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节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作者: 叫我苏三少 简介: 你只想穿书,只想当男主的小初恋、小美人、小女友、小哭包、小跟班、小可爱……你想过男主的感受吗?你没有,你只爱自己。 莫名成了坠入盘丝洞的唐僧,男主的感受也很简单。 顾之行:“谢邀,别再穿了,肾虚。” 在顾之行面无表情地躲过了三个女孩的摔倒,避开了五个女孩的相撞,无视了两个女孩的啜泣后,顾之行被拉进了一间空教室。 教室里,女孩面色绯红,“你……我喜欢……” 顾之行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黑眸冷漠,“妹妹,我不吃你那一套。” 女孩又羞又气地跺脚。 顾之行一把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出教室,顾之行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胸前,俊美桀骜的脸上满是冷漠。 嗯,束胸布很好用,宝贝很不错,店家服务也很好,下次还来。 而目睹了全过程的人咬牙切齿,话音刻薄:“又被告白了?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内容标签: 异能 穿书 女扮男装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顾之行:“女施主们请自重” 立意:促进两性平等,提倡爱情无价 第1章 云如轻纱似的飘飘渺渺,轻风掀起这纱帘,使得碧蓝如洗的天空愈发澄澈。 夏天的昼很长,明亮的阳光照进一间其貌不扬的小型单人公寓内,叮铃铃的单车铃声由远及近。短暂的安静后,门锁声咔嚓作响,热烈却又显得有些聒噪的喊声响起。 “阿行下来快下来!我起晚了!八点了!迟到了迟到了!” 穿着校服的少年喊声慌张,一头被风吹乱的黑发也难以挡住他身上那种过分活泼跳脱的气质,连双眼都比同龄少年人要亮似的。 二楼角落的房间内灯光昏暗,略显厚重的窗帘尽职地将阳光封死。 布料之间摩挲的声音窸窸窣窣。 “哗啦——” 滑轮摩擦着窗杆发出一连串难听的噪音。 阳光如同解脱了束缚似的跳跃着膨胀身体胀满了整个房间。 镜子前,身形高挑纤瘦的少年黑眸黑眸,漂亮的面容上显出些冷漠阴郁来。 顾之行摸了摸一团乱的头发,镜子中的影子也做出相仿的动作。 她摸出裹胸布,慢吞吞地缠绕起来,胸前些微的起伏逐平坦。 顾之行做出这些动作时,表情却也是冷漠的,毕竟从小开始至今不习惯也难。 房间外,咚咚咚的敲门声震耳欲聋,周如曜大喇叭似的嗓音愈发吵闹。 “阿行好了没有好了没有,赶快啊,今天要升旗的!” “快了,别喊了。” 顾之行系上衬衫扣子,外套刚伸进了个胳膊就准备出去。 “咔嚓——” 门一打开,正催个没完的周如曜和顾之行面对面撞个正着。 周如曜笑容灿烂,一手拎着书包,一手还提溜着一双鞋,咧嘴嘴巴,“赶紧穿上鞋,我们去学校。” 顾之行冷着脸看了他几秒,一手抢过他手里的些开始坐下穿鞋。 周如曜眼睛扫了一圈她房间,三两下搜集了几本课本塞进手里的书包里。他看顾之行穿好鞋,立刻将手里的书包扔给顾之行,原地小踏步直冲楼下。 顾之行跟在他身后,黑眸里压着点烦躁。 她和周如曜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自然并非烦他。她烦的不过就是起床。 周如曜蹬自行车蹬得很用力,坐在后座的顾之行“啧”了声。 “蹬慢点,屁股疼。” “他妈的你来蹬好吧?” “那我忍着。” 顾之行说得慢条斯理。 没多时,两人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周如曜气得拍车铃,“再早一秒我们就可以直接过马路了!” “你现在也可以。”顾之行想了下,又说:“但是你得先放我下车。” 周如曜听了气得回头直接给了顾之行肩膀一个拳头,好看的脸皱得难看,“哇你说得有够轻松,要不是你那点事让我一直做梦我至于骑个破单车吗?” 周如曜从前段时间开始一直在做梦,梦见顾之行成了各种守护小姑娘的冷漠痴情校霸男主角或者男配角,为了争风吃醋重则丢命轻则残疾失去人生信念。 而梦里最经典的一个开头就是周如曜开车带着顾之行撞到了转学骑车的女主角,于是担心好兄弟的周如曜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上周就开始骑车带顾之行上学。 比起周如曜的火急火燎和担心,顾之行自己倒总有点漫不经心,提不起劲来。可她也知道周如曜的担心,便拍肩安慰好兄弟,“这波我的我的我的。” “你知道就好。”周如曜很受用,又说:“不过为什么我的梦里要看你当主角?” 顾之行:“可能因为你梦的。” 周如曜:“什么?” 顾之行:“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所以你孟德只能见我曹操。” 周如曜:“……你刚想的冷笑话。” 顾之行点头,认真地看向周如曜。 周如曜顿了几秒,露出了极其捧场的笑声。 顾之行满意极了,她生平唯爱讲冷笑话,但还好每个人都喜欢她的冷笑话。 绿灯一亮,周如曜蹬着自行车骑过马路,却陡然听见一道喇叭声。 后座的顾之行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身子猛地前倾失去重心,视野混乱片刻,身子跌在地上。 慌乱之中,汽车鸣笛声还未停。 顾之行抬头,看见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自行车旁,周如曜被车带着于自己一起倒在地上。 她拍了下灰尘,伸手拽起来周如曜,“你没死吧?” “你才死了。”周如曜“嗤”了声,转头对着鸣笛的汽车骂了声,“长没长眼睛啊?闯红灯啊?” 那汽车里探出了个脑袋,面色也不好看,“在赶路呢,不好意思啊。” “你他吗赶路就闯红灯啊?傻逼。” 周如曜骂了几句,重新骑上车,转头看向顾之行,“走吧,我们去——”却见顾之行面无表情地站着,黑眸显出些阴沉来,薄唇抿着。 啧,他生气了。 周如曜想伸手拉住他。 他们自小相识,他清楚顾之行的脾气,话少但是脾气大。 但出乎意料的是,顾之行似乎不打算继续追究了,“走吧。” 周如曜也不想耽误时间,扬了下下巴,“行。” 顾之行斜睨了一眼司机,坐上自行车。 下一秒,她面无表情地从书包里抽出课本,捏着书角用边缘对准车玻璃,用力一扔。 “咔嚓——” 书角刺向副驾驶的福利,陡然撞击出来的声音引发车内报警系统。 后面一连串的报警声刺得耳朵疼,骑着车的周如曜因惯性有些不稳,他意识到什么连忙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记个车牌号放学再说哇,你有什么好急的?” “看不惯那吊态度。” “服了呀,那你别扔课本啊,今天上课怎么办?” “那是你的。” “你他吗怎么不去死了算了,我怎么有你这种儿子?” 另一边停着的汽车鸣笛不断,司机又是急着关报警系统又是骂骂咧咧,却在听见后座的动静后瞬间噤声了。 后座的男生满脸困倦,黑眸有些朦胧,似乎是刚醒。 司机连忙解释:“刚刚有几个学生们撞到我们了,跑了又不服还……还还砸车!真是不管教!” 几秒后,男生似乎缓过来了那点刚醒的模糊感。 “你明天不用来了。” 他声音冷淡。 司机面如土色,却又不敢求,只是满眼祈求地看着他。 他却并不理睬。 车子驶过马路,刮起一阵风,吹起那本孤零零落在地上的课本书页。 扉页吹起,显露出龙飞凤舞的“顾之行”签名。 没过多久,一辆单车停在一旁,纤长白皙的手拾起那本课本,因弯腰而垂落的发丝与书页一触即离。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节 九月的风,燥热且黏腻,吹得人心思浮躁。 然而a班的教室里开足了空调,紧闭着门窗,不让一丝冷气外泄。 教室后排,电磁炉上夹着锅,旁边堆叠着大大小小的料碟菜碟,袅袅的烟雾里胀满了食材的香气。 一群男生女生在后排嘻嘻哈哈地吃着火锅。 方韵性格泼辣豪爽,在男生间很吃得开,这会儿正和一个男生插科打诨。 但是她说着说着眼睛就看到了顾之行身上,嘴边的话也只剩下嗯嗯啊啊的应和。 顾之行却没参与他们的火锅,他只是靠在窗边,黑眸淡漠,低头摆弄着手机。 他似乎总是如此,寡言少语,倨傲淡漠,但尽管他态度散漫桀骜却很能让人服众,他看不上的人有的是人愿意替他效劳。他看得上的人,也有的是人会献媚讨好。 可是他又确实不喜形于色,跟他们这群叫他“行哥”的人也不见得多亲近。往日里有周如曜从中中和,他们与他倒也能说几句话,可现在周如曜不在,他们便谁也不敢打扰他。 方韵抿了下嘴巴,没忍住起身走了过去,引起身后一片男生女生的嘘声。 她走到他身边,颇有些紧张,“行哥,不来一起吗?” 顾之行抬头,身姿慵懒,薄唇翘了下没说话。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周如曜说的话。 “听说今天我们班有转学生,如果叫李寒山就小心一点吧,毕竟跟你是标准男主男配组合,之后我回来跟你说。我今天得去比赛,你们打火锅给我整点剩菜剩饭好吧?” 顾之行想,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还好方韵搭话了。 顾之行道:“打包一些剩下的吧,现在没胃——” 她话音没落,却陡然听见剧烈的响声。 “嘭——” 门猛地被踹开,教导主任带着几个老师闯了进来。 “都给我站起来!公然携带违规电器,在教室内打火锅,你们不要命了?!” 教导主任的声音如雷贯耳,响彻整个教室。 顾之行想,周如曜没饭吃了,她也没饭吃了。 但糟糕的不是这个,是顾之行要被迫在大中午的时间里,在操场罚站。 顾之行站了会儿就被几拨人邀请着打球,赢倒是都赢了,但收到除了水没吃的。她有些顶不住,自发找了个树荫站着远离打球这种消耗体力的诱惑。 没多时,她听见不远处传来小声的议论。 “……顾之行……” “你说……顾之行……” 顾之行挑眉,顺着声音望过去。 一群学生坐在大树树荫下聊得开心,树荫旁,一个男生坐在座椅上。 他手边放着书包,正低头看书,侧脸英挺,皮肤白皙。 看起来不像是军训过的新生。 转学生?今年转学生还挺多。 顾之行兀自坐在了他身旁。 第2章 九月中旬,盛怀中学的高一新生们已经安全活过了军训期,却不一定能活过a市日渐炎热的夏日以及盛怀中学的高压氛围 盛怀中学是a市乃至全国鼎鼎有名的重点高中,但它的评价却算不上好,这都要归功于其经营模式:靠名气吸纳权贵富商家长的赞助,又以赞助去挖角优秀生源来保持本校重本率一家独大。这样的经营模式一方面使得全国范围内高校的优秀生源流失,另一方面则是校内学生贫富差距引发的种种问题,这也一度引发多篇社评新闻批判。 不过饶是这样无贵族中学之名却坐拥其实的盛怀中学,也仍然引得无数家长学子趋之若鹜。 但李寒山不在此列,他不过是因为父亲职位调动顺势转学的。 当然,他这样学习成绩拔尖,各项运动也十分出色的人即便不转学盛怀中学怕也是会挖角的。 李寒山办完手续时正是午休时间,他便一人到处逛了下学校。 不得不说盛怀中学的确有底气,所见之处无不华美精致,各种运动场地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颇有些孤岛王国的味道。 比李寒山之前就读的a科大附中还要财大气粗,这倒使得李寒山饶有兴致。 不过毕竟天气太热,他也觉得有些疲乏了,便一人坐到树荫下的椅子上拿出本书看了起来。 看了大概五页,一帮牙齿比脸白的学生们便笑着闹着便绕过他坐到他身后的树下聊起了天。 这帮新生的话题从结束的军训跳到漂亮的女同学再到修学分,最后跳到一个漫长的话题——“顾之行。” “对了,你们知道三班的陆曼吧,就身材特好特辣还跟教官玩得很开那个!” “谁不知道啊,她军训表演不是还跳了拉丁,那真的劲爆,我听我朋友说她换男朋友很勤的。”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就你啊,想什么呢,我给你们说,陆曼前几天放话说要追顾之行!” “草,顾之行?!真的假的啊?!我听说他是个一挑五的狠人啊,而且不是说很多女朋友么,陆曼不介意啊?” “得了吧,傍上高富帅还管这个?” 伴随着嘈杂的背景音,李寒山翻开下一页。 他觉得这版译本有些粗劣,他也觉得这些人的话十分粗劣。 一道打哈欠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阴影遮挡住部分书页。 李寒山抬头看去,一名穿着随意的少年坐在了他身旁,大剌剌靠着椅背姿态懒散。他身形削瘦,黑发细碎,俊美白皙的面容上没有过多表情,周身显出些冷漠意味来。 他注意到李寒山的视线,对他点点头,随后便又打了个哈欠靠着椅背眯起了眼睛。 李寒山并不在意,只是低头继续看书,身后的讨论愈发大声。 李寒山想,这样的声音下他恐怕是休息不好的。 “不过陆曼放话放太早了,追不到就好笑了,多少人追顾之行啊不都被拒绝了。” “是啊,我听说是顾之行不行,说是人狠话不多扛把子,我看就是外强中干” “草,笑死了顾之行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之前他有个小女朋友跟二中的搞上了,顾之行去二中砸场子结果那天到场了说太阳太大过敏了就跑了,边跑边咳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阳过敏哈哈哈哈哈哈这什么啊?” “后来小女朋友觉得他不重视她,又气得——” “我让你罚站,谁让你坐下了!” 中气十足的怒吼顿时吼走几只在树上悠闲休息的鸟儿,也打断了树根下几个男生的闲聊。 李寒山抬头,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寸头男人远远地朝他这边吼着。 男人约莫四十左右,胸口似乎还挂着工作牌。 没几秒,李寒山身旁的男生便叹了口气,懒洋洋地起身朝着男人走过去了。 李寒山看了眼时间,似乎也快到了上课的时间了,便也起身离开了。 “顾之行,你给我说说,谁让你坐下了?啊?” 教导主任垮起个批脸,“还有,我一转眼你就蹭到了树荫下,我同意了吗?” 顾之行薄唇抿了下,想了下刚才听到的话,她抬头看向教导主任。 轻风吹过,她如寒星的黑眸中愈发显出些孤高意味,面色冷淡地道:“我阳光过敏。” 教导主任:“……?” 顾之行又想了下,认真地补充,“会咳血。” 昨天逃课顶着太阳打球的不是你? “过敏会咳血?你生物怎么学的?”教导主任冷笑了下,又道:“今天太阳大我也懒得跟你耗,一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顾之行微微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等等,忘了跟你说,你们班来了个新生,你没事就带带他。” 教导主任嘱咐道,“毕竟是插班生,别让他被孤立了。” 顾之行想了下,点头答应了。 教导主任见状,便也放心了。 顾之行这人是个祸根,学习有多好闯祸就有多猛,但他偏偏就是天生的孩子王,再难管的刺儿头见了他都愿意喊声哥听他的。 而另一边,被教导主任嘱咐需要多照看的李寒山已经和同桌相处得不错了。 同桌是个脸上有些雀斑的,有一双圆眼睛的可爱女孩,名字也可爱极了——朱珠。 朱珠颇为热心多话,即便上着课也总想和李寒山多说点话。 “所以你之前都在c市生活吗?我听说那里的东西都是甜的,真的假的啊?” “不算,不过特色菜确实甜味居多。” “这样啊,可你一点都不胖啊,我一吃甜的保准发胖。” “嗯,体质吧。” 李寒山下意识转着笔,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朱珠,脑子里在想质数的排列。 三分零八秒后,朱珠那没完没了的话音终于被教室门打开的声响打断。 “报告!” “报告。” 两道语气截然不同的声音也打断了化学老师的讲课。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节 李寒山看过去,其中一个是中午曾坐在他身旁的男生,另一个则身形高挑,脸上笑容灿烂,颇有些混不吝。 化学老师放下课本,两手抱臂看着两人,语气带着点嘲讽,“两位少爷,想起来今天下午还有课啊?” “老师,不是啊,是音乐老师那边说有些器材要搬,我们去帮忙了!”笑容灿烂的男生睁大着眼睛,语气有些讨好,“我们下次不敢了!我们保证!” 化学老师显然不吃这一套,皱着眉头,“周如曜,你跟顾之行真是对好兄弟啊,一个油嘴滑舌,一个八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 “你打我我还是会说话的。” 顾之行好看的眉眼浮现出点不解。 班里瞬间响起一片嬉笑声,还有几个调皮的男生起哄吹口哨:“行哥真的行!” “嘶——啧,算了算了赶紧回位置去!看你们就糟心!” 化学老师被噎了一下,拿起课本挥了挥,烦得很。 他居然是顾之行? 李寒山微微诧异,却又了然。 也难怪他当时要坐在他身边。 周如曜便和顾之行一前一后的回位去了,两人的位置刚刚好就在朱珠和李寒山的位置后几排。 经过李寒山时,顾之行瞥了他一眼,散漫的黑眸顺着他的脸打量着。 李寒山也对他点点头。 经过这个插曲,李寒山本以为朱珠会安静些,却不想朱珠的话更多了。 “唉,李寒山,你可不要惹顾之行和周如曜啊。” “嗯?” “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就当他们是本校小皇帝吧。” “两个人平分一个职位吗?” 李寒山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并不惊讶,却也并不在意。 朱珠看着他,他脸部轮廓线十分硬朗,乌发黑眸,鼻梁高挺,清冷如月,却又并非高高在上。但此刻他明明面上挂着清浅雅致的轻笑,可她就是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些很滑稽的话。 朱珠很想挽回些什么,可思前想后,却也只能小小声地回答“非要说大概是小皇帝和小将军?” 李寒山付之一哂,却不表现。 他向来如此,即便再荒谬可笑的话被他听见了,他也不会表现出半分有失礼仪的态度。 但没多时,李寒山便感受到了几道明晃晃的视线黏在了他身上,使得他十分不自在。 可惜他寻不得,只能暗自将恼怒压在心里。 一下午的课说长不长,没多时,放学铃声便打响了。 窗外昏黄的余晖使得教室内披上了一层橘红的轻纱,白板上折射的光圈下堆砌着一根根粗糙的由伤痕形成的切线。 学生们走得很快,教室里只有几个值日生拿着扫把拖把聚着闲聊。 李寒山将拿到的新课本摆放好,随手收拾了下书包准备回家。 他还没起身,却见一人兀自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 是顾之行。 李寒山礼貌地笑了下,道:“我要回家了。” 顾之行黑眸盯着他,话音淡淡,“你叫李寒山?” 李寒山觉得莫名,“是。” 顾之行“啊”了声,毫无自觉地微微前倾了身体,嘴角弧度似笑非笑,“这让我想起蓝山咖啡,你喝咖啡搅拌用左手还是右手?” 李寒山:“……看心情。” 顾之行眸光闪烁,语气低沉,俊美的面上浮现出些认真,“你很厉害,我一般用调羹。” 李寒山:“……” 顾之行盯着他看了几秒,眉头微蹙,“不好笑吗?” 李寒山微笑,“很幽默。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现在还不可以,我有正事。”顾之行正色,黑眸中浮现出些认真来,“我想问你,我走了之后的事。” 李寒山看着他,有些不解。 顾之行道:“我的小女朋友觉得我不重视她,然后呢?” 李寒山:“……” 他稍微思考了下,却突然听见一道语气颇为愧疚的声音,“新同学是吧对不起啊对不起!” 李寒山抬头,只见周如曜不知何时已经勾住了顾之行的脖子硬生生将他勒得站了起来。 周如曜连连道歉:“阿行是不是又逼着你听笑话了?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李同学!” 顾之行拧眉,“他觉得很好笑。” “好好好,很好笑,我们回去再讲一遍好不好?”周如曜俊朗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话音却又含了些无奈,“你忙着回家是吧?我们也要走了,不打扰你了!” 他如此说着,勾着顾之行的脖子一路走远了,姿态亲密无间。 李寒山起身,拎起书包也走了。 他还没有说,后续是顾之行的小女朋友生气于是找了隔壁高中的哥哥收拾他,但是认错人了。 周如曜一路拖着顾之行走到校门口才停下来,这时,周如曜的笑意已经淡了。 他松开手,很是无奈地看着顾之行,低声道:“你明明知道,李寒山出现代表什么,你还去接近他干什么?” “代表你梦里的都是真的。” 顾之行伸脚踢开脚下的小石头。 周如曜深深叹出了一口气,挠了挠蓬松的头发,黑眸认真:“我都说了一万次了,李寒山出现就代表那些以他和你为主角的小说世界都会开始运行,到时候会有无数女主出现,然后你和他会因为喜欢上同一个人你死我活!你还不躲远一点?” 夏日骤雨突至,天空一片阴沉,细密的水珠洇湿地板。 两人在校门廊下望着这片雨。 周如曜话音低了些,“我梦见了很多次,你在那些小说里很不好的下场。” 顾之行抬头看着细细的雨丝,从书包里拿出一把伞。 她撑开伞,伞在一瞬间膨胀成一个颇有安全感的圆,然后在瞬间萎缩了。 散架了。 周如曜转头看向她,“阿行,我不想——” 顾之行打断他,“你看。” 周如曜看过去。 顾之行一本正经地将伞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伞架散架了。” 周如曜:“……” 顾之行冷漠却又专注地盯着他。 周如曜顿了几秒,嘴角咧起来,很配合地大笑起来。 顾之行很有成就感地点头,为自己的幽默感到自豪。 下一秒,周如曜迅速收住笑声,继续正色道:“你要小心,小心那些故意接近你的女——” “你的伞好像坏了,不介意的话,用我的吧。” 一道怯弱的,且又显得有些甜美的话音响起。 顾之行和周如曜看过去。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站在他们身后,红唇紧抿,黑眸水润润的,握着伞的手微微颤抖。 她看着顾之行,眸子也颤了一下。 顾之行看了她几秒,将自己的伞举到她面前,打开,收回。 她道:“伞架,散架了。” 周如曜:“……” 第3章 女生愣了好一会儿,看着顾之行,没忍住低头轻轻笑了下。这一笑,使得她身上怯弱娇羞的气质愈发显得让人怜惜。 她轻声道:“我家离学校很近的,我先走啦,伞给你用,记得还给我。” 女生一把将手里的伞塞到了顾之行手里,三两步跑走了,又转头对顾之行轻轻笑了下。 顾之行乜斜了她一眼,尾音翘了些,“谢谢。” 女生眸光闪烁了下,面色发红,又转头继续跑动了起来。 在这场夏季骤雨里,她背影显得如此娇小纤瘦,只有裙摆迎着风飞扬起来。 周如曜静静地看着顾之行,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顾之行也转头看向周如曜,挥了挥手里的伞,“有伞了,走吧。” 周如曜欲言又止,几秒后,迅速按住顾之行的双手,“阿行,使不得!不能用这把伞,你会发现伞内侧写了她的名字,然后你会为了还伞调查她。然后你陷入爱河,再然后——我看看我记下来的梦!” 周如曜改为一手按住顾之行的双手,另一手在身上到处摸索摸出一个袖珍笔记本。他握住笔记本,用下巴艰难翻页,接着一字一句读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桀骜疏离,却只有她知道你在放学时将她按在墙角,眼睛发红,声音沙哑,说亲一口,就还伞,还有命。她又气又羞,没想到自己好心喂了一匹暗中觊觎她的恶狼。” 顾之行:“……?” 周如曜像只蛆一样扭动身体,“阿行,快丢掉,丢掉,丢掉!” 顾之行受不了了,一拳头捶向他肚子,抓住他的头发将他从身上撕下来,“周如曜你发什么疯?伞丢了再买一把很难吗?谁他妈会在伞里写名字啊?你自己看看!” 顾之行按下伞开关,伞面“唰啦”一下涨起,一张手帕从伞中滑落。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节 周如曜迅速接住手帕,展开。 蓝白色的手帕带着淡淡的清香,手帕边缘用丝线细细缝上了名字——宋娇娇。 顾之行看向周如曜。 周如曜微笑,抚掌,以为妙绝。 顾之行:“……” 她面色冷漠,将伞合了起来,夺过周如曜手里的手帕塞进伞里。 谁也没说话,气氛如死般寂静,只有雨哗啦啦下个不停。 顾之行看了眼周如曜。 周如曜看了眼顾之行。 “现在怎么办?” “冲吧。” “一二三——” 盛怀中学校门口陡然间窜出两个穿着校服的人,没几秒,雨中便只留下两道依稀模糊的影子。 一把粉白格子的伞静坐在保安亭角落看着这场下个没完的雨。 “翻你那破本子有结论了吗?” “有是有,但不确定。” “哧。” 顾之行颀长的双腿搭在桌面,姿态虽然散漫,黑眸却有了些烦躁。 周如曜坐在她对面,只是埋头哗啦啦翻本子,“我再看看其他几个梦,看能不能排除。” “啧。” 顾之行呼出的气沉了些,直接起身打开了窗。 夏夜的风携带着雨后的清凉及清新的泥土味,也吹得窗帘摇摇晃晃。 “叮——”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顾之行点了根烟,氤氲的烟雾似乎将她腹内那些浮躁一同带出,然后随风消散。 烟燃至过半。 顾之行转过身,熄灭烟火。 她道:“有结果没?” 周如曜终于将本子收好,抬头,“有了。” 顾之行“嗯”了声,坐了下来,有些漫不经心地把玩起了银色的口喷。 “我的梦醒来也不是很清晰,但根据我当时记下来的来看,没问题。她的故事里,你是强取豪夺的男主,李寒山是那个看似温和有礼却情根深种的男配。故事最后你们谁也没断手断腿。”周如曜顿了下,道:“算是个c级女主。” 顾之行停下动作,挑眉,“怎么说?” “我自己分的。”周如曜长叹了口气,“c级就是不接触就没问题的类型,b级是适当接触可以解除危机,a级是你接不接触最终都会因为她跟李寒山碰一碰被碰个稀碎的类型。s级自然就是李寒山,命中注定你死我活。” “我不理解。”顾之行眉目淡漠,语气是纯粹的疑惑,“他喜欢谁关我屁事。” 周如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故弄玄虚,“格局小了。” 他道:“我还做过重生女主角的梦,这人最后选了李寒山,结果婚后不幸福。于是她重生回来想选你,追你的时候刺激到李寒山,你就被——” 周如曜再次掏出小本子,迅速翻页,开始了声情并茂地朗诵:“重活一世,她一定要逃离李寒山,选择那个看似冷漠阴暗实则赤忱热烈的小狼狗顾之行。但没曾想在追求过程中,原本应该毫无关系的李寒山竟然黑化成了病娇!这魔爪她无法逃脱,却也知道原来众人皆知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只是一张面皮,里面蕴藏的却是一具藏着阴鸷偏执的灵魂!救命,她要的是狼狗不是疯狗!ps:1v1追妻火葬场高甜无虐!” 顾之行:“……” 顾之行沉默良久,“李寒山竟然是这种人。” 周如曜也沉默良久,“你不也是这种人。” 顾之行:“……” 翌日,这炎热的夏日里终于迎来了这个时节最凉快的天气——多云,天阴,风大。 但低气压的空气仍然让整个学校都充满了恹恹的气息,上下师生都显得有些浮躁和疲惫。 早上八点半,学校规定的早读时间,但纵观整栋教学楼,读书声也是有气无力。 顾之行今天倒是逃离了巡查老师的监督,因为她需要值日——打扫花坛。 但运气也不十分好,因为李寒山也需要跟她一起值日,一起打扫。 顾之行向来是摸鱼一把好手,老师经过时,她便埋头扫两下。老师一走,她便开始发呆。 可李寒山不是。 他只是握着扫把,低头扫掉花坛边的烟头和泥土。 顾之行想起昨日与周如曜的对话,便拄着扫把,淡漠的黑眸盯着李寒山审视着。 半分钟后,李寒山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他微笑,黑眸弯着,“顾同学,有事吗?” 顾之行沉吟了几秒,移开了视线,没说话。 李寒山似乎也不介意,继续清扫,背部依然挺直如松。 顾之行若有所思,却走了过去,随手摘了朵花递给了李寒山。 李寒山微微蹙眉,面上仍是有礼的笑,“什么?” 顾之行道:“花很衬你。” 李寒山看过去,顾之行嘴角翘着,黑眸里含着点奇怪的笑意,使得他周身那种淡漠桀骜的气质越发显出点挑衅来。 李寒山握着扫把的手指微动,接过了花,“谢谢,花很美。”他若无其事地将花插在西装校服口袋上,那皎洁柔软的花朵仿佛在此刻真的如同天生属于那里似的,衬得他面容如玉风度翩翩。 顾之行挑眉,似乎是觉得无趣似的,转身走了。 李寒山黑眸扫到口袋的花,伸手捻起,凝视了几秒。 随后,他揉搓几下扔到了花坛里,黑眸里没什么起伏。 方才开得艳丽的花如今颓颓地散落开来,洁白的花瓣沾染了些许泥土。 另一边,顾之行拖着扫把找到了周如曜。 她呵欠连天地道:“我观察了一下李寒山。” 在厕所放水的周如曜:“……?” 顾之行道:“这人行,能处。” 什么阴鸷偏执的灵魂,试了下,就这啊? 第4章 “哧拉——” 按下冲水键。 周如曜和顾之行面对着小便池展开乐热烈的交流。 周如曜道:“兄弟你等我尿完行吗?” “你现在不完事了?”顾之行晃着手里的扫把,跟着周如曜,道:“等等约他出来打球看看。” 周如曜叹了口气,开始洗手,“行。” 顾之行说的话,他向来没有反驳的余地。 两人结伴回了教室,第一节 是班主任的数学课,恰逢开学考出了成绩要根据成绩排座位。 班主任慢悠悠念着名字,讲台下学生们根据名次换座位。 顾之行成绩向来不着调,班里有多少人她排多少名,这次不出意外又是靠窗靠门最后一排。 她刚将书囫囵塞进课桌里,一抬眼便看见李寒山朝自己走过来。 顾之行抬起一条眉毛,“你坐这里?” 李寒山微笑,并不觉得冒犯似的,“我没考。” 顾之行这会儿抬起了两条眉毛,不说话了。 家底得多硬啊,又是转学又是插班到a班,连开学考都没考。 不过她倒是并不在意,打了个哈欠,埋头睡了。 李寒山看着课本,黑笔在手里转个不停,相对来说比较满意这个不爱说话的同桌。 没多时,顾之行脑袋动了下,接着抬起头揉了下眼睛。 李寒山下意识看了眼腕表,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 何等优秀的生物钟。 枯燥的数学课让人昏昏欲睡,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周如曜举起手,捂着肚子皱着脸,“老师我肚子疼,我想去趟医务室!” 椅子摩擦地板,李寒山身旁的顾之行也举着手,满脸认真,“老师,我扶他去!” 李寒山:“……” 班主任狐疑地看着他们俩,最终却也只是说,“去吧。” 他话音刚落下,顾之行迅速冲到周如曜身边,以一种越战老兵的姿态扶住周如曜,一瘸一拐慢悠悠地从教室后门撤离。 经过李寒山时,周如曜用手肘轻轻撞了他几下。 李寒山看过去,只见周如曜微微抬下巴,悄悄伸出两只手比了个投篮的动作。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节 这是在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打篮球的意思。 李寒山:“……” 他摇摇头,移开视线继续看书。 周如曜和顾之行对视一眼,很轻易看见彼此视线中的震撼。 但戏还是要做到底,他们仍然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走出了教室门。 两人靠在后门旁边的墙上,脚边还靠着一颗篮球。 顾之行:“他怎么不出来。” 周如曜:“人家不想打篮球吧。” 顾之行:“……那他会不会喜欢这个?” 顾之行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问问他要不要来厕所抽烟,先把他骗出来再说。” 周如曜点头,觉得这个计策妙极了。 顾之行轻轻挪动脚步,轻轻敲了下后门,见他回头,抬起眉毛伸出两根手指贴了下嘴唇, 李寒山一回头,只见顾之行表情冷漠地伸手往嘴唇贴了贴又一触即离,似乎是给了他几个飞吻。 李寒山:“……?” 他感到困惑。 “李寒山,回头看什么呢?” 数学老师点了名。 李寒山顿了下,转头道:“老师,风有点大。” 他说着起身走向后门,一眼看见靠在墙上一起望着他的两人。 李寒山一言不发,扶着门狠狠关上,最后落锁。 “……现在怎么办?” “去打球吧。” “娇娇,所以你有考虑进什么社团吗?” “有是有,但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跟你说吧?” 宋娇娇抱着课本,声音很小,脸颊粉红。 同行的友人见状没忍住伸出手掐了下她的脸颊,笑着打趣,“你呀,也太可爱了。” 宋娇娇更加害羞似的,两人打闹着穿过教学楼,却听见篮球场上的响声。 两人看过去,只见两个身影在篮球场上穿梭。 宋娇娇有些迷惑,“这不是上课时间吗?还是体育课啊?” “小傻瓜,逃课出来的呗。”友人摇头,她拉着宋娇娇想走,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啊我忘了我还有先去实验楼开门,我先走一趟,你帮我拿下课本!我等等找你!” 沉甸甸的课本陡然压上宋娇娇的怀里,她娇小的身子都晃了晃。 宋娇娇好不容易扶好怀里的书,一抬头也只能看见友人的背影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又看了眼篮球场,没忍住挪步过去。 走近了些,她才发觉球场上的两个人十分面熟。 球场上,气质淡漠的少年微微解开几颗风纪扣,白色衬衫被风吹起。他白皙的面上已经有了些汗水,却仍然运球竭力突破另一个少年的防守。 另一个少年面带笑意,时不时说些话,然而身下的防守却十分严密。 没多时,顾之行突破了周如曜的防守,起跳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球在篮筐上摇摇晃晃,最终穿过篮筐坠落,球拍击地面的响声十分悦耳。 周如曜呼出一口浊气,心脏跳得厉害,“不错啊你,比分多少了?” “你没记吗?”顾之行额头的汗水落到睫毛上,冷漠的脸上有了些茫然,“那不是要重新打?” “别了吧,我累死了。” 周如曜拿起毛巾扔给顾之行,刚想拿起水,却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 他仔细看了眼。 面前的女孩怀里抱着两瓶水,红唇微颤,黑眸闪烁着光芒,可爱的脸上显出些红晕来。 要命,这不是那个伞里藏手帕的女主吗?叫什么来着。 周如曜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偏偏这时顾之行还从身后走了过来,“谁啊,你认识?” 随着顾之行的接近,周如曜明显感觉到面前女孩的眼眸更加亮了些。 她将两瓶水递给他们,咬着嘴唇,十分兴奋地道:“你们篮球打得好好,一定是篮球社的吧。” 顾之行看了眼周如曜。 周如曜看了眼顾之行。 宋娇娇继续兴奋地道:“我从小就喜欢看灌篮高手,一直很羡慕和钦佩那种为了梦想而战的友谊,也十分热爱篮球这种竞技运动。我一直向往着想要进篮球社,想要跟你们成为一起享受篮球竞技的队友!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篮球社的经理,一起在联赛里打出更好的成绩。” 周如曜:“……?” 但宋娇娇似乎兀自沉浸在了某种幻想中一样,仍用着那样闪闪发光的眼神看着他们。 顾之行沉默了许久,道:“你想当我们队友?” 宋娇娇用力地点头。 顾之行想了下,道:“行。” 顾之行看向周如曜,十分自然地道:“那我们去打棒球吧。” 宋娇娇:“……?” 棒球场上微风习习,除了几个在边上乘凉的学生外没几个人。 顾之行戴着棒球帽,黑眸锐利,握着球狠狠扔向周如曜。 周如曜眼睛弯弯,笑意灿烂,气质随性,他轻松接住球,随后反手投球投给宋娇娇。 宋娇娇踮着脚,眼睛追着球,跌跌撞撞地想要接住球。 顾之行压了下棒球帽,话音冷漠,“还差得远。” 周如曜言笑晏晏,笑容爽朗。 握着球的宋娇娇气喘吁吁,似乎忍耐了许久了一样,轻轻跺脚,“我要休息!” 宋娇娇说着扔了球和手套,走到一边休息了。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感觉羞窘极了。 她一点都不会打棒球,跟他们一起玩完全就是被压制的状态。 宋娇娇偷偷看了眼周如曜和顾之行,他们似乎仍在训练。 她拿出了手机,开始查询棒球的规则和技巧。 “一场比赛有9局。队伍分为进攻方和防守方,两个队轮流攻守。进攻时上场队员只有1个击球员,防守时上场队员则有9个。而场上共有4个垒包,击球员站在本垒上把投手扔过来的球用球棒打出去,然后逆时针跑,按顺序把一垒、二垒、三垒都攻陷了再回到本垒就算是得一分。” 好复杂的规则啊,宋娇娇开始挠头,可没一会儿她意识到了不对。 这么复杂的规则里,可他们三人刚刚明明只是一个人扔,一个人接,然后再扔给下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迁就自己吗? 宋娇娇有些感动,她起身,走向周如曜和顾之行,却陡然发现他们两个人一个人扔球一个人接球玩得不亦乐乎。 “那个……”宋娇娇咬唇,轻声道:“我想问一下,我们刚刚玩的棒球规则是什么样的啊?” 顾之行伸了个懒腰正要说话,却突然回头用视线逡巡了一圈周围。 周如曜搭上她肩膀,“怎么了?” 顾之行转头,道:“感觉好像有人一直在看我,算了。” 周如曜耸了下肩膀,看向宋娇娇,“怎么了?你问规则啊。” 他眨了下眼睛,“就投球接球啊?” 宋娇娇终于忍不住了,反驳道:“可是这跟我查到的棒球规则不一样啊?” 顾之行摘下帽子,黑发略显蓬松凌乱,认真地道:“我们不会。” “阿行开玩笑的,我们会,但是人凑不够。”周如曜十分自然地接话,“所以我们在打野球,接投球游戏。” “啊,野球。”顾之行看向周如曜,“为什么我们在打野球。” 周如曜:“因为没人跟我们玩。” 顾之行:“错,因为我们在野外。” 周如曜:“……” 周如曜沉默了几秒,大笑了几声。 