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绽雨肥天gl》 第一回入红尘 妖界生死符,凡午夜子时将其烧尽,并将剩余灰烬以雨水送服,即可召唤符箓所属妖怪为其实现愿望。 因为心法极其简单的缘故,叁百岁那年,蛇妖风生刚刚修成人形,还不知人世险恶、世态炎凉,天真地修了一道送给第一个帮她的凡人。 如今五百余年过去,人间早已不知改过多少朝代,等突然在大半夜被传送至一间屋内,风生看着女子额上明灭显现的符文红光,才恍然想起这一遭来。 此时女子已经咽气,嘴唇发紫,虽然皮肤尚且柔软,但窗棂大开,风雨浇进来,不一会儿也就凉了。 她以脚尖抬起她的脸,左右看了看,倒是端正的,只是人已经死透,这教她如何了化她的残念? 正当风生打算一走了之的时候,结果闭眼、瞬身,再次睁开眼,她的眼前依旧是这间房。 风生四下环顾。房间很是阔朗,通房连阁,一望到底,不曾隔断,一色的玩器全无,倒是书架上塞得满满当当,全然不像女子的闺房。 她咬紧牙关继续施法,然而反复试了好几次,依旧无果。 “别试了,完成不了愿望是走不了的。”一个类似婴孩的尖细却诡谲的声音从她的脑侧响起。 ——人类幼孩模样的傀儡悬浮于半空,模样诡异,散发着幽幽蓝光。这是鬼仆,将精魂锁入其中,可供驱使。 风生没有理会,而是屏息收神,隐身后,向外走去。——虽然无法用法术直接回到山里,但是并非是寸步难移。 阔步走出房间,映入眼帘是一处辽阔的庭院,细雨打着素白灯笼,几处微弱灯火的笼罩下,雕梁画栋与池塘山石幽静雅致地在眼前延伸开去。这显然是一处大户人家的住宅,然而守夜小厮的身影却寥寥无几。 “主人,赶紧回去,不然的话……”鬼仆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吵死了,除非我死,不然别想我帮一个人类完成愿望。」风生在心中暗骂,走下阶梯,穿行在左手边的抄手游廊,径直向院落的南面走去。 “可是……” 「没有可是!」 院子很大,对于一个一门心思羽化成仙、以至于习惯清贫的蛇妖来说,这处住宅实在是大得没有章法,走了大概一刻钟,她眼前依旧是层峦迭嶂,如入无人之境。 前方有一个小厮靠着柱子打盹儿,风生太久没走路,靠在一处窗外稍作休息,耳边鬼仆依旧喋喋不休,“主人,该回去了。” 闻此,风生怄气般继续向前走,然而没走出几步,便被什么力量弹了回来。——空气中好像有一道墙一般。 想必是符咒的缘故。她从地上爬起来,正要上前摸索,一道女人细细哭喘的呻吟以及男人的喘息声传入了她的耳畔。 风生遁声望去。 长风吹拂着深春的深宅大院,夜已至深,一间僚房外,她透过窗棂狭小的缝隙,看见女人纤弱的足像温润剔透的玉钩、从虎背熊腰两侧细伶伶地伸出来。 风生早不是五百年未经人事的懵懂蛇妖,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自然也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回避。 而正当她要收回目光,却听见女人甜腻而清越的哭声从屋内传来:“堂少爷…求求饶奴一马吧……” 好似一块冰滑过她的脊梁骨,风生浑身一颤,顿觉汗毛直立。 往事百般涌上心头,片刻,她穿墙而入,瞬移至榻前,仔细俯视这道声音的主人。 这女人鹅蛋脸潮红,小山眉颦蹙,原本一双乌黑圆亮的眼珠子也因为情事而陷入一种迷乱的状态,泪水顺着微红的眼角不住滑下来,一副可怜见儿的模样,任由男人压在她身上。 劲腰不断起伏,嘶喘之间,女人细玉钩般的足在烛色炫目的光晕里晃动着、颤抖着。 而看着女人这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容,风生的心也随之沸腾…… 【新坑again,麻烦支持】 第二回附死尸 每个妖怪必经的心路历程:从“对人间充满憧憬”,到“对人类嗤之以鼻”。 风生也是如此。 同样是叁百岁那年,风生借着历练的由头下山游玩。机缘巧合之下,她结识了一位交心的朋友。 女人鹅蛋脸,小山眉,长得白生生的,乌黑的眼珠子总是带着笑意,年纪看上去不大,却在她逗留人间的时间里、一直长辈似的耐心教导着她关于人间的一切。 她们同吃同住,情同姐妹,时间一长,不觉情谊自生。但是就像人间一位诗人曾说:楚客莫言山势险,世人心更险于山。一切的平静在她主动告知女人自己蛇妖身份的那一刻破碎了。 女人生辰在梅子成熟的季节,她约定带女人回山见一见家人,可谁知那女人转头便将她的身份告了一位茅山道士知道。 道士一路紧随。最后的结果是,她们一家四口除了她以外,皆死于非命。 此后,她便再没有下过山。 她憎恨人类。 不,应该说她恶心人类。 沧海桑田,转眼五百年过去,当年被那茅山道士折去的百年修为也已补全,奈何命运弄人,此次她再次下山,竟当即就碰到了那个背叛她的女人的转世。 然而可悲的是,她因为这样一场难堪的相逢心悸不止,而那女人,甚至连她是谁也不知道。 风生回到尸体所在的房间,陷入了冗长的沉思。 此时她心下太乱。这所谓的生死符不是没有破解之法,折损几年修为罢了,可她此时却不乐意。 不值当,她想,委实是不值当,为了那么个女人。 况且转世已非往昔,那女人早死得无影无踪。 在将近天亮的时候,外面的动静生密,远处人声的喧嚣传来。 风生看了眼门上来往的人影,又看了眼地上这死尸,一夜过去,尸体以散发微微腐臭。她心知已无法拖延下去,百般权衡,适才摇身附入其中。 凡人的记忆除却一些极深刻的,大部分依附于魂魄,剩下极少部分则留存在身体上,包括一些下意识的肢体习惯、字迹以及修炼过的功夫之类。而这类记忆也会随着陈尸的时间变长而逐渐淡化。因此一般来说,尽可能附身新鲜的尸体是最好的,不然不光很臭,用处也不大。 当风生进入这具身体,首先要分出一部分灵气维护这具尸体不至于腐烂,随后就是施法恢复死者脸上的血色。 待确认无虞,她来到铜镜前,上下左右仔细查看这具身体。除了腰侧陈年旧疤,这具身体并没有其他伤痕。 是被毒杀的。风生凝神化气,将死者体内的毒素凝结于指尖。腹蛇散,一种味道带着香气、服用后一个时辰病发的慢性毒药。 这种毒药极为昂贵,用歌蛇制成,百条歌蛇也不过精炼出一指甲盖的粉末。而歌蛇因为不吃活物,专吃瓜果,因此制成的毒药带有淡淡香气,化入茶水,能使茶香倍增。 巧的是,她就是一条歌蛇。 “这些个人面兽心的凡人。”风生结眉凝气,低压眉宇将毒素在指尖碾散,声线极为低沉,阴寒。 灰飞的毒素被她脑侧的鬼仆卷入腹中,“主人,外面来人了。” 「我知道。」 不时,一位丫鬟端着盥盆匆匆进来,盥水略溅洒在地上,丫鬟焦急道:“奔丧的族人差不多都到了,小姐,赶紧……” 风生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定住她。等那丫鬟双眼无神停下动作,放下水,木讷而迟缓地来到她的面前跪下,她适才一一询问关于这具尸体的一切…… 第三回观残局 这具尸体主人名唤秦雍,因为胞弟早逝,家中亦无其他兄弟,故以男子养之,谓之女公子。她的父亲秦家老爷则是织造局当差的儒商,家大业大,雄踞江南。 然而阳春的一场查抄不光革了江南织造局一大半太监的官职,同时也剔了秦家半边的根基。 丝绸生意的油水最是丰厚,尤其在这江南富庶一带,更不必说。堪承皇恩浩荡,除罚去白银八十万两以填补亏空之外,只判了秦老爷及若干家仆一个月的枷号,秦家其余一众人等皆无牵连。 就在秦老爷刑满释放的第二天,这位曾经的江南首富还没来得及重兴旧业,就突然咽气了。 秦家是个大家族,秦老爷的丧事是由族中辈分最高的七舅公持办的。 白花花的灯笼在鳞次栉比的深宅大院里飘摇,连绵的春雨浇湿了一切。正值回南天,就连秦老爷的棺椁也跟着发潮。 江南的雨季太潮湿,丫鬟举着冒烟的艾草四处挥舞。烟雾缭绕间,一大群女人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下的蒲团上,低低垂泣。 只是艾草混着烧香的气味实在太熏,跪在末尾的孩子忍不住咳嗽。如此肃静之下的惊动突兀至极,小山眉的年轻女人立即惶恐地将孩子捂住口鼻,母子二人蜷缩着身体,不敢作声。 年轻女人对面站着一对父子,是秦老爷的庶弟秦二爷,及秦二爷的独子秦道华。两鬓斑白的七舅公则拄着拐杖对面灵堂外站立。 灵堂外黑压压全是穿着粗布长衫的男人。长长的竹竿支着丧棚,人群两边排开站立,中间空出一条贯穿始终的甬道。人群已经等得不耐烦,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气氛压抑得恍如凝滞,偌大一个宅邸,唯独秦二爷父子脸上带着隐隐的喜气—— 这厢风生看着化境之中各色人物,垂眸沉思。 画面中那个年轻女人——也就是昨晚那场艳情的女主人公是“她”名义上的弟媳。“她”的弟弟自小体弱多病,七年前因病去世,女人是打小照顾他的童养媳,因为育有一子的缘故,“她”的弟弟死后,她便顺理成章成了秦家的二奶奶。 除此之外的其他所有女人则都是秦老爷的妾室。 至于那对父子,他们父子在十年前被秦老爷赶出家门,也是秦家出事后,才得以借机回来。不过是“趁你病要你命”罢了,所为为何,不言而喻。 而这里秦道华便是昨晚那场艳情的男主人公,所谓的堂少爷。 他们一个二奶奶,一个堂少爷,真不可谓不下贱。 且说灵堂之下,秦道华眼光微动,见机颔首道:“这个时辰,堂妹应该是起了的。” “可能出了什么事,”秦二爷担忧道,“七舅公,派人去看看吧。” 闻此,七舅公的脸色更难看了。 传闻中那位被秦老爷充当男儿教抚的秦大小姐,是位知礼数懂礼节的女公子,谁知自己亲爹的丧礼竟然迟到了。 他抬起手摆了摆,示意旁边的下人赶紧去把人请来。 丫鬟仓皇穿过人群跑走了。秦道华看着丫鬟消失的方向,与他的父亲对视了一眼,眼中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 他们父子都心知肚明,那位秦大小姐恐怕是来不了了。 十年前,他们父子被秦老爷赶出家门,如今秦老爷死了,他们才得以回来。眼下解决了他唯一的女儿,这秦家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秦道华如此想着,视线对上对面那个年轻女人,见女人神色惊慌,便稳操胜券般冲她笑了笑,恰似安抚一般。 年轻女人并没有因此放下心,反而更加担忧,紧紧揽着孩子的身体,佯装低泣地避开视线。 然而过了片刻,一道穿着孝服的颀长身影在下人们的簇拥下从穿堂那头走来。 遥遥看去,可不就是秦家那位所谓堪怜咏絮的女公子么? 年轻女人的视线随众人望去,适才松了一口气地垂下头去,强压着心头欣喜。 “这、”秦道华大惊失色,不可能叁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秦二爷厉色瞪了他一眼。 此时风生已经迈入灵堂的门槛,落定,目光冷冷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七舅公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径直上至蒲团前,拂衣跪下,冲灵柩的方向利落磕了叁个响头,旋即回身到七舅公面前颔首示意。 七舅公将她打量一番,悻悻扁了扁唇,摆袖,面对众人,正式开始宣读关于由秦大小姐秦雍接任当家的事宜,以及将二房膝下那孩子过继给她,以便未来继承家业。 宣读之时,女人身边的孩子被下人揽到她的身边。孩子木人儿似的站直身体,风生冷冷看了一眼这凡人幼孩一脸的惊慌失措,遂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女人在对上她的目光时,与她温柔地笑了笑。 仿佛是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一般,风生当即心下一阵悸颤。 前额微热,她收回目光。待宣读完毕,风生上前,站到七舅公的身前面对众人,“好,既然眼下由我当家,那我便当着亡父的面,下第一道令。” “这……”被阻挡了身躯的老者被风生突如其来的目无尊长弄得手足无措。 风生继续说:“等丧事结束之后,各位便自寻生路去吧,我秦家留你们不得了。” 她的目光扫过包括她的弟媳在内的所有女人,以及秦二爷父子。 第四回整清肃 “什、什么?”七舅公身形摇晃,由下人搀扶。 众人大惊失色,秦二爷沉色拧眉,一旁秦道华气急逼上前一步,“喂!秦雍,你别欺人太甚了!” 小妾们面面相觑,忐忑不安地交头接耳。人群中,只有那女人怔怔地看着她,好似被风生这陌生的铁石心肠被唬住了。 片刻,一位生得美艳的小妾大声喊着:“大小姐,老爷子尸骨未寒就要打发我们,只怕是太绝了。” 另一个小妾哭喊:“我们既然进了你们秦家的门,死也是你们秦家的鬼。” “我们死也不走。” 由一个小妾带头,众人一同哭喊着向灵枢奔去。 风生被吵得脑仁发麻,大喝一声:“来人!” 人群中一个男人惶恐上前道:“大小姐……”是秦家总管,姓方。 “把这些吵闹的赶出灵堂。” “是……” 七舅公见状,似才回过神,猛然挣脱开搀扶,胡乱挥动着双臂,大叫起来,“反了!反了!乾坤颠倒,牝鸡司晨!都、都反了呀!” 风生继续说:“这秦家先前是我爹的秦家,如今是我的秦家,多好多坏与尔等可没有干系。七舅公,晚辈看您年纪大,您可不要拿着我秦家的银子,还与我这里评头论足。” “你、你……”七舅公眼看就要气得厥过去,“好!我走!我走就是了!” 几个下人们十分款留,七嘴八舌地喊着七舅公。 这边闹事的小妾已被小厮们制服,正要被扔出灵堂,因此哭得更加厉害。女人无法再旁观,上前张开双臂护住她们,眼眶微红地望着她,“阿雍,今天这样的日子,看在老爷的份儿上可不可以不要……” 女人那小山眉微微颦蹙,一双水涟涟的杏眸满是惊慌。 风生应声冷冷看她,杳霭流玉之间,不觉一个声音竟在她脑海中响起: 「我出生那天,院子里的梅子正好成熟,家里人都管我叫梅娘,阿雍,往后你便也只叫我梅娘就是了,可不许再叫姐姐还是妹妹了。」 女人话音甜丝丝的摽梅一般,笑吟吟的,带着清越的少女姿态。而伴随声音一同浮现的是女人俯面看她的笑脸。 记忆中的女人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年纪很小,但尚比她大几岁,故高她半头。她本合该叫她姐姐,又是她弟弟冲喜的童养媳,规矩上又该叫妹妹。那时女人刚进她家门,她年纪也小,她的弟弟更小,因此一时间教她不知该如何称呼,时常混着叫,女人被逗笑了,便说了这么一番话。 只是…… 对秦雍来说,深刻的记忆为什么是关于这个贱妇的? 耳边如浪涛喧嚣,风生从流绪微梦中回过神来,抬睫凝着她。 眸中氤氲的愤怒使女人颤了一下,却没有退缩。她是秦家唯一男丁的母亲,没人觉得她会真拿她如何。 “弟妹,”风生唤她,轻笑一声,视线在她与秦道华身上流转,“我暂不想你做的那些腌臢事污了我爹的灵枢,你不要不识抬举,非逼我撕破脸皮不可。” 被看中的秦道华心虚地避开了视线,他身边的秦二爷则眉心越拧越深,似观察似打量地眯眸。 女人被她这话一点,好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以为心中郁结被堪破了,登时吓得浑身一软,跪倒在地,呆呆的,半天才哭出来:“阿雍,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是被……是被……”她往她脚边爬来,卑贱如牝犬一般,抓着她的腿哭喊。 风生身边的孩子见母亲如此,也受不住地往女人怀里扑,“阿娘……阿娘……” 风生垂眸看着女人一副泪眼涟涟的样子,心下不由一阵紧意,前额符文的位置开始发热,她很快避开视线,低声吩咐下人:“把二奶奶和小少爷带下去。” “是。” 风生不敢再看她,直到女人与孩子交错的哭喊声在下人的拖曳中远去。 她发现即便秦雍已经只是一具尸体,可附身的她在看见女人伤心的样子时,依然由衷感到心痛。 这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明明她的心脏已经停了。 风生强装镇定,扬声道:“凡闹事者,一律轰出去,若是不识抬举,别怪我克扣你们的遣散费。” 小妾们听如此一说,适才依次噤声。 风生遂转面堂外众人,其中是秦氏族人、佃农以及秦家二十五座作坊的管事、几十家绸行茶行瓷行的掌柜等,密密麻麻的黑色脑袋在她看去的时候,也不再交头接耳。 待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平息,风生悠悠道:“堂下种桑者,只要收成好,今年的薪俸按量给予提成,各个作坊行当的工人管事掌柜同理。但若被我发现吃了我秦家的红利,却跟我搞欺上瞒下那套,今天这番话、我可是要收回来的。” 秦家出了这等的事,为了凑齐八十万两,茶行瓷行等铺子关了不下百余家,讨薪闹事的数不胜数,正是人心动摇的时候,风生如此恩威并施,这雷霆手段倒教众人心中安定下来。 如此之后便是丧宴。一桌一桌酒席在丧篷里排开,一眼望去壮观无比,粗布长衫的男人们纷纷入座——大多数族人来此也就是为了这顿饭。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丧宴要摆足七天七夜,又称长明饭,头七一过才好下葬。只是风生觉着如此实在铺张浪费,吩咐总管,摆个叁天意思意思足够了。 这期间,七舅公已经安置厢房休息,又从下人口中传来女人晕倒的消息,风生让下人端了饭菜各自去伺候着,她自己不愿意跟一大群人类“同流合污”,丧宴开始后,便找了个理由溜回房去。 【关于女主这个名字,好怕被说碰瓷233前阵子写游园惊梦的时候,我看了一点《牡丹亭》,里面有一句“他趁这春叁月红绽雨肥天”,出处是杜甫一首诗的“红绽雨肥梅”,我感觉这个词水灵灵的,很漂亮也很色情,所以就决定下个坑的书名用这个,然后引申为女主和女主前世的生辰】 第五回窥凌辱 主院通常是男人住的,秦老爷原住主院的北房,如今空了出来。因死得怪异,过两日还得请道士来做法除祟。宴席过后,下人到此通风换气、打扫卫生。 主院两侧的厢房则分别住的是秦二爷与秦道华。天将黑下,秦道华来到父亲房中听训。 檀香的烟缕袅袅,书房紧闭的窗前,秦道华方进门,秦二爷便二话没说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巨响,他低声呵道:“混账东西,你不是说你办得很齐全么?” 秦道华咬着牙,低头不啃声。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打草惊蛇!你听到哪里去了!啊?人现在活蹦乱跳的,要是抓住了你的把柄,你说你怎么办!” “对不起,爹。” 待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之后,秦道华走出房间,天已彻底黑下,外面灵堂开始唱起丧歌,敲锣打鼓加上女人们哭丧的声音吵得人更加心烦意乱。 他漫无目的在院中走着。这院子亦是他长大的地方,若不是当初……害得他如今一副寄人篱下的样子。 想到此处,他不甘地咬了咬牙,沿着狭小夹道潜行,一路来到女人窗外,按惯敲了叁下—— 女人跟一大群小妾一同住在宅邸后院西侧叁个并连院子。女人嘛,讲究一个深居简出,因此院子位于宅邸至北至西的一端,距离大门最是遥远,秦老爷还十分诗意地起了个名字,叫抹香居。 秦道华来敲时,孩子由奶娘带着,其余妻妾则哭丧去了。此时屋内女子哭得浑身酸软无力,喝了一些苦药正将将醒来。 丫鬟鸳鸯听见动静,看了一眼榻上虚弱起身的自家小姐,本想扶她再躺一会儿,却在她一再摆手之下,只得上前回了叁声叩响,表示会前去赴会,使得鸳鸯愁容满面。 而这厢秦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如意亦是如此。 秦雍住在东侧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外便是阔朗庭院,带着一个十分可观的池塘,池塘边堆围着假山怪石、垂杨柳及各色绿植花树,一小红亭掩映其中,本就如诗如画,如今深春,更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致。 风生小憩的时候,外面春风簌簌吹拂枝叶的声音十分催人眠。 她略略看了几本账簿,已是傍晚,风生正当要从尸体中出来,以便修行,不料一位不速之客推门进来。 那美艳小妾施施而来,手上端着一些茶点,巧笑倩兮,已没有丝毫张牙舞爪的难堪模样。 “柳姨娘不去哭丧,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倒要问当家了,二奶奶晕倒,当家不去看看?”她的声线甜腻十足,尤其这一声当家,叫得人骨头酥软。 即便她如今确是当家,但因女人身份,宅中下人还是按惯称呼她大小姐,难改这个口。 风生瞥着她,她将茶点放在风生眼下的桌子上,袅袅倒了一杯热茶给她,“以往你们二人关系最是和睦,怎么突然生出嫌隙了?” 风生没有接过茶水,反而不近情理地道:“这不是柳姨娘应当过问的。” 小妾笑容一僵,片刻却又更加妖媚地展笑,“当家真是冷血,分明如此喜欢梅娘,竟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还是说……”她将话意拖长,手臂搭到她的肩上巧意摩挲,“当家跟那些臭男人一样喜新厌旧,已经有了其他心仪的女子?” 她一面说一面往风生的腿上坐,胭脂粉香简直熏得人想吐。风生一怔,凝眉沉声问:“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喜欢她?” “难道不是么?”她见风生一时并未推拒,便得寸进尺起来,手臂揽住了她的脖子,格格地笑,“当家何必装傻呢,这件事儿我们抹香居的姐妹可是心知肚明的,姐妹们替您辛苦瞒老爷这么多年,您要如何报答呢?” 风生这回明白了,这迎奸卖巧的妾是来勾引她,为了留下来,因为秦雍有那方面的癖好。 可是这与她有何干系。她一个修仙的,无论男女,自不会把所谓情爱放在眼里。只是这人说的话实在太刺耳,不知是戳中了秦雍的、还是她自己的软肋,令她当即发起一股莫名火,一巴掌将女人扇倒在地。 女人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大小姐……” “不知廉耻的东西,脏了我的手。”她呵斥道,并呼喊丫鬟道:“如意!” “大小姐。”如意进来,看见地上的人,吓了一跳,风生继续说:“把她交由总管处理了。” 处理两个字实在吓人,女人当即挣扎起来,“不、不……小姐、大小姐,不要……我错了,不要赶我走……” “吵死了,还不快去找人帮忙。” “是、是……” 清净之后,风生匆匆灌了一杯茶,却左右平静不下来。 她算是明白在面对那女人,她心中为什么会有异样感觉了。 但她厌恶这些所谓的爱意还是喜欢。 她太知道一旦陷入这种情绪,就很容易受其蒙蔽,眼盲心盲,以至于被抛弃、被背叛,然后为之付出惨痛代价。 所以她宁可至死也孤身一人,可恨符咒并没有消解,符文红光甚至越来越旺盛,让她额头上一片炽热之意。 她并不知道秦雍想要什么,想要复兴家业,还是想要跟那个女人琴瑟和鸣?抑或是两全其美? 她不懂,也不理解。心中默念了一会儿清心决,犹豫再叁,风生挥手化出境界。 她想若女人还躺着,她便代秦雍前去看望,以消相思,然而境界中显现的却是女人正被一只脚踹倒在地的画面。 一个男人的背影正一脚一脚踢踹着她,狠狠地说着:“贱女人!让你说谎!你不是说你看着她喝了么!啊?不要命了?敢他娘跟老子说谎!” “唔呜……我没有撒谎,阿雍确实喝了,是堂少爷欺骗在……啊、”分明的毒药,却欺瞒她是补药,还哄骗着她给阿雍送去,如此罪孽,她又何尝不气恼,却又挨了狠狠几下,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嘴硬!还嘴硬!” “唔、唔、唔!”女人嘴巴被布条捂住,身体一下一下猛地随之蜷缩。 她绝望地哭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吟。可那男人似乎还觉不够解气,当即拖着女人的头发把她扔到床上去。女人恐惧地摇头,不要命地往后躲,但是很快被抓着脚踝拖了回去,男人开始疯狂撕扯着她的衣服。 男女之间力量太悬殊,女人毫无反手之力。男人一面打她,一面去掀起衣服,将自己的物件掏出来,要往她嘴里塞—— 第六回东窗事发(修) 他们的对话,风生并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这太可怕。 秦雍竟然是被她最在乎的人害死的。 可怜秦雍到死还念着她,这何其悲哀。 可即便风生心中如此想,在看到女人被施暴,看见女人哭得那般绝望,一股汹涌的愤怒依旧难以阻挡地涌上来。 也许鬼仆也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闪了出来,正见她要施法阻断这场肮脏的情事,鬼仆开口道: “主人冷静,被发现妖怪身份还得背上一个祸乱人间的罪名,是要扣修为的。” “扣修为,又他娘扣修为!”风生暴躁了,但是已经来不及思考,境界里那个男人动作粗鲁地在她嘴巴里横冲直撞,女人翻着白眼流泪,表情极为痛苦。 风生额前的符文因此变得极烫,像被烙上烙印似的。 士可忍孰不可忍,反正左右都是为了任务罢了,她忍着灼烧,毫不犹豫施了一道法,让女人死死咬住那个男人的阳物。 画面中的男人当即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 紫红阳物被咬出不小的一个豁口来。趁着男人痛苦挣扎的间隙,女人躲到一旁,衣衫不整地仓皇逃离。 秦宅太大,屋子本就偏僻,加上灵堂敲锣打鼓的丧歌声,一时间发觉的人也不多。 门外把风的小厮见女人逃出来,进屋便看见少爷捂着裆部翻滚喊叫不止,鲜红血液不住染红裤子。小厮忙上前将自己衣服脱下来,遮住着血迹,只是为时已晚,叁叁两两闻声而来的下人已经聚集在门口。 秦道华大喝了几声滚,适才在小厮的掩护之下回到房中。 小厮与秦二爷说明了原委,秦二爷震怒,却又不能声张,悄悄找了郎中医治,又拜托厨房煮了药来。他儿子这副样子打不得,事后,只得拿欺上瞒下的小厮撒了气。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堂少爷与二奶奶的龌龊事很快在秦家下人里传开。 翌日,风生派下人传话不许二奶奶踏出房门半步、免得玷污秦家草木。说是关禁闭,丫鬟鸳鸯却也庆幸小姐能有个养伤的时间。只是梅娘在听见这事儿的当下,本就悲痛欲绝,一下子更加心如死灰般,心知自己被厌弃了,木人儿似的呆坐着,黯然流泪不止。 世道总是如此,如此一事,备受苛责的总是女人。偌大的家,闲言碎语又多,“淫乱”、“婊子”、“不守妇道的贱货”,谩骂的字眼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鸳鸯偶尔出一趟院子,也被小厮们围着,说要尝尝是不是跟她主人一样淫贱,就连秦家唯一的子嗣也被冠上了杂种的骂名。 “说不定咱这小少爷也是个来路不明的。” “我们秦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不是还有秦二爷和堂少爷嘛,我看这以后啊……” 方总管听着几个婆子的闲言碎语,心觉万般不妥,便向风生建议把孩子留在身边,免得好好一个孩子被教坏。 风生不置可否。是夜,风生便亲自带人前往西院抹香居,破门而入。 门扇哐地撞在墙上,此时梅娘正坐在窗下的横榻上做针指消磨工夫,丫鬟鸳鸯一旁将手一圈一圈挽着线。听闻动静,主仆二人皆是一怔,内室睡觉的孩子也被吵醒了,哭着叫娘。 鸳鸯应声绕出外室,只见风生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了总管及奶娘,总管木人儿似的眼观鼻鼻观心,奶娘则是尖利刻薄地抬着下巴,连吓得退了一步,“大、大小姐……” 梅娘扔了圆绷子去内室抱了孩子哄着,但听见外面鸳鸯的声音,顿觉周身一凉,战战兢兢护着孩子出来见她。 风生脸色阴鸷地打量着她,梅娘更是站在原地不敢上前,“阿雍……” 梅娘言语颤抖,苍白的脸上带着惶恐,七岁的孩子躲在她身后,她极瘦,月白的中衣与褶裙皆是空荡荡的,脆弱的纸花似的,好似一揉就碎。 母子二人皆是目光惊惧地看着风生,风生不由心下一紧,果决吩咐道:“去把孩子抱过来。” 奶娘颔首应了声是,便上前不由分说去拉孩子的手,“小少爷,跟奶娘走吧。” “不要!娘!我不要走!娘!” “阿雍、这是……这是做什么?”女人明白了她的来意,使尽浑身力气与奶娘争夺起来,“不要这样!阿雍,求你不要带走孩子!” 女人眸中尽是破碎的水光,无助地哭喊着她的名字。母子二人救命稻草般拉着对方,但是终是敌不过奶娘的力气。 一大一小两只手被迫分开,奶娘强行抱住挣扎哭喊的孩子,被抢走了孩子的梅娘则跪在地上泪流不止,“要我做什么都行……阿雍,不要带走我的孩子……善之他还小……他还……” 风生垂眸看着她、看着这一切,眼底一片晦暗。 此次她本不必亲自前来的,可能是出于报复心理,她想亲自带走她的孩子,并亲眼看着她低贱地向她认错。 事实她也确实做到了,就像自虐一样,她在感觉痛苦的同时,一种窒息的快感也涌上胸口。 “做什么都行?呵,弟妹以为我秦家是什么地方了?” 如此讽刺,梅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顿觉万分心如死灰,跪坐在地上,也哭不出来了。 众人走后,梅娘针指也不做了,万念俱灰般,整个人没了魂儿似的呆呆坐着。 梅娘十二岁进秦家,二十岁为十二岁的丈夫生了孩子,二十一岁成了寡妇,如今她与秦雍已走过十六年个年头,却未曾想过这个爱她护她的人终有一日会如此厌弃她。 这些年来,秦雍对她的心意人尽皆知,却极少人知道梅娘的心意。 梅娘心知自己一个出身低贱的童养媳,即便因为子嗣而被冠上二奶奶的名号,也无法改变骨子里卑贱的本质。 但是秦雍不一样,她生来没有污秽。 她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秦雍的爱,也不被允许。 直到有一天秦道华问她:“我听说秦雍她喜欢弟妹?” 梅娘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她只低着头,感觉脸上一阵燥热的同时,想起曾经秦老爷对她说:「梅娘,我念在你是善之娘的份上,留你在我秦家做二奶奶,但你若跟雍儿不清不楚,可没有好果子吃。」 因此她紧闭双唇不敢吭声。但秦道华见状,眼中却闪烁起锋芒,“二奶奶也喜欢她?” “不、没有!”梅娘连忙摆手,随后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梅娘不敢……” “不敢……呵,如今老爷出了这档子事,弟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同她表明心迹?”他意味深长地笑,“人生苦短呢,弟妹当真要蹉跎殆尽?” “即便不能在一起,让她知道你的心意也是好的。” 梅娘看着他,不觉心中一阵动摇。 那时她还未想到原来这竟是秦道华的计谋。他凭借这一番话轻易笼络了她的心思。等她准备向秦雍说去的时候,秦道华便端来一碗汤药,说秦雍这阵子因为老爷入狱,忙得消减了,让她端去给她喝了,说是大补的。 梅娘从未多想,依照如此办了,也顺势向她表明了心迹。 她们在东院的房中温存。 她从未如此幸福,她甚至以为就此云开见月明,然而等事后再见秦道华,他却说那碗汤药是毒,昔日彬彬有礼的堂少爷彻底换了一副面孔,说若她不从,便将秦雍毒死过去,也不交出解药。 她权当是为了阿雍的性命,只得委身于他。可侵犯过后,秦道华却再次改口,大笑说若有解药,还算得是什么毒。 什么秦家的大奶奶,她何曾想过当什么秦家的大奶奶。 她悔恨莫及,哭了一夜,翌日到了灵堂上继续哭。 她想她便同她殉了罢,不过到底是迟了。 她做什么都迟了,曾经那么喜欢她的人已经恨上了她。即便是殉了,自己也是那个脏了她轮回路的。 思及此处,梅娘心下万般苦涩,终日郁郁垂泪,夜里哭着哭着又发起热来,令鸳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主仆如今在秦家犹如过街老鼠,谁还愿意帮她们,鸳鸯脸皮薄,挨不住那些难听的话,也不敢去求谁,只端了凉水来揩擦她滚烫的身体。然而病情一夜过去了无好转,别无他法,翌日,鸳鸯只得上秦雍所住的东院求情。 第七回求说情(修) 已经入夜,风生一面摘着书页,一面冷冷看向门外,旁边给她研墨的如意亦随之望去。只见梅娘的丫鬟鸳鸯正满面哀乞地跪在门外。 “求求当家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她一直高烧不退,整个人烧得没了神志,身上没一块好地儿,也不知伤没伤着筋骨,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要……”说到此处,鸳鸯埋下头去呜呜哭起来,对着门内风生的方向,拜佛求经似的连磕了几个响头,再次抬起头来,额头已经红了,“这么多年当家最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您怎么能不信呢……” 如此这般,无不让人心软。 如意看着心中酸楚,研墨的动作不觉慢了下来,求情道:“小姐,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过二奶奶这一回,孩子如何能没有娘呢,二奶奶定知道错了。” 说话间,如意的视线瞟向孩子所住的耳房,那处哭闹之声不绝于耳。 风生脸色霎时一沉,扶额,不由得深深蹙眉,“他既过继于我,难道我算不得他娘?” 说罢,瞥了眼门外的女子,厉色吩咐如意道:“出去把门关上。” 鸳鸯见状急得大叫:“当家当真如此狠心!当真要逼死我家小姐么!” 如意不敢再说,阖上门便退出去了。 门外的叫声在挣扎中逐渐远去,但是风生的心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风生并非觉得这么做痛快。相反,这让她难受至极,额上的符文益发滚烫,窒闷的感觉甚至让她夜不能寐,让她只得从尸体中出来,才堪堪能睡得着。 风生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抵是如此。 她分明是秦家的二奶奶,她分明知道秦雍喜欢她,却因为一个男人的蛊惑,如此自甘堕落。 她将自己深陷沼泽,甚至害死了一个如此爱她的人。 可因为秦雍的身体,她又不得不去在乎她。但她不甘心,也不情愿以秦雍的身份去接近那样狠心的女人。 她实在不情愿与她扯上干系,只是当日清晨,风生在书房翻看账目时,那个孩子来到了她的门口。 风生看了一眼,是女人和她弟弟的孩子,乳名善之。她不知道她弟弟究竟什么样,总之如意说跟二少爷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想必不是外面的野种。 风生收回视线,没搭理他,那孩子见状又上前了几步,躲在柱子后发抖地道:“大蛇,你是不是把我大娘吃了?” 风生一怔,眯眸看他,“要是无聊就去习字。” “我看得到,”小家伙努力拔高了一些声音,“我看得到,你跟我大娘不一样,你有尾巴,而且很长。” 风生凝视了他一会儿,他短小身躯也益发战栗起来。小孩罢了,她懒得计较,“如意!” “诶,小姐。” “把他带走,看着烦。” “是。” “不走,我不要走!”孩子猛地挣扎起来,“蛇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我听到了,鸳鸯说我娘病得很重!求你救救我娘!呜呜呜……我不要我娘死……” “吵死了。”风生不耐烦地拧眉。 如意见状,赶紧叫奶娘把孩子抱走。 这种被动去在乎一个人的感觉实在太莫名其妙,她明明压根跟她不熟,却可以轻易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不可控制地涌上来一股情绪,愤怒、厌恶与担忧叁股力量在她的胸口交缠,撕扯着她,折磨着她。 甚至让她想要……爱她? 爱一个害死她的人么? 荒唐,实在太荒唐了! 风生扔了笔,焦躁地来回踱步,片刻,又强迫自己坐下来,深深作了两个吐纳,默念了一会儿清心决。 然而额头实在太他娘的烫,委实捱不住了,她将意念唤出鬼仆,「去看看那女的死没死。」 “是,主人。” 鬼影飘离,正当她想出来喘一口气,外面又传报说秦二爷来拜。 这厢秦二爷一旦落座,却是无地自容地俯首道:“犬子惹出如此祸端,我实在惭愧,让当家蒙羞了。” 这一声恭敬的“当家”,风生心中便有了数。 “二叔不必介怀。” 她沏了一杯茶推过去,并抚问何事。 秦二爷顺着话意哀叹道:“这说来话长……” “十年前我与你爹分家后,去了中原做瓷器生意,这么多年也闯了一些名堂,结果因为你堂哥惹了当地的权贵,逼得我只能带着你堂哥和家产回到江南。阿雍,我知道你当家不容易,也理解你的做法,不过秦家的瓷行一开始便是我一手促成的,我希望能将瓷行交由我来打理。” 见风生始终笑而不语,他便晓之以情,“我知道你对二叔不信任,毕竟我走的时候你还太小,我会把我从中原带来的所有家产交于秦家,你可以派人监视我,也可以严查我手下的账目。” 又一番动之以理,“从今儿起你就是商人了,我帮你分忧,你让我回到秦家立命,你我互利互惠。阿雍,这门生意你应知道好处的。” 风生潦潦听罢,沉思良久,浅说考虑几日,丧事之后再予以回复。秦二爷心服首肯,叔侄二人询谋佥同,茶未吃罢便请送归院,不题。 单表鬼仆自外归来,摇头晃脑飘回她面前。 她急问如何,鬼仆尖而木讷地答:“脉息很弱,感觉不太妙。” 风生蹭地站起来。 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如意来问:“小姐,怎么了?” “没事……”她讪讪坐下,顿觉心下一阵虚浮,“我睡一会儿,不要打扰。” 趁着这个间隙,风生从秦雍身体中出来,隐身向西院去…… 第八回潜春闺 缺胳膊断腿无所谓,就怕人死了。 缺胳膊断腿不过是一道法术即可痊愈的功夫,可人一旦死了就真的没办法了。 起死回生有悖伦常。风生想,她此遭前来绝非是关心。 她只是为了任务,所以不能让她就此烧死过去。 此时夜已静深,风生潜入院中。 女人的屋子就在进院后的右手边,灯未熄,她穿入屋内,深入内室,所见女人瘦弱的身体正躺在被中。 她的额上敷着巾帕,额角沁着一层薄薄的冷汗,痛苦地拧着眉,似着梦魇一般。 丫鬟则趴在榻边浅眠,床边的绣墩上还放着一盆水。 风生就近,对丫鬟施了一道昏睡术,遂往榻边坐下,将手掌悬于女人的额上,缓缓注入灵气。 灵力的汇聚使掌心发出淡黄的光芒,女人的眉也随之搐了搐,长睫微微颤动。 她长得倒算不上如何出众,可取生得白皙,一对清水眼与小山眉无不小巧,通体细皮嫩肉的,稍微染病,便晶莹剔透了似的。 静谧之中,风生看着她,不知为何,一些五百年前的片段莫名浮现了上来。 按理来说,这么久远的事情,她早该模糊了,但看着女人睡容,她忽然想起来,虽然一副面容别无两样,但那人不曾嫁人,年纪也小一些,因此比她开朗,也比她不谙世事,不过是乡下的姑娘,却比不得这女人娇弱,也比不…… 风生惊觉回神,掌心缓缓向下移动,不知不觉间,已经触碰上她的唇瓣。 湿热急促的气息烫得她浑身一个激灵,风生忙敛气收手。 正要起身离去,身后却突然传来女人的一声呢喃: “阿雍……”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女人并未苏醒,但是干涩的嘴唇艰难地一张一阖,喃喃呓语着什么,然而除了“阿雍”二字,其他一概听不清明。 风生并没有将她的热症彻底治愈,也是怕她突然醒来。 尽管此时她是虚无的状态,但她依然下意识感到心虚,害怕被人发现,所以不敢面对。 烛影轻摇,灯快燃尽了,室内一阵明灭,风生索性挥袖将灯熄灭,就此销声遁去。 但霎时的黑暗似乎惊动了梦魇中的女人,片刻之后,女人已经在急喘中挣扎转醒。 “阿雍……”梅娘艰难地撑起无力的身体,面向着黑暗询问,“是你么?” 她的声音依然虚弱,但是清明了许多。 “……”风生浑身僵硬,不敢啃声。 “前几天院子里的枇杷熟了,我按着做梅子干的法子做了点枇杷干,你要是喜欢的就拿点去吧,在柜子上层,我和鸳鸯两个人可吃不完。” 沉寂的黑暗中,她的声音带着疲倦的喜悦,轻声私语,如梦似幻,十分温柔。 不知为何,风生不敢再逗留下去,速速逃离了这里。 一种极度的不安让她突然涌上一股求生的欲望。 而独自面对漫长黑暗的梅娘,在窗户突然被风打开、月光照进来的时候,才忽然看清一整个屋子。 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人。 突如其来的惊醒让梅娘头昏脑胀。 她身上粉身碎骨一般疼痛,再难睡去,便就此醒了一夜。 第二天送葬,大半个宅子的下人都去了,唯有梅娘因为禁足不得前往。 好在睡醒后烧已经渐渐退了,整个秦家静悄悄的,鸳鸯笑着说要趁着这个机会去院子里走走,好好看看养了十来年的梅树、桑树、枇杷树,以后就没机会了。 梅娘便取笑道:“人家地生天养的,哪里是你的功劳了。” 鸳鸯娇气地叉腰,“哼,是我看着长大的,就有我的功劳。” 梅娘亦是望着这些树木,这里无不是她与那人的回忆,想想那人将梅树当作她似的悉心照料,便不由忍俊不禁起来。 丧事在傍晚结束,宅邸再次逐渐热闹起来,哭声却还在继续。 方总管便按令给小妾们分发了遣散费,让她们明天一早就走。 一大群女人中,一些好看的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拿着钱回屋里收拾行李,而一些资质平平的则仍旧哭天抢地闹着。 人群中,梅娘依旧是那个例外。她努力往前凑,但是被维持秩序的小厮给拦住。她挣扎着、面对总管着急地道:“方总管,我不要遣散费,我只想见一面阿雍,求您了,让我……” 她想,她总得最后见一面那人,无论如何,她想说一些话,想看看她。只是旁的听此,却也无头苍蝇般附和: “我也想见当家的,总管,你让我……” “我也想……” 众人又争先恐后起来。 年轻力壮的小厮手下没轻重,很快女人们便被推倒在地。混乱之中,梅娘被挤得摔倒,不知谁的脚踩上她的手背,她吃痛地抽回手,手背已经擦出一片带着泥污的血迹,火辣辣的疼。 这时,一个有些姿色的妾冷嘲热讽道:“二奶奶要见当家的,你们这些个掺和什么?你们跟当家有那份交情么?还是有二奶奶这般的手段?” 这般尖声尖气的,教人难堪。 这些女人无不知道秦雍对梅娘的心意,可如今是什么关头了,如此这般,当以为是要利用这份交情,或者用其他什么淫乱的手段留下来。 梅娘脸皮薄,登时羞恼得脸颊涨红,埋头不敢再说下去。 “你不要污蔑我家小姐!” “污没污蔑大家心里都清楚,看见二奶奶衣衫不整从堂少爷屋子里跑出来的又不止一个人。 “你!说没有就是没有!”鸳鸯气得脸红脖子粗,说没两句便要扑上去。 梅娘爬起来,将鸳鸯拉住,摇了摇头。 “对对,大婊子就是要管好了这没规矩的小婊子。” 梅娘红着眼眶没有理会,主仆二人便在指指点点中相互搀扶着回去了西院。 西院抹香居的门楣之下有一副对联道: 舞裙歌板逐时新,散尽黄金只此身。 取自《金瓶梅》,秦老爷给的句子,由秦雍落笔写就。 只是如此轻浮的词句,似将这处当作了青楼一般。 青楼…… 可不正是青楼么。 梅娘只得认命。 她心知是自己让她心寒了,事实已经如此,无论如何她已百口莫辩。 她淫贱至此,需得是拿捏着些自知之明,以免将自己这肮脏的身子展污了她。 梅娘的东西不多,不一会儿便收拾齐全,但是夜还太长,她坐在桌前面对着那一小匣子的枇杷干。 那人最喜欢吃她做的梅子干,可惜时节未到。而这枇杷干,也不过是夏炉冬扇罢了。 就像她这半辈子,终究是不合时宜。不合时宜地做了她的弟媳,不合时宜地听信谗言,在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关头毁了一切。 到底还是不该奢求幸福。 她这样的人,若妄想幸福是会遭报应的。 第九回自厌弃 女人们离开秦家之后,大都是要重新嫁人的,但是梅娘不行。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女人的贞洁,丢了,好像都不配活了似的。她这样的女人没被浸猪笼就不错了,要想其他指望,是难上加难。 长乐巷距离秦家不足两条街,一片简陋廊房,住的人鱼龙混杂,自梅娘主仆的马车自这处停下,街上擅嚼舌根的女人们便将这件事传了个遍。 这厢叁两个女人们攒在一处酒馆铺子的柜台前嗑瓜子,一面觑着隔壁那两道人影从马车上下来。 “秦家大小姐还真是狠心,好歹是生母,竟然也一并赶出来了。” “秦家也是大不如从前了,养一个通奸的婊子不如把银子花在要紧之处。” “听说秦家大小姐喜欢她,八成是恼羞成怒了,啧啧,连名声也顾不得就把人赶出来。” “女人都能当家了,规矩都没了,还要什么名声。”柜台后的王大娘说罢,将瓜子壳扔台面上,便赶人道:“去去去,还得做生意,都回自个儿家吃去。” 女人们悻悻而散,可风闻却并没有结束。 这日夜里,王大娘这里喝酒的男人们便都一一问起隔壁那位奶奶的姿色如何。 “秦老爷看女人的眼光真是一绝,怡香院的柳娘子听说也是被秦家赶出来的,我前日去瞧了一眼,啧啧,姿色一绝。” “瞧?难道只是瞧?” “好看的女人太贵,我可睡不起,可惜那么漂亮的女人做了妓女。” “漂亮的女人做你夫人你踏实?别成武二郎了。”男人喝一盏酒,猥琐窃笑,“王大娘,您隔壁那位姿色如何?也是秦家出来的,想必……” “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哪里知道她的模样。” 看似循规蹈矩的潘金莲那才勾人魂。酒兴上头的男人们益发心痒难耐,便上隔壁哐哐地拍那摇摇欲坠的木门,嘴里喊着:“娘子!娘子打死了小人,也得个好处!”随即众人都哈哈大笑。 这是《金瓶梅》中,潘金莲与西门庆第一次私会、西门庆说的话。龌蹉之人看淫书,可梅娘哪里知道这个,只听觉这话轻浮万分,又是接连声打的门响,主仆二人依在一起,吓得不敢动弹。 直到一个同样醉醺醺的男声来驱赶了他们,二人才敢收拾睡下。 只是廊房实在阴湿,夜里睡在榻上,身上却觉万般虫蚁爬过。那种恶心的感觉,就像男人的手,让梅娘反复想起被强奸的经历。 想起她是如何向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委身,如何向那个男人张开腿,如何被按着身体反复撕扯,被羞辱,被拳脚相向。她爱的人又是以如何的眼神看她,如何关她禁闭,如何嫌恶她,带走她的孩子。 「我暂不想你做的那些腌臢事污了我爹的灵枢,你不要不识抬举,非逼我撕破脸皮不可。」 阿雍厌弃她,嫌她脏,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没有人不觉得一个大家族的寡妇应该为死去的丈夫烈守贞洁。天下世人如此,梅娘亦深知此理。 梅娘从小被教导叁从四德,进秦家当了童养媳之后更甚。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她确实是如此想的。她甚至在进秦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为秦家那孱弱的二少爷守一辈子活寡的打算。 她这一辈子自那时便定下了,一眼就能望到头。只是秦道华的出现打乱了一切。 她心知自己已没有颜面再活下去,因此大都颓唐过着日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坚持,只觉生活一日比一日更加无望,不敢出门,不敢见人,亦不敢面对世人的指指点点。行尸走肉一般苟且偷生着。 鸳鸯看着心如刀割,却是毫无办法。她只是丫鬟罢了,做不了主。 直到一日早上,她们这座小庙来了尊大佛。 昔日秦家妾室柳氏依旧风光打扮,院子外甚至还侯着一位随行的小厮。她笑着看向梅娘,柔声婉转道:“梅娘,你我也算是几年的老朋友了,怎么也不来看我?” 梅娘披着衣服从屋里出来,脸色苍白地道:“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你也在……” 她却又蓦地大笑,“我还以为我当妓女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 鸳鸯讽刺道:“柳姑娘的事确实人尽皆知,只是我同小姐都是女人,不好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柳氏眸带受伤,“梅娘,我还以为我同你是同病相怜的。” “不是的,只是我……” “被赶出秦家后,我便被人拐骗去了怡香院,我这一辈子都被秦雍毁了,我恨她!”她似水的双眸带上了狠戾,“梅娘,你我也算落难姐妹,你能不能帮帮我,那黑窑不是人待的地方!你看!你看!” 她抓住梅娘的手,似慌乱似乞求地将手臂上、身上的伤尽数露出来,“那些男人简直把我当作畜生折磨,有时我甚至要同时伺候叁个男人,梅娘,求你了,你得帮我……” 女人脆弱的一面稍微开了个口子,便止不住地倾泻而出。她埋下脸去,毫无顾忌地大哭起来,“我不想死,可是我又不知该如何活下去,再这样下去……这样下去的话……” 柳氏乐户出身,十四就被秦老爷纳作小妾,虽然长得美艳,却比她还小上几岁,因为模样好,活到如今,基本没怎么受过罪。 梅娘其实与她没什么交情,但此时听她说她不想死,梅娘却不由得深受震撼。 她已经心如死灰,却实在不想昔日看着长大的旧人也如她一般凄惨。 她像看着另一种自己一般看着柳氏,沉默良久,适才张开干涩的唇,“我应该……如何帮你?” 第十回芳心软(加更) 宅上的女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梅娘也在其中。 没几日,偌大的宅邸就十分空落落的,风生却益发在一种莫名的不安中倍感煎熬。 她不知道那种不安从何而来,可能只是因为那女人的一句话。 因为那女人在病到如此地步的时候,心里仍惦记着、念着秦雍。秦雍是如此喜欢吃她做的果干,这也是她唯一能给她的最好的东西。 风生五味杂陈,她吃着女人留下的枇杷干,想起她娘也是如此。 她们歌蛇不吃活物,专吃瓜果,在她修成人形要下山历练的时候,她娘明明万般不舍、万般想要挽留,却只是塞给她一罐子的果脯果干,让她留着路上吃。 而这其中就有枇杷干。用的是她们所住洞穴前那棵高大的枇杷树上的果子,然而她娘死后,她便再没碰过这些,也不会再有人给她做。 她娘是个温柔的人,到死也笑着没有怪罪她任性,怪罪她轻信于人。 或许……那女人也是。 风生不由自主在心里这么觉得。 她知道她总是改不掉轻信于人的毛病,但是她想,或许真如鸳鸯所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如意,去把堂少爷请来。” 也不过是为了任务罢了,无论如何,她都应该问个清楚。 “堂少爷?”如意疑惑地喃喃,“小姐,你不是关了堂少爷两个月禁闭了么?” 哦对,前几天她答应了秦二爷的请求,不过条件是罚秦道华两个月紧闭以作惩戒,两个月后如果再犯,她就直接阉了他,同时秦二爷净身出户,不得带走秦家家产一分一毫。 “没事,我去找他。” 风生起身,如意将其拦住,“太迟了,外面又下着雨,明日吧。” 下雨……风生望向窗外,竟然又下雨了。 “春天的雨真是没个头。”如意嘀咕,忽看见她桌上,“小姐,哪来的枇杷干?” “厨房拿的……”风生心虚道。其实是她在化境里看见那女人没将东西带走,所以自己去顺了回来。但这话实在活像个变态。 “你问我那婊子是不是自愿与我联手毒害你?”门内的秦道华听见外面风生的询问,不由发笑,“她都跟你说了?” 风生拧眉不语,门内笑了一阵子,继续道:“既然她都说了,你还来问我做什么?想要我说都是我逼迫她、诓骗她的?” “当家觉得这话可信么?”他讽刺道,“你不如去看看我们偷情的屋子多少偏僻,她若不是心甘情愿过来见我?我能将她从满是女人的院子里拖出来不成?” “听闻当家喜欢那婊子,想必当家没有见过那婊子在男人胯下承欢的样子吧。” 风生攥紧了拳头,眸光益发深沉。 “不过我劝当家还是放弃吧,毕竟你也看到了,那婊子当着我的面是一套,当着你的面又是一套,口中怕是没有一句真话。” 风生不再言语,径直离去。秦道华看着门上远去的背影,随即猖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走到院子门口,一个看守这处的老者对风生鞠躬,风生看了眼身后那尖刺笑声的方向,沉声吩咐:“李伯,罚堂少爷十天不许进食。” “是……” 风生回到院子的时候,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檐下,如意正逗孩子玩。这孩子连哭了几天,哭不动了,总算安分下来。这厢看见面色阴沉的风生回来,孩子登时吓得躲到柱子后面去。 如意哄道:“没事的,乖,叫一声大娘去。” “她才不是大娘……”孩子警惕地看着风生进屋的背影,想起娘亲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身子磨磨蹭蹭从柱子后面出来。 “小少爷又在胡说什么。” 他悄咪咪探进书房,抱着书架一边,小心翼翼地道:“蛇姐姐,我想见我娘……” 风生本就气恼,眼下看着孩子,更加气不打一出来,“你娘被我吃了。” 孩子哇一声大哭起来,“你胡说!你骗人!” 如意闻声而来,抱起孩子,“小少爷,又怎么了?” “呜呜……她说她吃了我娘……”孩子指着风生,“我要她把我娘吐出来……” 如意看了眼风生,好声哄着,“大娘跟你开玩笑呢,乖,不哭了。” “她不是我大娘……” 小孩哭得伤心至极。风生却顿觉神清气爽,心里平衡不少,她不善地凑近盯着他,“小孩,你也是读书的年纪了,改日你给我上学堂去,如果先生说你表现好,我就把你娘吐出来。” 孩子哭了半天,听见这番话,不知不觉间止住了哭泣,抽噎着问:“真的?” “真的。” “我们拉钩……” “拉钩。” 孩子的眼睛跟那女人很像,都是那种乌黑的清水眼,不过更加炯炯有神一些。那女人的双眸尽管温婉轻柔,但是很多时候都是怯生生的。 而当风生意识到那女人在她心里已经是如此温和的形象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大概是心软了。 但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厌恶她,到底她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她只负责完成任务,其他的,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她如此告诉自己。入夜,她将鬼仆幻化成秦雍的样子,自己则换了一副面孔出了秦宅。 前几日她在境界里看见女人住在距离秦家两条街的廊房。 她根据记忆摸索到这附近。这个时辰,这附近分明已经没什么灯火,街的尽头却一片灯火通明。风生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里是青楼怡香院,叁叁两两招红袖的女子在光中袅娜身姿。 这是一处偏僻的地段,人物来往也不干不净,想必那女人选住此处只是因为这里距离秦宅近罢了。 风生缓缓在街上踱步,两个勾肩搭背的醉汉从她身边走过,她左右观望,她记得她住在…… “诶,听说梅娘子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奶奶?” “就前面秦家的二奶奶,你不知道?” 路边一家即将歇业的酒馆铺子内,两个半百的大娘窃窃私语着。 风生一怔,不禁慢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哎哟,既然是秦家的娘子,怎么沦落到那地步了呀?” “还能怎么?被赶出来了呗,好像是因为跟男人通奸被抓了,啧啧,不守妇道。” “难怪了,我说怎么放得下身段做豆腐西施。” …… 豆腐……西施? 第十一回会恩客 入夜,梅娘捏着裙子并着腿坐铺子的里屋。 她时而抿唇时而蜷指,局促十分地张望着门口的方向,脑海中不断回响起王大娘说的话: 「梅娘啊,不是大娘不借你钱,只是你看我哪里像个财主的样子?一百两,任凭你哭破了嗓子,凭何将血汗钱给你这非亲非故的女子抹去?人家图什么呢?」 「你看大娘说得在不在理?」 梅娘垂首不语。 「不过你要说赚钱,却是另一个说法。大娘也是于心不忍,大娘这里有一方腌臜法子,只看你有几分心力了。」 怡香院的赎金二百两。尽管如今银子对梅娘来说已是身外之物,囫囵过日子罢了,然而梅娘身边拢共百两,还少上百两。梅娘求告无门,便与邻居王大娘说起此事。 原来这开酒屋的王大娘也不是守本分的人,积年通下的殷勤,卖婆牙婆、抱腰收小,无一不做过,是泥地里的老贼虫,这样年轻的姑娘断不是她的功夫。 当下梅娘只当抓住救命的稻草,一口应下了。 大娘看她脸皮薄,便给她出了法子,将她凌晨做一屉豆腐,拖到她酒馆铺子门前,她帮着张罗。入夜了,她再来铺子将豆腐屉子收却,露上一面,包准教人心痒难耐。 梅娘一一听着,别无二话。 本来她这般的,也难得活路了,自尊还是贞洁,也是早就被糟蹋没了。 她是该死的人,若能救上一个,也算是黄泉路上积下的阴德。只是当下来赴约心里还是泛起了嘀咕。 她想起在秦道华那里的经历。她不知道会不会遇到第二个秦道华那般打她,这让她害怕至极,甚至恶心。 这时,王大娘喜笑颜开从外面捻着帕子扭进来,看见屋里标致的人儿,惊得“哎哟”了一声,“来了呀,好,来得正是时候。”便往梅娘身边一坐,拉着手,悄悄凑来耳边说:“我方才正是去的那里,大官人今晚就来了,你且在这里等着就是。” 梅娘低头绞着指头,面如死灰地闷闷地嗯了一声。 “怎么?不乐意了?”见她不点头也不摇头,王大娘脸色一变,“可是你说筹钱急用,我才想法子帮的你,如今你若要反悔……是将我王大娘当什么差使的了?” “不,不是的,我……”梅娘抬起脸看她,“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只望大娘能替我隐瞒周全。” 隐瞒谁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她这个地步还有谁可隐瞒? 大娘喜不能禁连声应是,遂阖门离去,梅娘则待宰的羔羊般坐在床上等候。 差不多一刻钟,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 门再次被推开了。 梅娘的心高高悬起。她抬头望去,一个挺拔而纤细的人物从外面进来。 昏暗的灯光下,那人的脸昏暗不明。片刻走到他的面前,梅娘适才堪堪看清他的模样, 是一个雌雄莫辨的人。 尽管他更像一个女人,甚至可以说朗艳秀丽,只是他不施粉黛,又是一身男装,一双细长眸子里没有丝毫柔情,反倒透出杀伐果决,因此使其气质徒增英气。 一般女子绝不会如此,何况,女人又何必找她做这种事?梅娘想时,只见他启唇道: “我是你第几位恩客?” 尽管声音依然生冷,但是可以听出是女人的声音。 说话时,两片覆舟唇冷而薄地开阖,浸润着寒意一般。梅娘一怔,惊慌落入那人眼中,那人站在床前俯视着她,长睫低垂,眼底黑沉沉的。 “第一位……”梅娘不知所措地将身子向旁边移了移,站起来,身子小心翼翼从她身边穿过,来到案边沏茶。 “第一位?”她满是讽刺地轻笑。 “是……”梅娘两手颤抖地将注满茶汤的杯盏递出去,“官人请用茶。”无论她是男是女,梅娘想,来做那种事的,称呼官人总没错。 那人接过,微呷了两口,梅娘问:“官人怎么称呼?” 她动作一顿,片刻的犹豫之后道:“风生,风生水起的风生。” “风生……”梅娘轻声呢喃。 喝罢,风生二话没说便抓住她的手臂向床榻走去。梅娘因为手臂挤压的痛感而缩起身体,“官人、”她惊呼,踉踉跄跄被拖到床边,整个人跌在床上,“官人等等、” 女人一声两声的“官人”简直教人骨酥,可她又是如此惊慌。风生脱去外袍,俯视着她道:“那婆子说娘子缺钱,说说看,娘子想要多少钱?” 外跑落地,风生将双手绕到腰后,宽解腰带。梅娘胆战心惊缩在床上,抓着衣襟不知如何是好,她想她现在应该要脱去衣服的,只是…… “一百两……”梅娘颤抖道。 风生又是一声轻笑,“你觉得你值一百两么?”地上一堆她的衣物,此时她已脱得只剩上下两件里衣。 风生爬上床,步步向她逼近。梅娘下意识往后躲,但是被抓着手臂拖回去,那双眼睛在她身上赤裸裸地上下打量,戏谑不已,“一次一两我都嫌贵。” 梅娘红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却没有辩驳,而是低眉顺眼去解她衣襟的盘扣,“官人说的是……” 女人十指纤细,动作间无不是柔情似水,只这卑贱的模样却让风生怒从心中起。她抓住她袅袅青葱,却在看见她吃痛地皱起蛾眉时,又不屑地甩开。 风生掐住她的下颌,强行逼视着她,“一百两我今晚就可以给你,一共一百次,你记好了,自今日起,到你我了结为止,你不能碰其他男人。”她胁迫般放缓语调,“若是碰了……” “不会的,”梅娘急答,一湾窃生生水眸直望到人心里去,“奴绝不碰其他男人。” 第十二回一回生(h) 双手抵在肩上,风生压在身下的身体亦是不住战栗。 她分明不要脸面做了如此的贱活,却依旧作一副洁身自守的妇道人家的样子。 风生瞧她一对水眸,却顿觉心乱不堪。 尽管是化了形,但这到底还是秦雍的身体,一股热意难以自持地自心口蔓延开来,风生想她现在应该去吻她了,她的身体也确实想要这么做。 风生俯面缓缓向她靠近,梅娘颤抖着垂下眼睫,缩在她的身下不敢动弹。 而当她的气息彻底触碰她的唇瓣的时候,顷刻间,一些难以言喻的画面却涌上了她的脑海。 寂静的薄夜,微凉的春雨,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着炽热的气息。记忆中,她的手揉捏着一团软物,女人滑腻的肌肤带着骇人的温度,她另一只手在一处湿滑地带进出,那里软浓浓、红绉绉的果馅一般,湿滑至极。她闭着眼与一个女人深吻,唇舌的交缠充斥着涎液。同时她手下进出的动作越来越快,女人也随之挣扎。那具温软的身体像鱼一般在她身下扭动。 终于放过了她,睁开眼,看见的是女人那张欲仙欲死的脸。小山眉颦蹙,清水眼淫靡,葱指抓着她的衣服,满是泪痕地哭吟着。她却不由继续加快速度,捅咕的咕唧声听得人耳热。 她听见自己的微喘,心底浮现无限的满足与燥热。厮耨了一会儿,她再次去吻住她,将她的呻吟吞噬殆尽。 唇舌之间交缠的感觉变得无限真实,湿漉漉的、与陌生的舌尖相互挑逗的奇妙的感觉。柔软的唇相互挤压,她像野兽侵入猎物的领地,感受到侵略占有带来满足感的同时,想要从中汲取更多蜜液。 她不知不觉间沉迷在一种幻象中,直到她听见唇齿间溢出的一声销魂的呻吟。 “唔、”梅娘微颔着下巴,起初并不敢迎接她的吻,但是循序渐进的深入很快让她感到头脑昏胀。她以为她不会习惯跟陌生人亲密接触,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她甚至只通过一个吻就沉沦了进去。她主动抬起脸去承受侵袭,渐渐主动伸出舌头。她在一种痛苦的挣扎中变得忘我,以至于在这个吻逐渐变得强势的时候,才因为喘不上来气而求饶般呻吟。 她已有些艰难,但是她依旧努力地附和着这个吻,去取悦、去陷入。 但是风生却登时被泼了盆冷水一般清醒过来。 她停下动作,只是一时并未分开,她们的唇依然相互贴就,舌尖在搅弄中慌张地缩回,风生猛地推开她,一记掌掴,剧烈喘息地瞪着她。 梅娘倒在床上,捂着脸颊不知所措看着她,她的眼神好像在辱骂她下贱,梅娘知道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她含着水泪,泫然若泣地唤她:“官人,是不是奴哪里做得不好……” 这些淫乱之事风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要说上回,也是五百多年前的事了。她自也知道女人和女人是如何做的,只是方才浮现的片段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 在如此的迷乱之中,一时间竟然让她分不清纠缠的是她和五百年前那人,还是秦雍和眼前这个女人。 而她又是因何恼羞成怒,她并不知道,她心乱了。 风生扶额沉沉地喘息,片刻抬眸,二人视线撞在一起,梅娘烫了似的瑟缩,风生不由分说便抓着她,急切脱解她的衣服。 她的动作并不温柔,她也不想继续跟她温存厮耨了,她只需拿到自己应得的,拿到之后赶紧走,也无须如此温情。 风生如此想着,很快只将女人脱得只剩一件贴身主腰,洋红的布料绣着精细纹样,腊梅随着她胸脯起伏,底下两条白生生的腿紧紧蜷缩。 像侵犯的剥扯一般,梅娘因为她突然之间的粗鲁而惊慌不已。她没有想要反抗,但是这人的动作却带着强势霸占的意味,不吝她反应过来,身前的主腰被一把扯下来,绳子啪嗒断了,扔在地上。她的双腿被分开,腿心的秘地被纤细的手指拨开。 “官人、”梅娘惊慌地往上缩着身体,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是这人显然不需要她做好心理准备,她在她的惊慌之中就直接破了她的身子。 一阵酸涩胀痛,她的阴深之内尚未湿润,那肉物突然的进入让她浑身一阵挛缩,她紧闭双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疼得直摇头,却不敢拒绝,“官人……唔呜、大官人……奴……” 风生没有再去吻她,而是缓慢而彻底地顶了她几下,却是一下比一下更加深入。女人在每次被深处的瞬间,皆是一声惊慌呜鸣,身体随之一搐。 那软浓媚肉夹得人骨酥血热,风生径直抽动起来,按节奏一点一点加快速度,一手去抓住女人胸前跳脱乳肉,狠狠揉捏衔咬。 “唔、嗯……官人轻点……”低柔沙哑的喘息在胸前暧昧地融入唇齿之间,梅娘被圈禁在怀中,浑身花枝乱颤,两只玉足在空中胡乱蹬晃。那肉物逐渐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起来,她的呻吟也益发没了分寸,疼痛散去之后,便是一重高过一重的快感,爽得人失神哭喊起来。 可、可她怎能……怎能在他人身下如此淫乱欢乐? 她怎能当真是如此下贱…… 梅娘被汹涌如潮的快感刺激得头脑发胀,浑浑噩噩望着泪眼朦胧间的光影,她看见她身上那人正眼神如锥地盯着她,身体快速地上下晃动,带着恨意似的深深凿入她的身体。 “官人、不……哈啊、唔呜……不要,官人……”深处的花心被百般蹂躏,心碎的哀吟咿呀乱叫,梅娘已到极限了。 灭顶的高潮席卷而来,她失神地张着唇泄了。 榻上女人娇声啼哭,挣扎一般,玉足将身下褥衾揉作一团。虽没有物件进入,可腿心那处依然不断流出水来,湿作糜烂的沼泽地,两片贝肉淫靡大张,甚至因为精神上的刺激而微微颤抖,似乎不知餍足地欢迎被侵犯一般。 红绽雨肥的梅子一般,她这样的女人,一点温香软玉便能教人魂销骨酥。 风生给她施了一记迷幻术,让她在幻境中产生与人交合的错觉。即便只是为了羞辱她,只是眼下看来,倒是她自己备受折磨。 秦雍身体本能的渴求让她额前一阵一阵涨痛,像被牛筋勒紧。 第十三回二回熟(h,4k+含加更) 事后,风生抛下一句自己清理便仓皇离去。 梅娘从床上爬起来,拂了拂额上的汗,也顾不得身上黏津津的,便一件一件将衣物穿戴齐全。 此间门外王大娘见人出来,喜笑颜开迎上前,“辛苦娘子了,大娘准备了茶水,来。” 梅娘想起那人说这婆子已打点过了,想必给的也不少,才会如此谄媚。 梅娘推诿道:“不必了大娘,梅娘得赶紧回去,不然丫鬟该担心了。” 关于此事,她并未与鸳鸯细说,她也不想说,但是她想鸳鸯应该是明白的。 回屋后,二人相对无言,鸳鸯见她尽管面带潮红,双眸却是一片虚无,肌肤素白,十分弱柳扶风。正想开口劝,梅娘已从衣柜包袱中的小匣子里寻出一张银票,合着那人给的一同折起。 “明早将这二百两送去给柳娘子,我放这匣子里了,你且记着。”梅娘嘱咐道。 “小姐,你这是……”鸳鸯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你我与那人素未交集,小姐,你这又何必如此。” “鸳鸯,她与你差不多大,世道不易,我们都是秦家出来的姑娘,”梅娘浅笑低眉,将银票装回匣内,“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如何活下去,可她说她不想死,她比我坚强,又我看着长大的,我如何能坐视不管?” “无论如何我已是……” 话意消断,梅娘不再说下去,踅身注了盏茶喝下,便吩咐鸳鸯去打水来,鸳鸯知她的意思,也不再问,浅将身子擦拭了一番,二人便剔灯睡下。 这厢风生隐身回到秦家时,天色已经迟了,院中黑黢黢一片,鬼仆化作的人形睡下,唯有耳房还点着灯。 是那个孩子所在的房间。但此时风生已经无暇顾及,她匆匆回到屋内,便忙从秦雍的身体中出来。 然而挣扎到了半夜,她却左右睡不下。 她的脑中全是一些肉欲的画面。 一些女人纤细的哭吟,湿热的肉体。女人分明独自躺在床上,却像被人强压似的,发出那种淫乱的声音,她没有分寸地哭着,像被狠狠欺辱。 这一切都让她方寸大乱。 让她想要…… 想要什么? 可能是后遗症。 她想,这可能是因为在这身体里待太久而产生的后遗症。 她根本不想要,都是秦雍的错,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那个女人。 像找到了正当理由一般,风生忽然回到尸体中,瞬身消隐,留下突然被惊醒的鬼仆不知何去何从。 叁更,风生冲动地隐入女人的屋内,冲动地将女人的神识拖入幻境之中。 这个幻境是秦雍的房间,是她与秦雍第一次交媾的地方,是那个雨夜。 女人衣衫不整倒在榻上,一对乳儿露出来,身上留着一些淫乱蜜液,腿心一片狼籍,似才经历一场风雨。