色的支书，笑着上前跟赵振江打招呼。 赵振江一点官架子都没有，跟他握手后，问了下这几年农村的行情跟队上收购的情况。 村长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他是村里种田的老把式，关于这个，没人能比他更清楚。 赵振江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这时候，三人一边交谈，一边走着，差不多已经走到地边了，赵振江想到先前唐翘说过的话，佯装无意的询问。 “要是我说，为了鼓励增产增购，让你们更多的提供商品粮，你们心底怎么想？” 村长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几分。 这啥意思，是想要让他们更多的交公粮？这咋能行！ 这当官的心里弯弯道道多，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救的看着唐翘，唐翘背对着县长，朝着他点点头，示意他有啥说啥。 村长心里松了口气，思忖了片刻道，“不瞒您说，现在的公粮数，正好是我们可以承担的范围，要是再多的话，怕是要承受不住了，尤其是今年雨水多，苗稀不说，化肥还少，要是再多的话，公粮怕是要欠着了。” 他话里紧绷绷的，让人听的很明显，赵振江笑笑，“别紧张，我就是问问，不是真的有意思。” 其实这两年省里不断地在调整着方针策略，缺粮少粮这是全国共同面临的大问题，为了更多的提供商品粮，支援社会主义建设，决定对增产增购超过一定五年基数的社队，由加价百分之三十，提高到百分之五十，同时每百斤奖售化肥百斤。 虽然这个法规还没正式批下来，但在他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对于这些，他那天也跟唐翘提起来，这姑娘倒是给了他另外一个提议，在坚持统购统销的政策下，统一调拨的前提下，把粮食工作搞活，也就是实行粮食征购、销售、调拨包干结合，一定三年，钱粮挂钩的政策。 还说在包干任务核定后，用丰收增产以丰补歉，多购多调出，多调出来的粮食由省负担开支，歉年要求调入的，用议价粮弥补或者从省里暂借，丰年归还，三年统算。 这个提议太大胆了。 可是，又太诱惑人了。 如果一旦实行下来的话，那就意味着以后就算是国家大范围的歉收，也不怕百姓饿了肚子，也不会出现黑市上的高价粮了。 他参加工作这么多年都没碰上脑袋瓜这么灵活的人，跟这个村长说了一下这个提议的可行度，他比自己还要兴奋。 毕竟是个大的法规，要是一旦实行起来，或许会有很多不可避免的矛盾跟困难，所以必须得跟省里商量一下，还要先试验一下，确保可行才能在全国大范围的普及。 赵振江很是欣赏唐翘，这个提议是在她提出的粮油试验之后，他们随便聊天，她说出来的，但是这姑娘似乎不知道她的提议会给镇上的百姓带来多大的影响！ 唐翘自然是知道的。 她虽然有点小聪明，可是这种大事，她怎么可能想的出来？只不过是靠着外挂，将人民实践出来的成果，提早了那么几年而已。 村长有点欣喜，要是真的按着男人先前的意思，那未来他们粮食能多不少呢。 赵振江见他笑的真挚，摇摇头，“其实我来是为了跟你商量另外一件事的。” 就是粮食问题说的太开心，一下子止不住话头了。 村长严肃了神色，咋还有事，是啥大事？ “您说。” 赵振江知道下面的话有点出格，可是要是能够让群众多些油吃，这个诱惑太大了，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将自己的意思说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这么多钱！ 现在关于粮油，大环境下是统购统销这个政策，他想做的，是建立一个试点，弄合同定购，唐翘说，这个在国外有过，这是借鉴旁人的经验。 但没确定的把握前，他不敢大张旗鼓的动员。 唐翘解释说，合同定购是指令性佳话，正常年景必须保持完成，遇到重灾适当见面，定购的数量要在春播前分别跟国营农场、农村集体单位或者是农户协商、签订合同，共同遵守。 当然，因为种植了油料作物减少良粮田的，不减购，不增销，自行多销造成亏损，地方负责。 其中有些地方的漏洞，他们开会商议了一下，做了细责补充。 村长听完这个意思，点了点头，“您的意思是，想要先把我们这当实验村？” 他仔细的思忖了下，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国家已经说了，如果有亏损的话，国家给予补偿，交公粮方面，也会适当的减少放松，也不用多，用三分之一来种油料作物，好像也是可以承受的。 如果真的怕肚子填不饱的话，去开荒就行，其实公粮减少，分到手里的粮食也没什么影响。 他有点犹豫。 “这样，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得开个会，把这个主意跟村民介绍商量一下，毕竟现在当家做主的不是我，是咱们农民兄弟嘛！”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赵振江点头。 “要是商议出结果了，我让唐翘去给您回个信儿。” 说句不好听的，赔了，国家负担，要是真的能做出点成就啥的，没准他们村还能成第二个大社村呢。 随后，唐翘村长带着赵振江在村子里转了下，也没吃饭，办完事就走了。 马鸿跟程亮也在赵县长回来后，跟他打了个招呼才走。 程亮见赵振江的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的时候，才低声朝她道，“唐翘，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也让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唐翘翻了个白眼，“行了，你不说话我还能保持一丝丝对你的容忍，可你一说话，最后一点耐性我也不想伪装了，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他爱咋的折腾就咋折腾，不在自个跟前碍事就行，至于那个马鸿，她更不放在心上了，最起码现在她还有发热的地方，这个人有点脑子的话，就不会跟她硬碰硬。 连续三天半每日没夜的收购，终于在村长兴高采烈的广播声中，落下了帷幕。 这次拉来的化肥不在少数，唐翘也就没继续再收购下去了。 不过亏得如此，不然长时间这么下来，人都要被折腾坏了。 赵春妮儿夫妻刚进了村子，就远远的看见了等着他们的唐家人，张来弟热络的将人迎到了家里，刚进门就叫着唐翘，“唐翘，你看谁来了？” 唐翘早就等了许久了。 几乎是门口动静声传来，她就已经忍不住的出门了。 田老三关上了大门，摘下了紧紧捂在胸口的布兜，“最后一笔账也结算清了，都在这呢，咋的，这会算？” “这会就算吧！”那么多钱在手边，谁有心思干别的？ 把院门上了栓，几个人搬出来凳子桌子，又把账本跟算盘之类的带出来。 赵春妮把钱倒在了桌子上，虽然钱都是小数额的，但这种利用辛勤劳动换来的成果，让人发晕。 “娘，你带着田大哥去炕洞里把前几天营业的钱都掏出来，咱们好好的算上一笔。” 前三天每天忙的焦头烂额，一门心思的想再交易点，谁还顾得上清账数钱？每天拿回来的钱，都是直接塞到睡觉的炕洞下的。 张来弟听完，大声哎了声，从屋里拿出箩筐，跟着田老三一道进了屋里。 现在所有的人都处在一种情绪高度激昂的地步，他们虽然没有细数到底有多少钱，可是每天收的几千斤的东西不是假的，张来弟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会浑身都是干劲，埋头把堵在炕洞的砖头给挪出来。 跪在地上伸手往里面淘着。 她先是掏出了一个筐子，田老三接过，掀开上面的布看了下，满当当的，都是零钱。 而后，张来弟如法炮制，又在里面掏了一会，掏出了一个布袋，满面红光的催着男人出去。 俩人刚出来，瞬间被好几道目光注视着，张来弟心底喜的不行，这会院里没风，她把布袋里的钱全都倒在了地上，又示意田老三学着她的动作。 院里几人见到地上扔着的，琐碎，却明显占了不少地方的零碎钞票，惊的目瞪口呆！ 别说是唐翘唐菊几个小辈的了，就连赵春妮久久都没回过神来，这么多的钱啊，自个这辈子可都没见过这么多！ “还愣着干啥，数钱啊！”唐翘最先回过神，拍了拍身边石化的几个人。 “对，对数钱！”田老三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催促着众人。 这次的钱，大部分都是从粮站那边换回来的，但是就有几张大钞，其余的也都是几毛几分堆积起来的，至于唐翘他们自个找钱破钱，更是零钱一大堆。 这会人坐在零钱堆里，还真是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几个人分配了下任务，唐菊心细，她跟赵春妮把一分钱的两分钱五分钱的钢镚给整理收集起来。 张来弟则是专门收大团结。 唐建国收一块的，唐大山跟田老三俩人则是负责把其余的零钱收起。 而唐翘这会也不没时间参与到这里面，她得把这三天的账给拢一下，把具体的数目给算出来。 油料作物比粮食要贵的多，就拿这花生来说他们这个收购价就要五毛八了，芝麻更贵点，六毛，小菜仔五毛三，蓖麻榨出来的油有点怪味儿，吃不惯的人多，所以稍稍便宜些，不过也差不多五毛钱。 因为唐翘这个搭上了化肥，所以每一类都要比送到粮站那边便宜五分钱。 其实算下来，也挣的不少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分红 第一天收的时候最多，收了三千八百斤，第二天比第一天少了六百斤，第三天因为下雨加上程亮那些人的掺和，效率稍微低点，但是因为多找了两个帮手，所以还可以，差不多收了三千五百来斤。 第四天只有半天，但晌午没吃东西，也差不多收了一千五百来斤。 这统共就是一万二千斤。 这已经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数量了！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大家都在致力于填饱肚子的观念下，一个乡里，油脂作物的种植面积只有粮食作物的百分之三。 种的都这么少，更不要说产量了。 抛去自己食用之外，能上交的，每年也不过只有百十万斤而已。 唐翘他们三天就能收到一万来斤，除了她的运气作祟之外，就只能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要不是今年的氨水作业开了天窗，她咋可能有这机遇。 一共一万二的油脂作物，其中花生比例只能说占有三分之一，四千来斤，芝麻最少，估计也就一千来斤，蓖麻最多，五千来斤，其余两千斤就是小菜仔了。 忙活了这么几天，唐翘的目光自然不可能这么浅显，只挣那一斤五分钱的差价，她跟田老三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自己私昧下一部分的油脂作物，再度深加工。 算下来，花生留的最多，小三千斤，蓖麻最少，就五百斤，小菜仔榨油出油率高，只交了五百斤，自己留下一千五，芝麻也就留了两麻袋，合起来四百斤。 这么算下来的话，花生交了一千斤，卖了五百八十块，因为每一斤都少五分钱，所以自己挣了只有29。 芝麻卖了六百斤，一斤六毛，是三百六十块，纯利润的话，是30。 蓖麻卖了四千五百斤，一斤是五毛，一共到手两千二百五，纯利润的话，是225。 最后小菜仔卖了五百斤，一斤五毛三，一共到手是二百六十五，纯利润的话，是75。 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把这些零零碎碎的钱都数清楚，跟唐翘对了一下，总共3455，听到这个数字，张来弟喜笑颜开，可是，当她听到唐翘所说，最后卖出去的这些，纯收益也不过只有将三百六十块的时候，如遭雷劈。 “这么多钱，这么多钱都不是咱们的？” 她有点受不住这个打击。 三千多块啊，就算两家分分，自己也能到手一千七八。 现在只到手一百多，这差距，这落差，她承受不住。 唐翘见她娘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娘，这只是前期投入，三百多块的纯利润，可不是咱们忙活这么几天的全部收入啊，您想想，地窖里是不是还藏着好几千斤的粮食呢？” 张来弟想了下，确实是这样的没错啊。 “现在的钱，只是一部分，这笔利润，咱们也到不了手，手里剩下的那批粮食出手不了，那咱们的本钱还没收回来呢。” 唐翘算的账，已经很清楚明白，但是对于张来弟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消化。 她听唐翘小嘴巴拉巴拉的，揉着头道，“闺女，你直接给娘估算个大概数，咱们那些粮食要是都卖出去的话，大概能挣多少？” “要是按着咱们前面的路子的话，一共一万二千斤东西，一斤能挣五分钱，总共就是六百。” “六百？”张来弟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最后有点不满意，不过，也还凑合。 忙活了三天，一家挣了三百块，也还可以。 抵得上旁人一年的工资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换来了赵春妮的低笑，她拉着张来弟的手，笑的花枝乱颤，“婶子，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您知道不，这钱要是让我们家老三卖的话，能挣多少？” 张来弟眼前一亮，对啊，这两口子是在黑市上倒腾，她咋忘了这个了？ 兴致被提起，她连连问，“能多少？” 赵春妮笑笑，伸出俩手指头。 “两毛？两毛也不少了。” 田老三忍着笑，“婶子，两毛钱谁干啊，她的意思是两倍！” 一点不夸张，这些东西有市无价，五毛多收的，一块多卖了也是有人要的。 张来弟倒抽一口冷气，两倍！这么说的话，她扒拉着手指头，算来算去，算不明白，只大概估算了一下，那这么多钱，闺女估算的六百，得翻几番了吧？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捂着胸口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样，赵春妮笑了笑，用着几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出路，唐翘跟我们当家的，可不止看上这点钱，他们还有其它的主意呢！” 比如榨油。 油的价格在黑市上，那可宝贝了。 张来弟听完她的分析后，呼吸都不顺畅起来，本来以为挣一百多就够了不得了，谁知道这一次比一次翻得厉害，听这女人的意思，他们最后到手，怕是得千把块了？ 哎呦，这可才三天的功夫啊。 “婶子，你家闺女可是个有本事的啊！” 赵春妮知道自己的第一直觉不会出错，唐翘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她这脑子咋的长得？ 想起来一出是一出的，关键是每一出都能让他们挣上了钱。 唐翘不理会他们递来的钦佩目光，把那些钱数了一遍，又将总数记录下来，写在了账本的最下面，而后把这笔钱递给了夫妻俩。 虽然说，这些收购的钱都是他们卖一波，利用一波，但是最开始的收购本金，可都是夫妻俩凑上来的，她连借带凑的，也不过是准备了将七百。 田老三看着她手里的钱，大气的推开了，“这钱现在你这放着，等最后咱们这事弄完了，再分红，剩下的还有着忙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杀鸡 唐翘点了点头，来回折腾的话，确实是有点麻烦，不如最后算完账一下子分钱，既然他们放心自己的话，那就在这收着吧。 她把钱跟记账簿递给了她娘，张来弟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小心的接了过来。 说真的，这笔钱还是交给她最让人放心，有她收着这钱，别说是小偷了，就连他们自家人，都未必能找的到她藏钱的地方。 张来弟揣着钱回屋了，唐翘则是打算去送夫妻俩。 到了门口，她问着，接下来是有什么打算。 田老三想了想，“就像是你说的，既然咱们打算再加工，肯定是卖油挣钱了，我打算跟你嫂子这两天去找找手艺人，要不就找个榨油的地儿，私下给咱们弄弄。” “销路呢？”唐翘最担心的是这个。 她的担忧这么明显，田老三咋能不明白？“放心吧，哥在这地界儿混了这么些年，门道是有的，成品出来了，咱们俩家私下留下点，剩下的五分之一我弄到黑市里消化了，剩下的大部分，还是让人弄到外地，毕竟树大招风，被人盯上了不好看。” 唐翘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呢。 送走了夫妻俩，唐翘回去补觉了，这几天精神一直高度紧绷，她休息都没休息好。 等醒来的时候，太阳只挂着半边脸在天边，一时间睡得迷迷糊糊，竟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最后伸手，摸到了湿漉漉的触感，心中一惊。 铁蛋裹着湿尿布正朝着她露出得意的笑呢。 刚才她随手一摸，摸到的就是他的湿尿布。 赶紧把小胖砸抱起来，给他换上了尿布，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示意他自己玩去，自己则是在院里叫了几声。 没人。 不如不是白天驴车卸下粮食的痕迹还在院子，唐翘都要怀疑自己一觉睡到第二天了。 后来还是在桌子上看到了唐菊留下的纸条，弄清楚了他们去处。 今个肥料到了，又正好下过雨，地里湿漉漉的，正好是撒化肥的好时间，张来弟休息好了，又不想舍那点工分，吆喝着男人跟唐菊一道下地了。 大家都这么辛劳，越发衬得她懒惰了。 “那晚上给大家开个荤吧，铁蛋，今晚给你熬鱼汤好不？” 铁蛋最近正在长牙，也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馋成这样了，还是长牙期间控制不住自己，口水滴答滴答的流下。 唐翘嫌弃的抱着铁蛋出了家门，想去给他找围嘴，谁知刚跨出门坎，就滑了个趔趄，还好是一脚刚跨出门槛，一滑直接蹲坐在门墩上了，不然铁蛋非要被她扔了不行。 她又惊又怕，低头一看，好嘛，一滩泛着绿的鸡屎躺在面前，不用说，罪魁祸首也是张来弟养的那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了，此时似乎是觉得她还不够生气似得，耀武扬威打着鸣儿的从她面前走过。 她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今个你自个撞我手里的。 张来弟三人回来的时候，老远就闻到了喷香的味道，唐大山站在原地吸了两口气，发出赞赏声，“这谁家在炖肉呢？” 唐菊也跟着闻了闻，表情不妙，“爹，香味像是从咱家传出来的。” “咱家？不可能，家里哪儿还有肉啊！”张来弟连连摆手，那点熏肉也不能炖着吃啊。 “谁说没有，不是还有三只鸡吗？”唐菊没好气道，她可不止一次见到唐翘对那些鸡不怀好意了。 “坏了！”被这么一提醒，她心底不妙的感觉越发浓烈，张来弟拎着桶，飞快的跑家里跑。 张来弟进了院子队上的就是闺女笑靥如花的一张脸。 她朝身后望了一下，笑眯眯道，“回来了？快去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上次在面粉厂帮忙，拿回来大半袋子白面还没人吃，她看到了，挖出来小半面盆和了面，蒸了包子，那只家养了两年半的公鸡虽然肉已经老了，但因为吃的是农家粮食，炒出来的肉尚可入口。 唐翘将小三斤的鸡肉用大酱爆炒，添了点白糖跟作料，添了半锅的水，切了几个新刨出来的土豆，炖了进去，土豆吸收了鸡肉的香气，炖的火候又够大，出锅时软绵香甜的。 张来弟看着地上的一堆鸡毛，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那两只母鸡似乎是目睹了同伴的惨状，一改往日休闲的在院里踱步抓虫子的惬意，缩在鸡窝一动不动的装死。 “我的鸡啊……” 她养了两年多，好吃好喝伺候的鸡啊！ 唐翘不明白她娘的心疼，宽慰她道，“娘，你的鸡在锅里呢。” 张来弟越发的悲痛起来。 说话的功夫，唐大山父女也进来了，唐大山是男人，想的也豁达，再说闺女也是想着让他们补补身子，没毛病呢，见家里婆娘不死不活的模样，笑着宽慰，“孩子一片好意，你就别难过了。” “还是爹想的通透。”唐翘称赞。 她娘心疼也就是一阵，别看这会吆喝着心疼不行，过一会吃起来鸡肉保准不比任何人少吃一口。 “鸡肉跟土豆炖好了，鸡架子我也没浪费，放了点香菇炖成了鸡汤，爹，你最近出力多，一会多喝点鸡汤补补。” “哎！”对唐翘这种毫不设防的关怀，唐大山满是感动的回应着。 等唐家人洗好，准备吃饭的时候，秦素芳端着饭碗过来了。 张来弟正沉浸在闺女一言不发就宰杀了大公鸡，并且还有意图将她仅剩的两只母鸡也消灭的沉痛思绪里，所以对她的到来，不甚热络。 好好想想吧，她公公咋的坑自家的？她也不是个好的，有几次快出事时，没少说了风凉话。 女人家对这个最敏感，也最在意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煞费苦心 再说最近新邻居丁万花搬来，对她是百般巴结讨好，张来弟早就跟秦素芳拉开了距离。 “婶子哎。” “干啥！”张来弟没好气道。 秦素芳舔着脸当没看到她的不高兴。 倒是唐翘，见到她后回忆起前几天暗自琢磨的事了。 她走到唐菊面前低声跟她说了几句。 唐翘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你这靠谱吗？” “靠不靠谱，你照着我说的去做不就是了，趁着现在天还早不耽误事，要真能成的话，不也给咱家省钱了？” 唐菊一琢磨，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解下围裙，似信非信的出门了。 两三分钟再回来时，丁万花就跟在她身后进来了，见到秦素芳在这，她眼皮子一跳，原来刚刚菊丫头说的不是哄她的。 心底有了点危机感，这娘们过来干啥？难不成是看唐家人最近起来了，觉得有便宜占了，所以过来巴结了？ 这让她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她们关系一旦修复的话，还有自个啥事！ 要知道这次弄肥料，她邻居的亲戚朋友没少来拜托自个，也正是因为跟张来弟的关系不错，所以她才能给亲戚们走后门，插队多弄了点，让她在亲戚面前很有面子。 她也看出来了，以后只要跟着唐翘混，跟唐家人搞好关系，好处肯定少不了！ 这么要紧的关系户咋能让她给抢走？ 想到这，她热情的帮着张来弟收拾着院子。 见到俩人说笑，张来弟对她，明显比对自己热络几分，看的秦素芳暗暗的磨牙。 那点谄媚巴结，还真以为旁人看不出来咋的？她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很听话，我是狗腿子子了。 她也凑上去恭维。 唐翘见此，跟她姐递去一个我说的咋样的眼神。 唐菊早就认清了现实，没啥表情的走到灶房，给自己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后，才清清嗓子道，“唐翘，你说找嫂子过来是啥事？” 唐翘拉着她，不好意思的瞥了俩女人一眼，“姐，你这么大声儿干啥。” 院里俩女人双双竖起了耳朵。 “是我的不是。”唐菊余光瞥见那俩人竖起的耳朵，挣扎了许久，才横下心按着唐翘的意思走，“我不是太着急了吗？咱大哥都一把年纪了，还没娶上媳妇，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那家里还这么难缠，要我说，咱家现在今非昔比，大哥干啥还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唐翘深有同感的点头。 “谁说不是呢？但咱哥那人，就是一根筋，别看他平时嘴上啥也不说，心底主意正着呢，咱家能给他娶个旁的姑娘不假，可他看不上啊。” 姐儿俩一边干活，一边吐槽。 秦素芳若有所思，她脑子直，事儿不过大脑，但她想着，要是自己能办好这件事，是不是能缓和她们两家的关系？ 她不吭声了，丁万花也在转着眼珠子。 唐翘姐妹说这意思，是想表达啥？ 是让自个帮着找个别家姑娘来相看，还是要去杨家一趟？ 唐翘见院子里俩女人若有所思，有点意动，暗暗收敛起嘴角的笑容，她故意叹息，“姐，要我说，咱们明个就找个媒人，试着去杨家再探探口风，要是她娘能松了口风，能让咱哥如愿以偿，这也不错。” 唐菊这会脸已经纠结的不行了，瞥见她催促的神色，生无可恋的按着剧本走，“不行，找媒人上前去说和，那咱家脸上还有啥光，杨家现在是啥情况，你不清楚？ 能攀的上咱家，是她的福气，反正不能失了咱家的面子！” 丁万花眼睛一亮，她琢磨出来意思了，这姐俩是想让唐建国那小子如愿以偿，可又怕找人上去，自家没面子，落了下风，如果自己要能办好的话，好处还能没有？ 姐俩话里的意思，她觉得已经揣摩的很清楚了。 唐翘见火候差不多了，稍稍提高了点声音，“那这么着吧姐，明个让咱娘找个会说话的，去敲打一下杨家，跟她家讲一下利害关系，成就行，不成咱们没办法，各自婚假，互不相干呗，不过这事要是办成了，那往后咱家可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呢。” 唐菊点了点头。 张来弟这会已经打扫好满地的鸡毛了，正想腾出功夫好好抱怨一番，抬头发现了什么？ 刚刚还在自个跟前，比着巴结奉承她的俩人，这会匆匆跑出门，只留个了背影。 她不就缅怀了一下那只鸡吗？ 咋一下子就都跑了？ 院内没人了，唐菊松了口气，她第一次做这种事，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不过，她对唐翘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她咋就把人情绪想法琢磨的这么精准呢？ “她们……” “别管她们了，要是有点本事的话，咱大哥这次没准真的可以得偿所愿，快点吃饭吧，吃完饭了我还得去镇上一趟呢。” 说起这个就头疼了，当时她们之所以能拿着条子批下来，兰莺她爸是出了力气的。 可是他们也先打好了招呼，说是会对的上账的。 也就是说，他们领了多少化肥，就得交多少粮食。 可是他们自个就留了小五千斤的粮食，这意味着还有好多几千斤的化肥空缺呢。 好在蓖麻，芝麻跟花生之间的比例都是一比三一比四，不是一比一，还能稍稍填补些漏洞，不然五千多斤的化肥，真要把他们给压垮了。 按着他们卖到粮站的油脂作物比重，花生一千斤，收到了一千三的化肥，六百斤芝麻，收到了八百四的化肥，五百斤小菜仔，收到了五百斤化肥，这个持平，四千五百斤的蓖麻，收回了五千八百五十斤的化肥。 第一百九十七章啧，男人 因为化肥厂那边，不清楚他们走的是超过收购计划外的奖励政策，所以还以为是一比一这样算，所以有了差价的填补。 唐翘他们东补西添的，一共凑到了八千五百的化肥，简而言之，就是三千五的化肥总量还没对上账。 到时候就说，是因为大批量的化肥到了，群众不再需要，所以将没用完的化肥退回去。 这样账面上就不会让人揪出来错处了。 她得去镇子上一趟，跟田老三商议一下，是找路子弄化肥补上，还是，用钱给人家填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事得落实了，当初粮站那边说的好好的，只要是计划外的油脂作物，每百斤花生要奖励三斤油，每百斤芝麻要奖励五斤，每百斤的芝麻跟蓖麻，也都会各自奖励二斤。 这么算下来的话。 他们芝麻、花生、小菜、蓖麻交的数量，分别会奖励三十，三十，十，九十斤油！ 别看这数量不多，但合起来也是不小的一笔数字了。 唐菊听完唐翘的分析，也觉得这事非常重要，就是有点担心她天黑不好回来。 唐翘早就计划好了，要去镇子上是为了商议大事不假，但她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她上次砸下来的程阑还住院不知恢复咋样呢，她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的，咋的也得去攻略目标跟前刷个好感吧？ 而且，这么些日子没见姜迟了，总得去看看他，提醒他自个的存在吧？ 没准再亲亲，或者是有点深入性的举动，他一个激动，顺利让自己升级呢。 上次那二十分给她的诱惑太大了。 至于晚上睡觉的话，去招待所或者医院凑合一下就行了。 她的时间宝贵，只能抽空来办这些。 吃饭时候，唐大山知道唐翘傍晚要出去，有点担心她安全，但唐翘早就打听好了，村长儿子今个要回镇上，一会吃了饭，村长会套车送儿子一家，到时候自己搭个顺风车就行。 “那快点吃饭，吃了饭你早点走，晚上在外面自己小心点，不行就去你哥那儿凑活一晚。”张来弟刚才还在不痛快呢，但是闺女要出去了，她又操起心了。 “哎，我都知道！”唐翘点了点头。 “对了，咱家不是有饭盒吗？装点鸡肉跟鸡汤，我到镇子上了，也能给我哥送点东西吃。” 唐菊二话不说就去张罗了。 村长把她送到镇子口，她婉拒了对方要等她一起回家的意思，找了个理由送走了对方。 领着手里的家伙，看了下天已经暗了，打消了先去田老三家的念头。 人家累的也够呛，今个她就别去打扰了，要想去，明个早点过去商议就好。 先去医院还是先去找心上人？ 就地理位置来说的话，这会距离医院有点近，可是，理智提醒着她，有点想姜迟哎。 丝毫不在意自己重色轻友的唐翘，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兴高采烈的去找男人了。 她到那的时候，黑夜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上次的休息室，从窗户上看到里面暖色的灯光，直接敲门。 “谁啊？”伴随着大嗓门的，是急速开门时带来的夜风。 对面的年轻公安，看着门外的姑娘，一下子结巴起来。 唐翘最近没日没夜的忙活了几天，消瘦了许多，这样一来，五官越发清晰了，乌黑的长发调皮的在散落在脸颊，越发衬得她本人楚楚可怜。 桃花眼含情羞涩，眸光水色，梨涡若隐若现，神态娇软，媚态十足。 天气虽已转暖，但夜里仍旧有点凉意，所以穿着碎花裙子的姑娘，在外面套上了一件上衣，就算如此，她纤细如同柳条的腰肢，还是撞入了人的眸子里。 年轻公安哪里见过这样时髦标志的姑娘？ 脸一下子涨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你，你，我我。” 他满脑子都是以前看过的聊斋话本里，勾人的狐狸精。 唐翘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往他身后看了下，略有些遗憾，本来以为加班狂人今个肯定在呢，谁知道扑了个空。 “你们局长在吗？”这小年轻好像是个生面孔啊，前两次来的时候，没见他。 “在，在……”他咳嗽了一下，努力恢复平静。 “谁啊？”正巧在这时候，他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 唐翘失望的表情顿时变得雀跃。 真的在啊。 姜迟见到开门的人，一直没回去，有点诧异，这才来门口看个究竟，谁知道过来后，见到的竟是她。 好些日子没见，猛地见到她，脸上有点不自在。 这才几天没见，这姑娘咋又变得花枝招展了？ “你来做什么？”姜迟不想让同事在这揣测俩人关系，系好扣子，披上外衣出来了。 听听，听听这口气。 原本几日不见，心底酝酿的那点思念之类的，全都消散了。 这明显不欢迎自己啊。 “走错路了，闲着没事干，打扰到了你，抱歉，我走了。” 谁还没个小脾气呢。 她甩手就走，姜迟也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她，下意识的抓住她手腕，低声道，“我不是，我也没别的意思。” 姜迟完全就是大男人思想，比如说出门在外不能让女人拎东西，平时安稳的在家坐着看书写字不行就去花钱解闷。 但是别做超出你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比如天黑了，她一个姑娘家最好别在外面走动，不安全。 可他嘴笨，半天也没能将自己的真实心意给表达出来。 男人估计是刚洗了头，发梢上还带着水珠，一米九多的大高个子站在自己面前带着些许茫然，戳到了她的萌点。 “这次就算了，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间呢，是不能这么小肚鸡肠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彩礼 她拉着男人到了原先的会客室，把饭盒里的鸡肉跟鸡汤拿出来，“我来的时候带了吃的，你不嫌弃就尝尝？” 摸了摸饭盒，已经凉了，催促他拿到食堂去热热，姜迟以为她还没吃饭，说让他吃，也是客套那种，摇摇头，端着饭盒按着她说的去做了。 等再回来，唐翘将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 “给你的。” “我不……” 姜迟傍晚吃了食堂。 “咱们都是朋友了，我请你吃顿饭你就扭捏程这样了？”唐翘没好气的又往前推了下，“特意给你带的，你快吃吧。” 三番两次的说朋友这个字眼，弄得姜迟怪不得劲，那天她亲了自己一口，说俩人是朋友的那些言论，现在还在脑海里盘旋。 看她一副你不吃我就把那个倒了的架势，姜迟拿起了筷子。 姜迟饭量大，三个大馒头跟鸡肉都让他吃了个干净，喝鸡汤喝了几口就不喝了，唐翘以为他是饱了，谁料想那人从值班室端来他军绿色的查岗，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搪瓷缸的水。 原来是喝不惯那鸡汤味儿。 既然这样，唐翘也不再劝了。 姜迟吃饱喝足，唐翘收拾起东西，准备去医院。 公安局跟医院离得也不是很远，她婉拒了姜迟不放心要送她的打算，拎着食盒跟鸡汤匆匆跟他道别。 却说此时，杨家刚吃完晚饭，说是晚饭，其实也就是清米汤跟窝窝头还有野菜疙瘩，把油都没有的碗洗了后，杨婆子点亮了煤油灯，戴着顶针开始干活。 门外有人声儿传来，杨婆子还挺吃惊呢。 家里就三口人，平时他们一家子也不跟村里人过多交往，都看不起他们穷呢，大半夜有人敲门，真是难得。 杨娟被使唤去开门。 打开门后，俩女人争先恐后的进来，吓了她一跳。 “杨娟，你在家呐，有好事哎！” 她们说的好事，能是什么事？ 她苦笑一下，八成又是给她牵线搭桥的吧？ 秦素芳打听出来她娘在家后，二话不说往屋里走，倒是丁万花，打算进去前，脚步微微一停，环顾了周围只她一个人后，低声道，“你别多想，来这确实是好事，说你的婚事呢。” “我猜到了。”杨娟生无可恋。 “哎，你猜到了？”女人略有些惊讶，而后低声道，“那你也知道我们是替建国说的？” 杨娟一愣，那个名字进到耳朵里后，她大脑跟一阵眩晕，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想重新问问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但，她张不开嘴。 丁万花见她这幅模样，还能有啥不明白的？ 拍了拍她肩膀，“妹子啊，你要苦尽甘来了。” 要真的嫁到了唐家，男人是个工人，小姑子又是那么本事的，那还不是鲤鱼跃龙门成了人上人了？ 她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急匆匆的进到屋里去了。 屋内，杨婆子被俩人连番轰击，觉得脑袋这会都有点混乱，这俩人到底是收到了唐家人多大的好处，这么不遗余力的在夸赞呢？ “不是我吹，你这辈子见过好几千斤的粮食不？”秦素芳双手笔画了一下，“那么大的粮圈，满堆堆都是花生跟芝麻啊。” “那个也不能当饭吃啊。”杨婆子呢喃着。 “你真傻，那玩意不能换粮食啊，那么多能让你吃几年啊！” 杨婆子对粮食是有点意动，可是，想起前两天唐家那俩丫头片子让她没脸的事，她又黑了脸，“我看不惯那家的人，我不依。” 丁万花简直要被这婆娘的自信给惊呆了。 她真的以为唐家是除了她闺女之外娶不到别人了吧？ 她叹了口气道，“说实话吧，我要不是看杨娟妹子合眼缘，才不想沾这麻烦事呢，婶子你也是傻，唐家还跟以前一样？建国现在可是是工人，吃铁饭碗的。” “那跟我家也没关系。” “咋没关系？你闺女嫁过去了，那工资还不是你闺女拿捏着？到时候闺女能不帮着娘家？眼前的蝇头小利你别放在心上，要看的长远点。” 这句话，像是打通了她方才想不通的地方，对啊，她咋没想到这呢。 “而且，你想，唐家那俩丫头这会看的厉害，可到底将来是要嫁人的，那家就一个儿子，将来啥还不是建国的？是，你现在把闺女嫁到旁人家，是能拿一笔钱，可以后呢？你确保你闺女能碰到比唐建国更好拿捏的吗？” 是啊，一锤子买卖跟细水流长的生意，哪个合算？ 要说今个俩人来的也是凑巧，要是往常就一个人，还真没这么容易让她改了口风，但现在，秦素芳满嘴都是贬低杨家，看不起她家，吹捧唐家。 丁万花则是趁机晓之以理的劝说，处处向着杨家。 别看俩人互相看不上对方，但今晚这么双管齐下，倒是成功的洗脑了杨婆子。 “那，彩礼呢？” 她不狮子大开口，要好几千，倒好歹小五百是得有的吧？ 要了五百就给儿子攒起来，然后再让闺女把女婿的工资拿住，每个月给她交钱。 这样日子也不赖。 丁万花觉得还可以，毕竟以前杨婆子卖闺女，少三千不干呢。 想到这，她拍拍衣裳，起身，“那这事咱就先这么说好了，张婶子呢我们还没透气呢，咱们也是想多凑合成一桩亲事，给自己积德嘛！” 看秦素芳跑着走了，她也匆匆告别了。 杨娟送走了人，背靠在门后，许久平复不了心底翻滚的情绪，她刚刚要是没听错的话，她娘是同意了吧？ 她真的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使劲咬了自己一下，疼。 她蹲在地上，两只手捂住了嘴，尽量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第一百九十九章美人计 唐翘拎着裙摆上了楼，小护士见到她，跟她打了个招呼，她笑眯眯询问，“程阑还没出院吧？” “没呢，按理说他在这住了一个星期也该回去养着了，可这主儿就是不回，我们也拗不过他，只能任着他在这住下了。” 家里是继母，继兄，看他不顺眼的哥，可不是不想回咋的。 唐翘朝着小护士颔首，推门进去了。 程阑此时正在屋内挣扎着换背心，这会正换到一半，胸前啥遮挡物也没，她这么一推门，顿时看的一清二楚。 他惊叫一声，慌张的用衣服掩住了上身。 但也因为动作太快，扯动了胳膊，疼的他嘶嘶倒抽冷气。 唐翘将手边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目不斜视，“你捂啥，就你胸口那两块排骨，还指望我对你见色起意？” 程阑犹如惊弓之鸟，叫嚷着让她出去。 他可没忘了上次他哥过来，这女的对自己的存在什么龌龊心思。 上次掀他被子，这次还看到他身体，这女的，还真是不放弃一丝占他便宜的机会。 唐翘见他情绪激动，怕他再扯动伤口，认命的举起手，自己出门。 程阑单手迅速的换好衣裳。 门外没动静，现在他有点后悔了，虽说唐翘这人不老实，一直觊觎他新鲜诱人的肉体吧，可她也是唯独除了那些不怀好意之外，唯一一个来医院看自己的人。 还带了补品。 虽然自己不喜欢她，可她又对自己情根深种，自己方才那么严厉，是不是伤害了她自尊心啊？ 他心中天人大战。 想通后，他单手拿来那个饭盒，看她给自己带的什么。 是鸡汤啊，算这丫头有心思。 鸡汤十几分钟前热的滚烫，加上本身就有保温的作用，现在还有温度，他将汤喝了个干劲，刚准备放下饭盒时，唐翘推门进来。 他见唐翘惊讶的目光，不自在道，“我就是心地善良，觉得你熬鸡汤不容易，但我绝对没别的意思，你别自作多情。” 唐翘犹豫了许久，还是将‘你喝的是别的男人剩下的’吞回了肚子里。 “我听人说是骨裂，但你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吧，在医院每天住着不难受啊。” 程阑不高兴，“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成现在这幅模样是谁害的？” 唐翘有点心虚。 看了下他换下来的背心，将东西一卷，连带着他病床前头的毛巾扔到铁盆里，帮他洗一下。 程阑估计是内心极度缺爱的，刚刚那点怨气见到她要给自己洗衣服后，又消散了。 在她快要出去的时候，大声叫道，“唐翘，不管你怎么讨好照顾我，我都不会爱上你的。” 那么大的声音，生怕别人听不见？ 唐翘尴尬的躲开旁人看热闹的眼神，怒道，“你快给我闭嘴吧你！” 有被爱幻想症吧他！ 帮他把衣服洗了下，暖壶打了水，交代了几句，怕他再口出惊人的说些什么，唐翘拎着饭盒落荒而逃。 出了医院，她往后身后张望了一下。 嘴角浮出一个笑容。 来医院之前，她就觉得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先前以为是错觉，这会出了医院那种感觉还如影随形，看来，并不是她多想了呢。 唐翘低着头往前走，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男人。 对方被她撞的手下的烟都掉了，勃然大怒要发脾气的时候，转身看到了她。 原本怒气十足的脸迅速平静下来，不止如此，还硬生生的挤出一朵花来。 不伦不类的表情别提多猥琐了。 唐翘心里看的烦，低头说了声对不起，想要快点离开。 但对方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在原地摸了几下下巴，淫荡的笑了几下。 跟着那个像受惊的兔子似得，往偏僻的地方跑的唐翘。 越走，地方越黑，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也如影随形的跟着，俩人呢距离一直在拉近，直到那人喘着粗气，伸出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唐翘大叫一声。 “小丫头……”男人刚开口，就感受到肩膀被人抓的生疼，而后，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时，他身子就已经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后背上被一只脚重重的踩住。 唐翘知道那人肯定出面了，感觉到他视线飘来的时候，赶紧收起看热闹的表情，发出因惊吓过度的哭泣声。 “唐翘……”手腕被一只灼热的手掌握住。 她佯装受惊的挣脱着。 “别怕，是我。”姜迟握着她的肩膀，试图给她安慰。 唐翘自然知道是他了，这人应该是自己从公安局出来时就在身后跟着她了。 可是，她这会是需要人怜惜的小花，肯定要装出柔弱的模样的，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来人，一下子扑入到他的怀里，“吓死我了，姜迟，我好怕啊。” 姜迟先前憋得一肚子气无处可发，她知道后面有人追着，还往僻静黑暗的地方跑，生怕不被人得手还是怎么的？ 本来想迟一下出现，好给她给教训的，但是，只是听到她惊吓的啜泣，最开始的想法就不翼而飞了。 少女柔软的身子在怀里哭的伤心，姜迟不知所措，余光瞥见地上的男人想跑，二话不说又是一脚重重踹上。 他脚下的男人发出痛楚的哀呼，唐翘身子抖了抖，将人抱得越发的紧了。 姜迟从腰上掏出手铐，将地上的男人拷在黑色的电线杠上，打算安顿好唐翘，再将他抓回局里。 “好了，我送你回去。” 他往外走，示意唐翘跟上来，却不想，才走了几步，手就被一只小手抓住了，他浓眉一皱，还未开口，就听到身后人小声道，“我害怕。” 第二百章贴身教育 他按捺着浑身的不自在，告诫自己只是把手借给她而已。 俩人到了人多的地儿，姜迟这才看到她哭红的眼睛跟鼻头，腰上裙子也有一滩湿润的东西，估计是刚才跟男人撞上时，不小心漏到身上的鸡汤残迹。 就算此时她的模样可怜无比，姜迟还是不留一点情面的训斥了她一顿。 “今个得亏是我碰上了，要是我不在，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唐翘低着头，只让他看到一个头顶。 她肯定是知道后果的，再者说，要不是知道他在后面跟着，她会这么大胆？ 这不是为促进俩人关系故意制造一点小危险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他，自己从系统兑换个电棒，那脱身也是轻而易举的。 “站直溜了，这副模样给谁看呢！” 唐翘咬牙站直身子。 等着，别栽在她身上了，到时候，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唐翘模样可怜的不行，啜泣声引得不少人往这边侧目，姜迟被人看的不自在，同事也觉得话说的有点重，有些后悔。 他放缓了声音，“我送你回去。” “不行！”唐翘急忙摇头，“我这幅模样回去，我爹娘肯定知道我出事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姜迟打量了她一下，“行啊，你还有怕的啊。” “我，我去我哥那凑合一下，或者，或者是去医院凑合一晚。” 姜迟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 “都是男人？”他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许久，才颓然的叹了口气，似是无可奈何道，“跟我来吧。” 唐翘心底已经乐出花儿来了，面上却不显，甚至露出一副十分犹豫的模样，“大晚上的，跟你走不好吧？” 言外之意你也是个男人。 对面男人没应声，虽然俩人相隔不近，唐翘依旧察觉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这是发脾气了。 唐翘马上怂了，悻然道，“我就是怕麻烦你，没旁的意思。” 有点想牵他的手，但后来想了下，这男人这么敏感，再牵手怕引起他怀疑，也就作罢了，但多少还是有点惋惜的。 姜迟没把她带到他单位值班的地方，而是到了他家。 漆黑的屋内亮起了明灯。 “我爸妈去外地参加亲戚家的婚事了，今晚回不来，你就先在这住下，我给你找个衣服换上，等明个你再走。”至于他等安顿好了她，再回单位睡吧。 “哦。”唐翘拘谨的在屋里站着。 看他表情没那么严肃了，才小心翼翼开口，“那个，我能不能洗个澡啊？” 这就有点得寸进尺了，可是她今个坐着驴车过来，一路颠簸，总觉得身上沾了啥古怪味道，加上医院的消毒水跟鸡汤的油腻味儿，真的很不舒服。 姜迟嗯了一声，又去给她放水。 趁着她洗澡的功夫，男人上楼去她妈柜里翻了两件衣裳出来，扔到了洗澡屋外面的凳子上。 他一个人站在屋里，万般纠结的抓着自己头发，事情演变成这幅模样超出他的控制范围，本来是打算默默的跟着她，谁知道半路出了岔子，不得不露面。 先前他还可以用，是夜里担心她安危来搪塞自己，现在把人带到家里，他已经不能用先前那套说辞来麻痹自己了。 不可否认的是，唐翘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他理不清楚这种感觉，只是知道，有时候看到她，原先的原则跟坚持就会溃不成军。 可是她跟自己的择偶标准完全是背道而驰了，他想找个温柔点的，显然她不属于那种温柔姑娘。 至于相貌平平，显然她也不属于这个范畴，桃花眼眨巴眨巴能勾人魂儿，招蜂引蝶不安全。 勤劳体贴？ 呵呵，指望她不如指望自己。 可是，就是这般种种不合心意的，却还是让他抵不住心底那点异样。 看来还是远离她比较好，姜迟在自己心里默默的说着。 正想收拾换洗衣服想离开家的姜迟，刚做完心理建设，就听到门后有敲门声。 他扯开门。 唐翘抬头，对面的男人愣在了原地。 刚洗完澡的她，湿头发垂在身后，热气蒸腾过得肌肤雪白细腻，乌黑的发衬得脸色越发色泽莹润，大大的瞳眸，娇嫩的唇色，这样的她是白天所有人都窥探不到的美色。 本来拿着给她拿来的他妈的衣裳足够宽松了，却因为料子比较薄，将她身体轮廓看的一清二楚。 眼眸笼着烟雾，恣意的打量着他。 这种倚在门上，肆无忌惮的情态，真是妩媚婉转的很。 姜迟示意她进来，自己背过身子收拾东西。 唐翘平时胆大，但好歹也是个姑娘，厚脸皮的程度还不至于她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谈笑风生，再说这衣服也不知道是啥布料做的，凉飕飕的，露出的胳膊跟小腿还怪冷的。 长久的尴尬之后，唐翘试探性的问道，“那个，我今晚在哪儿睡啊？” “在我屋吧，我去单位睡。” 他屋子床单跟被子都是新换的，也没什么关系。 “那不行”唐翘想都没想拒绝了，她在人家家里，把正主给撵走了，这咋行？ 再说，毕竟关系还没发展到那一步，要是她走了，人家家里有啥东西找不到了，那面上多难看。 她的情绪太激动，引起对面男人的诧异，她意识到不妥，又放慢声音，支吾道，“那个，我害怕。” 反正她现在刚‘虎口脱险’谁也找不出错不是吗？ 姜迟按了下眉角，只觉得浑身无力。 余光瞥了下他房间的钟，这会才八点，八点就睡也太早了，想了一下有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她小心翼翼道，“那个，你今个制服那坏人用的啥招啊，你要没事的话，教教我吧？” 第二百零一章强吻 她是要抓紧一切机会，来拉近俩人之间的关系的。 这话倒是奇异般的安抚到了他，男人看了下她的细胳膊细腿，点了下头，“我教你几招简单点的女子防身术，虽然你先天条件差点，但要是动作快点，趁着对方出其不意的话，逃生不难。” “嗯嗯。”唐翘点头如捣蒜。 姜迟脱了外衣，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背心，示意她站到自己对面，准备给她演示一遍。 “我先教你两招比较简单的，就拿今晚的状况来说，对面男人想要搂抱你。” 他现在示意自己就是那个坏人，朝前虚抱着她，唐翘看着面钱荷尔蒙爆棚的男人，面红耳赤就差伸手去回抱对方了。 姜迟不客气的把她的手打掉，“你严肃点。” 他转过身子，给她示范，“手像碗状合拢，密闭状态，使劲的拍着对方的耳朵，出手要快，要准要狠。” 这招叫双峰灌耳，一般这样的动作，像他这种长期训练手劲大的，可能会耳膜穿孔，但是对于唐翘这样的女生，力气不够大，杀伤力不够大，估计只能短暂的吓唬一下坏人，赢得逃生的机会而已。 他解说的步骤快捷简单，唐翘也听的认真，点了点头。 “这是其中一个，下一个，你来看。”姜迟上前一步，措不及防的迎面抱着举起了她，而后认真道，“你看，如果是这个高度的话……” 他放下她，用她身体比划着。 “首先，双手顶住对方的颈动脉内侧，你看，你身体因为惯例习惯会后后仰，当对方头部向前伸时，顺势拉住对方的脖子，用肘部顶住对面面门。” 唐翘看着他在面前飞快的比划了一下，兴奋的点了点头。 好帅啊。 现在他已经教了自己迎面被抱，和已经被抱起来时的应对法子，唐翘想着举一反三，求知欲极旺盛的询问着，“那我要是走着走着，从背后被人抱住了那咋办？” 姜迟略微停顿了一下，罕见的沉默起来。 唐翘见他不吱声哪依？她这会求知欲正旺盛呢，一个劲的催促着。 许久，才见男人神色复杂摆出姿势，“好，假使你现在是坏人，我们实地演示一遍。” 他示意唐翘从背后抱着自己。 唐翘颠颠的绕到他身后，伸出两条细胳膊抱住他。 俩人这高度差，她满手才能抱住了男人上身。 嗯，现在这个位置跟人鱼线离得不远了吧？手下这硬邦邦的感觉，应该就是胸前那肌肉疙瘩了吧？ 姜迟身后贴着软乎乎的身躯，并没有分神，只是看着她裸露在外的两条白皙滑嫩的胳膊不安分，青筋直跳，他严肃的咳嗽了一下，“你手往哪儿摸呢？” 唐翘遗憾的将手放回到他肚脐上方。 “接下来你学着点，上身往后靠，举起单条腿，手这样……” 他飞速的比划了一下，在唐翘目瞪口呆下，演示完了。 终于知道他这为啥刚才那么不自在了，其实他演示的跟猴子摘桃差不多，关键时候把身子重量压在对方身上，而后翘起腿，让开地方，后面随手一抓对方裆部，一抓一拽。 这么隐晦的动作，怪不得他最开始不想交自己，这实在是太不雅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安全跟力道之类的，还是忍着别扭教会了她。 “你要试试吗？”姜迟问她。 那个背后抓是不用试了，怕自己真的抓到点啥不美观的东西，俩人尴尬，可眼前的正面抱还是可以试试的。 这次姜迟当坏人，她当受害者，姜迟迎面快速的进攻，唐翘按着他先前的法子，比划了一下双峰灌耳，当然手指没那么密闭，怕把他打坏。 姜迟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满意。 “动作不错，就是力道太小，下个动作准备。” 唐翘跟他拉开了两米多长的距离，也就是这时，他脚下突然发力，朝着自己冲来。 唐翘还没反应的时候，身子就已经腾空了，视线范围内的景色也突然大变，吓得她下意识合拢双腿揽住了他的劲腰。 这会倒不像是姜迟抢劫，变成了她投怀送抱了。 “动作，动作！”姜迟陪着一个女人比划了这么久，对方还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他语气严肃了几分。 “哦哦，马上来。” 双手抵住他颈部动脉，而后，而后掐下去，再，再来他脑袋往后缩，再用手肘使劲的击打他面部。 嗯，手已经抓住他的颈动脉了。 因为是被他抱着的缘故，唐翘比他高了半个脑袋，在这个角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见到他额头溢出来的汗，跟越发的坚毅面庞。 男人因为运动过后，身上满是蒸腾的热气，剑眉星目极度具有诱惑力。 加上此时灯泡的光亮，给严肃坚毅的男人镀上了一层白日不曾见的暖色。 他黑粗的发丝上滴下的汗，顺着鬓角流下，此时他仰头看着自己，乌黑的眸子里满是她的影子。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无线拉长。 俩人身体相触碰的地方，将彼此身上的热度，回馈给了对方。 唐翘觉得心跳的速度有点快，耳朵里也一片轰鸣，脸颊滚烫不用看也知道此时脸上飞满了红霞。 感受到腰上的手臂收的越发的紧了。 就在那一刻，唐翘发誓，她肯定是被男色诱惑了，才会鬼使神差的，将掐着他的手放下，双臂揽住他的脖子，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角。 滚烫，安全感十足的气息，擦过她的脸颊，对方因为太过错愕瞳孔骤然放大，有点煞风景。 第二百零二章做贼心虚 唐翘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眸，没了这种目光注视，她的动作更加大胆。 同样柔软的唇相碰触，他唇上的胡须微微有些扎人，唐翘辗转亲吻却又完全毫无章法。 他的气息中带有烟草的味道，并不难闻，这种味道倒是像催化剂一般，让她越发的兴奋，撬开了他的唇，更加气势汹汹的攻略着对方，就像是要把他打上自己的记号一般。 姜迟的额头布满了细细的汗水，她遮盖住自己的眼睛，一切都笼罩在黑暗里，周围的声音全都听不到耳朵里，可是，却不包括他那颗躁动又剧烈的心。 唐翘有点呼吸不过来，位置的原因让她脖子有点酸痛，再加上自己的主倒位置，让她有点累。 稍微拉开了些距离，想要分开俩人时，却没想到，原先被动的人，却使劲的锢住了她的腰，接着后背重重的撞到了墙上，然后，男人重重的吻住了他。 霸道又不容拒绝的力道充斥着口腔，与他先前斯文被动的举动不同，此时他像是打开了禁锢在心里的猛兽栅栏一般，肆无忌惮的舔舐掠夺着她口腔里的空气。 唐翘被他的力道吓住了，气没喘匀，想要拉开俩人距离，好深呼吸时，却被对方误会了她想逃离，纠缠的力道越发的大了，不止如此，男人还将她狠狠地压在了墙上，利用自己身体的优势，将她牢牢的扣在怀里。 根本不能动弹半分。 最开始的毫无章法的吻过之后，现在他好像找到了些许规律，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禁锢着她的手臂，似乎是要将她腰给折断一般。 男人身上的温度烫的厉害，过了许久，就在她以为快要窒息过去的时候，男人才放开了她。 他大口喘息着，头靠在她的颈边。 她则是因为方才俩人那番举动，原本就不合身的领口，已经露出了香肩，他这么一来，正好是埋在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肩膀上。 他在平复着呼吸，唐翘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大口大口喘息着。 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最开始的羞涩，大胆，羞耻在对方强烈的攻势下，荡然无存。 一定是脑袋有点缺氧才这么不灵活的，这会儿的她，已经不能确定，到底姜迟是被自己亲的挑拨起来欲望了，还是，送到男人跟前，不亲白不亲的心理。 他身子颤的好久都没平息下来，唐翘觉得方才那股狠劲，是要把自己吞进去才罢休。 刚刚是有多享受，现在就有多尴尬。 该怎么开口啊。 “滴”长久没反应的系统忽然有了反应，“恭喜宿主捕获三十好感值，成功升级vip三级用户，请继续再接再厉，早日升级。” 唐翘惊讶的抬起头，先前就是亲了他脸蛋一下，就涨了二十分，这次虽说是她没忍住主动亲了过去，可涨三十分又是个什么操作？ 姜迟这么敏感啊？ 就算是这次系统要扣除她上次大力丸那几分，现在也还在三级里，姜迟真的，真的是个宝藏男孩啊！ 就在俩人都在装傻充愣的时候，楼下传来钥匙转动声，接着就是刘云霞抱怨的嗓音，“这都是弄得什么事啊，到那了婚事又不成了，虽说人家姑娘怀孕了，想多要两百块礼金有点不厚道，可这又咋了？大喜日子呢，退一步得了。” 亲戚家倒好，还想着对方姑娘怀上了，不给钱都没关系，还不是觉得对方姑娘没了退路？ 这乌烟瘴气的一天，弄的婚事也没成！ 他们还得大老远的从隔壁市里赶回来。 姜山嗯了声，不发表任何言论。 刘云霞又骂了一句姜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姜山也跟着嗯了声，反正让她说两句就说两句，总比兑上一句再不得安宁要好的多。 俩人喝了口水才意识到不对劲，刘云霞看了下家里灯亮着，拍了下手，“哎，家里有人，是不是儿子回来了？”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门口传来夫妻俩上楼的声音。 唐翘吓了一跳，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俩人明显是朝着这边走来的，看了下姜迟，这厮僵硬的跟个石头没啥区别了。 她刚洗完澡，还穿着人家的睡衣衣衫不整就算了，还是满面含春魅态十足的模样，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爹妈在这屋子发生了啥事吗！ “喂！”唐翘轻咬了他耳朵一下。 “你爸妈来了。” 姜迟反应过来，环顾了一下屋子，飞快的将柜子门打开，将她抱了进去。 唐翘刚钻进去藏好，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刘云霞见儿子穿的单薄站在屋里，面色通红，有点担忧，“姜迟，你身子不舒服？” “不是，刚打了一套拳，有点热。”姜迟拦在柜子前，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话。 姜山这会也跟着进来了，见到儿子回来也没啥大事，拉着媳妇要出去，“他都这么大了，哪里用得着你这么担心，行了，人回来了你也放心了，折腾了两天累的不轻，快点洗洗睡吧。” 女人又交代了儿子几句，这才跟丈夫相伴着出去。 姜迟这口气还没松了，就听到身后柜子传出声响，原本走到门口的刘云霞停下脚步，踱步回来，看着儿子身后的柜子，一脸疑惑“哎，儿子，你刚刚听见啥声音了没？” “没有，妈你听错了。” “听错了？”女人又走过来，“是不是咱家这两天没人，进了老鼠了？” “不是老鼠，是我刚刚不小心碰了一下，妈，你快点下去吧，我困了，想睡了。” 刘云霞被儿子推搡到门外，倒是忘了先前的坚持，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了，这就走，你别推我。” 第二百零三章不解风情 门被关上，插上，姜迟擦了把汗，而后迅速的走到柜子前，扯开柜门。 唐翘急着出来，却因为弯腰姿势太久胳膊肘撞了一下柜板，疼的她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了。 她不等姜迟出声儿，急急扯着他胳膊道，“那个，我的衣服，我换下来的洗漱衣服还在洗澡那屋呢！” 要是被他爹妈发现了，可真的是不好收场了。 姜迟像是石化了一般，示意她在屋里呆着，关上房门，健步冲下楼。 楼下，刘云霞的身影没在，他心里一个咯噔，正犹豫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听到厨房有声响传来。 原来他娘还没进去洗澡，正在厨房收拾着什么。 不等她出来，姜迟抢先进了浴室，插上门栓，将椅子上的裙子跟衣服缠在一起。 “姜迟，你在里面？”门外他妈的声音传来。 姜迟打开了水龙头，“嗯，刚刚打了套拳，湿透了身子，妈，我先洗一下。” 刘云霞哎了声儿。 唐翘还在自个屋儿里，姜迟生怕他爹妈一会上楼再弄点啥，用凉水随意冲了一下。 迅速的给她搓洗了一下裙子，拧干后叠起来，藏到衣服里，带上了二楼。 屋子里还是他走的模样，姜迟松了口气，转身将门锁好，拿她衣服挂在窗户口那，敲了下柜子门。 唐翘从里面钻出来，不自在的挠挠头。 “你妈不会发现衣服没了吧？”她看着身上穿的明显不附和自己年龄的衣服，转移话题， 姜迟身子一僵。 这件衣裳，确实是她妈最近穿的频率最高的一件，可他这会已经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唐翘把衣服脱了，着急忙活还回去，再让她光秃秃的钻到他被窝吧？ “算了”他长叹口气，发现了就当不知道吧。 姜迟已经把后路整明白了。 “你先睡吧，明个早起我再送你出去。” 唐翘本来以为他肯定会趁着没人时间送她出去的，可是这人显然没这打算。 想想也是，先前他之所以带自己回来，可不是就不想她再去麻烦别人了？ 原本他打算安顿好自己就去单位，现在怕是也去不了了，要是他走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被人爹妈撞上，有嘴也说不清。 姜迟不知道唐翘心底所想，从床上扯下一个垫子，铺了个床单，打地铺要凑合。 俩人各自躺了下来，静默一片，空气里还弥漫着先前激吻之后的尴尬，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着沉默着，等到姜迟想开口时，就听见耳边传来的轻微鼾声。 姜迟一下子坐起来，不可置信望着她，这是，睡着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唐翘，她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休息好，方才又是练防身术又是激吻的，精力早就耗完了，脑袋刚沾上枕头理智就自己飞走了。 姜迟黑夜里死死盯着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刚刚那个吻，她就一点不在意？是故意撩拨他，想看到自己失态，还是，只是因为自己救了她，在那种情况下鬼迷心窍的亲了自己？ 刚刚丧失了初吻的姜局长，夜不能寐。 清晨天刚微亮时，唐翘被人叫醒，看着面前那张脸，睡前的记忆瞬间回笼，她笑眯眯跟人打了个招呼，换来的确是对方依旧不冷不热的态度。 这是在生气？ 气她抢夺了他的贞操？ 还是因为受不住她的诱惑跟她亲嘴儿对不起了谁？ 但他昨晚不也挺享受吗？ 男人真是个难以琢磨的生物。 唐翘隐约知道，他对自己是有点不同寻常的态度的，肯定也有点喜欢她。 但肯定不至于爱到骨子里那种，她也有她的自尊，倒追男人可以，但是表白剖析真心这事，总得让他来吧？ 总不能啥事都要她主动吧？ 唐翘原本想说的话，自己吞了回去。 于是乎，一个认为对方是戏弄自己，不将那个亲吻当回事，不认真对待感情。 一个认为对方喜欢自己的程度，不如她喜欢的程度深，一门心思钻牛角尖。 暗暗决定在对方不承认爱她痴狂不主动袒露心思的条件下，绝对不先妥协！ 搞啥，亲是自己主动地，表白还要主动的话，那多没面子啊。 美丽的误会就这么解下了。 短暂的几分钟之后，还是姜迟打破了僵局。 “穿好衣裳，我送你下去。”顺手把裙子摘下递给她。 唐翘见他背过身子，胡乱的穿上了，低声跟他说了句好了。 男人蹲下，示意她上来，唐翘不解其意，却还是乖巧照做，姜迟背着她，示意她抓牢了，而后推开窗子，往树上一扑，几乎是三两下就从树上滑了下来。 将她送出院里，周围已经有工人上下班的身影了。 “唐翘，你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唐翘摇摇头，亲都亲了，摸也摸了，分都到手了，还要她咋的？ “没有，你呢，你就没对我说的吗？” 姜迟盯了她许久，颓然的摇头。 俩人都没听到想要的回答。 真是蠢木头，唐翘转身往外走，表情不快，活该你二十六七还是个光棍！ 唐翘在街上吃了个早饭，拎着几个包子敲响了田老三家的门。 屋内，夫妻俩起来没多久，正在手忙脚乱催促着儿女吃饭上学呢，赵春妮打开房门，见到是她，惊喜的拉着她进屋儿。 第二百零四章做媒 “这么早就来了？还没吃饭吧？快，快来吃点。”说完，又朝着屋内叫着，“老三，你快看谁来了？” 唐翘摇摇头谢绝了她的好意。 “嫂子，我都吃完了，来这也没旁的什么事，等你们拾掇利索了，咱们再说。” 赵春妮点了点头。 等把孩子都打发走了，唐翘跟他们说了一下化肥短缺的事，这事田老三也清楚，不过他实在是没门路，百十斤他还能想个办法，千百斤，那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我有个拜把子哥们，他就是在钢铁厂的，不过这两年钢铁厂不生产氨水了，那些设备也都闲置下来了，要是有氨水的话，让他们兄弟几个夜里加几个班，帮咱们弄点化肥出来也不是难事，关键是氨水缺啊。” 他们一个班十来个男人，以前一直接活挣外快的，厂子里领导也都清楚，对这事都是睁一支眼闭一只眼的。 听完他的话，唐翘不知怎的，想到了靳长海，那人心思活络，又管着交运局那边，没准…… “氨水的事，可能还真不难，除去正常耗损，咱们交个三千来斤就可以了，其实算下来也就三十来袋的肥料，这事可以缓几天。” 唐翘顿了顿，“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去领油，然后快点想法子把咱们那批油脂作物榨了，钱不到手，咱们哪儿能放心呢。” 田老三点了头，说这几天他正跑着这事呢。 而且他已经找到了一个手工作坊，要是能把老头的工作做好，他们好日子还真要到了。 “那成，后续的工作既然咱们都商量好了，现在就去领油吧？” 一百六十斤的油呢！ 赵春妮点头如捣蒜。 三人赶着驴车，在工作人员依依不舍又艳羡无比的目光下，将那几桶油装在了车上。 俩人五五分，各自八十斤，赵春妮夫妻肯定是要把油给娘家人分点的，这就不再唐翘考虑的范围了。 田老三说这么多油，唐翘也拿不回去，热络的要赶车送她回去，还说把油送回去后，带她去看看榨油的小作坊。 这是大事，唐翘不能拒绝。 杨婆子昨晚被人煽动着答应了婚事，隔了一晚上就有点后悔，后悔钱说的少了，也觉得那些人肯定是说岔了，唐家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粮食呢。 她今个就要过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媒人给吹牛！ 她到了唐家门口的时候，就见到唐家门口堆积着好些人。 她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是唐家又出啥幺蛾子了？ 很快，她又觉得自己犯傻了，唐家要是出啥事了，那自己正好有了拒绝的理由啊。 挤开了人群，杨婆子露出头，兴高采烈的打算落井下石。 直到她看到眼前一幕，愣在了原地。 唐家那小丫头正指挥着俩男人，呼哧呼哧倾转大铁桶，往外倒油呢。 粮站那边也没有那么大的家伙，来给他们分油，工作人员直接按着去皮后的油量，示意他们把装有油的铁桶带回去，把油盛出来后，再把铁桶给送回去。 这批油他们来的光明正大，自然不需要藏着掖着。 加上张来弟这人本身就是个爱显摆的，俩男人撑着油桶往外倒油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低调，门大开着，就是要让人看的真真切切。 让你们再说我们家穷，再让你们说我们家翻不了身。 “哎呦，婶子，这油得吃几个年头吧？这么多哎！”周围看热闹的，忍不住酸了出来。 “几年？我看这是能吃半辈子吧？” 平时谁家炒菜做饭，不是用筷子沾一点的，这唐家倒好，一下子就拉来一桶的油！ 哎呦，这敞开肚皮来吃，一年才能吃上几斤呐。 真是羡慕的不行了。 杨婆子看着那金黄色的油倒到她家的油罐子里，大脑激动地缺氧，使劲咬了一下舌头，才把理智唤回来。 她颠着小脚进了院子。 张来弟这会正春风得意呢，见到她，收起笑意，又指挥男人把油罐抱回厨房，这女人可是个疯子，别一个不高兴，把她油罐子给踢开了，确保东西都不再眼前了，张来弟这才嫌弃道，“你来俺家干啥？” “亲家，你看，你还说这见外的话，我来这干啥，你还不清楚吗？” 院里正在帮忙收拾的姐儿俩听完，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将嘴角的笑容压下去。 成了！ 张来弟一头雾水，对于昨个姐俩的小动作一无所知，她只以为这婆娘是看上了自家的油才来巴结，掐腰道，“别乱叫亲家，还有，我可不清楚你来这干啥，现在乡亲们都在呢，要大家提醒你一下，你那天说的啥不？大家可要作证啊，我家高攀不起你家，那彩礼我们出不起啊。” 怎么可能出不起呢，这么多油呢，在外面看热闹的，谁不清楚张来弟这是在说反话，给杨婆子没脸呢。 杨婆子今个被挑衅了也不生气，虚打了自己两巴掌，“啥出不起彩礼，亲家快别客套了，就那几百块哪能出不起呢？” 张来弟愣了，她就差问婆娘是不是吃错了药了。 以前不是死咬着没三两千别想娶她家女儿吗？ 咋就成了几百块？ 唐菊见她风头出的差不多了，怕中间出了啥变故，低声朝继母道，“婶子既然来了，你就别咄咄逼人了，现在进屋，咱们就好好谈一下我哥他们的婚事吧。” 唐翘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笑着关上了院门，也将他们好奇的打量关在了门外。 今个说亲的事也是大事，其中彩礼了，嫁妆了，都得摆在明面上谈论，所以必须得让那俩媒人出面。 秦素芳跟丁万花还真怕办不好这事呢，当着唐家人的面儿，将俩人夸的跟金童玉女似得，又把这场婚事必成天作之合。 第二百零五章胡思乱想 听的俩婆子云里雾里，唐翘姐俩儿又在里面时不时补充几句，愣是当天商议好并定下婚事。 彩礼五百，给新人屋里添置一些琐碎的东西。 事后，唐翘跟唐菊一人盛了两斤的油，分别送给了两家邻居。 至于杨婆子，只能干巴巴看着，本来她是拿捏着自个丈母娘的身份，以为唐家肯定会分给她，谁知道走了，也没人留她，更别想带走一滴油了。 倒是那俩家，乐的够呛，这只随便说了两句话，就分到了两斤的油呐，两斤啊，这省着点吃，可是能吃半年多了。 油的事儿也让俩人坚定，跟着唐家走，好处绝对是少不了的。 从此之后，秦素芳跟丁万花俩人，互相竞争，同时不遗余力的拍着唐家人的马屁，唯唐翘马首是瞻，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后来唐翘趁着姜迟没在家的时候，去姜家走了一趟，给他们送了些油，乐的夫妻俩走的时候给她塞了好些罐头跟麦乳精。 其实那晚的事，唐翘也揣摩不透，这对夫妻到底有没有发现家里的异常。 在她看来，处处透着破绽，比如姜迟下去的时候，刘云霞怎么没在浴室，而是直接在厨房？ 是不是为了避免儿子的尴尬？ 还有她当时碰柜子的声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姜迟在撒谎，但他们不说，自己也无法知道实情，算了算了，反正就当都不知道吧。 姜迟从市里回来后，揉揉额头，这两天他一闭眼满脑子就是那晚上她呵气如兰，白白嫩嫩的胳膊腿儿缠绕着自己，跟他唇齿相依的模样。 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自己也琢磨不清。 烦躁的他恨不得回到那晚，掐着她的腰好好的问个清楚！ 可姜迟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赵兰莺从他跟前过去的时候，见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快速的从他跟前溜走，只是手还没碰到门把上呢，一个粉笔头就砸在了后脑勺上。 她悻然的松手，转身道，“头儿，我今个可没偷懒啊。” “嗯。”男人嗯了一声儿。 俩人相对无言了小三分钟，赵兰莺等不到回应，想出去，就听到邻居大哥兼头顶上司，略带纠结的问道，“你说……” 嗅到了八卦的气味，赵兰莺也不着急走了，不怀好意的问道，“说啥？” 姜迟原本是想问她，要是一个女的，主动亲了一个男的，第二天又绝口不提亲吻的事，是个什么意思，后来想着，跟她说了，得不得到回应两说，这姑娘肯定要追着问他，是谁被亲了。 他吞下这个问题。 “最近，你知道唐翘的行踪吗？” “哦。”赵兰莺拖长了音调，“原来是这个啊，你不早点说，吓得我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呢。” “前两天来给我家送了十斤油，说是最近忙着什么挺重要的事，具体是什么，没跟我说，不过我见她瘦了不少，哎，头儿，你这几天没回家吧？我听你妈说，她好像也去给你家送了啊。” “哦。”姜迟手里转着笔，心情好了几分，“行了，你出去吧。” 赵兰莺一头雾水的出去了。 也罢，等闲下来问问她的意思吧，人都那样了，自己怎么也得负责吧？ 姜局长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无比。 却说这会已经把化肥核销的条子交上去后，心底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这次的行为不管怎么说，谁查都挑不出错了。 当然也多亏靳长海，是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解决了氨水运输的问题。 这可真是自己的贵人啊。 她跟田老三打算了，抽时间一定要请人吃顿饭。 榨油的作坊已经都弄好了，剩下的，只需要榨油，挣钱了！ “唐翘！” 身后有温和的男声传来。 唐翘扭头，看到来人，嘴角露出笑来，升了等级果然不一样，这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啊。 看着那人呢，她笑着迎上去。 靳长海，她的贵人，竟然也来找她了 “你来看你爸了？”唐翘跟他打招呼。 靳长海刚刚下山，额头上还挂着走动过后汗珠，听到唐翘的询问，他含笑嗯了声，“嗯，听我爸说你最近忙的很，最近的生意做的怎么样？” 他帮唐翘弄氨水，自然清楚她最近干了什么。 唐翘被人打趣，有点不好意思，“我那算是什么生意，就是挣个快钱而已。” 见他手不停擦了下薄汗，扯着胸口衣服好煽动起风让身体温度降下来，热情道，“都走到这了，去我家歇会？” 给庄稼撒过肥料之后，天是一天比一天的闷热，以前下一场雨还带有些凉意，现在只能稍带走些热意，倒也没多大用去。 这人只不过下了趟山，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唐翘眼底满满都是真挚邀请，靳长海也不推辞，“那敢情好。” 唐翘带着他到了自家，张来弟见到是他，笑眯眯道，“是小靳来了？又来看你爸的吧？哎，真是个孝顺孩子。” 靳长海推说了两句应该的，后来见她要往房上拎布袋，主动帮忙提了上去。 这时候就能看出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差距了，这袋芝麻五十多斤，要是家里男人在，估计不费什么事就弄成了，可眼下男人没在，她们女人家劲又不大，只能拿着绳子二十斤二十斤的往上提了。 靳长海三两下顺着梯子爬到了房顶，把绳子放下来，拎着带有木桶的五十斤芝麻，跟拎着鸡毛似得拔了上去。 第二百零六章出事 张来弟看了眼闺女，小声嘟囔着，“这后生不错。” 张来弟每次见他都有种惋惜的成分在里面，长得不错，职业还好，就是闺女对人家没意思。 当娘的对自己孩子一直有种蜜汁自信，看谁好了，就要把人张罗到自家，一点都不考虑人家是不是能看的上唐翘。 有他帮忙，这几天收来的几百斤芝麻很快就被人抬到房顶上去了，唐翘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来这是为了请人家吃饭，感谢上次帮忙解决化肥的事的，现在可好，饭没吃上，倒是让人干了一回辛苦活，汗流浃背的，怪不好意思。 唐翘再三挽留他吃饭，对方却擦了把汗，微微摇头。 “今个就算了，我得回单位处理点事，这样吧，后天了我爸生日，你看你要是方便的话，你带我爸一起去镇上找我？我们去国营饭店热闹热闹，也算是给我爸祝寿了。” 唐翘点头，这个主意好，那时候叫上田老三跟姜迟一起热闹热闹，只要自己提前去结账，也算报答了人家对自己的方便。 见她应下，靳长海笑了，古铜色的皮肤上露出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小酒窝，跟他的大高个子，还真是有点反差萌。 送走了男人，唐翘上房把芝麻给摊开，还要小心撵着麻雀跟其它的鸟类，以防它们来啄粮食。 张来弟抱着铁蛋去隔壁串门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唐翘坐在房顶上，享受着难得的静谧环境。 靳长海跟姜迟是朋友，俩人身上还有蛮多相似地方，见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姜迟，摸了下自己的嘴唇，似乎还带着那日男人亲吻过后的酥麻。 男人心海底针，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他彻底离不开自己？ 唐翘百无聊赖的拿着棍子驱赶着麻雀。 也就是在这时候，隐约听见门外有牲口脚步声由远及近，唐翘被打断了思路，从房顶上站直身子，朝下打量，赶着驴车来的，难道是田老三来了？ 按理说不该啊，他不是前天晚上才运走几百斤花生吗？ 唐翘下了屋顶，刚站稳身子，就见田老三沉着脸，低着头走进院子。 唐翘见他面色不好，试探性问道，“三哥，你这是咋了？” 田老三欲言又止，不可否认的是，来的路上他是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泄，但是这么长时间的路程，也把他的怒气吹散了几分，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这会见到唐翘，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个大男人出事了不知道解决，相反还要来找人家小姑娘来抱怨…… 丢人啊。 “那个，也没事……”他扭捏。 经过这几天的辛苦，田老三本就黑瘦的脸更加精瘦，如果不是知道他今年才三十，唐翘肯定以为他四十好几了。 唐翘比他干脆的多，既然说了没事，她也就忙其它的事了。 田老三傻眼。 意识到唐翘真的不会按常理出牌的时候，田老三再度忐忑的开口，“其，其实唐翘，还真是有点事。” 对上唐翘询问的视线时，田老三脸上羞愧的充血。 “你说” 原来还是这次榨油的事，这次榨油的小作坊，是田老三帮忙找的，先开始还好，送过去原料，第二天来拿油，没什么异常，可次数多了，赵春妮发现每次拿到的油的重量不对。 刚开始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没声张，只是悄悄用纸笔记录了送过去的种类数量。 在她这么精确的准备下，对方的把戏就藏不住了。 原来是那家榨油的看他们每次送来的原料多，又行迹匆匆，是个门外汉，就想在里面动个手脚，后来逐渐尝到了甜头，胃口也被养叼了，不满于先开始那丁点数量，这才被赵春妮发现了端倪。 田老三这人在黑市上混了这么多年，哪是好惹的？ 大晚上带着几个兄弟跑到那户人家里，吓唬了一下，把对方私吞下来的油给要回来了，可是这也得罪了对方，他们不给榨油也就算了，还编排他们的坏话，弄得周围几个榨油作坊都不敢接他们的活儿。 唐翘倒了一搪瓷缸的水给他。 田老三不好意思，“是我把事给搞砸了。” “不怪你。”这个年头，物资本就稀缺，那些人看到这么多油，不心动那是假的。 哎，不就想挣点钱，咋这么难啊。 张来弟在旁听完后，若有所思，唐翘觉得她那副模样好笑，随口问着，“娘，看你这幅模样，难道你还会榨油？” 唐翘纯粹是打趣她的话。 “嗨！”张来弟摆摆手，“我要是会的话，哪儿还能让小田这么受累找人？那些活还不够我自己干呢。”她就是隐约觉得，好像漏掉了啥事。 唐翘跟田老三一筹莫展，后来，还是唐菊回来了，打断了俩人，催他们先吃饭。 张来弟抱着铁蛋在院儿里走动。 直到看到唐建国下班回家，一直没能断了的思绪，终于连接起来，她拍了下大腿，“哎呦，想起来了！” 唐家人看着欣喜异常的她，心想这想起啥来了？ “唐翘，哎呀，我也说忘了啥呢，杨娟，你还记得杨娟不？她那个爹，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榨油？”唐家人眼睛亮起来了。 “对，就是，就是！”张来弟在院里转悠了几圈，肯定道，“早年咱们队上都在他那榨油呢，后来油脂作物少了，生意不好了，加上杨娟她爹身子不好，他死后，油坊就彻底关门了。”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肯定道，“是的，没记错，那会你们还小，我记得杨娟那丫头小小年纪就在油坊里帮她爹的忙呢！” 第二百零七章同意婚事 唐菊听罢，笑容也多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还愁啥？ 院内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投视在唐建国身上，刚值夜班回来的男人一脸蒙圈，“我，干啥看我？” 唐菊这才发现，这婚事快成了，她哥这个准新郎还不知道呢。 “哥，你说看你咋的？那是你未来媳妇，有事你来说不比我们说有用？” “等等！”唐建国打断他们，结结巴巴道，“不，不是都不同意吗？” 怎么就成他媳妇了？ 姐俩看他这幅模样，被逗乐了，张来弟心累道，“还傻呢，有好事砸你脑袋还不知道呢！”教训完他之后，又把杨婆子跟她商议过的事，粗粗的解释了一遍。 唐建国半天没反应过来。 唐菊推了推他，老实男人如梦初醒，使劲拍了自己一巴掌，疼的！ 他马上拔腿往外跑。 “哎……”唐菊心道，她哥莫不是高兴疯了吧？ 不过，看他这么高兴，她也很开心。 这世界上不如意的事太多了，亲娘早死，唐翘母女到来，她跟大哥的童年好像没有过多少喜悦，直到……她看着扶着桌子笑的眼泪都出来的唐翘。 露出个真诚的笑容。 不管以前如何，在许多事上，唐翘都做的很好了。 唐家人这边还在笑唐建国不稳重，谁知片刻后，方才跑出去的男人，又再度跑回来，红着脸搓着手道，“那个，我一会就把娟子喊来，大家有啥想问的，问她吧？” 说完又跑了。 唐建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分明上了一晚上的班，又赶了十几里地的山路，累的够呛，可听到那个消息后，身上像是注入了无尽的活力一样。 他不知疲倦的在山路上奔跑。 快点，再快点吧。 去见见她，跟她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吧。 杨娟背着筐子打算去摘点野菜喂鸡，谁知一打开门，就见到气喘吁吁，身上被汗打湿了，眼眸却亮晶晶的男人。 她不由的想起那晚他邻居们过来说的话。 脸红了。 “你” “你” 俩人不约而同开口。 随后意识到对方有话想说，又双双静下来，等待着对方开口。 唐建国紧张的说不出话。 后来还是杨娟觉得这么站在门口说话不好看，克制着羞意率先打破沉静，“你，你知道了？” 唐建国黝黑的脸上透出红润，点了点头。 “那你有啥想跟我说的没？”杨娟眼睛看着脚底下，不敢直视男人。 “我，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唐建国挠挠头。 接着，俩人又陷入了长长的静默中。 “对了。”仿佛是为了打破尴尬一般，唐建国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忘了找你有正事呢！” 杨娟被他带到了唐家。 听完了唐翘的询问后，她罕见的沉默了片刻。 唐建国见大家脸上布满了不安，轻轻扯了扯她袖子，“是不行吗？” 杨娟从回忆里惊醒，抬头发现大家紧张的神色。 她摇头，“不是不行，就是我爹死了后，我家油坊就关门了，说真的，我四岁就跟在我爹身后打转，可以说是在油坊里长大的，每一个步骤，我都再清楚不过，就是……” “就是小十年过去了，怕手艺生疏了，也害怕自己扛不起这个担子？” 听她娘说，未来嫂子亲爹死的时候，她也不过十岁，那些记忆这么久远，生怕出了岔子，再说那些油料作物都那么宝贝，出个岔子多可惜？ 她是对自己能力不够信任吧。 杨娟听完唐翘的话，急急的点头。 “嗨，这有啥，先试试呗？好歹是条路不是吗？”唐翘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田老三则是一副我就知道来找唐翘肯定没错的表情，“要早知道咱自家人有这本事，我何必求爷爷告奶奶呢！” 他大喜过望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眼眸晶晶亮的看向唐翘，“哎，妹子，哥是发现了，好像跟你一起做生意，啥都顺畅啊！” 唐翘点了点头，她也发现了，这才刚升级，好运就接踵而来了。 眼前有了明路，唐家人也不耽搁，催促着杨娟去作坊看看。 杨娟也不扭捏，匆匆回家拿了钥匙，二话不说带他们去看，这一番折腾，肯定是瞒不过杨婆子，知道他们是要用自家闲置的油坊，杨婆子有点不乐意。 人都是这样，就算自家的东西在那放着，潮了，湿了，坏了都没关系，但是，一旦给旁人家创造了价值，这在主人家心里，都会有点不痛快。 杨娟见娘想弄幺蛾子，有点难堪。 她都要嫁到唐家去了，她娘怎么就一点不为自己考虑？先前闹得不够难看吗？如今有个机会能让唐家人对自己改善看法，她娘怎么就不能成全自己呢？ 唐翘是谁啊，那杨婆子那点小心思，自己还能不清楚？换成旁人，她肯定要嘲讽一番的，可大哥在这，她更是想给新嫁娘一点面子，大手一挥，说是一天给五毛钱的租金。 杨婆子喜笑颜开，哪还敢说不借？ 不止如此，还把杨娟推了出来，说是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她自以为是的大度，换来了唐家姐妹两道同仇敌忾的哼声。 杨娟带着他们到了自家油坊外，十多年没踏足过这个地方了，杨娟脸上带有一丝的怀念，在这个地方，她度过了自己最难忘的童年，其实爹活着的时候，她过得还不错，就是…… 叹了口气，用钥匙打开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锁子。 第二百零八章干活 “咳咳” 新鲜空气注入，尘封了多年的灰尘飞扬。 唐翘捂着鼻子，原路退了出去。 好半天，等灰落了落，不再那么呛人了，他们才再度进去。 几人打量着油坊，木头窗户被风雨腐蚀的差不多了，门开振动墙壁，带动的木质窗户哗啦啦做响，角落的蛛网密布，秸秆跟麦秸垒砌的墙壁，经过岁月的洗礼，像是对他们说着这些年的心酸落寞。 油坊并不是很大，两间屋的大小，田老三进来后，竟然跟小孩似得手舞足蹈，“是了是了，我先前见到的那些油坊就是这个装备。” 一个双灶台，一辆水车，一个碾盘，一根硕大的榨槽木跟一个悬空的油锤。 “还好当时我娘想着让我弟长大了继承油坊，所以才没卖了这些工具，不然……” 还好他弟身子弱，不想干苦力，这才把爹祖上的东西留了下来。 “好了，咱们也别失落感伤了，先打扫收拾一下，争取咱们晚上就开工，嫂子，你先拿蓖麻试试手，别怕弄砸了，也别有心理压力，咱们啥也缺，就是不缺蓖麻。” 唐翘十分豪气。 杨娟对于她的新称呼有点羞涩，但见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像是早就承认了她一般，心里暖暖的，浑身都是劲。 几个干活的好手，整整忙活了小一天，才把那油坊收拾出来，抹布擦洗，笤帚清扫，最后地面扫出来的水都是那种黑乎乎的污水。 小十年没人进去过啊，还好那些工具都是榨油工具，表面上带有经年累月的油迹，如果不是这样，怕是早就在这经年累月的荒芜中坏了。 榨油可不是个轻省活，田老三回到镇子上跟赵春妮说了找到新的法子后，第二天夫妻俩就来帮忙了。 唐家人也知道哪头事儿重，放下队上的工分不挣了，整天埋头在油坊里。 也正是因为此，唐翘才知道，榨油得有多么不容易。 第一步炒干就得难住了大批的人。 将收来的带着生湿的油脂作物原料放进灶台大锅里炒干，饶是杨娟这种被人手把手交了好多年的，第一次也试验了几次，找到了感觉才敢大批量的炒干。 第二步就得碾粉，将炒干的原料放到撵槽里碾碎，这是苦力活，不过因为田老三夫妻下乡带来了驴子，稍微释放下劳动力。 第三步蒸粉，原料碾成粉末之后用木甑放入小锅里蒸熟，接下来得做饼，将蒸熟的粉末填入用稻草垫底圆形的铁箍之中，做成胚饼，继而进入最关键的环节，入榨。 将胚饼放入由一根整木凿成的榨槽里，槽内右侧装着木楔开榨。 田老三跟唐建国两个男人，光着上身，俩人用劲力道在操纵着木楔，使劲捶打着那些东西。 经过两个小时的劳作，油差不多榨尽了，就可以经行最后一步的出榨，这个出榨也是很讲究的，必须得先撤‘木进’再撤木桩，最后才能撤饼。 从大早上忙活到太阳快要落山，看着金黄色的油缓缓的流入到大缸里，油坊累了一天的人，觉得这会真的是成就感满满。 唐菊笑意未落，直到落到花生袋上正睡得香甜的唐翘，才稍稍收起几分笑意。 这几天唐翘表现的太好了，自己差点忘了她本身就是个偷懒不爱干活的本性了。 本来不想理她的，但想了想，现在的成就离不开她，也想让她看到他们的成就，轻轻的将她推醒了。 “嗯？”睡得太过香甜，都忘了身在何处。 直到她站起身子，才发现不对，嘶嘶倒抽冷气，刚刚睡得姿势不对，她这会腿难受的直抽筋哎。 等那股难受劲过了，她才发现大家都带着笑意的看着她。 唐翘在空气里嗅了下，顺着味儿找到了那水缸里泛着细腻光泽的油。 她一下子抱住了大缸。 “我要吃油炸丸子、炸麻花、炸酥肉炸藕盒炸春卷炸里脊炸……” 唐菊把她拉起来，“这些是要卖出去的，你想都别想。” 唐翘也意识到她失态了，太兴奋了，这行为不符合她见惯了世面的身份啊。 “那什么，我就是说说。” 张来弟也跟着看了下，总觉得眼前的一幕不大真实，哎呦，这么多油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 照着这个进度下去，估计小半个月就能把手里的作料给弄完。 田老三说已经找好了买家，没晚上走的时候，把油拉走，第二天处理了他就来帮忙，唐家人除了正常上班的唐建国，还有刚走利索的铁蛋外，其余的全都耗在了油坊。 到了靳老生日那天，唐翘一早就在镜子前忙活起来，头发高高的扎起来，后面的马尾松松的辫了辫子，只在发梢最末端的地方，用皮筋紧紧的扎住。 随后在辫子上扯了几下，原先没什么特色的辫子，这会就蓬松饱满了起来。 上身是个白衬衣，裤子是被她改良过的黑色九分裤的的确良裤子，衬衣被掖在腰子里，显得她腰肢盈盈一握，十分纤细，这一身搭配下来，最好踩个白色球鞋或者帆布鞋，那就太洋气啦。 可她找不到，只能勉为其难踩着去年买的塑料凉鞋。 这一身在唐翘眼底有诸多不满意，可是在这个年代人的眼中，这已经是顶顶时髦跟好看了。 唐菊一开始嘴上不说，心里却对她有许多好看衣服而感到羡慕的。 可是后来姐俩互相共享衣服后，她才不得不承认，不是唐翘有多少好看衣裳，而是人家天生就有种能力，把衣服搭配跟修改的，合乎人家的年龄气质。 嫉妒也嫉妒不来。 第二百零九章嫉妒 唐翘收拾利索后，跟着大哥往镇上去，路上大哥挺歉疚的，好像觉得一家子都在忙活，就他上班是在偷懒了没给家里分担，唐翘摆摆手说没关系。 她琢磨着，等这批油卖完了，分到钱了，第一件事一定是给家里买辆自行车，用两条腿往镇上走实在是太痛苦了。 唐建国见妹妹这么大度，则是绞尽脑汁的朝她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妹妹多好啊，先是帮他解决了工作，现在又帮着他解决了婚事，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娘还在说，家里跟妹妹之所以这么劳累，都是为了挣到钱，好给他凑娶媳妇要用的彩礼。 他就算娶了媳妇，也得好好照顾妹妹跟后娘！ 唐翘被他这番煽情弄得怪不自在的，在她看来，这些恩惠就是顺手为之，不是刻意去办的，谁想到结局却能让他这么感激，还这么回馈自己，怪心虚的。 平心而论这么多些日子的相处，也让唐翘感受到了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亲情。 算了，要是他们以后能继续保持下去的话，自己不介意再多几分真心。 到了镇上，唐翘跟她哥分别，告诉他家里的事不用操心，忙不过来的话，会找人帮忙的。 跟依依不舍，又有点不放心的男人告别后，唐翘往国营饭店去了。 本来她今个打算是跟靳致远一起来镇上的，但是孙姚明昨晚提前将人接走了，临走前跟自己打了招呼，省的她白跑一趟，她到国营饭店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 一直在门口徘徊的靳长海见到她来了，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见到今个格外年轻有活力的唐翘，他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引着她往楼上去的时候，故意开口道，“等了老半天，我爸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唐翘在他身后解释家里有事耽搁了些时间。 俩人到楼上，推门进去。 屋子里除了相熟的两个老人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女性面孔。 那姑娘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瓜子脸，双眼皮，秀气十足，及肩长发被分成两股辫子垂在耳下，身上穿着白黄碎花裙子，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得上时髦了。 就是眼底带着几分傲气，见她进来嘴角不服气的撅起了。 倒是靳老跟孙老见她来了，脸上露出笑意，孙姚明替她拉开身边的凳子，“等你老长时间了，你再不来我们都要让长海去村里接你了。” 唐翘不好意思的坐下，把方才的说辞拿出来解释了一下，又举着茶杯道，“今个是我不对，我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俩人笑呵呵的说不用了，本来就是打趣的话，又没真的不高兴，再说了，他们跟唐翘这是啥关系？就算是真的让他们在这不吃不喝的等上两天，别说生气了，肯定屁颠屁颠的到处打听她是不是出事了。 唐翘也是开玩笑的说说，也不会真的喝，那样就太见外了，但是主人翁不生气，并不代表旁人不气，她刚坐下，就听见靳长海手边坐着的那个姑娘不快道，“别人过生日，你姗姗来迟倒是当了主角，让人家寿星等你一个人，你也过意的去？” 屋内几人的笑容凝固了。 唐翘跟他们关系好，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他们还没说啥，这姑娘有啥立场来指手画脚的？ “佟娇！”靳长海语气透出几分不快。 佟娇被呵斥，脸上挂不住，眼泪噙在眼眶要掉不掉，怪可怜的。 靳长海真是服了这个娇小姐，也不知道她从哪打听到今个自己要给爸过生日，趁着休息日赶来了，都是一个系统的，自己还是空降过来，自己不好撵走她。 但他来这没多久，但也对这个姑娘的家室有几分清楚，也知道为啥她为啥这么有底气。 她爷爷好像是市委的领导，把她安排到他们这的秘书处，平时办公室巴结讨好的人不在少数，她对自己另眼相看，也让单位不少人对他改了态度。 哎…… 又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眼下她来都来了，自己又没法子把人撵走。 唐翘看着这奇妙的氛围，朝孙老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孙姚明朝她摇摇头，又举起了茶杯，“好了长海，小姑娘家心直口快，没什么紧要的，现在人都到齐了，咱们一起举个杯，祝你爸生日快乐！” 有人打破了尴尬局面，唐翘自然要配合。 又罚了自己三杯，说了几个笑话来活跃气氛。 佟娇那边不开口，渐渐的，这气氛也逐渐回暖起来。 人到齐了，服务员也开始上饭了，唐翘低声问靳长海，“今个怎么不见姜迟啊？” 按理说他们这么好的交情，不该不来的？ 难道是知道自己要来，故意躲避的不来了？ 靳长海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心底泛起了涟漪，不过他还是稳住了心神，低声解释道，“说是今个出任务去了，回不来，让我跟老爷子道个歉呢、” “哦”唐翘很快收敛起脸上的失落，再不提这个话题。 一顿饭吃的还算可以，尤其是靳长海说，为他爸平反的文件也快下来了，这更是喜上加喜，美中不足的是那个叫佟娇的姑娘时不时的瞅她一眼，弄得她怪不舒坦。 不过唐翘脸皮厚，你该瞪就瞪，我照旧吃我的就是了。 吃饱喝足，借口尿遁去结了账。 回去的时候，借口自己有事要办，匆匆跟几人告别。 靳长海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拿起外套就要去送她，被唐翘拒绝了，好不容易靳老才来了镇上了，不好好陪他老子，送她算怎么回事。 她不等那人说话，拎着自己结账时要的一条清炖鱼跟饺子走了。 来镇上了，顺带一会儿去医院看看程阑。 第二百一十章演戏 唐翘走后，屋内已经没了先前的轻松惬意的氛围，倒是佟娇挺高兴，从包里拿出包裹精美的盒子送到靳老跟前，羞答答道，“靳伯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啊。” 靳致远看了眼明显不在状态的儿子，以及含羞带俏的姑娘，跟孙老投去一个苦笑的眼神，把礼物给收下了。 算了，等过后让儿子把钱折算给人家吧，这姑娘眼底的爱慕这么明显，儿子看不出，他们这些老油条还不明白？ 可儿子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明眼人都能瞧见那姑娘的心思分明在姜迟身上。 年轻人啊，就是能折腾。 唐翘拎着食盒到了医院，她最近经常过来，跟看顾程阑的小护士打的火热，那小护士见她上楼，急忙拉住了她。 “怎么了？”唐翘面带不解。 “你这会别去，等过一会儿再进去，现在里面乱着呢。” “乱？”唐翘眼睛亮起来。 随后猜测着，“是他继母？” 小护士点点头。 唐翘要进去的欲望更强烈了，既然水池子已经不平静了，为何她不进去搅的更汹涌呢？ 屋子内，气氛是难以诉说的尴尬，程阑刚被她继母添油加醋，亲爹毫不留情的训斥了一顿，恨不得把暖瓶砸到那俩人脸上，原先已经养的伤，这会也嘶嘶抽疼起来。 “程阑，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你爸爸的苦心呢？”女人扬起她伪善的面孔，语重心长的劝说着他。 程阑低声说了句滚。 “程阑，你！”程爸恨不得拿着拐杖再将人往死里打一顿。 不可否认的是，他年轻时候做了许多对不起这对母子的事，可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是真心想要修复父子间的关系，可是看看他？满身戾气，目无尊长，还一副全天下都欠了他的样子，他的儿子怎么能这样？！ 就在他气不可抑的时候，门口有响动声传来。 “叔叔！”病房的门突然被人闯开，唐翘似一阵风冲进来，眼眶含泪，楚楚可怜的拦在程阑身前，“您不要打他……” 程阑一脸暴躁，就算他对唐翘没意思，也不代表他不要面子，当着自己的爱慕者被亲老子这么训斥辱骂，他不要脸啊？ 低声呵斥她离开时，唐翘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流下，当着众人面道，“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好端端的弄这么一出，屋内三人愣在了原地。 程阑最先反应过来，也不知是被她看到这尴尬一幕而羞愧，还是觉得她哭啼啼的丢人，一个劲的让她出去。 “我不。”唐翘哭的不那么厉害了，可是眼泪恰到好处的挂在眼眶那，要掉不掉的，越发楚楚可怜。 她在程阑惊惧的目光下，替他掖着被角，转身朝着男人道，“叔叔，我知道您是个大忙人，所以才在他住院二三十天都见不到您的影子，我现在请求您抽出空来，听我说几句话，不多就几句就行……” 女人再熟悉不过她这幅模样了，正要拒绝，就听男人疑惑询问，“你是？” “我是唐翘，也正是造成程阑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那天我被人从楼上推下来，要不是程阑见义勇为，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坐在这……”她说到这又哭起来了。 程爸倒是先前听儿子不甘心的提过这么一嘴，不过当时自己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相信他话里的真伪。 现在见一个姑娘这么情真意切的解释，心底起了狐疑，转头看着儿子。 难道，儿子先前说的都救人的话都是真的？ 程阑自然想辩解了，是他做的，他承认，不是他做的，别往他身上推！ 再说，他那是见义勇为吗？ 他那是倒了八辈子霉，被人当上了肉垫，碰上这个不是好人的玩意！ “程阑，这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唐翘背对他们，目露凶光的捏着他的胳膊，做了个威胁的动作。 程阑不吭声。 “叔叔，这么几天接触下来，我也大概摸清楚程阑的性子了，他嘴笨不爱邀功，可他救我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不止是我，当初送我们来医院的人，还有大夫护士都能作证，所以您要怪就怪我，别再责备他了。” 程爸哪里怪的下口？ 这姑娘也是无辜的。 不过，听完她的解释后心底到底好受了点，他原本生气的就是儿子不学无术，惹是生非，又听身边的人说，就算是住院了，满身戾气，对经常来照顾他的哥哥跟继母出言不逊，不配合大夫。 现在想来，可能是中间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误会？ 女人见丈夫停下了责备，有些狐疑的表情，又见那女的小嘴叭叭的说不停，危机感上来了，急忙拉着男人道，“看，我就说了，孩子肯定不是那样的，你还不信，我来医院几趟了，能不清楚？” “阿姨，您来医院了？” 女人话头刚落，唐翘怯生生的声音就传来。 程爸看着她，唐翘又不自在的低下头，将兜里的吃食拿出来，“那估计是我记错了，我来这照顾程大哥的这些日子，并没有见到阿姨的影子。” 程阑跟见鬼似得看着她，她啥时候照顾自己了？ 女人对上丈夫的询问目光，脸色苍白了几分，“可能，可能是走岔了吧？” “哦”唐翘长长的拖了个音儿，“是我考虑的不周了，阿姨这么忙，有时候真的咱们错过了也说不定。” “是，是这么回事。” 女人悻然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私有物品 唐翘见她余光不断瞥着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打开饭盒，似是无意道，“程大哥，这下好了，你原先还担心没钱交住院费呢，现在叔叔阿姨来了，肯定会解决的，还有，吃饭的钱你也别担心，我虽然没钱，但医院食堂的大师傅人都不错，许我在这打工抵消饭钱呢。” 唐翘就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在旁人耳朵里，就延伸出了其余的意思。 比如说，女人说自己一直来医院，却不知住院费跟医药费都没结清，还说一直照顾他，却还欠着医院食堂好些饭钱。 不管先前她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唐翘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就已经将她所有的谎言拆穿。 你不是疼爱继子，照顾的好吗？ 又怎么会连住院费跟吃饭的钱都没结清呢。 程爸已经被唐翘的这几句话讽刺的抬不起头了，他的儿子，竟然还用一个女人来养，这不是软蛋是啥！ “你没给他钱？” 程阑嗤笑一声。 这声音在男人耳朵里，无疑是对他的嘲讽跟奚落，先前他还能站在这，没有心理压力的呵斥他，现在却在儿子救了的姑娘面前，将里子面子丢的一塌糊涂！ 原来，先前真的是他弄错了。 可是，程亮跟女人，为什么对自己那样说呢？ 女人被男人的眼睛盯得发毛，急急解释，“我，我不是，我就是这些日子忙的引资的事，忙着给咱们自行车零部件生意找分厂的事忘了，我这就交钱去……” “太好了，程大哥，这下医院的人再也不能说你是钉子户了。” 唐翘欣喜的夹起一筷子饺子，硬塞到他嘴里。 屋子里那俩小年轻你一言我一语，似是旁若无人，可是他们不知道，就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让大人们多么难堪。 他以为的都是错的，而且，唐翘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是在打自己的脸一样，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再不济，也不能被外人这么说！ “你，你好的很呢！” 男人甩了女人一巴掌，愤然离去。 女人捂着脸，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打击中醒来。 她恨恨的瞪着唐翘他们俩人，咬牙要离去。 “哎，阿姨，您要走了？生活费……” 女人从包里抽出来几张大团结，当着她面扔了病房里，而后步履匆匆去追男人了。 病房内一片寂静。 程阑似乎还没从方才那个巴掌回过神，他什么时候见过继母那副要吃人的模样？ 还有他老子，刚才那副震惊，羞愧的表情，真是好看的很啊。 唐翘嗤笑一声，蹲下身子将钱捡起。 “你后娘不就是觉得你性子别扭，跟你爸有矛盾，不想跟你爸说话吗？所以才想方设法来挑拨你们关系，反正你也不会拆穿她，最后是非黑白不还是凭着她那张嘴吗？” 唐翘把钱放到他面前，“所以，有时候适当的服软跟撒谎，并没有违背你的原则，比如方才那个，你有没有觉得耳光清脆犹如天籁？咋样，痛快不？” 程阑沉默不语。 唐翘知道他心里复杂，也不打扰他。 就在他吃完饭，自己打算去给他洗饭盒的时候，突然听到系统的提醒声儿，“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对您的厌恶程度已清除，恭喜获得目标三十分，请宿主再接再厉，攻略第二阶段，攻略成功，会有惊喜礼包掉落……” “咣当……”饭盒掉地。 三十分？ 第一阶段成功了？ 这才将近一个月吧？比她预期的要早许多啊。 果然最近运气好多了。 “哎，你怎么了？”程阑挣扎着起身要看她。 唐翘扭转头，盯着他的目光意味不明，程阑被她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我不是关心你啊，我就是觉得，你帮我出了口气，但是这并不意味别的什么，你也别期待我会对你有别的想法……” 生怕唐翘误会，可是自己越解释，唐翘笑的越是耀眼。 他忍不住浑身抖了下，她不会是有了误会吧？ “你可真是个小可爱。”唐翘走到他跟前，使劲的扯了扯他的脸。 言不由衷的模样，跟姜迟可有的一拼呢。 洗完食盒回来，唐翘削着夫妻俩先前拿来的苹果，她在琢磨着事儿，按理说，他已经不再厌恶自己了，如何能让他对自己印象改观，这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她总结了一下，要想拉近俩人关系，就得先从他的家里人着手。 设计着让他爸打了他继母一巴掌，这分数就搜搜的涨，要是再进一步帮他呢？ 第二等级也会进展的快点吧？ “喂，你后娘说的那个引资的事，还有自行车零部件之类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程阑心疼那苹果被她削成了苹果皮，但听到她的话，虽然疑惑，还是回答道，“知道啊，是我爸牵线搭桥，找了几个华侨，说是要来投资，不过谁知道事能不能成呢，这块地儿我是看不出来有啥投资的价值。” 他自顾自的说了许多，这才抬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啥，这事是你哥跟你后娘张罗的是吧？要是我说，咱们横插一刀，把他们的事搅黄，你爸那……” 那个程亮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私有物品，觊觎她不说，还在背后弄了许多小动作，要不是自己有点小聪明，怕是早就被他得逞了。 这么个恶心人的玩意一直在背地里使坏，她早就想教训他了。 加上攻略目标又不喜欢他，没准可以一箭双雕的。 果然，她说罢，程阑的眼睛已经亮了，不过这份喜悦没维持多久，摇头劝唐翘，“唐翘，我知道你有点小聪明，不过看在咱们有交情的份上，我劝你，不要去惹他，小心最后玩火自焚。” 第二百一十二章钱到手了 他哥是什么德行，这么多年，自己再清楚不过。 唐翘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事你别管了，就直说，你想不想报复吧？” 程阑在唐翘的注视下，狠狠的点了点头。 那个巴掌，给他冲击太大了，他也希望，他那个糊涂爹，能使劲的，将巴掌甩在他那个哥脸上。 唐翘回到了家，又马不停蹄的到了油坊，几天的劳作，这个屋子里已经侵染了油香味道，唐菊见到是她，松了口气，唐翘见她这模样就猜到觉得事不简单，问她到底怎么了。 唐菊朝着正在一旁沉默干活的女人努努嘴。 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肯定是杨婆子来这，动她那点小心思了，可想也知道她娘在这，那人怎么可能讨的了好？跟她姐询问落实了一下，猜的果然没错，杨婆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真是……何必呢。 不过唐翘也没在意这些，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操心呢。 经过这几天的试验，他们大概得出个结论，这花生跟芝麻蓖麻出油率都还高，像是他们榨过之后，出油率大概在百分之四十左右。 这个前提是手工榨油，如果换成机器的话，出油率会更高的。 小菜仔差点，不过也有小百分之三十八的出油率。 知道这些后，就轮到唐翘来定价了。 他们现在一切都以唐翘的意见为基准的。 唐翘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要是结合着出油率算的话，十斤的花生只能出四斤的油，合着每斤油有着一块四毛五的成本，唐翘问了问田老三，现在市价上油是多少钱一斤，男人说在有油票的前提下，得到九毛九。 他们肯定不能按着九毛九来要的，亏本。 市场上的虽然便宜，但是大家买不到啊。 田老三自豪，不是他吹，怕是除了他手里有这玩意，别人都没有，这就是垄断了，就算是一斤要到五块钱，怕是也有大批的人想要！钱不算什么，有钱没东西，那才是头疼！ 唐翘肯定不能定价这么高了，怕被人说是扰乱市场秩序，最后合计了一下，不管是什么油，统一定价三块八，不要油票。 田老三虽然有点可惜，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唐翘人家的顾虑在理儿。 忙碌起来了，时间过得就飞快，两家人合力，里里外外小二十天把这些油脂作物全都弄完了。 等田老三把最后一波的油送出去，拿着钱回来时，唐翘就坐在屋儿里算起了账。 赵春妮不似以前在这嬉笑模样，她手指盘算着这几天的大概数据。 三千斤的花生，约莫出了一千二百斤，四百斤的芝麻，产出一百六十斤的芝麻油，蓖麻产出了两百斤的油，小菜仔虽然出油率没有花生那么高，但是当时留的多，合着榨出了六百斤。 这么算下来，统共卖到手里的，大概有八千二百零八，但是当时收购的时候成本是五千八百八十，但是先前卖了一批粮食，已经收回来三千四百五十五。 这么多的钱啊。 都把那个八仙桌给盖严实了。 也不知道能分到手里多少钱。 这会别说是田老三夫妻，就连唐翘翻看着上面的数据，都能感受到跳的越发快的心脏。 屋内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唐翘一手拨打着算盘的清脆声，一边掀开账本时的翻动声。 张来弟挪挪屁股，就这么干坐着，真是难受啊。 但是要开口吧，她又不敢，谁知道突然说话，会不会打断唐翘的思路，把钱算不准。 屋子里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唐翘最后拨动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是算完了。 田老三被媳妇推了一下，瞌睡虫顿时不见，他两眼晶晶的望着唐翘。 唐翘把算盘抹平，看着对面几个人，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咳嗽了一声，“好，我现在来公布一下，算上上次卖了一批粮食三千四百五十五，以及咱们这次卖油到手的八千二百零八……” 唐翘故意卖了个关子，停住话头不说了，余光看了那么一圈，嗯，不淡定的不止是她，田老三夫妻俩激动地面色涨红，她娘倒抽着冷气，使劲掐着自己，防止自己晕倒。 就连一直表现对金钱不在意的唐菊，此时也不能免俗，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看着大家焦急的神色，唐翘也不再卖关子，“总收入，一万一千六百六十三……” “嗷……”张来弟没忍住，晕厥了过去。 唐大山赶紧掐着她人中，将人弄醒。 “娘，您先别激动，这些钱，咱们还得减去成本呢。” 唐翘翻了下账本，“收购成本五千八百八十，氨水花了四百，当初找三哥的朋友制化肥，人工工资也支出了二百四，最后总共剩下五千一百四十三！” 赵春妮松了口气，“哎呀，可算是减完了，我真怕你再这么减下去，把咱们的钱都减没了。” 五千多可不是小数字，就算两家分分，这也能拿不少呢。 “当初这个主意虽然是我出的，可是当时拿钱的时候，我家才出了七百多，你们拿了两千多，不管后来谁出力多，咱们都说好了，五五分。” 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在这个节骨眼上，唐翘又一次重复了下当时说过的话。 张来弟听完姑娘的话后，有点不乐意了，咋五五分呢，他们家这么多人呢，田老三家才几个？ 就算加上后来来帮忙的她娘家兄弟，才三个人呢。 但是他们家呢？ 唐翘姐俩，自个跟唐大山，建国两口子，这就六口人了，是他们两倍呢。 在她看来，给他们四成就差不多了。 她刚想张口，就被自家男人掐了一把。 第二百一十三章好事 张来弟抬头，对上的就是女儿不赞同的眼神，她委屈的不说话了。 唐翘知道她娘的意思，是，人家来的是少，但是，要不是人家的门路跟借来的牲口还有大批的本钱，唐家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收购那么多东西！ 做生意，还是合伙做生意，一时的斤斤计较，永远不能长久。 唐翘继续拨动算盘，“这么算下来的话，最后咱们每家能分两千五百七十一块钱。” 最后数字敲定，夫妻俩松了口气。 赵春妮佯装客套，“这钱也太多了，要我说，我们拿四成就行。” 唐翘哪听不出她话里的客套？ 你要是真给人四成，那才是得罪人呢。 “嫂子你说啥呢，咱们两家都出力不少，五五分，不能少了，田大哥找销路也不容易呢，冒多大风险呢。” 赵春妮这次笑的更加真挚了，唐翘不错，脑袋灵活，目光看的也远，说真的，临进分钱这几天，自己也在担心着，先前的合作虽然不错，但涉及到钱上面，亲兄弟还要闹别扭呢，更何况是他们？ 要是人家最后反悔了，或者是说给自己少点钱，他们也没办法不是吗？ 好在唐翘知道他们的辛苦，也是真心实意的给他们分钱的。 唐翘把用皮筋绑好的钱推出去，“嫂子，你数数。” “这还数啥，你这脑瓜，嫂子信你！”赵春妮把钱拿在手里，顿时觉得这段日子的辛苦什么都算不得了。 两千五百多啊！ 一个高级工人一个月才不到四十的工资。 而他们只一个月的功夫，就抵得上旁人五六年不吃不喝攒下来的工资了！而且，他们还平白的得了八十斤的油呢！ 这次，无论怎么说，都得感谢唐翘她了。 俩人拿到钱了，唐翘也不久留他们，趁着黑带着钱就走，也能避人耳目。 送走了他们，就该自家人开始算账了。 张来弟这会已经兴奋的快抽过去了，白天唐建国给她交的三十八块的工资时的喜悦，完全不可能跟现在相比！ 她看着桌子上满当当的钱，已经幻想起来，数钱时候的喜悦了。 唐翘把当时借她的三百，先给了她。 然后从厚厚的一塔里，抽出了三百五。 张来弟笑容没那么明媚了，但还是没吭声，这是当时借的钱，该还。 唐翘又从里面抽出五百，张来弟忍不住了，“闺女，这是干啥？” “给未来嫂子的礼金啊，娘，您不会忘了吧？” 张来弟肯定不能忘啊，不过，哪家结婚也没这么利索的把钱结清了，她还想把钱攥在手里一段时间，捂一下呢，最后是拖到杨娟揣上崽儿了，再克扣她家几百块的彩礼。 唐翘早就知道她可能有的想法，所以才提前把钱拿出来。 不顾她娘的眼神示意，恭敬的把钱给了唐大山，“爹，这钱交给您保管，嫂子人不错，这么多天帮着咱们，愣是一个累字也没说，以后到咱家估计也不是那种偷换耍滑爱欺负人的，对了……” 唐翘又抽出几张大团结，“凑六百给您，五百是礼金，这一百您看着，让大哥给人买点结婚用的东西。” 唐大山最公正不过，这钱给了他，怎么也比给了她娘好。 唐大山借过钱，小心的揣在兜里，朝着唐翘点点头，“放心，爹肯定把事办好。” 以前家里穷成那样，真的以为一辈子都给孩子娶不起媳妇了，谁知道他们也能有这么一天呢！ 唐大山故意扭过身子，其实是在擦不争气的眼泪了。 张来弟全程眼睛就没离开那些钱，见事都弄利索了，急巴巴的伸手，要钱。 唐翘一顿，没给她，而是数了数，抽出两百块，一百给了她姐，一百自己留着。 这才在张来弟肉疼的表情中，将剩下的钱都给了她。 “娘，这比钱您留着，咱们家还得让您掌管财政大权呢。” 说的好听要我管钱，你处理起来钱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征求过我的意见。 不过，俩人忙活了这么久，拿一百块不亏。 张来弟肉疼的把钱抢了回来。 本来算上本金，她手里要有两千八的家底了，现在倒好，给了男人六百，俩小的一人一百，生生的砍掉了八百！ 她心疼的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但是，好歹闺女最后一句话，让她心里熨帖了几分。 一直旁观者眼前一切，最后把钱装在兜里的唐菊，第一次有点同情这个继母了，她这个妹妹把该支出的，都从她手里抠出来了，最后还给人戴了个高帽，哄得人高高兴兴，这等功力，她真是自愧不如。 张来弟揣着怀里的钱，老生常谈道，“哎，看看还是我闺女厉害，不然咱家哪儿有现在的好日子哦！” 两千块啊。 她这辈子第一次捂了这么多的钱呢。 第二天，本来以为可以睡个好觉的唐翘，在七点的时候，愣是被人给推醒了。 似睡非睡时，她翻了个身儿，“今个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起。” 唐菊没好气道，“是咱未来嫂子来了，说是找你有事，估计还是好事，你不起来我就让人走了？” 俩人关系现在越来越融洽，相处起来，也跟寻常人家的姐妹没啥区别了。 唐翘实在好奇这个好事是啥，挣扎的爬起来了。 门外，正碰上唐建国回来有点不自在的杨娟，见到唐翘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翘丫头，菊丫头，你们快跟我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年轻男女 三人一脸不解的跟她过去，路上她神神秘秘，问她什么，这人都不说。 直到油坊，她掀开盖着草席子的油缸，姐俩才知道，原来杨娟趁着最后两天他们盘账时候，自己一个人，将那油饼再度深加工了一下，几千斤的油饼，愣是被她榨出来小百斤的油！ 然后就把这个惊喜来告诉唐翘他们了。 看着那缸里的金黄色食油，姐妹目瞪口呆。 唐翘第一次觉得，她大哥眼光不错，这个未来嫂子值得娶进门，按理说，他们都是门外汉，她不说，他们也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以为榨完油的这些东西，就是废料，喂牲口就行。 她要是私下昧下来，自己再去黑市卖油，这是多么一大笔的财富啊。 但她没有，辛辛苦苦的把油给榨完，又老实巴交的把他们叫了过来。 唐翘拍了拍他哥的肩膀，“哥，你将来要是不好好对人家，我都饶不过你。” 唐菊跟着重复了一遍，也拍了他肩头出去了。 俩人都想把空间让给那对小情侣。 他们能单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屋内只剩俩人了，唐建国有点羞涩，他挠挠头，对上对面同样脸蛋酡红的姑娘，低声道，“娟子，我爹说了，礼金钱我家已经准备出来了，只要找个好日子，把钱给了你娘，咱们就能办喜事了。” 女人轻轻的嗯了一声儿。 唐建国想拉女人的手，但不大敢。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你到我家了，不用担心，我们家里人，都会对你很好的。” 杨娟再度低低的嗯了声。 她知道的，自己当初走投无路，是唐大哥不嫌弃自己，后来她娘那么糟践她，寻常人家谁敢要她？是唐家人，不嫌弃自己，真心待她。 她娘现在每天都在自己跟前洗脑，说就算嫁人了，也得知道，只有她亲娘跟亲弟弟才是她的靠山，唐家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让她别交心。 想起这个，她就想冷笑。 唐家人对她不好？ 再不好能比得过她亲妈亲弟？ 唐建国不知她低头在想什么，埋头低声道，“那个，我娘也多给了我一百，说是让我得空了，带你去镇子上买件衣裳，买点喜欢的东西。” 女人又低低的嗯了声。 俩小年轻分明是爱慕对方，却又始终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急的在外面偷看的姐俩一阵无语，这时候上前拉个小手亲个小嘴抱个小腰，多好的气氛啊。 她哥，哎，木头都比他强。 回去路上，唐建国用扁担挑着几十斤的花生油，姐俩则是用棍子抬着芝麻油，他想问问姐俩喜欢什么，他下班的时候买回来，可平时对他和和气气的俩妹妹，今个却合着伙的朝他翻白眼。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个做错什么了吗？ 回到家，张来弟见到这一百来斤的油，瞪大了眼。 本来还有点生气，五百块没捂热就飞了，但现在那种情绪完全没了。 这一百来斤油，就能卖小四百块了，合着这个媳妇，没掏钱就娶进来了，认清楚这个心里总算舒服多了。 张来弟大手一挥，“行了，都忙去吧，中午给你们吃炖排骨，白米饭！” 手里有了点钱，总算是有点底气了。 唐翘对排骨执念不深，倒是见到撒着腿在院子里跑的两只母鸡有点意动，“娘，咱家的两只鸡……” “那鸡是留着下蛋给铁蛋吃的，你要是敢碰，以后就别想要零花钱了。” 唐翘马上打消了吃鸡腿喝鸡汤的念头。 家里里里外外，有着小两百斤的油，这么多的油，他们肯定是吃不完，要是卖的话，隔着田家夫妻，面上不好看，唐翘想了下，留下几十斤在办喜事的时候用，得空了，去给关系不错的几家送点也行。 最起码，兰莺家是必须得送的。 还有姜迟那边。 算了算，自从上次亲过他之后，俩人又有将一个月没怎么见过面。 次日唐翘就去找了赵兰莺，按理说她跟兰莺之间，直接把油送到她家去就行了。 可因为她爸职业的关系，注定了唐翘不能这么大大咧咧的行事，总得避嫌。 当然赵兰莺也没想过，唐翘送她油是为了巴结讨好她，好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俩人相处的舒服，又深知彼此为人，她之所以能这么快还钱，原因是什么，自己最清楚了，她家眼下最不缺的就是油了，跟唐翘挤眉弄眼了一阵后，费力巴哈的往自己提油。 今个是休息日，赵振江夫妻都在家，见闺女气喘吁吁拎着油进来，男人举着报纸的脸有点阴沉。 赵兰莺把油拎到厨房，姜秀草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惊讶，赵兰莺给她解释还是唐翘带来的。 “我爸咋又黑着脸了？” 女人小心的把油放到柜子里关好门，前段时间闺女拿来的油才吃了了一点，今个又拎回来十来斤，富裕的很。 等明个去儿子家给儿媳妇拎点，她刚生了孩子，最需要这东西了，产妇吃的有油水了，才能催奶喂了孩子。 见女儿询问，女人无奈摇头，“还能为啥，觉得咱家进行了不光彩的交易了呗！” 话音刚落，男人不快的声响传来。 母女俩挤眉弄眼了一阵，赵兰莺不情愿的挪步出去。 赵振江果然是让她注意点影响。 赵兰莺不开心了，“爸，你为人清正我不能说啥，我也挺为有这样一个父亲骄傲自豪，可是你不能用你的行为准则为人处世来要求我吧？我借唐翘钱，唐翘家里油多了，吃不完给我点，咋的了？我们之间工作互不掺和，又没利益往来，你为啥这么斤斤计较！” 赵振江被堵得说不出话。 他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毕竟前面化肥的事，自己给她开了绿灯，现在收到油，总觉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第二百一十五章报仇 也就是在父女俩针锋相对时，门被敲响。 赵兰莺停了跟她爹的谈话，喜的眉飞色舞，肯定是唐翘来了，俩人先前约定好的，怕被别人说闲话，故意分开着走，算算时间，她也该来了。 她兴高采烈的去开门。 “唐……” 笑意满满的神色在见到门外的来人后，瞬间收敛。 “兰莺，是你朋友来了吗？”赵妈从厨房露出头来，见闺女没回答，疑惑的走出来。 客厅里，俩女人大眼瞪小眼。 赵兰莺哼了声，被她爹训斥了一句没礼貌，姜秀草擦擦手，笑意淡了几分，“是宝芝来了？” 赵宝芝阴阳怪调的嗯了声，“爸，我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你看赵兰莺她咋的对我呢！” 男人低低的叹了口气。 家庭矛盾果然不好调节。 赵兰莺见一家子和和美美，心底就有股不畅快，本来她跟她娘才该享受这一切的，可偏偏被眼前的母女夺走了属于她们的生活跟富贵荣华。 她知道那对母女见她不痛快，可她就偏偏要来添堵。 鼻子嗅了下空气，她撇撇嘴，一直嚷嚷着没钱，但见天做好吃的。 “爸，好不容易我过来一趟，今个中午我在家吃饭，也好陪陪你，你欢迎我吧？” “说啥话呢，你回自家还要爸欢迎什么？正好，今个你阿姨说要吃鱼，你中午就在这吧，要不，再把书亭喊来？” 赵宝芝笑笑，“还是爸对我最好，老林他今个去老院那边了，咱们别管他，那你就在这看报纸，我去厨房帮阿姨的忙。” 帮忙是假，添堵才是真吧？ 赵兰莺见他爹高兴的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到底没再呛声，只哼了一下，坐到了他对面。 片刻后，厨房传来惊喜的声音，赵宝芝跟风似得窜出来，满面红光，“爸，家里这么多油呢，是你单位发的吗？哎，我走的时候让我拎走呗？家里好久都没油了。” 赵振江疑惑，“咋能没油呢？你们俩没去粮站领吗？” 赵宝芝提起这个就来气，跟她爸抱怨道，“别提了，就那几两油，还都被老林送到老院儿去了，合着他儿子老娘就是人，我就没张嘴，不用吃油了？” 赵振江摇头，“你俩平时吃食堂，家里确实用不了多少，书亭孝顺，你别老因为这事给人家闹别扭。” 当时嫁人就知道那是什么情况，现在闹啥？ “所以啊，爸，我见厨房那么多油呢，你让我带走呗？” “好……” “不行！” 赵振江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 赵兰莺抱手，“爸，那油是我朋友给我的，您可别忘了先前您的立场，这油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所以，您没权利处置分配。” 家里有点啥，她就来打秋风，她爸也是傻的，被人哄两句就啥都忘了，别说这油是唐翘辛苦得来给自己的，就算她是从路边捡来的，都不想分给她一滴！ “兰莺，你别……” “别什么？说不给就不给，我嫂子还没奶呢，这油是要给她用的！您要是真好意思从小娃嘴里抠这个出来补贴你这个经常来打秋风的大女儿，那我啥也不说了。” 谈起小孙子，赵振江词穷了。 再说，这油确实是兰莺人家自己的关系，自己没立场来分配。 想到这，他歉疚的朝赵宝芝道，“宝芝啊，这样吧，这个月爸的油的指标给你，家里的……” 赵宝芝哪里依？哦，家里这好几十斤她不动，去领他爸那丁点啊？ 她傻吗？ 女人又闹起来了。 姜秀草被她吵得头疼，叹了口气，“行了宝芝，这油确实是你妹妹朋友送的，不过你爸说的也对，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给你匀点就成。” 能舍点东西换来安稳，她甘愿。 赵宝芝朝着兰莺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赵振江有点歉疚，他讨好的看了眼女人，却发现媳妇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回厨房给她装了。 赵兰莺年轻气盛，见好友的东西都被人顺走，她爹妈还是这幅模样，气的眼眶通红，也不顾她爸欲言又止的表情，背着自己的包，跟风似得冲出了屋子。 赵宝芝坐在椅子上得意的挑眉，家里所有东西都有她一份，她拿点咋了，这次拿还不算，等下次吃完再来拿！ 唐翘刚进大院，还没四处张望，就被埋头走的兰莺撞了个满怀。 本来想调笑两句她投怀送抱的，谁知道抬头就对上了她发红的眼眸。 “呦，这是咋的了，咋哭了？谁欺负我家小可爱了？” “你要给我报仇？”赵兰莺啜泣。 “不，报仇那多文雅，我跟你一起诅咒她！”唐翘义愤填膺。 意料之外的安慰方式逗得女人破涕为笑。 唐翘见她这幅模样，原先打算迂回方式靠近姜迟的念头也破灭了，兰莺明显是不想回家了，她肯定也碰不到男人，叹了口气，见情绪明显低落的姑娘，她提议带人出去逛街。 唐翘今个还了钱，她手里还是攥着五十多块，对好友这个提议，俩人一拍即合，手拉手往百货去了。 唐翘打算着，一会去看看有没有新样式的衣服，或者是看得上眼的布料也成，前几天她翻看了几下原主去年的夏天衣裳，大多都难入眼。 顺带给唐菊扯点布，这姑娘长得不错，就是整天打扮的灰扑扑的，怪没有青春气儿。 唐建国要结婚了，他那个木头脑袋，怕也不会想到给新媳妇买礼物，自己少不得得代劳。 再给张来弟买雪花膏，唐大山买香烟，铁蛋的辅食，这么算下来，这百十来块，根本不够花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打肿脸充胖子 她还想给姜迟买礼物呢。 “唐翘，唐翘！”赵兰莺叫了她几声，没得到回应，又推了推她。 唐翘回神，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赵兰莺前面的柜台上摆了三个表，有点犹豫不决，听售货员的解释，这三款表分别是上海表、海鸥表跟北京表。 兰莺拿起最中间的那块上海牌全钢手表跟唐翘解释，“这块表漂亮点，而且价位还算适中，我有点喜欢这个，可是人家介绍说，海鸥表质量比较不错。” “你买表做什么？还是一块男士表，难道有啥情况啊？” 赵兰莺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你呢，有那么多裙下之臣，我啊，行情不行，想着下个星期就是我爸的生日了，所以买个表送他。”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她刚想起方才为啥从家跑出来的。 刚刚生人家的气呢，转身就开始给人寻摸生日礼物了。 唐翘也不打趣她，揽着她胳膊，下巴靠在她肩头，随意自在道，“就你手里的吧，这块表不错，多少钱？” 拿起的正是先前那块上海牌的全钢手表。 售货员见俩人诚心要买，笑的跟朵花似得，耐心的解释，“这款表咱们卖的可好了，也不贵，有票的话，只要120！您这是要送父亲的吧？哎呀您太有眼光了，这款就好的很。” 原本赵兰莺脸上还透着挺满意的神色，可是听见她解说完之后，笑意逐渐垮掉。 她不死心的问了句，“很多人买？” “嗯！”怕她不信似得，女人故意点了下头。 赵兰莺叹了口气，脸上已经没有再买它的欲望了，她爸这么多年，戴的都是跟妈结婚时戴的那块手表，他平时公开活动多，因为那块表，不知被多少人私下议论过。 她嘴上说的讨厌爸爸没原则的疼爱那个姐姐，但心底还是很尊敬他的。 她观念里，既然要买，要换，那就索性换个最好的！跟旁人不一样的，他爸出差或者公干了，一看表，下面好几个人跟他的一样，这多没面子。 “你们这还有其它款式的吗？贵点没关系的。”唐翘读出了她的不满意，询问着售货员。 女人想了下，又低声问了身边的同事两句话，麻溜的从柜子里掏出个盒子。 赵兰莺见那售货员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先前的遗憾终于消散了几分，看这包装就很高档了，这款应该不错的。 “这是咱们最好的一款了，百达翡丽的表，不是国产，因为这块表价格上稍微贵点，所以就不需要外汇券了，你们要是能买的话，拿钱就行。” 赵兰莺一眼就看上这款了！ 石英面，跟国内的单一的表盘不一样，里面金黄跟黑色完美的融合交织在一起，一看就大方上档次！ “我要这款了！” 唐翘被她豪气十足的口吻吓住了，扯了扯她袖子，“你好歹也问问价儿啊！” 赵兰莺还真没想过钱的问题，思量了一番，顺从了唐翘的意思，“那，是多少钱啊？” 女人伸出四个手指头。 赵兰莺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过，她很快算了比账，“马上就要发工资了，我算上补助跟福利，加上你还我的钱，能凑一百，我妈也早想给我爸换个表了，找我妈借点，肯定也能借出百八十，再说你还了我钱，肯定也要还姜大哥的吧？我再找他借点补上就成！” 唐翘挑眉，真没想到，她考虑的还挺全面，姜迟看来平时当散财童子不少啊，这有困难了，第一个想的都是他。 “那就成，买吧。”唐翘鼓励。 赵兰莺喜笑颜开，真是姐们儿，俩人想法都一样，“我买……” “这表我要了！” 斜地里插出女声，豪迈的抢在她们面前，对上她们不快的眼神，趾高气昂道，“把这个给我装起来。” 赵兰莺跟唐翘互相看着彼此。 那人也望向了她们。 佟娇目光中带有不快、嫌恶，最后才用鼻孔发出一声哼。 “原来是你们啊！” 听这口气，这人还都认知啊。 赵兰莺面露不快，“这表是我们先看上的，先来后到这道理你懂吧。” 佟娇没有那么多耐性，“你们先看上的怎么了？付钱了吗？”她刚刚可是看的真真儿的，这俩人扭捏了许久，还不是掏不出钱来？ “马上就付，不劳你费心了！” 唐翘见兰莺不服输的反呛回去，有点担心的扯扯她衣服下摆，这姑娘是忘了她们这会没钱吧？ “还真是打肿脸充胖子”佟娇笑了笑，让开地方，“行啊，有钱你们就付吧。” 赵兰莺脾气也上来了，原本那表就有八分意动，现在也变成十分了，她陈恳的望着那售货员，“请问，你能等我两个小时吗？我马上回去拿钱。” “这……”售货员有点为难。 这块表在这放了小半年了，看上的人多，但买得起的人少，现在俩人都想买，她是高兴，但又担心第一个姑娘只是为了逞能，回去就不见人影了。 到时候，另外一个姑娘的生意也做不成。 这货还是砸手里，倒不如直接卖给第二个姑娘，也保险靠谱。 但是这话她不能明着说啊，得罪客人呢。 佟娇听完就捂着嘴笑了，不过这次她不是看着赵兰莺，而是直视着唐翘，一字一句道，“有的人，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好东西是招人喜欢，可也要看有没有本事拥有，自不量力的事，我劝你还是少做点，不然啊，最后落个什么下场都不知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占便宜 优越感这么足，态度这么桀骜，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格格了？ “这句话同样奉送给你，嘴上疯狂叫嚣一般是缘由心底的懦弱，你真有把握的话，何必忌讳旁人？”唐翘反诘。 “你！”佟娇听懂了她的意思，眉梢间满是怒意。 倒是赵兰莺，看出俩人气氛不对，拉着唐翘要走，看起来这佟娇是刻意来找事的，她损失一块表不要紧，可千万别让唐翘吃了亏。 唐翘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任由她拉走了。 俩人转身离开时，佟娇毫不留情道，“以后你们也得放亮眼睛，别看有些人人模人样的，骨子里都是穷酸的，那些人就搭理就好了，没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那些人身上啊！” “气死了，气死了！”赵兰莺出来后，不停用手扇风好给自己降温。 唐翘这会倒是平静了许多。 疑惑道，“你先前就认识她吗？” 赵兰莺点了点头，那姑娘姑姑嫁到镇上，也在大院里住，这些年暑假寒假她就会被家里人送过来，从小霸道无理，但碍于人家家里权势大，他们院里的敢怒不敢言。 不为别的，就怕给家里人惹事。 谁不知道佟家人出了名的不讲理啊。 唐翘拍拍她后背，“好了，你别生气了，这样吧，不送表也行，表也是钟，送表就是送钟，不吉利，你跟我说说，你爸最喜欢什么，我帮你参考一下。” 她生日礼物被自己弄砸了，她也怪不是味儿。 想起以前的说法，她随便拿出来搪塞。 没想到倒是奇迹般的取悦了好友。 “哎呀，这再好不过了，她挑选表，不也是为了给她爷爷当生日礼物？他跟我爸就前后脚呢，抢走了也好，到时候丢人了才解气！” “是啊是啊！”唐翘跟着附和。 俩人互相安慰了一番后，赵兰莺捧着下巴琢磨，“我爸最喜欢有人陪着他下棋了，但是我也没时间下啊，除了这个之外，最喜欢的……” 她凝神思考了片刻。 “对了，是字画！” 说起这个，兰莺真的是滔滔不绝，“我爸早年在破四旧之前，每月工资一半都是在古玩店那，买那种字画，后来风声紧了，我妈怕惹祸上身，就把他那些字画什么的都烧了。” “烧了？”唐翘倒抽一口冷气。 “别紧张，我爸那点工资咋可能买到真迹？都是仿造的，不过啊，那些仿的也很真了，当时烧了我爸心疼的要死，这几年还经常跑图书馆或者是书店，找拓印名画的书籍呢。” 唐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这事包我身上了。” 赵兰莺突然紧紧盯着她，“唐翘，你已经有钱到这个地步了？” 都能给她爸买名画，当生日礼物了？ 唐翘不客气的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我们村里有个老秀才，干这个最拿手了，我拿一壶酒就能办成的事，你且听我信儿吧！” 赵兰莺眼睛都亮了起来，要真的是字画的话，那可比啥礼物都要合适了。 唐翘太善解人意，太有本事了，还真不愧是她的好朋友呢。 俩人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一道回赵兰莺的家，唐翘要去拿资料书，顺便看看能不能凑巧碰上姜迟。 谁知道俩人进了院子，刚路过姜家的院子，就见到两道身影紧紧抱在一起。 此时大院里的电线杠上的电灯泡，已经亮起，浓郁的爬山虎，密密麻麻的爬到了小楼房顶，留下繁盛的阴影，一高一低的俩道身影抱在黄昏的灯下，别说，还是挺有意境的。 “哎呀！”赵兰莺瞥见那人模样后，惊叫一声，见唐翘停下脚步，她心虚的拉着人往家里走。 咋，咋是他们呢。 可惜，已经晚了。 那俩人听到动静后，已经分开了，而被她拉着的唐翘，这会也不走了。 完了，唐翘应该也看到那人是谁了吧？ 姜迟在看到几步之外站着的俩人后，心中咯噔一声。 等他反应过来时，脚步已经站到她面前了，姜迟脸上有点不自然，看着她绷紧的小脸，下意识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抱我，但我反应过来后就推开了。” 姜迟哪里料到，平时细声细气，大气都不敢出的女人，竟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 跟抱唐翘的身子不同，她投入怀里时，带来的除了别扭跟不自在外，丝毫没有当时唐翘在怀里时，心跳如鼓的悸动。 就算在第一时间推开了，可谁知道她是不是误会了。 秋白这些日子没见，消瘦，羸弱了许多，此时穿着个白色裙子，倒是越发有种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同性相斥，这点小心思在唐翘眼底，就带了些矫揉造作的意思。 唐翘一言不发。 秋白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 她早就在唐翘她们进院时，就看到了她们，之所以把姜大哥叫出来，说那些话出来，也是为了让他失神好让自己得逞，想来，任凭是谁见到了他们那么暧昧抱在一起，都会生气的吧？ 姜大哥最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就算对她有点特殊，也会厌烦的！ 这就是她的目的。 秋白小心翼翼的跟上前，低声道，“唐翘，你别误会，我只是为了表示一下我的感激之情，要不是姜大哥这次帮忙，我肯定要被我嫂子介绍的人占了便宜……” “我不误会啊。” 唐翘嗤笑一声儿，瞥了眼姜迟，心底使劲压抑着怒气，才不让自己失态。 “都是朋友嘛，理解。” 姜迟暗暗松了口气。 秋白笑容僵住。 这咋不按常理出牌…… 第二百一十八章你亲啊！ 唐翘却不理会她，走到姜迟跟前站定，笑靥如花道，“本来猜你休息，想趁你得空帮我挑自行车的，看来今个没时间了。” 从挎着的包里拿出小信封，塞到他手里，“还有，这是还你的钱。” 姜迟心底有点不安，根据以往的经验教训，她这幅模样，是想……使坏吧？ 果然，脑袋刚敲下警铃，就觉得脖子上一凉，这人趁着他没注意时，压着他脖子下来。 事情太过突然，他满是错愕惊讶的眼眸倒影在唐翘眸子里，就在姜迟脑子混乱的厉害时。 唐翘踮起脚尖亲上他嘴。 酥麻香甜的气息再度袭上脑海，他甚至听到身边的倒抽冷气声了，却还是舍不得把人推开。 她轻车熟路的连续啾啾了几口，在对上姜迟不可思议的眸子后，挑衅的勾起嘴角，又重重的香了一口。 赵兰莺手里的东西，哗啦啦的全都掉在地上。 秋白则是带了哭声儿。 “你，你们……”她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太不要脸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当着她们的面，就这么过分，果然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我们怎么了？对了，你们不知道吗？姜局长跟我说过，国外人跟朋友打招呼都是用亲吻来的，我们是顶要好的朋友，见面都要亲一下，你们是亲梅竹马，抱了一下又怎么了？没关系……唔” 唐翘还要说什么，却被人紧紧的捂住了嘴。 姜迟这会脑袋都气的发胀，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他什么时候说国外都用亲吻来打招呼的？ 秋白看了眼丝毫不打算解释的姜大哥，心不断的下沉，下沉，她这会脑袋乱成一团，又对上那人明显挑衅的眼神，捂着嘴……跑了！ “时候，时候不早了，我妈，我妈喊我吃饭了，唐翘，咱们今个就到这吧，那啥，改天见……”赵兰莺多有眼力见啊，她大哥外带顶头上司这会气的脸都变成铁青色了，为求自保，她只能没义气的跑了。 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大院儿里有吃完饭出来纳凉的邻居，大家对俊男美女还是挺好奇的，没少停下来，偷看俩人。 姜迟忍着怒气，把人拉到僻静的角落。 把她抵在满是爬山虎的墙壁上，唐翘见他浑身散发着不快气息，低头就要逃跑。 “刚刚亲的不过瘾？这会咋了，不继续亲了？” 姜迟一只脚蹬在墙上，拦住了她的去路，这下子唐翘无所遁形，悻然的转回身，“那个，亲也是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的，现在，很明显，人和不符合。” “你，你！”姜迟伸出一只手点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行啊，背对着人亲他也就算了，现在，还当着人亲，他已经想到第二天上班，手下那些兄弟会怎么编排他了！ “是你说的，朋友见面亲一下很正常的……” “那是手，是脸，不是嘴！”姜迟气，还不能拔高声音，“唐翘，你亲的时候，也好歹尊重一下我当事人的嘴巴的意愿吧？” “那我下次亲之前先问问？” 唐翘弱弱道。 “你！”姜迟被她气的缺氧。 不过，唐翘还真的有点想再试试。 先前那次亲了脸，涨了二十分，后来又接吻，涨了三十分，这次又亲了，咋系统没反应啊？ 难道不灵了？ 她也没想一下，那种在被人观赏性环境下被人亲了，姜迟哪里有涟漪泛起？不被惊吓就好了，实在是最近俩人关系有了进一步提升，不然早就扣她分了。 俩人静默无言，唐翘琢磨着分数，姜迟则是看着她头顶，思考着俩人现在的关系。 唐翘她还小，心性不稳，他琢磨不透她的心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唐翘，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黑夜里，他的语气严肃认真。 “那你说呢？”唐翘反问。 我都亲了两次，你还问我，是觉得女生就该主动是吧？你就不能直截了当的说一句喜欢我？ 姜迟沉默。 唐翘也是倔脾气，反正他不说，她就绝对不开口。 当然，在后来很久很久之后，唐翘才知道，这所谓的意气之争，完全是他们之间太青涩，对感情太不当回事所造成的，既然喜欢了，谁先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直截了当，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有什么不好的？ 可惜，感情之路，永远都不是那么平坦的，太多太多的荆棘，都需要他们亲自经历过，方知彼此的珍贵。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姜迟叹了口气，放开了她，揉揉额头道，“这事先不提，你说想买自行车？” 唐翘也觉得尴尬，眼下见他闪过话题，松了口气，“嗯，就是问问你手里有没有工业票。” 这年头想买啥，都得靠着票说话的。 “我有，但是应该不够，我回家问问我妈，到单位再跟人凑凑，应该差不多。” “嗯。”唐翘低低的回答了一句。 “吃饭了没？” 唐翘摇摇头。 姜迟烦躁的挠了下自己的短发，示意她在这等着，“我回去拿个粮票，带你吃饭，吃完饭送你回去，就乖乖在这等着，不许跑听到了没？！” 唐翘听话的点点头。 唐翘心想，他估计是真的有点喜欢她，所以才这么特殊，但是远远没到爱的刻骨铭心这种。 所以，还得再接再厉，继续攻略，可她却不知道，被她挑拨的那个男人，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不爱她。 只是，出于一种不确定。 不确定她心性，以及对自身的不信任，以及胆怯而已。 他也是人，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唐建国跟杨娟的婚事定下来了，俩人属相问题，利月是十二月跟六月，所以定在了下个月初九。 第二百一十九章奇葩啊 基于杨婆子的立场，肯定是想多留女儿半年，但又想着闺女早日嫁进去，早一步拿到女婿工资，也就松口让六月办事了。 上次弄出的芝麻，除了榨出油之后，还弄出不少芝麻酱来，因为加了水的缘故，除了渣滓跟香油外，还剩了近乎小三百斤的芝麻酱。 这年头北方还不兴吃火锅，芝麻酱的作用也只限于凉拌菜用，他们怕这么多存到手里坏了，给邻居亲朋分了点后，就托田老三卖了。 最后收到手里小百十块钱，唐翘跟唐菊俩人分了，也没跟张来弟说。 接下来的日子，全家都在为唐建国即将到来的婚事而忙碌着。 赵兰莺期间来了一次，给她送了工业票，而后匆匆走了，唐翘跟不情愿的张来弟要了二百块，跟着唐菊兄妹，去百货大楼看自行车。 眼下，唐建国看着中间摆放的那三辆自行车，有点拿不定主意，别说是让他挑选了，现下就看到那三辆车，他都激动的直搓手，啥意见也给不出来，后来最后还是被人介绍着，买了中间的那一辆。 甑光瓦亮的自行车被他骑回去，引起了村子里不小的震撼，当然，这也就是后话了。 唐翘没跟兄妹俩一道回去，她估摸着这两天程阑就要出院了，想着过去看看有啥帮忙的没。 说来也巧，她来镇上买车的这天，正巧是他出院的那天。 就是个小骨裂，足足在医院赖了俩月，足以看出他的娇贵程度，就这别扭模样，要是再继续住下去，怕是人家医务人员全都得血压直升。 程阑本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住院这俩月，除了唐翘时不时的来看看他之外，他爹跟后娘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段日子，倒是跟医院里的小护士们，相处出不少感情来。 见出院了，那些小护士们动作麻利，手脚轻快的给他收拾着行李。 别人出院都是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就他茕茕孑立，再看看这些关心他的小护士们，程阑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早知道她们这么舍不得自己，他就该再住几天的。 小护士们要是知道，她们这么欢快的想送走瘟神的行为，在他看来是舍不得他，怕是要气的捶胸顿足，让他一个人在病房自生自灭了。 “都在这呢！”唐翘探头进来，见到平时照顾他的小护士们都在病房里，眉眼弯弯，笑的讨喜。 她拎着新买的罐头跟红糖还有桃酥放到椅子上，伸手接过来他的行李。 程阑见到她，心头好歹舒服了许多。 看着凳子上的东西，故意皱起眉头，“我今天出院，你干啥还买这么多东西？” 唐翘哪儿好，就是这性子有点不节省，你先前两天买了多好，现在买有啥用。 唐翘斜睨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这东西不是给你买的。” 她把东西提起，递给最右面的那小护士，“这些日子你们照顾他这么辛苦，我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些东西放你们办公室，值班或者忙的厉害了，随便垫吧一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代表个心意。”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几个小护士推推搡搡，有点不自在。 唐翘这个人精能看不出她们那点欲绝迎还？不由分说的塞到她们手里。 几个人有点受宠若惊，对唐翘的印象也越发的好了，这姑娘可真会来事，虽说她们照顾病人是分内的事，可程阑这个病人真的太不配合她们工作了。 所以今个他要出院，几个人喜的就差放鞭庆祝了。 她们也不是贪图她那点东西，就是觉得跟人家姑娘说话舒服的很，也觉得受到了重视。 程阑看着她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有人看了他一眼，又惋惜的看着唐翘，好像她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似得。 搞什么用那种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表情？你们没见过她一只手捏碎了他的骨头吧？ 真正受委屈的是他好吗！ 就算是有千百个不乐意，程阑拎着行李，跟跟唐翘出了院。 “你要去哪儿？”唐翘看着默不作声的男人，出声询问。 “回家啊！” 唐翘以为他说的家，是有程亮的那个家，眼神有点躲闪，不大想去，她这点情绪，自然被男人捕捉住了，被他训斥着没出息，后来俩人顺着巷子走，到了一户家属院后，唐翘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也是，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这厮的脾气，怎么可能住的下呢。 她双手背在身后，来回溜达着，顺带打量着这六十平米的小房子。 两室一厅，杨灰地面，墙壁上颜色分明，下面是绿色涂料，上面是白面泛着灰色的墙壁。 半人高的穿衣镜上写着抗美援朝重大战役奖励品，桌子床暖壶什么的，因有尽有。 不过跟年轻人的流行趋势不一样，这个屋子里面到处弥漫的是柴米油盐的那种温馨摆设。 也算的上是蚂蚁虽小，五脏俱全了。 “这房子是我外公外婆留给我的，也算是让我有了个落脚地了。”程阑掀开窗帘往外看。 唐翘跟着站在了窗子前，神色复杂，怪不得送他过来的时候，对这片地方眼熟的很，原来这跟张青树上次囚禁她的地方，就只差几条巷子啊。 怪不得上次会砸着他呢。 程阑脸上透着股不易察觉的失落，唐翘有几分理解他，她上辈子也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外婆，等外婆死了，她的天就塌了，从此世界之大，好似都没了她的归宿。 第二百二十章放在心上 程阑跟她情况又是那么相似，虽然他比自己稍微那么幸运点，但他家又是那个情况…… “好了，别失落了，要不今个我破例，陪你喝点小酒？”唐翘拍了下他肩膀，安慰他突如其来的矫情失落。 程阑挑眉看她，颇有种奉陪到底的意味，“好啊，我这还有酒，那你弄下酒菜？” 唐翘清亮的眼眸缓缓的注视着他，“别说傻话了，你是主人，下酒菜跟酒自然都得你准备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唐翘这丫头不是个好的！ 以前欺负他不说，现在还跑到自己大本营来奴役自己了。 方才她来接自己出院，帮他感谢护士们，还有安慰自己时候的感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吃饭时候，程阑没忍住，支支吾吾的问她上次说过的事还算数不。 他说的是俩人上次筹划的，要把程家招商的事给搞砸，让程亮在他爸前失了面子的事。 唐翘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但是现在摆在面前的情况是，如何才能进得去会场，毕竟是第一次归国华侨会议，听起来还是挺正规的，没有邀请函，不在受邀名单里，怕是进不去吧。 程阑拍拍胸口，“这个不用担心，我家那老子，好歹是这次牵线搭桥的人，我虽然不咋受宠，但说是要去参加，他们也不会把我撵出来，这你就放心吧。” 唐翘放心的点点头。 确定了心头的大石，俩人也有心思吃喝了，程阑这些年自个生活，做饭的水平虽比不过唐翘，但尚且能入口，唐翘懒得不想动弹，指挥着对方炒菜做饭。 谁知正吃饭时，门外楼道传出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咚咚咚拍门的声音，他们不怀疑，如果再稍稍耽搁一会，那人马上就能踹门进来了。 俩人话头一顿，唐翘问他，“谁来找你了？” 程阑起身往门外走，“不该啊，我平时过来不跟周围人打交道的。” 况且，这谁来拍人家家里门，用这么大劲啊，生怕把门拍不坏？ 程阑疑惑的出门，谁知人还没碰到门呢，插销那啪的一下，被人从外面弄开，接着在他一脸蒙蔽时，门哗的一下从外面打开，夹带着风的力道的房门，啪的一下砸在他鼻子上。 门被他鼻子反弹回去，谁知下一刻又是更大力气的被人推开了，他这还捂着鼻子哀呼时，天灵盖又被门板打击，生生将他打倒在地。 “唐翘！”一道不快，却带着绝对克制着怒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咦？ 唐翘觉得自己是喝的有点多了，竟然出现了幻听。 她咋听到姜迟的声音了呢？ 姜迟环视了一下屋子，不理会捂着鼻子疼的跳脚的男人，准确找到唐翘后，大步流星的走去。 他脸上的怒气十分明显。 加上俩人身高问题的差距，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夺门而入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微醺的唐翘。 胸口不断起伏，看起来气的不轻。 他听到同事说，今天下午出任务看到唐翘被人带到这一片，就没了踪影，在这个巷子出口等了几个小时都没等到她出来，浑身直冒冷汗。 因为地址是上次张青树家的附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张青树的同伙或者是亲戚蓄意报复。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终究是冒不起这个险，姜迟二话不说丢下手里的活来找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谁知道，一番辛苦排查走访到这了，她倒是好，跟个男人坐在一起三菜一汤，还喝起了小酒，此时模样微醺，灿若桃花的模样，可真是惬意啊！ 唐翘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几碗的水了，刚刚没忍住都跑了好几趟厕所了。 她小心翼翼问道，“我酒醒的差不多了，能别喝了不？” 对面男人脸色还是难看的不行，叹了口气，捧着碗认命的再度喝了起来。 “我现在成了这幅模样，你们俩，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吗？”程阑鼻子塞着白纸，有点气急的望着气氛微妙的俩人。 唐翘白了他一眼，她都自顾不暇了，谁有功夫搭理他，再说，你看姜迟这副模样，是想跟你解释的意思吗？ 就算如此，唐翘还是上前一步，挡住了程阑注视着姜迟的视线。 当时系统的提醒她可是没忘，眼前这人，八成性取向跟自己一样，爱好男。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合眼缘的，就算程阑是自己攻略对象，未来还可能会发展成特别要好的朋友，就算如此，也不能共享一个男人。 俩人这番小动作，落在姜迟眼底，就有了另外的含义。 “清醒了没？”姜迟冷着嗓音问道。 先前为了找她跑了老远，这会浑身是汗，索性就已经脱了外面的制服，只穿着个黑色的背心。 他随便一动，身上的肌肉就跟着动弹。 这幅美景看的唐翘眼睛都直了。 “醒了，醒了！”膀胱都快受不住了。 姜迟拿起椅子上的衣服，男人大步流星的出去，这幅模样一看就是余怒未消。 唐翘给程阑比划着，以后再联系，安静的跟个兔子似得，跟在了男人身后。 夜风吹来丁香花的香气，唐翘踩着他的影子默默的跟在身后，也稍稍有点委屈。 她这也没干啥天理不容的事吧？咋竟给自己脸子看？刚刚已经听话的喝了一肚子水，再不高兴也该露个笑出来吧？ 他不开口，自己自然也不会先说话。 俩人就这么沉默的走了小半个钟头后，前面的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看着唐翘，余怒未消，冷声问她，“知道错在哪了吗？” 不是问她知不知错，而是直接开口问错在哪，看来，一开始就给她判了刑，不过，这人这么着急赶来，还一脸担忧，看啦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你听我解释 这么一想，心底那点小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她讨好的上前，抓着他胳膊，“那个，你提醒我一点点？你也知道，程阑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他今个出院，于情于理我都该来接他的是不是？” 月光下她那张小脸透着股小心翼翼，姜迟怒气散了几分，但教训起她的口吻，一点都不缓和。 “是你救命恩人不错，但他是倒霉被你砸着的，不是出于主观性的救你，你不清楚吗？再说，他好歹是个男的，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对你有旁的心思？你还跟他一起喝酒！” 如果只是单纯的送人，早早出来，又何必会有这个误会。 况且，她长成这幅勾人模样，怎么就敢跟血气方刚的男人在一起喝酒。 要是对方借着酒劲，见色起意，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她还能有跑的功夫？ 早被人吃干抹尽，连骨头都不剩了！ 当公安这段时间，他见过多少好姑娘被人糟蹋的例子，她怎么就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想到这，再看毫无愧色的女人，姜迟克制着脾气转身走了。 也就是这会，唐翘听见系统提醒，好感值降低五分。 收到提醒，唐翘嘴边的笑容都僵硬起来，这下再不敢嘚瑟了，见人跑了，慌了，快走几步，一把抱住了他的后腰耍赖，“我知道错了，真知错了，我发誓，以后一定跟除了姜迟之外的男人保持距离，不多看一眼，更不多说一句废话，行不行？” “松手！”大街上人来人往，她动作大胆，已经有好些人往这看了。 她侧着脸看着男人，“你说你不生气了，我就松。” 姜迟抿着嘴没吭声。 唐翘又伸到右面，试图挠着他痒痒肉，“真的别气了，那个，我偷偷跟你说个秘密？” 为了好感值，为了哄好男人，唐翘已经顾不得保守秘密了。 她把程阑不喜欢女人的事说了。 姜迟皱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一脸怀疑。 “我是说真的，我在他眼里，就跟他姐妹差不多，对，闺蜜，就是我跟兰莺那种，姐妹之间咋能发展感情呢是吧？”她嬉皮笑脸，试图博取好感。 感受到他情绪好了几分，唐翘总算是松了口气。 姜迟把她手松开，“别搂搂抱抱的，咱俩不熟。” “嗯，不熟。”唐翘放开了他，义正言辞，“我跟姜队长也就是亲过，抱过，一起睡过的关系，算不得熟，姜队长，你说我说的对吧？” 周围有人听见她没羞没臊的话，小声笑着，姜迟面红耳赤，看着她牙痒痒，真恨不得能够一直把她嘴给堵上！ 被不熟的‘男性友人’深夜送到家门口，唐翘言语打趣了对方两句，感觉火候弄得差不多了，再逗下去对方要发飙了，这才偷亲了一口佯装羞涩的跑回了院里。 他啥时候走的，唐翘不知道，在她看来，男人今个这么生气，证明自己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分量，什么时候捅破那层窗户纸，只等他啥时候告白确定关系了。 不过唐翘也挺享受俩人现在的关系的，就是男人有点容易吃醋，时不时得哄着，这有点累人。 思考完了男人，她在房间冲澡的时候，盘算着自己的积分。 本来三百一，还了大力丸五分，剩下三百零五，前段日子攻略程阑，赢了三十分，本来有三百三十五了，谁知道今个做的过分，惹恼了姜迟，扣了五分。 这么说，她现在只有三百三了。 她叹了口气，已经在原地停留了好长时间了，要想法子快点升级啊。 而且，兰莺的生日礼物也该准备起来了。 升到了三级后，开放了商场，唐翘可以用积分兑换一些相应的物品，知道赵振江喜欢字画，她特意兑换了画轴，颜料跟其它的工具，找了资料，准备开工。 张来弟跟唐菊自从买下自行车后，俩人像是暂时忘记了先前的芥蒂，每天搭伴去镇上供销社买过几天唐建国结婚要用的东西，在筹备这事上，她们难得达成了一致。 别问张来弟为啥不叫自己宝贝闺女一起，笑话，平时约束着她，这丫头都恨不得把供销社给搬回来，要是这次有了名头，要让她采买的话，原先的预算怕是要超出好几倍来。 唐翘因为要准备生日的事，所以也不去凑那个热闹，正巧她们都不在家，自己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怕她们问东问西。 花了两积分兑换好所需要的立轴跟颜料还有做旧用的工具。 既然表明是要送礼的，那肯定要好好做了。 资料上显示，虚阁晚凉图纵要59.3厘米，横要31.6厘米。 图中所画，两间茅草屋，一人安坐，一童子端茶，屋外有一木板小桥，树、山峰，皆用淡墨画出轮廓，巅峰浓墨苔点，整个画面所用笔画，皆十分潦草。 因为模仿的是唐寅的画，所以唐翘不得不用更多的时间来解读资料跟研究笔画，画法。 前世那个老头教自己的时候，曾经跟她说过，这门学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同时也不是学丁点皮毛就能糊弄人，想要弄得旁人察觉不出错儿来，会写会画不算，还要学会刻章。 毕竟先前的文人骚客都喜欢在落款留下好几个章，来自证身份。 这幅画左上面行书题字外，还有七方鉴藏印。 毕竟字迹跟画，可以画个写个几天，这些章就没那么容易办成了。 唐翘有些时候没摸过那玩意了，所以找了好长时间的手感才找到，费上好几天的功夫才刻好。 第二百二十二章送礼 等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之后，日子也到了几天后了。 赵振江生日那天，恰好是休息天，就算他为人低调，想着自家人在一块热闹热闹，却拦不住旁人想要为他祝贺的心思，今年是他五十岁的大寿，可不是得好好操办一下嘛！ 所以这天，不止是亲戚，就连单位跟他关系不错的同事下属，以前下乡时的朋友，还有老下属，趁着这个机会都来了。 赵兰莺本来是想让唐翘一起来的，但是她不想给赵县长惹麻烦，只把礼物交给了她，推辞说自己还有其它的事要办，这次就算了。 唐翘那模样完全不像开玩笑的，赵兰莺也就没继续劝下去。 赵家，一大清早姜秀草就换上了没穿几次儿的深蓝色改良旗袍，虽没有年轻人那么婀娜的身姿，但好歹是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身形跟脸蛋保养的比跟她同年龄的人好多了。 女人做了一碗长寿命，上面卧着个荷包蛋，端给他吃。 赵振江见到妻子今个不同以往的漂亮握着她手，低声道，“今个辛苦你了。” 姜秀草端起来碗，脸上带着不自在，“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生份话做什么。” 夫妻俩说了几句，听到门外有自行车铃铛声响，暂且停顿了话头，双双起身往外走，见儿子夫妻抱着包裹严实的小娃走了进来，绽放了笑脸。 大院里邻居，又是往日关系不错的老同志生日，别管关系咋样的，今个都过来凑了热闹。 刘云霞跟姜山也不例外。 赵振江看着小院跟家里挤满了人，一个劲的说大家辛苦了，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咳嗽了下嗓子，“今个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我家聚聚，是我的荣幸，也让大家破费了，知道大家今个来这是好意，可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今个来的带了礼物的，怎么带来的，走的时候还都带走，不然我可不高兴了。” 别管为啥来这，来这目的是何，总归不能借着这次机会敛财，他过不去心里这一坎。 大家乐呵呵的打趣他太较真了，不过也没继续坚持了。 赵兰莺这会穿着跟她妈颜色差不多的连衣裙，跟个花蝴蝶似得扑在他后背，“爸，旁人的礼物你可以不收，但是女儿的礼物，你收不收？” 赵振江忍不住笑了。 点了点她脑门，“不收谁的，也不能不收你的！” 赵兰莺笑嘻嘻的要当着大家面打开。 倒是她妈有点顾忌，拦住了她，“这么多叔叔伯伯在那，你那点小聪明就别当着大家的面儿来显摆了。”其实她一看到那个画轴后心底就不安了。 男人的那点兴趣爱好，家里人谁不清楚？ 女儿投其所好，想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共同看看男人高兴的模样，自己能理解。 但是，几年前的风波自己可是没忘，要是来的这些人里面，有谁藏了坏心眼，后脚一去举报，她家老赵非得被人撸下来不可。 赵兰莺从她妈眼睛里看出威胁的意味，不高兴的噘嘴。 最后还是依了她妈的意思。 家里来的客人多，吃饭就成了难处，好在这年头大家彼此体谅，来之前都是自己拿着粮食或者是粮票的，儿子抱着孩子，儿媳妇陪着姜秀草在厨房忙活。 赵兰莺则是迫不及待，拉着她爸往楼上书房钻。 到了书房，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把那副画给打开。 赵振江心底暗暗道，别管姑娘送来的是啥，就算是一副小鸡啄米图，他都得昧着良心说好看。 可不能让闺女寒心了。 可是，伴随着女儿的动作，赵振江不以为意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惊讶，疑惑，不敢置信等等混合在一起，最后化成了措不及防的惊喜，他急急忙忙从兜里包里抽出眼镜，哆哆嗦嗦的戴上。 而后贪婪的注视着那副画。 手想摸，却不敢摸。 精细繁缛，设色浓丽，还有这上面的笔墨风干程度，豪放肆意的画风，整幅山水几乎是挥洒立就。 他凑近了看着那副画轴，“整个画面笔墨跟设色非常精湛，下笔者的功力很身后啊。 而且我记得先前看古人点评时，曾说过‘此图近处远石、远处峰峦均以这石绿色设色，浓淡雅洁，还有这几株树上的叶子，均用细笔描绘，一丝不乱！” 他屋里哇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才欣喜若狂的抬起头，“兰莺，这幅画你从哪里得来的？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像是……” 真迹俩字没说出来。 但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 先不论唐寅的画多难得，这么多年，他从书籍中翻阅得知，古往今来临摹先生的画轴人数数不胜数。 闺女她哪里有本事，能弄出这么真迹？ 但是，要真的是赝品的话，他怎么一点差错也找不出？ 是学术不精，还是天外有天？ 不行，他得找那些好友好好地看看，观摩一遍！ 赵振江问闺女，这画是哪儿来的。 “是唐翘村里的一个老秀才画的吧？爸你怎么了？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这个礼物呢！” 赵振江在原地连连转了好几个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女儿话里的意思，连连点头，“喜欢，这礼物是我这几年收到最满意的礼物了。” 赵兰莺终于满意了。 父女俩正看着画的时候，姜秀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这父女俩到底看啥呢，大好的日子，客人都不照顾了！ 男人对上自家媳妇薄怒的眼神，有点气弱，小心的把女儿送来的东西卷好，叠声出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借花献佛 许久之后。 门外的热闹喧哗似乎被这个门板远远的隔离在了外面，随着阳光不断在屋里移动，终于，轻微的门开声，传了出来。 细小的灰尘在阳光的吹动下，欢快的飞舞着。 一双女人的皮鞋出现在桌子前，不费任何力气的把先前男人爱不释手的画轴拿起来，夹在腋下，“不就是一个破画吗？喜欢成这样，还说不是因为偏心。” 赵宝芝没好气的哼了声。 转身拧开房门，他爸这么喜欢这幅画，肯定是很值钱的东西了，既然这样，那就不能再这个家放着了。 她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犹如她来时那般轻巧无声。 赵局长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兴高采烈的，洗手换衣服，庄严态度就差沐浴焚香了，弄完这一切后，他以跟年龄不符的矫健动作，迅速的往楼上跑。 半晌，下面说话的人听见了楼上传出的一声咚的巨响。 几人面色大变，慌张的跑上了楼。 姜迟在家里冲澡之后，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刘云霞见到儿子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 套上黑色紧身背心，穿着大裤衩子，一副阳刚之气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了西瓜。 “一会去你赵叔家看看，说是今个家里招贼了。” 今个赵叔生日，不少人都过去凑热闹了，不过来的人都是亲戚朋友，怎么可能有他妈说的那种人呢。 “你慢点说，我帮着分析一下。” “哎，就是兰莺今个给他爸送的生日礼物，听说赵县长挺喜欢的，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了，打算回去观赏墨宝了，谁知道那画轴不见了，急的老赵一下子晕厥过去了，还好送到医院及时，大夫说只是情绪浮动太大，人没顶住一下子晕厥过去了。” 她说罢，感慨了几句，“人老了，还真不能跟年轻人比了，不过，这到底是丢了啥宝贝，能让那么一个人晕厥过去？” 姜迟点点头，“我一会过去看看吧。” 同一时间，林书亭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见到正在椅子上，神色异常的女人，带着酒气开口，“怎么还没睡，是在等我吗？” 赵宝芝手扶着额头，深吸了几口气，才将情绪压抑下来。 “我爸住院了，你知道吗？” “哎，岳父不是今个生辰吗？怎么又住院了？”他边换鞋，边疑问。 赵宝芝这会脑子已经成浆糊了，男人的话全都传不到耳朵里，她一个劲的咬着拳头，表情惶然不安，怎么办，到底怎么办？本来就是不服气，才会那么做。 谁知道现在，竟然把人气到医院里了。 那幅画到底多值钱啊！ 想到这，她胡乱的擦了把眼泪，焦急的指着他们平时看点事所在的位置，“今个下午我带来的那幅画呢？你见那画了没？” 男人点了点头。 “嗯知道啊，那不是你给我准备的东西吗？我送人了。” 赵宝芝浑身脱力，咣当一下坐在地上。 她本来还抱有一点幻想的，谁知道事情咋这么不凑巧！ 赵宝芝倒是没想着要把从她爸书房偷出来的那幅画，再偷摸摸的送回去，她担心的是，这幅画要是被人认出来了，那咋办？！ 男人最近在活动着关系，想要往市里再走走，前几天就是提醒自己准备礼物，好让他借花献佛。 谁知道男人咋没拿那原先当成礼物的钢笔，而是拿走了那幅画！ 不过也好，反正今个也没人发现了那幅画，再说这幅画明个就送到了市里，镇子上的这些人，肯定也发现不了，这么一番安慰，心也落回了原地。 佟家老爷子过寿辰，排场自然是要比低调的赵振江要大了。 虽然说他马上就要退下来了，可到底还没退不是吗？ 再说，下面几个老部下，哪个接班还都需要他的意见呢。 大中午的，市政府大院门口，就停了好几辆车，还没到中午，门口就已经放了长长的一溜鞭炮。 佟家老爷子俩儿子出息，在各自的岗位里影响力也不小，作为老爷子退休前的最后一次生日，哪儿能不捧场？ 佟娇坐着姑姑姑父的车到了家门口，车子还没灭火，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车。 “哎，这孩子！” 佟敏见侄女这么不稳重，嗔怪一声。 “小孩子嘛，到家了肯定要露真性情的，你还不是一样，昨个夜里就已经坐不住了吗？” 被丈夫打趣，佟敏趁着没人打了他一下。 夫妻俩携手进去。 佟家当初分的是最东面那栋，面积大，也最清幽，平时把外面的院门关上，外面的嘈杂根本就传不进来。 不过，今日不同以往的安静，此时一大早佟家的警卫员就开始忙活着。 把大桌子搬到外面，桌布盖上，又搬出从邻居家借来的凳子云云，干净利索的在上面摆上了新鲜瓜果。 听说今个为了办好这次的寿宴，老大媳妇还专门从外面请了个大师傅来掌勺呢。 小阿姨端出瓜子花生出了厨房，跟刚跨入大门的夫妻以及佟娇对上了。 喜得她连手里的东西也没来得及放下就赶上前了，“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子先前就一直在念叨你们呢。” 佟敏放下补品，活动了下身体，而后张望了一下屋内，今个寿星咋没在？ 小阿姨话，“我爸妈呢？” “在楼上呢。” 佟娇跟着进来，环顾了下周围，没找到她爸的影子，有点疑惑，她爸这个孝子比她来的还晚，这不应该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赝品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小阿姨回道，“先前先生约了个会摄影的朋友，说是趁着今个这个好日子，给大家拍个合照，刚刚出门去接那个摄影师了，老爷子跟老夫人都在楼上跟亲戚们说话呢。” 姑侄俩点了点头，跟着上楼去了。 佟家男孩多，女孩少，单从两辈女娃的名字，就能看出对女孩子的重视。 佟娇上了楼，见到爷爷正戴着眼镜看报纸，二话不说就扑在他后背，撒娇似得抱怨着，“爷爷真是的，明明知道人家今天来，您也不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到。” 佟文柱很受用孙女的撒娇，但当着人的面，又不能太过骄惯她，拍拍她手嗔怪道，“越大越没个正形了，没见到屋子里有叔伯们吗，还不快点跟人打招呼？” 屋子里的其它人，赶紧说言重了。 别说他们只是客人，就算是真的是人家近亲，也没理由跟立场来责备人家老领导家的宝贝孙女。 佟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大大方方的跟屋子里的客人打了招呼。 不出意料，又是获取了一大堆的赞赏。 佟敏跟着说了几句话客气的话，就听见楼下放起了炮仗。 “看来人都到齐了，咱们也下去吧，佟娇，扶着你爷爷。”姑侄俩一左一右，扶着老寿星下楼。 不过下去的时候，佟敏不断给侄女递眼神，她这次工作调动，完全是惹怒了大哥，被人弄到镇子上，出其原因，也是想让她冷静些日子，好好反省一下。 佟娇平时爱热闹，喜欢逛街跟小姐妹们凑一起玩闹，把她弄到啥都短缺的镇子上，这比关她禁闭还要严重。 前段时间佟娇就不断往家里打电话，说是知道错了，希望家里把她调回来。 谁知家里没一个人帮她。 不过今个也是个好机会就是了。 佟敏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比谁都希望侄女早些回来，省的在家跟自家小霸王吵闹不得安生。 她嫂子那人又是个事儿精，平时小住几天没啥，住的时候多了，矛盾不可避免。 今个她爸过生日，大哥二哥都回来，让老爷子开口，就算大哥再怎么不乐意，也都得给她爸这个面子。 原先说的好好的，谁知今个这丫头转性了还是咋的，就是不开口。 姑侄俩的小动作，自然没瞒得住老爷子。 他佯装咳嗽，“佟娇，你的事我记着呢，等下午了，我跟你爸说一声……” 原本以为孙女会高兴的蹦起来，谁知等了半晌，没等到意料之中的欢欣鼓舞，他扭过头，对上的就是孙女纠结万般之后的坚定，“爷爷，不用了，我最近在那工作了一段时间，除了反省了自己之外，也找到了乐趣还有奋斗的目标，先前说要调回来的事，您就放放吧。” 她想办的事想追的人还没到手，哪儿能轻易就走？ 佟敏诧异的看着侄女，再看了下明显被哄住，高兴的不行的爸爸，咽下了心底的疑惑。 酒过三巡，生意上，官场上的伙伴开始互相笼络了，佟娇朝小阿姨递去个眼神，小阿姨了然，双手捧着个画轴出来，佟文柱看了一眼家里人，各个脸上透着笑，也有点期待这个礼物了。 果不其然，当那画轴打开，人群里有好几道倒抽冷气声。 佟娇二叔拍了拍侄女的肩膀，“行啊，这个好东西都被你搜罗出来了？老爷子今个这么高兴，你有功啊！” 他爹就好这么一口，他跟大哥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合他心意的墨宝，没想到平时吊儿郎当的侄女，今个倒是立功了。 他低声道，“等过两天了，二叔把你调回来，你这几天安生点啊。” 佟娇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呢，她此时满脸自豪，家里人找来的礼物都没自个送的有面儿，看谁往后还说自己只是黄毛丫头，啥事不懂。 听到二叔的话，她马上变了脸，低声告诫道，“叔，你别给我捣乱，我在那还有事没办好呢。” 佟杰被她严肃的语气逗乐了，没正行的问着，“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啥事办不好？说出来没准儿叔还能帮上忙呢。” 帮忙？帮倒忙吧！ 佟娇白了她叔一眼，抱胸朝爷爷走去。 人群里有好几个老头，都是佟老爷子当年闹革命跟工作时候认识的。 风风雨雨好几十年，那是一辈子的感情了。 这会老伙计过生日，他们肯定得来凑热闹，当然，这会判断眼前这幅画，可能就是唐寅的真迹，一个个的也装不出老持稳重的模样了，跟小孩儿似得挤到那个画跟前。 戴眼镜的戴眼镜，拿着放大镜的还拿放大镜。 佟文柱心里乐开了花儿，面上却嫌弃的让他们小心点，别弄坏了孙女给他的孝敬。 说实话，爬到他们这个位置，钱跟地位哪个缺？ 最高兴的还不是旁人没有的宝贝，自己有，享受老家伙们嫉妒羡慕的眼神，体会到那种卓越感？ 就喜欢看这些老伙计们眼红的不行却拥有不了的嫉妒目光了。 果然，他说罢后，人群里有几道不高兴的调调儿了。 “老佟同志，你别这么小气，咱们哥几个看看又弄不坏。”最先说话的，是人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徐老爷子。 “是啊，是不是真迹还不知道呢，你嘚瑟个啥？”老秦头跟着附和。 平时这些老伙计们倒是没啥好说的，就是爱较真儿，看到好东西不是自己的，难免要酸上几句，但是有的话能说，有的话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是不是真迹？ 这还用说！ 他们这位置上，子孙们再不济，再没好东西孝敬，也不可能拿个赝品上来！ 他能这么想，下面有人自然也会这么想。 几乎是老秦话音刚落，不赞同的声儿就出了好几个。 第二百二十五章难看 老秦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要强了一辈子，哪儿能当着这么多人承认错误？他硬着头皮道，“这话可说不准，谁都有打眼儿的时候，更何况是那些小辈们了。” 佟家的晚生后辈们也是想给自家老爷子撑场子，有些话，老爷子不能说，他们这些后辈说出来可没事，最多就被人呵一句没大没小，面子又失不了。 “秦爷爷也别较真儿了，这些古玩字画拿出来，也就是让人观赏鉴定的，这样，今个来的人里面有好些叔伯都是老手，大家一起鉴定一下不就成了？” 主人家都放话儿了，不服气的老爷子们摩拳擦掌，看起来精神抖擞的。 这才对嘛，心底有啥不服气就得说出来，主人家既然这么自信，那就得摆上姿态，让大家好好看看，考究考究，热热闹闹的多好。 佟敏指挥着几个小辈，把放着瓜子蔬果的台布撤了，仔细的擦过桌子，放上新的台布，又准备了几个手套给围在一起的老小孩们，这才把那幅画给搬上来。 几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先从色彩、纸本、画法，又到行迹印章，意境跟笔墨颜色，吵吵的热火朝天。 佟家人也不怕他们查，看着今个好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做足了大度的姿态，“他们平时最喜欢就是这些，大家见笑了，来，咱们继续讨论我们自个的。” 人群里七嘴八舌的说客气了，又不断的恭维他们孝顺懂事。 佟家人觉得很是自豪荣耀。 就连佟娇的父亲佟磊，看向女儿的眼神，都透着了一股欣慰的眼神。 先前这丫头被他们惯坏了，平时做事跋扈，没个分寸也就罢了，上次就是因为跟人有了口角，竟然动起手来，仗着人多势众不算，还用手挠了人家姑娘脸上好深的一块疤。 虽然后来仗着佟家的权势给压下去了，但也把他们气的够呛。 姑娘家最重要的不就是那张脸皮吗？况且正是双十年华的小姑娘，被破了相，这一辈子心里都要有阴影。 偏这丫头还不觉得错，这多气人。 无法无天，谁知道下次会不会得罪他们都惹不起的人？ 把她弄到乡下，一是为了躲避灾祸，二来，也是想让她彻底的反省自己一下。 不过这次…… 当他正沉浸在女儿知错了，也立下功劳了，可以考虑让她回家的想法时，有道不合时宜的诧异声响起。 “呀！” 完全打断了他正欣慰的听着周围人的恭维声。 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想看看谁这么没分寸时，谁知道出声地方竟然是那些围着看字画的人。 他快步上前。 “哎，找到了，找到了！”老秦头直起腰来，长抒了一口气，刚刚那些人，嘴上不说，心底还不是觉得自己小气，看不得人好？ 不知怎么说他没分度，肚量小呢。 本来没想争口气的，现在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也不得不争口气了！ 他本来在这上面就有造诣，这会又存心想要找到纰漏的地方，就差把眼睛盯在上面了，本来在快要绝望放弃的时候，谁知道还真的是被他找出一个小的漏洞。 他直起腰，满面红光，强压着哼小曲儿的欲望。 见到平时那些老伙计，一个劲的催促着他说哪里不对，哪里出错了，他就是不吭声。 佟文柱也有点不高兴，皱着眉道，“你有事就说事，卖什么关子，看到不对劲的地方，你就说，不然咱们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故意夺回面子来逞能？” 怎么可能出错呢？他看了这么些年，压根就没打过眼儿！ “是啊，是啊，你说啊，说啊！” 好几个人急不可耐的催促着他。 老秦头卖完了关子，这才咳嗽一下，指着字画上的某处。 “这哪里错了？” 七个印章，每个印章都对呢！ “哎，你们再仔细看看，早在清朝文人《吴越所见书画录》中曾言，纸本，浓设色，高一尺六寸，阔，九寸一分……” “是啊，咱们先前不是丈量过吗，没错啊！” 秦老摇头，“这个肯定没错，但是你们细看，原先题画上诗句，原句本来该是‘草阁临溪足晚凉’对吧？” 他说罢，那几个老伙计，埋头看着。 继而，恍然搬的发出感叹声。 佟家的人一看形势不对，往这边赶来，他们对这个也不大明白，转而看着自家老爷子。 黑，难看，脸色是真的难看！ 佟敏稳住心神，发问道，“伯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咱们几个都是门外汉，您就别卖关子了。” 老者也不藏着掖着，点了下头，娓娓道，“就像是老秦先前说的诗句不假，本来是应该‘草阁临溪足晚凉’，但是现在画上的，是‘虚阁临溪足晚凉’这明显不对啊。” 因为大家先前太激动，加上确信佟家不可能弄个假的字画来糊弄老寿星，所以才没注意到先前的不对劲。 按理说，古书画著录文字，不可能有一处错误，更不能有一字之差，否则极有可能会给后人留下错误的信息，进而影响到对真迹的判断。 当然，既然能把字画做的这么逼真。 他们这么些老家伙都弄不出错来，对方肯定不会不知道真迹上的内容，唯一可能的就是，对方是想图一乐呵，故意弄了‘暗门活口’。 他们惭愧啊。 相对于他们懊恼的情绪，有人比他们更要难堪。 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儿，承认他们弄错了，承认他们弄到假画了，这才是最丢人，最难堪的地方吧？ 更何况先前佟家上下透露出的那股讯息，这就是真的，这肯定不会出错时的自信。 第二百二十六章打人 哎呀，大家那会还那么恭维他们。 说真的，当时是多么风光，现在被打脸就是多么的丢人。 大家面上都有点尴尬。 几个老头激动之后也察觉出场合不对了，这会也不看画了，纷纷抱拳说家里还有事，要告辞。 来这参加的宾客，目睹了事情来龙去脉的大家，都装作这事没发生过，可是，怎么可能真的没发生呢，都是揣着糊涂呢。 后来，吃完饭了，大家也没心思在这了，说了几道客套话后，匆匆告辞。 佟老爷子更是气的连饭都没吃下。 别以为他老了，啥也不知道，这些人今个回去，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他们佟家呢。 这下好了，好好的热闹的事，变成了丢人的事。 佟娇更是委屈愤怒。 原本还夸赞她呢，这会纷纷都在讨伐她，说她不懂事，办事出错，弄出这么大的纰漏。 佟娇憋的简直要气炸了。 赵宝芝这几天有点心绪不宁，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噩梦连连，接连几天的精神不济，导致她精神恍惚，一下子没注意，踩空了台阶，摔的骨折。 当下就被人送到了医院。 这边她爸带着她继母一家到医院看她，屁股还没坐稳呢，谁知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自个男人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点，病房里会有岳丈，林书亭原先青紫交加的的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一抹笑意。 情绪太快，收不住，这就尴尬了，赵兰莺都有点可怜她这个姐夫。 两拨人客套了一番，林书亭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 赵振江见人家小两口的矛盾，自家在这不好看，瞥了一眼小女儿幸灾乐祸的眼神，他起身要告退。 林书亭也没拦着岳丈。 他太气愤了，今个一定要跟这个娘们算账。 赵振江刚出病房门，心底还是不大放心大女儿，回到病房外，打算说几句好话说和一下，谁知道还没开口，就见有一东西被扔了出来。 “我给了你钱，给了你票，让你给我好好准备东西，你倒好，啊，给我准备的赝品！ 你知不知道我丢了多大的人？惹了多大的事？呵，我还问你钱够不够，给了你两次钱，你就给我弄了个这个出来？” 他气不可抑，环顾了一下周围，伸手将桌子上的瓷杯给摔在地上！ 那边，不放心自个亲爹的赵兰莺回来了，见到自家老爹手里拿着的卷轴有点眼熟，想到了什么一般，从她爸手里拿过，二话不说拆开了来看。 赵振江本来想呵斥女儿，但见兰莺气的浑身直哆嗦，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正想问她怎么回事，余光瞥见了那幅画。 他目瞪口呆。 赵兰莺没有她爹顾忌的多，拿到画后，还有啥想不明白的？气势汹汹的踢开了门，不顾她姐夫见到自己跟爸时的不自在眼神，对上病床上那个像是受到了天大委屈的女人，训斥道，“好哇，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可把这话贯彻到底了，家里哪里对不起你了，让你伸手到家里了？” 要不是顾忌着这画是好友找来，她爸又视若珍宝，她早就砸到她脸上了！ 怪不得那天之后就找不到了，怪不得家里会招贼，原来是家贼！ 爸对她多好啊，她还偷爸的心肝宝贝！ 还弄得爸一时没上过来气，气晕了。 当时他们在家考虑了所有可能作案的人选，就是没往她身上猜，谁知道还真是她，真出息啊！ 这两天有这么多机会，她也没吭声，看他们一上蹿下跳的，估计还觉得很有趣吧？ 林书亭见小姨子跟岳父脸色不对，按捺着心底的愤怒，问她怎么回事。 赵宝芝这会在病床上，已经快要抖成筛子了，一个劲的叫着不要说。 赵兰莺惯她呢，流利的把她做的恶心事给说了。 好嘛，这下子，她偷了自己爸爸的礼物，谎称是重金买来的字画，交给了丈夫，让他送礼的事，已经遮挡不住了。 完了，完了，赵宝芝看到丈夫佛袖而去，身子瘫软。 看着以前对自己包容万分的爸摇头失望的离去，再也忍耐不住心头的绝望，嚎啕大哭！ “还有脸哭呢，自作孽不可活，你就在这好好反省吧！” 赵兰莺见前面走的飞快，头也不回的亲爹，担心不已，想追上去吧，还没走两步就被亲妈给拉回去了。 姜秀草看着前面男人大步流星的背影，摇摇头，“你爸正烦着呢，咱们让他静静吧。” “别说我爸烦，我自个都烦她不行，啥人啊，先前跟咱们不对付也就算了，现在手都不稳当，偷到家里来了，亏得爸先前对她那么好，真糟蹋了我爸的一番慈父心，妈，头两年你不是说家里老是丢东西吗？” “行了！”姜秀草拍了下女儿肩膀，事都过去了还念叨有啥用？ 当时没抓到，现在没真凭实据的，说这些跟嚼舌根的长舌妇没啥区别。 她不许女儿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赵兰莺把手里的画轴给了她妈，眼珠子一转，说她单位有事，麻溜的跑没人影了。 今天休息，单位肯定没事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她爸才一大早的把自己拉起来，要来医院彰显一番姐妹情深的戏码。 所以才看到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她特别跑了，就是要去找自个的小姐妹分享一下八卦的。 唐翘听完小姐妹的吐槽后，惊的半天合不拢嘴，她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把全部故事消化完，这也太戏剧性了吧？ 最后消化了所有故事后，才感慨着，“你姐也是个人才啊。” 要不是阴差阳错，自己留了点破绽，怕是真的要被那些不识货的，当成是真迹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各凭本事 赵兰莺顶了下她，“喂，你跟我说实话，身边守着这么个有本事的人，你就没想着偷偷弄点啥？” 唐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但见她不怀好意的挤眉弄眼，还能不明白？ 闹啥呢，弄一副画容易吗？ 又得准备材料又得刻章，弄完这一切了还得做旧，这一系列下来，很费心神的，要不是赵振江帮了她很多次，加上兰莺跟她关系不错，她才不费那个功夫呢。 好在这姑娘还不知道画画的是自己，不然还有的麻烦呢。 “没有，我身边跟着这么多人民公仆，我敢违法乱纪吗？你要是有这心思在这胡思乱想，倒不如快点帮我干活！” 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了她，又催促着她快点帮自己干活。 她哥的好日子就快到了，家里还有一摊的事没办好呢。 比如新媳妇进门，总得给人家打套新家具吧？ 这两天父子俩天不亮就上后山砍树拉木材到木匠家，他们母女仨则是做新被子。 但碍于唐翘的针线活实在拿不出手，所以她就被分配了剪喜字的任务。 平时你要是让唐翘写个字画个画之类的，她还能坐得住，但是涉及到具有技术含量的，她就麻爪了，张来弟教会了她怎么剪喜字之后，忙着去干活了，倒是让她好一顿的忙活。 她没耐心，赵兰莺比她还没耐心，但是这会被戴了紧箍咒，不得不跟她一道干活。 唐翘想起前两天程阑说的市里要召开侨联第一届委员会，拐弯抹角的询问她关于那天的具体问题。 赵兰莺实诚，没想着小伙伴问她是有别的意思，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这次说来也是巧了，这次活动是市工会举办的，但是吧，市里对这次活动挺看中的，我偷偷跟你说啊，上面还发了文件，说是要各级单位配合上报节目，不过我们单位负责安保，我是文职，估计也能凑个热闹。” 唐翘眼睛一亮，“哎，那到那会儿了，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凑个热闹。” 说真的，程阑虽然已经拍着胸脯跟她说不要担心，但他那性子，她还真放心不了，现在有个旁的渠道，她肯定得做两手准备了，以防万一了。 赵兰莺对唐翘就没说过一个不字，再说这事也不难，一个邀请名额，还真不是特别困难。 俩人边说边剪，小半天也没剪多少出来，唐翘这几天憋闷的厉害，见小姐妹同样被这大红喜字折磨的不轻，俩人合计了一会，一个眼神就读懂了对方的小心思。 嘿嘿一笑一拍即合，偷偷推上自行车，撒欢似得往镇子上逍遥去了。 唐翘骑没大梁的自行车还可以，但是带着大梁，她不敢骑。 赵兰莺比她好点，敢骑是真的，可是路上不好走，她骑的歪歪扭扭，时不时就要栽倒河沟里，俩人叽叽喳喳大惊小怪，不知出了多少冷汗才成功到了镇上。 路上好些人听到动静，早就给他们让开了道儿，生怕这俩疯丫头把他们带倒。 别看唐翘是在后面坐着，没出什么力，但被赵兰莺这技术吓得不轻，一路上刺激的大呼小叫，下车时跟她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俩人各自笑了对方一阵儿，花了五分钱把自行车存到看车子的老头那，小姐俩亲亲热热挽着手去百货了。 不过，临时出了个小插曲，逛到一半的时候，碰到了兰莺妈妈跟她小姨，这才知道她小姨这次也是为了参加侨胞大会，特意从其它镇子上赶来的。 算下来她们也有几个年头没见过了。 唐翘自然不能这么没眼力见的打扰人家叙旧了，推搡着歉疚的小姐妹跟亲人团聚，她自个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自个一个人在镇子上徘徊，唐翘倒是挺无趣儿的，想去找姜迟吧？ 一来不确定人家这会是不是出去公干了，二来也觉得自个是个女的，老是黏糊着对方不大好。 她告诉自己，没在把男人迷得找不到北之前，绝对不再多喜欢他一丢丢。 自尊不许。 都来镇子上了，总不能这么早打道回府，她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兰莺有事回去了，姜迟不能找，田老三那边，这会也没啥事好烦人家，思来想去，只能去找程阑了。 程阑那边，自从前几天她被姜迟带走后，俩人就再没联系过，也不知道这几天他有没有惹事。 敲开了门，运气好点，他人在家，不过，让她诧异的是，这人见到她，像是跟她八百年没见过面似得，一把扯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有好消息要跟她说。 唐翘见他这么高兴，也不好意思打断这个倒霉蛋的絮叨。 不过大部分都是他自言自语，唐翘费了好大功夫，才大概听明白他话里的重点。 他这几天回家，偷摸摸听到他哥跟他老子的对话，说是这次来的侨胞里面，有个人是他爸早年打过交道，有几分交情的人，这次投资建造，他也是出钱最多的一个。 距离召开会议还有一个星期，但是这些大佬们已经先抵达了，估计是为了把先前收到的投资文件先筛选了一遍，来做实地考察吧。 一般这个时候，就得各凭本事，看自己的需求能不能打动人家了。 这几天下面各个镇子里的，想要招商引资的单位群体个人，疯了似得要跟人家搭线，当然，日理万机的投资人，他们是见不到了，最有希望见到的是他们的秘书跟随行人员。 一来是打听一下人家的喜好，二来是私下活动活动，好弄个脸熟儿，这时候，那些秘书就跟天子跟前的近臣差不多了，反正得各凭本事，把人巴结伺候好，才有更进一步成功的希望。 程阑现在想的开，他不止是要把家里的生意给搅坏，还要靠着自己的本事，拿来投资！ 第二百二十八章不健康场所 唐翘靠着自己强大的消化理解能力，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但是也觉得有点好笑，这哥们太有些雄心壮志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的，俩人现在在一条船上，她无论如何，都要向着他的。 “你是说，从你哥那打听出来，今晚要跟那哥们在哪碰面了，咱们要截胡？” 程阑满面红光，拍了下她肩膀。 “果然是聪明人，我就是这意思！” 凭啥他那个哥，把他的一切都抢走，他就该吃这个哑巴亏？ 他就不信命，这次一定要拼命，闯一把！ 在这个年头，提起来歌厅，大部分想到的都是三十年代大上海的百乐门之类的舞厅，可惜这些营业场所，早在建国初期就已经被取缔了。 在国家刚刚成立之初，走的是一边倒的政策，这中苏友谊天长之际的美好愿望，几乎是深深的打在人的灵魂烙印，所以大家也纷纷以苏联生活方式为楷模，穿着布拉吉，跳着交际舞。 因为被视为革命和进步的象征，从部队到地方，机关懂啊企业，大家都会跳比较流行的苏联歌曲。 当然，自从苏修之后，交际舞也从中国舞台消失了。 程阑第一时间说舞厅的时候，唐翘脑海里想的是那种七零八零年代，最流行的舞厅，大家穿着喇叭裤，烫着头发，在舞池里跳着那种经典的迪斯科。 可她没弄清楚，这类的舞会是在八十年代才在沿海发达地区出现的，就算此时社会进步的再快，这些玩意，也不可能吹入到祖国内陆地区。 尤其是在这个社会风气还不怎么开放的小地方。 他带着自己来的地方，比较趋向于那种‘黑灯舞会’美其名曰是年轻人跳舞的地方，其实，里面三教九流，各种人员都有。 程阑带着唐翘在门口的时候，看门的俩小年轻，叼着烟，视线很是露骨的打量了唐翘几眼，这才放他们进去。 唐翘心里有点不大安稳。 看了下夜幕已经降临，她扯了扯程阑袖子，“咱们这会还是别进去了，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程阑满脑子都是干大事，找帮手，哪能体会到唐翘这点小心思？ 二话不说拉着她进去，“放心吧，我先前来过几次，没事的，再说，今个有我护着你，你怕啥！” 他好歹也是程家的小霸王，这些人总是要给自己一点面子的。 确定俩人彻底进去了，佟娇这才抱胸从隐蔽的地方出来。 她这次也是凑巧，刚回到镇子上，就见到了这俩人鬼鬼祟祟的过来。 要是往常，她肯定不想管这闲事。 但是…… 偏偏她从那对夫妻嘴里，听出了很多事来。 比如说那幅画的由来。 她送去的话，让自家吃了那么大的亏，她肯定不能放过林家夫妻，但是赵宝芝认错态度好，痛哭流涕的解释说，她也是受到了欺骗，要怪就怪唐翘。 这画是从她手里流出来的。 把自己偷画的事实隐藏的严实也就罢了，竟然把脏水全都泼到了唐翘身上。 当然，这些唐翘都不知道罢了。 佟娇本就不喜欢唐翘，现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就恨没把柄在手里呢。 女人嘛，有时候属于一种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的生物，她也不知道为啥从心底这么讨厌她。 见到那俩人身影消失，她笑了笑。 转身离开。 唐翘跟着程阑进了帘子内，先前几米的过道，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那种，她走的磕磕绊绊，还是程阑看不下去，让她抓着自己衣角走。 在黑暗里走了三分钟左右，前面豁然开朗。 小小的过道，堵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见到有客人来了，踩了吸着的烟头，掀开帘子让俩人进去。 这次进去，热闹声就亮的多了。 唐翘长得好看，身段又好，她进来这后，乌烟瘴气的屋子里，有了短暂性的凝滞。 屋子大的离谱，陈列的家具却不多，也正因为这样，视觉感觉下就有些空旷了。 虽然房顶没有挂着的可以旋转的五颜六色的球，也没音响之类的娱乐设备，可摆在窗户脚下的黑白色电视机，大大的录音机以及各烟雾弥漫的场景，乱舞的参与群众，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果然不论哪个时代，哪个区域，都得有些超越时代限制的专业设备啊。 唐翘跟在程阑身后站定，好些人熄了烟，朝他们走来。 “程老二，好些日子没来了，咱们哥几个都以为你转性了，咋的，这从哪儿认识到的这标致妞儿啊。” 程阑没好气的挡在唐翘跟前，“把你那双招子收回去，这姐们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他还没忘了那天姜迟夺门而入时的那股子阴冷劲儿，他一点不怀疑，那晚自个要是有啥不轨的心思，那哥们都能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摸摸鼻子，好像还能感受到那晚跟门板接触时，带来的痛楚。 刚好的手腕还隐隐作痛呢，唐翘惹不得，惹不得。 他打了个激灵。 想起来这的正事，他面上透着不耐，“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你先前给我的信儿，准不？” 男人食指拇指搓了搓，其中深思，不言而喻。 程阑麻溜的掏出钱，塞他手里。 那人得了钱，示意俩人跟他走，唐翘这才知道，原来出了这个空旷的屋子，里面别有洞天。 前面走廊两侧被人设计成几个单间，从里面过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电视的声音，以及属于男女活塞运动时，难耐之际发出的高昂呻吟声。 面前俩人视若无睹，似乎是已经习惯的模样。 唐翘恍然大悟，这她妈哪里只是个舞厅，八成还是啥私下交易场所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扫黄打非 这年头别说录音机稀，黑白电视更是缺上加缺，这里不止一台，设备还都挺新，这肯定是花了大投资的。 唐翘自己想着事儿，就被人带到了二楼。 虽然跟一楼是一样的构造，但是二楼的装修明显好点，杨灰地，搭着的台子上，还放着几盆绿植跟字画。 唐翘打量了一圈周围才发现，原来外面的阳台那有楼梯，从那直接可以上二楼。 把楼下门一锁，二楼就跟下面那些污秽隔离开了。 这里面干干净净的，跟楼下的乌烟瘴气大不相同。 高中低档层次完全分开，还减少了场地费用，这经营者是个人才啊。 唐翘心底放心了些，也就收起来了打量的目光，见那带着他们上来的男人，把一楼大门锁上，拿钥匙揣在兜里，安抚他们，“今天下午六点，那人会被人请过来谈话，我已经把门锁了，给你们安排个隔壁的屋子，你们偷偷听着动静就行，等他们谈完了，该怎么做，我就不掺和了。” 程阑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开了方便之门，剩下怎么办，他也伸不进去手了。 男人朝着俩人颔首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他们俩人时，唐翘也对程阑有了几分改观，原本以为他是个四六不懂的玩意，啥场合跟地点都不避讳，不顾她安危，可来这一看，才清楚，这私密性很强，也挺安生，挺方便的。 被她目光看的不自在，男人梗着脖子道，“看我干啥，我这又不是为了你！” 嘴上这么说，耳朵上的红色已经出卖了主人的心思。 唐翘也不拆穿别扭男人的性子，环顾周围。 二十平米的屋子，打扫的干净，窗台下面放着个收音机，唐翘打开了，在听。 而程阑，也不知道昨个夜里干啥了，这会跟她这么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在一起也不觉得别扭，穿着鞋上了床，呼噜呼噜的睡了起来！ 三个风叶在头上吱扭吱扭的转，唐翘被这声音催眠的也有点困意了。 她睡觉前总有个习惯，喜欢先上个厕所再睡觉，瞥了眼睡得跟死猪似的程阑，她打开门，打算去上厕所。 按理说，这边这么超前的地方，不可能没厕所的，她走到尽头，果然看到了挂着卫生间的牌子，正打算进去时，见门关着，出于谨慎起见，她还是敲了下门。 里面窸窸窣窣有动静，接着门被人从里面不耐烦的打开。 唐翘见到那人后，挑起了眉，竟然是先前带他们上来的那个男人。 男人眼底划过一抹惊艳，真没想到，近距离看她，越发的美了。 脸上白净，皮肤嫩的跟刚拨壳的鸡蛋似得，桃花眼含情，长长的睫毛蒲扇着，似乎是在心头挠了痒痒。 说真的，他在这个场合这么多年，还真没碰到过，比唐翘还要标志的姑娘。 这会对上那姑娘防备的目光，男人眼底带着抹赏识，“程家老二是不错，不过，程家的情况复杂，程老二也就是面上风光，实际没啥本事，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的女人？” “没有！”唐翘看不得他这幅好像自己勾勾手指头，天底下女人都会为他折腰的模样，也不上厕所了，按着原路转回，狠狠的关上了房门。 到哪都有些苍蝇，真是烦人。 又看了眼睡得人事不知的男人，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要不是他自己何苦咋能碰到苍蝇，听他睡梦中发出的痛呼声儿，唐翘这才稍微解气些。 下午五点多，唐翘叫醒了程阑，这人睡的有点迷糊，一时间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 唐翘绕过他，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外面走廊的脚步声，开门又关门，清晰的传了进来。 程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唐翘扯着领子趴在了床上。 她先是嘘了声，然后指了指隔壁，示意他跟着趴过来听。 俩人凝神听着墙壁那边的对话。 这个年头的房屋质量不错，但是隔音不大好，可能是对面的人说的兴起声音大了些，他们这边听的一清二楚的。 但是，越是往后听，唐翘的眉头皱的越发的厉害。 对面的谈话内容，好像有点过于简单粗暴。 就像是这种交易，虽然大家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思，但总是要有个开场白，说点题外话，再切入正题，尤其是像是这种成功人士的秘书，就越应该明白低调的含义。 但是反之对面的这些人，穿的是西装革履的，但是谈吐太不讲究。 说话间，几乎已经把这次的投资当成了明码标价的生意，迅速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不说，就差当面收钱了。 这也太反常了。 唐翘这边还在皱眉呢，程阑这小子就已经眉飞色舞起来。 不怕这人没点爱好，就怕这些人没爱好！爱钱是吧？这些年他手里面也不少这玩意了，能用钱办成事的，那就不是事！ 他们听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不知道里面的男人交代了什么，不一会，几个姑娘的声音就从楼道传来。 唐翘看了眼眉飞色舞，没在状态内的男人，眉头皱的越发厉害，这还要进行权色交易？ 不对劲吧！ 就在唐翘刚刚意识到，这次的事中，处处透着诡异时，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暴呵，她心头一震，叫了句不好。 程阑还沉浸在胜利就在眼前的喜悦中，哪里知道唐翘这句不好是什么意思？ “不好啥？我看好得很啊。” 没功夫跟他扯皮，她扯着男人往外走。 开门后，外面一阵嘈杂，数不清的怒声，呵斥声，求饶声，哭泣声，纷至沓来。 外面虽然黑乎乎的，但是好几道光束打了上来，好些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唰唰唰的朝楼上走来。 第二百三十章被抓 这幅模样……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幅情景，怎么看怎么像电视新闻上说过的扫黄打非。 程阑还在搞不清楚状况，唐翘已经扯着他领口，慌不择路的从阳台下的楼梯往外跑。 估计是因为谨慎缘故，一楼二楼之间的通道都被锁上了，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使得他们多了逃生的时间。 到处都是公安的身影，看这模样，这是全体都出动了？ 唐翘打了个冷颤，要是正好不凑巧的，这些扫黄的人里面有姜迟的话，她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天色大暗，院子里丁香花静静的盛开，香甜的气味弥漫在鼻翼间，造型考究的小院子里，挂着几个红彤彤的灯笼，如果不是此时情况特殊，情况紧急，唐翘肯定要好好地欣赏一下美景。 但是！ 身边这厮不停地惊叫跟倒抽冷气。 “你能安生点不？生怕不会被人发现咋的？” “发现就发现吧，咱们又没干坏事。” “你说你没干，除了我信以外，还有谁信？是你继母相信，还是你继兄相信？又或者是你老子相信你来这场所只是为了喝茶吃点甜点？” 程阑不说话了，愣怔了片刻后，逃跑的速度比她还快。 俩人毕竟是第一次碰到这个状况，加上天黑路不熟，在小院子里跟个无头苍蝇似得乱转。 偏偏这会还有公安严肃的呵斥声，从其余的地方传来，更是让人心头发虚。 “这呢，这呢！”有光束不停地扫着。 已经没什么路了，唐翘看了下院墙，咬牙，拍了拍他肩膀。 “干啥？”嘴上说的再怎么云淡风轻，被唐翘一顿吓唬之后已经蔫吧的大佬已经草木皆兵了。 唐翘指了下院墙。 男人脸上迅速的出现了许多表情，他咬牙道，“唐翘，你太不仗义……” 义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原本那姑娘突然蹲下了身子，拍拍她肩膀，“踩着上去，快逃出去。” 程阑表情石化。 这跟他先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快啊！”唐翘听着脚步声越发的近了，气急，她一个人被抓没事，要是跟个男的一起被抓，那就有事了，见程阑一脸感动，她气急败坏，“你想着咱俩全栽进去？你出去了，去公安局保我，啥事没有，要是咱俩都进去了，看你爹妈去不去保你。”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他一般。 程阑点头，面上一副生离死别的坚定，“唐翘，我会回来找你的，你等我。” 他爬上院墙，翻身往下翻的时候，唐翘听到了系统提醒，程阑好像是真的被她感动坏了，第二层次等级任务，竟然一下子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好感度！ 这也是意外惊喜了。 “快走吧你！” 唐翘朝着他摆手。 听到扑通声之后，唐翘心头大石落下，正想着法子脱身，就在此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子，见是先前对他色眯眯的男人，不高兴的皱起了眉。 “又是你？” “老妹，刚刚那一切我都见了，你长得好看不说，还将义气，真是越发让我刮目相看了，你要是点头的话，我让你当大嫂……” “唔！”唐翘猛地发力，踢在他脚踝处，男人难耐的发出痛叫声，对方气急，那巴掌想要扇过来，唐翘早就捂着脑袋跑了。 就是在这时，她撞到一个人的胸口。 硬邦邦的力道，让没控制住惯性的唐翘，撞的脑袋发晕。 这个熟悉的肥皂味，这个熟悉的年轻肉体。 不会就真的这么凑巧吧？ 俩人这个模样僵持了许久，还是唐翘觉得伸头一刀，来个痛快比较好，战战兢兢的抬头。 果然，头顶上是男人几乎要冻死人的目光。 “你个小娘们，还敢……”男人追来，凶神恶煞的要找回场子，唐翘却蹲了下来，二话不说指着他，“就是他，就是他公安同志，他耍流氓，还想对我不轨！” “老子耍你妹的流氓！”他连小手都没摸到，耍个屁啊！ 可惜，他想解释，但是没人想听，巴掌还没抓着那小娘皮，就被人三两下打趴在地上，被人按在地上还不算，还被人拷上了手铐。 解决了炮灰，姜迟带着怒容的视线转到她身上。 唐翘举起双手，蹲在地上，连连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唐翘以前在新闻上看到那些男男女女被公安警察用卡车装走的时候，总觉得很有喜感，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过，风水轮流转，有朝一日，她竟然也会被人用衣裳蒙着脑袋，跟绑粽子似得，被人当小姐似得抓起来。 尤其是在车上，见到了那个本来以为已经逃走的程阑，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程阑对上她审视的目光，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朋友都已经创造了那样的条件了，他还是没逃出去，辜负了人家的信任。 “我刚跳下来没走几步，就被人给抓住了。” 语气里充满了懊恼。 唐翘揉揉脑袋，很快的安慰好了自己。 也不怪这蠢蛋被人抓着，看这些警力，估计人家是全员出动的，既然事先有准备了，人家自然得要把所有入口出口都把持住，这厮直接被人来了个瓮中抓憋。 不怕对手太强大，只怕同伴蠢如猪。 “严肃点，说什么呢！”公安见他们窃窃私语，不满的敲了下棍子。 现在天黑，视线不好，加上唐翘先前把衣裳搭在头上了，那小公安看不真切，不然这会肯定认出她就是那个经常跟自家局长不清不楚的姑娘了。 也亏得这样，才让唐翘稍微挽回了些形象。 姜迟坐在副驾驶上，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徐公安看了他一眼，不清楚为啥头儿这么不高兴。 第二百三十一章耍流氓 先前他们就听人举报说，镇上新开了一家地下不良场所，但是苦于消息太少，证据太少，不能出警，谁知今个竟然收到了群众举报，天时地利人和，这才让他们将那地下舞厅一网打尽。 其实说的是舞厅，但是早就变了味，抽烟嫖赌跟黄色交易，哪个都不少。 今个一下子抓到了这么多人，可让他们惊讶坏了。 但是，也自豪坏了，这事迹传出后，保证镇子上可以清净两年了。 徐念峰说罢，偷偷打量老大神色，脸越发的黑了。 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哎，你说这些姑娘家到底想啥呢，有手有脚的，找个养活自己的多难？就算真的没有在社会立足的能力，早早嫁人，相夫教子也可以啊，为啥要做这皮肉生意呢！” 姜迟的脸色更加难看，不断地深呼吸，好像下一刻，就会暴躁的骂出声儿来。 徐公安不敢开口了。 老大这心思，真难以琢磨。 车子到了公安局外，大家都摩拳擦掌，想要挨个审问，谁知道还没把人给安排好，自家老大就先拎着一个姑娘，往审问室去了。 “真没想到，老大这么敬业，大晚上的跟着我们进行抓捕工作也就算了，竟然还陪着我们审问，这是啥精神啊！” 下面几个新来的，各个露出钦慕的眼神。 原本还有点疲惫，这会精神抖擞的，只等摩拳擦掌一会将这些人都审问一遍。 “哒” 木头门被人插上插销，唐翘一下摘掉了头上蒙着的衣裳。 虽然是晚上，稍微凉快了一些，可是气温在这摆着，她蒙着头还是热的不行的。 人生第一次被抓起来，还是被自己心上人抓起来，还被审问，天底下怕是没有比她更倒霉的女主了。 “坐下！” 男人踢开凳子，啪的一下把纸笔扔在桌子上。 唐翘偷偷抬眼看他，不得了，今个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是那种气的不轻。 也不敢作怪，二话不说上前坐了下来。 端正态度，坦白从宽。 谁知唐翘正在组织着语言时，系统又开始滴滴响了，唐翘猛不丁的想起。 完了，这人情绪，完全可以引起系统好感分数的，自己好不容易辛苦得来的分，八成这次是要扣完了！ 我的天！ 似乎是感受到她抬头的动作，男人也跟着抬起头。 两个人视线对上。 唐翘那会也不知道怎么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生气，不能让他对自己印象不好，脚下发力，一下子窜到他跟前，在他略微错愕的神色中。 使劲的亲住了他的嘴。 什么意思啊！ 在这种庄严严肃的地方，在自己的地盘上开始耍流氓了？姜迟回过神后，对她举动，自然不依，腰上用劲，想要拉开俩人距离。 可他快，唐翘比他还要快，趁着他用劲的时候，丁香小舌敲开了他的唇，而后深深夺取着他口腔里的空气。 香甜的气息，温热的呼吸就在一旁。 姜迟被她大胆的行径惊住了，稍稍迟疑了下，便被她占据了上风，这人毫无章法的啃噬着自己，姜迟第一次弄不清楚自己是愤怒多些，还是无奈多些。 渐渐地，也就停止了动作。 唐翘见他不拒绝，不反抗，更是弄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心底多少有点害怕的。 抱着他脖子亲的更加用力，后来甚至是将坐在凳子上被动接受她吻的男人，亲倒在了地上！ 失重感觉传来时，唐翘是有点害怕，但滚落在地上时，她被人护的好好的。 亲了好久，对方没反应，唐翘亲嘴都麻了，也觉得怪没意思的，显得她格外饥不择食似得，不服气的咬了他嘴角一口，默默的爬起来。 起身对上的就是他那双没啥情绪的眸子。 有点胆怯。 但是，好歹系统没有提醒她扣分了。 乖乖的爬起来，坐在椅子上坐好，见那男人也跟着爬起来，面色越发难看了几分，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 姜迟打开本子，“袭击公安，胆子不小啊。” 唐翘讪讪，“这怎么就是袭警了呢，我是见到亲爱的朋友，情难自抑，发自内心的亲近你而已。” “啪！”钢笔被人拍在了桌子上。 唐翘怂了。 “我端正态度，我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争取从轻处罚！” 唐翘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说了。 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她把大部分的锅都扔到了此时正懊恼不已，觉得亏欠她许多的程阑身上。 虽然已经交代清楚了，但是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原谅她的意思，确定她已经没啥好交代的，合起来本子，径直走了，弄得唐翘一个人在审问室里，又是纠结，又是后悔。 过了一会，门开了。 但是进来的不是她以为的人。 徐公安见到她，还有啥不明白的？ 怪不得一路上老大的脸色那么难看呢，这姑娘被人抓起来了，还是以这种模样，换谁高兴？ 不过，他也听那个跟她一起进来的男人解释了，他们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虽然知道你们这是误伤，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今晚就要委屈你在这待着了。” 唐翘点点头。 不过…… 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们被抓，那隔壁俩人跑了没？ 徐公安态度倒是不错，点点头，“那倆人啊，我们也审问了，其实那个人，根本不是人家侨胞的秘书，就是个骗子，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这个信儿，故意骗钱呢。” 唐翘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次抓到这个骗子，是意外的收获，本来我们只是收到群众举报，说那个场所有淫秽交易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大哥结婚啦了 这还是被人举报呢。 唐翘并不知道，她是被人报复，所以才被抓，还以为纯粹是倒霉，所以才摊上事呢。 在公安局待了一晚上，而后第二天被靳长海保了出来。 她出来了好远，还一直觉得背后被人一直注视着。 程阑这次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似得，唐翘跟他说话没回答，俩人分别后，那人跟个木偶似得，摇摇晃晃的回去了。 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唐翘这才惊叫了一声，光担心旁人了，忘了她这回的处境了。 自己在外面待了一夜，家里那边肯定得闹翻天了。 靳长海知道她担心什么，跟她去存车子的地方，补交了五分钱，宽慰她说一切有他，然后骑车子把她送回家去。 唐家，张来弟已经数不清几次往外张望了。 唐菊凉凉道，“你就算把脖子伸长，她也回不来。” 本来想说，按着唐翘那精明劲，就算一晚上没回来，肯定也吃不了亏的，但是她跟后娘关系还没近到这程度，这话她说不出口。 张来弟哼了声，“不是从一个肚皮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这要是你哥一晚上没回来，你怕是觉都睡不好吧？” 这人真是没事找事了。 她没回来，家里谁不担心，偏偏她这口气说出来，好像自己就完全是在幸灾乐祸一般。 唐菊想还嘴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铃铛声响。 张来弟心中松了口气，而后一个健步冲出去，嘴里嘟囔着，“今个一定要使劲揍她一次，无法无天，大姑娘家都敢夜不归宿了。” 骂骂咧咧的话，在见到一起进来的顾长海时，猛地吞了回去。 唐翘本来也是，缩着脖子，等着吃教训呢，谁知道对上的就是她娘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大脸。 哎？ 张来弟拉着靳长海的手，嗔怪的却是女儿，“你说你，夜里跟人家长海在一起，咋不往家里捎个信儿？” 眼神还透着一股好姑娘做的好，抓住了金龟婿的表情。 唐翘颓然的揉揉额头，她不该忘了，她娘本身就是个极品的。 别人见闺女一晚没回来，肯定暴跳如雷，她倒好，见到靳长海了，竟然还这么高兴？ 鸡飞狗跳了一晚上，也没睡，唐翘这会头疼，太阳穴直跳，让他自己随意，她回屋补眠。 张来弟看到女儿眼下的青色，又看到靳长海温和的笑意，也不知道想到了啥，连连拍手，哎呀，她闺女真是好样的！ 这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倒是唐菊，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翻，摇摇头，跟着进了屋子。 睡醒后，唐翘没搭理她妈打趣的眼神，简单的介绍了下在外面出了些事，配合公安做了一晚上的笔录。 张来弟松口气之余，还有点失望。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唐翘回家之后，心里就一直带着不安，姜迟八成是真的生气生的厉害了吧？ 虽然那次在他家里，俩人亲吻也是她主动的，但是那男人后来反着亲她，力道大的差点把自己吞到肚子里，可昨天呢？ 也是她主动的，但是都把他扑倒了，这人还是没啥动作，小眼神跟带了刀子似得，更别说反着亲她了。 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唐建国的婚事临在眼前，唐家人忙的不行，张来弟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得，每次唐翘打算偷溜出去，总是可以及时的把她给抓回来，弄得她想去镇子上的愿望总是破灭。 就这么打着游击，渐渐地，也到了大哥的好日子。 都是一个村里的，今个办喜事，大家都要来热闹一阵。 好在这次是夏天，果蔬之类的也多，大家乡里乡亲的，也都知道彼此家里的情况，所以说是办酒席，但大多数都是带着口粮过来的，粮食珍贵，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做法。 当然也有人心眼多的，明明家里来了四口人，却偏偏带了两个人的口粮。 这种情况谁家也遇到过，大喜的日子，总不能因为这点事生气。 唐翘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唐菊给推搡醒了。 知道今个是好日子，她也没赖床，清醒后，麻溜的穿上新做的浅红色裙子，又把今个穿的跟红包似得铁蛋抱过来，不停地教他吉祥话。 八点多的时候，村长带着俩小伙子，送了小半头猪过来。 这猪是队上养的，在没出栅的时候，优先村子里社员用，唐家办喜事，早在半个月前就跟队上打了招呼。 唐大山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早就穿上新做的汗衫，热情的招呼着来往的宾客。 “建国！” 姐俩儿正在说话呢，就听见院里一阵大声的吆喝。 唐菊停下话头，往外张望了一下，五六个跟大哥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拎着东西往院子里走。 “怕是大哥班上的同事过来了，咱哥呢？快让人来招呼他们。” 几个男人都是面粉厂的保卫科的，长得人高马大的不说，还各个年轻，知道这些人是大哥的同事，也是端铁饭碗的，院子里好些婆娘眼睛都亮了。 也不干活扯嘴皮子了，手忙脚乱的找了理由回家拉家里还没嫁人的女娃去了。 唐建国也没想到，今个自己的好日子，单位的兄弟们会过来，而且他们事先一点口风都没透露，见到这个惊喜，真的是高兴的手足无措了。 事到如今，唐翘不得不承认的是，庄自强那人十分聪明，把大哥安排到了保卫科。 这里面的人都是男的，平时接触起来没那么多事儿，这个岗位还容易拉近感情。 不然凭着她哥那个性子，谁乐意跟他当朋友？ 第二百三十三章吃醋 姐妹俩出来招呼客人，倒是让几个男的眼睛都看直了，虽然说唐翘先前在面粉厂待过一段时间，还惹了不小的事，但毕竟是好哥们的妹妹，他们就没上前去凑那热闹。 怕兄弟难堪。 今个见到唐翘，娇媚水灵，另外一个妹妹，五官虽然没那么精致，但眉宇间透着那么股英气，仔细看下来，也挺好看的。 这小子平时一直海口夸着他俩妹妹好看，来提亲的快要踏破门槛之类的话，他们只当是这人吹牛，谁知道今个看到真人，真的愣住了，原来这小子没说假话啊。 几个男的看的看的，脸就红了。 张来弟拍打着身上的烟灰，看到这一幕眉头就皱起来，这些小子们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咋跟好几年没见过女人似得，自个闺女将来是要当官太太的，可不能被这些男的勾搭走。 “建国，同事来了咋不快把人迎进去？”转身挡住身后闺女，笑眯眯道，“你们进去说些话吧，一会去迎亲了，还要麻烦几位呢。” 几个人这才恋恋不舍的进了新郎在的屋子。 张来弟把俩人撵进去，没好气的训斥让她们别眼皮子浅的，跟人学那种私定终身的事。 唐翘小腰儿一扭，“行了，我眼光高着呢。” 言外之意是不会看上的。 张来弟得到满意的回答，扭身出去了。 “姐，刚刚那些人，有你看上的没？看上的话，跟我说说，我给你牵个线？” 唐翘见唐菊若有所思的模样，偷摸摸上前，不怀好意的问人家。 唐菊没好气的拍她后背，“用你牵线搭桥啊，我看上了自己就去说了！你有这闲心还是好好管管自己吧。” 说完别扭精气哼哼的出门了。 多亏上次唐翘那几百斤的油，今个的婚宴是出尽了风头，唐家结婚，秦素芳跟丁万花没少往这拎蔬菜过来，俩人颇有种争宠的含义在里面。 你要做什么，我一定是要比你做的更好才行。 倒是张来弟挺享受这种追捧的，也学会时不时给俩人一点甜头吃，一顿婚宴安排的主宾尽欢。 同一时间，镇子上，靳长海出政府大门的时候，碰到了好友。 “姜迟！” 他遥遥的叫了一声儿。 姜迟听到是他的声音，停在原地，等着他过来。 俩人相伴往外走，姜迟看了下手表，这个点还不到他下班点，有点疑惑的问他去哪。 靳长海笑了笑，露出了大白牙，“今个是唐翘大哥娶媳妇的好日子，我提前下个班，过去凑个热闹。” 姜迟脚步放慢，面上表情也微妙起来。 “怎么了？”靳长海没等到好友，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姜迟努力让自己看的正常，推着车子跟上他的步伐，“这我倒是不清楚，也没人通知我。” 话里已经带了几分难以琢磨的别扭。 “哦？”靳长海有点诧异。 他以为好友也要跟着过去，所以才叫住了他，说是路上结伴过去，但谁知并不是这样啊。 不过心底很快冒出两分喜悦的苗头，拍了下好友肩膀，“估计是她忙，忘了通知你了，怎么说你们之间的交情比我跟她的深，没道理告诉了我却没告诉你。” 说罢，姜迟脸色又黑了几分，他也不逗弄好友了，单腿跨上自行车，询问道，“我马上就要过去了，怎么，你不跟我一道过去？” 姜迟维持着最后一点风度。 “不去了，我局里还有事没处理呢。” 对方又没通知他，他做什么屁颠屁颠的赶过去？ 不等靳长海说话，长腿跨上车，低低的说了句走了。 姜迟到了局里，心情不好，随手将帽子扔到桌子上，徐公安见他回来，不怕死的上前汇报工作，“头儿，前两天咱们抓到的那些人，都处理好了，改教罚款的交了，该处置的也处置了。” 头儿好半天没反应。 徐公安大声提醒了句头儿。 姜迟这才回神，“行了，我知道了，你让兰莺过来，把这次的事写个报告……” 徐念峰合着本子，“头儿，这会叫不上来人，今个她请假了，说是小姐妹家里办喜事，所以早早走了……” 小姐妹，办喜事…… 提醒到这了，姜迟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哇，唐翘也算是厉害，不管是谁都通知到了，就落了他啊。 周围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徐公安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了，他有点不安的询问着，“头儿，你这是不高兴了？” 谁惹了他啊。 姜迟起身，因为出其的愤怒，带的屁股下的凳子都被带倒了。 “谁说我不高兴了？没有！我高兴的很！”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徐公安喃喃道，“哄谁呢，你这会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高兴几个字了。” 男人心，海底针呐。 “新娘子来喽！”刺耳的炮仗声落罢，杨娟盖着红盖头，被俩婆娘扶着踩着火红的炮皮进了家门。 小娃子们凑热闹，围着新娘子叫个不停。 唐翘也跟着闹，这年头娶媳妇没那么讲究，新娘子一般穿的都是红色的西服，黑色的裤子，胸口别着一朵大红花，盖着红盖头。 倒是进门前，媒人那边拦住了他们。 笑呵呵的说掏钱。 张来弟有点不高兴。 这帮忙的明显是杨家那边找来的人，事多的要死，你说接亲之前，拦着新媳妇不让出门，要东要西的，也就不说啥了，这骑着驴子下轿了，要下轿钱，进门啊，要进门钱，一会估计还要给改口钱，乱七八糟的吃饭钱。 虽然都是风俗，不给不好看。 但大家也都明白，这就是热闹热闹，讨个吉利而已。 第二百三十四章洞房 可杨家的人不是，一张口就是五块十块的要。 谁家不是几毛钱图个吉利，咋你就长了十几倍？不给吧，不好看，给了吧，谁想惯着他们呐。 一时间，气氛弄得怪尴尬的。 将来这边要的钱，管事的肯定要给了女方那边，不用说，这肯定是杨婆子那边交代的。 不过值得表扬的是，张来弟黑着脸没掏钱时，杨娟自己开口解围道，“婶子，过门钱跟改口钱建国来之前就给我了，咱们别浪费时间了，进门吧。” 她说罢，明显的引起了周围一阵善意的调侃。 这刚进门就像是婆家了啊。 张来弟脸色好看了点。 倒是那个管事的，这会面色不好看，给钱没给，她能不知道？这妮子一看就知道是向着男方呢。 她这不动，杨娟扯着她走了两步，“婶子，再僵持下去可就误了好时辰了。” 那人脸色僵硬了几分，最后还是抵不住那家俩邻居的打趣，还有张来弟不善的目光，这才松手跟人上前去。 这会结婚不流行拜天地，大家要对着主席相来宣誓。 唐翘身处在这里，感受着从黑白照片才能看到的场景，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正事办完了，也到了上席的时候。 物资紧缺不假，但是娶媳妇是大事，还要好好招呼招呼客人的。 唐翘今个是亲眷，不能上席，她只能把靳长海还有兰莺他们安排好了，才去忙活。 不过，没几分钟，唐菊就见到小姐妹面色难看的过来了。 “咋样，看我说的没错吧？” 唐翘小表情有点得意。 唐菊认赌服输，肉疼的从兜里数出五张一毛，塞到唐翘手里。 “你们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赵兰莺一脸菜色的看着姐俩。 唐菊指着唐翘，言简意赅，“她说你在席上超不过五分钟，我不信，我们俩打赌，我输了。” 不过，她不服气，“你怎么知道她呆不久？你们先前商量过了？” 这怎么可能。 不过到底为啥能判断，这还不简单？她先前跟张来弟去走过一次亲戚，那次席上，好多娘们孩子挤在一起，大家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吃好喝好。 一般这菜刚刚放下，几双筷子就夹走了。 速度快的跟蝗虫过境似得。 而且村子里的人吃饭不讲究，又邋遢，又没个风度的。 赵兰莺能受得住才怪。 后来只能委屈她跟自个一起吃了些大锅菜。 饭吃完了，来这帮忙的亲戚差不多都走光了，客人们能歇着，她们这些当主人家的可不能歇，收拾板凳桌椅，洗碗洗锅，把借来的桌椅板凳还有锅碗瓢盆都送还给相熟的邻居。 又顺带着把中午没吃完的大锅菜，一道分给来帮忙的妇人们。 就算张来弟再不舍得，也不能免俗，一来是大家都这么做，不给忙人们分吃的，怕被戳脊梁骨，二来天热了，不把东西分了，自己留着肯定得坏。 脚不沾地的忙活着，等能歇息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了。 这边吃完饭了，还要闹洞房，不过或许是因为这边风气不错，大家伙都是小打小闹，充其量是把新人房子里的小物件藏起来，让新人找找而已。 肯定不会做出耍伴娘，新娘的这种恶俗的事。 这些人闹完洞房以后，就是夜里十点多了，嫁人跟娶媳妇的心态就是不一样，要是嫁闺女了，这会家里空荡荡的，怪伤感，娶媳妇就不一样了，家里多了人，添了喜气儿，一想就开心。 唐翘送完东西回来，两条腿已经抬不起来，走不动道儿了。 想着快点回去洗漱洗漱睡觉了，谁知刚进院子就被人拉住了。 丁万花拉着她蹲在墙根下，龇牙咧嘴的让她别吱声。 村子里嘛，社会风气开放，碰上谁家娶媳妇了，最开心的就是这些老娘们大小子了，长夜漫漫，总得找点消遣吧？但是村里哪儿有什么娱乐活动？ 这不就得听墙角了嘛！ 婆娘们对此乐此不疲，谁家小两口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谁家男的进错地方了，谁家姑娘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都能凭借精湛的技术听的一清二楚。 婆娘们又碎嘴，没几天就传到满城风雨了。 不过一般这种活动，是不大适合唐翘这种还没出门的大姑娘听的，但谁知道她回来这么晚，还弄这么大动静？ 要是惊着了里面那对鸳鸯，靠着那里面那对的磨蹭劲，估计今晚上都听不到动静儿了。 唐翘是谁啊。 小簧片看过多少次了，虽然没实地实践过，但一看这些人猥琐的神态，她还不明白咋回事？ 这也够大胆儿的。 要是换了旁人洞房，唐翘肯定还会准备瓜子爆米花饶有兴致的听下去，可现在哪儿成啊，以后还跟唐建国夫妻俩面对面生活好些年呢，要是听了这个，往后多尴尬？ 想到这，她对上丁万花的视线，大声道，“嫂子，你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几个老娘们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唐翘嫌事儿闹得不够大似得，特地站起身子，一脸担忧模样，“哎，肯定是今个事多，兵荒马乱的把东西落了，嫂子你也是，黑灯瞎火的能看到啥，我让我娘帮着找。” 她声音清脆，又特地放大了声儿，很快惊醒了屋内交颈相卧的鸳鸯。 俩人迅速起身，点上了煤油，脸带春色的出来了。 张来弟本来是在屋子里数今个的礼钱的，也没注意外面，这会听到闺女的声音，气哼哼的出来了，好哇，这群老娘们听到自家门口了，咋的，还要带坏自家闺女？ 第二百三十五章财路 气哼哼的出门了，还没发脾气，那些娘们就被吓得一哄而散了。 张来弟啪的一下拴上了门，不耐烦的挥手，“看啥，该干啥干啥去！” 都是过来人，她哪儿能不清楚夜里会发生啥？ 唐翘如愿以偿洗了澡，换上睡衣，美滋滋的躺在炕上。 唐菊往那边推了推她，欲言又止。 其实刚刚她早就看到那些人蹲墙角了，但是她面皮薄，有些话说不出口而已，刚才唐翘那番说辞，估计也就能哄骗着那些老娘们吧，当她是小白花？怕是最后被坑的骨头都不剩吧。 不过感激的话她又说不出口。 唐翘像是知道了她心底翻腾的情绪一般，转了个身子，拍了拍她后背，“好啦，感激的话不需要说出口，谁让我们是姐妹呢。” 唐菊别扭的拿开她的手，“干啥呢，大热的天儿。” 分明是感动，嘴巴还硬，这口不对心的感觉，跟姜迟是一样样的。 等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到这个别扭姐姐在一旁嘟囔着，你啊你，人咋就这么讨厌呢，你要是一直那样，让我讨厌下去也行，偏偏现在……见到你就跟喝了啥东西似得，咕嘟咕嘟直冒气…… 太累了，没精力回她话。 还喝了啥东西冒气，给你一罐雪碧好不好？ 不过如今这年头，他们这犄角旮旯的也没雪碧，啥时候心情好了在系统里给她兑换一瓶雪碧算了。 大夏天的能喝上一瓶冰镇饮料，真爽。 可惜，这里没有。 唐翘遗憾的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睡醒，唐翘披头散发的坐了起来，昨晚梦的光怪陆离的，也不知道到底梦了啥，但是，心底隐隐有个念头，是个十分重要的东西，但是好像被她给遗忘了。 院子里传来唰唰扫地声。 平时她最喜欢听竹扫帚跟石子摩擦发出的清脆声响，但今个却觉得十分刺耳。 打断她思考，打算她思路。 “别扫了！”唐翘大叫一声。 院里正拿着扫帚扫地的杨娟吓了一跳，有点手足无措。 唐菊这会吃了饭，正坐在阴凉地方做铁蛋的鞋子呢，哪成想就听到了她这抽风的叫声。 对上院子里有点惴惴不安的嫂子，她把坐了一半的鞋子放针线筐里，“别理她，不定是又抽啥风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底还是不放心，要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可她快，有人比她更快，张来弟从茅厕出来，跟阵风似得冲到屋子里，心啊肝儿的叫着咋了。 杨娟放下扫帚，跟着小姑子一起往屋里去。 说真的，就算是跟这姑娘见过无数次了，此时猛地一瞧，还是要被她的模样惊艳住了，小脸儿白生生，较之冬天的第一场雪都差不到哪儿去。 乌瞳氤氲着水汽，桃腮粉嫩的就想要让人掐上一把。 此时长黑的跟缎子似得头发柔顺的洒在后背，身前，将她隐约外泄的春光挡了大半，不过没啥效果，倒是越发显得春光肆溢了。 小姑子莫不是妖精转世吧，这幅模样她个女人看起来都不好意思，将来也不知哪个男人有福气，能娶得到她。 不知怎的，她就想到了昨晚上洞房时，男人的身体。 “嫂子，你没事吧？脸咋这么红？”唐菊担忧的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杨娟连连摆手。 “姐，姐！”唐翘哪知道旁人对她的看法？都是女的，有啥用啊，见到唐菊过来了，跟见到救星似得，睁大眼眸望着她，“姐，你昨晚上跟我说了啥？” 唐菊哪儿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再说昨晚的矫情话？ 脸黑呼呼的，“我啥也没说！” “不是，你说了！”唐翘笃定道，“很重要的话！”她扯着头发，“我咋就想不起来？” 张来弟见闺女这幅模样，心疼的要死，“哎，你说啥了再说一次不就成了？哄哄你妹妹都不行？” 唐菊气急，“我还能说啥，就是说她本事大，我感激她呗！” 被当着大家面剖析了一下内心的唐大姑娘满是不快，就知道这丫头没存着好心眼，肯定是想要她出丑的，她生着闷气，却不知自己这句话，像是打开了啥机关的按钮，一下子将唐翘心底疑惑解开。 昨晚的灵感跟记忆，一下子涌了进来。 “对，对，我想起来了！” 雪碧，可乐，饮料！ “娘，我纸笔呢，我纸笔快给我拿过来！”她得快点写下来，别一会再忘了。 大夏天能喝上一瓶饮料，这多爽啊，而且以前在念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写东西暂时查阅了一下当初国内饮料历史，相对于国外饮料市场的发达时候，国内还在一门心思的搞工业建设，促农业发展呢。 大家填报肚子，开始追求其它行业发展时，已经到了八零年代了。 那会大家提起饮料来，那就是小卖部的汽水，以至于后来建造的饮料厂，生产汽水都是最重要的项目。 奶制品啥的，充其量只是百分之几的比例。 她曾经看到过一篇报道，上面说，中国从80年代开始发展饮料饮品，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欧洲上百年的发展历史，由此可见！ 这个市场是多么广阔！ 以前老人家常说，那会搞对象，俩人看完电影出来喝个北冰洋，山海关，那滋味真是绝了，就算后来有了崂山可乐，少林可乐，还有天府可乐啥的，都取代不了北冰洋在记忆里的味道。 那种喝了饮料，把瓶子送还回去换几分钱的记忆，真是那个年代不可磨灭的快乐啊。 唐翘仔细的想了下，别说镇上根本没有什么饮料厂，冰棍儿厂之类的，就连市里都没有好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回娘家 计划经济下，虽然是落后，但是也是机遇跟挑战。 这是多大的一个市场啊。 唐翘太乐呵了，以至于下炕时没注意，险些摔个狗吃屎。 张来弟见闺女这幅模样，眼睛亮了，以往她这幅模样，肯定是想到了啥挣钱的好法子了，她殷勤的给闺女拿鞋子，找纸笔，乐的简直找不到北。 哎呀，这段时间手里虽然有点钱了，但处于每天坐吃山空的状态，她心老疼了。 换了旁人肯定要说，张来弟可真是个‘孝女’，自家闺女只是个想法，又不是真的挣了钱，她有啥好激动的。 真对她面儿说的话，张来弟肯定要唾她一脸唾沫星子，自个闺女那是财神爷下凡，但凡哪次她的想法，没成真了？哪个不是挣老多钱啊！ 再看看屋子里，除了摸不清状况的杨娟，哪个不是喜笑颜开？ 还是唐菊顾忌了一下新嫁娘的情绪，难得脸上带着笑的跟她解释，“这种情况让我哥往后跟你解释，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张来弟则是百忙之中掐腰告诫，“你嫁进来了我也不瞒你，我闺女就是有本事的，能娶你进门的钱都是我闺女出主意挣的，我跟你说，往后你最好别有花花肠子，也别想撺掇建国分家，不然……” 新人进门，她肯定是要立规矩的。 “行了，她是傻子才会撺掇分家呢！”唐菊打断她的话，转身问唐翘，“现在是不是要把田老三给叫来啊。” 唐翘摇摇头，“这次先不叫他，盘子有点大，我得好好盘算一下。” 他们现在，充其量就是小打小闹，资金不到位，说啥也白搭。 而且，田老三夫妻，虽然有点小聪明，但适合的短暂合作，要是真的要把一大摊子支起来，怕是矛盾不少。 再说，这次时间给的充裕，她想靠着自己本事试一下。 她有自己的考量，但是到唐家人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张来弟一副‘我女儿终于学到了我闷声发大财，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欣慰表情，唐菊则是‘终于聪明了一回，不枉费我耳提面命跟你说了那么多’的满意模样。 至于杨娟的一脸蒙逼更没人有空跟她解释了。 唐翘一阵无力，最初的狂喜之后，她已经平静了许多，一个念头要实行下来，困难很多，弯路很多，这都需要一一克服，唐家人暂时指望不上，自己只能多费点心思了。 需要考量的地方那么多，时间是一点不能浪费。 今个是新嫁娘回娘家的好日子，杨婆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家里的那张喜字不知被哪个小娃调皮的撕扯了一半，主人家也不说换张新的，任由那剩下的一半，在土墙上摇摇欲坠。 今个招呼新人，早就有看热闹的来这串门了。 无他，就是想看看新媳妇上门都拎啥东西。 婆家准备的东西越多，越表明女人在家受重视。 杨婆子跟张来弟先前干过那么多次仗，他们还真是好奇杨娟那丫头来这会拎啥呢。 夏天嘛，除了给地里庄稼除草，也没啥旁的要紧事，加上水渠又挖好了，干的时候坝上放水浇庄稼就成，也不用他们去挑水，这么一来，人可不就闲下来了吗？ 闲下来就爱看热闹啊。 不过说真的，这杨娟丫头一走，家里可真是不一样了，她没嫁人前，家里小院儿一直是干干净净的，院墙下面，那柴火堆就没空过，而且院里一直有那丫头忙活的身影。 但看现在？ 接亲时的炮仗皮还留在院子里没扫，火红的炮皮带着瓜子皮乱七八槽的菜邦子，咋看咋恶心。 鸡圈也没人收拾，还没靠近那边就闻到一阵阵的鸡屎味儿。 看热闹的娘们们交换了个眼神，这杨婆子，好日子到了头哦！ 十点半的时候，新人上门了，杨婆子见到望眼欲穿的闺女女婿来了，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赶紧接过来女婿手里的东西，把看热闹的人撵走了。 杨娟打量了下院子，乱糟糟的，是在意料之中的。 她那个弟弟，知道姐夫来了，连个面儿都没露。 自家男人勤快，木讷，这会已经开始打扫着院子了，她心疼，抢过男人手里的扫帚，“你进去休息，这活不用你干。” 唐建国笑笑不吭声，看柴堆乱了，寡言的去那整理柴火了。 杨娟擦了把泪，人家都说女婿上门，鸡鸭遭殃，可是看看自家，都到吃饭点了，她娘还啥都没准备，别说杀鸡杀鸭了，怕是连鸡蛋都不让吃。 早就该习惯的，但是她不死心，问了句晌午吃啥，用不用她杀鸡。 杨婆子眉毛一皱，“杀啥鸡，那鸡不是留着下蛋给你弟补身子吗？杀了他吃啥补身子？” 意识到闺女脸色不好看，杨婆子也稍稍有点气短，“那什么，建国那小子老实，随便吃点啥就能糊弄过去，你把这边收拾完了，去做饭吧。” 她边絮叨着，边挑剔，“你婆婆也是个小气的，这新女婿上门就拿点红糖跟瓜子？这也太小气了，都说唐家现在有钱了，咋的不得拿点肉啊，蛋啊的。” 越说越让人生气了，杨娟冷声道，“好歹我婆婆是拿了东西的，不像我亲娘，女婿上门第一顿饭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出。” 杨婆子悻悻。 不过过了一会，她又凑到闺女跟前，“那个，娘跟你说句实话，你婆婆那人精明，你男人又不是亲生的，难免得多个心眼，这样，你把他工资紧攥着，然后给了娘，娘替你保管着。” 然后又说了一堆婆家的人跟她不是一条心，还是自个亲娘向着她。 杨娟只在心底冷笑，没吭声。 “对了，你们今个回来不是骑自行车来的？” 杨娟点了下头，今个出门本来不打算骑的，都是同村的，走几步就行，干啥要骑车？ 还是俩小姑子催着丈夫骑上车带着她回来，说是给他们长面子。 她压抑着心头的不悦，似笑非笑道，“娘，您想说啥？” 第二百三十七章缺心眼 杨婆子低声道，“是这样的，你看，你弟弟岁数也不小了，还没娶到个媳妇，那些姑娘还不是嫌咱家穷？这样，反正唐家有钱，你走的时候，就把自行车留下吧，你弟往后也有个代步的不说，没准人家姑娘看在咱家有自行车，就嫁进来了呢！” 