顾之行转头看向宋娇娇,面上没什么表情,可黑眸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打野球不是组不到人,是因为在野外打球。” 宋娇娇:“……” 第5章 周如曜搭着顾之行的肩膀,也看向了宋娇娇。 宋娇娇对面前的场景感到困惑,她隐约感觉到他们似乎等着她说些什么,可她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空气似乎安静了几秒,顾之行面色不变,视线转到周如曜身上。 周如曜伸手轻拍了下顾之行,随后又伸出另一只手朝向宋娇娇。 宋娇娇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周如曜用两只手点在自己的嘴角。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节 她惊慌地抬头,看见他笑容灿烂,话音十分轻快地道:“既然是队友了,听队长说笑话怎么不笑啊。” 宋娇娇“呃”了声。 周如曜的手指微微用力,像是闹着玩似的将她嘴角抬起来,认真的话里又带着揶揄,“是不是听了别人讲笑话总是笑不出来呢?这样会显得非常没礼貌哦,合格的人应该把嘴张开露出笑容,来,试一试吧!” 他松开了手。 宋娇娇嘴唇颤动了小,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惊慌,却也扯着嘴唇看向顾之行,最后咧嘴咧出一个笑,“哈哈哈哈哈哈……刚刚、刚没反应过来哈哈哈……” 随后,她看见顾之行似乎十分满意似的点点头,黑眸含了点笑意,疏离冷漠的气质也柔和了些。 宋娇娇嘴巴动了下,想搭话,“顾学——” “打球打得好累啊,我们俩也去休息了,你还想打球的话等我们休息完吧。”周如曜突然长叹一口气,把身子弯得跟个小老头似的,满脸疲惫,“你们高一的还真是活力啊,我们比不上了。” 宋娇娇话被打断,却也只道:“好的,我等你们。” 顾之行颇有些热,捏着棒球帽一面扇风一面跟着周如曜走向休息区。 两人刚坐下,周如曜就道:“你刚刚说有人看你?” “应该是错觉吧。”顾之行拧开瓶盖喝了口水,黑眸散漫,“或者是那些女生吧。” “倒也是,除了宋娇娇外应该也没有其他女主在——”周如曜话音顿住,挠了下脑袋,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本子开始翻,“不对,好像有个运动系。” 顾之行冷眼看着他,“你还真是随时随地带着你这破本子。” “这你吗是破本子吗,这是你的生死簿。”周如曜义正言辞地纠正,手下动作不停。没多时,他视线停在某一页,神色逐渐从认真变成了茫然,“啊,啊这……” “看到什么了。”顾之行伸手去夺,“他妈给我看看,怎么跟藏小黄书一样,唉!给我看看!” 周如曜三下五除二按住她的手,脸都快埋在本子里了,看了眼顾之行。 顾之行:“……你又开始了是吧?” 周如曜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林荫明明只是个贫困资优生,却美得傲气明艳,凭借着出色的垒球技术在盛怀中学里被誉为垒球部玫瑰。盛怀中学里多少人觊觎玫瑰,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看过那张照片,照片里,冷漠疏离的俊美男生将她按在限量跑车上吻,校服松散,姿态桀骜。林荫生性要强,她不知道,自己挑衅顾之行的行为竟是画地为牢。她成为了顾之行的掌中玫瑰、心尖宠、金丝雀,前提是“顾之行的”。排雷顾之行病娇疯批美人强取豪夺爱而不得但是本文he” 顾之行:“……所以我怎么疯了?” 周如曜:“强吻、告白、逼她交往、时常冷眸暗沉露出阴戾笑意眼睛发红声音嘶哑。” 顾之行:“比起疯像是面部神经失调。” 周如曜:“对了,你还——” 周如曜站起身,沉浸在本子里一样,抑扬顿挫表情投入,“你冷眸暗沉,嘴角勾出一个阴戾的笑意,眼睛发红,声音嘶哑地说:荫荫,这次李寒山没了一条腿。但下次,你再接近他,我不知道他还会失去什么。” 顾之行:“……?” 顾之行感慨,“他家人竟然还没报复我。” 周如曜道:“因为你吃醋把人家搞破产了。” 顾之行:“……” 那我本事还蛮大的。 清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 顾之行长长呼出一口气,接着就开始打哈欠,“你是怀疑刚刚看我的是林荫?” “也不算吧,感觉不可能这么巧。”周如曜揉了揉有点犯困的眼睛,道:“只是觉得情节还挺像,梦里好像也是说她在棒球场上挑衅你。” 听到这里,顾之行倒是生了点兴趣,抬起眼皮扫了一圈。 没多时,她便用肩膀撞了下周如曜,“喏,那是不是垒球场?” 周如曜看过去,远处的一处场地堆积着堡垒,但在各处的细节上似乎又和棒球场有所区分。 垒球运动从棒球运动中发展演变而来,但棒球运动只能由男性参与,而垒球则相反。垒球与棒球的器材规则都十分相似,却又有细微的区别。 比起棒球场上的萧瑟,垒球场似乎热闹了不少,不少女生穿着训练服在打球。 周如曜扫了一圈,“你找到那什么玫瑰了吗?” 顾之行摇头,“没,脸都看不清。” 周如曜有些无聊地活动了身体,起身,“那估计她应该不在,走,打球去。” 他伸手,拉起顾之行。 顾之行叹了口气,弯腰理了下衣服上的灰尘和褶皱。 她刚准备直起身,却率先看到一双鞋停留在眼前。 顾之行抬头,面前的人并不高,运动服紧贴着前凸后翘的身材,戴着一顶垒球头盔,铁丝框架模糊了她的面容。 周如曜蹙眉,“你是哪位?” 顾之行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是垒球部的投手。” 女生话音抬高,略显尖细的声音使得她显出几分傲气来。 顾之行薄唇微动,正想说话,却见她陡然摘下了头盔,一头黑发顺势垂落,露出了一张明艳漂亮的面容,“我叫林荫。” 风又吹过,她用手指梳理着自己浓密的黑发,漂亮的脸上含了点嘲讽,“你们棒球部的也不怎么样么。” 周如曜感觉活见鬼了,这些人怎么看见他们玩什么就猜他们什么部的。 “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远处见状不对的宋娇娇走了过来,小心地看向几人。 林荫自信又张扬地伸出手指指向顾之行,“喂,就是你,刚好我看你们棒球社的不爽很久了,我从小就喜欢棒球,但凭什么只有男的才能打棒球,女生却只能打垒球。刚好今天碰到了,我就直说吧,我代表垒球部向你们棒球部宣战。” 她愈发显得志得意满,语气也更高昂了,“我要挑战你们,我会找够队友,你们也自己准备好,然后让我们在赛场上一决胜负吧。” 林荫话音落下,心脏跳动的速度却快了些,但她仍然抬高了脑袋。 她确实心生这种想法很久了,但今天才鼓起勇气,因为顾之行看起来实在太出挑了。他只是穿着棒球服站在那里,似乎便如寒松立山。这让她即因此感到心动,也让她油然生出一种不甘心来。 林荫要打败他,要证明,她可以比男性做得更好。 林荫见他不说话,便没忍住冷笑道:“怎么了,你要是怕时间不够,可以你来定——” 下一秒,她的话被打断。 顾之行道:“就现在吧。” 林荫愣住,“什么?现在人还——” 顾之行神情淡漠,“你跟我单挑。” 林荫再次愣住,但这次,她却感觉到自己的热血沸腾了起来。 于是林荫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神情轻蔑,“好。” 两分钟后,两人站到了棒球场上。 林荫冷冷地道:“说规则吧。” 顾之行也冷冷地道:“我扔,你接。” 林荫:“……什么?” 即便垒球和棒球规则有很多区别,但她百分百确定,规则不至于如同小孩子玩的抛接球这般简单。这人,明显是在戏弄她。 林荫瞪着眼睛,狠狠看着顾之行,却看见顾之行黑眸认真,神情冷静。她突然有些动摇了。 林荫抿了下嘴巴,最终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我知道了。” 她平复心情,脚尖绷紧,做出来了一个标准又漂亮的投球姿势:“我准备好了。” 李寒山扫了眼课本,随便划下一行划下一行重点,便有些没心思听课了。 高中范围的课程于他来说实在没有太费心的必要。 正有些轻微走神,却陡然听见玻璃被敲击的声音。 李寒山转头,只看见是教导主任站在窗边,这会儿推开了窗问话,“顾之行跟周如曜呢,不在上课?” 李寒山道:“上节课他们不舒服去医务室。” “啧。”教导主任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皱眉道:“那李同学那麻烦等你下课时去找找他们,然后把他们带到办公室。” 李寒山挑眉,“好。” 没多时,下了课,李寒山离开教室。 他找到顾之行并没花多大力气,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打篮球,先去篮球场问了一圈差不多就知道位置了。 进到棒球场时,李寒山还感觉有些久违,他有段时间没打过棒球了。 李寒山扫了一圈,很快找到了顾之行,似乎在打球。 他走近了些,然后只看见顾之行和一个女生面对面,重复着扔球接球的动作,似乎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李寒山:“……” 这些人到底在棒球场上干什么,在玩抛接球吗? 李寒山克制着内心对于这滑稽场面的困惑,走到顾之行身边,喊了一声,“顾同学,刚刚——”他话音顿住。 顾之行回头,扛着棒球棒,显得像个经历了激烈运动的棒球选手似的气喘吁吁。 明明只是在玩抛接球吧。 李寒山微笑:“……你没事吧?” 顾之行摘下棒球帽开始扇风,几滴汗水沾染睫毛,白皙的面容潮红。 然后李寒山看见他摘下帽子指向对面的女生,冷冷地回答道:“我在接受她的挑战,我们还没决出胜负,等一下。” 抛接球,还要决胜负? 李寒山:“……” 这么喜欢扔球的话为什么不去玩沙包。 第6章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节 棒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随后落在草地上,滚动几下沾染上绿的汁液。 这一刻,阳光愈发使人视线带着点悬浮的昏沉,燥热的风穿过网眼抚平草的生长方向。 球场上的喧哗似乎都随着这颗球的落地而安静了下来。 良久,带着点沙哑和疲惫的声音道:“你输了。” 林荫白皙的面容已经被太阳晒得通红,黑眸颤动了下,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她咬着下唇,忍住更大的悲恸从喉间溢出,接着她昂起下巴,露出一个一如方才骄傲的含着泪的笑。 林荫略带鼻音,恶狠狠地道:“这一次,是我运气不好,下一次,我一定会打赢你。” 她转身跑离球场,黑发飘扬,背影显出几分脆弱。 顾之行身子颤动几下,被身旁的周如曜顺势扶住,顾之行握住他的臂膀。随后,冷静的话音却轻了一些,“她,会变得更强。” 周如曜握住她的手,话音坚定,“嗯!” 李寒山:“……”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 不过是抛接球,到底是为什么。 李寒山微微呼出一口气,随后用一个浅淡的礼貌的笑将一切情绪压下。 李寒山道:“教导主任让我带你们去一趟办公室。” 周如曜听闻,直接撒手放开怀里的顾之行,大惊失色,“他来巡堂了啊?” 顾之行被突然放开,身子在空气中晃了下,最后凭借着优秀的腰腹力量站稳,随后直起身。 她皱起眉头,“我不想去。” 李寒山微微点头,“周同学呢?” 周如曜想了下,“我饿了,阿行,我们去吃饭吧。” 顾之行摸了下肚子,“走吧。” 这是都不去的意思。 李寒山挑眉,但只是道:“我知道了。” 反正他也没什么老师的话一定要做到的责任心。 李寒山转身想走,却见周如曜伸出了手挡在他面前,他笑眯眯地说:“对了,我跟阿行都觉得你蛮有意思的,要跟我们一块玩吗?” 周如曜本人其实对李寒山有些避之不及,但阿行既然认为可以接近,那就接近好了。比起慢慢培养感情,他更愿意直接问他。 顾之行也看向李寒山,她表情冷漠地“嗯”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球递给李寒山。 李寒山:“……” 够了,别他妈再让他看到这东西了。 李寒山微微吸了口气,露出微笑,话音温和:“这么喜欢玩球的话,不如养条狗。” 什么球,什么狗,在说什么。 周如曜有些茫然。 顾之行想了下,十分认真地道:“狗会分心,明明说好了玩球,但是在路上就会沾花惹草扑蝴蝶,最后根本拉不回来。” 李寒山黑眸微垂,话音有些敷衍,“看来你很有经验。” 顾之行转身,然后抬起手直接锁住周如曜的脖子,硬生生夹着他脑袋伸出另一只手,示意李寒山看过来,“请看。” 李寒山:“……?” 周如曜:“?” 最终,顾之行和周如曜跟着李寒山去了办公室。 毫不犹豫收获了一顿骂后,两人病恹恹地离开办公室,在教学楼的长廊里两人长叹一口气。 周如曜:“阿行,我们就不该来。” 顾之行:“来都来了。” 周如曜:“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顾之行:“用都用了。” 周如曜:“……行吧。” 两人离开办公楼时,已经中午快十二点了,距离中午放学还有十来分钟。 顾之行摸了下肚子,道:“去吃饭吧。” “去东餐厅还是西餐厅?” 周如曜刚问出口,又道:“算了,我看西餐厅近,就去西餐厅吧。” 顾之行没有异议。 盛怀中学一共有四座食堂坐落在校园各处,分别以东西南北餐厅命名,各个餐厅都有各自的特色菜和优点。而他们要去的西餐厅,则以价格昂贵服务周到闻名。 两人在餐厅落座时,餐厅只有寥寥几人。 周如曜坐下来先喝了口水,看了眼菜单,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阿行,你刚刚不该那么说的。” “哪句?”顾之行黑眸迷惑,“你说什么。” “李寒山。”周如曜放下菜单,支着脸正色道:“你不是跟我他人可以吗?” “啊,原来你说的一起玩不是玩球啊。” 顾之行恍然大悟。 周如曜耸了下肩膀,“现在看来要另找机会了,而且,老实说我实在不知道他对我们的看法怎么样?他不愿意没关系,就怕他因此讨厌我们,到时候——” 他顿住话音,湿漉漉的狗狗眼看着顾之行,显出几分担忧。 顾之行薄唇微张,好几秒,她才道:“如曜,我觉得你太过于看重你的梦了。” “可是它明明真实地在我们生活中发生了,我没办法不去担心。”周如曜惯常挂着的灿烂笑意已经没了,他有些委屈和难过,“我在担心你,但你为什么老是这样一点都不在乎啊,你是想告诉我我一直在多管闲事吗?” 顾之行很是愧疚,“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太辛苦了。” 周如曜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道:“阿行,先点菜吧。” 顾之行:“……” 两人之间的空气安静了些。 良久。 顾之行:“我没带手机。” 周如曜:“我也。” 顾之行:“怎么办。” 周如曜:“等。” 盛怀学校里的校园卡可以用手机绑定成为电子卡,而他们,则是电子卡的忠实拥趸。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喧哗声愈发大了起来。 周如曜和顾之行两人守着餐桌上的两杯水,仿佛要等到白头。在他们用等待和世界进行抗争时,只有李寒山端着餐盘路过。 顾之行瞳孔骤缩,伸手抓住了李寒山的校服衣角,仿佛手中抓住了希望与全世界。 李寒山停下脚步,看向两人,“有事吗?” 顾之行松开手,淡淡地道:“坐下来一起吧。” 李寒山眼角扫过餐桌,除却两杯水,什么也没有。 他婉拒道:“谢谢,不用了。” 李寒山正准备走,却突然又感觉衣角被扯出。 他微微吸了口气,保持着微笑,转头。 只见周如曜正在扯他的衣角,笑容灿烂道:“李同学,你想加入我们吗?” 李寒山:“……?” 周如曜站起来,按着他的肩膀,强行让他坐下。 李寒山微微呼出一口气,但是已经很难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了。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要被两人消耗殆尽了,但他仍然强迫着自己在脑中回忆着斐波那契数列。 在任何情况下,非理智的状态都是极其危险的。 李寒山一面默念着数列,一面逼着自己仍保持着得体的待人方式,“不太理解,可以解释一下吗?” 周如曜表情殷切,黑眸亮晶晶,话音微微抬起,像是在诱惑一般,“我看你转学来这里,没有以往的朋友与兄弟,一定会在深夜里感觉到不合群和孤独吧。也会担心自己受到校园欺凌,怕被排斥吧,但你加入我们就不一样了。” 李寒山微笑,“哪里?” 周如曜抬起手,示意他看顾之行,“我们有顾之行,行哥,盛怀中学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以后你惹了事情,只要提他名字,他帮你平事。” 李寒山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在心里默念到斐波那契数列多少位了,但他总之是让自己保持了理智,并且足够确定面前这两个荒唐的人大抵是有所求。 谈判的基本原则是,不要暴露自己有所求。 他们犯了很大的错误。 李寒山平静地点头,“那加入你们需要做些什么呢?” 周如曜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地道:“请我们吃顿饭就好了,怎么样,很划算吧。” 午餐时间,餐桌上只有水,也没有玩手机,殷切的邀请。 李寒山心中有了猜想,他嘴角翘了下,露出了一个十分真诚的微笑。 他话音很轻,却又是纯然的疑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没钱吃饭所以来糊弄我呢?” “呃——”周如曜眨了眨眼,随后扬起脑袋,“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哈哈哈哈。” 李寒山黑眸碎光浮动,面上仍是笑:“那证明一下吧,没有我,也会有别人请你们吃午饭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节 话音落下,顾之行与周如曜对视一眼。 顾之行:“……” 周如曜:“……” 气氛陷入僵局。 李寒山微笑,“如果没办法的话,那我就——” 他话音陡然被一道尖叫声打断。 三人齐齐转头看过去,只看见邻桌一个女生黑发凌乱,校服歪歪扭扭,脸上湿漉漉的。 她红唇颤动着,大声斥责着面前的男生,眼睛却朝他们看了过来,“请你不要这样,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 男生似乎受了奇耻大辱似的,吼道:“你他妈不早就跟别人睡了,现在和我装什么——” 顾之行微微蹙眉,正想起身却被周如曜拉住。 周如曜凑近她,小声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顾之行没听他的,扯开他的手,站起身走了过去。 她走到男生背后,一眼对上女生的视线,女生漂亮的脸上满是屈辱,可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无助。 顾之行不再看她,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男生正值盛怒状态,一面回头一边低吼道:“谁他妈再碰我,敢给这个婊——” 他看到顾之行的脸,话音顿住,狰狞的脸扭得十分滑稽。 顾之行伸脚,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男生背部撞上桌角,痛得将腰弯成了虾米,面部涨红,“行——行哥——” 顾之行没说话,狠狠又踹了他几脚,随后半蹲下看着他。 男生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倒在地上痛呼。 许久,顾之行冷冷地看着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学会好好说话了吗?” 男生只是点头,身子仍弯成虾米。 顾之行也微微点头,一把抓住他的黑发将他半拎起,另一只手从他校服口袋里掏了掏、 她掏出了一张校园卡。 顾之行面无表情地起身,回到了餐桌的位置上,向李寒山昂了下下巴。 她摆弄了下手里的校园卡,“喏,这不就有人请了。” 周如曜起身热烈鼓掌,“不错,有着落了。” 李寒山:“……” 他大脑空白了一会儿,不太记得自己为了保持冷静而默念的斐波那契数列念到第几位了,但几秒后,一句话悄悄扒着脑门在他耳边念道: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第7章 “所以昨天李寒山为什么走了啊?” “可能饱了。” “但他好像就吃了几口啊,还有,他是不是没给我们回答啊?” “可我们做到了。” “那他是默认了?” 校园超市旁,周如曜和顾之行嗦着冰棍在聊昨天中午李寒山的不告而辞。 顾之行想了下,没得出答案,用槽牙三两下咬碎雪糕,把棒子一扔。 她道:“走吧,下午快上课了。” 周如曜也赶紧吃完了,两人说着话往教学楼处走。 说了会儿昨天的事,周如曜突然道:“我刚刚想了下,总感觉昨天那个事情很巧,有点眼熟。你懂我意思。” 顾之行自然是懂了,她沉默了几秒,“你翻吧。” 周如曜闻言,立刻从身上摸出了袖珍小本子,哗啦啦开始翻页。没多时,他终于找到了想要的内容,嘴巴动了动想说话,却陡然被捏住。 他抬头,看见顾之行捏着他的嘴巴深呼了一口气。随后,顾之行黑眸淡漠却又认真地看着他,低声道:“别再让我扶墙亲了。” 周如曜被迫撅着嘴巴“唔噜噜”了几声,算是答应了。 顾之行松开了手。 “别这么自恋,也不是时时刻刻需要你噘嘴亲人家的。”周如曜小声嘟囔着抗议,接着还未等顾之行回话便一口气念叨了起来,“小说里,她一直追在李寒山身后吃尽冷眼嘲笑,唯有顾之行守护在她身边默默为她扫除障碍,甚至接受家族联姻只为让她成为顾家义女好与李寒山相配。但孟思雪穿书了,她前世便是娱乐圈里美颜盛世的花瓶,红唇一张就有无数男人为她瞻前马后。穿书后,她凑近李寒山,绯红的指甲摩挲他的喉结,话音缠绵如同情人呢喃:你啊,在我的鱼塘里连鱼都不算——” 周如曜突然停住了话音,看向顾之行。 顾之行点了根烟,有些漫不经心,低声道:“继续啊。” 烟雾缭绕中,他依稀看见她神情冷漠,黑眸却在震动。 周如曜又张开嘴,嘴巴动了下,十分艰难地道:“盛怀中学的太子爷似乎也太多了,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弟弟来招惹她,那她有什么办法,她只好照单全收。只是没想到,原来想当个好学生的孟思雪,不知不觉已经在玩天天修罗场了。” 周如曜读完了,两人之间是长久的安静。 顾之行递过去一盒烟。 周如曜接过,刚想点燃,却又迅速熄了火还把顾之行嘴里的烟拿走了。 顾之行蹙眉,“干什么。” 周如曜一本正经地道:“太油了,我怕点烟会把我们烧死。” 顾之行:“……” 她思考片刻,点头,“有道理。” 下午第一节 课是物理课,一群学生上得昏昏欲睡,唯有下课铃才让这个教室有了些鲜活生气似的。 顾之行缓慢地抬起头,打了个哈欠。 周如曜走到李寒山旁边,靠着桌子越过李寒山跟顾之行讲话,顾之行刚睡醒,也有一搭没一搭迎合。 李寒山翻了几页书,却突然听见周如曜倒吸了口冷气喊了声“草” 他蹙眉,只见周如曜眼睛定定地看向窗外。 李寒山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一年级制服的女生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笑容娇憨。 有点眼熟,似乎是昨天的女生? 李寒山注意到女生那明显审视的目光,她似乎在比较着什么似的,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逡巡着。 他眉头拧得更深了。 他很熟悉这样的视线。 而周如曜中午才跟顾之行聊过她,当然知道,这完完全全就是所谓“海王”的“选妃”啊,他没来由感觉虎躯一震。 不是,你选妃怎么还带我啊? 而孟思雪,抱着怀里的便当盒,心中十分满意。 不错,小说的主配角生得倒是比娱乐圈的还好看,一个冷漠疏离,一个阳光开朗,哪怕连原著里的烂人李寒山,倒也生得唇红齿白贵气袭人。 孟思雪走近了几步,微微咬唇,眸光颤动,娇羞地将便当递给顾之行。 在顾之行那兴味的目光下,她尖细甜蜜的话音愈发有些害怕似的,“我叫孟思雪,谢谢你,他纠缠不休很久了,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孟思雪说着,却没等到回复。 她抬头,却见顾之行已经又趴在桌子上开始继续睡了。 孟思雪微微咬牙,嘴角翘了下。 不错,这样的性格反而让她的征服欲更强了。 她轻笑了下,黑眸却无助地看向了周如曜,话音微微颤抖了。她轻声道:“对不起,我做了个便当,原本是希望感谢他的。但是,我是不是造成了你们的困扰了,对不起对不起……” 孟思雪说着,眸光颤动,泫然欲泣。 周如曜:“……” 他看了眼李寒山,希望李寒山做点什么,但却见他低头安心看书,丝毫没有解困的意思。 周如曜的脸皱成一团,好几秒,他让自己露出了个灿烂的笑意。 他低声道:“啊,没事,阿行不太会说话。这会儿估计是困了,你放这里吧,我等会儿监督阿行吃了。” 周如曜打着哈哈,却见孟思雪含着笑,十分感激地看着他,话音极甜,“嗯!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你叫什么?” 周如曜硬着头皮地介绍了下,“我叫周如曜,这是李寒山,阿行你也知道了哈哈。” 他顿了下,又道:“我们快上课了,你也快回教室吧,迟到了也不好对不对?” 说完,周如曜殷切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理解他的意思。 孟思雪对上他的视线,红唇微张,面色绯红地笑了下。 她道:“嗯!谢谢!” 孟思雪走后没几分钟,上课了便打响。 周如曜松了口气,低声道:“总算打发走了。” 李寒山翻了一页书,风轻云淡地道:“是吗?” 周如曜茫然地道:“怎么了?” 李寒山挑眉,看着书,但笑不语。 而另一边,孟思雪打开教室门,回到座位,笑容自信。 李寒山是个烂人,顶多撩着玩玩。顾之行冷漠桀骜,暂且还不好下手。但是周如曜不一样,阳光活泼小奶狗,她还蛮吃这口的。再说了,三人之中他看起来是最好攻略的,就先拿他来接近顾之行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节 如果上天给周如曜一个愿望,之前的周如曜一定会许愿去侏罗纪时代看恐龙,但现在的周如曜只会许愿:让孟思雪消失! 那天他的解围似乎让孟思雪完全误会了他,这周以来,但凡一下课孟思雪就会来找他。 她时而言语暧昧肢体骚扰他,时而泫然欲泣无助难过感谢他,时而意味深长当谜语人来撩拨他。 周如曜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 就像这一刻,他绷紧着身体,数着下课的时间。 铃声打响的一瞬间,他甚至等不及老师宣布下课便扔下一句“老师我肚子疼”直接窜出教室。 周如曜冲出教室,直直往厕所的方向奔去。 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可以抵挡住一个思春期的女生进入。 直到上课铃打响,他才回到教室,没有看到孟思雪的身影。 周如曜知道:成了。 有了这次成功后,接下来两天,周如曜开始掐着时间一到下课立刻冲去厕所。 他的想法很简单:孟思雪无功而返的次数一多,必然会放弃。 但事实是,周如曜奔去厕所的时间里,有个受害者默默替他承受了一切。 周二上午第二节 课课间,周如曜早就没了影子,而顾之行捏着黑笔,黑眸困倦。 李寒山似乎也觉得聒噪,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孟思雪光明正大地坐在他的位置上自顾自开始对她讲些神秘语言。 顾之行听不懂,只觉得困。 终于,孟思雪似乎看明白了她的不耐,她话音顿住。 随后,她露出了一个苍白脆弱的微笑,话音难过,“之行,你跟如曜是不是都不喜欢我,他总是对我避之不及,你也似乎总是听不进去我的话。” 顾之行缓缓移过脑袋看过去,话音低沉,“谁说的。” 孟思雪红唇微张,眸中含泪,“是我误会了吗?” 顾之行顿了下,道:“不是,谁告诉你我们讨厌你这件事的,李寒山吗?” 孟思雪:“……” “我知道我这样很困扰你们,但是——”她的手指点上顾之行的胸膛,笑吟吟的,微微眯起眼睛凑近顾之行,红唇一张一合,“你会因此责怪我吗?” 顾之行:“会。” 孟思雪:“……” 她凑得更近了,明眸善睐,话音无限暧昧,“阿行——” “草,放开阿行!”周如曜一回教室就看见两人贴在一起的画面,迅速跑过来,一把扯开孟思雪,“孟思雪,你真的过分了吧?” 孟思雪身体晃动了下,立刻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周如曜面上已经没了灿烂的笑容,反而黑眸沉沉,薄唇紧抿。 啊,他看起来在躲着她,实际上居然已经心动了。 孟思雪嘴角翘了下,她故意没看两人,只是低头,话音轻如耳语,“感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我很对不起,我的本意并非是破坏你们之间的友情。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的没想到,因为你们对我来说都是非常重——” 周如曜看了眼顾之行。 顾之行看了眼周如曜。 周如曜扬了下下巴。 顾之行点头。 两人默默绕过孟思雪,从后门默默撤离,准备前往厕所。 刚走出后门,两人差点迎面撞上李寒山。 周如曜过去直接按住李寒山肩膀,歪了下脑袋,“走,上厕所。” 李寒山微笑拒绝,“不了,我想看看书。” 周如曜顿了下,好一会儿才煞有其事地道:“不要回去,你会变得不幸。” 周如曜话音落下,顾之行也看向了李寒山,仍然是万年不变的冷漠面瘫脸,但向来没有起伏的黑眸里却浮现出了……一丝怜悯……? 李寒山:“……” 李寒山微笑,黑眸冷静:“谢谢,但真的不用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出有什么事,是比跟他们在一起更不幸更离谱的。 周如曜“啧”了声,转头看了眼李寒山的背影,耸肩。 顾之行也耸肩。 两人走到了厕所,算着时间等上课时间,但可惜这会儿正是大课间,休息时间足足有三十分钟。 七分钟后,厕所门被推开。 李寒山去洗脸池洗了把脸,微微松口校服领带,露出了白皙狭长的锁骨。镜子中的少年乌发黑眸,皮肤白皙,俊逸的面容只露出几分烦躁的情绪来。 随后,他看了眼腕表,表情冷漠地推开隔间门直接坐在了马桶上。 没几秒,隔间突然传来小小的敲击声。 一道闷闷的声音响起,“李寒山?” 李寒山:“……” 他深呼了口气,保持微笑,内心开始默念斐波那契数列,同时回应那道声音,“顾之行?” 另一侧的隔间,一只手穿过隔间下层默默递过来一盒烟。 周如曜:“兄弟,来一根?” 李寒山:“……”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第8章 三人站在男洗手间的洗脸池前,气氛显得尴尬又滑稽。 “啊,大课间还有十来分钟吧。” 周如曜突然出了声,他边转身扫了一圈,边拿起“禁止进入正在施工”的牌子走出去。 不到半分钟,他关上厕所大门并反锁。 周如曜转身走回来,弯着眼睛,又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李寒山,你现在看起来好不幸。” 李寒山:“……” 他深呼了一口气,保持微笑,脑中又开始默念数列。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给予什么礼貌的回应,因为他生怕提一句就会想起方才那令人感到困惑的画面。 可是,有些事情就因为人们自己叮嘱自己不要去想而反复重播。 李寒山脑中立刻就开始回荡起来了孟思雪那些如同炮弹一样的话语。 “李寒山,你看到顾之行了吗?没有,是没有还是不想告诉我?” “我其实真的很讨厌你这种虚伪的人,你说得对,我们的确不认识,但是我还是讨厌你。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看出来你是那种虚伪又恶心的烂人。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的本质,阴暗、偏执、绝情。” “你何必故意露出这种表情呢,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笑死人了,你啊,连当我鱼塘里的鱼苗都不配。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得到我的喜欢呢……” 对话迅速在脑中闪回。 李寒山面上的微笑逐渐消失,他转身,打开水龙头,开始狠狠地洗脸。 顾之行颇为唏嘘地“啧”了声,看向周如曜,道:“现在怎么搞,她也太难缠了。” 周如曜叹气,“我要知道我能天天跑厕所吗?” “李寒山,你做人太差劲了。” 顾之行蹙眉道。 李寒山:“……”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从目前的情况,他明明只是孟思雪眼中顾之行周如曜外求其次的存在。 李寒山抽出两张纸擦了擦手,转头看向他们,“我跟她没有关系,你这话的意思是?” 说漏嘴啦。 周如曜悄悄用胳膊肘撞顾之行。 顾之行接收到他的示意,刚想解释,转念一想却道:“可是有人跟我说你玩弄了她的感情。” “我刚刚转学过来半个月。”李寒山黑眸转动,面上仍然带着微笑,眼睛却盯紧了顾之行,“顾同学从何处听说的呢?” 顾之行语气冷漠,眸光闪烁,一时让人难以看出端倪,“孟思雪。” 李寒山微微蹙眉,笑意淡了些,“她说了是我吗?” “她说了不少她讨厌的男性的事情。”顾之行话音平淡,但却透着认真,“那些特征怎么看都像你。” 被害妄想症? 感情嫁接?还是人格障碍造成的记忆混乱? 李寒山开始在脑中思考着是何种状况使得孟思雪有这样奇怪的言论与表现。 他顿了下,问道:“她说了哪些特征?” 顾之行沉默了下,黑眸看着他,一时间有些词穷。她本意是想把锅甩给李寒山,看看他会怎么解决,但对于他的特征,她一时间还真没编好。 “她说,嗯,她说你——”顾之行灵光一闪,随后,她冷冷地道:“她说你曾经冷眸暗沉,嘴角勾出一个阴戾的笑意,眼睛发红地将她按在墙边亲吻,接着声音嘶哑地说:你再接近别的男人,下次,没的就不是腿了。” 李寒山:“……” 顾之行走在学校花园小径的鹅卵石上,周如曜和李寒山落后两步跟着她。 三人走了几分钟,一路沉默,仿佛在享受着校园内少有的安静似的。 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自然是十分安静的。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节 小径两边的竹子茂密,微风晃动细长的竹叶,阳光下投下稀疏的影子。 顾之行道:“啊。” 周如曜连忙上前,凑齐耳朵,“阿行你想出来主意了?” 李寒山也抬眸看过去。 他们三人在洗手间显然聊不出来什么高见,眼看就是上课时间了,又实在不愿意回到不幸的教室。最终还是商量着逃课了。 顾之行道:“鹅卵石下面的路是不是柏油。” 周如曜点头,道:“怎么了?”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又道:“所以李寒山走路这么慢啊。” 李寒山:“……逻辑是?” 顾之行道:“过油不急。” 李寒山:“……” 周如曜搭着顾之行的肩膀,盯着李寒山大笑起来,连身体都在颤动。 李寒山:“……” 够了,跟他们聊所谓的主意就是最蠢的主意。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兴致不高,顾之行看向了他,黑眸淡漠却又执着。 李寒山:“……” 他深呼一口气,保持微笑,眼睛弯弯,“非常幽默。” 顾之行这才满意地移开视线。 李寒山微笑淡去,觉得欲发头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转学以来就非要卷进他们之间的事情里。 三人走到小径尽头,是一条缠绕着藤蔓的凉亭长廊,正正对着操场。 顾之行大大咧咧一坐下,开始观赏起操场上一群上体育课的学生们。 她看了几秒,距离最近的一个班的学生似乎在跳高。 其中一个女生扎着高马尾,运动服衬出她优美的曲线,她自信又骄傲地在田径场上奔跑着,几缕碎发飘扬。 没多时,她轻轻一跃,如同一尾灵活的鱼一样过杆。 吹哨声响起,站在一旁的体育课老师脸上满是骄傲。 顾之行没忍住流里流气地对着她吹了道口哨。 “阿行,你在干什么啊。”周如曜嘟囔着,看过去,有些惊讶,“这不是林荫吗?” 李寒山挑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没几秒,他想起来了。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林荫,是棒球场上那个?” 顾之行正想点头,却陡然想起来林荫那本小说的剧情,一下子动作僵住。 周如曜似乎也想起来了,有些难过地看向李寒山。 好一会儿,顾之行扫了眼他的腿,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如果喜欢就上吧,我保证不打断你的腿。” 李寒山:“……?” 这是宣誓主权? 李寒山决定无视他们的表情,继续问道:“她性格怎么样?” “要强,热爱棒球,不过对因为是女生只能打垒球这件事非常痛恨。”周如曜想了下,又老老实实地道:“兄弟,她是很漂亮啦,但是还是腿重要。” 李寒山:“……” 正说着,那边的林荫似乎注意到他们的,朝着他们招招手。 没多大会儿,林荫在的班级似乎是自由活动了,林荫披着校服外套直直地奔了过来,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顾之行面前。 她抬起下巴,咬着小虎牙,伸手指着顾之行,“好久找不到你人,你是不是偷懒了!明明有着在棒球部的好运气,怎么能不参加训练!” 