风生则压在她的身上,一掌握乳,唇正贴在她的颈间,她感觉到女人的腿在她的腰侧紧了紧,发出“唔”的一声喘息,原本松松落在枕边的双臂这时也来揽住她的脖子,撩拨着她。 反正只是幻境罢了,风生如此想着,径直俯面去吻她,沿着脖颈一点一点向下,一寸一寸品尝着她的身体,揉捏着她的身体的每一寸领地,从柔软的胸脯,到腿心的湿地,那里已经十分软烂,穴微微张开,她将手指拨开两片贝肉,同时她的息下女人的肉体微微挺起,气吐如兰,搂着她的手臂更紧了。 女人好似欲求不满、又好似拒绝地喘息。她吮吻着乳肉乳尖,感受着肉体的芬芳,将手指进入的时候,女人的身体颤了一下。 “嗯……不要……”媚肉很快将手指裹住,柔软挛缩,身体中酸胀的感觉让梅娘脆弱地拧眉哽咽,水眸中一片碎光,迷乱地望着她,“阿雍……唔、等一下好不好……” 阿雍…… 风生不觉一怔,身子木了半边。 是了,她用的是秦雍的身体,女人看见的自然是秦雍的脸。 但话虽如此,她却顿觉气上心头。 她幻出自己的模样,掐住她的脸颊,“贱妇,你这喊的哪个姘头的名字?” 梅娘凝眸细看,片刻,登时慌张地松开双臂,改作推她,“官人、”她惊慌道,“对不起官人,我现在……奴现在身子实在……啊、” 她挣扎起来,“实在什么?”风生深深一记猛插,她身子一挺,惊慌失声,风生按着她挣扎的身体,没有节制地抽动起来,“跟别人媾合得忘乎所以了,所以没力气伺候我?” “哈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毫无怜惜可言的动作让梅娘哭叫不止,双腿难以自持地想要夹紧,快感粗鲁地灌入身体,浑身被肏得抖动,她却不敢忘记自己的职责,抓着她的衣袍,身体蜷作一团,咬唇强忍着身体中横冲直撞的酸意。 “你想她么?”风生一面明知故问,一面加快戳刺,“你是如何想她的?”她冷冷俯视着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一朵娇花,却是如此颓败。 她酝酿了几日的心软,在见到她自甘堕落那一刻起便烟消云散了,而秦雍又是爱她什么呢? 她实在不明白。 梅娘却未理会她的询问。她已没有那份心力,腿心那没入没出的刺激教她神魂颠倒。快感累积得越来越快,瞬息之间,又插了十来下,灭顶的高潮袭来,她益发哭叫起来。 一股蜜液涌出,女人的身体在高潮的余韵之中不住抽搐,身上一片泽粉之意。风生却仍不觉解气,幻回秦雍的面容,掰回她的脸,强行直视着她,“因为害死了我,所以心怀愧疚?” 梅娘浑身瘫软不堪,自情欲中浑浑噩噩抬睫,瞧着这张熟悉的脸,又抬起无力的手臂去抱她,“阿雍、对不起阿雍……都是我的错,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幻境中迷乱的一切让梅娘没有丝毫觉得奇怪,她的脸庞埋在风生颈间,滚烫的眼泪灼烧着她的皮肤。风生猛地推开她,一记掌掴,“贱妇,”她起身跪在她的双腿之间,并将她双腿折迭向下压去,女人水泽的花户彻底暴露在她的眼下,熟烂的摽梅一般,被肏弄得红如滴血。她深看了一眼,又看女人惊慌的双眸,“你在男人身下承欢的时候,可曾想过我?” “不、对不起……阿雍,不要这样……”梅娘双手抓着两侧的枕头,无助地呜呜摇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不住往上缩,但是风生将她的腰拖回来牢牢禁锢,下一刻,扶着那幻化出来的肉物贯穿了她。 “啊——!”梅娘一声惊叫,微红的眼角疼得滑下泪来,饱涨至极地进入让她连呼吸都贫乏,里面实在湿滑,进入得太顺利,因此这一下插得太深,狠狠捣在了花心上。 风生在一阵至极的紧意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狠下心来,无情地将女人双手按在床枕头上,一面不愉快地深捣,一面冷言冷语地讽刺,“贱妇,喜欢这样么?看来我还是待你太好了,让你如此背叛我?” 梅娘被禁锢了双手,下面那一处亲密交合的地方成了她们唯一的连接。深处花心被用力研磨,梅娘低泣地颤抖着,连喘息也被折磨得支离破碎,“啊、唔……不是的……嗯……阿雍,我没有……” 风生是存心折辱,这肉物她自然也是十足恶心,但见这女人哭得如此,自觉心底某些阴暗的愤怒得到了疏解似的。 她若喜欢这物件,便如此羞辱她是最好的。 风生的理智已逐渐破碎了,她不知这愤怒是为谁,她知道她想要她,想要折磨她,想要获得她更多的眼泪以填补自己。 她如此想着,益发加快频率,梅娘不堪承受如此的蹂躏,不一会儿便觉身体在快感中汹涌浮沉,“不、啊……不要这样……唔唔……”被狠狠侵犯的花穴一阵一阵抽缩,每次退至穴口,备受刺激的媚肉便想要合拢,却很快再次被重重捅开。她的身体随着撞击抖动,这种刺激让她崩溃得想要逃开,却换来更深更重的侵犯,“嗯、阿雍……求你……太深了……” 风生没有理会女人哀求的哭声,她大开大合地在她身上驰骋,一下一下将她肏得软倒在榻上,汁水飞溅,在一阵穴中的媚肉紧缩之下,她蓦地一撞,不一会儿,那女人便张着嫣红檀口,无声地高潮。 一股浓液从交合的肉间溢出,梅娘已毫无力气,双腿无力地张开,烂泥般软在她的身下,失神啜泣着。 风生松开她的双手,在尚未平息的紧致中又动了两下,“贱妇,我与堂哥相比之下如何?” 梅娘此时身体最是敏感的时候,如此的捣入,叩击着酸软的花心,登时教她又叫了起来,却没有力气再躲避,她只能承受着,混沌之中看见那张冷峻的脸,更加伤心欲绝地啼哭不止,“阿雍,我爱你……唔、我爱你……” 爱…… 风生如何会信,捞起她的身体,让她跨坐在那活上,双手托着她虚软的身体,女人的身体实在滚烫,绵软无力地任她摆布,“这番花言巧语你与几人说过?” “只与你一人说过……”梅娘无不委屈地咬唇,“阿雍,你如何才能信我,这番话我只与你一人说,再不会与他人……” “是么?”风生提起她的身子,落在腰间,狠狠入了几下,梅娘一下惊叫,“啊!”自下而上的贯穿实在太深,好似她的小腹都被捅穿,她扶着她的肩,软倒在这怀里失神喘息。 水生四起,梅娘还没来得及换气,急风骤雨般的奸淫便迅速撞散了她的思绪,汹涌快感似将人淹没,身子随着密密麻麻的深杵而颠簸起来。 她双目涣散地向后折去脖颈,望着晃动的床梁架子,只能任由身体被一下一下腾空顶起,又被狠狠按坐在那活上,唤着她,心碎地哭吟,“阿雍……求你、阿雍……” 丰沛的汁水浇湿了床榻,跟捣年糕似的,风生毫不留情地撞击着花心,在她意乱情迷之际,幽幽开口,“你说爱我,有多爱?若我变成了妖怪,你还会爱我么?” 女人在万分难捱的占有中,本就混乱的神思经如此奇怪的询问,更是不知如何回答。她只是艰难地看着她,心中百转千回。 风生见她不说话,便意料之中地笑,“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不知为何感到得意与满足。 直至她觉尽兴了,想放过她了,女人适才在逐渐慢下来的动作中艰难开口,“嗯、阿雍,我想,如果你是妖怪的话,我可能会有些害怕,但是……但是我绝对不会不爱你的……” 她迷乱的双眸十分努力地聚焦,尽可能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是你的话,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变的……” “……当真?”风生仍是不信,有些愣神地看她,抓着她身体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当真。”梅娘坚定地点头。 “如果是蛇呢?” “我会害怕,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呵呵、呵呵呵……”风生不由低低地笑,肩膀微耸,无限的挫败涌上心头,同时,一些细微的动容教她益发动起一股无名火。 她一面继续粗暴地侵犯她,一面化出半只蛇尾,蛇尾藤蔓一般向女人的身体伸去。突然加快的动作教梅娘再次乱了心神,她被顶得不住颠簸的时候,漫漫想是不是这人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待她想解释的时候,却突觉后庭被什么物什触碰。 蛇尾在那处紧缩的密地稍加试探,不时便灵活钻入,强行打开女人敏感的身体。 “哈、啊……”梅娘意识到了是什么,后庭被破入的陌生感觉让她剧烈颤抖,她害怕地抓紧了风生的衣袍,哭着求饶,“阿雍、不要……唔呜……那里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说爱我么?”风生咬着牙,一面深撞花心,一面将蛇尾钻入她的身体,多重的刺激让媚肉紧得似要掐断那活儿一般,她身子抖如筛子,乳儿不住晃跳,急得亦哭亦叫,委实受不住了,风生还未如何开拓,便蓦地一股液体浇了出来。 女人身子在她怀中筋挛抽搐,只觉哭得不住,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半日也缓不过来,口中却仍是喃喃:“阿雍……阿雍……不要走……不要讨厌我……我愿意的……” 如此一番下来,她腿心那处早是红肿不堪,浊液微吐,贝肉半开,身上也是紫红的痕迹,十分堪怜。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如此痴情的模样。料风生如何不信,心中那股气性却是半分也未降下,反而益发长大。 胸中翻腾的怒意让她清醒了半分,她粗暴地将她扔回榻上,怒吼道:“闭嘴贱妇!” 遂即拂袖而去。 她是修仙之人,是要戒色戒嗔的,如今却…… 她这是做什么? 她在做什么? 她究竟借着什么由头才让她如此奸淫她? 第十四回宿冤业 风生猝不及防想起一段极久远的回忆。 记忆中,年幼的自己战战兢兢地问:「秀禾,你讨厌……蛇么?」 「不会啊,我不讨厌,只是有点害怕而已。」少女的声线轻盈而愉悦。 「那如果我是蛇呢……」 「如果你是蛇的话……呵呵,如果蛇都像你这么单纯,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时风生方才同那人交好不久,不知人心隔肚皮,那人如此轻巧地答了,她便轻易地信了。 不过话再好听,当真事发的时候,一番原形毕露,什么美梦都碎了。刚修成人形的她太天真,掏心掏肺把自己全部的单纯与信任都交了出去,最后换来一个被茅山道士屠门的下场。 风生不明白,为什么恨可以在一个人的脑海中存留如此之久。 五百年啊,都五百年了,她依旧无法释怀。 而这千万修行,没等来得道,却等来那人的转世对她说了同样的一番话。 呵,说到底还是秉性难移,她们不过一路货色。 风生心中狠狠地想,又是一番彻夜难眠。 凌晨,天将明,秦家大院幽旷乍深,这壁廊房屋内,梅娘却是魇着似的又哭又叫。 鸳鸯持灯将她唤醒,注了盏茶递到她嘴边,“小姐做噩梦了?” “嗯……”也许不能算噩梦,是春梦,还是一场极真实的春梦。但她不敢说,她想可能是因为她与那官人的情事激起了她对阿雍的愧意与爱欲。 梅娘在种种复杂神思中等天明,天一亮便巧坐窗下做针指。 十分晴好的日子,她却心中郁郁,被那淫秽梦魇缠得恍惚不已。 她记得梦中的一切,记得那人是如何辱骂她,如何以那种痛恨的眼神看着她的同时,狠狠地贯穿她。她在一片意乱情迷中,却又似被阿雍强占。 浮光掠影,深春潮湿的夜风割人。梦中的阿雍依旧厌弃她,像堂少爷破她身子一般粗暴地侵犯她。可梦中她感到痛苦的同时,却不觉丝毫煎熬。 可是……为何不觉煎熬呢? 不吝多想,鸳鸯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姐,这、这是……” 她手里拿着叁张银票。梅娘一惊,取来细看,“怎么多了一张?” 鸳鸯摇头不解。 “阿嚏!”风生打了个喷嚏。 “小姐着凉了?”如意道,“大抵是这两天累着了,我让厨房煮两贴药来。” “不必,来不及了。”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一会儿她要前去拜访知府。 商贾之术,取巧打点是必要门路。过几天江南织造局的新任太监总管就要到了,想必到时还要好一番宴请。不如先发制人,免得被人夺去机遇。 清早,风生打扮了一身体统,心下却是浑浑噩噩,被那女人搅得不得安宁。 正要出门,那女人的孩子又欢欢跑来她的膝前,“蛇姐姐蛇姐姐,来看看我的字!” 孩子手里托着一张他半个身子大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些字。奶娘垂首站在旁边,他扬着纸,仰着脸,满是得意求夸的样子。 风生不屑接来略略扫却,写的是他与她娘的名字,以及一首小诗。期间,如意敛色,孩子亦是屏息,唯奶娘道:“小少爷昨晚练字练到很晚,说想写来给大小姐您看看。” 风生沉默片刻,“小孩,你练字是为了我么?”她毫不犹豫将纸揉作一团,“真是跟你娘一样惹人厌。” 身后的孩子再次哭起来了,风生不管不顾往外走,沿着小路来到角门,角门外已停妥马车。 传闻当地的知府极信风水,又迷鬼神之说,马车方在衙门前停下,风生便闻见一股焚烧符纸的气味。 她看着空气中细碎的灰烬,派人前去支会。半晌,适才随前来恭候的门子绕府衙西侧角门直接进入内宅。 经询问门子得知,内宅正在做法事,“衙门落下太多人命,阴气重,每当如此,知府大人总要请道士做法,近来又总有妖邪作祟,所以……” “妖邪?” “道长是这么说的。” “哦……这么说来,我今日来得不巧了……”风生心生迟疑。 “不会,知府大人正要派人、”门子戛然而止,像说了不该说的。 “派人请我?难道这法事与我有关不成?” 风生反问,此时叁清铃清脆的声音已从内宅的庭院之中传来,门子哂笑推诿不再多说。 二人层层递进,风生一路惴惴不安收敛妖气,心中正思忖着拿什么借口溜之大吉时,那头诵经摇铃的声音正停了下来。 风生大气不敢喘,虽然修到她这个境界大可以不用畏惧这些凡人道士,只是往事历历在目,让她不得不怕。是谓心魔。 然而走入庭院,她便正正与那身穿降红法衣、头结莲花冠的道士对上了目光。 是个瘦巴巴但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一道寒意径直爬上了风生的脊梁骨。 所谓孽缘,无外乎如此。 谁料想这道人竟然正是五百年前屠她家门的道士的转世。 对于自己有多少钱财,梅娘自不会记错。 非分之财她拿得难以心安,但是鸳鸯却说这是老天看她们可怜赏她们的,心安理得合计起该如何花销。 梅娘收起银票,毫不犹豫打消了她的念头。一百两确是不少,但要说过日子,也算不得多。所谓金山银山有尽时,如此绝非长久之计,不如…… 可转念一想,她又何必念及长远呢,不如存着这钱,将来给鸳鸯置办嫁妆才好。 梅娘如此一说,鸳鸯这小妮子却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提。 却说下午,死里逃生的柳氏来到此处,说暂且在她们这里借住两日,还说要同她义结金兰,以报救命之恩。梅娘十分婉拒不了,半推半就地应了。 入夜,为庆祝重得新生,柳氏做了一桌子好菜。叁人围坐吃酒。正到兴时,外面传来呼唤:“梅娘!” 是那小道的声音。梅娘前去开门,见她笑道:“梅娘,我跟你说啊 ,我今日在知府衙门见到那秦家当家小姐了,我还好好教训了她一番,算帮你出了口恶气了。” “什么?”梅娘惊呼,“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 “你来得正好,”柳氏满面喜气从屋内走来,“我要同梅娘义结金兰,你来做个见证。” 小道如此被拉进院中。 院门在欢声笑语中阖上,不远处风生瞧着那道人的背影,却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下一章继续睡大觉】 第十五回强欢会(h) 小道姓温,名恨真,他父亲是当地有名的老道,他自然而然承接父业做了道士。以前秦家祭祀多会请些和尚道士,那时他爹还在,他瘦小的身子常跟在他爹身边鞍前马后,让梅娘留有几分印象,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上次见面已是半年前了。 也是前阵子机缘巧合,那晚几个登徒子在梅娘门前调戏骚扰,一个陌生的声音出面解围。梅娘心存感激,便暗自记下那人声音。后来,她上大娘那里收拾豆腐屉子,这人又热心上前帮忙,梅娘才发现他便是那晚的好心人。 梅娘心知他虽看着是个吃酒耍混的江湖术士,却有一副好心肠。叁番两次,二人才算有了些交情。 按恨真的话说, 他一来没天分,二来没兴趣,父亲死后,装模作样摆法事,也不过讨个生活罢了。而他最是看不惯秦家为富不仁,自己又被赶出家门,他才因此对她多加照拂。 只是今夜,这样仇富的人碰上恨秦家恨得牙痒痒的柳氏,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简单做了疏辞后,柳氏全然顾不得规矩,便要留恨真一同散福饮酒。恨真是名副其实的高阳酒徒,连日好一口酒过活,自答应下来。 但梅娘没有柳氏的豁达做派,忙劝:“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如此没规矩,保不齐多要被指指点点的。” 柳氏:“死驴不怕狼啃,我们都是染缸里的人了,还怕泼脏水?” 梅娘无言以对,恨真却忖度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走吧。” “你们、嘁,真是没意思。” 恨真按惯要上隔壁酒铺买二两酒回去吃用。梅娘正好也要出门,便送他至门口,“少喝些酒罢,身子要喝坏的。” “娘子未免管得太宽,”恨真不以为意地瞥向身后,“救了她一个风尘还嫌不够?” 梅娘心知自讨没趣,也不再说,留住脚步目送。 阖上门,她正要向另一头秦家的方向走去,身后王大娘已冲她招起手来,“梅娘,来,到大娘这里来。” 耳语了一番,梅娘面色顿见不白,敛眉低头,便向楼上去。 恨真站在柜台前,接过王大娘递来的酒囊,已经沉甸甸灌满了。他从腰带里掏出几粒铜板,视线却不免被梅娘提裙向二楼走去的背影吸引。 他奇怪地望着,却没有问,只笑把铜板递给大娘,便提酒离去。 二楼窗棂的缝隙间,道士青灰的背影渐行远去。 四下阒然,风生伫立在窗边潜望,脑海中却不住浮现出她的父母的死状,以及自己哀求的声音。 那个道士在杀死她的父母的时候,是一个梅雨天气。她的哭声与雨声交融,在山谷间回荡。而那个年轻的道士甚至眼珠子都没眨一下,就将利刃插进了她娘的喉咙里。 然而再此之前,她甚至以为他们是朋友。 那背影逐渐被掐断在拢缩的缝隙里。 风生紧阖上窗棂。此时梅娘已到二楼,狭小的夹道间,她小心翼翼来到屋门口,轻叩了两声,推门而入,却是当下便被拽进屋内。 砰的一声,她的身体被压在门上。 风生沉声问:“贱妇,那是你的新姘头?” 风生恨恨地看着她,一触即发的野兽般死死摁着她的身体,眸带寒光,好似当下就要将她分食。 “不、不是的……”梅娘颤抖道,双眸难以控制地浮现惊恐。 “那是什么?” “只是朋友……”她的五官因为吃痛而微微皱起,轻袅袅的花朵身不住战栗。 “朋友?”可真是一个刺耳的词语,风生咬着牙根将这两个字挤出来,“是可以共处一室的朋友么?”一面将手掌沿着她白皙的脖颈向下,抚过乳房,继续向下探索,“他是碰你这里的朋友,还是……” “不是这样的,”梅娘抓住她的手臂,仰脸望她,双眸急出一片水雾来,“我们只是……” “我若杀了他,你觉得如何?” 杀……?这个字眼对梅娘来说太遥远,她不敢想象,脸色登时吓得煞白,“官人……” 恐惧不由让她挣扎起来。风生将她不安分的双腕桎梏于头顶,厉色警告:“你若不想他有事,就离他远一点。” 梅娘怔了半晌,忙不迭点头,方张了口,风生却没让她说下去,而是径直俯身,将脸埋入她的脖颈间。 对于她突然强势的索取,梅娘没有觉得奇怪,她们这种关系,她怎么对她都不过分,只是她现在…… 她现在不行…… “官人、等、唔……”梅娘扭动着身体,急切地挣扎起来,但是她身上的人没有理会,反而更加用力地钳制着她,没有章法地剥解她的衣服。 不一会儿她就感到身上凉津津的。衣裳被脱得七零八落,湿热的吻益发用力地吮吻着她脖颈上的肌肤。咽喉急促起伏,梅娘望着房梁,无助地喘息,“官人,我、可不可以等……嗯!”腿心蓦地一酸,秘地被温暖的手指急切地剥开,那人没给她丝毫喘息的余地便插了进去。 风生的索取没有半点温情而言,她不屑于同她接吻,更不屑于做繁琐冗长的前戏,那种事也不是她应该做的。 她如此想着,将手指在里面快速捅弄起来。 她试图用粗暴的占有来掩饰自己第一次触碰她的身体的莫名局促的愤怒。 她迫切地想要第一次赶紧过去。 “啊、官人,奴想……”拥涩的感觉让梅娘下意识想要夹紧膝盖,但是身体里刺痛的快感已经涌上来了,她被迫分开双腿,被钳制双手,逃无可逃,身体只能紧贴着门瑟缩,却是半点戳刺也逃不过去,“嗯……求求你、停下……” 恨真说下午他和阿雍在知府衙门用膳,他逼着阿雍喝了一杯酒。 阿雍碰不得酒的,小时候误打误撞喝了一杯,当场便晕了过去,起了一身的红疹,又是连日高烧。 她本是想人既然来了,总要说一声,难免通融,却是话不得一句整的。 她怎么能……怎么能在阿雍不省人事的时候,与他人做这般的事情…… 梅娘急得眼泪直流,滚烫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风生的额角。 风生停下动作,抬头,不善地凝着她,“怎么?你可别跟我说你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奴……”好不容易她停了动作,梅娘正想说个分明,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这人脖子上红色的点痕。 仔细看来,不止是脖子,手臂上也有。 “这……这都是怎么弄的?”梅娘一惊,立即想到了什么,担忧地道:“想必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身上是疼是痒?难不难受?” 风生的脸色益发难看,眸色直往湖底沉去。 她何曾如此难堪。 她强暴她、侵犯她,难道是图她不合时宜的关心么? 可梅娘如何能懂,话意顿了一下,半劝半乞地道:“奴带了膏药,就在地上的衣服里……” “随身带着膏药,”风生冷冷嗤笑一声,“想必也不是为我准备的。”说罢,不屑地放开了她的身体。 正当梅娘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她双脚离地,身子被架了起来。 第十六回凌羞辱 突然的腾空让梅娘不由自主将双腿缠着她的腰,她双手抓着她的肩,惊慌地看着她,被突如其来的贯穿刺激得尖叫,“啊!” 这个姿势可以进得很深,小腹深处酸疼的叩击让梅娘浑身一缩,媚肉紧紧吸啜着肉物,梅娘咬着唇,疼得红了眼眶,“官人,可不可以…温柔一点……” “为什么?”风生恶劣地顶了一下,让梅娘又是一阵惊叫,紧闭双眼,身体因刺激而咬得更紧,“一会儿奴想、想去见一个朋友……” 风生双掌托着她的臀部,她心底的不甘与难堪催促着她继续,催促着她继续蹂躏她、碾碎她,以报复她伪善的关心。但是因为她的这句话,她却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 其实她是知道女人想说什么的,但是她依旧问:“去见她干嘛?” 梅娘意外于她的询问,颤巍巍抬起湿漉漉的睫毛,水眸怯生生看着她,“她生病了……” “她……”她欲言又止,眼底漫上一股隐忍,似乎一时间难以表达,“她是奴非常重要的人,奴想……”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下贱的样子,”风生继续压近,死死嵌入女人紧致而脆弱的腿心深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她若是知道你同别人如此狎昵,身子还湿着就去见她,你觉得她还愿意见你?” “唔、”梅娘痛苦地拧眉,花心被如此戳弄,像小腹都要捅穿了,她现在的样子……她自然是知道的,她被扒了衣服压在墙上,像玩物一般大张着腿,腿心被硬物破开、被彻底贯穿,她再叁被这只有几面之缘的人破了身子,淫贱地在她身下呻吟。 她这副样子绝不想让阿雍看到。 可是、可是阿雍她现在…… “我…奴只要见她一面就好……”梅娘埋头兀自垂泪,哭得浑身发抖,“我害怕她出事,害怕见不了她最后一面……” 她不想再像上次一样,将她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自己却懵懂无知。 无论如何,被厌弃也好,被恶心也罢,至少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她想要知道那人是安然无恙的。 “官人,我只要确定她没事就好了……” 但她话罢,风生只是意味不明地看她,似在探究什么。 轻微晃动的烛火让她的脸上的泪珠都散发异样的光芒,十分刺眼。 一颦一笑,她跟五百年前那个人彻底是两个样子。 那个人不会像她这么卑贱入尘。只是即便如此,她却仍旧总是想起。 她看不透那个人究竟有几分虚与委蛇。就像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几时是真情、几时是假意。 沉默了良久之后,风生收回目光,将自己抽身退开。 她放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腰带。 女人因为瞬间的脱力,踉跄跌坐在地上。风生垂眸看她,满不在乎地道:“你大可以去看,去看看那个人究竟多少恶心你。” 说罢,将自己衣物穿戴整齐,便走了。 太上忘情是所有修仙之人渴望达到的境界。 但是她做不到。她不得不承认,她无法做到。她总是被感情裹挟,或者说,总是被那个人裹挟。 风生落荒而逃一般回了秦家。 等不多时,外面便传报说梅娘来了。 她特意跟下人打过招呼。她想她若不说,只怕那女人在角门跪到死,也不会有人来通报她。 但是,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无论真情还是假意,自己都是十足的赝品。 春雨渐浓。窗外的枝桠低垂,几粒灯火打出一片淅淅沥沥的雨线,葱蔚洇润的庭院一片幽深。 秦家分明如此空旷,她却被这小小的窗棂给禁锢在方寸之间,让她在一种逼仄中难以喘息。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她依旧置之不理,闭目养神,一旁的如意却不由心急如焚。 她知道自家小姐是在意的,也知道自家小姐是故意不予理会。可既然如此,又何必给人以希望?这种天气,如此深夜,孤零零一个女人如何还能继续等下去。 江南的春天雨水太多,逼得人心下潮湿一片。 如意瞧了瞧檐外的雨势,只怕是要下个彻夜,“我看天色也迟了,不如留梅娘一宿,顺便让她们母子聚一聚。” 风生听而不闻,一页一页校对作坊的账目,没作丝毫回应。 “小姐不回,如意便当小姐是答应了。” 风生抬眸厉色道:“如意!” 如意没办法,只得就罢。 风生是铁了心要撕破她伪善的面孔。 便让她等着罢,她倒想看看这出戏能演到几时。 反正秦雍左右是死了。 时间在雨声中缓慢地流淌,夜越来越深,秦家的东院却灯火通明。 差不多四更的时候,下人前来通报说那女人晕倒了,“要不小的派几个人把那女的扔远一点?不然等天亮了,外面来来往往,该惹人耻笑了。” 那小厮谄媚地道。风生却蹭地站了起来,双目愠怒地瞪着来人。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只是想让那女人死了这份心的同时,也让自己或者秦雍死心。 她需得定下心来,不然总被牵着鼻子走。 结果事实是,她又失败了。 尤其当她看到两个小厮围着失去意识的女人,而地上的女人衣襟微松躺在雨水中的时候。 她上前打横抱起她的身体,眼眸森寒地在几个下人身上扫过,“谁干的?” 两个小厮当场跪了下来,俯在地上颤抖道:“当家饶命,当家饶命!小的、小的只是看着!是他!其他都是他干的!”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但是小的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当家!” “当家,是他说反正没人知道,二奶奶的衣服也是他解的,我只是被他胁迫!” “你胡说!当家!我只是逞口舌之快,绝对没有做大不敬的事!” 二人一言一语,吵得人脑仁发麻。 “闭嘴!”风生一声厉喝,“秦家竟养了如此没规矩的下人,小少爷的生母竟然也敢肖想!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手剁了!” 怒吼时,风生的胸腔随之震动。靠在怀里的梅娘因为头顶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而艰难转醒。 “阿雍……”女人潮湿的发梢垂在她的额角,她看见女人雨水中愤怒的脸,感觉到身体被搂得极紧。 梅娘万分满足地呢喃:“太好了,你没事……” 风生浑身一怔,不由低头看她。 女人正疲倦而温柔地笑望她。 第十七回会巫山(h) 秦家大小姐对二奶奶的厌恶有目共睹。即便是小少爷的生母,也执意将她赶出门去。按理来说不应如此,可众人皆知有通奸的祸端在前,大小姐是因爱生恨了。 昔日秦家的二奶奶沦落在外多少丢人现眼,如今竟又找上门来。下人们皆是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大小姐是故意戏弄她,即便亵弄了她又如何?这月黑风高的,玩了罢了,谁又能知道?可谁料想大小姐竟然因为那贱妇剁了两个下人的手。 “到底还是爱比恨深,还是称二奶奶吧。” 灯下长廊,两个端着托盘的丫鬟云步疾行,一面不住地摇头,“自从老爷死后,大小姐就变得喜怒无常了。” 一路来到东院,侍立檐下的如意取过盘上的瓷碗,进屋,递给坐在榻边的风生。 风生端过汤药搅了两下,舀起一匙往女人的嘴边递。 此时梅娘已经朦胧醒来,见她脸色如此阴沉难看,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风生抬睫看了她一眼,并未收回动作,梅娘只好作罢,低眉顺眼轻启檀口,一匙一匙将她喂的喝下。 四下实在太寂静,梅娘心下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瞧着她低眉压眼的冷峻的样子,秦雍原本是个十分体统的大家闺秀,多少温和的姑娘,这才多少时日不见,如今更是陌生了几分。 梅娘恍惚了一阵子,汤药将要见底的时候,才怯怯开口:“阿雍,我来找你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风生动作一顿,梅娘继续说:“对不起,我只是听说你在外面喝了酒,下人又不愿意告诉我你的情况,我以为病情很严重,怕见……”后面的话不吉利,她戛然而止。 女人的声音实在太细,尤其带着歉意时,软绵绵的白粥似的。风生抬眼看她,她颦蹙着小山眉,淋了一番雨,整个人陷在被衾之间,苍白得透明。 记忆中的那个人从来不会用这么卑微而诱人的语气跟她说话。 梅娘对上她的目光,像被烫了似的瑟缩了一下,“我没有想要给你添麻烦,我等下就可以走。” 风生没有回应,而是径直道:“今晚你想跟我睡,还是跟你儿子睡?” 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要说不想是假的。只是她却不忍心让孩子再经历一次分别。 喝了药后,她们并肩而卧。梅娘太紧张,跟躺棺材似的直剌剌板着身子,风生则是吐纳平稳而均匀地阖目假寐。 过了良久,她感觉身边的身体始终没有放松下来,低声问:“睡不着?” “对不起,我、我有点……” “你是该对不起!”风生突然拔高声音,撑起身体俯视她,对于她不断的道歉有些崩溃,“所以呢?只是这样而已么?” 风生的长发垂下来,布成阴影让她的神色益发阴鸷。 梅娘惊慌地看着她,声音仍是颤抖,“阿雍……” 风生竭尽全力地注视着她,眼神如楔子一般用力。 很多时候当她看着这个女人,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谁。 因为这副面孔,她从未看清过她。只有这一刻,她才似乎拨云见日。 可她分明这样一个软弱至极的、能够任凭摆布的女人罢了。 片刻,风生不知怎的,忽然俯身去吻住她。 她在一种被动的爱意以及奇怪的嫉妒的驱使之下,急切地吻她、侵占她的呼吸。 “唔、”梅娘吓得身下一颤,柔荑抓住她的衣服,下意识推打了两下,却是片刻便不再挣扎,而是深陷这个心爱之人炽热的吻中,竭尽全力地回应。 舌与舌亲密地纠缠出黏稠水声,风生感受到她的主动,更加肆无忌惮,她彻底翻身去压在她的身上,四条纤细的腿交错在一起,捧住脸颊的手掌沿着女人白皙羸弱的脖颈向下抚摸,解开单薄的亵衣,炽热的手掌钻入她的身体。 “嗯……”乳房被握在掌中,轻柔的揉捏带起一阵酥麻,这种温柔而不容拒绝的索取让人心神悸颤,梅娘不由发出一声颤抖的呻吟。她不禁抬起双臂去搂住她的脖颈,情之所动让她想要无限靠近她。 但是梅娘已逐渐在这个吻中感到窒息,她身上的人急切的索取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让她只能仰情含受,并享受着身体上的爱抚,直到她感觉那只手大胆地钻入了她的裤中。 她的手指钻入唇中,揉按着花蒂,腿心刺痛的感觉却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忽然想起那个人说的话:「她若是知道你同别人如此狎昵,身子还湿着就去见她,你觉得她还愿意见你?」 「你大可以去看,去看看那个人究竟多少恶心你。」 这番话像锥子似的直戳在她的心底。 她如何不知道呢,她只是异想天开罢了。 “唔、”梅娘推打着她的肩膀,慌张地挣扎,她自己这被糟践了的身子会弄脏了她的。 风生感受到她的拒绝,虽将唇退开一些,手却没有停下探索,而是继续在女人湿滑的花户上打旋揉按,持续刺激着她,挑起她的情欲。 她的唇停留在尺寸之间,吐纳时,二人的气息交错混杂。滚烫的鼻息拍打在梅娘的唇上,烫得梅娘张唇喘息,局促地发出阵阵细碎呻吟。 “阿雍……” 她的语气恍若哀乞,风生却泼了盆冷水似的,炙热的双眸蓦地清明过来,停下动作垂眸看她。 梅娘双眼迷离,无助地唤着她:“阿雍,我、对不起……” 阿雍…… 又是阿雍…… 风生紧紧凝视着她,一股莫名的冲动在她的胸腔中翻涌。 她当然知道她不是秦雍,她再清楚不过,但她不想放过她。 至少现在不想。 风生俯身继续吻她,甚至比方才更加急迫地在她唇上陷落、厮磨,她的手也不再温吞地勾引,而是径直进入她的身体。 “唔……”身体中拥涩的酸胀让梅娘难耐呻吟,平坦小腹随着急促的呼吸而春水般潋滟起伏,乳房揉起的千层酥意教她魂销骨酥。 纤细而灵活的手指她腿心的深处没入没出地捅弄,蚀骨的快感快速冲刷着她的神智,她没有办法再拒绝,即便这人可能只是想要戏弄她。 她深陷于这场情事之中无法自拔,身子浮浮沉沉,被索取、被包裹,被她最为熟悉的人推上云端高潮。 一股蜜液浸湿了她的腿心,包括那个人的手,黏糊糊地将她们二人纠缠的部分交融在一起。 销魂的高潮让她浑身都爽得颤抖,可是她身上的人并没有就此停下。 风生依然执拗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她不想从她口中听到那个名字。这具身体的爱意以及那股莫名的嫉妒心交织在一起,让她冲动地想要占有她。 但是梅娘却承受不住,高潮之下本就气短,再加上无度的深吻让她更是难以喘息。 “唔、咕……唔……”她的呻吟断断续续从唇齿之间溢出来,带着可怜而诱人的脆弱。 腿心的快感很快再次漫上来。风生并入两指,肆无忌惮搅动着水穴的蜜液,这让梅娘的呻吟更加破碎,在灭顶的快感中失神地张着唇,任凭那舌尖侵入她的口腔,双眸糜乱地望着晃动的床梁架子,呜呜咽咽哭得不能自已。 她似好像难以承受,却始终没有躲避分毫,而是紧紧抱着她,像将自己任由她无度索取也毫无怨言。 风生亦是餍不知足地侵占她的一切,直到女人在一阵格外强烈的高潮中,身体痉挛一般挺起,她适才缓缓停下动作。 她在她高潮的余韵中,将簌簌发抖的身子温柔地抚揉了一会儿,直待她平静下来,直接给了她一道昏睡术。 她暂时不想从她口中听到那两个字。 亦不去想同样的面孔,为何自己只能得到背叛,这个人类却能得到执拗的真心。 第十八回谋生计 翌日,风生因为作坊的察访事宜,一早就出门了。 如意端水进来伺候,一面整理混乱的床榻,一面道:“当家估计天黑才能回来,小少爷又要上学堂,一会儿该起床了。——本来要请先生的,不过当家说不能惯着小少爷。小少爷近来十分用功,想必将来会有出息的。” “善之他向来是个乖巧的孩子……”梅娘呢喃着。 见如意这般说,她也知了几分深浅,留下吃了早膳,便在孩子睡醒前走了。 回到廊房,鸳鸯与柳氏当即围了上来问她昨夜的行踪,“小姐,你昨日去哪了?” “梅娘,听说你去秦家了?怎么样?他们……” “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再不回来,这丫头就要去报官了。” “我没事,”梅娘安抚二人进屋坐下,简单说了缘故,并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鸳鸯颓然叹她心肠太软,秦雍如此不顾她的死活,她却执意将痴情错付。说罢便打扫院子,不再多说。 柳氏却有别样心思,觑了眼院中的背影,关上门,悄悄将她拉到一边,意味不明地瞧着她,“梅娘,你对秦雍还有情,可你觉得她对你如何?” 梅娘对上她的视线,如鲠在喉。 柳氏见她怔然沉默,只好继续道:“她若真对你有情,今日她就不会放你回来,可她若对你无情,昨晚也就不会碰你了。” 梅娘脸上登时涨红,“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氏看了眼她唇上的血痕,并未回答,“我是痛恨秦雍,不过我不会跟钱过不去,梅娘你记着,下回你可不能白白交代出去了,要学会争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梅娘,我认你做了姐姐才跟你说这些,你怪我说话难听。” 梅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点头,“我懂,我……有分寸的。” “说到钱……”柳氏话锋一转,眼珠子定定看着她,“生活的根本还是离不开钱,我合计了一夜,心觉做一门生意才是长久之计,梅娘,我想开一间铺子,你我姐妹搭伙同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意下如何?” “什么铺子?” “这个还没想好,不过我寻得一间不错的空铺,改日我去瞧瞧,若是可行,到时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好姐姐出银子支援支援你我的生计大业。” 说罢,便抱着她的手臂撒起娇来。梅娘虽是个软心肠的人,却也知商行一类水太深,不可轻下定论,只说待八字一撇了再从长计议。 过阵子总管太监莅临,这些日子松懈不得。秦家的织造作坊不下十来家。这厢风生此一趟巡访,一要查问效率高低,二要巧言官话,对管事予以施压,叁要对错帐的作坊稍加警告。如此一间一间察访过去,多也要费些时日。 待走出最后一间作坊,日头已渐西落,风生继续前往瓷行。 八家瓷行皆由她那个二叔负责的,不过到底她才是这个当家的。 瓷行的厅堂下,风生坐在正北的主位,垂眸刮着茶沫,目不斜视。一位管事的垂首侍立在她的侧身前,低声道:“回当家,亏空的银两二当家已补全了,涉及行铺的掌柜也做了相应的处罚。瓷行利润高,八家行铺皆没有赤字,只是瓷器多有被自己人侵吞的先例,先前老爷心思不在瓷行上,管得略有缺漏,如今二爷掌权,对这方面查核慎笃,想必此类事件能够得到改善。——八家瓷行所有的问题账目都在这里了,请当家过目。” 管事身后的小厮抱上两摞账簿来,风生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粗略翻了翻,便给总管递去眼神,总管领会其意,道:“近来忙碌,当家多日不见二爷了,怎么今日巡访二爷又不在?” “回方总管,早上知府衙门前来递话,二爷下午去了,想必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风生眉宇深拧,不再久留。 他这二叔确实滴水不漏,只是所谓二当家已教人膈应不已,这官商之间的门路倒更是反客为主。 当夜,风生调查了一番她那二叔与知府大人的缘故,择日又上了一趟知府衙门,却得到知府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 “世侄,本官实话与你说了罢,这官商之间素来皆是男性,尽管你们秦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你到底还是女流,那样的场合,你该知道你一个女人出场多有不妥之处。”他这话里话外皆指她上不了这个台面,亦丢他知府的脸。 风生沉色不语,他继续说:“本官的意思呢,你们秦家还是由你二叔出面妥帖些,不然的话,江南这片地方,可有的是能够出席的织造商。” 风生思忖片刻,敛色道:“府台大人说的是,不过小侄今日前来不是为的此事。” “那是……?” “关于家父的死,小侄发现其中一些蹊跷,”她顿了顿,看向知府,“似乎与秦良辅有关。”秦良辅是她二叔的名讳。 知府微微蹙眉,“你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了一些眉目,才来与您商议。”风生缓缓道,“府台大人,您与我二叔是经年旧友,以您的了解,您觉得我二叔一个刚从中原回来的人,当即会找谁做同伙呢?” “……这本官如何知道?” 风生会意点头,不再多问。临走前,才与知府低声道:“小侄虽是女子,不过关于出席一事,还望世伯能多加考虑。” 此时已暮色渐浓,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回宅。半道上,车夫突然急拉缰绳,“吁——” 一个趔趄,风生从车内探出头,只见柳氏正张开双臂挡在车,“请当家留步!” 【我尼玛其实超级想把没我女儿的剧情线阉割掉】 第十九回断私奸 过了两日,柳氏去看了铺子回来,当夜便乞道:“好姐姐,我今日去看了那间铺子,地段好,价钱也便宜,不过东家说铺子另外有人家也看上了,教我们快一些决计,不然就要被他人抢去先机了。” 梅娘看了她一眼,一面低头继续做针指,一面道:“多少钱?” “不多,就五十两。我全部家底二十两,就麻烦姐姐出大头了。” 梅娘抬头,只见柳氏正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凤英,五十两不是小数目,我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一些为妙。这样,明日我陪你一同去看看如何。” 凤英虽失落万分,却觉此话不无道理,只得应下。 然而翌日再见那东家,却得说:“姑娘,您这都看了几回了?次次看次次不买,我也不是闲人,可没空天天陪您消磨,您找别家去吧。” 凤英急道:“我们今日就买!我姐姐是个谨慎的人,东家,您请通融一下。” 男人将她两个姑娘打量了一番,似是不信。 “若铺子当真如此之好,我们自然不会放过。”凤英拉了拉梅娘的袖子,梅娘却执意道,“不知东家意下如何?” “也就是不一定会买咯?”他不屑地挑眉,“恕不远送,老子忙得很。” “诶,当家、” 凤英来不及说,梅娘已拉着她走了。 凤英焦急万分地解释,“梅娘,你信我,我问了附近其他铺子的价格,少则也要六十两。”她哀求一般,“算我同你借的行么?我不想……” “凤英,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也需得为你负责。江宁那么多铺子,我们可以慢慢看,不必急于一时。” “我无依无靠怎么能不急么!”凤英急得眼眶登时红了,“好不容易从那种地方出来,我孤身一人,不这样我如何立足!” 这番话戳到了梅娘的痛处。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理解她急于求成的心情,可是她却也是不得不谨慎。 梅娘一时不知如何安抚,女人却已抹着眼泪离去了,“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不连累你。” “诶,凤英、” 入夜,凤英久久未归。梅娘焦急万分,酒铺的恨真见她左右徘徊不定,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凤英下午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分开的时候她正气着我,我怕……” 恨真见梅娘愁容满面,于心不忍道:“你们最后是在哪里分开的?我去找找。” 梅娘说了那间铺子的位置,恨真将她安抚了一会儿便去了。 “这小道倒是对你热心。”柜台后拨弄算盘的王大娘咕哝,说罢给梅娘使了个上楼的眼色。 梅娘点头,心事重重来到二楼。 此时风生已在桌边坐着。她走进去,低低唤了一声官人,却不敢落座。 自上次的羞辱之后,梅娘已有几天没有见她了。虽说她们只是债务关系,她却还是会有像现在一样想要拒绝的时候,何况她与阿雍还…… 凤英说得对,阿雍对她并非无情,既然如此,她又怎能再与他人做如此下叁滥的勾当? 风生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将她手臂一拉,带到自己的腿上揽坐着,“听说娘子生病了,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奴家并未生病,不知官人在说什么……”这种坐在腿上的姿势跟那种单方面淫辱的姿势不一样,这样太亲密了些,让梅娘不由自主感到紧张。 “缺钱?”风生继续反问,“缺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不是的、”梅娘急道,“我、奴不能再要您的钱了。” 风生眯眸打量着她。 今天下午,柳氏来拦住她的马车,哭着说这个女人病了,需要叁十两买药钱,并跪下来仔仔细细地哀求了她一番。 她知道那人跟梅娘互称姐妹,虽不知这其中有多少情谊在,亦不知真假,不过看在梅娘的面子上她还是给了五十两打发了。 如今看来,这女人竟是一无所知,实在是愚笨。 风生凑近她的脖颈,一面细细嗅着她肌肤上淡淡的胭脂香粉的气味,一面道:“娘子那个所谓的结拜姐妹,跟她断了吧,如何?” 她的气息太烫,梅娘有些不自在地仰起下巴,“官人这是说什么……” “我看不惯那种下贱女人。” 梅娘一怔,霎时有些愠怒,“在官人看来我也是下贱货色,如此说来,我也需自我了断。” 风生蛾眉微拧,片刻,却蓦地笑了出来,“好好说话你不听,看来温柔还是不太适合我。” 说罢,便抓住她的身体意图用强。 梅娘吓得在她怀里惊慌挣扎起来,“一百两我会还的,请官人不要这样。” “想要结束了?”风生反问。 她的神色看上去讥讽万分,好像她生来就该是被她羞辱、被她侵犯的那种女人似的。 梅娘被她这般表情激得气性难压,红着眼眶道:“奴下贱,配不上官人,官人找干净些的良家妇女去吧。” 风生一怔,这才收敛起戏谑,蹙眉微愠道:“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反悔再来求我,可不是轻易能够应付的了。” 第二十回入情彀 风生那里,梅娘拿那张不知哪里多出来的银票给她了。 风生哭笑不得,那银票本就是自己给的,到头来又回到了自己手里,不过她又不好说,只能拿着钱走了。 这壁梅娘松了一口气地坐在屋里,不一会儿,恨真便带着柳氏回来。 柳氏一进门,当即泪眼涟涟扑到梅娘的膝上哭起来,其身后的道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事到关头,那个铺子的东家又涨价了,说一位财主愿出一百两买他的铺子,除非柳氏愿意肉偿,不然就再去拿叁十两来。柳氏见这人出尔反尔,当下恼羞成怒,同他打起来。 “这……怎么会这样……”梅娘万分怜惜抬起柳氏的脸,嘴角一块瘀青,不知身上又有多少伤,“疼不疼?” “梅娘……”柳氏委屈地抱住梅娘,“梅娘,对不起……” 梅娘抚拍着她的后背,看向恨真,恨真道:“不必送了,你们好好休息。” “嗯。”梅娘点头,唤来如意,“将柜子里的膏药拿来。” 翌日,那东家带了几个汉子来到廊房门口大吵大闹,口口声声说的是:“贱妇出来!你摔坏了我的铺子就想这么算了?” “大家来评评理,这贱妇砸了我的铺子!若不赔钱,我们就上官府理论!” 柳氏躲在房内瑟瑟发抖,如意透过门缝看了眼外面,回头问梅娘:“小姐,怎么办?” 梅娘搂着柳氏,蛾眉深拧。她哪里知道怎么办,可这屋子里她年纪最大,只能由她决计,“凤英,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柳氏啜泣了一下,低声说:“还有七十两……” “七十两?”梅娘大惊,“你哪来那么多钱?” 柳氏这才将昨日的缘故一一道来。梅娘脸色益发难看,柳氏心下惴惴不安,悔恨万分地道:“对不起……梅娘,我知道错了,是我糊涂,是我急于求成……” 现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梅娘只得颓然道:“你去取五十两来,我去跟他商议。——咱们人微言轻,还理亏,先把事情摆平再说,其他我们从长计议。” 柳氏只得点头。 梅娘拿银子走出院子,好言对男人道:“东家,是我家妹妹不懂事,砸坏了多少,我们陪就是了。” “至少一百两!” “一百两?您、您这未免……” “少废话,本来我的铺子要以一百两出了的,现在好了,因为你的好妹妹和那个穷道士,落得一身伤不说,生意也黄了,还要重新置办桌椅板凳,这个损失说一百两都是轻的。” 梅娘没办法,只得将五十两递上去,说剩下隔日再还。 在男人清点的时候,梅娘左右惴惴不安,面色沉重地问:“敢问,是哪位官人出一百两买您的铺子?” 男人收起银子,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秦家的当家小姐。” 事情平息之后,梅娘失魂落魄地坐在屋里发呆。 “小姐,这剩下的五十两怎么办?” “一百两也太黑了,大不了我们就衙门见好了。” “你说得轻巧,这还不都是你惹出的祸端!” “什么我惹出的祸端,你也听到了,是秦雍故意捉弄我的!” “那也是你……” “好了,别说了,”梅娘疲惫地打断,“先吃饭吧……” 可话虽如此,一下午,梅娘却皆是魂不守舍。 她知道那人一定是故意的。 或许她早就看穿了凤英的伎俩,不点破只是为了让她落得更加凄惨的境地。 可那人分明知道自己与凤英的关系,却还是不讲丝毫的情面。 以前的阿雍便是嘴上不饶人,却也不曾如此心硬…… 什么情分,想来上回那一夜是将她当作可供亵弄的娼妓了…… 入夜,那一伙人又来讨债。 梅娘心下郁郁,只觉窒闷万般,也没了计较的力气。 柳氏见她不为所动,急得过来抱住她,“梅娘,现在可如何才好……” 她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正要起身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声音,“这里是五十两,你们拿了钱就赶紧走,不然官人可不会放过你们。” 是隔壁王大娘的声音。 外面动静很快平息下来。 如意犹如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气。 柳氏忿忿道:“什么官人,最好不是秦雍那个贱人!”说罢,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梅娘,只见梅娘登时站起身,脸色更加阴郁。 柳氏问:“梅娘,那位官人是你认识的人?” “我、我去道谢……” 梅娘匆匆来到隔壁酒铺,恨真正好迎面走过来,“梅娘,我去借了十两银子,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你。” 梅娘看了眼他递上来的钱袋子,里面除了一锭银子,其余都是铜板以及碎银两平凑的。 他也不过一个穷道士罢了,梅娘一时间五味杂陈,“恨真,你的心意我收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这些钱你赶紧拿去还了吧。” 恨真讪讪抓紧钱袋子,“哦…没事就好……” 梅娘不再多说,笑与他点头,便径直风风火火跑上楼去。 门一打开,风生赫赫坐在里面,托着下巴,笑意缱绻地看她,“来了?” 她无疑正在等她。 梅娘拖着步子过去,“您的钱,我们姐妹会还的……” “除了肉偿,你还能怎么还?”风生乐不可支地招手,“来,过来。” 梅娘却更是退了一步,“人活在世,总有办法的,我……” “好,既然有如此雄心壮志,那上回的一百两也一并算进来吧。” 见梅娘疑惑,她笑着解释道:“你那张多出来的银票,除了我,还能是谁给你的?一共一百五十两,我算你二分利。” “你、” “我只接受肉偿,”风生悠悠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或者你干脆可以不还。” “我再给你五百两,你便跟了我,如何?”她步步逼近。 “跟你做什么?”梅娘低着头步步后退,不敢看她。 她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已经是她的盘中餐。 “还能做什么?”风生失笑,将纤细的手指挑起她的脸颊,“娘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我又不是头一回了,还是说你要为谁守忠贞?” “是上次那个朋友?难道说她并不恶心你?”她假意思索,“那这就奇怪了,她既然不恶心你,为何让你落得如此难堪的境地?你知道楼下的街里街坊是如何议论你们的么?哦,说你们是……” “不要再说了!”梅娘愤怒地拂开她的手,抬头,猩红着双眼看她。 她看上去像是当真伤了心。 风生不禁敛住笑意,微微蹙眉,微愠地凝视着她,片刻才道: “跟我就如此委屈你?” 【我想说,委不委屈你心里没数么?】 第二十一回赴淫闺 昏暗的酒馆,飞蛾将烛火绕出晃动的光影。 风生拂衣从狭窄的楼道下来,看见那个道士坐在那里喝酒,手边还放着一提沉甸甸的钱袋子。 他们对上目光。 梅娘是先她一步下来的,一双微红的眼,明显哭过。恨真看着她,像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霎时在微醺中透出认真。 风生不以为意。他一个连她是妖怪也看不出来的道士,何须畏惧?她径直下去,王大娘见状,卑躬屈膝上前问好。她点头罢,便风风离去。 说来那个道士,她光去衙门就碰见了两回,后面她与梅娘在这里私会,每逢离去,也是他坐在这里喝酒。他似乎与梅娘的私交不错。 真是命里的冤家,看来得想个法子弄死他才行。 「不行!主人,你身上已经挂了二十叁条人命,再破杀戒会被记红的!」鬼仆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叫嚣,「一旦记红,可就没办法成仙了!」 “二十叁条?原来我已经杀了那个死道士这么多回了……”风生喃喃,“罢了,只要她别来招惹我,我忍就是了。” 风生如此想,不时,竟发觉那个死道士就隐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的脚程倒比她想象中要轻一点。风生本想找一处小巷直接瞬回秦家,如此这般,只能先甩了他再说。 风摇树影,秦家别院,被监禁多日的秦道华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爹!你快叫那贱人放儿子出去!再这样下去儿子要死了!”他腮凹颧凸,双手狰狞地抓着门,两颗眼珠子直瞪瞪地看着门外的人影,近似疯魔,“你知道她饿了儿子多少天么!儿子全靠尿液混着纸才活下来啊!爹!” 秦良辅低声呵斥,“闭嘴!没用的东西,跟你说了几回了,如何才能沉得住气!” “爹……儿子、儿子实在……”秦道华不住哀号。他千求万求让李伯允他见一面父亲,如何是想听这番训斥。 秦良辅听着骨肉的哀求,却也不得不心软,一声叹下,软声道:“道华,子不教父之过,不是爹狠心,若不如此,爹如何在秦雍的面前抬得起头来?爹已经叫人送吃的来了,你也争气些,爹近来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你至少不要在这个关头胡发脾气,落下话柄,秦雍那里又是一番说辞。” 如此安抚了一番,秦良辅便速速离去。 知府说秦雍在调查他该死的嫡兄的死因。他的好侄女倒是比他儿子争气,早知当初就不该留她活路,甚至是任由他那个蠢儿子将事情办砸了。 事到如今,看来只能由他亲自筹办此事。 秦良辅来到东院,此时风生将将从外面回来,除了交代瓷行的事务,又约定叔侄二人改日一聚。 风生别无二话答应。关于秦老爷的案子,她正想找个机会套一套她这个二叔的话。 话休绕舌,昼夜捻指而过。翌日,小厮前来传报说梅娘求见。 “梅娘……”风生停下落笔的动作,神思微动。 她不由想起女人将那双盈泪的眸子、心碎一般看着她的模样。 这厢如意出角门。梅娘见状迎上前去,不料如意讳莫如深地道:“梅娘,你走吧,当家不会见你的。” 梅娘万般神色戛然而止,片刻之后,忙将如意拉住,“如意,求你让我见见她,我有话要问她,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如意苦口婆心地道:“梅娘,你知道当家的,她若当真想见你,何必要你费心来找她?” “……” “回去吧,不然闹得太难看,苦的还是你自己。” 梅娘身子一晃,双手坠落下去,恍同林鸟失群,天地异色,不再多说。 浑浑噩噩回到廊房,柳氏眉飞色舞地抓住她,喜得直拍大腿,“梅娘,你知道么?那个东家摔断了腿!哈哈哈,让他讹我们,遭报应了吧!该的!” 可说到头,梅娘只是魂不守舍地哂笑点头。柳氏低下头来瞧她满脸的苦涩,“怎么了这是?” 她笑着摇头,“没有,我没事……” 柳氏不知从何问起,跟鸳鸯对了一眼,讪讪拉她坐下,“我想好了,我打算用剩下的二十两买一辆摊贩车,咱们一步一步来,从小本买卖做起。梅娘,人生那么长,你可得打起精神来,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感情用事。” 梅娘看她,柳氏避开目光,清了清嗓子,“当然,你若能给我再找个有钱的姐夫,我也不介意。” “说什么呢!”梅娘娇嗔打她。 “梅娘,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因此才救下我,但你总得为自己考虑。” 鸳鸯放下手头的活计插嘴道:“稀奇,你可总算说了句人话。” “好啊,你个没分寸的丫头,指摘起你姑奶奶来了。” 二人打作一团。梅娘无奈失笑,瞧了她们片刻,不由心下一阵恍惚。 为自己考虑…… 如何才算为自己考虑? 五六岁,她考虑襁褓中的弟弟;十一二岁,考虑秦家的二少爷;后来长大了,被迫跟这个十二岁的少爷圆房;有了孩子罢,便满心满意皆考虑着孩子。 她自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没有自我,只当女人便该如此。爱上阿雍成了她灰暗人生里唯一的意外。 如今一切都碎了,她没了女人该坚守的一切,忠贞抑或是叁从四德,这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活着。 没人告诉她抛除这些之外,她还能怎么活着。 是夜,王大娘再次来叫她。 此处喝酒的恨真面色严肃地看着走入酒铺的女人,起身拉住她,“梅娘……” 陌生手掌的温度烫得梅娘一惊,她回头看他。似微醺的人对上目光后却又退缩,“能借一步说话么?” 二人来到酒铺外的墙角下,恨真站定身子,转身看了她半晌,沉吟道:“梅娘,那个人绝非善类,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离她远一点,不然的话……” “我知道,不过我已是个泥沼中的人,”梅娘浅笑道,话里话外却皆是无奈,“恨真,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恨真看在眼里,蓦地发起一股气性,“若我说我能拉你出泥沼呢?” “……什么?” “我说……唔、”恨真吃痛地捂住额头,接住砸下来的杯盏。抬头望去,只见风生倚在二楼窗边,好不妩媚地托腮,一双眸子尖刺刺地打量楼下二人,“娘子真教人好等啊。” 梅娘难堪地低下头,一面踅身走回铺子,一面万分哀戚地留目看他,好似求助一般。 可他一个穷道士又能如何,他只能目送她走入别人的房间。片刻,眼睁睁看着风生得意地关上窗。 第二十二回做黄梅(h) 在梅娘进入屋内的当下,便被那人压在墙上吻得头昏脑涨。 梅娘的手指无助地抵在她的肩上,仰着脸,在感受到唇上一阵刺痛的时候,蛾眉紧蹙,眼角湿红地微睁。 风生的手掌虚虚握着她的颈,柔软的指腹在她的后颈巧意旋磨,“娘子当真是惹人爱,我若迟来一步,恐怕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了。” 她笑得这般温情,可话里话外皆是要掐断她脖子似的恨意。 她像是恼怒了。梅娘心下一颤,移开视线,怯怯道:“待你我两清,还望官人能放奴家一马……” 梅娘颈后摩挲的手一顿,笑意在风生的脸上缓缓平复下去,黑沉沉的眸子深得幽潭也似,但片刻,她又是继续恻恻笑起来,“真是让人失望,娘子竟甘愿被我糟践,也不愿跟我。” 梅娘益发惴惴不安,她察觉到揽着自己腰肢的手臂在一阵僵持中松开。 “不过也无妨,”风生退开一步,微凉的手顺着腰肢抚过她的身体,继而抓住手腕。她一面拉着她走向窗户的位置,一面温言软语:“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娘子虽然是个娼妇,却意外地自命清高。” 手腕紧紧被她抓在手里,梅娘忽然心慌万分,她看见那人将窗户猛地向外推开。 梅娘似明白了什么,登时急得直摇头,“不、官人…不要这样……” 这人当真是一点颜面也不留给她……窗棂砰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她想要逃走,却如何也挣脱不开,直待风生将窗固定齐全。 梅娘眼睁睁看着那人踅身将她一拉,她的身子往前跌去,被困在窗棂前。她的手指下意识撑着窗樘,窗外鳞次栉比的夜景好像海水般吞没着她的神智,她回头泪眼涟涟地哀求,“这样您也会被看见的……关上好不好…奴会听话的……” 风生一掌扇在臀峰上,“娘子若听话为何不将屁股抬起来?” “唔、”梅娘咬唇忍住叫声,慢吞吞将臀部撅起,哭得梨花带雨,“官人非要如此羞辱奴家,教奴家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可万万使不得,那小道如何舍得娘子西去?”风生一手抓着她的腰,一手去掀起她的裙子,将底下亵裤扒下来。 臀下生风的凉意让梅娘的身子又是一阵悸颤。她的手指发白地抓着窗樘,羞愤欲死。风生手指剥开女人腿心两片紧闭的贝肉,在花心凸起的核上压了压,巧笑讥讽道:“他可是要拉你出我这方泥沼的人,娘子舍得他伤心?” “唔、嗯…不是、不是这样的……”梅娘紧并着双膝呜呜摇头,腿心酥麻的刺激凌虐着她的神经,她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窗外,心下全是淫贱模样被外人尽收眼底的恐惧。 可风生哪里管得这些,在她看来这不过一道幻术。 她并叁指在浓浓牝户上重重揉着,不一会儿揉出了黏滋滋的水声,便倾身去咬住女人娇嫩的耳廓,在女人低低的哭吟中,哑声叹息道:“娘子湿得真快,看来这副身子是淫贱惯了。” “官人…求您……”绵密的刺激让她身子登时软成一摊水,梅娘如何受得住如此的羞辱,只恨不得当即从这里跳下去,然而身子却着了魔似的飘飘欲仙。 片刻,那两指插入了她的身体,她唔唔闷叫,含泪受着臀心直抵心腹的戳弄,分明她的腿已经并得如此之紧,可这个姿势之下,依然能轻而易举地侵犯她。 “求我什么?”风生加速在她的穴内捅弄,另一只手去扯开衣襟的盘扣,手掌侵入她的胸脯,将她摇摇晃坠的乳房握在指间,毫不怜惜地紧捏抓揉,“想必那小道还在楼下,娘子且叫得大声一点,不然他都听不见了,还如何怜惜你、救你?” “唔、唔…求您放过我……呜……”梅娘被插得浑身发抖,在销魂的爽意中,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挤落下来,埋着头,红唇咬得发白。 “我凭何要放过你?我要你离他远一点,你可曾放在心上!”手指的深顶换来媚穴益发战栗的濡吸,女人的腰肢深深陷下,风生将她脸颊掐抬面对自己。 她本还想说什么,却在看见女人情欲中满是娇媚惹人怜的神色,一切都烟消云散。 她扶着肉物径直进入她,一面深杵,一面沉声命令,“睁开眼看着我。” 梅娘艰难抬睫,媚眼如丝地瞧她,这人一张艳丽的脸万分阴鸷地紧紧凝着她,让她身子爽得倏然一紧,不由感觉体内一阵涨意,“嗯…官人……” 她无助地呻吟,哭得伤心欲绝,窗外的风不断拂在她的脸上,她裸露的胸上,以及晃动的乳尖上。这一切皆将她的神智与自尊碾碎。 尤其当她在密密麻麻的深凿中泄了身子时,她呜呜咽咽哭得浑身发抖,可她身后的人却不顾这些,反而益发没分寸地进来,次次精准叩击着她脆弱的花心,教她蹂躏得咿呀哭叫。 那人却像乐见于此,听了她的叫声,拧了一下乳尖的红核,在她耳边气吐如兰,“娘子叫得真好听……” “唔呜…不要……官人、求您不要再……”腰腹在一片酸软中被狠狠肏弄,梅娘承受不住快感的冲刷,哭喊求饶,“奴会听话的…求您不要这样……” 穴中媚肉疯狂掐挤着肉物,汁水受不住撞击地飞溅在风生的衣服上,女人的身子随着撞击而混乱抖动,她甚至好似听见楼下行人走过的议论声,那些男男女女们对她的辱骂议论,以及阿雍对她的厌恶。 一切皆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在又一次高潮来临时,她在一阵极致的快乐与痛苦中,感觉到一大股液体喷溅出来。 她似乎失禁了。 她的身体好像坏了,彻底失去了控制。 梅娘在高潮的余韵中抽搐抖动。她的身子分明欲求不满,可回头看她时,呜咽着,满面皆是心碎泪痕。 她什么都没说,而风生看着她破碎不堪的双眸,她眼中的绝望如潮水向她奔袭时,已教她顿觉心下一窒。 往昔的梦魇教她不住想起那道士是如何勾结那女人杀了她全家;教她在被背叛的恐惧中陷入失控的境地。 她恨透了那个人,亦见不得这女人跟他不干不净。可眼下见她如此,心尖却被泼了冷水似的。 她蓦地醒过神来。 到底背叛她的并不是这个蠢女人。而她不光是心软了,还愚蠢地为自己的迁怒感到后悔。 风生除去幻境,此时女人身下已是一片糜烂绽放的狼藉,她饱受蹂躏的身子不住沉沉往下坠。风生将她瘫软的身体揽入怀中,抱到榻上。 她不该感到后悔,不过是可悲的凡人,玩物罢了。 可纵使她如此想,她依然拂了她身上的狼藉,给她灌了灵气,随后安抚一般蜻蜓点水地在她的唇上啜吻。 片刻,梅娘朦胧醒来,嗓音低哑地轻唤:“官人……” 风生登时惊得起身俯视她,以一种……极为矛盾而奇怪的目光,紧紧看着她,“……感觉怎么样?” “唔…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又热又涨的浆糊般,晕乎乎的,她只觉方才发生了一件极可怕的事情,仔细却又想不分明。 片刻,梅娘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温柔,面露惊恐,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躲去,“官人,我、” 风生一惊,讪讪瞥开视线,低声训斥,“真是没用,一个娼妇,竟然还要我伺候。”便作势起身。 “对不起,我、奴下回……” “不用起来,”风生按住她的手。 犹豫了半晌,还是沉声道:“梅娘,我生平最痛恨背叛,你只需牢记这一点。” “好……” 不吝她多问,人既已离去。 而躺在榻上的梅娘半晌才反应过来。 那人竟唤她梅娘?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第二十三回心余悸 温恨真从小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她的醉鬼老爹酒后的辱骂。 比如:「那个贱人没用的肚子怎么给老子生了你这么个婊子!」 或者:「你要是不听话,老子打断你的腿!」 又抑或是:「不许偷懒!练不好不许吃饭!」 她被她爹逼着女扮男装,被逼着习武,被逼着学习降妖除魔的本事。一个灰扑扑的瘦猴跟着一天叁顿不离酒的醉鬼跑江湖做法事挣钱。 但是女孩子的身体经不起造,十二岁她来了第一次癸水。那天正好端午,她跟她爹在秦家做法事,中午留秦家吃饭,没吃完,她的衣服便被血迹染红。她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觉得丢了大人,当即甩了她一个巴掌。 她倒在地上,身边全是窃窃私语。 她太小,身边又没有娘,以为自己要死了。万般难堪之下,人群中一个年长她一些的少女跑过来拉起她的身体,「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包扎。」 梅娘塞给了她一条月事布,并与她解释了来龙去脉,事后跟她爹说她大腿受伤了,得休息几天。 梅娘其实什么都懂,却始终没有点破。事到如今,依然对于她女扮男装的事缄口不提,也从不过问。 