呵，她娘想的还真是美啊。 “建国每天上下班往镇子上，不骑车咋行，那么远呢，杨超他平时又没啥事，做什么要骑车。” 说了一半，放下笤帚去灶房了。 杨婆子不服气的跟进去，“看你这话说的，你咋不分里外人呢……” “娘，车子跟工资的事，你别想了。” 偏心了一辈子不说，现在她嫁人了还想继续压榨，她娘怎么就一丁点都不为自己考虑？人家家里新买的自行车，这可是大件，就因为回了趟娘家，就该给了娘家？ 她咋不想想自己回去，会遭受啥对待呢？ 还把工资给了她，别说现在建国工资都在婆婆手里捏着，就算在自个手里，她娘又有啥脸要女婿养活她跟小舅子？ “哎？”杨婆子听到拒绝，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张大了嘴。 “车子没门，工资更别想，娘，你以前不停的教训我弟，说是娶了媳妇的话，要时常告诫媳妇，她是咱家买来的，往后不能跟娘家走得近，更不能贴补娘家，发现一次打断她腿一次？ 同样的，我也是人家家里的媳妇，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儿能一直拿着婆家的东西来贴补娘家呢？这不行。” 杨婆子喃喃着，“这，这情况不是不一样吗！” “不管一样不一样，我嫁到人家家里是不争的事实，往后你少说这种交工资之类的话。” 杨婆子一听傻眼了，这不对啊，自己当初之所以答应婚事，为的不就是对方的工资吗？要是拿不回来这些，那她干啥嫁闺女！当时礼金才收了五百块！ 而且，闺女好像有点变了啊。 她这还在打击中回不过神的时候，女儿已经扯着女婿往外走了。 “哎，你们干啥？” “建国还有点事我们就不吃饭了，走了。” 说罢，也不顾她娘的劝阻，骑车就走。 别看唐建国人老实，可这并不代表他缺心眼，媳妇先前的遭遇他都是看在眼底的，本来想着要是嫁人了，丈母娘识趣点，就当啥也没发生。 但她真的有点过分了。 他才不会傻到和稀泥，让媳妇继续吃委屈呢。 反正娘家是回了，吃不吃饭就是自己安排了。 俩人大大方方的在看热闹人的目光中走了出来。 骑上车往外走。 几个好事的娘们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么多年，这婆娘对姑娘是啥态度她们都看在眼里呢，本来以为这辈子没机会看她吃憋了，谁想到，这会姑娘也知道拒绝了啊。 几个人一窝蜂的往院里挤，这会一定要好好看看她是啥表情！ 哎呀，这寂寞了许久的村子，终于有点新鲜的事了。 杨娟一开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回家的路，连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哎，咱这是去哪啊。” 唐建国脚下车轮蹬的飞起，丝毫看不出这两夜挥洒热情之后的疲惫，他顾不得擦脸上的汗珠，老实道，“镇子上。” “哎，去啥镇子上，快点回家还能去做饭。” 去镇子上就要花钱，家里娶她掏了五百多，再加上办婚事的宴席钱，自家的刁难钱，这可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咱俩结婚前也没带你去镇子上几次，这次带你过去，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哎，我没装钱啊。” 她嫁过来的时候，她娘一分钱也没给自己，还是唐翘让她婆婆，给了他们几块，说是拿起来，等到镇子上了请那些哥们吃饭，建国把钱让她装着了。 那也是小两口手里唯一的钱了。 今个回娘家，她压根就没打算拿钱。 唐建国摇头，“小妹给了我几块钱呢。” 唐翘？ 越想越是诡异，自个丈夫也没那脑袋，要想着带自己去镇子上防风。 唐建国老实交代，“小妹猜到咱们今个在丈母娘那讨不了好，吃不上饭，交代我说出门了别回家，直接去镇子上，等下午再回来，还给了我钱。” 杨娟说不出自己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姑子咋就这么料事如神，咋就这么善解人意呢！ 她对自己的好，自己一辈子都会记着的！ “建国，咱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俩小姑子，不能因为唐翘不是你亲妹妹，就偏心。” 唐建国连连点头，“我都知道呢！” 唐家，唐家自从心底有了主意后，就开始琢磨着怎么下手，汽水，顾名思义就是带气的糖水，其实就是把二氧化碳密封在糖水里，二氧化碳溶解在水里成了碳酸。 大多数人喜欢喝碳酸饮料，其实就是那种刺激性的口感。 唐翘知道自己的斤两，现在马上弄个大的饮料厂，批量生产汽水肯定是天方夜谭，设备场地人工资金都是不小的一笔数字，反正现在市场开放，还要两年，她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慢慢准备。 小规模的起步，挣点块钱，积累原始资本，然后再引资，这是最基本的流程。 想起程阑那傻小子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截胡引资，唐翘倒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从系统那里，兑上做汽水所需要的资料。 第二百三十八章认怂 其实所有碳酸饮料，大多数都是那些配方，小苏打粉，可乐香精，食用色素还有糖，三偏磷碳酸。 工厂里面制做这些，需要的是加压的方式，就是增大二氧化碳的量，让较多的二氧化碳跟水发生反应。 但是自己动手制作的话，肯定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啊，所以就需要食用柠檬酸跟苏打粉溶于水后，自己产生二氧化碳气体。 别的还好准备，但是这些食用的添加剂，她没能力拿来。 跟系统兑换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每次都是需要耗损积分，大量需要的话，是会降低积分，掉落等级的，这么不合算的生意，她肯定是不会做的。 有点头疼。 她头疼，张来弟比她更头疼，姑娘每天都给她安排任务，买白糖，还要弄啥小苏打，糖还好说，那小苏打是容易弄到的吗？她又是去邻居家打听，又是去供销社询问。 好不容易弄回来了。 闺女又说少，数量不够，让她再多弄点回来。 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跟自个闺女在一块了，现在她每天巴不得躲的远远的，好躲避这些要她老命的闺女！ 其实别说是她了，唐家现在就连刚会走路的铁蛋都绕着她走了。 傍晚，一家子刚刚吃完饭，门外传来敲门声。 张来弟不敢吭声，瞥了一眼正在翻阅啥资料的唐翘，生怕打断了她思路，飞了个眼神给唐菊，示意她去开门。 唐菊没动静，杨娟看形势不对，活稀泥的去开门了。 不一会，她拘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妹，是来找你的。” 唐翘不高兴的抬起头，“谁找我？” 杨娟已经领着一个公安打扮的男人过来了，估计第一次跟公安打交道，她有点不自在，“是这位公安。”说话的功夫俩人已经到了厨房外。 姜迟大概浏览了一下屋子，这里面的人都不陌生。 刚刚开门的女人，怕就是新娶来的媳妇吧？ 唐翘在她娘催促的眼神中，慢腾腾的往那边看，刚抬头就跟那人锐利的眼眸对上了，昏暗的油灯亮光投射在他菱角分明的五官上，分明才几天没见。 可总是有种隔过了千山万水，再度相见的震撼感。 唐大山对于他还是有点印象的，见公安同志来了，跟人热络的打招呼。 “是姜公安啊，好些日子没见了，建国，快去给客人搬凳子！” 姜迟正了正帽子，拒绝了他的好意，锐利的眸子对上唐翘迷蒙的水眸，用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声音道，“不用了，我来这就是想跟唐同志询问几句口供，问完很快就走。” 他的一席话，将唐翘方才心头那点小涟漪，一下子打散了。 他说的，该不会是那晚在特殊营业场所的口供吧？ 饭也不吃了，资料也不查了，整个人跟个弹簧似得跳起来，抓着他手往外走。 “娘，你们先吃着，我去配合一下公安同志。” 那天她虽然是被靳长海送回来的，可是跟他串好口供，是在兰莺家里过夜的。 要是被他说秃噜嘴，让唐家人知道她有了那‘光荣’历史，张来弟估计要往死里揍她。 唐翘拉着他不断的往后山方向走，姜迟竟然也没拒绝，就这么任由她拉着。 直到确定距离家远了，环境安全了，唐翘才松开拉着他的手。 “你也知道害怕？”头顶上传出听不出喜怒的男声。 唐翘松了口气，“我哪里害怕了，我家里人都是通情达理的，肯定不能做出我解释了，还要生闷气，不搭理人的举动的！” 说完俩人都愣了一下。 姜迟定定的看着她，这是在影射自己，说他小心眼了？ 唐翘挠挠大腿，也有点不自在，人家这边还没完全消气儿呢，她见面就开怼人，还嫌自己分数掉的不够快是吧？ 再看看自己这身打扮，无袖背心，小短裤，自己做的拖鞋。 完全不是每次见到他时洋气的装扮，心越发虚了。 俩人沉默的站了许久。 “那个，你来找我做什么啊？”觉得气氛尴尬，唐翘没话找话。 姜迟看着她脑门，公事公办的口气道，“来这录口供。” “嗤。”黑夜里传出低低的，却十分清亮的笑声，唐翘就喜欢看他这言不由衷的模样，“这事不是都录完了吗？咋又要再录啊，说真的，要不是深知姜局长刚正不阿的性子，我都要以为您这是故意找借口来看我了。” 姜迟二话不说就往回走。 哎，急眼了，急眼了。 唐翘一把拉住他手腕，憋住笑意，低声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好好说话，你别走嘛。” “哪里错了？”黑夜里，他的声音越发的紧绷。 “我哪儿错了？”唐翘组织了下语言，“我不该明知道姜局长别扭的性子，还一针见血的点出他的心思，让他失了面子，更不该窃笑他言不由衷，沾沾自喜他对我异于常人的关怀。” 她最近又忙活大哥的婚事，又在思考着该怎么做饮料，分身乏术，根本没去找他。 再加上上次俩人多少也是闹了点小别扭的，估计时间久了，这人忍不住先低头了？ 还说不在乎她，还说俩人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哪个朋友之间一亲再亲的？ 不解风情的老木头，这会终于开了那么一点点的窍了。 唐翘跟他离得近，凭着那么一点点的月光，看出了这人还有点闹情绪的表情。 这几天反省后，也觉得自己上次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了，平心而论，要是她亲眼目睹自己暧昧对象跟其他女的在那种场合被抓，怕是也要气的吐血。 男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她一连串的撩拨了人家，又转身跟旁人打的火热。 就算那个旁人不喜欢女的，这也着实过分了。 算了，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吧。 “那个，你嘴唇怎么了？”唐翘主动找话头，就是想打破一下尴尬的局面，谁知说完，对方好像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姜迟伤口正在嘴角，这个位置很是尴尬又容易引人遐想。 第二百三十九章偷香上瘾 他直直的看着自己，目光不快，唐翘马上联想起那日自己孟浪的举动。 她当时太着急，跟个无头苍蝇似得，只想让人别气了，这会再回想一下，当时挺热情的，力道也挺大的。 这么说，那是自己杰作？ 怪不得那人看自己目光这么气愤呢。 能把人气成这样，她也是挺厉害的。 看他明显还生气的模样，唐翘拉住人家大手，“我真知道错了，其实当时真不怪我，我那会又怕有担心的，怕你误会我，害怕失去你，就，就那么做了，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再咬回来我？” 姜迟甩掉她手，抱胸，“我哪敢不高兴，对了，你大哥结婚，我还欠了一句祝贺呢，当时那天没来成，今个补上。” 这话里，怎么听都带着股酸味儿啊。 唐翘被人一番提醒，也彻底想到了，那几天兵荒马乱的，好像真忘了通知他了。 这人，莫不是，还在为这个生气吧？ 可都成这样了，她只能无条件的认错，认错，再认错了。 “那个，为了表达我对你深深的歉意，这样，我站着三分钟不动，随你怎么处置好吧？” 是个男人，听见这话都能读懂这话里的暗示吧？ 几秒后唐翘就觉得自己傻逼了，竟然说出这种话！ 这男人，竟然真的让她站了三分钟的军姿，还是一动不动的那种！ 夏天本来蚊子就多，他们还在草木茂盛的地方，好嘛，姜迟这次真的铁了心，不许她动，足足喂了三分钟的蚊子！ 她难受，姜迟也不好受，可这次是硬下心肠，一定要给她给教训的，谁家的姑娘敢去那种地方？ 她怎么不想一下那里面危险不？ 掐着时间到了，才允许她动，见她能动之后，疯狂的挠着身子，心疼的不是一丁半点，不过，他仍旧板着脸，“知道错了，下次还敢犯了吗？” “不敢了，不敢了！” 心底对他有怨气，但她有错在先，加上他也陪着她被咬了三分钟，气也气不起来了。 事情解决了，俩人往回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沉默了一晚上的姜迟，突然停住了脚步，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怎么了？” 唐翘问他。 “唐翘。”他神色里满是认真，嘴边的话，斟酌了许久才说出口，他问出了自己疑惑，也迫不及待的想打破俩人如今的模样，他问道，“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这个人在这上面缺根筋，不知道你嘴里说的耍朋友，是单独对我这样，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问了，唐翘也不知怎的，竟默默的松了口气。 说真的，她以为这男人真的要装一辈子的糊涂呢。 “不是所有朋友都是的。”唐翘回以同样认真的语气，盯着他的眸子，“你是我唯一亲过的男的，而且，还是亲过之后还想亲的！” 红色，迅速的蔓延在他的耳朵，脖颈上。 他看着唐翘的目光，似乎带有不可思议的成分，好像在质疑她，这人怎么能够把这么羞耻的话，用这么大方的语气说出来。 可他能骗别人，却又瞒不过自己。 他心底像是有烟火绽放。 不自在的转过脑袋，“咳咳，以后这话，少说。” 唐翘感受到他心情的快速变化，甚至系统都在提醒自己，连续涨了两次的好感值。 这么高兴啊。 “你说的少说，是对着旁人在的时候少说，还是就咱们俩独处的时候少说？你这范围太广泛，我有点握不准。” 姜迟古铜色的肤色上，渐渐弥漫了些不自在，多亏了夜色掩护，不然被她看到，又要取笑着了。 他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 “对着旁人在的时候要少说，只有我们的时候……” “斟酌着说？” 唐翘替他回答，眉眼间，是姑娘家独有的风情。 今晚还真是有点意外，原来这段感情，并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这个男人，他也会辗转反侧，也会吃醋不痛快，也会在乎自己啊。 唐翘忍不住，踮起脚亲了下他的嘴角。 姜迟别扭的拉开她，左右张望了下周围，对上她含笑的弯弯的水眸，绷着脸不让笑意泄露。 唐翘微愣的时候，嘴上一热，接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人影已经笼罩上了她，她被迫抬起头来接受这个汹涌异常的吻。 第一次的吻，他还带着生涩，第二次，唐翘惹的他生气，这人完全就是没反应，可是，今晚他一改常态，像是开窍了一般，似乎是怕她被吓坏了一般。 一手揽住她腰，一手固定着她的后脑勺，不停地夺取着她口腔里的空气。 她身上很香，很香，也不知道是这个年龄的姑娘家都有的，还是只有她才有。 夜晚的风带着不知名的野花香气，吹得人微熏，夜色笼罩的村子，时不时能听到狗吠声，他们俩躲在唐家的院墙外面，在树叶，花丛，黑暗的重重掩护下，偷偷的品尝着男女间独有的醉人滋味。 唐翘脸烫的已经能煎熟鸡蛋了。 淡淡的粉色爬满了她的脸蛋，衬得精致的小脸越发靡丽。 情难自抑的时候，唐翘甚至发出了羞人的呻吟声。 “咚！”俩人忘情的相拥着，姜迟一个没注意，向前一动，也不知踢翻了什么，在黑夜里引起不小的动静。 也不亲了，面面相觑，表情都在疑惑这是啥情况。 院门被人拉开，唐建国的脚步声靠近。 姜迟俩人浑身僵硬，听着脚步声不断靠近。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的有输液唰唰声响过，唐建国端着油灯走过来的时候，原先那地方已经没人在了。 “怎么回事？” 第二百四十章好上了 唐大山的声音从院墙前面传出。 “哦没事。”唐建国低头把那散落的木柴还靠在院墙上，这几天自己的结婚，在外面盘起来的火，这些木柴是结婚那天没用完的，就随意摆在了墙外面，也不知怎么的就被弄倒了。 唐大山听完儿子的话，嗯了声，“估计是被野猫野狗给踢倒了，行了，没事你就快点回来吧。” “哎。” 男声不断远去，唐翘发现大哥身形彻底消失在眼前，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姜迟脖颈处，咯咯的笑了起来。 刚刚那么千钧一发的时候，她都吓得腿软了，谁知道这男的让她抱住他脖子，背着她，跟个猴子似得，麻溜的上了自家门外的这颗大的梧桐树。 那速度快的，她还没回味过来，就已经到了树上了。 姜迟听到她的取笑，脸上不自在的很，平时他的戒备心很重，完全不可能在别人就离几步远的时候，才发现到。 今个太意乱神迷，竟然降低了戒备。 都怪她，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在这高兴。 掐了她脸一下，知道今晚太孟浪了，如果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听的外面没动静了，抱着人下树。 “那咱们这会是确定了关系了？” 姜迟低声问她。 唐翘这会颇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痛快，见他略带紧张的看着自己，故意卖关子，“嗯，看你这么稀罕我的份上，暂时确定吧！” 她话音刚落，脑子里像是突然绽放了礼花一般。 这个冲击太大，她足足停顿了十几秒，才消化完这个惊喜，方才，就在她说完了这两句话后，系统竟然直接奖励了她五十个好感值！ 这，这是做梦吧？ 本来想说的不合格就作废的话，这会也说不出口了。 姜迟一个劲的推着她，要她回去，唐翘要是没有系统的加持，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平静的表面，到底蕴藏着怎样波涛翻滚的喜悦。 他好闷骚啊。 唐翘回去，自然避免不了被人询问怎么回事。 她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又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的把屋子里的风凉油偷出来，偷摸摸露出头来，看了下那人果然还没走。 帮他擦了下脖子胳膊还有额头上被蚊子咬的疙瘩，看着他走了，自己才回屋。 刚关上院里的大门，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喜悦。 这几天运气真是太好了，又得到了心上人的告白，又有了新的挣钱思路，家里还增添了人口…… “你在这做呢，脸这么红？不舒服吗？” 唐菊上茅厕的时候，见她这幅模样，有点好奇。 “没事，就是刚刚走了几步，热成这样了，没啥。” “哦，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春心荡漾了，行了，没事就快点睡去吧。” 程阑再不乐意，也不能彻底不回家。 不为别的，回去总是可以恶心一下继母跟亲爹的。 他到家时，屋里沙发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他爸看到他后，摘下眼睛，放下手里一直拿着的报纸，不高兴道，“你也是的，越大越让人头疼，先前没跟你说今个一起吃顿饭？你看看都几点了！” 他还要训斥，程亮开口替他解围，“爸，程阑还小，再说他这个年龄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呢。” “也就是你一直惯着他！”男人不悦的嘟囔了几句。 程阑继母则是打着官腔，照理问了他一堆没营养的话，这才催促着小阿姨快点开饭。 饭桌上，一家团聚，本来该是其乐融融的模样，这一家却反之道而行，程阑倒是不在意，反正他回来就是为了给人添堵的。 可惜，他这还没添上堵呢，就听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大哥开口了。 他的语气带着关怀，可眼镜里的得意却没瞒过自己的眼睛。 “老二，我听人说，你先前被公安扫黄抓住了，还被关了一天？” 程亮靠着家里的关系以及这两年的经营，在镇子上人脉还是挺广的，其实当晚他被人抓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知道了。 此时当着家里的面说出来，就是为了让他爸知道而已。 果然，话音刚落，他老子已经抬起头，眼睛瞪的比铜铃还要大。 “啥？！” 程阑憋气，要是以往，按着他的性子，可得要跟对方反着干了，可话到嘴边，倒想起唐翘先前跟他说过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眯了下眼睛。 “爸，其实我是听人说，这次侨胞的随行人员会去那，我本来不信，但后来又想，怕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到时候咱家吃亏，想着过去查看一下虚实，所以才过去的，不过我没乱来，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公安。” 他这番解释，倒是让人大吃一惊。 程阑母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读出了错愕。 这小子咋了，转性了？ 正常的不是应该炸毛，跟他们对骂？ 家里男人最讨厌的就是这幅作态了，他们也能趁机添油加醋，让战火烧的更狠的。 程钢看着今个格外懂事的儿子，心底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难得低头，也难得解释，想起来估计是这次受伤吃了不小的亏，认识到教训了。 这么一想，心底就舒服了很多。 也不发脾气了，只稍稍严肃了口气，“行了，以后注意就行。” 程阑冷笑一声，他老子果然吃这套。 程亮还在没反应过来时，就见对面的继弟，露出个讽刺的弧度，接着朝着自己发问，“大哥知道的倒是清楚，不过我不懂的是，既然大哥知道我那会进去了，为啥不出面去保我呢？” 程亮一下子结巴起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发展前景 还是他妈说了几句话，给他争取了时间，他才想到借口，“是这样的，我那天出去考察了，知道消息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哦”对面的男人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块的排骨在自己碗里，“我还以为大哥是故意看我有困难当不知道，想看我出丑呢。” 可不是这样咋的，他一针见血的点出，对面的男人笑的有点勉强。 “行了！”男人加重了语气，“小阑年纪轻，不懂事，栽个跟头是难免的，老大你比他年长，以后有事多教他，少让他走弯路就好了，有事吃完饭再说。” “好嘞！”程阑点点头，夹起一筷子鸡蛋放到男人碗里。 虽然没说什么，可男人略带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几分他的激动。 唐翘说的可真对啊，说几句违心话，做一点小的违心的事有什么，又不掉肉，也不损失钱。 可看看成效多好啊。 他家老头连话都不大声说了，那对母子吓得饭都吃不好了。 看来，多回家吃饭也是有好处的啊。 吃饱喝足，临走时候，老头还偷偷的给她塞了小三百块钱，这可是破天荒了。 唐翘这几天沉浸在找到对象的喜悦中，以至于程阑找上门来，她才想到先前答应过他的事。 其实唐翘要是稍微用点心的话，肯定能看出这人今天有点不大对劲的。 心虚，跟她对话的时候，语气还透着股谄媚的味道。 张来弟在露天厨房磕着南瓜子，新媳妇在做饭炒菜，唐菊则是正逗弄着铁蛋玩耍。 她眼睛一直望着今个刚来的年轻人。 嗯，长得是有点娘气，但是手腕上戴着手表，来的时候还骑着自行车，上门还给她带了麦乳精跟罐头红糖高级香烟这些东西，看起来家里是个有钱的。 他不错，靳局长不错，姜公安也不错。 这三人完全附和她给闺女挑选女婿的标准。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选。 她当着俩人面说出自己烦恼，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询问她们看法的意思。 新媳妇杨娟擦了把汗，对婆婆的询问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这三个人，她都是见过的，但是怎么说呢，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要她选的话，她是选不出来的。 “这个就得看小姑子喜欢哪个了，要我说，哪个都不错。” “哎，你说我闺女魅力咋就那么大呢？”张来弟把瓜子皮扔到灶火里，一副替她发愁的模样。 唐菊见不到她这自我陶醉的模样，抱着铁蛋往屋子里走了。 张来弟瞥了她一眼，哼了声儿，“不乐意咋了，自己没出息，还不许旁人比她优秀了，怪就怪你没从我肚皮出来，你要是长得跟唐翘一个模样，保准屁股后面一大堆稀罕你的。” 这俩人别扭起来，也真是有趣。 杨娟摇摇头，从罐子里小心翼翼的挖出一块猪油，又放回原处，刚刚去菜地里摘了点茄子跟西红柿豆角，一会炒个素卤儿，男人这个月发的白面还有点。 掺和着去年发的玉米面，做一点手工面条。 切了点韭菜用醋腌上了，捞点甜酸，自家做的豆酱，油炸的辣子，这就是一碗香飘飘的打卤面。 建国最爱吃的就是这个了。 想起现在的安稳日子，女人笑了笑，她做梦都没想到能过上这种日子的。 “什么？！”唐翘惊叫起来。 动静大到惊起外面的一滩鸟雀。 程阑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低声求饶，“祖宗，你要是在再叫的话，把你家里人引来了这就不好了！” 唐翘一点不客气，使劲的把他手掌拍下去。 她余怒未消，好哇，怪不得刚刚来的时候，一脸心虚，还带来了那么多的好东西，敢情是在这等着呢！ “咱们事先说好的，对，我帮你搅和乱了你家的生意这不假，但是你也得考量一下自己实力，你有啥本事能弄来投资？人家凭啥来投资你？” 本来是想跟着他一起合作饮料厂的，谁知道这厮竟然给他弄出了这么一出。 “那我不是怕你不干，想着把你拉上船，你就下不来了嘛！” “你不是拉我上船，你是挖好坑了，让我往里面跳呢！” 唐翘急着在原地徘徊了几圈。 招商引资是大事，既然是侨胞为了为当地经济发展做贡献，肯定是要投资比较有发展前景，有潜力的行业的，而且这次比较正规，不论是集体还是个人。 都要把自己的资料跟涉足的行业给交上去的。 程阑他唯一比较熟悉的就是自行车零部件了，所以他草草弄得资料，都是自行车零部件的。 也就是说，跟他自家的产业重合了。 但是，他怎么不想想呢，说好听点，他一个二世祖做出来的资料能有多详细？ 能跟他老谋深算的大哥来比较吗？要是换成其它行业，你还稍微有点竞争的余地，但是涉及人家专业领域。 这就是去当炮灰了好吗？ 唐翘憋着气，还是没憋住，拿起手边的笤帚，追着他打了一顿才舒坦些。 “现在，你立刻马上把你交上去的东西给我拿回来，我们的发展目标不是自行车零部件了，产业重合，优劣一目了然，我们过去就是当炮灰的。” “啊？！”程阑有点意外，“那我们不弄这个，弄啥？” “做其它的，你别问那么多，让你做就做！” 程阑有点心虚，“那你做啥？” “我做计划书，写饮料厂的发展前景，还要做市场调查，要把精确的数字做辅助，好增加这次资料的可行性真实性，咋了，你觉得这份任务，你可以胜任？” 程阑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这啥玩意啊，他听都没有听过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拐卖 可是，为啥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这么有信服力？ 她知道的好多啊，他有一种感觉，好像，他们这会已经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 程阑打算走的时候，唐翘又叫住了他。 他突然起来的一出，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她浪费了，让他打听一下从哪儿可以弄来食用柠檬酸这类的添加剂，还有可以食用的色素。 程阑不大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特地用纸笔写了出来。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唐翘揉揉额头。 本来以为是好日子的到来，谁知道，真正兵荒马乱的日子，才刚开始。 第二天的时候，程阑又颠颠的跑来了，唐翘知道他把那份荒唐的申请信拿回来了，松了口气，顺带着，也看了下他写的内容，这下子不看还好。 看了下，气的她险些血压飙升。 还好，还好动作快点拿回了，不然，本来有希望也会变成没希望的。 程阑自知心虚，也不敢辩解，见她脸黑，赶紧跟她说自己得到的一个好消息。 “你是说，色素跟柠檬酸有信儿了？” “是啊！”终于是帮上点忙，程阑腰板有点挺直。 “我有个哥们，是在咱们镇的食品厂的技术员，说是最近弄啥糕点的，弄了点食用色素……” “那柠檬酸呢？” 唐翘着急。 这才是做饮料最重要的原料啊。 “那个，你先别急啊，听我慢慢说，”程阑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 原来，他这哥们也不清楚唐翘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先前他跟着厂里的老师傅，去上海北京之类的大城市考察过，听说过那玩意。 说是食品厂曾经进过一批那种东西，但听技术员说，那玩意好像有工业用途上的，还有用来杀菌的，他也摸不准到底哪个是她说的那个。 因为是用作喝的东西，所以必须要谨慎对待。 他们的意思是，还是需要唐翘亲自去看看。 如果真是她需要的话，他可以走个后门，把渠道给他们。 唐翘自然应允了。 事不宜迟，唐翘跟家里人说了下要出去办事，被张来弟快速的催促出去了。 那高兴模样，好像是她出门一趟就能拿回来一麻袋钱似得。 食品厂现在员工很多，因为现在是国营单位，所以长期行程的惰性，使得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懒散。 深知历史的唐翘明白，因为错误的经营方式跟没有创新进取的思想态度，这些处在温水中的青蛙，迟早会有一天被煮熟，成为时代的牺牲者。 像这种国营厂会在市场经济的大洪流下，被击垮掉的。 当然，现在这些厂子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她看着那些建筑，幽幽的叹了口气。 程阑去里面找他那个哥们了，她自己在外面花坛上，百无聊赖的转着圈。 他这进去了都小半个钟头了吧？ 怎么还不出来？ 唐翘不停的张望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撞了她一下，又匆匆的跟她道了个歉之后，慌张的往前跑。 但是过了一会儿，那妇人又折返过来，脸色粗糙泛着红血丝的女人搂着怀里遮盖的密不透风的小娃，有点气喘的跟她询问，“姑娘，俺跟你打听个事，火车站你知道咋的走不？” 唐翘再清楚不过了。 本来就是随手的事，她也没放在心上，指了路后又蹲在地上开始数蚂蚁。 可是渐渐的，心头那个不接，逐渐的弥漫心头。 刚刚那人…… 她呸的吐掉狗尾巴草，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那个女人脚程比较快，像是为了特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似得，挑选的都是僻静的小路，唐翘跟了片刻，见到那人跟个同样胡子拉碴，一脸横肉的男人回合后，心底的不安有点扩大了。 以前她在电视，或者是其它的新闻渠道上，没少见到这种拐带孩子的真实案例，可是那些都是隔着屏幕，除了能骂几句人贩子丧尽天良，旁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出于安危考虑的话，她不该跟着过来的，出于她趋利避害的性子来说，也不该来的。 但是，她就是来了，想着要是万一呢？万一他们真的是人贩子呢？ 先前她跟那个女人碰面时，心底就有点疑惑了，按理说，这大夏天的，女人自己都知道穿的清凉，为啥给孩子裹得那么厚？她只瞥了一眼，那女人就戒备的把孩子脸给盖住了。 那小娃被捂得面色通红，汗流不止，就不信她没发现！ 而且，那小娃比铁蛋小不了多少，这么大点的孩子不会说话，都会用肢体或者是哭声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是刚刚见到的那个小娃，根本不会哭！ 她不免想到被灌了安眠药的这个可能。 心底不断的告诉自己，闲事不要多管，可是，还是忍不住。 跟着他们进了候车室，看着那俩人抱着孩子戒备的观察着周围，她暗暗的打量着周围，思忖着可以利用的优势。 车站人流比较大，加上大家行迹匆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夫妻俩’的情况。 说真的，如果不是唐翘被这些铺天盖地的新闻锻炼的警醒了几分，肯定也不会察觉出这看似一家三口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俩人已经开始排队了，唐翘看了下周围，无奈的跺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前后买票的时候，就隔着一个人，所以那俩人买的目的地，被她清楚地听到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大力丸 轮到她的时候，她大大方方，跟着报备了相同的地方。 拿着票的时候，先前那个一脸横肉的男人，还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唐翘这人多会装啊，对上的他的视线后，客套的点了点头，然后再自然不过的转移了视线。 男人跟女人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起身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浑身已经带着烟味了。 唐翘趁着这个功夫，迅速的跟工作人员要了纸笔，写了一张字条交给了他。 那窗口卖票的男人略带疑惑，想再确定下什么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人影在？ 再次站在这个站台上，先前的记忆，突如其来的闯入到脑海里。 唐翘第一次来的时候，就遇见了一场即将要发生的灾难，再次来，又是要阻止一场可能发生的人祸。 闭闭眼，苦笑。 一眨眼，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火车依旧是哐当哐当的赶来，唐翘捏着票，余光一直打量着那对男女，直到他们上了车，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因为是短途车的缘故，大家都没有对号入座，随便找了个空位就坐下了。 唐翘机警得很，知道距离他们太近的话，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特地找了个距离他们几米开外的地方坐下，既拉长了距离，视线也能注意到他们那边的情况。 唐翘看了下车票，她第一次去这个叫七里坡的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 她身上没有带着介绍信，如果下车的时候，跟丢了人，怎么安顿自己啊。 想了这个之后，又想着，也不知道她托人交到公安的那个纸条，有没有被人当回事。 那工作人员可别当成是恶作剧，扔到一边不管啊。 还有，要是人家俩人真的是夫妻，那个孩子真的是人家的孩子的话，那该咋办？ 闹了个乌龙啊。 一时间无数个想法念头窜入脑海，唐翘表情纠结不已，脑子里乱哄哄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长得好看，火车上想要搭讪的不在少数，唐翘怕自己太紧张，让别人看出不对劲，也尽量的找了几个面善的交谈着。 三个小时的车程，足够让唐翘打听出她想要打听到的消息了。 七里坡是她所在的镇子的隔壁镇，因为这个年头火车还没提速，总是让她有种已经出了省份的错觉。 知道还个后，她松了口气，也不再主动谈话了，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对夫妻。 火车到站了，唐翘见那些人出来，跟着下了车。 不论哪个地方，只要是火车站，总避免不了过多的行人，唐翘觉得自己跟的已经够紧了，谁知道刚出站口，还是把人给跟丢了。 懊恼的在原地抓了抓头发。 有点茫然的不知所措。 别急，别急。 唐翘稳住心神后，跟车站卖包子的大爷打听着，出了火车站，哪个道儿比较偏僻，并且可以到汽车站的。 如果换成她是人贩子的话，肯定是要快速的避开人群，快点乘坐交通工具逃离的。 越是到交通不发达，闭塞的地方，越是容易他们藏身。 这么打听下来，还真的是有这么个地。 唐翘绕着巷子走的时候，心底隐约带着些不安。 从空间兑换了颗大力丸，又找了一跟电棍，这才放心的继续走下去。 “呵……”越走，道儿越是偏，最后，唐翘听到那句呵之后，认命的停下脚步，不再走动了。 听到这话，她甚至有种，风雨终于要来的解脱感。 就知道她肯定要跟这些人来场交锋的。 “姑娘，老是跟着我们是个啥意思啊。” 胡子拉碴的男人吐了烟，有点惊艳的打量着她。 唐翘没吭声。 “把孩子给了我，这事咱们就当啥也没发生过。” 男人笑了笑，呸的一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从刚开始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啥行李都没带，就坐火车，还买了跟我们一样目的地的票，这处处透着诡异……” 女人抱着孩子，有点紧张，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咱们别跟她扯皮了，就她一个丫头片子，估计也翻不出什么水花，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男人粗鲁的甩开她胳膊。 “你个婆娘知道啥！贩人，一个也是贩，两个也是贩！这丫头长得这么水灵，穿的也不俗，咱们把她给绑起来，一道卖到山沟沟里……” 这姑娘肯定能抵上以往十个人的价格！ 那些穷山僻壤的男人，娶个媳妇难得跟登天似得，有了这么个宝贝，肯定要拴在裤腰带上的。 而且，看这模样，肯定还是个雏儿吧？ 倒是能让他玩几天了。 唐翘嘴角浮出冷笑。 看来还真是没冤枉他们啊。 男人笑着朝着她走来，对方见到唐翘也不躲闪，更不惊慌，心底有点不安，但是她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娇娇弱弱的，根本没有啥威胁性。 暗骂了一句自己胆小。 而后，伸出手，朝着她柔嫩的脸蛋伸去。 唐翘还是笑的，在他快要摸到自己的时候，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而后，轻轻的一捏。 “嗷！”男人传出杀猪似得叫声。 唐翘心满意足。 大力丸，还真的是名不虚传。 上次那种情况，她饿的头昏眼花的，根本享受不到大力气给人带来的喜悦，现在清醒的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力量在四肢游走的快感。 第二百四十四章立功 男人剧痛，左手腕捂着受伤的右手，跟野兽似得哀嚎。 唐翘朝着女人走过去，真是的，她明明不是这么血腥的人，总要让她做出这些跟身份不相附和的举动。 男人又不服输的朝着她抓来。 唐翘轻轻一踢，这人捂着膝盖跪下了。 唐翘武力值爆表，此时在女人面前，就跟个女土匪没啥两样了。 唐翘刚朝着她伸手，女人就哆嗦着把孩子给了她。 唐翘这会也是轻敌，着急看孩子的情况，这么大热天的，给孩子裹着这么厚，浑身烫的跟个火球似得了，蹲下身子，把孩子放在膝盖，小心翼翼的给他松开包着他的包裹。 轻轻的哄着他。 也就是在这时，她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诧异的想转身，岂料，还没转过身子，口鼻处就被蒙住了小帕子。 卧槽。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乙醚？ 脑袋果然是有点晕乎乎了。 男人这会挣扎的趴在地上，虽然是疼的要死，但是没忍住，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再让你轻敌，让你嘚瑟。 唐翘怕把孩子扔了，趁着还清醒的时候，把孩子放到地上，而后，掏出了兜里的电棒。 开到了最大的档。 呵呵，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唐翘如愿的看着那个女人浑身战栗的倒在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男人这会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呆了。 他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唐翘使劲咬了下舌头，保持了几分清明，而后，蹲下身子，在他惊惧的目光中，让他享受了一下浑身过电的感受。 对于这种人渣，电一次哪够？一定要多电几次才过瘾！ 最后男人在地上匍匐着，痛哭流涕的想要逃离唐翘的魔爪。 不行，脑袋发晕，眼前有点模糊了，一定要趁着还有意识的时候，多电几次。 唐翘踉跄的朝着他走去。 心底就这一个念头了。 “唐翘！” 一道带着惊慌，恐惧，担忧的惊叫声，从巷子远处，遥遥的传来。 唐翘眯着眼，看着远方奔来的几个人影，觉得自己估计是出现了错觉。 姜迟，他咋能这么快的赶来呢？ 但是，人跑到跟前了，腰被人抓住，身子被人抱住，他担忧的目光不断地在眼前晃着，让唐翘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姜迟真的来了。 看来自己那个纸条真的是派上用场了。 这会大力丸的五分钟功效已经过去，力气突然丧失带来的后果就是比先前更加软绵无力。 唐翘想着现在俩人的关系，适时的抓着他的袖子，嘤嘤婴的哭了起来。 姜迟真的是，把人脑袋按在胸口，大口呼吸了好几次，才找回一点力气。 天知道他当时看到唐翘留下的字条时，惊吓成什么模样！ 唐翘她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呢？ 她怎么不考虑一下，自己要是失手会怎么样？ 他们要是晚来几分钟，这丫头怕是真的要被人给带走了，此后人生漫漫，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姜迟好半天才觉得心脏归位。 本来想把她扔到一边，让她好好反省一下的，谁知道这姑娘吸了东西，站都站不稳，只能半抱着她了。 “头儿，这俩人……” 徐公安检查了下俩人。 好嘛，这男的受伤不轻，女的不管怎么掐人中都不醒，看来也受伤了。 唐翘知道姜迟生气了，又不敢说旁的，只能装柔弱，在他胸口不断哭着。 “就是他，就是他说要把我卖到山沟沟里去，我本来就已经在山沟沟了，他咋这么不厚道，凭着我的姿色，咋的也是卖给有钱人当小老婆吧？” 跟着姜迟一起来的公安们，本来一路紧张兮兮的，此时听到她的控诉，明知道不该笑的，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姜迟还是黑着脸。 那人贩子手软趴趴的在身边一侧垂着，听到她的声音打了个哆嗦。 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唐翘恶人先告状，“就是他，还要摸我，还要打我！” 徐公安一听，这还了得？ 还敢起伏人民英雄，调戏未来嫂子啊。 拷他手铐的时候，一点都没客气，男人本来手腕就断了，被这么粗鲁的对待，当即疼的男人哭爹喊娘的。 他倒霉，真倒霉，拐卖人失败就算了，还让他碰上个怪力女人，这也就罢了，谁知这女人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如火纯青。 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想告状，却被人塞了个小娃的尿布进嘴里。 谁知道这还不算。 他被人拖走的时候，还听到那个明显是头头的男人问那女人说，为啥他们俩都倒地不起。 那姑娘竟然还用十分无辜的语气跟他说！ 他们是因为分赃不匀，意见出现了分歧，互相殴打对方至此的！ 我可去你娘的分赃不均吧！ 老子还没打算分赃呢！ 我是被你，还有你手里那个奇怪的小棍棍给弄成这样的！ 徐公安看着同事们把人拉走了，这才擦了把汗，跟她道谢道，“唐同志，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这俩人在咱们市里，已经流窜做了好几起的案子了。” 这女的去给人家当保姆，然后取得主人家的好感之后，就趁着没人把孩子偷偷带走。 这样一来，就算保姆没带着孩子及时回去，短时间内，主人家也不会起疑心。 只以为带着孩子在哪儿玩的时间长了些。 这就给这些人贩子充足的时间逃逸了。 他们逃跑的线路没有章法，又惯会伪装，好几次都让他们给跑了。 这次把人给抓住，想必他们背后的上家，下线，都能挖出来了。 唐同志是立下大功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你咋不正经呢？ 不过…… 自家老大脸色实在不好看，想起先前老大开车，几乎把车轮子都开飞的状况，他又有点明白了。 “你们聊。” 害怕老大打人，徐公安又补充道，“老大，刚刚捡起来的帕子上，有迷药的成分，我看，你还是快点带着她去检查一下吧。” 唐翘眼皮子直耷拉的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脑袋软乎乎的靠在他肩头。 姜迟抱着她，点了点头，“你们先带着俩人回去，好好做口供，还有，把孩子父母通知了，要尽快取证，好把先前被他们拐卖的孩子信息弄出来，时间久了容易出变故。” 徐公安点点头。 那些被丢了孩子的家长，要是知道这俩人抓住了，孩子下落有了，不知道要多么高兴呢。 “那你……” 他抱着孩子走的时候，有点不放心老大。 “我先带着她去医院检查一下，今晚怕是回不去了，你们开车押送人先回去，我明个带着她坐火车回去，她家里那边，你找个说辞瞒着点。” 徐公安连连点头。 其实唐翘这情况，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在医院打了个吊瓶，也就打发她回去。 连医院都不用住的。 唐翘身上没有力气，不知道是药劲没过，还是因为大力丸的后遗症。 导致姜迟扶着她去招待所开房间的时候，那工作人员一个劲的问她是不是意识清醒，是不是被人逼得。 后来还是姜迟一脸阴沉的把公安证件拍到桌子上，这才取得了老板的信任。 俩人被安排到了二楼。 说真的，唐翘意识到了他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生气，本来想呀解释的，但那时权衡了一下，觉得她还是以现在这样的状态，更容易些。 毕竟人一柔弱起来，从感官上就容易处在劣势状态，对方就不好意思跟她发脾气了。 姜迟上楼的时候，嫌弃她走的慢，特意当着人的面，抱着她上了楼。 而后，一点没客气的把她放在椅子上， 给服务员要了热水，又要了毛巾。 凉水洗了下毛巾，也没有怎么拧干，就这么给她粗鲁的擦着脸。 偏偏唐翘心虚，又不敢说什么。 哎，前两天，俩人分明在黑暗里亲的不分你我，咋再相见了，就是这幅场景？ “那个……” “闭嘴！” 姜迟黑着脸。 唐翘眼睛一转，看着他正在给自己擦手，擦着胳膊，哀嚎道，“姜迟，我肚子疼，我脑袋疼，我好恶心啊，这迷药劲是不是还没过去啊，我好难受啊。” 果然，这么一来，原本生着闷气的男人紧张了。 他蹲下身子，摸着自己的额头，一个劲的问着，“哪里难受？刚刚不是输液了吗？” 见她有力无气的哼哼着，又要抱着她往医院走。 唐翘赶紧低声道，“你别抱我，越是抱着我，越是难受，估计是因为刚刚上楼，颠簸的恶心，你别生我气了，让我自己安心的躺上一会，我就好了。” 姜迟似信非信的把她放下。 唐翘这次的表演过于逼真，加上姜迟关心则乱的心态，真的被她给骗过去了，这会听她说放下缓缓就好，只能听她的话，面黑心热的倒水喂给她喝。 唐翘也倒不全是装的，随着大力丸的药效逐渐退去，那种脱力感伴随着恶心头晕的感觉，越发涌了上来。她面色发黄，暗暗的骂自己活该。 说啥谎不好，为啥要说头晕恶心？现在倒好，真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 迷药劲上来加上此时环境闷燥，原先那股难受逐渐被放大了。 姜迟只把她扶起，还没说话呢，唐翘就推开了他，而后那人伸头往床边一伸，哇哇的吐了起来。 胃里根本没多少东西，这么一吐，除了那些残留的食物之外，就只是些酸水了。 唐翘吐的眼泪齐飞，难受的不行，就在此时背后传出不轻不重的拍打。 胃里没东西，她再干呕了也只是酸水，她吐了多久，背后的轻拍就持续了多久。 终于安生下来后，水杯就送到嘴边，就着热水漱了几下口，她才被人扶着躺下。 “还喝吗？” 唐翘摇摇头。 喝了几口微甜的水后，胸口才没这么难受，不难受了，唐翘才看清楚自己弄到的‘杰作’。 地上的那摊污秽就不说了，自己衣服下摆跟姜迟裤子上，都是些她吐到的痕迹。 有点恶心。 但姜迟好像没见到一般，用打湿的毛巾给她擦了脸跟手后，整个人一声不坑的开始打扫痕迹。 “真是麻烦你了。”饶是唐翘脸皮再厚，在这种情况下，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姜迟没吭声，拿着废报纸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后，又拎着几桶水过来，把地面冲刷了几遍，最后借来拖把把地面好好的拖了几遍，地面弄干净了，又去楼道的水房用胰子搓了下衣裳上的痕迹。 刚到屋子里，就见这姑娘有点不安分的扭曲着身子。 “你干啥？！”姜迟大步流星的上前按住她的手。 “身上不舒服。”她小声抱怨。 先前第一次吃大力丸的时候，虽然是有后遗症，但也没这么严重啊，现在身上软趴趴，胳膊都抬不起来，本来夏天身上就黏糊不舒服，现在又沾上了呕吐痕迹，唐翘这个爱干净的，肯定得把衣服脱了。 “你又没带换洗衣服。” 现在出去给她买衣服，更不实际了，人生地不熟的不说，眼下又没带布票。 第二百四十六章先脱衣服 “那我身上难受嘛！”不知不觉，这种小女儿家的撒娇劲就上来了，本来就是嘛，她这一天过得多惊心动魄啊，本来就是来镇子上办事的，谁知误打误撞碰见拐带孩子的。 拼命一搏是把孩子救下了，谁知道自己身体不给力闹幺蛾子，本来以为的夸赞没了，还受到了一顿批评，双重打击下她心里能不委屈吗？ 加上这会难得察觉出对方情绪有点软化了，她还不打蛇上棍，好好的撒娇一番博取同情心？ 姜迟这人平时软硬不吃，但实在受不住她这副撒娇卖萌的模样，虎着脸思考了片刻，想了下现在天儿热，随手给她搓揉一下不出俩小时也就干了。 “那你脱衣服，我给你洗洗。”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别说啥男女大防，他个男的给女的洗衣服不合规矩，她现在都成这幅模样了，谁还管的了那么多！ 可是等了半晌也等不到这人有下一步动作，不耐烦的询问之下，这人又软哒哒的说身上没劲。 他这也是被气坏了，也没想太多，闭着眼上前帮着她把衣裳脱了，俩人身体构造不一样，加上多少也有点心情波动，就算嘴上说的好听是为了帮她忙才除此下策，但好歹是个男人，哪能真坦然下来？ 慌慌张张的时候，也不知道随手摸到哪儿了，让她一阵战栗。 满头大汗的把她衣服裙子都扒拉下来，又慌张的扯出了床单把人一裹，这才慌张的端着脏衣服黑胰子去水房洗衣服。 一个大男人洗着颜色粉嫩的裙子倒是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可他被唐翘锻炼的早就麻木了，这点小议论完全引不起他心底的任何波动。 好好的新衣裳被他拧了两下就全脱水了，挂在窗户边上没多久就干了，唐翘身上没了衣服也不敢出幺蛾子，乖巧的被床单裹着，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忙碌。 别说，吐了一阵子，又喝了点糖水休息了会后，还真没最开始那会难受了。 这么折腾下来，天都黑了，也因为这会交通不便，每天来往两地的就那一趟火车，故此俩人也就住了下来，本来是要了两间房，可唐翘现在这幅模样谁能放心的了？ 姜迟在这一系列的事后也麻木了许多，跟那工作人员要了一张破席子扑到地上，就那么凑活的跟她睡了一夜。 第二天晌午的火车，修养了一天的唐翘已经没了大碍，这次估计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些，路上有点悻悻的说着好话，被人瞪了两眼，又拉到车厢好好教训了一阵，这才有了好脸色。 说真的，唐翘天生就有种让人不放心的本事，第一次跟个姑娘确定了男女关系，姜迟骨子里的那股霸道劲就上来了，让她最近消停些别乱跑，分别的时候又教训着跟程阑那小子离得远一点。 而唐翘也不点破他那别扭性子，嘴上连连答应，面上尽量绷着，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笑意。 唐翘到家后，自然是又引起了一番问责，好在徐公安已经昨个来唐家报过信儿了，张来弟又听说她是为了这次做生意的材料去其它镇子了，也就没细究。 倒是刚到家就碰到了来这找她的程阑，怕他说秃噜了嘴，唐翘赶紧拉着他到自个屋儿跟人解释。 程阑担惊受怕了一天，现在听她好声好气的解释已经消气了点，又听她说抓着了几个坏分子，解救了小娃，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弥补我心底受到的伤害，你知道我在那等了你多久不？足足五个钟头！”先前出门没见到她，以为她等的无趣去旁的地方溜达了，谁知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 心底害怕，难免要胡思乱想，被人拐走被人绑架乱七八糟各个念头都起来了。 后来还是实在不放心去公安局外面徘徊好一阵，打算找上次在他家破门而入的那个公安帮忙时，才从其它公安嘴里听到有人保护她，她比任何人都安全，这才放了心。 不过这点是不能跟她说的，好让这丫头心里再对自己歉疚一点。 听完他的这番抱怨，唐翘果然连连道歉跟他说好话，姜迟的那点告诫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次没见到人，商讨出来合作关系，只能约定时间下次碰面，俩人商量完了柠檬酸之类的添加剂的渠道，唐翘又吩咐他去市里考察一下玻璃器皿二厂，看一下可不可以生产自己需要的那种玻璃瓶。 镇子上虽然也有小型的玻璃厂，但是无论是工艺技术还是厂房设备，都不如镇子上开的规范，她既然是想做的，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程阑对她的吩咐，没有不听从的。 俩人说到兴起的时候，房门外有人咳嗽，她往外看着，原来她姐端着茶壶在门口站着呢，估计是怕打断了他们，所以才出声提醒。 唐翘快走几步，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茶壶。 想着程阑上次来的匆忙，肯定还不认识家里的人，便热情的跟他介绍着，“这是我姐唐菊，你上次见过的。” 程阑这人平时不着调，但是那只限于自己熟悉的人，猛不丁碰到外人，他还真有点道貌岸然的模样。 擦了下手，热情的跟人打招呼，“唐同志你好，我是你妹的朋友，叫程阑，往后咱们之间往来肯定很密切，还要劳烦你多多照顾。” 唐菊被这么正经的对待，也怪不好意思的，赶忙摆手说他客气了。 程阑看着人家姑娘客客气气的模样，撇嘴看了一眼唐翘，朝她嘟囔，“你说你俩好歹也是姐俩，咋性格就差这么老多呢？你姐人家一看就是知书达理那种，你看看你……” 他具体的没说，但那表情已经泄露了心底的嫌弃。 其实之所以说这些，也是俩人关系熟络了，才故意打趣，调侃，换成旁人，程阑肯定是不会说这个的。 谁知道他这只是无心的一句话，三人都没在意，更没放在心上，可旁人却不这么想了。 张来弟凑巧路过门口，脚步稍稍放慢了一些，就听到屋内传来的这句打趣。 第二百四十七章过分 这还能行？ 她当着贵客，不能发脾气，但刚刚听到的话让她着实难受，脸色不大好看，声音更是紧绷，站在原地想了下，张来弟大声叫着，“唐菊，让你送个茶你咋老半天不出来了？不知道还有事等着你呐！” 教训完她之后，又歉疚的朝程阑道，“你们有事慢慢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还贴心的给俩人关上了房门。 她带着唐菊到了灶房，笑容早就耷拉下来了，唐菊不是没察觉出后娘的不快，但她没把这份不快的原因联想到自己身上，见铁蛋蹒跚着在院子里，伸出魔爪朝还没彻底熟透的西红柿下手时，着急想去阻止他。 她这副模样，在张来弟眼底就带着些心虚的意味。 “我还没让你走呢，你去哪啊！”说真的，这是自从熬糖之后，俩人第一次闹得这么不愉快。 好像唐翘这次醒来后，张来弟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脾气。 唐菊脚步一顿，眉头皱起，似乎不明白她又抽啥风。 张来弟更气了，碍着家里有客人，她不想闹个没脸让唐翘丢人，便压低声音道，“有些事我不说，可你心里要有个底儿，别忘了是托谁的福，咱家才还上债，才能给你哥娶媳妇，给你爹看病抓药的。” 唐菊有点生气，“你有话直接说，翻这些老黄历干什么！”她也没说家里现在的变化不是唐翘带来的啊！ “我想说啥？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让你往后少跟你妹抢东西，别以为这几天长的好看了点就不安分，连妹妹的人都勾搭……” 这话就说的难听了，张来弟本意就是教训告诫一番，想压她一头，不给闺女争风头，但她说着无心，听着就有意了。 唐菊下意识的就反驳，“我啥时候勾搭别人了？” “你还不承认？没勾搭人家能夸你比你妹好？长个眼的都知道你俩谁优秀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要再这样不安分，我就跟你爹说了，让他来教训你！” 唐菊把话消化完了，也提取出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她不要脸，趁着送茶水的功夫去给人抛媚眼呗？ 这话就真的是过分了！ 虽然没对后娘抱有多大的希望，更不奢求她对几个孩子一视同仁，但她怎么能把人想的这么下贱？ 还说的这么难听！ 唐菊这会脑子乱哄哄的，又觉得羞耻又觉得悲愤，也不管铁蛋了，捂着嘴慌张的跑了出去。 恰巧这会听到动静的杨娟出来了，见小姑子往外跑，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下意识的要去追，谁知还没走两步就被婆婆叫了回来，张来弟也生气了，就是敲打一下，咋就这么金贵了，还发脾气呢！ “让她出去，嗬，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连说都不让说啊！” 唐菊整个人跑到外面后，情绪彻底发泄出来，可惜她不敢往村子里走，怕被人看到了丢人，只能往房子后面的后山走。 越走越是委屈，她自己有自知之明，是，脑子比不过唐翘，长得也比不过她，但没必要人家连夸自己一句比过她的戏言都不能说吧？ 还说她勾搭人家，是个狐媚子，这跟说她搞破鞋有啥区别！ 果然不是一个肚皮出来的，感情就是不一样！ 以前不是没被后娘骂过，她也没这么失望啊，难道就是因为最近这些日子关系稍微融洽点，她就真的忘了自己是谁是吧？ 可悲的不是人家说什么，而是自己本来已经跟对方敞开了心扉，展露出了柔软的心房，却被对方可笑的一刀插入，笑她愚蠢不可知。 要是自己亲娘还在的话，自己就不会受这委屈了吧？ 她越想越难过，埋着头在膝盖里，呜呜的痛哭起来。 “哎？这是谁啊，这不是我大侄女吗？”哭的正酣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唐菊一愣，而后迅速的起身，擦拭着脸上的泪珠。 她本来是想走的，但李凤花却比她还快的拦在了她身前。 啧啧了几声，一副心疼模样道，“看看这小模样可怜的，没亲娘就是受屈，你这丫头也是的，受了委屈不去找二婶，自己一个人在这哭有啥用？” 张来弟不是好人，李凤花就更不是了，唐菊虽然气后娘气的不行，可她脑子还是灵活的，她可没忘了先前这大娘跟她哥是怎么坑他们的！ “哎，你跑啥呢，在自个亲人面前还有啥不好意思的！”李凤花这次也是转了性，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冷嘲热潮，竟然主动开口跟她说起话来。 按理说经过了上次那么几次的矛盾后，她都以为两家要老死不相往来了，但她好端端的唱这么一出，谁不诧异？ 唐菊眼底的戒备跟疑惑，自然是没瞒过对方，李凤花叹口气道，“我也不瞒你，那几次的事之后啊，你二叔没少嚷我，说好端端的一家子，现在弄的四分五裂的……” 说了半天，见对方没反应，她再接在励，语重心长道，“说实话，咱们俩家先前是有点矛盾，这我承认，可菊丫头你想啊，这哪次不是你后娘在里面挑事的？ 我现在也想通了，咱们几个啊，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那种，她张来弟带着个拖油瓶来咱唐家的跟咱们不是一条心的就不说了，凭啥要她们母女当家做主，耀武扬威的？” 唐菊虽然没回应她，但细看下来，神色五官已经稍有点变化，不再那么僵硬了，李凤花心底一乐，这反间计成了！ 她可不是好心的要真的跟唐大山一家和好，实在是几次交锋，怕了那对母女。 但是现在上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只要几句话就能挑拨的他们一家鸡飞狗跳，家宅不宁，她又何乐不为呢？ 让他们家庭内部分散，这才好一一击破！ “唐菊丫头，你别不说话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第二百四十八章汽水 唐菊转身往山下走。 李凤花一愣，又追了上去，“唐菊丫头，你别嫌我说的不好听，张来弟是后娘，这天底下就没一个后娘是好的，你要早点为自己做打算才行啊，你也别傻乎乎的跟唐翘交心，那丫头心跟煤球一样，又黑，又都是窟窿，说起来你跟俺家小红，那才是嫡亲的姐妹呢。” 她越说，那人走的越快。 唐凤花没继续追下去，但是直到进自家门口，嘴角就一直没落下过。 唐小红摇着扇子从屋里出来，见她娘这么乐呵，一头雾水，“娘，你捡到钱啦？” “去，娘可比捡到钱还要高兴呢！”说罢，又训斥着自己闺女，“你也是的，别每天在家里窝着，适当的出去找人耍耍，去找唐菊就行！” 唐小红把扇子一扔，气愤道，“我才不找她！娘，上次她跟唐翘一起合伙打我的事，您都忘了？” “嗨，我咋能忘呢，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你不是一直想着报复，但苦于没机会嘛，现在机会来了……”她把不情愿的闺女喊来，在她耳边嘟囔了几句。 唐翘送走了程阑，舒服的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也就是在这时，才用余光看到西红柿架子里坐着个泥土蛋儿，惊呼一声跑了过去。 哎呦，铁蛋这小子趁着没人注意，竟然爬到西红柿藤下，坐在早上浇过水的土地里，小手有劲的薅着俩西红柿，正攥在手里啃呢，见她气冲冲的跑来，还不知愁的嘿嘿笑着，睁着大眼儿把攥出水儿的西红柿泥递给她呢。 “哎呀，你都成了泥猴子了！”面对这干净的眸子，纯真的笑脸，她连脾气都发不出来。 拉着他的胳膊从地里拉出来，夹在腋下走到窗户下，按在马札上，随后摸了摸水缸里的水被晒得暖呼呼的，直接把他衣服剥了，把整个小娃塞到铁盆里给他洗涮。 偏偏这娃年纪小，看到水就乐的不行，一个劲的往外蹦着姐，姐的字眼，一边往她身上撩水。 姐俩打闹着的时候，唐菊从外面出来了。 唐翘擦了下脸上的水，跟她打招呼，“姐，你刚去哪了？” “不关你事！”啪的一下关门声响起。 动静大的，把姐俩都吓了一跳。 “不怕不怕！”唐翘呼噜了一下铁蛋的脑袋瓜，“你大姐估计先前进入更年期，所以喜怒无常，习惯了就好了。” 唐翘还真的没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先不说，她先前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凭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琢磨清楚了这姑娘口不对心，还有爱耍别扭的小性子。 脾气不好就哄哄呗，都是一家人，这有啥呢！ 唐翘把小胖墩清洗好之后，拿着先前程阑来时给自己准备好的原料，开始配置汽水了。 先前从系统里，是有这些配置汽水的配方跟原料比，但是资料上过多，内容复杂，各个比例各不相同，唐翘没办法，只能要用老法子，一一来准备，再让大家共同来判断哪个口味比较合适了。 白糖，小苏打，柠檬酸，还有白开水，最简单的原料，制作过程却不能掉以轻心。 先是放着白糖，接着放了小苏打，随后倒入多半瓶的凉开水，最后再加入柠檬酸，碳酸饮料喝的就是那股气儿，又冰又凉胃里舒服了，才能产生令人愉快的感官。 唐翘弄完这一切后，紧紧的把瓶盖给拧牢固，看着瓶底冒着小泡泡开始产生了化学反应。 张来弟进厨房的时候，发现闺女在抽风儿似得摇晃着手里的东西，一脸错愕。 “你这是干啥呢？” “没事，在做喝的东西，娘，你刚刚是不是跟我姐吵架了？我看她脸色不好看啊。” “呸，她跟你告状了？她还有脸告状？！”张来弟又是一阵骂骂咧咧的。 “行了，都是一家子，这么计较干啥？我姐没几年就要出嫁了，你现在得罪了人家有啥好处？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得把你的脾气收敛一些！” 家和才能万事兴，唐翘人小心却透亮，教训起人来就没完了。 张来弟本来就在气头上，听闺女又句句向着外人，本来平息下来的怒气，这会又上升了，她这辛苦又是为了谁，咋就不体谅一下她呢！ 哼了一声，抱着洗干净还露着鸟儿的铁蛋气冲冲的回屋去了！ 唐翘抹了把脸，得，里外不是人了。 杨娟对上唐翘询问的视线，大概把先前的起因说了一遍。 听完前因后果的唐翘，连连摇头，这些人估计是太闲了，这点鸡毛蒜皮也能发起脾气来。 要是像自己一样，忙的脚不沾地的，肯定没心思弄这些弯弯道道了。 虽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想着调节，不是不在意家里人，而是觉得没必要，小矛盾，过几天就自己好了呗，相比于那些杂碎的小事，她有更重要的事来办。 她一遍无聊的看着冒着气的瓶子，一遍思索着下一步要做的事，大概二十分钟后，小心翼翼的拧开盖子，倒了小半碗给大嫂。 杨娟小心翼翼的接过，看着碗底在冒气，有点紧张，后来还是在唐翘鼓励的眼神中，抿了一口。 “咋样？” 杨娟表情复杂。 又连着喝了几口，刚想说话，就打了个嗝，声音有点大，惊的她马上捂住嘴。 汽水中含有大量的碳酸，碳酸预热分解成水跟二氧化碳，二氧化碳就随着打嗝排出体外，所以喝了这类碳酸饮料打嗝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福星 杨娟对上小姑子紧张的神色，不知道该咋的开口，后来还是在她鼓励期盼的眼神中，开口道，“喝进去甜滋滋的，还在嘴里冒泡，很，很爽口。” 唐翘自己喝了一口，摇摇头，虽然有那种碳酸饮料的口感，但过于甜腻，跟记忆里的口感相差太远。 “这不合格。” 唐翘打算倒了，重新做。 余光撇到大嫂期期艾艾的模样，有点疑惑，杨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东西你哥估计还没喝过，我想给公公婆婆倒出来些后，再给你哥留点。” 哦，也对，她忘了这年头就算是失败的糖水也金贵的很呢，也是忙晕了脑袋，竟然想把这些倒了。 唐翘见人家小夫妻俩感情甚笃，欣慰之余也有点打趣她的意思，“还是嫂子想的周全，不过这汽水要在井里冰过才好喝呢……” 杨娟点了点头，见小姑子又忙碌起来，动作放慢，轻轻的退了出去。 就唐翘一个人的时候，她琢磨着在纸上把先前写的那个配方给划掉了，这个口味太甜，不行。 这次再度取来一个大瓶子，里面灌入凉白开，加了点白糖跟一丢丢的盐，小苏打摇晃着瓶子使里面的这些东西全部融化，随后又找到一个小的瓶子，盛入的水只有先前那瓶子的五分之一，在里面放入了柠檬酸。 将这两个瓶子全部放到冰凉的井水里，打算等过会变凉了再混合到一起，这样味道口感更佳。 正当唐翘在为汽水配方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镇子上可不平静，唐翘抓到的这起拐卖事件背后，有着令人更盘根错杂的关系链，姜迟跟他同事根据那对男女交代出来的话，又从背后扯出好些不法分子。 将拐卖、贩卖少女儿童的重大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牵涉甚广，数量之多，一度震惊了全国！ 这年代交通不便，群众安全意识不高，丢孩子的多数都是出门带着孩子串亲戚或者熟人作案，一点不夸张的将，有的小孩在自家门口玩耍都能被人抱走。 哪个孩子不是爹娘的心头宝？那些人贩子就是仗着犯罪成本低，做起坏事来是一点都不手软。 这次姜迟他们一连串的揪出一个大的犯罪团伙，撬出了全国二十多条犯罪线，拯救出来被卖跟正在打算出手的娃娃，足足有上百来个！ 举国震惊！ 姜迟这些日子虽说是忙的是脚不沾地，但也着实是出了一把风头！ 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局长不说，上次火车爆炸的事出了一把风头，这次又捣毁了这么大的犯罪窝点，这一个公安局长肯定是要再升升了。 这些日子，姜家的大门就没安静下来过，来这大多数人都是想要来说亲的。 唐翘就连做梦都想不到，当初一时心软做的好事，受益竟然这么大，她夜里睡觉的时候，系统突然哗啦啦的做响，吓得她以为是系统坏了。 谁知坐起来就听到系统提醒声说是她这次贡献极大，系统竟然直接给她升到了四等级！ 要知道现在随着她等级逐渐变高，想要升级的困难就越大，但系统逐渐给她升一级，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的。 她哪里知道她虽然只是无意救了一个娃，可挖出了犯罪集团的核心人物？ 也是靠着那对男女，才能开展进一步的工作，也因为这次太过轰动，引起了社会各界注意，也间接推动了国家在这方面的法律进程，事小，可影响深远。 这些唐翘都不清楚，她还沉浸在系统故障的窃喜中，更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小动作，给国家，给社会带来这么深远的结果呢。 姜迟对家里这两天门庭若市的情况一概不知，他好不容易把手里的活忙完，才有了一天的休假日。 他洗完澡擦着头出了浴室，就被他妈叫住了。 刘云霞端着一大碗鸡汤到儿子面前，看着这小子原本有点肉的脸颊越发坚毅消瘦，十分心疼，一个劲的催促着他快喝点鸡汤补补。 “这些鸡汤是娘找到的老母鸡炖的，知道你怕油腻，特意把上面的油汤给撇干净了，你看看我老儿子这些日子瘦的啊，都脱相了。” 姜山在沙发上坐着看报纸，有些说两句男人就该这幅样子，白白净净，手无缚鸡之力的那是小白脸，不是男人！ 可惜他还没张嘴就被媳妇一个眼神恐吓住，不甘愿的把嘴边的话吞回去。 姜迟跟他爸性子差不多，有些事为了减少麻烦，他能迁就就迁就。 眼下见那一大碗的鸡汤，不忍违背他妈的慈母心，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打了个嗝，抹了把嘴就想往楼上去，还是他妈眼疾手快抓住了儿子。 可不能放他走，有些事还没问清楚呢。 儿子跟唐家那丫头老是不清不楚的，儿子到底是个啥意思？人家姑娘一连往家里送了几次油，她儿子可都知道啊。 “儿子啊，你老实跟妈说，你跟唐家那丫头……”合适了就继续处下去，不合适也好找个合适的，家里这几天说亲的可多着呢。 提起唐翘，儿子脸上有点不自在了。 “她咋了？” 刘云霞跟丈夫对视了一眼，呦，没反抗的意思，这有戏啊。 女人赶紧把自己的意思说了说。 姜迟起身往二楼走，“这事你别操心，过两天我把人给你领到家里。” 儿子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间了，刘云霞才消化掉儿子先前说的话，带个姑娘来家给他们看，哎呦，这傻儿子可算是转性了，看来他们也快要抱孙子了！ 刘云霞在原地转了俩圈圈后，才一脸疑惑的拉着同样欣喜却没她这么不淡定的丈夫，“儿子说带人回来给咱们看，是带谁你听清了没？” 第二百五十章试验 姜山一脸蒙圈，“不是小唐吗？那么好的丫头，他要是看不上老子打断他的腿！” 这次抓住那拐卖人口的坏人，出力最多的就是小唐了，儿子可是把当时的惊险都跟他们说了，虽然有点不赞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这么大胆，但想起人家勇气可嘉，也就抵消了那点不舒坦。 再说，儿子两次立大功，可都跟这丫头分不开啊，这姑娘就是儿子的福星！ 他们家也就只认这一个儿媳妇。 唐翘自然不知自己在这夫妻俩心底已经有这么重的地位了，现在她正忙碌着做汽水配方呢，程阑这几天过来，为的就是跟她说这次在器皿厂打听出来的消息。 “哎，你来了？”唐翘抬头见到她，脸上大喜。 把人按在椅子上，把新调好的汽水示意他喝。 “又来？” 他爹先前当倒爷，倒腾回来的东西各式各样，跟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不一样，他还算是见过世面的，先前他也喝过这种国外来的饮料，知道唐翘要做这个，还笑话她好高骛远呢。 可谁知道喝过一次后，他就觉得自己打脸了。 这味道，好像跟记忆里的味道，有点相似啊。 可别管他心底多高兴，多稀罕这新鲜汽水，也撑不住一直喝啊上次来的时候，他可是连续喝了七八杯呢！ 退无可退，叹着气的把她端来的汽水接过来。 苦着脸将唐翘端来的两杯汽水喝完，眼前一亮，砸吧了下嘴，长长的打了个嗝。 哎，咋回事？这次咋跟上次的滋味不一样了？ 好像，甜味没那么重了，这种呛味儿有点浓了。 像是有点怀疑自己判断出错了似得，他又扬起脖子，灌了自己一大杯，又凉，又透，这种滋味，好爽啊！ 鼻子有点酸，打了个嗝也满是舒爽的滋味，跟他以前喝过的那种饮料，味道越来越接近了！ “是这个，是这个！”他指着杯子，连连叫着。 唐翘打量着他的表情，有点怀疑他是为了躲避要喝饮料，故意这么搪塞自己的，她自己接过杯子，抿了几口，说真的，虽然先前喝过二十多年饮料了，但是这些日子试验的太多，加上记忆久远，那种味道她已经有点淡忘了。 此时见他欣喜若狂，似信非信的看了他几眼，“这个口味最棒？” “嗯嗯，真的！” 唐翘暂时在那满当当的写着配料的纸上，画了个对勾。 暂时就定下这个配方，不过因为这个是想要大批量的投放到市场上的，所以他一个人的意见暂时不能够拍板，还得多找一些人共同品尝，最终选择出来一个受众最广泛的口味。 大夏天的喝这个冰凉的汽水也真是挺爽的。 程阑以为自己选择出了最佳口味对方就能放过他，事实证明他还是想的有点多，把剩下的口味喝了之后，他捂着肚子上了两次茅厕，这才想起给她交代自己这两天连番跑下来的成果。 唐翘虽然对这个汽水很有自信，但碍于居住的地区跟群众消费能力等因素考虑，不知道市场如何，不敢猛地把摊子给撑大，所以交代程阑去打听定购时，有点小打小闹的意味。 就算人家玻璃器皿厂的领导清楚程家小公子的地位，但一听他们要的数量，也着实不想浪费时间继续周旋。 要千把个瓶子，这才多少啊！ 但到底是到手的生意，不能往外推啊，这还是看在程家的面子上，说是允许小范围的购买，价格也压低一下，给三分钱。 三分钱虽然在现在人的眼底，不值一提，但考虑到现在的国情跟物价，这绝对不算是一笔小数字了，程阑也不觉得这钱多，毕竟他老子出去吃顿饭都能花好几十块呢。 唐翘听完他的话后，仔细的算了笔账，别看汽水听起来洋气，但里面的配料统共也就那么几个，白糖小苏打柠檬酸还有水质稍微好点的矿泉水。 大湾沟穷，但胜在环境不错，后山不远的地方就有条天然的泉水，加上现在这个年头并没有污染源，泉水甘冽清甜的很，这些原料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玻璃瓶虽然是贵点，但好歹可以循环收回，除了最开始有点烧钱外，倒也合算。 虽然在这个年头，一个空瓶子三分钱有点小贵，但她也看程阑带来的样品了，瓶底瓶身都厚的很，只要不是用力的摔地上，一般不会碎的。 “唐翘？”程阑把打听出来的都告诉了她，可她也没回答自己的，心底有点嘀咕，这是成还是不成啊。 唐翘回神，看着忐忑望着自己的程阑，掏出纸笔画了个先前她看过的瓶子，“你就照着这个样子让他生产，如果能生产出来，咱们就用，如果不行，就得再找合作伙伴了。” 程阑点了点头。 汽水卖的有季节性，就是在三伏天的时候销路最好，虽说后世冬天汽水饮料跟雪糕冰激凌依旧畅销，但这年头，肯定别指望能掏钱跟夏天一样爽快。 “对了，把瓶子的事解决好了，再去找你那哥们问问冷库还有商标的事，夏天是销售的黄金时期，咱们多节省一天时间，就能多挣一天的钱！” 程阑连连点头。 他拿着图纸要走了，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扭头问她，“唐翘，我没得罪你家人吧？” 唐翘抬头，似乎不解他为啥这么问。 程阑挠挠头，他也说不出具体是啥，就是她那个大姐，今个看到他后态度有点微妙，好像特不耐烦似得，弄得他一头雾水。 唐翘听完他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她姐就是那别扭性子，谁知道又咋的脑袋抽抽了，跟他说别放心上，往后别招惹就打发走了她。 又花费了两天把所有的口味都试出来了，唐翘邀请两边的邻居过来帮忙品尝。 第二百五十一章挑拨 丁万花家里孩子多，喝了之后，捂着嘴巴有点惊奇，唐翘这边没小气，让他们把自个的小伙伴都喊来，一起尝尝这新奇滋味。 张来弟自己喝不惯这味道，但她不爱喝，不代表喜欢让这些小屁孩占便宜，这些汽水啥的都是用糖弄得，多贵啊！ 不过闺女也提醒告诫了她，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让大家把口味最好的挑选出来，将来才能卖好价格。 事实证明女儿的做法是对的，这不，有着这些小娃们的评选，还真选出来一个最好喝的。 也就是程阑那开始挑选出来的那款。 唐翘把剩下的汽水分给了那些小萝卜头，打算再稍微改良一下口味。 谁知刚送走那些小娃，连口水还没来得及喝的时候，门口就传出一阵嘈杂的音儿，唐翘往外张望了下，依稀间像是听到了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说真的，平淡日子过习惯了，她还真有点不习惯呢，手边的活可以暂时放放，她想了下，抱着铁蛋往外走。 门口这会已经围上了好些看热闹的乡亲，被这些人簇拥着的，不是旁人，正是消停了一些日子的二婶一家吗？ 这倒是稀罕了，她本以为这些日子的消停是他们知道怕了，没想到今个又来闹腾了。 俩人手里牵着个几岁的小娃，唐翘不大认识，听人说，好像是一直在姥娘家长大的二叔家的老儿子唐卫东。 听她二婶的控诉，好像是小娃听小伙伴们说，唐家这有冰冰凉的糖水，一股脑的跟了过来，他年纪小，家里的事多少也清楚，可到底是家里最小的那个，想着以前去大爷家，大爷都偷偷的给他好吃的，就算爹娘一直在背后说他们不好，但大爷总不能把自己撵出去吧？ 他想的通透，但他那些小伙伴们都不这么想啊。 唐家的事，他们都从自家大人嘴里知道了，小孩子们最是猴精，害怕因为他的关系，让大家都喝不上甜甜的汽水，打定主意不带他过去。 唐卫东哪儿吃的了这委屈？ 哭天抹泪的回家，打着哭嗝来告状了。 小孩子说的本就颠三倒四，加上李凤花又跟唐翘一家有夙怨，这下子还得了？ 带着儿子就来找事了，在大门口骂张来弟烂了心肠，联合起来外人给自家侄子没脸。 张来弟哪儿能被人冤枉还不吱声？ 好嘛，掐腰对骂。 说真的，这些妇女们对骂起来，总是能根据自家在生活中的那些累积跟见识，创造出各种各样可以发挥的词汇，在不动手的前提下，真挺有趣的。 李凤花见唐菊从屋里出来，心中一喜，跟张来弟吵架也似是有了底气，掐着腰骂道，“你个贼婆子，嘴上说的好听，不在乎那点东西，哄活谁呢，谁不知道你抠门性子？你眼底除了有你闺女之外，还有谁能入你眼？你个外来户，拿着东西巴结旁人也不给有血缘关系的卫东，呸，迟早有一天，唐家要被你搬空！” 张来弟怒了，这话里话外，明摆着是挑拨她们一家子的关系啊。 李凤花见唐菊那丫头脸变了，心底得意，先前她跟唐翘母女走得近不假，但那会是基于她哥还没娶媳妇的情况下，她就不信了，张来弟收养铁蛋没旁的心思。 肯定是想把儿子养大了，窜着老头子把家业都给了那对小杂种。 到时候唐菊跟唐建国能得到啥？ 照着这个突破点来离间这一家子肯定没错，没见唐菊那丫头脸色已经变了好几变了吗！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舍不得看她那个大哥一家被扫地出门吧？ 女儿给她出的那个主意，还得需要唐菊丫头的助力呢，反正搅和的这家子家宅不宁，就是她的目的。 正想继续再骂下去时，唐翘那小妖精开口了，她端着一杯不知道啥玩意的水，送到自己嚎啕大哭的儿子跟前，“诺，给你喝。” 李凤花二话不说就把那玩意给打翻了！ 戒备的把孩子拉到身后，虎视眈眈，“你想干啥！” 唐翘起身，双手一滩，“二婶你真是好没道理，先前说着我们小气，不让卫东喝甜水，现在我端过来了，你又打翻了，看来，你根本不是为了儿子没在我家喝上汽水懊恼生气，你这是故意找茬来了啊！” 一席话，说的对方哑口无言。 她可不是找事咋的？ 但她觉得，唐翘母女肯定会咬着她们不合继续跟她争吵，她也正好把戏给做全了，谁知道转身这丫头又端来一杯，让她出了破绽。 笑话，这是啥玩意啊，咋能让儿子随便喝。 喝出个好歹来，自己心疼是一方面，就算她来找茬，那死丫头肯定说，大家都喝了，都没事，咋就你出事了？ 到时候非但得不了好，还连累的儿子难受，事关儿子，她可不能马虎。 不过先前唐翘那番话，倒真的让她不知该咋的反驳，看着周围人窃窃私语，她扯上没喝到汽水而哇哇大哭的儿子，黑着脸回到了家。 张来弟美滋滋的拉着闺女进院子，顺带着把周围打量的目光都拦在了门外，想起先前那个妯娌的黑脸，她就乐的不行，看着如今比她还要高的闺女，哪哪都是满意。 “我家姑娘就是有本事，就是比旁人强。” 这话是她口头禅，也是她心底实打实的想法，以往她这样说的时候，唐家人都是见怪不怪了，但是今个，周围却有点异常，她歪头看着她姐转身回屋，有点疑惑。 “娘，你还没跟我姐和好呢？” 这几天她忙着汽水，确实没怎么跟家里人接触，想着那点小事估计他们自个就和好了，可等她忙完了再回首，才发现家里气氛还是微妙的很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好好干 “没事啊，她能有啥事，气性大，性子别扭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来弟一根筋，吵完训斥完也就抛在脑后了。 唐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晚上洗了澡后，唐翘挤到她姐跟前，笑嘻嘻的要去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以前姐俩经常这么做，唐菊虽然嘴上嫌弃她，说她讨厌，但一般都不推开她的。 今个她刚靠上去，唐菊就把脑袋给移开了，不止如此，还夹着自己的薄被，往隔壁大嫂的屋里去了。 大哥今个夜里值班不回来，她这明摆着是不想跟自己一起睡了。 唐翘一个人躺在床上，一脸蒙逼。 早上唐翘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被门外电线杠子上的喇叭吵醒了，起床挠挠头发，干着嗓子迷迷糊糊问道，“姐，今个是礼拜几了？” 村子里每个星期都要放一会广播，她就是根据这个来获取国情，看一下外面的世界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可是挠了半天头，也没等到意料中的回答。 睁开眼，炕上就她一个，唐菊的位置还在那空着呢。 唐翘揉揉眼想到了昨晚她去嫂子屋里睡觉的情形，如梦初醒。 正穿着鞋子呢，被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她娘吓了一跳。 张来弟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唐翘别墨迹了，快点去大队，刚刚支书广播你的名字呢！” 唐翘拿鞋的手一顿，李卫国？ 他广播自己的名字干啥。 先前那几次的教训唐翘可没忘记，跟他们接触，必须要多长几个心眼才行。 张来弟摇摇头，“好像是说什么意见采纳之类的，我也听不大明白，但是咱们村子里就你一个人意见被采纳了，现在找你过去要给你发奖状呢！” 唐翘更是纳闷了，不过听她娘的意思，既然是从镇革委下达的命令，估计也不可能出什么岔子。 唐翘赶紧出去。 刚出门，显然村里的乡亲们都听到了广播的内容，此时见到她，都纷纷朝着她做恭喜模样，唐翘一头雾水的到了村办公室，还没进门，就被村长拍了下肩膀。 男人眼底满是赏识，“不错，好好干！” 弄啥呢就好好干啊？ 唐翘一头雾水。 碍于屋内还有好多的人，唐翘也就没泄露脸上的不解，有礼貌的跟屋子里几个知青还有年轻人打招呼。 李卫国见她来了，也从椅子上坐起来，脸上是带着笑，可那笑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眼底闪烁着些许不为人知的精明，唐翘跟他握了下手，就听得他夸赞道，“这次唐同志为镇总工会献计献策，提出的意见中肯可行度高，经过了一系列的商讨之后，工代会决定采纳”说罢，又递过来一张纸，“这是她的奖状，收下吧。” 唐翘嘴角一直在笑，但是到底年轻，还是没露出面上的那抹错愕。 李卫国点点头，看来这丫头果然不知道，这样的话，下一步的就好走了。 这一番祝贺下，唐翘才知道，原来那天她跟姜迟在外地打击犯罪活动的时候，村子上召开会议，大大小小的干部都要参加，唐翘没在，会议不能缺席，所以唐菊就顶她去了。 原来李卫国这次是特意传达镇子上发达的命令的，前些年，镇子上情况复杂，各地工会是蓬勃兴起，但最近两年因为要简化政府机构，两市的总工会要精简合并成一个，但就有点微妙了。 原先是并列的，现在要合并了，原先的工作人员咋办，领导咋办？ 虽然都搬到一处上班，但里面派系矛盾纷争不断，实际的工作没有开展多少，乌烟瘴气的夺权倒是热闹。 市领导一气之下，把原先的俩个头头给罢免了，当然开始整顿工会。 说真的，现在就处在百废待兴的状态，这些领导们也麻爪了，后来一合计，既然现在总工会的名声不好，政策条例也不完善，那干脆登报吧。 在报纸上鼓励大家踊跃发现，提起意见。 一来是附和人民当家做主的国策，二来也能群策群力，吸纳一下良好的意见，好帮助他们开展活动。 领导们一听不错，层层传达了下来。 可是他们哪懂啊，只能结合起来村子里有学识的，让他们提意见。 正巧，‘唐翘’的意见被选上了。 唐翘弄明白后，连连摇头。 闹什么呢小老弟，她写过啥没写过啥，自己不清楚？ 眼下这些人不顾自己的疑惑强硬的把奖状塞到自己手里，还一副快些回去跟你家里报告好消息的欣慰模样又是闹哪般？ 唐翘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而后又扭过头来，对上那几个知青或是羡慕或是打量的目光，不大好意思的开口，“那个，我能不能看一下我当初写的‘建议’信？” 人群里有道声音传来，“唐翘你傻啦，那信都邮寄到革委会了，哪还能看到？不过这倒是有报纸，上面刊登了几条择优选出来的意见，你可以看看。” 既然是群策群力的，肯定不能只选一个出来，也在其它镇上选出三个优选而已。 唐翘拿着报纸看了一下，是市里刊发的工人日报，诺大的版块分成了四个区域，头一个位置写的就是唐翘的大名，她大致浏览了一遍。 ‘在这段时间，我认为最要紧的是要开展社会主义劳动竞赛的水平，广度跟深度都要有所发展，各级工会组织发动广大职工开展多种形势的竞赛，然后再以单位为个体，在全市总工会的领导下，公平公开的竞赛。 第二百五十三章名誉 加强宣传教育，提高职工素质，创文明单位，建文明集体，做文明职工，跟市公安局联合起来，开展法制教育活动，建立职工大学，丰富职工技术能力之外，提高文化素养。 还要丰富职工业余文化素质，关心职工生活，提高生活质量，建立职工之家等等……” 这一系列看下来，虽然观点有点加大空的嫌疑，但无疑是极其附和现在的社会潮流的，如果不是自己梦游写的这些东西，那这玩意就值得考量了。 唐小红见舅舅回来，兴奋的抓着他坐下，眼底满是期盼的望着他，“舅舅，事办好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你这些日子安分点，虽然这次我们有很大把握，但你要是再作死，把这次难得的机会给作没了，我可就不管你的事了！” 唐小红连连点头。 李凤花见女儿这幅模样也有点心疼，给大哥倒了杯凉茶，嗔怪道，“大哥你就别吓唬她了，小红这些日子在家挺老实的，也没出去闯祸。” 李卫国自然知道她这些日子安分，不然也不能等大家都忘却了那件事后，再来给她谋划工作。 可是，万事都要等待，不能着急。 “大哥，那件事……”李凤花开口想询问，却被大哥一个眼神吓住了，“当着孩子面瞎说什么！” 说罢俩人起身往屋里去了。 唐小红虽然对舅舅谈论的事十分感兴趣，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他眉头，看了下舅舅新拿的肉跟鸡蛋，高兴的往厨房去了。 当天夜里，唐家大房那传出两道愤怒的吵架声。 知情人都说，那是唐家俩姐妹吵呢，但具体是为了什么，这还真没人清楚。 虽不清楚吵架缘由，但看热闹的邻居可是看的真真儿的，俩人掐腰在院子里吵得唾沫横飞，如果不是唐建国夫妻俩在那拦着，怕是要打起来呢。 看看，果然不是亲姐俩，就是不能和平相处，表面上装的再怎么和睦，内里还不是为了点鸡毛蒜皮就要打起来？ 唐家这两天气氛有点凝重，杨娟打发了来家里看笑话打听的邻居们后，有点疲倦的揉了下脖子，旁人不清楚，自个再清楚不过家里的事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唐翘拿到奖状，还是镇子上的奖状，该很高兴的，但谁知道当天夜里家里就传出了吵架声。 唐菊指责她脸皮太厚，连自己的功劳都要抢走，唐翘则是气的脸色发白，说她血口喷人！ 唐大山在中间一顿调节后，唐家人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这次上交的建议书，不是唐翘写的，而是唐菊！ 这就让人惊讶了，虽说两个人都挺优秀的，但在唐翘过于优秀的情况下，大家对唐菊，确实有点忽略。 她虽然是上过初中的，但平时没多拔尖啊。 平时虽然一直搬着板凳听广播新闻，但也不像是文采多好的。 而唐翘就不一样了，写的东西那可是上过省报，被重点表扬的！ 其实这次的矛盾，要是好好的解释一下的话，倒也能解开，谁让中间掺和了一个拉偏架的张来弟？ 本来大家就对好端端写着唐菊署名的落款变成唐翘有点疑惑，谁知她又在一边添油加醋训斥继女心眼小见不得人好，爱往脸上贴金之类的。 这下子好了，俩人矛盾更深了！ 其实她看的清楚，唐翘跟唐菊未必是在乎那个荣誉，只是一个对姐姐怀疑自己感到失望，一个则是对妹妹不坦诚而伤心，加上后娘在一旁的嘲讽而难受罢了。 家里成了这幅模样，她在里面倒是有点里外不是人了。 正想着事呢，摔门声吓了她一大跳，她赶紧站起身子，就见唐菊眼眶含泪的朝外面奔去，这咋又吵吵上了？ 想追吧，她这还抱着铁蛋腾不出手，哎，你说好端端的家，咋就成这样了？ 却说此时唐菊红着眼跑到外面后，正好跟下课回来的马莉莉撞到了一块，这人跟唐翘不对付，自然也不喜欢唐家的其他人，见她落了单，又明显伤心不已，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思，堵住了她。 唐家人最近不合村子里谁不清楚啊，不合的原因她也清楚。 不就是一个奖状，一个名誉的事吗！ 她也从李卫国那打听出事情来龙去脉的，不过，她才没那么好心把事情解释清楚，眼下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好一顿冷嘲热讽的。 “我不想跟你吵，你给我让开。”唐菊黑着脸。 “呦，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故意跟你找茬似得，没这回事，我啊，天生就是见不得那种没脸没皮，一个劲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她骂的越狠，唐家俩姐妹的矛盾就越深，这才让自己如愿呢。 唐菊正要绕开她走时，身后有匆匆脚步传来。 “你说啥呢！”唐小红声音落下，“别人不清楚我堂姐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她打小就不是爱撒谎的人！”说罢，拉着她手，“姐，你别听她叨叨，这些人都是被唐翘那副假面孔给哄骗住了。” 唐菊估计是太过缺少肯定了，竟也没甩开她的手。 唐小红得意的给马莉莉递去一个眼神，那人点点头，哼了一声走了。 她俩一个唱白脸，一个红脸，势必是要把她的心给哄骗过来。 “姐，你也别哭了，我娘说了，你跟我大爷都是受到了那对母女的蛊惑，所以我们俩家感情才越来越淡，哎也是她们平时伪装太好了了，竟没让人看出她们的祸心，可怜我嫡亲的堂哥跟堂嫂，被她们假惺惺的面孔给欺骗了，怕就怕……” 第二百五十四章换房 她叹了口气，不再说了。 这时候，唐菊也把眼泪给擦干净了，听到她提起大哥大嫂，心底一个咯噔，“怕什么？” “怕她们等铁蛋大点了，就把大哥大嫂还有大爷都扫地出门啊，她们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图的还不是这个？” 唐菊咬唇不说话了。 许久，她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朝唐小红问道，“那，你有什么主意吗？” 唐小红抿嘴一笑。 上钩了。 “你听我说……” 大湾沟村地处偏僻，娱乐活动比较少，平时大家最大的乐趣就是饭点的时候凑到村口那个大槐树下唠嗑，谁家鸡蛋多下蛋儿了，谁家男人夜里出去鬼混了，谁家哪个丫头跟哪个后生走的近了，都可以成大家的谈资。 今个大家搬着凳子坐在大树下，这还没来得及唠嗑呢，就见远远的跑来一个娘们，气喘吁吁，却又精神抖擞的喊道，“还在这坐着呢，老唐家有热闹看啦！” “哪个老唐家啊？” “还能是哪个！这两天不消停的那个呗！” 不消停的，难道是唐大山要把那个从外面领来的母女给撵走了？也是，毕竟不是自个的根，何苦要浪费粮食养活着？ 现在儿子娶了媳妇，也有了铁饭碗，以后跟着儿子过日子就成了，是该把累赘给踹掉的。 先前在张来弟跟前吃了亏的，这会兴冲冲的，这会精神抖擞的，一溜小跑到唐家，生怕去的晚了，占不上地儿了。 看热闹的到唐家的时候，唐家家门口已经堆了好些人了，他们好不容易挤进去的时候，发现傻眼了，好像不是唐大山要撵人，而是他那兄弟跟兄弟媳妇弄啥幺蛾子呢。 李凤花今个可是得意不已，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把因为吵架而弄乱的发丝往脑后顺了顺。 苦口婆心道，“大哥，咱们就事论事，这条子你承认不？” 啥条子啊？ 后来来的人面面相觑，听不出其中深意，后来还是跟先前来的人打听了一下，才弄明白来龙群去脉，不过知道了怎么回事，表情就微妙起来。 先前几年，村子里流行了好一阵的换房分波，其实这种事，在建国以前就时有发生，有的人换房是为了跟儿子或者是亲戚离得更近点，有的则是跟邻居合不来，不想住一块。 一般这种情况，只要有中间人说和，协商了价格，并且写出了契约，分明由买卖双方跟中间人在契约上签字并盖章，这就可以生效。 当然后来在建国后，还要多一步关卡，要到政府有关机关办理买卖契约手续，并按着规定交纳契税才好。 唐家人的矛盾就在这换房上，今个老二一家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个薄脆泛黄的纸来，说是他爹临死前留下过遗嘱。 遗嘱上的内容就是关于房产上的分配。 这才是最精彩的地方吧！ 大湾沟的人谁不清楚那老两口的脾性？又抠门又偏心，仗着二儿子嘴巴甜又会来事，早早就把大哥一家给撵出去了。 夫妻俩分的房子破旧，但俩人能干，愣是吃苦耐劳去山上挖石头垫地基，河滩拉泥建成了后来的房子。 眼瞅老大夫妻俩建起了新房子，老两口又被小儿子夫妻俩蛊惑着，愣是要跟老大两口子换房，说是后悔了！ 明眼人都清楚是为啥，还不是图人家起了新房，眼馋了？可那是人家老子，要霸占的话，谁又能说什么？ 老大夫妻俩愚孝懦弱，耐不住换了房子，把辛苦盖好的房子让给了老两口。 其实大山前头那个媳妇太老实了，一辈子只顾忌旁人的看法，把憋屈都给了自己。 看看人家张来弟，当时那事换成她在，别说换房了，八成要把老两口老房子都霸占到手里。 要是按着当初说的，这两家房子是换过的，就属于老地基了，而遗嘱上点明白了，那老地基是分给老二一家的，简而言之，唐大山一家现在住的地方，就该是老两口留给老二的房子了。 张来弟听闺女细细的分析了一遍，怒目而视，“放你娘的狗屁吧，老人死了你才说，当时活着时候你咋不说呢！” 主意都打到自家房子上了，可以啊。 “大嫂，这事也不怪我们啊，先前我们也是想着兄弟俩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想分那么清楚，但你看现在建国娶了媳妇，当了工人，你们家也熬出来了，可我们家呢？哎，又穷又没出息，只能拿这房子来补贴一下了。” 唐大山咳嗽一下，看着自家兄弟的眼睛，冷着脸道，“你是啥意思？” 当初的事，他们兄弟最清楚了。 “大哥……”唐老二张张嘴，“你弟媳妇说的不错，大侄子现在出息了，但我们家……” 唐大山眼底最后一份光亮熄灭。 唐翘叹了口气，上前道，“既然这样的话，劳烦叔叔婶子把当时的换房协议拿出来，这事不是儿戏，咱们一切以证据说话。” “关键就在于，你爸当时没跟老爷子写什么换房协议啊！”李凤花掩势住眼底的笑容，一脸愁绪。 所以他们表达的意思呢？ 哦，觉得当初换房协议没写，口头说的啥也不作数，把锅扔给故去的老两口身上。 而后再冠冕堂皇的拿出一个遗嘱，说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还是老两口的私有财产，当初故去的时候分给了他们一家。 空手套白狼，这把人都当傻子哪！ “大哥，兄弟也不是没良心的，爹当时住的老院子，依旧还给你们，这个院子……” 这个院子就归他们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反间计 大哥一家前段时间重新翻新了院子，虽然不是砖墙垒好的，但胜在气派些，加上前段时间娶媳妇，特意擦了一遍院墙，不知比自家住的那个好上多少！ 他这算盘打的比谁都精！ 李凤花贪婪的目光在院子里转悠了无数次，已经规划要在这个即将属于自己的院子里种上什么了。 “你看……”唐老二心一横，都走到这地步了，面子啥的也不必要顾虑了，“进宝叔当时帮着主持换房的，怕大哥大嫂不信，我还特意拉他来给咱们作证呐！” 人群里那个老头眯着眼点了点头。 “是这回事不假，差不多已经过了十几年的光景了吧，哎呀，那会我还年轻着呢，记得真真儿的。” 眼看对方就快成事了，张来弟哪依？她今个就算撒泼都得把这些人撵出去！ 其实她也有点害怕的，按着当年那老两口的偏心程度，还真的是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要是真的拿出一份遗嘱出来，说是把院子划给老二一家，他们有口难言。 这属于遗产馈赠，打官司都未必能打赢。 唐翘一把拉住了她娘。 暗暗朝她摇头。 “二叔，二婶，既然你们都说有遗嘱了，那这分家的遗嘱肯定是一式三份，爷爷奶奶，你家，我们家，各有一份吧？据我所知，我们家好像没这东西，就像你们说的，换房子当时没立下字据，不承认地基是我们的，现在我们手里没遗嘱，同样证明你们说的话，真实度不高吧？” 唐翘伶牙俐齿的反驳。 “对，我们家没有遗嘱！”张来弟狐假虎威叫着。 “谁说你家没有的？”李凤花此时已经抑制不住自个的笑容了，大哥就是聪明，知道他们肯定要弄这一出来反驳，特意让她安排好了。 要不，还真是要吃了这丫头的亏。 思及此，她眸子带着舒畅的笑容，“菊丫头，该你了。” 所有人目光注视到唐菊身上，她神色紧张的搓揉着自己衣服下摆，李凤花也不着急，柔声催促，“好孩子，你不是说你收起了你奶奶留下的遗嘱了吗？” 唐大山夫妻像傻了一般，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姐？”唐翘惊讶的叫出来声儿。 “嗯”唐菊没看家里人投递来的失望表情，深吸口气，跑回屋子里，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一张泛黄的纸出来。 “这是……”张来弟估计意料到是什么了，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突然发狠要跟她抢夺。 李凤花哪能让她如愿，闪身拦在唐菊跟前，笑眯眯道，“大嫂，风度，你可别失了风度，让孩子们看笑话啊。” 把她拦下，又哄着唐菊，“好闺女，别怕，叔婶都在这呢，快把你奶的遗嘱拿出来让他们看看。” “爷奶死的时候，我姐还小，她手里拿着的遗嘱可信度高吗？谁敢保证就是真的？”唐翘据理力争。 “谁说不能保证的？我能保证，我能保证是真的！”房子就在眼前，老大一家也要被她踩在脚下，女人高兴的就差哼小曲儿了。 唐大山面色凝重起来。 唐菊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真的捏着一张纸了。 李凤花大喜过望，一把夺过，斜睨了一下面如土色的老大一家，美滋滋的念着分家单，“唐家兄弟俩人均以成婚，经过商议之后，准备分家另过，独立生活，为划清产权，避免争议，将原房产分割如下……” 念着念着，她声音越发的小，眉头也皱的厉害。 周围看热闹的本来想继续听下去呢，她这哑声了，这还不算，甚至是要把那分家单给攥起，呦，先前说的那么肯定，难道事情有变了？热闹就在眼前，大家哪依着她收场？ 有好事的男的一把将那张纸抢过来，不顾李凤花难看的表情，大声念着，“产房分割如下，南山下的老宅基地给老大一家，新河滩处的宅基地归老二，俩人养老的老院，在老两口百年之后，兄弟二人均分……” 男人高声诵读，念到这的时候，也顿住了话头，扭脸打趣道，“哎，这倒是有趣儿了，这遗嘱上写的清楚，这老宅基地是给了老大的，那就是说人家现在住的就是人家自个的，你们咋就说是你们的了？还有啊，你们口口声声的说，老两口死之前，把住着的院子给了你们，但这遗嘱上写的是兄弟俩平分啊，这就有趣了，来来，你们手里遗嘱是啥，咱们拿出来看看啊！” 李凤花死死捏着手中遗嘱，气的连话都说不出口，死死的剜了那好事的男人一眼，牙齿咬的咯蹦咯蹦响。 拿出来看？ 怎么看！ 她倒是能大喊老大手里遗嘱是假的，可这么一来，自己先前催促着唐菊拿出遗嘱，并肯定她的行为，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会她还看不出破绽吗？ 什么姐妹吵架，什么家庭矛盾，什么抢夺功劳，都是假的，都是给她下的套！ 那死丫头根本不跟她一条心，跟着老大家的合伙摆了自己一出！ 偏偏她还说不得！ 当初她以为那丫头被自己哄骗住了，才把那作假的遗嘱给了她，要是自己现在拆穿了她，这死丫头再拿出来自己交给她作假的那个遗嘱，自己岂不是更丢人？ 更何况，那份遗嘱的笔迹，完全是自己的字迹，要是被那丫头再加以利用去告了公安，自己估计又得吃牢饭。 她脑袋转的快，几个呼吸间就想通了所有的关节。 呼吸急促，脑袋发晕，偏偏对面那家人还不罢休，唐翘那死丫头歪着头疑惑补充着。 第二百五十六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来老宅院还有我们家一半呢，二叔你也真是见外，这种事私下跟我们说就好了，为啥还兴师动众的找这么多乡亲们来给咱们作证啊” 唐翘笑的跟个狡黠的狐狸一般，步步紧逼。 “你放屁！那老院儿是爷爷奶奶给我们家的，有你们家什么份！”唐小红见自己亲娘说不出话，跟着帮腔。 “哎，这话就难听了。”丁万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遗嘱上明明写的真切呢，你娘还能作证这份遗嘱是真的，当时她一口唾沫一个钉子，大家伙可都听的明明白白啊，咋的，这会你想耍赖了？” 说得好！ 唐翘朝着她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事要是弄不清楚的话，咱们找公安来缕缕？又或者说，让我姐再仔细的翻一下，看能不能从家里再找出另外一份‘遗嘱’？” “娘！”唐小红紧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李凤花。 她此时已经指着对面的一家子，气的呼哧呼哧，说不出一句话来。 偏偏唐翘还觉得此时的打击不够似得，特意走到唐菊跟前，拉着她的手道，“哎，我这个姐姐，啥都好，就是不爱表露情绪，有时候让二婶会错了意思，您还千万别放心上。” 李凤花只恨自己有眼无珠，真被唐家人那表演给哄骗了过去，偏偏前戏都是自己琢磨的，她连翻身的机会也没。 现在已经成了这幅模样，对面俩姑娘咄咄逼人，非要他们去队上把老宅的手续给走一下。 对面那死丫头又是说公安，又是拿遗嘱来说事，她只能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本来想就算写下新的条子，签下字了，自己也能不承认，谁知那丫头还没出队上的门，就把另外一家子给喊进来了。 李凤花哪儿能不清楚对面是谁？是老院的隔壁邻居，早就想把老院东面院墙的宅基地给买了，好给他们儿子起新房。 先前她想压价，死活没同意。 现在，她看着手上大队给开的证明，还有公章，又看了下自家被分到的西面厢房。 怪叫一声，跟个石头似得砸到了地上。 张来弟跟唐大山晕晕乎乎的从大队办公室出来，耳边一直听着老秦头的感谢，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张来弟手里捏着一百八十块钱，更是同踩到云端一般，软绵绵的，不知所云。 不对啊。 本来老二一家气势汹汹的，来这要把自家房子给抢走，咋现在没抢走，反而还让他们挣了小二百块钱呢？ 先头死去的公公婆婆，偏了小儿子一家一辈子，怎么可能立下那么个遗嘱呢！ 还有，闺女跟唐菊到底咋回事，她本来以为唐菊那丫头是跟老二一伙的呢。 老秦一家是这件事的当事者，自然清楚唐翘在里面演了什么角色，因为对自己有力，所以不遗余力的配合着她们，不然咋会有当初跳起来从老二媳妇手里夺过遗嘱的后生。 那可是他儿子的拜把子兄弟呢。 能以低价买下自家想要的宅基地，那再好不过了，但因为对手是李凤花，他还是有点顾忌的，但谁知那丫头把他们所有的顾忌都猜测到了，还这么完美的解决了！ 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们承认了遗嘱的真实性，又逼迫着老二一家来队上做证明。 为了防止他们变卦，又早早的让自家人等在这，还没出队上的大门，就火速的把地基转让给了他们。 这么多人作证，这宅基地是没人能从他们手里夺走了。 那老二媳妇就是揣摩出了自家心思，半留地狮子大开口给他们要五百！ 哈哈，眼下花了一百多就买下了，还杜绝了扯皮，这可真是大块人心呢！ 秦家的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唐翘一眼，真诚的朝着唐大山道，“大山，你这闺女，不错啊。” 对方唱的反间计，她们俩来了个将计就计。 这老二一家，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怕是被气的要吐血了。 张来弟脑子笨，弄不清楚这些弯弯道道的，可是她听到有人夸赞闺女，自然而然的挺起了胸膛。 “那是肯定的！没人比我闺女更聪明！” 唐翘跟着村长出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她娘毫不掩饰的夸赞，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村长，嗔怪道，“娘，您又在乱说了。” 秦家的男人跟村长点了点头，白话了两句后，捂着胸口滚烫鲜艳的证明，告辞回家。 哎呀，回去事还多着呢，又要整理一下隔壁院墙，又要托人买砖买杨灰，未来俩月是闲不下来了。 唐翘跟村长身后出来的，是一脸颓败之色的老二一家，原先正热络的环境，此时变得静谧许多。 村长知道这家子还有话要说，示意唐翘跟着他到一边，有话交代她。 张来弟也被唐菊拉到了一旁，把地方让开了兄弟俩。 唐老二话还没开口，就见大哥转身要走，一时间，他也顾忌不了那么多，死死的抓住大哥的手，连连求饶，“哥，我知道错了，你就看在咱爹娘的面子上，放过弟弟一家吧。” 唐大山手里的烟一直燃着，已经快要烧到指尖了，主人还没有反应，他抹了把脸，看着这个从小疼到大的弟弟，分明跟自己一样，鬓角已经有了花白的头发，坐起事来，却依旧是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他不相信弟媳妇筹划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 可是，他还装作无辜模样，道貌岸然的跟自己说，他也很为难，但父母遗愿，是必须要遵守的。 呵呵，他骗了自己大半辈子，一直是认为弟弟就是心眼多了些，碰到大事了，自己这个哥哥还是有地位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道歉 可惜…… 这下子，手里的烟头已经烫到了手，他把烟头扔下，也把先前自己心头的所有优柔寡断给掐灭了。 “老二，就这样吧，村里的领导都盖章了，还能咋的改？这事我做不得主，你去找你嫂子吧。” 找张来弟，那不是找骂去了？他能从大嫂手里抠出个玉米豆子那都是奇迹！ 唐老二还想再说什么，他面前的大哥却已经往他家人那边走了，变了，在这一刻，他甚至理不清楚心底的那一丝恐惧是什么，只知道俩人之间，好像再也回不到儿时情谊了。 事情解决掉了，晚上一家子美滋滋的整顿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唐翘拿杯子给唐家人倒上汽水，解释了一下她们这两天的异常。 李凤花费力巴哈巴结上来，肯定是有她的盘算，至于她先前允诺的，等房子到手了，再还给唐建国父子这种鬼话，她听都不想听！ 是，她是生气后娘骂她，也生气自己的荣誉被人剥夺，但这并不代表自己理智丧失，真的跟对方同流合污。 这么多年了，像是谁不清楚谁的德行似得。 如果是很多年前，唐翘母女还是原先模样，她们一家没拧成一股绳，自己还真可能是被李凤花给哄骗了。 但现在，唐翘这般没脸没皮，就算她生天大的气，这死丫头都能厚着脸皮上前，磨着她消气。 俩人开诚布公的谈论了一番。 找出了几个破绽。 而后就将计就计，在外面人看来，唐家现在的矛盾这么大，其实都是她们做戏的而已。 当然，家里人来人往的，张来弟跟杨娟又是藏不住事的，这都是瞒着他们的。 事实证明，她们果然猜对了，也成功的瓦解对方的谋划。 唐翘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唐建国夫妻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还好是假的，不然他们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办。 都说到这份上了，唐翘把话给说开，她举着杯子，点名批评她娘，“这次我总结了一下，矛盾的起因都是娘你没不分青红皂白，胡乱说话导致的……” 张来弟不服气要反驳，唐翘却先她一步，“你别说你没错，你仔细想想，开头是不是你挑的事？这次亏得是我姐心大，不然真的被人蛊惑了，咱一家子怕是连栖身之所都没了！” 张来弟今个受到的教训也不小，也就是嘴硬没往外说而已，现在被闺女教训着，难得没了先前的跋扈，梗着脖儿道，“行了行了，别再训斥我了，我知道错了还不成？” “知道错了该咋办？”唐翘偷偷瞥了一眼她姐。 张来弟支支吾吾，被催促的急了，才从嗓子眼挤出一句，“唐菊，我以后不说了。” 唐大山见一家子和睦，在灯光照射下的眼中，有泪花闪烁，他迅速的抹了把脸，故意道，“行了，菊丫头也有错，往后你脾气小点，有事往外说，别闷着，不过这次的事，着重要夸赞你们姐俩，有勇有谋，往后咱家也要拧成一股绳，这样才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几人连连点头。 总结发言完毕，一家子高高兴兴的吃喝，吃到一半，唐菊停下了筷子，看着穿梭在家人身侧，不断给大家倒汽水的唐翘，以往所有的不忿跟隔阂，全数消散。 唐翘说得对，有事就要说出来，还要学会等待，忍耐，他们把自己的名字涂改成唐翘的，不就是打的离间她们的主意吗？ 李卫国这个罪魁祸首现在是没受到什么惩罚，但是，依着唐翘的性子，怕是不能够轻易收手。 算了，不管是什么，自己等着就是了，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蹦跶的。 幽幽火烛在面前跳跃着，孙老看着前方的老者，推了推眼镜，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粮食干燥的问题，他的调令比靳老头的早点，这些日子已经回到了省城任教。 现在，这老头的调令也下来了，俩人帽子终于被摘掉了，这几年日子无疑是困难的，但要离开这个地方，多少还有点感慨，趁着今晚俩人有空，来这个生活了几年的牛棚再聚聚。 蛙声蝉鸣声，声声入耳，俩人看着面前的烧鸡，花生米还有高粱酒，还未言语，就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俩人从互不相熟到彼此为伴，从春到夏，从早到晚，一日日一年年，虽没明说，但已经是生死之交了。 此刻，两鬓斑白的老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双双举起酒杯，敬着过往，也敬着彼此未来的光明。 “你有什么打算？”几杯高粱酒下肚后，孙老问着对面老友。 靳老被白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咳嗽了两下，叹息着，“我还有什么打算？上面说是要把我调到原单位，可那边我一个孤老头子呆着有什么意思？” 他儿子为了他，把工作安排到这边，他这辈子也没多久时间了，就陪着儿子吧！ 听懂了他的意思，孙老心头原先因为离别带来的伤感，消散了几分。 靳老本来是在首都的，他既然不打算在那边待着了，过些日子还要回来的。 他是老一辈高精尖人才，到哪都是宝贝，他现在身子骨还不错，还能再奉献几年青春，他们学校最缺这方面的人才了。 孙老已经没多少离别的伤感了，这会还没分开，已经盘算着让校长拐着他到学校了。 俩人正谈到兴头上，忽的听见门外有枯枝断落声传来，酒劲消散了几分，双双噤声，戒备的看着门外。 虽然现在俩人摘掉帽子了，但祸从口出的道理还是明白的，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小心再惹上了事。 第二百五十八章喝酒 唐翘掀开帘子望见的就是俩人戒备的神色，她佯装不解的把篮子放下，笑眯眯打招呼，“今个倒是全了。” 见是她，俩人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又笑对方大惊小怪，长海在外面守着呢，能出什么岔子。 都是自己人，孙老不客气的翻着她的篮子，“唐丫头，好些日子没吃你做的肉脯了，你这次来给我带了没？” “带了带了，您老每次写信都交代我这个，我敢忘吗！”孙老已经回了省城不假，但他们从没断了联系，孙老知道她爱打扮，平时没少给她寄布票。 唐翘把篮子里下酒菜跟果子酒都一一摆出来了。 三人都是聪明人，谁都清楚此时聚在一起的缘由，却又纷纷不点破。 大家格外珍惜为数不多的相处时日。 唐翘带来的果子酒，是她跟唐菊春天时候在山上捡的果子酿的，时日短，酒劲却不小。 喝了小半个钟头，她就有些上头了。 靳老此时神色清明，丝毫没有醉酒的迹象，他看到门外帘子闪动，轻轻的叹了口气。 “唐翘，翘丫头？” “嗯？”唐翘坐直身子，迷瞪瞪的望向出声儿的方向。 靳老犹豫了再三，还是开了口，“翘丫头，你觉得我儿子咋样？” 靳长海？ 唐翘用所剩不多的理智思考着，长得不错，脑袋灵活，情商很高，对人包容，用时髦点的话来讲，那就是个暖男。 靳老眼一亮，“那把我儿子介绍给你咋样？我那儿子别的优点没有，只一点不错，没花花肠子，是个疼人的。” 帘子外面的呼吸声大了点。 要是以往，唐翘肯定顾忌着什么，说不利索，但现在被酒精麻痹了大脑，说话也就随意了些，“长海大哥不错，但不行，我有对象了。” 帘子外面传出脚步远去声儿，孙老扶住了唐翘，白了对面老头一眼，你这就是没事找事。 靳老也有点讪讪，他当老子的，心疼自家臭小子帮着问问咋了！ “是姜迟那小子？” 唐翘晕乎乎点点头。 似乎是想到了他，唐翘嘴角都扬了起来，姜迟是一根筋，不知变通，更别想利用他的职权谋点啥私利的，可老话说的好，啥锅就该配啥盖，她这个锅盖，就正好配那口锅。 次日，唐翘清醒后对昨个的一切都没了印象，要不是她娘说靳长海送她回来的，她都以为是自个喝醉了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呢。 看下这个点，八成靳老头早就走了。 “醒啦？”舒展身子的功夫，她嫂子端了杯水进来，唐翘不好意思。 杨娟羞涩的笑笑，“是菊丫头说的，你喝了酒起来肯定不舒服，她不好意思过来，就交代我给你端水了，那丫头是个面冷心热的。” 唐翘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吃了饭逗弄了下孩子，从她娘手里要了五百块钱，跟她上夜班的大哥一道往镇上去。 家里有自行车，又有现成的司机，唐翘总算不用两条腿往镇上去了。 到镇上，轻车熟路的去找程阑，俩人今个约好去拉玻璃瓶，或许是因为长这么大第一次创业，程阑比她还要上心。 精力充沛跟个猴子没两样。 到了玻璃器皿厂，按着先前三分钱一个的价儿，拉走了前几天订好的小两千个玻璃瓶，但是当人家工人把瓶子摆放到厂门口了时，俩人傻眼了。 来之前只想着拉东西，但一点都没考虑到拉货的工具啊！ 人家器皿厂的厂领导见程阑扭捏的要给自己借车，也是欲哭无泪了，接了这么档小活，利润没多少，麻烦事倒一堆。 但碍于他老子的面子，他还不能给脸子，协调了半天，最后腾出了板车打发了他。 唐翘忍着笑，把瓶子整齐的垒在一起，用绳子紧紧的绑好，又跟车辕固定好，拍了拍他肩膀，“拉吧！” “我拉？”程阑嫌弃的瞥了眼那个满是蛛网灰尘的车子，一脸抗拒。 “不然呢？”唐翘指着自己，“难不成要我来拉啊！” 她可是个姑娘好吧！ 程阑觉得自己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被这么个祸害给盯上了，自己这么多年跟野马似得无拘无束，竟被她给打破了所有的原则，自己拉就拉吧，那姑娘还露出一副你是不是男人竟然敢让女人干活的表情。 没法子，咬牙拉吧。 可是，他还没嫌丢人呢，那厮竟然跟他躲了十万八千里的，似是生怕让人联想到他们是一伙的似得！ 程阑咬着牙，那怒气全部转化程力气，使劲的拉着板车，心里暗暗道，等着，等着他发达了，第一件事就是跟这丫头拉开距离，老死不相往来！ 俩人的互相嫌弃彼此的身影消失在玻璃器皿厂。 二楼，器皿厂办公室，程亮推了下稍厚的眼镜框，默不作声，刚将俩人送走的器皿厂领导则是擦了把汗，“大少爷，人都送走了。” 程亮脸上透着笑来，“我那个弟弟，给你添乱了，也怪我们把他惯坏了，下次他要是再有这种小活，不用看在我们的面子上给他方便。” 那小领导连连点头。 程家的情况，他们都清楚，说真的，兄弟俩夺产业这事，谁都能了解。 这老大表面上纵容善待弟弟，可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暗地里没少使绊子。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摆着是让他们往后别做老二的生意。 可他心里明白怎么回事，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程家到底是有几分能力的，他可不愿得罪这未来的大客户。 程亮觉得敲打的差不多了，婉拒了他的生意合作，出了玻璃器皿厂。 第二百五十九章话剧 没了外人，他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摆摆手，喊来了身后的男人。 “去，打听打听咱们家二少爷最近在忙活什么呢。”这小子最近转了性，往家跑的次数多了，性子也和缓了几分，跟那老头融洽了更不少，他可不是善人，希望那对父子冰释前嫌，每天在他面上上演父子情深。 老二要得宠了，自己地位岌岌可危，他们母子在程家也会尴尬的！所以不管这小子在干啥，想干啥，他都要将那小子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更不能让这小子威胁了自己地位。 男人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俩人走去的方向。 路上，唐翘跟他说话好转移他现在的注意力。 玻璃瓶一个三分钱，俩人要了两千个也就是小六十块，成本着实不算高，那些柠檬酸橘子粉之类的添加剂，是他哥们帮着弄得，也用不了多少钱。 配方，原料，生产线都已经有了眉目，剩下的就是团队问题了，刚开始小打小闹的还行，但如果要是真的要把市场打开了，家里的那几个人就不够了。 她看了眼汗流浃背又有点缺心眼的程阑，无声叹息，他这脑筋是指望不上了，实在不行也只能再找田老三帮衬了。 前期这些问题考虑好了，就要开始考虑销路的问题，根据她先前的了解到的情况。 最开始汽水饮料，都是在那种小卖部、酒馆之类的地方出没，因为她想占个先机，让大众接受了汽水，却碍于还没过度到市场经济，销路的场所锐减。 总不能把这些汽水弄到供销社吧？可是又不是刚需，人家能抢粮食抢糕点抢生活用品，谁搭理你这个汽水啊。 汽水又季节性，最火爆的就是六月份到九月份，过了这几个黄金月份，怕一年都没好时候了，她实在不想浪费这个时间，谁知道下次啥时候才有这么好的挣钱机会呢。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但都想不出个思路来，算了，实在不行，就雇俩人到车站跟电影院这类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来兜卖算了。 “哎！”唐翘满脑子想着事的时候，猛不丁的被程阑的叫声唤回了神儿。 程阑也不知怎么的，被人撞了下，本就疲累的他没手一松，拉着的板车啪的一下扔在了地上。 原先绑着瓶子的绳子跟着脱落，好嘛，堆的整齐的瓶子，在三人的注视下以圆润的姿态滚落了下来。 “我的娘啊！”程阑急的跳脚，却又飞快的反应过来，整个人趴在了板车上，用身体阻止剩的瓶子滚落。 唐翘则是蹲下身子，跟着捡瓶子。 “瓶子没碎吧？”程阑伸长脖子叫道，这些瓶子虽然不贵，但生产起来费事啊，要耽误了时间，俩人生意又做不成了！ “没事没事。”唐翘跟着松了口气，还好这年头的质量都不错，那个罪魁祸首跟她一起捡着瓶子，一边捡还一边跟她们道歉说对不起。 程阑原先一肚子气，在见到一个跟自个老头年岁差不多的男人不停地跟自己道歉后也发布出来了。 “行了行了，你别道歉了，这次算你运气好，我瓶子没碎，要是换上了旁人可没这么容易放你走。” 唐翘也不拆穿他的口是心非的，和气的跟那失魂落魄的男人道，“他没坏心眼，嘴上不饶人罢了，不过大叔，在路上走得多注意些车辆啊。” 得亏现在小轿车都没普及，不然刚刚他那副状态，肯定要被人撞飞。 薛永强也知道自己这毛病，但最近他实在是倒霉透顶，单位已经入不敷出，欠了好些钱不说，昨个儿子又跟人打架，摔断了腿，跑遍了亲戚朋友家，才把住院费给凑齐，谁知刚从医院就撞上了人家小哥。 他这几天没怎么合眼，撞到人完全是他的责任，就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把事过了。 “那个……”他叫住了要走的唐翘。 从兜里掏出一个物件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明晚来看一下吧。”可能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表演了。 趁着唐翘低头看手里的票时，那人匆匆远去。 “这是……”程阑探头过来，“哎，是话剧团的？” “你要看吗？”唐翘见他挺有兴致的，把票递给他，谁知那人摇头，表情还带着点嫌弃，“我才不看呢！” 唐翘点了点头，话剧算的上是外来戏种之一了，在解放前跟解放初期的时候，接触的人都不多，在她印象中，好像是最近这两年，这个词汇才传入到大众耳朵里。 程阑的这种性子，确实是不大适合看话剧。 唐翘收回了怜悯的眼神，没文化是真可怕，程阑是谁啊，精明的跟个猴子一样，见她这模样就清楚她心里想的什么了。 盯着她的脸，那叫一个咬牙切齿，“老子不是文盲，不去看也不是看不懂！” “那你是为啥！” 程阑被周围人看的怪不好意思，翻了个白眼给她，“唐翘，我现在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点小事都要我给你往明白里说？” 猛不丁的听他质疑，唐翘还有点心虚，但她向来没脸没皮惯了，这会也当没听到。 程阑少不得跟她解释一遍，现在比较流行的是啥？评剧、京剧、豫剧还有曲剧，人家有点条件的都去大剧院看这个了，谁稀罕看话剧？ 枯燥乏味又不是本土的，除了那些老学究还有那些资本派爱去看之外，根本就没多少人喜欢看这个。 先前话剧团是活跃一时的，但在动乱的那几年，谁去看这玩意，谁就得小心了，不定被人扣个啥帽子呢。 先前他们本地的话剧团是跟歌舞团隶属于文工团的，但五六年前独立出来了。 按着现在的行情，八成过两年就要解散了。 第二百六十章未来儿媳妇 上面不看重，群众又不认可，你剧团里面养活着那么多张嘴，咋能支撑的了？ 前两天他回家的时候，他后娘还在桌子上扔了一沓的话剧票，说是人送的呢。 一点都不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唐翘为啥跟第一次见似得。 唐翘真是大跌眼镜了，这放到以后，话剧多吃香啊，果然时代不一样，取向也不一样了。 唐翘这会理屈，特意转了话头，“哎，啥话剧不话剧的，跟咱们没关系，你休息好了吧？好了咱们就走吧，你今个也辛苦了，这样，再等五分钟，我替你一下行吧？” 程阑见她小意哄着，心底好受了些，不过该有的架子还是得端着，“你别替我拉了，一会在后面帮我推着点就行。” “好嘞！” 俩人回程家的必经之地是供销社，她推了几步过巷子的时候，就听到几米开外有熟悉的女声儿。 “哎，啥优秀不优秀的，自个上心。” “你抱俩孙子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唐翘循声望去，巷子尽头拎着大袋小包的，不是未来婆婆吗？估计是刚领了粮，又从供销社买了不少物资，这会拎着重物，走一步歇两步呢。 算了下，自从上次跟姜迟分开，已经有好些日子了，眼下这正是好机会啊。 也不推车了，更不顾被瓶子淹没，看不到身影的程阑了，整理了下仪容，小跑的朝那俩妇女走去。 刘云霞心底有点憋闷，平时领粮的日子，都是老姜来的，偏今个他刚要出门，家里就来了客人。 来的都是老姜年轻时候的战友。 别看这些人平时都生活在一个市里，但想聚齐太难了，今个也不知道哪阵风把他们都吹来了。 人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呼的，这下子也不能让老姜来领粮了，她家俩男人，爱面子的厉害，这下子老伙计们来了，她肯定要给男人面子的。 领粮，买菜买肉，她一个人拎的都要走不动了！大夏天汗流浃背，她又拎着这么多，路还没走几步就热的想趴到这了。 更让人糟心的是，这才刚走了几步，就碰到了先前单位上的死对头，孙来英。 俩人年轻时候在单位是公认的两支花，比衣服比人缘比家庭，啥也要比。 后来又同时看上了老姜，俩人又牟足了劲儿来抢男人，还好自己魅力无比，先把老姜拿下了。 这还是后来俩人都嫁人生子她也调离了原单位，这才跟她分开，谁知今个咋不凑巧又跟她碰到了！ 偏这人嘴上说的客气，话里话外没少取笑她过成了老妈子之类的，当初男人跟儿子比不过她，现在又来跟她炫耀孙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阿姨！” 正生着气呢，身后传来清甜脆嫩的女声。 正在暗自较量的俩人停下了脚步。 刘云霞转身见来人是唐翘，又见她二话不说抢过了自己手里的菜篮子，笑的无比贴心。 “这是……”孙来英诧异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姑娘。 小姑娘眉眼弯弯，水汪汪的眼珠跟四月朦胧的江南似得，雾蒙蒙的，巴掌大的小脸，桃面粉腮，俩人凑这么近，她愣是看不出这姑娘面上有任何的瑕疵！ 这姑娘身上穿着一个嫩黄的裙子，乌黑的发，瓷嫩的肤色，加上这黄色的裙子，越发衬得人娇嫩。 她眼睛毒，看出那裙子不是啥特别好的料子，但也不知找了哪家裁缝，做的特别好看。 裙子下摆宽大繁复，更奇特的是不同外面卖的那种裙摆千篇一律，这个下摆高低不平，走动起来飘逸异常，腰部也不知道咋的设计的，特别显腰身，她暗暗比划了一下，哎呦喂，这可真是杨柳细腰。 这姑娘长得又娇又美，关键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是怪舒服的。 刘云霞是个人精，老对头眼底划过的惊艳可没瞒过自己，想到这丫头是自己的未来儿媳妇，她那心呀，就跟伏天吃了冰西瓜一样，滋味痛快着呢！ “这个啊！” 她故意卖个关子，孙来英却不惯她，上前拉着她的手，一脸惊艳，“丫头你今年多大啦，有对象没？我小儿子今年正好二十，还没结婚呢，要方便的话，阿姨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自家幺儿也是被他们惯坏了，眼界高的很呢，这姑娘长得好看，气质又好，肯定不是那种撒泼闹事的。 唐翘面带羞涩的朝刘云霞求救。 “老孙啊，你就别想了，这丫头是我未来儿媳妇，你这算盘可是要落空了。” 该，让你没事找事，现在丢了面子吧？ 孙来英吃瘪，笑容逐渐耷拉下来，故意反问着，“真的假的啊，老刘，你儿子今年不是二十六七了吗？” 这姑娘长得又娇又嫩的，估计还不到二十吧？她咋能看上那大黑炭呢。 对方眼底的不甘跟怀疑那么明显，弄得刘云霞心底也怪不是滋味的，但片刻她就想通了，你看上的人选已经是我儿子先拿下手的，你这不服气也没办法啊。 看，你年轻时候啥也比不过我，现在老了，你儿子也比不过我，你有了孙子咋了，这孩子比的是质量又不是数量，照着她儿子的精干跟唐翘的机敏，她未来大孙子一定优秀的不行！ “翘丫头啊，你也好长时间没去阿姨家了，走，去阿姨家坐坐，你叔念叨了你好长时间呢。” 唐翘也看懂了这俩人的风起云涌，不过她装没事人，乖巧的点了点头，“您不说我也要厚着脸皮去叨扰的，我可舍不得让您一个人拎这么多东西。” 哎呦呦，这姑娘嘴巴咋就这么甜呢！ 原本孙来英也不觉得这姑娘有多好，但看着俩人走了，她心底的不服气越发大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请客 俩人争了一辈子，就算知道这些挣扎是没啥理智的，但她就是忍不住！ 想到自家儿子现在在家里呢，她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着急忙慌的往回走。 却说此时，程阑汗流浃背扯着绳子往前拉，越拉越觉得脚步沉重，上坡的时候，险些连人带车一下子滑下来。 “唐翘你到底使劲了没啊！”终于忍不住了，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气急败坏的边走边训斥。 “唐翘？” 车板后面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他站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想起方才她讨好乖巧的说什么帮他分担的鬼话，又想着还有一路上他以为身后有人，不停地交谈的场景，这么一想，路上那些人向他投来的惊讶目光，不用说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唐翘，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哦！ 唐家的热闹超出了俩人的想象，十几年没见过面了，此时再相聚，似乎是要把先前缺失的时光全都补回来一般。 她们还没进门呢，就听见里面吵杂的交谈声。 “坏了，这是喝上了！”刘云霞小声抱怨了两句，脚步飞快推门而入。 家里俩男人朋友多，家里酒是常备的，要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按着老姜的性子，肯定早早的就拿出酒，来招呼着他那些兄弟。 刘云霞不至于为男人拿出好酒招呼客人而生气，她眼皮子还没那么浅，她生气的是，家里分明没啥下酒菜了，他这拿啥招呼客人？ 不会只喝酒吧？ 飞快的换鞋进了屋子，瞟了一下桌子，这不看还好，现在看到了，她倒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下酒菜是没有，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翻来了咸菜跟南瓜子，他这么不讲究就算了，那些老伙计也没跟他计较，几个人喝口小酒儿夹一筷子咸菜，相谈甚欢。 “弟妹（嫂子）回来了？”一大群男人见到她进来，稍稍放低了下音调，他们也怪不好意思的。 按理说这么多年不见了，他们也不该贸然上门的，但谁让他们这次得到了信儿，说是老战友所在的镇上要有华侨过来，开啥侨胞大会？ 大家这把年纪，多少都混成了当地的小领导，来这混个熟脸是次要的，更多的还是希望能私下活动一下，没准也能给自个所在的地方拉点啥投资呢。 大家到招待所后，合计着姜山就在这住着呢，这不，一拍大腿，都过来了吗！ 别管男人们之间的友谊如何，一涉及到女人身上，思量的就多些了。 他们来这，又吃又喝的，人家嫂子能乐意嘛！ 不过看人家的态度，倒没有不耐烦的模样，心底松了口气之余，也觉得这么多年了两口子没变，是值得深交的。 跟着刘云霞进来的唐翘没想到家里这么多人，她倒没这个时代姑娘家的扭捏，落落大方的朝众人打了招呼。 她也是客人，没喧宾夺主，打完招呼后，就往厨房去，别看刘云霞一直在厨房忙活，客厅这边动静听的一清二楚呢。 见这丫头这么会来事，心里也乐呵的不行。 唐翘进去后，屋里七八个叔伯们开始不淡定了，纷纷捅着姜山问他闺女多大了。 先前没记的这他家有姑娘啊？至于姜迟的媳妇他们根本没往这想过，谁都知道姜山还是个光棍汉子呢。 他们几个年纪相当，娶媳妇生孩子都在那几年，家里儿子没对象的好几个。 此时见到唐翘，心底那点小算盘就打起来了。 姜山心里美着呢，先前不是没羡慕过兄弟家们有软乎乎的小棉袄，现在见他们为了唐翘争论个不休，都抢着当儿媳妇的模样，自豪的很。 你们都抢不到的姑娘可是我儿子的未来媳妇呢！ 他这边享受够了，才佯装被磨得没法子的模样，咳嗽了一声，“好了你们别抢了，这不是我闺女，是我未来儿媳妇！” 言外之意，你们就羡慕眼红去吧！ 客厅的这一切自然瞒不过厨房的俩人，唐翘听的是面色羞红，刘云霞则嗔怪道，“喝点酒就嘴上没把门的了！” 不过她也挺满意这丫头的，性子不差，听说文笔也不差，写的东西还上过报呢，最重要的是，她旺儿子啊！ 越看越是满意。 “丫头，这厨房热，你出去呆着吧，吃了饭再走，今个家里情况你也看到了，阿姨要是照顾不周，你别放心上啊。” 她说完后，看着地上的这堆菜跟肉，有点头疼，解下围裙往外走的时候，跟唐翘抱怨，“你要是不自在的话就去姜山屋子里，别客气啊，阿姨现在去找人帮忙……” 今个来客人，她不能给自家老姜掉了面子，但她这手艺，关起门自家吃还行，招呼人就有点勉强了。 再说这地上还有好些东西她都不会做呢，当时真不该为了要面子弄这么些东西的。 唐翘看了下地上的东西，又看了一下客厅的人，觉得这是一个获取好感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阿姨，别去麻烦别人了，您要是信得过我，我来给您打下手。” “你？”刘云霞有点犹豫。 她先前倒是吃过这丫头送来的小菜，挺开胃的，但今个这场合…… 算了，孩子既然开口了，就算难吃也认了，再说去找邻居们帮忙，就算是做饭的小事，也得欠人家的人情的。 “那成……” 唐翘将她眼底先前的犹豫挣扎都看在眼底，也不点破，从她手里接过围裙后，大概看了一下周围菜色。 其实说是打下手，但那只是为了维护刘云霞面子，唐翘系上围裙后，整个人就变了，她几乎是看了一下原材料，心底就有了主意，这会自己在准备东西时，还有条不紊的吩咐她去洗菜切菜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好菜 唐翘今个是牟足了劲要显摆一手的。 见桌子上有鸡肉，先是把鸡胸肉之类的剔出来，留下骨头熬汤，熬汤的功夫，用白酒，香油，熟猪油，酱油，白糖，盐，花生油葱姜之类的备出来。 她这幅成竹在胸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先前她嘴里谦虚的那模样，刘云霞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 刀在鸡肉上划出了十字刀，切成了一寸见方的小块，放到盆里，加了酱油白酒腌上。 上油锅，放入花生油，烧到八成热的时候，下了鸡块，炸成金黄色后捞出来沥油。 另外起锅，下了猪油白糖，微火炒的白糖发红，倒入白酒，下了鸡汤葱姜之类的调料，开大火撇浮沫，而后挪到另外一个火上煨着。 这个过程得小二十分钟，唐翘让它在那慢慢咕嘟着的时候，又去准备其它的菜、 刘云霞已经把剩下的鸡胸肉切成了丝，鳜鱼也切成了丝，唐翘将两者各放了一个碗里，加了点盐，酒，淀粉，蛋清给抓匀。 热炒锅、放油，把先前的鸡鱼肉给下入锅里，筷子慢慢搅动着划开，控油。 接下来，刚刚准备好的鸡汤就派上了用场，碗内盛入了鸡汤，加入了盐淀粉她从空间兑换出的鸡精跟料酒葱丝姜丝调成汁。 放入猪油烧热，放入调好的汁，炒熟后，放入了先前的鱼肉丝鸡丝，翻炒均匀。 而后盛盘。 “您尝尝？”唐翘端着盘子，示意未来婆婆尝一口，刘云霞也被这香味勾的馋虫起来了，看了下厨房外面没人，偷偷的夹了一口。 眼前一亮！ 这道菜颜色就不说了，洁白透着亮，更主要是清香软嫩，在夏天吃起来的时候，爽口不腻。 唐翘见她眼底赏识，心底也算松了口气，口味符合就成，俩人尝菜的功夫，先前唐翘煨着的料汤也差不多了，把姜块跟葱段捡出来不要，放入炸好的金黄色的鸡肉块，大火收汁，最后盛盘的时候，点香油增香。 这道菜颜色银红，味道鲜美，因为放了酒的缘故，还有点淡淡的酒香。 跟先前那个颜色透亮的鸡肉鱼丝菜摆在一起，相得益彰！ 这才是刘云霞最满意的地方，同样的原料，这丫头就能想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吃法就了不得了！ 而且省时省力，煨鸡汤虽然花费了些时候，但一点不影响做菜速度。 这才二十来分钟，这俩硬菜就做好了！ 唐翘把她的满意跟赞赏收下，又开始忙活其它的菜，外面的人不少，算上主人家，怕是有十来个。 这么一来，最起码得做上十几道菜了。 好在夏天菜的种类多些，可以给她自由发挥的余地，先前的鸡汤还剩好多，可以用做提鲜作用。 看了下有猪肉，刚才炸鸡肉的油还不少，麻溜的做了个锅塌里脊，猪肉馅也没放过，加了点虾米香菜鸡蛋清水鸡汤搅匀了，油炸丸子，又放鸡汤调料烧汁儿，做成了山东丸子。 别说啥夏天了，老是做些油腻的菜让人吃了生腻，这放几十年后大家的生活水平，你说这话还能听听，可现在是啥年代？是七十年代，缺衣少穿几年吃不上一次油炸菜，主人家招呼一顿，那就能拿出去吹嘘好些天了！ 更何况唐翘做的一点不腻，味道怪好，时代不一样，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也多亏了唐翘前段时间送来不少油可以让她霍霍，不然就算刘云霞再怎么大方，也得肉疼的。 肉菜有了，素菜也得做几道，见杨灰地上放着大冬瓜，她眼前一亮，泡了些香菇，抓了些虾米，加以鸡汤，麻溜的做了个改良版的瓢冬瓜。 俩人做饭时候，窗户大开，香味悠悠的从窗子飘到大院儿里，正巧这会已经临近傍晚了下班点了。 不论是放学的孩子，还是下班的大人，都被这浓郁的香味勾的挪不动步了。 唐翘几乎是三五分钟就准备好了一道素菜，知道这些人大多是领导干部的，心想多少也得注重些颜色搭配吧。 拿着豆角、水发香菇、胡萝卜还有笋干做了一个烧四色素，别看这个菜东西简单，做出来不少费事，调料不说了，做法就繁复的很。 把原料放到水里煮熟，凉水浸泡，将香菇煮熟后，加糖、盐巴、味精、葱段，姜片之类的上笼屉蒸好。 还得起锅烧油，烧鸡汤，煨笋片。 过程繁琐的刘云霞都看花了眼。 不过最后成果出人意料的好，黑白红绿四色相间，美观不说，滋味那叫一个清爽脆香。 本来那些客人还能在外面谈笑风生，谁知道这一股接一股的香气往鼻子里窜。 更可恨的是，这香味真是太勾人了，搞得他们各个唇口生津，伸长脖子往厨房那方向看。 姜山心底得意，面上却不显，他跟媳妇生活了二十多年，彼此的斤两还不清楚？ 他媳妇绝对没本事做出这么香的东西的！ 他故意咳嗽了下嗓子，“云霞，先把菜端上来吧，不然一直让人等着多没规矩。” 刘云霞在外人在的时候，还是很给男人面子的，她露出头来，笑的跟捡到宝贝似得，“别着急，马上就好了，再等等吧。” 这么好吃的菜放出去，那还不马上就消灭完了？ 到时候未来儿媳妇还不知道得多做多少呢！ 唐翘听着外面的动静，手上动作却没停，十几分钟的功夫，一道家常豆腐就做好了。 估计是因为用了鸡汤原因，滋味鲜美，豆腐软嫩醇香的，吃了一块，恨不得让人吞下自己舌头。 第二百六十三章脸红 俩人在这忙活的时候，隐约听到门口有动静，刘云霞往外张望了一下，笑容溢的更大。 她看了眼唐翘，故意说道，“哎！这小子有口服，今个也没听他说回来啊，咋这会回来了呢！” 听到是姜迟回来了，唐翘心跳加快，手下一个没注意，刀子就切到食指上了。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 也亏得这会外面声音嘈杂，刘云霞又着急的出去看儿子了，这才没发现她的异常。 赶紧用水洗了下血迹，又开始忙活剩下的菜。 却说此时姜迟进门后，第一眼就瞥见了门口放着的小低跟凉鞋，这颜色跟款式，一看就是年轻女人的。 家里有人？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要出门。 还好刘云霞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今个你爸战友来了，你过去陪喝几倍，别给我弄一副四六不懂的模样，还有，你今个有口福了，家里来了个娇客呢！” 傻儿子对唐翘的到来，还一无所知呢。 也罢，给他个惊喜，等会再说吧。 厨房里面唐翘听到他的声音，不知咋的，脸蛋就红了，自从上次他给自个穿衣服之后，俩人就没再见过面了。 也不知道他见到自己会是啥表情哎，唐翘此时也开始暗暗期待起来。 心底想着事，手上动作却没慢，今个客人来的时候，不知是谁带了苹果，这可是稀罕东西，夏天苹果可不多见。 她想起姜迟是有点爱吃甜食的，想了下，做了个拔丝苹果。 鸡蛋跟韭黄配着盐跟鸡汤，做了一道清甜软嫩，爽口不腻的水炒鸡蛋。 排骨做了个糖醋口的，黄瓜跟拉皮用上次送来的芝麻酱香菜拌了个大拉皮。 猪头肉用醋跟香菜凉拌了一下，刚才鳜鱼骨架跟鱼头放了点佐料加了些豆腐跟海带咕嘟了汤。 感觉这招呼客人的硬菜差不多了，看手边还有不少做菜剩下的边角料，唐翘干脆来了个一锅炖，因为手艺不错，味道还挺香。 唐翘这一顿饭做好了，整个人也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刘云霞看着这丫头，是又心疼，又骄傲，别说啥唐翘是乡下人，到她家就是高攀了啥的，看看人家条件，身条好，长得贼俊，手艺还这么好！ 再看看自个成天黑着脸摸不到人的儿子，这谁高攀了谁还不一定呢！ 她低声道，“一会把饭菜都端上去了，你上姜迟屋里洗漱一下，好闺女，今个委屈你一下，等改天阿姨去百货给你买个手表！” 唐翘羞涩的点了点头。 人家对自个的好，她就接着，倒不是眼皮浅的看上那个表，这表代表着人家长辈对她的认同呢！ 刘云霞越看越喜欢，看了眼客厅里面的傻儿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往外露个头，“儿子，过来端菜了！” 姜迟跟客人们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往厨房去了，本来应对了客人心头有点不耐烦，可见到厨房里的那人，他表情就僵住了。 唐翘亭亭玉立的就站在他面前呢！ 刘云霞也是从这个年龄过过来的，也不打扰俩人，自己端着盘子出了厨房。 “你怎么来了？”姜迟对上她晶亮的眸子，有点不自在，刻意压低了声音问她。 “你不欢迎我啊？”唐翘几天没见他也有点想他，此时见他在家只穿了个背心，露出结实的臂膀跟宽阔的背膀配上因为夏天又黑了几度的肤色，心跳的更快了。 咋才几天没见，男人味儿就更浓了？ 她见到恋人，不由自主的就撒起娇来，加上此时因为炎热而酡红的面颊，越发秀色可餐。 姜迟被她这声弄得也怪不自在，心里就跟有个小虫子似得，痒痒的不行。 咳嗽了一下，歪头道，“你先去二楼等我，我招呼一下客人就上去找你。” “嗯。”唐翘软乎乎的回话。 姜迟扭身去端菜，却也忍不住伸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呼噜了一下。 他端着菜出去了。 唐翘解下围裙，出去跟人打了个招呼也上楼了。 外面都是客人，刘云霞都不上桌凑热闹，更何况她一个外人了，为了避免尴尬，她上楼等着最合适。 不过她刚上去，就听到系统传出的提醒声儿，算上姜迟的好感值，系统差不错增加了小三十分。 总算是没浪费她一下午的辛劳。 站在房间里打量着屋子，打扫的挺干净，床单都是军绿色的，桌子上空荡荡的只放着几本书，她也不知道楼下要持续多久，想着看会书来打发时间。 谁知屁股刚坐下呢，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唐翘扭头，见是姜迟端着盘子上来，一时间有些诧异。 “我来给你送点吃的。”他把盘子放桌上，唐翘见到盘子里是整齐的夹了几筷子的菜跟肉，想必都是他夹给自己的。 “你不下去吃啊……”他进来后，屋内气氛就有些微妙，实在是上次在这俩人弄的那档子事挺尴尬的，此时孤男寡女再度相聚，先前他们在屋子里吻的难解难分的回忆就时不时往脑袋里钻。 姜迟咳嗽了下，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下面的人还得喝好一会呢，我等会下去也行，倒是你，你今天咋来镇上了？” 听听这口气，咋有种领导要求下属汇报工作的气势呢？敢情这老兄还没把俩人如今关系缕清楚是吧？ “你又不去看我，还不许我想你了来看你？”唐翘知道他是个一本正经不爱说甜言蜜语的，此时见他这幅不解风情的模样就想逗他。 “我这些日子忙。”本来打算忙活完了明个去看她的，他都把手边的工作安排下去了。 唐翘搬起凳子往他跟前凑了凑，似乎是感受到热度的熏染，姜迟的肌肉也紧绷了几分。 电风扇在头顶上慢悠悠的转着，窗户外面树叶刷刷声伴随着家长叫自家孩子回来吃饭的声音，交缠着传入到窗子里。 第二百六十四章亲吻哎 唐翘故意把切出口子的食指递他面前，“你看，我今个为了给你做饭手都切破了，你见了面也不说关心我，只会给我摆脸看。” 虽说唐翘是村里出来的，倒是比镇上大多数姑娘都要细皮嫩肉，纤细的手指光滑白皙，猛不丁有道伤口还挺触目惊心的。 其实这会唐翘已经不怎么样了，但还是把手伸他跟前撒娇，就是希望对方心疼她，本来以为姜迟这个情绪不爱外露的，肯定要训斥她几句不小心，谁料这人出乎意料的，一把捏着她手指凑到了面前。 浓眉皱成了大疙瘩，口气也轻缓了几分。 “疼吗？” “疼，都快疼死了。”唐翘软着声音跟他撒娇。 姜迟把她按回椅子上，飞快的下楼拎了药箱出来，职业关系，家里时常都备着这些东西的。 消毒，涂紫药水，小心的包上了纱布，唐翘看着昏暗灯光下他单膝跪地给自己包扎伤口，还纠结的一脸心疼模样，忍不住，双手环抱住他的肩头。 “干什么呢，别动手动脚的，注意影响。”猛不丁的被她拉近了距离，弄得姜局长措手不及的，手里的紫药水还没放下呢，两手挡着她胳膊，颇有种羞恼的他呵斥唐翘。 唐翘知道他的口是心非，不拆穿，故意跟他拉近了距离，“那我想你嘛，跟你亲近点咋了，再说这屋子就我们俩人，又没旁人。” “你是个姑娘家，哪能随口把这种字眼挂在嘴上？”姜迟这人还是挺传统的，心底受用，嘴上还要教训唐翘不能这么大胆。 唐翘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那我以后就不说了，也不想你了，我去想别的男人，每天为别的男人牵肠挂肚……” “你敢！”姜迟这口气还没出顺呢，就听见她这气人的话，情绪波动的厉害，手上的劲也稍稍大了点。 他把自己胳膊都抓疼了。 唐翘看他这副认真模样，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咋还有这么迟钝的人呦，听不出她故意气他嘛。 唐翘把袖子往上拉，故意露出白嫩的藕臂，“我不管，你把我胳膊都抓疼了，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唔”剩下的所有话语都被淹没在唇舌间，唐翘本来只是轻轻的逗弄他一下，准备来个蜻蜓点水就拉开距离的，谁知最先的试探之后，刚有退缩的打算，就被对方不满足的揽住了腰，进而有力的进攻。 唐翘觉得这人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原先作出一副你要冷静自持不要不矜持，现在见她有退意，竟然更加狂放肆意的吞噬着她口中的空气。 唐翘躲闪不过，只能伸出舌头跟他强劲有力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连续两次的经验，他已经褪去了先前的生涩木讷，十分霸道的压着她脖子不让她动弹分毫。 俩人这会身后就是他的床铺，唐翘被他压到被子里，感觉他整个人都要压到自己身上了。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犹如惊雷将险些擦枪走火的俩人震醒，姜迟浑身一僵，终于停止了他单方面的掠夺。 “姜迟啊，送了饭就快点下来吧。”刘云霞的声音适时传来。 唐翘整个人被他的身躯笼罩包围，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禁锢住，男女之间的力量差异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嗯，知道了。”他轻轻嗓子，回了外面的催促。 被他压着的娇娇姑娘此刻呼吸急促，身上衣服凌乱，领口扣子崩掉了几颗，露出大半个香肩，小裙子在她挣扎时已经滑落到了大腿根。 她春色满面，平时凝脂搬般的皮肤上满是潮红，墨色的黑发在床上摊开了大半，更不论说那起伏的胸口，更是春意无边，此时的她在姜迟眼底，就是一朵羞怯待放的花蕾。 他没有办法再继续看下去了。 如果不是方才他妈上楼的那句提醒，怕是自己真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碰上她，早就丢到海里了。 “你好好整理一下，我一会送你回去。”姜迟说完，整个人狼狈的出了门。 唐翘一个人躺在床上，花了好长时间才平复了呼吸，身子火热滚烫一片，他先前触摸过得地方，还能引起阵阵的战栗。 这也太禁不起撩拨了吧？ 唐翘想起先前刚认识他时那副嫌弃自己的模样，又想到刚才那副很不得吃她入腹的急迫，嘤了一声把头埋到床铺中。 楼下，姜迟的异常也除了刘云霞也没别人发现，他喝了几口酒，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饭菜后，坐在那不知想啥。 饭桌上筷子翻飞，原先在喝酒的客人们，这会都不喝了，一个个的边吃边夸赞。 十几道分量满满的菜，愣是吃了个底朝天。 一行人吃完还没告辞的打算，还是刘云霞心疼儿子，说唐翘出来的时候不短了，让姜迟送她回家，这才让儿子脱身。 唐翘这会装作乖巧的模样，跟各个告了别出了门，就是这脚步有点乱而已。 第二百六十五章秘方 刘云霞夫妻将人送到院子，刘云霞拉着她手道，“好孩子，今个辛苦你了，等你下次来了，咱们娘俩出去吃一顿，不管家里这些爷们。” “阿姨，我都听您的。” 这么乖巧，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行了，时候不早了，怕你家里人担心，阿姨就不留你了，姜迟，你送小唐的时候路上慢点啊。” 姜迟点了点头，看她坐稳当后，骑车出了院子。 “咱儿子这表情咋有点难看呢，让他送个人还发起了脾气啊。”姜山醉醺醺点评。 他媳妇瞪了他一眼，发啥脾气，这是心疼人家姑娘忙活了大半天呢。 “就你这性子能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真是奇迹了！”气哼哼的训斥完他，刘云霞拍打着身子进屋去了。 估计是刚刚在他房间里发生的那些事，超出了他们的意料，路上俩人都挺沉默的。 要是以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她肯定要抱怨着路太差，坐在这她屁股疼之类的，现在也不敢说了。 很快到了唐家门外，唐翘从车上跳下来，扭扭捏捏道，“那我回去了，你回去路上也小心点。” “嗯。”姜迟两腿在车上没下来的打算，沉默了小片刻后，他开口了。 “你那个，往后不许穿奇怪的衣裳！”姜迟黝黑的脸上爬上了羞红，板着脸硬邦邦的教训完之后，转身狼狈的骑车走了。 奇怪的衣裳？ 唐翘推门进去，百思不得其解，她今个穿的挺正常啊，裙子中规中矩，都快到脚踝了，哪有啥奇怪衣裳。 等等，唐翘关着院里大门时，思绪回到先前俩人难解难分他摸到的部位，脸唰的一下红了！ 假正经的男人管天管地还要管人穿啥内衣？ 呸！ 天蒙蒙亮，唐家的院子就热闹起来，唐翘把晒好的木桶细细的又打磨了一遍，擦洗干净，刚搬到车子上的功夫，唐大山夫妻跟大哥大嫂已经挑着水进来了。 汽水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今个是又是难得的良辰吉日，唐家准备开工。 按着先前他们的准备，是打算把瓶子拉到村子里，他们自个关起来房门制做，然后再拉到镇子上的冷库冰冻，再进行零售贩卖。 但后来想了下，这个提议不大成熟，本来就是小工坊做的汽水，跟人家大厂家的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技术也不如人家的好，她就害怕要是经过路上颠簸，这些汽水都跑没气了咋办。 喝这汽水不就是图冰凉口感跟那股畅快的气体冲击吗，要是没气了，那跟糖水有啥区别。 所以特别让大哥下班了帮他们找一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往外出租的院子。 这样就可以省去了长途运输。 麻烦的就是每天还要从村子里运山泉水过去。 不过在唐家人眼里，她说的这点小困难根本不值一提，从后山担水过来有啥累的，前两年水渠没修好的时候，他们不是照样挑水往地里去吗？ 那才叫一个累人！ 现在只挑满两桶水往自己家，在他们眼里，这丝毫没有挑战性，这点活也就让唐翘这个没干过啥农活的唐翘头疼而已。 四个人借了几个扁担，来回挑了七八次，才把两个木桶给挑满。 刚开始销路不知怎么样，也不敢贸然拉太多的水，借了个毛驴，唐家人趁着天还没热起来，紧赶慢赶往镇子上去。 唐家新租的小院是私人财产，听说先前的一家子这会都到外地生活了，这院子就托给了亲戚帮忙照看。 那亲戚也是看这两年风气好了，觉得院子空下来有点浪费，跟房子的主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租出去稍微合算些。 他们这院子面积不小，是当地习惯的四四方方的院落，不过只起了东面，北面两个屋子，西面是空着的，也正因为这个格局，才被唐翘看上。 这个空地跟院子被主人家用青石板给垫起来了，干净利落的很，周围有院墙，大门一关外面谁也看不出屋内情况，私密性极其的好，这也是为何得知这房子比别处一个月贵三块钱还要租下来的原因。 要知道张来弟来这打扫的时候，听到一个月十五块钱房租，心疼的脸都变了呢。 按着她的意思，闺女那汽水在哪不能做啊，租个五块钱的房子也碍不着事啊。 可她咋的劝说都改不了唐翘的决定，做吃喝这个行业，最要紧的就是干净。 汽水装到玻璃瓶里，谁也看不出它生产的地方环境如何，但她过不了那个坎。 不做就算了，既然要做，那就做到心安，做到对得起消费者的信任！ 不然她拧开水龙头就能接到水源，干啥还苦巴巴的使唤着一家子挑山泉水，再巴巴的运到镇子上来？ 程阑早就在他们新租的院子等了好长时间了，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将人迎进来。 “哎，可算来了，等你们老半天了。” 唐翘白了他一眼，这小子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见人进来了也不知道帮个忙。 没好气的吩咐他帮忙搬东西，自个则是在院子里规划着要在干活的区域。 这些汽水流程并不难，重要的是个配方比，而现在最重要的配方比就在她手里捏着，谁也不知道。 倒不是她信不过唐家人，实在是卖糖那次吃了大亏，生怕那些不怀好意的从唐家人身上下手。 好在唐家人也能理解，对她保管着秘方都没啥意见。 第二百六十六章试卖 唐翘在这次之前已经配好了百十来瓶让程阑先送到冰库里冻上了，今个有集会，唐翘不愿意放弃这个好机会，打算去那先试试销路。 大致划分了一下任务，原料她都已经准备出来了，制作方法也交给了她娘，唐菊跟张来弟俩人在这配着汽水，自己则是把新做出来的汽水，跟程阑用驴车一道送去冰库，顺带从冰库拉着先前冰过的去集市销售。 镇子上每月初三、十九被定为了集会日，往往在这一天，县内的下面的商户，就会挑着自家富裕的东西，来集会上跟人互换生活物资。 也有好些社员来这换些来年耕种的种子之类的粮食作物，所以这都是过了明路的。 往往这两天是最热闹的时候，平时大家娱乐活动少啊，在家除了下地就是干活，难得能出来，大家都还挺兴奋。 小姐妹们打扮利索来逛街，还有些年华正好的小姑娘，偷偷瞒着家里人，跟看对眼的少年一起来溜达呢。 这一天，别管男女老少，都会来这凑个热闹。 唐翘在冰库找了个泡沫箱子，把她这个掺上了橘子粉的冰镇汽水小心翼翼的摆在箱子里。 赶车过去的时候还闹了个笑话，装好箱子在板车上，俩人面面相觑。 唐翘以为程阑作为男人，肯定会赶牲口。 程阑以为唐翘打小在乡下长大，操控驴子那是小菜一碟。 直到俩人知道彼此都没那本事后，不约而同的表现了对对方的嗤之以鼻。 最后还是没了法子，花了几毛钱雇了个人才把俩人送到了集会上。 赶集日热闹非凡，唐翘到底是个小姑娘，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经历这么繁华的场所，难免看花了眼。 集会上多数都是穿着汗衫蓝黑裤子，戴着草帽的农人，他们大多数目光都放在农具、绳索、扇子草帽、桌椅板凳和成色不错的种子上。 也有的婆娘一门心思的看着麻绳，跟人讨价还价。 卖衣服的根本没有，零星的摊落里有几户在那卖着吃食，袅糖、葵花籽还有崩玉米豆的是最常见的。 唐翘说的是去看一下哪儿人多，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扒拉了好些小玩意了。 程阑这厮搬着马札坐在阴凉地方，见她手里拎着小小泥玩具跟不值钱的零嘴东西后嫌弃的不行。 “你还没挣钱呢咋就花了这么多钱啊。”起来拍了下屁股拍掉浮土，翻了翻她手里捧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皱着眉头，“你就只能弄这系诶不值钱的小玩意了。” “别小看这些东西，这都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你这个暴发户啥都不懂，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程阑也是个没童年的，嘴上嫌弃唐翘，自己坐在那跟唐翘玩的起劲。 “哎，小伙子，你们在这卖啥呢！” 俩人说道的功夫，有人站在他们跟前张望。 哎？生意来了？ 程阑去后面翻着泡沫箱时，那老头摸着驴子的耳朵，拍了拍它脑袋，“这牲口多少钱？” 唐翘摇头，双手乱摆，“不是，这牲口不是往外卖的。” 说话功夫，程阑已经从后面拿着两瓶汽水出来了，“叔，你要喝汽水不？一毛钱一瓶，童叟无欺，大夏天要喝上一瓶，再痛快不过了！” 老汉有点可惜这牲口到不了手，看这毛色油光水滑，看着牙口，这可是下地的好帮手啊。 至于他们手里的汽水…… 黄不拉几的，还要一毛钱，傻子才要喝呢！ “不是卖牲口的就算了，老汉走了。” 从八点俩人在这占地，直到十点了人熙熙攘攘，他们的汽水仍旧没能卖出去几瓶，不过等着过了十点，温度渐渐升高的时候，他们知道，这生意要来了。 天气干燥，出汗较多，补充水分就极为重要了，像是那种省钱省了一辈子的，舍不得花一毛钱买汽水倒情有可原，但是那种年纪小的，或者是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就容易推销了。 看爷爷奶奶领着孙子孙女，唐翘不遗余力的劝说，“看这大热天的，给孩子买一瓶吧，小孩子娇贵，要是中暑了咋办？看病花钱倒不在意那个，孩子得多受罪呐！咱们这饮料又冰又解暑，关键是才一毛钱！” 程阑这会就欠揍的在旁边仰着脖子美滋滋的喝汽水，喝了几口还故意发出畅快的打嗝声。 “奶奶，我要，奶奶我要！” 那五六岁的小娃舔舔干裂的嘴唇，坐在地上抱着大人腿也不走了，指着程阑叫着要喝汽水。 小孩子哪知道啥是汽水，滋味如何，就是看不得别人有，自己没有罢了。 老人被磨得没法子，只能掏出钱来买，因为瓶子还要回收的缘故，只能让他们在原地喝完了再走，无形中就造成了这摊子前热闹的假象。 唐翘这汽水带着桔子味，又冰又甜的，还真挺受孩子欢迎的。 那小娃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咕咚咕咚喝的更欢了。 在大暑天儿的，有啥能比喝一瓶冰镇饮料更解暑的？ 虽然挣钱要紧，但毕竟不是个一心掉到钱眼里的商家，唐翘蹲下身子哄着小娃，“宝贝天这么热，也给奶奶喝点好不好？” 小娃娃被漂亮的大姐姐这么温柔的说话，哪里能不依？羞红了脸递给自己奶奶。 老婆子可舍不得喝这么贵的，一个劲的催促着孙子喝，唐翘劝着她，说是怕孩子贪凉喝多了拉肚子，老人这才接着过去喝了起来。 唐翘会来事，长得又好看，加上好运系统加持，引了不少周围人的好感。 加上这会小孩子们都爱凑个热闹，七嘴八舌的也磨着大人说是要喝。 小孩子这边搞顺了，唐翘见看热闹里面有年轻男女，巧舌如簧的都劝着男的给对象买汽水喝。 第二百六十七章做好事 一晌午无人问津的小摊，此时热闹非凡。 其实开始生意不是那么好，但因为要还瓶的缘故，必须得喝完再走，这就导致了人多热闹的假象，人又都是爱凑热闹的，难免要围过来看。 这时候就给了他们便利，天这么热，那姑娘又会说话，哄得人心里怪舒坦的，也不在乎这一毛钱了，交钱后就开盖喝。 这就叫天时地利人和吧。 唐翘跟程阑递去个得意的眼神，那意思摆明是说，看，跟着我混没错吧？ 程阑捧着自己的钱袋子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他也是没出息的很了，这么多年自个虽然不得宠，但钱上面也没亏待过，今个不过就是卖了三十多瓶，收回了三块钱，他就高兴的找不到北了。 想到这点后，他就觉得悲从心来，他好歹也是程家的二公子啊。 可是，来人跟他要汽水的时候，他又高兴的把这点小忧愁抛在脑后，巴巴的给人启瓶盖，收瓶子。 唐翘正热火朝天忙的厉害时，猛不丁的听到人群中传来惊呼声，她直起腰来，朝声音鼎沸处张望，大热天的，有个老汉这会正倒在路中央。 很快，那人周围就围上了好一圈看热闹的。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这怕是中暑了。 这年头的人还淳朴的很，见人热晕了，好几个人把人扶到阴凉地方。 唐翘跟着看了一眼，乐了，这也太巧了吧，这晕厥在老头还是熟人。 唐翘让大家散开，别围着他转，确定了空气流通后，又示意程阑把他胸口前的扣子都给解开，借了把扇子不停的给他扇着风。 半响，这人幽幽转醒，唐翘这才把从箱子里掏了两瓶汽水给他。 “老人家喝点汽水补补水分吧。”这人的嘴唇都干的脱皮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不知道自个给自己找个凉快地方，还把自己弄中暑，也是人才一个了。 那老头连连摆手。 唐翘急了，把汽水塞他手里，“您这会跟我客气什么啊，这汽水我自己都喝，坏不了你肚子！” “一毛，一毛呢……”他干巴巴道。 唐翘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老汉穿的是汗衫，下面是黑色的宽腿裤，跟满大街这个年龄的人差不多的打扮。 但唐翘却觉得这老头家境最起码是不错的，毕竟衣服干干净净，没有补丁。 这老头又不是个穷苦面相的，可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在乎这一毛八分的。 真是…… “不要钱，不要钱请你喝行不？” 程阑扯了扯她袖子，似乎是对她的安排有点不乐意。 “真的？”那老汗怕她拒绝似得，没等到她肯定的回话就夺过瓶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话都说出口了，自然不会收回的，再说她也没穷到连一毛钱都出不起。 那老汗仰着脖子咕咚喝了个精光，打了个嗝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盯着她手里另外一瓶，虎视眈眈。 “诺。”唐翘递给他。 他扬起脖子又喝了大半瓶才停下，程阑离他近，还听着他嘟囔着，“这味儿还怪好呢。” “喝完您老就挪一下屁股到后面，别耽搁我们俩做生意。”程阑心气不顺，说话的口气都有点冲。 那老头也是个知趣的，听完，搬着马扎慢悠悠的到了后面，给他们腾开地方做生意。 或许是因为俩人善举，也或者是天太热了，俩人的生意越发的好了，十二点半多的时候，带来的汽水就已经全部卖光了。 等他们收摊的时候，还有人围过来，问还有没有那种冒着气儿的橘子汁汽水。 唐翘遗憾的摇摇头。 俩人飞快的收拾着那些东倒西歪的瓶子，第一次生出了默契，下午集会还有半天，早点回去吃个饭收拾收拾，好去冰库拉汽水再卖一波。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一次，这次错过了，下次还要等小半个月呢。 那老头见俩人收拾着东西，也不帮忙，只逃避似得说了句，“那饮料是你们请我的，我不会掏钱的。” 说完跟逃难似得走了。 “小气劲，生怕人跟他要账似得，当谁都是他呢！”程阑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 “好了，快收拾了回家了。”一毛两毛的，没必要为那点事纠缠，唐翘知道程阑肯定也不是心疼那点钱，就是心里有点不得劲，无奈的来和稀泥了。 回到家的时候，张来弟见他们带出去的东西都卖完了，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乖乖，城里人都这么有钱呐！ “娘，上午吃的啥？”唐翘饿的前胸贴后肚，见手边的活有人帮着干了，给她娘要饭吃了。 张来弟表情有点讪讪。 她压根没想着闺女会早早的卖完回来，以为他们会在市集上吃了饭才回来呢。 家里就他们几个，吃的都是早上从家里带来的硬饼子。 唐翘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还能不明白？无奈的揉了下额头，“我出去买点吃的，你们先把这些瓶子清洗一下，姐，麻烦你去蒸两次。 唐菊点点头。 这些玻璃瓶是重复利用的，在这种大环境下，考虑成本跟群众消费能力，很少有一次性的。 虽然先前会清洗几遍，但到底有点不放心，唐翘当时就说了，这些瓶子除了洗过，煮过之后，还要再上笼屉蒸上两遍来消毒。 张来弟干事不认真，所以唐翘都是麻烦大姐来的。 交代完家里的事，她又匆匆出去买吃食，只是再度回来时，头有点疼。 张来弟一针见血的说她这是中暑了，下午说啥都不让她继续去集市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生日会 唐翘脑袋确实是疼，再加上肚子隐约憋涨，估计是亲戚快来了，也没有继续坚持，让她妈带着她姐出去了。 程亮招呼完客人后，气闷的松了下领带，一整天的客套应酬让他疲惫不堪。 一双小手不轻不重的揉着他太阳穴。 这时候，门外轻轻传来两道有节奏的敲门声，他隔开按摩的小手，沉声道，“进来。” 门外是跟了他几年的男人，那女的见男人进来后不说话，有眼力见的出去了。 “说罢，我那好弟弟最近又在折腾什么呢。”男人把这两天打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程亮烟头掉地，他似乎是反应了一会，才完全消化掉他话里的内容。 随后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许久，才擦拭到眼角笑出来的泪珠。 “我还是真高看了我那弟弟。” 下面的人调查的清楚，说他跟他那个小对象，最近正在琢磨着弄什么汽水。 每天辛苦的拎着巷子走街串巷的，只为了那一毛钱！ 就这魄力，就这眼界，凭啥跟他争抢？ 男人一直没吭声，见领导笑意止住之后，这才道，“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动弹了，我去找几个人……” “别，先别打扰我们家二公子，也让家里的老爷子高兴几天，等程阑那小子得意几天了，我们再收网。” 男人点了点头退下了。 一连几天，唐翘跟程阑不是在车站就是电影院门口，或者是夜里的小公园外面，反正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两个人的身影，唐翘知道这几天是黄金时期，更是雇了几个年轻的小娃，允诺一瓶汽水给他们两分钱的利润，让他们帮着来卖。 这完全就算是送钱的做法了。 程阑开始不大同意，但唐翘仔细的给他算过一笔账，最开始的时候，瓶子三分是大头了，但好在这些东西都是循环利用的，现在早就把那些瓶子的钱给收回来了。 制造那些汽水的成本很便宜。 销量越大，成本就越低，一瓶饮料看似才一毛钱，但是计算下来成本以及给别人的报酬，她们还能对半挣。 “汽水的黄金销售时期就这几个月，你不找人帮忙，自己能卖多少？舍弃两分钱跟多卖几百瓶，哪个合算？咱总不能只想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吧？” 程阑果然不再反对了。 张来弟一开始还挺开心的，每天只称一下原料，再兑一下水，再记录一下每天拿出去多少，然后晚上就可以拿钱了，但后来她又不满足了。 听闺女的意思是，这一瓶才能挣五分钱啊。 这每天招呼这么多孩子们出去跑着，合着才能卖出去二百多瓶，最好的合起来也才卖了三百瓶。 她用她蹩脚的算数水平算了两天，才盘算清楚，这合着一天才能纯挣十块钱啊，生意好点也才十五块啊。 这几天他们忙的厉害，所以把原先在村子里照顾孩子的杨娟叫来帮忙了，她听着婆婆嘴里说的，什么一天才挣十来块啥的，太少了之类的言论，心跳的有点快。 一天纯利润十块多还少啊，这一个月就要四百多啊，抵得上寻常工人一年的工资了！ 她不知道的是，张来弟胃口已经养叼了，先前那次的化肥，他们一家忙活了那还不到一个月呢，就已经挣了小两千多，这么一比较，高下立现。 也难怪她有点不舒坦呢。 不过后来她也想开了，闺女说的对，像是倒卖化肥那种事，完全是看老天爷的赏，那就叫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上的。 汽水生意虽然没那么挣钱，但是一个月小四百呢，也算不少了！每天可以拿钱的张来弟，最容易开解自己了。 不过她不知道唐翘这些日子的用意罢了，她现在之所以定价这么低，薄利多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是做了一个简陋的市场调查而已。 这些日子，她每天把生产的数目，原料成本以及每次的销售场所，购买群体跟数量之类的，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等过些日子，这些数据是要派上大用场的。 靳长海推着自行车从单位出来，刚到大门口，就看到有好些人在门口说话，他往外走的时候，单位有个大姐叫住了他，“靳局长，今个下班挺早啊。” “嗯，手里的活忙完了。” 女人眼睛转了转，“那正是巧了，今个是佟娇生日，她说想借着今个，请大家一起吃顿饭聚聚，也算是感谢这些日子大家的照顾了，靳局长要是没事的话，一起去热闹热闹吧。” 靳长海看着人群中央的那个姑娘。 今个她是特意打扮过的，黑发上别着一个卡子，颜色跟身上的粉红色的裙子有点搭，白色的长筒袜，黑色皮鞋，这一身行头怕是比他一个月工资还要高。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打量了，那姑娘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来。 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周围同事跟着起哄，他只能把拒绝吞下去，爸说的对，他刚到这，脚跟还没完全站稳，这些同事虽然没有太大的才华，但暗地里给你下个绊子也让人吃不消的，也罢，为了显得合群些，他点头应下。 佟娇见他应下，脸上透着激动的潮红。 今天她生日，特意拒绝了爷爷来接她回去过生日的要求，穿上了姑姑朋友从港城带来的连衣裙，鞋子，就是为了和这个男人一起过，虽然说这还有这么多碍事的，但是这些人肯定有眼力见，知道给他们留个空间。 她姑姑早就在招待所给他们定好了位置饭菜，那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见他们来了，麻溜的把东西往外端。 第二百六十九章惹事 “哎，我听人说，最近咱们镇子上出了一种新的汽水，听说还怪好喝的，你们喝过没？” 说话的是刚刚邀请靳长海的那个大姐，她也是看靳局长放不开面子，故意说些话来调解气氛的。 佟娇今个是主人公，听见她热络气氛，也有点受用，不过还是端着架子，“啥汽水？我先前在家喝过国外的可乐，是那个吗？” 女人也不点破她口气里的优越感，心道要不是你姑父是我家男人的上司，谁惯着你啊！ 大人之间，也不就那点事吗！ “可不是那个，咱们这小地方哪里有外国牌子啊，就是一种橘子汽水，味道不错，又冰又凉的，我家小子这几天一直跟我要呢！” 夫妻俩虽然都有工作，但养着三四个孩子，还得时不时的照顾俩家的老人，日子紧巴巴的，今个这个要汽水，保不住另外俩孩子也跟着要，谁能天天花几毛钱给他们买汽水喝啊！ 佟娇见大家都提起了汽水，言语之间还挺肯定那味道的，心底也有点痒痒。 问了下服务员，人家说这里没有什么汽水，“不过你们想喝的话，我们周围就有人来卖的，客人要是需要的话，我把那小老板给找来？” “那也行，就麻烦你了。” 当着心上人的面儿上，她还是愿意装作大度的模样的。 唐翘今个闲的没事，自己带着箱子出来溜达了，今天她特意选了国营饭店，就是想着看能不能发展一个下线，现在来饭店吃饭的人不少，既然来这消费了，肯定也不在乎那一毛钱喝汽水的。 要是给服务员谈好了分成，让他们拿着玻璃盖子来跟自己分钱，他们肯定是乐意的。 正在这商量着一会要怎么洽谈时，有人气喘吁吁的喊住了她。 “姑娘，有生意来了！” 唐翘眼睛一亮。 看来今个是个好日子啊，有个好点的开头的话，一会生意就好谈了。 唐翘拒绝了那小哥要帮着自己拎箱子的好意，呼哧呼哧的拎着箱子到了二楼。 听那服务员解释说，今个是有人过生日聚会，他们要汽水的话，肯定不会小气的。 “我就带你到这了，进去就靠你自己了。” 唐翘朝着他笑了笑，人家脸红了红，小跑的下楼了。 这年头来这消费的，大多数还是很守分寸的，像是在几十年后，在饭店喝醉酒对人家漂亮服务员或者是推销人员动手动脚的那种浪荡子，是根本没有的。 要是真的敢这样，被人当成流氓犯抓到牢里改造一顿是少不得的。 唐翘从那些未掩实的房门里，听到里面笑声一片，轻轻的敲了几下房门。 “进来。” 屋内年轻女声回应。 唐翘搬着泡沫箱子进来了，夏天天气本就闷热，她又是个怕热体质，从楼下到楼上这段距离，虽不至于气喘吁吁，但脸颊泛红，脑门上已经布满了细汗。 她进来后，屋子的喧嚣就已经静止了。 唐翘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家，却不知道她此时给众人带来的震撼。 脸颊红扑扑的，越发衬得五官精致，气质不凡，蓝色的裙子刚到膝盖，质地虽然不咋的好，但剪裁合身，衬得小腿笔直莹白，腰身盈盈一握。 眉眼青春，桃花眼中央是一颗黑漆漆的珍珠，嘴唇红艳艳的，乌黑的头发被她用三色绳子编起来，乖巧的垂在耳侧，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打扮。 但是因为主人凝脂搬的肤色，精致的五官，愣是把今个刻意精心打扮的主人公给压了下去。 此时她就站在屋子中间，水眸环顾了一下四周，就给了人一种妩媚艳丽的感觉。 男人们看呆了眼，女人看到她腰身后，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唐翘还没弄明白自己给大家带来的震撼。 她此时见到了熟人，对上他含笑的表情，朝着他颔首。 倒是佟娇，此时像是热锅上蹦熟的豆子一般，猛地从凳子上炸起来，指着她脸色变了几变，说出的话，竟然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是你！” 就是她故意卖的假画，让她在爷爷的寿诞上出丑，让全家蒙羞，先前她忙着手里的事，没去找她，今个她竟然自个撞上门来了。 她打量唐翘的时候，余光也在看着靳长海。 她可没忽略到这个男人在猛地见到她后，眼底迸发的惊喜！ 她竟然把自己的风头都给抢走了！ 不过，碍于这么多人在这，她不能任性的发脾气，强迫自己再度坐下，看着她，语气带有几分轻视，“方才说卖汽水的，就是你吧？” 唐翘皱起了眉，这老妹啥情况，咋每次见到她都针对她？ 不过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又不能认怂，“是啊，我是卖汽水的，你要买吗？” “多少钱？” 她原先的羞恼在这会表现的淋漓精致，反正不能正大光明的辱骂她，那就给她个没脸，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别妄想来跟自己争夺不属于她的东西！ “五毛！”唐翘哪能看不出她是什么心思呢，故意狮子大开口。 打开钱包数钱的女人有微微的愣怔，五毛？ 当她是傻子？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不能怂，要知道上次的假画事件后，爸妈已经好久没给过她零花钱了，她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一个月的工资完全不够花。 现在钱包里面就十块钱了，这得坚持到月底的！ 可那个小妖精就在自己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表情似乎在说自己拿不出来一样。 她咬牙抽出来六张一块。“我们这一共十二个人，一个人来一瓶！” 一会她一定要挑错，一定要把让她没面子！ 唐翘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把钱收回来。 第二百七十章没脑子 准备拿钱就走的唐翘还没来得及找钱呢，就见那佟娇，马上打开喝了一口。 对上她的视线，眼珠子一转，呸的一下吐在地上，嫌弃十足，“你这东西是给人喝的吗？给狗都不喝吧，你还卖五毛，我看你就是穷疯了来骗钱的吧！” 这就是她没脑子的地方了。 她想让唐翘没脸是真，但也要看一下场合，今个来这大部分人，都是给她过生日的。 但大家伙也不知道她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啊，见到最近流行的汽水就在眼前，几乎都喝了。 还有的男的一口气喝了半瓶呢！ 她刚才那么一句，狗都不喝，岂不是映射着大部分的人连狗都不如？ 唐翘没什么神色变化，桌子的人倒是脸色变了几变。 “我骗不骗钱，不用您操心了，但是你缺不缺心眼这就耐人寻味了，哦，今个是你生日吧？生日快乐啊！”唐翘朝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后，关门走人。 钱已经到手了，还赢得了上风，还在那留着等对方反应那才是傻子吧！ 佟娇在屋子里，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看见眼下大家表情各异，慌张的开口，想解释，却无从开口，都怪唐翘，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再次丢人！ “靳大哥，你……” 她这边还不知所措呢，就见男人已经起身了，她还有话没跟他说呢，有点着急的跟着站起来。 “那人是我朋友，我想起来还有事要跟她说，你们继续吃吧，我失陪了。” 他都走了，他们这些凑桌的哪还好意思在这待着？再说先前可是有人说他们连狗都不如呢，此时也坐不住了，一个个起身说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孤零零的大屋就佟娇一个人了，她看了看一桌子的菜，又看了下那些汽水，又羞又气，扫了好大一片，菜汤跟汽水弄脏了她裙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女人趴在桌上，呜呜呜的痛哭起来。 唐翘刚出门就被靳长海追上了。 唐翘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聚会啊。” 夜风吹来，唐翘额前的碎发不停地晃动着，靳长海攥了下拳头，克制心底的渴望，笑道，“我本来就不想参加这无趣的生日聚会，倒是还要感谢你，帮我从那里面解脱出来。” 唐翘笑了笑，从箱子里掏出一瓶汽水。 他这样子，刚才在那里面，肯定是没喝的。 “诺。” 靳长海长眉一挑，“五毛钱一瓶，我身上没带钱，怕是喝不起。”他这是故意在打趣自己呢。 唐翘强势塞他手里，“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啥抬高价格，现在倒好，学着旁人来打趣我，这汽水本就是请你的，你爱喝不喝！”说完假意要抢回来。 靳长海长臂一伸，举过了头顶，这下唐翘那小低个够不着了。 “逗你呢”他口气里带着宠溺。 其实细算下来，俩人也有好些时间没见过面了，但今日再见，却没丝毫生疏，尤其是今晚发生的难堪跟笑话，都没对俩人产生丝毫的影响。 靳长海被唐翘的风趣逗得笑弯了腰，他人长得高大，右面的嘴角又带着梨涡，在很大程度上会给人加分的。 俩人边聊天边做生意，等到他把自个送回租住的地方时，唐翘出门时候带着的汽水就已经全部卖完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啊。”唐翘笑的眉眼弯弯，不过，笑容没持续多久，她就挤眉弄眼道，“我今晚把你们的聚会弄得不欢而散了，你未来几天怕是有的烦了。” 男人点了点头，按着那千金小姐的性子，确实会弄那么一出的。 白日灼热的地面在夜风的吹拂下，终于不甘的降低了几分热度，那小姑娘在晕黄的路灯下笑的眉眼弯弯，靳长海看着那副面容，胸膛某个地方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唐翘看周围没人，突然凑近了他道，“我看那个千金小姐，八成是对你有了意思，所以才这么看我不顺眼。” 靳长海突然看向她，目光中隐约带有一丝的期盼。 “你……” “我给你挡箭牌自然是心甘情愿啦，不过……”小姑娘的嗓音及时顿住，“那姑娘跋扈，我不大喜欢。” “嗯，我也不喜欢。” 靳长海的笑有点宠溺，想再说什么，依稀听见门后面传出脚步声，估计是唐家人听到外面有动静，所以来查看了。 他咽下嘴边的话，指了下院子，“快回去吧，以后晚上尽量别自己出来，有啥麻烦了就来找我。” “好啊”唐翘眨巴着大眼连连点头，有个靠山感觉真不错，时候不早了，人家也该回去了。 她往院里推着她娘的时候，不忘跟他摆手，“你也早点回去吧，靳老啥时候到镇上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给他接风洗尘。” 靳长海含笑点了点头。 大门被关上，他在原地停了许久，朦胧的月光将他身影无线拉长，周围不知是哪个妇人此时在教训着自家不听话的小娃，市井气浓浓，靳长海挪了几步，靠在墙上，直到抽完了那根烟，才脚步轻缓的离开了那个巷子。 “唐翘，唐翘！” 她这喝着豆浆，吃着油条的功夫，程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唐翘早就习惯了合作伙伴不稳重的性子，眼皮子都没掀，主动夹起一根油条递给他。 程阑站她跟前，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一个劲的压抑着脸上的喜气。 第二百七十一章信任 可惜他这次面对的是唐翘，她连死而复生都经历过了，还能有啥能调动她的情绪？ 反正你说就说，我继续吃我的。 “还吃什么饭啊！”程阑嫌弃的看了下油条，“我有大喜事！” 唐翘见他眼底亮晶晶，满脸都写着有要发财了，你快点问我，问我我就告诉你的模样逗乐了，故意慢吞吞道，“你捡钱了？” “俗不俗？捡钱才能捡多少啊！”他跟个陀螺似得在她面前转来转去。 夺下了唐翘的筷子，一字一句道，“唐翘，有人要跟咱们合作，要从咱们这进货，往后咱们就不是小打小闹，可以长线发展了！” 他欣喜若狂的说罢，正好是张来弟进来，消化了他的话后，眉飞色舞，要挣大钱了？ 她赶紧拿凳子让他坐下，“哎呀，你慢慢说，到底咋回事？” 唐家好几口都直视着他，催促着他，一脸急迫，这才对嘛，听到有好消息了不该面色潮红，心跳如鼓？ 要都像唐翘这般没情绪，那他要失望死的。 程阑内心得到了满足，对着听众解释，“今个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外省的食品厂的，见咱们这的汽水饮料很有市场，想要跟咱们合作。” 唐翘皱眉，“你说的那人靠谱不？” “咋能不靠谱呢！”程阑被质疑了，急的面色通红，“那人说最近咱们这汽水在夏天卖的很火，挺有前途的，说是要签合同，还说要是怕我不信，可以当面面谈。” “哎呀，这可是大好消息啊！”张来弟拍了下大腿，都要签合同了，那肯定是大买卖啊！ 唐翘思忖了片刻，“你没答应他们吧？” 程阑摇头，傲娇又可爱，“没呢，我这不是先来跟你说这个好消息了吗！” 顺带商量一下。 唐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按理说这种好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可不知为啥，唐翘心底总有点不大对劲。 次日俩人特意跑到国营饭店去跟电话说要跟他们合作的那个男人见面。 因为这方面涉及了法律方面专业性的知识，程阑还特意把自己的发小喊来跟着掌眼。 根据那人自我介绍，他姓周，前段时间刚接手了一个公家的食品厂，这些日子正在发愁经营的方向还有引进设备之类的乱七八遭的事。 厂子现在还没开工，每天养着那些工人也是不小的开支，所以男人就想趁着夏天弄些饮料汽水之类的卖着。 他也是看唐翘他们弄得汽水风生水起的，所以才动了合作的心思。 这么一来，倒是打消了唐翘心底的疑虑，那人拿着合同也很简单，只写了两者合作关系，以及如果违约的话，双方的资金赔付。 唐翘多少还是有点顾虑的，见程阑朋友连续检查了几遍，都没纰漏，跟自己点了点头后，她长了个心眼，“周老板，有些话咱们说在前头，我们合作不假，但是时间不会太长，只有三个月……” 程阑跟着点了点头，三个月后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忙呢。 三个月啊？ 那个周老板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唐翘跟程阑对视了一眼，也不催促他，程阑这会心情也放平缓了，生意能谈成，那是锦上添花的事，他们高兴，谈不拢也没啥，本就不是啥长期发展的关系。 “三个月就三个月，总比我每天开天窗要好。” 周老板点头应下。 唐翘见他同意了，也表达了下自己的立场，“这配方问题，也不在我们签合同的范畴，这合同上还要补充一点，甲乙双方关于这个问题达成的共识。” “这是自然的。” 唐翘又浏览了几遍，确定是找不到什么纰漏了，这才重新让人手写了合同，找来第三方鉴证，这才签约。 “小老板年纪轻轻就这么聪慧，将来实力一定不容小觑，这未来的合作，还要劳烦您多多照顾呢！”男人起身夹着他腋下的黑包，朝她握手。 “哪里，还得麻烦您多照顾呢。” 跟那人分别后，唐翘还觉得这次的签约顺利的不行呢。 不过已经升到四级了，运气好是难免的，唐翘安慰好自己后，也就把最开始心底的那股不安抛在脑后了。 跟周老板的合约简单的很，只是说她每周要依约给对方提供几千瓶的汽水，结清货款为每周取货的时候，至于他们怎么销售，又怎么运输，这就不是唐翘需要考虑的事了。 不过货源扩大之后，这人手还有玻璃瓶就不够用了。 玻璃瓶那个有图纸，倒是不太难，这就交给程阑了，她则是回去跟家里人商议了一下要怎么扩大生产。 “按着现在咱们自产自销的情况，每天拉水到镇子上还可以，但是现在又多了这么多任务，那就有点不现实了，要不，咱们还回老家吧。” 杨娟做了个提议。 她倒没有私心，这是觉得这个法子是目前最现实的法子了。 唐翘点了点头。 晚上的时候跟大姐商量了一下，唐翘打算的是让她姐跟张来弟一起回去张罗。 这俩人彼此看对方不顺眼，按理说不该安排到一起，可她这也是没办法的，镇子上肯定是要她镇守的，家里那边的生意也是大头，没个明白人守着她不放心。 好在唐菊也明白她的顾虑，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姐，这是汽水配方。”唐翘悄悄的塞给她。 唐菊像接手到烫手山芋似得，忙着还给她，唐翘攥着她手拒绝了，自从上次那次事之后，她就长了教训。 第二百七十二章霸道 家人之间最重要的是要沟通，她姐性子闷，有事往心里憋，她又不是个心细的，俩人接触起来，有矛盾不及时说开，很容易出事的。 “我娘那性子你也知道，嘴巴毒，但心不坏，有了啥不痛快的事你别跟她计较。 我把配方给你，你也别有压力，你帮我打了几天下手了，也清楚这没啥难得，你做的时候跟这两天的流程一样就行了。 家里的摊子支起来后，你们几个肯定忙不过来，找丁嫂子还有秦嫂子帮忙，一天给个五毛钱工资俩人就高兴了。” “找她们俩？” 俩人见面就跟麻雀似得叽喳吵个不停，头都要被她们弄大的。 “嗯，就是她们。”就是平时爱凑热闹，又互相看不惯对方的俩邻居。 唐菊也不是傻的，回想了一下那俩人针锋相对的性子后，瞬间理解唐翘的用意，“你是想利用她俩不合来相互制衡对方？” 唐翘打了个响指。 “就是这么回事！”唐翘见她稍一提点就想通了，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至于汽水的事，你全权掌握，一会我也会跟娘交代一下的，不过她肯定没那么听话，在家她闹腾了你也别惯着她，有事找爹商量，她闹得太狠了管不住了，就来找我。” 唐菊在她信任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这边说通后，又找她娘交代了一下，张来弟虽然不满闺女让旁人攥着方子，管着生意上的事，但也清楚自己的斤两，嘟囔了两句后也就被她安抚下来了。 张来弟夫妻跟大姐回家里张罗，只要每天来送趟水就好，她则是跟嫂子大哥在镇子上盯着这一摊。 一家子分工合作，因为挣钱，难得的拧成了一股绳。 接下来的那些日子，唐家人一门心思的去生产汽水，唐翘跟程阑跟卖保险似得，游走在电影院、游戏厅之类的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发展销售下线。 他们摊子扑的格外的大，最开始小打小闹的初衷早就被俩人抛在了脑后。 时间一晃，就已经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月。 姜迟对于最近紧俏的汽水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人家该有的手续跟安全检验之类的都符合，他们也干涉不了。 他也是后来才从兰莺嘴里听说，这汽水生意是唐翘弄的。 自从确定关系之后，俩人前前后后有俩星期没见过了，就算是村子找她，也是她家里人说不在家的回答，他已经够忙了，但唐翘比他还要忙。 以前每次多数都是唐翘来找他，他发现，如今她不在找自己后，自己竟然处处在被动的地方。 心里涌出这个滋味后，竟然十分不痛快，打听出来她这些日子活动的轨迹后，四下找人。 姜迟最后是在电影院门口碰到唐翘的。 “哎？”她见到来人，有点欣喜，还没说话呢，手臂就被人抓着带走了，还好这人知道自己力气大，没有用上劲，不然逆着他的力度自己肯定要受罪的。 “你怎么了？”唐翘打小就敏感，察言观色的本事再厉害不过，姜迟今个没怎么说话，她一眼就看出这人不高兴了。 只有俩人的巷子里，唐翘嬉皮笑脸的哄着他。 “我没怎么。” 侧脸对着她，口气带着几分焦躁，这还是没生气？ 唐翘反省了自己一下，好像最近挣钱挣得比较魔怔，忘了自己还有对象这回事了，俩人刚刚确定关系没多久，人家就摸不到她身影，确实有点过分。 雨后初歇，今天是入夏以来难得的清凉夜晚，唐翘穿着短袖，搓了搓胳膊，这小风吹的还有点冷。 见那人还是不高兴，她直接抱住那人腰撒娇，“我真不是把你抛在脑后了，就是这几天有点忙，我前两天去百货大楼还给你买了个手表呢，一会你跟我回去，我拿给你。” 柔软丰满的身体扑入怀里，姜迟没反应那是假的，加上现在夏天穿的少，布料又薄，他几乎是能感受到她胸前的形状的。 他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还好现在有黑夜这个保护色，不然被她看到肯定要得寸进尺的笑话自己。 滚烫的热度朝着俩人相连的地方传递给彼此，唐翘抱着抱着也觉得不对劲了，咋还热起来了呢。 “站好，别跟没骨头似得。”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抓着她胳膊拉开了俩人距离。 唐翘悻悻的放开了他，尴尬的咳嗽了下。 “你做生意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他还是从兰莺嘴里听到的，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兰莺，又跟程家那个老二一起搭伙，不止是把他的告诫抛在了九霄云外，还彻底把他当成了外人！ 不然为何所有人都清楚，就他不知道？ 看看，看看！ 唐翘猜他就会生气，他为啥瞒着他，还不是因为怕他反对，怕他拒绝吗！ 又不是一次两次警告她说，不许跟程阑一起玩。 她原本也没想着瞒着他的，就打算生意再成熟些，再上下轨道就告诉他，那会就算姜迟不喜欢她跟程阑凑在一起，看到成果也会承认程阑不是个威胁，更不会带坏她。 唐翘把自己的顾虑跟他说了。 姜迟越听脸越黑，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蔓延，自己的新女朋友，为了个外人三番两次的搪塞，欺瞒自己，好，好的很。 “那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了。”说完就要走。 糟了，唐翘心底一个咯噔，咋还越解释越生气了？ 姜迟要走，她哪能让他走，又是亲他脸又是嬉皮笑脸的说好话，这才让他脸上好看点。 其实姜迟也不是个小气的，他人是有点霸道，但还不至于把对象当成所有物，严格的把控她的交友跟行为，他所担心的另有其事。 第二百七十三章不成熟 程家的情况他多少也清楚。 程家那个老大前两天就一直三番两次的找人约自己，说是有些事想跟他交流一下，听那传话人的意思，好像是想让他们兄弟给卖汽水的老二下个绊子。 嗨，他还真是找错了人，要是换上旁人，多少也要给程家老大一点面子，但姜迟是谁啊，不偏不倚，自己就给自己竖了一根标杆，别管你东南西北风的瞎吹，人家就能保持丝毫不动摇的态度。 你要是真的有证据，好，拿上来，事实确凿，他们兄弟去抓人。 要是因为你们兄弟俩那点龌龊事让他昧着良心干活，别说给他面子了，他连个面儿都不让人见到。 不过本来不想掺和这事的，谁知现在牵扯到了唐翘，他觉得，既然那人上次没能通过他来达成目的，后面肯定还有后手，他这么劝着唐翘，此时也是不想让她有点危险而已。 “他的生意你别掺和了……”姜迟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这些日子估计忙的不轻，脸上都没多少肉了，“缺了什么跟我说，你那个生意，不保险。” 背后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他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唐翘拴在自己裤腰带上，要是她出事了自己及时赶不到了咋办？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心就纠在了一起。 他这想了那么多，处处都在为唐翘考虑，可惜有人不领情啊。 唐翘脾气再好，这会也忍不住了，她放开了姜迟，“你别无理取闹行吧，我都说了我跟他不可能产生其它感情的，你咋不听呢。” 难道他也属于那种害怕自己伴侣比自己优秀，害怕家庭地位不保的男人吗？ 姜迟气的脸都变色了，也不再看她，在巷子里暴躁的走来走去。 偏偏这会不凑巧的是，程阑见俩人好长时间不出来，操心的来找唐翘了。 他不来还好，来了之后，姜迟连句话都没留，愤然离去。 “你生气，我比你还生气呢！”虽然感情中谁付出多谁付出少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但好歹自己也是个姑娘，凭啥就要处在劣势，要时刻哄着他？ 惯的他呢！ 程阑在巷子口看着唐翘，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劝她了，“唐翘，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我说几句实话你别生气。” 唐翘瞥了他一眼，“有话就直说。” 程阑缩了下脖子，那话在喉咙间吞吐了许久，还是被主人放了出来，“虽然我当时救你了一次，在你心里，意义非凡，想着以身相许来报答我，但咱们俩性格不合，肯定成不了一对，就算成了也是怨偶，既然这样你就别一直坚持了，姜迟那人我了解，优秀啊！家里条件不错，你跟了他肯定比跟我好……” 有唐翘这么貌美优秀的人喜欢自己，他虚荣心是有点满足，但俩人不是一个世界的啊，他永远都不会喜欢她的。 唐翘听完这番言论，僵硬着脖子扭到他跟前，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看，唐翘还在死撑呢，她就是喜欢自己，不然当初干啥一个劲的来医院照顾他，当初扫黄时候，还掩护着他逃跑，在大哥跟前斩钉截铁的说喜欢他，还时不时的窥觊他鲜嫩年轻的肉体。 在他看来，先前姜迟怒然离去是因为求爱不得，他可没忘记先前那人踹开他家房门就是为了找唐翘的那一次。 其实这俩人男才女貌，真的不错，唐翘何必在自己这颗歪脖子上吊死呢？ 唐翘听完他的判断跟好言劝说后，气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她指着男人的脑袋，呼哧呼哧半天才开了口，“程阑，有病就要治，早治疗早轻松。” 她真该仔细考虑一下姜迟说的话，跟他合作，自己脑子也有毛病！ 唐翘看也不看他，拎着泡沫箱子回去。 独留程阑一人沉思。 男人啊，果然还是平凡一点好，不然被人爱而不得，那得多痛苦啊。 唐翘，希望你早日能从这个泥潭中，成功脱身。 夜里回去，唐翘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散着头发起来，翻出自己日记本，恨恨的在上面写着，‘农历七月初八，跟姜迟吵架，生气，未来几天都不许想他了！’ 唐翘睡的正香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喧哗声，这两天累的她够呛，好不容易把活交给了别人，自己能有时间休息一下，这外面又这么吵吵。 唐翘把脸颊不听话的头发掖在耳朵后面，弯腰穿鞋。 鞋还没穿上呢，门外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杨娟推门而入的身影。 俩人视线对上，她脸上的惊慌失措是那么明显，唐翘回过神后笑她，“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杨娟嘴唇发白，冷汗连连，慌张之中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手脚麻利的把炕边属于她的东西胡乱的收拾成一团，边收拾，边催促着她，“现在时间紧急，我来不及跟你说太多，你现在快些收拾好去避避风头……” 她说的乱七八糟，没头没脑逻辑又不通。 她好端端的干啥要出去避风头啊。 “嫂子，嫂子你先别忙了。”唐翘抓住她的手，“你先跟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没犯事吧？” 一开始她语气还有些取笑的成分，可是嫂子的慌张那般明显，根本不似跟她开玩笑的。 渐渐的，唐翘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先前被她忽略掉的细节也浮现在了脑海里，她看着嫂子冷汗连连的面颊，严肃了口气，“嫂子，你跟我说，是不是汽水生意……” 杨娟被她镇定的情绪感染，也渐渐的稳住了。 见唐翘聪明的猜测到问题出在哪里，她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拿出手里捏着的纸条，“是的，我早上出去打扫时候，就见好些人在咱们门口指指点点的，我当时没当回事。” 她咽下一口口水，“等我买了两根油条回来时，碰到个男的，那男的得跟我报信，说是程阑让他过来的，临走时候还塞给我个纸条，说是让你快点去别的地方，避两天的风头，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不论如何都不会牵扯到你。” 仔细缕过一遍后，都到这节骨眼上了，唐翘岂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七十四章有坑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逐渐成形，她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程阑出事了？” 不然为何他找人来跟自己说这些，还说什么不会牵扯到她。 “不，不单单是这个，是不是汽水生意出岔子了？”她这些日子盲目扩张生意，是碍着谁的事了吗？ 杨娟刚想开口，门啪啪啪的被人拍响，“有人在里面吗？” “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杨娟听人说了，好像是他们这次弄得汽水之类的，出了岔子，还说是喝死了人之类的，虽然都是道听途说的，但是程阑已经被人抓起来，还捎信让她快点跑，这肯定就不是空穴来风的。 完了完了，唐翘可是婆婆的心肝宝贝，要是她出事了，婆婆肯定饶不了她。 门外拍门声越发的大了，电光火时间，她下定了决心，“一会他们问起来，就说我是唐翘！”虽然瞒不住，但好歹能给她争取点时间让她逃跑。 这口气明摆着是要给她顶罪了。 “嫂子，别闹了。”唐翘面带严肃，“那些公安不可能认不出我的” 都是姜迟的同事，谁不认识自己？没准这次来抓人的，还可能是姜迟自己呢。 杨娟摇头，“那就说这些汽水生意啥的都是我的！你就是帮我的忙的。” 唐翘摇头，说真的，到这节骨眼上，她的这番表现自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这么做！ 这事还没个判断，她不会让人替自己承担责任，再说程阑那还不清楚情况如何呢，她咋可能置身事外？ 见杨娟还想劝说她什么，唐翘严肃了表情，“嫂子，这次听我的！” 她深吸口气，整理了下衣裳，打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果然是相熟的几张面孔。 在门口那个是三个比较面熟的小年轻，先前她去找兰莺的时候见过，三人见到她有点尴尬，为首的那个年轻小伙子道，“那个，我们有些事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唐翘点头。 杨娟想说什么，但被小姑子眼神制止了。 唐翘配合道，“是要去公安局吗？对了，我想问一下事情是怎么回事吗？” 是真的喝死了人，还是…… “就是两拨人去报案，说是喝了你们的汽水，上吐下泄，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说是急性肠胃炎。” 唐翘松了口气。 她对自己的产品是有信心的，个别人喝了汽水，体质原因有点啥不舒服的她理解，可是两拨人，七八个人去报案说得了肠胃炎，这就有点让人琢磨了。 “嫂子你一会回村里，跟他们说一下汽水先别卖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要跟他们说，我怕他们担心。”唐翘不慌不忙的交代完，已经没了主意的杨娟看了一下那几个公安，连连点头。 “公安同志，你们可以随机抽取样品来做证物，我把食品厂的证明还有添加剂之类的带上，咱们到公安局再细说。” 那三人连连点头，本来这趟的任务谁都不愿意来，来这就是得罪人的事，这姑娘跟老大的关系，谁不清楚。 但是毕竟是有这个职责在身，不得不来，也怪他们仨手气不好，抓阄被分配到了这个工作。 在他们来之前，兰莺还特意交代过他们，在事情还没具体查清楚之前，不要吓坏了人家，要细声细气的，所以他们刚刚说话都没敢大声，但是就现在情况看来，这未来嫂子还是挺镇定的。 配合着做完了例行的采证之后，跟着他们往外走，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不能露怯，唐翘跟着那三个公安出来时，门外已经堆了不少人。 唐翘在这租下房子做汽水生意早就惹的人眼馋了，这会见她出来，那些凑热闹的一哄而散。 他们几个现在刚出来，交谈声传入耳里。 多数是幸灾乐祸的。 “哎，这人心思咋能这么坏呢，挣钱挣的都没良知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老多家的，头两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眼红人家挣的多，说想跟着卖啊！” “你还说我呢，是谁前两天说要把儿子介绍给人家的？”几个看热闹的女人当着他们的面，七嘴八舌的讨论。 后来也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呸，你们这是乌鸦站在野猪上，看到自个黑！”这才缓解了氛围。 唐翘一言不发的往外走，明明将一切都听进去了，却啥话都没说，还是其中一个公安忍不住帮着反驳了一句，“都说了不信谣不造谣，你们这些群众咋就没点觉悟呢？谁说我们抓她是因为她犯事了？公安还没下判断呢，你们就都知道了？” “那都传的她做的汽水喝死了人，这不是假的吧？要真没事，你们这些公安咋还来了？” 自认为看破真相的群众一脸精明。 “哎，谁说死人了！”那小公安也是急脾气，这人云亦云太可怕了，端端一个钟头，现在就传成死人了？ 唐翘拉住他，微微摇头，“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先去那边看情况如何。” 有时候，大家往往宁愿相信自己心里的判断，也不愿相信跟他们认知相悖的事实。 唐翘内心情绪远没有脸上所表现的这么平静，程阑被抓到现在，不过是一个小时，在消息如此封闭的年代，怎么可能传的人尽皆知？再说了，这三个小公安似乎是怕对她影响不好，所以来这穿的都是便衣，她们怎么就知道自己出事了，公安来抓人了？ 刚开始慌张，她没深想，但如今仔细考量，其中太多太多的纰漏跟疑点了。 好像是有人在背地里，冥冥中就计划好了一切，双管齐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唐翘一声不吭的跟着人到了公安局。 第二百七十五章护短 姜迟此时坐在审问室，不耐烦的扯了扯衬衫的领口，周围几个同事见到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大声说话 “哎，快看快看，是不是小辉他们几个来了？” 安静的屋内，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随后好几道脚步声往外涌，姜迟听到赵兰莺往外小跑的声音，有点坐不住，想要起来，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黑着脸又再度坐了回去。 “你想出去就出去呗，看你这样子我都替你难受。”全程程阑倒挺自在的，俩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的。 “你给我闭嘴吧！”姜迟没好气的拿着粉笔砸了他一下，他早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倒霉的，来公安局就跟走亲戚似得，还处出来感情了。 他一个人惹事不算，还拉着唐翘一起惹事。 上次自己教训她，她丝毫没放在心上，还是我行我素的态度，现在犯事了，他担心生气无奈焦虑全都聚集在一起，难受的不行，他活了快三十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程阑眼睛还觉得这火烧的不够大似得，“哎，你说你们也是的，我都说了这次我是老板，唐翘就是个打下手的，你们干啥还要把她抓来？姜迟你小子不是对她有意思吗？我还找了好几个帮手帮我一起卖呢，你们咋不去抓他们啊！” 他越说越没个分寸，姜迟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不过在他插科打诨下，原先焦灼的心已经放松了下来，低头看了下手里资料，在程阑错愕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院内，赵兰莺小跑上前，唐翘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人就拉着她手一个劲的劝着别担心云云。 那个叫小辉的咳嗽一声，“赵姐，注意立场啊！” 赵兰莺白了她一眼，“我咋没注意立场了？我是站在正义的角度来判断的好不，唐翘是谁我比你们谁都清楚，我就不信这事是她做的！” 局里就这一个姐们，自然是她说啥就是啥。 被她呛声的几个小伙子也不恼，跟唐翘点了点头，跐溜一下回去了。 只有俩人后，唐翘稍稍放松了些情绪，拉着她的手到了僻静地方，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赵兰莺把自己了解到的，跟她说了下，今个凌晨的时候镇子上的卫生院收容了五六个年轻人，那些人全都带着上吐下泻的症状，问了一下具体情况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之类的。 这只是第一批，等黎明的时候，又来了一批，也跟先前几个人症状差不多，这就意外了，后来医生问了下他们的饮食，虽然饮食都各不相同，但是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就是喝了我们家的汽水？” 赵兰莺从她脸上读不懂她是什么情绪，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具体的原因导致的，但共同点是这个。” 唐翘不说话了，怪不得这次会动用到公安都来的地步，食物安全从来都是重中之重，两拨人，十个人肠胃炎，共同食用过的只有她家的汽水，还都报案了，如果不是自己清楚流程跟卫生条件，也要自我怀疑的。 小伙伴的担忧是那么的明显，唐翘看了一圈没姜迟身影，按下那点失落，拍拍她肩膀，“放心我没事的！” 唐翘没有过多矫情，事情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了，哭个鼻子撒喝娇就能解决的话，那就太异想天开了。 她跨进局里面，在长椅上坐着的几个年轻男人就指着她的脸道，“对，是她，就是她！” 赵兰莺急着说话，徐念峰拉了她一把，暗朝她摇头。 现在不宜跟唐翘表现的热络，不然在群众眼里，就已经是失了公允，他虽然也相信唐翘，但是自己在这个职位上，就不能因私或是感情来判断事实。 那其中有个男人指着她道，“公安同志，我们就是看她长得好看，所以才照顾她生意的，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姑娘就是利用自己的好相貌，来欺骗我们的！” 唐翘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印象。 这两天卖的人这么多，她哪儿分清谁是谁！ “局长” 说话的功夫，房门被人打开。 唐翘抬头，见了自从生气后就没见过面的姜迟，一时间有些愣怔，虽然晒的更黑了些，但依旧遮挡不住五官俊朗，衬衫袖子撸到胳膊肘的位置，发达的肱二头肌若隐若现的。 他忙碌的将材料扔给了同事，却像是没看到她一般，自顾自的忙活着。 啧，真是个别扭精。 “唐翘！”她打量男人的功夫，程阑的叫声响起，她打断了先前那点小心思，顺着发声地方望去。 “公安同志，我们可以说几句话吧？”唐翘征求姜迟意见。 背对着她的男人，背后的肌肉僵硬无比，原本正在小声办公的同志都静默了，只剩下老旧的风叶在头顶上，吱呀吱呀的晃悠着。 他没反对，唐翘只当他是同意，快步走到审问室。 俩人碰头交流了一下现如今的状况，程阑虽然有时候傻点，智商不在线，但听到唐翘的分析之后，快速有了想法。 “你是说，这有人在背后捣鬼？” 唐翘点了点头，“按理说你被抓的消息应该很保密的，不可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就传的人尽皆知，所以说，现在外面那两拨人，我觉得也很奇怪了……” 你既然闹急性肠胃炎，平均分开时段也正常些。 前段时间小半个月都没事，一夜之间突然多了十个人，矛头还是都指向了他们，这要没点猫腻的话，她脑袋割下来让人当球踢！ “公安同志，他们是在串通口供！” “串口供个屁！老子是老板，这丫头片子就是个打工的外带给我看门的！”程阑说罢又跟姜迟道，“我也看明白了，那对面几个兄弟就是要图财的，说几句痛快话，要多少钱！” 唐翘先前还挺感动的，听他后面说完混账话后，一把捂住了他嘴！ 第二百七十六章赔偿 “还嫌事闹得不够大！” “公安同志，他这是心虚，还带着诬陷，我们不要赔偿，就是要找回公道。” 几个男人气的面红耳赤，在公安局里面大声嚷嚷起来。 姜迟看着俩人亲密的态度，一种陌生的情绪从脚底升起，而后迅速的蔓延到天灵盖上！ “能不能安静点了！”他虎着脸训斥。 姜迟的黑脸还是挺有威慑性的，原先那些呛声的小年轻也不继续说道了，别人怕他，唐翘还真不怕，她从怀里掏出自己前些日子跑下来的证件。 不卑不亢道，“因为我们这边客流量比较大，所以我并不能完全认清这些人是否都是曾经像我购买了汽水的人，况且，我有理由要他们提供当时喝坏事时的汽水做验证，因为我不敢保证，造成他们身体因素是我们的产品，还是市场其它假冒伪劣产品！” 赵兰莺看着她口齿伶俐，几句话就兑的身边几个人，不再言语，心底暗叫了声好。 唐翘说罢，仔细的盯着对面的那些人，有三个人眼珠子乱转，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而其它几个人，则是低声交谈了起来。 “姜局长，虽然作为商家，这句话不该我们来说，但为了帮助公安同志开展工作，我们提议，将我们的汽水带倒到省里的疾控中心进行微生物等项目检查，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了，再做具体判决。” 这个年头，他们这些小地方应该是没有那种专门检验的机构，但省里是应该有的。 那些人看着唐翘小嘴吧啦吧啦的说，心底也有几分胆怯，毕竟他们也是受到人的指示才来的。 唐翘说罢，整个屋子寂静无声，还是赵兰莺先反应过来，“唐翘，你倒是挺厉害的啊！” “只是先做过准备工作而已。”她说这话，看似是对着兰莺，实则是向着姜迟的方向，言外之意就是，你看，我不是什么都没准备的。 “做，做就做！谁怕啊！” “对啊，谁怕啊！”唐翘嘲讽，“不过有事我得先提醒一下，这些做检查的费用，我是先垫上了，但是结果出来了，证明你们喝的饮料，还有我提供的汽水并没问题，这费用是要你们出的！” 对面有人已经紧张的嘴唇哆嗦了。 “除了这些费用之外，还有我们的误工费，这停工一天，就是不少的钱要违约的！” “我们，我们想起来了，这是吃坏了肚子，不是汽水的问题！”其中四个人结结巴巴的说罢，朝着她弯弯腰，说是弄错了。 屋子里几个公安暗暗的朝唐翘竖起来大拇指。 唐翘紧紧攥着的手心稍稍松开了些。 本来只有四分的肯定，现在也变成了六分。 他们这幅模样，肯定是有鬼无疑了！ 剩下的几个男人，默默的盯着中间的那个男人，年纪最小的，捅捅年纪最大的那个，“哥咋办。” 这个女的一看就不好对付啊。 “坚持着！”哥几个可是把狠话都放出来了，现在办不到，咋的跟兄弟交代！ “你们公安莫不是跟她有啥交情，所以才向着她吧？不然咋不听我们这些受害者的倾诉，一个劲的向着她？我倒不知道，这些公安都是以貌取人的。” 看的出来，这个为首的男人还是有点脑子的。 这么短的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看出赵兰莺对她的袒护，公安同事对她的赞许，一针见血的点出了有利他的局面。 “你别颠倒黑白，我也听人说了，你们是觉得我干了黑心生意，不想让更多人上当受骗，一定要我家关门才是吧？” “对啊！”刚子捂着肚子，脸色难看，“知道你们是骗人的，我们不能让你们骗更多的人！” 几个男人似是回过了魂儿，斩钉截铁的跟着附和。 此时站在有力的一方，精神跟着松懈下来，这么一来，肚子的异样就愈发明显了。 “公安同志，哪里有茅厕……”当时只想着那些东西吃进去能拉肚子，可没想到拉着这么厉害，他现在脚都软了，肚子还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格局，余光瞥见对面那姑娘冷笑勾起的嘴角，心底一个咯噔。 “公安同志，据我所知，现在省里的医院有一种机器可以从人的粪便里，检查出白细胞、红细胞、细菌分类，有没有霉菌，真菌这一类的，他们几人既然喝了我的汽水拉肚子，那就检查吧……” 如果真是她的原因，那她赔偿多少都是应该的！ 对面几个人，脸色突然大变，冷汗连连，唐翘朝着他们眨巴了下眼睛，科学总不会骗人的对吧？” 办公室的几个公安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哈哈笑出了声儿。 姜迟一个脑袋两个大，瓮声瓮气道，“行了，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进去，有事还要跟你做笔录。” 这说的都是啥，女孩子家对着这么多男人说什么屎啊尿的，他都听不下去了！ 唐翘也不戳破他的那点小心思，乖顺的进了审讯室。 在她进去后，姜迟跟着进去。 徐公安搬了个椅子坐在那男人跟前，“小唐同志说的也对啊，做个检查，能安你们的心，也能还人家一个公平，要不，哥几个咱们走吧？” 男人脸色发白，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铁青。 肚子咕噜咕噜做响，他死死的咬着唇，“不，不用，我这会又不想拉肚子了，对了，你们不是要去检查我们喝过的汽水吗？我们都拿上来了。” 当然，里面都是加过料的。 至于肚子，再憋会就好了，就不信过了一天，那些医生还能检查出来啥！ 第二百七十七章化解 徐公安看了一眼他的肚子，由衷的敬佩起来，都知道人拉肚子时候，那种感觉多销魂，他竟然也能忍住，真是讲义气。 不过愿意憋着就憋着吧，在诊所的时候，老大就吩咐他们收集了物证，让人去找他原先的同学化验了，到时候是啥物质，啥细菌就都清楚了。 不过这些话没必跟这几个人说，他也想看这几个哥们能坚持多久。 唐翘跟程阑配合着做了下笔录，事情没那么严重，又因为程阑一力挑起所有责任，所以唐翘很快就能回去了。 现在他们百分百确定背后是有人作怪。 按着她先前的认知来说，就算是真的食物问题，影响到消费着健康，好像也只是配合调查顺带赔付消费者精神损失这些，不至于要坐牢。 加上他们又不是真的损害了消费者身体健康，做了那种不好的事，现在只是等待一个结果而已。 赵兰莺把她送出去的时候，连连朝着她伸出大拇指，“唐翘，你真棒哎。” 知道她说的是刚才自己的反击，唐翘笑笑没说话，有点漫不经心，一边走还一边往后打量着。 明眼人都知道她心不在焉的原因。 “程阑那还有点流程没走完，还有那几个‘受害者’的口供没做完，老大肯定出不来的。” 赵兰莺解释完，唐翘颇有些不自在，口是心非道“你乱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在找他。” 嘴上这么说，眉眼却舒展了好多。 唐翘没让她再送自己，毕竟这会还是人家上班的时间呢。 家里出了事，杨娟一个人有些心神不宁，匆匆把大门一锁，慌里慌张的去面粉厂找自己男人回来了。 唐翘到家的时候，就见到夫妻俩在院里急的团团转。 “大哥，嫂子？”唐翘进门后，把外面打量窃窃私语的讨论关在门外，“不是交代你们回家吗？” 夫妻俩表情错愕，意识到面前人真是唐翘后，几乎是健步上前，将她围住了，“你那边情况还不清楚呢，我们哪儿敢回去，不过家里那边你别担心，已经托人捎信回去了。” 唐建国见她回来，松口气之余，也在担心着那边情况。 “没有死人，就是些眼皮子浅的看咱们挣钱了，暗地里下绊子，别担心。” “那咱们的汽水……”杨娟担心不已。 汽水生意肯定是不能继续了，虽然他们自己清楚自己的产品没问题，但公安那边还没弄出个具体的章程，他们势必是要停工的。 生气是有的，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生气能有啥用。 “大哥你还回厂子吧，嫂子你回家一趟，把具体情况跟家里人说一下。”捎信回去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怕听了风言风语解释起来含糊不清，更让家里人更操心。 “哎！” 俩人应了声，各自去忙活了。 等院子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唐翘托着腮无声叹息。 “你说说你，还好意思叫好运来，数数我这几天多倒霉。” 系统不甘示弱反驳，“宿主不思进取等级迟迟不变化，系统出于人道主义没有扣分数，如果下次再质疑，根据系统法则，扣除三倍好感值。” 呵呵，不就是变着法的让我给你挣好感值吗！ 公安局里，程阑做完笔录后，坐在过道里的椅子上，跟那几个讹人的家伙大眼瞪小眼。 他翘着脚，哼着小曲儿，再给他根烟的话，那就快活似神仙了。 反观对方几个，不知道在忍着什么，各个两股战战，脸色青白交加。 他正想刺探一下对方的是哪个道上的时候，熟悉的男声由远及近。 程阑脸上的那点笑意淡了下来，烦躁的挠挠头发。 几乎是片刻之间，他家老子就在他那个好大哥的带领下，走到自个面前来。 他这段日子一直跟着唐翘忙活着生意，很少回家，就算是回去一次，也是给他们添堵，搅和的他继母继兄不舒坦，但是今个他才发现，好像自家老头这几日消瘦了不少。 程爸朝徐公安，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看了他一眼，“公安同志，真是对不住，我家这个混小子给你们添乱了。” 啥意思，谁给谁添乱了啊！ 程阑嘴角的那点笑意没了，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程刚摇摇头，似乎对他的行为举动有点无奈，又带着些纵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爸知道你出事，急的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程阑也不是傻子，唐翘先前跟他说过的蹊跷还在脑袋里徘徊，加上这才一会功夫，他这个好大哥就兴师动众的带着他家老头子来‘看’他，这要没点猫腻，谁信呢！ 看他是假，上眼药才是真的吧。 “我可没说要你们来帮忙，再说大哥你消息也是够灵通的，我前脚刚出事，后脚你就得了信儿了，知道的还以为你担心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派人监视着我呢。” “你胡说什么呢！”程爸使劲在他脑袋瓜上拍了一下，“你咋能这么想你哥！没心没肺的！” 程刚虽然面上不快，却还是贴心的劝着男人，“爸，程阑还小，说这话我不会当真的。” 父慈子孝，还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程爸去找姜迟了解情况，顺带保释他，程刚则是假意说了几句后，去安抚那几个喝坏事的男人们了。 也就在此时，公安局里面的几个同志，表情有些微妙。 空气里弥漫了一股说不清的恶臭。 就像是，像是…… 程钢见别人朝他这边看来，也想到了什么，捂着鼻子快速往后退了几步。 第二百七十八章肉疼 “卧槽，你们不是在这拉了吧？”程阑骂了句脏话，瞬间躲的老远。 那几个人面色难看的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足以证明什么他说的不错。 公安局里鸡飞狗跳。 公安局里的热闹，唐翘现在不清楚，但是她这，却同样热闹的厉害，她刚把哥嫂送走，自己在收拾着院子摆设呢，门外就来了好些不速之客。 唐翘把人迎了进来。 原先一直提心吊胆的，在见到他们后，倒是释然坦然了许多，在对方一系列的进攻下，前面埋下的这些因果，全数朝着她发难。 一共有五家货源，别管远近，此时尽数到了这，要赔偿来了。 毕竟当时在合约上明确了责任个体，要是供货商出了什么岔子，造成对方的生意停摆，要付给对方这些日子的损失。 来这个时代，顺风顺水惯了，忽略了最基本的戒备，一头栽在了旁人挖好的陷阱。 一个坑接着一个坑，一个套接着一个套，无缝衔接，又是舆论又是受害者的，把她坑到了现在这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些批发商现在借口出事了，担心安全问题，给她要损失，要赔偿，就算过几天真的还了她清白，消费者也不会相信的，三人成虎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那些男人见到唐翘似笑非笑，也是怪尴尬的，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肯定是要按着先前说好的，继续往下走的。 唐翘很平静的把这些人的要求答应了，赔偿的金额虽然不多，但也够她吃一壶了。 让他们给她两天时间，到时间了，他们再上门，那几个人本来以为来这会有一场口舌之争的，谁知道这么容易就办成了。 要是寻常姑娘，摊上这么大的事，把忙活了这么久挣的钱又散了，还赔了不小的一笔钱，肯定要骂人的，但这姑娘没有，像是极度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几个人出来后，面带尴尬，互相对视了几眼后，匆匆离去。 唐翘在院子里，看着院子的狼藉，冷笑了一声。 流言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的多，中午的功夫，门外就堆积了好些指指点点的人。 唐翘也不想解释，直接捎了个信儿把她娘给喊来了，这种情况也不需要多交代，给她妈一个板凳，她将人骂的狗血淋头，再也没人敢往这多溜达一步。 张来弟这几天不恼火吗？她肯定是恼火的，前后一个月，家里忙活了整整一个月，又是采购又是往外贩卖的，以为运气好了些，生意好了，挣钱了，谁知道还没过够了瘾呢，就来了个晴天霹雳。 挣的钱没了不说，还倒贴了小千把的块钱！闺女给她要钱的时候，她那心啊，滴血都不够形容。 具体来形容的话，就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上面划了个稀巴烂不说，又在上面撒了一大把的盐！ 关上门，肉疼的她两天都没吃进去东西！ 可是她难过，也不敢在闺女面前难过，唐翘这次给家里亏了千把块，她不敢骂就算了，还每天言不由衷，说着假话来安慰同样没了精气神的闺女，她容易吗！ 好在这几天外面那些没啥眼力见的婆子们自己上门找骂，她大发威力，掐腰对骂了两天，出够了窝囊气，心底才畅快了。 不过也是有好消息的，公安局那边结果确定下来，确定对方存在欺诈行为，是赵兰莺把结果送来的。 唐翘知道后，跟程阑合计了一下，转头就找了律师，把那几个人告上了法院。 因为有公安局的口供，所以这场官司是百分之能赢，到时候赔偿金跟这些日子的损失，他们也要偿还。 不过因为走的是法律途径，所以过程要稍微漫长点。 那些人一看就是被后被人指示的，现在摊上事了，还落实到个人身上，单单是赔偿就一笔不小的数字。 背后黑手能赔偿的起，那另说，要是赔不起来，那就等着看他们狗咬狗。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给他们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唐翘跟程阑不死心的把前些日子剩下的汽水去兜卖，效果不佳，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汽水喝坏了人，就算有不大清楚的，想要买的，也会突然窜出几个好心人，劝着他们不要购买。 一天两天是如此，时间长了，情况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就像是一个荒谬的事情，说的次数多了，好像就真的成了真一样。 众口铄金，积销毁骨这话，果然不是假的。 程阑气的不行，这几天他已经把所有的关节想通了，包括那些说喝坏了肚子的人，还有那些来跟他们合作的商户，八成是都是他那个大哥的杰作！ 好，真好，那些人没把他们压垮，倒是被这些流言蜚语给弄垮了。 他一项是那种没心没肺的，这次难免却对唐翘带了一丝愧疚。 唐翘放下手里的书，叹了口气，“你都偷摸摸的打量我无数次了，到底想说什么，想干什么，给我个准话行不。” 程阑挠挠脑袋，“那个，我这有个票，你要不要陪着我看啊。” 他这两天洗衣服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个话剧票来，仔细一想，是上次跟唐翘一起出去，被人塞的，反正现在也不忙了，找她看一下，也算是打发一下时间，缓解一下郁闷心情吧。 唐翘接过来他的票，只瞥了一眼乐了。 “借花献佛，你学精了啊。” 程阑耸肩，“没办法，我这几天也有点穷，物尽其用呗。” 他手里本来就没多少钱，这次跟唐翘一起做生意，都垫进去了，加上这次赔偿，他兜里比脸都干净。 “你不去啊？” “去，干啥不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英雄救美 今晚的话剧表演是雷雨，说真的，上一世她只是芸芸众生一个，忙着挣钱忙着工作忙着挣好感分，很少去专门去看这些话剧，但因为接触过这方面的人才，所以也不算一窍不通。 这个故事可以说是个悲剧。 两个家庭，八个人物，三十年的恩怨为主线，各色人物，各个性格不同的人物，描绘出一副浓厚封建色彩的资本阶级的家庭悲剧。 唐翘手里捏着票，在剧院门口来回徘徊。 这几天运气不好，连续倒霉，唐菊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红绳，编成了手绳串了俩铃铛在上面，说是可以辟邪消灾的，唐翘也拗不过她，好在颜色喜庆，也就当个首饰用吧。 邹游等不到程阑，她无聊的晃动着手腕上的铃铛来玩。 镇子上只有这一个比较正规点的剧场，以前经常接待外来剧团演出，平时居民想听那种京剧、评剧、豫剧、曲剧、杂耍跟越剧的时候，这是唯一一个正规场所。 不过或许是因为考虑到当地居民消费水平原因，在不影响正规戏剧活动的时候，也是可以放映电影的。 楼上楼下两层楼，剧院正门口是空地，两侧分别是南北两院，听说是政府单位在十几年建立的，在唐翘眼里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场地，可却算是镇子上数一数二能拿出手的标志性建设了。 剧院门口挂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最近的话剧节目单，有《霓虹灯下的哨兵》、《西安事变》、《白牡丹》、《雷雨》，估计是因为今个要演雷雨，所以在下面画了个对勾。 不过她等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严峻的情况，这个话剧好像不大招人喜欢啊，她这几日闲的无聊，几乎早早来这等着了，从下午四点时候，等到现在七点要开场了，进剧场里面的人数，寥寥无几！ 虽然同样是舶来品，可人家电影儿可比这话剧要吃香的多了。 两层楼高的剧场大楼，爬满了茂盛的爬山虎，唐翘捡起来一块木板，烦躁的给自己扇风，这大夏天的又热蚊子又多，一会程阑来了，要不给自己一个能接受的理由，她一定要给他一个难以忘怀的教训！ 铃声响了，这代表着话剧要开始了。 唐翘捏了捏手里的票，暗骂了句不靠谱。 来都来了，只能进去看了呗。 她这刚转身，就听到了身后叫她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透着熟悉……唐翘诧异的皱起眉头。 姜迟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手按着膝盖，气喘吁吁的站在她几米之外的地方。 她挑起了眉梢，“是你？” 谁能告诉她，明明是给程阑的票，现在咋换了另外一个人来了？ 姜迟看到她还在，喘匀了气，大步流星朝她走来，俩人靠的近了，唐翘才察觉到他现在多么狼狈。 摘下帽子的他，整个寸头短发跟被水洗过一般，身上的衬衣也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他精瘦的后背上。 如果不是脸色潮红，大口喘气，唐翘都以为他整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了。 “程阑有事来不了，把票给了我。”姜迟瓮声瓮气的解释。 唐翘撇撇嘴，这小子八成还没从臆想中走出来，觉得自己对他不怀好意，为了摆脱她才故意凑合他俩吧。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对他自个的魅力美貌深信不疑。 她揉揉额头，来都来了，还能走咋的，再说，今个没准也是个好机会。 唐翘先进去了。 姜迟摸摸鼻子，跟在她身后检票。 俩人前段时间是有点小摩擦，姜迟那段时间生气，可是男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不生气了，唐翘这边却又闹脾气，偏偏这段时间她怪让人心疼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台阶下，急急的来赴约了。 偏这票是那小子临时交给他的，拿到票时，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偏他来的路上车子爆胎。 这次赴约他跑着过来的，一路上想着她要是等不耐烦走了咋办，好在赶到这，看到她还在，松了口气。 其实姜局长现在心中是百味杂沉，说不出的复杂，高兴的是没扑个空，不高兴的是唐翘之所以等这么久，为的却是别的男人。 姜迟进去的时候，话剧已经开始了，他们位子是在中间那排，摸着黑过去时，唐翘已经坐在那了。 整个剧院空荡荡的，没有啥人，俩人紧紧盯着台上，漫长又沉默的看完了一场表演。 唐翘本来不高兴，可跟在他坐在一起，不由心猿意马起来，想到这次能这么快恢复名誉，还是归功于人家请老同学帮忙，她好像也没跟人家说过谢谢。 余光瞥了一下男人，这人腰板挺直，目不斜视，看话剧看的眼睛眨都不眨的。 剧院里面统共才有十几个人，大多数还都是年轻男女，这么多人合起来，都没他专注！ 真是，浪费一腔感情。 等所有演职人员谢场时，唐翘率先往外走。 女人啊，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前脚一个念头，后脚就又一个主意，几分钟前还在找借口跟人和好，谁料一个小小的举动，又把人给惹毛了。 她埋着头只管往外冲。 却没注意到周围情况。 “哎！”耳边有人惊叫声，唐翘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几乎是片刻，他就被人揽入一个浑身带着湿气的怀抱，接着腰上被人搂住，那人按着自己的脑袋往后倒退两步。 慌里慌张，几乎是他们刚站稳，耳畔就传来重物落地声。 唐翘打了个冷颤，从缝隙中张望，瞥到她先前站着的地方，躺着个老式的钟表，不过因为是从楼上掉落，所以此时已经四分五裂了， “哎，对不起，对不起！”下面的动静，也吓坏了楼上的人，这边七嘴八舌讨伐了一阵，才见一个中年男人慌里慌张的从楼上跑下来。 本地这个剧院虽说是上下两层楼，但因为资金跟年代限制，在设计上面，难免有纰漏，那护栏就只钢条在那护着，还只到人半腰的位置。 第二百八十章完蛋 要是高于这个高度，掉个东西那是妥妥的。 唐翘看了下那个钟表，那是老式的上发条的钟表，年代不短，分量却一点不轻，她比划了一下那高度，要是砸在自己脑袋上，见血是必然的，没准还要砸出个脑震荡之类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意识到她打哆嗦了，姜迟轻拍她后背几下做安抚。 “是你啊！”唐翘站稳后，那男人惊叫一声，认出了她。 唐翘对他也有点印象。 原来还真是熟人，她跟程阑一起拉玻璃瓶子的时候，碰倒他们瓶子的那个男人！ 同样也是给他们话剧票的男人。 郭贵山面如土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没受丁点伤才恢复了几分人色，男人连声道歉，说是没注意到楼下。 其实说来惭愧，今个这场雷雨是他们在剧院里的最后一场，前两天市文化局已经下来了裁员名单，他们话剧团也要被解散了。 新剧场二楼这边有他们话剧剧团专门的休息室化妆室还有服装室，既然要走，他今个就是抽空来这把先前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搬走。 那个老式钟表被放在铺盖上面，而那铺盖摞起来有些厚，挡住了视线，他也是听到东西落地声，才后知后觉发自个闯祸了。 心惊胆战下来，看到没伤到人才松了口气，不然他要良心不安的。 现在正是散场时候，这番不小的动静吸引了周围不少看热闹的群众，唐翘一直在他怀里没动弹，说实话，饶是她脸皮够厚，这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拍拍他硬邦邦的胸肌，小声道，“哎，放开我啊。” 姜迟怀里抱着人，才能克制住先前急促的快要跳出胸口的那颗心，天知道他刚才要是晚上一会，这丫头会遭受什么后果！ 只有抱着人，胸口才能稍稍平缓些灼热，这会在唐翘的提醒下，他尴尬的放下手臂，摸了下鼻子装没事人。 郭贵山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不负责任的人，他闹出的事，总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人走，把东西扔到了外面的车上，他说什么也得请俩人上楼喝茶压惊。 盛情难却，唐翘看了眼男人，见他没反对，点头上去了。 因为是要搬走办公室里的东西，所以里面乱糟糟的，没办法下脚，他从隔壁借来了俩椅子，泡了茶水给唐翘压惊，安顿好唐翘又给姜迟递烟。 “谢谢，我不吸。” 姜迟是个烟酒不离的人，平时工作压力大起来，连着吸一盒都是常有的，但唐翘不喜欢他吸烟，说是对身体不好，闻不了那种味儿，娇气的很。 这个屋子这么小，俩人吸起烟来，小姑娘又该噘嘴不乐意了。 郭贵山这两天压力也大，手下好几十个员工，这一解散了都得下岗，除非是有新的投资下来，还能维持一段时日，可拉投资但是这又不是说话呢，现在国家基本都在搞建设，肚子还没填饱呢，谁来追求精神文明建设？ 再说了，话剧这个行当，确实是不大吃香，在大城市还好，在这种小地方，真的是没有存活的空间。 唐翘他们虽然是外人，但也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倾听他吐槽的人，把自己的压力跟痛苦一股脑的宣泄出来，对面俩人还是安静聆听，让他难得不好意思起来。 “看我嘴上没把门的，你们听一下就算了。”本来是让人上来压惊的，谁知道竟让人当了垃圾桶了。 “没事。”唐翘也有点同情他的遭遇，给人出主意，“你们要不出去演出吧？” 剧院里面经常接待外来剧团演出的，他们也可以出去吧，在她看来，本地没有活路，出去没准还能开辟另一番天地呢。 郭贵山苦笑，他们剧团会的那些也只有那几部，水平如何先不考虑，单是这里面好些团员拖家带口，就更难出去了。 唐翘见他愁眉苦脸，兴致不高，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好些跟他也差不了多少。 难兄难弟，倒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伤。 “咚咚咚！”正长吁短叹呢，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正巧惊醒了处在伤感中的俩人。 郭团长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跟唐翘告个罪，上前开门。 “团长，我听人说你今天来了，特意来找你的。” 唐翘听到这年轻男声带着喜悦跟急切，忍不住探头打量。 门外男人此时脸上还上着妆，穿着长褂，唐翘一眼认出他是方才扮演鲁大海的那个男人，他这会好像没有往屋内张望，只焦急的拿着剧本来跟他讨论。 “团长，现在团里的情况你也清楚，咱们要是再不创新，迟早是要完蛋的。” 郭贵山这会最听不得的就是完蛋俩字，想发火，偏现在有客人在这，压着脾气跟他说了句事情没啥商量，把人撵出去了。 “这小子平时爱动个笔杆子，好像写的东西还上过两次报纸，现在每天嚷嚷着要写新的话剧，要排练啥的，这新本子是那么好写的？”况且现在都要解散了，还弄这个干啥！ 啰嗦了好一阵后，意识到人家是客人，“让你们看笑话了。”男人跟俩人道歉。 唐翘跟姜迟在这坐了会，也着实尴尬，这事本来就是意味，再说也没造成什么伤害，也没必要死抓着不放，加上这会人家心情实在是不好，他们在这也怪不自在。 唐翘找了个理由来走，那男人也没留，只是把自家地址给了她，说是往后有啥事了，可以找他帮忙。 俩人下楼，几个小时的表演看完，外面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了，心里装着事，俩人兴致都不是很高。 “哎，那俩小年轻，你们快点，要锁门了！” 门口卖票的大爷晃悠着手电筒，大声催促着俩人。 唐翘大声应了下，拉着姜迟胳膊，匆匆出了剧院大门。 第二百八十一章约会好地方 这年头也没啥娱乐活动，老娘们唠完磕了也都早早回去了，所以路上八九点的时候，几乎已经没人了，唐翘想起现在他们还处在闹别扭的状态下，抓着他胳膊的手有点发烫，下意识的就要松手。 她快，姜迟比她还要快，在她刚松手的功夫，反手就抓住了她小手，然后不管她怎么挣脱，就是不松手。 俩人实力悬殊，唐翘弄了一会就满头大汗，看她累了，还不轻不重的捏了她一下。 唐翘也是给个台阶就下的人，这会手被他抓的牢牢的，心底有点小甜蜜，脸上还要装出一副不高兴模样。 “还生气呢？”姜迟停下脚步，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 唐翘长长的睫毛在路灯照射下，在眼睑处投射出长长的阴影，小巧的鼻翼翁动，眸子里已经带着水迹了。 她侧过脸，“明明是你在生气，你好意思说我！” 本来就是想撒娇的，但这些日子压力太大，也没个人能分担，这会难得男人服软，唐翘那矫情就跟泉水似得往上涌，本来不想哭的，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 姜迟急了，这咋还哭了呢，长臂一伸，那人就到了怀里，察觉到她抗拒的动作，手臂稍稍用力就将人禁锢在了怀里，闻着她发上的香气，这几天一直沉沉浮浮的心，总算是落回到了实处。 “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下次不会了。” 要是让熟悉姜迟的人听到他此时嘴里说出的话，怕是惊的说不出话来，堂堂正正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为了哄心上人连这种没立场的话都说出来！ 别管男人在外面咋风光大气，能在心爱的女人跟前伏低做小这才叫真正的肚量，抱着唐翘，听她讲着这几天自己的心路历程，姜迟只觉得自己心底像是化成了一滩水似得。 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听着她的抱怨，姜迟等她稍微平静之后，才放开她。 “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吃饭？”也不嫌弃，用着手掌她脸上这么一呼噜，擦干了泪痕，被他这么一说，唐翘确实感到有点饿了。 “这个点了，人家国营饭店肯定都关门了。” “那……”姜迟刚开口，唐翘就打断了他，“我不去你家！”开玩笑，她这会哭的狼狈，去那又要被他爸妈询问一阵，心累。 姜迟握着她的手，“不去我家，带你去个地方。” 姜迟带着她拐了好几个弯到了个巷子里，原本她还有些狐疑，但想着姜迟这人古板正经，肯定没有花花肠子，索性也就放心任他带路。 越往巷子深处，那香味越浓，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起来了，直到走到一个其貌不扬的门楼外，姜迟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门楼亮起了灯，拖鞋拖拉声由远及近。 唐翘打量周围环境的功夫，木门打开，姜迟问那老者，“江叔，还有东西吃吗？” 老人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才认出对面是谁，他闪身让开地方让俩人进来，“炉子上还闷着肉呢，再晚一会就吃不着啦。” 黑灯瞎火的，老人眼神不好，直到进去了，才察觉到他带着个是个姑娘，仔细一看，乖乖，长得又水灵又漂亮。 “这是……” “我对象。”姜迟裂开大白牙。 唐翘还是第一次听他在外人面前这么承认自己，有点害羞，不敢抬头，还是老者看出了她的拘谨，笑着让他们等会，他则是去准备吃食。 就俩人时候，姜迟跟他解释，这老人也是个苦命的，无儿无女，唯一相伴的老伴在头几年死了，这几年靠着做点吃食养活自己，姜迟跟同事们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加班，有时候别的地方都关门了，来江叔这，肯定能有上一口热乎的。 说话的功夫，两大碗的牛肉面端上来了。 面是手工面，又滑又有劲道，估计是因为夏天，面特地在凉水里过了一遍，浇头是几块大的牛肉，酱红色的汤汁搭配莹白的面青翠色的蔬菜，真的是食欲大开。 也不知道是饿的狠了，还是哭的太费体力，唐翘吃了一碗还有点意犹未尽，姜迟看她捧着大碗呼噜噜的把汤汁也给喝了，诧异的挑起眉。 