顾之行耸肩,“我不是——” “你叫林荫是吗?”李寒山打断了顾之行,微笑着看着她道:“听说你垒球打得很好。” 林荫眨了下眼睛,十分得意,又是狐疑,“这是当然,因为我是最强的,不过你是谁?怎么,你也想过来挑衅我嘲笑我吗?” 她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方才那种轻松的状态顿时消失,整个人变得防备了起来,“如果你对我不满,有本事就来比一场!” 还真如他们所说一般,性格要强。而且从回应来看,她大概率常常被男生女生排挤,所以才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全身防备。 李寒山保持着微笑,话音略带抱歉,“不好意思,说了让人误解的话。我只是看过你和阿行打球的场面,觉得你很厉害。”他顿了下,竭力让自己忘掉那天她跟顾之行玩抛接球的画面,保持着微笑。 听到这里,林荫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微微点头。 她转而看向顾之行,又伸出手来,“我最近又加了好几组锻炼,有空来一决胜负。” 周如曜晃着脑袋,话音拖长,揶揄顾之行,“阿行,人家约战呢,你怎么还不回应啊。” “因为很累啊,不要把棒球想得这么简单。” 顾之行冷冷地告诫周如曜。 李寒山:“……” 你们玩的倒也没有很难。 他正色,轻笑,看向林荫,“你们那边是不是集合了,现在该回去了吧?” “真的吗?那我先回去了!有空回应我的挑战就找我!” 林荫匆匆忙忙看了眼,不太确定状况,却仍又转身匆匆跑去了。 顾之行道:“你把妹还怪有套路的。” 李寒山道:“我没有。” 周如曜点头,转头对顾之行露出一个微笑,话音温和,“你就是顾之行吧,听说你棒球打得很好啊。” 顾之行立刻冷着脸,扭动着身子,低低道:“没有吧。” 周如曜话音柔情,“你很强,我知道。” 李寒山:“……” 他保持冷静,“我只是想到了个办法,只是需要你们配合。” 周如曜愣住,睁大眼睛,几秒后,他挤出尖细的声音,“要找我们配合吗?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顾之行面色冷淡,道:“如曜,别闹了,听听他的办法吧。” 周如曜噘嘴呲牙,然后收起阴阳怪气,道:“好啦,别生气,开个小玩笑。” 还好,至少顾之行还算能交流。 李寒山松了口气,薄唇微张,道:“我觉得——” “稍等。”顾之行打断他,神情冰冷地道:“对了,我突然很好奇,你会不会那个,能不能表演一下那个,就是那个冷眸暗沉,嘴角勾出一个阴戾的笑意,眼睛发红,声音嘶哑。” 李寒山:“……” 他现在眼睛就有够红。 被气的。 第9章 李寒山深呼一口气,等着顾之行和周如曜笑完后,才露出微笑。 他道:“请问现在我可以说了吗。” 周如曜憋着笑,脸都扭曲了,只是点头。 顾之行倒是显得一脸正经。 “既然孟思雪胃口这么大,分散目标显然是行不通的。”李寒山顿了下,又道:“但是躲避她好像也会让她更加兴奋,那不如围魏救赵,祸水东引。” 李寒山面带微笑,话音很轻,“我观察了下林荫,她她精力旺盛,专注力高,行动力强,且跟孟思雪有个很大的而共同点:坚持。” 他看向顾之行,“从上次你们决胜负之后,林荫找了你多少次?” “啊。我看看。”顾之行掏出手机瞥了几眼,道:“每天发两三次信息找我吧。” “阿行,你都没告诉过我这件事。”周如曜突然用一种十分受伤的眼光看她,话音低落,“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的,可为什么这你也不告诉我。” 顾之行拧眉,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哄道:“宝贝,以后不会了。” “你上次喝醉酒跟几个女孩子约会也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当初婚礼上说爱我是假的吗?” 周如曜睫毛颤动,身子摇摇晃晃,显得十分脆弱。 顾之行一把将他拥入怀里,摇头,低声笑道:“傻瓜。” “你个骗子,骗子,那他又算什么?”周如曜突然指向李寒山,声音尖尖的,“你为什么跟他单独约会?为什么啊!” 李寒山:“……” 够了,为什么要突然开始角色扮演。 顾之行抬起头,神情淡漠,冷冷地道:“他只是我妹妹,我跟他没有约会,只是想为你挑生日礼物。”随即又看向他,“你解释一下吧。” 李寒山:“……” 解释什么,不对,为什么非要给他分配一个角色。 周如曜嘤咛一声,声音提高,哭得更凄厉了。 李寒山陡然站起身,扶着一边的石柱,背对着他们。 周如曜从顾之行怀里探出头来,喊了声,“李寒山,该你说台词了。” 李寒山淡淡的声音传来,“让我休息一下。”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节 “不要这样,整个剧组因为你一个人停摆,你觉得合适吗?”顾之行话音淡漠,然而十分真情实感,“来,好好解释,你可以做得到。” 李寒山:“……” 他脑子里很自然地开始滚动起来了有斐波那契数列组成的弹幕。 李寒山深呼一口气,他可以冷静下来,他做得到。 保持冷静。 保持理智。 李寒山这么想着,但是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转头看向二人。他面上的笑意淡了些,“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好好交流,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因为你们之间突发的言论而加大沟通成本。我不想再看到你们的无理取闹,请你们正常一点。” 一时间,气氛安静。 李寒山少有的发了脾气,心中的沉郁少了些。 他看向面前的两人。 周如曜还赖在顾之行怀里,一副子娇妻状,话音委委屈屈,“阿行,姐姐不会生气了吧,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顾之行默默鼓掌,“你居然很会接戏。” 李寒山:“……” 他刚刚数到哪里了,算了,无所谓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周四于高一a班来说,是课业最重的一天,下午第一节 课,全班人都愁眉苦脸。 唯有林荫脸上倒是挂着笑,身上的惬意感让同桌都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碰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林荫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又没忍住笑,“我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吗?” 同桌点头。 林荫抿着嘴巴,话音有些得意,“顾之行答应应战了。” “哦哦哦,那真好!”同桌支着脸,“你不是准备了好久,这次应该能打赢他。” 说完,同桌又没忍住贴近了些,话音略带羡慕,“我去替你加油吧,我还没近距离看过顾之行呢,他朋友应该也会来吧?” 林荫眨了下眼睛,看过去,“怎么了,你喜欢顾之行?” “别乱说啦。”同桌笑着拍了下她两下,小声道:“他长得那么好看谁不想多看几眼啊,真要说喜欢,还是他朋友吧,又爱笑又阳光。” “他朋友?谁啊,很出名吗?”林荫挠了下头,有些茫然,又想起来了昨天的相遇,“是叫李寒山?” “咱们入学都快一个月了,你还不知道他们多出名吗,盛怀双子星诶!”同桌忙着嫌弃林荫,话音顿了下又连忙反驳,“不是他啦,他才转学来多久啊。” “我都无所谓,我只要赢就好了。” 林荫无意识昂起头,愈发显得高傲。 同桌还想揶揄她几句,却被急促的下课铃打断。 铃声一响,林荫立刻带着防具球具一溜烟跑出了教室,马尾晃来晃去。 她如同一只解放的鸟儿似的,来到了他们约定集合的地点——修身楼后面的花圃。 花圃里花团锦簇,将正中心的八角凉亭埋得让人看不清。 林荫便守在花圃一边给顾之行发信息,催促他快一些。 她信息刚发出去,便陡然听见极模糊的声音响起。 林荫有些好奇,探头仔细打量了下八角凉亭,只看见一人站在凉亭中似乎在跟谁说话。从角度来看,那人对面的人应该是在八角凉亭内部,被周围缠绕的藤蔓以及绿植挡得严严实实,一丝痕迹都看不着。 这是,昨天的那个李寒山? 到底在跟谁说话啊。 林荫愈发好奇,凑近了些,想听他们说些什么,却正正听见一句。 “孟思雪,我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了,我昨天只是碰巧遇到了林荫。” 林荫闻言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争风吃醋的戏码,无趣。 “还有,我们之间也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不希望你再散布那些林荫的流言了。 她准备转身走到别的地方等顾之行,但接下来李寒山的这句话便陡然让她顿住了脚步。 林荫垂眸,站直了身体。 “林荫垒球打得好是因为垒球只有女生玩,这句话是你跟阿行说的吧?你怂恿阿行约她打比赛也不是为了看她真正的实力,而是为了想办法捉弄林荫让她出丑吧?请你不要沉默,我已经受够了你这样碰到事情就沉默的毛病了。” 什么?这个傻逼说什么? 说她打得好全因为队友是女生?怎么敢?! 甚至还想要算计她? 林荫眼前恍惚了一瞬,脑中发白,她握紧了护具就要大步过去狠狠给这个乱说话的傻逼教训,却陡然听见一声呼唤。 “等久了?我来了。” 林荫转头看过去,只见顾之行拎着球具走了过来,面色淡漠。 可这一刻,她心中早已经充满了怒火。 林荫气得呼吸急促,面色绯红,她咬紧了牙齿,脑中回想起来他们方才的对话。 她忍下恼怒和气愤,问道:“你今天为什么答应和我约球?” 顾之行黑眸淡漠,“有个人纠缠不清,说觉得你打球不行,我决定让她看看你的实力。” 果然,果然如此! 林荫确定了事实,又问道:“是不是叫孟思雪?” 顾之行看她,“你认识?” 林荫扯着嘴巴,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我今天突然有事,有空再决胜负,我先回去了。” “好。” 顾之行答应得很干脆。 林荫转身,走路走得虎虎生风,气势卓绝。 顾之行看着她的背影,闲庭信步,走进了花圃凉亭。 凉亭内,李寒山一人站在外侧,内里没有一人。 顾之行挑眉,“周如曜不在吗?不是让他配合你吗?” “他突然说尿急,上厕所去了。” 李寒山面带微笑,又有些无奈,“但对方已经来了,所以——” 顾之行扫了他一眼,黑眸里有些兴味,“你一个人演独角戏?” 李寒山只是微笑,并不回答。 原本的方法是让周如曜假扮孟思雪与李寒山交谈,但周如曜不在的情况下,李寒山直接暴露自己,假意对面有人的情况下一个人完成了整个计策。这个方法不难,难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且想到这点。 顾之行报臂,打量了李寒山,“你很厉害,也很聪明。” 李寒山含笑,“听不懂。” 顾之行拿出手机,开始给周如曜发信息:回来吧。 没几秒,周如曜回了信息:事情解决了? 周如曜确实没有在这件事上掉链子,不过是因顾之行授意让他撤退而已,她想看看李寒山会如何解决。而李寒山,也确实给了一个好答案。 顾之行漫不经心地回了个表情包。 手机再次震动。 顾之行看了眼信息,沉默了几秒,看向李寒山。 李寒山垂眸微笑,“怎么了?” 顾之行顿了下,道:“如曜说他上厕所出不来了?” 李寒山笑意僵住:“什么?” 顾之行道:“他现在在男厕所,但是他戴着假发和裙子,没有可以换的衣服,所以出不来了。” 李寒山:“……?” 蠢事千千万,你们能干一半是吗? 孟思雪盯着时钟,等待着下课的时间。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几天怎么也堵不到他们几人,回回扑空。 孟思雪实在是感到有些懊恼,毕竟,她本人可以确定起码周如曜应该是对她有感觉的,顾之行应该也不讨厌她。至于李寒山,他看起来就对她充满好奇。 在三人应该对她都有好感的情况下,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孟思雪感觉到迷惑,不过转念一想,少年人嘛,越是喜欢越不敢靠近。 她立刻又充满了信心。 下课铃声如约而至,孟思雪在老师喊“下课”的一瞬间便想起身,却突然听见教室门“啪”的一声被踢开。 声音震得整个教室都安静了几秒。 孟思雪看过去,一个女生举着棒球棒,大声喊道:“谁他妈是孟思雪,给我滚出来!” 孟思雪吓了一跳,被这个阵势吓到了。 好几秒,教室里响起了细碎的议论声。 孟思雪垂眸,鼓起勇气,起身走过去。 她走到她面前,才发现这个情绪十分激动的女生居然生得十分明艳漂亮,气势十足。女生愈发生气,衬得她面容愈发如盛放的玫瑰一样。她举着球棒,直直地指向孟思雪,“就你他吗叫孟思雪是吧?” 孟思雪有些紧张,“是。” “我来就是告诉你,我垒球玩得好是因为我强,你既然不信的话有本事就来打败我。”女生冷笑一声,昂着下巴,态度倨傲,“现在,来跟我一决胜负啊,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强。”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节 孟思雪略一思忖,立刻咬住嘴唇,眼睛里泛起泪光,“我、我不认识你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少在我面前装蒜,直到你有本事应战有本事承认你比不过为止,不然我会一直来跟你宣战。”少女说着,将球棒搭在了肩膀上,眼睛燃起了火苗,“现在,你有本事应战吗?不应战我下节课来,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什么实力!” 孟思雪人都傻了,她什么时候跟这个人扯上了关系,难道是原主的仇恨? 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咬着牙,含恨应付林荫。 而另一边,顾之行三人在踱步回到教室的路上。 顾之行一边勾着李寒山的肩膀,一边一把捞过来周如曜,“你看,我就说李寒山这人行,能处。” 周如曜连连点头,“好兄弟,有空一起撒尿。” 李寒山面不改色地将顾之行的手从肩膀上扯下来,微笑道:“不了。谢谢。” 顾之行道:“你不打算加入我们吗?” 李寒山微笑,“我喜欢一个人。” 他说完,自己一人先往前走了几步。 顾之行面色凝重地对周如曜道:“我就知道,他城府颇深,手段恐怖如斯。” 周如曜也表情认真,低声问道:“怎么办?” 顾之行轻轻横着手贴着脖子,“此子不除,必成后患,断不可留也。” 李寒山:“……?” 他还没走远,不要当面密谋好吗。 第10章 夏天的晚风似乎总是携带着热意与喧嚣,吹得人心猿意马。 公寓内冷气开得很足,锁死的门窗和厚重的窗帘将世界隔离开来。 客厅灯光明亮,液晶屏幕里正放映着游戏画面,周如曜和顾之行盘腿并肩坐在电视机前,握着手柄身体东摇西晃。 “you win!” 庆贺的提醒浮现在屏幕上。 周如曜“啊呜”了一声,将手柄扔一边,“不玩了,心态崩了哇。” “败者食尘。” 顾之行放下手柄,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 “是你运气太好了好吧?”周如曜大声抗议,也起了身,走到一边倒了杯水,“再说了,你明明就有故意撞我捣乱!” 顾之行微微歪头,面色冷淡,“听不懂。饿死了,先点外卖吧。” 周如曜翻白眼,他咕咚咕咚喝完一杯水,拿起手机开始点外卖,“哦对了,刚刚朋友发信息给我,说林荫把事情闹大了。” 顾之行“嗯”了声。 周如曜继续道:“林荫这两天没少缠着孟思雪,估计是把孟思雪闹烦了,听说是最近几天正在到处跟男生诉苦要摇人找林荫的事。” “嗯……嗯?”顾之行看向周如曜,微微蹙眉,“他们那边怎么说?” “有几个傻子很上头。” 周如曜道。 “跟他们说林荫是顾之行的人,让他们看着办。”顾之行点了根烟,“叮”声清脆明亮,烟雾里她面容有些看不清,“不理解,孟思雪不是重生的吗,成年人处理事情的手段就这些?” “不是很合理,毕竟她之前的手段不也是招招手男人召之即来。”周如曜笑容灿烂,语气理所当然,“还能指望什么?” 顾之行顿了下,道:“宋娇娇那边怎么样?” 周如曜瘪着嘴,好几秒后,才说了一句,“她好像鼓起勇气去了篮球社,但显然,没有篮球经理的职位。” 周如曜看着她道:“所以,女主角已经打了一个月篮球了。” 顾之行手抖了下,“啊这……现在呢?” 周如曜:“女主角现在是组织后卫,队伍司令塔了。” 顾之行:“……?” 顾之行脑子空白了下,但她的数学水平没能让她默念斐波那契数列,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无边无际的空白。 好一会儿,顾之行问道:“如曜,她之前的故事是什么来着?” “所有人都知道你桀骜疏离,却只有她——”周如曜嘴巴一张开始胡咧咧,絮叨一半明显忘词了,开始拿出本子狂翻,“我找找,哦,找到了,宋娇娇她——草,这什么?” 周如曜盯着本子好久,瞳孔地震,话都说不全。 顾之行立刻熄了烟,三两步起身走过去,她凑过脑袋,情不自禁念了出来。 “宋娇娇身材娇小,心中的篮球梦却比谁都要赤忱。从进入篮球社那一刻起,她心中只想成为成为队伍的指挥塔,带领队伍走向胜利!即便路上坎坷,即便遭遇恶狼觊觎,即便摔到受伤,宋娇娇也会站起来,将球投给队友……ps:无男主纯运动,看好本文标签是励志人生运动竞技!” 顾之行:“……” 周如曜:“……” 顾之行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呢?” 周如曜握住她的手指按向本子:“你好,你在这里。” 顾之行凑近笔记本,仔细看了半晌,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恶狼” 顾之行:“……” 顾之行:“怎么我还是狼。” 周如曜沉默了好久,道:“这明明是我做梦后醒来记得,我没改过,那么——” 顾之行道:“梦是可以改变走向就可以了。” “阿行。”周如曜轻呼了她一声,随后抱紧她,他声音压得很轻,却有些断断续续,“太好了,一切都可以改变,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顾之行拍了下他的肩膀,“如曜。” 周如曜松手,“怎么了。” 顾之行把手机递过去:“先点菜吧。” 周如曜:“……” “……所以啊,我叔叔后来就养了那只超级大的藏獒,还取名罗宾。” 周如曜惯常来找顾之行说话。 没多时,李寒山回了座位,他看了眼腕表,“游泳课快上课了,你们不去准备换泳衣吗?” 周如曜道:“阿行对游泳池消毒剂过敏,所以一般不下水,也不用换衣服。” “不过时间确实快到了。”周如曜扬下巴,“阿行,我们准备去体育馆吧。” 顾之行点头,又道:“李寒山,你不去吗?” “不了,我请假了。”李寒山顿了下,道:“我水性比较差。” “嗨呀,那你跟阿行一起坐在边上不就行了。”周如曜一把搂住李寒山的肩膀,“走啊,一起去游泳池哇。” 李寒山蹙眉,“不了,我不——” “你不想看女孩子穿泳衣吗?很饱眼福的。” 顾之行一脸认真,接着也搂住李寒山肩膀,“走。” 李寒山被两人裹挟着站起身,眼看着要被他们包夹走,他道:“我没有太大兴趣,让我看书。” 周如曜停下脚步,皱眉,“你不想看女孩穿泳衣,你喜欢男的,干,你好怪哦。” 李寒山咬住槽牙,不知道两人的脑子构造怎么才能这样推理。 他道:“不是,我——” “没事。”顾之行搂紧了他的脖子,十分真诚,“身材好的男生也会穿泳衣,一般就穿个小裤衩。” 李寒山:“……” 够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寒山最终还是被裹挟着到了体育馆。 除却一开始的安全下水叮嘱,一行人很快就自由活动了。 顾之行躺在椅子上,跟周如曜两人一起欣赏着曼妙的春光。 没欣赏几分钟,周如曜脸色陡然间凝重了起来,“阿行,我有很强烈的既视感。” 顾之行:“……” 你又开始了是吧。 周如曜看向顾之行,“我感觉会有一个女生撞到李寒山,然后掉进泳池。” 他像一个多动症患者似的一边说话,一边开始上下摩挲的身体,最后掏出一个本子。 顾之行:“……念吧。” “方枝因一次泳池事故对李寒山一见钟情,他如端方君子,温润如玉,自有清冷气质,回回考试全市第一。盛怀中学谁不知道李寒山看似温和有礼,但实际冷漠疏离,可望不可即。但只有方枝知道,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声音沙哑,神色偏执,语气阴戾:枝枝,别离开我。方枝不知道,其实他恐惧泳池,只因落水的是他,他才义无反顾。” 顾之行:“……” 顾之行:“李寒山怎么老声音沙哑,天生破锣嗓?” 周如曜大笑出声,几秒后立刻表情严肃,“李寒山中间把你打断腿警告你别接近女主角的时候你就没心情管他是不是破锣嗓了。” 顾之行:“……” 不是,怎么这事儿离不开腿。 顾之行道:“李寒山,你好狠。” “我怎么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插进来。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节 顾之行看过去。 李寒山长身玉立,话音温和,面带微笑,颇有几分风度。 周如曜迅速藏起小本子,和顾之行对视一眼,看向李寒山。 顾之行立刻起身一把按住周如曜,屈膝压在周如曜腹上,一手撑住周如曜的椅背。 李寒山:“……?” 周如曜话音尖细极了,“李寒山,你要干什么!” 他说着话,眼睛却看着李寒山。 李寒山:“……你们在干什么?” 顾之行看着李寒山,话音低沉,“枝枝,别离开我。” 周如曜:“李寒山,你松手!” 李寒山:“……” 你们有病吗? 李寒山伸手按了下鼻梁,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随后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很幽默。” 顾之行看见他这反应,冰冷的脸上浮现出轻微的遗憾,松了手。 李寒山:“……” 这表情什么意思。 顾之行正想说话,却突然见两个女孩正在李寒山附近打闹着,不自觉间愈发接近他们。 波光粼粼的泳池在女孩漂亮的脸上洇出格外不同的神采,黑发飘扬,她如同活泼的小鹿。 顾之行蹙眉。 女孩越来越接近。 顾之行伸手,一把捉住李寒山的胳膊拉了过来。 李寒山有些疑惑,“怎么了?” 顾之行摇头,“没事,你站得太远我腿疼。” 李寒山:“嗯?” 什么逻辑。 李寒山话音刚落,身后两个女孩推搡间似乎没注意平衡,一个女孩脚滑因惯性直直冲了过来。 不过李寒山并没站在原来的位置,女生冲过来的瞬间与李寒山擦肩,随后倒向刚起身准备说点批话的周如曜。 周如曜:“……?” 他一把拉住女生,然后被女生直直拉住冲向泳池。眼看着要掉落泳池,周如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口袋里的书,狠狠朝着顾之行扔过去。 书掉落在李寒山脚边。 周如曜一手扶住女生的腰,一手划水,三两下游到岸上。 女生似乎不熟水性,在周如曜怀里用力扑腾着,甚至有些溺水的征兆。 李寒山正想弯腰拿起本子,刚低头,就瞥见了一下奇怪的词句。 接着,那本子被顾之行立刻拿走。 周如曜水性很好,即便女生努力挣扎,也还是带着她迅速回到了岸上。 女生似乎因为惊吓过度晕倒过去了,几个场内救生员迅速围过来给女生进行急救。 周如曜伸手将黑发撸上去,露出了白皙俊秀的面容,他叹了口气,一边拧了拧衣服上的水一边走向顾之行。 刚走到顾之行面前,便看到她一脸凝重。 周如曜茫然极了,“怎么了?” 顾之行瞥了眼李寒山,搂住周如曜转身,将本子递过去。 周如曜低头一看。 “方枝因一次泳池事故对周如曜一见钟情,他活泼开朗,帅气阳光,又优秀温柔,回回考试全市前三。盛怀中学谁不知道周如曜看似平易近人,但实际倨傲冷漠,可望不可即。但只有方枝知道,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声音沙哑,神色偏执,红着眼道:枝枝,别离开我。方枝不知道,其实他蔑视生死,只因落水的是她,他才义无反顾。” 周如曜:“……?” 怎么连我也要声音沙哑眼睛发红。 第11章 游泳课结束,顾之行与周如曜没能说一句话,这让李寒山久违地享受到了安静的幸福。 三人并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一路沉默。 快到教学楼时,李寒山见顾之行与周如曜使了眼色,便各自找借口离开了。 李寒山本来无所谓,他们只要不来烦他怎么样都是好的。 但现在不一样,他有些在意,在意那个本子的事情。因为他刚刚如果没看错的话,本子上,似乎写有他的名字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内容。 李寒山只记得隐约的字句,好像是“李寒山……偏执……眼睛发红:不要离开……”之类的。 李寒山:“……” 不知为何,想起来的瞬间他感到有些羞耻和语塞。 不过问题是,这内容到底是什么……是小说? 李寒山揣测,随即又立刻否定。 那个本子他之前有注意到过,周如曜似乎总是随时携带,时不时与顾之行对着那本子评头论足说悄悄话。如果单纯是,以“李寒山”为主角的小说的话,他们两人应该不会这么坦然?或者说,他们应该不至于无聊到用他当主角来写小说。 而且,这对他们除了能找乐子外根本没有什么利益可图…… …… 不,他们可以坦然地以见义勇为为由去抢校园卡,当然可能坦然面对他。而且,他们的的确确就是无聊到要到处找乐子的人,拿他来写小说听起来也太像这两个傻逼会干的事情了。 李寒山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排除他们在用他来写小说的可能性。 如果正推无法发现这个猜测的错对的话,那么反推呢? 假定他们在用他来写小说,那么……那么他妈的有什么好推的,完全合理。 李寒山回到了教室,陷入了思绪中。 另一边的顾之行和周如曜完全不知道,李寒山借由本子上的只言片语推理出来的东西已经接近了事实的本质,他们现在还在厕所里体会人生的参差。 周如曜:“阿行,我不理解。” 顾之行拍肩,安慰道:“现在红眼睛的重任交给你了,你好好干吧。” 周如曜十分痛苦,表情逐渐扭曲,“我不理解,为什么,我甚至是被迫见义勇为,为什么。”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顾之行接着安慰道。 “现在红眼睛的又不是你!”周如曜暴跳如雷,在盥洗池前反复踱步,“你倒是跟我说下这福气在哪里啊?这福气过给你要不要啊?” 顾之行:“……” 顾之行想了下,十分真诚地道:“起码现在我不用被打断一条腿了。” 周如曜:“……” 他深呼一口,黑眸湿漉漉的,伸手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应付方枝啊?我在梦里记得清清楚楚,她是倒追诶,比孟思雪还缠人啊!” 顾之行沉思许久,拍了拍周如曜的肩膀。 她道:“我觉得这事责任全在李寒山。” 周如曜看向她:“……不然” 顾之行点头:“我们去找李寒山吧。” “……所以?”李寒山笑了下,“你们希望我帮你们解决方枝的追求。” 周如曜点头如小鸡啄米。 李寒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我有两个问题。” 顾之行神情淡漠,“说吧。” 李寒山合上书,话音慢条斯理,“有什么证据呢?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昨天救了人,今天就觉得自己会被猛烈追求。 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 李寒山这么想着。 顾之行和周如曜对视一眼,顾之行拿出手机。 李寒山扫了一眼。 “你好,请问你是周如曜的朋友吗?我是方枝,我从朋友那里得到了你的微信,游泳池课上非常感谢周如曜救了我!我很想表达感谢,想请问一下,周如曜同学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想送他礼物。” 这是顾之行收到的消息。 李寒山看向他们,语气温和,像是一名耐心的老师:“这证明不了什么,我觉得她并没有显出过多的感情。” 周如曜也拿出了手机:“你看看我的。” “呜呜呜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连累你的。” “对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方枝。”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约你吃个饭感谢你!” 李寒山语气委婉,“我觉得这只是礼貌地——” 周如曜打断他:“往下翻。”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4节 李寒山被打断也并不恼火,顺着他的话下滑。 “周如曜同学,我可以叫你如曜吗?你也可以叫我枝枝,我们是同级的耶。之前你的比赛我有去看,你真的好厉害啊!” “对不起,我的信息太烦人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跟你说话。抱歉抱歉,你是没空回信息啊,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忙的。对了,你是住在明秀区公寓吗?我也住在附近哦!改天我会登门拜访哒!” “你现在在教室吗,我想等等给你去送我自己烤的小饼干!哎呀,我忘了,你们这节课是不是马术课,我忘了嘿嘿。” 李寒山:“……” 这什么跟踪狂,这学校有正常人吗? “总而言之,第一个问题的证据我们拿出来了。”顾之行顿了下,看向李寒山,“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李寒山的黑眸看向了周如曜,话音低了些,“周如曜的本子里写了什么。” 周如曜下意识蹙起了眉头,总是笑眯眯的脸上显出了些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昨天,我好像看到了些跟我有关的内容。”李寒山话音平静,“我很好奇。” 周如曜和顾之行对视了一眼。 顾之行微微点头。 周如曜移开视线,从怀里拿出了小本子,看向李寒山,道:“你想看?” 李寒山手指点了下桌面,道:“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件事。” 顾之行一锤定音,直接道:“可以,这件事结束后,这个本子可以给你阅览。” 李寒山微笑道:“好。” 花园小径两边,竹影稀疏。 三人又走在了之前走过的小径上,顾之行走在前面,李寒山与周如曜稍落后她两步。 没走几秒,李寒山便道:“从你们跟我说的情况来看,她仅仅因为周如曜救了她就一见钟情了是吗?” 周如曜叹了口气。 李寒山道:“从这个层面来看,她应该是很容易陷入感情中的人,这样的人也很容易陷入过度思考中。既然如此——”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顾之行停止了脚步,黑眸沉思,打断了李寒山。 李寒山道:“什么?” 周如曜眼看过去,眼睛亮晶晶,跟小狗似的绕着顾之行开始等待答案。 顾之行道:“鹅卵石下面的路是泊油路。” 周如曜点头,道:“怎么了?” 李寒山:“……” 这熟悉的场景,你怎么又开始了。 李寒山立刻道:“我走路不慢。” 顾之行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所以李寒山在说话。” 李寒山:“……这又是什么逻辑。” 顾之行道:“油中之言。” 李寒山:“……” 周如曜又开始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响彻花园。 李寒山默念着斐波那契数列,竭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告诉自己,冷静。 他道:“很幽默。那么继续来讨论方枝吧。” 顾之行十分满意地享受着他们因自己的笑话而露出的笑容,冷漠的黑眸都仿佛柔和了许多。 李寒山道:“过度思考的人是最好对付的,因为过度思考,便过度妄想,趋于积极时便会进行声势浩大的进攻。但同样的,她情绪趋于消极时,便会不战而退。” 周如曜思索了下,眨着黑眼睛,“所以,我们要怎么做?” “你们需要一个漂亮的女孩。”李寒山顿了下,“一个让她觉得自己无法竞争无法相比的女孩,让她自卑,让她消极。” 对于正常人来说,心上人身边出现了优秀的人尚且只会沮丧,但对于方枝这种非积极便消极的人来说,恐怕会立刻溃不成军退避三舍。 李寒山没有多说,点到为止。 顾之行略有所思。 周如曜恍然大悟。 不错,看起来聊正事的时候,他们还是正常的。 大概吧。 李寒山这么想,黑眸弯了下,“你们意下如何?” 周如曜笑意也愈发灿烂,“我觉得很好!我跟阿行这就去准备,我们到时候学校门口汇合!” 他话音还没落下,便急急忙忙拉着顾之行跑了。 李寒山呼出一口气,看了眼腕表,距离放学还有不少时间,应该够他安静地看完书剩下的部分了。 时间时针指向五,放学铃声如约而至。 放学后的校门口学生络绎不绝,相貌俊帅身材高挑的两个少年光是站着就是一道风景线,更别说两人身旁还站着一个相貌秾艳的女孩。 顾之行昂着下巴,十分淡然地道:“看,够漂亮吧。” 李寒山看过去,穿着女装的周如曜看起来格外壮实。 周如曜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假发,薄唇涂着珊瑚色的口脂,水润的眼睛含情带笑。他娇滴滴地伸出手拍了下顾之行的胸膛,压着尖细的嗓音,“行哥,你好讨厌啊,难道人家不漂亮吗?” 李寒山:“……” 这一刻,李寒山感觉周如曜这幅打扮在用拳头殴打他的脑子,拳击裁判站在一旁倒计时,而他的脑子奄奄一息毫无还手能力。 在来往学生频频注视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遭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李寒山人生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一种名为“无助”的情绪,许久之后,久到他不知道默念到斐波那契数列第几位后。 李寒山道:“你们确定你们理解了我的意思吗?” 顾之行蹙眉,俊美淡漠的脸上显出点不耐来,“当然理解,不就是找个漂亮女孩过来吗?” 李寒山:“……” 李寒山深呼吸几次,问道:“那么你们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周如曜眨了眨眼睛,“让方枝自卑啊。” 李寒山闭上眼睛,开始揉搓晴明穴。 几秒后,李寒山压抑住内心的崩溃,开始慢慢引导他们,“那怎么让她感到自卑,想要放弃?” 顾之行和周如曜对视了一眼。 顾之行道:“你没说啊。” 周如曜点头:“就是就是。” 李寒山:“……” 所以你们根本没听懂什么意思就冲了是吗? 这一刻,他的精神在崩溃边缘游离,一句十分熟悉的话又开始悄悄扒着脑门在他耳边念道: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第12章 在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李寒山终于找回了自己失去的声音和理智。 李寒山深呼了一口气,道:“如果一个优秀漂亮的女孩出现在周如曜身边,举止亲密,方枝会怎么想?” 顾之行道:“吃醋,自卑。” 李寒山看向两人,眼神疲惫,“所以,把周如曜打扮成这个样子有什么意义?” 顾之行:“……” 周如曜又浮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 两人终于理解到了李寒山的意思并非是单纯找个漂亮女孩来。 顾之行清了清嗓子,看向李寒山,“那现在怎么办?” 李寒山扶额,冷静了下思绪,“总而言之,现在先走吧。” “啊,好吧,可惜我白打扮了这么久呢。” 周如曜十分可惜地看着自己,没忍住朝着顾之行抛了个媚眼。 顾之行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蛋,“别他妈装了,怪变态的。” 周如曜扬了下下巴挣脱她的手,连连点头,连带着头上的假发也摇摇晃晃。“好好好我知道了。” 顾之行盯着那顶假发看了几秒,一伸手扯了下来。 周如曜立刻大惊失色,犹如良家妇女被掀了裙子似的,十分羞涩地伸手捂住脑袋,“阿行你干嘛,讨厌!” “方枝还有半个多小时才社团活动结束。”顾之行看了眼手里的假发,又看了眼李寒山,“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李寒山:“……” 看我干什么。 李寒山思考了两秒,拧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变得牵强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顾之行将假发扔过去,“你来。” 李寒山:“……” 他面无表情,将假发扔回去,话音平静,“如果你们还希望我继续帮你们的话,就停止这些愚蠢的想法。”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5节 顾之行:“……” 她一本正经地移开了视线,转起了假发,看了眼周如曜,“我尽力了。” 周如曜:“那我怎么办?这方枝放了学直接往我公寓奔啊?!” 顾之行“啧”了声,“人家一个女生还能把你怎么样,是不是你先勾引人家了?” 周如曜:“……阿行,我觉得你没有心。”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先去找个地方坐一下想想明天怎么办吧。” 