她的温柔于她而言是沙漠中的滴水之恩,是投入她灰暗牢笼中的一道光。恨真牢记她的恩情,自知道她沦落在外,便默默施以援手。 可如今她眼睁睁看着她被如此欺辱,却无能为力。 入夜,恨真面对着一身迭放整齐的夜行衣以及一把陈旧的匕首,久久站立。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梅娘回头无助看着她的眼神。 左右都是因为钱。 而赚钱最快的办法无非是…… 恨真穿上夜行衣,将黑色的面罩提上来,遮住下半脸。匕首别在腰间,她手脚轻盈飞身上檐,一路沿着夜色灯火来到江宁的繁华处。 从酒楼的屋顶往下望,夜市火光盈溢,街上商铺一应洞开,摊贩沿街摆售,吆喝叫卖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柳氏挽着梅娘的手臂一路沿街逛赏。 “什么游玩,”柳氏对鸳鸯正色道,“既然要做生意,自然要了解市肆供需。所谓料敌制胜,不可不察,我这叫考察,考察懂么?” “是是。”鸳鸯敷衍点头。 “梅娘,你说是吧。” 一旁的梅娘却呆呆地出神,心思全不在此处上。 自上次一别,她已有几日没见着那个人了。 她并非是想她了,只是自那一夜之后,一切都变得太过顺利。 那个宰了她们的东家在前几日瘸着腿来找她们,并且直接把铺子的地契塞给了她,口口声声说的是:“姑奶奶,饶我一命吧,我把铺子给你了,你教她别再来纠缠我!我在这里谢过了!”说罢,连着几个拜揖。梅娘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嘴里咕咕哝哝地仓皇离去了。 屋里两个姑娘见状痴呆呆地走出来,跟见了鬼似的看了看地契,又看了看男人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不敢置信。 半晌,柳氏问:“他说的‘她’是谁?” “谁知道……”鸳鸯嘟囔,“不过我看这地契八成是假的。” 梅娘心下一惊,当即仔细查看起来,从盖章到文字,一处不肯放过。 “一会儿上铺子看看就知道了,”柳氏却拍掌道:“我们还省下二十两银子呢!” 柳氏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可梅娘如何能踏实?若光明正大也就罢了,可若是使得什么腌臢法子,保不齐日后不会出差错。而看东家那样子,显然经的不是什么正经手段。 她惴惴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这……” “去他的妖,这被本该就是我们的!你想想我们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你的官人又给了他五十两,整整、”她两只手张开,夸张地瞪大眼睛,“整整一百两啊!一百两都给他吞了,这地契不给我们才过分!” “说的也是……”鸳鸯喃喃。 梅娘听下她的话来,登时脸上一阵燥热,恼羞成怒道:“什么我的官人,你这丫头,不要胡说!”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走,上我们的铺子看看去!” 铺子已经修缮齐全,里里外外无不是新的,用的还都是上好的黄梨木。两个丫头两眼放光地四下环视,最后调侃:“你的官人可真是贴心。” 然而梅娘只觉心下一阵一阵涟漪,却笑不出来。 「你的官人……」 那可不是她的官人…… 那个人实在……实在是…… 夜里睡觉的时候,她隐约想起了一些画面,一些自己被那人压在敞开的窗前亵玩的极其淫乱的画面。 袒胸露乳,腿间深杵不断,她整个人被一股热溶溶的情欲包裹,在极致的恐惧中,陷入绝望的漩涡。 尽管她依旧分不清那究竟是现实还是又一重梦境,但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 她也相信那个人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侵犯她,凌辱她,让她痛苦不堪。 然而更为可怕的是,她竟在醒后,对那场情事的潮韵产生了心悸的颤意,让她的心神像春水涟漪…… 涟漪啊…… 可每一层潋滟却无不是割在她心口上的刀子。 实在是太下贱了…… “梅娘,梅娘?喂!”柳氏见梅娘不作反应,着急地推她。 “嗯?”梅娘惊觉回神,“怎么了?” “我倒要问你怎么了。”柳氏见她脸色发白,额角渗出一层层薄薄虚汗,她抓住她的手,更是一吓,“这么凉?病了?” “这里人太多,可能是闷着了,”鸳鸯道,“小姐,我送你回去。” 梅娘强颜欢笑,“不用了,你们逛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要因为我扫兴了。” “可是……” “我也不是纸做的人,没事。” 鸳鸯十分苦劝不住,只得随她的意。 这厢梅娘与其一番话别,便逆着人流往回走。 忽走不多时,那个瘸东家从巷陌里折出来。梅娘犹豫片刻,上前抓住他,想要将其中的缘故问个分明。 然而那人见了她,更是慌张,一面不住回头,一面手指颤抖地指向身后,“她、她她她……姑奶奶,你赶紧让那个祖宗放我一马吧……” 说罢,便仓皇往人群里钻去。 梅娘顺势向巷子里望去,一个身影从巷子里向她走来。 第二十四回巧宗儿 酒楼叁楼的厢房,风生与秦良辅相约此处一聚。 楼下便是北关夜市。每至月初、月中,城中解除宵禁五日。勾栏瓦舍、酒楼歌馆灯火通明,彻夜燃烧的烛油,熏得整条街巷连蚊子都不见一只。所谓阛阓喧阗如昼日,禁钟未动夜将深,说的便是如此。 风生收回身体,将窗紧紧阖上,“实在喧闹。”她看向坐在对面姗姗来迟的男人,“小侄未点酒,二叔若喝,便使小二进来。” 秦良辅点头,“二叔记得你小时候喝不得酒,现在如何?”说着,招手使门口的小二点了半坛子十月白,并吩咐上菜,“咱们商贾之家,可不得不会喝酒啊。” “现在…能喝一些了,没有小时候碍事,”到底只是尸体,还能压得住,“不过多了恐怕就不行了。” “年轻人,喝酒还是得练。”秦良辅分别给二人斟酒道,“阿雍,你可不比普通女子,你既当了家,往后来往有的是需要应酬的地方。” “二叔说的是。”风生颔首,双手接过满酒的杯盏,略作一碰,饮下。 两个相敬了一回,便上菜来。风生假意吃了一会儿,沉吟道:“我们家里都是这个毛病,我是不能吃酒,家父不能吃花生,家弟则是鸡蛋。不过家父是个谨慎的人,在外应酬宁可喝到吐酸水,也断不会多动筷子。” 风生微微一笑,“不知二叔是忌什么口?” “二叔是粗人,不讲究这些。”秦良辅哂笑,一面又是替她注满一杯。 风生别无二话依次喝下,沉吟落杯,犹豫道:“不瞒你说,二叔,其实小侄近来正在调查家父的死因。” 按总管的说辞,秦老爷是窒息死亡的。一个月的枷号让秦老爷身体瘦了大半,在从牢里回来后的当夜便归西了。 她看向秦良辅,凝视着他的双眼,“小侄怀疑家父是在牢里被人害的。” “什么人?” 风生微微倾身凑近,正要说,忽听见远方鼓楼传来二更的钟响。 秦良辅恍然回神,仓皇起身,“二叔几乎喝多了。”意思要下楼解手。 “二叔请便。” 人去后,风生一面将灵力逼出体内,一面沉思。 此时,潜伏在屋顶上的恨真破入屋内。 二人对上视线,恨真当即持匕首袭上前去。风生被动与其缠斗起来,但是无奈因为酒的缘故,她的身体变得沉重不堪,又因不能暴露妖怪的身份而使不得法力。偏偏这人又是近战的好手,招招致命,没下十招,她的手臂便被划了一刀。 屋内太局促,又人多眼杂。在门外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风生破窗跳至窗外的树上,再行落地。 酒楼乱成了一团。 恨真见此人还手,已是惊讶不已,又见她跳窗逃脱,更是瞠目结舌。 恨真的爹是金盆洗手的赏金猎人,她才因此被迫学的武艺。可她却从未听过深居简出的秦家大小姐竟然是个练家子,这怎么可能? 她探出窗户望去,见那人的背影钻入前方的窄巷。 这厢钻入窄巷的风生忙将脸幻化回自己的模样,一面捂着手臂向光处奔去,一面狠狠地嘟囔,“该死的道士,跟我玩阴的,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不过眼下这里一带人太多,她又不能直接回秦家,得赶紧找一处地方疗伤要紧。 正想,她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没长狗眼?” 那瘸东家一听这个声音,当即跟见了鬼似的看她,惊慌失措道:“对不起,是小的没长眼!大官人饶命!饶命啊!” 风生还想再说,可是那个死道士已经朝这里过来了,她骂了一声滚,便踅身来到暗处暂且匿了身去。 瘸东家咿呀乱叫着反身往回跑,碰上了梅娘。 片刻,恨真追来了。巷子尽头便是热闹的街市,人群川流不息,而这巷子一贯到底并无人烟,想必是被她跑了。 她正要走,却见梅娘在尽头的光处探头探脑。她心下一惊,忙取下面罩藏起刀,向她走去。 “梅娘。” “恨真……?”梅娘没想到是她,“怎么是你?” 她以为……以为会使那种霸道手段,应该是那个人才对,可是却…… 也对,其实这样也对,那个人只是贪图她的身体,哪里会做那种奇怪的事…… 恨真觉察她眼中的失落,“你在找人?” “没有,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正要回去。” “我送你。” “嗯……”梅娘没有拒绝。 她有话要对她说。 二人一路并肩,梅娘低着头,心下五味杂陈。 已沉默了许久,恨真心知她心事重重,终是开口打破了缄默,“有话要对我说?” 梅娘沉沉吐气,站定脚步看她,“恨真,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事,我心存感激,但是我……” 恨真大惊失色,“你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即便潦倒,还是要光明正大一点。”梅娘欲言又止,真挚地看着她,“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恨真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梅娘实在长了一张好似长不大的面孔,除了身上多了些人妇的窈窕味道,她跟那年变化并不大。 她是水一样的女人,然而这一番话却直跟剑似的击中了恨真的内心。 光明正大…… 也许她爹也是想要光明正大,才会金盆洗手。 “嗯……”半晌,她才闷闷应了一声,“我明白……” “好,你明白就好。”梅娘释然地笑。 二人在廊房门口微笑告别。梅娘一身轻松地推门进屋。 点起灯来,却看见屋里已坐了一个人。 她认得那身衣服。 梅娘愣了片刻,喜得连忙上前,“阿雍,你怎么、” 她的笑容在看见风生低垂的脸的时候戛然而止。 风生抬头看她,“娘子还是如此教人失望啊。” 梅娘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官人,为什么会是……” 风生看了眼她颤抖的步子,朱唇疲惫而讽刺地轻提,“为什么不能是我?”她抓住她的手臂拉到自己身边,“你觉得我应该是谁?你的阿雍么?” “可惜啊,我也时常想,为什么我不是你的阿雍呢?”风生苍白的脸笑得益发妖艳,手掌紧紧抓着女人细弱的手臂,似又显得委屈。 梅娘当即吓得挣扎起来,“官人,你、你放开我……”她当真怕极了,害怕这人就在这里要了她。 要是被凤英和鸳鸯看见她淫贱样子,可如何是好…… 她挣扎得益发激烈,可风生见了她惊恐万分的样子,顿觉如鲠在喉。 她拧着眉,心中有万般气恼,却被一块巨石塞堵住。 片刻,她颓然松手,悻悻瞥开视线,“看来我不太受欢迎,”似浑不在意地喃喃,“罢了,我走就是了。” 风生撑起身体,从梅娘身前折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渗血的刀口便这时赫然展现在梅娘的面前。 梅娘本就心慌意乱,如此一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情不自禁拉住她,“你受伤了?” 风生冷冷地反问:“所以呢?” 梅娘的关心也瞬间被她的逼仄浇熄,“没有,官人这样富贵的人,想必也用不着奴来操心才是。” “你、” “您请保重身体……”说罢背过身去,不再理会。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第二十五回迷失控 秦雍及笄后,便要正式作为女公子学习商贾之术。不过一张女性的面孔多少让人低看,故衣柜中多备有几套正式场合穿戴的男服。梅娘会的一手好针指,秦雍的第一身男装,便是她亲手做的。 那是一身玄黑镶金边的行衣,通体压云翔符蝠暗纹,腰系犀角带,以及一件黑纱的外袍。梅娘原本想用明亮的布料给她,但是秦雍说叁分长相七分打扮,黑色衬着气势些。 那袍子上上下下无不是梅娘就着油灯通宵达旦缝制而成,就连发冠与佩玉也是她亲手选的。如今看见那人穿了同样的衣服,难免五味杂陈。 尤其当那个人说:「……我也时常想,为什么我不是你的阿雍呢?」 夜里,柳氏与鸳鸯已经熟睡,她却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怎么可能是她的阿雍,她那么对自己,她…… 梅娘无端感到小腹深处一阵暖流。 她又想起那种滋味。 这于她而言无异于刑罚。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咬唇抱紧自己的身体,埋头低泣起来。 将近叁更的时候,梅娘实在被心绪折磨得睡不下,便恹恹来到隔壁的酒铺。 此时风生正在二楼修复尸体。 一般来说妖怪附身尸体,要调动灵力维持部分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一来保证不被外人发现异样,二来待在尸体里的自己也舒服。但是舒服也是有条件的,比如现在,尸体受伤了,她自己也跟着遭罪。 她相当于是寄宿在这具身体中的外物。好不容易修复好了,正当她打算去找那个死道士算账,却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是那个女人。 风生心中暗笑,连忙敛气,将手臂的伤口重新幻化出来。 不时,梅娘推门进来,低着脸,手里拿着一团布条,以及两个半掌大的罐子。 那布条一看就是用不要的旧衣裳撕成的。梅娘来到榻边坐下,低着脸,倒比这个死人看上去还要苍白些。 风生笑看她,“娘子倒还惦念着我。” 梅娘没吭声,放下手上的物件后,便沉默转面对她,像妻子面对丈夫一样,为她脱去外袍后,手臂圈绕着她的腰俯身。 松解腰带时,她的脸距离她的胸不足半指。可能是靠得太近的缘故,让风生已经感觉到她的温度。 她低头看着她像埋在她的胸前的脸,遂将手掌撑在身体两侧,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待取下腰带后,女人的手指解开腰侧的衽带。风生配合地抬起双手,半天却见她并没有脱下。 梅娘在看见衣服里层肩处的一个黑色的“雍”字时,陷入了惊愕。她抬头看她,眼中带着质问,风生也随之低头看去。 一瞬间她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其实根本不是真的想要给她包扎,也不是真的关心她的身体。她只是对这件秦雍的衣服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在半夜拿着药和布条过来一探究竟。 她们对上视线,梅娘原本质问的眼神在感受到风生的愠怒之后,一下被烫得避开视线。 “你想说什么?”风生沉声冷问。 梅娘攀在衣服上的手落了下去,身子也侧回,似不愿面对她,“您自己脱了罢,奴先给您上药。” “好。”风生冷笑点头,便一件一件开始脱衣服。脱了行衣,里面是中衣,她一面凝视着梅娘,一面宽解内衽的衣带。 梅娘被她盯得浑不自在,太阳穴处一片灼烧。即便是阿雍,不曾在脱衣服时这么注视着她,让她像被野兽盯着的猎物似的,心脏也在一种怪异的紧张中悸动起来。 脱了中衣,里面是无袖的褂子。她手臂上的伤口血肉模糊一片,已经凝结成痂,可她如此干净利落地脱下来,似乎没有丝毫的痛感。 其实如此已经能上药了,但是她却还在继续。梅娘脸上红作一片,忙道:“够了,不用再脱了!” 风生幽幽道:“够了么?我看还不够。” 她正要继续,梅娘急凑过来抓住她的衣襟,不许她再解下去。但就在这时,她却感觉到这个人胸前一片异常的柔软。 她吓得忙松开手,“你…你是……”她上上下下看她,眼珠子瞪如铜铃,“……你究竟是男是女?” 风生靥靥生笑,“娘子希望我是男是女?” 梅娘站起身,风生猛将她拉回榻上,“还是说,除了秦雍之外,其他人是男是女娘子都无所谓?” 梅娘大惊失色,如面阎罗一般,“你是什么怪物?” “我啊,”风生凑近她,吐气如兰,“是专为娘子而生的怪物,女人的身体,却有娘子最喜欢的男人的物件。” “不,我不喜欢……”梅娘慌忙摇头,水杏的眸子漫上惊恐的碎光,“我不喜欢这样……”她想要挣扎,但是她的身体却被她牢牢抓在手里,她只能看着这个人越凑越近,然后伸出舌头在她的唇角蛇一样轻舔,像品尝猎物的味道。 “骗人,”风生笑得益发尖酸戏谑,“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露出那种欲求不满的表情?” “认得这身衣服吧,是秦家大小姐让我穿的。”梅娘无助地望着她,风生却并不罢休地继续说:“我很好奇,既然她都不要你了,那你还会喜欢我女人的身体么?” “你……”她的表情从无助向绝望过度,耻辱的泪水不住滑下来。她恍然明白原来她同阿雍是认识的,但是、但是她如此羞辱自己,难道阿雍也……梅娘也不再挣扎了,认命一般被她桎梏在手里,“你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 风生猛然一怔,蛾眉拧如沟壑。 暮春的夜风将窗棂吹得吱嘎作响,那种刺耳的声音,就好像女人绝望的尖叫一样。 风生不理解这样一个恪守礼教、却被现实摧毁的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她才会让自己杀了她。 身为妖怪的风生永远不会懂,她这种生来就是弱者的凡人女人的绝望之处。因为自己的弱小,还是因为失去的所谓贞洁?或者是自己的羞辱? 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再说什么,因此松手放她回去了。 但是那女人却并没有回廊房,而是晃晃悠悠来到一处河边,像走路一样,很寻常地跳了下去。 “疯子!”风生狠狠咒骂了一句,忙飞出真身前去将她救起。 其实在她看到梅娘将那件事误会是死道士做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庆幸多过失落的。 她很感激自己那种丢人的行为没有被看穿,她也知道待在秦雍身体里的自己,无疑是被迫爱着她的。 她被囚禁在一个爱的牢笼里难以喘息,只能用嫌恶与羞辱,试图能破笼而出。 直到她将女人从河里捞起来。她看着女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她的怀里,迷蒙望着她的时候,她在一种闷窒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可能…事态变得有些难以控制了。 第二十六回心难静 这些日子,梅娘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而这些梦无非都与那个人有关。比如昨晚,她竟然梦到了自己跳河。 梦里,她莫名其妙去隔壁找了那个人,离开后便莫名其妙地跳了河,然后那个人就莫名其妙飞来救她。 她没有记错,她确实是飞来救她的,并且半虚半实笼着一层光。 这实在奇怪了,奇怪到诡异,不过鸳鸯却说:“梦里的事情大都是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让她不要在意。 可说是这样说,她却不得不去在意。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一件…让她感到绝望的事。 “你们两个,不许再偷懒了,”另一边的柳氏扬声道,“我们要在半个月之内开业,你们这么偷懒可如何是好?” “是……”鸳鸯拖长了话音。 二人继续打扫铺子。 自从夜市回来,她们便商量着卖生活必需的物件,一来进货便宜,二来要紧些,也不必担心没生意。也是这日夜里,柳氏说她的衣服破了个口子,梅娘让她脱下来给她缝缝。缝罢,柳氏一时惊喜过望,无不夸奖她的好手艺。 梅娘却不以为意,“这没什么的,不过一些针线功夫罢了。”她只觉心上又浮上一股异样,似乎梦里一切与衣服相关的。 没等想个分明,柳氏蓦地拍掌道:“有了,我们开个裁衣铺子吧!梅娘,你做东,咱们两个给你打下手。这个一来成本不高,二来我在秦家布行还认识几个老熟人,说不定能给咱们优价。”她笑得一脸促狭,“或者……” “什么?” “让你的官人支援支援我们。” 梅娘蹭地起身,莫名发起一股无名火,“都说了她不是我的官人!” 座下二人皆是吓了一跳。她们从没见过好脾气的梅娘生气,这是头一回。 片刻,梅娘也发觉自己失态,绾了绾发丝道:“不好意思,我出去透透气。” 两个小的靠在一起点头如捣蒜。 生计是暂且定下了,只是梅娘始终惶惶不安。 或者说感到莫名的气闷与伤心,以至于一个人蹲在墙角掩面痛哭起来。 那个人…都是因为那个人,为什么她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折磨她…… 为什么世上这么多人,被折磨的人非是她不可…… 她讨厌她……讨厌至极…… 里面两个小的听见声音,却不敢过问。不过索性事情太多,梅娘很快就在忙碌中将一切抛之脑后。 晚上恨真听说了她们准备开店的事,也来铺子围观。 她四下环视了一圈,叹道:“还真有几分像模像样。” “是吧!”柳氏得意挺身,“我都不敢相信我们还能拿下这间铺子!看看这上好的黄梨木,比之前不知好上多少!” “我记得上回那个东家还讹你们来着吧。”恨真本想说铺子应该很贵吧,但是牵扯到银子的事就难免……她不想让梅娘难堪。可柳氏却没有领会其中的意思,高兴地道:“后来那个东家遭报应了!” “面做好了,凤英,先过来吃一点。”梅娘端着阳春面从后面出来,“恨真,你……” 她摆手:“我吃过了。” 吃了面,她们还要把二楼也打扫出来。趁着这个闲暇,梅娘说要去外面走走,问恨真要不要一起。恨真自然而然没有拒绝。 两个人走在河畔边,梅娘问:“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好几天没见着你了。” “嗯,有点……”这个问题很尴尬,她最近正在为了弄死她喜欢的人而伤透脑筋,“对了,听说秦家大小姐前两天受伤了,你……”她突然不敢说下去,她感觉到梅娘的神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对她还……”她小心翼翼地问。 梅娘低头看着脚下石缝间的小草,脚步不知不觉慢下来,“应该…都过去了吧……” “哦…那就好……”她如释重负。 “那就好?”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梅娘忍俊不禁,“我也觉得很好,这样我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恨真又是松了一口气。再走就远了,她们踅身返回。快到铺子的时候,梅娘道:“明天可以来吃饭么?我还是想要郑重感谢你一下。” “感谢什么?” “铺子的事啊。”梅娘温婉低笑,“虽然我说着光明正大,但其实这几天跟着她们忙里忙外,实在由衷感到庆幸。” 恨真没听明白。梅娘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不是你么?” 恨真摇头失笑,“看来明天我没办法过来蹭饭了。” 梅娘没反应过来,忙不迭道:“你来吧,你对我的关照之处,我如何能不懂。” 二人在河畔话别。 可梅娘回到铺子,却是整晚都魂不守舍起来。 其实这件事对那个人来说不过挥挥手的功夫,她根本不必如此在意。 或许那个人只是看她可怜罢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而就在她在心中暗暗打算她们下次见面如何问个明白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不再来找她了。 一连过去十多天的工夫,从暮春到初夏,空气中都逐渐带了熏意。 可那个人却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很好,这是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怎么会这么顺利?咱们就算不去拜托秦家的人,也轻轻松松买到了最便宜的布,眼下只要做几身衣服出来,咱们的店就可以开张了!”柳氏雀跃欢呼,“梅娘,你有什么想吃的?这几天辛苦你了,我亲自下厨犒劳犒劳你!” “嘶、”梅娘倒吸了一口凉气,指腹上一粒豆大的血珠溢了出来。她马上含住手指吮吸,片刻,继续针线道:“不用,我不饿……” “可是小姐,你已经熬了好几个日夜了,还是休息一下吧。”鸳鸯担忧道。 “我没事,不能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然后,她因为过度劳累晕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她竟然感觉那个人来看她,并且给她灌了什么真气。不一会儿她就感觉身体不再沉重,她被怜惜地抱在怀里,睡得很沉。 可是……为什么总是梦到她? 因为渴望被她温柔对待么?还是……想她了? 她果然是疯了。 这个问题逼得她连日魂不守舍,衣服也做不下去。直到隔日,她竟听说恨真重病在床的消息。 第二十七回救宿敌 大抵是秦家今年流年不利,老爷死了,大小姐又遇刺,几天后,秦家二爷也因为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当日夜里便病了下去,这不,连日请道士做了几场法事,才将将转好。 “听说二爷那天晚上见到老爷的冤魂了,真的假的?” “都做上法事了,我看是真的。” “你说该不会老爷就是被给二爷……” “诶诶!那边那两个!动作快点!”伴随方总管一声呵斥,见两个交头接耳的丫鬟当即低头不语,他又是一声叹息。 这样的风闻有害风气,却又屡禁不止,他为此伤透了脑筋,但风生却乐见于此。 这件事本就出自她的手笔,只是念在他有几分商贾手腕,如此略施小惩罢了。 不过他请的刺客就不是如此了。 风生不能杀人,因此伤了那个道士七八分,才算解了气。 可当她以为这件事如此就算翻篇了,一件事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个道士重伤的当晚,梅娘知道此事后,当即去照顾了她一夜。 透过境界,她看到梅娘跪在道士的床边,泪涟涟地抓着她的手,“恨真,你感觉怎么样?” “梅娘……”道士虚弱地唤她,青灰的脸色强颜欢笑,“我没事,你别哭……” “我没哭,”可她分明哭得厉害,“恨真,药已经在煎了,你千万不要睡着……” 道士笑了笑,冲她眨眼点头。 然后就是厨房煎药的鸳鸯着急忙慌把药端来,梅娘接过碗,小心翼翼给她喂了下去。 甚至是入夜后,梅娘不顾名节,也坚持要留下来照顾她。 深夜,死道士又莫名其妙身体发热,梅娘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边哭边拿浸水的巾帕给她擦拭身体。 “不用擦了……梅娘,我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道士疲倦地道,一副快要死的样子。可是她压根没有伤她的命脉,最严重不过残废或者瘫痪罢了,或者武功尽失。 梅娘却益发哭起来,无助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一样,“我不走,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啊……”道士无奈地笑,“你说你我真有几分情谊么?你就如此待我,何必呢……就算我真的死了……” “可是我不要你死!”梅娘突然急道,“我活到这个份上,只有身边的你们是真心待我的,我不想……恨真,我不想……”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来气。 道士愣了片刻,随即无奈失笑,艰难抬手,落在她的头顶,“梅娘啊梅娘,你这样教我如何是好……” 梅娘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道:“我要你…健康地活着…就够了……” 风生一言不发地看着境界中的二人,身体却在一种莫名的酸滞中,变得僵硬。 而更令她意外的是,那个女人竟然第二天就商量要把铺子卖了换钱,好给死道士治病。 风生动手伤那个死道士,左右也是为了自保,她名正言顺,没什么不对的。 还什么「只有身边的你们是真心待我的」,柳氏是她帮的忙,铺子也是她帮的忙,自她们筹备开店以来,上到布料、下到门楣,每遇难处哪次不是她出手,那个死道士何曾做过什么? 真心,几句好话的真心,还真是廉价。 翌日,重伤道士奇迹痊愈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 梅娘看着恨真虽然虚弱、但是已经能下地的样子,喜极而泣,猛将其抱住,“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女人的身体如弱柳扶风,拥过来的时候,像一搦弱水,让恨真不敢触碰。 她的手悬空在梅娘的腰处,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鸳鸯看出她的窘迫,咳嗽了一声。 梅娘回过神来,忙将她放开,手指揩拭着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我太激动,本来我都想要不要把铺子卖掉算了,太好了,恨真,你真的醒得很及时……” “是么?幸好恢复了,不然我可罪孽深重了。” 是啊,罪孽深重。风生暗想,挥手散了境界,不愿再看下去。 她瘫倒在榻上。一夜未眠,救那个死道士实在耗费了她太多灵力。 然困意方浮,窗棂外却又是一片喧闹。 小少爷得了要命的天花,秦家上下皆是不得安宁。不断有行色匆匆的丫鬟在东院来往进出,脸上带着惊惧从耳房出来,又端一盆水钻入二房。 风生睁开眼望着虚空,听见外面说:“这可怎么办呐如意姐,这都两天了,小少爷的烧却是一点也没降下来……” “还能怎么办,咱们尽人事,听天命,赶紧把药端进去喂了。” “喂不进去啊……” 丫鬟的声音怕得都快哭了,就连如意也是强装的镇定。 风生本不愿管,可是昨夜梅娘伤心欲绝的样子却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个女人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朋友就哭到如此,若那孩子出了差错,她该会…… 她颓然叹了口气,撑起疲惫的身体。正要下床,鬼仆却突然擅自窜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挡在她的面前。 “让开。” “主人,你不能去,不然你的身体会……” 风生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但她只将广袖一挥,遣退了他。 这厢回到廊房,主仆二人皆是心事重重。 梅娘喝了两口茶水便继续做针指,却也是心不在焉。正好这个时间柳氏去了铺子,鸳鸯看着自家的小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小姐,你是不是喜欢温道长?” “什么?”梅娘大惊,随即失笑,“鸳鸯,你说什么呢。” “这几日你为了照顾他,自个儿都瘦了一圈了,还在他家里留宿。别说是我了,就是温道长自己,想必也觉得你喜欢他。” 梅娘哭笑不得,“鸳鸯,若重伤的是你,我也会这么照顾你的。” “这能一样么?我们是主仆,我又是女子,而他……” “我只把她当作了我的弟弟,她又如此真心待我,”梅娘颓然叹道,“鸳鸯,我实在不想再有人从我的身边离去。” 鸳鸯不知如何说好,只能沉默。 梅娘也继续做衣服,一时之间,高烧银烛,低垂粉颈。可眉目流盼之间,依旧愁绪纵生。 她不敢说,她昨晚又梦见了那个人。 她梦见那个人给恨真疗伤,她在半梦半醒间抓住那个人。她以为是假的,可是一早起来,恨真果然没了大碍。 难道冥冥之中…… 不,不可能,这太离谱了…… 梅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个人一直在她的身边关注她,甚至是在意她。 她不愿、也不能再去想她。过几天她们的铺子就可以开张了,正好今天得空,她来到一处学堂。 自听说善之要入学开始,她便一直有偷偷来此看望他,后来因为铺子的事耽搁下来,心中更是思念得紧。然而这日等了半天,却不见秦家的马车将孩子送来学堂,傍晚散学,也不见秦家的马车接送。 梅娘不明就里,心急如焚,一问才知,竟是善之得了天花。 “天、天花?” “是啊,听说有几天了,那个孩子那么瘦弱,我看难撑得住了。” 梅娘的耳边嗡嗡作响,像溺水一样,海水往她的七窍里灌。她疯狂奔跑在前往秦家的路上,耳边刮过的风都像是来自地狱的喧嚣。 而正当她感觉在四肢发凉手脚冰冷中益发无力奔跑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将她抓了住。 那个人青灰着脸倒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很沉重,逼得梅娘接连退了两步,靠在墙上。 梅娘愕然失色,片刻想将她的推开,却又被抱得更紧,“你放开我,我还有事,不能陪你纠缠!” “没事了,别怕……”她在她的耳边低语,薄弱的鼻息打在梅娘的脖子上。 她从未这么温柔跟她说话。梅娘一时哑然,她不知道她这里说的没事是什么意思,即便确实好像是安慰她现在心神不宁一样,可是…… “已经没事了,你不能陪我一会儿么……” 第二十八回遭天谴 梅娘喊人将她抬上了酒铺二楼的屋内,自个儿心神不宁地继续往秦家赶。 “刚才大夫来看过了,说病情好转了许多,过两天就没事了。”如意喜气洋洋地道,一面说,一面将梅娘领入屋内,“你看,小少爷睡得很安稳呢。” 梅娘看向榻上的孩子,白嫩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疱疹。小孩子没有自制力,将皮肤抓得一片狼藉。她心疼地捂着嘴抽噎了一下,“好,没事就好……” “真是有惊无险,小少爷这两天烧得神志不清,我们大家、就连当家都以为大抵是没办法了,竟然又奇迹地好转了,那个老郎中都说行医这么多年没遇过此等奇事,”如意抚拍着梅娘的背,安慰道,“小少爷是个有福之人,梅娘,你别担心。” 然而话罢,梅娘本就不安的脸色益发显得魂不守舍,“嗯……” 如意见状,以为她是担心当家发作,“当家的因为小少爷的病,累了几天方才睡下。梅娘,你多坐一会儿,没事的。” “那个、嗯,我、”梅娘心下已乱做了一团,“我过天再来,我有点……” 如意也不再多留,差人送她出去。 这厢梅娘浑浑噩噩回到酒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梅娘!梅娘!你可算回来了!”王大娘见她忙不迭迎上来,如大祸临头般,“那官人好像快不行了!” “什么?”梅娘不敢置信道,“快不行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王大娘急得拍大腿,将她往二楼拽。 两道混乱的脚步声仓皇拾级而上,二人来到床边,妇人手指发抖地指着榻上的人,“你看看,你来看看!这像是活人的脸色么!” 那个人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青了几分,嘴唇发紫。梅娘双手颤抖地向她伸去,在碰到她的脸颊的时候,整个人吓得一阵哆嗦,她的身体都是凉的,“怎、怎么会……她明明刚才还……” “晦气,真是晦气,梅娘,你赶紧找人把她埋了吧。”王大娘骂骂咧咧地出去,怕沾染上脏东西。 梅娘不知所措地坐在床边,脑子里一片空白,片刻,身体也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明明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看着那个人就这样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冷去,她还是无法抑制地流下了眼泪。 明明她不应该哭的,尤其不应该为了这个人哭。她咬着牙不愿意发出声音,倔强地抹去眼泪,不想被发现自己的狼狈,可眼眶都擦得红了一层,眼泪还是跟她作对似的,越来越多地滚下来。 昏昏沉沉的风生听见她破碎的哽咽,艰难转醒,眯着眼睛看她,她倒是为谁都哭得出来。 “我还以为你是想要我死的……”风生无力地戏谑。 梅娘听见她的声音,应声=对上她浑浊的眸子,怔了片刻,忙抹泪避视道:“我的孩子得了天花,我是担心孩子的身体才会哭的。” “是这样啊……”风生更是想笑。 话不多说,梅娘便起身。风生努力抬手握住她,“你不能陪陪我么……” 她的手实在太凉了,梅娘不觉一颤,像被尸体抓住似的。 “奴去请郎中来看看。”说着,梅娘便低头将她的手拂开。这人的手腕十分纤细,清白的肌肤上道道血管的痕迹清晰可见,然而关节处一道细微的指甲印却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 她记得昨晚照顾恨真的时候梦见了这人,梦里,她像抓住她的小辫子一样抓着她的手…… 但那只是梦,为什么她的手腕上会…… 梅娘面色凝重地看她。如意说善之是病了几天后突然好的,恨真也是如此。 “不用请郎中,你陪我一会儿就好了,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 “你闭嘴!”梅娘属实是气急了,一声怒斥,让风生都怔了一下。 是啊,这好脾气的女人估计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有那个底气发脾气。 “要死就死吧,你既然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特地出现!” 她说着又滚下泪来,风生无奈失笑,松了手,“对不起……你别哭,我开玩笑的……” 梅娘抹着眼泪睨了她一眼,平复了片刻还是坐了回去,万般犹豫之下,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她的脸色实在太差,差得好像随时就会咽气似的,让人心慌。 梅娘背对着她侧躺,不时,身后那只带着凉意的手臂圈过来抱住她腰,梅娘颤了一下,那个人察觉她的紧张,在她的背上蹭了蹭,“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梅娘没作声,默默将身子放松下来。 其实说起来,自从遇到这个人后,她就一直做一些奇怪却真实的梦。 加上这次的事。她分明身体都凉了,脸色如此难看,可是还…… 梅娘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她总感觉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却想不起来。 她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陷入沉默,而她身后的人却在一种难得的安稳中睡去了般。 良久,梅娘终于挣扎着开口问:“你……是妖怪么?” 其实她内心还是希望她能笑着说她异想天开,但是并没有,她的身后只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等了半天,她才道:“希望以后有机会我能告诉你……” 梅娘以为她这话的意思是她可能活不过今天,便急问:“恨真是你救的么?” 风生身上一紧,像蛇缠着自己的猎物,双臂更紧地缠着她的腰, 梅娘见她不答,便将心中所想彻底问出了口:“你是因为救恨真才会变成这样的么?” “不是。” “……难道是因为善之?” 梅娘的心脏隆隆跳动起来,因为她感觉打在她蝴蝶谷上的吐纳变得沉重而缓慢,像在平复什么,或者是长吁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才不屑似的笑道:“如果我快死了的话,娘子也会为了救我把铺子卖掉么?” “什么?”梅娘心下咯噔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她与恨真说的话,“不会,官人那么富贵,想必也……” “既然不会就不要多问了。”风生很快打断,并松开了她的腰,手掌轻轻放在她的手臂上,“睡吧……” “嗯……” 如果可以的话,风生这辈子都不会承认,她作为一个曾经被凡人背叛过的妖怪,竟然还会反过来救凡人。 救那个死道士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也是她一时冲动。 可那个孩子不一样。 那个孩子跟他的病秧子爹一样,身子太弱,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比下人的孩子还矮上一截。甚至才六七岁,竟然就已经限期将至。 风生本不愿插手,强行救一个该死的人轻则扣百年修为,重则遭天谴。 不过说起来,她也是早该遭报应了。 人说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五百年过去,她却是一点没有吸取教训,她还是一看到她伤心就没办法。 第二十九回意难平 翌日,等梅娘睡醒,她的身后已经空了。 空荡荡的床榻,梅娘付之一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时候尚早,楼下王大娘正收拾着桌椅板凳准备开张,梅娘从狭窄的楼道下来。 木板挤压得吱嘎作响,王大娘闻声,笑着打招呼,“起了啊。” 已丝毫没有昨日的嫌恶。梅娘讪笑点头,“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天还没亮就走了。”王大娘注了一盏茶递上前,“我昨天还以为……嗐, 大官人死里逃生,都是阴德积善的福报。” 天没亮……梅娘小啜了一口茶,便颔首回去了。 天没亮就走,即便身体都差到如此了,也还是一刻都不愿多留,这算什么…… 此时廊房内的两个人已经吃了早膳,坐了继续赶制衣裳。见梅娘回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简单吃罢早膳,梅娘便同她们一块儿坐下。正是日上叁竿的时辰,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棂倒入屋内。梅娘一针一针麻木地缝锁衣裳的边线,脑子里却全是那人青灰的脸,她虚弱得快要死了似的语气,以及面对她的询问时、难以言喻的沉默。 她明明可以选择矢口否认,却还是再叁沉默。她甚至…甚至…… 梅娘不知道自己心底的异样滋味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明明一个如此孟浪的人,为何装得一个克己复礼的君子般,同她保持分寸距离,甚至装得好像……对她用情至深…… 用情至深……可能么? 还是说…… 恍过神来,梅娘顿觉不对,仔细摊开衣服一瞧,边又锁错了。 她又是一阵叹气,一言不发将错线仔细挑出来。 柳氏与鸳鸯又是对视。店铺开张近在眼前,梅娘却是一日比一日还要精神怏怏。这才一早上,梅娘就已经锁错了叁次边。 鸳鸯道:“小姐,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吧,你的身体要紧,也无须那么急的。” 梅娘正要拒绝,柳氏继续说:“去休息吧,累坏了你,可教我们怎么办?” 听罢,梅娘也只好承情,回屋躺着去。 其实她丝毫不累,只是心乱,乱得她喘不上气。 她对她所做的一切都耿耿于怀。 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知过去多久,柳氏端着一碗面进来了。 “我不饿……” “梅娘,”柳氏稀奇的话音微沉,梅娘回头,她以为她要说什么认真的话,但是开了口,又是嬉皮笑脸的,“听说善之的病好了,我跟鸳鸯做了个荷包,你这个做娘的先收着。” 梅娘坐起身,恹恹接过,“谢谢。” “不好意思,我们是怕你担心才瞒着你善之的病。” “没事,已经过去了。” 柳氏忽又欲言又止起来,看着她弱柳扶风,心知大抵是烟花惹事,意噎半天才颓然道:“其实呢……” 梅娘静静看她。 她继续慢悠悠地道:“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还是尽量不要把心交出去比较好。” “梅娘,你太没戒心了。” 梅娘蛾眉微蹙,她不觉得她这就算把心交出去了,却一时没办法反驳。 过了半日,梅娘将荷包送去秦家,由如意转交。 孩子已经差不多醒了,但是尚未痊愈,也不好见人。梅娘在窗外仔细瞧着孩子被苦药和身上的疱疹弄得哇哇直哭,心疼得不忍再看,只好避开视线。 “一会儿当家回来就好了,”如意道,“小少爷很听当家的话。” “嗯,善之从以前就最喜欢阿雍这个姑姑。”梅娘黯然垂眸,局促地道,“阿雍这阵子…是不是很忙?” “都是生意场上的事,过几日还有个什么宴席,虽然当家能喝一些酒了,不过还是很教人担心呢。” “能喝酒了?什么时候的事?” “不清楚,也是突然之间就不会发病了。” “哦,是这样……那很好,当了家不会喝酒,怕是要遭人指摘。” 梅娘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一种淫奔的羞耻感让她在面对阿雍的贴身丫鬟时、感到无比的不安,甚至是煎熬。 傍晚,风生从外面回来,如意将梅娘递来的荷包给她看了。 她握在手里捏了捏,“她来过了?” 如意点头,“前脚刚走。” 是一个寻常的荷包,上面绣了几朵花,没什么特别的。风生打量一番,递还如意,却见如意欲言又止,“怎么了?” 如意答:“我看梅娘也不大问起您的事了,当家,你们这十多年的情谊,实在……” “不过一个不守妇道的贱妇罢了。”风生无情道。言罢,便踅身向哭闹的声源走去。 耳房内,那个要了她半条命的二世祖在见她进来之后,立即敛声不哭,而是小心翼翼地看她。 风生面色不善地过去,示意如意,如意递上荷包给奶娘。风生道:“你娘托我给你的。” 见小孩惊喜接过荷包,她继续说:“你要再给我哭,这荷包我就自己留着用了,一天到晚尽会给人添麻烦的拖油瓶。” 如此一说,孩子才撅着嘴巴继续喝药去。 入夜,天又下起雨。 空气中已经略带暑意,冷雨一浇,乍暖还寒。 梅娘探头瞧了瞧外面的雨势。她以为去一趟秦家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结果却让她心绪更烦乱,眼下又下起雨来…… 以前秦老爷就时常在下雨天嚷着不舒服,也不知道她那身体会不会…… 委实煎熬不住,她歇下针线,取了油纸伞便匆匆出门。 “诶,梅娘、” “我一会儿就回来!” 即便她明明只是一个为人母的寡妇,一个卖俏行奸的娼妓,她的担心对那个买笑追欢的登徒子而言,再多余不过,可她还是…… 来到隔壁酒铺,梅娘匆匆问:“王大娘,您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么?” “什么时候?”妇人眼神飘忽,片刻,忽的目光一定,“你看,这不就来了?” 梅娘一怔,回头望去,只见风生已收伞进来。 “官人今日来得早。”王大娘上前接过伞来。她一面取下披风,一面看向梅娘,“想见我?” 梅娘抿唇捏着衣角,微微颔首,“没有,我、我只是……” 风生别无二话将披风扔给一旁,王大娘接过,一并提了壶热茶,引路道:“官人娘子这边请,天凉了,上屋里暖和。” 二楼屋内,这厢王大娘阖门而退。梅娘看着紧闭的门,忐忑地看向风生。 此时风生分别斟了两盏茶,一杯推到梅娘的眼下,“喝杯茶暖暖身子。” 她又是这副君子姿态,神色在袅袅茶烟下也更显淡然,这让本就窘迫的梅娘更加有一种被戏弄了的难堪的感觉。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早上你突然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 风生好似猜到了什么,陡然停下动作抬睫注视着她。 梅娘深作了一个吐纳,连呼吸也变得局促,“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我才会受伤,我会于心不安,不想……” “不想欠我?”风生反问,目光变得灼热而逼仄,“还是想要我明确告诉你,我的伤跟你没关系?” “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 风生却蓦地扬起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如果我说是因为你的话,你就愿意委身于我?”她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笑容变得乖戾刺人,“还是说无论是谁,只要对娘子稍微好一点,娘子都……” 话未说完,梅娘便掴了她一个巴掌。 【嘿嘿,下一章又可以愉快开车了】 第三十回报恩怨(h) “啪”的一声,风生的脸被扇得侧到一边。 耳边嗡嗡响了一会儿,她便听见女人哽咽的啜泣声。 风生应声看去,梅娘咬着朱唇哀怨地看她,一双清水眼雾蒙蒙的,小山眉也拧得极紧,“你既嫌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又何必、”话意蓦地戛然而止。 “何必什么?” 梅娘被她眼底一片微怔的茫然烫得一阵闷堵,吞针一般,将“乱我心”叁字咽回腹中,“没什么,”她低下头去,葱指揩拭着泪水,“左右都是奴不配罢了。” 说罢,起身要走。 风生起身上前将她拉住,“你等等、” 她的手掌虽不像上回那么冰冷,但是指尖还是凉的。梅娘应声抬睫看她,跟她身体的温度不一样,她的眼神始终十分炽热,紧迫地凝着她,带着讳莫如深的隐忍,好似十分在意她。 不知怎的,梅娘这胸口又涌上一股委屈来,“你放开我,放开、”她想要将手抽回来,却挣扎不开,一时急得直哭起来,“我知道我低贱,可明明是你招惹我在先,你既然如此嫌恶我,大可不必让我误会……” 风生被她哭得六神无主,尽管她实在不觉得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但见她如此伤心,还是将她抱住,“不好意思,我话说重了……” “我只是担心你,为何非要如此伤人……” “对不起……” 渐渐梅娘也不再挣扎,而是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伤心地啜泣着,任由她抱着。 其实说到底,风生只是害怕她所谓的报恩罢了。 比起被讨厌,报恩更让她耿耿于怀。 就像眼里的一粒沙子。在她主动吻她、主动在她唇上研磨,甚至慢条斯理撬开她的贝齿的时候,她们唇舌相交,而面对着她的顺从、她唇齿间欲拒还迎的嘤咛,无不会让她想起那两个字:报恩。 应该是报恩吧。 虽然报恩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能得到。 她一面如此说服自己,一面将她压到榻上。 “官人……”衣衫不整的女人在她要分开她的双腿的时候,双手攀在她的肩上,手指不安地缩紧,有些慌张地唤她。 风生抬眼对上她迷蒙的双眸,她微红的眼角一片水泽,“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她一面分开她的膝盖,将手指沿着白皙的双腿探进去,一面在她的嘴角啜吻。 “名字……?”陌生的手指已经来到她的腿心,梅娘想要并拢双腿,但是被她强行按住。 梅娘呼吸一窒,对上她的视线,却彻底被攫住了目光。 “我的名字,风生。” 由上至下的俯视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尤其当她一面慢悠悠地说着,一面将手指拨开她腿心紧闭的肉缝。 两片软浓浓的贝肉里面是湿滑的牝户,那里实在太敏感,只要指腹轻轻在那里滑动刺激,就已经教她咬唇闷哼。 “呃、唔……”没揉一会儿,腿心就传来滋滋水声,梅娘咬唇闭紧双眼,不敢看她。 一种难以启齿的舒服的感觉让她无法直面自己的淫荡,也不敢相信这个人竟会如此温柔,“官人……” 她不敢叫她的名字,好像“风生”是一道能够深入柔软心脏的壁垒,这让她感到不安。她同样不想她称呼自己“梅娘”。她暂且只求她快点索取,不要温柔,也不要调情,这样这种事情就能快点结束,不然的话…… 可是那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动作在这时莫名顿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睁眼看她,在看见那人眼神蒙上一层薄雾的时候,感觉到她的腿心陡然传来一阵酸涨的快感。 “唔!”梅娘被她突然的插入弄得身体一挺,脚趾蜷缩,双膝都微微打颤,“轻点……” 她媚眼如丝地哀求,腿心媚肉却渴求一般吸咬着她的手指。风生没有做声,只是一面看着她,一面将手指在里面加速捅弄起来。 其实她大概也知道,她们这种关系完全没必要互称姓名,那样太逾矩也太亲密,她完全理解,但她还是…… 难免对于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有些难堪。 “哈、啊……慢点……”梅娘咬着唇低泣,在她没有任何缓冲的侵犯下,很快就被快感冲刷得失去理智。 她极尽向后折去脖颈,双手抓住两侧的枕头,两条白生生的腿将床单揉作一团,“不行……呜…官人……太快了……” 她这样的辗转挣扎其实非常诱人,就像搁浅的鱼一般,好像十分痛苦,又好像快乐无比,好像被身体里的一团火焰焚烧,又好像正被她插得欲仙欲死。 风生俯身在她的唇上吻了吻,低低发出一声轻叹,“叫我什么?”这无疑就像威胁一样,她一面发号施令,一面加快没入的频率。 “唔、呜呜……不、唔……”梅娘受不了这样激烈的侵犯,一会儿就梨花带雨,哭得崩溃了似的。但实际上,她唯独害怕会难以抵挡地感到快乐。 就像现在这样,在快感一阵阵滚上来的时候,分明应该感到痛苦,周身却不受控制地泛起酥酥麻麻的爽意。 风生惩罚性地捏揉着她胸前跳动的乳房。她捏得并不温柔,软浓浓的乳房被挤压成将破的囊袋似的,再狠狠一拧乳尖,涨痛的刺激让她的腰猛地挺起来。 “啊、”梅娘一声抽息惊叫,连脚尖都绷紧。激烈的快乐让她失神,让她在失控的边缘产生无边的恐惧。 可才哪跟哪。风生再次去吻住她,还没到正戏呢,她一面加速抽插,一面像奖励一样与她唇舌纠缠,尽管梅娘根本应接不暇。 乳房被她揉捏着,腿心被她这么肏弄,她浑身都已被她亵玩占有,眼下又被吻得窒息,这让她心防径直崩塌了去。 一股灭顶的快感从小腹直冲上天灵盖。她呜呜叫着,两眼失神地泻了身子。 片刻,女人的身体随之瘫软了下去,泻了一切力气,两条腿无力地向两边大张,露出腿心猩红软烂的牡蛎肉,被两根纤长手指没根插入。 风生从中抽出湿淋淋的手,她整个身子被插得软作一团浓水,在她身下气喘如嘶,教人见着莫名生出一股子邪火。 她细细揉捏着外翻的唇肉,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脖颈,将气息埋进去,肆无忌惮吮吻着她颈项上单薄到透明的肌肤。 “嗯……”梅娘发出软绵绵的嘤咛,颈窝里炽热的气息酥酥痒痒,稍微用力一吮,又让她无助抽息,“唔……” 被情欲浸润的女人比平日更多一种妩媚,尤其是呻吟的时候。风生径直揽起她的身子,将她强行以坐姿被她禁锢在怀中,对准腿心缓缓按坐下来。 身子被彻底撑打开来的饱涨让梅娘不禁痛苦拧眉,手指无力地扶在她的肩上,连呻吟还没溢出口,她的身子便被颠了起来。 “哼嗯……等一下……”快感的侵袭使她被迫仰起脖子,双腿不由自主环住她的腰,脖颈间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花心也一下一下被入侵者深捣,不一会儿,她的呻吟便被撞得骤然高亢起来,“啊……等、呃……” 一双水眸浑浑噩噩望着头顶晃动的床梁架子,细软的腰肢被微凉的手禁锢在掌中,被动的颠簸让乳尖随之跳动,与那人身前衣服的摩擦出轻微的痛感。 身体不断被由下至上冲破,让她感到小腹深处的酸水都被击捣,让她感到无比恐慌。她无助地唤她,渴望获得丝毫的怜惜,“呜呜……官人……” 但是风生听了这般带着哭腔的求饶,将她身子向下深深一按,咬紧牙根对她下巴喷吐热气,“让你叫我的名字委屈你了?” 花心这般结结实实捱了又深又狠的一下,梅娘只觉小腹一阵酸绞,花心被这般插得酸软无比,腰肢没了一丝力气,她的身子被肏得软倒在她的怀里,脑袋扑进她的颈间,埋在肩上,哭得唔唔直叫,“奴知错了……求你……” 骤然湮灭的快感教她浑身不住颤抖,风生搂紧了她的身子,抱在怀里继续颠弄,直至女人再次尖叫高潮。 一股晶莹液体喷溅在衣服上,风生托着她虚软的身子放回床上,一面在她的胸脯上细细诱吻,一面安抚着激情之后还在发抖的牡蛎肉。 梅娘还没从高潮的席卷中回过神来,双眼迷乱地望着虚空,满是泪痕的脸还残留着惊慌失措。风生慢悠悠凑到她的嘴边,咬着她的唇威吓道:“乖,叫一声来听听,不然我可不放过你。” 她餍不知足地将手指又探了进去,但这次温柔了许多,在水穴里深入浅出地搅弄着她的神经。只是高潮后的腿心酸软无比,稍微的刺激就让梅娘身子跟筛子似的簌簌发抖起来。 “唔…风生……不要了好不好……”梅娘经不住刺激地缴械投降。 “好。”风生心满意足,应得极温柔,但也只是嘴上功夫罢了。 一般按蛇的习性来说,到嘴的猎物,不吃到尽心是不会罢休的。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第三十一回纵尽兴(h,触手初调教) 没错,只要能得到,报不报恩都不重要。 在这个想法的催生下,风生对她的肉体产生了无限的渴望。 她想要通过从她的身体上获得快感,以填补内心的虚浮。 是颓唐了些,不过好歹她十足尽兴。 女人温香软玉的肉体、泪眼涟涟的求饶以及吐气如兰的呜咽都教她亢奋得想要化回原形。 一股原始的冲动在她的体内叫嚣,让她想要用蛇态的肉体彻底缠住她,一圈一圈裹住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教她窒息,教她动弹不得。 她一面如此想着,一面将女人折腾到半夜,以至于女人哭着埋怨她,“你怎么……怎么可以……” 梅娘两条腿都在打颤,腿心被蹂躏得痉挛不止,红钩赤露,鸡舌内吐,浊液沿着合不拢的穴口涓涓淫溢。方才歇下一回,那人又驾着她的膝窝缠上来。梅娘实在骨软肉酥、筋疲力竭,腿心敏感处又被一碰,整个朦胧星眼,急得哭叫不已,“即便奴廉价……也不能这般彻夜玩弄奴家呀……” 风生由着她挣扎,这绵软的推拒也似迎合一般,是一种情趣。 “廉价?”她低低地笑着将手指扒开滴答流水的小穴,在女人微哑的喘息声中 ,将两节手指缓缓插了进去,“若我今夜算娘子十两,娘子可还有怨言?” 梅娘吓得呜呜摇头,眼角溢出晶莹泪花,却又无处躲避,只能泪光盈盈被禁锢在这个危险的怀抱中,“求您……万万不要再、唔…奴身子要坏了……” “笑话,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田?”风生饱含闲情雅致地微笑俯视她,遂将手指缓缓抽动起来。穴内的肉壁不由自主地缩紧,像贪婪的活物吸啜着入侵的猎物,渴求地、餍不知足地像要将其吞噬殆尽。 这淫穴的主人却不堪承欢地娇柔呜咽,“官人……可怜见饶了奴罢……”她咬着红肿的唇,仿佛要被狠心的官人捣烂了身子,冶艳汁水经不住这般没节制的捣弄,统统顺着指缝飞溅出来。 “又是官人,”风生眼神晦暗低垂,在摇曳的烛灯下,散发出异样光芒,“该罚。” “风生、奴错了……不、唔!”梅娘都被弄成这样了,神志都不清了,“官人”二字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而不等她解释,一记狠戾的捣入便教她登时吓得双目圆睁。 身体里那瞬间的刺入好像不是她的手了,而是一团柔软无骨但是灵活的生物,像舌头,像触手,或者像……蛇尾?她不知道,但这异样的滋味几乎逼得被情欲淹没的梅娘在瞬间便失神潮吹。 “啊、呃……不、唔……”一大股液体喷涌而出,可梅娘却已经无暇顾及这般的难堪。因为那人并未停下动作,灵活柔软的异物可以进得很深,敏感的花心在高潮的余韵中被激烈地撩拨,汹涌如潮的快感源源不断从身体深处冒出来,教她在目眩神迷中,只能惊恐万状地哀求,“什么东西……求您、不要进来……不要……” “没有什么东西,只是我的手而已,”风生低柔地喘息,伸出舌头,在她的微张的唇上舔吻,“不信娘子可以自己看看,来。” 她一面在她的腿心重重地顶弄,一面将另一只手去捞起她的身体。 梅娘迷蒙着双眼,被迫看向自己大张的双腿之间。她看见自己腿心红肿外翻的牝户,那里湿淋淋的、软浓浓的牡蛎肉似的,被肏得颜色极其浓冶,猩红得要滴血一般。而那人的手正在她的目光下、直剌剌地对着核心的穴口插捅着。 梅娘被迫直面自己淫乱的身体,亲眼目睹自己的身体被她人侵犯,已教她承受不了刺激得哭叫。而那人甚至在她看过来的顷刻,一下毫不留情地用力顶进去,她身体里那诡异的活物直直对上了脆弱的花心,甚至试图钻入狭小的宫口。 “啊、不要……快拿出去、不要再进来了……”梅娘崩溃地仰头啼叫,受不住肏弄得倒了下去,身体害怕得辗转反侧,逃命一般向上缩去,“坏了……受不了了……” “不准逃……”风生恶劣地扣押住她的腰,穴肉越来越紧地咬合,痉挛搐缩,女人的身体也随之紧绷。 她知道她大抵是快要高潮了,因此得寸进尺地钻入她的宫口,好让自己能彻底侵犯她身体至深的角落。 但是这般的双重刺激之下,梅娘本就娇弱的身子哪受得了这个,还没等她得逞,梅娘便一下抵不住折磨地再次泻去。 这一回的高潮尤其激烈,教梅娘张着红唇,浑浑噩噩望着床梁,咽喉却被掐住似的,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眼前便黑了下去。 残留的神志只能教她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的抽搐的身体,感觉到一大滩液体浸湿了身下的床褥,耳边隆隆作响,胸腔里也擂鼓似的直跳。 她浑身好似沸腾难消。直到高潮的余韵散去,腿心的媚肉仍然酥酥麻麻地颤抖。 片刻,她依稀朦胧看见那人身影在她的眼前笑着看她,才教她一下委屈地哭了出来,“混蛋……你怎么能……” 风生见状,忙将她搂入怀中,一面温柔地啃咬着她的身子,一面低笑哄着,“好了,别哭了,乖……” “反正我的恩情你这辈子算是还不清了,娘子总得要让我尽兴罢……” 梅娘本就神志不清,身上太沉,哭了一会儿便昏睡过去,浑浑噩噩也听不得她究竟说的什么。 翌日,待梅娘醒来已是叁竿,屋内因为昨夜的一场雨而流转着凉意。 梅娘惺惺然坐起身子,仔细看来,虽然身上不疼,却遍布着骇人的红痕,乳房与私处一应红肿不堪——风生将法术消解了她身上的酸疼,却不舍得抹去她们欢爱的痕迹,因此见着是一副饱受蹂躏的可怜模样。 可即便她是这副不堪的样子,面对她的依然是空荡荡的床榻、空荡荡的屋内。 环视了一圈,她坐在床边,酸得一下涌上泪来,心中暗骂不止。 而就在梅娘穿齐衣物要下楼时,看见桌案杯盏下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蝇头小楷写着: 梅娘,风生有事不便久留,静待吾归 梅娘……她摩挲着二字,轻抚而过,款停在: 风生…… 【小试“蛇”刀,慢慢调教】 第三十二回斩妖剑 听闻知府碰上了脏东西,恨真再次被请到衙门作法。 门子领恨真进入内宅。一路上,听着门子说知府这两日眼中似醋、脚下如绵,恍恍惚惚,怕是被业障给缠了,恨真恻恻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此症结,请郎中看了才要紧。” “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小的这才请来您。”门子偷眼睃她背上一把由带血布条包裹的长物,小心翼翼问:“这…就是那把剑?” 恨真冷冷点头,“是。” 门子更兴奋了几分,“听闻这把剑遇到妖物会发红光,是不是真的?” “是。” 他们家祖传的斩妖剑,因所斩杀妖物的冤魂滋养了戾气,积年累月,故出鞘不见妖血不归。平日里须用带血的布条封住,不然的话,不光妖物会自己找上门,持剑之人的运势也会受到牵累。 也是因此,她家如今穷得如此叮当响。若不是为了酬劳,决计是不愿意拿出来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把神乎其神的宝剑,到了她这一辈,竟然只能用来给官老爷驱赶邪祟。他们老温家算是毁在她手上了。 然而在她解下血布条,手持长剑、装模作样绕着知府内宅一圈一圈巡视的时候,宝剑竟还真的发光了。 门子看着剑身上淡淡红光,目瞪口呆,“温道、”正要问何故,然而却见这道士比他这个外行人还要惊讶。 恨真回神讪笑,“我也是十几年没看到剑发光了。” 知府脸色青白地咳嗽道:“道长,你看想想什么办法……” “这只是妖物残留的气息,”恨真沉吟片刻,“要想抓住,还需费些时日……” 这厢风生看着境界中的景象,啐道:“可恶的死道士,真不该留她活路。” 也是幸好风生行事谨慎,不然她这要是进去,可就玩完了。 还是得想个想法才行…… 待恨真离开知府衙门,风生适才进衙门拜访。 “秦雍听闻府台大人遭业障所困,故带了上好的人参前来拜访。”风生端端正正行礼道,一并差人将人参呈上来,“小侄的二叔近来也受业障所困,不过吃了几两小侄送的人参也就好了,您请吃吃看。” 门子接过,将其打开给知府递了一眼,知府收回视线,又是闷闷几声咳嗽,“有劳世侄费心……” 风生料想他应是满意的,又道:“也是奇了,小侄以为府台大人一身正气,应不会惧怕鬼怪。您请道士驱魔,莫不是害怕衙门有冤魂索命?” 知府沉气正色道:“本官身正不怕鬼敲门,不过有些事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话休饶舌,风生又套了几句奉承话,便要告辞。临走,颔首低声道:“筵宴近在眼前,您请保重,莫教冤业拖累了身体。” 知府面色一煞,颔首不再多说。 他被那人的冤魂纠缠,眼下那人的女儿如此从容不迫,话中又无不是意有所指,不禁将他逼得惴惴不安起来。 她前阵子说调查,莫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 下午,新任织造坊太监总管就该到江南。 风生打听得那人是个装模作样爱字画的,虽是个宦官,却以文人自居。左右权衡,风生便取了秦老爷收藏的《袁安卧雪图》,以供取巧打点。 这《袁安卧雪图》①有一出缘故,陈启礼自知其中隐意,无不称心收下。 话分两头,恨真自离开衙门,将定金买了一些新鲜的鱼肉与糕点给梅娘送去,以便感谢前两日梅娘的照顾之恩。梅娘十分推诿不下,便交由柳氏与鸳鸯去做下一桌好菜。 等候的闲暇,恨真与梅娘一面吃糕点,一面闲聊起除妖一事。 恨真大叹:“除妖,我哪里除过妖啊……” 梅娘惯知她对那些事没趣,忍俊不禁道:“那便跟知府说清楚,免得到时没法收场。” “没事,有这把剑在,总能忽悠得过去,”她摸了摸背后的剑,狡黠一笑,“知府很大方,事成之后还有十五两,说不定我能一战成名。” 梅娘被逗得直乐,“怕不是个银样蜡枪头。” 闲话聊说,待饭菜依次上来。众人许久没吃一顿丰盛的,纵观一桌子大鱼大肉,都摩拳擦掌起来,教梅娘笑话鸳鸯没出息。 恨真给柳氏注上酒,问梅娘:“要来一点么?” 梅娘犹豫片刻,低眉浅笑递上杯子,“斟一些尝尝罢。” 恨真一面倒酒,一面看向她脖子领缘外的红痕,“若没有纸缠香,普通的香料也能驱蚊。” 梅娘只觉脸上一阵臊热,忙哂笑道:“啊?哦,好,我试试。” 吃菜又喝酒,转眼过去一个时辰。已经迟了,但柳氏说已经这份上,不如等宵禁之后再回去,也不必被人看见。恨真心觉有理,鸳鸯因故又去炒了两个下酒菜,以供柳氏与恨真消遣。梅娘酒量不好,喝了两盏,觉得脸热,便不敢再喝。最后,柳氏已经醉倒,恨真却还清醒。梅娘同鸳鸯扶柳氏进屋休息。 恨真洗了一把脸,出来看见隔壁的王大娘寻来。原本焦急欲言,这厢看见她一身酒气站在此处,登时不敢开口。犹豫了片刻,适才交代:“……你教梅娘赶紧上我那里,有急事。” 恨真恍惚点头,“好……” 待王大娘离去,她陷入了沉思,想起上回见的那个人,想起梅娘泪眼涟涟的言不由衷。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恨真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涌上胸口,当即大步流星来到隔壁酒铺,也不顾大娘的阻拦便径直往二楼去。 “诶!