本来以为她的饭量，肯定是要剩下不少的，他特意没叫第二碗等着捡漏呢，谁知她连汤都没剩。 小嘴红彤彤的，眼睛亮晶晶的，放下碗后还舔舔嘴唇，眼珠子乱转，这明显是没吃饱。 期期艾艾的看着他，姜迟压住嘴角的笑意，真是可爱。 “江叔，再来两碗。” 唐翘趁着没人的时候，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嘴，唐翘是个有心眼的，平时做啥都是靠着自己喜好，有个好运来的系统，导致她比谁都敏感，都会看人眼色，平时不哄着你那是这姑娘懒，没兴趣，当她真的想去讨好哄着一个人，那手段寻常人根本招架不住。 姜迟被她连续亲了两口，措手不及，跟受惊似得抽回了自己的手，瞪了她一眼，让她老实点。 其实心里在遗憾，要不是情况不对，怕是要把她按在怀里亲个气喘吁吁了。 江叔的动作麻利，很快两碗面就端上来了，这次除了肉之外，还多了个蛋，唐翘跟人道了个谢后，埋头开吃，不过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胃口，吃完鸡蛋，夹了几筷子面就再吃不动了。 姜迟似乎早就意料到了有这么一出，快速的扒拉完了自己碗里的，把她剩下的也一股脑的消灭了。 给了人家钱，问了下最近生意生活如何，寒暄了许久，才拉着她出去。 路上的时候，唐翘一直好奇姜迟这胃是咋长的，要知道方才那一大碗分量可不轻啊，这哥们面不改色的吃了三碗，咋还一副刚饱的模样？ 第二百八十二章投稿 “你干啥呢。”严肃的表情在她小手一个劲的摸他的情况下破碎。 “你刚刚吃完的那些东西都到哪儿去了？肚子还是这么平。” “唐翘，没人教过你不能随便摸男人吗？” “我没随便摸，我摸的是我对象，我对象就是我的，为啥不能摸。”这模样一看就是吃痛快了，心情也好了，姜迟见红润的嘴唇在面前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低头将她小嘴含住。 夜凉如水，安静的角落，一对有情人忘我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唐翘是在十点的时候，被人送到租住的房门口的，经过刚才那事，俩人这会都有点不自在。 唐翘低着脑袋，脚尖划地，声音小小道，“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吧。” 姜迟这会也怪不自在，轻咳了一下，摸摸她滑溜的头发，嗯了一句后，推着她，“这几天多休息，别多想，这两天下班我有空了会过来找你。” 唐翘玩着他衣服的扣子，不咋的回话，被他问的烦了，这才低低的吱了声儿。 姜迟知道她这是舍不得自己呢，估计是看自己对象缘故，越看越喜欢，听着门里隐约有动静，怕人开门出来看到他，主动帮她敲了下门，“乖。” 听到开门声，他闪身躲进了黑暗中，按理说，他们俩现在确定了关系，但还没正式的作为伴侣来拜访过双亲这咋的也说不过去，可是他忙，唐翘也忙，时间老是对不上。 今晚倒是也能跟人家长打个招呼，可一来生更半夜怕对唐翘影响不好，二来两手空空，穿着不正式，一点不礼貌，别看姜局长平时啥都不吭声，心里可有小九九呢。 张来弟见到是闺女回来了，外面却没送闺女回来的程阑，好一阵埋怨。 唐翘也不敢说她跟她未来女婿在外面浪荡了好几个钟头，程阑压根就没出现，想着这会还在门口听着他们谈话的姜迟，唐翘好悬没忍住笑来。 张来弟看着闺女明显状态不一样了，嘴上抱怨，心里松了口气。 “闺女，那个话剧啥的，票贵不。”闺女出去看了一场心情就这么好，她也想去散散心，家里老头一辈子也没听过啥话剧，俩人要是赶着潮流，回村子里又能风光一阵。 “不贵，就是不容易看了，人家散伙了。” 张来弟遗憾的啧啧了两声。 夜里，等着唐翘都洗漱好，躺在床上时，摸着自己的嘴唇，有点心猿意马，这人在自己跟前从来不掩饰他的强势，今晚那会把她按在墙上，巴不得把人吞进肚子里的稀罕劲，想起就脸红。 镇上的生意暂时搁浅，唐翘也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回去盘查一下家里的货底子，再仔细的做下账，看能不能开辟个新的销路出来，张来弟也是这个意思，最近几天没人跟她唠嗑，她也憋闷的很。 母女俩收拾收拾就往回走，村子里倒也有风言风语，可是碍于张来弟的面子，那些人也只敢背地里讨论两句，倒是没人敢往她们跟前凑。 唐翘最近有些缺钱，回到家也没干别的，仔细想了下她能挣钱的营生，好像只能投稿了。 其实这次她亏损的钱，家里还能承担的了，就是老一辈人过惯了苦日子，手里没钱没安全感，张来弟挣不了钱，只能从手里克扣着家庭的生活费。 以前三五天家里饭桌上是能见到肉的，现在除了铁蛋能吃上鸡蛋，唐翘能零星吃几片熏肉之外，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肉末了。 也是因为她娘的做派，彻底引发了唐翘的危机感。 现在开辟别的生意法子是没有了，汽水生意还砸在手里，没个出路呢，别想干旁的了。 没有成本，且来钱最快的，就是投稿。 好在唐翘文笔尚可，脑子里的故事稍微加工一下，就能出成品，说真的，现在写的方向没错误，不涉及敏感话题，投稿成功率还是蛮高的。 考虑了一下这个国情，她舍弃了当下的主流文学，想着另辟个情节来走。 她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最喜欢的看就是那种烧脑的谍战片，她后来想着，估计是因为她的性格爱好，所以才导致对同样抱有正义的姜迟起了心思。 不过撇开穿越者的身份不谈，她个人还是有点能力的，因为不论是影视剧还是小说书本，亦或者是这方面的名人传记，她都如数家珍，以前她总是恨自己生不逢时，没机会接触那些被记录在文字中的伟人英雄，没有机会见证他们刺激光荣为之付出一切的历史。 现在，有个机会，她可以写下来。 其中有很多人，都在国家情势不好的时候，或是郁郁而终，或是被人诬陷，草草了结了一生。 她突然涌出一股希望，根据当下的时势，写一个小人物的人生故事，也希望通过书里面的人物，影响了现在的少年，或者是如今处在泥潭沼泽，还见不到光明的前辈英雄们。 想起这个，她萎靡了几天的情绪，再度被提起。 张来弟欣慰之余，也有点担心，害怕她又是琢磨出什么新的啥挣钱法子要给自己要钱，她也不是不赞成，就是想着赔偿到手的话，再折腾也不迟是吧。 孩子大了，手里没点钱攥着咋行，不得准备嫁妆？ 后来见她只是霍霍了几张纸，要钱买笔，这才松了口气，这都是小钱，她高兴就随她去吧。 唐菊一大起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身边位置，摸了两下，没摸到该有的温度，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余光撇到八仙桌上奋笔疾书的某人，她松了口气。 不过，这在干啥呢，大早上的就这么用功？ 第二百八十三章侨胞大会 唐菊穿鞋子的时候，愣了一下，不对，不对劲，凭着她对唐翘的了解，这姑娘绝对不可能这么早起来，可如果不是早起的话，那岂不是证明，她昨晚就没睡？ 走到她跟前一看，桌子上已经有好几页写满了字迹的信纸，她面前的煤油，也耗没了小半。 “你一夜没睡？” “嗯。”唐翘手上动作没停，继续忙碌，现在已经写了小高潮了，她精神正亢奋呢。 唐菊瞥见她手上动作不停，眼底虽弥漫血丝，却跟陷入魔怔似得忙碌，叹了口气，知道这姑娘虽然平时笑嘻嘻的，但实际上脾气执拗的很。 罢了罢了，今个晌午大坝放水，肯定会有不少鱼，一会她跟嫂子大哥拎着桶去捞点鱼，回来做点上次她做过的鱼丸子来给她补身体吧。 唐菊他们捞鱼回来，唐翘已经睡着了。 桌子上用盒子按着一小沓整齐的信纸，她看了下题目上面写的红色信鸽，这是她新写的，要投稿的文章吗？ 看了下睡得香甜，已经微微打鼾的姑娘，她坐在椅子上翻看了起来。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看，就是好几个钟头。 看完第一遍，心里震撼，第二遍仔细的品阅，发现了她先前埋着的伏笔，忍不住又翻了第三遍，先前忽略掉的细节，此时才完全理顺当。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俩人的差距已经拉的如此之大了。 唐翘醒来的时候，屋外已经是一片黑暗了，屋里只亮着个油灯，身边唐菊的影子也没在，迷迷糊糊的，她有种不知是早上还是傍晚的感觉。 喊了一嗓子，没把家里人引来，倒是把铁蛋给引来了。 这小子俩月功夫，就由先前的磕磕绊绊到现在的健步如飞，但是因为这门槛比较高，所以小家伙爬的艰难，半个身子趴在上面，挪动了许久才进来。 “二姐，二姐……” 唐翘弯腰抱起这个宝贝疙瘩，拍了拍他只穿着肚兜而露出在外的屁股，“咱娘这些日子给你吃什么了，咋这么重了。” “娟，娟……” 唐翘用脑门顶了下他的大脑门，这小子估计是想说是嫂子喂胖的，但是嫂子这个字眼难发，所以他偷懒喊娟了。 “你个小灵精。”唐翘抱着他去厨房，张来弟见她来了，乐了，“你倒是个有口服的，睡了一天就有鱼吃了。”说完又捏了铁蛋的脸蛋一下，“你也是个聪明的，一会没看到你，就去喊你姐了？”看来将来肯定也是跟闺女亲的。 唐翘知道了家里人今个去捞鱼了，对于自己的坐享其成，她还是有点小羞耻，不好意思的说了几句客气话。 张来弟肉疼的打断了她，“你这么累，难得能休息，我看谁敢说你！” 唐翘吐了吐舌头，把铁蛋递给嫂子，自己抿了口鱼汤。 唐菊看了她几眼，到底是没忍住，问她，“唐翘，那个红色信鸽……” 唐翘喝了口乳白色的鱼汤，真美着呢，听到她询问，惊喜的抬起头道，“你看啦？写的咋样？” 唐菊有点不自在道，“写的还行，我问你，那个冯天磊身份被拆穿了吗？” 虽然不明白妹妹为啥会让一个国统里的人当男主角，但她笔下塑造的那个人，简直是太有魅力了。 唐翘停顿的那个地方，正好是他潜伏到敌特那里盗取情报被发现的时候，她急着问下面的剧情，偏却唐翘在补觉。 她已经挠心挠肺，等了好些时候了。 这是掉到沟里了。 看她急的不行，一个劲的追问下面的剧情，唐翘这才给她解释，主人公怎么能死呢？跟她说了一下应对之策，唐菊恍然大悟，而后在她一个劲的逼问着下面剧情的时候。 唐翘给她讲了下故事梗概。 唐菊在听到男主人公是四重身份的时候，完全目瞪口呆！ “小年轻，等着吧，后面的故事完全超出你的预料。”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读者的捧场认可，让她十分受用，希望，希望她的笔下的故事，可以为这个年代，千千万万正在迷茫中的人，起一点激励作用吧。 有一点点都可以。 那她就算没白写了。 次日她去镇子上的时候，顺带的把信给寄走了。 跟程阑碰了下头，商议了一下汽水生意，程阑的意思是，就不要再管了，找个其它的生意，但她哪儿许啊，不说前期投入的精力与金钱，单说她在这上面吃的亏，就注定了不能善罢甘休。 程阑磕着瓜子也不多嘴，反正他是个没主意的，让她带着呗。 “明个就是侨胞大会了，你好好收拾收拾，我们一道过去啊。” “这么快？”唐翘这些日子太忙，倒是忘了还有这么档子事。 “你确定你拿到票了？”唐翘有点不信任他，他这不行的话，还是得麻烦兰莺，其实先前唐翘说的参加，是为了搅乱程家的算盘，顺带提升程阑的好感值。 可是现在她主意该了，原本可有可无的打算，现在变成了必定要执行的。 程刚背后搞他们，害的他们到这个下场，这口气自己可咽不下去。 程阑见这姑娘气势汹汹，有点害怕往后退了下，“已经报名了，里面好多单位参加，我给咱们也起了个名字，叫程唐汽水厂，资料都审查过去了。” 这名字，她无力吐槽。 唐翘今个从系统兑换了一身漂亮衣裳，上身是中袖的白衬衫，脖颈那里是花纹形的，衬得脖颈纤细袖长，下身是一个类似西服裤子的九分裤，衬得腿型格外笔挺袖长。 第二百八十四章惊艳 这一身简单大气的衣服极衬她的气质，腰肢纤细，裸露出的半截脚踝也格外的细腻白皙，这副打扮别说是男人，就连女人看到了，都移不开眼睛。 哼着小曲儿把头发高高的扎起，又装了两瓶汽水，检查好了自己要带的文件，跟程阑一道往镇上去了。 今个召开第一次归国华侨联合会，他们早就准备好，今个要去砰砰运气的。 程阑倒是没对她今个的打扮表现出惊艳的模样，开车带着她到了会场，进去之前还跟她说，今个该咋的咋的，最好不要低调，咋高调，咋的来。 只要他们能拉来投资，给他家那些杂碎不痛快就好！ 唐翘朝他比了个ok模样，这些日子坏事是不少，但好歹也有几分收获，将她先前的心情驱散了几分。 生意上虽然没有多大起色，但爱情事业双丰收，前段时日投的稿子，已经出了结果，正式被刊登在省报的《战鼓》杂志上。 上一期发行之后，效果好的出人意料，前两天杂志社还写信给她说，会特意多划出一个版块给她做连载。 好歹是弥补了一番她这几日的郁闷情绪。 其实认真来说，她收回的稿费也不是很多，她那三千字投上去，报酬也就三十来块，但因为这是份肯定，又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意义自然又是不一般了。 程阑油门一踩，个把钟头就到了市里，这次侨胞们都被安置在了市第一招待所里。 市招待所这边跟镇子那边的规模自然又是不同的，是政府斥巨资建的，就是为了在这种场合上拿的出手，上下三层，气派的很。 一楼是专门的招待客人场所，他们到的时候，被核实了身份，由穿戴整齐的招待人员引着到会场。 说来也是巧，唐翘跟程阑还没进会场的时候，碰到了熟人。 程刚这会穿着西装，一副人模狗样的陪着几个一看身份就不一般的人，见到俩人，略微推了推眼镜，也不知道跟那些人说了什么，几个人哄然大笑。 而后他款款的朝着他们过来，客气的跟招待人员打了个招呼，打发走了人家。 程阑这会见到他哥，就跟竖起了刺的狐狸一样，戒备的很，程刚不大在意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将视线移到唐翘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兄弟俩当着别人的面还能假意维持一下兄弟情，但只剩他们自己时，巴不得能用目光杀死对方。 程阑拉着唐翘退后一步，戒备的看着他，“你想干啥。” “我没想干啥，就是在想，这现在华侨大会的门槛啥时候这么低了，啥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他讽刺的说罢，又笑眯眯的朝唐翘道，“当然，我嘴里的阿猫阿狗，没有影射你的意思。” 不是说她，那就是说自己呗？ 程阑脑袋充血，前仇旧恨一股脑的涌上前，气的他险些上手揍上那张碍事的脸去。 “淡定，淡定。”唐翘抓着他胳膊，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他就等着你发火呢，今个这场所你揍了他，人家再去你爹跟前上个眼药，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吗？” 没准看到他们还觉得来这添乱，直接把他们撵走呢。 程阑还是有点生气，不过态度稍微软化些了，唐翘低声道，“就把他当个苍蝇得了。” 俩人埋头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时不时抬眼看他一下，跟着再笑了笑，好像他是个供人解闷的猴子似得。 “唐翘……” 跟他说话还没说完呢，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她顿住话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靳长海大步流星的，意气风发的朝她走来。 程刚看到是他，嘴角也挂起客套的笑来。 “你也来了？”唐翘朝他挤眉弄眼的。 “大老远就看到你了。”靳长海语气里带着亲昵，跟她聊完后，朝着程刚道，“你们认识？” 她嘴角的笑容又带着微妙，摇头道，“不大熟悉。”想跟他有啥联系啊，跟靳长海客套了两句后，捅捅身边的人，俩人露出个默契的笑来，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找了个招待人员带路，好歹是到了会场里。 招待处硬件还不错，诺大的房子里摆着整理利落的深红色的长椅，他们俩座位号落坐。 估计是因为他们俩不是啥重要人物，位置安排的还挺靠后的，不过在这上面，唐翘还是不大在意的。 俩人在这坐下没多久，靳长海就找过来了，他四处张望，唐翘恰好看到他，就朝他摆手招呼了一下，男人脸上露出笑来，刚打算过去，背后传来惊喜的叫声。 “靳大哥，你也来了？” 他敛起笑意，彬彬有礼的朝佟娇点了下头，见她扎着俩小辫，化着妆，身上还穿着红白格子的连衣裙，有点不解。 佟娇拎着裙摆，自在的朝着他转了个圈，“好看吗？” 对于这个过于亲密的问题，他也不大好回答，只虚虚的点了下头，便转移了话题，“你这是……” 佟娇面带潮红，玩着手指道，“这个侨务工作是由市政府办公室管理的，咱们市文学艺术工作协会辅办，前两天那个主持人出了点小问题，胳膊骨折了，所以来找我救场。” 小的时候她经常参加这类的活动，是在舞台上长大的，其实主持人出事了来救场的这个说辞，只是说给他听的，因为她知道今个靳大哥会来，只是拖家里嫂子帮了她个忙，才把人替换下来。 她仔细想了下为何没有及早的收揽了心上人的欢心，肯定是因为她没有过多的展现魅力，现在能有这个好机会，她是牟足了劲来表现的。 “加油！”靳长海没有太热情，礼貌性的跟她点了点头后，借口自己还有事，先离开了。 佟娇看着那个伟岸的背影离去，又想起他方才不冷不淡的态度，难受的咬紧了唇，尤其是看到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是谁后，表情变得越发难看。 又是她！ 怎么还就阴魂不散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意外 会议是十点召开，半个小时的功夫，原先空荡荡的会议室已经座无虚席，唐翘环顾了一下周围，大家虽然穿的没啥区别，可是人手好像都拿着纸笔来记录要闻，看起来郑重无比。 遍观全厂，好像只有她跟程阑这个纨绔两手空空。 “大家，都这么认真吗？”唐翘低声问坐在她旁边的靳长海。 温热的气息传递到耳朵上，他不自在的抖了下耳朵，“好像除了你们，大家都挺看重的。” 唐翘表情垮下去，也怪她思量不周，嫌弃的看了一眼程阑，这人磕着瓜子的手一顿，“看我干啥，我是个纨绔！” 言外之意是你别把我希望寄托我的身上。 靳长海被她逗笑了，“放心吧，咱们坐的这么靠后，人家看不到的。” “也是。”虽然是事实，但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唐翘正在这四处张望的时候，余光撇到一个挺熟悉的背影，不过只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帘了。 “怎么了？”程阑见她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个不停，疑惑不已。 “没事，好像是看到一个熟人，不过应该是我看错了吧？”这会大喇叭已经放起来了喜庆的音乐，这是开始了，唐翘被这个声音吸引回来了注意力。 一个国字脸的男人，引着几个穿着中山装、西装的男人进来，唐翘眯着眼看了下，只认识赵振江跟程阑他爸，他们几个落座后，低着头互相热络寒暄了几句。 他们进来后，原先会场里的窃窃私语也停了下来，其实经过先前那么长时间的铺垫，终于召开了这个会议，会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侨连是团结、联系归侨、侨眷喝华侨的群众团体，是团结，联系大家的纽带跟桥梁，也是咱们的市内的六大群众团体之一，维护华侨，侨眷的合法权益跟利益，维护华侨的正当权益跟利益，保护华侨爱祖国爱家乡的热情。 感谢大家前来参加会议，支持我们的侨胞工作，也同样感谢我们侨抱同志，慷慨解囊，大公无私的支援祖国建设的行为！” 每次开场白，总是要先大肆宣扬一下功绩跟建设，这都是习惯了的。 几个大佬一一都要发言。 开场白差不多了，后台市艺术工作协会的工作人员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只要那些侨胞发言总结结束了，就该他们上场了。 这次市里对这次活动十分看重，所以也是调来了好些优秀团体来为这次的活动助力，他们单位接到上级的任务后，开始筹备了小一个月。 不止是他们自己单位要准备，下面报名的几个单位也准备了好些时间的。 矮胖的负责人在后台紧盯着外面的动静，见如雷般的掌声响起，知道这些人发完了言。 他擦了把汗，双手剧烈的交叉朝着对面的人比划着，几乎是掌声稍微停顿，喜庆的音乐就从喇叭中放出，无缝联合。 “快，第一组的快些准备，主持人呢，主持人词串熟了没？” 他话音刚落，佟娇跟另外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匆匆赶来，“主任，都已经好了。” 矮胖的男人似乎是认识佟娇，面对她，难得露出了个好脸色，“你打小舞台经验就丰富，叔对你也放心，今个场合不一般，你跟小雷好好配合。” 佟娇脸上滑着大浓妆，闻言点了点头，“您放心吧。” 说罢撩起裙摆，昂首挺胸的出场。 唐翘看着舞台上画着蓝色眼影，血红色口红穿着白色，桌繁琐花朵的连衣裙的姑娘，忍俊不禁。 好像现在十分流行这个妆扮，反正她看不出来这个脸蛋画成了猴子屁股的女人有啥好看的。 不过那姑娘主持的时候，眼神乱飘，好像还不停的朝他们这个方向看。 一会含情脉脉，一会又怒目而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露出这么多表情，也真是服了她。 报幕之后，就是歌舞类的节目了，按着唐翘厮混这么多年的经验以及观看过各类大型节目这样的阅历来看，这些表演不算太好，舞台粗糙，音乐模糊，可是，不论外在条件多差，那些表演者神色中的认真以及脸上真挚的笑容，就足以弥补一切。 靳长海跟姜迟在一定程度上很相似，比如说都是十分遵守秩序的，就算他们现在看着表演，位置靠后，不易被人察觉，他都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跟她交流。 这是对表演者的尊重。 唐翘表面看着表演，其实内心现在已经云游到爪哇国去了，她最近思考着红色信鸽剧情，虽然写了大半，但后面的剧情都已经差不多有了。 现在她做的，也是缕剧情而已。 后台，矮胖男人见主持人上去念词了，看着节目流程单，“下一个，下一个歌唱祖国要上台了，服装呢，换好了没。” “好了，好了！”一个大嗓门的姑娘朝他喊着，接着几个姑娘拖着裙子从屋子里走出来。 “该你们上台了，下一个，下一个舞蹈，秋天的原野，这是哪个单位的，准备好了没？” 他长得低，身材也圆润，此时焦急的在人声鼎沸的后台上忙碌着，活脱脱就是个陀螺！ 他这边话音刚落，没人回他，男人嗓子喊得也有点疼，摸起了茶杯，打断喝两口水就去催催时，耳畔传出一声巨响。 这声音…… 他水也不喝了，整个人放下茶缸，整个人跟个炮仗似得窜向声音来源处。 “怎么了，怎么了？”他气喘吁吁跑过去，挤开了围了一圈看着热闹的人，汗如雨下。 “主任……”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女人看着地上捂着脚踝的姑娘，眼眶都红了，“小燕刚刚一个人想趁上台前再练习一下舞蹈，谁知道后面这些桌子没摆好，砸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一箭三雕 这些桌子是招待所特意搬来，为了这次侨胞大会准备的，估计是多出来了，所以都放到了后台这。 估计是这丫头刚才不小心碰了什么，这才把上面层层叠叠摞起来的东西摔下砸着她了。 这姑娘脚踝红肿，哭的眼睛跟个兔子似得，这一看就上不了台子了。 看那姑娘后悔又自责的模样，他忍着脾气没发泄，招呼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快些，把她送到医院去。” 这些丫头都是以跳舞为生的，要是脚上有个啥毛病，这辈子的职业生涯几要完蛋了。 而且这姑娘身上穿的演出服，明显跟她同伴不一样，估计是个领舞的吧？ 这下子这个节目估计都上不了了。 这可就不行了，其实这场活动，节目时限是有规定的，必须得一个半小时，按着节目流程来说，他们这些表演完了，要那些想拉投资的单位上台来阐述的。 说的好听，是借着这个平台交些朋友，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想让那些投资商们看一下投资东西的前景呢。 毕竟人家的钱也是钱，总不能不由分说的就把钱给你吧？ 言外之意，只要他把节目熬一个半小时就行，下一步该怎么做，又怎么做，这就完全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了。 而为啥要腾出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那肯定是格外的安排，好像是其它的一个大领导要过来发言。 现在一个节目缺了，时间就得空出来三五分钟，他总不至于要在那个节骨眼上，开天窗吧？ 这就是他工作上的失误了！ 这次会议多重要，大家心知肚明，要是因为他的安排上，导致了有啥不圆满的，呵呵，他这辈子别想往上扑腾了！ “快，快，这个节目是第几个？快安排一下人，把他这个节目兑换一下，还有，哪个单位平时多排练了节目？快点来这给我说一声儿。” 谁能多排练啊。 这些节目都是一个月前就定好的，大家参选上的，私下都在忙活着这个，寻常的节目是会，但是难免生疏，在这个场合上，谁敢拿先前的来凑场？ 况且服装道具的都不够。 退一万步来说，弄好了，没啥报酬，弄砸了丢人了，她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偌大的后台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他烦躁的揉揉额头，“那个，这个节目是哪个？大概还有多少时间排上？” 不行的话就找文工团的人来支援一下，反正过来也就半个小时。 “主任，下，下一个就是了……” 男人翻着白眼，似要晕厥，还好他自己有准备，自己掐着自己人中，这才没倒下。 “你，你们，是要气死我。” “先下下个节目来凑一下，我，我不行，我得去外面透透气。”他这边还没出去呢，一道女声传来，“焦主任，我这倒有个法子，您要不要听一下？” 这个大合唱结束之后，台上短暂的有些安静，主持人也没上来，也没节目来表演。 唐翘看了下程阑手上的表，“这才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不是啊，我听人说有一个半小时呢。”程阑也跟着嘀咕，不过俩人话音刚落，台上浓妆艳抹的主持人就出现了。 女人有的时候，直觉都很可怕的，唐翘本来翘着二郎腿，颇为悠哉得等着看下一个节目，谁知道跟那姑娘视线对住了。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有点微妙，就像是十分得意，却又硬生生的把这份得意给压下去，要勉强自己装出一副和蔼大度的样子。 她这么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唐翘跟她视线对上，不免咯噔了一下。 紧接着，似乎是为了判断自己猜测不假似得，那姑娘清清嗓子，甜美道，“下面这个节目，是这次参加会议的单位准备的，下面有请我们程唐汽水厂的负责人上台，大家热情鼓掌。” 程阑在下面跟傻子一样鼓掌，唐翘冷笑一声，盯着台上的那个姑娘。 怪不得先前朝她露出那样的笑来，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唐翘，你先前报名了？你还留着这么一手呢，不过这样也好，现在你上台，这是给咱们长脸的事，那些投资商对你肯定印象深刻的。” 唐翘脸又是一白，程阑这个傻子能这么想是人之常情，旁人以为她上台表演，肯定是有啥门路，走了后门。 对于这些竞争者来说，不公平，大家自然而然的要对她起了敌对不屑的心思。 可是，要是她真的走了后门，受个白眼受个妒忌啥的，也不算啥了。 可是，她明显是被人坑了，她哪里准备了节目？哪里有啥才艺表现？ 现在受到了别人的嫉妒不说，还要亲自上台去丢人现眼。 她有啥才艺表演的？ 唱歌跳舞？ 呵呵，那也得看着有伴奏，有伴舞才行，现在她就个孤家寡人，又加上这种情急之下上台，能准备个毛线啊。 到最后毁了其它人的劳动成果不说，也让这些投资者对她们程唐汽水厂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这一箭三雕啊。 短暂的时间内，唐翘想了很多，但是周围的掌声已经响起来，好些打量的目光朝着自己望来，她骑虎难下。 深吸口气，从椅子上坐起来。 似乎是没想到即将要上台的是个这么标志洋气的姑娘，笑闹声跟掌声越发的大了。 唐翘嘴角扬着笑意，刻意放慢了脚步，她努力不让自己露怯，在上到台子上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出了应对的法子。 唐翘站在台上，佟娇挂着伪善的笑容，“唐同志，面对此情此景，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二百八十七章朗诵 唐翘笑笑，“首先，我要对远道而来的侨胞同志表示感谢与钦佩，感谢主持人给我的机会，谢谢大家对我的鼓励，我呢，也没啥特殊的才艺表演，就是想趁着今个的好机会，看着此情此景，让我有了感触，借这个机会，借这个场合，诵读前辈的诗歌一首。” 唐翘挑眉看了一眼佟娇。 佟娇笑笑，挂着并不开心的伪善笑容退下去了。 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唐翘就没打算糊弄着下去，好在现在的节目比较单调，大多数都是歌舞表演，根本没有相声小品杂技这一类节目出现。 她来朗诵诗歌，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下面一百来双眼睛望着自己，唐翘笑了笑，“我朗诵的诗歌题目是，我是中国人！” 只要朗诵，必然是要讴歌祖国母亲的，现在这个场合是侨胞在场，为了体现大家庭的和睦友爱，这个切合主题的再合适不过了。 在这个国情下，没有比这个诗歌，更能表达她的心意了。 没有音乐，也没有伴奏，唐翘清清嗓子，低声开始朗诵，这个朗诵的诗歌，是她高三时候，参加全校诗朗诵时，准备的参赛题目。 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时代，她都没忘记第一次读到它时，心里带来的震撼跟悸动、 “在无数蓝色的眼睛跟褐色的眼睛之中。 我有一双宝石般的黑色眼睛。 在无数白色皮肤跟黑色皮肤之中， 我有着大地般黄色的皮肤。” 台上清脆的女声缓缓朗诵，只是开头几句，就将头发花白的男人拉入到了几十年前的回忆中。 那时候，祖国战乱，他跟着家里人辗转多日，终于到了那个陌生的地方。 在港城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轻松，他们是投奔亲戚的，可是在那个年代，亲戚家的踪影早就没了。 那时候，还是少年的他，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家里兄弟几个，嗷嗷待哺，而他姆妈根本供应不起这一大家子的负担。 一家子每天都在饥饿中度日。 后来还是同样偷渡过去的一个同乡，给姆妈介绍了一个在租界里给人当保姆的工作，他们姐弟才没有饿死。 他每天躲避着巡捕房那些人的追捕，背着一个自制的木盒子，在大街上游走卖香烟。 那时候，港城洋人很多，他偷摸摸的在那些洋房下做生意，看着租界里的那些雪白皮肤，蓝色眼珠的男人对着他们态度恶劣，不屑一顾，还骂他们黄皮猪的时候，他是想着自己的国家的。 渐渐地，台上那个姑娘的身影已经模糊起来。 可是她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刺透了他半生岁月，刺透了半生的颠沛流离，缓缓的安抚了他。 “我是指南针，印刷术的后裔， 我是圆周率，地动仪的子孙。 在我的名族中， 不光有史册上万古不朽的 孔夫子，司马迁，李自成， 我那长城一样的巨大手臂， 不光把采油机钻杆钻进 预言打不出石油的地心， 也把通信违心送上祖先们 梦里也没有到过的白云。 我骄傲，我是中国人！” 唐翘的声音铿锵有力，女性独有的嗓音，却似乎是带着魔力一般，将原本嘈杂浮躁的声音，一一压迫了下去。 她此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 在她念罢的一分钟内，会场是寂静无声的，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不停。 说真的，那些歌舞虽然是好看养眼热闹，但是细究精神内涵，哪个能比的过她朗诵的这个？ 那姑娘文采不错，感情也到位，她朗诵的时候，抑扬顿挫，节奏轻快，听的时候，真的是一场享受！ 这些侨胞们估计受到的震撼不小，有俩人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会都偷偷的擦起了眼泪了。 一点不夸张的说，这是今个最出彩的节目了！ 后台，如雷般的掌声一次次响起，唐翘暗暗的松了口气，下台的时候，跟程阑他们比了个手势。 当然，也没忘记给目瞪口呆，明显回不过神的佟娇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姑娘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不就是想让她丢个人再现个眼吗？她也是没脑子的。 她丢人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也算是间接把这个表演搞砸的人啊，这么多人，这么多天的努力，可能都会因为这一个小插曲而前功尽弃的。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没脑子表演的这么淋漓尽致。 唐翘下场了，佟娇站在后台那，死死的攥着拳头，她现在脑袋乱糟糟的，知道下一刻就该她去报幕了，但总是…… “小佟啊！”正郁闷不忿的时候，身后有男声响起，焦主任拍了下她肩膀，“先前你可真是吓了叔叔一跳” 她当时说的有法子来补救，自己虽不信，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她安排。 但是没想到临时救场的这姑娘真不错，舞台经验像个老手，内容新颖牵动人心，看台下人的反应，这完全是意外之喜啊！ 佟娇僵硬着嘴角笑了笑。 但这个笑比哭还要难看。 下面的报幕，她思绪混乱，说错了好几处，还是身边的男主持反应快，帮着她圆了回来。 唐翘下去后，程阑跟靳长海都朝着她伸出了大母猪，唐翘不大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在后面的环节，她双手抱胸，冷笑的看着台上不再状态的女人，舒畅的吐了口浊气。 第二百八十八章出风头 呵呵，你想让我丢人，却意想不到的推了我一把，让我出了风头，这憋屈之感，滋味不一般吧。 舞台表演，终于是告一段落。 下面的环节到了下面几十号人最关心的环节，在他们上台陈述前，大家私下还抽了号码。 程阑这会开始紧张了，不停的擦着冷汗，好像一会上台的不是唐翘，而是他一样。 唐翘正想取笑他两句呢，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古铜色的肤色，一本正经的表情，虽然穿着外衣，却依旧挡不住精壮肌肉的壮硕身材。 那是他的心上人啊。 唐翘看了下自己的号码，还排在老后面呢。 眼珠子一转，猫着腰从后门出去了，靳长海似乎是见到了她的动作，跟着张望了一下，只是看到那人是谁后，重新坐会到座位上。 唐翘追赶着那个身影，男人脚步跨的大，没几下就甩了他老远，她必须得小跑才能跟得上对方。 后来多亏他跟同事说了几句话，这才给了唐翘机会。 见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唐翘小跑，追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姜迟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想要隔开她，不过熟悉的香味传入到鼻子里，他戒备的神色才放下，拉着她的手，将人抓到了面前。 “你不是在里面吗？怎么出来了？” “我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所以就想来看看，没想到运气好，真是碰到了你。” 先前兰莺跟她说过，这种场合下，他们单位不出勤的几乎都要来这的执行安保工作的。 就是没想到姜迟都干到局长了，还是要亲力亲为。 姜迟今个穿的就是便衣，不过就算如此，也遮挡不住这人天生的英气跟气质。 他好像情绪有点低落，唐翘看向他的时候，这人眼睛还泛着点红，这就稀奇了，铁面冷汉，受到啥打击了？ 不过转念间，唐翘也就想通了，听兰莺说过，先前他是参加过南疆战场的，难道是先前自己的那个诗歌勾起了先前他的某些不好的回忆？ 这就可以说的通了，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很难让他有心绪波动的。 唐翘本来一分的心疼现在也变成十分了。 姜迟拉着她到楼梯那坐下，唐翘从系统里兑换出一把口琴，从兜里掏出来，低声道，“我给你吹个曲子？” 就像是小孩子打针了，需要大人用糖果来哄着，其实糖果并不能带走疼痛感，而是那种独有的滋味跟大人们体贴的关怀，可以弱化那些痛楚而已。 姜迟此时在她心中，就类似于那种小孩，别说男人矫情，没有经历过炮火洗礼，没有体会过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楚，是难以体会他的这种感情的。 唐翘一点都不觉得他这样懦弱，相反，心底越发的疼惜他了。 只有俩人的小天地里，唐翘一点不克制自己的情感，轻轻的吹了起来。 ‘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侵略者闯进我的家乡…… 啊，游击队呀，快带我走吧，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我实在不能再忍受……” 低低的口琴声萦绕在耳畔，像是亲人低声的呢喃，很快，便转个圈，从身边飞走。 唐翘两手捧着口琴，目光却一直紧紧的盯着他。 姜迟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也轻轻的随着她的节奏跟着哼哼。 这个朋友再见，本来是意大利游击队歌曲，还曾经被引用在电影的插曲。 那部电影也正是这两年在中国放映过的，可以说，在这个极度缺乏精神食量的年代，不论是电影还是歌曲，都给他们留下难以磨灭的现象。 她唱的是翻译之后的歌曲，虽然词汇不多，但确实最能表达心境的一首了。 他们俩人坐在角落，各自沉浸在对方的柔情里，渐渐的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从那个炮火纷争中挺过来的祖国，在那个年代中饱受屈辱的名族同胞，面对列强，面对战争，面对弱肉强食，几乎是任人鱼肉的背景下。 他们从来没有屈服过！ 数不清的鲜血，数不清的泪水，数不清的思念跟痛苦，彼此交织才换来了现在光明前途的一天。 信仰跟拼搏，生生不息跟顽强不屈，这似是打在骨血里的印记，他们是不幸的，同样，他们也是幸福的。 唐翘轻轻的哼唱着，却不知这会周围已经有好多人聚集在了背后，他们轻轻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似乎从那些声音里，看到了那些炮火纷争的年代，看到了不屈的名族。 唐翘索性放下了口琴，轻声唱着，“啊，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 手被人捏住了，姜迟喉咙上下滚动，眼眶越发的红肿起来，他死死的仰着头，似乎不想让唐翘看出他的懦弱。 唐翘略微停顿。 身后数不清的歌声响起，分明没人组织，却有无数道的声音，男声，女声，年老的，清脆的，间或还掺杂着稚嫩的童声。 他们不约而同的唱起，“请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唐翘被吓了一跳，扭过头来，见到好多人眼眶泛红，却气势磅礴的跟着一起唱。 此时，准备讲话的那个市委书记，弯腰谢绝了工作人员给他搬凳子的好意。 正准备讲话，却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 会场的负责人额头上冒出冷汗，这是怎么回事？分明已经说好了今个有活动，还特意让人清理了会场，做好了安保工作。 咋就又闹腾了起来。 他着急不已，弯着腰要出去看个究竟。 却被老领导制止，他把演说稿轻轻地折起来，放在了胸口口袋里，而后轻声的走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表现不错 少女拿着口琴在伴奏，而那些自发组织起来的人，却在大声唱着，“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都说啊多么，美丽的花。” 唐翘没想到的是，自己只是哄个人，竟然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共鸣，可是，胸口位置，沉甸甸的，她忍不住也红了眼眶，腮帮子用力，尽量的给他们伴奏。 诺大的，空挡的场地，悠扬铿锵的歌声，似是带着魔力一般，久久的回荡在周围。 与会场内，这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一个插曲，可是，却不知道这个从心底发出的表演，却是这些侨胞们到此，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啪啪啪！”口琴声停顿后，不知是谁起头，发出了一连串的掌声。 唐翘受惊，急忙站起来，捏着口琴有点手足无措的感受。 渐渐地，掌声越发的大了，唐翘意识到不对劲，往后看了下，见那会场上不知咋的涌出了好些人。 前面为首的，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一看就是个领导的模样，他这会非但没有怒容，相反，好像还带着点赏识的眼色？ 唐翘挠挠头，听着掌声，看着大家对她的赞赏，真的是紧张的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放了。 今个这排场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她本意就是想哄哄男人，谁知道会多出这么多听众，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刚走一步，猛不丁的传来系统的提醒，“恭喜宿主，提升了名族凝聚力，加分五十！” 唐翘眼睛瞪的溜圆！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唐翘隐约好像摸懂了些系统的套路，只要是涉及到名族荣誉跟安全之类的，系统从来不会小气。 上上次解密出来了电报密文，上次打击了拐卖人口团伙，再到今个这种场面，每次系统都给予了不小的奖赏。 因为上辈子没有机会做出啥贡献，只开启辅助任务跟个人好感值来苦兮兮提升等级，所以迟迟没发现这个功能， 系统这是给了她甜头，让她不断的进步跟创造了。 嗯，往后要多朝这个方向来努力了。 回过神，唐翘看着人群里，不断跳起来给自己伸大拇指，跟缺心眼似得程阑，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一个劲的用唇语表示，干得好，干得好，难不成真以为这都是她刻意安排的？ 姜迟把她护在身后，神情早就恢复了正常，朝着群众点了下头，疾步到那中山装男人跟前解释了什么。 看那模样，估计是他什么领导。 唐翘走到跟前，张嘴似是要解释，却见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她，表情欣慰，还拍了拍她肩膀，夸赞了一句，“小同志，好样的。” 我不是我没有大佬你误会了，我什么也没做，我就是心软的想安慰一下自己男人。 但此刻大家都是一副你别说了，我们都已经明白，你这个小惊喜引起的效果还不错，大家都挺吃这套的，你就别多客气了的模样。 唐翘欲哭无泪。 后来她也麻木了，只能僵着嘴角，僵硬的点头，算是应承下来了。 热闹已经看完，大家都安静的回到了会场，佟娇脸上还带着大浓妆，坐在了她原来的位置，见她过来了，还一副凶狠模样，似乎是警告她不许过来。 唐翘呵了一下。 也不点破她那点小心思，环顾了下周围，找到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招待所容纳的空间不小，先前这些位置大多数都是表演的那些人的，估计是表演完了，都退场离开了，所以座位空下来不少。 她坐到这，程阑自然也跟着她坐了过来，没多久靳长海也跟了过来。 唐翘看他跟躲瘟疫似得表情，忍俊不禁，偷偷的往后看了下，浓妆艳抹跟个妖精似得佟娇，气的就跟个蛤蟆一样。 啧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就好笑了。 想起先前这人背地里坑自己的行为，她冷笑一声。 放过她是不可能的，她还需要一个机会，不过就像她这个等级的渣渣，怕还轮不到自己收拾她时，她就凭着自己的脑容量跟做事手段，尝到苦果。 领导在会场上发言，唐翘原先以为都是那种场面话，没多认真聆听，但很快她就打脸了，人家肚子是真的有货的。 不论是提出的建议还是对目前国内政策的导向，都有独特的见解，原先唐翘还不大上心，在他提到后面的内容后，不由得坐直了腰板，听的聚精会神。 接下来就是竞争伙伴来台上演讲争取资金了，所谓的引资，其实就是政府把外面的个体或者单位，吸引到本地来进行投资。 一旦成功了，这些企业就会为政府提供财政税收，而政府就要利用这些，用以维护基础设施的建设，提高居民水平，刺激就业，行成良性的循环。 但是这些侨胞的投资就更微妙些了，他们不是把外有的企业发展到本地来。 而是捐献大笔的金钱来扶持本地的比较新型的产业发展，捐献跟慈善的意味更重些。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外地的单位企业跟政府要来这凑这个热闹的缘由。 程阑本来也听不懂这些上台的，说着蹩脚的普通话的男人们话里的具体意义。 这种无聊沉闷的话题，对于他来说就是折磨，他把自己大部分的兴趣都放在了那人穿的如何，是否秃顶，有没有怯场这上面。 想跟唐翘分享一下自己的发现，却发现这人听的认真，手也紧紧地抓着裤子。 这是紧张了？ 第二百九十章洋文 唐翘肯定要紧张的。 在她看来，这次的竞争对手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涉及到的行业比较广泛，工业，农业这是最多的。 商业较少，至于她这个涉及到的领域，更是少之又少。 她有点担忧自己这个会不被人看好。 她捏了下手里准备的发言稿，愁绪万分，就在这时，上面叫到了她。 唐翘勉强的朝担心她的靳长海点点头，大步流星的上台了，其实现在拼的就是个口才了。 唐翘原先在没有了解到会场情形的前提下，写的稿子有点假大空，在听过了领导们的扶持意向，还有先前大众的讲话后，舍弃了原先的稿子，她这个商业在前面竞争对手的攻击下，几乎没有多少优势的。 但要她认输，这是做不到的，前面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能放弃？ 港城那边比较发达，思想新潮，唐翘着重把汽水厂的前景给规划了一下。 而后，又提出冷饮跟其它饮料产品的市场前景。 徐公安左右找了几圈，没找到自己头头儿的身影，跟人打听了一下，知道他在的方向。 正准备上前叫他，发现这人正靠在后门的地方，仔细的听着什么呢。 他蹑手蹑脚跟上前去，顺着他视线望去，见最上面的那个姑娘，此时正在意气风发，完全脱稿在讲着什么！ 他嘴巴张的老大！ 而且，而且他没听错的话，这个姑娘嘴里，时不时的蹦出了几句洋文吧？ 我的天啊，这是她认识的那个唐翘吗？这是个珍珠吧。 她漫长的演讲之后，台下寂静良久。 唐翘心中有点忐忑，茫然的环顾了周围，下面的人才像是打开了身体的开关，朝她鼓掌。 如雷般的掌声响起，唐翘松了口气，等这波热潮褪去后，那个坐在最中间的头发花白的老者，笑着问了她几个问题。 不知是不是那人故意的，还在里面掺和了好几句洋文。 徐念峰跟会场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人家唐翘丝毫没有胆怯的模样，在他说罢没多久，略微思考了一下，竟然流利的回复了！ 这未来嫂子，真是个宝藏啊。 其余的众人虽然不清楚他们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可是这俩人相谈甚欢，还是给了他们不少压力的。 等唐翘最后回答完了，那老者没再向她提问，但是眼底的满意跟赏识，任由谁都能看的出来。 唐翘松了口气。 该争取的都争取了，接下来会如何，就听天由命吧。 正当她打算下台的时候，下面坐着的群众里出现一道质疑的声音，“唐同志，既然你把你自己的汽水宣扬的这么出色，那我想咨询您一个问题，这个可以吗？” 唐翘眯着眼看着对方，男人中分，面相是比较老实的那种，可是说真的，唐翘对他并不熟悉。 但是他这么发问，自己倒是不好下去了。 笑着示意他可以问，但是心底却有种不安的感觉。 男人站起来，看着大家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满意的颔首，而后，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唐翘，犀利道，“唐同志，据我所知，前段时间，镇子上特别风靡的汽水就是你的生意吧？” 唐翘点了点头，笑道，“不假。” 男人对她的诚实表示赞赏，而后，他又发问道，“可是这段时间汽水停产了，我听人说，你们这是吃上了官司对吧？既然是会令人喝坏人肚子的产品，我觉得没有必要有发展的前景，更不应该在这个场合，浪费了这次的机会！” 男人声音响亮，在看到她表情突然垮下来的瞬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哎，这人怎么这样！”徐念峰听完他的发问，气的额头爆起了青筋。 这事后来都已经查清楚了，这人咋还乱说呢！ 他虽然没啥眼力见，但也清楚今个这是什么场合，所有上台的人，是多么看重这一个机会！ 他红口白牙是说痛快了，咋就不想一下给旁人带来什么影响？ 姜迟拦住了暴躁的兄弟，目光直直的看着台上，他脸上带着担忧跟挂念，可是他知道，这个情况，不适合他们上前。 非但帮不了唐翘，相反，还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 唐翘深吸口气，佯装看不到周围向她投来的幸灾乐祸，或者是质疑的目光。 她眼神澄澈，只望着台下的那几个人。 “这位同志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不过有点事，这判断的有点武断了，不过不知者不罪，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本着求真务实的原则，我还是要跟大家解释一下的好。” 唐翘声音平稳，没有气急败坏，看那模样是没自乱阵脚的，她嘴角扬起笑容来，不紧不慢道，“上次的事，已经被公安同志查明了，这是有人蓄意陷害，那几个人也给我写了道歉书，最近正在商议赔偿我们名誉损失的事情，我想，我人微言轻，但大家总不至于质疑公安同志们的判断吧？” 男人悻然，“但是无风不起浪，现在你们又停了生产，很容易让人……” 唐翘不等他说完，强势打断，“我们停了生产，是因为想要钻研更附和大众口味的汽水，以及要为这次的宣讲做准备工作，并不是你揣测的那个原因，虽然咱们素未平生，但是您要是再诽谤我的话，那我可不会顾忌咱们同乡的情谊，给您发法院的传单了。” 唐翘这一通说罢，怼的下面的男人哑口无言，虽然有点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假象，可是效果却出其的好。 第二百九十一章拆穿心思 最起码没有人敢再往她身上泼脏水了。 外人看热闹，明白人看门道，唐翘方才那番话，看起来是没什么毛病，但却连续用了几个素未平生，同乡，诽谤词语，不免让人心生联想。 这姑娘带劲啊，她无疑是幽默风趣的，但是也是个带着刺儿的玫瑰，不卑不亢，脑袋灵泛，关键是才思敏捷，谈笑中就把敌人给歼灭于无形。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赵振江看着唐翘，朝着他低语了几句。 唐翘下台的时候，周围掌声不断，先开始是程阑起头的，后来也不知道是谁附和，掌声越发的响亮了。 “走吧。”姜迟看着脸颊微带着些红霞的唐翘大步流星的从台上走下，嘴角也扬起了笑容。 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心中也松快了些。 “这就走了？”徐念峰小跑的追上前，“不继续看了？” 老大没有回答他，而是在他脑门上，使劲的敲了一下。 会议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散场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点儿。 唐翘跟程阑出来的时候，跟靳长海告别。 靳长海笑容有点勉强，看着唐翘，认真道，“时间还早，要不给我个面子，让我请你吃顿饭？” 唐翘摆手，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程阑，她摇头，“我这还有点其它的事呢，等改天吧。” 虽然她余光瞥见了正虎视眈眈盯着她的那个佟娇，想故意跟靳长海走的近些，让她嫉妒生气发疯，但仔细想了下，还是绝了这个念头。 虽然她跟靳长海关系不错，但好歹也是个有对象的人了，男女关系必须得注意些了。 怕别人误会，给大家都带来不好的影响。 靳长海虽然带着些遗憾，但还是笑着让他们走了。 他远远的看着那俩人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靳局！”身后有同事在喊他，他转身时候，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迟似乎是没事了，这会脱了外套，只穿着衬衣在他背后等着他。 靳长海估计自己先前的举动，他都看在了眼里。 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带了苦涩，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如释重负，好像一直担忧的那个悬在头颅上的大刀，终于落下，给了他一个痛快。 好友面无表情，他苦笑一下，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一起喝两杯？” 姜迟压下心底陌生的翻滚的情绪，点了点头，今个的任务已经没了，他也能适当的放松下。 小酒馆里，俩人要了一瓶白酒，一叠花生米还有两碟的凉菜，俩个大男人坐在一起，气氛奇怪的很。 好些人从他们周围路过，视线都不由的打量着他们，长得不错，身材又挺拔，俩人一看就挺优秀的。 面对面的俩人没在意旁边人的打量，也没人动筷子，互相给对方满上酒后，仰头干了。 沉默了片刻，靳长海开口，“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我对那个人，也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俩人相处许久，很多默契都是在一次次对敌经验中建立起来的，可是谁能想到有一天，俩人会站在这么尴尬的对立面上？ 姜迟仰脖喝了杯白酒，低低的嗯了声。 他虽然这么多年身边没个女的，也对这男女关系有点迟钝，可是迟钝不代表他傻，尤其是涉及到放在心间上的女人，他更是上心。 加上。那个男人看着唐翘的目光，太过熟悉，曾经多少次，他也是这样看着的。 可是，曾经的好兄弟，谁能想到有一天会这么尴尬的因为一个女人坐在一起？ 谈起这个，矫情，可是不谈，心底刺着跟刺，谁都不痛快。 靳长海给他满上，低声道，“没什么想问我的？” 怎么会没有，比如是什么时候起了心思的，唐翘知不知道，还有，他有没有对唐翘吐露过心思，以及，唐翘是怎么看待的。 要是知道有比他还要优秀的，喜欢着她，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无趣，想要离开？ 他喉咙翻滚，满肚子的话想要说，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他妄自菲薄，要是旁人，他没这个担忧，但是涉及到了好友，他是真的有点不确定了。 他们彼此清楚对方的脾性，靳长海原先当得是辅导员，心思细腻，情绪隐忍，在揣测人心上，自己远远比不过对方的。 要是旁的，他让就让了，但是对方是唐翘，他连起都不起想这个念头。 原先自己是处在被动的那一个，但是现在他才发现，陷入最深的，还是他啊。 他又喝了一杯酒，这她妈什么剧情，我最好的兄弟爱上了我的女人？ “行了，你也别灌自己了！”靳长海把他嘴边的酒杯夺下，“她还不知道，我没跟她说过。” 靳长海红了眼，他何尝不是顾忌着兄弟的面子。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进去的，是知道她三番两次救了父亲？ 还是在后来的相处下，被她的才思机敏打动？ 感情的事，他根本无从查知，唯一清楚不对的时候，自己这颗心就已经不服从安排了。 他也喝了满满一杯酒，这命运，还真她妈的捉弄人！ 可是，兄弟啊，他也想竞争一次，为了自己。 俩人相顾无言，原先劝着对方别喝酒，现在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颇有些借酒浇愁的滋味。 唐翘到了自己租住的院子，自从生意停摆下来，院子就已经空置下来，但好歹是交了房租的，也不能浪费，唐翘把钥匙给了大哥，让他平时值夜班的时候，就来这休息。 今个来了镇子上，她也懒得回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醉酒 程阑作为她的尾巴，肯定也是要跟着来的，他也不当自己是外人，大摇大摆进来后，一个劲的拍着马屁。 说她今个出够了风头，他们汽水厂肯定能拉来赞助，还说往后他们一定能发达，可以走到人生巅峰。 唐翘白了他一眼，这还真说不准。 竞争对手们实力不容小觑，而且，还有人在会场上捣乱，虽然当时自己解释清楚了，可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心里有疙瘩？ 不确定因素那么多，谁能肯定一定可以呢。 程阑见她坐立不安，思绪乱飞，倒是比她淡定的多，“着啥急呢，左右也不过是多等几天，你现在食不下咽，无精打采的，也不会有啥帮助的。” 唐翘一听，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程阑来这就是白吃白喝的，唐翘才不惯着他，把他撵走，让他去找人催促赔偿金，自己则是在院子里打点着汽水的原料耗损。 夜色降临，她想着大哥说过的今晚要上夜班不会过来，早早的就锁上了大门。 今天来的时候匆忙，也没带个换洗衣裳。 一天时间，又是表演又是演讲又是奔波的，早就被汗水湿透了，夜里趁着没人，她把外衣脱了，在院子里只穿着内衣裤衩那种，清洗着衣服。 边哼哼着小曲儿，边构思着剧情，一会再吃着冰好的西瓜，这滋味真是千金不换了。 其实唐翘之所以这么大胆的穿着暴露在院子里洗澡洗衣服，完全是想着只有她一个人，她乐的逍遥自在。 这租住的房子上下两层小院儿，私密性好，院墙又足足的三米高，寻常人根本进不来。 院门一关，加上院子里的繁茂大树，这妥妥就是她自个的小天地。 穿的暴露咋了，反正没人看着。 唐翘把衣服洗好，搭在晾绳上，切了块西瓜，晃晃悠悠的在摇椅上坐着。 就在这节骨眼上，大门被人敲响。 唐翘被西瓜呛住了，拍了下胸口，没有吭声。 敲门声还是不断的响起。 唐翘左右看了一下，衣服被洗了，也没个换洗衣服，门外也不知道是谁。 慌里慌张的回屋子，用床单裹住了自己。 小心翼翼的回到院子，倒是没了先前的那个敲门声，唐翘不敢掉以轻心，悄悄的挪步到门口。 从门缝是看不出有人在啊。 难道是等不到回答，以为没人回去了？又或者只是恶作剧吧？ 唐翘松了口气，转身回去，只是，刚转身鼻翼就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胸口。 这是…… 唐翘惊叫出声。 她这刚开口，嘴巴就被人给捂住了，黑灯瞎火的，唐翘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下意识的使劲踩了那人一脚。 她胸口砰砰直跳，那么高的院墙，这人是咋的爬进来的？他这样跳进来，难不成是打算…… “是我。”夜风里带来了他身上的酒气，唐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紧绷的那跟弦这才松了。 她拍着他硬邦邦的胳膊，示意把手放开，等嘴边没阻拦了，才嗔怪道，“你咋这么坏啊，你就不能直接出声儿？干啥一个劲的吓唬我啊。” 姜迟迟迟没有回答。 唐翘隐约觉得，今天的男人有点不对劲，不止是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还有行事作风上，也有很大的异常。 像是以往，他敲门没听到回答，肯定是不会爬墙进来的，但是现在…… 算了，进来都进来了，还说个锤子！ 姜迟有点嫌弃的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床单，皱着眉道，“这是啥打扮？” 唐翘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说，现在她衣服都洗了，身上没个换洗衣服，只能先那个床单来盖着吧？ 多羞人。 唐翘打着哈哈，推他坐在摇椅上，然后给他递了一块西瓜，“这是程阑下午送来的，你尝尝，可甜了。” 姜迟没有接着西瓜，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伸出手抓着她的手臂，将人拉到了他的怀里。 姜迟把她搂入到怀里，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她，一反常态。 唐翘倒也不反感他这么做，就是身上绑着的床单有点松，他动作再稍微大点，自己怕要露出春光了。 这个男人今天是咋的了。 难道是喝多了，就容易化身为狼吗？ 说真的，唐翘倒也挺期待跟他发生点啥的。 “唐翘，你……” 他酝酿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唐翘半趴在他身上，将脑袋抬起，睁着一双潋滟的水眸，期待道，“我怎么啦？你想对我说什么？”还是，你想对我做什么？ “唐翘，你喜欢我吗？” 姜迟心里，第一次有了不自信的念头，下午长海坚定地声音就在耳畔回想。 他说，我知道现在我是无论如何都插不到你们中间的，但是，我还是希望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他希望在唐翘还没结婚的时候，能多个选择。 第二百九十三章美人恩 当然，他会把握住分寸，不会给唐翘带来困扰。 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拒绝好友的说辞，唐翘是个自有的人，当更适合的人选摆在面前，她有权选择。 这是他一下午给自己催眠的说法，但是……心底真她妈的不爽，害怕！ 怕到明知道不该来的，还是爬墙进来了。 看着面带红润的姑娘，他着魔般的把她脑袋压下，吮吸住那片红润的嘴唇。 开始只是浅尝辄止的，但是渐渐的，心底越发不满起来，先前喝过的酒，此时像是在体内蒸腾作怪一般，烧的他要疯了。 不满足先前的蜻蜓点水一般的接触，他怀抱着人转了个身，压在摇椅上，用力的啃噬着她的唇。 唐翘被他亲的浑身发麻，虽然不清楚为何他今个这么反常，但却喜欢极了他的攻势。 姜迟似乎十分不满意现在俩人呆在的这个摇椅上。 将她抱了起来，滚烫的气息在耳边响起，“家里有人吗？” 唐翘两眼迷蒙，咬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假意羞涩了下，低声道，“没有。” 姜迟抱着人，一脚踢开了房门，准确的找到了床的位置，重重的把人放下。 姜迟今晚，急躁的很，却也霸道的很，一米九的伟岸身躯站在面前，似乎是把她所有的光芒都遮掩住了。 气氛暧昧的正好，姜迟突然把头偏到一边，气喘吁吁道，“你，穿好衣服。” “哎？”唐翘愣住，这临门一脚，主人公良心发现了？ 闹什么呢！ 但是这事又不能她一个女的主动，她是真的想要跟他成就好事的，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的，多有意境呢。 奈何男人不配合，她眼珠子一转，故意把床单挣脱的更大。 男人呼吸的节奏更快，抓着她腰的手，几乎要把她掐坏了。 “唐翘不行的。” “咋不行了？是你不行了？” “不行，没有结婚，不能！”他像是酒醒了一样，猛地起身，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外走。 唐翘哪能让她就这么走，这人还醉着，出去要是被人捡走了，自己咋办。 好言把他哄好，抱着他腰，让他安静下来。 只是这一晚上，注定他要睡得艰辛了。 次日天色大亮，喜鹊的叫声远远的传入，姜迟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 想要动弹，却被怀里的软香玉体给吓愣住了。 小巧玲珑的身躯笼罩在他身上，手掌心的皮肤，更是滑溜的可怕，他僵硬着身子没动，稍稍扬了下脖子。 颈边那人凌乱的发丝笼罩了她的脸颊。 姜迟吓得都要炸了！ 这周围环境，这个摆设，这个柔软娇小的身躯，不用看这人脸，他也知道是谁！ 昨晚，昨晚…… 他喝醉了。 唐翘她…… 正在迟疑的时候，唐翘翻转了身子，从他身上跌落，姜迟眼疾手快，用床单把她包裹住。 此地是不宜久留了，胡乱的往身上套着衣服，他狼狈的要出去。 “你去哪儿？”还没跨出门槛，身后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女声传来，唐翘早在他手掌移动的时候就醒了，当时坏心眼的想看她下一步要干啥，谁知道这人穿上裤子就要逃跑。 第二百九十四章藏男人 姜迟不敢转身，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吧？” “你说的对不住是什么范围？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啃也啃了……”深入了解也算了解。 姜迟脑袋充血，神情紧张，“你，你乱说什么！” “你不想负责？” 虽然俩人最后真的没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但那气氛，就差一点点了好吧？ 他倒好，露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样闹啥！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姜迟接连拒绝，此时他领口大开，胸前伤疤，给人添加了几分英气，最起码这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景色。 他胡乱的辩解之后，也冷静了。 他不敢直视唐翘，颠三倒四道，“你，快些穿好衣服。” 唐翘哪有衣服啊，扭捏着让他把外面晾绳上的衣服收回来，窸窸窣窣背对着他穿好衣服。 气氛有点尴尬。 这边刚扣好按钮，清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就蹲了下来，抓着她的爪子，眸子里是再认真不过的坚持，“唐翘，咱俩领证吧！” 唐翘晴天一个霹雳，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她还没玩够呢，结啥婚，而且她还小呢。 她也不想自己昨晚一个劲蛊惑人上床时，可没嫌弃自己年纪小。 唐翘抽出自己的手，有点不自在，“你酒还没醒呢？” 姜迟皱起了剑眉，“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我清醒不清醒，你再清楚不过。”她这个样子，是不想结婚？还是，觉得他不够优秀？ “那啥，你这模样，特别像酒后失德，吵闹着要人负责的少女一样哈哈哈。”尴尬的时候可不是得哈哈哈吗。 姜迟看着自己的目光越发的严肃了，那脸色带着点铁青，又透着那么些的僵硬。 “哎，我好饿啊，那什么，我们先吃饭吧。”这人一定是用上了他平时对待犯人的态度，不然她咋这么心虚。 好在男人似乎也明白这会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沉默的去厨房准备吃食了。 这会天色还早，外面除了觉少早早起来清扫门口的老人外，很少有其余的动静。 昨个夜里俩人睡得太早了。 不过他没多大会就回来了，这边平时没人住，厨房也根本没啥东西，这人从兜里掏了钱，沉默的转身出去，紧接着，唐翘就看到这人身姿灵活的，跃上那三米高的院墙，而后在她目瞪口呆的表情里，跳下了院墙。 十几分钟后，节奏分明的敲门声从外面响起。 唐翘给他开门，见他手里拎着的吃食，以及周围几个露头打量的妇人，知晓了先前他爬墙举动是为何。 这笨重大门一打开就有响动，门外的人肯定会发现，大早起的，一个陌生男人从她租住的房子出去，闲言碎语肯定不少，他爬墙出去，没人发现，回来敲门，旁人只会以为是年轻人趁着大早起给对象送吃食了。 完美的维护了她的尊严。 唐翘看着这个男人，真是越看越喜欢。 他沉默的把吃食一一摆放上去，唐翘从背后抱住他腰，感觉这人身子一颤，她抱得更牢，“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跟我求婚，是觉得昨晚唐突了我，可是姜迟我跟你说，昨晚吃亏的是谁还不一定。 我不想将来我们老的时候，回想起当初的婚姻是因为被迫的，你懂吗？ 我喜欢你的心思，这是不会变的，我就希望，我们能再彼此给对方些空间，更好的了解了对方，然后水到渠成的走入婚姻的殿堂。” 社会认知导致民众觉得男女之间不对等，女人就对贞操更看重，姜迟肯定也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所以才亟不可待的‘负责’。 其实男女平等，没有谁吃亏谁占便宜一说。 她还有好些梦想没实现，不想这么早步入婚姻殿堂。 唐翘说的句句在理，又撒娇卖萌，堵着姜迟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要是再强势下去，就有点逼婚的嫌疑。 叹了口气，“由你吧。” 那人有点高兴，姜迟勉强的勾了下嘴角，暂且按下心底的那点小遗憾。 姜迟胡乱填吧了几口饭就回去了，今个还有班要上，就是可怜他今天得穿着昨天带着酒气的衣裳了。 昨个夜里的事，俩人都当成了一个小秘密藏在心里，虽说是禁忌，却又刺激的一个经历。 唐翘送走他之后，关上门补觉。 索性现在也没什么大事，来补觉最好。 堂屋外的大树遮挡住了白天大半的灼热，青石地板铺好的地面撒少许的水就能凉快一整天，她本以为自己可能睡不好的，谁知道脑袋刚沾上枕头，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傍晚，她是被唐菊的敲门声叫醒的。 揉揉睡得发晕的脑袋，把院门打开。 唐菊进门后狐疑的张望了下，见院子里并没有多余的人，这才放心，但是还是嘀咕着，“大白天的就关着院门，我以为你在里面藏了男人呢！” 唐翘扯了下嘴角，“姐，你说什么呢，我哪能藏男人呢，呵呵，我是那样的人吗？” “猜你也没胆子这么做。” 原来是唐翘一天多没回家，家里人都不怎么放心，所以让她来这看看。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如果有结果的话，估计会通知的。 唐翘也不着急，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去听八卦，回来写自己的那个血色信鸽。 日子一晃，就过了十天。 第二百九十五章结果 一大早，喜鹊就在树梢上不停地叫唤，唐菊这几天在镇子上陪着她，听到喜鹊叫声，她还嘀咕着，今个肯定是有好消息。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汽车的关门声。 姐俩对视了一眼，想到了一个可能，双双放下手里的活，撒欢似得往外跑。 到大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行动不雅，停顿下动作，矜持的迈着脚步往外走。 门外站着赵兰莺父女，还有程阑。 程阑说是来找她的路上，碰到了父女俩，俩人知道顺路，带着他过来的。 把人引了进来，唐翘一个劲的给兰莺做比划，询问她，她爸来这是干啥的。 赵兰莺在她背后跟着挤眉弄眼，又摇头又摆手的，示意自己也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 端来了两杯酸梅汁，四张年轻的面孔紧张巴巴的望着赵振江。 赵振江润了润嗓子，看着对面那几张年轻的面容，摇头微笑，继而，将视线落到了中间那个白净的姑娘身上。 先前几次的接触，他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个寻常的，上次亲眼目睹了她的本事，现在还是有种不敢置信。 “我来这的用意，你们大概也猜到是为了什么吧？”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唐翘在石桌下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对上他的视线，低声道，“大概是能猜的到的，是结果出来了？” 不然他也不会亲自上门的。 而他又亲自上门了，会不会是个好消息？ 相对于他们几个的紧张兮兮的模样，兰莺就自在多了，她是见不得自个亲爹这种吊人胃口的态度，撒娇道，“爸，到底是啥结果，你就别卖关子了！” 赵振江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啊，跟人唐翘相处了这么久，就没学习一点人家宠辱不惊？” 唐翘苦笑，她这哪是宠辱不惊，她是紧张过头了。 不过男人也清楚铺垫已经差不多了，不再卖关子了。 “唐翘，你这次，没有被选上……” 啊？ 几张喜悦的面容顿时垮掉。 唐翘更是脑袋被人砸了一块大石头似得，七荤八素，连连发蒙。 没，没选上？ 她准备的那么久，都白搭了？ 赵兰莺更是焦急，她那天虽然也去了大会，但是因为工作需求没能看完全程，但是后来到单位，徐念峰那小子可是把好友当时的风姿全都一五一十的跟自己说了啊。 唐翘那么优秀，博得了那么多的掌声跟赏识，现在跟她说，她失败了？ 失败了她爸还跑过来跟人说这个干啥。 “爸，是不是有人在后面弄幺蛾子呢，这不应该啊！”好友的实力这么强，咋可能落选呢。 唐翘也挺失落的，但好歹也是心理素质强的人，也不至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相反，知道了结果，还能松口气，最起码再也不用再惦念着了。 程阑比唐翘想的还要开，没选上就没选上呗，那么多人就一家能成功，落选那么多，他们也不算丢人，但他操心的另有其事，“赵叔，那个，最后成功的，不会是我哥跟我爸吧？” “那倒不是。”赵振江摇摇头，“是市里的一个铸管厂。” 对方是经过综合考虑下被选定的，过几天详细过程会出文件，保证公平。 “那就好，那就好。”程阑拍着胸口，一脸欣慰，自己成功不成功，那都是小事，反正只要他那个哥不成事，那就是最好结果。 兰莺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想的开。” 唐翘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态，酸涩，遗憾，还有点失落，不管嘴上怎么豁达，准备了这么久失败了，谁能不难受。 还是唐菊看到她不对劲，在桌子上捏了捏她的手，权当是鼓励了。 “赵叔叔，既然唐翘没成功，那您过来是……”您来这总不至于是为了给个小辈报信这么简单吧？ 赵振江慢悠悠的把酸梅汤喝完，挑眉道，“哎，谁说唐翘没成功的？” 啊？ 四张面孔同时抬头看他。 先前不是说滑落别家了？难道是他们耳朵出问题了？ 关子卖的差不多了，男人也不继续逗小朋友们了，“这次的侨胞说好的唯一一个名额是没了，但是……”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封。 “郑老说，他比较赏识唐翘，说愿意以私人身份，赞助你一次，当然，金额要比先前说好的少一半。” 啊？ 唐翘呆愣了半天，这才消化掉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么说，自己还没输？ 就算是金额少一半咋了，这是白给的钱，那数目也是一个寻常的上班族，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好吧！ “啊啊啊！”三个姑娘突然抱在了一起，又是叫又是闹的，好不快乐。 程阑意识到这个事实后，高兴的裂开嘴，笑的跟个傻子一样，钱多钱少不要紧，关键是，他们成功了！办成了自家老子都办不成的事！ 一瞬间，他脑子闪过好多念头，但无疑都是该怎么回去耀武扬威，才不那么刻意。 看了下院子里的那三个姑娘，他摸摸鼻子，他要是个姑娘多好，这样也能跟人抱在一起了。 赵振江面带笑意的看着面前几个姑娘，等她们享受到了喜悦之后，才咳嗽了一下，给她们泼冷水，“先别高兴的那么早，唐翘，还有个要求呢。” 唐翘咳嗽一声，端正着坐姿。 男人掏出一封信给她。 唐翘双手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程阑跟着挤在一起，要看那信的大概。 “咋是外国文啊！” 他们都看不懂，但是唐翘却能看懂，大致浏览了一遍，苦笑的放在桌子上。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老者，也真是有趣的很，他知道唐翘的生意，无论是从哪个层面上，都难以达到他们要求的目标，却又不能否认她很优秀，想给她一个机会，拉她一把。 第二百九十六章长脸 所以就提出了这个条件。 在一个月内，让原先已经不被消费者认可，没有市场的汽水，再度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内，而且还要达到一定的营业额，这才可以！ 只要她在规定的期限内成功，他会如数的把钱送给她。 真是一个古怪，调皮，却又带着风趣的……老者。 唐翘把要求跟几个人说了下，程阑第一个挠头，“说真的，这老头一定是私下都打听好了，这才故意出难题吧？谁不清楚现在咱们汽水……” 他说了几句，见那几个姑娘脸色不好看，咽下剩下的话。 “那你们要放弃这个机会？这样的话简单，我给人家打个电话就说……” “不放弃不放弃！”几人异口同声的叫着。 开玩笑，拼搏一次，好歹还有个机会，能看的到黎明，要是真的放弃了，最后连个希望也没了。 赵振江脸色露出欣慰的笑来，几个年轻人，身上的拼搏进取精神，没让人失望。 他来这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知道闺女这会也没心思跟他一起走，善解人意的留她在这，自己回去了。 未来有困难吗？ 有！ 有艰辛吗？ 有！ 有挫折吗？ 也有！ 但是想放弃吗？ 不能！ 不过，那些难以完成的任务，令人脑袋疼的困难，以及不知前路是否平坦的忧愁，那都是明天需要担心的，现在，他们只要享受成功带来的喜悦就好！ 夜里，唐菊跟兰莺去买了点菜，程阑去弄了点好酒，唐翘掌勺，几个年轻人在院子里今宵有酒今宵醉。 三个姑娘就在租好的屋子里睡下了。 程阑则是摇摇晃晃的往家里的方向。 咱老百姓，今个可真高兴！ 他晃晃悠悠走在路上，走到一半拍了下脑门，对啊，干啥回自个家？今个是回家的好日子啊。 这次拉投资失败的事，程家比任何人都早知道，此时父子俩在书房里，面面相觑，程刚见屋子里气压低沉，思索许久，才道，“爸，要不我再给郑老打个电话，咱们私下约他吃顿饭？” 男人把烟头拧在烟灰缸里。 他没有说话，但面上的凝重证明他并不赞同这个主意，要是吃饭就能办到的事，那还撑起这么大摊子做给谁看？ 父子俩都有点气恼。 第一届侨胞大会，分明是他们牵线搭桥的，可最后分明最有把握的他们，却跟这个绝好的机会失之交臂。 程刚年轻气盛，想要搬回来一局，他听说…… 咣当！ 楼下刺耳声音响起，接着踢踢踏踏的声响由远及近。 他似有所感，能弄出这个动静的，肯定是他那个好弟弟回来了。 为了印证自己猜测的不假似得，他那个便宜弟弟大声嚷嚷，“人呢，家里人呢？没见到小爷回来了？” 他能知道这次自己失败，自然也清楚有人得到一个机会。 他瞥向自己父亲，要是他能够…… “爸”他刚开口，就见自己父亲这会已经起身，打算下楼了，一时间，他脸色十分难看。 父子俩人下楼，见程阑在沙发上摊着。 程爸坐到他跟前，拍了下他大腿，“这是喝了多少酒？” 程阑嘴角带笑，喝多少都挡不住他脑袋清醒，程家的男人，从来没有因为酒误过事的。 “爸，今个，今个我高兴！” 你不是一直要我向你那个虚伪的大儿子看齐吗？现在我把他踩在脚底下了，看你们咋嘚瑟。 程刚坐在他对面，给他倒了杯茶。 看火候差不多，他故意道，“程阑，你的事哥也听说了，我是真的为你高兴。” “哈，没啥，我也高兴，本来以为挺难的事，谁知道这么简单就完成了，嗨，都是运气好！” 他跟唐翘学的脸皮越发的厚了。 程刚冷笑，这是踩着谁的脸呢！ 既然这样，那也别怪他开门见山了。 “老二，你也清楚，咱家这次对引资的事多看重，你那点生意，我都打听清楚了，翻身是难，要我说，干脆把这个机会让给家里的生意吧，你也是程家人，也清楚爸对这次机会的看重对吧？” 程阑坐直了身子，手捂着额头，盖住了自个大半的表情。 呵，这么开门见山的来了？ 他还以为是要委婉点呢。 咋的，特意选择了这个时候，当着他老子的面来提，真当自己跟小时候一样，是个软蛋，任由人拿捏是吧？ 程刚得不到回应，但是他并不着急，面带笃定，似乎是他一定会屈服的那种。 退步最好，他能得利，不退也没关系，让他爸看一下，他时常记挂在心头的这个小儿子，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周围一片静谧。 小保姆似乎都意识到这情况不对，自发的躲回了自己的屋子，程刚双手交叉在胸口前，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他退步。 就在这时，程阑拿下了挡在脸上的手，神色清明，表情严肃，哪里有一点喝醉的模样？ 他上上下下全方位的打量着那个男人，嘲讽，轻蔑，一览无余。 “让给你？像从小把我的父亲双手奉上的那种让？还是我那个愚蠢的母亲把丈夫让给狐狸精的那种让？又或者是，跟我以往那样，把程家儿子的名誉地位让给你的那种让？” 随着他每说一句，屋子里俩男人的表情就难看一分。 他哪里是在打程刚的脸？是把那一家三口的脸面，全都扔在地上，踩的稀巴烂的那种！ 程阑哪管那么多啊，他这会快意的很，站起身子，“你别以为你私下做的那点龌龊事，我不清楚，跟你说，有本事你她妈就去正大光明的抢，没本事抢，你就把你那个脑袋乖乖的缩在你的裤裆里别拿出来丢人现眼！让老子让你？你特么的算个鸡毛啊！” 程刚气的发疯，想上前反驳，却又找不到反驳的余地，他脸色几变，苦苦维持着那个好大哥，好儿子的颜面，求助般的朝他爸望去。 儿子踩着你的脸，你总不至于不吭声吧？ 可惜，他哪清楚自己老子对程阑的歉疚？他盯了许久，她妈的果然不吭声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合作 程阑不看他老子是啥表情，享受够了那个大哥的变脸，哼着小曲儿，打着酒嗝的上楼去了。 让你们不开心，那我就最开心了。 唐翘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胸口沉得像是压了个百十斤的重石，睁开眼老半天，她都回不过神，以为她又跟姜迟睡在了一起。 扬脖儿，看着栽在身上睡得东倒西歪的俩姑娘，她松了口气。 昨晚胡闹的场景涌入脑海。 “姐，姐醒醒。” “兰莺，兰莺，别睡了。” 外面都明晃晃了，也不知道到底啥点了，她们睡过头没关系，兰莺今个好像还得上班吧？ 赵兰莺晕晕乎乎的起来，揉着眼问道，“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 唐菊清醒后，看了一眼屋子正中央的那个老式钟表，推了推她，“好像，九点半了……” 院子传出赵兰莺惊叫声。 她匆忙的穿好衣裳，胡乱的梳了下头，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单位飞奔。 蹑手蹑脚到了单位，看了下办公室出外勤的出外勤，忙自己的事忙自己的事，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头儿不在。 她这还没窃喜完呢，脑袋上就被砸下一个粉笔头，那粉笔在她衣领上留了个痕迹，而后咕噜咕噜的掉地了。 赵兰莺忐忑的扭头，果然，她的邻居大哥兼顶头上司这会正倚在门框冷脸看着她呢。 得，就知道运气不可能这么好！ 徐念峰被她的模样逗乐了，又看着她制服扣子扭的乱七八糟，一点不客气道，“咱们单位这俩天咋了，哈哈，从上到下，都这么冒失！” 前几天一项仪容仪表良好的领导，来上班时穿的带着酒气又一点不笔挺的制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谁料今个就换成了兰莺。 这可真是稀罕了。 他只是无心的一句话，谁知俩心虚的人，同时不自在的咳嗽了几下。 姜迟训斥了她两句，也就不再追究了，自个回办公室。 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老大今个咋了？ 果然是女孩子就有特殊待遇，他们要是敢这么迟到的话，罚工资是小，体罚才是严重的呢！ 赵兰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能顺利的避免了挨罚，她乐着呢。 等到午休的时候，兰莺想着投桃报李，偷摸摸的钻到自己老大的办公室。 姜迟见她偷鸡摸狗的模样，又敲了她脑袋一下，“好好的，看你是什么样子！”一点人民公安的稳重都没！ 赵兰莺把昨个从唐翘那得来的好消息，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 姜迟笔尖一顿，抬起头来，面带复杂，“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啊！我爸亲自说的，能有假吗，昨个我们大肆庆祝了一下，要不我怎么可能迟到呢。” 她说完，后知后觉道，“头儿，你咋看起来不咋的高兴呢？” 姜迟哪儿是不高兴，就心底有些复杂，为她高兴，但又有点失落，好像她越来越优秀，自己却只是个毫无长处的公安。 有点患得患失而已。 该汇报的都汇报完了，兰莺也该出去工作了，跟他闲话了两句，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姜迟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拿着文件放下又拿起，看了下时间，挠着头颓然的坐下。 想要知道在发生那种事后，该咋的若无其事的去见女朋友。 最开始的烦躁之后，唐翘冷静下来了，她这几天不吝啬好感值了，从系统里兑换出好些营销类的书籍。 整天翻阅，希望从里面找出适合的案例，好能完美的度过这次的难关。 可是她忽略了，书中每个案例的成功，那是人家经营者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考虑的是具体背景跟当时的国情。 她现在还处在计划经济的尾巴上，咋能漂亮的翻身啊。 唐翘这几天脱发比较严重。 唐菊在她跟前徘徊，想说却又欲言又止，唐翘探口气，合上纸本，“姐，你有话就直接说。” 唐菊犹豫再三，这两天唐翘的状态自己是清楚地，本来不该拿着这事来烦她的。 可是那个故事断的地方，太抓心了，她忍不住道，“那个，你写的那个故事，后续给我讲讲吧？不用费太多时间。” 唐翘倒不觉得这是啥大事，人家喜欢自己的故事，那是对她的肯定。 而且说个故事，也能很好的缓解一下她焦躁的情绪。 唐翘把大致的故事情节跟她讲了一遍，唐菊是个很好的听众，全程紧紧盯着她，不想放弃任何一句关键的情节。 给她说完，也是多半个小时之后了。 唐菊意犹未尽，摇头道，“唐翘，你这个故事真的很好，可惜的是，不能所有人都能看到。” 好些人都不识字呢。 “要是能演出来就好了。”她喃喃自语。 殊不知，她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自己脑海上空！ 演出来？ 对啊，可以演出来啊！ 唐翘觉得有个念头，不断的在脑海边缘徘徊，却一直抓不住那个最重要的点。 汽水，汽水…… “啊！我想到了！”唐翘欣喜若狂，捧着她姐的脑袋，一个劲道，“姐，你是我的福心，你知道不，你帮我大忙了！” 唐菊一脸疑惑，她咋的就帮上大忙了？她不就是缠着她听了个故事吗？ “哎，你去哪儿啊？” 回过神的时候，就只见到她欢快的背影，唐菊赶紧追了几步，大声问她。 “我去找程阑商量事情，姐，不要等我吃饭了。” 程阑现在对唐翘那是本着啥态度？你叫我干啥我干啥，你指东我绝对不往西，你叫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别说跟她去找那个话剧社的团长，就算让他上天，他都要去找个梯子上。 郭贵山也没想到，先前有过几面之缘的俩人，会再度找到他，听他们的意思，是想跟他们签订合同，大家一起合作。 虽然不清楚自家这个快要解散的剧团能有啥前途的，但人家这么说了，他也不能不领情。 “这不行啊，这话剧团现在还属于集体单位，你们不能掺和，充其量，也只能入股而已。” 政策就是这样，就算他们入不敷出，已经被人放弃，但原则上，还是属于国家。 跟个人不能掺和。 再说，他们这话剧团已经没啥救了，对面姑娘估计是好心，想要拉扯他们一把，但是，拉不起来了，已经没救了。 唐翘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郭团长，先前您倒是遵守那些条条框框了，可结果是啥？现在有个机会，搏一把，别管合不合规矩了，我想，您必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散了吧？” 是啊，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剧团出事，可是…… 他现在还有的选择吗？ 他此时就像是溺水中的人，好不容易有一块浮木出现在眼前，无论如何，他都要抓住的。 “不管了，拼了！你说的合作，是怎么合作法？” 唐翘知道他剧团里面有个人，可以写话剧剧本，有好几次都请求团长支持他工作。 但这种举动在旁人眼底，就有点自不量力了。 唐翘想的很好，她有故事，那个男人有才华，两者结合一下，把血色信鸽以话剧的形式搬到舞台上，一定可以！ 第二百九十八章希望 叮铃铃…… 狭小的巷道里，男人按着铃铛，小心的躲避着周围的邻里。 好些人见到他都扬手同他打招呼。 魏光亮咧了下嘴朝他们回应，只是脚下蹬车轮子的速度越发快了。 “魏家这小子这两天脸色不大好看啊？” 果不其然，他前脚刚走，后面关于他的讨论就开始了，别管啥年头，大家总是对事业单位的人高看一筹。 平时魏家这小子在市话剧团，他家爹妈没少跟人炫耀，可惜现在…… “换成是我了，脸色要更难看，听我娘家小舅子说，市里通知都下来了，八成再过两三天就要下岗了。” 虽然过两年国营单位入不敷出的矛盾会更明显，下岗职工也更多些，但在这两年大部分企业单位还处在残喘时期，下岗热潮还没到，火没烧到自己头上，自然有更多的心情去看别人家热闹。 每天忙活的都是柴米油盐的小事，平淡的日子总是无趣的，像是谁丢了事养家糊口的工作，这就成了大事，自然就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了。 魏光亮显然也是知道背后人对自己的指点，每天下班时恨不得把脑袋缩在衣服里见不到人才好！ 好不容易骑过了那些老娘们的领地，他恹恹的推开自家大门。 “回来了？” 院里洗衣服的媳妇甩甩手，跟他打招呼。 魏光亮嗯了声儿，把自行车竖到墙根，撸起袖子帮媳妇拧干衣服，他这边干着活，女人看了一眼这几天格外沉闷的丈夫，无声的叹了口气。 “儿子我刚哄睡了，你一会进去的时候轻点。” 男人点了点头。 俩人又是短暂的沉默，女人压下心底感慨，这几天，她比谁都清楚丈夫的煎熬跟不甘，以前每次下班，他最爱让儿子坐在他肩头，笑着闹着陪孩子玩。 自从那个消息下来后…… 她想起今个从舅舅那得来的消息，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我跟舅舅那边说好了，他说他那边正好缺个人手，等你那边散了，你就去找舅舅，他说都给你安排好了。” 女人也知道丈夫坚持着是为了什么，梦想这个年轻时候坚持坚持就好，现在孩子都有了，要考虑现实的，他一个文艺工作者，自己也不舍得让他去纺织单位跟女人们做一样的活，正巧舅舅那有空缺，他们转业也算是对口。 魏光亮低着头，好半天没吭声，后来才低低的说了句，“我不想去演样板戏。” 女人着急，咋就不想去演了？样板戏在舞台上长盛不衰，一年又一年的坚持着，就算是其它的剧团都倒闭了，它也不会！主席前些年头还在报纸上，发表评论革命文艺的优秀样板，不客气说这是被官方盖章的。 头两年的情形那么乱，唯独样板戏一枝独秀，没有受到任何的波及。 让他过去也是为了全家人考虑，他怎么就不开窍呢。 魏光亮没吱声了，文艺是政治的‘风向标’一字一句一腔一调一转身一回眸都有政治的标准跟分寸，在舞台上那更是被要求了规范化。 他们私底下都说，样板戏的创作思想被人称为“三突出”戏里突出正面人物，正面人物里突出英雄任务，英雄人物里面突出主要英雄人物。 这就成为了一个配方，不能有丁点的出入，更不允许有任何的改变跟马虎。 魏光亮记着在自己刚踏入这个行当时，曾经自己的启蒙老师，在写戏的时候，让英雄贴进了些生活，更加充满了些烟火味道，就被人带上了’中间人物’的大帽子，还被认定是‘文艺黑线’复辟的铁证，被下放到了牛棚。 稍稍有一点的创新，就成了反面人物。 除了可以出演《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海港》、《奇袭白虎团》，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白毛女》这几个外，没有其余可以多选择的空间。 长年累月演这些，能有啥乐趣呢？ 但是，他现在是个成年人了，每个决定都要为家庭考虑的。 就在女人以为收不到回复的时候，男人突然低声嗯了下，“等休息日的时候，我去找舅舅商量一下，你放心吧。” 男人转了性，女人又欣喜又带着些歉疚，见他低着头在拧着衣裳，飞快起身，“那敢情好，今个隔壁嫂子送来俩新鲜的大茄子，我去个买点肉回来，给你做肉末茄子吃！” 女人忙碌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不一会就收拾好了出门。 只是，她刚打开院门，就见到门外站着的几个人影。 “郭团长？” 门外站着三个人，她只认得男人的领导，至于他身边俩人，自己从没见到过，不过既然跟团长一起来的，想必也不是外人。 她扭头朝院里叫了一声，而后又热情道，“三位同志，光亮就在院里呢，你们先聊着，既然来了，也别着急走，我去买点肉跟菜，咱们中午一起热闹热闹。” 郭贵山跟她寒暄了几句，带着人进去了。 院内，魏光亮见到领导来了，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想到有可能的那个念头，眼前骤然明亮。 “团长，是不是我新写的剧本通过了？” 郭贵山有点吞吐，“这个话题咱们先不谈，那个，给你介绍俩人，这是唐翘，这位是他的同伴，程阑。” 男人虽然不明白团长带着这俩人来这是为何，但他很好的按捺下心头的疑惑，伸手朝俩人握手。 “来这找你，确实是有事，这样，先给你看个东西，你看完了，有什么疑惑可以尽情的向我发问。” 魏光亮点了点头。 唐翘把自己的底稿递给了他。 第二百九十九章齐心合力 他虽然不明白这是何意，但还是素养在那，还是认真的研读起来。 他平时爱写东西，也爱投稿，所以平时杂志买的不少，他只是瞥了几眼，就认出了那纸上的内容是什么，这不是血色信鸽的内容？这团长把这个给他做什么？ 他这看了几眼，对方都没什么表示，他也只能按下性子，继续翻看下去。 越看，表情越是凝重，最开始萦绕在眼前的不解，此时已经尽数消散。 这哪里是什么誊写的稿子，这后面的剧情，最新一期的杂志上，根本没有！ 他这几日被剧情勾引的茶饭不思，谁知道今个在自己家，竟然看到了后续！ 先前还怀疑过，可能是续写，但越往下面看，他表情就越是急切，这哪里是续写，这分明就是作者自己的写的！ 不论是剧情还是写作手法，又或者是文笔，都跟杂志上的一模一样！ 原先他还想拍个马屁，说领导这么有本事，找作者要来了后续，可剧情太吸引人，他愣是舍不得把脑袋抬起来，跟自家领导客气这么几句话！ 郭贵山也挺忐忑的，他先前答应了唐翘，那只是脑袋一热才答应的，可来的路上，他就纠结起来，要是真的按着她的意思来排演话剧，是不是太儿戏了？ 要是排练出来的东西没人看，或者是粗俗不堪，那自己可真是底子面子都没了。 但一路上的不安犹豫，在看到他此时的表现后，又消弭瓦解了。 这小子这么多年写写画画的经验来说，总不至于连个好赖也分不出，此时见他神色认真，想必这东西是真的不错了。 他这么一看，就足足俩小时。 还是他媳妇做好饭菜了，听不到屋子里的动静，发出声响，这才打断了室内的沉默。 “咱们先吃饭吧？有事吃完饭了再商量。”女人用围裙擦这手，热络的招呼着屋里人。 魏光亮也跟着点头，说是这么回事。 客人在洗手的时候，她拉着自己男人到了隐蔽地方，低声道，“人家好歹是你客人，又是你领导，就算是要解散话剧团，不在一处工作了，但好歹这会不是没解散吗？你不好好招待人家，自己一个劲的低头在干啥？” 她男人平时也不是那么不懂四六的啊。 魏光亮此时是百口莫辩，他想起只看到一半的剧情，心痒难耐，“哎呀，我现在跟你也说不清楚，反正，反正你不懂！” 吃完了饭，撤走了吃食，在桌子上，唐翘开门见山，询问男人，“不知道您可不可以把这个故事，以话剧的形势，写出来？” 魏光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看唐翘，又看了下自己的领导，恍然间，清楚了他来这的用意！ 他激动地面色酡红，激动的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我，我可以，可以的！” 他手里的这些底稿，那些文字，就像是有生命的躯体一般，他透过这些文字，似乎是看到了上海滩上空翻卷浓密的乌云在肆虐，又像是看到了时代的巨钟看着那些百姓艰辛痛苦而发出的轰鸣。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只知道心底莫名的有一只手，不停地在胸口搅动着，让他呼吸也难。 唐翘看着他此时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底稿，毫不掩饰眼中的欣喜跟紧张，松了口气。 这样能对里面故事产生共鸣，那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她的故事的。 郭贵山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小魏，我们剧团的情况，我不说你也清楚，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 魏光亮连连点头，“您放心，我明白的，我这几天熬夜也会把剧本写出来的，您放心。” 他知道，做自己喜欢的事，永远都不叫累，而且，这不止是他们剧团的希望，也是他的希望！ 唐翘临走的时候，有点不放心自己的底稿，说真的，现在在杂志上连载的还不到五分之一，现在后续这个故事正是值钱，她站给了对方，是想要写出话剧不假，但更重要的是，保密啊。 魏光亮显然明白她的顾虑，迅速的拿了张纸，写下了承诺，最后还写了日期跟名字。 “要是从我这泄露了，我愿意付法律责任。” 唐翘不大好意思的收回来，咳咳，这么认真干啥，她也没这个意思啊。 唐翘跟郭贵山从魏家出来，佯装看不到周围邻居们打量的神色。 郭团长跟他说，如果这边要是有进展了，会跟她说的，唐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她也要回去准备一下后续需要的东西了。 别的不说，整个话剧要完美的准备下来，布景音效音乐服饰之类的都是不可或缺的。 前面三者，他们刚才已经商量过了，话剧团里的好些布景稍微改善一下就可以拿来运用，至于音乐之类的，这就是郭团长需要操心的了。 不过他说他有个朋友，别的不说，在音乐上面还是小有成就的，今个他就去磨对方，一定会磨出一个适合他们这个故事的音乐！ 当然，唐翘也有新的任务。 她里面的人物，由于有几个场景比较特殊，所以必须穿旗袍跟民国时期的学生装，唐翘在脑海里已经有了好几个衣服的原型，回去画下来，找个裁缝坐下来。 这衣服就落到她身上了。 三者分工合作，务必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创作出最令人经验的作品的！ 唐翘要回去，问程阑有啥打算。 程阑说，公安局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说是那几个人的赔偿拿不下来，但是作为补偿，愿意指控背后黑手，也就是他大哥，他今个要把他老子带去。 第三百章口是心非 让他看看他一项自豪的儿子，背地下到底干了多少龌龊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得从他爸手里多坑一笔钱出来。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也明白了，唐翘就是个有本事的，自己能跟她绑在一起做生意，那是自己的运气好！但他也不想做个一直托人后退的主儿。 他想跟唐翘在一个地位上，既然她出脑子才智，那自己就出钱呗。 他一定要给唐翘提供充足的财政支持。 唐翘听完，点了点头，程家的事，自己也清楚，这小子被他后娘跟后哥欺负了这么多年，也该找回场子来了，这些快意恩仇，她都明白的。 别管程阑嘴上说的小爷多厉害之类的，他心底也是复杂的。 要是他妈能看到这一幕，看到儿子给她出气的这一幕，那该多好啊。 男人难得多愁善感，可是一旦矫情起来，那也不容易收起来的。 他正想着前仇旧恨呢，猛不丁的肩膀上就被人狠拍了下，愣怔的抬头，对上了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一瞬间还有些回不过神。 唐翘语重心长，“抓着这个大好机会，多坑一笔是一笔！别忘了你后娘爱子情深，适当的也可以从她那敲上一笔，当然，具体手法跟过程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程阑看着看着她，突然就乐了，先前心里难受郁闷焦躁被风吹走了似得，烟消云散。 转身往外走，边走还边朝她摆手，“你放心吧！” 他这还矫情啥呢？都过去了，再说，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好歹还有个人陪着他呢。 唐翘转身时候，猛不丁的身子一颤，然后就听见了系统略带了些满足的提醒声。 “恭喜宿主，成功获取目标人物的好感等级，现在攻略成功第二级第三阶段，奖励好感值五十分，希望宿主再接再厉，早日攻略第三级，完成目标。” 这是…… 她扭头看了下大步离去的男人，真是，明明心底这么感动，为啥还不表现出来。 但是，他别扭的让人觉得好可爱啊。 唐翘哼着小曲儿回去，人逢喜事精神爽，用来形容现在的他，那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她撑着伞，慢悠悠的往镇上的小路口走着。 这两年风气好了些，大家脑袋也灵活了起来，知道每天镇子上有不少人要回乡下，便坐起了拉人的生意，每天晌午来一趟，下午回去也有一趟。 拉的都是周围几个村子相熟的人，也不怕谁口风不稳，闯出啥事来。 唐翘这人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的人，自然别指望她能乖乖的走路回去了。 她撑着伞，手里还拿着小香扇扇着风，穿着她们在电视上都没见到过得洋气裙子，很容易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唐翘才不在意她们怎么看自己呢！ 人生端端十数载，怎么快活怎么来。 唐翘耳朵灵敏，等车的时候，听着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说是刚刚看到了流氓之类的，又上下扫视着她，说是她穿的这么不正经，迟早也得被流氓盯上云云。 唐翘合起扇子，表情不快。 这人愚昧起来，还真是令人发指，像是遭遇了流氓这种事，不把矛盾对在那些管不住自己下身的男人身上，非要把锅扣在穿着暴露跟吸引人眼球的女性身上！ 真的是脑残的厉害。 提起流氓，大家好像都挺感兴趣的，四五个人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甚至还有人看着她，好像是下一刻她就要被流氓给侵犯了一般。 天气本就燥热，看着这些娘们，唐翘觉得更热了。 也不等车了，打算回租的地方等大哥下班，坐他自行车回家去。 她可不想一路上跟这些长舌妇在一起，还要忍受着她们一路的指指点点。 谁知她这边还没走多远呢，就见好多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说流氓啥的，要是换上了往常，唐翘肯定是不想凑这个热闹的，但是方才那些女的说的话，还一个劲的往脑海里钻，也是无聊，她就过去凑个热闹了。 谁知凑到跟前，见到那一幕，她还真是气乐了。 好些日子不见的秋白，此时衣衫凌乱的躲在一个人的怀里，像是一根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可以救命的浮木一般，紧紧的缠绕着她面前的那个人。 至于被百姓们围在中间，交口称赞的那个‘英雄’还真不是旁人。 他身形挺拔，侧脸线条流畅，从这个角度看，更是英俊不凡，虽然此时他双手无辜的高举，尽量往后挪动身躯，不让自己接触上女体，但唐翘怎么可能认不出对方是谁？ 姜迟！ 好哇，上次近乎赤身跟她裸睡了一晚，清晨起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她生气，后来更是十几天没见他的踪影，她原本还想找个理由借口跟他碰面，诉说一下自己的相思呢。 谁知他倒好。 真是不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寂寞无聊。 唐翘想了下，想扔掉自己的伞，可日头又大，舍不得，看了下手里的小扇子，用足了力气摔在那对男女脚下。 人群传来惊呼声。 这谁啊，这么大胆，敢扔公安同志。 秋白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抱紧了手臂里的身躯，倒是怀里的人，似乎是看到了啥，瞬间紧张了起来，就连身体都僵硬了许多。 秋白死死的咬了下嘴唇，她连续几次栽倒在那个女的手里，知道自己胜算不多，但这几日让她找到了接触姜大哥的法子。 厂子里有个鳏夫对自己早就垂涎已久，平时一直骚扰自己，今天她无意间发现了这人又尾随自己，意图纠缠，灵机一动，所以故意在姜大哥回家的路上等着。 果不其然，天时地利人和，她故意激怒了那个鳏夫，让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然后有掐好时间，让姜大哥看到。 她知道姜大哥不可能不管不顾自己。 第三百零一章分手吧 男人天生对柔弱的女人有种保护欲，只要让姜大哥看到自己这柔顺的一幕，自己就能凭借这个转折，再回到他的视线里。 事实证明，她的计划奏效了。 唐翘看着那女人羞涩中带着风骚的作态，气不可怒，扔了扇子后，拔腿就跑。 果不其然，她刚矫揉造作的跑了几步，身后凌乱的脚步就随之赶来，自己刚跑了三步，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姜迟略带惊慌，嘴角紧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扑过来。”她神色惊慌，又遭遇了那种事，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推开她而已。 “没关系，你爱让人谁抱就让谁抱，我们又不是什么顶要紧的关系，跟我解释干啥？” “你别说气话！”姜迟现在十分后悔，当时为啥犹豫不直接利索的把人推开，只稍稍犹豫了那么一下，就被她看到了。 唐翘其实知道这个人不会对秋白产生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不舒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刻被人觊觎着，这个滋味怎么可能好受呢？ 秋白咋就一直阴魂不散呀！ 唐翘甩开他手，“你也别跟我解释，谁抱你是你的自由，同样，我抱哪个男人，或者是哪个男人抱我，都是我的自由，跟你没关系！” 姜迟那眉毛顿时皱成了毛毛虫。 “谁敢抱你，我打断他的腿！”男人的执拗劲上来了，凶巴巴的让人害怕。 唐翘被吓得抖了一下，回过神后，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马上蓄满了委屈的眼泪，指着他，控诉着，“你，你做错了事，还，还敢凶我？” 姜迟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哎，哎你别哭，我不是凶你，我没……” “公安同志……”身后好几个群众开口，“这个流氓……” 他脱下帽子，抓着唐翘的手，“我先把他送到局里，做下口供，等这事结束了，你咬我还是挠我，都由着你，嗯？” 那最后一句嗯，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跟讨好。 唐翘侧了下脸，不吱声。 姜迟实在是怕她小心眼，钻牛角尖，一手将流氓同自己左手拷起来，一手紧紧抓着唐翘胳膊，要往局里走。 秋白看了下三个人的背影，暗暗咬了下后槽牙，不情愿的追了上去。 到了公安局，那些下属见到局长一边一个姑娘，再看老大这副模样，努力憋着不笑出来。 姜迟自己焦头烂额，也没功夫去敲打下属，只用三两句解释了下男人跟秋白是怎么回事，就甩手不管了。 秋白见他连个表情都没给自己，牵着唐翘就往出走，不甘的咬了下唇追上，“姜大哥，你不管我了吗？” 楚楚可怜，见者心怜。 唐翘哼了声。 姜迟捏了下她的手，“小楚对这类事处理的不错，我又交代了下他，你不用担心。” 她担心的又不是处理不好，她只是想让人陪着…… “我热，头也疼，还恶心。” 她这边话还没说完，姜大哥身边那个不正经的女人已经揉着头撒起了娇。 “好，马上就回去了。”姜迟这次不再犹豫，安抚好了她，朝自己的方向点了点头。 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竟然接过了女人手里那把娘不垃圾的小伞，还体贴的为她打伞，这还不算，男人还时不时的俯身在她耳畔说着什么。 眼睛气的都要冒出火来了。 小公安摇摇头，有点嫉妒自己老大这桃花运了。 咳嗽了下，轻轻嗓子，“那个，咱们现在开始做笔录吧？” 唐翘几乎是被人拉着到了住的地方的，虽然知道她方才说的头晕脑袋疼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可到底还是没忍住对她的嘘寒问暖。 之所以生气很大一部分是埋怨他这些日子不来找自己，但没想到他今个态度这么好，这会颇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畅快，都有点不想松口原谅他了。 但是唐翘也是个见好就收的，听他交代了下最近的工作，不是故意躲着她的，这才笑了。 姜迟见哄好了她，暗暗的松了口气，问她今个怎么在那露面。 唐翘跟她说了下本来是想等车，但被人挤兑不开心了，所以回来等大哥一道回去。 该问完的都问完了，俩人暂时没话了，此时此刻，在这个熟悉的地方，俩人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晚尴尬的场景，唐翘胡乱的盯着地面，姜迟也背着手打量着院墙，好像那里下一刻就会蹦出个人似得。 “那个，时候不早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好。好啊。” 其实俩人都是想着跟对方多待些时候罢了。 山路不怎么好走，但姜迟特意放慢了速度，还不算颠簸，路上有人的时候，唐翘就只抓着他的衣角，规矩的很，等到那段没人了，就伸出纤细白嫩的胳膊，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姜迟似乎也有点享受，非但没有制止她的行为，在没人的时候，还特意放慢了骑车的速度。 本来多半个钟头的车程，愣是被他骑了一个半钟头，才到了家。 唐家人已经习惯唐翘这神出鬼没似的行踪，大半晚上见人回来，也没大惊小怪，不过唐菊比她回来的早，好消息啥的，也先她一步告诉了家里人。 张来弟只知道有人白白给闺女好多钱，让她弄啥生意，啥厂子的。 具体虽不懂，但她只需要知道闺女有本事就行。 “回来啦？晚上想吃点啥，让你嫂子给你做！”她扑打着身上的线头，笑的跟朵花儿似得。 自从家里娶了新媳妇，家里这种活就落到新媳妇身上了，倒不是她欺负儿媳，实在是他们这的传统，新媳妇入门，都要干这些活的。 好在杨娟性子好，平时又勤快惯了，没有跟她计较过这些。 “随便吃点就行。”唐翘没那么挑。 第三百零二章害羞 “哎，你是不是中暑了？”张来弟大呼小叫，唐翘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中暑呢？特意挑的日头不毒的时候出的门，路上小风儿吹得人怪舒服，咋能中暑呢。 唐翘摆手否认，张来弟嘀咕着，“没中暑的话，脸蛋咋那么红，嘴唇儿看起来也红的不行，闺女啊，你可别压着不舒服不吭声，咱家不差那点药钱。” 脸红，嘴唇红…… 唐翘眼神乱飘，这不是一回事。 好言劝着她娘没继续追问下去，唐翘找了个理由打断了她。 “娘，你认识的人多，懂得也多，你知不知道哪里能弄来丝绸啊？” 张来弟没想那么多，以为唐翘提出这个是想自己找那玩意做衣服穿，她有点头疼，“姑娘啊，你先前不是还想要布拉吉做裙子吗？咋又想着要绸缎做衣裳啦？那都不是正经人穿的，你可不能穿，就算再便宜，咱们也不能穿！” 唐翘知道她会错意了，少不得又给她解释。 张来弟听说是给演戏的那些人做衣裳，当啥道具的，面上有点不愉快，闺女长这么大，还没给自己做过衣裳呢，为啥要给那些面儿都没见过的人做衣裳？ 再者说了，就是穿一穿的东西，用粗布跟麻布就不能做了？ 那些东西才便宜呢。 唐翘没办法来给她娘科普她的剧情，她在原文里面写着了一段，七八个风尘女心怀大义，跟日伪高官周旋，在知道掩护的同志身份将要泄露时，穿着华袍色诱敌对分子，最后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桥段。 用粗布做成旗袍，来色诱对方，这剧情一想就辣眼睛。 别管这个年头大家怎么看待旗袍，在唐翘眼底，这都是老祖宗们智慧流传下来不断改善演变出来的瑰宝，这些精髓，只能用旗袍来彰显。 只要想到那些婀娜的女同胞们舍生命为了大义，她就热血沸腾！ 啥也能退步，这个不能退！ 张来弟还想说什么，但见闺女眉宇间明显透露出那股我不高兴，你再反驳我，我就要发飙的表情，呐呐的咽下了话头。 “那成，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前两年破四旧的那会儿，谁家要是有点好东西被人给盯上了，那可是要被扣帽子的，谁家有点好东西，不是偷摸摸的扔了，就是放火烧了。 绸缎这玩意，还真是少的可怜。 唐翘难得在家吃顿饭，张来弟偏心的把家里有的好东西都翻腾出来，要给她做，也亏得唐家人都清楚她的性子，外加确实心疼唐翘，这才没人说闲话。 腌着嫩黄瓜，前些日子的野猪肉切了一块，用嫩豆角炒了，西红柿炒鸡蛋，白面烙好的油饼，自家用石臼捣好的豆浆。 张来弟平时做饭都是用碗撑好的数量，今个也不小气了，爱吃多少吃多少。 一家子才刚摆好碗筷呢，门口就传来自行车铃铛响声。 唐翘当时被吓了一跳，她以为是姜迟去而复返了呢，直到看着大哥推着车子进来，才彻底松了口气。 杨娟见男人回来，急忙忙的放下碗，去厨房给他舀饭了。 唐建国因为时常骑车往返两地，本就不白皙的脸更黑了，唐翘好几次见他抱着铁蛋，那小子却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哥，你往返家也戴个草帽，看都晒成啥了。” “你嫂子给我准备了，但我嫌那玩意戴着难受，老是忘了戴。”再说现在都有自行车了，没多大会功夫就到家了，戴那玩意也是个累赘。 唐翘姐俩双双朝他翻了个白眼。 杨娟给他盛饭，唐建国洗漱好坐下来，唐翘想着镇上租的那院子椅子少，来个客人啥的一点不方便，寻思着一会吃完饭了，让大哥跟爹去山上砍个树，帮她做几把椅子。 唐大山先前学过木匠，这简单点的家具他都会打。 正想事想的入神呢，手上就传来力道不足的拍打，她回神，发现铁蛋正睁着滴溜溜的大眼，不满的控诉她呢。 这小子倒是知道享受，泡在甜豆浆里的白面饼早就软乎了，他一口就是一大勺，吃完一口饼子，在喝一口甜豆浆，再伸出爪子指着桌子上的鸡蛋炒西红柿。 她只不过想事情，动作稍稍慢了些，这小子就不满了。 半大小子吃垮老子，这铁蛋还不到二周就这么能吃，她真是担心未来几年家里会不会被他吃垮了。 她这会正全身心的喂着铁蛋，还没开口跟她爹说话呢，就听到旁边传出的干呕声。 连续几下，动静还不小。 铁蛋探头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唐翘跟着看了过去。 唐建国此时筷子夹着一片腊肉，要放不放的，格外尴尬。 见到大家朝着他看，他还略微有点紧张，“我就是想给她夹块肉啊。” 杨娟摆摆手，捂着嘴匆匆的往外跑。 “还愣着干啥，去追啊！”唐菊给他使眼色。 张来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脸羞涩的杨娟，跟人高马大，却还没摸准情况的唐建国回来了。 “嫂子没事吧？”唐菊跟唐翘面上有点担心，虽然她嫁进来也才俩月的功夫，但她性子好，干活麻溜，还是挺招人喜欢的，此时见她不舒服，都停下了筷子问她怎么样。 杨娟脸红的更厉害了。 双手绕着自己衣角，低声道，“我没事。” 张来弟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她此时的羞涩是怎么回事？加上她这幅作态，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想，“这有多少日子了？你咋先前也不说呢。” “就这几天才有点难受，但不厉害，我也没当回事，还是今个闻到肉味了才发作的。”本来想等男人回来悄悄的跟他说，让他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谁知道现在就露了陷。 唐翘聪明，又经过多年影视剧，小说的熏陶，哪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零三章怀孕了 这是……怀孕了？ 结婚才俩月左右就传来了好信儿可以啊这是。 唐建国还在这一头雾水，弄不明白这是打啥哑谜呢，还是唐翘看不惯他这呆愣的傻样，提醒着他，“哥，你要当爹了！” 唐建国一愣，眼睛瞬间瞪的老大，他看了下唐翘，又看了下妻子的肚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当爹了？” 张来弟回以他重重的一声哼。 她这才好过了几天啊，儿媳妇就怀了，这倒好，往后重活不能干，铁蛋也得让她照看，这再过几个月，自己还得伺候个奶娃娃，这么一数，她这往后哪还有清闲日子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就是欠着你们的！” 揣了个饼子，她气哼哼的去找邻居诉苦了。 唐翘也有点同情她娘，继子好不容易当了工人了，每个月按时给她交钱了，谁知道这钱还没捂热呢，人家要娶媳妇了，到手的钱不够娶媳妇，最后自己还倒贴了钱进去。 安慰自己，娶了新媳妇进来。自己就可以清闲了，谁知道好过日子没过几天呢，这儿媳妇肚子里又揣上崽了！ 换成她，她也得哭的。 算了，等晚上再去安抚她一下吧。 “大哥，你明个跟人换个班，然后带嫂子去医院看看，是不是的，也好让我们放心。”唐翘心里也高兴，知道她娘肯定没那心思交代，主动提议。 唐大山也很高兴家里能添丁进口，见老婆子出门，几个孩子面带不安，他大手一挥，“你们吃你们的，你娘那就别管了。”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彼此都清楚对方的性子，闹个脾气也就过去了。 家里未来不久就要有新生儿，大家都有点期待。 夜里唐翘姐俩躺在炕上，唐菊翻了个身儿，捅了下唐翘。 唐翘翻身，眼底哪儿有睡意？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你是喜欢侄子还是喜欢侄女啊？” 唐翘觉得侄子侄女都好，但想着家里一个铁蛋就弄得人够头疼了，要是再多个跟他一起搭伙折腾的侄子，怕是家里要翻天。 “我喜欢侄女。” “哈，我也喜欢。” 俩人估计是想到一处了，躲在被窝里憧憬着未来的小生命。 次日，唐翘正在纸上描绘着她幻想中的旗袍模样时，听到外面传来的张来弟的热情招呼声。 这就稀奇了，要知道昨个知道嫂子怀孕后，她就一直不大高兴，现在咋突然这么兴奋，难道是捡到钱了？ 唐翘还在这乱想呢，唐菊就从门外奔来，她脸上带着汗珠，把她手里的笔给抽走，大声道，“还画啥画呢，快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谁，谁来了？ 刘云霞跟姜山坦然的接受着周围邻居的打量，神色未变。 姜山还好，第一次过来，没有啥特别深的感触，可刘云霞就不一样了，她上次跟儿子来这唐家，那可是闹了老大的不愉快的。 但是那都过去了，现在…… 好在误会都解除了，儿子也真心把心扑在人姑娘身上，她也放心了。 张来弟接过他们手里的营养品，鸡蛋跟红糖，还有烟，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她丝毫没有低调的意思，愣是在外面跟人交谈了许久，让那些邻里都看清楚了东西有多少后，才热情的招呼人进去。 姜迟今个来这，是有点心虚的。 至于心虚啥，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唐翘从屋子里出来，看着院子里进来的姜家人后，马上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张来弟见东西放满了一石桌子上，笑意更明显，看着闺女，嗔怪道，“唐翘你也真是的，你跟小姜好上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下？我们这还都蒙在鼓里呢！” 姜家好啊，姜迟是独生子，自己有本事，拿着高工资不说，家里俩大人也是退休职工，每个月都有退休金，这闺女将来嫁进去了，那就是掉到福窝窝里了。 “嗨，老姐姐，这咋能怪唐翘呢？姑娘家脸皮子薄，这该怪我们姜迟，他该早点跟我们说，好让我们上门拜访呢。” 俩女人一个真心恭维，一个刻意巴结，气氛是融合的不行。 先前那一次闹得剑拔弩张，倒像是臆想里的事了。 而且提起上次的事，他们也没避讳，还说这叫好事多磨。 唐翘瞪着姜迟，不是说好了俩人搞地下恋，先不跟家里说吗？ 咋今个就拎着厚礼来走动了？ “哎，唐翘这丫头，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老姐姐，你有福气啊，养了这么好的姑娘，看我，一辈子想要个小棉袄，到最后却给了我个大裤衩子。” 刘云霞自黑起来，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不过张来弟很受用就是了，还补充着夸赞了好些唐翘的好处优点。 俩人说了老半天，张来弟这才拍了下脑门，“看我这记性，你们大老远来了，晌午就在这吃饭，不是我自夸，我家唐翘虽说哪点都好，但最好的还是手艺。” 姜家俩口自然清楚这个了，上次唐翘在家里帮忙招呼客人做的那顿饭，那让他们惦记了好长时间呢。 唐翘要去买肉，刘云霞推搡了下儿子，“让姜迟陪着你去，他劲大，让他给你拎东西。” 唐翘羞涩的点了点头，拎着篮子往外，姜迟跟着点了点头，当做打了招呼，也快步跟了上去。 姜迟步伐大，没几步就追上了她。 看周围没人，一把拉住了她胳膊，语气无奈之余，也透着那么几分讨好，“你怎么又生气了？” 唐翘心底憋着火气，他这是啥意思啊？ 先前不是说好了，给彼此时间，等成熟了再跟家里说？ 虽然刘阿姨知道他们之间小暧昧，但他不允诺，他父母咋能上门来走动？ 第三百零四章提亲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这个小地方，男女之间两家父母走动起来，这在旁人眼底，就是她已经被人定下来的意思。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生气！” 姜迟浓眉一掀，“你后悔了？” 他确实是有私心，早就想给她盖上自己的印记了，这姑娘不想结婚，他理解，年纪比他小上六七岁，不理解他的不自信跟患得患失，不想被束缚。 但是只是走动一下，让她父母承认自己，这咋也生气了？ 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子，微微颤动，似乎是泄露了几分主人此时的挣扎犹豫。 “我也不是后悔，就是没有准备，你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对面男人紧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 一直砰砰直跳的心，也落回到原地。 他听着对面小姑娘的控诉，也有点不自在，唐翘有多好，自己是清楚地，他平时工作忙，根本不像寻常的男人那样陪着她，如果不这样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他怕唐翘这块嫩肉，迟早要被人叼进嘴里。 “这是我的错。”姜迟帮她摘去眼睫上的绒毛，“罚我给你上缴工资？” 这已经算是他的蹩脚的讨好了。 唐翘也没那么矫情，见他用他独有的方式来讨好自己，心情也好了几分，傲娇劲上来，“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逼你的。” 这是，好了吧？ 姜迟接过她的篮子，跟她一道去买了肉。 姜家三口今个势必是要在唐家吃饭的，平时唐翘可以不下厨，今个这特殊日子，必须是要露一手的，一来是表示对客人的尊敬，二来也是像客人们表示一下，他们看好的这个姑娘，心灵手巧，灶上功夫一流。 农家夏天蔬菜种类多，可发挥的余地也大。 唐菊跟杨娟给她打下手，她则是飞快的做了几道家常菜。 麻酱豆角、蓑衣黄瓜、腊肉炒豆角、肉末茄子、地三鲜、辣椒炒肉还有炖鱼，土豆烧鸡。 张来弟先前有点不大满意，觉得闺女做的有点少，东西也平常，没有展现了姑娘的真实水平，但唐翘也有自己的打算，姜家条件是好点，他们来之前也都是打听了自家的情况的。 打肿脸充胖子就有点刻意巴结讨好的意味，她不屑做，再说，菜色虽然不多，但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分量也不小，招呼客人足够了。 张来弟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了。 倒是姜家几口人，见到这菜色后，更加对她满意了。 唐翘手艺是不错，会的花样也多，但又不是开馆子的，每天花里胡哨的没必要。 平淡些才有滋味嘛！ 不得不说，这家人看上唐翘了，不管人家做啥都觉得人家做的好做的妙做的呱呱叫。 这顿饭吃的是宾客尽欢。 唐大山也是打心眼的高兴，见姜迟一表人才，又是个公安，非要把自己的好酒拿出来招呼人家，姜迟临走的时候，步伐都有点飘了。 吃完饭后，正是日头高的时候，唐家人说啥也不许姜家人离开，让他们歇个晌再走，招呼杨娟在空出来的屋子收拾干净了炕，让夫妻俩休息。 至于姜迟，就让他去唐翘屋里睡会了。 看着姜迟一身酒气，脸蛋通红，唐翘气哼哼的端了盆水给他擦洗。 也不知道喝这么多干啥，刚刚她还没听够这人对自己的讨好呢。 “哎！”擦了一半，手腕被人大力抓住，一个不甚，栽在他硬邦邦的胸口上，唐翘抬头，眼前那人哪里有醉意？ “你没喝醉？”她讶声道。 “嘘！”姜迟捂住她嘴，“别吵，一会把你家里人吵醒了。” 他浑身酒气熏得自己难受，唐翘挣扎了两下，这人没有松开，她再挣扎了下，男人搂着她更紧了。 “流氓！” 姜迟是真的有点微醉了，不然凭着他的性格脾气，是不可能做出在人家家里还唐突人家姑娘的事，但唐翘偏偏又不想违背本意，说自己不高兴。 天知道，自己此时都要高兴坏了！他清醒的时候，自己哪有这待遇啊。 这时候她也不挣扎了，他下巴新鲜长出来的胡须时不时的刺着她娇嫩的脸蛋，嗯，很性感。 唐翘打算再跟他说话的时候，头顶上已经传出轻微的鼾声了。 小心的从他怀里挣扎开，见他眉头紧皱，手一直扒拉着，顺手将自己的枕头塞他怀里后，整理了下仪容，淡定的出了房门。 她这边刚关上房门，旁边屋子房门就已经打开，刘云霞似乎是等了她一小会了，见到她之后先是笑了笑，“姜迟睡了？” “嗯。”而且还很高兴，刚刚突然系统涨了五十分，好悬没吓着她。 刘云霞示意她跟着自己进来。 其实他们今个过来，肯定不止带着外面放着的那些东西，只是唐翘一直忙活，张来弟又过于热情，没办法私下给她而已。 刘云霞拿出来一只女式手表，唐翘上次跟兰莺去挑选过手表，看到过，也明确的清楚这款的表的价位。 这有点贵重哎。 看出了她的拒绝，刘云霞强硬的塞她手里，“都快成一家人了，还客气啥？” 别说儿子开窍后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姑娘，就凭着她救了儿子一命，这东西就是她应得的！ 姜山收到媳妇的眼神示意，咳嗽了下嗓子，“你阿姨说的不错，就是个心意，你收下吧，往后没事的话，就多去家里坐坐。” 他那些老友们参加了这次侨胞大会，说在会场上见识到了这个姑娘的英姿飒爽跟才思敏捷，他嘴上没说啥，心底可是乐开了花儿，儿子自小到大，他只听过告状声，哪里听过别人的夸赞跟羡慕？ 这丫头好哇。 刘云霞给了她一个样式老旧的戒指，说是见面礼，还说今个带来的包裹里面带着几块布，她要是看的上眼儿了就做两身衣裳穿。 唐翘知道再多客气就是矫情了，人家是真的喜欢自己，想给礼物，再推辞下去就假了，下次自己再给两口子准备些好点的礼物，或者多去探望几次，当做回报。 第三百零五章寻宝 絮絮叨叨了小个把钟头，外面日头已经没那么毒辣了，待得时候已经差不多了，再待下去，就该被人说闲话了。 姜山把儿子推醒，父子俩一道出了房门。 唐翘见他那人模人样，不苟言笑的脸色，有点怀念先前他把自己紧紧抱着自己不放手的那会了。 要送他们一家走了，相对于人家来时带的满当当的东西，走的时候，张来弟也没让他们空手，毕竟是涉及到闺女未来在婆家的待遇，她咬牙把前半年捡来的菌子，腊肉，小米还有肉干之类的，装满了一大袋子。 刘云霞也没拒绝对方的好意，说真的，这些东西合起来还没她送出去的表值钱呢，东西多少她不在乎，心意到了就行。 “唐翘啊，以后去镇子上了，来家里坐坐，阿姨喜欢你喜欢的狠呢，还有菊丫头，跟唐翘一起来，别怕拘束，等再过些日子，阿姨给你介绍个好对象。” 姐俩被她打趣的面色通红。 送走了一家子，唐翘身心疲倦的松了口气。 张来弟拍着她肩膀，说她好样的，唐菊则是哼了声，埋怨她嘴巴够紧。 姜家来这的效果还是挺明显的，先前没有放出这个风之前，家里每天都有上门来说亲的，自那之后，顿时没了人影，好不容易来了几个，还都是提大姐的，开玩笑，都乡里乡亲的，谁不清楚姜迟是谁啊？ 跟人公安局的领导抢媳妇，他们这小老百姓有那么大的胆吗！ 从争相抢夺到门可罗雀，她这地位可是一落千丈。 失落是有的，但心底总归是踏实了。 未来婆婆来的时候，带了块丝绸，唐翘虽然不是个懂行的，但摸起来那块丝绸手感不错，她是舍不得给别人做衣服的，看了下花色不错，颜色肃静，索性让裁缝把衣服做成了她想要的款式。 话剧团里面的几个姑娘的尺寸已经送来了，郭团长也稍来口信，说是道具之类的都已经拾掇的差不多了，问她现在进展如何。 唐翘讪讪，她能有个屁的进展哦。 张来弟出去了两天，打听了两天，愣是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带回来。 不是她不尽心，实在是大众如今草木皆兵，谁也不往外露个真话。 唐菊原本的意思是，让她删了这一段剧情，又或者用别的布料代替，这些建议全都被唐翘否决了，故事咋修改，人物咋变动她一律不管，旗袍这个是她唯一坚持的。 但她现在这坚持就是无用的坚持，除非自家人手里有那东西，不然谁肯冒险给她？ 时间本就有限，唐翘又逼得自己紧，两天功夫嘴上就出了燎泡。 还是杨娟心疼她，犹豫了几下，跟她提了个意见。 她家现在住的地方，原先也不属于她家的，听她娘说，那是先前地主老财给长工住的地方，在距离她家三四百米的地方就是以前地主老财的宅子。 不过斗地主那时候，他家的人死的死，逃难的逃难，这么多年，房子早就空置了下来。 她小的时候，只记得那门口经常坐着一个晒太阳的疯老太太，那会好些小娃拿着石子砸人家，她娘也说这老太婆是坏分子，让她躲着些。 可她知道那婆子不是疯子，她那会早起出去砍柴的时候，分明见她坐在破败的门口梳头发。 仔仔细细，把头发输的整整齐齐。 那神色平静安详，根本不是傻子会有的举动。 后来她爹还没死，家里还可以温饱，她有几次偷偷地给疯婆子送了几个地瓜。 那婆子快要死的时候，曾经给过她一个小钥匙。 张来弟眼前猛地亮了起来，“那户人家我知道，听说当时大半个村子都是她家的田产，不过那时候红卫兵把她家都给抄了。”但很快她光亮散去，“那老婆子能给你留啥好东西？” 而且头几年灾荒，村里缺吃少喝的，村子里大半的人都跑到荒废的宅子找值钱东西了，换句话来说，就算是真的有好东西，那也被村里的人拿走了。 唐翘听她娘说的斩钉截铁口若悬河，狐疑的盯着她。 看这模样，她似乎也去寻过几年的宝啊。 被姑娘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张来弟梗着脖儿道，“看我干啥，又不止是我一个人去的，再说我也没拿回来东西，就砍了院里的一颗枯树回来当柴火烧了。” 她去的还是晚了呢，去早了那些都是把窗户还有家具砍了当柴火烧呢。 唐翘叹了口气，按着那户人家当年的风光来说，即使是窗户框估计都是好东西做的，不过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是时代进步的垫脚石，她无权来评判的。 “我以为能帮得上忙呢……”杨娟有点赫然。 唐翘回过神，对上的就是她歉疚的眼眸，摇头，“嫂子，你现在的钥匙还留着吗？” 她觉得既然那人好端端的给嫂子钥匙，那肯定是有她的用意，反正现在她们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倒不如过去看看。 杨娟想了下，“我还真是摸不准了，好像是埋在门口的那个杨树下了，一会等你哥下班了，我让他上去找找。” 唐翘心底隐约觉得，这是个机会，哪还能等的下去啊？ 摆手道，“别等我哥了，咱们一会就去！” 唐翘发话了，唐家其它的人也不反对，倒是张来弟不大看好他们，只摆摆手让他们自己折腾，她去串门了。 因为对方是自己姑娘，所以她不忍心泼凉水，说真的，她是谁啊？让她搜罗了一圈没搜到好东西，那就真没好东西，她们去也是白搭。 夜里十点多，唐家姐俩跟着杨娟扛着工具偷摸摸的去寻宝了。 杨娟凭着记忆把在树下挖着，还真的让她挖出一个用盒子装的钥匙。 不过这么多年的腐蚀，已经是锈迹斑斑。 唐翘在石头上磨了好大会，这才把钥匙给磨亮。 农村的夜里格外安静凉爽，姐俩儿笼罩着黑夜，悄悄的朝那个黑漆漆的宅子走去。 第三百零六章成功 杨娟本来是想跟他们一道来的，可唐翘姐妹多少还是有点迷信，觉得她一个怀了身孕的跟着过来不大吉利，就没让跟来。 俩人此时手拉着手，打着手电筒，轻轻的推开了笼罩着蜘蛛网的大门。 除了脚下枯枝的咯吱声以及风吹树叶的哗啦声之外，就只有她们紧张的心跳扑通声了。 “姐，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或者是白天早点来也行。 诺大的院子被黑暗笼罩，树影婆娑像张牙舞爪的怪物，伺机朝她们扑来。 做贼的刺激感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阴森的恐惧感。 “回去你肯定又揪心揪肺的难受，嚷嚷着时间不够。”唐菊翻个白眼使劲拉着她进了堂屋，听嫂子说，这间屋子是曾经那老太太住过的地方，依着她判断，老太太既然把钥匙给嫂子，那东西肯定就跟她住的地方不远，毕竟只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树影婆娑，冷汗直冒，脑袋里乱七八糟都是以前看过的鬼片。 唐翘怂的跟个狗熊一样，唐菊嫌弃的甩开自己胳膊。 “算了，你出去等我，我自己找。” 出去等？ 那咋的行，俩人在一起还有个伴，出去就一个人她更害怕！ 唐菊看她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没有坚持了，只是让她抓紧自己的衣角。 说来也是奇怪，屋子里里外外她都仔细翻了一遍，有点价值的信息都没。 难道是她判断错了？ 唐翘闭着眼靠着她姐，跟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样，或许是因为闭着眼，听觉就十分灵敏，她转身的时候，清晰的听到了院里有脚步声。 “姐，你有没有……”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唐翘凄惨的叫了一声，瞬间死死的抱住了她姐！ “妹啊，怎么了？” 温厚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唐建国不解的看着妹妹，又往自己身后张望了下，没人啊。 倒是唐翘听到是熟人声音，有点尴尬的放下了她姐。 “哥，哥啊。”她佯装整理头发来避免此时的尴尬。 “我回家听你嫂子说你们来这就来找你们了，对了，大晚上的怪渗人的，对了，找到要用的东西了没？” 唐菊摇摇头。 她也是个执拗性子的人，找不到东西不罢休的那种，此时大哥来了，唐翘不缠着她了能腾出空来了，这人咬着手电筒，灵活的跳上了炕上。 屋子里四面空空，根本没有线索，现在只剩炕上没翻看过了。 她上去后敲了翘炕面，又把沉甸甸的满是灰尘的草席子给掀开，还是一无所获。 唐翘在这站着也怪尴尬的，人多胆也大了些，跟着跳上了炕，扯着她袖子，“姐，咱们走吧？” 谁知道走那个字刚落，落地的右脚卡在了炕上，吓得她又是大声叫唤，还是唐菊一个健步上前，按着她脚安抚着，“别动！” 唐菊把她哥喊上来，兄妹俩拿着手电筒打量着她脚下。 唐翘刚才踩得地方塌了下去，右脚正好卡在砖缝里。 唐菊跟唐建国急慌慌的蹲下帮她把脚给拉出来，而后打着手电筒往那窟窿里看，只是等她看清楚了里面是什么后，望着唐翘的表情就微妙起来。 里面有个箱子的轮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们想找的东西。 她妹这运气也太好了些吧？ 这踩空的地方跟墙壁挨着，大湾沟家家户户的土炕都是用砖头跟黄泥弄成。 平时往炕里烧柴火取暖，所以根本没人把注意力放在这。 唐翘刚刚踩空的地方，虽然是盖着砖头，但那块砖跟旁边的都不大一样，被人打薄了一半。 砖头下面是一块涂抹了颜料的木板，估计是年头久了材料没那么结实，加上唐翘跳上去力道大，所以才断掉。 把她脚弄出来后，唐菊示意她打着手电筒往下看。 唐翘见她面带喜悦，大概猜想到了什么，难掩惊讶，不是吧？ 寻常人家家里，炕也没做成这种空心的，藏得这么隐蔽，那里面的东西就值得深思了。 有了帮手，唐翘也不怕了，跟着她哥跟她姐，小心的把炕边的砖头给敲掉，挖出那个匣子。 漆黑色的匣子上带着精致的花纹，虽然年头不短了，但仍旧没有多少被氧化的痕迹，箱子虽然不大，但也足有一米多宽高，掂量了下分量，三人合计了一下，还是快些回家吧。 张来弟自她们走后就有点坐立不安。 唐大山见她一个劲的转圈圈，吸了口烟，“刚刚让你过去你又不去，现在在家心慌有啥用？” 张来弟白了他一眼，“我都去了多少趟了，那屋子里有没有值钱东西，我能不清楚？” 俩人打嘴仗的功夫，大门那有动静，俩人顿住了话头，不约而同的朝那边望去。 俩姑娘走在最前面，跟在她们后面的唐建国怀里抱着个黑色的箱子。 三人神色戒备，刚刚进屋就把房门给关上。 张来弟健步上前，指着那箱子，“真的挖到了？” 唐翘走她跟前，扯了下她袖子，压低声音，“进屋说。” 虽然他们这次行动挺小心的，但隔墙有耳，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一家子全都聚在堂屋里，张来弟最心急，她还抱着箱子感受了下那个分量，老一辈的人，手比秤还要准，稍稍掂量了一下，她就估摸出来了。 “这得小二十多斤吧？” 唐翘眼睛放光，摩拳擦掌，照着她爹娘先前形容，这地主家这么有钱，这箱子里不会都是首饰跟金银吧？ 要真是这样，那就发财了！她还奋斗啥，还挣啥钱，等着当富婆吧！ 张来弟比她还要紧张，催促着孩子们拿着钥匙试试能不能开箱子。 唐翘略带颤抖，把钥匙对准锁口，年头久了，费了点功夫才打开，见大家眼神都放在这上面，唐翘也不卖关子了，咬牙打开了箱子。 “咳咳……”灰尘扬起，遮挡住了视线，捂住鼻子，扇着飞尘，迫不及待的朝那里面张望。 最上面遮盖着一个粗布。 揭开粗布，张来弟拎出来一个袋子，其实现在不揭开袋子的绳子，唐翘也能猜到是什么，扑鼻而来的是独属于粮食腐朽的味道，前段时间跟着做粮食干燥，她闻过太多次了。 第三百零七章发霉 十来斤重的小米在现在看来不算多，但在那个闹饥黄的年代，这些粮食都能换一个媳妇了！ 她留给嫂子这个，是否也是想报答她曾经的默默关怀？ 除了那小袋粮食之外，剩下的是几块唐翘最缺的绸缎，在那几块绸缎中间，是一个成色极其好的玉手镯。 打开箱子之前，大家都挺盼望能从里面拿到好东西，可现在真的好东西到手了，气氛却带着些凝固。 唐翘把那个镯子递给了嫂子，杨娟连连摆手，“这东西我不能要，我都嫁人了，这值钱东西还是孝顺娘吧。” 她也不是傻的，嫁进来后，婆婆虽然有点小心思，爱偏心，但对她还算可以，不跟别人家的婆婆那样，动辄打骂，要是自己真的昧下来这镯子，往后还不知道怎么受刁难呢。 都到不了自己手里，何必惹这烦厌呢。 张来弟今个却格外反常，“你妹妹给你的，我要做什么。” 杨娟又递给唐翘，唐翘叹了口气推了回去，“这东西本来就是老太太给你留着的，不然也不会把钥匙给你，再说了，我跟我姐俩姑娘，就这一个镯子，分配不匀，总不能砸碎了一人一半吧？为了维护咱们全家的和平，嫂子你就收起来吧。” 人不能贪心，要不是人家前面做的好事，她个外来人咋可能受益？ 唐菊也推给了她。 干活碍事，还得提心吊胆怕她碎了，没用！ “给你就收下吧，扭捏个啥！”张来弟今个见到那小米后心情就不大好，黑着脸说了一句后，起身离开了。 唐大山也跟着回屋了。 唐翘没理会俩人，她跟唐菊捧着丝绸仔细打量，刚开始脸上还透着喜色，但往下翻了两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 “怎么了这是？” 唐建国一直打量着这边，见她们脸色不好看，跟着往这打量。 只一眼，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这咋是这样的……” 绸缎是好东西，但毕竟是年头久了，上面带了好些霉点，乍看之下，对比触目惊心。 端端一个小时，心情从天上到地下，起伏太大了。 “好运个屁哦！”唐翘将东西甩在桌上，气哼哼的摔门出去了。 本来还想说运气好了，谁知又来了这么一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没希望呢。 唐菊看了一眼哥嫂，捧着那些发霉的衣服出去，“嫂子你们先休息吧，折腾的时候不短了。” 唐翘很生气，可生气也没办法啊，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让她平息了，她也仔细想过了，这时候再去找其它的绸缎，没时间，也没金钱支撑，只能从这些绸缎上想法子了。 从系统上查阅到，有法子给这些绸缎除霉，她想了下，打算尝试尝试。 这不是个小工程，颜色不同的，除霉的手法也不相同。 最基础的面积小点的，就用新的毛巾轻轻地擦去霉斑，颜色浅白的，就用酒精轻轻的擦拭，要是稍微重点的，用丝瓜瓤沾了些浓胰子水给刷洗，如果还有的话，再喷洒一下氨液。 整整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才稍稍有了些成果。 虽然说不至于全部除掉，但总算不至于看的那么可怕，清洗干净之后但跟刚到手时的绸缎着天壤之别。 只要不近距离的仔细看，是不大可能看的出来的霉点痕迹。 唐菊检查了一下，再望向唐翘时，朝她竖起了大手指。 她不得不承认，唐翘人家就是运气好，这么多年，去那地主老宅子里寻宝的，不夸张的说，几百个人总是有的，这么多人，愣是没有发现炕下面的这个小陷阱，偏被唐翘一跳，蹦出来了。 挖出这箱子，本来没抱有多少希望，谁知道真的从里面弄出来所需要的绸缎了。 要说这绸缎生霉了吧，人家这几下子也就把霉点处理了。 以前她只听人说过心想事成，具体是啥没个具体的认知了解，碰到唐翘自己才深刻明白到，到底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唐翘没有理会她姐的内心活动，把这些绸缎处理好后，用粗布包裹好，颠颠的跑到镇子上找老裁缝按着她的需求把旗袍给做出来。 真正的旗袍想要不糟蹋料子，那是得精心准备的，唐翘这边要的急，也不计较那块八毛的钱了，付给人家加急费，老裁缝一口应下，说是找徒弟来帮忙，三天时间一定给交货。 其实老裁缝也很珍惜这个机会了，这年头衣服多数都是机器做的，没人稀罕手工制作了，又耗钱，还又费功夫，哪有现成的洋气时髦？ 他这十天半个月接不到活是常有的。 唐翘这个要求高，功费也高，本来他都打算好对方压价了，谁知道那姑娘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不说，还说给他们加急费。 人家这么敞亮，他们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希望不是？ 唐翘把衣服给解决了，心底松了口气，至于需要的学生装之类的，布的种类要求的不高，样式也简单，她嫂子就能应付的了。 昨个程阑来村子里的时候说已经从他哥手里要回来了几百，算上从后娘手里敲诈的，合起来也有小千把块钱。 堵住了上次的窟窿后，勉强还能剩下几百块的盈利。 大仇虽然得报，但双方都损失不小。 “唐同志！”唐翘刚从裁缝铺子出来后，就听到有人叫她，循着发声的地方望去，是郭团长气喘吁吁的身影。 第三百零八章意外 唐翘看他靠近，没开口呢，他就喜气洋洋道，“我还打算去找程同志，让他去通知你呢。” 唐翘见他脸上满头大汗，却依旧挡不住喜悦的面容，心底蹦出个想法，“是不是剧本出来了？” “是啊！小魏今个早上来跟我商谈的，我虽然是个门外汉，但大概看了几眼，内容很不错，这不跟团里开了个会，我就想着来通知你们了。” 这可真是喜事了！ 原本以为还要再用两天功夫的，谁知道这么快就成了。 郭贵山的意思是邀请她过去掌掌眼，要是真的能成的话，他就交代下去让大家排练了。 唐翘在报亭跟程阑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快点过来，自己则是跟着郭团长先往剧院走。 刚到大门口，就听的里面一阵喧哗，郭贵山有点担心，难道下面的人撑不住了闹着散伙？ 加快脚步进去，才知道自己方才是虚惊一场。 团里好几个姑娘吵闹着争夺个什么东西，见他来了才稍稍平静。 剧团文艺骨干萧小倩见领导来了，满脸欣喜想说什么，但视线掠到她身后的那张面孔后，顿时哑巴了，女人跟女人见面，第一印象就是她的长相跟穿着打扮。 那姑娘模样俏丽，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极其精致，肌肤也跟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细腻滑嫩，嘴唇是红艳艳的，也不知道是擦了啥东西，人十分喜庆，还未说话，眉眼就堆在一起，趁的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十分含情。 对方穿着一个掐腰的蓝色连衣裙，上身修身笔挺，裙摆下摆却堆叠起来，十分时髦大方，要是只一个裙子也不至于让她看呆了眼，最主要的是人家腰身纤细，说真的，对于她们这些经常需要上台的演职人员来说，对身材把控已经很严格了。 但是这姑娘，明摆着比她腰还要细！ 她一下子看人看呆了去，还是领导假意咳嗽了几下，才把她注意力给拉回来。 “团长这是……”按理说现在团里的情况不妙，应该不能招人了啊，团长领这个漂亮姑娘来干啥？难不成是想抢自己的位置？她见到唐翘后心底那股不安就弥漫上来了。 郭贵山没察觉到小姑娘家的私下打量，没直接回答她的话，抬了下下巴，“这都是干啥呢？” 提起这个萧小倩话多了几分，表情也好看了许多，“魏大哥今个带来了个新本子，大家都争着要看呢，团长，您这是从哪儿挖出这么个宝贝啊！” 别怪她不信任魏哥说的这剧本是他写的这种鬼话，相处了这么些年头，谁不清楚谁的底细一般，他先前写的东西是不错，但那都是小打小闹，格局放在呢，今个看到的剧本，大家都挺震撼，不论是从剧情人物性格还是情节布局上，那都叫一个绝妙！ 大家都有一个念头，这东西要是真的能成的话，他们剧团真的能翻身的！ 这个剧本的成功超出了郭贵山的想象，他没直接回答大家的疑惑，而是对着众人介绍了一下唐翘，而后在大家窃窃私语中，郑重道，“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那个故事，也隐约清楚在杂志上曾经见到过这个小说，不瞒大家，这个姑娘就是血色信鸽的原创作者。” 一语言罢，人群里炸了锅。 血色信鸽现在正是炒的如火如荼，大家私下猜测剧情的时候，也讨论过这个原作者，大家以为这个笔力这个剧情，肯定是胡子花白的老学者了。 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 原本对人家产生敌对心思的人，此时也怪不好意思的。 “好了。”等震撼劲过去之后，他拍拍手，“咱们剧团的大概情况我不说也都明白了，现在是咱们生死存亡的功夫，是解散回去被人笑话，还是一飞冲天收货名利，就看这一搏击了，大家也都是老人了，今个咱们就来开个会，把你们看完之后想要提出的意见说一下，咱们汇总后修改一下，就该紧锣密鼓的开始排演了。” 说起正事，大家都严肃了表情。 团长说的不错，是非成败就在此一役了！ 唐翘对话剧之类并不是很熟悉，让她看剧本写的如何，她也看不出大概，不过内容精简了许多，但主要人物脉络跟枝节大纲都在里面，她只找了两处情感不算强烈的地方提出意见做修改，其它的，就没发表什么意见了。 魏光亮心底满是对她的崇拜，丝毫没有产生一点抵触情绪，更没觉得她一个门外汉对自己的成果指指点点的不快，认真的把她指出的那点修改后，交给了团长。 程阑拉来了一筐子的汽水，看着上面的人排练。 唐翘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的不容易。 先是把剧本多弄几个出来，而后让每个演员来试装，新的话剧，肯定不能按着先前的那些规矩，按资排辈准备角色，毕竟年龄在这限制着，唐翘跟郭贵山的意思是，先选出一个故事情节，让大家来试一下戏。 这都是她从几十年后演员试戏上得来的灵感。 她这个提议出来，真是给话剧团带来不小的震撼，本来嘛，从事表演工作者，站在这个台上，谁不想拿个台词多的，能多露个脸的？偏偏他们这边都要讲究个资历，好几个前辈年纪分明大了，却拿到的词儿是最多的。 长年累月下来，难免有点没激情。 可是这姑娘竟然说，可以试装！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啊。 拿到剧本的也不胡闹嬉戏了，认真的梳理着角色。 郭贵山这次也有台词，不过他的台词比较少，多数时间要忙活其它的，他在这指挥着人把借来的道具搬上台的时候，见到台下坐着老伙计。 第三百零九章看不起 他半个身影笼罩在黑暗里，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到多出来个人。 此时他正戴着眼镜，手里拿着自己落在那的剧本，看的认真。 手里还有其它的任务要安排，他看了一眼也就收回了视线。 等到开始试戏的时候，才坐在他跟前，询问他筹备的音乐情况如何。 老人推了推他面前的眼镜，笑而不语。 原本是看在老友的面子上才想着来帮个忙的，也只想着只要弄一个来搪塞过去就好了，还好，还好当时没有真的这么做，也多亏他来这跑了一趟。 他们选的段落是其中一个冯天磊的青梅竹马的爱人送情报泄露，被关到特调处的牢狱里，汉奸来这游说的段落。 从她被打时的坚韧不屈，到对方知道没有突破口的气急败坏再到特务虚情假意，以三寸不烂之舌来劝她招降，最后招降不成，告诉她再过两日就要枪毙后气急败坏拂袖而去的背影。 以及临死前，幻想着深爱的爱人出现在面前，欣慰又遗憾的场景。 这个选段虽然不是全篇感情最激烈的时候，但是精彩程度并不逊色。 人物出场的就有那么几个，可是性格分明，情感爆发的激烈，最能考验他们的情感。 他们几个坐在最后，前面要试戏的几个团员坐在前面。 道具很多都是先前的，灯光也没有那么的讲究，甚至他们的衣裳，妆容，都简单的很，但是当台上就只有他们几个，当舞台的灯光一下子照射在他们身上时。 一切都变了。 贪婪、虚伪、伪善、气急败坏、坚韧不去、遗憾、坚韧、欣喜、遗憾，种种情绪，种种爆发的情感在台上瞬间迸裂！ 如今话剧团的处境，何尝不跟故事里面的这些人处境相同？ 被他们的情绪感染，大家用上了浑身解数，似乎这不是第一场排练，不是试戏，而是已经演出了千百遍似得，将全部情感，淋漓精致的施展开来！ 咚咚咚！ 萧小倩穿着血迹斑斑的裙子在舞台上旋转跳跃，她仰头眨巴掉脸上的泪水，肝肠寸断的望着那道幻想中爱人的背影，一寸寸的消失在眼帘。 散落了一地的雪花上，带着鲜红的血迹，她看着东方缓缓升起的朝阳，裂开嘴，笑了。 等着女声低低的哼唱结束，台上拉下帷幕的时候，下面才传来好几道压抑的哭声。 唐翘注意到，是前面还等着试戏的那些姑娘们的哭声。 “卧槽”耳边传来一声脏话，唐翘侧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程阑坐在了她的旁边，这会察觉到唐翘注意的眼神，他急忙侧着脸，“我没哭啊！” 这就是欲盖弥彰了。 郭贵山身边的那个老人，率先鼓起来了掌，掌声响起，大家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 数不清的掌声，纷至沓来。 萧小倩从台上蹦起来，自己好像也没从那情感里回过神。 唐翘自己喉咙也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难受的很，她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滚的情绪后，偷摸摸的出了剧团。 外面的热度一下子袭来。 她脚尖滑着地面，心里复杂的很。 “唐同志。”正缓解着情绪的时候，身后传来叫她的声音，唐翘扭头，叫了声郭团长。 男人也有点感慨，他脑海里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的念头，想着一定要好好地排练好这场戏。 俩人分明有好些话想说，但此时却说不出来，此时任何话，任何的词语，都带着矫情了一般。 “我尽快去准备剩余的衣裳，其它的事，就得劳烦您多上点心了。” 郭贵山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催促着他们的。” 程阑哼着小曲进了家，推开门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十分的凝固。 他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后娘不知在他耳边说着些什么，见他进来后，及时的顿住了话头，还恶狠狠的朝他撇去了一个眼神。 程阑环顾了一下屋子，“呦，说什么呢？” 程家最近的情况他不回来也清楚，他那个大哥被他爸撸了职位，后娘每天不遗余力的在他爸耳朵跟前吹枕头风，估计是在想怎么好把他撵出家门。 程爸看着这个儿子，神色复杂，许久才道，“回来了？最近在忙些什么？” 程阑不相信自家这老头子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就算老头子不清楚，他后娘还能不清楚？ 果然，这句话并不是想真心询问，而只是接下来要谈论的话题引子而已。 “我干啥您还不清楚？多此一举询问做什么？” 本来想好好的交流的，可是他一开口就带着刺儿，程爸哪里受得了？ 杯子一下子摔在他面前，“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好，既然你知道我清楚你在干啥，那我问你，你闲着没事干了还是咋的，去跟那些人厮混在一起？” 话剧团的，还大多数都是些姑娘，他先前好不容易以为小儿子有出息了，可看看他，明明有要紧的正事不去干，偏偏跟那些不正经的人掺和在一起。 程爸从来都是大男子主义，对待自己孩子，也从来没有想过用和平手段来解决，他还处在那种，我说什么你必须去听的阶段。 再者说了，这个年头的思想并没有开放，演戏唱戏的，在大多数人的眼底，还处在下九流的行当。 儿子一直跟这些下九流的人在一起，传出去他多没面子？这才是他最愤怒的地方。 “你要是不想要那笔到手的钱，那就给家里，别一直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第三百一十章惊艳 程阑气急反笑起来，“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那点钱呗，别说那钱不是我一个人做主，就到真的我一个人做主的时候，我也不会给你们！” 他气得不轻，今个回来，没想着闹这么大，他想着从他老子手里弄回来不少的钱，想着看在钱的面子上，稍稍修复一下父子关系的。 可惜，是他想的多了。 程阑摔门就走，程爸有点后悔，但他拉不下脸去追人。 甩开了身边幸灾乐祸的女人，气势汹汹的出了门。 唐翘到家后，拉着她嫂子钻入到了屋子，开始张罗着学生裙，那布都是从邻居那弄来的压箱底的粗布，稍稍用植物染了下色，虽然粗糙了些，但胜在样式好看。 而且还用先前剪掉的那些碎条子收回来，小心翼翼的缠绕成了一朵花似得发饰。 她好像永远都能给自己找到很多的工作。 而且忙活起来，从来不知道休息。 天还没亮，张来弟迷迷糊糊的抱着铁蛋出来撒尿。 刚把着他放了水，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吓得她一个激烈，手里的铁蛋也险些扔在地上，此时还未天亮，东方只露出鱼肚白，估摸着还没到六点呢。 “谁在那呢！” “是我。”唐菊低声回应。 张来弟松口气之余又骂了她两句，好端端的不睡出来折腾啥。 唐菊朝屋子那边努努嘴，张来弟顺着望去，才发现屋子里亮着了油灯，这还能不明白是啥呢？ “唐翘这是熬夜没睡，还是早早起来了？” 唐菊摇摇头，一夜没睡了。 她也知道唐翘这两天忙的不行，可她也没少劝说啊，该说的都说了，她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不吭声了，有那点功夫还不如给她做点啥补补呢。 这不炖了俩鸡蛋，还没进屋就被后娘看到了。 本来以为后娘肯定要去屋子训斥几句呢，谁知道她扭身抱着铁蛋回去了，想必也知道自己说啥都是白说吧。 魏光亮这几天精神抖擞，一改前些日子萎靡不振的模样，有时候听到人在背后谈论他，还能咳嗽一声，十分淡然的从他们面前过去。 困难是短暂的，前途却是光明的。 他想到这几天剧团里面排练的进度跟效果，只觉得满身都是力气。 快了，就要快了。 他刚骑车到门口，就见到门外趴着好些看热闹的，他有点不高兴，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估计是这边动静不小，惊动了那门口堆积着看热闹的人，好几个娘们表情讪讪的离开了。 他停好车子，打算开门进去。 谁知道大门还没开呢，就听到里面的大声嚷嚷。 这声音是…… 他紧着推门，果然，前面站着的是自己的亲舅舅。 他像是训斥累了，坐在凳子上喘息，他这会进来，像是又勾起了他心底的火气一般，舅舅又爆发了。 “你说你让我说什么好？你还上什么班呢！我都豁出去老脸给你找好人，安排好职位了，你还甩脸子不去？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看不上的这个工作，背地里多少人争着吵着想进去？你，你倒是好，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女人赶紧上前陪着说好话。 “光亮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昨个还跟我说，说是下班了带着东西去舅舅家看看呢，还说舅舅的苦心他都明白，只是手边的活还没弄利索，走不开……” “行了行了，我这外甥是啥驴脾气我不清楚？”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男人，“你啊，啥时候跟你媳妇学一下，懂点人情世故的，先前你没去我就不说啥了，明个，明个你给我把那的活辞了，我带你去报道！” 舅舅似乎是不想再多说什么，抓起钥匙打算回去了。 他故意跑这一趟，还不是为了这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至于他没回答，这不是他担心的，因为这小子知道分寸，也知道他的底线，不敢不来。 手抓着房门打算出去了，谁知身后传来虽小，却很坚定的声音。 “我不会去的！” 魏光亮抬起头，对上舅舅那恨铁不成钢以及妻子担心焦急的眼神，再次坚定道，“舅舅，你信我，我们这次一定能成功！” 是的，没人发现他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不过处在愤怒中的亲人，怕是听不进去吧？ 果然，不管他怎么解释，舅舅都不想再听，他脸色铁青，指着他好久，直到发现他确实没有收回那话的意思，脸色涨红，甩门走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以后别指望他管他！ 门一打开，外面看热闹的邻居一窝蜂的散去。 确定舅舅走远了，他这才关上院门，顺带着将门外的打量隔开。 “秀儿，我……” 他张张口，似乎是想要解释。 但是女人摆摆手，没有听，背对他的女人仰头道，“没事，舅舅那，我过几天等他气消的差不多的时候，上门跟他道个歉，你的话，你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吧！” 与其被人安排着过完一生，倒不如没有遗憾，过完自己想过的一生。 距离侨胞给唐翘留下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天，赵振江本来以为他们早该开始他们的生意了，谁知道过了这么长时间，愣是一点水花都没有。 非但如此，好像最近还挺热心往剧团跑的。 他下班回来后，问了闺女到底咋回事。 第三百一十一章甜蜜蜜 依着他对唐翘的认识，这姑娘不像是轻易放弃的主儿啊。 赵兰莺也不明白唐翘是想干啥，但好姐妹说了，等过两天她就知道了，现在保密是为了日后的惊喜。 她拿出几张票来，“爸，我这有两张话剧团的票，你明个晚上有空了，跟我妈一道去看呗？” 镇上话剧团是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说真的，他也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市里面下来了通知，他也无可奈何，本来以为他们会乖乖的等着解散，没想到，还活跃着呢。 想着那些人也有点可惜，他起身拿起了票，“成吧，明个我忙完了，跟你妈一道过去，这票钱多少？来爸给你报销了。” 赵兰莺抿嘴笑笑，“这票啊，还真不用你给我报销，这是免费的！” “免费？”男人面上带着惊讶。 难道是解散前的最后一场？ 他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他这满肚子的疑惑还想再问闺女呢，就见闺女背上了小包，带着一杯水跟个雀儿似得飞出去了。 “哎，她这是……”男人还想跟自己的小棉袄多说会话呢，谁知道她就跑了。 仔细一想，这两天好像闺女经常不沾家，比自己还要忙呢。 还是他媳妇看他模样可怜，塞给他一根黄瓜跟他解释着，“这两天她说唐翘要宣传个啥的，人手不够，帮着去发传单了，这都快三天了，你没见她这两天黑了吗？” 又是唐翘？ 赵振江眉心一动，却啥也没说，跟媳妇说起了别的事。 却说此时，赵兰莺骑着车到了约定的地方，直接朝着人群里裹的最严实的姑娘扑了过去，唐翘这会头上戴着帽子，嘴上捂着口罩，身上裹着的密不透风的，自己看着都替她热了。 唐翘见是她，摘下口罩跟手套，从兜里掏出个罐子来，不由分说的往她脸上一层又一层的糊着。 “不是跟你说了吗？出门的时候要涂我送你的霜，你怎么不听呀？” 趁着年轻就能糟践啦？ 夏天不涂防晒霜，这还是女人吗！ 赵兰莺算是服气这个爱美成痴的好友了，仰着脸任由她涂了个严实后，疑惑道，“今个咋就你呢？唐菊姐还有程阑那小子呢？” 唐翘前两天突然拿出好多纸张，让她们帮着发出去，还说这是啥广告。 广告广告，自然要广而告之了。 纸上写的内容，她再熟悉不过，上面写的是要免费请大家看话剧。 好友这几天每天都在忙活这个，脸上满是笑容跟希望，弄得她也怪不好意思开口劝她别忙活，这些都是徒劳的。 话剧那玩意，别说旁人了，就连她这个小年轻都不愿意坐在那看。 但是既然是姐们，她下定决心要做的，自己当然要支持了。 唐翘不知道她此时心中所想，觉得擦的防晒差不多了，才仔细的解释，“我们分开去发了，我怕你来的时候找不到我，所以故意在咱们昨个见面的地方等你呢。” 说罢，塞给她好多自己写的纸张。 “咱们俩一组，发完今天就解放啦。” 明个就是血色信鸽开始演出的时候，他们一定要给新的话剧造好势，这年头讯息不发达，也没啥热搜跟通稿的，只能借由这个来宣传了。 要是这场话剧还是花钱的话，估计没啥效果，但是，要是免费呢？ 在精神娱乐活动这么匮乏的七零末，谁能抵得住这个诱惑？ 只要他们进门观看了，就一定会被他们的表演给折服，到时候口口相传，就不用自己这么麻烦了。 不过这个不能跟小伙伴们说，不然大家都要觉得她自大了。 从傍晚发，发到夜幕降临，唐翘揉了下腮帮子，觉得一个下午，自己笑的嘴角都要僵硬了。 还好，还好东西都发完了。 她在自己下午发的地方溜达了好久，捡了几张有人扔掉的传单。 正拍打着上面的脚印时，有人叫她。 唐翘循声望去，人咋多了呢？ 靳长海高大阳光的面庞上，多了些健康的红润，他似乎是读出了唐翘的疑惑，扬起手解释，“我下班的时候见到你姐了，问了下她这是在干啥呢，所以……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唐翘也不矫情，都是朋友举手之劳的事，她太计较倒显得生份了。 “那一会请你吃饭。” 五个人合计了一下，原先准备的纸张已经都发完了，现在手里多出来的，都是从地上捡起来的别人丢弃的废弃纸张，现在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行人明显少了许多，他们也不打算继续撒网了。 唐翘想着累了好些时候，大手一挥带人去国营饭店，恰巧他们几个进去时，碰巧见到几个出来的人影。 还是熟人。 “兰莺，唐同志，你们这是……” 徐公安指着俩人，一脸诧异。 他们今个同事结婚宴请，请几个同事来凑个热闹，找这丫头，她说有啥要紧事，去不了。 原来是跟唐翘在一起啊。 唐翘见到姜迟，也大方的打了个招呼，“嗨，好巧啊！” 姜迟朝她点了下头，又跟靳长海颔首，他本来准备离开的，这会也像是改了主意，跟同事们说了几句后，跟着进来了。 “哎？你怎么不走了？”唐翘往后扭脸，有点不解，但姜迟没回应她，只余光极快的掠过了靳长海，松了下领口，“没什么，好几天没跟长海喝过了，趁着今个碰上了，一块聚聚。” 看出唐翘还想说啥，姜迟手上稍带了些力道阻止了她的话，那人半推半揽的带她进来了。 饭桌上都是熟人，又都是帮她的忙，唐翘自然是要结账的，但她才吃一半时候，姜迟中途出去了一下，等她吃想起来要去结账时，被人告诉说是有人结了！ 不用说，肯定是姜迟做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真吃醋啦？ 唐翘心里甜蜜羞涩交加，独来独往惯了，第一次体会到有男朋友的好处。 钱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这种被人记挂着感觉。 吃完喝完，也没啥娱乐活动要进行，想着明个还有场硬仗要打，几个人就地散了。 “靳大哥，你家老爷子说是什么时候回来了没？”跟靳长海告别之前，唐翘想起来了就问出了声儿。 也有好些时间没见着了，怪想的。 靳长海含笑，“前天发电报说就这两天的事了，等到了的话，我通知你。” 唐翘连连点头。 靳长海跟姜迟俩人在饭桌上交流不多这会倒是闲话了两句，估计是看到唐翘打了俩呵欠，靳长海体贴的找了个由头结束了话头。 周围人都走没了，唐翘也不用顾忌什么了，跟个袋鼠似得整个人挂到了他胳膊上。 姜迟身上带着些许酒气，光是闻着味就要微醺了，她本来想报备一下这两天的工作成果，谁知道还没开口，这人就把自己手边的东西全都接过，还拉着自己要往别处去。 唐翘一头雾水。 最热的伏天已经过去，夜里温度适宜，许二狗几个点着烟在街头游荡着，他们平时偷鸡摸狗惯了，正经人见到他们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见那有个梳着中分，身形瘦弱的年轻人夹着包走的飞快。 哥几个递去一个眼神，踩灭了烟，快步上前打着招呼说要一起玩玩。 平时这种事情他们是做惯了的，只要上前咳嗽一下，对方就知道他们是啥意思。 没办法，名头太响亮了。 谁知这边他手还没拍到那人肩膀上呢，自己肩头传来一下重拍，不耐烦的动了下肩膀，那人没落下来，眉头不快皱起，哎，这谁啊，敢把手搭在他许二哥身上，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咳咳！”身后那些人跟得了喘病似得，一个劲的咳嗽。 转头余光一瞥，看到了几个小弟惊恐的目光，意识到不对劲，他缓缓的往后扭头。 大高个，板寸头，凌厉的五官气势，咋碰上这么个冤家了？ 意识到那人是谁后，他得意表情迅速龟裂，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挂上了讨好的笑容，“姜哥，哦不是，姜局长下班了？” “你打算干啥？”姜迟似笑非笑盯着他。 姜迟没理会他又是递烟又是讨好的表情，示意那瘦巴巴男人先走，冷声道，“咋的，刚出来几天过得不舒坦，想着再跟我进去住几天？” “姜局长，言重了不是，哥几个就是想开个玩笑，没想着干别的。”说罢，眼睛一亮，看着他背后的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姑娘，结结巴巴道，“哥，那姑娘这是谁啊？” 唐翘也没扭捏，摆摆手跟他打招呼，“我是你姜哥的未来媳妇。” 许二狗那表情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这么好的妹子咋就插在了牛粪上？ 他脑子飞快的旋转，想着这两天没有犯啥事，也没被人抓着小辫子，讪讪道，“姜哥，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哥几个就回家去了？” 不等姜迟开口，他们就慌张的要撤。 反正今个他们也没把把柄落下，姜迟就算是黑脸阎王，那也得讲究一个人赃并获是不？ 没证据，他想做点啥也做不成啊！ 眼下脚底抹油马上要跑。 “等等！”还没走几步，身后传出男人的声音，许二狗打了个哆嗦，苦巴巴的转过身子，正想求情呢，就见到，那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姜局长，竟然给他递来一个东西。 这啥玩意啊，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看对方架势，自己不接是不行了，咬牙，打着战战兢兢的接过。 原本以为是啥了不得的严肃东西呢，谁知道只粗略读了下里面的内容，他眼睛猛地瞪大了。 又仔细的浏览了两遍，抬头看了下姜局长，啥意思？是要求着他们干啥了？ 还是变着法子来捉弄他们？ 邀请他们去看话剧？还是不要钱的话剧？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不。 “姜哥，我，你，这……” 对方来意摸不准，他不懂套路，有点害怕。 “有空就去看，省的闲的没事，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姜迟分出几张纸出去，“今个夜里没事了，帮着去分发一下你那几个哥们。” 许二狗仔细的看着他神色，发现这人不是开玩笑，暗暗的松了口气，反应过来之后，点头哈腰的接过。 “哎，成，成！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别管啥是话剧，别管对不对这玩意有兴趣，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姜哥面子！ 把纸接过之后，发现他确实没啥要求跟指示了，兄弟几个对视了一眼，跟风似得跑没影儿了。 唐翘跟着他走了老远，见他逢人就发，还很仔细的解释了下这是什么，渐渐的琢磨出滋味了，原来这人是想帮自己发广告啊？ 心底不是不感动的，可都大晚上了，这人是不是有点积极过头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姜迟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难道是又嫌自己跟程阑走的太近了？ 唐翘在这胡思乱想的功夫，姜迟何尝不是在余光打量着她？小姑娘沉浸在跟他相遇，独处的快乐中，反观自己，一心扑在了工作上，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却什么忙也没帮上。 连续三天别说帮忙了，他甚至都不清楚唐翘在发这个，说真的，如果不是今个碰巧遇见，他还不知道一无所知。 是，他是工作繁忙，但是兰莺都清楚，都来帮忙，他却一无所知，多少都有些关心不足。 第三百一十三章大放异彩 当看到长海都在默默的帮着忙，自己跟个傻子似得跟同事聚会闹腾，她跟自己的小团体相处的融洽，自己却好像怎么也没融入到他们之中。 生她的气？ 自己有什么立场来生气？ 唐翘见他剑眉皱成一团，不免觉得好笑，趁着此时周围没人，勾着他的腿儿耍赖，“好累啊，走了一天走不动道儿了，这会要是有哪个英雄可以背我一下就好了哎。” 她黏糊糊的粘在自己身上，姜迟抽了下自己胳膊，不自在的朝左右看了下，“别闹。” 嘴上这么说，身子却很诚实的蹲了下来。 唐翘灵巧的跳到了他后背上，姜迟没费劲就将人背了起来，两只黝黑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垂在腰侧的大腿。 夏天虽然已经快要过去，但依旧没有带走她的热度，要是换上了寻常的人，跑了累了一天，这会早就该又潮又黏，但唐翘不是，皮肤那又滑又嫩，触之冰凉滑腻。 此时自己手掌触摸上时，完全就是鲜明的对比！ 唐翘趴在他身上，也感受到接触自己大腿手掌的灼热温度了，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整个身子趴在他宽厚的背上，两条纤细的胳膊抱着他脖子。 “唐翘……” “嗯？” “往后要是有什么搞不定的，弄不明白的，或者是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找我，就像这次的事，你可以让兰莺跟我说一声，我好来帮你。”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当时在见到好友来帮忙时，自己有一瞬的害怕，但他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小心眼，好友的性子自己是清楚的，他不会贸然的跟唐翘说什么，让唐翘困扰，让自己介怀。 可就因为他太好了，自己才这么的有危机。 别管他平时表现的多么豁达大方，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爱人，谁又能坦然的做到云淡风轻？ 可他偏不能跟唐翘说长海的心思，那显得自己太小心眼，又太卑劣。 “嗯。”唐翘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困顿，她用脸颊的皮肤磨蹭了下他的脖颈，“我也想跟你说的，但听兰莺说你这几天忙的不行，我心疼你。” 只是两个字，说的他心中百转千回。 耳边已经传出她轻微的呼吸声，姜迟只觉得自己输的一败涂地了。 将人背到镇上租的地方，在唐菊的打趣目光中放下了她，不顾唐菊招呼他歇会的好意，飞快的离开了。 唐翘这几日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一夜无梦，直到清早七点那种。 早上起来穿上了新做的红白格子连衣裙，外面套了同款布料的小西装，头发披散在脑后，画了个清新可爱的妆，自己臭美了不算，还给唐菊也收拾了一下。 她姐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扭捏，但是女孩子家谁能抵挡的住化妆品的魅力？ 半推半就的让她给化了妆。 随便吃了点剩饭往剧院里走，昨个为了造势，他们几个去发传单，郭团长也没歇着，借来了喇叭，挂上了新灯笼，还借来了广播，弄得十分喜庆热闹。 剧院这属于公共场合，他们这边动静闹的大的，就连来这遛弯的老头老太太们都吸引来了，又听说他们这边今个要有免费的演出表演，打听出几点后，纷纷收起来小马扎蒲扇，说是下午一定要来看。 唐翘到这好几个姑娘热情的跟她打着招呼，她笑着回了他们的客气声后，把今个带来的化妆品放在了桌子上。 本来穿着旗袍，跟同伴炫耀衣服的姑娘们见她把化妆刷之类的东西拿出来后，一窝蜂的围住了她，叽叽喳喳的问她这是啥。 萧小倩还拿起她的粉底液仔细的闻了下，惊呼这东西好香！ 当然是香啦，这都是唐翘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化妆品，虽然把盒子跟包装之类的都拆了，看起来像小作坊里生产出来的三无产品，但是效过咋样，谁用谁知道。 唐翘负责给姑娘们化妆补妆，她姐则是负责给人弄头发，唐菊这两天夜里她啥也没干，就只学着咋的给人盘头发了。 他们这忙活的热火朝天，郭贵山等人也没闲着，他早早就在外面等着市文工团的领导们过来观看了，他们话剧社现在虽然已经处在三不管的状态，但前几年前是归文工团的。 几个领导本来是不想来的，最后还是看在他死缠烂打的份上，讲着那点情分过来了。 他将人招呼进去，看了下忙的热火朝天的团员们，捏了把冷汗，他现在可是把老脸都豁出去了，希望，希望今个不要让人失望啊。 魏光荣这会则是跟着几个同事帮着维持秩序，大家今个穿的利落整齐，跟前段时间的萎靡不振成了鲜明对比！ “秀儿？”他睁大了眼，看着面前抱着儿子的妻子。 刚满周岁的小娃看到了爸爸张手要他抱，女人把他小胳膊收回来，“你爸还有事要忙，咱们今个可不能打扰他，当家的，我们今个也来凑个热闹，你看，给我们找个位置？” “成，我带你们过去”跟几个打趣他的同事说了一声，引着媳妇去找地了。 下午四点开始表演，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别看大家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其实每个人心底都揣着担忧呢。 剧场是这两年新建的，规模不算小，可容纳六百来号的人，凭良心，就他们先前演的雷雨来说，最鼎盛的时候也不过百人。 随着时间的推进，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进来的人各个年龄段都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嘈杂不堪，可就是这种嘈杂纷乱的声音，像是给他们打了定心针。 “哎，你们别在这了，时候差不多了，该去补妆了，这我守着。”程阑满头大汗的赶来，扯着嗓子催促着他们。 第三百一十四章滋味 男人们看了下座位满的差不多了，也都互相推搡着去后台了。 程阑揉着脖子活动着身体。 这两天可把他给忙坏了，可是，你说这也奇怪了，这两天累是累点吧，但他是打心底的高兴，夜里睡觉时候也笑话过自己，这一不挣钱，二来没给自己得来啥名利的，还被人使唤的跟个孙子似得，也不知道他乐呵是为啥。 可这日子就是充实，是活了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过的充实！ 他这刚给个老两口找好位置，余光就瞥见了碍事的某个人影。 他直起腰，看着他大哥扶着他爸走来。 俩人倒是跟没见到他似得，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径自去找位置了。 呵，不爱搭理他，他还不想搭理他们呢！ 人已经坐到了八成满了，话剧已经要开始了，外面进口也被拦住，没人进来。 唐菊几个后勤人员这才稍稍休息了下，补充了点水分。 今个刚来的时候，还饶有兴致地散了头发，给自己做了个发型，大半天脚步沾地的忙碌着，披散着头发太碍事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她用皮筋扎起来，形象啥的，早就抛之脑后了。 打断观众嘈杂声的是一声儿震天响的雷声。 温厚又带着满满感情声的旁白声缓缓响起，睿智的男声像是个旁观者，缓缓的讲述着一个他们并不熟悉的陌生世界。 剧院里面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唐翘喝着水，静静的打量着台上的一切，生怕有一点点的纰漏，好在大家虽然排练的时间很短，但专业素质过硬，这么长的时间，几乎没有一点意外发生。 当初唐翘在写剧本的时候，很是讲究，起承转合一个不缺，你几乎是还没有厌倦的时候，另一个矛盾种子就显出来端倪了，所以现在，即使是被创作成了话剧，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把当初的精髓给以话剧手法展现出来，还是很吸引人的。 几百号人，素质不同，年龄不同，该是多嘈杂的场景啊。 可是除去最开始时候的吵闹，随着故事开始深入时，周围的声音全都消散了。 敌特分子的奸险狡诈，特务的唯命是从跟狐假虎威，地下党同志的宁死不屈以及男主人公凭借聪明才智一次次救下革命同志以及摆脱困境的周旋，都赢得了阵阵掌声。 想要一场演出获得好感，首先必须要引起共鸣。 可以说在场的好多老人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有的人亲戚朋友就属于台上革命同志的一个缩影，开始还有人因为男主人公冯天磊的吊儿郎当油嘴滑舌逗乐。 但是随着剧情的不断深入，好些人从他言不由衷的形象中，剖析出了他的人格。 渐渐的，不知是谁发出了轻轻的啜泣。 因为观众的捧场，所有演职人员像是打了强心针一般，越发有干劲了，昏暗的环境下，赵振江听到妻女的轻轻啜泣声，把帕子递给了妻子，而后又轻轻地摸了下闺女的脑袋。 他感叹着唐翘这姑娘的大胆跟聪慧的内心，这场话剧虽然才进行了不到三分之一，可是他可以预料出未来的成功。 这个年头英雄人物不少，但是不论是出现在广播里中的，还是书本文字里的，都带着一种英雄中英雄的盲目鼓吹，他们无疑是值得尊敬的。 但是就跟样板戏一般，他们所有的语言跟性格，都被标准在一个不能动摇的框框之中，群众看的次数多了，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可是唐翘笔下的这个冯天磊，跟他们以前见到过的所有英雄都不一样，他会说俏皮话，会周旋，甚至会示弱，有血有肉，生动形象，已经完全超出他们理解的那个英雄概念了。 可是，你说他没本事，那也不是，他认真起来，聪明睿智，三言两语中跟特务拉近了关系，跟他称兄道弟，又威逼利诱的探讨出情报。 而且，他也带上了几分儿女情长。 比如说，当听到自己的爱人同志慷慨就义时，不可置信，恍然失措，下意识的否决，歇斯里地的否认抗拒这个消息，赚得了不少年轻姑娘的眼泪。 这个唐翘，厉害啊。 兰莺有点不乐意为啥要写死他的爱人，但他毕竟活了大半辈子，知道这人的盘算。 只有爱人的死去才能给暂不成熟的男人带来沉重的打击，让他对他的那个年代有所敬畏，当然，也是他性格转变的一个重要因素之一。 唐翘在后台一直打量着台上的状况，先前一直提心吊胆的，后来也松了口气，本来还担心这个题材不大受观众的认可，没想到开场后几乎没有人提前离开的。 至于到后面，她就更不担心了，既然前期能吸引住人，后期冲突的更厉害，情节发展的更出乎意料！ 接下来就是郭贵山上台了，他本来是个特务，可谁都不清楚的是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本就是地下党安排进去迷惑对方，收取情报的老革命战士。 他现在演的就是获取了情报，然后偷偷地传达给了在基地的那些人，然后就是那些风尘女人穿着旗袍坐掩护的情节，终于到了她最喜欢的情节那了。 唐翘这会招呼着快要上场的姑娘们化妆，收拾行头，穿上旗袍，重新化好妆的姑娘们对上唐翘的打量有些害羞。 这旗袍的料子穿在身上冰冰凉凉的，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而且手艺很好，旗袍该瘦的地方瘦，该开叉的地方开叉，尽显了姑娘家的苗条身躯。 但是也因为太显身段了，所以她们有点不好意思。 尤其是现在不管是候台还是刚刚下台的同事们不断打量惊呼的语气，更是让她们羞涩的脑袋都抬不起来。 唐翘知道她们的心思，出声鼓励了几句。 其实这都是人之常情，不过她们的专业素养在这，等到上台了，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些给克服了。 赵小桃现在是八个风尘女子最为首的那个，她此时不断紧张的顺着自己的台词，说真的，这也是自己第一次拿到这么多词，戏份这么重的一个角色。 第三百一十五章救场 她太喜欢这个角色了，所以当初在试戏的时候，几乎是用上了所有的好运气，才得来了这个角色。 深吸口气，她不紧张，不紧张。 郭贵山此时已经快要演完了自己的角色，后台的工作人员给几个姑娘递去了眼神，小声催促着她们要上场了。 赵小桃这边起身，刚走了两步，还没习惯带有根度的鞋子，脚下一歪，身子一晃，随后跌在了那些道具上，随着周围姑娘的惊呼声，她整个人狼狈的趴在了道具上。 “哎，小桃，小桃！” 一瞬间，几个姑娘一下子扑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她怎么回事。 赵小桃摆摆手，安抚着众人说她没事。 可是等她起身后，旁边一个姑娘指着她小腿肚子那，惊呼道，“怎么没事啊，你看你腿上的伤口啊！” 她摔倒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利器给刮到了，腿上滑出长长的一道口子，此时随着她的动作，伤口的血迹慢慢往外流，走到光亮处尤其现眼。 她这样还怎么上台啊！ 一时间大家都有点慌。 “我这可以的！”赵小桃见大家都皱着眉，急切的表示自己没事，没受到影响，大家也知道她对自己这个角色是多么喜欢，可是不行啊，你这血呼呼的，上台后不吓坏了别人？ 上不上台，能不能坚持下来另外说，那些道具都是年头久了的，要是不小心弄个破伤风的咋办？ 最起码得先处理一下吧。 他们这边乱成一锅粥了，外面的那些人还不知道呢，郭贵山下台，指挥着人搬道具啥的，见好些人在这围成一堆，心底有点不安，等他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后，出了一脑门的汗！ 这咋办？ 要是换成了旁人，先找个人来顶上也没关系，关键是她，她词儿还不少，角色还挺重要，要是直接断了她这的话，那后面的剧情就连贯不上了。 可是让她上台的话，一边念着词，腿上一边流血？ 这让人看到还不定咋的编排他们呢。 可是不上的话…… 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天的心血啊。 “要不……”郭贵山跟个无头苍蝇似得乱转，忽然瞥到了唐翘，眼前一亮，他刚开口唐翘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连连摆手说不行。 开玩笑，她又不是专业人员，虽说那词啥的都是她写的，可是她那写过去就忘了，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赵小桃两眼通红，咬着嘴唇不知该咋办，歉疚不安遗憾后悔不断交织，她又开始哭了。 唐翘叹了口气，这会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置身事外，说风凉话没用，幸灾乐祸没用，厉声呵斥怪罪旁人更不行！ 如何补救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她示意小桃先脱了自己的旗袍，然后飞快的想着应对的法子，先找来程阑，让他把她姐给弄出去，她上台补救，原主跟唐菊一起长大，谁不知道谁的斤两咋的？ 她要是猛不丁的上去弹琵琶，被她姐看到了，还不得以为她是妖怪附身？ 她也不想上去的，可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补救的法子。 先上去拖上四五分钟，让他们先帮着处理伤口血迹，稍微做一下包扎，等差不多了，自己退场，她们上场。 唐翘看着大姐一头雾水的跟着程阑走了，询问周围有没有琵琶。 他们这没有，可是挡不住其它的兄弟单位有啊，魏光亮这会来不及换衣裳，匆忙的跑到二楼，给她找来一个琵琶。 唐翘这会开始换上了旗袍，她身材匀称，前凸后翘，赵小桃穿上前面有点空荡荡的衣服，被她穿上十分贴身合适，尤其是走路时候，纤细的大腿时露时不露的，怪勾搭人的。 马上就要上场了，已经来不及去做发饰了，直接把皮筋一拉，梳理了一下，又稍微给自己画了个口红，搬着凳子椅子上去了。 她在台中间坐好了，然后给台后面的几个人点了下头，做出个ok的样式，示意他们把帷幕给拉开。 不管现在行不行，她都必须得行。 先前外婆曾经教过她几年的琵琶，等后来外婆去世后，她为了生活奔波，就没再继续学下去，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去电影院看电影，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十几个女人穿着旗袍弹琵琶的场景。 这也是为何她会对旗袍有这么深的执念。 赵兰莺趁着中间的空缺在喝水补充些水分，看着帷幕再度拉开时，她往上一撇，只一眼，看到那人模样后，险些把水喷到前面老太太的身上。 她妈嗔怪朝她看了一眼。 这种公共场合，多没礼貌啊。 兰莺指着台上那个姑娘，惊讶的话都不会说了。 揉了下眼睛，再使劲的揉着，那台上的分明是唐翘，她，她咋上去了啊。 刘云霞这会也跟钱淑琴等几个关系不错的姐妹在中间排坐着，见到唐翘也吃了一惊，她只听说今个有免费的话剧，所以被关系不错的姐妹驾到这的。 当然来这之后也发现这次不虚此行了。 可是谁能告诉她，她未来儿媳妇也在台上？ 钱淑琴对唐翘印象挺深刻的，见到她之后，捅了下她，“哎，那不是小姜对象吗？咋在那台上了？” 她咋知道为啥在台上啊，谁提前也没给她打个招呼啊。 “我听人说，这本子都是唐翘写的，既然能写出这么好的东西，那上台表演又算个啥，等着吧，估计是个惊喜。”她说完后，咳嗽一下，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第三百一十六章忙碌 台上唐翘虽然在坐着，可穿着旗袍的她媚态十足，乌黑的长发就在脑后披着，衬得脸蛋只有巴掌大，黛眉细长，眼眸乌黑，嘴角微翘，笑容甜美，明亮的灯光搭在她脸上，越发显得眉目柔软，姿态妩媚。 她的美无疑是触目惊心的，寻常没打扮时，只能从轮廓看出清秀甜美，但是一旦上了妆容，穿上了这身衣裳，这美貌就十分具有侵略性了，台下的程亮接连两次栽倒在她手里，本觉得对她已经没了那种遐想的心思，可见到这会的她，那颗本就不平静的心，又再度躁动起来了。 她手上有了动作，笼罩着薄雾的眼眸像是陷入到什么沉重的情绪中，吴侬软语从她口中流畅出来，似乎带给了不少人震撼。 无锡景本来是江南地区的民间小调之一，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固定歌词的，唐翘看电影回来的时候，曾经查阅过这放面的资料，多年以来，已经被改成无数流行歌曲。 在场内的很多人，其实对这个调调并不是很陌生，也或者是曾经在哪个地方，听过这个曲调。 可是，不论他们听过的哪个版本，都没有面前这个姑娘声音娇软，曲词动人。 可能是因为先前话剧中的情绪没有走出来，此时见到她身穿旗袍，用着吴侬软语唱出这个小调，真真是心绪翻飞。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心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 “我草，这也太好听了吧。”刚开口几乎没多久的时候，台下就有男人声音叫着，可惜，他这刚一开口，就被身边的人强硬的拉了下去，捂住了嘴。 唐翘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打扰。 “细细呀，道来 唱给诸公听。 秦淮细细流呀 盘古到如今 江南锦绣 金陵风雅情呀 瞻园里堂阔宇深深呀 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 几百号人的剧团，琵琶声缓缓的在流畅，不论是谁，此时都已经屏住了呼吸，就怕声音太大，影响了台上的人，更怕有杂音，让他们不能享受这从来没有领略过的江南风光。 姜迟这会气喘吁吁的跑到剧院里，连车子都没停好，按理说这个时间了，查票的大姐该不让人进了，可是今个人来的这么多，又听别人谈论这话剧咋的咋的好，哪还能忍住？ 早就偷偷溜进去看了。 也因为如此，姗姗来迟的姜局长才能有机会溜进去。 他进去后，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这跟上次来看雷雨时的情况完全不同，这人也太多了啊。 接着就是独有的小调传到耳朵里。 他抬起头，盯住了台上的人影。 有一时间，他竟然弄不明白，到底这个人，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姑娘。 苏州评弹讲究其多，曾经在史料上记载，‘其声如百转春莺，醉心荡魄，曲终人远，犹觉余音绕梁’，唐翘之所以敢在这个场合唱这个，弹这个，也是因为外婆是苏州人，耳濡目染，会说而已。 当初在大学社团表演的时候，分明还没过多久，可是现在入目，却已经是恍若隔世了。 她细细的弹奏，软软的吟唱。 直到琵琶声断的时候，才眨巴了下眼，擦了下脸上的泪珠。 她不是矫情，只是，太过思念一些故人了。 唐翘捏着琵琶，刚要起身谢幕，猛不丁的察觉到系统喜悦的提醒声，原来就在这短短的四分钟，她竟然得到了二百多点好感值！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唐翘心底只认为是一场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救场，可却不知给旁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她这种表演方式，大家从来没有接触过，而且因为前面剧情的铺垫，她一时间引出了不少人情感上的共鸣。 她还没下场呢，掌声如雷，瞬间响起。 这一首小曲，直接把气氛推到了最高潮！ 刘云霞等着掌声响起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跟着拍手，太震撼了，真的太震撼了，唐翘太优秀了！ 身边的好友这会低声凑到她跟前，“哎呦，你家傻儿子是挖到宝了啊，刚刚人家在那弹奏的时候，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惊动了人家，打断了人家。” 刘云霞拿着袖子暗暗衣角，她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这到底是未来要进自家门的，她总不能表现的太过惊奇，跟没见过市面似得，丢孩子的脸面，嗯了一声后，自豪满满道，“那是我儿子优秀才找到同样优秀的儿媳妇，你们眼红吧？眼红也没办法的。” 她说罢后，几个相熟的打趣她脸皮厚。 唐翘弯腰打算下场，下面好多人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她手心满是汗，哪儿能真的依了他们。 凡事都要有个留白不是？ 哪能说干啥就干啥，那么惯着他们呢。 姜迟看着台上那人摇曳生姿的下场了，一颗心才没跳动的那么厉害，等着胸口稍稍平息些后，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脱了帽子仔细的看着下面的演出。 唐翘下场后，马上出现了鼓掌声。 她点怪不好意思呢，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原创。 赵小桃的伤口这会处理的差不多了，伤口周围擦洗了一下，也简单的用纱布包扎了下，估计穿上旗袍也不会太显，唐翘见她眼底的不服输，也挺钦佩人家。 迅速的跟人家换了下衣服，唐翘坐在椅子上，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剧情顺下去就好。 程阑带着唐菊回来后，听着人不停地夸赞着唐翘，还有点云里雾里，摸不准状况呢。 “先别问那些了，咱们也该忙活起来了，程阑你去跟冷库那边说一下，今晚咱们就要开工了！” 程阑有点蒙圈。 第三百一十七章完美 这段日子他一直是处在唐翘让他做啥他做啥的状态下，完全忘了他们这么拼命的帮着话剧团起死回生是为了什么，汽水之类的，早就被他抛在九霄云外去了。 这会被她提起来，还傻乎乎的问，“唐翘，你说的火候够了？” “嗯，够了！” 她跟郭团长先前已经商量过了，如果开场火爆，初次观众反应良好的话，一天开两场，等口碑传出去了，第三天开始就要换个法子。 免费是依旧免费的，但是谁想进场，必须得买汽水。 一个人头一瓶汽水。 反正你爱看看，不爱看的话，就别来。 其实也只属于一种令类的营销了。 话剧团不允许有私人股份的出现，那她就以另类方式参股，汽水卖的利润，再适当的补偿剧团的票钱，其实不论是郭团长还是团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乎那点分成。 他们在乎的是如何能让这个剧团起死回生，他们不至于失业。 唐翘想着的是，如何能拿到那笔投资钱。 两者互利互惠，这才是最终目的。 唐菊跟程阑听完她的解释，俩人表示对她的高瞻远瞩予以钦佩，这会唐翘挥手，他们这彩虹屁拍的还差点火候。 接下来的俩小时，没有意外的演完了，下面的掌声响了很久很久。 最后所有参与人员出来谢场。 想必，今晚大家回去，肯定会更好的给他们做宣传吧？ 魏光亮站在舞台上，第一次享受到这么多人的赞赏，他在人群里搜寻着妻子的身影，见她这会抱着儿子，激动地眼眶含泪，自己也红了眼眶。 郭贵山在台上说着感谢发言的时候，他们先下台。 下台后，他找到唐翘，提出自己的建议，他想让她教会她们唱那个小曲儿。 对上唐翘打量的目光后，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觉得你方才那个表演特别的好，真的特别特别好，如果要是可以放在那些妓女死后那更利于情感的宣泄，您说呢？” 毕竟前面有多么美好，后面就有多么悲怆。 唐翘点了点头，都是为了让话剧更好，大家各自得利，她都把全部剧本奉献出来了，哪儿还能在乎藏着那点东西。 她点了点头，魏光亮更咽的朝她感谢。 唐翘摆摆手下去了。 后台现在好多好多的人，大多数都是台上的话剧人员为了营造座无虚席的状态，而特意找来的家人。 大家都挺高兴的。 也听了她就是这个故事的原创，热闹的跟她打着招呼。 唐翘笑的嘴挺僵的。 魏光亮刚刚目送唐翘离开，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下，他转过身子，见舅舅跟妻子就站在他身后，表情满是错愕，他以为舅舅还要生他的气呢。 谁知道舅舅也来捧场了。 男人看了他几眼，在魏光亮不安的表情下，拍了下他肩膀。 “做的不错。” 似乎是也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矫情的感觉的，鼓励了他一句好好干之后，背着手走了。 说真的，还有什么能比家人的鼓励更振奋人心的？ 程阑这会也在帮着其他人维持着秩序。 他余光瞥见了朝着自己走来的父子俩。 笑容就垮了下来。 程刚表情不大好看，他本来带着自己老爹过来，是想看他出丑，不是想看他出风头的，而且，当时为了火上浇油，他是故意想让自己爸知道他暗地投资的事。 可谁想到，出丑没看到，倒是搬起来石头砸了自己脚。 想着自己傻不拉几的告诉爸情报，再带着爸过来看热闹，谁料倒让他出了风头，爸此时肯定觉得弟弟眼光，不是那么废物了。 情急之下，想说些什么破坏一下气氛，却被他爸摆手往外撵。 “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弟有些话说。” “可……” “出去！”男人虽有些咳嗽，但其中气势一览无余。 程刚不情愿的出去了。 程爸示意儿子跟他到别处，等人声吵杂声少了，才喃喃开口，“我为我前两天的行为，为你道歉。” 程阑脸上的讽刺顿时僵住。 他没听错吧？ 向来不会低头的他爸，竟然对自己这么说？ “你这是在道歉？” 程爸脸上带有些不自然，“你知道就算了，适可而止啊。” 俩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这会父子之间的隔阂被突如其来的温情打断，俩人都挺不自在的。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我对不起你妈在先，你埋怨我，也是应该的，但是程阑啊，你要知道，我对你，永远没有恶意的，那个家，也不是什么不值得你踏入的牢笼。” 程阑眼眶有点红，梗着脖子，不自然道，“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这话剧不错，你的坚持也没错，改天有空了就回去，我们去给你妈上坟。” 说完，拍拍他肩头，慢悠悠往外走。 程阑抬头，不让眼底的东西外露，不是他没男子气概，是因为今晚的月光太迷人，他是被这月亮美的红了眼的。 唐翘安排了大姐回去继续生产汽水，程阑去弄原料，自己则打算去住的地方把先前空下来的玻璃瓶子收拾收拾，好及时能派上用场。 今个意外得来了二百多的好感值，算上姜迟的跟上次程阑那得来的大数额好感值跟零散的数值，估计再过些日子，自己就能升到第五级了！ 上辈子她是升到七级的时候死的。 但是升级到那个程度她用了十几年的功夫。 现在虽然重新升级速度慢了些，但是不到一年就已经有了现在的成就，她很满意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大闺女 不断畅想着自己未来美好生活的唐翘，哼着小曲，似乎是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跟着，刚扭过头，就被姜迟拉到了小巷子里。 当初一个劲的说她不安于室的某人，此时见到她，眼底都带着他都没意识到的滚烫。 “是你啊，你干啥又吓我。”唐翘用自己的小拳头捶打了一下他硬邦邦的胸口。 姜迟见她眉飞色舞，欣喜异常，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 轻轻在她唇上一啄，“是你想事太认真，没发现我。” 唐翘笑眯眯道，“你啥时候来的？你下午没看的上话剧吧？我跟你说，表演的很成功，谁看了谁都说好的。” 姜迟怎么可能没看到？ 不止是看到了她魅惑十足的表演，看看到了那些人跟饿狼似得盯着她露出的大腿的场面！ “下次不许你再穿那样的裙子了！” 唐翘刚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后来缕清楚了，这人能这么凑巧的尾随着她，肯定是早就跟上了她，那他就来看话剧了，还看了她的表演，所以才提出什么，不许她再穿那样的裙子。 可人家穿的哪里是裙子，分明是旗袍嘛！ 可是他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仿佛她敢反驳的话，就好好教训她一顿。 唐翘转眼间明白了，这人是吃醋了啊！ 姜迟他可真是个大别扭哎，昨个见到靳长海帮她发传单，表情就不好看，大晚上的也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拉着她也发上一次，才舒坦。 今个又是，肯定是见旁的人看到自己大腿了，不畅快了，你说吃醋就吃醋呗，还表现的这么，这么让人，心里痒痒。 姜迟正等着她的回应，她的承诺，却不料发现这人突然狡猾的笑了，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双手捧着自己脸，措不及防的在他嘴上香了几口。 把他亲的一脸蒙。 “你别吃醋啊，不喜欢我穿，那我往后就不穿给别人看了行不？只穿给你看。” 不出所料，姜迟的耳朵飞快的红了起来。 “你正经点！”姜迟不好意思的推开她。 虽说是推，但绝对是注意了力道。 “我咋不正经了？我穿给自己对象看呢，对了，今晚我租的地方没人，你要不要陪我啊，我再单独穿给你看？” 唐翘越说越不找边际，姜迟听的面红耳赤，又感觉路过的人不断地朝着他们这边张望，气急败坏下，一把捂住了她殷红的嘴唇，唐翘只露出那双黑白分明，沾染着水汽的眸子。 唐翘哪儿能就这么束手就擒，轻轻地舔了下他手心，见这人跟触电似得收回手，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时，得意的笑了。 现在俩人的相处也真是有趣，你弱我就强，你强我便弱，不过不管哪种方式，都能逗的姜迟无法招架就是了，其实细算下来，俩人这会算是热恋的阶段。 姜迟自己本人就沉闷无趣，她要是不主动点，不再上前撩拨点，没准俩人现在还不清不楚，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呢。 “今晚我住的地方真的没人，我哥晚上也值夜班，你不来陪我啊。”拉着他的手，把自己五根手指头插入他指缝里，她无声的邀请。 姜迟把她脸扭到一边，无情道，“吃饭了没？” “没呢！”肚子适时的发出声咕。 她肯定是没吃的啊，早上就过来了，到那后就开始脚不沾地的忙活着，中午吃饭也是随意啃了俩口包子，没心思吃，这会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她肯定是饿的不行那种。 “我还想去吃上次那个伯伯家的面。” “好好说话，还有，站直了！”姜迟抽了两次手没把手给抽回来，只能寄希望于言语上，让她认清楚现在在什么地方。 唐翘要是真那么听话，也就不是她了。 一路上瞅准机会吃他豆腐，看他羞恼不已却又舍不得骂他的表情，笑眯了眼。 俩人到了上次的那个地方，要了三碗臊子面跟两碟小凉菜，吃完了之后送她到租的地方。 姜迟原本以为她说家里没人是哄他呢，谁知道真的把人送到，发现院子屋子里黑灯瞎火，唐翘跟个小妖精似得邀请她要到自己家里，说是让他看自己新做的旗袍。 姜迟哪里敢进去啊。 上次擦抢走火的记忆还在脑海里盘旋呢，他不是个没毅力的，但这人总能打破她的毅力咋办。 可她又说的可怜，饶是自己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妥协。 到了屋子，给他拿了瓶汽水，看着他一饮而尽，喉咙上下滚动，挺想要上前啃一口的，她知道每次俩人关系进一步的时候，自己好感值都会上升。 也不知道跟他再有‘负距离’接触一番，会有啥惊喜。 可她到底是个女的，前面勾搭步骤做完了，人家还无动于衷，她也就偃旗息鼓了，总不能自己扒掉他裤子上杆子要跟他做运动吧。 从柜里翻出给未来婆婆准备的旗袍打算递过去，谁知道还没走到他跟前呢，这人戒备的跟她拉开了好远距离。 唐翘一脸蒙圈。 “这是给我未来婆婆的，你回去的时候捎带回去。”唐翘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干啥，俩人地位换了是吧？ 到底谁才是大闺女啊。 姜迟嗯了声。 俩人又循规蹈矩的说了好些会话，姜迟看着她睡着了，才翻墙回家。 接连两天，唐翘都在剧团帮忙，他们也见证了空荡荡的剧团到座无虚席的演变。 一开始都是奔着免费的噱头，不打算来，但是架不住交口相传，陪着朋友来看了。 可谁知道再来，竟然被卖票的说，今个已经晚了，不能进去了。 这可就坏事了，有的埋怨同伴来的太晚了，有的埋怨他们话剧团还没做出来点成绩就开始飘了，不把观众放在眼里，还说什么往后再不来支持啥的。 弄得来维护秩序的话剧团员一阵哂笑。 本来就是免费的，别把自己当大爷好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免费 还说什么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既然免费肯定是不好看云云的，这就明显是吃不到葡萄要说葡萄酸的心态了。 他们也有自己的思量，要是谁都说不容易，想进去，那里面该是挤成啥样啊。 人一多，他们的演出效果就不好了，都吵吵的，谁还听的清楚啊。 都是互相尊重的，也要彼此理解不是。 不过，听说他们这话剧有不小的影响，过两天还有市里其它的文艺骨干们来观赏呢。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看来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解散了吧？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唐翘租住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唐大山跟儿子推着满当当的一排字车的汽水，进了院子，唐翘跟唐菊姐妹俩则是张罗着吃食。 张来弟跨进大门，没说话呢，接过闺女递过来的豆浆，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闺女当时说可以再弄汽水的时候，自己是有点犯嘀咕的，可是闺女再三保证这次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一家子吃完饭，推着车子到了冰库那，程阑早就在那等着了，见到他们后，先是打了个招呼，而后指挥着人把驴车上的汽水都搬下来。 又把还冒着凉气的汽水帮忙搬到了车上。 现在话剧团一天演出两次，晌午一次，下午一次，如果按着每天作客率一半来说的话，收入也能不菲。 现在在大门口也不卖票了，改卖汽水，一瓶汽水一毛钱，拿着汽水就可以进去，当然，押金也得一毛，散戏的时候再三人在门口回收，虽然说过程是繁琐留下些，但为了挣钱也是没办法的事。 晌午的话剧是九点开始，张来弟早早的就搬着凳子，坐在了阴凉地，身后是用棉被盖住的汽水。 谁来了，招呼人买汽水。 唐翘则是打着小伞，喝着汽水在旁边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任由谁来，都不可能逃得过她的火眼晶晶。 当然，很多人之所以来，是奔着免费话剧来看，谁知道最后还要掏一毛钱，有的人不大在乎，又或者是跟着同伴，因为这一毛钱闹腾起来彼此都不好看，直接就给了。 反正也不是掏不出来。 可是有的人，比如跟张来弟差不多年纪，精打细算的女人就不乐意了，在门口好一阵的扯皮，大概意思就是说，先前两天为啥不要钱，偏偏今个要钱。 还说她们明明不是跟剧院一回事的，凭啥在这占地为王。 张来弟怕她们呢！ 她可是听说了，这里面的话剧可都是姑娘自己写的，免费给她们写，还要自掏腰包给那些人做那么好的丝绸旗袍穿，可以说，现在的成功那是完全离不开女儿的功劳的。 就在这卖几天汽水咋了？ 谁敢有怨言？ 再说了，当时她闺女可是跟那个郭团长签了啥合同之类的，要是不同意的话，那闺女也就不让他们唱自己的大戏了。 张来弟咋呼着呢，今个刚到这，那么大的领导都跟自己好言好语的说话，她底气足着呢！ “爱买买，不爱买就走，你乐意去哪儿告就去哪儿告，当我们怕你啊！” 跟娘们们打交道久了，张来弟最清楚她们这些套路了，虚张声势的，也就嘴上功夫厉害，真的让她们去闹事，她们反而不敢了。 唐菊跟程阑远远的朝唐翘露出大拇指，让后娘来卖汽水这个决定，真的是再正确不过的。 那找事的几个女的走不甘心走，呆着，又气人的很，最后只能忍着脾气，花了一毛钱买了，不过走进去的时候，不忘在心底腹诽，这哑巴亏不能白吃啊，等着回去，一定要跟人宣传一下这话剧难看的不行，不让别人来这看了。 心底不乐意的人不在少数，不过看道行那么深的人都折戟了，他们也就不找没趣儿了。 不过花一毛钱买汽水也没关系。 本来走了这么远来看话剧就很热了，花一毛钱买个汽水解暑喝也不错。 原本害怕这汽水不卫生，喝了拉肚子，后来看到那站着几个垂头丧气的男人，才知道这些人是先前污蔑敲诈他们汽水不卫生的几个混混。 得，所有隐晦都消除了，也就没好担心的了。 唐翘也没闲着，谁掏钱了，自己双手给人递上一瓶汽水，她长的好看，又笑眯眯，一脸和气，跟不讲情面凶神恶煞的张来弟行成鲜明对比。 好多年轻小伙子紧张的接过，还结结巴巴的跟她说着谢谢。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唐翘啊，不过唐翘，你咋在这卖饮料呢？难道你不知道公共场合不能卖的吗？” 她这刚递给一个人汽水，耳边就传来优越感十足的女声。 声音并不陌生，唐翘转身望去。 她当是是谁。 佟娇啊。 “你个丫头片子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管旁人那么多事干啥，我在这卖碍着你事了？” 张来弟心疼闺女，见跟闺女差不多年龄的小娃在跟姑娘呛声，二话不说就怼了上去。 佟娇捂着鼻子，退了两步，表情嫌恶不已，“泼妇。” 唐翘拉住了发飙的张来弟，伸出手，“要看的话，掏钱，不看就麻溜的圆润的离开。” 佟娇扯了扯自己二叔前段时间去港城给自己买的小包，从里面掏出一块钱，十分优越的塞到她手里，“我今个来呢，是有事情的，不能跟你多纠缠，不过唐翘，我们好歹也打过几次交道，一块钱就别找了，剩下的钱就当成小费吧。” 第三百二十章姐妹齐心 程阑听不下去了，闪身要出来。 唐翘拦住了他，“狗咬了人一口，你总不能咬狗一口吧，这种人别搭理就好。” 佟娇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自以为胜利的她，甩了下头发高傲的进去了。 唐翘示意她姐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唐菊眼睛越来越亮，点了点头后，追了上去。 佟娇这次来，确实是有要紧事的，血色信鸽因为有在杂志上连载过的原因，所以知道的群众还是有很多，而且通过口口相传，这新的排演出来的话剧，也造成了很深远的影响。 现在虽然才演了四场，但口碑已经传到市里去了，而且好些人也说过两天要来这边看这个话剧的。 他小叔则是看中了这个机会，想要跟这个团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邀请去市里演出几场，而且，前段时间市里召开了第一次侨胞大会，虽然说是很圆满，但对于推动本市的经济效果十分低。 这次省文化厅跟华侨那边达成了共识，想要借着上次的东风，组织部分团体以文艺汇演的由头，带着本市居住的归侨、侨眷，到港城那边沟通联系，增进了解。 其实说的通俗点，就是通过文艺汇演来沟通联系。 最近市里那边得来了文件，就开始在本市筛选优秀组织团体了。 血色信鸽口碑太好，几乎看过的人，就开始自发的为其宣传，所以，她今天来就是打个先锋，帮着小叔叔做一下工作。 到时候小叔叔知道她帮了大忙，肯定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好好的看看，让人看过就不忘的话剧，这个故事到底是有什么魅力！ 这才刚刚开场，坐了下来，过道就走来一个有点面熟的姑娘。 那人看到她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怀里抱着的汽水，全都一股脑的塞到她怀里。 “这是同志你刚刚买的十瓶汽水，给你送过来了。”她声音清脆，又没有打算隐藏自己来这的意图，说完话后，周围已经有几道目光望向了这边。 佟娇又气又恼，“都说了是打赏的，我不要！” 十瓶啊，别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就是嫌弃，似乎在问她咋喝这么多。 唐菊才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呢，把汽水一股脑的塞到她怀里，看着她动不敢动，起身不敢起身的模样，心底畅快了几分，临走时不忘补充了一句。 “那个，我妹妹说了，看在俩人先前的交情上，瓶子她就不要押金了，祝你看的愉快，再见。” 说罢不顾身后女人的叫声，快步离去。 当然，这么着急出去，那是不忘跟妹妹分享一下她这懊恼的表情呢。 佟娇坐在原位上，废了老大力气才把那些汽水给摆在地上，现在汽水就相当于门票，只要进来的，不管是周围的还是远处，大家都人手一瓶、这么一来，自己这个另类就十分尴尬了。 心底暗暗的记恨上了唐翘，她打起了精神看着台上的表演。 不知不觉，口渴就喝了两瓶。 不止如此，她还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被人索要了两瓶，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因为注意力全都被话剧吸引，她从头到尾，仔细的看完了所有的表演。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内容还不错，也不辜负她跑这么远过来了。 散场后，逆着人流走到后台，跟着打听了几下，找到了那个领导她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下，郭贵山也挺诧异。 这是好事啊。 但是…… 转念间，他眉头皱起，吞吐犹豫中朝她道，“那个，姑娘啊，这是好事，不过，这事我还真做不得主。” “你是说你们上级领导单位？这个没问题，只要你们同意了，上面自然也会同意。” 郭贵山摇头，不是这么回事！ 他心底高兴吗？得到了市里的看重，得到了大众认可，他是最高兴的那个！ 但是这事又不是那么简单，更不是上头说做主就能做的了主的啊。 “是这样的，您听我说，这个故事呢，我们剧团是排演了不错，但是，我们没有拥有权的，我们事先有协议在先，这得让另外一个人同意才行。” 佟娇点头，他同意就好。 既然这个团长同意了，那其它人也就没多大的困难了，毕竟这么高的殊荣名誉，谁不同意谁就是傻子了。 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很有风度的。 朝着他颔首之后，“那您要是方便的话，带我去找一下对方，咱们面对面的商谈了，有了结果了，我好去给我家里人回个话。” 郭贵山连连点头。 他招呼人往外走。 路过出口的时候，唐翘正在回收瓶子呢，见到佟娇，就想起先前大姐说过她的窘样，不由自主打趣道，“哎，佟同志出来了？汽水都喝完啦？够不够喝啊？” 佟娇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我就完全不想跟你说话，跌份。” 说罢，又朝着郭贵山道，“郭团长，虽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有些话，也不该我跟您说，但是，有的人侵占公共资源，在这干这种资本主义做派的事，您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郭贵山飞速的看了俩人一眼，一脸苦瓜相，这神仙打架，拉扯着他干啥？ “同志，这，这……” “想必您也是不清楚这事吧？”佟娇主动接话，给他面子，“虽然我不清楚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这种行为是不值得提议跟鼓励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后悔不？ “不是，你听我说。” 佟娇哪里想听他说，前几次在她身上吃的亏，此时正在疯狂的宣泄着找个由头发泄呢。 她掐着腰，从市容讲到民风，从某些人自私自利讲到人民荣誉感，只讲到口干舌燥了，才顿住话头。 嗤笑一声，“我也是迷障了，这种人直接轰走就是，干啥讲那么多，难不成还指望这些少教的，真的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吗？”略带遗憾的摇摇头，笑着跟郭贵山道，“郭团长，抱歉因为一点小事，耽搁了您的时间，我的事处理完了，我们走吧。” 她出了口恶气，心里好受多了。 下了台阶走了几步，没等到人跟来。 扭过头，见他神色纠结，欲言又止模样，不解道，“郭团长，您怎么了？不是说好要去找你说的那个人吗？” 郭贵山看着唐翘，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不，不用去了。” “怎么不用去了？您后悔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不快的板起脸。 客气的这一套不吃，非要她用硬招来是吧？ 郭贵山瞟了下唐翘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难过的直滴血，“不，不是后悔，是，是你要找的人，就在咱们面前。” “就在面前？”佟娇左右张望了一下。 根本没有其他人。 下意识的有点生气，正想发脾气时，视线掠过了唐翘的那张脸，看到了她看傻子的目光，脑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她脸色十分难看，半晌，才指着她，手指哆嗦道，“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她吧？” 唐翘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十分遗憾的摊了下手，“非常不好意思，但是就目前情形来看，好像就是我，这怎么办呢？你是有求于我吧？哎呀，真是可惜了，我或许大概可能，不会答应你的请求哎。” 失望不，难过不，伤心欲绝不？ 老天爷还真是应了那么一句话，造化弄人啊。 佟娇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或者说是，残存着最后一点点的希望。 她指了指唐翘，迫不及待的跟郭团长求证，郭贵山十分同情的，朝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 俩人看这模样，分明是认识的啊，但她怎么就不先询问自己一下？这下好了，把人得罪的透透的，听着先前那段话，别说是唐翘这小心眼了，就算换成自己，他也不会同意的！ 佟娇捂着胸口，瞪了那俩人几眼，本来是想让他们改变主意的，但是俩人愣是装傻了老半天，也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她也不知是现在被人落了面子羞恼多些，还是乍然受不了这个打击多些。 恨恨的留下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佛袖而去。 郭贵山看了下她气哼哼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下唐翘，欲言又止。 唐翘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了，既然是官方那边的意思，不出几天肯定有专人来给你商洽，我现在说的不同意，只是不想让她讨去好处，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自然也不会为了私人恩怨不顾你们的利益。” 郭贵山有点赫然，人家这么通情达理，刚刚自己还那样的揣测人家。 唐翘没理会他的小心思，现在她比这人想的更多，要是真的能促成交流也好，她也算是为本地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可是，这些人要是都去的话，自己的汽水生意咋办？ 别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 郭贵山见观众走的差不多了，蹲下身子帮着他们整理着汽水瓶子，今个他观察了一下，来的人不少，空缺的位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看散落的瓶子也知道今个生意不错。 “嫂子，今个生意不错吧？” 张来弟现在春风得意，满书包都是零钱，闻言嗯了一声，可不是不错嘛！ 生意停摆了这么久，每天都在往里面赔钱的状态，又碰上别人讹钱，她以为来这是要卖不出去了，谁知道今个一晌午的时间，真的让她卖出去了五百来瓶。 除了要进去的观众必须买之外，在门口溜达路过的行人也买了些，还有人进去时候喝了一瓶，出来时候觉得意犹未尽又喝了一瓶。 零零总总来说，今个收益已经很不错了。 短短一个晌午，这就卖了五十块啊。 要是一天功夫，这差不多就要一百来块钱了。 哎呦喂，说真的，这只是想想，就觉得美的冒泡了，美梦成真这话，落到身上这么美呢。 唐翘给程阑递去个眼神，程阑立刻会意，搬起来一箱汽水笑呵呵的招呼郭贵山，“郭团长，咱们团员这两天辛苦了，大热天的还赶场来，我们旁的没有，汽水管够，走，咱们去发汽水了。” 郭贵山半推半就的跟着他进去了。 张来弟有点心疼，不过她也不是以前那抠搜性子了，知道在这还得靠着人家，也就堆出笑来跟着附和。 反正这都是自家做的，一瓶根本费不了多少钱，爱喝就喝吧。 等这边的事忙活完，到租的地方，嫂子已经做好饭，等着他们吃呢，唐翘吃完饭的时候，跟唐菊商议了一下，俩人意见统一之后，把嫂子叫进来了。 杨娟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跟我姐商量了一下，嫂子你嫁进来也有些日子了，辛苦跟不容易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跟我哥呢，也组织了小家庭，平时我哥工资上缴，这个是当初结婚前就说好的，这不能变。” 新媳妇现在是不错，但就怕时候长了，惯着失了本性。 杨娟听她这么一说，赶紧道，“小姑子这是肯定的，我跟你哥都是这个意思，公婆不容易，再说咱们也不分家，钱让老人拿着，这是天经地义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急病 唐翘觉得她这奴性有点重，想纠正吧，又觉得凭着她娘的性子，挑拨的厉害了家宅不宁，先放放再说。 家里也不会亏待俩人的。 “嫂子，你现在怀了孩子，将来你们也有小家，手里没钱这也不方便，我寻思着现在镇上的生意，我姐跟咱娘还有我就能撑起来，你跟我哥也别浪费着。 这样，往后等我哥下班了，你跟我哥拿着汽水就出去卖，卖多少瓶那是你们的本事，挣下来的钱一瓶给我一分钱的成本，其余都归你们。” 大哥夫妻俩平时任劳任怨，这都是家里人看在眼里的。 平时分红给他们，张来弟总是不高兴，不如这样让他们自己来干。 一分钱一瓶的成本，那完全是在程阑那有个说法，也是为了不让他们胃口变叼。 凭着俩人的勤快，一个月肯定不少挣。 不然人家俩口子每天帮着干活还一分钱不拿，杨白劳都没这么狠。 要想马跑，必须先让马吃草。 杨娟手有点抖，逆来顺受的性子让她下意识的想反驳，唐菊比她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嫂子，唐翘说的没错，那边的事我们来忙活就行，你看着你的体力，愿意挣点小钱就去挣。” 她肯定是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的。 唐菊也谢谢她进门来做的一切，照顾铁蛋，照顾大哥，平时还要忍受着她后娘的坏脾气。 见她还在犹豫，唐翘拍板定下了。 不是多少钱，但能促进家庭和谐，再合适不过。 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消化，姐俩出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唐翘一直担心有人过来商讨表演的事，好在一直没有人来，一天两场的演出，平均一天挣钱小百十来块，张来弟每天夜里回来，都要去财神爷跟前拜上一拜。 每次都是一毛一毛，还有几分钱，书包倒出来满当当的一桌子。 她就坐在椅子上，喜笑颜开，沾着唾沫数着钱，数一遍，用皮筋给绑住，然后再数一遍，无比虔诚。 “阿嚏！”唐翘擦着头发洗完澡出来，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哎呀，天都凉了，你咋还披着头发在外面吹风呢。”唐大山帮着把瓶子收拾利索后，见唐翘又擦鼻涕又甩着头发，急声催促。 人上了年纪就多注意，见她这样，急着催促。 唐翘哎了一声，没有当回事。 她年纪轻轻的，不注意惯了。 而且说真的，除了刚穿过来时不舒服了几天，已经半年多时间了，她连个感冒都没得过。 可是，很快唐翘就知道打脸是啥感觉了。 夜里，唐菊睡得不大安稳，总觉的身边有恼人的蚊子再闹腾着，随手甩了一下，手上也发热。 不对劲啊。 迷迷糊糊睁开眼，瞥到了睡得不大安稳的人身上。 这哪里是蚊子啊，这分明是唐翘在哼哼呢。 她挺身起来，摇着唐翘，唐翘没有给她回应，而是一直难受的呢喃着，她伸手往她脑门一摸，怪不得刚刚手上发热，估计是摸到她了，现在她瞌睡虫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拽亮了灯，飞快穿好自己衣裳跟她的衣裳。 她这边动静不小，吵醒了唐大山，唐大山在院子里问她到底咋了。 唐菊看她叫都叫不醒了，搂着这人朝窗户外大喊，“爹，快把后娘跟大哥喊起来，唐翘发热了！” 她声音又急又尖，唐家人都被她给惊醒了。 张来弟魂儿都吓掉了，衣服都没穿好，慌张的奔过来，掐着她人中叫着心肝宝贝。 “别掐了，先把人送医院再说，我哥呢，醒了没？快让他去推车啊，爹，你快去拿钱，让嫂子在家照看铁蛋！” 她一连串的发布了命令。 唐家人动作迅速的按着她指派去做。 这会夜里两点多，唐建国把唐翘放在前梁上，半抱着她，唐菊则是在车后座坐着，伸出胳膊抓着她，也跟着固定，也亏得这个点了，路上都没啥人，不然按着这个速度，肯定是要出事的。 他车轮蹬着跟飞起来似得，比往常少了一半时间到医院。 张来弟夫妻俩则小跑在后面追着。 到了医院，唐建国大声的喊着大夫快些出来，吓得值班大夫还以为有啥疑难病症呢，见一对年轻男女抱着个姑娘进来了，他还是挺负责的安排人到病床上检查。 唐翘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是被疼醒的，鼻子里涌入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来得及说话，剧痛袭来，她嗷的叫了一声。 “右下部有压痛点，高热，估计是急性阑尾炎，先去抽个血做一下检查吧。” 大夫说完，招呼着值班护士过来，给她做了下常规检查。 她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呕吐过一次了，这会加上大夫的检查，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急性阑尾炎了，这边检查做完，大夫就十分严肃的说，要做手术。 张来弟脑袋发蒙，刚跑进来就听到大夫这么说，她一个农村妇女，哪里知道啥是阑尾炎？ 只见闺女疼的半死不活，大夫又一个劲的说要做手术，切除啥东西的。 一个大活人切了身上的零件还能活吗？张来弟呼吸急促，后来直接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她醒来后，唐翘早已经被人送到急救室里去了，她又哭又闹，小护士说了几句保持安静，也没能让她把嗓门放低。 “我闺女都快死了，还不许我嚎两句了？医院咋了，医院就霸道的不许人哭了？” 小护士简直被她气乐了，摘下口罩没好气道，“你这家长咋的说话呢，就是个切除阑尾的手术，咋就活不成了？放心吧，人身上的阑尾切除后，根本不会影响主人的生活。” 张来弟嚎叫声憋回了肚子里，她腾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抓着人家小姑娘的胳膊，一个劲的追问，“你是说真的？没唬我？” “这事咋的唬你嘛，不过你要是真的为你闺女好，你就别在这嚎哭了，打扰人家大夫做手术。” 张来弟捂着嘴，一个劲的点着头。 第三百二十三章我疼 听完护士说罢，在旁边等着的唐家人也松了口气，他们平时在村子里，哪儿清楚阑尾炎是啥？当时被唐翘的模样吓坏了，真的以为得了啥要人命的急症，害怕着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翘哪儿清楚自己就是睡一觉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医院？ 医生给她说是什么病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平时她根本就没感觉啊，还没从这个噩耗中惊醒，又听的大夫说，要做啥手术的，吓得她险些没抽抽过去。 她也知道阑尾炎不是啥大手术。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手术又是一回事。 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进手术室，吓都要吓死了好吗？ 正因为她害怕的要死，非要拉着她姐唱那出生离死别才让唐家其它人也误会。 不过打了麻药之后，她也就啥也不知道了。 唐翘住院的事，还是第二天从她嫂子那听说呢，唐翘住院，唐家人肯定不能去卖汽水了，所以这会让程阑过去盯上，唐大山父子跟着帮忙。 她一听说这个，吓得也不行。 昨个分别时候还好端端的，咋就突然做手术了？ 她慌张的想往医院跑，刚出门就顿住了脚步，看着跟自己住一个大院儿，估计还没听到消息的姜大哥，有了主意。 她小跑到姜家门口。 姜伯伯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呢，见她慌张，指了指屋子里，“姜迟这会正在吃饭吧？” “谢谢姜伯伯。”留下这句话后，整个人跟旋风似得跑进了屋里。 姜山收起动作，有点担心，跟着一块进去了。 姜迟见她满头大汗，递给她一辈水，顺带套上了短袖，“干啥呢慌里慌张的。” “别吃了，坏事了，唐翘昨晚住院了！听说早上刚被推出手术室！” 姜迟脸上的表情一扫而过，赵兰莺见他脸色刷的一下大变，系扣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不稳，一时间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唐突了，她该先给人家一点心理建设的。 姜迟迅速的披上衬衣要出去。 “唐翘手术做的很成功，听说只是阑……”她话还没说完，面前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刘云霞听到楼下的动静，探头出来，见楼下只兰莺，并没有儿子的身影，面上带着些不解，“哎？怎么就只有你，姜迟呢？” 赵兰莺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通，自己也匆匆往医院去了。 唐翘是被疼醒的，她这刚睁开眼，就倒抽了口冷气，也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是唐翘自己本身娇惯，一点疼痛能被她放大到原先疼痛好几倍。 她这刚有动静，床边守着的人就扑了上来，“宝儿啊，你没事吧？现在感觉咋样？你可吓死娘了。” 张来弟比她好不了多少，眼睛又红又肿，声音也透着股沙哑。 “我没事，你们怎么都来了？”她说一句话就倒抽一口冷气，说完后，抬头看了下，好嘛，她娘，大哥大嫂还有唐菊都在，她爹这会也偷偷在门外伸长了脖子往外打量。 “你还好意思说呢，昨晚上把人都要吓坏了。”唐菊眼底也都是血色，语气里虽然是对她的抱怨，但仔细听着，关怀之意还是很明显的。 “肯定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忙成这样了。”唐建国也跟着心疼。 都怪他没本事，要是他脑子稍微灵活点，给家里带来好的生活，妹妹就不用这么劳累的挣钱了。 唐翘想说，阑尾炎跟劳累应该没有什么十分必然的联系吧？ 但是躺在病床上的她，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病人家属现在都往外出一下，别打扰病人休息，还有，你们谁去把住院费跟手术费交一下？” 小护士输液时候提醒着。 “我去吧。”唐菊起身出去了。 “哥你去上班吧……娘，跟我爹去剧院那盯着汽水。” 唐翘现在说一句，停老半天，把该吩咐的都吩咐了，才放心。 张来弟哪儿还有心思去挣钱啊，她是爱钱不假，那前提是在唐翘活奔乱跳的前提下。 不过她得回去好好准备些有营养的东西，给孩子好好补补，在她心里，孩子只要难受了，肯定是身上缺了啥，别人她肯定没招呼的这么周到，但唐翘不一样，她可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呢。 屋子里走的都差不多了，唐翘才闭上眼。 她这边刚刚闭眼，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她心累，不是都让走了吗？咋又回来了？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呢。 听的门口老半天没有声响，她费劲的扭头望向门口。 姜迟浑身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从发丝到衣裳上，全都是被汗水打湿，她这个角度都能看到湿透的衬衫里背心的轮廓了，而且唐翘一眼发现他脚上踩着两只不同的鞋子。 他没有马上进来，目光紧紧盯着她，倚在门外大口喘息了好半天，才恢复了平静。 唐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唐家人在那守着时候，她还可以佯装没事的逗着别人，可是看到姜迟之后，似乎心底所有的委屈跟矫情一下子就迸发了出来。 她还没弄清楚心底酸涩的情感是为何，眼睛就已经酸了。 姜迟坐到她跟前，摸了下她头发，那股克制的矫情劲就忍不住，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她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抓住了他抚摸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控诉般道，“姜迟，我疼。” 端端的俩字，像是有一只手抓着他五脏六腑，不停地揉捏一般，疼的他都快喘不上气了。 不论参军还是后来参加工作，他受的伤，不计其数，可是不管是多么疼的伤，多么触目惊心的伤口都没让他心头这么疼过。 她果然是来要债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照顾 以往每次见到她，她哪次不是活奔乱跳，脸蛋散发着健康的红润，小嘴跟个红樱桃似得？哪有此时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想到她软软的跟自己说疼，姜迟很不得这种疼痛持续在自己身上。 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姜迟哑着嗓子道，“没事，我问了大夫，说是一天的功夫，疼痛感就会慢慢的降低。” “嗯。”唐翘娇气的回答。 输的液体里估计有止疼安眠的成分，她刚说了几句，眼皮子就沉甸甸的往下耷拉。 “你不许走，我醒了要见你的。” 姜迟嗯了声，见她薄薄的眼皮子盖住了眼帘，亲了下她的眼角。 看她睡沉了，这才把她缠着自己的手指放开。 把窗户关上了大半，蹑手蹑脚的出去，去跟医生打听了一下注意事项，他这才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 没等多大会，刘云霞夫妻跟赵兰莺就赶来了，俩人现在见了家长，已经开始当未婚亲戚来回走动着，知道唐翘睡了就没进去打扰，直接在外面跟张来弟说着话。 而且手里还拎着不少营养品。 姜迟挥手，示意赵兰莺过来，跟她说了下里面的情况，又交代她一会回去上班的时候，帮他捎个口信，安排一下工作，这两天他怕是要请假了。 赵兰莺捂着嘴一个劲的偷笑。 说真的，自从姜哥到单位这么久了，别说是请假，就连正常的公休都恨不得扑在为人民群众奋斗的伟大事业上，怎么可能会请假？ 她不得不承认，她姐们的魅力真的大。 “放心，我会带到的。” 她打算回去的时候，姜迟叫住了她，“要是有啥要紧事的话，来通知我。” “放心吧，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跟了你这么久了，也不是吃素的，放心吧啊。” 唐翘这次突发急病，醒来后也挺不好意思的，这下子惊动了这么多人过来，郭贵山为首，魏光亮为辅，俩人来的时候拎了满满的营养品。 不止是他们，老家的邻居，程家的，田老三夫妻，靳长海，姜迟的朋友，兰莺的父母，几乎所有接触过的，都来医院看望了。 医院空出的那个床位上，已经有好多的营养品了。 鸡蛋糕，麦乳精，罐头，水果，琳琅满目。 唐翘这两天的恢复已经好多了，最起码伤口没有刚刚开始那么疼了，不过像是麦乳精那种东西，她根本喝不惯。 人一稍微好点了，就变得矫情起来，不吃这个，不吃那个。 张来弟见闺女没事，也开始矫情了，松了口气之余，又投入到卖汽水大业了。 姜迟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拎着饭盒匆匆上楼，他下班后连制服都没换，气喘吁吁，楼道上碰到了小护士，那小护士还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姜局长，来看对象了？” 姜迟点了点头。 穿过人群，挤上楼梯，到了病房门口。 正在给她拧了帕子擦手的唐菊憋着气儿，没理会她。 见到他进来，跟见到救星一样，赶紧把毛巾递给他，“可算是来了，你家这个宝贝疙瘩我是伺候不了了。”前两天还觉得她做了手术有点心疼。 这才几天就把她磨得想死，吃饭挑剔，洗脸水不是嚷着热了，就是凉了，伺候祖宗都没这么费心过。 唐翘见到他来，喜笑颜开。 “你来了？给我带啥好吃的了？”姜迟脱下帽子，把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是香菇猪肉煎饺跟椒盐排骨黄瓜大拉皮还有疙瘩汤” 知道唐翘的口味，他特地跑到胡同那里买的。 唐翘听完了菜色带着点满意，他在那洗手这边就开始抱怨起来了，“我三天没洗头了，让我姐帮我洗头，她老不情愿了，后来被磨的没办法，答应我了吧，给我兑的水都要烫坏我了，我说她她还不乐意了。” 其实她真不是在告状，就是看到爱人来了，想着撒娇而已。 姜迟擦手的功夫开解她，“那是人家怕水凉了你再出个好歹，你咋经冤枉人呢。” “反正我不管，往后等我老了，你伺候我的时候不能让我烫着了。” 姜迟摇头没接过她这个话茬。 打开饭盒盖子，掏出几样吃食摆在她面前问她先吃哪个，唐翘看了眼疙瘩汤，娇气的说先喝汤，姜迟利落的端起汤，拿着勺子喂她。 先前当唐翘可以吃流食的时候，就开始作起来了，人家大夫都说她恢复的极好，偏她一吃起来饭了，就嚷着伤口疼。 见到姜迟又抓着他胳膊说要人喂，不然吃不到嘴里，姜迟知道她是犯懒，可是有办法吗？ 没有啊。 因为大病消瘦的脸蛋楚楚可怜，眨巴着眼看着他，娇娇弱弱的，谁能拒绝？ 他这一喂就成了工作，这连续好几天了，非要缠着他。 姜迟挖着一勺子，吹了两下，喂给张开嘴巴的她，唐翘擦了下嘴角，伸长脖子看着那个桌子，“要吃煎饺。” 姜迟又拿着筷子再夹着一个煎饺，小心喂给她。 程阑进门见到的就是俩人腻歪的这一幕，你喂给我一口，我喂给你一口，哎呦，酸的要命，他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那个，你们这顿饭要吃到天荒地老吗？” 姜迟放下了筷子。 是他投食的太认真，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唐翘脸皮厚，才不管那么多，手肘碰了下男人，示意自己要吃黄瓜丝。 姜迟叹了口气，认命的夹起黄瓜丝喂给她吃。 程阑直说酸的牙疼。 唐翘现在活动量小，吃个几口就嚷嚷着饱了，姜迟见她吃完，自己飞快的把剩下的吃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又爱又恨 “你们先聊着，我去洗下饭盒。” 姜迟走了，唐翘拿起一瓶罐头，惬意的用勺子挖。 “说吧，你这次来干啥？” “我还能干啥，来看你这个没良心的呗。” 唐翘切了他一声，俩人相处久了，也是有了几分默契，他虽然表面上表现的风轻云淡的，可谁看不出他那点不乐意啊。 程阑也知道瞒不过她，叹了口气，“今个郭团长找我了……” 说是托他问问唐翘，市里上级领导亲自来跟他谈话了，说是问他对出去演出有啥想法。 这还能有啥看法，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呗。 可是，他还得顾忌着唐翘。 他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但是又不好意思跟唐翘谈起，所以才找他来说。 唐翘听完之后，敛眉沉思，这是她意料之中的，虽然比她猜测的早了几天，但做了这么多天的心理建设，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距离咱们一个月时间还剩多久？” 程阑掏出自己随身的小本本，“先前准备就小十天，咱们卖了四五天汽水的时候，你就住院了，现在你都住院六七天了，呦，这还剩不到十天吧？” 嗯，虽说才十来天时间，但是他们已经挣了一千多块钱了。 还剩八天。 “他们现在虽然说已经敲定了郭贵山的人去港城，但是，短时间内肯定是去不了的，应下就是，还有七八天的时间，足够我们向那些人交一个满意的答卷。” 程阑点了点头。 “我们还要一个条件。”唐翘这会严肃了表情。 “嗯？什么条件？” “他们去港城可以，我们也去，就充当是后勤人员。” 程阑看了她老半天，这才发现她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打算过去的。 他不明白为啥唐翘要去。 “咱们拉来的那笔钱，才五千来块，能干点啥用？刚够场地费用吧？咱们设备不要钱，还是人工不要钱？” 程阑点头，“那我们去港城，是想碰运气，再拉一笔投资？” “笨！”唐翘拿着勺子敲了他脑袋一下，“你当你运气这么好呢，随便去一趟就能拉来钱？” 程阑又不懂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唐翘是个啥意思嘛！ “你过来。”勾了下手指，示意他过来，而后压低声音道，“你忘了你爸的老本行是干啥的了？” 他爸是干啥的，他爸是倒爷啊。 “你是说倒……” 唐翘往他嘴里塞了一口鸡蛋，知道就行，叭叭干啥。 程阑面色激动，港城那边比内陆发达的多啊，那边电子产品，名烟名表，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要是卖到这边，真的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程阑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男人稳健的脚步声。 唐翘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别吭声了。 