李寒山看了眼腕表,点了头。 三人走了几分钟,顺势坐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座位上。 看着一辆又一辆公交车经过,三人沉默不语。 终于,顾之行打破了这片沉默,“你们注意到了吗?” 周如曜惯例是那个最捧顾之行场的人,立刻伸着脑袋东张西望,“什么?” 顾之行道:“好几个人下车的时候脚都卡在车门里了。”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没回话,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果然,顾之行接着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周如曜脸好奇,“什么什么?” 李寒山语气敷衍,“什么?” 顾之行一脸神秘,“旺角卡门。” 周如曜:“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寒山:“……” 李寒山微笑,“好好笑。” 顾之行十分满意。 李寒山拿出手机扫了眼,道:“时间差不多了,司机快要来接我了,我先——” “哇哦,你们快看!那辆公交车里下了好多人啊!跟下饺子一样!” 周如曜话音兴奋,十分激动,“哪里来这么多人来我们学校啊!” 顾之行看过去,斜对过的公交车站下,一群校服歪歪扭扭画着各种涂鸦的学生哗啦啦下了公交车,颇为气势磅礴。 顾之行仔细打量了下他们的校服,“好像是二职的。” 二职,全称a市第二职业高中。 “他们来盛怀干什么?” 李寒山有些不解。 “你这好学生不懂了吧,他们肯定是来约架的呗。”周如曜也不顾自己现在还穿着裙子,大大咧咧翘起一个二郎腿,语气唏嘘。“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二职的。” 顾之行点头,“职高的惹不得,一堆五颜六色的脑袋里凑不出一颗整的大脑,打起架来不要命的。” 周如曜又笑了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别说了,他们在校服上还写了字,好蠢啊。” 顾之行道:“确实,我好像还看到了火星文。” 周如曜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底是谁会惹这群人啊哈哈哈!” 身旁的两人毫不顾忌地拿着这群职高的混混开涮,唯有李寒山保持着沉默,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道:“我感觉他们好像在朝我们走过来。” 顾之行:“?” 周如曜:“?” 顾之行看向周如曜,“你惹的?” 周如曜无辜摇头,“我没有啊。” 随后,两人的视线齐齐看向李寒山。 李寒山:“……?” 李寒山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我从别的城市转来没多久。” 两人安静好一会儿,然后眼睁睁看着这群彩色脑袋浩浩荡荡地走到了他们面前几步的位置。隔着老远,带头的红色脑袋便大喊道:“哟,这不是顾之行我们行哥吗?好久不见这么拉了啊?” 顾之行:“……” 李寒山开始观察起来了这样神秘的景致,对面约有十几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好惹。但仔细观察便很容易发现,这十几个人倒也并非各个身强体壮,也有几个个子干瘪矮小的不良。 比如这个带头的红毛脑袋,看起来十分凶神恶煞,但身形堪称娇小。 周如曜站起身来,一米八七的个子十分唬人,可惜浓妆艳抹的样子加上制服短裙让他的威慑力至少减半,“你们就这样赤手空拳的来啊?” 李寒山亲眼看见,周如曜站起身后,这小个子红脑袋便完全被笼罩在了影子下。 红脑袋好像也被这架势震撼住了,好几秒后,他不自觉声音小了点,“兄弟们带了不少好东西,但是地铁安检给没收了。” 周如曜扑哧笑出了声,笑得露出了那颗尖尖的犬齿。 一群人见他笑了出声,立刻开始躁动了起来,一连串骂声响起。 “你他吗嚣张什么啊?等下知道厉害!” “跟在顾之行后面真把自己当什么东西了?” 面对一堆需要消音的脏话,周如曜态度坦坦荡荡,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 他只是问道:“我们可没惹过你们吧。” 红脑袋冷笑了下,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直接走到了三人面前。 李寒山稍加思索,很快就理解了,这应该是不良少年们独有的宣战方式。比如需要拉近距离放狠话,放完狠话后再动手动脚,这应该是一个完备的流程。 李寒山稍微和顾之行拉开了距离。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卷入这样奇怪的事情里。 事情和李寒山猜测地差不多,红脑袋停在了顾之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顾之行开始放狠话,“顾之行,你没想过——” 红脑袋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顾之行站起了身,也不说话,只是抬起脚上去直接踹中红脑袋腹部放倒了他。 红脑袋甚至没能反应过来便直接摔倒在地。 李寒山瞳孔地震,大为震撼,对这样不走流程的打架感到迷惑和不解。 他看向顾之行,“你怎么突然动手?” 顾之行转头看他,向来淡漠的黑眸浮现出疑惑,“谁他妈打boss还听他讲台词和过去啊?” 李寒山:“……” 但人家还在走流程放狠话你就直接动手了啊! 而顾之行确实管不了这么多,现在对面人多势众,打是绝对不行的。她一转头,伸手抓住李寒山的手腕,又拽住周如曜的手直接跑了起来,“别他妈废话了,快走。” 红脑袋扶着肚子刚被扶起来,一眼看见三人准备跑,立刻大喊了起来,“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包住啊!别让他们跑了!我就看看谁他妈能跑!” 他话音刚落下,一辆车便横亘在他们之间停了下来。 李寒山慢条斯理地将顾之行的手拿开,话音温和,“不好意思,我的司机到了,我先走了。” 随后,在众目睽睽下,李寒山姿态坦然地打开了车门,上车,关上车门。 黑色轿车疾驰离开。 周如曜:“……” 顾之行:“……”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李寒山坐在后座,话音有些惊讶,“张叔叔,怎么是您。” 张叔,在李寒山小时便已经跟着李寒山父亲了,是李寒山十分尊重的人。 张叔叔开着车,看了眼后视镜,年迈的脸上满是笑,“今天办完事刚好顺路就来了,对了,接你的时候人很多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没说话。 张叔眼里精光一闪,又道:“是不是你两个朋友出麻烦了,那群人穿着的不是盛怀的校服吧?” 李寒山顿了下,道:“不是朋友。” “哦哦哦,那就是同学?”张叔打开车内广播,又道:“高中生小年轻啊就是冲动,怎么惹了这么多人啊,也不知道他们该怎么办喏。” 李寒山道:“我已经报警了,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李寒山话音顿了下,“他们没事的。” “可他们应该心里还是会不舒服吧?”张叔话音很轻,“寒山,他们即便知道是你报的警救了他们,但你这样直接走了还挺伤人的,他们钥匙因此误会你是个品性不好的人,你也会很不舒服吧?” 李寒山看向车窗外,窗外的风景加速倒退着,如同模糊了的油画。 他有些动摇。 李寒山似乎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理智与克制使得他大多时候都能做出最好的决策。但现在看来,最好的决策确也不一定是最令人舒服的决策。 几秒后,李寒山道:“我知道了,倒头回去吧,麻烦张叔了。” 张叔笑出了声,摇摇头,“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两个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 李寒山再次纠正,“只是同学。” 十分多几秒,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李寒山下了车。 张叔摇下窗,笑着道:“我就这里等你们过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掺和,万一出什么事赶紧过来叫我。” 李寒山点头。 他想,他反正也只是去看看他们死没死。 李寒山转身走向公交车站,约莫走了三分钟,他一抬头一眼看见几个小混混还在徘徊游荡着,看起来像是准备开团结果找不到目标的红名小怪。 而作为目标的周如曜和顾之行早就不知所踪了。 人都去哪里了?是跑了吗?他们应该是没事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6节 李寒山略一思索,准备离开。 他刚转身,便突然听到后面突然传来了是几道带着方言味道的声音。 “他妈的让顾之行和周如曜跑了别让他跑了!” “先打电话,让他们别追顾之行了,赶紧回来抓住这个逼!” 李寒山仅仅用了半秒就马上确定了他们口中的“这个逼”说的是自己,因为他已经被几个人薅住了校服领子。 这一刻,李寒山也确定了:开boss的人跑了,现在,他是新的仇恨目标。 李寒山:“……”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只要跟他们扯上关系就会变得这么不幸。 第13章 “叮咚——” 一家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发出电子提示音。 门刚一打开,两个穿着盛怀中学西装制服的学生便踏步出来了。 其中一个男生身材高挑,制服合衬,相貌俊美清冷。而男生身旁的女生还要比男生高一些,穿着女式制服裙,长发及腰,虽然漂亮但举止粗鲁极了。 两人一根捏着一根烤肠,表情十分自得。 顾之行咬了一口烤肠,“他们应该都追丢了吧,咱们回家吧。” 他们俩也不是第一次被一群人堵,早就练出来了分头跑,使劲绕,汇合的本事了。 “我不,我一回去方枝就要搞我心态啊。” 周如曜狼吞虎咽吃完一根烤肠,吃得嘴巴光润。 “那你住我公寓好了。”顾之行咬下最后一口肠,将竹签扔到垃圾桶里,“实在不行你回本家住。” “阿行,你怎么能做到每个主意都这么没用。”周如曜翻了个白眼,捞着顾之行的肩膀搂了过来,凑近道:“第一,我们俩的公寓他妈的挨着,有用吗?第二,回本家你是想让我跟我弟养蛊是吧?” 顾之行十分自然地道:“第三,如果你们再找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一定让你们变成真的猪头。” 周如曜“啧”了声,“你是不是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介于你给我说的梦,我最近熬夜看了眼几部爱情偶像剧。”顾之行拍开他的手,“那你让你弟住我隔壁,你回本家。” 周如曜瘪嘴,一摇脑袋,“我不,你要跟他一起上学的话不如把我杀了。” 顾之行:“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狠狠踹了一脚周如曜,周如曜立刻面色狰狞,压低声音发出嘶吼,“救命,逆子篡位!” 两人打闹着,顾之行突然停住,道:“我公寓钥匙好像在学校,你带备用钥匙了吗?” 周如曜摸了摸口袋,“也在学校。” 顾之行:“……算了,回去一趟吧。” 周如曜:“走吧,反正他们应该走得差不多了吧,啊你等等我——” 他转身回了便利店,没多时拿着两根烤肠出来了。 周如曜递给顾之行一根,“走吧。” 顾之行点头,两人往学校的方向走过去。 便利店离学校并不远,也就五分钟的路程。 两人捏着烤肠走到了公交站时,一眼看见了被捏着领子的李寒山。 随后,三人视线相对,空气安静极了。 此刻,李寒山看着如同局外人一样悠闲地捏着烤肠的两人,感觉大脑好像麻痹了下。 李寒山:“……” 李寒山精神要崩溃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事情总能变成这种样子。 “你他妈的,你还敢回来啊?! “怎么敢回来的啊,你们是不是没脑子啊?” 几个混混一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了起来冲过去围住顾之行。 李寒山:“你们要抓的是他们,能放开我吗?” 揪住他的混混十分不屑,“轮得到你说话吗废物?” 李寒山看向他。脸上已经没了表情,黑眸里浮现出了点戾气,薄唇抿着,无端显出些阴戾来。 下一秒,他握住小混混的手腕将他反剪,同时侧踢踹开另一个站在身侧的混混。 一整套下来行云流水。 接着,警铃声响起,警察的声音经过扩音后回响在车站每个角落,“都别动!都别动!那个动手的举起手来!” 李寒山:“……” 夏日的夜总是来得晚些,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七点过十分了,天色却还没黑透,只显出一片墨兰色。 警察局门口,昏黄的灯光闪烁着,几人谁也看不清楚谁的脸色。 三人都在等车回家。 张叔自己也是有事的,实在没办法等李寒山,最终还是差了李家的司机来。 而周如曜和顾之行则是在等网约车。 李寒山一句话也没说,只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帮他们,仅仅是因为想知道那个本子的内容吗? 这一切是否真的值得? “李寒山,你身手不错啊。” 顾之行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寒山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整理好情绪,轻声道:“我学过散打。” 顾之行吹了个口哨,“牛哇。” 周如曜有些困了,毕竟他们等带做笔录,做笔录花了不少时间。 他揉了揉眼睛,问道:“阿行,现在能打车了吗?” 顾之行看了眼手机,坦诚道:“目前排队数187” 周如曜:“……” “不然我们打电话叫司——”周如曜自己马上又否决了自己的话,“算了,被他们知道了我们谁也少不了挨骂。” 汽车引擎声由远到近,随后停在三人面前。 李寒山看了眼他们,顿了下,才道:“我送你们回家吧。” 周如曜一下子有了精神,说了声谢谢后拉着顾之行就准备上车。 李寒山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三人坐在后座,各自极好安全带,周如曜报了位置。 顾之行看着李寒山,又旧事重提,“说真的,咱们也算同患难了,真不考虑加入我们吗?” 是同患难还是被牵扯患难。 李寒山露出了礼貌的笑意,将话咽下去,并不回答。 顾之行想了下,道:“你加入我们有福利的。” “嗯。”李寒山看向窗外,话音敷衍,“什么?” 顾之行道:“可以拥有炫酷的外号。” 周如曜闻言,立刻补充,“没错,现在加入我们可以享受专属定制。” 顾之行道:“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你就叫地狱酷哥,怎么样?” 李寒山:“……” 李寒山:“嗯嗯,好的,好厉害。” 前座的司机都笑出了声。 一下子,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趁着着沉默,疲惫的李寒山终于靠着车窗,眯着眼小憩了起来。 恍惚间,他听见一道声音,却也并不在意,兀自睡了过去。 “哦对了,阿行你要看看我叔叔养的狗狗吗?”周如曜不甘寂寞,掏出了手机,“是一只超级大的藏獒,真的特别帅,叫罗宾。” 顾之行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支着脸,“我突然有一个问题啊。” 周如曜歪头,比狗狗还像狗狗,“什么?” “你叔叔的狗叫罗宾,那你叔叔平常叫它也会叫罗宾对吧。” 顾之行道。 周如曜点头,“怎么了?” “但在狗面前,你叔叔不会自我介绍,也很少会叫自己名字对吧。” 顾之行看向了周如曜,表情讳莫如深。 周如曜蹙眉,眨了黑眼睛,没听懂,“你想说什么?” 顾之行薄唇微张,话音很轻,却又一字一句,“那你叔叔的狗,有没有可能只知道自己叫罗宾,但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叔叔叫什么名?” 周如曜:“……” 顾之行继续道:“有没有可能,世界上所有的狗都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叫什么?”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7节 周如曜动作僵住,黑眸瞬间失去焦距,嘴巴半张着。 好久,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话。 周如曜陷入了沉思的世界,这一刻,他的脑子遨游在神秘的宇宙中。 又过了良久,周如曜终于回过神来,越过中间的顾之行伸手拍了拍李寒山的肩膀,拍了好几分钟硬生生拍醒了李寒山。 李寒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眼看见身旁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两对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看着自己。 李寒山:“……?” 他醒了醒神,困倦的脸上浮现出些茫然,“有事吗?” 周如曜问道:“你养狗吗?” 李寒山拧眉,“嗯,怎么了?” 周如曜看向顾之行。 顾之行神情认真,黑眸淡漠,话音很轻,“你会叫你狗的名字吗?” 李寒山点头,“……所以?” 顾之行道:“你说,你的狗会不会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叫什么名?” 李寒山:“……?” 你们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一刹那,李寒山感觉脑内满是数列组成的弹幕,经过这一整天积郁的烦躁和愤怒在爆发的边缘转了几圈。 他不知道自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终于按捺下来了崩溃。 但这一刻,李寒山清楚地了解到了,不能再靠近他们了。 这两个人就像一个神秘的漩涡,只要靠近,就会被漩涡卷进去! 他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为了看一个破本子被他们带着干了这么多荒唐事! 两个傻逼的本子有什么好看的啊! 李寒山薄唇微张,最终扯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轻声道:“快到公寓了,你们准备一下吧。” “可是,你还没回答阿行的问题呢!” 周如曜显得很沮丧。 顾之行面上也浮现出一丝微妙的失望,“你也不知道啊。” 李寒山:“……” 他受够了。 李寒山道:“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觉得今天之后,我们不用再联系了。” 他顿了下,继续道:“我想了一下,一个本子大抵是不值得浪费太多心力的。关于方枝的事情,你们请加油吧。” 李寒山笑了下,黑眸温润,姿态礼貌。 “所以你不想看本子了,也不打算帮我们了?” “你们可以这么理解。” 李寒山道:“明天我也会找老师调整一下位置的。” 他语气很平淡,但意思便是要划清界限。 周如曜和顾之行对视,彼此都不知道说什么。 车恰巧停在公寓区,两人最终还是表情震撼地下了车。 车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结束了。 不能再卷入这两人造成的漩涡了。 李寒山松了口气,按了下太阳穴,表情冷漠。 几秒后,车内的安静被打破,司机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少爷,所以狗真的会一辈子都不知道主人的名字吗?” 李寒山:“……” 他妈的你也卷入他们的漩涡了是吗? 第14章 “如曜,打球一定很累吧,给你水!” “如曜,好巧啊,我们是同一节实验课,我们一组吧?” “如曜,我们中午一起去东餐厅吧?还是说你想去北餐厅?” 方枝在逐渐入侵周如曜的生活,从一开始频频制造偶遇,再到如今无处不在。诚然,方枝是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她相貌乖巧可爱,追求大胆热烈,性格大大咧咧却并不缺少女生特有的细腻。 但是当这样的女孩单方面陷入热恋时,她对精神的破坏力也是很强的。 周如曜委婉的口头拒绝也好,语重心长的直言拒绝也好,这些都被方枝的屏蔽器挡掉。甚至连周如曜选择逃避战术东躲西藏,方枝也像是会读心一样准确找到他并且开始旁若无人的告白。 一周不到的时间里,周如曜已经有些精神破碎了,而作为好兄弟的顾之行也没有好多少。每天在网络上与现实中接受方枝的纠缠拷打,只因为方枝需要知道周如曜的信息。 午后,方枝因社团活动终于没再来纠缠二人。 周如曜和顾之行都松了口气。 他们隔着空教室两两相望,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疲惫与无奈。 周如曜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走向了顾之行。 周如曜:“我扛不住了。” 顾之行:“我有个办法。” 周如曜:“你说。” 顾之行:“不如你现在把我杀了,然后你自首,这样我解脱了,你也能获得安宁。” 周如曜:“……怎么好事都给你轮上了。” 顾之行:“……” 顾之行两手抱着脑袋疯狂挠头,万年不变的面瘫脸终于有了崩裂的征兆,“我想不出来了,我们去找李寒山行吗?他看起来比我们有脑子。” “哥哥,你想什么啊?!”周如曜比顾之行更崩溃,脸皱得比垃圾桶的纸还夸张,“我们这一周都没逮到过他,比宝可梦还难抓。” 周如曜所言不假,李寒山在“斗殴”事件后说的“划清界限”似乎是认真的,他换了座位,下课亦或者闲暇时不知道消失到哪里,甚至各种户外课程直接请假。总得来说,完完全全避免了与他们接触。他们原本抱着的纠缠李寒山出主意的想法也被打消,于是,这一周顾之行当了狗头军师出了不少主意。 结果很明显,所有主意都极大地鼓舞了方枝。 顾之行将蓬松的黑发挠得凌乱,倒衬得她面容越发显出几分桀骜颓废的美感来。 许久,顾之行十分沉重地拍了下周如曜的肩,“如曜,你不要从了方枝吧。方枝真的牛,你冲进男厕所她还能找男生给你带话,我看没有她不能——” 顾之行话音顿住,凑近他,低声道:“你说,之前李寒山不是用了一招祸水东引吗?” 周如曜眨了眨眼,“啊?” 顾之行道:“我们有样学样,方枝这么会缠人找人,不如让方枝找李寒山到底藏哪里了。” “操!好像行!”周如曜也凑近了些,感受到顾之行呼出来的热气,不自觉抿了下嘴,“这个怎么说?” 顾之行手指点了下桌面。 下午的大课间时刻。 “阿行,如曜又藏去哪里了呀?” 方枝笑眯眯地在后门探头探脑。 顾之行薄唇微动,正想说话,却被方枝打断。 “对了,这是我给如曜织的围巾,你觉得他会喜欢吗?”方枝献宝似的将灰色的围巾展露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又道:“你说如曜既然被我缠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就范了吧!”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顾之行顿了下,又道:“这次是真的。” 方枝蹙眉,“唔”了几声,笑着道:“他的除了男厕所小花园还有空教室还能躲哪里?” 顾之行耸肩,“你去找吧,找到的话可以跟我说。” 方枝盯了顾之行几秒,确定面前人没有撒谎后,她转身就走。 首先,顾之行看起来没有说谎或者说顾之行可以肯定她找不到,那么周如曜这次一定选择了完全不同的地方躲藏。 方枝这么想着,仍然先排查了几个他常常躲着的地方,一无所获。 盛怀中学占地五百四十三亩,挨个地方排查肯定是不可能的。 方枝转念一想,走到了教职工楼,随后抓乱了衣服,松开了领结,气势汹汹冲向了一楼的监控室。 方枝用力捶门,“开门开门!” “怎么了?”监控员慌张地起身开门,一开门就看到表情愤怒的女生,“同学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怎么没事?盛怀中学里出了抢劫犯我能没事吗?”方枝语气暴躁,语气颐指气使,“快调监控,我要看是谁抢了我的包!” “可是没有许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知道我是谁吗就不可以?” 方枝狠狠白了一眼,语气刁钻,“我告诉你,你现在调了也没人知道,你要是不调,明天你工作不在了倒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监控员被劈头盖脸的一段话喊懵了。 方枝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果不其然,监控员犹豫了几分钟,最先选择了关门。 然后,他道:“你——您想看什么时候在哪里的监控?” 方枝道:“高一a班门口走廊的,就今天的。” 监控员调出监控视频。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8节 视频里,a班一下课,李寒山率先出现。没几秒,周如曜也出现,跟着李寒山同一个方向。随后,周如曜仿佛在跟着李寒山似的一直在走,两人一起离开教学楼后,李寒山似乎有意在绕路,周如曜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李寒山还在监控范围里。但没多时,李寒山也没了,应该是也离开了监控范围。 方枝开始了分析。 李寒山似乎是顾之行与周如曜的朋友,他消失的点是一年级的教学楼酬勤楼,而周如曜在慎独楼就消失了。两人明明是朋友为什么不打招呼?为什么一前一后消失?为什么李寒山故意绕路? 所有问题都在指向一个答案:他们约好了分头行动然后汇合。 慎独楼与酬勤楼附近的建筑物太多了,去处不明。 但方枝发现了李寒山的方向是北。 她打开了校园地图app开始查看。 北方是分别是北餐厅、图书馆北馆、实验楼b栋、美术楼c区。 北餐厅此时不开放,排除。 实验楼教室管理严格,排除。 美术楼附属艺术部,除非借艺术部学生的卡,不然进不去,排除。 答案只有一个了。 方枝下了判断,离开监控室直奔图书馆。 方枝冲进图书馆北区找了三四层楼,终于,在五楼的阅读区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寒山。 方枝平复了下呼吸,走到李寒山面前,轻轻敲了下桌子,“别藏了,告诉我周如曜在哪里。” 李寒山:“……?” 他感到困惑。 方枝压低了声音,颇有几分势在必得,“我知道你在跟周如曜分头行动,让周如曜出来吧,躲不到哪里去的。” 他离开教室时的确感受到有人跟着自己,顾之行和周如曜两个笨蛋也不是第一次想跟踪他缠着他了,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轻松绕开这两个傻子了。 不过,这怎么就分头行动了? “方同学,我不理解你的意思。”李寒山蹙眉,随后轻笑了下,“我一个人来的。” “你好,现在不是了。” 一道带着点笑的声音突然响起。 方枝转头,只见顾之行如闲庭信步走了过来,冷漠疏离的脸上有了点笑,衬得顾之行愈发面如冠玉,潇洒俊逸。 顾之行挑眉,黑眸含笑,盯着李寒山,“找到你了。李寒山。” 李寒山:“……” 李寒山开始偏头痛,斐波那契数列不请自来地在脑内循环了起来。 方枝皱着眉头,“你们——” 顾之行随手将手机扔给了她,没回头,语气平淡:“如曜给你的电话,出去接吧,我找李寒山有事。” 方枝眨了眨眼,一脸甜蜜地抱着手机小步溜了出去。 顾之行拉开李寒山对面的椅子,悠然自得地坐下,颀长的双腿翘起了二郎腿,盯着李寒山。 李寒山:“……” 李寒山这次没有在露出总是不失礼仪的笑,他放下了书,身体前倾,语气十分平淡:“说吧。” “解决方枝。”顾之行身体也前倾了些,好看的眼睛里仍透着清浅的冷,如同不化的碎冰,“事情结束后,我们不会在非必要的情况下纠缠你。” “非必要的情况是什么?”李寒山声音很低,“我怎么知道这不是话术。”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真到了那种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李寒山不语,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膝盖,他似乎还在思考。 图书馆五楼的门被推开,轻巧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几乎没什么人的图书室里,唯有方枝压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如曜明明是请假离校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 李寒山敲击膝盖的动作停止,“deal” “怎么样?” “李寒山答应了。” 放学路上,周如曜骑着自行车载着顾之行。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受这苦了。”周如曜开心地差点没握好车把,自行车摇摇晃晃好了一会儿后,他又忍不住嘟囔道:“不过本来这苦就该李寒山吃啊,我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路过的好心人罢了!” “条件是以后我们不能再去烦他。”顾之行打了个哈欠,颇有些遗憾,“也不知道以后碰到的女主光靠我们俩能不能解决。” “管他能不能的,先把眼前这个搞定再说吧。” 周如曜语重心长,“专注当下。” “你说是就是吧。” 顾之行道。 周如曜踩了几分钟单车,又道:“你怎么显得情绪有点低落?” “我说过的,我觉得李寒山人还不错,还挺聪明。”顾之行有些无奈,“如果他能跟我们一起解决这些烂事的话就好了,我本来想借着这件事结束让他知道梦的事,结果出了太多变故。” “现在这种情况,他估计也只会觉得我们是为了留住他胡言乱语吧。” 周如曜道。 “是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顾之行赞同,又道:“如曜你怎么想?你好像并没有不舍要跟他划清界限,我以为你也很喜欢他。” “没有啊,只是因为你认可了他,所以我才会接受他。” 红绿灯,周如曜停车。他转头看向顾之行,笑得灿烂爽朗,挠了挠头,“而且他一直是你生命安全的隐患,我是蛮想让他消失的啦。” 顾之行:“……” 顾之行感慨,“刑啊,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第15章 “好的同学们,开始自由活动吧,注意不要离开体育馆太远不要玩手机!” 体育老师拍了拍手,吹了下口哨,“解散!” 他话音一落,方枝自然是最先离开队形的,她对着好友挥挥手,“下课记得帮我打掩护,我走啦!” 好朋友挤眉弄眼,“去吧去吧!” 方枝开心地贴着墙,避开体育老师的视线准备上去四层的体育馆找周如曜。 高二a班和d班的体育课时间几乎都是重合的,这自然给了方枝许多近水楼台的机会。 她刚走上一阶楼梯,便陡然看见一个女生几乎是跪趴在地上,背影微微颤抖。 这是怎么了? 方枝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她放轻脚步走近了些,听见了女生的自语。 “明明不可能丢的啊,到底在哪里啊?” 方枝蹲下,轻轻拍了女生的肩膀,“同学,你没事吧?” 女生转头,脸色通红,不安地搓手,“没事没事,我在找我的胸针。” 她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却似乎又在按捺什么似的。 看来东西对她很重要。 方枝见状,一时间有些心软,“我刚好没事,我帮你一起找吧?” “可、可以吗?”女生说话声音越发细小,也不敢看她,“对不起啊,我不太擅长说话,谢、谢谢你。” 方枝有些心软,又道:“胸针对你很重要吗?” “嗯……是小时候爸爸送的。”女生越说头越低,仿佛要埋在地里一样,“我刚刚在这里摔了,但我着急上课就走了,走到一半才发现胸前的胸针不见了,但是……哪里也没有……” 方枝蹙眉,“胸针长什么样?” “是珍珠点出来的月桂树。”女生讷讷地补充,又有些犹豫,“不过是假的。” 方枝笑了下,扶着她起身,“假的又怎么样,对你重要的东西就有价值,先起来吧,胸针不在这里。” “可是可你还没——” 女生想反驳,又因为性格问题咽下了话。 “因为你是下楼梯摔倒的吧。”方枝看向她红肿的膝盖,“你是俯身摔倒的所以下意识撑着地摔到了膝盖对吗?那你的身体应该会贴着地板,胸针是这时候掉落的话,要么会摔碎要么会连带着你胸前的布料一起刮下来。” 方枝伸手摸了摸女生胸前的地方,“但你这里孔眼圆润完整,说明你在摔倒之前就取下来了,而且我们的校服口袋很深但内袋很窄,仅仅摔倒是不会掉出来。” 女生的脸红了起来,轻轻拿开方枝的手,低声道:“嗯,你说得对,刚刚质疑你、你,对对不起……” “没事没事。”方枝摇头,笑着道:“你还能想起来你最后见到胸针是什么时候吗?” 女生抿着嘴,垂眸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就是上体育课的时候,我当时去上了厕所,照镜子时胸针还别在胸口来着。” 方枝凑近打量了下女生。 她相貌白净,不施粉黛的脸上黑眼又圆又亮。 方枝心下有了思路,她道:“那应该就在厕所了。” 女生又开始蹙眉了,话音低低的,“我找过了,洗脸台上没有的。” 方枝并不听,拉着女孩就要走,“走吧,是三楼吧?” “你、你怎么知道?” 女生有些惊讶。 “因为三楼的洗手间空调很不行。”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9节 方枝的回答显得风马牛不相及。 女生不解,却还是跟着方枝上了三楼。 两人一走进洗手间,顿时被一种薄弱的热意侵袭,毕竟有空调,到也说不上热浪,可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女生先走了几步,又扫了几眼洗手台,洗手台上溅着不少水渍,几瓶洗手液零散地分布在各处。 她垂下眉头,显出些失望,又强颜欢笑,“没事的,不在这里就不在这里吧。” 方枝却道:“不要失望太早嘛。” 她对她笑了下,然后弯腰抽出废纸篓一口气倾倒在了洗手台上。 女生瞪大眼睛,“你干什么,很脏的,而且我也不可能随手扔掉的!小心传染啊!” “只是擦手用的纸啦。”方枝不管不顾,伸手抓起一团团纸巾开始捏,又扔回纸篓。 几秒后,她掏出了一个纸巾团。 方枝将纸巾团展开,里面赫然是一枚精巧的月桂树胸针,“喏,找到啦。” 女生眼睛瞬间有了泪,嘴巴不自觉露出了笑,她接过胸针,“谢、谢谢你,对不起我刚刚……谢谢你……太危险了啊……” “哈哈哈……”方枝有些尴尬又有些害羞,将纸巾扫回纸篓,挤出洗手液开始洗手,“没事的没事的,别哭啊,这么好看的胸针赶紧戴上去哇。” 女生用力地“嗯”了声,平复了下情绪,又道:“不过,你……你怎么知道的呀?” 方枝擦了擦手,又弯腰接起水洗了洗脸,“因为你不化妆,很爱惜胸针,又是在三楼上的厕所。” 方枝看向她,道:“因为这里冷气不行,所以你上完厕所觉得热,而不化妆的你肯定会洗手顺便洗脸,但你洗脸就要弯腰,胸针就会沾水或者摩擦大理石桌面。爱惜胸针的你会取下胸针,同时用纸巾包好保护它也不沾染桌面的水渍。但你洗完脸后没再注意到桌面的纸团就走了,后来的人看见了纸团也只会觉得是擦手纸,顺手扔进垃圾篓。” 女生起先还有些疑惑,听着方枝的言论,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亮,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钦佩。 听完一切,女生微微垫脚,给了方枝一个拥抱。 她展露出一个微笑,脸蛋依旧红通通的,话音真诚,“谢谢你。” 方枝莫名的,也有些脸红,轻轻“嗯”了声。 她的心里,生出一点满足的兴奋来。 下课铃敲响,两个女生手挽着手离开。 但是不包括女厕所隔间里的三个人。 周如曜:“妈的好强一女的,怪不得我藏哪里都能找得到。” 顾之行赞同,“确实,你让李寒山消失的话马上就会方枝侦探逮捕。” 被挟持着围观这一幕的李寒山:“……?” 李寒山道:“我还不知道有这种事。” 周如曜昂着下巴,眼神游移,就不回答李寒山。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这一切顺理成章得我找不到人工痕迹。” “她很聪明,但又不够聪明,所以才会顺着所有我给出的提示进行推理。”李寒山轻声笑了下,“不过,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他话音压低,“接下来,方枝就会发现,有更多有趣的谜题是比追着周如曜更好玩的。” “那确实,她有空追着我不如开两把lol”周如曜深以为然,同时又道:“不过下一步是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 李寒山脸上挂着笑意,一言不发。 因为你们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寒山推开门,态度礼貌,“事情结束之后——” 他话说到一半迎面看见一个刚进厕所的女生。 李寒山:“……” 糟糕。 “啊啊啊啊啊啊变态啊!” 