你给我站住!你、”王大娘急叫,“谁叫你上去的!” 酒将她脑子喝得昏昏涨涨的,直到走到门口,她感觉到背上的剑震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剑在绑着血布的情况下,也压制不住躁动。 恨真陡然心跳雷动。 而一门之隔的屋内,嘴角溢出鲜血的风生亦是气喘如嘶,捂着胸口,双目锋芒逼人地看着门外陌生脚步的方向。 【①《袁安卧雪图》:袁安任官河南尹,慈爱为政。洛阳令大雪时出巡,至袁安家,见门前雪并不扫除,邻人以袁已死,就令人叩门进入。袁安僵卧在家,问他何不出门。回答:大雪时,众人皆饿,不宜劳烦别人。洛阳令认为他是贤人,举荐他为孝廉。】 第三十三回怨憎会 恨真还是临阵脱逃了。 她没有那个胆量。 说到底,对于降妖除魔她并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因为害怕。 她太害怕。 不,她应该是喝多了,或者只是剑撞到了什么地方。 她仓皇回到廊房,梅娘正要关门,见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还没等问,她便匆匆道:“王大娘让你赶紧去隔壁……”说罢,逃也似的走了。 梅娘不解地望着恨真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一径步履轻盈来到隔壁酒铺,却在看见地上血渍的时候,猛地顿住了脚步。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梅娘当即提裙跑上楼去。 生意场上最离不开酒色。 夜里,江南布政使、按察使、巡抚以及知府为为新任总管太监接风洗尘,包下了江宁最大的酒楼,一同应宴的还有秦雍这个官商。 笙歌醉梦的一夜,无不是好酒好菜款待,还有一众歌姬舞姬卖弄颜色。 风生作为其中唯一的女性,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不及叁十岁的年轻人,为了不被低看,只能强撑着身体给自己灌酒。 只是无奈,她本就重伤未愈,喝到最后,连压制秦雍身体反应的余力也没有,一股浓血就径直从胸腔中涌了上来,眼前随之晃出斑驳的重影,在光怪陆离的酒色之间,刺得人眼珠子生疼。 陈启礼见风生脸色不对,便问:“秦当家不胜酒力?” 按察使目下无尘地垂眸,“世上能有几个女人胜酒力的,秦当家即便穿着男装,到底不是真的男人。” 风生强将喉中腥腻的鲜血咽回腹中,一面平复呼吸,故作镇定地手捻帕子轻轻揩拭嘴角,“大人说的是,小的空有一副男人的皮囊,再真也是假的,不过都是为了生计罢了。” 风生这番话戳中了身为太监的陈启礼的软肋,“秦当家年纪轻轻就执掌如此庞大的生意,岂止是生计而已。”他抬下巴示意旁边的小太监倒茶,“若能当得起,也算得是巾帼英雄了。” “陈公公言重。”风生这将一杯苦茶喝下,腹下才算好受了些。 散宴之时已近叁更,风生陪他们周旋了一晚上,待走出酒楼,便当即寻了暗处直接摇身来到酒铺。 她摇摇晃晃走进门内,只觉步沉如铁,胸闷如割,头脑昏胀,还未开口说话,一口浓血便反了上来,直接教她吐在酒铺的柜台前。 “作孽啊!”王大娘吓得登时大叫起来,抬着袖子,沿着血迹又看见她脖子上的红疹,一时不知从何擦起,“官人您、这又是怎么了!” “赶紧…把我扶上楼……去弄点水果来……” “是、是……” 一一吩咐罢,正当风生准备彻夜静修养伤,外面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随之靠近的是一道熟悉的杀气。 一道非常非常熟悉的…… 杀气…… 梅雨天气,一声呼啸的剑鸣,银剑切断雨线,纵然向前刺出,径直将她母亲的左胸贯穿。 「风…风生……快……」她的母亲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她,话音渐渐随着上涌的血液,尽数被堵塞在咽喉里。 「娘……?」 「娘!」 「混账!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耳畔轰鸣,心跳如鼓,随着门外杀气的消失,风生猛地倒过起来,一双怒目直瞪瞪地望着门的方向,气喘如牛,冷汗涔涔溢出额角。 她忿忿将袖子擦了一口嘴角的血液,整个人瘫坐在榻上,好似失魂落魄,又好似如获大赦。 她得毁掉那把刀。 总有一天,她会毁掉那把刀的。 初夏的夜风残存着凉意。 风生缓缓吐纳呼吸。今夜没有星也没有月,大抵明日又是个阴雨天。 片刻,流风又将一阵仓皇脚步带来门外。 她疲倦而颓唐地看向声源,下一刻,只见梅娘推门而入。 女人站在门口,脸上微红,在看见她的一刻,一种惊惧瞬间将她脸上的焦急覆盖。 她大抵也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么狼狈的样子,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呆呆地看了她片刻,眼眶就不知所措地红了。 女人浑身发颤地靠近她,在将要来到床边的时候,左脚绊右脚,扑倒在了地上。 她的身上还残留着那把剑的剑气。 她狼狈地爬起来,上上下下地看她,“这……这是怎么回事?”双手小心翼翼伸过去抚摸她的肩膀、手臂,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你又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她对上风生的视线,风生则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双眸猩红缭绕着雾气,“这个时间,你跟那个道士在一起?”她的眼中满是与她身体上的脆弱相悖的悲愤。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梅娘不知她的悲伤从何而来,一时只觉实在气极,“为什么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 “我现在看上去快死了?”风生不屑嗤笑,“放心,就算那个该死的道士死了,我都不会死。” 说话间,口腔中的血液沿着齿缝、嘴角流下来,尤其显得骇人可怖。 “你、”梅娘看着她的血,感觉一阵沁凉窜上了尾椎骨,教她恼也不是,气也不是,还没等伸手将她的血擦去,眼泪就滑了下来,“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她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将要滴落下巴的血珠,用力一吸鼻子,想要把眼泪憋回去,五官因此难以控制地皱成一团,“你不要说话了,我去找……我去找大夫……”走出去几步,忙又折回,“不行,我不能找大夫,你,你是……” 风生仍看她,“没错,你不能找大夫。” “那我应该……”梅娘对上她锥子似的带着怨恨的目光,丝毫不为所动,急得快要崩溃,“你说句话啊,你这样教我怎么办……” “你可以回去,我没有让你来。” “你、你怎么可以……”梅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面倔强地抹眼泪,却又委屈得实在憋不住,“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你在流血……你这个样子……” “我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你是想听这句话么?”风生骤然打断她的话语,字字咬着牙根从咽喉中挤出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遇到你,我这么说的话,你就愿意跟我在一起?” 梅娘哑然失色,惊慌地看着她。 然还没等她回答,门外王大娘已经端着水果进来了。 第三十四回负恩责 王大娘的到来击溃了风生积压的怨恨。 “呃……”王大娘蹑手蹑脚进来,见梅娘不自在地避开视线,狼狈地抹着眼泪,一旁的风生亦是悻悻看向别处,她小心翼翼放下盘子道:“这够么?家里水果不多了。” “不够,再去弄一点。” “厨房还有几根黄瓜,我去拿……” 妇人走后,梅娘心下却还乱着。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屋内缓缓静下来,她小心翼翼看了眼放在架子上的水果,又抬眼看那人。 那人眸子比方才还要暗一些,脸上残留着悲愤席卷过后的悻然。 她似乎在陡然清醒过来后,十分懊悔说了那样奇怪的话。 冗长的沉默后,风生适才忿忿地擦拭嘴角血渍,“刚才的话当我没说,你回去吧,我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去端水,你身上的血迹需要清理一下。”梅娘手足无措地起身,可风生将手一挥,身上血迹便已消失。 梅娘吓得退了一步,她虽猜想她应不是人类,可当真见这手段,还是难免惊讶。 风生则疲惫地沉默,一双眼睛不偏不倚地看着她,其中的意思已不言而喻了。 恍惚了片刻,梅娘虽满心皆是被驱赶的难堪,却还是倔强地坐下,“你现在要我回去,教我如何能放心,”她背过身,垂下发酸的眼睫,“你便当我不存在就好,若不放心,我可以闭眼。” 说话间,大娘又拿着黄瓜上来,往盘子里一塞,逃也似走了。 “行,那你就闭上眼睛,”风生突然叹道,“要是被我吓死了,我可没力气救你。” “才不会……”梅娘不服气地闭上眼,垂着脑袋,吸着鼻子,还一抽一抽地哽咽着。 待渐渐平复下来,她才仔细回想方才那人说的话。 她记得她说…… 她不明白为什么世上有人可以把在一起说得跟报复似的。 她先前分明是那么看不上她,结果却又私底下悄悄地帮她,甚至不顾一切救她身边的人。 这算什么? 难道妖怪都这样么? 正当梅娘心中百转千回,她听见身后传来声音,“绝对不能睁开眼睛。” 风生一面强调,一面从秦雍的身体中出来。如果梅娘现在睁开眼睛就会看见她以灵体的姿态飘在空中。 “嗯,我绝不睁眼。”一无所知的梅娘点头。 见她点头,风生快速将存放在鬼仆符印中的自己的肉体抽出来,一溜烟钻了进去。 还是自己的身体舒服。她动了动筋骨,虽然重伤还在,但是没有那具尸体拖累,至少不会连喘口气都费劲。 鬼仆认主,人类的尸体放不进去,因此只能放在床塌里侧,随后覆一道隐身的结界,并由鬼仆慢慢将其修复。 一夜的时间总够了。风生盘坐在梅娘身侧,将水果的精华吸尽之后,适才满足地沉沉吐出一口气。 梅娘听见她绵长的叹息,犹豫半天,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是不是好多了?” “嗯……” “我那里还有些青梅,你需要么?” “放在哪里?” “厨房柜子旁边的坛子里。” 梅娘不敢多问,直到听见窗户吱嘎打开的声音,一阵风蓦地打在她的脸上,她才后知后觉那个人可能已经离开了房间。 然后又是一阵冗长的寂静。 她却没有睁眼,屏息凝神了许久,才感受到脸上温暖的夏风被一阵尖锐的关窗的声音垄断。 一股淡雅的香味飘过来,那人声音悠悠从她身边响起: “蜂蜜渍青梅?”风生眸光如雾,恍惚着从罐子里取出黏糊糊的一颗,凑到息下嗅了嗅,是一股甜丝丝的果香,“你亲手酿的?” “嗯……”梅娘羽睫微颤,莫名心跳起来,“需要的话,你都吃了罢。” 风生若有所思地看着指尖被蜂蜜包裹的梅子,“做这么多,应该是想要送朋友吧,被我吃完了,你舍得?” “我可以再做。” 她又是一阵不屑轻笑,“这里面有那个死道士的一份么?” 梅娘不说话了。她知道风生讨厌恨真,但她又没办法说谎。 风生见她微微抿起嘴唇,虽闭着眼,却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是说中了,“真是扫兴。” 她鄙夷地将指尖的青梅扔回了坛中,也懒得吃了,直接用灵力将其精华吸收殆尽。 她深作一个吐纳,将下身化回原形,梅娘只觉四下生起一阵薄风,那种淡淡幽香又变浓了一些。 “好香……”梅娘不由感叹,“都说妖怪是有原形的,你的原形是花么?” “不是,”风生淡道,“是一种跟气味完全不一样的可怕生物。” 梅娘微微侧过身体,仰着脸闻了闻,“拥有这种气味,且不吃荤腥吃水果的生物,真的会很可怕么?” 她并不是不吃荤腥,只是因为修炼而不再吃人而已。风生因为她天真的疑问而看向她。 这女人的身体细袅袅的,初夏的衣服薄,露出来的脖颈与手指皆是纤白凝脂,生生的葱段似的。尤其跟她粗长可怖的下身比起来,她的身体更加纤弱得好似一朵一捏就能折在手中的娇花。 风生忍不住将尾巴靠近她的身体,尝试将她裹住,却小心翼翼不敢真的碰到她,一时见她要抬手,立马缩回身体,悻悻移开视线。 “不过是气味罢了,并不能决定什么。”她喃喃道。 缄默了片刻,梅娘似经百般犹豫,弱弱地道:“那个……关于你说的那件事,我想……” 风生脸色一变,立马打断,“我说了,让你当作没听到,我还不至于可怜到需要仰仗你的同情才能……” “风生,你听我说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称呼她的名字。 风生不再说话,而是看着她。 梅娘微微横眉,手指紧紧抓着裙子,紧张地揉出一片褶皱。她十分努力地强装镇定,却又难掩忐忑。风生很少见她露出这种表情,因此不由看入了神。 “我会仔细考虑,也请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说罢,便低下头去。 风生凑过去,气息极近地贴着她的脸颊,“你这是……要对我负责的意思么?” 她的靠近没有动静,梅娘面对突然就近的声音,整个人吓得抖了个激灵。 风生将她向后躲的身体搂住,拉近自己。手臂压着女人的腰脊微折,臀线轻扬,她们的小腹贴在一起,梅娘下意识将手抵住她的肩,吓得想要睁眼,却发现睁不开。 梅娘恍然明白,这人不信她,所以特地封住了她的视线。 她怏怏颔首,避开她的气息,“你要这么觉得也可以。” 第三十五回量体裁衣 实在太荒唐了,她竟然混到需要一介凡人女子对她负责。 东院的窗下,风生一面无奈扶额,一面心中暗暗唾弃自己。 这厢刚背完一则论语的小孩见这人并不说话,遂小心翼翼开口,“蛇姐姐……” 风生没好气地瞪他,他继续说:“我背完了……” 他跟他娘实在是像,怯生生地低着头,蜷缩着瘦巴巴的肩膀,就好像……那女人在昏黄的灯下低眉垂眼,极尽温婉而委屈,「不过我们凡人管这个叫……」 女人话锋微顿,抬眼看她,「以身相许。」 她心下一窒,但还是假意轻巧地嗤笑,「我们妖怪可没有休还是离的说法,你要是跟了我,这辈子还是下辈子可都是我的人了。」 「这辈子……」梅娘喃喃,「你们妖怪寿命那么长,应该有过很多人的一辈子吧。」 风生惊觉回神,忙摆手,“背完了就回去。” “是……”小孩拖着步子转身。 风生则懊恼地叹气。 说不高兴是假的,她在很没出息地感到雀跃的同时,也对自己的行径嗤之以鼻。 她知道那女人并不是真的喜欢她,以身相许也只是单纯因为那件大恩,所以理所当然觉得应该报答。刚好自己想要她,想必她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虽说只要结果好就可以,可是…… 这也太不体面了…… 风生又是一声叹气,顺手端起手边的茶,然而一抬头却看见小孩手肘处渗出血迹。 “站住!”她将小孩叫回来,小孩心惊胆战回到她的面前,她不耐烦地问:“你手肘怎么回事?” “没有、没有事,”他突然捂住手肘,吓得连连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风生看他这个反应便知不对,呵斥道:“老子为了救你,差点没了半条命,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不然信不信我……” 然后,小孩哇地哭了。 后来,风生通过化境才知道,原来小孩在书院受了欺负。 一般家境好的小孩都上家里的私塾,他的家境在书院里可以说非常突兀了,吃穿用度皆不是寻常人家可比,引得其他的孩子生妒,便笑话他:“什么少爷啊,这是秦家娇滴滴的大小姐。” “哈哈哈,赶紧回家做女红去吧,大~小~姐~” 小孩不服气,便决心要像个男子汉,不愿被小厮保护,不愿被先生特殊对待,也不愿穿布料太好的衣服。 风生看着化境中那孩子倔强的脸,明明已经哭成了个花猫,却还是强忍着爬起来,一面掸去身上的尘土,一面胡乱抹眼泪。 他掉眼泪的样子也和他娘很像。风生瞧着,竟不免觉着可爱。 左右考虑了一下午,晚上,风生将孩子叫到膝前,传了他一道极简单的心法。 小孩看着伤口奇迹般地愈合,眼睛瞪如铜铃。她继续说:“这是疗伤的法术,你既然已经长大了,就自己处理自己的伤口,不要给我添麻烦。” “不过你可记住了,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的话,我第一个灭你的口!” “是!”小孩点头如捣蒜。 小孩最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在自己身上实践。 为了不被人看见,他特地躲在了书院外的一处墙角悄悄尝试。 好巧不巧被过来看望孩子的梅娘撞了个正着。 自上回刺杀秦雍失败,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这两日,秦二爷又来催促恨真刺杀进度。 “您也看到了,我差点死在您的好侄女手下,”恨真两手一摊,“您另请高明吧。” “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秦良辅蓦地怒斥,“我出价一千两,无论什么办法,你必须给我杀掉她!” 恨真被吓得眸光一紧。原本这位秦二爷最是沉稳不过的人,不过自上回被业障所缠,病了几天醒来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多了几分癫狂的性质。 说来,知府也是如此。 难道……秦家也有妖物? 夜晚的酒铺,恨真一面喝酒,一面回忆下午与秦良辅的对话。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带上剑去秦家探探路,但是她却…… 她没办法。 一想到妖,她就会想起四五岁的那场大火。 那个闷热的夏夜,她和她娘被关在屋子里,门外堆着柴火,以及一群举着火把、面露凶相的村民。 「都是因为你丈夫惹怒了山妖!才害得我们村子被屠!」其中一个说。 她娘无助地冲外面的人群哀求,「他说他今天就会把妖除掉的,他马上就回来了,你们等一等!」 「除?为什么之前不除?现在我们村子死了那么多人,才想起除妖?」 「你们得偿命!」 「对!偿命!」 火把一扔,火舌很快窜起来。她娘抱着她,温柔的笑容印着火光。 等她爹回来后,她娘已经是一具焦黑的尸体,而她因为身材矮小,钻出狗洞才逃过一命。 自此之后,她爹不再除妖。而她娘在熊熊火焰中挣扎尖叫的身影、成了她对妖的一重魔障。 想到此处,恨真的身体便莫名战栗起来。直到一个声音唤她:“恨真,恨真?” 她回过神,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梅娘?什么事?”耳边却好似仍回荡着那个凄厉的哀嚎。 “我和凤英合计端午开业,想问问你那天有没有空。” “端午?”也就这两天,“这么快?” 梅娘讪笑,“都快拖了半个月了。” “你需要的话,我就有空。” 梅娘一怔,浅笑点头,不再多说。 正要回去,恨真看着她,她火光下明媚温柔的脸庞,片刻,不由开口将她叫住,“梅娘、” “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就觉心中有千言万语。 “……那个人还有缠着你么?” “……你说谁?”梅娘的神色一滞,不自在地笑,“哪有人缠着我了。” 恨真陡然愣住。 半晌,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她的笑容,或者是温柔,已没有先前半分教人心碎的无助。 可是怎么会呢?她之前明明就…… 难道是被妖物迷惑了? 对,应该是这样的…… 酒铺二楼,梅娘为风生丈量腰身尺寸,风生张开双臂站立,悻悻抱怨道:“开店不能换一个日子么?” 梅娘站在她的身前,亦张开双臂,以绳丈量臂长,一壁笑道:“这恐怕不行。” “我实在是不喜欢端午节……” 梅娘哭笑不得,屈身将她腰环住,“我开我的店,与你何干?” 风生意噎,挑眉看着她心情愉悦的样子,“不过一间铺子罢了,值得你这么开心?” 梅娘笑而不语。风生也不打算追问,“近来我相了一处不错的院子,就当作开业礼物,有空你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她顾自收起绳子,记下长度,“不用,搬来搬去太麻烦,何况我也住习惯了。” “随便,”风生闷哼一声坐回绣墩,继续吃果子,“你爱要不爱。” “喜欢什么颜色?” “随便。” 梅娘啼笑皆非地收起笔,片刻,头也不抬地淡问:“善之的法术是你教的?” 风生却是当即浑身一僵,手指收紧,半天才万分肃然地问:“……他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的。”梅娘依旧毫无察觉地低徊浅笑,“虽然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我其实非常高兴你能这么关心善之。” 话罢,风生适才缓缓松懈下来,不自在地冲她笑了笑。 “奴给官人做一身裙子,就当作谢礼了,如何?” “……那倒也不用。” 第三十六回潜听莺燕欢(h) 梅娘被她窘迫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说起来,”托腮看她,“你们妖怪是不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都是幻化出来的身体,男体还是女体区别不大,”风生道,“妖怪讲究雌雄之别。” “那你是雌还是雄?” 风生登时忍俊不禁,开了口正要回答,却听见一道极细微的脚步声向这里靠近。 她眯眸看向声源,透过紧闭的门扉,恨真正神色怫然向二楼的那间禁闭的房间走去。 梅娘见她神色骤然一凛,因问:“怎么了?” “没什么,”风生起身微笑向她靠近,“想知道我是雌还是雄的话,”她拉起女人,将她身子压在桌子上,“得先闭上眼睛。” 她的声线喑哑而暧昧,热乎乎地打在梅娘的唇上,梅娘不自觉颔了下巴,低眉垂眼不敢看她,但在她说到闭眼的时候,又被吸引地抬睫望她。 视线直勾勾地落进她炽热的目光中,她的腰肢被轻轻一揽,坐在了圆案上。 臀部将锦绣的桌帏挤压出一片褶皱,风生分开她的双腿挤进来,捧起她的脸,将她密密麻麻吻着,“我让娘子摸一摸,看看娘子能否分辨出来。” “唔、”梅娘脸上红作一片,仰着脸,一时便被吻得七荤八素,在一片混乱中阖上了眼。 她确实想要知道风生的本体究竟是什么。 她伸出手,先是落在腰上,皮肤有点凉,但是很光滑,也很细,可依旧是凡人的身体。梅娘不解,继续向上摸,缓缓滑过瘦削的肋骨处,指腹便碰到了她的乳房。她的乳房很软,比她想象中的要大。 随着她的抚摸,唇上那人的吻沿着脸颊落在她的耳畔,那人的手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衣襟盘扣,梅娘感觉到自己的胸前一阵凉津津的。那种令人不安的凉意教她手下一紧,她竟然将那人的乳房抓住了。 这突然的一捏教风生从唇中吐出一阵极绵长的叹息,喷溅的气息尽数浇在梅娘脖颈的血管上。 “怎么样?”她话中带着满意的戏谑。 梅娘知道自己被戏弄了,睁开眼睛,却又见她没化形不说,甚至并未脱去衣服。 “骗子,你这叫我分辨什么?”梅娘娇嗔地睃了她一眼,将手抵住她的肩膀推了两下,“不告诉我便不告诉我罢,我也不想知道了。” 风生猛又压上前了一步。梅娘被她突然的强势逼得向后退缩,风生不罢休,伸手将她腰肢揽回身前,蓦地一下收力,“嗯、”梅娘发出一声惊呼,小腹彻底贴在她柔软的身上,双腿因为她身体的阻挡,以一种极诱惑而紧绷的姿态向两侧大张。 “你若完全信任我,就能碰到我的身体。”风生眼含笑意地凝视着她,“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话间,她将手钻进她的衣服里,梅娘还没从她的话中回过神,一阵一阵酥麻的感觉已经从她的胸上传来。 她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甚至比以往都要温柔,以至于梅娘只这样被玩了一会儿,淫喘便不断从唇中溢出来,“唔嗯……为什么、不是你不信任我……?” 门外那只抓着门的手狰狞地收紧。风生见她如此销魂, 将手伸到她的腿间,一面将手指隔着一层布料细细揉按,一面凝视着门外那人羞愤的目光,得意地埋下头去,将颤抖的乳尖咬衔入口,“也有可能……” 双重的刺激教梅娘身子化作了水,被刺激得身子一挺,不自觉竟将绵乳送到了她的嘴边,风生满意地啧啧品尝起来,奖励似的,将手指送入了她的身体。 “嗯……”梅娘极舒服地呻吟,几经挣扎之下,绣花鞋摔在了地上,包裹着云袜的脚背紧紧蜷缩。 而门外恨真透过缝隙,竟好似与那人对上了视线,一下被吓得退了一步, 脚步重重往后一跌,噔的一声,梅娘吓得当即清醒过来,“有人?” 可风生哪里能放过她,按着她的后腰不许她躲避,将抽插的动作也恶劣地提速,用力一咬乳尖,“没有人……” “啊、”梅娘失声惊叫,努力压低声音不住推她,“不、风生……等一下……” “不想等……”她固执地吻她,将手指微微翘起,径直顶在一处极致柔软的敏感地带。 深而窄的肉穴登时一阵挛缩,一种酸软至极的快感涌上来,梅娘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呜呜的淫叫从四片挤压的红唇中溢出来。 这破碎的呻吟惹人怜,风生放过了她的唇,好让她的呻吟肆意地释放出来,手指持续在无力挣扎的肉壁间捅弄。不一会儿起了水声,她便知道快要到了,因此毫不留情地继续提速,梅娘的呻吟也因此变得错乱高亢。 “啊、呃嗯……慢、唔呜……”这叫声可怜得宛若伤心的悲鸣,就在将要高潮,门外的那人终于愤然离去。 风生吻了吻她的泪,看了眼门外那人仓皇的背影,适才得意地慢下动作。 突然柔和的动作将原本越推越高的海浪猛地退去一半的潮,梅娘被这意料之外的涓涓湿意弄得欲求不满,浑身说也说不出的难受,而这人却也不知想的什么,片刻,将她身子一压,又抵了进来。 “表现得真不错。”她瞧着她,像赢了糖饴的孩子,双眸闪烁着莫名的神采,一面将身子耸动了起来。 梅娘哪里知道缘故,可想着她方才说的话,心下只觉十分不是滋味。 信任还是什么的,她实在不知自己究竟哪里不信她了…… 但一会儿她便想不下去了,这人见她出神,蓦地撞了一下,将她腰都捅得散架了,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躺在了逼仄的圆桌上。 她不是一个贪欲的人,可耐不住这妖不愿罢休,只能将这般折腾又捱了半个来时辰,实在没力气了,才算罢。 晃动的肉体,浪荡的呻吟,昏黄烛光中,她娘朝着那只女人的手张开双腿的画面,是恨真对交媾最初的认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那点腌臢事。而梅娘就跟她娘当初一样,与人通奸的消息早在这条街上传开。大家都心知肚明,却顾及着体面,只在背地里悄声言语。 恨真虽心中有数,也曾不下叁次从街里街坊口中听见对梅娘的谩骂指摘,但她知道梅娘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做了这下叁滥的活儿。 可如今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在那个人身下浪荡淫叫,她乐不思蜀,心甘情愿得很。 恨真躲在酒铺与廊房之间的暗处,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人盯着她的眼神,那个人对女人上下其手,以及女人因此抖动的身体,弯折的背脊,衣衫不整露出来的肩颈,晃动的簪珠,散乱的云鬓。 女人张开双腿坐在桌子上,就像她那个下贱娘,对别人骚浪贱地呻吟,当着她的面却全是假正经。 可她明明……她那么在乎她的生死,她彻夜照顾她,甚至因为她哭得那么伤心。 夜已深了,梅娘从酒铺出来,躲在暗处的恨真立即将她拉到一边。 梅娘看着她阴沉的脸,恍惚了片刻,适才讪笑地问:“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恨真冷眼将她额角的薄汗,脸颊的潮红以及脖颈的红痕一一扫过,梅娘被她的打量看得浑身不自在,假意擦了擦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言罢,只觉这人抓着她手臂的力道又吃重了几分。 “梅娘,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第三十七回定决计 阴影中,恨真的脸显得尤其阴鸷。 梅娘看着她,不禁有片刻恍惚。 在她眼里,恨真一直是个温和的孩子。没错,孩子,她虽是女子,但是梅娘有时候会想,如果她的弟弟没死的话,应该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却让她觉得万分陌生。 恨真见她茫然不语,更是不悦地使了几分力气,“为什么不回答?” “唔、”梅娘被手臂上的吃痛弄得抽息,“恨真,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觉得呢,我发生了什么事?” 恨真凝视着她的目光像对她明知故问的质问,带着意味深长,梅娘莫名一怔,不知为何,一股不安涌了上来。 “我……恨真,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弟弟。” 她荒唐地拧眉,“弟弟?” “妹妹也行,你比我小,又有几分像家弟,所以我……” 她眼中已漫上了受伤。 “所以上次我受伤,你也是……” 梅娘心生不忍,却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因为家弟与父母都死了。不好意思,你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 “不用!”言罢,恨真蓦地陷入一阵恍惚,抓着她手臂的手也就此滑落下去。 半晌,适才从纷繁的思绪中抬眼看她。只这一眼,教梅娘捂着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你喜欢那个人?还是喜欢秦当家?”她的目光跟锥子似的,带着不屑讥诮,“还是…两个都喜欢?” 梅娘蹙眉压低声音道:“我说过,我已经放下对阿雍的感情了。” “那么那个人呢?” 梅娘欲言又止,一时回答不上来。 她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短到不足以让她坚定地说出那两字。 喜欢么?其实她也不知道。只是一旦扯上那么纯粹的两个字,就深刻地让她意识到她们之间难以抹去的肮脏。恨真见她沉默,更加气上心头,“难道你当真是那种……” “不是的!我只是、”梅娘颓然一叹,“这是我的私事,恨真,无论是关心还是什么,请你都不要再问了。” 恨真冷冷嗤笑一声,“起初我听别人说来还不信,娘子实在是教人失望。”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句话成了梅娘的梦魇。 只有身边朋友的字字珠玑才最戳人软肋。 夜里,她辗转反侧,脑子却始终回荡着这句话。 她不无觉得她说的话有哪里不对之处,只是因为被说出了口,一直藏在她心底的石子才变成了刀子。 叁更了,她望着映在窗上薄薄的月光发怔,恍惚之间,忽觉一阵风刮了进来, 她以为是窗户没关,正要起身下床,身子却被一股莫名给压了住。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她控制,梅娘吓得当即要大叫起来,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是我……” 是风生的声音。 梅娘却没有放松下来,因为她感觉到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摸索,炽热的气息像蜡烛似的,把她的身体烘烤得暖融融的。她兴致恹恹地推她:“不要闹了,凤英和鸳鸯就在旁边,会被听到的。” “她们不会听到的。”风生一面说,一面架起她的腿,气息沉下去,热吻贪婪地沿着乳房往小腹探索。 “嗯…不要这样,我现在没心情。” “因为那个死道士的话?” 梅娘一怔,“你听到了?” “是啊,听到了,”风生笑着从她的小腹抬起头,看着昏暗中慌张的女人,“教我有点伤心呢。” 梅娘有点无力地叹气,“对不起风生,但是我现在确实……已经太迟了,我有点累……” “可你明明睡不着,不是么?” 梅娘知道她说的是自己面对“是否喜欢她”这个问题时的沉默。 她的语气带着笑意,但是因为灵体状态的缘故,透明了,梅娘看不见她的模样,也不知道此时她这个笑里有多少真心实意,还是说,她其实对于她的缄默有点生气? 这些她一概不知,也无力去揣测。此时她只能感觉到她的衣服被掀起来,乳房结结实实被她的手掌揉着,被她的口腔包裹着。但其实她只要低头看去,看见的只有她的乳房在裸露的空气中无端地变化形状,被挤压、被蹂躏的诡异画面。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透着一点月光,她能清晰看见自己的身体是如何被她摆布,被她玩弄着乳房,被她掰开双腿。尽管她现在心情低郁,她的身体还是被逼着热了起来。 她嘴硬地挣扎,“嗯…谁说我睡不着的……” 然不吝多说,便感觉到什么东西伸进了她的裤子里,像一只什么触手一样,灵活地挤入贝肉之间,上下摸索一番,像找到出口一样要往洞穴里钻,“唔、” 那明显不是她的手,是上次那种软体近乎无骨的触感。 她不喜欢这种触感,就好像被一种异常的动物或者生物钻进她敏感私密的牝穴,尤其她现在看不见这个人,这将她的不安放大了数倍。 片刻,那物已经抽动起来,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随着顶人而不断被撑开。她着急地推她的肩膀,吓得几乎要哭,“不要弄了……不要进来……” “你不想知道我的本体是什么么?”恍若诱惑一般,风生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唇,徐徐提速,手掌也没有停下抚摸揉捏的动作。 可能这句话刺激到了梅娘,教她一时忘了挣扎。风生趁着这个间隙,将尾巴又顶进去了一点,重重地在她小腹的深处进出。 “哈、啊……”梅娘失声尖叫,那物是由细至粗的,这样深深插进去,将腿心的穴口被透明肉柱撑到了至极,形成一个骇人的圆口,穴内幽深媚肉都一清二楚,胸口又是一阵一阵酥麻浪潮,梅娘抓着她肩膀的手蓦地收紧,滑下去,方寸大乱地摸索着她的身体,似推拒似迎合,“嗯啊……下次好不好……不要、太深了……” “不想下次……”风生执拗地吻住她,再没有耐心陪她厮磨,而是霸道地掠夺她的呼吸。 她当然知道这女人不喜欢她,这再正常不过,可她还是…… 即便她们已经如此亲密,可就算在死道士那里落下那么个不堪的名头,她还是说不住口。 对面那个问题时,她是那么茫然。明明她们方才还在楼上良人一般亲热。她为她量体裁衣,询问她的真身,结果转头就不认人了。 实在是个狠心的女人…… “唔、唔唔……”梅娘因为窒息的深吻以及没完没了的快感而呜呜尖叫,她的双手抓着两侧的枕头,胯部不住瑟缩。 她抵抗不住这样激烈的侵犯,很快就在那人粗蛮的攻势下缴械投降,只能无助地哭泣求饶。 风生却已经停不下来。她毫不留情地继续索取,继续在挛缩抽搐间捅弄,在她的唇上辗转掠夺,一手紧紧捏着乳胸,一手探下去,去揉着已经涨硬起来的花核。 肏了百余下,汹涌的快感累积到了极点,梅娘浑身一阵骇然的僵挺,哭叫着泻了身子。 半晌,梅娘腾空的背脊适才落砸下去。她无力地瘫在榻上,抓着枕头的手也松开,浑身虚软地望着虚空啜泣喘气。 此时腿心那处并未退出来,深穴仍大张着,穴肉猩红外翻,穴口圈勒撕扯一般撑到紧绷,一股湿淋淋的蜜液沿着边缘艰难地挤出来,将花户浇得一片润泽。风生一面吻她,一面将小腹深处的尾尖轻轻摆动,并试探着继续向她的身体里钻去,“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感觉出来是什么了么?” “唔……”梅娘被她继续的进入弄得浑身一紧。骤然紧锁将那股酸胀放大数倍,穴内本就酸软无比,那物像搅拌似的,在她的小腹里刺激着,一时间窒息的快感又滚了上来,“不要再……不要再进来了……”她的背脊痉挛扭动,想要躲避这种深入,但实在抵不过她,双腿又更加被压向两边,“太粗了……呜呜……好涨、不行了……”她急得呜呜摇头,哭得止也止不住,可那人却没有半分心软,她甚至感觉那物来到了子宫口。 梅娘怕了,头摇拨浪鼓般,害怕地对着空气挣扎。一股透明的力道包裹着她的身体,炽热的气息变得尤其绵长,耳畔传来那人低柔沉迷的喘息,“梅娘,真想彻底与你结合啊……” 跟她如此教人害怕的占有比起来,她此时的语气简直温柔到可怕,就像野兽吃下猎物前的诱哄,只待将猎物哄得乖了,才好一点一点吞了她。 这种莫名的想法让梅娘的身体又绞了起来。 肉穴死死绞缩掐挤着风生的尾柱,她抚了抚梅娘的脑袋,柔声低语道:“放松,不然会受伤的……”她一面哄,一面将那物灵活的尖端彻底挤入宫口里,沿着狭长的子宫颈一寸一寸挺入。 “啊!”脆弱狭窄的那处被侵犯,刺激得梅娘惊觉回神。她张着檀口,感受到随着腹中可怕的进入,狭窄宫口被缓缓撑开。 庞大的恐惧教她惊恐瞪眼,浑浑噩噩哑然失声。直到尖端彻底突破重围,探入了温暖的子宫内—— 她彻底被她贯穿了,被她从里到外肏了个通透。 ——梅娘陡然崩溃地吸气,艰难地从咽喉挤出一个颤抖的音节,“不、” “不、风生……”她嘶喘得越来越剧烈,眼泪不住从惊瞪的眼眶滑下来,哭得伤心欲绝,极惹人怜爱,“呜……不行……要死了……” “乖,别怕,”风生怜惜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一手捻揉着脆弱红肿的乳尖,一手旋搋着穴口上方挺立的红核,寸寸挑逗着她的神经,同时将尾柱在她狭窄的身体里缓缓摆震起来,“梅娘,我真的好想彻底吃掉你,好想彻底拥有你……包括你的心……” “你就给我,好不好……” “唔呜……”梅娘被这温柔的诱哄、销魂的勾惹弄得溢湿不断,心都要化了,可她偏偏她进得那么深,深到她感觉这人已经彻底嵌进了她的身体,重重灭顶的高潮席卷而来,又伴随小腹深处的尖锐刺激,将她身子打开了水阀,一时间涓涓潮涌不断。 “不要……不要弄了……”尾柱的摆震又提起速来,酥麻酸疼一应俱全,腿心红核也揉得肿了,可那人依旧不罢手,叫她益发哭得声嘶力竭,“求你了风生……我给你……都给你……” 越是刺激她的敏感处,她这没出息的身子便激动了似的死死绞紧,使那爽意径直顺着尾椎骨捅上了天灵盖,直待那人将花核狠心一掐,蓦地一阵绝顶的高潮盖了过来,将她在绝望哭叫中,直逼得眼前黑了过去。 一股温热液体随之浇了出来,梅娘竟泻得失禁了。风生眼见着女人细弱四肢生生在她怀里瘫软下去,目瞑气息,微有声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玩过头了。 凡人女子的身子未免太娇弱。她现了形,悔恨万分地退出来,在她额上注一道灵气,见她惺惺醒来,怜惜万分地吻着她被冷汗沁得微凉的脸颊,“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梅娘被禁锢在这个怀里密密麻麻吻着,虽身上已无酸疼,却还是绵软无力。 呆了片刻,回想起方才一切,她适才委屈大哭,“混蛋……你非弄死我不可了……” 风生将她擦去眼泪,低声赔罪:“我错了……梅娘,不要生我的气……” 这厢仔细哄了多刻,又囫囵将她身子勾得湿了两回,眼见天也将明,才算罢了。 好歹万事俱备,这两日事也不多了,一觉醒来能得个休息。 柳氏抱着一摞衣服从里屋出来,却见梅娘又引起线来,“衣服不是已经够了么?怎么还做。” 梅娘笑道:“做着顽的。”她答应要送那人一身衣服,想着还是得在开业送去。 衣服尽数放在桌上,柳氏一件一件仔细收迭。鸳鸯见状也来帮忙,并毫无眼色地点破道:“我看八成又是送人的。” “送谁?秦雍么?”柳氏来气了,“不行啊梅娘,我不准你送她!” “她都当家了,哪还需要我做的衣服。”梅娘失笑,“以前倒是给她做过一两身衣服,不过那都是……”一阵莫名不安涌上来垄断了话意,梅娘的神色惶恐起来。 “怎么了?”柳氏问。 梅娘讪笑摇头,“没什么。” 她应是忘了什么,不过已不重要。 近来日子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偏偏恨真又…… 其实按恨真昨日说的话,梅娘大概也知道那时听见的脚步声便是恨真。 那样的事情,她宁可被鸳鸯或者凤英看见,也不至于教她如此难堪。 按以往来说,入夜恨真要上隔壁酒铺买酒的,梅娘预备上一坛好酒,准备同她好好谈谈。 然而她眼巴巴地等到了深夜,那人依旧没来。 翌日亦是如此。 梅娘明白了,恨真是故意的。 或许是觉得她太脏,所以才不愿意见她,甚至不愿意路过这条街。 想到此处,她不禁回忆起恨真说:「……实在是教人失望。」 梅娘垂了一会儿泪,却也没再去细想。 她只能认了。 直到端午节前夕,一个人敲响了廊坊的门。 “温道长?”鸳鸯惊讶地看着看见门外的人。 梅娘闻声一惊,连忙起身去看,只见这人双目似醋,眼下乌青,像几夜没睡了似的。 “恨真……” “梅娘,借一步说话。”她的声音也带着微哑。 第三十八回赴悬宴 最近,秦家成了杀手的聚集地。 自会宴以来,秦家的生意渐次步入了正轨。只是她的二叔与知府被梦魇迷境吓得心惊胆战,以至于暗地里找了江湖各色杀手来对付她。 虽然她重伤在身,但凡人杀手于她而言实在太过儿戏,秦良辅在经商方面又有两把刷子,在找到合适的接替人选之前,她暂也懒得动秦良辅父子。 只是唯有一个人不一样。 那死道士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因此一天夜里,背着那剑来秦宅探路。 那剑一般时候杀伤力并不大,唯有妖气驱使,剑便活了似的,杀气大动。 风生看着境界中沿着屋脊靠近的黑影,剑已经发出红光,并指引着她向东院靠近。 她的修为,恐怕那把剑当场就会挣脱死道士的束缚,失控得要杀了她。如今她自己不好出面,以鬼仆身上的妖气弱,却又被她遣回山里取东西。 要是被死道士发现秦雍是妖…… 想来想去,风生来到一处幽暗的地下室。 这里关得尽数是这些日子抓的杀手。在一众凶相毕露的恶人堆里,她挑了最有个人样的少年,沉声道:“小叫花子,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要办好了我就放了你,不然你就只能在我秦家被关到死。” 瘦巴巴的少年抬眼瞪她,“什么任务?” 风生简单说明了情况,便给少年开了牢门。 少年走之前,恶狠狠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叫花子!我是赏金猎人!” 风生付之一笑。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个办法,断了她除妖的念头。 算算日子,鬼仆也该回来了。 “掐指算什么?”身前的梅娘问。 “啊?哦,没什么,”风生讪笑,“在算你的店开业的日子。” 镜子前,梅娘低着眉服侍她穿戴新做的衣裳,假意淡然地问:“明天就端午了,看你面色沉重,是不是不愿意来?” “我若求上我两回,我也不是不能考虑。”风生笑看她将凳子上宽大的烟罗纱外袍拾起来,她自觉张开双臂,任由穿上。 梅娘眉头沉沉的,缄默地为她披上衣服。 她想起下午恨真前来寻她时,泪眼涟涟与她说的话: 「梅娘,我仔细想了两夜,实在狠不下心就这样与你断了。上回是我说话重了,你千万不要怪罪我,你若把我当弟弟还是妹妹,我便认你这个姐姐,只要你别不理我。」 「我这个做弟弟的,见不得姐姐被歹人占去便宜才会气恼。梅娘,她若心里有你,你便使她明日前来与我等一会,我们帮你看个分明,若心里没你,我便要你与她断了,莫要被歹人误了青春。」 她低着头怯生生地看她,可怜见儿的,教梅娘心不知化到哪里去,只是要说明日端午,她记得…… 「恨真,能不能换个日子?」 「为何?」 「具体我也没问,我只觉着端午那天她似乎不大方便。」 恨真听罢,眯起眸子,沉默了半晌才道:「多少不方便,连你开业的日子也抽不开身?」 话都说到着份上,梅娘也明白了缘故,只是她对妖怪的事了解不多,端午又是个辟邪的日子,也不知道究竟忌不忌讳。 这厢梅娘仔细熨贴衣身罢,看向镜中,将手在她肩上轻轻掸拍,“有没有哪里不合身?” 风生亦看着镜中自己。这是一身官绿与青白渐染的袍子,压云雀金边暗纹,十分精致齐整。要说女装,领缘是男制的,要说男装,这浓郁轻盈的绿,多又显得妖气。 她实在是用心了,只是可惜…… “娘子好手艺,这衣服跟我身上一层皮似的,再合身不过了。”风生笑道。 梅娘轻抚着肩上的布料,眼中漫上一种异样思绪,“若不是替你做了一身衣服,我还没发现,你这身形竟与我一位朋友相差无几。” 风生讪笑不话。 此时梅娘立在她身侧后,长身铜镜将她身形照了分明。葱指搭在肩上,她像以往站在秦雍身侧一般,半个身子依在这人身边。只这般看着,自己倒像个捧上心去的小妇人。 梅娘整饬着衣襟,低声道:“明日开业你若真不方便,不必勉强,也不是非要来的。” “哎哟,可怜见儿了,”风生见她招人怜的娇样,将她揽住,“我必到场,且穿着你给我做的这身衣裳。” 梅娘被她亲得晕头转向,哭笑不得地推她,“你别闹,我明日还得早起呢。” “多少两情相愿的事儿,怎么到你这儿只会说不要?”风生细细吻住着她的耳垂,双手温吞地在她身上留恋,“想要听娘子主动求欢呢。” 求欢?这两个字梅娘是想都不敢想,可滚烫的气息灼烧着皮肤,手掌抓揉着她的身子,酥酥麻麻灌上来,她迷乱地反驳,“嗯…没羞耻,你寻个会求欢的娘子去吧……” 风生只笑着,待将她招惹得情动了、溢湿了,才在梅娘没好气地怒瞪下,作了惋惜告辞。 翌日端午,正好撞上摆集市,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是个开张的好日子。 叁人按商量好的,鸳鸯负责吆喝,柳氏负责招待,梅娘则介绍店内成衣,如此忙碌了一早上,也还算得顺利。 将近晌午的时候,恨真背着剑来了,“她还没到?”一进店,她便问。 柳氏斟上一盏茶,“谁?” 恨真冲梅娘抬了抬下巴,淡道:“她姘头。” 柳氏惊觉瞪眼,看向梅娘。 “什么姘头,别瞎说!”梅娘嗔道。 叁言两语,恨真将剑往柜台后一放,便在旁边搭手忙活。 只是直到吃了午膳,风生却始终没来。 梅娘原本也不指望她来,只是她既然答应了,却又爽约,这越等,越教人心里不是滋味。 她恹恹垂下眼来,恨真见状,又是一盏热茶递上前,“歇一会儿,别累着了。” 梅娘笑着接过,“谢谢……” “我还没问,她叫什么名字?”恨真假意淡然地试探。 “风生。” “你确信这是真名?” “……”梅娘思忖片刻,心中也没底,“兴许吧……” 恨真笑了笑,“看来姐姐比我想象中要清醒些。” 梅娘默然,只觉一种惆怅涌上心头。其实假名才算合理,她那样千百年的妖怪,哪会当真…… 正想,这时外面进来一伙来势汹汹的人。 “客官,来看……”柳氏话未说完,便被推倒在地。 带头男人身侧的马前卒大骂一声,“滚开!”便将桌子一掀,瓷器杯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梅娘心下一惊,忙要上前,却被恨真拦住,一并扶住柳氏,恨真上前按回桌子,嘭一声,目光锐利地道:“这里可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 “小兔崽子,别多管闲事!”男人将恨真领子一领,却转眼被她一个扫堂腿踢翻在地。 男人捂着胸口闷叫,咬着牙呵道:“兄弟们!给我上!” 说话间,众人将店内一通胡乱摔砸,衣架子推倒在地,一排精美的衣服也被糟蹋了个稀烂,只堆作一团斑驳绚烂的布料,一会儿便蒙上了一层脚印。 男人仍不解气地咒骂道:“你个臭婊子!给老子戴绿帽!让你开店!让你开店!” 店外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观众,因这几声咒骂,人群更是指指点点起来。说上一句:“这是原来秦家的梅娘子。”众人便一下都懂了,密密麻麻议论的是: “这女人因为通奸被赶出了秦家,没想到还是这么不知检点。” “狗改不了吃屎,廉耻都不要了,这么光天化日,情夫就找上门来,也不知道还藏了几个男人。” “啧啧,活该,不干不净还出来抛头露面,做什么衣服,砸了好。” 可叁个深居简出的女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吓得战战兢兢躲在边上,只能眼看着心血被践踏,却又不敢上前,只能一面哭,一面心急如焚地将没有遭殃的衣服赶紧护住,“不要砸了!都不要砸了!” 梅娘如何能见得自己挑灯做下的衣裳被如此糟践了,一股眼泪涌上来,当即也顾不上自己,哭着冲上前去护住衣服,“住手!你们住手!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不要动我们的衣服!” 纵使恨真叁头六臂,一时间寡不敌众,也顾不上梅娘。眼见这一脚要踢下去,恨真与柳氏、鸳鸯皆心脏高悬起来。 这时,蓦地一个人影以迅雷之势破入人群,将女人瘦弱的身子护在身下。 一众不速之客皆摔出数米,围观的人群也退了一圈。 “我来晚了……”风生揽住梅娘,梅娘像救命稻草般,伤心欲绝地抓住她的衣袍,“风生……怎么办……我们的衣服……” “别怕,我会处理……”她温软软语安抚了女人,片刻,回头一一扫过倒地哀嚎的众人,眼神犹如锋芒刺骨。 然而一旁捂着胸口站起身的恨真,却只能看见这个人因为衣袖撕扯而露出来、手臂上熟悉的狭长疤痕。 她记得…… 她记得当初…… 【这章还挺应景,傻逼男配也终于要下线了】 第三十九回对峙 风生阔步上前,将为首的男人猛地一踩,垂眸冷道:“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男人闷哼一声贴在了地上,正要反抗,却在对上风生深渊一般双眸的瞬间,似被一股莫名恐惧威慑了心神,惊恐地瞪大眼睛道:“是、是秦家堂少爷让我们来的。” 众下一片哗然。 恨真更是一惊,她没有想到这人竟这么轻而易举就招了。他边上的手下见状,登时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左右面对人群指摘的目光,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恨真料想不对,急要上前,却见梅娘走到了那人身边,双眸含泪地抓着那人袖子,那人侧首看她,安抚道:“你先进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她们真真像一对儿良人。 柳氏将梅娘扶下去,风生又继续质问男人:“秦家堂少爷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少爷让我们、污蔑梅娘子的清白,好让这家店开不下去……”男人着了魔似的,颤颤巍巍道。 众下议论之声又是高了一重。 边上的将这猪队友狠得几乎咬碎了牙根,仓皇起身要逃。 恨真忙出手将几人拦住,人群里也站出来几个大叔,帮着将人压住绑了。 “最后一个问题,”风生蹲下声,掐着男人的下颌将人拎起来,男人呼吸困难得抓着她手臂挣扎,风生沉声继续道:“说,你认识梅娘么?” “不、不认识……” “当着大家的面,说大声点。” “不认识!” 其他人知道已无转圜的余地,乞道:“大爷,放过我们,我们只是收钱办事……” “我们也被逼无奈……”男人附和,言罢,看向恨真。恨真面色一凛,将人领子一提,“我把他们押送官府。” 如此一来,今日这业也开不下去了。 只有一点好,街里街坊见了梅娘的可怜之处,几个婆子先后送上些吃的,当作照料。 风生喊了几个修缮桌椅的工人,梅娘与柳氏鸳鸯一同修补衣服。如此这般,待差不多平息,风生喝了两口茶顺气,便告辞道:“我有点事,梅娘,你照顾好自己。” 端午是个阳气重的日子,加上风生是蛇,今日本就体弱,方才又来那么一遭,她拖着肉体凡胎,竟气短起来,便心知万万不能再逗留。 柳氏挽留道:“别啊,这才哪跟哪,吃了饭再、”然梅娘一个眼刀过来,她只好怏怏住了嘴。 梅娘知道风生的难处,不多过问,忙起身送她。 这壁将她送至门口,恨真却正好回来,说是闹事的人醒后突然对自己供认的罪状矢口否认,衙门要请风生走一趟。 梅娘挺身而出:“我去吧,风生有事。” 这厢恨真见状,眯眸打量了一番,恻恻道:“您竟如此心急?” 风生欲言,梅娘又道:“不要为难,她是真的有事。” “哦,原来我这是为难啊。” 爱掺和的柳氏闻言笑道:“这位爷赶着投胎呢。” 以她的妖气,镇魂珠一口气最多也就压制两个时辰,风生看了看天色,“行,请道长带路。” 恨真浅笑作了一请。 今日那个闹事的男人是秦二爷不争气的儿子的狗腿。恨真见秦良辅时,与他打过两个照面。 她甚至对今日发生的这场闹剧一清二楚,只是一来她以为自己能够阻拦,二来她也想看看那人是否真能袖手旁观。 然而事实也如她所料。 那般的身手,又能让男人如此轻易就招了罪,她料定这人绝非凡体。 天已黑下,二人一路无话沿着街道行走。 她本想当着梅娘的面揭穿她是最好,然而今日这事一闹,她却又心软,狠不下心教她再难受一回。 不过无妨,只要能了结了她,都一样。 “我听梅娘说您端午节不方便。”恨真轻声细语问,“这倒教我奇怪了,不知您究竟是哪里不方便?” 风生知道这人咬定牙关也要处置她,也不掩饰地笑道:“看不出来么?我以为道长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恨真一惊,回头看她,“知道什么?知道一般只有蛇妖才忌讳端午这个日子么?” 风生笑而不语,一种诡谲的沉默在她的脸上漾开。 恨真面色一凛,退开数步,将手伸到背后,取出藏在袍内的斩妖剑,解了血布,行云流水拉身摆出架势,大喝一声:“妖孽,看剑!” 然而正要冲上前去,她见着那人泰然自若,一看,这剑竟然丝毫没有红光。 “怎么可能!” 没了剑气的加持,这人于她而言不过一介凡人。风生沉沉压下胸腔中的窒闷,努力调动灵气,化了一个结界出来。那人见状,陡然一急,当即也顾不得其他,便冲上前。 瞬息之间,二人过招对峙起来。不过方寸,风生以手肘笑将她脖颈压在了墙上,“你信不信杀了我,你自己也会死?或者……”她拉长了话锋,戏谑抿唇,“我本就不是妖?” 恨真咬着牙发力挣扎,“呵,定然又是什么妖术,死便死,我绝不会让你这等妖孽留在梅娘身边。” “你可记住了,这回你要因杀我而死,可就灰飞烟灭了。”风生虽装着气度,话中却也有了几分局促。 “我灰飞烟灭?”恨真讥诮扬唇,露出几分张狂的架势,“听你语气,似乎求之不得啊。” “没错,若能让你灰飞烟灭,大不了被你杀了也无妨。”风生忍俊不禁,冶艳勾唇,“不信?我便让你两招。” 恨真听下这话,更加气上心头,猛顶剑一推。 二人又是几招的来往,招式间,风生有意使她割了一刀,果不其然,恨真竟然顿觉一股血气涌上喉头。 ——这便是风生上回救她,所留下的手段。 这壁恨真顿住了动作,狠狠咽下浓血,骂道:“妖孽,今日我绝不放过你!”言罢,径直持剑在掌心长长割过。 锋利剑刃长剑留下血痕,而这剑喂了几口血,竟当即躁动起来。恨真快速沿着血痕写下风生的名字,剑气却没有继续增长,她嗤笑,“果然是个假名字。” 恨真道行太浅,但总归比无用要好,加上此时风生心力不济,那剑冲了过来,风生侧身一闪,竟当即被剑气割出一个血口子。 脸颊的伤痕流出乌紫的浓血,太粘稠,不过一寸便凝了住,全然不像活物所流血液。 恨真眯眸凝着她,一股强烈的异样涌上心头。 温热的风呼呼在耳边吹过,梅娘好似无头苍蝇,方寸大乱地穿行在无边的街道,心跳因为奔跑而变得狂乱。 方才梅娘清理柜台时,发现原本放在那里的长剑不见了。然而她记得恨真离去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剑,那便是故意藏了起来。所为为何,眼下看来已经已是不言而喻。 恨真是个茅山道士,梅娘如何能不懂她的心思,只是…… 只是、她如何能…… 梅娘心下一阵慌乱,顾不得二人询问,便仓皇离开了店铺。 沿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胡乱找寻了一阵子,她终于在一处河畔看见了那两个人影。 此时结界正力不从心地褪去,风生倒地仰面笑看,恨真那把散发着红光的剑正对着她的脸,高高举起,作势要刺下去—— 第四十回现原形 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悲痛万分地将妻子下了葬,尸骨未寒的时候,才发现棺材里那个本该恭顺贤良的女人,早在生前就跟另一个女人通奸。 恨真那个一喝酒就对妻子拳脚相加的醉鬼爹恼羞成怒,鞭尸奸尸不足以泄愤,最后直接把她娘的遗体大卸八块,喂了狗。 年幼的恨真虽然不懂,一些诡谲的画面却深深地纂进了她的脑海,稍微长大一点才后知后觉这里面的荒唐之处。 她至今不懂,为什么她那个看似温婉而懦弱的娘会做出那种恶心的事。为什么跟一个女人私会,为什么给她留下一个杂种的骂名。 或许她娘一切的顺从都是假的。 然而她对此感到痛恨的同时,却又不得不被同样温婉而懦弱的梅娘所吸引。 她不懂她娘的所作所为,就像她不懂梅娘为什么纵容自己跟一个女人狎昵。 而这个女人甚至是个妖怪。 她应该就此杀了这个可恶的妖怪,即便真如她所说会灰飞烟灭也无所谓。 然而随着杀意渐浓,她的呼吸也随之贫瘠。 她在这人乖张的笑容中高举起剑,她知道她故意让她,无所谓,她现在就要杀了她! 正当她以为她会就此窒息的时候,一个身影冲了出来。 梅娘挡在风生的身前,抬头面对这位昔日沉默寡言的小道士。 此时恨真眼中已经布满几近疯魔的恨意,梅娘看着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未见过恨真这个样子。 “让开!”恨真赫然呵斥道。 她丝毫不觉得意外,她想如果是她那个下贱娘,也一定会这么不知廉耻地拦她。 “你不许动她,”梅娘身子颤了一下,却更加坚定地护住风生,“我不许你动她!” “你、”剑锋又压下一寸,恨真的双手却已有些颤抖,越来越的血液挤压着她的心脏与咽喉,似乎稍微松懈就会涌上口腔。她看了一眼梅娘身后的女人,那人正笑得悠哉得意,分明嘴角挂着血,却像赢得了全世界。她怒极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这小妇人闻言却丝毫没有动摇,仍目光烁烁地看她。 她心神一晃,大概也明了了,作势当场了结了她二人,喝道:“你信不信我、” 话至此处,风生适才抓住梅娘的手臂,试图护住她,不时,却听梅娘喉音艰涩地道:“好,那你来杀了我吧!” 夜色暝昧,潮滞的熏风割过锋利刺骨的剑刃。 风生一怔,心神虚浮间,恍惚地看她。 她未曾有一刻料想,这人会如此护她。 饶已是几辈子过去。 这厢恨真却是身影陡然一晃,怔了好半晌,嘴唇翕动着,应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一切话语皆被腥腻浓液拦下。 她狠狠拂袖,顿觉天地失色一般,绝望地看一眼她,便拖着身体狼狈离去。 梅娘浑身一松,跌坐下去,喘了两气,适才回头看那人。 她们劫后余生一般对上目光,梅娘小心翼翼擦去着她嘴角的血迹,指腹轻抚脸颊的瘀青,心疼得吐纳皆是颤抖。 风生尚未回神,木了似的凝视着她。 片刻,感受到指尖流淌的温度,她将其抓住,两个人拥在一起。 梅娘心墙轰然倒塌,崩溃地哭打着她,“你这算什么妖怪!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快死了!要是我不来,你该怎么办!” “你不来了么,”风生抚拍着她的背,轻声呢喃,“放心,我不会死的……” 肉体凡胎扛不住威压,在死道士杀了她之前,自己就会先行暴毙而亡。 即便当真刺中了她,大不了折损几分元神,一百年还是两百年,总能补上。 今时不同往日了,若不是她重伤未愈,即便是她祖宗显形,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她。 在人间,她无所畏惧惯了。 而梅娘呢,区区凡人,却以身护她一介妖怪…… 酒铺二楼,风生在这间屋内罩了一层减缓时间流速的结界,以便运功疗伤。梅娘则闭眼坐在旁边。 二人皆是心照不宣没有说话。 太寂静,风生阖目运行大周天,脑海中却乱作一团,半天也静不下来。 五百年太久,久到初尝人间温情,便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不得不承认,她心乱了。 但同时她也想起来,五百年前那个人知道她是妖怪之后,也曾这么维护她。 不过等看了她的原形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想到此处,风生心下一滞,一股气溘然撞上了胸膛,逼得她捂着胸口粗喘起来。 “怎么了?”梅娘急道,“发生什么了?” “没事……”平复片刻,风生默默抬眼看她。 梅娘正顺声侧头,闭着眼,惊慌失措地对着空气摸索,却不敢碰她。 “想看我的原形么?”风生沉声道,清幽的声线在凝滞的空气中尤显得紧绷。 “什么?”梅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的原形。” “……”犹豫片刻,她极小心地问:“可以么?” “可以。” 风生凑近她,缓缓将手掌与她牵在一起。 瞬息之间,梅娘只觉身上一轻,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牵出了体外。 片刻,她便听见那个声音道:“可以睁眼了。” 羽睫微颤,梅娘小心翼翼睁开眼,视线从面前这人的胸口,向上看,对上她沉寂的目光。 她像在等她的反应。 梅娘环顾四周,正要屏息,蓦地看见那人身后床榻上一条硕大的蛇尾。 是十分艳丽的绿色,太过明显。 “哈、”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身子向后一仰,而那尾巴竟曲折蔓延至风生的腰际。 原来那是风生的尾巴。 梅娘眼珠子瞪如铜铃,从尾巴向上看到那人的脸,对上她狭长的眸子。 她正受伤地看着她。 【看了下科普,啊哈哈,看到说蛇的交配时间几个小时甚至一天的都有,想写蛇的发情期,想让她们叁天叁夜】 第四十一回蛇交(h,4k+含加更,重口?) 跟梅娘小妇人的姿态不同,那个人是一个明媚的少女。在知道她是妖怪之后,那个人一开始就接受得非常坦然,她说一切都有迹可循,所以不觉得意外。她甚至在一个除妖师找上门的时候,毫无犹豫护在了她身前,也说过类似以死相护的话。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除妖师是个接近叁十岁的男人,成熟有手段,见识了少女的执拗后,便狡猾地跟她们做起了朋友。 少女没有戒心,她也没有,她甚至一度为此感到庆幸,但后来呢? 或许在见过她可怕的真身后,少女深深意识到了人妖悬殊,或许不止一次背着她跟除妖师勾结,被蒙骗,被循循善诱,以至于最后还是选择了背叛她。 可梅娘不一样。比起那个人,一个极少自我但温柔的妇人,满脑子循规蹈矩与小心翼翼,在面对好友的拔剑相向时,能毫不犹豫站在她身边,让她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看此时她的反应,风生却又觉得,应该要这样才对。 她化回凡人的双腿,掸了掸衣服,淡然地垂眸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梅娘一怔,忙上前拉住她的袖子,“不是的!我是、我只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来一次好不好?” 风生抬睫看着这双清水眼,雾涟涟的,溢满了歉意与哀求。风生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片刻,眸光微晃,冲动地将她吻住。 再来一次,她还是折服于凡人的真挚。 这是一百分的表演,让她不得不信服。 她一面用力地吻她,一面将她压倒在榻上。女人的身体实在太娇小、太柔软,她像蛇一样纠缠着她,扭动身体蹭着她,感受着女人在急促之间,胸脯如春水一般热融融地起伏,浑身燥热不堪。 梅娘应接不暇地仰面承接这份亲热,手臂揽住她的脖子,努力伸出舌尖去回应她。她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但是她的身体已经在不断的深吻中感到窒息,以至于双腿无力地蹬踢着床榻,呜呜咽咽地呻吟。 片刻,风生停下动作。四片洇润唇瓣在冗长的抵死交缠后,缓缓分离,风生抬头看她,二人对上目光,女人迷乱而惊慌的双眸微微烁动。 杳霭流玉间,空气仿佛凝滞。 这是一处旷阔的房间,是平时风生修炼的幻境。因为过高的房梁,过大的床榻,以至于看上去像宫殿一般,通体皆是明亮的黄梨木,窗明几净,棂外摇曳着竹影。 风生轻抚她潮红的脸颊,“再来一次?” 梅娘在她炽热而混乱的目光下,心跳狂乱。 这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视线,她知道一旦她点头,迎接她的将会是一场激烈的情事。 她这个弱小无力的凡人会在这只巨蟒妖怪毫不罢休的占有中,不断陷入疯狂的境地,会崩溃,会哀求讨饶,却依旧不会被放过,她甚至可能会就此昏厥。 然而此时看着她,这人像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盯着她,一种难以抵抗的诱惑却不断从她的心底攀升而起。 在意识到这只妖怪可能会死在恨真手下的时候,难以言喻的恐惧已经让她方寸大乱。 她第一次那么害怕,如今失而复得,一种以往绝不会有的渴望悄悄在她心底萌芽。 心脏的跳动随之加速,梅娘主动去吻住了她,去侵占她的呼吸,主动伸出湿舌,舔舐探索她的口腔。 她的亲吻很仓促,也很生涩,但是她的主动却让风生心防登时溃不成军。不过片刻,她便反客为主,去抵住她的唇,更加深入而迫切地占有她的呼吸,占有她柔软湿热的唇舌,在她狭小的口腔内掠夺作祟。 她一面厮吻,一面将手掌急促地抚过她的身体,隔着衣服揉捏刺激。其实她可以直接以法术去除她的衣服,但是她享受亲自将她剥解得一干二净的滋味,享受将她脱得七零八落的时候,掀起她的衣服,径直将手钻进去。 “唔……”胸前绵软的抓揉刺激起一层酥麻,梅娘背脊一缩,不等她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已经顺着小腹钻进了她的两腿之间。 大腿被掰开,她的身体挤进来,止吻,抬头看她,眼中情欲散着一层教人心惊的欲望。 “我只信你这一回。”说着,她将另一只手穿入杂乱衣裙之间。 梅娘迎着她的目光,感觉到温热柔软的手掌触碰着她腿心的肌肤,慢条斯理地上下滑动,片刻,拨开贝肉,以叁指腹在敏感的花户的上揉磨。胸前的揉捏也随之越来越用力。 她怎能一面看着她,一面玩弄她的身体。梅娘受不住羞耻地闭上眼,咬唇,脚趾因为腿心酥软的刺激而紧紧蜷缩。 风生的气息低下来,贴在她的脸颊边,缠绵地喃喃低语,“看着我好不好……” 梅娘顺应地睁眼,迷离间,只觉她的手指顺着这种委屈的语气来到穴口,两根指尖在狭窄的穴口挤了挤,随之一捅而入。 “哈、啊……”酥软背脊一挺,梅娘含不住娇喘地张开檀口,粘稠媚肉争先恐后缠住入侵者,缓缓抽动起来后,更加层层绞咬,欲求更多侵犯一般。 她迷乱而不知所措地望着她,直面她满是情欲与占有的火热目光,腿心插捅的刺激随之越来越清晰。她羞耻得不忍直视,但因为她的话,却又不得不睁眼面对。 腿心没入没出的抽插越来越快。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刺激让那股快感越来越强烈,让她委屈地紧蹙蛾眉,双眸溢满水泪,细碎春吟不断。她受不住地杏眸半阖,直到她感受到那人的双腿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微凉粗硕的肉柱取代了凡人的双腿,小腿的肌肤轻轻划过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密集的鳞片冰凉的触感。 梅娘意识到她应该将尾巴化出来了。 粗如柱的蛇尾从腰际延伸下来,梅娘想起上回夜里插进她腿心的触感,那东西恶劣地钻进了她的子宫,将她肏了个通透,以至于径直晕了过去。 梅娘迷乱地看见她将尾巴摆了一下。那根侵犯了她的东西是刺眼的绿色。当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时候,她的身体莫名一紧,感觉到身体里那人的手又提速起来,又深又重地在她身体里戳刺。 呻吟登时带上了哭腔,变得高亢而混乱。她快要到了,那根尾巴从后面绕到她的胸前,逗弄亵玩着乳尖,冰凉的触感让她颤了一下,风生的脸埋下去,“好好看看我的身体……”说罢,她开始利用蛇尾脱去自己的衣服,露出光滑的肩膀与丰满的乳房。 “啊、嗯唔……风生……”咕叽咕叽的水声越来越响,她抓紧了她的衣服,不堪其受地哭着将脸埋入她的颈间。 