姜迟进来后，程阑要走，唐翘提醒着他，“回去了先去找他说要紧事，别忘了。” 程阑摆着手示意她放心。 “你们谈啥了？”姜迟坐下来，帮她擦着手。 唐翘没敢直接跟他说讨论的话题。 姜迟平时最见不惯的就是偷鸡摸狗不遵守秩序的人了，要知道他们私下干倒爷的事，八成要公事公办。 随意扯了谎绕过了这个话题。 等只有俩人的时候，唐翘示意他把门关上，姜迟不明所以的把门关上，面带疑惑的走到她面前。 唐翘突然戏瘾上来，扒拉住了他的腰，肝肠寸断又愁绪满面道，“我现在已经是残缺的女人了，你还要不要我？” 姜迟被她忽然的表情愣怔住了，好端端的说这个，是啥意思？残缺？她咋残缺了？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想看清楚此时她脸上的表情。 可谁知唐翘死死的扒拉着他的腰不放手，“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是个难以接受的打击，可是，老天无眼，造化弄人，是他们逼得我们到了如此地步。” 她越说越是离谱，姜迟心中一颤，稍微用上点力气，将她的脸抬起。 不就是割了阑尾了，咋说的她好像是失身了一样，还说什么不是完整的女人了，弄得怪渗人的。 可是抬起头看她，她脸上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一点泪花？ “你跟着那些人演戏真的演上瘾了是吧？”姜迟被她糊弄，面子上挂不住，想要拉开俩人距离。 唐翘才不让他跑呢，最近几天真的很开心啊，有人每天这么哄着她，陪着她玩闹。 程刚这些日子过得不痛快，他顺风顺水过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最近这些日子这么窝囊。 唐翘的影子就像是烙印在自己心头一样，怎么都不能忘怀。 尤其是那天，她身穿旗袍，玲珑有致的身躯出现在台上，用着吴侬软语唱着那勾人的小调，午夜梦回，不知在自己梦中回荡过多久！ 可是，她就是油盐不进，自己能怎么办？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栽倒在她的身上了。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不断的侵蚀着他，险些让他发疯。 而且，通过他的观察，他发现了唐翘根本不是自己的弟弟，相反，她跟那个公安走的十分的近，跟人打听了，也证实了俩人互相见了家长，已经快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什么爱程阑爱的不可自拔，什么非他不要，不论贫穷富贵的，都是屁话。 连续的捉弄跟挫败让他觉得，这辈子得不到她，那也不能让别人得到她！ “程哥，喝啊。”那几个狐朋狗友见他举着杯子不知道在想啥，狗腿的给人倒了杯酒。 程阑一饮而尽。 第三百二十六章危机 几个男的平时吊儿郎当惯了，平时跟几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攀关系，称兄道弟的，面上很讲义气，其实也就是图着那些人口袋里的一些钱而已。 要不就说物以类聚呢，程刚这人平时没有几个朋友，他也知道这些人靠近他是为啥。 他还真不在乎这点钱，跟这些人接触啊，你要钱，我要虚情假意，我们各获所需而已。 “程哥，有心事啊？”中间那个一头黄毛的男人，一副担心模样。 程刚舒展了四肢，瘫坐在沙发上，吸了一大口的烟，沉沉的说了一声嗯。 “是你那个弟弟？要不咱们哥几个抽空，在他回家路上拦住他，把他腿给打断？” “呵，你们前脚弄断了他腿，后脚我那个爹就能找出来是你们，到时候照旧能找到我身上，我没那么蠢，再说，那小子还不值得我为他发愁。” “那，就是女人了！”男人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谁料，说罢，好半天没得到回应，再抬头，他整个面容被笼罩在烟雾里，却没有反驳。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真是女人啊。 意识到那个人是为了女人伤神，他们几个觉得好笑，程刚瞪了他们一眼，几个人这才把脸上的表情收起。 “程哥，你这算是问对了人，哥们几个对女人，那是再了解不过。”说完，看了下周围没人，偷偷地从兜里掏出个药瓶，然后拧开盖子，往他手心里倒了几片。 “这啥玩意？”程刚皱眉。 黄毛故作玄虚，“哥，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只要你让女人吃了，保准她哭着闹着要往你身上扑，还会乖乖的撅起屁股，求你欺负她呢！” 程刚看着那个颜色有点怪异的药片。 “这真的有这么大的作用？” 黄毛受到了质疑，紧忙解释，“这东西别看它小，效用大着呢，催情，这东西不管是男女谁吞了，都会性欲高涨，羞耻心丧失，先前我几个哥们用在女孩子身上，效果那是好到不行，那女的直接自己脱了衣服，上杆子让人摸，亲，只想跟你上床。” 程刚还有点不信。 “这世界上咋能有这种东西？” “嗨，哥，有没有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哥几个给你找个干净的姑娘，你试试？” 程刚这人是刚愎自用的，他分明知道这些人不是啥好人，他们的东西肯定也不是啥好东西，但是他生活太无趣了，再说，只试一次这玩意，还怕他摆脱不了？ 他打小就是个有意志力的人。 而且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他倒是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他们说的依赖性……这才是最打动自己的地方，唐翘那丫头对自己向来是不屑一顾，要真的可以用药来控制着他，让他享受鲜美多支的身躯，那金钱上面的代价，自己还是付得起的。 “好，那我就试试，看有没有这么神奇。” 程刚端起水杯，将那红色的跟药片一样的东西，吞进了肚子里。 药片随着水进入肚子，程刚的表情开始变得迷幻，此时他不知道，黄毛脸上露出的得意表情，以及几个男人掩饰不住的贪婪表情。 有人说过，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不过，年轻气盛的程刚没有理会无知自大带给他的打击，他过了二十多年以来，活的最疯狂肆虐的一晚上。 “阿嚏，阿嚏！”唐翘刚出院，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呢，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咋又打喷嚏了，是发热了？” 唐菊一脸害怕。 “呸呸呸，乌鸦嘴，说什么呢！”好不容易出院了，她可不想继续回去受罪了。 这几天她倒是休了一个难得的假期，但却累坏了唐家的其他人。 每天出去剧院门口卖汽水，做汽水，除了她胖了之外，剩下的人都瘦了。 她虽然没在家，但家里的事，却没瞒过她，她娘每天营业额已经稳定在一百到一百五之间，算上话剧开始，到她得病出院，已经小二十天的功夫。 据保守来说，也已经挣了小两千块钱。 算上上次程阑拿来的赔偿金，差不多三千，唐翘出院前夕，她妈跟程阑分了一次钱，自家差不多到手一千六百多。 这笔巨资到手，张来弟险些把唐翘当财神爷给供起来。 在她住院的时候，郭团长那边也有了成效，血色信鸽得到了空前绝后的赞赏，先是上了省报，后来又是工人报，再到党报，因为人物特殊，形象丰满，得到了好评不说，还得到了数不清的夸赞跟荣誉。 去港城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他们的证件也开始着手去办，而唐翘跟程阑，也如愿的当上了随从人员，跟着出行。 听郭贵山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从港城回来，他们剧团要开始全国各地的巡演了。 他已经收到了好多剧院的邀请了。 “唐翘……”唐家人都走了老远了，她这还在原地发愣，唐菊高声喊着她。 “就来了，就来了。” 她拎着包儿小跑过去，不料撞到一个男人身上，力道之大，直直将人撞到在地上，唐翘摔倒，直接摔了个屁股蹲，手里的东西也跟着散落了一地。 “哎，你咋走路的啊！” 伤口隐隐作痛，唐翘捂着腰皱眉抱怨。 瘦下个子男人倒是没有想象中的不知礼数，还没起身就一个劲的道歉，态度好的让唐翘觉得自己发脾气都是件十恶不赦的事。 他半跪在地上给她捡着东西。 零碎东西，纸包好的药片，其它的零碎东西全都一股脑的塞到了纸袋里。 第三百二十七章赴港 这边动静这么大，唐家人不可能发现不了，唐菊见不对劲小跑过来，扶住了她，焦急的问她怎么回事。 唐翘摇头说没事。 医院这个地方，谁进来是好事啊？ 看他行迹匆匆，肯定是家里人出事了，或者是正在住院吧，推己由人，她能理解这份不容易跟焦急。 “以后小心点，不是谁都跟我一样好说话的。” 唐翘告诫了那人两句，扶着腰走了。 唐菊姐妹俩嬉笑着走后，那个佝偻在原地，面色凄苦的男人，挺直了腰板，望着对面姐妹俩远走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公安局内，啪的一声巨响落响彻在耳畔。 赵言明扯了下脖颈旁边的扣子，懊恼的往外吐了口气。 “咋的了这是？” 有几个人从自己手里面的活抬起头，不解的询问着他。 “还能是啥！” 在他后面走进来的徐念峰，眼眶里充满了血丝，“这些人这几天越发的狡猾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那些毒，品玩意，坑害了不知道多少人！” 这两天他们已经接到了好几起的报案，说是自家闺女无故失踪。 等找回来的时候，明显衣衫褴褛，身上到处都是男人掠过的痕迹，而且，神色恍惚，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害怕的是，这些姑娘嚷嚷着要吃啥糖果之类的，跟发病一样，闹腾的人不行。 大家都是从事危险行业的，见到这姑娘的模样，其实就猜测出来个大概了，这模样，跟吸食了毒。品没什么区别，这年头公安职位还没有细化，再加上地方小，根本就没有什么专门的缉，毒公安这么一说。 他们以前也接触过好几起这样的案件，但是干那种事的，一年到头也只碰到那么几个，哪儿能见到的这么频繁？ 这些姑娘都是失踪了好几天后被找到的，对那些东西的依赖性极其的强烈，现在每天在家又哭又闹，痛不欲生的，谁看了不心疼？ 还是局长这些日子马不停蹄的往市里去跑，找到了比较靠谱的戒毒中心，这才把那几个姑娘安顿了。 说真的，出现了这档子事，那姑娘家一辈子都要完了。 不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谁不是爹生父母养的？ 正常人看到这种事都气的不行，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正义感这么强的公安了！ 而赵言明更生气是因为自己一个初中女同学这两天也遭到了对方的毒手，一家子本来家庭和睦，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哎，那姑娘见到他已经分不清楚他是谁了，扯着他的裤子不断的磕头，说给她一个糖果就好。 他一个大老爷们，当时就泪奔了！ 这往后要人家家里怎么过，人家父母怎么面对孩子！ 想着十好起的事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将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姑娘中招，他们就恨不得下一刻就把那些犯罪团伙给一网打尽！ 办公室里面的人，情绪都低落的。 这会其实已经下班三个小时了，大家都还没走，其中好几个同事已经加班好几天了。 姜迟这会压力也很重，这事上级领导都知道了，也给他们下了任务，让他们早点破案，其实不是他们下了任务，他也会快些将那些人绳之以法的。 “兰莺，你别在这耗着了，先回去吧，下班的路上小心点。” 一个男人抬起头吩咐着。 他们单位就这一个姑娘，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没人敢下手，但兰莺不一样了，对方找的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他们虽然平时跟她称兄道弟次数多了，但不能否认，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姜迟这会从口供里抬起头，看了下时钟，“等一会，我送你回去，大家也别在加班了，回去休息好了，明个再好好的来上班。” 办公室的人都点了点头。 姜迟换了下衣裳往外走，唐翘昨个就出院了吧？自己最近忙，没有时间去看她，出院也没露面，也不知道那个娇气的姑娘，是不是又在心里嘟囔他不在乎她了。 赵兰莺也没拒绝邻家大哥的好意，反正都是顺路，一快回去也不错。 唐翘确实是有点小别扭，自从俩人住院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了好几天，感情进展的飞速，先前还在如胶似漆呢，现在猛不丁的就独守空闺，谁能受得了这么大的落差啊。 不过她也不是不懂事的，见他胡子拉扎，眼底乌青，心疼的不行。 原本想要抱怨几句的，但见他这模样也舍不得了，可惜的是，这几天家里要卖汽水，唐家人都在镇子上住着，不然她就可以把他留在这，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在让他歇息会了。 姜迟陪着唐翘就近走了两圈，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摸摸的亲了两口，摸了两把，就分开了。 把她送到家门口的时候，还郑重的告诫她，“跟你姐说一下，最近几天不要落单，不要去陌生的地方，还有……” “好了，好了，我都不是小孩子啦。” 连续在他泛着青色胡须的下巴上连着啃了几口，摆手示意他快走。 也是，唐翘的运气一项不错，再说不论去哪都跟着人，自己也不用太担心，太过于危言耸听了，让人一直提心吊胆的也不好。 依依不舍的跟他分开，唐翘回到了家。 赴港的日子已经敲定下来，是在下个月的初五，而这几天，也过了当初那个侨胞设定的一个月期限。 唐翘把这些日子的营业额，还有销售明细，都做成了一个柱状性的表格，交给了赵振江。 在结果还没下来的时候，是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唐翘也跟她娘商议了一下，在剧场门口卖汽水的行为，可以暂停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鸿门宴 张来弟满肚子的不高兴，才卖了二十多天，咋就停了？ 要知道这些日子，除去前几天不稳定些，每天只卖一百出头，后面七八天，名声大了起来，好多地方的人慕名而来，场场爆满，她一天最少能卖二百多块呢！ 这随便坐上一天，挣的就是旁人一年的工钱，谁能舍得这个生意？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唐翘心意已决，怎么也不松口。 虽然说是自己写的东西，获得了一些小的成就，可是，演戏的是旁人啊，没有门票收入，对他们而言也就没工资来源，时间短了还行，时间长了，谁能乐意？ 人心是最禁不起试探的，她总不能为了那几百块钱，把人得罪狠了，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人脉给浪费了。 张来弟听完她的这个分析，虽然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 闺女说的都有道理，她虽然不通四六，但闺女的话，听了总没错。 “娘，虽然咱们汽水不当门票了，但是又不是说，你不能再那卖了，他们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戏，总是得有人口干舌燥想要喝汽水的吧？” 张来弟被开解，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又没心没肺道，“我闺女就是聪明，要不是我闺女，我这辈子哪儿能看到这么多钱，攒这么大的家业啊。” 这年头万元户还没流行。 但苦兮兮的乡下人，家里有个几千块钱，那就是最最好的生活了。 唐家人对她的口头禅已经麻木，互相对视了一眼，收起其它的情绪。 夜里，唐菊给唐翘换药之后，又给她端来一杯热水，嘱咐她喝药。 “对了，程阑说他爸明个想请咱们在他家吃顿饭，你要是不去的话，我给你推了吧？”她梳着头发躺在她身边。 唐翘合起书，胳膊撑着脑袋，“去啊，为啥不去？” “你不是看不惯他哥吗？” 唐菊有些咋舌。 “嗨，看不起他哥是一回事，他爸又是一回事，我倒是不在乎他爸到底有多大本事，我是看在程阑面子上的，给他添个面儿懂不，要不他们还以为我哥们没个后盾呢！” 再说，她也不是拿不出手的。 既然他们敢请，为啥自己不敢去？！ 唐菊笑笑，“那成，那明个就过去吧。” 这半年接触下来，俩人已经差不多，跟个正常姐妹没啥区别了。 “快喝药吧。”唐菊把纸往她跟前推了推。 唐翘拿了过来，看着上面的红色药片，略带疑惑道，“姐，咱们还开这个药了吗？” 见惯了白色药片，哪儿还见过淡粉色的？ “我没见过，不过我又不是经常生病的，没见过也正常，好了，别再说了，一会水就凉了。” 唐翘点了点头，把药弄到手心里，仰头吞了下去。 今个要去做客，她起来一大早就穿上了新添置的秋装，里面是个纯色显腰身的连衣裙，外面是最近南边最新流行的格子料子做成的风衣。 风衣的样式是她画好送到裁缝铺子做好的，直到小腿肚子那种，跟身上的连衣裙款式很搭，腰带位置缀上几颗扣子，暖和时候腰带在后面系着，早上或是傍晚稍微冷下来的时候，就系在前面。 唐翘身材玲珑有致，腰身又纤细，系着腰带，那腰堪堪一握，加上下面踩着稍带坡度的皮鞋，整个人又娇又魅的，出门回头百分之百！ 这年头大部分女性同志穿的藏蓝、黑灰之类的颜色，款式也大多老旧，猛不丁出现这么个比画报上的人穿的还要好看的，谁能不稀罕的盯着看？ 唐翘这一身的行头下来，最起码顶的上正常人家俩月的工资。 可没法啊，张来弟对她纵容，姜迟又惯着她，她自己手里又有点钱，还不使劲往身上搂？ 她给自己画了个妆，解开编着的头发，美滋滋的要去赴约了。 程家今个也是热闹非凡，程家老爷子对儿子的合作伙伴十分看重，大早上就跟小阿姨说了今个有客人过来，让她早点准备，他自己则是在屋里刮胡子换衣服洒香水，郑重其事的。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着自家小阿姨就只会做那焖饭大锅菜就头疼。 按理说，他家在本地也算是有点小钱的，但这保姆找的实在不合心意，不过这小阿姨是媳妇她远方亲戚，多少要给点面子，这点小毛病自己也不好挑啥。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给人去个电话，把大师傅请家里做饭显得郑重。 楼下小阿姨听完主人家的安排后略微有点失落，看到女人下来，放下手里的茄子，“表姐……” “跟你说了几次了，别叫我表姐，叫我夫人。”说真的，要不是防着自家老头跟人不三不四乱搞关系，她也不会从老家找来这个没姿色也没眼力见的远方亲戚。 把她放家里总比那些心怀鬼胎不怀好意的妖精们要好。 端着身份，不想跟她八卦，吩咐了几句一会打扫一下卫生死角后，拎着包出去了。 她不是不知道今个要招呼继子跟他那个‘女朋友’，但前后几次跟他们接触下来尽吃了亏，本就恨的咬牙切齿，见他们要上门，自己巴不得出门躲个清净呢。 小阿姨见她拎着包出去了，补分的嘟囔了两句，随后低着头摘菜。 唐翘跟程阑差不多十一点多来的，至于程爸早早就在楼下接俩人了。 令唐翘没想到的是，程刚竟然也会在这，此时这厮会灭了烟，露出个和善的笑容，跟着朝唐翘握手。 他嘴角挂着和煦笑意，温文尔雅，任谁都挑不出错来，但唐翘却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眼光，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她飞快的从对方手里把手抽出来。 说真的在这么多事坑了他真多次后，双方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了，但他还能当没事人似得朝自己露出伪善的笑容，就跟以往隔阂全都没发生过，这才是最令人觉得可怕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上钩 好在程阑察觉出她的不快，挤在了她跟程刚中间，扯着她手腕要带她参观一下自己家。 程爸也摆手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程家房子是两层小楼，外面是砖红色的墙面，半旧不新的，爬山虎已经有些泛黄，但依旧可以看出夏天时候的繁茂，能在镇上住着独门独户的小院儿，家里装修摆设自然也差不了。 屋里摆着黑白电视，收音机，甚至还有一个年头虽久，但保养得当的黑胶唱片机。 家具也很讲究，款式有点复古，但手工好，又只在木头外面上了一层明漆，露出木头本色，倒显得有些大方。 屋子里虽然家具陈设的稍微拥挤杂乱了些，但丝毫不损主人家的豪气。 象征性的参观了下程宅，程爸就坐在沙发上，和善的询问着他们最近的活动。 唐翘回答完之后，男人又问她创作血色信鸽的灵感是什么，为了今个的谈话，男人呢私下做了不少准备，都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话题。 一个有心来维持关系，一个则是想要给家长留个好印象，都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外人看来，倒还挺和谐的。 直到小阿姨擦着手说要吃饭了，他们才暂时停下了话题。 饭桌上从琳琅满目的菜品能看出，主人家是费了心思的，荤素搭配均衡，还特意准备了凉菜跟水果，充分照顾了她这个姑娘家的喜好。 餐桌上众人落座。 程爸端着酒杯道，“唐翘，趁着今这机会，我得多谢谢你对我儿子的照顾，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想必平时没少给你带麻烦，这份照顾我都记在心里呢，往后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多来家里走动走动。” 唐翘举着杯子客气了几句。 几个人边吃边聊，厨房出来了擦拭着手的厨子，跟主人家点了下头，客气道，“您几位先吃着，我店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厨房灶上我炖着乳鸽汤，我都吩咐了你家小阿姨，再等十几分钟就能喝了。” 程爸又赶紧送人出去。 程阑看着今个格外沉闷的继兄，咋看咋觉得怪异，估计是被自己盯得不舒坦了，这人淡然的擦了下嘴，朝唐翘说了句失陪，起身往厨房去了。 小阿姨此时正拿着蒲扇煽着风，见他进来后，赶紧起来。 “哎，大少爷咋进来了？男人不能进灶房的，缺啥你跟我说声就好了呀……” 她絮絮叨叨不停，程刚皱起眉头，“行了，别唠叨了，这灶上炖的是乳鸽汤？” 小阿姨点了点头，“是的呀。” “这是老灶带来的厨具？” 最近两年也不知怎的流行下来让厨子带着材料来家里做饭招呼客人，怕主人家东西不齐全，还特意带了碗碟，等吃完了东西再让人送回去。 他此时面前摆放着的，就是五个乳白色的小盅。 小阿姨点了点头。 “你去把楼上的红酒拿下来，这我看着。” “可是大师傅交代了呀，人不能离开炉子的……” 程刚眉头皱起，面带几分戾气，小阿姨还想再说什么，见他黑脸，打了个哆嗦，赶紧走了。 厨房只剩他一人了，汤锅咕嘟嘟冒着热气欢快的顶着上面盖子，热气蒸腾下，厨房憋闷的很，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他掏出兜里的那个小纸袋，若有所思。 那些小子虽然已经说了把药给她换了，可是他观察下，这丫头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她没喝药？ 还是那几个小子干拿钱不办事办砸了这事？ 他是尝试过那药片带来的好处的，只要一两颗，保证让她爽的自己是谁都忘了！ 掏出研磨成碎沫的药粉，放进了其中一个瓷盅里，然后把汤盛出来，拿羹勺仔细的搅拌均匀，氤氲的热气掩盖住了他眼底的疯狂。 他出来后，程爸看了他一眼，程刚身上满是长子的风范，托着方才小阿姨拿下来的红酒瓶，先恭恭敬敬的给他爸倒了一杯，而后依次给客人倒上。 “爸，小弟，唐同志，我这酒是我好不容易从朋友那得来的，平时舍不得喝，今个就拿出来借花献佛，还请大家赏脸帮我品一下酒？” 别管这人人品咋样，最起码说话啥的不跌份，不跟程阑一样，开口就砸锅。 在程家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举着杯子稍抿了一嘴。 几个人喝酒的功夫，小阿姨端着几个茶盅出来。 程爸见汤来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小唐啊，你尝尝这乳鸽汤咋样，这可是老灶吹了大半辈子的拿手汤。” 唐翘笑了笑，拿勺子舀了两口，吹凉了，秀气的喝了。 确定那液体划入到她喉咙里，程刚嘴边笑意更甚。 再等等，再等等，猎物已经上钩，马上心愿就可以满足了。 虽然已经入秋，但秋老虎的威力仍然不可小觑，尤其是午后阳光毒辣，活生生要把人给烤熟了一般。 最热的两点多钟，十几个人趴在半人高的草堆里，戒备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经过这些日子不间断的努力，外加顺藤摸瓜，终于挖出了这些人的巢穴，但谁知道这些人反侦察意识十分强烈，每次交易地点选择的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而且来交易的还都是下面这些下线，马仔，他们这个‘贩毒’集团的核心人物都接触不到。 今个他们的中心人物要来的消息，还是从前天抓来的一个马仔嘴里诈出来的，说是有个大的供货方来这交易。 第三百三十章惊险 这次不论是局里还是市里，都对这些事件十分看重，也联合了不少同事，一起参与了这次的抓捕行动。 对方的小心谨慎，超过了以往他们碰上的任何对手，碰头的地方特别选了一个深山里的石洞，听猎户说这个山上野兽多，寻常人都不敢靠近。 而且，周围遮挡物十分稀少，还有十多个手下四处巡逻，所以只能在只有一个不远处的密草里潜伏着。 从十点到下午两点，已经趴了四个小时，还不见他们嘴里的大人物出现，都以为今个是没希望了，毕竟这些人狡猾的很，会时不时的改变行程，时间跟地点。 就在他们准备收网的时候，草丛里传出一声布谷鸟叫，原本打算爬起来的公安们，这会又集体的趴了回去。 这是先前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凡是出现这个，就证明稍安勿躁，继续潜伏。 就在一行人重新趴好时，远处传来轮胎跟地面摩擦的声音。 彼此心中都有一个念头，太好了，大鱼来了！ 也不枉费他们在这趴了这么久，又被暴晒，又被虫子咬。 锐利的眸子盯着那个矮胖男人上了山洞，为防止打草惊蛇，他们暂且按兵不动。 几个人进去半个小时了，外面巡逻的马仔也减少了几个，在树梢上的男人做了几个手势，几个人这才悄悄迂回过去。 把周围几个马仔解决了，只要爬上那个云梯钻进山洞，就能把大鱼给一网打尽了。 赵言明系紧了鞋带，打算上去。 他刚有了动作，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 姜迟摇头，比划了一下动作，自己要上前，男人急忙拉住了他，虽然已经把大半的人给制服了，但上面的那些人，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谁知道他们手里有没有武器。 按着先前的部署，是该他上去的。 这些人狡诈的厉害，选的这个地方地势艰险，那小破山洞就在山顶这，下面连个遮蔽物都没，直接就是二十多米的断崖，要是人从这摔下去了，不死也得半残。 他正拒绝时，姜迟按住了他，自己麻溜的爬了上去。 周围静悄悄的，好些同事秉着呼吸抬头看着他，那云梯也就四五米高，几十个台阶，可谁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发现端倪，要是稍稍有一点过失，那就是一条人命！ 这么多些年跟他们打交道，死去的英雄还少吗？ 快点，再快一点，再快点！ 他们紧紧盯着上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喘。 云梯上面，一个马仔出来吸烟，余光瞥见外面一个兄弟都没了，心中警铃大作，恰逢这时恍见了旁边拴着的云梯晃动的厉害，低头一看，好嘛，一个男的这会边爬边在旁边挖窟窿呢。 “大哥，不好，有人来了！” 男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而后抽出腰上的刀子，迅速的割着云梯上的麻绳。 “老大！”赵言明睚眦欲裂，嘶吼着就要上前。 可他快，急于逃命的人更快，锋利的刀刃迅速的割开了上面的云梯，姜迟身子急剧跌落。 从那上面跌下去，谁都能料想到结果是什么，已经有人不忍朝他那边望去了。 可他们小看了姜迟的本事，他在爬上去时，精神就已经高度紧绷，在外人看来云梯被割断他从上面摔下的时候，其实脚下已经在蓄力了，几乎是云梯断的那一瞬间，他就借着脚下挖出的洞孔，跳到别的地方，整个人跟个壁虎似得趴在山壁上。 姜迟在攀爬时就用刀子在隔壁挖了几个小孔，这样就算没绳子，靠着他的那几个身手好的同事，也能爬上来。 他跳的时候，已经找好角度，堪堪握住那一个孔儿还有断崖那露出的一块凸石。 赵言明还在握着拳头不敢上前时，徐公安拍了下他肩膀，“别哭了，头还没死呢！” 他抬头的时候，老大已经灵巧的翻了上去，这会正好把那马仔踢了下来。 解下腰上绑着的绳子，飞快的把绳子放了下去，下面的那几个同事，飞快的攀爬上去。 姜迟上来的时候，正巧打断了他们正在的交易，这些人赶紧慌里慌张的收拾东西要走，却被接下来尾随而来的公安干警们一网打尽。 “老大，不好，那老虎跑了！” 徐念峰余光瞥见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眼睛夹着公文包的男人趁乱要跑出去，赶紧给姜迟报信，姜迟把手铐铐住了那个交易对象，点了下头后，闪身追出去。 其实他们当时选这个险峻地方，现在看来却成了自掘坟墓，唯一逃生的云梯被他们自己砍断，唯一能下去的只是受过培训才能下去的这些公安干警。 他可实实在在的穷途末路了。 男人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手上也戴着金戒指，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但想到他现在得来的财富全都是用那种腌臜手段得来的，他就想将这人活剥了。 一个小小的药丸糖果，害了多少同事，多少少女，多少家庭！ “公安同志，我认识你，你是姓姜对吧，都是老乡，这样，你稍微通融通融行不？你手下的兄弟都听你的，你这次就当没抓到我，事后我给您送五万……不，十万好不好？” 这年头一个万元户都寥寥无几，这人开口就是十万，身家不菲，也不知道吸了多少血了。 “那钱你留着自己花吧。” 姜迟上前一步，抓住了男人的肩头。 那个绰号老虎的，也是个狠人，他知道自己一旦被抓住了，肯定是死刑，钱多也没处去花，又见姜迟一副绝对没商量的表情，牙一咬，使劲的推了他一把，而后整个人从断崖那一跃而下！ 视线被山崖边的树木遮挡，姜迟气愤的捶了下地面。 看着身边几个同事推搡着好些人鱼贯而出，沉声吩咐道，“找几个人把他们送到局里好好审问审问，剩下的人跟我一块去抓下面的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吃药了 徐念峰看着他后背还有胳膊上划伤的痕迹，有点心疼，“老大，要不先处理一下伤口？”下面都是写碎石瓦砾的，估计那胖子摔下去肯定活不了了。 也不在乎这么点时间。 他们先前从玉米地穿过来，身上都是口子，加上趴这么长时间，身上都是汗，这汗水滴在伤口上，扎人老疼了。 “不去了，你快点带人回去好好审查一下，把他们的下线给挖出来。”时间就是金钱，迟一会，人名群众的生命就多遭受一份威胁。 姜迟朝着他点了点头，带人下去追了。 徐念峰则是在那几个贼眉鼠眼，眼珠子不停乱转的人脑瓜上蹦了几下。 呦，咋的，还想学着他们头头跳崖自杀呢？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胆量！ 程家，程阑喝的醉醺醺的，搭着唐翘的肩膀，一个劲的说着胡话，唐翘脸蛋红扑扑的，起身要告辞，她是来人家家里作客的，总不能不把自己当外人，真的在人家家里休息吧。 跟程爸道别，男人见她步履有点不稳，示意家里的司机去送她。 唐翘也不矫情，有车坐，总比她顶着太阳回去要好，面子啥的，是重要，但前提是必须要自己好过才行。 胸口跳的有点快，是因为酒喝的有点多了？ 不对啊，按着她的酒量，最起码三杯是没问题的，这会咋才一杯就头晕目眩了。 殊不知今个她喝的不是普通红酒，是程刚特意得来的干红，酒劲大着呢。 车子摇摇晃晃开了一会，她克制不住睡意，眯了过去，再醒来是被车身的剧烈抖动给震醒的，揉揉眼，嘟囔着，“到哪了？” 她眯瞪了有一会了，还没到家吗？ 前面没有人回答，她清醒了几分，只是，前面开车的，哪儿是先前的司机？ 早就换成了程刚！ “是你？”唐翘皱起眉头，他咋阴魂不散啊，再说，咋是他出现的？ 程刚瞥了下镜子里的人，面色酡红，看来是药效起来了，他从兜里掏出个药瓶，从里面倒出来两个个淡粉色的药片，一下子吞了下去。 盯着唐翘的眼神，无比的贪婪。 “唐翘，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是什么地方？自然是能让人销魂蚀骨的好地方啊。 兰莺在审问室帮着做笔录的时候，徐念峰一反常态的推门而入，别说是犯人，就连他们自己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大跳。 见到是他，赵兰莺还白了他几眼。 “你找我什么事啊？”赵兰莺关上门，有点疑惑的看着他。 徐念峰现在神色紧张，单位温度适宜，他却还活生生的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见她询问，还好半天的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故意卖关子，是实在不知道该咋的说，又该从何说起。 刚才搜查那些证据的时候，找到了那些人留下的本子，上面查出了不少线索，有毒品流向哪个地方的，有私人谁购买的，他们蛊惑给谁买的。 所有毒品流向跟收入都在这上面了。 按理说看到这个，他们该高兴的，可是，偏偏，偏偏…… 赵兰莺见他吞吐，心里怪不得劲，再想说什么时，那人递过来一个小本子，她不解的接过来。 然后，视线紧盯着那一页内容。 “九月十五号，医院门口，给程哥看上的名叫唐翘的妞儿，换药三片，药钱程哥出。” 九月十五号，那不就是昨天唐翘出院的那天？ 这上面写的那个妞，该不会就是唐翘吧？ 赵兰莺下意识的就要反对，怎么可能呢，她没这么倒霉！ 情感疯狂的叫嚣着，理智却横插一脚，告诉她就是这个人，地址，出院日期还有人名都能对的上，天底下咋能有这么巧的事？ 可是，她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赵兰莺眼前一黑。 姜迟回来的时，身上的衣服紧紧的贴着身躯，他神色不容乐观，同事们询问了他几句，他简短的解释了一下，他们一行人找过去的时候，地上根本没有那个‘老虎’的尸体。 地上只有一滩血迹，据猜测，估计是跌落时候，被崖边的植物给挡了一下，缓冲了一下跌落下去的重力，所以才没死。 不过他受伤了，估计也跑不远，让同事们继续追击，他则回来看一下审问的结果如何。 徐念峰跟着他到了后院，见他只穿着个大裤衩冲洗着凉水澡，犹豫之间，还是把这事告诉了他。 其实，兰莺的意思是再等等，让她去看个究竟后再来跟老大报备，他知道，她是想瞒着头儿，趁着头还没发现的时候，先补救一番。 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徒劳的。 先前这么多人的结局，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那些毒品只要沾染上了，就再也戒不了了，而且，还会让她们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任人玩弄。 他知道老大对唐翘是多么的看重，多么在乎。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瞒着老大，让他蒙在鼓里。 是放手还是救赎，这都该老大自己来判断，他们没有立场也没资格盲目的替他来做任何的决定。 姜迟听完，下意识的摇头，“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我还跟她碰面了，她根本没事。” 话是这么说的，他此时连身上的水都没擦，慌里慌张的穿起了衣服。 徐念峰叹了口气，老大嘴上说着不可能，可是系着扣子的手都哆嗦起来了。 再说，昨晚上见面是没事，可是，要是她在俩人分开之后才吃了药，或者是昨天忘了吃，今个才吃了呢？ 第三百三十二章委屈 头儿想必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这么慌张吧？ 审问室的大门被人给踢开，姜迟面色发白的进来，示意那俩同事先出去，而后揪着那人的衣领，将人摔在了地上。 江老三害怕的看着那人蹲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将大半的光亮都遮挡了住，他眼睛发红，额头青筋暴起，碗口大的拳头就在面前晃动着。 这她妈太可怕了！ “我招，我都招，您问吧，我保证知无不尽！” 门外的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回过神的时候，老大就跟风似得出去了。 不过，脸上的凝重跟惊惧，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 徐念峰缩了缩脖子，不敢看赵兰莺，他好像有点冒失了，这是第一次，看到他濒临奔溃的面容。 哎，他摇摇头，造化弄人，你说这俩人分明都是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可为啥，命途就这么坎坷呢。 那些毒品，大男人接触了，都难以摆脱，更何况是姑娘呢。 再说，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是程哥看上了她，才给她用了药，想起最近镇子上，这些姑娘们遭受到的待遇，他甚至不敢继续往下猜想了。 唐翘现在真的是慌不择路的从楼梯上往下跑着，后面跟着一个跟往常有很大差别的男人。 程刚刚刚开着车，把她带到一个独门小院里。 扯着她胳膊，不顾她的反抗把自己拖了进去。 唐翘原先觉得，这程刚虽然人是有点无耻，但好歹还是有点理智跟羞耻心的，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出不轨之事。 可现在她知道自己的判断，全她妈的都是错的！ 这男人精虫上脑，还能顾得了什么！ 把门扯上后，这人就要对他动手动脚！ 而且，他面色潮红，整个人说起话来，跟往常大不相同，以前还能称的上是个衣冠禽兽，现在是彻底把那层遮羞布给扯下来了。 唐翘见他快要脱光，跟变了个人似得朝自己奔来，惊叫着兑换了一颗大力丸吞了下去，等药效上来后，扯开锁子，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他就跟中邪似得，一个劲的跟她求欢，嘴里还骂咧咧的说不同意就掐死她之类的。 唐翘是真的害怕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端端的一个小时内，变化就这么大呢？撞邪都没他此时这么严重！ 今个市里大剧院有其它的豫剧来表演，所以话剧团休息，张来弟也趁着难得的机会回老家去了，镇子上今个根本没人，唐翘害怕程刚一会再摸着到住的地方找她，根本不敢往镇上家跑。 这会又到傍晚了，去公安局找姜迟是不切合实际的，想了下，咬牙跑回老家。 唐翘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给姜迟带来了多大的惊惧，他先是从兰莺那打听出来她今个要去程家作客，慌里慌张的跑到程家，却被告知她已经走了。 好在镇子上的车不多，凭着自己的办案直觉经验一路朝人打听，这找到了程刚的小院。 知道他就是那些马仔嘴里说的程哥，又听说他买药是为了给唐翘，后来又把她给带走后，姜迟就一直沉浸在惊惧惶恐中。 此时到了这，见他这幅明显是吃了药，又抱着眼前的水管一个劲的喊着唐翘，他眼前一阵阵发晕。 他是男人，还是一个成年男人，看到屋子里的狼藉以及他下身的痕迹，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唐翘。 害怕她遭受了毒手，怕她想不开，姜迟已然没了理智。 踢了男人几脚，又拿着手铐将赤身裸体的男人拷在水管上，他头重脚轻往外跑。 镇子上住的地方找来，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根本没有找到那人。 姜迟舔了下干巴巴的下唇，跨上自行车，快速的往大湾沟的方向去。 却说此时，跑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是到了家。 可是家里根本没有人。 进村子的时候，她听人说，今个隔壁村是要放电影的，估计唐家人都凑热闹去看电影了。 可是今个她回来的急，根本没有带家门钥匙，让她一个人在黑暗里等着，她害怕，她时不时的就会想到白天男人掐着她脖子，说不听话就要把她给杀了的场景。 到人多的地方，到家人在的地方，这是她此时最迫切的念头。 唐翘今个真的是被吓破了胆子。 先前被张青树囚禁，险些被杀死的回忆，在被程刚的反常举动刺激下，再度涌上脑海。 她走了一半的距离，就忍不住啜泣起来，她怎么就这么倒霉，飞机失事回到一个陌生的年代就罢了，还竟让她碰到这么多变态。 此时山风猎猎，穿梭在一人多高的玉米地，她只能听得到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 高粱在昏暗的月色下，在山谷的夜风中，摇摆着身躯，那模样就跟张牙舞爪的坏人一样。 加之她哭的太认真，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走到了哪块地里，放眼四望，周围全都是摇晃的玉米杆，吓得她哭的更厉害了。 姜迟骑着车在乡间小路跋涉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哭泣声，原本以为是幻觉。 可是，等他又骑了几步，那低低的，包含着万般委屈的哭声传入到耳朵里，他知道不能骗自己了，这她妈哪儿是幻觉啊！ 扔了车子，朝着那块地里喊了声唐翘。 唐翘抹着眼泪，以为自己是出现臆想，刚才迷糊中，好像是听见了姜迟的声音，但是，怎么可能呢。 那声音没有得到回应，不妥协的继续喊着，唐翘胡乱的擦了下眼泪，顺着声音方向望去的时候，才知道不是自己多想！ 原来真的是他！真的是姜迟来了！ 姜迟或许不知道，此时他的出现，就跟在绝望中出现的一抹晨光，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跟恐惧，唐翘在玉米地里回应着，不顾一切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去。 姜迟听到回应，一颗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些来，他把车子扔到路上，跟着跳下了农家地里。 第三百三十三章柔情 俩人一身身叫着，终于找到了彼此。 唐翘此时跑的鞋子掉了一只，头发早就因为长距离的奔波而变得慌乱不已，加上她受惊之后惨白的肤色，萎靡的惊惧的神情，很难不让人想歪。 姜迟一路上想了很多，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不愿面对的那个结果，真的成了真！ 唐翘穿着高跟走了那么久，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现在见到人来了，还是最信任的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搂着他的脖子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姜迟今个一天，已经把这辈子的惊险都经历了，此时再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哪里还顾得了其它，将她牢牢的箍在胸口，嘴吻着她的头发。 “唐翘，我问你，你出院那天，有没有人碰倒了你？” 唐翘点了点头。 姜迟腿一软，艰涩道，“那，你吃的药里面，有没有红粉色的药片？” 虽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可唐翘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姜迟绝望的闭上了眼。 那药吃进去了，想要摆脱就难了，再有毅力的人，碰上那个玩意，一辈子都难解脱。 况且，那药还有那种作用。 唐翘现在的状况，已经足以说明什么了。 唐翘还在他怀里委屈的哭着，姜迟红了眼，一下又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放心，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有姜迟在，唐翘是放心的，这时候她垫着脚尖，捧着他的脸毫无章法的亲下去。 她实在是太需要这个人给她的温暖了，唐翘重活了一辈子，虽然说在飞机失事再清醒过来时，就要忘了以前一切，可是，那二十多年的经历，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外婆去世后，她一个人生活，见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她疯狂的吸取着知识，就是希望自己能在未来一天，可以凭借自己所学所经历，有一个可以活下去的资本。 所以，就算她面上多么豁达，开朗，骨子里还是带着一丝的不自信跟害怕，害怕孤独，害怕独自一人无所依，害怕在颠沛流离的世事中独自流浪。 温情，安全感，这是她缺失的，就算在这个世界，再她成了唐翘，有了家人后，这种害怕跟阴影，还是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 平时她掩饰的很好，但人难免有情绪低落，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一旦最脆弱的时候，这些负面情绪，就跟阴影将她笼罩，让她窒息。 可是姜迟不一样，姜迟不是因为唐翘这个身份才对她好的，他是唯一一个因为她是这个人，才爱她，珍惜她的。 所以，这个人，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也不能失去的。 她不清楚为何今晚姜迟这么反常，看她的目光这般怜惜，可是她怕，她怕姜迟知道自己险些遭了别人欺负，觉得她是个惹祸精，觉得她是个不安于室的人。 她忘不了刚开始姜迟的择偶目标是什么，要一个温柔贤惠，不招蜂引蝶的姑娘当媳妇的。 她跟他的择偶标准差那么远，要是他也嫌弃自己，不要自己咋办？ 月光昏暗，给周围一切笼上了朦胧的纱，可是姜迟却能看到她惹人怜爱的小脸跟娇柔的神情，因为亲吻，她嘴上带有了水渍，也添了些血色，整个人出其的妩媚。 她急切的扯着自己衬衣，抓着自己皮带，姜迟心想，她估计是药效还没退去，所以才这么急切。 “唐翘，你现在吃了药，估计都不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怕，我陪着你做治疗，我们会过这个难关的。” 唐翘多聪明的一个人啊。 他来的时候问了药，又问了出院那天的事，结合着今个程刚的异常，一切疑惑都明了了。 接受过现代世界信息轰炸的她，怎么能不清楚他嘴里的药是什么意思？ 要是能生米煮成熟饭…… 她就不会害怕会失去这个男人。 她不想这么早结婚，她未来的规划里有上大学，有做生意，这最起码要几年时间来过渡，可这个男人，不结婚是不会碰她的…… 现在这个机会，是千载难逢的。 唐翘今个经历的事情太多，脑袋太过混乱，她没有安全感，想紧紧套牢这个给她安全感的人，鬼使神差，她做了决定，眼圈一红，说了自己热的难受。 姜迟的衣服被她扯开，皮带被人解开，俩人双双倒在了玉米地里，唐翘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先开始姜迟还能抵抗着，可是渐渐的。 在她嚷着难受跟不舒服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唐翘飞速的把自己的衣服，还有他的衣服，都剥的干净。 “唐翘，你……” 姜迟还想说什么，被一个带着酒气的唇给吻住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爱人 “唐翘，看着我。”他喉咙上下滚动的厉害，克制着自己不去伤害她。 理智跟欲望搏击着，没有人知道此时他是多么的煎熬，虽然在这种境地下了，他还是想给唐翘一个选择。 唐翘颤颤的睁开眸子，一双瞳仁黑如点漆，怔怔的望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她肯定是知道的，她要套住这个男人，在这个没有所依的世界里，抓住唯一对她不离不弃的人，她严重媚意十足，烟波更似春水。 洁白的贝齿咬着嘴唇，“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姜迟，你是我爱的人，是永远都不会丢弃我的人。” 或许是男人天生对这种事就是精通的，唐翘昏昏糊糊之际，剧痛袭来，也就是在这时，意乱情迷的姜迟也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她分明就是第一次，可是刚刚…… 迷迷糊糊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最后被他抱入怀里时，已经困顿的睡了过去。 姜迟仔细的帮她处理了一下，又收拾了一下‘战场’，看着周围的狼藉，又从裤子里摸出一张大团结压在石头底下，唐翘的裙子早就不能穿了，姜迟只能用她外面的风衣把她包裹起来，抱到了自行车前梁上。 她粉面潮红，雨打芭蕉的模样，一看就不对劲，送她回唐家已经是不可能的。 想到镇子上的房子还没人，一手抱着她，一手抓着车把到了镇上。 唐翘迷迷糊糊之中，觉得有人将她放到了床上，拿着帕子，小心的给她擦拭着身子，估计是不舒服了，她还皱着眉头嘤嘤哭了两声。 就算在梦里，她也不是好受的。 “唐翘，唐翘。”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叫着，沙哑磁性十足又带着满满的爱意，恍惚间，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清晨，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睁开眼，昨晚的一切像是电影似得在脑海里上演，她羞红了脸。 “醒了？”头顶传来一句男声，昨个又是抓人，又是奔波，还被破了童子身，姜迟也是累坏了，昨晚随便收拾了下，就搂着她睡了。 往常他早就该起来上班了，今个还是照顾唐翘的情绪，特意在这等着她醒来呢。 唐翘没吭声，脸蛋酡红。 想到昨晚那么大胆，她简直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估计是这人昨晚把衣服啥的都洗了，只搭着一个薄毛巾被。 现在咋办？ 自己昨晚第一次，他肯定是知道的，那就把这个推到那药的身上吧，反正，反正姜迟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在撒谎。 对，就这么办。 “我” “你” 俩人各有心思，刚张嘴，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唐翘红着脸不敢看他。 姜迟看了下她不停缩着脖子往毛巾被里钻，跟个鹌鹑似得，心底就柔软起来，摸了摸她冰凉顺滑的头发，柔情满满，“药的事，你不要担心，我陪着你一起克服。” 他把昨晚唐翘的异常归功于被人下药导致的，虽然心头也不好受，但这会还是选择体贴的安抚了她。 唐翘眨巴着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回去就跟我爸妈说结婚的事，你家的彩礼之类的，都有什么要求记下了，我转业费还剩不少，娶你够了。” 唐翘脸上纠结，她，还不是那么早想结婚哎，对面的男人神色这么认真，她嘴边的话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了，吞吐之后道，“这个，结婚的事，慢慢再说。” 姜迟见她扭捏，有点不高兴，但转眼间想到她个小姑娘，猛地经历这事也是要时间缓冲的，也就没继续逼迫了。 不管昨晚咋的热情似火，如胶似漆，天雷勾地火，但到白天了，俩人都有点害羞了。 背对着穿好了衣服，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啥。 后来还是姜迟开口说是回去有事要处理，说下班了再来找她，说完才慌张的走了。 唐翘捂着脸，在炕上躺了半天，才羞红着脸钻出来。 也想起来了昨晚俩人都没做啥防护措施。 准备去系统兑换事后药的时候，唐翘猛地发现，自己已经升级了，估计是昨晚意乱情迷，没听到系统提醒。 姜迟的情绪波动，直接让她升到了第六级！ 这，这可真是！ 姜迟真是唐僧肉啊。 昨晚的衣服跟裙子都沾了不少痕迹，姜迟昨个夜里都洗了，虽然这会干干净净挂在晾绳上，但唐翘见到了，还是心虚到不行。 把衣服收起来，短时间是不会再穿了。 姜迟狼狈的到了单位，看了下表已经十点了，不过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忙着手边的活，没人发现他的迟到。 贴着墙根到了办公室，关门时候就听到耳边幽幽一声招呼。 姜迟做贼心虚，手上动作大了几分。 “你这是咋了？”赵兰莺疑惑的看下他。 姜迟咳嗽一下，摇头，“没事，你在这等我做什么？” “我啊。”兰莺想起了正事，“肯定是问你唐翘怎么回事！”因为担心着她，昨晚自己都没睡好。 及时姜迟不想面对这个实情，此时也不得不正视起来，“唐翘是第一次碰到这个药物，我下午的时候会带着她做一下检查，不告诉她这是什么东西，估计会对后面的康复有些帮助。”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她的。 现在市里也没有什么正规的封闭治疗中心，这些人员都得统一送到省里的戒毒中心，他不舍得，也不可能让唐翘去那里面。 滥用那种药品，会对大脑神经造成损伤，但唐翘应该还没事，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问问先前的那些老队友们，有没有什么确切可治疗的法子。 他先前听人说，想要戒除毒瘾，是需要药物辅助治疗的，而且因为属于国家管控类的药物，还不容易得到，实在不行，他就豁出脸面去要。 一天，一个星期，一年，或者是几年，他都不会放弃她的。 赵兰莺见他已经有了对策，也松了口气，说真的，虽然说好友这次是受害者，但她挺害怕姜迟这个眼底揉不得沙子的人，会跟唐翘分手。 这是她不愿意见的。 好在，好在自己邻居哥哥是个有担当的。 赵兰莺出去了，姜迟想到还有个祸害没收拾呢，交代着徐念峰进来，跟他吩咐了几句，徐念峰点头出去了。 昨个他着急去找唐翘，曾经去程刚那找的，见程刚明显是嗑。药的状态，怒不可抑的将他铐在了水管上，今个他抽出空了，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 程刚的凄惨，是他们想象不到的痛苦，昨个吃了药，性欲高涨的时候，被姜迟看到，一气之下将他拷在了外面，一铐就是一天，期间他赤身裸体，还性欲高涨，偏又被铐住了，可知那滋味如何了。 天气已然入秋，晚上险些把他给冻死。 偏偏他还不敢高声求救，昨个姜迟走的时候，大门也没关牢，要是有人会推门而入的话，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 徐念峰推门而入，男人下意识的蜷缩着身子。 见到是他，程刚怒声道，“我要告你们，你们这些穿着人皮不干人事的人渣们，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呵。”徐念峰半点没有理会他，把他手上的铐子打开，“在这之前，先跟我去局里走一趟吧？吸毒，教唆别人吸毒，强奸罪，这可都不是小罪啊。” 监视着程刚穿上衣服，推搡着他到了公安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把他推搡到审问室，让他几个兄弟指认了一下，确定是他购买，教唆人兑换药品后，暂做收押。 第三百三十五章误会哈 程刚也可能真的是被毒品玩意弄坏了脑子，见他在自己对面做笔供，长久以来的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他自个虽然昨个让唐翘跑了，可是，他是亲眼看着她吃了药的！ 她长得绝色，那种东西又有那么强的作用，不定跑出去便宜了谁呢！ “姜迟，你嘚瑟什么啊，你还不知道吧，我昨个就喂了她药了！现在还不知道是被谁骑了呢！哈哈哈，你瞪我做什么？生气？懊恼？” 他说的越发露骨，姜迟原先忍耐着，但听他越说越过分，再也忍不住，起身蹬开椅子，使劲抓着他衣领，拳头砸向了他脸！ 审问室里兵荒马乱。 好几个下属，吓傻了一样，手忙脚乱的上前要拦他。 姜迟把他推到墙角，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挥着拳头，直到同事抱着他腰，拦着他胳膊，才稍稍克制了下他的拳头。 程刚眼镜被打歪了，嘴角也被打出了血，这会往地上吐了口血出来，笑的得意，“这会知道生气了，知道了发怒了？晚了！就算她侥幸跑了咋的，姜迟，你知道那药是啥玩意吗？往后她这辈子，哈哈也完了！” 他自己掉到深渊咋了，他死也要拉着别人死的！ 姜迟睚眦欲裂，又要揍人，猛不丁的被人从后面劈了一下，晕厥了过去。 靳长海扶着他，叹了口气。 “先把人带出去吧，你们继续做笔录。” 他是临时来这找姜迟有事的，谁知道恰巧碰到这事，方才他们说的一切，他也听到了，可是，乱哄哄的，他不敢相信。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误食了麻、古的事，几个知己好友是都知道了。 唐翘现在也处在了慌乱中，本来当时跟姜迟欢好，她以为是误会，也是存着哄骗他的心思，故意成就好事的，但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好像不容乐观。 但她自己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如果真的嗑药了，她不可能那么清醒的。 这就怪了。 程阑这会也都知道事情来龙去脉，难过的都快把自己的头发抓掉了，一个劲的说，当时要是不喝酒就好了，要是机灵点就没事了之类的。 他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觉得不是因为他，唐翘就不会认识他哥，更不会遭受到这个打击。 唐翘一脸蒙圈。 她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被架到一个地方了，不能说实话，又不能干巴巴的看着，说自己没有任何不妥的实话，那她干啥主动扑倒了姜迟？ 还魅惑人家滚床单？姜迟会咋的看她啊。 可是不说的话，她的这些朋友跟知己，一个个都以为她这辈子完蛋了的表情是为何！ 骑虎难下，真的是骑虎难下。 好在现在大家只以为她吞了药，不清楚她跟姜迟的事，不然自己更要难堪的。 思忖了下，还是决定再瞒几天，等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跟姜迟坦白，这是目前最好的一个解决法子。 可惜，她忘了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她所有算盘都打的好，却忘了世事并不是按着她所想的那样顺利进行的。 这两天就是中秋了，唐翘先回家过中秋，这是她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过中秋，还挺新鲜呢，中秋是团圆的日子，但特殊年代，消费水平跟国情在这，也隆重不到什么地方。 她出事这事除了唐菊之外，没人清楚。 今年家里挣了钱，又娶了媳妇，添了人口，唐家人都挺高兴。 村子里有月饼，两毛钱一块，但都是那种硬邦邦的，跟烤过似得难以下咽，唐翘不爱吃那个，倒是她哥面粉厂今年福利不错，一人发了两斤月饼。 月饼软乎乎的，里面是五仁，估计是因为零食不多，嘴馋的原因，她竟也觉得这月饼口味不错了。 姜迟昨个倒是过来了，不过只是把她没喝完的药拿走，顺带给她送了几块高档月饼。 他来的时候满面风霜，唐翘都不好意思跟他解释了。 姜迟自然忙的不行，那个潜逃的‘老虎’没抓住，好几批麻古药丸又流窜到了周围几个省市跟村庄，他们必须得快些把这些毒品给端了。 以前他拼命是为了保护人民财产的安全，现在，他又多了一些执拗，他要替唐翘来报仇。 只要让这些害人的玩意少一些，她就离这些危险再远了一些。 而且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次的事解决了，他就带着唐翘去省里做一些检查，找先前的那些战友，看她这个情况如何处理。 在他心里，唐翘已经跟他媳妇差不多了。 唐翘徒劳的想了下，也觉得怪没意思，拎着那块五花肉往家走，过完中秋了，他们就要随着话剧团去港城了，该收拾的东西，她还没准备呢。 路过那晚俩人荒唐的地方，心虚的不敢看。 夜里干柴烈火的，谁都没注意，还是她后来回村，才见到那片玉米地被压成了啥。 好在现在秋天了，过几日就要秋收，玉米都已经熟了直接摘了就行，不然还真是浪费了。 拎着肥瘦相见的肉回到了家，张来弟剁馅，除了心事重重的唐菊，一大家子心情好像都还不错。 又是两日过去了，姜迟跟几个同事终于把几个小喽啰给抓住了，不过这次审问的时候，还真是让他们审出来点带有成就的东西。 徐念峰把老大叫进来，示意他听一下。 “我们领导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快点交代！” 干这事的，都是些走投无路，想要发笔横财的，一般这种人，都是胆小又没骨气的，虽然早就知道被抓了没啥好下场，但真的噩梦到来，还是会吓的六神无主的。 这会被抓，又嚷嚷着要找领导之类的，说是有情报要说。 姜迟来了，男人便把实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都是从上线手里拿货，自己分发的不假，但这些玩意毕竟得来不易，价格不菲，他接触这玩意久了，心底也有了别的盘算，尤其是看到自己姐夫给病人开药后，他更是动了歪脑筋。 第三百三十六章洪水猛兽 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以及多方位的观察，发现那多酶片跟麻古的模样极其酷似，就是一个颜色浅，一个颜色深。 但是从外行人眼里根本分不清的。 他卖药的时候，真假掺着来，反正那些人吃药分量重，一个两个掺和在里面，也分不大清楚。 她现在弄点果子汁，或者是指甲草的汁，稍微上个色，做的隐秘，没人能发现。 赵言明听完，也是佩服面前这个人才，能想到这么个法子，真是个人才。 弄虚作假他们见得不少，但谁能想到，这毒、品也能弄虚作假。 “头……”他刚开口，就见自己领导表情迅速变化起来。 他也说不出来，这复杂的表情到底是啥意思。 不过，他想到了老大的女朋友好像就是麻古的受害者。 他能想到这点，姜迟何尝想不到？只是，他脑子乱成乱麻，迷惑，惧怕，侥幸，期盼这些情绪全都涌入到脑海里，他想了一个可能，但，又不敢相信自己幻想的那个是真的。 与此同行，兰莺敲了敲门，“头儿，是找你的电话。” 他头重脚轻的出门，坐到电话跟前，拿着电话的手都有点哆嗦，许久，他才深吸口气，喂了一声。 “是姜迟吧？” “柳伯伯。” 姜迟攥紧了话筒，电话那头是他拿着唐翘的药去拜托爸爸老友做检测的。 算下来，也该有结果了。 主人太过紧张，导致他的手过于用力，青筋都露了出来。 “是结果出来了？” “嗯。”电话那头的老者推了下眼镜，从姜迟这，只能听到翻材料的沙沙声，旁的，什么也听不到。 “检查结果出来了，那两片红色的药片是多酶片，不是麻古，放心吧。” 姜迟强撑着镇定说了句感谢，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放下了电话。 赵兰莺也在旁边听完了电话，听说那药片是假的，两腿一软，本想松口气，但又想到那毒都是随机的，她剩下的药片是假的，她吞下的谁知道是真假？ 再说，程刚的口供可是说了，他亲自给她下了两片药呢。 “姜大哥，你快给你战友打电话啊。”事发之后，他就安排唐翘采血，把血样托自己战友做坚定，算下来也该有结果出来了。 姜迟握在一边的手打着哆嗦。 兰莺也知道他现在心底是多么彷徨跟害怕。 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见到了一抹曙光，可谁都不知道，那些希望跟曙光，究竟是不是老天爷给他开的玩笑。 他在挣扎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姜迟一下子退了几步，犹如见到洪水猛兽一般。 还是赵兰莺觉得长疼不如短痛，一咬牙把电话接了。 “是找你的。” 姜迟深吸口气，手带颤抖的接过。 电话那头是老友温厚的声音，“昨个就给你打电话可是你没接，今个我以为还要扑个空，没想到，误打误撞，你接了。” 姜迟没理会他的打趣。 身子打摆，战栗道，“是，是结果出来了？” 本来可以尿检，但俩人过了夫妻生活，他就不想了，直接抽血检查，样本送到省里，拜托好友加个班检查一下。 尿检一般七天内都可以检查出来，血液的话，两周前差不多都可以检查的到。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姜哥的表情没啥变化，赵兰莺把耳朵贴了过去，就听到俩人客套的说下次见面喝酒，然后对方就挂断了。 这，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有没有反应啊。 姜哥这表情又看不出个究竟。 正想问他什么时，见这人已经拿着帽子，拎着外套往外出了。 唐翘今个难得回到了镇上，天气虽然凉了，汽水生意也没秋天时候那么紧俏吃香，但因为马上临近秋收，也算是个小的黄金销售高峰。 到时候她就雇几个人，每天在田间地头贩卖，反正成本低，多少卖出去点就是进账。 她把瓶子装到箱子里，想着这些瓶子不大够，得让器皿厂再烧一批出来才行。 想到入神，起身时候，竟撞到一个人怀里。 唐翘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他，脸颊红了几分，前几日的旖旎全都涌上了脑海。 “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吓了我一跳。” 姜迟估计来的太匆忙，身上，额头上都被汗水打湿了。 唐翘心疼的给他擦汗，却被他抓着手，放了下来。 姜迟打量着对面的姑娘，明眸皓齿，鼻间雪白一点，小嘴红的跟四月的樱桃一样，她现在就是站在这，不说一句话，都能让自己痴迷。 可是，为什么她要跟自己说谎？ 为什么在自己询问她药的事时，半推半就的应下来？还有那晚的主动跟急切，先前可以用药来搪塞，但是老友打来的电话跟他说了，唐翘确实是一点没事！ 她这番好运气，就连自己都忍不住的夸赞。 庆幸之后，他也腾出时间来算账了。 这些日子的恐惧，惧怕，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的理智。 他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失而复得的喜悦之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听她的解释，听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唐翘，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姜迟盯着她，神态认真的询问。 唐翘笑意一顿，微愣的看着他，有点摸不准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解释？ 她缩缩脖子，姜迟这几天忙的厉害，还是过几日再解释吧。 况且，她也有点怕，怕他会生气。 “没有啊，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怎么，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报应 姜迟突然就笑起来了。 “你的血检结果出来了，正常，不用担心，那些药，只是多酶片，促进消化的，并不是什么麻古。” 唐翘支支吾吾，点了点头。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姜迟见她这幅模样，哪里能读不懂其中意思？ 他心底无端端的升起一股怒气，回想着前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好像就是一场笑话一般，是不是他的情绪，他的态度，唐翘都一概不在乎？ 唐翘也琢磨出他口气中的不快了，女人，尤其是她这种天生别扭，爱耍小脾气的人，哪能接受姜迟这么不客气的质问？ 一时间，她也有了委屈。 这能怪她吗？ 她这些日子也担惊受怕了好不！ 再说好端端的麻古换成多酶片，其中也是真假一般的几率，如果不是她有系统加持，谁知道会不会真的遭了毒手？ 她迟迟没说，还不是觉得他辛苦办案，不想让他分心，给他压力？ 怎么到头来全是她的不对了？ 或许，也因为长时间的心虚，让唐翘将自己意志强加到别人身上，她自我猜度着对方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故意用身子赖上你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让你很困扰，让你没办法摆脱我了是吧？” 姜迟瞪大了眼，脖颈间青筋暴起。 他何时有这个意思了！ 他只是觉得她对自己不够坦诚，让他平白担心了这么久，有些生气而已，怎么到她嘴里，全都变了意思？ 可是，女孩子的贞洁，这种话能随口放在嘴边吗？ 唐翘现在也委屈的不行，俩人上次滚了床单后，是有了实际性的进展，但是事情之后，他转身去忙着别的事了，该有的温存跟嘘寒问暖都没有。 她主动地又怎么了，她主动地就不该被疼惜了？她这两天也紧张的不好过啊，要知道他那天晚上孟浪的折腾了那么久，自己后两天走路都难受的很，现在他来兴师问罪了，后悔就别来找她啊。 其实这会的唐翘，完全属于钻牛角尖的那种。 她越想越委屈，越是委屈越矫情，想着先前姜迟的择偶观，想着自己跟他心中的那种羞涩纯情的对象有着天壤之别，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姜迟，我就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怎么了？你后悔了就走啊，咱俩是有了身体的接触，那又怎么了？你还怕我找你负责？我跟你说，我不是那号人！” 唐翘大大的杏眸溢满了水花，姜迟的心也疼了，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就听到她说，“我跟你说，我们俩完了！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你也别觉得夺走我第一次，想负责啥的，休想！我这辈子能跟你好，也能跟别人好！我明天就去找别人，以后离你远远的就好了！” 也就是一层膜，当她稀罕！ 先前的话姜迟都任由她去了，可是最后一句话，彻底惹怒了姜迟。 什么再找人，什么青白身子不重要，她就是这么看轻自己？跟了他了，这辈子还想跟别人？ 姜迟脸上黑的跟浓雾一般，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怒气压了回去，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那张脸，又怒，又心疼，最后怕自己口气不好，吓着了她，转身往外走。 “等你什么时候清醒了，我再同你说。” 其实女人生气的时候，一般都是希望对方哄的，越是这种息事宁人，不再纠缠的做法，越是让人生气。 唐翘正在气头上，朝着他背影喊着，“不劳烦您大驾了，往后咱们一次面也不要见了！” 他脚步一顿，再离开时，脚步更加快了。 唐翘跺跺脚，跑回屋里哭的更厉害了。 却说此时姜迟离开不久，一个瘸腿的男人从巷子隐秘处出来，看着男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这个宅子，豆大的眼珠内，满是愤恨的光。 唐翘这次可真所谓是死里逃了生，知道她没事了，几个朋友更是红了眼眶。 说她是个有福气的。 唐菊也是心情大好，特意准备了一桌吃食，招呼着朋友们。 喝的微醺时，赵兰莺还说呢，她运气真的是很好，那马仔做的假药，统共也就十分之一，二十例的多酶片，分散了好几个地方，镇子上一共就六例，她自己就碰上了五个。 程刚喂给她的俩，药物里的三个，敢情所有假药都到她这了。 说出去，谁不夸赞她的好运气？ 要知道，但凡是她误食了一个，这辈子也就完了。 喝酒的时候，也就唐翘自己清楚，她这好运气到底是为何。 要不是有系统，要不是好运来。 她可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打开锁链，“4037号，有人来探视。” 程刚戴着镣铐，走了出来。 这几天的经历像是噩梦一样，把他折磨的够呛，此时见到自己亲爹，他突然跟疯了似得，摆脱了公安的束缚，飞快的朝程爸方向跑去。 “4037号！老实点！”几乎是瞬间他肩膀就被人抓住，按着到了长桌的对面。 程刚不敢再作怪了。 见他态度稍好些，公安这才松手，走到门口站岗。 程刚这几天就跟在噩梦中一样，别管他如何吹嘘自己在外面的风光气派，到这都得低头，没人吃他这一套，而且这里面欺软怕硬的太多了。 住在一个狱舍的，都要给他下马威，好让他安分。 虽说现在只处在羁押状态，可该受的罪，一样都没少了，他自己本身就不是啥大好人，对别人的恶意更为敏感，进来三天，他不止一次看到有个阴沉的男人用异样的光盯着自己。 那眼神里的邪恶，他再清楚不过。 他以前看到漂亮女人，也是散发这样的光。 程刚在一边痛哭流涕，他爸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不敢相信儿子吸毒，参与‘诱奸’更不相信他只是为了看人姑娘好看，就把人原对象给弄瘸的事实。 别小看咱们人民公安的本事，既然打算办他，私底下就收集了他不少的罪证，况且树倒猢狲散，他那些喽啰巴不得多吐出来些消息争取宽大处理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阴招 “爸，爸，你不是说给我找律师吗？现在有进展了没？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我是一点都不想在这呆着了。” 程爸这几日也苍老了许多。 以前他觉得小儿子指望不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儿子身上，谁知他文质彬彬的面孔下，是这幅恶毒心肠。 他从儿子那双疯狂的眸子移到他青紫的嘴角上，虽然事实都摆在面前了，他还是想从儿子嘴里亲口听到一些事实。 “你先前是不是找人去收拾过程阑？” 是他教育上出了问题吗？因为他的荒唐，导致这么多年大儿子都没在身边，到他身边后，他是想着法子弥补这么多年父爱缺失，有时候分明知道兄弟俩不合，还是偏心了他。 可是…… 程刚知道探视的时间有限，可他却还在说这种丝毫没有营养的话题。 他脑袋又开始疼起来了，好似有人在拿着凿子在钻着他脑袋一般！ 双手哆嗦起来，他下意识摸裤子兜，却忘了这里面空荡荡的。 他呼吸急促起来，男人又想说什么，却见他眼眸充血，暴躁不已！ 狱警察觉不对，疾步上前按住了他，可毒瘾上来那股劲不是这么好克制的，他这会已经丧失了理智，整个人被按着桌子上，嘴里还在叫嚣着。 “程阑，程阑！你那个小儿子有什么出息！我收拾他怎么了？要不是怕你查出端倪，我早就让人做了他了！还能让他逍遥到现在！” 心底的猜测，理智上的抗拒，此时全都有了一个结果。 男人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似乎怎么也不能把他跟先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儿子联系起来，他刚才说的那个弄死程阑的话，还不断在耳边盘旋，怎么，怎么就是这样了呢？ 起身的时候身子晃悠悠，还是扶了桌子好半天，才有了点力气。 程刚这会也稍微恢复了些理智，看着他爹一言不发出去，心头一震，他刚刚怎么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呢？ “爸，爸你别走，我是太伤心了，我是胡言乱语的。” 可惜，被伤了心，轻易是不可能修补的好了。 男人本来是来看看他，探个实底，好找法子捞出来他，可现在听到他的‘坦白’后，心也凉了，就算先前对小儿子放纵不管，那也是前妻留下来的血脉，不是谁都可以动的。 算了，自己犯下的错，就让他自己来弥补吧。 程刚这边亲爹不管，回到监狱里，也被人打压，往后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就拿他现在的罪责来说，最少也得在里面呆个十来年。 到时候出来，那刚程阑肯定是天壤之别了，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他这边事是告一段落了，唐翘听说了他的下场，也觉得十分解气。 不过这两天，任凭谁都能看出唐翘心情不好，但想着可能是一两天就要去港城有点紧张，也都没放在心上。 唐翘心底憋闷，也不好意思跟人说她跟姜迟吵架，还有可能要一拍两散。 冷静下来，她也知道自己那会说的有点过分，但话都说出口了，跟泼出去的水似得，现在咋办，反正让她道歉那是绝不可能的，她也是女的，也要面子的。 从来没听说过俩人滚床单后，还要女的去哄男人的。 她夹着本子，在领走汽水的那人名字后打了个对勾。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还是靠自己挣钱来收获快乐吧。 忙完这一阵，她已经是累的腰酸背疼了，把算账的活交给了她姐，自己坐在摇椅上垂着小腿，大概三点多钟，程阑过来了，俩人凑到一块肯定没啥好事。 果然，唐菊凑了过去，就听着程阑美滋滋的说见他哥多狼狈，还说后娘整天在家闹腾，给他家老头子施压，让他快些捞出来他那个好哥哥。 可惜这次老头铁了心一般，就是不为所动，那女人闹得厉害了，还一点不客气的动了手。 虽然打女人的人不是啥好男人，但那两口都不是善茬，让他们自己在窝里斗吧。 这个消息好歹是给唐翘带来了一丝丝的安慰。 程阑这次过来其实还有别的事要商量，他最近已经打听了下行情，现在在市里最值钱的电子设备是啥，合计了一下打算跟她透个底，而且还有汽水厂选址问题。 他们原本是想弄汽水厂，但唐翘的意思是这个种类有点单一，干脆再增加些业务，弄个冰棍雪糕之类的。 那侨胞给带来的五千块钱，也只能选个大的地皮，再拉两车砖了，好在最热的时候渡过去了，现在慢慢的盖房子，正好不耽搁明年夏季的生产。 他打算下午带着唐翘去看看地段，有三处地方大小还行，但位置他摸不准。 伺候着小姑奶奶喝完汽水，正要开腔呢，就听到外面有声音喧哗，唐翘虽没说啥，可往外张望的表情，瞒不过心眼贼多的程阑，他给自己弄了瓶汽水，“听人说好像是有个公安执行公务的时候，被人给砸了脑袋。” 镇就这么大点，有个啥事都瞒不过第二天，这不，刚把人送医院，下面的人就都知道了。 唐翘本来安安稳稳的坐在摇椅上，听着竹子刷刷做响呢，公安俩字就猛不丁的窜入了到脑海，唐翘一个激灵，汽水都掉在了地上。 “不能吧，谁胆子这么大，还敢袭警啊。”说着要分手，但那也气话，这会听说有公安受伤，比谁都要担心。 程阑巴不得有机会表现呢，也没看出她的不对劲，打开了话匣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能挡得住明的，谁也架不住使阴招啊，总有几个亡命之徒狗急跳墙孤注一掷的。” 他越说，唐翘表情就越难看。 第三百三十九章人质 她总觉得不会这么巧，但又想着，前段时间不是有个漏网之鱼吗？那条鱼还是个大鱼，会不会是他闹得幺蛾子啊。 程阑说着说着，被人扯了下袖子，正想问唐菊为啥打断他呢，谁知道就看到唐翘那张青白交加的脸。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唐翘相好的就是个公安。 再八卦起来就透着那么股不好意思了。 “其实唐翘啊，你这条件那么好，干啥要吊在一颗死树上呢，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几个靠谱的！” “得了吧，就你认识的那些，都是歪瓜裂枣，有句话叫一丘之貉不懂啊。”跟他这种吊儿郎当的人是朋友，能有啥好的。 程阑还想说什么，唐翘已经转身回屋里去了。 唐翘躺在床上，脚丫子一下又一下的踢着墙壁，心里不安稳的厉害。 唐菊问她要不要吃西瓜，也被她不耐烦的打发走了。 她心里，无疑是担心的，可是，又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担心，冷战呢，谁想先低头啊，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又埋怨上姜迟不知道早些来低头认错。 她越想越气恼，翻身起来，穿上鞋子往外走。 唐菊见她噘着嘴往外出，有些担心，“唐翘，你去哪儿啊？” “胸口闷得慌，我去外面走走。” 出去走走，听听闲话，看看到底出事的是哪个公安。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连巷子都没走出去呢，脑后就传来一阵重击，接着眼前金星乱冒，还没扭过头看是谁下黑手呢，两眼一番，晕厥了过去。 男人拖着她，趁着暗下来的天色，将人迅速的拖到了板车上。 姜迟这两天也没阖眼，大家都在加班忙着麻古的事，还追踪着那个老虎的漏网之鱼，眼里干涩疼的厉害，他放下笔，靠在椅子上养神。 跟唐翘吵架，都已经有两天了，她那晚说过的话，就跟刀子似得在心头上割着，忙碌的时候还好，等脑袋不被那些案子纠缠时，她就侵占了自己所有理智。 那晚她那么主动，是打定注意要把自己给了他，原先他还能推在药的身上，现在却不能了，她怎么就那么大胆？ 其实说真的，他后悔了。 这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唐翘就算再有本事，没他的配合也不行。 他那晚咋就鬼迷心窍，将人给吃了？ 想起那晚，他心思又远了，她隐忍却又热烈的容纳着他，累的很了，也只是乖巧的哼哼两声，任由他折腾，乌黑的发在她洁白的身躯下四散。 她就跟个勾人魂魄的妖精一样，妩媚的说着那些让人神魂颠倒的话。 正想着想着，理智就飞去了，等一会下班了，就去哄哄她吧，小姑娘这么娇气，这两天还不知有多难过呢。 他是被刺耳的电话铃声给惊醒的。 见周围的同事都在吃东西，他疾步拿过了话筒。 赵兰莺吸溜着面条，刚抬头就被自己领导的眼神吓着了， 他眼睛通红，厉声朝着电话那头的人喊道，“你敢！” 局里一下子鸦雀无声。 大家安静下来，齐齐盯着他那边的动静，只见他咬牙切齿道，“刘玉山，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汗毛，我用我这条命跟你发誓，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找出来，把你挫骨扬灰！” 这句警告，这个名字，已经足够说明什么了。 刘玉山就是现在他们要抓的那个漏网之鱼‘老虎’，对方电话打到这，摆明是拿人威胁老大来逃命的，毕竟作为头号通缉犯，他日子不好过。 只是没想到这下贱东西竟然抓着亲属来当人质。 吃是顾不得吃了，大家心思都挺沉重，虽然穿上了这身衣服，就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给置之度外了，可是他们也有惦记挂念的啊，那些犯罪分子，拿他们没主意，就把矛头放在他们亲属身上。 先前在省里面就有例子，最骇人听闻的就是为了报复那个大队长，竟然丧心病狂的潜入到家里，把媳妇奸杀，把人儿子跟爹妈全都杀死了。 最后老两口抱着脑浆都流出来的孙子，死了都没合眼，那媳妇更不用说，临死前不知道遭受了啥打击，身上没一点好地方。 那个同事后来受到了打击，虽然做过很多次的心理治疗，最后还是自杀解脱了。 一个健康的家庭，就是因为犯罪分子的打击报复，没了。 他们穿上这身衣服，保卫人民安全，同时也是想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可是平时用铠甲武装，并不代表他们那颗心就是坚不可摧的，他们也是有最柔软，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局长往外跑的时候，脚步踉跄，还直接被石头给绊了一下，倒地上老半天没起来。 局里的同事扶起他，现在说啥话都没用，一起行动就是了。 姜迟被冷风一吹，终于唤回一点理智了，交代了几个人在局里，带了七八个人一起过去，虽然对方已经说了只他一个来，但他不敢拿唐翘来做赌。 到时候让人藏得隐蔽些就好。 他们这次相约的地方是挨着国道的一个水库，平时人烟稀少，但却是他们设的埋伏最多的地方。 这些犯罪分子想要逃匿，却苦于他们的追捕，跟这些人打交道多了，也清楚他们的套路，想着逃离本地，找个远远地地方隐姓埋名，伺机卷土重来。 越是开车，大家表情越是严峻，对方手里有人质，他们投鼠忌器，想必是有场硬仗要打的。 他开着车到了水库旁，第一时间看清楚了漏网之鱼有几条，来这之前地形他们都勘探好了，让徐念峰几个堵住水库的另外一条路，就是怕这些人狗急跳墙，不按着套路来。 姜迟单人单车进了包围圈。 放风的男人匆匆跑了过来，跟刘老虎报备。 “确定只他那一辆车？” 刘老虎往唐翘脸上泼了些水，看着她悠悠转醒，乐了，“他倒是守信用。” 第三百四十章失去 男人原本在色眯眯的打量着唐翘，遗憾不能吃这口肥肉，听到老大这带有赏识的口气，马上挺直身子，“他那哪是守信用，他那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让更多的人来也是自寻死路呢。” 男人的话取悦了刘老虎，他阴测测道，“看他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次就给他留个全尸吧。” 他沉浸在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里，或许是马上就能弄死他逼到绝路上的对手了，他心情好的很，还假惺惺的露出一副虚伪的表情。 唐翘这会清醒了，短短的时间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出门去打听消息，还没走出巷子呢，就被人砸晕了。 这会五花大绑的躺在地上，听他们意思是，姜迟马上就来了。 这厮想用自己来威胁姜迟，太小人了！ 而且听这意思，姜迟已经来了。 要是清醒的再早点就好了，吞个大力丸，在他们不设防时把人都制止了，总比现在当砧板上任人鱼肉要好的多。 而且要是被姜迟发现自己的异常，肯定又是不小的麻烦，她这还在胡思乱想呢，就见有人报备说是男人带来了。 姜迟一直躁动不安的心，在见到地上绑的跟粽子似得唐翘时，终平静了些。 “你要的是我，把她放了。”他沉声跟男人周旋。 刘老虎见他神色紧张，十分欣喜自己带来的这份成就。 他当时从二十多米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就孤注一掷的，本来是以为活不成了，谁知他命硬，老天爷都不收他！ 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可那腿也残了，这些人在药店诊所外面不断的巡逻，只要他一露面，就直接暴露，所以他伤口只胡乱的撒了些药粉，现在发脓肿胀，怕也是要废了的。 把自己老窝给端了，还穷追不舍，不给他活路，说真的，他今个就没打算让这俩人活着离开！ “姜局长英雄救美，着实让人感动，可是你也知道，你把我害成了这样，我总不能这么轻松放过你。”捕猎者从来都享受猎物在临死前的挣扎，他既然敢单枪匹马的来，那自己就不能放过这个折磨他的好机会。 察觉到他的意图，被五花大绑的唐翘一个劲的摇头。 她的动作吸引了刘玉龙，他蹲下身子，撕了粘着她嘴的胶布，扯着她衣裳把人拉起来。 做这些的时候，余光一直瞥着那边的动静，见男人眸里的心疼还有强压着的镇定，得意的笑了。 这就开始心疼了？ 这才是个开始呢！ “给你个机会跟情郎说几句，要是说动了他，你也能保住一条小命。” 撒谎！ 他分明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刘老虎捏着她嘴，不停催促着，说吧，好好的把自己的不舍跟难过申诉一遍，他才能更痛苦，把他伪装的淡定一层层撕开，这多么有成就感啊。 唐翘没理会这个跳梁小丑，目光一直望着对面的男人，俩人自从上次那番吵架后，说真的，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了，造化弄人，再见面谁知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姜迟，你给我道歉！” 就算先前我做的都是错的，但你也不应该在那事之后消失这么多天。 姜迟看着在水库边缘，被风吹得头发丝乱飞的人，心里无奈许多，她说的道歉是什么意思，自己再清楚不过，但是她咋不看一下场合地点，这时候是该追究道歉的事吗？ 各种心思在心底盘旋了几个圈，最后还是遂了她的愿，“好，我道歉，那天的事，是我太冲突了。” 不止是那天，还包括现在他的歉意。 要不是他，唐翘也不会受这种惊吓。 刘玉龙摇头，这年轻人就是年轻气盛，满脑子情情爱爱的。 “现在，把你枪扔出来，拿着手铐把你自己铐起来！” “不行！” 对方几乎是话音刚落时，唐翘就打断了他。 姜迟要是真的把自己给铐住了，那俩人真的是没活路了。 刘玉龙脸黑了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要把自己计划都打乱啊，他不把自己铐住，自己拿什么来逃命。 唐翘滚在地上，在姜迟惊惧的表情中，稳住了身子，要是再稍微滚个几米，她整个人就要掉到水库里了。 她呸的吐了一口满嘴的泥土，见姜迟毫不犹豫拿起手铐准备拷自己时，突然冷静道，“姜迟，你还记得我先前时候给你看的照片吧？” 姜迟不明所以。 唐翘朝他笑笑，“那张照片当遗照的话，还不错。” 姜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睁大了眼睛。 唐翘在说完那句话后，用脑袋使劲撞了一下那个男人，而后顺势一滚，接着就听到扑溅起而起的巨大水花。 姜迟短暂的愣怔了片刻，虽是端端的一瞬间，但却被时间无限拉长了一般。 身子比理智先做出行动，他踉跄跑上前，见男人想捡他掉落在地的手枪，一腿踢在他胸口，在场的小喽啰们，听到他耳朵里传来的惊惧叫声，四散而逃。 姜迟顾不得其它，整个人扑入了水里。 剩下的早就埋伏在旁边的同事，见此纷纷冲了出来，几乎没有费任何吹灰之力把人给制止住了。 眼前这个水库是头几年干旱的时候，镇上组织挖的，统共差不多有小二十亩地的规模，平时水库水位线都在十来米深，因为大多数接的都是雨水，又疏于管理，里面很多都是水草之类的东西。 每年都有些不听话的来游泳，每年都要死上好些人。 如果他们白天来看的话，还能看到上面竖着一个老大的禁止游泳的牌子！ 把人轻松的制服了，几个人心突突的厉害，刚刚那场景还在脑海里盘旋，不得不说，他们是震撼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失而复得 原本以为唐翘这个外表娇滴滴，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姑娘，碰上这事肯定吓得不能言语了，谁知道在自己老大受到威胁时，她竟然舍弃了自己，只是为了让老大活命！ 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平时工作多危险啊，一直以来都是保护他们的，谁知道会被一个柔弱的姑娘豁出命来保护！ 每个人都对她产生油然而生的敬意。 段永胜飞快的跑到堤边，入鼻就是浓重的水腥味，水库黑乎乎的，看不清大概，但是他们跳进去不过是短短几分钟，下面已经看不出任何水花了。 “姜哥！” 他扯着嗓子喊着。 下面平静的水面，哪里有人的踪迹？ 想到那姑娘身上都绑着绳索，落下去就跟石头一样沉到水底，除了最开始扑腾起的水花，现在啥动静也没。 下面黑乎乎的，老大只能有个大概，哪能精确的找到她？ 现在每耽搁一分钟，俩人生命就多一份危险。 徐念峰这会已经把车给开在堤坝旁边，开了大灯照着水面。 这会就能看到男人时不时露出水面的脑袋，不停的在周围游着。 几个水性好的，腰上系着绳子，跟着跳了下来。 不通水性的则是在岸上焦急的等待，见那几个罪魁祸首在那贼眉鼠眼的打量，一点不客气的踹在他们身上。 老大跟唐姑娘没事还好，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就算拼着不穿这身警服，也要把他们暴揍一顿！ 唐翘其实现在紧紧的贴着岸堤边，冷的打了个哆嗦，抹了下脸上的水迹，呸呸的往外吐着池水。 她当时毫不犹豫跳下来，一来是为了让姜迟有生的机会，二来，多少也是带着点赌气意味想吓唬一下他的。 那个老虎把她推到在地的时候，她就借机吞下了一颗大力丸。 等着力气充满了四肢百骸之后，她才冒险这么一滚的，其实在没掉落到水里时，她就已经把绳子都挣脱断了。 她以前也学过游泳，只稍微游了没多远，就听到随之而来的扑通声响。 这是男人跟着跳了下来。 自从升了级之后，她对接受别人情感，就更敏锐了些，尤其是姜迟在冥冥中跟她有种特殊的关系，所以她更能敏锐的接收着姜迟的所有情绪。 惊惧已经形容不出他此时的心情了。 他此时已经是绝望惊骇了。 唐翘见他不停地沉入到水里，又间隔好久才露出头来，不管不顾的捞着自己，就觉得自己十分羞愧，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闪现过一个念头，让他再着急会儿的呢。 这辈子能有他这么个男人喜欢，也算不枉费她重活一世了。 想了下一会要说的理由，唐翘使劲的扑腾起来，“救命，救命！” 岸堤上几个男人此时已经没有抱有多少希望了，这都十几分钟了，还没人出来，十有八九是没救了，想起那姑娘重情重义，又是老大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红了眼眶，又使劲的踢了男人一脚。 男人痛呼时，他隐约听到一句细细的呼救声。 “别叫！”他怒目而视，碍于他的威慑力，男人不敢吭声了，他转身趴在岸堤边缘，细细的听着动静。 “头儿，听到了，听到了，在你右手三十度的方位！”他欣喜若狂的喊完，又急急跳上车，把车头转了，换了方向。 姜迟浑身发冷，心已经坠入了谷底，他这句话却像是打了个开关似得，重新注入了力量。 擦了把脸，往那个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沉沉浮浮的脑袋瓜。 迅速的游了过去，护着人到了岸堤边，被人拉了上去。 唐翘到上面，已经冻得说不出话了。 身上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小姑娘细皮嫩肉皮肤白皙，这会都能看到手腕脚腕上青紫的勒痕，大家都很有风度的扭过头，不看她了。 姜迟也不知道心底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受的惊吓不小，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脖子上往下滴水，哪哪都是惨白的，唯独翘鼻尖是可怜的红色。 把她身上湿衣服扒下来，披上队友从车里拿的干衣服，握着她手又是吹气又是呵气，唐翘心底稍稍有点开心时，这人突然把她手给伸开。 她这还不解呢，这人已经下了重手，用他那又糙又厚的大手打着她手心。 姜迟力道多大，手又多粗啊，这打一下，她浑身就瑟缩一下，没两下的时候，眼眶已经含满了泪珠。 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 可惜姜听着她的哭声一点反应都没，该咋的打就依旧咋的打。 唐翘脸上呆愣，震惊，害怕，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她可是救了他的，还因为他的缘故被拖累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嘘寒问暖，竟然，竟然打她？ 肉体上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心里受伤太狠了。 刚开始疼的要死，后来慢慢发热，再慢慢的麻木，听的响声这么狠，其实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后来也不哭了，只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别提多可怜了。 姜迟打她，心里何尝不疼？ 她细皮嫩肉，自己比谁都清楚，她手心这会都已经肿起来了，知道她是受不得疼，可自己心里的疼，比她肉体上更要痛！ 男人就该保护女人的，谁让她出头的，她前面说完一句遗照，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沉到水里，那会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这种打击跟伤害，估计要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了。 在他心里，唐翘的命要比他的重要几十倍！ 唐翘见他打完了，嗖的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含住一泡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刚要走，脖子就被人按住了，接着就是同样冰凉的唇吻住了自己。 第三百四十二章让步 姜迟这次亲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霸道，唐翘挣扎的小动作都被他压下，原本委屈的心情又泛上来，不停地捶打着他胸口。 姜迟的同伴有点尴尬，互相咳嗽了一下，把地方留给了这对有情人。 许久许久，在唐翘觉得自己都快窒息的时候，这人终于放开了他。 她还没来得打他呢，已经被他按在了怀里。 “唐翘，你以后不许再吓我了，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看到你出事。” 她能感受到他这会说这句话的认真跟虔诚。 心底那点小埋怨，小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先前还恨他恨得牙痒痒，现在也反手抱住了他，哆嗦着说自己刚刚太害怕了。 姜迟把人抱得更紧了。 刘玉龙被人抓住，这下子吃枪子是肯定的。 他被人押走的时候，已经疼的脸色发白，就这还是用上了力气踹了那家伙一脚。 绑个绳子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要他还有啥用！ 他以为是没绑好绳子，所以她才挣脱的，其实不知道，唐翘是有‘外挂’自己挣断了的。 想必这个害虫以后到了牢里，日子也好过不了。 姜迟抱起她上车，她乖乖的靠在男人怀里。 关上车门的时候，听到了系统提醒，好感值上升了一百，一开始以为是姜迟情绪波动厉害，导致分数上升，后来一琢磨不是这么回事。 姜迟刚刚都恨不得把她吃了，怎么可能对她有奖励？ 原来是系统对她抓住那个大坏蛋的奖赏。 罢了罢了，看在俩人重归于好，外加多了一百分的面子上，她也就不再生气了。 唐家这会也不大太平，唐翘好端端的没影了，哪儿都找不到，谁能不急？ 提醒吊胆的功夫，她被人裹的严实送回来了，又是让唐菊好一顿的训斥。 她来之前已经跟姜迟商量好了，不告诉家里人实情，怕他们担心，只说自己不小心掉到水里了，正好碰到姜迟顺路把她送回来。 唐菊肯定是对这个说法存疑的，但唐翘这会冷的直打哆嗦，她也不好刨根问底下去。 唐翘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时，姜迟还没走。 她擦着头发的手一顿。 “你怎么还没走？” 估计是哭闹的时间长了些，嗓子有点沙哑，她捏着喉咙不舒服的咳嗽了两下。 “你擦干头发，我带你去卫生院检查一下。” 她刚刚出院没多久，先是碰上假药的事，再被人挟持当了人质，怕夜里身子不舒服，俩姑娘折腾起来也不安全。 而且，他还有些话想要跟她说。 唐翘读懂了他话里面的含义，犹豫着点了点头，裹得厚厚的，他骑着自行车带她去医院开了点药。 从医院出来后，没直接送她回去，而是抓着她的手，出去溜达了一圈，唐翘也看出他现在还处在惊慌中，没再跟他唱反调，反握住他的手，给了他温暖。 等到夜里送她到家门口的时候，拉住了要回去的她。 把药膏塞到她手里，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她一天擦几次，感冒药要怎么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后，又措不及防的开口道，“唐翘，咱们结婚吧？” 唐翘先前还不停的在点头呢，听到这个后尴尬的停了下来。 估计是读懂了她的犹豫，姜迟心底有失落了几分，不过他还是很好的顾忌着她的情绪，握着她手道，“你要是不愿意结婚，那就先订下来，等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我们再结婚？”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一刻不宣誓主权，他就永远不会心安。 “好。”唐翘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就像是最开始她没安全感一样，姜迟现在也是很不安，既然这样，先订下来也没什么。 姜迟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松开一直紧抿着的嘴角。 “那你回去吧。” 唐翘抱了抱他，催促着他回去。 姜迟摇头，坚持看她进去才离开。 唐翘走后，姜迟嘴角勉强挂着的笑容垮了，他背靠在墙上，心烦的掏了下兜。 想起先前的香烟都被水泡了，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唐翘本来以为她一天受了打击，肯定要做噩梦，但没想到，一夜无梦。 唐菊睡醒的时候，唐翘还睡得安稳，摸了摸她脑门，没有发热的迹象，松了口气。 她轻轻地出去，拿着扫帚去打扫门口。 跟对面邻居打了个招呼，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个熟悉的背影。 原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那人身形挺拔，穿的还是昨晚见他时的那身衣裳。 这是…… 心里闪现了个念头，难道是姜迟怕唐翘晚上有个啥事，所以守了一晚上没走？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风波不断，弄得她身心疲惫，唐翘难得安生了许多。 她每天除了跟程阑去选一下场址之外，别的都很老实的在家呆着。 手续已经都办下来了，只要等着到时候去港城就好。 其实姜迟有点不放心他，但是因为身份敏感，所以没办法陪着她去，知道她要走了，只每天下班后来这拐个弯，教她一些简单的防身术。 这次教是实打实的不带一点邪念的教，不论她咋的私下挑逗，这人总能一本正经的打断了她，然后，很是认真的继续着下面的动作。 程阑这次也没被放过。 不过这几日倒是他们相处时间最长的几天。 第三百四十三章佩服 等到姜迟走后，程阑心有余悸的关上了大门，朝着同样劫后余生的唐翘抱怨着，“唐翘，你有没有发现，姜迟最近有点不大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唐翘正坐在水井旁边敲击着酸疼的小腿肌肉。 闻言摇头，“他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还是以前那样啊。” 就是察觉出她的意图，不再跟她有进一步的接触而已，对她像是对待洪水猛兽似得，不过唐翘把这点异常归功于前段时间那次经历让他打破了原则，这几天故意晾着她而已。 程阑摇摇头。 不是的，真的有点不一样，但是具体来说怎么不一样了，他也说不出口。 男人对男人之间是再了解不过的，他这些日子沉默寡言了许多，有时候在那坐着，精神也很不集中，他不止一次看到他愣愣的看着唐翘，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因为家庭环境关系，他对这些情绪变动都挺敏感的，可是唐翘说没什么，他也就打消了自己的戒备心。 或许是自己真的想多了吧？ 等啊等的，终于到了唐翘跟话剧团要出发的日子。 唐翘本来是想低调的去的，但奈何她有一个做什么事都不低调的娘，早在她出发的前两日，张来弟就已经没忍住，传的人尽皆知，到她真的要出发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拜托她捎东西了。 这年头车马不便，出趟门弄介绍信难不说，还要把地方粮票兑换成全国粮票，谁要是出差去外地的话，手续齐全还行，像是在村子里生活了很多年的老一辈来说，他们可能连镇子都没出过，怎么可能去到港城那么遥远的地方呢。 唐翘看着那长长的列下的单子，有点无奈，这要是带块好料子跟手表啥的，她也能理解，咋还有人让她帮忙稍带暖水壶毛衣手套这种小东西？ 张来弟在一边看着闺女的表情，心底也怪没底的，都怪她嘴快，忍不住跟人嘚瑟，她那会被人架到那了，地位都这么高了，不答应也没面子。 唐翘抬头看到的就是她娘有点害怕她发飙的表情。 在外人面前，自家人面子还是要给齐的，眼下要捎带的东西不少是真的，但话剧团那么多人，要帮忙也是容易的。 朝她笑了笑，张来弟这颗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把钱都塞给她，告诉她买的着就买，买不着的话，也别勉强自己。 唐翘看着手里攥着的钱，乐了。 本来还担心她捎带这么多东西，钱上面吃亏，但她娘是谁啊，谁能从她手里占到便宜？ 倒是有人想赊账的，到时候东西到手再耍赖不给，反正唐家这半年发达了不少，也不在乎这几块钱的。 但张来弟不惯着他们，本来让闺女捎带就够委屈了，现在还想从她们身上吸血？不可能！ 黑着脸说，谁想要捎就拿钱，没钱就滚蛋。 虽然惹了不少人口舌，但自家利益没有受到亏损。 村子里虽然有人是爱占小便宜，但更多的人都是讲理的，再说人家确实也没错，央人办事，自然是要做出点态度的，一个个的朝她道谢。 马莉莉在人群里，看着唐翘这么风光，心底多少有点不舒服。 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是自己从来没见到过的，颜色鲜艳，款式大方新潮，这是大家都承认的，她脚下穿的皮鞋，她在供销大厦的时候见到过，十八块一双，贵的要命。 但她见唐翘有两双呢！ 原先俩人争夺村名代表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那会分明差距不大，现在，咋就有了这么大的鸿沟了呢？ 女人之间的嫉妒心向来都是可怕的，才学识到相貌再到嫁人，哪个都要比较的。 马莉莉作为下乡来的知情，一直觉得自己是村子里的独一份，这会所有风头都被唐翘给抢夺走了，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旁边同伴还在恭维羡慕她，马莉莉捂着胸口，说了句不舒服回去了。 唐翘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的时候，往这边瞥了一下，只见到有人的背影，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现在看了下手边的单子，供求最大的还是年轻人，很多都是结婚了，想送给对方一点值钱东西，比如手表之类的，结婚之后，条件好点的，就想要捎带些奶粉啥的。 还有人要衣服钢笔之类的东西。 唐翘看了一下心底有了个大概。 现在她等级上升的比较快，已经有了开放商城的权限，这些东西到时候系统兑换就可以，像是奶粉跟钢笔之类的，只要把包装之类的撕掉，也没人能发现不对劲。 等着等着，终于到了她要出发的日子。 现在交通不便，一行人先是坐着车到了市里，再统一购票到沿海那边，再坐轮渡过江，这才能到港城。 说起来风光，其实也够人受罪的。 唐翘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俩天的时间才到了港城。 脚踏入到这个地方，喧嚣热闹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一行人奔波了这么久，脸上都还带着些疲倦，但是踏上了这个地方后，原先的不适跟疲倦全都消除了。 他们看着这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目瞪口呆。 唐翘也在这个地方，稍稍窥见了一丝丝熟悉味道。 程阑原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到这之后看的眼花缭乱的，想跟唐翘说一番心底的震撼，可转头看着唐翘，还是平平静静的，淡定的很，心底不佩服是不可能的。 唐翘人家这才叫稳啊。 港城被人称为亚洲四小龙，现在已经是一座相对比较繁荣的都市了，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海上商船来往不断，热闹不已。 唐翘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回神来，过去失去的，再怎么感慨也回不来，倒不如好好把握现在，参与到这个大时代里，把自己的命运，跟这个时代紧紧连接在一起。 跟程阑对视一眼，俩人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这干劲。 第三百四十四章不回来 唐翘这么一走就是两个星期。 刘云霞一大早回来的时候，手上带了一份杂志。 跟正在打太极的男人打了个招呼，把菜提到厨房里，去屋里翻着自己的眼镜。 等再下楼的时候，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翻看着自己带来的杂志呢。 她坐了过去，跟男人一起看下去。 这个杂志就是当初唐翘投稿的那个，因为话剧的成功，小说也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原先她的版面只能容许五千字，后来直接趁热多给了版面，现在一次杂志，能看一万字。 这些日子，杂志销量一下子起来了，大家津津乐道的都是这个故事，姜家人所在的这个镇子本来就小，杂志销量也不大好，要不是他们有先见之明，去邮局里订购了，现在还在满大街的借人杂志看呢。 文字记录下来的东西，跟舞台上表演的，肯定是要有巨大的差距。 文字上的东西，给人留下的想象力空间更大一些。 两口子把故事细细的看完了，虽然已经看过了好几次的话剧表演，但此时从文字上再读一边，还是有不一样的体会的。 “唐翘这丫头，脑袋瓜真是聪明，这些故事也不知道是咋的想的。”刘云霞毫不掩饰自己的赏识跟夸赞。 本来以为这姑娘只是长得好看，没想到越相处，就越能挖掘出她身上的闪光点，都说婆婆儿媳妇天生不对付，可她咋觉得，自己越看越是喜欢呢。 把故事看完的姜山，此时又恢复了他一惯的闷葫芦性子。 媳妇说啥都是嗯。 刘云霞摘下眼镜，“对了，这次你儿子说，等她回来就办事的，你也别愣着了，跟我去买点东西，儿子那房间冷冰冰的，到时候咋的让人姑娘住啊，还有你，别说你内退了，现在就啥事不管，你也去找找你老朋友们，看能不能多弄点瓜子花生之类的，儿子的大事，你咋一点不上心呢。” 要是换成了以往，姜山早就摆着手不干了。 别说让他找人去准备瓜子糖，就连自己有这个想法，他都要批评半天。 这次倒是听话，想必也是沾了唐翘的光。 自己儿子不稀罕，倒对未来儿媳妇这么赏识，他这个爹一定是假的。 夫妻俩絮叨了一会，商量出来了这几天要干啥，说着说着就说起来了儿子，这小子自从唐翘走之后，就玩起了消失，这些日子只露过一次面。 说是去外面参加什么任务了。 也多亏了人唐翘没在，不然见他对俩人的事这么不伤心，心里还能痛快的了？ 算了算了，就这一个儿子，当爹妈的，还不该为他多考虑考虑吗！ 姜迟拎着行李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天上正下着毛毛细雨，他放下手里拎着的行李袋，这下意识的从兜里掏出烟来，打算点火。 后来在人来人往的中，看到了一个不陌生的人影。 他把烟又收了回去。 靳长海撑开伞上前，给他遮挡住之后，拎着行李戴着他出了车站。 “没事吧？” 俩人现在虽然身份尴尬，但那点小竞争，没能影响俩人男人之间的友谊。 一起摸爬滚打了四五年，对方彼此的毛病谁不清楚？ 姜迟这是犯病了。 他也不容易。 姜迟端端十几天的功夫，整个人瘦的都快要脱相了，单位那边的事，他已经请假了，暂时让总局派了个骨干下来帮忙盯着，他自己则是开始了治疗。 不过怕家里人担心，他没透露而已。 靳长海见他胡子拉碴，眼眶下面都是乌黑一片，心底感慨。 不过俩人都清楚彼此的情谊，什么都没说，拍了拍对方，相伴回去。 靳长海把他送回了家，又说了句恭喜。 先前他跟唐翘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自己一直以为还有机会，所以明知道不该横插一脚，但为了自己的未来，还是想试试。 可后来证明，他没打扰到，没有让唐翘读出来自己的心思，这是正确的。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他已经从别的渠道知道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决定退出这场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姜迟抱了一下他，又很快的放开了他。 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你小子说什么谢呢！我输的心服口服，这跟你小子没关系。”他拍了拍男人肩膀，“好好对她，也好好的对待自己。” 姜迟嗯了声。 靳长海拍了拍他，走了。 这场只属于俩人之间的博弈，以他一人的退出告终。 他不是不喜欢她了，只是维持着分度，让自己解脱的更快些而已。 放手，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吧。 张来弟这几天一直在镇子上贩卖汽水，也多数都是在汽车站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 倒不是为了挣钱，而是在等人。 一连二十多天了，按理说，话剧团的那些人都回来了，闺女跟那小子咋还没回来？ 郭团长在前几天来自家的时候，捎了一封信，唐翘在信上说，她跟程阑还有点事，暂时不回来。 要不是知道闺女的性子，还有程阑那小子对闺女没有邪念，她几乎都要以为俩人这是私奔了。 这都已经七天了，还没回来，这到底咋回事啊。 信上写的也是不明不白的，光让人担心。 现在天气已经凉了，除了口渴的旅人买汽水喝以外，几乎已经没人要买了，生意不好，换成以前张来弟肯定是要骂咧咧的，但现在满肚子都是还没回来的闺女，她也没心思做生意。 不高兴的回到镇上租的地方。 第三百四十五章数钱 继女问她要吃什么。 “随便吃点好了。”谁还有胃口吃东西呢，自个宝贝疙瘩都不见了。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唐翘出去这么久，她夜里根本没睡好过。 以后再不让她跑那么远了，怪让人操心的。 她躺在炕上，一会埋怨闺女不贴心，不懂她担忧，一边又胡思乱想闺女在外面可能遭受到的不幸的事，脑袋都大了。 正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拍门的声响。 接着就是唐菊跟杨娟那丫头惊喜的声音。 瞌睡虫不翼而飞，她翻身起来，鞋子都顾不得穿好，匆匆忙忙的往外跑。 唐翘回来了？ 肯定是唐翘回来了！ 她这跑到院子里，见到院里一个黑乎乎，裹得跟个熊似得人，惊叫了一声。 “你俩咋回事啊，咋把不认识的人放进来了？哎呦，家里没有多余的饭，要饭的，快出去，快出去！” 院子里一阵尴尬。 唐翘不快的翻了个白眼。 虽然说她这几天有点，咳，确实是那么一些不修边幅，可咋的就成要饭的了？ 在脸上擦了擦，不高兴的叫着，“娘！” 张来弟吓住了，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哎呦喊了声老天爷。 这可真是她的宝贝闺女！ 现在虽然已经入秋，但又不是深秋，除了夜里冷点之外，温度还不是那么夸张。 可你看她身上穿的啥？ 里一层外一层，脑袋上还戴着个大帽子，活脱脱跟个球似得！ 她正要唠唠叨叨给没完，唐翘打断了她。 “先别说话，先去把家里的大门关上！” 家里三个女人一脸不解，但还是按着她说的，把大门给关上了，确定家里就他们几个，唐翘把身上的大氅给脱了，露出里面是厚厚的棉袄。 唐菊这会已经蹲下开始看她拎着的麻袋是什么东西了。 翻开看了下，大多数都是村子里的人要捎带的东西。 她这翻动的时候，听到后面有倒抽冷气的声音。 抬头看了那么一眼。 饶是觉得自己已经够淡定，够建国市面了，可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呆了。 唐翘每脱一层衣裳，就能从衣裳里抖出来好些东西。 大多数都是精致的手表之类。 她脱一层抖一层，直到最后，还不打算停手。 杨娟想要制止，唐翘却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儿。 解开最后一层外套，露出了里面的那层衣服时，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怪不得要裹着这么多层呢，唐翘身上最后，是用胶布牢牢绑在身上的好些大团结！ 腰上，腿上，胳膊肩膀上都有。 密密麻麻的，让人怪诧异。 “还愣着干啥，快点把钱给弄下来啊！”唐翘低声催促着。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开始给她拆开。 唐翘这几天跟程阑跟人分开后，没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其它的几个城市，拿着几个蛇皮袋子跟几个同样志同道合的人，干了几笔不小的买卖。 程阑以前听他爹喝醉酒之后，不停地絮叨着当年自己的辉煌，还觉得人老了，有点屁点的事就反复的来说，可当她自己亲生经历了之后，才觉得…… 真他妈的过瘾啊。 干他们这行的，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倒爷。 把东西来回的倒腾。 但是真到这一步了，才知道里面的门道跟辛劳。 但是人胆子大点，钱来的也快，他们这才奔波了一个星期，挣到的钱，就比他们忙活汽水几个月要挣的多！ 要不是唐翘一直劝着他收敛，他们不以这个为主要目的，他怕是还在外面浪荡的不想回来呢。 他们把钱给绑在身上，贴身安置着，又做了层层伪装，这几天来回倒车，住宿，俩人连衣服都没换过。 笑话，财不外露，这年头又没有支付宝微信，又没有银行卡转账之类的，拿着这么多钱能不小心点吗？ 把身上的钱都摘下了，唐翘也松了口气。 总算是回来了。 这些日子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她整个人都瘦了好几个圈。 张来弟本来是想训斥闺女的，可是眼下这么多钱，她满脑子心思都在这上面，哪儿还顾得了生气啊。 一个劲的说着心肝辛苦了之类的。 唐菊看她眼底乌青，人也消瘦了许多，不满的瞥了只知道数钱的后娘。 起身时候，跟嫂子说，让她先去烧水，给唐翘洗漱，她则是钻到厨房，给唐翘准备吃的。 怪不得张来弟会把她当成要饭的，身上穿的这么邋遢，脸上也没一处是干净的。 唐翘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里，把毛巾放在脸上，舒服的长抒了口气。 这才是真的人过得日子啊，太舒坦了。 这些天她跟程阑在一块，尽比着谁邋遢了。 洗完澡，换了个干净的衣裳，再出来的时候，她姐已经端着热腾腾的手擀面等着她了。 韭菜花，蒜末，香菜芝麻面辣椒油都放全了，搅和搅和，香的能把人的舌头吞掉！ 唐翘也不顾淑女形象了，热腾腾的把面给吞下去后，这才觉得活了回来。 “姐，数了多少钱了没？” 这些日子忙活的厉害，根本没时间数钱。 唐菊摇摇头，她哪碰钱了，回来就伺候她吃东西了。 张来弟这会已经数完了，比划出了五个手指头。 她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啊。 唐翘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多，但跟她预估的没差多少。 杨娟看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也问她这几天到底是去干啥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礼物 她简单的说了下，这次去港城的收获，其实远远不止眼前这些钱，他们到深圳那边，收购了不少电子设备，沿路北上时，不停地兜卖。 而且还特意让人寄过来一些，虽然不是很多，但零零散散的，也能挣钱不少了。 唐翘把大家的崇拜照单全收，打了个呵欠。 张来弟催促着她快点去睡觉。 唐翘指了指地上的东西，“里面有不少是给村子里捎带的，门口那个小袋里的东西，是我给你们买的礼物，一会去里面挑一下，看看喜欢哪个。” 出了一趟门，总不能不给家里人带东西啊。 给唐大山带的是好烟，她娘是一块手表，大姐跟嫂子则是带的护肤品还有些实用的小物件。 给姜迟买了皮带，未来公婆是款式漂亮质量还不错的羊毛衫，虽然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但礼轻情意重啊。 她这一觉睡醒，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揉揉脖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恍惚间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到家了。 她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归属感，对唐家人依赖，那也只是自己错觉而已，可出去了这么久，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在这个贫困物质缺乏的年代，她即使是到了繁华的地方，心底也在叫嚣着思念。 她是在思念着唐家的人，思念着姜迟的。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处处出错，却又处处惊喜。 她醒来后才知道原来她娘已经忍不住拿着东西先一步回去了，唐菊给她端来饺子，毫不客气的点破她嫂子的客套，“啥急着回去送东西，分明是想着回去炫耀一下自己的新手表了。” 唐翘笑而不语。 往嘴里塞饺子的时候，不忘询问着她姐，最近姜迟有没有来找过她。 唐菊摇摇头。 “就刚剧团的人回来时，曾经来找过一次，后来就没有了。” 唐翘吃饺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二十多天，就来找了一次？” 唐菊点头，丝毫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的地方，知道她没在家，还三番两次的来寻找，那不是傻子吗？ 唐翘愤愤的把饺子塞到嘴里，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女人天生就矫情这没错，但俩人这会正处在热恋期，不让你一天跑个两三趟，最起码三天要来一次吧？ 弄到最后就只来了一次！ 香喷喷的韭菜猪肉饺子也不吃了，眼珠子转了转，收拾了下给姜山父母的礼物后，打算登姜家大门。 姜家，刘云霞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男女，表情并没有多好看。 秋白似乎是没看到这些不对劲一般，笑盈盈的坐在沙发上，跟她客套着。 女人给自己丈夫递去个眼神，见男人正装傻的把脑袋埋在报纸里，一言不发。 至于她儿子…… 姜迟昨晚回来就一直是不言不语的模样，她是指望不上了。 “小秋啊，这些日子没上门，是忙啥了？最近个人问题解决的咋样了，有对象了没？”男人们都不开口，只能让她来当这个坏人呗。 都是女人，说这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吧。 秋白表情没有多少羞涩，双手摆在膝盖上，乖巧道，“没有，我估计运气不好，比较难找到心仪的对象。” 一席话弄得刘云霞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她儿子以前也是，活了二十多年一朵桃花没沾上，现在都要跟人谈婚论嫁了，背地里倒是窜出来烂桃花。 可有些话，再说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估计是察觉出来气氛有点不大对劲，秋白也是很识趣的起身告辞，“那个，阿姨叔叔，我就不打扰了，就先该走了。” “我去送送你。”姜迟说了一句话后，率先往门外出。 秋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唐翘出来后，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女人依依不舍，跟面前高大的男人说着什么，那男人也没多少不耐烦的神色，安静的聆听着。‘ 生气，总有女人不断觊觎她的男人。 本来就不是个愿意忍让的，这会心里不舒坦，大步上前，无视秋白瞬间大变的表情甜腻腻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是秋白啊，好长时间不见了，谈完话了？”你三番两次出现不就是想碍她眼让她生闷气？ 偏偏不如她的意！ 秋白飞快的瞥了男人一眼，唐翘手腕下的男人，肌肉瞬间紧绷，凭着她的敏感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秋白也是个厉害的，面上和和气气的跟她打完交道，客气的说要告辞。 俩人亲亲密密你侬我侬是挺般配的，可那个男人也是自己想了很久的男人，书上也都写着，凡是自己看上的，都要努力争取，她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没什么毛病。 再等等，如果他还是没改变主意，自己再另做打算。 她走后，唐翘嘴角的笑容这才垮掉，想训斥他几句，但见到他消瘦的脸颊后，心疼了，摸着他脸，“你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天工作很忙吗？” 姜迟摇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回来的，今天收拾了收拾就来找你啦！”她指了下脚下的袋子，“给你带了礼物呀。” 俩人一同进屋。 刘云霞见唐翘进来，脸上挂满了笑意，这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跟刚刚对待秋白时的笑，完全不一样。 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又连连说她瘦了，得多补补之类的。 唐翘照单全收。 第三百四十七章回避 寒暄了几句，唐翘想到还没给他们分礼物呢，赶紧把袋子拿来，把给他们准备的礼物都拿出来。 “好，好好。”刘云霞一个劲的说着好，别管钱多少，人家姑娘出去记得他们，这就知足了。 “那个，你们先聊着，我们得去休息了，姜迟啊，等会说完了你送小唐回去啊。” 说完捅了捅自个男人。 咋一把岁数了，一点都没眼力见啊，人家小年轻一别就是这么久，就不知道给腾地儿？还等着问啥港城那边是啥情况，还真把自己当日理万机的领导了，管的那么宽呢。 夫妻俩上了楼，楼下的俩人清楚地听到了房门插上的声音。 没了大人，唐翘这下子一点都不扭捏了，一边毫无形象的背靠沙发，一边跟没骨头似得靠着姜迟。 在她眼里，这已经是一个主动的信号了。 谁知道几乎是她刚靠近的时候，这人身子就硬绷起来，过了好长时间，这人才渐渐的放松。 “姜迟，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没有做啥对不起我的事吧？” “又乱说什么。” 唐翘抬起眼看了他一下，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有点无聊，让他陪着自己出去走走。 路上她也在打量着他，女人天性敏锐，这一番打量，还真是让她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姜迟在刻意躲避着她。 这真是奇怪了。 不过她没直接点出来，磨着让姜迟陪自己回去吃了一顿宵夜，再把自己送回了家。 唐翘没有沉浸在姜迟为啥这么反常上面，因为接下来的忙碌，超过了她的预料范围。 这次回来买了不少电子设备，考虑到经济实力，本地是消化不了多少，留下小部分的东西在镇上，其余的都让程阑交给田老三，让他跑市里，省会那边去消化。 程家就是靠着这个发家的，要注意啥，该咋的弄，一点不需要她发愁。 这边的事弄完了，接下来就该商量话剧剧本的事了。 当时她跟郭贵山的参股方式已经不大合适了，经历了最开始的冷板凳，现在被报纸铺天盖地的宣传，已经炙手可热了，别说是解散了，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各地剧团的邀请。 郭贵山在她刚回来的时候拜访了自己，问了下关于后期的合作方法。 其实按着她本来意思，是想合作共赢，然后按着他们出厂次数拿分成。 但后来想了下，其中难度很大，剧团如果解散了还好说，关键是现在上级单位器重，不属于当时边缘地段，这就有点尴尬了。 郭贵山也带来了下上级领导的意思，说是想把这个话剧剧本给买下来，这样以后其它单位来购买，学习，就不跟她来交涉了。 他也是一脸为难，唐翘现在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恩人般的存在，这种把她踢开，无异于背信弃义，可他为难，却也没办法开口说什么。 到底还在这个单位，他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按自己想法来。 男人忐忑不安说罢，本以为会看到对方惊讶愤怒失望的表情，战战兢兢抬头，见到的却是一张如释重负的脸。 他说的话，其实正附唐翘的心意，旁人看来，这个故事获得了空前绝后的成功，肯定要攥着不松手，可唐翘有她自己的考虑，她这次跟着剧团呆了许久，也学了不少知识。 一个故事要有完整顺畅的大纲还不算，还要有承载全部的情感，角色形象，贯穿始终的精神主旨，鲜明立体的人物塑造，一点不夸张的说，如果现在来让她创造红色信鸽，保准比现在还要优秀。 所以在旁人看来很是金贵的东西，在她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她既然能创造出一部，那后面就有自信可以创造出三部，五部，更多部！ 如今一刀切虽然看似吃亏些，但毕竟能省下她不少麻烦事。 顺带的，也能凭着这个机会，跟上层领导们拉近一些关系。 她跟郭贵山说了，只卖了红色信鸽话剧剧本，不跟小说以及其它类的掺和，而且也有期限限制，十年时间。 十年之后，想要购买或者是放弃，那再谈。 她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现在的人讲究的是只看当下，哪里清楚日后时代变化发展？按着这个势头，她的剧本没准能成一个经典，等以后电影、电视机行业发展起来，没准还都要从她这买版权呢。 她自己心底打着小算盘，郭贵山也松了口气。 说真的，他还真怕唐翘撂挑子不干，他们剧团好不容易有现在的成就，要真放弃了，那才是可惜呢。 唐翘的让步，让对方挺满意，纷纷夸她思想进步，有奉献精神，剧本的报酬，也没少给她，几乎是高于市场价十几倍，给了她一千多块。 这倒是另外的惊喜了。 几天的时间，田老三也把手里的那批电子设备给卖了，总共卖了小五千块钱，加上他们上次卖的八千，抛去成本费，事先允诺给田老三三百块的报酬。 他们差多挣了小一万。 本来只是本着随意玩玩的心思，谁知道收入这般出乎意料。 张来弟直接看到这万把块前时，直接两眼一晕就倒了下去。 被人掐着人中醒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听闺女说，这笔钱是用来投资的，还得再花出去，还没清醒过来呢，脸色发白，受不了打击又晕了过去。 这个小插曲，自然不能打断唐翘前进的脚步。 前段时间侨胞投资的五千块，加上这次的万把块，再加上前段时间的汽水钱，统共两万块左右，用来投资汽水厂的话，想必是差不多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买断 要是换上了旁人，手里好不容易有了万把块，肯定要攥着死死不放了，但程阑这人也是有魄力的，到手边的钱，一点不心疼，唐翘说是全投出去，他就听话的全都投出去，一句呛声的话都没有。 张来弟都没她这么干脆。 夜里，张来弟躺在床上，黑沉着脸不吭声。 唐大山知道她心情不舒畅，十几年的经验，让老实的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 张来弟嘟囔着，“你说说，你说养这么大的姑娘有啥用？好不容易有钱了，不知足，不懂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偏偏弄啥厂子，还要把那么多钱都投进去，你说说她咋一点不像我呢。” 一万块啊，她这攒到啥时候，才能攒这么多呢！ 唐大山没吭声。 张来弟不满，拍了他后背一下。 男人这才道，“闺女有闺女的想法，再说要不是她，咱家也不能有一万多块啊。” 女人生起气来，那又不是让你附和，是让你跟着讨伐的。 张来弟喋喋不休不停，男人没了法子，起身道，“那行，我明个帮你去训唐翘一顿，这总好了吧？” “唐翘是我闺女，凭啥你要训斥？后爹就是后爹，永远别想当亲爹一样，我咋这么苦命啊，闺女不贴心，嫁个男人也这么让人心寒。” 咋又是他的错了，反着来不行，顺着来更不行，唐大山一个脑袋两个大。 正当俩人谈话时候，唐翘在门外敲门，听到里面动静小了些，低声道，“爹，娘，你们睡了吗？” 张来弟不吭声了。 唐大山披上衣裳，把油灯灯芯减了下，屋内瞬间亮堂了几分，他边开门边道，“没睡呢，是找你娘吧？” 房门被打开，唐翘鬼灵精的往里面张望，见张来弟后背对着门，无奈的跟唐大山说了几句。 没多久，唐大山出去了。 唐翘关上房门，趴在她后背上撒娇。 俩人这还是第一次为了钱起了芥蒂，唐翘仗着年龄小，不断的软声磨着她，“娘，都说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我这是做了充足的功夫的，保准赔不了钱，再说，你闺女是个集智慧美貌于一身的人，你还怕我把钱赔了？” 张来弟松动了几分。 但还是没言语。 唐翘从兜里掏出才得来的，还没捂热乎的一千块剧本钱，塞她手心。 果然，先前还在生闷气的人，这会猛地起身，指着钱，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这是我话剧剧本卖的钱，你偷偷收起来，当私房钱。” 张来弟面色逐渐好看起来，心底热乎了许多。 其实这钱都是唐翘挣的，她怎么也不可能昧了她的钱，但因为心底迈不过那个坎，自己跟自己别扭而已。 以前那是过得啥日子啊，没钱被人看不起，肚子填不饱，孩子有病不能看，她实在是是穷怕了。 眼下闺女给了她一千块，还悄悄说是私房钱，只她知道，虽然不是很多，但细细比较下来，总算是给了一点安慰。 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唐翘趁势道，“娘，等厂子建好了，要招人的时候，我就让你坐镇，看谁顺眼招谁，不顺眼咱们就不用他！” 她是个心眼多多的人呐，一通话下来，张来弟哪儿还有点难过表情？ 一遍遍数好了钱，藏好了钱，这才满意的让她快去休息。 门外碰上了正看月亮的唐大山，她朝男人比划了下，俩人默契的点了头。 这个家，估计也只有她娘以为那私房钱是私房钱吧。 秋收时候到了，这些日子别管手里有啥活，都得放放，全身心的投入到农忙里去。 除了唐翘时不时的给人制点汽水零售外，唐家全都去地里抢收了。 打下粮食的多少，可是事关今年村里能分多少口粮，谁不操心？ 唐翘原本自己想躲清闲呢，后来见嫂子怀孕了都把自己当男人使，有点不好意思，平时忙活完家里的伙了，做好饭背着铁蛋往地送饭，回来路上了，小胖墩被颠的睡着了，自己就自留地那边，收玉米去。 就算是她这几天每天不要钱似得往脸上擦防晒，戴草帽裹围巾，还是把自己脸黑了。 不过人都是需要比较的，她稍稍黑了一点点，但跟村子里姑娘相比，那也是最白的色号了，要不说人都是需要比较的呢，在一个个象牙色的皮肤了，她皮肤更加雪白了。 大湾沟这边大多数作物都是玉米，收完了玉米才会割谷子，像是黄豆跟花生芝麻之类的作物不是没有，只是分量有点少而已，在这缺吃少喝的年代，谁想的不是先填饱肚子啊。 小孩子平时精力足，下地也挣不得工分，平时都是被家里人打发着去捡谷穗的，田间地头，拉运的土路上，哪还缺点漏网之鱼。 这时候就要看谁勤快谁吃苦耐劳了。 要是头些年，粮食最困难的时候，谁要敢这么做，那肯定是要被人批斗的，但现在风气宽松了些，捡漏这些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要是谁家孩子勤快点，一个秋天捡几十斤谷子那不是吹的。 唐翘累了一天，哄睡了铁蛋后，困的俩眼皮子直耷拉。 拄着头打瞌睡时，被人喊起来了。 唐菊这会已经穿戴利索，背着箩筐等着她呢。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见惯了市面的，此时见她这幅模样，还有啥不明白的？ “姐，我不去，我累，我要休息。” 白天又洗又涮，又下地又看孩子的，她整个人恨不得摊在地上，就这还不放过她，晚上还要拉着她出去捡东西？ “快点吧你，不去会后悔的。”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就往外走。 第三百四十九章小心 唐翘到了外面才知道，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好几个同龄的姑娘们在这等着呢。 她自从清醒后每天奔波在挣钱大道上一去不复返，原主的这些朋友小姐妹的，还真是没几个相熟，好在现在面前就三个，凭着依稀的印象，记得出这三人分别叫董海燕、田美云、冯槐花。 三人年纪相仿，又都是一个队上的，关系走的近一些。 唐翘跟人打了个招呼。 那三人也都叫着好些时间没见了之类的。 董海燕有点羡慕的看着唐翘身上的衣服，灰白色格格的连体裤里掖着一个白色的衬衣，特别显身材，虽然现在大家伙的打扮都是俩大粗辫子。 可人家也不知道咋弄的，那俩辫子毛躁躁的，还十分洋气。 她就跟电视上的人儿一样。 压下心底不该有的羡慕跟嫉妒，她亲亲热热的拐着唐翘胳膊。 唐翘对这姑娘是有点印象的，以前没少坑了她东西，用以后的话说，这就是个塑料姐妹花，她天生不喜欢这号人，见她缠着自己，赶紧扒拉掉她手，抓住了她姐的胳膊。 田美云偷偷的笑了笑。 “槐花，你娘脚好点了吧？” 唐菊有点关心的询问。 那个肤色最黑的姑娘，在听到她的话后，羞涩点了下头，“好多了，那天多亏菊姐送我娘回来呢。” 前两天她娘从镇上回来时崴脚了，多亏唐菊姐回来时碰上了，还用自行车把人送来，不然天黑路远的，她娘一个人受老大罪呢。 五个姑娘说起话来就热闹的多了，路上找谷穗的时候，碰到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结伴找东西呢。 本来想着人多热闹些，但时间稍长了些，就能察觉出人多的弊端了，路就那么点宽，又被人溜了这么几遍，还能剩下多少东西？就算真的运气好点，碰上了一点漏网之鱼，够谁捡呢。 时间长了唐翘就不乐意了。 她浪费了休息时间可不是陪着喂蚊子的。 扯了扯她姐袖子，出声道，“那个，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一会还得去村长家报备个事呢，咱们这就分开吧？” 那三人也巴不得分开呢。 本来是贪图她家明亮的手电筒，可谁知道一点光没沾上。 互相尴尬的分别后，唐翘觉得空气都舒服了几分。 唐菊看破不说破，跟着妹妹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俩人把那三人甩了老远后才敢舒服的大喘气，虽然以前关系都不错，但那会是因为都处在一个水平线上，谁也不羡慕谁，谁也不笑话谁。 可现在不过是多半年的时间，足以拉开了她们之间距离。 那三姑娘刚刚一个劲的盯着她跟三姐的衣裳还有发卡头绳，她都看的真真的呢。 俩人拿着手电筒，走的路也偏僻些，不一会还真是找到了不少谷穗，她边捡边往身后放，唐翘再次打死一只在耳边嗡嗡的苍蝇后，才想到问她。 “这些日子我让你复习课程，你复习了没？” 她大概早在半年前就开始督促她学习了，只最近忙的把贩来的东西给卖了，没有抓她表现。 仔细算算，也快要恢复高考了吧？ 她记得第一次高考时候，情况比较特殊，像是在冬天，既然冬天就要考试，现在都九月多了，也该公布高考消息了。 她自己肯定是要考试的，同样，也希望这个面冷心热的姐姐，也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唐菊摆摆手，“这还用你说？我没落下过。” 唐翘不放心，还要再说，却不料这会隐约听到有呼叫声响起。 唐菊拉住了她，表情有点严肃，因为仗着这地界熟，又有手电筒照明，俩人走的挺远的，此时竖耳听了一阵，只觉得是有人叫着救命。 谁料想还没听真切呢，就听的树木断裂声，以及重物掉落下来的声响。 “小心！”唐翘心叫不好，扯着她胳膊退后了一步。 就在这节骨眼上，那重物随着断裂的树枝，一下子落到她们刚刚站着的地方。 俩人表情不妙的看了下对方，脸上都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侥幸。 接着唐菊蹲下身子，把散落在她身上的树枝跟落叶扒拉干净，打着电筒看了下那掉下来的是谁。 手电筒打在她脸上，看到那人牙齿紧咬，年纪跟张来弟差不多的婆子，讶声道，“是她？” “哎？姐，你认识啊。”唐翘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谁。 唐菊起身，面上带着严俊，“这是田美云她娘啊，以前你还被她吓哭过呢，咋忘了？” 陈年烂谷子的事，唐翘早就忘的干净了。 她打着电筒朝脑袋上看了下，这人是不小心从上面甩下来的，还是想不开跳下来的？ 疑惑中，她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了。 倒是唐菊没有多少纠结，“她脑袋不清楚，你去探索一个脑袋不清楚的人的想法，是不是你自己脑袋也不清楚了？” 林来凤这么多年一直时糊涂，时不糊涂的，村子里都知道她这毛病，平时不爱往她跟前走，所以这也是为啥，田美云会跟名气不好的唐翘，寡言脾气怪异的唐菊姐妹关系好的原因。 “你在这看着她，我去找美云过来。”唐菊简短的吩咐完后，小跑走了。 唐翘一个人留在这，还跟着个身负重伤，不知生死的人在一块，还真是有点紧张。 不过好在大姐的动作快，没让她在这待太久，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把田美云喊来了，随性的，还有四五个住在这附近的男人。 一行人把她送回了家。 按理说她俩救了人，又受了不小的惊吓，田家怎么着也该上门来一趟的。 可是不知道是对方真忙的不行，还是装没她们这号人，事情发生好几天了，田家愣是一个人没过来。 第三百五十章大秘密 好在姐俩也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心里不得意是一回事，但也没当回事，就当那事过了。 可谁知才两三天功夫，没想到那人竟然在村子里声名鹊起，风头一下子超过了张来弟！ 唐翘不知道一个先前有点精神病史的人，突然正常会引起什么轰动，先前她在学校的时候，也曾去过那类的场所，里面的病人很多都是受刺激之后精神失常，但一般要是在药物控制下，跟正常人没啥区别，待人处事跟日常生活也看不出啥不一样的。 也不知道她咋就在村子里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 她心上有不解，就把自己的疑惑问嫂子了。 杨娟见小姑子清澈的眼眸望着自己，也是有点尴尬，她本来不是那种爱搬弄口舌的人，对这事也不爱掺和，可平时这么厉害的小姑子跟她八卦。 好像无形中，拉近了俩人关系似的。 看了下周围没啥人，她开始跟唐翘解释，“她疯了小四五年了，突然清醒大家就当是找回来魂儿了，但要就是这个，也引不起这么大的轰动，主要是……” 她说了片刻，没再继续说下去。 唐翘一脸认真望着她。 这无形中给了她鼓励，杨娟压低嗓子道，“最主要是她说自己是从未来来的，还说未来能发生什么事，她全都知道。”说完后，她似乎觉得是听到啥了不得的大笑话似得，抿嘴笑起来，“看看，她逮住人就说自己清醒了，可哪个清醒人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觉得女人还在发癔症呢。 说完这些话后，没见到唐翘附和，再抬头，这姑娘圆目微蹬，一脸复杂惊讶表情。 杨娟觉得自己可能是吓住她了。 正想开口安抚几句，小姑子自己就回过神来了，神色虽然还带着几分不自在，却也没刚开始那么震惊了。 以为她年纪小，被吓着了，杨娟放缓了语气，“她八成还没清醒呢，嘴上说些乱七八糟的，也就他们家的人相信，还沾沾自喜，要是头两年啊……” 她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但没说完的内容，她轻易就能猜想到。 头几年说这些神神叨叨的，没准要被批斗。 “要她随意说几句这些话，村里人咋能被她哄过去？”甚至是把她娘的风头都盖过去了，这不正常。 说到这，杨娟也带着几分迷茫，“这个就怪了，刚开始大家都不相信她的话，但她说了句，谁家的老人再这一两天就要过世了，好端端咒人家老人，谁能乐意啊，更何况人家老人身子骨康健，可就在那户人家还没来得及找事呢，就，就……” “那老人真的死了？” 怪不得从昨个开始，村子喇叭就放哀吊呢。 杨娟点点头。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啥，但心里总是有些毛毛的。 唐翘没说啥，表情却十分严肃。 与此同时，田家。 田美云看着门外堆着好些看热闹的人，表情带着几分不快，不过她把这份情绪掩饰的很好，该干啥就干啥，娘已经疯癫了四年多，突然清醒，一家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她那一番说辞给惊住了。 她私下也问她娘是不是看出点啥来，所以才说那家人要过世。可她娘对自己也没说真话，说啥她是从四十年后回到这的。 她信个鬼。 不过虽然不相信，可闹了这么一出，也不完全是坏的。 以前因为她娘疯，自己婚事也不大顺畅，现在这么多婶子大姨在这，倒也给了自己一个好的表现机会。 她麻利的收拾院子，洗衣服，喂鸡做饭，忙的跟个陀螺似得。 田家屋内，村长媳妇还有另外俩女的在屋子里跟她唠嗑。 其实谁想来这啊，还不是怕这娘们闹出更大动静，弄得村里人心惶惶，无心从事劳动生产？ 她们也是被自己男人派来，看看她到底是真清醒了，还是在说胡话。 林来凤喝着闺女递来的汤，看着眼前这些遗失在记忆里的人，以另一幅年轻，健康的身躯站在自己面前，还是觉得有些新奇。 “来风，你能清醒了，这最好了，往后跟着男人好好过日子，也不枉费他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 村长媳妇年轻时候跟她关系走得近，虽然来这是有别的心思，可到底是掺着几分真感情的。 林来凤扯了扯嘴角，啥也没说，但眼底的讽刺却瞒不过众人。 男人对自己好？ 呵，不是他，能把自己逼疯？ 别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实际上是心虚，是在赎罪呢。 “这次也多亏了唐家俩姐妹，要不是唐菊来找人救人，咱们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你呢。” “别提那个不要脸的！” 本来女人还好端端的，可提及她，突然跟火山喷发似得，暴躁的很。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要不是她，自己后半辈子也不会过那么惨。 她就像个开关，把人的怒气全都激发出来了，几个女人怕她再犯病，绝口不提唐菊，只是走的时候，眼神带着怜悯，让她好好休息。 林来凤哪儿不清楚她们眼神里透出的意思是什么？ 这还把她当疯子看呢。 也是，现在她跟唐菊，跟唐家没啥关系，可往后…… 知道她们现在最不信任的就是她说过的话。 如今，能最快让人信服的，就是她再说出一个现在人绝对不知的消息。 现在是77年，今年发生了啥大事？ 她绞尽脑汁，使劲的抓着脑袋。 后来，她拍了下额头，吓得对面三女人齐齐跳了起来，以为她是犯病了呢。 平静下来后，对上人家那你们闹啥的表情，都有些不自在。 “我要找村长，还要给大家说个大秘密！” 第三百五十一章恢复高考 唐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会是从她身上听来的！ 秋收的喜悦已经被另外一个喜悦代替，这时候，每个人交头接耳谈论的内容不是秋收后能分多少粮食，而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嘴里，听到了会恢复高考的消息。 别人都把这个话当个笑话来听。 可是，却不知唐翘听到后，心底是多么震撼。 她借口说身子不舒服，匆匆回屋里去。 躺在炕上，借由系统，仔细的查阅了下高考知识。 一般来说，她是不愿意用系统来兑换未知发生的一切的，不止是因为耗费的好感值多，更多的是，她重活一生，想要按着正常人轨迹过完这一辈子。 而不是随意用外挂，用系统来不劳而获，抢占先机，这不符合系统法则，更不符合她一直以来的坚持。 但是现在，由不得她了。 一个突然出现的隐患降临到她的生活里，如果她真的是重生过来的，那势必对原先的原主有极其清晰的了解，她这个变故能不害怕吗？ 不查阅资料还行，一查阅起来，心都快要凉了。 资料上说，正式恢复高考的时间是在今年10月21号，各大媒体公布，恢复高考的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跟回乡知识青年、复原军人、干部跟应届高中毕业生。 消息虽然是在十月份发放下来的，但在九月份，教育部就在背景召开了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这次会议商讨完了具体的章程，细化了之后，才会在十月份公布。 相信现在在市里的或者是大城市里，已经有了些风声。 但是，在这个地方，她一个朴实，没有人脉资源的乡村妇人，肯定是没这个渠道先听到的。 唐翘知道了这个后，表情带了些严俊。 这也真是稀罕了，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有俩重生的人，但是相对于旁人来说，她又稍带些劣势。 毕竟她不是真的唐翘。 不过不管她怎么顾忌，事情已经发生，已经没了继续纠结的余地，她现在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不露出更多的马脚而已。 晚上的时候，村长那边有她的信。 唐翘以为是杂志社发来的，没想到目的地却是首都，不止如此，还有沉甸甸的一个包裹。 想起这个地方…… 估计是靳老爷子了。 她带着东西，迎着大家探究的目光，快速的回了家。 院里，唐菊正在喂给铁蛋吃饭，这小子现在小腿有劲，个子也比同龄人要高，除了话还说不利索之外，活脱脱就是个破坏分子。 此时大眼珠子见到唐翘回来，二话不说朝她飞奔过来，抱着她小腿咋的也不放了。 把小屁孩给了嫂子，拉着大姐进了自己屋子。 “未来俩月，咱们去镇上住，村子里少回来了。” 唐菊一脸诧异，“地里的活还没办完呢。” “不要那点工分了，家里的粮要不够吃的话，买粮！”唐翘已经开始收拾起来自己衣裳。 唐菊看着她唇线紧紧的抿在一起，也意识到她不是说假话。 压下心底款七八遭的想法，她制止了唐翘的动作，放缓了语气，“哪有庄稼人来买粮吃的，说出去被人笑掉大牙呢，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想起靳老信上的话，她没有保留的说出来。 “恢复高考？”唐菊乐了，“唐翘，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你对这个，竟然也偏听偏信，她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婆娘……” “不”唐翘站起身子，表情不变，低声道，“靳老今个给我来信了，信上说，这是真的，虽然具体日子没敲定下来，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大姐，我们的机会来了。” 唐菊的笑容逐渐凝固。 她消化掉唐翘的意思后，瞪大了眼眸。 唐翘把面前的那个包裹撕开，里面大多数都是靳老给她收集到的资料，还有早些年的笔记本。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那个婆娘，她说的是真的。” 唐菊猛地瞪大了眼。 “往后别往她跟前凑，收拾收拾东西，镇上的房子我们不退了，明个就住进去，我跟咱娘说一声，让她准备些粮食，让大哥送去。” “可，可是……” 她还慌张没有分寸。 唐翘掐了她的手一下，“姐，别可是了，你知道这个消息真的公布出来，会是多大的震撼吗！靳老的意思是，估计今年就要考的，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我们时间不能浪费了。” 唐菊被这个消息，冲击的茫然无措。 她有沉浸在这个震撼的消息中，又思起那个林婶子玄幻的身世，想起唐翘在半年前就已经督促自己学习时的紧张气氛，她终于在混乱中，抽出了几分理智。 “唐翘，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已经早就预料到了？ “嗯？”唐翘见她说了一半不言语。 狐疑的扭过头。 “没什么，你先收拾，我去外面冷静冷静。” 唐翘颔首。 猛不丁的听到这个消息，确实是应该好好消化消化。 有唐翘在，张来弟不可能不松口，但想到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没把高考可能要恢复的信儿告诉她，防止她多嘴秃噜了出去。 第二天，趁着天还没亮，唐家姐俩就搭着排车往镇上了，俩人先到镇子上去收拾准备一下，等唐建国得空了，帮着他们把东西再送过去。 其实唐翘这么着急到镇上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这次回来好些时间没见姜迟了，虽然他工作忙起来时，俩人十天半个月见不得一面是很正常的，但这次却久的太长了些，她心底隐约有点不安。 第三百五十二章结婚 所以这次到了镇上，把东西胡乱的一扔，跟唐菊说了句出去有事，就迫不及待的往姜家走了。 自从上次那事之后，俩人一个多月差不多才见了一面，而且那一面也没留下多少值得回忆的瞬间，要是旁人的话，唐翘肯定是觉得男人占过便宜后就不想再沾惹了。 可对方是姜迟，她是一点都没这个顾虑的。 上次那晚上，虽然是滚了玉米地，但姜迟激动地喘息，爱怜的表情，多少次午夜梦回，都不断的提醒着自己。 喜不喜欢一个人，从对方的眼睛中就能看到。 她从来不会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去找他的时候，还是认真仔细的收拾了自己一番，换上了新衣裳，穿上新皮鞋，怕自己黑了，还特意擦了点粉底，画了个淡妆。 只是等她走到那个理发店门口时，脚下再难走动了。 她这头发这会已经长了不少，来这多半年了，只剪过一次头发，现在…… 女人嘛，总是忍不住想有点改变的。 她本意是剪短一些，但还是忍不住那理发师的蛊惑，看着那烧红的火钳，同意了烫下头发。 可惜，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别的。 唐翘看着镜子里那扭曲的发卷，参差不齐的发尾，再次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暴躁。 “你是不是新手啊？” 她看这店有些年头才同意烫头发的，谁知道，对方是这个手艺？ “我，我是新手，这个店是我爷爷的，我，我今个是第一次给人烫头发……” 唐翘险些没被气晕。 她竟然把自己宝贵的头发，来给人家练手了！ 她这幅模样咋的去见对象嘛！ “你，你别哭啊。” 那年轻人见唐翘眼泪要掉不掉的，也着急了，他平时见爷爷给人烫的多了，自信水平不错的，谁知道实际理论跟真实操作上手，有这么大的差距！ 先前她看旁人烫的还不错，咋到她头上，就这么扭曲？ 趁着她哭出来之前，小年轻急急忙忙把老师傅请了出来。 好在她现在是烫了一半发现不对劲的，全烫之后，整个人就成炸毛狮子头了。 老师傅倒是没多说什么，拿着剪子跟火钳，努力的给她做修复。 原先的卷给打薄，头发剪到脖子跟这，该削的削，该剪的剪，这么下来，原本惨不忍睹的头发，此时倒也没那么难以入目了。 唐翘照着镜子打量了下，这跟几十年后的羊毛卷有点相似，但没有羊毛卷卷的厉害，好在她颜值能打，这么烫下来，衬得小脸越发小，整个人越发年轻洋气了。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那老师傅也挺不好意思，只收了两毛钱意思意思，等她刚出门，就见那老者把门一关，在牌子上写了休息的字样，再然后，就听到屋子里那个小年轻鬼哭狼嚎，上蹿下跳不断求饶的叫声。 心底最后那点不舒坦，此时也没了。 那老师父还说了，火钳卷发没有太久时间的时效，多洗几次，也就慢慢好看了，到时候自然下来，也就好看了。 唐翘对现在的发型也挺满意，毕竟她颜值能打，顶着一头卷毛，也算洋气。 轻车熟路的到了姜家。 还没敲门，就听到门外有争吵声。 她举起的手，放不是放，落不是落。 要是正常来说，她该避嫌，但是隐约听到姜迟的声音，她脚又挪不动地。 观看了下周围没人，偷偷的侧耳在门上。 这年头东西质量好，就算里面吵得快翻了天，她在外面依稀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句话，啥大了，不听话了，趁早出门别回来了，他们俩往后不指望他之类的。 里面说的断断续续，她也听不真切，正打算再靠近些听时，猛不丁的听见外面有说笑声。 她赶紧挺直腰板，作势要敲门。 “哎，是小唐啊。”刚摆好动作，身后就传来热络的笑声。 唐翘点了点头。 这时候估计屋子里也听出响动了，原本的交谈声停了下来，接着门口就传出脚步声来。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唐翘佯装刚来，跟钱淑琴打了个招呼后，又甜甜的朝未来婆婆打招呼。 刘云霞不知道她在外面站了多久，更不知道她到底听了多少，此时见她神色大方，只好先把眼底的探究压下，不失热情的拉着她进去。 她大方的进去，姜山本来沉着脸在沙发上坐着，猛不丁的见到他新造型，眼珠子瞪了老圆。 她这是过分时髦了。 本来脸就不大，这会头发全都遮挡住后，越发衬得人三分甜美，七分娇媚。 刘云霞倒是挺满意她的妆扮发型，还中肯的提了意见，说是要别个发卡之类的，肯定更好看洋气。 唐翘点了点头，这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现在屋子里四个人气氛有点凝固，反正也不是外人，也就不瞒着她了。 “唐翘，你来的正好，现在有个事得给你交代一下，姜迟他……停职了。”唐翘瞪大了眼，怪不得先前在门外听的又是训斥又是责骂呢，原来是这个啊。 可是就算停职了，也用不着打骂人呐。 刘云霞一直紧紧的盯着这姑娘表情，生怕她有点啥不满的情绪出来，按理说儿子的事，他们不该掺和，可是现在不同以往，他大了，总得结婚吧？ 这结婚就是一大家子的事。 人家唐翘这么优秀，知道了自己要嫁的人是无业游民，这哪儿能行？ 所以他们就在逼问着为啥停职，犯了啥错误，毕竟前段时间立功无数，都快要调任呢。 可谁知姜迟这人憋着，愣是一个字没有往外蹦。 第三百五十三章应激创伤 所以夫妻俩才气愤的骂他。 好在，唐翘眼眸没有嫌弃跟后悔。 她探头看着姜迟。 谁知那人躲闪的迅速把目光移开。 “阿姨，这事急不得，姜大哥有他自己的打算呢。”事到如今，她只能和稀泥了，不过渐渐的，也算是松了口气，如果说，姜迟这些日子反常是因为这个，那就能说得通了。 姑娘这么善解人意他们也挺欣慰，说起来还是头疼，本来想趁着这几天先定了亲，谁知儿子又出这幺蛾子，这节骨眼上跟人家姑娘说，难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窝着心眼哄骗人姑娘。 算了算了，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唐翘难得过来，自然是留饭的。 她跟姜迟上了二楼，门一关，唐翘就变了张脸，啥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呢，就他们俩的时候，还不是随着自己心意来？ 二话不说，一下子跳到了他身上，捧着脸蛋就连连亲了两口。 其实她听完那消息也不大在意，停职就停职呗，一个月七十来块的工资是不少，可那都是用命来博的，没见他这些日子瘦的都脱相了吗！ 姜迟锐利的眸子牢牢锁定着她娇媚的脸蛋，这些日子，他沉重着从来没有过得压力跟打击，想要跟她坦白，承担不起失去她的打击，可是不去坦白，又难以逃脱心里的谴责。 但是她像是小姑娘一般，天生不知愁滋味，真是勾的他，神魂颠倒。 抱着她，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男人在他这个年龄本来就是冲动的，加上先前开过荤，就越发有点食髓知味，瞳孔剧烈颤抖，死死的咬着她的嘴唇，像是要把她嘴里所有的空气都抢夺过来才罢休。 姜迟从来没有这么放肆的宣泄过自己的情绪，此时他发起狠来，唐翘倒是招架不住了。 她是挺喜欢这人的热情的，主要是今个时机不对。 看他凶狠的模样，是恨不得今个就把自己办了。 这咋行，俩人做过是做过了，但好歹家长那还不知道呢。 在最后一分理智要被吞噬之前，她小手推搡着他胸口硬邦邦的肌肉，“那个，先别急，你爸妈还在楼下。” 姜迟倒在她身上，气喘吁吁，压得她不能动弹。 俩人还没冷静多久呢，就听的楼下有动静传来，姜迟拍了拍她脸蛋，见她眸子发亮气喘吁吁，有点躲闪，“是兰莺来了，你先下去吧。” “那你呢？” 唐翘娇娇的问他。 姜迟不看她，脸上透出一丝可疑的绯红，稍稍动了动身子，唐翘终于知道为啥不对劲了，果然男人是不能撩拨的…… 她用冷水擦了把脸，感觉脸上的热度下来了些，这才下去。 楼下，赵兰莺正在那等着她呢，今个要不是她妈买菜回来，说是见到了唐翘，她还不知道这丫头来镇上了呢。 俩人好些时候没见过面了，这会见面，满肚子的话要说。 兰莺想问她去港城的见闻，唐翘则是想问她是不是想参加高考，以及姜迟为何停职。 俩人絮叨了许久，口干舌燥也舍不得停住话头，兰莺知道唐翘想让她参加高考，心底有点打鼓，她虽然是高中毕业，可那几年学校乱的厉害。 几乎是初中毕业，就能直升高中。 她妈怕她在外面不学好，才特意让她继续读的。 但那会读书都是不求甚解，让她考大学，真是为难了她。 唐翘也不给她压力，只把她跟大姐的打算跟她说道了说道，又把利弊说了下，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逼迫，让她自己再慢慢消化。 “那个，兰莺，我问你，姜大哥他停职了，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谈起别的，这丫头夸夸而谈，可一谈论起正经事，这丫头嘴巴紧闭，一个字也套不出来。 后来还是唐翘威逼利诱，这丫头才吐出了几句实话。 “姜大哥打人了。” 这事不该给小姐妹说的，可不说，她又觉得憋屈，姜哥刚刚空降到局里时，说真的，局里根本没人服他，后来是一次次经历了生死考验，大家才渐渐信服他。 现在他离职，谁也舍不得他，局里这会又调来一个局副，每天气氛压抑的很呢。 “打人？”姜迟吗？ “是啊，就是那个刘老虎，那晚上把你送回来，姜大哥没少揍人，那拳头，一下一下，把对方的眉骨都打裂了，不止如此，当时踢了他一脚，都把他肋骨给踢断了，那人虽然罪大恶极，可姜大哥也触犯了法规，那刘老虎进了医院，没少出幺蛾子，反正影响挺不好，市局里面都惊动了。”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姜大哥真的很牛啊。 当时她没在场，听徐念峰的意思是，当时钵大的拳头，那是一点都不克制，死命的往他身上砸呢。 这跟细文里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一模一样！ “可是，那是他罪有应得啊。” 唐翘不忿。 “是，你别激动，但他身份在那，这是动用私行，又是另当别论，不过你别急，那龟孙，迟早是要吃枪子的。” 唐翘猜测了无数个他离职的可能，但怎么也没想到是为了这个，是因为当时那人动了自己，所以才惹的他这么愤慨？ 偏他护着自己，不跟家里人说原因，估计也是怕他爹娘迁怒于她吧？ “那个，如果只是这样，接受个处罚就好了，没必要停职吧？”冷静下来的唐翘，又抛出来一个她弄不明白的问题。 “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啊，说是自己有什么战后心理综合征，最近有点犯病，所以自己辞的……”兰莺也是太过放松，碰上小姐妹，没忍住一下子秃噜出来了。 说完她才反应出不对劲，死死的用手捂着嘴巴。 这是他爸跟姜哥私聊时，自己偷听来的，这可是机密，谁都不清楚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我心好疼 可，可是咋就这么秃噜出来了。 她见唐翘抿着嘴不说话，神色复杂，一下子急了，坏事了，唐翘不会害怕的后悔同意跟他好吧？她这是拆散了人家姻缘了？ 当下手忙脚乱的解释，“唐翘，你别多想，根本没什么，真的，这病不是啥大的心里疾病，就是，就是遭受过重大伤害之后造成的心里压力，早年就没犯了，现在他每个星期都去市里做心理治疗，不影响生活的，你，你别……” 她这个乌鸦嘴啊，真是越说越坏事。 唐翘先前还只是抿着嘴不吭声，但现在，她脸上是风雨欲来前的阴霾。 “唐翘……”兰莺小声叫着她名字，坐立不安。 唐翘见她害怕，勉强露出个笑来，安抚着她。 “我没事，我更不会嫌弃他。” 战后心理综合症，她再清楚不过，以前她爸就是因为这个死的。 这个病，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一种，是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心理状态产生失调的后遗症，一般参加过战争的人，极少部分会有这方面的创伤。 姜迟如此，她爸也是如此。 不过她爸是因为年轻时候的遭遇，而姜迟是实打实的，在战场上留下的心理疾病。 姜迟早年上过战场，他妈妈是跟自己说过的，还让她看过先前在战场上的照片，像他这种精神坚毅，硬邦邦的铁汉子，能留下这么个创伤。 他以前在战场上到底遭遇过什么啊！ 而且，想起先前他的反常，是在自己出事之后，她隐约知道，病发是有诱因的。 战争、打仗、暴力攻击、目睹爱人死亡，这些都可能是引起的原因，他现在是公安，自然不能接触战争，唯一说得通的，就是自己当时落水，给他心理带来了阴影，诱发了当时的不好记忆，刺激了他。 想到这，唐翘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 早知道，早知道当时就不用那个法子，换个别的法子了。 同时，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当初姜迟见她三句话不离结婚，现在却闭口不谈这个话题，他自己偷偷的去做心理辅导，何尝不是怕她受到伤害？ 她想起当时姜迟在水里找不到自己时的精神压力，想到他上岸后打她手心时的场景，恨不得再使劲打自己一巴掌！ “唐翘，你也别自责，怪就怪那个刘老虎，是他造的孽，这种人赏他吃枪子还真是便宜了他！”兰莺握着她的手，不断的开解着她。 许久许久，唐翘才深吸口气，压制了身体的战栗。 “这件事，你别往外说。” “恩恩，那是肯定的！”赵兰莺就差举手发誓了。 俩人还在说什么，就见刘云霞开了窗子，叫俩人进来吃饭。 赵兰莺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过去了，她推搡着唐翘，示意她快回去。 她眼睛泛红，强撑着笑容。 嘴上跟未来婆婆说着话，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个人，一动不动。 姜迟现在在屋子里，不断的走动，手时不时的摸着裤兜，她知道这是烟瘾犯了，想吸烟，可是又有所顾忌，手拿起放下，表情也带了几分焦虑。 好多好多的小细节，以前她只顾着姜迟不关心她，不想她，不黏她，却不知道这个人，在背后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着什么样的煎熬！ 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吓了未来公婆一跳。 姜山不悦的眸子，使劲的瞪向儿子，一副你真不让人省心的表情，看他要开口，唐翘急忙抢先道，“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个故事，有点激动。” 唐翘说这个，倒是没人怀疑，毕竟她也是个写手，很有本事呢。 这顿饭肯定是吃的食之无味了。 她专注吃东西，眼神却忍不住往对面瞟，怪不得月余功夫，他瘦了这么多呢，姜迟这个原先一顿饭两海碗饺子都吃不够的人，中午竟才吃了七八个，偏他爸妈稀罕自己，一个劲张罗她吃，根本没有顾忌到姜迟的异常！ 心疼，揪心揪肺的疼。 她胡乱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深吸了几口气，脸上浮出羞涩，“阿姨，我来镇上想给我哥买个衣服，可是他上着班，我也没他尺寸，您看，要不让姜大哥陪我去看看？毕竟他们胖瘦差不多……” 只是个说辞的借口而已。 姜迟个子快要一米九，她哥才一米七点，差远了。 但是谁在意内容呢，解惑能办成事就好。 刘云霞欣慰的点头，出去吧，出去好，儿子这几天话也少了好多，跟小姑娘出去散散心也成。 俩人扭捏的出去。 等出了大院后，唐翘就一把抓住了姜迟的手。 他的手宽大温厚，虽然是带着厚厚的茧子，但给了她数不清的安全感。 姜迟身子一愣，想抽出手。 可惜他抵不过唐翘。 俩人走了一会，姜迟认出这是先前带她去吃过饭的地方，不由有点疑惑，“不是刚刚吃了？” “我有点没吃饱嘛，你陪我去吃点。”果然，她稍稍撒娇，姜迟就抵不住了。 说吃东西肯定是假的，要了两大碗的面，她只嫌弃的夹了两块肉后，就不再吃了，姜迟没办法，只能把她剩下的吃完，吃饱后，她嚷嚷着要遛食，拉着拉着就带他走到了照相馆。 不顾他别扭的神态，拉着人进去。 她不差钱，跟照相的师父沟通了几句，拉着他照了好几张相。 前几张是中规中矩，没啥出格的动作，后来几张完全是放飞了自我，垫着脚尖，措不及防的亲了他一口，又或者是依偎在他肩头，甜蜜蜜的看着镜头。 要不就是爬到他背上，两手搭在他脖子上，亲密的亲着他脖子。 实在是对着外人，姜迟放不开，不然她能更大胆，不过在最后一张时，还不忘偷袭了他唇一下，在姑娘家笑靥如花，男人浑身僵硬的时候，照相师按下了快门。 她以后，要给姜迟满满的安全感。 第三百五十五章使坏 最后画面定格的是她踮起脚尖亲他，男人没掩饰住惊讶一脸错愕模样。 等照相师傅比划可以了的手势下，他还没回过神。 那照相师傅也挺满意自己今个的发挥，虽说这年头拍照的人少，一辈子照一次的比比皆是，次数少就显得有点拘谨不自然，就算他费尽心思来指导，最后成品出来后，效果好的没几个。 拿到照片私下说他水平不行，设备不行的多了去了，次数多了他也怀疑过自己，但看到这对年轻人来这后，他知道自己想岔了，不是他水平不行，是下面人不给配合啊。 这次照片洗出来了，一定打那些说闲话的人的脸！ “那个……”他犹豫上前，还没开口，那姑娘就变脸，没好气道，“不行别想收起你的念头！” 照相师傅脸皱成苦瓜模样。 “我这次不收钱。” “不收钱也不行！这是我们隐私，跟你说，你对面这男的可是公安，你把他隐私泄露了，结果是啥不用我提醒吧？” 姜迟原先还云里雾里不知俩人打啥哑谜，渐渐也听出意思了，虽然这会情绪还低沉着，但他长得严肃，气势十足，就算此时没开口，但那唬人的表情还是挺吓人。 把她照片摆出来让其它乱七八糟的男人们看？ 这咋行！ 那照相师傅吓得打了个哆嗦，见人家确实是没这个意思，也不稀罕这点小利，不情愿的把话头咽下了。 俩人约定好取照片的时间，不顾他再三吞吐的表情，结伴出去。 姜迟出了照相馆大门又恢复成先前生人勿进你们谁都别惹我的表情，见唐翘一个劲催促着他快点，他犹豫间还是开了口，“唐翘，往后在公共场合你别……” 他话还没说完，唐翘就扯着袖子打断他，此时指着对面的老远卖糖人的叫着想要那个。 姜迟吞下原先的话，快走几步掏钱去了。 唐翘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淡了几分，她原先一门心思挣钱啥也不注意，等意识人不对劲才揪心揪肺难受，先前心大没注意到不对劲，现在仔细想想，真是处处都是他落寞可怜的背影。 姜迟是个啥性格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活了两辈子她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性格刚硬威武不屈的男人，他就跟个铁打似得，一点都没缺陷，可饶是这样的人物，得了这个战后创伤疾病，可想而知他参军那几年经历了什么！ 原本好奇为何他会转业回来，现在满肚子的疑惑此时也有了解答。 能碰到这样的人是她的幸运，唐翘觉得自己不能再挥霍他的耐心不能任性了。 姜迟此时正挤在七八个流着鼻涕目不转睛盯着吹糖人师傅的小娃跟前，要换成旁人此时早就不好意思了，可他没有，跟探照灯似得俩眼珠子直盯盯望着那吹糖人师傅的动作，弄得人家腰板挺得老直，手都打起了哆嗦。 那老师傅也是这两年身子骨不好才重操旧业，生怕这看起来气势十足的男人来这是想掀摊子的，“同志，你想要捏个啥？” 他这除了十二生肖还有几个样式新奇的动物，比如猴子捞月奔月嫦娥拿着九齿钉耙的二师兄跟其它花样，姜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东西。 正想扭头询问唐翘她想要什么时，手臂就已经被人抓住，一张精致小脸靠在他手臂上。 “师傅能不能按着我们俩人捏一个啊？价格按着俩糖人算！” 要说原本那师傅还在担心男人是来掀摊子的，此时见到这姑娘，心底的害怕就散了，可能男人自己都不清楚，她凑进来时那男人眼底眸子都温暖了几分。 见那姑娘大方，他也没傻到把钱往外推的份上，动作麻溜的开始捏起了糖人。 他俩亲亲密密的，身边几个小娃偷偷捂着嘴开始笑起来了。 这年头的小娃可不是唐翘那年头早早就埋头读死书的小娃，别看他们七八岁了，平时都还跟爹妈在一个炕上睡呢，夜里捣鼓个动静还有大人们说啥荤话的，一点都不避讳小孩子。 虽然不懂他们大人夜里咿咿呀呀的叫起来是为了啥，但大概也知道是啥羞人的事，不然他们为啥白天从来不叫，也从来不挨着这么近？ 当下就七嘴八舌开始指着他们哥哥妹妹叫起来了。 唐翘瞥了一眼那几个年纪稍微大点的熊孩子，平时爹妈不教育你们，姐可不惯着你们。 “你们在笑啥啊？” 她眼波流转，低头询问那几个娃。 “我们在笑你们啊，你们这是不正经！”几个男娃这会离得老远，吸溜着鼻子笑嘻嘻。 “你们爹妈平时没教育过你们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吗？”她倒也不恼怒，表情还是笑眯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为首那个大的摇头，“娘说了你这样的就是不正经，是勾引汉子的！” 姜迟肌肉已经紧绷了。 唐翘拍了拍他胳膊，对付这些小孩子，还能动手不成？ 你说他们年龄小，少不更事也就算了，但他们好几个已经七八岁年纪，平时也不是那种小到啥都不需要负责的年龄，该知道的礼义廉耻都该明白了，就算没家里人正确引导，他们也不能仗着年龄小，在离他们老远的地方学着他们模样，你摸我一下我摸你一下做出这这流氓作态。 唐翘从草棍上拿了个二师兄的糖人，蹲下身子勾着最大的那个男娃过来。 几个小娃犹豫的过来了。 不来不行啊，他们馋的厉害，这一个糖人一个一毛五，虽不是特别贵，但对于他们这种囊中羞涩的小娃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我问你们呀，你们爹娘平时有这么近乎吗？” 糖人在手，天下我有。 第三百五十六章糖人 几个小娃顿时举手说有。 还有人说以前撞破了他们夜里亲嘴呢。 他问为啥，他爹不回答，只瓮声瓮气的让他快睡！ 唐翘眼珠子一转，“我跟你们说，你们爹娘那是在偷偷吃东西呢，为啥夜里吃？那就是怕你们抢着吃呢！” “不可能，你骗人！” 不相信自家爹妈会这么做的熊孩子们开始哭闹起来了。 姜迟看着蹲在地上的人，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唐翘把糖人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我哄着你们干啥？不信你们今晚等你们爹娘偷吃东西时候问一声，为啥不给你们吃。” 那个年龄最大的吸溜了下鼻子，模模糊糊其实已经相信了她，“我知道这是真的，我先前见我爹骑在我娘身上，嘴里还骂咧咧的，我清早问他们咋回事，我爹虎着脸说我做梦，我知道，肯定是娘抢东西吃，抢不过爹，所以爹就打娘了！” 姜迟表情越发绝望。 唐翘嘴角露笑，本就姣好的表情，此时越发显得娇艳欲滴，她本想摸摸他脑袋，夸一句聪明的，但见那娃枯草一般的头发，还是停手了。 把糖人给他，夸赞了一句，那七八个熊孩子呼啸着走了。 几个小娃还在嚷嚷着今晚一定要在爹娘打架时候问问为啥不给他们吃好吃的。 唐翘起身，拍了下手，对上对面俩纠结万分的表情，笑的无辜，“师傅，你这糖要糊了。” 别管对方怎么看，唐翘笑眯眯的看着那俩依偎在一起的糖人，笑的心满意足，姜迟自己抵不住那老师傅打量的眼神，给了钱后匆匆的离开。 至于那些小娃们夜里等着他们爹妈‘打架’时控诉为啥不给他们吃好吃的，吓得爹萎了，娘受惊的状态，那就不是她考虑的地步了，那打架啥的也不是她说的，他们熊孩子欠教训，自己不说啥，总有人教他们怎么做人。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此时唐翘买了糖人后，也不吃，别人稀罕，但她心底总是膈应，这玩意是别人吹起来的，多少有点口水，谁吃的下啊，买这就是图个好玩好看而已。 那俩糖人也像他们方才那样，甜甜蜜蜜腻味在一起，她心底看到就高兴。 拿着糖人去公园溜达了会，随大流划了会儿船，又去看了下电影，逛了会百货大楼，当然，全程她没花一分钱，她今个花销虽然挺大，但姜迟不是个小气的，该掏钱时掏，该拎东西就拎，一点小气模样都看不出。 俩人确定下来关系也有不短时间了，但碍于俩人都忙，像今个这么单纯纯粹的逛街约会，那还是头一次呢。 吃喝玩乐到了八点，已经不能再腻歪了，姜迟这次强硬的把人送到住的地方外，唐翘也不在乎他的沉默，自己屋里哇啦的说了一大堆，等到转身时候才见到他欲言又止模样。 “你有心事？”唐翘抱着他劲腰，软糯糯的问着。 要是往常她这幅模样肯定是要训斥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但是今个天晚了，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俩人待得地方又最隐蔽，一来二去的，他也就顺从了。 他贪婪的闻着她头发上的香气，到嘴边的话，吞吐着却说不出。 感受着她越抱越紧，却没说话，唐翘知道他现在在纠结矛盾着什么。 她也不催促，愿意给他时间。 “唐翘，咱们……”分手俩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他舍不得，可是他更舍不得的是让她处在危险里，他工作特殊，仇敌更多，任何事任何人都会给她带来灾难拖累。 上次的那次事，只发生了一次，就已经成午夜梦回摆脱不了的噩梦了。 他舍不得让她处在危险里。 而且，他还有那种毛病，虽然朋友说，只要心理康复成功了，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他怕了，治得好还行，如果治不好呢？ 他不想拖累她。 以前他经常听人说人会患得患失，他一直以为这个词不会放到他身上，但是她这么好，他已经不能克制自己了。 抱着她的怀抱越来越紧，似乎是要想把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里，唐翘知道他此时的犹豫挣扎，却不点破，只等他慢慢朝自己打开心扉。 “嗯？”唐翘抬头看她，亮晶晶的眸子在黑夜里格外夺目，她软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们，先分开……” “你同意我嫁给别人了？”心里安抚自己是一回事，听他再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强压着心底冒起的火气，她作势挣扎。 嫁给别人？ 姜迟只是听听都要嫉妒的发疯，把她抱得更紧，“不行！” 唐翘满意了，得亏说的不行，要真的敢放弃，她一定要找个人气他，每天在她跟前秀恩爱，让他戴绿帽子！ 想起现在他的境地，语气又软了几分，抱着他腰的手往上伸了下，拍拍他后背，“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克服就行，人生漫漫长路，你能保证往后不会陷入比现在更困难的境地？这会咬牙能度过，你偏放弃了，若是等往后真的度过了那个坎，回想起今日能不后悔？” 姜迟警觉的看着她，试图看出她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 唐翘装傻任由他看，就算他看出个花来，自己也都不会承认的。 许久，他松了口气模样，“你说的对。” 唐翘马上笑的眉眼弯弯。 “回去吧，明个我们去外面郊游玩。” 姜迟也不询问她为啥知道自己明个不上班，既然她说了，自己就陪着她过去，也算是补偿了前段时间的冷落。 她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姜迟拿着已经快要化完的糖人回到了家。 第三百五十七章离开他 按理说这个点家里俩人已经睡下了，今个却反常的还在客厅里等他，姜迟换鞋子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自然而然的把糖人插在瓶子里，跟爹妈打了个招呼后去洗澡了。 姜山听得里面传出水声儿，抖着将报纸合起来，“睡吧？” “睡，睡个啥，你心咋这么大呢！” 姜山起身动作落下，重新抖开了报纸，女人就是麻烦，一会一个心思。 说儿子这几天不对劲的是她，不放心的也是她，可他看着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换往常了刘云霞肯定要辩论两句，但现在她可没心情，不得不说，唐翘那丫头就是个有本事的，只一天功夫儿子就痛快了许多，男人跟女人天生就不一样，女人心思细腻又敏感，知道他不对劲，想劝，却又因为代沟问题，谈不到一块。 不过现在好了，现在儿子高兴就好了。 “走了，你还在这呆着干啥？”明个大嫂大孙子做满月，他们一家都得过去添礼呢。 姜山抬头看了她一眼，气哼哼的把报纸折成一团夹在腋下，没搭理她就上楼了。 女人啊，就是麻烦！ 刘云霞也吃不准男人咋又发脾气，扭过头正好对上正擦头的儿子，姜迟今个心情好了些，脸上都透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松，听儿子在担心他爹，女人摆摆手，不大上心，“他上了年纪了，脾气怪，你别理他就是了，对了明个你跟翘丫头有啥打算没？她说来找你了吗？” 她是想让俩人多接触接触，不然人家姑娘后悔了咋办。 姜迟点了点头，“说要过来找我，妈你有事？” “那敢情好，也不是啥大事，你云强大哥明个不是给孩子做满月吗，让咱们过去呢，就跟唐翘说说，一道过去吧，你俩的事也该抓紧办了，明个让她过去也好提前认认咱家的人。” 姜迟点点头，“我明个问问她的意思。” “那成，你也早点休息吧。” 刘云霞交代完跟着上楼。 唐翘在找姜迟之前，先去拐了弯，到了棉纺织厂，找了个人。 秋白是听到有人叫她，小跑出来的。 满脸的喜悦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并不是她心心念念那个时，她脸色难看的很。 唐翘她是故意来刺激人的吧？ 她身上穿着厂服，套着袖子，带着洗的发白的破旧帽子，她倒好，穿的时髦的衣裳，画着精致的妆，还在头上戴着个奇怪的帽子，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女人跟女人之间，本来就存着比较的心思，更何况俩人还是情敌，她这幅模样来这，在秋白看来就是耀武扬威的。 转身想回去，却没想到那人眼睛毒的很，她刚抬起脚，那人就高声叫道，“秋白，我在这呢！” 呵，谁让你叫我名字的？ 我们关系很好？ 心底是什么想的，却不能装没听到，深吸口气，压下心头草长莺飞般的愤怒，转身朝她走去，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是唐同志啊，哪阵风把您刮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别怪她刺激人了。 “原来是认出我了，我见你刚刚转身逃的那么快，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来见我呢。” 呵呵，知道就快闭嘴吧。 这时候正是工人上下班时候，路过厂门口的，别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就没人视线不往这看的，都是女人，她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他们眼底的羡慕跟惊艳？ 心里越发不舒服。 找了个借口，带她到了对面的小树林里，没了旁人的打量跟讨论，她也不想戴面具了，抱着胸，“你找我为了啥事就直说吧，我想咱俩的交情也没好到可以推心置腹说体己话的份上。” 唐翘拍拍手，“你对自己倒是有挺明确的认知。” 来找她为了什么，还能为了什么，让她往后离那个男人远点，再远点呗。 先前是为了顾忌彼此面子，不想闹得太难看，可这会她回过神了，你给她留着脸面，对方也不会感谢，反而把你的大度体贴当懦弱，这么一来的话，不如一刀来个干脆。 唐翘宣誓主权之后，不想跟她浪费口舌，转身要回去。 秋白看着她背影，很不得将她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一阵才舒坦，她分明是个第三者，分明是她的出现搅和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现在还敢恬不知耻来警告自己！ “唐翘！”秋白怒声叫着她，看她停下脚步后，心底飞快的告诫自己不能急躁，一旦着急，必定要坏了分寸。 想起无意听到的那个电话，想到他那个病，似是雾蒙蒙的小雨将秋白原本滔天的怒火给熄灭了，原本这是属于姜大哥还自己之间的小秘密，她一直沉浸在为只有俩人才知道的小秘密的情绪中，沾沾自喜。 但是，现在她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让唐翘离开他的好机会。 秋白添油加醋的把这事告诉了她。 害怕了吧，知道算盘打错了吧？ “你现在要是想离开她的话，我跟你说，还为时不晚，也好让姜大哥早日看清楚你的为人。”娘先前就跟她说过，男人都是爱好颜色的，她虽然长得没唐翘好看，但她其它的优点多啊。 只要姜大哥被她抛弃，心灰意冷之际，自己再用柔情蜜意来感动他，时间长了，一定会成功的。 唐翘再转身，表情微妙起来，看着对面那人的目光，也不怎么和善，秋白掐着手心，强撑道，“你，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傻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这点毛病？我劝你长点脑子，你以为我真是跟你一样肤浅呢，别说我先前就知道他那不算毛病的毛病，就算我不知道，也不会因为这离开他，他在我心里头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得病前是，得病之后更是！你别指望着用这点小毛病来威胁他，不好使！你那点龌龊心思，现在不会得逞，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得逞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催婚 怪不得三番两次去找他，而且每找一次，他情况就差一次，敢情是用这点毛病来给他压力啊。 “你，你……”唐翘麻溜的说罢后，对面的人有点回不过神。 唐翘把话放在这，头也不回的走了。 跟这女的多呆一会她都觉得跌份，痛快的骂完，来意也达成了，她转身就走，不给她留任何反击机会。 呼，骂完了人真舒服。 唐翘骂完了秋白之后去找姜迟的，别说大早起发泄了一下情绪，还真挺舒坦，姜迟虽不明白她为啥喜气洋洋，但他喜欢看她这幅不知愁滋味的面孔，跟她说今个去不成郊游，要去大伯家。 见他有点紧张，唐翘点了点头，今个打扮的还可以，带出去不跌份，再说带着她去男方亲戚家，这是应该的，得让亲戚长辈认认人，上次虽然也见过，可那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嘛！ 姜迟本来想安抚她去大伯家不要紧张，他妈会好好照顾她，可此时见唐翘，她哪儿有一丝丝害怕的模样？ 刘云霞见到她后，别提多开心了，拉着她嘘寒问暖了老半天，惯例询问了她老大会，这才高兴的带着一家子往大哥大嫂家去。 路上时候，仔细的跟唐翘介绍了一次家里的情况。 虽说上次她无意中去过一次，但那次聚的人不齐，她也没个大概的了解。 “今个给孩子做满月的，是姜迟他大哥，姜云强，别看小子今年32了，这是第一个孩子，先前跟他媳妇，俩人怀不上啊，人都说姜家有俩愁，一愁是云强没孩子，二愁是姜迟是光棍。” 刘云霞丝毫不拿她当外人，有啥说啥，一点不避讳。 唐翘飞快的瞥了一眼姜迟，她倒没那么缺心眼跟着人家一起附和，人家怎么吐槽自己儿子，那是长辈的事，她要真的跟着吐槽了，未来婆婆心底才是真的不乐意呢。 “阿姨，这是好事多磨。” 刘云霞拍手，“你这倒说的不错，姜迟他是走了狗屎运才碰上你了，不然是真的要烂在我手里。” 姜山见婆娘越说越离谱，咳嗽了下，暂时捞他儿子面子，“不是谈云强吗？咋又说起姜迟了。” “对，对！不说这混小子了。”短暂的拉回了她注意力，女人又款款解释，“两口子结婚小十年了，这还是头一个娃，要不就要大办呢，这次不止是咱家，就连月华家都要来不少人呢。” 唐翘虚心的听着她说话。 快要到姜大伯家时，唐翘已经把姜家大致情况摸清楚了，这次办事的是大伯家的老大，姜大伯家除了姜云强外，还有老二姜锐，老三姜静。 姜二伯家也有俩孩子，除了上次跟她有矛盾的大女儿姜娇之外，还有个儿子姜博强。 家里条件倒是不复杂，容易分清。 虽然未来婆婆嘴上一直说那家孩子多闹腾之类的，但眼底的羡慕是隐藏不住的，她这是羡慕人家孩子多呢，至于为啥他家只有姜迟一个，唐翘听姜迟说过，好像是先前生他时，伤了身子，后来怀不上了。 说说笑笑的功夫，倒了上次到的胡同那。 今个姜大伯家是眸足了劲要大办，他们到的时候，狭小的院子已经堆积了不少来的客人。 地上散落着一堆的炮皮，胡同口那垒砌了一个大灶，看那模样今个还是有席面呢。 姜山一家进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们三是不陌生的，跟在姜迟身后的那个长得标致水灵的小丫头没见过啊。 “哦，这是唐翘，姜迟对象。”刘云霞大声介绍着。 “马上就办事了，到时候来喝喜酒啊。” “嗨，出息啥，就个公安，能有啥出路。” “唐翘啊？她本事可大了，前段时间那个话剧，就是红色信鸽那个记得吧？她写的……” 说起自己儿子，那是满嘴的嫌弃，谈起唐翘来，好听话跟不带打草稿似得，一箩筐的往外蹦。 那模样就跟她是姜家失散多年的孩子似得。 唐翘也不拦着，一副我还小，受不得夸的虚心模样，还挺有欺骗性。 碍于红色信鸽的知名度，唐翘没费吹灰之力赢得了关注，好些亲戚们围在一块，七嘴八舌的询问唐翘写这本书的初衷以及灵感是什么。 她好像天上就容易讨人喜欢，就算是这些嘴巴不饶人的老太太们小媳妇们，对她都挺包容，姜迟克制的把视线收回，还没来得及打量今个来这的亲戚，面前男人就递来了一根烟。 他堂哥姜云强今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已经到中年了，脸上却带着以往没有过的意气风发，姜迟手在半空稍停留了下，后来还是拒绝了他哥的好意，“我这会戒烟呢。” 唐翘虽然嘴上没说过不喜欢他吸烟，可是平时身上要有烟味的话，她会皱眉头的。 姜云强倒也不勉强，收回烟后顺道把烟夹在耳后面。 小的时候俩人年龄偏大，家里同龄人少，关系还不错，后来都长大了，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接触这才少了，姜迟听大伯说过，大哥这从学校退学后，直接参加的工作，好像是在机电公司，大嫂好像在工会那边上班。 大哥以前挺寡言，但估计是得了孩子，压力少了许多，倒是比以前健谈的多。 “你年纪也不小了，结婚的事也该提上来了，结婚了啥也别说，先要孩子，我跟你嫂子年轻时候想着攒钱，不想让孩子拖累，后来手头宽松点了，想要孩子倒要不上了。”男人感慨完之后，也跟着熄了手里的烟。 第三百五十九章满月宴 姜迟看着对面谈笑风生，面上察不出一丝不耐的唐翘，眼底终于带了几分温情，“她还小呢。” 男人看了看自家兄弟，顺着他视线望去，拍了下他肩膀，露出你小子艳福不浅的表情。 俩人没闲话太多，毕竟今个他是主人家，得照顾来这的客人，跟堂弟打完招呼后，自去忙了。 姜云强百忙之中偷偷溜到屋里，看媳妇把刚睡着的孩子放到炕上，偷偷亲了孩子一口，他不亲还好，一亲起来动作就大了，本来睡得好好的小娃转了转脸，五官纠结在一起，哇的一声哭闹起来。 “你闹他干啥！”女人好不容易哄睡了，这会又得重新抱起来，别提多烦男人了。 被人翻了个白眼，顺带还落了一身埋怨的男人一点不难受，相反，站在那傻不拉几，一脸自豪着，“我儿子就是与众不同，这才刚满月嗓门就这么大，哎呀你看这小嗓子，将来妥妥的是个豪爽汉子。” 俩人要孩子这么多年才如愿以偿，那看孩子都带着滤镜呢，要不是孩子刚满月，他爹出去肯定要夸往后是个能打武松的主儿。 女人哄了下孩子，等孩子终于睡稳了，把人放下去的时候，姜云强低声跟女人道，“三叔一家来了，今个来还带着姜迟对象，咱们做哥嫂的，第一次见面不能空手，等会你看看给人家挑拣个啥礼物的。” 马月华点头，姜家有两愁，一愁是他们没孩子，二愁就是快二十七的小叔子连个对象也没，好在现在都好了，俩人也算都得偿所愿了。 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没这么急，就是身边人催促，爹妈着急操心，渐渐的就变了味儿，好像真的没个孩子来传宗接代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对孩子更加珍惜。 男人说罢，他媳妇跟着点了点头，“行，你放心。” 他出门前还想亲一口儿子，被女人嗔怪着撵走了。 姜云强刚出门，迎面碰上了他弟，姜锐前年结的婚，这会已经搬出去住了，虽然兄弟俩不在一块住，感情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最近他在照顾产妇跟新生儿，兄弟俩好些时候没聚过了。 “你先把咱爹招呼着客人，等人走了，咱哥俩好好的喝一口。”拍了下他肩膀，男人作势要出去。 他快，他弟比他更快，一手搂住了他哥，见他哥一脸不解，挤眉弄眼道，“哥啊别走啊，弟给你带了个好东西。”怕他哥不信似的，急慌慌从兜里掏出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贼兮兮塞他手里。 这可是他千辛万苦找来的好东西，要不是看他哥在孕期时候憋那么久，嫂子好不容易出月子了，他才舍不得把那玩意给他呢。 姜云强也没想太多，点了点头，转身把盒子放回了屋子，“那成，我晚上看看。” “哥，记着要跟我嫂子一起看啊。” “行吧，这点事我还记不住？你先去给我登记下随礼的单子。” 兄弟俩分工之后，很快的就去干各自的事了。 姜大嫂正拉着三弟妹夸她眼光好，俩人正进行着商业互吹呢，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就横插进来，俩人顿住话头，见姜二嫂带着闺女过来了，默契的露出苦笑。 按理说，这今个大好日子，旁人亲戚们来的晚点就晚点了，可你这是自家人，不该早点过来帮个忙替个手？ 都活了这么大岁数，谁家办事不是你来我往的，老二自家有事了，恨不得让亲戚们天不亮就来搭把手，可偏到自家身上，就竟办这种不是事的事。 姜大嫂表情有点不好看，但这么多亲戚在，也没说啥。 倒是老二家今年十三的姜博强，还没跟人打招呼呢，就一个猛子扎到姜大嫂怀里，一点不客气的喊着，“大娘大娘，我要吃糖，我想吃肉！” 姜大嫂表情尴尬，“先让你二嫂给你拿点糖，等晌午开席了再吃肉行不？” 这会都忙的人仰马翻，谁能特地给她准备吃食？再说这这么多孩子呢，你也要肉，旁人也要，乱七八糟的，不是添乱吗。 老二家姜娇跟博强足足差了十岁，也是个娇惯的，虽然看不上这孩子，但年岁到底还小，他们当大人的总不能跟个孩子一般计较吧？ 谁知她这好言好语，非但没起了作用，还把人给惹恼了，半大的小子当着亲戚们的面儿是一点避讳也没，发着脾气喊着，“我不管，我就是要吃肉，娘说你们今个都是好东西，我连早上饭都没吃，就等着吃肉了！” 都说童言无忌，这话说出来，大人们倒不至于笑话孩子，可孩子爹妈就不至于了。 姜大嫂自己都听的脸红，偏这孩子一点眼力见都没，你不答应我？ 那我就哭闹，偏这会老二家的都到了，看着自家孩子丢人也不劝着一番，在一旁还沾沾自喜自家娃有出息。 他们能丢起这人，老大家的丢不起，姜大嫂招手示意女儿姜静过来，让闺女带着他去找点啥填巴一下。 这些厚脸皮的人在一块，迟早要被气死，她现在遵循的就是惹不起躲得起，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姜娇也回来了？” 别管老二家的多不懂事，背后多少人闲话，但人家实打实出了个工农兵大学生这是真的，这年头大家对这个还挺好奇，七嘴八舌围着她打听。 姜娇又是个自持清高的，被人围在中间，最开始还能端着说两句话，到后面脸色就透出不耐烦了，说出的话也夹枪带棍的，在这的谁还听不出个好赖话，一个个的找借口走了。 要不就说冤家路窄呢，唐翘这边正跟姜迟说着悄悄话呢，就感受着周围气场不对，偏了下头就对上那双愤愤盯着她的眸子。 这可真是缘分了。 第三百六十章护短 姜娇盯着对面的女人，不由自主就想到先前在她跟前吃过的亏，她这人骄傲惯了，从小到大不能说没吃过败仗，但那毕竟是少数，她争强好胜，对异性强者，她骨子里有着天然的崇拜，可是对同性，那就哪哪都看不惯了。 姜家三叔家的堂哥，是她在这个家里，最崇拜的人，当兵上过战场，后来到了地方上，工作也开展的风生水起，她可不止一次听人说他的功绩了。 对他崇拜，对他身边出现的女性也就多了些仇视的心情，更何况对方还是让自己十分没面子的唐翘！ 而且！ 不得不承认的是，唐翘长了一副十分勾人的模样，她身上穿的碎花衬衫料子不是多好，但胜在样式好看，领口那不知是怎么做的，层层叠叠堆在胸前，袖子也不是常见的那种，垂着两条丝带，整齐利落的绑在袖口，肩膀那也奇怪，稍微鼓点，上身衬衣掖在下面直筒的黑裤子里衬得腰肢纤细衬不说，还十分洋气。 刚刚她跟三哥说话时，眉眼弯弯，水汪汪黑漆漆的桃花眼眯在一起，狡猾十分，桃腮粉嫩，顾盼生姿，这是她求都求不来的好面容！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嫉妒，只觉得自己看不惯她，完全是因为这个人太讨厌。 姜迟见妹妹过来，主动地往后退了一步，跟唐翘拉开距离，倒不是怕人误会什么，纯粹是为人兄长，得维持些形象。 “哥，你还没跟她分手呢。” 要不说这人讨厌呢，开口第一句就让人十分不喜。 唐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姜迟脸已经黑了，“怎么说话呢！” “哥！你向着她不向我！再说我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谁好就勾搭谁的，谁不知道她的名声啊。” 唐翘抬头看着他。 以前就听人说，在处理亲人跟爱人矛盾时男人做法跟偏向问题，就能看出一个女人在对方眼底的地位，这就跟媳妇跟老娘同时掉到水里，男人该救谁问题一样。 只不过，她是没法子跟未来婆婆比较，拿眼前这亲戚来试验一番倒也不错。 姜迟捏了捏她手，一点情面没给他妹留，“她是我未来媳妇，我不向着她向着谁？姜娇你今年23了，年纪也不小了吧，不知道流言蜚语不可信的道理？以后说话处事稍带着分寸，不为你也得为博强带个好作用。” 一席话说罢，逗乐了好些个下面看热闹的人。 姜迟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啊，端端的几句话先是护住了女方，后来又说她年纪不小该长点心了，别还把自己当孩子四六不懂，还有要给下面的孩子做个榜样，这不是背地里说姐弟俩都没教养？ 看不出姜迟这小子厉害啊。 姜娇第一次听重话，不可思议的瞪上了他哥，周围窃窃私语都像是在打她的脸，一时间怒不可抑，打算开口反诘。 倒是在旁看热闹的刘云霞知道自个这会不能装傻了，儿子怼人一次还行，当着这么多亲戚再怼她，就不好看了，明眼人知道是她欠教育，但对老二一家四六不懂的人来说，就是儿子得理不饶人了，这可对儿子形象不好。 思及此，她上前打哈哈，“姜迟，你咋还跟你妹较真儿呢，她这是给你开玩笑呢，还有姜娇，咱们自家人说说就算，往后可不能再闹你哥了，唐翘这丫头我们稀罕的紧，再过些日子你可就该改口叫嫂子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想当我嫂子。”姜娇也不觉得三婶开口是给她解围，反而以为是亲戚向着她，彻底把心底不快发泄出来了。 这话刘云霞没法子接，她是看好俩人，也跟儿子说过让俩人快办了喜事，但儿子说女方还小，再等等不迟，她就没法子再说了，这会真替人说了，保不齐让唐翘心里有他们逼婚的嫌疑。 正思忖着该怎么着呢，就见那姑娘笑眯眯道，“真是不凑巧了，我跟你哥最近正讨论啥时候先定亲呢，就是好日子还没选定，所以长辈们还没跟亲戚们说呢。” 说罢，姜迟猛地盯住了她，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是不是在开玩笑。 倒是刘云霞这会乐了，唐翘自己说了，那就没假了，哎呦，她这一直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原地了，而且这么一来，她也有立场来回击小辈了。 战场留给了他妈，姜迟拉着唐翘快速到了僻静地方，他喉咙发干，眸子里满是漩涡，让人想要沉溺进去。 他还没开口，唐翘就抢答道，“没唬你是真的挑好日子呢咋的了你还想变卦？” 姜迟被她连发指责堵得说不出话，他本身就是个寡言的，这会心底翻江倒海浑身硬邦邦的，嘴里也说不出太多花言巧语，只使劲捏住她的手，郑重其事道，“我以后会好好对你。” 唐翘偷偷亲了亲他，“那你想清楚喽，我这人很小气的，你往后不能看别的女的，也不能跟别的女人离得太近，尤其是秋白那些对你心怀不轨的。” “嗯，只看你。”姜迟长抒口气，眸子难得带上了笑意。 其实唐翘想要问问他病如何，心理辅导作到什么程度了，但她张不开口，其实也是害怕对他造成压力，谁知道她一直尽心瞒着，姜迟却主动把这事摊开了跟她说起。 “我要是自私些，肯定是不想跟你说这个，可我到底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唐翘，我在乎你的程度，比在乎我自己还要厉害，我不想让你受到欺骗跟伤害，所以你要是后悔的话，我承诺放手，还会给你我所有能给予的补偿。” 第三百六十一章坐席 姜迟深吸口气，犹豫中，还是把他现在的情况说了。 唐翘眼眶一热，他说的容易，感情的事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吗？ 再说，要不是为了她，他又怎么可能成这幅模样。 “我早就知道了。”唐翘拍了下他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兰莺不小心给我透露出来了，你病好了，我欢欣鼓舞，要是不好……”见对面那人又再度紧张起来，她露齿一笑，“那我只能认栽，把这辈子赔给你了。” 姜迟把人牢牢的抱入到怀里，越抱越紧。 他这还在感动着呢，突然又被她大力推开，还没回过神，就见她干呕了几下，姜迟拍着下她后背，眼睛紧张红了，担忧道，“你怎么了？” “没事，估计是灶火味儿太浓，熏得我难受，这会好点了。” 胸闷恶心，可能是学习太累有点不舒服吧。 姜迟点了点头，带她离开了那地方。 “谁啊？”大门拍了好长时间，唐菊这才匆匆洗手往外，打开门，见程阑拎着一个大的麻袋，她赶紧让开地方，示意那人进来。 “唐翘今个没在，你找她的话得再等等。” 程阑点了点头，坐在院子里石桌上，不停地用手扇风，唐菊见他热的满头是汗，去屋子拿了瓶汽水给他。 他一饮而尽。 “她这几天咋一直不见人？” 唐菊蹲在一边给茄子削皮，听到他的询问后，表示深有同感，“别说你找她找不到，我自己还找不到她呢，每天一睁眼就往外跑，每天天黑了才回来。” 程阑摇头，“这是去找姜家那小子了？” 唐菊表情已经证实了他说的没错。 程阑愤愤不平，他这几天哎，真的是把自己当牲口用了，兢兢业业的拿着那点钱去找场地，还要招工人，设计厂房规模跟形状，还要去政府跑手续。 他这累的跟狗似得，唐翘倒好，整天跟对象亲亲我我，真是刺激人。 叹了口气自我安慰他就是劳碌命后，把麻袋解开，示意唐菊看看这是啥好东西。 唐菊本来不当回事，直到看到那书是什么后，圆眸逐渐瞪大，这竟然是一整套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这玩意早多少年的时候就出现过，当时可以说是千金难求的，但也因为太难找到，寻常人是有钱都得不来的。 程阑低声给她解惑，“你也听说了要恢复高考的消息吧，也是咱们这信息蔽塞，知道的人不多，现在在大城市里，尤其是在高校，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消息了，这书是孙姚明寄来的，看来这消息做不得假了。” 孙姚明自从那次粮食干燥后，名声大震，后来平反后回到原先的工作岗位上了，原先就是个教授，估计早就听到信儿了，念着唐翘姐俩儿一门心思在学习，肯定会抓住这个好机会，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才收集起一套来。 书不是新的，翻开书看了下，里面满满都是注释。 “你们姐俩也是个运气好的，我本来想托人给你们弄一套，但咱们这压根没这东西，只有在外面大城市里，才能找的到，我托了好些人，说书店每天凌晨就都是人在排队买书，压根买不到！” 在这时候谁差钱？ 一点不夸赞的说，这一套书就是一个前程，拿到书后自学一段时间，考上大学的几率就很大了。 唐菊合上书，略带感慨道，“运气好的不是我，是唐翘才对。” 要不是她慧眼识珠，哪儿有这等好事。 此时作为话题中心人物唐翘鼻子有点痒痒，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后，才稍稍舒服了些，马上开席了，未来婆婆喊了她一声，示意她快点落座。 这时候吃席还挺有讲究，男人们都聚在一起，喝酒吸烟吹大话，女眷们则是带着孩子另外在一席，现在大多数还没脱离了温饱范围，能肆意吃饱一顿都是稀罕，更何况是眼前这么丰盛的大餐了。 正常情况下有了喜事，找关系比较好的亲戚们私下吃一顿就算是体面，很少有人开席面，菜是稍微宽裕点，粮食不好筹备，肉更难弄，一点不夸赞的说，今个这么吃一顿，家里可是得伤筋动骨了。 不过也从侧面看出老大家的对这孩子的看重程度，不然也不能这么大折腾不是？ 唐翘坐到那的时候，画风不大对，想想也是，别管是她这个年纪的还是比她再大点的，谁不是穿着朴素脸色蜡黄举止随意？ 甚至还有跟她差不多的女人一点不避讳的直接掀开衣襟，露出胸脯给旁边快要三岁的娃喂奶。 她这个穿着打扮精致言谈大方的人，就跟不是一个世界似得。 等到真的吃起饭来了，这矛盾就更大了。 一个四方桌上满满当当的坐了七八个大人，五六个孩子，落座前还一个劲的跟她说话，但到菜上来的时候，各个跟疯了似得，饭桌上筷子翻飞，各个抢红了眼。 唐翘除了最开始那筷子能夹上菜以后，后面根本夹不到菜。 都缺吃少喝，碰上一顿好吃的往死里填吧的心态她是知道的，不过这也太过了，有人拿着筷子恶虎夺食般的，这还是好的，还有好些直接把碗盘搂到自己跟前，埋头苦吃，这种人碰上了，你还咋说？ 这一顿饭可是让她见识多了。 还是未来婆婆看出她不对劲，给她去外面盛了碗素菜，这才让她不至于饿肚子。 她这不争不抢的在别人看来就是傻子瞎拿乔，可刘云霞越看越喜欢，别人家婆婆恨不得自家人吃多点占便宜，可她这人对面子跟涵养看的比那些逞一时口腹之欲要重的多。 这种气氛她实在呆不住，吃的也差不多了，跟刘云霞说了句出去走走，这才从席面上出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喇叭 唐家老大跟老三家不一样，姜山那是单位分的房子，是福利，老大家的也只堪堪能宽松些，在原来分到的小平房基础上，自己动工加了一层而已。 看似是两层，但是上下两层合起来，也不过是八十来平米的居住面积。 就算上下两层，摆十来桌也是不可能不现实的，所以现在都在巷子外，从入口到他们家门口，整整摆上了十几桌。 这也算是排面了。 一般吃席得小俩钟头，一边吃一边消化再一边说着闲话，院子里几个七八岁的小娃闹得不行，穿梭在人群里，时不时的撞个大人是常事。 还有的小娃都差点把来帮忙端盘子的伙计给撞倒。 要是这里面有唐翘的孩子，她肯定要上前把人给拽来好好教训一番才好，但现在很多人教育观念不同，他们觉得孩子年纪还小，皮点才好，听话啥的，等他们再大点就好了。 谁也不会因为这个来训斥孩子，觉得大惊小怪。 唐翘被这些魔音折磨的脑瓜子直疼，只想躲的远远的。 她出门溜达的功夫，楼上也传来了动静，原来是刚出月子的马月华出来了，她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打算下楼找点东西。 刚下楼就碰上了院儿里正在忙活的自家男人。 “你怎么下楼了？”姜云强低声道，“饿了？我一会给你端点吃的上去，你不得看咱家的宝儿呢？” 马月华摇摇头，“孩子都睡安稳了我才下来的，在屋里憋得我都快发霉了呢，对了，你忙你的吧，别特意给我送吃的，我自己找点东西填吧。” 凑巧这会有人喊着姜云强，他点了点头，打算忙活时，自家女人又拉住了他，“你一会跟那些小子们说说，让他们出去闹腾还是啥的，孩子还小，受不得这么闹腾。” 姜云强点了点头。 夫妻俩谁都没想到，本来在大喜的日子，竟然会出现后面那种惨痛的教训，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几个小娃这会闹了半天没觉得有啥好玩的，正打算再回席上吃一顿时，瞅见了一个人拿着木头模型冲锋枪在院子里指着人嘟嘟嘟直射的场景。 都是屁大点的娃，加上都是男的，天生对这种东西有种执迷的喜欢，见他拿这东西气势又风光，也顾不得吃好吃的了，一股脑的全都围住了他。 姜博强也很喜欢自己当头头挥斥方遒的感受，拿着木枪假模假样的封了几个小兵跟班长，带着这些混世魔王们开疆辟土，好不自在。 这边动静大了，自然引起大人的注意，好些端盘子的训斥他们，要玩就去别处完，在这烫着了咋办。 一群人呼啸的又不知去哪儿了。 唐翘在溜达的时候，不其然听到系统机械的滴滴声，说真的，一连好长时间，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系统了，眼下见有提醒声，她顺嘴就问了一下怎么了。 “检测到有意外情况，请问宿主是否需要提醒。” 她看了下周围，热闹喧哗，大家脸上是吃好喝好后的满足笑容，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实在是猜想不出有什么意外会发生。 “难道是地震，火灾？” 唐翘嘀咕了下，越发觉得不对劲，活了两辈子，系统的尿性自己是清楚的，说好听点，从来不干预未来走向，拿上次姜迟在火车站的事，如果不是她强迫自己回想，还承受着系统法则的惩罚，事情是不可能有转机的。 但是它现在主动提醒，这跟黄鼠狼给鸡拜年有啥区别。 “宿主是否需要提醒？友情提示，此次行为只需消耗十五点好感值。” “行吧。” 现在她今非昔比，六级水平已经快要达到上一辈子的巅峰，就花十五点好感值，她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几乎随着她肯定的回答后，系统麻溜的扣除十五分，然后脑海突兀的多出了两个关键词，“孩子，喇叭。” “这提醒了跟没提醒有个毛区别！” “请宿主规范言语，系统已经在可允许范围内，最大程度的做出提醒，请宿主抓住机会，规范言行。” 她就知道系统主动开口没有什么好处。 唐翘以前也是看过那种小说的，见主人公有各种金手指羡慕的不行，可后来跟这系统打交道的次数多了，慢慢的也就没那么羡慕了，毕竟她多了一个系统，已经比寻常人大部分人，幸运多了。 而后来慢慢长大，思想也越发成熟，明白了自身强大，光靠外力是不够的，就算是有外挂加持，也没自身强大来的重要。 她仔细的思索着刚才的那两句话，孩子，喇叭，今个来的亲戚里，好多都带着孩子，难道是这些孩子中的某一个，会有啥意外不成？ 还有喇叭，她环顾了下四周，前面几米开外竖起来的黑色电线杆上，确实是有一个大喇叭。 难道是这喇叭会掉下来，砸下某个孩子？ 唐翘点了点头，好像这是唯一可以解释的通的答案了。 一边纠结着系统为何会好端端提醒这个，又觉得今个自己处处透着不正常。 蹲在喇叭下，来个小屁孩就撵走一个，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的。 与此同时，二楼，姜博强拿着他那个小木枪，带着一群奶娃娃们跑来跑去后，也觉得怪没意思，思忖了片刻之后，听到耳边传来细微的哭声。 “等等，都别说话了。” 他仔细的听了会，是眼前屋子传出的，他挥挥手，“小兵们，听司令命令，咱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群小屁孩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去了。 二楼新加盖的房子大概四十多平米，被主人家在中间加了一道墙壁隔开，但中间闪出了房门，算是相连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电流 以前是姜锐跟姜静的住处，现在姜锐娶媳妇搬出去了，屋里就姜静住着。 姜锐原来那屋则是放上了杂物，改成了储藏间。 一群小娃进去之后各自分散，开始在屋子里玩闹着，姜博强看着那个小奶娃，有点稀罕，这娃按辈分说，是自个的小侄子，他听她娘说了，今个的热闹就是为了这小屁孩才庆祝的。 都说他是个宝贝，也不知道是啥宝贝。 “哎呀，他咋一直哭啊，是不是饿了，该喝奶了？”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把手指头伸到他跟前，闭着眼睛挥舞小手的奶娃马上抓住，塞到嘴里吮吸起来。 “我看不是饿了，是不是拉了？我娘说，现在只吃奶的娃娃，每天就知道吃了拉，拉了睡。” 一屋子都是些七八岁的孩子，最大的就是十三岁的姜博强，他平时吃喝打闹还可以，这会问他这奶娃娃为啥哭，他还真回答不出。 有人提议看看他是不是拉了。 也有小姑娘不好意思，说这是弟弟，女孩不能看弟弟撒尿的地方。 一行人在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是姜博强耐不住性子了，觉得来这真的是傻逼极了，这有啥不能看的。 要不说这年纪的孩子是熊孩子呢，你越是不咋的，他还越是想要跟你背道而驰。 见小丫头们一个个扭捏不好意思，他恶趣味倒是上来了。 “来，我给你们看看男人撒尿地方啥模样！”说完要给他解尿布，但是吧，那小娃现在被人放在了炕上，又在被垛里遮掩着，他这身高根本不能轻松的给那小娃解开尿布。 吭哧吭哧了老半天，除了哭声更大点，别的根本没啥进展。 几个小姑娘捂着眼睛要走。 他恶作剧还没做完，咋能让她们跑呢，这会跳到炕上，把那小娃搬到地上，这下子高度合适，麻溜的给他解开了尿布，接着，一群小娃四散逃开。 那尿布上果然沾上了一片金黄。 好几个娃嫌弃的跑开了，也不知道这有啥好看的。 这年头人口管控的还不严格，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两个以上孩子，那奶娃娃对他们来说，确实没啥吸引力，加上这会也实在恶心那尿布，凑玩热闹也就没继续下去了。 倒是旁边那几个娃在隔壁看到了水枪，这会也不顾别的，争相恐后抢夺了水枪，放开水管接水开始打水仗。 “哎，你们把水枪放下，那是我们姜家的！” 原本捏着尿布的姜博强听到那些小娃们的嬉笑打闹，哪还想搭理这个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哭闹的小奶娃？ 不顾他还蹬着四脚朝天哇哇大哭的举动，整个人跟个弹簧似得往隔壁跑。 唐翘这会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看了看手腕的表，这都小半个钟头了，也没啥意外发生啊，正当她思忖着是不是系统故意玩她时，听到有人说，都吃的差不多了，该念礼单了。 这边的习俗是，孩子满月时亲戚朋友来上礼，大家都会选择在快要吃完了饭的时候，在喇叭里念礼单。 就是把亲戚朋友们随的礼给念出来，也算是添一乐呵。 这就奇怪了。 难道是她猜错了？ 一路愣怔的回到院儿里，正打算去找姜迟时，见俩小姑娘从楼上下来，一边下楼还一边说找姜大娘过来，奶娃娃在楼上哭了。 唐翘听到楼上都是小娃们的叫声，方才心底的疑惑顿时解开，她也说刚刚在喇叭下面咋没见到孩子们啊，感情都在二楼闹腾呢，有了这个认知后，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她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飞快的往楼上跑。 她在外面就听到了有孩子的哭声，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意外已经发生了？ 气喘吁吁上楼，啪的一下踢开了房门。 屋子里的几个小娃看到大人来了，还是黑着脸过来，吓坏了，一堆人跟鸟雀似得散去， 倒是在里屋打水仗的三人没发现外屋的异常，此时还在不知愁的嬉笑打闹。 唐翘看到屋子里的状况，倒抽一口冷气，额头青筋直跳，屋子本来就是水泥杨灰地，此时不知怎的，漫出足足五厘米高的水，偏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把奶娃娃给放在了地上，这会光着俩腿在水里扑腾着。 估计是哭了有一会儿了，小嗓子都没那么利落了。 水管的水还在突突往外流着。 唐翘倒是想看看谁那么不长眼，玩别的也就算了，竟然敢拿小娃开玩笑了！ 要知道这要是再晚上来一会，谁知道小娃会不会被水呛着，或者是出别的什么事！ 唐翘气不可抑，抱着孩子要去里屋闹事，也就是在这时，她察觉出不对劲了，里面三娃跟翻了天似得在打水仗，用水枪闹还不算，还弯腰撩起地上的水来玩。 俩娃闹得凶，另外一个则是拿着一个插销一样的东西，往插孔里插。 与此同时，先前系统那古怪的提醒，再度涌上脑海，模糊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别动！” 她这大声叫着，可惜已经晚了，那熊孩子生怕她打扰了好事似得，电光火石间，已经把插销插在了插座里，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唐翘就跳到了小小的板凳上。 那小娃们还没意识到唐翘为啥有这么古怪的举动，等反应过来时，就是巨大的电流充过身体，接着就是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 孩子，喇叭，本来没任何关联的消息，此时全部有了答案。 这喇叭插座线，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此时接通电源，一漏电，还有水跟杨灰地的媒介，还怕死的不够快呢。 第三百六十四章感谢 唐翘举着孩子，在小马扎上摇摇欲坠，她这会深吸口气稳住自己身子，大声喊人过来。 原本在窗户那不敢露面的几个小娃此时也发现不对劲了，那三人直直的躺在水里不带动弹的，那个跟仙女似得姐姐不停地喊着救命，就算是他们不懂事，此时也察觉出事了。 一个个痛哭流涕的往楼下跑。 原本正在吃尾席的人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自家熊孩子跟见了老虎似得呆在跑了下来埋在怀里。 问他们怎么了，一个个打着哆嗦，死死的咬着牙，一句话不敢说。 开始时候还有人打趣，渐渐的，似乎是都察觉出不对劲了。 这些孩子仗着年纪小，啥篓子没捅出来过？ 突然成了这鹌鹑模样，谁能不好奇呐。 “到底怎么了？”有男人脾气不好，见从儿子嘴里怎么也问不出话后，急了，大声呵斥着。 “是，是楼上，三个人好端端的倒了，还，还有，那个长得好看的仙女姐姐，她，她喊着救命。” 姜迟手里的酒盅一下子捏碎了，在旁人还没顾得上看他那边动静为何时，他已经不见踪影了。 与此同时，好些人也从孩子嘴里查出不对劲了，姜云强夫妻更甚，知道那些孩子们去二楼本就生气，这会又听说什么人倒了地上，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不就是下楼活动了一会，咋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呢？ 还有，还有他们乖宝还在楼上，可千万，千万别出啥事啊。 夫妻俩脚软，根本就上不去楼，还是姜迟跟几个帮事的男人手脚麻利迅速爬上楼去了。 还没打开门呢，就听到唐翘里面的救命声。 姜迟踹门而入。 “别进来，别进来！” 唐翘声嘶力竭喊着。 水里现在估计都是电，插销没拔出来，估计进来都得玩完，楼下今个喧闹，她以为自己再喊半个小时都不会有人察觉出不对劲，没想到姜迟果然跟她有心灵感应，最先上来了。 姜迟看着唐翘的古怪造型，又看着地上倒着的三个小娃，下意识的要进来，唐翘猛地摇头。 “水里有电，你们，你们快找个绝缘体，或是塑料或者是木头啥的，先把插销给弄掉。” 这边动静这么大，早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有人本来是想凑热闹，谁知看到自家孩子倒在水里人事不知，顿时嚎叫着要冲进来，其中也包括姜云强夫妻。 俩人中年得子，又闹了这么大的阵仗给孩子做满月，可想而知有多宝贝了。 现在唐翘高举着他，孩子身上还滴答着水，哭声都弱了，谁能不联想点啥？ 还是姜迟纷纷人把家长按住，飞快的找了个木棍，从手肘把窗子给打破，迅速的把插销弄掉。 等人冲到屋子后，唐翘才确定水里没事，战战兢兢从小马扎上下来，她刚下来，迎面就投入个怀抱里，姜迟身子有点颤抖，将她使劲抱了下，才松手。 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几遍后，喘着粗气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孩子也没事，那个，他们三可能是中电了，快让人把人送医院。” 俩人说话的功夫，马月华已经冲了进来，从她怀里抱过孩子，哭的声嘶力竭的。 “嫂子，孩子没事，中电前我就已经把人抱起来了，就是孩子可能沾了水，受了凉，你先给孩子换个衣裳，顺带也去医院看看，这么小的孩子呢。” “好，好。”马月华这会已经是六神无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匆匆忙忙的抱着孩子要出去。 倒是她丈夫姜云强还保持着一点点理智，脸色发白的朝她说了声谢谢，随后跟着媳妇出去了。 屋子里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原先聚集的人，此时都下楼去跟孩子们打听是怎么回事了。 唐翘这会没事了，身上的力气也被抽走了，别看刚刚她表现的多么临危不惧，多么镇定自若，其实都靠着那么一股气吊着呢，这会见到靠山，见到爱人来了，她才察觉到后怕。 整个身子不断颤抖。 姜迟也怕，平时情绪不外露的他，这会一点不顾忌着人的打量，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又是摸后背又是亲头发的。 “姜迟，我差一点就看不到你了！” 唐翘真的不知道那会脚下没有那马扎，或者是运气不好，没参透系统提醒后，会是什么下场，可能跟那三倒霉娃一样，都触电了。 当时多英勇，现在就有多怂包。 姜迟安抚了她好一阵后，她情绪才逐渐平稳，从他怀里出来，正巧对上未来婆婆的脸，她不好意思的抽抽鼻子，打了声招呼。 “好孩子，吓坏了吧？”刘云霞实打实的心疼。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她已经从那几个孩子结结巴巴的嘴里，听出了个大概。 那些熊孩子本来是对小娃感兴趣的，后来玩心起来，打起了水仗，年幼的他们也不清楚为何好端端的他们会倒地不起。 但大人们却从只言片语里读懂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喇叭的线漏电，又加上地里都是水，所以那几个孩子才会突然中电不起，如果不是唐翘当时突然出现，撵走了那些孩子，又及时的把刚满月的孩子抱起，那后过是如何，不言而喻。 可能是他还没见过世界上的花花草草，还没体会到人生给予的快乐跟烦恼，就已经跟这个世界告别。 好端端的喜事变成了这样，这是大家都没预料到的。 三个孩子都被送到医院，小娃娃这会虽然没事，但精神头也不大好，吃完席的亲友们也都不在这逗留，纷纷告辞，当然，有人想走也走不成。 第三百六十五章死了 姜云强兄弟俩把参与其中的几个孩子家长留下，当然，也包括自家二叔夫妻俩。 姜二嫂也从孩子嘴里听出了事情大概，自家孩子啥尿性自家知道，当他说出只是为了让那些小女娃知道小雀雀是啥模样而故意把孩子放到地上，又折腾着打水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闯了啥大祸。 姜云强黑着脸，浑身散发着怒气看着儿子，她有点害怕，舔舔嘴唇，“这，这是弄啥，别吓着博强了，这都是那些小子不懂事，跟咱家孩子没关系。” “没关系？”家里爹妈抹不开面跟她计较，自己可不怕。 他早就看不惯二叔二婶一家的做派了！ “这么多孩子都在，他们可是长着眼睛呢，你以为他们都是傻的吗？还是说都瞎了，不知道你们做的啥？” “你，你咋说话呢！”姜二婶有点气短，但是看着自家小儿子瑟缩模样，还是强梗着脖儿，不客气道，“他们都是些豆大点的小屁孩，说出的话能有几分让人相信？老大老二，你们可别相信旁人，不相信咱自家人啊” 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来这做客的，就算关系没他们这么近，但好歹也是本家的，这咋就是外人了？ 再说，啥事不是你家孩子挑起来的？ 哦，没事了装老大，出事了把自己摘干净，把锅都扔他们头上？ 一语激起千层浪，好些人开始讨伐着她。 他们也在后怕好不好，孩子们可都说了，都是他带头，大家才起二楼，才拧开水管打水仗的，要不是那个老三家的未来儿媳妇把人撵出来了，怕是这会他们孩子也要在医院了。 姜二嫂寡不敌众，很快败下阵来，倒是姜娇这会奇了怪了，难得替自家弟弟，自个亲娘辩解，“都别闹了，其实我觉得这事还得怪大人，要是唐翘早点把孩子管住了，也不会出这事了不是？你们不去责备大人，偏抓着小孩子干啥。” 这话说出来，可把人惊住了。 唐翘还没来得及怼这个骨骼清奇，脑回路奇葩的人物，未来婆婆出声了，“姜娇，你这话倒是有意思了，唐翘是大人咋了，她还能未卜先知知道别人脑袋里装着是啥浆糊？出事了不去自己身上找差错，把屎盆子扣别人脑袋上倒有意思了啊。” 是啊，这就跟你拿刀去杀了人，到最后不找杀人者的罪，倒责备起路人没拦下你这个道理一样，傻子都不敢这么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吧？ 就这还大学生呢，脑子都被狗给吃了吧！ 两拨人还在扯皮，姜云强才没那么好说话，趁着二婶情绪激动跟人辩解的时候，一把扯过在她身后躲着的姜博强。 “啊，爹，爹娘救我！”他看着散发着冷气的大堂哥，跟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你干啥！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会一直装傻充愣，当世外人的男人，这会儿见幺儿哭闹，终于不当哑巴了，熄灭烟头，一脸不快，“云强，骂两句成了，我这个老子还在这，你还能越过我来处罚你弟不成？” 闹啥，这都是一家子，再说这不是没事吗！ “他不能，我能！”一直黑着脸的姜河开口了。 出事的是他大孙子，他能不心疼？那么小的娃被凉水泡了，还差点触电，要不是唐翘…… 当下接下来皮带，黑着脸朝姜博强走去。 一项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娃，这会终于害怕了，他这扯着嗓子朝爹妈求助时，那腰带就已经甩在了他身上。 儿子的叫声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唐翘把脑袋靠在男人肩上，一言不发。 这熊孩子就是该教训，不是他，后面哪儿会闹出那么大的事！ 姜老二夫妻俩怒了，自家眼珠子似得疼爱的孩子，这会被这么对待，谁能忍住？ 俩夫妻要闹腾时，被姜迟她爸给拦住了，虽已经年过五十，可他身形依旧健壮，大高个子拦在兄嫂跟前，愣是让他们不能行动。 “老三，你也向着他们？” 姜山能把自个儿子训练成不近人情，公事公办的性子，可想而知，自己性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看来，孩子有错就得罚，你护着有啥用！这会不教育，难不成还要等到犯了啥需要枪毙的罪再教育吗？ “你实在看不惯的话，跟你儿子一起罚？”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险些没噎死人。 这下子有人出面，俩人也闹腾不起来，只看着自家娇生惯养的儿子在皮带抽动下，哭声越来越大。 足足抽了五十皮带，姜大伯这才停下动作。 姜锐跟着打了两下，气哼哼道，“你别以为这事完了，我们看着亲戚份上，只象征性的打了一顿，你看那三家后面咋说吧！” 原先还在闹腾的夫妻俩愣住了，不哭也不闹了，愣愣道，“咋的，那三家还要找事？” “不然呢？”刘云霞没好气道，“是你儿子提议去楼上的，也是你儿子说要打水仗，这次的责任，除了那个插插座的小子责任最大以外，就是你儿子了。” 求着没事吧，要真的有个啥差错的，往后还有着闹呢。 本来还在闹腾的老二一家，听说这事后，也不闹腾了，匆匆扯着还在哭闹的儿子，招呼着闺女，一家子跟屁股着火一般，逃走了。 一大院子人，面面相觑。 这都啥事啊。 本来大好的喜事，现在闹得真是…… 唐翘本来是想早点走的，但姜迟他们还要等到马月华从医院出来听个信儿后才能走，她也不放心那小娃，也就在这等下去了。 下午五点时候，夫妻俩回来了。 见他们脸色凝重，孩子奶奶两腿发软，指着孩子打哆嗦。 还是姜静一把扶住了自己亲娘，焦急询问大哥怎么了。 “小宝没啥大事，医生说注意保暖，后续有拉肚子或者发烧的症状话，再去医院。” 那就是没事。 没事还这幅表情，吓坏了他们。 “那，那三个小孩呢？” “俩人住院了，一个，一个死了。” 话音落罢，院子里的人沉默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避火 原先送到医院，大家都觉得没事，可真的等那个孩子死讯传来，才知道当初如何惊险，那么大的孩子都熬不住，换上月把点的孩子，那岂不是更…… 孩子奶奶一把抓住唐翘，好半天才平息下来惊恐，不住的说着，好孩子，好孩子。 刘云霞也安慰大嫂，“咱们小宝福大命大，这躲过了一次死劫往后肯定要平平安安，无灾无难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咋就那么巧，嫂子上去了呢。”姜静一脸后怕，回过神后，已经开始改口叫嫂子了。 唐翘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来。 她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 要是她早点发现，再早一步到楼上的话，可能就能避免一条生命的陨落，那熊孩子是皮了点，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还是有点难受接受不了的。 姜迟似乎是察觉出她的失落，捏了捏她的手，做无声的安慰。 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傍晚时候，唐翘一行人打道回府，刚出门，姜云强匆匆追上了唐翘，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弟妹，大恩不言谢，今个事多，太匆忙，我们就不留你了，等这事处理完了，再好好登门感谢。” 刘云霞客套，“都一家子，说啥客套话呢。” 姜云强苦笑，三叔三嫂都是明白人，知道是一家人，可二叔一家…… 哎，往后怕是关系要断了的。 罢了罢了，强求不得。 倒是姜锐，看着大哥送出去的那个盒子，总觉得有些眼熟。 今天一天真是兵荒马乱，姜山带着妻儿往回走时，刘云霞在路上不断嘀咕感慨，咋就死了，咋就好端端人没了呢？ 那小娃才八岁多，还是本家的孩子，他满月时候他们还去上过礼呢，白天还活蹦乱跳傍的孩子傍晚就没了，换谁谁能不感慨？ “那电线老化，破损，都会发生漏电情况，加上先前玩打水仗，地上存了那么多水，这不明摆着送命呐！”姜山叹了口气，见唐翘还没从打击里回过神，心里有点歉疚。 本来打算让人孩子过来是添点喜气的，谁知道碰上了这事。 “事都出了，你想开点，夜里睡觉害怕的话，跟前多个人陪着你。”男人平时沉着脸惯了，对上未来儿媳妇，难得有个柔和的表情。 “嗯。”唐翘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的出来她还是没从刚刚那场打击走出来，夫妻俩也不多说，让儿子把人送回去，再好好安抚一下，他们俩还得去医院走一趟。 这事虽然跟他们家没关系，但好歹是在大哥家出事的，闯祸的又是老二的孩子，他们于情于理都要过去看看的。 唐翘跟俩人道别后，姜迟送她回去。 看的出来她今个是挫败的很，平时脸蛋满面红色，今个却惨白一片，他也知道第一次碰上这事，用语言开解是太薄弱，只能多陪着她点，才能让人渐渐恢复。 瞥见手里从大伯家出来就一直拿着的盒子，姜迟想着用这东西哄她开心倒也不错，不是说女孩家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拆礼物，享受惊喜吗？ 他撕开了盒子。 唐翘也被身边窸窸窣窣拆盒子的声音吸引，他这一步走的确实不错，别管情绪是多么低落，好歹想着注意力是被吸引过来了。 而姜迟那边，见她扭头看向自家，拆礼物的动作越发快了。 只是那盒子打开，随意翻了下里面的东西后，他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哎，你干啥！” 唐翘见他本来拆的好好地，可后来不知咋了，飞快的瞥了她一眼，不等她有啥反应就迅速的把盒子藏在身后，咋的，送人礼物还能半途给收回去啊。 本来对这礼物不咋感兴趣，这会见他举动，倒起了兴致了。 “给我，你听见了没？”唐翘扑他身上，伸手要着礼物。 姜迟个子高，伸手把东西举起来，活脱脱两米多高，这个高度唐翘还真是没法子从他手里抢东西。 可她是谁啊，你越不想让我干啥，我还越是眸足劲想干，跟个树袋熊似得缠在他身上，又是挠他痒痒又是吹他耳朵凉气，数招并用，闹得姜迟手一松，东西从头顶掉下。 唐翘眼疾手快捡了下来，姜迟想抢，被她护在怀里。 她脸颊气鼓鼓的，跟个松鼠似得瞪着他。 俩人这番缠斗下来，浑身都冒着热汗。 估摸着姜迟已经死心了，不争不抢，任由她看那礼物。 不得不说，这盒子还包装着，是挺精美，但是里面这内容……唐翘翻了几下，脸颊逐渐通红，顺带眼神都飘忽起来。 怪不得姜迟先前不让她看呢，这，这也太香艳了…… 这算的上是精装版的春宫图了吧？ 上面人物小象画的栩栩如生，男女姿势各异，销魂表情都跃然纸上，她翻了两页，嗯，真没想到这年头也有这种人才，这香肩半露犹抱琵琶的模样，真挺撩人。 “差不多可以了啊！”姜迟咳嗽了下嗓子，耳边出现可疑的红晕，趁她不注意时一把将书从她手里抢走。 唐翘倒也不遗憾，他以为自己是个纯情人物，完全不清楚她看过更‘激烈’的动作片。 不过弄了这么一出，心情总算不至于先前那么憋闷了。 她脚尖划地，清清嗓子，“真没想到，你家的人，咳，这么开放前卫。” 姜迟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姑娘家讨论这个话题有啥意思，但看到她神色没那么萎靡了，默默松了口气，把东西抢回来之后胡乱的收起来，瓮声瓮气，“他们八成是送错了。” 可不是送错了咋的，人家老二本意是想给大哥礼物，增加一下他们夫妻间情趣的，谁知道被不知情的老大当谢礼送给了唐翘。 家里出了这等糟心事，谁也没察觉出礼物送错了，当然，等兄弟俩把事处理完了，再讨论起这个春宫图时，已经是许久以后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出事了 乌龙礼物的出现，倒是缓解了几分沉重情绪，姜迟把唐翘送回来之后，她已经好很多了。 “晚上早点休息，我明天要去市里一趟，回来给你带礼物。” 这会他已经恢复了几分原先当局长时的严肃了，唐翘点了点头，也不刨根问底，只腻歪的靠在他胸口，“那个，是刚刚那种礼物吗？” 刚刚那种……姜迟想起先前那几张图，咬牙切齿训斥，“想什么呢！” 她也是个见好就收的，怕再逗下去不好收场，墨迹的道了个晚安，又求了个晚安吻后，依依不舍的回家了。 唐翘心情不好是瞒不过眼乖的唐菊，面对她连番追问，唐翘把今个的事大概的说了一下，姜菊也吓了一跳，叠声问她没事吧？ 她肯定是没事的。 “你这是吉人自有天相，不过往后再碰到这事，先把自己安危给顾好，再去管别人知道吧？” “知道啦。管家婆，对了，晚上吃的啥，还有剩饭不？” “有啊。”唐菊洗了下手，“你晚上没吃饱？” “吃是吃了，就是心里装着事，谁能吃好啊，我就随口扒拉了几嘴，根本不知道到底吃的是啥。” 唐菊去给她煮了点手擀面条，又卧了个鸡蛋，唐翘浇了好些醋，毫不顾忌形象狼吞虎咽，唐菊见她吃的喷香儿，馋虫也勾了起来。 自己盛了半碗当宵夜，边吃边跟她说今个程阑过来，还送了一套书的事。 “好，我知道了，你最近学习了没，我给你留下的作业你做了没？” 俩人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多半年了，唐翘自己进步，也拉着她一道进步。 唐菊点头，吃完收拾好后，摊开书本把自己不懂得拿出来跟她说了下，唐翘给她讲完了题目，姐俩早早洗了就睡了。 次日，姜迟在屋子里被人拍醒后，淡定起身，穿起了衣服。 “怎么样了？” 男人推了下眼睛，合起了本子，“不错啊你这状态，按着最近调节的速度，再来一两次估计就可以结束了。” 他眼底带着好奇，“按理说不该啊。” 他这速度太快了，就算是姜迟自己本身心理状态不错，但这种干预治疗总是要有个过程，他这次恢复速度比上次要快多了，除去他医生身份，作为好友，对这个奇迹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不该啥，你作为大夫这种态度应该吗？”姜迟不理他，穿好外套，坐在椅子上，“那药还要吃吗？” “不用了，那药吃多了也刺激人，哦对了，下次你不用过来了，我去你们那点事要办，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你几天了。” 姜迟一点不跟他客气，“知道麻烦就行。” 余良山转着笔的动作一顿，见他大步流星出去，赶紧追上去，“你去哪儿？刚来就要回家了？” 得到的除了那小子的挥手外，再没反应。 姜迟肯定不是要这么快回去的，他上几次来的时候心情不一样，也没心思多逛，多溜达，现在病情逐渐好转，跟唐翘的关系又柳暗花明，想着昨个承诺给她带礼物，打算去百货看看。 市里的百货比镇上的要繁华，种类要多，他身上带着从战友那搜刮来的票据，一点不手软的给她买了鲜红色的围脖跟一个蝴蝶样式的发卡。 唐翘这时正在家里刷题，她把时间规划的很好，上辈子就是理科生，走的是数学专业，就算是再活一辈子，她专业知识也没忘，加上这会高考难度不比后世，她还是有把握考好，剩下的语文跟英语，她更不担心了。 要知道这会刚恢复高考，上面的考题还是带有浓重的政治色彩，只要这方面的觉悟可以，那就不是问题。 她跟唐菊俩人面对面的做题，唐菊对于函数那块有点疑惑，虚心的跟唐翘请教。 唐翘粗粗的看了一眼题目，心里就有了答案，打算解答呢，就听到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唐菊看了下唐翘，似乎不明白大晚上的咋还有人找来了。 外面传来程阑焦急的声音，姐俩这才松口气，唐菊起身去开门。 门外程阑快步窜入，看到唐翘在这，才默默的松了口气，倒是唐翘打量了他一番。 今个倒是稀罕，竟然开着车过来了，唐翘还没来得及打趣他鸟枪换炮，这人着急忙慌拉她往外跑。 不在状态内的她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啊？” “别问了，先上车，到车上我慢慢跟你解释。”唐菊倒是没跟上来，她还得看门呢。 她是上车后发现车上兰莺也在，要不是俩人性格不合加上面色十分难看，唐翘都要以为俩人要私奔了。 “我都上车了，有啥事可以直接跟我说了吧？搞这么神秘干啥……” 她开口没有打破空间里的尴尬，程阑抓着方向盘当自己是空气，兰莺看着她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逐渐，唐翘从她目光中读出了严重，笑容淡了下来。 “急死个人了，你不说我来说！”程阑受不了女的唧唧歪歪的性子，从反光镜看着唐翘，开口就要解释。 “算了，你好好的开你的车，我来解释。”赵兰莺强势打断他，他这人说话没个分寸，把唐翘吓着就不好了。 唐翘听到俩人的对话，还能不明白什么？ 这估摸着是出事了？ 谁出事了？ 兰莺既然过来，怕就怕是…… 姜迟？ 唐翘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我的英雄 赵兰莺知道这事肯定是瞒不住她的，抓着她的手，不断的安抚着，“你先别着急，等我们慢慢给你解释，头儿，头他……” 本来他今个是去市里做心理治疗的，返程的时候碰到了一起抢劫案，虽然现在没有穿着那身儿制服，可他谁啊，遇到这事能袖手旁观？ 当下就把人制服了，本来很简单的事，谁也不知道那些人还有同伙，偏偏那个人质是个爱财如命的，虎口里脱险了还不满足，找死一般的要去跟人抢包。 姜大哥那会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的挡在人质面前，然后就受伤了，也多亏当时来处理案件的是曾经跟头儿一起办过案件的公安，把他送到医院后，急慌慌的给他们单位打了电话。 这会人还在市医院里，生死不知，她不敢跟叔叔阿姨说，六神无主下，只能先来找唐翘了。 唐翘听完前因后果后，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怎么会这样呢？ 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事？ 她不知道那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想到昨个分别时分明还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俩人还开玩笑嬉笑，现在就要阴阳相隔了？ “唐翘，你别吓我啊，人发现的及时，送去医院也及时，不一定有大事的。”赵兰莺生怕她也出个啥事的，不住搓她手解释着。 唐翘两眼发直，浑身颤抖，六神无主，似乎下一刻就要失去意识了。 这分明才十月多，她的手一点温度也没，都快成冰块了。 赵兰莺后悔自己为啥这么直接，为啥不再委婉一些跟她说这件事。 其实这种事，不管她怎么表述怎么控制语气，都会换来同一个结果，关心则乱，没处在那个环境里，是不能理解的。 她不断给唐翘搓着手，渐渐的终于暖和了一些，半个多小时，她才逐渐回过神，理智也恢复了点，抓着她的手不停问着，他是伤在哪儿了，送到医院是不是还有意识之类的。 兰莺听电话的时候，只听说是捅到肚子了，至于几刀还真不清楚，但是送到医院时，失血过多整个人都差点休克了。 不用说，伤势肯定是很严重的，但是她又不能照实说，只能吞吐着说不是特别严重，医生会处理好的。 唐翘是被突然传来的这个噩耗砸晕的，等回过神后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兰莺跟她一样，对那边的消息一无所知，她这么逼问除了让她为难，不会对结果产生任何改变。 空间陷入了难言的寂静。 程阑车子开的很快，一个多小时就把车开到了市里。 唐翘打开车门就往医院里冲。 赵兰莺在身后紧跟。 大厅里有穿着制服的公安在等着，看到同样穿着制服的赵兰莺，飞快的跟她打着招呼。 赵兰莺看到了他，拉着唐翘往那边跑，对方也不说什么，带着俩人往楼上跑。 她们到这的时候，姜迟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唐翘坐在椅子上，脑袋一阵阵的眩晕。 这一刻，她不断的祈求着，就算是要把自己往后余生所有好运都给了他，她也愿意。 以前她从来没意识到自己会对一个男人有这么深的感情，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离开谁不能活？ 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生死相随的桥段，也就是糊弄糊弄小丫头片子的。 可当事真落到自己头上时，她一下子推翻了先前的认知，一个人真的可以为所爱奉献牺牲许多的。 是什么时候他在自己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了？