女生吓了一跳,下意识抄起洗手液扔了过来。 李寒山一偏头,洗手液砸到门上随后爆开,带着清香的浓稠液体当头泼洒到脸上。 女生逃也似的跑了。 李寒山顶着一脸洗手液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后的隔间。 顾之行同样面无表情,皱眉道:“你怎么来女厕所啊?变态!” 周如曜扭捏着身子,掐着嗓子,“臭男生最讨厌了!” 厕所隔间门被狠狠关上。 李寒山:“……?” 他摸了摸脸上的洗手液,神情自若地洗了洗脸,但手指微微颤抖。 受够了,没关系,冷静下来,马上,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奇怪的漩涡了! 方枝有时候感觉命运真是如此神奇,她之前明明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生活平淡的女生,唯一让她燃起激情的事就是追求周如曜。但后来,她帮女生找胸针的事似乎被传了出去,一下子很多有偿求她帮忙的人越来越多。 方枝起初还有些享受这样的名气,但很快的,她就因为这些人颐指气使的态度感到厌倦。 她不理解一群蠢东西为什么宁愿花钱也不愿动动自己九成新的脑子,所以她一度拒绝了很多高额的“赏金”,但似乎正因她的拒绝,那些颐指气使态度背后的故事却也被引了出来。 傲慢的大小姐因为丢了一只铅笔头而恐惧画画。 胆小的男生为了一座泥人差点要与人动粗。 粗壮的女孩没了银汤匙而开始绝食。 …… 方枝以为沉默无聊的学校里好像有着许许多多的怪人,有着许许多多遗失的物品,也有着许许多多少年少女藏在心里不愿为人所知的感情。 放学铃声敲响。 方枝第一个跑出教室,书包摇摇晃晃,她今天收到了一个找滑板的委托。 方枝刚走几步,听见一声呼唤。 她回头一看,是周如曜在跟她打招呼。 明明才过了一周,但她总觉得他这张脸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真奇怪。 方枝随意招了招手,转身又一溜烟跑了。 这次的委托对象是美术部的人,她不赶紧过去的话说不定丢失现场会被破坏。 而另一边的周如曜看着她狂奔的背影,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大。 他转头喊了声,“操,她没管!阿行你看到了吗!她放过我了!” 身后的树丛里,顾之行迈开长腿钻了出来,“不错。” 李寒山绕过树丛,笑意浅淡,“恭喜你。” 他看了眼腕表,道:“事已结束,希望你们如约。” 顾之行拍了下他的肩膀,“放心吧。” 她顿了下,看了眼周如曜,突然又转头对李寒山说,“对了,既然事情结束了,我们也不会纠缠你,你真的不想看看如曜的本子吗?” 李寒山:“……不用了,不过就是你们写的小说吧?” 李寒山握住拳头咳嗽了声,“希望你们也尽量别拿我当小说主角了。” 周如曜皱眉,感到震撼,又想开口解释,却被顾之行拦住。 顾之行从周如曜口袋里掏出本子,靠近了李寒山,伸手搭住他的肩膀,“真的不想看一眼吗?就一眼,你不好奇,到底你作为主角都干了些什么吗?” 李寒山:“……” 他想,算了,就看一眼,还会怎么样?两个笨蛋又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顾之行翻到了重生女主那页。 李寒山看过去。 “重活一世,她一定要逃离李寒山,选择那个看似冷漠阴暗实则赤忱热烈的小狼狗顾之行。但没曾想在追求过程中,原本应该毫无关系的李寒山竟然黑化成了病娇!这魔爪她无法逃脱,却也知道原来众人皆知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只是一张面皮,里面蕴藏的却是一具藏着阴鸷偏执的灵魂!救命,她要的是狼狗不是疯狗!ps:1v1追妻火葬场高甜无虐!” 李寒山:“……” 这什么东西。 李寒山感觉自己的脑子又站到了擂场上,被这些文字狠狠殴打。 他想说拿开,他还想说够了,他更想说放开他。 顾之行:“就一眼,你看完了没有?” 李寒山开始控制着让自己不要眨眼,把文案后写着的故事梗概和事件剧情看完。 顾之行道:“我实话说吧,这些小说会发生在我们现实生活里。” 周如曜道:“李寒山,你和阿行都是主角。” 李寒山:“……” 李寒山沉默不语,他想嘲笑他们荒谬,也觉得言论荒唐,但整件事却神秘得让他无法去辩驳亦或者斥骂,他仿佛被这两人以及这个破本子组成的神秘漩涡卷进又纳入。所有转学过来发生的事情都联合成了一个加强连,对着他的神经猛烈开炮 他的神经仿佛在颤抖,奄奄一息的理智最终倒下,脑子回归最原始的空白。 小说、现实、发生…… 0、1、1、2、3…… 茫然、震撼、不解…… f(0)=0、f(1)=1、f(2)=f(1)+f(0)、f(3)=f(2)+f(2)…… …… 耳边响起了两人的对话。 顾之行:“你信不信啊?”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0节 周如曜:“阿行,我觉得他信了吧?” 顾之行:“哦,这样,欢迎你加入我们,地狱酷哥。” 数列与公式归于虚无。 在这无垠的宇宙之中,地狱酷哥停止了思考。 第16章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李寒山的脑子终于可以灵活思考。 他看着面前的两人,一再深呼吸,仿佛在反复刷新一个加载卡顿的网页。 李寒山道:“你们非常幽默, 但是我要先回家了。” 他就知道, 不应该跟他们呆在一起,不然他怎么会因为这些儿戏似的说辞差点相信了。 李寒山告诫自己,每时每刻都要保持理智。 唯有理智才能让自己做出正确的决策与反应。 正准备挪开步子,他又听到了他们在后面的“窃窃私语” “我就说了,他肯定会觉得我们在诓他。” “但事情是真的。” “没办法,总有些古板的人不相信神秘的世界的存在。” 听到周如曜的话, 李寒山最终还是转身,身上那种温和矜贵的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透着疲惫的愤怒。 李寒山冷声道:“停止你们的小声议论, 我不是神秘主义者,我也不想再听到你们提及一些毫无根据的话。你们显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切,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再以此为由纠缠我了。我来这里是读书的,不是来陪你们玩游戏的。” 他一连串话明明显得疏离理智, 可周如曜与顾之行两人就是听出了一些崩溃的味道。 几秒后, 顾之行眼神略带安慰,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确实, 不然我们带你去喝酒吧?”周如曜开始出主意,“还是你更喜欢唱歌?” 李寒山:“……” 算了, 这两人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 李寒山一口浊气憋在心里, 却仍然只是冷漠地道:“不必了, 以后不要再烦我了, 神秘主义者, 灾难制造者, 麻烦牵连体质,以及连体婴。” 顾之行:“我们就两个人,你这词多了两个。” 周如曜:“感觉你一口气说了好多人啊。” 李寒山:“……” 他转身就走,却再次听到两人的惊呼。 “方枝!方枝的剧情变化了!你要的证据来了!” 李寒山醒来的时候,刚好八点过五分。 作为休息日的周六并没成功让李寒山好好休息,反而更加疲惫,因为他做了一晚上噩梦。 时而他眼里三分冷四分戏谑一分柔情的亲吻没有脸的女生,时而他嗓子哑眼睛红将女生按到墙角,时而他薄唇一勾笑意阴戾成了暴力烦……总而言之,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一个精神正常情绪稳定的人。 李寒山洗漱干净,简单吃了点东西。 随后开始看了眼今天的日程计划表,在看到下午与顾之行周如曜碰头时,他内心很难不涌起一阵绝望。 李寒山关掉日程表,开始怀疑自己还在梦中没醒,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多荒谬的事情。 首先是昨天他们告诉自己是小说中的人物,然后他们将林荫和孟思雪的部分给他详细看了,最后引出了最核心的一个观点。 “如果不能改变故事走向的话,你与顾之行最终会走向你死我活的结局。” 李寒山不太记得周如曜说这话的表情,因为当时他的思绪很混乱,可以说是几乎很难去思考整件事的荒谬程度。但他记得很清楚的一点是,对于这种有关生死的严肃话题里,顾之行走神了。 夏日夕阳灿烂得像是融化的蜜糖,是一种浓稠的,甜蜜的,略微浑浊的澄黄。 那样的光线下,顾之行支着脸,眼神游移在网球场上训练的女孩们身上。 女孩儿们穿着运动服,或在挥拍打球,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靠在围栏聊着闲话。 顾之行就这样看着她们,面上仍是淡漠的,但黑眸却很柔和。 天色正好,风也清凉。 顾之行整个人显出一种如薄冰的澄澈清冷来,透亮干净,却也脆弱。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顾之行转头看向他,脸上十分平静,只是眼神总显得有些悲伤。 对这一切都感到荒谬的李寒山却因此有了实感。 原来,你其实也一样感到茫然和彷徨。 直到周如曜点破这一切。 周如曜很是担心:“你怎么走神了,想什么呢?” 顾之行:“我在想网球两个人就能打,但棒球我们还差十五个人才能打。” 李寒山:“……” 记忆中的对话将李寒山一下子拉回现实。 李寒山扯了下嘴角,继续低头看书,一上午的时间凑合着对付了过去。 下午一点十几分,门铃声响起。 李寒山打开门,将两人引进来,又道:“去我房间聊吧,等等家政工会来。” 两人跟着李寒山上楼进房间。 李寒山关上门,跟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李寒山问道:“林荫和孟思雪的故事有继续改变吗?” “没有。”周如曜将本子平摊在桌面上,“我跟阿行其实还没有摸清楚它变化的时机。” “目前有过变化的一共是关于两个人,宋娇娇和方枝。”顾之行顿了下,凭着回忆道:“宋娇娇的变化我们之前没有注意到过,是偶然发现。” “但是方枝的是我救了她当天,男主就变成了我。”周如曜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李寒山,又道:“之后你也知道,就是她注意力转移后,文案再次变化。” 顾之行伸手翻到了方枝那页。 “文案好难写想不出来怎么写了,总而言之是方枝作为侦探的解谜日常,无cp轻松治愈向,可能会是玩梗轻松欢乐日常流水向~排雷:非本格推理” 李寒山思忖几秒,道:“我有一些猜想,这些剧情的变化,有没有可能是她们心性的变化而造成的。” “目前来看,方枝的情况比较像,因为昨天让如曜去试探了她是否还在意他,结果之后剧情文案立刻产生了变化。”顾之行说着,没忍住拿起本子瞎翻了几页,“但我和如曜之后没再接触宋娇娇,实际上并不了解她是怎么变成灌篮高手的。” 李寒山:“那找机会去接触——” 顾之行:“变了。” 周如曜:“……嗯?” 本子再次被平摊在桌上,林荫与孟思雪的剧情挨着,但字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失。 许久之后,一模一样的内容浮现在两人的剧情介绍下。 【…内容正在努力加载中,服务器君正在狂奔!】 李寒山:“……?” 李寒山看向二人,“这是什么意思?” 周如曜和顾之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的迷惑。 几秒后,顾之行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家网不好?” 李寒山:“……?” 指望这两人能给出回答莫过于是一种愚蠢的想法。 下午五点,李寒山一行人站在了盛怀中学门口。 盛怀中学的社团活动是十分丰富又繁忙的,因为这并不只是一种兴趣,也是申请留学或申请国内大学自主招生的重要加分项。 因此,哪怕是周六周日这种休息时间,到了下午五点都是要进行社团活动的。 林荫与宋娇娇都有社团活动在身,此时来学校探个究竟是最好不过的。 三人商量了下决定分头行动。 体育馆的篮球场地里,球鞋与木质地板摩擦出来嘎吱声聒噪且刺耳,但穿着篮球服汗流浃背的女孩儿们无暇顾及。 她们的眼中只有篮球与篮筐,宋娇娇个子娇小,游离在一群一米七八甚至一米九的女孩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可宋娇娇身上的气势却十分摄人,灵活的身体游离在人群之中自如的运球,但是该拦截的时候她也丝毫不惧怕身体的撞击好摔倒。 又尖又细的口哨声吹响,中场休息。 宋娇娇随意地揩去脸上的汗水,正想去休息场地,一瓶水递到了她面前。 她抬头。 顾之行穿着纯色系的运动服,黑发蓬松,眉眼清澈,面上却没有过多表情。 宋娇娇莫名有些害羞,笑了下,“好久不见!” 顾之行点头,介绍道:“我跟朋友找你有些事情想了解,耽误一点时间可以吗?” 宋娇娇心中有点雀跃,“可以是可以,但我不知道你们想了解什么诶。” “我是李寒山,你好。” 一道低沉的声音插入两人之间。 宋娇娇看过去,一个颇有些面熟的俊秀男生面带微笑,气质温润。 李寒山接着自我介绍,“是这样的,我最近在策划一期女子篮球的专题文章,所以想来了解一下你作为女子篮球队员的经历。” 宋娇娇这会儿已经拧着瓶盖开始喝水了,无暇回答,只是兀自伸手比着ok 一分钟后,几人到了休息场地。 简单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后,李寒山问道:“你觉得进了篮球队后,你最在精神上或心理上有发生变化吗?”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1节 “呃,当然有啊。”宋娇娇略微迟疑,却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在进篮球部之前其实我不太自信,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而且很怕自己做不好。所以即使我很喜欢篮球,我也一直不敢去报社团。” 李寒山颔首,“然后呢?” 宋娇娇看向了顾之行,没忍住露出了笑,这笑仍然是显得有些羞怯的。 她轻声道:“但顾之行说我们是队友了,所以我后来鼓起勇气去了篮球社报名,想去当篮球经理跟他一起努力。可惜篮球社说,只有男篮女篮,没有所谓的篮球经理。我本来想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留下来试训了。” 宋娇娇微微低头,“之后我就进了篮球部,但因为队友们都很高很优秀又自卑,直到前不久我们拿下了一个小比赛的胜利。从那一刻起,我发现其实是个胜负心很强的人。只是,我只是怕我不是最好的,所以干脆选择——” “嗡嗡嗡——” 顾之行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少女的独白。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 顾之行打了个手势,起身走了。 其实听到这里,李寒山想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心里也有了结论。 目前来说,他可以确定小说改变的两个根本因素。 第一是决定性场面的变化。比如,方枝被英雄救美就是决定性场面,而对象换了,主角自然就换了。第二则是“女主角”内心深处的诉求变化。比如,宋娇娇的内心诉求与篮球有关,方枝的内心诉求则与现实生活的成就感有关 那么,在理想状态下,只要能改变男女主相遇的决定性场面或者让女主角们的内心诉求产生变化的话,所有故事解决起来其实非常容易。 几分钟后,顾之行拍了拍李寒山的肩膀,“跟我去门口。” 她又看向宋娇娇,“耽误时间了,我们有事先走了。” 宋娇娇点头。 李寒山跟着她走出了体育馆,“怎么了?” 顾之行:“如曜告诉我,林荫和孟思雪都车祸了。” 李寒山:“……?” 这世界上,每八分钟就有人死于交通事故,所以,这是正常的。 他这么对自己说。 李寒山如此告诫自己。 顾之行又道:“孟思雪被林荫纠缠了挺久了,但两人关系好转了很多。” 李寒山露出了一个疑惑但礼貌的微笑,“这跟我们说的话题没关系。” “有的。”顾之行看向李寒山,“所以孟思雪今天早上骑单车带林荫横闯马路同时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 李寒山:“……?” 李寒山感到震撼,这听起来更像是周如曜和顾之行会出现的事故。 “难怪,难怪笔记本上的东西变成了加载中。” 李寒山扶额。 一阵脚步声连带着叫喊从远处传来。 两人抬头,只见是周如曜在朝这个方向狂奔,没几秒就到了二人面前。 周如曜大喊一声,“圣旨到!” 李寒山:“……什么?” 下一秒,顾之行就立刻反手按住了李寒山,表情沉重。 “干什么,松手。” 李寒山试图挣脱,却被周如曜的声音打断。 “陆曼是盛怀中学那朵最野的玫瑰,长得漂亮玩得开,但这样的玫瑰最后却成了烙印在李寒山心底深处的伤痕。年少时,他的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所有运筹帷幄都成了缺乏理智的癫狂,他得到了她,失去了她。十年后的李寒山用无数的财富堆砌她的盛名,所有人都知道陆影后的金主富可敌国手眼通天,但没人清楚,陆曼如何被这样疯狂阴鸷的金主囚禁于美丽牢笼之中,悉心用爱浇灌。排雷李寒山真实法制咖疯批舔狗。” 李寒山:“……” 顾之行:“还是你牛逼。” 周如曜不耐烦地“啧”了声,“阿行,我还没念完。” 顾之行耸肩,又看向李寒山,突然带了点挑衅意味,“陆曼前不久好像约我出去玩来着,我倒是拒绝了。怎么说呢,感觉很抱歉,但是感情这种事没办法控制的。” 李寒山:“……” 你到底在攀比什么。 周如曜继续念道:“陆曼不屑这份爱,因为,在李寒山害死了顾之行后,她的心早已经枯萎。” 顾之行:“……啊?” 顾之行又看向李寒山,立刻松开了按住了李寒山的手,连连后退。随后,她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悲伤,“你怎么是这种人。” 周如曜脸上也十分失望,“别当舔狗了,当个人不是挺好的。” 李寒山:“……” 李寒山脑内神经有电流蹿过,感觉大脑发麻。 他按下心中的不耐,决定把话题扳回正轨,“有什么关于陆曼的重要剧情吗?” 周如曜回忆了下,道:“我刚刚做梦的时候,隐约记得有她重生了。” 顾之行疑惑:“你不是去找林荫了吗,怎么做梦了?” 周如曜道:“她们一开始在比赛,我等着等着打了个盹,醒来就立刻冲过来了。” “重生的话,陆曼的诉求也许就是让你活下来。”李寒山话音平静,又道:“我经过刚刚跟宋娇娇的交谈,知道了确切了解决方法。” 李寒山将方才的想法和盘托出。 周如曜眨了眨眼,“也就是说,完成陆曼内心深处的诉求就能脱离剧情?” 李寒山点头,“是的,你有梦到什么类似的吗?” “有啊,我记下来了,还没读。”周茹翻了下本子:“找到了。” 顾之行凑过去看了眼,随后和周如曜一起看向了李寒山。 李寒山眯眼,话音有些狐疑,“怎么了。” 顾之行道:“你好,陆曼的诉求是,重生回来杀了你。” 李寒山:“……谁?” 周如曜念了出来,“重生回到十年前,她一定要在李寒山没有伤害顾之行前先去解决李寒山,在他羽翼未丰前,让他永远消失在意外中。” 李寒山:“……?????” 不是,为什么,怎么?啊?为什么?他的脑子如同苟延残喘的win xp系统一样,缓慢又艰难地运行着扫雷,然后在第一下就点炸了所有隐藏的雷被炸得烂七八糟。 他不理解。 第17章 三人沉默良久, 还是周如曜先张了口,“不然,我们先去病院看一下林荫和孟思雪的情况吧?” 顾之行自然是同意, 但李寒山似乎还沉浸在思绪里, 没说话。 周如曜直接当他默认了,拿出手机,“那我叫个车吧。” “不用了。”李寒山话音顿了下,道:“我叫司机来。” 说完,李寒山也不等两人反应,低头拿出手机打电话。 周如曜皱着脸, 歪头歪脑地用肩膀撞顾之行,“我们来学校时他怎么不叫司机来载我们。” 顾之行摸着下巴,“你说, 有没有可能,他害怕了。” “害怕什么啊?”周如曜挑眉,几秒后恍然大悟,“那这跟叫车有什么关系?” 李寒山打完了电话, 一转身就听见顾之行的声音, “他怕坐别人的车会被暗杀。” 李寒山:“……” 他走过去, 道:“司机大概过十分钟到。” “知道了。”周如曜点头, 又略带戏谑地看着他,“你真的怕陆曼啊?” 李寒山语塞几秒, 最终还是控制自己保持着平和的表情, “我只是在规避一些风险性。” 他话音落下, 只见周如曜和顾之行一脸“受教了”, 以及听见他们卡在喉咙里细小的笑声。 李寒山开始头疼。 没多久, 黑色轿车停在三人面前。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 香氛清浅淡薄,隐隐约约弥漫在鼻间。 周如曜一上车就连打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后就又开始翻本子,从发现林荫和孟思雪的文案一直在加载后,他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翻页瞅几眼。 哗啦啦翻到孟思雪那页,仍旧是空白。 周如曜正想叹一口气,余光却瞥到林荫的页面上隐约有些字迹浮动。 他打量了下,喊了声,“你们快过来看看,林荫的故事要变了!” 顾之行与李寒山凑近了些看过去,只见浅淡模糊的字迹仍然跟跳舞似的晃动着,但字迹晃动许久却怎么也什么变化。 三人看得颇有点头晕目眩。 顾之行有点受不了了,使劲拍了下额头,“我有点头晕。” 李寒山移开视线,揉了揉眼睛,“我也有点。” 就周如曜跟没事人似的,淡然地合上本子放到口袋里,“我倒是没什么感觉,算了,那我们晚点再研究吧。”接着,周如曜从前座的储物夹里扯出一个垃圾袋,埋头。 “呕——” 李寒山:“……” 你逞强有什么意义。 一间多人病房内,面色惨白的少女躺在最内侧的床位上。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2节 顾之行示意了下周如曜,周如曜立刻点头,率先走了过去。 “林荫,你身体什么样啊?”周如曜将鲜花果篮放在病床下,又问道:“医生有说什么吗?” 林荫似乎才发现他们,转过来包着纱布的脑袋,轻轻摇头,“我没什么,医生说明早就可以出院了。” 她说完话,抿了下嘴巴,情绪显得十分低落。 “没事就好。”顾之行顿了下,又道:“孟思雪呢?她不跟你一个病房吗?” 林荫动作僵硬地摇头,随后声音越来越低,“她情况比较严重,好像还在昏迷。” 她说着说着,视线垂下看床,“如果她没有骑车带我就好了。” 林荫的肩膀微微颤抖,眼泪滑落,脸上的纱布洇出水迹。 顾之行深呼了口气,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几秒后,林荫似乎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好很多了,你们去看她吧。” “嗯。” 顾之行点头。 几人从林荫的病房离开。 周如曜拿出了本子,翻了一会儿,摇头道:“林荫这里还是没有出现新内容。” “孟思雪呢?”顾之行又问道:“还是加载中吗?” 周如曜“嗯”了声。 李寒山略微思索了下,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孟思雪还在昏迷?” 他说完后,感觉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许多,又接着道:“一开始两人的内容都变成加载中,应该是因为她们同时昏迷了,如今林荫醒了,所以她的故事才有了字迹。不过或许是因为林荫现在思绪复杂,所以至今还没出现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样确实说得通。”顾之行点头,又道:“那现在只能安心等,等林荫想通,等孟思雪醒来了。” 周如曜闻言也松了口气,“起码现在我不用时时刻刻盯着这个本子了。” 一路说着走着,他们到了孟思雪的病房。 刚推开病房门,顾之行一眼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孟思雪的病房前,佝偻着背。 男人有些惊疑地看着他们,却没说话,只是移开了视线。 周如曜打了声招呼,“叔叔好,叔叔是孟思雪的家人吗?我们是她同学。” 男人突然站起身,低着头不看他们,脚步匆忙地走了。 李寒山瞥了眼男人的背影。 周如曜和顾之行面面相觑,走进了病房内。 孟思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缺乏血色。 顾之行将鲜花放在她床头。 “刚刚那叔怎么就走了。” 周如曜有些纳闷。 李寒山垂眸,“他应该是肇事司机。” “我猜也是,他看到我们像是被吓到了。” 顾之行道。 她话音刚落下,便听见病房门响动了一声,娇俏的声音随之传来,“刘伯伯,我买了点——” 三人同时看过去。 黑色波浪卷的少女穿着背心牛仔,身材纤细曼妙,面容精致,略有些上挑的眼角衬得她颇有风情。 少女在看到顾之行的瞬间愣住了,随后眸光闪烁了下,嘴角微微颤抖。她直直冲过来抱住了顾之行,话音哽咽,“阿行!” 这个态度,是前女友? 李寒山心中揣测。 周如曜突然凑近了些,用着气音说话,“这是陆曼哦。” 李寒山:“……我知道了。” 难怪,一上来就这么激动。 周如曜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挤着气音,语气满是疑惑,“哎呀呀,真奇怪啊,多么热情的小玫瑰啊,怎么会有人碰都碰不到还无能狂怒。” 李寒山:“……” 好了,可以了,够了” 几秒后,顾之行推开了陆曼。 陆曼被推开后,面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羞赧了,她低声道:“对不起啊,好久不见,我太激动了。” 顾之行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嗯”了声。 “对了,你们有看到刘伯吗?他是我的司机,刚刚还在这里的啊?” 陆曼道歉完后,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身旁的两人,“好巧啊,你们怎么在这里,有见过——” 她话音顿住,在看到李寒山的瞬间脸色变得阴郁了些,握着饮料的手攥紧了。 或许是刚刚重生,陆“影后”还没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神情,眼里的恨意明显到周如曜都下意识迈开步子远离了李寒山,怕受到眼神攻击的余波。 李寒山:“……” 旁人都感受到了,何况李寒山。他轻轻咳嗽了声,面带微笑,眼神略带疑惑地看向陆曼,轻声道:“你好,我们认识吗?我是阿行和如曜的朋友,我叫李寒山。” 他表现得十分礼貌无害,甚至还有点无辜。 但陆曼是不会相信这个上辈子坏事做尽的人的,她只是冷笑了声,昂起下巴,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我叫陆曼。” 话说完,她又冷冷地瞪了一眼李寒山。 李寒山清楚地看见陆曼身旁的周如曜张大着嘴无声地笑着,身子抖动了起来,而陆曼身后顾之行一改冷脸,笑得鼓起了腮帮子。 李寒山:“……” 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受害者又不是你们。 李寒山愈发头疼,却仍旧保持着浅淡的笑意,“我先去趟洗手间。” 直到李寒山的背影消失后,陆曼才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啦?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周如曜笑眯眯地看着陆曼,佯装无知地道:“你们肯定背着我偷偷约会了!” 陆曼仍是笑着打趣缓和气氛,内心却是一惊。是啊,现在她才读高一,跟顾之行只是私下见过几次面而已,自己不知不觉居然用了上辈子那样的口吻撒娇说话,还抱了阿行…… 陆曼悄悄拉来了一点她与顾之行的距离,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自来熟和冒犯。 随后,她久久地看着顾之行,心里想: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李寒山伤害你。 陆曼想到这里,道:“我去打个电话,等等回来。” 她小跑着离开了病房。 顾之行:“她肯定是去刺杀李寒山了。” 周如曜:“《刺客信条·重生》” 顾之行:“《如龙新传·保护的誓约》” 被顾之行和周如曜念叨着的李寒山还在洗手间洗脸。 一捧水泼到脸上,李寒山感觉清醒了些。 清凉的水珠沿着下颌滴入脖颈,带来几分预料之外的凉意。 李寒山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分析起了现在的情况。 短暂几分钟的交锋中,陆曼比他想象中的攻击性还要强,而且对他的恨意也十分清晰可见。这样的情况下,达成诉求和改变印象的原则似乎并不管用,那只能在阻止她的意图了。 不过他很好奇,她对他的恨意是否到了让他非死不可的程度。 他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厕所门,一眼看到门槛上方悬挂绷紧的透明丝线,以及丝线前方仿佛无意中散落在地面的一堆玻璃碎片,还有不知何时泼洒在洗手间附近的水。 笨拙又恶劣的手段证明确实有个人恨他到希望他死的程度。并且,还是现在马上就死掉的程度。 李寒山:“……” 周一的校园总是比其他日子还要显得沉闷且没有生机,这会儿明明正是大课间,但学校里的学生仍显得颇有些垂头丧气亦或者无精打采。 花园小径上,竹影随风摇动,发出“沙沙”声响。 聊天的声响从藤蔓凉亭里传了出来。 “那陆曼应该是在车祸发生时重生的,所以我才会做梦。” 周如曜盖棺定论,“不然我不理解,我本来好好的突然就困了打盹了。” “我觉得也是,大概是急刹车的一瞬失去了意识这样。” 顾之行表示了肯定,又看向李寒山,“你还在想陆曼的事情呢?” 李寒山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没有。” 周如曜狠狠捶了下他的肩膀,面上满不在乎,“李寒山你冷静一点,她一个小女生还能对你做什么呢?” 顾之行也道:“如曜不记得她怎么在梦里谋划的,就说明她的计划没成功,或者根本就是不了了之了。” “这倒不是,主要是我不在乎。”周如曜挠了挠蓬松的头发,笑得又蠢又开朗,“所以我醒来没着急记,然后就忘了。” 顾之行:“……” 李寒山:“……” 顾之行一把按住李寒山的肩膀,“寒哥别生气别生气,给个面子,他年纪小,不懂事。” 李寒山:“……” “我没生气。”他疲惫地按了下头,又道:“你们不要觉得我想太多,上周六我提前离开就是因为陆曼。” 顾之行松了手,一脸了然,“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怕陆曼。” 上周六,李寒山说着上厕所,结果后面直接发信息说有事走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3节 李寒山顿了下,还是将周六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顾之行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道:“对了,那她陷阱成功了吗?” 周如曜也十分好奇,“对啊对啊,你后来死了没有?” 李寒山:“……你们猜?” 李寒山深深叹了口气,感觉内心一阵惆怅,“你们能不能严肃一点看待这件事。” 顾之行与周如曜一边点头,一边比了个ok 李寒山正想说话,周如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周如曜一边掏出手机,一边道:“我去接个电话,你也别这么愁了呗,她是艺术部一年级的,光是教学楼就隔老远,这么大学校不私下约你面都见不着。” 他语气颇有几分不以为意,一转身,去到角落接电话去了。 “是啊,她的手伸不了这么长的。”顾之行接了周如曜的棒也开始安慰他,“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绝妙的时机和场所,大不了躲着呗。” 李寒山考虑了下,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也道:“你们说得对,或许是我想太多了。” 刚说完话,周如曜走了过来,看向李寒山,眼神怜悯:“班长说,班主任通知我们之前的国庆修学旅游方案出来了,我们年级和艺术部一年级的一起进行为期三天的游轮旅行。” 李寒山:“……?” 等下?不是?嗯?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朝着一个不符合科学常理的方向发展?到底是谁在影响这个世界的规律? 李寒山支撑着脑子运转的齿轮陡然崩裂。 第18章 周二, 放学后的校园都比平日还吵,因为快放假了。 在大部分学生的高中生涯里,假期这东西就像冷宫妃子的奉例似的, 无论发多少都要层层克扣一番。而国庆节除外, 是少数发多少到手多少的假期,虽然之后大多还是需要补课的。 现在距离国庆假期也就两三天了,整个学校都散发一种躁动的气息,学生们都在乐此不彼地谈论着修学旅行。 每年一次的修学旅行是盛怀中学的传统了,旅行方案一般由一个年级的学生一致提出然后上报学校审核以及安排。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两个年级合用一个方案的,但艺术部今年招生较少, 几个班加起来还不到两百人,这才被并到了同样人数较少的本部二年级的游学方案里。 周如曜试图用以上原因来向李寒山解释为什么他们的修学旅行是邮轮赏景,又是为什么要跟艺术部一年级一起。 而让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原因是李寒山从昨天上午听到消息后, 就一直保持一种死寂一样的沉默,这是一种不相信世界并准备誓死抗争一切的决绝的沉默。 但直到周如曜解释完,李寒山仍是用着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与顾之行。 顾之行终于受不住了,她晃了下李寒山的肩膀, “兄弟, 你清醒一点, 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 顾之行道:“起码我们先想想对策吧?” “我是有想过。”李寒山话音顿了下, 黑眸深沉了些,“但你们不是一点都不在意吗?” “你怎么这么说, 我也不是——”周如曜想反驳李寒山这伤感情的评论, 话说一半又沉默了。他咳嗽了声, 干笑了下, 小声道:“我情绪比较内敛, 你懂吧, 所以显得就没那么——” 周如曜“嗯嗯啊啊”几声,不说话了。 李寒山:“……” 他也并不惊讶周如曜的态度,毕竟从转学开始,他们俩牵扯到他的事情,几乎都是他一个人解决的。虽然,他也知道大抵是不能指望他们才自己动手的,但是在此刻,李寒山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他长叹一口气,有些不想面对他们。 顾之行却说话了,“对不起,我确实没有很在意。” 李寒山看过去,顾之行面无表情,黑眸里没有任何波动,薄唇抿着。 顾之行虽然总是冷脸,但是真正没有表情时,略下垂的眼角又总是让她周身显出些不自觉的忧郁感。那好像是一种在宣告着她本身是脆弱的,容易受伤的,会随时破碎的琉璃制品的纯粹的感。 顾之行道:“但你本不该这么在意。” 李寒山手指动了下,没有说话,黑眸却垂下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他似乎太在意陆曼的事情了,在意到了他有些失去理智了。 恐慌引导□□,情绪摧毁现实。在任何时候,失去理智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人会因此忘记常识、荒废思考、随心荒唐。 仔细想来,即便顾之行与周如曜总是在惹麻烦事,但他们身为最早知道所谓“命运”的人,却也是一直以来没有去放弃和失去理智的人。 李寒山脑中纷乱的思绪逐渐变得有条理了,那些积蓄在喉咙中的带着泄愤性质的伤人话语也咽了下去,想要放逐的情绪被镇压住。他松弛了不自觉绷紧的神经,低声道:“嗯,你说得对。” 李寒山又看向周如曜,话音略显愧疚,“不好意思,刚刚我的态度太粗鲁了。” 周如曜松了口气,一把搂住李寒山的肩膀,“没事,反正我刚刚也不是真心的。” 李寒山:“……”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你冷静下来了吗?” 李寒山“嗯”了声,又道:“我好很多了。” “冷静下来就好。” 顾之行说着,低头戳弄起了手机。 周如曜在一边讨好似的拿出本子晃了下,道:“趁你司机还没来,一起来研究下本子吧,看看过几天在船上遇见了该怎么办。” 李寒山点头,道:“我刚刚突然想到——” 他话音被手机震动声打断。 李寒山拿起手机瞥了眼,是一条信息。 【亲爱的亚马逊用户你好,你的好友gzx一分钟之前送了您一本好书:《尼罗河上的惨案》,本书讲述了尼罗河一艘游轮上接连发生三起命案,而一个人的出现却…… 李寒山:“……?” 你让我冷静下来就是为了亲自把我弄崩溃吗?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之行? 李寒山熄灭手机,面无表情,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道:“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件事,陆曼是上周才穿回来的吧?” 