伴随着高潮的席卷,梅娘在颤抖中感受到腿心的手退了出去,那人人形的上身也逐渐变化。 她知道她要彻底化回原形了。 吃重的蛇身在她的身上蔓延,湿润腿心微敞的贝肉被蛇鳞摩擦蹂躏得发红,晶莹蜜液在蛇身留下一道熠熠生辉的光泽。梅娘身子刺激得簌簌发抖,娇怜低泣,却无力挣扎。蛇身缓缓碾过平坦小腹,紧紧一勒,缠绕住,白嫩软浓的乳房被挤压得不成形状,虚软的双臂也不能幸免。 蛇身恍若五花大绑一般缠在她的身上,将她像犯人绑在受刑的十字架上一般。 大腿被迫向两侧分开,吐信子的声音缓缓靠近。梅娘心跳加速, 无力地仰颈喘息,同时感受着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被她捆绑控制。 她的脑袋靠在蛇身上,一片偌大的阴霾从后面绕过来覆压在她身上。 正面的蛇首极具威压, 梅娘透过阴霾仰望她,琥珀中,那双细长尖利的瞳仁直直看着她,就连以往她认知中纤细的蛇信都比她嘴巴还要宽。 她通体都散发着危险诡谲却又优雅曼妙的色彩。 「害怕么?」风生并没有说话,但是话音已经传入她的脑海。梅娘怔了一下,片刻,脚腕的冰凉让她又是一惊,末端的蛇尾沿着脚腕慢条斯理地撩拨着她的神经。 危险的酥痒让梅娘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但还是摇了摇头,“知道是你就不怕……”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可你明明看上去就很恐惧。」蛇尾已经来到大腿,并沿着大腿根部缓缓伸向腿心。 “唔、”梅娘下意识地挣扎,被束在两侧的双手无力地收紧抓阖,却没有丝毫可以动弹的余地。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这双教人心惊的蛇瞳慢慢凑近,蛇信子吐在她的下颌上、脖颈上,她没有反抗,反而顺应索取地引颈,微喘地道:“我只是不习惯……” 「没关系,」她声线低柔而紧绷地道,「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说着,一面将蛇尾沿着液体滴嗒流淌的肉穴伸进去,「想要以本体彻底缠住你、占有你。」 “等、”腿心的酸胀教梅娘登时难耐地惊呼。里面实在太逼仄紧致,但因着方才的前戏,蜜液包裹的湿润教她轻而易举就滑入了深处。花心遭这一戳,叫饥渴难耐的肉壁当即收拢,要将蛇尾绞断了似的掐挤啜吸。而不吝反应过来,她便抽弄起来。 “呃、唔……唔……”带着酸胀的快感很快就顺着尾椎骨涌上了太阳穴,腿心被逐渐提速的捅咕弄得酸软至极,梅娘爽得失神流泪,身上缠绕的蛇身一点点收紧,乳房被勒得胀疼,蛇首的气息落在她的胸前,蛇信逗弄着露在面的乳尖。 她像个被巨蛇享用的盘中餐,可这条巨蛇却没有吃了她,而是像人类一样侵犯着她的身体。 这种感觉实在太怪异。 「这么兴奋么?」她感受到穴肉的绞缩,忍俊不禁地加快了肏弄的力道,顺势一下戳在了宫口上,加倍刺激着她的身体,「被我这样的野兽占有,很有趣吧。」风生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喘意,甚至带着隐隐笑意。 “啊、不要、风生……那里不要……”梅娘身子一阵痉挛,梨花带雨望着她摇头,那种要窒息到极致的快感教她想起,心底都是一阵后怕。 随着不断地深入,穴口已经被撑成了一个虎口大的圆形,入了几十下,花心便已经受不住越来越密的肏弄,而泻得一塌糊涂。 蜜穴已经熟烂至极,但那人却并没有停下来,甚至力度还越来越大地捅进去,将里面的蜜液一下一下撞得肆意飞溅,最后在女人最是敏感的时候,狠心地肏进了脆弱而逼仄的宫颈。 “啊!啊、”梅娘被突如其来的侵入刺激得背脊扭曲挣扎,痛苦地紧闭双眸,失魂哭叫。 又是一次泻去。越来越多的蜜液流出来,却被蛇尾堵了个干干净净,每一次进入都撞出一层激荡。 喧嚣的水声没有丝毫停歇,浑浑噩噩间,梅娘感觉到一双手臂缠了上来。 风生将上身化回了原形,凑过去一面吻她,一面似癫狂似痴迷地在她耳边呢喃,“怎么办呐梅娘……我好像要你,好想要进去一点……再进去一点……” 她话音微喘,说着,并再次挤入了子宫内,更深一寸,毫不留情地撑开了窄到可怕的子宫颈,好像恨不得要盘踞在里面似的。 “不、不要……风生……求你了……不要进去了……”灭顶的快感已经累积到了没有章法的地步,如此简单粗暴的肏弄将她整个人溺毙在高潮的激流中一般,连灵魂都陷在里面,无论怎么挣扎也出不来。 “别怕,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风生架起她双腿的膝窝,将自己赤裸裸的身体彻底贴上去,两对圆润丰满的雪奶挤压在一起,吻着她的唇,手掌用力抓揉着绵软,“这里是我的幻境,梅娘,不会有事的……” 梅娘在茫然失措中听懂了言外之意,也就是说,这回就算她想晕,也晕不过去了。 她会在这场情事中,时刻保持清醒,却又时刻陷在极限的崩溃中。 梅娘呜呜摇头,无助而害怕地哭吟,但是女人落下了话音便将她彻底吻住。 唇舌交缠间,失禁般的液体像开了水闸似的倾泻而出,尽数浇在蛇鳞上,梅娘承受不住绝顶快感的冲刷,几乎是面目扭曲地承接着高潮的奔袭,已经不知第几次,那人才终于姗姗停下。 梅娘被圈禁在这个窒息的怀中,过多高潮的浇灌已经让她双眼迷离恍惚。她失神地望着虚空,抽抽嗒嗒地哭着,片刻,听见耳畔传来那人兴致盎然的声音: “知道么?雄蛇有两根阴茎。” 第四十二回双龙入洞(h,重口?) 两根硕大而诡谲的性器从她胯部蛇鳞间的缺口中露了出来,片刻,其中一根缓缓伸出来。梅娘看着她略带浅笑的脸,那一层薄薄的兴奋简直教她害怕地簌簌摇头道:“你明明是雌蛇……不要这样……”话音未落,她软作烂泥的身子便被架起来, “谁让你是女的呢,我只好委屈一下我自己。”一大股蜜液顺着大腿根滴在蛇鳞上,风生托起她的身子,将汁水丰沛的软穴对准粗长的阴茎渐次吞进去。 那里尚未合拢,湿得一塌糊涂,又被无情撑开,顺滑无比,饱禁蹂躏的媚肉无力地绞着入侵者。 “唔…呃……”随着身体被缓缓放下去,酸胀的感觉被无限放大,寸寸将梅娘腰眼都撑得发酸。她清晰地感受到那根粗硬肉柱正不断进深入。 直到顶到了花心,还有一截肉柱露在外面,她心慌得直哭,却突然被那人掐着腰狠狠往下一按,冠头径直破开了腹心的宫口,顶入了尚未合拢的颈内。被疯狂掐挤的窒息快感教风生张唇发出一声销魂喘息。 “唔、”她身体一搐,痛苦拧眉,径直被这股酸软无比的深杵顶得咬唇垂泪。 “我也想要用我们蛇最原始的方式跟你结合,”风生满是遗憾地道,一面托着她的脸颊细细啜吻,一面温柔抓揉她的乳肉,企图安抚诱哄凡人女子顺从她没有节制的占有,“反正只是幻境,梅娘,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梅娘耳根子软,稍微两句好话就心软。身上密密麻麻的酥意漫上来的同时,她也缓缓开始顶弄起来。梅娘跨坐在她粗硕的蛇腰上,双膝本就碰不到地,又被动地狠狠顶着,身子每一下皆是彻底坐到深处,“太深了……” 风生双手掐住她腋下两侧,控制着她的起伏,有条不紊地提速,“乖,放松……”一面将气息贴在她细弱的脖颈上,贪婪地舔舐、啃咬,一面将蛇尾来到后庭,没等适应就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梅娘被突如其来的入侵弄得心慌,双手无力地垂在她的小腹,下意识推阻挣扎。 后庭的菊穴在梅娘的认知里完全不是可以被玩弄的地方,可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插入。梅娘薄弱的背脊登时宛若拉满的弓,脖颈与胸腔猛地拱起。长发微摇间,紧紧绞在一起的前穴又被惩罚似的狠狠顶了两下,试图将她挣扎的咬阖肏松。 梅娘实在受不住,身子当即软进她的怀里,梨花带雨地哭喘,“唔呜……你要弄坏我了……” “不会的……”风生嗓音涩哑地动起来,享受着从腰眼升腾而起的快感,缓缓加大肏弄的力度,在女人软烂的蜜穴间捅弄深凿,“不要吸…放松一点……”真正蛇的阴茎端头的部分是密密麻麻的软刺,也是怕第一次吓着她了,才用人类阴茎的形状。她已经非常极力地控制,她太想要她,尤其见她哭饶,更加溃不成军。 肏弄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一开始的深入浅出,直至越来越大开大合。她的身体不断被提至耸立的冠头处,又不断被快速按下去,每一下皆是彻底,皆是撞破了宫口,顶入逼仄的宫颈。后庭蛇尾的抽插也渐次提速,没入没出间全是教人害怕的胀意。 那种陌生的胀意太难受,每插一下,她的肉穴就不由自主地咬合吸紧,却无法阻止肉柱的深入,双腿被蛇身彻底分开,合不拢,只能任由淫水溅落。 而入侵的肉柱感受到穴内的紧致,便更深更重地捣进来,重重叩击着花心酸软无比的宫口,汹涌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直将她插得眼冒金星,淫水跟失禁了似的肆虐喷溅。 “慢点…啊、风…唔呜……太深了……”梅娘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究竟又被侵犯到了什么地步,她的哭叫越来越混乱高亢,被顶得一句整话也说不了。两股分错的刺激在她的身体里严丝合缝地肆虐,让她感觉她整个人都被捅穿。被妖蛇顶开无数次的宫口好似都要合不拢,她却被她掐在掌中,无法逃脱一丝一毫地被继续推上更为极致的高潮。 快感像烟花一样在她的身体里迸发,涎液也无法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下来。梅娘双眼迷乱地望着穹顶,被迫承受着汹涌的颠簸,娇软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教她哭得几近崩溃。 在感受到穴中颤抖缩紧后,风生满意地加大了肏弄的力度,快速而凶狠地凿进去,带出淫靡响亮的水声。凡人女子的身子实在太娇弱,稍微用力一点,就能留下密密麻麻的吻痕。风生沉迷地埋在她的胸前,一面疯狂挺腰,一面将炽热的气息随着低喘喷溅在女人散发湿润红潮的肌肤上。 如此肏了百余下,突觉马眼一松。风生紧紧抱着梅娘,将肉物死死嵌入她的身体,紧绷颤抖的喘息中,一股浓稠蛇精内射入了女人娇弱的身体中。 “呜……”梅娘被滚烫汹涌的精液灌得失神,发出一声奄奄一息的哀鸣,一股温热的液体也从糜烂腿心的牡蛎肉中喷了出来。 风生却不觉得尽兴,平复了一会儿,将蛇尾从女人菊穴中拔出来,尚未合拢的间隙,便扶着另一根阴茎,对准了狭窄的口子塞了进去。 梅娘还没从内射高潮的骇然中回过神,后庭又被更粗的东西插进来,一时心神俱乱,哭着绝望摇头,口中失魂地呢喃:“求你、风生……我要死了……” 高潮已经太多了,多到溢出来,早就超出了她的极限,可她的身体却如何也无法失去意识。她浑浑噩噩地被困在这个可怕的怀中,像个破布娃娃,像个被野兽蹂躏殆尽的可怜猎物,被玩得奄奄一息,却还要继续任她占有。 “不会死的……梅娘,不要怕,不会死的……”风生抱着她好声哄着,身子却再次抽动起来,毫不浪费地双龙入洞,在她酸软无力的身体里餍不知足地肏弄,“还是说你不想给我了,是不是嫌弃我……” 梅娘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只听见她委屈地说着嫌弃,顿觉一股委屈没处发,崩溃地哭道:“没良心的滚蛋……你把我弄成这样……你还、”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身下的那人毫不留情地加快了顶撞的速度,狠戾地钉进去,报复似的咬住已经被玩到涨红的乳尖,委屈地道:“娘子既然嫌弃我,那我可不能浪费了这个大好机会,要做到尽兴才行。” “啊、不……”梅娘被插得连嘴都合不上,扑进她的怀里,手指痛苦地揪着她的肩膀,猛烈的颠簸中,感受到一大波液体在她的身体里冲撞,浑身像个水囊袋似的,晃得她心里直发慌,“给你…都给你……我愿意啊……” “太好了……梅娘,我只有你…也只想要你……就算我长得那么可怕,你也绝不能嫌弃我……”她语气越柔,肏得越很,话中满满皆是脆弱,可怜得好像她才是那个被欺负的人。 梅娘实在没力气回应,汹涌颠簸的深杵同进同出,将她整个后庭与深穴之间压缩得薄薄一层,小腹被顶得凸起,咕滋咕滋的摩擦却还越来越吃重。 在双穴皆被内射灌入蛇精时,梅娘在一片灭顶的失魂中,迷望着旋转晃动的穹顶,四肢被抽了筋似的瘫软无力,原本平坦的小腹也像怀孕了似的隆起。 快感像无孔不入的海水灌入船舱,她已经覆舟。而那人贪婪而温柔的吻却还在她窒息的目眩神迷中、密密麻麻地落下来,抱着她狼藉的身体,迷醉地喃喃:“怎么办…我还想要……梅娘,反正是幻境,让我继续好不好……” 她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玩死…… 第四十三回珍视 幻境一天,人间一刻钟。梅娘从中出来的时候已经叁更。 那种感觉很奇妙,在幻境中,她是个溺毙在情欲浮沉中的可怜猎物。腿心一片红肿,糜烂敞开的贝肉更是火辣辣,花穴猩红地淌着浊白液体,穴口颤抖翕动,却半天也合不上。嗓子喑哑,遍布着骇人吻痕与指印的娇躯几乎散架,叫她连抬起手臂的力气也没有。 她浑身上下被玩得没有一处好地儿,就算不断被补给灵力,也还是几乎被她弄坏,如今一醒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她浑身轻盈,虽出了一身黏津津的汗,腿心也湿了一大片,身上却没有任何不爽利之处。 她难以置信地检查自己的身体,身边那人却悠悠凑过来,在她耳边温言软语,“我说没事吧,就像做梦一样。” 风生语带笑意,似是满意至极。 梅娘斜睨着她,一时间委屈得没了章法,“你倒是尽兴了,我呢?”没两句话双眸又蓄起泪来,“你说你弄了我多久了,拉磨的驴还给歇口气,你这样…教我怎么办……” 这抬眸一眼,尽是委屈。风生心疼万分,捧着脸小心翼翼地抹眼泪,“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太开心了,我没想到、”她顿了一下,在她的泪水上温柔啜吻,话音低了下来,“梅娘,你愿意看我的真身,我就当作你接受我了,你要对我负责。” “没王法了,你把我弄成这样,还要我负责……”梅娘哭得更加大声了。 “我当然愿意对你负责,只怕你不要我,”风生抱住她低声嗫嚅,“你们凡人有时候真的很狠心……” 梅娘一怔,听出了言外之意,从她怀里抽身,抽抽嗒嗒地止住眼泪,“看来是哪个凡人让你伤心了。” 风生噎道:“那个死道士不就千方百计想要杀了我么?” 梅娘顾自垂首抹泪,“你不愿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风生不知如何是好,便从后面缠住她,一面哄着一面缠绵地在她耳边厮磨,逼得小妇人面红耳赤,只能恼羞成怒地推开她,“我得回去了。” 梅娘正要起身离去,又似看见什么停住目光。 风生顺着看向自己的手臂,哦,是衣服的破口。 梅娘心疼地抚着衣服上豁大的口子,透过口子看见她手臂上的伤疤已经不见。她怔了一下,但转念想她是妖怪,也就不奇怪了。 风生低声道:“没事,我一会儿补上。” 梅娘摇头,“你脱下来,我给你补。” 「几根针线的功夫罢了,过来,我给你补。」 风生瞧她,半晌才哦了一声,不自在地抬手解衣。梅娘见她笨拙,上前搭手。 静谧间,梅娘奇怪地喃喃:“难道是我衣服做小了?怎么感觉衣服变紧了?” 风生没吭声。趁入幻境,她换回了自己的身体,穿这身衣服自然是小。 夜已深了,梅娘不想久留,抱上衣服就要走。 送至门口,风生拉住她,讳莫如深地道:“梅娘,我是说真的,蛇一旦咬住猎物就不会松口,我认了你,你不要让我伤心。” 梅娘看着她受伤的神色,虽心中不是滋味,但还是点头。 五百年前的事,对风生来说就像梦魇,即便她知道梅娘和那个人大相径庭,她知道梅娘这样墨守成规的凡人女子说了愿意,就是真的愿意。 梅娘是个就算怄着气,也会熬夜帮她补衣服的温柔的小妇人。 即便这些她都一清二楚,却还是难免回忆起过往种种,害怕如出一辙。 半夜,风生恹恹回到秦家,将还魂不守舍着,便听总管传报说:“当家,堂少爷又发脾气砸东西了。” 自从两个月限期结束放出来后,秦道华就一直阴晴不定。可能是被关得疯了魔,也可能是成了半个太监的这个事实让自诩倜傥的他性情大变。往常风生只将砸损的东西记在他爹的头上也就罢了,可今天她却忍无可忍。 这淫贼对梅娘做出那种事情,如今还来砸她秦家的屋子。 衣服上的口子是拉划出来的,一下子半边的袖子就下去了。 梅娘拿着同色的线一针一针地补。这功夫极耗费眼睛,但是这件衣服是她的心意,因此不想假借他人之手。 熬了半夜,翌日又做一早,还没完,柳氏便叉叉呼呼地抱着一堆衣服跑过来,“不得了不得了,梅娘,这些衣服都是你补的?” 梅娘一惊,看着她们手上完好的衣服,便知是那人的手笔。她不好多说,只是款笑点头,“补好了才好开业,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太好了,这样我们下午就能开业了。”柳氏雀跃拍掌,“梅娘,今天你休息着,我和鸳鸯去店里就行。” 吃了午膳,两个丫头便抱上活计出门,梅娘独自一人,从正日坐到落日。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些糟糕的臆想。 她知道她不该在意,她这个才活了二十来年的凡人女子,在此之前就有过别人,何况妖怪的寿命那么长,她身边有过多少人都不奇怪。 可…多少又是几人呢?十个?还是二十个?能让她如此伤心的话,应该是如何的…… 事情一件接一件,梅娘的思绪很快就被秦家堂少爷的死讯给掐断。 晚膳的餐桌上,梅娘惊觉回神,“你说什么?” “就秦道华,那个恶贯满盈的歹人。”鸳鸯兴致盎然地重复。 柳氏紧随其后,“好像是被毒死的,啧啧,死相奇惨。” 梅娘一阵恍惚,“哦……” “报应,我看这都是报应,让他欺负人,是吧,小姐。” “啧,怎么会这么顺利呢?感觉上天都在帮我们呢。” 梅娘问:“秦二爷呢?” “谁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看不妙。” “管他呢,这两个黑心的父子,都死了才好。” 天已经微有熏意,这夜下起雨,潮湿的气温教人窒闷。 酒铺二楼的屋内,梅娘将补好的衣服给她穿上。 风生见她心不在焉,看着镜中她低垂的双眸问:“怎么了?” 梅娘抬头看她,欲言又止,“秦道华的事……是你么?” “是,”她回答得很爽快,“我不应该么?” 梅娘五味杂陈,张唇还未答,便被一只手臂揽腰入怀。她们身体结结实实贴在一起,风生将脸在她耳边低埋,“我早就想要这么做了,我早就应该杀了他,梅娘,他欺负你。” 她实在太该死,她当初怎么会任由那个歹人欺负梅娘。 两次,仅有的两次,她明明都能阻止,最后却还是…… 回想起当初梅娘被那个男人欺辱的画面,她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梅娘,我只恨让他死得太痛快,与你受到的伤害比起来,我已经宽恕他了。”风生声线紧绷地低声呢喃。 梅娘被耳边她的气息烫得一怔,半晌才道:“……你知道?” “我知道。” 在泥潭里滚了太久的人最受不得被捧在手心的珍视。 在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全世界都骂她淫贱,她也心以为然觉得自己该死,事到如今,这人却告诉她,那是伤害。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那原来是伤害。 梅娘热泪一涌,抓着她的衣服哭了出来。 第四十四回后悔(h,加更,口交) 风生本可以让小叫花子去杀了秦道华,但是她没有。 她亲自动手,并且用的是当初他杀死秦雍的毒药,腹蛇散。 深夜,她以本体灵状来到秦道华的房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因为恐惧而瑟缩在门下的男人,“你知道你哪里该死么?” “秦雍,你别装神弄鬼吓人,别以为、”秦道华登时止住了话锋,风生半透明的身体突然地靠近、让他吓得心脏都悬上了喉头,“你、你要干嘛……” “我来告诉你,你哪里该死。”风生俯下身,一掌掐住他的咽喉,使他抬头直视自己,咬着牙根道:“罪一,设计梅娘杀害秦雍。” “罪二,强暴梅娘。” “罪叁,死不悔改,在梅娘开业污她清白。” “清白?”秦道华倏然一笑,话语艰难地从咽喉挤出来,“你来告诉我,那个贱女人还有什么清白可言?是……自愿被我上的清白?还是被你赶出家门做了娼妓的清白?” 风生怒极,“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不知道悔改。”说罢,将掌心化了一股力,猛地拍进他的腹中,径直将他的五脏六腑震碎。 “啊——!”秦道华登时尖叫着喷出一股鲜血,那股鲜血穿过了风生径直溅在地上。他双目圆睁看着她,满满皆是不可思议,奄奄一息地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不是秦雍……” “看在你快要死了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风生化回自己的样子,“要不是因为你杀了秦雍,如今也没有机会死在我的手上,这是你的荣幸。” “杀?你说杀?”他露出一种病态的亢奋,“哈哈哈,我就说秦雍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风生双眉微拧,但也没多加掩饰,“没错,这段日子的秦雍都是我假扮的。” “哈哈哈哈,太荒唐了,你说这些日子,”他疯魔一般大笑,浓稠血液流得到处都是,“你该不会也喜欢那个女人吧。” 风生双眉又紧了一重,愠怒不答。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等我逃出生天……呵呵,你说那个女人要是知道是她亲手杀了秦雍,你又从头把她骗到尾,她还活得下去么?” 风生耳边嗡的一响。 “你觉得她会怎么样?是恨我,恨你,还是恨她自己?” 话音未落,风生便封住了他的嘴巴,随后,把毒药塞进了他的喉咙里。 她恢复了他身体中能被凡人察觉的异样,在他房间里呆呆等了一个时辰,眼睁睁看着他绝望死去。 可即便如此,她却仍旧不能解气。 她承认她被戳中了软肋。 如果梅娘知道了这件事,会像上次一样自杀么? 还是…… 她不敢想象。 难道她要一次次抹消她的记忆才行? “唔、轻点……”女人柔媚入骨的呻吟唤回了她的神志。 风生抬头,梅娘正双眸含水,迷离而委屈地看她,两片嫣红润泽的唇微张,埋怨道:“这里可不是幻境,你再重一点,我明天就别想下床了……” 说着,她张开的双腿不满地想要阖上。 她的两条腿实在太白,滑溜溜的嫩豆腐似的,匀称纤细,一双玉足也生得小巧玲珑,这不禁让她想起…… 梅娘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双开腿的画面浮现在了风生的脑海中。 那时,她就在旁边。她眼睁睁看着她的那双腿晃啊晃的,却没有出手阻止。 实在是太混蛋了,她为什么没有阻止。 “哈、你干嘛!” “既然如此,我还是入幻境吧。” 幻境是一个很好的逃避现实的地方。 风生压着她,继续方才的事情。 手指送入湿软的小穴,一插到底,媚肉蜂拥而上将她痴缠,不时便干脆利落地抽动起来。 梅娘双腿不由自主抬起来圈住了她的腰,脚背紧绷,挺胸引颈,发出一声娇媚至极的喘息,“讨厌……都说轻点了……”她情欲正浓,虽没办法拒绝她此时的占有,却还是嘴硬地埋怨。 风生没有说话,她彻底让自己陷入情欲,一面加快抽送的速度,揉弄乳房的手掌也多了两分力气,一下一下揉下去,酥意从骨头里漫出来,好似魂都要爽得升出来。 梅娘咬唇呜呜嘤咛,抓着埋在她胸前的脑袋。湿热口腔包裹着乳肉,大张,吮吸,啃噬,含住乳尖一面啜吸,一面逗弄。梅娘受不了这种温柔到恰到好处的爱抚,不一会儿就教她神魂颠倒,高涨的情欲将腿心不断提速的抽干都刺激出水声。 响亮清脆的捅咕在她耳边回荡得格外清晰。梅娘不断拱起身体,将雪奶往她嘴边送,向后折着脖子,手指紧抓着她的头发,欲罢不能地嘤嘤哭吟,“哈、啊……唔……风生……” 风生放过吮得红肿挺立的乳尖,抬头凑过去含住她微张的红唇,碾转深吻了片刻,抬头看着她被吻得目眩神迷的双眸,吐气如兰道:“放松,把腿张开一点……” 梅娘被浑身密密麻麻涌上来的爽意侵占了神志,听她如此温柔的语气,含着星星碎泪,便乖巧地更张开了一些双腿。 “乖……”风生奖励性地在她的唇上啜了一下,在肉穴益发的紧缩中,激烈地抽动手臂,依法加速肏干。直待梅娘在一阵失魂中,哑声泻去,适才依依不舍停下动作。 她慢条斯理抽出两指。指尖牵出极诱惑的银丝,晶莹液体随之流淌出来,穴口张阖翕动,像嗷嗷待哺的贪婪活物,鲜嫩欲滴。 风生潜下身去,气息顺着梅娘缓缓起伏的小腹向下,唇瓣贴着软浓的花户,待尝到了湿润的滋味,张开口,含住一片丰盈的肉,一面吮一面将舌尖勾舔着湿润。 她一点一点下潜,一点一点靠近水源,梅娘的尚未平复的喘息也随之再次急促了起来,“不要、那里脏……”实在太羞耻,酥麻的快感教她心急如焚。 “不脏……梅娘,你哪里都不脏……”风生将她想要逃离的身体拖回来,彻底掰开两片唇肉,露出里面粉红的沼泽地,软烂小巧得像个初生的牡蛎肉。她抓着她夹紧的大腿,将湿热口腔彻底包裹住挺立的花核,一面加大力度,用力地吮吸,一面将两节手指再次送入下方的穴内,微微勾起,有节奏地抽动。 蓦地一阵陌生的刺激窜入身体,梅娘骤然吸气,原本瘫软的身体这时被刺激得一挺,起了半个身子,但是因为后续的层层的快感胁迫,她又猛然倒回榻上,像条搁浅的鱼,挺身扭动、辗转挣扎,绵软无力却销魂至极的哭吟不断溢出檀口,十分惹人怜,又叫人想要狠狠欺负。 风生抽出手,以唇代之,掰开穴口两侧的唇肉,将灵活舌尖抵了进去,一面吸一面搅动。片刻,似还觉不够,化回蛇信,极长的信子艰难地往穴深处伸去,浅浅抽动,两片唇瓣不忘刺激穴口唇肉。 梅娘又是一阵高亢呻吟,两手紧紧揪着脑袋两侧的床单,细伶伶的双腿被刺激得腾空抬起又难耐落下,“嗯啊……不要吸……好奇怪……” 唇舌搅出清脆水声。风生却不理会她的口是心非,反而加快了动作,加重了吮吸力道,又将蛇尾伸到她的嘴边,插了进入,深深浅浅,直抵咽喉。 梅娘被弄得呜呜直叫,没一会,她实在受不住刺激,一阵浪似的快感打了上来,直将她逼得腿心泄了洪,潮喷的液体打在风生的脸上头发上,甚至波及臀处的蛇鳞。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梅娘以为自己失禁了,又喷了她一脸,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风生将手肘撑在她的脑袋两侧,禁锢着娇躯,怜惜而沉溺地轻抚软发,在她脸上吻了吻,哄道:“不需要对不起……” “可是我……” “梅娘,在我眼里你哪里都不脏,我喜欢你这样,我心甘情愿。” 梅娘一怔,挂着眼泪呆呆地看她,“可是你以前明明就……” “以前是我混蛋。”她狠狠道。说罢,在女人恍惚的目光中,蓦地俯身去吻她。 直到难以喘息…… 第四十五回心结 一条纤细的翠绿小蛇爬上梅娘雪白的皓腕,慢悠悠地将其圈住,转眼化作了一枚翡翠手镯。 这手镯十分晶莹剔透,阳光下,好似散发着一种幽邃的光。梅娘将指腹摸了摸玉面,蓦地感觉镯子又像小蛇一般扭了扭身子。 梅娘又惊又喜地缩回手,风生道:“若想见我,便同它说,我能感应到。” 风生在这枚手镯里注了一线神识。梅娘埋怨总是她单方面来无影去无踪,她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想着一来可以脉脉相通,二来因为秦道华的事,秦良辅也没心思放在瓷行上了,她还要招人接替,还要跟织造坊的人应酬,各种事务忙得连轴转,没办法再像之前那么关注她,又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只好如此。 她那软绵绵的性子,实在太教人担心。 而梅娘捧着镯子,左看右看,实在欢喜。 这小蛇通体的颜色都与她的本体别无两样,就像她缩小了躺在她的掌心。梅娘将指腹湛一点梅汁凑到它嘴边,它还能吐在信子舔下去,像嗷嗷待哺的宠物一般。一时幻回镯子,又是何等瑰丽深邃的色泽,美得好似假物。 虽从未用过,梅娘却时不时便捧着它瞧。教柳氏看得直摇头,她千劝万劝梅娘清醒一些,不要把心交出去,看来还是栽了。鸳鸯也十分担心,不住给她使眼色,叫她上去劝一劝。柳氏受不住,只好点头。 正上前两步,一个白布鬏髻的女人上门来,柳氏迎上前道:“夫人里边请。” 女人打量了她一番,怒目道:“你就是那个狐狸精?” 柳氏不是软柿子,见状也摆起了脸色,“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走,跟我见官府去!走!”女人拉住了柳氏一阵蛮横拖拽。 二人忙出手阻拦,梅娘劝道:“夫人恐怕有什么误会,有话好说。” “误不误会,跟我去见了官府,一切就都清楚了!我丈夫因为她枉遭牢狱之灾!如今又莫名其妙死在牢里!我看就是她找人害死的!” 这话听得柳氏眉头一皱,半晌,明白了缘故,忙道:“我们并没有找人害你的丈夫,你要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看你这狐狸精长得妖里妖气,一定是你勾引他的!” “你——” “夫人,您真的误会了,”眼见就要打起来,梅娘挺身而出,“首先,被您丈夫污蔑了清白的人是我。那天经过您可能不清楚,但是很多人在场,我随便找一个人就能给您阐述原委。至于其他,若能让您安心,走一趟官府也无妨。” 后来,梅娘上隔壁拉了个大娘过来与女人阐述经过。女人听下来,顿觉天都塌了,一面说着不会不可能,一面哭得歇斯底里,没一会儿就撅了过去。 原来她们是住在城外的人家,男人进城谋差事,女人独自照料家里的农田与孩子,因故对这里的事不清楚,只听说丈夫被一个女人抓去了官府,后来又意外死了,便悲痛万分觉得是被歹人所害,教她好好一个家毁得一塌糊涂。 这个世道的女人皆命苦,梅娘心中有愧,便将女人扶楼上休息,使鸳鸯照顾着。柳氏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拧不过梅娘一意孤行。 交代毕,梅娘来到角落,抚了抚镯身,直待镯子化回蛇形,她压低声音道:“风生,我要见你。” 她知道那人有自己的事要忙,只是没想到这一等,竟等了一个下午。 到了夜里,才见那人才带着一身酒气与胭脂粉香来见她。 这是梅娘第一次使蛇镯唤风生,风生自然喜出望外,只是想见这都几日过去,那人才堪堪舍得与她说上两句话,正好她还需接待太监总管陈启礼,一时没法脱身,便想晾她一晾也好。 这厢风生正领着陈启礼巡察作坊,细述介绍作坊种种,却听远处传来秦良辅歇斯底里的哭喊:“秦良伯!好你个秦良伯!杀我就行了,为什么要害我无辜的儿子!” 一时间,堂内众人皆是神色微变。 这两日,秦道华的离奇死亡令众人惶恐不安。尤其是秦良辅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爹,先前本就遭了秦老爷的魔魇折磨,如今唯一的儿子又死于非命,顿时怕得疯了一般,一面哭一面骂他那个嫡兄狠心,还半疯半颠地嚷嚷着要请除妖除祟,但被风生统统否决。 风生不可能愿意那些除魔除祟的凡人进出秦家,只是如此动静闹得之大,教外人也看了个洋相,一旁恻恻地道:“听闻堂公子死得蹊跷,恐怕引人非议,秦当家当心了。” 风生付之一笑,“公公多虑,心魔罢了。” 所为家丑不可外扬,风生气上心头,暗自决计要尽快处置了他。 招待罢,傍晚还要上酒楼吃酒应酬。 如此这般,风生适才匆匆前去会见梅娘。 当下,风生便揽了她的软腰,宠儿似的埋着她的颈发缱绻厮磨起来,“我还以为娘子从不想我呢,可算等着你主动唤我了。” 梅娘本就心力不济,这人又生生教她等了半天,因此早也没心情与她亲热,可这人竟是留下如此一身厮混的痕迹来,梅娘一时间气上心头,质问道:“你喝花酒去了?” 梅娘眸色微嗔地抬目看她,风生瞧着她一双雾蒙蒙的杏目,吃了醋也惹人怜,她是乐昏了头,便笑:“你若不想我去,我便不去。” 说着,她将手从女人的脸颊抚过脖颈,顺着潋滟春水抓住她的手腕,含情脉脉地凝着她。 可这玩笑话此时的梅娘如何能懂,一时当了真,又想起上回臆想的她的过去,以及她讳莫如深的避而不谈,不禁气得骂她,“是你说你认了我的,你这叫什么?跟那些男人的花言巧语一样?还是你们妖怪都是如此?” 说着说着,眼眶又起雾了。这女人简直是水做的,风生哭笑不得捧着她的脸,好声哄道:“祖宗,我开玩笑呢,那是别人的花酒,我只是个陪酒的。” 梅娘悻悻拂开她的手,含泪瞪道:“反正都是你说的,妖怪能活千百年,想必不知道有过几个人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见状,风生适才认真起来,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话却一句比一句戳人心窝子。她温柔地拂了拂她鬓边的软发,“不是所有妖怪都如你想的一般糜烂的,比如我。”无奈地笑道,“看来要想凡人彻底接受我这妖怪,还是道阻且长呢。” 梅娘被这句话噎得又觉羞愧又觉委屈,也不知道如何说好,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声不吭地掉起眼泪豆子。 “好了好了,不准再哭了,”风生一粒一粒耐心抹去她的眼泪,啼笑皆非地解释:“我发誓,近五百年我只有你一个。” 五百年啊,这么长,在听见这个数字的时候,梅娘愣了一下,“那之前呢?几个?” “……”风生沉默半晌,“一个。” 梅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想到会是一个这么极致的数字。她竟然因为一个人孤身了五百年。 “这个我以后慢慢跟你说。”说着,便缠上前细细地吻她。 梅娘稀里糊涂被那人压到了床上,直到感觉一股酥麻快感从胸前传来,她适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推开她,正色问:“我听说牢里那男人死了,也是你做的?” “不是。” “真的不是?” “你看我何时跟你耍过花腔?” “那可说不定……”梅娘不满嗫嚅。 想女人哭得那副样子,教她见了自己似的。那人虽坏,却也罪不至死,看看,到头来苦的还是女人。梅娘不情愿这样。 风生看出她的心思,识趣地从她身上起来,“娘子真教人伤心呐。” 她没好气地戏谑,也是玩笑,但梅娘又认真了,瞧她片刻,便低眉提裙下床,从旁边的架子上抱了一个罐子,讪讪上前道:“吃么?” “什么?” “蜂蜜渍青梅。” 风生登时忍俊不禁,拽着她的袖子一拉,压倒在床,乐呵呵地笑,“一起吃。” 第四十六回捣青梅(h,穴塞青梅然后捣碎) 梅娘是个性子太软的小妇人,叁两句话的乞怜,就认着要给她道歉。 风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黏糊糊、甜丝丝的半烂果子塞进穴内。风生很贪心,一粒一粒全部装进去,指节一顶,捅到深处,果子满满当当堵在了花心上。梅娘腰眼一软,搂着她的脖子娇娇喊饶:“不行…要撑死了……官人,奴知道错了……不要塞了好不好……” 冲着这一声官人一声奴,娇滴滴的教人骨酥,风生断不能放过她,“这才哪跟哪,乖乖含住了。”她继续往坛子里取一粒梅子出来,咬在齿间,媚眼如丝勾唇浅笑,凑近她,将梅子渡给她。 梅娘双眸迷醉地张唇,乖乖咬住果肉,微黄剔透的蜂蜜沿着剔透的唇流淌下来,一阵甜又是一阵酸的滋味在舌尖微漾的同时,腿心那只手又使了两分力气,“唔……”梅娘不堪承受地嘤咛,抓着她的衣服,穴中的酸胀粘腻使她浑身簌簌发抖起来,“风生~” “我在呢。”风生毫不留情继续往里塞,一粒又一粒,直到再塞不进去,果子的痕迹露在穴口,已经半个罐子下去了。 梅娘被逼得小腹直发堵,穴内胀到了极致,无论媚肉怎么缩紧也逼不出去。她夹着双腿,慌得直哭,“讨厌……怎么这样子……” “明明是你说要道歉的,”风生慢条斯理地将叁指抚着彻底被撑开的穴口,上上下下,就连花蒂都被刺激得挺立涨红,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乳尖,恶劣地捻掐,“反悔了?” “嗯、”梅娘无助地将脸埋入她的肩上,抽抽嗒嗒地掉眼泪,“我才没有……你快点嘛,我要不行了……” “我当然可以快一点,一会儿你可不许喊停。”风生掀起衣服,扶着肉物,对准了满满当当的穴口,一点一点顶进去。 硕大圆润的龟头无情破开穴口,顶住了果子们,极缓极慢地进入、侵略。半软不硬的果子挤压在一起,一大股汁水被挤压捣了出来。梅娘双目猛地一睁,望着房梁急喊:“哈啊……不行不行……要死了……”她的十指死死陷入布料与肩胛骨之间,髋部害怕地向上瑟缩躲避。 已经这个份上,风生哪还能停下来,“娘子真是说一出是一出。”说着,她用力往里顶了一下。伴随清脆的咕叽一声,果肉更被压缩,混杂着蜂蜜、梅汁与蜜液的液体沿着肉柱边缘被挤了出来,同时梅娘也被刺激地媚声尖叫,“啊、坏蛋……坏了……要坏了……” 穴内鼓鼓囊囊的,胀得像要爆开,花心堵满了果肉,酸得要死。梅娘从来没有这么后悔,她不应该在梅子还没酿烂的时候就拿来给她。虽然已有五六分的软,但还是要了她的命似的。 “不会坏的,娘子的穴这么紧,怎么会坏呢?”风生俯身去吻住她,一手揉乳,一手按住她的肩,将她身子强行往下一送,同时挺腰,彻底插了进去。硕大的龟头跟捣杵似的,将果子捅了个叁分烂,未捣烂的要么裹着肉柱躲在一旁,要么径直被送入了宫口内。 梅娘受不住,当即娇躯一挺,被堵着嘴,哭着头摇拨浪鼓,“唔、唔唔、唔……” 风生被她哭得腰眼一麻,胯间像涌上了火,又热又紧。她在深吻间分开了片刻,喘息一声,又去吻她,深入而窒息地与她互渡津液、唇舌纠缠,一面将腰缓缓挺起来,深入浅出,但是一下一下都重重地顶到酸软的花心上。 梅娘被撞得身子一抖一抖的,每一下都教她慌得直哭,唔唔叫着,微白的指甲陷进了她的肩肉里,没几下子就喷泻出来。 风生放过她洇润的唇,抬头笑滋滋地看她,“看来娘子很舒服啊。” 梅娘被她折腾得魂都没了,又见她如此说,一下委屈得没了边,浑身哭得颤抖,还不忘反驳,“唔呜……我才没有……” “娘子好硬的嘴。”言罢,风生再吻她,一面将腰往后退出去,彻底退到穴口,再一下彻底捅进去。如此这般,结结实实撞捣着果子,蹂躏着花心,教咕叽咕叽的水声回荡得极为清晰,瓣肉裹着肉柱反复被捅入翻出,黏糊糊、甜丝丝的液体彻底与蜜液混在一起,一阵清雅的芬芳从她们交合的地方散发出来。 “啊、嗯呃……唔……呜呜……”梅娘被这大开大合的肏弄干得失了魂,剧烈的快感混杂着酸意,盘旋在她的腿心、腰眼,径直沿着背脊桶上天灵盖。她猛地将脖子往后一折,胸腔一拱,雪奶晃晃荡荡地跳动,又被一只有力纤细的手掌一捏,变了形的水袋似要爆裂,一双白生生的腿紧绷无助地缠着她的腰,脚尖蜷得发白,“慢点……风生……唔……不要……” 一些果肉的残渣随着粗暴的动作被挤出了穴了,蹂躏得不成样单果肉零零星星落在床单上。风生在她耳边喘着热气,细细舔吻,将她酥软的腰掐着,持续进发,“乖,马上就好了……别哭,放松点……” 梅娘一时间哭得更是厉害。她的语气太温柔,但腿心的肏弄还在提速,在一大堆果肉果汁间疯狂挺腰,甚至凶狠地进出在逼仄的宫颈之间。 “呃唔……不要……不行了……”穴肉被百般蹂躏,艰难且酸软无力地裹着肉柱,床吱嘎吱嘎的响,翻腾的快感累积到了痛苦的地步,最终决堤喷泻的时候,梅娘翻了眼,在一阵失神中,哑声泻了过去。 白生生的娇躯还在痉挛,风生潜身去托起她的臀部,将她半个背部腾空而起,软乎湿烂的腿心高高托到自己的嘴边。 腾空的背脊教她身体有一种扭曲颓靡的美感。穴口尚未合拢,风生贪婪地含住液汁的源头,毫不顾忌她此刻身体的敏感,用力地吮吸起来,像吸食美味但是熟烂的果肉汁液,甜入人心肝儿。 还在浑浑噩噩中没回过神的梅娘被这般用力地一吸,魂又飞了出来,酸软至极的肉穴一阵挛缩,刺激得又喷泻一股液来,哭得伤心欲绝,口中娇娇春吟绵碎。 风生不满足地伸出了蛇信,极深地伸进果穴内,席卷着穴内残存的果肉,勾出来,一一吃下。 酥麻的刺激对此时的梅娘太致命,她抓着两侧的枕头,颤抖更加剧烈,“讨厌……不要再吃了……呜呜……不要……” “想尝尝味道么?”风生戏谑地笑,也不等她反应,便把嘴凑过去,一面将口中的味道渡给她,一面双指插入穴中,在一阵软烂酥酸中,恶劣地搅动抽弄,“是不是很甜?” 梅娘朦胧星眼不知天地为何物,片刻,一股带着微腥的甜味从舌尖泛了上来,她才明白自己这是吃了什么。 她内心羞耻万分,但是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再次吻住。 第四十七回识端倪(加更) 恨真悄悄上秦家见了一趟秦良辅。 昔日体面稳重的男人已经彻底换了一副面貌。披头散发,面颊微陷,嘴唇发白,憔悴得丝毫没了血色,像个丧家犬似的,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脚下。 恨真翻窗进屋,唤了他一声秦二爷,这人抬头看了眼她,但未回应,恨真上前继续道:“秦二爷,令公子的死因另有隐情,您切不可自暴自弃。” 秦良辅又是看她一眼,仍未说话。恨真取下背上的剑,横压在地上,取下血布,剑身立即散发出闪烁的红光。 这光映入秦良辅的眼底,竟使他微微惊目。恨真肃然正色道:“现在的秦家恐怕已经被妖怪盘踞了,您请振作起来,绝不能教妖怪称心如意。” 言罢,他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烈,瞠目瞪眼,片刻,倏然抬头看向她。 恨真定定点头。她的脸色也不好,但眼中却似藏了一把锋芒利刃。 二人目目相觑了半晌,秦良辅适才嗫嚅着唇张口,“你、你给我仔细说清楚了!” 夜入风雨,江南堪堪进了梅雨季。整个秦家到处湿成一片,恨真的唇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间一张一阖。 竹帘低垂,窗棂紧闭,酒铺二楼的屋内正才灯火阑珊。 两具身体折腾到半夜,梅娘半条命都快没了,梨花带雨地告饶了半天,风生适才依依不舍停下。 二人相拥而眠。转过天来,雨仍下不止,风生一早便匆匆赶回秦家,梅娘与她惜别,不时,也合上衣襟回去。 早上,她们铺子接了第一门生意,是个妇人要做一身孩子的衣服,说这个年纪孩子长得快,随便做一身就行,用的也是最便宜的布料。一上午,梅娘做着做着又想起善之。善之那么瘦,不知道长高了没有。 “你看看你瘦的猴样,外面的叫花子都比你长得快,不知道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风生狠狠给孩子夹了两口肉,“老老实实给我吃下去,一粒饭都不许剩。” 小孩委屈地看她,“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吃不下也得吃,一会儿把这两天学的东西背我听听。” 小孩不敢怒也不敢言,勉强应了声是,像要了他的命。 背的论语也是,短短两则,磕磕巴巴背了一刻多钟。风生看着小孩离去的小小的背影,不由叹了一口气。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 但转念一想,他命数已经定下,不超过一年还得死一回,其实没必要教他如此辛苦,不如及时行乐,开心就好。 开心啊……小孩子的开心是什么样的呢? 正想着,一个北院的小厮前来拜见道:“二爷说这些日子好要忙活堂少爷的丧事,瓷行的事务要耽搁了,特派小的前来支会,还请当家见谅。” 风生微讶,摆手遣退。 她以为秦良辅大抵是疯了,都已经合计如何处置,那厮竟然稀奇地派人过来打招呼,像清醒了似的。 风生百思不得其解,心下一阵不安,便化了境界出来,只见此时秦良辅虽然面色憔悴,但是打扮得齐整体面,丝毫没有前两日的狼狈样子。 梅娘本姓苏,因故她们的铺子叫苏式裁衣。 小孩的衣裳简单,一身做下来,下午就可以取。鸳鸯给客人递过去,客人取出来瞧了瞧,实在太满意,喜不能禁走了。 如此得了空,梅娘思来想去,决计还是得上一趟秦家。 她想要叫如意给孩子量一量身体,天气热了,得给孩子做两身衣服。 梅娘掸了掸膝盖上的碎线头起身,打了一把油纸伞出门。 长街烟雨朦胧。 然而这厢半道上,王大娘来抓住了她,行色匆匆地道:“梅娘,你赶紧去看看温道长吧。” “怎么回事?” 每月恨真在酒铺都有一笔赊账,昨天是她还清赊账的日子,王大娘见她迟迟不来,今日便上门看望,只看见人已经稀里糊涂发起了烧来。 因为过往的恨事,恨真没有与邻里来往的习惯,自没有被其他人发现。而梅娘又因为上回风生的事也不怎么同她来往,王大娘戚戚说:“她孤家寡人一个,只怕烧死了也没人知道。” 梅娘来到她的门前,抬手半晌,却不知如何下手。 其实不能说不来往,梅娘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屋内躺在榻上的人感受到门外驻足的脚步,睁开了眼,定定看去那个方向。 雨水淅沥,良晌,门外的脚步适才微动。 门吱嘎被推开,梅娘袅袅地进来。 恨真见状,十分艰难地撑着手掌起身,瘦弱的肩膀微垂。她直直地凝视着她,梅娘却垂首避而不见,恨真步步追寻,却见这人到了面前适才犹豫地看她,“听王大娘说你病了,我买了两贴药,给你煮了。” “我没病。” “那王大娘说、” “装的。”恨真道,眼见梅娘眸色微嗔,她却依然面不改色,“我就想看看你愿不愿意来见我。”她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鞋上前,“看来姐姐也不如我想的那般狠心。” “你、”梅娘气极,却又不好发怒,只能咽回去,实在无奈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恨真啊……” 说到头她与恨真无仇无怨,但是因为风生的缘故,经历了那种事,真要毫无顾忌是不可能的。 “梅娘,你我也算是有十几年的交情了,你当真要为了那个人跟我生分么?”恨真哀怜地牵住她的手腕,手指碰到了微凉的镯身,梅娘却被烫了似的当即将手抽回来,恨真面色一沉,“你是不是不愿和我来往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梅娘欲言又止,“恨真,你要杀她,教我如何跟你来往?” “我什么杀不得她?她是个恶贯满盈的妖怪,梅娘,你竟不顾道义也如此护着她?” “她怎么就恶贯满盈了?”梅娘怫然抬目,“她分明没有做任何恶事!” “那我要说她残害秦家,夺了秦雍的舍呢?”恨真厉色慢条斯理道,“你还觉得她好么?” 第四十八回试探(h) 傍晚,梅娘来到秦家。 孩子刚回家,她坐在厅堂的角落等待。 不一会儿,如意来递上一折纸,“哄着小少爷量的,看看对不对。” 梅娘起身相迎,拆开看罢,欣慰地笑道:“倒是长大了些。” “当家很关心小少爷的身体情况,补身体的都吃了不少。” 梅娘笑而不语,半晌,若有所思地低眉,万般犹豫,问道:“如意,可以让我见一见善之么?” 「如果一会儿梅娘过来说要见我或者小少爷,记得找个借口推辞掉。」如意想起当家话音极沉的嘱咐,为难地摇头,“没有当家的同意,我也不敢擅自作主。” 梅娘失落地笑了笑,思忖片刻,又问:“阿雍最近……忙么?” “当家一个人支撑那么大一个家,哪有不忙的道理,最近堂少爷又……当家没了帮衬的,想落个脚都难。” “哦……”梅娘沉吟不语了。 “对了,过些天小少爷的生辰,梅娘,你记得过来。” “好……” 回廊房的路上,梅娘想起恨真说:「你比我熟悉秦雍,梅娘,你难道没有发现她与以前有哪里不一样?」 「我上次跟她过过招,你所认识的秦雍应该没有习过武吧。」 「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她右手臂上有没有伤疤,那是我留下的。」 阿雍当然没有习过武。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无论她如何不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安的种子已经种下。 入夜,她与风生在酒铺二楼温存。 可她的脑海里却全是暮春那天晚上、风生手臂的伤。 就连日期也对得上,世上当真会有这么巧的事么?而且她前两天还说自己陪酒应酬…… 如果风生真的夺了阿雍的舍,那阿雍岂不是……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这太荒唐了。 梅娘的心跳在恐惧中变得混乱,直到一阵尖锐的快感将她的思绪打断。 风生见她出神,恶劣地将她腿心的红核狠狠掐了一下。 “唔、”红核微微红肿,她惊呼一声埋入她的颈间,“疼…轻点……” 风生一面玩弄着她腿心的沼泽地,一面埋首在她的颈间吮吻,“在想什么?”她的声线低哑,带着暧昧的克制,或者是试探。 梅娘不敢问,搂着她的脖子,乖巧地张腿引颈,出着神,话音又沉没下去。 “这么快娘子就跟我同床异梦了?”风生抬起头直视她,目光逼仄,“还是娘子在外面有了别人?” “风生,你误会了,我只是、”话锋一顿,梅娘避开视线,颓然叹气道:“恨真生病了,我下午去看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这样?”风生耐心反问,却难掩咄咄逼人。 梅娘犹豫点头。 风生的眸光暗了暗,片刻,眼底涌上一股暗流,“你之前不是问我牢里的男人是不是我杀的么?” “我去查了,人是那个道士杀的。” 梅娘一怔,哑然失色。其实也不意外,那件事如果不是风生做的,也只有恨真一个可能。 只是恨真在她眼里,到底还不至于是如此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你可以跟她问个分明。”风生埋头抱住她的身体,双膝微跪,双手沿着她的后腰,去托起她的臀部,“我觉得那个男人只是收钱办事,还不至于死。” “嗯,是……” 风生将胯部往前送了送,在女人的嘤咛声中咬住她的耳垂,“要是我让你跟她断绝来往,会不会有点不近人情?” 梅娘被她的温言软语弄得方寸大乱,哼哼唧唧将身子放松下来,好让她进得更深。 缓慢插入的肉柱在女人的沉默中停下,风生的唇贴着她平稳起伏的脖颈,不满反问:“你不说话是不是不愿意?” “对不起,我会好好问她的,之后再……” 看,话锋又断了。 风生抬头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下益发沉重。 下午,因为那个死道士无意间触碰蛇镯,让她被动地听见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她大概知道此时梅娘在想些什么,逃避,或者是……已经默认,只是不愿承认。 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然后跟她摊牌,到时……就迟了。 想到此处,她呼吸一窒,蓦地挺腰顶了进去。 “啊、”冠头猛地撞在脆弱的花心上,梅娘身子一缩,眼泪泛了上来,“唔…都说轻点了……” 风生没有解释,而是话锋一转,径直问道:“听说你跟秦当家还有一段渊源?” “……怎么突然问这个?”梅娘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过几天秦家小少爷的生辰,你会去么?”风生顿了一下,吻着她的颈项,话音紧绷异常,“你若不去,我也不去。” “……你跟阿雍认识?”梅娘抓着她的肩,感受着颈间喷洒的热气,不可置信地微喘,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但风生却在憋出“认识”两个字后,就不再说下去,而是陡然提速,挺腰在她的身体里凶狠地进出。 梅娘被她撞得呻吟蓦地拔高,带着哭腔,可怜的春吟混乱而高亢,身体像散架了似的,颠簸不断。 她料想她应该是吃醋了,也不说什么,而是张开腿任她享用。 此时风生神思太乱,太阳穴热热的,脑袋嗡嗡直响,动作也因此没了分寸,没两下的捅弄,就毫无预兆地顶入了宫口。 “哈、啊……等……唔、嗯……”实在太深太重,梅娘扛不住了,崩溃地哭叫起来。但是肩膀又被按得严严实实,半寸也逃不了,只能捱着,然后哭得梨花带雨。 风生将她身体折迭,双膝被死死按在雪奶上,自个儿跪在她的臀前。她眯眼俯视着小妇人满面的楚楚可怜,一双迷乱的眸子惊恐而委屈地看着她,分明不堪承欢,却强忍着没有告饶。 太阳穴又是一阵紧意,她继续提速,极迅速地肏了百来下,在梅娘痉挛泻去的时候,喘了一口气,俯身去抱住了她,在她唇上辗转厮磨地吻。 梅娘原本哭得抽抽嗒嗒,这一下被堵住了出口,呜咽得更加没了章法。 汹涌的高潮后,她的双腿虚软地无力阖上,双臂落在枕边,身子颤抖着,快感余韵在她的身体里冲撞,一股一股液体涌出来,半天也平复不下来。 以前她经常对她像对待一个发泄的对象。 可是明明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再被如此粗鲁地侵犯,教她委屈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这个吻落下,她们长久地深吻中津液互渡,才教她慢慢从被泄欲的委屈中挣扎出来,娇软痴媚地投身于这个怀抱的温柔爱抚中。 烛影微摇,吻罢,风生与她前额互抵,深重地低喘道:“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梅娘抽泣着搂住她的脖子,嘤咛了一声,“嗯……” “对不起,我就是…有点害怕……”风生在她的脸上啜了啜,呼吸渐次平复,“已经没事了……” 焦灼的空气在二人的相互依偎中逐渐冷却,雨也渐次停下。 梅娘在脑中混乱地臆想了半天,适才小心翼翼开口,“你们妖怪可以分身么?” “就是变成两个人,话本上经常这么写。” “可以把灵体附在其他人身上,”风生解释,“但我毕竟只有一个灵,附身之后,我自己的身体会受到威胁。” 梅娘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点头。 “不过有一种情况例外。” “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梅娘只觉身上一轻,两道重迭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在幻境里就没有任何限制了。” 【下章1v2(*ˉ︶ˉ*)大家给我个面子,我觉得我明天需要加更一下,实在不想卡h】 第四十九回三口全开(h,4k+含加更,重口慎 梅娘回过神,还是上次那间宽敞的房间,她被那人蛇形的姿态全身绑束。 被一条巨蟒捆绑束缚让她不由自主感到恐惧,尤其当这条蛇毫无廉耻地分开她的双腿的时候,私密的花户大敞,风生却旁观一般侧躺在旁边,笑盈盈的。 梅娘心慌了,“这是做什么?”她下意识挣扎,却动弹不得,蛇身甚至因为她的挣扎更加收紧。 风生笑答:“你不是想知道么?” “我已经知道了。”梅娘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感觉到两根蛇尾像食人花的藤蔓,一根沿着大腿往她的后庭伸,一根沿着脖子往她的嘴边伸,。 风生将手指分开贝肉,低眉看向她的腿心。那里湿漉漉的,狭小的穴口紧张而贪婪地翕动。她安抚一般在湿润的部分温柔抚摸,“别紧张,我们会很温柔的。” 她才不信,“你发誓!”梅娘慌张闭眼。她感受到蛇尾一点一点挤开层层褶皱,她仍无法适应被进入后庭的感觉,进入时,胀得她整个小腹都紧绷起来。同时她将叁指温柔地搓揉着腿心的牡蛎肉,指腹结结实实研磨着花蒂,酥麻的感觉又难以抵挡地涌上来,双重的刺激让她头昏脑涨,浑身战栗。 风生忍俊不禁,俯首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我发誓。”说着,另一只蛇尾慢吞吞凑过来,往她的嘴巴里钻去。 “唔、”蛇尾温柔地在梅娘的口腔里搅弄,挤压着舌与上颚,尖端压在舌根上,让她被迫张大檀口。后庭蛇尾正徐徐抽来,耐心地扩张窄穴。但梅娘明显感觉它正一步一步往深处去,就像蓄势待发的弓箭,差不多地步就要一口气冲进去。任人宰割的恐惧让她活像个砧板上的鱼肉,让她无法不紧张。 “唔、呃……”她无助地看向风生,风生一面将两指缓缓插入湿穴,一面将她散落的头发抚着,“想说什么?” 穴中的没入没出很慢,但是很深,她的手指微微翘起,顶在穴上方敏感的软肉上。媚肉被刺激得紧缩,梅娘不受控制地呻吟。如果不是她的嘴和后庭都被堵住,这样慢悠悠的进出实在很舒服。 “这样够温柔么?”风生保持着这个节奏,慢条斯理地打开她的身体。 梅娘正想点头,后庭却被狠狠往里捣了一下。她唔得叫了一声,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蛇尾探进了艰涩的咽喉。 枕在梅娘脑下的蛇身离开,她的脑袋落下,极限向后仰去。蛇首吐着信子来到前面,恍惚间,也化作了半个人形。 “是不是还不够?”另一个风生腾空俯下身来,两手握住乳房,一面揉捏,一面将唇凑过来,吐气如兰地含住嫣红乳尖,极尽吮吸挑逗。 全部的敏感点同时被刺激着,将她浑身软作一团。梅娘不住低喘摇头,周身难以自持地泛起密密麻麻的快感,尤其向后仰折着头颅,极为呼吸困难,胸腔艰难起伏,无尽热意从身体的深处泛上来,将她被迫也兴奋了起来。 “想要快点么?”风生感受到媚肉饥渴地咬吸,知道了她的渴望,因此温柔地问。 没等梅娘反应,两根恶劣的蛇尾一齐深捅,腿心她的手指也多了几分力气。但可恨的是,腿心的抽插不深不浅,后庭与檀口的肏弄却深到她喘不上来气。 乳肉被蹂躏捏揉,那种热意越来越浓烈,各方的刺激教她的身体像陷在一阵潋滟起伏的春水中,媚肉在诱人的涟漪里一张一阖,饥渴难耐。 “唔……呜呜……”梅娘呜呜咽咽地流下泪来,她的身体被迫地想要一些什么,但同时又对此感到害怕。 她不能渴望,她会受不了的。 “娘子咬得好紧,这么想要么?”风生一面吻她,乐不可支地加速抽插,“那我快一点好不好?” 梅娘胡乱摇头,她已经感觉到蛇尾纤细的尖端触碰到了她的喉头,在那里进进出出,模拟肏弄的姿态。胸乳被捏舔得酥麻不已。后庭已经彻底失去方寸,深而重地进来,没有爽感,但是太胀,穴口被撑得薄薄一层,被侵犯的逼仄的感觉依然引出一股异样的快感。 后庭上方的穴内是她纤细优雅的手。她游刃有余地加速抽送,软烂的牡蛎肉在逐渐激烈的动作中翻飞进出,汁液飞溅。那里是一些快乐的源头,浑身上下窒息的入侵中,唯有那里泛上教人销魂的爽意。 她明明已经梗塞得翻了眼去,但是蜜穴传来的快感依旧叫她欲罢不能,以至于失去理智。 “唔唔……唔……”她奄奄一息地垂泣,却可怜得人心痒。 风生怜爱地去托起她后折的脑袋,仔细抚了抚她额前微润的发丝,瞧着她那双含满水雾的双眸。情欲中的她那么无助而娇媚地看她,不堪承欢,尽是迷离。 风生抽出口中的蛇尾。梅娘猛地咳嗽,张着唇,嘴巴一圈因为蛇尾的蹂躏而被涎液浸湿。她凑过去,细细帮她舔净,两指在穴中又深又狠地加速。另一个她徐徐沿着胸脯向上,贪婪地在羸弱颈项上留下吻痕。 媚穴不断收缩,她要高潮了,风生在这时抽出了手,以粗硕的蛇尾取而代之。 “啊……”太湿润的水穴毫无阻挡地被一插到底,梅娘翻着白眼惊叫出声。 梅娘被玩得大脑混胀不已,这时却又被吻住。胸前的酥麻愈演愈烈,唇舌间深入的掠夺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腿心与后庭的冲撞重得她几乎扛不住,每次狠狠地深入,都教她被撞得呜咽,身子向上一抖。如此循环往复,没一会儿,她便喷泻了出来。 她蒙眬星眼望着虚空,因高潮的席卷而低泣哀吟,几乎就要在应接不暇的快感中窒息,直到风生放过了她的唇,她得救一般大口大口呼吸,乞怜地看着她,因腿心毫不停歇的肏弄而娇喘哀求,“风生……” 风生痴迷地凝视着她,炽热的气息尽数滚在她的唇上,“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么?” 说着,梅娘的眼前便浮现出一幅淫靡的艳情春画。她双腿被蛇身折迭捆绑,花户大开,腿心同时被两根可怕的蛇尾盘踞,一前一后从前穴后庭伸出来,又依次快速插入。两个人身,一个埋在她的胸前,一个面对着她,而她双眼迷离,俨然一副过度占有的颓靡模样。 另一个声音亦如是低叹,“非常迷人,梅娘……” 但在看到这个画面的顷刻,梅娘的身子便猛地收紧,蛇尾深深顶进来,让她再次尖叫喷泻,“不要……风生,不要再玩了……我们回去嘛……” “回酒铺么?”风生温柔地吻了吻她,“好,那我们回去。” 打了个响指,画面一转,四下已是酒铺一楼的大堂。天正明,王大娘站在柜台后,低头拨弄算盘,外面就是来往的街道行人。 白天?不应该是白天的,而且…… 梅娘被自己此时赤身裸体的状态弄得崩溃,闭上眼,哭得喘不上来气,“混蛋……变态……” “明明是你说要回来的。”风生将她抱起来,另一个她则在她身后温柔地安抚道:“别怕,只是幻境。” 说着,她们便一前一后将她夹击。 梅娘没有抵抗之力。她浑身虚软不堪,只能被抱着往她的蛇胯间缓缓落下,小穴对准了肉柱,满满当当插进去,身后另一个温暖的身体也靠过来,掰着她的臀部,将另一根肉柱缓缓顶入。 “啊……”梅娘浑身颤抖,发出一声喑哑而窒息的呻吟,被缓慢而彻底打开的饱胀的刺激,让她立即落下两行清泪。 “不行……不要进来了……”她失魂地摇头。穴内冠头已经顶到了深处,她的身体结结实实跟她们结合在一起。 她看着眼前风生泛着精光的眸子,一种火热的恐慌从心底涌上来,让她心跳狂乱。 梅娘的双腿被缠在她的腰上,双手抓着她的肩,这时,又是一记没有预兆的深顶,娇软身子一颠,她惊慌地往她怀里扑去,颤颤巍巍道:“你说过会温柔的……” 身后那双手从臀部抚到腰际,掐住,滚烫炽热的气息战栗地贴上来,拂开长发,在她泛起粉意的脖颈上饥渴难耐地低喘,仿佛兽性未消,要将她吞噬殆尽,“会温柔的…别怕……” 面前的风生亦是低喘,“放松点好不好……” “唔……”密密麻麻的碎吻落在她的脸颊与起伏的咽喉上,梅娘难耐地闷哼,仰起脸,感觉身体逐渐在她们危险的诱哄下、被抛动起来。 前后进出的节奏是相同的,酸胀也是双倍的。她很努力了,但是没办法放松,后庭每一下的顶开都教她浑身一紧。 搐缩之下,快感随之剧烈。身后那人艰难低喘,感觉穴口像皮筋勒着,她难耐地扭动着尾巴,难以克制地啃咬着她的肌肤,顾自加快速度,“梅娘……” 白天的酒铺来来往往都是人,市井喧闹的声音很近,两蛇一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交媾,淫靡万分。 梅娘被身后的加速弄得呜咽,身子蜷缩着往上缩,身前人却把她按住,声线颤抖而紧绷,像在克制不吃掉她,“不准逃……” 说罢,她面前这人也加速起来,掐着她的腰,咕叽一声,由下至上狠狠顶入,“啊、”梅娘的身体被抛动得越来越厉害,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叩在花心上,精准无虞,且深且重,似要将她这凡人身子都捅了个彻底。 “骗子……”梅娘被颠得花枝乱颤,浑浑噩噩望着房梁,放弃了挣扎,任由她们在她的身体里冲撞。 炽热的喘息此起彼伏,前后两具身体将她紧紧禁锢,出入越来越快。冠头被抛离穴口的一瞬间,又失重一般落回去,酸软至极的媚肉艰难圈裹着入侵的肉柱,一拥而上,死死绞吸,却又状似无力挣扎,任由软烂的瓣肉被肏得里外翻飞,汁水飞溅。 如此百余下,渐次翻腾的快感海啸一般累积到了极致,将她的心脏都逼得悬停。 周天一阵嗡鸣。不时,梅娘将红唇一张,在失魂中,舌尖微颤地哑声泄去。 晶莹汁液沿着薄薄的穴口汩汩流出。梅娘身子扭曲挺搐了片刻,还没缓过劲来,身子却仍颠簸不止。 至深的侵犯并未停下。高潮后酸软至极的小穴被深捣蹂躏,将高潮的余韵拉得极长,像涟漪延绵开来,令汹涌情潮变得仿佛没有尽头。 梅娘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身体被灭顶的快感摧残折磨,崩溃得大哭,“停下……不要了……唔呜……快停下……” 极酸的快感带着致命的爽意,让她的身子像开了水阀,腿心一直在痉挛,一大股一大股液体顺着交合的地方倾泻。 她被高潮灌得近乎绝望,身子的颠簸却越来越剧烈,一前一后两道喘息渐次急促,“乖……马上就好了……”两道声线亦先后响起,“梅娘……等一下好不好……” “你快点啊……求你……不要再弄了……”梅娘哭着求饶,梨花带雨,教人心碎,“救命……要不行了……” “好了……这就好了……”两个风生一齐心疼落下吻来,动作却没丝毫减缓,“别哭……都是我不好……” “风生……唔、”梅娘神色一滞,身子像被雷劈,扭曲而糜软地一挺,双目失神空洞地仰望,神志不清地迎接滚烫的蛇精射入她的身体。 梅娘被烫得浑身抽搐,终于坚持不住,颤抖着哭噎一声,周身无力地瘫软在她的怀里。 不知何时从幻境中出来,身体上的疲乏倒是消减下来,梅娘却仍旧浑浑噩噩望着虚空低喘,难以回过神。 迷蒙间,只觉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身上。 她被一具柔软身体紧紧缠抱、禁锢,那个声音痴迷一般喃喃,“梅娘……梅娘、对不起……” 那人正架着她的膝窝压在她的身上,埋首胸前,一面孜孜不倦地汲取芬芳,一面将她身子揉着。梅娘嘤咛垂眸,风生有所察觉地抬头看她,这人双眸含了雾气,痴狂而急切地吻她的唇,“我好喜欢你啊,梅娘……都是我的错,千万不要讨厌我……” 梅娘没明白,但是双臂搂过她的脖子,仰面迎接了她的吻。 第五十回信任 恨真对于梅娘的无动于衷感到不甘,这日又上铺子来找她说话。 她自觉仅凭自己半路出家的除妖手段制服不了那人,决计要从梅娘身上下手。 这厢梅娘看见这人进来,登时起了警戒,讳莫如深避开视线。 但柳氏不知里面的缘故,迎上前道:“温道长,有些日子不见了。” 恨真哂笑点头,“有些事情。” 柳氏给她沏了一杯茶,又寒暄了两句,便去照顾生意。 梅娘的针线慢下来,恨真落座呷了一口下,“梅娘,我上回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我还是想要相信她,”梅娘心虚地避开视线,“她说她和阿雍认识,我想上次的事也应该是因为……” 恨真气上心头,“她说什么你就信?” 心虚烟消云散,梅娘不满反问:“我喜欢她,我为什么不能信?” “……”恨真看着她,意噎住了,「求求你,真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爹,娘喜欢那个人,娘、娘爱她!」 什么情情爱爱…… 半晌,她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梅娘,你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是她害了秦雍,现在秦家还剩下什么?你就算不为秦雍考虑,也得为你的孩子考虑吧。” “她毕竟是个妖怪,你没看过她吃人的样子,所以不知道害怕,可真有那天就迟了。” 梅娘眉头深拧,心中因“孩子”二字咯噔了一下,一种丑陋的认同让她恼羞成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你回去吧。” “我只有一个请求,”恨真死死扣住她的手,双目定定地直视着她,“梅娘,等哪天你发现她对秦家不利,我要你第一时间来找我。” 蛇镯微灼,梅娘对上她的视线,心中不安像天际黑压压的乌云,翻滚而来。 但鬼使神差的,她还是点了头。 这是入夏以来第一场阵雨。 梅娘站在屋檐下目送恨真离去,没一会儿,身上就湿津津的。 当天晚上,风生没来见她。 翌日也没有。 她以为这样也很好,免得又将她折腾得疲惫不堪。结果却是,她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忐忑与愧疚中,彻夜未眠。 隔日就是善之的生辰。一早,她将自己仔细收拾了一番。 生辰宴傍晚开始,梅娘提早半个时辰前去。此时大堂人还不多,下人或布置灯笼,或布让果食。她在堂外踟蹰了半天,最后如意在大堂旁边的小房间接待的她,她便将做的衣服交由如意转交。 秦家第一次大办善之的生辰。梅娘不想太寒酸,熬了几个大夜做的衣服,大到封边,小到刺绣盘扣,无不是她的心血。 天渐次黑下,大堂人声越密。 花灯齐燃,宴会开始了。她坐在角落的位置,远远望见秦雍站在正北的堂下讲话。她的身边围着一圈绅商打扮的人物,而她始终从容应对,似有了几分大人物的样子。 梅娘有阵子没见着她了,似乎自从秦老爷死后,她无时无刻不在忙碌,就连贴身的如意也屡屡说起她的辛苦之处,绝非装模作样而已。若真如恨真所说,风生完全没必要对这些生意上的事,如此尽心尽力。 秦雍身边的总管抱着善之,善之被打扮得喜气洋洋,懵懵懂懂面对着黑压压的人群。 孩子太胆小,头一回面对那么多人,无论如何安抚,也难掩不安。就像此刻的梅娘,焦急地等待着风生的出现,倍感煎熬。 灯火阑珊处,她像一只误入丛林的兔子,焦虑而惶恐地蜷缩着肩膀。 风生遥望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对送礼的宾客寒暄客套。 她看上去太乖顺、太无辜,如果不是前两日听见了她们之间的对话,她真的会以为她是如她看上去一般乖巧的女人。 但事实是,她一面在自己的面前表现着爱意,一面又在那个死道士的面前流露着动摇。 筵宴正入酣时,风生一桌一桌招呼问好,梅娘的目光同时紧紧跟随。 终于到她们那桌了,与梅娘同桌的是代替主人前来送礼的江苏盐商的家仆。风生简单与他客套了两句,便要移步,梅娘紧跟上前。 二人撞在一起,一旁丫鬟手上的酒水擦落下来,将她衣服湿了一片。 “对不起,阿雍,我陪你去换衣服。” 风生看着她那双水雾般的双目,迷了迷眸子。 她知道她是有意想要与她单独相处,也没有拒绝。 两个人来到邻近的一间客房。风生站在屏风内,一面换衣服,一面问道:“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梅娘薄薄的身影映在屏风上,沉默片刻,迟疑道:“有一个朋友说你跟她交过手,我想问…你、你有没有……” “我并未与谁交过手,你朋友可能认错人了。” “怎么会?”梅娘愕然,“我可以进来么?” “可以。” 她进入屏风,抓着她的衣服仔细看了看。手臂上没疤,腰侧的那道陈年旧疤倒是还在。 风生看出她的意图,一面悠悠系回衣襟,一面道:“跟你朋友过招的应该是我的朋友,我那位二叔找了不少刺客对付我呢。”说罢,意味不明地看她。 梅娘大惊,“……刺客?” “多日不见,看来你交了一些了不得的朋友。”风生讥诮道,“而且你应该跟我的朋友认识吧,怎么不去问她,反倒千方百计来问我?” 言罢,风生将衣物穿戴齐整,便不作久留。梅娘则久久怔在原地,被她讽刺的目光盯得难堪不已。 为什么呢? 其实风生心里也清楚,无非是面对身为妖怪的自己,在这种是非对错上,那女人打心底里还是更加信任同为凡人的秦雍。 宴会继续。 梅娘喝着茶水消磨时间。 直到四下人烟变少,风生的身影适才出现。 她急切站起身,欣喜若狂地看着那道身影大步流星走入大堂。 然到了跟前,她却看见风生越过了她,径直向不远处的秦雍走去。 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她与秦雍站在,不知在说些什么。 梅娘远远看着,她这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大堂幽暗的角落,阴霾压得她喘不过气。 风生的背影加重了她内心的愧疚。 她不想承认自己对那人究竟还是不够信任。 这样的猜忌与隐瞒对她来说太不堪。 独自回到廊房,剔灯睡下,直到察觉那二人已经睡去,梅娘适才控制不住地蜷缩低泣。 电光火石间,一阵阴风刮来,不时,她便觉一具身体压住了她。 她被紧紧拥抱,那人的声音紧绷而渴切地在她耳边低喘着她的名字,“梅娘……梅娘……” 随这教人狂乱的呼唤,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梅娘整个脑袋晕乎乎的,又热又胀,仰面去承接她的侵袭。 迷乱之间,她望着投入屋内的薄弱的月光,揪紧了她的衣服,“风生,我们私奔吧……” 第五十一回私奔(h) “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或者,去你的家乡。” “那善之呢?” “我会拜托阿雍让我带走善之的。”梅娘呓语般喃喃,声线轻如烟缕。 然而在此之前,风生觉得自己一直陷在一个旋涡里。 一个充斥着被再次背叛的恐惧、以及自己腌臢行径即将被发现的惶悸的旋涡,那里波涛汹涌,狂风大作。 她非要用纸包住火,同时想要看看,有那个死道士在,这女人会不会再次离她而去。 不过事实是,她成功了。此时,她听着梅娘对她们未来美好生活的臆想,她就知道,她大概是赢了。 “好,私奔吧,”风生再次埋下去,埋入她带着芬芳的脖颈,如饿殍汲取蜜液,“我们明天就私奔……” 梅娘仰起脖颈,微喘道:“过些日子就是我的生辰,过了生辰再走。” 风生动作一顿,“你没有骗我?没有跟我开玩笑?” “没有,我是认真的。” “你发誓。” 梅娘笑了,“难道五百年前那位就是这么骗的你?” “梅娘……”风生呢喃嘤咛,带着委屈,狠狠吻住一块极嫩的肌肤,“对不起……” 梅娘被她吮得低喘,“对不起什么?” “所有……”她一面吻,一面脱解她的衣服,从乳到腰,寸寸向下抚摸。 梅娘低下脸,赧然分开双腿,在手指没入春水瞬间的酸胀中,色变声颤,张唇嘤咛叹谓。 纤细至极的呻吟融入簌簌风声,她们在晦暗幽邃的夜色中彻夜温存。 事到关头之前,梅娘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只是裁衣铺子刚开业,少了她,一切更要艰难。鸳鸯是个能吃苦耐劳的,自筹备开店以来,就一直跟着她学习制衣,唯独柳氏教人担心。 她的性子太焦躁,翌日,梅娘花了一早上监督她制衣,嘱咐其讲究之处,切勿耍小聪明云云。 “其实我觉得做得不那么仔细也没事儿,看不出来,衣服穿坏了还能给我们增加生意。” “衣服坏了大不了自己缝补,日久见真章,一门生意的名声就是这样败下去的,你说值不值?” 柳氏撒起娇来,“哎呀,这不是还有你在嘛?” 梅娘面不改色道:“凤英,你说你是要当老板的人,不能独当一面,如何做老板?” 柳氏虽怨声载道,但要说都是为了生意为了钱,她也无话可说,只能学着受着。 下午,她又找了个时间,与鸳鸯私聊未来一事。 “未来?” “成家还是……其他?” 鸳鸯慌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小姐要赶我走?” “不是的,我只是问一问你的想法,鸳鸯,你年纪也不小了。” 鸳鸯茫然低头,片刻,适才迟疑地摇头,“不知道,可能事情见得多了,就不太敢嫁人了。”抬目,“小姐,我觉得不必嫁人挺好的,就像现在这样。” 梅娘会意点头,“嗯,你自己想明白就行。” 傍晚,梅娘去了一趟秦家,战战兢兢向秦雍说起关于善之的事:“善之也不小了,阿雍,我想我身为孩子的生母……” “她跟我说过了。”秦雍径直道。 梅娘面露喜色,抬眼望她,“那你……” 秦雍低了低眉,淡然而专注地道:“梅娘,我希望你能幸福。” 梅娘没想到她会答应,也不知道风生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但是瞬间,她仿佛飘飘然了一般。 临走,她绕道去了一趟西院。 孟夏了,这里的梅子越长越好。 她站在树下笑看了一会儿,顿觉心旷神怡。 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到不可思议,就像……一场黄粱美梦。 夜里,梅娘把玩着一颗红绽雨肥的梅子,是秦家西院摘的,她握在手里,不舍得吃。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梅娘么?” 风生看着她一脸呷了蜜的笑,假意迟疑道:“因为你出生的时候,梅子熟了?” “你怎么知道?”梅娘惊喜道,遂举起梅子,“你看,我的生辰快到了,果子也越来越红了。” 风生凑过去,一口咬住了果子,汁水淋漓,梅娘擦了擦她的嘴角,她继续说:“这些天,你不许见那个死道士了。” “好。” 二人吻在一起,喘息呻吟起伏不断,风生在肉体紧密地厮磨挤压中逐渐动情了,不受控制地摇出蛇尾,不受控制地解放天性,将尾巴去缠住她。 梅娘经前几次下来,心下后怕地推她,“不要……你把尾巴缩回去……” “我这次绝对会温柔的……”风生一面哄劝,一面将她双腿分开架在腰上,细细吻着她慌张起伏的小腹。 “骗子,我才不信,”梅娘扭动着身体挣脱,背过身趴在床上,护住身体,“你把尾巴缩回去,不然我不从。” “可我是蛇,露出尾巴真的会舒服很多,”风生失笑揽起她的小腹,让她的臀部高高撅起,“你又嫌弃我了是不是?” 梅娘被托起臀部,惊呼一声,无助地揪着床单,感觉到腿心的软物还是被她的手指扒开。她咬唇喘息,死死抵抗愈演愈烈的快感的冲刷,“这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 “梅娘……梅娘……”风生各种温言软语地唤她的名字,一遍一遍,一面在她的身体里冲撞,一面渴切地吻着她的背脊,“不要嫌弃我……” 精致薄弱的蝴蝶骨染上一粒一粒紫红的吻痕,梅娘死死揪着床单,被撞得呜呜直叫。 快感上涌得太快,梅娘的脸埋在枕头里,那人低柔的喘息就在耳畔,她时而含不住娇喘地张唇哭叫,时而欲罢不能地咬唇呜咽。 枕头濡湿,腿心也湿答答的,沿着腿根流得汹涌。高潮快到了,梅娘实在扛不住,身子抽搐了一下,便泻了去。 狎昵过后,梅娘被她揽在怀中抚慰。 温柔中,她渐渐平复下来,昏昏胀胀的脑袋也逐渐恢复了清明,想起了什么,蓦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五百年前的事?” 风生一怔,“那个啊……”她不知从何说起,意噎了半天,“你先说。” “就…你和秦雍的那点事儿。” “嗯……”梅娘思忖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秦家子嗣单薄,除了已逝的二少爷,就我和阿雍两个小辈。我们经年累月地待在一起,秦老爷又忙,都是我照顾的她,相当于是相依为命了,自然而然就……” “可他们都说秦大小姐对你用情至深。” 梅娘被她吃醋的样儿逗得忍俊不禁,半真半假地笑道:“可能是吧,哦对了,你知道么?阿雍腰侧的那个疤就是为了救我留下的,太可怕了,她差点死了。” 风生认真了,委屈而倔强地看着她,“我也愿意为了救你豁出命去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梅娘乐不可支,“好了,我说了,该你了。” 风生俯身吻道:“有点吃味,下回再说。” 第五十二回黄粱 隐瞒着一个秘密,就像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炮竹。 风生知道自己不可能隐瞒一辈子,但是……该怎么坦白? 坦白秦雍早死在她的毒下,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人分饰两角?还是干脆承认秦雍就是自己杀的算了? 梅娘知道后会怎么样?离开她?或者像上次一样自杀,企图追随秦雍而去? 与其面对这样残忍的现实,不如让秦雍再死一次,这样对大家都好。 没错,应该这样没错。 风生在令人窒息的愧疚中,自我说服。 梅娘生辰的前一天,她撤掉了秦家上下所有的戒备。 她想,伺机而动的死道士一定会闻讯而来。而她,只需要在房间里等着那个人来送秦雍上西天。 然而这天,她还没等到温恨真,梅娘反而先一步来了。 梅雨季节的雨水没完没了。 明日的生辰梅娘想跟风生一起过,这厢她匆匆赶来,一来是想借着吃饭的由头,好好告别,二来也是想要跟她将过去的事情说清楚,免得遗憾。 风生听明了她的来意,当即命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只她二人,对桌而坐。 风生见她喜气洋洋,提了一小盅酒问她:“要喝一点么?” 梅娘近来高兴,也是难得,便抿着唇羞涩地笑,“来一点吧。你呢?” “我以茶代酒。”风生清楚,如果顺利的话,这也算是秦雍对她的告别。 二人来往喝了一会儿,菜也一一上齐,梅娘脸颊微醺,注意到对面的人正在看她,她怔了一下,二人各自避开目光,梅娘问:“对了,我还没问,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她啊……”风生犹豫,“因为父亲留下的符咒认识的。” 梅娘讪笑,“我都不知道家里还有那种东西……” “都不重要了,往后你们……”风生话锋一顿,“她对你好么?” 她赧然点头,女儿心事全在脸上,“还算……不错吧,我觉得应该算是好的。她很在乎我,也不介意我的那些风闻,她…很珍视我。” 风生回以微笑,“如意经常说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可惜,如今看来,也不算可惜,至少你是幸福的。” 说到点子上了。梅娘一口喝下半杯酒,酝酿道:“说到我们十几年的感情,阿雍,过去的事,你还记恨我么?” 风生故作一怔,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记恨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好记恨的。” 言罢,梅娘的脸上立即漾起一阵满足而幸福的笑容,“太好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闲话聊说,二人又吃了一会儿酒。风生心事重重,一面忍不住看她,一面呷茶。 梅娘见状,问其何故。她抬睫目视,肃然道:“如果我从一开始也不介意你的风闻,你还会和她在一起么?” 梅娘的笑容渐次凉了下去,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风生只好讪讪止住,低眉道:“你别在意,我只是有点好奇。” “如果你不介意,或许她就不会喜欢上我了……”梅娘在她的话语中陷入恍惚,良久,避目望风,“我也不知道呢,毕竟都是假设。” “嗯,也是……” “阿雍,这么些年,你帮我、照顾我,因为我差点半条命都没了,还留下那么长的疤,你待我如何,我心里都记着。” “不必说了,梅娘,救你是我心甘情愿。” 言罢,空气陡然一滞,梅娘跟见了鬼似的,呆怔哑然。 风生见她脸色不对,心下也暗自涌上一股不安,“……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有点……” “是不是肚子难受想吐?” 梅娘惶恐点头,“我看我还是……” “今晚你就住这里吧。”风生想的是,要说死道士今晚过来,还能让她看个分明。 但是梅娘却如若未闻,顾自晃晃悠悠站起身,喃喃自语道:“我得回去了……我得……” “我送你回……” 她突然猛地挥手,“不用!” 二人皆是一怔,她们相互看着对方,梅娘益发惊慌地后退,“我自己回去就好,你早点休息。”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生不明白里面的缘故,又担心她独自回去不安全。正想前去护送,门外目睹梅娘离去的如意拦住了她,“发生了什么?梅娘怎么那个脸色?” 「没说什么,就说到我腰上的疤,梅娘感谢我,我说不用谢,我心甘情愿救她,只是这样而……」 如意的脸色亦是一变,「救她?当家,您说什么呢,您腰上的疤是因为救小少爷留下的。」 熏风在耳畔呼呼直响,风生仓皇地跑出宅子,混乱的脚步间,如意的话语在她耳边萦绕不散: 「前年梅娘的生辰,你们二人带小少爷上山采风,小少爷不小心滑下山坡,您扑去救了他,腰上被树枝开了口子。」 「……那梅娘说都是因为她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次采风是梅娘求您半个月求来的,受伤后,梅娘说因为自己没有照看好小少爷才会害了你,因此被老爷赶出去。为了留住梅娘,您顶着伤上老爷那里求情,身子淋了雨,差点没救过来。」 这壁恨真看见梅娘仓皇而狼狈地从秦家的后门跑出来,顿觉不对,忙跟上前将她拉住,“梅娘!” “恨真?”梅娘惊魂未定地看她,愣了一下,猛地挣脱她的手,“你放开我,我得赶紧回去,明天还要、还要……” 恨真却更加用力地将她抓住,叩住她单薄的肩膀,担忧地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明明我们明天就可以、可以……” 恨着意识到了什么,眸光渐次锐利,一瞬不瞬凝视着她,“你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什么?我不知道!”梅娘胡乱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抓着我干嘛,我、我……”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恨真见状,顿觉心疼不已,忙将她抱住,“没事了……” 而这一幕,正好被匆忙赶来的风生撞了个正着。 【回炉重造失败,这章本来打算大修,但是今天太忙,加上剧情跟大纲有点不一样,导致原定的大纲接不上了,原定的高潮比较有意思,我绞尽脑汁了一天,只能认清现实】 第五十三回活着 风生耳边嗡的一响,当即飞身上前,夺过梅娘。 她将女人单薄的肩膀扣在怀中,正要离去,身后却传来那个死道士的声音。 “事到如今,”恨真厉然扬声道,“你难道不应该当着梅娘的面交代一下,你究竟是如何杀害秦雍的?” 这番话破入了梅娘的心底。她怔怔地回神,望向身旁的人。 风生清晰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她惊恐而深如楔子的目光篆刻在她的脸上。 风生被这道目光逼得呼吸一窒,但是她没办法回答。 “死道士,迟早我会办了你。”她沉声道。 恨真嗤笑,“正好梅娘也在场,你不如现在办了我。” 但是话音未落,风生已将身体一提,径直没入了月色中,好似逃一般地离去。 一路上,梅娘皆如梦似幻,怔忪恍惚,不知天地为何物。直到二人在秦家东院门口落脚,见了这熟悉的景色,她才身子猛地一怔,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你带我来秦家做什么?你应该送我回廊房,我明天还要、我们约好的,我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明明明天就可以离开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她的话音逐渐在哭腔中失去了分寸,逐渐像在残忍的洪流中溺水,液体灌入七窍,让她窒息得嚎啕大哭。 她哭了许久,风生心下一阵绞痛,胸口像被一只手越捏越紧。 实在不忍再看,她举起手,将手掌覆到她的额前。 掌心隐隐散发光芒。不过片刻,梅娘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溘然双目一睁,在平静中,悲痛欲绝地看她,“你是不是又想要抹除我的记忆?” “这次干脆点,既然要抹除,就不要让我再想起了……” 她想起来了。风生一怔,周身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一阵彻骨寒凉,掌心的光芒也渐次熄灭下去。 梅娘绝望的眼神随着在幽寂中的风摇树影、不住往下沉没。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她并未收回手,片刻,重新将掌心化出灵力。 当下梅娘便失去了意识,双目一阖,在她怀中坠落。 夜半,窗外突然下起雨。 烛影在轰然的雨声中摇晃,潮湿的气味如同沼气漫延在阔朗的屋内。 盛夏的夜雨难得带了些凉意。风生坐在床边,梅娘躺在身边的榻上。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瘦小的身体陷在薄衾中,风生始终难以平静。 从天黑坐到天明,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不断重映。 这就像一场堂皇的噩梦,太突然,将美好而虚浮的现实拦腰割裂开来。 明明在此之前,她们还是如此亲密无间。她们是相爱的,她们计划着私奔,畅想着未来隐居世外的生活。 竟然因为一句话,一切都碎了。 可悲的是,她却丝毫不觉得意外,好像理应如此。 这场雨下了两个日夜,梅娘亦如是,在雨中死一般睡着。 这期间,她寸步不离守在榻边,直到一天夜里,一道骇然的惊雷打了下来。 轰的一声,屋内霎时一亮。 梅娘猛地吸气,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睁开了眼,惶恐地望着床梁,不住气短。 这两日她一直睡得不安稳,大抵是做噩梦了。风生斟了一杯茶,上前顺气,梅娘却没有喝下,而是看着她,平静地、心如死灰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阿雍,是不是真的死了……” 话音飘渺地从她口中吐出,艰涩得好似含了一捧沙。 微弱的灯光在凝滞的空气中流转。风生对上她的目光,顿觉难以呼吸。 “是……” 闻言,梅娘不再说话,移开视线,万念俱灰地望着虚空。 随后,缓缓闭上了双目,蠕着身子背过身。 西院的梅子无人摘,接连大雨,颗颗熟得从枝头坠入泥里,鲜嫩的汁液混着雨水泥土,一片狼藉。 她这一睡,又是几日。 风生像往常一样处理秦家的事务,且分出元神照看她。 她知道她不是睡不醒,只是不愿醒。 或许,她想要就此饿死了自己。 风生没办法,只能日日给她渡气,并差如意照顾她的起居。 雨仍未停下,但是雨势已经小了许多。风生以为梅娘就像这场雨,终会在时间的冲刷下,慢慢冷静下来。她因此不敢打扰她,害怕她在自己的靠近中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然而将近半个月后,她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拿起剪刀,平静地对着自己的喉咙刺了下去。 梅娘在如何也无法死去的绝望中决定自我了结。 恨真说是风生杀害的秦雍,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秦雍应该是被谁害死的,又是怎么死的。 那人死不瞑目,她竟心安理得地放下了她,心安理得地与她人温存。 临走,她竟企图获得她的原谅。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以…… “阿雍,我这就来陪你……”梅娘含泪将剪子用力刺向自己的脖颈。 但瞬息之间手腕却被一只手掌抓住。 风生猛然夺过剪刀抛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梅娘朦胧间看着她,看着这个将她从头骗到尾的人,窒了片刻,悄无声息地流下两行碎泪来,“你不要拦我,我要去陪阿雍,她死得那么冤枉,她在下面一定很孤单……” 风生身上一僵,“……那我呢?我怎么办?” “你?”梅娘看她,泪未止住,却陡然笑了一下,“你啊,欺凌我的是你,说爱我的也是你。” “我害死了爱我的人,转眼将心交给了你这个妖怪,”她笑得益发戚然惨淡,“你一定很得意吧,从始至终,她身亡命殒,你却始终顶着她的面孔,演着戏,看着我的笑话。” “你将我骗得这般苦,我的丑态被你尽收眼底,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不过我也不想计较了,咱们的债下辈子再算吧,我得先还了阿雍的债才行。” 梅娘一面慢悠悠地说着,一面淡然挣脱了她的束缚,拖着身子上前,欲拾起地上的剪子。 “你…怎么能……”风生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知道她大概永远也比不过一个死人,她很清楚,但是,一股无力的恨意依然在她的心底翻滚起来。 痛恨一个死人么? 没错,痛恨一个死人! 她上前抓住她,“你不可以!” 她似乎被她的急切逗笑了,眉目温柔而颓败,就像西院那滩泥地里的梅子。 “秦雍是我杀的,你不想为她报仇么?” 她继续笑,全然不信。 “你不是想知道五百年前的事么?我现在告诉你!”风生只好继续说,“五百年前,你的前世欺我、瞒我,害得我家人被杀,我怀恨在心,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看来,我的目的达成了。” 梅娘瞠目看着她,怔然未语,但笑意渐次皲裂。 风生伸出手,“不信?将手放上来,一看便知。” 梅娘半信半疑抬手,纤弱的葱指颤抖着落在她的掌心,不过半晌,一些记忆的碎片便浮现在了梅娘的脑海中。 她看见的是一个相貌与她相同,但是比她年轻一些的少女。 那少女一颦一笑皆是明媚,然而渐渐,少女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与恨真长得极为相似。 随后,她听到了风生声嘶力竭的哭声,鲜血刺目,夹杂着雨声。 风生猛地抽回手,画面戛然而止,二人对上目光,她在女人逐渐染上绝望的目光中,决绝开口,“我们的债绝不可以等到下辈子,梅娘,我要你活着,哪怕只是为了报仇。” 耳边一阵轰鸣,梅娘染雾的瞳仁在轰然的雨声中微微战栗。她以为她已经心如死灰,她以为她会卑劣地感到庆幸,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她只是益发呼吸困难,浑身僵滞,片刻,眼前就黑了下去。 第五十四回留下 浑浑噩噩间,梅娘被一道孩子的哭声吵醒。 细听之下,竟是善之的声音。 善之……梅娘头脑胀痛,周天一阵眩晕,脚下虚浮,抚额迷迷瞪瞪下了床,朝声源走去。 之前孩子生日,风生让奶娘带着孩子去外面游山玩水一番,当作她这个“娘”的礼物。 不过那时她想的是,如果她与梅娘私奔,正好直接在外面接走孩子,也好给这份礼物锦上添花。她本就答应只要听话,就把他娘还给他。 只是小孩子没出过远门,见什么都新奇,一时间得意忘了形,一路上优哉游哉、吃喝玩乐,竟上至中原。眼下出了岔子,风生附在玉佩上的元神赶紧拟了一封信,催促他们回来。 十来天的路程,这厢孩子刚落下脚,左右看看,顿觉失望透顶,便嗷嗷大哭起来,“你说过会把我娘还给我的,我都回来了,我娘呢……” “祖宗小点儿声。”如意忙上前将他抱入怀中,“你娘病了,就在里面呢,千万别吵醒了。” “骗人,我生日就说会让我见我娘……”孩子甩着胳膊,腰上的玉佩叮当作响。风生借机取回元神,上前抱过他,轻声细语地哄:“你再哭,再哭一辈子都见不到你娘。” 风生巴不得他哭得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才好,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梅娘出来了。 门吱一声打开,她光着脚站在门口,身上单薄地挂着素纱的流衣,行销骨瘦,教人堪怜。这壁看见她怀中的孩子,一时间如梦似幻,颤颤巍巍上前,“善之……”她的手指颤抖地抚着孩子的脸颊,肿似核桃的双目又是泪水,“善之……” “娘……”孩子本就没有止住,一时间喜极而泣,扁着嘴又哭起来,“呜呜……娘……” 二人抱在一起,哭作了一团。 风生站在旁边,给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领会,颔首退下,吩咐厨房做上一桌子好菜。 有孩子在,梅娘终于打起了一些精神。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中午,陪着孩子一块儿吃饭。 偌大一个圆桌,风生按规矩坐在北面主位,梅娘母子坐在距离她最远的东南角。风生看着她,她们二人可怜兮兮又无不温馨地相依偎在一起。 这个距离,想给她夹菜都没办法,风生只能相安无事吃着,却又忍不住投以目光。 她的视线太灼热,纵使梅娘满心满意皆是孩子,却还是不得不注意。 只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看的呢,她一面咬着牙不去看她,一面将葱瘦的手指抚去孩子嘴角的饭粒,抚去额角细碎的软发。 闲处光阴易过,饭后,母子依偎在耳房的床上,孩子兴奋地同梅娘讲述着这半个月的见闻,小到路边杂耍,大到湖光山色,孩子的词汇很贫乏,却简单质朴,让梅娘心里不断涌起暖意。 与孩子分别太久的重聚,短暂地抚却了梅娘心头的阴霾。 只是短暂过后,她却还要面对那个人。 傍晚,风生刚回来,听如意说梅娘一下午都在耳房,这厢好不容易见她出来,上前道:“孩子睡了么?” 梅娘忌讳地觑了她一眼,“睡了。”不愿多说。 “哦,好……”风生无语凝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你、”二人异口同声。 梅娘更加不自在地避开视线,看着檐外的院子,风生道:“你先说。” “我想带孩子走。” 风生没有想到她头一回主动与她说话,是为了这个。她微蹙蛾眉,呼吸窒了窒,她还没有习惯她们的这种陌生的关系,想要留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梅娘见她沉默,继续说:“我不想留在这里,虽然廊房不比秦家,但那里,我至少不是寄人篱下的。” 寄人篱下……么? 风生颓然道:“梅娘,我从没想过让你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再说了,我才是那个外人,你又介意什么?” “我介意、”她双目一瞠,但对上目光却说不下去了。风生知道她的意思, 她是介意跟自己同一个屋檐下,“好,我知道了……” 入夜,梅娘躺在榻边一角,揽着孩子,孩子则仰着脸,眼珠子亮晶晶地看她,“娘,外面可好玩儿了,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海,海真的好大好大。我会听话的,娘,下回生辰我们一起去吧。” “好,我们一起去。”梅娘温柔地笑,手掌缓缓抚拍,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人的话语。 「……不过我觉得就算要走,也得首先考虑孩子的想法。我从未亏待他,想必他也不会愿意离开这里。」 「何况他是秦家正经的继承人,你带他走了,这秦家怎么办?」 从未亏待,如何才算从未亏待…… 梅娘不懂,她一个恶贯满盈的妖怪,如何说得出这种话来。 “善之……” “嗯?” “那个人对你好么?” “谁?” 梅娘看着孩子清澈而天真的目光,噎了噎,憋出“当家”两个字。 「记住了,在你娘面前不能叫我蛇姐姐,要叫当家或者大娘,嗯,对,就叫我大娘,你娘要是问你话,就多说点好听的,不然我随时要把她重新吞回去的,记住了么?」 孩子眨了眨眼,“大娘对我很好。” 梅娘迷眸,“是不是她让你这么说的?” 孩子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是她教我说的,但是我觉得她确实是关心我的。我之前生病,她非常担心。” 哦对了,那个人曾经救过善之一命。 她那张灰白的脸浮现在梅娘的眼前。 她伤得那么重…… 是因为……愧疚吧。 一定是的。 “娘,不要讨厌大娘好不好……”小孩不想他娘再被吃掉。 梅娘垂眸看着孩子恳求的神色,长长叹了一口气。 要说认贼作母,可……孩子明明什么都不懂…… 走出屋内,阖门,风生已在屋外等候多时,见她出来,笑问:“如何?” 梅娘抬了一双氤氲的嗔眸,悻悻拂衣道:“我可以留下,但我要带孩子回西院住。” 第五十五回家产(加更) 东西两院离太远,风生不想她回去,于是借口说西院要修缮,暂时不便。 梅娘知道她是故意的,却又没办法,只能满腹怨言地应下,然后钻回耳房,门一关,眼不见为净,翌日才搬到东院一间距离北房最远的厢房里。 这日下午,鸳鸯与如意接到秦家的消息,前来看她。 叁人围桌坐下,一个丫鬟进来伺候茶水,两个丫头大眼瞪小眼,鸳鸯先行开口道:“小姐,听秦当家说你病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梅娘有气无力地喃喃。 比起鸳鸯的担忧,柳氏就显得轻松很多,万分艳羡道:“梅娘,你的命真好,虽然都是女人,但都是家底厚实的有钱女人。” 梅娘脸色一变,顿觉万分难堪。 鸳鸯嗔道:“你少说两句!” “我又没有说错,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吧,梅娘,我支持你。” 鸳鸯气得捂住她的嘴,“小姐,秦当家给我们送了一个不错的院子,有空让当家带你来看看。” 柳氏挣脱开,大喘着气,“之前上我们铺子闹事的那个女人还记得吧,来咱们店里帮忙了,虽然手艺没你好,不过还能应付,你别担心,好好养病。” “嗯,好……”梅娘沉吟点头,“挺好,我还以为没了我会难以应对,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这话不觉又是几分戚然,鸳鸯正想开口劝,梅娘又道:“凤英,我最担心你,你别看那人现在还有几分好脸色,就懈怠了生意。切勿得意忘形,往后的路还很长。鸳鸯,你平日多劝着她些。” “是,知道了。” “梅娘,那你呢,”柳氏不觉眼睛一酸,“你还来么?” “来,怎么不来。” 话到此处,几人才齐笑开来。闲话聊说,梅娘同她们一道上了铺子去坐着。 秦家当家小姐和她那朵小菟丝花弟媳的风闻,近日又成了织造局的谈资。 众人皆以为秦雍喜欢女人就是好女色,秦家刚回织造局,一些或大或小的酒局就缠上了风生。 风生一一婉拒,“不好意思,事务繁忙,抽不开身。” “哎呀,别装了,听说城东新开了一家青楼,秦当家不想一同参看?” 说话的是一个织造局管事的小太监。官与商无非那点事儿,他们一个女人,一个宦官,都是泥地里的人,谁也不必看不起谁。 “青楼?我看公公找错人了。”风生斜眸看他,微微一笑,“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就连陈启礼也在这天找她,说什么影响不好,磨镜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还说做了官商,就要在乎朝廷的脸面,至少不能摆上台面。最最重要的是—— 新任巡抚士大夫出身,最看不惯这些,她一个女人当家已经够离谱,等到任,保不齐要借着有伤风化的由头找秦家麻烦。 瞧瞧,她那个二叔眼见杀不了她,竟然变得如此下作。可风生只能认栽。 那孩子短命鬼一个,她二叔再没,秦家可就没着落了。 思来想去,风生借着巡访的由头,上瓷行找秦良辅。 静室,叔侄对坐,风生开门见山道:“堂哥英年早逝,不知二叔膝下可还有其他子嗣?” 秦良辅双眉一拧,“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家子嗣单薄,善之又体弱多病,二叔觉得我是什么意思?”风生嗤笑,“实话与您说了吧,我得了不治之症,没几年好活了,咱这家可不能后继无人啊。” 风生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秦良辅却不信世上还有此等的好事,仍旧拧眉,半晌才将信将疑地开口,“还有…一个孩子。” “行,二叔记得好好照抚,有空带来给我看看。” 言罢,风生不多久留,临走,适才恻恻地警告:“我已是将死之人,请二叔千万不要与我不痛快,不然惹怒了我,可就麻烦了。” 秦良辅脸色一变,悻悻应是。 这厢梅娘正在铺子与前来帮忙的女人闲聊。 大家都叫她巧娘子,死了丈夫的寡妇难以为继,只好出来找活计。梅娘与她也算同病相怜,叁言两语,无不投机。 唯有一点扫兴的就是,已经将要傍晚,秦家的马车拦路虎一般停在铺子门口,唬得路过的客人不敢入内。梅娘没办法,只好拜别上车。 这时,一道声音唤住了她,“梅娘。” 是恨真。 梅娘侧首看她。 她对这个人的感情实在复杂。一来她们之间确实有经年的交情,二来她想杀那个人也是事实。曾经她想过断交,不过现在…… 梅娘走上前,恨真笑道:“看到你没事就好。” 梅娘不自在地讪笑,“嗯,都过去了……” “我上次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提议?” “你难道不想为秦雍报仇么?”她压低声音,语气听上去十分愉悦,“铲除妖孽,造福一方呢。” 梅娘愣在原地。 报仇两个字让她惶恐。 恨真见她惶恐,又道:“请借一步说话。” 大约一刻,梅娘神色恍惚地从铺子后院出来,恨真紧随其后,“请您好好考虑。” “嗯,我会的……”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秦家,梅娘冲到书房,将那只早该还给她的镯子砸到她的身上,怒不可遏道:“我真不知道你的嘴里还有几句话是真的。” 风生接住蛇镯,“怎么了?” “你既然从未想过让善之继承家业,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还要拿这个当作借口?” “谁跟你说的?”风生一怔,片刻才意识到,是那个死儿子死糊涂了的老头子把事情说出去了。她眉头一蹙,微愠道:“你去见那个死道士了?” “是,我是去见她了,那又如何?”梅娘气得双眼微红,“你霸占着阿雍的身子,却要将秦家基业易手他人,你是何居心!” 风生被她这句话噎得一口气上不来,却毫无办法,只能吐下一口气,平复道:“难道你觉得秦家的家业很重要么?” “我只知道秦家的家业对阿雍来说一定很重要!” “阿雍阿雍又是阿雍,”风生骤然被她的话逼出一股气性,挥袖布下消音结界,倏然起身,“她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死!” 风生喉间如割,愕然失色。 梅娘一怔,仓皇离去。 第五十六回报仇 梅娘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尽,这晚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哭起来。 她捂着嘴巴,呜呜咽咽哭得很憋屈,小孩子懵懵懂懂被吵醒,爬到背对着他的娘亲的面前,睡眼惺忪地往她怀里钻,一声一声娘地唤着,“不要伤心好不好……” 梅娘抱住他,“娘不伤心了……不伤心……” 梅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难受些什么。 可能即便她已经如此恨那个人,一想到自己竟然说出了那么伤人的话,一想到那人受伤的样子,就难以自持地感到痛苦。 她实在太软弱,为什么就连简单的痛恨也……也如此的…… 她明明那么恨她…… 「梅娘,我也不妨对你说了,秦老爷的死恐怕跟秦二爷有关。」 「善之是作为继承人过继给秦雍的,如今她却向秦二爷讨要子嗣,老爷几十年的心血被易手给了一个杀了他的仇人,你觉得秦雍地下有知,该是什么心情?」 「梅娘,你可知祸害遗千年啊,即便不考虑苍生,我也希望你能帮我,这样…也算为枉死的秦雍报仇了。」 报仇啊…… 可是……她这么软弱的人,真的能够报仇么? 这两个字成了悬在梅娘脖子上的铡刀。 直到过了几日,秦良辅带着一个比善之略大几岁的孩子来到东院。 叁伏天,日头越来越热。 窗外蝉鸣喧嚣,小孩子怯生生站在风生面前,秦良辅道:“叫当家。” “当家……” 八九岁,男孩打扮,模样清秀,个子不矮,就是太瘦,穿得体面,却又怯懦得像个小乞丐。——秦家的小孩一个两个都是这没出息的样子。 风生打量一番,“怎么称呼?” “初南……”小孩嗫嚅。 风生看向秦良辅,“挺好的孩子,怎么现在才带回家?” “嗯,这个……” “因为我娘是个妓女,秦二爷觉得不体面……” 风生扑哧的忍俊不禁。 秦良辅变了脸色,讪讪道:“我也不怕当家笑话,这是我十年前风流下的祸根。” “不打紧。” 随后,风生又问了些其他的琐事,并得知她娘已经死了,在秦良辅找到她之前,一直在青楼端茶倒水。如此想必还不识字,风生没多说,只让秦良辅赶紧送去书院。 二人走的时候,梅娘就站在门边,一大一小依次向她投以目光。 而在秦良辅看向她的时候,梅娘心觉自己此时就像个笑话。 外面人都说这人如何如何喜欢她,结果当着她的面,就把其他来路不明的孩子带回家,那她和善之又算什么。 如意看了眼门口愤愤含泪的梅娘,又看正从里面出来的风生,默不作声低头进去收拾杯盏。 “梅、”风生已经走到跟前,刚一开口,那头便传来善之欢快的声音,“娘,大娘,我回来了。” 孩子散学归来,梅娘一听善之还叫着她大娘,更觉心酸得无以复加,她踅身上前抱住孩子,“乖,今天在书院有听先生的话么?” “今天先生还表扬我了呢。” 母子二人渐行远去。风生叹了口气,追上前,在厢房门口拉住了她,“梅娘,你听我说,那个孩子……” 梅娘轻轻看了她一眼,“你都将那孩子带回家了,想必已经打算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罢,就要进屋。 “总之、”话到喉头,风生给旁边的孩子递了两个眼色,孩子领会,立即挣扎起来,“娘,我尿急,去上个茅厕!” 孩子从梅娘的怀抱挣脱,一溜烟跑了。 自从上回不欢而散,梅娘已有几日没好好跟她说过一句话。虽然她本就恨她,但是…… 二人对坐在厢房屋内,风生见她没好脸色,又是一阵叹气,“那个孩子其实是个女孩,想必是秦良辅为了让她能够继承家业,才让她女扮男装。” “可是你却没有拆穿。”梅娘脸色更加难看,“难道你宁可让那么小的孩子女扮男装,也想要她继承家业么?” 风生解释:“我确实想要她继承家业,但是这跟她女扮男装没有直接关系,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件事。” “你知不知道老爷可能是秦良辅杀的!” “知道。” 一股莫大的无力感腾然而上,梅娘浑身发抖,更加悲愤得难以自持,“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可你还是、” 她的眼眶又红了,她稍微委屈就会如此。风生不忍地握住她的手,“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如果善之是我的孩子,我会希望他活得轻松点。” 梅娘一怔,忙将手抽回,“你是妖怪,你当然觉得都是身外之物,可对我们凡人来说,这是家族的根基、是心血。而且你不应该替善之决断,你怎么知道他长大之后发现自己的家变得别人的家,不会恨你。” 长大……就是因为无法长大啊…… 风生没办法把这件事说出口,只能叹气,“无论如何,梅娘,你只需知道我对那个女孩是没有私心的。” 梅娘抚案而起,“你没有我有!” 风生大概知道她后面的话是什么,也不敢吭声,只是看着她,像等待刑罚。 梅娘却是浑身一僵,莫名感到一阵窒息的心痛。 缄默了良久,她适才颓然坐下身,低下头,茫然地嗫嚅:“对不起……” 她的声音极轻,轻到让风生以为,这句话好似不是对她说的。 她不是不理解,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善之会是未来家主…… 风生神使鬼差地起身靠近,将她抱住。 而梅娘亦如是,在陷入她的怀抱的顷刻,鼻头就发酸。 仿佛蛊惑一般,她抓着她的衣服,抽噎着,身体本能地蜷缩靠近,想汲取更多的温暖。 可能她是想念她的怀抱的,所以一瞬间被击溃心防的冲击让她崩溃。 “不可以、”半晌,梅娘清醒过来,挣扎着推开她。风生仓皇站定,抬头,便看见她不知所措地红了眼,“你不可以抱我的,出去,你出去。” 风生推出门外,门一关,梅娘将身子抵门,无助抽息。 第五十七回礼物(加更) “梅娘还是不肯出来吃晚饭,”如意端茶进屋,睃了眼东厢房的方向,“您不哄哄?” 风生无奈抬眸,“她都不愿见我,怎么哄?” “哎呀,以往您不是最会讨梅娘欢心了?怎么当了家就都忘了呢。” “以往?”她五味杂陈地追问,“以往我是怎么讨她欢心的?” “亲自表演皮影戏啊,带她出去玩啊,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礼物,太多了。” 如意如数家珍,风生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不就是送礼物嘛,谁不会啊……”她愤愤呢喃,起身而去。 “哦对了,二爷给堂小少爷请了个先生,让我来问您,小少爷要不要一块儿在家里上课,说外面的书院鱼龙混杂。” “让他别多管闲事。” 按那个女孩的身份,不去书院也在情理之中。 尽管风生觉得整天闷在大宅子里实在太无趣,可是梅娘不懂,在听说的当下,便觉吃味得紧。 她独自一人坐在屋中做针指,气愤那人无情,也气愤自己小肚鸡肠。 更可恨的是,自那日之后,那人便连着几天不见人影,好似连这个家都不愿待了似的。 是夜,善之埋头吃饭,梅娘则恹恹挑着米粒。蝉鸣难消,两个人的餐桌将空寂无限扩张,一旁如意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声道:“当家说晚上迟点回来,让您不必等她。” 梅娘立即拂然道:“我没有等她,我只是没有胃口。” 自从那来路不明的孩子进秦家之后,流言一下就起来了。一是说秦当家被二爷拿捏了什么把柄,二是说好女色的秦当家与那孩子的母亲有什么渊源。 这件事情太奇怪,对方又是雷厉风行的角色,也只有后者才说得通。后来众人又听说那孩子母亲是个妓女,一切更是万分合理。 而这些流言毫无意外通通都进了梅娘的耳朵,好事的下人见她脸色不好,忍不住嘀咕,“我看当家过两天八成又要把那个女人也接回宅子。” 气得梅娘将筷子一撂,当即悻悻出了堂屋,“不回来就不回来,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即便是梅娘,有时也不禁想,或许真是如此也说不定。 毕竟那人是一个妖怪。 繁乱的心绪中,梅娘穿过正院出门,正好看见了那个女孩小小的身体站在屋檐下。 对上目光的时候,二人都吓了一跳,然后各自慌张避开目光。 那个孩子虽然清秀,但还是跟秦道华太像,以至于梅娘每次看她,都不受控制地感觉不舒服。 她当然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也知道大人的恩怨不应该强加在一个孩子身上,更知道或许那孩子根本不想继承家业,只是被秦良辅、被那个人利用而已。 可是梅娘不理解,秦家并不是没有继承人,善之甚至就在她身边,为什么那个人宁可委屈一个女孩假扮男孩,难道善之于她而言当真如此不堪。 还是说……她真的跟孩子的母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渊源。 各种龌蹉的想法仿佛催化了她心底的什么东西,让她在一种愤懑的冲动中坐立难安,在那人的冷淡下,更加克制不住,继而冲动而混乱地出门,见恨真一面。 这次去的时候,她碰到了巧娘子在打扫厨房。 巧娘子说糖蒜做多了,给她送来一点,见厨房脏乱,顺道帮忙擦两下。 梅娘没多问,只是局促不安地坐着,直到她走后,适才在恨真的呼唤中回过神。 恨真见她魂不守舍,本想改日再议,但梅娘坚持:“就今天!” 她知道如果改日,她不见得还有这个冲动。 “喝点茶,看你脸色不太好。” “不用,你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别紧张,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恨真斟上一盏茶,给她推过去,“首先呢,请您获取她的信任,然后……” 梅娘私会那个道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风生的耳朵里。 作坊的静室,风生正与织造局的人商议秋季丝绸出海的事宜。将了的时候,一个小厮上来通报此事。 当下她便愣在了原地。 因为此时她的口袋里还放着将要送给梅娘的礼物。 一枚真正的镯子,不是法术化成的。为了找到色泽相近的玉石,她这两天跑遍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当铺和首饰铺子,最后还是在一个盐商家里找到一块合心意的。为了拿下那块玉石,她陪着喝了一夜的酒,最后差点没抗住。 好不容易今天从打磨玉石的工匠手里拿到镯子,却收到这么个消息。 什么意思,她不是不明白。 可即便这都是她自找的,她还是气得没了章法。 这时,走在前面的一位大人伫足,“秦当家,今夜的酒宴您可不能不来。” 上次的那位公公迷眸哂笑,“秦当家八成又没空。” 风生愣了一下,微微一笑,“巧了,今日在下正好有空。” 不就是酒局,没什么大不了的。 梅娘收下恨真的话,惴惴不安地回到秦家。 那番话让她感到恐慌与愤懑的同时,一丝雀跃不由地自她心底升腾而起。 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是因何雀跃。 可这太下作,所以越来越多的愤怒侵占了她的神思。 这厢梅娘恍恍惚惚踏入东院的门槛,如意便急切迎了上来,“梅娘,你可算回来了,千万不要生当家的气,她这两日不回家是因为给你准备礼物去了。” 梅娘一怔,“什么?” “她是这么说的,我想着惊喜嘛,就没告诉你。” 礼物…… 梅娘五味杂陈地对上如意的视线,如意以为她不信,又道:“那多嘴多舌的丫头已经安排到别的院子去了,也罚过了。” “哦,没事,已经过去了……”梅娘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她回来了么?” “看天色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梅娘笑着点头,便回了屋去。 然而谁知这一等就是一晚上。善之都起了一次夜,外面才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开门一看,那人正扶额摇摇晃晃地穿过甬道,来到她所在的长廊。 伴随着熏热夜风拂面的、还有她一身的酒气以及刺鼻的胭脂粉香,甚至是她看上去委屈而阴鸷的目光。 她看上去有些生气,这就是她送礼物的态度么? 第五十八回乞怜 梅娘微愠道:“你说过不喝花酒的。” 风生一步一步靠近,身形微晃,“你也说过不会去见那个死道士。” 身后的树影簌簌作响。她的声音很低,很紧绷。梅娘瞪了她一眼,随后嗫嚅:“今时不同往日了。” “既然今时不同往日,为何我不能喝花酒?” 说话间,她已经逼得很近,低眉俯视,带着逼仄与胁迫的意味。梅娘受不了这种压迫感,仰头直视,被她的话激得怒道:“你可以喝,你当然可以喝,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的身子是她的,你喝多少,跟外面哪个女人喝都不关我的事,反正、”她噎了一下,声音低下去,悻悻移开了视线,“我也只是个替身而已。” 说罢,就要摔门回屋。风生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拽到身前,目光炽热而愤怒,看得梅娘心下发怵,“你想做什么?” 但风生看着她,渐渐,眼中带上了委屈,“你真的这么想么?” 梅娘一怔,不甘地颔首咬唇,“我是不是这么想重要么?”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我休息了,你去叫如意给你煮醒酒汤吧。” 风生不愿罢手,“我以为你在等我。” “我等你什么?等你喝着花酒回来,还是等你哪天会不会带其他女人回来?”梅娘几经挣扎不下,恼得瞪她,“你将我当作什么了,你放开我!” “梅娘……” 她这一声呼唤太无奈。 她轻阖双目,紧紧将她抱住,继续在她的耳边唤她的名字,“梅娘……我好想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像哀求,又像撒娇,梅娘第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这种语气,因此不由愣住。 “我错了,我不想再这样了,梅娘,你从来都不是替身,真的……” 她好像在哭…… 这个想法更加让梅娘也红了眼眶。 她稍微的道歉就让她心软得不成样子,让她陷在她的怀抱里,非常想要用力地回以拥抱,非常想要大哭,然后骂她,为什么自己会变成替身。 风生缓缓从她的耳侧抬起头,看着她蒙雾的双眸,雾下全是隐忍与克制。 风生当然知道她在隐忍些什么,又为何克制。 揽腰的手臂蓦地收紧,她难以自持地俯面吻她。 唇齿间熟悉的湿热交缠让梅娘浑身一软,想要挣扎,但是被牢牢禁锢在这个怀里,只剩溢出的呜呜呻吟。 “唔、”她着急地推打她的肩膀,可是交缠却益发深入,她猝不及防地就被她的舌尖侵略,被撬开贝齿,碾转、厮磨,让她感到耻辱的同时,却又舒服得不得了。 一吻罢了,唇瓣染着润泽缓缓离开,前额相抵,炙热而紧绷的喘息在逼仄的距离里相互交融。 风生望着她的眸子,迷乱至极,饱含着湿漉漉的碎光,她再次埋下头去,紧紧拥着她,在她耳畔一遍一遍乞怜:“我们和好吧……梅娘,我好想你……” 梅娘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太热,抽噎了一下,因为她的话,益发委屈地想要落泪。 她忘了挣扎,甚至被迷惑得想要立即答应她,这时,长廊那头却传来了脚步声。 一道微弱的光刺入了她的眼角,让她一盆冷水下来,猛地推开了她,扬手,一记掌掴扇在了她的脸侧。 啪的一声,长廊那头提着灯的如意也吓得停住了脚步。 风生不解而受伤地愣在原地,梅娘则惊慌失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如意,一下没了分寸,立即甩门逃回了屋内。 屋内,如意端着醒酒汤端进来,“时候不早,当家喝了就睡吧。” “放那儿吧。”风生撑着额角,心不在焉地轻抬下巴示意。 如意见她怏怏不乐,便劝:“当家,您别伤心,近来几天宅内的流言蜚语太多,梅娘不堪其扰,迁怒了您也实属正常。” “什么流言蜚语?” “就您和堂小少爷的风闻,大家都说您和他的母亲有什么渊源,话都传到梅娘耳边了,您这两天又总是不在家,梅娘都气得摔筷子了。” 风生抬首急问:“还有这种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就下午的事,您不是刚回来嘛。”如意笑着递上一个拇指大的小瓷罐,“梅娘让我给您的,让您难受就擦点。” 风生目光落在罐子上,接过,沉吟不语。 “礼物送出去了么?” “礼物?”风生打了个激灵,蹭得站起来,在身上上下摸索,最终从怀里掏出来物件,她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我这就给她送去。” 第五十九回赔罪(大修) 即便到了如今的地步,梅娘依旧难以真正狠下心来。 她心太软,可想想阿雍的死,想想记忆中那个五百年前的少女,想想她所有的欺骗与戏弄,悔恨又像酒后的宿醉一样猛烈地反上来,折磨得她难以入眠。 她不该心软的…… 「……即便不考虑苍生,我也希望你能帮我,这样…也算为枉死的秦雍报仇了。」 这时,凭空刮进来一阵风。 梅娘身上忽地一沉,一具带着酒气与胭脂香的身体将她拥了住。 “梅娘……”一声熟悉的呼唤顺着喷洒的热气喷溅在梅娘的颈间。 梅娘一惊,怒而低呼,“你做什么!善之还在旁边,你赶紧放开我!” “我什么都不做……”风生埋在她的香颈之中,满足地叹息低语,“梅娘,我就想抱一抱你。” 她的气息缓慢而均匀,说话间,唇瓣蜻蜓点水地触碰着肌肤,梅娘被她的暧昧低语蛊惑得平静下来,但下一刻又因自己的平静而莫名愤怒,将手用力地推拒着她的腰,“滚,你下去!离我远一点!” 然而无论如何推搡都难以撼动,梅娘恼羞成怒,一口咬在她的肩上。 “嘶……”风生倒抽了一口凉气,笑道:“你咬吧,咬坏了那也是秦雍的身体。” 梅娘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恨真说:「像她这种长时间附身在人类身上的妖怪,肉身必定存放在一件随身的器物内。梅娘,取得她的信任后,你要问出她寄存肉身的灵器在哪里。」 取得她的信任后…… 梅娘怔怔地停下了动作,风生以为她当真舍不得咬了,不觉心中吃味,报复一般吻住她脖颈上的肌肤,狠狠地舔吮。 “唔、”梅娘的身体被刺激得一挺,下意识仰起脖子,咬着唇骂道:“混蛋,你又骗人。” “梅娘,我发誓,我跟那个孩子的母亲绝对没有关系,”风生一面缠绵地呢喃,一面将唇瓣在她的脖颈上一寸一寸沿着她的呼吸厮磨,“我也绝不会带其他女人回来的……” 可话说得好听,她的身上却还带着其他女人的胭脂味。 她的双手不安份地隔着单薄的亵衣向上抚摸,并未触及禁地,而是在敏感而柔软的腰窝,在臀侧以及骨骼分明的髋部,指腹似轻似重、若有似无地表达着她的渴望。好像一种高明的勾引,梅娘很快就被挑逗得呼吸错乱。 “你带不带其他女人回来,都不关我的事……”梅娘的脑袋糊作了一团,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信任”两个字却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不散,呈现出来就成了,她一面将手抵着她的肩,一面却又浑身绵软地迷乱喘息,欲拒还迎得恰到好处。 这不是她的本意,但风生见状,以为她这是默许了,便心痒难耐地将手滑到亵衣的边缘,缓缓地钻进去,贝齿轻咬盘扣,灵巧地将舌尖一勾,一粒一粒将其解开,笑道:“既然不关你的事,你又为何吃醋?”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阿雍的身体被你糟践坏了。” “是么?” 言罢,梅娘胸前的乳房便被恶劣地握住,酥麻滚上来,梅娘意乱神迷地张唇喘息,忙作推她,“不许再弄了,停、” 风生以吻封缄。四片湿润的唇挤压在一起,稍微的辗转研磨,风生很轻易就将灵巧舌尖长驱直入,一面侵略勾弄着她的唇舌,一面解尽剩余的盘扣,扯下主腰。女人浑圆的胸脯与纤细的腰肢展露出来,乳尖微颤,小腹因紧张而起伏不定。 “唔……”梅娘被吻得头脑发胀,胸脯被一只纤长的手掌有力地包裹握揉,一下一下,酥麻快感如潋滟春水荡漾开来,揉得她意乱情迷,原本挣扎的手被逼得停了,改将她肩处的衣服抓着,葱指难耐收紧。 片刻,风生意犹未尽地停下,退开尺寸,红唇相对,银丝勾连,她微喘着吐纳着热气,手指轻抚梅娘涨红的脸颊,暧昧低语:“如意说你因为我的事气得摔筷子,”她笑了一下,“我其实挺开心的,梅娘,我好像还没见过你发脾气。” 梅娘喘息不定,侧首避视,“我没有。” “又不丢人,干嘛不承认?”风生乐不可支,“我很抱歉,这两日因为准备礼物忽视了你,还有、” 梅娘被她的温言软语臊得浑不自在,恼羞成怒地挣扎起来,“都说没有了,不用你道歉!” “你听我说完,”风生抓住她的手腕,话音微沉,像酝酿什么,梅娘一怔,讪讪抬睫,视线落在她目光中,她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孩子,郑重其事道:“关于善之的事,我不知如何解释,但是你相信我,我为了救他几乎豁出命去,又怎会害他?继承家业的事,我的考量也全都是为了他。” 梅娘不明就里,只觉她的眼中满是真挚的讳莫如深,将她恍惚了一阵子,便不由自主点了头。 她知道这人为了善之豁出命去是真的。 风生见她点头,心满意足地俯面继续吻她,轻盈而细碎,从散漫中一点一点深入。 梅娘心中五味杂陈,渐渐思绪回笼,心中益发不是滋味,将脸一侧,躲开了她的亲近,“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情到浓时,她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风生见她没趣也不自恼,而是继续不依不饶地纠缠,将热吻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向下蔓延,“梅娘,不要生我的气……” 檀口湿含雪乳,纤手巧钻绣袴,浓浓软话和着身上种种淫活钻入耳畔,将梅娘好似被燥热笼罩,雪白的身子鱼一般难耐扭动。不时,她身子一颤,感觉腿心被手指剥开,“嗯……都说不要了,你这淫棍……” 齿峰轻拧嫣红乳尖,风生抬眼,见梅娘正咬唇嗔视着她,满目皆是被情欲杂糅的雾蒙蒙的羞愤,她低低地笑道:“好,你说不要我就不做了。”她慢条斯理抽出已被濡湿的手,沿着小腹揽住她的腰,埋下脸,结结实实地抱住她。 梅娘被她戏弄得几乎就要恼羞成怒,咬牙切齿了半晌,却觉原本赤裸的身上覆了一层衣物,那人的脑袋在她颈间蹭了蹭,随后呼出一缕绵长的气息,仿佛彻底放松下来。 “礼物已经放在桌子上了,你明早起来记得打开看看,”她的声音低沉而疲倦,恍若即将入寐,“梅娘,我希望你能随身携带,可保平安。如意说秦雍特别会讨你开心,我不懂这些,希望你不要嫌弃。” 闻言,梅娘被她搅乱的心思更加乱作一团,不知所措地听着罪魁祸首益渐平稳的呼吸,半天才哑声道:“很累?” 她已经很努力地假意冷淡,甚至质问,但一经问出了口,却又全是关心。 “有一点……”她蠕了蠕身子,“真搞不懂你们凡人,什么生意还是家产,在我看来都是尘土……” “那你又为什么还要……” “我自作孽,”她喃喃自嘲,“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言罢,随风而去。 人一走,睡在里侧的孩子这才惺惺然醒来:“娘,刚才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声音,睡吧。” 礼物是手镯。 梅娘以为跟上次她还回去的是同一枚,但是左右摸了半天,没见蛇形化出,才确定这是真的镯子。 这枚同样是她原形的那种颜色。虽说绿色的镯子到处都是,但是她的身体的那种鲜翠欲滴的绿放在镯子上又显得瑰丽异常,甚至是诡谲。 这厢梅娘正打算把镯子装回盒中,她益发长大的羞愧陡然被匣内角落的一枚碧珠耳坠给揽腰截断。 耳环卡在嵌镯的软包与木壁之间,只露出一根穿刺耳垂环痕的银丝。 梅娘捏着耳坠拧起了眉,犹豫半天,最终将其收入奁内。 【纠结了一天,还是决定加一个乐子人】 第六十回警诫 转过天来,新任巡抚到任。风生要准备着上门拜访,顺便打点打点上司,或许还要吃一顿宴席。 这回,风生十分自觉上梅娘那里汇报,并严辞保证绝不沾酒。 梅娘看了她半晌,没吭声,待确定别无后话,适才悻悻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做针指。 风生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不以为意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等我回来。”便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那抹身影便出了院子。 梅娘心里实在不痛快,太乱也太烦,见她走得干干脆脆,更加气不打一出来,独自僵持了一会儿,便将针线一扔,喊下人备齐马车,要上铺子去。 出了东院,绕过右手边的狭长小道,前方又是一重门,穿过便是正院。 这个季节,爬山虎长长地低垂在月洞门下,梅娘抬手掀开。当正院风光映入眼帘的顷刻,她忽然想起那个孩子,想起上一回看见她站在正院西厢房屋檐下的画面。 说起来,她竟一次也没与她说过话。 叫什么来着? 秦初南,是个不错的名字。 梅娘娘顺势向那里走去,却听见里面传来秦良辅咒骂的声音,以及一声一声闷响,“狗娘样的贱骨头!好吃好喝供着你,这么几个字都不会写!你知不知道你几岁了,你比得过那个小子么!” “你他娘要是成不了继承人,看老子不把你卖回妓院去!” 梅娘心下一惊,一些可怕的记忆涌了上来,她深深记得他的儿子秦道华也曾辱骂殴打她,凶狠地、像对待畜生一样对待她。 她连忙上前,却被门口两个小厮拦住。 “让开!”梅娘急喝,“你们给我、” 话未说完,门内的动静停下了。 她猛将两个小厮一推,上前,门扉从里面打开,秦良辅面露倦色,胸腔尚未平息,哂笑道:“不好意思,我在教训家女,吓到你了。” 好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梅娘心有余悸地瞪了他一眼,便推开他闯入屋内,“初南、” 那个孩子正从桌脚下爬着站起来,看见她进来,受伤的小兽一般盯着她,“出去……” 梅娘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没反应过来,秦良辅就差了两个人来赶走了她。 铺子的生意渐入佳境,梅娘不跟她们住在一起,多有不便,平日里只得多做几件成衣,好分担活计。 下了马车,她差小厮将衣服抱进去,柳氏连说:“看你如今的架势,我都不好意思喊你帮忙了。” “我分内的,铺子不还挂着我的名字么。” 柳氏玩笑道:“这个啊,我正想着什么时候换成我的姓。” 梅娘忍俊不禁戳了她一指头。 提裙进入铺子,梅娘恹恹喝了一会儿茶,又发呆想起方才的事,益发觉得心情沉重。 如此过了好半天才发现不对,她抬头问:“巧娘子呢?回去了么?” 柳氏与鸳鸯讳莫如深相视一眼,“算是…回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二人又是一阵叹气,鸳鸯满是无奈地娓娓道来。 原来是巧娘子知道了她的丈夫是恨真杀的,所以蓄意接近,终于在前日对她下手了。 恨真如今重伤在榻,巧娘子一介农妇见了血腥,又被关进牢房,吓得几乎要疯过去。 “也才昨天的事,”鸳鸯哀哀恻隐,“冤孽啊,明明挺好的一个娘子……” “是这样……”梅娘恍惚点头。 柳氏送走了一位客人,也上前恻恻道:“好在温道长作证是意外,衙门才放她回家去,半疯半颠的,可怜。” 梅娘不知如何说好,真要报仇没什么好辩驳的,只是那件事明明鸳鸯和柳氏都不知道。思及此处,梅娘匆匆告别。 话分两头,这厢风生正在作坊的书房内翻看账簿以及各地汛期情况,忽闻伙计传报说青楼来了个小厮向她讨要耳坠。风生只当是找麻烦的,没多想便差人赶走了,谁料想这事转头便传到了巡抚耳朵里。 士大夫出身的文官被四书五经喂大,最在乎这些表面功夫,官场又严禁嫖娼,下午,她带礼上巡抚那里拜访,巡抚就这事好好警告了她一番。左右无外乎说的是她一个女人当家如何不合规矩,如今做了官商更加有悖伦常,要是平日里再不恪守本分,朝廷的脸面都没了云云,最后点题,说她那个二叔就不错,为人体面,温文有礼。 一言概之,他看她不爽很久了,并且随时都有可能换掉她这个当家,让秦良辅顶上。 风生没有反驳,一律点头应道:“大人说的是,小的区区女流,自然比不得男子体面,不过二叔年纪也大了,我也需承亡父遗愿,等小辈长大,便将这个家交出去。”直到离开衙门,她才益发觉得不痛快。 她来到一处巷子,铁青着脸道:“出来。” 半晌,一个女人摇身显行,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知道你也是妖怪!” 说着就要扑上去,风生一把将她脑袋按在墙上,“你就是那个妓女?” “对,是我,我那晚就发现你了,只是那时人太多,早上想与你相认,你又赶走了我的小厮。”女人雀跃道,“现在好了,他乡遇故知,亲人啊。” 风生咬牙切齿,“多亏了你啊,亲人,我活了八百年,头一回这么窝囊。” “八百年?呜呜,大佬求抱大腿,我现在急需、” “滚一边去!因为你的破耳环,老子在衙门装了一下午的孙子!” 风生将她打了一顿,累了才算解了气,神清气爽回到秦家,真好碰上她二叔。 二人在院门口狭路相逢,秦良辅身后还跟着那个孩子,直勾勾地看着她,片刻,适才低下眼。 秦良辅道:“下午带初南上了一趟瓷行。” “哦,”风生意味深长地点头,假意打量孩子道:“上回见面没仔细瞧,如今一看,这孩子竟有如此姣好的面容,活脱脱像个女娇娥。” 其实这孩子此时看上去又黑又瘦,脸颊蜡黄,除了眉目还有几分清秀,完全看不出女孩的样子。而她之所以这么说,单纯是为了隔应秦良辅,以示警告。 而她的二叔也很配合,闻言,登时脸如菜色,紧张得半个身子挡住孩子,哂笑道:“当家说笑了。” 风生付之一笑,先行进入院门。 第六十一回死讯 那件事知道的人拢共不超过叁个,其实梅娘大概也知道,究竟是谁告诉的巧娘子。 而当梅娘愧疚地来到恨真家里,却看见巧娘子正将药端给她,可能对于恨真替她做伪证这件事,觉得羞愧或是难以面对,总之,脸色看上去很难看,看见她后,更是撂下瓷碗仓皇走了。 梅娘想要挽留的话噎在喉头,望了眼她的背影,进入屋内,走到恨真的床边。 恨真看了她一眼,眉眼微弯。 慢悠悠喝罢,梅娘接过碗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见她正小心翼翼躺下,忙上前搀扶她躺下。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替巧娘做伪证?” “可能因为……她蛮像我娘的。”她艰难地蠕了蠕身子,笑着说,可能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抬眼看她,自嘲地提了一侧的嘴角,“梅娘,这些话我不会对别人说,只对你说。” “为什么?”梅娘微讶,“难道我也像你娘?” 显然说中了,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不会。” 聊了两句,梅娘便帮她上药。 恨真见她心事重重,沉默了良久,问道:“有话要说?” “嗯……”她低头将她腰上的纱带一圈一圈缠上,直到打上个结,适才屏息道:“关于那件事,我、”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骇然呼喊,“跳河了!巧娘子跳河了!救命啊!” 听隔壁一个大娘说,巧娘子从恨真的院子出来后,又回去了一趟,不知怎的,突然就不行了,一个人蹲在桥墩边上,一直哭一直哭,哭完,就跳下去了。 现在正值汛期,水流太急,她一个浮萍般的女子,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在回秦家的路上,梅娘漫无目的地想着,或许她是因为听了恨真的那句——她蛮像我娘的——才突然难以自持地崩溃。 她一心想要杀死的人,竟然因为这么一个单纯到荒唐的理由,保全了她的性命。 事发后,恨真失魂落魄地呆住,坐在床上,长发像水草一样披下来,教人心酸。梅娘不知如何安慰,便向她保证自己会按时过来给她上药。 可能最近流年不利,身边没一件好事。 等她到秦家后,那人已经出门。夜里,善之身体又发起低热来。梅娘照顾到半夜,半梦半醒时,感觉到眼前一道微弱的光。 她知道应该是那人,但是身体不知怎的,很沉、很重,如何也醒不过来。 随后,唇上便是一阵又湿又软的触感。 “梅娘……”风生细细吻着她,像清理她的身上另一个人的刺鼻气味。 对于梅娘明知道死道士千方百计要杀自己,却还是执意去见她,甚至是伺候她的这件事,风生在感到委屈与生气的同时,却又毫无办法。 她害怕梅娘不再理她。 其实只要知道她是在乎自己的就够了。她也知道梅娘就是一个没办法对身边的人弃之不顾的人,现在这样就够了。