她想不出来，整整三个小时，她跟石化了一般，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走廊里，市里来的那个公安看着年纪轻轻的唐翘，低声问着赵兰莺，“姜局长家属没来？” 他说的不好听些，这丫头一看就是担不起事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一会要有啥签字活动的，她年轻压不住啊。 兰莺知道他的意思，默默的叹了口气，瞥了下她后才道，“姜局家里刚刚出了事，他爸妈这会在镇上处理其它的事呢，没在家，我就把他对象喊来了。 你也别想太多，俩人都是谈婚论嫁的关系，只要她来了，就相当于是家属来了，姜局父母年龄不小了，怕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你也别小看了她，这姑娘能耐着呢。” 那个公安不知想到了啥，点了下头，深有同感。 他每次出任务的时候，家里的妻儿父母，心都是紧悬着的。 做他们这行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都不容易啊。 几个人心思各异，倒也没弄什么想象中的意外，守了许久，终于等到里面有动静传出。 姜黄色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手术室的大门，像是给了家属信号，唐翘就像是突然被注入了力量一般，健步上前，堵在了那个穿着手术服的大夫跟前。 “里面，里面的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送来的及时，算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刀子捅的有点深，脾有点破裂，不过现在做了手术控制了出血点，等术后看看情况吧。”他朝唐翘点点头走了。 他们在医院，见到过太多这种情况，不能说麻木，最起码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心绪波动了。 听说这次送来的人，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不过他也是命大，那刀子捅了那么深，要是严重点，肝破裂，或者是肾动脉破裂，出血过多的话，人肯定就救不活了。 他躲开了致命伤，又送来的及时，如果术后没有什么并发症之类的意外，暂时算把命给捞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温柔体贴 医生走后，护士推着做完手术的男人出来。 唐翘先前还强忍着泪水，直到见到他面色苍白，浑身是血的被人推出来后，情绪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好端端的，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呢？ 昨个是她生死一线，今个又换成了他。 老天爷是存心不想让她好过吧？ “唐翘，唐翘，你镇定点，别动他，他刚做完手术，你别造成二次伤害了。”兰莺早就防着这呢，见她情绪激动，拦着她不让她扑上去。 “好，我不闹，我不激动。”唐翘擦了把泪珠，紧跟着护士将他被送到加护病房。 其实严格来说，他还没度过危险期，但好在手术做的很成功，最起码，人还活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唐翘肯定是不能走了，兰莺给她在医院旁边，就近找了个招待所，暂时把人安顿下来，像她这种情况，她是怎么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的。 俩人在医院守了一天，差不多术后二十个小时之后，姜迟终于睁了回眼，算是抢回来一条命。 医生确定了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才把他送到普通病房。 姜迟身份特殊，加上又是见义勇为，医院那边也给了照顾，安排了单间。 唐翘跟兰莺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出事后第三天了，姜迟刚刚睁开眼，虽然知道这会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影响病人情绪，可唐翘还是忍不住啊，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哭的肝肠寸断，我见犹怜的。 赵兰莺觉得自己在这有点多余。 她识趣的出去了，这时候，屋子里也就俩人，唐翘飞快的上前，到了病床跟前，不敢下手不敢趴他跟前，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压坏了他。 姜迟费力的扭了下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眼睛带着血丝，眼眶下满是乌青的面容。 心底又愧疚，又心疼，这两天，她肯定被吓得不轻吧？ 姜迟费力的抬手将她脸蛋上的泪珠给擦去。 唐翘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贴在了脸上。 “你怎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呢，你知不知道我的魂儿都要被你吓掉了？你见义勇为要把自己给搭进去才罢休吧？你要是没了，让我守活寡吗？” 她不管不顾的控诉着他。 姜迟心疼，动了下身子想拍她脑袋做安慰，可稍一抬身子，伤口就传来巨痛。 唐翘也不敢哭了，咬着嘴唇焦急的看着他，“你别动，你别动，你想做什么跟我说，我这会就是你的手。” “那，你，你别哭了。”姜迟几乎是倒抽着冷气，把这句话给说出来的。 “好，好，我不哭了。”唐翘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大花脸，仔细的替他把衣领给整理了下。 他刚刚清醒，身子还虚弱的很，唐翘害怕自己在这耽误他休息，急忙劝他多休息休息，自己则是去医生那询问一下术后的注意事项。 出事之后第三天下午，出事的女人跟她丈夫来了。 被救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这时候是被他丈夫带着过来的，姜迟现在情况是不能见他们的，这俩人只能把自己的感谢朝唐翘诉说。 俩人来的时候倒也没空着手，带了两罐罐头跟一袋苹果，好听的话说了一大箩筐，总而言之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辈子都要记得他的情，回去了也要教育孩子多向英雄学习，以后见到这种事要出手相救之类的。 唐翘越听越是愤怒，好话嘛，上下嘴皮子一动，谁不会说？你拎着两个罐头几斤苹果，这几块钱就要打发了一条人命？ 听当时送姜迟来医院的公安说了，如果不是这女的爱财如命，死活不放弃自己的钱包，凭着姜迟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被人捅刀子？ 还不是为了护她一命？ 现在好了，你们夫妻俩双双甜蜜把家还，一句话不问里面病人啥情况，当时送医院救助了多久，后续还要住院多少天，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 假大空说了一堆，谁真心实意的担心姜迟了？ 三天了才来医院看望，来了连个住院费都不说摊，话里话外都是他舍己为人一个劲给他戴高帽，架着他。 咋了，就该你们的？ 唐翘心跟被扎了一样。 “好听话谁也会说，嘘寒问暖不如来笔巨款，我家男人救了你媳妇一命，这是出于他主观意向，我不能说什么，赔偿跟误工费我就不要了，住院费这你们该掏吧？” 你不是不想破财吗？ 我还偏要你破财！ “哎，为啥我要出钱啊，这又不是我让他救我的，这是他自己主动的，他活该我不出……” 女人本来一直装没事人把话语权交给男人的，但是听到唐翘要让她出钱了，猴急的要把关系撇清。 “不出？不出那就等着打官司吧，你们，还有那些抢劫犯，都跑不了，药费，住院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都算进去，让法院来量刑，我不把你们告个底朝天，我就不姓唐了！” 凭啥啊！ 这点钱算啥啊！ 她在乎的那个人的命，比这些钱更值百倍好吗！ 你们这么在乎钱，那我也得让你们尝尝，损失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哎，同志，你别激动，她个老娘们不懂四六，胡乱说话，你说的对，这住院费我们是该出，咱们不能让英雄寒了心是吧？我这就去把住院费给垫上。” 唐翘对于这众人，是不敢完全放心的，给程阑递了个眼神。 他会意，监督俩人去了。 第三百七十章贴身照顾 这边动静不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对她的火爆性子也有了初步的了解，见她不退分毫，让铁公鸡拔毛，都挺钦佩她的。 本来就是，那医药费是钱，但人家英雄的命不重要了？ 你们就拿着几个苹果，两罐罐头过来，还一副想要置身事外的模样，换谁谁乐意啊！ 程阑这会上来了，唐翘没问他，他就主动跟她汇报了，督促俩人交钱后，那男人借口说家里有事，狼狈的走了，“不过没关系，公安局那边是做了口供，登记了他们信息的，等还有掏钱的地方话，我上门找他们！” 唐翘点了点头。 他出来的时间不短了，镇上那边的情况不能离人，况且还有兰莺呢，她还有工作要做，不能跟自己一起耗在这，想通了这个后，唐翘催促俩人回去。 赵兰莺有点放心不下她这边。 唐翘安抚她，“姜迟都醒了，还有啥不放心的？家里那边你也得帮我盯着，我两天多没回去，我姐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对了，还有叔叔阿姨那，能先瞒着就瞒着吧，等姜大哥情况再好点了，再告诉他们。” 赵兰莺点了点头，拗不过她，只能先跟程阑回去。 唐翘吧人送走后，这才收起情绪，进了病房。 姜迟此时脸色发白，额头青筋直起，牙关也紧紧咬着，一看就是麻药劲过去，疼的受不了的表情，偏他似乎是不大放心自己，等她进来后，就露出一副我不疼，我已经快要好了的表情。 他越是这样，唐翘的鼻子就越是酸涩。 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握着他手，放在脸颊边摩擦。 姜迟虚弱道，“我刚刚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小同志你很英勇啊。” 唐翘破涕为笑，“我算什么英勇，到你跟前，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这连续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除了能感叹一句生命无常之外，再没有别的语言可以代替。 她想着想着，眼眶又热了，握着他的手，唐翘低声道，“往后咱们一定要好好的，我可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刺激了。” 姜迟歪头看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 “好。” 姜迟这边受伤，她肯定是要陪床的，刚住院，除了被褥这些是要租的，旁的都要自己来置办，好在姜迟这边情况特殊，当天晚上，市公安局那边就送来了不少东西。 都是大家知道他的情况后，自发送过来的。 暖瓶饭盆茶缸还有脸盆之类的是齐全了，唐翘自己又去准备了些毛巾香皂牙膏牙刷之类的日用品。 等他情况稍微好点了，唐翘还打算再去租套设备，给他开小灶呢。 这医院的伙食，实在不适合他这种重伤病号来吃。 唐翘想起先前自己急性阑尾炎，他下班后照顾自己的场景，又想到现在他住院，自己反过来照顾他，不得不感叹风水轮流转。 不过那会她多折腾人啊，洗头水的温度不合适了不洗，饭菜种类不合心意不吃，喝口水温度不合适，那是一口都不喝，那时候的她，可谓是作天作地不断的作往新高度。 可姜迟不是。 姜迟好伺候的很，从来不主动提出什么要求，更不会说一点点的抱怨。 唐翘端着水盆进来，把门给关上了。 今天已经是术后三天，他精神头好多了，唐翘问了下医生，说是可以擦拭身子了，打算来给他擦擦，睡得也能舒服些。 姜迟当时身上都是血，虽然当时手术时简单处理了下，但肯定不到位啊。 唐翘撸着袖子，小心翼翼趴在病床上，解着他的扣子。 “我，我不用，不，你，你不用。” 姜迟对上她那张小脸，感受着小手在身上作弄，紧张的把她手捏住，语无伦次起来。 “有啥不用的，你身上血都没擦干净，你自己不觉得不舒服啊？”把他手隔开，把衬衫扣子解开。 俩人都有了那么负距离的接触了，就擦个身子有啥扭捏的。 她一但决定了啥事，姜迟根本反驳不了，退一步说，他确实也不大舒服，半推半就的，也就由着她折腾了。 唐翘见他不反抗，麻溜的把人身上扣子解开，说真的，这解人扣子跟被人解扣子心情就是不一样，随着她的动作，男人古铜色的胸膛露了出来，虽然上身绷带缠绕，但依旧能从缝隙里看见男人结实的肌肉。 这么看下来，时间就跟凝固了似得，这会早已入秋，天也凉了起来，姜局长肯定不是怕冷的，他大冬天都敢用冷水洗澡呢，就是被她这露骨的眼神盯得不大舒服，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透出了抹红色。 “咳咳”姜迟假意咳嗽，提醒着目前看的津津有味的某人，唐翘回神后老脸一红，也怕他笑话自己，端出一副老司机的模样，尽量不碰到他伤口开始给他擦身子。 从脸到脖子再到胸膛，擦得特别细致，一点都没落下。 擦着擦着额头冒起了细汗。 天已经入秋，温度降的挺快，姜迟又高又壮，给他擦洗那可不是工程巨大，外带此时他不能动弹的，得费老大力气。 偏她还不敢糊弄，擦没多久就一盆水，比他照顾自己还要仔细。 擦着上身时，俩人还挺淡定，等到该擦腰的时候，气氛就逐渐有点尴尬了，可她是谁啊，做事哪儿能半途而废不是？ 手忙脚乱解着他裤子上的细绳，刚解一半，手腕被人抓住了，她疑惑抬头。 姜迟侧脸对着她，口气颇有些不自在，“要不，下面就别擦了，或者是找个护工来擦。” “没事，我不会弄疼你的，哎呀你别管了。” 这是弄疼不弄疼的问题吗！ 说了之后没有动摇她的信心，反而更让人来劲儿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怜惜 不过唐翘还是挺谨慎，怕外面突然闯进来人，也怕姜迟不自在，特意把房门插销插上。 她执意如此，姜迟也就放弃了反抗，任由她把裤子褪下，摆成任人鱼肉的模样。 唐翘先开始嘴硬，等真的看到男人胴体，唐翘反倒被刺激的脸颊通红，薄汗连连。 姜迟身高一米九多，身形挺拔，四肢健硕，常年运动导致身上一丝丝多余的赘肉也没。 俩人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可上次那回黑漆麻黑又在玉米地里，她只顾着刺激跟害怕了，哪儿近距离观赏过这人身材？ 这会猛地让她看到，冲击性还挺强。 姜迟原先放不开，但这会倒是有了种破罐子破摔的自觉，不光不遮掩了，相反还催促他快些，唐翘这会哪还知道啥，大脑缺氧稀里糊涂的吱了声就开始擦洗。 对面男人的眸子幽幽，她实在是受不住这种场面，胡乱的把薄被盖在他身上，自己端着水盆跟逃难似得冲了出去。 她太过慌张了，以至于出门没注意眼前，跟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了下，顺带着水盆中的大半的水都被她扫到了男人身上。 这就尴尬了。 “对不起，对不起。”唐翘真诚的给人道歉。 对面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见她紧张的话都颤抖，思忖着是不是自己表情太严肃了，赶紧换上一张温和的面孔，叠声道，“没关系没关系，你这也不是故意的。” 人长得好看确实是有些优势，就连害怕都能引起人的怜惜，唐翘不好意思的朝人家颔首之后，端着水盆往水房去了。 她这一走不要紧，那男人在原地站了好半天被小护士喊了一嗓子那才回过神，他使劲的捏了把自己，发觉不是梦才傻笑起来，那姑娘不是仙女吧？ 他活了二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呐。 那身形苗条，腰肢纤软，一颦一笑夺人心魄，他的心，以前觉得一见钟情啥的太过于肤浅，可现在，碰到那人，他觉得自己的心沦陷了。 唐翘完全不知道自己只出去了一趟就招惹了一朵桃花，此时她到水房后，先是胡乱的搓了几下毛巾。 她洗完了之后又洗了下脸才重新回病房。 只是…… 病房啥时候多了个拄着拐杖的男人？她倒没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刚刚她撒到人身上水的那位，刚刚只顾着平复情绪了，哪顾得上别人啊。 难道是姜迟一小会的功夫自己就发展了友谊？ “你是……”嘴上询问那人，眼睛却瞥着男人，似乎在问他什么情况。 段重文飞快起身做着解释，他这么一提，唐翘才稍稍有了印象，可盯着他的表情，却不大愉快。 咋的，就一点水还来找事了？ “那个，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茬的，就是刚知道咱们病房紧挨着，觉得咱们挺有缘分，所以来这打个招呼。”他一脸真挚。 “哦。”唐翘放下戒备，把毛巾归置在盆架上，不客气道，“那咱们一个层楼的病人都挺有缘分的。” 段重文也不知道是没听出她淡淡的讽刺，还是听到了刻意装傻，打过招呼后坦然的坐下了，接下来好一番打听。 他来这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见唐翘姜迟俩人年岁差距挺大，以为是兄妹俩呢。 来这混个脸熟，也想博取点好感，谁知道这一番打听下，竟然打听出俩人是未婚夫妻关系！ 马上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萎靡起来。 他来这意图这么明显，除了能瞒过心思在别处的唐翘外，咋可能瞒得过警醒的姜迟？ 心道这哪是病友之间联络感情呢，分明是来挖他墙角了。 牙齿咬的咯蹦响，要不是他现在不能起身，非要把他另外一个腿也给打折！ “唐翘，我这现在不用人，你回去休息吧。” “哎？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咋办呢。” 唐翘来这第三天了，早就想洗澡换衣服了，招待所那边房间还留着，回去倒也方便。 就是担心他这离了人不行。 “我没事，就算有事了，这不是还有人守着吗？”姜迟瞥了下男人。 不想让她被人觊觎，催促她快些回去收拾，唐翘没猜透姜迟的催促是什么意思，思虑着离开一会确实没事，况且她确实该洗洗了。 回去洗个澡，洗了衣服，再做点好吃的，也就三个小时就回来了。 跟小护士交代了下先照顾会姜迟，她自己则是匆匆往招待所走。 佳人离去，男人也坐不住，作势要跟着过去，姜迟冷笑，他哪能放人走？不是要联络下感情？ 来啊，联络啊。 俩男人相顾无言分外尴尬的坐在一起叙述‘病友情’这一幕，唐翘是没功夫看到了。 她这会有的忙呢，到了招待所麻溜的冲了个澡，又跟人打听了下菜市厂在哪。 第三百七十二章爹妈来了 市里现在风气要比镇上宽松，除了肉蛋粮食之类的物资紧缺，市场上已经有不少人挑着担子卖菜了。 姜迟这次受伤流了不少血，她侧重是要做点补血的东西。 太难消化的不敢做，从黑市上买了点黑豆又跟人换了些红枣，在招待所后院那租了个炉子，就这么简单的开始给他熬粥。 原先抠门，这会也不抠了，托人买了土鸡蛋又弄了点虾，去虾线虾头，把虾肉剁的软烂，做了个虾仁炖蛋。 那人送虾时，顺手送了她一条巴掌大的鲈鱼，想着这鱼也放不住，索性一块给做了。 黄酒白糖盐巴胡椒粉都是现成的，上火蒸个十分钟就出锅了，本来还怕东西不多，没啥滋味，但唐翘尝了一筷子，滋味还挺鲜美。 粥也煮的差不多了，打算拎着篮子去送饭，但想着晌午时候这人遗憾的说没吃主食就跟没吃饭一样的遗憾表情，叹了口气。 就算现在躺在床上没啥活动，但到底是个成年男人新陈代谢快的很，每天只喝汤汤水水的，对他那个胃口来说，确实不行。 打了俩土鸡蛋，加上从系统里兑换出的牛奶，面粉，加了点葱花，用鏊子摊了六个薄薄的，只有巴掌大的软饼子。 她手脚麻利，前后不到俩小时就回到了医院。 姜迟半下午时被擦了下身子，着实舒服了许多，也睡了一个囫囵觉，等唐翘进来时，他才被换药的大夫给吵醒。 “唐同志又来送饭了？”那大夫闻着香味，打趣了她两句。 这几天满医院，别管是大夫还是病人，没一个不羡慕嫉妒姜迟的，对象长得好看就算了，还体贴温柔，做饭手艺也不错，每次来送饭都引得人在病房外面徘徊。 唐翘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把东西都放桌上后，关切道，“我对象伤口长得怎么样啊，没有发炎吧？” 那大夫给他打上点滴后，松了口气，“没有，病人身体素质比较好，加上家属照顾得当，伤口复原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下去估计没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唐翘把大夫送走后，帮着姜迟直起身子。 姜迟这几天被人照顾，高兴能有她陪着，也心疼她这几天劳累，本来她就瘦，就一张脸蛋还圆润些，下巴有点肉，可这几天为了照顾他，眼眶都陷下去了。 “唐翘，找个护工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唐翘已经把他吃饭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听他又说起这老生常谈的话题，没好气道，“你是要请个男护工还是女护工？女的摸你我不放心，男的摸你的话，你想想，你愿意让人像我那样摸你似得摸你吗？” 就算都是男的，姜迟也不乐意。 “你也别不好意思，你上次那么照顾我，就当我这是回报你呢。” 姜迟捏了捏她手，正感动着呢，唐翘就跟哄小孩似得，顺嘴亲了他一口。 “行了，吃东西吧。” 小桌子上放着虾仁蒸蛋黑豆红枣小米粥清蒸鲈鱼还有金灿灿的蛋饼。 筷子还没塞他手里呢，门口就传出一声响动，段重文舔着脸进来了，“你们吃饭呢？” 这可真是甩不掉的尾巴了，唐翘自己没觉得啥，姜迟剑眉已经竖起了，整个病房也陷入了沉闷之中，他看了下桌子上的汤菜，用嘴朝粥努努，“我要喝粥。” 这话说出口，别说是外人，就连唐翘自己都愣住了。 咱姜局长是谁，妥妥硬汉一个，刚能进食时，自己手颤抖着往嘴里填吧东西，都不要唐翘投喂，说他嫌矫情，可这会咋还当着外人开始撒娇了…… 唐翘没回过味，姜迟就板着脸一字一句重复了下自己的需求。 她紧忙端着碗，拿着勺子喂他。 “有点烫。”勺子进了嘴边，那人稍稍扭了下头，别扭开口。 “热吗？不该啊。”拎过来又收拾了下，这都十几分钟了，铝盒保温再好，也不可能这会还热，不过姜迟从来不说谎话，她舀起一勺，放嘴边吹了两下，这才送到他嘴边。 姜迟别扭的咬着勺子吞下。 然后又指着蛋饼，“那个。” 段重文目光带着羡慕嫉妒，那姑娘拿着勺子微微吹了吹，又小心翼翼送到他嘴边，喂粥时就够耐心了，喂鱼的时候更是小心，夹着鱼肉跟喂孩子搬，把肉喂给他。 唐翘自己倒是挺享受这个过程，平时都是她诉说着自己对他的依恋跟在乎，这次却是姜迟第一次表现对她的依赖。 可她却不知，姜迟嘴里吃着东西，眼神却跟利剑似得插向那个不速之客，眼底的挑衅跟霸道，不言而喻。 段重文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挑衅，故意让他看到他们之间感情和睦。 他这还没参与进来，就已经注定输的一败涂地。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唐翘不知道，只知道把这个祖宗伺候好，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她喂得慢，姜迟也不催，等粥见底放下勺子时，手被人突然抓住了。 接着就是个温热的唇贴在手背。 唐翘吓得一哆嗦，眼睛瞪的溜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次男人，没看错吧？一项情感不外泄的姜迟，一项跟女人多说两句话都觉得矫情的男人，此时竟然亲了她哎？ 反应完之后，心花怒放，这两天的担惊受怕辛苦劳累算啥啊，撅着嘴就要偷袭病床上的男人。 她闹，姜迟要躲，俩人玩闹的正在兴头时候，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刘云霞夫妻脸色惊慌的闯了进来。 唐翘马上乖巧的坐会原处，眼观鼻鼻观心，装做空气。 真是……太尴尬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是贫血了？ 刘云霞倒是没看到先前俩人打闹，姜迟受着伤，唐翘是怎么都不可能大动作压着他，也正因为这个，才没有让人想歪。 到底是亲儿子，见他这幅模样躺在病床上，眼泪是止不住的流啊。 还是姜山抽出空来跟唐翘打了招呼。 “你们也是啊，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敢瞒着我们！”哭完了，发泄完了，也有精力开始训斥人了，虽然在来之前赵家丫头一个劲跟她说没事了，脱离了危险手术很成功之类的，但她该着急还是得着急啊。 被人捅了一刀子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啊。 唐翘等着她情绪平稳些了，才扶着人坐下，“当时不敢跟你们说，就是怕你们年纪大了，胡思乱想坏了身子，叔叔阿姨放心吧，医生也说了他这恢复的很好，脱离了危险。” 女人见到唐翘消瘦了许多的模样，又撇到刚才吃完的狼藉就知道这丫头最近没少受罪，这次碰到的事，才彻底的拉近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以前还是当亲戚处的，现在是真的成了一家人。 刘云霞想到自己听到消息一路上赶来时的焦灼，想着她比自己承担的更多，眼眶红了，抱着她叫了声可怜的丫头。 姜山到底是男人，没那么感性，坐在床边仔细的询问了下儿子的身体情况，这才插嘴道，“行了老婆子，你安静点，别打扰了孩子休息，我看小唐照顾的就挺好，换成你啊，未必有她好。” “哎，你存心想吵架是吧？” 这对夫妻也算是活宝，不过在你一嘴我一言的争辩里，倒是打破了原先屋内的凝重。 唐翘交代了下这几天发生的事，刘云霞跟她同仇敌忾，连骂了那对夫妻小半个钟头才稍稍解气了些，更没有吝啬对她的夸赞，好话是说了一箩筐。 “对了，镇上的事处理完了吗？” 唐翘还是挺在意那个触电死了的男娃他们后续呢。 提起这个，刘云霞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了，“怎么可能处理清呢，家里都快乱翻天了，老二那家躲的找不到人，后来那家只能堵在老大家，可这事姜迟大伯出点钱也算是进了心意，总不能让人把全部责任都担着吧？” 这事还有的闹呢。 唐翘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俩人是坐着火车赶来的，路上折腾了半天多，估计也累的够呛，看他们在这呆了半天，心也放下去了，唐翘引着俩人到了招待所，先把人安顿下来。 至于她则是回医院陪床。 刘云霞肯定不干啊，没道理说自己来了，还要人姑娘照顾，可后来一想自己夜里睡觉沉不说，还爱打呼噜，晚上陪床肯定影响孩子休息。 至于她男人…… 更别想指望上。 这么一来，还真只有唐翘了。 不过她打算好了，白天把所有事都接手，让唐翘补眠，等到夜里的时候再让她值班，这样孩子压力小点，他们也能放心。 照顾病人不是个轻巧活，好在现在人多了，担子也轻了，唐翘精神状态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至于段重文，在姜迟去了他病房几次，跟他‘深刻’交谈了一番后，再也没找过唐翘，很久之后唐翘想到过问他说了些什么，可姜迟都没正面回答她而已。 姜迟年轻，身体状况恢复很好，刘云霞跟唐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找食物跟制定食谱，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凡是能对身体好的，她们是一点不都吝啬。 托儿子的福，姜山这几天也吃胖了许多。 只是，唐翘怎么也没想到，她以为顺风顺水的人生里，竟然会出现那么大的一个变故，以至于完全将她的计划打乱了！ 唐翘勤快，又存了在未来婆婆跟前表现的心思，每次吃完饭自己就抢着去洗碗，虽说身处市医院，条件稍微好点，但在唐翘眼里，依旧差老远。 比如说来水房洗漱东西。 没有台子，直接就个水管，没人的时候还好，你能独占水管，可人一多，就得排队接水洗漱了。 唐翘蹲在水管前洗碗的时候，想着是不是该回家了，毕竟他脱离了危险，恢复的又好，还有亲爹妈在一旁照顾，这样她也没有必须在这的理由了。 出来了小十天，也不知道家里那边怎么样了。 想的一入神，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些，蹲的时候也长了点，等小腿肚子传出针扎似得疼痛时，她这才想着要起身。 谁知起的太急，脑袋供血不足人发晕，竟然短暂的晕厥了过去。 几乎是疼痛感袭来，她就清醒了。 可动静不小，还是惊动了好些人，不少人认识唐翘，把她扶起来后，七嘴八舌的交代她要小心点，不要忧思过重。 还真是冤枉啊。 唐翘看着大家真心实意的关心，有点不好意思，她估计就是低血糖加上蹲的太久了，真没啥大事。 当然这边异常，也吸引了久久等不到她回来的刘云霞。 虽然她再三保证自己没事，但未来婆婆说什么都不放心，歉疚说说肯定是因为照顾姜迟太累了所以才会眩晕。 嘘寒问暖一阵后，还要拉着她到科室检查。 连番劝说，盛情难却，只能任着她拉着自己去检查了。 她这种情况，其实根本没有看医生的必要，但长辈不放心，去检查下也算是可以安大人的心。 俩人到了医生办公室，一个女大夫问了她几句身体状况，唐翘一一回答。 得知她只是有点眩晕，估计也觉得有点大惊小怪，说了几句回去多注意休息就完事了。 刘云霞不放心，“大夫，您再仔细看看吧？是不是贫血体虚？”说啥也要医生再仔细看看，最好是开点啥补品之类的补补身子。 碰上这种硬要给医院创收的家属还能咋办，只能按着她说的，给人看看，开点补药。 “来，伸出胳膊让我看看。” 唐翘乖巧的伸出胳膊。 第三百七十四章我真怀孕了 医生把脉了会脉，又看了看面前俩人，伸回了手，面上透出了笑意，“怀孕了，气血虚，加上现在劳碌了些，没啥大事，回去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在纸上刷刷的写着一堆东西，丝毫没意识到她方才轻飘飘的一句话给面前俩人带来了多大震撼！ 唐翘像是被惊雷劈晕在了原地，对面那人还在说着什么，但全然进不到耳朵里去，她只看着那人嘴巴张张合合，脑袋又恢复到先前眩晕的状态。 怀孕了？她没听错吧？真怀孕了？ 怎么可能！ 别说一次就中招的几率如何如何，就上次那事来说，她事后服用了紧急避孕药的。 药是从系统兑换出来的。 相处俩世，那个系统虽然坑的厉害，可是质量出不了错，更不会弄什么假冒伪劣产品来搪塞她。 她也没得老年痴呆，根本不可能忘了吃事后药的事，所以，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怎么能怀孕呢？ 怎么可能怀孕呢？ 她还陷入在巨大打击中难以自拔，倒是刘云霞先回过神了，她稳了下心绪，一连串的朝大夫发出询问，“大夫，您要不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弄错了？” 那大夫看着俩人模样，心底也泛起了嘀咕，这俩人自己这几天也见过许多次，婆媳关系处的挺好，按理说知道这好消息该高兴呐。 怎么这幅模样？难道是面和心不合？不对啊，别管婆媳关系如何，没见过哪个准妈妈是她这幅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得模样。 被人质疑了专业水准，任谁都不会开心，她把面前的本子合住，“要不相信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本事，自己去做个尿检不就都知道了？我犯得着拿这话来搪塞你们砸我自己招牌？” 刘云霞见人生气，着急解释，“大夫您误会了，不，不是怀疑您医术，就是……” 她就是了半天也就是不出具体话来。 都是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唐翘震惊说不出话来的表情是啥意思，她没斩钉截铁反驳，俩人肯定是亲热过了，那怀孕这事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她这会必须用上全力才能强迫自己不要太高兴，一直梦寐以求当奶奶的愿望要成真了，如果不是考虑唐翘心情，她恨不得在原地转圈圈！ 她跟唐翘此时状态一样，理智是不敢相信的，自己生的儿子那是啥性子啊，一板一眼，按规矩办事，从不会行差踏错，让他结婚前就跟人小姑娘发生关系，这咋看咋不像他能做出的事。 可是！ 凡事都有个万一不是？ 在唐翘跟前，儿子破例的次数还少了？再说他这年纪也不小了，情到浓处，这忍不住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以为自己要当奶奶还得些年头呢，没想到，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啊，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哎，唐翘你快回去休息休息，我在大夫这给你开点补药，你现在就把心放肚子里，啥也不用你操心。” 唐翘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头重脚轻的从屋子出去，现在外界一切都传不到她耳朵里了，脑子也完全当机，她脑里只来来回回冒着一个念头。 咋怀孕了，是不是弄错了啊。 她这身子才十八岁，过了年才十九，这才刚刚成年就要当妈了？这怀了孩子咋办，她往后还能上大学不？ 她那一串串的计划呢？ 还能实施不？ 老天爷你玩我呢！ 她在走廊失魂落魄的待了许久，刘云霞才冒着喜气从屋里出来，是药三分毒，大夫的意思是不用喝啥药，多食补，多休息就好，她这还没把话给捋顺呢，那大夫就去看别的病人了。 “哎呀，你咋在这坐着呢，走走，回去了，姜迟看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肯定要着急的。” 她胳膊稍用了点力，就把不断怀疑自我又深度自我催眠的唐翘拉往病房。 唐翘还没消化完，说啥也不进病房，刘云霞倒也不催促，她知道姑娘家这是在害羞呢。 让她自己坐在长椅上回神，自己则是喜气洋洋进了病房。 病房里，姜山父子俩正在看报纸，动作如出一辙，刘云霞这会就跟个二踢脚炮仗似得，就差点火飞起来了。 拍了下自己男人一下，示意他别看这报纸了，随即又呼噜了下儿子的脑袋，颇为兴奋。 “你小子行啊，比你老子强多了！” 他们结婚好几年才得了个姜迟，这小子起点晚点，但现在进度好歹是撵上来了。 姜迟不明所以，刘云霞也不藏着掖着，弹了儿子一个脑瓜奔儿，“我早说让你把婚事办了，你就不肯，现在倒好，闹出了人命就好看了？你这不是给你爹妈出难题吗！” 这婚事肯定是要早些办了，这房子也没拾掇，新家具也没打，床褥被盖啥的，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做，他这还在住着医院，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院，耽误不耽误办喜事。 女人家考虑的就是多，加上这会着实兴奋，那大脑就没一会停下来过。 因为老大一家闹出的事故而郁结于心的她，终于在知道唐翘传来的喜事后，再度开心起来。 她娘还在喋喋不休，姜迟合起来报纸，听的云里雾里的。 “啥人命？哪出了人命，妈你说话咋让人听不明白？”姜迟是真没想到这方面。 “还瞒着你妈呢，你也是的，人家姑娘年纪还小，你就不能控制控制？ 或者是提前做点防护啥的，不过现在说啥都晚了，碰了人家咱就得负责啊，咱可不能干陈世美那种事！” 第三百七十五章亲热过了 虽然说母子俩关系不错，但这种话大大咧咧说出来，任谁都不自在，尤其是姜迟这号一本正经的人，这会从他妈嘴里听到这种话时，脸瞬间涨红，不止如此，就连耳朵上都布满了红色。 他这幅表情，更是肯定了刘云霞心底所想，这肯定是亲热过了，肯定是吃了人姑娘，往后谁说他儿子没心眼她第一个不服！ 姜山这会也听了个大概，见自家婆娘啥话都往外说，不自然的扯了下她袖子，“你这瞎说啥呢！” “我咋瞎说了，人大夫刚刚把脉说是都怀上一个月了，咋的，你敢说她肚子里的崽不是你的？” 姜山手里的报纸落在地上都不可知，刚刚他还在琢磨自家媳妇咋突然说那种乱七八糟的话，现在可是知道了缘由。 怀了孩子，还有一个月了，这是…… 姜迟也被一个月给刺激到了，上次在玉米地里正好一个月多，难道那次就怀上了？ “哎哎，你干啥？你现在是个啥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啊？”刘云霞见儿子突然起身，狠狠吓了一跳，慌忙按下他，就见儿子正倒抽冷气，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呵斥他。 姜迟面带痛楚，脸上苍白一片，挣扎的力度太大，包扎的伤口都往外透着红色的血色。 “她，她人呢？”姜迟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流，嘴唇发白，脸跟张白纸似得，被他妈按下来后还倒抽着冷气，可想而知他此时多痛。 姜山本来想训斥一下他，见他这幅模样倒是不好再训斥下去了，但当父亲的，总是要端着身份教训几句，不止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人家姑娘。 唐翘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没想到被儿子给拱了。 “哎，要不是你现在正难受着，我非得揍你一顿，这事既然都成定局了，你也别折腾了，好好养伤，早点办事，等唐翘过门了你要是不好好待人家，看我不把你腿给你打断！” 刘云霞来这以后儿子就已经跟正常人没啥区别，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儿子这么疼的表情。 见男人还在一边教训，她又是心疼又是气闷，“行了你，儿子咋的也比你强，这话哪儿用你来教训？” 姜迟大口大口喘息着，好半天才恢复了正常，爹妈在这拌嘴他也顾不得了，拉着打算去找大夫的刘云霞，平复着痛楚道，“妈，唐翘呢？” “在外面坐着呢，没跑了，哎，你别起身了，我去把人给你喊来。” 说完把不省心的男人给喊起来，俩人刚出了病房，刘云霞换了温柔的表情跟唐翘道，“翘丫头，姜迟找你呢。” 唐翘这会不想进去，但未来公婆一副你进去吧，别害羞我们都很开明，姜迟等着你呢的表情，弄得她不得不进去了。 她现在终于从刚刚那个打击中，清醒过来了。 这事你说能怪人姜迟吗？ 不能啊。 当时你一副如丧考妣霸王硬上弓的模样，非要把人给吃了，人家也是百般阻挠后未果，这才半推半就由了你。 这事是自己主动，自己态度强硬，能怪得了谁？她不该怪，也没立场怪别人。 可是，人都有七情六欲，都会蛮不讲理，要是不时不时做出点不合乎常理的举动，那还能叫女人吗？ 比如说现在，她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知道这是自己不对，跟人姜迟没啥关系，可她就是心里有个坎就是过不去。 女人矫情起来，那本来就是不讲理的。 她走进病房后没及时朝他走过去，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姜迟心里有点害怕，起身要来下病床，他一动，胸口绷带上的血迹就更多，但就这都没组织他，倒抽一口冷气，挪腿走一步，再抽口冷气，再朝她靠近一点。 唐翘到底是心软，不情愿的挪着步子上前。 “我……” “你……”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紧闭。 姜迟看了下她又看看她平坦的肚子，喉咙发干，被那个消息炸得到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说是唐翘，对他自己而言，这个惊喜来的如此之快，他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 属于俩人的孩子啊，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是像她还是像自己，其实最好还是像唐翘，这样多可爱。 以后在家唐翘扮白脸，自己扮黑脸，刚柔结合肯定能把孩子教育好。 他还在胡思乱想呢，面前有了动静。 “都怪你，都是你！”唐翘声音里带了哭腔，虽然认定了他，也做好跟他携手一生的准备了，可是不是现在啊。 肚子里装了崽，这就必须得快些结婚了，不然在这个年头，未婚先孕单单是流言蜚语就能把人给淹死。 还没结婚就怀了孩子，她要怎么跟爹娘开口，要怎么跟唐菊开口啊！ 还有，怀着孩子咋的去上大学？ “怪我，怪我”姜迟也心疼她，把她手按在胸口，用力的要砸自己。 他现在还受着伤，唐翘哪敢下手？ 越想越委屈，这打又打不了，骂也骂不过瘾，又不能揍自己一顿来出气，要气死了气死了。 “我听妈说你这几天劳累过度，辛苦你了。”姜迟开始话题前，先表达了下对唐翘的感谢。 照顾个人算什么辛苦，现在肚子里怀了孩子才叫辛苦！ 她不是不喜欢孩子，不然也不会那么疼爱铁蛋。 就是，就是现在时机不对，加上没有经历过怀孕生子，人都是对未知的一切，产生恐惧猜疑的心思，现在所有情绪反常，只不过是因为这种情绪在作祟而已。 第三百七十六章假药 唐翘原先低着头，后来慢慢的就淌开眼泪，低着头不让人看到自己表情，只伸出手来抹着泪花，她不哭还好，哭起来让人更心疼了。 姜迟不顾自己身上带伤，强硬的把人抱在怀里，一边亲着她头顶，一边拍着她后背安抚。 “有孩子了也不怕，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不干扰你的计划，孩子出生以后我带孩子，洗涮做饭整理家务，我都干了，你还当你的小姑娘行不？” “花言巧语！你啥也能干，那你干脆把奶也一起喂了！”虽然还生着气，但被人安抚着，心底好像真没那么害怕了。 “那我出院了咱们就结婚成不？” 不说还好，一说唐翘刚止住的泪花现在又泛滥起来，这孩子来的迅速，像是跟他爹串通好了似得。 哪个女孩不幻想有个完美的求婚仪式，有个终身难忘的美好记忆，现在搞得她跟上了贼船似得，不上不行，下又下不来。 这不明摆着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啊。 俩人在病房里呆了许久，刘云霞夫妻也没进来打扰，看来是刻意给俩人时间相处。 等唐翘此时心绪平稳下来，刘云霞跟她商量着先送她回去，她现在身体状况是不适合待在医院里了。 唐翘现在满是对自己的嫌弃跟埋怨，当然，埋怨归埋怨，又不能真的跟自己发火，就只能把矛盾转移到姜迟身上。 本来以为她会迟疑一下再回答的姜迟，见到唐翘丝毫不带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姜迟只觉得胸口跟伤口，愈发的疼了。 刘云霞知道儿子住院，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这会知道住院费被人出了，倒是省了大头，只留下这几天吃喝的钱，把剩下的一千多都塞到唐翘兜里。 唐翘是不想要，但未来婆婆哪依？ “你回去让你妈好好给你补一下，这几天多辛苦啊，妈妈现在照顾姜迟不能照顾你，本来就不对，你要是再不收钱，这不是存心让我过意不去？” 说罢不顾三七二十一，硬是把钱塞她手里。 得，现在连称呼都改了。 唐翘倒也没多矫情，她没想着这么早结婚，把手头有的钱，都投入到厂房里了，现在家里估计拾掇个像样的嫁妆钱都没，罢了罢了，这提前结婚就够委屈自己了，总不能在嫁妆上再委屈自个吧？ 这边交代完，未来婆婆就要送她回去，唐翘意思是自己可以回去，但她说什么都不放心，把姜山留在这照顾儿子，自己则是火急火燎的送她回家。 唐翘心底也是有气，临走时候也没刻意去找姜迟告别。 姜山看着儿子望穿秋水模样，不客气把报纸扔他脸上，“好好养伤，别动那种乱七八糟的歪脑筋。” 看他爹我早就看穿你的意图但我不说的表情，姜迟心里更憋屈了。 未来婆婆把她送到镇子上租的地方才回去，临走之前又去买了些鸡蛋红糖挂面猪肉之类的东西给她囤着，再三叮嘱她放宽心养身子，过几天姜迟出院了，他们就回来办婚事，到时候一定领着姜迟那不省心的去亲家家里请罪。 唐翘强颜欢笑应了声儿。 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她这有时间好好整理自己思绪，外带跟某东西算账。 一项逢叫必应的系统，此时像是哑巴了一样，死死的不出声。 等她已经发怒，游走在奔溃边缘，这才模模糊糊有了动静，不过一项机械不带感情生怕她顺杆子往上爬的玩意儿，此时语气里竟带了一丝心虚的味道。 面对唐翘的质问，系统不断逃避，“请宿主稳定情绪，情绪起伏过大，容易给胎儿带来不利影响……” “呵，还挺有本事都知道我怀孕了，不过有这心虚的功夫，不如跟我好好解释解释？” “避孕、药看个人体质，有的人喝了有抗药性是正常的，靠紧急避孕药来避孕，本来就有很大的纰漏……” “我是傻子才信你吧？” 系统又是漫长的沉默，唐翘也知道它的不对劲，翘着二郎腿等着它辩解。 知道这次搪塞不过去的系统，只能一五一十解释，它本来就有一个自我保护的程序，比如说她当时发生空难，可以不经过宿主同意第一时间耗损好感值来挽救她。 上次的毒品的事也是如此，虽然后来说所有的假药都是被她碰到了，这都是掩人耳目的说法。 毕竟药都吞嘴里了，谁也不能求证不是？ 剩下的那些毒品收集来自然而然要被销毁，是真是假谁能辨清，可不就是死无对证了？ 其实她吃的那药，确实是真的毒品，只不过那会有着系统保护，身体产生类似抗药性作用。 问题这就来了，她吃毒品跟避孕药前后脚的事，那会就连避孕、药也是发挥不了作用的。 那天晚上俩人折腾了那么久，次数又有好几次，可不是没效用了？ 这么想来，为啥一次就中招，就找到了缘由。 不过…… “为什么当时不早点说？”早点说了，或许还有其它的补救法子。 系统没有回话，这还不能解释什么？ 肯定是疏忽了！ “我要投诉，我要投诉你这个假冒伪劣产品，啊，你等着，等着我找到法子了……” 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后，唐翘奔溃了老大一阵，不过她心大，接受起现实来也快，等到情绪平稳后，她自然是要抓住现在有利时机，替自己争取点好处。 第三百七十七章坦白 系统这次罕见的没跟她讨价还价，允许了她再升级的要求，这就是免费来的好处，而且这一胎可以说有它意外事故造成的，所以会尽最大努力让这个孩子健康，聪慧。 唐翘也是见好就收的，现在已经第七级了，以后好运气会更多点，这事也就过去了。 其实要是换了心稍微硬点的，觉得孩子挡了前程计划，去落胎大有人在。 反正从系统这兑换出来些什么，人不知鬼不觉，就算再去做检查，也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 到时候就说诊断错误，姜家人也察觉不出来啥，顶多就有点失望而已。 毕竟把脉中间会出个啥小错误，也是挺能让人信服的。 但唐翘做不出来这种事，想到姜迟那种小心翼翼却眼带光亮，初为人父手足无措的笨拙感，她怎么舍得打了他的孩子？ 再说，她也舍不得这个未出世的崽。 都说有了孩子就必须得走入婚姻，然家庭健全，孩子正常成长，这些话都只是说说就好，谁想听呢。 为了给孩子一个好的家庭，对婚姻做妥协，那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孩子的不负责。 因为一个出现的意外而把自己未来前途命运都押到婚姻里，她是做不出的。 而这会愿意妥协，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姜迟，她深知对方为人，被对方果断英勇担当的性格魅力而折服，确保是真心实意喜欢他，同他步入婚姻殿堂而已。 这个孩子有了，那是惊喜，没有，也不会改变她原本的心意。 她能想的通透，就怕家里人那关，不好过了。 一晚上，她辗转反侧，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傍晚了。 揉了下睡得发晕的脑袋，又打了点凉水洗了下脸，收拾利索了，才往家里里走。 没钱时候她就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更别说现在手里有钱了，更不会让自己难受。 花了一块钱包了个车往村子里去，一路上不断打着草稿，想着该怎么委婉的说出她怀孕的事才不会让她娘发飙。 以前遥遥像是望不到终点的路，此时却像是生生被砍断了一半似得，没多久就到了。 她刚进村口，心事重重的跟乡亲们打着招呼，同样，她回来的消息也跟长了翅膀似得，飞快的传到了唐家。 张来弟几乎是飞奔出来迎着闺女的。 村子里的人知道唐翘他们家在镇上租了房子，她平时在镇上学习，不常常回来。 所以许久不在家，也没人怀疑，更没人说啥闲话，只不过是在背地里絮叨几句有钱烧的。 但此时唐家人却再清楚不过她这些日子不回来是因为什么，好在张来弟虽然做事没个分寸，却知道维护闺女的名声，在外面从来没多透露过一个字。 把人匆匆迎入家里，焦急询问未来女婿如何。 程阑已经把姜迟受伤，自己去市里照顾的事告诉他们了。 唐翘摇摇头，“送医院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养了十来天了，恢复的也不错，估计再等个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哎呀，我这几天睡都睡不好，生怕出个意外，你也真是的，女婿没事了，也不知道给娘传个口信。”张来弟嗔怪。 唐翘敷衍的回了她几句。 张来弟唾沫横飞，把她这几天不放心又是去奶奶庙拜，又是去山顶上烧香的功绩跟闺女汇报，正说的起劲，门外爬进来给小不点，扯着嫩嗓子喊了句二姐后，跟个小鸟似得扑入到她怀里。 “你倒是个会表衷心的。”张来弟点了点那小娃的脑门。 换来了奶声奶气的一句娘。 “铁蛋，你咋又胖了呢？”唐翘试着抱了下他，换来了小娃几个口水吻。 “我大姐呢？”抱着铁蛋的唐翘抽回思绪，打听唐菊消息，在镇上没找她，回家也没见她露面，咋的是她魅力不比以前还是姐妹感情出现了裂纹？ 张来弟翻了个白眼，虽说她跟继女的关系在唐翘不懈努力下，有了质的飞跃。 可到底不是亲生母女，她娘又是个极品性子，对继女肯定没啥好态度，听到了闺女询问她，翻了下白眼，“你担心她干啥，难道我还指着她干啥活？躲屋儿里学习呢。” 自己闺女学习她从来不唠叨，还觉得就该学习，换旁人了就不舒服了，“也不知道她死命学习是为了啥，一个女娃还能考状元？就知道借着学习躲懒，我真是要被她气死了。” 唐翘叹气，咋她不在家，这关系又僵了？揉揉额头，“行了娘，大姐性子我还不清楚？你别没事找事，家里这会好不容易才安生了点，别闹的鸡飞狗跳让人看笑话。” 张来弟撇嘴，就知道闺女肯定向着那死丫头，不过她今个心情好，不想为了旁人跟自个亲闺女闹腾。 家里虽然自己独大，但总觉得儿子儿媳妇还有唐菊不跟自己一条心，只有她闺女才是自己小棉袄，才是贴心人。 “其实她回来还不如不回来呢。”叹了口气，张来弟想起了什么一般，恨恨道，“你还记得你们上次救的那个女的吗？那就是个白眼狼，你们咋就救了个那种人呐！” “林来凤？”唐翘大概有个印象，就是那次从山上跌下来，三个小姐妹其中一个的母亲？ 听说脑子是有点问题的那个。 “她这几天一直传着唐菊是个破鞋，还说啥谁娶了她谁倒霉，是个家破人亡的灾星，虽然没多少人相信她，但是村里老娘们多啊，嘴巴碎起来，谁还能管传这话的人是不是个傻子？那丫头的名声啊……” 说起来这个她就生气。 第三百七十八章提前办婚事 她虽然看不上唐菊，但好歹也算是自己养大的，加上到了结婚年龄，她还指着她嫁人拿彩礼呢，现在倒好，名声坏了，来家里提亲的人都少了好多。 这咋能让自己不急？ “她……说大姐是个破鞋，还说是个早死的命？” 唐翘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谁说不是呢！可真是气死我了，这几天我搬着凳子去她家门口骂了好几天，要是因为她这胡言乱语让人相信了，坏了咱家名声，还把你大好姻缘给破坏了，我非要扯了那娘们的皮不可！” 怪不得，怪不得大姐没在镇子上，怪不得她回来，这人也没露面，看来多少是被流言蜚语给影响了。 “娘，你确定，这话是她说的？” 唐翘语气有点凝重。 “是啊！”张来弟肯定不已，“不过你别把她话放心上，她前几天不是还说要恢复高考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没人相信的。” “啪！” 唐翘一下子碰倒了手边的水碗。 张来弟惊呼着上前看她咋了。 别人或许以为她这话是胡言乱语，鬼话连篇，但唐翘却不能不正视这个人，因为她的话是真的，高考真的是要恢复了，她一个乡下婆娘，又是个疯疯癫癫这么多年的婆子，不可能有渠道，从别处得来这个消息。 那唯一可以说得通的，就是…… 她是真的未来来的，真的知道某些事情。 还有大姐是个短命的，这话就不是那么有水分的。 可是为啥好端端的只抓着大姐来造谣？说她是破鞋，是坏人，会搞得人家破人亡，把灾星称号安到她头上，这倒不像提醒什么，倒是…… 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仇。 “你在想啥呢？” 她想的认真，被耳边突如其来的嗓门打断，抬头见到的就是她娘那张控诉的脸，似乎是在责备她没把自己话放心上。 “没，没想啥。”怎么可能没想啥呢，但我怎么跟你说呢，说你要有外孙了？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点说早轻松。 把铁蛋放下，示意大嫂把人带走后，深吸口气，扯了扯张来弟的袖子。 “娘，我有话对你说。” “嗯，说！” 我怀孕了几个字在嘴边盘旋却怎么也说不出，怕看到她失望表情，又怕她大发雷霆，气坏了自己。 摸着包里还有未来婆婆给她的钱，赶紧献宝似得递给了她，果然，见到钱的张来弟，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健步走来把钱抢过，眉飞色舞道，“哎呦，我闺女这是啥本事啊，这才半个月功夫就又挣钱了，这钱是咋来的？是不是你又卖了剧本了？” 跟她说着话，手上动作却没丝毫停顿。 一心二用这也是唐翘最佩服的一点。 唐翘没回答她，她又在自言自语，“我跟你说，这次要是排练出新的话剧，你可得给娘弄几张票，我先前就跟那些婆娘说了那是你写的，偏他们又不信……” 她还在数钱，也在絮叨个不停，审时度势，觉得这时候就是大好时机，该说了！ “娘，我怀孕了” “啥？” “我怀孕了！” “咚！” 身后传出碗的碎裂声，她吓的打了个哆嗦，这咋后面有动静了？往后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唐菊大惊失色的脸。 屋里动静这么大，张来弟怎么可能没察觉？她余光的瞥到先前还在数钱的女人，此时也停下了动作。 咋办咋办，应付一个都困难，现在竟然出现了俩，这一刻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她娘会是啥表情？ 暴跳如雷还是痛心疾首？ 她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把这个坎迈过去？撒娇还是撒泼？ 时间像是被人拉长了一般，一分一秒，都十分难熬，一时之间，天底下好像只有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声，再无其它。 足足安静了一分钟多，还没动静。 唐翘实在是受不住这份寂寥，咬着牙抬起头，豁出去了。 可是……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痛心疾首，倒是她脸上出现十分复杂的表情。 错愕惊讶复杂种种交叉在一起出现在她那张消瘦干巴的脸上，格外具有喜感。 “娘？”唐翘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儿。 也亏得这声叫，把人魂儿给唤回来了，张来弟把钱揣在兜里，竟然抱住了自己。 唐翘虽然看不到她此时表情，但能感受到这人身子微微颤抖，糟了，这是把人气哭了？心底不安越发浓烈。 “娘，你别这样。” 虽然不是她亲娘，又是个极品，但她对自个的疼爱跟在乎丝毫不作假，也正是因为这个，唐翘才会对她产生愧疚的心思，是她不争气，但可别因为这个把她身子气坏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张来弟拉开俩人距离，面上哪里有难过的表情，拍了下她肩膀，语气里带有几分赞许，“干的不错！” “哎？”羞愧不安的表情顿时戛然而止，唐翘缓缓的眨巴了下眼珠子，啥意思，她这是没会错意吧？ 没有想象中的责备辱骂，竟然换来了一句……称赞？ “娘知道你是个有心眼的，姜局长家那是啥条件啊，不拿个孩子拴着，这咋能成功，现在这一千块是男方家的聘礼？他们知道不知道你怀上的事了？要知道的话，这点钱就不行了。” 跟不上她的思路，唐翘几乎是下意识道，“不，不是，说只是让我买点好吃的养身子的，没说是聘礼。” “我也说呢，姜家不可能这么小气，他们说啥时候办事了没？娘也该给你置办起来了。” “说，说了，说是出院了就来赔罪，还说商量日子。” “那就行，哎呀，你有身子了别站着了，快回屋休息去吧。” 说完，她自己风风火火往院子去了。 最大的难关攻克了，剩下的就好办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恢复高考 唐菊跟她对视上，哼了声往自己屋子去了。 唐翘苦笑一声，得，求原谅这事，任重道远呢。 关上房门，唐菊躲在床上开始抹眼泪，先前说的好听，啥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要不屈服命运，现在倒好，转身，转身自己就怀孕了！ 一直指导自己，以她为目标，如今偶像光芒形象轰然倒塌，心底一下子迷茫起来，还能说啥，还能做啥。 先前一直被人指点，被人说闲话的烦恼在面前这些打击下，根本不值一提！ 唐翘自己也知道理亏，先前一直跟人传输自立自强的思想，现在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个，姐，我可以解释，你记得上次的那个麻古吧？就是程刚让我吃的那药。” 唐菊身子一动，坐起来看着她，“你想说啥？” “那药，那药啥作用不不是清楚吗？我，我就是那次栽了的！” 虽然已经没啥形象了，但唐翘还是想努力的挽回一点的。 “那次我是不得已，正好碰上了姜迟，所以……”她可怜兮兮的跪坐着，一副我我也是受害者，怪只能怪老天对她无情的捉弄，所以你就别气了。 唐菊的表情果然好了许多，渐渐的，也灭那么生气了。 只是她准备开口时，突然想到一个事，狐疑问道，“上次那事公安不是都解释了，说你吃的都是假药吗？既然是假药咋会有影响，验血都验出来的，这不可能有假。” 对啊，她咋把这事给忘了？ 还验血了，这真是，失策，失策。 她这懊悔模样，唐菊哪儿能看不明白？指着她，呼吸都急促起来，“好哇唐翘，你现在还会说谎了，用这拙劣的谎言来骗我，你，你这是错上加错！” 得！ 整个人被撵了出来。 唐翘怀孕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唐家人，唐建国夫妻俩人老实，知道了也不会说啥，倒是大嫂怕她没经验，交代了几句诸如前三个月要注意，还有多补充些营养之类的。 唐翘点了点头，看了下她这会已经显怀的肚子，这肚子怕是也有三个月了，有点不敢想象自己挺着大肚子是副什么模样。 “嫂子等我一下。”唐翘知道自己怀孕后恶补了些知识，知道怀孕初期要可以多补充些叶酸之类，可防止胎儿畸形。 先前她不知道，知晓后便从系统兑换出些叶酸，把盒子给扔了，用白纸把东西包起来送她。 顺带介绍了下叶酸补充方式以及功效是什么。 杨娟紧张的在身上擦了擦手，一脸局促不安，“这种好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做啥给我。” 唐翘把东西强硬的塞她手里，“都是一家子说啥客气话，我未来婆婆给我准备了不少，够咱俩吃，我知道嫂子是心疼我，可我也心疼我小侄子，你怀的可是我们唐家的孩子，我巴不得它再好些呢。” 杨娟见她说的真挚，不像是客套，这才顺从心底的渴望小心翼翼将药接了过来。 并不是她眼皮子浅，非要看上小姑子的这点东西，只是为人父母的，总恨不得能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给孩子最好的。 俩人说了会儿闲话，又商量着中午吃点什么，前些日子山楂下来了，她们收了不少山楂，打算做山楂酱，趁着现在闲下来了，也能腾出手了。 就在俩人说的兴起时，先前安静着的喇叭突然响了，唐翘打断了大嫂的话，抬头去听。 一般正常来说，村子里除了每周一早上会放些中央电台广播让村民了解一下天下大事之外，其它时候一直是安静如鸡状态。 喇叭里没有平时村长的长篇大论，而是沙沙作响了一阵，似是电波的流窜声，接着声音清晰起来，却是字正腔圆的电台广播，“……可以从农民同志中招收，也可以从应届高中毕业生中选拔……考试，要择优录取……大力发展社会主义教育事业……广大党员跟师生要认真学习文件精神……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周围……” 一时间，整个村子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走出家门认真的聆听着广播内容。 唐翘紧紧的捏住自己的衣角。 恢复高考，这个字眼不论是在历史书还是在新闻广播里，都出现了千百遍，可是原先的几个字在她脑海里，只是单纯的一个字眼，没有太过直观的感触。 可是如今，到这个年代，她见证了岁月洪流，跟这个时代紧密联系在一起。 从身子骨最深处发出的共鸣，让她热血澎湃，激动万分！她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这红尘岁月的参与者！ 分明已经早早知道这个消息，可是现在真的听到后，她整个人都热泪盈眶起来。 不止是她，广播声完了之后，村子最东头的知青点爆发出如雷的叫喊声。 就连唐菊此时都从屋子里走出来，聆听完广播后的她，眼含泪花的看着唐翘。 “是真的吗？我没听错吧？” “没有，我也听到的是这个，我们的机会真的来了！” 姐俩抱在一起痛快流涕！ 不止是他们，此时大湾沟村，乃至整个神州大地的几千万青年，都由衷的发出喜极而泣的欢呼声！ 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被年轻人闹的这一出吓得直哆嗦，不解他们这是咋了，不就是个广播吗，咋疯疯癫癫到这个程度？ 又哭又笑，又闹又叫。 老一辈的人不清楚这个广播带来的意义，这无疑是在他们最昏暗迷茫时的一盏明灯，虽盈盈亮光却能在心底燃起燎原之势，此时的哭声，既是为原先度过的黑暗而泣，也是为未来光明平坦大道而发出喜极而泣的眼泪。 第三百八十章张罗 杨娟也不打扰俩人，见婆婆听到动静飞快奔出还一副受惊模样，及时拉住了她要去打断的举动。 “这怎么回事？”她有点不满，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闺女又哭又笑的声音，吓的她心直哆嗦。 杨娟摇摇头，也一头雾水，“刚刚听到了个广播，说是恢复高考啥的，俩姑子就哭了。” 张来弟嘟囔了句小孩子心性后回屋了，在她看来恢复不恢复高考对自己家生活没什么影响，既然没影响的事，她费那心干啥，这几天她为了给闺女张罗婚事，她忙的脚不沾地。 头一百年大湾沟还讲究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类的婚假‘六礼’，可现在谁还弄老一套，都简化了。 一般来说是要提亲合婚占亲才能定亲，可姜家能等，唐翘的肚子实在等不了，这磨蹭下来，最起码得俩月，好在俩人先前就相亲过，上次又来家里走动，带了好些礼物，村子里那么多人看到了，也就当是占亲了。 接下来就要写定亲文书了，从这关开始，就比较要紧了，其实就是写着定亲书，俗称‘小书’，得让村子里有学问的人写。 就算是现在步入新社会，广播报纸上天天讲着要解放思想，要走新时代道路，可老百姓存在脑袋里根深蒂固的老想法是改变不了的。 你要是省事来折腾，直接去领证，村里人都会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就这跟当时自家妯娌陷害，闺女当时拿出一个老式的婚书就能替他们解了围的道理一样，说话不好听的，与其拿官方的文件不如拿老祖宗们留下来的那套信服力强点。 其实说起这个，也不是多复杂，到时候姜家下书时只要用红纸写上‘敬求金诺，百年好合，姜迟鞠躬’字样，他们唐家再回以一个‘金口不弃，唯命是从’的字样。 再在定亲书里装上艾草（示爱），盐（示贤惠）、煤结石（示身体结实）、糖（甜蜜）、红线（千里姻缘一线牵）等物，送回到男方家里，通过交换来确定婚姻关系。 等到姜迟出院了，他们就选择这个月十五，等这边好了，相家、择日、过妆的步骤就省略办成一次，反正村子里省事的不止他们一家，每次办事都得招呼亲朋，谁有那么多闲钱跟粮食霍霍呢。 这些事办成了，下个月就让人迎娶，怀孕俩三月本来就不明显，加上唐翘本来就瘦，那会入冬穿的也厚，谁也发现不了她怀孕的事。 至于孩子出生月份不对…… 谁管那个呐，这年头足月生的到底是少数，早产生的倒是一大把。 她还得忙着做被褥，拾掇嫁妆，还要准备麻糖来跟亲戚朋友们报喜，忙活的还多着呢。 她在为自家小事奔走忙碌时，村子里的那些知青还有参加工作几年的青年们，也都没闲着，奔走相告，互相分享这个好消息，也互相鼓励着对方。 唐菊这几天的浊气一扫而光，这次考试政策放宽，招生的年龄也放款了，大量文革时的中学生，原本66、67、68年的高初中毕业生，都可以报名参加这次高考。 她虽然是前几年初中毕业，但也符合这次的报名条件。 而且，她心底隐约有个想法，觉得这次考试，或许是可以拼上一拼，先前她在学校的学习成绩还可以，加上这半年多时间，唐翘一直耳提面命催促她学习，她基本功还是挺扎实，她不敢奢望考试出多好的成绩，能吊车尾进大学也好。 因为这是她唯一改变自己命运的大好机会！ 唐翘本来还怕大姐退缩，但看她这幅模样，倒也知道了她心底憋着气，想出人投地呢，这感情好，不用自己开导，这就省心了。 跟他们淡定模样不同，村子里很多凡是附和条件的，有门道的去借高中教材，或者是给家里的人写信，让他们在市里找些参考资料寄来。 跟他们乱糟糟的情况不同，唐家姐俩很淡定，反正她们有书，有辅导资料，不需要奔走浪费时间。 而且也没打算往外散任何消息。 也正因为此，杜绝了不少上门借书借资料的人。 不是他们自私，手里攥着好东西不给人看，谁在是条件不允许，资料就这么一套，你来借，给你看了，那其余人见到，肯定也要跟着来借。 况且要是没借到的人，背地里画个圈圈诅咒你啥的这种小事也倒还好，就怕心眼小的心生愤懑，最后暗地里使坏那就不好了。 她们埋头在学习的时候，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大的风波！ 林来凤一语中的，如今成了村子里最吃香的人，冯家原先无人问津，如今却热闹非凡。 冯槐花以前婚事不顺，现在亲娘在老娘们里威信突然高起来了，她自己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一下火了。 林来凤迷迷糊糊了多年，如今清醒了，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询问以后他们有啥事时，威风就抖了起来。 颐指气使，口气也挺冲，见她婆婆进来了，还指挥着她婆婆给客人倒水过来。 林来凤婆婆是个干瘦精明的小老太太，以前仗着她傻，没少打骂，本来来这的乡亲们以为她被人落了面子要发飙，谁知老太太一点不高兴的态度都没有，麻利的端水了。 这可把人吓坏了。 冯婆子是谁啊？ 大湾沟里唯一可以跟张来弟相提并论的人物，她这一辈子也是苦，人到中年了才有俩儿子，大儿子闯关东一去二十年再没回来，就只能跟着小儿子一起生活，也就是冯槐花的爹。 孤儿寡母条件差就算了，儿子还一点出息也没，吹牛打嘴仗行，旁的啥都不出彩，要不是林来凤年轻时候脑袋不好，时不时犯傻，也不会娶了她。 俩人凑在一起那就是过日子的呗，不过林来凤人虽然傻，肚皮也倒争气，给冯家添了一儿一女，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一点不假，孙子被养到23了还没娶上媳妇。 第三百八十一章泼狗血 爹是个不着调的，儿子也是有样学样，家里还有个傻娘，老了的嬷嬷，谁愿意嫁进来啊。 先前老太太是打算把孙女用来换亲的，不过是还没找好人家而已。 现在儿媳妇好了，又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私下来这交好拉关系的不在少数，以前她是觉得只要是个姑娘嫁进来就不错了，可现在她有了旁的想法。 她想再挑几个好的。 至于咋呼的快要上天的儿媳妇，就让她再蹦跶几天。 女人浑浊的眼眸打量着前面的那些人，盘算着这些人家里谁家姑娘在试婚年龄，哪个模样好性子乖顺，孙子娶了哪个能得到娘家的扶持。 她琢磨着这个，却不知道那些婆娘来这可不是为了她乖孙。 村子里的女人都无趣的很，来这不外乎是想从她嘴里多打听出点未来的事，四五个娘们堆坐在炕上，磕着南瓜子，打听着八卦。 “林嫂子可是神了，金口玉言，说什么就什么就成。”想从人嘴里套出电话，可不得巴结人？ 恭维话那是不要钱似得往外蹦。 开场开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打听唐家那俩姑娘的事了，这林来凤可是说了，这唐家俩姑娘不正常呢。 “嫂子你说说那大丫头咋是个短命鬼了？” 本来林来凤受人恭维还挺高兴乐呵，但听到这个名字后，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那模样，要是唐菊在这的话，估计要挨一顿暴揍。 咋是个短命鬼？ 呵呵，其实她还真不是短命的，只是上辈子的仇恨太深，她不想让她好过而已。 冯家情况不好，唐家同样也不咋的，唐大山那个木头疙瘩早早死了，唐建国也是个土里刨食的。 彼此都不好，也就别管谁高攀谁了，她婆婆出面，讨了唐菊那丫头当孙媳妇，刚开始一年好好地，但结婚两年了还没下蛋，婆婆做主就把那丫头给休了。 后来她转身嫁了一个年轻后生，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那家人更是在背地里跟人说，是他儿子有毛病，生不了娃，虽然这事是真的，但这婆娘一点不给他们家面子，把这丑事传的人尽皆知，可不是打了他家脸？ 往后儿子愣是一个大姑娘都娶不到！ 她儿子气的不行，上前去找人理论，谁知道被她爷们推搡了一把，直接掉到水渠里，虽然后来捞起来了，但夜里得了肺炎，就这么去了。 从此之后，冯家断根，她凄惨而死，这种深仇大恨，她咋能不把人当扫把星？ 这人一旦偏激起来，别说再活一辈子，就算再给她十次重来机会，她也不会珍惜，不从自身找毛病，看到的永远是别人不好，别人对不住她。 林来凤这次回来，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把她名声弄臭是第一步，她把儿子命给搭上去了，那她也要重新把她命给夺了！ 在上一辈子，大家都向着唐菊那不要脸，说他儿子滋事在先，又是自己生病而死，跟唐菊俩口子没关系，呵，那会俩口子私下做生意，村子里的人上杆子巴结着他们，自然是向着他们。 可现在…… 她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会给儿子带来伤害的意外，全都铲平。 至于怎么弄死她，她心底早就有了念头。 这也是第一次，她这么感激老天爷给了她这么个好机会。 不过，她回想了下唐翘那边的情况，上辈子不记的这丫头有这个本事啊，她上辈子就是在这个年龄给人当了二奶，仗着年轻漂亮没少折腾人家原配妻子。 她死的那会，唐翘也是人老珠黄，被原配的儿子报复的半死不残。 至于为啥有反常，难道也是妖精占了人身子了？ 没多久唐家老大是丧门星，老二是被妖精霸占了壳子的流言，在村子里不胫而走。 唐翘打开院门，冷风夹杂着腥臭的血腥味儿窜到了鼻孔里，不止如此，手指也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大门上沾上了大片还未干涸的血迹，刚才她感觉黏糊糊的就是因为手指也沾了那血液。 这是啥恶心玩意！ 刚才吃过得东西瞬间在胃里翻滚，喉咙滚动了一下，唐翘弯腰哇的一下就吐了起来。 不是单纯的干呕，似是要把胆汁跟胃液全都吐出来才罢休。 张来弟在院儿里也听到动静了，慌慌张张赶来，谁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气的浑身打颤，瞥了下大门又替唐翘拍了下后背，而后直接掐腰在门口大骂起来。 长期厮混在下层劳动人民队伍里，她骂人的内容简直可以翻出花儿来了，动静大的自然也引起隔壁的丁万花注意。 饭也不吃了，把碗匆匆一放小跑出来看热闹，当她见到两扇木门上泼上的还未干涸的狗血时，倒抽了口冷气。 这谁啊，这么狠，这俩木头跟被漆染上了似得，红的吓人，这些时候她对张来弟唯命是从，节骨眼上跟着骂起人来。 唐家人隐约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说唐翘撞邪了这回事？可是传言是传言， 做这些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就过分了。 这几天村子里流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她也听到过，不过从未放在心上，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信它干啥？ 但自家人不信，偏偏有人信了。 还闹了这么一出。 这狗血可不比其它，腥气的狠，还难处理，这年头的大门都是木头打的，你把狗血倒上去了，擦都擦不干净，早渗里面了。 “娘，行了，骂人也没用。”唐翘被她们吵得脑袋直疼，等酸水不往上冒了，才打断俩人。 张来弟看她不舒服，生怕孩子出事，扶着她赶紧要往家里休息。 唐翘摇头，“娘，先去找村长，支书，然后让我哥骑车去找公安，这哑巴亏不能吃，咱们必须要找个说法。” “哎？”张来弟瞪大了眼，“就泼个狗血，还要去找公安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拆穿 见闺女眼神不满又紧着解释，“我不是那意思，就怕这龟孙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怕让人白跑一趟。” 不是她不想着出气，实在是这年头大多数人都对公安抱有一种害怕的心思。 怕不好打交道，更怕说错了犯事一起被处理。 “娘，你怕啥，你忘了姜迟是干啥的？”虽然暂时被停职了，但余威还在，就算真的不能把罪魁祸首给抓过来，好歹能敲打敲打村子里的歪风邪气。 大姐那事她心里就憋着火呢，这下好了，刀都被送手里了，不好好利用那是傻子！ 丁嫂子动作挺快，不一会村长这边喇叭就广播了，让村里现在得空的去大槐树下等着开会。 李卫国最近在给儿子跑高考报名的事抽不出空来，加上听到是唐家闹事，更不想掺和进去。 于是等公安过来的时候，村子里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不停。 “是唐同志你报的案？”这次过来的俩公安对她再熟悉不过，上次她被那‘老虎’抓走当人质，他们还参与救援了呢，头儿对她的看重，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头儿为了保护人民群众财产安全住院了，竟然有人把注意打到他们嫂子身上，这咋能忍？ 不过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会不能太暴露相熟的关系，不然会让不知实情的群众以为他们相熟便徇私。 这次开会，并不是强制性参与，所以来的大多数都是些家里没事的婆娘还有懒汉们。 天冷了，这几日降温又厉害，已经有好些人穿上夹袄揣着俩手等着热闹呢。 唐翘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顿时台下的人表情有些微妙，有的人觉得她大惊小怪，一点小事就惊动公安，别的人则交头接耳，似是对这个幕后黑手极为崇拜赞赏。 这都是啥事啊！ 唐翘不动声色，在人群里巡视了一遍，将他们表情尽收眼底，人群里大致也就两拨人，一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拨就是嘻嘻哈哈打趣身边人是不是她们下手的。 唯独有一男的，既没跟人聊天打嘴仗，也没表现出任何一点好奇或是惊讶的表情。 察觉到她的视线后，飞快的躲闪，不过，很快又扭过来，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村长在大树下动员着村名，说是谁看到了直接出来认个错，都是乡里乡亲的，道个歉赔偿一下就没事了，要损失了这个机会，那就直接让公安出面解决了。 马莉莉瞧不上唐翘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行为，嘲讽道，“一点小事你就找公安来，难不成你跟公安谈了对象，咱们镇上的公安就成你家的，就专门为你家服务了？” 唐翘冷笑看了她一眼，“咋的，口气这么酸，你嫉妒啊。” 她明显想要反驳，唐菊这会却呛声道，“安全从来就没大事小事之说，对方趁着我们睡觉时候泼了血上来，是不是示威警告咱先不论，要是他们泼狗血时，顺带在我们家水缸里下毒了呢？非要等毒死了人再让我们报案？” 唐翘略带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哎，口皮子溜了啊。 “唐家丫头说的对。”村长这会跟着点头附和，“这事是谁做的，或者是谁看到了，踊跃跟公安同志提供情报……” 那个男人又满不在乎的切了声，她大概就能确定泼血的是谁了，这人还是年轻，没有到那种老奸巨猾的状态，所以有啥情绪也遮挡不住。 方才她朝唐翘露出挑衅的笑来，也容易理解，就跟犯罪分子喜欢去作案现场，当着群众跟办案人员观赏自己的杰作，享受刺激侥幸的快感，沉浸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里一样。 唐翘有些疑惑，她以前没留意过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跟自家又有啥矛盾？ 趁着村长又在苦口婆心的询问着大家，唐翘跟大嫂私语，杨娟在大湾沟土生土长，对这人自然熟悉的很，看了一眼就点出道，“是林凤花儿子，冯大宝。” 几个呼吸间，唐翘就弄懂了人物关系脉络。 可以啊，当娘的不遗余力的坑着她们不说，私下还指挥着儿子来给她们颜色看？ 跟她娘说了几句话，张来弟连连点头，看下面的人还没丁点动静，她气势十足道，“大家知道我们唐家今年运气好，得了贵人资助，要半场子的事吧？” 谁能不知道呢？ 她那大嗓门那招摇的性子，有啥事能瞒得住啊。 不过正当大家狐疑好端端说这事为啥时，张来弟咳咳嗓子，“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就不说客套话了，本来打算过年之后就招收点工人娶厂子里上工的，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事我们肯定想着咱们同村同族的人，但我做梦也没想到啊，咱们村里的人对我们成见这么大，怕以后麻烦事更多……” 她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留下余白让人猜测。 以前唐翘姐妹的闲话，大家也只是当茶余饭后的消遣，不对自身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想着听这意思琢磨出不对劲了，这是要牵连他们了？ 这下子都不作壁上观了，各个语气激动的开始指责那个没有道德的人。 公安这会也拍了下手，“这事其实处理起来也不难，有人证的话最好，没有的话，从那狗血上也能追查出线索，谁家杀了狗，或者是这一两天要吃狗肉……” 大树下站着的公安还在不断的施加威力，唐翘冷眼瞧着，冯大宝原本轻松得意的表情，逐渐变得凝固起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干了，就要做好被人拆穿的打算。 第三百八十三章报仇 很快，恩威并施下，已经有人出面了，指着冯大宝的方向，“我早上起来见他拎着水桶往唐家那个方向走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泼的。” “你胡说！”冯大宝表情石化，整个人像是被人踩了痛处一般，暴跳如雷。 “这简单，是不是你，去你家看看有没有狗肉不就清楚了？”这年头的人连个麻雀肉都舍不得扔，更何况是狗肉，肯定早早拾掇完了等着下锅呢。 其中一个公安跟旁边的同事打了个眼神，那人点头打算去找证据。 冯大宝肯定不敢让人去搜，他家里确实是有狗肉不假，而且那只狗还是偷得村长家的那只威风的狼狗，他娘说狼狗凶残，血也比较管用。 所以他才打晕放了血杀了。 被人发现狗肉狗皮，唐翘那他可以死不认账，但村长咋可能认不出自家的狗？ 他得罪了村长，以后还有好果子吃吗？ 他脑袋飞快想着对策时，另外一个公安已经回来了，盆子里端着的，可不是一大盆的狗肉？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水光油亮的……狗皮。 冯大宝面上终于露出了躲闪惊慌的表情。 这可有好戏看了，本来大家伙凑到一起就是为了看个热闹，谁知道拔出萝卜带出泥，还能见这么稀罕的景儿呢。 有人眼尖看出这狗皮眼熟，当场指着叫着，“哎，村长，这狗不是你家的虎子吗？” 男人原先只是看在唐翘是自己亲信的份上来这主持公道，谁知道这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他心下一惊，想着虎子一晚上没回来，他昨晚还跟媳妇嘟囔又不知去哪儿疯了。 原来不是不回家，是被人抓住宰了！ 这狗家里养了三年，平时去后山，放它出去回来就能给他逮住山鸡或者是兔子之类的野物，平时还能看家护院，家里人对它感情都挺深。 谁知道，谁知道现在竟然成了一盆被人剥皮了的狗肉！ 愤怒情绪来的太快，一时间他竟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胸口急剧起伏，脖子上青筋勃起，让人怕的够呛。 “村，村长，这狗是我捡来的，不，不是我杀的！”冯大宝手足无措的解释。 他也是太久没吃过肉了，加上听了他娘说，自己以后会死在唐家姐妹手里，所以才想到这法子来报复。 他以前做的偷鸡摸狗的事多了，也没人察觉出什么，更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众人当众拆穿。 唐菊文文静静道，“那好，你说你是捡来的，那什么时候捡的，捡的时候有谁看见了？你说啊！” “我，我……”冯大宝结结巴巴，自然是说不出的。 下面的窃窃私语更多了。 唐翘摇摇头，“公安同志，这情节就严重了吧？我看还是把人抓到公安局里好好审问一下才行，我家今个还少了几十块钱呢！又是泼狗血，又是偷窃罪，少说也得关个多少天吧？” 本就心虚外加头晕脑胀的冯大宝，听到唐翘这番话，气的直跳脚，“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只泼了狗血，啥时候去你家偷东西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还敢冤枉老子？老子一拳砸的你哭爹喊娘信不信！” “哦……”唐翘抱胸冷笑，“你能不能砸的我哭爹喊娘这我倒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该补补脑子，再冷静下来想想你现在啥处境吧！” 看热闹的发出阵阵哄笑。 见过傻得，没见过这么傻得，自己亲口承认啊。 冯大宝当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被下面的人起哄打趣才陡然清醒，脸上清白交加，蹬着唐翘牙齿咬的咯蹦做响。 她娘说的没错，姓唐的果然是他的克星，他还没交锋就一败涂地了。 “公安同志，我强烈要求严格处理这种可耻行为，除了赔偿我们的物质损失之外，还要我们被恐吓的精神损失，而且我们有理由充分怀疑，这人心怀不满，伺机以后报复我们。” 往常这种小事，嘴上骂两句，让村领导调和一下，赔个钱就过去了，可现在这唐家丫头，看起来是真的要把这事追究到底了。 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也想看林来凤再折腾出啥水花。 村长自家的狗都被人宰了，现在更不想管这麻烦事。 同时心底也在盘算着，冯家这两天确实是飘了，连他家东西都敢动手，该敲打敲打了。 俩公安带着人走了。 等到人影儿都看不到的时候，一个年轻姑娘带着个精瘦的小老太太跑过来，知道孙子已经被公安带走了，看着唐翘的目光像是啐了毒。 “你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你要害死我家宝儿不成？” 原来是他奶奶，这会听到消息后，特意赶来救人的，可惜晚了一步。 见她一把年纪，唐翘也没心思跟她吵架，只有底气不足，才会用这种大嗓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试图用声势来压倒对方，实则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你，你去给公安说一声，说是你们弄错了，让他们把我家宝儿放回来！” 语气带着命令的。 村长本就心里不顺，老婆子又在这吵闹，冷哼一下，“你以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闲着没事就多干点活，别整天想东想西！” 说完背着手回去了。 那冯婆子见没人给她捧场，一气之下道，“你们不想跟我家儿媳妇打听事了是吧？” 唐翘就在这等着呢！ 本来要回去的村民，这会停下脚步，装模作样竖着耳朵听俩家交锋。 “这两天你们家的事，我们也有所耳闻，什么从未来回来的，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高考的消息早就传出来了，在外面大城市的高校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哦，要提前知道这个信儿就是未来来的，那少说也有万把人是跟一起你儿媳妇一起来的，就凭着这个来忽悠人，傻子才信呢！” 第三百八十四章孕检 言外之意，她可能只是从别处听到的消息，并不是她自己嘴里说的。 下面一堆本就相信的傻子村民们，面色讪讪。 “况且，她要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你说，她有没有看到她儿子做了坏事被公安抓走的这事啊，要真她说的那么神，还轮的着你在我跟前撒泼？” 是这个理儿啊，要知道他儿子泼狗血会被人带走，还能不出手拦着？ 没道理现在被公安抓走了，才气急败坏来这找事。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嘀咕不停，话糙理不糙啊，她真那么能，咋没预料到他儿子出事？ 听一个疯子说疯话，他们脑子也不清楚了。 认识到这一点，谁还想再听，再掺和这破事？一个个喊着晦气回去了。 于此同时唐翘也松了口气，以子之矛攻其之盾，只有让他们所做出的事互相矛盾，才能误导大众，让他们不相信关于大姐的谣言。 就算她真的是未来来的咋的？ 她也是啊！ 事情总不是一成不变，一个变数出现，后面也会有千百个变数出现。 就算像她说的那样，大姐真的会有不好的事发生，那不还没发生吗？只要没发生，就能改变。 大不了将这盘棋推翻，重新再下好了。 今个的事，充分的表现了唐家的态度，想要找她家的茬？做梦去吧，要是实在不服气，想要硬碰硬的话也行，冯大宝就是下场。 况且，人家也说了，明年厂子建好，是要招工的，谁不长眼得罪了人家，那就别想着挣闲钱了，虽然这会农民们自己觉得种地挣工分是第一要紧事。 但地也不是一年每个时候都在种地啊，总有个农闲时候吧？ 现在村子里的爷们就是趁着农闲时候去镇子上找零工来打的。 就算是真不满唐家对同村人不讲情面的做法，却也不敢正面来刚，谁跟钱有仇？ 张来弟带着姐俩往家走，碰上谁热情的打招呼，她就以更热情的姿态回过去，活脱脱一个大胜仗的大公鸡。 “唐菊姐，唐菊姐。” 还没到家，就听到身后有急急的叫声。 停下脚步，见来人是谁后，三人表情微妙。 “娘，你先回去吧。” 张来弟点点头，就一个小丫头片子她看不上眼，对方来这是啥目的也都清楚，对付她，自己闺女就能收拾了。 点了点头，趾高气昂的回去了。 冯槐花见到凶神恶煞的人走了，脸色也好看了些，抓着唐菊的袖子，可怜巴巴道，“唐菊姐，这次是我哥做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这一次吧？被他泼了的门，我们赔偿。” 唐菊下意识的看了下妹妹。 唐翘不想掺和，马上抱胸打着口哨脑袋望天。 “这事我解决不了，损害他人财产，这得让公安来决定量刑，还有你有点说错了，不管你哥能不能从公安局里出来，你们家该给我们的赔偿，是一点都不许少的。” 冯槐花被噎。 毕竟以前是在一起处过得，而且说真的，唐翘没改变之前，俩人处境相当，一个是在后娘手里讨生活，一个家里条件困难，一家子重男轻女。 也是因为体会到彼此不易，才相互扶持的。 可现在…… 冯槐花不可置信，“唐菊你，你变了……” 是，她是变了，是往更好的方向变了。 看得出在她拒绝之后，槐花眼底对她多了埋怨跟怨愤，唐菊摇摇头，念在以往的情分上还是想多说两句，“槐花，你家情况是什么样的，你也清楚，你爹娘包括你奶奶，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为你考虑的，我听人说这几天你家提亲的人不少，把握住机会，早早从那个家庭里脱离出来。” 以前俩人聊天时候，她就知道这姑娘爹跟奶奶打算拿她给哥哥换亲。 而且她人也怯懦，没有学历，没有别的出路。 唯一可以改变的就是找个好人嫁了。 可惜她的苦口婆心没用，冯槐花一把甩开她的手，“你既然不帮我哥，干啥又假惺惺的帮我？我娘说的果然没错，你心眼真毒！” 说完揉着眼跑了。 唐菊在原地站了许久，唐翘看不下去了，挪步到她跟前，“被怼了吧？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吧？人家再怎么不亲，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你说的这在人家眼里跟挑衅有啥区别？” 这就是原生家庭的悲哀了，想逃离，却又贪恋幻想着家庭的温暖，殊不知，自己的付出在别人眼底一分不值。 狠狠的受伤后逃离，对方再给些温暖，就收起软刺心带期盼的靠近，再被伤的遍体鳞伤。 如果自己不狠心从那个怪圈里跳出来，指望别人拉拔，那是不可能的。 唐家跟冯家正面杠上，并且取的阶段性胜利这个消息，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不过村民们这次理智的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站任何队伍，以防失误。 冯大宝被逮捕，还没回来，冯家人对唐翘恨的牙痒痒，唐翘却没将这一家人放在眼里，她事还多着呢，哪儿能为了这些跳梁小丑操心？ 上次怀孕的事虽是把脉确诊的，但多少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安俩家人的心。 唐翘对未婚先孕不觉得有啥，但是人言可畏，她又是不爱找麻烦的，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悄悄的去市里检查一下好了。 张来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让唐菊陪着她一道去。 俩人往镇上走的时候，碰到了冯槐花，那姑娘大老远见到她们，就翻了个白眼，迅速的跑远，看来这真成了冤家。 唐翘倒是无所谓，只是唐菊她姐，嘴上不说什么，脸上多多少少带了一丝失落。 见她这样，唐翘也没劝说，情绪外露不是坏事，啥事都藏着憋着才让人着急呢。 俩人到了镇上的卫生院做尿检。 第三百八十五章惊险 因为程阑上次住院，她跟医院的小护士们处的还不错，这次算是走了个后门，晌午就拿到了结果，见到那女大夫朝她们说着恭喜之类的话，唐菊脸上最后一丝期待也没了。 她倒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觉得唐翘年纪还小，现在不是生孩子的时候，最好是学校毕业，再不济上大学时怀上也行啊。 偏偏这个节骨眼。 唐菊是个过于直率的，有啥心情都写在脸上，偏她还想伪装自己的不高兴神色，让人忍俊不禁。 唐翘经过这两天消化，早就接受了现实，知道怀孕一个月多了倒也没太大感觉，甚至还有点小期待，期待崽是男是女，长得像自己还是姜迟。 这个孩子是爱的结晶，来的早也证明是时候到了，活了一辈子，心理年龄毕竟不是十八岁，结婚生子她还是有期待的。 俩人出来时已经中午了，这会回村里有点不合适，合计了下吃顿饭回镇上租的地方。 其实她也有点想要把这房子买下来的欲望，这样唐家人就能到镇上陪她，将来有个啥事的，也好有个照应。 “姐，咱们去国营饭店吃吧？” 去国营饭店？又花钱又花粮票的，多奢侈，唐菊下意识的皱起眉，“没几步就到住的地方了，屋里有米有面，我再去买一点豆腐白菜，咱们凑活两口得了。” 钱来的不容易，干啥出来一次就下一次馆子。 说完后对上唐翘那张皱巴巴的脸，想到唐翘现在是双身子了，嘴巴馋点也是应该，见她这幅模样心肠又软了下来，“那，要不你去吃国营饭店，我陪你吃完再一起回去？” “闹啥呢！”唐翘翻了个白眼，抓着她胳膊，不由分说往店里走，吃饭就吃饭，哪儿还能一个人吃一个人看，家里又不缺那点钱。 而且…… 她偷偷的撑了下口袋，给她看自己兜里满当当的粮票。 成功看到唐菊眼睛瞪的溜圆，这才满意。 唐菊急忙按下她手，谨慎的左右张望了下，发现没人打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就教训她，“你，你从哪弄来这么多粮票？还有都装身上干啥，不怕被偷了？” 家里虽然疼唐翘，但也得考虑实际情况，村子里粮票并不盛行，唐家很少有这些东西。 “姜迟给我的。”唐翘成功被她的表情逗笑，合住了自己口袋，“所以这次放心了吧？吃不穷我的。” 这次回来，未来婆婆除了给了她千把块钱之外，还塞了她不少粮票，说这都是姜迟的，从这也看出唐家家庭水平确实不错，一家三口都有指标，别人还处在填饱肚子的份上，他们家已经奔了小康了。 既然是替他养孩子的，那孩子妈多吃点也没关系。 在国营饭店要了二斤饺子，一条鱼，俩人吃的美滋滋。 猪肉大葱馅的饺子，一咬一口的油，饺子虽然好吃，但到底是高估了俩人的实力，唐翘虽然怀孕了，但胃口没有太大的变化，吃了几个就不想吃了，倒是把大半条鱼给吃的精光。 唐菊努力来吃，但前后也只吃了二十来个，盘子里还剩一半多。 “你在这坐会，我去借个盒子装回去。” 唐家这一年也是仰仗唐翘才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稍大方了点不假，但让她做出剩饭的举动，她是万万做不出，更何况这饺子还是肉的！ 唐菊起身出去的时候，唐翘独自在座位上坐着。 但是这会是吃饭点儿，国营饭店的人还是不少的，她长得好看打扮洋气，就算安静坐在那不招蜂引蝶，也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换成旁人倒挺欣赏这类目光，但唐翘却觉得挺恶心。 正好这会尿急，她跟服务员说了下这些东西不要收拾，起身去厕所。 她却不知，在她离开后没多久，一老一少，悄悄起身坐在了姐俩先前的位置上，老太太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枯瘦的脸上满是沟壑，头发银丝乱飞，可是浑浊的眼神却带着慈爱。 用着先前唐翘用过的筷子，飞快的夹着饺子喂给带着的孩子吃。 那孩子不过两三岁模样，长得五官清秀，可颠沛流离的日子折腾下，脸上哪还有一点肉？ 纤细的四肢衬托下，越发显的脑袋大了。 唐翘上完厕所，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哎！”她打算上前制止，却被早就停驻在一边看了许久的唐菊拦住了。 “姐？” “再等会吧。”一项小气吧啦的唐菊，此时面带复杂，看着远处那祖孙狼吞虎咽的吃着她们的剩饺子。 国营饭店人来人往，那祖孙俩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哎！”服务员也没想到只一眨眼，俩人又进来了，进来了不说，还把客人的东西吃了！急急忙忙的要去阻止俩人。 这种情况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一次来这，俩人只要一碗面。 大师傅见他们穿的破旧，神情凄苦，也就没要粮票，弄了两次之后，谁知这还被赖上了，平时安生点，捡人家一点剩饭剩菜啥的，他们也就当睁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倒好了，人家没吃完的也要搜罗。 “快吃，快吃！”妇人飞快的催促着小娃，后来干脆是把饺子一连串的塞到孩子嘴里。 “哎”唐菊有点看不下去了，一直露着面没出，现在也不当局外人，想出声制止服务员。 谁知她出来后那祖孙俩更是惊惧，孩子受惊外带吞的多了，这会竟然死死的噎住了！没一会，那孩子就两眼直翻，手摸着自己脖子，小腿儿直蹬的！ “不好，这是噎住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国营饭店瞬间慌乱起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好人多 孩子奶奶飞快的拍着孩子后背，力道巨大，还是没任何的成效，小娃哭哭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扭着身子来表示自己的痛苦，很快很快，整个脸蛋就透出猪肝色。 “快，快用水顺顺。” 人群里不知是谁扯了那么一嗓子。 失魂落魄的孩子奶奶，惊慌的环顾了下周围，后来眼神锁定了隔壁桌子白酒瓶子装着的一瓶水，直接抢夺过来，二话不说喂给孩子！ 那隔壁男人也被她这举动吓坏了，愣了片刻后，整个人跳了起来。 “哎！大娘，这不能喝啊！” 他眼疾手快的要去抢夺！ 可是周围凑在一起看热闹的人太多，加上好几个男的有点阻拦他的意味，这隔壁桌男人竟也没抢过白酒瓶子。 还有女人低声嘟囔了一句，“哎，你咋这么小气，这瓶子装的又不是酒，你着急啥，人孩子都成那样了，你还在乎一瓶水？还有良心没了！” “不是，这不是水，是氨水啊！”男人大声扯了一嗓子。 他这是特意从钢厂车间要了点氨水，大队上要用，这东西无色，装在白酒瓶子里可不是跟水一样？ 人群鸦雀无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面面相觑。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小事故，谁知道那瓶子里会是氨水？ 先前唐家弄尿素肥料，跟这玩意打交道不少，曾经好几次要把拉来的氨水送到厂子里时，唐翘都会跟大哥交代要小心，因为这东西属于强碱性。 这男人说，这氨水是往村子里拿的，估计还是没怎么稀释的，有很强的灼伤性。 唐翘这会也顾不得什么了，这玩意厉害的很，直接接触皮肤的话，就会造成化学性灼伤，现在被人吞下去…… 这小娃估计要丧命在这了！ 她上前要救人。 被唐菊拉住了。 “你别动！”她现在还怀着孩子，怎么能让她冒险。 “我知道该怎么做！” 先前俩人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孩子现在才刚刚吞噬，估计还没进胃里，让他吐出去些，再快些送到医院去，或许还能抢救一条小命！ “快去弄点水来！” 说罢，她把孩子从那女人手里抢过，这孩子这会难受的已经不能哼哼了，孩子奶奶又着实被吓坏了，哪儿还抢得过她？ 唐菊蹲下，把孩子翻过来，伸出手指头进小娃嘴里，使劲的扣着他嗓子眼！ 以前在村子里，她见过好多次，也算是小有经验。 唐翘急的手足无措，见那白酒瓶子还放在脚下，急忙屏住呼吸，飞快的把盖子拧住，这东西就算是吸入进肺里，也有不小的损害呢。 她这边动作刚刚完成，那边刚刚已经没了啥动静的小娃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吐了她姐一身不说，还咬伤了她手指。 氨水这刺激性东西进食道里，哪里是小事？ 就算吐的及时，多少还有些残存。 唐菊确定他已经吐不出来东西了，才焦急的把人抱起来。 发丝凌乱，神色却还带着些坚定，“谁自行车在外面？搭把手，把孩子送到医院。” “我，我在。” 一个低个，肚子浑圆的男人紧张的擦着自己汗水。 “可，可我带不动你们啊。” “我来！”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传出一声嘹亮的男声，唐翘姐妹顺势望去，那男人上身是寻常外套，裤子却是军绿色的军裤，更不用说那充满象征的绿色大袋子。 以前唐翘曾在姜迟家见过，这是……军装啊。 “快，麻烦您了！”唐翘没有丝毫犹豫，催促着她姐。 那矮个男人有点不情愿，自行车这么金贵，让别人骑走不还他了咋办？可这节骨眼上，他又不能说不借，都是有孩子的，换自家孩子出这事了，谁能不揪心啊。 但，但自行车也很贵的。 他这纠结表情兵哥哥一看就看出原因是什么。 “我包在这押着，等把孩子送过去了，我就把车子送回来。”男人把行李包扔给他，见到这熟悉的颜色，男人马上点头，这可是解放军啊，解放军不可能骗人的。 “小军，小军！”把婆子这会也从惊惧中清醒过来了，哭喊着要去抢孩子。 唐翘拉住她，厉声训斥，“你给我镇定点！别添乱，姐，快去！” 唐菊点头，出了门，打开车锁，男人骑着车子，很快的就消失了。 那婆子还哭个不停，唐翘只能带她快些去卫生院，走了两步才想到还没给人结账，刚要开口，那系着围裙的大师傅就摆摆手，“小唐同志快走吧，这顿饭我个人请了！” 先前卖汽水时，都有些交情。 这姐俩临危不惧，更是不怕麻烦的揽事救人，能不让人钦佩？ 他可见唐菊那手当时都红肿起来了。 “快去吧，快去吧。”好些人催促着她们。 临走时，好几个人朝她伸出大拇指。 “姑娘，你们姐俩是好样的！” 唐菊跟男人倒了卫生院，车子匆匆一锁，男人就抱着孩子往里面冲，唐菊怕他跑冤枉路，大声给他指着方向。 就算他们再快，送到医院时，孩子已经呼吸困难，双眼结膜充血。 俩人着急的喊了大夫来。 跟人说了下大概的情况，那大夫看了下小娃情况，检查了下脉搏跳动跟心率之后，脸色难看。 脉搏每分钟六十多次，心率180，已经有了三凹症状，而且口腔黏膜严重灼伤，角膜开始浑浊，用听诊器听了下，似乎肺部已经开始有了哮鸣音了。 “情况不大好啊！” “那怎么办，能治吗？”男人一身是汗，急声询问。 孩子先前还能哭，还能难受又动静，但是现在…… 第三百八十七章开车 “能治是能治，就是，就是咱们镇上做不了这么大的手术，这得切开气管，还得多次冲洗，还怕气管分泌物太多出现气管坏死……”大夫见面前俩年轻男女面带焦灼，以为是孩子父母，解释完之后又训斥俩人太不小心。 这孩子才多大点。 哎，造孽啊。 “那就往市里送！”唐菊拍板。 “可，可是，咱们医院就一个车一个司机，今个司机休假，车也没法用啊。”以前都是俩司机轮替来，可后来发现往市里送的人太少了，久而久之，就砍掉一个。 以前也挺顺利的，谁知道今个偏他休息了，又出这事？ “那咋办，看着孩子死？”兵哥哥这会也急了，清亮的嗓门这会已经带了哑色。 “你们，你们会开车不？要是会开车的话，先把孩子送过去……” 唐菊脸色难看起来。 这开玩笑吧，闹吧。 他们哪里会开车。 这年头见过车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谁有本事摸到车都能吹牛吹些日子了，还开车？ 咋那么美呢。 就在这节骨眼上，唐翘跟那婆子也赶来了，听完了大夫的话后，女人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垮了，直挺挺的倒地。 周围兵荒马乱。 唐翘见那大夫一个劲的问着同事们谁会开车，谁能送孩子，拳头捏的紧紧地。 她是会开车，可是，唐翘不会开车。 甚至是在过往的岁月里，连车都没摸到过，她要怎么说自己会开？ 孩子的情况越发的紧急，那孩子呼吸也愈发的困难，小小的，瘦弱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一幕幕刺激着她的神经，此时她的心像是在烈火上炙烤，难受异常。 脚步往前走了一步，却怎么也再往前走不动了。 一面是孩子的性命，一面是马甲被拆穿后可能会丢失的安稳生活。 不一会，她额头就溢满了汗水。 那孩子哭声越发的弱了起来。 唐翘心一横，咬牙道，“车呢？车钥匙给我。” 那年轻大夫大喜过望，只是唐菊，布满惊慌的脸，突然望向了她，仔细的审视着她，似乎是要再确定一遍，这话是不是她说的。 唐翘躲开她的注视，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第一步走出来，接下来也就坦然多了，她淡定的伸出手，“时间紧急，钥匙给我，我知道医院在哪，也知道车怎么开。” 就算开习惯了自动档，重新换手动挡，她也不怵。 “好，好，你等我一会，我去医办室拿钥匙。” 说罢，慌张的跑了。 “先把孩子放到车上，我们一道过去。”唐翘这会不敢直视她姐的目光了，利落镇定的安排着。 车钥匙很快拿来，把祖孙俩安排上了车，至于先前那个兵哥哥，见车上老的老，小的小，还都是女人，怕他们忙不过来，也跟着上来了。 唐菊一开始怕她是逞强，直到车上还想说，‘这事不是儿戏，还是把程阑找来比较靠谱，不然咱们车上几条命都得搭进去’可惜这话还没开口，身子一晃，然后，车子已经轰鸣起来。 接下来的一幕，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 唐翘上车，插钥匙，摘档，踩离合，打火这些在她看来再复杂不过的程序，她瞬间完成，等她回过神时，车子已经飞快的在土黄色的道路上飞驰了。 她似乎不认识这个妹妹了。 她，她怎么会，怎么可能…… 孩子情况紧急，车内除了机器嗡嗡声以及孩子奶奶的哭声之外，再无其它。 车上沉闷的很。 唐翘有时候迷糊，但今个运气好，往市里医院这条路，她一次都没走错。 她甚至比上次程阑开车到医院，用的时间更短些！ 车子停下，兵哥哥说了声好样的，飞快的打开车门把孩子抱到医院里了。 唐翘不敢看她姐，也跟着飞速跑了过去。 孩子的情况确实很紧急，她把情况说了下，几乎飞快的把人送进了急救室里，一行四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大冷天的，里衣都被汗水打湿了。 孩子奶奶见孩子进了急救室，好歹是可能救回来一条命，此时竟是二话不说，给三人跪了下来。 她知道，这次如果不是这三个人，她的孙子肯定是活不了的，就凭着她没钱没本事的老婆子，别说是去市里，就算去镇子上卫生院都难！ 而遇上急事了，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况且这事也怨不得别人，是她抢人家剩饺子吃的，也是她在孩子噎住，方寸大乱的喂孩子水，喂坏事的。 他们要是甩手就走，不沾染事，她也不会说什么，也没立场无理取闹让人负责。 可是这几个孩子，这些孩子没有抱怨，二话不说来帮了她们。 还有那个小子，他穿着军装，男子汉十足的样子，跟他狗娃多像啊。 她狗娃也曾经是这幅模样的。 可是他死了啊。 王梁感觉到胳膊一沉，是那女人抓住了自己胳膊，不等他询问，胳膊衣裳已经被打湿，见那老者花白头发，凄苦面容，口里还不断叫着儿子的名字。 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而是松懈了力道，任由妇人抱着他胳膊痛哭。 唐翘擦了把额头的汗，不敢看她姐，生怕她姐翻后账，后来视线落到她手上才看到她手指受伤，吞吐的要带她去包扎。 当时那小娃口腔里都是氨水，本就是刺激性的，又被他挣扎下咬伤了手指，此时血迹斑斑，还真挺可怕。 “好” 他们去包扎时，刘云霞打饭上楼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姜山朝她望去的方向看了下，有点疑惑，“咋不走了？” 刘云霞追了几步，“哎，我刚刚好像看到唐翘了。” 姜山从她手里接过饭盒，“你看花了吧，唐翘才回去几天呢，咋能再来市里？”况且要真的来了，怎么可能不上楼去看姜迟，在楼下晃荡什么。 刘云霞点点头，“你说的也挺有道理。” 第三百八十八章肚子疼 俩人上楼后，唐翘带着她姐出来，唐菊对她会开车的事，没有追问，只说了句程阑教的不错。 唐翘连声附和，心底如却释重负，还好，还好有个挡箭牌，也幸亏她姐思维发散，主动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她姐这不怀疑了，下次碰到程阑再跟他串一次口供就好。 大姐手包扎了，小孩子那手术还得等好长时间，她在外面守着也没用，心思一动，想起了楼上的姜迟。 唐菊见她在这坐着又是扯着衣角又是扣指甲的，知道这人现在心思不在这。 咳嗽了下嗓子，“那个，我听你说，姜迟现在在住院，既然来都来了，我当你姐姐的，也该上去探个病。”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唐翘巴不得上去呢。 这会有了台阶下，她倒还是端着架子，“那成吧，既然你想探病，那我总不能拦着是吧？那我勉为其难陪你上去一趟。” 唐菊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啥是口是心非？ 她就是口是心非的代名词。 楼上刘云霞推门而入，见秋白还没走，表情有些微妙。 谁知道她咋的打听出儿子受伤的事，还跑到了医院来看病，偏人家说是来市里有事要办，这是顺路来探病的，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她打的啥主意。 可是能撕破脸吗？ 不能啊。 人家又没说别的，他们还能把客人撵走不成？ 再说两家还有点交情，要真撕破脸说重话，人家别人还以为他们嫌贫爱富看不起旧时邻居呢。 “小秋，你都来这两天了，不回去没事吧？班上不误活吧？” 秋白起身后，笑了笑，“不碍事的，我是跟我师父来市里办事的，算是公差。” “哦。” 屋子里又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刘云霞扯着跟她说话，背地里暗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他倒好，人一来就装睡，把这大麻烦扔给他们。 “那个啥……” 她绞尽脑汁刚想了个借口把人打发走，还没问出口呢，门就被人敲响了，接着还没等她起身开门呢，门就被唐翘推开了。 她下意识的挡在了秋白身前，表情讪讪，随后觉得自己举动有点傻，她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哎，其实分明没做啥对不起未来儿媳的事，可秋白一来她就心虚。 她急忙跟唐翘解释生怕唐翘误会。 唐翘没吭声。 她进屋第一眼就见到了屋子里的不速之客，原先飞扬着的嘴角垮了下来，神色也添上了几分不痛快，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强的占有欲，竟然会生气。 后来给自己台阶下，觉得是因为有人时不时往姜迟跟前凑，她恶心，就跟美味的红烧肉旁，一直飞着碍事的苍蝇嗡嗡一般，谁能不膈应？ “哎，唐翘你来啦？我刚刚在楼下瞥了你一眼，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刘云霞热情的跟唐翘说话。 原先在病床上装睡的姜迟，此时也不睡了，坐直身子后，严肃的面颊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你怎么来了？” 唐翘心底憋着气，脸上倒是云淡风清的。 当没听到他的话，直接跟未来婆婆道，“我们今个送一个小孩来医院治疗，我姐说趁人来了，就上来探探病，不过来的好像不大是时候啊。” 刘云霞尴尬的摆手，想说什么，但碍于秋白人在这，没法直说。 唐翘气姜迟，气啥呢？ 气他咋就招惹了这么个牛皮癣，也烦躁秋白这人实在顽强，知道怀孕后情绪起伏比较厉害，但没想到她一贯会做面上功夫的人，这会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 要不是理智还尚存，她一定掐腰扭身就走。 刘云霞也知道儿子摊上事了，紧忙解释秋白是顺路来的。 又顺带跟秋白道，“小秋啊，下个月俩人就要办婚事了，你看要有空的话，来婶子家吃喜酒？” 秋白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她看了下唐翘，又看着姜迟，喃喃道，“下个月就要办了？”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能行！ 刘云霞不动声色瞥了眼唐翘肚子，“是啊，你姜哥等不及，着急娶媳妇呢！” 当娘的打趣儿子，谁也不能说啥不是？ 秋白眼眶泛红，面色僵硬，似乎是想说什么，张嘴却又说不出口。 许久，才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那，那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唐翘扯了扯唐菊的袖子。 唐菊瞪了她一眼，后来还是在她不高兴的表情里，清了下嗓子道，“娶媳妇的事，不着急，一个月时间咋能够准备啊，我们家数了下月份，这几个月都没跟唐翘属相相利的呢。” 刘云霞母子急了，姜迟更是着急下病床。 “别啊。” 唐翘心里舒坦了几分，随后无奈道，“这是我娘意思，我也不能违背不是？” “那，那不行啊……”刘云霞直跺脚，这都叫啥事啊，就知道秋白那丫头来这没好事，你看把唐翘气成啥了！几个月不办事，肚子大了咋办？ 等等，她该不会是后悔了吧？又或者是不想要孩子了？ “唐翘。”姜迟下颌僵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严肃的气氛，但熟悉的人知道，姜迟越是紧张害怕，表情就越是严肃让人生畏。 唐翘看他着急，心底松快了几分，正要开口推搡时，突然觉得身下一热。 这种感觉…… 跟姨妈来了时一样！ 她脸上血色一瞬间被人抽走，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这可把屋内几个人吓坏了。 “唐翘，唐翘你咋了？”她姐跟未来婆婆赶紧扶她。 第三百八十九章恐惧 唐翘所有感觉都被肚子上的不舒服吸引了，心底终于知道了后怕，她强撑着抬起头，对上姜迟受惊的眼眸，委屈道，“我，我肚子疼……” 唐翘是真的被吓着了，肚子的那些疼痛还不至于接受不了，就是害怕，怕孩子出点啥事。 姜迟健步冲下床，抱着她往外跑。 刘云霞反应过来跟着跑出去，心想这都啥事啊。 好在现在是在医院，找大夫比较方便，这次给她看病的还是上次给她检查怀孕的那个，知道她下面见红，给她检查了下，又问了几个问题，就让她先休息休息，不要劳累。 刚刚出屋子，就被外面围着的家属挡住了去路。 姜迟脸色不好，刘云霞则慌张询问，“我儿媳妇咋样了？” “不是很大毛病，但还是要住院观察两天，你们家属也是的，这节骨眼上，不好好照顾孕妇，真要出点啥事的，后悔不？” 刘云霞一个劲的赔不是，那大夫见他们态度不错，口气也缓了几分，“不过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怀孕初期胚胎本就着床不稳定，如果母体又过度操劳、压力过大。免疫力缺陷之类的都可能造成流血流产。” 流产俩字说出来，在场的人心里直突突，好在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们的惊恐，“这位女同志可能是最近劳累过度，身子骨是不错的，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们病人家属不要过度惊慌，这种情况很常见，也不要给孕妇施加心理压力。” “哎哎，我们清楚，我们清楚！” 刘云霞连声道谢。 转身想跟儿子说一下不用担心，瞥见的就是他脸颊布满了汗珠，惊魂未定的模样，再低头看看，原先包扎良好的伤口处已经带有些许红色血迹，无声叹了口气。 她原先以为唐翘是气的不行，才导致有小产迹象，可一想她不是这种没分寸的，不可能这么不靠谱，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前些日子照顾儿子太过劳累了。 儿子担心人家，唐翘在出事后又衣不解带的照顾儿子。 哎，算了算了，小两口感情不错，她别去掺和了。 再说凡事都讲究一个好事多磨，唐翘好好养身子就行。 想通了这点，又急慌慌的扯着自己老伴往市场，她早上见有卖母鸡的，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一会给唐翘炖个老母鸡，以前有朋友家里是中医圣手，回去了打听打听有啥补药没。 他们急急忙忙去忙活了。 唐翘这会听到她姐复述了一遍医生的话，紧绷的心情顿时放松，可随之而来又因为另外一件事起了担忧，随口问了句，“姐，姜迟呢？” 她险些忘了姜迟还有心理创伤！ 唐菊摇摇头，也有点不满，“先前还在呢，这会就不见了人影了。” 哎呀，可别坏事了。 “姐，你帮我把他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唐菊点点头。 姜迟隔了好久才进来，嘴角紧绷，下颌僵硬，进来后没说话，一个劲的替她整理头发衣服，虽然他看似正常，可唐翘还是敏感的察觉出他此时平静面孔下的异常。 张张嘴，却不知该说啥。 有时候唐翘也想吐槽自己没出息，以前多潇洒惬意，自己高兴不受委屈就成，可现在呢？处处为别人着想，一点以前影子都找不到。 可后来想着，姜迟于她到底是不同的，他们彼此在乎，却又彼此牵连，一方出事，另一方估计也得受到波及。 秋白的事，以后再来算账，当务之急不能让他心理再承受打击压力了。 转换了思想，唐翘投入到他怀里，低声说了句害怕。 姜迟拍了拍她后背，心里何尝没有恐惧？ 彼此吸取着对方的温度，许久后，俩人情绪才平稳下来。 唐翘往里面挪动了下，示意他跟着躺上来。 姜迟先是扭捏了下，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上来了。 俩人盖在一条被褥下，唐翘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感受着身体周围传来的暖意，舒服的叹了口气。 “你要不要听我说一下这几天我回去发生的事？” 姜迟点了点头。 唐翘把这几天的事都一一说了。 姜迟摸着她头发，“怎么不说泼狗血的事？” 唐翘愣住了，本来嘛，她说的这些事，比如恢复高考、送小孩子来医院，她娘在家筹备嫁妆等等，都跟自己没啥关系，就是为了让他放松一下，精神不至于这么紧绷。 可他倒好，一句话开口就让她哑口无言。 “那都是小事……”她呐呐。 说罢就反应过来，好嘛，他这人在医院，对自己的动态倒是挺了解。 姜迟不顾腹上的钝疼，将气鼓鼓的她拉入到怀里，摸着她后背不断的顺毛，“也不是我故意打听，是徐念峰那小子给我打电话说的，还说你有勇有谋，是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还不是看不住你这个香饽饽。” 其实已经很克制自己不满了，但是语气里多少还带着些酸。 “嗯？” 姜迟低头问她说的什么。 “没啥。”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她这还在生着闷气，姜迟已经不顾自己不乐意，强硬把她抱在怀里了，偏他此时身上带着伤口，她不敢大力折腾，靠在他胸口时，察觉出这人胸腔振动的厉害。 也不知道在得意啥呢，高兴成这幅模样。 他们俩在这卿卿我我，楼下那边手术却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唐菊知道她没事后，跟着下楼去守着那小孩的情况。 第三百九十章我哪里好 王梁见她来了，跟她打了个招呼，扭身没见到唐翘，还询问唐翘去哪了。 唐翘见红，在楼上保胎的事，肯定不能跟个外人说啊，毕竟现在俩人还没办婚事，这会说这个，对形象不好。 唐菊随意扯了个借口。 王梁点了点头。 俩人坐在长椅上，默默的注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气氛一顿十分尴尬。 医院这长椅其实地方也不大，俩人坐在一块，中间其实也就隔了二十来厘米，王梁第一次跟个姑娘离得这么近，也不知道她擦得啥雪花膏，香味这么好闻。 余光瞥见她英气的五官，又迅速的收回视线。 不好意思的擦了擦鼻尖溢出的汗来。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打破尴尬时，紧闭着的大门突然打开，先前那婆子一下子起身，拦住了大夫，他们俩也快步上前，打听着孩子情况。 医生摘下口罩，“你们当时紧急处理得当，送来的也及时，小命是救回来了。” 婆子刚要开口，那大夫就又道，“先别高兴地太早，这术后观察才最是危险，而且那气管估计后期还要经过多次冲洗，吸出坏死的内膜，后面要操心的还多着呢，如果后面没出现化学性肺炎是好的，如果出现了，还另外有的折腾。” 听这意思，这事还挺严重。 唐菊惊讶的捂住了嘴。 她以为手术结束了就能好，谁知道，后面还有这么多危险。 至于孩子奶奶，估计是意识到了软弱没用，也可能是孩子这会脱离了危险，给了她几分勇气，此时倒有了几分坚韧，“好，好，我们全数配合医生。” 一连进行了好长时间手术，医生也有点疲惫，跟护士交代了几句后，朝他们点点头走了。 倒是那小护士提醒了一句，先去把住院费给补上。 女人拘谨的扯了扯自己衣服下摆，低声说了句什么，小护士没听清楚，又问了一嗓子。 “我替你去，你现在去看一下孩子。”王梁善解人意，低声嘱咐了女人一句。 唐菊赏识的看了他一眼，也清楚他这么说的用意，女人肯定是没钱的，兵哥哥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替她先垫上住院费手术费。 傍晚时候，唐菊在她边上削苹果，削一块，递她一块，唐翘听完她说完之后，感慨万分，“你是说，那祖孙俩来这是为了找人的？” 知青趁着这次返乡机会，毅然的申请回城，可她在下乡的地方，已经结婚生子，还是嫁给了一个军人，轻易回不来，谁知后来军人牺牲，公社跟村子里也是看在烈士的份上，才通过了她的申请。 而且那知青还说，等回城安顿好了，就会把孩子跟孩子奶奶接回到城里。 毕竟乡下那个地方是个伤心地。 可谁知道知青一走，半年多毫无音信，偏这人把人抚恤金都带走了，说是到城里的安家费，家里生活捉襟见肘，加上老人不放心儿媳妇，这才带着孙子来她在的地方找人。 可来城里找人哪这么容易？ 介绍信是开了，但是也有时间限制，苦苦找了俩月没找到，打算回乡去时，钱又被人偷了。 这下子家也回不去了。 唐翘使劲的咀嚼着苹果，默默发泄情绪，顺带冷笑出了声儿，唐菊不解她为何发笑，唐翘却道，“姐，你还真以为她能回来？我听你这么说，也察觉出这女人是个会钻研的，不然也不能走这个漏子，但是，知青返乡一去不回，这种例子还少吗？” “怎么可能！”唐菊下意识的反驳，“她不是把抚恤金都带走了，说是当安家费吗？唐翘你怀着孩子呢，别把人想那么坏。” 唐翘不吭声了。 她这个姐啊，别看嘴上不饶人的厉害，心底还是善良的。 返城知青一走不回，多少家庭分散，这种报道见的还少吗？ 要真的是有心接孤母稚儿，又怎么可能半年多一封信都没有！ 更过分的是，还卷走人家烈士的抚恤金！ 这她娘的还是人吗？ 唐翘努力的把呼吸平稳，从兜里掏出一半粮票给她，“我这没啥，你去下面多照看照看吧？” 唐菊此时没有小气，用帕子把粮票装起来，说了菊晚上来送饭，点头下楼了。 只有她自己的时候，唐翘冷静的把苹果给吃完，擦了擦嘴，跟系统算了笔账，白天兵荒马乱没有机会，现在就她一个人了，这事可没这么容易翻过篇。 还说什么这次意外，会好好的保护孩子，现在倒好，孩子都差点没了。 系统倒也冤枉，她这次怀孕，又是触电险些电死，又来医院衣不解带照顾了这么长时间病人，还被人泼了狗血，跟人纠缠，最后又在国营饭店那般惊险，最后还开车在颠簸的道路上奔驰。 要不是系统好运气，唐翘怕是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 她怀的是孩子，又不是哪吒！ 一席话反驳的唐翘也是哑口无言。 姜迟去厕所迟迟不回，唐翘待着无趣，想着下楼去看看那小娃。 倒是没出病房呢，就听到姜迟没有情绪的声音飘来。 她疑惑的停下脚步，这是跟谁说话呢。 悄悄的藏好了身子。 很快她就知道了，在这医院，讨厌的人除了某个人，还能有谁！ 秋白不甘的声音传来，“姜大哥，咱们俩青梅竹马，我不信你对我没感情，我下乡的时候，你还经常写信给我鼓励，我知道，要不是唐翘从中斜插一杠，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自问我品行学识贤惠都比她好上千百倍，你说她有什么好？”怎么就选了她，不选择我！ 这女的可真讨厌。 我有什么好？ 我自然是哪里都好。 第三百九十一章消灭情敌 再说就算我哪都不好，但跟姜迟就是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你又能说啥。 本来以为上次说的够明白了，谁知道贼心还不死呢。 她现在不能生气，情绪把控的倒挺好，这会也没激动的窜出去打她脸，而是背靠着墙壁，想听听姜迟怎么说。 外面的人许久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是不是隔得太远，听不清楚时，姜迟开口了，“秋白，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幼时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如果是因为这样，让你产生了误会，那我十分抱歉，这话我以前跟你解释过，可你没听进去，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不论你询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这个。” 秋白眼底溢满了泪水。 “不过，往后我们就不是这样的关系了，因为我们的接触，给你添加了不该有的幻想，也在无形中伤害了唐翘，这是我不想看到的，往后，咱们尽量别见面了。 还有，唐翘是有很多的不足地方，她娇气，心眼多，不贤惠，更谈不上温柔，跟我最开始的择偶标准一点不相符，可是，就是这样的她，让我着迷不已，舍不得分开，你还不清楚吗？真正斜插一杠的，不是她，是你。” 最后这话已经是完全不留一点情面了。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彻底压垮了她，秋白捂着嘴，蹲在地上痛哭不已。 姜迟看了看他，无奈叹了口气。 唐翘这会已经笑成痴汉模样了，姜迟也太爷们了，毫不留余地的拒绝了她不说，还袒露了对自己的感情，算了算了，虽然以前嘴笨，没跟自己说过啥甜言蜜语的，但今个当着情敌这么已经无憾了。 心满意足的听完了这些，打算回病房等他，谁知她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并不陌生的女声叫着，“小军娘？” 这是…… 那个老婆婆！ 医院走廊这会人挺少的，她突然叫的小军娘，不就是那个抛弃儿子进城的知青？ 不是说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咋这么有缘分的在医院碰到了？ 这也太巧了吧？ 她偷摸摸露出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秋白惨无人色的面色。 她连续退后了好几步，攥紧的手剧烈颤抖，不断摇头的拒绝，“不，不是我，我不是！” 那婆婆先前还不敢确定，她跟在村子里模样变多了，洋气也年轻了好多，但是她一张嘴，自己就确定了心中所想，这是孩子娘没错！朝夕相处了好几年，她怎么可能认错！ 此时半年多的煎熬，二个月的寻寻觅觅未果的失望，独苗孙孙险些丧命的惊惧，此时全数爆发，她飞似得扑了上去，死死的抓着想逃跑的秋白，“小军娘，我跟孩子找你找的好苦啊，我对不起你跟狗娃，小军差点就没命了啊！” 过往的一切扑面而来，秋白从不想回想的过去，此时像张牙舞爪的怪物，迅猛的吞噬了她。 她跟疯了似得甩开了婆子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喊着，“我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我要走了！” 她力道之大，瘦弱又营养不良的老年人又怎么能承受住？ 快要甩到之际，身后有一双有力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王梁眼神带着询问，唐菊则是眼尖的看到了唐翘，一点看不出她妹的疯狂摆手的意味，毫不留情的出卖了她。 “唐翘你在那站着干啥，过来啊。” 被人发现，悻悻然的走到姜迟跟前，避免发疯的秋白远一些。 姜迟倒是没多大意外，似乎早就发现了她，见她乖巧的穿着自己外衣，跟个小孩子似得寻求自己倚靠，安抚性的捏了捏她手。 秋白想跑，却被王梁挡住了去路。 那婆子似乎还在不断询问自个，孩子娘咋了，发生了啥，为啥不认她，就算看不起自己这个婆婆，那小军呢？小军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孩子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现在还奄奄一息，难道她不该询问一下孩子怎么样了？ 怎么会，怎么会一个劲的想要逃离？ 想起儿子在时她温柔小意的模样，想着全家体恤她，啥都紧着她来的日子，女人哭的愈发厉害。 唐菊吐了口气，这还不能证明什么？ 还真是被唐翘给说准了。 天底下咋有这种人，咋能有这种人！ “你不认他们没关系，那烈士的补偿金，你得给个交代吧？小军现在住院，后续费用还需要很多，要是你还是个人的话，就把钱掏出来。” 唐菊一点不留情的点出她最害怕的一点。 秋白疯狂摇头，“什么补偿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也不认识他们，我得回去了。”她想走，可是王梁哪儿能让她走？ 虽然他不认识小军的父亲，可是都是战友，还是保卫国家牺牲的烈士，这闲事他就不能不管了！ 面前人高马大的男人拦着，秋白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巴巴朝姜迟求救，“姜大哥……” “这事怎么回事？” 这几年他从来不知道秋白嫁人生子，更不知道她回到这，是卷走了家里的钱财！ 现在这种难堪的局面，秋白难以招架，后来直接两眼一翻，直接晕厥。 她明明是装晕的！ 倒的时候还特意往姜迟的方向倒，真以为她是傻的吧？ 害怕姜迟心软，唐翘故意拉着人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姜迟倒是挺配合，拉着她手躲得比她还快。 肉体跟地面碰触，发出巨大的声响。 唐翘五官皱起，疼的厉害吧？ “你先回去，好好修养，这的事你别管了。”姜迟把她送到病房，低声交到了下，转身出去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天才 “你不许心软啊。”临走时唐翘拉着他衣裳，口吻撒娇。 姜迟点了点她额头，“秋白的事我不掺和，你姐还有那个男人在呢，我去楼下看看那个战友的孩子，唐翘，你这次做的很好。” 只有当过兵的估计才能体会到他们的战友情吧？ 知道是烈士的遗孤，他们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照拂。 唐翘看着他出门，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暗地里咒骂了那不靠谱的母亲许久，却怎么也料想不到，那人竟会是秋白！她是咋的有那么厚的脸皮，装自己未婚，装没有孩子男人，还狠心的把钱都卷走的？ 想起每次见到她，她都跟自己比着穿的模样，再想起祖孙俩捡剩饭剩菜食不果腹的悲惨，哎呀，气的牙痒痒。 不生气不生气，想想自己现在状况，想想孩子，急忙安抚自己。 她在病床上翻了个身儿，突然听到了系统机械声儿，“恭喜宿主踢走了绊脚石。” “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是系统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把碍眼的秋白给处理掉？ 察觉出她的想法，系统这次声音着急了几分，也带上了几分人性化，“提醒宿主，这对祖孙如果不是系统安排，今晚就会死去，系统跟宿主，是彼此互利互惠。” 唐翘不知道一项一板一眼，从不改变规则的系统，为何这次会巧妙安排，让她救下人，但一想到烈士，想起先前系统的异常，大概能理解一点点了。 她本身就是个变故，由她手里创造出的变故，也就脱离了系统规则。 一直以为系统是没有人情味，却不知，它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姜迟从大夫那打听了下孩子的情况，知道先前交的住院费手术费对于后续治疗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又垫付了些费用，这才从楼下回来。 孩子躺在病房里，小小的身子不断抽搐，以及孩子奶奶痛哭流涕的模样在他不间断的徘徊，自从知道他跟唐翘也将有个孩子后，他的心就柔软，看不得这些，揉揉额头，直在外面吸完了烟才回到病房。 他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 病房内，唐翘娇小的身子藏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小的小脸，呼吸均匀，脸蛋跟晕染了彩霞一般，红彤彤，格外艳丽精致，因为她均匀的呼吸，脸庞的发丝不断飘动。 见到她后，方才心底的不快郁结消散了几分。 他轻声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手指虚空在脸颊上方，仔细的描绘着她五官的模样。 后来还是唐翘感受到有人的注视，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见到他坐在自己床边，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心底雀跃，露出个笑脸，正要开口跟他说话的时候，鼻子抽动了一下。 凑近了他仔细的嗅嗅，五官皱巴起来，往后退了两下，“你又吸烟了？” 先前他已经不吸了，咋今个又吸起来了？ 姜迟坐在她病床上，摇摇头，“往后不吸了。” 姜迟这个人呢，平时不会甜言蜜语哄女孩子，脸上也没个好脸色，穿着制服板着脸去审问犯人能把胆子小的人给吓哭，看似对谁都一副面孔。 一点不附和他二十几岁的年龄。 但是吧，跟他熟悉了就会发现，姜迟这人很好，真的很好很好，会尊重对方，会耐心的听她说的话，轻易不承诺，可一旦承诺了就会做下去。 先前她说过不喜欢他吸烟，姜迟就再没吸过，这次要不是太憋闷烦闷，也不会吸烟。 都怪秋白！ 要不是她弄得这幺蛾子事，姜迟咋又重新吸烟？ 他眉头还是紧锁，神色里带着几分担忧跟焦虑，唐翘怕他情绪太大，对康复不利，爬起来之后，飞快的在他嘴上打了个啵，“你往后想吸烟了，就亲我一口，我就是你的戒烟糖。” 笑嘻嘻的说完后趴在他肩头。 她可真是个天才！是个小可爱，这么肉麻的话都能说出来，嘻嘻嘻。 正自娱自乐开心着呢，对上了一张脸。 姜迟眸色幽幽，一言不发的望着她，唐翘笑声越来越小，咋回事？ 难道姜迟从她美艳外表下发现了她沙雕本质，有点后悔失望了？ “你……” 话没说完，下巴就被人抓住，接着唇上一热，姜迟亲了上来。 屋内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经过前几次的经验，姜迟已经褪去了青涩，一手揽在她腰后，一手按在她脖子后，先开始还是和煦的亲吻，渐渐的，力道逐渐变大，似乎是要将她胸腔内的空气全都掠夺走才罢休。 烟草的气息在鼻间弥漫，她似乎是要陶醉在里面，可很快就变得气喘吁吁，俩人肺活量有着天壤之别，姜迟还没咋的，唐翘就受不住了，香软的唇被他吞噬吮吸着，细碎的呻吟从她嘴里漫出。 时间似乎回到俩人第一次的上好，若有似无的呻吟像小猫低叫般的挠在他心上，逐渐将他心底的欲望撩起，渐渐无法克制。 后来还是门外小护士的声音传来，才将他的动作打断。 灼热的呼吸喷在脸颊，唐翘肺活量不行，此时胸口剧烈起伏着，面上更是添了几分桃色。 尤其是此时不自觉的舔舐了下嘴角，看的姜迟险些又克制不住。 “关门，关门啊。”唐翘低声催促。 刚刚太过激动，都忘了这会还是在公共场合，要是被人推门而入，见到他们大白天的黏糊，还不知道咋的笑话呢。 姜迟知道她脸皮薄，起身把门关上了。 再回来时，唐翘早就蒙着脑袋钻进被窝里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见红 “别蒙着脑袋，一会又该缺氧了。”姜迟稍微用上了点力道，就将她被子拉下，唐翘两眼圆睁，头发凌乱，脸颊上飞着红晕，更是秀色可餐。 唐翘转身背对着他，“你快点回你病房，小心伤口再裂开。” 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了，姜迟也不再守着，拍了下她后背，“晚上我再来陪你。” 夜里的时候，姜迟没能如愿过来，因为她姐在这陪床，也正因为这个，唐翘才从她嘴里，听出了后续。 秋白死死不承认自己认识他们，王梁自然看不下去。 他是个外人，没办法掺和，后来直接报警，把公安找来，让他们处理。 当然后面还有着秋白好果子吃呢。 一但找出任何证据，等待她的就会是万劫不复。 唐菊说完下面战况后，朝唐翘道，“这事对你倒是件好事，以后姜迟身边就没人跟你争抢了。” 她这话可是说到自己心坎上了，但是她又不能这么明显的承认下来不是？那自己多没面子啊，只故作不在意道，“这事跟我们不掺和，她爱缠着就缠着，天底下女人这么多，我还有精力挨个看着？全靠男人自觉呗。” 说罢自己偷偷侧过身子偷笑。 唐菊翻了个白眼，也不拆穿她此时的口是心非。 不过唐翘商议完这个，又想起一件事，支起身子跟唐菊商议，“明个白天你就跟那个见义勇为的英雄一块回镇子上吧，眼瞅着高考没多少日子了，不能耽搁了，至于我这，住个两天就没事了，凡事都有我未来婆婆照看呢。” “人家一个人照看你们俩，太累了，再说你现在还没嫁过去，是唐家人，没道理让人姜家人照顾……”她在村子里看到过太多这种情况了，没结婚前啥都可以，关系也维持的不错，但一旦结婚，婆媳之间矛盾就出来了，有时候还会翻旧账，往后唐翘嫁到姜家，跟婆婆关系如何，她还掺和不上，但现在，她不能给人机会握把柄。 所以她是不能走的。 “可是，事情轻重缓急总要考虑……”现在都要火烧屁股了，你咋还这么淡定呢？ 唐翘喋喋不休，想再说些什么，唐菊不耐烦了，翻了个身，说了句睡了打断了她。 这意思就是不想再聊下去了。 不过好在唐翘的情况不是特别严重，在医院观察了俩天后就可以出院，正好能赶上跟姜迟一块出院，当时来医院的车还没还回去，姜迟找了个战友，顺带着把他们给送了回去。 临走之前，她姐还不大放心那个小军。 可怜的娃受了这么大罪，还搭上那么个亲娘。 倒是婆婆看的挺开，认清楚了儿媳妇的真面目，说等孩子好了出院了，他们祖孙俩就回村子里，这辈子就算吃糠咽菜的，她也会把孩子好好照顾长大。 住院费之类的，姜迟跟那个叫王梁的小哥哥已经垫上了，刘云霞也挺可怜他们，走的时候填了点钱，那婆婆把他们名字跟地址记下来了，等往后有钱了，一定会把钱还回来。 烈士的母亲，骨子里还是带着烈性，男人们也没真想要钱，却也善良的维持了老人家的坚持。 路上听姜迟的意思，这事还没那么简单，公安那边还要调查取证，要是老婆婆坚持不和解的话，秋白这场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车上，刘云霞心底后怕不已，真是没想到几年不见，秋白变成这样了，要是当时唐翘没出现，自己是打算撮合他们的，这丫头口风倒是紧，愣是没把她嫁人生孩子的事说过。 而且看她意思，是想挑个高枝，到时候真的进门了，家里肯定得鸡飞狗跳。 她倒不至于对二婚有啥看法，只要儿子喜欢，她就喜欢。 她就是觉得，这人心可怕，当娘的看着儿子成那副模样都无动于衷，这心肠该是多硬啊。 还是唐翘好。 会挣钱长大好看，温柔大方，心灵手巧还体贴入微，是儿子的福星不说，还心甘情愿给儿子生孩子。 心底默默道，等回去后，这婚事可是要早早办了。 唐翘姐俩到被送到镇上租的房子上，汽车刚熄了火，唐建国就匆匆跑进来。 唐菊见到大哥，有点疑惑。 唐建国松了口气，跟姜家人打了声招呼，还是唐翘想着他们小二十天没有回家，家里肯定乱成一团遭，怕影响姜迟养伤，唐翘催促着他们快些回去。 姜迟点了点头，“有事了就给我捎个口信，凡事别逞强知道吗？” 当着亲戚还有旁人的面，他这么絮叨，跟他的形象一点不符，唐翘脸有点红，催促着他，“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有事肯定回去麻烦你的。” 等送走了一家子，唐翘询问大哥咋过来了，今个他该上班啊。 “我跟人换了班了，放心不下你们，你俩也是，娘还在家等着你们信儿呢，你们倒好，检查了下不回来了，着急忙慌让我来镇子上找你们，开了门后发现你俩根本没来过，可把我急坏了。” 唐建国人温吞，脾气也好，饶是这两天急的要命，起了一嘴的燎泡，也舍不得朝俩妹妹发火。 唐翘回来之前已经跟姐姐商量好了，她见红的事不要跟家里的人说，怕他们担心，此时面对大哥的询问，唐翘面不改色道，“检查出来后碰上点意外，送个孩子去市里医院抢救了，一耽搁就迟了。” 他就知道肯定是有事的。 听她简短的说了下那天的惊险，他倒抽一口冷气，紧忙道，“那后来呢，孩子没事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桃花开 唐翘点点头，“捡回来一条命了，不过后面还有的操心呢。” 说起这个，就想起这孩子苦命，爹没了，娘又是那样的，自己还遭了那么大的罪…… 等过个几天了，还得过去看看。 姐俩回来的消息，村里还不知道呢，唐建国稍稍让俩人休息了会后，提议回大湾沟去。 唐建国过来的时候是骑着车子，回去时想着载一个人回去，谁知姐俩谁都不上车，唐建国有点失落，俩妹妹都不跟他亲了。 唐翘没法告诉他，自己现在坐胎不稳，不能颠簸，唐菊这人别扭，嘴硬心软，也不能跟大哥说她不放心唐翘一个人回去，得陪着。 打发走大哥了，俩人去镇口坐排子车回去。 唐翘现在不是以前穷巴巴的人村姑了，这会有了钱，自然不想跟好几个人挤在一个排子车上，乡下人都不讲究，好长时间都不洗澡的大有人在。 车上挨的近，又被这些味道熏陶，可想而知有多遭罪了。 花了两块钱，租了个驴车特意拉她们回去。 钱不少挣，牲口还少遭些罪，人老板肯定乐意啊，也不等别的乘客了，甩了甩鞭子催着驴儿走。 姐俩上车后，唐菊特意把从镇上家里拿来的小褥子垫在她屁股下。 唐翘有点感动，她当时还在好奇拿这玩意干啥，原来是用在这上面啊。 拐着她胳膊，甜甜的叫了声姐。 唐菊眼底带笑，面上却表现的十分嫌弃，不断从她臂弯里抽自己的胳膊。 赶车的老汉慢悠悠的往回赶着车，听着年轻漂亮的俩姑娘互相嫌弃打闹，发出悦耳的欢笑声，嘴边也扬起一个笑来，年轻啊，真好！ 俩人闹得累了，双双靠在车板护栏上，仰头看着天空。 唐菊幻想着她们这块天空之外的世界，唐翘则是幻想着婚后生活，一个她从来没涉足过的领域。 驴子慢悠悠的晃荡着，时不时的甩甩尾巴撵着苍蝇，唐翘不经意的瞥了下脑袋，看到后面有道矫健的身影。 “哎，停一下。” 唐菊不解的看着她，似乎在询问怎么回事。 “姐，你看那个是不是跟咱们一道去市里的兵哥哥？” 男人走的飞快，驴车又停了下来，不一会他就赶了上来。 走的近了，她才看到这人手臂上拎着两大包裹的东西，拎着东西还能走的这么快，真是厉害了。 王梁也注意到了姐妹俩。 他比俩人先回来一天，毕竟这次回家是休假来的，时间有限，本来以为上次一别，往后就没机会碰上了，谁能想到，这才过了一天半，他们就又遇到了。 “你们这是……” 男人飞快的看了下唐菊，又内敛的收回了目光，挂着笑跟人打招呼。 “我们回家啊，我们家是大湾沟的，我看你跟我们的方向一样，你家是哪儿的？” 他鼻子冒起了汗，老实回答，“我家是宝庄上的，跟你们不远。” “哎老乡啊！”这可真是缘分了，上次跟着孙老做粮食干燥的时，曾经去过，两个村子也就五里地，走路快些的话，半个小时多就能到。 唐翘对军人有种天然的好感，收拾了下身边的杂物，挪了下地方，催促他上车，捎他一程。 王梁有点拘谨，摆摆手道，“我还是不了吧……” 车的速度还没自己走的快。 “别呀，咱们这么有缘分，上来唠嗑呗，再说你还拎着这么多东西呢，二十里的山路哪是这么好走的？上来上来。” 盛情难却，他只能抬腿上去。 车是她们包的，拉多一个人，还是拉少一个人，都没啥区别。 驴车晃悠悠的往村子里走，一路上唐翘跟找到了知己一般，嘴巴都没停着。 直到驴车到了宝庄村口，人家不得不下车了，她才意犹未尽的顿住话头。 “再见啊！”她热情的跟人摆手，王梁拎着东西转身，只是走了两步后，他捏着东西的手，紧了下，深吸口气，大步流行的追上了驴车。 “怎么了？是落了东西了？”唐翘见人追来，有点狐疑的看了下周围。 “不是，不是。”兵哥哥年轻的黝黑面容上溢满了通红，他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是谁家的？咱们这么有缘分，往后可以走动走动。” 这敢情好啊。 “我们是唐……”话没说完，嘴被人捂住了，唐菊捏了她一下，转身朝男人道，“唐翘已经跟人定亲了。” 说罢，又催着赶车的快走。 “哎，哎我不是……”王梁还没回过神呢，车子已经远走了。 车上，唐菊放下了捂着妹妹嘴巴的手，唐翘有点不解，“你干啥捂着我嘴啊。” 唐菊瞥了她一眼，“你咋就不知道避讳点呢，你都快嫁人了，还给人家希望干啥。” “哎？”唐翘读出了她话里的深意，觉得冤枉，“姐，你思想别这么腐朽好吧，这男人跟女人，不是只有对象才能相谈甚换，你妹妹我这眼神毒着呢，人家对我没那意思。” “好，你眼神毒着呢，谁都没你聪明好吧？”一听口吻就是敷衍的。 姐俩打闹着回去了。 张来弟一直在村口大槐树下跟人唠嗑，远远的就看到了姐俩回来，随意的拍打了下身上的南瓜子壳，健步上前。 虽然早他们一步回来的唐建国已经把事情来龙去脉解释了，但她还是不放心，得亲耳听闺女说一下才舒坦。 俩人到家后，唐菊去屋里学习了，张来弟把闺女领到屋子里，“我听你哥说，你们回来时是跟着姜家人一道回来的？在医院碰上他们了？” 唐翘点头。 “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办喜事？你这怀孕都快俩月了，咱们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两拨媒人 虽然闺女母凭子贵，但姜家可不是啥小门小户的，他们俩家的关系，要是放到古代，那就是农女嫁到了知县家，那是一步登天，人没嫁入到人家家里，她这颗心就一直放不下。 “说收拾好了就来咱家商量。”唐翘安了她心后，略带沉吟，她这次去市里之前，心底就一直有个念头盘旋。 “唐翘，唐翘？” 张来弟见她开了口不言语，推了推她。 “你想说啥？” “娘，咱家现在有多少钱？” 张来弟脸色一下子变了，神色也紧张起来，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藏着钱的盒子，叠声道，“没钱没钱，就够给你弄嫁妆，对了，你爹回来了，我有事给他商量……” “娘！”唐翘拉住了她。 把自己想要在镇子上买房的事，跟她说了说。 果然，听完了她的话，张来弟整个人跟弹簧似得跳了起来，“不行不行！家里有房干啥要去镇子上买房？再说咱们出去了，吃啥喝啥，靠着你哥那点指标，够干啥呢？” 去镇子上买房，最少也得几千块吧？ 她那点钱还没暖热呢，咋又要放出去了？ “娘，国家形式一天天在变好，这两年已经有了议价粮，咱们就算不挣工分也不怕饿肚子，而且咱们镇子上买了房，也不是就不回村子里住了，镇上生活多方便啊。” 张来弟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不管怎么说，都不行。” 她也有自己小心思，现在家里还没分家，而且就唐建国一个儿子，按着村子里的习俗，家里就一个儿子这辈子是不会分家的，所以问题就来了，将来俩口没了，房子就是老大的，那她为啥要掏钱给老大两口子买房子？ 钱在自己手里，睡觉也睡得安生。 张来弟的态度十分坚定，就算唐翘拿自己往后在镇上生活，怕想家，也怕被姜迟欺负，没娘家当靠山的理由都说出来了，还是没让她改变主意。 “你想娘了，我爬着也要去看你，至于你被人欺负，那更不怕，姜迟不是那号人。” 见她还想再说什么，张来弟跟火烧屁股似得跑了。 哎。 长长的叹了口气。 买房之路，困难重重，想改变她娘的观点，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 大清早的，睡得还迷糊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吵吵声。 丁万花跟秦素芳俩冤家不知咋的都凑到自家来了，叽叽喳喳个没完，唐翘侧着耳朵听了下，今个倒是没争没吵，好像是在恭维巴结她娘。 隐约的，还有些喜事，嫁闺女之类的。 唐翘打了个激灵。 难道是姜迟找人来了？ 速度这么快呢。 也顾不得赖床了，整个人飞快起身。 唐翘刚出院子，好几道视线投射到她身上，俩穿的大红色棉袄的婆子，健步冲了上来，拉着她的手就在夸，唐翘也是经历过许多次的媒人上门的情况，一眼就认出了俩人身份，这是给人做媒的。 面对她俩七嘴八舌，争论的天花乱坠，唐翘头疼的打断了他们。 “等等，啥情况？” 俩人好像都在说自己是媒人，咋的，姜迟还请了俩家媒人过来？ 俩媒人倒也有趣儿，一个高一个低，或许是干同行的就是天生的冤家，俩人一块到这，吵闹的还挺凶。 张来弟今个打扮的利落，大开着院门，巴不得让人都进来看热闹呢，她闺女厉害啊。 平时上门的媒人多就算了，今个竟然一下子来了俩！偏俩人为了闺女争吵的面红耳赤！ 前几天都说闺女是妖精附体，这次可要狠狠地打那些人的脸了！你家妖精能这么强手啊，没看到俩人为了闺女都吵的快打起来了吗？ 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将来说出去，都是面子啊。 唐翘觉得自己跟个橡皮泥似得，快被人扯散架了，眼瞅着外面人越发的多了，唐翘飞快的甩开俩人的手，握着手臂有点不高兴，“先别吹俩家的条件咋的，你们能先说说，主家是谁吗？还有，你们不知道我都跟人相看过，就差下定亲书了吗？” 矮胖个婆子心下一惊，咋还是名花有主的了？ 她可是跟人主家拍了胸脯打了包票，一定能把事给弄成的。 不过就算相看了也没啥，有小年轻们眼瞅着要办喜事了，到典礼前不照样分了？ 名花虽有主，也耐不住旁人去松松土。 “哎，你看我这脑子，被喜事冲昏了，都忘了交代这个，我这次来谈的这家，条件可好了，家里就俩小子，一个小姑子，老大已经娶了媳妇分了家，说亲的是老二，老二也有出息，在当兵，每个月能拿不少津贴呢，老两口也是开明的，说只要进门了，就跟老二分家，他们还年轻，能再奋斗两年，孩子进门就能当小家的主儿。” 说实话，这已经算得上村子里，很多姑娘们梦寐以求的好人家了。 唐翘没发表意见，瞥了下另外一个高个子媒婆，女人笑的更灿烂，“我啊，是从镇子上来的，说的人家就是先前这姑娘相看的人家，人家主人家可说了，这次来这是谈论聘礼多少的，大妹子，你那条件是好点，可没我这好啊，我主家那小子，是独苗苗，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后生也出息，是公安局的局长呢！” 对了，对了，这个就是姜迟找来的人了，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原本觉得这人挺讨厌的，现在也变了心思，觉得人顺眼起来。 “你是姜家找过来的吧？”唐翘礼貌的人打着招呼。 怪不得隐约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呢，仔细回想了下，好像她是当初原主还在时，曾经跟姜迟相亲时管事的婆子，当初就是她招揽的这事，此时再让她来，也算圆满。 第三百九十六章闹大误会了 高个媒人心底也泛着嘀咕，当初她是看在张来弟那二十来斤细粮的份上，才答应管着这闲事的，那姑娘的名声自己也打听过，不咋的好，可相亲不就是把人夸到天上，互相兜售吗？ 凭着她的本事介绍了，让孩子们自己发展呗。 可是没想到的是，当时完全没看好的俩人，后来竟然真的成了！ 要是真的把这事给弄圆满了，往后自己的牌子更响亮了。 想到这，她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连声道，“是，是姜家来的！” 矮胖媒人一看这情势，哪能这么罢休？健步上前，拉着唐翘苦口婆心道，“姑娘啊，婚姻大事你也得好好考量考量，那公安局长是不错，可岁数在那摆着呢，能爬到那地位的，咋的不比你大好些岁？婶子介绍的这个就不一样了，年轻有为，关键岁数跟你差不了多少，要不，我把人喊来你看看？” 自己跟那小子也是当了不短时候的邻居了。 小子是真的不错。 谁家有闺女的，托她说了好几次，可人家就没松口，说是非要自己看上了才可以。 偏他平时一年半载回不了家，年岁不断的增大，可把老两口急坏了。 这次说来也是缘分，这小子出门说是遇上了合心意的，老两口连夜的打听完后，一大早就让她过来了，趁着孩子在家，好好的接触接触，不然到了部队，训练任务又重，俩人没时间培养感情。 其实那孩子现在就在村口等着，打算等人松口同意了，跟人姑娘说两句话。 “我这就让人过来，那小子长得也俊，绝对合你意。”不等唐翘拒绝，大声催促着跟她同来的小孙子，“快去把你王哥给找来！” 年轻姑娘可能一时间为了地位跟钱财走岔路，但到底是姑娘，谁能抵抗好模样？ 那个局长肯定没王家小子好看英俊，见了面后肯定要变主意。 “姑娘啊，你就听我说的吧，人生短短数十年，有钱有势当下是好，可往后呢？” 要不说媒人口才好呢，滔滔不绝也就算了，关键她还能上升到心灵鸡汤上。 “考虑下我们家的这后生吧？” 人群里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大多数都是对她的羡慕，这俩家不论哪个拎出来都能过好一辈子了，偏偏人家一来就俩！ 哎，人跟人之间的察觉咋就这么大呢。 “你是哪家的？”俩媒人争论不休时，人群里突然传出沙哑低沉的男声。 唐翘对这声音多敏感啊。 一扭头就瞥见了气压低沉，面色难看的姜迟。 她马上怂包了，连连摆手，示意今个这事跟自己没有关系，她先前丝毫不知道，完全是被牵连的。 高个媒人也大喜过望，她刚刚听到那个媒人说是要请男方过来，心里也突突，怕后生太优秀，姑娘家改变心意，这样她可真的没法子交代了。 偏偏人家就在隔壁村，自个帮衬的这家在镇子上，来回肯定赶不及。 谁知道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自个主家的小子竟然来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姜迟本就严肃难以接近，此时表情又十分不善，还真把好些人给吓着了，这会大步走来，好些胆小的，更是早早的就给他让开了地方，他在观察着媒人，媒人也在观察着他。 矮个女人越看越不安稳，原本以为对方是个三十多岁长得一般的男人，可现在一看，才知道自己被打脸，人家个子挺拔，这目测比王家小子还要高吧？ 而且跟自己想的肥头大耳的形象一点不符，人家面容英俊，五官俊朗，十分阳刚！ 在村子里都找不到这样的人！ 王家小子也不错，但是不论是面貌气势都跟人差了老大一截！ 输了输了，这事肯定成不了了！ 姜迟早就摸清楚了事情的缘由，走过来时，面上带着薄怒，他媳妇都被人惦记了，还敢来说亲？ 唐翘也察觉到气氛严肃，急忙摆手表示青白，“这事跟我没关系，我没有动摇，也没答应见面。” 姜迟摸了摸她脑袋，十分享受她此时的表态，“你乖。” “哎，那……”人家男方都来了，矮个媒人也没脸面再说下去，而且那男人眸子黑压压的，气势凌冽，真是让人心底害怕。 她做媒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铩羽而归。 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见孙子急慌慌带着个后生过来了。 媒人推搡着俩人往外走。 这下子更热闹了。 “婶子，咋回事？我听人说，人家姑娘有人家了？”这事也怪他娘太唐突，根本没打听清楚就慌张让媒人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人带来麻烦。 他脸上的失落这么明显，媒人佯装打了他后背一下，“傻小子，你不为自己多操心，倒是替别人操的心多。” 嗨，想想回去咋的给人主家交代吧。 “唐翘人姑娘头俩月定下了人家，咱们来得晚了，不过你小子也不要着急，婶子手里有大把的好姑娘任你挑呢……” “等等……” 正处在失落地带的男人猛地抬头，眼底带满了光亮。 “你是说……唐翘？” “嗨，怪我，怪我，是我弄错了！”矮个女人没有铩羽而归，相反，一脸雀跃兴冲冲的过来了，见到了看热闹的，还一个劲的跟人解释。 “是我老糊涂了，没打听清楚姑娘就冒失的过来了，这次说亲的不是二姑娘，是大姑娘，菊丫头！” 她当着先前看热闹没散去的人，大声解释着。 这事真的是怪她，她是认识唐翘的，当时粮食干燥她就在帮忙，那节骨眼上，多少人家来托她说媒，就是想娶人姑娘，这次王家又来说媒。 第三百九十七章姐夫 只说了是大湾沟的唐家，还是姐妹俩，她一听心里就有数了。 肯定是唐翘。 当时只顾着表态，没仔细的问到底是哪个。 怪她，怪她！ 要不是今个王梁跟着过来了，她真的要闹笑话不成！ 媒人简短的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下，在场的除了唐翘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外，其它的全都是一副惊讶表情。 唐家唐翘太过于优秀，大家倒忘记了还有一个适婚闺女。 “哎，别看了，都走吧，走吧！”张来弟往外撵着人。 等人走完了，关上大门，有点复杂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她心底有点微妙。 倒是那俩媒人，先前以为是竞争对手，这会才知道弄错了，剑拔弩张的模样变了，跟换了人似得，亲亲密密的开始夸赞着对方后生眼光好。 唐翘瞥了眼面色有点复杂的大姐，先前跟那男人见面时的小情节就窜入到脑海里了，怪不得，怪不得先前隐约觉得那兵哥哥偷摸摸打量她们。 还有回来路上这么健谈。 原来是早就盯上大姐了啊。 他的条件着实不错，在村子里这也算是数得着了，真要是能成的话，也算是良缘。 此时大嫂出来了，热情的招呼着俩拨人，唐翘见那兵哥哥挺有礼貌，还进退有度，轻轻推了她姐一下，“咋样，我昨个就说了他对我没意思吧？你说说你是啥意思？我看人家不错，你呢？” 她口气里的幸灾乐祸这么明显，成功的换回了俩白眼，唐菊无疑是心乱如麻的，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真的很优秀，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喜欢自己，就算她再怎么镇定，心底也不可能完全做的心如止水。 况且这人还十分有正义感。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竟然喜欢自己，这才是让她迷惑不解的地方。 尤其是在跟唐翘一起的情况下，她完全就是陪衬，这样的男人一眼看上了自己，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敢相信。 唐菊骨子里是带着些自卑的，所以碰上了优秀人的追求，第一反应不是心怀怒放，而是不断的审视怀疑自己。 唐翘再明白不过她的心思了。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多么优秀啊。 长得英气五官也不差，心灵手巧，脾气是硬气点，但心里善良啊。 这样的人，换成她是男的，也很容易喜欢上大姐的。 不过感情的事，向来是当局者迷，她自己还理不清呢，就不去给人当人生导师了。 偷偷的牵着姜迟的手，俩人钻到她的小屋里。 “你咋还来了呢？不是说只走个过场把日子定了，过妆的时候再出面吗？”他这刚出院，伤口还没长好吧？ 姜迟任由她扒开自己衣裳看着伤口，回答着她的问题，“我这不是怕有人眼光太好，跟我抢媳妇吗？在家休息的时候，怎么也不放心，所以就来看看，还好……” “还好只是一场乌龙，哈哈哈……”赶紧抢答。 见伤口长势良好，没有因为主人不负责任的行为而开裂，唐翘心满意足了。 只有俩人在的时候，唐翘发现某人不断的往自己身上瞄，会错意的她面带羞红，捂着脸道，“哎，你别这么看我，这在我家呢，你别那么不正经。” 姜迟一脸蒙，后来估计也意识到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脸上透着抹不自在。 “你，你往哪儿想了，我，我就是想问问你，孩子咋样。” “哦”唐翘也坐直了身子，假正经的点了点头。 外面还在讨论的热火朝天，估计是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了，唐翘偷偷的把秋衣从秋裤里摘出来，然后拉着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肚子上。 柔软的触感反馈到大脑，她肌肤柔嫩跟上好的暖玉一般，滑溜溜的，手都要打滑，姜迟惊的险些跳起来。 “我自己倒是没啥感觉，你觉得呢？”每天都摸，还真是没发现有啥不一样了。 话音刚落，她也有点尴尬。 姜迟的手大，又燥热，平时自己摸着的部位没啥感觉，但被他一摸，就变了味道，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而且空气也稀薄了几分。 “嗯，没什么区别。” 分明都是有过近距离接触过得人，非得弄得跟童子鸡似得，回答完她这句话，飞快的抽回了手，攥成拳头放在身后。 “哦，没感觉好，没感觉好……” 唐翘大脑当机，说话颠三倒四的。 此时院子外，张来弟把男方家的情况打听了一下，越听越是满意，唐菊这丫头平时看起来闷声不坑的，心里主意也是大，能碰上家里条件这么好的人家。 她虽然是后娘，可是也不是那种丧尽天良，非要看继女这辈子活的水深火热来获取安慰。 她嫁的好，自己聘礼还能拿的多呢。 “行了，你们俩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也别干杵着了，该去聊天就聊个天，都是缘分不是？”为了给王梁创造机会，那矮个媒人不断朝他挤眉弄眼。 也换来了高个女人的连声附和。 唐菊也不自在，好些人好像都在打趣她，她也知道大家没有坏的心思，但心底就是不舒服，好像人家来给自己提亲，自己就必须得感恩戴德的谢谢他似得。 俩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路上不少小娃看着俩人，不断的围在他们身板嬉笑。 王梁倒也不恼怒，憨厚的搔搔自己短发，还跟几个小娃打了招呼。 俩人往屋子后的后山过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结婚日子 渐渐的人少了起来，她脸上才透出了轻松。 “那个，今个的事，是我娘太着急了，给你添了麻烦，对不住啊。” 唐菊摇摇头，说实话这会她脑袋还嗡嗡做响，有点回不过神。 他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唐菊勉强笑了笑，“这话你该对我妹妹说，我这倒是没什么麻烦，说实话，我以为你是喜欢唐翘的。” 王梁面色通红，瞠目结舌道，“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第一眼……” 到嘴的话截然而至，他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姑娘不错，心地善良，人还果断利索，如果说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留了深刻的映象，那接下来的接触，更是让他确定了心底所想。 他这大大咧咧的说出来这话来，倒让唐菊有点不知所措。 俩人终于像是第一次相亲见面的男女一般，透出了窘迫。 后来还是唐菊咳了下嗓子，“那个……” 男人紧张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我现在不能同意。” “啊？”男人脸上的光芒迅速湮灭，他飞速的看了下对面的姑娘，心底的希冀消散，不过到底是想争取一下，他小心询问，“你是有心仪的人吗？还是说，是我不满意。” 唐菊摇摇头。 她渴望外面的世界，一直牢记的是唐翘曾经说过的话，人生是要拼搏奋斗一番的，她不愿意相夫教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完这辈子。 “我想考大学。” 王梁想了很多个自己会被拒绝的理由，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老话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他不这么认为，他也是到了外面才吸收接受了新的思想。 她爱学习这是好事啊。 “这个念头很好，我全力支持，而且你要是考上大学的话，你的学费跟生活费，我都出了，我的津贴虽然不多，但还是够你花的。”王梁真诚的表态。 唐菊惊讶的抬起了头。 “你，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伟人也说了，妇女可以撑起半边天，你是为了祖国奉献青春，我钦佩你，也想跟你共同进步。” 万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说，一下子倒是把自己的计划打乱了。 “我……” “我知道我突然跟你袒露心意是唐突了，不过喜欢这是我的事，我也不会让我自己的情感给你带来困扰，就是希望你能在没有心仪人的前提下，多考虑一下我，能我个机会。” 人家都这么说了，唐菊不能再说什么，而且，她也不是反感人家。 第一次有点扭捏的唐菊点了点头。 俩人回到了家。 “哎呀，俩人回来了？聊的还不错吧？菊丫头，王家小子人不错，多考虑考虑啊。” 围在一起的妇人见他们俩人都透着点不自在，七嘴八舌的劝说着他们，在他们看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方案对方，家里条件也合适，这事就有九分成功了。 张来弟连续看了那小子几眼，发现没有唐翘女婿好看有本事，心底那股自豪感又升腾起来。 媒人上门了，今个按着规矩习俗来说，是要请大家吃饭的，张来弟美滋滋的掏钱买了豆腐大肥猪肉，又换了条鱼，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下午的时候刘云霞也赶来了。 虽然已经跟媒人透过底儿说了自己准备多少彩礼钱，可这些媒人都本着一个念头，想要多杀杀价，好能省下钱来去男方家面前讨个好印象。 但她可不想剩这几百块，让未来亲家跟唐翘心里有疙瘩。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来了。 到这后才庆幸，还好她来了，不然怕真的发生误会。 张来弟是个极品，但那是不包括在唐翘以内的，谈论起彩礼的时候，她也不敢狮子大开口，怕亲家将来给闺女穿小鞋，现在市面上的行情是，嫁闺女给个几百块，顶天了一千，他们家娶杨娟的时候，也才花了五百。 她觉得几百块不衬闺女的身份，但是说得多了…… “亲家，要我看，给三千吧？这是给她的彩礼钱，小两口结婚，房子装修，家具置办另说，这都不用你们操心，还有结婚前的衣裳鞋子啦，我们这也都包，等结婚后，他们自己当自己小家，我们老两口不掺和。” 她说完自己的底线后，别说是张来弟了，就连俩媒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三千！ 艾玛！这到底是多满意自己未来媳妇啊，掏这么多钱出来！ 张来弟喜的满面红光！ 骄傲的跟个大公鸡似得，恨不得让全村的老少爷们都来看看。 不过当着亲家的面，还是要注意点形象。 瞥了一眼那个王家的年轻后生，提醒之意不言而喻。 她小闺女婆家出了这么多，到时候唐菊结婚的时候，不要求你比她婆婆家多，最起码要持平吧？ 唐菊一瞅她这模样就知道后娘心里想的啥，原本以为她好点了，俩人关系更近一步的时候，她总能折腾出点幺蛾子出来让自己心灰意冷的。 临走前，又商量了下日期，觉得下个月二十五号就不错，是俩人生肖的利月，结婚最好。 张来弟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下个月的话，唐翘怀孕不到三个月，也还可以，现在已经是月末，二十来天准备东西，也来得及，别的已经不思考不强求了，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出门就行。 下午时候，先把俩家媒人送走，然后又是王梁，最后才是姜迟母子。 临走时候，姜迟看了下出门来送的人里面没有唐翘，略微有些遗憾，女人也不点破，拍了下儿子的肩头，“走吧，到家要忙活的事还多着呢。” “亲家，放心吧，唐翘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会亏待她的，等过些日子办喜事了，咱们再见。”张来弟笑的合不拢嘴。 第三百九十九章拿捏 唐菊这几天学习空闲之余，也抽出了空儿跟王梁接触了接触，王梁返回部队前，还带着姐俩去市里一圈，看望了下小军。 小孩的情况逐渐在好转，现在已经可以说话了，问了下医生，医生也说只要再观察几天，做最后一次手术就可以出院了，害怕看到老婆婆感恩戴德的模样，只私下打听了下住院费手术费被姜迟垫上后，只匆匆给俩人留下了回家的路费，赶紧走了。 祖孙俩没工作也没房子，来镇上本意是想找到孩子妈，可现在情况是，孩子妈摆明了不想沾染他们俩累赘，他们没户口没粮食关系，在镇子上是立足不了的。 这边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唐翘的心也回到原处。 日子一天天平静无波的过去，转眼间这就已经到了她跟姜迟送席的好时候，前段时间经过媒人的中间周旋，商议好了彩礼、结婚典礼的好日子后，接下来要走的最重要的流程。 他们婚事已经敲定好了再下个月，又不想婚事太过急切，就把送席跟过妆安排在一天。 送席就是将有来往的亲戚人数给数清楚，数好份数后通知给男方，男方准备好了麻糖再送给唐家，最后任由唐翘跟姜迟俩人去亲戚家送了麻糖。 这么做也好让女方亲戚认识认识姜迟。 等晌午把麻糖给分发完了，下午时候就得过妆，所谓过妆就是把张来弟给唐翘准备的嫁妆送到男方家里去，正常的话，这两项都是要分成两天来做的，但他们时间紧，也就压缩成了一天来办。 傍晚的时候男方会邀请女方送亲的人吃一顿饭，这事就完美解决，只等着结婚那天办事了。 但是说起来送嫁妆，唐家人又犯了难。 张来弟本来就是外乡逃难的，这边压根没有亲戚朋友，至于唐大山那更是简单，只有一个弟弟，唐保根，可是先前俩家闹事闹得那么大，几乎跟断绝了关系没啥区别。 送妆要是喊他们的话，对方肯定要拿捏着。 其实张来弟他们猜的不错，自从知道唐翘那丫头好事将近后，李凤花就一直憋着股劲呢，她就想等着老大一家来这给她服软低头好拿乔一阵，最后再让她们铩羽而归。 只可惜她的如愿算盘打错了。 从早上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傍晚，别说是请她送妆了，就脸麻糖都没人给她送！ “娘，娘！”唐小红那边打听清楚后回来了，李凤花一个健步上前，“咋的，你打听的咋样？” “送妆的人都走了，根本没人来通知咱们！” 李凤花有点狐疑，“不可能！张来弟那边没亲戚，你大伯那就咱们这一个亲戚，咋可能不叫咱？” 俩边亲戚都不出面，她张来弟就不怕人家男方亲戚看轻了唐翘？ 李小红这些日子也憋屈的很，前几天唐翘唐菊好出风头，提亲的来了好几拨不说，媒人还把她们的聘礼吹得天花乱坠！同样都是唐家的闺女，最讨厌的就是跟人来回比较了。 她也是有人来提亲的，但是别说是三千了，聘礼连八百都不够。 周围那些长舌妇没少用这个来打趣她，把她都快气坏了！ 这会被她娘怀疑，她更是生气，“这有啥不可能的？咱们没来，但挡不住别人不去啊，镇上来了仨小轿车给她送妆呢！” 唐翘今个确实是大出风头。 虽然没通知唐大山嫡亲的兄弟，但旁支那些亲戚，可都一个没落啊，尤其是知道她要嫁的女婿是公安局的，更是各个早早就来帮忙了。 不止本家的人，赵兰莺，还有先前跟他们一起弄过肥料的田老三夫妻以及程阑，一个都没缺席。 这三轿车就是他们开过来给她涨脸面的。 热闹喧天的鞭炮声响过之后，张来弟指挥着人搬着唐翘的嫁妆。 时间虽然紧急，可该有的还是都准备下了，秦素芳跟丁万花这几天贡献出不少的棉花，给她做了几床新被子，都是今年新摘的棉花，保准盖上了暖和的不行。 还有给男方纳好的鞋垫，洗脸盆盆架子毛巾还有零碎的东西，全都摆在院子里。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一身挂在衣架上被布蒙着的旗袍，也不知道张来弟从哪儿得来了那些好绸缎，那旗袍做的，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这就是上次唐翘从那搬来的匣子里，弄出来的生了霉点的绸缎，大部分都用在了话剧团里，剩下的适合她们年龄的，则是让她做成了旗袍。 她唐菊还有未来婆婆一人一身。 今个张来弟特意拿出来给唐翘撑脸面的。 能塞到汽车里的，就全塞车里了，塞不下的，就放到租来的排子车上面，反正排子车不少。 外面的人吵吵闹闹，唐翘在屋子里昏昏欲睡之际，程阑跟赵兰莺进来了，程阑看着唐翘，有一种她眼光挺好看上了我但可惜我不喜欢她，现在她要投入那个不如他的人的怀抱，既心酸又欣慰。 他的这点小心思咋还能瞒过唐翘？ 当下一个鞋子就抽过去了。 谁给你这么大的脸，让你自我感觉这么良好。 倒是赵兰莺，是真的感慨万分，她也算俩人感情的见证者，见他们一路走来困难重重，百感交集的。 “哎哎，本来就是过妆，走个过场，你们咋还各个这幅模样？我还没结婚呢。” 赵兰莺被她打趣有点不好意思，压了下自己眼角，“人家这是喜极而泣你不知道吗？这是在高兴有人把我家领导给收了，喜悦之情克制不住知道吧？”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唐翘怕越逗她这人哭的越厉害，乖乖的闭上了嘴。 第四百章大喜事 倒是赵兰莺她重新平静下来后，审视了她一番，“唐翘，你这两天是不是胖了？我咋看你这两天脸蛋圆了点？” 唐翘下意识摇头，“你看错了我咋的可能胖了，哈哈，体重标准着呢！” 虽然都是好朋友，可这事毕竟不是可以拿到台面上去宣扬的事，她只等着婚事忙完了，再找个机会把小伙伴们聚集起来，在饭桌上宣布赔礼道歉，再宣布这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 给她姐递了个求救眼神，唐菊不情愿的帮她扯开了话题。 下午两点半，三个车打头阵，后面几个排子车压阵，一行人往镇子上去。 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这年头轿车这么少，此时唐家又一出动就是三辆车，一时之间出了老大的风头。 到了镇上，姜家门口早就贴上了新对联，刘云霞夫妻早早在外面张望，瞥见车头挂着红绸缎的小汽车缓缓驶来，赶紧张罗着大家放鞭炮。 姜云强大声哎了下，用燃着的香烟点着了炮仗的引线，小轿车就是在这些炮仗声中把车开进来的。 姜娇站在人群里，措不及防的被炮仗声吓了一跳。 等鞭炮声停下来后，还一脸不高兴道，“不就是个送妆吗，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生怕人不知道咋的？” 本就是低声嘟囔着的，谁知道正好被姜静听了个正着。 她翻了个白眼，“大学生胆子都这么小啊？既然害怕干啥还巴巴的过来？” 人家过妆是个好日子，这时候不热热闹闹的，难道要偷摸摸的进门来？客随主便这道理一点不懂啊，让人家办喜事的来歉疚一个客人，咋就这么大的脸呢。 以前俩人就不大对付。 年龄相差不是太多，互相成了对方家长里别人家的孩子，等着逢年过节吧，一大家子的人在一起，俩人又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闹个不休。 偏偏姜家闺女少，俩人在自己家里那都是霸王，凑到了一起，谁惯着谁啊。 所以不见还好，一见面，必定要掐的。 以前那些矛盾都还小点，现在…… 姜静翻了个白眼，上次小侄子做满月，二叔一家闹得都是啥事啊！出了一条人命不算，还险些把她侄子给搭上，虽说后来俩家都赔了点钱，把那事给摆平了，但嫌隙也就留了下来。 都说遇上事了才能看到人品，这话一点不假。 虽然说那被电死的孩子有责任，她家也有责任，但细数下来，姜博强那小子也有很大的责任吧？要不是他，他们能上楼，能打水仗，能把事闹这么大？ 可偏偏二叔一家怕花钱，非要把责任推搡到他们俩家头上。 她大哥二哥才不惯着呢。 差点撕破了脸，好歹是把钱的纠纷给填补上了。 他们二叔一家当时私下也没少骂唐翘，说是她没尽心，只顾着那小娃了，没顾好大孩子们，可把人气的够呛，更让她看不上的是，嘴上那么看不上人家，但今个还不是抢着过来了？ 算了算了，跟这号人生气，迟早是要把自己给气死的。 她娘可是说了，往后要把唐翘当亲嫂子看待，不能不识好歹的。 唐家的人帮忙把嫁妆抬到二楼，来到姜家，大家彻底的开了眼，这大官家真好啊，还是盖着小楼呢，还有这家具都是实木打的吧？这地面还都是杨灰擦得呢，真稀罕。 要是旁人看到唐家本家的来这后大惊小怪的，肯定是要暗地笑话的，可刘云霞爽快，全程脸上看不出点不痛快，当听到别人夸唐翘时，跟着点头附和。可给足了她脸面。 送完嫁妆，姜家也大致的浏览了遍，姜云强就指挥着人做饭了，今个来的人多，吃席是不大现实的，但刘云霞不是个小气的，大锅菜里肉管够，油放的也多，等吃完了这个，还有几个凉菜卤肉拼盘，吃的亲戚们满嘴流油，对唐翘夫家大家赞赏。 唐翘陪着姜家亲戚聊天的时候，听到了门外车子熄火声，原本以为只是姜迟亲戚朋友，也没太在意，今个又忙又累还冷，她整个人脑袋都是晕忽忽的。 “唐翘，唐翘看谁来了？” 正想着该找个啥法子尿遁的时候，院里传出未来婆婆的叫声。 唐翘礼貌客气的跟这些亲戚们致歉，起身往外走。 院子内，两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院子里打量着，她刚出来他们就似是有感觉似得，一下子抬起了头，唐翘跟那俩人对视上后，好半天没回过神。 “靳老，孙老？” 好长时间没见过面的俩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唐翘脑袋像有烟花炸裂了一般，喜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之前完全没有给自己任何的口信，她以为靳老还在首都办事，孙老还在省城教学，有心想要给俩人说一下这喜事，但又想到他们性子，知道自己办事，肯定舟车劳顿也要过来，俩人年纪大了，她不想让人辛苦，也就没捎信。 想着等这些事忙完了，快要结婚了，再把好消息告诉他们。 谁知道他们竟然自己来了，不止如此，还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话还没说出口，眼底就闪烁了泪花。 靳致远穿着中山装，利落整齐，见她情绪激动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笑着敲了下她脑门，跟以往一模一样，“你这丫头真不够意思，大喜事为啥不通知我们？要不是从长海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还真要错过了！” 唐翘没在意他的打趣，把人迎入到屋子里时，不忘替自己辩解，“那我不是怕累着你们吗？都老胳膊老腿了，消停几分呗。” 都是过命的交情，也没人觉得她说话没分寸。 第四百零一章有钱人家 把人笑笑呵呵的迎到屋内，刘云霞特意交代人另起了一桌宴席。 吃饭时候又询问了一番唐翘这些日子学习了没？复习进度如何。 他们知道要恢复高考比唐翘早些，也提前给她寄来了参考书，就是想让她把握住这个好机会。 唐翘交代了下自己的进度，又问靳老这次回来了，是不是事已经办好了，接下来有啥打算。 靳致远肯定是想要离儿子近点啊，但孙老头不想让自己消停，愣是给他安排了活计。 听说俩人都在省城大学教书，唐翘点点头，“那挺好，俩人都有些照应。” 唐翘跟人交流的热火朝天，姜迟神色里倒是有几分凝重。 后来还是兰莺捅了下她，唐翘这才发现异常。 这会姜迟爸妈也过来陪客人唠嗑了，唐翘给姜迟递去个眼神，俩人一前一后遁走。 唐翘到了二楼卫生间，不一会姜迟偷摸摸的钻了进来，进来后二话不说先把门栓给插上了。 “你咋了，今个你不高兴？” 本来是想往他身上扑的，但怕他伤口没长好，自己冒失的扑上去坏事，便没这么做，反而是跟没骨头似得靠在了他身上。 “没有。” “明明就是有！”都相处了这么久了，她还不知道姜迟是啥性子？ 眼底带着凝重，嘴角紧抿，这就是不高兴的信号了。 “咱俩马上就要扯证了，你还藏着瞒着我？你要不说的话，我可就不高兴了啊！” 姜迟这人闷葫芦，适当的就要激一下。 在唐翘的不断努力下，这人终于咳嗽了下，“唐翘，你想好了要考大学？” “是啊，这有啥疑惑的吗？你以前就知道我的梦想啊。” 他是知道唐翘的梦想，也正是因为此，才会带上挣扎犹豫，他是支持唐翘的梦想的，但又发愁唐翘的情况，她现在怀着孕啊，要是考试的话，考到哪儿还不一定，到时候学业重了，她大着肚子，没人照看，那怎么办？ 外面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姜迟不敢冒险。 可是让她放弃理想，这又是他不乐意的。 “可这些日子复习紧张，你的情况……” 她前些日子还见红了，做胎不稳，这怎么能不让人操心。 他自己无时无刻不处在懊恼中，当时是自己没有把握住分寸，让唐翘怀上了孩子。 姜迟处在自责挣扎愧疚中，但这幅模样在唐翘眼底就变了滋味，她觉得姜迟肯定是后悔了，不想让自己考大学了，笑意在眸子里逐渐缓去。 “姜迟，你是后悔了？” “我，我不是” “你就是！”怀孕的女人本就心思敏感爱胡思乱想，唐翘作为其中佼佼者，更是将这份矫情发挥的淋漓尽致。 姜迟想辩解，可他想说的，所担忧的又太多，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来解释。 越着急越没办法，虽是急出来了一脑门汗，嘴上却说不出心底的担忧。 “好哇！”彻底等不到解释的唐翘黑了脸，跺跺脚，哗啦一下扯开门，飞快跑下了楼。 好在她也知道今个是啥场合，该做啥不该做啥，这才没由着性子撂挑子跑了。 撑着表情等到大家吃饱喝足，她早早的就钻入到程阑的小轿车上。 摆明了是不想深度交流的意愿。 姜迟等了她半天，她真的是铁了心不给他眼神，目不斜视的看着车镜子。 “好啦，别这么看弟妹啦，过两天就娶进家了，到时候放你屋里，你白天黑夜想咋的看就咋的看！”姜云海笑着调侃他。 唐翘救了他儿子，也是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命，二叔家是那副嘴脸，这辈子是没不可能交心了，三叔夫妻俩人好，唐翘又是知事理的，往后他们就只认这一门亲戚了。 关键是人家还不居功，要是旁人做了这事，肯定话里话外不断提着，好让他们感激，但人唐翘没有，除了最开始询问了两句孩子咋样外，往后再没提过这件事。 要不说人跟人就不能比较呢。 当然他的这些心思，除了他们自家人知道外，旁人也都不清楚。 姜迟当着这么多人面，确实是没办法上前。等到车彻底走了，他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好事多磨，这个成语在自己身上，真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家里现在还有不少本家的亲戚，也由不得他在这伤神，擦了把脸后，被大哥扯着回院儿里了。 “又闹别扭了？”唐菊等车子开了一半，才改口询问唐翘。 “没有。”唐翘回答十分生硬。 这就是有了。 小俩口好的时候如胶似漆，别扭的时候跟有啥深仇大恨似得，虽然只是唐翘单方面的愤怒，可这种状态持续了不了多久，几天他们就和好如初了，所以根本不用自己掺和调解。 车子开的挺快，没多久就到了村子里。 今个一起去送妆的女方亲戚，回去把自家所见所闻，都夸大其词的跟人炫耀着，说那小楼又高又气派，还说那家具一看就是考究的，家电也很齐全，更主要的是，对方没有因为他们是村子里的就看轻他们，傍晚招待他们的那顿饭菜十分丰盛。 去的人回味着，没有去成的人则是靠着这些话在想象着，直到夜里回到自个家，还津津有味呢。 一时间，唐翘夫家有钱有势成了大湾沟里津津乐道的谈资。 这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唐翘能嫁个好人家，这是张来弟活了大半辈子的希望，她这几天跟个大公鸡似得开始在家里招呼来这串门的客人，别提多得意了。 第四百零二章抬阁 她高兴了，跟唐家有仇的人家可不乐意了。 虽然跟他们家没啥关系，可一旦人家过的舒坦了，就跟割了自己肉似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其中最难受的要数冯家。 冯大宝被人逮捕，要拘留一个月，现在还从里面接受教育，林来凤这些日子威信降低，被打回了原型，回到了重新被婆婆拿捏着日子，过得自然也不舒坦。 前些日子她预料准了一些事，在村子里声望很高。 那时候是她日子过得最舒坦的时候，现在被唐翘那丫头蛊惑的，都以为自己是吹牛皮，威信一下子降低了好多。 新仇旧恨缠在一起，这份愤怒几乎每天都在折磨着自己。 她倒是想再出说几件未来会发生的大事，但努力想了想，还是想不出，她上一世就是疯疯癫癫的，清醒时候少，迷糊时候多。 而且这个年代跟她死时的年月，已经相差太久，能记起来的有用信息太少。 她倒是记着几个邻居家的老人死亡的日子，可是那还有好几年呢，要是这会大大咧咧的跟人说这个，不得让人误会她是在咒人死啊？ 不行不行。 “娘！”正想的入神时，冯槐花跑了进来，林来凤收起表情，问她咋了。 以前她疯了的时候，冯槐花是看不上她娘的，一来是觉得她给自己丢人了，二来也是嫌弃她，但是自从她清醒后，俩人关系有了改变。 因为她娘未卜先知的本事，她在小姐妹的地位节节攀升，而且俩人在冯家都属于那种没有什么地位的人，同病相怜的处境下，使得俩人产生了一种母女情深的错觉。 这会冯槐花跑进来后，兴高采烈道，“娘，后天宝庄刘家祠堂建好了要表演节目，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啊。” 女人眉头微皱，“你哥还没从监狱里放出来呢，你咋就每天这么兴高采烈的？” 冯槐花一开始觉得她哥不在也跟天塌了似得。 但后来发现，他不在家，爹一样出去鬼混，奶奶依旧对她骂骂咧咧，对自己生活倒是没任何影响，相反，他不在自己还不用伺候他，不用被他使唤，轻松了不少。 好日子过得舒坦，久而久之的，心底倒是默默不希望他回来了。 这会发觉她娘不满的眼神，心上倒是咯噔一响，整理好表情后，她撒娇一般道，“娘，我不是不担心大哥，就是觉得你这几天为了他的事，闷闷不乐的，所以才想让你出去散散心。” 宝庄上人口不少，大部分都是姓刘跟赵，大家往前数百十年，大多数都是一家，这两年刘家出了个当官的，便有人提议一下把刘家的祠堂修一下，大家合计了下，这也行啊。 反正村子里姓刘的人家多，大家随便捐点钱，也就凑够了。 这不修好祠堂后，一个村里的人热闹热闹，想着给祖宗们表演表演。 那天要抬阁、竹马、耍大杆，打花棍、热闹程度，比过年还甚。 村子里常年累月也没个娱乐休闲活动，猛不丁的有这么个热闹，谁能不心动。 冯槐花就十分心动，跟小伙伴说完后，来给娘请假了。 “去吧去吧，这么大的姑娘啥忙替不上，爱干啥干啥去吧！” “谢谢娘！”冯槐花雀跃的往外跑。 可是没跑两步，就听到她娘叫她，心里有点忐忑，难道是她娘后悔了不想让自己过去了？ 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子，对上的就是她娘那张发光的眸子。 “娘……” “婶子，婶子，在家不？”张来弟正跟人唠嗑的时候，屋外迎来一个人，张来弟有点好奇的看着来人，有点疑惑这人是谁，来自家干啥。 丁万花倒是认出了来人。 偷摸摸的跟张来弟解释，“这是隔壁村子的妇女主任，先前来给咱们村开过会忘啦？” 她还真是忘了。 你要是说谁借了她钱，谁家有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记得清，这种事她哪儿还能记得清楚？ 不过来者是客，人家好像还是个啥官的，就快点招呼人坐下了。 问她来意是什么。 刘华英笑眯眯的看着她怀里晒阳光晒得昏昏欲睡的铁蛋，眼底尽是满意。 “是这样的，过两天不就是咱们刘家祠堂挂匾了吗？咱们村里的人啊，就想着办点热闹事，给祖宗热闹热闹。” 嗯，这她听说了，还打算那天去热闹热闹呢。 “这咋了？跟俺家有啥关系吗？” 肯定是有关系的！ “是这样的，本来我们是有抬阁的活动，里面需要很多小孩儿，俺们村里都搜罗遍了，也就找到那么三个，还差俩，这不，我跟人打听，说是咱家娃长得体面，岁数又适当，所以来这跟你借人了！” 前几年打击封建迷信挺厉害，但这两年风声也没那么紧了，去年有村子过年时候也热闹了，政府没管，所以他们也放开胆子了。 抬阁是源于祭祀，就是由人扮成神，给民众祈福，以前是在庙内表演，然后相继出走，串街表演，群众跟随围观。 这年头也没啥娱乐活动，一般这种表演，都能出动好几个村子的人一起来观看的。 传的十分邪乎，其实就是把表演者固定在木板上抬起，做出一点动作让百姓观看。 以往都是鼓锣队在前面开道，后面是装饰艳丽的旗伞，最后面才是众人抬着的彩阁。 抬阁一般是由四个人抬，上面高高的是一个人物妆扮成仙女或者是神童在高杆之上。 当然也有老一辈的人设计很多动作在上面，张来弟记得自己儿时曾经见到过一次，就是一个小孩在荷花上左右旋转，有的则是在高杆上金鸡独立，另外一个小孩在下面推个小魔之类的。 多样形式，各具风格。 第四百零三章拿的出手 扮演仙女们的漫抒广袖，下面抬阁的人步履稳当，紧密结合。 而且他们这还有个说法，只要是参与过抬阁的，被选成金童玉女的，这辈子都能受到保佑，会健康幸福的过完这辈子，所以每次抬阁，好多家长都希望给孩子争取到这个殊荣。 但人家选的时候也是很有讲究的，长得好看，身子健康，皮肤白皙，这都要做参考目标的。 他们村里的小子倒是不少，但只是白净，生肖上就卡死了好几波人。 刘华英也是这次回娘家了，听人说了唐家这几日的风光，又说起她家有个年岁适合的小娃，这才想着过来试试，看能不能让人松口答应。 来这后看到这小子的长相，她心底是一点不满意都没了。 张来弟也想让铁蛋去，可转念一想，他才两岁，胆子是大了点，可不敢保证能在上面坚持着，再说要是跌下来了咋办？ 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下，算是婉拒了对方。 刘华英摇摇头，“嫂子，为人父母的，为孩子担心，这是天经地义的，按理说，这话我不该继续再说下去，但是，咱们这抬阁安全的很，下面四个大老爷们撑着，稳着呢，再说孩子在高杆上，其实那杆子大有乾坤，后面有个机构奇巧的铁棍，人绑在上面，一点问题都没！” “而且嫂子，咱们这事成了，一个人还要发五斤鸡蛋呢。” 张来弟这颗心动摇的越发厉害了。 “这，他还小，我这不是害怕他没见过市面，哭了咋办。” “没事，咱们这些金童统共就走一百来米，给孩子含块糖，他还舍得哭？再说那天又是骑竹马又是耍秧歌，耍大杆的，他眼睛都不够使，哪儿还顾得上哭呢。” 一席话说的张来弟是彻底没了顾虑。 “那天开始的时候，你们家长就混在抬阁的人旁边，逗着孩子，哄着孩子，几分钟的路程，肯定没事的。” 说话的功夫，这睡觉打盹的娃也醒了。 他是个闲不住的，被张来弟喂了几口水后，扑腾着自己的小短腿，穿的厚厚的，跟个狗崽子似得朝正在踱步着食儿的小鸡们扑过去了。 不一会院里就是他母鸡打嗝似得咯咯声。 这小子好啊，这小子皮啊，还真是拿出手来！ 张来弟被人戴了一顶高帽，晕乎乎答应后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不过她倒不担心，这事是好事啊，家里人回来她也好交代。 唐家人对此没啥太大的反对意见，就像是她说的，一百来米的距离能有啥事，再说了大人还在下面守着呢，而且多少他们也带着点迷信，觉得孩子真的上阁了，往后也能被这些神仙啥的照顾照顾。 “定好是啥时候去了没？” 唐翘歪在炕上懒洋洋的问着。 张来弟连声附和，“定好了定好了，说是后天开始表演，明个让我带着铁蛋先过去试试，看看铁蛋怕不怕。” “哦。”唐翘点了下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夜里时候，唐菊收拾好后问唐翘，去不去。 唐翘说自己要学习，没功夫去。 唐菊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送妆那天回来后唐翘就不大高兴，也不知道跟姜迟闹了啥矛盾的，自己闹别扭。 不过她不去也好，怀着孩子呢，那又人多嘈杂的，出点啥事就不好了。 俩人一夜无梦。 次日，刘云霞出门，唐菊去要洗衣服的时候，被大嫂拦下了，她偷偷推着她，“你不是想考大学吗？这衣裳我来洗就行。” 唐菊哪里好意思，大嫂现在还坏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呢。 “放心，我一会就回来了。”唐菊干活利落，再说她比别人提前学习了半年多，也不在乎多浪费这一个半个小时的，强硬的从大嫂手里夺过衣篓子，收拾好黑胰子之类的，麻溜的往河边去了。 趁着这会还能去河边洗衣服，再过十来天估计河水就要上冻了。 河滩边上的枯叶随着流水远去，因为天色渐凉，河边远没有夏天时候人多，但也零星有好几个人了，她把篮子放下，从里面拿出脏衣服出来。 “呦，这不是唐菊吗？菊丫头你咋来洗衣服了？你嫂子呢？” 有人跟她打招呼。 唐菊已经蹲下身子开始搓衣服了，“我嫂子肚子大了，洗衣服不方便。” 又有好事的人打听着她跟唐翘夫家的事，前段时间张来弟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大家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此时关键人物来了，肯定想从她嘴里听到另外一番说辞好来打她的脸。 唐菊才不惯着她们呢。 你们爱问就问，我沉着脸不回答就是了，反正以前也没少在背后议论她不懂四六，不会来事之类的。 “呦，唐菊你现在还给唐翘洗衣裳呢？”见她没回答，这些人也不懊恼，看了下她筐子里的衣裳，挤眉弄眼的打趣。 这话就有点挑拨的意味了。 一大家子谁都不来忙活，偏偏让她过来，洗就洗吧，连带着唐翘的也洗，这不是把她当丫鬟是啥？ 唐菊冷笑一声，谁说这些娘们蠢笨的？这会听不到想要听的答案，一个个挖坑给自己跳。 她厌烦的很，搬着筐子到了下游。 好不容易以为可以安静会，洗到一半时，一个姑娘背着筐子也跟了过来。 冯槐花找了她旁边的一块大石头，跟着蹲了下来，不过冯家的生活水平比不上唐家，唐菊这会洗衣服已经用的黑胰子，冯槐花用的还是火碱呢。 “哎，你别走啊。”冯槐花还在组织着语言，余光就瞥见了唐菊要离去的背影。 第四百零四章真是烦人 她急急的开口把人留下。 “你不是不想见我了吗？”唐菊口吻有点冷淡。 “是我错了。”冯槐花摇摇头，“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他们才是一家人，我根本就是个外人，从你身上我也看出了，靠山山倒的道理，一切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行。” 一席话说罢，她略带紧张的看着唐菊。 唐菊还没言语，对面的人撒娇一般抓住了她的手，跟以往发生了小矛盾似的求饶模样，“好了，你也不要生气了嘛，我都跟你道歉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真为我那句气话就不再理我了？” 唐菊有点心软了，她说的对，俩人之前的处境都不好，也是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的，这会她服软了，自己再死揪着不放了，那就真的小气了。 她重新坐了回来。 冯槐花乐了，“好了，快洗衣服吧，一会温度就降下来了。” 一时间，颇有种一笑泯恩仇的滋味。 等快要洗完了，冯槐花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这一两天宝庄上有热闹看，你要不要去？” 唐菊不大想去，还有几个月就要考试，她想冲刺一下。 跟冯槐花说了，那姑娘有点不高兴，“哎，你肯定还是没原谅我，不然也不会不陪着我过去。” 唐菊是个面冷心软的，被她这么磨着，不得不松口，“成吧，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要是家里没事的话，我就过去。” “好的，我就知道唐菊你最好了！” 俩人跟以往那样，低头洗衣服。 等回到家后已经是傍晚了，杨娟在屋子里点着油灯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外面抖动衣裳的动静，赶紧出去帮忙。 唐菊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了，囊着鼻子问道，“家里人呢？” “爹去地里札堰了，咱娘带着铁蛋串门了，唐翘还在屋子里呢。”话音刚落，就见屋子里有人捂着嘴冲了出来，俩人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茅房那边传出的呕吐声。 唐菊赶紧跑过去看个究竟。 唐翘这会正蹲在地上，吐的惊天动地。 连续给她拍了好几下后背，这人才稍稍平缓了些。 “咋回事？吃坏了肚子？”唐菊眼底满是关怀，她刚刚那呕吐的劲，都快要把胃给吐出来了。 “没事，没事。”擦了擦嘴，端过来嫂子递来的水漱漱口，“估计就是起身急了，有点不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太乐观了，忘了孕妇的特性。 等她吐完了，回到炕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你吃点啥？”唐菊问了一嗓子。 “白米粥，腌黄瓜，鸭蛋。”刚刚吐了，啥滋味都没，只想喝点热乎乎的粥来暖暖胃。 “好。” 不一会唐菊就给端了过来。 一晚上，唐翘又享受了两次孕吐的苦楚。 先前她还庆幸自己怀孕了，孩子听话，不折腾她娘，后来才知道自己想的太好，这哪儿是不折腾，分明是还没开始折腾呢！ 从昨个夜里到晌午，吃了两顿饭，吐了整整三四次。 要不是家里还有嫂子一块怀孕，可以避人耳目的话，她这肯定要穿帮。 “哎呀，这可咋办。”张来弟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 门外丁万花已经叫着她快些出去了。 今个就是宝庄的热闹事，她都答应人家刘华英让铁蛋上阁的，现在倒好，唐翘这小脸惨白，躺在炕上无精打采的模样，自己咋的能放心的出去？ “唐菊，你今个不是要过去？你带着铁蛋去吧，到那你丁嫂子会安排好的。”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在家照顾闺女，让唐菊带着铁蛋过去。 唐菊也知道这事答应了人，临时爽约说不过去会惹麻烦，当下就抱起来铁蛋那个小胖墩，出门去了。 门外，丁万花这会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见出来的是她，诧异的往后扭了下头，“哎，你后娘呢？” “她今个有点不舒服，所以不过去了，让嫂子您带着我们过去呢。”铁蛋手里拿着个狗尾巴草不停的摇晃着，十分高兴。 “那也行，你家出个人去就成，今个啊，咱们铁蛋可要出风头啦！”捏了捏小胖娃的肥嘟嘟的脸蛋，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说的容易，去的难，平时往镇上，好歹还能花钱坐个顺风车，可现在从大湾沟到宝庄上统共五里地，哪儿还有顺风车，只能靠俩腿走了。 关键是俩人还带着个肉敦子，还是她俩路上轮替抱着十七八斤的胖墩，紧走慢走，这才到了宝庄上。 刘华英远远的看到俩人来了，提着的那颗心才放回到原处，赶紧把眨巴着大眼丝毫不惧的铁蛋接过来，“我还担心你们有啥事来不了呢？快快，时间来不及了，快点让人给他妆扮上。” 戏园子外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小子非但不惧，还咯咯笑的欢快。 本来自己还担心他害怕，此时才知道自己是想太多了。 “嫂子，你帮我看着点铁蛋，我出去一趟。”她来之前喝的水多了，这会急着上厕所。 丁万花没看她，只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去。 打听着到了厕所，快速去里面解决了，出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王梁，他先前跟自己说过，他就是这几天要回部队，也不知道回了没？ 今个他们来的就是宝庄就是他家在的地方，也不知道今个会不会凑巧碰上他。 脑子乱哄哄的想了老半天，这才想起今个来这的任务，赶紧拍了拍脸，清醒了之后，低头往外出。 不过，她刚要出茅厕门口，听到外面有熟悉的女声传来。 这是…… 槐花？ 今个来的比较急，没跟她一道过来，也没让人给她传信儿，本来心底还有点歉疚，此时知道她来了，心底那点愧疚减轻了许多，她难得露出笑意，准备出去。 只是…… 第四百零五章心疼 “放心，人已经来了，我刚刚见到了。”冯槐花语气笃定 她偷偷露出头，见对面是个比她只高一点的男人，俩人关系熟稔，好像是认识的。 对面的男人不知说了几句啥，就不耐烦的走了。 唐菊打算出来跟槐花打招呼，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几步开外的槐花，已经小跑的走了。 算了算了，等忙活完了再跟她道歉吧。 铁蛋这会已经穿上了唱戏的小孩的戏袍，脸上也被化了妆，额头点了个红点，见到她来了，铁蛋还满新奇的叫着大姐大姐，不断拉着她的手，示意看向自己。 唐菊亲了他肥嘟嘟的小脸蛋一下，“等会别害怕，大姐就在你阁下面陪着你呢，知道不？” 铁蛋似懂非懂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唐菊摸了下她脸蛋喊了句真乖，这时已经有人过来指挥着她带孩子过来。 铁蛋被抱到铁杆旁边，穿在他身上的衣服挂在了杆子上，为了安全保险，几个大人又用绸条死死的绑在他腰上，最后给他套上外衣，这样一点痕迹也看不出。 四个男人把他抬起来了，唐菊紧着跟走了两步，不断的给他挥手示意，意思是自己在这，他不要害怕。 后来证明她担心的太多了。 一起被抬的有四个小孩，年龄数铁蛋要小，但是等开始游街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被人山人海吓着了，还是被那杆子的高度吓住了，三个小娃还没走到一半就开始嚎啕大哭。 倒是打开头阵的铁蛋，似乎是觉得很有趣似得，在杆子上嘎嘎嘎的乐个不停。 百十米的距离很快走完了，铁蛋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村里人把他放下来，解开他衣裳时，这小娃还不高兴的打着别人的手，指着杆子，颇有一种还想再试试的意图。 “菊丫头，快点给他脱了衣裳，咱们去前面看人扭秧歌去。”外面敲锣打鼓十分热闹，丁万花跟个孩子似得，不停地催促着她，唐菊快速的应了她一声，手忙脚乱的给铁蛋卸妆，脱衣服。 “乖啊，你今个也是挣了五斤鸡蛋的功臣，等回去了给你炖俩嫩鸡蛋，加点虾仁好不好？” 自从铁蛋能跑会跳，吃啥啥香后，唐家人就不惯着他了。 平时除了早上晚上喝点羊奶之外，其余的跟自家人吃的没啥区别，就是有时候给他多做点吃食而已，慢慢的，这个挑嘴的毛病也就被掰回来了。 但他不馋吗？ 小孩子哪儿有不馋嘴的，只是会审时度势，不闹腾了而已。 这会听到有加餐的鸡蛋羹，还有虾仁，铁蛋识时务的不闹了，乖巧的任由她擦拭着脸蛋，然后乖乖的搂着她的脖子。 几分钟后，终于是把脸给擦干净了，不过额头上的那个红点比较讨喜，就没给他擦了。 等到丁万花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唐菊终于抱着孩子出来了。 丁万花见她抱得吃力，一把把铁蛋抱过来，紧声催促着她，“快点，快点，那还有位置呢！” 今个真是老热闹了，比过年还要热闹呢，真是后悔来的时候没带家里几个小崽子。 却说此时，姜迟拎着东西到了唐家。 张来弟大老远的就看到了他，热情的招呼着他，见有邻居往这张望，还特意扯着嗓子道，“哎呀，你说你人来就好了，干啥还拎着这么多东西啊，多见外。” 姜迟有点不适应未来丈母娘的热情，尴尬的摸了下鼻子，往院子里张望了下，“婶子，唐翘呢？” 说起唐翘，她脸上的喜悦就散了几分。 “在屋里呢，唐翘……”说着就要叫她。 “哎，别，别折腾她了，我进去就行。” 张来弟点了点头，有点欣赏男人的体贴。 不过她把人送到院子的时候，还不忘替女儿抱不平，“昨晚唐翘可没咋睡，从昨晚到现在，可是吐了三四回了。” “咋了？吃坏肚子了？”姜迟脚步马上停下，语气里也带着十分的凝重。 他这幅模要是被别人看到，肯定是要被吓一跳的，但张来弟满满的心思全在闺女身上，哪在意到他的情绪？摇摇头，“吃坏啥肚子啊……”左右张望了下，发现这会安全，才悄悄道，“肚子里踹上崽了，肯定是要吐的，女人都是从这时候过来的。” 话音还未落下时，房门被人甩开，唐翘捂着嘴飞速的跑往茅厕。 “您受累拿着，我过去看看。”姜迟把东西飞速的往张来弟手里一扔，飞快的消失在眼前。 闺女能拿人拿捏的这么好，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乐见其成了。 唐翘蹲在地上吐的凄惨。 其实肚子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吐的也只是酸水之类，但就想要干呕一会，干呕之后也能舒服点。 正巴巴的干呕着时，背后突然多了一双大掌。 唐翘感受着手掌力度慢慢拍着，胃里舒服多了。 好半天不难受了，起身时候，见到一双大长腿，心下一惊，急忙抬头，见到的就是那张担忧的脸。 唐翘委屈的瘪了下嘴，正想拦着他腰好好抱怨一番的时候，忽的想起自己现在还在跟他生着气，迅速恢复了表情，绕过他就要回屋。 姜迟知道她还生气，别说他本来就不生气，就算是真的生气，见到她这幅可怜小模样，哪儿还生气的起来？ 拉住了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温度冰凉，又抓在手心搓了一番，“咋这么凉？是天冷了穿的少？” “哼！”想要说的话太多，却不知道说啥，最后只能用哼一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第四百零六章伺候孕妇 俩人一前一后的出来了。 等他们出来了，对上的就是张来弟那张担忧的面容。 “这还在吐啊，你这反应也太大了，我当时怀着黑妮儿时，下地喂猪给人洗衣服啥都没缺，跟正常人似得……”张来弟一脸感悟。 唐翘小脸苍白一片，十分惹人怜爱，听完后乐了，“娘，我小名儿叫黑妮儿？你先前也没跟我说过啊。” 原主并不黑，也不知道咋起这么个外号。 她只是无意的随意提了一嘴，没想到张来弟却紧张的倒抽了口气，飞速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神躲闪，表情更是十分不自然，“长大了，谁还愿意让人叫小名儿，姜迟来一趟不容易，你别跟人闹别扭，好了，你们小俩口在这絮叨会，娘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俩人重新回到了屋。 姜迟不知在想什么，脸色有点凝重。 倒是唐翘本来就等着他哄呢，见他这幅表情，更是暗地里瞪了他好几眼。 “东西送来了，你快点走吧，这不欢迎你。” 说了几句气话。 这才将他从思绪里拉回来，姜迟无奈的摇头，坐在她对面，“还在生气呢？我那天不是那个意思，你说你怀着孩子，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生活？” 唐翘表情有两分松动，挑着眉看他，“真不是小心眼怕我在外面给你戴绿帽子？” “乱说什么！”自从碰到唐翘，姜迟脾气不知好了多少，对着她的时候，语气从来不敢重一点，生怕刺激了唐翘哪根神经，让她泪眼汪汪。 唐翘心底的浊气消散了几分，正要开口时，听到他说，“都揣上崽了，还想往哪儿跑？” 得，这是在说她没市场呢。 “你快走，快走，看了你就生气。” 姜迟笑着把她手攥在手心，放在唇边轻吻着。 这是他最大限度的外露情绪，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了。 唐翘现在是打，打不走，骂也骂不听，最后还是没出息的被他逗的哭笑不得。 “你去给我做东西吃，我想喝海鲜盅。”心底多少还有些不舒服，虚虚的踢了人一脚，唐翘故意使唤着他。 “好，你想喝啥我就给你做啥，不过你得教教我。” 姜迟下厨除了会做煮面条外，旁的还真不咋的熟，这会好不容易可以哄她开心，二话不说就撸袖子往灶房钻。 倒是张来弟，正打算烧柴给她煮粥呢，见姜迟来了，赶紧推搡着他，“嗨，你来这干啥，唐翘想吃啥我给她做就是了。” 唐翘站在门槛边，抱胸道，“娘，姜迟想做就给他一个机会呗，你快去给我买点猪肚。” “要那玩意干啥，又不好吃。” “那我就是想吃嘛！”她这次的孕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又难得说想吃什么，张来弟嘴上骂骂咧咧说她会使唤人，是个不省心的玩意，最后还是不得不按着她说的去做。 家里有两个大的水缸，一个是正常吃水用，另外一个是专门养鱼的，以前大哥经常去捞鱼给铁蛋加餐，后来大嫂怀孕，鱼的数量就激增了。 现在唐翘又怀上了，唐建国跟唐大山几乎是每天下班下工了，就去河里捞鱼，巴掌大的鲫鱼，一筷子长的鲤鱼，还有虾都被养在了水缸里。 以前张来弟还暗地嘟囔着娶来的媳妇娇贵，但后来唐翘吃的比他们还凶后，她再也没说过了，不止如此，还催促着家里俩男人快些去捞鱼。 此时姜迟捞出了一条鲫鱼，在唐翘的指挥下敲晕，刮磷，去腮，掏去肚子。 他以前很少进厨房，现在只被指挥着杀了条鱼，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杀完了鱼的功夫，张来弟把猪肚给买回来了，这年头何绍有人吃猪的内脏之类，所以几乎没花啥钱就拿回来了。 当她得知闺女指挥着女婿要洗这脏巴巴的东西时，眉头都快皱成疙瘩了，连声说她太胡闹了，自己洗就可以了。 唐翘不高兴。 男人不能惯，凭啥女人辛苦的为他开枝散叶，连一顿饭都不能吃了？ 好在姜迟也是个有良心的，虽然手忙脚乱被折腾的不轻，还是婉拒了丈母娘的好意。 张来弟见俩人都不领情，也弄不懂现在小年轻的思路，气哼哼的说了句不管了，由你们去后，回屋子里了。 不得不说，折腾了一番人后，唐翘现在高兴了不少。 猪肚难洗程度，不亚于猪大肠，这会在冷水里用盐、醋反反复复的搓洗了不知多少次，姜迟又闻了好多次，确定没异味了，这才放心的上锅煮。 海鲜盅东西并不是很复杂，最主要的是准备起来稍微困难些，比如香菇要泡发，猪肚要清洗，还要把虾给处理了，因为这汤讲究一个鲜味儿，还必须得用高汤。 高汤吊好，切入煮好切好的猪肚，盐，熏好的火腿，去皮的大虾、鲫鱼、香菇，烧大火煮开，还要用小火给炖上好长一阵，放了些唐翘从系统兑换出的鸡精，胡椒粉，差不多就已经好了。 看起来简单，但操作起来极其繁复，费事，唐翘只搬着小马扎在灶房坐着，除了动了下嘴皮子之外，别的一点事都没费。 姜迟被她折腾的可不轻，手忙脚乱不说，最后做完的时候，人家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了。 “尝尝？” 等时候到了，姜迟端着一碗，小心翼翼的递来给她。 唐翘抿了一口，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但抬起头对上的就是姜迟紧张询问的眼神，她吞咽下去，违心道，“嗯，好喝。” 对面男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第四百零七章放火 “好喝就行，等下次我过来了，给你带只老母鸡，给你炖鸡汤喝。”以前一直听那些小子说做饭很难，在他看来还是很简单的嘛！估计是自己有这份天赋吧。 唐翘还能怎么说？ 喝的本来就是个心意。 难喝也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啊。 看他跃跃欲试，跟自己商议着要准备什么补品时，唐翘笑的一脸僵硬，行趴，你高兴就好。 唐翘跟姜迟黏糊糊的重归于好，唐菊在过得也很丰富多彩。 本来他们到那后刚吃了饭，吃完饭抬阁，抬阁之后可以观看其它的节目，等到所有热闹完了之后，管事的才能腾出时间给他们发鸡蛋挂面之类的奖赏品。 像是铁蛋这四个娃，戏份最重，也最风光的，每个人五斤鸡蛋，一斤挂面，其余帮忙的，都能分上一斤半的挂面。 五斤鸡蛋这已经算得上大手笔了，所以饶是唐菊归心似箭，此时也不忍心放弃这笔丰厚的奖励。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人逐渐的多了起来。 她也能理解这年头娱乐活动少，有点热闹就不想放过的心态，可是，这人也太多了吧？ 路已经被挤的水泄不通，连走道都困难，而且，人的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摩肩接踵，已经快要走不动了。 先开始她还能跟着丁万花，但不知道是谁挤到俩人中间，渐渐的，她们距离分开的越发的大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远处突然发出巨响。 喧闹的人群有一瞬间安静了几分，接着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汽油炸了，大家快跑啊。 唐菊心里一个咯噔。 别说咋好端端的，汽油桶会爆炸，单说就算着火，也烧不到这边，也不知道他们担心啥，可这个念头只是在心底匆匆闪过，接下来，唐菊突然被人大力的挤着往前走。 糟了！ 这种人山人海，大家惊慌失措逃离的情况下，极其容易发生踩踏。 有的时候，越是不想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几乎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听到几米开外，有人大声喊着，“别推搡了，别挤啦！有孩子摔倒了！” 女人的叫声非但没有阻止了这场灾难，相反，甚至是引起了大家更深一层的恐慌，几乎是在她喊罢之后，背后有越发大的力道，推搡着她，挤压着她。 这些人到底是谁她不知道，不过，心底确是越来越凉了，这种情况下，不论她是怎么喊，怎么维持秩序，都于事无补。 人群里哭声跟骂咧咧的声音越发的大了。 铁蛋，铁蛋！ 唐菊脑海里都是幼弟的影子。 他被丁嫂子抱着，这会不知道到底安全不安全。 她不敢往后看，生怕被女人孩子的哭声吸引。 痛哭声跟叫骂声越发的大了起来。 带着滑稽帽子，穿着怪诞戏服，画着奇怪妆容的人，不断的在身边挤着堆着，分明是画着滑稽的笑容，却做着惊恐的表情。 当然，顺流而下的人群里，也有好些逆流而上，他们焦急的喊着亲人的名字，可惜，那点微弱惊惧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里，就跟水花落入了汪洋一般。 腰上，后背，不断有人推搡着，脚下，腿上，都不停的有人踩着，踢着，她顺着人群的流向，力道，不断的往开阔的地方挤去。 渐渐的，身边的人少了下来。 唐菊有点庆幸的是，还好今天来的是自己，唐翘躲懒难受没过来，不然以她现在的状况，情况真的还不好说。 她一直稳着上半身，终于到了平坦地带。 这时候身边已经围着好些跟她一样劫后余生的人。 七嘴八舌讨论着这次的惊险的有之，还有好多在这换喊着自己的伙伴朋友。 唐菊举目四望，并没有找到丁嫂子的踪影。 刚刚她确定丁嫂子抱着孩子在她前面，她这点力气都能从里面脱身，丁嫂子作为一个常年劳作的，估计不会出事吧？ 可是…… 谁敢打包票呢，凡事都有个例外，况且当时丁嫂子还抱着分量不轻的铁蛋。 “不要吓唬自己，不要吓唬自己。”唐菊不断的安抚着自己。 她抓着人到处问有没有见到一个三十多岁抱着可爱男娃的，可是今个来这的人这么多，大家熙熙攘攘的，谁能记住谁？况且当时又是那个模样，谁知道谁啊。 唐菊没有放弃，不断的打听不断的寻找。 从傍晚找到天黑，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正咬唇茫然四顾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下，她惊喜的扭过头，丁嫂子三个字还没吐出口，喜悦的表情顿时垮了。 “槐花？” 冯槐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底满是关切，拍了下她肩膀道，“你可担心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菊来不及跟她解释，抓住她手，语气急促道，“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丁嫂子，还有我家铁蛋？他们有没有在一块？” 冯槐花咬着嘴唇，面上带有一丝的不忍。 唐菊一颗心似是落入到谷底，第一次察觉到恐惧的滋味。 “我来的时候，见到好几个人被踩的满脸是血，也有几个小孩受伤不轻，但当时我着急找你，没仔细看里面是不是有铁蛋，可我好像在里面看到丁嫂子了。” 丁万花一直抱着铁蛋，在发生那种事的情况下，她是不会放弃铁蛋独自逃跑的。 那她受伤的话，铁蛋估计…… 唐菊脑袋一阵阵发晕。 “快，快带我过去！” 冯槐花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她自然是没见到过铁蛋的，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把人引诱过去而已，她们认识这么多年，互相极为熟悉彼此的性格。 第四百零八章祠堂 如果不是拿着那俩人当幌子，怎么可能能把她给哄骗过去？ 以前俩人没有利益纷争的时候，她还觉得这辈子有这么个小姐妹是十分幸福的一件事，但现在，她完全改变了注意，就像娘说的，外人之所以跟她关系好，完全都是为了找自己做衬托。 因为当唐菊发现身边的伙伴比她自己过得还惨时，心里会有优越感，所以以前她对自己的关心，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想对待自己的。 只有自己的家里人才会无条件的对她好。 她哥哥以前对她态度那么差，也是因为年纪还小不懂事，等大了，懂事后就会跟她相亲相爱了。 而且娘还说，唐菊就是他们冯家的克星，上辈子就是因为她，她哥死了，她也没个好下场，嫁给了唐菊的亲哥，后来也在生孩子的时候也死了。 所以，为了冯家好，为了他们好，唐家的人就不能好过。 娘说了好些都是真的，这次也不会骗她。 而今个是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让唐菊吃个苦头的好机会。 带着她往他们事先埋伏好的地方时，她心里最后一点犹豫忐忑都没了，娘说的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是想让唐菊吃个苦头，让她不能再害自家人了而已。 俩人走了一段距离，天已经全都黑了下来。 “好像人都安置在祠堂这里面了，我下午在牌坊这见了。”冯槐花脸上带着焦急。 唐菊紧抿着嘴，不疑有他。 祠堂这块地方大，又宽阔，要是人真的受伤了，管事的可能真的把人安排到这里面的。 从她这个角度看着，祠堂里面灯影摇晃，似乎是人在里面走动，带着火烛闪烁的模样。 到了目的地，她只朝槐花颔首做感激，随后大步进去。 冯槐花身影被笼罩在黑暗里，看不清她具体表情，只见她在原地站了许久，似乎是疯狂犹豫了些许时候，才轻轻上前，将那祠堂的大门给关上。 刘家的祠堂是在旧的祠堂上改建过来的。 大门跟院子是翻新了一下，但屋子其实只用白漆粉刷了一下，将原来的屋顶给重新铺上木材了而已，而且既是祠堂，里面摆着的，多数也是刘家比较出名的先辈们的牌匾画像族谱而已。 这种地方最容易着火了。 唐菊心急如焚，跨入到院子时，才发现不对劲，这祠堂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痛苦的哀嚎还有家属担忧的关切声，寂静安谧的很。 她先前从外面看到的灯影摇晃，其实只不过是祠堂里点着的长明灯被风吹动造成的效果而已。 院子里的几颗繁茂低矮的松树，在长明灯的照射下，身姿纤细的投射在空荡荡的祠堂纱窗上。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还有面前不远处的老式画像，无一不再诉说着诡异。 别看唐菊平时表现的天不怕地不怕，但根子里还是个年纪尚轻的女孩子，在黑暗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祠堂，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迅速的朝着来时的路赶去。 摸到的却是紧闭的大门。 “槐花，槐花你在外面吗？” 她也不是个傻的，短短的时间里，便把来龙去脉想了清楚，包括先前自己在茅厕外听到的她跟那个男的低语说‘她来了’的字眼。 以及明明没一起来，也在一天没碰到的前提下，冯槐花见到自己竟毫不惊讶，还一副早就知道她在这的笃定。 好几个细节加在一起，她终于知道刚开始的不对劲是从何而来了，但是已经晚了。 就算不想承认，不想往这个念头上想，但事实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她以为的朋友，以为的小别扭，以为的和好，统统都是她以为而已。 别人，真的没有把她当成朋友的。 她似乎是走到一个圈套里了，虽然不知道对方唱的是什么戏，可她知道，既然已经入局了，断然没有这么早就出局的道理！ 一定还有什么阴谋等着她呢。 唐菊也是个聪明的，短时间内就分析到了利害。 看了下足足有三米高的院墙，又看了下跟墙还相隔甚远的松树，有种无力发泄的意味。 怎么办，怎么办？ 也就是在这时，她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唐菊是干惯了农活的，这点窸窸窣窣拢着干草的声音肯定是瞒不过她的，虽然是个危险的讯号，却也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心理安慰，还好在这个骇人的地方，有其它人的踪迹。 有人就不怕了。 连续吃了两次的亏，唐菊变得谨慎了几分，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小心翼翼的贴到院墙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搬动物件的声音大了起来，隐约还有刻意压低的男女声儿，接着就是柴火烧着的味道，在她眼看着的时候，带着火焰的柴火从外面呼啸而来。 落到了祠堂的房梁上。 唐菊的瞳孔剧烈一颤。 祠堂虽然是新修好的，但本质却是老旧房子稍微装修了一下，加上大多数都是木头制成，在这个干燥的季节极容易着火，偏外面的人似乎觉得先前扔的那柴火还不够多似得，又接二连三的往里面扔了好几个。 “哥，这能不能行的成啊？”冯槐花心跳如雷，见柴火一根根的被扔到院内，只觉得口干舌燥。 但深夜里，随着屋顶被火点燃，而冒出浓烟，接着就燃成了一片火海后，她内心的那点惧怕担忧又逐渐的消散，就好像是那把火，把她心底所有的顾忌都烧尽了一般。 而且，内心燃起了一小簇的火苗，甚至希望它烧的越来越大，好把会给家里带来霉运的那个人，烧的一干二净才好！ 火光照亮了她的眸子，也照耀出她脸上不同寻常的疯狂执拗。 “行了，房顶的火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把墙东角那的干柴点着就行！”男人擦了把汗，气喘吁吁。 第四百零九章同甘苦 像这种事，他以前干的多了，这次自家表妹让他帮忙收拾一个人，他想都没想就安排好了该咋办，这姓刘的太可恶，平时仗着自家人多，人又团结，在村子里耀武扬威机会太多了。 当初分地基的时候，邻居刘家的还多占了自家一分宅基地呢。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机会，既能教训那娘们一下，又能灭灭刘家的威风，一举两得。 当然，他们也是知道分寸，没有胆子做出来这种杀人放火的事，祠堂被烧，一会肯定会有人来救火，到时候这门被砸开，里面那女的不就跑出来了？ 就是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让她知道谁好惹，谁不好惹。 至于那个娘们出来了会有什么后果，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放火烧了祠堂，这罪还小呢。 至于辩解，呵呵，无凭无据的，谁信她呢！ 再说了，她也没个证据不是？ 冯槐花帮着表哥一起到了东墙根。 “下午他们做饭就是在这做的，里面不少柴火跟干草在这留着还没收拾呢，等那些人来救火了，肯定以为是里面那人不小心失火的，他们做梦也不会猜到咱们身上的。” 男人沾沾自喜。 他设计的这场‘人祸’一点纰漏都没有的。 “行了，别说了，快弄完了咱们就走。”冯槐花兴奋惧怕隐约带着些侥幸，种种情绪积累在一起，催化了她此时的恶念。 唐菊贴在墙上，将他们的话全都听了进去，心逐渐在往下沉，先前还在劝着自己想多了，可实打实的证据摆在眼前，她怎么可能还自欺欺人？ 如果不是怕现在叫了打草惊蛇，让他们狗急跳墙，唐菊一定会毫不留情的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火把扔了进来，跟他们所料一般，火苗迅速的烧了起来。 院子里亮光一片。 木质结构的的房梁跟字画被烧着了，火光迅速蔓延。 唐菊置身在一片火海里。 渐渐地，隐约听到村子里的敲锣声，想必是有人发现了祠堂着火，紧着往这边赶来呢。 现在的情况，唐菊已经缕清楚个大概，他们这么做的缘由，一共有俩，能烧死她的话，那最好，反正这事一出，又没个目击证人的，死无对证。 第二个就是不想烧死她，但是想要她生不如死。 这么一想吧，如果她真的被人搭救了，村子里问责起来，最大的嫌疑就是她，把一个祠堂给烧毁了啊！赔偿多少的问题暂且不谈，单把人祖宗牌位给烧了这事，她就会遗臭万年！ 不管对方是哪个念头，但是里面满满都是对她的恶意，同样，她也在想，对方故意设这个局，是不是知道她跟王梁最近的关系，想要从这方面来破坏这个婚事？ 如果她真的要被人抓住了，这一个村子的，怎么可能允许王家的人，娶了自己？ 分析清楚利害的她，已经没有那么慌张了，当务之急是一定要从这里逃走，至于她跟冯槐花的账，过会在好好地清算吧！ 树上距离院墙太远了，跳过去不大现实，爬墙过去的话，三米高的距离，她有点困难，眼瞅着火势越来越大，浓烟也越发的大时，她心一横，开始爬树。 虽然隔得距离远，但好歹也是个机会，总比干等找死强！ 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很少有不会爬树的，迅速的爬到了树干上，借着火光看了下外面的情况。 冯槐花跟那个男人已经看不到踪迹了，想来也是，村民都快过来了，他们纵火犯哪儿能还在这呆着找死？ “快点，快点，都带着水桶没？去南边地头那提水过来！” “别磨叽了，麻溜点！” “哎？哪个龟孙子把门给锁上的？” “快去找斧子，快来劈开门锁！” 外面凌乱的脚步声跟嘈杂的呼喊声纷至沓来，这会已经有性子急的开始撞着大门了，她不停地看了下脚下，又仓皇的张望着外面，只要纵身一跳就可以，但，她胆怯的咬了下嘴唇。 还是带着恐惧的。 就在她闭眼打算一搏的时候，面前传来一句男人低叫声，“唐同志？” 这熟悉的声音…… 她惊喜的睁开眼。 不远开外的墙头上蹲着的不是王梁是谁！ “你，你怎么会在这？”唐菊惊讶出声。 她见到这人是开心的，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些担忧，俩人这会关系有点复杂，充其量只能说是有点暧昧的阶段，但眼下她面对的，却是烧毁人家村子祠堂的‘嫌疑犯’，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看待她。 她刚要解释，外面的人已经没有多大耐心了。 王梁朝着她摇摇头，又示意她让开些地方，随后身子径直倒下，脚尖抵在墙壁上，两手已经扒拉在了先前她踩着的树干上。 “快过去！” 这是给她搭着人桥过去了。 “我……”唐菊有点犹豫，但看着下面男人咬紧牙关，不断催促着她的份上，她点头说了句对不住，然后小心翼翼的踩在他肩背上了。 看的出来，她踩上去的时候，这人身子微微下沉了几分，不过很快，他背部上已经蓄满了力量，唐菊咬牙走下去，趴在了墙头上。 “快，我过来了，你也快出来。” 王梁脚下一松，身子一沉，接着整个人只手臂扒在树上，他胳膊上稍稍用力，身子拔起，继而整个人站在了她先前站着的地方，几乎在外面破门而入的一瞬间。 男人蹦到了墙壁上，抓着唐菊一下跳了下来，外面人只着急火势，根本没注意到一掠而过的黑影。 第四百一十章报应 两脚落地，唐翘的心咚咚咚跳的厉害，她想说什么，可是因为身体还处在方才的惊险中没回过神，口干舌燥，心跳如鼓的，倒是一旁的男人，安静的不像话。 看她半天没反应过来，才犹豫着抬起头，拍了拍她后背做安抚。 “没事吧？”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他也不会拉着人跳下那么高的墙头。 肯定是自己先下去，然后再接着她下去的。 唐菊摇摇头，“我没事，刚刚真是多谢你了。” 她也想问，为啥你见我没有质问，而是第一时间帮助我逃离了那危险地带？ 王梁摇摇头，等着她再想说什么时，突然拉着她隐到了角落，就在他们藏好之后，听的有村民的嘀咕声，“哎，我刚刚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的啊？” 放了火之后，冯槐花表哥跑了，临走前也提醒了她快点回去，但是冯槐花这人这会已经陷入了魔怔，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又或者是说是听到了，心底不以为意而已。 犯罪分子都喜欢去案发现场混于人迹中欣赏自己的杰作，她也不例外。 她想要看看唐菊有没有受伤，也想要看看那个人被人抓住，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想要找到好婆家？ 做梦去吧！ 大门被人用斧子砍开，她跟着人群闯入，压抑着兴奋的心思，四处搜寻着属于她的踪迹。 不对啊，没有人出来，也没人叫嚷着，甚至连个鬼影也没看到！ 她是亲手将人锁到里面的，而且院墙这么高，她是绝对不可能跑出去的，难道说…… 看了眼正冒着火的房屋。 自认为找到了缘由，肯定是她害怕被人发现，所以躲藏了起来吧？ 这怎么可以！ 她这次一定是要把握住这个绝好机会，不能把人放跑了的，娘也说了，这个机会没了，下次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坑她了，思及此，她抓住一个着急忙慌救火的男人，指着屋里喊着，“我刚刚见到有个人影在屋子里，是不是就是她放的火？” 男人一把甩开她，气急败坏，“你眼睛出毛病了吧？那屋里才多大的面积，刚刚有人去里面猫了一眼，根本没人！你这姑娘也是，不是俺们村的人吧？你要救人的话就快点救，不救人该去哪就去哪儿，一直在这挡着我们救火有啥意思？” 看看满院子的谁不在拎着水桶扑火？ 偏她跟个木头似得堵在这，碍事又碍眼。 “不，就是有人，不信你跟我过去！” 她是一定要找个同伴去指正的，此时见那人不搭理她，还跟看傻子似得目光看着自己，她怒不可抑，心道你们不信，我抓出来人给你看，看你信不信！ “哎，那丫头你干啥呢，别裹乱，快点出去！”见她朝着火势最汹涌的屋子走去，有人叫嚷着。 偏冯槐花这会跟鬼上身了似得，全然不顾别人的劝阻跟责骂，脚步飞快的往前走着。 门框被烧着了，头顶上的房梁也烧的旺盛，她环顾周围，果然是没见到唐菊，正嘀咕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人传出惊慌叫声，刺人耳膜。 正当她嘀咕为何的时候，听到了头上有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正当她疑惑不解时，抬头往上看了下。 接着就是似要刺破人耳膜的尖叫声。 唐菊耳朵一动。 觉得那边声音有点熟悉。 但她不想招惹麻烦，也就没出面，跟王梁说了下来龙去脉，包括自己是被人锁到里面，有人放火还有他们打的算盘，王梁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但知道冯槐花的表哥，还是同村的人，得到这些消息就足够了。 “我在来的时候见到你邻居嫂子了，这会安排在戏院里呢，估计是在找你的，等会我过去看看情况怎么样，然后带你过去。” 本不想麻烦人家，但都麻烦了这么久，也不在乎此时多麻烦一次了。 就在俩人打算过去的时候，见到四五个人抬着一个女人匆匆下去。 看着那人裤腿，唐菊觉得再熟悉不过，这不是冯槐花？ 她多聪明啊，转念间便知道这人打的什么算盘了。 这是想看看自己烧死没呢。 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就算是上次她哥的事，俩家闹了嫌隙，可是也不至于非要把自己弄死的地步吧？ 不过，她刚刚还蹦跶的厉害，咋现在被人抬着走了？ 就在错身的瞬间，瞥见了那边情况，只一眼就令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先前还好端端的人，此时脸上后背上，满是血迹。 如果只是血迹还好，偏她脖子上到右面脸颊，有大片黑乎乎的烧伤痕迹。 触目惊心！ 这，这怎么…… “大哥，这是咋回事？” 唐翘情急下，拉住了一个男人询问缘由。 这男人就是刚刚冯槐花抓住，非要说屋子里有人的那个大兄弟，此时见唐菊穿的利索，人又怪有礼貌的，就跟她吐槽了一番，“刚刚那女的脑袋估计有毛病，指着烧着的屋子说里面有人，纵火犯就在里面，这不是放狗屁吗？那屋子统共就那么大点，哪儿有旁人？” 说完后又吐槽道，“偏她不信邪，趁着我们救火的时候往里面窜。” 接下来不用多说唐菊也知道了，那里面本就是木头堆积的房顶，不甚牢固，加上大火又烧了一阵，更是危险，她这么一闯入，房顶塌下来把她压到底下。 背部被腰粗搬的房梁压住，不能动弹。 脸也被烧了。 等他们七手八脚把门给扑灭，又把路给清理好，那人已经被烧了一会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感动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你说这年头的小年轻到底是咋的想的？在自家添麻烦就算了，还跑到外面发疯，给别人添负担！” 唐菊被伤的厉害，心底完全没有丝毫的同情，只觉得这天底下还是公平的，自作孽不可活，但凡是她想给自己留一个后路，又或者是不做这么绝，也不会坑害到她自己。 “那大哥，这你们得负责送医院吗？” “嗨，这是她自己不听劝，跟咱们有啥关系？放戏院那，看有没有同村的，让她同村的去通知下家里人吧。” 唐菊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道，“那个，我知道她小姨就是咱们村的，要不你们还是通知下她亲戚，别介等日后惹祸上身。” 男人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 这老娘们可会攀咬了，别介干了好事还被人讹上，趁着这会她有亲戚，也有证人，省的惹祸上身。 她跟冯槐花这么多年朋友，她小姨是谁，在哪住，叫啥，再清楚不过了。 跟那男人说完，男人感激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好心的劝她，“这边有点危险，你别在这留着了，快点回去吧。” 唐菊点了点头。 王梁轻车熟路将她带着到了戏院。 里面吵吵闹闹，大多数都是今个受了伤或者是正在照顾受伤人员的村民，忙忙碌碌，却又灯火通明。 俩人走到门口，双双停驻了脚步。 “那个……” 唐菊捏着衣服下摆一反常态的开口道，“今个多谢你了。” “没什么。”高个子男人不自在的挠挠头笑了笑，“这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私下跟我们村长说一下，今个他跑的快，还得设套让那小子上钩，不过你别怕，这小子蹦跶不了的。” 唐菊哪里是担心那个人，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的感激而已。 还有不解心底的疑问罢了。 不过她是个性子爽快的，藏不住事，没有犹豫多久，还是把心底的疑问问出了。 “我今个本来是要走的，但是临走之前听人说这边出事了，就过来帮忙了，帮着人安置伤员的时候，隐约见到祠堂那边冒烟了，就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碰巧遇上了你……” 他一五一十的说罢，对方没吭声了。 虽然这话很巧，但就是事实，他也没想到临走前会碰到她，还会给她解了围。 “唐菊，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他也相信唐菊的为人，那次在国营饭店，她不怕危险，毫不犹豫的将手指伸到那小娃的嘴里时，自己就坚定不移的相信她人格的。 对面男人严肃的不成模样，唐菊轻轻颔首，“嗯，我相信。” 轻飘飘的一句话，抚慰了男人焦灼的语气，唐菊知道端端的一句谢谢太廉价了，但是她又拿不出别的实质性的感谢。 俩人傻乎乎的看了对方几眼，面上都带了几分嫣红。 “那个，你耽误了时间回部队，不会有啥影响吧？” 男人摇摇头，“没事，我今晚就走，耽误不了多少时候，临走前还想去找你的，没想到……”他笑了一下，“不过好在得偿所愿了。” 估计是因为平时接触的都是性子直爽的战友，所以他说起话来也没太多搪塞跟遮掩，直来直去的表达自己的心意，直白的可怕。 “我得回去了，你一路顺风……” 唐菊不敢看他，小跑进了戏院的大门。 只是最后闪身进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偷扭头看了一眼，见他还直直的望着自己的背影，看到自己扭头时，急忙抬手告别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 老天是不公平的，在她小小的年纪，就带走了亲妈，也让她失去了十几年的朋友，但又是公平的，她碰上了唐翘，又碰上了王梁，她再也不会怨天尤人了。 这还在想着事呢，就听到有人大嗓门叫着自己名字。 唐菊稳住心神，扭头望去，之间丁嫂子抱着铁蛋，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们今个多担心你吗！” 是她带着俩人出来的，要是真的出啥事了，咋的回去跟张来弟交代啊。 那人又不是个讲理的。 在这等了俩钟头，她脑子里不知道闪现了多少可怕的念头。 还好，还好人没事，还好人回来了。 唐菊抱过她手里的铁蛋，看着他在睡梦里还忍不住的抽噎，歉疚的亲了亲他脑门，“嫂子对不住了，我以为你们受伤了，找了你们好大一会，后来又见祠堂那着火了，帮忙灭了下火。” 今个发生的事，倒不是她信不过嫂子，只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隐瞒着而已。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身上还带着些烟熏火燎的味道，丁万花还真的是信了。 “嗨，今个多亏是祖宗保佑了，咱们都没事就好，你没受伤咱们就回吧？” 出来这么久，这个点还没回去，家里还不知道多担心呢。 这也是唐菊的意思。 俩人匆匆出门，谁知道在门口守了个年轻男人，见她们出来，男人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笑的狗腿，“是唐菊同志吧？” “你是？” “哦，我是王栋，王梁是我堂哥，他让我把你们送回去的。”年轻人晃了下手里的手电筒。 “才五里地……”唐菊下意识的想拒绝。 “哎，那敢情好！” 丁万花笑了笑，重新拐了下唐菊，“这人王家的好意，咱们别拒绝。” 原本她跟自家男人还挺不看好这门婚事呢，谁知道打眼了不是，唐菊这丫头刚才肯定跟王梁那小子碰面了，不然人也不能这么快的让本家弟弟来送他们回去啊。 唐菊还小，不知道里面深浅，男人啊，刚开始就得顺着，人家的好意，你哪儿能一直拒绝呢。 第四百一十二章恶人磨 嫂子都这么说了，唐菊也不好再说啥。 三人一娃赶着夜路回去了。 到村口了，王栋才回去。 俩女人各回各家。 果不其然，等到回去的时候，家里人都在等着他们呢。 张来弟赶紧把铁蛋接过来，结果动作大了点，吵醒了铁蛋，这小娃揉着眼哭了起来，嘴里还叫着大姐。 张来弟又气又急，“哎，这才出去了半天多，咋铁蛋吓成这样了？” 这小屁娃平时追鸡撵狗的，可不是个胆小的娃啊。 唐菊还没来得及解释，张来弟又皱起了眉头，“哎，你们咋空手回来了？那娘们不是说这次要给咱家五斤鸡蛋？” “娘！”唐翘扯了扯她袖子，示意她安静些，没见到大姐这会表情凝重？身上衣服又皱又脏？肯定出事了！ 唐菊知道这事也瞒不住，把热闹时候出现踩踏事件的事，跟家里人说了下。 张来弟倒抽一口冷气。 这下子也不责怪她了，把铁蛋放到儿媳妇的手里，慌慌张张的跑到隔壁丁万花那打听细节了，她这番说辞能瞒得住她娘，可瞒不住唐翘。 要真的只是这事，她不可能是这幅表情，肯定还有别的事发生了。 唐菊拉着她回了屋。 把今个碰上冯槐花，以及她想栽赃陷害自己的事情说了下。 唐翘原先还皱着眉，听完了她说的后，气的横眉竖起，“这女的这么毒辣？” “行了，她也没得了好下场，那柱子砸了她，脸跟后背都血呼呼的。”就算往后能好，估计也得留疤了，这女的最重要的就是长相，伤疤要是在后背上，穿着衣服也就看不出啥了，可是到了脸上…… 唐翘哼了下，自作孽不可活。 唐菊心里的寒意，在见到唐翘同仇敌忾的模样后，已经被驱散了，碰了下她，“你也别这么生气了，还怀着孩子呢，忘了医生先前怎么交代了？” 俩人说了会话，又去洗漱，临睡前还说今晚要注意铁蛋那边，他今个受惊了，夜里肯定会哭闹。 她们预测的还真是准。 当夜，铁蛋就发起热来了。 还好家里常备了些退热的药片，磨碎了兑水喂给了他，小娃又哼唧哼唧哭了一阵后，不情愿的睡过去了。 却说此时，冯家比唐家的情况要复杂的多。 冯槐花的小姨看到外甥女这幅模样，吓得自然是魂不附体，跟自家男人商量了下，趁夜把人给送回了冯家，别说姐俩在娘家的时候关系就不好，就算是好了，也没义务给外人看病啊。 要是被冯家那不讲理的老太太讹诈上了咋办！ 把人送到冯家，冯家的人见她这幅模样，自然也是倒抽一口冷气。 “亲家老太太，快点拿钱，咱们把孩子送到镇上医院吧。”虽然俩家关系不好，但谁看到这幅模样能不担心啊，冯槐花小姨就顺嘴说了那么一下。 “送医院？想得到美，家里哪有那么多钱给个丫头片子霍霍啊！不就是被烧伤了？拿点草木灰一敷就好了！”说完又吩咐着儿媳妇，“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去灶房拿草木灰？” 她小姨刚想说话，就被身边的男人抓住了。 “那个，老太太，我们家还有事，就不在这叨扰了，先走了。”说罢拉着女人跟逃难似得，离开了冯家。 冯老太太倒是没对这个孙女有多大的怜悯心思，她全部心思都在还住在监狱里的乖孙孙，想着她这受伤是在刘家的祠堂受伤的，明个了倒是可以去那闹腾一下，让他们赔钱！好把孙儿救出来！ 想完这一切，她心满意足的收回思绪，看向那婆娘。 只见今个自从槐花回来就一直格外沉默的女人，此时双手颤抖，战战兢兢的捧着草木灰不动弹，她眉头皱起，这婆娘一看就是心虚表情。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老太太声音低沉，虎着脸的表情跟夜叉一样，长久以来的阴影笼罩下，女人打了个哆嗦，“没，没有瞒着。” 手一哆嗦，草木灰就洒在了闺女身上。 冯槐花愣是被疼醒，又被疼晕了过去！ 怎么可能没有？ 是她安排的这个计划，因为年头太过久远，她只记得今个会有这么一出事故，她心想着，如果踩踏事件下，唐菊运气好的能逃过一截，那就纵火。 反正这都必定会发生的事，她也是顺着天意的。 可是谁能想到，唐菊那丫头的厄运没传来，自己闺女倒成了这幅模样？ 婆婆早就存着把她换亲的心思，要是知道是自己胡乱出主意，害的她成了现在模样，怎么可能饶得过她？ 瑟缩的幅度越发大了起来。 在她鹰眸一般的注视下，打着哆嗦的把草木灰敷在了闺女的脸上。 嫁人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本来以为这些日子应该稍微清闲点，但她想的多了，前些日子过妆的时候，家里给她打的新柜子还有箱笼还没做好，就没往新家送，这几天为了赶婚期，家里可是急坏了。 压根都不用张来弟催，唐大山父子俩下班后就忙活，每天叮叮当当分秒必争的给她赶着做嫁妆。 这天程阑过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块好缎子。 唐翘打算结婚时候穿的衣裳，要自己设计，这年头结婚，女的多数是红西装，下身是黑裤子，头上别着一朵红花。 唐翘不想千篇一律，更不想往后给孩子们看爹妈的结婚照时，是那种土不垃圾的。 从系统那兑换了份图纸，是现世结婚时候的那种中式衣服。 先前做旗袍的那个老师傅手艺不错，把料子跟图纸交给他，让他按着自己的需求来制作。 第四百一十三章难兄难弟 关于绣花的问题，也不需要担心，那个裁缝说他家婆娘年轻时候就是绣娘，他们夫妻一起合作，肯定能在婚礼到来之前，把东西交上去的。 结婚的日子逐渐逼近，唐翘的心也越发的焦灼。 周围的人都不断地说姜迟是个好归宿，她自己也清楚姜迟可以作为一辈子的倚靠，但是太快了，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就要嫁人了。 其实多少也带着些婚前恐惧症。 姜迟这些日子每天都过来，哪里能看不到她的变化？ 焦虑担忧加上孕吐，让她整个人不知消瘦了多少。 以前一米六多的个子，一百斤左右，算不得多么标准，但也是正常人了，这段时间的焦虑，整个人差不多都不到九十斤了。 大家看在眼底，也是急在心里的，但是这事必须得让她自己消化，他们再担心也掺和不了。 程阑只知道她这些日子心情不得劲，倒是没发觉是为啥，小俩月的功夫，他们场地已经建的差不多了，这天来找唐翘去看厂房的时候，他表情恍惚，一直是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唐翘踢了他一脚。 “你咋的了？” 程阑摇摇头，满肚子的话，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是你在我结婚日期到来之前，发现真爱的那个人是我，不想打扰我的幸福，却又不想失去我，沉浸在焦灼担忧恐惧懊悔的情绪里？” 程阑听罢唐翘的话，不小心咬在自己的舌头上。 随后惊恐的抬起头，看着唐翘，她咋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难道是她本来就对自己贼心不死，结婚前决定听从自己内心，想要排除万难跟自己在一起？ 他悄悄的搬着凳子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脸上相处也有些日子了，彼此见到对方的神色，谁还不清楚对方啥念头？俩人双双斜了下头，打了个寒颤。 “行了，别开玩笑了，你跟我说，到底咋回事，是审批上出了问题还是资金上不够了？” 唐翘往嘴里塞了个山楂，嚼巴嚼巴吃的欢快。 程阑看着山楂，嘴里发酸，摇头解释，“我爸跟那边打了招呼，审批上面是没多大问题的，就是资金问题，咱们还欠缺一部分，钱大部分都建在厂房上了，设备要去港城那边购买，说真的，等招了人，咱们工资还是个大缺口呢。” 而且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唐翘，有人想要入股。” “入股？” “是，对方是我爸先前一个长辈，说是手里握着几个啤酒厂的设备，那边干不了了，所以想技术入股，到时候各占三股。” “想得美，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啤酒方子有啥要紧的？