顾之行没看到他有特殊的表情,一时间黑眸里都是遗憾,却还是回答道:“对。” “我看下本子。”李寒山从周如曜手里拿过本子翻了翻,盯着一行关键词,念了出来,“重生回到十年前。”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周如曜有些不解。 “你还记得你十年前的事情吗?”李寒山对着周如曜问道:“甚至不用十年前,你能记得你五年前每天发生的事情吗?” “谁会记得这个啊?每天的话事情也太琐碎了。”周如曜直接吐槽道:“我难道没别的事情干吗?” “就是这样。”李寒山眸色深了些,道:“十年,她能记住多少事情呢?就算记得,估计也是顾之行被我设计除掉——” 李寒山顿了下,改口,“被书里的李寒山害死的事情。” 顾之行:“……你是真的想过怎么除掉我吧?” 周如曜:“你刚刚说得好自然。” 李寒山眼神疑惑,面色无辜,“没有,口误。” 顾之行皱眉,“不,口误就是心里话。” “现在的状况就是,陆曼以深爱着顾之行的状态重生回来,并且誓死决定除掉我,那么我们之前讨论出来的里两个方法就完全不适用。”李寒山面不改色地略过她的问题,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引导陆曼的记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周如曜恍然大悟,接着补充,“你的意思是引导着她认为自己记忆错乱,然后我们把她送到精神病病院关着是吧?” 李寒山错愕地看着周如曜:“……?! 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寒山还没解释,便看见顾之行一脸难过地看过来,话音失望,“李寒山,你好歹毒。” 李寒山:“……” 他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不是。”李寒山先反对了周如曜的狗屁不通阅读理解,又道:“我确实有引导陆曼让她觉得自己的记忆不符合现实的意思,但这个意思不是为了解决她,是为了让她理解她现在在的世界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世界了。从而以此让她打消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的念头。” 顾之行思索了几秒,点头:“我觉得特别好,特别好。” 周如曜也连连称赞,“不愧是你啊,好聪明啊。” 李寒山沉默几秒,看向二人,问道:“你们是没听懂吗?” 顾之行与周如曜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李寒山:“……” 他看了眼腕表,面无表情,话音平静地道:“司机到了,我先走了,再见。” “哎哎哎别走啊,我们开玩笑的!” 周如曜一把拉住李寒山,嬉皮笑脸的。 顾之行冷着脸道,语气高傲:“好了,不逗你了,丫头。” 李寒山:“……” 他拍开周如曜的手,语气冷静,“很幽默,但我要回家了。” “别!我有一计,你听听怎么样?” 周如曜突然道。 李寒山挑眉。 昼行寒冰号游轮出自于国内第一家以度假产品为经营范围的公司——菲比斯顿游轮有限公司,相比菲比斯顿公司旗下其他主打豪华奢侈的设施服务,昼行寒冰号则主要以短程、载客量小、方便停泊为主打口号,时常承接公司或学校的旅行项目。 昼行寒冰号已经在a市沿海的港口停泊许久了,时不时有几个结伴,看起来颇有些稚嫩的少年少女上船。 李寒山一行人到的时候,离昼行寒冰号起航还有半个小时。 三人刚一出现,就引得周围人频频注视,倒并非是三人出众的相貌与身量,而是因为他们三人的怪异。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4节 顾之行与周如曜向来是很出名的一对好兄弟,而李寒山作为几乎全科优秀的转学生也向来是学校众人八卦中心话题之一,尤其是他似乎还迅速打进了顾之行的小圈子这点。 而周围学生觉得怪异的是,他们三人今天显得格外特别。平日里,顾之行性格骄矜淡漠,一张冷脸,不爱说话。而周如曜健谈活泼,小太阳似的笑惯常挂在脸上,见谁都打招呼。至于李寒山,待人接物使人如沐春风,笑意却疏离温和。 而现在…… 李寒山冷着一张脸,黑眸淡漠,“他们在看我们。” “很正常的。”周如曜笑意浅淡,态度礼貌,“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顾之行扯着笑脸,揉搓着蓬松的黑发,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如曜:“……你笑什么。” 顾之行:“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每天笑什么。” 周如曜:“……顾同学,我在你眼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很幽默。” 他说着,嘴角翘了下,颇有些阴阳怪气。 李寒山开始偏头疼,大脑深处的神经又在颤抖。 三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尴尬的气氛蔓延了起来,那天的对话同时在三人脑里浮现。 “我有个点子,既然你想让陆曼感觉到现实与记忆的差异对吧?那不然,我们三个人互相换一下人设?” “好兄弟,不愧是你,有够聪明,盛怀中学点子王。” “……这也太荒唐了。” 李寒山拍了下头,企图用物理方法遗忘掉这一切。 为什么,明明觉得很荒唐,为什么,还是这样干了。 到底是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第19章 “荒唐吗?”周如曜皱着脸, 反驳道:“可这明显是最简单的办法啊?我们到时候调查清楚陆曼的行踪,多出现在她身边几次让她观察我们的变化,她肯定会觉得怪异而产生怀疑啊?” 他一边说着, 一边转头看顾之行。 顾之行点头, 接着周如曜的话头补充,“也就两天就要去修学旅行了,你确定你能想出解决方案吗?” “想不出来不代表就一定要采用一个可行性不高的方案。”李寒山顿了下,又道:“而且人的性格与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粗劣的模仿和表演只会适得其反。”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好办啊?”周如曜扯了下嘴角,一昂起下巴, 又笑了起来,“不然这样我们现在来抽签,把名字写纸条上抽签, 怎么样?” 李寒山蹙眉,却没有说话。 顾之行见他不说话,朝着周如曜挑眉示意了下。 周如曜会意,低头翻了翻书包找出了纸笔, 没一会儿做出了三个纸团。 他放在手心里晃荡了下, 排在手里。 三人一人选了一个纸团。 周如曜最是藏不住事情, 笑眯眯地将纸条展开, “我现在是李寒山了。” 说完话,他收敛了笑意, 连大剌剌的站姿也变得规矩了不少。 李寒山薄唇抿了下, 道:“顾之行。” 顾之行盯着手里的字条好一会儿, 好一会儿, 才用尽全力扯出了一个扭曲的笑。 周如曜:“阿行, 是我吗?” 顾之行:“很难看出来吗?” 周如曜:“怎么说呢, 怪渗人的。” 顾之行:“……你为什么不说李寒山,他根本没有在努力诠释我。” 两人齐齐看向李寒山。 李寒山沉默几秒,随后冷下了脸,黑眸淡漠,面无表情,薄唇微微翘起一个略显轻佻的弧度。 明明只是改变了表情,但一下子,他身上温和矜贵的气质消散了许多,整个人显出些无机质的冷漠阴戾的味道来。 周如曜与顾之行久久没说话,盯得李寒山浑身不自在。 李寒山:“怎么了。” 顾之行:“你不对劲。” 周如曜:“原本小说里说你偏执疯狂我还不信,但现在我有点信了。” 李寒山:“……” 不是你们让我这样的吗? 从回忆中抽身而出,李寒山开始为自己轻信他们的主意而后悔,也悄悄地为自己一瞬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的脑子而感到羞愧。 三人就这样,迎着游轮周围的同学的诡异目光上了游轮。 昼行寒冰号规模并不算大,只有九层,四层是客房部,五到八层是各种驻船餐厅以及各种娱乐运动俱乐部和免税店等消费场所,顶层这是甲板运动区。 “4010号,就是这里了。”周如曜刷开房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房间最深处的观景台,硕大的落地窗将外面的景色尽数框好。他行李箱都没拎,三两步跑过去,脸挤在窗上欣赏了起来,“阿行,快来看,这景色好烂!” 顾之行:“……” 她踹了一脚门口的行李箱,“快收拾你的东西。” 李寒山沉默着拎着背包进入舱房,打量了下周围后,随便挑了个房间。 他将行李放进房间,道:“希望在非必要的时间里,我们不要相互打扰。” 周如曜“啧”了声,“干嘛啊,都住进一个地方了,还说这么客套的话。” 他们定了一间含三个房间的套房舱,包含独立卫浴、观景台、客厅。 “就是啊,我们又没逼你。”顾之行顿了下,一脸正经,“我们只是说你一个人住可能被刺杀而已。” 这分明是威胁了。 李寒山微笑了下,正准备说话,却见周如曜走了过来,站到了他身边,露出了一个十分神似的浅淡笑意,“很幽默。” 顾之行嘴巴张开,吐出一连串“粒粒分明”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李寒山:“……” 李寒山道:“现在没有别人。” “你现在松懈了,等会儿怎么入戏。” 顾之行一本正经,“你以为校霸是很好当的吗?” 李寒山:“我倒是也没看出来多难。” 顾之行“嘶”了声,十分生气。 周如曜道:“不要小看我们啊!我就问你,如果你是盛怀中学扛把子,你需要维护整个学校的地下秩序,而碰巧你碰到了两个打架的一年级学生,你该怎么办?” 汇报老师?当没看见? 李寒山想了下,决定按照不良少年们的方式回答,“帮对的一方打另一方。” 周如曜没崩住表情,笑了起来,“错!阿行,说你会怎么办?” 顾之行勾了下嘴角,冷笑:“把他们都打一顿,然后收保护费,让他们老实点。” 李寒山:“……?” 你们是维护秩序还是制造混乱? 游轮启动没多少时间,两个年级就分去听安全讲座以及逃生训练了,这是坐游轮必不可少的环节。 逃生训练结束后,学生们自由活动了。 顾之行懒得回房间,便提议去最高层的甲板看风景,其他两人没有意义。 甲板上除了海景看台,还有几家零散分布的游泳俱乐部,以及甲板冲浪跳伞的活动。 不过三人都并不怎么想活动,便挑了个阴凉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多时,男生女生们躁动的起哄声从另一处的冲浪台响起。 顾之行看过去,率先看到穿着冲浪服的女孩踩着冲浪板在浪头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湿漉漉的黑发粘连在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漂亮的脸上沾染着水珠,弯弯的黑眸里映衬着白色的浪花。 在身边男生女生的欢呼下,她仍然显得波澜不惊,嘴角扬起的笑意愈发引人注目。 顾之行手指点了下膝盖,正想直起身欣赏,却感觉两边肩膀同时被李寒山和周如曜按下来。 顾之行:“……?” 李寒山道:“我的记忆力很好,所以周如曜本子上记得东西,我还记得。” 顾之行有些茫然,“啊?” 李寒山收起手,从口袋里拿出了耳塞。 顾之行顿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她转头看周如曜。 周如曜翻起了本子,笑得嘴巴弯成了一道大大的弧线。 顾之行:“……” 她一把按住李寒山的手,另一只手狠狠将他手里还没来得及用的一只耳塞抢过来,狠狠投向远处。 李寒山:“……?” 李寒山瞪大眼睛,低声道:“你疯了?干什么啊你?这是你的故事又不是我的?!” 顾之行理直气壮,“我他妈难道没听过你把别的小姑娘按在墙上说别离开的事?” 李寒山:“……” 周如曜站起了身,笑眯眯地走到两人身后,一手按住一个肩膀。 他声音又轻又遥远,“来,一起听,谁也跑不了。” 李寒山:“……”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5节 顾之行:“……” 李寒山眼睛发红地看着顾之行。 顾之行也笑意阴戾地看李寒山。 最后只有周如曜嘶哑的声音传来。 “盛怀中学里,最不该有交集的应该就是顾之行与应采莲,一个是豪门顾家的继承人,淡漠桀骜,随性风流。一个家境小康,柔弱可欺,性子软糯。但应采莲错在和姐姐长得一样,只因一次修学旅行,姐姐冲浪的侧脸引起了顾之行的注意。修学旅行结束,姐姐去往国外求学,而她却被迫成了他身边的小夜莺,每天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大家看着顾之行的百般宠溺和纵容偏爱,谁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只有应采莲知道,她在被顾之行磨平爪子当了小嗲精,张嘴喊哥哥,闭嘴抛媚眼,抱着手臂就跺脚。” 周如曜读完后,舔了下嘴巴,显得有点难为情。 但他一看见李寒山和顾之行两张扭曲的脸,立刻又有了动力,继续念道:“时日渐久,应采莲觉得她已经习惯了,直到姐姐归来,她被弃之如履。就在应采莲觉得自己自由时,李寒山——” 李寒山打断了他,“我在本子里没见到我的名字啊?” 周如曜笑意三分不屑七分揶揄,“应采莲名字太复杂了,所以写你我就画了个圈,圈就是你。” 李寒山:“……” 李寒山无声地崩溃了。 “李寒山却又看上了这只小嗲精,花了大把钱圈养着,只为听她喊哥哥。但好在李寒山虽然本性阴冷偏执,可总也抱着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皮囊不放,她过得比在顾之行身边舒服多了。但就在这时,顾之行却又不甘心了,某天,他拉着她闯进广播站,向全校宣布,应采莲是她的女人。” 周如曜念完长长一串,开始咕嘟咕嘟喝水。 顾之行沉默了下,道:“李寒山,你好这口啊?” 李寒山也沉默了下,道:“你不也好这口。” 顾之行:“……” 周如曜喝完了水,表情舒爽地回去躺着了,道:“依我看,这个女主角你们不接触不就完了,反正在梦里她全程都是被你们这些资本主义逼迫的可怜人。” 顾之行没跟他玩梗,只是沉思几秒,道:“你们就不好奇,小嗲精到底是个什么嗲法吗?” “我刚刚不是念了,喊哥哥抛媚眼跺脚脚。” 周如曜说起叠词颇有几分恶心人的味道。 李寒山道:“为什么就这就能让我圈养她给她花钱?” “我怎么知道。”周如曜翻了个白眼,想了下又道:“不过也不一定,我们有钱人的口味很难说的啦,阿行上次捡到一根漂亮的小树枝一路拎着带回公寓裱起来了。” 顾之行看向周如曜,神情冷漠,“你要是不跟我抢我至于裱起来吗?” 周如曜皱着眉头,语气不满,“可那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李寒山:“……” 你们是狗吗? 顾之行又转过头来说道:“对了,那根树枝是真的很好看,下次你来我家我可以给你玩一下。” 李寒山道:“不了,谢谢。” “你为什么给他玩不给我玩啊。”周如曜很委屈,又拿出手机戳弄了下,“我拍了照片,你看了一定不会拒绝的!” 李寒山瞥了眼,下意识道:“好直好光滑。” 顾之行和周如曜都是一愣,随后面上带了些夸赞,似乎在欣赏他的眼光。 李寒山:“……” 不对,自己为什么真的观察了起来,为什么真的夸赞了。这一刻,他在心中开始痛斥自己竟然陷入了他们的思考方式中,同时不断规劝自己的脑子不要沉沦在这无间地狱中。 三人从餐厅吃完饭回到舱房时已经是晚上了,观景台外的海波光粼粼,月光挂在远处,如同这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中的留白。 周如曜颇有些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好累啊,既要躲着艺术部的,还要躲着应采莲,这就跟打游击战似的,受不住了。” 顾之行也累得犯困,躺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好累,距离停泊第一个点还有多少时间啊?” “没办法,碰到了也只能——”李寒山话音又突然顿住,“本子给我,好像我遗漏了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了,累死了。” 周如曜用着最后的力气摸着身子,好一会儿才摸出一个本子丢过去。 李寒山接住后立刻低头翻了起来。 顾之行躺在沙发上,有些迷糊了。 周如曜奄奄一息地抬头看向李寒山,“怎么了?” 李寒山放下本子,道:“为什么关于陆曼的内容,只记了十年后的事情,她回来谋划的内容一点也没有。” 周如曜有些疑惑,“你怎么一脸怀疑的表情,放心啦,我不至于现在就让你死。只是我梦里确实大多都是她十年后的事情,接着才是重生,之后反正就是你死了,我也醒了。” 李寒山:“……不至于现在?” 周如曜眨了眨眼,“嘿嘿”笑了起来。 李寒山将本子递过去,深呼了口气,“很奇怪,因为从你的记载和描述里,似乎都没有提到过修学旅行。” 顾之行伸出一只手,扒着沙发背起身,声音断断续续,“有没有可能,陆曼根本没来?” 李寒山:“……?” 李寒山皱眉,问顾之行,“你没有调查吗?” 顾之行神情奇怪地看向周如曜,“你没查吗?” 周如曜看向李寒山,语气诧异,“这不是你的小说吗,我以为你自己查了。” 李寒山:“……” 你们就这样什么也没查就说是陆曼也在?那他妈他摆了一天的臭脸有什么意义? 第20章 游轮在上午九点二十三分停靠在了第一个停泊点——g城 g城作为国内最为受欢迎的旅游城市之一, 优点自然是数不胜数,仅仅是古建筑多、生活节奏慢、消费水平低、四季如春等就能让人流连忘返。 顾之行直到准备打车回程时还有些不舍,“不然暑假我们再来玩玩吧?” “暑假人就太多了。”周如曜想都不想直接反驳, “而且我们不是说了这次暑假去滑雪吗?” 顾之行叹了口气, 又看了眼李寒山,“你怎么看着这么困,昨天没睡?” 李寒山站在一侧,表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昨天跟你们捋清楚到底是谁的责任,我不会如此。” “这有什么, 反正打听清楚了陆曼没来不就好了。”周如曜语气轻松,“这次就好好玩玩呗。” 李寒山黑眸里没有起伏,“你说得轻巧。” “嘿嘿。”周如曜笑眯眯, 又看了眼手表,“阿行,现在三点了,四点多游轮就又开了, 你没什么东西要买了吧?” 李寒山与周如曜都只是随便逛了逛, 只有顾之行逛来逛去拎了不少工艺品, 说要摆到家里。 顾之行晃荡了下手里的东西, “没有了,打车回去吧。” 周如曜点头, 正要伸手拦车, 却突然听到一声招呼。 “李寒山!” 悦耳又诧异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李寒山看过去, 街对面的一个女生朝他招手, 漂亮的脸上满是诧异, 身旁似乎还站着一个容貌相似的女孩。 是昨天玩甲板冲浪的女生。 嗯?书里的白月光? 应采莲的姐姐? 她认识他? 一旁的周如曜与顾之行一脸了然。 周如曜:“什么时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啊?” 顾之行:“我就知道你好这口。” 周如曜一把扯住顾之行的手腕, 跺脚,“哥哥,人家也想要那个嘛!” 顾之行语气宠溺,“给你,命都给你。” 李寒山:“……” 两个女生已经跨过了马路,走到了他们面前。 方才打招呼的女孩语气十分熟稔,“你怎么在这里啊?好久不见啊!” “应采越?”李寒山在短暂的思考后,终于在脑中找到了模糊的印象,又道:“修学旅行。” “你也在盛怀啊,我们一个学校我都不知道诶?”应采越脸上浮现了些诧异,却还是很高兴,将身边的女孩拉到前面,“我妹妹,应采莲,我们仨当时一个班你还记得不?” 他们在初一时是同班同学。 李寒山点头,道:“你好,这是我朋友——” “这不用介绍啦,就算我才刚入学也知道他们是谁,是吧,顾之行周如曜?”应采越大大方方地对着顾之行周如曜露出了灿烂的笑,又揶揄李寒山,“倒是你,大家都只说是成绩好和顾之行玩得不错,都只叫你转学生。” 李寒山扯了下嘴角,“是吗?那我还真是沾光了。” 顾之行神情冷漠,“不客气,地狱酷哥。” 周如曜道:“没关系的,地狱酷哥。” 李寒山:“……”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喊出来这个鬼外号??? 海上的黄昏是颜色绚烂的玫瑰色,混合着海面的倒影更是极为美丽的。 套房舱门被打开,李寒山将房卡收好,坐下了。 周如曜伸了个懒腰,道:“什么时候去吃饭啊,我快饿死了。” “等我放好我的东西。”顾之行抱着一堆礼盒去开自己房间的门,又道:“这么多餐厅,不是想去就去。” “行吧。”周如曜摸出手机开始充电,又看李寒山,“对了,你跟女主角一个班你都不记得吗?”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6节 李寒山道:“我的记忆里不想浪费在这上面。” 顾之行的房间里想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几秒后,顾之行从房间里出来,关上了门,“我放好东西了。” 李寒山:“你只是把东西扔到角落了吧?” 顾之行:“……确实。” 周如曜站起身,开心得很,“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东西吃吧,我昨天看到一个餐厅装潢很好。” 顾之行点头,又突然道:“我们刚刚碰到的那对姐妹,你们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周如曜挠了下头,打开了门,“感觉姐姐,是叫应采越吧?姐姐性格还不错诶,很会说话也很会和别人相处。至于妹妹,好像,嗯……” 李寒山也起身,走出舱房,道:“很自卑。” 顾之行关上门,跟上他们的步子,“怎么说。” 李寒山仔细回想了下他们分别前的场景。 那时刚好他们两个蠢货在用一个蠢名叫他,应采越听到时便狂笑了起来,而应采莲起先也是想笑的,却在见到应采越的笑容后收起了表情,低着头。 最后知道他们互相告别,应采莲也是见应采越先招手告别后低着头,没有做反应的。 这在心理学方面上是非常常见的一种缺失话语权的惯性反应,也是一种自卑表现。 不过他并不想分析给他们听,毕竟他们故意提的那个蠢外号就有够让人烦躁了。 李寒山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换了个话题,“你问这个干什么?不是不打算接触吗?” “是,但是我好好奇。”顾之行黑眸凝重,一脸正经,“我好好奇她会怎么发嗲,就,很好奇。” 周如曜举起双手赞同,“我也好奇。” 李寒山:“……收起你们的好奇心吧。” “不过说到好奇——”走了两步,李寒山转头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给我起什么地狱酷哥这种乱七八糟的外号?” 顾之行十分不理解地看着他,“不然,魔鬼行者?” 周如曜提出新的建议,“冥界使徒?” 李寒山:“……够了,你们的外号又是什么?” 顾之行:“行哥,阿行,之类的吧。” 周如曜:“小太阳?如曜?耀耀?粥粥?” 李寒山:“……?” 不是,为什么你们的外号正常普通到平平无奇,而他就要叫什么地狱酷哥?到底是为什么? 李寒山还没崩溃完,便听见顾之行问道:“前面的人,是那对姐妹吗?” 接着便是周如曜活泼热情的招呼声,“好巧啊,我们要去吃晚饭,要一起吗?” 李寒山蹙眉,看向顾之行,“不是说了不要交集吗?”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用着十分复杂的眼神道:“对不起,我们真的太好奇了。” 李寒山:“……” 我就一分钟没说话,你们就又开始好奇了? 这是一间泰式料理餐厅,金色的主调以及各种繁复华丽的装修使得这餐厅愈发显得金碧辉煌。 五个人落座在角落的卡座,窗外的海景美丽宁静。 应采越正如周如曜评价的那样,性格的确很好,热络活泼却又十分懂分寸。 面对顾之行这种冷脸不爱说话的人,应采越也不觉得尴尬,依旧镇定自若地活络气氛。 应采莲加上话痨的周如曜,让五个人之间的气氛倒也算得上融洽。 但在应采越似乎有事,提前离席了,还让他们仨照顾下应采莲。这下子,方才融洽的假象一下子被戳破,只剩下周如曜尴尬地自说自话,应采莲只是低着头数面前的米饭。 几秒后,应采莲也起身,低声道:“我上个洗手间。” 说完,她便仓皇离席了。 周如曜有点无措地抓了抓脑袋,“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的啊?” 顾之行叹气,“不然就算了吧,我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会撒娇的人。” 李寒山顿了下,“女孩子也不可能对不熟的人撒娇吧?” “那我们难道还要先打好关系才能看?”周如曜瞪大眼睛,“这也太花时间了吧?” 顾之行喝了口水,道:“那就算了吧,就因为单纯好奇而去拉近关系纠缠人家也太傻逼了。” “倒也是。”周如曜耸肩,“等下吃完饭,把她送回去就别有什么交集了吧,反正她这个故事不影响什么。” “真为你们只是蠢而不是人渣感到庆幸。” 李寒山微笑。 应采莲很快就回来了,三人便没再说话说什么,简单的一餐饭很快就吃完了。 三人走在前面结账,应采莲惯性地低着头,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周如曜偷偷回头看了眼应采莲,道:“真是好奇她怎么嗲到你跑去广播站做这些。” “别说了,我们已经说了要放弃了。”顾之行扼腕叹息,又道:“李寒山你是一点都不好奇你怎么为了她花钱的吗?” 李寒山在心里平静了许久,又念了许多斐波那契数列,最终才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文学创作都是包含艺术加工的,即便是所谓的小嗲精,也只是剧情需要。而且现实里,哪个女生会闲着没事对陌生人发嗲撒娇。” 李寒山进行总结陈词,“你们不要让思维拘束在所谓的小说与梦中。” 顾之行愣了几秒,慨叹道:“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周如曜也道:“阿行,是十年书。” 顾之行纠正:“听君十年书胜听一席话。” 李寒山:“……” 他绷不住了,面无表情地道:“先结账吧。” 顾之行一转头,这才发现排队已经到了他们了,结账台后的老板显得有些不耐烦,“几号桌。” 顾之行:“72号桌。” 她刚准备掏信用卡,便听到应采莲的声音,“那、那个,不好意思——” 顾之行转头,只看见应采莲满脸羞红,话音很轻地道:“你能不能结一下我的,我忘了带卡,回去我转给你。” 顾之行本来就打算请客,听她这么说,倒是觉得有点想笑。她靠着结账台,薄唇微张,正想说话,却听见一道声音传来:“小妹妹,叫声哥哥,我请你。” 顾之行扫了眼,看到排在他们后面的一个男生话音身强体壮,吊儿郎当的,笑得流里流气。 “你他妈的——” 顾之行骂着脏话,刚想抬脚,却见应采莲羞红了脸。接着,应采莲揪着两只手,黑眸水汪汪的,咬着红唇跺了下脚,显得又急又羞。 她嗓音颤颤巍巍,又软又甜,“哥哥……” 顾之行:“……” 李寒山:“……” 周如曜:“……” 不是,原来是你自己吃小嗲精这一套啊? 第21章 三人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感觉神经已经开始游离了。 但感到震撼的不止他们三人,方才那最贱的流里流气的男生也呆住了,嘴巴张着。 应采莲在原地低着头, 身子微微颤抖。 好一会儿, 他脸突然红透了,手忙脚乱地从身上开始摸出来了信用卡。接着,他走上前几部,狠狠拨开顾之行三人,将信用卡拍在桌面上喊了句,“他们桌跟65号我都结了!” 话音落下, 他梗着红粗脖子,昂着头。 飞机头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到了困惑, 却还是连连应声,“好好好。” 他三两下算完账,刷了卡,递回去。 那口嗨的男生接过了卡, 却也并不继续调戏应采莲, 只是头也不回大声喊道:“小姐姐, 有空再一起玩啊?” 他话都还没说完, 人已经大步走了,背影看起来还挺慌乱。 只剩下四个人还站在原地。 飞机头老板已经对这出闹剧反应过来了, 催促着道:“结账完了的赶紧走啊, 别耽误后面的人排队。”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 带着应采莲走了。 应采莲似乎因为刚才的事情感觉尴尬似的, 刻意远远走在他们后面, 这给了他们三人极好的机会偷偷开会。 顾之行:“你们有什么想法。” 李寒山:“我不理解。” 周如曜:“我麻了, 我们费尽心思还不如人家一句话,麻了。” 顾之行:“李寒山,我先道歉,原来不是你吃这一套,是她吃这一套。” 李寒山:“别跟我说话。” 周如曜:“我们老大问你话,你什么态度。” 李寒山:“让我冷静一下。” 顾之行看起来波澜不惊,然而内心也经历着属于她自己的动荡。她当男孩子的时间太久了,竟然没想过,面对这种人的方法居然是可以这样化解的。 这就是,以柔克刚吗? 她学到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7节 餐厅距离舱房的距离不远,没多时,他们三人便将应采莲送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应采莲站在门口几秒,又回头看了眼他们。 顾之行有些疑惑,“怎么了?” 周如曜也歪起了脑袋,有些茫然。 唯有李寒山问了句,“是忘了带房卡吗?” 应采莲摇摇头,柔顺的黑发被海风吹起,她看着他们,眼睛突然红了。 接着,泪水一滴滴从眼眶内掉了出来。 她哭了。 顾之行彻底愣住了,低声问道:“你没事吧?怎么了?” 应采莲起先是无声的哭泣,随后便带了些哽咽,眼睛微微发红,“对、对、对不起——是、是不是我太奇怪了——呜——我不是——” 她两手揉搓着眼睛,泪水越抹越多,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声音,“请——请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我姐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我、我好像没办法控制自己听从他……” 后面的声音越发听不清了。 三人直接看傻了,互相对视使眼色,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但应采莲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只是一面哭着,一面刷开了房门。 “嘭——” 她进了舱房,房门狠狠合上,徒留下毫无反应能力的三人。 顾之行:“……走吧。” 周如曜:“……嗯。” 李寒山:“……” 三人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舱房,门合上,三人或坐或站或躺。 一时间,客厅里沉默无言。 许久之后,周如曜问道:“不是,我搞不懂,她说的话好复杂,比数学题还复杂,我搞不懂!” 顾之行躺着望天花板,顿了下,道:“我也不懂,什么叫做控制不住……” “有没有可能,她——”李寒山喉结动了下,低声道:“她的意思是,她渴望被强势地对待?所以,面对那样的男生,她反而会有那种表现。” 周如曜“啊”了声,直起了身,“我懂了,所以有关她的梦,她都是小嗲精?她是被迫的,但她其实也在享受这种状态?” 顾之行没什么心情听,起身,“我去洗澡了,累了。” 她走到房间,随便拿了套睡衣,将裹胸布放入其中,进了浴室。 顾之行换下衣服,打开淋浴,哗哗的水声低落在地板上。散发着雾气的热水从头从头皮滑向脖颈,随后流向身体各处,一瞬间清洗掉了所有的疲惫与困倦。 她看向了一边的镜子,湿润的黑发妥帖地贴在脸上,漂亮的面容因为冷漠的表情显出些锋锐的意味。 顾之行回想了下应采莲的模样,笑了下。然后,她立刻看见镜子中冷漠桀骜的人脸上露出了三分不屑七分挑衅的笑。 顾之行:“……” 几分钟后,淋浴结束。 顾之行面无表情拎着未洗的衣服出了淋浴间,喊了声“如曜” 周如曜转头,“怎么了阿行。” 顾之行道:“跟班主任报备下,说浴室的镜子碎了,我照价赔偿。” 周如曜茫然,“镜子怎么碎的啊?” 顾之行伸出拳头,“我捶的,它挑衅我。”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短暂的震惊后立刻平静了下来,转头跟周如曜继续方才谈论的话题,“我觉得经过这件事,应采莲的故事应该会有所变化。” 顾之行听到这里倒是挺感兴趣,打开房间门将衣服扔进去,便关门转身走了过去,“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大概就是觉得在你们初遇,你们两个人都对她礼貌客气的情况,她大概不会对你们生出你们会强取豪夺的想法。”周如曜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笔记本,“来让我看看她的故事。” 顾之行坐到了李寒山的对面,侧头看着周如曜。 周如曜手指纷飞地翻着笔记本,声音哗啦作响,接着便是一阵长久的安静。最后,他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我抽根烟。” 顾之行拧眉,“神经。” 她拿过桌面上的本子扫了眼。 几秒后,顾之行沉默地接过周如曜的打火机,点了根烟。 李寒山十分不理解地看着这两个谜语人,微笑,话音温和,“你们怎么了?” 他拿过本子看了眼,半分钟后,他微笑着,仿佛一块温和沉默的石像。 顾之行掰开他的嘴塞了根烟,周如曜默默点火。 小小的客厅在瞬间似乎成为了烟雾缭绕的仙境。 本子安静地躺在桌面,应采莲名字下的故事字迹清晰。 “应采莲从没想过,自己一次意外喊出的哥哥竟然同时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一个温柔疏离,一个淡漠桀骜,一个活泼开朗,他们本应只是她姐姐的朋友。然而这一次意外,却偏偏让他们露出了那隐藏在深处恶劣本性。温柔疏离下的是阴戾疯狂,淡漠桀骜下的是偏执暴虐,活泼开朗下的是病态痴恋。她想逃离,却又顿悟,也许,她这样柔软可欺的小嗲精如果注定被采撷的话,那么也只能让赢家欣赏这芬芳。因此,在她的挑拨离间下,他们三人也开始了血腥的厮杀。” 这片烟雾中,李寒山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李寒山道:“我不理解。” 为什么,他们总能让整个故事变成这么神秘的展开。 第二天下午两点,三人躺在九层的甲板观景处,船内人很少。因为他们已经停靠在了第二个停泊点,大部分人都已经去游玩了,只要他们三个像游魂一样躺在观景台。 从昨晚开始,他们便保持着这样的精神状态了。 茫然、无措、飘忽。 周如曜道:“我真傻,真的,我如果不跟着你们,就不会几次都被卷入进去。孟思雪选妃要带我,方枝一见钟情要追我,现在我还要跟你们互相残杀。” “你们非要招惹她。”李寒山攥紧了手里的kindle,面板上的文字是一个也看不进去,他话音低沉,“现在故事变得避无可避了,你们满意了吗?” 顾之行也有些头疼,“那咋办嘛?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啊?而且我们现在不接触不也行?” “她会主动来的。”李寒山深呼了口气,脑子里开始默数斐波那契数列,又道:“你们现在还不能理解吗?她起初的故事诉求只是慕强,或是只是缺乏关注想要得到关注。可现在不一样,她这个故事的本质诉求或许只是想要看到她窘态的我们自相残杀,并且为之负责。” “别说得这么夸张,也别这么垂头丧气嘛。”周如曜脸上带着十分勉强的笑意,又道:“我们想想主意吧?李寒山,你最聪明,你想,我们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 李寒山面带微笑,黑眸冷极了,“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顾之行“啧”了声,“我们想的你又不满意不采纳。” 周如曜赞同,“就是就是,让你想你也不干,你好无理取闹。” 李寒山:“……” 因为你们太离谱了。 李寒山这么想,垂眸,嘴边仍有弧度,“放心,你们想得出来,我就同意。” 周如曜道:“我想到了,她既然慕强,我们就装得弱鸡一点,最好是娘娘腔。到时候她看到我们没出息的一面,不就自然而然地觉得我们配不上没兴趣了?” 李寒山:“……什么?” 顾之行眼睛一亮,“好兄弟,天才,不愧是在五子棋比赛里赢了八局的人。” 周如曜道:“主意想出来了,就差实施了,走,我们现在就去守株待兔!” 顾之行甩了甩头发,妩媚地伸出手拍了下李寒山,“走吧。” 周如曜晃了下脑袋,伸出了兰花指,娇嗔道:“等什么啊,冲!” 李寒山:“……?” 这你吗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主意吗? 李寒山崩溃了。 周如曜与顾之行的行动力十分快,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已经从艺术部的学弟那里打听了应采莲的去向——银沙海岸。然后又迅速打车到了目的地,同时与线人街头,假装偶遇捕捉到了应采莲。 碧蓝的海水掀起洁白的浪花,应采越踩着冲浪板尽情驰骋在海上,如同一只灵活的美人鱼。 海边的一处,巨大的遮阳伞下是坐在四个人,花色好看的餐巾布上堆叠着许多面包小吃与饮料。 应采莲坐在一边,也不敢吃,只是低头假装看手机,时不时看他们一眼。 她心里只觉得怪异,明明是他们邀请她一起野餐,可为何坐在一起这么久谁也不说话。 应采莲心中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尴尬,又觉得有些不满。 他们,或许还对她那天露出来的姿态感到好奇吧?