如果她真的心硬,或许就不要自己了。 风生一面这么说服自己,一面将她身子一寸一寸地烙下烙印。 冗长的蛇尾在狭窄的架子床上小心翼翼地蠕动,小心翼翼地盘踞在她的身上,湿热的唇将浑圆的乳房上压出凹陷。梅娘睡得太沉,纤细曼妙的胴体随着下意识的反应而轻微起伏,嘴唇稍微一吮,腰肢微挺,一声轻盈绵长的嘤咛便从她的口中溢了出来。 风生不想吵醒她,所有动作极尽温柔,但又想听她在睡梦中如何呻吟,因此每每忍不住用力地揉捏吮温,在听见她的闷哼后,又小心翼翼地放轻动作,等她睡容安稳下来,继续慢慢加重力道,在她微微起伏的乳房上、脖颈上,刻下密密麻麻的吻痕。 她身体本能的反应太诚实,也太诱人,风生甚至没有碰她的私处,仅仅是这样绵密的亲吻,就让她蛾眉微蹙,张着唇,熹弱而欲罢不能地喘息呓语,呻吟细碎而缠绵,像幼崽向母亲讨奶喝的娇吟。 对风生来说,交合不是那么随便的事,尤其面对一个对她抱有怨言的沉睡的爱人,她不能、也不敢更进一步。 所以她只能像饥渴的野兽面对仅剩的美食,不舍得吃下,只能一遍遍舔舐品尝,期待她醒来,又渴望她能一直睡下去。以至于让这只猎物身上的吻痕骇然得如同凌虐的瘀青,遍布浑身上下,乳房盈润挺立,连湿漉漉的汁液都从腿心紧闭的贝肉间溢出来。 可无论她多小心,梅娘还是被身体的燥热与燥热逼得惺忪醒来。 梅娘一面从她蛇尾中挣扎蠕动,一面睡意朦胧地骂道:“淫棍……又在做这种事……” 半梦半醒间的小妇人脑子糊作了一团浆糊,因此就连骂人也软乎乎地比平日好听。 风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冒了出来,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地缠住她,在她耳边一遍一遍低语,“梅娘,我不想你去见那个死道士……我讨厌她……” 就像睡梦中掉进正在摇晃波浪的海水,梅娘稀里糊涂感受着这一切,哼哼唧唧也不知应了什么,便一股快感涌了进来。 那人将手指没入腿心,媚肉层层裹吸,酸软销魂的快感直冲云霄。 太温柔的抽动,让梅娘在情欲的浪潮中浮沉不定,感觉脑浆也都跟着晃晃悠悠。 甚至翌日醒来,还觉得昨晚的一切皆是梦境,直到身上尚未消散的吻痕映入眼帘。 那人是故意,她明明挥挥手就可以把这些丢人的东西去掉,却偏偏、 梅娘气得咬牙,但院子里已经空荡荡的。 如意说她昨晚回来得很迟,今早天蒙蒙亮又匆匆地走了。 不知怎么,梅娘想起了那只耳坠,以及带着耳坠的某人。 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涌上来了一些难堪的臆想,片刻,惊觉回神,忙从思绪中抽离,将自己收拾了一番,赶去恨真那里给她上药。 这日下午,衙门传来了已经打捞起巧娘子尸体的消息。 第六十二回凶兆 巧娘子的尸首是在隔天被捞上来的。 只是已经在水里泡得浮肿,身上缠着水草,还有各种石头磕碰的痕迹,狼狈至极。 她了无生气地躺在草垛上,边上围了一群人,除了衙门的人,还有周围看热闹的村民。 这不是梅娘第一次看枉死之人的尸首,只是秦老爷死的时候,身体尚未腐烂,模样也如生前无异,因此除了伤感与震惊,其他感触不深。 可这回不一样,这回,她仅仅只是站在人群之外,远远看着地上那具乱七八糟的尸体,闻着那股令人反胃的甜腻、那股鱼虾腐烂的腥臭味,顿觉周天一阵眩晕。 明明她们上回见面的时候,她还活生生的,她还那么年轻。 梅娘实在见不得恨真落魄得好像她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也跟着消亡了似的,在给她上了药之后,就如梦似幻地回秦家。 马车摇摇晃晃,如意见她脸色不佳,迎上前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梅娘看了她一眼,极难看地笑,“没什么,就是……我有点累。” “睡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如意扶她进屋。 将踏入灰沉沉的屋内,梅娘突然顿住脚步,侧首问她:“她呢?回来了么?我想……见见她。” 其实并不是想见,而是想看,他只是想要看一看她。 她不愿承认,尤其在这种时候,她是有一点需要她的,她想要……可能是安慰,想要得到她的安慰。 如意看着她梅娘此时期盼的眼神,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惋惜地敛眉,安抚道:“等您睡醒,当家就回来了。” “那就是没回来……”梅娘喃喃。 这两天那人总是很忙,非常忙。忙到一天下来,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依稀能感觉到她悄悄躺在她的身边,悄悄地抱住她。醒后,那人又已经吃了早膳要出门,匆匆一眼,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便又走了。 每到这时,不知怎的,她总会想起了那只耳坠,以及戴着耳坠的某人。 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浮现起一些难堪的臆想,气不过,便愤愤出门找鸳鸯她们。 廊房的屋内,她惯常与鸳鸯扯了些家常,说罢,便沉默地喝茶,面如死灰。 梅娘有许多话想说,最后憋着憋着,感觉跟巧娘子的尸首一起腐烂了似的。所以见到她后,也难以说出什么。 良晌,她叹下一口气,左右看看,顿觉冷清了些,便问:“凤英呢?睡了么?” 鸳鸯悻悻道:“谁知道呢……” 梅娘这才发现,原来鸳鸯脸色也不好,“你们吵架了?” 这句话像戳到了鸳鸯的肺管子,她闷哼了一声,讥诮道:“哪敢啊,她是天生的小姐,我是天生的奴才,可不敢轻慢了她。” 梅娘问怎么回事,鸳鸯又气又委屈地扁了嘴,“小姐,我不想干了,你带我走吧……” 话音落下,忽的一个人影破门而入。柳氏怒道:“好你个丫头啊,弄得我欺负了你似的,好,要走是吧,我们今天晚上就说个清楚!” 说着,柳氏冲进屋里,提了一壶酒出来,哐地往桌上一放,“让梅娘评评理,究竟是谁欺负了谁。” 两个丫头都不是大体量的人,没了梅娘在中间协调,擦枪走火都是常有的事。柳氏负责招待客人和茶水工夫,鸳鸯负责账房。针线的活计,柳氏四,鸳鸯六。柳氏觉得两个人既然已经做了分工、定了规矩,只管照做就是了。但有时鸳鸯忙不过来了,柳氏便拿这个理由拒绝帮忙。鸳鸯觉得她不近人情,她觉得鸳鸯动作拖沓,鸳鸯又说她做事不仔细,被客人诟病,她说只有一回,她已经改了。 都是误会一场,只是柳氏一听鸳鸯不顺心了,还能投靠梅娘这个善心的主子,一时委屈得大哭起来,“走,都走好了!我一个人累死就解脱了!还活着干嘛!” 鸳鸯深受感染,也掉起眼泪,“不能死,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两个喝得酩酊大醉的身影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梅娘坐在旁边看着她们,觉得好笑,又忍不住心酸。 这个世道的女子,没有一个没想过死的,就连爱财如命的柳氏也不例外。 其实她已经很幸运。 夜色渐深,梅娘稀里糊涂跟着一块儿喝,也是心烦意闷的缘故,不知不觉间脑袋便痛了起来。 尚且清醒,只是脚下轻飘飘,但跟嗜酒如命的恨真说的不一样,没有兴奋,也不觉得轻松。 直到喝空了,她甚至清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打鼓似的,让人害怕。 她急需睡一觉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这时奶娘又说善之发起了低烧,“可能是洗澡洗着凉了,您休息,我来照顾就行。” 「你最近看紧他,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莫名一阵惶恐中,梅娘忙道:“不用,我自己照顾,你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她强撑着眩晕照顾到半夜,累到半梦半醒时,感觉眼前一道微弱的光。 她知道应该是那人,但是身体不知怎的,很沉、很重,如何也醒不过来。 随后,唇上便是一阵又湿又软的触感。 “梅娘……”风生细细吻着她,像清理她的身上另一个人的刺鼻气味。 除了她这个笨蛋,没有一个妖怪会真的相信人类不会背叛他们。 大部分的凡人都是如此,因为妖怪天生的强大,便好像什么伤害都显得无足轻重。 恐惧面前,真心变得不堪一击。关于山月说的话,她心里都明白,也知道或许真是如此,但是…… 梅娘不一样。 她还是愿意相信。即便不是滋味,她还是相信,梅娘跟五百年前的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第六十三回溺毙(h,加更,睡交) 风生一面这么说服自己,一面将她身子一寸一寸地烙下烙印。 冗长的蛇尾在狭窄的架子床上小心翼翼地蠕动,小心翼翼地盘踞在她散发着淡淡酒味的身上,湿热的唇将浑圆的乳房上压出凹陷。 梅娘睡得太沉,纤细曼妙的胴体随着下意识的反应而轻微起伏,嘴唇稍微一吮,腰肢微挺,一声轻盈绵长的嘤咛便从她的口中溢了出来。 风生不想吵醒她,所有动作极尽温柔,但又想听她在睡梦中如何呻吟,因此每每忍不住用力地揉捏吮吻,在听见她难耐的闷哼后,又小心翼翼地放轻动作,等她睡容安稳下来,继续慢慢加重力道,在她微微起伏的乳房上、脖颈上,刻下密密麻麻的吻痕。 她身体本能的反应太诚实,也太诱人,风生甚至没有碰她的私处,仅仅是这样绵密的亲吻,就让她蛾眉微蹙,张着唇,熹弱而欲罢不能地喘息呓语,呻吟细碎而缠绵,像幼崽向母亲讨奶喝的娇吟。 对风生来说,交合不是那么随便的事,尤其面对一个对她抱有怨言的沉睡的爱人,她只能强忍着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 她只能像饥渴的野兽面对洞窟内仅剩的美食,不舍得吃下,只能一遍遍舔舐品尝着香甜,期待她醒来,又渴望她能一直睡下去。以至于让这只猎物遍布浑身上下遍布着如同凌虐的吻痕,乳房盈润挺立,连湿漉漉的汁液都从腿心紧闭的贝肉间溢出来。 可无论她多小心,梅娘还是被身体的燥热与空虚逼得惺忪醒来。 这是梅娘第一次感到空虚。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腿心湿乎乎的,又舒服又难受,想要被触碰、被填满。 这种想法让她更加又是气恼,又是委屈。梅娘意识朦胧,近来堆砌的事压得她窒闷、低郁,终于触碰到了那人,迎接她的却是这般淫棍的行径。 梅娘一面在她蛇尾的禁锢中挣扎蠕动,一面不满地哼唧。 她的身上一丝不挂地赤裸着,双臂软绵绵地推了她两下,却觉冰凉的蛇尾与凡人炽热的怀抱更加迫不及待地凑上来,将她紧紧箍在这个冰火两重天的身体下。 “坏蛋……不许碰我……”她睡意惺忪地骂道,含糊不清,带着脆弱的哭腔。 半梦半醒间的小妇人脑子糊作了一团浆糊,就连骂人也软乎乎的,比平日好听。 风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冒了出来,见她醒来,最终难以克制,被她口吐的幽兰中混杂的胭脂酒气诱惑得一把抬起她的大腿, 在她耳边一遍一遍低语,“梅娘,我不想你去见那个死道士……我讨厌她……” 就像睡梦中掉进正在摇晃波浪的海水,梅娘稀里糊涂感受着这一切,稀里糊涂也不知应了什么,一股快感便涌了进来。 她的膝窝被架在了那人肩上,双指一股脑没入腿心,媚肉层层裹吸,酸软销魂的快感直冲云霄。 太温柔的抽动,让梅娘在情欲的浪潮中浮沉不定,感觉脑浆都跟着晃晃悠悠。 腿心入侵的抽插越来越快,快感在迷蒙眩晕中成倍地往上堆砌,梅娘不受控制地极致向后仰面,脖颈肌肤的线条拉得紧绷至极,挺起腰肢,含不住呻吟地张唇,哭吟破碎地溢出来,“嗯……唔呜……哼嗯……” 其实很快乐。可就是太快乐,让她产生了一种沉沦的罪恶感。 她想要推她,双手却不由自主紧紧抓住她的肩,欲罢不能地承受着飘飘欲仙的侵犯。两对乳房像水囊袋似的变形地挤压在一起,风生低喘着俯身含住她的唇,在她高潮的关头吻住她。 她想要她,想要占有她,想要她只属于她一个人,想要把她关起来,就关在身边,谁都不许见。 尤其是那个可恶的死道士,如果可以,她真想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然后生吞活剥。 都说妖性本恶,尽管为了修仙都收敛了,她自觉有这种想法也并不奇怪,真正奇怪的是,在面对梅娘的时候,她不忍心。 她感受着小妇人因为被堵住双唇,而在高潮的冲击下呜呜呻吟,慵懒而绵软。她被诱惑得更加深入,想要彻底填满她,抽出手,对着虚软猩红的牡蛎肉,倾身一压,挺腰生生顶进去。 一双白生生的腿被刺激得僵直,脚尖抽搐了一下,紧紧蜷缩,晶莹的涎液顺着梅娘的嘴角流出来,她唔的失声吞叫,迷蒙混乱的双眸半眯着,挣扎的双臂也改作攀扶着她的肩,对折的身子被顶得花枝乱颤。 冲击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瞬息之间,数十次的深杵下去,梅娘受不住快感的冲刷,再一次泄了身子。 失控的呻吟仿佛洪水被堤坝堵住,破碎的呜咽哭吟随着唇齿的交缠,跟她腿心的淫液一起一下一下飞溅出来。梅娘被吻得大脑空白,眼前发花,神志不清地颤抖痉挛。直到风生放过了她的唇,她才彻底释放,哭得叫人心碎。 高潮的刺激让她以为她已经酒醒,但是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又醉了。 像溺水一样,挣扎出水面了,叫两声,沉进去了,七窍被灌入液体,让她张着嘴,却凭空叫都叫不出来。这时一阵浪打过来,将她卷入旋涡,让她在即将溺毙的恐惧中,陷落。 然后放弃挣扎,任由沉沦。直到被浪席卷得失去意识。 第六十四回疯魔 半醉半醒时的欢爱让梅娘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明明上一刻还在被疯狂侵占,被困在一个火热的怀里,颠颠簸簸,浑身瘫软无力地被快感击溃,哭泣,呻吟,却无力挣扎,张开腿,任凭享用。 而下一刻,她浑身一抖,便醒了过来。 一身汗,她身上还留着昨晚欢爱的痕迹,私处粘津津的。 虽然身上不觉疲倦,但是以往她明明都会将她身上痕迹一同消去,可这回却故意给她留下这么一身淫乱的痕迹来。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不时,如意进来伺候洗漱,她连忙收拾了两件薄衣穿上。 如意不是她的丫鬟,平日这种事一般都由其他小丫鬟代劳。 梅娘忸怩地拢了拢衣服,怕被看见。如意目不斜视道:“当家出门了,说这两天织造局太忙,嘱托如意好好照顾您。” 看,多有眼力见儿的丫鬟,说话已经带上“您”了。 梅娘心中暗骂那人混蛋,面上却只是失落地低了眉,牵强讪笑,不语。 早上,善之的低烧已经退去。梅娘本想叫他多休息几日,但是孩子不乐意,撅着嘴道:“娘,你怎么变得跟蛇、跟大娘一样了,前阵子大娘也问我愿不愿意念书,让我想玩就去玩。可是去学堂对我来说就挺开心的,虽然我的功课不好,但是我喜欢热闹,而且,我也交到朋友了。” 梅娘听罢,顿觉欣慰万分,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善之喜欢就好,走,娘陪你一块儿去书院。” 将善之送到书院后,梅娘径直去了恨真那里。 恨真的情况依然不好,人还活着,却又像死了似的,呆呆木木躺着,两眼无神。 其实恨真跟巧娘子认识的时间并不久,梅娘没想到她会对此有那么大的感触。 恨真是在父亲的棍棒底下长大的,她娘是她唯一的光,在她娘做出那种难堪的时候,好像她的世界都被蒙尘。 她感觉遭受了背叛,感觉原本温婉的母亲背叛了他们的家。 长大后,她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梅娘。可她无力保护,以至于眼睁睁看着她被一个可恨的妖怪抢走。 活得一塌糊涂、浑浑噩噩的她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同样乱七八糟的巧娘子。 她其实不介意巧娘子想要杀她,她也知道自己只能在她身上寻求一个影子,所以她心甘情愿被她杀死。 死了,也无妨,如果杀不死,她们能相依为命也好。 她们可以努力照亮对方。 可……等她好不容易觉得生活有了一点希望,这一切却又消亡。 都要怪那个妖怪。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诱导巧娘子杀自己,一切都不会发生。 “都是她的错……”恨真蓦地抓住梅娘喂药的手,瞠目疯魔般紧盯着她,“梅娘,是她害死巧娘的……梅娘,都是她的错……” 看着她疯了似的,梅娘心下一阵酸楚,几近泪目,“恨真……” “梅娘,我要杀了她!我会杀了她的!” 梅娘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然后哽咽着说:“先喝药……” 织造局的事务很忙是真的,想要逃避也是真的。 强大让妖怪无论面对什么感情,在凡人面前永远处于弱势。 风生忙忙碌碌,努力压制心底持续膨胀的患得患失。 直到晌午的闲暇,她一个人躲到静室,瘫坐在靠椅上望着房梁,脑子里嗡嗡作响,放空。 “头一回见妖怪这么伺候凡人的,”山月在风生面前的书桌上显形,婀娜交迭着双腿,戏谑道,“我说你也太努力,我都要感动了。” 风生没看她,疲倦道:“你个魇魔懂个屁。”魇魔没办法成仙,自然不需要修可获功德的生死符。 山月扭了扭腰肢,不服地炫耀自己曼妙的身段,“别开口闭口就是魇魔,我可是有肉身的,只是不想修仙罢了。” 风生不语。 “不过说起来,你一个妖怪为什么修仙?” “……”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 哦对了,因为父母家人死了,死道士死了,那个女人在她报仇前也死了,她生无可恋,活不下去,却又不甘心自杀,只能给自己一个活着的指望。 而她给自己的指望就是成仙。 她想的是,往上走,总比往下走好。只是天庭的规矩太多,一道记红,上不了上天庭,两道,上不了中天庭,叁道,连下天庭都没办法,只能往下走。 山月见她不答,兀自道:“有个目标也挺好的,不像我,堂堂魇魔,竟然混到如今这个份上。” “我刚才还看到一个跟我初恋长得很像的人,想想以前的事……”她不住摇头,片刻,似想起来了什么,“就是跟你相好厮混的那个道士,你知道她叫什么么?” “我刚才去看热闹,还看见那个道士嚷嚷着要杀了你。你相好也是真没良心,跑去伺候你的仇人不说,还、哦对了,那个道士家里有一把了不得的剑,碰了一下,差点把我震飞,啧啧,我已经能想象你的死状了。” 风生脑中嗡的一响,正呆呆地失神,忽听外面小厮敲门。 她敛色起身道:“我还有事,你赶紧走。”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孩子竟有如此姣好的面容,活脱脱像个女娇娥。」 秦良辅这几日惴惴不安,一直想着上回秦雍与他说的话。 他不住游思妄想,或许秦雍只是为了稳住他,才谎称需要他的子嗣继承家业。说不定到最后,他还是为了他人作嫁衣。 这些想法更加让他夜不能寐。 中年丧子,那个野种已经是秦良辅最后的指望。 她必须得成为继承人。 可是眼见着秦雍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心底的惶恐让秦良辅坐立难安。 今天就是那个日子了,一下午,他坐在瓷行的书屋,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终于傍晚的时候,小厮传报说那个孩子在书院摔下了楼梯,“虽然有堂小少爷搭救,不过还是晕了过去,伤得不轻。”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第六十五回怨言 马车一路颠簸,在秦宅门口停下,梅娘匆匆忙忙下车,一路沿着东院的路径疾奔。 穿过狭窄夹道的时候,她突然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走得步步生莲,一对熟悉的碧玉耳坠摇曳生姿。梅娘却蓦地周身发凉,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惊愕失色地看着那个女人淡然向她投来一眼,微微颔首,悠悠从她身边走过。 梅娘顺着她的身影向后望去,正想开口,身后的小厮低声道:“二奶奶,您怎么了?” 梅娘一愣,“你没看到么?” “什么?” 是妖……还是鬼?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思考,梅娘继续提步飞奔。 来到东院门口,如意远远看见她,忙将她领入风生的主卧。 鸳鸯也初南也在。此时风生正站在榻边,担忧地看着昏迷的孩子。这厢看见她进来,冷冷回头看了她一眼。鸳鸯见她姗姗来迟,忙馋过她,问道:“小姐,你怎么才来?” 风生讥讽道:“八成是忙着照顾姘头,忘乎所以了。” 那个死道士住得偏僻,赶过来自然需要时间。风生积压了几日的不满,在善之受伤的一刻,皆化作了怨气。 梅娘愣在原地,抬眸伤心地看了她一眼。 鸳鸯见状,解围道:“郎中刚走,厨房已经在煎药了,不会有事的,小姐,你别担心。” 梅娘移开目光,看见连站在那人身旁的初南额头上都作了包扎。 她失魂落魄地挣脱开鸳鸯的搀扶,晃晃悠悠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床边,握住善之的手,双目氤氲起雾气,一声不愿吭。 如意见气氛不对,搂住初南的肩膀,又给鸳鸯使了个眼色,叁人一齐退了出去。 房门紧紧阖上。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更加紧绷得恍如凝窒。 风生见她不作反应,又嗤笑讥诮道:“怎么样?那个人在你的悉心照料下,应该已经活奔乱跳了吧,真是可喜可贺。是不是觉得善之伤得真不是时候,竟然打扰了你们温存?” 梅娘一惊,不可置信地侧首仰望着那个正被阴霾笼罩的身影,话音颤抖道:“这番话应该是我要对你说的才是。” 只这一句,已恍若心碎,将风生的心脏也抽痛起来。 梅娘收回目光,颔首看着善之。 她尽力用平静伪装自己的狼狈,可是眼泪已经一粒一粒掉下来。 渐渐伪装失控,她哭得越来越厉害,最后手袖并用,胡乱擦抹眼泪,崩溃了似的抽噎道:“巧娘子死了……” “我之前一直觉得我跟她很像,都很普通,也很笨,可是她却死了……”她伤心欲绝地再次看向风生,“你是妖,又怎会懂我们这些凡尘女子的无奈,或许遇到你的我已经很幸运,可她呢,你怎么可以利用她,让她死得如此冤枉……” “我很愧疚,看着恨真心如死灰的样子,我更加抬不起头,所以才照顾她……” 风生听罢,登时怒从心中起,“我是妖怪,我不懂你,我是妖怪,我强大,所以我就应该承受你们凡人无端的恨意么?” “你说我不懂你们,你又何曾懂我,你可怜她们,何曾可怜过我,还是你觉得,我是妖怪,不需要你的怜惜,就算她想杀我也无妨,反正我是妖怪,肯定能够应付?” “你明知道她千方百计想杀我,却不曾有丝毫疏远,”风生一把将她从床上抓起来,强行逼视着她,“你想怎么样?是不是巴不得我赶紧死,好成全了你们?” 梅娘疼得身子一缩,梨花带雨地迎着她烫如火楔的目光,满目碎泪悉数滑落,伤心欲绝,却心碎地咬唇不语。 这时如意扬声敲门道:“药来了。” 风生悻悻松开了她,让到一边。梅娘跌坐下去,低头,哭得泣不成声。 鸳鸯讪讪进来喂药,如意凑到风生耳边低语:“二爷来了,八成是来领堂小少爷的。” “知道了。” 风生最后看了一眼梅娘瘦小的背影,踅身离去。 秦良辅见秦雍出来,关心道:“听说善之摔下阶梯了?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风生没耐心与他客套,唤人看座看茶,“说来话长,二叔先请坐。” 秦良辅一愣,揽了揽初南的背,局促坐下,“初南,你先回去。” “不必。二叔有所不知,我其实怀疑有人故意对善之下手。”风生郑重其事凝视了他片刻,遂看向一旁的孩子,“初南,你当时在场,当着你爹的面,你老实说,有没有看见谁推善之?” 她的神色锋利如深夜山林中的野兽,初南身子一抖,像被吓了。 秦良辅护住孩子,“她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也是这个年纪的小孩调皮,依我看还是在家里念书安全些。” 风生微微一笑,“初南,你说呢?” 孩子瑟缩了一下,颤颤巍巍道:“对不起,我没注意,我只看到善之要摔倒,就跑过去了……” “真的?” “真的……” “好,好孩子。”风生点头,神色缓缓松懈下来,扬起一笑,“明天记得准时来上药。二叔,有这个孩子真是你的福气。” “是,是……” 看着秦良辅带走初南的背影,如意问:“当家,您明明知道堂小少爷身上都是伤,为什么还让她回去?说不定、” “留下她反而引人怀疑,何况,除了斩草除根,其他方法在我眼里都不是办法。” 【我有罪,看着她们吵架,我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 第六十六回动粗 风生没再进去房里,主要还是不想面对她,大多数意思全由如意代为传达。 梅娘坐在屋里握着善之的手,不知痴痴哭了多久,忽然听见如意喊她吃晚膳。 尽管如意特地强调这是风生的意思,梅娘还是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因此更加心灰意冷,神思一沉,呆呆坐着不肯说话。 她不愿吃饭。如意百般劝说,梅娘皆如若未闻,没办法,只得把意思传给风生。风生听说的当下,先是拧了一会儿眉,随后闷哼一声,冷冷道:“那就让她饿着吧,饿晕了就听话了。” 如意眼观鼻鼻观心,不好再说,毕竟当家才是她的主子,风生竟然如此说,她全权照做。 只是没想到,一天过去了,梅娘当真滴水未进。 如意再次进去,梅娘形销骨立坐在床边,脸色已经发白,双眼肿得核桃似的,像是哭了一夜,眼泪都流干了。 如意于心不忍,劝道:“梅娘,吃一点吧,真要饿出个好歹,小少爷也伤心。” 梅娘抬睫弱弱看了她一眼,粉白的唇轻启:“那个人呢?”连声音都熹弱得人心疼。 “当家么?当家刚才去作坊了。” “那她昨晚……” “她昨晚睡在书房,说不想打搅你。” 梅娘一怔,眼眶又湿了,埋下头,水珠滑落下来,滴在罗裙上,“什么不想打扰我,她分明就是不想见我……” 如意不知道她们斗的什么气,但这是第一次,当家说出那么狠心的话来。 傍晚,鸳鸯也过来。如意简单说明了前因后果,便将饭菜塞给了她,让她赶紧送进去。 鸳鸯接过,一时间眉头拧如沟壑,“秦当家当真说出那种话来?” 如意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鸳鸯气不打一处来,这厢端着饭菜进入屋内,见了自家小姐薄如纸的模样,更是一下止不住地哭了,“小姐,跟我走吧……这个秦家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起开店,一起生活……” “等小少爷醒来后,我们把小少爷一起带走……” 梅娘依旧无言,心如死灰般,任由鸳鸯抱着她嚎啕大哭,哭好了,好说歹说让她回去。 到第叁天,梅娘终于没撑到善之醒来,先晕了过去。 风生闻讯匆匆赶回来,在她的床边守到半夜。这厢梅娘醒来的第一眼,便是坐在床边的那个人担忧的脸。但是片刻,风生的脸色却又沉了下去,“醒了就赶紧把粥喝了,不然别人以为我虐待你。” 梅娘一怔,蠕着身子背过身去。 “你这是做给谁看?那个死道士可不在这里。还是说需要我通知她一下,让她来看看你这出戏码,然后心疼地哄你喝下去才行?” 这人如何能说出这般伤人的话,梅娘依旧不啃声,但是肩膀微微耸动,不时,被子里传来闷闷的抽泣声。 风生气急败坏地抓过她的肩膀按在床上,“我让你、” 在看到梅娘满是泪水的脸时,她却还是心尖一疼,心软地松了力气,咬牙道:“今天你必须把这碗粥喝下去,别逼我动粗。” 梅娘透过满目泪水,心碎地望着她,“我既然如此不堪,你何必还要在意我的死活……” “如果不是为了善之,你以为我想管你?” “为了善之,善之要是知道他娘如此水性杨花,也不愿认我了……”她的话音益发沉没,“说着与阿雍厮守,结果却与你纠缠不清,如今又是恨真……说不定我转眼就会爱上她了……” “你、”风生知道她说这番话是心灰意冷的自轻自贱,是气话,可她依然气得脸白气咽,两指兀地掐住她下颌的两侧,沉声逼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么?”梅娘木人儿似的任她摆布,没有挣扎,只是伤心欲绝地垂泪,半晌,实在被她赤裸裸的目光烫得遍体鳞伤,黯然垂眸道:“你出去吧,不必管我,若能饿死了我,才好落个干净……” 风生气噎,“我说了,今天这碗粥你必须喝。”说着,伸手对空取过瓷碗,掐着下颌的手威胁般紧了紧,“张嘴。” 梅娘吃痛地皱眉,眼泪更凶地滚下来,但是倔强地咬紧了牙关,嘴唇被齿峰咬得白如纸。 风生见她决计不开口,手下陡然施力,粗蛮地撬开她的嘴,径直将粥对准她的喉咙往里灌。 温热绵绸的液体灌入喉咙,梅娘不想下咽,因为一面作呕,一面咳嗽,呜呜直叫,喉咙涨得发疼。 不一会儿,她下巴脖子已全是溢出来的乳白黏液,衣襟亦是湿了一片。风生一时怒从心中起,端起碗,自己含下一口,梅娘还没来得及倒气,她的身子便被抓了起来,一张唇堵上来,猛地一口气灌入,逼着粥液滑到她的咽喉。 “唔唔、”梅娘失控地呜咽,连哭带叫,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接连灌了两叁口。 这骇然的动静,教门外等候的丫鬟听着都心底发寒。 碗摔回桌上,风生垂眸俯视着梅娘的身体断了线似的倒下去,爬在床边埋头咳嗽。她俯身抓住她的手臂提起来面对自己,寒声道:“我不管你说得几分真几分假,不过倘若你真的爱上那个人,我不保证不会用我妖怪的本性处理这件事。” 言罢,便再次吻住她,发了狠似的,让人害怕。 第六十七回凌辱(h,angrysex,慎入) 叁伏天的交合带着灼热窒闷的熏气,梅娘满头大汗,通体被汗液裹得晶莹湿润,大口大口喘气,雪白的乳房潋滟起伏,一双白生生的双腿散架似的大张,腿心粉红的牡蛎肉糜烂绽放,咬着肉柱,湿漉漉地吐着浊液。 风生第一次这么粗暴,这才半个时辰不到,梅娘就已瘫倒在床上,簌簌发抖得动弹不得。 她双眸失神地望着发虚的床梁,粉唇微张,灼热的气息急促地进出交换,哀鸣随着高潮的侵袭破碎地溢出唇齿。 这是梅娘第一次那么清晰认识到,她和风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生为妖怪的风生对凡人没有怜悯之心,也无所谓与她同为凡尘的巧娘子死得有多冤枉。 她不理解自己的不安与愧疚,而自己同样…… 其实那人说得对,只是梅娘没有想到,那人竟然真的会这么对自己。 真的对她说那种难听的话,甚至毫不怜惜地将她当作泄欲的工具。 还未平复过来,梅娘就被翻了个身,紧缠着肉柱的媚肉被绞着摩擦了个遍。破碎的抽噎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快感让梅娘浑身战栗,四肢酥麻得软了下去,只能撅臀趴在榻上,手指发白地抓着绣褥。 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腰。风生没有给她喘息的余地,深深一捣,不由分说便抽插起来。 “唔、”短促的惊呼带着哭腔。她实在太用力,梅娘被肏得一颤,清脆的水声骤然喧嚣。快感再次将她淹没,她将脸埋在绣褥里,肉体撞击的啪啪声让她身体剧烈震荡,没两下便感觉到小腹深处的宫颈被生生顶开。 花心经过高潮的洗礼,本就酸软,再如此大开大合的肏弄,快感蛮横地涌入身体,粗野地在她身体中席卷冲刷。梅娘实在受不住,挣扎着往前蠕爬瑟缩,哭着逃离狠戾入骨的侵犯,但是迎接她的却是一记凶狠的顶撞,“唔!唔嗯、”梅娘崩溃哭叫,腰肢被肏得一软,益发塌陷下去,一道浅沟与高耸的臀之间形成极为诱人的曲线起伏。 风生任由她的上身烂泥似的瘫软,仅握着她的胯,迎合自己的撞击。 她没有任何目的,没有承欢,没有取悦,也没有享受,她只是想要占有她,发了疯地想要把她占为己有。 她已经受够了装成一个恶心的凡人。 她的伪装什么都没得到。在这个女人前面,她的伪装一文都不值。 她甚至宁可花费精力去照顾她的仇人。 风生发了狠,一下一下没有节制地凿进她的身体,冠头刺穿逼仄的宫颈,嵌入了脆弱的子宫内。抓着绣褥的手指蓦地扭曲一般紧绷,梅娘猛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哀嚎,猛烈震摇的身体被肏得一挺,散乱的螓首被刺激地抬起,对着帘帷发出伤心欲绝的哭叫,“啊——不要……啊嗯、不……” 但下一刻,她的上身又断了线似的倒下去,娇躯在剧烈晃动中喷出一股汹涌的液体。 软弱无骨的腰肢抽动痉挛,褥子湿了一片,泪水与口水濡湿了梅娘脸颊,凶猛高潮的强制浇灌让她陷入疯狂,头昏脑涨,娇躯扭曲地抽动,兴奋而痛苦,仿佛从里到外皆被一股力量撕裂拉扯。 她被从里到外肏了个通透,连最后一寸领地也被侵犯。可她知道,这才算刚开始。 “不要……”梅娘哭得嗓子喑哑,一片目眩神迷中,她的双臂被抓住向后拉去,身体被迫支撑起来,可是腰太酸,身体因此被拉出一个弧形,“嗯啊……不行……” “受不了了是不是?”风生低喘着凑到她的耳边,渴求抱着她,好似劝求、又好似威胁地在她耳边低叹:“受不了就向我保证你绝不会再见她,说不定我会温柔一点……” 可说到此处,梅娘却又不啃声,她不喜欢被胁迫,尤其是这个人的胁迫,让人心寒。她伤心欲绝地流泪,咬着唇,任凭她在自己身体里没有节制地进出。 风生气急了,冷笑道:“你对她倒是情意深重,”说着,一面化回蛇身,一面在她的面前化出一道镜子,“贱妇,好好看着我是如何肏你的。” 不时,梅娘便觉身上一轻,她的身体被捞了起来,腾空,一阵明亮的凉意让她混乱地看向前方,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淫靡的胴体。她被那人的蛇尾以把尿的姿态困在怀里,脑袋枕着她的肩,双腿之间一片糜烂猩红,穴口合不上地吐着浊液,那人将性器堪堪抵住幽深穴口,对准了狭窄脆弱的泉眼,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插入。 与凡人的性器不同,那性器的端头带着密密的肉刺,看着叫人害怕。梅娘吓得闭上眼,而伴随着这股酸胀,感觉后庭也被一点一点撑开,涨得发疼。 小腹鼓起了一个柱形的包。风生看着镜中她梨花带雨的脸,一朵娇花般楚楚可怜,教人心疼,可她却浑身战栗地咬着牙,为了另一个人执拗死撑。风生被她莫名其妙的固执气得失去理智,狠下心来将她身子一提,又放下去,数记彻底的深捣,软刺尽数杵在脆弱的花心上,让她怀里的女人一阵痉挛,蓦地发出一声崩溃的哭叫,神志不清地惊慌摇头。 “睁开眼,我要你仔细看着。”风生低喘威胁,紧紧抓着女人饱涨的乳房,一面肆意揉捏,一面挺腰深杵。 她的身体实在太软,肏到这个地步,更加浑身都软作一滩滚烫的水,像被抽去神经,四肢绵软无力,不作任何挣扎。 “啊、呃唔……”梅娘哭得肝肠寸断,被汗液与泪水浸润的双目不受控制地睁开。她被迫直面自己的身体被两根粗硕肉柱同时顶穿,直面自己被那人困在怀里粗暴侵犯的画面,实在不堪承受如此凌虐,她的身体被刺激得抽缩起来。 “爽么?”耳畔传来那人抽息的声音,那人透过镜子凝视着她,“还有更爽的……” 说着,梅娘便眼睁睁看着她的容貌变成了恨真的模样。 风生面目憎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她益发恐慌的双眸,一面愤怒地加快肏弄,一面将手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面对镜子,“我成全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梅娘悲伤而惊恐地望着她,绝望摇头。体内粗暴的快感与痛苦已经教她奄奄一息,让她无力反抗,只能任凭肉柱在她的腿心加速抽插,“不要……啊、不要这样……” 但是风生没有理会,不时,梅娘便觉身子被往下按去,同时身后猛然一顶,“风生……不要这样……啊嗯……不要……我不喜欢、嗯呃……”一大包灼烫的蛇精骇然灌入,她尖叫着身子一抽,再次泄去,在她怀中痉挛抽搐,翻着眼呜呜哀鸣。 “什么叫不喜欢!”风生暴怒,将她扔回榻上,压住她,掐着她的下颌愤怒逼视,“那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还是说其实你什么都不喜欢!无论谁,只要对你好就行!” 梅娘没办法回答,她已朦胧星眼,气息奄奄。过了半晌,四肢才从扭曲的紧绷恢复到彻底瘫软的状态。 像个饱经凌辱的破布娃娃被弄坏了似的,眼中一片迷离空洞。风生看着她,蓦地感觉被掐住咽喉,喉中一阵干涩。 她想要继续,她应该继续,但是她的身体不听使唤,等反应过来,已经抽身化回人形,以及一身完好的衣物。 她干净利落站在榻边看了她半晌,呼吸窒了窒,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拂袖而去。 屋内结界随着她的离去而消散。风生推门,看见外面除了如意,还等着柳氏与鸳鸯,一齐惊恐而着急地盯着她出来。她冷冷扫却,吩咐如意:“我出去一趟,晚上带初南来书房见我。” 第六十八回事后 事后,梅娘晕了过去,又接连发起烧,隔日才醒。守在榻边的鸳鸯又气又急,泪眼涟涟地抱住她,直骂那人是个畜生。 她看着鸳鸯,屋里柳氏也在,还有不远处的如意,微蹙着眉,担忧道:“醒了就好,我这就让下人把药端进来。梅娘,小少爷已经醒了,你别担心。” 梅娘正想开口,但是张了张嘴,发现喉咙疼得要命。 仔细想来,不只是喉咙,她身上哪哪都疼,尤其腿心,火辣辣的,就连小腹深处的花心都隐隐作痛,稍微动一下身子,乳尖与薄衣摩擦,刺痛无比。 这种陌生的疼痛让她陷入了片刻的沉思。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以往都是那人为自己消解事后的不适。这回她干净利落拂袖而去,留自己一个人承受着这般难堪的痛苦。 鸳鸯见状,哭得更厉害了。即便不经人事,看着一身的红痕与瘀青,她也明白自家小姐遭受了什么。 梅娘不愿自己难堪的模样被亲近的人看到,艰难开口让她们回去。柳氏明白她的意思,安抚了两句,便带着鸳鸯走了。 梅娘努力撑起身体,“我睡了多久?” 如意上前搀扶,“不久,才两天。” “两天……”梅娘喃喃,沉思良久,“她呢?” “当家这两天比较忙,这会儿估计……”她欲言又止,转又解释,“梅娘,秦二爷摔下楼梯,府里上下已经乱套了,药来了,来,先把药喝了。” 可梅娘如何能不懂她的意思,一时更加难以自持地心酸,红着眼眶仰脸问她: “你告诉我,她是不是不曾来看过我……” “我想当家一定是因为……” 莫名的急切让梅娘眼中的伤心泪越蓄越多,她抓住如意的手,发颤道:“我要见她,如意,我想见她,我有话要说。” 这日夜里,秦道华回光返照,垂死病中惊坐起,看见站在床边贱种的女儿,登时怒不可遏,愤怒地指着她,“你、你!你这个杂种、你给我、” 他浑身气得乱战,目眦尽裂,手指都在发抖。初南面无表情地退开了一步,身边伺候的小厮忙上前搀扶,连说:“二爷冷静,来,喝药,醒了就好,咱把药喝了。” 但是水刚递到嘴边,秦道华就因为气得气血上涌,当即便翻眼撅了过去。 小厮吓得一个激灵,上前探了探鼻息—— 没了。 小厮连滚带爬跑出屋内,嘴里嚷嚷着:“没了没了,二爷没了啊!来人!快来人!” 孤零零站在屋内的初南垂目俯视他睁得铜铃一般的双眸,感觉胸腔难以平复地跳动。 昨日这时,秦当家与她有一段谈话,她深有感触,决定放手一搏,最终将她歹毒狠辣的爹推下了阶梯。 与事前害怕的迫不及待不一样,真当人死后,反而异常平静,甚至五味杂陈,感到窒闷。 她清晰地意识到,无论她这所谓的爹有没有顺利将后面的话说出口,都改变不了她已经杀了人的这个事实。 风生听到秦道华死讯的时候,正在作坊的书房。那个山妖也在场,听闻消息,阴阳怪气地连连鼓掌,“恭喜恭喜,没脏了您的手,又死了一个。” 她万分鄙夷地眯眼,“我说你也太狠心了,宁可让一个小孩子做这种事,也不愿意给我渡一点灵力,你不觉得你太抠门了点么。” 风生没好气地觑她一眼。这山妖本答应帮她杀人,但是前提是风生要帮她疗伤,因为她现在太弱了,即便有心也无力。只是风生不想受制于人,也不愿和魇魔交涉过深,所以拒绝了。 “能达到目的就行,管她是不是小孩子,再说了,我辛辛苦苦攒的灵力,凭什么给你?” “哼,行,等出事情了你可别来求我。” 二人不欢而散,风生让人驭了辆马车,赶紧回秦家,给她苦命的二叔置办后事。 然刚落下脚来,如意便来找她,给她传达了梅娘的意思。 风生淡淡扫了一眼梅娘所在的房间,如若未闻,“她还是不肯吃饭?” 如意点头。 “就算用灌的你也必须让她吃下去,不然我拿你是问。” 风生沉声说罢,转而继续吩咐总管,关于秦良辅后事相关的事宜。 总之,风生并没有去见她。 七月半了,正好把宗族的祭祀和丧事一起办了,还要派人去支会七舅公。 如意领会了她的意思,万分为难地颔首退下,但当着梅娘的面不好直说,只是委婉地传达说当家太忙,让她等一会儿。 梅娘咬着唇,薄弱的削肩长颈微颤,凝脂的肌肤上斑驳红痕尚未消退,籍籍漫入衣内。 夏日的衣物单薄,被衾也单薄,她坐在凉席铺就的榻上,纸一般的身子盖着纸一般的软衾,一截细伶伶的皓腕还留着斑驳的瘀青。听闻消息的当下,一滴泪从她淡白的脸颊上坠了下来,正好落在瘀青上,一眼看来,教人心疼。 梅娘泣不成声:“混蛋,混蛋……她把我弄成这样,却见都不肯见我一面……” 如意连忙揽住她,当家欺负了她,自己相当于是婆家人了,心中不免愧疚,“当家一定是有苦衷的,梅娘,先吃一点东西,你几天下来都没吃半碗饭,眼下烧又没退,可怎么撑得下去。” “苦衷,她的苦衷就是去找别的女人温存……”梅娘气得口不择言,凄然垂泪,“我不吃,饿死了我她才称心如意……” 如意跪下身来,颓然叹道:“梅娘,我求你吃一点,当家说要是你不吃,就让我给你灌进去,不然就要责罚我。” 梅娘闻罢,顿觉周天一阵眩晕,泪水一滞,怔怔地看向如意,见如意一昧确实点头,心底更加凉了一片。 “她怎么能如此狠心……她怎么能……”她失魂落魄地喃喃,眼底湿作一片碎光,“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如意无言。 最后,到底梅娘还是没吃,如意实在劝不住,又不好真的动手,只得通报风生。 第六十九回嫉恨(h,4000含加更) 直到半夜,风生才风尘仆仆赶来梅娘这里。 在此之前,她将七月十五的事交由总管处理, 自个儿带着初南上作坊熟悉工作去了。 风生隐隐感觉自己大抵没办法在这里久留,而这个孩子迟早是要继承家业的,或许两年后,或许就是明天,到时可能会一塌糊涂,不过她并不在乎,也不关她的事。 近来,她总也感到自己身为妖怪与这里格格不入——先前她并不在乎这种格格不入,可最近……与梅娘的事让她不安。 将近子时了,风生推门而入,梅娘薄软的身子弱柳扶风的倚靠在床帷边,像在等她。 听闻动静后,她淡白的脸从阴翳中缓缓抬起,哀哀戚戚地投来一道视线,虚弱道:“难为你还记得我……” 她哭得两眼如桃,风生拧了拧眉,缓缓走近,抬足踩上踏板,俯视了半晌她这副单薄娇弱的模样,适才在榻缘坐下,“听如意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她这话说的,好像她们已经没有一点情分。梅娘眼眶又是一酸,悻悻移开视线,弱弱道:“我们人妖有别,究竟不是一路人,我称了你的心,等善之病好后,你便放我们走,到时你我就没有瓜葛了。” “人妖有别……”风生周身一震,仓皇不语,半天才动了动身体,屏息厉色道:“你是认真的,还是气话?” 如此一问,梅娘却又咬唇不语。 风生细细看她,从微微颤抖的低垂湿睫,到让人心软的咬唇,像一朵易碎的花,让她不由轻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早就厌烦做凡人了,你要当真这么想,我马上就可以走,”话音微顿,她慢条斯理道:“可是我走了的话,这个秦家怎么办?” 她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强制拉近自己,“你要是为了那个死道士离开我,我不光会杀了她,这个秦家也就完了。” “你放开我!你、”梅娘气得垂泪,“什么是为了她,我哪一次不是正大光明去见她的,何曾隐瞒过你,为什么我要为了她,我难道不可以单纯是想要结束了么!你放开我,你把我弄成这样就一走了之,将我弃之不理,你既然如此厌恶我,何不结束了痛快……” 说着,她的眼泪越掉越多,很狼狈很可怜地挣扎,淡白的脸哭得涨红,“你说我不懂你,你就找个懂你的妖怪去……你这个混蛋,你对我如此狠心,明明有了别的女人,你让她把她的耳环还有镯子一块儿拿走,我一点也不稀罕……” 风生恍惚了一瞬,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山妖的小厮向她讨要耳坠。她看着她,不觉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片刻,她怔怔松手,低声问:“我让你心寒了,是不是?” 梅娘兀自抹泪,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突然这么问的用意。 “梅娘,我只问你一句,”风生沉默良久,蓦地沉下话音,“如果温恨真想杀的人是秦雍,你还能像如今一般平和地面对她么?” 话音落罢,梅娘眼眶中的泪水不由一滞。 她看向她,见那人轻笑,“如果她非杀秦雍不可的话,你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容忍吧。” “有时我就想,是不是只有我真被她杀了,你才有可能恨她。还是说,你也觉得我是妖怪,所以死有余辜?” “我没有!” “没有?”风生反问,“你敢说你不曾与她筹算着怎么杀我?” “……”梅娘眸中碎光愈浓,“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会杀你?” “这谁知道呢,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她讽刺地耸肩,“至于那个耳环,我发誓纯属意外,我没有其他女人,也不可能有。” 言罢,二人皆是陷入沉默。 梅娘抽泣了一下,低着头,抽抽嗒嗒哭得很委屈很无助。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番自白,梅娘不得不承认,如果是秦雍,可能她确实会……说没有愧疚是假的,可这人眼下又对她如此狠心,让她的愧疚无处安放,让她不知所措。 其实她只要她哄一哄就好了,好好跟她说,她绝对会认错、会改的,为什么非要这么对她不可。 但风生看着她此时的样子,心中明白的却是,这女人绝不会忍心秦家完蛋,她不会就此弃秦家不顾,也不敢离开自己。 风生一面凑过去,将手掌托住她的后颈带向自己,俯面吻住她的唇,可梅娘却依然挣扎,“唔、不……” 风生按住她的后脖颈,话音紧绷道:“我为了你们秦家累死累活,差点半条命都没了,难道亲一下就委屈你了?” “我不想这样……” “那你想怎么样?你说清楚,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非要结束不可?可以啊,我们可以恢复以前的供需关系。”风生愠怒地咬牙,“还是说你想见那个死道士?你担心她了是不是?你们最好真的能杀了我,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们……她这是已经认定了她与恨真勾结了。梅娘不可置信地看她向她带着嫉恨的双眸,顿觉身上凉了一片。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满目皆是破碎。风生呼吸一窒,却还是冷笑道:“妖怪不都这样么?”说罢,将她以吻封缄。 梅娘也不再挣扎,只是心碎地承受,咬着牙,将所有的求饶与呻吟都咽回肚中。 但忍耐的结果就是让那人更加肆意对待她,企图从她口中听到恣意淫荡的呻吟哭叫。 这就像一场博弈,梅娘必输无疑。 尽管这次那人已经温柔了许多,她也依然坚持不了多久。 她像禁脔一般被她抱在怀里肏弄,激烈的颠簸让她浑身都抖得十分厉害,让她脑子都搅得浆糊一般。波动的乳房被一张湿热的口含住吮吸,白细的双腿跨跪在蛇尾两侧,这个姿势像骑马似的,被动的深撞肏得她目眩神迷。 她的身体并未恢复过来,稍微深入一点的侵犯,就让她浑身簌簌发抖,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快要窒息而死,泄了几次之后,意识就逐渐变得朦胧。 “啊、唔嗯……求你……”身体中的快感再次累积了上来,快到极限了,她虚弱而崩溃地哭泣,甚至终于不再缄口强撑,而是开口求饶,“求你……唔呜……不要……” 风生满足地吻住她的下巴,将她向后仰去的脸蛋按下来,任凭自己亲吻索取,“叫我的名字……” 梅娘的身体紧绷到了极限,却嗷嗷哭着不愿开口顺应她的要求。风生见状,气得更深更重地顶进去。 梅娘的身体在每一次的颠簸中,被抛顶得越来越高,几乎腾空后,狠狠地失重落下。 她预感到这次的高潮过后,将再次晕过去,因此每一寸肌肤都因为极致的情欲而陷入无边的恐惧,战栗,发抖。花心在百般蹂躏下被无数次狠心撞开刺穿,娇软的身躯就在这样简单粗暴的肏干下,被肉柱干脆地捅了个彻底,从里到外,没有一寸领地幸免于难。 快感累积得越来越凶猛,方高潮不久的身体再次迎来新一轮的潮涌。最后到达顶点的时候,便眼前一黑,快感在她的身体里烟花似的轰然绽放爆炸,滚烫液体浇入花心,鼓鼓囊囊的小腹又撑得鼓了起来。 良久的席卷后,四肢骤然软下去,梅娘气息奄奄地向后倒去,单被一双手托住薄背,脑袋无意识地沉沉向后坠。 风生又气恼又心疼地吻住她,给她渡气。 不时,梅娘渐渐在舒适中睁开眼。 她迷蒙地看向这个强硬怀抱的主人,感觉身体变得又轻又热。 她大概知道她做了什么。以往为了让她在漫长性事中撑下去,她总是会在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给她渡灵气,以便她继续没有节制地占有。 但是这股热意却是从未有过的。 这股热意自小腹深处升腾起来,让她感到…… 空虚? 没错,就是空虚。 梅娘的呼吸渐次急促。 她大概猜到了她的用意,因此一时间悲愤交加,柔荑攀着她肩,发白的指甲死死陷入肩胛骨的肌肤内,愤怒地微喘道:“混蛋……” “我混蛋,我该死,我人人得而诛之,你满意了?”风生一面自嘲,一面继续缓缓挺动起来。 “唔、嗯哼……”梅娘伤心流泪,却抵不住身体的渴求,媚肉紧紧缠裹着入侵者,渐次加快的抽插摩擦让她的身体越来越燥热,快感不断涌入数次高潮后酸软无比的腿心,身体的敏感让那种酥麻爽意扩大无数倍,让她忍不住难耐呻吟。 她此时的嘤咛就像发情期交欢的猫,很快乐又好像很痛苦,像渴望更多,极为诱人。 夏天的夜很短,直到外面天蒙蒙亮,她们之间的战役却还在继续。 梅娘望着窗棂上蒙蒙的光亮,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这个人侵犯了一夜。 她呻吟哽咽了一下,颤颤巍巍又泄了过去。 密密麻麻的高潮反复侵袭着她的神志,让她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淫乱狼狈得一塌糊涂。 可她的身体依然燥热,甚至感到舒服至极。 像一条搁浅的鱼瘫软在她的身下,张开腿,毫无抵抗之力地任她占有,糜烂猩红的腿心狼藉得像被海水浸润,高潮中,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喷出水来,浇在那人的大腿根上,最后透过竹席往下渗。 两具肉体都被液体与汗液濡湿,床榻上水汪汪一片,梅娘尚未消退红痕的娇躯再次布满瘀青与吻痕。她含不住哭吟的微张檀口,两条手臂无力地被两条细蛇分别绑在床栏上,双腿亦是如此。 明明她早已经无力挣扎,可这种束缚却该死得让她的身体感到紧张兴奋。 “不要……不要了……”梅娘不住求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坏掉的,她会…… 说着,风生便感觉穴中媚肉再次绞缩起来,吸得她腰眼发麻。她微喘着密密麻麻地吻她,在她的唇上、脸颊上,身体上,一面顺应她身体的需求加速捣入。 已经太多了,多到每被撞进来一次,她就感觉她肚子里的液体跟海水似的晃动,装不下了,便怀孕似的鼓起来,那条粗硕的蛇尾兴奋地扭动,好像不知疲倦。 “唔呜……停下……”梅娘被撞得直哭,束缚她的细蛇不知何时消失,可她的四肢却早已难以动弹,无力地垂在脑侧。 她已经累到,即便再激烈的高潮,身体也无力紧绷。 她被肏得一滩烂泥般,像被妖怪吸去精气,在极度的舒爽里,被索取得逐渐奄奄一息。 直到梅娘再次失去意识,风生适才停下。 她仍保持着张腿挨肏的姿势,肉柱消失的时候,腿心红肿的小穴缓缓收缩,留出一个幽深口子,便合不拢了,像张饥渴的小嘴般翕动蠕张,花瓣外翻绽放,延绵不绝的浊液缓缓从里面溢出来。 她全身上下只有这里没有吻痕。风生看得两眼发热,俯身抱住她的大腿,埋入她一片狼藉的腿心,含住被肏得合不拢的糜烂牡蛎肉,深入细长的蛇舍,极用力地吮吸。 梅娘实在受不住这般刺激,登时抽息,惊叫一声醒来,哭得声嘶力竭,大叫着不要。但是她的身体很乖巧,只是软绵绵地躺着,红肿挺立的乳尖因为急促的喘息而娇弱战栗,等待迎接再一次的高潮。 已经几次,梅娘彻底记不清了。她只觉得身体好似一直飘在云端,她不断被雷击中,被入侵,被强行打开到最深处。 都说没有耕坏的田,可她深刻觉得,她绝对已经坏了,被吃得一干二净。 直到清晨,这个人又再次给她渡气。 她害怕得直哭,却无法拒绝,只能瑟瑟发抖地哭求,“不要……不行……不可以了……” “叫我的名字。”风生一面吻着她,一面柔声低语。 彻底在情欲中感到绝望的梅娘没再拒绝,而是迷乱地呜呜应道:“风生……” “我记得你想知道五百年前的事情,是不是?我现在就让你看个清楚。” 第七十回死期 即便她这么说,梅娘也已经不再想知道那段往事了。 今时不同往日,可那个人却不管那么多,无论如何也要强迫她看下去。 故事的开头是她们欢爱的场景,画面中的那个人非常小心翼翼,也很生涩,而那个少女则言笑晏晏,十分享受地搂着她的脖子,被顶得身体微微耸动,喘息地十分暧昧诱人。 虽然长相一样,但是梅娘清楚那不是自己,因为她从来不会在床事上主动露出那种愉悦享受到淫荡的神色,那个人也从来不会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她们每次的欢爱大致都像今天一样,多且强烈到她崩溃。 梅娘脸涨得通红,她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故意的,但在看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画面中少女骤然高亢地仰面吟叫,她拒绝得更加剧烈,以至于猛然抽手,恼羞成怒地扇了她一巴掌,随后愤怒地瞪着她。 风生并不恼,甚至愉悦,扑上来按着她亲吻,又强占了她几次。 虽然那人让她耐心点,说故事都是循序渐进的,但是最终梅娘还是不愿再看下去。 风生也作罢,又给她灌了一次灵气,直至她的身体彻底舒缓过来,适才离去。 直到日上叁竿,梅娘都觉得脑中乱作一团。 她望着虚空床梁,漫无目的地回想先前的一切,回想她们曾经的甜蜜,到后来荒唐的一切。 如果她不是那个少女的转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渐渐地,她的内心却也趋于平静。 在心灰意冷中,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无望。 她总是很擅长认命,不过至少现在还有善之在,善之是她唯一的…… 思及此处,外面如意突然传报:“小少爷本来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突然身体又发起热来。” 梅娘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赶去。 晌午,大夫来了,药也煎了。 虽然说是低烧,孩子也尚清醒着,只是因为发热,难受得不停哭,梅娘却仍觉煞是不安。 她紧紧抱着他,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句一句胡乱安抚。但这时的孩子脑袋又晕又疼,哭得都快晕死过去,如何能听下去,一个多时辰下来,喝了点助眠的药才堪堪睡着, 傍晚,风生带着初南一起回秦家,来到东院,听如意说梅娘已经在孩子的床前干坐了一下午。 风生恍惚片刻,知道那件事大概要来了。 她轻步走进去,蹲在梅娘的身边,轻拂她的后背。 她什么都没说,梅娘也当她不存在。 第一天是如此,第二天亦是如此。 风生总在处理公务后来陪她,她则始终对她视若无睹。一同前来的初南傻傻站在门口。 到第叁天的时候 ,梅娘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无论药怎么喂,善之的烧总降不下去,今日起来,反而更甚。 他的身体烫得火炉似的,烧得稀里糊涂,半夜痛苦呻吟着醒来。 梅娘不敢睡去,乌青着眼珠子,连忙抱住他,“娘在这里,别怕……别怕……” 孩子不住地哭,“娘,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梅娘慌张地搂紧,“不会的,不会的,只是发烧而已,我们善之不会死的。” 孩子眼饧骨软,没了神智地喃喃:“我一定是要死了……娘,我不想死……” 梅娘不知不觉也哭了起来,“娘答应了善之,明年生辰要带你去外面玩,不会有事的,坚持住,一下子就过去了。” “她说躲得过七月,躲不过十五,让我好好听娘的话……娘,我是不是不听话了……” “没有,善之很听话……” “那我为什么还会……我好难受……娘,我好难受……” “善之……” 梅娘泣不成声,随后守夜的下人便进来了,风生也应声赶来,抱住她哭得无力的身子,“善之需要休息,梅娘,你也要休息,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梅娘绝望地仰脸看她,“这个是不是就是你不能让善之当家的原因?” “……”风生噎了片刻,但也无从拒绝,“是……” 梅娘浑身发抖,四肢冰冷,感觉周天一阵眩晕,“你救救他好不好……你不能再救他一次么……” “对不起,梅娘,即便豁去我这条命,我也救不了他……” 梅娘一怔,登时心如槁木一般,“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样我一定会非常珍惜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是说其实你根本不愿意救他,你还怨恨我是不是……我求你救救他……用我的命、把我的命给善之都行……” 风生上前紧紧抱住她,“梅娘,你不要这样……善之的阳寿已尽,我只是妖怪,没有办法违背天道……” 梅娘无力得被她抱着,歇斯底里地哭了半日,在绝望中平静下来后,一时感觉生无可恋,麻木地望着虚空,木讷地道: “等陪善之走完最后一程,我就会离开秦家,到时你要是想走就走吧,善之死了,我也不是二奶奶了,秦家的死活同我也没关系……” “完了就完了吧,都完了……就消停了……” “梅娘……” “你放心,我发誓不会再见恨真,这样你应该满意了吧……” 风生心口一疼,张口欲言,又窒闷得不知说些什么。 “你走吧,让我陪善之一会儿……” 风生没有办法,只能安静离去。 此后几天,梅娘再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或者说,除了孩子,她再没有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风生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如果早知道善之会在这时候死的话…… 如果知道善之会在这个时候死,她不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 她想陪着她,但是此时的梅娘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她不想她真的离自己而去,即便是为了秦雍或者秦家也好,她都希望她能留下。 但是梅娘已经放弃了,已经什么都不愿意顾及了。 这几日,风生将能推的公务都推了,日日陪着她,即便一句话也不曾说,她也执意留在她的身边。 白天,善之书院的朋友来看他。只是心脉尚未消退,他也已经醒不过来。 那几个曾经欺负他的孩子在他的床前哭得也是最凶的。 而面对这令人心酸的一切,梅娘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呆呆的,心死得什么反应也没有。 不愿吃也不愿睡,像个活死人。 风生没有办法,只好弄晕了她,强制她休息,自己则在一股莫大的愧疚与冲动中、不信邪地试着再救他一回。 她想,哪怕只是延后半个月也行。 梅娘的那番话成了她心里的结。她绝不可能不愿意救善之,即便是现在这个关头,只要她能做到,她都希望这个孩子能活下来。 然而,她也理所当然没有成功,甚至比上次伤得还要重。 她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血液顺着嘴角流入衣襟,不住喘气,不时,那个阴魂不散的山妖跑过来嘲讽道:“啧啧,好可怜。” 风生没有理会她,而是擦去嘴角的血,顾自坐起来打坐疗伤。 “你知不知道那个死道士为了杀你,把自己献祭给剑灵了,你这个样子,我看必死无疑。” “不过你也知道,灵对我们魇魔来说可是大补之物,你也别在这个凡人小孩什么浪费灵力了,只要你帮我恢复……不多,就、”她竖起叁根手指,“就叁成,我就帮你吃了她,怎么样?” “……” “诶,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条蛇聋了是不是?” 风生如若未闻。 她当然知道,在此之前也没有想过阻止,因为只要她变成灵,她就能光明正大地杀了她,甚至吃了她,说不定功力还会大增。 但说是这么说…… 说是这么说没错…… “榆木,你这个榆木,”山月还想再说,忽闻天外一股锋利剑气靠近,便急急消隐,“等着我给你收尸吧。” “可恶的山妖,竟然溜得这么快……” 半晌,恨真径直穿墙而入,并且十分上道地化出结界—— 风生没想到那个死道士会来得那么及时,及时到让她怀疑,是不是老天爷也想要弄死她这个愚蠢的妖怪。 第七十一回暮夏 屋内仅留下地上的一摊血。 因为噩梦骤然苏醒的梅娘仓皇来到善之的屋里,她看着地上刺眼的红,心脏陡然跳动。 但是她已无力深究,因为善之在这时突然醒了过来。 烧好像也渐渐退了。 梅娘不愿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登时喜极而泣,拉着善之又喝了半天的药,便吩咐厨房做上各种好吃的。 然而一整天,梅娘都没有再看到那个人。 起初梅娘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她想可能她也觉得无趣了,放弃了,不想在自己这里的冷漠中耗下去浪费时间。 直到下午,织造局和作坊的管事以及各种行铺掌柜因为找不到她的人,而上秦家来拜访,她才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中感到慌张。 “梅娘,这可怎么办?外面一群人问当家的踪迹,可我们哪知道她这是去哪里了。” “她可能只是临时有事,”梅娘看也不看前来询问的如意,假意不在乎地思忖半晌,与总管道:“总管,你去跟那些人说当家突然病倒了,要耽误几天。” “是……” 等人走后,梅娘适才放下针线,不自在地与眼前尚未吞咽的善之笑了笑。善之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道:“蛇姐姐一定马上就会回来的。” “蛇姐姐?”梅娘惊觉回神,“善之,你知道她是蛇?什么时候知道的?” 善之噎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面对母亲期盼的眼神,还是说:“蛇姐姐的尾巴那么长,我一下就知道了。”他一面说一面夸张地比划。 面对孩子的天真,梅娘陷入沉思,半晌,恍然勘悟,原来她之前不让自己见善之,是为了隐瞒这件事…… “虽然蛇姐姐是蛇,但是真的很好,我上回被黑白无常带走,就是她把我带回来的,”将死之时,他模模糊糊想起了与风生在下面的对话,“她还让我听娘的话,让我坚强,长大之后要照顾娘。” 话语间,梅娘不由恍惚,周天一片空白,好似天地无物。 “所以娘,你别担心,我睡着的时候,感觉她非常努力地拉我,她一定只是累着了。” “谁说我担心了。”梅娘五味杂陈地低头,感觉鼻头发酸,“我一点也不担心她,她死了都不关我的事……” 其实善之说的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她还亲眼见过那人的伤势。 半夜,梅娘不由得在惶恐不安中臆想这回她又伤得如何,会不会还像上次那么教人担心。 可是这回她却无端地消失。 为什么她要无端消失…… 梅娘实在难以平静,等善之睡下后,她偷偷找出了那人之前送给自己的镯子。 那人说这个镯子能保平安,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她。 然后,在无人的角落,她神经病似地对着这个镯子又摸又唤了半天,依然无果。 这果然只是一只普通的镯子。梅娘突然意识到。 已经叁天,那个人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梅娘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后来逐渐感到怨恨。怨恨她不辞而别,怨恨她明明做了那种事,却总要瞒着自己。 她明明受伤了,却宁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 而这种怨恨在善之再次病到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善之就在睡梦中突然断了气息。 灰蒙蒙的凌晨,梅娘呆滞地握着善之的手,听如意说小少爷已经没了之后,霎时晕死了过去。 暮夏,天又下起雨。 破碎的秦家再次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只有年轻的未来家主站在房间门口,镇定自若地吩咐总管料理小少爷的后事。 秦初南有非比寻常的镇定,有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的成熟。这是梅娘早就有所察觉的,尤其等她醒来后,发现到处已经布置上白花花丧布,又听如意说现在家里暂时由堂小少爷当家的时候。 短短半年时间,秦家该死的死,该散的散,最后只剩下她这个虚有其名的二奶奶,以及她年幼的小姑子。 “堂嫂,你振作起来,想必堂弟也不希望……”只是她虽然早熟,却不会安慰人,梅娘在听了这话,登时胸腔中涌上一股气,猛地将手边的花瓶用力挥倒出去,怒道:“滚!你不要叫我堂嫂!我不是你堂嫂!你也不是我、” 秦初南被吓得震在原地,花瓶破碎的瓷片飞溅,割破了她衣服的下摆。 她终于露出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脆弱。梅娘被她这种害怕刺伤,一时间难以自持地崩溃,骤然捂着脸大哭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 秦初南看着她,像看着自己那个妓女母亲每次午夜梦回时的暴怒与痛哭。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片刻,张开瘦小的双臂将她抱住,“没事的……” 梅娘没有想到这句话会由一个孩子跟她说。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这句话会是那个人跟自己说的。 但是此时那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她想她可能已经死了。 这让她在风雨飘摇中更加感到无比地绝望,并且想要一死了之。 独自无人的时候,她高举起剪刀,试图了结自己。 这时,那个孩子再次出来阻止了她。 面对一个年幼孩子的阻拦,梅娘只能无助地哀求,“你让我死吧,初南,我求你了,你让我死吧……” “不可以,堂嫂,你不可以死!”秦初南极少感到真正的害怕,她娘死的时候算一次,如今又是一次,“你死了,这个秦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你让我怎么办!” “如果秦家散了,我会被卖回妓院的,堂嫂,就当为了我,你留下来好不好……” 她无助地哭泣。 梅娘被她脆弱的哭声逐渐拉回了神志。 她的心太软,尤其面对一个孩子的祈求时。 