他们先前已经摸清了销路，做好了定位，还建造好了厂房，拿下了批条，他倒好，只拿一个机器来入股，就想风他们三分之一的收益，脸咋那么大呢。 程阑想说啥，但看唐翘表情不大好，也就咽下话头了。 下午的时候，俩人打算去厂房那看一下，前段时间其实房子就建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收尾工作没做完，唐翘嫌那边粉尘大，就没过去。 现在一切都弄利索了，她也有兴趣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俩人刚出了院子，就碰上了拎着草鱼进来的姜迟。 这些日子姜迟来这比上班还要勤快，伤口还没完全好利索呢，就骑着车子在镇上，村子里来回穿梭，而且他知道唐翘胃口不好，最近没少给她做汤，做补品。 唐翘明说了，已经不想要了，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唐翘，我买了草鱼，下午给你做鱼丸汤，哎，程阑你也在呢？别走啊，待会一块尝尝。” 程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了好多。 上次他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来唐家正巧碰到了他系着围裙做汤，盛情难却，就吃了一小碗，以至于到现在，他见到鸡汤，心底还有阴影。 也亏得唐翘有耐心，能吃他那种奇怪料理。 “哎，是啊，你别走啊，不是说好些日子没见面了，想跟他叙叙旧吗！”唐翘哪儿能放他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拉着他袖子，不让他逃走。 程阑面无人色，悲痛不已。 姜迟系着围裙，麻溜的把鱼敲晕，把鱼鳞刮了，腮掏了，内脏处理干净，这些日子杀鱼多了，手艺也熟练了不少，细心的把刺给挑干净了，剁成细绒。 半个小时后，两晚热气腾腾的鱼丸汤端在了俩人面前。 程阑面如土色，唐翘倒是神色自然的拿勺子舀出来一颗，放到嘴里咀嚼，面对姜迟那张期盼的脸，捂着胸口干呕了两下，“姜大哥，我反胃，现在怕是吃不下了。” 姜迟也不生气，把她面前的鱼丸汤端起来放到程阑面前，“没事，吃不了就别吃，别勉强自己，程阑在这，让他都吃了吧。” “嗯，反正他也爱吃。”唐翘跟着点头，随即又挂着一张虚伪的脸道，“程阑，你别客气啊，锅里还有呢。” 程阑苦着脸把丸子吞下，心里泪流满面，他这是遭了啥罪呢！ 见他‘欢欣鼓舞’的把汤吃完，姜迟拍了下他肩膀，“往后你想吃了，就来唐家，我有空了给你们做，唐翘看你吃的欢，自己也能多吃点。” 唐翘连连点头。 难兄难弟嘛！ 程阑捂着嘴离开了唐家，姜迟也拉着她往外走。 唐翘不明所以，到了门口见到他平时骑着的自行车后面垫着小碎花椅垫，噗嗤乐了，这垫子跟他硬汉形象一点都不符合啊，不敢想象姜迟骑着这样的车子，一路招摇过来，大家是啥表情。 “哎，抓紧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结婚啦 他把唐翘放在车子上，又骑着车子往镇子上走，唐翘一头雾水，问他要去哪，可惜这人无论如何都不肯说，把她带到镇上房管局，稀里糊涂的让她签了一堆名字，这才把人带出来。 “你这是……”唐翘被他行为弄蒙圈了。 姜迟今个脸上一直透着笑，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拉着她往镇子上他们租的地方去，直到到了门口，唐翘才知道为何他一直保持了一副神秘模样。 院子还是原先的院子，只是门口挂着的牌子，已经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新的木牌，上面用朱红色的漆刻了唐宅字眼。 “这是……” 一个念头在脑海升腾，唐翘有点不敢相信，捂着嘴向他询问。 姜迟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推入到院子里，“恭喜你唐翘，这个院子，从此之后就是你的私人财产了。” 唐翘瞠目结舌，半晌才从这个惊喜中回神，刚刚他让自己签的那一串的名字，难道就是…… 这礼物也太珍贵了吧。 不过令她不解的是，这个人，怎么知道她想要这个院子的？ “姜迟，你这太亏本了，送我这个院子当私人财产，往后要是咱们离婚了咋办，你的钱可都是打水漂了。” 就算这院子是在镇子上，不是在市里，可是在这住房资源极度紧张的时代，他这个院子，少说也得三四千吧？ 他咋就说送就送了？ 姜迟亲了亲她脑门。 这些日子她的不舒服跟焦虑自己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她多少也是缺少点安全感，筹钱的时候是有点困难，虽然他娘早把自己退伍安置费都给了自己，但他前些日子霍霍，只剩下不到一半。 上班的工资奖金全都凑下来，好歹是七七八八，后来还是借了战友些钱，才勉强把剩下的窟窿补上。 他这会儿可真算得上是两袖清风了。 但是，见到唐翘此时模样，他知道自己没做错。 她说的再不好听，姜迟也不会放在心上，把她抱在怀里，亲昵的用下巴胡渣，摩擦了下她光洁的脑门，“我们不会离婚，你也别想甩开我。” 他说的口吻霸道，又十分不通情达理，但有了房子加持，她抬起头的时候，甚至有了一种，这人太伟岸高大的错觉，或许，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也不错吧。 唐翘结婚的那天，正巧碰上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 雪花半夜的时候，飘下来，沸沸扬扬，给天地间披上了一层棉被，银装素裹，十分好看。 唐翘一晚上没睡好，大早起，就被炮仗吵醒了。 唐菊几乎是堂屋的大门开了之后，就已经翻身起来了，她麻溜的收拾好之后，推搡着唐翘起身。 唐翘揉揉眼，看了下外面天还黑漆漆的，有点不开心。 “姐们，今个你结婚你忘了？” 这边动静不小，在一个炕上睡着的兰莺也醒了，穿衣服时候见唐翘还是一副慵懒模样，点出了今个她是新娘子的事。 唐翘晕乎乎的记忆回笼，挣扎的起身。 张来弟见里面亮出了灯光，推门而入，随着她进入，冷气打着漩儿的进来了，她打了个寒颤，人也跟着清醒了很多。 “唐翘啊，今个说话的时候避讳着点，该说啥不该说啥娘昨个都跟你说了，别忘了……” 虽然都交代完了，她还是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嗯，我都知道了，娘你也去招呼忙客吧。”唐翘心底带着些复杂。 “你嫂子招呼着客人呢，娘想看看你的嫁衣。” 昨个嫁衣才送过来，她又太忙，根本没看闺女穿上是啥模样。 她洗漱好之后，唐菊拿出来她的嫁衣了，兰莺以为她的衣服是红西装呢，谁知道那中式嫁衣抖出来时，她圆眸微睁，嘴巴惊的合不拢。 手仔细的摸着上面的布料，摸着上面的绣花纹路，啧啧称奇。 说真的，几乎是任何人第一眼见到这衣服后，都跟她有差不多的表情。 龙凤刺绣，色泽明艳，正面背面都是繁复的花样，中国人本来就爱喜庆，红色的衣服只看着都觉得热闹非凡，更何况唐翘现在穿着这一身，收腰明显，玲珑细腰夺人眼球，还看着身形格外修长。 不止如此，下面的裙子是带有折叠样式的，稍微走动下，裙摆隐藏的金色绣线就隐隐约约，格外华贵。 “这，这也太好看了。” 张来弟小心翼翼的摸了下她身上穿着的衣裳，眼底带着羡慕，粗糙的手稍稍摸了下，就紧忙收回来，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掌把这个丝线给勾坏了。 唐菊眼底也带着惊讶，衣服是昨个才拿来的，唐翘只试了试胖瘦就收起来了，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 整个人虽然没带妆容，但模样娇俏，精致面容中隐约有着几分稚气绞缠，格外吸引人眼球。 赵兰莺啧啧道，“一会姜大哥要是看到了，肯定连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他们这结婚前的习俗，年轻男女结婚头几天不能见面，估计他也没见到过唐翘另外一副模样。 几个人打趣她，唐翘也照单全收，还是张来弟回过神，催促着她们，“你们几个先去吃点东西，今个还有着忙活呢！”说完又招手示意丁万花进来。 “唐翘，你丁嫂子今个还得给你开脸。”其实开脸比较好的是自家里结婚的嫂子，按理说杨娟最合适了，可是结婚这要求的多，开脸必须得要全乎人，也就是父母聚在，子女齐全。 她嫂子爹早年死了，身份不符合。 所谓开脸，其实也就是把脸上的汗毛都给绞掉，丁万花拿着细线，还劝着她呢，“嫂子手快，一点不疼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接亲 凑近了之后又是一阵惊叹，小姑娘家皮肤真好，白里透红不说，毛孔又细，不凑近看，根本没啥绒毛，她给人开脸了好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底子这么好的姑娘呢。 开完脸，他们出去包饺子了。 一会等男方的人来了，得招呼接亲的人吃饺子。 村子里嫁娶闺女讲究的多，比如说当时娶嫂子的时候，让人算了下女方下娇的好时辰，是十一点，他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他们家十点就去迎亲了。 但唐翘跟姜迟的八字，如果下轿的话，就是十点左右。 唐翘从村子里出嫁，十点必须到姜迟家里，两地隔得远，加上又下着大雪，路上得折腾不短时候，估计那边天刚亮就得出门接亲。 下了大雪，山路又难走，也真是为难了他们。 吃完饭，换好衣裳，接下来就要化妆了，其实张来弟今个已经找了人帮她化妆，但现在的大众审美有点奇特，好像只要是化妆，嘴唇必须要红，眉毛要黑，脸蛋必须白，这样的妆扮下来，她有点受不了。 征求了下意见后，唐翘自己给自己化妆， 头发前段时间剪烫过，如今也只是刚到肩膀这，盘头啥的是有难度的。 只让大姐还有兰莺帮她辫了几个鱼骨辫藏在头发里，前面留出两簇，弯弯曲曲的留在脸颊边。 化好妆，简单的做好头发，穿上嫁衣，安静的坐在床上，真的跟个仙女没啥区别。 今个热闹异常，铁蛋也闲不住，张来弟给他穿好衣裳后，跟个红团子似得挪到她们的屋子。 这小子从来都是喜欢唐翘的，今个见她打扮好看，更撵着她了，唐翘也想着往后嫁到人家家里，照顾铁蛋的时间也少了，也就任由他钻到自己身边闹着了。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说着闲话，外面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屋内的几个人一愣，唐菊更是看了下唐翘的手表，嘀咕着，“这才七点，接亲的人咋这么早来了？” 赵兰莺见唐翘脸颊飞起了红晕，打趣道，“你要是新郎官，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新媳妇，能心里不痒痒，能不着急过来娶媳妇吗？” 唐菊不高兴的嘟囔了几句。 似乎是为了呼应她的话似得，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嫂子喜气洋洋道，“哎，新郎官来了，唐翘，快收拾收拾，该上马了。” “上马？” 别说唐翘了，就连唐菊跟兰莺都愣住了，“不是说有小轿车吗？” 俩人看了下唐翘身上的嫁衣，都以为是小轿车，车里暖和这衣服薄厚正好，要是骑马的话，这也太单薄了。 杨娟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媒人的歉疚声，“嗨，新媳妇真是对不住了，本来咱们是准备好了轿车，但也是巧了，老天爷今个下雪，车子不好走山路，所以提前准备的车就用不上了，我们的计划是，先骑马到了镇子口，然后到镇子口坐车回家，就是得委屈咱家新媳妇了。” 说的好听，这哪儿是一段路，这可是十几里的山路呢。 但是人家的顾忌也能理解，大雪覆盖着山，路本来就难走，要是开车车子打滑啥的，出点事就不好看了。 今个是大喜的日子，要是出点啥意外，那不是添堵吗。 唐翘也能理解。 只能叹了口气，又是匆匆关门，在里面套上了两层秋衣，本来外面穿的是毛衣，她姐的意思是想要她换上棉袄的，唐翘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 本来嫁衣就稍稍宽松点，要是穿上棉袄，是不冷了，但臃肿的模样多难看啊。 人生就结婚一次，她可不想留遗憾。 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态度是从来没有过得坚定。 唐菊还想说什么，被兰莺拉住了，“唐翘这么倔，你说也是白说，再说她里面穿的不少了，估计没事，今个好日子，忍忍就到镇子上了。” 她叹了口气，唐翘态度坚定，自己又不能跟兰莺说她这会揣着崽儿的事。 算了算了，多说无益，她还是去外面帮忙吧。 几个姑娘出去吃饭了，唐翘一个人在屋子里，就在这时，窗户那轻轻被敲响了一下，唐翘踩着鞋子下炕，开了条缝，村子里的习俗大同小异，男方来接亲，肯定没这么容易让他们进来，等唐菊她们吃完了，还要来拦门呢。 开了条缝儿，撇到了外面一张坚毅的面容。 唐翘下意识的要关门。 “哎”姜迟赶紧把手掌插在门缝里，“我给你送点东西，今个一天忙的厉害，你要是路上饿了，偷偷垫吧点，这东西小，藏起来也方便。” 他手里捏着的，是一块包装简单的巧克力，上面一堆洋文，看那模样是舶来品。 姜迟隔着门缝，看不大清楚里面，只能对上一双黑黢黢的眼眸，他心跳如鼓，看她接过来后，想说两句话，那门又啪的一下当他面关上了。 周围传来几个小孩子嬉笑声，姜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跑了。 接亲的都是姜迟以前的战友，还有现在公安的同事，他们要是动真格的，估计十扇门也顶不住他们造的，姜迟大方，里面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一句废话都没。 里面的姑娘们还都挺高兴的，红包拿的不少，也折腾够了他们，也怕耽误了他们的好时辰，赶紧开门让人把新媳妇接走。 不过这次姜迟带来的人，各个条顺精气神好，可让来帮忙的大姨大娘们满意，一个个想着等着喜事忙完了，问问唐家姑娘这些后生们有没有对象，也好给自家闺女侄女介绍介绍。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房门打开，唐翘穿着一身火红出来，引起了周围人的倒抽冷气声。 衣服好看，人姑娘也好看！ 站在那就跟有魔力似得，人的视线都移不开！ 第四百一十六章生不生？ 个把小伙看着姜迟，又羡慕又嫉妒，当时人家姑娘名声不好，他们各个都看不上人家，也没想着来提亲，你看看现在，人家又有才华又有钱，长得还好看，真是捶胸顿足的懊恼啊。 张来弟也挺满意自己闺女造成的这轰动，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赶紧从屋子里拿出红盖头，盖在她头上。 “都散开，别看了别看了，建国呢？建国人呢？快背你妹妹上马儿了。” 唐建国从人堆里挤进来，不费任何力气就把人背起来，往门外走。 他走的缓慢，周围环境乱糟糟的，他心底也复杂的不行。 他以为俩妹妹还要留在家里俩年才出嫁呢，谁知道这么早就…… “哥，往后咱家就交给你了。”唐翘覆在他后背上，低低的交代了一句。 以前对唐家的人，她并未有多深的感情，但长时间的接触，很多事情渐渐发生了变化，唐翘还没出那个门，就感受到浓浓的不舍跟难过。 虽然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是跟唐家人，已经有了很深厚的感情了，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唐翘了。 “嗯，家里我会照顾好的，你，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已经更咽起来，似乎是怕人看到他的不对劲，他急急忙忙的低下头。 远处，铁蛋被唐菊抱着，看着唐翘被人背着，一步步远去，有点着急的叫着二姐。 他声音尖利，在炮仗声中，格外嘹亮。 看着二姐没有回头，一直往外走，后来还被人抱着坐在了马儿身上，就算他年纪小，此时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小手不断指着她的方向，大声叫着二姐。 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张来弟本来是笑着的，可被他感染着，眼眶也逐渐红了。 唐菊死死的咬着牙根，才克制住自己不流泪。 遥遥的望着唐翘那身火红的嫁衣，暗暗道，你往后可要幸福啊。 身后家里人的不舍，她全都能感受到，此时骑在马儿上，盖着红盖头的她，还是没忍住，往后扭了下。 往后，等待着她的就是另外的生活了。 “吉时到，走喽！”更急促的鞭炮声密集的响起，胯下的马儿动了起来。 从村子出来，一路上炮仗声不断。 唐翘原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走了许久，还没回过神，但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人群队伍停了，面前一片红彤彤，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只见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姜迟过来了。 熟悉的呼吸声就在身畔，碍于习俗，她是不能摘了红盖头，只能微微朝着他的方向扭了下头，低声询问怎么了。 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回答。 换来的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就是衣服落在身上，还带着男人身上的体温。 周围男人传出怪声儿的打趣。 “哎呀我不要！”唐翘作势要脱下来衣服，其实她出门是有点后悔没听大姐的话，外面太冷了，山风夹带着雪花，铺面而来，马被人牵着，她抖得都快成筛子了。 姜迟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是驱散了很多的寒意，但姜迟今个穿的也不多啊，衣服给了她，他里面就穿着个薄毛衣，这咋能行！ 唐翘手忙脚乱的要脱衣服给他，姜迟捏了捏她的手，“我没事，我抗冻。” 再咋的抗冻也不可能在这种恶劣天气还能当没事人吧？可惜他态度坚决，不论自己说啥，他都不把衣服穿上。 甚至后来还直接接过来了同伴手里的缰绳，替她牵着马。 哪里有这样的说法！ “哎，你快去前面吧，也不怕让人说闲话，哪里有新郎官牵着马这一说？” 姜迟摇摇头，“谁爱说谁说，我牵着自己媳妇心里踏实！” 周围又是哄笑声。 不过大家也能理解，姜迟这个大老粗，娶了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娇滴滴的姑娘，可不是得捧在手心里吗？凭心而论，要是换了他们自个，怕是比姜迟更紧张！ 有厚厚的衣服挡着，唐翘果然不冷了，也多亏这次迎亲的都是些年轻人，这么恶劣的天儿，这么难走的山路，不到俩小时就走完了。 一行人快到镇子上了，姜迟才把牵着的马儿递给了哥们，自己到前面骑着马。 在镇子上门口等了许久的车见到他们人来了，才松了口气，又是噼里啪啦放了一串鞭炮，这才催促着新人上车。 姜迟把唐翘抱到车里，唐翘赶紧把衣服脱了，递给了男人。 他说了句不冷，又摸了摸唐翘的手暖呼呼的，这才放下心来。 小汽车前面挂着红绸，远远的驶入到大院门口，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姜迟先出了轿车，然后扶着唐翘出来。 自然，她这一身衣裳又引起不少人的惊叹。 姜山跟刘云霞今个穿着体面的衣裳，迎着院子来来往往的客人，就连赵振江都跟媳妇一起过来，说是讨杯喜酒来喝。 平时虽然都住在一个大院，可是赵家很少跟人来往，今个主动来道喜不算，还来吃席，可想而知姜家的面子有多大了。 现在结婚不流行拜天地，流行的是对着毛主席相来宣誓，俩人郑重的宣誓之后，姜迟大伯娘端来了一个小碗，示意她吃饺子。 唐翘咬了一口，眉心一跳。 “饺子生不生？” “生。” 面还没煮熟呢，就让人吃，咋能不生呢。 她把饺子吞下去，就听到周围的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声，大伯娘笑笑，“生就对啦，祝你们小俩口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原来这是习俗啊。 唐翘羞涩的笑了笑。 第四百一十七章数红包 该有的流程都走过了，接下来就该改口了，端着茶给家里亲戚递茶，挨个给红包。 别人不知道给了多少，但是公婆给的肯定不少就对了。 唐翘笑的合不拢嘴。 她先前是听人说过结婚复杂，但也没想到复杂程度，超过了她的预料，中午吃完了饭之后，本来以为这些人要散去了，后来证明她想的有点多，亲戚是散了。 但是姜迟这边的哥们可没散了，一个个嚷嚷着要他们喝喜酒，一杯酒，新郎新娘各喝一半，美其名曰是交杯酒，唐翘现在怀着孩子，肯定不能喝酒，但他们又闹得凶，不能不喝。 黑着脸，本来想意思意思，谁知道姜迟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把酒一下子仰脖儿喝完了，面对大家起哄的声音，在她嘴上香了两口这才哄住大家。 这关过得敷衍，又有人拿着一片肉吊起来，让俩人同时站在一个小凳子上用嘴去咬，这叫‘上树’，又在小碟里放了点芝麻，让俩人同时用舌头去添，叫舔碗，还有乱七八糟的‘摊煎饼’‘双亲嘴’‘嘴对嘴吃糖’等一系列的活动。 不过姜迟脾气不好，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只稍稍走了下过场就放过俩人了。 接下来还有个习俗是要让新娘装烟点火，这也是‘耍’媳妇的一个流程，抽烟的人要让新娘装旱烟或者是递纸烟，并且还要亲自点着，说是抽了新娘点的烟牙不疼。 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心眼孬着呢，也存着刻意欺负人的心思，在唐翘点烟的时候故意将烟锅或者烟头颤颤巍巍，让她没办法点着。 还没等到姜迟出手呢，唐翘就直接拿着火点了他下巴的胡子。 那男的吓得连用茶水泼自己下巴，唐翘假模假样的道歉，心底冷哼一声，让你再不长眼的欺负我，今个一天人家别人都压根没啥事，就你在这鸡飞狗跳闹个不停。 你想闹，好哇，我陪着你闹。 反正都是闹媳妇，谁生气谁就是玩不起，你爱发脾气那就发呗。 姜迟背对着众人，手背搭在嘴边，身子抖动的厉害。 唐翘的威力不小，那些人终于放过了她。 接下来就是扫炕，撑被了，这次扫炕的还是当时那个媒人，拿着笤帚扫地，一边扫一边念着，“东扫扫，西扫扫，扫的孩子满炕跑”扫完后又把她带来的被子一个个扑到姜迟床上，“红被子，翻两翻，姜迟唐翘睡里边……” 唐翘看着柔软的床铺就在面前，想睡又不能睡，别提多难受了。 一天闹哄哄的，外面的客人来来往往，大多数都是亲戚好友，或者是以前的工作伙伴，唐翘的朋友不多，数来数去也就这些日子打过交道的熟人。 姜迟今个被人灌了不少酒，关键是他来者不拒，谁敬酒他都喝，后来还是靳长海替他挡了好些酒，才没让他喝趴下。 等到晚上把人送走，收拾好了桌椅板凳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要是在村子里的话，这个点正热闹呢，因为年轻人都要听墙角的。 可是姜家是独门独院，他们新房又是在二楼，这些人本事再大也不能跑到二楼窗户外听墙角。 刘云霞看着儿子步履蹒跚的往楼上走，不高兴的埋怨着自家男人，“你也是的，都活了半辈子了，就不知道帮着孩子挡酒？今晚可是好日子呢！” 姜山打了个深深的酒嗝。 想说啥，脑袋已经发晕，跟团浆糊似得，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支支吾吾了两句，就已经睡了过去。 算了，老头子喝的也不少，迁怒人家怪没道理的。 满地的狼藉也来不及收拾了，脚不沾地的忙活了一天，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推搡了下自个男人，夫妻俩相互搀扶着进了卧室。 新媳妇到家，儿子又是个血气方刚的，都在二楼住着就不大方便了，所以在办事前，他们俩口就已经搬到了楼下，二楼留给了小夫妻。 刘云霞躺在炕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拍了下大腿，吓得一边的姜山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爬起来道，“咋了，咋了，出啥事了？” “没出事，哎，就是忘了交代儿子了！” 唐翘这怀孕还不到三个月，正是危险的时候，要是这小两口把持不住了，做点啥，那她大孙子可不行啊。 姜山听完婆娘的话，脸上也带着几分尴尬。 一把拉住了想上楼的婆娘，“人家小夫妻两口的事你也要掺和，儿子是个有分寸的，你就别管了。” 刘云霞想想也是，放下了心，躺了回去。 却说此时，姜迟迈着虚浮的脚步上了楼，平时冷硬的房间，因为多了一个人居住而平添了几分柔和的暖意，屋子里有着少女独有的沁香。 他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环顾了下四周。 唐翘这会已经自己拆了头发，卸下了妆容，乖巧安静的躺在了被窝里，姜迟脱掉西服，摘掉碍事的皮带，蹑手蹑脚的靠近了她。 小姑娘累了一天，早就忍不住睡下了。 暖气充足的屋子，她呼吸均匀的躺在大红色的被褥。 脸蛋被蒸腾的红润润的。 姜迟看着她姣好的睡颜，只觉得心底被撑得满满的，亲情的吻了下她的脑门，估计是感受到了酒气，睡梦中的她不自在的皱了下眉头。 长长卷翘的睫毛像是没有重量的蝶翼，静静的蛰伏在她眼睛上方。 “唔” 唐翘终于是被酒气给熏醒了。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张俊脸。 甜甜的笑了笑，还没开口时候，突然坐直了身子，姜迟见她认真，也跟着认真起来，“你怎么了？” “红包呢，份子钱呢？” 唐翘语出惊人。 她婆婆可是说了，结婚时候小两口的份子钱，都是他们自个拿着的，以前听朋友说，俩人结婚后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在炕上数红包，唐翘还有点不相信。 等到真的在自己身上了，又由不得她不信了。 姜迟露出了大白牙，今个他笑的次数，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看着对面认真的小脸，他憋着笑，打开门出去，没多久就捧着个小铁盒子进来了。 “今个的礼金都在这里面了，你现在数还是明个数？” “当然是今个数了！” 钱放到明个数，那今晚还能睡得安稳吗？ 从身侧的衣服兜里掏出几个比较大的红包拆开，这都是婆婆跟公公还有关系比较亲的长辈给的。 她把钱都倒出来，公婆比较大方，一个人给了几张大团结，俩人合起来就是两百块，大伯娘给的也不少，五十块，姜云强跟他弟也给的不少，一人都是五十。 为何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唐翘收红包时都是按着辈分大小排着的。 拆完大伯娘家的，也就该拆二大娘的。 那红包瘪瘪的，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是那么的少。 她瘪瘪嘴，“俩口子给改口钱，就给十块钱，也好意思拿出手啊。” 要不是说就不能比较呢，她也不是在乎这几块钱的人，就是觉得，不被重视，大喜日子给人她添堵，心里不舒服。 而且都是长辈，俩家给红包礼钱的时候，不可能不商量，对方肯定都知道彼此给她的红包大小，但悬殊还是这么大，这不明摆着不给她面子吗！ 姜迟亲了亲她的手臂，“往后那边走的别那么近就是了。” 上次的触电事情，就已经可以看清楚人品如何了。 “恩恩！”唐翘点了点头，开始拆着别的红包。 姜迟的同事，朋友，还有以前的战友，给的红包都不算少，她大概数了数，零零总总，差不多有五六百块，加上她这边的亲戚，差不多已经有千把块了！ 千把块啊，这可都是私房钱！她这个财迷，乐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直响了！ 姜迟洗脸后，躺在她身边，见她喜笑颜开，忍不住逗弄着她，“钱虽然不少，可是，这都是人情往来，往后朝阳要从你手里出去的。” 唐翘的笑意戛然而止。 姜迟捂着肚子开始大笑。 唐翘意识到自己被人打趣了，气哼哼的要开始打他，偏偏她现在身份特殊，姜迟只能认栽，看她出手也不敢还手，任由她没威力的小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哎哎，小心点，别闪了腰了。” 唐翘本来就是跟他闹腾，听他求饶也就放手了，只是没想到，俩人一番打闹之后，姿势暧昧，这时候，唐翘整个人，已经趴到了他身上去了。 今晚本来就是洞房花烛，姜迟又是喝了点酒，她身上的香气不断的往鼻子里窜，姜迟喉咙上下滚动的厉害。 唐翘也被他炙热的目光盯的浑身滚烫，酸软无力。 俩人静静的看了对方几眼，而后，她伸出臂弯，揽住了他的脖子，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气氛顿时暧昧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闺房之乐 唐翘双颊发烫，明明是自己主动，但当人真配合起她，又露出一副欲绝还迎的表情。 姜迟只觉得心猿意马。 想离开，又舍不得，只告诫自己只浅尝辄止，便覆身下去，新生的胡渣刮在她脸上，带给了她一阵阵战栗。 他带着酒气，香烟的气息，更是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人招架不住。 心尖颤抖，像是偷吃了一颗酸涩的柠檬，直刺喉咙，还好姜迟这会没有被美色撞晕了头脑，浅尝辄止之后，撑着身子要起来。 “不许你走。”唐翘面色酡红，低语里压抑着糯糯的甜腻低嗔。 姜迟控制着她作怪的两只小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低声道，“不行，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 是怀着孩子没错，但是前两天她跟系统兑换了下，保证腹里的胎儿正常健康，再说现在月份也不小了，适当的亲热点，是没关系的。 唐翘水汪汪的眸中，带来了朦胧的水汽，以及勾人心魄的潋滟春光。 “我问过大夫，说是这个月份就可以了。” 说完拿着被子捂住了脸颊，眨巴眨巴大眼，邀请意味十足。 姜迟本就被酒精侵蚀，能不碰她完全是靠着自己过人的毅力，可这会小妻子这般邀请，他要是再能忍住的话，那就不是男人了。 姜迟年少从军，身上有数不清的疤痕，忽略这些小瑕疵，却是难得的好身材。 身高腿长，肌肉硬邦邦，胸膛更是宽阔伟岸，唐翘则是白皙柔软，身材匀称，腰细娇软。 俩人身高与力量相差甚远，却又阴阳协调，仿佛天生就该是一体的。 当他重新爬上床，把她整个搂入到怀里时，唐翘听到久久没动静的系统，突然传出的提醒声。 今晚，她好感值，足足涨了一百五十分！ 姜迟，姜迟这是要多开心啊。 她直直的盯着男人，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 “看我做什么？还想来吗？”怀里的她，娇小可爱又跟猫崽子似得惹人怜爱，被她水汪汪的眼眸盯着，他心里又是一紧。 “不了不了”唐翘悻悻，再来一局，那简直是要自己老命了。 今个也真是累的很了，被他一个大暖炉抱着，唐翘真的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睡了过去。 姜迟趁着她睡了，还在打量着她，眼底是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得柔情，后来更是在她那张娇美的脸蛋上亲了好几口，才心满意足的抱着人，睡了过去。 早上她是被周围的动静声惊醒的，身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传来，她不舒服的翻了个身。 “姐，你低声点，我好困。” 果然动静放低了。 被窝暖和，身下的床褥舒服软滑，唐翘舒服的用脸颊摩擦着被面，不过片刻后，晕乎乎的脑袋突然有了几分清明。 不对啊，换成她姐，这时候早就该拿着冰凉的手爪子伸到她脖子里，今个也太安静了。 睁开眼，入目一片喜庆的火红，昨晚的记忆也回笼了，她嫁人了，这是婆家，哪儿是唐家。 外面被雪官映射，明亮不已，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几点了，唐翘想到今个还要走的流程，瞌睡虫不翼而飞。 旁边的男人似乎也意识到她清醒了，麻溜的用皮带将几块腹肌给遮盖住。 “还早，不再睡会了？” 她脖子上，胸口上还有昨晚动情时留下的痕迹，不自在有之，更多的则是懊恼。 分明是要克制着自己的，谁知道那时候理智就不翼而飞，偏她皮肉又嫩，看起来就触目惊心的。 唐翘不知道自己此时春色半露带来的诱惑力有多大，揉揉头发，稍微动一下，只觉得身子跟被车碾压了一般。 唐翘有点后悔这么早结婚了，以前俩人只是对象时候，姜迟还是守着分寸，除了那次意外从没越过雷池。 但现在他是持证上岗了，肯定不会客气。 昨晚他明显是没尽兴的，但却要了她的老命，这往后要是生了孩子，又时常腻歪在一块，日子艰辛啊。 姜迟不知道唐翘现在的想法，打开柜子把她叠的整齐的衣服拿出来，问她今个要穿哪个。 今个是要去走亲戚的，穿的太花哨也不好，看了下自己的衣裳，指挥着他，“要穿红色大呢子的。” 这衣裳老值钱了，是上次他们去港城时买的，花了差不多正常人的俩月工资。 这衣服她以前从舍不得穿，今个倒是第一次穿。 姜迟摸了摸衣服的面料，浓眉皱了起来。 “咋了？” “太薄了，不行。” 今个虽然不下雪了，但是老话说的好，下雪不冷化雪冷，她穿这个出去肯定要冷的。 结婚前张来弟都管不了她，这会结婚了倒是要被老公管了，姜迟别的事情都可以容忍，但这事是绝对说不听。 穿了老棉袄，外面套上了一个褂子，唐翘要把头发给散下来，前段时间烫好的头发现在长度长得正好，散下来后，搭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又娇媚又讨喜。 “别散着头发了。”姜迟靠在门边看了半天，还是低声嘟囔了一句。 “哎？” “我散着不好看？”正梳妆的唐翘从镜子里打量着他。 姜迟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心虚的把脸扭到一边，瓮声瓮气的说了句，有点乱。 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好看的都要把人魂儿给勾走了，可是正是因为好看，勾的别人目光直盯着她，心里多少有点吃味而已。 他这是第一次对她撒谎，还是有点心虚的，但唐翘好像没察觉到自己不对劲，打算给自己绑个鱼骨辫。 谁知道原先站着一动不动的男人，这会流露出一丝无奈，他大步走来，从她手里拿过了梳子，“你自己绑的辫子毛躁躁的，我来给你编。” 第四百一十九章新婚夫妻 唐翘？？？ 大哥，你这是认真的？ 他带有薄茧的，并不灵活的手指，笨拙的在给她编辫子，模样认真的，像是在创作艺术品似得。 行趴，大哥你开心就成。 楼下，刘云霞摆好了碗筷，摘下围裙后，不停地往楼上张望，外面遛弯回来的姜山见桌子上摆满了吃食，心情大好的坐下准备吃了。 “哎，你干啥，儿媳妇还没下来呢。” 姜山被提醒，也想到家里这会添了新人了，把筷子一放，起身准备上楼，“我过去叫他们起来吃早饭？” 刘云霞没好气的把他按下去，他家俩男人，都是一根筋，做事都不好好仔细想想。 新媳妇刚到他们家，肯定不自在呢，你这会去上楼叫人家，她跟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知道他没别的意思，但七窍玲珑心的唐翘能不多想？ 肯定要误会他们以为人家睡了懒觉的。 孕妇本来就嗜睡，昨个又是结婚，累的够呛，而且，她昨晚一直没睡安稳，总觉得楼上还折腾了一番。 他儿子的体力，当娘的还不清楚？ 估计人家小姑娘没咋好好休息呢。 正跟男人嘀咕着的时候，楼上房门响了，俩人顿住话头，见儿子跟儿媳妇一前一后，俩人一起下来了。 只是看到唐翘今个的打扮……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儿。 “今个不是走亲戚吗？咋穿上这一身了？” 唐翘委屈的朝姜迟瞥了一眼，说真的，她第一眼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受惊程度不亚于刘云霞。 刘云霞一看这眼神，还能不明白啥意思？ 估计是她儿子打扮的。 人家姑娘以前来这，每次造型都不重样，长得好看，又会打扮，就跟画上的人下来似得，但是现在穿的厚实，头发又是歪歪扭扭的羊角辫，搭配着好气色，看起来年龄越发小了。 “这个打扮好，暖和！小唐今个很精神。”姜山跟他儿子是一个审美，对她今个的打扮，连连称道。 刘云霞也不是不会来事的，唐翘这么穿，肯定也是同意了，又是儿子的杰作，人家肯定要给面子。 夫妻情趣，她也别傻乎乎的来这点评了。 好在唐翘底子好，这个打扮也怪吸引人的。 “来，来，昨晚那些人闹，唐翘估计没吃好吧？妈以前也没问你喜欢吃什么，今个准备的要是没合你口的，你说，往后咱们按着你的口味来。” 家里人少，事也少，父子俩是给点吃的填饱肚子就成，她做饭很多都是按着自己口味来的，先前唐翘在家吃的次数也少，她还没摸准她的喜好。 长桌子上摆着蒸饺，红豆沙包子，糖包，煮鸡蛋，腐乳块，咸鸭蛋，萝卜咸菜，炒鸡蛋，以及八宝粥，豆浆。 在这个年代，能吃上白面就是好的生活水平了，她婆婆竟然还给做了那么多种类。 她真的不挑嘴的。 感动的道了谢，又夹了块蒸饺，吃了一口十分给面子道，“妈你做的真好吃。” 刘云霞堆满了笑。 看看，还是姑娘家嘴巴甜吧？她自己的手艺自己再清楚不过，而且她也尝过唐翘的手艺，那叫一个好吃。 可人家就是发自肺腑的称赞自己，还是变着词儿的夸，真是让人舒坦。 唐翘前几天胃口不好，吃啥吐啥，今个吃早饭的时候，也做过了心理准备，吐就吐吧，吃了吐，吐了吃，孕妇都不这样吗？ 可是这饭都快吃到尾声了，愣是没有一点想吐的欲望。 崽儿啊，你也知道给你奶奶面子啊。 唐翘今个吃的着实不少，七八个蒸饺，一个红豆包，半个糖包，一个鸡蛋，一碗甜甜的八宝粥，直把姜迟看呆了去。 他这些日子时常去给她煲汤，饭量咋样还是清楚不过的，可她今个这表现，实在是让人吓了一跳。 不同于姜迟的忧心忡忡，姜山倒是一脸赞赏，姑娘家这么瘦干啥，胖了才有富态，家里有不是养不起她吃这一口，看她吃的香，自己还多喝了一碗粥呢。 好不容易她吃完了，刘云霞示意儿子带着唐翘去院子里跟邻居们打个招呼。 虽然唐翘以前来过几次，但那都是女朋友的身份，现在成了姜家媳妇，这该有的走动是要有的。 等俩人回来了，她也把去亲戚家的礼给准备好了，今个夫妻俩没啥别的任务，就是走亲戚。 今个这边的亲戚走完了，明个就要回娘家，去见娘家亲戚了。 “姜迟啊，就去你大爷家坐会儿，你二大爷那送完东西就去你堂叔家。”实在是碍于男人的面子，不然她都不想让孩子们去老二两口子那。 姜迟也知道他妈的意思，点了点头。 俩人出门了，刘云霞又不放心的跑出去交代着，“你们出去就走着去吧，别骑车了。” 路上雪还没化，打着出溜，骑车出去多危险啊，儿子他皮糙肉厚，摔成啥都不心疼，可唐翘不一样，娇滴滴的不说，还怀着孩子呢，凡事还要小心点好。 姜迟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院儿。 唐翘走了两步就有点耍赖，哼哼唧唧不想动，姜迟左右看了下，这会正是上班的点，路上行人匆匆，也没多少人打量着他，蹲下身示意她上来。 唐翘一点不客气的爬了上去。 姜山背着轻飘飘的她，牢牢的把着她腿，“喜欢吃妈做的饭？”口气在正常不过，但唐翘却从里面听出了淡淡的……嫉妒。 仔细回味了他的口气跟性子，确定是有点不高兴了，哎呀，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吃他做的东西，却十分捧场婆婆的，有点吃味了？ 哎呀，真没想到结婚还有这点好处。 第四百二十章一家人 真是，姜迟还有这么多张面孔呢。 不过也怕打消他的积极性，赶紧解释，“这不是我爱吃，是你儿子爱吃，他精着呢，知道讨好自己奶奶，我跟他不一样，我喜欢我姜哥哥，最爱喝他煲的汤。” 许久，才传出淡淡的略带满足的回答。 唐翘被他背着，直到快要到了大伯家，才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姜云强一大早就在门外等着堂弟跟他新媳妇，远远的看着他堂弟到了门口才放下新媳妇，还跟自个媳妇往屋子里躲远了些，没办法，他弟脸皮薄，知道他们看到了这一幕，肯定要心里别扭。 给他们留点面子吧。 俩人进来后，大伯娘就抱着孩子出来了，态度热情，溢于言表。 唐翘见到那小娃，也带着几分稀奇，上次一别，转眼就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小娃属于那种迎风就长的，这么几天没见，脸上的黑红褪去不少，小脸肉嘟嘟，五官也逐渐明显起来。 “给你抱抱？”马月华其实在孩子四十多天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上班了，今个知道唐翘得过来走亲戚，专门请假来招待她呢，换成别人了，肯定要说她大惊小怪，但没人知道，她现在是多么感激唐翘。 夫妻俩结婚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的冷眼才得来这么一个宝贝，真的是当心肝来宠都一点不夸张，上次的事，虽然有惊无险，但对自己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数不清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抱着儿子触电身亡的尸体，泣不成声。 别人咋的说她对唐翘的，她不在乎，她凭着心意来跟人家好的。 唐翘有点紧张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从她手里接过来了小不点，也不知道是俩人动作大了还是咋的，刚到她怀里，那小娃就已经挥舞着手臂醒来了。 懒懒的打了个呵欠，黝黑的眼珠子在见到唐翘后逐渐聚神，就在唐翘屏住呼吸，以为他要大哭的时候，这小娃突然打了个嗝，对着她吐起了泡泡。 “哎，我儿子喜欢你！”人到中年的姜云强瞪大了眼睛，他这儿子脾气比他还要坏，平时不吭不响的蔫坏，白天不醒，夜里不睡，只要他趁着夜深人静做点啥有益夫妻生活的运动时，这小子就挥舞着手臂哭个不停。 平时除了家里这几个，谁抱都要撒人一身的尿。 现在倒是奇怪了，被人抱着，这么安生！ 唐翘自从怀孕后，心底也变得柔软许多，小娃在她怀里安静的不像话，她献宝似得朝姜迟望去，只见他神色认真的盯着他们，嘴角含着她从来没见过的柔情。 不过估计是意识到自己目光注视，那人很快的收起了目光，又恢复成以前古板的模样。 “要不让小宝认个干妈吧！”二弟姜锐突然来了这么一嘴。 “哎，这敢情好！”孩他爹也十分赞同的模样，撇开救命恩人这一重身份，唐翘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他儿子来的艰难，就得用个富贵命格的人压一下，唐翘正好！ 这丫头的运气简直好到逆天。 兄弟俩话音刚落，脑门上就被自家老娘打了一下，姜大娘看了眼不省心的俩儿子，“唐翘这是婶婶，叫啥干娘，要是叫她干娘了，叫姜迟叫啥？干爹？你出去瞅瞅，谁家孩子叫自家叔叔叫干爹呢！” 这么一说，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兄弟俩只能断了这个念头。 唐翘在这憋得好难受啊，姜家的男人各个人高马大的，咋反差这么大呢？说真的，如果不是大伯娘及时打断了他们的念头，怕是兄弟俩真的能让孩子认她当干娘。 热闹了一阵，家庭氛围也不错，说的差不多了，俩人起身要走，马月华拦住了俩人，让他们中午在家吃饭。 姜迟摇摇头，“还得去二伯那呢。” 姜大娘系着围裙着急忙慌的出来，拉着俩人说啥都不让走，“那早去会晚去一会都没啥区别，就说走的亲戚多，还没走过去呢，怕啥，到是咱家，一直说找个机会谢谢唐翘，都没能如愿，今个说好了，都不许走！” 而且跟老二家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妯娌，对方啥品性自己还不清楚？ 小俩口跑到那估计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 姜迟估计也跟她想到一块了，见媳妇跟姜静谈的也何来，也就答应下来了。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气氛也挺好。 谈起话来，不免要扯到自家孩子身上，姜大娘包着饺子的时候，就瞥了自个闺女一眼，又转身跟姜迟道，“姜迟啊，你平时身边认识的人多，帮你妹妹找找，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大姑娘都二十一了，还没个对象，你看人唐翘，比你小三岁就结婚了，守着自己日子，再过一两年再生个娃儿，过得多舒坦啊。” 唐翘一时心虚，瞥了眼自己肚子不吭声。 大娘啊，我也不想这么早结婚的，要不是临时出了意外，谁想十八岁就结婚？ 姜静瞥了撇嘴，“娘，你又开始了，我才二十一，着啥急结婚，再说唐翘结婚这么早，还不是心疼我哥一大把年纪了，想做点好事？我还要考大学呢，才不想这么早踏入婚姻。” “哎？你也要考？”正在嗑瓜子的唐翘停下动作，眼睛瞪的老大。 姜静听她这口气，似乎也要考试。 俩人确定了彼此考生的身份后，惊讶无比，不过年龄都差不多，交流起来，话题也更多了，这次考试范围历史意义深重，几乎是十几年没能高考的，此时全都参加了。 考试人数巨多，困难也大，而且从广播了，直到考试时间决定下来，也不过只有俩月多的时间，时间紧任务重，每个人压力都不小。 第四百二十一章甜蜜 姜静这次要考的是文科，政治、语文、数学、地理，跟唐菊一样。 当她得知唐翘要考理科时，对她表达了深深的敬佩之情。 她可是听人说了，唐翘初中毕业之后就没上过了，理化考试多难啊，应届生都对这个头疼的不行，她倒是有勇气，不过想到上次她妈说过，二叔家姜娇那个大学生都解不出的数学题，竟然被她解出来了，也就能理解了。 学历并不代表知识储备，既然她决定要考理科，那就有一定的把握。 她对唐翘有种天然的好感，趁着大人们都在聊天说道时，偷偷的把唐翘带到自己屋子里，在她不解的目光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试卷。 唐翘看着那天利三十八套试卷，有点咋舌。 她以前听人说过，临近高考时，复习资料跟这类临摹的试卷，都是千金难求的，她拿着这么一套试卷，在考试时间即将临近时候，跟她分享，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动。 分给她十几套，神神秘秘道，“这是我爸前段时间去首都出差，在书店外面给我排队，拍了两天才买到的，有市无价，跟你分享，等你做完这些了，咱们再换换。” 唐翘点了点头。 珍惜的把试卷收了起来。 中午吃饭时候，炒了俩肉菜，俩素菜，还包了三馅的饺子，猪肉大葱、白菜猪肉、鸡蛋木耳粉条的，跟她婆婆的心思一样，都是想要她多吃点。 饺子皮薄肉厚，咬上一口，鲜美的汁水就溢了出来，鲜香诱人，唐翘吃了小二十个还没觉得吃过瘾，又从姜迟碗里夹了四五个才舒服了。 大伯一家挺高兴，客人喜欢吃，这是对他们的赞许，但知道唐翘饭量的姜迟今个可受惊不小，今天她吃的两顿饭，活脱脱的是她以前两天的饭量之和了。 吃饱喝足，也不能再在这耽搁时间了，跟姜静约好了下次一起复习后，在大伯娘一家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午后雪还未化，但主干道上已经有人撒了煤渣上去，走上去是不滑了。 唐翘吃饱饭，身上暖洋洋的，就想让姜迟背。 可姜迟被她饭量吓坏了，前后不到四个小时吃了那么多，肚子都有点鼓了，执意要她走路溜达消食。 俩人这么一跑一撵，倒也没多久就到二伯家了。 他们到的时候，里面正在吃饭，他们还刻意等了好些时候才过来的，没想到还是凑到一起了，姜二伯娘还没说什么，倒是姜娇开始翻白眼了。 “等你们等了这么长时间，还特意给你们准备了饭，你们面子真是大，这还真是姗姗来迟啊。” 唐翘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这就是招呼第一次上门的新媳妇啊？ 满桌子大白菜跟粉条，连个肉丝都没见到。 还真是让大伯娘给料着了。 唐翘的表情根本隐瞒不了姜娇，她恨恨的扔了筷子，“唐翘，要不是你，我家怎么可能这么惨！” 把钱都赔给出事的那俩家孩子了，家里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这次她来，就是故意用这饭菜招待她，好让她反省一下自己上次做的事，多过分。 姜迟看着二伯二大娘在一边一言不发，怎么可能猜不透他们的心思。 估计也是跟姜娇一个念头。 不客气的把礼放到桌子上，拉着唐翘就走了。 “哎，哎，刚来你们咋就走呢？你妹妹年轻不懂事，你们当哥嫂的别跟她一般计较。” 其实上次的事之后，他们知道这事不怪唐翘，但人总是有点迁怒情绪在里面，出事了不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责备别人总比责备自己要好的多。 当时要是唐翘能早点制止他们，自家也不至于背一身的债。 而且，闺女给她的下马威，自己也知道，就是想借此发泄下心里的不痛快，反正要是真的生气了，那就说他们当大的没肚量呗。 姜迟停顿了脚步，黑黝黝低沉沉的眸子看了他们几眼，不客气道，“她年轻不懂事？唐翘比她还小五岁呢！” 说完也不看那一家是啥表情，拉着唐翘出去了。 前后进来也不到十分钟，虽然对方没安好心，不怀好意，但姜迟一点点都没让她受委屈哎。 刚刚站到自己面前，那么袒护着她的时候，真的好man啊。 俩人搭伴又去关系比较近的几家送了下礼，唐翘人讨喜，又嘴巴甜，拿了不少红包，整个人因为兴奋，小脸都发着光。 虽然说亲戚少，但这家停下那家唠会嗑，加上这季节天黑的早，等到他们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唐翘回去的时候是被他背到家里的。 昨个夜里就没睡好，今天又奔波了这么久，她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把她放到床上，姜迟下楼跟他妈说了会话，知道今个去二伯家的事后，也没太大的波动，估计早就心里有了准备了。 见儿子今个也是劳累，赶紧下了点饺子让他吃了点，而后又催促着他，“先别叫唐翘了，等她醒了，再叫她吃东西吧，明个你还得陪着她回娘家，今晚早点休息。” 姜迟点了点头上楼了。 唐翘是在夜里十点时候被饿醒的，揉揉眼睛，从暖和的被窝坐起来打了个呵欠。 在她旁边拧着台灯看书的姜迟见她睡醒了，放下手里的书，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她伸出了手臂，撒娇一般说要抱抱。 姜迟没有迟疑，坐在床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唐翘玩着他的手指头，估计是刚刚新婚加上还在蜜月期，以前俩人接触时间也少，所以难得有时间腻歪在一起，都不愿意主动打破这份静谧。 第四百二十二章回娘家 许久之后，唐翘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姜迟忍笑，“饿了？” “嗯。”虽然脸皮有点厚，但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在娘家也就算了，大家都知道她是啥模样，任性点也没事，但到了婆家还这么放飞自我，她羞愧。 “下面给你准备了饺子，我去给你煮。”姜迟说罢就要往外出，唐翘哪里真好意思当着婆婆面使唤他啊，抱着他的腰，糯糯道，“我跟你一块下去。” 姜迟点了点头。 公婆睡得比较早，或许也是怕她尴尬，所以听到动静也没出来，他们下楼时，楼下一个人都没。 姜迟把炉子扒开，掀开盖在帘子上的饺子，认真的给她煮饺子。 俩人昨个办的喜事，家里肉菜之类的也不少，怕只吃饺子有些单调，还特意给她切了点猪头肉加了点醋跟小葱拌了一下。 唐翘吃的津津有味。 姜迟本来是已经吃过饭的，这会见她吃的欢，也被带动了食欲，跟着吃了一大碗。 吃完后，姜迟洗漱了下碗筷，背着犯懒不想动弹的唐翘上了楼。 先前睡了那么一大会，这会也没睡意了，方才的被窝此时早就没了温度，不过随着姜迟这个大火炉钻了进来，被窝里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了好些。 唐翘舒服的搂住他的腰，“冬天跟你睡觉，真是太舒服了。”夏天就有点发愁了，太热。 姜迟还是不大习惯被人抱着入睡，几乎是她软软的身子钻入到怀里时，他身子就猛地紧绷起来。 本来手也是好端端的在她背后的，这会也无意识上下摩擦起来。 气氛逐渐暧昧起来，唐翘感受到某处有点不舒服，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你，你咋这么……不正经。” 结婚前也看不出他这么，这么那啥啊，咋结婚后就处处放飞自我了？ 姜迟也怪尴尬，他本意真不是这个的，可如花美眷在怀，他本身又是年轻力壮刚开荤的，这，这也不怪他啊。 唐翘刚想说什么，就见那人低下头，灼热唇舌攻城掠地的朝自己袭来。 几分钟后，她已经是眼波含水，千娇百媚了。 姜迟看着她，腾地一下把被子翻起，完完全全的把俩人包了起来，屋子里是长久不息的嘤咛娇啼。 次日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挖起来的，见着他那张精神抖擞的脸，唐翘翻了个身儿没理他。 手腕酸的像不是自己的，他昨晚孟浪的表情还时刻徘徊在眼前，他说的倒好，顾忌着孩子，不会碰她，是，是没碰她，但是可没少强制自己碰他！ 他倒是舒坦了，自己都要累死了。 第一次有点后悔结婚这么早了。 姜迟估计也清楚自己昨晚做那事有点过分，这会怎么看怎么心虚，讨好一般把她衣服拿来，还兑好了洗脸要用的热水。 今个要回娘家，忍住，不跟他一般计较，这是洗脸之前，数遍的搓着自己的右手。 刘云霞正在下面摆着饭，新婚夫妻俩这才从楼上下来，唐翘见到婆婆又是准备了好些好吃的，羞愧不已。 “妈，明个我早点起来帮您准备。” 人家新媳妇进门，好歹前几天要表现表现，哪像她，一点家务活都没伸手。 刘云霞不在意这个，随便摆摆手，“嗨，你年龄还小，就该多睡多吃多休息，这往后估计还能长个个子呢，再说我们人老了，觉也就少了，闲不住，这活啊，还轮不到你干呢。” 再说她还怀着自个的金孙孙，哪儿舍得让她动手呢。 唐翘斜着眼瞥了下男人，听到了没，她还小呢，有点良知的话，夜里就不要辣手摧花了。 姜迟佯装没接收到她的信号，埋头呼噜呼噜的喝着白粥，连续两晚的折腾，体力消耗不少。 俩人吃了饭后，刘云霞就催促着俩人带着东西回唐翘娘家，今个雪还没化，天还雾蒙蒙的，怕走半道上再下起雪来，所以照旧没有骑自行车。 到村子里有专门拉客人的驴车，俩人这么一来，正好跟人结伴回去。 姜迟跟唐翘在一起后，就处处都是妥协了，往常他绝对不会坐这种车，觉得驴子速度，还没他走得快呢。 但是这会不一样，他得陪着唐翘，在她身边坐下，把人揽入到怀里，防止因为山路崎岖，车子抖的速度过快而把人摔下去。 那条大长腿到了这，真是憋屈的很，一个车子人多，地方又挤，他根本伸展不开，不过他倒是给唐翘圈出个不小的地方，她靠在自己怀里，别管路上多抖，多冷，他都把自己这块小地方，护的固若金汤。 一个多小时的驴车，换成以往唐翘肯定得无聊，但这会有人陪着，她又是跟人说悄悄话，又是偷偷在毯子下玩着他的手指头，倒也挺有意思的。 郎才女貌，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车子到了村口，就见大哥跟嫂子正在路口跟人说着闲话，看到他们俩来了，欢喜的朝他们迎来。 “我还以为你们得再等些时候过来呢，没想到这么早就过来了，路上还好走吧？没冻着吧？” 唐建国操心的性子一如往常。 唐翘点了点头，“没事。” 而后又催促着夫妻俩快些往家走。 张来弟远远的就看到闺女带着女婿过来了，见到他们来了，催促着男人快些点炮仗，两千响的鞭炮停歇后，热情满面的照顾新婚夫妻进门来。 自从闺女进来后，她就没停歇对闺女的打量，面色红润，又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看来在婆家过得不错。 周围堆在这看着新婚夫妻的人不在少数，以往抠门的人，这会也不抠了，抓了些喜糖分给周围堆着的小娃，讨了好些吉利话。 等人散去，一大家子这才进了院子。 第四百二十三章女婿不错 俗话说得好，女婿上门，鸡鸭遭殃，今个张来弟是要办好这场回门宴，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杀鸡宰鱼了。 灶房里，唐菊跟杨娟忙的热火朝天，唐菊今个一直心神不宁的，杨娟见她洗了会菜后，又停顿下来，也知道她心思不在这，把她手里的菜刀夺过，好笑道，“唐翘来了，你去跟她说会话吧，这我张罗就行。” 唐菊被人看穿了心思，面上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是口硬心软的，嘟囔道，“谁想跟她说话了。” 杨娟也不再拆穿她，往外推了下她。 唐菊半推半就的出去了，刚出灶房，就跟唐翘打了个照面，唐翘面带惊喜，一把拉住她手，“我找你半天了，快，有好事跟你说。” 俩人一前一后进来，唐翘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姜静给她的试卷，一副献宝的模样。 唐菊原本平静的面孔，终于被打破了，她翻阅了一下，惊讶出声，“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越是逼近考试，时间越是紧急，她先前听那些知青说，镇子上好像有些高中老师偷偷开课补课，他们好些人都是白天上空，傍晚去镇上听课。 一天来回走四十来里地。 她是没时间也没精力出去的，只能吃唐翘先前拿来的那些资料上的内容。 这套试卷在外面可珍贵了。 唐翘见她高兴也挺高兴，跟她交代了下，“这只是半套，你抓紧时间看，准备做，知识点吃透了是一回事，上手演习又是一回事，现在时间短，你也别撒大网去看别的知识点了，多练题，记错题，这会要做的就是查漏补缺了。” 唐菊对学习方面的问题，从来都是听从她的。 “你明个就往镇子上去吧，那也能安静做题，有不会的记下来，我给你讲解。” 回门之后，估计她也没别的事了，也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了。 唐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她就提出了疑惑，“咱们租的那院子不是快到期了吗？我听你娘的意思，不打算租了啊。” 说起院子，唐翘心底就跟吃了蜜似得，甜滋滋的，那小院儿，姜迟已经买来送给她了，她家里人都还不知道呢。 想到这，她故作神秘，“是啊，不租了。” “不租了还咋的过去？难道你还要让我去你家住啊。”唐菊翻了个白眼。 唐翘笑的更得意了，咳了下嗓子，郑重道，“嘿，我家你肯定来不了，不过，还住咱们原来的院子，因为，那院子现在易主了。” 唐菊刚开始还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是啥，但一瞅唐翘那甜蜜模样，脑海里有了个大概的念头，“难道说……” “是的，姜迟把那房子买下来送给了我，往后那独属于我一个人的私有财产了！” 她笑的是那么高兴。 唐菊被她的笑容感染，渐渐的，也露出了笑意来，说真的，她还是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 刚要说话，就听到张来弟夸张的叫声，俩人循声望去，只见她以跟自己年龄不符的矫健，健步飞来。 “你，你刚刚说的啥？”她抓着唐翘，喜气都要从那张脸上溢了出来。 唐翘表面淡定，内心喜悦，又把话复述了一遍。 张来弟连声道，“哎呦，女婿特意送了你一套房子，名字是你的确定吗？” 她点了点头。 张来弟笑意更浓，对女婿更满意了，那房子得多少钱啊，好几大千，说买就买，哎，她闺女真是走了大运了。 “不行，今个准备的菜还有点少，我得再去割点肉，买点泥鳅，唐翘你上次做的炸泥鳅还挺好吃，一会下个厨吧。” 这也太隆重了，唐翘刚想说不用，她整个人就跟火箭似得窜没了，算了算了，新女婿第一次上门，隆重就隆重点吧。 吃饭时候唐大山还让人陪酒，父子俩估计是不放心他，连声交代了好些要照顾好唐翘，别让她受委屈之类的。 “行了，女婿比你们会疼人，还特意给唐翘买了个大房子呢，你们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在她眼里，女婿对自个闺女好，那都是自己教育的好，看着众人果然露出吃惊的模样，她心底得意更深一筹。 “哎，你别喝了，女婿下午还得回去呢，还有你老头子，别趁着今个机会喝酒了，谁夜里咳嗽咳的快把肺给咳出来了的？” 吃饱喝足，在家又打听了些闲话，夫妻俩就要回去了，时间过得飞快，张来弟是真舍不得闺女，她嫁人之后，整个唐家都冷清了好多。 但闺女要有她自己的日子，她得放手。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把人送到了村口。 一行人在大槐树下，张来弟嘴巴不停地交代着唐翘到人家里当新媳妇要注意的啥，而且还叮嘱了姜迟几句，说她爱发小脾气，人也不咋的通情达理，外带稍微懒惰点，让他平时多担待。 要换成旁人，听到这老生常谈的话题，肯定要面上带着不快的，但姜迟不，别管他听了多少遍，脸上依旧挂着认真表情。 “行了。”唐大山扯了下婆娘衣裳，“都这个点了，让孩子们走吧，不然天黑雪滑的，多受罪。” 张来弟这才停了声音。 唐翘在这还依依不舍呢，头顶上突然传来响动，她这刚抬头，就被姜迟快速按住了脖子，压到怀里，还在不明所以呢，就感受到身边雪簌簌落下的声音，接着就是她娘的骂骂咧咧的咆哮。 “这谁家没屁眼的孩子尽干这些缺德事？小兔崽子你给我出来，我看你到底是谁家的，这么没教养？” 第四百二十四章疯癫 张来弟这骂人功力，从来都不用质疑的。 唐翘好点，姜迟反应快，及时抱住了她，也算是没有啥事，但唐家其它人就没这么运气好了，都在跟自己说话，压根没注意到身边情况，这会儿树上的雪被人摇下来，劈头盖脸一阵雪那还是好的，怕就怕在那雪落人脖子里，这才叫心飞扬透心凉。 张来弟骂骂咧咧的上前，打算把人揪出来，去对方家里找事。 谁知道，这次出来的不是调皮捣蛋的孩子。 而是…… “林来凤？你她娘的闹啥呢！”就算对面是个跟她年纪差不都的娘们，张来弟也依旧敢骂。 唐翘也顺势望去。 不过很快的，她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人不对劲，大冬天的，在场所有人都穿着棉袄，偏她只穿着个背心秋裤，头发花白了许多，整个人目光无神疯疯癫癫，知道张来弟辱骂，也不生气。 笑呵呵的围在她周围拍着手，而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蹲在地上，大把大把的抓着被人踩踏过得雪来吃。 “好吃，好吃。”像是有人给她抢似得，狼吞虎咽。 姜迟浓眉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唐翘也是瞠目结舌。 “娘，这怎么回事？” 张来弟也一头雾水，“我这也不清楚啊，前两天只听人说，她脑子又不大清楚了，我还不信呢，今个看这模样，这还真不是谣言。” 她说罢，又呸了那女人一嘴，“好端端的日子放着不过，每天尽弄些幺蛾子，还说我闺女是扫帚星，是不祥的人，这会看看，谁才是不详的人！” 在她看来，这人可不是不知道珍惜咋的。 疯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清醒了，不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伺候家里人，弄着这幺蛾子有啥好处？最后儿子还在公安里没出来也就算了，自个亲闺女也被她折腾的没了人样。 “姐，怎么回事？”唐翘隐约觉得，这事跟上次冯槐花的事，脱不了关系。 唐菊点点头，冯槐花那么坑自己，她还没想出法子来整治对方，谁知道她自己的报应就来了，那天被她亲戚送了回来之后，她奶奶不愿意出钱去医院看烧伤。 直接抓了把草灰敷衍了事。 这么些天，她的伤口渐渐结疤，可惜就算疤下的皮肤，也毁了，现在整张脸皱巴巴之外，还透着黑色的痕迹，往后是好不了了。 原先本来还想来这提亲的，见她这样，谁还想娶她？ 现在还真是无人问津了。 冯槐花奶奶也不是个省油的，见到孙女跟儿媳妇之间气氛僵硬，就问了是怎么回事，冯槐花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到了她娘身上，自然是添油加醋的说了来龙去脉。 这还不是最坏的，在她还没消化掉这个事实的时候，宝庄上也来人了，说是冯槐花表哥被人抓了，而且他放火烧人家祠堂的事也瞒不住了。 那男人也是个没出息的，被抓了后，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说了。 冯槐花这个共犯是跑不了的，俩人都要被抓到公安局里。 但冯槐花提前得了信儿，早早的就逃到外面了。 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冯家婆子这下好了，换亲的打算破灭了，孙女又跑了，家里还要赔偿，前仇旧恨交缠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折磨她？ 种种结果交缠，加上打击，人又被刺激疯了。 唐翘看着她，面带复杂，这个人，能从未来回来，这是多大的造化，要是可以把握住先机的话，这辈子不说大富大贵，小富即安是可以达到的。 偏她不知足，这么高调，张扬，现在倒好了，把家里人坑到了泥潭里，自己又疯了。 这是她的宿命，还是他们这些外来者的宿命？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变成这样？ 疯疯癫癫的，没人搭理，人人嫌弃？ “抛却了莫失莫忘通灵玉，挣脱了不离不弃黄金锁，黄金锁……”哀怨的咿咿呀呀的曲调从女人嘴里发出，她手捏兰花指，袒胸露乳在雪地里打转，看着唐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指着她，“离开了苍蝇竟血肮脏地，撇开了黑蚁争穴富贵巢，富贵巢~~” 唐翘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姜迟感受到异样，低头眼神打量她。 张来弟听不懂是啥意思，但这调调怪好听的，不过，这调调里好像不是啥好话，听的怪让人悲切的，见闺女又被她吓着了，从地上捡起一个雪球，作势撵她。 “去去去，回你家发疯，在这吓啥人呢！” 女人估计是这两天被砸怕了，见她举着雪球，慌慌张张的跑了。 这边事解决完了，又催促着女儿女婿，让他们快些回镇子上去。 去的时候没有来时那么轻松，天色已经迟了，没车往镇子上去了，除了半路搭了一顿顺风车之外，是姜迟背着她到镇子上的，晚上的时候，她食欲也不大好，吃了几口就没吃了。 说了句困了，自个独自先上楼去了。 刘云霞看着她背影，偷摸摸问儿子，“咋了，回娘家谁给唐翘气受了？” 原本在吃东西的姜山，这会也默默的放下了筷子，竖耳打听着。 姜迟摇摇头，“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个疯子，好像有点受惊了，唐翘忘性大，你们也别担心了。” 刘云霞一听紧张了，“哎，我也说呢，小脸跟蔫吧了一样，被吓着了可不行，晚上你拿着唐翘衣裳，在床边叫叫魂儿，女孩子胆量小，受不得惊的。” 姜迟三两口把粥喝完，瓮声瓮气道，“娘，这都新时代了，您别迷信了。” “哎，我咋是迷信了？你小时候我还这么给你叫魂儿呢，你小子……” 她还没抱怨完，人就一溜烟上楼了。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小子我还真是白养了这么大了！” 虽然嘴上说说，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 走到厨房，看了下从儿媳家回来时拿的回礼，她啧啧夸赞，“哎，都是好东西啊，晒好的香菇木耳还有腊肉小米，正好泡点香菇明个炖鸡吃。” 第四百二十五章噩梦 东西多少以及价格他们不在意，在意的是对方的态度而已。 唐翘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只真的体贴闺女的。 夜里早早一家就入睡了，唐翘睡着的时候，有点不舒服，身子重重的，就像是有人在拉着她的腿不断的往深渊里拽着一般，满满的都是失重感。 胸口也闷闷的，想呼吸呼吸不上来的模样，而且难受的时候，突然见到了今个白天见到的一幕，林来凤捏着兰花指朝着自己咿咿呀呀唱着昆曲的一幕。 渐渐地，那张脸轮廓逐渐变了，变成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是她自己！ “呜……” “唐翘，唐翘，怎么了？” 姜迟睡觉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突然难受的哼哼起来，他本来睡觉就警醒，这么一来也睡不着了，起身摇醒了她。 唐翘猛地睁眼，不过眼底一直是混沌一片，姜迟一直叫着她的名字，见她视线逐渐回笼，逐渐被拉回了现实后，才低声问着是不是做噩梦了？ 唐翘扑入到他怀里。 刚刚那一幕真的太吓人了，那一刻好像她就是那个疯子一样。 她头发汗湿，整个人都是一种惊惧的神态，姜迟抱着她，不停地拍着她后背，低声的安抚。 看来是真的做了噩梦了。 姜迟手掌不断地拍着她后背，语气中是满满的关怀。 唐翘这会平静了，心里也开始不好意思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撒着娇，这也太丢人了，好在姜迟没啥取笑的表情，看着她钻进被窝后，还把被褥给她掖好。 “放心的睡吧，我一直在你旁边呢。” 唐翘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又疑惑道，“你不睡吗？” 这都三点多了。 “睡，我看着你睡了，我再睡。” 唐翘见她拿着自己白天穿的衣服站在床边，也不知道是做啥，但怀孕后，她嗜睡无比，刚开始还能撑着，但渐渐的，眼皮子就耷拉了下来。 后半夜睡得很稳当，没有噩梦了，不过睡梦中，好像依稀听到姜迟在自己旁边，叫了大半夜她的名字。 不过，怎么可能呢。 大半夜不睡觉拿着衣裳叫她名字，他脑袋又没抽风。 前半夜做了噩梦，间接导致她睡眠严重不足，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姜迟的踪影。 这让她有点不习惯。 起床下楼，隐约听到有人声交谈。 并且，对方的声音不是自家的人，她稍稍停顿了下，站在拐角没有动弹。 “小姜，刚结婚，恭喜恭喜啊。” 对方叫他小姜，看起来要不是熟人就是他先前的领导，对方来找他做什么？ 姜迟将将客气了一番，就听得那人又道，“我前段时间听人说，你拒绝了回去上班的要求，怎么了，是工作上有了困难，还是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的？” 得了，听着这口气，明摆着是来做思想工作的，不过，姜迟前段时间停职休息自己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有人来找他，要他重新回去上班这回事。 姜迟也很崇敬面前这个老革命，当初他转业回来，能到这儿来工作，面前的人功不可没。 不过他还是辜负了人家。 “我觉得我不能胜任。” “扯淡！”那国字脸男人一点不客气的打断了姜迟的话，而后又道，“谁说你不能胜任的？老子打断他的腿！你是平时听到了啥闲言碎语了？还是下面的人不支持你工作？” 先开始姜迟空降下来，外界的质疑声数不胜数，但将近一年时间的磨练跟他做出的时事儿，足够让众多提出质疑声的人闭嘴。 要真的顾虑这些，他完全可以打消他的后顾之忧。 姜迟摇摇头，对面长者目光担忧却又关切，面对他再三询问，姜迟还是回答了自己的顾虑，“我，我以前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工作岗位上，现在，我想多在家庭上，付出些时间跟精力。” 十八岁参军，转眼快要十个年头过去，他陪伴家里人的时间太短了。 对于他的工作，他是很热爱没错，可是，人从来都不能鱼肉跟熊掌兼得，唐翘不满十九就嫁给了他，她以前就说了是不想那么早结婚，但是突如其来的生命打乱了她的脚步。 她已经为了自己妥协了一次了。 现在她想参加高考，想抓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支持。 原先不放心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大着肚子在外奔波，现在倒也不在乎这些了，距离她生孩子还有七八个月的时间，他陪着她就是了。 姜迟这么说，对面的男人很快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刚刚结婚，这是想照顾新媳妇呢。 “姜迟，你有这心是好的，这样，你先考虑考虑我说的事，凡事都可以协调。” 说罢，起身走了。 姜迟把人送到门口，客套了几句，看着人走了，他走之后，又心事重重的回来，唐翘心底想着事，大概也能猜到姜迟没直接答应对方是为了什么。 心里不感动是假的，怪不得后来俩人也没争论过关于她高考的事，原来这人已经打算支持下去了。 怕在这呆着时间太长，姜迟察觉到异常，佯装不舒服的咳嗽了下嗓子，渐渐挪步下去。 姜迟脸上已经不见先前的凝重了，见她下来，急忙起身，“你醒了？饿了没？厨房有饭，我去给你热热饭。” 唐翘软软的嗯了声。 随机张望了下周围，怕他打量出自己的异常，故意扯开话题，“爸妈人呢？” “哦，有事出去了，中午可能不回来，对了，你下午有安排没？” 姜迟系着围裙的时候，随意问了她一嘴。 第四百二十六章灵堂 姜家条件好点，刘云霞本身又是个比较体贴人的，自从她嫁进来之后，家里桌子上时不时的会摆着点小零嘴，有的时候是桃酥，有时候就是牛干肉、山楂片之类的小东西。 她这会就在嚼着一块牛肉干，听到他的询问，摇了摇头。 “没事怎么了？” 姜迟神色中带有一丝挺明显的低落，“下午要是没事的话，去跟我串个门吧。” 还没说完，背后就贴着一个柔软的身躯，姜迟身子一僵，深吸了口气，才能继续手上的动作，唐翘问他要去哪儿，是不是要走亲戚，姜迟摇摇头，“是我爸先前一个老领导，出了点意外走了，今个爸妈估计就是去那了，我想下午要是你没事的话，咱们一块过去吊唁一下。” 唐翘终于知道姜迟现在的失落是为何了。 这人估计跟他家关系还不错，不然姜迟也不至于情绪这么低落。 她没及时回答，姜迟以为她不想去，“你要是不方便去的话，就在家，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唐翘急忙摇头。 知道他是误会了。 “我没事，一个人在家也怪无聊的，我陪着你过去。” 新婚夫妻俩刚刚结婚，之间有着无数的柔情蜜语。 与此同时，同一时空下，某个人听到脑袋传来，“滴，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十点系统值，道具商城更新已完成，请宿主到指定区域，完成下一任务。” 天阴沉沉的，乌龙堆积在脑袋上，似乎又在酝酿着一场大雪，中午俩人随意在家吃了些东西，下午出门要去吊唁，她听姜迟先前说，那人跟公公关系不错。 最乱的那几年，也是因为他的力保，姜家才没有受到波及。 此时人去了，姜迟不能不过去的。 唐翘早早出了门，她这会出来，也没戴着围巾之类的东西，还是姜迟十几分钟后才发现，这会回去是不大现实了，停下车子，把自己的围脖系在她脖子上。 灰色的围巾是唐翘送给他的结婚礼物。 原先在夏天的时候，她就已经买好了毛线，打算给他织毛衣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吧，毛衣是没织成，最后只弄了围脖，剩下的毛线被借着唐菊的手，织成了俩手套，被她送给了公公婆婆。 直男的眼光是可怕的，唐翘压根指望不上对方会给她弄个啥造型之类的，长长的围巾他绕三圈正好，给自己绕了足足五圈，从脖子到口鼻，都围了个严实。 “等等。”唐翘看他打算去前面骑车，急忙叫住了他。 姜迟面带不解。 唐翘扒拉下来围脖，仰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姜迟现在还没大习惯她不分时间地点的热情，被亲之后，做贼似得倒退了两步，还紧张的左右张望了下，发现了没有旁人在，这才松了口气。 “以后别在外面这样了。” 他面上严肃，耳朵后面，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红晕。 “哦……” 唐翘长长的哦了一身，不过往后要怎么做，那还不是由着她自己的心思？ 他骑了小半个钟头，到了一个胡同里，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喇叭里放着的哀吊，看的出来，原先这老者名声挺好，门外停着不少的自行车，几米宽的胡同，此时已经满是来吊唁的亲友了。 唐翘可能是因为上一次的喇叭漏电的情况，对这玩意有点阴影，姜迟停好车子的时候，就见唐翘站着那许久没动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到喇叭，估计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你没事吧？要不你先在这等着我？” 唐翘摇摇头。 “走吧。” 既然来了，多少也得露个面，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她来这的初衷。 俩人并排进来之后，被人引着到了灵堂上，给人鞠躬，又上了柱香后，被人引着出来，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巧跟刘云霞碰了个正着。 她见了儿子儿媳妇也挺诧异。 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后，拉着俩人到了人少的地方，语气难得有点责备，“姜迟，你来就来吧，干啥还把唐翘带来了？” 这人又多又乱又嘈杂的，唐翘怀着孩子来这不吉利，再说她这几天走亲戚的，多累啊，今个本来是想让她好好在家休息的，这倒好，也跟着过来了。 “妈，没事，是我闹着姜迟说要过来的。”唐翘帮忙说着好话。 刘云霞又瞪了儿子一眼。 不过这会来都来了，说啥也没用了，只交代了一下让俩人在这等会，过一会入殓了，一起回家。 姜迟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唐翘垫着脚尖从重重人头望去，就见好些人一下子激动起来，不断的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不停。 “怎么回事啊？” 唐翘在姜迟耳边低声询问。 带着香气的气息朝着耳朵扑来，他身子有点酥麻，姜迟有点不好意思，跟她拉开了距离，这才摇头，“我也不清楚，估计是谁过来了吧。” 话音刚落，主人家就陪着一个模样周正，气度沉稳的男人进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时髦衣服，言笑晏晏的姑娘，看的出来，这来人身份不一般，不然主人家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姜迟身子一下子也紧绷起来。 这是谁啊。 好些人围着他们进了灵堂。 她从姜迟脸上，把视线收了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脸上透出这么崇拜的目光，她心底越发好奇，也就顺嘴询问了一下她身边的婆婆。 刘云霞这些上了年纪的，还真是清楚的很。 她偷偷指了下刚刚过去的国字脸男人，“那位，是苏家的老大，苏峰中将，也不知道今个他咋来了。” 姜山的老领导，退休前其实也就是个处级干部，按理说，也惊动不了苏家的人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苏家 难道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交情？ 唐翘又小心的捅捅她婆婆，“中将，就让姜迟这么崇拜？” 刘云霞摇头，“苏家情况有点不一样，唐翘你不知道吗？我以为咱们这片的人都该清楚呐，这苏家老爷子，也就是苏峰中校他爹，苏勇，那是上将啊，老人家一辈子可是个传奇。” 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这天下可是他们这些人，一路路的打下来的，后来新中国成立之后，又去新疆军区开展工作待了好久。 最出名的还是在解放战争的时候，军事上的一次战斗，那一战他几乎是一战成名。 那会跟国名当陆军打仗，敌我悬殊的厉害，而且在军事设备上，也有很大的差距，那会我军西边靠着平汗铁路，东南边是卫河，卫河南边还是敌人的底盘。 他愣是出了俩旅，出其不意从敌人的空隙种钻出去，一直插到卫河边上，背靠着卫河来了个掏心战术，后来又摸黑插到对方师部营队的侧后，攻击了对方的薄弱处，切断了对方的通信枢纽，破了对方的退路，那一战，在队伍中是个近乎传奇的一战！ 苏老这辈子是满是辉煌的一生，他的故事，还被广播上传颂过呢，姜迟原先也是个参军的，遇到了强者，有对强者的崇拜，这很正常。 不过这老人家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前些年斗争厉害时，险些家破人亡，这也是后来几年才平反了。 人家厉害，教出来的几个孩子也不错，五个儿子，老大五十多是中将，老二，老三老四也都混的不错，因为祖籍是他们这边的，所以大家都还挺自豪。 这也是为何这苏家男人刚出现，就引起这么大骚动的缘由。 大家都尊敬，崇拜他们啊。 “那，那个姑娘呢，那个姑娘是谁啊。” 唐翘见她穿着打扮的精致，有点好奇。 刘云霞也带着些迷惑，不过盘算了下那姑娘的年龄，猜测道，“我听人说，那姑娘叫苏雅棋，是苏家人，但据我所知，苏家除了去世的老五的夫妻之外，有个姑娘外，其余四个儿子是没姑娘的，难道……” “嗯？” 唐翘还在听的津津有味呢，她婆婆就不见人影了，过了几分钟后，才走过来，跟她分享着先前打听到来的八卦，“我猜的没错，这姑娘确实是苏雅棋，是老五家失散多年的宝贝千金，怪不得有这么一身行头呢。” “失而复得？”唐翘惊讶。 “是啊，那刚动乱的年头老五夫妻俩在运动中死了，那孩子也就丢了，这些年苏家可没少费心找啊，不过听人说，头几个月前找到了，也算是老天爷保佑。” 苏家从来都是阳盛阴衰，苏勇下面五个儿子，除了老五下面有个孙女之外，其余的都是儿子，家里十几个小子，就一个孙女，可想而知多宝贝。 加上这姑娘又失散那么多年，再回来了，这可不是掌上明珠是啥。 院子里，俩人在这八卦着苏家的那点事，屋内，这吊唁的人家也十分的激动，他们家老爷子以前从来没说过跟有苏家这种关系啊，今个吊唁的人这么多，苏家中校来的事，肯定瞒不住。 往后他们家肯定是要有另一番的造化的。 “秦叔叔先前给我爸当警卫员，也算是生死之交，按理说，今个叔叔的灵堂，他老人家该亲自过来吊唁的，但这些日子我妈身子不大好，所以脱不开身，只能我过来了。” 苏峰这人人如其名，锋芒毕露，平时及时收敛着气势，仍旧带有十足的威慑感，此时他面前的家属们虽然有心去结交，却又碍于他的气势，不敢上前攀谈。 倒是他带来的那个叫苏雅棋的姑娘，左右逢源，十分会来事。 那个叫苏峰的，也就是她大伯，一点都不生气她掺和，相反，目光里还带着些许的宠爱。 苏峰身居高位，也十分会看人心，他知道今个来这，秦家家属都一副错愕吃惊表情，就知道叔叔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省的给他们添麻烦。 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那段往事。 但他家里人就没有这份气节了，一个个的这幅模样，真是…… 上了一炷香，鞠了躬之后，他起身要告退。 院子里这会已经堆积了数不清的客人，他们争先恐后的看着他，还有的人大声叫着，要给家里老爷子问好，本来只是一个小插曲，倒是没想到，俩人被人挤着到了唐翘跟前时，有个东西顺势滚落到了唐翘脚下。 是个从链子上脱落下来的老式怀表。 估计是因为年头比较久了，所以钩子连接的地方脱落，那怀表就滚了下来。 唐翘倒是没想那么多，见它碰到了自己脚，才停了下来，顺势弯腰那么一捡起。 “诺，给你。” 唐翘起身，递给了匆匆而来的那个姑娘的手里。 “谢谢，谢谢，这表对我很重要……” 她道谢的时候，不经意的抬了下头，很快，她嘴角笑容淡了几分，眸子也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唐翘不明所以。 又往前伸了下手，示意她接过。 “哦，谢谢，谢谢。”苏雅棋这才回神，略带惊慌的，从她手里接过了怀表。 唐翘还没来得及说没关系呢，这女的已经匆忙回到她亲戚身边了，男人朝着她这边瞥了一下，但周围人声鼎沸，哀调又直冲耳膜，他看来的时候，唐翘却刚好扭过脸，跟姜迟说了些什么。 “走吧。” 男人也察觉出侄女有点不对劲，只觉得环境不好，她不舒服，也没想太多，小心护着她，往外出。 第四百二十八章一氧化碳中毒 “滴……” 唐翘耳朵突然出现了一阵忙音，她使劲的甩了甩脑袋，以为是自己周围人多，有点缺氧，所以导致了耳朵边上有其余的声音，可这会才知道，这哪是她耳朵出问题了，是系统做幺呢。 她摇了摇脑袋，努力的想忽略这股让人难受的音，姜迟见她面色不对劲，以为她这不舒服，紧张的不行。 刘云霞也发现她不对劲了。 赶紧带着俩孩子往外出。 一边出来，一边还不忘教训儿子，“早跟你说了，不该带唐翘过来，冲着啥了不好了就，你偏不听。” 等到巷子外，唐翘那忙音才消失，人也精神利落了起来。 刘云霞接下来的责骂堵在嘴里发不出声儿了。 “系统，怎么回事？” 这还是从来没有过得情况。 系统许久才传出回答，“不明原因，怀疑是特殊信号波动干扰，请宿主努力奋斗，赚取好感值，早日升级，躲避祸端。” 唐翘原先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系统这些话，她听了已经成千上百遍了，就算是励志名言，这么多年听下来，也早就让人厌烦了，偏它自己毫无知觉，还一个劲的说着。 可是，就当她以为还是原先那些陈词滥调时，系统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躲避祸端？ 怎么回事？ 先前它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啊。 “系统，到底是什么祸端？” “宿主等级太低，权限不足以探明，请宿主早日升级。” 系统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但是如果细听，可以听到里面跟以往不同的急切。 她咬住了唇。 这提醒还不如不提醒，让人无端端多了好些焦虑，难道是孩子的事吗？用权限检查了下胎儿，得到的回答是，孩子无比健康正常。 她不依不挠的逼问，系统支支吾吾了许久，都说碍于权限，无法探知，但是，路过那棺材的时候，系统突然给出提示，说是可以获取任务。 “什么任务？” 得不到回应，这是肯定的事了，要紧的就是快些把分数提高，然后来得到提示。 做任务，是她以前分数低，等级低时，才会接受的，但现在，为了那几个字，她不得不应承下来。 “宿主接受任务，难度三颗星，任务完成，五十点好感值，任务失败，扣除三十点好感值，现在，接受任务指令，任务名为，死而复生。” 唐翘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要问她重生后，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不是平时任性不爱做任务，也不是年纪轻轻婚前跟姜迟发生了关系，而是，为何今个要跟姜迟出来，好好的给人吊唁啥的。 以至于现在掉下这么大的锅，要这么倒霉的来完任务。 呵呵，死而复生，这任务是啥，这不明摆着坑自己？ 一个到了棺材里的老人，你要他怎么复生？ 呵呵，把我放棺材里表演个生不如死好不好？ 来时多高兴，回去的路上就有多悲伤。 姜迟见她兴致不高，摸了摸她脑门。 “怎么了？” 她昨个夜里睡得就不安稳，今个是不是又受惊了？ 今晚再叫魂儿的话，不知道还灵不灵了。 “没事。”唐翘回的言不由衷，环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心里才稍稍平稳了些。 姜迟以为她是今个看到亡人，吓着了，难得的，语气也轻柔了起来，“秦伯伯，是个很好的人，你不用怕他的，他今年七十多了，也算是喜丧，没事的。” 唐翘没啥精神的嗯了下。 而后又抬头问道，“他是怎么去世的？我听爸说，前些日子来看他，老人家身子还硬朗的很呢。” 突然去世，难道是急病？ “这倒不是。” 姜迟也不知道为啥她会对这个突然感了兴趣，但她要听，自己也就把知道的都讲给她听。 秦伯伯原先住的地方，有点嘈杂，旁边有个镇子上最大的钢铁厂，还有棉纺厂的职工小学，要是放到后来人眼里，这是绝佳地段吧，但人老了思想也不一样，喜静，腿脚不便，上下楼麻烦，这就琢磨着换个房子。 后来倒是把那个单位分的房子卖了，换了个地方大点的，稍微安静点的平房，也就是今个胡同里的那个。 但是换房子也有换房子的弊端。 比如说取暖不方便，这年头镇子上是有暖气出现的，但是都是那种职工楼或者是待遇好点的公家单位才能集体送暖，大家都是集体烧的，你不是片内的，都给你送不了暖。 秦家新换的小院儿就属于这一种情况，没暖气，只能自己烧炉子。 其实说到这，唐翘自己已经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那老人老伴过世了，平时自己生活，自己烧煤取暖的话，都是用的煤球，这玩意极其容易一氧化碳中毒，以前她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没少见这种情况。 这家人也是心大，都七十多的老头了，还放心让人一个人生活。 等等！ 唐翘突然脑袋闪过一阵灵光，系统说的，起死回生，是不是，还有另外一重深意？ 她以前可是听人说过，有的人夜里烧煤中毒死了，其实并没有真的死透，在院子里冰上两天奇迹般的有了生命体征这种报道，当然，也没少碰到过有的家属意识不强，直接把人埋了的事，后来迁坟的时候，见到自家爹娘棺材上面都是指甲印。 这就是当时清醒了，后来又生生的在棺材里憋死了的案例。 第四百二十九章学习 “系统系统，是不是我猜的那样？”唐翘闭眼，跟系统开始交流。 系统并没有回答，唐翘问的急了，它才慢悠悠的回道，“任务下发，不可求助系统，不然及时完成任务，也会被系统判别作弊，扣除一半好感值。” 唐翘不再逼问了。 不值当。 现在她一分好感值都不想浪费。 “姜迟，这秦伯伯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昨晚吧，今个入殓，明个成殓，后天就要下葬了，秦伯伯家的人都忙，没有办法耽搁太长时间。” 悲伤肯定是有的，但这事出了，他们也没办法，当时老人去的急，他们棺材都是临时找人做的，就等着吊唁完了，把人下葬。 昨晚…… 昨晚出的事，今个就去吊唁，那肯定还没有时间让老人恢复，如果今个入殓，晚上或者是明天就订上了棺材板，那就真的没戏了。 可是，她又要怎么跟人说呢？ 说老人可能还没死，让人别钉棺材，别下葬？ 谁信她呢！ 没准她还要被人当成是傻子呢。 头疼。 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到了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袋子，刘云霞捡起来，看了下里面，都是些鸡蛋，嘀咕着，“哎，这是谁的东西，咋放咱家门口了？” 邻居柳意一直打量着这边动静呢，见一家子回来了，朝她摆摆手，“是你儿媳妇家里的人来送的，你们没在，我就让人放在门口了。” 刘云霞笑了笑，拎着鸡蛋回去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夸亲家客气了。 “家里的鸡蛋正好吃完，我本来打算跟人用粮票换点蛋票呢，这下子好了，不用换了。”拎了下布袋子，“哎呀，这少说得五斤吧，这也太多了，唐翘，下次可要跟你妈说一下，不能这么破费了。” 唐翘心里想着事，也没跟婆婆客套，“妈，我家喂着鸡，吃蛋方便，再说村子里这些东西宽裕，随便换点就有了，不像咱们在镇子上，吃啥还有指标。” 这话可说到她心坎上了。 刘云霞不至于眼皮子浅到稀罕五斤鸡蛋，就是觉得这丫头会说话，还一门心思向着他们家，让人心里怪舒坦的。 傍晚时候，唐翘到了自己的小院看了下，大门前面的落叶跟积雪已经被清扫过了，看来唐菊是过来了，敲了敲门，进去看了下，果不其然。 她已经把课本跟资料之类的都带了过来。 唐翘说了下鸡蛋的事。 “鸡蛋就在家里留着吧，铁蛋还小，嫂子又怀着身孕，每天都需要营养补充的，我在姜家啥都有，不用惦记我的。”唐翘倒不是在说客气话，平心而论，姜家条件确实是比自家好。 唐菊倒是没多大心疼，刮了刮铅笔，“家里还有，在说这鸡蛋也是别人送的，还记得前段时间铁蛋到隔壁村子抬阁当童子的时候，人家不是允诺五斤鸡蛋吗？这就是。”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唐翘倒是有了印象。 算了算了，这东西都是家里人的好意，她也没道理来推辞，就当是铁蛋给未来外甥的礼物吧。 接下来的时间，俩人没在说闲话，唐翘示意大姐把她这些日子做过的试题拿出来，她看一下错题范围，看了下，帮着把她薄弱的地方补了下。 这会距离考试一个多月的时间，再从头复习已经来不及了，抓着她钻研有难度的领域更是不符合实际，反正到时候考试，对于难题范围，要不会都不会。 她只要把简单的，容易拿分的地方做会了，做熟练了，不会丢分，那就行了。 一起复习了一段时间，天色已经黑沉下来，唐翘的咕咕叫声，这才引起俩人注意力，唐菊捏了捏脖子，心道都这么晚了，匆忙起身打算做饭。 她刚出去，紧闭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唐菊没摘围裙，打开了门。 门外，姜迟正曲着手指呢，见到她，往门里张望了一下，“我来接唐翘了。” 唐菊了然的点了下头，让开了位置示意他进来。 随着他推门而入的动作，桌子上的油灯被争先恐后涌来的凉风吹得东倒西歪，姜迟赶紧关上房门。 不过，他随手扯着了灯绳，屋子一片明亮。 “有电灯，你们咋又用煤油灯？”姜迟这人不高兴的时候，眉头中间皱成了大疙瘩，看起来怪吓人的，唐翘哪儿管那么多，跟乳燕似得投入到他怀里。 姜迟迅速的在她脑门上亲了口，然后迅速将人拉开几步，一副正直模样。 “这不是都没习惯嘛，在家我们就都用的煤油灯，到这一时间没改过来毛病，不过你怎么过来了？” “妈做好了晚饭，叫你回去吃饭。” “那我姐都给我做上了。” 说到这，肚子适时的发出一声咕。 姜迟忍俊不禁。 算了，在这似乎也没啥形象可以说的，回去就回去吧，她走了，唐菊就一个人守着院子了，临走之前唐翘还不大放心的交代着，“夜里把门窗都锁好，别没事出去溜达，不安全。” 这房子有点好处就是有着暖气，虽然屋子大，带不大起来，没有姜家暖活，但是跟村里那条件，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在老家前段时间别说是学习了，就算是钻到被窝也得抖上大半夜，早上起来脚底才能暖热呢。 她还在喋喋不休，唐菊不耐烦的摆手示意自己清楚，“大哥晚上下了班也会过来，你快回去吧。” 有心想留她吃饭，但毕竟是嫁到人家姜家的人，怕人家爸妈等着揪心，唐翘面子上不好看。 夫妻俩这才回去。 第四百三十章不解风情 俩家隔得地方并不远，其实也就两里地，姜迟蹬着车子，至多十来分钟就能到。 他们到姜家，正巧姜家刚要摆碗筷。 别看唐翘在唐家多懒散不爱动，到了自家马上有眼力见的帮着忙，边帮忙还边示意姜迟把那小罐子拿出来，“妈，我娘听我说过一嘴，您爱吃我家自个腌着的黄瓜，今个特意让我姐给您带了小罐子黄瓜，下午时候她忘了，这会再三叮嘱我给您送来呢。” 这腌黄瓜是唐翘自个做的，夏天家里黄瓜多的根本吃不完，唐翘把黄瓜摘下来后，在太阳底下暴晒，干了之后收起来，等到冬天的时候，吃之前再用热水泡泡。 放上白糖，辣椒油，花椒水，盐，醋，麻油蒜末一搅拌，随时就能吃，反正吃过的就没人说不好吃。 刘云霞看着唐翘不娇气，帮着她摆着碗碟，也领情，东西价值不价值的另说，这礼轻情意重嘛。 吃饭时候，姜家婆媳俩交谈甚欢，倒是姜家俩男人，心事重重，都没怎么说话。 唐翘知道他们在感慨今个的亡人。 但是，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对方有可能还没死，这事她自己都没把握，咋的敢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贸然跟他们说？ 闹了笑话了，姜家可就彻底没面子了。 唐翘一顿饭，吃的心事重重。 吃完饭，不等她伸手，姜迟就主动去洗碗了，她今个也着实有点累了，跟爸妈说了几句话后，就被人催着到了楼上。 往常，姜迟都是吃了饭半个小时后，要不看会报纸，要不去院子里嘿嘿哈哈的打会拳的，但自从娶了媳妇后，好像以前的那些活动，都被抛到脑后了。 坐在沙发上，假模假样的看了会报纸。 不过不是挠头就是喝水的，跟屁股下有钉子似得。 刘云霞打了个呵欠，推搡着男人回屋里睡觉。 姜山摘下眼镜，有点不解，“这才九点你就睡？我这会还不瞌睡，你先去睡吧。” 刘云霞拍了男人一下，这男人咋就啥脑筋都不动？他不进去休息，儿子咋好意思上楼去陪媳妇？哎，原先她还以为儿子跟丈夫都是不解风情的。 现在才知道，真正不解风情的，只有自个男人。 儿子人是真的疼媳妇的！ “明个就要去秦家帮忙入殓了，你不是还要去坟上帮忙？不早点睡咋有精力？” 姜山想了下，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夹着报纸往卧室去。 刘云霞跟儿子打了个招呼，跟着回到了卧室。 这边房门刚关上，那边就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打量着门外动静。 听着客厅动静只持续了一两分钟，就是关灯，上楼声，欣慰的点了点头。 别人家要只是一个儿子，恨不得把儿子一直拴在自己裤腰带上，刘云霞可从来没这么想过，小时候他们俩忙着工作，忽略了儿子，缺少了陪伴，等到意识到这点，想弥补时，儿子已经长大，并且已经参军去了。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看的怪让人心疼的，这会难得有个能给他带来温暖的，自己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她就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也会对儿媳妇很好很好的，更何况她儿媳妇本身就特别招人喜欢。 姜迟是不知道自己亲妈的想法，麻溜上楼后打开了房门。 屋内只有一个昏暗的台灯亮着，姜迟放慢了脚步，缓声道，“唐翘，你睡了？” “嗯，睡了。” 唐翘闷着脑袋回答。 姜迟裂开嘴笑了。 他很少会笑，但笑起来，硬朗的五官便会生动英俊起来，所以，这也是为何他恶声在外，还有那么多姑娘前仆后继闯上来的缘故。 脱了衣裳，只穿着里面的毛衣，搓了搓手掀开了被子，大红色的背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让人看了就喜庆不已。 “不是说困了，怎么还不睡？”姜迟钻进被窝后，一个软和团子自发的钻到自己怀里，整个被子里都是她身上带着的香气。 “睡不着，等你呢。” 姜迟被她发丝弄得，心也直痒痒，咳嗽了一下，清了下嗓子后，询问道，“那个，我能摸摸你吗？” 唐翘被他猛不丁的孟浪的说辞惊在了原地。 你，你这么直接，让我咋的回你？ 要说结婚之前，唐翘对男人的实力跟体力还有点质疑，但结婚后，这点困惑就烟消云散了，姜迟不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好到离谱，说真的，要不是看在她怀着孩子份上顾忌了许多，她真怕以后连床都下不来。 俩人感情迅速深温，唐翘也心疼他，把脸埋在他胸口，小声道，“你，你想就想，干啥要说出来？” 姜迟还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知道可以摸她肚子了，紧张的用手搓了几下，等带有温度了，才小心翼翼的伸到她裤子里，摸着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唐翘现在怀孕还不到三个月，按理说肚子该没啥反应，但姜迟这口厉害的很，摸了几下就跟唐翘汇报，“你肚子大了。” 这怎么可能。 他现在在肚子里，充其量也就小拇指头那么大小，咋可能肚子大了？ 不过还是自己给面子的摸了下，她脸上带上了讶异，“真的，真的大了点。” 俩人都是初为人母（父）就着她的肚子大小絮叨了半天，他的手又大又粗糙，唐翘稍稍动了下身子，那手就滑到了其它的地方。 气氛又有些尴尬。 第四百三十一章付出 姜迟咳嗽了下，抽回来手，亲了亲她脑门后，转身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要是他声音不跟他身体一样紧绷的话，唐翘可能会相信这人是真的想要自己水蕨的，可是，这人明显是言不由衷。 她笑了笑，从他身上翻了过去，从被子里，小心翼翼的往上爬，渐渐地从他怀里露出头来，一番行动下，脸蛋已经满是鲜红颜色，她略带了几分扭捏，“孩子很好。” “嗯。” 姜迟喉咙剧烈滚动，“然后呢？” 醉人的红晕从洁白的面颊一路晕染，直到她纤细的脖颈下面，被她这样无声的邀请，姜迟呼吸也急促起来。 怕他说出更羞人的话，拉着他钻到了被窝里，今个姜迟为了她的梦想，放弃自己的工作跟职位，她不可能不感动，平时他是沉闷没有什么情趣，但已经把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了她。 投桃报李，她也要对他很好很好才行。 俩人唇舌交缠，男人不断的掠夺着她口腔里的空气。 她是这般芬芳甜蜜。 等到他酣畅淋漓的放过她时，唐翘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夜凉如水，温情不已。 唐翘清早起来的时候，脑袋晕晕沉沉，抬了下腿，忍不住敏感的哼了下，她这老胳膊老腿…… 不舒服的动了下身子，发现腰上搭着一个沉重的胳膊。 抬下头，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雄厚的胸膛，唐翘忍不住在他胸前咬了一口，看着他吃痛的从睡梦中惊醒，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昨晚，昨晚…… 她只是想稍微犒劳一下对方，他倒好，抓着机会不放手了。 “还早，再睡会。” 他长腿长胳膊的，略微施点力气，被他按在怀里的唐翘，根本没机会逃出来。 “我，我有点不舒服。”昨晚她累的睡着之后，是姜迟收拾战局的。 姜迟听完她的话，也不瞌睡了，麻溜的起身，打了些热水用毛巾要给她擦拭。 “我，我自己来。”她多少还是有点脸皮薄的。 姜迟没有依着她，眉头微皱，“屋子还有点冷，你这一折腾，把被窝里的那点热乎劲都散没了，谁的东西谁收拾，你要是羞的话，我不看就是了。” 说完还真的闭着眼，伸到被窝里，帮着她清洗。 仔仔细细的给她擦拭干净后，问了下她肚子没事吧之后，姜迟又钻到被窝里，搂着她要睡，昨晚耗费的体力不小，他还没休息过来。 唐翘原先想说些什么，但是被他这么一拾掇，也干爽了不少，暖呼呼的，也睡了过去。 把先前自己着急跟他说的事，完全抛之脑后。 这一觉醒来，就是八九点的功夫，唐翘舒服的在被窝里舒展了下身子，之前的记忆瞬间回笼。 她打了个寒颤。 麻溜的从暖气片上把衣服取下来，慌里慌张的穿着。 屋子里没有动静，被窝也是凉的，难不成人都已经走了？ 胡乱的把衣服穿好，咚咚咚的下楼，张来弟听到动静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见她慌张模样，关切道，“唐翘你咋了？出啥事了？” 客厅饭桌前，她公公还在看报纸，面前是吃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碟，姜迟听到声音，也从外面进屋，他胡子还没刮完呢。 原来人都还没走，吓了她一大跳。 唐翘发白的脸色逐渐多了些红润，摇摇头，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温水润了下嗓子。 她的精神状态不大对劲，姜山虽然嘴上不大会说啥体面话，还是挺喜欢这个新儿媳，他清了下嗓子，脸上努力挤出一抹慈爱，“唐翘，怎么了？是有啥困难吗？” 张来弟也端着一碟刚煎好的鸡蛋过来，闻言，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唐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是别的事的话，她自己一人之力，可能能达成，但这个任务，她还有点不大确定在里面，要是贸然开口，成了的话最好，要是不成事，那姜家该是多丢人啊。 但是，系统的提醒，又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悬挂在自己头顶上方，让她十分纠结。 犹豫之下，还是开口了。 “爸妈，我做了噩梦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过分了 姜迟不自在的扭过了头。 倒是刘云霞听完，有点心疼她，“哎，咋连续两天做了噩梦了，我看，是不是那天回娘家的时候被那个疯子吓着了？看这可怜的，眼睛下面这都是黑眼圈。” 姜迟愈发心虚。 昨晚好像是真的有点过分了。 一家人心思各异，唐翘没精力去探查，她思虑了片刻，后来还是咬牙道，“爸妈，我，我昨晚梦到今个死去的老爷子，其实没死……” 刘云霞一愣，随即露出抹慈爱，摸了摸她脑门，“看看，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肯定是昨个被人吓着了，唐翘啊，我跟你说，你别害怕，秦老爷子人好得很，你别吓唬自己了啊。” “不，也不是。”唐翘摇摇头，煞有介事道，“我昨晚梦的很清楚，那老爷子就是在今个下葬之后，在棺材里醒了，做噩梦的时候，我好像就成了那老爷爷，憋闷窒息的不行，那棺材又盯上了钉子，我指甲都挠断了。”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但姜家人还没怎么相信。 倒是刘云霞有了两分动摇，儿媳妇运气一项好的很，会不会这是啥预兆啊。 看大家都不大相信，唐翘觉得自己必须来个狠的了，她摇摇头道，“我，我昨个去给老人家敬酒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他小拇指动了一下。” 老人家刚故去，这边的习俗，是要放在门板上的，因为他去的急，家里没有准备棺材，是临时找人打的棺材，他们这些祭奠的，给人烧点纸钱，在铺满了麦秸的地上，敬亡者一杯酒。 等到棺材打好了，再把人放进去，在棺材上画上那些典故，择日下葬。 所以唐翘说是那个时候见到的，大家都不会产生任何的怀疑。 姜山手一颤，筷子掉在桌子上。 唐翘见大家表情都不怎么对劲，又弱弱表示，“可能是我昨天累了，眼神有点不好使，一时间看错了也有可能。” 她有点后悔说这些话了，她是被系统那些话刺激的，理智都丧失了，现在说了这话后，姜家人啥立场？亦师亦友的长辈可能没去世，他们是阻拦还是不拦？ 阻拦的话，人家笑话，以为一个小姑娘的话就把他们耍的团团转，人家医院的大夫都说了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咋的你做个梦，眼神不清楚的瞥了一眼，就说人家没死？ 这话要是说出来了，人家家里的人，能不生气？ 可是要是当没听见的话，万一，万一呢，要是人真的还有一口气在，他们这不是见死不救了？ 就算人下葬了，这辈子心里得一直有个疙瘩的！ 她这么一说，弄的人进退不得。 唐翘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哈哈，那个，妈你做的啥，我好饿啊，咱们吃饭吧。” 唐翘蹩脚的来转移话题。 姜山拍了下唐翘的肩膀，也没说啥，戴上自个帽子径自出门了。 “妈。”唐翘可怜巴巴的看了女人一眼。 那小脸白生生的，大眼珠子眨巴眨巴，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哪儿还有人舍得责备她啊。 “你别管他，那么大的人了，该说啥不该说啥，他自个有分寸。” 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飞快的解开了围裙，交代了她两句出去了。 老头子倔，性子又轴，她还真怕这老头突然弄点啥事出来。 姜迟见爹妈走了，屁股也有点坐不住，偏他自己又不想让唐翘看出来，一个人在屋子里又是转圈又是没话找话的，唐翘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被他这拙劣的演技给逗乐了。 “今个把我送到我姐那，你爱干啥干啥呗。” 姜迟面带红光，连带着嗯了声。 骑着自行车把她送过去，看大门要关上的时候，支支吾吾道，“中午可能不回来，你中午跟着你姐吃点，晚上了我让人送点羊肉，给你补补身子。” 唐翘知道这人是心虚着呢，摆摆手，不耐烦的催促着他快些走。 等着他走了，转身的时候就见到她姐双手抱胸打量着她，唐翘结婚之前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张来弟哄着惯着，把人养的水灵标志的，现在结婚了，又因为肚子里揣着崽儿，更是被婆家当成了宝贝似得捧在手心里。 好吃的紧着她吃，好喝的也紧着她喝，这才几天功夫，脸蛋又圆润了好些。 因为那张娃娃脸，这会看起来年龄越发的小了。 俩人刚才依依不舍的，肯定要被人打趣。 不过唐翘是谁啊，你爱说就说，反正我也能回击你，“那个谁，是叫王梁的大哥吧？数数走了也有些日子了吧？没个信儿过来？这可不行啊姐，虽然说姑娘家面皮薄，得注重些颜面，但一个劲的装傻到嘴的肥肉可会飞了啊。” 唐翘几十年后来的人，小簧片看过，也跟自家男人实战过，那小嘴巴巴起来，那可是羞臊死人的，唐菊又是个挺纯情的姑娘，被她打趣了两句后，脸蛋瞬间通红！ 其实还真是被她猜到了，这才一个月的功夫，她这已经收到了王梁两封信。 也正是因为这个，唐翘打趣起她来，她才会这么心虚。 好在俩人都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互相打趣了一番后，也开始耐下性子学习了。 却说此时不同于唐翘姐妹宅子的安静，秦家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大喇叭从早上七点就开始放，直直放到夜里七八点，换成以往，这种扰民的行为肯定要让大众厌烦。 但现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死者为大嘛。 再说新邻居也都挺尊重这老人的，搬家过来没多久，老爷子平易近人，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平时谁不得空了，老爷子还会管邻居孩子一顿饭。 第四百三十三章相不相信 所以今个成殓，平时工作忙碌的邻居们也都自发的过来帮忙了。 白色的积雪因为热气的蒸腾以及人来人往的走动，已经化成了黑乎乎的一滩水，姜迟匆忙的赶到那的时候，几个男人已经搬着菜筐子，烧起来炉灶要做饭。 一般来说送葬的流程是，招呼来帮工的客人们吃过了午饭，亲友们痛哭些时候，表达对亡者的思念之后，就该成殓盖棺了。 唐翘今个说的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其实他是不大相信她说的话，一个只是做梦，一个是医院下达的死亡通知书，相对于没有科学依旧飘渺无比的预言来说，他肯定是要相信科学的。 但想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唐翘不是没分寸的，说话也清楚话语中的分量。 他到院子里，敏感的发现，不少人在里面窃窃私语的。 心里一个咯噔。 环顾了一圈，找到了他爹妈，最不想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爸倒也不是那么没分寸，把唐翘的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毕竟说了，大家也不信啊，他只是说，昨个才过世，今个就打算埋了人太仓促了。 他们之间关系不错，大家心知肚明，可是你关系再好，也不能拦着人家不让人下葬吧？ 姜山说完这边的亲戚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大概意思是他爸有点太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了。 刘云霞也着急，男人心里装着事呢，又不能说。 她对自己男人没头没脑的横插一脚，也十分的不悦，有事商量就好，再不济的你换个法子来表述，偏偏硬邦邦的说今个的日子不好，不宜下葬，你这不是打人家家属的脸吗？ 秦家的人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这耽搁一天要浪费多少金钱时间不论，这么多忙人，对方要搭进去多少粮食跟菜肉？ 那家人精打细算的性子，你这不没事找事？ “行了，知道你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故人已去，生者多看开些。”以前的老同事挺能理解他的，拍了下他肩膀当做是安慰。 姜山叹了口气，他肯定是魔怔了，刚刚他偷偷摸了摸老人手臂，冰凉的很。 就像是他媳妇说的那样，人有的时候，不得不接受现实，看着人在那忙着，自己也背着手去帮忙了。 不一会，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今年的雪好像格外的多，这几天晴一天下一天的，格外腻歪。 油划入锅里，冒着青烟，葱姜蒜末往锅里蹿香，大白菜土豆豆腐接着扔到了锅里。 黄土灶里的火焰烧的旺旺的，雪花落到大铁锅里，马上消失不见。 不多会，天地间铺上了一层皑皑白雪。 院子里的人各自忙活，有人问着棺材用不用抬到屋子里，管事的看了下穿着寿衣的老爷子这会安详的躺在那，棺材上方又有黑色的布棚遮掩。 摇头说不用。 “昨个夜里这棺材才画好，漆还干的不大利索，别介抬着棺材，跟门框磕着了，把漆碰掉就不好看了，那谁，找几个人把这棚子上的东西加固一下，看看去坟地的人回来了没，咱们吃了饭，也该动身了。” 下葬的地方差不多有五六里地，平时不下雪的话，还好走些，今个下了这么大的雪，有的罪受了。 管事的吩咐下去，很快这些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刘云霞给自个男人端了一碗饭菜过来，刚才还生着气现在见他眉头挤在一块，发起了狗脾气，心底又气又好笑，“行了，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较真儿的人，唐翘也说了，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眼花了，老姜，你得接受现实。” 姜山不吭声，估计也消化完了媳妇的话，接过来碗筷，低头扒拉着菜。 “老哥哥，这辈子辛苦啦，现在儿孙满堂，子嗣延绵，下辈子也要平平顺顺的过一辈子啊！”管事的带着子孙后辈敬了下酒，然后才把酒洒在棺材前面的雪地上。 随着亲人的哭嚎声，男人响亮的喊了句“盖棺！” 接着就是几个本家的兄弟们拿着钉子把棺材钉上，这也是有讲究的，四颗铁制的寿钉，由亲属用斧头楔入，其中三根要楔入到底，钉入到棺帮，而且这钉子钉入的时候也有说法。 如果死者是男性的话，三根为左面二右一，女性的话就是右二左一。 另外一根寿钉是主钉，按着男左女右的说法，钉入到棺材的前一侧。 姜山那心跟订钉子的声儿似得，咚咚咚的不停往下落。 棺材是彻底被顶上了，两点的时候，管事的招呼着八个男人来抬棺材，最前面是唢呐鼓声开道，国人的老思想，来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来，走的时候也要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走，这些丧掉声儿后面才是抬着棺材的人，最后则是老人的亲戚朋友。 老话经常说，抬棺材的时候不要说重，不然棺材会越来越重，甚至是把绳子给坠断，那些孝子贤孙的，也不许往后面看，不然老人家会感染到不舍的情绪，不会安生的入土为安。 雪下的越发的大，坟地又远又滑，就算有八个男人抬着，也是个不小的工程，管事的还特意吩咐了俩人带着两条长凳，就是怕路途过远，没法安置棺材。 “哎，前面路被堵了。”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那么一嗓子，送葬的队伍停了下来，有人不高兴的骂骂咧咧，但也无计可施，越是往坟地的方向去，地就越多，这会刚冒出绿尖的麦苗没少被冬天的野物给霍霍了，所以平时扎个架子之类的挡着，那也是情有可原。 这条路不通，只能绕路走了，那边虽然远点，但路还好走些呢。 拐了个弯，这些人又绕路走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感激 因为下葬的时间最好是在四点前，他们出门虽早，但因为雪滑加上中间绕了回路，时间还特别紧，刚开始都还没放在心上，渐渐地，表情都严肃起来。 脚下动作也越发的快了。 谁知眼瞅着就快要到目的地了，也不知道谁放在旁边放了鞭，噼里啪啦的，吓了人一大跳就算了，谁能想到路滑加上受惊，抬棺材的后生脚下没站稳，一下子倒了！ 这棺材木头沉啊，上面还堆着老些雪呢，大家走了这么久，本来又冷又累，这一个人倒了，力道就不均了，接下来一幕任谁都不想看到。 一个人跌了，棺材歪斜，那剩下的人又没个心理准备的，被这力道带动，也跟着栽了起来，接下来就是重物轰然栽在地上的声音。 “坏了，坏了！” 管事的脸都被吓白了，这棺材落地，大煞啊！ 前面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后面的家属们跑过来，见到眼前这一幕，早就吓呆了，几个女眷更是嚎啕大哭起来，“爹啊，知道您走的急，心里不乐意，但阎王要您啥时候走，咱们也没办法啊，您啊，就痛痛快快走吧，往后上坟的时候，多给您烧点钱，保证让您在下面过得舒舒服服的！” 也都是被吓傻了，忘了现在的国情，这要是在单位或者是其它公共场所，这么一说肯定要被人说是封建残余思想，鼓吹牛鬼蛇神的抓起来。 女人被吓住了，身边的男人赶紧捂住了她嘴。 这可是大事了！ 等他们慌里慌张打算把棺材抬起来后，找放鞭吓人的那些罪魁祸首时，哪儿还能看到那些人影？ 管事的也怪没脸的，帮人主持了这么多家丧事，这第一次搞砸锅，正犹豫该怎么补救时，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安静！ 男人循声望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晌午闹了笑话的姜家人。 秦东山有点不高兴了，他是家里老大，这会就该拿捏起身份，挨着面子，他白天没怎么开口，这会心烦，加上白天的不满意，一下子爆发了，“姜叔，您今个来是故意捣乱的是吧？这些闹着放鞭的人也是你安排的吧！” 姜山没开口，姜迟就不乐意了。 “没证据的话，建议你不要说！” 秦家人闹腾起来，正当他们要继续吵闹时，姜山厉声道，“安静！” 他驮着自己的伤腿，疾步走到棺材跟儿，倾身在棺材上听了下，皱眉道，“你们听，这里面是不是有动静？” 秦东山擦了把泪，大步跑过来，跟在他旁边，也认真的听了起来。 “咚咚咚” 棺壁果然传出力道不大的敲击声。 要是说一个人是听错了，那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听错了吧？ 姜山心剧烈跳动，脑子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但都被他按捺下来，扯着嗓子大叫着，“快，快去借个板头，快把棺材给打开！” 管事的这会也反应过来了，刚刚他还在心塞自己的名声被毁，自个也要被秦家的人埋怨，但听到可能人没去世，还在里面敲着棺材的时候，喜悦从脚底窜上脑海。 这可是奇事，更是大好的喜事啊。 人多力量大，不多会还真是被人借到了工具，十来个大小伙子在边上围绕着你一下我一下的，很快就把棺材打开了，管事忐忑的开棺，露头往里面看了下。 里面的老头也不知道是被身上层层叠叠的被子压的，还是身子哪儿不舒服，皱着眉在棺材里面哼哼呢。 有胆小的娃哭了，但是大人明白啊，这老人还没死透了呢，没准是放了一天冻活过来了！ 后辈子孙也不哭闹了，好多人把被子从他身上拿下来，只盖着俩条，就这样抬着棺材匆匆忙忙的往医院去了。 姜家父子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复杂，唐翘说的，他们是听进去了，但多少都是带着些尽力一试，不留后悔的念头。 可谁想着，真的是成了？ 这唐翘，也太神了吧？ 不过这会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大家跟着部队，慌张的往医院去。 到了卫生院，病人跟医生们见好多小子抬着棺材闯进来，可不是吓了一跳？等知道里面的老人死而复生后，又是啧啧称奇。 医生听完了家属的话，也严肃了神情，带着人进去检查了一番，等那些家属忐忑不已坐立不安的时候，医生从里面出来了。 他们也很惊讶。 以前听人说过有这种例子，但他们可从来没碰到过啊，给那老人检查了一下，身体机能在慢慢恢复，人现在还没清醒，已经打上点滴了，剩下的检查，还必须得等到老人清醒后，才能做。 不管医生说了什么，大家能听明白的是，这人估计暂时是没生命危险的。 秦家的家属们，这两天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得，忽高忽低，这会知道了老人还活着，自然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俩小孙子更是当时就把自己的孝衣给脱了。 秦东山这会也怪不好意思的，他就算再不知事也不能这会不通四六，说真的，今个的事，还真是得感谢人家姜家父子，刚刚知道耽搁了下葬时间，他还挺埋怨姜叔叔呢，觉得要不是他墨迹，事多，他们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困扰。 但这会还很是感谢人家墨迹，又一个劲的坚持了。 要不然，节约了那点时间，他们按时到了坟地，把人一下葬，就算亲爹真的活泛过来，那也就求救无门！这后面还有啥事嘛！ 想着他们自个亲手把老父亲给活埋了，这要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也就算了，要真的是有朝一日知道了，这辈子还能安生？ 第四百三十五章好感值 他拉着姜叔叔的手，更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后来更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哭的声泪俱下。 “哎，这是干啥！” 姜山赶紧扶着人。 那边听到动静的刘云霞这会也过来了，见那俩人奇怪的造型，偷摸摸问儿子咋回事，姜迟把来龙去脉说了，女人眼睛瞪老大，“真的活了？” 姜迟点点头。 “哎呦，你这个媳妇娶得真的是太值当了，这说啥准啥啊。” 唐翘学习的时候，一个劲的往外张望，心里装着事，手里的纸张不断的翻动着，弄得唐菊也怪心烦的，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干啥呢？” “我有点心慌。” 这几天唐翘肚子饿的快她是知道的，这会以为是饿了，准备去给她找东西吃。 唐翘没拦着。 家里东西少，可唐菊是干惯了活的，不多会就给她准备了一碗汤面，猪油打底，稍微放了些葱花虾米，煮熟的挂面放进去，又煎了个热气腾腾的鸡蛋铺在上面。 闻的人食指大动。 唐翘这边刚拿起筷子，那边就被人拍上了门，“来了！” 唐菊这边刚刚打开了门，程阑就顶着雪花进来了，唐翘还没问话呢，这人就夺过了她的筷子，稀溜溜的往肚子里填巴着面，唐翘也不跟人闹着，等他吃完了之后，急巴巴的询问，“哎，怎么回事，事办好了没？” 程阑今个饿的厉害啊，他跟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在那埋伏了好久，连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等着人出殡呢，这缺德事，除了唐翘能想到后，没人能想出来。 不过因为相信这人不是无缘无故让他干活，也就安耐着性子没问，老实的把任务给完成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筷子一放，大手掌一擦，舒服的打了个嗝，整个人才觉得活了过来，吃饱喝足身子暖和了，这也开始摆着大爷姿态了，唐翘见扭捏，上前就是一脚。 “快给我说怎么样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脑袋里就传出系统的提醒声，五十分好感值，到账了！ 这么说，计划是奏效了，人也救活了？ 程阑还想拿捏一会看她着急一下呢，谁知这人马上一副我已经都知道了，你对我没用的表情，他到底还是怂，以为这是以退为进的法子，巴巴的跟人汇报了下情况。 唐翘是这件事的主谋，程阑是帮凶，俩人自然觉得是没什么，倒是把一边的唐菊给吓了个够呛，抓着她衣裳结巴的说不出话来，唐翘肯定不能让家里人认为她是个没分寸的人啊，稍微加工了下剧情。 “要是人真的没死，我们这样是救人一命，要真的死了，也就是对老人尸体不敬，先前我也犹豫了，但是觉得颜面跟生死相比，那才能值多少钱啊，所以就来了这么一出。” 唐菊表情好歹是平静下来了。 唐翘又戳了下程阑，“对了，你们行动进行的还顺利不，送葬的人里面有姜迟，你没被发现吧？” 程阑吊儿郎当的表情上浮出一抹得意来，“那肯定没啊，我躲树上，纵观全局，暗地指挥，程阑连我影子都没看到。” “那就好！”唐翘笑了下。 在他等着听夸赞感谢表扬的表情里，毫不犹豫的把人撵走了，场子里的活还多着呢，新设备也刚到，他咋能在这浪费时间呢，再说姜迟过一会就该来接她了，程阑这属于嘴上没把门的，要是让他把话给秃噜出去了，自己后面又是一堆的事。 不过这次倒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姜迟竟然没有在她预料的时间来接人，到夜里十点的时候，差不多才过来，那会唐翘早就已经睡着了。 姜迟见她睡下也没喊醒她，只是跟唐菊说了几句让她费心了之类的话，自个先回去了，没办法，唐家虽然有他住的地方，但毕竟不是唐翘一个人在，多少有点不方便。 五十分的好感值并没有给她带来安全感，因为怀孕时候带来的危机，则越发强烈了。 一晚上做梦梦的光怪陆离的，早上起来都没多少精神。 外面没有再下雪了，久违的阳光反而高高的挂在天穹，她在被窝里穿好衣裳跟着出去，空气甘冽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唐菊正在院子里背诵课文呢，见她醒了，朝厨房努努嘴，“给你蒸上鸡蛋羹了，饿的话就先垫吧点。” 唐翘点了点头。 她正想打听姜迟呢，门外就响起了他的声音，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一天差不多没见面，唐翘还真有点想他了，开了大门，就见男人拎着篮子进来了。 “妈今个早上煎了鸡蛋饼还有煎包，让我先给你送过来了。” 唐翘拉人进来，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打听着昨个的事，大概经过是从程阑嘴里听到了，但毕竟这都是偷摸摸做的，姜迟不清楚自己知道啊。 把吃的东西都给摆在面前，姜迟把昨个的事大概说了下。 “对了，秦家人今个上门感谢了，爸的意思是让我把你接回去。”听着这意思，爸妈把功劳都推在了她身上？ 他们这是咋的说的。 吃饭了之后，唐翘被人接走，回到了家，屋子里挤着七八个人，都是秦伯伯的子女跟晚孙后辈，几乎是刚碰面，唐翘就听到系统提醒着声音，他们是真的感谢自己的，所以马上就传出了十四点的好感值。 秦东山夸了姜山夫妻俩有福气，随之又从兜里掏出几张电影票来，最近两年物质生活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文化生活上有了不小的改变，前段时间话剧团弄得新型话剧有声有色，在国内外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也算是间接打破了样板戏一统天下的局面。 第四百三十六章内部票 最近一段时间特别流行的就是看内部电影。 各大部委都会放内部电影，有的时候哪个单位搞来了片子，就放片子，而且，以前你想看电影，放片子的话，题材十分单一，必须是红又专的革命题材，虽然看的是不错，但久而久之，多少也有点审美疲劳。 最近两年国家形势变好了，跟国际上某些国家的关系也破冰了，题材选择上也有了多样化，这也是为啥最近内部电影这么吃香的原因。 而且因为电影都是搞关系才能搞到的票，所以还挺难才能弄到票呢。 秦东山的大儿媳妇就是在化工局的，他这是特意借花献佛，来给人送票了，小年轻嘛，谁不喜欢看点时髦东西？ 果然，那姑娘接到票后，喜欢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刘云霞也挺高兴，毕竟是自家孩子得的体面不是？家里男人虽然早早退休了，但她还年轻啊，最近单位返聘她回去做指导，不用做班，也不耽误照顾家，现在因为这一层关系在，往后多多少少也是个人脉。 “行了，你们孩子自己去做自己的事吧，唐翘你不是还要学习吗？上楼学习去吧。” 秦家人得知她今年也要参加高考，又纷纷表达了一波祝福。 唐翘轻飘飘的上了楼。 说真的不怪她婆婆这么兴高采烈，虽然她是‘无意’耽搁了时间，‘误打误撞’下救了人，但就这已经足够了，现在秦家上下谁不把姜家当救命恩人？ 躺在自己的小窝里，唐翘翻了下电影票，差不多七八张的票，还都是同一场，“哎，票就是今晚的哎，我看看，是鸳梦重温，这片子不错哎。” 姜迟换了个衣裳，从她手里抽出了一张票，挑眉看了她一眼，“你看过？” 这怎么可能，最近两年这些片子才流入了国内，往年谁手里要是窝藏了这些东西，是要被人当成是反共的，他记得十几岁刚参军时，他爸一个同事因为去苏联留过学，回来跟以前的朋友通过几次信，后来就被打成了苏修。 唐翘生活在乡下，身边接触的又是贫农之类的，怎么可能知道外国电影，更何况她的口吻还挺赞许的。 一时高兴的过了头，忘了自己身边的男人老本行是啥了。 “那个，我是跟程阑去港城的时候，听人说过的，那次想去看，但行程紧张，没去成。” 姜迟这才没怀疑。 票现在手里不少，给兰莺分了下，又去给姜静送了张，剩下的就是她姐，还有程阑了，剩下两张则是给了公婆，他们这把年纪肯定不想看这些东西，不过他们想给谁就给谁，做人情的东西，也不大用自己操心。 电影是傍晚六点多的，她学习了一天头晕脑胀，等到五点的时候，兰莺就跑过来招呼她了，自从她嫁过来，都在一个大院住着，俩人走动的更频繁了。 既然是内部电影，放映的话肯定也是人家内部单位，姜迟现在不上班，肯定是不大放心唐翘，所以即使他自己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没兴趣，还是得陪着俩人去的。 家里就一个自行车，唐翘在前面大梁上坐着，兰莺则是在后面坐着。 她被裹得严严实实，大梁上为了方便她坐着，还特意绑上了个棉花小垫子，人都坐稳了，姜迟长腿一撑，车子稳稳当当的往前面走去。 姜迟前面载着一个，后面带着一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年龄，长得还不赖，这点都是工人群众下班时间，路上不少人往这边张望着呢。 唐翘看着周围这景儿，也乐的不行。 她身子弯着，就靠在姜迟的胸口位置，一笑，身子一颤抖，姜迟就感受的清清楚楚的。 “笑啥？”手握方向盘稳稳当当的，姜迟低头看着她。 “没啥！”唐翘摇头，“姜迟，今个可是你人生巅峰时刻啊。” “又说些胡话。” 脚下蹬的速度更快了些，很快就到了化工局门外。 现在看内部电影的人不少，而且因为这票不对外售卖，都是凭着关系拿到票的原因，来这的都是些家里有点小关系的人，唐翘他们到的时候，唐菊跟程阑已经到了。 他们几乎没坐下多久，电影就已经开始了。 估计是因为第一次见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几乎是灯光暗淡下来的时候，电影院就已经鸦雀无声了。 唐翘上次瞧这场电影的时候，还是十几岁的时候，记忆太过久远，这次再看，倒是有了另外一番感触，这故事倒也不复杂，倒是还有些浪漫的成分在。 讲的是个英国的贵族军官，在战争的时候被炮弹震伤，把先前的记忆都丧失了，自己的家乡，亲人，过往，后来从医院出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女的，也是缘分使然，俩人恋爱了，也就开始了重新的生活。 俩人感情很深，也是因为男人身体恢复，在报社找了个新的工作。 可是老话常说，天公不作美，他这刚收拾好东西，要出门的时候，叭的一下被骑车撞了，又失忆了，不过这次失忆只把跟爱人在一起的记忆忘记了，倒是把战争以前丧失的记忆找回来了。 那男人原先还是一个贵族军官，这次清醒了，自然要回到自己家生活。 他到家之后，家里的爱人却怎么也等不到人回来，后来男人成了大公司的董事长，出名了，女人也在报纸上看到了他，跑了大老远的来找他了，可是男人没跟她相爱时候的记忆了，怎么可能认得出她？ 当时俩人多甜蜜，这会就有多残酷。 放着片子的时候，底下已经有不少姑娘家轻轻地啜泣起来。 唐翘因为知道结局，但是没多少感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倒是看的挺认真。 第四百三十七章不正经 荧幕上，电影继续放映着，女人为了自己爱人，也费心的考入到公司里面，当成他的秘书，俩人接触的时候，不断地提醒着他以前俩人过往，相爱的日子。 但是男人怎么也想不起来，镜头一转，日子也过了几年了，好在这男人心底一直觉得自己失去了些什么，没有结婚，这才安抚到了群众。 等到最后，男人从医院出来，低着头一直走，这么走，就走到了俩人以前住的地方，他手里拿着钥匙，往里面一捅，门开了，他扭头一看，曾经的爱人也在背后。 估计是此时此景唤起了过往的甜蜜记忆，他就突然想起来了。 最后是俩人拥抱在一起的画面，算是大结局了。 这个片子，这种类型，是国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题材，几乎是放映完了，大家还都没走，低低的交谈着。 好莱坞的经典爱情电影片，她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倒是把其它的小姑娘感动的够呛，而且国外人比较奔放，电影里面多多少少要出现亲吻的画面，姑娘们不是侧过脸就是捂着眼，倒是几个男的看的津津有味的。 唐翘跟姜迟就是个例外。 姜迟不自然的扭过脸，这么一来唐翘翘着二郎腿手抵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的表情，自然也跃入到眼底。 他到底娶了个啥样的媳妇啊。 电影散场了，大家还都意犹未尽的，不过出去的时候，还碰到了个小插曲，他们来的晚，距离出口也近，电影刚散场他们打算出去，还没来得及呢，就有人匆匆赶来，把过道挡的严严实实。 她这还一头雾水呢，就见兰莺用眼神瞟了下，她这才看到前两天见到的那个叫啥苏雅棋的姑娘，在几个人的掩护下，目不斜视的从人群里走过。 这架势，完全跟大明星走红毯似得，还专门有人开路呢。 等他们走后，其余的人才能出去。 兰莺抱怨了几句，唐翘倒没多生气，人家祖宗拼死拼活打下来的江山，就是为了给子孙后代创造个好的条件，稍微有点特权，也没人在意的。 散场后，她交代程阑要把她姐安全的送回去。 程阑不耐烦的摆摆手，嫌她啰嗦。 兰莺看电影的时候，喝了不少水，这会捂着肚子去找厕所了，所以也就只唐翘跟姜迟在门口站着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面前突然走来个裹着大氅的男人，快步走到俩人跟前，低声模虎的说着，“兄弟，有好东西，你要不。” 姜迟看了下他，向来平静的眼眸里，倒是第一次出现了些许错愕，按理说，这些私下买卖东西的人，都对他一清二楚的，就算他不穿制服，那些人见了他也要跟老鼠见了猫似得，逃窜出去啊。 这次倒是稀罕了。 “卖的啥。” 男人倒也不避讳唐翘，呼啦一下把衣服扯开，大氅一面倒是挂着不少的……计生用品。 “兄弟，知道南方的兄弟橡胶厂吧，这玩意叫避孕套，最适合浓情蜜意的小情侣们使用了，这玩意现在难买的很，正好我这有货，你看，要不要来几个？” 男人贼眉鼠眼的，一边推销还一边谨慎的打量着周围。 他说的倒也不假，虽然说头二十年前国内就已经有了这玩意，但现在群众普遍意识不高，还不大接触过这东西，镇子上的人估计还知道这是啥东西。 村子里的，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没用过。 她以为姜迟肯定要严词拒绝，顺带把这个小子扭送到公安局了，谁知道他竟然麻溜的拿出了钱包，同样低声的询问他，“这东西咋的卖？” 哎？ 男人兴奋的擦了擦手掌。 伸出手笔画了一个手势。 姜迟点点头，“你今个拿了多少，我都要。” 都要？ 唐翘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大哥，你这是对自己多有自信啊。 男人惊喜异常，赶紧把腰上系着的袋子接下来，露出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兄弟你也是个敞亮人，给你打个八折。” 俩人速度极其快的做完了交易，男人朝姜迟露出个艳福不浅的眼神，拿到钱后，整个人飞快的消失在黑暗里，唐翘看着他把带子系在腰上，一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表情，只觉得牙酸。 想到这些玩意将来又要用到她身上，太阳穴一下一下跳的厉害。 没来得及说啥，兰莺小跑过来了。 “走啊，回家啊。” 当着人黄花大姑娘的面儿，唐翘总是没办法讨论避孕这个东西，瞪了姜迟一眼，憋屈的坐回了大梁上，兰莺这人天真一个劲的跟她讨论着方才看电影内容，根本没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这实打实的把人送到家，夫妻俩才回去。 刘云霞正在跟男人说话呢，见俩人回来还跟唐翘打招呼，“看电影回来了？演的咋样，我听人说外国片就适合你们这些小年轻们看，还行吧？” 唐翘点了点头，说是不错。 刘云霞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句她现在月份也快三个月了，明天该让大夫做个检查了，镇子上的这个妇科室的那个是她以前插队时关系不错的，特地让她帮忙看的。 唐翘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她忙，小脸巴巴的瘦，女人也挺心疼，催促着俩人快上楼休息。 楼下当着爹妈面还是善解人意可怜巴巴，这只他们时，小脸就皱成一团了，姜迟小心翼翼的解开腰上的袋子，翻出床底下的铁盒子，把他那群宝贝放了进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阴阳头 唐翘见到那些东西脑袋就疼，先不讨论这年头的计生用品薄厚如何，单是使用方式就够让人瞠目结舌，这些玩意大多数不是一次性的，你用完后清洗干净放点滑石粉保存，可以重复利用好多次。 她其实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原先那么有原则的一个人这会还参与到买卖中，有点转不过弯而已。 认真思考的时候，脚上一热，那人大爪就抓住了她，唐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姜迟，你咋满脑子都是点子不健康思想呢？” “对着你我要是不起心思那才是真的不健康呢”姜迟嘴皮子难得溜了一回，抓着她小脚给她按摩着，瞥见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手上的劲儿不自觉的大了几分。 “我这是对你负责。” 他还挺义正言辞的。 “你要是不碰我那正是对我的负责！”想起前两次跟他的那场持久战，唐翘就有点不自在，没啥防护的时候他折腾的就那么厉害了，要是卸货了，又有着计生用品，他不定还要怎么折腾呢。 “那不行。”姜迟想都没想拒绝了。 按摩她脚的手渐渐地也不安分了，慢慢的向上伸去，唐翘忍着老大力气才没踢了他。 第二天被婆婆带着检查了下，都还挺好，刘云霞才彻底放下心来，回去的时候，她问了下唐翘要去哪，这几天她都跟唐菊一块学习的，那边人少，也安静点，她要过去的话，自己正巧能送她过去。 她们婆媳俩关系不是做面子工程，关系还真是好的很。 转眼间到了小院儿那，到门口时正好碰到了姜静，先前她借了试卷的时候，唐翘就说过要一起复习的，姜静听姜迟说过，唐翘只是初中学历，她打算的是，一起学习起来，唐翘要是有不会的地方，或者是哪里薄弱的方面，她可以帮着攻略一下。 可真的学习起来，才知道自己打脸了。 人家能破解出来密码那么难得玩意，这就证明了学历不单单只是初中学历，唐菊可能有不会或者是做起来生疏的题目，但不论那题的难易程度如何，人唐翘只看一眼就能解出来。 想起先前自己心底的那点想法，姜静灰溜溜的把念头收了起来。 唐菊一开始听说姜迟堂妹要过来，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害怕人不好相处，完全做好了等人来了要好好忍耐人家的准备，但谁知真人家来了，接触下来了，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能跟唐翘玩到一起的怎么着也不是那种小气外加心思不正的。 俩人接触了一天，彼此之间好感也多了，想来也是，有唐翘那个怪人做样子，谁能不受打击？ 原先一个人单纯受虐，跟现在俩个人合起来受虐，这程度自然不同了，而且俩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生出来了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错觉。 人多了，学习起来也不枯燥了，端端的时间，就到了晌午跟。 姜静要回家去吃饭，被唐翘给拦住了，最近这一年，家里条件好了，也不在乎招呼别人一顿饭了，而且真的要让人回去吃饭，别人挑不出毛病，婆婆心里肯定也会多少有点不舒坦的。 中午唐菊掌勺，冬天家里也没啥好菜，买了点豆腐，猪肉，加了点土豆白菜胡萝卜炖成了一锅菜，玉米面跟少量的白面掺和在一起，加水活软，弄成面团。 然后用专门的器皿压成了跟河洛似得面，浇上卤子来吃。 自家做的豆酱，小葱拌上的香油，捣碎的芝麻，加上点腐乳块，香醋，其貌不扬的一碗面，滋味却是让人欲罢不能。 姜静吃了俩小碗才惊觉自己有点失态了。 虽然说马上就要高考，但唐翘还是不大赞同每天无节制不分昼夜的看书做题，要劳逸结合嘛，加上现在三个人吃的着实有点多，唐翘便提议吃完了一起出门溜达溜达。 三人都这么说了，谁也不能拒绝她不是。 慢悠悠的踱步，三个姑娘讨论着未来想学啥专业，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唐翘倒没想那么多，上辈子学的是数学专业，小的时候颠沛流离记忆太深刻了，所以选专业的时候，首先选择的是按着稳定来的。 但是现在时代不同，就她所知，这个年代的任何一个大学生在走出校门后，都会成为炙手可热的人才，完全不用担心工作的问题。 不过这次是不是要换个专业，唐翘还没想明白。 三人正溜达着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唐菊眼疾手快，护着她靠到墙根，几乎是刚站稳身子，一群小屁孩就呼啸着跑过去了。 这年龄的孩子虎着呢，吃的多，浑身的劲也多到没地儿使，这会儿把人撞倒了，你都没地方说理。 “这干啥呢！”姜静忽闪着眼前的空气，远远看着那些孩子追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只当是小孩子们互相打闹，抱怨了两句之后还能咋办。 三人秉着呼吸等面前的尘土落下后，才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唐翘对这些小屁孩真的是要敬而远之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就在他们绕到要走时，姜菊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拧着眉头望着前面，不知怎么的，表情越来越黑，唐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皱起了眉。 原本只是以为小孩子玩闹，谁知道那六七个大小孩子抓着最开始跑的那个孩子之后，突然拳打脚踢起来，边踢还边骂咧咧的，这哪儿是正常的玩闹啊。 你要说一对一，或者是三对四打群架，她还要赞赏一句有血性，但偏是这么多孩子打着一个，那最瘦弱的一个被人压在身底下，也不哭闹，那双眼睛倔强的看着前面，真是让人心疼。 事情远不止如此，估计是打人打的没有什么成就感了，几个小子把人拖拉起来，个头最大的那个，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剪子，示意他手下那几个小娃压住那小孩子，竟然要给他剪头发！ 唐翘也终于知道为啥最开始见到那小孩后心底会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前几年喜欢给那些坏分子剃的阴阳头就是这种，剃一半留一半，难看的很，也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第四百三十九章以牙还牙 她一直觉得心灵的折磨远胜过肉体的折磨。 那小娃也不知道被欺负了多少次，剃过多少次脑袋，可依旧顽强不屈的挣扎着。 就在那剪子快要剃到他脑袋上时，唐翘再也忍不住，弯腰捡了一块土坷垃，快很准的朝着那小娃手腕上砸去，她手劲大，又是带着怒意的，那剪子从他手上跌落，他整个人也捂着手腕唉声叫疼。 “谁，谁扔的石头？” 熊孩子看了下周围，气愤的大喊大叫。 “我，我扔的，咋的了？”唐翘还害怕他呢，跟身边俩小伙伴走到他跟前，二话不说拧住了他耳朵，害怕那小子出手报复，还特意把掉在地上的剪刀踢开老远。 唐翘这次是一点都没留情，拧着那小娃耳朵都发红了，眼泪在眼圈里滴溜溜的转着。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孩子，你不要脸！” “呵，你也知道倚强凌弱不好啊，不好你还带着这么多大孩子欺负人一个？还剃阴阳头，能的你啊！姐，来来来，你帮我拧着他耳朵，我这几天手痒，也想给他剃个阴阳头。” 唐菊现在属于指哪儿打哪的类型，听完她话，二话不说拧住小娃的另外一个耳朵。 他身边那些刚才还闹得厉害的朋友，这会见大人来了，也怂了，顾不上老大教唆他们报仇的命令，跟鸟雀似的一哄而散。 呵，就这点胆子，就能欺负小点的了。 那大点的娃见同伴跑了，也觉得唐翘估计不敢真的这么对他，倔强的抬着头瞪着眼的不吭声了。 行啊，有勇气，就是看他能坚持多久，可惜那剪子只剪了两下，那小娃就惊天动地的哭起来了。 “我不要剪阴阳头，我不是坏人，我不要剪！” “呦，你不是坏人啊，这我咋知道的？坏人又不会在自己脸上写我是坏人这几个大字，现在我只见你欺负别人了，所以怪就怪你倒霉，姐今个不掏钱的给你上个课，告诉你啥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前几年批斗风盛行一时，把人的头发剃一半，留一半，一般都是剃了左面，留下右面。 被剃成这样头发的，有学术权威、老师、走资派还有富农之类的黑五类，他们本人受到迫害不算，可能还会连累到亲属。 像是妻子爱人被剃成阴阳头被批斗的大有人在，像是那些学术分子跟老师，大多数都是自持着文人风骨的，这种惩罚最能让他们羞愧，觉得颜面扫地。 她本来以为最近这些年头，社会风气好了，这种做法也已经没了，谁知道非但没有没了，还在小孩子们中间流传开了。 他们年纪小，天性也不是多坏，之所以做这些，都是有样学样，没听到那小屁孩刚刚叫嚣着他是看着邻居们这么做过吗。 小孩子年纪小，可塑性高，又因为没有融入社会，心思纯净，所以可以用天真无邪来形容。 但也因为他们年纪小，自己并没有什么辨别是非的能力，又因为占在弱的地位上，即使做错事也会被人道德绑架，不得不原谅对方。 唐翘手底下按着的这个就是，仗着自己年龄小，明摆着要欺负人。 估计是真没意料到她会剪，一刀子下去，那小娃顿时哭成泪人，唐翘也不是想以暴制暴，只想给他个深刻的教训而已。 剪了两下递个她姐个眼神示意，唐菊手下力道松了，那小孩看到机会来了，跟个泥鳅似得跑没影了。 姜静朝她伸出大拇指。 那小伙子倒也没跑，唐菊蹲下身子，帮着他拍了下身上的土，拍了两下，感受到手下的感觉不一样，她略带惊讶的抬头看了那小孩一眼。 这都寒冬腊月天了，穿的咋这么薄，不敢看他的脚上的鞋子，其实上下两层薄皮，露着几个脚趾头出来，根本不能叫成鞋子了。 姜静看了周围一下，催促着唐翘姐俩先走，刚刚那小娃子跑那么快，没准是要回去搬救兵了。 她们倒也至于害怕对方，就是觉得真碰到那群不讲理的要浪费时间，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哎小弟弟，你家在哪儿呢，带我们过去避避呗。” 姜静虽然年龄比她们俩都大，但因为被家人保护好的原因，心思倒还挺单纯，她觉得她们救人是不图回报的。 小孩子对她们感恩戴德这就不考虑了，最起码也会带着她们去避避吧？ 谁知道自个说的话就跟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似得，那孩子听见了，却没反应，只是麻木的从唐菊身边走过去，低头没感情的走了…… 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姜静有点不高兴，虽说她们几个是主动打抱不平，也不为了图报答，但最起码的礼貌是，你该道谢吧？ 这会不言语一声不吭的走了，算是怎么回事嘛。 唐翘拉住了情绪激动的人，暗暗摇摇头，人家小孩子当时也没求助她们帮忙，要是真的计较起来，那只证明这事是自己感动了自己，算了算了，这节骨眼上计较这个也没用。 眼瞅着小娃背影消失，唐翘冲他喊了一嗓子，“喂，你要不要让我们帮忙剪头发？” 十分钟后，三人跟着这小孩子绕到一个破烂堆积的屋子外，姜菊朝着妹妹伸出了大拇指。 偷摸摸在她耳边问着，“你咋知道用这个法子可行的？” 咋可行的？这倒不难回答，那小娃被欺负，怎么可能没血性？只是实力不行外加上敌我悬殊所以赢不了。 而且那些熊孩子不知道剪了他多少次头发，可你仔细观察一下，这小孩子脑袋上，除了最近几下层次不齐的痕迹外，哪里看的出是以前被人剃了阴阳头的？ “你是说……”唐菊慢慢回过味儿了。 那些人肯定是得逞过好多次，可在这孩子脑袋上从来看不出不对称，唯一能解释的通的是，他被人剃了阴阳头之后，自己回家又把另外一半给修剪了。 第四百四十章意外 但鉴于年纪小，手艺不行，所以整体看起来坑坑洼洼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这孩子自尊心挺强烈，唐翘就是拿这一点来让对方妥协的。 先前猜测到这家里条件不好，但也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差，院子里堆满了废品垃圾铁块。 那些废纸被雪打湿，湿漉漉软趴趴的跟泥土混合在一起，脚踩下去就黏糊糊的沾在脚底板子下了。 窗子是漏风的，院子是荒芜的，用家徒四壁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她们这边打量完，那小孩安静站到她面前，也不说话，就是倔强的看着她。 唐翘会意，把剪子递给了唐菊让她剪头发，她自己啥水平啥斤两，自己再清楚不过，动个嘴皮子啥的可以，真动手，估计还不如人家小娃自己剪的好呢。 他们还在这剪着呢，清楚的听到门外巷子里传来妇人的怒骂声以及孩子的哭声。 “这么些人被个小孩子欺负了还有脸来哭，人呢？我问你抢了咱家剪子的人去哪儿了？”女人怒骂声接踵而来。 肯定是刚刚那家孩子搬了救兵了。 大人着急剪子没了，孩子又被欺负了，小孩子伤心的是她们跑了，没地方报仇了，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 相比于外面的热闹，院里几个人倒是挺安稳，唐菊小时候头发都是自己剪的，手艺还算不错，没多久就把他头发剪好。 正打算询问唐翘这剪子该咋的安置时，就见姜静捂着嘴踉跄的从屋子里冲出来了。 她刚刚本来想帮忙收拾下院子，没找到扫帚，这才推门进屋的，唐翘倒是好奇她看到了啥，惊慌失措到这地步。 “这看到啥了，吓成你这样？” 眼瞅着她要进去看，姜静虽面色发白，却极力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许她进去。 问她，她也说不出什么，这倒是越发的让她好奇了，俩人在这对峙，急性子的唐菊不干了。 拉拉扯扯了半天也没听到个具体回答，愣是甩开了姜静，自己往屋子里去了。 屋子里传出急促的小小的惊呼声。 唐翘甩开姜静要往里面冲，刚走到门口，就被面色难看的大姐推搡了出来。 屋里有啥呢，这一个两个都是露出这幅模样来，她这个人虽然有点好奇心，但也不至于明摆着里面有不对劲，还傻乎乎的往里面冲，正打算问个清楚，就听到她姐质疑那小孩子的声音，“你家大人死了，你都不知道吗？” 屋子里的人也不知道死了几天，身子发硬，脸上也都出现了尸斑，也多亏现在是寒冬，不然这会早就臭味连天了。 不过就算如此，房间里也臭的可以。 一张床上有着大小被褥摊子，看起来一老一少一起生活了不短的时间。 想到这个孩子跟尸体在一块睡了这么久，她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不知道亲人没了，还是说…… 几个女人朝他望去。 那小孩摇头，似乎不大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 “你家还有别的亲戚吗？” 这他倒是听懂了，朝唐翘摇了下头。 三人表情带着几分微妙。 就是在这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了，想必是他们在外面也听见了里面的动静。 为首的那女的可是彪悍不行，连骂带踹的，本来就不甚牢固的院门，这会都被她踹的扑簌簌落灰。 这事还真是躲都不能躲得，在门被人踹开之前，姜静把门给打开了。 “小龟孙你翅膀长硬了啊，还敢欺负到我家狗娃脑袋上了？是嫌先前批斗的不够狠还是最近日子过得舒坦了，肉皮子松了想找人松松呢？把你家老头找来，我倒是想问问他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女人体型偏瘦，身材干瘪，但发起火来那种气势，倒是跟她的身材有着严重不符，估计是有了靠山，先前在唐翘面前痛哭流涕的狗娃，这会也不断的开始给人使着鬼脸。 女人骂完了才注意到院子里多了好几个人，只一眼见到她们，眼睛就亮了。 对面这几个丫头穿着打扮都不像没钱的，难道说这是这小坏蛋的亲戚？那这就好办了，听儿子说刚刚她们没少欺负了儿子，这正好要她们赔钱。 女人眼底的贪婪跟筹划丝毫没有掩饰，唐翘冷笑一声打算要走。 对方怎么可能不拦着？ “哎，你这人咋这么不讲理呢，你一个这么大的人欺负我们家小孩子就不知道羞耻呢？我儿子本来就胆小，你把他吓坏了，今晚肯定要做噩梦，我不管，你快点赔我儿子损失，不然今个谁都别想走！” “耍横的是吧？” 唐菊冷笑，“里面这老人已经死了，你们前面有啥恩仇的，去找他说道，你们这些事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现在把路给让开。” 女人乍一听那老头死了，也愣了一下，不过后来神色很快平静下来，那老头死不死的跟他们有啥关系，死了倒还清净，就是不知道这老头还有没有其它的亲戚，这房子还不错，要是能把这房子占上了，那倒也不错。 当然这也是她想想了。 唐翘看面前的女人唾沫横飞，再看了下躲在女人身后，露出脏兮兮脸蛋，跟他们吐舌头一脸得意表情的狗蛋，深深地吐了口气。 为啥这年头有这么多的熊孩子？还不是当爹妈的不作为，惯成这样了。 而且估计他们大人还意识不到这个问题，见自家孩子能打好斗不吃亏还沾沾自喜呢，养成好斗凶猛的性子后，殊不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往后肯定等他们孩子遇到对手了，真的吃亏了，哭都没地去哭。 第四百四十一章热心肠 她也不是啥大好人，更不想浪费唾沫星子在这些人身上。 她看了下站在旁边一动不动，低着脑瓜子不知在想啥的小娃，又看了跟他耀武扬威的狗娃，突然笑了。 “嫂子，我看你也不是个不讲理的，这样，咱们有事说事，按理说你教育孩子我们这些外人实在不该插手，但是呢，我偏就不是什么爱讲道理的人，您护短，我也护短，您想赔钱，我明白，而且我呢也不是个赔不起的人，但是吧……” 女人眼睛亮了，听她的意思，是同意了？ 咕咚一下，咽下了口水，急巴巴的问着，“但是啥？” 唐翘从兜里掏出小钱袋子，又拿出来钱，从里面抽出来几张，“我心里不敞快，谁是谁非呢，这会计较那么多也没意思，我就是想图个痛快，这样，你打他一巴掌，我就给你一块钱，你打的越多，我钱也就给的越多，当然了，我这要求可能有点无理，但人嘛，总是得有点兴趣爱好吧？” 言外之意就是，我的兴趣爱好就是听人打耳光，你要是能舍得下心打，并且打的合我心意了，那就可着劲来，要是社不得，就当这话我没说，反正我话放到这了，该咋的你就咋的。 公平交易，别为难呗。 她这话说的没利索，又没任何的缓冲，可是把姜静跟唐菊吓坏了，她这也太胆大了吧，这明摆着奚落嘲笑人家呢，她们紧紧的盯着那女人，生怕她一时发怒，打了唐翘。 毕竟这要求太过分了。 可没想到，这女人非但没发飙，甚至低头看了下皮实的儿子，陷入了沉思，这一出闹得，俩姑娘面面相觑。 这边动静也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围观，当然，大家也听到了她的话，都偷摸摸的站在外面打量着呢。 唐翘没那么多耐心，催促了一下，只见那女人没犹豫，抓着她儿子的胳膊，狐疑道，“你没骗我？” 唐翘乐了，甩了下手里的钱，“这么多人作证呢，我能糊弄你？” 女人手里的儿子这会才知道不对劲，起了害怕的心思，他这些年皮，也没少挨过打，但怎么说呢，孩子天生就能捕捉到父母的情绪，他自个爹妈是啥模样自己清楚，为了一点小钱就会折腰，更别说面前这么大诱惑了！ 可他不想挨打啊，疼不疼的在其次，关键是他好些弟兄在这呢，被她妈打了耳光，自己多丢人！ 这准备要跑，他娘早就一巴掌把人抓到手了。 唐翘脸上带着讽刺的笑，看看，永远都不要拿着钱来试探人心，以前她曾经看到过一个暗地采访，男的拿钱诱惑一对情侣，给多少钱让女的陪他睡一次。 哪个男人能接受这个挑衅？可是一开始生气发怒，渐渐地随着钱的金额越发大，那对情侣也动摇了。 最后等到钱的数额足够让人心动，男的也真的同意对象去陪人家了。 当然，这只是一次试探，别管对方出发点是什么，这场试验又是否道德，最起码能论证一点，用钱来试验人心，是可怕的。 “我让你不听话，让你跑！” 女人倒是没打脸，只扇着他脑袋瓜，也可能是怕唐翘真的不认账，手上的动作还挺大。 孩子不打不成器，而且这年龄的小孩忘性也大，这会打了他估计晚上就忘了，到时候再给他炖上一斤肥肥的五花肉，那滋味多美。 自家男人一个月才能挣三十五块，还养着一大家，现在只打他二十来下，这个月就能宽裕点了。 唐翘看着那小孩刚开始还绷着嘴不哭不闹，三两下后就开始哭闹起来，心底不是没触动的，这年头想要合格的孩子，首先得有个合格的父母。 其实孩子也是有自尊的，只不过大人从来没顾虑过而已，不过鉴于这小子前面做的事，唐翘也没开口阻止，总得给他点颜色教训不是？ 打着打着，那女人也出了不少的汗，她手里的狗娃这会哭的声音都沙哑了，女人才堪堪停下，她一松手，手里的狗娃恨恨的擦了把眼泪，不敢看周围凑热闹看他笑话的小弟们，狼狈的跑远了。 “姑娘，我打完了，不多不少二十五下，二十五块，你可不能耍赖。” 唐翘看完一场闹剧，心里也舒坦多了，麻溜的把钱给她后，那女人才美滋滋的走了。 当然，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肯定也不会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爱说闲话就让她们说呗，天底下哪里有比钱到手了更美？ 人群要散，唐菊趁机喊了一嗓子，“那个，这家的主人去世了，你们谁知道他们亲戚跟朋友在哪？一起过来帮忙处理一下后事吧。” 她从来都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可是这事都已经发生了，自己也看到了，多说一嘴就能解决的事，她不能看着不管。 原本以为邻居没了，周围的邻居会有点错愕悲伤，但看起来大家好像都挺淡定，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感慨，“怪不得这么些日子没见他出来呢，原来没了，同志啊，他就一个孙子，亲戚朋友啥的都没，我看你们也挺有钱的，都能花钱听人耳瓜声了，要不你们就张罗张罗吧。” 说完也不顾她们表情是什么，怕惹祸上身似得，人群一下子散开了。 这可真是…… 姜静也有点不好意思，说到底，这事也是她先出头才导致的，给人出个风头啥的，她还能办到，给人送葬这可是大事了，回家了她娘肯定又得训斥她。 上次做满月仨孩子在自个家出事，就赔了不少钱，现在这又…… “唐翘咱们先回去吧，我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姜静有点不好意思。 第四百四十二章拇指姑娘 唐翘点了点头，这事也不是他们三个就能解决到了的，还得跟家里人通个气。 准备走的时候，见到那小娃了，小小年纪，知道唯一的亲人死了，面上没有任何对未来的担忧跟惊惧，给他报仇时这小子也是没多大情绪波动，这可真奇怪了。 “喂，你往后啥打算？”唐翘蹲下身子，视线跟他持平，多嘴问了一句。 那小娃骨瘦如柴，衣着单薄，但是长得很是清秀，从皲裂的皮肤跟黑乎乎的脸上，倒是能看出他端正的五官，长得好看的人，都容易引起别人的怜悯，所以才勾的她这么一问。 那小孩子的眼神十分戒备，唐翘没忍住呼噜了下他脑袋。 不管她们怎么说，这小娃都没开口，更别说跟着她们一道走了。 三人只能先回去。 这散步散的可真是荡气回肠的。 回去时候，姜迟正在大门口等着呢，见到她们回来了，快步上前，打量了下她，还没开口呢，就被自家堂妹打趣，“哥，这才分开多大点功夫呢，就想的不行了？你这不行啊，太黏糊了。” 姜迟听到打趣后敲了下她脑门。 唐翘心里揣着事，有点兴致缺缺，问他咋这么早过来，姜迟言简意赅，说是家里这会秦家人来了。 “需要我回去吗？” “嗯，咱爸说你梦到了这事，秦家人觉得这挺有缘分的，说是来家里走动走动，正好你也是新媳妇，给你带个礼。” 唐翘点了点头。 她家有事，俩人送走了她，姜静也惹上了事，也得回去一趟，姜菊一个人在家，关上了大门，在桌子前坐了会，又觉得心里十分不得劲，后来还是放下铅笔，钻到了厨房。 最近唐翘在这呆的时间长，孕妇饿的快，吃的也多，偏她又是个嘴馋的，姜迟没少往这送米面肉，现在灶房房顶上还挂着一大块的羊肉呢。 切了一斤羊肉剁成了细细的馅，加了些葱姜蒜末大酱香油还有熬制的花椒水盐，和面，把面弄成面剂子，擀开，层层叠叠的把馅铺上去，最后放了些油，小火慢慢的煎着。 看了早上还有点粥，本来是打算晚上吃的，叹了口气，热了下。 把金灿灿的羊肉馅饼捡出来四个放在碗里，剩下的几个用碗碟盖着，放到了篮子里，把热好的粥放到了深桶铝盒里，夹了几筷子腌好的萝卜咸菜，快步往外走。 那小孩估计也没想到先前那个女的会去而复返，见她送来东西，戒备的望了几下，但终究是耐不住香喷喷的食物诱惑，飞快的把东西抢过来，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着。 他年纪小，饿的又久，吃的狠了，一下子被噎住，唐菊就怕这个呢，赶紧拍着他后背，他把堵在喉咙里的饼吐出来了，不等唐菊反应过来，那孩子马上趴在地上，把那块饼子捡起又塞到嘴巴里去了。 唐菊没有继续看下去，把东西放在那让他自个吃着，自己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那道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 唐翘在到家前就把刚刚出去发生的事跟他说了，姜迟半天没吭声，唐翘也心虚，害怕姜迟觉得自己浪费了钱，又多管了闲事，当时充大头的时候没觉得二十多心疼，这会冷静下来了，也心疼了。 那可是大哥多半个月工资呢，她就听了个响声，完了完了，姜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败家娘们吧？ 而且，还有葬礼的事呢。 她这胡思乱想的，姜迟那边开口了，“我媳妇做的对，当时在那节骨眼上，要不是掏钱解决纷争，怕是还有的闹呢，现在你跟孩子最要紧，那钱能让你解气乐呵，那就花的值当。” 姜迟这人以前是啥性子啊，中规中矩还古板无趣，这会倒是变得嘴甜了不少，不过唐翘也知道，他这人心里咋的想的嘴上就会怎么说，他是真的没把钱放在眼里的。 “至于丧事的事，你更别操心，眼前就有机会给你解决了。” 姜迟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弄得人心里怪痒痒，唐翘追问的狠了，姜迟突然停下车子，一脚撑地，一边扭头过来，脸上还是正正经经的，嘴里的话却不大着调“要不，今晚你用五指姑娘伺候我一回？” 唐翘眨巴着大眼，一时间没理解明白透彻，但见他这种熟悉目光里的盘算，突然想了明白。 前两天看完电影出来时候碰到卖计生用品的，他买了不少，那天晚上唐翘就跟他商量了，虽然说是新婚夫妻，黏糊点没关系，但总得考虑下孩子的事吧？ 后来俩人讨价还价，商议出了每个星期的次数跟每次的时常问题，结果是啥，不言而喻，姜迟割地赔款这几天正不痛快呢，没想到在这等着她呢。 这明摆着是给她挖坑跳呢，可是她又抓心抓肺的难受，想知道他有啥法子。 在他不断逼近的热度下，她举手投降，“行行行，就这一次，我应了，你说吧。” 姜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姜家，夫妻俩正泡茶给秦家几个人喝呢，秦家老爷子现在还在医院没出来，这次来的是他家三个儿子，三人面上也都有点挂不住。 当时知道老父没了，他们都是想着早点让人入土为安。 可现在老爷子活了，这早早把人下葬的事，肯定也瞒不过他，这往后等人清醒了，咋的面对呢。 “呵，这是新媳妇？那天忙的很，没注意，哎，长得可真精神。” 唐翘结婚前特意照的结婚照，男的英俊，女的娇俏，调皮的靠在男人肩头上，一副小鸟依人姿态，几乎是谁见谁夸，刘云霞也很满意，特意放在客厅沙发后面呢。 第四百四十三章解决啦 婆媳俩还约定，等过些日子孩子出生，一家子再去照个全家福。 唐翘当着别人的面，还是得装出一副新媳妇该有的羞涩甜蜜，恭敬的朝着几个人打个招呼，坐在沙发上时候就换成了一副愁眉苦脸模样，咋看咋像在外面做错事，回来有点忐忑不安的孩子。 姜山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咋回事？ 儿媳妇面上难看，儿子也是黑着脸，有气没处发的模样，难道小两口吵架了？ 当然小夫妻的异常刘云霞也发现了，她心里想着，却知道分寸，这节骨上不能说出口。 但她男人不这么想啊，见她愁眉苦脸的，当时就耐不住问了出来。 “咋的了这是？” 唐翘欲言又止，瞥了瞥姜迟后飞快的收回眼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还是姜迟搔了搔头发，语气带着几分不快，“爸，你别问了，唐翘出去没多久，惹上事回来了。” 说完简短的把刚才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姜山心道，这点事有啥好生气，你以往往外面散下的钱还少吗，儿媳妇这行为值得鼓励，你发啥火。 刚想说不怕，大腿旁边就被人掐了一把，自个男人傻乎乎，刘云霞可不傻，她那傻儿子见唐翘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咋可能训斥她，又瞥见儿子目光打量着那秦家几个人身上，马上明白这打的啥注意了。 行啊，这还学会给人下套了，换成别人家可能对那棺材啥的挺在意，但秦家不是这情况啊，秦老爷子在医院，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那棺材短时间是用不上的。 而且，那玩意又不是啥好东西，不像别的东西用不上先放着等啥时候能用再收拾出来，那玩意晦气啊。 那边眼瞅着有个人要用，这边又当是不吉利的东西想快点处理了，正好啊。 这边姜迟还有点不乐意呢，秦家几个男的眼睛就亮了，正发愁这玩意没法处理呢。 秦家老大咳嗽了下，上前打圆场，“嗨，这事是好事啊，侄媳妇心地善良，所以才有好造化，要不也不能梦到我爸还活着是吧，这闲事管的好。 那个，我家也想沾点喜气，我们老爷子的棺材是现成的，就舍了给那老人吧，寿衣之类东西，看看能用的上咱们就一股脑的都拉过去。” 赶着老爹回家之前把那些东西都拾掇好才行呢。 要不然那老头的脾气，不会说他们几个有了儿子孙子就会手下留情，肯定会当着人面用鞭子打一顿的。 唐翘听完后眼前一亮，估计是太高兴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小姑娘搓着自己的衣角，兴奋，又带着几分害怕，“是，是真的吗？这多不好意思，要不我们用钱来还吧。” “嗨，这说啥话呢，哪儿能要你钱，这样吧，这会要是有空的话，咱们找人去把棺材抬过去，先把尸体成殓起来，你不也说都死了好些日子了吗？早早家里还有点香跟值钱，都一并拿走，下葬的时候偷偷烧点值钱啥的没人在意。” 姜迟这会也起身了，假意说了几句唐翘不懂事的话，又朝秦家人表示了下自己的感谢。 几个人你来我往了几下，倒也是其乐融融，不多会，已经商议好出去要抬棺材了，因为这事唐翘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所以她还必须出面。 带着几个人到了那家里，大门大开，院里跟她先前离开的安静场景不同，此时热闹异常，唐翘眼底带着不解，听到院内有着争论哭闹声，着急进门。 脚下还没挪一步呢，姜迟就把她护在身后，抢一步进了院子。 院子黑灯瞎火，只有几个手电筒的亮光晃着，她先前还不知道咋回事，直到看到她姐的身影也在其中，大声叫了下姐。 唐菊正七手八脚拦着那些来抢夺东西的邻居呢，见她也在，遥遥的喊着让她别过来。 这人多还乱糟糟的，可别让人把她撞着就不好了。 姜迟示意人把棺材停在外面，交代唐翘躲好别进去，自己进门，三两下的把人给拉开，见这屋子里尸臭弥漫，老人尸体在床上躺着，这些人却视若无睹，争先恐后抢夺着东西，气不大一处来。 “都给我停下来！”他喊了一嗓子。 姜迟人高马大，又因为以前工作因素，气势十足，几乎是在他喊话以后，那些人果真是停下来动作了，姜迟呵斥了一句，“行啊，现在都光明正大的入室抢劫了？” 唐翘一直是星星眼的看着自个男人，见他喊了一嗓子就把这闹剧给打断了，也挺自豪，刚开始她还一头雾水，弄不明白这些人来意，但这会听到姜迟的话，马上明白了。 这是趁着人死了，来这抢东西来了。 可在里面她瞅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下午见到的那个精瘦的女人，她不改彪悍的形象，一手抱着个老式钟表，一手抱着个磨刀石。 姜迟一喊，被吓的不敢动了，这会有个人趁机跟她抢钟表呢，那女人用牙咬着磨刀石，空出一只手跟那女的推搡起来。 “秦叔，麻烦您跑一趟公安局请俩公安过来，这些人入室抢劫，我看还是交给公安处理比较好。” 秦家人也挺看不上这些人的，姜迟吩咐了句后，转身离开了。 先开始抢夺东西时，彼此都是眼中钉，但这会听说公安要来了，也不互相内斗了，倒是罕见的团结了起来，一个个抱紧了手里的东西，朝着他叫嚣着，“哎，你是谁啊，你想多管啥闲事也掂量下自己好吧？ 我们怎么就是入室抢劫了？这陈家祖孙先前欠我们家没还，这会人死了，钱还不上了，我们还不该拿点东西来抵账啊！” 第四百四十四章不要脸 “对，是这个道理，你是谁啊，干啥管那么宽？” 他们先前可都知道，这祖孙俩可是没啥亲戚，更没什么好友所以才敢来这捡漏，要不是这样，咋解释老人病了这么久，连个人都没上门呢。 “别听他们的，欠不欠钱空口无凭，得拿借据出来，要是没借据，那就是胡编乱造！” 唐菊到这会才真的松了口气，格外气愤的喊着。 她这次过来本来就是想送点吃食，谁知道会碰上这种事，知道这些人重利，但总不能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吧？ 她说罢，那个小娃又开口了，“我跟爷爷根本没欠钱，倒是有好几个人，过年时候让我爷爷帮忙写对联，对联钱还没给我们呢！”五六岁的年龄，换成别人正是嬉笑打闹的年龄，但他见的腌臜事多了，眼里早就没有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天真活泼。 可能是有了帮忙的人出现，他难得有了些底气，大声的反驳着成年人的谎话。 有几个人已经面带不自然了。 估计是怕惹祸上身，把手里那千辛万苦抢夺来的东西放在了地上，讪笑着说自个记错了。 这些人走就走，姜迟也没放在眼里，倒最后院子还剩下几个脸皮比较厚的，死死的抱着怀里的东西不肯松手，姜迟也没客气，把公安来了的后果说了下，那些人也慌张了。 但是，他们也有点动摇，要是他们说请公安是特意吓唬她们的呢？ 这会走了不就真的啥也没了？而且现在还流行说什么法不责众，她们这么多人，那老头又死的不能再死了，坚持住就没事了！ 两拨人在这僵持着，不多久，巷子外面传来了自行车铃铛车铃响声，俩公安把车子靠在墙边上过来了，为首的徐念峰见到好些日子没见的老大，难掩激动，“头儿，怎么是你？” 坏了！ 院子里几个人原本心里还抱着一丝丝侥幸，在看到他们是熟人，并且关系还很不错的时候，心凉了。 徐念峰跟姜迟打了几声招呼，看了下院子的情况，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迟要开口，唐翘抢先一步开口，“没啥，就是有个老邻居死了，这些街坊心底比较好，想着看一下屋子里有啥不用的东西买下来，但是这小孩子是个孤儿一个，也没亲戚朋友的，所以想着请着公安过来做个见证，大家说是吧？” 面前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可是都到这节骨眼上了，她们能说不是吗？ 说了还不被人带到局子里啊。 “是，是这么回事，呵呵，都是邻居，互帮互助嘛！” “对嘛！这才是邻里情呢，那个啥，大家合计合计，这东西都是多少钱，你们把钱准备出来，趁着公安在这，咱们也好让人家做个公证！”唐翘眉眼弯弯，跟个狐狸似得狡猾。 虽然说她们做的不地道，但是把人都拉到公安局里明显不现实，就像是她们最开始以为的，法不责众，到那关不了几天就出来了，但是她们出来后，她们的家属，孩子，不会更加记恨这家孩子？ 他们拍拍屁股走了，没啥大事，后果都得人小孩子承担。 这也是唐翘为啥选择各退一步的缘由。 姜迟还想说什么，被唐翘眼神制止，她看着今个下午跟人交锋过的女人，指着她手里的钟表，“那个东西有些年头了吧？哎保养得不错，又能使些年头，我看，最起码也得二十五吧？” 她说完，又跟那小娃递去个眼神，他点了点头，“这表是我家年头最久的东西，跟我爷爷岁数差不多，是个古董。” 女人险些吐唾沫到唐翘脸上！ 二十五！还年头久远，她咋不去抢？真的以为她是傻不成了，她娘家就有个一模一样的钟表，根本不值钱！ 但是现在，她敢说吗？ 不敢说。 把柄在人手里捏着呢。 而且，这死丫头是故意的，她这是变个法子要把下午的钱收回去，不给，她没胆量，给了，心里郁闷儿子下午挨打那不是白挨了？ 但对着公安，她也不敢多耍花招，使劲掐着自己手心，后来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咬牙把钱递出去。 唐翘笑眯眯把钱收了回来。 随后那些东西，虽然也不是啥值钱的，但唐翘估价都比正常全新的价格也好，女人们肯定不乐意啊，但看着最难搞的段家嫂子都折戟了，她们更不敢闹腾了。 而且唐翘除了最开始的那个钟表是狮子大开口之外，其余的只是比原价贵上了一两块。 把几个邻居给打发走了，手里也攥了小四十块，唐翘把钱都塞到了那小孩子的衣兜里，看他眸子还是清清冷冷，并没有因为帮了他就有一丝丝的感激。 她心里也是百味杂尘，后来摸了下他脑袋，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陈昂” 小嗓子还挺沙哑。 唐翘只隐约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不过只是一个名字，估计以前在哪里听到了也未可知，就没在意。 大事给交代完了，邻居们也都走没影了，秦家几个男人跟姜迟他们把老人装殓起来，先前的挽联灯笼还有其它零碎的东西全都摆上了。 等这一切都收拾好了，看着那小娃唐翘又有点发愁。 唐菊示意她先走，这边自己先照看着，不行就把他带到她们住的地方。 唐翘点了点头，扭头去寻找自个男人的时候，见他不知道跟徐念峰他们在说什么，等再回到她跟前的时候，姜迟的表情有点难看。 当着外人面她也没刨根问底，只热络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提醒他们闲下来了去家里坐坐，就带着姜迟回到了家。 第四百四十五章任务 刘云霞远远地等着俩人回来呢，大老远的看着他们进家，急急的把手里燃烧过后又踩碎过后的煤渣撒到门外，示意俩人跨过这道线才进来。 进门后询问俩人事办的怎么样。 唐翘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刘云霞松了口气，之后又夸赞夫妻俩脑袋瓜子转的快，今个下午配合的好。 “你们有啥打算没？” 这事还不是只贡献个棺材就可以的，不掺和就不掺和了，既然伸手了，往后的事也得招揽了，这倒是问住了她，唐翘还真不清楚。 “好事办到底，送佛送到西，那老人也没啥亲戚，那讲究就不多，棺材之类的东西不用操心花钱，其余的也就是等着送葬那天做顿饭就成，那天来的亲戚估计也不多，菜钱也没多少，就是下葬那天找点人就是了。” 她说了一大堆，面前俩年轻人都没在状态内，刘云霞想着，估计是今个跑累了，催促着俩人上楼休息，唐翘还没开口呢，就听着院子传来响动。 姜山出去开门，没多大会大伯一家就进来了。 姜静回去把事都说了，这赶鸭子上架，他们也没个头绪，就跟过来一道商议商议。 人多好办事，又知道大件准备出来了，七嘴八舌就商议出了结果，明个盘上火，各出几十块钱，找几个年轻人帮着送葬就行，三个姑娘提心吊胆的事，在他们商议之间，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送走了他们，夫妻俩上了楼。 唐翘今个一天累的够呛，也没仔细清洗，只大概冲了澡后钻到被窝，俩人结婚后就一直同一个被窝，两米多宽的厚被子，新做的棉花，舒服的被面，唐翘进去就觉得自己跟在云彩里似得。 往常她成这幅模样进被窝了，姜迟就算吃不了肉，也觉对不会放过她，总是要沾点便宜，可这次倒是稀罕了，只挪动了下身子，把最暖和的那块让给她后，自己双手覆在脑后，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唐翘不知道他想啥，但肯定不是她那档子小事，不过今个的事真的多亏了他，这种被人呵护，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感受，唐翘真的挺感动的。 她偷摸摸的钻到被窝里，也在这时候，姜迟终于感受到胸口的重量。 有种滋味，再也不能忘怀。 唐翘终于知道自作自受是啥意思了，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最开始的感动之后，就是深沉的懊悔，完了，这次给姜迟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在她怀孕，不能真枪实弹的日子里，姜迟肯定是有另外一番新的乐趣了。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滴，请宿主接受辅助任务，给失独儿童寻找合适的家庭，任务完成，奖励十点奖励值，任务失败，扣除二十分。” 夜深人静的夜，苏雅棋突然睁开了眼，认真的听完了脑袋里系统的提醒。 她的屋子温馨甜蜜，被褥是新做的棉花，不不论是床单还是被罩，都是粉嫩的，香香的，是女孩子喜欢的打扮，她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不过这都不要紧，因为这些秘密能让她活的舒服就行。 她上一辈子是死在九十年代，一个南方的制衣工厂里，死的时候心里不甘啊，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再睁开眼，清醒的时候，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而且老天眷顾，她还多了一个神秘的系统。 靠着这个系统，她有了身份，家人，金钱，妥妥的人生赢家。 而且在她看来，系统会时不时的给自己颁发一些任务，等任务完成时，也会有相应的奖励值，不过唯一有点不好的是，如果完不成任务，会扣除相应的分数。 一开始她还挺担心，但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有了外挂在，她不可能完不成任务，也不可能会有机会让系统扣除分数。 “你这次的任务也太简单了些，不就是替个小孩找领养家庭？人是谁，在哪里，你把详细资料给我。” 她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好，又仔细的擦好护肤品，一脸不以为意。 系统很快的把要求跟信息给了她。 苏雅棋笑了笑，真是巧了，原本以为那小孩子要多难找呢，原来就是在本地啊，最近她陪着大伯回来给爷爷的一个老部下送关怀，谁知道只是一场乌龙，人进棺材了，谁知道又活了过来。 大伯明个要去医院看那老头，她自己可以去找那孩子。 这事办完了，他们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回市里。 她奶奶最近身子不好，爷爷是特地陪着她回到以前生活过得地方养病了。 把线索理了一遍，又确定了下自己现在的系统分数，她满意的睡了下去。 这种被人捧在手心，有钱有势的感觉，真的是难以言语的畅快啊。 第二天早上唐翘公婆还有姜迟去帮着陈家收拾了下院子，盘了下炉灶，唐翘没有出门，她手酸嘴酸，不想见到某人，等到第三天下葬的时候，姜大伯家俩儿子找了几个哥们，俩家合力才把人给下葬了。 琐碎的小事处理完之后，刘云霞跟唐翘看着院子里穿的单薄，又孤零零的小男娃头疼起来。 其实最好的选择是把人送到孤儿院里，可是，这个小破地方哪里有孤儿院啊？先前为了铁蛋的事，她就全都打听过了，没法子的。 但是把人放在这吧，又于心不忍。 这两天的接触下来，这孩子对她虽然还是不冷不热，但好歹自己知道他的年龄跟基本信息，无父无母，一个才六岁的孤儿，咋的生活嘛！ 第四百四十六章暂时收养 但是这闲事哪儿好管？ 收养吧，家里情况不允许啊，她又不能把人送到乡下，这年头谁去别人家做客都得亲自拿着粮票拿着粮食去的，谁跟对方有仇才会见天跑到人家家里吃对方呢。 家里已经有个铁蛋了，再来一个半大的小子，别人她不敢说，她娘肯定要发飙。 可是…… 刘云霞也有点头疼，自个男人的意思，家里也不缺一个孩子吃饭，把他带回去就行了，男人没心没肺惯了，可女人想的多啊，以前是他们俩可以做主，现在儿子娶媳妇了，家里啥都要思考在内的，唐翘这孩子是不错，但要是把这孩子带回去，吃的喝的穿的都要照顾，他年龄大了还要给他娶媳妇安排工作，这钱都要从家里出。 儿媳妇要是多想了咋办。 因为一个外人引得家里情况不够和睦，这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看到的。 唐翘看着婆婆为难，又不停地打量着自己，也猜测出她想的是啥。 叹了口气，“要不，咱们先把人带回去，然后着手给他找几个比较不错的领养家庭？”当然，这事得先征求一下那孩子的意见。 不过也不知道是他年龄太小听不懂他们的话，还是沉浸在唯一亲人去世后的悲痛中，不愿回答，刘云霞蹲在原地，重复了好几句，都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等他们要回去了，这小娃才有了动静，紧紧的在他们屁股后面跟着。 头疼，头疼，她以前多么自私自利一个人啊，为了达到目的那叫一个不达目的，现在倒好了，动不动就心软，动不动就往身上揽事儿，费力不讨好的事做的还少啊。 相比于唐翘的烦恼，刘云霞倒是挺兴奋，家里好长时间没有过这么点的小孩子踪迹了，姜迟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每天跑的不沾家，那会她工作又忙，几乎没怎么在意，孩子就长大了。 到了家，先是给他洗澡，洗完澡后，又在楼梯下面的过道里，给他搭了个木头床，家里倒是还有杂物间，但这孩子来的突然，这不还没收拾好嘛。 他身上的衣服是没法子穿了，洗完澡后直接把人抱到厚厚的被窝里，刘云霞翻箱倒柜的找着东西。 “我记得姜迟小时候的衣裳我都扔在这柜子里了，咋现在一个都找不到了？” “还有鞋子，哎，这鞋子咋都破着窟窿啊。” 姜山被她闹得也有点坐立不安，背着手在原地转来转去，想给人小孩子露个笑，却做的阴阳怪气，吓的陈昂又蒙着脸钻到了被窝里。 “姜迟小时候衣裳不都让你给了别人了吗？你这会找不到的，要我说，先让他委屈委屈，明个你去找找你那些姐妹，看谁家有小孩子不穿的棉袄，都拿回来不就行了？先让他穿着，你再慢慢的给他做衣裳。” 刘云霞想想也是。 “奶奶明个给你做新衣裳，再给你做好吃的，保准让你白白胖胖的到新的家庭里去。”刘云霞今年五十多了，当年她搞革命，结婚的晚，后来又跟男人异地，怀孕也晚，她这个年龄自称是奶奶，那一点都不违和。 被窝里的小娃点了点头。 她婆婆好像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最近工作都不积极了，好在她是返聘，上班时间束缚的不紧，本来她以为翻个棉衣棉裤挺容易，但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其中艰辛。 布票棉花票这么困难，就算家里有孩子不穿的棉衣，不是被精打细算的妇人们拆了，做成其它的衣裳，就是被人当成了人情，送给了亲戚朋友。 她快跑断了腿才找到一件十来岁女孩子穿的。 戴着眼镜蹬着自行车连夜改小，又托人换着布票，棉花票，可惜这东西都是紧俏东西，不是说买就能买着的。 第二天下午，陈昂才穿着一个女孩子穿的花棉袄出来。 唐翘见婆婆这么忙活，自己肯定也不能袖手旁观啊，这本来就是自己搂来的事嘛，给大哥捎了信儿，让他回家时候给自己带点棉花来，有了新的棉花，又拆了姜迟以前一个被老鼠咬的军大褂，陈昂这才有了新的棉袄。 一家子在适应着家里有了新人的环境里，同时也有人，开始四处找寻他。 唐翘这几天忙的厉害，学习工作两不误，估计是家里多了个孩子，气氛也不再是原先的冷冰冰的了，她这会出门的时候碰到兰莺，俩人絮叨了几句。 这姑娘先前还挺精神的，这几天不止俩人面儿见的少了，就连她精神头也没先前那么足了，十几岁的姑娘脸蛋一掐都是一汪水，精神面貌蓬勃着呢，但她这几天眼眶下面挂着乌青，走到哪儿都是哈欠连天的，跟国宝熊猫有一拼了。 “你怎么回事？”明知道不该笑的，但是好朋友吗，有笑话不笑那不是傻吗。 往常赵兰莺被她笑话，肯定中气十足的跳起来拿着冰凉的手放她脖子后面取暖了，但今个一反常态，有气无力的摆手道，“说起来一言难尽，今个我不能继续跟你说下去了，上班快迟到了。” 以前大家忙起来脚不沾地，调查取证加班啥的熬夜是常有的事，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大部分的，但以前不论是哪个领导，谁也没把上班时间掐的那么准啊。 新来的领导倒好，班你照旧得加，但你也得按时上班，要是迟了五分钟，呵呵，等着扣钱吧。 赵兰莺这个月已经扣了三次了，再这么扣下去，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 唐翘听她的意思，这是新来了个领导？ 送她出大院时候，赵兰莺跟她吐槽了老大一会这个新的领导是多么的残酷无情无理取闹。 第四百四十七章接风 逐渐的，她也琢磨出味儿来了，她家亲亲老公为啥那天回来就愁眉不展的，是地位被人抢走了，所以失落了？ 可不对啊，上次他领导不是还来邀请他回去继续工作？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接班的了。 但是转眼间她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人家好歹是国家单位，一个萝卜一个坑，缺了你一个坑肯定要让人补上，难道没姜迟了地球就不转了？ 心里想的明白，大气，但她还是心疼她男人，本来今个打算在她姐那吃饭的，这会也不吃了，学习了半晌午，匆匆忙忙的要回家去， 特意去买了几根排骨还有点猪耳朵。 冬天供应的菜少，除了肉之外，选来选去也就大白菜土豆胡萝卜豆腐，唐翘手里的肉票不多，买了三斤五花肉就没了，不过那些猪蹄跟内脏倒是不用肉票，那人见她嘴甜，特意挑了四只大猪蹄并一副大肠给她。 唐翘今个打算亲自下厨做饭，一来是给家里那小娃当接风宴，二来也是为了安慰一下自己男人碎成一地的玻璃心。 刘云霞见她拎着大堆东西回来也怪吃惊的，听到唐翘说今个要下厨做饭，也怪高兴，自个是会做饭，可是每次做出来的不大好吃就是了，上次家里来客人，唐翘做过一次，哎，那滋味这会还不忘呢。 冬天菜少，唐翘又属于嘴巴爱挑的那一类人，平时做成啥吃啥，但做成了夹的筷子可不多，刘云霞嘴上不说，心里着急呢，人家怀孕脸蛋都胖呢，偏她一点都不长肉，这两天还专门跟人学了咋的发豆芽，打算炒几个鸡蛋，煮点粉条，弄点豆芽跟大葱蒸包子呢。 “那成，今个我给你打下手。” 她这刚说罢，家里的那个新的成员已经搬着一个板凳过来，拉着她示意她坐下呢。 可把她高兴坏了。 其实说是打下手，她能帮的也就洗菜切菜，弄完后就用不上她了，但她又不能闲着啊，翻了下柜子给自己找了个活，顺带着跟唐翘聊天解闷。 她觉得给小孩做了新棉袄还不满意，这两天又把姜迟早年的一个毛衣给拆了，打算给他做个新的毛衣穿，这会他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拆了一半的毛衣，刘云霞就缠着线团。 唐翘见俩人这幅模样，真觉得跟亲祖孙没啥区别。 猪蹄用热的火钳把毛烫完，随后放到冰水里，排骨焯水，热油，加了些调料翻炒均匀，放上合适的糖醋小火慢慢的炖着，没多久屋里就传出香喷喷的味道。 猪蹄则是用另一口小锅炖上了，唐翘特意放了些腐乳，味道加分不说，颜色还好看。 家里有暖气，刘云霞从来没浪费过，找来了花盆把蒜瓣种进去，每天按时浇水，不负期望的，这上面就长出了青绿色的蒜苗，剪了些蒜苗，扒了些绿豆芽，用鸡蛋炒了些粉条外加豆芽蒜苗，这些东西都易熟，稍稍翻炒了几下添上了佐料就把菜盛了出来。 随手做了个醋溜白菜。 泡好的粉皮是张来弟拿来的，纯绿豆面做的，泡过之后晶莹剔透的，肉丝准备上，把材料准备齐全，做了一个不太正宗的粉皮靠肉。 厨房的香气弥漫了老远，本来是在外面溜达唠嗑的，这会全都停下了脚步，伸头往这边张望，刘云霞这会也不缠着毛线了，特意打开窗子，让香味传的老远。 不一会，唐翘就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嗨，哪儿有啥客人嘛，今个我儿媳妇下厨呢。” “来吃饭啊？那敢情好，说啥呢，又不缺你一双筷子！” “哎，您可真是高估了我，我哪儿有这本事呢！” 唐翘知道这是给自己扬名呢，心情还挺雀跃，觉得从她身上，似乎是看到了她娘的背影。 看着那小孩子黑黢黢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炉子，时不时抽抽鼻子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她想了下，再度开始忙活起来，五花肉去皮切成一分厚的大片，一面改成十字花刀，切成一寸长，二分宽的条。 胡萝卜洗净，切片。 她准备做一个老式的古老肉，但现在青椒是个稀罕东西，根本吃不上，也就不折腾这个了，把配菜准备好，猪肉用鸡蛋淀粉盐巴给腌好。 热锅热油，将肉炸好，留底油，葱姜蒜末，自家做的番茄酱炒熟，加入白糖醋少许白酒盐跟其余配料，淋入淀粉，下炸好的肉，胡萝卜，甜酸咸，味道焦香的古老肉做好了。 她当时想的，孩子都爱吃酸甜口嘛，这么做，肯定能抓住他的口味。 今个准备的大多都是硬菜，最后一个菜，看了下碗里还有不少豆腐，打算做个家常豆腐，这个更简单了，泡好的香菇豆腐这就够了。 豆腐在放了油的锅底煎好，泡发的香菇改刀，热油，下葱姜豆瓣酱煸锅，放水，加盐、糖、醋、白酒香菇豆腐小火煨上五分钟，最后勾芡，淋入淀粉，撒上蒜苗就行。 分明不是啥特别好特别稀罕的食材，偏偏经过她巧手这么一做，马上滋味就不一样了。 猪大肠处理起来很麻烦，中午饭菜也都够了，所以就没收拾，她打算晚上的时候卤一下肥肠，卤过的东西能放挺长时间，大家放多久都能吃。 她几乎是刚刚把饭做好，父子俩就从外面回来了。 刘云霞看着那小孩帮忙摆放着碗筷，稀罕的不行，又看着俩男人跟没事人似得气不大一处来，要不就说没有对比就没伤害呢，人家豆大点的孩子都知道帮忙，看看他们？ 姜迟不知道为啥自个亲妈好端端的发了火。 他进屋就被这浓郁的食物香气俘虏了，麻溜的洗好手，坐在了椅子上。 刘云霞还想教训几声，唐翘已经端着鸡蛋汤上桌了，笑眯眯的替自家男人解围，软声喊着她快些吃饭。 “陈昂你也别忙活了，快点吃吧。” 唐翘摸了摸小孩细软的头发。 第四百四十八章闹小脾气 一桌子饭菜丰盛诱人，姜山作为一家之主，先是表达了一下对陈昂到来的欢迎，而后又感谢了下家里俩女人的付出。 终于开始动起了筷子。 姜迟这人饭量大，又不挑嘴，平时他妈做饭都吃的津津有味的，更别提今个这饭菜了，筷子翻飞，压根没停下来过，别看他是个男的，也挺爱吃酸甜口的，陈昂也不知是拘谨还是怎么回事，只夹着他面前的饭菜，倒是姜迟，没多久就把一大盘子的排骨给夹了干净。 刘云霞敲了他手背一下，“你少收敛点吧，要你真放开裤腰带吃，今个咱们也都别吃了。”说完给身边的小娃夹了块红烧肉，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提醒着唐翘。 “对了，你距离上次孕检也有不短时间了吧？这两天有空了，我再带着你去医院看看，你们这年代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多检查检查是有好处的。” 唐翘羞涩的嗯了声。 几乎是刘云霞话音刚落，她身边就传出筷子掉落声。 陈昂表情有点惶恐，赶紧低头夹菜吃，刘云霞倒是不至于跟这小孩子生气，去厨房给他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继续跟儿子媳妇讨论着把二楼书房改造成婴儿室的事。 一家子都沉浸在新生命即将到来的喜悦中。 刘云霞忙活了许久，才察觉到身边的孩子吃了几口就没再夹菜了，她心疼的夹了几筷子肉放他碗里，“咋不吃了？” 陈昂不爱说话，性子也古怪，听到她的询问，又见一家子都注视着自己，捏紧了筷子，本来是摇头的，后来似是强迫自己开口似得，低低道，“我，我吃的很少，现在，饱，饱了。” 碗里的大米饭多白，多香甜啊，他短短的人生里，吃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可是，他又不敢吃。 刘云霞哪里知道小孩子的心思？捏了捏他没有肉的手腕，不高兴道，“你这鹌鹑胃呐，才吃几口就饱了？再吃几口，男子汉就该大口吃饭，大口吃肉的。” 说完又细心地给他舀出一碗鸡蛋汤，示意他放凉了再喝。 唐翘不知为何，心底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陈昂陈昂，以前好像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她正皱眉凝思时，碗里落下一块排骨，姜迟催促她别走神，认真吃饭。 唐翘做的好吃，口味又符合姜家人口味，满当当好几个菜这会都已经光盘了，她自己心里揣着事，吃的就没那么舒坦了，不过孕妇惯性嘛。 吃饱喝足了，大脑缺氧这会开始昏昏欲睡了。 她上楼休息去了，姜山帮忙收拾着桌椅，刘云霞洗碗，姜迟则是把杂物间扔的旧床板搬出来，叮叮当当的修补着。 “哎，宝宝你别忙了，去喝点水歇会儿。”刘云霞见那小孩子跟个陀螺似得转个不停，又心疼又喜欢，可能是因为身份敏感，这孩子没他该有年龄的天真活泼，吃饭做事上战战兢兢，从不敢真正的释放小孩子该有的情绪。 陈昂摇摇头，拿着抹布去擦桌子了。 姜山这人平时不爱说话，也不爱发表意见，这会见人孩子这么听话，也起了怜惜心思，“你把信儿都散出去了吧？要是给他找新的领养家庭，咱们可得擦亮眼睛好好找，不能把孩子随便交给啥不靠谱的人。” 刘云霞白了他一眼，“这话还用你交代？我眼睛毒着呢！” 俩人说到一半，见到这小娃正拿着抹布站在门外呢，虽然他年龄小，但俩人也清楚这问题不能当着小孩子面说，夸了他两句听话后，让他去客厅玩了。 “我问了下陈昂，听说今年他也有六岁了，这年龄该入学了。” 他先前跟着爷爷，家里没条件又因为身份问题，这事就耽搁下来，刘云霞夫妻倒是有意让他在周围的小学入学，但这不现实啊，还没确定好领养家庭，咋能冒然给他办入学啊。 要是住的进还好说，要是住的远了，上学不方便，来回转学也容易影响孩子心情。 俩人商议了之后，觉得重中之重是要快点给他找个靠谱的家庭了。 唐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边位置有点低，她自然而然的滚到了男人怀里，姜迟身上还带着寒气，女人滚进来时打了个哆嗦，随即更紧的抱住了他。 “没睡着？”姜迟摸了下她头发，低声问着。 唐翘迷迷糊糊的嗯了声，“似睡非睡的”就算他动作放的够轻了，但说一点声音都没那是不可能的。 “我抱着你再睡会。” “好” 男人火力旺，先前唐翘怎么也暖不热的被窝他这么一进来，倒很容易就热烘烘了，困劲过了，她这会也不想睡了，抱着他的劲腰，难免要多想。 最近摆在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高考，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让她心存不安的，关于系统那次含糊其词的提醒，它说自己最近会有危险，却怎么都不说危险是什么，该如何躲避。 只一个劲的让她多增加好感值。 最近连续做了几趟好事，好感值倒是长了几分，但想升级，这些分数是远远不够，她盘算了下，距离第八级还有一百八十多分，这就让人头疼了。 想到这唐翘抬头看着姜迟，以前这厮是好感值上升的主要渠道，俩人第一次亲吻确定关系发生关系等等等等，他反应都挺激烈，好感值也超多。 但现在呢，俩人床单滚的次数不少，啥花样也都用上了，这人倒是也享受的不行，但看看呢，分数一点没变化，有个锤子用！ 越想越生气，最后那点困意也消失不见了。 “你干啥呢？”姜迟自己才酝酿了些睡意，怀里的人蹬了他一脚气哼哼的下床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糖丸 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呢，别人都是七年之痒，合着到她连蜜月期还没过，就没激情了？要不为啥除了结婚那天，他好感值再也不涨了？ 孕妇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但去的也快，这边刚刚下楼气就消了大半，摸了摸脑袋，感慨自己果然是激素分泌不足，姜迟对她还没激情呢？ 冬天大雪多，只要俩人出门，姜迟就没让她脚丫子下过地，以前他多正经的人啊，夜深人静拉个小手都要畏畏缩缩，现在大白天的这么放开已经很棒了。 而且对自己没激情更不可能了，哪天晚上他没虎视眈眈的盯着自个？ 如果不是怀孕的话，她估计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 “唐翘你睡醒了？”正自我检讨着呢，就听到她婆婆跟她打招呼呢。 唐翘收回思绪，见他拾掇利索拿着包准备出去，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刘云霞整了下头发，“今个是我们老领导生日，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我们一起过去热闹热闹，唐翘啊，你下午带着陈昂去医院补一下糖丸吧，我听他说这两年都没吃，也不知道现在补有没有用，吃完糖丸了，你再做个检查，我都跟医生打好招呼了。” 唐翘点了点头。 刘云霞出门之前还是不大放心，“那什么你一个人去我不大放心，等会让姜迟跟你一起去吧。” “放心吧妈，我知道了，您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刘云霞匆匆出门了。 糖丸其实就是疫苗的一种，用奶粉奶油葡萄糖之类的材料作辅助，将液体疫苗滚入到糖里，其实是预防脊髓灰质炎，国内每个小孩都要吃的。 一周岁以内要服用三次，四周岁那年再服用一粒，其它年龄组在需要的时候也得服用的。 陈昂这几年日子过得凄苦，早两年断了这疫苗。 刘云霞本来是要带他过去，但今个不是有事先走了吗，只能交代儿媳妇过去了。 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俩人，陈昂才来了两天，虽然吃的好了但时间短，体型还看不出有啥变化，但别的地方就不一样了，初见面时他神色惶恐穿着单薄面上带着凄苦，现在被婆婆打扮洗涮后，唇红齿白，衣服也得体，尤其是长得利索精神，跟个小王子没啥区别。 唐翘看他眼神纯真的望着自己，还能怎么办？ “你等我收拾收拾，我带你过去，你喜不喜欢喝奶？要喜欢的话，明个我给你订上奶。”她见大院里每天都会有人来送瓶装的鲜奶，第二天再送的时候把瓶子回收回去，还挺方便。 她自己喝奶不大要紧，但听人说孕妇后期容易缺钙抽筋，她打算订一份，然后再给这小娃订一份。 陈昂没有看着她，而是低头小声道，“过几天我就要被送走了，你订奶也是浪费。” 唐翘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她多少能够理解这孩子，小小年纪被人当成皮球一样踢，滋味确实不好受，但这也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是？姜家里没精力抚养一个孩子的。 无关财力，养活孩子又不是单单只给他吃饱喝足就成，还要注意教育，培养他正确的人生观跟价值观，这说起来哪儿就容易啦？她公婆年龄大了，现在岁数还行，再过几年呢？ 加上俩人年轻时候都革命过，平时身子看起来挺好，一到刮风下雨阴天时候，身子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精力跟不上，姜迟以后肯定要上班的，她也要上学上班，孩子都还发愁让谁看呢。 再说了，到时候家里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一个亲的一个领养的，说不准哪块做的就厚此薄彼了，到时候人家孩子心里能不难受？哪哪都是事，不如找个没孩子的家庭，到时候把他当成掌心宝，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匆忙把东西一拾掇，当做没听到这人说啥，带着他出门。 北方的冬天特别冷，而且特别干冷，三天两头就要下雪，她婆婆的意思是让姜迟陪他们一道去，可她刚刚跟人发了脾气，又心疼姜迟这几天累的够呛，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喊他，就没吭声。 俩人走半路的时候，雪花又飘下来了。 唐翘蹲下身子，帮他把围脖整理系紧了下，见他模样清秀好看，又忍不住的摸了下他脑袋。 陈昂看着她替自己整理着衣服，眼底黑黝黝的，她身上很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人给自己剪头发，帮着爷爷处理后事，他心里也清楚。 这家人给他的温暖，是他以前从来没享受到的。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快就夺走呢。 他视线落在她身后某处地方。 雪下了有段时间，很快地上就覆盖了一地的雪花，唐翘带着人去医院，先是给他补了下糖丸，自己又做了一下孕检，孩子十分健康，临走时候，女医生又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 姜家跟卫生院这边距离挺近，回去时候俩人是走着回去的。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唐翘发现他鞋带松了，叫着他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帮他系上鞋带。 也就是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转身，原先在他面前的那个小娃，眼睛瞪的溜圆，而后以十分矫捷的身躯，扑到了她背上。 唐翘也是被吓傻了，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背后已经被个暖呼呼的小身子抱住了。 重物呼啦啦的滚落下来，发出巨大声响，又因为雪地润滑减少了摩擦力，这木头轱辘滚得也就越快，力量也越大，唐翘背对着那个，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四百五十章护着她 可是她感受到有重物撞击着他们，后面有人挡着，给她抵走了大半的痛楚，但依旧有他挡不住的地方，被木头撞着。 以前这种情况唐翘肯定逃走了，但这会周围都是巨物落下，砸到东西的可怕声音，周围散落的也都是大的木头桩子，雪地本就难以行走，加上此时又多了数不清的障碍物，加上她又被吓住了，一时间还真的是没怎么走动。 这边动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邻居听到惊叫声，赶紧出来，见他们周围已经有好些成人大腿粗的木头滚落在他们周围，惊的倒抽了口冷气。 唐翘估计还没什么，但是那小娃估计受伤严重。 小小的娃脸都苍白成一片，这么冷的天儿，硬生生的逼出了好些冷汗出来，牙齿咬的紧紧的，就差一点要晕厥过去了。 “唐翘，唐翘你没事吧？” 柳意最先听到动静冲出来的。 “没事”唐翘惊魂未定，刚刚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护住了，但那些从房顶上散落下来的木头惯性大，横冲直撞下来那力道也是霸道，唐翘被那滚落的力道趴在地上，她有意识的护着肚子，身子没事，就是手被地面搓破了。 “陈昂，陈昂你没事吧？快，快把人送医院。”她看到小孩的脸色也吓傻了。 唐翘暗暗的骂了句这叫啥事啊，他一个小娃咋就这么大胆敢护着自己？她该护着人家的。 那滚落下来的木头，各个都比她腰还粗，估计是谁家收的木料打算打家具的，这么重，又那么大的力道冲下来，小孩子骨头都脆，可别出事了。 这会她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其实已经快走到家门口了，这么短的距离，肯定瞒不过姜迟啊。 果然，几乎她揉着腰的功夫，姜迟就从屋子里面冲出来了。 见她哭的厉害，又揉着腰，吓得腿都软了，不等周围人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唐翘抱着人就往卫生院冲，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拜托邻居帮忙把陈昂也跟着送去。 兵荒马乱的跑到医院，唐翘先嚷着检查肚子肚子，医生给她检查了下没事，她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是检查身体，看到唐翘纤细的后腰上有一块挺红紫的地方，姜迟眉毛狠狠皱在了一起。 唐翘这人肉皮嫩，姜迟平时欢爱时力道重点，她身上就出现大大小小的痕迹。 刚刚检查时腰上还没那么严重，现在才多大功夫，那伤就触目惊心了。 医生给他开了点药酒，让他没事的话把淤血给散开。 这些也只能让她自己好了。 唐翘躺在病床上，看着姜迟手忙脚乱的去拿化验结果取药，等他安静下来，坐在她身边，想着责备两句时，唐翘抽了下红红的鼻间，撒娇般的抱住了他腰。 “吓死我了。” 当时她脑子真的是一团乱麻，听到了响动，也扭头看到了那大堆的木头滚落下来，可偏偏那会脑袋跟抽了似得，脚也跟长在了地上似得，动弹不得。 唐翘跟他说着当时的惊险。 姜迟认真的聆听着，宽厚的大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其实她不说自己也知道个大概，邻居家房顶上的木头是早年刘叔下乡去收的，收的都是好木头，打算给家里俩孩子结婚时做嫁妆用的。 他家先前娶唐翘的时候，也借了一大颗来打床头柜的。 估计是因为年头太久或者绳子风化了，木头才脱落，由着重力跟雪滑落下来的。 刚刚他办手续时，邻居家的叔叔阿姨还特意赶来，为的就是朝他们道歉。 这是天灾人祸，只能说是自己倒霉，咋的也埋怨不到人家身上。 唐翘这边情绪平静下来了，又猛地抬头，询问着姜迟陈昂那孩子怎么样了，当时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勇气，竟然敢挡在自个身前。 身子小小，个子小小的，咋就敢冲在自己面前。 “他没事，就胳膊跟腿上有点擦伤，小孩子皮肉长得快，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姜迟嘴上不说，面上却带着些凝重，这事好像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好好养着身子，照顾好咱们孩子，等妈回来了估计又得乱上一阵……”他这话音还没落下呢就听着门外倒抽冷气的声音，俩人顿住话头，双双望着门外。 唐菊跟兰莺在病房外面站着呢。 赵兰莺跟姜家都住在一个大院，发生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传的人尽皆知，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呢，她下班后听到这个赶紧找着唐菊一道过来探望。 谁知道还没进门就听到这么让人吃惊的一句话呐。 姜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跟几个姑娘继续这个话题，说是去看陈昂就出去了，病房里面没了男人，话题交流也更方便了些，赵兰莺健步冲来，想给她个熊抱吧，又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小娃娃。 她身边亲戚朋友怀孕的多了去了，可是她正儿八经结交的朋友还没人呢怀孕呢，她稀罕的看着她看不出弧度的肚子，连声惊讶着，“哎，多长时间啦？你这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啊，咋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没心没肺的说着。 唐翘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婚前那啥，在这个年代是不被赞成的，听说未婚先孕大家多数都是戴着有色眼镜的，可这事真的是瞒也瞒不住，看她问的急切，唐翘颤颤的伸出三个手指头。 “快三个月了？”赵兰莺一把捂住了自己嘴巴。 她眨巴眨巴眼，“你，你们……唐翘你嘴巴可真是紧啊。” 第四百五十一章杀人犯 “我婆婆说到了三个月才能往外说，你得替我保密啊。” 赵兰莺拍着自己的胸膛，“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这是我干儿子，我疼还来不及呢。” 几个人在病房里说了些知心话，赵兰莺照旧是骂着新上司的残忍无情，唐菊姐俩认真的听着她吐槽，跟姜迟猜的差不多的是，没多久刘云霞就赶来了。 见她没事心终于放回了原处，大声喊了些阿弥陀佛后，又问了好些刚刚已经回答了无数遍的问题，这边没事了跑着去隔壁看陈昂了。 她本来就没啥大事，在这住院也没用，观察了下没其余的事，大夫就放着他们回来了。 唐翘后腰肢窝有黑紫色的痕迹，一脸无语，陈昂比她要严重的多，但又因为他发现的及时，间接救了她肚子里的宝宝，这会在家里更受欢迎了。 用她婆婆的话说，那么重的东西砸下来，谁也受不住不是吗，人家可是乖孙的大恩人，可得好好照顾着。 晚上唐菊吃了饭才回去。 姜迟送她回去之后，没马上回来，在大院里耽搁了些时候才进来，只是这次回来，脸黑的不行，整个人身上有着说不出的阴沉，眸子黑压压的，跟谁欠了他钱似得。 “哎，把人送走了？路上是碰到谁了吗？怎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姜迟长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妈在给那小孩揉着腰揉腿，等这些漫长的揉搓活动结束后，把夫妻俩撵回屋里，说是自己有话跟那小娃说。 姜山俩人也没多想，估计儿子是想打听白天的具体情况吧。 与此同时，唐翘在楼上打盹，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躺在那的时候，果然做了个奇怪的梦，这个梦跟以前所有时候的梦都大不相同，不是预料灾难的，也不是未来要发生的什么。 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没回到这个年代时的旧事。 那时候她上初中，因为家里困难，平时节假日她都会在亲戚开的饭馆里打工，好挣学费跟生活费，表姑姑跟表姑父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也不存在什么压榨童工的。 她跟表哥表姐关系也好，休息时候都爱挤在那个逼仄的小屋里，看只有十四寸的黑白电视。 这时候，电视里的内容是从来没有过得清晰。 那是一条本地新闻，上面明晃晃的写着有个杀人犯，连续杀了一家三口，畏罪潜逃，后来被抓时候，垂死挣扎，最后被当场击毙的事。 她初中那会，也只是千禧年时候，那会大家还是挺淳朴，邻里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你掐了我一把菜，我占了你家一点地基这种小事，像是蓄意杀人，而且还是将人三口都灭亡的事，还是少见的很的。 电视上滚动循环着那杀人犯的名字，她看的清楚，是陈昂，消瘦的身材，乱糟糟的长发，阴鸷的眼神，还有他令人发指的杀人手段。 一家三口先是杀了五十多岁的男主人，还是当着其余亲人的面儿，他跟猎人收割猎物性命似得，五天，在密闭的房门内，用了各种残忍手段，一个一个的动手，让亲人看着自己同伴死了，遭受了心理打击后，才开始肉体折磨，一家三口，等警察发现不对劲冲到屋子里的时候，也被案发现场给吓傻了。 那段时间不论是报纸还是广播电视，铺天盖地报道的都是他杀人的事。 至于为何杀人，手段又这么残忍，大人们都没让她们小孩子看。 想想也是，谁能看到这些不做噩梦啊。 当时年代太过久远，唐翘并没有把家里的那个娃娃跟那个杀人犯联系起来，只是，心里有了疑惑，她仔细的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人的画像。 人年幼时候跟长大的模样，肯定是有不同的，但是细微上五官，如果没有动刀子或者是重大的疾病的话，是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唐翘仔细的盯着那个画面看，脑袋眩晕都舍不得眨眼。 就算不想承认，也必须要承认，这个孩子，果真是长大了那个残忍的杀人犯。 可是怎么会呢？当时他那么毅然决然的挡在自己身后，用弱小的身躯给她撑起了一片天地来。 她大汗淋漓的从梦里惊醒。 “系统，我请求调取是杀人犯的具体信息。”平复下情绪后，她开始跟系统对话。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梦到这些久远的事，既然出现，那肯定是有深意的，可是她说完后，系统并没有回答，她逼问的急了，才含糊其辞回答，“提醒宿主，未发生的事情，系统无法捕捉，宿主也没有权限开启，友情提示，宿主已经违反过一次系统法则，再有此等违规手段，会降低宿主好感值等级。” 唐翘骂了句脏话。 别人的系统金手指开的那么厉害，要啥有啥，小到可以换取紧缺物资，大到有飞机大炮制作的图纸，看看她现在手里的破系统，除了每天兢兢业业的提醒着她挣分数分数，别的哪点忙帮上了？ 这会想要调出个信息来，还给她来一句还未发生，不能改变历史进程，有这玩意能当个屁用啊。 可是这话也只能心里骂骂，因为相比于正常人，她有了这个系统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隔壁屋子，姜迟把那小娃带了进去，搬来一个凳子，示意他坐上去，姜迟一米九的个子，陈昂年纪小，加上日子过得不好，只到他腿关节往上几寸地方。 门被人关上，他坐在小床上，姜迟拉了个板凳坐在了他的对面。 暖橘色的灯光照射在屋子里，因为位置关系，姜迟的身影将他面前大半的光源给遮盖住了，俩人即将面对面的来一场交流。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没？” 姜迟以前性格多暴躁的一个人呐，嫉恶如仇，公私分明，虽然实在不喜欢说话，但做起事雷厉风行，坏人见到他那两条腿都要打摆子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预谋 他信奉的从来都是能动手不动口，但这会跟唐翘结婚了，脾气也被掰过来些了，不然这会就不是跟这小娃谈心，换成直接把人训斥一顿了。 不过他倒是小看了只有六岁的娃，照正常情况说，他要是发顿脾气，黑一次脸，大人都要被吓住，可看眼前这小孩非但没有任何受惊的表情。 反而抬头看着他，一脸无辜，许久后才眨巴了下眼睛，小声的问他有事要说。 这小子心理素质不错啊。 要是换成他妈，肯定被这小孩表面纯良的模样给迷住眼了，但他不一样啊。 见得事多了，盯你几眼就能把你啥想法猜出来，他一开始也觉得这孩子可怜，没往别的地方想，但鉴于今天出的事太过蹊跷，让他不得不多想了一回。 他原先的那个工作敏感，打击报复的大多了去了，事关爱人亲人安危，他总是要多长个心眼，下午送唐翘从医院回来时候，他就去看了下当初的现场。 刘叔说意外发生是因为当初绑着的绳子年头太久被风化的断了，但他刚刚看了下绳索断裂的地方，很是微妙，里面的纤维不像是被时间腐朽的，倒格外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将只漏着一点链接，然后那段纤维承受不住木桩的重力才断裂的。 至于为什么唐翘他们刚路过那段距离时绳子就断裂了…… 他在几米开外的大树躯干上发现了一些断裂的细线线头，如此一来，绳索，大树，细线就能行成了一个十分巧妙的机关。 只要他稍稍动一下手指头，用上点力气，就算是只有几岁的小孩，都可能完成这场‘意外’。 姜迟把自己的推测摆在他面前，陈昂终于抬起头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我觉得你是不喜欢我在你家，故意想着法子让我离开，你这些都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的。” 得，没惊慌失措也没战战兢兢，心理素质不错。 一个小孩子思路这么清楚，倒是让姜迟越发的赏识了。 不过他岁数小，道行也不高，就算伪装的好，微表情还是泄露了他的不安。 “我不知道你以前被谁欺负了，也不在乎你为了自保做过什么，但是你错就错在不该把注意打在我在乎的人身上。 陈昂，不能否认的是你很聪明，但是你没把这些聪明放在该有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但凡是你有任何一点点估量错误，对你小唐阿姨，对你，对我们整个家庭带来的都是什么伤害，你的小聪明并不是天衣无缝的，这玩意就跟双刃剑，伤害了关心你的人，也把你自己一步步推入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他说完陈昂的脑袋已经低下去了。 不过生性倔强，他并没有承认这个指认，而是负隅顽抗，小小的稚嫩的嗓音带着不死心的执拗，“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没做过我不会承认。” 姜迟这会还忍着没发飙真是脾气不错了，见他不承认，冷笑了声，“你做陷阱的那些细绳用的是我妈纳鞋底的绳子，唐翘她妈亲自搓的，这个线索不够的话，刘家墙角那有脚印，刚下雪，那脚印都还埋着呢，用不用跟你的比对比对？” 一个接一个的证据摆在面前，那小孩果真不开口了。 姜迟起身在原地走了两圈，平静下来几分后才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相信你没有坏心思想伤害任何人，但是陈昂，你年纪还小，是非观念不强，为了达到目的其实不止是只用这一种手段，我希望你有心事跟人多交流，用嘴来说，而不是用这种极端的法子。” 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但他话已经说完了。 起身要出去时，坐在阴影里的小娃突然开口，“那你会把这件事跟小唐阿姨还有奶奶说吗？还有……你会送我走吗？” “不会跟她们说，在没找到一个靠谱的收养人家前，也不会把你给送走。” 啪，门被人关上了。 陈昂躺在床上，大大的黑眼珠子望着房顶，一动不动。 姜迟进门的时候，手里拿着药酒，见唐翘噘着嘴明显不开心，有点疑惑，“怎么了这是？” “没事，你跟那小娃说什么了？”她又不能跟姜迟说自己在跟脑子里的系统生气吧？只能转移了话题。 姜迟也不想跟她说太多那小孩的事，只说了句上了药他也睡下了，就没继续说了。 见她还捧着下巴思考着什么，姜迟坐在床边拍了下她屁股，示意她摆好位置，自己要给她擦药酒。 唐翘不情愿啊，但是这医嘱又不能不遵守，趴在被窝里，撩起自己睡衣衣角，呶呶嘴示意他擦。 她腰又软又细还白，说是上好的羊脂玉都不夸张，正因为肤色过白，那处伤痕地方，也显的格外可怕。 姜迟看到这个，心底对那小孩的不痛快就多了几分。 叹了口气，把药酒倒在手心大力搓揉着，等手心发热的时候才伸到她后腰的位置给她搓揉，可他劲儿多大啊，本来就是个受不住疼的，这么一下来，险些把她魂儿也给搓掉了。 “不行不行”唐翘就跟蚯蚓似得，他一搓，她往上一挪，她一挪姜迟就得抓她回来，最后正儿八经没搓了伤处，倒是把他弄得一头汗水。 别的事吧，姜迟也就由着她了哭的，但是这事不能惯着啊，一只手稍稍用力钳制住了她，另外那支手就开始动起来了，唐翘斜躺在他大腿窝，双眸含水，哭的那叫我见犹怜。 “咚咚咚” “有人敲门，快去开门，快去！”唐翘松了口气，小腿踢着他示意去开门。 第四百五十三章她娘来了 亲人啊，这会来的可真是她恩人。 门外那人还在不急不缓的敲着，姜迟不情愿的起身开门，心想一会儿快刀斩乱麻麻利的再给她搓一会，她咋的求饶都不能心软，这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她咋不知道呢？ 打开门，她妈端着碗姜汤在门外站着，估计是没想到这么快儿子就开门了，她面上带有两分诧异。 往里面探探头，见儿媳妇衣服整齐的躺在床上朝这边张望，尴尬的咳嗽了下嗓子。 刚刚她在楼下听的那声音……咳咳，还以为小两口没忍住在楼上折腾呢。 “妈，你咋上来了？今个一天也累的够呛吧，该早点休息的。”唐翘爬起来一脸心疼模样。 看看这小嘴甜的，说话怪让人舒服，刘云霞把汤端进去，想起白天的事还心有余悸啊，“嗨，我咋睡得着呢，一想着你们下午惊心动魄的，我就打哆嗦，今个你吓得也不轻吧？先喝点姜糖水暖暖。” 唐翘也不扭捏，端起碗吹了下就喝完了，咕咚咕咚喝完后，身子倒是暖了起来。 屋子里弥漫的都是药酒，婆婆提议着自己替唐翘揉腰，唐翘求之不得呢！ 她力道稳重不似姜迟那般霸道，虽然有点疼，但是咬着牙还能坚持。 搓的差不多了刘云霞才下楼。 只小夫妻俩躺在床上时，姜迟也不嫌弃她浑身都是药酒，把人抱在怀里轻拍着。 唐翘想着今天做的噩梦，有点害怕，她想跟姜迟说又怕姜迟说她想太多，毕竟那都是做梦来的，作不了数。 姜迟也是满腹心事啊，以前觉得家里多个筷子多碗饭的，也没多大关系，但这小子明显不是个善茬，他又怕这人心思不正，下次再折腾一出。 到时候唐翘要是没能躲过，他受不了这打击。 夫妻俩都心事重重，却又同时不能跟对方提及心底的不安，注定今夜难眠。 晚上没睡好，凌晨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下，没多久就听到楼下有熟悉的大嗓门，唐翘瞌睡虫顿时跑没影了，穿衣服下楼见客厅里坐着张来弟的身影，心底跟开了个花似得。 到姜家她没受委屈，家里人待她也好到不像话，可是见到熟悉的面孔，唐翘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娘，您怎么来了？” 张来弟旁边的沙发上竖着跟扁担，脚下放着两个水桶跟面袋子，还有两只五花大绑的公鸡！ 她见到唐翘也乐的不行，赶紧上前，本来想抱着她呢，可是手上又脏又臭的，就没抱她，闺女现在可真是跟城里人一模一样，她怕弄脏了闺女衣裳。 还是唐翘主动抱住了她，母女俩才平复下来激动地情绪。 “昨个还下雪，今个路这么不好走，您咋来镇子上了？我昨个还跟我姐说，得空了回家一趟呢！”最近学习任务紧张，她确实好长时间没回去了。 张来弟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发现她没啥事，一颗心才放下，心有余悸道，“昨个你大哥下班回来说，你被木头桩子给砸了，还被送到卫生院了，我那颗心啊，就突突跳的没停下来过，还好你哥说你没啥事我才放心，不然我昨个夜里就跑过来了。” “我大哥也真是的，明明都没事了，咋还折腾您过来。”她假意抱怨，心底却暖洋洋。 母女俩还说着体己话呢，一个小炮弹就猛地冲了上来抱住了她的腿。 唐翘低头一看，笑意更浓，“铁蛋你也来了？” 刚刚没见他是因为姜迟把人抱到厨房给喂他鸡蛋羹了，估计是听见唐翘声音，这才着急忙慌跑出来吧。 捏了捏他脸蛋，这比她出嫁那会更瓷实了，估计在家也没少吃了好吃的。 “二姐，二姐抱。”这个年龄的他已经可以说些简单的话了，好长时间没见他，这小子想她想的不行。 “你二姐抱不动你，二姐夫来抱你。”姜迟不等她伸手就把小肉墩抱了起来。 被人抱起来，还是被这个他一直害怕的大个子抱着，天不怕地不怕的铁蛋面上第一次露出拘谨的神色。 不过这也是片刻，没多久姜迟就让他坐自己脖子上，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铁蛋胆子大，又是那种调皮捣蛋的，要不当时也不会被选上被抬阁，他被人扛着在屋子里转悠，满屋子都是他乐到不行的嘎嘎笑声。 也亏的今个她娘来了，提醒了她才知道她今个过生日呢。 刘云霞拍了下大腿，面对着唐翘有点嗔怪的意思，“哎，今个你过生儿？那咋不早说呢？要不是你妈这次过来了，咱们不得浪费？” 唐翘今个过生日，哎，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虽然说保留着原主的记忆，但随着她跟这具身体融入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些记忆也越发的遥远了，加上最近为了高考准备，她真是没想到这回事。 巧的是这原主跟她生日只差半个月，索性以后一道过了算了。 刘云霞慌慌张张起身，要给她下长寿面，张来弟也跟着起来说是帮忙。 俩女兴趣爱好受教育程度以及世界观啥的完全不相同，但因为做了亲家，为了小夫妻俩能过得好，都是互相恭维对方的。 姜迟自己也吃了一惊，把铁蛋放下后低声问着她，咋提前不跟他说一声好让他有个准备啊。 这情况唐翘能说啥？说我也忘了？ 想到昨晚的揉伤之痛，故意端着架子，低声抱怨，“这事是我能开口的事吗？我要是说了你不放在心上，那不是显得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抢财产 姜迟郁闷的不说话了。 铁蛋第一次来姜家，对这个没有鸡鸭，摆设奇特的地方还是挺好奇的，不断的穿梭在屋子里，正巧跟刚出房门的陈昂撞在一起。 铁蛋平时在家，张来弟都是实行的放养政策，平时摔倒啥的那是家常便饭，这会跟人撞在一块摔个屁股蹲也不恼，撑着俩肉胳膊直起身子，疑惑的看着他。 听到动静的张来弟也跟着跑出来了，照理训斥了铁蛋两句让他别闹，又赔着笑脸跟陈昂打招呼。 她以为陈昂是来姜家做客的亲戚呢。 俩女人在厨房里动作麻利，没多久就端着手擀面出来了，刘云霞笑眯眯道，“来，趁热吃这手擀面，吃了以后没病没灾，健康到老。” 简单的猪油打底，放了些虾米跟小葱，卧着一个鸡蛋，简简单单，却食欲大开。 “谢谢奶奶。” 唐翘还没开口，身侧就传来一声难得清亮的童音，她以前听到的那个小孩的声音，大多数都是低沉，无精打采的，像是这种饱含着雀跃跟喜悦的回答，还真没听过。 陈昂一句话，让整个屋子的气氛变得凝固起来。 唐翘也愣住了，这么说，这小娃跟她是一天生日？ 别看陈昂才六岁，但因为身份问题，已经辗转在了好几个家庭，别的本事先不论如何，察言观色的能力是无人能及的。 他眼底的光亮迅速湮灭，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是小唐阿姨今天也生日吧？祝你生日快乐。” 唐翘心里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他的结局，对他有点害怕，可毕竟在面前的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她的偏见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 “嗯，我也祝你生日快乐，咱们一天生日多有缘分啊。”唐翘摸了摸他脑袋。 刘云霞拍了下大腿，说了句太有缘分了，随后钻到厨房又煮了一碗面。 期间还对一无所知的张来弟科普了下这小娃的来历，他做的那点事，只有他跟姜迟俩人知道，在别人眼底，他还是个见义勇为的小少年。 张来弟对着他一顿好夸。 一家子吃完了早饭，刘云霞带着陈昂出去买菜了，也说今个无论如何都要招呼亲家在家里吃饭。 张来弟也想闺女啊，顺势也就答应下来。 等屋子里就只有母女俩后，张来弟低声跟自个闺女说着，“我看你婆婆的意思，是想收养这孩子？” 唐翘往嘴里塞了个山楂片，“没有吧，我公婆说，这几天给他挑着合适的人家呢，估计不会留下。” 张来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怕这小子昨个救了你，你公婆心软把孩子留下呢。” “留下不好吗？”她故意逗着她娘。 张来弟眼睛一瞪，“好啥好，他家情况跟咱家情况一样吗？我跟你爹毕竟是半路夫妻，就跟你以前说的那样，养着铁蛋这个男娃，往后是你的支撑，但你婆家情况一样吗？姜迟是个独生子，你公婆往后的钱跟房子都是你们的。” 村里现在谁不羡慕她闺女嫁到了镇子上，有了个好人家？ 她看那小子也是个激灵的，往后长大了，撺掇着分财产了咋办，自个闺女不吃亏了？ 唐翘叹了口气，她哪儿在乎那点财产了，孩子真的好，最多养个十年就能成事，她怕就怕这孩子根不好…… “好了，别说这个了，养不养是我公婆说了算的，娘您就别操心了，对了你一会骑着车去家叫我姐过来吧，中午一块热闹热闹。” 她娘来之前带了不少好东西，也正好能让她姐过来打个牙祭。 张来弟有点不大乐意，但又拗不过唐翘，只能听话的去了。 张来弟回来的时候不大高兴，说是唐菊不识好歹，亲自请她吃饭她都不来，还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唐翘安抚了暴躁的她娘，其实在心里是能理解她姐现在的想法。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二十天了，事关前途命运的，肯定要多思虑一下，平时听新闻广播知道这次参考人数居多，录取名额又少，就很紧张了，加上自己底子好，又在无形中给了她们不少压力。 总结起种种因素，她们不爱浪费时间也是能理解的。 再说了，她是说让她到点过来吃饭就行，但唐菊肯定要早早过来帮忙，又是帮忙做饭又要吃饭还得帮忙收拾的，最起码就得浪费大半天，这节骨眼上，谁舍得浪费这么久呢。 其实唐菊也不是说不来，原话是晚上过去看看，只张来弟生气没好好传话而已。 唐翘作为新嫁娘第一次来婆家过生日，加上她娘家人也来了，姜家这顿饭张罗的是格外丰盛。 张来弟带来的俩只老母鸡没舍得杀，她婆婆听说鸡还下蛋，金贵的养了起来，她自己则是去黑市上偷摸摸买了只公鸡。 张来弟心里暗暗咋舌，觉得镇上的娘们都不会盘算过日子。 母鸡冬天天冷就不愿意下蛋了，三天下一个都是好的，你养着它还得费粮食。 不如这会杀了吃了，再过些日子抱俩小鸡养着好，这样等夏天那会鸡长大了，又能下蛋了，小鸡才能吃多大点呢。 心里虽然不赞成，但嘴上不能说啊。 有她吃的就成了呗。 炖了只大公鸡，红烧了一条大鱼，葱烧豆腐，鸡蛋炒粉条蒜黄，红烧肉，豆芽白菜土豆粉条乱炖，还做了个冬瓜丸子，唐翘今个寿星，没上手，都是俩妈做的，但滋味也算可以了。 姜家的生活条件在镇子上算的上是中上等了，要不也不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霍霍不是？ 第四百五十五章陪读 吃饭时候，公婆临时给她包了个红包，唐翘原本不大想要，但她婆婆说了，他们夫妻俩现在暂时没个进项，多补贴补贴是应该的，张来弟也有点好奇，不是说女婿是公安局局长吗？ “嗨，我儿子啊，任性，前段时间俩人结婚，姜迟不是休假吗，这些年累的够呛，就歇歇吧，后来娶了媳妇说上班呢，唐翘又要考大学，这我们也是全力支持的，伟人不是说了吗？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但是她身子不方便，我们也不放心她单独在外面上学，所以姜迟要陪着呢，这上班的事就先耽搁下来了。” 张来弟愣住了。 她知道闺女嚷嚷着要上大学啥的，但私心认为她考不上，只嘴上说说，但没想到，这事真的，而且姜家还做了打算，男人连班儿都不上了。 这就有点胡闹了。 在她眼底，女人有事业可以，但前提是要把家庭兼顾好，而且她觉得闺女不用继续折腾下去的，她最近办的场子能挣钱，自己写稿费也能挣钱，都这么厉害了咋还不满足呢。 假意训斥了她两句，唐翘没吭声。 姜迟见她蔫吧模样，心也疼了，不过他不会说软话，只咳嗽了下打断了他丈母娘的训斥，绷着下巴说道，“唐翘跟我商量过的，是我同意的，而且她也说了，考的地方就在周围，不远走。” 张来弟悻然的不吭声了，女婿都说了，她也不能反驳女婿的话啊，况且她觉得闺女也未必能考得上，现在为了不确定的未来争论太蠢，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唐翘松了口气，说着的，她还真怕她娘再说下去，让公婆也改了主意呢。 斜眼看了下姜迟，手在桌子上偷偷捏了下他大掌当做谢意，说真的有个时刻为她解围的男人，真很幸福。 吃着饭的时候，她娘跟她婆婆商量着闲话，说着说着，不知咋的就绕到了这孩子身上，张来弟也是存着好心，想给女婿家减点负担，吃一半就道，“亲家啊，这孩子我看的不错，找到人家了没？” 刘云霞把鱼刺挑了放他碗里，听到这，叹了口气，“还没呢，这好人家哪儿容易找呢。” “我们乡下没儿子的人家多啊，要不我帮着搜罗搜罗？” 刘云霞脸上笑容逐渐变僵，这话她要怎么接下去，这亲家多少有点不靠谱，人又热情，她要是真松口了，往后这麻烦事肯定少不了，但是拒绝吧…… “娘，您好好管好铁蛋就行，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名字户口啥的都上了吗？陈昂这小娃不错昨个还救了我呢，看在这情分上，要找也是要给人家找镇子上的人家，这事你就别操闲心了。” 她娘心思她还不知道？ 怕这小娃给她抢财产呢。 自己对这孩子的情感也有点复杂，知道了他未来可能要做的事后，有点害怕他，但又因为昨天他义无返顾的救了自己，心底带有感动。 这情绪太复杂，她还没捋顺，刚刚回绝她妈，她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张来弟憋气，算了，闺女胳膊肘往外拐，她是看清楚了，自己多嘴就是没事找事。 化怒气为食欲，后面她也没开口，全程在认真的吃饭。 唐翘也知道她不高兴了，暗暗摇头，等一会送她走时再好好劝她吧。 铁蛋好些日子没见她，缠她缠的愈发紧，吃饭也要她喂，姜迟怕她吃凉饭凉了肚子不舒服，主动把孩子抱过去，学着她的模样，把鱼肚子的嫩肉夹起来，把刺挑干净，小心的喂给了他。 “你也吃。”唐翘夹了只鸡腿递给了沉默异常，不大夹菜的陈昂。 他小脑袋几乎一直埋在碗筷里，唐翘也看不清楚他表情是什么，只知道过了许久，才听到身边一声小小的谢谢。 她心里更复杂了。 吃饱喝足张来弟要回去了，她婆婆给她装了些洗衣服用的黑胰子，雪花膏，几张布票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工业品，镇上粮食吃紧，不能跟乡下比，亲家母来的时候带的都是细粮，她回点乡下没有的东西，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唐翘去送了她一段路。 把自己的打算跟孩子的去处都给她娘解释了下，张来弟也是心疼她的，见她小脸上都是紧张愧疚，心里那点怨气也散了，天底下哪里有当父母的会跟自己孩子置气？ “行了行了，你也别解释了，天冷快回吧，这几天你也别回家，太冷，你身子受不住，还有，好好考试，就算姜家后悔了不给你钱上学，娘也不能眼看着不管，娘有钱。” 原本满是愧疚的心被她这么一说，逗乐了。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哄了一下闹脾气不愿跟她分别的铁蛋，这才分开。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赵兰莺趴在桌子上打钝，局里除了几个出外勤的之外，大多数都在闭目养神，这几天他们集中打击了几个盗窃团伙，累的够呛。 关键是休息也不敢光明正大休息，有人在这盯着呢。 她暗暗告诉自己，再睡个几分钟就起来处理事情，眼睛刚眯住，脑袋上就砸下来个文件档案，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就站起来，她对面那个身形高大，一脸嘲讽冷笑外加毒蛇的上司就开口了。 “这是你工作地方，不是给你这个娇小姐休息的场所，要真的累的受不住就把这活让出来！” 赵兰莺牙齿咬的咯蹦做响，她是偷偷打盹了不假，你训斥也是应该，谁让你是我领导，但现在指桑骂槐的说她是个娇小姐，影射她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他面前的男人肩宽腰窄腿长，剑眉星目，嘴唇分外薄，五官十分耐看。 第四百五十六章对手 坏就坏在肤色太黑，一笑时就露出那大白牙，更渗人，他是自调来的副局长，名义上是副的，其实是来顶姜大哥的缺儿。 但跟姜局不同的是，俩人五官都俊朗，但姜大哥配上那毛刺，就带着一股浩然正气，但眼前这厮，长得不错，皮囊也好，但不知为何，邪门的很，总觉得这是个张扬的坏人。 相由心生，肯定是因为平时为人太坏了。 眼前男人双手抱胸的看着她，想着这几天他找的茬儿，赵兰莺也忘了爹妈告诫她的忍耐，啪的一下把刚刚他打自己脑袋的文件袋往桌上一扔。 怒不可抑道，“是，我是上班时间打瞌睡了，这是我没遵守纪律，你爱罚钱罚钱，爱批评就批评，但你言语上抨击我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女的在公安局里怎么了？ 吃你家米了？碍你啥事了你就时刻针对我？咋了，国家有哪条法律说女性不能从事公安了？ 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娇小姐了？！伟人说了没有调查就没发言权，你不能把你个人对我的偏见带到工作情绪上，这极其不专业，我不知道你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是从哪儿来的？但请你下次不要再用我是女性这一说辞来否认我！” 得，他说一句，这女的一大堆的来等着自个呢。 赵兰莺今个红着眼蹬着对方，以前大家插科打诨的，没人把她当女的，还有几个同事当着她的面还说荤话呢，她也没避讳过，更没让人下不来台过，咋这新领导来了，处处针对她？ 不就是觉得她是个女的，不该干公安，打心底看不起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她还偏不走，偏要杠！ 她面色酡红，眼眶含泪，倒是把蒋明峰给弄愣在原地了。 他就是训了一句，咋这么多句等着他，她分明做的不对，这会倒像是自己做错了。 气氛凝固的厉害，还是好些同事回过神后来调节气氛，徐公安拉着兰莺出来，笑呵呵跟新领导解释，“她性子急，平时又大大咧咧惯了，这话一着急就秃噜出来了，不是对你不满意。” “是啊是啊！”好几个同事跟着附和，“平时她就这急脾气，其实心里知道错了的。” “我没看出任何她知道自己错了的迹象，哭是不值钱的，像你这种眼泪更是廉价，能干干，不能干了滚蛋！” 蒋明峰脾气也被激发出来，英气的眉毛都飞起来了。 “不干就不干！”赵兰莺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眼眶红红的奔了出去。 “哎！”跟她关系铁的几个要跑出去追，但新来的领导浓眉一掀，语气低沉，“自己手里的活都干完了？国家花钱让你们干啥来了，哄着小姑娘了？想跟她一起滚蛋的就收拾铺盖走人！” 暴躁领导，疯狂骂人。 几个同事互相看了对方几眼，只能按捺住情绪，坐回到自己座位上干活了。 蒋明峰手插在兜里，环顾了下周围，心底怒气依旧不减，前几天大院里的那几个发小知道他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当这个小领导，笑声快把屋顶给掀翻了。 他也算是天之骄子，自小顺风顺水过了这么多年，但老天爷估计真的是看他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给他带了个死对头。 没错，他来这就是为了跟姜迟较量。 原先在军区的时候他是名副其实的兵王，自个只能屈居第二，这是他这一辈子都翻不过去的坎，他还没来得及教训他，这人竟然转业回来了！ 这也是为何他不顾家里人反对到这破地方的原因！ 他给自己一年时间，只要一年内把他踩在脚底下一雪前耻，自己就回去。 但是看看这些老油子们，嘴上说的服气，暗地里还不是照着先前他在时的工作流程来办事？这么多人面上看着对他恭敬，其实就是架空了他。 来这都一个月了还没点进展，他最近急的嘴里都是燎泡。 烟瘾上来了，出门吸烟，正打火呢身后隐约传来动静，他没理会，但对方似乎更加肆无忌惮，拳头快如疾风霍霍朝他涌来，脑袋一偏，他身子一偏，迅如闪电的抓住对方胳膊。 俩人赤身肉搏起来。 过了十来分钟，俩人动作才停了下来，当然，脸上都带着伤呢。 他看了一眼男人身边站着打扮洋气的女孩，嫌弃道，“你怎么来了？” 苏方阳，是苏勇上将家的孩子，孙辈排行老八，今年27，是他发小，这小子平时嘴上不说啥，但实打实是个面热心冷的货，因为年岁差不多，又同住一个大院儿，打小俩人没少掐。 他还不至于脸皮厚到以为这人跑这么远是为了来看他。 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姑娘，眯起了眼，看这打扮，看这小子的稀罕程度，八成是他家刚找到的掌上明珠吧。 估计是他打量的时间有点久了，原先还笑眯眯的苏方阳眼梢有点不快，挡住她，拦住了她的视线。 “我跟你说，你眼睛别乱打量！”这失而复得的小妹，可是他们全家的宝贝疙瘩！这蒋家小子花花肠子多的很，他可配不上自家娇疙瘩。 蒋明峰切了一下，也就他们一家把这女的当宝贝，以为谁都稀罕呢。 刚刚俩人动静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他带着俩人往自个办公室去，这苏方阳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大老远的赶来，总不可能是来请自己吃饭喝酒叙兄弟情的。 他们几个进去了，办公室其它人窃窃私语起来，有人低头问着这姑娘是不是新领导的对象。 “这也不敢说，你看那姑娘身上穿的大衣，我媳妇先前出差时在上海见过，那衣服比咱们一年工资还要高，再看看那高跟鞋子，最少也得几百块，咱们新领导……” 第四百五十七章找孩子 大家留下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蒋明峰平时穿的衣裳价位不低，吸的烟那更是市面上见不到的好烟，单从家庭条件来说，俩人倒也是门当户对。 徐念峰则是趁着人不在的时候偷溜出去了。 办公室一门之隔，将外面的打量跟窃窃私语都拦在了外面，蒋明峰坐在椅子上，俩大长腿放在了茶几上，漫不经心道，“说说吧，找我做什么？” 苏方阳踢了他一脚，“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叙旧了？” “呵！”男人翻了个白眼，点了根烟，还没来得及吞云吐雾，那根烟就被人掐灭了，苏老八皱着眉头，“你小子烟瘾这么大，小心总有一天吸死你！” “苏老八，你烟瘾比我还要大，你现在跟我说要注意身体？”片刻后看了下他身后的那个姑娘，此时皱着眉，侧着身子，估计是闻不得烟味，他嗤了一声，“得，你现在倒是装成了孝子贤孙，老子任务还重着呢，有屁就快放。” 为了个娘们委屈自己，也就老苏家的人能干出来吧？ 不过多少他也能理解，苏勇儿子五个，除了早早去世的老五之外，头四个儿子可是生了一长溜的儿子，苏方阳占老八，上面七个哥，下面二个弟弟，十个小子才得了一个妹妹，况且这妹妹还是失散多年，受了多年委屈的。 现在可不是连点烟味儿都不许吸了嘛。 前两天打电话，这老八还在南方，估计是他大伯回省城了，所以派遣他来这护花了。 他短时间内把人物脉络理顺后，翘着二郎腿看着进门后就没吭声的女人，也不客套，利索道，“说罢，有啥事求到我身上了。” 苏雅棋还真是来求人了。 前几天他从系统这领到了一个看似简单的小任务，但谁知道执行起来这般困难，那小孩子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她也不是啥心善的人，要不是完不成任务要扣双倍分数，她咋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苏家老太太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她还要赶回去尽孝心呢。 这段日子是她活了两辈子过得最舒坦的日子，她靠着系统得了一个好的身份，至于自己原本的家庭，她早就花钱让人捎信回去，捏造了自个死亡的‘真相’ 反正她那个懦弱的娘，重男轻女的后爸，还觉得摆脱了自己是件大喜事呢。 因为幸福来的格外不易，所以她要用尽一切来完成任务。 “找个孩子？”蒋明峰下颌绷得紧紧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说他唯一的监护人已经去世，那孩子没有其它的亲人？” “是的！” 苏雅棋坚定地点点头，“早年我过得孤苦时，曾经受过那老者的恩惠，所以对他家的情况很是熟悉，这次得空回乡来，本来是想感谢一下以前帮助过我的老者，但谁能想到……”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陈家对我有救命的恩情，知道陈昂没了消息我就忐忑不安，他一个孩子该怎么生活啊……”她说罢，眼泪顺势留下。 