她其实也猜到了会发展成这样,她碰到过太多因为她无意中露出来的姿态而突然态度转变的人了。可问题是,他们三个人为什么要一起邀请她呢? 他们在心里到底把她当成什么样的人呢? 应采莲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却又忍不住感觉到无措和脸红。 她不知道,她对面的三个人是同样的无措,他们低头看手机其实也只是在讨论组交流而已。 [那不然投了吧(3)] 【粥粥粥:你们倒是说话啊 阿行很行:怎么说,我他妈人傻了 寒山:你们出的主意,你们自己来,我不参与 粥粥粥:????你明明说了我出主意你会听 寒山:我是没想到你们脑子这么平滑 阿行很行:别吵了,我们需要一个人先去露出弱的一面 寒山:? 寒山:你去。 阿行很行:那没事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8节 就在他们微信群互相甩锅的时候,机会来了。 应采莲似乎是有些饿了,拿起一个面包拆了,轻声说道:“你们不饿吗?” 周如曜连连点头,伸手挑出了一个面包,咽了口口水,道:“饿了啦,但是我看这个面包卡路里太多了,我怕发胖。” 应采莲愣住,“啊?” 顾之行连忙接茬,皱眉道:“你已经很瘦了,我都说了,别老是想着减肥。” “阿行,你真好。”周如曜握住顾之行的手,像是撒娇似的扭了下身子,“呜呜呜好爱你!” 他边说着,边狠狠向李寒山使眼色。 李寒山薄唇微张,最终一句话没憋出来。 他输了,他做不到。 应采莲的眼神一瞬间微妙了起来,随后晃了下脑袋,似乎想甩掉着怪异的场面。 她干笑了几声,又摸出一瓶可乐,看了下微微咬唇,“没有起子。” 这是玻璃瓶装饮料。 应采莲似乎在努力用手去捏瓶盖,红唇抿着,黑眸湿润了些。她很用力了,脸色微红,香汗淋漓,没成功。 她“呜咽”了声,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他们,声音又嗲又细,“我打不开,能不能,帮帮我~呜~” 顾之行拿过玻璃瓶,假装使劲地捏着瓶盖,微微咬牙,随后冷着脸道:“人家,打不开,如曜你来吧?” 周如曜嫌弃地捏起兰花指,发出了长长“咦”声,“不要,会打湿手,黏糊糊的,好讨厌啊!” 最后,顾之行的眼神转到了李寒山,递过去,“你来吧。” 此刻,应采莲也看向了李寒山,或许是因为顾之行与周如曜的冲击,她此刻看向李寒山的眼神怀抱着十足的期望。而这种期望里又掺杂着隐约的诱惑,仿佛世界末日后,唯一的一个0发自内心的对一个1的渴望。 李寒山:“……” 他接过了玻璃瓶。 李寒山想,他只要假装拧不开就好了,不需要装得太弱,也不能想他们两个笨蛋一样变得这么人妖,这样太愚蠢了。不可以,不可以沦陷进他们的思维。 李寒山一边假装用力地拧着瓶盖,一边在脑子里批判顾之行与周如曜的愚蠢。 但是,他越批判,他们方才的行为便反复浮现在脑中。 李寒山陡然甩开瓶子,发出了一声尖叫,“啊!瓶盖刺到我的手了!” 接着,他清楚地看见应采莲黑眸里那点渴望熄灭。 她两眼无神地道:“啊……没事。” “你们……”应采越的声音传来,她满脸震撼,“我刚刚看了好一会儿,你们原来是姐妹啊……这……” 三人这时候才发现,应采越似乎已经站在他们身后好一会儿。 应采越没继续说话,扔了冲浪榜,越过三个人捞起玻璃瓶,微微弯曲手一只掌朝着瓶盖劈过去。 “咔嚓——” 汽水喷涌而出。 应采越看向他们仨,“一瓶饮料不够姐妹们喝吧?”接着,她又拎起三只玻璃瓶饮料,动作干脆地劈了三下,手臂因为运动露出隐约的带着青筋的肱二头肌。 应采越将饮料递到他们面前,又道:“我有事找采莲说一下,你们继续。” 她拉起应采莲走到了一边。 三人看了眼眼前的饮料,彼此都沉默了。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周如曜道:“姐妹们,喝吧。” 顾之行举杯,“姐妹们,干了。” 李寒山:“……” 他大脑已经宕机了,苟延残喘多年的处理器终于散发出了糊味儿,系统里只出现一串汉字符: 锟斤拷烫烫烫锟斤拷锟斤拷锟斤拷锟叫癸拷锟斤拷 第22章 三人沉默无言地喝着饮料, 谁也不知道会闹出如此大的乌龙。 周如曜道:“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好尴尬。” 顾之行放下饮料,“走吧。” 李寒山整个人比之前还要像个游魂, 但他意识显然恢复了,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粒。 正当他们想上前去告别时,却陡然看见远处的两姐妹似乎争吵起来了一样。 海水吞没掉所有声音,两姐妹动作激动。 应采莲的两只手在挥舞着,嘴巴大张,面色通红,而应采越伸着手, 想要安抚她。 最终应采莲拍开应采越的手,转身小跑离开了,丝毫顾不上她的外套还在顾之行他们这边。 应采越站在原地, 垂着手,背影显得有些佝偻。 顾之行蹙眉,“她们吵起来了?” 李寒山回过了神,道:“更像是应采莲单面的激动。” 周如曜看向李寒山, 道:“我倒是觉得是应采越说了些过火的话。” 李寒山顿了下, 道:“也有可能。主要是应采越是个很会把握说话分寸的人, 不太像是会说太过火的话。” “你没有兄弟姐妹吧?”周如曜嗤笑了声, 随后像是炫耀似的露出了灿烂的笑,“我跟我弟弟对别人都还行啦, 但是看到对方时就很难控制住杀人的欲望。” 顾之行道:“别说了, 你们上次打架时差点把我捡的小树枝弄坏。” 李寒山:“……” 别聊你的小树枝了好吗? 周如曜显得很不满, “你就不应该让他进你公寓。” 顾之行更生气了, “那我他妈不以为是你吗?” “你是认不出来我跟他的脸是吧?”周如曜冷笑了一声,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在意你的好兄弟是谁!” 李寒山打断二人的小学鸡式翻旧账,“应采越过来了。” 两人顿时噤声,对视了一眼,兀自摆了个“淑女乖巧”的坐姿,仿佛两个深谙行情的0。 李寒山:“……” 应采越没说话,只是坐在了之前应采莲的位置上,对他们笑了下。 应采越拿起应采莲还没喝过的玻璃瓶,似乎想喝口饮料,但动作僵了下又放下了。她拿起另一瓶没开的饮料,劈开盖子喝了几口。 她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显得神清气爽,道:“啊,运动完喝冰饮料真的是最爽的!” 李寒山似乎没有跟她客套的意思,直接道:“你跟她吵架了?” 顾之行与周如曜齐齐看向李寒山,纷纷露出了“你怎么这样”的表情,接着被李寒山狠狠瞪了眼,两人马上老实了。 应采越也愣了下,有些惊讶于他的直言,随后她点头,“嗯。” 她放下饮料,道:“我们常常这样。我一说话,她就不耐烦,总觉得我管太多,可能是叛逆期吧。” 顾之行道:“她看起来真的很内向,不像这么骄纵的人。” “我们家小时候很穷,父母忙于生计早出晚归,我和采莲其实是相互扶持着长大的。初中时,家里终于富裕了许多,但父亲出轨了。”应采越顿了下,才继续道:“后来我跟着母亲出国了,因为监护权的问题,我几乎不能和他们联系。直到前不久,我才知道采莲过得并不好,父亲有了新家庭,除了打钱几乎不管她……我……所以我回国了。” 应采越情不自禁又拿起饮料,却并没有喝,只是想抓握什么似的,“但我总是把事情搞砸,明明想对她好,但每次都让她生气。这次修学旅行也是,又吵架了。” 她说完后,洒脱的笑了下,“嗨呀,反正是老掉牙的故事,让姐妹们见笑了。” 可是应采越的手紧紧地握着饮料瓶,这昭示着她并没有做到洒脱。 她这时又看向了他们,“不过你们是不是姐妹倒是有待商榷。” 周如曜看了眼顾之行,翘起了兰花指,“干嘛这么说啦。” “国外环境的lgbt我可见太多了。”应采越握着饮料瓶挥舞了下,肱二头肌隐隐若现,“别在我眼前搞什么小动作,我只是给你们个台阶下而已,也不让采莲那么尴尬。” 李寒山:“……” 往事浮现在脑海里,他有点痛苦。 顾之行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应采莲道:“你们要跟采莲好好做朋友,懂我意思吧?” 顾之行:“……” 你是校霸我是校霸? “做朋友?”周如曜挠头,“呃,恐怕她不是——” “我当然知道她对你们不是做朋友的想法。”应采莲又道:“但你们既然装成了这个样子戏弄她,就给我老老实实演下去。” 周如曜:“……” 顾之行:“……” 完了,惹大麻烦了。 “我麻了,好兄弟,我们难不成真的要当好姐妹啊?”周如曜满脸怅然地看着顾之行,“那不然我们现在开始击剑决斗吧?” 顾之行面无表情,提了下裤子。 周如曜道:“草,不是这个击剑。” 顾之行道:“我中午吃太撑了,松松腰带。” 周如曜道:“你妈的,玩阴的!” 他说着就起身去勒顾之行脖子,顾之行抬脚就要踹他。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29节 下午一点的舱房客厅里一片鸡飞狗跳。 李寒山在一地鸡毛里默不作声地崩溃,终于,他出了声,“坐下来,我想到办法了。” 周如曜躺在沙发上被顾之行扯着领子,这时候还不扒着沙发背探头,“好兄弟,但讲无妨。” 李寒山道:“首先,应采越让我们做应采莲朋友的原因是她担心应采莲,但是应采莲拒绝她的示好。这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顾之行推开周如曜,起身,“你的意思是?只要让她和她妹妹关系好起来,就能直接解决我们的问题?” “是的。”李寒山顿了下,又道:“而且我觉得,或许这也是应采莲本人的诉求。我刚刚想了很久,她渴望被一种被牵制掌控的状态是一种缺爱的表现,结合她的家庭环境,我猜测她认为这样的关系是能给予她安全感的。” 周如曜想了下,像只狗似的歪头歪脑,“我逐渐理解了一切,让应采越给应采莲足够的安全感,或许就能修复她们的关系是吧?” 李寒山十分震撼地看着他们,“你们今天脑子灵光到让我觉得黑猩猩也有进化成人的可能性。” 顾之行:“你就没有想过我们平常在逗你吗?” 周如曜:“是啊是啊。” 李寒山:“……?” 明知他们在嘴硬,但他仍然在这一刻产生了短暂的怀疑人生。 李寒山道:“所以聪明的你们现在有什么办法吗?” “我有主意了!”周如曜高高举起手,仿佛脑袋上亮着一个灯泡,“把她们扔到原始丛林里,让她们独处怎么样?” 李寒山:“……驳回。” 周如曜的灯泡灭了,顾之行的灯泡亮了。 顾之行道:“英雄救美怎么样?” 李寒山挑眉,“比如?” 顾之行道:“我们三个假装流氓调戏她们,让应采越打倒我们,随后保护应采莲。这样,应该会让她很有安全感吧?” 周如曜道:“可以!阿行,强的!走走走赶紧去安排!” 李寒山:“……” 李寒山道:“我理一下逻辑。” 这是个何等可怕的烂主意,但更可怕的是,李寒山一时间没有找到其中的缺漏。 李寒山感觉自己的思维在深渊中逐渐下沉,而顾之行与周如曜就是两个秤砣,带着他的脑子一路狂坠。 李寒山道:“应采越不会同意的,而且这样的机会很难创造。” 他终于想出来了逻辑破绽之处。 他开始为自己的脑子感到骄傲。 是夜,d港的小镇宁静又繁荣,颇具民族风情的民宿一座挨着一座,夜市热闹极了。 在距离夜市不过一条街的拐角,繁密的绿化树将林荫小道挡得严严实实,许多商铺的卷帘门已经关上,唯有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一家店面门口,三个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的人站在树下。 李寒山感觉自己的头脑晕乎乎的,他至今不敢相信,自己处在一个何等的状况。 应采越答应了。 晚上七点,游轮停泊了,时机有了。 李寒山不懂,到底是为什么,他的人生要充满着这样的混乱。 顾之行道:“我收到信息了。” 周如曜立刻警惕起来,叉开两只腿,佝偻着背部,点了根烟夹在手指中间。 这会儿,看不清面容的他立刻成为了街边最常见的二流子了。 顾之行也有样学样,二流子的数量增多了。 唯有李寒山,始终无法让自己成为其中一员,他只是沉默地站着,如同一颗千万年无法说话的石像。 不算出,两个身影逐渐靠近,灯光下,她们的面容逐渐显现。 是他们。 等到她们走近,周如曜立刻一马当先,歪着脑袋抖着脚地盯着她们。 应采越立刻伸出一手握住应采莲的手。 顾之行清了下嗓子,掐出了点流里流气的声音,“哟,这不是两个美女吗?” 周如曜搭腔,“是啊,小妹妹们去哪里玩啊?” 应采越道:“跟你们没关系。” 很好,她的气势表现出来了。 顾之行在心里赞同,又道:“美女说话这么冲啊?跟哥哥们玩玩儿嘛?” 应采越护住应采莲,“滚开,不然我报警了。” 李寒山站在一旁,对这出闹剧视而不见。 “怎么说话呢?”周如曜晃了晃手里的烟,“大半夜还出来,你们是什么好东西吗?别给脸不要脸!” 顾之行应和,“就是就是!” 她伸手过去,下一秒,手就被握住了。 顾之行思考了下怎么样让自己被打倒时,正准备行动,陡然发现是应采莲攥住了自己的手。 应采莲道:“我跟你们去玩儿。” 顾之行:“……” 顾之行陡然意识到一件事。 草,这不是正中应采莲下怀? 她无助地看向了周如曜,周如曜也愣了,她又看向李寒山。 李寒山闭上了眼,仿佛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场景多么愚蠢了。 顾之行:“……” 周如曜:“……” 完了。 跑吧,他妈的。 顾之行一边这么想着,却还是硬着头皮色眯眯地道:“哟哟哟,小美女好主动啊,来来来我们去个好——” “嘭——” 应采莲一拳打向了顾之行的脸。 草,什么剧情展开。 顾之行这么想着,一边十分配合地翻着白眼,自己转了个身倒在地上。 她余光瞥了眼应采莲。 应采莲仿佛开启了战斗模式,两手抱着包包就狠狠开始捶她。 应采越也不甘示弱,明知道是队友,还是痛下毒手,手脚并用开始捶李寒山与周如曜。 周如曜与李寒山被一顿痛殴后十分配合地倒在地上。而李寒山直到倒下那一刻仍然不解,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应采越抱住应采莲,低声道:“你没事吧?” 应采莲方才完全是凭着冲动乱打一通,此刻心神不宁,脑子都有些懵。好几秒,她才抬头看向应采越,眼里含了泪水,“我没事……没事,你也——你也没事吧?” 应采越抿了下唇,扯出了一个笑,摇头,“你没事就好,我也没事。” 应采莲抱紧了应采越,肩膀微微发抖,好一会儿才松开。 眼看着就是两姐妹冰释前嫌之时,他们可不想打扰她们。 顾之行狼狈地起身道:“算你们厉害!”又看向周如曜与李寒山,“走,兄弟们我们走,改天再跟她们算账!” 她拉起来两人就要跑,脚一滑扑向周如曜后背,周如曜下意识抓住李寒山的连帽衫。 三人如同多米诺骨牌似的连着摔倒,周如曜口罩和连帽衫被一起扯下。 周如曜立刻拉起顾之行立刻起身,再次准备开溜。 应采越见状,连忙拉住应采莲转身,“我们快走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应采莲眼尖得很,立刻甩开她的手,“周如曜?!” 她三两步冲过来,一把扯下顾之行的口罩与连帽衫,随后整个人愣住。 应采越在伸手拍了下脑袋。 顾之行:“我们可以解释。” 周如曜点头:“是的,这件事可以——” 应采莲流泪了,她看了眼他们,又回头看向应采越。 应采莲道:“你们就是这样联合起来耍我是吗?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啊?应采越,你是人吗?周如曜顾之行,你们是人吗?” 她说着,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一边哭着一边用脚踹了下还躺在地上的李寒山,“是李寒山吧?别装了,起来吧。” 李寒山一动不动。 应采莲梗着脖子,忍着哭腔看向应采越,“怎么,你看戏看得开心吗?” 应采越低头,轻声道:“对不起。” “你刚刚真的能装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担心我啊。”应采莲吸了吸鼻子,“就这样搞我啊?” 应采越沉默地看着她,表情十分难过。 顾之行和周如曜对视了一眼。 顾之行先开口了,她道:“她不想被你讨厌,求我们当你的朋友照顾你,是我们想到了这个办法。” “是的,对不起。”周如曜乖巧地低头,“要骂就骂我们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0节 “我哪里配得上讨厌她啊,她想理我了回国装好姐姐,不想理我了管都不管我。”应采莲的声音突然搞起来了,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装好姐姐她都装不好呢,成天只会问问,除了问什么都不干!有一点在乎过我吗……” 应采莲仍然在控诉着,连顾之行愈发靠近应采越都没注意到。 顾之行:“你要不要试试强势一点?” 应采越:“别出馊主意了,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想再冒险。” 顾之行:“试一试也不会更糟糕。” 应采越:“……我该怎么做?” 顾之行:“红着眼,按着她,嗓子沙哑,说把命给她。” 应采越:“……?” 应采越看着面前流着泪的应采莲,看见她单薄发抖的肩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没几秒,还在絮絮叨叨控诉着的应采莲突然感觉到手腕被握住。 应采越一把将她按在树干下,另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凑近了些,黑眸深沉,低声道:“你想让我管你,好,我管你。别说话了,走了,听着太烦了,回去说。” 这一刻的应采越似乎太过于烦躁,每一句话都是指令,坚定得容不得人拒绝。 应采莲眼睛睁大,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都凝固了似的。 几秒后,她的脸红透了,眼里也散发出了欣喜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单音节, 应采莲道:“嗯。” 应采越头也不回,握住应采莲的手腕,大步大步向前走去,将他们三人扔在原地。 顾之行:“……事情,算解决了吗?” 周如曜:“……大概?” 她们的背影消失在下一个街道拐角。 顾之行道:“她们感情还是好的。” 周如曜叹了口气,“是啊。” 顾之行又看了眼周如曜,“你说,你弟弟会不会也是这样,表面跟你针锋相对,但对你其实还是有兄弟情谊的。” 周如曜:“别了吧,有点恶心。” 顾之行用肩膀撞了下他,“来试试呗,实在不行当恶作剧。” “什么恶作剧?” 周如曜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周如曜弟弟的电话,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别说话。” “喂?”略显清冷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怎么了,阿行?” 顾之行低声道:“救命啊,如曜刚刚出车祸了,现在生死未卜,我已经叫救护车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什么?”男生声音略带惊讶,几秒后道:“你们现在在哪里,地址给我,我现在叫人过去看看情况。” 顾之行点头,“嗯,好。” 男生又道:“别担心,我还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他妈的,什么崽种。”周如曜低声骂了句,伸手过去抢过手机挂了电话,“我吐了,你看看他,哪有半点手足之情?” 他话音落下瞬间,顾之行手机震了下。 她看了眼,道:“你弟弟让我发定位,他派人过来,你看,他还是关心你的。” 说着,顾之行把定位发了过去。 周如曜表情难看,像吃了苍蝇一样,“阿行,我真的想象不出来,体温36度的你怎能说出这么冰冷的文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用脚踹了下李寒山,“别装了,快起来吧,我弟要派人来看我了,怪恶心的,赶紧起来我们跑吧。” 顾之行喊了声,“李寒山?” 顾之行与周如曜对视了眼,同时读出一个讯息。 草,坏事了。 他们连忙低头扶起李寒山,这才发现他的头居然磕在了花坛边上,额头处还有了一个淤青。 顾之行连忙拿出手机,“我去叫救护车,赶紧去医院!” “别,叫车就行,游轮又24小时营业的医护!”周如曜说着开始联系老师,“从这里回游轮更快,赶——” 周如曜话音未落,远远看到一辆车打着远光灯朝着自己这边行驶过来。 李寒山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先看到了黑色的帷幔。 他恍惚了下,这才看到身旁坐着的周如曜与顾之行。 周如曜道:“还好你醒了,你没事吧?还记得我是谁吗” 顾之行也道:“你刚刚撞到头了,我们带你回游轮去医护中心,对了,你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吗?” 李寒山:“……” 李寒山揉了下头,好久,才缓和好脑中的眩晕感。 他低声道:“事情解决了吗?” 顾之行点头。 李寒山松了口气,又道:“不用担心,那个距离应该没事,我晕过去也有可能是今天没怎么吃饭。” 顾之行眼神同情,“没事,以后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李寒山:“……” 他真的没事,早在出来时他就感觉自己有点头晕了。 李寒山打量了下周围,这才发现周围异常宽阔,像是货车。 他蹙眉,“这是打的顺风车?” 周如曜摇头:“不是,这是我弟弟派来接我的灵车。” 李寒山:“……?????” 不是,什么?嗯?嗯????等下????? 第23章 昼行寒冰号的游轮已经迎着夜色在海上缓缓行进, 这其实已经是回程的航线了。 四层的舱房部一片安静,走廊上的灯火明亮,不少穿着休闲的老师沿着舱房挨个敲门点名, 生怕遗漏了谁。 高二(a)班的班主任正想敲响4010号的房门, 又想起来,这三人应该现在在医护中心,便踱步走到下一个房间。 他的身影停停走走,走廊末尾的灯光闪烁了下。 三层的医护中心内,李寒山躺在最内间的病房病床上,胳膊上在吊葡萄糖。 如他猜测的那般, 他的确是有些血糖低。 病床不远处的看护座椅上,顾之行和周如曜正对着,弯腰捧着手机打着游戏。 李寒山拿起了桌面上的笔记本, 深呼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才翻到了应采莲的页面。 文案已经发生了变化。 “青春期的少女对爱的困惑,全部让姐姐解决吧?!搞笑温馨日常向四格漫画《关于想被管教的我碰到超s的姐姐的事情》改编真人电影制作中!漫画曾斩获[这本漫画超精彩]新人奖,在h国连续三年高居漫画实体书书籍畅销榜第一!著名漫画家s子强烈推荐:讲述了姐妹亲情的温馨瞬间的同时又保证了情节的连贯性与趣味性!” 李寒山:“……???” 怎么直接从小说变成漫画了?还改电影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这什么啊? 不是, 怎么就?这?啊? 他的大脑在一瞬间出现了黑屏, 一行行代码迅速滚动了起来。 许久, 李寒山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在心里轻声对自己说:没什么不好的,她们也算是实现了从三次元到二次元再到三次元的次元跳跃。 一切都没什么不好的, 不习惯才是最不好的。 反正, 事情就是喜欢这样发生莫名其妙的变化, 上天就喜欢这样折磨他。 李寒山在心里用了非常长的说辞说服自己不要崩溃, 他察觉到, 自己转学过来后大脑就以平均三天大崩溃一次五天返厂重修一次的频率苟延残喘着。再这样下去的话, 他不确定自己的大脑是否还能活下来。 他再次深呼了一口气,又翻了几页,扫了孟思雪与林荫的文案。其实前几天他就知道了孟思雪已经苏醒,但是三人都忙于对付应采莲,一时之间却也没空查看。 现在差不多也该看看她们的故事有没有改变了。 李寒山看了两分钟,心里放松了些,她们的故事倒是很简单,两个文案高度相似,都是遇见彼此相互治愈相互变成更好的人的桥段。这样的故事与她们之前那些波澜起伏的爱情故事相比起来自然显得有些无趣,但这种无趣却也是年少时期最珍贵却最容易被忽略的珍贵生活。 李寒山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这才惊觉,加上宋娇娇,自己竟然已经经历了四个女主角的故事了。而自己,也被迫和他们两个笨蛋呆了这么久了。 他合起笔记本,将它放好,抬眼看向了周如曜与顾之行。 “你给我个蓝不行吗?阿行哥哥,给我一个!” “你个夹子能不能去死啊?你都没有蓝条。” “那给我红也行。” 他们两人仍在带游戏,抱怨声此起彼伏,让这个本该是病人休息的地方都显得如此聒噪。 李寒山指尖动了下,觉得这两人真是蠢得好笑,却又想,或许他们的蠢倒也不算太讨厌。 下一秒,他听见周如曜突然喊了声:“是不是该给叫护士给他拔针了?” 顾之行道:“好像应该是十五分钟前。” 周如曜道:“已经过期啦?那算了,继续一波推了。” 顾之行:“他死了怎么办?” 周如曜:“灵车不是还没开走么。” 顾之行道:“行。”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1节 李寒山:“……?” 他看了眼自己已经快打完的葡萄糖,太阳穴又跳起来了。 算了,当他没这么想过吧。 周一的到来宣布着假期不仅结束了,也宣布着最漫长的一周要到来了——周六要补课。 上午十点半,盛怀中学的第四礼堂内稀稀疏疏坐着些学生,演讲台上的投屏写着“实践成果汇报”几个字。 因为修学旅行实际上是一门实践课程,所以学生们需要在修学旅行后分组完成作业,即对风土人情、民俗建筑、经济发展等做一些介绍的同时提出发展规划。每个小组做完演讲后,会由在场的老师平定是否通过考核,通过后则会录入学分。 第四礼堂内的学生们由高二(a)班以及艺术部高一(三)班组成,因为他们参加了同一个修学旅行项目。 “所以我们对于f城拟提出以下规划……” 台上的学生滔滔不绝,台下的学生困得睁不开眼。 但顾之行除外,她倒是一反上课时睡不醒的常态,支着脸姿态休闲。 “还有多久到我们啊?”周如曜打了个哈欠,“不然我先睡了,到了再叫我。” 顾之行点头,“可以啊,到时候我叫你。” 周如曜闻言一歪头,蠕动着滑下去半个身子,闭上了眼。 李寒山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修改着他们的报告,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他拿起小桌板旁的能量饮料喝了口。 顾之行颇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李寒山,“你很困吗?” 李寒山面带微笑,黑眸如死水似的充满了痛苦,“我也没想到你们的部分有这么多问题,看起来简直像是两只猩猩在死前留下的讯息一样混乱且绝望,不然我不会从早上七点开始改。” 他又看了眼顾之行,也有些奇怪,“倒是你,不困吗?” 顾之行道:“不困啊,你困是因为你在认真干活。” 李寒山:“……” 李寒山道:“周如曜呢?” 顾之行:“他困是因为他真的认真听了汇报。” 李寒山:“……” 你又没认真干活,又没认真听讲,不要这么得意洋洋好吗? 李寒山转头继续看电脑。 顾之行道:“陆曼现在跟我们在一个汇报厅,你不怕她做些什么吗?” “众目睽睽下,她不会蠢到那个地步。” 李寒山头也不回。 “倒也是。”顾之行觉得十分有道理,“我刚刚观察了下她,你说她都没去旅行,不用做汇报这个作业,拿着电脑盯半天干什么啊。” “你们说话我睡不着,算了我不睡了。”周如曜睁开了眼,含含糊糊地又打了个哈欠,“再说了这有什么好纳闷的,打发时间呗。” 周如曜说着,往陆曼那边看了眼。 她坐在右半部分倒数几排靠墙的位置,低着头看着电脑手指动作不断,不过因为角落隐蔽,不仔细看都很难发现她在那里。 “你看她那动作,一看就是在聊天。”周如曜顿了下,有些奇怪地嘟囔了句,“不对啊,汇报厅不是有屏蔽仪吗?” “可能她在玩单机游戏?”顾之行想了,又说:“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她为什么一个人,我收到的信息里没说她被孤立了。” 陆曼人缘一直不错,这会儿一个人坐在角落确实显得有些奇怪。 李寒山点下了保存,传到了u盘上,“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你们关注的,但是希望你们以后能用这种态度好好钻研怎么应付以后的女主。” 周如曜:“我打赌,她在玩蜘蛛纸牌。” 顾之行:“这个动作频率这么高,我赌是扫雷,一直重开。” 周如曜:“赌注?” 顾之行:“一百块。” 周如曜:“成交。” 李寒山:“……” 算了,他渐渐习惯了。 他们两人下完赌注,又看了眼李寒山。 李寒山举起手做投降状,“不参与。” 顾之行说了句“没劲”,又兴致勃勃地猫着腰,“走,我们偷偷挪过去,瞅一眼就回来。” 周如曜比了个“ok”,也猫起了腰。 两人像就这样努力地蜷缩自己,小心翼翼地从座椅缝隙之间滑溜溜地滑走了。 李寒山看无语了。 为什么他们总能这么悠闲。 没过几分钟,他们两个人又猫腰回来了,像两只小矮人似的。 李寒山扫了眼他们,“看出来什么结果了吗?” 两人同时咽了口口水,面色奇怪地看着他,随后都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钞票。 然后,顾之行扯出他的手,躲过周如曜手里的钱,将两张钞票放上去。 李寒山:“……?” 李寒山面色奇怪,“怎么了?” 周如曜“嘿嘿”笑了声,跟小狗似的挠了挠蓬松的黑发,“我们刚挪过去,陆曼就合上了电脑。” 李寒山:“她发现你们了?” 顾之行摇头,“不是,她准备出去打电话,所以我们赶紧溜了回来。” “所以呢?你们没看到?”李寒山挑眉,晃了下两张钞票,“那这又什么意思?” 顾之行道:“我们看到了,陆曼在写东西,标题是谋杀李寒山计划书正式版(二)。” 周如曜道:“她打电话可能是准备买凶了。” 李寒山:“嗯,我知道——” 李寒山:“……嗯?????” 第24章 上午十一点十分, 顾之行三人一前一后从报告厅出来了,脚步都有些匆忙。 顾之行将手揣在口袋里,“你怕了啊?” 周如曜歪着脑袋, “你走得好快哦, 不会真的有人害怕吧?” “是啊,不会吧?”顾之行表情冷淡,话音却十分疑惑,“不会吧?不会那个人就是你吧?” 李寒山:“……” 你们两个人适可而止吧。 李寒山没说话,只是带着两个人走到了他们都颇为熟悉的地方——竹林内的凉亭。 李寒山脚步刚停下,就听见周如曜道:“别担心, 其实我跟阿行已经想到了办法。” 你们两个空心脑袋又想出来了什么空前绝后的馊主意了是吗? 李寒山再三忍下说出这些话的欲望,只是道:“你说。” 周如曜嬉皮笑脸的,长腿一跨, 坐在了凉亭靠背上,“我觉得陆曼的危险性太高了,万一刺激到她,说不定她甚至干脆转而对我们仨下手。我的想法是, 干脆我们先下手为强。” 李寒山:“……先下手为强的意思是?” 周如曜伸出手横在脖子上, 轻轻吐了一截舌头。 李寒山:“……?” 周如曜, 你的危险性比她高太多了。 李寒山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动摇, “先不计成本,如果被发现只会打草惊蛇, 而且这样只会更加刺激她。” 周如曜撇嘴, 晃了下两天大长腿, 看向顾之行, “阿行,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真的觉得你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顾之行心情复杂地回答。 周如曜挠头, 嘿嘿笑。 顾之行道:“她的行动力很强,我觉得现在应该想办法限制她的行动自由,然后在期间做好准备。” 周如曜:“你的意思是□□play是吧?” 顾之行:“不,我的意思是让她在短时间内无法和外界联系以及出行。” 周如曜:“那就是囚禁。” 顾之行:“原来如此,那我们把她囚禁起来吧?” 周如曜:“也不是不行啦。” 李寒山:“……” 李寒山感觉自己的理智成了消耗品,内心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无助,“不是,你们俩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当务之急应该是拿到电脑,想办法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吧?” 顾之行与周如曜纷纷恍然大悟。 顾之行道:“还得是我们地狱酷哥,脑子就是好用。” 周如曜点头,“确实,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不愧是读过书的。” 李寒山:“……”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2节 李寒山不愿再思考,只是道:“但现在有两个问题,首先是怎么拿到电脑,其次是怎么查看她电脑的内容。” “第二点不用担心。”周如曜笑了下,轻声道:“阿行学过。”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你学过?” 顾之行道:“嗯,我对电脑十分了解。” “确实,阿行小时候看电影觉得黑客很酷,自己买了很多书还报班学了。”周如曜挠头,笑嘻嘻的,“你运气还不错。” 李寒山实在不太敢相信顾之行还有认真的时候,却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又道:“那我们需要考虑的就只有第一点了。” 他踱步走了两个来回,“汇报会一直坐到十二点,我们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我想到的办法就是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后把电脑掉包,” “但是她肯定会发现啊。” 周如曜很不解。 李寒山停住了踱步,“她当然会发现,但中间的时间足够我们了解她的计划了。你们还记得她的电脑是什么样子的吗?” 周如曜:“粉色的。” 李寒山:“……” “tugj牌guo系列。”顾之行顿了下,又道:“从屏幕尺寸来看的话,应该是guo mini 907。” 李寒山颇有些惊讶,居然一时间觉得安心了些。 看来,顾之行确实很了解电脑。 李寒山道:“我现在派人订购一台过来,等下我再说计划。” 计划最需要小心的部分是…… 陆曼在心里思忖着,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停住,正准备继续时却感受到有人接近。 陆曼瞬间合上电脑,抬头看过去。 这一眼,她有些发愣。 是顾之行与周如曜李寒山三人。 陆曼对顾之行笑了下,有些开心,“阿行,怎么啦?” 顾之行拎着电脑,垂下了黑眸,颇有些漫不经心,“这里人少些。” “我还以为你们做完汇报后肯定走了呢。”陆曼心里莫名有些开心,连忙又道:“你们快坐吧。” 陆曼说着不自觉瞥了眼李寒山,他眼神颇有些困倦,面上微笑浅薄。 小心,绝对不能做出让他瞩目的举动。 陆曼心里警惕了起来。 正当她这么想着时,却听周如曜说话了,“陆曼,我能跟你换位置吗?我想靠墙睡会儿。” 陆曼有些惊愕,看了眼周如曜。 却见周如曜佝偻着腰,抱着电脑包,显得又可怜又有几分好笑。 陆曼对他印象很深,她记得,他是阿行最好的朋友。 在阿行遇害的十几年里,阿行原本的朋友都陆续遗忘放下这件事,只有他依然坚持着自己所有可以插手的行业里阻止并遏制李寒山的事业发展。 陆曼从回忆脱身,十分贴心地起身让出位置,道:“进去吧。” “好耶!”周如曜面上十分开心,笑容灿烂,随后抱着电脑溜进去了,随后靠着墙便闭上了眼。 陆曼将电脑拖过来,坐下。 顾之行与李寒山也坐下。 陆曼如今左边是顾之行,右边是周如曜,最有危险性的李寒山反而被顾之行隔着坐在了最外侧。一时之间,她颇为感觉到安心。 但现在肯定是不能继续写计划书了。 陆曼叹了口气。 她不自觉地直起了身子,想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更好一些,却总觉得顾之行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停在自己的脸上。 陆曼颇有些害羞,她指尖动了下,微微转过头看向顾之行,“阿行,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顾之行支着脸,淡漠的黑眸里透着些散漫,话音很轻,“只是很想再看看你跳舞。” 陆曼怔愣了下,愈发害羞,却也生出了点落寞感。 和她印象里的传闻一样,顾之行喜欢身娇体软学跳舞的女孩,并且乐于跟这样的女孩约会。 陆曼当时也是凭借这个才成功约出来了顾之行一次。 陆曼想着,不禁感觉到有点难受,她低声道:“我好多——好几天没练习啦,怕跳不好。” 她说完,却见顾之行笑了声。 顾之行伸出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嘴角的笑意颇有些揶揄,“你跳广播体操,我也是会买账的。” 陆曼杏眼圆圆的,有些怔,面上一片绯红,惊喜感在脑中炸开。 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她恍神了好久,才轻声道:“阿行……” 顾之行放开了手,话音随意,黑眸仍看着她,“毕竟你生得足够漂亮。” 陆曼再次愣住,方才的惊喜感陡然堕下,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她感到很别扭,很奇怪,失落反而是排在最后面的。 因为在她记忆中,顾之行不应该这么轻佻的,她的阿行应该总是淡漠的、不善言辞的、疏离却又真诚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轻佻、轻浮、轻蔑。 陆曼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课铃终于打响。 