如此一来,她只能强迫自己坚持。 她说服自己还要操办善之的后事,而那个孩子则全程陪同协助着她。 她们一大一小两个人无助地相互依靠,在大厦将倾中苦苦支撑。 只是秦家人多眼杂,无论如何隐瞒,秦家当家消失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又是那一伙人,有的知道要变天,索性全身而退,找其他活计去;有的干脆拿着秦家的铺子,想着自立门户;更有甚者不服秦初南年纪小,想要争夺当家权,无非是“趁你病要你命”。就连衙门的人、织造局的公公都上门要说法,说月底的丝绸还没提。 秦家总管带了一伙小厮将人拦在外堂,并坚称当家只是病了,并没有消失。 初南远远听见外堂争吵的声音,难以平静地感到心慌。梅娘则沉默地给善之烧着纸钱。 她知道眼下还不到乱的时候。 明天,宗族的人、织造局作坊的人都会上门来参加善之的葬礼,到时众人要是知道秦家当家并未出席,才真的是要变天。 只是在初南面前,她不想自己太过没用。至少,她想就算是装,也要装出大人的样子。 直至夜半,她才敢一个人捧着那枚镯子,一边骂一边伤心地哭:“你要是没死就赶紧滚出来啊,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我一点也不想你,但是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恨真……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找她……” “混蛋,就算死,你也告诉我一个音信啊……你这样突然消失算什么……什么你们妖怪都这样,你是妖怪就可以不告而别么……” 如果知道她有可能会死,她绝不会想要她救善之。 这是善之的命数,她不是不知道。 第七十二回转机 这天还是来了。 这个关头,梅娘不曾想要大办善之的葬礼,但是秦家名声在外,单单佃农就来了百余人。再加上风生消失的风闻在前,众人都想看个究竟。 风雨交加中,秦家的庭院中乌泱泱站了一片人,但见那人确实不曾出席,交头接耳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大家看啊,少爷的葬礼秦当家都没有出席,我看秦当家八成是死了!” 本就惶恐不安的众人因为这一句话,骤然躁动起来。 “你们给个准话,秦当家到底死没死!我们大伙儿的身家都在你们秦家,就算是失踪,也得让我们知道吧!” “就是啊!你们这么掩饰还有什么意思,我都听你们的丫鬟说了,她们都说还几天没见着秦当家了!” “对!你们今天必须要给我们个说法!” “没错!给个说法!” 秦家彻底乱作一团,只有总管与几个小厮苦苦维持秩序,秦初南想要站出来说话,但是她太小,众人看着这个年幼的未来继承人,怨气更甚。 人群中混乱的呼喊一重高过一重,梅娘跪在灵堂下,感觉四肢凉作一团。 善之已经死了,为什么就连葬礼也…… 她害怕地蜷缩起身体,再也装不下去。 她隐瞒不了自己,她已经开始相信,那个人是真的死了。 无论如何,她一定是死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时,突然一道脚步声从灵堂后面传来。 梅娘抬头望去,看见那个人堂而皇之走出来,越过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定,慢条斯理道:“这里可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她的语气不冷,甚至很愉悦,但是让人背脊发凉,“再闹,我可就不客气了。” 梅娘怔怔地看着她。 本来被喜悦冲昏的头脑突然又凉了下来。 这从来不是风生的作风。 同样的场景,在秦老爷的葬礼上,那人甚至不曾笑一下,更别说温言软语说着这些让人发寒的话语。 大多数在面对公务的时候,她都以雷厉风行示人。 然不等梅娘反应过来,那人便招了总管到身边。总管凑上耳朵,那人十分高傲地说下几句,总管应了一声是,便来到众人面前,扬声道:“来人,把闹事的人都赶出去。” “秦雍,你别不知好歹!你说你无缘无故消失这几天!要不是我们,作坊早就乱成一团了!” “要不是你们,作坊根本不会乱,”她慢条斯理道,“何况,今天是小儿的葬礼,为了善之的在天之灵,也断然留你们不得。磨蹭什么,赶紧扔出去啊。” 小儿……虽然善之早过继给了秦雍,但是风生当众从来只称呼他为小少爷。 秦初南似乎也发现了不对,悄悄来到梅娘的身边,握住她发凉的手。 二人不安地对视,梅娘牵强地笑笑,想要予以安慰。 事情平息后,那人并未全程参加葬礼,而是在情势稳定下来后,就回东院休息了。 入夜,梅娘来到她屋里,看见那人正侧躺在榻上打哈欠。 那人也未曾如此懒散。 梅娘小心翼翼走过去,来到那人的面前。那人闻声抬头,伸出手来拉住她,轻轻一拉,巧笑倩兮带到身边,“对不起,这几日让你、” 梅娘抽回手,向后退了几步,“你是谁?为什么你要假扮成她?” 那人面色一沉,又是一个哈欠,“真是没趣啊,我还以为能顺便跟你睡一觉的,害我兴奋了半天。” “你果然不是!”梅娘骤然激愤,“我要见她,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山月幸灾乐祸地笑,“难道我的出现还不足以证明她已经死了么?” 梅娘猛然一怔,浑身发颤道:“……真的么?” “假的。” “到底真的假的!” “假的假的,都说是假的了!”她不耐烦地解释,“她伤得很重,估计要修养一阵子。” 梅娘将信将疑,“一阵子?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怎么知道,我还等她给我、”戛然而止。 “给你什么?” 还能是什么,她仗着那条蛇跟灵缠斗,胁迫她帮自己恢复五成功力来着。 魇魔跟她那种真正的妖怪还是有所不同。她不能五百年不见人、只靠修行就能增强功力。即便修成肉身,魇魔的技能大多数都点在吸取别人的精气与灵气上。 因此趁着她们缠斗的时候,她饱餐了一顿,然而却因为那只剑灵的剑气实在太锐利,给她消化了几天都消化不掉,现在肚子还难受得紧。 她撇了撇嘴,悻悻道:“没什么,你就把我当作是一个热心奉献的好心人就可以了,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不正当的目的呢。” 梅娘狐疑了半天,但知道那人没死,心也安定了下来。 这厢门外秦初南等了半天,最后隐约听见里面说:“你让我休息两天,两天后我就走。” 她一时间慌了,当即破门而入,“你要走?” “小小年纪还学着听墙角了,给我滚一边去。” “不行!你不能走!” “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但你还是不能走!我可以给你钱,或许你要吃人的话,我也可以找人来给你、” “初南!”梅娘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南却毫不顾忌,质疑继续说:“只要你能帮我们秦家,想吃多少人我都可以给你送来!” 山月闻罢一怔,半晌忍俊不禁,肩膀抖得一耸一耸的,“虽然有一点心动,不过不好意思,你们秦家的那些破事,又是生意又是应酬的,有一个冤大头就够了,我可没兴趣。” 在二人失落之际,她又道:“不过,我倒可以帮你另一个忙。” “……什么?” 【不知不觉间这篇文的男性都没了 关于梅娘的成长,从跟初南一起支撑秦家开始 以前我觉得一家叁口很俗套做作,现在我只想说,人妻身边就是要有一个小孩!】 第七十三回当家 那人所说的别的,就是给初南一个十岁的孩子化出秦雍的皮囊。 准确来说并不是幻化,而是一种幻术。在梅娘眼里她依然是个孩子,但在她人眼里,她却是秦家的家主。 虽然梅娘并不同意,但初南二话没说便连声应下,一并感激不尽。 事罢,还得那妖怪一句赠言:“小孩,我欣赏你的魄力,你好好加油,我看好你哦。” 梅娘看着初南坚毅离去的背影,心下五味杂陈。 魄力,如果不择手段算是魄力的话…… 她颓然叹道:“若有风生的消息,还请您告诉我一声。” 山月斜看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孩子都走了,何必跟我继续装模作样。” 梅娘一怔,拧起蛾眉,“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你为了夺回家产,联手你那姘头想要害死她?”山月恻恻道,见女人面色益发难看,不由发笑,“现在好了,身边还有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子,想必很容易控制。” “你、”梅娘骤然色变,“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不明白……” “就那个叫……温恨真的凡人道士,我记得你跟她有过勾结吧。她为了杀死那条蛇,真的豁出命去了。” 两日后,梅娘目送她离开。 她走的时候,雨并未停下。 也是这天,梅娘看见她的真容才想起来,原来这妖怪就是上回见到的那个耳坠的主人。 雨声很嘈杂。她站在檐下,心里突然预感这场雨将会下很久。 这么热的天气,雨水并未让气候凉爽下来,四下的空气甚至因为这场雨而变得潮湿且窒闷,像一团掺了水的面粉。 「诶,你别着急,我可没有指摘你的意思,相反,我很鼓励你这种行为。仇恨、厌恶还是恐惧,对我来说都算是养分,反而是那条蛇,」她不住摇头,「所以我才不乐意修仙,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做妖都做得都不痛快。」 「难道……」梅娘浑身一凉,恍如天地失色,颤抬羽睫,「难道说……她也是这么想的么?」 「我又不是她,这我哪知道。」 「你见到她,麻烦帮我告诉她,我真的没、」 「要是她的幻境是我想进就能进的,我还指望她什么?」言罢,山月不耐烦地挥开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却被一股力震得退了一步。 山月一惊,当即想要抓过她的手臂,想要看个分明,又被一烫。 是梅娘带在手腕上的那个镯子。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了不得,这么强劲的封印我还是第一次见,想必她的肉身就封印在这里面。」 她的眼中透出精光,赞叹之余,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竟然能让她把这种东西都交给你。」 真身…… 那妖怪眼中的佩服之情太讽刺。 讽刺到,让梅娘在此后两天都一直魂不守舍,不知白天黑夜,稀里糊涂就将善之的葬礼过去了。 她像陷在一个巨大的旋涡中,以至于连初南去了作坊都没有发现。 对于初南的事,梅娘时常感到忐忑。 在她的认知里,对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不择手段并不是好事。 晌午,梅娘实在放心不下,便提了一些吃的上作坊看她。然一进门就听见伙计窃窃私语:“当家怎么消失了一趟回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说不定是摔到了脑子。” 旁边一个小厮也凑上来,“我刚才进去给她倒茶,看见她在书房里东翻西找,好像对这里很不熟悉。” “完了完了,你说该不会真的……” “说不定、”伙计一晃,看见站在身后的梅娘,“二奶奶,您来了。” 梅娘微笑颔首,“我找当家有点事,你们继续聊。” 几个伙计站成一排,低下头,“不敢,我们喝了茶就去忙活了。” 见到初南的时候,她正在书房里紧拧着眉头看翻账本。 她瘦小的身体陷在宽大的位置里。梅娘站在门口细看了一会儿,适才敲门,“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我不饿。”她看上去是一种难以平静的焦急。 可她实在太小,这种成熟的焦急在她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十岁的孩子想要扛起一个家,难道世界上真有如此天方夜谭的事? 梅娘不忍心,抓住她的手,“初南,作坊的事,如果不行也不必勉强自己。” “不行!”她稚嫩的手一拳捶在桌上,“她之前明明教过我的,我记了,也学了,按理来说应该是不难的,只要不出错就可以,没错,只要不出错!” 她很努力,这天一夜都呆在书房。 说实在,梅娘从未幻想过,秦家真的能在她们的手下活下来,鸳鸯与柳氏也跟她说了,说愿意接纳初南。所以她一开始便想,如果秦家没了,她也愿意将初南带在身边,不会让她回到妓院。 但是如今看来,这孩子并不需要她带着。 初南比懦弱的她要坚强许多。 甚至在将近一个月后,她因为过劳而晕倒。 同时,织造局也传来了噩耗,表示扬州的李老板将会取代秦家官商的位置。 初南的晕倒让梅娘感到无比的羞愧。 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个十岁的……女孩,瘦得这般,又累得这般,不在享乐,却在为这个家而做到这个地步。 可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该发生的却还是发生了。 梅娘心里止不住感到心酸。 天将亮的时候,她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嫂子……”初南惺惺然醒来,手背的湿意凉津津的,半晌,她意识到了什么,朦胧地看她,“你哭了?” “对不起,理应是我照顾你才对……” “你有照顾我,你天天给我送饭,”她似陷入回忆,“嫂子,你的手艺真的很好,你是第一个给我做饭的人,就连我娘都不曾为我亲自下厨,我很感动。” 梅娘无言以对,反而更觉酸楚。 她心知断然不能继续颓唐下去,即便是为了初南,也要扛起这个家来。 从这日开始,梅娘人生第一次尝试着着手理家。 起初,她像风生当初做的,赶走了秦家一大半的下人,剩下一半,又差了四分之叁去打理秦家空了多年的田地。 如今秦家已经没人了,自然也不需要那么多下人。梅娘想的是,与其大伙儿干瞪眼,不如务农,收成好还能赚一些银钱。只是一些精细的丫鬟受不了粗活,没几天,一大半的丫鬟又都闹了起来。梅娘的性子太软,着实压制不住,甚至当众气得委屈垂泪,最后还是如意出面调和。夜里,也是如意悄悄来告诉她这个没用的二奶奶,如何在下人面前立威严,如何赏罚,如何立规矩。 梅娘心知起初的一切都将十分艰难,她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学,一点一点在度日如年中,艰难地把日子捱过去。 只是没想到,她这一捱,就是大半年。 【蛇下一章就回来,浅浅推拉两章就开始甜蜜日常。 第七十四回奇怪 半年时间,梅娘已经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逐渐变得熟稔,也习惯了管理这个破败的家。 她依然很懦弱,即便是面对下人的时候,但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假装。 初南也从一开始的焦虑,逐渐和平下心态。 她依然很努力,只是不再强求。她深知即便自己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孩子。何况,就算是当初的秦雍当家,也不一定能救得了现在的秦家。 秦家已经从曾经的江南首富、红顶商户落成了如今的普通商贾之家——这件事实属无奈,亦是必然。 初南接受了这个现实,但也下定决心,等她长大必然要将秦家扶回原位,要重振秦家基业之雄风,于江南,乃至是全天下。 梅娘很是欣慰。作坊暂且稳定住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们银钱不缺,日子也算顺遂,秦家的家业,只要静待初南这个后辈慢慢长大就可以了。 时光会把一切都送回来的,就像这个春天。 前阵子过年,她把鸳鸯与柳氏接回秦家了,照旧住在以前的西院。当家之后,鸳鸯那里她就没办法常去了,好在铺子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她跟初南提议,以秦家的名义买下铺子,但依旧由鸳鸯与柳氏做掌柜,有秦家做靠山,解决铺子的人手与布源两个问题,剩下开销多请两个手艺精湛的女工。 今年的春天尤其凛冽,似乎连隆冬寒意都不愿意离开江南这片富庶之地。 梅娘站在檐下望天,寒风将枝梢打得猎猎作响。 如意抱着披风上前,给她裹上,“梅娘,仔细别着凉。” “多久了?”梅娘喃喃,“半年有了吧。” “差不多是半年了。” “半年……” 幻境一天,人间才不过一刻钟。掐指算一算,她那里竟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啊…… 凡人能有几个二十年,她如今也不过才二十来岁。 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一长,变数就像错乱的枝梢一样疯长。 或许她的伤早就好了,只是觉得无趣,所以不再回来了。 梅娘愁容更浓。 如意见状,以为她又是思念亡子了,便安慰道:“没事,慢慢会好的。” 梅娘看了她一眼,沉默回屋。 可悲就可悲在,风生明明为秦家做了那么多,到头来除了自己,不曾有一人记得她。 如意紧随其后进屋,坐在梅娘的身边,犹豫半晌,低声道:“这半年呢,我是看着您和当家越来越生分的,其实按我的意思呢,我觉得,”她对上梅娘的视线,小心翼翼,“梅娘,你也是时候再嫁了。” 梅娘微震。 “当然,这也不全是我的意思,鸳鸯和凤英也是这么想的。” 那并不能说是生分,她与初南也只有长辈与晚辈之间的感情,再亲近也不可能如以前跟风生一样。 兴许她们也觉察出了她与“当家”之间微妙的变化,所以才如此劝她。 “总不好一辈子都是一个人,梅娘,你很喜欢小孩吧,你还那么年轻,一定会再有的,说不定还会很像小少爷。” 梅娘顾自恍惚着,没有回答。 “梅娘,你怎么了?” 餐桌上,初南问她。 梅娘惊觉回神,应声抬头。 初南定定地看向她,眼中像有一团被风吹动的慌乱的树影。 “没什么,”梅娘笑道,“只是有点没胃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 初南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与如意之间的对话。她心中的不安更浓,看向如意,问道:“你是不是建议梅娘再婚了?” 如意低下头,“是。” “她是什么态度?” “……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接受。” 初南思忖着如意的回答,半晌,也撂下筷子离席。 梅娘发现她这小姑子突然变得很奇怪。 这几日,从原本早出晚归、一头扎在作坊的作风,慢慢变得懒散。也不能说懒散,而是像个正常人,天一黑就准时回家,一有闲暇就来陪她,在她跟前问东问西,问她感觉现在的生活开不开心、辛不辛苦,问她这半年学会管家的心路历程,还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辛苦,但是习惯就好了,也挺开心的。管家什么的,全靠身边的人帮衬。 至于喜欢的人,面对一个小孩子,梅娘如何说得出口,只是绽开一笑,温柔反问:“你呢?初南,你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有喜欢的人了?” 初南看着她,脸色一赤,避开视线,不再说话。 转眼过去半个月,就在刚才,如意请了个媒婆上门,初南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火急火燎从作坊赶回来,又大发了一通雷霆,二话不说就把人赶了出去,然后门一甩,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她与如意面面相觑,如意自觉将端在手里的茶水递给她,抬了抬下巴,意思让她去哄哄。 梅娘接过,推门而入,看见初南埋头坐在书桌前。她端了一盏茶水往她眼下一推,“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初南接过茶水,手指收紧,转而抬头看她,“那个媒婆是你准许进来的?” “是我准许进来的,怎么了?” 她面色一凝,放下杯盏,正色道:“梅娘,我认真问你,你是否真的想要成家?” 梅娘忍俊不禁,看着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道:“初南,你放心,即便有朝一日我真的成家,也断然不会对你弃之不顾的,我们是家人,一辈子的家人。” “什么一辈子!”她突然勃然大怒,蹭地站起来,“你怎么总是这么轻易就跟别人说一辈子!不过就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别人的孩子,为什么连这你都要说一辈子!你总是对别人说尽好话,却唯独、” 她看上去有些委屈。梅娘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片刻,握住她的手,上前抱住她,“亲人就是亲人,我不管你的父亲是谁,我们都已经是彼此最后的亲人了……” 初南推开她,不甘地咬着牙,“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好……” 这件事是这段日子以来的奇怪之最。 夜里,梅娘辗转反侧,暝暝将要睡去,那句话又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你总是对别人说尽好话,却唯独、」 她被这番话弄得彻夜难眠。 翌日问如意,如意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家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梅娘大惊。 “对了,你有跟当家说清楚那个媒婆上门是为了我的亲事么?” “你没跟她说么?” “我以为你跟她说了。” 梅娘愣了片刻,站起身,“准备马车,我去找她。” “诶,梅娘、” 第七十五回亲事 初南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辞了与她的见面。 此后一连几天皆是如此,她甚至没有回家,直接在作坊吃住。 梅娘心中的疑虑更浓,但也并未强求。 她在一种奇怪的感觉中感到焦灼。 让她不禁对此有所期待,甚至是感到兴奋,却也同样恐慌。 她想,如果最后得到一个清晰的回答,那么,这种让她兴奋的奇怪的感觉就会消失。 她默许了她的逃避,因为她知道,如果是初南,总有一天会跟她说清楚的。 “怎么这几天都没看到秦当家?”柳氏问。 如意取笑道:“难为你还想着我们当家,你不是嚷嚷着讨厌她么?” “今日不同往日了,我也是看在她突然变得如此谦逊有礼的份上,才不与她计较的。” 梅娘与柳氏、鸳鸯,及如意围坐石桌,闻言,几人不禁笑作了一团。 天气晴好,她们正商议着过两日花朝节出门游玩的事宜,以及如意的亲事。 如意是个头脑很清楚的人。跟鸳鸯不同,她从来都明白自己要什么。而之前如意问她亲事,她才想起如意也到了年纪。 事后,梅娘提了,如意亦没有拒绝。 秦家老爷好色,因此就连如意这样的下人都有几分姿色。长得标致的贱籍的姑娘要么嫁一户老实人家做夫人,安稳度日,要么嫁一户有钱人家做小妾,安享富贵。梅娘私底下问过她,但如意不是一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 ,因此只说:“那也分人,我暂且也不好决计。” 梅娘明白了她的打算,并花了一些时日给她物色。其中的细枝末节,她并未同凤英与鸳鸯说,也是怕凤英那样的性子,会说出一些让如意挂不住面子的话。 “不过说起来,我前几日跟她问好,她又跟我摆脸色了。”柳氏愤愤将勺子舀起半块糕点,塞进嘴里,“那个家伙,她要是继续用鼻孔看人,我还会继续讨厌她的。” “当家最近比较忙。” “我还忙呢!” 梅娘笑而不已,视线一转,看见坐在柳氏旁边的鸳鸯低垂着眸,心事重重地沉默着。 说起来,鸳鸯已经好久没有同她好好说过话了。 夜里,她悄悄来到西院。 鸳鸯还住在以前她们住的那间屋内。梅娘敲门走入,二人对上目光,鸳鸯笑着起身相迎,“小姐……” “不必叫我小姐,鸳鸯,你已经不是我的丫鬟了。” 鸳鸯笑道:“是啊,我现在应该叫你当家奶奶了。” 梅娘忍俊不禁地戳了她一指头。二人来到窗下的炕几相面东西而坐。闲话聊说间,谈起过往,梅娘哀叹时光流逝,鸳鸯深有感触,不时便陷入了缄默。 梅娘呷茶看她,半晌,小心翼翼地问:“说起来,鸳鸯,你我也有许久没有好好说过体己话了,你是不是跟我生分了?” “没有没有!小姐,我哪会跟你生分!” “既然没有,有心事为什么不同我说?” 鸳鸯垂眸浅叹,挣扎了许久适才开口,“小姐,我只是不懂,你之前明明跟那位官人亲近,后来又是秦当家,为什么现在连秦当家也不亲近了,小姐,你这样、我觉得不太好……”说到最后,她避开视线,话音越来越低。 梅娘一怔,心中又惊又喜,微抬的蛾眉浅浅放下,眉眼微弯,“这件事情的话……鸳鸯,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但是现在还不行,但请你相信我,你等我一阵子,我绝不是……” “我当然知道不是!”鸳鸯抓住她的手,“小姐,这段时间我一直不敢问,如今说出了口,其实我只要你这句话就够了。” 二人互诉了一番衷肠,梅娘留下过夜,与鸳鸯谈天说地聊了一夜。 至于初南那里…… 十来天过去,她们都没见上一面。 梅娘已经有些生气。但也只是长辈对小辈的气恼,按说她本应不是这般一个善于躲避的性子。 如意的亲事已经暂且定下,对方是一个有些金银的商贾之家,只是如意这是续弦,谓之如夫人,对方也有一些年纪了。梅娘想的是下午再见一面媒婆,并与如意好好就此事聊一聊。事后,若初南再不回来,她决计是要上作坊抓人的。 如此想着,她与如意说起了这些事,也说了自己想法。但是如意的意思很清楚,目不斜视地看着她,微笑道:“梅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很满意这门亲事,老了不好么?这样我就能少伺候他几年了,到时我做我的当家奶奶,也乐得自在。” 如意是个善于话里藏机的玲珑的女子,这是梅娘第一次听她将心中所求说得如此赤裸,不由一下怔住,半晌才笑,“好,你满意就好,以后秦家就是你的娘家,若有难处,你尽管跟我说。” “使不得,我们再亲近,但我自知自己只是个下人。”如意郑重其事道,“梅娘,我只与你说这些,我想你应当不会介意。” 梅娘愣了半晌,适才讪笑,“……嗯,不会。” 与如意的这番对话,让梅娘将原定的计划抛却了脑后。 她躺在床上,感觉心情异常沉重。 深夜,她在纷繁复杂的思绪中胡乱睡去,不知什么时分,忽觉身后的床榻一沉,一股浓重的酒气中,一双手缠过来抱住了她。 “梅娘……” 是初南的声音。 但是细细听来,又有几分那个人声线的肖形。 梅娘一怔,感觉浑身都战栗起来。惊讶让她一时间哑然,张开檀口,却发不出声音。 但还不等她做出反应,那双手就紧紧抱着她,在她的身上胡乱摸索。炽热的气息贴上她的后脖颈,湿热的唇一面吮吻着她的肌肤,一面颤抖吐息,“你不要嫁人好不好……” 她的声音在少女与成人的声线之间混乱地切换。但是即便如此,梅娘也已经知道她定然就是那个人无虞。 兴奋之余,她蓦地涌上一股无名火,狠狠一口咬住她缠着自己身体的手臂,但她的乳房突然被握住,猛地揉捏了一下,炽热滚烫的掌心将她的乳肉刺激得又酥又涨。 “嗯……”她被迫松齿。半年未尝情欲,她的身体都近乎干涸了,如此一来,竟然立马就起了反应,她清晰感觉到一股温流从小腹滑出她的身体。 第七十六回占有(h,二合一含加更) 风生是在梅娘最心寒、最凄惨的时候离开的。 那时候的梅娘因为多重打击,心死到连秦家的生死都不愿顾及,一心只想着离开。 她对梅娘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梅娘对她绝望的放弃。 后来她在忘却时间中、漫无止尽地修行疗伤,等她恢复了八九成,走出幻境,却又突然没有勇气面对现实。 懦弱的她选择暂且以秦初南的面孔面对她。 她想,只要等她确定了她的心意,就马上与她相认,然而她回来的第一天,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于梅娘的亲事。 这是她一切难以面对的恐惧的源头。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有朝一日梅娘真的成家,那也很合情合理。 成家这种事放在她的身上,实在太合适。 这个想法让她下意识想要逃避。 她不知道梅娘对她还剩多少爱意。她本应该离开的,但是她舍不得。 她想要留在她的身边,想要她…… “梅娘,不要嫁人……”她一面急切地喃喃,一面将脸更深地埋入她的肩颈之间,吮住她的肌肤,咬住她的耳垂,齿峰越来越没有分寸地蹂躏着她的肌肤,“你不能嫁人……” 梅娘又气又急,一面不由自主沉溺其中,一面委屈地骂道:“我不嫁人难道你娶我么……混蛋……假扮初南还不算,半年不出现,一出现又是做这种事……” 风生将她的小腹按向自己的身体,好让她们更加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只要我娶你,你就愿意不嫁给别人么?”手掌顺着柔软起伏的小腹往下探,她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凡间的酒酿让她头脑发热,周天一片混乱,让她本能地想要占有她。 她的动作很急促,手掌胡乱就钻进了绣袴之中。梅娘的双腿死死并在一起,但是因为太瘦的缘故,让那人轻而易举就顺着大腿根部之间的空隙钻了进去,她发出急促而欲罢不能的娇喘,“唔、嗯……等、” 她清晰地感觉到她手指分开紧闭贝肉的动作,太羞耻,让她眼饧骨软,浑身酥麻,更加委屈,“嗯……不要、不许再……”她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想要制止,但是那人的动作太强硬,下一刻她的双腕就被她的蛇尾绑住。她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拨开贝肉,像强行剥开紧闭的未成熟的花苞,彻底地大大打开两侧,让鲜嫩欲滴的脆弱花苞呈现出淫靡的姿态。她没有迟疑,即刻便探着湿润的花蕊钻了进去。 “我会娶你的,梅娘,你不许嫁给别人……”她的话音在微喘中带着无比的坚定。但跟她语气相悖的是,她的双指淫乱地在花蒂上稍作揉按,就往更深处探去。 梅娘的身体在紧张与期待中变得更加湿润,插入的一瞬间,伴随着一股酸胀,她似乎都能感受到幽穴的媚肉将她的手指紧紧勒挤出滋滋水声。 快感霎时间的侵袭让她被刺激得更加紧张地并拢双腿。她伤心欲绝地哭喘:“骗子,我才不信……嗯唔、你放开我,你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信了……” 束缚着她的蛇尾一紧,她的双臂被高高举至头顶,露出两团被手掌揉捏包裹的微涨的雪奶,一根蛇信子从她的耳边滋滋地伸出来,她的脸被向后面掰去,被迫面对那个人。 她太久没见她了,想要看清她的样子。她很努力地聚精会神,但是太黑了,依稀朦胧之间,只有一团黑影吐着热气凑过来吻她,“唔、” 她感觉到腿心的手指登时加速抽插起来,激烈的戳刺捅弄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深吻,让她目眩神迷,娇弱地呜呜直叫。 她在风卷残云的侵袭中完全无法应对,只能被动地被掠夺口腔中的汁液,被动地被她唇舌纠缠。腿心之间的快感还在攀升,因为这番越来越快速的戳刺攻势,她浑身都随之颤抖,肌肉战栗紧绷,双腿无助地夹着她的手腕。 坚持不了一会儿,她就感觉她的身体快到顶点。双腿不由自主地僵硬,被束缚的双手也忘记了挣扎。她被即将到来的高潮所挟持,只能害怕而期待地等待着汹涌侵袭的到来。她口中的呻吟却越来越失控,又哭又叫的可怜的声音从这没完没了的深吻中溢出来。 她的身体已经变得生涩,受不了突然之间的侵犯,以至于她只是被手指疯狂地捅弄着,就让她失神泄去了。 一瞬间,梅娘的身体在极致的紧绷中剧烈颤抖,良晌平复下来后,又陷入极致的瘫软。 她浑身无力地被困在身后的怀里,不住喘息抽噎,“你只会欺负我……” 风生将她身子一翻,压在身下,一面没完没了地啜吻她的脸颊、她的嘴唇,一面失神地呢喃,“梅娘,我爱你……” 这是她们之间第一次涉及“爱”这个字。然而梅娘还没来得及感到震惊,她的双腿就被一只手掰开,一片淋漓滴水的花户被迫直面仲春夜半微凉的空气,那人滚烫的身体迫不及待地挤进来,将她双腿保持着淫乱大张的姿态。 “唔、嗯……”她闷哼一声,感觉到密地再次被撑开。这一次进来的更粗一些,肉柱没有丝毫怜惜地撑开瑟瑟发抖的娇弱花径。 身体骤然被撑到最大,直接将梅娘的腰眼刺激得一阵酸软。她挺着身体,浑身簌簌发抖地溢出蜜液,梨花带雨地咬着唇低泣,“唔呜……讨厌,你这算什么爱……你要撑死我——唔、不……” 这是一片脆弱而敏感的密地,这里香娇玉嫩,同时深不可测。风生不受控制地顶了两下,企图进得更深,以便更加彻底地占有她,将她据为己有,却只换来梅娘楚楚可怜的惊呼,“轻点……” “梅娘,你是我的,你嫁给谁我就把谁吃掉……”濡湿的紧吸让风生浑身躁动,她在一片混乱中不受控制地提速,兴奋地摇摆着蛇尾,一面挺腰深深地捣入沼泽地,一面迷乱地将她吻着,“我会当着你的面把他抽筋剥皮……” 梅娘娇软的躯体在激烈的情事中被,被撞得颠簸不止,乳房又被极用力地按压揉捏,带着酥酥麻麻的轻微的痛感逼得她销魂欲死,浑身的敏感点被同时刺激着,让她沦陷在这场激烈的情事中,只能无力承受,仰着面,在滔天的快感中翻着眼,含不住呻吟地张唇,连舌尖都在颤抖,没几下子又再次失神泄去。 这才半年,她就变得如此没用。可是高潮后的花径颤抖蠕缩,饥渴而可怜地咬吸着肉柱,像要将那肉物压榨汲取出一些什么。风生被刺激得浑身沸腾,兴奋至极,不再巧意浅吻,而是再次含住她的唇,蛮横地入侵深吻,一面漫无止尽地与她涎液互渡,一面在每次抽出的时候,激动地抬高身体,更加用力地凿进去。 又深又狠的一下子,瞬息之间,数十下密密麻麻的侵犯蹂躏毫不留情地钉入她的腿心,梅娘登时尖叫,“唔!唔、呜呜……呃、”她气得咬住她的舌,但是仅此而已,根本刺激不了这个人分毫。 酒气伴随着疯狂的快感涌入她的身体,短时间内,梅娘一下泄了两下,花心本就酸软敏感至极,又怎能禁得住如此彻底蛮横的入侵,不过片刻,浊密的液体便沿着肉柱边缘被撞得飞溅出来,被撑作虎口大小圆形的穴口脆弱无力地勒着柱身,两片花瓣被捣得里外翻飞,原本白皙的大腿根,这时已经变得嫣红若滴,湿淋淋裹着淫液。 梅娘神志不清地哭吟,眼前不断闪过白光,“唔……呜呜……”她可怜兮兮地张着腿,蛇尾松开了她的双腕,她的双臂酸软无力地落在枕边,咸涩的泪水将羽睫浸湿。 太多,太激烈,她已经快不行了,被肏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迷离混乱之间,正当她以为她将要在新一轮的高潮中,泄得晕死过去的时候,那人不知何时放过了她的唇。她感受到那片柔软湿热的唇瓣急促地沿着她的下巴向下,来到纤细的脖颈,来到虚弱起伏的咽喉。梅娘骤然吸了一口气,但那人深入狠戾的肏弄并没有停下。她不受控制地放声呻吟,委屈地哭着,不堪承欢地呜呜摇头,“唔呜……不行……太重了……” 宫口已经被撞得微微打开,梅娘被快感折磨得欲仙欲死,娇躯花枝乱颤,气得口不择言,“混蛋……呜呜……我明天就嫁给别人……你只会欺负我……我讨厌你……” 醉得稀里糊涂的风生哪能听得这些话,蛇尾一震,打在床梁上。她一口咬住唇下的乳肉,紧紧拥住她的身体,将二人带入幻境的同时,狠狠往里一顶,将她身体中最后一寸领地也不留余地地侵占,“不可以……梅娘,你要是不要我了,我会把你关起来,让你寸步不离地留在我身边……” 小腹深处一处狭窄脆弱的密地被残忍顶开,梅娘浑身一僵,感觉周天一阵发白,灭顶的快感打面便拍了过来,让她一阵呜咽,张着唇,丝毫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再次泄去。 这一次的高潮已经是她的极致,她感觉一股汹涌的液体喷了出来。她不知道是失禁还是其他,但她知道,再多一点,她都无力继续承受。 可她面对的是一只妖怪,是一条精力旺盛的蛇妖。在她无力承受的时候,那人却还在兴头上。 高潮的席卷让她浑身痉挛颤抖。流着泪,艰难回过神的时候,四下的明亮让她一阵恍惚。 四下环视,她知道了这是哪里。 她也终于看清那个人的脸。她看见她遍布着情欲的脸同样参杂着孩童一般的委屈,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既委屈又生气,以至于只能用入骨的肏弄,对所爱之人彻底的占有来疏解搁浅到窒息的情感。 风生亦看着她。 这半个月以来,她无不想要亲吻她,占有她。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她爱梅娘,能够成全她是最好的。 可什么所谓的成全,她根本不想。她太矛盾,一面宁可强占她,就算不爱也强行将她留在身边,一面又舍不得她伤心。 她明明是一只妖怪,根本不需要这些累赘的人性。 而此刻,她看着女人哭得伤心欲绝一般躺在她的身下,被肏得像个没有骨头的禁脔,娇软无力地张着腿,没办法挣扎,只能咬着唇,楚楚可怜含泪地看她,企图得到些许的爱怜。 风生缓缓慢下动作,她们看着彼此,感觉幻境中的空气都变得缓慢而凝滞,让她们之间像掺杂了一团海水一般厚重的气流。 良久,她们不由自主地靠近彼此。 她们再次吻住对方,忘情地唇齿交缠、互渡津液。 梅娘努力抬起虚软的胳膊将她脖子搂住。她并没有消气,但情之所至,因此不由自主闭上眼,享受着她期待了无数个日夜的重逢,以及她们之间久违的温存。 她很气她,但也很想她。 新一轮情潮来袭的时候,那人也在这种温存中,稍微温柔了下来。她细细吻着她的唇,揉捏着她的乳房,身体温柔地挺动。 她似乎同样不想粗暴的占有打破她们之间的情网。 梅娘被这种温柔哄得失去理智,以至于欲罢不能地夹着她的腰,挺起胸脯,主动将乳房往她的嘴边凑。 她稍微的主动就让风生难以自持地感到兴奋,她的蛇尾躁动摇摆,将四下的帘帷胡乱挥却,摇曳生姿来到她的腰窝,在她的身上攀爬、圈绕、收紧。 恍惚之间,梅娘的下身被抬起来,尾巴的尖端在她的大腿根部缠绕了一圈,继续往下探,不时她便感觉后庭一涨—— 【3k珠的加更先奉上】 第七十七回翻脸 梅娘稍微的主动,让那人得寸进尺,结果就是,自己被吃了个底儿朝天。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双龙入洞地侵犯,但梅娘依然没办法适应。半个来时辰,她就连哭饶的力气都没有。她被一团粗而有力的蛇尾圈圈缠绕,身体在颠簸中,不断被顶开宫口,被肏到最深处,后庭同时也涨得发疼。 而那人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给她注气,让她浑身燥热难耐,只能在与她的欢爱中才能得到疏解。 做到最后,梅娘已经被肏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即便那人离开了她的腿心,她依然感觉酥麻无比,感觉腿心的媚肉在颤抖。那里空虚无比,因为长时间的占有而难以阖上。 她带着浑身淫靡的痕迹被带离幻境,看着她恢复了白皙的身体,风生眼热不堪,又压了上去。 “唔……不要了……”梅娘在疲惫中喃喃呓语,迎接她的却是越来越吃重的肏弄。 女人混乱时的呻吟非常迷人,带着熹弱的魅惑,虚弱无力中又像撒娇哀求。不得不承认,她的哀求同样诱人。 这是她们这种野兽对猎物的祈求与生俱来的兴奋。越是求饶,越是难以控制想到将她拆吃入腹。 如何才能彻底占有一个凡人女子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要梅娘怀上她的孩子,想要梅娘浑身每一寸领地都留下自己的印记,想要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或许,即便将来她变心了,也无法离开是最好的。 她怀着这种想法,继续拉长她们之间交合的时间。 直到外面见了天光,适才心满意足停下。 梅娘已经彻底被她折腾得动弹不得了,好不容易睡下,第二天一早,又被熟悉的快感给刺激得呻吟醒来。 朦胧间,她感觉到腿心又湿得流出水来。而那人见她睁眼,也不再客气,吻着,肏着,身体逐渐大开大合起来。 清晨的欢爱带着各种难言的绵软,梅娘不受控制地沉沦。 事后,风生将手餍不知足地摸着她腿心还在颤抖的阴户,湿淋淋的,她恶劣地将肿胀的花核拧了一下,瞬间,梅娘腰肢一挺,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浑身簌簌发抖得喷出一股水,泄作一塌糊涂。 “嗯呜……都说不要了……你要肏死我才甘心……” 风生乐不可支地凑上去叼住颤抖的乳尖,戏谑道:“娘子也会污言秽语,好下流……” 梅娘被她弄得朦胧星眼,听她如此说,更加气得没了章法,只顾着嚎啕大哭起来,“坏蛋……大坏蛋……明明是你骗我在先,你不光不来见我,还假扮成初南的模样……现在把我弄着这样,还倒打一耙……你不是蛇,你是狗……你自己数数,你给我注了几次气了……我现在嗓子还疼着,你才下流……” 她此时的哭泣跟欢爱时的哭泣又不一样。欢爱的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诱惑得像一朵被雨打湿的花,让人想要怜惜的同时,也想要将她摘下来,将奄奄一息的她握在掌心,揉作一团糜烂不堪的颜色,最后留下鲜红的汁液。 那是情欲作祟,所以让她想要将她占有得更加可怜。但此时她的哭泣却仅仅只是委屈,委屈得像个孩子,让人心疼,让人心慌。 风生一惊,忙停下动作抱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梅娘,你不要哭,都是我的错……” 她一面哄,一面手足无措地为她揩去眼泪。梅娘拂开她的手,抽噎道:“那你还不快把我弄干净……这样让我怎么见人……” “好好,只要你不哭,让我什么都行。” 风生一心是这么想的,然而谁知,这小妇人翻脸就不认人了。 下午,她接回了被她塞到外面去“避风头”的初南,梅娘当下便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孩子。 “梅娘,对不起,是她威胁我的。”初南小声认错。 “你、小小年纪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没事,”梅娘温柔地笑,手掌在孩子的脑袋上抚了抚,转睫瞪了她身后的那个人模人样的蛇妖,“人回来就好,我们不跟那种幼稚的家伙计较。” 初南若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与梅娘点头,“好。” “来,嫂子给你作了件衣服,咱们进屋里试试。” 二人往屋里走,风生紧随其后,到跟前了,梅娘毫不留情把门关上,“你不能进来。” 风生看了看那个一脸无辜看着她的凡人小孩,一面委屈地看向梅娘,“没有我的么?” “为什么要有你的?你缺衣服么?” 风生不服,“难道她就缺?” “她怎么不缺?”梅娘转头看了眼初南,“初南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我怎么了?” “这个时辰,你该去作坊了。” 门一关,风生吃了个闭门羹。 初南的个子蹿得很快,本来就比善之高不少,这才半年,已经到梅娘的耳垂了。 梅娘看着镜中少女亭亭玉立的姿态,她刚来的时候又黑又瘦,瞧着可怜,眼下在秦家养了半年,皮肤也渐渐白皙了一些,一身男装,依然难掩清秀。 她也是越来越不像秦道华了。 梅娘将柔荑细细整饬着她的衣襟,不禁感叹,“你的母亲应该是个美人。” 初南一怔,原本不敢在她的脸上停留的目光一下凝滞,颤抖地移动到镜中看着自己的眼神上。 四目相对。 梅娘的眼中有她渴望至极、但她的母亲从来没有的温柔。 她的母亲酗酒施暴,淫乱放荡,是个跟温柔没有关系的娼妓, 不过片刻,她仓皇地垂下目光,不知如何是好,“嗯,是……” “真可惜,初南,委屈你一直女扮男装,你要是穿裙子一定会很好看的。” “没事,我不在乎。” “你是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在乎,”梅娘更加心疼,“这样,我柜子里还有几身我以前的裙子,你要不要试试?” 初南目光颤抖着,半晌,适才在梅娘鼓励的目光中点头应是。 【关于她们感情有点失衡的问题,会解决的,解决完咱们就完结】 第七十八回戏弄(h) 初南不会穿裙子,梅娘帮着她换。 这是她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她浑身瑟瑟发抖,但不知为何,穿上后,莫名感觉这裙子跟梅娘的为人一样,带着一种微妙的温度。她抚摸着包裹住自己身体的布料,心中一股异样的暖流。 “这身裙子可以送给我么?”初南小心翼翼仰脸问。 “可以,你要是喜欢是再好不过了。” 最后,初南红着脸从梅娘房间出来。风生站在门口盯着她,不悦地挑了一下眉。初南停住步子,更加逃也似的离去。 片刻,梅娘亦从屋里出来,不悦道:“你这么大个人了,不许再欺负初南了。” “我真的冤枉,我怎么欺负她了?” “威胁不算欺负?你还把她送回妓院。” “她怎么不说我还给她配了两个下人伺候?而且回妓院也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说她想回去看看她娘。” 梅娘一怔,这个她倒是从未说起。 说起来,似乎刚才说到母亲的时候,初南的脸色就不大对。 梅娘脸色微沉,踅身出屋,拉上房门,“不行,我得去问问她,这个孩子心思太深,让人担心。” 风生拉住她的手腕。梅娘看她,明知故问:“怎么了?” “你不管我?” 梅娘失笑,“你又不是小孩子,要我管你什么?” “你、”风生恼羞成怒,手下施力,下一刻,梅娘便被拖回屋内,门轰地关上,她被压在门后的墙上,没来得及反应,没有章法的吻就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梅娘并未挣扎,她甚至若有似无地附和。她的手攀附在她的肩上,无力地推打,不时她又压上来一步。她们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让她不受控制地娇喘,“唔、” 难解难分的厮缠后,风生意犹未尽地放过她的唇。一缕银丝落回梅娘的唇上,她小心翼翼伸出舌尖舔了舔,只听她的声音落下来,“梅娘,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梅娘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只是眸中还残留着欲求不满的情欲,“你放开我。” “你说过不生气了的。” “我没说,你不要血口喷人。” “娘子怎么耍赖皮……” “没有就是没有……唔、你这淫棍,轻点……” 说着,她们又吻到了一块儿去。 “好……”风生好声应罢,下一刻就将她的一条腿架起来,掀起梅娘单薄的衣裳,俯首含住雪白的乳肉,痴迷地吮吻,一面将手指探入她的袴中,待摸到两片软浓浓的肉,剥开,在湿润的里面打旋揉按。 “嗯……唔……”梅娘欲罢不能地咬唇呻吟。她不敢太大声,这大白天,外面还有下人,保不齐脸面都没了。 但是真的好舒服,太舒服了。敏感的花蒂被揉得又酥又软,让她销魂地软了腰肢,抓着她的衣服,胯部挣扎扭动,想要更多,又似躲避,“风生……” 让人骨头酥软的嘤咛,没多说,风生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毫不犹豫地满足了她的欲望,将手指插入其中,快速抽动起来。 “哈啊……嗯、慢……”娇嫩的花户被戳得一阵一阵挛缩起来,梅娘惊叫了一声,又觉胸前的那张淫口猛然将乳尖狠狠吮吸了一下。 一瞬间,梅娘感觉好像魂都要飞出来。双管齐下的刺激中,没一会儿,风生只觉穴中一紧,一股液体流了出来。 梅娘的身体靠着墙,无助地颤抖,胸脯上下起伏,乳房涨红。 浪潮翻滚,梅娘在空白中感觉到那人正准备继续。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二奶奶,喜服到了,如意姐姐喊您去看看。” “好,我马上来。”她淡定自若地推开风生,侧过身,顾自整理凌乱的衣物。 风生微怔,顿觉自己似乎被耍了。 临走,梅娘低声娇嗔:“你早去早回,迟了,我可不等你的。” 进门时,如意已经穿好喜服坐在镜子前。 续弦的婚事不可能办太隆重。但这是女人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喜服是梅娘定的,她想,无论再怎么不体面,面上至少还需要光鲜。 她走上前,说了两句好话,不觉感慨万千。 主要还是因为她当初进秦家门的时候,没有这些。 婚事就在几天后,这几日最是繁忙,加上她本就重视,不知不觉忙到深夜。回到房里,那个人见她进来,立马投来一道极委屈的目光。 “等很久了是不是?” 风生目光随着她的靠近而移动,“你是不是故意的?” 梅娘失笑,“我没有。” 故不故意只有梅娘自己清楚,无论如何,风生决定惩罚一下这个小妇人。 这回,她将前戏拉得非常长,长到梅娘已经渐入佳境,甚至自觉已经湿得非常适合与这条淫蛇纠缠,适合被彻底占有。但是这条蛇没有。 她选择恶劣地继续在她的身上作乱,在她敏感挺立的花核上,不轻不重地耐心旋揉。 欲望一直得不到满足的梅娘难耐地扭动着身体,感觉身体一时间空虚得无以复加。 “风生……”她哀求地唤她,泪眼朦胧地张开双腿,抓着她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却没多说一个字。 风生假意不懂,“我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梅娘羞愤欲死,紧紧并拢双腿,气得骂道:“混蛋,不做就不做,我才不稀罕,你滚。” “别生气,我开玩笑的。”风生哄着凑上前吻她,手指同时也插了进去,快速抽动起来。 梅娘抱着她的脖子,满足地呻吟,“哼嗯……讨厌、慢点嘛……” 她浑身被插得像条鱼一般柔软,然后等梅娘已经准备好高潮来临的关键时刻,那人竟然当真慢了下来。 风生的唇贴着她的脸颊,发出低低的笑声,“好,我慢一点就是了。” 梅娘的高潮戛然而止,身体像空了一块出来。 她委屈地直哭,“你故意的……” “我没有。”她一面笑,一面慢条斯理地抽插,“梅娘,你真的好难懂,我明明按你说的慢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梅娘咬唇不吭声。 那种话,她绝对说不出口。而且,那人也不是真的不懂。 “想要我温柔点,是不是?”风生在她耳边温言软语,“梅娘,只要你想,要我怎么温柔都可以。” 第七十九回勾引(h) 到最后梅娘也没能说出口。 一回下来,她在一种极温吞的快感中泄了身子。 但是太浅,她只是咬着唇哼哼唧唧,就把高潮捱了过去。 高潮后又是一阵莫大的空虚。她抓着软枕的手指松下来,收回,轻轻搭在自己的锁骨上,高潮后的指尖好似还残留着丝丝酥麻,指腹若有似无地向下,是极浅极软的乳坡正在不断起伏。她的身体和手都是热的,抚了一下,更加难以平复。 梅娘起伏交替的吐纳逐渐平复下来,她低垂的湿睫微微颤抖,抬起,对上那人含笑的双眸。 她的手指还在她的身体里。对上目光的顷刻,梅娘登时感觉腿心被插入的异物感变得尤为明显。她不由自主收紧了身体,感觉快感徒增。 那人的笑意更浓了,再次渐渐抽动起来。另一只手从她乳底向下滑,来到大腿下方,抓住,托起,往她的乳房上按。 这个动作并不是风生第一次做,这是一种带有强烈占有的动作,像主宰一样她的身体一样。 以往她这么做,就意味着她在感到兴奋,所以必须扫除她胡乱晃动的大腿来打扰她们这场情事的可能性,以便她好大开大合地在她身上施展。但是这回不一样,这回她只是这么压着,然后恶劣地垂眸欣赏她的腿心。 欣赏自己纤细的双指在她的软烂嫣红里进出。 手指顶很深。深到风生在看见自己的指根都被黏液濡湿的时候,都不禁对于她可爱的阴户竟然能够被如此插入,却还是让她感到深不见底。真是太可惜了,应该插入更粗更长的东西的。 梅娘被她赤裸裸的目光弄得浑身燥热,然后更加情不自禁地收紧身体。 她移开视线,试图将脸埋入软枕,好逃避被她这般审视着自己淫荡的身体的目光。 “躲什么?”风生忍俊不禁,化出蛇尾将她的脸掰回来,“来,你听,”她在这时稍微加重了力道,腿心在捅弄中立马传来了咕叽咕叽的粘稠水声,“都这么湿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那种酥麻益发喧嚣,梅娘泫然若泣地看着她,感觉无时无刻不被身体中的快感折磨着。 不够,太少了,但是又太舒服,她感觉正在被这只妖怪勾引,让她身体中的欲望益发膨胀。 “呃、唔……你不许说……”梅娘的身体在这种快感中变得紧绷。 “我不光要说,我还要看个尽兴。” 说着,梅娘的眼前便出现了一道画面。 那是一双手指反复在鲜嫩欲滴的牡蛎肉里抽插进出的极淫靡的画面。 “我还要让你一起看,”风生乐不可支,“梅娘,你又紧了,是不是你自己也觉得赏心悦目?” 画面中的手指抽出来,梅娘同时感觉到身体在一种被抽离中,产生了难以言喻的酥麻。纤细漂亮的手指停留在穴口,指尖慢条斯理将软烂的花瓣分开。 “唔……风生……”梅娘感觉呼吸困难,明明不是很激烈,她却感觉就连她的神经都在被这个人强奸。 她对上风生益发浓烈的笑眼,画面中的手指像拂过春水一样,向上抚过阴户,来回了几下,停在阴蒂上,她并拢了叁指,一齐压住,打圈揉按起来。 “哈、啊……”她爽得腰肢都抽搐起来。 但是画面中的手的动作一会儿重一会儿轻,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爽意很快就被灭顶的空虚取代。不时,手指又离开了阴蒂,重新插入穴中。 她像在玩游戏,这种由上至下的挑逗让梅娘感觉自己像一个她手中的玩偶,被挑逗,被侵犯。被给予快感,却又浅尝辄止。 “唔呜……风生……”梅娘难受地流下泪,腰肢扭动,不断夹紧她的手指,“风生……求你了……” “求我什么?”风生俯身吻了吻她的眼泪,“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梅娘,你可以求我快一点,又不丢人。” 梅娘嘤咛着搂住她的脖子,抱住她,咬住她的肩,“混蛋、淫棍……你怎么这么讨厌……” 风生低低地笑,“说不出口的话,就说一句爱我吧。” 梅娘当然愿意说爱她,但是为了这种事情,总觉得太下流。 她意噎了半天,风生渐渐也不动了,而是从她脖颈间抬头,她们四目相对,梅娘的眼中尽是迷乱。风生知道她此时的沉默是说不出口的意思,不觉得意外,却也没办法继续为难了。 要是逼她说爱的话,也太狼狈,所以她只能俯身去吻她。 直到在深吻中陷入头晕目眩,梅娘感觉自己的理智也出离了,适才在极致的拥抱中,神志不清地吐出几个破碎的字,“风生,我爱你……求你了,快一点嘛……” 她的声音非常轻,但是这种轻又显得极其暧昧,伴随着吐在脖子里的热气,酥酥麻麻的。 风生心里的窟窿终于被填上了一些。 她难以抑制地吐出一口颤抖的热气,尽数忍耐统统付诸东流,她按住她的身体,蓦地挺腰撞进去。 “啊——!”梅娘登时叫起来,她没有心理准备,结结实实捱了这么一下,突然之间,感觉自己的肚子都要被捅穿。这一下彻底地塞满了她的身体,满到她的小腹都因为被顶到了头,而骤然突起。 太激烈,她很快就感觉花心在一阵无与伦比的酸软中被强行推向高潮。 梅娘浑身瑟瑟发抖地泄去,在感觉这种撞击捣入还在继续的时候,她不由心慌地哭起来,“唔呜……轻点……不行了……” “好,轻一点……” 梅娘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轻了,总之,快速地抽插已经让她应接不暇。 她们的情事终于进入状态,只是梅娘实在扛不住,没一会就成了她身下一滩温香软玉的烂泥。 她开始哭着叫饶,但风生实在喜欢她这样绵软无力又可怜的样子,直到见她几乎要失去意识,适才拖泥带水地停下。 情欲中的一切都疯狂得那么不现实,第二天睡醒,恢复清醒的梅娘回想起来,昨晚的事还是教她羞耻得恨不得找一块地缝钻进去。 好在此时那人已经出门。若她在,绝对会好好嘲笑她一番。 她如此庆幸着,只是没想到夜里用膳的时候,她所看见的归家的“秦当家”却又是初南了。 【是稀奇的慢悠悠的h】 第八十回小别 “我也不知道,她只说她有事情要办,就走了。”在面对梅娘的询问,初南如是答。 梅娘点头应下,她知道那人绝不会不说一声就走,既然初南如此说,想必是自己不知不觉间忘记了。 只是梅娘手下还有许多要忙之处,连轴转了一日,夜回房里,她躺在空荡荡的床上,适才得空仔细回想。 「梅娘啊梅娘,你什么时候能主动一点呢?」她想起昨晚临睡前,那人在她耳边这么呢喃。 她是怎么回答的? 「下次……」 「你说什么?」 「都说了下次了……」她疲倦应付。 可那人听罢,却是一万个心满意足,抱住她,乐开了花,「好,那就下次,我等着……」 然后便是一夜长梦,其他任何的,再想不起来了。 主动啊…… 如果那人真的想要的话,梅娘绝对是愿意的,只是……要到什么地步才算主动呢? 梅娘不由自主臆想,她应该主动脱解她的衣服?还是应该主动触碰她的身体,更或者是,主动将自己的身体献上去?她应该主动捧起乳,坐在她的怀里,还是坐在她的腰上,更加放荡地主动摆动身体去…… 不行不行,那太羞耻了,她是决计做不来的。 像克服什么困难似的,梅娘接连做了几日的心理准备。 为了这种事情做心理准备实在太丢脸,只是因为过几天就到了她们相遇的日子。她准备了礼物,也准备了惊喜,想着如果是那样的日子,她甘愿奉上,但也仅此一次而已。 可谁知日子已经到了,那个人却始终不见人影。 那天正好如意大婚,秦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置办喜事本就忙碌,面对那人的缺席,又眼看着他人成双,梅娘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准备的礼物依旧是一身衣服。其实她也知道那个人什么都不缺,而自己唯一能拿得上台面的,也就只有这一手的针线手艺。 这身衣服她前前后后大概做了大半年时间,起初只是打发时间,完了罢,便在衣服上刺绣。 她有时间,也有耐心,刺绣一针一线无不精巧,渐渐地,这一身的衣服竟不知不觉显得华贵了起来。 后来那人回来了,这身衣服便成了她心里送给那个人最合适的礼物。 这是她的心血,即便是她那么个活了几百年的妖怪,她相信这礼物也绝不寒酸。 只是…… 梅娘恹恹坐在桌前,面对眼前迭放整齐的锦绣衣物,目光又随着外面敲着梆子报更的声音飘远。 已经子时。 今天过去了,而那个人并没有回来。 梅娘呆呆怔了半晌,沉沉吐一口气,只得先行睡下。 不可能不失望,只是她也没办法,她只能继续等着。 可谁知她这一等,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转眼都要入夏,天渐渐热了。东院的人越来越少,原本住在西院的柳氏与鸳鸯好意过来陪她。只是她们也忙,大多时候还是她一个人守着这么个大宅子,管着所谓的家。 每每至此,无限的不安都会浮上心头。 她不禁想,会不会她又出了什么事? 这次她还要等多久? 半年?还是一年? 还是…她要等到死为止? 她是不是不回来了? 是不是不再回来了…… 她可能是变心了,或者死在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地方。 还是说…… 她曾经回来过这件事,本来就是错觉? “梅娘?”初南见她魂不守舍,忙唤她。 梅娘惊觉回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水快满出来了。她忙收住动作,初南问:“这些日子辛苦了,梅娘,你要不要休息一阵子” “没什么,就是有点……”梅娘心神不宁地蹙眉,“这么久了,你说她是不是出事了?” 初南怔了片刻,收回目光,“不会的,她一定马上就会回来的。” “嗯,她一定……”她攥紧了手指,浑身都在焦虑中微微战栗起来。 越是这么安慰自己,她就越是不安。 明明好不容易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走…… 梅娘不由自主地想,自己应该在她在身边的时候对她更好一些,她好不容易都回来了,都回来了,她应该好好待她,干嘛要跟她斗嘴。 夜里,梅娘睡不下,不知不觉又开始掉眼泪豆子。 哭累了才好不容易睡下,半夜,屋子突然的光亮又将她唤醒。 梅娘惺忪转醒,顺着光看去,只见那人风尘仆仆从一团光中、神仙似的落下来。 随后,她大步流星靠近。梅娘恍惚坐起身,身子软软地斜签在床梁边,目光紧紧跟随,半晌,才在一阵凉风打脸的时候骤然清醒。 她忙胡乱地从被褥中爬出来,抓住她的衣服,紧紧抱着,没骨头似的攀在她的身上,“风生……” 她以为这是梦,但是下一刻,她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揽住了她的后背。 “我在……”这两个字带出一股炙热的气,打在她的耳边。 梅娘蓦地从她的怀抱挣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摩挲。 风生笑意更浓,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初南说你很想我。” 她这话中含着温吞的情意与戏谑。 梅娘回过神,惊讶的双眸浮上愠怒,气得她不住捶她,“混蛋,你说你干嘛去了!这么久,一口信也没有!有本事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梅娘一面骂,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哭得梨花带雨,“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还是跟其他妖怪跑了!我甚至都想找个法师把你揪出来,生怕再出岔子,结果你、你这个混蛋,你倒是来去自如了!害得我整宿整宿为你担心,可你呢,你倒是告诉我一声也好……” 风生原本是哭笑不得帮她抹泪的,见状,不禁停下了动作,看着她,有些惊喜,又有些恍惚。 梅娘哭得止不住,又被她这么莫名其妙地盯着,登时气得没了章法,“不许再看了!出去一趟,魂都被勾走了是不是!” “不是的,”风生失笑,忍俊不禁地凑上前去捧住她的脸颊,慢条斯理地将水痕揩去,“我只是有点意外。” 梅娘直直看着她,好似质问。风生会意继续道:“梅娘,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乎我,我还以为……” 她的后话像被夜风吹却的烟雾一般消散。 梅娘长睫微颤,圆睁杏眸,怔怔地看她,“以为什么?” 风生心知不好说下去,因此只是将她抱住。但梅娘却一把推开了她,在风生的不知所措中,双眸含泪地瞪着她,片刻,悻悻往身后的榻上坐下,侧了脸,气得不去看她。 第八十一回主动(h) 风生不明就里,只得凑上去,一面笑一面温言软语地哄着:“对不起,要是我说得让你不开心了,你就当我没说。” 梅娘气噎地拂开她的手,两眼如桃地直瞪着她,“你都说出口了,如何当作没说过?既然说出口了,我倒要问问你,我若是不在乎你,缘何跟你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风生只笑着,显然觉得她为了这种事生气很是可爱。 可梅娘看着她的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双眸益发红起来,又气又恼地垂下两行泪,字字珠玑道:“你以为我攀附你、贪图你是不是?你以为我不在乎你,所以你才不告而别,把我这当作落脚的客栈了,是不是!” “不是,我绝没有这个意思,”风生有些哭笑不得地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拭泪,“梅娘,我绝没有不告而别,我留了信的,只是不知为何你没看到,我也没有见异思迁,我是兑现诺言去了。” 梅娘哪还听得进去,只觉越哄,心里就越是委屈,“你别理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风生只好不再动她,而是坐在她的身侧,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的泪眼朦胧的侧脸。 过了良久,梅娘仍没有平复下来,反而益发觉得没有道理,眼泪跟断了线的豆子似的掉下来,埋下脸,哭得肩膀直抽抽。风生这才急了,将她抱到怀里来,“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才是,难道我当真如此不称职,就连在意也让你感觉不到……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做好……我是不是特别薄情,还是因为我都没有为你做什么……” “没有,梅娘,你很好,我那么说单纯只是高兴,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风生见过的凡人不多,但也知道在面对这种事,到头来却怪罪自己绝不是寻常。 梅娘就是这样一个女子,风生不想要如此,让人心疼。 她不再多说,而是吻住她,温柔化解她的伤心自责。 她们在灯火阑珊中交缠厮磨。 床帐灯影微晃,风生一步一步深入,没过一会儿,梅娘便在她的怀中软成了一滩水,像被情海淹没。 风生的手在攀升的情欲中,爬上她温软的背,来到她弯折的后腰,轻车熟路将她肩上的外衫从肩上扯下来。 她本应该继续的,但是她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颤抖。 女人娇弱的身躯像一滩被风吹动的春水。风生的手停在后背,不敢继续,只是继续吻她。 直到难以呼吸。她们抵着额头平复喘息,炽热的气息交互错乱,梅娘迷乱的眸子颤抖轻抬,看向眼前的人。 她的衣服被解了一半,露出一片薄弱的脖颈与锁骨,香肩如削,在灯光下恍若透明。 梅娘并未将衣襟收回,而是小心翼翼对上风生的目光。 她的眼中是一种不谙世事的娇弱,以及半落的衣襟带来的诱人的妩媚。 她的身上同时兼具人妇的……风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韵味?因为她从来都不成熟,即便她曾育有一子,这反而加剧了她身上盲目的柔弱。她没有分寸、没有主张,但是能走到如今,她也算是努力了。自己不在的半年,这个小妇人已经很是努力了。 风生心中思绪万千,她的心跳不由开始加速,下一刻,她甚至看见她将葱指捻着两颗胸前的扣子。 梅娘竟然一面直勾勾看着她,一面解开自己的扣子。 里面是鲜红的主腰。但是风生更喜欢它另一个称呼——肚兜,鲜红绣花的肚兜将梅娘娇小的身体包裹得恰到好处。 风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想要立马将她扑倒在床,狠狠占有,但又害怕破坏此刻的美好。 她想要看看这个小妇人会如何继续。 梅娘被她灼热的视线盯得浑身燥热,感觉整个脸颊都似火烧一般热了起来。但她没有退缩。她颤抖着眼睫将衣衫脱下,轻扔在地上,随后站起身,将绣绔也一同脱去。 她的动作很扭捏,直将白生生的两条腿从中解脱出来,两片软浓浓的贝肉在腿心若隐若现,她仍旧紧并着双膝,走过来,忸怩地坐到了她的怀里,揽着她的脖子,双眸迷乱而诱人。 风生强忍着冲动,微微仰脸,去追寻她的唇,并未吻上去,她只是近距离感受着她紧张局促的气息,感受着自己沸腾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涌上大脑。 她非常想要她,但是梅娘的主动实在太稀奇,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梅娘似乎也知道了她的想法,凑过来,主动吻上她的唇,柔荑则将她衣襟的盘扣也一粒一粒解开。 她的动作很温吞。风生也尽力控制着节奏,将手从她紧并的膝盖中间往里探。在碰到她的时候,她的唇中发出唔的一声嘤咛。 风生没有强行将她分开,而是等着女人自己主动分开双腿。她的另一只手沿着她的背脊向上,动作轻柔,刺激得女人难耐地扭动起腰肢,双腿欲拒还迎地张开。 她的指尖轻轻一拉绳结,最后遮掩她身体的阻碍散落。 鲜红的布料落在她们的身体之间。她们的吻还在继续,只是梅娘因为胸前的凉意,呼吸益发急促,两团雪奶起伏颤抖,乳尖在她的衣服上摩擦。 风生的外衫也被脱去,腰带被解下来,她的手顺着张开的双腿往里探,很快来到腿心,梅娘的身体又是一颤,不由自主瑟缩起来。这刺激了风生的占有欲,她将手指拨开两片紧闭的贝肉,将手指没入肉缝。 里面已经湿润。手指上下摩挲,寻到敏感的肉核,她将大拇指压着它刺激揉按,另将中指去寻嫩穴,缓缓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