苏老八跟火烧屁股一般急忙拿着帕子给她擦着眼泪。 又是一脚踢了自己椅子，“你小子给我留句准儿话，到底管不管？”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她也说了，当时只是住了几天，住了几天哪有什么深刻的了解，加上那人身份不好，要是主人家刻意这么说，是为了不给亲戚添麻烦呢？ 现在孩子不见了，如果要是人家不愿露面的亲戚接走了呢？你们一不是亲属，二没立场让我为了个不确定的事出动警力，这种劳民伤财的事，就算咱们俩关系不错，我也不能开先例啊。” 他笑的吊儿郎当，压根没那这事放心上，说的倒是挺冠冕堂皇的，但俩人一起穿开裆裤长大，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苏老八见妹妹眼睛又红了，脸上和善的笑也没了，又是一脚蹬过去，谁知对方早就有防备，一下子躲开，俩人又打成一团。 打了好长时间，俩人这才再度分开。 连续打了两场俩人都挺累，临走时候苏方阳留了一句，“给你两天时间解决，完不成就等着哥们笑话你吧。” 他带着妹妹出来后，见到她脸上带着担忧，眼底带着跟方才不一样的柔和，拍了下她肩头，“放心，这小子虽然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但还是挺靠谱的，就算那孩子找不到，最起码消息是能打听出来的。” 苏雅琪佯装松了口气。 “八哥，我还得摆脱你一件事……” 晚上九点，男人揉了下眼，外面黑乎乎一片，又夹着冷风萧萧，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很久之后，黑暗里才传出一声喟叹。 摸了摸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响，从椅子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打算出门找点吃的。 往外拉了下门，外面锁子啪啪做响，估计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这也不怪旁人多事，他办公室文件多，出任务是下班了必须得锁上的，他下班后又在椅子上打盹眯住了，外面人看不到他，以为他下班了忘了锁门，这才顺手锁上。 从窗户里跳了出去，打算出去时，隐约看到办公区那有灯光溢出。 他好奇过去。 见那有个姑娘肿着眼，正归顺着卷宗呢。 他其实来这第一天就知道这女的家庭是啥情况，亲爹是镇子上镇长，估计是被塞进来的吧？ 这样的娇小姐他见多了，本来以为训斥几句，这人跑了回去告状后，第二天自己就得吃排挂。 没想到，这下班了还一个人在这加班呢。 第四百五十八章遇险 赵兰莺后知后觉发现有人打量她，抬头后就跟背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的男人对视上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继续低头收拾着手里的工作。 “还不回去？”他烟瘾大，又点了一根。 “任务没完成，我走了你替我做？副局长日理万机的，谁知道明个又能找出啥理由借口来训斥我？我人微言轻，又是个女的，可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吗！” 头也没抬，说话却夹枪带棍的。 或许是撕开了平时的假模样，现在的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对他一点都不客气。 为了印证他所想，那女娃这会又开口道，“对不起，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也不是上下级关系，请你现在马上离开，不要影响我工作！” 没有回怼，黑暗里传来皮鞋踢踏声，等她再抬头的时候，那人身影已经不见了。 赵兰莺继续埋头干着手里的活计，早知道白天就不该耍脾气跑的，现在真的是要吃自己的苦果，不是没想过不干的，可要是真的不干了，那岂不是真如了他的意？ 这咋行！ 他爸打小就教育自己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的。 她耗也得跟那男的耗下去。 匆匆忙忙把手里的卷宗整理好，抬头一看已经快要九点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得快点收拾收拾回家去了，她妈估计该担心了。 关灯锁门，披着厚厚的外衣往前冲。 平时下班时候，有同事相陪，就算没有同事作陪的话，青天白日的，她也不怕，现在早就入冬，天黑的早，娱乐活动又少，这时候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 她故意穿着制服没换，就是为了威吓那些坏蛋，就算他们有天大的胆子，总不至于把歪脑筋动到公安头上吧？ 耳边北风怒号，脸上跟刀子刮过一般，偏偏今个连个月亮都没，她一个人踱步在黑暗里，总觉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偷偷打量着她。 妈呀，她埋着头大步往家的方向跑，边跑边喊阿弥陀佛。 往后，往后她再也不任性跑出去了，每天的事本来就多到处理不完，她是疯了才跑出去浪费时间的吧？ 这下好了，加班加到这个点，要真是因公殉职了，她得多冤？ 她太害怕了，头顶着整个苍穹，五感也灵敏了许多，她不远的地方，一直有喘息声如影随形。 一开始以为是错觉，但后来细碎的脚步声袭来，她更加确定自己是真的被什么人尾随了。 虚张声势的喊了几句，对方没有回应，呜呜的夜风传来了几声腥臭的味道，一时间，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 这时候的她又有点后悔摊牌了，刚开始就该装傻当做不知道，这样总能跑到人多的地方或是光亮的地方，让她有个准备，现在倒好，黑布隆冬的，看不到对方，而且还隐约听到不止一个人的喘息，她难道是要命丧在此了？ 两方僵持，不过没过多久，对方好像不耐烦了，呼啸着扑了上来。 赵兰莺蹲下身子捡了石头，胡乱的咋向对方，可惜并没有成效，她闭着眼想着以前同事教过她的防身术，谁料到呼啸而来的腥臭没沾染到自己，夜色下反而传出两道沉闷的棍棒敲击声。 她紧张的睁开眼。 没错，棍棒敲击声越发的响亮。 她旁边多了一个黑色的朦胧身影，继而就是痛苦的犬吠声。 这是……恶狗？ 前几天有人报案说，夜里赶路回家的时候曾经被狗咬过，亏得有同伴才没受重伤，这年头的狗威力一点不能小觑，人都还要饿肚子呢，更何况是畜生？ 这几年被野狗咬死的路人还少了吗？ 她还在瑟瑟发抖呢，面前突然多了一道光束。 抬头望去，一个身形挺拔，面带血迹的男人冷笑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脸上都是血迹，身上，裤子上也是，本来人就不大好相处，在夜色下，愈发显得跟个修罗一样。 “哭什么！” 蒋明峰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 要不是他觉得不对劲，跟在这女的身后，明个怕是广播就要多条寻人启事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越发的尴尬，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的血迹似乎还在冒着蒸腾的热气，腥气，又血腥。 她顺着那道灯光望去，地上这会已经多了两具野狗的尸体。 那俩只狗体型不小，被人打了无数棍，此时还在地上喘息着，生命力十分顽强，察觉到她视线，那狗还亮了下牙。 顺着她视线望去，蒋明峰嗤笑一声，大脚踩在它身上使劲一碾，黑夜里传出弱弱的哀嚎，渐渐的，那狗剧烈抖动的身躯平静下来了。 “白天跟我呛声那勇气呢？”男人在地上搓了搓脚上的血。 赵兰莺还没回过神，她一点不怀疑，要是刚刚没他在这的话，自己八成已经被那两只野狗活撕了。 “还不走？” 没听到对面女声回答，蒋明峰嘟囔了句女人就是麻烦。 本来想训斥两句吧，又害怕这女的再哭唧唧。 压着脾气催促了一句，赵兰莺这才回神。 这会吃亏了也不嚷嚷逞强了，老实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乖乖的朝前带路走着。 兰莺手里已经接过了灯，安静的走在前面带路，夜深人静，感官也就灵敏起来，她走在前面，身后一直带有男人沉重的脚步以及两只重物摩擦在地的声音。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那男人手里拎着两只野狗尸体跟着呢。 “你，你拎着那两只狗干啥。” 她说不出感激的话，心底憋着气呢，甚至出现了一种要不是你找我茬，我能跑出去吗？ 第四百五十九章生日 我不跑出去怎么会加班，要不加班又怎么会碰上这种事的繆论。 蒋明峰现在倒是没了白天的剑拔弩张，拖着俩畜生的尾巴边走边说，“这俩狗斤数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来斤，这么肥咋能浪费了？找人把狗皮剥下来当成褥子，狗肉好好处理一下做成狗肉，明个招呼兄弟们好好吃一顿。” 适当的犒劳是该有的。 恩威并施才是上策。 赵兰莺脸上这会还带着刚刚打狗时扑溅在脸上的腥气狗血，当时惊险情况还历历在目，这会听到他说要吃狗肉，更是干呕起来。 “这，这咋能吃！” “怎么不能了？”暗暗嘟囔了句女的就是事儿多，以前出任务的时候，蛇肉老鼠肉都吃过，这狗肉又算啥？ “我跟你说，狗肉弄成狗肉火锅在冬天可滋补的很啊，你吃一次就知道了。” 大冬天啊，还是在有温室效应的七零末，晚上泼一盆冷水两三分钟就要冻成冰块的。 本来大晚上冻得瑟瑟发抖，鼻涕眼泪一大把，但好端端的看着这男人此时这么狼狈，赵兰莺也不知怎么回事，心底突然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俩人磕磕绊绊，走了小半个钟头才走到大院门口。 赵兰莺扭头准备打个招呼，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男人就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不要道谢了，我当你领导就该有这个觉悟，别看你这次受到危险了，我就会对你网开一面，不可能，以后你要是再干不好，老子照骂不误。” 大院门口都有人值班站岗，大门外也亮着三十来度的大灯泡。 赵兰莺看着对面男人说一句话就出点呵气，愣是忍着没把那句滚字蹦出来。 她咋以为这人会良心发现呢。 他脸上的血迹都结成了血夹挂在脸上，不知咋的脑海里就闪现了以前看的话本，林冲豹子头风雪山神庙那个场景了。 扭身要走呢，突然听到身后传出并不陌生的熟悉声音，她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哎。 唐翘快步走来了，今个是她生日，中午时候她妈跟她婆婆给她张罗了一大桌好吃的。 晚上也不知道程阑打打听到的，招呼着她姐还有田老三那些人呼啦啦的来给自己过生日了，程阑打小就是被资本主义糖衣炮弹腐蚀过来的，今个来的时候还特意从别人那给她带了个大蛋糕呢。 这玩意可是稀罕货，吃之前她还特意给赵兰莺留了一块，可惜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她回来，这不趁着姜迟洗澡了，她借口吃太多下楼遛食，顺便逮小伙伴了。 她怀着孩子出来时也不能任性，穿着公公的大衣，直到脚踝那，穿的臃肿也不挡着她纤细的身材，小脸只有巴掌大，明眸皓齿，梨涡醉人。 那张脸咋的说呢，明明是甜美诱人，但又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妖娆魅惑，千娇百媚的模样是他活了二十多个年头从来没有碰到过的。 蒋明峰这人打小跟着那群人混，可以说是打女人窝里混过来的，多妖媚，多有滋味的女人他都见过，自然也不可能因为见到了一个唐翘就看花了眼，只不过是男人的劣根性，见了美色有点欣赏而已。 “哎，这是谁啊。” 姐俩不嫌腻歪的说道了半天，见这男的一直巴巴的盯着这边，唐翘低声问着。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过来，唐翘的笑马上变得勉强起来，姜迟跟裹得跟个球似得唐翘不同，他只穿着毛衣，踩着棉鞋就出来了。 估计是闻到了血腥味道，男人坚毅的面孔从黑暗处慢慢过度到明亮来。 没来得及教训唐翘，敏锐的眸子就朝着注视他们的地方望去。 对面男人脸上血色模糊，他松手把那两只野狗的尸体扔到地上，啪的一下扬起阵阵尘土，男人咧着不怀好意的笑，阔步朝他走来，白惨惨的大牙整整齐齐的随着主人笑容露出来，他伸出手掌，朝男人握去，“姜迟，好久不见啊。” 姜迟把唐翘赵兰莺护在身后，戒备的望着他，“你谁？” 蒋明峰眼皮子在跳，有什么能比竞争对手没把自己放在眼底更让人愤怒的？ 他咬着牙，从后槽牙里挤出一句，“蒋明峰，你这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看得出来，姜迟没有跟他叙战友情，闲话家常的打算，略微朝他颔首之后，就引着俩姑娘往院子里走，蒋明峰一点不客气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所以，半个小时后，几个人坐在姜家客厅里，有点弄不明白现在的状况是什么。 男人的事唐翘不管，也不想管，要是真的关系好到不行，姜迟不可能不认识，也不能对他态度这么冷淡，既然夫妻一体，他都不热络，唐翘自然也不热络了。 她见小伙伴表情不好看，问了下怎么回事，赵兰莺洗好脸上的血迹简短的跟她说了。 唐翘跟听说书似得，随着她的表述不断地变换表情，听完后还拍着她手臂做安慰。 “你今个也是有好运气，这才化险为夷，往后可别这么晚回来了，家里人多担心呢。” 安抚好她之后，话题一转，“对了今个我生日，等你半天都没回来，刚刚姜迟给你家打电话了，你放心在这待着，你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点饭？” 赵兰莺还真是忘了今个是她的生日呢。 不好意思的说了句生日快乐后，唐翘跟她说客气啥，随后钻到了厨房。 今个晚上做的饭没啥区别，人多，精细的菜是做不了的，没那时间，所以都是家常菜，不过炖的排骨还有红烧肉都是唐翘下厨做的，还算是拿得出手。 第四百六十章要孩子 晚上快要睡觉了，也不整那些太复杂的。 中午的手擀面还没吃完，在窗户外面冻着呢，撕了几片白菜，舀出点排骨汤打底，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面，上面还放了几块肉泽鲜艳的红烧肉。 唐翘手艺好，排骨选的是小肋排，煤炉子上咕嘟了俩小时，早就骨肉分离，吃一口满嘴留香。 红烧肉就更有讲究了，按着是老法子做的，肥瘦相间的三层五花肉，用白糖跟黄酒炖好的，期间一滴水都没加，夹一筷子，肉都要分离。 肥肉根本就没什么油脂了，咬到嘴里不腻，绵软回甜，她本来就不大爱吃这么五花肉，此时也不挑了，一筷子一筷子夹的欢不说，吃完还要她再加点肉。 她这边吃着，竟然也听到身边传来肚子咕噜的响声。 俩人循声望去，洗完了头跟脸，穿着姜迟大背心的蒋明峰坐在沙发旁边，不自然的把脑袋移开了。 他下班晚，没吃饭，又跟两条恶犬打了一阵，这会早就饥肠辘辘，鼻子旁边是香的异常的味道，他能忍，肚子忍不了啊。 “那个，妹子，你也给我下碗面？哥不亏待你，外面俩只狗肉归你。” 唐翘翻了个白眼，不是她矫情，那狗随便打来的，她敢吃不？要是有个啥传染病或者是寄生虫的，吃坏事了咋办。 唐翘没吭声，赵兰莺就刺他，“你套啥近乎呢，而且你叫谁妹子呢，这是姜迟爱人。” 男人愣住了，半天才指着她说，“闹吧？这丫头成年了吗？” 有点尴尬了。 按理说，唐翘是打着法律的擦边球过来的，结婚肯定是合理合法，但按着周岁这么一说，姜迟那啥她的时候，她还咳咳…… 沉默扑面而来。 虽然这人没眼力见也不大让人喜欢，但是好歹是姜迟先前的战友，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但是这面子不是唐翘给的，而是姜迟，你不是想吃面吗？ 行啊，成全你，他亲自下厨招呼。 跟唐翘先前的煮面步骤一样，但他的手艺，谁吃谁知道，面下锅后没用筷子搅和，粘锅底不说，还煮的夹生，白菜跟排骨红烧肉都有，但面咸的快要齁死人。 他要不是看在排骨跟红烧肉的份上肯定要把这份嗟来之食扔到地上，现在只能一边吃，一边狂往肚子里灌水。 姜迟看不惯这人眼珠子不停盯在唐翘身上的举动，这会憋着火呢，示意俩姑娘上楼，他在下面作陪，不到几分钟就听见楼下有肉体相搏的声音。 俩人凑在窗子前面看着。 赵兰莺见姜大哥的拳头毫不留情的往那人身上砸，雀跃的说不出话来，心底的怒气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俩人名义上是切磋，可看那模样哪是像正常切磋啊。 别看姜迟在家没上班，身手可没退化，拳拳到肉，打的精彩纷呈的。 不一会俩人钻回了屋子。 面上都不大好看。 姜迟后背肚子上被打了几拳，对方的伤都是在脸上，这会嘴角跟眼角已经是青紫一片了。 “吃完了快滚。”姜迟一脸嫌弃。 姜明峰舌尖抵了下嘴角，嘶的倒抽了口冷气，赖在沙发上没走，也就是在这会，陈昂揉着眼角出来起夜了，赵兰莺知道他救了唐翘，还没当面跟他说过话呢。 “陈昂，过来。” 她给他准备了小小的见面礼，是先前落在唐翘这的连环画，小孩子最喜欢这种东西了。 蒋明峰不再喊疼了，眯着眼望着才一米来高的小孩子，又问了这孩子几句话，渐渐地，他脸上透出了笑意。 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二天一大早，家门就被人敲响了，夫妻俩还在楼上没下来，开门的是刘云霞。 她这会系着围裙在熬着小米粥呢。 见门外两男一女穿着不凡，有点不解，“你们这是……” 苏雅棋朝她握手，“伯母你好，我是苏雅棋，这是我八哥苏方阳，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你家收养了个叫陈昂的小孩，我们是他爷爷的朋友，特意来领孩子的。” 听到楼下动静，唐翘下楼来了。 她刚下来就听到是来领孩子的，心情五味杂陈。 陈昂挺乖巧的，平时在家有啥事都抢着干，不考虑他往后黑化的事不说，单拿他舍己救自己，就让她对人满满感激，这会猛不丁的听到他家里人来寻他了，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苏家兄妹旁边站着一个并不怎么陌生的人。 黑眼圈，青紫嘴角，这不是昨晚没讨得了好处的蒋明峰吗？ 美女之间总是下意识的先打量对方的，唐翘也说这人咋这么眼熟，不是上次在公公领导葬礼上看到的那个家中条件十分好的苏家人？ 想着下楼打个招呼。 脑袋里突然传来尖利的忙音，她腿一软，还好身后一条手臂揽住了她腰，这才防止了她下降趋势，不然肯定当着外人摔个屁股蹲。 “没事吧？”姜迟眼底带着关怀。 她摇摇头，“估计是早起低血糖了，没事。” 俩人说话功夫，刘云霞已经把人招待上了，对方说的有理有据，姜家人还真是找不到啥理由借口来搪塞，要说送走陈昂，最舍不得的就是她婆婆了。 但是，人家朋友来找了，还把退路给安排好了，他们这临时收养的，还真是没法子来拒绝。 “那，那我们总是得征求一下孩子意见，还有收养方是谁？我们总有立场去考察一下领养家庭的条件吧？”人一旦接触久了肯定是要有感情的，这孩子乖巧又听话，养着养着还真是舍不得了。 但苏家人态度强硬，他们也没理由拘着孩子。 苏方阳点了点头一脸感谢，“这是应该的，我们还要在这待上三天，等把孩子收养的事都办完了才会走。” 第四百六十一章贼心 言外之意，这三天时间足够你征求孩子还有考察对方家庭了。 陈昂在人来之后，全程在沙发里坐着，没有回答，唐翘坐在他旁边，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其实频繁给孩子换家庭，让他改变生活环境会造成孩子缺失安全感，但他们又没立场来制止。 只能叹气了。 苏家兄妹俩走了，蒋明峰恬不知耻的留下了，姜迟就静静地看着他耍心眼，说是什么自己以前的战友，关系匪浅之类的，他妈热情好客，说什么都要留下人在这吃饭。 当着长辈们面，他收起了昨晚的狂妄锐利，装出三分稳重，七分乖巧，偏他还能言善道，说了好些姜迟以前在军区的事，姜家两口子以前从来没有听儿子说过在部队里的事，儿子的原话说，这都是机密。 可为人父母，又是缺失了儿子大半时光的他们，怎么能不对这些事情感到好奇？ 吃饭的时候，话题才稍稍停顿下来。 姜山父子有点沉闷，显然心事重重的模样，倒是刘云霞比他们更豁达一些，“苏家是个大家庭认识的人多不说，而且大多数都是有点声望的，他们给找的人家，肯定不会太差。” 怎么说呢，苏勇的名声在整个省市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人物，但是靠着先前他们在心底的形象，会不断的美化对方，根深蒂固的思想指示下，他们甚至连怀疑的念头都没有。 “要不我去打听一下对方家庭是什么情况？” 蒋明峰这会也装上瘾了，看姜家人神色各异，拍了下胸口，“放心吧，苏老八跟我熟的很，这事我去打听一下，保准不掉链子。” 刘云霞惊喜，连声道这敢情好。 姜迟看不惯他，桌子下使劲踢了她一下，“吃完饭快滚！” 他不乐意，蒋明峰就高兴，三两下把饭吃完，灌了几句迷魂药就出去了。 他出门时候，正巧碰到正在院子里转圈的唐翘，跟昨天晚上打扮不同，今天穿上了黑色的夹克，牛仔裤子，一副摩登打扮让人眼睛发直。 男人双手插兜，悄摸摸的走到想着事的唐翘跟前，喂了一声。 唐翘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先前她就听小姐妹的抱怨，觉得这人处事风格啥的都不甚讨喜。 加上这人昨晚跟姜迟打架，虽然他吃亏老多，但夜里进被窝时她还是发现了姜迟大腿窝那有片青紫。 这位置隐秘，又危险，他要是再偏离一点，踹上他家小兄弟了咋办？ 这人处事阴狠，哪像姜迟光明磊落只往明地儿打啊。 心底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见他就更讨厌了。 唐翘眼底的嫌弃满满当当，他自然看的出来，不过这样的女人才够味啊，想到这，他故意凑的挺近，营造出一副暧昧气息在她耳边道，“你叫唐翘是吧，才结婚？我看你年纪还小，还不了解外面的大千世界，要我说你干啥跟他好啊，呆板没情趣，又是个没工作的，要不你考虑一下我？” “哦，你有什么值得我放弃他的优点，你说说也好叫我做个参考。”唐翘转过身子，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蒋明峰心底冷笑，但对上她的眸子，又措不及防的陷入了桃花眼中的风情，他没那么肤浅特意来勾搭已婚妇女，但姜迟不一样了，整整六七年里，只要对上他自己就溃不成军。 所有该骄傲自豪的过往年岁里，因为他的存在，所有荣誉跟目光全都失去了。 他大小生活的环境就让他没啥是非观，现在做事更是随着心意，现在只要能打败他，让姜迟颜面扫地他都愿意试试，当然，要是这个女的真的抑制不住虚荣，他会考虑给她点补偿。 想到这，浑身热血沸腾。 俩人这会正在墙角，他半个身子将唐翘笼罩在角落里，浓浓的霸道气息。 呵，唐翘嘴角扬起笑来，整个面容随着她的笑，变得生动娇媚起来，不知不觉，他就陷入了那双眸子里。 “卧槽！”他倒抽一口冷气。 大腿根子这传来剧痛，把所有的遐思全都踢没了，他蹲下身子不停倒抽冷气，这边还没缓过劲呢，肩上像是被钳子家住了，心道不妙，几乎是转眼之间，整个身子就轰然倒地。 他躺在院子里，呼吸了好几下，才稍稍克制住疼痛。 姜迟嫌弃的在他腰上踢了一脚，“没死就快滚。” 滚滚滚，见面这才一天，说了没几句话，可哪句话里面没有滚字？他是不是只会说滚啊。 一个面冷心黑，一个表面妖媚背后马上下狠手，这俩人能成夫妻，呵，真是天作之合。 “咔擦！” 他还捂着腰缓解疼痛呢，耳边就传来并不小的咔擦声，熟悉这声音的他，鲤鱼打挺马上起身。 咬着牙环视了下周围，只一眼就见到正穿着制服，手拿傻瓜相机的赵兰莺笑的阴险。 “我也说大早起的就听见喜鹊叫喳喳，原来有这种好事啊。” 亲了相机一下，在对方快要吃人的表情里，美滋滋的把相机送了回去。 呵，手里有这个王牌，还怕他？ 刚刚照的那个照片，她选的角度好，一定能把姜大哥的英武，唐翘的时髦，以及某个人的狼狈全都入框。 他不是一直想跟姜大哥争？只这一个照片就能将他在耻辱柱上钉死了！ “行，你们好得很。” 脸上早就没了吊儿郎当的表情，爬起来的男人冷笑一下，转身走了。 赵兰莺挥挥手，“你们俩再摆个姿势，我顺带给你们拍照啊，反正都要一块洗的。” 嘿，今个心情还真是不错。 第四百六十二章再创辉煌 苏家人说是找到了领养家庭，也打电话过来，说是邀请他们一起审核一下对方家庭，毕竟帮忙照顾了好些日子，这是应该的。 不过在这之前，有个意料之外的人来姜家拜访。 “郭团长？”唐翘学习回来，见他在椅子上坐着，跟她公公相顾无言的一幕挺诡异，放下书包询问着他，今个怎么过来了。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自从上次血色信鸽大火之后，他带的那个话剧团就全国各地来回演出，她好几次在广播上见到他，这大忙人好端端的跑来找他，可不让她好奇吗？ “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泡茶。” 他来的时候，家里就他一个人，都说来者是客，总不能让人干坐着吧？ 可他本身就不是啥健谈人，也是个大老粗，跟这些搞文化的没啥共同语言，刚刚半个小时尴尬的无法言说。 唐翘笑眯眯的说了句谢谢爸。 而后问他来意是什么。 郭贵山眉头皱成一团，“实话跟您说，前几天啊镇子上收到文化部的通知，说是过些日子要举行一个全国重点剧目的汇演，咱们镇上，我们剧团被评选上了。” 说话的功夫，茶水送上来了，唐翘这会喝了口花茶，略带疑惑，“这不是挺好的吗？能出名又能得到关注，这不是你们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说起这个，他火气就上来了。 “我原来以为也是呢，谁知道，哎，谁知道半路有截胡的啊，前些日子通知我的时候，我正带着人在外地演出，就耽搁了几天，谁知道回来的时候，隔壁市已经把我们剧团的汇报上去了，关键报上去的节目是我们单位的，你也知道，到时候表演，这些节目又是不能重复的，我们，哎……” 他这么一说，唐翘哪能不明白是啥含义呢，不过这东西自己已经一千块买断了，十年内除了有著作权之外，基本上是跟她没旁的关系了，因为出面人是文化局的，不属于个人财产，大家自然都可以上报啊。 到时候评选出来优秀剧目，肯定还要选择优秀剧团的。 这可是他们搞话剧歌剧的重大荣耀，这被人捷足先登，谁心里能舒坦啊。 “所以您找我是为什么呢？我也清楚自己身份，不可能说几句话就能改变什么的。”同情吗？同情，可是她也无能为了啊。 郭贵山连连点头，“我清楚，我都知道，但是这次我不是为了红色信鸽来的，我是想麻烦您，看看能不能再创作个故事，我们……” 这意思是，要让她用自己新作品来打败原先的作品？ 几个呼吸间就思考清楚了他的用意，唐翘摊手，又无奈道，“我没时间啊。” 眼瞅着高考就十几天，她哪儿来的时间准备啊。 “嗨，来得及来得及，高考完您肯定有时间，我手里的人，都可以来配合你，比赛是在明年的二月份，时间来得及来得及。”上次快要解散的时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才有几天啊。 那几天功夫他们就创造出一个奇迹。 这次肯定还可以。 唐翘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肚子，犹豫起来。 “这我还得考虑一下，您看，等我考虑好了，给您回信？” 郭贵山叹了口气说了句好吧。 临走之前再三承诺，不要担心钱，这次钱肯定不会让她失望云云的。 正在犹豫的时候，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婆婆带着陈昂回来了，她也征求了孩子意见，陈昂同意要去新的家庭，相处几天怪舍不得的，趁着这两天有时间，出去给他买了好些东西。 唐翘跟婆婆打了个招呼，回屋子里思考去了。 刘云霞问了下男人咋回事，姜山大概的说了下郭贵山来这的用意。 “我儿媳妇就是有本事，不过这种事，咱们当家长的不能掺和意见，让孩子自己考虑吧。” 说完又摸了下陈昂脑袋，“你看你唐翘阿姨了吧？有本事有知识，外面多大的官都得来求着。 外面说的啥话，你都别往心里去，只有好好学习知识才是顶顶有用的知道不？” 这孩子爷爷以前被人打成臭老九，还被剃了阴阳头，他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抗拒学习的。 刘云霞知道，以前共和国在前进的路上走过弯路，有过错误挫折，但现在它在摸索中积累了经验教训，变得更加完美，高考的恢复，知识分子的帽子不断被摘，这不是证明了前路更加光明？ 这孩子抗拒学习，这还是要从根本上改变他思想的。 陈昂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从他脸上看出来这只是想哄她高兴的敷衍而已，刘云霞叹了口气，现在小孙孙还没出生，她已经陷入了育儿担忧中。 夜里，唐翘护肤结束后躺在床上，心思要跟姜迟商量一下郭团长说过的事，谁知脑袋刚闪过这个念头，她就已经被周公召唤了过去。 直到被窝一冷，有人掀开被子，迷迷糊糊中被人抱在了怀里。 大冬天的他就跟个火炉似得，暖和的不行。 唐翘这会也清醒了。 “我吵醒你了？” “没有。”唐翘摇摇头，跟他说了下白天的事，姜迟倒是不反对，“高考结束前你没时间的，结束后可以考虑一下，但是也要量力而行，当然，我希望你是因为兴趣爱好，不是因为缺钱想挣钱。” 唐翘心底满满感动。 别的男人知道可能有不菲的报酬，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哪管你会不会耽误学习，会不会累坏身子？ 这一刻她也深刻的意识到了，姜迟是真的爱自己爱的不行。 脸上笑意灿烂，她更深的埋入到那人怀里。 心里也在嘀咕着。 第四百六十三章邀请 姜迟这几天有点安静，以前躺在一块，他压根没让自己闲下来过，这几天倒是稀罕了，每天晚上睡觉安稳的让她以为换了个人。 悄悄的在他脖子上亲了口，小手摸着他后背，又咬着他耳朵，这都是她在俩人在长时间多层次的实践中摸索出来的。 果然，片刻后，他推开了唐翘。 “老实点……” “你不想了？”唐翘咬他耳朵。 姜迟喉咙剧烈的滚动了一下。 他不想？ 怎么可能！ 结婚后他就对夫妻俩的那活动本就食髓知骨，加上年轻气盛，又每晚抱着心爱的人，不知道多少次，他都想把撩拨了他的唐翘给半了。 可是能吗？ 眼瞅着要高考了，她的拼命程度自己是看在眼里的，白天学习已经够累了，他怎么舍得折腾已经怀孕的唐翘？ “别闹！”姜迟额头已经出汗了。 唐翘笑的羞涩却又风情万种，怯生生道，“今晚，今晚可以的。”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又含羞带怯的发出邀请，姜迟要是能忍着就不是男人了。 翻身变了下姿势，小心的不让自己压到她，而后就是一番不正经的痴缠。 一夜无梦早上姜迟清醒的时候，还在回味着昨个的一切，昨晚他差点没把持住自己，后来还是顾忌着她怀着孩子没敢太过孟浪，不过就算如此，也很满意了。 看了下表，时间还早，悄摸摸的把胳膊从她脖下拿走，轻轻的穿上衣服下楼去了。 虽然这会暂时没有上班，但姜迟体能锻炼可没落下，每天五公里的长跑雷打不动，除了跑步还要做点其它的运动。 他跑完步，唐翘也已经开始洗漱了。 他在院里打拳的时候，一直注意到有道眼神紧紧盯着自己，停下动作对上的就是那小子躲闪的目光，发现自己被发现了，他赶紧要跑。 姜迟不免觉得好笑，这小孩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了不成？ “你想学吗？”他出声叫住了他。 在他看来这六岁小孩身板这么差，是该好好锻炼锻炼的。 陈昂紧张巴巴的过来，他对姜迟有种天然的畏惧，捏着衣裳下摆支支吾吾没说话，但眼底的渴望是瞒不过他的，姜迟也没心思考小孩子的心思，示意他站址身子，慢慢的给他做了几个动作。 你还别说，这么大的小孩，也不怕吃苦，虽然力气不是特别大，但动作标准，一板一眼学的认真。 俩人一个认真的教，一个仔细的学，一大一小，动作整齐，倒是成了大院一景。 正比划着动作的时候，姜迟听到自家大门外有自行车铃铛响声，示意陈昂自己打两遍，自个则是往大门方向去了。 开了大门，门口他大舅子正停自行车呢，朴实的男人黑灰相间的工作服，见到他露出个白花花的大牙，唐建国拎着个兜，笑着跟他打招呼。 俩人边说边往里面走。 他今个是要上白班，但临走前张来弟让他过来捎些东西，他就拐弯过来一下。 “这都是头俩月唐菊在河滩上捡到的鸭蛋，唐翘最好这一口，我娘把鸭蛋腌过的，正是好吃的时候呢，你弄点白粥或者是小米粥，配上鸭蛋，唐翘一次能喝两大碗。” 说这话的功夫俩人进屋儿了。 唐翘正在洗漱没有见到他，倒是姜山十分热情的招呼着他在家里吃饭，唐建国肯定不啊，他怕给妹妹添麻烦呢，把东西放下，看了下表快迟到了，又跟唐翘吆喝了下，匆匆要走。 姜迟拦不住，也只好把人送出去。 临走前倒也询问了几句家里人的情况，他好像记得，唐翘大嫂比自家娃大三个月，现在已经差不多六个月了吧？ 提起老婆孩子，唐建国倒是说了几句，他最近正在给孩子做胎教呢。 “俺们原先也不知道，后来还是听林卫生员说过这茬呢，他说别看小孩子没出生，但他们都能感知到外界信号，还说早做胎教可以使孩子功能发育的更加完善之类的，咱们没啥知识，也听不懂那些医生大夫话里的意思是啥，但人家说了多对着肚皮读书听广播有好处，我们就瞎做呗。” 闲话了两句后送走了他，再进屋时候，姜迟一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哎，我哥走啦？”唐翘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人了。 姜迟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呢就收到了她一个白眼，男人有点疑惑，一头雾水，甚至不知道她咋又咋不高兴了。 她能说嘛。 昨晚是看在这几天他过苦行僧的生活不易，碍于表现良好，就陪着他放纵了一把，这人舒服了倒好，也不知道打扫一下‘战场’，她刚刚偷摸摸的在‘洗漱’其实是洗昨晚荒唐的痕迹，不然也不会没碰到大哥。 这就是跟公婆在一起住不方便的地方了。 长长的巷子里，几个小孩正在玩着捉迷藏，已经到晌午吃饭的时候，他们还没玩过瘾呢，家里的大人就扯着嗓子喊着他们回去吃饭了。 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玩心大，耍起来连饭都不想吃。 后来还是家里大人发着火，拧着自家孩子耳朵才把人给抓回来。 最东头住的柳寡妇叫了两遍儿子没回来，在围裙上擦着手出门，正好碰上邻居家孩子回来。 “小东，见我家田旺了没？” 正被亲娘捏着耳朵，疼的龇牙咧嘴的男娃指了下身后，“柳大娘，刚刚我们在玩捉迷藏呢，估计是他还在哪疙瘩藏着呢！” 话还没说完，他娘就加重了手上力道，跟柳寡妇说着话，“这些孩子下课就成野马了，一眨眼不见的功夫就跑没影儿了，再这样下去，闯祸不闯祸的先不说，这跑的心都野了，咱们这一片孩子多，搭起半来也容易，这可不行呐。” 第四百六十四章领养家庭 住在这附近的，哪家没个三俩个孩子？ 大的搭小的，每次下课呼啦啦一大群，贪玩点不算啥，关键是调皮啊，每天追鸡撵狗，见天闯祸，夏天时候，还偷摸摸游泳，她妯娌邻居的娃就是夏天游泳溺水死的。 这可把大人们吓坏了。 女人开起话茬就刹不住车了，也不顾手里龇牙咧嘴的儿子，跟女人商量着，“咱们巷子最西头彭国胜不是小学老师吗？咱们合计一下，把这些娃送到他那学习吧。” 彭国胜文质彬彬，又是二小老师，平时风评不错，而且家里媳妇身子不好，常年得吃药，家里没孩子，时间也充裕，加上职业是老师，不如提议一下收点学生。 天底下哪个当家长的不希望自家孩子能成才？ 课外辅导一下，就算成绩没多大的提升，好歹也能控制着这些无法无天精力旺盛的小子们不出去闯祸吧？ 柳寡妇倒是有几分意动，但是她脸皮薄，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田大嫂见邻居这幅模样，还不清楚她的顾虑？“放心吧，等我们先去跟人商量好了再跟你通个气，你家小子文秀，人也稳重，将来肯定有出息，不像我家的跟孙猴子似得……” “那就多谢你了。” 田大嫂摆摆手，“都邻居街坊的，说啥谢不谢啊，你快去找孩子吧，我灶里还烧着火呢。” 俩人分别，柳寡妇又大声喊着儿子的名字。 “娘，我在这呢。”小小的秀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循声望去，只见儿子被彭国胜拉着送了过来，男人见到柳寡妇，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摸了摸男娃的脑袋，“小孩子调皮刚刚藏到我家了，我听见你这吆喝，就赶紧把人给你送过来了，田旺你妈妈来了，快回家去吧。” 瘦小的男娃飞速的拉住了他妈的手，紧紧的，不知为何，柳寡妇觉得儿子的手有点凉。 “孩子给您送到了，快回家吃饭吧，天儿太冷了。”男人搓搓手，语气恳切笑容和善。 柳寡妇道谢，随即又推了推儿子，“跟彭老师说再见啊。” 一项听话的儿子，今个不知道怎么了，格外沉默。 她脸上有点不好看，但是男人善解人意，也不在意小孩子没礼貌，挥手跟母子俩告别。 柳寡妇拉着儿子手回家的时候，还低声训斥了儿子几句，说他不懂礼貌，训斥完了，又敲了下自己脑袋，昨个听田嫂说他家领养孩子的事有信儿了，还说打听一下，今个见面又给忘了。 算了，等下次再打听一下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姜家人一直刻意回避着分别的话题，这一天还是如约到来。 陈昂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快走的时候，刘云霞已经收拾出来了一大堆。 毛衣毛裤，秋衣秋裤，棉鞋，帽子，手套围脖，小玩具凡是能用的上的，她都已经收拾了出来。 “妈，不是说今个只是去看看人家，还没开始办领养手续，您这么早收拾出来做什么？”唐翘趁着孩子没在的时候偷摸摸的提醒。 刘云霞今个情绪也是低落。 但还是跟儿媳妇解释着，“我那天跟人说了换班，就不去送这孩子了，怕见了伤心，东西先给你们收拾出来，顺带我也能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的。” 唐翘拍了拍婆婆的肩膀，低声安慰。 “送走他只是不在咱们家生活了，又不是以后一辈子不来往，妈你想他的话还能去看他，不然让姜迟把人接到咱家小住也是可以的。” 刘云霞兴致不高的点点头。 其实唐翘现在心底也是疑惑重重，先前她从资料得来的消息，那一家三口灭门案发生的地点是她曾经的老家，跟这边相隔好几个省，是他们后来举家搬家了？还是他后来又被人转送了一次？ 唐翘现在心底也有点不安，她可能是唯一知道这些人下场的人，但她能不惧怕吗？怕啊，这会把人送走，多少有点祸水东引的意思，只要远离了他，送走了他，往后家里人就会摆脱危险。 但是，她又带着惭愧，她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危险来临之前，他张开小小的身子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模样。 这种纠结惭愧的情绪紧紧攥着她的心脏，唐翘心底十分复杂。 “唐翘，走了！”门外姜迟催促着她。 深吸口气，安慰自己别想那么多，木已成舟，改也改不了。 “就来……” 巷子外一对中年夫妻正在跟前面俩男人说着话。 男人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中山装，头发被整整齐齐梳成了中分，脸上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严谨朴实，蒋明峰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看站在他旁边，面色发白，但面容慈祥的妇人，心底有点疑惑。 拉着苏老八到角落，问了自己的疑惑，“这对儿夫妻看起来家里条件不大好啊。” 苏老八吐了他一脸烟，十分不屑似得开口，“你知道个屁，既然是找领养家庭，当然要各个方面来考量，有钱又没孩子的人家多了，但人要抱孩子，谁不去刚出生没多久的，不记事的孩子？谁想抱六七岁的孩子当继子啊，再说有钱有啥用？你家里倒是挺有钱的，不照旧养出来你这个不着四六的牲口吗！” 俩人见面就掐的毛病即使是现在，都没有任何改变。 男人把人一脚踢开，琢磨着他的话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见蒋明峰还是不停打量着对方，苏老八熄了烟头，把妹妹的话复述了一遍，“行了，你也别这么操心了，我妹说了，这夫妻俩条件是不允许再要一个孩子了，那小娃到这就是独一个，而且这男人你知道是干啥的吧？教书匠，跟他原来家庭里的爷爷是一个职位，那孩子到他家了，又能被辅导功课，又能感受到原先家庭的书香氛围，这多好啊。” 第四百六十五章不安 一席话将他心底的那点疑惑全部打消。 蒋明峰紧皱的眉眼终于舒展了几分。 其实这事不该他管，他这人在小事上是没多少正义感的，平时也不沾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这次情况特殊，他不能落哥们面子，所以也算间接插手。 这领养的事可是大事。 别人的感激他不想要，也不屑要，就是心里觉得参与了这事，往后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 毕竟事关人家孩子的一生。 正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那家人的动静传来，他思绪收回，嘴角扬起笑来，热情的朝着他新认的叔叔阿姨那走过去了。 他想打入姜迟身边，总得跟他家里人凑好关系吧？ 可惜今个他算是失策了，人家今个来看领养家庭，心情不好，脸上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他倒是看到了那个蔫坏的俩夫妻了，撑着架子不想搭理他们。 “同志，你好。”彭国胜见他们来了，就知道这是今天要招呼的暂时领养的那家人了，紧着上前跟人打着招呼。 姜山跟他握了下手。 唐翘打量着这边的环境，又听着跟拉皮条似得蒋明峰介绍，跟镇子上大多数人的情况相比，他们俩的条件还算不错，不用家里好几口人挤在一起，因为男方是老师，家里还分了一个五十多平米的小房子。 居住稳定了。 男的有工资，妻子平时也打着零工，没有啥经济负担。 “咱们都别在院子里站着了，去屋子里看看吧。”男人张罗着大家进去。 五十平米的小房子，中间被隔开了，看得出来，向阳的那面收拾成了男孩子住的地方，一米五宽的床，床上被罩床单都挺干净，在床半米开外有个桌子，可以让小孩子学习用的。 这屋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要说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书柜上放着几本连环画了，窗台上摆着几个手工做的蚂蚱蜻蜓，床头位置有点潮湿，但被报纸糊住，也还算干净利落。 家里的条件肯定是不能跟姜家比的，但从小小的房子摆设上来说，温馨，明亮，干净，能看得出夫妻俩人置办房子的用心。 跟姜家人在屋子里观看居住环境不同，姜迟这会在门外没进去，而是掏出几个唐翘最近爱吃的牛肉条，招手示意几个玩耍的小孩子过来。 小孩子天性纯粹，从他们嘴里说出的话，可信度最高。 他指着屋子问了几句，那些小娃们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姜迟听完后，把手里的东西全都分给了小娃们，摸了摸他们脑袋，看着他们一哄而散。 “大致情况呢你们也都了解了，还有什么要打听的吗？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要是你们对我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我们夫妻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但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孩子抚养成人。” 说话条理清晰，为人和善，谈吐比较雅致，综合来考虑的话，这条件确实是不错。 但是唐翘今天一直是心事重重的。 报道上说了，杀害的领养夫妻，他们还有一个孩子，这个家庭没有孩子，或许可能因为他们插手，改变了历史？ 这个太片面了，唐翘不敢肯定，心想或许有可能是因为夫妻俩后来又生了孩子，或者是又领养了孩子呢？能够了解的信息太少，她判断不出。 “那个……”唐翘清了下嗓子，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询问着夫妻俩，“请问，你们知道x县吗？或者是说，你们那边有亲戚吗？” 男人抬头，扶了下厚厚的眼镜，眼底带有几分打量。 他还没说话，他身边的那个媳妇倒是开口了，她脸上带了两分错愕，八分惊喜，看着唐翘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老家是那边的？你家也是那块的？” 唐翘心里一个咯噔。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巧合，种种因果串联在一起，就能发现很多以前忽略的蛛丝马迹，她不知道什么是蝴蝶效应，但她知道，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凑巧，在要值得深思。 脑子太乱，一瞬间有点呆滞。 但是此时所有的人都注视着自己，唐翘怕被人看出不对劲，稳住了心神，摇头解释道，“这倒不是，只不过我原先的一个邻居老家就是那块的，我听你们口音有点像，所以才问了下。” 女人还想说话，男人倒抢她一步回答，“那倒真的是巧了。” “是啊，是很巧。”唐翘的表情逐渐平静。 苏老八见这些人磨磨蹭蹭了大半天，心底也有点不耐烦了，这考察了这么久，总该是有个大概的主意了吧？谈妥了就走，在这浪费什么时间呢！ 他下午还要开车带着妹妹去市里的医院呢。 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姜家人也该回去了，面对那家男人询问，他们倒也没直接给准话，只是说回去了要跟孩子商量商量，他们家里人也再商量商量。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男人连连点头。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彭国胜笑着送走他们，又跟周围打听的邻居说了几句，笑着关上了大门。 关上铁门之后，他嘴角，眼里的笑意逐渐散去，脱了厚厚的眼镜，揉了下额头，再抬头是跟方才如沐春风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表情，他嘴角眼尾因为长时间的笑，已经有了纹路。 此时不笑的模样，才似乎是他最正常的样子。 女人在他旁边不敢过来。 直直的站了好久，才听到男人说，“往后这种不该多嘴的场合，你要是再多嘴一次，别怪我拳头不认人。” 第四百六十六章胎教 女人点头如捣蒜，“我，我知道了，往后再不敢了，你，你是不是饿了啊？我去给你做饭。” 为了逃避这个男人，女人跟逃似得跑远了。 “嗤”许久之后，安静的院子里发出男声不屑的笑，而后，他从中山装的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照片，照片上，正是苏家人给他看过的陈昂的照片。 不过此时他眼底扬起的是浓浓的，丝毫克制不住的，兴奋。 回到家，跟先前出门之前心事重重的模样不同，她婆婆这会已经带上了笑的模样，原本心底的种种不确定担忧，在看到对方的家庭后，顿时消散。 夫妻俩感情不错，家庭氛围好，还这么看重这个孩子，要是送过去了，肯定是当宝贝疙瘩宠爱着的。 而且那家跟他们这也不是特别远，往后俩家要是走动着也可以，她还能照顾着孩子。 她哼着小曲去做饭了。 倒是姜迟这会把那小娃叫了出来，把那夫妻俩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又把那家的家庭情况说了一下，“我们今个全都去看了，家庭条件还行，夫妻俩有能力也有精力抚养你，当然，这只是我们自己的看法，你是个可以独立思考的个体，到底喜欢不喜欢，还是要你自己来拿主意，当然，我们把你送走了，并不代表这个家抛弃了你，日后你想回来，或者是这个领养家庭不附和你的期望，姜家随时都欢迎你回来的。” 来这住了小十天，他的性格已经有了几分变化。 不再是原先萎缩不敢开口的模样，多了几分勇气跟开朗，他每天都在汲取着生气，不断变化，这是姜家人全都看在眼底的。 处在有安全感的环境里，孩子的变化是非常大的，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姜迟的影响，也可能是被时间缓冲，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没哭闹，看了照片一分钟，点了点头，低低的说，愿意尝试一下。 姜迟点了点头，“你也是个小伙子了，有事不要憋在心里，交流是最好的法子，你人聪明，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你自己心里要有分寸。” 夜里，唐翘心事重重。 不过她只烦恼了十分钟，就陷入了腥甜的睡眠中。 都说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可能是因为这个，她睡得并不安慰，梦里都是小小的孩子举着砍刀，神色麻木的将那对夫妻杀了，而且，他似乎是发现了自己，举着刀朝自己走来，嘴里还在低声呢喃着，“为什么放弃我，为什么不要我？” “我没！”唐翘一挥手，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被眼前一张大脸给惊住了。 姜迟此时正弯腰掀着被子打算进被窝，约莫着是见她这情况不对，想看个究竟，谁知道刚爬到她面前，还没开口就得了个响亮的大巴掌？ 坚毅的面孔上难得浮现了一抹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唐翘坐起来，揽住他脖子在他带着微微胡渣的脸上连亲了好几口，几个爱的亲亲过去后，他倒也没那么失落了。 姜迟还是挺吃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套路的，但姜迟这人受不住撩拨啊，她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亲了几口，就被姜迟反客为主捏着她下巴梦浪的亲着小嘴儿，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人吞到肚子里似得。 唐翘也不制止，反正根据以前俩人的约定，他昨个已经把该荒唐的次数都用完了，这会把自己亲出来想法又不能实施，难受的不还是他吗。 姜迟果然禁不住撩拨，亲着亲着就把自个脱光了。 可惜临了被唐翘打断了。 姜迟一脸汗珠子，颓废的砸了下床板，不甘愿的把人紧紧揽在怀里，恨不得要把她融入身体那种抱法，唐翘这会也没继续撩拨，他男人憋坏了往后吃亏的不还是自己？ 等他呼吸平静下来了，唐翘趴在他胸口问着，“今个白天你去看那家人，觉得怎么样？” 姜迟一只胳膊伸在脑后，砸吧了下嘴，“我暂时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唐翘，来商量一下最近咱们是不是该开展点别的活动了？” 她这还一头雾水呢，那人就从床头椅子上翻出几本书，她只瞥了一眼，好嘛，孙子兵法，战争与和平，用兵之道这些种类复杂的睡前读物。 说是要胎教。 “这月份要胎教什么？最起码也得等到四月份往后，你现在做的都是无用功。” 可惜姜迟决定做什么，她三言两语怎么可能让他改了主意？ 给孩子做胎教，苦的还是孩子她娘，唐翘对这类兵事题材十分不感兴趣，他那前言还没念完眼皮子就已经合上了，要往常姜迟肯定就放着她睡觉去了，可今个偏不，用漫长而窒息的吻把她喊醒不说还强迫她必须听完他念得内容。 她睡着了没关系。 姜迟就喜欢用这种甜蜜的惩罚把她喊醒。 自此之后她开始每天漫长的胎教之路，并且孩子爹十分享受这个参与过程，拉着孩子娘每天雷打不动的持续半个小时一起听，可把她折腾够呛。 今天就是要送小孩子过去的日子，姜山的意思是，虽然考察过对方的条件，但还是不能把话给说死，只说是过去住几天磨合磨合。 要是孩子过得不习惯的话，还是可以把孩子带回来的。 今个更是把人都喊了过来，说是一起吃顿饭，往后可以当朋友一直走动着。 姜家父子在外人眼里是不好相处，脾气执拗的人，可只有接触下来才会知道他们是面冷心热，想事想的周全，刘云霞也有这个心思，所以一大早就让姜迟去那家请人了。 婆媳俩商量过中午吃什么，其实要是表达主人家的热情跟看重，最好是整几个小菜，几个肉菜，弄点酒来喝比较隆重，但是这几天连续吃喝，姜家已经没啥肉票了，加上冬天菜本来就少，家底再厚也撑不住这么霍霍。 第四百六十七章菊花火锅 刘云霞不愿意亏待了孩子，就算他人小，难免也会不舒服。 她这边打算去借点肉票，平时大院里关系不错的女人们，手里肯定还有呢。 唐翘拉住了她，“妈，要我说不要炒菜了，冬天菜凉的快，你边上边吃冷的多快啊，咱们主人家在厨房忙活，人家客人吃着也不自在。”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 “上次我妈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两条大鱼吗？要不今个给我个机会，让你儿媳妇我献丑一回？” “就做一条鱼？那是不是太……”刘云霞觉得拿不出手。 “不是炖鱼，今个做鱼肉火锅，这样一家子吃的热热活活，还省事方便。” 前段时间姜迟朋友给送了两斤羊肉，唐翘就做成羊肉火锅了，这年头交通不顺畅，南北人员流动性也不大，火锅这种远不像几十年后那般常见。 她上次做的那回，可把姜家人吃美了。 刘云霞一听要吃火锅，眉眼间都是笑意，这敢情好啊，昨个夜里男人睡觉前还摸着胡子说啥时候唐翘空下来了再做一次火锅呢。 姜山自小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能让他开口琢磨说要吃火锅，可想而知有多讨他的欢心了，但是俩口子都没主动开口跟唐翘说过，孩子都快高考了，平时他们在家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打扰孩子学习休息，为了点吃的让人下厨，这咋好意思。 刘云霞高兴之余，也皱起了眉头，显然她也是想到了这点。 “没事，我就准备好锅底就出门了，左右不过半个小时，就是得麻烦妈您准备其它的菜了。” 一席话打消了她的顾虑，“这有啥辛苦的，真正辛苦的是你才对。” 说干就干，刘云霞在角落里把那条足足有四斤重的大鱼捞出来，敲晕了刮鳞掏肚子，边干边感慨，“唐翘啊，我跟你说，养孩子还是养个女娃省心，我当时身子不允许，不然我肯定是再要个姑娘的，闺女多好啊，贴心孝顺，你看看你没事陪我唠嗑，干活，咱娘俩没事去逛个街做个饭的，多熨帖。 你看看我生的那个儿子，这还是娶了你，把他套家里了，不然我十天半个月能见他一回都是好的！唐翘啊，希望你能挣点气，给我生个孙女。” 唐翘这会把家里拿来的香菇跟笋干用热水泡上了，听到她婆婆的抱怨笑了，“别人家的都巴不得自家儿媳妇生儿子呢，您倒好，还非要闺女。” 刘云霞点头，“咋了，闺女才好呢，像你这样长得俊学习好脾气好的孙女来多少个我都愿意。” 老话都说婆媳天生都是敌对的，古往今来这种情况不少，但在姜家是绝对不适用的，她们俩关系从来都不错，除了俩人性子好，不爱惹事之外，姜迟发挥的作用也不小。 不是他在中间会做人，而是这人太不会做人了，婆媳俩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才能这么和睦。 互吹的彩虹屁结束之后，唐翘开始干活了。 鱼皮剥了，清洗好内脏，去骨片片，用盐，白酒香油葱姜末各辅料将鱼给腌上，等功夫差不多了，起锅烧香油，葱姜煸锅，下昨晚熬好的大骨头汤，水沸了，下香菇笋片鱼片，锅开后，把这些东西都捞到上次专门做的火锅锅里，又在汤里下调料。 这就是个取巧饭，但是下了功夫后，味道清淡却极其鲜美。 夏初时他们弄了一批芝麻榨油，自己留了不少香油跟芝麻酱，就算是现在这些玩意奇缺，也能够他们俩家吃上一年了。 北方人吃火锅一般都是用芝麻酱当蘸料，她调好芝麻酱，想着公公好辣，又调了一个不大正宗的辣油碟。 “妈，调料我都放的差不多了，等鱼骨头在汤里煮二十分钟就可以端锅了，等晌午吃饭时候往火锅锅里倒汤煮就行了，我中午不回来吃饭，别等我了。” 解开围裙往外走的时候，刘云霞匆匆追出来，递给她一个袋子，“你这会双身子的人了，饿的快，我昨个从供销社新买的鸡蛋糕，你饿了填吧点肚子。” “哎！”唐翘点了点头。 其实她现在复习的差不多了，毕竟比别人多准备了多半年的时间呢，而且怎么说呢，就算现在每天昼夜不息，也学习不了多少知识，这会能做的只是查漏补缺，平稳心态而已。 她之所以不回来，是不想面对那一家子，以及纠缠在自己心头的不安愧疚。 傍晚她回来的时候，陈昂已经走了。 家里没啥变化，但好像又冷清了许多，没了一直跑来跑去干这干那的小孩，她一时间还没习惯过来。 跟姜家的沉默气氛不同，彭家今天十分热闹。 大家似乎知道今天邻居家有喜事，从下午时院子人就没少过，这年头大家家里虽都不怎么富裕，但还是能把自家最好的都拿出来了。 彭国胜面带红光，精神抖擞，看的周围的邻居没少打趣他，人生想要完美的话，还是要家庭圆满的，不然彭老实怎么能刚收养了个小孩这会就这么高兴了？ 邻居们的打趣也不是嘴巴坏，想戳他那颗心，就是觉得苦尽甘来，替他高兴。 要是换成他们手里摊上个体弱多病，不能生育的媳妇，他们未必能做到这么好。 等热闹够了，夫妻俩才把人送走。 厨房里这会已经炖上了五花肉，彭国胜看着拘谨的坐在椅子上的男孩，眼底闪过奇异的光，他上前摸了摸他瘦弱的后背，脸上满是慈爱。 “你要是不习惯喊我们爸爸妈妈，就先别喊，等什么时候认可我们了，你再喊，我们家虽然条件不怎么好，但我们一定会把最好的，全都给你。” 第四百六十八章你不知道的 陈昂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眸子，许久之后，才低头，慢慢的回了句嗯。 “好了，先吃饭吧，等吃完饭了我带你去澡堂子洗个澡。” 他爱不释手的摸着他的头发。 看得出来，小娃对他的抚摸还是有点抗拒，他笑了笑，没再进一步的动作，日子还长着呢…… 陈昂将从姜家带来的小东西在屋子里全部归置好，只留下一个针织的小熊模样的玩具放在枕头边上，这是刘奶奶新给他买的，也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小玩具。 等他入睡后，厨房也停下了洗漱的动静。 彭国胜此时已经脱下眼镜钻到被窝里了，见她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边不敢上床，也不觉得碍眼了，新的猎物已经走到了他的领地，能不能把人征服只是时间问题。 心情好了，脾气自然也好了，揉揉眉头，吩咐着女人，“这孩子你好好照顾，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烂到肚子里，还有，明个你去跟东头的那个寡妇说一声，就说我愿意给她辅导孩子功课，三天让他过来一次吧。” 女人唯唯诺诺的嗯了声。 接着是一夜沉默。 眼瞅着高考时间马上到了，唐翘这几天也没睡好过，知道考试时间安排跟考试地点后，唐翘就开始调整着自己的作息，但是唐翘发现身边俩小伙伴开始焦虑起来。 这种情绪是可以带动彼此的，虽然她们嘴上不说，但是脾气跟精神状态，都跟以往有很大的区别。 唐翘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高考的时候，学校都会组织学生们召开心理辅导大会了，不管是以前还是未来，面对着可以决定自己一生的考验，别管性子多稳当的人，都一样会紧张害怕。 她一直确定考试不单单是考专业知识，其中还包括心理素质。 专门去系统里兑换了些心理辅导的书籍跟视频，她充当一个不大合格的心理老师，开始给俩人做辅导，她吧，平时看起来挺不着调的，但是给人上课或者是劝别人了，那还挺有架势的，果然被她半瓶子老师辅导之后，她们俩虽然还带着些紧张，但完全没了先前那样紧张没安全感了。 这个年代虽然不是顶顶好的年代，却也是最合适他们的年代，处在这个时代发展的分水岭中，她为自己可以参与进来而自豪骄傲，稳稳的走着脚下每一步，将自己打磨的更好，更优秀，才能迎接更美好的未来。 陈昂他今年还不满七岁，生日比较小，是十二月的，加上以前也没有受到过教育，现在只能先插板到幼儿园，等明年夏天了再升一年级。 至于以前缺的课程老师们并不担心，一来是幼儿园本来就教不了什么东西，二来也因为彭国胜是老师，前段时间缺的课，他私下就能给孩子补回来。 彭家距离学校并不远。 小小的孩子背着书包，也不跟人结伴，寂寥的回到了家。 推开了铁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他看了下日头，又听得屋内有动静，犹豫了片刻进屋。 屋内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进来，女人正在屋子里扫地，而另外一个男人则是摸着什么东西，听到动静后，受惊不已，赶紧把裤子提了起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床边上那个小小的哆嗦着的山包是什么东西。 他虽然不是特别明白眼前这一切代表了什么，但潜意识里，他知道这是十分不好的行为。 而他堵着的那个孩子，只穿着个三角裤衩，红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见到同龄小哥哥进来了，还是给过他糖的小哥哥，许田旺光着脚，惊慌失措穿好衣服躲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值日？” 女人傻眼了，赶紧起身拉着他要往外走。 陈昂身子没动，只是把书包放到椅子上，大大的眼睛看了下略带惊慌的女人，以及被打扰了好事，情绪不稳的男人，他看了几眼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今天老师听广播说有雪，让我们早点回家。” “扫兴！”彭国胜眉眼里是被人打断后的不快，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本来还想循序渐进，但天知道他忍得有多痛苦，这么个鲜嫩有朝气的孩子在自己面前却吃不到嘴里，真是让他寝食难安。 本来想给他时间，让他融入到这个家里面才动手，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用了。 “来，你过来，让爸爸看看你现在小鸟儿长多大了……” 陈昂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步。 在姜家的时候，唐翘曾经跟他说过，不许他欺负女孩子，以及比他小的孩子，当然也不许别人欺负他，还说了小背心小内裤包裹着的地方，除了家里人，任何人都不许给看。 刘奶奶给他洗澡的时候看是可以。 但眼前这些人，他还不觉得是家里人。 而且，虽然说不出是为什么，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让他碰。 许田旺哭的越发厉害了，彭国胜心底厌烦，冷着脸道，“你忘了我先前跟你说过的什么？” 那孩子马上不哭了，可他年纪小，控制能力弱，就算咬住了唇，但还是有啜泣声从唇边溢出。 “你怎么还不脱衣服？”男人没理会那小娃，皱着眉质问着他。 “我要回去，我不想认你们当爸妈。”以前都是他因为不会说话，沉默寡言而被领养家庭嫌弃，送回，这次还是第一次他自己主动说要离开。 彭国胜笑眯眯，但接下来说的话还是让一个小年龄的娃吓住了，“你是想回姜家吧？我跟你说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呢，你来了这，我就没打算让你走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要知道你不乖跑回去，或者是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的话，我不保证你那个刘奶奶，会不会在上班路上出点意外，或者是那个怀着孩子的唐翘，要是她好端端的失踪了，你猜会不会有人着急？” 陈昂猛然抬头。 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第四百六十九章不想你出事 “好了，来脱你自己的衣裳吧……”男人眼底是迫不及待的渴望。 陈昂护着身后紧抓着自己的小娃，一步步的往后退。 眼看着男人的手就要抓住他们了，门外传来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彭国胜被打断，表情不快，他身边的女人害怕的瑟缩了下脖子，支支吾吾道，“可，可能是柳寡妇来找孩子了，我，我出去看看。” 女人小跑着出去开门，接着就是交谈声，期间俩孩子瑟瑟发抖，彭国胜则是跟看餐盘中的猎物一般，胸有成竹的坐在他们对面。 交谈声由远及近。 接着就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女人惶恐的看了眼男人，不敢开口。 倒是彭国胜，见到姜家那个儿媳妇来了，还带着点惊讶，不过他很快的就把这情绪隐藏起来，戴上厚厚的眼镜，热络中带着几分温和朝她打招呼，“您怎么过来了？” 她没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挤在一起的小娃们，疑惑道，“这是……” “哦，俩人不懂事，我正在跟他们讲道理呢……倒是您……” 他说起了这个，唐翘才恍然大悟一般，敲了下自己脑门，“看我这记性，实不相瞒，我来啊，是为了我家婆婆呢，把孩子送走后，她身子就不爽快了，这不，瞒着我们几天，今个我们才知道，带她去医院吧，这老人家又闹起了脾气，说是孩子去了才去医院，人老了，脾气也就怪了，但咱们当晚辈的，总不能逆了老人的意吧？您看，要是方便的话，让我带孩子过去住一晚上，明个送回来……” 彭家现在还没正事办理了领养手续，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姜家是有权力来看望孩子的。 她说完后，手心里就多了一个汗湿的小手。 陈昂也抬着头说自己想刘奶奶了。 对面男人脸色不好看，但唐翘还是把俩人相握的手摆给他看，“看来这小子也想奶奶了，那我们就先过去了，等明天我再把人送回来。” 唐翘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加上她神色太过自然，完全没任何的纰漏，男人想了下，只能认为是凑巧，怕太反常反而不好，也就点头了。 他还蹲下身子，朝陈昂嘱咐着，“记得我跟你说过得话，到姜家了不许调皮捣蛋，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陈昂看了他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走吧。” 唐翘抓着陈昂的小手出门前，又停住了，“对了，刚刚我进胡同的时候，碰到了他妈妈，他说让我捎带跟您说一句，让孩子回去吃饭呢。” 一个已经放走，再放一个也没什么。 怕她看出端倪，男人还亲自把人送了出去。 傍晚余晖下，女人缩缩脖子，“她来的也太凑巧了，会不会是里面有什么猫腻？” “能有什么猫腻，只是凑巧罢了，今个就算了，下次你要是再这么不小心，小心我抽你！”男人说罢，也不再看她，扭身回屋。 唐翘把那小孩送回去，拉着陈昂的手，走的飞快。 小小的手掌被攥在手心，同样给了她温度跟力气。 俩人健步如飞。 直到到了人多的地方，唐翘才稍稍停顿了下脚步，就算是从彭家出来许久了，她那颗急剧跳动的心还是没平复下来，如果，如果她刚刚再晚一步，那后果…… “你知道了是吗？”她沉浸在自己思路里的时候，身边男娃的声音适时传来。 陈昂虽不清楚她是怎么突然出现带自己出来的，但看她现在劫后余生的表现，肯定是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啊，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要跟小娃说她回去后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偷摸摸的做了小点的窃听器放在了他玩具里？ 这几天一直没有刻意去探知他过得怎么样，下午回来时，心里一直不安稳，拿着小型的收音机在这溜达一圈，想偷摸摸看看那家人对他怎么样。 谁知道一听就是那般惊心动魄的对话。 小孩子年龄小，可能对男人的兽语不大明白，但唐翘多活二十多年，在那个信息轰炸的年代见得多了，自然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明白之后，心底的愤怒就如滔天大火，蔓延不休，她现在浑身还在打着哆嗦，怎么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们精心给人挑选的人家，恰恰是把他推到了火坑里！ 唐翘这会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来可能他可能会遭遇到什么，如果她一直发现不了，让他在那种家庭里成长，他会遭遇什么，心里又会多难过！ 他是这么信任姜家啊。 唐翘又惊又怒又怕，平静下来想的也更多了，她在想着，陈昂以后变成那副模样，可以亲手面无表情的把一家三口杀了，是不是自己也在无形中推搡了一把？ 陈昂的手暖和的很，却暖不热唐翘冰冷的心。 “陈昂，我问你，那个人说，不许你告诉我们今个发生的事，你是个大孩子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她心里憋得难受，下意识的问出心底的疑惑。 陈昂没有马上回答她，直到她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不放，才认真的思考了下她所说的，而后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说如果我说了，你跟刘奶奶就会有危险，我不想让你们出事儿。” 所有的顾虑跟害怕，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分崩离析。 唐翘抱着他哭了起来。 第四百七十章你脑子有病？ 陈昂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小小的手抬了起来，后来更是顺从自己内心，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就跟刘奶奶以前哄着他睡觉的那样。 等唐翘情绪平静下来，俩人回到了屋子。 陈昂少不知事，看到刘云霞心底还是很高兴。 刘云霞见到他也雀跃啊，抓着他胳膊，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无数遍。 问唐翘他怎么来了，她无精打采的回答了几句，而后借口说身子有些疲乏，上了楼。 姜迟从外面回来时，见到陈昂在也有点惊讶，不过听说唐翘把人接回来，回来时脸色有点不大对劲，他抛下了疑惑快速的上了楼。 二楼他们的卧室，此时窗帘扇着，小小的她蜷缩在被窝里，如果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抹弧度，姜迟连人带被子的抱住唐翘，贪婪的闻了下她身上的芳香，这才开口道，“你怎么了？学习累着了？” 扯开被子，对上的是她发红的眼圈。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姜迟身子一下紧绷，口气也严厉了起来。 唐翘摇摇头，满肚子的担忧委屈跟自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姜迟。 姜迟试探性的问着，“是你那个窃听器没弄好？” 唐翘顿时目瞪口呆。 虽然知道这会场合不对，但见她这幅惊讶的模样，还是没忍住笑了笑，她还真的以为在家里偷偷做那东西自己没发觉呢，真太小看了他原先职业。 姜迟原先在部队没少接触了这些小玩意，但给他惊喜的是，唐翘也会，虽然她弄的很简易，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你没发现你原先用的锡线被我换成了松香锡线？那玩意细，焊接起来很快，也容易上锡，家里没有线圈，还是我从外面找回来放到你容易找到的地方呢。” 唐翘没主动跟自己说，弄这个是为了什么，他也装作不知道，不说。 “我做的那个比你的那个接受范围大，想探听的话，不用跑到外面，咱家大院鸡窝那就可以。” 唐翘幻想了下自己捧着收音机在自家鸡窝旁边蹲着，惨兮兮的听着别人谈话的画面，破涕为笑。 姜迟松了口气，其实一开始他是诧异的，所诧异的不止是唐翘怎么会弄那玩意，而是她做了这些，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是他不值得信任？ 后来见那玩意随着陈昂离去也跟着消失不见，他才知道唐翘的打算，但他没去质问她，而是给了她时间，让她自己选择跟自己说。 看，现在不就说了吗？ 唐翘把今个在彭家人外面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跟姜迟说了。 “恋童癖？”姜迟对这个字眼还挺陌生，在他看来，彭国胜自己娶了媳妇，每天不抱着自己的媳妇，为什么要哄骗其它年龄小的孩子？ 都是男人，构造都一样，这能有啥快感。 “他已经不单单是恋童了，这属于猥亵儿童，行为人明确知道对方是儿童，没有反抗能力，诱骗，威胁，强迫，他是心理上有疾病，所以才对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孩子们下手，姜迟，这种人太恶心了，他永远都不会想到他的这种行为会给孩子们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如果，如果不是今天我凑巧过去了，陈昂他就……” 而且今天她过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另外一个小孩子了，她不确定那个孩子是不是遭受了男人变态的手段。 以后孩子长大了，回想起这些事，会有多大的打击啊。 唐翘越想越觉得恶心，说着说着，甚至趴在床边开始干呕起来。 姜迟心疼的拍着她后背。 “这事你先别急，也不要打草惊蛇，让陈昂先在家里住上几天，其余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姜迟跟着皱起了眉头，一遍又一遍的拍着她后背，给她安抚。 唐翘点了点头，她捏着男人的手，一遍一遍的说着，不能放过他，不能放过他，姜迟抱着她拍着她，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唐翘渐渐的入睡。 次日一大早，赵兰莺刚上班就接到一个任务。 男人大步流星的从办公室出来，敲了下她的桌子，“跟我出任务去。” 蒋明峰说完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转身没了人影。 上次那次尴尬又埋汰的相处之后，俩人关系没有任何缓和，相反更加剑拔弩张，一个是在工作上不停地给他穿小鞋，一个则是不断拿着他受辱的照片，在同事里流传。 今个办公室的人都出外勤了，怪不得会找她呢。 穿上制服，戴着做笔录用的纸笔，匆匆赶了上来。 说来也奇怪，平时见的怪事已经够多了，今个碰到的事更奇葩，听报案的人说，这次他也是受人嘱托的，而嘱托人的报案对象竟然是他自己！ 他们也好奇这些人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长长的小巷子里，一个身穿道袍的留着山羊胡的男人，不停地招手示意环境安静下来，他旁边站着跟他个头差不读，但面老了几分的另个男人， “嗨，我都说了是骗人的，这些符纸啊，剑上出血啊，这都是假的，都是障眼法，孩子出毛病了，赶紧抱到医院检查是正事！” 本来以为是俩江湖道人散播迷信妖言惑众，但没想到碰到的竟然会是这么清丽脱俗的道人。 一个稍微年长些的，盘腿坐在香案上，手拿着浮尘不断的挥舞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另外相较年轻些的，则是上蹿下跳，不遗余力的拆穿着自己。 第四百七十一章窝里斗 “你们都不信是吧？我给你们演示一下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假的了！” 眼瞅着老底都要被人兜出来了，那个年长的男人也不摆手势，装世外高人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不停地跟周围人道歉，“他脑子有点毛病，我先把人带走。” 年长的咬牙切齿的问着他，“你到底想干啥，你自己拆台是不是很乐呵啊，喝西北风了就舒坦了是吧？” “李哥，先前咱们说好的，小打小闹，我陪着你，但是现在你耽搁下来就是条人命啊，喝符水要真他妈的有用，为啥你自己生病了不喝，还要吃药呢？！” 男人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我不与你分辨，你别耽误我好事！”甩开他袖子，男人抢先一步离开。 这年头社会逐渐安定下来，村子里的一些陋习又逐渐起了苗头。 那些老娘们根深蒂固的思想是改变不了的。 以前那么平静不过是因为政策上的打击，偷摸摸的压制着渴望而已，最近两年上头管的不那么严了，那些陋习再死灰复燃，他们以前都是些小混混，从里面看出来财路，这才开始穿着道袍，招摇撞骗。 柳寡妇抱着自家小孩子，哭的十分悲恸。 他男人早年下矿井的时候死了，就给她留下一个独苗，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啊，矿上只给了三百块钱的赔偿金就不管了，还好的是男人临死前给他们留下了房子。 不然娘俩在这个世道上，根本活不了。 昨个夜里她儿子已经发起热来了，也抱着孩子去找医生看了，给开了几个药片让他喝下，可是孩子并没有好转啊，她求助无门的时候，这俩大师敲响了门，说是见他家门口黑雾缭绕，必定是有妖邪作祟。 她一合计，自个孩子好端端的难受，还说着胡话，这不是证明了孩子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 关心则乱，她把儿子当成自己命根子，当成了日后活下去的希望，知道他出事，理智已经没多少了，根本经不起忽悠的。 赵兰莺心底憋着气，这骗子倒是好手段，连人带钱全都要了不说，还要把孩子死命的折腾，说是他身体的鬼怪畏热，要把孩子弄到蒸笼上，不盖盖子小火熏着。 这不放狗屁吗！ 孩子发热，不是受凉就是感染了病菌，你倒好，把他上笼屉来蒸，这不明摆着要了人家的命？ 她义愤填膺，越听越是愤怒，可眼下不论是邻居还是当事者自己都相信了他的话。 还七嘴八舌的说是要给准备东西呢。 这些人脑袋都被牲口踢了吗？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要是他们没来…… 赵兰莺上前要把人抓着，却突然被眼前男人制止，她横眉冷竖，“你什么意思？” “别着急，再等等。”他嘴角噙着冷笑，吊儿郎当，此时竟然还有心情点烟，在她面前吞云吐雾的。 她耐着性子看着面前的闹剧。 对面，其中留着小胡子的猥琐男人还在上蹿下跳，不停地摆手，“都说了是假的，你们信我啊，孩子一蒸就没命了！” “你说要是假的，那刚刚盆子里打水做法，水里咋能起火，火球咋能旋转，咋能好端端多出鬼血来？” 男人自我拆台，“那啥鬼血啊，水里起火那是因为偷偷在水里放了一块钠，钠那玩意遇见水反应，产热就能饶绍了，往水里点的水，其实也是道具，酚酸遇到碱溶液会变红，销与谁反应产生变化，变成红水啊！” 声嘶力竭喊着，倒有点意思。 “那，那剑斩妖魔又是怎么一回事？” 人群里有人大着胆子喊了一嗓子。 “哎呀这就更容易了，纸是经过处理的，先用笔在纸上沾碱水画出流血的鬼，再喷上水，那水是姜黄水，这玩意跟碱水起反应，生成红色，这就是血淋淋的妖尸原因了，你们想驱魔的话，按着我的法子来试试，保准一试一个准！” “那，你同伙说的蛇妖呢，不是说小娃被蛇妖附身了吗？” 刚刚大师可是取了些没油放到灯里，然后把一根灯草放到油里点燃，灯烟袅袅升起，一条烟蛇摇摇摆摆，腾空而遁，大师展现神迹的时候，他们可是看的真真儿的。 小山羊胡男人痛心疾首，都已经无力来解释了，“那玩意就更简单了，找条小蛇打死，用灯草蘸满蛇血，然后阴干，用此灯草点灯，肯定会出现蛇形。” 他跟这男人走的地方多了，见识的也多了，平时的时候他还不说什么，哄骗点钱来，也无伤大雅，可是要伤人命，他不行了。 眼瞅着男人把自个压箱底的秘密都说出来了，男人哪里肯依他？ 怕他更多的说出什么秘密来，不摆世外高人的架子了，把浮尘一扔，上前跟他打成一团，小山羊胡子男人边跑，边不忘跟大家解释，“你们看着这驱魔剑了吧？” 边跑边往自己胸口捅着刀子。 人群里有胆小的娘们已经开始捂着眼尖叫了，可惜意料之中的疼痛没响起来，偷偷睁开眼一看，都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他这倒是白刀子进，白刀子出了。 “这刀子是弹簧刀，一用点力气……啊你他娘的别抓老子……这玩意用点力气，就自己伸回去了……” 俩穿着道袍的男人，你打我我打你，缠绕在一起。在地上跟陀螺似得转个不停。 赵兰莺目瞪口呆，还有这个操作呢？ 这是啥新型的欺诈手法吗？ 还是俩人是分赃不均，窝里斗呢？ “别打了，公安来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群众瞬间让开了一条道儿来。 年长的那个见了他们来了要跑，小山羊胡子男人则是飞扑上前压住了他，看着面前俩公安，甚至还有点委屈意思，“你们咋才来啊？” 他早早就托人去报案，又怕这家真的把孩子蒸了治病，把所有的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往外秃噜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好孩子 他身下的男人跟个大虫似得扭曲着身子，声嘶力竭的喊着，“叶二狗，你他娘的就是个叛徒，你这不会是这些公安的卧底吧我操，老子纵横江湖谁知道到了被雁啄了眼！” 男人迈着大长腿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掏出手铐铐住了俩人，裂开的笑渗人的很，他踩着那年长男人的脚腕，狠狠用力，语气却没多大的起伏，“你眼神确实不大好，公安怎么可能找他当卧底。” 小胡子男人跟他的同伙双双被蒋明峰戴上了手铐，赵兰莺则叹了口气，趁着这个机会跟大众科普了下封建迷信的危害，见女人怀里的小孩这会因为高烧都已经开始抽搐起来，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抬头还未说话，她领导不耐烦的声音已经传来，“看我干啥，我又不是大夫，还不把人送医院去？” 他叼着烟，推搡着铐在一起的俩男人，打算回去做笔录。 年长的男人心虚啊，他知道一旦自己进去了，身边的这个没出息的男人肯定要把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而他干的那些事，哪个是能放到台面上说的？ 周围的议论跟指点声不绝于耳。 他一咬牙，拼了命似得往前冲。 可惜…… 身子没跑两步就被身后的力量重重的带倒在地上，他倒是忘了身边还带着个累赘！爬起来打算再逃窜时，那个叶二狗这会已经跟死猪似得在地上装着不动了。 于是就出现这么一个场景，男人疯狂的想跑，可是手被铐着，被人拖累的，却只能在原地徘徊两三步。 “你还不老实啊！”叶二狗啧啧感慨。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你还跑啥呢，跑到天边这些公安都能把你给追回来啊。” 他跟个局外人似得，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如果不是他手腕上也被铐着手铐，他真的以为自己身边这男人才是公安。 “你给我闭嘴！”男人声嘶力竭的喊着，他脑袋不疼的往地上撞着，为啥，为啥他这么倒霉要碰到这他！ “行了，你们都给我闭嘴，有什么话到了公安局再说吧。” 蒋明峰使劲在年长男人屁股上踹了俩脚。 看的小山羊胡子一个劲的摇着头，这是何苦呢，乖乖的到监狱不好吗？有吃有喝还有的住，滋味多美啊。 断断续续又是好几日过去，虽然姜迟说了那事不用她担心，但任旧没个结果出来，陈昂已经在家住了三四天了，时间长的有点让人怀疑，彭家的女人来找了几次，都被她婆婆推了回去。 刘云霞也不知道儿媳妇跟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既然孩子们嘱咐了，她自然要听孩子们的。 终于，在这事沉寂的第四天后，姜迟在唐翘没在家的时候把人送走了，临走之前俩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然后晚上的时候，姜迟来接唐翘，俩人却没回家，而是在半路的时候，绕路到了别处。 “这是去哪呀……” “我今天白天把人送回去了。” 唐翘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片刻后才意识到意味着什么。 当时就急了，“哎？你怎么把人送火坑里啦？” 她掐了男人一把，“我把人接回来。” 姜迟摇摇头，示意她稍稍安静下，也没解释，直接把人带到彭家住的地方，没进巷子的时候就把车子停好，放轻了动作往他家门外去。 这会已经是黑夜，只有巷子进口那竖起的黑色电线杆上亮起一抹微弱的光，凭着这点光线以及暗淡的月光，唐翘看到了门外潜伏着的两个黑影。 她被姜迟拉着，满是疑惑的蹲在了门外。 “这是……” 面前是两个人她并不陌生，一个是徐念峰另外一个是他同事，俩人见到他们，脸上笑容更甚，悄悄的寒暄了两句后，给他们让出一片地方，而后聚精会神的调动着收音机。 唐翘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到这些公安们，心底也隐约有了结果，公安都出动了，难道是想要收网了？ 可是，他们怎么就笃定那个死恋童癖今晚会出手？ 沙沙声响起之后，里面清晰的男声传来。 “你说什么？” 屋子内，彭国胜穿着毛衣，心乱如麻的在地上走动着，他对面的女人噤若寒蝉，却不得不把原先的话复述了一遍，“我今个去接这孩子的时候，听到那个女人说，好像孩子的亲姑姑找来了，说，说是要带走这小孩……” “孩子都送到手里了，他们想带走就带走？这消息准不准？先前为什么没信儿传来？” 女人此时声音越发小心了，她抬头看了下男人脸色，缩着脖子，哆嗦着道，“我，我也不知道，但他们说，这孩子姑姑姑父是在海外，得到消息慢了些，不过知道这消息后，他们就申请回国，要带走孩子，他们是直系亲属，加上咱们也没办领养手续，所以……” 所以就可以从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光明正大带走了。 彭国胜脸上的阴鸷那般明显，离得近了，都能看到他额头跳动的青筋。 他突然蹲下身子，直视着面前正在玩着小熊玩具的陈昂，语气变得很和缓，“我问你，你老实跟爸爸说，你回去的时候，有没有把不该说的，跟姜家人说？” 陈昂茫然的抬头，似有不解。 “就是我让你把衣服脱了，还有那寡妇儿子在咱家光着身子的事，你跟她们说了没？” 陈昂摇摇头。 “你说过我要是说了，就会让刘奶奶跟小唐阿姨出意外死了，我没敢说。” “好孩子。” 他露出个满意的笑来。 而后摸了摸他脑袋。 第四百七十三章沙雕 门外，夜色里的几个大男人，听完这些话，对视了几眼，彼此都从对方眼底读出了满满的惊讶，愤怒！这人简直太可恶了，仗着小孩子年龄小就可以为所欲为，还用人生命威胁，控制孩子。 这真是天理不容了！ “刘奶奶说，让我今晚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到姜家去，我姑姑这一两天会来接我，以后我们就不能见面了。”小孩子知道什么？满脸都是对未来崭新生活的希冀。 彭国胜脑袋越发的疼。 到嘴的鸭子飞了，换成谁能舒坦？ 不，不，这不行。 “你回屋子。”他突然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对女人吩咐着，那女人也不敢看他，听到他吩咐后松了口气，急急的回屋。 唐翘浑身发冷，突然之间明白了姜迟的意思，陈昂是陈家唯一一根独苗苗，哪里可能有什么在国外的姑姑？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对方着急，好激的他狗急跳墙，朝人下手。 陈昂稚嫩的话语里虽然没什么乾坤，但仔细的来听，似乎每一句都在引着他往坑里跳。 这分明是被人指导过得！ 公安，埋伏，谎言，种种线索穿插在一起，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彭国胜一直是把陈昂当做囊中之物，等着慢慢享受猎物成长过程中给他带来的快感。 到嘴的鸭子要飞了，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今晚是一定有所行动的。 姜迟说的了结，其实是打算今晚收网的！ “啊！”收音机里传来小孩的惊慌失措的叫声，身边俩公安对视一眼，纷纷起身，接着破门而入！ 接着屋子内就是男人惊慌失措的叫声，女人的质问以及孩子小小的稚嫩哭泣声。 姜迟把录好音的磁带放在兜里，搓搓唐翘发凉的手。 “没被吓着吧？” 唐翘摇摇头，她往院子里张望了下，期期艾艾道，“你这些日子是在忙这个啊，不过姜迟，他会乖乖认罪吗？我觉得现在的证据太少，他很容易翻身的。” 姜迟还没来得及开口，院子大门被人打开，陈昂跟个小炮弹似得冲出来，面带潮红，双眼带着夺目的光彩，直直盯着姜迟！ 他眼底有着兴奋，有着自豪，却独独没有她认为的惊恐。 他抬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看着姜迟。 姜迟蹲下身子，摸了摸他脑袋，脸上也带着难得的赏识，破天荒似得夸赞着他，“嗯，你很棒，任务完成的很好。” 陈昂抿抿嘴，笑意越来越大。 姜迟安抚好小的后，转身朝唐翘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小唐同志，真正的好戏刚刚要开场，你有没有兴趣要陪我看一场好戏？” 这事，还没完吗？ 唐翘搭上他的手，忽的笑了，小脸上笑容灿烂，点了点头，“荣幸之至。” 把陈昂送回了家，年轻夫妻俩又赶往公安局。 此时在公安局内，正上演着一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好戏呢。 小山羊胡子看着面前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刚刚那个公安出去之后，整个审问室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多的平静，他挠挠头，小声开口，“那个，刚刚那个公安是啥意思啊？他为啥说都招了呢？你们是要串啥词吗？要我帮忙吗？对了，赵哥，我咋不知道你们先前认识的？” “你闭嘴！”戴着手铐的男人奔溃的呵斥了他一句。 跟这个男人当同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 姜迟带着唐翘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他的到来，引起了好些同事的热烈欢迎，也亏得是蒋明峰这会不在局里，不然他见到姜迟来了，还有这么高的人气，怕是要被气出毛病来。 “嘘！”屋子里的谈话继续着，唐翘听着收音机里的对话，逐渐琢磨出滋味来了。 这啥意思，这俩人认识？ 一个坑蒙拐骗的道士怎么就和一个在外人口里老实巴交的教师扯上关系了呢？ 越听，她越是惊讶，原来俩人之间还真是有她不了解的关系，他们竟然是表兄弟的关系！而这些骗子之所以被抓来，竟是因为收了男人的好处，要帮忙把那个小孩给收拾了！ 柳寡妇的儿子年龄小，但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碍于胆子小，脸面薄，所以才被人哄着，但是上次那事后，他竟然哭着说要告状。 不论他怎么威胁，利诱，这孩子都不松口。 这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过他也是有心眼的，不想让他坏了自己好事，正巧碰上那孩子生病，他捎信给了自己表哥，让他帮忙处理一下这孩子，当然后面也会给他不菲的报仇，所以才会有了蒸孩子的这场闹剧。 到时候真的出意外了，那也是家长操作不当，亲手把孩子命给收割的，跟他们没任何关系啊。 “太可恶了！”赵兰莺听完，使劲的捶了下桌子，眼眶红红的。 自从干了公安后，她遇到的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黑暗，可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会，会利用孩子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事情要被拆穿时，不想着自首补救错误，竟狠心的要杀人灭口。 她不敢想象那个假道士男人，用这种手法，处理过多少‘类似案件’，更不敢想象这个在邻居同事朋友嘴里的好男人，究竟戴着这样的面孔伤害过多少孩子。 他们狼狈为奸，做的事，罄竹难书！ 唐翘最初的愤怒之后，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她听着里面的互相指责，互相拆台，拍了下好友的肩膀，安抚着她，“好在老天长眼，让这俩坏人栽在咱们手里了，往后他们是没机会害人了，不过兰莺，里面那个沙雕道士，是你们的人吗？他这表现不错啊。” 第四百七十四章用命护你 他虽然参与的事不多，但几乎每句话都能挑起俩人的矛盾点，也正因为他在里面帮的倒忙，才使得那俩人狗咬狗一嘴毛。 提起那个喋喋不休，行事出乎意料的山羊胡子，公安局里的大部分都沉默起来。 要是不清楚的，真的要以为这男的是他们打入到敌人内部的间谍呢，可事实真的不是啊。 徐念峰把里面的谈话做着记录，等里面开始打斗起来了，才停下笔，对着面前曾经的领导竖起了大拇指，“头儿，你真是好样的，我们把人抓进来几天了，还在四处搜查着他的罪恶，这人也是嘴硬，除了同伙供出来的，其余的怎么都撬不出他实话，倒是您一来，唱了出反间计，倒让他们互相指责的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当无头苍蝇多久呢。 姜迟摇摇头，“我也是偶然查访才知道他们的关系的，本来也只是试验一下，没想到倒是有了意外收货，我做的这些简单，不比你们的忙碌。”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他没出几天就把他们头疼的案子解决了，这种敏锐感是他们比不上的，说真的，如果不是姜局察觉了俩人关系，又分别迷惑对方，让彼此都认为对方为了减轻罪责，而供出了彼此，这事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解决。 徐念峰有点不舍他，说出了大家此时共同的想法。 “头儿，你还是回来吧，咱们离不开你啊。”他们都是男人，天生崇拜强者，一年前姜迟刚刚调过来的时候，谁也不服气他，但这一年的相处以及破案的成功率，让他们不得不承认他的厉害之处。 姜迟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他们还要再劝的时候，鼓掌声从外面传来。 蒋明峰表情不大好看，靠在门处，也不知道听了多少，被现在领导听到他们想着原先领导，办公室的几个男的有点不好意思，不敢看他，一下子四散开来，坐的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干活。 “今个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怎么，是当无业游民太久了，有点怀念工作同伴了，不过不好意思，情感上我是能理解的，但从我个人角度来说，不大赞成，我们这都是些重要文件档案，怎么能随便放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呢？” 这话说的十分微妙，又不大给姜迟面子了。 话里话外指着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呗。 徐念峰要辩解，却晚了赵兰莺一步，她翻了个白眼，快言快语道，“人家虽然休息了很久，但专业能力在这摆着呢，这一出手就帮了我们大忙，厉害着呢，不像是某些人……” 她话说一半，没点明，但其中深意，谁不明白？ 唐翘暗暗朝好友竖了大拇指。 蒋明峰最受不得就是有人拿他跟自己比较，而且话里话外还挤兑着他不如对方。 他不停地深吸着气，才能把胸口的憋闷压下去。 赵兰莺又把面前记录的口供给他看，“诺，多亏了人家‘无业游民’帮忙，才这么快把案子解决了。” 男人低头翻阅着纸张，脸越发难看起来。 “这男人，是……” “对，就是你们给找的家庭，蒋同志，这次虽然有惊无险，我们及时认清了对方面目，才没造成实际损失跟伤害，但这并不能抹杀你们不负责的行为，我恳请你设身处地的想象一下，如果你是那孩子，会是什么心情，也希望你考虑一下，如果这事我们不出面，会给孩子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唐翘的话说的虽然有点官方，但是蒋明峰不可能听不出话语里的嘲讽跟看轻。 可偏偏他无法辩解，因为领养这事他也参与了，就像她说的，他们出发点是好的，但不能否认的是，无意跟不复责任的做法间接把那孩子推到了火坑。 他不该掺和进去的。 苏老八兄妹俩真是害惨了他！这下好了，非但没有安置好孩子，还，还担上了这种指责！ 这场跟姜迟的较量中，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把文件放到桌子上，他黑着脸进了审问室。 后面的事，已经不适合唐翘夫妻掺和了。 他们帮着做了笔录，也就打道回府了。 回去路上，唐翘低着头一言不发，乌云散去，星光闪烁，皎洁的明月高高的挂在头顶上，银辉洒满了大地，请冷冷的，却又美丽不已。 这次的事情，虽然完美解决，但却让她感慨万分。 姜迟见她心事重重，蹲下身子，示意她上来。 安静的小路上，他背着媳妇，低声问她，“想什么呢？”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姜哥哥，你将来有困难了，会放弃我自己飞了吗？”今个抓走的那个变态，他媳妇作为家属也被带进公安局了。 不过做笔录的时候，她痛哭流涕，指着自己身上好些伤口，训斥对方毫无人性，她过得苦不堪言。 但是，唐翘觉得，她并不是嘴上说的那么无辜，在那男人施暴的时候，她很多时候都充当了帮凶的角色，这样的人，怎么有脸痛哭流涕说自己也是受害者呢？ 见她疯狂的往外说着丈夫的罪恶，她心底满是复杂，同情，又带着嫌恶。 夫妻做到这份上，也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姜迟安静的听她抱怨完，摇摇头，还是小孩子心性啊，“我不会自己飞，但是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了，我会耗尽我所能，保护你不受伤害。” 用命来护你。 唐翘被哄高兴了，连接在他脸上亲了几口，真心实意的夸赞着，“我男人真帅！” 第四百七十五章美好未来 与此同时，市里的医院某个病房，正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的女人，突然听到脑海里传来的提醒声，“领养任务失败，扣除宿主双倍分数二十。” 她一下子割破了手指。 分数扣除了？任务失败了？怎么可能！ 她分明是交代八哥把事情处理妥当的，怎么可能失败！ 要是往常的话，她肯定是不会在乎这点分数值，可是上次为了让系统捏造个金贵身份，她已经花了大部分的系统值了。 本来分数就少，怎么能被扣分呢？ 顺风顺水惯了，她只是单纯不能接受失败带来的打击跟后果而已。 正处理着伤口时，九哥跑过来了，本是想跟她说话，却被她割破的手指吓住了，又兴师动众好一番，让医生把她伤口包扎好，才松口口气。 “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勉强露出个笑容来。 “是镇子上蒋明峰打来的，说是要找八哥的，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在电话里挺生气，说咱家没一个好东西，还说，还说……” “说什么？”她勉强露出个笑来。 九哥面带为难，架不住她一个劲的逼问，这才缓缓道，“还说你们太不负责，差点害死了一个孩子……” 苏雅棋脸上带上了懊恼，听完来龙去脉后，眼眶含泪，自责不已，“是我的错，是我太担心奶奶了，没有好好的审核对方条件，只是听信了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贸然做出了判断，还好还好现在坏人落网，不然，不然我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怪你！”苏老九拍拍她后背，一副护短模样，“都是八哥事情没办好，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 她恨得牙痒痒，到底，到底是谁在背后坏了她的好事？ 事情告一段落，彭家夫妻的落网，在邻居中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大家知道他在背地里的所作所为后，骂声一片！ 平时装的人模人样，谁知道竟然是披着人皮的狼！ 也多亏公安同志拆穿了他的真面目，不然身边有着这么个危险人物，谁知道啥时候自家孩子就没命了。 柳寡妇这几天更是寝食难安，每夜垂泪，她不敢相信儿子平时受到了什么伤害，更不敢相信，因她太过信任对方，竟亲手把儿子送到了那个魔窟里。 而且回想起自己太过愚昧的思想，害的儿子险些丧命，她更是惊出一声冷汗。 看着睡梦中的儿子，她无声哭泣。 她对不起孩子，更对不起亡夫。 正默默垂泪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小声问着是谁。 赵兰莺应了声，柳寡妇擦擦眼泪将房门打开。 她指了下身后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开朗的解释着，“这是我们局里请来的心理医生，虽然知道有些冒昧，但是，我们都是希望孩子可以好好的。” 心理问题要是不及时纾解，伤痛会伴随孩子的一生，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这心理医生是从省城来的，收费自然也不低，蒋明峰那小子平时虽然不靠谱的很，但这次终于做对了一件事，事情已经发生，好在及时制止，没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有心理医生的辅导，希望可以还这孩子一个温暖，明亮的未来吧。 “谢谢，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给你们磕头了！” 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用这种手段来表示自己的感激。 赵兰莺自然又是一番劝阻。 唐翘远远的看着那女人痛哭流涕，心底最柔软的一块，也被触动了，她低头看着紧紧拉着自己手指的小娃，摇了摇手，紧接着就对上了陈昂的视线。 “怎么样，这下你放心了吧？”她语气温柔。 陈昂因为没有办了领养手续，加上那对夫妻已经伏法，自然是要回到姜家来的。 这会再来这个地方，一来是为了收拾他的行李，二来也是不放心柳寡妇母子。 现在远远的看了下，知道有人给他们提供了帮助，心放回到原处了。 不过，唐翘看了看他，这小子的聪慧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想啊。 她现在都不敢肯定，这小子当初是不是故意贴身带着窃听器，所以才能让自己察觉出不对劲的。 “喂，你确定不去接受下心理辅导？”她逗着小孩子。 陈昂摇摇头，声音里终于不再是刚开始的冰冷生疏，他奶声奶气道，“奶奶说了，我是个健康有福气的孩子，你每天想的太多，该做心理辅导的是你才对！” 说完挣脱她的手，朝前跑了老远。 他一跳一跳的，背上的书包随着他动作一跳一跳，十分可爱。 唐翘看着他，眼睛有点热，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从而陷入到了牛角尖里不能自拔，人生漫漫，期间变故这么多，哪里能拿结果来判断他人的人生？因果，因果，她怎么能拿果，来断定孩子的本性？ 她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翻飞的思绪。 跑到巷子尽头的小娃没等到她，扭过头，疑惑的朝她招手，“小唐阿姨，快点啊，刘奶奶说今晚要吃火锅，我们还要回去帮忙呢。” 唐翘回神，笑了笑，说了句就来。 身后抛弃的是他不堪的命运，是挣脱了地狱的桎梏，未来，一定会很美好吧？ 一大一小手拉手相伴回家，夕阳将俩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温馨异常。 第四百七十六章信来了 临近高考，时间过得飞快，十几天的时间几乎是眨眼便过，唐翘这些日子已经把所以的杂事都抛在了脑后，一门心思的准备复习。 而姜家人则是停下手里其余的活，拼尽全力的支持着她，给她做着坚强后盾。 张来弟让人从家里稍了些山货过来，都是核桃跟松子这类补脑东西，姜山呢，每天一大早就拎着那个核桃袋子到小院里，跟陈昂一起，一老一少拿着俩小锤子，一锤一下的敲着核桃，捡出果仁给唐翘留着。 刘云霞也没闲着，每天跟人请教着，变着法儿的作着好吃的，唐翘怀着孩子，学习任务又紧，她几乎用上了浑身解数来开展后勤工作的。 唐翘怀孕后口味变得刁钻，尤其是在最近一个月，将这份刁钻表现的淋漓尽致。 以前爱吃的东西现在不爱吃了，以前不爱吃的，只要是稍微想想就能分泌出好些的口水出来，有一天唐翘夜里做梦，竟然活生生的哭醒了姜迟。 男人心惊胆战的把人喊醒，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呢，人家小孕妇擦着眼泪哭哭啼啼的说是想吃香菜。 姜迟那会眼里复杂的啊，看着她就差叫一声祖宗了，这冬天哪儿来给她弄香菜？ 可是祖宗想吃他想着法子也得给创造出条件啊，不是香菜吗？原先在暖气片上种着的蒜苗全拔了，下了香菜种子，一家小心翼翼的种着那小片的香菜。 最后看着人家干巴巴的面带满足的吃着香菜，一家子心中那五味杂陈，就别提了。 怀孕后刘云霞托在外地出差的同事捎了三罐奶粉，这价钱可不便宜，生生的花了姜山一个月的退休金，要知道姜山退休前职位高，又是扛过枪的，那退休金一个月可一百好几呢。 不过就这他们也没心疼过。 每天晚上早上喝着奶粉补着钙，白天又做其它的营养餐，怕唐翘吃核桃吃腻了，还特意攒了好些糖票，给她做成了琥珀核桃仁，榛子也都是剥好皮放在小碗里，顺手就能拿着吃的。 唐翘可能是因为年轻，怀孕时候除了前期吐了几回，后来都平平安安过来了，而且三个月多的身孕，除了肚子稍稍大了些，四肢还是那么纤细。 最近可能因为营养补充的好，脸蛋红彤彤，十分健康，姜家人这才觉得辛苦没白费，刘云霞不是没听到院子里的那些老伙计的闲话，见他们一大家子为了个唐翘忙活着，眼红呗。 私下也跟她说过太兴师动众了，谁家的孩子这么惯啊，尤其对方还是儿媳妇。 可刘云霞没听她们的话，心底嘀咕着，人这么小的姑娘被他家不解风情的儿子给拱了，还豁出去前途给他们姜家生孩子，他们要还不好好养着，那真是没良心了。 还说什么伺候的再好也隔着肚皮呢，不跟婆婆一条心，可把她气够呛。 后来她也想明白了，日子是自己过的，管他们呢！所以外面人该咋说咋说，他们爱咋做咋做。 考试头几天，有一次晌午一家吃饭的时候，姜迟看着小媳妇，语出惊人的说了句，唐翘好像是长高了。 后来拿着皮尺量了量，还真是高了三厘米。 二十岁的年龄还要长长呢，更何况她还不到二十，原主以前被张来弟娇养着，虽没吃过什么苦，但家庭条件在那摆着呢，多少有点营养不良，唐翘来了之后家里条件也好了，吃的好睡得好，还真的是让她又发育了下。 亲手喂得人长高了，姜迟母子倒挺惊奇的，只有姜山还是一脸淡定如常，“唐翘这过年了也才十九，还小呢，这年龄正是窜个的时候，估计还要长呢。”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姜迟喉咙痒了痒，低头扒拉着饭，可不是吗？ 十八岁还正是长个的时候，而且发育的地方，也不止是个子。 他是个对细节十分在意的人，更是清楚唐翘身上的每一处变化，从第一次发生关系到现在，唐翘发育的每次变化，他，咳咳都有幸发觉。 本来就比常人丰满些，这些日子因为怀孕原因，好像又长了些。 最近她要考试，累的够呛，姜迟已经克制了自己无数次了，他妈也知道年轻气盛的，让小俩口分开睡，可姜迟舍不得分开，可看着摸着却不能吃，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又甜蜜又心酸的滋味如何。 “姜叔叔，你脸咋红了？”吃完了鸡蛋的陈昂语出惊人。 一家子视线全都注视着他。 姜迟肤色是古铜色，唐翘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啥红的，但姜迟瓮声瓮气的让他吃饭别多嘴，让唐翘察觉出不对劲，凭着对他的了解，琢磨出男人这会正在害羞。 想起方才的话题，结合姜迟此时的表现，知道了他联想的地方。 唐翘把脸埋在碗里，偷偷笑了笑，他这闷骚的模样，真的好让人喜欢啊。 考试倒计时就两天了，这两天唐翘也不大算逼自己太狠，佛系看看书就好了，倒是姜静跟她姐那，她得盯着点，必要的话，还是得给她们上点心理辅导课。 唐菊一大早听到外面有敲门声，以为是唐翘过来了，匆匆忙忙要去开门。 “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早？吃过饭了没？”边开门边絮叨着，只是把门打开了，意料之中的女声没传来，狐疑的抬头，正巧对上正低头掏着信件的邮递员。 估计是这个姿势不舒服，他把车子停在墙根那，在绑着车梁的袋子里掏了一会，才捏着封信问她，“是唐菊同志吧？有部队的信过来，你签收一下。” 第四百七十七章要高考啦 部队？ 唐菊的心快速跳了两下，意识到是谁来的信后，脸上浮出了红晕。 接过信道过谢，她捧着信进门了。 信是王梁寄来的，自从他走之后，俩人之间就开始通信了，上一封信他说自己接下来有段时间不能写信了，让她别生气，还说等他有时间了，一定会写。 他说的含糊，唐菊大概能猜出话里的意思，部队的事都是机密，他可能是要出什么任务，所以不方便给自己写信，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竟然在高考前夕收到了他的信！ 她心跳加快，在院子里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 “唐菊同志： 展信佳，我此时正躺在星光闪烁的夜空下思念着你，静静的戈壁滩上一望无际，这里是你从来没有见到过得景象，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头的搓板路，遍布碎石跟骆驼刺的戈壁滩，就连呼入到肺里的空气，都带着些甘冽的疼痛。 可是，这里又美的惊人，原谅我贫瘠的语言形容不出祖国大地的宽广跟壮丽，唐菊，我此时躺在这里，看着漫天星星，感受着呼啸的疾风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心想要是你也能看到这种美景就好了。 我偷偷的在信的最后画了下星空，愿意与你分享。 最近你肯定是在为了高考拼命努力吧？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有理想抱负的好同志，可惜的是，我无法在你身边陪着你度过这难熬的时刻。 但是唐菊同志，你要知道，我们每天都在听着广播，我知道全国此时有着几百万的考生都跟你一样，在为了祖国的美好未来拼搏，努力奋进，我很羡慕你们的勇气，同时我也为你自豪。 你在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挥洒着汗水，我也在为这个国家，为你，站好岗。 我这个人说起话来就很啰嗦，你别嫌我聒噪啊，考试很重要，因为它是实现理想抱负，为祖国贡献力量的直接途径，理想是伟大的，但也希望你能注意身体，因为只有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健康了，你才能以饱满的状态去迎接考试。 我刚刚入伍的时候，参加任务的时候也很紧张，但那时候班长跟我说过，紧张胆怯是通往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我不怕困难了，自然也就战胜了困难。 希望这句话对你同样适用。 一提笔就止不住话头了，我知道你现在时间很紧张，就不多啰嗦，打扰你时间了，我由衷的希望你能心想事成，顺利考试，同时也希望你能在考试完之后，抽出时间给我回信。” 落款是你的革命战友，王梁。 唐菊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甜蜜跟羞涩并存，这封信真的是她意料之外的，他写的每个字，自己都认真的斟酌了，而且他还在信上说了想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哎，我这未来姐夫是个体贴人啊，而且他咋好意思说自个语言贫瘠？我看这文笔不错啊，这小词用的，小句斟酌的，姐，文笔不在我之下。” 唐菊看信看的太认真，都没发现唐翘来了，而且还偷看到自己的信！ 看着唐菊惊慌失措，又面带羞恼的把信折起来后，唐翘还摊手道，“我也是白操心了，害怕你考试前心里紧张，特意跑过来开解你，但是呀……”她拖长了音儿，“明明是我自作多情了，蓝颜知己的信比我的开导更有用呢。” 唐菊脸皮多薄啊，可依旧被唐翘打趣红了脸，羞愤的她直接追着她在院子里打闹。 唐翘边跑边求饶，“姐，你看在你外甥的面子上放过我吧？我，我再也不笑话你啦。” 考试前两天，唐翘拿到了准考证，上面贴着自己的一寸照片，写着姓名，报考专业类型，考生号，最下面的小字写着考试地点，反面写着考试时间表跟考试须知。 先前几个人都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高考离他们还远的很，但准考证下来后，距离一下拉近，好像，决定命运前途的考试，呼啦一下，迈着轻快的脚步到了她们跟前。 唐翘心态稳的很，倒是娘家人跟婆家人，异常紧张。 张来弟原先的考量是不想要闺女考上的，但现在她变了主意了，因为村子里的知青跟其他人考试的还挺多，村子里消息又流传极快，不少人都知道她家姐妹俩要参加高考。 她这人爱掐尖，自己做不到最好的，自然是想要闺女达到最好，好让她脸上有光。 她拍着胸口说，她闺女复习的好，肯定能考上大学，说这话是因为受不得别人激她，故此有这么一说，但牛皮都吹出去了，总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吧？ 再说了，这次还有唐菊一起考试呢，闺女要是考不过唐菊，那自己丢人丢大发了。 所以在距离考试还有两天的时候，张来弟举家到了镇子上，再三说是要陪考。 姜迟给唐翘买的房子正好距离他们考试的考场不远，俩家人合计了一下，考试期间让孩子们在这吃饭休息。 当然只限于中午，晚上还是要回自家休息的。 考试前一天下午，唐翘已经不再复习了，她把书都收拾起来，打算好好的休息休息。 姜迟这两天全程陪同，见她不看书了，提议带着三个姑娘一道去看看考场。 考试前夕看一下考场，也好在考试的时候多点熟悉感，免得紧张。 他们要过去，家长也跟着要过去，刘云霞说的是，别人家孩子家长都去，他们不去怎么可以，张来弟连连附和，她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去过学校校园呢。 第四百七十八章睡觉的分歧 唐翘婆家人都去了，她身为亲娘不去更不合适。 “去去，大家一起都去！”唐翘小手一挥，放了话。 唐大山夫妻换上了过年准备要穿的体面衣裳，拘谨的站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们。 唐菊这些日子为了考试准备，累的眼窝都陷下去了，她虽然嘴上没说，但看着亲爹亲大哥搓着手，打定主意要陪自己时，心底还是满满感动的。 唐大山看着一大堆人围着小女儿，自己则走到了她跟前。 他这两年老的速度非常快，明明跟唐翘公公是一个年龄，但因为下地劳作的多，这几年背佝偻的厉害，仔细一看两鬓的白发也多了好多。 俩人站在一起，模样活脱脱差了十来岁。 她已经好久没跟爹说过话了。 唐大山不是不爱自己的儿女，只是他人愚笨，不会表达自己的心思而已，此时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大女儿，眼眶有点红。 他嘴巴笨，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菊丫头，好好考，别有压力，你娘那边我早就说通了，而且爹跟你哥也商量好了，等你上大学了，我们给你掏钱，唐翘的那个汽水厂不是建好了，年后就开工？说好了，要让爹去管库房，到时候一个月四十块钱，养你够了！” 唐菊听着听着眼睛就红了。 早年的生活经历其实一句锻造出她比较坚毅的性格，其实这只是在那种家庭下为自己撑开的保护伞而已，只要是人，心底都是有柔软的地方的。 她从来没有埋怨过他爹娶了后娘，相反，她很感激他在背后默默为自己做的一切。 她能出来学习，能参加高考，而不是下地挣工分，可想而知她爹在背后做了多大的努力。 而此时这个木讷的男人，为了让自己好好考试，安她的心，还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唐菊拉了拉他爸满是茧子的手，很快就放下了，虽然只是一瞬，但俩人心头滋味都挺复杂，唐菊清清嗓子，“爸你不用担心，我心理素质不错，学费的事，更不是问题，您要知道如果我侥幸考上的话，国家会管学费跟生活费的。” 考上大学，国家管你生活，毕业后还管分配，可以说，只要是考上了大学，这辈子就有了保障。 唐大山是真不清楚这个，不过闺女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国家正好啊。” 唐大山嘴笨，只一个劲的说着好。 “哎，你们说什么呢！”气氛微妙之际，俩人的胳膊被唐翘勾住，她今个打扮的特别随意，针织帽下的卷发分成两束，绑成麻花辫，上身是的呢子外套，里面套着厚厚的棉衣，下面是个黑色的家常裤子。 偏她人长得白，五官又精致，为了舒服特地穿着土气的衣服，整个人气质是又土又洋的。 “没，没啥。”唐大山摆摆手。 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学校走，刚开始唐翘还怕太兴师动众，但到校园里才发现他们想多了，来陪同看考场的不在少数，他们这么多人还属于正常的那波。 刘云霞手里拉着陈昂，不断的给他解释着，往后要好好学习，到时候他们也送他来考大学。 陈昂点着头，就是不知道到底听进去多少。 镇子上大多数人都在这个考点，他们看考场的时候，还碰到不少熟面孔，不过关系摆在那，都没怎么说话。 看完考场就回去了。 以前唐翘曾经听人说过，刚刚恢复高考时候的考题特别简单，语文就是小学水平，数学就是初中水平，英语就是入门水平，但唐翘从大学老师那里知道，这并不是真的。 他曾经给他们看过尘封在省档案局考卷的手抄题，对于当代泡在题海战术的他们来说，题目难度尚算中等，但对于现在这些人来说，难度已经是不可攀登的高山了。 晚上的时候，老生常谈的说了几个注意事项，唐翘自己心态很稳，肚子里揣着个崽，她是没希望跑太远去别的地方了，省城的大学有两所就不错。 况且孙老跟靳老都在那教学，她也有个照顾。 对于本地学生来说，考当地院校的话，都会有适当的分数照顾，她觉得凭着自己的运气，稍稍努力一把，还是可以考得上的。 俩姑娘被她感染，倒也轻松了许多。 只是三家人心情都挺复杂的，他们看这三姑娘的神色，好像大学就是手到擒来的，可广播上不是说，这次全国考生差不多有五百七十多万，能录取的也只有几十分之一？ 咋她们看起来就这么自信呢？ 不过孩子们有自信这是好事，他们也不会傻到去质问孩子勇气是哪儿来的。 夜里回家后，在吃食上发起了愁，她婆婆倒是想做好吃的给她补身子，但姜山怕大鱼大肉吃了不消化，让她按着平时来，刘云霞想想也是，她是关心则乱了。 孩子要高考，她都不像自己了。 熬的八宝粥，黄瓜小咸菜，豆包跟花卷，还炒了个酸辣土豆丝，小腊肉蒜黄，虽然不是顶顶好的东西，但吃起来舒坦。 唐翘吃完饭，洗漱了一下，准备钻进姜山已经暖好的被窝里时，她婆婆搬着铺盖上来了。 姜迟一头雾水。 “你今晚跟你爸睡，我陪唐翘。” 姜迟有点不乐意。 他肯定是想抱着香喷喷软乎乎的媳妇睡觉，谁想陪磨牙打呼噜的他爸啊。 刘云霞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儿子撵下了床，她这不是怕小两口不知道轻重半夜折腾吗，再说儿子睡觉打呼噜影响了唐翘睡眠咋办。 第四百七十九章考场 姜迟抱着被子磨磨蹭蹭不想下楼，给唐翘递去好几个眼神，唐翘马上装死缩在被窝里不吭声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还是下楼去睡了。 别人考试前睡得好不好唐翘不知道，但唐翘睡得十分，特别好，睁开眼天就已经大亮了，这次考试一共三天，第一天考政治，史地（理化），第二天考数学，语文，第三天上午考外语。 九点开始考试，时间是两个小时。 唐翘清醒的时候是七点，她在洗漱的时候，婆婆在盛饭，姜迟在给她检查考试用的工具以及准考证是不是在包里，姜山不知道该干啥，但他今个没有摆出报纸，看起来也挺紧张的。 唐翘真的是要被一家子给逗乐了。 跟紧张兮兮的一家子相比，陈昂是属于正常的那个，他虽然年少沉稳，心思又多，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理解只是一个考试，为何一家子都这么反常。 但他还是把自己的鸡蛋留给了她，认真道，“我爷爷以前说，考试之前吃个鸡蛋，补脑子，希望你可以有个好成绩。” 唐翘接过来，摸了摸他脑门，“谢谢你啊。” 今天这顿饭吃的格外安静，她这边刚刚吃完，门外就有动静了，她往外看了下，原来是唐家一家子赶来了。 张来弟害怕闺女一个人害怕，特意早早吃了饭过来的。 “拿好准考证了没？笔都检查过了？备用笔都准备好了没？”唐菊也挺不放心她，见面就絮叨了一堆。 唐翘拍了拍自己的挎包，点头道，“放心吧，准备的都齐全着呢。” 唐翘话音刚落，就见程阑前后脚跟着进来了，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手里拿着钥匙转着圈，“呦，都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上车呗，我今个给你们当司机。” 唐翘憋笑，最近好长时间都没见到这厮了，他倒是一点改变也没，不过她也觉得挺对不住人家，本来说好是一起的生意，因为她怀孕又准备高考，一直当的甩手掌柜。 平时所有杂事都是他费心跑着，人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据她所知，他哥犯事到了牢里后，家里新开的自行车零部件厂又得他张罗，他估计忙的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了。 她以为这小子忘了今个她要高考呢，谁知道一大早巴巴赶来了。 “就这么点距离，走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开啥车呢。” “十几分钟咋了，那就不是路了？唐翘我跟你说，你们的体力是要留在考场上的。”说完这个，又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这是我托人从港城带来的稀罕东西，巧克力，听说这玩意吃了特别耐饿，你们一人分几块，进考场前吃了。” 唐翘这下子倒没推辞，她容易低血糖，加上怀孕时饿的也快，有巧克力垫吧着，也是好的。 刘云霞拍了下大腿，她咋把这事忘了，提前该给孩子买点糖块备着的。 幸亏程阑那小子考虑的周到。 车子来了，不坐白不坐，外面冷呼呼的，坐到车子里倒也能暖和些，俩考生上了车，姜迟跟张来弟也跟着作陪，几乎是踩了下油门的功夫，就已经到学校外面了。 在外面等了会，姜静在大伯一家的护送下到了。 不过每次考试，都要碰上没带准考证的人，他们在考场上就碰到了俩，估计是因为紧张夜里没睡好，早上起来浑浑噩噩的，又赶着点来考场，所以不小心落下了。 这落下也没办法了，听那考生说，知青点距离考场二十里路呢，根本赶不上趟，没准考证，第一科是考不上了。 人群里唏嘘声渐起。 同情声有之，幸灾乐祸的也有，但也只能引以为戒。 开始进考场前，张来弟他们都紧张的不会说话了，倒是唐翘挺潇洒，跟着俩同伴，挥挥手朝考场去了，她这自信的模样，还真是鼓励了不少同考场的考生呢。 考场环境不是特别好，桌子摆放的也挺密集，唐翘运气好些，排在了靠着窗户的地方，考试当天阳光挺好，暖洋洋的光透过窗子照在她身上，驱散了几分寒意。 今年是第一次恢复高考的日子，他的特殊之处不仅在于历史性的意义，更奇特的是在冬天考试的。 现在这教育条件远不能跟日后比，大冬天的考试，想暖和几乎全靠抖，没办法啊，教室里没取暖，有的家境不好的衣着单薄的，捏着笔写字的时候都在抖呢。 唐翘这片地方真的是风水宝地，她穿的暖，又从系统兑换了两个暖贴贴在身后，这会沐浴着阳光，真真是让不少人羡慕了。 第一场考试是政治，俩小时，这时候的题政治意味比较浓，唐翘自由发挥的不错，卷子写的满当当的，给周围不少人带来了压力。 她心无旁骛的在考试着。 外面候场的这会也没闲着，等她们进去半个小时后，唐翘俩妈还有姜大嫂回去张罗吃食了，唐翘的房子里啥东西也有，昨个就准备好菜跟肉了。 考试前孩子就吩咐了，要按着正常的饮食来，她们也没敢做的太油腻，加上是冬天，怕吃炒菜凉的快，就合计着做打卤面好了。 这样孩子们回来了，吃的热乎乎的，也不怕闹肚子。 三个女人整治饭食能不精心？ 和的面是白面，不掺一点杂面，肥厚相间的五花肉，土豆，白菜，胡萝卜，木耳，香菇打底，熬成了满满一锅的好菜，这面也是早早和好，等着醒面呢。 这面不似手擀面，是他们这特殊的做法，和好面，醒面之后，绕半个小时面，这样面有劲，拉出的面也弹牙好吃。 虽然说是吃面，但也不能太亏待了考生，打好卤子后，又红烧了条鲤鱼，炖了点大排骨，这俩肉菜一直在火上闷着，也不怕凉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外面车的引擎声响起。 她们回来了。 第四百八十章结束啦 三个人表情看不出什么，她们事先被打过招呼了，谁也不许问她们成绩，以免影响到下一场考试，张罗着她们吃了饭，又示意她们休息会，好精神抖擞迎接下一场考试。 她们休息，一大家子也不敢在院子里走动交谈，生怕打扰了她们。 三家人有默契的全都出去了。 唐翘吃饱了睡，昨晚睡得那么好，今个也打扰不了她的睡眠。 睡了一个小时多点，被人喊醒，又开始下一场考试。 连着两天都挺正常的，只是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唐翘前几场考试的，发挥的都挺正常，最后一场考试是英文，她更不担心。 怎么说也是接受了那么多年的英语课程，跟这个时代的人相比，她已经有很大的优势了。 发下试卷后，她浏览了下大概题目，心里倒是有个底了，她胸有成竹，她下笔如有神助的行为，给其余的人带来多大压力啊。 考试半个小时后，同考场的，靠后排的那个姑娘，竟然当场呕吐了起来。 这种情况太常见了，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是会引起痉挛跟呕吐的，那个姑娘英语不会，情绪已然奔溃，呕吐完了就啜泣着，她的状况已经不允许继续考试了。 随后被考官带出去了。 她走了，跟他们同考场的人，也跟着倒霉，这是在高考考场，那些呕吐物也不能处理，只能等考试结束了才能清理，离得远的人还好，闻不到异味但离得近的人，这会就遭殃了。 谁能闻那酸腐味儿答题啊。 唐翘开始没被影响，答到后面的时候，胃突然不舒服了一下，先前被她忽略的味道，这会也一个劲的往鼻子里窜。 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这下子马上引起了考官的注意。 唐翘这次在考场里，那是个奇迹的存在，她每场考试都很淡定，而且试卷答题率也高，考官巡视的时候瞥了几眼，则姑娘不跟别人似得乱写一通，卷面整齐，题的正确率也高。 她要是因为生理问题考砸了，那也太可惜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监考老师，特意坐在她身边擦了老半天的风油精。 唐翘原先是准备风油精了，但考试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得交出去，准备了跟没准备一样，还好有这个老师擦风油精，这浓厚的味道抵住了若隐若现的酸臭味儿。 这个老师真的挺负责的，看她好了点，又拿着风油精在考场周围徘徊。 她太了解这场考试对这些学子们的意义了，能出点小力气就出点小力气吧。 唐翘一个多小时写完了卷子，又用半个小时来检查了下，这时候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更加不妙的是，先前还挺舒服的风油精味也盖不住她的恶心了。 唐翘忍啊忍，忍啊忍，再度检查了两遍，查不出错误了，这才举手，提前交卷。 她怕再坚持下去，考场又要多一个呕吐的人。 监考老师低声询问了她两句，确定她要交卷，这才面带遗憾的收了她的试卷，唐翘略微一颔首，然后拿了自己东西，捂着嘴，飞速的跑了出去。 学校校园安静异常，除了几个心理素质不过关，早早就被送出来的学生，唐翘可以说是第一次提前交卷跑出来的。 可想而知，当姜家跟唐家人看到提前跑出来，还捂着嘴的唐翘时，心底的波动有多大。 虽然交卷了，但她这会不能出来，姜迟远远的看到她，心里一个咯噔，挤着拥挤的人群过来时，唐翘已经忍不住蹲在小花坛里呕吐起来。 “唐翘，唐翘！”他急的跟个什么似得，要不是门口看门的在拦着，估计他要爬门进来。 唐翘拍着自己胸口，舒坦多了。 她抬起头，对上的好多陪同家长的或惋惜或心疼的视线。 其中也包括她的陪同人员。 等等，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这不是怯场，也不是交了白卷啊。 工作人员在处理着污痕，唐翘有点不好意思的跟人道歉，那些人也摆摆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她的目光也带上了怜悯，唐翘知道他们误会了，但身心俱皮，压根不想解释。 漫长的十五分钟过去了，铃声响起的时候，越来越多的考生从里面出来了。 唐翘也得以出门。 姜家人还没开口，她娘就已经擦开泪了。 “娘，您别哭啊，妈，我没考砸，这题也不是特别难，我就是……” 解释的话没说完，就被她大伯娘拉住了手，一副你别说了，我们都理解你的表情。 唐翘的解释跟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软绵无力，她吐完了嗓子有点不舒服，姜迟又递她水让她漱口，说话的功夫另外俩儿人也从考场出来了。 能看出来，外语是大部分人的短板，大家发挥的似乎都不是特别好，跟前几门考完的状态很不一样。 不过不管怎么的，考试完了之后，也算是彻底的解放了，别管在啥年代，这种挣脱牢笼的心情是一样样的。 程阑把车门关上，看着剩下的浩荡的亲友团，大手一挥，“中午都别回去折腾了，我请大家吃饭，地点就在粮油站后面的民房里。”以前吃饭都要往国营饭店跑，没法子，想老实吃顿饭只能去那，但也因为没有竞争力，得过且过的，饭菜质量跟服务水平都上不去。 但最近小巷子里冒出不少的小饭馆，因为不要粮票价格又实惠，人气倒是旺盛的很。 他最近跟那些狐朋狗友去的次数不少，跟老板也熟了，昨个特意打过招呼，说是今个中午要请客，给他给安排几桌。 第四百八十一章酸 唐家倒是无所谓，因为跟程阑太熟了，先前唐翘没嫁人的时候，程阑往家里跑的次数还少吗？倒是姜大嫂家有点抹不开面，他们这么些人，跟人家也不熟，咋好意思过去。 但是说不去吧，自家闺女还在车上坐着，一点心眼都没有，大力招呼着他们呢。 一家子晌午在那吃了顿饭，要不说私人产业有危机意识呢，小菜单设计的十分精致，菜品味道好，量大，因为不要粮票，所以比国营饭店稍微贵上那么一点点。 但吃饭吃的就是个热情跟服务，那点钱在人主人家的热情招待下，根本算不得什么。 估计因为程阑提前打过招呼，老板知道招呼的这家是高考完的学生，等所有菜都上齐了，还特意送了两道寓意吉祥的小菜，送菜的伙计唇齿麻溜，吉祥话说的人心里怪舒坦。 将近二十来口人，足足准备了三桌，每桌都有不少的菜品，想必这顿饭让程阑出了不少血。 唐翘考试完一直没有机会跟他叙旧，趁着这人出去吸烟的功夫，跟着偷偷溜出来了。 程阑这几天压力大的很，抽烟抽的厉害，不过见到唐翘出来了，他还是一把把烟头给掐灭了，今天在考场上出现的意外状况他也清楚，为了逗唐翘开心，他还特意安慰她，“你也别在意成绩咋样，考不上大学了，不还有咱们汽水厂支撑吗？咱们要真的开始营业了，挣一个月的钱都比得上人一年上班挣的钱！” 唐翘也不拆穿他拙劣的安慰手法，见他瘦了不少，问起了下他近况。 汽水厂厂房什么的已经弄好了，设备之类的也快要到了，不过因为他们家底不够，走的是银行贷款业务，他爸是担保人。 程阑他哥入狱后，他爸这半年来老了许多，以前家里很多他哥管着的事，这会都已经落到了他头上，以前跟程家作对的时候，他就想着要把属于自己的夺过来，可这会真的夺过来了，每天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时，他就暗暗的骂自己是个傻逼。 这会不管走到哪儿，都能恭敬的换来一句程少，但背后他都不敢梳头发，怕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唐翘也知道他的精神状态不好，拍了拍他肩膀，“我考完了，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估计会很清闲，汽水厂那边就交给我吧，而且我考虑了一下你先前的提议，我们厂子生产的产品太过单一，我觉得你先前说过要弄条啤酒生产线是吧？这个想法很不错。” 汽水可销售的季节太少了，先前她思想保守，害怕贪多嚼不烂，但这会架子真的起来了，她又觉得空出这么大半年时间太傻了，多考虑产品复杂化，这个提议并不错。 俩人商量起来时间就过挺久。 姜迟等不到她回来，也就出门来找了。 “看你男人稀罕你那样儿，还怕我把你卖了咋的，你浑身没几两肉，卖了也不值啥钱。” 程阑反正不承认自己是酸成这样了。 姜迟人高马大，长得又有男人味，就算站在自己跟前，啥话都不说，自己心底都是满满的满足，唐翘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口，跟程阑秀着恩爱，“在你那不值钱，在我老公这千金不换！” “嗯，千金不换！”姜迟难得附和了一句。 被这对夫妻肉麻刺激着了，程阑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走了。 “你吃好了？”唐翘问着姜迟。 姜迟摇头，言简意赅的说了句不放心她。 “我没事，就是跟他商议了几句汽水厂的事。” “嗯，那这会儿回去？” 唐翘摇头，怀孕后就容易尿急，她本来没尿意，这会站了半天也有了意思，跟服务员打听了下厕所在哪儿，拉着姜迟给她站岗去了。 她这刚到里面，还没解裤子呢，就听到有动静声传来。 这饭馆是个民居改成的，面积不小，以前是好些人共用一个厕所，但最近两年房屋改了布局，自家都有厕所了，这茅厕也就没人使用了。 又因为这厕所跟这饭馆挨得近，所以老板就花钱稍微收拾了收拾，安了道门，还把地面铺成了杨灰地，这样便于搭理，看起来也干净利落。 唐翘还没解裤子腰带呢，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动静声儿，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也是经过事儿的，不可能不知道此时里面传出的异声代表什么。 女人低低的哀求，男人的喘息，以及身体接触时的拍打声。 这，这…… 也太开放了吧？ 尿意说来就来，她这憋得也难受，原本以为他们快要完事了，谁知道这还没玩没了，谁知道是男人天赋异禀呢还是女人喂不饱，俩人还在一块腻歪着。 站了半天，唐翘才傻不拉几的拍了下自己脑袋，她也是傻，别管人家为了啥才在这里办事，这跟她都没关系，虽然这是公共场合，他们做的不地道，但自己是个有素养的人，碰到这种情况她就该避讳点，要不等一会人家俩人出来了，那该多尴尬。 都说一孕傻三年，她孩子还没生呢就痴傻到这份上了。 慌慌张张打算出去，手还没摸到门把手呢，姜迟推门进来。 他不知道唐翘面色酡红，站在原地不动是为什么，见她神色异常，开口就道，“怎么还不出去……” 唐翘吓了一大跳，动作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麻溜，姜迟话音刚落，她就健步上前捂住了他嘴。 姜迟眼底带着疑惑。 不过他马上分辨出此时异常。 有人在办事。 他浓眉皱了起来。 “谁，谁他妈的没长眼，打断爷的好事？” 姜迟拉着媳妇往外走时，动静不小，惊了里面的野鸳鸯，男人又急又气扯开木门就是一顿骂，其实他这一步完全是做贼心虚，他们要是不出面，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啊。 第四百八十二章避讳 可关键是他们办事时太着急，门没栓好，露出老大一条缝，他们以为来人故意不发出动静看他们的活春宫，这才急急忙忙来找茬而已。 女人慌里慌张的收拾好自己，脸上还带着潮红就出来拉男人了，她怕事闹大了，自己走不脱。 “想挨揍还是咋的？知不知道爷是谁……”见女人来拉自己，他更是来劲。 得，不检讨自己，倒把屎盆子扣他们头上了，想来也是，能猴急的在这办事，连个避讳都没的人，咋能指望他们懂个啥礼义廉耻。 唐翘盯着对方，面露耻笑，“公共场合，请讲究文明。” 眼底的轻视明明白白的，回了对方一句，拉着姜迟就出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眼给对面的女人带来了多大的恐惧！ 唐翘在里面还能维持一份镇定，出门后就脸红心跳，怕姜迟笑话自己，赶紧让他陪着自己去别的公共场所上厕所，解决完生理问题，唐翘才有心思琢磨，刚刚她只惊鸿一瞥，但隐约觉得那个女人十分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究竟在哪，对方又是谁，她是真的想不出来。 算了，想不起估计就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不想了。 她这风轻云淡，却不知此刻赵宝芝此时心底的震撼。 她自然是知道对方是谁，先前在她手里吃的亏还不少，虽然半年不见，但她根本没啥变化，所以自己才能一眼认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她跟赵兰莺关系还不错，刚刚又见到自己，要是她多嘴跟人说了，那她怎么应对？ 她结婚有家庭的事，唐翘肯定知道，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男人是谁！ 林书亭家里条件好，所以自己才嫁给了他，就算年龄大，又是二婚，这些在物质条件的吸引下，完全被她抛在了脑后，但说不在乎，那都是结婚前没得到好处时的说辞，现在结婚几年了，物质也享受的差不多了，也开始嫌弃他那方面不行。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丈夫根本满足不了自己。她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所以才跟以前的工友勾搭上了。 但现在怎么办？ 压根不知道人唐翘就没认出她是谁，她自己倒是陷入了恐惧不安里。 要是被男人知道自己给他戴了绿帽，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都怪你，都怪你！”怒火上来了，她又在男人胳膊上掐了好几下。 她工友一脸不高兴，这想的不行的人是她，迫不及待，不分场合饥不择食的也是她，倒最后咋就成自己的不是了！男人也是有家庭的，跟她好就是图个刺激而已。 他才不惯着她呢。 把衣服穿好，说了句不识好歹就走了。 赵兰芝害怕有人再闯进来，赶紧收拾了一下衣着，也跟着出去了。 唐翘他们回去后，饭局差不多也要散了，姜家大伯一家下午还要上班，这会要走了，唐翘问了下她姐，听她意思是，考试结束了，要跟着爹娘一道回家。 马上进入腊月，家里的活还有不少，她考试完了也该回去帮忙了。 唐翘也有点想娘家，想着回去还得操办汽水厂的事，合计着跟他们一道回去。 程阑这个车夫又被安排了任务。 一家子被气派的大轿车送了回来，还没进村口就引的不少人参观驻足，唐翘刚开始想交代她娘低调些，但这次谁料想自己没开口，她娘就格外的沉默。 路上碰上不少人的打趣跟询问，她都是回了一句管那么宽干啥。 看来自己的提前交卷让她产生了误会，间接使得她消停了些，对此唐翘是乐见其成的，她巴不得她娘能够低调点呢。 把唐家人送回了唐家，程阑开车带着她去厂房看了下，因为镇子上地皮不好批，他们特地选了跟村子五里地之外的地方，地段是不怎么好，但好歹挨着大道儿，勉强沾上一个交通方便。 他们办的厂子也不是依托于人流量，影响也不大。 这是建造好之后，唐翘第一次来参观，跟往后的流水线作业厂房不同，占地十几亩的地方，四四方方规划出四个厂房出来，两排职工宿舍。 每个厂房面积不小，玻璃窗子干净明亮，杨灰水泥铺成的地大气，厂房顶部很高，她目测来看，估计有个五六米，因为刚建造好没多久，屋子里还带着冷湿潮气，唐翘估量了下，这节骨眼是没法子搬进来机器的。 天儿本来就冷，屋子又带着潮气，她那老贵的设备进来了单放着，还不得出毛病？ 程阑听完她的话，跟着点了下头，“就算现在开工也不现实，机器都没运上来，我问了下港城那边的负责人，说是过年后才能发货，到时候会派个专业的师傅来安装，让咱们到时候去机务段那拉货就行。” 说起机务段，唐翘想到了运输科那边的领导靳长海，想着往后汽水啤酒要是真的往外地发货的话，人家那边的关系还得维持好。 原先因为靳老这一层关系，她是丁点不发愁的，但后来吧，怎么说呢，她隐约察觉到靳长海对自己有点不一样的心思，关系坦荡，像她跟程阑的关系，咋合作搭伙都没关系，可男女之间一旦掺和了其它的感情，再合作起来，就有点变味儿了。 这也是为何她跟姜迟结婚后，她就自发的跟人拉开了距离，想来对方也是这个思想，要不都在同个地方，姜迟跟他还是战友，怎么会结婚后这么久俩人还没见过面儿？ 都避讳着呢。 第四百八十三章很好笑？ 好在她以后要是上大学了，就不用本地，不用常常见面，过些日子组个饭局，让他跟程阑熟悉熟悉，拉近关系，这样等她上大学了，程阑把关，自己就能当甩手掌柜的。 不过关于这个销售的问题，程阑心底还是没底。 “说真的，你要是说汽水销售我还有点把握，咱们夏天时候已经打开了局面，获得了认可，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啤酒，我还真没底气。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家里有个长辈想要入股，你没同意，我后来听我家老头说，虽然公家单位倒闭了，但人手里资源可不少，现在人家也开始招着合作伙伴，我觉得人要是成事了，远的地方我不敢说，就近来讲，咱们镇上……” 唐翘明白了他欲言又止的内容。 镇子上一年消化的啤酒数量有限，而人家手里都是资源人脉，他们市场份额少，一旦生产竞争，他们是比不过对方的。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啥程阑这段日子压力这么大了。 但她天生不是个悲观主义者，凡事事在人为嘛。 再说，对方就算生产再早，也得落后他们俩月吧？ 那会没准他们先抢占到了市场呢？ 程阑听她大言不惭，盯着她的视线有点惊悚，她从哪里来的自信啊，谁给她的啊。 不过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打击她对自己又没好处，把摊子扔给她，威胁说是要她按夏天销售汽水时的法子，想出一个销售啤酒的方案，不然他就跟着唐翘一起去上大学。 “别，别”唐翘故意面露惊恐，“我跟你说，我是有正经家庭的，你别想当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都是玩笑话，也是俩人关系近了，才敢这么打趣。 回去的时候，照理是程阑送她回唐家，他在前面开车的时候，唐翘心底一直有个疑惑，虽然程阑是作为自己攻略对象故意接近的，但俩人认识时间不短，经历的事也不少了，磨合的也挺好，为啥好感值偏偏处在最后一个等级，第三阶段，迟迟没突破？ 要知道一旦突破了第三等级，自己马上就能获得系统值跟额外奖励分数整整一百分！ 可她又不能问对方，程阑这小子本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要是她再多嘴问了，让他误会自己对他有啥想法咋办，这人又不是没误会过她。 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门口停着一个熟悉的自行车，这是姜迟经常骑的那个没错了。 因为她婆婆迷信，说是怕姜迟出任务遇到个棘手事或者是威胁安全的事，所以特地在奶奶庙求取了个红色的布条，保平安的。 所以她才能一眼认出。 程阑把她送到之后就开车走了，他那还有一摊子麻烦事呢。 临走前摇下来车窗玻璃，“我跟你说的你给我当回事，别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唐翘敷衍似得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小汽车在村民艳羡的目光中行驶走了。 唐翘进门后，果然见到姜迟听到动静赶着出来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唐翘有点疑惑。 姜迟没开口，张来弟就取笑道，“还能为啥，刚结婚，这还腻歪着呗。” 她娘平时跟那些老娘们凑一起习惯了，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姜迟被逗得耳根发红，不过对着唐翘的目光，他还是要维持着男人的自尊，“你来的时候穿太薄了，妈让我给你送个厚点的衣服过来。” 张来弟嗨了一句，“亲家母还真是疼唐翘，不过真是没必要，这好歹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缺啥也不缺她的东西，像以前的厚棉袄啦，不穿的褂子了，我都留着呢。” 一点不给自己女婿留点面子的张来弟夸夸而谈。 唐菊不忍再听了，她后娘太实在，没见到妹夫已经尴尬的脖子都红了？ 挥手把铁蛋找来，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让他把人给引走了。 唐翘先前还忍着，等到了刻意给夫妻俩收拾出来的隔间时，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姜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很久很久之后，才不高兴道，“很好笑？” “不，不好笑，你放心，我娘真不是想刻意拆穿你的，真的。”依旧摆着手，但都打起了笑嗝了。 姜迟看着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不急不缓的伸出手开始解了自己大衣扣子，唐翘对这声音多敏感啊，停下笑声看着他把大衣扣子解开，衣服脱掉，又窸窸窣窣的要解皮带，脸上笑意逐渐凝固。 她几乎是扑着过来按住他手的。 敢笑？ 面前这位敢大白天在她娘家把她给办了的！ 她乖巧的坐在床上，双腿并拢，双手搭在了膝盖上，眨巴着眼，要多听话就多听话，这些日子她要考试，姜迟不能折腾她，俩人已经攒了好多次了。 她再笑人家，不是主动往枪口上撞吗？ 知道唐家的小闺女回娘家了，门口邻居好些人来这串门，都想看看嫁到镇上局长家的闺女，是不是有张来弟说的那么好，男人疼婆婆体贴的。 张来弟这人，爱吹牛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吹得那么好，谁知道是不是想往脸上贴金故意说谎呢。 不过到这见她气色好，男人体贴，这才真的相信。 心底羡慕之余又带着点酸涩，嗨，人家咋就这么好命呢。 丁嫂子磕着南瓜子，打量了唐翘几眼，突然道，“唐翘，你这是怀了孩子吧？” 第四百八十四章嫁个有钱人 她眼睛毒着呢，唐翘四肢没啥变化，但脸蛋多少有点丰腴，眉目间稍带着些孕态，村子里的小媳妇一般怀孕了都是这幅模样。 唐翘支支吾吾的嗯了声。 不止怀孕了，孩子都三个半月了，也亏得冬天穿得厚，看不出大概模样。 要是夏天了，眼睛毒的女人们，一眼就能看出她根本不是怀了一个月，然后村子里就该有数不清的风言风语了。 “恭喜恭喜啊。” 这人嫁的好，福气也好，多少小媳妇进门两三年才开怀呢，人家这才多少时候就有动静了？ 唐翘尴尬假笑。 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准备入睡的时候，唐翘十分感谢姜迟跟了过来。 隔间这已经很久没住人了，虽然说事先生了炉子，但一时半刻根本捂不热，加上这种纯天然的寒冷攻击，那点煤球根本没啥用。 她嫁人能会天虽然已经冷了，但那属于初冬，远没现在这么冷。 她穿着衣裳在屋子里都冻的直打哆嗦，更不要说脱衣服进被窝里了。 姜迟心疼他，自己脱了衣服在被窝里暖热后，才示意她快点钻进来。 姜迟冬天就跟个大暖炉似得，抱着他舒服的很，她一个人肯定暖不热被窝，但有丈夫就不怕啦，唐翘小小的蜷缩在他怀里，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 俩人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躲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了，先前逼近考试的时候，她学习晚，每次不是她回来姜迟已经睡了，就是姜迟进来她已经进入梦乡。 现在在唐翘长大的地方，姜迟有点兴奋，可碍于太冷了，也不能做啥运动。 被窝将寒意隔开，俩人躺进去也睡不着，小声的说着体己话。 唐翘的意思是，她考试完了，姜迟该去上班。 这几天先前那个老头来找过他两次，都是劝着他上班的，她都是看在眼底的。 姜迟业务能力强，彭国胜那人面兽心的家伙，也是因为他才顺利的绳之以法，加上那个假道士，如果不是姜迟发现了他跟彭国胜的关系，又挑拨离间，用了计谋让他们狗咬狗，公安们怕是现在还一头雾水，找不到突破点。 她不愿意做谁的附属品，同样，也不愿意让自个男人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理想抱负。 姜迟摆明了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把她背后的被角掖的密不透风的，这才沉声道，“我有我的打算，你别操心了。” 嗯，又是这句话搪塞的话。 夫妻俩啥事都该商量的来，他倒好，专断独裁，不听人的意见。 唐翘哼了一声，跟着转过身子，露着个后背给他。 不过夜里还是被人拨弄着钻到了男人怀里。 姜迟是被外面清扫院子的声音惊醒的，睁开眼，头顶是高高的房梁，陌生的环境使得姜迟有一瞬间没回过神来，揉揉眼，昨天的记忆慢慢回笼，他看了下依偎在自己怀里，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唐翘，无声的笑了笑。 把她凌乱的发丝拨顺，捏了捏她肉肉的屁股，动作轻轻的把被子裹住她，自己则在寒冷中快速的穿好了衣服。 他每天都要出去锻炼的。 关上房门，跟正喂鸡的唐大山打了个照面。 男人局促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给他指着厨房位置，告诉他洗漱的话灶里有热水。 男人洗漱快，擦了把脸，刷了下牙，随便擦了下雪花膏好了，姜迟起得早，唐家除了正在扫院子的唐大山外，其余的人还在睡呢。 他跟岳父说了句出去走走，就开始跑步了。 姜迟人高马大，器宇轩昂，他的精神面貌跟村子里土生土长的男人们不一样，精气神足着呢，他穿的不多，步伐轻快的在乡间小道上跑着，成了大湾沟的一景儿。 凡是他跑过的地方，村子里的男人都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清冷的空气，呼入到肺里都透着股甘洌，姜迟小跑完之后，身上热乎乎的，这会到家估计都刚起来，她跟唐家人也不熟，为了避免尴尬，就暂时没回去。 他这会在山脚下停下脚步，以前一直听唐翘说她没嫁人时，秋天他们摘酸枣，春天套兔子的，日子过得滋味着呢，心里也痒痒，看下时间还早，想着上山去溜达溜达。 而他上山后，一个姑娘看着他背影，纠结的皱起了眉头。 唐小红见到男人身影快要消失，又想起她娘以前说过的话，咬了下嘴唇，毅然的跟着上去。 唐翘这段时间可成了村子里的名人，嫁得好，又参加了高考，出门还有小轿车接送，别提多风光了。 都是唐家人，也是同龄人，一旦说起她来，难免要拿着自己做比较，跟着讨论。 她跟唐翘一样，都是上到初中毕业的，但是命运是截然不同的。 她也参加了高考，也见到了姜迟一家体贴的去送唐翘考试的模样。 相比较下，她就太寒酸了。 她不觉得唐翘现在这么风光是自己拼搏得来的，她是什么样子，自己还不清楚？之所以现在这么风光，完全是因为嫁了个好人家。 如果她也能嫁到这样的人家，那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就是自己了。 她今天也是碰巧见到唐翘男人的。 就近看，才发现他长得一表人才不说，还英气十足。 要是她能跟这个人好了，那岂不是唐翘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她的？ 这太具有诱惑性了。 她咬着唇，看着已经快要走没的人影，毅然的跟了上去。 姜迟这人啥道行啊，身后跟着个尾巴能不知道？但这山又不是他个人的，没道理自己能爬，人家不能爬，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也没当回事。 “等等，等等。” 他越走越是偏，唐小红体力已经跟不上了，怕错失了这个机会，以后会后悔，便高声喊着人停下。 姜迟果然停下了脚步。 第四百八十五章共事一夫 扭身略带不解的看着她。 他运动量大，这会额头上带着薄汗，外套也搭在了胳膊上。 他长得高，站的位置也高，唐小红只能抬着头看他，姜迟这人为数不多的笑容跟温柔都是给了唐翘的，对着别人，是面无表情，但配着他身形，这那就有点可怕了。 “我，我是唐小红，你有没有听唐翘说过我？我，我是她堂姐。” “哦。” 提起唐翘，姜迟面上有点缓和。 随后一言不发，等着她说下文。 唐小红先前那点勇气早就消失殆尽了，这男人长得好高，好可怕啊，尤其是这会皱着眉看着自己，让她心肝都颤抖起来了。 “你有事跟我说？”半天等不到下文，又顾忌着她是唐翘亲戚，姜迟难得主动开口询问。 “我没事，没事……” 有点后悔跟了上来了。 姜迟皱眉看了下这姑娘，大老远的跟了自己一路，一会说自己有事，一会又说自己没事，是想干啥呢。 不过他天生不擅跟人客套寒暄，转身打算下山。 等俩人拉开了距离，唐小红才觉得压迫的气势少了许多，呼吸也平稳下来了，她懊恼的捶了下胸口，她这是干啥呢，不是说好要勾搭人的吗！ 为了前途，为了面子，她要拼一把的。 对自己有种蜜汁自信的唐小红，整理好思绪，快步跟了上去。 “那个，你跟唐翘认识了没多久吧，你也不清楚唐翘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吧？我，我跟你说说吧……”唐翘以前名声极差，好吃懒做，厚颜无耻整个村子的人都清楚的。 她就不信这个优秀的男人听到自己媳妇劣质斑斑的过往，还能这么宠爱她。 姜迟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第一次正视着这个还未到自己胸口的姑娘。 “你跟我说这个是为了什么？”姜迟语气有点不快，她真的是唐翘姐妹吗？在他印象里，唐翘的小姐妹，无论是兰莺还是她姐唐菊，都护她护的紧。 别说是坏话了，当面的指责都没。 咋她这个堂姐这么奇怪？ 姜迟质问的语气，又冻得唐小红打了个哆嗦。 这才隐约带着三分怒气就让自己吓得牙齿叩叩直响，要他气的厉害，伸手打自己咋办呐，她这身板一巴掌都吃不住的，她，她还要不要勾引他了？ 好懊恼，好后悔，好沮丧。 但是天生对唐翘的嫉妒，还是让她提起了几分勇气，就算勾搭不上男人，也不能让唐翘好过！她下了决心后，结结巴巴道，“我，我没什么意思，就是知道，知道你曾经是军人，我，我十分崇拜你，不想你，你被唐翘骗了，你往后要小心，小心她给你戴绿帽子。” 闭着眼一口气将心头的话说了，她长长的抒了口气。 “多谢你这么关心我们了。” 安静的山路上，突兀的传出一道清脆的，饱含着怒气的声音。 唐小红话头一顿，有点不敢扭头。 唐翘，唐翘啥时候来的？ 面前的男人早在女声开口时，大步朝她走去。 跟对自己疾言厉色的模样不同，对待她声音是温和的，耐心的。 “你怎么来了？” “我听人说见你跟个姑娘上山了，还以为是哪个妖精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人呢，就跟着上来看看，没想到，那小妖精是我堂姐啊。”她故意咬着堂姐这俩字眼。 唐小红被嘲讽的，战都站不稳。 她这会也判断出来了，自己这步走的十分错误。 慌慌张张的说了句还有事，狼狈的跑下山去。 唐翘双手抱胸，冷笑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帘。 正生着闷气呢，手被人攥到手心里了。 姜迟的声音传来，“天儿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唐翘甩了下没挣脱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要是再不来，我男人就被人勾搭走了。” 唐小红倒是好眼光，看上她的男人了啊。 咋的，还想姐俩共事一夫？ 姜迟捏了她手一下，“乱说什么！” 下山路上还有一段距离，唐翘耍赖让他背，姜迟无奈，却照样蹲下身子背着她，在回家路上，唐翘气愤之余，又隐约觉得好笑，她是没想到，世界上除了秋白，竟然还有别人想撬她墙角。 要是换了旁人，面对年轻的，前来投怀送抱的姑娘，就算不接受，心底多少也要起点小波澜的，但是姜迟，真是耿直的不行，给他献殷勤，真相当于给瞎子抛媚眼。 姜迟是背着唐翘回到家的。 吃了饭，张来弟就催促着闺女女婿快要回去。 天太冷，唐翘又怀着孩子，她怕把人冻出个好歹来。 唐翘也没扭捏，确实是，她回去了还要请教公公一些问题呢。 夫妻俩刚进家门，温暖的热气迎面扑来，原先揣手缩脖子的唐翘，终于舍得舒展身躯，好感谢暖气的发明者，让她能够在冬天可以顺利存活。 不然，她这畏寒的性子还不知道该咋办呢。 “妈，爸，我们回来了。” 唐翘边换着鞋子，边跟家里人打招呼。 “回来了？”刘云霞系着围裙出来，有点疑惑，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唐翘解释着说回来有点事，跟她唠嗑的功夫，她也察觉到家里有旁人在。 她探了下头，呦，还是熟人呢。 郭贵山起身，露出个拘谨的笑来，“那啥，唐同志回来了？” 唐翘见到他，也乐了，“您踩点踩得真是准，我昨个刚考完您就来了。” 郭贵山苦笑着搓手，能不早点来吗？ 他这些日子紧张的比唐翘这个考生还紧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嗨，这不是形势所逼吗，说真的，你们参加高考我比你还急呢。” 这倒是真的，要不也不能第一天才考完，第二天就来了。 “你们聊，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有媳妇真好 刘云霞把丈夫儿子撵走，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环境后，自己也闪身离开了。 唐翘翻看着他从包里拿出来的文件，也终于理解为何他这么着急了，既然是今年优秀曲目汇演，那就要在年头准备出来的，现在距离过年，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不到俩月的时间，要把剧本创做出来，还要排练出来，弄好音乐，怪不得人急呢。 郭贵山的意思是，让她创造一个兄弟篇，就是大致计调不变，换个人物跟故事情节，但里面的人设跟背景不要有太大的变化。 因为红色信鸽太过成功了，他想着再复制一遍这个成功。 唐翘听完他的要求，略微沉思了片刻，“这个要求，我没办法马上回答，毕竟创做是要讲究灵感的，同一个创做照本宣科的话，那跟样板戏有啥区别？” “可，可时间……” “上次半个月时间能弄好，这次一个半月时间就不行了？” 唐翘的稳当镇定在一定程度上是感染到了郭团长，他长长的抒了口气，点了点头，“我都听你的，一切都以你的想法为主，你要是一个人忙活不来了，你就开口，要用谁了，别客气，报酬上的事，更不要发愁，我们不比以前了！” 而且也不能给人家压力，唐翘年纪轻轻的，就能创造出那么好的作品，他不该把自己的压力转移给她，而且再退一万步来说，他们先前已经创造过一个奇迹了，全国各地那么多剧团都羡慕着呢，这已经够了！ 唐翘上楼去琢磨故事梗概了。 刘云霞没想到客人这么快就要走。 热情的招呼人家留下吃饭。 郭贵山夹着他那个掉了皮的皮包，连连摆手，“不吃了不吃了，给您家添了不少麻烦啦，再说了我回去还有事呢。” 他不得不拼命啦，快要退休前，他不想跟别人那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他想创造点价值出来，想要留下个经典来，更想让现在等着看他们笑话的人，大跌眼镜。 姜山夫妻俩把人送到门口。 郭贵山又是一阵感叹。 “大哥，嫂子，你们有福气啊，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刘云霞不觉得他说话是恭维，因为儿媳妇确实是很优秀，她自豪道，“谁说不是呢，我家唐翘人长大好看还孝顺，心思也善良，更关键的是学习也好，放外面这就是万里挑一的，说真的，姜迟那小子没啥能拿出手的，唯独娶得这媳妇，合我们心意！” 俩拨人互相又是一阵吹擂。 夜里，唐翘做好护肤之后回屋儿。 今天屋里灯没亮着，就个台灯着着，姜迟这会也没睡觉，穿着睡衣在床边看着什么。 唐翘还挺欣慰，爱看书这是好事啊，不过他啥时候这么喜欢学习了？ 走到近处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后，她血液瞬间涌上了脑袋，这哪儿是什么学习书籍，分明是小黄书！小拇指厚的书明晃晃的在面前招摇着，他还用牛黄色的皮纸在外面包上了书皮。 “你咋这么不正经！”光明正大的一本正经的在屋子里看着这东西，他咋也不脸红呢。 姜迟看她抢过书藏在身后也不生气，双手背在脑袋后面，盯着她的眼神有点危险，“书上内容我都看完了，你也可以看看，看完之后我们‘切磋切磋’” 这书还是上次去给大堂哥家孩子做满月时，大哥大嫂感谢唐翘特地送的礼物，后来他也弄明白了这里面出错了，可错都错了，哪儿能还回去啊。 大家心照不宣的再也没提这事。 但不得不说这书还真是好东西，以前他上了床吧，只知道横冲直撞，见唐翘咬着唇每次都求着他，面若桃花的模样还挺自豪，但现在看了书，才知道花样那么多，而且注意的还那么多。 里面还介绍了怀孕了要怎么做，他记这些，比上学读书时候还要认真。 今个倒是可以实践实践。 唐翘心跳的厉害。 姜迟一抄把人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亲着她，唐翘捧着他的脸，不让他作怪，可自己气喘吁吁的模样，哪儿有震慑力啊。 “不，不是还要胎教吗？你每天半个小时的胎教呢？” 身上衣服已经被脱得所剩无几了，唐翘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关键是她也没立场拒绝啊，这么些日子他憋得厉害，咳咳，自己也有点想，可是见他又这么热情，唐翘还是有点紧张的。 “今个先缓缓，等办完事后再胎教，唐翘你指着转移话题我就能放过你，你好好数数你欠我多少次了！” 一席话说的唐翘真的是哑口无言。 俩人折腾了好一阵子，姜迟才放过她。 姜迟舒服了，抱着她不停抚摸着她的后背，“以前我还不知道那些娶媳妇的人，每天嚷嚷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有啥乐趣，多个娘们管着多烦人啊。” 唐翘在他胸口抬头，不服气的捏了他一把，“咋的，现在娶了媳妇后悔了？怕我这老娘们管你了？”他要是敢说一句自己不喜欢听的话，马上让她下楼跟陈昂一起睡！ “那哪能啊，我这还觉得娶你太晚了，哎呦，这又媳妇的日子真太舒坦了。”他这可不是说假话。 别看在外面咋的风光咋的不近人情，关上门了，姜迟哪还有外面的威风，为了让人配合他，咬耳朵说荤话啥没做过？ 俩人说着说着，唐翘困劲就上来了，她可没姜迟那么好的体力，在他安抚下，渐渐的陷入了睡眠里。 第四百八十七章销售法子 唐翘这次想着创造一个跟先前不同的故事，上次是个男主人公，这次换成个女的，既然是女的，肯定是要有个成长过程，她一直想写个女英雄，这次终于有了机会，可以一展宏图了。 虽然写的是个虚幻人物，但该有的历史背景不能含糊。 唐翘这人严谨，写之前都要查阅大量资料，这次也不例外，想着去系统那兑换些资料时，她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系统好感值，降低了。 要说先前距离八级只有一百三十分，现在则变成了二百三。 这让她坐立不安。 她兢兢战战攒分数的辛苦，没人知道，以至于每次花一分，都是斟酌斟酌再斟酌的。 现在好端端的少一百多分，这比经历了恐怖事件还要惊悚。 急忙打开详细数据，看了下到底是因为什么少的。 明细里面，写了是替她抵挡了一次道具攻击。 唐翘急忙询问系统怎么回事。 “宿主可否记得，昨天下午考试的时候，曾经恶心呕吐？” 唐翘点了点头，“不是同考场里有人呕吐了，我怀孕闻不得异味，所以才难受？” 系统沉默了一会，在她不断的质问催促下，才给了否认的回答，“并不是，因为宿主触犯了某些人利益，所以对方使用了道具攻击，因为系统及时检测出恶意攻击，所以触发自动保护机制，抵抗了危险，至于呕吐，是残留的少许后遗症。” 唐翘听完之后，久久的没回过神。 也是在这时候，她才想到曾经系统跟她说的，未来有危险存在，让她尽快提高等级，规避危险的话。以前她以为这是系统想着催促她升级，故意夸大其词，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她想的太过天真。 “可以说的更详细些吗？” 对方是谁，为了什么，说她是触犯了对方利益，到底是什么利益？对方知不知道她拥有系统，这次的事件是不是故意来试探她的？ 系统长久的沉默，第一次她感受到了系统的声音里透着股无能为力，“宿主，人道主义提醒，这个时代，并没有宿主以为的那么安全，不过宿主可以放心的是，对方暂时并不知道系统存在，但对方系统文明程度更高，攻击性更强，不敢保证我可以在下一次的攻击跟试探，可以全身而退，还请宿主提升忧患意识，早日提升等级，保护自身跟孩子安全。” 它知道，只是单纯提醒她自己，宿主肯定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要是提起未出世的孩子，母爱的力量就不同了。 就像是此时，它提醒完之后，能感受到宿主的不安跟动力。 有动力就是好事。 唐翘默默的结束了对话。 对方是谁，又为了什么，比系统更高的文明程度，是不是意味着，两者相较量的时候，她妥妥的要输？ 难得姜迟一大早清醒，摸了下身边的床铺，只一片冰凉，没有摸到香喷喷的小媳妇。 他穿好衣裳下楼，见唐翘早就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了。 拉了椅子在她身边坐下，问她咋这么勤快？ 刚考考完不是该休息几天吗？ 唐翘从系统那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敢睡懒觉，她要快点做好销售方案，多挣点钱，系统要是靠不上，好歹还有钱来傍身，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多准备些总是没错。 啤酒的销售，具体的法子她还么想到，只有个大概轮廓，想卖的好，除了要有好的销售人员，还得有过瘾的销售策略，她想着的大致手法，一是在瓶盖上印再来一瓶，二就是弄些大奖之类的噱头。 她这个想法还是因为小的时候经历过这种热潮，那会特别流行一种泡泡糖，几乎每个小卖铺都能卖断货的那种，要知道那年头市面上的泡泡糖口味大同小异，唯独那个牌子的销售数量十分可观，人家也是在背后下了苦功夫的。 那会儿商家多了个心眼，再销售泡泡糖时，还衍生了些其它的小玩意。 比如说印刷了大批量的小册子。 只要你买了十块儿以上的泡泡糖，就可以免费得到一个册子，跟集邮似得，可以集画，而集画的东西，就出自你买上的那些泡泡糖上。 别小看那一两毛钱的泡泡糖，每一块都带着乾坤，挨着最外层的那个包装上带着薄薄一层贴纸，那些画是跟小册子的图案相吻合，吃完泡泡糖，就可以把相应的图案贴在对应的图案上。 换而言之，只要你集齐来小册子上所有图案，就可以拿到一个大奖。 年头太久，她已经忘记了那个大奖是什么。 只记得那时候掀起了狂热的热潮，小孩子只要兜里有钱，第一件事就是去买泡泡糖，这就不得不夸赞对方心思巧妙，每一块泡泡糖里面的图案都不一样，但贴画的重复率特别高。 他们之间的小伙伴们为了集齐一套，几乎跟周围的人把能换的图案全都换了，而且，只要有零花钱，就去买泡泡糖。 那段时间，小卖铺这款泡泡糖经常断货。 小孩子的零花钱才多少啊，但是为了那份乐趣，他们愿意把所有的金钱都花费上去。 当然，后来很多泡泡糖都如法炮制，发免费册子，降低单价来销售泡泡糖，可是因为入场较晚，虽然也有些成绩，但远远被第一个品牌甩在了身后。 仔细回想，好像他们学校的整个年纪学生都在玩这个，但集齐的是凤毛麟角。 反正她搜索了下记忆，好像她周围的人根本就没人成功过。 第四百八十八章确定领养 这销售方式十分罕见，并且成效极其好，他们倒也可以借用一下，到时候在啤酒瓶上做点文章，利用酒瓶子上的包装弄个简易贴画，再弄个一张纸集贴画图案。 小孩子们肯定很乐意收集的。 唐翘把这个想法记下来，打算过些日子跟程阑商量一下，把里面的细节弄得再严谨点。 不过这年头也没花里胡哨的动漫人物，就弄些可爱的生肖图吧，十二生肖，每一类都设计两种性别，最后极其二十四个肖像就可以拿大奖。 嗯，大奖的话，一等奖就弄成电视机。 姜山这会看完她的规划，连连点头，“你这思路很好，不过这个是吸引不了大人的，估计孩子们挺感兴趣。” “是啊。”唐翘点点头，“但是啤酒的话，口味都是大同小异，价位一样，买谁家的都没区别，但是如果要买咱们的话，能多个机会得大奖，而且还能哄着自家孩子高兴，一举三得，何乐不为呢？” 反正谁家酒不是酒啊。 “对，对，是这个道理，唐翘，你想的很好。”姜山自己对这个销售不大熟悉，但唐翘说的让他十分意动，只要口味差不多，价位一样，他肯定要选择这个的。 唐翘得到公公的夸赞，还有点不好意思。 刘云霞这会也掺和上来了，她提醒着唐翘，“翘啊，这一等奖大电视是不是老费钱了？” 唐翘含笑摇头，又跟他们解释着细节，“其实看起来奖励彩电挺费钱，但我想好了，二十四个图案里，只生产三款男性龙宝图案跟二款女性猴宝图案。” 刘云霞没琢磨出滋味，姜迟就笑了，他开口解释着，“所以说，这么多啤酒销售中，只有二个人可能集齐，或者是说，比二个人更少。” 因为龙宝跟猴宝数量太少，一个人运气有多好才能同时收集到两款啊。 而且，这啤酒销售都是往各地销售的，可能这款稀缺图案在本市，下一个就在遥远的另一块区域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其余的图案数量可以随意发售，但就两款，必须控制好数量。” 而且还要规定个时间限制，这样就严谨多了。 等名气打出来了，往后也就可以变化些销售方法。 当然，打铁还要自身硬，这些销售手法只是锦上添花的手段，最要紧的还是要产品口味过硬，才能长久的吸引消费者。 接下来就是设计图案模样的问题，这些唐翘是打算亲自设计，倒也不是她自己的绘画功力有多好，而是她想设计出一点带不同以往的市场上的生肖图案，最好是带着些萌态的那种。 当然，也可以她初步画个雏形，让程阑找点专业人士按着她的需求画出来也行。 反正这些日子注定是不能消停了。 唐翘忙的跟个陀螺似得，姜迟也没闲着，用他原先的话来说，他目前的任务就是伺候好唐翘就行了，但是现在唐翘忙，加上足不出户，他难得有了点私密空间。 刘云霞过得也很滋润，她作为单位返聘人员，工作清闲，下班之余，不是带着陈昂出去串门就是给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服，但是吧，人有这心是好的，可关键是手艺拿不出啊。 姜迟小时候的衣裳都是她婆婆跟前面俩妯娌帮着做的。 儿子当时的衣裳委屈委屈就好了，没啥，那会光屁股的多了去了，给他块布遮体就是好的，如今换上她金孙孙了，她可舍不得糊弄，做的不好咋的了，跟人学呗，这几天每天带着针头线脑的在邻里间游走。 有时候还让自家大嫂过来帮忙。 姜大嫂跟老二家闹翻了，现在已经不怎么来往，因为现在有唐翘的关系在，她乐的跟老三一家搞好关系，每天不用看孩子的时候，就带着活来姜家串门。 她最近买了点毛线，打算给闺女打个毛衣，正好俩人有伴，一起干活。 俩人坐在沙发上，低低交谈着。 陈昂今个休息，他现在趴在桌子上认真的写字呢，她大嫂说了些闲话后，话头不知怎的就转移到他的身上，悄摸摸的询问着妯娌，“这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安顿啊？” 刘云霞叹了口气，“我原先觉得吧，给孩子找个好点的家庭领养着就算尽了咱们的心意，但上次那事出了后，我做梦都是他到别人家里受罪的画面，把我心疼的啊，睡都睡不安稳。 既然咱们揽上事了，就得负责到底是不？ 再说这孩子实在是乖巧，没少帮我忙，我就想着，看看是不是先养在家里，等慢慢碰上了合适的，他也愿意的家庭，那再安排，在这之前要是没合适的，就先这样吧。” 姜大嫂点点头，揽上这事就得负责，不然就像她说的，给人找了不好的家庭，那照旧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姜迟媳妇那……” “我跟俩人商量啦，他们都没意见，说是我们看着办就行，我现在的退休金加上工资，还有老姜那的，养活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姜大嫂点点头，语气不掩赞赏，“唐翘是个好样的。” “谁说不是呢，要是换上旁人，谁愿意沾惹这个麻烦呢。” 夸完唐翘，又狠狠的骂了那彭家老师不是个东西，女人之间的聊天内容，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打发时间调剂生活的。 不过说着说着，倒让人想起最近镇子上出现另外一件稀罕事。 “我邻居家那个，田嫂子，他小叔子不是残疾人吗，这两天失踪了。”平时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引起不小的震动，更何况是这种大事？ 第四百八十九章不公平 镇子上最近出了几起失踪事件，怪就怪在，丢失的大多数都是残疾人，你说要是拐带个孩子啥的，她们也能理解，谁拐残疾人啊。 而且失踪的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数最起码有五六个了。 刘云霞手里动作一停，跟着叹了口气，“这事我也知道，你别看姜迟现在不干了，但也没少忙活，最近残疾人失踪的事公安局也开始调查了，就咱俩人，我跟你交个底，他以前他那些同事吧，最近没少偷偷来拜访他，避着唐翘我没说，其实都是来让他帮忙。” “那他就去啦？” “去，咋能不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姜迟是啥性子，天生正义感强，这事他本来就看不惯，更不要说人家这会都求到家门口了。” “嗨，那这不是白干活不拿钱？”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也管不了他，不过他就是给人出个主意，应该也没什么危险，大嫂我跟你说，家里有人勾着他呢，他自己掂量着呢。” 在外面掀起不小骚动的震撼，在不是当事者的嘴里，其实也就是一个谈资而已，俩人长吁短叹了一阵，又把话题转移到姜迟最近每天雷打不动给唐翘做胎教这件小事上。 楼上唐翘写完详细的销售方案时，忍不住揉揉眉心，她这会头疼的厉害，这是长时间高强度紧绷神色导致的。 “系统，还有没有可以快速升级的法子？” 或许是真的察觉到她最近紧绷的精神，系统难得没有搪塞，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认真，“系统未曾解锁的任务很多，但提醒宿主，任务的难度跟好感值是成正比，但是好感值越高，意味着任务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也越长，好高骛远是不现实的，请宿主认清现实，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往前走，本系统将无条件为宿主服务。”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提醒我别胡乱折腾是吧？”唐翘现在一直处在强烈的忧患意识中，她很不得赚大把大把的好感值来保障自己安全。 只要想着跟另外一个更高文明的产物生活在一个空间，她就不寒而栗。 “以前我问你，为什么姜迟对我特殊，他会引起我好感值变动，你从没正常回答过我，你有你的保密条例我理解，但我现在咨询你一下，为何现在我哄他高兴，系统不奖励我好感值了？” 这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系统开口回复着，“宿主，作为你的伴侣，他是可以引起你系统分数波动，但有一点局限是，伴侣情绪须是递进式的爆发，通俗些来说就是这次情绪比上一次获得的满足感、喜悦感更强烈，系统才可以捕捉到，如果没有超过上次的顶峰，是无效的。” 这翻解释下，唐翘顿时明白了，这也是为何每次获得的好感值都比上次多，而且得分更困难的原因。 “这不公平！”唐翘叫嚣。 “不，这已经很公平了，换了别人，怎么也不可能一次让你增加五十分以上的好感值。” 这次换成唐翘哑口无言了。 “那，我能再询问一下，根据我现在的情况，能最大程度获取好感值的任务是什么吗？” 姜迟这边她不能放弃，外界能获得分数的机会，她也要要拼一把。 系统这次很快给了回答，“系统筛选，如果这次可以在全国重点剧目汇演中得到一等奖，系统奖励分数一千分。” 唐翘倒抽一口冷气，既是为这次丰厚分数的惊讶，也是为这次的难度咋舌。 全国一等奖啊。 这要多困难啊。 可是，这也是绝大的诱惑力，一千分，这要是直接得到了，她没准可以直升两级呢。 “宿主，宿主，是否要挑战？” 唐翘深吸口气，在原地转了两圈，才下定决心，“挑战！” 反正都是要参加的，赢了最好，赢不了的话，也是重在参与，她怕什么。 系统辅助任务已经开始，唐翘又开始陷入了繁忙的准备工作中。 不过也是她点正，这几天正商议着要跟郭团长一起合计合计这次参赛剧目的事呢，他就主动找上来了，到她家的时候，他嘴角又起了俩明晃晃的大燎泡。 见到唐翘，没说话就尴尬的笑。 “怎么了这是？”唐翘推给他一杯菊花茶。 郭贵山没开口就叹气，“那什么，唐翘，你近期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跟我去趟市里？我们得开个会，是商议这次送参赛曲目的事。” 人家要是自己下属，倒也好了，三番两次麻烦人家也有立场，关键是人家充其量只能算是外援，他一两次的叨扰人家，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唐翘倒是不觉得有啥，以前是为了挣人家的钱，现在则是有好感值加持，她更不觉得这事为难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去市里干啥？你要什么时候去？去几天，我要做啥准备吗？” 郭贵山惊喜的站了起来，她这么好说话，完全是自己没料想到的，暗暗的松了口气之余，细细的把这次事情来龙去脉跟唐翘解释着。 现在的背景是什么，动乱刚结束，这段期间几乎是样板戏一统天下的局面，原先的那些艺术家们，全下放到农村去了。 那些演员们不练功不练唱了，都下地干活了，哪儿能再创作再登台？ 工作是百废待兴，思想上是保守守旧，那位同志现在出来主持工作，肯定是要做一番大改革的，高考是一项，另外一项就是解放思想，所以文化部就得到批示了，他们得开展工作，改变这时候的局面。 这也是为何文化部隔一段时间就评奖，隔一段时间就要比赛的缘由。 第四百九十章生气 这件事对他们文艺工作者来说，是大好事啊，骨子里的热情被点燃了，全都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呢，但是全省这么多人的表演项目，这么多精彩的故事，哪儿能全都送选啊。 老规矩，比试呗，市里比试了，送到省里，省里再比试，再送到上面。 原先他们市里不打算走初试流程，直接把比较叫好的送到省里去。 但下面人不愿意啊，沉寂了这么多年，大家都等着这个机会呢，你随便点几个人去了，这不是对他们的不尊重吗？ 要不说文人闹事就严重呢，这几天乌烟瘴气，一片抱怨跟投诉声。 市里开了好几次会议，都压不住下面人反抗的声音，最后一合计，得了，在这几天里面，大家先比试一回，用实力说话吧。 这次开会，就是讲的流程跟规则，以及到省里参赛时的日子跟工作安排。 唐翘听完脑袋也发晕，“您别跟我说，要我在十天内把故事创作出来，再排练好吧？机器的效率都没那么高。” “不不不。”郭贵山摆手，急慌慌解释，“你误会了，这点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但我跟你交个底儿，市里说是比赛，竞争也不是那么激烈，剧团比的是演员是功底是实力，我们实力还算不错，红色信鸽就可以把对手给打败，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唐翘松了口气。 可吓坏她了。 “那成，既然是开会那我也该去，多了解下情况跟对手实力也不错，说了什么时候去了吗？” “后天早上过去，开我们单位的小车，到时候我来接你。” 唐翘点了点头。 得到确定回答，唐翘在郭贵山心里形象更加伟岸起来，他这边欲言又止，想表示一下自己心里是多么感激，但他嘴笨，感性的话就是说不出。 后来还是唐翘问他还有事？这人才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走了。 晚上想跟姜迟说一声，可翻来覆去都等不到人回来。 渐渐地，心里不舒服了。 这都几天早出晚归的，真把他自个当没结婚那会呢？ 还有偷摸摸的干啥呢？有啥事不能跟自己商量一下，她就那么不通情达理？ 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他这会沟通都不沟通了，想干啥。 孕妇脾气大，心思也重，想着想着就钻到牛角尖里了，越想越是生气，最后愣是在愤怒中睡着的。 姜迟是在一点多的时候回来的。 家里已经没声音了。 倒是他刚上楼前，楼下的卧室门打开了，光亮从门缝里洒出，他也凭着那点光亮，认出露着脑袋的是陈昂。 “好小子，睡觉还挺警觉。”他是干啥的啊，动作放清，一般都没人知道的。 这小子倒是醒了。 陈昂没直接回答他，小手只指了指楼上，“小唐阿姨很生气。” “小孩子别操心那么多，小心长不高。” 姜迟说完催促他，“快回去睡。” 他轻悄悄上楼，开门，屋子里一片黑暗，唐翘已经睡着了，姜迟这两天忙的够呛，一天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坚持了二十多天的胎教也落下了，见她小小的身子在被窝里，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歉疚。 蹑手蹑脚的洗漱好，又偷偷地钻到被窝里抱着人，玲珑有致的身躯在怀里，香气无孔不入的窜到鼻子里，明明心猿意马的，但他就是也不敢折腾。 第二天清醒的时候，怀里哪儿还有人？ 他头发翘着，跟鸡窝似得下楼了，见到他爸这会也跟着一脸不快的坐在餐椅上，有点不解，环顾了下周围，高声叫了声妈。 往常这时候她妈早就该从厨房端着饭菜出来，催促着他快去洗漱吃饭，陈昂那小子也该跟个陀螺似得在屋子里转着，帮他妈干活，但今天什么也没有。 媳妇没了，亲妈也没在，陈昂那小萝卜更是失踪。 屋子里安静的让人蒙圈。 “爸，我妈呢？唐翘呢？” 姜山不自然的动了动面前的报纸，说了句不知道。 姜迟拖着发疼的双腿去刷牙洗脸了，家里冷锅冷灶的，他也不指着自己老爹能伸手给他做饭吃了，想着今个时间还早，钻到厨房叮叮咚咚开始忙活。 厨房好一阵喧闹，过了半个小时才消停下来。 不一会姜迟端着两碗汤出来了。 家里平时都会准备些现成的吃食，一来是方便，二来也是怕有客人来了，时间不够，招呼不周。 他翻了下柜子，有蒸好的馒头，腌好的咸菜，早饭就简单吃点吧。 可惜…… 姜山面色痛苦，这海带鸡蛋虾米汤闲的要人命不说，舀一勺子仔细看着，还能见到鸡蛋壳呢，想着汤不能喝，馒头好歹是现成的，只加工一下就能吃，就大口咬了一下。 表情更难看了，孩子娘以前弄得酥脆金黄还挺好吃。 但是儿子弄得外观惨不忍睹也就算了，你这囫囵一个，切都没切，直接就烤，算啥？ 而且他还是个掌握不好火候的，馒头皮已经烤焦了，里面却还是发硬的冷。 这要不说人不经历点事就不知道珍惜呢，平时刘云霞做的啥？馒头，大饼，八宝粥，黄瓜小咸菜，煎的嫩嫩的鸡蛋，要是赶上领粮的日子，估计还能吃上香喷喷的肉饼。 姜山这人从来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这会都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姜迟也不勉强自己，放下硬的可以砸破窗户的馒头，平静问着，“爸，你老实说怎么得罪了我妈的？” 怎么得罪的？ 不就是咳咳，不洗脚上床，不小心在被窝里放了个屁？ 可是这种话怎么能跟儿子说？ 他还想维持一下男人的颜面呢。 第四百九十一章逛街 不过他也不是个吃哑巴亏的，没好气道，“你也别幸灾乐祸，好好想想儿媳妇咋不理你的吧。” 家里一下子少了三人，还是无声无息的消失的，这咋看咋不正常。 跟家里俩男人相顾无言的失落不同，这会婆媳俩心情明媚，正坐在小轿车上高兴地奔赴到远方呢，刘云霞夜里是跟陈昂一起睡得，清早起来没少跟唐翘抱怨男人。 唐翘这会心里也憋着火呢，你想偷摸摸的去干事儿，就不知道跟家里人说一声？每天起早贪黑的，还拿不到钱图个啥？ 这男人摊谁身上能乐意啊。 你偷摸摸去了，每天她连人见不到，她不生气才怪。 知道今个周末，陈昂不上学，合计了下，趁着今个有车，一道去市里潇洒潇洒，干啥在家伺候不省心的父子俩呢！ 陈昂第一次出院门，也是第一次坐汽车满眼都是惊奇，这会他乖乖的坐在刘云霞怀里，大眼睛看着窗外的树木飞快的从眼前划过，小嘴就没合上。 “咱们陈昂还没去过市里吧？那的百货大楼可比咱们这的要高，好玩好吃的东西也比咱们这要多，那边公园里还能划船呢？等你小陈阿姨开完会了，咱们去公园里划个船，也给你照个相。” 陈昂眉眼里透出的都是喜悦，但他还是挺拘谨，紧张的看了下郭团长，含蓄的点了点头。 唐翘跟她婆婆商量好了，既然出来散心，那就别着急回去，周末两天呢，玩的不好的话周一回去，玩的痛快了再耽搁两天也行，反正她们兜里有钱。 郭团长那还弄来了介绍信，耽搁几天都不怕。 婆媳俩一致认为，男人就不能惯着。 到了市里，郭团长先驱车到了招待所外，掏出介绍信要给婆媳俩开房间。 唐翘是想开两间，这样住的宽敞，但她婆婆不同意，说是出来人生地不熟，儿媳妇长得又好看，怕夜里出点岔子，三人住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招待所的床不小，刘云霞跟陈昂挤挤也可以，唐翘也担心不在一处夜里有事没个照应的，也就同意了。 会议是下午三点开始，她们安顿好了才晌午九点多，难得出来一趟，郭贵山去找他原先的战友叙旧了，唐翘则是带着祖孙俩出门溜达。 来这肯定是要去百货大楼里的。 郭贵山知道她们要去逛街，也提供了不少侨票，他上次带着剧团到香港的时候，倒腾了不少这玩意，现在他把唐翘当菩萨供着，别说只是票，让他放血他都乐意。 兜里又票，手里也有钱，婆媳俩大胆快乐的逛逛逛。 唐翘眼界高，很多衣裳穿的好看，但都看不上眼，刘云霞劝着她买，唐翘拿孩子做借口，“过些日子肚子就大了，这衣服也穿不了，等明年这时候生了孩子了，衣服是能穿了，但都不时兴了，不如那会再买。” 刘云霞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啊，也不劝了。 唐翘跟她婆婆俩人性格十分搭，你试衣服的时候，她从来不泼冷水，还能变着花样吹彩虹屁，而经过她的挑选，不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很搭她，刘云霞说着只看看不买，最后还是买了俩身儿。 当然也没忘记陈昂，给他买了个书包，铅笔盒之类的小玩意。 唐翘自己没买什么，给她姐还有她娘大嫂买了点镇子上见不到的围巾，护肤品，还买了些将来孩子能用得上的小玩意。 要不说购物能使人心情愉快呢，婆媳俩大杀四方，白天那点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没去国营饭店，她们想换个口味。 市里到底是比镇子上繁华许多，楼层高，车子多，人穿的衣裳也洋气，在街角位置也是有那些外国风情的餐厅，唐翘特意找了个口碑不错的俄式餐厅，带着婆婆尝尝鲜。 小音乐放着，锃光瓦亮的刀叉在旁边摆着，每个服务员都笑眯眯的，安逸的就餐环境打消了婆婆的不自在。 她也是第一次吃大列巴，但不大合她胃口，但这些都是小事，完全抵挡不住好心情，坐在明亮干净的大落地窗户前，悠闲的喝着的红酒，看着外面的人忙碌的穿梭在道路上，她庆幸这次出来了。 这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 吃完饭就一点多了，三人回招待所休息了会，两点半的时候郭贵山来接她开会。 刘云霞下午睡好了之后，带着陈昂去公园玩了。 可惜现在天冷，湖水都结冰了，没法划船，不过陈昂有了一个冰糖葫芦，已经很开心了。 唐翘到那的时候，发现魏光亮也在，他这会坐在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堆里，表情也挺不自在。 发现唐翘他们进来了，赶紧摆手示意他们过来。 他见唐翘来了，紧张的裤子上擦了擦手，在她不解的眼神里，伸手跟她握手，结结巴巴道，“唐同志，好久不见了，听团长说你刚刚参加完高考，在此我要向你道喜，同事也要以你为榜样，学无止境，提升自己。” 他完全把唐翘当成偶像的做法，弄的唐翘也怪不自在的。 郭贵山拍了下他肩头，“行了你，别把人吓着了。” 说完又跟唐翘解释，“这小子一直以你为榜样，平时在单位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前几天知道你要跟我们一起来开会，激动地准备了好几天。” 唐翘受宠若惊。一直说谢谢他厚爱。 俩人交流了下最近剧本的新思路，也算是有点小收获。 第四百九十二章抢节目 说着说着，周围人越来越多，大家也都开始落座了，闹哄哄的环境，俩人停止了交谈，魏光亮分给唐翘笔记本跟钢笔，才跟他家团长说起闲话，“团长，我刚刚可是见到王团长了，他见我后还一直跟我打听您呢。” 王团长三个字落入耳朵，郭贵山表情马上变了，眸子里的怒气似乎要把房子点着，如果不是魏光亮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了他，不然依着团长脾气，早去找茬了。 他还好意思来打听自个？这没皮没脸的老家伙，要不是他趁着自己不在，没羞没躁的抢了红色血鸽填报了上去，自己哪儿会着急上火，求着唐翘帮忙再创作？ 他倒是想问问那老头，脸皮咋能厚到那程度呢！ 生气的功夫，办公室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几分钟后，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进来了，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男人摆摆手，神色温和，示意会议开始。 他主持会议，讲的无非是要大家遵守规则，赛出风格，靠着实力说话。 他说完之后，他助手又上来补充了几句，说了比赛时间跟注意事项，就散会了。 这次来开会的大多数都是团长级别的一把手，平时交往也不少，几乎是散会后，好些人就围在一起跟彼此打着招呼，唐翘跟魏光亮正在说着话，猛不丁的前面站了个人。 搞舞台的这些人都还挺注重身材的，眼前男人四十来岁年龄，长得面皮白，没有胡子，整个人文质彬彬，她感受到有人站在面前，刚露出个疑惑的表情时，郭贵山就炸了。 “好哇，你小子还敢在我面前晃悠啊，想挨打是吧？” 俩人掐尖十来年，平时没啥利益冲突了还好，要是一竞选个啥，这小子总能跟他较劲。 “团长，团长，淡定淡定，咱们不能闹事啊。”魏光亮赶紧一把拉住了他，不让人冲动。 王光荣这人也是爱挑事的，确保了现在自己安全，煞有介事的顺了下自己头发，拍了下领子，确保自己形象不错，这才不遗余力的刺激着他，“你说说你，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容易冲动上火的，这不好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没办法啊，这红色信鸽也不是只一个团能演是不？就我所知，这次报名就有好几个团报的是这个，你咋的，还能一个个的去找事？” 这第一个排练演出的虽然是他们，但这作品又不是他们私人财产，大家都有份的对吧。 郭贵山示意同伴松开他，他这会已经恢复了理智了，他也不愿意弄得人尽皆知，笑他泼夫，冷笑道，“我跟你相处了大半辈子还不知道你是啥性子？非要嚼别人吃过的馒头，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别的我不跟你争，掉份儿，不过你给我瞧好了，既然你有勇气抢我的节目，就要做好被我踩在脚下的准备，咱们到时候见真章！” 王团长被他激的也怪憋屈，不过他也不在乎，打嘴炮吗？谁不会啊。 越是气急败坏，越是心浮气躁的，才越容易愤怒暴躁。 市里已经把参赛的定下来了，红色信鸽他们已经报上去了，不管别人输赢，他们剧团第一关是过了的。 这不是放水，开会大家都知道的。 这次比赛，也只是为了再选俩节目上去，给外界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而已。 在他看来，对方就算赢了这一关如何？市里再去参赛的时候，又不能跟他们曲目重复，就拿他以前的那些内容去跟市里其它剧团比试，那真是自不量力了。 他话都说到这了，不领情也罢。 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安抚了下他，跟几个自己关系不错的人回招待所了。 他们走老远了，郭贵山还能听到那家伙跟人的谈笑声，“啊，这个啊，没事的，他这脾气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生一会气就好了，不过我倒是担心他的身体，你们关系好的，平时也多劝劝他……” “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们事先也不知道他们想参加啊，心眼有点小了……” “没事没事，我不计较，你们也别跟他说，这小子脾气倔着呢。” 等人走远了，唐翘跟着叹了口气，有人就有纷争，有纷争就得斗心眼，活者可真累。 开完会后，郭贵山跟唐翘道歉，说是让她看了笑话了，唐翘摇头，反正挺理解人家的，要是自己摊上这事，还被人这么欺负，肯定比她还要更丧失理智呢。 终于理解了男人为啥最近压力这么大了。 开完会，下午时候他们就要回去了，问唐翘的意思。 创作嘛，到哪里不能创作啊，在外面换个心情还更有利于创作呢，再说唐翘还生着气，才不想回去，问了下她婆婆意见，刘云霞肯定不愿意回啊。 在外面多爽快，不用给一家子做饭，不用看男人碍事的脸，兜里有钱，花钱自在，她干啥想不开要回去？ 婆媳俩一合计，意见高度统一，谢绝了郭贵山说是两天后来接她们的好意，并且热情的送走了他们。 市里这边可以玩耍的地方也不少，吃喝先不说，像是烈士陵园跟名人故居这就不少，唐翘这会虽然放下了对陈昂的芥蒂，但还是不遗余力的想熏陶一下他，外加个他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 刘云霞对她的安排举双手赞同。 都是为了孩子嘛。 婆媳俩在市里潇洒肆意极了，却不知道家里父子俩日子过得是多么水深火热，第一天白天没回来，俩人还能淡定点，自己做吃的，该干啥干啥。 但等天色渐渐黑下来后，心里越发不安定了。 打电话找人？ 不知道该给谁打啊。 第四百九十三章离家出走 姜山跑到大哥家去找了，姜迟则是跑到大湾沟去找了，当然，婆媳俩没有去那，俩人这会去找，必定是徒劳的。 偏偏找不到只能心里憋火着急，亲戚问起来他也不能说媳妇跟亲妈离家出走了吧。 面对别人关怀，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第一晚，婆媳俩玩累了在招待所睡得香甜不已，父子俩在家失眠了。 又是揪心担心，又是生气懊恼，后来紧张害怕的情绪占了上风，慢慢演化成了担忧害怕，后来想着今晚不回来，明个肯定回来，没想到第二晚也没人回家。 第三晚照旧空荡荡的。 父子俩这会不敢不当回事了，正打算去找人打听时，婆媳俩带着陈昂回来了。 俩人手里拎着不少东西不说，就连陈昂小小的年纪，脖子上，手上，后背上都挂着不少的袋子包裹。 家里这会已经不能看了，桌子摆放着没吃完的饭菜，家里衣服乱糟糟的，厨房水池子里还泡着不少用过的碗筷，她们刚一进门，还没休息呢，家里俩男人就着急的开始抱怨了。 “妈，我觉得咱们还没玩尽兴，要不趁着外面车还没走，咱们再出去溜达几天？” 再出去？ 哎呦，这才出去几天家里就翻天了，再出去了他们父子俩就别活了！ 当下也不摆男人的架子，讲男人的面子了，俩人马上七嘴八舌检讨着自己的过失错误。 刘云霞把东西放屋里去厨房看了下，不看还好，见到厨房里的惨状，她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儿子丈夫年轻时候当过兵，内务不错这不用担心。 但是这摆放收拾上，真是让人头疼。 碗筷一半还没来得及洗，洗过的一半也没放橱柜，用过的锅随手放在了桌面上，勺子铲子之类的小东西也是到处摆放着，案板用过了没安置，咸菜吃了也没盖上盖子。 筷子就在咸菜缸里放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干净筷子去夹的。 这才三天没回来，他们父子俩是咋把好端端的家弄成蝗虫过境的？ “咳咳，你吃饭了没？没吃饭我们出去对付一口？”正收拾的时候，男人进来了，没人监督他胡子也不刮了，这会下巴上满满的胡渣，结婚快三十年，她这第一次见男人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来。 “吃什么？气都气饱了！” 刘云霞余光瞥着男人，跟个尾巴似得跟在自己身后，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怪可怜的，而且他肚子还发出咕噜噜的叫声，更让人心软了。 她刚刚回屋子放东西的时候，看了下衣柜的抽屉，钱跟粮票都还在原地方没动，她家男人当甩手掌柜真是当习惯了，要离了她，吃饱肚子都难！ 气着气着，倒把自己气乐了。 黑着脸说了句，“还愣着干啥，去外面抱一颗白菜回来，不打算吃饭了？” 相处了两辈子，对彼此都熟的很呢，这话言外之意就是不生气了。 姜山连哎了几声，松了口气，脚步轻快的拿白菜去了。 他这轻松，他儿子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姜迟帮着唐翘把大兜小袋的东西拎到了楼上，看着她把东西归置好，欲言又止，他心底告诉自己，在她回来后，一定要发个脾气，教训她往后不能这么任性。 哪个孕妇可以带着孩子老人一走就是三天，没个口信连个电话都不留的？ 男人的尊严好歹是要维持的。 可这会看着她就算生气都娇艳的面容，那股火是发不出来了。 “你，你去哪儿了？” 见她没主动开口说话的意图，姜迟主动开口。 “让开。”唐翘把人顶开坐在床上，揉了揉自己小腿肚子，她们本来是打算下午坐火车回家，但早上时候郭团长打电话说来市里有事，让她们别坐火车，顺风车稍她们回来。 有顺风车这再好不过啦，安全还稳当，所以下午婆媳俩又逛了一下午。 这几天运动量本就大，腿酸的不行，见男人还有秋后算账的打算，唐翘白了他一眼，翻身上床后用被子把自己蒙上。 “唐翘，你有点过分了。”姜迟面带不快。 唐翘是想冷战的，也不算告诉自己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错误之前，绝对绝对不跟他说话。 但听听这人说的啥？ 她过分？ 他就有本事就让自己破功，刚才告诫过自己的不算数了，掀开了被子，眼眶泛红控诉道，“我怎么过分了？我不过是出去了三天，还带着家属你就给我找事，那怎么不想想你每天早出晚归还不跟我说句实话，我怀孕作为家属是多么胆战心惊？姜迟，凡事都讲究个将心比心，你自己做不到位，就没立场来指责我！” 姜迟不吭声了。 他看着炸毛的唐翘，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没多会坐在她身边，手伸到被窝里，不轻不重的开始捏着她小腿，唐翘还在气头上呢，哪儿能依他，随意踹了两下，可她那点力度哪能对个体能标兵产生啥威胁？ 没三两下就被人制止住，还捏着不能动弹了。 “我也没怪你的意思，就是太紧张了，这次是我不对，不该对你隐瞒，下次不敢了。” 男人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但是姜迟手掌力度揉捏的恰到好处，她气哼的假意挣扎了两下，后来还是抵抗不住舒适的力道，渐渐入睡。 看她入睡，盖好被子，这才下楼跟他妈打听这几天他们去干啥。 下楼就被香气吸引，熟悉的饭菜香味，让他舒服的深吸口气，太香了，这才是家的味道。 刘云霞做的醋溜白菜，烫面饼，锅里这会噗噗噗是熬的小米南瓜粥，以前姜迟觉得自己还挺耐饿的，这会觉得半个小时的饥饿都忍不住。 假意咳嗽了两下，对他妈这次的行为做出了批评，“妈，唐翘年龄小不懂事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惯着她……” 话还没说完，陈昂从屋子里跑出来，小跑着上楼，一边上还一边喊小唐阿姨。 完蛋这是要告状！ 三两下上前抓住他捂住了他嘴，低声警告。 他爹更是干脆，拖了鞋就往他身上砸，要不是他反应快一把躲开，这会肯定得丢了面子，姜山不遗余力的训斥儿子，“你咋说话呢，你妈干啥心底没点数还要你提醒？姜迟你翅膀硬了敢教训你妈了？” 姜迟百口莫辩，“不是，我怎么就是教训我妈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比质量 他就是稍微发表一下自己意见。 姜山不客气道，“你刚刚那口气就是在怪你妈！” 得，自己当了个坏人，促进了下爹妈感情，谁以后说他爸直肠子，没心眼，他第一个不服！ 把儿子坑了，夫妻俩感情好了，他这儿子做的不错啊。 吃饭时候小陈昂喊醒了小唐阿姨，穿着睡裙的唐翘揉着眼下来了。 这段时间她胃口很好，就算俩小时之前就吃饱了，并且一点不都饿，这会再让她吃，依旧能吃好些，偏偏她身材还没什么变化，也不知道吃这么多都吃到哪儿去了。 迷迷糊糊吃饱饭，又上楼补觉了。 姜迟在楼下坐立不安，等着他妈洗漱好之后，假模假样的看了会报纸，然后也跟着上楼了。 卧室一片黑暗，只床头亮着一盏小灯，她似乎困得厉害，呼吸声均匀平静，十分乖巧。 姜迟差不多小一个礼拜没好好地抱着媳妇睡过觉了。 这会看着她躺在那，心里缺失的那块终于回来了，窸窸窣窣的上了床，把人抱在坏里，唐翘睡得正香呢，被他这顿捣鼓哪儿还睡得住？ 睡眼惺忪的推了他一把，低声呢喃了句，“烦人。” 俩人还冷战着呢，有点立场好吧。 姜迟本来清心寡欲没啥意思的，被她花拳绣腿弄的，也不自在了。 他扒光了自己的衣裳不算，三两下把媳妇的衣服也给扒光。 唐翘真的是要被他给气死了，小口咬着他肩膀上的硬肉，不断的推搡着他。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 事后唐翘拧着他，“先去，先去弄个热毛巾来。” 俩人二楼的婚房旁边有个小隔间，被他们打成了浴室，平时洗漱啥的都在里面。 唐翘说的话，姜迟不疑有他，慌里慌张的跑过去拿毛巾给她，岂料他这拿着暖水壶往脸盆里倒水呢，就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心底刚闪过狐疑，就听得木门一关。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插销就从外面插上了。 当然，唐翘也没太赶尽杀绝，关门之前把他衣裳扔进来了。 “你今晚就在里面好好思过吧。” 唐翘自己舒坦过了，心满意足的躺回床上，倒是可怜了某人，刚刚刚起了兴致，就被媳妇坑了。 “唐翘。”姜迟的声音委屈又可怜，估计害怕吵醒了爹妈，又不敢又太大的动静，男人低声贴着门缝叫着，“我知道错了，你把我放回去吧。” 这才舒坦了一半，滋味多难受。 唐翘今个心可不会软，任由他在那小声哀求，自己还是安稳的入睡。 不过第二天清醒的时候，照旧是在温暖的男人怀里，也不知道他昨晚使了啥法子把插销弄开，自己进来的。 她刚刚稍微有了下动作，抱着她的人就清醒了，这会估计是真的知道错了，她刚张嘴这人就右手指天，“我昨晚在浴室已经深刻的反省过了，我先前犯糊涂，也不负责任，不该瞒着你去干活，更不该在你回来时，跟你发脾气，训斥你不对，往后不管咱们有啥争执，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先认错。” 大高个男人十分痛心疾首的认识了自己错误，唐翘暂时被他的态度打动，挑了下眉头，“算了，看你这次态度诚恳，暂时原谅你，下次要是再犯同样的错误，我就带着你的娃离家出走！” 唐翘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法子能把好感值等级提升，以防止挖外来因素的抵抗，一个人两点的好感值，说真的她还真没看上眼，她几乎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未来不久的比赛上。 那可是一千分，诱惑力十足。 她印象里高考出分数还要十几天，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她可以全力冲刺。 姜迟在上次她离家出走之后，老实了不是一星半点，出去还依旧出去，但朝九晚五工作时间十分规律，晚上晚饭前必定回来。 家庭氛围十分和睦。 值得一说的是，陈昂小屁孩上了不到二十天的学，就迎来了期末考试，虽然幼儿园这个考试水平很粗浅，但饶是如此，人家都拿了双百分。 可把刘云霞高兴地逢人就夸。 唐翘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幼儿园出题的水平很浅，最难的也就是十以内的加减法，这年头家长抓孩子学习还不严格，大多数都是把幼儿园当看孩子的地儿，十个里面有七个能是得一百分的。 但她婆婆高兴的点是啥，是孩子才上了不到二十天就得了一百分啊，这跟小神童没啥区别了。 而且这次还开了家长会，她跟公公亲自去的，老师夸，家长奉承，可不是把她捧得高高的吗？ 唐翘肚子已经四个月了，这个时候已经显怀了，去产检的时候，大夫说孩子状况不错，还说唐翘自己年轻，母体健康孩子也健康。 那是肯定的，这些日子她核桃松子之类的东西可没少吃了。 产检回来路上，本来在跟婆婆有说有笑，谁知道刚走到大院的时候，就见她笑意垮了下来，刚开始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顺着她视线望去，见到跟门口邻居说起闲话的人是谁，她才知道婆婆的不悦是从何而来。 来人年龄跟她婆婆差不多，她也见过两次，叫孙来英，跟她婆婆竞争了一辈子，以前还爱慕着她公公。 只是不知道今个咋又过来了。 她还想着这事的时候，那人已经看到了她们，收起了话头，领着个人，脸上带笑的过来了。 “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刘云霞瞥见她身后那个神色高傲的姑娘，知道这人来这是啥意思了，先前俩人在一个单位，先是比男人，后来比工作，再后来比孩子。 诚然，她儿子数量上被人击败了，但质量比她强啊。 但老伙计就是个不服输的，怎么着都不觉得自己失败，这会她小儿子娶了媳妇，估计又来自己面前秀优越感了。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行人进去，刘云霞提不起兴致招呼她们，随意让人坐下，陈昂则是在她们进门后，小心的把地上摆乱的鞋子重新规整好。 第四百九十五章创新 孙来英递给身边的儿媳妇一个眼神，那姑娘会意，嘴角带着笑意，朝她道，“你好，我是冯燕萍，洪胜利的爱人，早先听我婆婆说，你跟我年岁差不多，为人也热情好客，所以带我来认认门，我是从市里嫁过来的，在这也没朋友，所以往后我们就可以当好朋友了。” 唐翘挂着不自然的笑，跟她握手。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人道，“你好，我现在市文化局上班，你呢？” 下马威来的这么快？ 这人自我优越也太好了吧？ 唐翘就不信她婆婆来之前没跟她说，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当着外人，自己也不能漏怯，坦然的朝她伸出手去，“我叫唐翘，很高兴认识你，我现在还没参加工作，刚刚高考完，我争取考入大学，学习先进的技术水平来报效祖国。” 女人点了点头，“果然是年轻有志气，这个想法很棒。” 坐下来的时候眼神朝自己婆婆飞了下，暗暗的瞥了下嘴角。 还说的冠冕堂皇，考大学，不过年轻人嘛，年轻气盛的，也情有可原。 说话的功夫，唐翘公公回来了，见到屋子里有客人，他稍微愣怔了下，不过来的都是女眷，他也不善言辞，只跟人打了声招呼后，钻自己屋里去。 孙来英表情有点不好看。 “姜同志不记的我了？老朋友来了这么冷淡可让人伤心了。” 姜山是真没认出来对方是谁，但听这口吻，好像自己跟人还挺熟悉？朝自己媳妇投去个求助的目光，这可让刘云霞神清气爽，年轻气盛的时候俩人都争夺过姜山，自己赢了这场战役的胜利，不该值得炫耀的，但这会对方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她也不觉得自己做这些不厚道了。 笑盈盈的走到他旁边，搀着男人胳膊道，“越老记性越差，这不是原先跟我一个单位的孙来英同志吗？” 姜山尴尬的笑了笑。 他哪儿知道哪个孙来英啊。 不过这种场合他配合就是了。 虚伪的让战利品男人在客厅招呼了她们许久，刘云霞后来才如梦初醒般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哎呀，看我这记性，唐翘你这会怀孕了，不能太劳累，快上去休息吧。” 喝着水的孙来英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你儿媳妇怀孕了？” 刘云霞佯装困惑，“可不是，刚结婚就怀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是太高兴了，都忘了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别管心里是咋的不合，面上总得过的去，活了一辈子和平相处是不可能了，互相争个高低才是正经，假惺惺的在这坐了会，婆媳俩这才走了。 刘云霞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看着唐翘的肚子，欣慰又慈爱道，“乖宝，你可真是给奶奶争了口气。” 唐翘有点同情刚刚那新媳妇了，她婆婆霸道，谁知道回去会不会给小夫妻俩施加压力，让他们快点开枝散叶呢，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事了，她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关心。 她的故事已经初步有了一个脉络，这次的主人公是一个女华侨，利用自己的学识跟人格魅力，克服了一次次的困难，在她跟她团队的努力下，创造了一个个科学奇迹的事。 这次的故事，因为主人公是女性，所有多了些包容跟耐心，她刚开始的时候跟个带刺的玫瑰一样，后来在经历了爱情，友情，亲情的种种经历下，逐渐成长的励志故事。 害怕这次的故事太过沉闷，唐翘在爱情线上也下足了功夫。 循规蹈矩的爱情经历自然是不行的。 总是得先误会再和好，再争吵再加重感情才行，反正每个小故事情节上，总是要有个小高潮带着，男主的性格要跟女主互补，最好是有点高冷跟闷骚的。 唐翘没动笔之前，没有把握，可是一旦心底有了大纲之后，创作起来就得心应手了。 当然，中间有很多年代性的东西，她不大了解，但也没关系，她公婆都熟的很呢。 为了这次比赛的，远不止是她，市里政府大院的某个人，也在为了这个任务，绞尽脑汁的在思考着呢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几个兄弟单位之间的比试，郭团长果然没说大话，在这场比试里，让对方输的一败涂地，唐翘给他看人物小传的时候，他正高兴的在团里开庆功会呢。 见到唐翘过来了，男人脸上还带上了些许的惭愧，人家原作者都没咋的吹嘘，他一个没啥大的付出的团长这么嘚瑟的，面上不好看。 好在唐翘没打趣他，只是问了下结果，以及打听了下到省里比赛的其它团的剧目。 这是正事，郭团长也提起精神来了。 “我正想跟你说呢，这次我看了看，里面最有竞争力的一个是叫星光，一个是《白毛女》” 唐翘眼睛瞪老大。 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不可能没看过白毛女，不过这个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话剧，有点属于歌剧的类型了，而且那还属于经典，经典的东西是永远不会过时的。 对上唐翘错愕的眸子，郭团长也带上一丝苦笑神情，“你也看出来这次竞争有多激烈了吧？” 白毛女是在解放前就风靡一时的歌剧，那会不管哪个剧团，几乎都会演这个，故事内容贴近群众，解放前的时候，就在群众中呼声很高。 大概十五年前，为了纪念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20周年，国内一个挺有名的导演又组织排了一次白毛女，那次可谓是盛况空前。 “而且就我打听出来的消息，这次很多老同志复出，一起参加了这次评选，大家为了这个眸足了劲儿，加了新的元素不说，一些唱段，调度之类的，都变了不少。” 郭贵山本来只是跟她吐槽一下，没想到唐翘表情逐渐灰暗了下来，他暗暗的捶了自己一下，他真是猪脑子啊，哪里有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的？ 唐翘压力本来就不小了，自己就别再给人压力了。 “唐翘，其实咱们就是重在参与……” 他这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唐翘就已经扬起了脸，没多大气馁不说，还安慰着自己，“郭团长，经典虽然是好的，但是创新故事更该受到发扬，我们尽人事，成功与否就交给观众吧！” 一席话说的他也有点汗颜，他年过半百了，觉悟还没个年轻人厉害。 她说的不错，不拼一把咋的行？ 魏光荣对于这次的剧本很是满意，他只是一个改编人员，而且还是那种把人家原作改成话剧剧本的非专业人员，但依旧抵挡不住他鉴赏能力强啊。 第四百九十六章歉疚 虽说没有上次的那故事荡气回肠，但内容跟里面透出的蕴意更成熟，是那种看完了你就会思考，会引人深思那种。 可能是因为这次的主角是女性，所以这次的故事细腻，温情许多，也更令人有感触吧。 他这几乎刚刚拿上故事大概，身边的同伴就围住了他，看来大家对这次故事内容还挺好奇。 唐翘从大剧院离开后，去自己的小院儿那儿看了看，可能是没人居住的原因，这几天显得有点荒凉，拿着扫帚把院子里的落叶归置起来，又点火烧了落叶，这些处理的差不多后才打道回府。 郭团长那边暂时可以松口气，程阑这边又忙活了起来。 唐翘是把创意跟营销手段都告诉了他，但是他这会分身乏术，自行车零部件厂那边忙活起来，这边就忘了，等他再想起来，慌慌张张跑到器皿厂去订酒瓶的时候，被人告知人家那边这会订单满了，算上过年工人放假，加上手头现在已经有的订单，想轮到他们的话，估计得等到开春了。 这谁能等到这么久啊。 这现在银行贷着款，蹉跎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 程阑急的险些抽自己耳光，跑到唐翘跟前又说好话又要负荆请罪的，还能咋办？只能安抚人家了。 况且这事她也有不对，这厂子既然是他们共同创办，自己就该把这责任给担起来。 咋能仗着自己怀孕了，就把所有事都扔他身上当甩手掌柜？ 不过好在通过姜迟大堂哥的人脉，从食品厂找到了啤酒技术人员，只要把啤酒瓶还有商标，营业手续之类的跑下来，开业就不是很困难了。 唐翘知道程阑自责的缘由在哪，酒瓶子虽然生产不出来，但那有啥怕的。 器皿厂又不是只他们本地这一个，以前可能是因为国营单位，没有条子拿不到货，但最近两年条件宽松，私下也能订购到货。 至于距离远，怕增加成本，这更没必要担心，量大，加上铁路运输线修通，现在运费也不会多到哪儿。 就是不知道这年头贴画技术是否成熟，她记着那玩意好像得用一种特殊的机器，算了，先把酒瓶子的事解决完了，再把其余的事解决吧。 程阑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见到家里老爷子正在跟人喝茶，他见到了那人脑袋就疼，进退维谷间被人发现了。 “爸，王叔，正聊着呢？”俩人目光盯上自己，程阑知道躲不了，大方的跟人打招呼。 程爸在经历了大儿子被关到牢里的打击后，现在性子也逐渐平和下来，见到小儿子，也没以往的剑拔弩张了，见他灰溜溜的进来，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王叔这是特意找你来的。” 程阑这会脑门抽疼，但他还欠着自家老头的钱呢，不能太叛逆，思了利弊之后勉强打起精神应付着。 “小程我打小就看的是个聪明的，老哥哥，你这事业也有人打理，让我羡慕啊，你看我半截身子入土，就得了俩闺女，没个儿子传宗接代，死了之后都愧对我家祖宗。” 估计是想到以前大儿子干的荒唐事了，程爸的情绪也不高，叹了口气，“你别提了，闺女多贴心，俩闺女就是俩小棉袄，你看我，儿子是多，可哪个省心？往后你找个上门女婿，孩子守着你，家里事业也有人打理了，多好。” 王晋华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峰一转，看着程阑颇为赏识道，“要我看，程阑这小子就不错，事实干的出色，老哥哥，我家大闺女今年也才十八，不是我自夸，我这闺女性子相貌学历都拿的出手，要不，撮合下俩孩子？” 程爸没吭声。 程阑被这番话吓了一跳，急着摆手，“别，别，我这人混蛋惯了，人家好人家闺女嫁给我，那得糟蹋了人家。” 他家那大闺女，长得是不错，但那脾气…… 呵呵，比唐翘还不好伺候。 “哎，我闺女娶了之后，我以后没了，我王家的产业都是你们的，这你小子还不知足？” 程阑这会逐渐摸索出来他这话的含义了，上次是想以啤酒技术入股，占他们汽水厂三分之一的股份，被他跟唐翘拒绝了，这次估计是还不死心，想要结亲来蛊惑他呢。 几乎是这个念头刚闪过，就听得他，“程阑，你那汽水厂前途就不错，你以前有经验，弄个汽水冷饮都挺好。 但是这啤酒吧，我觉得你年纪小，弄这个太担风险，你不想让叔叔参股，我也理解，生意人嘛，想赤手空拳打拼个江山做个成绩。 现在你看这样行不，你那个厂子，别弄啤酒了，你来入我股，只挂名不用投资我给你一股，成不？” 他也有他的顾虑。 上次汽水生意，镇子上不少人在等着看程家的笑话，等着这个二世祖早早干不下去，丢人回家，但他们竟然能在被人诬陷后，名声扫地，绝地反击，还弄成了厂子。 这让人大跌眼镜之余，也起了几分戒备。 刚开始弄啤酒生意，他是考核过市场的，知道周围没有这个生意，干起来肯定是一本万利的行当，但是架不住有人要来分一杯羹，要是旁人，他还不会顾忌。 可现在换上了程家小子还有他背后的那个人，自己就不敢保证了。 市场就这么大，一个地区俩啤酒厂，竞争如何先不说，凭着这些年轻人的创意跟思路，自己就难以打胜仗。 弄这啤酒厂花费了自己几乎全部家产，他怎么敢来赌？ 程阑有程家当后盾，输了就输了，他老子会给钱让东山再起，可自己赌不起。 所以他才有了这么一提。 第四百九十七章分数出来了 程阑没想这么多，以为他这话是跟自己开玩笑，他又没啥本事，干啥要给他白分钱？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会得了利益，下一刻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他还是清楚的。 打着呵呵拒绝了他的好意，怕这人再纠缠，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 低着头上楼太赶，没发现有人，低着头跟人撞了下，女声几乎是马上破口大骂道，“你眼瞎了！没见到人啊。” 他后娘语罢，四周一片静谧。 “是你啊程阑，我还以为是阿姨呢，上楼是吧，快上去吧。”他后娘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闪身让开了楼梯。 自从她儿子进了牢里，这人已经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不过是碍于他爹的面子，表面上合得来而已。 这个家果然是不能呆的。 程阑上楼后，下面俩人才把视线收回来，王晋华苦笑的看着老友，程爸会意后，连连摆手，“他现在大了，有想法了，我是管不住他的，这事你找我还真是找错了。” 男人注定是要无功而返的。 日子不急不缓的过着，转眼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唐家人各自忙活着手里的活，过得也算安稳，渐渐的，都忘记了要出高考成绩这档子事。 唐翘忘了是因为自己这几天跟魏光亮修改剧本的事。 姜家人忘了，则是在她最后那场高考结束时的呕吐吓着了，大家自然而然的认为她这次考砸，怕她伤心就没提这档子事，时间渐渐过去，也就忘了有这么回事。 还是一大早，柳意把门拍响，兴高采烈的来报信，她们才想起来这么一回事。 柳意娘家有个侄子今年高考，正好是今个放了分数，她才知道的，想到好友家里也有个考生，这才慌慌张张过来打听消息。 刘云霞招呼着人，听到她是在问着考试的事，吓得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周围。 “哎，你儿媳妇不是今年也考试？分数出来了你咋还这么镇定呢。”· “唐翘那次考场上不是有人难受呕吐，她受了影响了吗？我怕她没发挥好，考砸了。” 偏偏唐翘又不属于应届生，要这样倒好，学校直接来给报信，他们也能提前知道消息，但她不是啊，因为是从村子里报名到镇上的，所以这分数成绩如何，还得从村那边得信儿。 明明是小辈们考试，大人们紧张的跟个什么似得。 俩人正数算着大院谁家孩子或者是亲戚今年高考，也不知道谁能考上的时候，家里电话突然响了，刘云霞打了个哆嗦，看着电话就跟看着洪水猛兽似得。 “你，你快去接。”她推搡着柳意。 柳意无奈摇头，接过电话后，嗯了几声，把电话递给了她，“你大嫂家打来的，说是姜静分数出来了，你要听不？” 刘云霞深吸口气，接过了话筒。 她表情又带着忧，又夹杂着几分怅然，挂断电话后柳意就催促着她问她电话里面说的是啥。 “姜静二嫂亲爸是在教育局，所以提前拿到了她的分数，姜静今年考了290分，说是分数线消息也不准，不知道到底是三百分，还是280分。” 柳意跟着叹了口气。 总分五百分，能考上三百分的就是人中龙凤了，要不然今年报考了五百七八十万考生，共和国哪儿有那么多大学容纳呢。 像是姜静这个，分数不高不低，正正好卡在这的，还真是为难了。 姜家不一会，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好几次，大多数都是知道分数出来了，关心唐翘呢。 一上午家里乱糟糟的，唐翘不可能没知觉，把手头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下楼来问个究竟了。 楼下俩人面面相觑，表情都透着些许的不自在，后来刘云霞还是在她刨根问底下，一咬牙，跟她全盘托出，“唐翘，一会不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紧张，着急，你还怀着孩子呢知道不，今年考不好，明年咱们再来，妈养的起你。” 唐翘本来没事的，被他们一惊一乍的态度弄得怪紧张。 坐了下来，握着拳头道，“放心吧妈，我没事，您有啥话就跟我说。” 刘云霞点点头，见她气定神闲的，心一横，“其实也没什么，刚刚你大伯娘那打来电话了，说是……” “咚咚咚……” 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炮仗声打断。 话头被打断，几个人都顿住了话头，刘云霞听着这声音是自家院子里的，面上透着不解，跟柳意对视一眼后匆匆起身，打算去看个究竟。 她们掀开门帘，推开门打算出去的功夫，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迎面对上的是亲家母冻得发红的鼻子。 “亲家，外面是怎么回事啊？” 她身边还跟着个年龄差不多的老头，这都挺眼生的，见了她也不说话，只笑着，弄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唐翘她婆婆，大喜事啊，俺们家唐翘，考了四百四十多分，全市头一名啊，这不，村长知道这消息后，跟俺们队上吹唱班一起来给你家报喜了！” 她嗓门那么大，唐翘在屋子里听的一清二楚，她拍了下脑袋，对了，她的高考分数今天要出来！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前面，刚站定身子，手就被人拉住了，她娘喜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边说着她有出息，边拉着她手跟同村的人吹嘘着，“我家娃儿打小就聪明，我知道我家孩子将来肯定有大出息，所以督促着她学习，你们回去也抓紧孩子的学习，没准几年后也能培养出来一个大学生。” 唐翘打断了她喋喋不休，拉着她慌张询问，“娘，我大姐呢，她考了多少？” 第四百九十八章开导 “你姐她那笨脑袋，没你考得好，只考了三百三十多分。” 村长可说了，别小看闺女只比别人多一百分，这一百分，就能甩过全国少说五百万人，五百万啊！ 高分不易拿，四百多分的高分更是不容易。 想起来这路上收到的羡慕眼神，她心底就美的厉害呢。 唐翘听完这个回答，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继续提着那口气，三百三十分，满分五百分，听的不错，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谁知道这成绩是好还是坏？ 她还在愣神。 屋子里的俩人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震在原地了，柳意木然的扭着脑袋，看了下唐翘，又看了下好友，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唐翘考的不好，还不让我过来，怕是打击了她，四百四十分，这还叫……不好？” 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刘云霞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说真的，她也蒙圈啊。 唐翘当时是那表现……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态了，虽然有点懊恼当时影响了她考试状态的在考场呕吐的那个姑娘，但在知道她成绩后，那点不快也彻底消散了。 “唐翘太聪明了，亲家母，你教育的好啊。”这场合，这情形，不努力的恭维那干啥。 人群里，将这一幕完全尽收眼底的婆媳俩，互相对视了一眼，冯燕萍惴惴不安的看了眼婆婆，见她表情石化，自己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妈，那咱们还要进去吗？” 本来打算是来打听对方儿媳妇高考分数的。 但现在，谁知道碰到了这么一出。 对方的村长都来了，这消息肯定不是假的了。 这会上前，不是自讨苦吃是啥？ “去，去个屁啊，快回去别丢人现眼了。” 婆媳俩意见高度统一，做好决定后，俩人灰溜溜的逃走了。 鞭炮声响完，刘云霞赶紧迎着人进去，这些人要是在古代，那就是衙门来给状元郎家报信的官差，可得好吃好喝的招呼着呢。 冬天也没什么好东西。 把秋天存着的柿饼，南瓜子，山楂片都摆出来招呼人了，又打了个电话，把正在别处下象棋的老伴儿找回来，让他赶紧招呼人。 村长这会与有荣焉，村子里考出了一个状元郎，还是十年高考后的第一个，这可是有历史价值的。 这会见到她了，作为看着她一路成长变得优秀起来的长辈，难得开口询问了下关于未来她的打算。 唐翘也没什么打断。 上辈子学习的是数学专业，兼修物理，这辈子她想有个跟上辈子不大一样的选择，不过这还是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唐翘，你这个成绩，差不多都可以上首都那几个好的大学了，我虽然不知道别人考多少，但是教育局那边亲自打的电话，说是你全市第一。” 俩人在这谈论着，周围不少人偷偷地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唐翘知道考试完，选学校，选专业都是摆在面前必须要做出的选择，但她先前已经有了主意了，“我想去省城那边上学。” 村长有点诧异。 “你这……太浪费了。” 唐翘这辈子就不是什么胸有大志的人，考试得了高分，也是因为先前有过知识储备加上提前复习的缘故，她要是简单一个人了，可能会为了理想抱负去追求更好更高的学府。 但是现在……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村长见她不吭声，以为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她，叹了口气，“这事你还是跟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吧，对了唐翘，你高考成绩出来，估计这两天闲不下来了，提前有个准备吧。” 他们来这的目的也达到了，人家一家估计还要分享这个喜悦呢。 大湾沟的村民，不顾姜家人的挽留，执意回去。 临走前只嘱咐她有时间了回村子里一趟，跟家里考试失败的孩子们讲一下学习方法，再鼓励一下，都不是什么过分难为人的要求，唐翘全都都应下来了。 姜家儿媳妇考试考了四百多分，并且成了全市考试成绩最好的那个，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大院。 唐翘面对大家或是恭维或是羡慕的眼神，心底倒是没起多少波澜，她一个人在楼上默默地修改着自己的故事情节，昨天郭贵山打电话来的时候，说是已经让人帮忙弄着音乐，现在服装什么的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让她不要那么焦虑，着急。 现在家里来客人了，唐翘下楼去招呼招呼，人走后，她就自己在屋子里忙活。 没多大会，房门被人敲响了。 “门没关，进来吧。” 她还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时候，陈昂端着一小碗的热牛奶进来了，毕竟身高还不行，这会端着大碗上来摇摇晃晃的，唐翘瞥见这个后吓了一跳，赶紧从他手里接过，放到书桌上。 “你怎么来送奶了？奶奶呢？下次你可不能这样了，碗这么烫，你还这么小，要是受伤了该咋办。” 陈昂看了下她桌子上满满的文稿，眼底透着股复杂的光，最后忍不住了，才询问她，“我听奶奶跟别人说，你考了第一名，别人都很高兴，但是我爷爷为啥说，以后学什么，都不要去上学呢？” 唐翘停下了喝奶的动作，拉了个椅子让他坐在自己对面。 让他跟自己视线差不多的时候，认真问道，“那你后来去幼儿园，还考了一百分，你有勉强自己吗？” 陈昂摇摇头，“我知道奶奶喜欢学习好的娃，我见她接我放学的时候，跟人说过，羡慕他家孩子学习好，我不想让奶奶失望。” 唐翘摸了摸他脑袋，别看现在他暂时在自家被领养，但说真的，自己跟姜迟并没有对这个孩子付出过多的精力跟关怀，他的生活几乎都是婆婆在管。 第四百九十九章保护 他跟婆婆的关系很好，估计是在成年的岁月里，很少遇到了这种温柔的女性，所以他对刘云霞的感情，超过了正常的祖孙。 自己婆婆只是客气的跟人恭维，就被这孩子记在心里，从而努力得到满分，让她开心，唐翘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了。 “过世的爷爷说过的话，还有现在的奶奶说的话，你都很认真的想过，但是俩人的话都是互相矛盾的，所以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不对？” 陈昂点点头。 唐翘叹了口气，他跟那个老者相依为命，自然是见多了身为学者所遭受的苦难，她有点心疼，“爷爷跟奶奶的话，其实都没有错，爷爷遭受过一些不好的事，他害怕你将来也会跟他一个下场，所以才这么劝诫你，奶奶也没错，奶奶觉得只有学习好，将来才能有不一样的选择，不一样的人生，当时才会那么对你说。” “那我该听谁的呢？” “谁的话对你来说，都只是个参考意见，陈昂，我知道你早慧，大人说的话你都明白，其实不论我现在说什么，也只是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给你提了不成熟的建议而已，你自己是个独立的个体，可以不受别人主观情绪的影响思考可以判断，你觉得呢？” “我，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烦恼的捏着手指头。 “你还小呐，肯定不知道，这样，你走一步，思考一步好不好？等你有独立的思考能力，不论你做出什么判断，我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我保证，奶奶也不会对你失望的。” 现在国内情况渐渐在好转，等他长大，有独立思考能力，国内的氛围又不一样了。 那会给他创造的好条件，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陈昂小小的脑袋抬起，眼眸明亮，“恩恩，我以后自己一定能想明白，但是现在我只是想好好学习，让奶奶开心。”小小孩童脑袋里一直纠结他的难题解决了，他眉头舒展了几分。 蹦下椅子，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又停下了脚步。 对上唐翘不解的眸子，他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唐翘询问他。 “我，我想跟你坦诚一件事……”以前自己做错事，为了留在姜家，制造的那起木头‘滚落’事件。 他以前一直想说，但是鼓不起勇气，也害怕姜家不要他，但现在他觉得，犯错了不可怕，一直没勇气承认错误才是最可怕的。 对上她鼓励的眸子，陈昂一五一十的把上次的陷阱跟意图说了出来。 他紧张的低着头，等着预料中的责备。 却不料，屋子许久都没声音。 战战兢兢的抬头，对上的就是小唐阿姨含笑的眸子，“小唐阿姨，我错了。” 唐翘知道，这一刻，以前所有的不安跟芥蒂，全都烟消云散，这事在把他从那个恋童癖人家带回来的当晚，姜迟就已经跟她说过了，她一直一直，都在等着他的道歉跟坦白。 现在，终于等到了。 她摸了摸惶恐不安的孩子脑袋，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嗯，我原谅你了。” 他猛地抬头。 唐翘含笑道，“我也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在当时那么危险的时候，用小小的身躯替我挡住了危险。” “可我……”陈昂焦急开口。 唐翘摇摇头，“那都不重要，过去都过去了，现在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像当时保护我一样，保护我肚子里的弟弟或是妹妹好不好？” 她拉着他手，覆在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上。 陈昂使劲，使劲的点着头。 被他这么一打断，也没继续修改的心思了，正巧这会有本家亲戚要见她，唐翘整理了下心情，下楼招呼客人了，等客人走光，大姐跟姜静也来找她了。 姜静进门就把人抱住了，一个劲的夸她厉害。 姜大嫂一家见闺女这幅模样，也挺不好意思，岁数比人大三岁呢，人一点都不稳重。 假意训斥了她两句，换来姜静撅起来的嘴角。 “妈，不是我不淡定，你知道我那玩的不错的几个同学，这次考试最高的才二百一，要不是考前唐翘给我们押题训练，我八成也是二百分左右。” 唐翘押题也太准了吧！ 尤其是数学，几乎没有一个类型估算错误的。 高考拼的除了运气就是心态，一分之差可能就会跟好的大学失之交臂。 姜大嫂有点被她吓着，“真的假的？侄媳妇就这么厉害？” 刘云霞今个一点不谦虚，拿着写着她分数的字条给她看，“别的咱不夸，你看数学，那可是满分呢！” 唐翘语文扣分最多，作文方面写的太飘，分数大多数都扣在那的。 姜老大夫妻俩对视一眼，心道跟老三一家关系走的近点，果然是有好处的，大孙子被人救了一命，闺女又被她拉拔起来了，人这一辈子，为的不都是儿女子孙？ “那你这分数危险不？”等只有三个人的时候，唐翘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姜静心比较大，来三叔家之前去她以前老师家打听了下。 “我老师说，现在分数线具体多少，上面的领导还在讨论，我这290不是少十分就是多十分，不过这也没关系，要是咱们省不要我，我就报考别的省去，反正我这分数一定能上的了的。” 至于先前老师说过的，再复习一年，她是完全不带考虑的。 今年是沾了唐翘的光才能吊车尾，等让她自己复习，没准明年考的还不如今年好呢。 唐翘听完她的意思，跟着点头，“复习下来变故太多，压力也大，今年没考上的还有明年的新生，以前的老学生一起参加，人数只多不少，能走的了就走。” 她这了解了，后又问大姐的意思。 她微微摇头，说不出个具体来，原本她眸足着劲，想着只是如何摆脱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而且，考试前她也没想过自己能考上，她荒废了这么多年，只最近突击了大半年这怎么可能。 第五百章血迹 她想了许多，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考上了会怎么办。 去哪里上学，该学什么专业，参加工作想参加什么方向的，在考试成绩结束之后，纷至沓来。 她脑袋都大了起来。 唐翘见她这模样也不再追问下去了，“报考学校跟专业估计还有两天空闲时间，你别的不要忙活了，先把这事考虑一下。” 唐菊如释重负。 这边正说话的时候，姜迟父子回来了。 姜山刚进门就被一片附和声恭维，他知道唐翘的好成绩后，自然也是高兴异常，第一次没掩饰好情绪，拍了拍她肩膀，连声说好样的。 姜迟就淡定多了，拿着写有她成绩的字条来回翻看了好几遍，最后才朝她伸出了大拇指。 晚上肯定要一起热闹热闹，姜家地方小，好消息也来的突然，家里这么多亲戚朋友都过来了，做饭准备东西明显时间是来不及的，后来合计了一下，上次程阑请客的那个饭店不错，刘云霞夫妻商量了一下，打算去那招呼客人。 吃饱喝足，热闹之后，已经是夜里八点了，镇子上住的人回去还方便点，但她姐回去就困难了，毕竟还有几十里山路呢，也亏得唐翘提前打扫过院子跟房间，不然还没法住呢。 夫妻俩把唐菊送到了小院。 唐菊催促着俩人，“快回去吧，天太冷了。” 唐翘点点头，“姐，我跟你说的你也多考虑着点，你的成绩肯定是过分数线的，选个好专业要紧，但更要紧的是看你自己的兴趣爱好。” “嗯，知道，你别啰嗦了。”送走了俩人，她背靠在墙上，她要选择什么？ 兴趣跟爱好，这真的是难住了她。 夜里的凉意没有给她太多的灵感，除了冷没别的感觉，跺跺脚打算回去的时候，刚刚靠过的院门，此时不轻不重的响起了敲打声。 “是唐翘吗？”她以为是唐翘夫妻有啥话忘了交代，所以去而复返，不过一个姑娘家独居，她也长了个心眼，并没有马上开门。 唐翘的声音没有出现。 另外一道可以压低的男声，从外面传来。 “是我，唐菊开门。” 院门马上被人打开，唐菊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王大哥？” 门外站着的可不是提着行礼，风尘仆仆的王梁？ “你怎么回来了？你也没在信里面说啊。” 俩人通信已经有些时候了，上次收到信还是高考前，他没有透露一丝丝要回来的消息。 王梁脸上黑乎乎的，额头还有没好利索的血痂，只不过夜色太浓，看不真切而已。 他傻笑的看着唐菊把自己手上的行李接过，“知道你高考成绩出来了，正巧我有个短假，所以就回来看看。” 其实事情远不止这样，最近西南那边边境不大安生，他这次归队后，估计就要跟部队去西南了，这是他入伍以来第一次要真的上战场。 但是这些话，不能跟他们说。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唐菊把人迎进院子的功夫，问出心底的疑惑。 “我早早就下车了，回来路上打算去饭店吃点东西填吧下肚子正巧看到了你，知道你们是去庆祝了，就没上前打扰，等着你们吃完，跟着过来的。” 他又真挚的补充了句，“唐菊，祝贺你了。” 俩人进了院子，巷子拐角出现了俩人，唐翘拍了下自己男人，毫不掩饰表达了下自己的崇拜，刚刚吃完饭他们来送她姐的时候，姜迟就偷偷跟自己说，后面有人跟踪。 唐翘自己一点感觉都没，笑他太大惊小怪。 后来还是他不服输，硬拉着自己在这守了会，才知道人家没错。 果然是后面有人跟着的。 都是从部队里出来的，这点警觉都没有，那不是白瞎了他兵王的称号了吗。 回去路上，唐翘是被他背着回去的。 唐翘有点胡思乱想，“你说这么晚了，我那未来姐夫肯定不会再回村去了，要是让他在那呆着，孤男寡女的，我是真的不放心，不行，我得回去，你把我送回去，自个回去吧。” 姜迟见她不安稳的作怪，双手稍稍用力扣住了她腿。 “你这是杞人忧天。” 跟王梁打交道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对方是什么性子，自己也有所了解，“你要相信军人的品格。” “我是相信啊，可是那不是有先例在吗，我不大放心。” 只是无意一说，但俩人不约而同都想起来当初在玉米地里的疯狂，一时间都有点哑口无言。 “那啥，我肯定是多想了，哈哈，爸妈还在家等着咱们呢，回，回吧。” 王梁确实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就算她这没别人，也有其余的屋子，但也没开口让人为难，说了几句家常话就带着包裹去招待所，唐菊送走了他，想着临走时候，他跟自己说，愿意等，也愿意支付她大学的费用时，心口暖暖的。 以前她咋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可怜的狠呢？ 这会想想关心她，照顾她的人这么多，不该钻牛角尖的。 唐翘这边回去也没闲着，回去后把稿子再次做了下修改，这次修改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等着郭贵山下面的人排演出来，她们去看看，开会提意见就好。 心下的重担落下，夜里被丈夫抱着，睡得无比安稳。 她这睡得安稳，有几波人却不大平静，好几个人背着行礼带着眼镜，千里迢迢的奔往这个平静安稳的小镇上。 省城里的某医院，护工刚端着一盆水进去，就被人接了过来，她看着面前眼圈泛黑的姑娘，低声道，“苏小姐，您也在这守了一天多了，该回去休息了，不然等您哥哥过来了要心疼的。” 第五百零一章后门 苏家男人几乎算得上是开国功臣，下面几个儿子，几个孙子，也是在为新共和国付出不少努力的，这家老太太这几年身子越发不好，也是刚找到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心情好了，身子才慢慢恢复。 这姑娘也孝顺，来到医院后照顾老太太可上心了。 苏雅棋摇摇头，把毛巾投到水里，拧干后给带着老年斑的老者擦手，擦脸。 等擦完了一遍才低声道，“阿姨，这么多年都是您照顾着我奶奶，这就跟我长辈没区别，我还没谢谢您呢，哪儿能担的上您一声小姐呢，往后您不要喊我雅琪，要不就喊我苏同志。” 护工阿姨点点头，心底越发觉得这姑娘不错。 等给老人擦洗好之后，送走了护工，她在椅子上坐着，不知道让七个做的事做成了没，前段时间她也参加了高考，但明显成绩不行。 她重生前也只有小学水平，后来90年代在南方纺织厂干活，就算是比旁人多活了一辈子，她那点知识储备却没多大提升，现在得了苏家娇小姐的身份，往后前途肯定光明。 但她也知道，不论自己往后爬的职位多高，没学历都会成硬伤。 所以她想去上大学。 她的知识储备是肯定考不上的，但苏家开国功臣，走个后门来让她上学，这不困难啊。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把手被人打开。 七哥苏学平进来了，她急慌慌起身，他伸出食指朝自己比划出个嘘的动作，蹑手蹑脚过去，看着他把果篮放桌子上，又招手示意自己跟着出去。 七哥现在是在省文化局工作，跟教育局的人认识不少，前段时间自己就是跟他说的。 苏学平人高高瘦瘦，戴着眼镜，估计是出生在军人家庭的缘故，他文质彬彬表面里，带着几分文人不具备的英气。 苏家上面十个哥哥，哪个对她都不错，只不过表达的方式都不同而已。 他现在估计就该跟自己说结果了。 “七哥……”她期期艾艾的开口。 苏学平见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上她满是希冀的目光为难道，“没有办成，你的情况有点特殊，虽然说这几年流落在外，错过了教育的机会，但是现在大部分人都是这种情况……” 全国高考差不多五百七十万人，录取的人数才大概三十万。 她要是走后门进去了，无疑是要挤掉人家另外一个学生的名额。 这事不是这么干的。 苏雅棋捏着衣角，老半天才嗯了声，男人也有点心疼她，五叔五婶走的早，她孤苦长大，现在连想上大学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你别担心，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半年后的夏天还有一次考试，那次咱们好好准备，这半年来，我让你十哥还有三嫂给你补课，咱慢慢来。” 她勉强笑了下。 她这个只有小学文凭的人，就算补上三年，都不可能考上大学，更何况，她又不是个学习的脑子！ 不过她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七哥这路不好走，只能走其它哥哥的路子，审时度势后，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正打算进去的时候，男人又有点不忍心。 “对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个星光剧本，我已经让剧团去排练了，我找了几个人大家都觉得故事写的挺好，有希望能夺奖，半个月后咱们比赛，到时候家里人都会去看的。” “爷爷也会去？” 苏雅棋眸子亮晶晶的。 男人这会眼底才闪现出一抹宠溺的光芒，他点了点头，“都会去的，所以别气馁，加油！” 她身上就算没有发光点，家里人都会挖掘出来，更何况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到时候全家一定都会去看她的作品。 送走了七哥，她重新回屋子去，坐在椅子上松了口气，今天坏消息是有，但好歹还是有个好消息的，上次的领养任务失败，扣除了她双倍的系统分数，这让她惶恐不已。 她不是苏家的人，这个身份，也是靠着系统分数值，来获得的。 但这都是假的。 是系统做的手脚，迷惑了苏家跟苏家知道实情的人，其实他们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完全是系统给他们的暗示而已，当她分数高的时候，他们就会对这个深信不疑，但如果不断的降低的话，原先蒙蔽过他们的消息，也会渐渐水落石出。 苏家的男人们各个都精明。 如果分数一旦低了，那现在的一切一切，都会成一个泡影的。 这次的任务就是得到比赛的第一，成功的话，会得到三十分，如果失败，还是双倍的分数赔偿。 她从来不怀疑自己会失败。 九十年代电视什么的都已经很普及了，但是她平时看的也只是那些琼瑶剧跟四大名著之类的，这些不是已经出现就是跟国情不符，她不敢搬出来。 话剧那一类，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接触过。 至于星光的问世…… 她是故意从系统那作弊，知道明年这个故事才会被搬上舞台，也会获得空前绝后的成功，所以才拿来说是自己的创作。 她可是听老太太说过，她故去的小儿子，小儿媳妇都非常非常优秀，她如果不表现的优秀点，怎么可能来让他们信服！ 苏学平下了楼，看了眼奶奶的病房，戴上帽子离开了。 这次他要去拜访一个人，一个可能会让妹妹有机会上学的人。 冬天的夜降临的非常快，此时刚过五点，落日挂在光秃秃的树梢上，凭空添了几分萧瑟，他裹着围巾往回走的时候，还有背布袋书包蹦蹦跳跳撞上来的小孩子。 街上此时步履匆匆，都是下班着急回家的人。 他挠挠头，钻进了小院里。 第五百零二章羞愧 临山路旁边这个小院是岳父岳母住的地方，岳父本事大，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就去执行秘密任务，几乎是常年在外，这也是最近几年才回来去教学了。 也是因为他这些年做出的突出贡献，才使得妻儿在最动乱的那几年，没有出任何事。 他媳妇文惠平时跟岳丈在一个在大学里教书，一个在高中教习，家里龙凤胎都是岳母帮着照顾的。 他这些年跟媳妇工作忙，对孩子跟老人都有些歉疚，想到一会开口要说的事，他站在小院儿外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后来还是儿子出门捡球见到他，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才唤回他的理智。 “姥姥，姥爷，妈，爸爸回来啦！”五岁的孩子正是上房揭瓦的时候，儿子的叫声吸引来了闺女，俩人一左一右挂在他腿上，让他动弹不得。 文惠今个下课早，这会听到儿女动静声系着围裙出来了，见到他，秀气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欢喜，“不是说今个要去奶奶那守夜？怎么回来了？” 夫妻俩工作忙，聚少离多的，一家能和和美美的吃上一顿饭，就满足的不行。 “老八说今个夜里替我，我就回来陪陪你们了。”实际回来的目的是跟岳父讨个人情。 这会他还在组织着语言，为难啊，蹲下身子把闺女抱起来，放在臂弯里颠了下，“笑笑宝贝想爸爸了吗？” 软乎乎香喷喷的小女娃在他脸上香了几口，“想爸爸，也想太爷爷，太奶奶。” 他儿子一身泥点子也在地上叫着，“我也想太爷爷，太奶奶！”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进去了。 高效昌这会正在窗台上剪着蒜苗，笨手笨脚的模样让老伴十分不耐烦，把他手里剪到夺过，没好气道，“你剪就剪吧，还非要从根上剪，非得把我蒜苗剪死才行呢？” 冬天花盆里载蒜，放到暖气片上，每天浇水过几天就能吃点鲜的蒜苗。 自个男人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一点生活常识都没。 她这抱怨，男人也不敢跟她争论，背着手走了。 他出屋子，正好跟苏学平一家撞个正着，见到女婿他高兴的拍了下他肩膀，“等你小子好长时间了，来来来，跟我下一盘棋，手痒的不行。” 高文惠把闺女过来，温柔道，“去吧。” 翁婿俩下了几盘棋，高效昌看他心绪不宁的，把棋子放下，缓声问道，“有心事？” 他这个女婿平时有啥表情都摆在脸上的。 男人有点迟疑，后来还是点了点头，把为难的话说了出来，“爸，我也知道这事挺让您为难的，但是我这个妹妹，您也知道，打小就过的苦，要是她只是我妹妹这一个身份，我也不能厚着脸皮来找您，实在是……您前段时间见我给您看的星光了吧？这就是她写的，我觉得，多少也该给她个机会。” 老者头发大半已经花白，女婿家的事，他多少也清楚些，估计女婿是实在没法子，才朝自己开口，他最近两年才从研究院退下来，发挥余热来大学教习。 学校的领导是他以前的助手，如果他开口，这个面子还是有的。 但是…… “学平啊，你知道不知道，我当年是最早一批在国外留学的？” 苏老七听媳妇说过，但是他不知道岳父好端端的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老人见他不解，推给他一杯茶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他年轻那会是在美国芝加哥大学获得的博士学位，毕业后留校，专门从事研究工作，这个性格文静，做事稳当的东方少年，很快就获得同事跟领导的喜欢，那时候，他在欧美很多著名杂志上发表过重要论文的。 那会，正是新中国成立之初，美国那边的有人邀请他在华盛顿工作，但他那会满是一腔报效国家的决心，怎么可能答应，那会欧美国家实行的各方面封锁，那些爱国青年想回来难啊。 苏老七自然清楚那段历史。 新中国刚刚成立，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中美关系很是紧张，那两年，几乎所有申请回国的都被拒绝了。 “我后来就去英国驻美领事馆提出申请去香港，那会私下里大家都商量着，可以从香港返回内陆，好实现我们的理想抱负，但是英国领事馆也拒发入境签证。” 那段记忆太深刻了，以至于这么多年，他都忘不了当时的煎熬跟痛苦。 “最后我是怎么回来的呢？我有个同学是瑞典的，他知道我的状况，请我去瑞典玩，在那待上一段时间，从瑞典大使馆弄得签证，然后才能回来。 “我那会登上轮船，横渡太平洋，那会在海上漂泊，我晕船啊，同行好几个人，大家也都吐得面色发黄，但是我们还是熬过来了，你知道靠的是什么吗？” “爸，我知道错了。”他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 岳父说这个他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学术是严谨伟大，从来都不许弄虚作假，当初他们那么费尽心思漂洋过海，就是为了建设新中国，这教育资源多么紧缺，怎么能为了自家的亏钱，来剥夺其余的爱国青年报效国家的决心？ 学业上的，学术上的，不许弄虚作假，这是底线。 他当年遭受了太多，所以不想让别人失去了同样的抱负跟理想。 “你清楚就好，学平，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希望你明白，你家的亏欠不该是你纵容对方的理由，你明白吗？” 苏学平使劲点了点头。 丈夫从里面垂头丧气的出来了，翁婿俩谈论了什么，高文惠没去打听，但是她知道，丈夫要是想说的话，肯定会跟她说，不说的话，她问也没意思。 这也是她作为女人的聪明之处。 第五百零三章抢人啦 她成长过程里，几乎没有爸爸的身影，都是母亲操劳着，孝顺爷奶，照顾她跟弟弟，要是换成旁人，仗着这么大功劳肯定要骑在丈夫头上，动不动就拿过去来压他。 但妈妈不是。 她很包容父亲，体谅父亲的不易，这也是为何父亲回来这么几年，从来不跟母亲顶嘴的缘故。 女人聪明了，日子才过得顺畅。 她帮着妈妈把今个做好的东坡肉跟饺子端上了桌，正准备喊父亲吃饭，客厅电话响了，闺女笑笑去接电话了，不一会就奶声奶气喊着外公外公。 高效昌从屋子里出来，从女儿手里接过了电话。 “嗯，是我，什么？成绩出来了？” “满分？真的假的？” “老邓头已经出发了？哎，票呢，票准备出来了没？” 一屋子人看着他拿着电话焦急的不已，也跟着担心起来，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挂了，他深吸口气转身回屋收拾衣服去了。 老太太跟了进去，问他干啥去。 高效昌边收拾边解释，“你记得上次我们破解密码那回吗？一个小姑娘把我们都没解出来的密码都解了出来。” 他妻子点点头，这事她记得很清楚，自家男人从来都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但那次回来后，就不停地对她说一个小姑娘很有天分，是快学习数学的好料子。 “这次那丫头考了全市的状元，估计省里都没她分数高，我那次回来后就跟人说了她的事儿，我们学校想把她招过来，可你也知道，咱们省城的大学有好几个，谁不是求贤若渴？ 而且今年第一次恢复高考，那些老家伙们盯的狠呢，看到一个人才就巴不得收进来，那姑娘那会解密码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其它学校的人在呢，这会都过去抢人了。” 他们也是苦啊，首都那几个顶尖学府的是不愁人招的，每次报考人一大堆。 但是他们也是想掐尖呢。 老伙计跟他说了，首都几个好大学这会都开始动起来了，那丫头考的状元就足够吸引人了，要是被那些老家伙们知道还有那天赋，不挣破头皮来抢？ 他随意收拾了东西，准备了粮票后打算出去，高文惠把人拦住，着急道，“爸，你再怎么着急也得把饭给吃了吧？” 早年一直研究，他胃不好，饮食一旦不规律就会胃疼。 “不吃了不吃了，再吃好苗子就被人挖走了。” 他拎着他行李袋要出去。 “回来！吃了饭再走，一把年纪了，给孩子们做个榜样吧，你俩腿走过去多长时间？一会让小苏打个电话，找个车送你去车站不更快？” 高文惠见已经打算推门而出的亲爹，这会灰溜溜的又再回来了。 唐翘这几天难得休息，在家闲着没事，就想跟婆婆学习一下织毛衣，先前她恋爱的时候，就打算给姜迟织个毛衣的，但手笨，好几个月时间，毛衣渐渐变成马甲，马甲变成围脖，围脖变手套，手套又变成护耳。 反正她没弄好。 这次下定决心，要给姜迟织个围脖的。 她婆婆最近打算给她未出世的宝贝孙孙做虎头鞋，听唐翘有这心意，高兴地要教她，婆媳俩一个教一个学，气氛倒还挺融洽，正热闹着呢，姜山热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刘云霞停下手里的活，有点疑惑。 自家男人咋突然这么兴奋呢。 刚起身的功夫，男人带着三男人进来了，她起身要跟人打招呼，那三人就快步上前跟她握手，“您好，您就是姜山同志的爱人，唐翘同志的婆婆吧？” 这人这么热络热情，刘云霞自个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她还是伸手回应人家。 这些人不请自来，刘云霞自然迷糊，不过没等她问自家男人，那个事先跟他握手的男人就开口解释了，“刘同志你好，我是赵光荣的远房表弟，知道我表哥跟你们关系不错，就想着走个后门。 唐翘同志想必也知道自己成绩了吧？是这样的，她先前的事呢，我们也有所了解，我们是x市工学院招生办的，想着这个好苗子不能埋没了，所以就过来问问，是不是有兴趣去我们学校念大学呢？” 第一次碰到这事，夫妻俩都有点蒙圈。 都是军人家庭，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是谁，就连唐翘此时自己都愣住了，x市工学院，前身是53年创建于黑江哈市的军事工程学院，简称是哈军工。 后来学校主体南迁，是现在的工学院。 可能现在外人不大清楚这个学校是什么，但是在78年之后，学校名字会改为国防科技大学，那含金量就可太高了。 眼下，唐翘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人会来自家，朝她发出橄榄枝。 “我……”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她的身上，唐翘一时间还有些手足无措。 后来还是对方看出了唐翘的惊慌，马上打着哈哈说，不着急马上给答案，他们这可以仔细的给她解释一下，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姜山赶紧让媳妇去烧水，泡茶。 那些人刚开口，院子里又是响动，门被人敲响，姜迟带着几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进来了。 刘云霞探头问儿子怎么回事。 “我回来的时候见他们打听咱家，就带回来了，说是找唐翘的。” 两拨人打扮跟行头都差不多，刚进屋就戒备的敌视着对方。 “你们是……” “我们是首都x大学的，唐翘同志，首先恭喜你在高考中取得的优异成绩，我们觉得，像你这种优秀学生，就该到好的学府，接受更加专业先进的知识。” 得，又来一个抢人的了。 唐翘一时间成了香饽饽，现在大院里哪个人不拿她当榜样来教育家里的孩子们？ 放了成绩这几天，姜家的大门都快要被踩平了。 第五百零四章操心 每天几乎都有人过来，现在上大学，最诱惑人的就是拿毕业后的安定工作，好几拨人挖唐翘，用的也是这个说辞，好多橄榄枝抛来，唐翘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先是陌生人过来，后来就是熟人来了。 靳老爷子跟着另外一个比较面熟的老者都找来了，相对于先前那几个，这些熟人要占不少优势，唐翘就跟个浮萍似得，不停摇摆，后来还是她公公说给时间让他们商量商量，这才把人暂时劝走。 当然，说是一家子商量只是对外人的说辞而已，他们也只能提个意见啥的，关键还要唐翘自己做主。 姜迟端过来一杯牛奶给她，见她紧缩眉头的模样，有点心疼，她想起今个靳老来时说过的话，跟着做了个提议，“高老那人年轻时候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曾参与过不少秘密活动，上次那事你知道，我就不细举例了。 如果你不是很喜欢当他学生，靳老不是说了吗？还有好些老教授，都是参与过当年卫星上天活动的，还有俩老教授是专门从事偏微风方程跟数学物理这种目前国内数学薄弱领域。” 姜迟没有忘记当初带唐翘去解密码时，她用的数学理论，以及当初解出来密文时候，她欢呼雀跃的模样。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他知道，自己爱人是喜欢数学的，不然也不会在高考时候，数学考了满分。 刘云霞是不懂什么方程，积分的，她只知道儿媳妇是有大本事，将来可以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怕她思想压力太重，也跟着道，“唐翘，你放心大胆的选啊，爱上啥上啥，别担心地方远近，你爸他早退了，我现在也是返聘，随时能抽身，陈昂年纪也小，到哪上学不是上？到时候你去哪儿上学，咱们一家就搬到哪儿陪你。” 唐翘感动的不行。 因为当时报考是在村子里报名，交到公社那边，所以这次填报志愿的时候，也得去公社教育办公室找到文教助理员拿到报考志愿表才行。 先前姜静二嫂去的时候，已经帮着唐翘姐妹拿回来了。 报名时间还有几天，还能让她考虑一下。 姜静的分数在本省是走不到什么好的学校，跟分数线差十分，一家子商量了下，让她报考了隔壁省份一个师范大学，她自己倒也无所谓，就跟她二嫂似得，毕业后去个教育局或者是学校里面当个老师都可以。 夜里唐翘刚刚护肤完了钻到被窝，再过几分钟孩子爸该上来做胎教了，前段时间看完军事题材之类的书后，这会换成了三十六计，过几天还要读四大名著。 用他的话来说，是为了让孩子贯通古今，博闻强识。 唐翘最近倒挺享受这夫妻之间的小活动，增加感情嘛。 她这正等着男人呢，听到楼下有声音传来。 正疑惑的功夫，男人上来了，打开柜子翻出了俩被子要出去，唐翘肯定问他是怎么回事啊，姜迟犹豫了片刻，估计知道瞒不过了，大概跟她解释了下。 “铁蛋白天跟着岳母出去串门，几个小孩子趁着大人不注意偷摸摸在院子里玩，后来铁蛋跌到鱼坑里了。”唐翘表情一下子变了。 农村人家，都习惯在家院子里挖一个小坑当鱼塘，平时去捞了鱼啥的，小点的就直接扔到大坑里，再扔点菜叶子之类的东西养着，想吃的话可以捞大点的鱼吃。 那水池子最起码两米多高，三米多宽，铁蛋那身高要是栽进去了，这不得溺水啊。 猜的她就要紧张激动，姜迟赶紧拍着她后背，“你别自己吓唬自己，那池子大冬天的都结上冰了，要不是先前那有孩子不懂事砸了个裂缝，铁蛋调皮上去滑冰，也不会出事，不过冰窟窿不大，加上那些小孩子报信及时，没有出啥意外。” 唐翘心还在砰砰跳。 “那你好端端的拿被子干啥？” “虽然说回去给他洗澡换衣服了，但小孩子嘛骨子弱，再加上又受惊了，这夜里不就发烧了？”在村子里诊所喂了点退烧药，没用，夜里又烧了起来。 这才把人送到医院。 孩子那边发热没退下，怕成肺炎，先在医院住上一晚，打着点滴观察观察。 “医院那边住院，还得办手续，租被褥，大晚上的，那边负责人也找不到，只能先来咱家借个了。” 男人解释完了，唐翘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嘴里嘀咕着，这小子太不省事了，我一定要抓住他好好教训一顿，又抬头问着，“楼下是我哥来了？” “嗯。”姜迟点了点头，“他骑车带着岳母过来的，这会借了被褥就得回去呢。” 唐翘催他快下去，人走到门口时候又拦住他，“姜哥哥。” 往往她用这种甜腻的声音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代表她这是有所求了，姜迟也能明白她的心意，叹了口气，“我先给大舅哥送下去东西，你收拾好了，穿的厚点，我带你过去。” 大半夜的，他是不想让人去的，但不让她去，八成这丫头晚上也得惦记着。 “老公你最好了。”亲了他一大口后，在屋子里把睡衣脱了，胡乱的往身上套着棉袄。 唐建国说了谢谢后就走了，唐翘这会也下楼去了，刘云霞见她要出门，喊住了她，给她套上自个男人早年厚厚的军大衣，把围巾耳套啥的都武装上，又不放心的交代自己儿子。 “唐翘这会怀孕了，路上骑车慢点，手电筒带上，照顾好媳妇儿啊。” 看着俩人走远了，她才不放心的回家。 姜山说她瞎操心。 女人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呢，不想跟你说话，你就当你甩手掌柜吧。” 姜山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五百零五章急病 夫妻俩到了医院，姜迟把车子停好，又把裹得跟个球似得唐翘给抱了下来，唐翘大大的眼眸在灯泡晕黄的光芒下，十分漂亮，此时大大的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满是心疼。 她摘下口罩，把他手攥到手心里呵着热气，“老公辛苦了。” “好了，进去吧。”在公共场合姜迟还是挺害羞，没多大会就收回了自己手。 俩人进去后跟护士打听了下他们，知道在二楼后又赶上了上去，这会铁蛋抽泣的在张来弟怀里睡着了，她抱着他，不敢动弹，生怕孩子滚针了。 “怎么在脑门上输液了？” 见他脸蛋红的跟个苹果似得，唐翘心疼的不行。 张来弟责备了她几句，意思是大冷天怀着身子过来干啥，说了两句又埋怨姜迟，觉得他太惯着唐翘了。 “娘，你说他干啥，我要真不过来了夜里才睡不安稳呢。”看着他在睡梦中都忍不住啜泣着，唐翘心疼的捏了捏他小手。 “你可别动他，刚哄着睡过去，刚刚过来时候，人大夫说他小手太肉，没法下针，这才弄到脑门上，你把他折腾醒了，又得哭老大一阵，别滚针了。” 唐翘赶紧收回来作怪的手指头。 夫妻俩在这呆了会，又跟她说了些话，一点多的时候，唐翘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唐家人催促着她快点回去。 唐翘怀孕后贪睡，这个点不睡确实是难为她了。 她自个斤两自己清楚，留了五十多块，说是白天再过来后跟姜迟回去了。 回到家，婆婆听到动静出来问了几句，知道没事也跟着松了口气，催促唐翘快点回去睡觉。 第二天清早，她清醒后，姜迟正好去医院送饭回来，告诉她铁蛋已经退烧了，下午再输液温度不高的话就能回去了，她跟着松了口气。 中午时候到医院，碰到了她姐，前两天高考分数出来，未来姐夫也回来了，她知道俩人重聚难得，也就没打扰，今个碰上面了，唐翘还想问问她到底想好报啥专业呢。 “姐……”唐翘远远跟她打招呼。 唐菊见到她也跟着小跑过来，正在为姐妹情感动之际，突然被她焦急的抓住了胳膊，“唐翘，你来的时候见有人抱着铁蛋出去了没？” 唐翘连连摇头，随之很快她抓住她话里的含义，“啥意思？铁蛋不见了？” 在医院里还会被人拐走？ “你娘带他下楼找大夫量体温的时候路过了厕所，就把铁蛋放到外面的椅子上，让他安稳的等她一会，没想到只是三五分钟的时间，出来就不见了他！” “那先别急，这个时间段，估计不可能把孩子抱走，姐，你先守住大门，我去打个电话，找姜迟过来！” “好，你快点！” 姐俩分工合作，各自行动。 谁知唐翘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呢，身后有人叫她，转身看着，原来是铁蛋被个大夫抱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个面生的男人，唐菊先一步把铁蛋抢过来，二话不说就打他屁股。 “你咋一点不让人省心呢！以前跟你说多少次不许乱跑，你都忘了？” 铁蛋也知道错了，被打的屁股痛，伸手向唐翘，想要求救，唐翘故意装作没看到，侧过了脸。 后来还是那个大夫看他可怜，帮他说话。 “其实不怪孩子，是这位同志看他一个人在长椅上坐着，以为他走失了，问他家人是谁，小孩子嘛，说也说不清楚，只指着厕所方向，这个好心人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出来，就把孩子抱到我们医生办公室了。” 没多大功夫就听到家属喊着孩子丢了，这才知道是一出乌龙。 大夫解释完了，国字脸男人脸上的歉意更浓，“这事是我考虑不周，跟孩子没关系，你们就别怪孩子了。” 人家都说对不起了，再加上本意是好的，她们也不能硬抓着不放，唐翘把铁蛋抱在怀里后，亲了亲他含着眼泪的眼角，这才跟人说没关系，顺带道了声谢。 “先回去吧，咱妈还不知急成啥样儿呢。”唐翘催促着她姐。 唐菊点点头，俩人再次跟男人打了招呼，抱着孩子走了。 倒是吕长东，此时看着姐俩儿的背影，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抱着铁蛋回到病房外面，张来弟看着孩子失而复得，痛哭流涕的，欣喜之余，铁蛋免不了又受了一顿排头。 唐翘趁这机会训斥了她娘几句，孩子还小，也没自我分辨意识，监护人就得多点心眼，做好判断，比如今天吧，就算是觉得周围环境安全，也不能放他一人在那。 看孩子就必须要保证孩子时刻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如果有事或者是不能照看好他，也起码要把人送到一个信得过的人手里。 张来弟抱着孩子，跟铁蛋一样低头听着训斥，她心里是知道错的，只嘴硬没承认罢了。 唐翘也心疼她劳累之余受到了惊吓，及时把话头顿住，没继续说下去。 昨晚她娘担心铁蛋病情，一晚没阖眼，这会她们来了，主动带着孩子去输液，也好让她在病床上休息休息。 抱着铁蛋量完体温，唐翘胳膊有点麻，把她递给了唐菊，看她熟练的哄着他入睡，唐翘问了下眼下她打算报考什么学校。 “你打算报考哪个？”唐菊反问她。 提起这个，唐翘眉头皱起，“我还真是发愁，按理说我现在报考哪个学校都行，但我这会又迷茫了，不知道该报什么专业好。” “地方呢？” 唐翘略微沉吟，“我先前打算的是省城，但是这会也在迷惑中，姐，你呢？” “你在哪，我就在哪。”唐菊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 唐翘惊的咬到自己舌头，咽了口唾沫，惊讶道，“姐，我没想到你对我感情这么深。” 第五百零六章扒裤子 唐菊白了她一眼，“你别多想，我就是怕你闯祸，霍霍了别人。” 其实有些事，没必要跟唐翘说明白，她破天荒的考上大学，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惊讶，回老家的这些日子，她也跟继母做好交易了，上大学可以，但是必须得跟唐翘在一处。 倒不是她觉得姐妹俩在一块有个伴好，而是不放心唐翘大着肚子在外面。 她学业毕业最起码要四年吧，这四年她还带着孩子，自己怎么能放心？ 她倒是想自私的去照顾唐翘，但家里老头怎么办。 张来弟思来想去，最后想出了这个法子。 她也打算好了，唐菊要不同意，自己就不出钱，老头闹也不管用，她不会动摇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唐菊肯定要同意的，就算后娘不开口，自己也是有这个打算。 矫情点说，自己也不放心她。 说来也奇怪，一年之前要是有人说她会为唐翘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打死她都不信。 可这会，抛开交易，抛开钱财这些外在因素，她是心甘情愿陪着唐翘去陌生的城市。 不止是因为唐翘帮助她，让她有个新的人生，而是发自内心深思熟虑之后为了家人而下定的决心。 但是这些不能跟她说。 铁蛋哭累了，这会已经睡着了，她看着唐翘在一边盘算着手指头盘算，“我要是选择首都那边的话，你的分数是够的，要是选择省城的话，也是绰绰有余，我们一起到大学里，平时有课就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出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至于选择什么专业，我觉得姜静选的不错，当个老师也行，姐，你要不也选个师范？” 唐菊摇摇头，“我当老师是误人子弟的。” 唐翘想了下她的性子，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那咱们回去再慢慢商量，靳老这两天回来了，我觉得咱们可以抽空去拜访一下人家，看看他能不能给咱们提个什么建议的。” 人家见多识广，又跟孙老一样在省城里返聘当了教授，现在肯定比她们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唐菊点点头。 谈论的差不多了，瞥见铁蛋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静悄悄的睡着，同时噤声，又悄悄把人抱着送回了病房。 怀孕后尿频的厉害，唐菊她姐这会已经去打水了，她自己往茅厕去。 不过说来也巧，竟然在这地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是兰莺，她又是几天没见到她了。 三两下抽起裤子，喊她名字。 赵兰莺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唐翘，拉着她出了厕所，热络的打好招呼之后，又问她来医院怎么了，是不是她肚子不舒服。 唐翘把铁蛋生病，自己来医院看他的事说了下。 赵兰莺松口气之余又劝她注意身子，别累坏了。 唐翘正准备问她怎么在上班时间过来了时，赵兰莺拍了下自己脑袋，懊恼不已，“看我这记性，我险些把那人忘了，我来这是带人看病的，你没事吧？没事咱们边走边说。” 这些日子全局上下都在忙活闹得沸沸扬扬的失踪案，那些失踪的大多数都是智力有问题，或者是身体有缺陷的，其实不止是他们这片，市里，其它镇子上都有这种情况。 上面高度重视，社会群众又盯着这呢，久久没有破案，民间议论纷纷，怕群众对公安失去了公信力，大家这些日子眸足劲来搜集证据呢。 她说的这个，唐翘自然也清楚，前两天她因为这个还跟姜迟生过一次气呢。 “你今个这么高兴，难道说，是事情有了转机？”唐翘惊喜万分。 小伙伴没有明说，但对她点了下头，露出一副你很棒的表情。 唐翘也挺高兴，虽然自己男人不再那个岗位上了，但为之付出的心血不少，如果现在他听到有好消息，肯定会比自己还要开心。 涉及到案件具体详细内容，兰莺不能跟她细谈，只模糊的说了几句自己目前知道的情况。 边说边交谈，几步远的功夫，俩人就走到一处病房外。 “大夫，大夫，送我来的那个小公安呢？人去哪儿了？你找她过来，我有话跟她说，还有我跟你说，我现在还是个童子身，你就算是大夫都不能扒我裤子，给我打针，你看了我屁股就对我负责，你想想你能不能负这个责任。” 里面内容这么劲爆，没多久就引起好些病人围观。 小护士们脸皮薄，被他这么无赖的耍着，当时就捂着脸跑出来了。 “叶二狗，你他娘的又在耍无赖了是吧？铁门铁窗铁锁链的日子没过够瘾，想再重温一次是吧？”赵兰莺进去就吼着他。 二狗，这名字挺熟。 唐翘望去，见到那标志性的小山羊胡，也乐了。 这不是上次把彭国胜拉下水的那个神棍？ 他们去公安局里做笔供的时候，曾见到过这仁兄，当时跟那个有点戾气的道士在一块，拆台拆的十分利索，当时要不是他背后反水，公安们也不能那么快的把人定罪。 兰莺说的案情有进展，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唐翘跨进屋子，见兰莺把椅子拖到他跟前，掏出纸笔开始质问他说的报案是什么意思。 唐翘一开始只是想听两耳朵，回去了也好跟男人说一下，毕竟他一直关心着嘛，听他的意思是，他当初因为犯的事轻，加上及时救下了那小孩，又提供了公安很多证据，功过相抵，只拘留了一个月就放出来了，本来以为他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谁知道这才几天功夫，又哭哭啼啼的跑来说是要报案。 他咋就这么招坏人喜欢？ 兰莺也是这么说的。 第五百零七章危急 谁知道他也委屈上了，“我本来是想要好好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但这会工作哪儿好找啊，后来我山穷水尽的时候，碰到有人在跟残疾人说，可以提供给他们一个不错的工作，工资不菲，减轻他们家里人的负担，我听了能不高兴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所以我才毛遂自荐了。” 唐翘头疼的摸了摸脑袋。 叶二狗这人也是真的倒霉，好不容易刚从那个火坑跳出来，又马不停蹄，欢呼雀跃的跳到了另外一个坑里。 她听姜迟这些日子的调查，也明白这些人八成就是用高薪来蛊惑那些残疾人，从而把人拐走的。 谁知道作案过程中被他撞见不说，而且他还跟个傻子似得自投罗网，人家能不把他也给弄走吗。 接下来就是事情最重要的地方了。 他委屈的要开口，却被外面的吵吵声打断。 兰莺打算去外面看一下情况，却被叶二狗拉住了，他眉毛抖着，嘴唇也跟着抖着，“别，别出去，他们是那伙人，他们知道我逃跑了，特意来抓我回去的，不能露面，要是被抓到，我肯定会被打断腿，还会被锁到煤矿里，再也见不到天日。” 是的，把那些残疾人拐走的，正是这些黑煤矿的人。 这些人是盘踞在当地的恶势力，百姓们的利益跟他们紧紧绑在一起，所以对他们的行径，很多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没有人想动他们，但是，这些黑煤矿的领导们，总是可以一次次的化险为夷。 外面走廊的吵闹的声音越发的近了，这些人也不知道找了什么理由，竟然在公共场所，挨个屋子的查人，赵兰莺眉头皱起，看了下快把自己制服给抓扯的男人，又看了下唐翘。 “唐翘，你这个时候不适合在这待着，快点出去。” 唐翘这会还真不能这么走了，自己这会出去不能全身而退，而且欲盖弥彰更会引得人怀疑，自己危险不说，还加快了兰莺暴露的速度。 再说她害怕，赵兰莺就不怕了？她也是跟自己年岁差不多，却因为身上穿的制服，要承担起不该面对的危险。 “你一个人顶不住，我不能自己走，这样，我有个法子。” 五分钟后，赵兰莺扶着唐翘急慌慌的出去，赵兰莺面带慌乱，大喊着大夫。 俩女的搀扶着从那些高个男人中间走过，唐翘孕肚明显，那些人也没丝毫的怀疑。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涌入了先前她们出来的病房。 赵兰莺搀扶着唐翘下了楼，先前蹒跚的步伐早就不见，俩人绕到她们先前病房的楼下，见叶二狗还在半空吊着，催促着他快些跳下来。 镇上卫生院统共就那么几层高，她们刚呆的屋子又是二楼。 刚刚唐翘急中生智，把床单撕扯把他挂在楼外暂时躲避，还好那些人没发现。 “我，我不敢。”男人扒在水管子上，紧紧闭眼，就是不肯把他腰上的绳结打开。 这人可真怂，二楼本来距离地面也就三米多高，她用床单绑着，床单也有一米多高，这么算下来就一米五高的地面，他都不敢往下跳，这不是怂蛋是啥。 “有人开窗户了，兰莺，咱们快去躲躲吧，叶同志，很感谢你提供的线索，你放心，在你腿断之前，我们会把你救出来的。”唐翘低声喊了几句后，假意要走。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男人掉下来了。 叶二狗顾不得揉自己的腿，一瘸一拐的追上了俩人，“快，快走！” 唐翘本意是想把人送到公安局，可转念一想，她们能想到的，别人怎么可能想不到？没准现在好些人就守在到公安局的必经之路，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兰莺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大冬天的都急出一身的汗来。 “要不，先回家去？到家打个电话，让我同事来接我们。”大院门口有人站岗值班，特别安全，那些人再怎么造次也不敢往那冲。 “也行，不过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唐翘点了点头。 俩人刚合计完，就听到楼上有人喊着，他在那！ 不好，这是被人发现了。 跑，是跑不过那些人的。 也是她运气好，这节骨眼上，碰到有大夫拿着钥匙要去保卫科那归还，她灵机一动，见那还是个老熟人，快步上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夺过了钥匙，跟他说了句借用。 而后飞快的打开车门，示意他们快点上车。 车子引擎响起，也正好是那些人追来的时候，唐翘猛踩油门，直冲冲的朝着那些人冲撞而去。 “哎，这是公家的东西，你们几个姑娘……”那大夫气急败坏的喊着。 “问我干啥，我哪儿认识。” “哎，哎，过分了，来人，来人啊。” 唐翘开着车子绝尘而去，赵兰莺有点自责，她工作危险在参加工作第一天她就做好准备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唐翘给卷入进来的。 “要不，你现在停车，然后下去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些人不认识你，估计不会找你麻烦。” 赵兰莺话音刚落，叶二狗就凄厉的叫了起来，“不要啊公安同志，她走了，咱俩就完了！” 这丫头明显看着就不是会开车的主，自己也不会，俩人凑到一块，这不等着被人抓吗。 唐翘点头，“他说的没错，不过后面那个被抓就抓了，我不管，也不心疼，可你是我朋友，我不能放任你不管。” 叶二狗目瞪口呆。 赵兰莺感动的眼眶都红了，随机朝身后那个哭啼啼的男人喊着，“你还哭啥，还不快点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 他擦了眼泪，委屈巴巴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地点，周边状况，对方人数多少，这些他了解到的，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第五百零八章飙车 “这些日子，好像是有个地下矿井出事故了，死了不少人，我也是到那才知道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我想逃，但逃不出啊，后来我知道那些头头眼底乌青，知道他们也睡不好，所以就拿我的老本行来骗人，说是有不甘的恶灵缠着他们，所以他们才让我出来准备做法的东西。” 那些人干的是这种行当，就算是暂时相信了他的话，想要图个心安，也不可能完全放心的让他离开他们的视线。 他出去准备行头时，找了几个人跟着，也亏得他机灵，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溜了，还找到了公安，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唐翘以前开的都是自动挡，手动的难免要有点生疏，好在开了一会后找到感觉了，即使医院这车车身笨重，零件老化，她也能开的稳当。 不过凡事都不能太过高兴，几乎她稍稍把车子放慢的时候，后面就传来轮胎摩擦地面传来的剧烈声响。 叶二狗刚刚落下的心，这会再度吊起。 他捂着胸口，结结巴巴惶恐不安道，“追上来了，他们追上来了，他们竟然开着车追上来了！” “你能闭嘴了吗！”赵兰莺此时比他更紧张，看着那些人不断的拉短距离，手心已经都是冷汗了。 她这会心底满是自责，心里闪现的唯一念头是不能拖累唐翘，不能让她有危险。 她打小跟在姜大哥屁股后面长大，自然知道他是啥性子。 那么冰冷的性子碰到唐翘都能化成绕指柔，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爱意，如果自己让她受点伤，或者是意外，姜大哥该是咋样的心疼啊。 但是，就算此时她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也不敢说丧气话影响到唐翘。 好在唐翘心理素质过硬，此时此刻情形这么危机，她表情愣是不变，赵兰莺双手交叉，握在胸口，不断地祈祷各路神仙，看在她打小没做出过啥伤天害理事儿的份上，让她们转危为安吧。 这时候小镇上正是下班高峰时间，狭小的马路上大多数都是穿着中山装或是工作服下班回来的工人，唐翘笨重的车身行驶在路上，不出意外的扬起阵阵灰尘以及路人不满的呵责声。 唐翘从后视镜看着那辆黑色的车子在屁股后面紧追不舍，心底多少起了点焦急，比车技，她倒不怕，就怕这些人狗急跳墙了，撞了路人就不好了。 只是这条路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此时路人太多，回去就显得困难重重。 姜迟这会正跟徐念峰几个走访群众呢，小本本记录了些内容后，就隐约听到街头那传来的汽车引擎震耳欲聋的发动声，他们合上本子，循声望去。 那为首的车子此时老远距离就不断在按喇叭，路上的人早早就躲避了。 那车子开的飞速，底盘的车轱辘都要被司机开的飞起。 从他们的位置看，能看到坐在驾驶位的上的司机紧抿着嘴唇，气定神闲的模样。 美人开车本就足够吸引眼神了，再加上此时对方神色坚定，更是平添了几分魅力。 车子在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群里，以高超的技术穿过。 等他们抬头看向车里情况时，就只有扬起的灰尘以及惊鸿一瞥的侧颜。 此情此景，怎会不吸起路人的讨论？ 车子几乎是漂移着从姜迟面前划过的。 两个车子屁股追着屁股，就这么在众人或是惊艳或是埋怨的口吻中呼啸离去。 “这年头女的都会开车了？开的还这么迅速？”等车子引擎声消失后，徐念峰才发出一声感慨。 姜迟低下头，合上本子，不知想了什么，但几乎瞬间功夫，他就猛地抬头，难得说了句脏话，“妈的，那是我媳妇！” 怪不得刚刚见到的那人那么面熟，怪不得他那会那么欣赏，那车上司机，分明是该在家安胎的妻子！ 姜迟把本子往人怀里一扔，长腿挎上自行车，飞速的往前追赶。 这一切，唐翘一无所知。 此时她被人挑衅的，也起了斗志，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比牢固，她这会已经改变了方向，家是不能回了，但是往村子里走的路，自己可熟的很。 车轱辘滑过，扬起阵阵尘土。 叶二狗在后面坐着，这会整个身子已经快要贴到玻璃上了，他先前还敢睁着眼看前面的路况，直到现在到了这偏颠簸的土路上，看着周围的小道越来越窄，她没命的往断崖似得方向开车时，就已经绝望的闭上眼了。 坐着她的车，叶二狗觉得，他现在就算被那些人抓走了，也比现在马上要送命强。 “怕吗？”唐翘打量着后面的车，没移视线，问着兰莺。 赵兰莺正在努力稳定自己身子，好不乱摇身子，闻言笑了下，一点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但跟好友有了这么一次的经历，真是不枉费活了一辈子。 她扬头大喊，“不怕！” 唐翘笑了笑，告诫道，“抓好。” “哎哎，前面没路了姑娘，你咋不踩刹车啊！”叶二狗没想到睁开眼的一瞬间，见到的就是这种场景，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喊着，唐翘却没理会他，还是踩着油门不断往前冲。 唐翘额头溢出了汗珠，她死死的盯着前面，察觉到后面的车追着她而来，丝毫没有刹车的意图，嘴角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此时是在直线行驶，她拉手刹，方向打满，踩住了离合，挂上了一档，就在赵兰莺闭上眼不敢再看，叶二狗声嘶力竭喊着要死的当口，深踩油门，车尾甩出，方向打方向盘，继续加油门。 车子似乎是承受不住此次操作，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那颗树前当做弯道，使劲打转了方向盘！ 第五百零九章救助 车轱辘要散架了一般发出难以负重的声音，车轱辘抓着地，笨重的车身在那节骨眼上转了方向，他们震动了几下，在方才那次吓死人的当口，车子已经转了方向，回到了正常路面。 只可惜后面跟着的车子，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整个车子已经冲向七八米高的岸堤里。 车子落地砸在冰面裸露的河床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唐翘踩下了刹车，停下了车子。 刚才她完全是在赌，好在她赌赢了。 她经常往返在镇子跟大湾沟，对这些路况自然是再熟悉不过，这河床平时下雨的时候，还要离着路面高三四米，更何况此时是冬季，水位下沉，河面都已经见底了。 就算河床上有那么点水，因为冬季寒冷缘故，也结上了冰，他们此时栽下去，人就算不死，也得重伤，更何况车子受损，他们怎么着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了。 唐翘只稍微看了下杰作，就上车了，她现在隐约有点不安，这些人这么拼命，还开着车来追他们，背后的势力该有多大，牵扯的该有多深呐？ 叶二狗如果不是侥幸碰到了兰莺，被抓回去，十有八九也得成了残疾。 正想问叶二狗点细节问题，就见他这会才刚反应过来似得，拉开车门，弯着身子在呕吐着。 “你没事吧？”唐翘有点不忍，替他拍着后背，男人这会吐得更厉害了。 等他吐得差不多的时候，唐翘催促着俩人上车，这只解决了一波，怕就怕他们还有后手，还有同伙，这会要先走为上，谁知刚要发动车子，就听到身后自行车铃铛的声响。 坏了，难道对方帮手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正准备上车逃亡的当口，熟悉的叫声从后面传来，唐翘跟赵兰莺循声望去，只见姜迟骑着自行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漂移到她们跟前。 喊住了她们后，才跨下自行车。 这会脸色潮红，汗水从下巴落下，大冬天的出这么多汗，他这刚刚该多拼命呐。 不过他的到来，还是让俩姑娘面上透出喜色，姜迟来了救兵来了，哈哈，看谁还敢捣乱作祟。 唐翘雀跃的上前，打算跟姜迟撒娇，好控诉一下刚才情况是多么惊心动魄，以及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是多么的英勇威武， 却不料刚投入到他怀里，撒娇的话还没说出口呢，这人就强硬的拉开了俩人距离。 兰莺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这个曾经的领导啊，面皮还是这么薄。 他走到路牙边上，探头往下看了翻，那车头已经扁了，里面的人也不知道是晕厥过去还是咋的，半晌没有一个人爬出来，姜迟浓眉紧皱，打算下去。 唐翘赶紧抓住了他的袖子，说着危险。 姜迟额头青筋跳动，他所有的关心担心都被主人愤怒压了下去，点了下她脑门，压着脾气道，“你还知道危险？知道的话为什么大白天的要跟人在路上飙车？唐翘你能耐了啊，不是我亲眼看到，我还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谁能知道他当时不受控制的心情？ 而且现在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姜迟觉得自己此时天灵盖像有人在拿着锤子不断敲击。 他口里的焦急自然是瞒不过唐翘的，她叹了口气，示意兰莺来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证明她们这次举动完全是合理合法，而且完全是出自保护自身利益的前提下。 姜迟平静下来的面容上，带着越来越多的错愕情绪。 他盯着瑟瑟发抖，吐得连苦胆都要出来的叶二狗，问他里面的情况是不是属实。 叶二狗扶着腰，点头如捣蒜，属实，太属实了，他完全可以证明一个字的偏差都没。 不过就算如此，面前的人也不能不救治，他看了下唐翘，捏了捏她手心，脑子里想着对策，这边并不安全，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唐翘开车回家，打电话给公安局搬救兵，保护叶二狗这个知情人。 可是碰到刚刚的危险，他害怕了。 回去的路上她要是再碰到点危险咋办。 可这边是案发现场，不能不保护，就算对方是犯罪分子，也得当场救助。 他虽然已经不在公安局了，但责任感却没丢。 两头为难。 好在没为难多久，十几分钟后，徐念安也骑着车子过来了，算是解了他眼下的困境， 让他在这先看着犯罪现场，他自己则是把人送回家。 回去路上是姜迟在开着车，唐翘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系着安全带，小心翼翼的瞥了下男人表情，想说点啥吧，略微有点心虚。 回家之路倒是挺安全，车子停在大门口，唐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往家走。 喊住我啊，叫住我啊，不行训斥我一顿也行啊，别这么淡定的一言不发成不。 得，姜迟肯定是生气了，虽说当时那阵事干事逼到那份上了，但那危险啊。 到了大门那时还是不忍心往回扭了个头，这次对上姜迟担忧的目光，这人果然是面冷心热。 唐翘心底开了花，打蛇上棍笑眯眯道，“我跟孩子在家等你，今晚咱们讲红色娘子军哈。”胎教不能断，前几天兵书讲完，这几天正在讲红色革命故事呢。 姜迟揉着额头，到底是破功了，“乖乖在家等我，不许出门了。” 唐翘点头如捣蒜。 赵兰莺本意是想跟姜迟走的，她还在上班，得执行公务不是？可叶二狗吓破了胆，抱着她小腿肚子说啥都不让人走。 后来合计了下，让她留下保护证人，顺带的打电话搬救兵，这么一来才把她给留在这。 姜迟走了。 唐翘默默地询问系统，这次活动会不会有危险，但系统装死，不论怎么怎么询问，它都不露一点口风。 唐翘死心了，后来摸着肚子问它孩子是否安好。 第五百一十章叫板 刚刚她那么激动，怕孩子受到影响，这次系统倒很快给了回答，说一切正常。 兰莺打了电话，很快就有人来了，来人大多数都是熟人，来之前先是朝唐翘点了点头，而后带走了叶二狗。 唐翘知道事情紧急，没有过多的跟人客套，但她敏感的察觉到，每个公安脸上都带有严肃的神情，腰上那块也鼓鼓的，看来是配上了家伙。 整个镇子的氛围突然紧张了起来。 姜迟第一天夜里回来的很晚，他到家的时候，唐翘已经睡下了。 第二天早起家里连他人影都没见，他倒是牢牢的遵守着跟自己的约定，在不上班的日子里，不许夜宿在外。 与此同时，黑乎乎，似乎永远都不可能见到天日的煤矿里，突然传出响亮的号子声，狭小的顶壁亮起了小小的灯泡，接着就是男人呵斥的声音传来。 一个年轻的五大三粗的男人，弯着腰钻进了矿洞里。 他手里拿着个鞭子，谁动作不够麻利，那鞭子就跟长眼似得甩在了对方的身上。 最近几个下矿的，年轻点的，还会反抗一下，那些下来年头久的，早在这一复一日地狱般的生活里，丧失了斗志，跟行尸走肉似得拿着睡觉边的箩筐，铁锹，开始干活。 小头头想起昨晚开会时的内容，就烦躁的不行。 他们干这些营生已经七八年了，先前劳工都是从外地找的，那些人都是些聋哑人，加上出门介绍信比较难得，他们家人着急也没办法。 加上拉来的人比较分散，所以没造成什么影响。 但最近两年煤矿下陷跟山体塌陷的情况时有发生，也死了好几个人，所以一时间，人手就短缺了。 出去外地找人，目标明显，动静太大，他们也就放弃了这手法，想着就近来找些人来弥补空缺，反正就是十来个人，也引不起多大的轰动。 但谁知道，昨个夜里竟然跑脱了一个人？这人出去了，想必那些公安不会坐以待毙。 愁啊。 要知道这些年因为不用给人发工资，奴役着这些残疾人，加上上面有人照顾着，每年可以创造多少惊人的财富！ 现在要是有人知道了他们的大本营，真的来查的话。 不堪设想。 越想越烦躁，拿着鞭子甩在一个干活慢腾腾的老头身上，男人摔在地上，这些蝼蚁臣服在脚下的这种优越感，让他心底产生了奇异的快感。 鞭子眼瞅着马上要甩下去了。 突然，黑乎乎的矿洞里，一个高大的身子扑了过来，替老头挡住了这一鞭子。 “你是啥东西？！敢跟我叫板了？”小头头觉得威严被人挑战，马上又是一鞭子甩过来。 脸蛋黑乎乎的男人，似乎不会说话，只埋头在地上，露出同样黑而健硕的身材，沉默的跟他抵抗着。 “六哥，六哥。”一个缺了两截腿的男人趴在他面前说着好话，“这小子脑袋不好使，不会说话，就只会吃，家里人养不起了这才被带进来，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一般计较呢。” 小头头眯着眼看他，眼底带着冷然。 男人虽然害怕，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巴结，“您看，您打那几下自己受累不说，要把人打坏了咋办，当然他命贱这不值得费心，可不也耽误您挣钱了嘛！” 一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把人打死了，外面风声这么紧，也不好再抓人回来，行吧，给个台阶他就下吧。 “行，给你个面子，你们几个干活吧” 男人看他们的目光跟看蝼蚁似得，轻视临走前甩了下鞭子，“你们乖乖的还能给你们口饭吃，要是不安稳，存了别的念头了，小心自己那条小命！” 放完狠话，听到外面有人在叫他。 估计又是讨论怎么应对公安要是上门的话，要怎么应对了。 他多少有点不耐烦，在这监工的，大多数都是他们一个村的，村子里都拧成了一根绳，会给他们保驾护航，那些公安啥的，还没过来，就已经有人拦下了。 也不知道他们害怕啥。 他呸了一口走了。 矿洞里的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把那高个男人扶起，低声说着他干啥要强出头，这会得罪了男人，往后他肯定要给他穿小鞋，折磨他的。 男人没吭声，只老实的起身，把地上散落的铁锹全都收在筐子里，沉默的干起了活。 周围几个残疾人叹了口气，他们倒是忘了，这男人只是个傻大个，脑子却是个傻的。 等他们各自忙起了手边的活时，脸蛋泛黑，神色木然的男人，眉头才稍微抖动了几分，龟孙下鞭子也太狠了，他后背肯定破了，肉体的疼痛倒是轻的，只是不知道他手下的那些人，会不会找到他做的记号，留下的讯息。 虽然掌握了证据，但是搜捕之路要比他们想象的要困难的多，叶二狗能清楚的说明那个环境如何，里面的人员多少，具体头目是谁，却不能告知具体的方位。 他出来的时候都是被人蒙着眼睛的。 坐在小汽车上，他根本不知道那车到底开了多久，途径了什么地方。 这边矿业资源丰富，周围不管是村落还是集体单位，都有数不清的矿产资源，以及外人不知道的不符合规定的黑煤矿，这样一来困难就多的去了。 这些唐翘都不知道罢了。 她回来的时候，家里还是空荡荡的，倒是陈昂听到声音跑出来了，手里正在剥大白菜呢。 “就你一人吗？奶奶呢？” 陈昂说起话来条理清晰，“奶奶去外面借鞋样子了，说要给我做棉鞋，爷爷出去遛弯了，小姜叔叔没回来。” 唐翘哦了声，准备出门，见他小小年纪没出去玩，而是在家剥白菜帮忙有点心疼，拿了自己落在家的稿件后征求他的意见，“我们的新话剧要彩排了，不知道陈小同志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看话剧？” 第五百一十一章服装争议 他这么点的年纪正是活泼烂漫呢，但因为先前遭遇跟家庭因素，他比旁人沉闷了许多。 此时面对唐翘的邀请，他眸子里是感兴趣的，但眸子里带着迟疑，明显是害怕给唐翘添乱。 她说了下没关系，又真挚的邀请了小娃一遍，他放下白菜飞快跑出去，嘴里还不忘说道，“我去跟奶奶说一下，奶奶同意了我就去。” 刘云霞不可能不同意的。 三分钟后，一老一少一道回来。 见儿媳妇愿意带他出去见世面，她也高兴，给孩子穿上新棉袄新衣服，又给他带好围脖手套，边忙活着，边嘱咐着，“出去了，不许调皮，不要惹事，好好照顾你小唐阿姨知道吗？” 陈昂小脸一副老成模样，连连点头。 收拾好他，刘云霞又跟唐翘说，她辛苦了。 唐翘摇摇头，“妈，等正式上演了，我请你第一场就去看。” 一老一少被她哄得高高兴兴的。 唐翘牵着陈昂的小手出去了。 一个话剧的问世是要经过很多准备的，她剧本只是其中一环，道具跟衣服，还有其它音乐灯光什么的，也都得跟故事想吻合，这次他们开会内容就是关于衣服。 上次红色信鸽是建国之前，背景复杂，人物繁多，衣服造型自然也多了，旗袍，西服，长衫之类的都准备了，也都融合着，但是现在这个故事，其实说起来也是七零年代初期。 讲述的是一个关于奋斗，付出，奉献，知识，爱情，科技在内的种种因素的大时代。 衣服就比较复杂了。 她到的时候，里面正在如火如荼的争论着呢。 “你以为这是头二十多年前苏联风盛行啊，那会是，电台里放的是苏联歌曲，图书馆摆着的苏联文学，军人身上穿的是苏军的斜纹布套头衫，戴着的是苏军的船型帽。” 唐翘朝着陈昂嘘了下，仔细的听着里面的争论。 他们这会争论的是人家衣服的问题了，有的人主张弄成列宁服，女同志弄成布拉吉，但有的人不同意这个提议，正据理力争的争执着。 唐翘有点理解这个时代的审美了。 在头二十来年前，从政治经济体质建设到文化社会生活，方方面面都能找到苏联的影子，那会大家都喊着一个口号那就是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苏联人吃的是牛奶面包，住的是明亮宽敞的公寓，看的是优美高雅的芭蕾，总之苏联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年轻父母会给孩子起一个好听的俄罗斯名字。 唱的是《喀秋莎》、《俄罗斯郊外的晚上》朗诵的是高尔基的海燕，年轻人的偶像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保尔柯察金。 她有点理解那些女同志提议说，结婚场景服装准备成列宁装，这无疑也是受到那段时间影响，就连现在村子里结婚，好多新人都还以穿列宁装为荣呢。 “唐翘同志，你来了？”那些人争论的热火朝天时，魏光亮瞅见了偶像来了，紧忙起身跟她打着招呼，也有女同志逗着陈昂。 大家要听她的意见。 唐翘略微沉吟，而后道，“我觉得列宁装布拉吉都不错，我以前看《青年近卫军》的柳芭，《夏伯阳》里面的夏伯阳，《乡村女教师》里的瓦里瓦拉，他们的衣服都很精神漂亮。” 这是赞同服装上面要借鉴苏联那边的了？有几个年轻人表情都不大好看。 “不过，唐翘话锋一转，我也知道大家担心的是什么，现在的国情变了，中速交恶，现在服装上面全都借鉴苏联，怕被有心人利用，觉得我们是苏修。” “对呀，对呀。”几个人跟着附和起来。 他们担心的就是这个，怕被竞争对手以这个攻击他们，到时候因为衣服坏事了，谁能服气啊。 “要不，咱们把衣服稍微改一下，弄得创新又好看，这不就成了？”衣服样式款式那么多，哪里只凭着一款就来断定借鉴了别的国家的？ 还涉及到政治立场，这也太荒唐了些。 “我觉得上次我们旗袍那个样式就挺好，要不，咱们这次跟上次一样，把衣服交给唐同志？” 讨论的好好地，突然砸下了一个大任务，唐翘有点回不过神来，还是陈昂扯了扯她衣服，提醒了她呢。 “这个，我怕是不能胜任啊。”唐翘面带犹豫，打算拒绝，自己怀孕呢，她还打算要好好放松放松，迎接新年。 “唐同志您就不要谦虚了，这人物都是由您创作的，每个人的性格特性没人比您更清楚，上次的服装不是经过您手，弄得很成功吗？” 郭贵山同样面带期盼。 “钱的事，你不要操心，这次市里专门拨款了，加上上几次我们的剧团演出，得的奖金也不少，所以在报酬上，绝对不会亏待……”唐翘拒绝的话，在他的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里，消声儿了。 钱啊，咳咳，这还让人怎么拒绝嘛！ 陈昂这会又扯了扯自己衣裳，唐翘弯腰低头，他小声的在耳边提醒着，“小唐阿姨您忘了？这几天唐菊阿姨正在小饭店给人打工挣钱呢。” 唐翘咋能不知道。 上大学的费用，国家会承担一部分，但路费生活费跟其他的费用，还是要自己负担，她姐是个脾气倔强的人，不愿意伸手要钱，这几天又是给人当服务员，又是给人看车子打工挣钱呢。 她有自己的骄傲跟自尊，唐翘不能打破，只能在她辛苦之余，多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身子。 眼下，被陈昂提醒，她脑袋大概有个想法了。 “那成吧，既然大家都这么信任我，我也不会让大家失望，我先回去琢磨琢磨吧。” 大家拍手一致赞成。 唐翘带着陈昂回到家，竟然见到了姜迟在客厅的椅子上坐着，自从上次自己莽撞开车之后，俩人白天还没碰过面呢，事都还没解决完，男人咋回来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想姜迟啦！ 陈昂到家后乖巧的就进屋去了，唐翘把钥匙，背包，水杯之类的负累全都扔在了椅子上，跟个乳燕似得一股脑的扑到爱人的怀里。 姜迟正在看着这几天总结的线索呢，察觉到面前有人过来，条件反射般的抬头伸手。 第五百一十二章提建议 回过神的时候，那人已经坐在自己腿上，他刚说了一个字，那娇软的身子就窜入他怀里，搂住了自己脖子。 唐翘有点担心男人秋后算账，这会准备好好讨好男人，手指在人脖子上划过，嘴里还娇滴滴的喊着姜哥哥。 姜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面红耳赤道，“瞎叫什么。” 唐翘扒开他的手，笑着他，“爸妈都在柳阿姨家呢，我都看见了，姜哥哥家里没人，你干啥假正经啊。”说完又捧着他那颗大脑袋，啵的一下亲他。 姜迟也被亲的发蒙，回过神后赶紧把人制止住，还未开口，就听得厨房那传来别人尴尬的咳嗽声。 唐翘如遭雷劈，姜迟则是扶着她起身，估计是已经接受了现实，略带尴尬的朝长者道，“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唐翘也认出来在自家的人是谁了。 是兰莺的爹，县长赵振江同志。 赵振江今个过来本来就是赵姜迟商量些事的，他不过是口渴去厨房倒了杯热水，谁知道会撞到这一幕，到说实话，是自己打扰了人家小夫妻。 他也努力营造出一副我什么都没见到的坦然模样，笑道，“是我打扰了，对了唐翘，先前兰莺说了你救了她，我还没跟你道谢呢。” 唐翘这会脑子发晕，脸蛋发红，根本抓取不了多少信息，先假意瞪了姜迟一眼，后来才恭敬道，“您说谢谢就折煞我了，我跟兰莺是好朋友，这就是顺手的事。” 人家俩人明显就是讨论正事的模样，而公婆呢？ 明摆着是要腾地儿不打扰人家的。 偏她…… “那个，你们先聊着，我先上楼就不打扰你们了。”上楼了去看看服装样式的设计，正好摆脱尴尬的局面。 找赵振江喊住了她，“唐翘，你也听听，一起出个主意。” 她是聪明的，虽然知道把希望寄托于年轻人身上有点荒唐，但没准有希望出现呢？ 现在他们可没时间拖延了。 唐翘跟个小学生似得端坐在这，听着他们的交谈，原来还是跟这次的失踪案有关。 “我们勉强根据叶二狗的消息，谈论的口音，找来了几个人让他分别一下地域，但你们也清楚，我们周边的方言没有多大的差距，虽然努力了，但也只能排除几个小地方，圈定几个位置而已，而那几个位置，煤矿数量少说有三四十个，难度太大了。” 姜迟经验丰富，对这些事敏锐度也高，跟他打听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挨个排查难度大，又怕打草惊蛇，要是那些人狗急跳墙的话……”这也正是他们这些人担忧的地方。 唐翘点点头，大概能明白他们的焦虑。 “那个薛明峰，不是现在公安局的领导吗？这事他怎么不参与进来。 面对她的疑惑，赵振江叹了口气，“这小子已经失连几天了，所以这几天公安局的事，还得让姜迟操心点。” 唐翘面上没说啥，心底却在嘀咕，难不成是这人太招人讨厌了，所以有人给他敲了闷棍了？ 不过这事也不该她操心。 见俩人还在为目前的难题困惑着，唐翘若有所思的开口，“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 “快说快说！”赵振江激动地有点失态。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唐翘不是一般人！ 俩道灼热的视线望着她，唐翘自己难得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咳嗽了下嗓子，缓缓道，“我觉得叶二狗的逃脱，那些人肯定有所戒备，这会光明正大去调查，反而不好，我觉得那些煤矿都是有专门的管理机构，如果让他们出面，会不会降低那些人的戒备心？” “具体来说说？”赵振江起了兴致，催促着她继续。 “我听我爸说，头几年国务院跟中央军委批准在咱们这建设基地，规划将咱们地区建设成一个钢铁、煤炭、化工、机械建材等各种综合性发展的工业基地，为了更好的管理，在原来的冶金矿业公司的基础上，成立了咱们本地的冶金矿山管理局。” 赵振江点点头，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她提起这个又是做什么？ “那既然这样，冶金管理局的权限是不是还挺大，职责范围也广？” 姜迟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了。 “你是说，让他们出面，开展个什么东西，我们亲自去调查取证，这样就不打草惊蛇了，是吧？” 唐翘点头。 “这年头不是流行弄个什么交流比赛的，要我说，对外就说进行个矿业知识竞赛，然后组织一个小队，名为调查了解，各个矿点勘察，然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回来报信就成，我就不信到底是顶头上司单位，那些人还敢搪塞不成！” 唐翘说着说着，眉飞色舞起来，说到口干舌燥之际，面前俩人全都盯着她看。 她缩缩脖子，是她讲的太深奥，还是说的太脱离实际了？ 还在疑惑嘀咕之际，赵振江猛地站直身子，连声夸赞，“好主意好主意，细节上还需注意点，不过大体是行得通的，我现在开个会，再商量一下细节，唐翘，好样的。” 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自己的赞许后，男人大步流星的离去。 姜迟也站直了身子，唐翘以为他要出去，急忙抱住了他的腰，软声说不许他走。 小姑娘最近考试结束后，脸蛋圆润了几分，大大的杏眸满是依恋，他到底没忍住心底的渴望，低头亲了她一口，“今晚不走，我去洗漱一下。” 唐翘这才高兴的放开了他。 第二天，关于冶金矿山管理局专业知识竞赛的一个文件，就下发到各个乡镇煤矿点了，那孙老六看着上面的红头文件，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当下拿着这烫手山芋去找背后主事的。 男人吸着烟头，看着上面的东西，没有吭声，烟雾缭绕下，他的表情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帮个忙 “哥，好端端的弄这么一出，你说是不是那些公安耍的心眼啊？” 他面前的那个男人，摇摇头，刚把烟头放下嘴角，身边就有伶俐的接过来，灭了。 “上面写着会来什么调查小组抽取煤样子做什么数据比对跟纯度调查，好整合成什么数据，用来跟人比试什么的，应该不是假的，这几天多盯着点乡里其它地方的煤矿，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收到了，是不是也有人去查了。” 孙老六点点头。 “还有，来的都是些书呆子，你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着就行，别惹事，还有，跟你几个弟兄说一下，让那些人藏得严实点，不许出来，然后去村子里吆喝一下，找二十来个正常人来当矿工，再找几个小姑娘来当招待人员，一切做的像模像样的，等把他们打发走就没事了。” 孙老六点点头，还是领导想的周全。 “遇到事不要慌，你一慌，那就彻底输了，行了，下去吧。” 唐翘第二天刚出门，迎面碰上了孙老。 她脑袋疼。 下意识的要躲避。 孙老不客气的赶在她面前，“咋的，咱们好歹也有深厚的革命友谊，咋见我就跑？” “我，我哪儿跑了，我，我是回去想拉肚子。”自从高考分数出来的这些日子，她日子过得比考试前还要痛苦，好些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一个劲的劝着她要报他们学校的专业。 她没记错的话，孙老跟靳老也在同一所大学教学，只是专业不同。 “行了”孙老打断她蹩脚的演技，“来这不是让你当我学生的，来这让你帮下忙。” “那不行，我现在时间宝贵，我还有个话剧要筹备，还得跟我姐商量衣服的事呢。”临近过年了，她也要挣外快的好不啦，这些日子啃老本，加上啃老，她都不好意思了。 “先听我说完，这事也不白让你帮忙，是有报酬的。” 唐翘眼睛亮起来了，引着人往屋里去，随之嗔怪着，“看咱俩是啥交情，咋还提报酬不报酬的，这是对我们之间情谊的不信任，对了，我多嘴问一下，这钱是谁出的，丰厚不丰厚？” 孙老哭笑不得。 “您是说，这次做煤样子数据统计的人，是您？”唐翘前天晚上出的主意，这么快已经有了章程，而且还真的把孙老给请来了。 先前粮食干燥的事，让唐翘明白了孙老对于大数据这块十分精通，没想到这次任务，选择的还是他。 “这次虽然是个营救任务，但也是我最近想要研究的课题之一，一举两得的事，为啥不参与进来？”他在这个地方待了几年，也挺忧心这块问题。 唐翘没马上回答，只是说给她一天的时间考虑。 毕竟嫁人了嘛，这事还是要跟老公商量一下，显得她温柔大方，知书达理不是。 晚上的家庭会议，唐翘把今天孙老来时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姜山父子倒没觉得什么，就是婆婆脸上透着点担忧，她觉得这些日子忙活着话剧的事就够忙了，再摊上这事谁乐意啊。 钱不钱的先不说，关键是危险啊，虽然他们过去是做调查的，但那些人多危险他们也是清楚的。 唐翘出点啥事咋办，让她去吧，心里不舒坦，说不让去，这又显的他们一点觉悟都没。 “唐翘啊，你自己拿主意吧。”思来想去这事还是让她自己做决定。 唐翘自己无所谓，只是觉得这次报酬让人心动，她最近还有点私房，但怎么说呢，她跟男人都没上班挣钱，伸手跟老人要钱也没那么大脸啊。 再说上大学了还得花钱呢，孩子奶粉钱也得攒，她犹豫的当口，姜迟开口了，“她愿意去就去，我陪着她一起调查，再说了这次活动兰莺也参与，我们俩护着她一个，没关系的。” 儿子一番承诺，刘云霞彻底放下了心。 “那成，你们也是快当爹妈的人了，自己多注意吧。” 这家庭会议圆满结束，唐翘也大概收到了些资料，做着准备工作，等到收拾的差不多了，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被窝已经钻进去一个人了。 唐翘擦拭着头发，顺带踢了男人一下，“你还没洗澡呢，快去洗洗。” 姜迟把书一合，从床上爬起来一本正经道，“在楼下咱爸妈那洗过了，我给你擦头。” 也亏说是暖气屋她才敢痛快的洗头洗澡，要是在老家这鬼天气，生生要把人给冻坏的，姜迟满是茧子的手指穿梭在发丝间，力道稳妥，怪舒服的。 “要是有吹风机就好了。” 一插电就可以吹干头发，哪里用得着这么辛苦的用毛巾擦。 “你说什么？”她声音有点小，姜迟以为在跟自己说话，唐翘摇摇头，“没啥，你快擦吧。” 吹风机的雏形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就出现在欧洲那块了，但真正意义上的电吹风极好像十多年前才在欧洲那块出现，中国现在还没达到可以自主生产吹风机的程度。 但是那玩意好像也不是特别难，如果马达跟塑料部分能跟得上，应该还可以生产出来，她以前在大学的时候看过这方面的书籍，以后如果生下来孩子了，有时间了，倒可以琢磨一下。 姜迟不耐其烦的给她擦着，摸着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手逐渐不安分了。 唐翘痒痒的厉害，一把拍开他手，缩着脖子嗔怪着，“你干啥呢。” “唐翘……”他的声音有点春意，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麻溜的解着自己的腰带，见唐翘一脸不解的模样，还伸手比划了个二的字样。 唐翘弄明白了，高考前她每天劳累，这夫妻生活就停了下来，但姜迟这人吧，吃了肉后哪儿还愿意吃素？俩人商量着，这夫妻生活日就先欠着。 等她考试完了，再后面的日子可以还上，姜迟比划的二，意味着还有两次特权。 第五百一十四章贴身保镖 唐翘噤声了，姜迟今晚动作温柔，但就这样她也招架不住，漫长的运动结束后，唐翘早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唐翘是被外面的亮光晃醒的，想起今天跟孙老约定的时间，瞌睡虫不翼而飞，本来以为是失约了，谁知道扯开窗帘，外面厚厚的积雪跃入了眼帘。 原来是下雪了啊。 楼下姜迟在帮公婆扫雪，陈昂这会也起来了，乖巧的帮着铲雪。 北方这边下雪的次数，快要赶得上她以前所在的城市从小到大下过的雪了，穿好衣裳下去了，刘云霞正在厨房炖着鸡蛋羹呢。 “今个就过去呢？”她把烤的金黄的馒头片放在桌子上，喜洋洋的看着她已经显怀的肚子，想起再过不到半年，这娃就出生了，她心情就好的不行。 唐翘先喝了杯牛奶，点了点头。 这次是分了小组去的，俩组，估计三四天就能完事，不会耗费什么精力，刘云霞点了点头，“我给你准备了点麦乳精还有牛肉干，考察时候饿了就填巴点，千万别饿着自己。” 说来也怪，头三个月前的时候，唐翘肚子是一点都看不到的，自打高考前后，她这肚子跟突然吹了气似得，一下子就大了起来，胃口也大了好多。 她进门后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先紧着她先吃了，所以这会饭量大了，嘴巴馋了点，姜家人也不在意，相反还挺高兴她能吃。 孙来英来串门时，私下没少说她咋揉搓下面的儿媳妇，颇有种唯我尊贵的意图。 她理都没理，儿媳妇虽不是自个肚皮里出来的，但也是人家爹娘娇养的长大的，你欺负人家舒服了，要别人家欺负你闺女，你还能这么沾沾自喜？ 她就是嫉妒她们婆媳关系好，刘云霞才没那么傻上当呢。 扫完大雪，吃完饭，孙老也坐着车来接他们了。 鉴于这次事情严重性跟有点危险，矿山管理局的还抽调出两辆小轿车来协助。 这车子甩上次开医院的车好几条街，这小车里面的陈设跟稳定性，是她到这个时代坐过最好的一个。 赵兰莺这几天要充当唐翘的贴身保护，这会也换了便服。 她坐在车上也挺稀奇，摸了摸车子后，凑她耳边说这次还是沾了她的光，她兴致勃勃的不像是出任务，倒像是郊游了。 姜迟大高个钻到她旁边，他个子高，这年代的小轿车车身也小，她们坐进来稳稳当当的，姜迟就不行了，发丝贴着车顶，腿蜷缩着，格外不舒服。 唐翘想让他舒服点，刻意跟兰莺挤了下，给他腿留出多点活动空间，还拍拍自己肩头，示意他往这边倾斜一下，省的一会颠簸时候磕了头顶。 谁知她一番好意，在姜迟眼底就变了味儿，他以为唐翘是想跟他挨近点腻歪呢。 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不说，还低着头告诫道，“在外面呢，别撒娇。” 得，小姑娘翻了个白眼。 这误会了不说，还端着架子，这会不可接近，咋不想昨晚是咋的热情了？又是拍屁股又是咬耳朵的，穿上皮就翻脸不认人啦？ 你自己摆着你这臭架子去吧。 唐翘一路上跟兰莺亲亲热热的，可把避嫌俩字表达的淋漓尽致。 先开始以为车子直接就去矿点勘察了，没想到走了半个小时到那是接人的。 她俩隔着窗户看着那个披着中分戴着个眼镜的年轻男人上车了，他们开的小车本来就不大，算上司机在内，也就只能坐上五个人。 唐翘几个就占了三个，加上前面孙老一个，司机一个，已经满了。 他这个临时多出来的，这会就只能挤一下了，男人看了下前面脸色不大好，视线落到唐翘她们身上的时候，嗖的发起了光，本来嫌弃的神色变了，麻溜的上了车。 刚刚唐翘为了让姜迟坐的舒坦，刻意腾出了一块地方，姜迟以为她是想撒娇刻意拉开距离没上去坐，这就导致俩人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 周庆国瞅准了这块，打算坐过去。 谁知道公文包刚刚放到那，人还没过来呢，就被姜迟把包给拿到旁边，他顺势往唐翘旁边坐了下，留出一块挨着门的地方给他。 男人有点不高兴，但车上有俩美女，还有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在上面，他不能失了风度，只暗暗的瞪了姜迟一眼，屁股坐在了狭小的夹缝里。 “你们好，我叫周庆国，是冶金矿山管理局的一个小科长，能为你们服务是我的荣幸，不知道几位是？” 他挠挠头发，表现出一副绅士模样，朝人打着招呼。 唐翘没开口，倒是赵兰莺有点好奇的打量了他一下，“看你年纪轻轻地，都成科长了？了不起哎。” 科长这极品已经不低了，办公室里面有的熬了好些年头才到他这职位。 “哪里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周庆国嘴上谦虚，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自豪就差溢出脸颊了。 姜山手里翻看着他的资料，头也没抬，“我看你的资料是去年在基地矿山建设指挥部设计研究院的工作的，怎么今年就到矿山管理局了？” 这边煤矿钢铁资源丰富，国家去年的时候专门成立了基地矿山建设指挥部设计研究院，这个里面需要的都是专业性的人才，一般进去了是不会放出来的。 矿山管理局听起来不错，但专业性不强，管理的琐事居多，福利待遇跟地位都不如那边的。 后来又翻了一下，补充道，“原来是工农兵大学毕业的，被分配进去了啊。” 姜迟说罢，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就格外引人遐思了。 工农兵大学是在学校听课后的特殊历史产物，挑选的人都是组织推荐的，选择的也都是那些又红又专的人。 第五百一十五章献殷勤 这群群体在恢复高考后，就成了一批特殊的存在了，尴尬啊，谁都知道当年就算交了白卷都能成功入学的。 姜迟轻飘飘的两句话，却把这人弄得面红耳赤的，这会车里还有谁能不明白？ 花拳绣腿的，到那都是专业性人才的地方，可不得被人踢出来吗？ 唐翘轻飘飘的朝男人看了眼，姜迟这是吃醋了吧？ 她长得多好看啊，暖暖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柔柔的撒在她脸上，照的柔嫩白皙的脸蛋跟外面的积雪一般洁白无瑕，红唇轻轻抿着，笑意盈盈眸色清澈，托腮打量的模样跟个仙女似得。 新上车的男人有些看呆了。 唐翘这是看姜迟的，但不知咋的，就让周庆国会错了意，认为她是在看自己，她这模样这般小，正是崇拜英雄的时候，他咳嗽了下嗓子，义正言辞道，“我是觉得在设计院那边都是跟数据打交道，不能深入群众，融入到群众里去，更不能做出实质性的成绩，我是不屑在那的，你看这次，我就是我们单位派来给你们当后援的。” 面对俩姑娘年轻的面容，他显摆道，“那个，前半年的时候我带队做过这一带的矿产地质调查，咱们这一袋的岩形铁矿床做了简要的地质评价，我也知道咱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公安同志的任务是什么，放心，我这次一定能做好专业知识的补充……” 他天花乱坠的吹嘘着，唐翘有点烦恼的摸了摸额头。 也就是在这会，先前低头不吭声的姜迟，突然抬头道，“我记得，你们矿山管理局的局长，好像叫周元松，底下也有个儿子，大概二十五六岁，好像跟你年纪一般大，巧了，你们俩都姓周，这是有啥关系吗？” 车窗上倒映出男人猪肝色的面容，唐翘身子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正在开车的司机不懂狭小空间里的风起云涌，憨厚道，“俺们科长是局长的儿子。” 车内的气氛更加凝固了。 姜迟满意的将装逼的某人面孔给拆了，心头熨帖，低头继续翻着资料。 俩姑娘这会还挺厚道，怕笑出声来让人难堪，不断地掐着手心好把笑容给压下去。 就连先前坐在副驾驶上戴着眼镜看着资料的孙老，此时也咧开了嘴角。 姜迟是真英雄，不管你怎么装逼，我总能在三句话内揭开你的保护色让你无处遁行。 接下来的行驶中，再没有任何的交谈。 第一天是没什么收获的，走走停停，被那些负责人带着在矿山周围溜达了一圈，取了些煤样子做了个样子，照理问了些问题，就这么过去了。 吃饭是公家单位提供，他们领的粮票，就近找的国营饭店。 吃饭的时候也有点小插曲，虽然说这次活动是带着任务来的，但每个人的粮票跟份额都是按着规定来的，吃饭时候姜迟是不咋的挑拣饭的味道，但唐翘就不是了，她怀孕后胃口好，加上稍微有点馋，对东西要求还挺高。 姜迟来这当随行人员，是不能透露俩人夫妻身份，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见她吃饭挑挑拣拣，又十分不乐意，没忍住多教育了俩句，唐翘不乐意了，周庆国觉得机会来了，义正言辞的替她说了几句话，又自掏粮票给她点了一份饺子。 姜迟有点憋屈，想插手让她别吃别人给的东西，但又心疼她，又恨自己出门不仔细，没多带粮票的。 看着自个男人吃醋，唐翘还挺享受。 第二天去的时候，姜迟特意把粮票还给了他，还特意给一行人点了条鱼，不经意的还跟人展露了下自己的粮票肉票数量之多。唐翘跟兰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人这么幼稚，笑的比近一个月的次数还要多。 晚上回家后，两拨人各有任务，孙老跟唐翘把收集来的资料跟考察来所见的问题，全都登记起来，姜迟则是跟兰莺在赵家开会，仔细的记录这两天看过的所有矿点，看有没有异常，以及他们没察觉出来的隐患。 因为当时去的是两拨人，大家还得各自交流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开会的时候还要说出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怪不得孙老说这次是带着报酬来的，实在是太累了。 夫妻俩以前晚上回来，还有兴致亲亲摸摸做点有益身心的活动，现在……唐翘夜里洗漱都还是姜迟抱着去的呢。 三天时间没有成果，大家心急之余，也在怀疑这个方法是不是正确，是不是在浪费资源跟公安人员。 周庆国在这次会议上也挺愤怒，因为点私人恩怨，在开会时候，把这次活动的策划者挖苦讽刺的不轻，还说耗费着资源，每天做些无用功，而且还说有的人不配合，丝毫没有半点服务群众的决心。 姜迟坐着的时候，见那人时不时的瞥向自己，心底直骂娘，他这会真想把唐翘拉开看看，看看白天朝她献殷勤，有风度，热情大方的男人，在背地里是个什么模样。 这人现在是不知道背后提议的是唐翘，如果知道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 赵振江喝了口茶，没有马上发表意见。 “你是什么意思呢？老周。”这事毕竟是冶金矿山管理局的下面单位，而且很多资源也是对方的，这事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周元松看了眼儿子，沉思了片刻，“我觉得这事，是不是有了误会，可能证人言辞不清，又或者是，对方是故意派来的烟雾弹，来迷惑我们的？” 事情调查下来，如果有了确定说法，大家都会夸赞感激别人的付出，但是一旦没有收货，断然是会有各种怀疑跟猜度。 “而且我听人说，这次提议的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娃？我个人提出成熟的建议，这个活动，咱们是不是可以再商讨一下？” 下面窃窃私语声更多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擦身而过的希望 姜迟想发表一下意见，身边的孙老把人拉住，姜迟这会身份模糊冒然发言容易被人当成靶子，他主动道，“我觉得一个人的知识储备跟能力大小不应该跟年龄还有性别挂上钩， 撇开找失踪人口的这个任务，我觉得我们这些日子调查数据跟煤矿岩层资料纯度等系列的课题十分具有意义，凡事嘴皮子说说容易，但实践起来，永远是带着困难的。” 意思就是刚开始赞同的是你们，现在没有结果出来，怀疑的又是你们，咋就那么多事呢。 说完后不带任何表情走了。 如果不是看在放寒假了，加上对这块土地有感情，想为这个地方做出点事实儿来，他们以为自己想过来啊。 而且，唐翘那丫头这几天多辛苦？ 你们轻飘飘的说几句话，把所有的付出努力都给否决了，可知道他们付出的是啥？ 一场会不欢而散。 姜迟回去也没跟唐翘说这次的内容，哄着她睡下后，自己愁眉不展。 他们都瞒着自己，唐翘也知道这几天外面受到的压力有多大，第二天出门之前，唐翘问了下系统，可不可以直接扣除分数值来获取答案。 系统说可以。 但是分数要扣除五十多分，如果她靠着自己努力找到了不对劲，系统可以随机奖励，这么说的话，除了被救人员的好感值，还有额外分数。 这相差起来，少说得有百分。 唐翘就有点舍不得了。 她现在还处在危险边缘，自然希望有足够的分数来保护自身安全，但是那些人的安危，她又不能不顾，思来想去，决定给自己两天时间，如果不成功，就借助系统。 接下来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赵老六一大早就招呼着人清扫地面，洒水，扔垃圾，不一会又指挥着人搬来一个小黑板，黑板上用粉笔写着‘欢迎领导单位莅临指导’，除此之外，在下面位置写了生产重于泰山，安全无小事之类的宣传标语。 过了会儿老大来了。 那个是面容很平常的中年男人，甚至他到人群里，都很难引起注意的。 赵六子见他来了，一派恭敬模样，“大哥，您咋来了？” 男人看了眼他布置的这些，赞许的点点头，“这次来的人不简单，你们几个招呼不了，我来看看也好放心。” 意味深长的话已经透露了不少的讯息，赵六子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低声道，“难道说是上面的人，真的察觉到咱们这的不对劲了？” 中年男人拍了他脑袋，“你吵吵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只说了这次的活动是冲着拐卖人口来的，对方并不知道咱们这有问题，你们几个给我打起精神知道不？” 以前每年花大笔钱孝敬的人还是没错的，这次事儿要是过了，他还得添点孝敬。 俩人说话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小车子缓缓驶入到大门里。 二号矿井里十几个残疾人躲在煤矿里，洞口那站着一个黑色的拿着砍刀的，凶神恶煞的男人，他死死的盯着他们，只要谁敢稍微发出一句话来，他那砍骨刀就能劈上去。 而且为了让他们不闹腾，已经两天没有喂给他们饭吃了。 十几个人挨着缩在一起，神色惶恐，瑟瑟发抖。 “请问，这下面是矿井吗？我是这次考察组的人，想下去采点煤样子成吗？”正当他们屏着呼吸，心跳如鼓的时候，清脆的女声从上面飘了下来。 矿井这里是在地面十几米深的地面，这里因为资源丰富，角度刁钻，加上工具器械短缺，所以根本不可能机械施工，只能人工不断开挖，装筐到矿井口位置，最后再用器械拉上去。 他们一天一天重复着相同的工作，一天到头不上去，是常有的事。 煤层是黑色的，地下也是黑色的，他们每个人也是黑的，每次可以上去透气的时候，也已经到了黑夜，也是黑色的，他们似乎被人剥夺了享受光明的权利。 在这个狭小的窒息的地方，不断透支着生命跟希望。 他们知道这些人最近害怕的是什么，已经有人察觉到他们干的这个行当，所以才来调查。 以前已经死去的心，此时已经蠢蠢欲动起来。 本来以为这辈子跟家人再无相遇时候，没想到现在，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 他们心跳加快，竖起耳朵听着上面的动静。 快，快下来啊。 守着矿井口的那个男人，紧紧的捏着手上的砍刀，不断的坐着挥舞的模样，眼神如钩子，紧紧的朝他们身上划过。 蒋明峰死死的咬着下唇，这个男人他有把握干掉，但是就怕打斗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伤到无辜人就不好了，而且他昨晚上井的时候，也在外面做了记号，如果来的是他们的人，应该会发现不对。 如果今天也实在失败的话，那他就只能趁着黑夜自己脱身，然后再想办法救人了。 唐翘说完之后，那上面的人笑着打太极，“同志，这矿井下面可有十几米深呢，伸手不见五指的，还都是些杂味儿，怕您不习惯，当然，您要是执意要下去的话，那我跟领导申请一下，看领导怎么说的行不？” 这就是打太极了。 男人一副我也是打工的，这事做不得主，还是得让领导做决定的模样。 唐翘想想也打了退堂鼓，下面这么深，要是出点意外了咋办，本来说这个就是观察对方反应，看他模样，好像没有心虚。 他们走了。 矿井底下的人，一直关注着上面的动静，察觉到脚步声远去，下面的人心情各异，蒋明峰暗暗咬牙，暗骂来人蠢，你下来看一眼就能累着还是咋的？ 第五百一十七章被忽略的地方 指望别人指望不上了，看来是要打晕了看管的人，再趁机把人给捞上去。 孙老正在拿着尺子测量着什么，唐翘过去的时候他表情稍微带着些许的严肃，有时候还问着身边的人一点问题。 可这些人都是被人借出来临时来帮忙的，知道的也不多，孙老问起来就含含糊糊的，再问就摇头说不知道。 孙老扶了下自己眼镜，“唐翘，你来帮我测量一下倾斜角。” 他拿着尺子，递给她工具。 唐翘哎了声，挺客气的跟给自己带路的人说了句不好意思，而后干起了活。 再看看周庆国，此时正在跟个接待的姑娘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不多会就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 唐翘收起尺子，暗暗的记下来几个数字跟角度，正要在测量一下某处下陷位置的面积时，他已经跑过来，舔着笑道，“这边没什么问题吧？都挺正常的，刚刚王矿长说了，为了欢迎咱们，特地让人准备了一桌酒席，你们看，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我们不饿，你先去吃吧。”先前出来时都说好了不接受招待，防止私人情感影响判断，这人咋就不听啊。 唐翘对他没个好脸色。 毫不犹豫的拒绝也让周庆国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他暗自嘟囔了句什么，唐翘没听清楚，甩身走了。 “真不知道为啥这样的人也能当上科长，还能让他陪着我们出来，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兰莺蹲在他身边，小声抱怨着。 唐翘比划了个嘘，然后指向孙老，“这老子是局长，儿子年纪轻轻又是个科长，升的太快怕被人说闲话，故意安排他跟着孙老，就是想镀镀金呗。” 兰莺眼底的轻视越发多了。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他们大概走完了流程，这里面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王矿长带着手下的人把他们送到车上，先是表达了下对他们的感谢。 而后又客套说，希望下次他们再过来。 上车后唐翘就一直在写着算着什么，姜迟见她眉头紧缩，跟司机换了个位置，过来的路上很是崎岖，俩姑娘一个老人都差点吐了出来。 他以前在队里押送过物资，车开的稳当着呢。 到了镇子上，先是把他们送回到家里，姜迟开着车出去了，回来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会再回单位已经晚了，赵兰莺就在姜家呆着。 她坐在椅子上，神色很是不对劲，她隐约觉得，有些东西被她给忽略了。 等到陈昂拿着个风车走进来后，她突然叫了一声不好，而后慌张的去客厅找电话了，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脸色越发难看。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唐翘安抚她，“该想到啥？” 她把看到的那个记号说了，“先前我整理案宗的时候，曾经见过那玩意，那是军队里的什么什么暗号之类的，蒋明峰以前给我们说过……” 唐翘表情一下变了。 “你先前打电话……” “我是去报信啊，没想到我电话打过去，我同事说，姜大哥早就带着人过去了，他肯定是早就发现了，但是怕我们身处危险，故意压着不吭声，把我们送回来，看着安全了，才又去救人的。” 唐翘心乱如麻。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下午见他表情有些不对劲呢。 “好了，我们也别先着急了，这样，你快回去，给你爸说一下，最好是再增派点人手。” 赵兰莺急急的点点头，赶紧照她说的去办了。 她刚走，婆婆就回来了，进门时候还不忘问她那丫头咋跑那么快。 唐翘能说吗？ 她不能说啊。 要是婆婆知道姜迟这会又处在危险里，八成也得心神不宁。 随意说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怕自己脸色不好，婆婆看出不对劲了，她佯装上楼去干活。 今天白天搜集来的东西，全都毫无章法的堆放在书桌上，台灯上发出柔和的光，似乎在帮她平复着焦灼紧张的心情，她最后还是忍不住询问系统，姜迟会不会有危险。 “友情提示，宿主伴侣危险系数高，因为宿主参与此次活动，系统无法判断出未来走向。” “危险系数高？”唐翘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肚子里的胎体似乎感受到母体的情绪震动，突然坠了一下，唐翘捂住肚子，深呼吸着，手虽已经颤抖的不行，还是艰难问出，“为什么危险系数高，是天灾还是人祸？” 相处了两辈子，系统知道搪塞她的法子，她也知道排除困难的方法。 系统沉默了片刻，在唐翘心脏不受主人控制，疯狂跳动的时候，它终于开口了，“答案就在宿主今天的收获里，根据系统法则，系统不可以再泄露，此次问询需扣除好感值三十分，滴……” 对话结束后，唐翘扯着自己的头发，危险肯定是有的，因为她的参与，系统已经检测不出危险发生的具体状况。 她是不大相信这个答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何自己再问天灾还是人祸时，它会告诉自己答案就在今天的收获中？她可不可以认为，前面的那些说辞，只是个烟雾弹，又或者是，这个结局，现在是可以改变的？ 那改变的关键性在哪？ 是她！ 她疯狂的翻阅着今天的收集来的资料，看着上面胡乱，没有任何规律的数字，隐约有了些念头。 这个模糊点是她！ 唐翘仔细的翻看着孙老先前留下来的资料还有往年未经过修正的数据，今天，今天她都看到了什么？干了些什么？ 姜迟等人摸着黑进了村子，他们那个煤矿点是要穿过村子，在山的后面，那些今天见到的矿工，肯定也是这些村子里的人了，要是按着那些管理者的说法，这些人都是跟了他十好几年，知根知底的。 那为何那些人手上，脸上那么干净？ 第五百一十八章坍塌 如果常年下矿井的人，少见阳光，他们的皮肤该呈现的颜色，该是比正常下地劳作的男人更浅点，他们的手上该有的，也是黑色的煤迹而不是土色。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而且，他也见到了那个记号。 “先悄悄穿过村子，不要惊动这里面的人，他们里面肯定有人有报信的方法。”姜迟低声吩咐。 下面那些人都是跟他并肩作战了一年多的，不用多说，也能领会到他的意思，一群人悄悄的迁入到村子，姜迟找着白天留下的记号，顺利的找到了那个地方。 夜里的煤矿景色跟白天是截然不同的，除了值班室值夜人员打牌的吵吵声外，就只有风吹时树梢悄悄的刷刷声。 高高的墙壁上挂着探照灯，院子西角拴着几个树桩，此时几个黑色的狼狗拴在上面，脑袋贴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里面的情况如何，白天勘测过心底还是有点数的，他不清楚的是还有几个自己白天没发现的矿井，以及这些人狗急跳墙会不会拿人质来威胁。 他身后跟着的公安也打量着周围，此时院子里都是雪，踩上去这么多鞋印，难免会引起人的怀疑，加上还养着那么几条恶犬…… 难办啊。 姜迟低声交代着接下来的行动该如何，此次要求一个快，他话还没说完，刚刚紧锁的铁门，在深夜中发出哒的一下声响，这是……来人了！ 姜迟盯着那人，等他跨出来时，一拳砸上去，那人身手也不弱，黑暗里听到他的动作后，急忙转身躲避，同时下腿扫地而来，黑暗里俩人竟然也打了好大一会。 俩人弄出了点动静。 “汪，汪汪！”寂静的夜里传出几声狗吠，一行人大叫不好，而且更厉害的是，一只狗叫，其余的狗也跟着叫，没多久里面就有人声吵吵起来。 姜迟跟那男人都发了狠，动作也越发伶俐起来。 后来姜迟一圈砸到那人腹上，他弯腰的功夫，反手把人按在地上，徐念峰要去铐那人时，见那人有点熟悉，吃惊的喊道，“蒋哥？” 自己人打了自己人，还把敌人给惊醒了，俩人起来后面色都不好看。 不过，既然都这样了，干就对了！ 一行人冲了进去。 屋内，唐翘安静下来，仔细的推算着数据，今天孙老在车上的时候，曾经跟自己说过，他见先前那些矿体，大多数都是浅部开采，这样的情况容易发生塌陷。 而深部开采地面下沉速度比较缓，不可能有急剧下沉的情况。 但是，地表塌陷值会随着煤层倾角增加而减少，也就是说，地表最大的下沉点会随着开采深度的增加，而不断发生位置移动。 她想孙老面部那么严峻，还让她测量了倾斜变形的角度，面积，估计也是担心这个吧。 煤矿地表塌陷预测方法有几种，以前她跟着导师的时候，看过这种案例，现在时间太长，具体法子她已经记不清楚了，想到那个周庆国为了讨好自己，曾经给她拿过不少资料。 唐翘哆嗦着手去翻开了那些东西。 可惜，他拿来的这些东西太过浅显，只能模糊的记录出大概数据，却不能够精细，唐翘没办法，花了三十个好感值，在系统查阅了具体资料。 最大下沉值，水平移动系数，最大影响半径，开采深度，下沉系数，开采活动，矿体倾角，工作面开采区域，工作面数，这些种种数值她都有。 接下来就是主要参数计算方法了。 从来没有一次，唐翘会这么庆幸自己所学的专业，她把所有的东西，用过之后，扔到地上，又扯出来干净的纸张，计算着已经在心底计算过无数次的数值。 可是不对不对，都不对！ 焦乱时候，她把手边的东西全都扔了，楼下听到动静的公婆吓得上楼敲门问她是怎么回事了。 唐翘忍住眼泪，听的他们越来越担忧的关切声，深吸了几口气，“爸妈，没事，就是不小心碰了下桌子，把书本啥的都碰到地上了。” 刘云霞点了点头，又贴近门边道，“那你没事吧？没撞到哪吧？” “我没事，妈，我这会躺床上了，就不给您开门了，你跟我爸也快点回屋休息去吧。” 俩人听里面确实没响动了，交代了她几句，这才下楼。 再认真算算，再仔细想想今天被带看时候，发现的哪个细节没考虑进去。 雪又下了起来，唐翘看着外面的雪花，突然愣了一下，对啊，今天下雪，地面雪的重量为何没加进去？ 刘云霞在楼下跟自己男人说着话，她到这年纪了，肯定不相信唐翘说的是撞到啥了东西落地的声响，但具体是啥，没必要刨根问底，她不爱说，强行问着也没什么用，他们只知道里面没事就行了。 孕妇怀孕时候，心情喜怒无常，她是经历过的。 夫妻俩商议着，是不是孩子最近选专业压力太大了，所以控制不住情绪了？ 要不等姜迟回来跟他商量一下？ 正谈论着，没谈论出个结果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唐翘情绪不稳，第一次这么失态的在外面喊着，“爸，妈，你们睡了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出了惊讶，翘这也太反常了，这怕是真的有啥解决不了的事了。 刘云霞赶紧起身给她开门，门外唐翘这会已经穿着利索，焦声道，“爸妈，我长话短说，我今天跟姜迟出去调查，发现了那个问题煤矿，姜迟带着人去营救了……” “那是好事啊。” 唐翘忙着摇头。 第五百一十九章报信 她举着手里的演算稿，“我算出了点不对劲的数据，那些人一定是私下隐瞒了实际情况，很多煤矿都是不符合规定开采的，根据我们今天的测量，已经有好几处处在塌陷边缘，如果以前的话，可能还能撑几天，但是今天夜里下了雪，那有两处十分危险，我怕……” 怕有意外发生。 姜山这会已经穿上了衣服，出来时安慰了下六神无主的妻子，神色坚定道，“你是怕姜迟跟他同事出事？” 不是怕，是一定会出事。 唐翘点了点头。 “安全无小事，他们要去营救，肯定要下矿井的，爸，你信我，我不会算错的！” 唐翘已经急哭了，刘云霞这会也怕的打哆嗦，但她还是比唐翘多些镇定的。 她不断催促男人，快去报信。 唐翘咬着下唇，稳住了心神后，快速道，“我已经给程阑打了电话，他马上就会开车过来，赵县长那我也打过电话，他会派人过去帮助工作，爸，等车来了，我带你们过去。” “我去，你别去了。”姜山让她在家呆着，他只稍稍一想，都知道今晚那边是多么的危险。 唐翘以前都是乖巧听话的，但是今晚却十分坚定，她拒绝了公公的提议，“爸，你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我必须过去带路。”事关姜迟，她一点侥幸都不敢有的。 姜山看了她几眼，拗不过她，叹了口气，“成，你跟着过去，但是到那了，你必须得听我的话。” 唐翘点点头。 没多久，程阑开车过来了，俩人出去的时候，刘云霞抓着陈昂的手，揪心道，“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唐翘，你要把姜迟平安带过来啊。” 唐翘坐在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车子远远离开。 刘云霞擦了下泪。 陈昂抱了抱她，“小唐阿姨跟爷爷他们不会出事的。” 寒冷的夜，小小的孩子稚嫩的安慰，驱散了她几分寒意，老天爷啊，一定要保佑他们啊。 程阑睡得人事不知的时候被唐翘吵醒的，驱车过来了，坐在副驾驶上，看出他们神色不对，也不敢插科打诨，等着车子到了目的地，他脚踩在地面上后，那颗紧绷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 太可怕了，女司机开车太可怕了。 唐翘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打算出去时，被她公公拦下，“里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就先别进去了。” “可我……”唐翘怎么能忍得住不进去？ 在危险边缘徘徊的可是她男人。 但姜山此时口气异常严肃，“先前你要过来，我依着你了，但现在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得留在这，而且里面要是有什么危险，你也好及时逃走去报信。” 里面情况定然是危险的，他不敢保证可以护住她安慰。 “程阑，你在这看着她，我进去了报信。” 程阑在车上时，已经弄明白里面出的啥事了，见人老爷子都不惧危险往里面冲，自己哪儿能当缩头乌龟呐，当下拍了下自己胸口，“我陪您一块去。” 姜山要拒绝。 程阑一马当先的往前走，姜山紧着追，唐翘听话的没追上去，而是在他们身后喊着，“跟姜迟说，四号，七号矿井那都是高危会坍塌的地方，让他们不要靠近，还有爸，程阑，你们自己也要小心！” 话音刚落，那俩人已经融入了黑夜里。 唐翘坐在车里，远远的打着车灯，双手交叉紧张的坐在车上。 一定，一定要没事啊。 姜山静悄悄的进去，他来的路上想了许多可能出现的场景，有儿子跟他们打斗的场景，儿子或者是对方有任意一方输了，被人挟持的份，如果儿子他们输了，自己进去就跟他们谈判，就算再黑他们也不敢把人都收拾了。 狗急跳墙的结果，谁都承担不起。 但是，等到他走到大院里，跟程阑站在那明亮处之后，被眼前一幕惊住了。 十多几个男人跪在地上，十多个残疾的人，拿着绳子将他们五花大绑，还有人拿着鞭子在旁，看谁不老实了就使劲的甩上一鞭子。 他们俩进来的动静，引起了那些人注意，不少人目光带着戒备的望着他们。 还是徐念峰几个认出了他，这才避免了一场可能的误会。 “叔，您咋来了？” 他们这行动挺隐秘的，没人知道啊。 姜山来不及回他话，视线望了下四周，没看到儿子的身影，紧忙抓住他袖子，焦灼道，“姜迟呢？怎么不见姜迟人呢？” 几个兄弟笑了笑，指了下身后那黑乎乎的矿井口，“里面有好几个腿脚不利索的残疾人，头儿在帮忙运输上来呢。” 话音刚落，有人笑着解释，“在帮人上井的是蒋头，咱们头在另外一个井里收集资料呢。” 姜山急急道，“快喊着人上来，快些，这些矿井不安全，有危险！” 那些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挺有意思，“您打哪儿得的消息啊，这矿井哪儿能说塌就塌啊！” 都不当回事，姜山推开了他，二话不说往那冲，嘴里还喊着让人快点出来，大家见他这幅模样，也都收起了调侃的表情，互相对视之后，赶紧帮着他一起拉人。 姜迟刚被放下去，就被人扯了上来。 他身形高大，下去后地方小，伸不开身，只一会就蹭的一身黑灰，他上来后拍打着身上的脏东西，问出啥事了，也是在他抬头的时候，才见到自己亲爹来了。 “爸，您怎么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姜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上下打量着他之后，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句好样的。 第五百二十章怕失去你 一路上他也提心吊胆，惶恐不安，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表现的再怎么想嫌弃，再怎么不上心，心里还是在乎，要是儿子出事了，他想想就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还好，还好没事，这会他破天荒的抱了下僵硬的儿子。 姜山把自己来这的缘由以及唐翘推算出的数据跟他说了，当然，他说的时候，周围也堆积了不少人来凑热闹。 这会不论地上躺着的那些黑心矿头还是跟姜迟一道执行任务的同事，表情都十分微妙，大家想笑，却不好意思笑，心底却无一不在嘀咕他们想起一出是一出。 这次是知道他们出任务的地点赶来了，下次呢？总不能男人去哪都得跟家里人汇报吧。 地上趴着的赵老六昂着脖子不客气的叫着，“真是放你娘的屁！说我们拐卖人口，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也就算了，现在又开始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了？我们都是安全生产，安全生产的！ 你们还是公安同志呢，咋这么迷信呢？啥推算不推算的，你把人喊来给我算算老子啥时候娶媳妇成不？” 他也不傻，打不过人被人制服了就算了，那些残疾人的事被捅出来了，就算拐卖人口这个被查出来了，最后也不过是罚款，住几年牢而已。 但是，要是被人发现了矿井生产不安全，挖出萝卜带出泥，找到另外几个出事的矿井，这又是一档子事，这还担着人命，没准还要枪毙呢。 对于他们这些犯罪人员来说，罪责自然是要越少越好的。 “还安全生产呢，有你说话的份吗！”一个小公安看不惯，呵斥了一句，他话音刚落，身边鞭子破空声响起，有个残疾人把鞭子甩在了他身上。 其实这是不合规矩的。 但是这些人太不是玩意了，控制了他们这么久，奴役压迫了这么久，他们出点气发泄一下也是能理解的，反正公安们也都装作没看到不是嘛。 姜迟此时不管他们心底怎么想，急忙让人快点加把劲，多拆几个下井设备把人都拉上来，别管旁人怎么腹诽，自己是相信媳妇的，长久的默契，让底下人都没怎么反驳，点了点头后，动作有序的招办了。 与此同时，唐翘听到系统久违的奖励分数值的提醒声，“恭喜宿主拯救了伴侣跟伴侣同事，鉴于系统法则第三条条例，凡是拥护辅助国家机器极其人员，可获取二百好感值，宿主此次已经拯救了超过五个人，所以分数翻倍，恭喜宿主，已经达到第八等级。” 什么是大悲大喜？ 唐翘此时就是！ 她上辈子死的时候，还没突破第八级，现在，竟然让她突破了不说，还拯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她喜极而泣！ “系统，我发现有时候你也不是很不近人情。” 系统冷声道，“系统从来都是很有人情味的系统，只是宿主太过贪得无厌。” 好吧，唐翘知道跟它交锋，就没赢得机会。 所有人都从里面出来了，姜迟松了口气，毕竟有新的领导在，他只是个临时帮忙的，也不好再发号施令什么的。 蒋明峰拍打着衣服，疑惑问为啥突然这么着急把人喊上来。 公安局的那些人没开口，地上那些不安分的人就嘲讽道，“有人算命说是我们矿井要坍塌了，红口白牙的就要来诬陷我们。跟你们说，别以为我们不懂法，等我们出来了，还要告你们个诬陷呢！” 这些公安心底憋着火，这些兔崽子们也是胆大，犯了这么大的事，造成了这么恶劣的社会影响，还想着出来呢？ 大家都不想跟他们浪费口舌。 押着这些骂骂咧咧的人往外走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令人不能忽视，极其剧烈的闷响声。 地面震了几下，费了老大劲才稳住身子，而且他们所站的地方，也生生的往下陷入了一小块。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大家一下子噤声了，而且周围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谁也不敢往后看，虽然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就是刚刚头儿媳妇说的什么……塌陷吧？ 想起几分钟前他们还在矿井里救助，如果不是姜迟加派了设备跟人手，把他们全都拉出来了，那此时他们必定还在井里。 那井里的情况他们也都见识到了，又深，地方还小，挖的地方还刁钻，要是真的在里面，塌陷了，地面十几米高的煤层落下来，那会是什么模样？ 等不到人来救助，妥妥的就被压成了肉饼！ “老，老大……”巨响声过后，有人静静的开口，没人回应，等他们扭过头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又是一声比方才更要响亮的巨声传来。 这么多人站着，生生被晃的站不住脚！ 一阵接一阵的声响过后，地面塌陷的也更深了，此时此刻，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脚踏实地的站在平地上，头顶上也并未有什么遮挡的东西，但他们后背就是一阵一阵的出冷汗。 整整过了五分钟，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有动作。 最后唤醒他们僵硬动作的，是一道清脆的女声，“姜迟！爸！程阑！你们没事吧？” 她已经从系统知道他已经脱离危险，放心后，在外面听话的等着他们出来，可等了好半天都没人出来，加上又听到里面传出的这巨响。 她哪儿还坐得住啊。 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见到的就是这么奇怪的一幕。 “别过来！”姜迟制止了她，等着周围没再有任何变化了，才阔步出了坑，大步流星朝她走来，唐翘还在上下打量着他的时候，这人已经把她抱住了。 好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们呢，这不像是姜迟以往的风格啊，她有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干啥呢，这么多人在呢。” 他以前是最要面子的人啊。 第五百二十一章滴，贡献啦 姜迟放开了她，简短的跟她说了下目前的情况，唐翘后怕之余也觉得这事太凑巧了，他们刚刚出来就塌了啊，前后连二十分钟都没隔过。 “嫂子，多谢了！” 好些人上来后跟她道谢，同时脸上还带着些许羞愧，他们刚刚心底还那么笑话人家，转眼间被打脸，要不是人家当回事来报信了，他们这会都得土葬了。 唐翘摇摇头，朝他们说客气了。 如果不是姜迟出了这次任务，她肯定是想不起问系统，更不会从系统的话里抽出蛛丝马迹，误打误撞察觉出不对来，她就是顺手加上有私心的事，不配大家这么真挚的道谢。 “看什么看！”蒋明峰踹了那个不安分的男人一脚，“还好意思吹嘘安全生产，还说我们冤枉你们，呵呵，这个往后等着到监狱里去说吧！” 他心里憋着火，前仇旧恨一起发泄出来了。 就算心里不想承认，此时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跟姜迟的较量，他又一次输了，而且还欠了他媳妇一个人情，别人的话他还好点，心里没那么难受。 关键是现在欠了人情的是他们。 他还不如埋进去呢。 夜里已经深了，跟来时偷摸摸进村的状况不一样，回去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村子的时候，还见火把亮起，争吵声此起彼伏，他们的到来打断了争执。 为首的男人朝着他点了点头。 是当地武装部的人，以前打过交道，估计是怕他们搞不定，特意来帮忙的。 村子里的那些人原本是想拖住他们，好跟煤矿里的这些人通风报信，谁知道他们这边还在拦着人呢，后面就有人釜底抽薪，把他们一锅端了。 乱糟糟的不让带人走的有，趁乱要发生肢体冲突的也有。 这时候就能看出人多的优势了，别管那些村民咋的耍赖咋的要故意造成肢体冲突，这些专业人员总能以柔克刚，于无形中化解，最后那些人闹归闹，却没能留下任何一个犯事的人。 这可真的是连窝都给端了。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山路上，车上大家都挺沉默，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姜迟也就跟那些人分开了。 他坐车跟家里人一道回家，出来折腾的时间不短，加上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唐翘上车没多久就已经睡着了，后坐上只有他们俩人，姜迟把人抱在怀里让她舒服的躺着，又脱了外衣罩在她身上，她累的够呛，在车上都发出了香甜的呼声。 有月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多了几分白天没有的娇憨，唐翘年纪也不大，今年也才过了一米六，这个子不算低，却也绝对算不上高。 尤其是在姜迟这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子的比对下，越发显得小巧玲珑。 她瘦是瘦，但身上的肉却不少，她不属于那种骨感美女。 车子抖得有点狠，唐翘眉头不舒服的皱在一起，姜迟压低声音指挥着程阑，“车子开的稳当点。” 程阑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老子欠你们什么了？啊，大半夜的当司机被人使唤，又经历了一场险些丧命的争斗事故里，现在好好地开个车吧？还训斥我车子不稳？ 你心疼你老婆咋不直接捐钱把路给修平啊。 车子跟主人一样憋屈的在大院门口熄火了，姜迟抱着人下去一点表情都留给自己就走了，姜家爸爸倒是挺客气的邀请他进去喝杯热茶。 他僵硬着脸拒绝了，都两三点了他傻了才去喝茶呢，拒绝了长辈的好意后，他憋屈的开车走了。 姜家门外，刘云霞就到关车门的声音后，就跑出来等着呢，见到父子俩囫囵的回来了，紧吊着的心才放下，但看着儿媳妇被抱着，她又紧张了。 姜迟急忙解释，“没事，回来的路上睡着了。” “那你们快点上去休息，今天一天可是辛苦坏了，有事咱们明天再说。”催着儿子上楼后，抓着丈夫回屋了，姜山知道瞒着她的话，这人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只简单的把今个发生的事说了下。 刘云霞听到他们上来十几分钟后，矿井就塌了，惊的半天没喘过来气儿。 “真就这么悬？” “嗯，真就这么悬！”姜山感慨的叹了口气，进被窝的时候，破天荒的夸赞着媳妇，“你当时托人给儿子在村子里找媳妇，我还觉得不靠谱，现在看来，这媳妇找的真是好啊。” 俩人心有余悸的躺在床上，再无交谈。 第二天，黑煤矿因为意外事故坍塌以及公安团体破获残疾人失踪案的消息，不胫而走。 孙老也是去开会时，才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他也说今个大家面上咋都喜气洋洋的，原来这么快就来惊喜了。 他刚上楼就听得一阵喧哗。 办公室外面已经有几个记者听到消息后过来了，此时正在采访着里面的人员，他走过去的时候，有人眼尖认出了他，又一窝蜂的簇拥到他跟前。 周庆国有点不高兴，他刚说了这几日的艰辛，还没来得及突出下他个人的贡献，就马上被人打断了。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想到这，他推了下眼镜，挤到孙老跟前，笑的跟朵花似得，“这就是我先前跟您几位说的孙老，先前粮食干燥时有不小的贡献呢，这次就是在他老人家的带领下，我们才能取得了突破性的胜利，我啊，我自己没多大帮助，就是对普查勘探的时候，提出了些中肯的工业评价，哦，还提供了些宝贵的地质资料依据。” 第五百二十二章感谢宴 这些记者都是些门外汉，哪里清楚这事情的起因后果？ 他们来这这么久，大家都忙的不行，问起来些具体的细节，大家也都是支吾的说不出具体，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人，挖出了点内幕来，这会可劲的问问题了。 周庆国还要再说时，孙姚明咳嗽了下，“这次能圆满营救出来人，我们没有出什么力，要是真正该感谢的，是那些公安同志们，还有最先提出这个方法的姑娘。” 大家一听呆了。 这咋还有姑娘的事？ 孙老很满意身边这个抢功劳的男人脸色难看起来，他清清嗓子，“对，这个提议当时就是她提出来的，说来也巧了，她这个人，估计你们也认识，就是今年咱们市的高考状元，唐翘。 而且，这姑娘天分极其的高，你们怕还不知道，这姑娘利用脑袋的知识，提前判断出煤矿塌方的具体测量方法，昨晚就是亏得她这套理论，避免了一场更大意外的发生，救了少说三十多条人命。” 俩矿井，残疾人员加上那些公安同志们，可不得这么多人？ 相对于先前那人不间断的自夸，这个老者说出的话，才是真正有用的！ 高考状元，能有效预防煤矿塌方的计算数据，这才是值得挖的信息！ 一时间，数不清的问题朝他飞来。 孙老摆摆手，瞥了下气的眼睛都红了的年轻男人，“这事我自己不好回答，你们还是去问问当事人吧。” 他咳嗽了下，拒绝了他们层出不穷的问题，背着手往会议室去了。 走廊上又只有周庆国了，他整理好表情，弄好领子，兴致勃勃的等着大家伙问他问题，这时候一个女记者问他，“请问，刚刚孙同志说的那个姑娘你认识吗？” “那个计算塌方的具体公式，您清楚不？” “还有昨晚您在吗？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的，详细点的事情能跟我们说吗？” 周庆国脸色发青。 采访的记者也觉得没意思，都不知道还来这凑啥热闹啊，想起先前那老者说的话，他们激动异常，要是真的有那个公式推算出来了，那全国这么多矿井，可以避免多少意外啊。 就算是不成熟的推论，那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好吧！外面那些发达国家都还没有这方面的研究呢！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们一窝蜂的去找那个姑娘了。 开会时候，大家明显松了口气，冶金矿山管理局的局长也是春风得意，这次他儿子参与了进去，这荣誉也有他的一份，往后这在档案上也是一份阅历。 赵振江把这次的事情总结了下。 夸赞了某些单位跟个人，也安排了下接下来的工作，那些残疾人今后的安排以及对他们的补偿问题，都得落实下来，而且这次参与的相关人员，该有的奖励也该落实。 “领导，那我们这呢？”周元松觉得他们单位出了不少力，又是车又是人脉的，也该给以鼓励跟奖赏，会议都快结束了，也没见到提到自己这。 忍不住出声询问了。 “你们这？”赵振江脸上黑云压顶，毫不客气道，“先前下面这么多黑煤矿都没发现，每年的检查都是白查的？这次出事的点，先前还隐瞒了几次塌陷事件？ 失踪人口跟死亡名单还有相应的赔偿都考虑好了吗？这随便查的就能查出来这么大的窟窿，镇子这么大，煤矿点这么多，类似的情况该还有多少？还有，下面的安全教育抓过吗？历年死亡伤亡名单查阅过了，有猫腻没？”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也是这周家父子没啥脑子，自己下属单位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好好填补窟窿，他们倒好，自己还敢舔着厚脸皮来邀功了。 赵振江这次是对事不对人，昨晚那些人抓到公安里，被连夜审问，有年轻的架不住吐了两句，说这么些年平安无事的是因为有人出事前给他们透过信儿。 对方是谁，他不知道。 但这侧面证明了，这队伍里有人见不得光。 他这会不提是不想打草惊蛇，但是，这不代表他不继续追究下去，迟早有一天，都要他要把这些蛀虫踢出队伍去。 “散会！” 大家沉默的收起本子，出去了，周家父子今个都被嘲讽了一番，也算是自讨苦吃了。 晚上赵家请客，唐翘夫妻都是受邀人员，他们也明白，这是感谢宴呢。 他们上门，也不能空着手去，手里拎了几斤苹果，带着点腊肉过去了。 这些都是唐翘她娘从大湾沟里送过来的，俩人早早过去，发现屋子里还有旁人在呢。 蒋明峰今个来这，脸上也怪不自在。 他跟几个同事在这，见打扮利索下来的赵兰莺，更不舒坦了，借口要出门吸烟，他在树下转着圈圈。 唐翘回家拿板凳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跟自个男人不大对付，唐翘自然也不想跟他多交谈，目不斜视绕过他就要走。 谁知头发被人从后面扯了扯。 “你！”唐翘急了，怒目而视，蒋明峰见此，乐了，“咋的，磨牙干啥，想咬我？”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是牲口呢！”唐翘翻了个白眼，这人就属于你越是跟他计较，他就越是能跟你贫，瞪了两眼，就见那人开口道，“我听人说，你学习不错，还弄出一套什么防坍塌公式，是不是真的？” “你管呢，跟你有啥关系。”白天时候，好些陌生人找到了她，说是要给她做个采访，她能有啥采访的，稀里糊涂的说了几句打发走吧，孙老又急慌慌的来了，说是要把她昨晚的草稿跟资料借阅一下，又要她给讲解一下原理。 第五百二十三章报专业啦 他走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拍着她肩膀，说她年少有为，还说这个一旦真的被落实到可行的话，将会在全国范围内，当做经验推广下去。 她一天脑袋都是乱的，这会听到这人又谈起这个，多少又有点烦躁。 “呦，小脾气挺倔，对我胃口，不过说真的，你跟姜迟那块木头真可惜了，要不，跟着我吧，明年带你去首都看看，你的成就远不止这个。” 一个年轻男人跟另外一个女的说起这个，透着暧昧跟就不能不引人深思了。 你说这人是调戏她吧，面上一本正经，眸子幽幽，看不出几分爱意，但是不是调戏她，没有包藏祸心吧，你个大男人跟个姑娘说这个是啥意思？ 唐翘白了他一眼要走。 这人作势要追上去，却没想到才走了两步，背后就被人砸了个雪球，力道之大，让他差点趴到雪地上。 “谁他妈干的？”他怒视着往后瞪。 姜迟站在门外，双手抱胸盯着他，“想打一架？” “说我心坎上了，我正有此意呢！” 俩人比划了几下实打起来，唐翘觉得这俩人幼稚，摇摇头，拿了东西回屋去了。 没多久俩人跟着进来，不过明显的是蒋明峰动作不自然了些，姜迟神色正常。 行了，谁胜谁负已经出了呵呵，吃亏了吧？被虐了吧？让你再不老实！ 唐翘给姜迟抛了个媚眼，姜迟不自在的移开了脸。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挺乐呵，屋子里的人，都全部举着杯子朝她道谢。 唐翘受宠若惊，她一个劲的说着大家太客气，太客气了。 她推辞说着举手之劳，不放在心上，可谁也不能真不当回事，这么多条命，哪条命背后不是一个圆满的家庭？ 一个二个大男人来朝她敬酒，眼眶通红的，渐渐的，她自己都带着几分更咽。 回家之前，赵县长又把自个男人叫进屋子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晚上回去后，夫妻俩表情都带着些许凝重。 “老公，我，我想报数学专业了。”回家后，脱鞋时候，姜迟听到唐翘开口。 就算上辈子学的是这个，这辈子想学个其它专业的，但是这次的事，给了她不小的震撼，就算学过咋了，学无止境，她有好多知识领域还没涉足。 而且这个时代，数理化确实更容易做出点成绩跟贡献来，而且今晚那些人给她敬酒时，各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泛红给她敬酒带来的震撼太多了。 如果她再稍微努力些，能为这个时代跟人民做出点成绩来，何乐不为？ 姜迟把她鞋子仔细摆好，听完她的决定也没太大惊讶，点点头道，“我猜到了，唐翘，你有这方面天赋就不要浪费，我跟爸妈还有孩子都会支持你的。” 唐翘抱住他腰，依恋的深吸口气，“那兰莺爸跟你谈话是说什么了？” 他回来脸上就有着迟疑。 “他劝我早些入职，说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不论是对我，还是对群众，这都是我不能推卸的责任。” 唐翘叹了口气啊，她自然再清楚不过这话的重量了，这个工作危险性不可预估。 可也是他热爱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 以前结婚前，姜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拒绝这份职业，可有了爱人也将会有家庭时，他就不得不面对以前没思考过的问题了，他怕给家里人带来危险，也怕自己的繁忙不能更好的照顾家庭。 “我也不知道。”姜迟摇头，他是真的带着困惑的。 “不管你做啥决定，我都支持你”唐翘在他怀里抬起头，柳眉弯弯，抓着他的手摸在自己肚子上，“它也会支持你的，姜迟，你跟我说过，人的一生本就短暂，既然如此，更要做喜欢的事才能对得起光阴，你不要顾忌我，我决定了，要去省城上学，到时候休息日的时候，你还能去看我。” “确定了？”姜迟问她。 “确定了，你也知道我聪明嘛，不论在哪个学校，我都能发光发亮的。” 姜迟没忍住笑了，抱着人一溜烟的上楼了。 这次的煤矿事件影响不小，公众关注度高，几乎是第一天刚刚采访完了，第二天报纸跟广播就已经报道出来了，唐翘的名字虽然没被人说出来，但她的事迹不能瞒着啊，有的报纸为了博取关注，还特意给人在标题上起了高考状元的不凡之路。 这下子谁都知道她干了点啥。 旁人还好，跟她生活没交集，随意说了两句也就过去了。 但是可把那些本来就紧盯着她的那些招生办的人急坏了，本来名头就响，这下子被一宣扬，来这抢人的还能少了？ 二话不说就又堵到姜家了。 刘云霞人逢喜事精神爽，也不嫌弃家里人多，把大院里几个关系好的妇女都召来了，帮着她招呼客人，在他们着急等着见唐翘的时候，咳嗽了下嗓子，说了下唐翘自己的选择。 这话说罢，屋子里几波人神色各异，惊讶，错愕，惊喜，懊恼啥模样的都有，还有人着急说让她再考虑考虑，学校啥条件都可以出。 高考状元多了啊，可是像这种状元太少了。 她的数学天分一点不夸赞的说，是千载难逢的，这要是招收到学校，会给学校带来多大的荣誉，能培养这种学生，给那些教授又是多大的鼓舞啊。 十年蹉跎，流失的人才已经太多了，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的跑来招揽学生，也只是想为了信仰而已。 再三劝说，那家人都没改变注意，来这的人才悻然离去。 第五百二十四章快，抢人去 高效昌出来已经有些时日了，今天正在招待所收拾行李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了。 招待员说下面有他电话。 高效昌下楼去了，本来没啥精神的男人，在听到电话那头内容后，身子都颤了两下，“你，你先在那呆着不要动，我马上过去，咱们学校旁边那几个老家伙估计也得到信儿了，你可千万要把这个好苗子给我守住了！” 挂断电话后，碰到了招待员，招待员问他是不是要办理退房手续。 老者摇摇头，透着跟他年龄不相符的矫健身躯往前走，“不退了，再给我续上两天。” 他现在是不破楼兰终不还！ 唐翘一家把省城来的几所学校的人都留下了，毕竟是现有的资源，不用白不用是吧，她这边打定注意后，把她姐也叫了过来，既然俩人准备考一个学校，专业上的问题，自然要跟人家专业的人讨论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是要走数学专业的。 剩下要选择的就是哪个大学的师资力量雄厚些了，说来也是巧了，靳老跟她先前的熟人高效昌，竟然也是一个学校的，而且高老过往她是清楚的。 当下就选了他。 既然是要挖人，那肯定是要把态度摆在这的，但唐翘啥附加条件都没要，她不想被人区别待遇，不过趁这机会，把唐菊的成绩单拿了出来，虚心请教她这个分数上那个学校有没有危险。 她考的不底，高效昌点了点头，“学校是可以上的，就是看哪个专业了。” 唐翘还真不知道她姐想选啥专业，她是肯定不想学数学的，平时做题时候就能看到她有多痛苦了，唐翘能给她提很多建议，却偏偏在这种事上插手不得。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嘛。 “我想学医。”她语出惊人。 唐翘愣住了，学医耗费的精力跟时间，还有遇到的困难都是数不胜数的，不是说前途不好，是太苦了，她一直没觉得这个姐姐有对这方面的兴趣。 谁知道她…… “学医也不错，分数够了，同院校的教授我们也认识，是有本事的。” 他们也只能提个意见建议，至于该怎么办，还得她们自己拿捏。 这件事办完后，这几个老头如释重负，面对姜家热情的留饭，他们也就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按理说这事解决了该回去了吧？他们不敢，不等着唐翘把志愿报完，这颗心就一直放不下。 反正一两天就要报志愿了，这时间还是能等的了的。 至此，报考志愿的事儿，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随后几天后，唐翘收到了自己这次活动的报酬，孙老这边有三百块，而且因为她创造出的测量法子还在计算跟实践中，还没钱下来，听他的意思是，如果将来真的运用到实践里，还有她一笔钱。 这边的钱是少数，镇子上因为她间接破获了拐卖案，也给了五百块的奖金。 除了他，姜迟也有，不过没她多，但少说也有三百多块。 俩人这么加起来，也有小千把块钱了，这可实打实的是笔巨款了！ 唐翘得到钱也没自己留着，这些日子吃喝都是老人的，她怪不好意思，所以跟姜迟商量了下，把钱都充公了。 刘云霞拿着钱，心里百感交集，她儿媳妇贴心啊。 “你俩结婚了，按理说这钱我不该拿，但是你往后要去省城读书，还要生孩子啥的，花费不小，这钱妈都攒着，过完年，送你上学了，我们跟你们过去，顺带在那买个房子。” 唐翘愣住了，结结巴巴道，“买，买房子？”这不用吧。 “你上学，我们肯定是要跟着过去的，你说孩子跟你吧，你照顾不了，孩子受罪不说，我们还思念孩子，你说孩子要是给我们照顾，你是亲妈半年几个月的见不到孩子能不想？买个房子，我们跟过去最好。” “可，可是姜迟咋办？” “就当他在外地上班呢，平时休假了让他过来呗，反正咱们镇上有火车，坐火车过来也就三个钟头。”她婆婆把未来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唐翘是真的感动了。 买房子不是小事，她结个婚，估计把家底都要掏空。 晚上回去的时候，唐翘还跟姜迟在说，将来一定要好好孝顺爹妈，这都付出了啥代价啊，为了让她上学，拖家带口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都说故土难离的。 姜迟嗯了声，一只手摸在她已经有了些弧度的孕肚上，另一只手心不在焉的翻着前面的书。 他心里也不舍得的。 “官复原职还不高兴啊……”唐翘说着说着停顿了下，姜迟手里的书也落到了地上，俩人对视一眼，好确定刚才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她感觉到肚子里有东西动了下。 “老公，老公，是我错觉吗？” “不是。”姜迟第一次兴奋的跟个毛头小子似得，又在她肚皮上移动了几下，“这是胎动吧？怎么不再动了？” 正常来说，肚子里的孩子在十六周之后就该有点小动静了，只是不明显而已，她都四个月多了，这会有胎动也是正常，俩人都是第一次当父母的，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新生命的存在，兴奋的想要孩子再给一些反应。 可惜，后来不论怎么动弹，肚子里面都没反应了。 年轻的父母怅然若失的睡下了。 考试报考志愿的事是结束了，唐翘只休息了一天，又投入到话剧衣服服装的事上，她一个人肯定是完不成的，把她姐找来了，说是跟她一起挣钱，唐菊竟然露出一种，你是不是看我可怜故意想要哄骗我的表情。 “你妹我现在都穷的跟个什么似得，一个穷人怎么可能给你放下这般豪言壮语？姐，你是不是对我有啥误会啊？” 唐菊想想也是，唐翘她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富裕的人。 可是做衣服，她是会做，但是只限于常规的衣服，给话剧人员做专门的演出服，说真的，她确实没这手艺，也没这自信。 唐翘点了下她脑门。 第五百二十五章挣外快 “衣服样式肯定不要你插手，现在你暂时充当我的助手，去话剧社里打听那些人角色分配好了没，然后把谁扮演谁，人物角色跟我写下来，我要根据人物性格跟年龄来准备衣服的款式。” 唐菊松了口气，这证明唐翘没说谎。 “可是那故事不是你自己创作出来的？既然这样，你咋还让我准备啊。” 唐翘没好气的敲了她脑门一下，“你不知道一孕傻三年？我这会是实打实的脑子不灵活，要不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分一杯羹呢。” 唐菊翻了个白眼后照做了，出门后她摇摇头，唐翘还真的以为自己听不出她故意说的这么见外，是为了打消她的猜忌，维护自己敏感的自尊心？ 算了算了，她的好意自己知道就行了，以后放在心里，用行动来回馈。 唐翘早些日子让程阑帮她在港城订了些杂志回来，她要大概了解一下这年代的审美是啥样子的，翻看着杂志，这种滋味很奇妙，就跟原本只有出现在黑白报纸上的历史，突然鲜明快活的蹦到自己面前似得。 这个年代其实已经有了牛仔裤，但是南边的人穿的多些，北方的人还是穿的少，尤其是这种发达程度不大，社会风气还有点不开放的，穿的人更少。 唐翘看了下这些裤子都比较直筒那种，没有样式，下腿也有点累赘，想了下女主的阅历，她先前的性子是有点天真烂漫，唐翘打算做条背带裤来穿。 里面套个带着荷花样式的白色衬衣，下面的鞋子是黑色的小牛皮鞋子。 成熟些时穿的衣服则是一个红色的到膝盖的大衣，里面搭着黑色瘦腿裤子，下面是个高跟的小皮鞋，开始办事业的时候，则是准备一身灰色的掐腰西服，务必是要贴身，拉长身形的。 她到底是作弊的，把这些年脑子里有的画面，以及年幼时候流行的衣服，都照本宣科的画了记录了下来，都说流行是复古的，她觉得这些衣服穿起来，最起码还能流行十几年。 男人的衣服更好涉及了，长袍有，西装也有，当然是介于西装跟中山装之间的那类了，因为男人身份问题，其中还要穿着制服的。 搬上舞台的国家制服，自然不能穿一身真的上来，但是唐翘从审美角度来看，还挺用心的设计了一下，借鉴了下往后十年军中的制服样式，稍稍改动了些，既精神，又带着英武。 唐翘只管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画了出来，剩下的都是她姐去跑着采购布匹，找裁缝做衣裳，又跟两拨人来回沟通，把不合适的细节再修改着。 累的也够呛。 不过她是越累，心情越好，只有这样才能觉得这钱拿的踏实。 成衣做出来的时候，先送到姜家来的，过年要衣服了嘛，衣服做出来后，手里的布票多了不少，她就给公公婆婆都准备了一身新年衣服。 小陈昂也没落下，给他做了一个小的牛仔衣，一个条纶裤子，小娃穿上后，跟电视里走出来的小明星似得。 刘云霞试了下儿媳妇孝顺的新衣裳，都舍不得摸，一个劲的说着这料子太好了，又一个劲的说着这做工太好了，做工自然是好的，这个老裁缝干了一辈子呢。 她试完了小心的收起来，打算过年时候穿，又夸赞了几句陈昂衣服好，就小心翼翼把他衣服给叠起来了，“这衣服过年时候穿太冷了，等开春了才能穿吧？” 说完后又有点心疼，“唐翘，你这衣裳该做的再稍微大点，小孩子长得快，这衣服过个一两年就不能穿了，这么好看的样式，这么好的料子呢。” 唐翘摆摆手，“不怕，小了再做新的嘛，而且这衣服也不浪费啊，以后家里有男娃了，也能捡着哥哥的衣裳穿。” 刘云霞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也不懊恼了，美滋滋的把衣服都收了起来。 婆媳俩正在谈话的时候，赵兰莺从外面蹦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两颗大白菜要给她们，刘云霞有点不好意思，她却不当回事的摆摆手，“我姥姥昨个送来了小半排子车呢，我老舅家今年种多了，给我们家送了不少。” 越是临近过年，这东西越是不好买，这白菜倒是也有，但抢的也厉害，好几次她买回来的都是那种又干巴又小的，唐翘吃起来都不香了。 想到这，她也就不客套的收下了，“那成，晚上婶子包白菜馅的大肉包，你吃了再走啊。” 赵兰莺笑眯眯的应承下来了。 她来这是找唐翘要那背带裤的，前两天过来，见到了她姐送来的衣裳，女孩子见新衣裳都忍不住嘛，当时就闹着要试着穿穿，她穿上后效果还挺好。 打小家里吃上面还算可以，她个子差不多有一米六五，又因为从事的公安职业，身材匀称，线条流畅，这衣裳让她穿起来，真是多了好多青春感。 她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衣服。 唐翘也就顺带着让裁缝多做了三身送了过来，这衣服好看又活泼时尚，就当姐妹装了，这会她就是在试穿今个新送来的衣服呢，穿好后照着镜子臭美着。 “哎，你知道不，今个姜大哥不是回去上班了吗？你知道蒋明峰那厮表情有多难看不？” 唐翘回想了一下，以前每次见到姜迟，他都面红耳赤跟个公鸡似得样子，点了点头，“他今个找事啦？” 找事是不大可能找事的，毕竟姜哥现在官复原职，是最大的领导，蒋明峰是来补缺儿的，名义上是副的，再怎么蹦跶也蹦跶不过人家正的啊。 “先前被他奴役的我们同事，这几天别提多乐呵了，私下都在看他吃瘪呢。” 第五百二十六章显摆 唐翘也挺为自己老公自豪的，姜迟这为人处世上，虽不大变通，可他实力很强，那些人正儿八经的，不走歪门邪道，根本没机会抢他风头。 俩人说了一阵悄悄话后，兰莺她妈喊她回去吃饭了。 赵兰莺太喜欢新衣服了，也没脱，直接披了下外衣就往家跑了，唐翘等她走后半天，才发现她把包落到椅子上了。 “唐翘啊，她这包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重要文件，她冒失的性子估计发现不了，你一会去给她送吧。” 唐翘点头，收拾了下打算过去。 刘云霞又喊住了她，“再等会，我这会打算蒸包子呢，包子好了你捡几个一块送过去。” 邻居们嘛，就是你来我往，这样才能相处持久呢。 唐翘点了点头，反正俩家都在一个大院，她走个一分钟就到她家了，也不用着急。 等包子蒸出来了，唐翘牵着陈昂一道过去了，兰莺敲门见是她，还有点诧异，俩人不是刚分开嘛，但是见她手里拿着熟悉的包时，敲了自己脑袋瓜一下。 “我这是有新衣裳太高兴了，快来，先进来，我给你拿俩桔子。” 唐翘进来后，才发现家里有人在。 唐翘见那人有点眼熟，赵兰莺拉着她进自己屋子时，低声解释着，“那不是我那个便宜姐姐嘛，今个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说我老舅送东西来了，就巴巴的过来了，平时不上门，一有好东西就过来搜刮，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嫁出去的闺女。” 俩人从来都不合，这会见面了，多看彼此一眼都烦的厉害。 事关人家的家事，唐翘也不好插嘴，只是把东西给了她，又稍稍说了两句话后才走。 她走之后，一直侧着脸的女人才松开了紧抓着袖子的手，她爸看着她盯着门外的方向，有点疑惑，“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他这个大女儿平时来的次数不多，来一趟也是有目的才来的。 但毕竟是自己跟前妻生的女儿，又是亏钱了这么多年的，平时他都还挺纵容。 “没，没啥。”赵宝芝视线有点躲闪，后来还是僵着脸询问，“那家儿媳妇，平时一直来咱家吗？来咱家的时候，有没有说啥不该说的话啊。” 她在悄悄的试探着。 上次自己跟旁人在小饭馆后面的厕所亲热的时候，曾经被她撞见了，她怕这人嘴巴不牢，跟旁人说了，所以才有此试探，可是她却不知道，唐翘连她是谁都忘记了。 赵振江摇头，“唐翘不是个爱搬弄口舌的人，倒是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赵宝芝慌张的摇头，她口干舌燥的，后来也坐不住了，直接找了个由头，匆匆离去。 江秀草端着饭菜出来，见客厅没她人，还有点疑惑呢，知道她连饭都没吃就跑了，破天荒的说了句这倒是稀奇。 唐翘升了第八级后，第一次有时间观察第八等级的系统跟以往有什么不同。 她趁着没人的时候，打开了系统，发现了以往没有开辟出的新的空间，比如以前，她跟系统的所有交流，只限于脑电波式，但是这会，竟然多出了一块十几平米的屋子。 “友情提醒宿主，开通权限后的系统，可以最大程度的满足宿主的请求，以前宿主没有的权限，或者是查阅的不可查阅的资料，在这个第三空间，都可以满足。” 唐翘受宠若惊，“你是说所有的？” “除了历史发展过程中的重大机密以及危害人民群众的重大生化武器没有权限外，只要宿主的好感值足够，都是可以的。” 以前她所享受的，也只是些皮毛，看了下屋子内的东西介绍以及使用规则后，唐翘跟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流连忘返。 她上辈子真的是太蹉跎了！ 她以前知道的那点东西，跟如今升级后的权限比起来，就跟小孩的水枪跟最先进的手枪之间的察觉，这足足差了十万八千里！终于知道为何系统以前开口闭口就让她挣分数，升级的良苦用心了。 而且她看了下说明，还说如果超过三十等级的话，可能会有那种说啥啥成的功效。 但是太难了，这个系统前期比较容易得分，但是越是等到后期，分数越是难得，她从第七级到第八级就够煎熬了，要是二十多级的话…… 算了，梦想是美好的，总是得让她有个做梦的过程吧。 唐翘这边正在做美梦的时候，听的楼下她婆婆叫她，收回思绪，赶紧下楼去。 楼下坐着并不陌生的人。 就是不知道二伯娘咋的来了。 唐翘望向婆婆眼神带着询问，刘云霞也露出个不大了解的表情，按理说上两次的事后俩家关系都已经远了，往后的俩家更没上门打交道过，但这次咋这么稀罕，亲自带着桃酥登门不说，还露出一脸啥情况都没发生过的模样，朝她打招呼？ 她真是摸不准二嫂现在的心思了，不过这人从来都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跟她接触多少得带着点戒备。 此时二嫂身边带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女人，俩人都一副客气模样，不过不管对方来意是啥，她作为晚辈的，好歹得表现出晚辈该有的模样来。 姜二嫂上下打量了下唐翘，此时在屋子里，她只穿着里面的毛衣，孕肚是遮挡不住的，她拉着唐翘坐下，盯着她肚子两分钟，心直口快道，“唐翘，你这肚子不像是二三个月的肚子啊。” 唐翘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啥。 她婆婆打着哈哈，谈天说地的，绕过了这个话题。 姜二嫂眼眸带着点不屑，以前闺女说他们俩不检点，亲戚们还不相信，看看，这才结婚一个月多，不到俩月的功夫，这肚子就能是这幅模样？ 第五百二十七章不打招呼 不过想到今天来这有别的意图，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陈昂这会从外面回来了，到家后，看到家里有人在，他抿了下嘴，朝几个人打了个招呼，随后从茶几上拿了本书安静乖巧的坐在那读书了。 姜二嫂跟身边的女人对视了一眼，她咳嗽了下，“哎，我听小叔说，这孩子上了半个多月的学，就考了一百分啊？” 刘云霞这会很自豪，谁夸自个家孩子能不高兴啊，也不计较先前的旧仇了，沾沾自喜道，“谁说不是呢，这小孩子脑袋瓜子好，自己也争气，但是现在说啥都还早呢，各人有各人造化，我们把功夫下这，孩子长成啥样，不还得看自个啊。” “是，是，谁说不是呢。”俩人一道附和。 唐翘越来越摸不准她们来这的意思是啥了。 难道是想和好，嘴上却不好意思说，先来这走动两次好把关系融合了？ 正想着事的时候，公公回来了，给来的俩人打了个招呼后，叫来了陈昂，给了他三毛钱，让他去院外的小卖铺把钱给了人家，他刚刚打酒没带钱，先赊账了。 陈昂点了点头，拿着钱出门时，姜山又道，“还留着两分钱你自己买了糖吃。” 他跑了，跟姜二嫂一道来的那个女人也跟着起身，说自己想去外面溜达一下，婉拒了唐翘带路的好意，脚步有点快的跟了出去。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唐翘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咋的逃离这尴尬的场面时，外面传来小孩的闹声以及女人的不满声。 这是咋的了？ 唐翘赶紧跑了出去。 陈昂见到她，跟见到救星一般，小跑到她身后，抓着她衣裳，戒备的望着对面的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刘云霞惊讶之余也带着几分不解。 不是说嫌在屋子里憋闷想出去溜达溜达，咋满脸怒气的从外面回来了？还有陈昂，这孩子以前一直乖巧的厉害，今个咋跟个愤怒的小兽似得？ 陈昂还没说话，那个女人就尖叫着指着姜二嫂，“你跟我说这个孩子乖巧听话，学习成绩还好，我才说要的，但是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乖巧？你看把我咬成啥了？” 她伸出胳膊，让人看清楚手腕上的咬痕。 “这倒奇怪了，陈昂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咬你？他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啊？”刘云霞大声辩解。 烫着卷发的女人又是一连串的控诉。 “既然是有矛盾意见，那总不能只听一面之词，陈昂你说说怎么回事？”姜山问他，屋内几个人的视线都盯到他身上，陈昂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下。 随后老实道，“我还钱回来，碰到了这个阿姨，她问了我好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我以前听奶奶说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说太多，就要回来，谁知道这个阿姨有点生气，拉着我不要我回来，还说，还说什么我马上就是他家的孩子了。” 刘云霞愣了，陈昂是不会撒谎的。 一家子看着那个女人的目光就微妙起来。 她难道是不知道姜家孩子是干啥的，跑公安家里来拐带孩子了？ 被这家人目光盯的怪不舒服的，女人踮起脚尖跟姜二嫂喊着，“你家亲戚到底是咋回事啊？不是说好了给你二百块钱你把这孩子给我？我都已经交了五十块了，咋的，我想跟自己儿子拉近点关系就不行了？你先前咋的答应我的？” 女人这会也满肚子委屈，她不都已经跟这人家说好了？ 咋这孩子对自己还是这么抗拒呢。 她本意只是想问他几句话，顺带给他买点糖吃，你看他就跟个小兽似得，问了几句话后就使劲的咬了她，这孩子还能要？往后要是跟自个孩子打架了咋办！ 她也不是没孩子，就是小儿子有着唐氏综合症，今年才三岁，跟正常孩子处处透着不同，现在他们活着，万事都好说，要是他们走了呢？ 孩子咋办？ 她这身子又不允许再要一个孩子。 所以多方打听谁家有合适的孩子，现在怎么说呢，刚出生的养不起孩子的人家大有人在，她完全可以抱养一个婴儿回来养，但她没精力啊。 那个傻子儿子就把她所有时间都占据了。 养个半大的，可以不耗费多少精力，却又聪明伶俐的孩子，这是她跟家里男人商量之后，一致决定的。 她是真的对这孩子挺满意，要不也不会给中间人二百块钱的酬劳了，这会面临着可能鸡飞蛋打的结局，她咋能不气，不暴躁呢？ “啥意思？”刘云霞盯着面前女人，看她的愤怒不似作假，隐约也有点洞悉了事情的大概，她眼底带着怒气，近乎用着质问的口气面朝这个妯娌，“二嫂，你跟我说一下，她到底是啥意思。” 姜二嫂这会急的一脑门汗。 啥意思？ 就这意思啊。 她为了安买家的心，故意说是已经安排好了，其实还没跟这边开口呢，她想着慢慢来，但这买家一直着急催着想去看看孩子，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来之前还跟这女人说过，让她不要着急，循序渐进，一切都听她的安排，谁知道这女人这么沉不住气，自己陷进去后，还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面对弟妹的质问，她脑门出了不少虚汗。 结结巴巴道，“嗨，这能有啥意思，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办点好事来者，你们着啥急啊，听我慢慢解释啊。” 那被咬了的女人也不傻，这会还能不明白是啥意思？她呸了一口，“还解释啥，你这压根就没跟人说吧？让我在里面当坏人，我明明要掏二百块钱，诚心实意的让你来帮忙，你倒好，你弄的我里外不是人！” 刘云霞多聪明啊，这会也弄明白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卖娃 “你把我家娃当挣钱工具卖给别人了？二嫂，你这心还真是黑啊，我要是同意了，你一分钱不花，还从我这得个人情，顺手的还能倒个二百块钱，你这不是跟拐卖人口一样了？” 她气的够呛。 早年这个二嫂也没这么势力，也没这么丧心病狂，咋这两年朝这方面发展了？ 她提前就没个口风说是要把孩子送走，她自顾自上门，打的肯定是要劝说自己一番的主意，她要是真的动摇些了，把孩子给了她，她转手卖给别人，陈昂往后是啥人生？ 买来的孩子跟正儿八经收养的，这性质又变了，孩子也大了，要是不听话，那家人训斥孩子，肯定拿她花钱买了人这个当口头禅，到时候对孩子又是多大的伤害啊。 气死她了，真的是气死她了。 “走，走，带着你的东西走！往后咱就当不是亲戚了，也不要互相走动了！我恶心！”说罢拎着她带来的那点桃酥，推搡着人把人弄走了。 姜二嫂出门后，跟她同行的女人也甩开了她的手，面带愤慨，“我以为你是个实诚人，加上咱们俩家这么多年的关系，以为你一门心思都是为了我好，可谁能想到啊，你挣钱都挣到我头上来了！” 说完又愤怒道，“这孩子我不要了，没道理我要当个坏人，你把那五十块还我，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打交道！”这话说罢，甩身就走。 “哎，凤云，你别走啊，哎，哎哎……”姜二嫂看了下她的背影，又看了下紧闭的房门，气愤的跺脚，“你说我这是造了啥孽啊，里外不是人！” “快走，快走！”刘云霞在屋子里气愤的催促。 等她走后，唐翘拍了拍她后背，“妈，你别生气了，不值当。” “我知道跟那些人生气没必要，但我真忍不住，你说这都啥人啊，以前也不这样啊。” 她絮絮叨叨了好久，关于长辈，唐翘也不好发表别的什么意见，只一个劲的宽慰着她。 好不容易哄好了人回去休息了，唐翘招手喊来陈昂，出去了那么一会儿这小子就惹怒了人家回来，还顺水推舟的把实情给激发出来，她觉得这小孩在里面起了不少推波助澜的作用。 陈昂小声的说了下来龙去脉。 唐翘摸了摸他脑袋，“你这倒聪明，不过往后注意点分寸，你看这次闹得奶奶就不开心了。” 陈昂大大的眼睛朝里面看了下，神色也透着担忧，“我去看看奶奶。” “说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 陈昂跟他比划了个ok的样式，这小子是真的变了，一个好的引路人会给他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她发现这孩子这会不论是行为还是思想，都在有意无意的模仿姜迟。 有这样一个正直的人作他的引导，往后一定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晚上姜迟回来时，婆婆还透着点不高兴，唐翘扯着他袖子偷偷跟他解释了下白天发生的事，姜迟叹了口气，安抚她别担心，吃饭时候他清了下嗓子，“要不，这一两天咱们有空了，抽空去把他的领养手续办一下？” 刘云霞愣住了。 姜山放下筷子，“这事先前就想跟你说的，但唐翘意思是给你个惊喜，现在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怪影响你的心情的，这孩子领养手续办下来了，以后就没那么多事了。” 先前是想要给他找个合适的领养家庭，就没着急办手续，但后来碰上那回事，加上祖孙俩也培养出感情了，想送走明显不大可能，但现在既然决定要养了，就干脆把手续给办下来，省的乱七八糟的人再上门来添堵。 陈昂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以及少许的紧张。 刘云霞惊喜之余，又有点不好意思，一家子都在看着她，像是在迁就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她抠着裤子，“那，那行吗？” “早就该办的，没啥行不行。” 一家子开会之后算是把这事给定下了，从此之后，陈昂也真的属于这个家庭了。 领养手续姜家人都不大熟，不过兰莺是经手过这种案例，跟她询问一下细节倒是可以的，赵兰莺下班后，唐翘就把人叫到这里，该准备些什么。 该置办点啥，都问了个清楚。 赵兰莺也挺把这事当回事，细细的解释完，又帮着把流程跟办事单位跟唐翘他们解释了下。 等到办完事的时候，她有点扭捏没有离开。 “怎么了？”唐翘见她第一次面上露出正常姑娘家该有的羞涩表情时，好奇心上来了，催促着询问她到底咋回事。 兰莺扭捏的没马上回答。 但是怎么说呢，她面带羞红，扭捏不言语的模样，已经足够证明什么了，少女怀春说的就是她这幅模样，唐翘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具体什么情况，你说说呗。” 俩人关系不错，这会又没旁人，加上还要求助她，兰莺没法子只好说下去。 “那个，明天你能不能借我穿一下，你从港城带来的那个呢子外衣啊。”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被她打趣的没办法，赵兰莺只能和盘托出，“哎呀，跟你说实话吧，明个我们不是休息嘛，先前我们总工会的干事说，我们单位的单身汉是机关单位里面最多的，所以就跟国土局那边的人商量了下，打算，打算弄个联谊。” “那边帅哥多？” “多倒是不多，但有两三，质量还不错，我妈说我年龄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下终生大事了，所以，所以这不是要我过去碰碰运气……” 说到这她又有点感慨，说实话，在同龄人里面，她的衣服绝对是不少的，但是穿的那几件，都是镇子上这些日子最流行的，她穿，别人也穿。 第五百二十九章送衣服 每次出门都能碰上好几个穿的类似的，多糟心啊，唐翘从港城买来的那个，价格是真的贵，穿上也是真的好看！ 唐翘见她害羞，也不再打趣她，“不就是借个衣裳吗？看你扭捏的，这是好事，害羞干啥，要是真的有合适的，别管姑娘家面子啥的，先下手为强。” 赵兰莺点点头。 “不过我现在肚子大了，那衣服穿不合适，就收起来了，你要是穿的话，我还得给你熨一下，你明个反正不上班，去之前再过来呗，顺带着我再给你画个淡妆。” 最近升级后她心情大好，还从系统里兑换了适合孕妇用的化妆品跟护肤品，偏她又不大出门，也没化妆，这会正想找个人试手呢。 兰莺点了点头后走了。 第二天是腊八，大起早腊八粥的香味就飘的满屋子都是，唐翘揉着眼下楼，婆婆正好端着一碗粥出来了，唐翘看了下周围，问她婆婆，“妈，姜迟呢？” 今个难得他休息，还想让他陪自己去大剧院那一趟呢。 最近几次排练，已经差不多有了雏形，但是音乐还有点欠缺，这两天正在加班加点的修改，今天下午的时候，郭团长让她过去看一下舞台效果咋样。 她还想让姜迟陪着去呢。 她婆婆捏着糖罐子出来了，“说是今天出去帮人办点小事儿，一会就回来了，饭好了，你先别管他了，来吃饭吧？”她熬了一大锅的八宝粥呢。 正宗八宝粥是要用薏米、小米、莲子、红枣、柜员、红豆、黑米、花生、大米作成的，要是讲究点的还要用放点葡萄干呢，但是自家做，肯定没这么讲究，都是有啥材料就往锅里放啥材料的。 豆子先在清水里泡好，夜里四点多的时候就放在煤火上熬了，等睡醒的时候，熬得时间也差不多了，粥黏糊糊的，豆香四溢，红枣香都融入到粥里，就算不放糖，也香喷喷的。 唐翘坐在椅子上，帮陈昂也放了些糖，交代了下他小心烫，一大一小喝的十分捧场。 喝着粥的时候唐翘也在感慨，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几乎没啥感觉就要过年了，虽然是在陌生时空过的第一个新年，但好在她已经有了家人，有了跟上辈子不一样的人生，而且平心而论，这种感觉还是不错的。 吃饱喝足眼睛就有点乏了，她可真佩服现在的自己，是孕妇都能这么睡还是她天赋异禀，困得格外快呢？ “翘啊，你妈托人捎了点玉米面，我跟陈昂出去拿一下，你自己在家休息会，我一会就回来啊。”家里人都爱吃玉米面跟白面掺和起来做成的河洛面，以前都是省着跟人用细粮换粗粮的。 但后来就不发这个愁了，亲家每段时间就会让人捎点今年新打下来的玉米磨好的玉米面，她几个姐妹以前还看不上农村人，不想跟人家做亲家呢。 但后来见自个亲家母每天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一个个也改变了注意，觉得跟她这样的做亲家也没啥跌份的。 唐翘在家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兰莺过来，本来觉得可能是难得的休息日，她睡个懒觉也是情有可原的，但直到吃完了中午饭，都眯着眼打了了盹之后，她还没过来！ 这都三点了啊。 要知道这大冬天天黑的早，五点半左右就全黑了，她这来借衣裳的，咋还没来？ 后来还是忍不住去赵家敲了下门打听了下，姜秀草招呼她进来，还跟她解释说，本来说的是休息，但是单位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什么事要办，慌慌张张的出去了。 原先盘旋在脑袋里的疑惑也能解释的通了。 肯定是临时有任务，把他们都召集过去了，以前这种情况也不在少数了，算了，自家男人就是干这个的，放个鸽子临时失约这类事数不胜数。 唐翘又回去了。 她这刚坐下，电话铃就响了，她婆婆接的电话，刚喂了一声后乐了，“唐翘，快接电话，兰莺打来的。” 唐翘也乐了，刚想着她她就来信儿了，接过话筒，那边正乱着呢，她喂喂了好几声，唐翘才辨出来她的声音，“你们都到一边闹去，没见我正打电话？” 电话那边的男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小了点。 也正因为此，唐翘才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我回不去了，唐翘你能不能帮我把衣服送过来？就在大剧院这边，我们在这聚会呢。”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讨好，唐翘嗤嗤笑了两声。 “为了你的终生大事，我肯定能送过去啊，这还有啥疑惑的，姐们为了你的幸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她也没想到他们聚会会在那，大剧院虽然平时多数的职责是给群众，剧团提供场地表演，但因为是新建造的，又被革委会规划过，所以有些大型的需要开会的场合啦，宴请客人的场合啦，都可以去那。 反正那块地儿大，屋子也多。 唐翘听那意思是，姜迟也要过去跟对方的领导露个面，这样最好了，等给她拾掇好，跟人打好招呼后，正好能让姜迟陪着自己去看第一场话剧。 她婆婆把大衣还有唐翘的化妆品都装到书包里，见她要出门有点愁眉不展，在唐翘看过来的时候，更是开口道，“唐翘，要不我去送送你吧。” 唐翘赶紧摆手。 她怀孕后太金贵了，出门必须有人陪着，家务不让插手，这多不好意思，再说大剧院那边跟他们家的距离一点不远，她自己溜达着就过去了。 婉拒了她婆婆的好意，唐翘慢悠悠的出去。 到了那之后，兰莺早就到了，她身上还穿着制服呢，见到唐翘大喊着亲人，唐翘张望了下，没见到自己男人的身影，兰莺拉着她往楼上话剧演员试衣间的路上，跟她解释着。 第五百三十章联谊 “姜大哥官复原职了嘛，总得过去跟人领导打个招呼，不过他还不知道你要过来，嘿嘿，你也好趁机看看我姜哥的魅力如何。” 好端端的来这么一句话，唐翘心底的警钟马上敲响了，这是啥意思？他个有妇之夫，咋的还想扑腾起啥水花不成？ 兰莺也是坏心眼，明知道她好奇，还特意催促着她快点帮忙化妆，丝毫不给她解释疑问，兰莺摇摇头，肯定是不能解释的啦，她以前听说过每次有这种活动，姜大哥都是避着不参加的，至于为啥？想也知道太受欢迎了呗。 姜迟自己本身就不是个容易跟女人打交道的，但又因为外形跟面容，太容易招蜂引蝶了，所以这样的活动能避就避的，但就算再避，该有的过场还是得走的，于是就认识了几个对他有好感，还一往情深的，她刚刚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国土局那个二十多的姑娘，正巴巴的跟着他呢。 唐翘给她化了个淡妆，打上的粉底遮住了她有点泛黄的健康肤色，她眼睛又大又明亮，睫毛长长的，因为平时不修眉，眉毛过于英武，显得人又几分英气，弱化了她原本出彩的五官。 这会唐翘给她修了下眉，又画了个眼影，再稍微涂了薄薄的一层口红，整个人多了不知多少女人味。 尤其是这会穿上了自己的外衣大褂，那苗条的身形一下子显露出来了。 唐翘个子没她高，这衣服穿到她身上，少了她穿上时的娇媚，虽多了几分平时缺少的女人味。 “不错，不错。”扶着她身子示意她转了两圈，拍了下她挺翘的屁股，“去吧姑娘，展示你的美好，闪瞎那些男人的眼睛！”她这一嗓子喊的怪吓人，赵兰莺赶紧捂住她嘴，“你今个咋这么豪放啊，就是正常的联谊，咋被你说的跟我要去钓男人似得！” 嘴巴被人捂着不能说话，唐翘给她比划了加油，鼓气的动作。 目送走了她，唐翘也光荣完成任务，本来是想去找郭团长，但想到先前兰莺那欲盖弥彰的话，心里痒痒的不行，干脆跟着一道过去偷摸摸看一下。 联谊安排的地点是在二楼，上楼后，人明显多了起来。 她从走廊路过，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怀孕了，但是四肢纤细，加上冬天穿的厚，小肚子在外套的遮挡下，根本看不出来，加上因为怀孕后越发好的气色，圆润了几分的脸蛋，显得人越发的年轻了。 她伸头探脑的，格外讨喜，四处张望下找不到人，难免带着几分气馁，原先一直打量着这边情况的人忍不住了，好几个围过来问她是谁，又是来找谁的。 公安局的姑娘少的可怜，不大可能是他们那的人，她这幅模样，倒是趋向于来找人的。 唐翘摇摇头，没马上回答，余光中似是撇到了某个熟悉的人影，她这会装看不到周围热络的视线，道着歉，弯腰进了房间。 今天虽然说是联谊，但是文化人嘛，做啥事都不能直白的说，总得婉约点表述，所以在白色的墙壁上，用红纸写着祝词，桌子都分摆成两行，中间空出好大的一片地方。 桌子上还摆着瓜子花生桔子，看起来都挺看重这次活动，要不也不能下巨资不是？ 她在人群里倒是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都是以前见过的那些公安同志们，有的时间宽裕些的，换上了衣服，有些来不及的，还是穿着制服。 他们似乎不大擅长跟人接触，坐在椅子上，手放在膝盖上，一脸苦大仇深。 国土局的那些姑娘们有点多，不过里面也有几个男人身影，好像是这次联谊，除了这两个单位的，还多了些其它单位的人，不然男女人数不可能这么平衡。 唐翘找到一个隐秘位置坐下，抓了点瓜子，磕着的时候，看着一个长得不错的姑娘，站在姜迟面前笑靥如花的说着什么。 嗯，不错，等夏天时候瓜熟蒂落了，她做完月子了就可以在校园里穿她的小碎花裙子装文艺范了，嗯，大学里面年轻的小鲜肉应该不会少吧？ 她要不要在做俩吊带穿？ 外面的天色越发的黑了，这会工会的一个负责人进来，啪的一下拉开了灯绳，晕黄色的灯光亮起，唐翘也暂时收回了放空的思绪。 这次还真是来对了，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怀孕时候，姜迟敢出去招蜂引蝶的，呵呵，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出来什么。 灯亮后，负责人的声音响起，无非是说了些伟人语录还有些客气话，让大家别拘束，大胆勇敢的追求幸福之类的，就退出去了。 录音机里放出舞曲，原先还不大自在的人，似乎这会也放开了。 这是互相邀请跳舞了？ 赵兰莺今个妆扮不错，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垂青，这会好几个小伙争先恐后的走到她跟前，要邀请她跳舞呢，她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见这些人里面有自己看的顺眼的男人，羞涩的笑了下，然后那手伸到那人手上，起身的时候，她瞥见了对面坐着的剥桔子皮的好友，紧张的手都用上力气了。 耳边传来一声不大明显的嘶的一声。 是她捏疼了人家。 赶紧道歉，男人还挺有风度，说了声没关系，俩人有点扭捏，相互谦让着走到中间空出的位置，跳起了交际舞。 不得不说的是，虽说是中苏交恶，但是前些年来很多苏联式的东西，都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人的生活，比如说现在已经开始舞蹈了，但很多都在模仿者五六十年代的跳交际舞的模式，带有苏联式交际舞的影子。 盒式录音机放出来的，几乎都是世界交际舞名曲。 第五百三十一章善妒 唐翘一开始还挺生气的，视线注视着那俩人之后，还能抽出空来看大家的舞姿，兰莺也是超出自己想象了，她这会跟着舞伴跳起来还挺精彩。 步幅一致，舞步花样也多，配合起来也是天衣无缝，密切的很，而且俩人面不都保持着微笑，旋转流畅潇洒，渐渐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能请你跳支舞吗？”她捧着下巴看的入神的时候，身边传来突兀的男声，唐翘诧异的抬头，压低声音叫道，“是你？” 蒋明峰邪气的挑起眉头，“咋的，不能是我？” 是了，今个既然是公安之间的联谊，他这会在这也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唐翘不大会跳交际舞，加上对方又是他，更不想凑着这个热闹，谁知她无声的拒绝在那人眼底没有任何的威慑力，他是一点都不客气，一手抓着她胳膊，一手揽着她的腰滑入了人群里。 “喂！”唐翘不客气的准备开怼。 男人朝着一个方向呶呶嘴，示意她望过去。 刚刚还在交谈中的俩人不知道咋回事，这会也开始手揽着腰，开始跳起舞来了，好吧，在不清楚对方是谁，跟姜迟是啥关系，又在什么情况下跳舞的前提下，她不能发飙。 这会里面的人开始跳起了华尔兹，舞曲是《多瑙河之波》圆舞曲，运气也是好，这是她唯独会跳的一个舞了，算了，都到这份上了，再挣扎也没有，还不如好好地跳完呢。 俩人虽然是第一次跳舞，但是也足够默契，女的好看，男的又高大不凡，没多久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李玉芬身子略微有点颤抖，如果不是此时场合不对，她真想抱紧这个男人，她上次联谊的时候就一眼看中了他，也曾经对他发起过猛烈的进攻，可是这人真的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丝毫没有将眼神放到自己身上。 刚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邀请这人跟自己一起跳一场舞，也说了这次舞蹈之后，圆了她心愿，她就能放下不该有的心思，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姜迟真的答应了。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腰上突然一重，意识到是男人的手抓痛了她，她非但没有任何不悦，甚至，此时脸颊都是一片通红。 “抱歉”头顶上的男人朝她说抱歉，还未等到自己开口说什么，就见那人已经大步流星的朝人群中央走了。 一把拉住正玩到兴头上的人，对上她圆滚滚的眸子后，语气缓和了两分，“你怎么来这了？” “哎，人家跳舞跳到一半你这突然插手十分不礼貌。”蒋明峰作势要隔开他，可惜他动作没姜迟快，三两下舞伴已经被人弄走了，见他表情带着几分愠怒，蒋明峰耸耸肩，“行行行，我不打扰你们。” 姜迟把唐翘拉了出去。 打算问她怎么在这，又怎么会跟那人在一块跳舞时，就被她抢先一步质问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刚刚你抱着的那个姑娘又是谁？” 姜迟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唐翘双手抱胸，哼了一声。 姜迟哪儿还敢计较这个啊，左右看了一下，低声跟她解释了一番，唐翘眼睛眯成一条线，跟个狐狸似得狡猾，看果然是爱慕者不假吧？ 说真的，俩人一路走来，结婚怀孕要生孩子，该有的信任是要有的，再说姜迟这人啥性子自己比谁都清楚，在她已经占据了他的心的情况下，还能有人能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那她敬她是个英雄。 所以生气了，嫉妒了，这没必要，但该有的不舒服还是要有的，自己盘子里的蛋糕被人觊觎着，这谁能舒坦。 相信是一回事，该不该生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翘这会是故意装出生气模样来引某人紧张的。 没办法，日子过得太一帆风顺也怪没意思的是吧。 她正享受着姜迟小意讨好，走廊的门打开，刚刚那个姑娘出来了，对着外人，唐翘不能不给自个男人面子，收起了先前的小脾气，目视着那姑娘急慌慌过来，摆正了表情，等着接招。 神色自然，不卑不吭，这是她最满意也是最自信的模样。 “我，我就是看你们神色不大自然，怕你们闹别扭，所以快点过来跟你解释一下，我跟姜大哥没啥的。” 唐翘的笑容有点微妙，连带着看人的目光都有些微妙起来，这种话语她太熟悉了，就跟白莲花跑到人家正经太太跟前上眼药一样，分明没啥大事，偏要装出一副我们有事，你快来怀疑我们，再来挖挖我们之间的不同寻常一般。 她用洞悉一切的眼神望着她，对面女人在她目光里，越发的不自在了。 唐翘突然笑了，笑的超级好看超级妩媚那种，她朝着女人温柔大方的眨巴了下水汪汪的眼睛，“你说的这是啥话，我相信他，也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像你说的误会他的这种事，更不会存在，毕竟结婚前先前已经有那么多长得好看温柔大方的人追求他，他都没动摇，更何况是结婚之后有了家庭跟孩子的他了。” 手充满爱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是实打实的给了对方一个威胁，意思是我既然连那些人都打败了，更不会把你放在眼底了，而且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该有的心思就收收吧。 她话音刚落。寂静的空气里突然传出一声细微的……笑声。 俩姑娘看向他。 姜迟一手插入到口袋里，另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朝对面的姑娘道歉，“我媳妇她一直心直口快，见谅。” 第五百三十二章陪舞 女人笑容越发的尴尬，人家俩人感情真的挺好，她枉做小人了。 她沉浸在自己不快的思绪里，那俩人却没体谅她的心情，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是不是还坚持，也只是她自己的事了。 俩人十指交叉，跟人点了点头下楼了。 楼下，郭贵山正在帮人试着服装，见到俩人进来了，匆匆交代了句话，就往楼上跑了，唐翘正打量着屋内摆设呢，轻微的咔哒声响起，扭头见到的就是姜迟插上门的举动。 她眼底的疑惑还没散去，那人就阔步走来，揽住她腰，深深的亲吻了下去。 有啥能比自己媳妇全身心的信任更让男人感动动容的？ 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她爱自己，尊重自己，还为了他放弃了好多，如果可以，他都希望能把她拴在身上，捧在手心里，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分开。 唐翘被他亲着，一开始还挺享受，但是实力悬殊大，跟不上这人肺活量，没亲几下就捶着他分开了，她靠在男人咚咚直响的心口，平复着呼吸。 姜迟摸着她这会已经张长了许多的头发，笑的有点自豪，“都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没锻炼出来？这可不行。” 唐翘软趴趴的趴在他胸口，“好，你最厉害了，你最棒了可以吗？” 蒋明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汽水，百无聊赖的时候，面前几个小姑娘推推搡搡的过来了。 虽然没上前跟他打招呼，可是你推我搡的模样，还是不难猜测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姑娘们啊，跟花儿一样的娇艳的年龄，似乎永远不知道愁是啥滋味，一心追求着爱情。 要是往常碰到这种情况，他肯定是有点绅士风度给她们点面子，陪她们跳个探戈或者谈个心啥的。 但是现在今个不行，他没那心情。 眼瞅着其中一个被推搡着要开口说话，他浓眉一皱，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表情十分明显，“对不起，今个不成，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啥时候我陪你们当做道歉？” 这些话明显就是男方为了维护她们面子，故意找出的推辞，为首那姑娘十分低落，但还是朝他点了点头后走了。 他翘着二郎腿用同样的借口劝说走了好几批的人，磕着瓜子的时候，面前隐约察觉到有阴影笼罩在前面，他头也不抬，干净利索道，“我没兴趣跳舞。” “我们不是……”俩男人粗犷的声音飘来。 他抬起头，打量了那俩人一眼，复又低下头，“就算是男人我也不跳。” 那俩男人顿时面带尴尬，“我们不是来请您跳舞的，就是问问蒋老爷子现在身体如何……”原来是认出自己，想借着他跟家里凑关系。 他们也是煞费苦心，能在这场合认出自己。 随意说了几句打发掉了俩人，再在这坐着就有点不舒坦了，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打算出去透个气时，身前有个不速之客挡住了，他没抬头看那来人，挺低调的说了句借过。 那人非但没走，还更近一步的往前靠了一下。 这下子他抬起头了。 对面站着的是个姑娘，那姑娘个子也只到自己胸口位置，中等姿色，穿的衣服挺考究，但面上的神色就没那么讨人喜欢了，她骄傲的对上男人视线，伸出手作邀请模样，“赏脸跳个舞？” 蒋明峰一下子乐了。 你说这人自我感觉也太好了，他这人吧，天生就带着一股反劲儿，你要好好地跟我说什么，像模像样的透出点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烂漫，那他也不能太落这人的面子。 可现在倒好，你跟我跳个舞，还一副施舍我的模样，他想搭理她呢！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想迁就谁啊，他冷哼了下，绕过女人就想下楼。 佟娇也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识趣，她这次之所以过来是因为自个姑父是国土局的领导，他下面的人组的茬，自己不可能不来凑热闹。 以前她是被众星捧月娇养着长大的，可以说，除了在靳长海身上栽过跟头外，旁人还没栽过呢，这男人自己也知道，家里条件不错，还是从首都来的，想凭着她的魅力来把人拿下。 谁知道这人这么不识好歹！ 男人要走，她心底的怒气也被激发，自然不肯让他这么走了，蒋明峰气的也不行，险些发火的时候，瞥见了自己那个女下属跟个花蝴蝶似得在人群中间飞扬。 眉头一挑，起了心思，他也闯入到舞池里，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就把那人揽入到怀里。 赵兰莺也是转个圈再被人拉入到怀里时才发现面前变了人，俩人本来就不对付，这会在一块跳舞，新仇旧恨堆积在一起，真真是相看两厌。 “你干啥！”她挣脱了下没能挣开，翻了个白眼。 他原先的舞伴也不舒坦，自己跟这姑娘跳舞跳的好好的，你是从哪儿钻出来的跳梁小丑啊，偏他想发怒吧，被蒋明峰一瞪，一点气势也没，灰溜溜的去找别人了。 “你看上的就是这个货色？”他语气十分不屑，别以为他没看到自己把他女伴抢了之后，他敢怒不敢言，转身去找另外一个女伴了，这还是男人吗？ 对得起自己裆里的那玩意吗？ 赵兰莺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时刻都处在狂躁的边缘？人家这是绅士风度。” “行行行，你往后爱咋的咋的，吃亏了也别说是我手里的人，我嫌丢人！” 嘴上说的倒是挺那啥的，怎么也不见这人把手从自己腰上拿开？ 蒋明峰才没那么傻呢，他这人是犯浑，可该有的道德观还是有的，跟个女的动手吵架他弄不来，刚刚那个自己拒绝了的女人，这会正坐在自己先前的位置上，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呢。 第五百三十三章倒霉 他要是失去这个挡箭牌，啧啧，那女的还不上来撕自己一口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就算不那啥也得再忍着。 要不说天底下啥都不缺，只缺误会呢，佟娇今天一直处在一种暴躁的情绪里，她今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但这所有的好心情在见到唐翘后，就烟消云散。 她先前喜欢靳长海，这份喜欢就算是到现在都还存在，都说得不到才最想要，这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的。 刚刚她又见到了她！ 谁在是先前家里给她安排了一件事，这件事是跟唐翘有关系，在事情确定没办下来之前，不能打草惊蛇，这也是为何她会选择忍耐的缘由。 不过，上辈子她一定是跟唐翘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吧，以前看上那个，心里有着她自个就不说了，现在又看上一个，而且那个人还是喜欢唐翘。 这女的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她咋有本事把自己看上的所有男人都收到手里？ 对的，她误会了此时跟那男人跳舞的是唐翘，因为她认识那个衣裳，她刚刚在楼下的时候，见唐翘穿着的，而且她也认得那个牌子，是港城来的奢侈牌子，好几百块一件，她跟父母要，她妈险些揍她一顿。 她倒不是特别喜欢那个刚见到的男人，就是心底的胜负欲在作祟而已，凭啥她娇生惯养的要被一个农村来的人踩在脚底下？ 凭啥！ 要是赵兰莺知道自己这会因为一个衣裳就被人误认错了，还要承受怒火的话，肯定也十分无辜，她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楼上一片和谐，悠扬的舞曲回荡，年轻的男女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而此时一楼的剧场上，正在上演着血雨腥风一般的激情故事。 唐翘写的故事很是贴近生活，其实仔细想一下，不论是白毛女还是朝阳沟能在这个时代取得这么显著的成绩，不是没缘由的，特殊年代要求特殊价值观。 在她那个年代，吃饱喝足了，自然追求精神层次的方面，写个小说吧，要不就是总裁爱上我，要不就是灰姑娘不小心被人暗害下药，上了男主的床，偏那男主狂酷拽偏她不爱，俩人虐恋情深，一直处在误会和好，和好误会的怪圈里。 但是这年头她敢写这个？ 虽说现在社会风气好点了，但大家观念不是还没改善过来嘛，白毛女是写的父女俩遭受了穷苦社会的压迫，直到党跟革命救了大家，这是个精神寄托。 而那个朝阳沟呢？写的是在建设年代，市里的青年为了集体跟国家的利益荣誉，甘愿放弃市里的优越生活，毅然下乡建设农村，把汗水跟辛劳都播撒在农村的这片土地上，又在这个地方收货了圆满的爱情，这才是主流。 这也是为何唐翘会着重选择这样的人物来塑造自己的故事。 第一次彩排结束，下面临时邀请的几位观众掌声不断，大家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眼底也闪烁着泪花，太好了，太棒了，太精彩了！这样的人物，太能牵动他们心底的那跟弦了。 这也是为何大家能起共鸣的缘由。 当然，大众主旋律是有了，爱情上面也得有点波折是吧？唐翘当时还挺玛丽苏的弄了场误会，让女主在深夜下着瓢泼大雨的时候，失踪，男主又不顾自身安慰去搜寻救人的情节。 反正看到大众反响，唐翘挺满意，也不知道这会升级了她飘了还是那个拥有更高文明的系统迟迟没有恶意让她降低了心房，反正这会心态平常了好多，觉得是不是第一也没那么重要了。 三个小时的话剧结束了。 姜迟看着她的眼睛都透着股敬佩，唐翘虚荣心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散场了，他们也不没惊动别人，打算回去，谁知道刚出门，就被郭团长气喘吁吁地喊住了，夫妻俩看着这半年来圆润了几多的男人跑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郭团长，您可慢点，都不年轻了，还想跟小年轻比体力呢？” 他跑到他们跟前，气喘吁吁好一阵才恢复了呼吸，从兜里掏出个厚厚的信封来，“里面太吵吵，我叫你们你们听不见，又怕你们走了，这不就快了点。” 唐翘问他是不是有啥事。 “嗨，能有啥事，就是剧本的报酬跟上次的服装钱，唐翘我知道你现在不容易，为了咱们这场剧，费心劳碌的，钱虽然不多，但好歹是我们的一片心意，你别嫌少。” 唐翘嘴上说着他太客气了，不把她当自己人巴拉巴拉的，但实际上接那信封的手别提多利索了。 果然是等级越高，运气越好，最近缺钱缺的厉害，这钱就源源不断的送手里来了。 “下个星期就去省城比赛，到时候我来接你……” 唐翘一个劲的说着好好好，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我完全没条件的服从。 郭贵山走了。 夫妻俩也要回去，那信封满当当的都是钱，唐翘当着人面不好打开，但心底是揪心揪肺的难受，太想知道是多少钱，姜迟也是惯着她的，带她回去的时候，一直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被人丢下的赵兰莺不大懂，自己好端端，不就是帮人去找了个东西，咋的就被人锁到这屋子里来了？ 她使劲的扯了扯门把手，回应她的除了被她动作带起来的铁锁链哗啦啦声之外，再无其它，这黑灯瞎火的，大家都走了，难道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这也太倒霉了吧？ 第五百三十四章数钱 这地方白天人多了，有个热乎劲还好，这会就她一个人，寒冬腊月的，还生怕冻不坏她还是在咋的？ “有人吗？有人吗？”她扯着嗓子喊着。 而且为了加深自己的恐惧似得，楼道的灯泡一下子断电，外面瞬间被黑暗笼罩。 就她一个人，这会思想也十分开放，以前听过的鬼故事啦，杀人案子了，争先恐后的跃入到自己的脑海里，她瞬间离那门老远。 外面黑乎乎的，里面也黑乎乎的，而且白天没感受到寒意，这会一股脑的，全都涌了进来，她缩缩脖子，摸索着坐在了椅子上。 也就是这会，黑暗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就是木门合页缓慢的被拉开的声音，再然后就是沉重的脚步声哒哒走来，赵兰莺被吓得惊叫出了声儿。 她也希望这是自己的幻觉，这是她癔症，自己吓唬自己的，可是真不是她想象力过于丰富，这确定是有人过来了！ 她捂着耳朵，扯着嗓子喊了悠扬的一嗓子。 “叫什么！”对面男人脾气似乎比她还要暴躁，在她绵绵不绝的声音里，一点不客气的镇住了她，赵兰莺放下手，哭哭啼啼道，“你，你是人？” “又说什么鬼话？” 蒋明峰绕过她，走到门旁，使劲拽了下门，可惜没啥反应，他暗骂了句脏话，他本来是在隔间里躲个清净，见那有个小木床就先打了个盹，谁知道这盹打完了，睁开眼就是一片漆黑。 刚刚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瞎了呢！ 赵兰莺没多嘴的问他怎么也在这，而是小心翼翼摸索到她身边，囊着鼻子道，“你说咱们咋的出去啊？” “出去？干啥要出去？我就没打算要出去。”就他们俩人在，他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走她跟前，踢了下她鞋跟，“良辰美景，佳人相伴，这就是天赐的好机缘啊，再说你没进那隔间吧？里面还有张床，啧啧……” 他还没啧完，有人一脚就揣在了他腿窝子上。 他当时就抽抽着说不出话了。 “你她娘的可真是狠！” 不就是逗她一下，缓解一下她恐惧的心思吗，用得着这么认真，尽心尽力的给他来一脚吗？ 唐翘乐呵呵的回到了家，把房门一关，小台灯一亮，坐在床上鬼鬼祟祟的示意自己男人过来，姜迟快要笑死了，脸上还是装着一副不解的正经模样，问她干啥。 她把钱全都倒了出来。 姜迟挑起了眉头，“哦，数钱啊，这我不在行，我帮你把妈喊来。” 唐翘赶紧跳到他后背上，吻跟雨点似得落到他耳朵上，脖子上，一边亲还一边用小奶音撒娇，“别跟妈说嘛，你看，马上就过年了，我不得存点小金库给我爹娘吗？” 其实就算是跟她婆婆说了，要接济乡下的妈，她婆婆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是唐翘心眼多，不提这茬，也想从她婆婆嘴里落个好，换个大方懂事的夸赞嘛。 而且现在都讲究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让她知道就不知道吧。 姜迟被她亲的浑身直冒火，把人放到床上，“我不喊就是了，你也是，真不经逗，快数钱去吧。” 唐翘又用快要滴水的娇娇嗓子喊了声老公真好。 钱可真是人类进步史上发明的最好的东西了，这玩意让人一眼见到就开心，想不由自主的攥在手里。 唐翘哼着小曲，把钱倒到床铺上，一张一张，数的无比认真。 这次郭团长也是下了老本了，这钱竟然跟上次她的红色信鸽买断的钱一样！除了这些，还有一张纸条上包裹着的小沓的钱，唐翘看了看，这是设计衣服的报酬。 也不少了，小四百块钱呢。 布料都是人家提供的，唐翘还以公谋私自己做了几身，这会刨除给裁缝的钱，自己纯利润也有三百块，唐翘想了想，数出去二百块，还用这个信封给包好，打算明个回老家的时候，把这报酬给了她姐。 你说为了维护她姐那要强的自尊心，她容易吗！ 姜迟一会洗漱出来的时候，就见她把捂着一小笔的钱，穿着拖鞋就往外走，伸手一揽，又把人抱回了床上，“大半夜的又要去哪？” 唐翘把钱在男人耳边晃了下，“去给咱妈啊。” 姜迟弄不懂唐翘的操作了，“你不是说要给你妈吗？” “给我妈五百就够了，俩妈，一个人一半，这公平，我嫁给你了，也得孝顺我婆婆不是？”姜迟眸子越发幽深，唐翘见这不对劲，赶紧挣脱开他怀抱，一溜烟的逃走了。 她婆婆对她不错，她心也是肉长得，肯定不能厚此薄彼，刚刚那一番话，绝对是真心实意说出来的，你看说完了姜迟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而且吧，她婆婆的那心思自己再清楚不过，一门心思是扑在他们这个大家庭上的，这钱给了她，她肯定往后还要想着法子的贴补回来，比如买房之类的咳咳咳。 果然，这次送钱回来两手空空，刘云霞收下了，而且还是满脸喜悦的收下了，还说这钱肯定不乱花，都给他们买房用上。 其实就算是身边最亲近的人，相处起来也得花费些小心思，比如她今个的做法，又拉近了夫妻间关系，又把婆媳关系笼络好了，这往后一家子心还不更齐？ 但是也是有坏处的。 这就充分体现在了姜迟身上，今晚这人十分动情，他嘴上不说，但完全落实到了身体力行这个道理。 等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她跟小死一回没啥区别。 但她知道这人肯定是掂量着分寸，不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夫妻运动之后，唐翘昏昏欲睡之际，心底不断想着，她今个到底，到底是忘记了啥？ 第五百三十五章怼天怼地 赵兰莺跟男人通力合作，把窗户给打破了，这会她小心翼翼的从窗户里钻出来，听着周围的风声，看着下面黑乎乎，看不到底的地面。 抱着窗户框子说啥都不往下跳。 蒋明峰简直要被气的没脾气，“刚刚说要回家，不让爹妈担心的是你吧？我把玻璃打碎，让你出去，你现在又不出去了，你跟我说说，说说你到底是想干啥。” 赵兰莺死死的闭着眼，反呛道，“你说我想干啥！敢情你不知道这有多高是吧！你以为我跟你似得钢筋铁骨呢！” 一楼建造的是专门用来表演的大剧院，为了容纳观众，看起来气派，高度最少也有六米的层高吧，这会是在二楼，可你让她从六七米高的窗户上跳下去，这不是寻死是啥。 加上黑夜加持，根本看不到下面具体情况，她更紧张害怕了。 腿上被人拍了下，“你先下来。” 她俩腿打着哆嗦的下来后，男人三下五除二的扒在刚刚她站着的地方，灵巧的钻了出去，他看了下下面的情况，准备下去时，身后又有她紧张的呼吸声。 要平时他肯定要笑话打击她，但今个可能是因为有了点难兄难弟的情分在里面，他咳嗽了下嗓子，奇迹般的带着安抚，“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下去了找下人，或者是找个绳子什么的，把你放下去。” 赵兰莺点了点头，看他马上就要下去了，“那你小心点，还有，你快点回来。” 夜风里送来了他肯定的回答，她扒在窗台上，见那人三下五除二利索的下去后，地面传出的咚的声响。 大半夜的，这会就算有看门的也早早回去休息了，他找了半圈也没找到绳索或者是梯子那一类的，怕耽搁的时间长了，楼上那个爱哭精又掉眼泪啥的，偷偷从一楼窗户钻进去，走着上了楼梯。 外面门锁哗啦啦响，赵兰莺吓了一跳，哆嗦道，“是谁？” “除了我还能有谁。”他找了一圈，发现现在最省事的还是把这门锁给撬开，嘴里咬着手电筒，拿着工具麻利的撬开了锁，俩人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这一番折腾下，少说也快午夜了，放着让她一个人回去明显是不大现实，男人搔搔自己的短发，“走吧，我送你回去。” 平时怼天怼地的小炮仗今个确实受惊不小，也没反驳，罕见的说了句谢谢。 “今天谁把你锁进去的？”路上怪沉默的，男人主动开口接茬。 面对问题，赵兰莺摇摇头，“我不认识她，就是跟我说有个东西落那了，让我帮忙找一下，我找了大半天没找到，再回去门已经被锁住了。” “看来你是得罪人了，不过好在就是小打小闹，没造成啥实质性的伤害，这事估计不好调查，证据太模糊，自己往后小心点就是了。” 赵兰莺听话的点点头。 交代完这些，俩人就沉默的往回走了。 把他送到家门口，又一声不吭的回去，赵兰莺看着他的背影，到嘴边的那句谢谢，却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第二天清醒后唐翘才想到昨晚约定好要跟小伙伴一起回去，却爽约的事，她完全是被金钱腐蚀了头脑，赶紧跟人道歉，赵兰莺也没计较。 关键是不能跟她说昨晚发生了啥，不然又白惹得一个人担心。 俩人说了一阵闲话后，姜迟已经在叫她了。 “我不跟你说了哈，今天我得回娘家一趟，等夜里回来了你再跟我说你昨天的成果，有没有碰到合适的人哈。” 赵兰莺看着她坐在椅子后座，挥手跟自己告别。 到娘家的时候，她娘没在家，还是邻居见她家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后，才把串门的张来弟喊回来，母女俩有几天没见，这会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唐翘偷摸摸的把兜里揣了一路的钱掏出来，看着她娘不解疑惑的目光逐渐转变成错愕惊喜，还挺怀念她这副爱财的模样，张来弟拿着钱沾了唾沫数起来。 数完一遍后，偷摸摸塞她手里，“这钱哪儿来的？” “还能哪儿来的，自然是我挣的啊。”说完把自己创作的第二部话剧跟她娘说了下，张来弟连声说有出息。 “这钱啊，是我跟姜迟一起孝敬您的”唐翘靠在她胳膊上，撒着娇。 按着往常她的性子，早就该美滋滋的收起来了，但今个十分反常，犹豫了半天还是把钱推给了自己，“你这会怀着孩子，女婿又没工作，往后还要上学，这钱你得留着。” 结婚前闺女上交多少钱，这都是应该的，养活这么大不容易，可结婚后她也有自己的小日子了，再拿钱就不合适了。 唐翘硬塞到她手里的，“前两天我帮人做事，也有千把块的报酬，都给我婆婆了，这钱我婆婆不知道，也是姜迟那过了明路的，放心拿着吧。” 见她神色有了松动，又低声道，“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姜迟已经重新回去上班了，还是原先的职位，原来的单位，他的工资啊，足够养活我了。” 这么一席话，总算是把她的顾虑打消了。 闺女孝顺自己，安心拿着就是了呗。 把钱美滋滋的收下来，她往外走，“那啥，中午娘给你做点好吃的，我看刘三家最近好像分了不少野猪肉，我去给你弄点过来，中午炖五花肉，也好给我小外孙补补。” 唐翘被她形容的，口腔分泌了不少口水。 趁着她出去的时候，唐翘又把她姐给喊来，把这次的报酬给了她，唐菊一看有两百多块，哪里肯要，说是她故意向着自己，把钱多给了。 唐翘少不得又哄了她好一阵。 第五百三十六章你是大宝贝 也是她口才好，最后耗费半天她才半信半疑的把钱给带走，唐翘又跟嫂子，还有铁蛋联络了下感情，一家子正磕着南瓜子说话的功夫，张来弟气喘吁吁的进来了。 “娘，您咋拎这么多肉啊！”这篮子里的肉，少说也有小二十斤了吧，这咋的能吃这么多呢！ “嗨，那老刘家人少，肉也吃不完，我寻思着唐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走的时候总得给亲家母带点东西回去啊，再说这都是点瘦肉，也不值钱，我给了十六块，给了我二十三斤肉，还搭了三根排骨。” 那可真的不贵，越是到年跟，这肉的价格越是贵点，更何况还是野猪肉，不要肉票呢，人真的给的是优惠价了。 杨娟肚子圆滚滚的，这会也有七个月了，帮着把肉拎进去后，扶着肚子道，“今个难得小姑子回来，要我说这排骨就炖了，猪肉瞅着哪块肥点，咱们炖了。” 张来弟点点头，现在家里灶房一般都是她在张罗，自己不大伸手的。 唐翘扯了扯她姐袖子，“都七个月了咱娘还让干活呢？” 唐菊收回盯着她肚子的视线，“村子里都是这样，到秋天抢收的时候，快生的妇人都还在那帮忙呢。” 唐家情况已经好多了，最起码她嫂子除了下厨房外，别的没怎么干过。 唐翘这会越发觉得自己运气好了。 把东西都炖上后，她娘意思是让他们把十五斤肉带回去，唐翘说是吃不完，镇子上又不能熏肉，他们就算战斗力再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肉都吃完啊。 后来推辞的时候，唐翘想着，干脆让她把肉都弄成猪肉脯算了。 好吃不说，还耐放，大人小孩都爱吃。 张来弟也管不住她，听她说这个，也就由着她去了，反正以前她在家的时候，没少折腾些好吃的，她吃完饭后，抱着铁蛋匆匆忙忙出去了。 她得去相熟的几户人家，换点新棉花出来。 外面的棉票都多稀缺啊，哪比她们农村这方便？她弄点新棉花，弹好了做成新的褥子跟小被子给孩子用，这也是她当姥姥的一片心意不是？ 几个年轻人在家里，受唐翘的指挥做猪肉脯。 姜迟力气大，把野猪肉都剁成肉末，细细碎碎的，然后放到盆子里，加上了少许白酒还有酱油，糖还有盐巴，用两双筷子朝着一个方向搅拌五分钟，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肉上浆，好有筋道。 这年头别指望有啥锡纸的，用制成的细笼布做代替，放上肉糜，用擀面杖擀开，然后放到外面，等它稍微冷却些，自然成形了，再揭开。 唐翘这会做的是改良版的，因为没有烤箱跟微波炉之类的辅助工具，这会只能用秋天大家做月饼时的工具搬上来，刷上油之后，慢慢的煨熟。 等一会就在表面刷点蜂蜜，等差不多的时候，就翻面，慢慢把水分给烘干。 做法虽然是简单点，但吃起来口感酥脆，又带着甜甜的味道，十分附和女人跟孩子的口味，关键是他们才弄了五六斤的肉，就能做出好多肉脯来，这要是放起来，能吃好长一段时间了。 唐翘把做饭教会了他们，也没打算把所有肉都带走，只拿走今天做成的成品，还有那五斤肉，就打算回去了。 唐大山临走的时候，眼底带着几分不舍，临走时候，还特意把姜迟拉到一边，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 “好了，老头子别说了，再晚回去就得搭黑了，路上不安全。”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张来弟也舍不得自己的心肝，可没法子啊，嫁到人家家里了，就成人家家里的媳妇了。 唐翘摆着手，坐在车子后座，朝他们摆手再见。 估计是感受到身后那人略带失落的情绪，骑着车子往前蹬的男人低声安慰，“等天再稍微暖和些了，我陪你在这住上几天，现在太冷了，你受不住。” “天暖和了我肯定就在学校里了，想回来也回不来。”说着说着，又想到过段时间又要跟自个男人分开了，心底的不舍越发浓烈，“我有点后悔要考大学了。” 姜迟摇摇头，怀孕的人都爱胡思乱想吗？ 但心里又美滋滋的，小媳妇这么黏糊自己，男人的自尊心非常满足，他咳嗽了下嗓子，“没事，我每次休息了都会去看你的。” 身后的人消沉了半天，快到家的时候，姜迟又听到她自言自语着，“不过也没关系了，估计那会我生了孩子，每天忙着伺候我的小宝贝，就记不得大宝贝了。” 姜迟嘴角的笑容慢慢，慢慢凝固了下来。 唐翘忍笑忍得肚子都要痛了。 平静了几天，终于到了要去省城的日子，郭贵山本来是想开车送她过去，但往省城不是去往市里，虽然开车也就三个小时车程，但碍于她孕妇的身份，还是舍了这念头，乖乖坐火车过去。 亲友团自然也要跟去的。 刘云霞夫妻俩人结婚后多年也没一起出去过，这次陪唐翘去比赛，也就当成是俩人难得的度假时光吧，况且他们这会过去了，顺带着还要去看看房子如何。 要是有合适的房子，直接就买了下来。 姜迟因为工作原因是不能过去的，临行前送他们往车站的时候，表情很是不快，他这个人很难直接发泄自己的情绪，但是昨晚抱着她睡觉的时候，破天荒的说了句，“不该这么早回去上班的。” 可把她逗得不行。 第五百三十七章比赛开始 公婆已经带着陈昂上火车了，唐翘站在站台上，亲了他一口，“我们不在家的这几天，乖乖照顾自己，不许夜不归宿，也不许不吃饭，嗯？” 姜迟脸有点红，瞥见了列车员打趣的目光，视线游移的不敢望这看。 摸了摸她头发，声音有点发硬，“好了，我知道了，到那安顿好了，给我打电话，还有，等事情结束了，早点回来。” 唐翘在他不舍的目光里离开了。 小陈昂坐在火车上，看着对面雀跃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低沉失落的小唐阿姨，跟个大人似得叹了口气，都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刚刚还难受的不行。 这会就跟从笼子里挣脱出来的小鸟似得，拍着翅膀飞快的往前方去了。 唐翘还是第一次去省城，难免带着点幻想，倒是她公公年轻时候去过几次，介绍起来，也头头是道的。 “行了，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啦，这会时代发展的那么快，那肯定不是当初你去过得模样了。” 婆婆一点不客气的拆穿着他。 火车就在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功夫里，到达了终点站。 下了车后见到了接车的魏光亮，他们来的早，昨个就已经到了，这次全省已经有小二三十个优秀剧目送上来，要是都安排在一天明显是不大现实。 所以一天三四场，这次评分的除了专门的人员外，在场观看的群众意见，也会当做比赛输赢的一个标准，所以还挺正式，他们这次是排在了明天，也是最后一天。 “明天表演完了，后天结果就能出来，你们要是没事的话，还可以在这多住几天。” 这次的费用也是他们单位来出。 刘云霞听完捏了捏陈昂的脸蛋，“那敢情好啊，我们正有这个意思呢。” 安顿好他们，又带着他们吃了饭，稍微休息了下后，郭团长找来了，或许是因为逼近比赛，他整个人都处在焦虑跟不断怀疑自己的状态下。 这会知道下午还有两场竞争对手演出的话剧，他搓着手问唐翘能不能陪着他过去看看对方虚实。 唐翘也正有这个意思。 正巧省城这边的剧院距离住的地方不远，他们溜达着过去了。 一眨眼，就到了他们正式比试的时候。 一大早，苏雅棋就在屋子里打扮着自己，她上大学的事，就全部看今天这场表演能不能成功了，手腕上戴着大伯送的梅花手表，穿着利索的牛仔裤，时髦的咖啡色的真皮夹克。 铺面而来的是洋气，时髦感。 她背上挎包，咚咚咚下楼，见屋子里此时已经等了好些人了。 “爷爷，奶奶，大伯，二伯，你们都要去？”她看了下屋子，这满当当有十好几个人了，苏家人疼爱孩子真是名不虚传。 中间那个背部已经有些佝偻，面上带着深深皱纹的老者，咳嗽了下，点点头，“今个是你的作品登台的大好日子，没时间都得抽出来时间去的。” 几个长辈跟着连连点头。 中间的老妇最近几年身子不好，平时都是以轮椅代步，这会见最小的孙女就在面前，招了下手，看着人到了自己跟前，摸着她的手慈爱道，“外面挺冷的，汝汝穿这个冷不冷啊。” 年过半百的苏大伯帮母亲往上拉了下小薄被，确保都盖住了她的腿，这才解围，“现在小年轻都是这样的，姑娘家都爱俏，妈，您就别操心了。” 妇人点点头，一家人在警卫员的帮衬下，把轮椅抬到车上，一行人朝那边去了。 省城的大剧院要把镇子上的气派多了，占地面积大，里面最少可容纳七百多号人，舞台设备跟灯光之类的，也比镇子上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刘云霞他们作为家属，还能占据前面一个好点的位置。 唐翘今个穿的也十分利索精神，就等着给今天的表演人员鼓舞士气呢。 他们几个坐下，唐翘还问着陈昂紧张不紧张。 她公婆一下子没忍住笑了，真正该紧张的是唐翘才是吧，他一个小小的孩子能知不知道紧张是啥意思的，唐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今天三场表演的，分别是白毛女还有星光以及唐翘写的有点骚包的希望原野，上午两场，下午一场，刚刚郭贵山抽签说是最后一场，这么下来，也就是轮到下午了。 不过中间就相隔两个小时，也没什么差别。 苏学平带着媳妇跟家里人进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家里人，苏雅棋知道面前站着的那个老者是七哥的公公，也是在大学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高教授！ 虽然七哥已经跟自个说过了，他走后门已经失败，但也好歹是个机会，要是他老人家察觉到自己真的在这方面有天分，破例给她走个后门呢？ 要知道在这历史上有不少的伟大学者，学术泰斗，都是偏科厉害的人，有的数学家数学考满分，语文跟其它科目都是考零分的，他们这样的都可以被国家最好的学府破格录取，她就不能上个省里面的大学了？ 就算这人真的心如磐石，她也不怕。 这次成绩如果能得第一的话，系统奖励的分数值就会更高，那样自己就可以用分数值来换取上学的机会，反正有系统在，这一切都会安排的很好的。 她笑眯眯的朝着七哥的家属打了个招呼。 苏勇是被这大剧院的领导们恭迎着进去的，里面这会人已经不少了，吵杂不堪，剧院的领导想要把苏家人安排到前面的黄金位置，他们知道这些人要来，就先安排好了。 苏勇摇摇头，“不要搞特殊，我们今天就是寻常一家来看表演了，你们不要兴师动众，不要影响到其它的观众看表演。” 第五百三十八章经典 “是，是”虽然这么说，还是帮忙引路，找着地方。 唐翘察觉到身边有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坐了下来，难免用余光打量了下，那个妇人见到她，稍稍愣怔了下，片刻后揉揉眼，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她放在一旁的手。 “老人家，怎么了？”唐翘不明所以，见此以为她有点不舒服，特意关切的问了句。 那老者的情绪似乎有点激动，许久才平静下来，他们的对话已经引得周围一片紧张了，有几个男人甚至是要往这边冲。 她身边的老者也坐直身子问她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看你有点面善，有点失态了。”老妇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身上有种如兰花般温婉娴熟的气度，从她的面相上，不难看出这人年轻时候的美貌。 只是个小插曲，唐翘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确定她确实是没事了，视线转移到身边陈昂身上，小声的跟他说着些什么，小孩子本来就不大适合看这种枯燥的东西。 她怕陈昂无聊，在里面憋屈。 其实本来是不想带着他来的，但是也不放心这孩子一个人在招待所，她婆婆是打算陪他的，但小陈昂特别懂事，说自己也有兴趣，一定要陪着来看。 其实就是不想让大家失望而已。 他乖得让人不得不疼他。 “你要是急着上厕所了，就吭声，别怕不好意思知道不。” 陈昂也不耐烦，你说啥，我照听，不反驳，十分配合。 旁边的老者视线经常不由自主的落到她脸上，唐翘望过去时，她又跟个孩子似得，赶紧转移了视线，问着身边的丈夫，“咱们家的五孙子不是说今个来吗？咋还没到？” 家里老五是在国防科委做参谋的，也是家里这会最出息的一个，平时工作繁忙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而且还是个极有分寸的，他说来，那肯定就能来。 要不说曹操曹操就到，背后传来稳当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窃窃私语声传来。 看来是他家的五孙子来了。 他坐下后，舞台上音乐就响了起来，白毛女开始了！ 这个故事虽然是耳熟能详的，但这会看的内容好像跟她后来在电视上看的有点不同，但渐渐地，她也看了进去，要不说人家这场戏能在几十年后还那么吃香。 那肯定是有缘由的。 这场参演人数，差不多就有百十号人，演员四五十个，乐队，合唱队，舞美队，精彩纷呈，而且人物刻画的十分传神，黄目的刁酸刻薄，杨白劳的悲苦贫穷，喜儿的天真以及对命运不公的呐喊，全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部剧，真的是反映了时代特征，典型人物诉说了历史，典型环境塑造了典型的性格，大家都陷入到剧情里不可自拔，唐翘心底原先那点笃定跟自信，此时也荡然无存。 人家能成经典，真的是有原因的！ 经典是不容易打破的！ 她失落的时候，手背上一暖，侧目望去，原来是陈昂捏住了她的手指头。 也亏得如此，才把唐翘从不自信的情绪里拉扯出来。 第一场看完后，大家交头接耳，好些人都在擦着眼泪，婆媳俩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自己位置旁边已经围上好多年轻的男人，这咋了？ 那老妇人见唐翘他们回来了，拍着孙子们的手，“好了，我没事，马上就是汝汝的作品了，谁都不许打扰我，都快回去吧，打扰到别人就不好了。” 几个男人朝唐翘歉意的点了点头。 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她婆婆还在感慨，家里孩子多了，就是好，这么多子孙都围在跟前，有个头疼脑热的，也马上没事了。 渐渐地，星光开始了，一上台就能看出来跟先前的白毛女的差别在哪，这里面的音乐是带着伤感的，就算一个故事再怎么以悲剧结尾，那塌全篇基调都不可能都是悲剧。 你看白毛女，人家那故事多悲痛，但也没弄得从头开始就是悲伤的调调啊。 刨除这个问题不说，人家身上穿的衣裳倒是格外的好看，怪不得郭团长要耗费巨资来准备行头呢，一上台，衣裳的好坏就能展现出一个剧团的经济实力如何。 正在这嘀嘀咕咕的时候，身边的老人也开口了，“小十一写的这个，咋这么悲呢。” 她身边的丈夫拍拍她的手，“我听人说，这叫啥伤痕文学，就是这个调调。” 老者不再说话，继续看着故事了。 唐翘渐渐的也看了进去，她听说过啥叫伤痕文学，以前看纪录片的时候听到过介绍，但是怎么说呢，一度狠手欢迎，但是，她疑惑着，好像这玩意提前了好几个年头吧。 这故事讲的是什么呢？ 先前在历史上，她曾经叛变过，就是在上海的那段时期，因为这段历史，所以就衍生出一个她叛变的档案，当初审问她的时候，里面有些重要信息，就类似是她叛变的自首书那一类的。 上海的公安局局长想把这个档案上交给中央，因为那时候中央还不知道她曾经叛变过的事情，可是呢，这节骨眼上，有些人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件事就十分危险了。 后来她知道有这么一份档案的存在，就派人去销毁这个档案。 可那些掌握着档案的人，态度也很坚决，一定是将这个档案给上交上去，那些爪牙们不干了，就利用职权把那局长一家给抓了起来。把那老局长的老板儿子儿媳妇也抓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九章星光 老局长被抓走的时候，家里人还没被动，他把档案嘱托给家里人，让他们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这个档案，一定要送到中央去。 那些爪牙没有搜到这个档案，就找那老局长的孩子问话，他的孩子里面有一个被人鼓动情绪激昂的孩子，叫朦胧，那个年纪的小孩子，自然是一心想要办个大事的。 她脆生生的说，“我看见了，我看见是我嫂子拿着这个东西了！” 舞台上的那个小演员说罢，下面的群众都是一片辱骂。 也是把自己的真情实感全都带入到故事情节里，才会在此时，这个愤慨，这么激动，也是因为当初遭受过这种事情，所以才会感同身受。 下面吵闹声几乎要淹没台上那些演员的表演，后来还是暂停了几分钟，大家情绪平复了几分，这才继续开演。 苏雅棋看着自己的故事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跟共鸣，心里还挺自豪。 故事继续往下演着，那嫂子也被抓了起来，这个嫂子不承认，不说话，这小女孩就来对质，开口就指控道，“我看到了，你就是拿着了，爸爸就是把东西给了你了！” 小女孩的嫂子后来想办法让自己的爱人跑了，她自己被捕了，这些人又让老局长的老伴跟儿媳对质，当然，成年人的信念要强一点，世界观跟价值观也要这成熟些。 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信念，自然不会说什么。 那些人一无所获，狗急跳墙，后来直接就把儿媳妇给枪毙了。 这些爪牙在里面做了多少坏事啊，大家看的牙痒痒，在表演的时候，有人还把自己的情绪带入到里面，朝着上面的演员扔着东西，场面十分轰动。 这个故事结束了，而且是以悲剧结束的，当然小女孩最后也醒悟了。 那个姑娘昏昏沉沉的走在路上，她觉得太累了，她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有的人说她做对了，可是有的人说她做错了。 家里的人指责她，外面的人不理解她。 她特别难受，特别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时候，她坐在河边，清晰的看到自己已经故去的父亲，站在河边跟他招手，而后，她喊了声爸爸，义无反顾的朝着那边走去。 结尾是那个小孩走到半中间，一个巨大的浪花拍来的声音，悲剧的音乐响起来的动静，然后落幕了。 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久久没有回神。 唐翘这会跟郭贵山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严峻，但是也是真的佩服这个人才，要知道现在风声还没松缓下来，大张旗鼓的在舞台上表演这种，这可真的是胆大的不行啊。 这个东风话剧团的团长也是心里直打鼓，其实当初这个剧本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也不敢排练啊，天知道这啥时候又不对了，他们弄的这出，完全就可以再挨整顿。 但是后来有个苏家人说，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弄。 这东西肯定能获奖，而且，也不会担着责任，后来他才知道，写这个本子的人，是苏大将的亲孙女，他心底那一点点的疑惑也没了，这还怕啥！ 这还怕啥，苏家在背后给自己撑腰呢！ 至于有人问他为啥这么大胆敢演这个，他当时咋的说的，这是历史的事实，把事实排演出来，是为了记录历史，也是借由这个历史教训，告诫人们，历史这不能重演。 没有历史记录，人们就会遗忘，以前的错误就可能会重演。 唐翘坐在那跟系统交流了一下，然后问着这个历史上，有没有星光的出现，系统没多久就回答了，说是有，但是，那也是在79年之后，而且这个星光当时还拿到特别特别大的奖项。 79年末出现的，现在才是要跨入到78年，这历史进程足足提前了两年多，是她带来的蝴蝶效应，还是别的什么意外出现，推动了本来该发展的历史？ 越发的闹不懂了。 不过唐翘知道，大概是在78年底，79年初期，十一届三中全会刚结束，那会才会大批量的纠正原价错案。 也就是说，那会，星光还会顺势的登到舞台上。 可远不是现在。 这问题稍微是个有学识的，知道历史的，会动脑的穿越人士都该知道的事实，可是苏雅棋呢，上辈子没上完初中就毕业了，还在南方的工厂打工了那么多年。 她重生的时候是九十年代，加上自己根本没什么头脑，只知道这个玩意在未来会有不小的轰动，哪里知道这段历史能出现什么，不能出现什么？ “走！”身边的那个老者面上已经带上了不快，他起身的时候，身后好几个小子都已经扶着他了，他脾气不好，这会也不顾忌周围还没有散场结束的人，拄着拐杖就打着对面人的小腿。 “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这里面故事内容是什么！你们这么做，为啥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老六，这是你出的主意吧！” 苏方越卑躬屈膝，插科打诨，“爷，爷您别生气，我们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惊喜？这是惊吓还差不多！ 他能带着自己的大家庭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安稳度过，想来也知道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大家现在都知道当初的那段历史不好，可是谁往外说了？ 伟人刚去世没多久，你就这么招摇，生怕被人盯不上是吧？ 这个故事如果只是寻常的人写的，那也没啥，可是是他苏家的人写的，这就代表了这是他的想法，是苏家的想法，这场比赛后，那些报纸跟广播稍微一渲染，这就成了他苏家的主张！ 第五百四十章得了第一 树大招风啊！ 谁知道下一波会不会有更加厉害的变革？ 他们就是被人推着出来当活靶子了。 都说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些人，这些人要气死他了！ 当时把来这的五个孙子，挨个打了一顿，也不让人扶着，自己推着小老太太，出了大剧院。 唐翘当时也不知道这个老人是谁，更不会想到他会跟自己有什么关联，心头隐约却有一个念头，这个大概，或许，可能，不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了。 谁会让一个充满争议性的东西到全国比赛的舞台上呢？ 她是这么想的，显然郭贵山也是这么想的，俩人嘴角都透出了那么点不厚道的笑意来。 这场表演结束后，还有一场要在下午两点半开始，那就是自己的作品了，他们话剧团的几个骨干，跟姜家人一起吃饭，说无论如何都要请他们吃饭。 盛情难却，四个人也只能应允下来。 吃饭的时候，也碰到了看表演时坐在自个跟前的那对老人，这会她才知道人家家里人口是多么旺盛，好几个年长的都围在那对年老的夫妻跟前。 几个稍微年轻些的男人，则是围绕在那个明显情绪不够高昂的姑娘身边，他们逗着她，给她说着笑话，还不断的安抚她，真真是体现了众星捧月这个词的真谛。 “那个就是星光的作者，跟你一样，都是年纪不大的，也都是有本事的。” “就是她啊。”唐翘的话里透着些意味深长。 俩人也不陌生，先前在公公领导的丧事上，曾经见到过她，嗯，苏家的小公主，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宝，原先以为是她，还害怕自己的作品没有一个公平的机会。 现在…… 这个念头没了。 也是因为她家的身份地位，注定了这个话剧，不能赢。 虽然竞争对手还有很多，但能消失个劲敌，那就证明他们距离胜利更近了一步。 她这么想，郭贵山也这么想，后来俩人觉得这么想有点不厚道，把脸埋入到碗里，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吃完饭，稍微回去休息了休息，就得快点回去准备了。 剧院的大部分人都随意填吧了一口上妆，对词了，她们几个没事，就在外面溜达了溜达，看了下省城的不同之处，才慢慢回去。 虽然唐翘嘴上说的对自己的成果有信心，但是吧，该有的紧张还是要紧张的，她婆婆也察觉到她的紧张了，没少说以前姜迟的糗事来逗她。 等情绪平稳下来了，一行人也进了剧院里了。 说来也巧，晌午就跟这对夫妻坐在一块，等下午的时候，她以为这对夫妻不会来了，谁知道来了不说，还这么巧的，跟她还坐在一起！ 那老奶奶朝她点点头，说了两句闲话。 “你咋这么紧张？”跟晌午的时候的气定神闲不同，下午时候，她整个人后背都是紧绷的，手放在腿上，一动不动，一看就是拘谨到极点的表现。 赵云霞忍不住骄傲，指着台上亮起来的灯，“这个故事是我儿媳妇写的，我们劝着她别紧张相信自己，但孩子还是对自己不自信。” 老人有点错愕，看了她一下，也观察到她隆起的小肚子，“我看她年纪跟我孙女一样小，没想到结婚了？” “是啊，头几个月结婚的，我儿媳妇本事着呢，前段时间高考，考了全市第一呢！我家老头让我不要出门咋呼，但我后来听人说，她那分数是省里的高考状元，不然咋有大堆的人来我家，抢我儿媳妇呢。” “不错，不错，是个优秀的娃娃。”老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总觉得有点怅然若失的味道。 也亏待自个婆婆这么掺和，倒把唐翘原先的紧张打消了许多。 一声春雷响彻在剧院里，她的故事，终于上演了。 唐翘制作的服装，颜色漂亮，款式新颖，有点眼光的，刚看到上台的服装就觉得赏心悦目的。 刚刚开始的故事，是有点小平淡，但是，渐渐的，随着剧情的推入，人物性格逐渐深化，大家竟然看了下去。 里面有个小老头，身材瘦弱，长相呢，是一副精明模样，但是做事一直是没有章法，他这人的小聪明没放对地方，只要有点小心思，后来必定弄巧成拙。 这是剧里最大的一个笑点。 唐翘这部剧把握的，是循序渐进的思路。 刚开始要给人细水流长的一种舒服感，渐渐地，你要循序渐进，把想表达的东西，想营造的笑料，传达的精神，都逐渐的融入到故事里面。 而且值得一说的是，他们这个剧的时间短，但比红色信鸽付出的精力要大，刚开始剧本出来，团长会被全团的人喊来，演员，演奏，灯光，舞台效果，编剧等等。 大家都是围绕着这个故事来的，要把故事搬到舞台上去，所以要求的是，必须理解自己演的这个人物，还要了解自己的对手要演的人物，跟他们有联系的，所以参演人员的人物特性，人物性格跟情感。 理解好了大家所有人的情绪跟经历，才能更好的，更完美的表现出自己的这个角色。 分析完剧本，分析完角色之后，把词给弄熟了，还要排练一遍，这会就得把音乐给准备上了，这段音乐附和当时的人物性格，故事情节，好，留下，如果不合适，再一场场的修改，最后才能拍板定下来。 说真的，如果不是上面一场红色信鸽弄出了这么大的成绩。 大家哪里有精力，有信心陪着人一起折腾？ 因为有着上面一场的精彩陪伴，所以大家才能豁出去，破釜沉舟搬的投入进来。 欢快的音乐响起，搞笑的剧情上演，周围一片笑声，随着剧情深入进去，周围也越发的安静，唐翘环顾了下周围，没有交谈，没有嬉笑，没有提前离场的，大家几乎全都紧紧的盯在台上，不舍的转移视线。 唐翘的心越发稳当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掌声 唐翘这会真的涌出来一个想法，只要观众认可，那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至于成绩不成绩，荣誉不荣誉的，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长长的三个小时，有笑声，也有对其中某个人物的不满声，有对这个情节的欢喜，也有对剧中人物的忧愁，当然，也有对其中男女主建设祖国的决心打动的动容之情。 “小唐阿姨，你真的很厉害。” 已经到尾声的时候，全部参演人员都已经开始谢幕的时候，陈昂突然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唐翘还在自己的感性情感中，回不过神的时候，台上突然哇哇哇的冲下来好多人，朝着他们涌来。 一瞬间，苏家的几个儿子，孙子，以及来陪同的警卫员，这会都绷紧了那根弦，有的人已经起身，要往这边走了，谁知道舞台上那些年轻人，非但没有碰自家俩祖宗。 而是走到他们旁边那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姑娘身边。 几个人簇拥着她到了台上。 好端端的弄了这么一出，唐翘完全是愣住了，等到台上被灯光打着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躲，几个年轻的带着妆容的姑娘，热情的把她挤在最中央。 郭贵山跟人介绍这是创作出他们故事的原作者。 下面的掌声如雷声一般轰动。 不管是不是唐翘是不是再职人员，这两场故事，她的参与付出以及陪伴，已经让他们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了，既然是荣誉，那就不能把她给落下。 潮水般的掌声，一阵一阵，不再停歇。 唐翘觉得自己的故事虽精彩，但是也没到这么好的程度吧，她站在台上的时候，听着下面的掌声，感受着脑袋里，此起彼伏的好感值提醒。 真的是，不知道该说啥的那种。 唐翘脑袋晕乎乎的，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完全没有先前的聪明睿智的模样，等下面的谢幕之后，她到后台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脸蛋，长长的舒了口气。 郭团长身上也穿着演出服，俩人对视了一眼，先前的那点不安全都没了。 “咱们就听天由命吧，该做的都做了。” 唐翘点点头，而后又问他，“咱们这个，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结果？” “我刚刚跟那些负责人打听了打听，说是短的话两天，长的话三天，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嗯，是要往全国送去比赛的，肯定是要认真点。 两拨人合计了下，郭贵山带着人先回去，他自己则是等着出消息了，再过来，而唐翘就不想这么折腾了，虽然说因为剧团的关系，火车票啥的好买。 但是来回折腾起来也怪麻烦的。 而且来这两天，公婆都在陪着自己，跟着自己担心了，压根没有好好享受一下旅行的乐趣，她打算等着结束的这段时间，陪着公婆好好的在省城里溜达溜达，顺带的去看看她将来几年要上大学的学府是啥模样。 刘云霞知道儿媳妇不打算回去，也挺高兴，完全把自己的儿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招待所里，她把衣裳又一件一件的收拾出来，“早知道不回去我就不收拾衣服了，白折腾一把，对了，咱们傍晚没事了，去唐翘的学校转转？” 她把时间安排的很好，今天看学校，明天就去看房子。 唐翘看了下天色，“今个就不去了，我看了下地图，好像还有点远，怕晚上太晚了，没车回来，而且晚上郭团长说是要聚餐……” 刘云霞摆手，“那咱们今个就不去了，明天去！这没啥大不了的。”她这边说罢，又从箱子里挑选着吃饭时要穿的衣裳，选来选去，都不大喜欢。 后来干脆把唐翘前段时间给她做的新衣裳拿出来穿上，自己美滋滋的在镜子里不断的转圈。 她后来才发现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小娃，蹲下身子问陈昂好不好看。 陈昂一点疑惑都没有，连连点头，“好看，奶奶最好看了！” 这一老一少，最近领养手续办下来后，感情那叫一个突飞猛进，一个夸起来恨不得把他小脑袋里，所有美好的字眼都形容上，一个则是心肝宝贝的叫着。 俩人一阵吹嘘后，出门去外面转圈了。 姜山要陪着俩人啊，出门前还跟唐翘解释，“你这些日子忙活这些事，没好好休息过，今个我们就不打扰了，晚上到点了，过来喊你。” 唐翘点点头，见他要出门了，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 她这个下午睡得无比安稳。 就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突然感受到肚子里动了一下，欣喜的摸着肚子，有点思念孩子爹了。 大剧院这旁边就有个一个医院，有一个大的百货商场，女人嘛，别管啥年龄，都喜欢逛街，刘云霞也喜欢，就算是不买东西，她也喜欢去挂满商品的百货里转悠。 她在这看到有鞋子还不错，没舍得买，见一旁有卖书包的，花了两块多买了个天蓝色的小书包。 今年夏天陈昂就要上小学了，加上他们那会估计就搬家到省城这边生活了，学校也得安排在这边，就怕这大地方的孩子看他不洋气，欺生。 走到一楼的时候，听到有人喊着卖皮鞋。 “不要票，不要票，一双皮鞋七块八，买了不上当，买了不后悔，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那柜台旁边已经围着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女人一见这种情况，一看这疯抢的模样，还听着这说不要票，就跟打了肾上激素似得，把孩子手松了，胡乱的跟自己男人说了句，“孩子你给我看好，我去看看。” 说完就挤入到人群里了。 刘云霞想着七块八虽然不便宜，但是不要票，又是真皮的，给家里人买上两双，也能穿个几年功夫，这完全不亏啊。 第五百四十二章捡到一个娃娃 姜山跟陈昂似乎早就意识到了这点，一点不意外，相反，还能十分淡定的，找了个地方等着她。 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小半天也没等到人从里面出来，姜山打量着周围的时候，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个姑娘，没一会就偷了人家个包。 这还能忍？ 当下就要追过去。 不过走了两步，他发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呐，拍了拍陈昂的脑袋，“你乖，在这等着奶奶，不许动，听到了没？谁带你走都不许走，爷爷去去就过来。” 陈昂大大的眼睛看了下他刚刚盯着的地方，小小的眉头有点紧锁，他犹豫了片刻，才道，“爷爷你小心点，奶奶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出来，你别让她知道了。” 姜山也不知道他这半个小时是咋的推算出来的，但这孩子通透啊，只一眼就知道那边出啥事，慧根不浅，而且还知道关心自己，不让自己受伤。 点了点头，他快步赶过去了。 陈昂跟个小松似得站在那，怪讨人喜欢，旁边有人见到他落单，也跟他打招呼，问些问题，但别管对方咋的逗，咋的诱惑，他小嘴一直绷着紧紧的，一句话都不往外透。 眼睛紧紧盯着人群里的那个抢的起劲的人。 不过…… 身边不远的地方传来属于女童稚嫩的哭声，他这边听到了，自然也有旁人听见，那些人去问小姑娘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姑娘哭的越发的厉害了。 不管闲事，不搭理对方。 陈昂身子站的稳稳的。 那哭声却跟魔音穿脑似得，不断地飘了进来。 余光撇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逗着那小丫头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动身子，走到那小娃的跟前，拉住了她肉乎乎的手，学着姜迟的模样，一板一眼道，“她是我妹妹，我奶奶就在那抢皮鞋呢，叔叔不用担心。” 男人看着对面俩孩子长得都粉嫩嫩，穿着也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心底有点痒痒。 但陈昂没理会他，抓着那个这会已经不哭了的小女娃，走到刚刚他站着的位置，奶奶说了，让他在这等着，那他就不能动。 那个男人看起来还是不大想放弃，又跟了过来，苏笑笑这会在这个小哥哥身上，似乎看到了同胞哥哥的影子，依赖的在他身边凑了凑。 “奶奶！”陈昂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几米开外的刘云霞没扭头，她这会已经抢到了一双，并且把那双踩到脚里，正等着再抢一双给儿媳妇，这会听到他的叫声，头也没回，大声回道，“陈昂你乖，在那等着奶奶，奶奶再有两分钟就好了！” 说着，抢的动作越发彪悍。 那男人真的是被这妇女身体爆发的强大的能量吓坏了。 看了下他们，只好略带不舍得离开了。 陈昂脖子上背着军绿色的书包，里面空荡荡的，但差不多把他整个上身都遮盖住了，年纪小小的苏笑笑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颜色，所以她才这么信任他吧。 她年纪小，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爸爸接到一个电话，就带着她跟哥哥来这了，本来他们是要找妈妈的，然后人特别多，她小手就跟哥哥挤散了。 再然后，爸爸跟哥哥都不见了，她哭了老半天，揉着眼的时候，就到了这。 那么多陌生的人跟她说话，她特别特别害怕，想爸爸妈妈，想姥姥姥爷，想哥哥。 或许是陈昂书包的颜色给了她安全感，也可能是因为都是小孩子，他又跟哥哥的样子差不多，小丫头逐渐放松了警惕，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脑袋贴在他的胳膊上，可能是哭累了，这会靠在他胳膊上，软软的打着呵欠。 刘云霞从里面抢完了东西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小姑娘估计也才四五岁年龄，小小的个头，上身穿着红色的褂子，下身是个黑色棉裤，脑袋上扎着个啾啾，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家里贴在墙上的年画娃娃似得。 她见到自己过来，还有点戒备的看着自个。 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刘云霞面上带着疑惑，“大孙子，你从哪给奶奶带来个小姑娘的？” 陈昂摇摇头，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下，刘云霞摇头，“这八成是跟家里人走丢了，这年头的大人也太不省心了，这丢孩子的事还少吗？” 乖乖，这小姑娘穿着一看就不是啥便宜货，长得又粉嫩嫩的，让人一看就喜欢。 她把皮鞋收起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个男人没在了，问了下陈昂，孩子说的挺含蓄，可她哪能不明白，这是碰上事了，想管闲事去了！ 他倒也放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在这等着她！ 想起她刚刚的状态，要是谁来了，把孩子抱走她也不知道的，加上面前有个家长不放心走丢孩子的例子，她更生气了。 “奶奶，您先别急，爷爷的事，我们先别计较，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帮她找到家里人，咱们一会还要陪着小唐阿姨去参加聚会的，您忘了？” 是的，如果不是孩子提醒，她真的是要忘记的。 他们这边捡到个孩子，费尽心思的在给她找家人，却不知道，此时丢了孩子的苏家，这会是处在多么惊惧的情绪里！ 早年苏家已经丢了一个姑娘了，就是苏雅棋，这么多年一家子从没停止过寻找她，这些年受到的煎熬跟苦楚，是常人无法理解也无法体会到的。 而现在，现在家里又有一个重孙女找不到了。 苏勇这会已经拿着拐杖快把自己排行老七的孙子给揍个半死，后来还是老五拦了下来，低声劝着老者，“爷爷，您想打他，咱们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时间太珍惜了，咱们还是先派人去找孩子吧。” 他也怕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认领 这消息还瞒着奶奶没让她知道呢，老人家已经受不住再次的打击了。 “快，给家里那其它几个小子打电话，让他们把手里的活放下，都给我去找人，找人！” 苏学平这会被打，也没脸吭声，是他太着急，以为孩子会没事，就没时常往后看，谁知道就两分钟的时间，闺女就不见了？ 他平时工作忙，孩子都是交给孩子姥姥姥爷照顾，他确实是没付出多大的精力，这次只带着孩子出门一次就出了这个纰漏，他当爸爸的太不负责了！ “雅琪，你照顾承乐，我去找孩子。” 苏雅棋连连点头。 她蹲下身子安慰了下孩子后，也开始盘算了心底的小九九，如果她要是求助系统的话，系统肯定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告诉她孩子在哪。 但是这样一来，她就得耗费不少的分数。 分数越低，距离自己完成梦想的距离就越远，她不想冒这个险，苏家人对她是挺好，说是百依百顺也不为过，但这并不能证明自己可以给他们付出。 加上这个七哥也没把自己的事办好，苏乐乐的姥爷也臭拿捏，不给自己走后门，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为他们着想？ 嗯，如果今天还找不到，未来几个月都找不到的话，她可以看看七哥跟他岳父的表现，如果好了，就耗费点分数帮他们问问吧，那会她就装作无意间发现那小丫头踪迹。 给自己也立个功，更好的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这人能拿着别人未来的作品，一点都不脸红的全盘照抄，这从细节就能看出这人人品到底如何，她一点点的小事就能在脑子里记恨好久。 却一点都不想想别人对她的好。 她理解不了孩子丢失后父母的悲痛情绪，别说是十几天，几个月，就算是一分一秒，那颗心都跟在烈火上炙考！ 祖孙俩找了一圈，没找到她的家人，直接把孩子送到公安局，眼瞅着时间已经快到了，这孩子又不能离人，一旦陈昂离开她视线，女娃娃就哭。 没得办法，只能先借来电话，跟招待所的她说明下情况了。 好在这边没等多久，公安局就来了认领的人，苏家人自己发动力量来找之余，也是抱着万一之一的希望来这碰碰运气，谁知道还真的在这见到了孩子。 苏老七一下子抱住了那小丫头，正哭累了小姑娘猛不丁的被人这么一抱，吓得打了个哆嗦，扁扁嘴，正要哭的时候，抬头那张并不陌生的男人映入眼帘。 “七叔。”她受惊不小，抱着他脖子就哭。 “不哭不哭。”把人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一直跳动的心这才落回到原处，他又在小姑娘脸蛋上连连亲了几口，“小祖宗啊，你可真把人吓坏了。” 他爹这会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会公安也过来了，朝着他介绍了下那俩人。 苏方阳跟人道谢，刘云霞爽朗的说没关系，倒是陈昂，这小子平时很懂礼貌，也挺听话，今个却一反常态，不怎么吭声，小眉头皱着，苦大仇深的。 “哎，这小子有点眼熟啊。”苏方阳盯了陈昂片刻，自顾自的说了几句后，又去哄着小丫头了。 陈昂捏着拳头，不断的克制着自己，肯定是熟悉了，别人都以为自己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险些把他推到火坑里的那个人。 因为他曾经在那个要领养自己的男人家中，见到过他。 虽然都是无心之失，对方也不是故意把他往火坑里推，但因为他的不负责任，险些把自己一辈子给害惨，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让自己不去恨他就已经很大度了，更别指望让他对他笑意相迎。 刘云霞也是个惯孩子的，平常人家，这种场合没礼貌了，肯定得训斥一顿，但她不，你不爱打招呼就不大呗，反正咱们才是做好事的那一个。 人已经送到了，家长也来接了人了，剩下的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刘云霞着急要回去，谁知道俩人正收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时，姜山推搡着一个小偷进来了。 他进来后看到妻子跟陈昂也愣住了。 “你，你们怎么知道……” 刘云霞心底藏着气儿，不想跟他在这吵架，没好气道，“不知道你要来这，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陈昂咱们走了。” 倒是有公安见夫妻俩闹别扭挺乐的，“你们夫妻都是好样的，办好事都能凑到一起，这是多大的缘分啊。”陈昂听到后不甘示弱，“我姜迟叔叔也是公安，也是英雄，不过他上班忙，没有时间陪我们过来。” 那些公安一听是同僚的亲戚，再开口时就少了几分生分，脸上也热情了几分，天下公安是一家，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嘛。 帮忙录好口供后，早早让他们回去了。 苏方阳也抱着孩子到家了，家里人虽然已经从电话里听到孩子没事，但没见到真人，终究是放不下心来，这会见到人了，一直吊着的那颗心也回到了原处。 一大群人围在她跟前，心啊肝的叫了起来。 “老八，你没问对方是谁？”苏勇问孙子。 “没有，那节骨眼上谁知道那是谁呢。”他这会抱着苏笑笑，“不过，也都是熟人，白天看话剧时候，那人就坐在爷爷奶奶身边，这小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听说那家儿子是公安，所以把人送公安局里了，要是换成旁人……” 见小丫头细皮嫩肉的，不定哪个就起了歹心。 第五百四十四章不服气 一天碰到两次，人家还把孩子救了，这可真是缘分呢。 苏文冬这会看了他半天，突然扯了下他胳膊，声音冒着凉气，“我给你的资料呢？哪儿去了？” “资料，资料这不是在我这呢吗！”他低头看了下自己咯吱窝，嘴角的笑意僵硬了起来，他落哪了？怎么没了？ 这一天太兵荒马乱了，他是真的，真的记不得放在哪儿了！ 见五哥表情越发难看，他赶紧拍了下脑瓜，“我仔细想想，想想……”他进派出所的时候，文件袋还在呢，他随手放到那了，然后，那家人走了。 那小孩子手忙脚乱的把长椅上的东西收了起来，然后他空着手回来。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被那个小娃子装在书包里带走了！”这没错的！就是那小孩子带走了。 唐翘肯定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公婆回来了表情不大好看，唐翘问了下陈昂，他只简短的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下，又把大人争论的矛头说了下后，丝毫没有提及苏家人。 这才多大点事啊！ 唐翘哄着婆婆，又试了试她帮自己新买的皮鞋，十分开心，好说歹说，这才把人哄开心了。 一家子又去赴约。 总体来说，这两天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坦，每天吃饱喝足，散步转会公园，然后去大学那边看看，这会大学都已经关门了，跟高老打个电话，走了个特权去大院里转悠了转悠。 刘云霞见这学校气派，也感慨着唐翘的运气好，命好，能上大学。 他们参观着，还不忘给陈昂做现场教学，大意就是只有好好学习才能考上好大学，才有出路巴拉拉之类，还说要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了就说话，别傻乎乎的不吭声。 陈昂脑袋瓜都快不够用了。 走了一会，学校参观的差不多了，就在外面溜达着，跟人打听着周围有没有要卖房子的，这年头还没有中介，买卖房子的消息除了从熟人那听来之外，只能靠着马路牙子旁边的电线杆上贴的买卖消息。 他们这两天在学校周围走了好远距离，也找了几个房子，这会不是房子主人在外地没回来，就是太过嘈杂破旧，不适合一家子居住。 反正都挺头疼的。 唐翘也不想给公婆这么大的压力，不停地劝着说，反正开学还早，就算真的开学了，她也能暂时住在学校宿舍。 这好房子都是碰的，着急也着急不来。 就这样过了三天，家里姜迟电话都催促了好几遍的时候，那个结果，终于出来了！ 郭贵山年过半百，整个人跟个孩子似得蹲在原地，高兴地直不起腰来，他这会脑袋是眩晕的，一直处在烟花爆裂下，他来参加市里的竞选，大家都还笑他心气太高，啥都敢肖想。 当初笑话他的，这会在哪？ 他被人看不起，这会呢？省里比试都成第一了！ 唐翘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是第一，她觉得自己拿前三没问题，可是第一的话，就真的太勉强了，但是，但是这结果不是骗人的，这也太奇怪，太奇妙了吧？ 她的开心还没怎么透出来，倒是她婆婆，拍了下大腿，直说唐翘厉害，还说回去了一定要摆上一桌，庆祝她得了第一！ 唐翘有点不好意思。 “妈，这还只是省里的，全国的还没开始，咱们低调点。” “省里第一也是第一，不过你说的对，咱们凡事都得低调，等你在全国拿到名次了，咱们再摆桌，对了，我得给姜迟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这个大好事！” 她转身没了人影。 “叮咚，宿主任务挑战失败，星光没有取得第一名成绩，根据系统规则，扣除宿主双倍系统分数，打回第二等级。”苏雅棋睡觉的时候，脑袋里的系统，突然冷不丁的提醒了一句这个。 她瞌睡虫顿时飞没影了，她有点接受不了现实，疯狂拒绝这个消息，“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明明是把最叫好，会得奖的作品拿出来了，怎么可能会没得奖？你一定是骗我的，我要求重新审查。” 系统许久没有回答。 在她情绪逐渐回归平静，并且开始接受现实的时候，它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些许人性化的嘲讽口吻，“系统从来不会出错，只是做责任的对象太过蠢笨，这次第一名名字叫希望的原野，宿主，请接受现实。” 她在大大的房间里，平复着心情。 后来越想越是不舒服，穿上鞋子推门出去。 她一定要问个究竟！ 楼下呆着的正是在看报纸的苏勇，他今年已经超过八十，彻底是老年人了，但又因为早年在战争中磨砺，身上总是带着些戾气，后来又因为长居高位，越发的多了些生人勿进的疏离。 他不是平时围在自己身边，逗着她，哄着她的苏家十个哥哥。 他疼爱她，但是也是在一定的分寸之内。 “怎么了？”他看着自己。 苏雅棋咬了下嘴唇，期期艾艾道，“没事。” 苏雅棋半天没说出话来，她这会就处在说还是不说的疯狂犹豫状态里，说吧，不敢，不说吧，不服气，面上纠结的都快成一团抹布了。 苏勇放下手里的报纸，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知道结果了？” 她咬着唇点点头。 “是不服气？” 苏雅棋犹豫片刻，还是点了下头。 “觉得你没倚靠家里的力量，凭着真实实力去拼搏，最后还是被家里拖累没能得到名次委屈是吧？” “爷爷，我也不是委屈，就是觉得，有点不服气，明明当时表演的时候，大家情绪特别好，观众看完后，也很有感触，如果是我一个人，结果是啥样的我无所谓，这是我们整个团队创造出的奇迹，我就是想替他们问问。” 第五百四十五章不高兴了 面对她的指控，苏勇当时没吭声，而是等着她把情绪全都发泄之后，才慢慢道，“你说的没错，大家情绪激动，代入感颇深，可是你要知道，这不是你创造的情节效果，而是唤醒了大家把对那段历史记忆以及所遭受遭遇的情绪发泄而已，其实这个故事，不论是谁碰触，都会有这样的结果。” “可是，可是以前没有这个啊！” “不是没有，而是没人把他搬上舞台，大家心里害怕，而你的故事之所以能被排练出来，是你几个哥哥为你保驾护航，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如果不是苏家，对方的剧团怎么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排？ 她不说话了，想必也是想到这点了。 “现在共和国处在建设发展的时期，我之所以压着，不单只因为会对苏家产生什么影响，忧心的是有些人会以此做筏子，煽动人心，对我们国家做不好的事情。” “可是，这是事实啊，为什么不正视历史？” 苏勇眼底的赏识逐渐退去，不能否认，他看完那个故事后，觉得心底也是有感触的，甚至觉得，他们家亏钱了他这么久，她还能有这么优秀的才学，是老天爷对他的奖赏。 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发现，这丫头，任性了些，价值观上面，也有很大的不对劲地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写出星光那种东西？ 他陷入了沉思。 “爷爷！”娇蛮的声音响起。 他再度看向她的时候，表情已经带上几分凝重，“每个国家开始的时候，都不可避免的要走一些弯路，这是时代发展历史进步不可避免的，但，我们应该相信，共和国会依靠强大的精神力量，在发展的过程中积累经验，修正曾经走过的弯路，雅棋，你明白吗？”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知道自己这次掉了等级，失去了分数！ “对了，眼瞅着过年了，是不是也该给你以前的家人送点年礼了？对了，你养父母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有点记不清了？” 正闹着小别扭时，耳边一席话，险些把她魂儿也给吓掉！ 他似乎正是困惑着，努力想找出个头绪来。 苏雅棋身子发抖，上牙叩着下牙，发出得得得的声响。 系统以前说过，她的身份全都是捏造的，只是强行让他们相信，其实如过查找起来，处处都是漏洞，现在她分数降低，是不是，以前迷惑过得消息，这会都不灵验了？ “我养父母都去港城那边教学了，爷爷您忘了？”她试探性的问出。 老爷子皱眉思考了一会，随后才恍然道，“对，上次说过的，我有点糊涂了。” 她赶紧绕过这个话题，也不敢再讨论了，如果真的诱发了些什么关键点，让人产生疑惑了，那她估计没啥好下场了。 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医院看看疗养的奶奶，看她是真心实意知道错的份上，她爷爷好像也挺高兴，出门时还让警卫员开车送她过去。 出了屋子，她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 苏家这边找不到好的报偿，但这委屈她不能白受。 “系统，这次坏我好事的那个女的，帮我搜集一下她的情况。” 系统少许时间没吭声，搜到结果后，平静道，“根据系统检测，这次跟上次宿主任务失败，都是被一个人所破坏。” 上次？ 上次给小孩子找领养家庭的那个任务，那么简单她竟然也失败了，后来问系统的时候，系统说是因为发现了领养家庭有虐童跟恋童癖的原因。 好哇好哇，如果有一次失败的话，她还可以觉得是凑巧，但是接连两次她的好事都被人破坏了，那可就不单单是凑巧俩字可以解释的了。 “我请求兑换道具。” 虽然已经掉了一个等级，但只要她多做点任务，分数也就涨回来了，至于使用道具的分数，她也不在乎了，只要能报仇，这比啥都好说。 结果出来后，唐翘似乎发现大笔现金朝自己飞来，当时她可没忘了，郭团长说如果这次省里比试有了名词，市里会给他们一笔奖金。 嗯，钱的多少，可以不用多抱有幻想，但是好歹是钱啊，有钱进账谁不乐意啊。 这次第一也给了她勇气，她飘了，觉得这次比试既然能得第一的话，全国的也可以肖想一下，赢了的话，估计省里也有钱拿。 她就是在这种晕晕乎乎的情绪里，放肆了几天。 过年要买年货了嘛，省城的东西肯定是要比他们镇上的东西要好，婆媳俩每天也不花多少钱，各个犄角旮旯的逛着，姜山跟陈昂一老一少则是跟在俩人后面做陪同。 玩的乐不思蜀，忘了他们还是有家有口，并且暂时没打算回去的时候，姜迟找上来了。 唐翘推开招待所的门，见屋子里的东西摆放都有点变化，跟她婆婆对视一眼，都带着点戒备，正想喊她公公来时，姜迟擦着头发从隔间出来了。 “你们这是干啥？” “哎呀，是你啊，你咋来的时候不吭声，把我们吓坏了。” 刘云霞抱怨儿子。 说到这，姜迟把手上的毛巾扔到椅子上，双手抱胸，“我听人说，这次比赛得了第一？” 刘云霞得意，“这消息传的这么快呐，你都知道了。” “比赛结束都三天了，咱们市的报纸都已经刊登了，您说我能不知道？” 不对劲，姜迟这口气带着点不对劲，以前有系统，她能根据分数来判断这老兄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结婚有些日子了，俩人的了解也很深入了。 这会不用外物，单凭神态跟语言，她也能分析到这人情绪变化如何。 他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