陆曼看向顾之行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还是闭上了。 顾之行接受着陆曼的眼神攻击,忍着不自然假装随意,“出了门我们赶紧跑,我要被她瞪死了。” “你活该。”周如曜愤愤不平,“李寒山叫你跟她说话分散她注意力,不是让你跟她调情,我在旁边一边偷偷摸摸换电脑还要听你们调情,恶心!” 顾之行黑眸愣住,冰冷的脸上浮现出点震撼。 她看了眼李寒山,“如曜说得是真的吗?我做的事是调情吗?”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比较符合小说的记载。” 顾之行:“……” 周如曜拎着电脑包大步大步走着,斜睨了一眼她,“不过别说,确实挺有内味儿的。” 顾之行:“……好了别说了。” 三人说着走着,很快就到了一间空教室。 李寒山打开教室门,顾之行转头反锁,将钥匙放进包里。 周如曜将电脑从电脑包里拿出来,开机,“阿行,该你出手了。” 李寒山站在一旁,颇有些担忧,“你能解开密码吗?” 顾之行抬了下下巴,“放心。” 她走到电脑面前,活跃了下十个手指,看了眼电脑锁屏。 【用户名:welove】 【请输入密码:】 顾之行伸手,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 李寒山眼睁睁看着顾之行输入了五个字母:“admin” 李寒山:“……?” 顾之行按下回车。 电脑弹出提示。 【密码错误】 顾之行道:“哎呀,没解开。” 李寒山:“……” 李寒山:“你不要告诉我,你学的电脑技术就是这个?” 顾之行道:“当然不是。” 顾之行从周如曜的电脑包里提留出来一个小工具箱,接着,她拿出了一把螺丝刀。 李寒山:“……这是破译密码的工具?” 周如曜:“阿行,专业。” 顾之行道:“不是,我在准备拆硬盘。” 李寒山:“……?????” 不是,你们他妈的就不能靠谱一次吗? 第25章 下午一点正好过五分, 陆曼抱着电脑进了图书馆,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来。 陆曼打开电脑,按了下空格键, 却见屏幕没有反应, 又按了下开机键,仍是一片黑。 没电了吗?是待机耗掉了电量? 陆曼等了会儿没见到见过,便收起电脑准备起身,却又瞥见附近的电子阅览室。 阅览室的电脑基本都是笔记本电脑,不知道供电的插头是否适配……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3节 陆曼这么想着,走向了阅览室, 挑了个空座拔下电源,随后插入自己的笔记本开机。 没几秒,电脑屏幕亮起, 品牌logo图案浮现。 陆曼心里一喜,准备继续写计划,刚坐下一抬头,便发觉发现桌面干干净净, 软件文件全都消失了。 她心里一惊, 连忙刷新了几下桌面, 又打开系统看了几眼。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陆曼背后冒起了冷汗,但没几秒, 她又冷静了下来, 确定了这可能不是自己的电脑。她思索了几秒, 直接拿起电脑起身离开。 一盏茶的时间, 陆曼到了办公室。 值班老师正在批作业, 抬头见到她, 问道:“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陆曼将事情和盘托出,又道:“老师,我想查下监控,看看是不是有谁拿错了我的电脑。” 值班老师点头,又看了下表,“可以是可以,不过监控科快下班了,你最好说清楚需要调的时间段和地点。” 陆曼点头。 值班老师见状,便也放下钢笔,起身带着陆曼去到了监控室。 刚打开监控科的门,便见穿着制服的监控员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收拾着东西。 他看见两人,率先沉下了脸,“有什么事情?” 值班老师颇有些尴尬地笑了声,又道:“学生的电脑好像被人拿错了,想来查下监控。” “早不来晚不来。”监控员翻了个白眼,放下杯子,挎着脸握着鼠标点来点去,“说下地点和时间。” 陆曼来时就已经想过了。 她离开了礼堂后,就去了两个地方,北餐厅以及教室。 陆曼回到了大概的时间与地点,没几秒,影像浮现在了大屏幕上。 先是北餐厅的景象,某一格里,陆曼将电脑放在桌面上去点单,随后回来。 粉色的电脑在桌上,全程没有人动过。 接着是教室的影像,由于家长们对隐私的忧虑,只有教室走廊又摄像头。 屏幕里,陆曼带着电脑进了教室,随后有几个学生陆陆续续进了教室。 没一会儿,学生们各自离开,手里并没有电脑。 而最后一个离开的陆曼,手里倒是仍然抱着粉色电脑。 陆曼越看没有皱得越深,心中越发感到困惑。 “看完了吗?这根本没人拿你东西啊?” 监控员略显不满的声音响起。 陆曼觉得有些尴尬,正想解释,却又听到值班老师问道:“啊,这个,同学啊,你是不是自己出门的时候拿错了电脑啊?还是说电脑之前重装了你不记得了?” “不可能的,因为我今天在礼堂还用——” 陆曼反驳的话音顿住。 难道是在礼堂的时候有人拿错了? 可是那时候她除了打电话时没离开过,而且回来后自己也在继续用。非要说的话,变故就是与阿行他们坐在一起。但是,最有可能最有嫌疑拿她电脑的李寒山不在身边,两边都只有阿行与周如曜…… “哎哟你说话啊,你没看出来什么我下班了,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的啊。” 监控员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曼连连道歉,她咬了下嘴唇,又道:“那个,我还想再查一个地方的监控。” “不是,你有完没完啊?”监控员有些恼火,“我一上午没吃饭就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值班老师看了眼监控员,又看了眼陆曼,低声道:“同学,你确定吗?监控员还有事呢,不然我们等下午上班再来查吧?毕竟如果真是拿错了,对方说不定等下就联系你了。” 陆曼抿了下嘴巴。 空教室里,顾之行低着头,熟练地拧螺丝拆机箱。 这台笔记本似乎用了许久,内部的灰尘使得顾之行手上脸上都沾染了些污渍。 她手上忙活着,似乎就顾不得说话了,冷峻的面容愈发显出几分淡漠的味道来。 李寒山坐在一边已经放弃了思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操作着。 而周如曜坐在桌子上,两腿长腿微微翘着,支着脸也看得认真。 顾之行拆下硬盘后,立刻开始拆卸李寒山的电脑,“你走运了,你们是同一个牌子的电脑,内部系统应该是一样,装上可以直接用。” “什么意思。”李寒山挑眉,“是你安装好就能查看文件吗?” “对。”顾之行用手背蹭了下脸,“如果系统和硬件不一样的话,装上去电脑不兼容还要重做一个系统,我可没带重装系统的盘来。我现在直接把她的硬盘装到你电脑里当副盘,然后拷过去,等等就可以直接查看了。” 周如曜伸直了腿下了桌子,抽出一张纸擦了下她的脸,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个更小型的螺丝刀递过去。 李寒山倒是有些改观,“听起来很专业,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又跟你的黑客一样虚无。” “黑客是我说的嘛。”周如曜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阿行自己也没说,再说了,现在还不是阿行在帮你。” “那真是非常抱歉。”李寒山皮笑肉不笑,“我还要感谢你们三番两次把我的生命问题当乐子是吗?” 周如曜撇嘴,“这么惜命的人不要当地狱酷哥!” 李寒山:“……倒也不是我想当。” “我是觉得——”顾之行抬头看了眼他,神情认真,“你真的太在意小说的东西了,和如曜一样。” 李寒山微笑了下,轻声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当然在意。”顾之行拆下了机箱,仔细检查了下硬盘附近的卡扣,一边道:“对于你来说,我可能比如曜还要显得再迟钝蠢笨些。” 周如曜:“……阿行,为什么要说再?” 顾之行:“你很在意?” 周如曜:“很在意。” 顾之行:“那我不如你蠢笨?” 周如曜:“……啊不,不是,不是这种啊!” 李寒山没心情看他们耍宝,只是莫名对她的话感到在意,便打断道:“你想说什么。” “我说过很多次了,策略也好,谋划也好,这些应该用在更值得费心的地方。”顾之行顿了下,抬头看向李寒山,道:“不要在自我臆测的恐惧里不可自拔,人正因恐惧才会一步步走入命运的圈套中。” 李寒山微微蹙眉,眸色深沉了些,开始打量起了顾之行,仿佛这一刻他才认识她似的。 顾之行这会儿又在低头忙活了,黑色碎发挡住了她的神情,只能依稀看见她漂亮又锐利的侧脸轮廓。 李寒山道:“你说的话很矛盾,如果你不抗拒小说的内容,你为何又要抗拒这些女主角?” 周如曜笑了声,两手拖着顾之行的脸,脑袋枕在她肩膀上道:“阿行,看,这就是比较典型的抬杠。” 李寒山:“……” 他只是在逻辑上指正她的问题。 顾之行晃了下脑袋,蓬松的黑发晃起来,晃掉了周如曜的手和脑袋,道:“我忙着呢。” 她低头,继续忙活,“是你的逻辑有问题,我没说我不抗拒,只是我不恐惧。哪怕如曜梦到我今天就死,我也要活到更晚一点,我的求生欲比任何人都强。” 周如曜又笑出了声,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确实。” 他看向了李寒山,道:“阿行跟我,还有我弟弟,我们仨小时候参加了一个军事夏令营。结果我们掉队了,然后靠着阿行强大的求生能力才撑到了搜救队。” 李寒山:“……搜救队?” 周如曜:“因为当时在森林训练匍匐前进和埋伏之类的。” 李寒山:“怎么会掉队?” 周如曜:“我捡到了一根漂亮小树枝,阿行也想捡,我弟想抢我的给阿行,然后我们仨在后面打起来了。” 李寒山:“……?” 你们的人生是不是离开了小树枝不能活啊? 李寒山不懂,但大为震撼。 那边,顾之行已经装好了硬盘,开启了电脑正在调试, 她又道:“那时候你和阿玦关系还不错。” “那你怎么不说他当面羞辱我的智商的事情?”周如曜大惊失色,“他竟然说我这么弱智的人为什么要叫周曜,分别是辱了这个名字。” 李寒山:“……?所以你原名叫周曜?” 周如曜:“对。” 李寒山:“那你现在的名字?” 周如曜:“我爸妈觉得我弟弟说得对,所以给我改了周如曜,说我确实辱了。” 顾之行:“人总有一天得承认自己担不起自己的名字,不像我,我一直都很行。” 李寒山:“……” 他感觉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充满了神奇的怪异之处,但是他太无语了以至于无从表达。 “啊,可以了。”顾之行将电脑转向他们,“来一起看看这个计划书吧。” 三人一时间聚精会神,几分钟后,三人就没办法看下去了。 一共三千字的计划书,其中就写了两千八的事前准备以及各种毁尸灭迹的可能性,事前准备里甚至写了五六百的拜神拜佛求签算黄道吉日以及星座运势的打算。 周如曜:“她在试图求神把你杀了。” 顾之行:“我觉得用脑电波可能更快点。” 李寒山:“她的脑子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谋杀。” 三人少见地达成了共识,决定放弃继续研读这份称不上计划的计划。 周如曜道:“不过你们说神会不会被她的虔诚感动降下神迹。” “你的梦已经够让唯物主义者崩溃了。”李寒山深呼了口气,又道:“别再说这些神秘主义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4节 顾之行考虑了下,还是拷下了文件,又道:“即便是又怎么样,如果是我,我只会觉得可笑。” 她十分少见地笑了下,然而这笑意也是十分浅淡的翘了下嘴角,“李寒山,她需要求神拜佛祈祷神迹让你消失,她认为只要庞大的力量才能与你抗衡。如果我是你,我会认为她与她的神明弱小到不值一提。” 李寒山沉思了几秒,却陡然听见周如曜的声音。 周如曜:“他妈的,燃起来了!” 李寒山:“……?” 顾之行“啧”了声,看向周如曜,“少贫嘴。” 周如曜拍桌子,喊了声,“我说的是李寒山的电脑,散热器糊了!” “操。”顾之行低头看了眼,果然看见李寒山的电脑冒起了烟,连忙关机开始拆机箱,“我刚刚是不是把显卡也拔了。” 李寒山:“……这也能忘?” 李寒山叹了口气,正想说话,却又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断。 “里面的同学出来!出来!我们查到了!” 大剌剌的嗓音语气粗暴极了。 三人面面相觑。 办公室里,三人以及陆曼站得整整齐齐,值班老师站在不远处似乎在联系着谁。 三人自知是东窗事发,谁也不看陆曼。 倒是陆曼先开口了,“你们为什么要故意换掉我的电脑。” 周如曜瞥了眼她,又看了眼顾之行,还是没说话。 陆曼继续道:“我去查监控的时候,监控员要下班了,我没办法,所以我用了别的借口。” 顾之行与李寒山看向她。 陆曼微微捏了下手指,话音低低的,“我跟他们说,我电脑里其实有一份商业文档,是我们家和学校达成了的捐赠协议。而电脑被拿走,很可能是有人在窃取机密。”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你在这个时候倒是聪明得很。 李寒山感到了她处理事情时的智商参差。 陆曼话音微微颤抖,道:“阿行,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李寒山在一起。” 顾之行伸出手,“别乱说话。” 陆曼语塞两秒,才继续道:“你们关系不应该这么好的,你和周如曜也不该偷偷换我的电脑,我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你今天跟我说话就是为了换掉它是吗?” 周如曜插嘴道:“你这问题太多了。” 陆曼无视掉了周如曜,认真地看向顾之行,黑眸中满是难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是不是李寒山对你说了些什么?” 她说着,似乎用这个理由把自己说服了,不自觉向前走近了些抓住了顾之行的手,话音变得急促了起来,“阿行,你听我说,李寒山他对你不怀好意!他想杀了你,他是坏人,你不能相信他!先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信我好不好?!阿行,你相信我好不好!” 陆曼说着,眼睛有了水泽,泪水几乎要落了下来。 她在这一刻,不再像是在娱乐圈浸淫多年的成功女星,倒是显出了一种彻底的无措和茫然。 顾之行轻轻拍开她的手,伸出一只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她道:“李寒山,是我的朋友。我们拿走你的电脑,也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你要谋杀李寒山的计划书,所以我们要为了保护李寒山。” 陆曼愣住,身子僵住,呆呆地看着她。 顾之行的话还在继续,“陆曼,我们并不熟悉,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用臆测来干预我的生活。希望以后,你不要来打扰我。” 陆曼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薄唇颤抖着,嗓音哽咽,狠狠拍开了她的手,“顾之行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是为了保护你,因为保护你,我不敢干扰这一切,不敢去参加修学旅行!我强迫自己把所有事情都理清楚!我这么努力地想要改变这一切,这么努力想要再见你一面!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样羞辱?你凭什么啊,你懂什么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恶心你!我恶心你!” 她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控诉的话怎么也停不下来。然而最终得到的也只有顾之行略显不耐的神情,以及冰冷的话。 顾之行说:“关我屁事。” 陆曼连哭泣都变得艰难了起来,她长久地看着顾之行,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眼里满是失望和难过,几秒后,她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背过身拔腿就跑了。 途中撞到了打电话的老师,也并不抬头,只是冲出了办公室。 顾之行摸了下自己的手背,“她好用力。” 周如曜道:“她看起来好伤心。” 李寒山倒吸一口冷气,“你明明比我更像烂人。” “我知道。”顾之行收起了手,道:“她必须明白,这不是她的未来。我和她现在,毫无关系,我不希望她的重生仅仅是为了拯救我。” “因为所有未知的可能性都是诱人的。”李寒山顿了下,薄唇抿了下,又道:“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保护了我。” 顾之行:“那你叫声行哥听听。” 周如曜:“还有我还有我,叫声曜哥。” 顾之行:“叫声哥哥,命给你。” 李寒山:“……” 你们能不能滚啊。 似乎因为当事人陆曼的含泪奔去,三人被当做恶作剧教训了一顿,接着事情便也不了了之了。 三人离开办公室时,已经到了快上课的时间了。 顾之行慢悠悠地走着,“如曜,本子上怎么样了?” 周如曜晃着脑袋翻着本子,随后“嗨呀”了声,“还是一片混乱,估计是在整理情绪呢。” “我觉得阿行说得很清楚了。”李寒山接过了他手里的本子,翻了下,“她应该很快就明白,她的身上不需要担负什么使命。” 顾之行道:“如果不行咋办啊。” 周如曜想了下,“那就让李寒山真的去死吧。” 李寒山:“……” “对了,你这个故事里标的三角号配角不会也是我吧?”李寒山将某一页递给了周如曜,“这个女主叫赵一一,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名字复杂,到我就简写吧?” 顾之行瞥了眼,上来第一句便是自己开车碾过来女主。 顾之行:“……?” 她想了几秒,“这就是我至今还在坐单车上学的故事吗?” “哦哦,对。”周如曜拿过本子,又道:“不写你名字是因为你怪畜生的。” 李寒山:“……?” 原来还是烂人,现在怎么是畜生了。 他到底是哪里不如顾之行,凭什么永恒在当烂人。 周如曜清了清嗓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大声念了起来,“赵一一与李寒山分手后,总结出来其缺点性冷淡、洁癖、遥不可及。但没想到分手后立刻中了五百万,又与豪门巨擘顾之行联姻,顾之行虽然脾气暴说一不二,对她却是宠上了天。正当两人要成婚时,她擦到裙角摔倒回到了高中时期,偏偏当天就撞了顾之行的车。从此,每个晚上她都会变成六岁的萌娃。赵一一要求顾之行负责,一哭二闹三撒泼,惹得顾之行心疼连连,抱着哄道:乖宝。结果这时李寒山却又横插一脚,看上了她这只小萌娃,天天放在大长腿上逗弄。哼!前世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你已经高攀不起!但是没想到,本来只是与顾之行搞搞夫妻情趣,她又以这萌娃形态上了综艺,#萌娃赵一一让我想结婚#的热搜高高挂!嗨呀,赵一一今天也在被抢着哄!哼唧!本文一句话简介:与前任分手后我中了五百万与豪门联姻又重生成了校霸的六岁半掌心宠空降热搜!” 顾之行:“……” 李寒山:“……??????” 他妈的,你这,不是?你这,是不是?啊? 顾之行沉默良久,“你搁这里叠buff?” 周如曜长长呼出一口气,“杀人书叠这么多层,杀疯了吧。” 李寒山:“六岁半,顾之行,你他吗是恋童癖吗?” “你才是吧?”顾之行瞪大眼睛,冰冷表情破碎,“你之前对人家不理不睬,变成了小孩子立刻去抱着哄,恶心!你进局子去吧!” 周如曜:“你看,我就说你是畜生吧。” 李寒山:“……” 他崩溃了,他无法反驳,他不懂。 第26章 “嗯是的, 我会注意的,下周我会尽量回去上课的。” “你多注意身体啊,前两天你请假我还以为很快就好了, 怎么又加重了?” “我自己也不够小心, 唉,麻烦老师了。” “没事的,养病也别忘了多自己看看课本看看题啊。” 陆曼办完请假时,已经快放学了,她一走出办公室便率先看见微微发黄的阳光将走廊都染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辉。 她下意识眯了下眼,略显红肿的眼睛越发显得干涩难受了起来。 陆曼适应了这光后才又慢慢睁眼, 她走得很慢,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走神。距离被阿行……不,被顾之行拒绝接近已经过了三四天了, 她似乎还是很难走出来,甚至就连现在想到,她也有些想哭。 陆曼握着书包背带,越发感觉难过。 为什么, 为什么阿行会跟李寒山成为好友?为什么阿行并不像前世那样对她? 到底是什么让这一切完全失控了? 为什么, 阿行会讨厌她呢?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她脑中浮现, 然而这些疑惑到了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叹息。 陆曼想, 或许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她慢慢走下教学楼,心中却只有苦涩与不甘, 自己重生一趟回来, 竟然什么也做不了。她无法阻止顾之行与李寒山的相互解决, 也无法再预测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她失去了一切重生的意义。 陆曼觉得这一切简直是像上天在捉弄她一样, 给了她改变阿行人生的希望, 又将这希望打碎。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她在十年后被李寒山继续磋磨到死了算了。 陆曼越发觉得悲观,干涩的眼球酸酸的,眼泪似乎又要出来了。 她一时间有些失神,脚一滑,踩空了一个阶梯。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5节 陆曼瞪大眼睛,连忙想去抓扶手,手指正正好卡在扶手下的镂空铁质装饰里。 “咔嚓——” 手指发出一声脆响,接着是重物撞向地面的声音。 陆曼低低痛呼了一声,痛得眼泪落下,热意从耳朵侵袭到整张脸。 好痛。 她呼吸越发急促。 陆曼感觉到尾椎是钻心的疼,手指也疼得要命,心脏跳得十分激烈。 她愣愣地坐在阶梯上,瞳孔放大,额头挂着冷汗。 差点,差点摔下去。 万一死了…… 可之后,没了阿行时,她不一直都觉得生不如死吗? 原来她的求生欲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强烈吗? 陆曼长久地呆坐着。 然而这长久其实也才十分钟。 十分钟后,陆曼突然很想吃一根廉价的绿豆雪糕。 那是在十年后停产的牌子。 但她现在可以吃到它,只要她想。 陆曼站起身,揉了揉尾椎骨,一瘸一拐却又努力地跑动起来。 还没放学的学校略显冷清,桦树被风刮起响声,保洁阿姨的扫帚扫去尘土。 陆曼一颠颠地跑出了校门,像任何一个请假成功的学生一样,背影里透着快乐、轻松、满足。 “重回十年前,她有太多微小的希望与遗憾没能实现与补偿。她未来得及对好友说出口的感谢,她忘却了的埋在合欢树下的一封信,她曾错过的一次舞蹈比赛……她的重生显得那么微小和无用,但足够了。本文标签:治愈、成长、花季雨季” 周如曜读完最后一句,合上了笔记本。 三人正好也已经到了校门口。 顾之行评价道:“不错,看来陆曼已经找到了自己重生的意义了。” “其实我还挺羡慕的。”周如曜顿了下,又想:“不过我再回到十年前也就八岁,那岂不是白给。” 李寒山困得厉害,打了个几个哈欠,脸色也十分难看,“你们俩就不能自己让司机接你们来学校吗?” 他说着,黑眸烦躁地看向周如曜与顾之行,“如果不是为了接你们,我不用比平常早起十五分钟。” “难怪你脸色这么臭啊。”周如曜颇为唏嘘,“原来你是睡不好就发脾气那种人,跟阿行有点像。” 顾之行也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下脖子,“没有啊,今天李寒山来接我们,我比平常晚起了半个小时,睡舒服了。” 周如曜赞同,“我也睡得好舒服。” 李寒山:“……” 李寒山脸色更难看了,神情显出些阴郁来,“别说话了,就是有你们我才会在小说里变成神经病吧。” “嗨呀,你别生气,我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周如曜伸出手去捞李寒山肩膀,低声道:“我开车带阿行来万一撞到赵一一怎么办?这不就只能靠你了。” 顾之行也凑过去,搭着他肩膀,“之前为了预防这点,如曜一直骑车带我上学,屁股都颠坏了。” 李寒山阴着脸,“那你们打车来不行吗?” 周如曜松开手,恍然大悟,“对哦。” 顾之行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李寒山:“……” 受不了了,这两个人怎么活到现在的。 李寒山呼出一口气,不想再多说。 三人也正好快到教室里。 顾之行的位置在最后一排,刚准备走向后门就听到一个女生的叫唤声。 “顾之行?请问是顾之行吗?” 顾之行转头。 周如曜站在一边,颇有些好奇地盯着面前的女生,“你是哪位啊?” 李寒山自然是没心情听他们闲聊,抬脚准备走,却听到那女生道:“哦哦哦,我是赵一一,我好久之前捡到了……” 李寒山停住了脚步,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脑子空白了一瞬,接着便是几个关键词刷屏。 六岁半,恋童癖,畜生。 他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抬头看了眼这位传说中的赵一一。 赵一一身量很高,似乎有一米七的样子,笑容娇俏,样貌精致。 李寒山看了眼顾之行与周如曜。 顾之行表情冷漠,神色淡然,但黑眸似乎在微微颤抖,像是无法处理面前的一切似的。 而周如曜仍保持着灿烂笑容,像是个没事人,“你之前捡到了阿行的课本啊?不过为什么现在才还啊?” 赵一一略显懵懂张了张嘴,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当时捡到了就想还的,后来一直放在家里给忘了,今天收拾东西才想起来。” 她颇有些害羞地将书递给了顾之行,身子微微晃动了下,“顾之行,你的书还给你。” 顾之行接过了书,扫了眼,发现正是自己之前扔那个司机的书。 她低声道:“谢谢。” 一旁的李寒山与周如曜立刻拿起了手机开始发信息。 【那不然点了(3) 粥粥粥: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在状态,好像游魂 寒山:据我了解,她或许是想表现出一种懵懂无助的状态 粥粥粥:啊这,可她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会拿石头砸我窗户的那种人 寒山:…… 寒山:现在怎么办? 粥粥粥:反正现在我们又不开车,她不会变成六岁半的 粥粥粥:但是,除去六岁半,你是她的前男友,阿行是她的未婚夫耶。 粥粥粥: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 寒山:……好吧】 两人刚放下手机,便见赵一一咬了下唇,抬起手轻轻点了些顾之行的书页。 赵一一很不好意思地撩起了耳边的碎发,羞涩地晃了下身子,黑眸睁大了些,“对了,我有注意到哦,就是说,你的课本里是不是有画多啦a梦呀。” 周如曜:“好兄弟,你好幼稚。” 顾之行:“……喜欢它有错吗?” 周如曜:“没,但是你居然不喜欢静香吗?” 李寒山:“……” 你们俩差不多好吗? 李寒山看向赵一一,笑意温和,“怎么了?” 赵一一立刻转头,躲避着他的视线,随后微微贴近顾之行。 赵一一声音柔和,笑意甜美,“我不觉得幼稚啦,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也很喜欢哆啦a梦。” 顾之行十分感动,点头,“谢谢。” 赵一一又微笑着低头道:“你画得真的很好啊,要是我也能有哆啦a梦的画就好了。” 顾之行十分疑惑地看着她,“你自己的课本上没地方画吗?” 赵一一:“……” 李寒山:“……” 不是,我觉得她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周如曜率先破除这尴尬的画面,他一手捞着顾之行的肩膀,一手捞起李寒山的肩膀,“哎呀快上课了快上课了,我们先进教室了!” 说完,他也不管赵一一的反应,强硬地带着两人进了教室。 三人到了顾之行的位置。 周如曜道:“李寒山,我觉得你需要为整件事去那个负责。” 李寒山道:“管我什么事?” 顾之行一本正经:“如果不是你跟人家分手,她怎么会六岁半?” 李寒山冷笑了下,“你如果没丢课本,怎么会被捡到,怎么会被她找到机会接近?怎么会有人连课本都能弄丢?” 周如曜挠了下头,“阿行不是弄丢了,阿行是把课本丢人家车上了。” “本来就是那群栽种不对,开着车撞到我们还不道歉,还按喇叭。”顾之行撇嘴,“那我就只好把课本扔过去让他们长长眼见,一个司机嚣张得好像载着什么皇帝太子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乌龟王八装样。” 李寒山:“……” 他眉心一跳,总感觉,事情听起来有些耳熟。 第27章 “撞车?什么时候的事情。”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6节 李寒山颇有些疑惑。 “不太记得了, 一个月前吧?”周如曜仔细琢磨了下,十分兴奋地看向李寒山,“对了, 好像刚好是你转来的那天!” 顾之行蹙眉, “好像是,好巧啊。” 李寒山:“……” 这一刻,他确定,肇事者估计就是他辞退的那个司机了。 李寒山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你们可以理论一下,说不定事情不是你们想象得那样, 用暴力也不好是不是?” “可是我觉得阿行那天真的已经很克制情绪了。”周如曜这样评价,又道:“尤其是在阿行发起床气的前提下。”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问道:“这叫克制?” 顾之行道:“一般我会去拉开驾驶座车门把人揪出来揍一顿。” 李寒山:“……” 你gta玩多了吧。 “阿行说的是真的。”周如曜顿了下, 看向李寒山,“上次阿行就这么制裁了一个骑着电动车撞到人不道歉的傻逼。” 李寒山下意识舔了下唇,“然后呢?” 顾之行黑眸闪烁了下,“然后我赔了八万, 这人后来还提了车。” 李寒山:“……” 李寒山再次沉默, 片刻, 他微笑着转移话题, “这不重要,还是来聊一下赵一一吧。” 周如曜:“你为什么要聊赵一一, 你是不是喜欢六岁半?你是畜生。” 顾之行:“畜生。” 李寒山:“……” 李寒山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立刻收起了嘻嘻哈哈的嘴脸。 周如曜先出了声, “我虽然觉得她构不成危险, 但我不喜欢她。” 顾之行颇有些惊讶,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她印象里他几乎很少表达对某个人直接的喜恶。 李寒山亦然,“为什么?” 周如曜鼓着嘴巴,跟多动症儿童似的晃起了身子,“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很奇怪。” “算了我不知道。”周如曜长长呼出一口气,举手投降,“你们当我没说好了。” 顾之行摸了下脖颈,道:“我觉得可以不接触。” “是的。”李寒山给出了赞同的回复,又道:“从剧情节点来说,最核心的部分应该是车祸导致她……” 李寒山说到这里拧起了眉头,“不过为什么人体会缩小,这不太科学。” “我们的世界甚至是小说世界,你怎么还会纠结科学?” 周如曜十分不解。 李寒山:“……” 他瞬间失去了反驳的余地。 李寒山告诉自己放弃唯物观,现在的情况是比起科学更需要哲学,比起哲学或许更需要神学。 他深呼了口气,继续道:“转折点是她车祸,变成了小孩子。所以严格意义上,避免掉让她变成六岁半,她的故事就不会展开。” 周如曜:“那你也不能坐车了啊。” 李寒山:“是你们撞的关我什么事情。” 顾之行:“之前本来是你的故事,结果如曜救了人男主直接变了,你思考一下。” 顾之行说完,拿起了李寒山的手,将一张卡递过去。 李寒山:“……这是什么?” 顾之行:“我跟如曜用的公交卡,以后给你保管了。” 李寒山:“你们不是骑自行车的吗?” 周如曜:“其实我们前几天因为自行车带人被交警扣了自行车。” 李寒山:“……?” 十月中旬的天气仍然热得人心浮气躁,放学时分,云层镶上了一层金边。 李寒山大步大步走出校门,周如曜和顾之行跟在身边絮叨。 顾之行:“走这么快干什么,公交车又不会早来。” 周如曜:“就是啊,你难不成要走去上一个站点等吗?” 李寒山从口袋里拿出公交卡往后一扔,“抱歉,我司机要到了,你们自己坐车吧。” 公交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顾之行接住,昂了下脑袋,跑动几步一把搂住他肩膀,“那不是正好,送我们回去呗。” 李寒山转头,“你们不是怕撞到赵一一怕得很吗?” “一码归一码。”周如曜笑得混不吝,“有车蹭谁还管这个,她总不可能在我们三个人加上你司机面前变——” 顾之行回头一把捂住他嘴巴,“少给我乌鸦嘴。” 周如曜鼓着嘴巴,“唔唔唔”了几声。 顾之行松手。 李寒山手伸进校服口袋里,“行吧。” 他话音刚落,黑色轿车停在三人面前。 顾之行松开手,弹了下舌头,“我突然觉得这辆车还蛮眼熟的。” “啊是吗?”周如曜有些疑惑,盯着车瞅了好几眼,“你一说好像是。” 李寒山:“……” 他看向他们,“你们也坐了几次了,当然眼熟。” 顾之行:“不一样,是那种眼——” “好了,上车吧。”李寒山清了下嗓子,低头看了眼腕表,“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周如曜耸肩,拖着顾之行上了车。 引擎声响起,车辆缓缓启动。 顾之行掏出了手机,“如曜,打游戏吗?” “废话少说。”周如曜也掏出手机,“上号!” 顾之行打开了游戏,又看向李寒山,“来两把吗好兄弟。” 李寒山本来已经翻出了本书,又想到他们早上坐车时的吵闹,便也放下了书,“行,但是不要再死了就大喊大叫了,太吵了。” 他拿出了手机。 没多时,三人便进了游戏。 顾之行率先锁下打野,道:“李寒山你拿个瑶跟着我吧,你第一次跟我们打,让你见识下我的技术。” 李寒山挑眉,“不了,我——” 周如曜大声抗议:“你让那个男的拿瑶,让我拿牛魔是吧?” 李寒山:“……” 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人打完一把游戏的时间,车刚好停在公寓门口。 周如曜拉开车门,又道:“都送我们到家了,不然下来吧,刚好一起再聊聊赵一一的事。” “推荐你先来我公寓。”顾之行顿了下,“我有一个非常棒的收藏室。” 李寒山准备婉拒,“我想回家看书。” 顾之行“啧”了声,一把抓住他胳膊把他拉下了车,“我们就通知你一下。” 李寒山:“……” 前车的司机探出头,“少爷——” 李寒山长长呼出一口气,摆手,“算了,一个小时后来接我吧。” “哦,好的。” 司机点头。 三人转头走向公寓。 顾之行打开公寓门的瞬间,李寒山颇有些惊讶,打量了下周围,“竟然还挺井井有条的。” “那当然。”周如曜十分骄傲,“我帮阿行打扫的。” 顾之行关上门,带着两人走向内间,解开密码锁打开了收藏室的门。 一片黑暗率先笼罩了下来,周如曜按下开关。 方方正正的房间格局使得一切一览无余,满墙挂着琳琅满目的东西,不少东西堆在墙角或突兀得立在地面。略显昏黄的灯光给这些东西增添了些许神秘色彩,整个房间里的藏品也愈发显得高贵典雅了起来。 李寒山凑近看了些,发现墙上挂了不少画框,里面全是光滑笔直的树枝和奇形怪状的小石头。其他则是些各种没开光的刀和盾牌,以及乱七八糟的树叶。 李寒山:“……” 顾之行表情认真地指着一个画框,“快看这颗石头,这颗石头他妈的真的超级圆。” 周如曜在旁边解说,“这颗是我们去年在河边掏了三个小时掏出来的!” 李寒山:“……” 可以了,除了小树枝还有小石头小树叶,你们的人生无药可救了。 在李寒山听了两人长达十五分钟有关怎么得到这些石头树枝树叶的激情解说后,他连上的微笑终于僵硬了起来,他道:“不然,我们先去客厅聊下赵一一的事情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7节 “可以啊。”顾之行顿了下,又道:“在去之前,给你看看我最珍贵的藏品之一。” 李寒山:“……又是树枝?” “不是。”周如曜表情深沉了些,十分认真,“是神秘的海螺。” 李寒山:“……行吧。” 他跟着两人走到角落,看到了那个所谓神秘的放在桌上的海螺,粗粝的粉色颗粒让这颗海螺确实显得有些出挑。但,非要说神秘,也太夸张了。 李寒山正想说话,却见顾之行按下灯光开关。 收藏室内瞬间陷入了昏暗中,接着,海螺发出了荧荧的绿光。 顾之行问道:“你看,厉害吧。” 周如曜道:“我们查了很久都没找到为什么它会发光,尤其是这种绿光,太神秘了。” 李寒山:“……” 黑暗之中,李寒山沉默了。 几秒后,他用着十分不忍心的语气,轻轻地说:“有没有可能,它是景区出售的喷了荧光剂的海螺?” 又是一片沉默。 在这片安静中,李寒山仿佛听见了两个绝望的文盲在信念破碎时发出的悲鸣。 客厅里,李寒山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两个魂不守舍的人道:“你们差不多该回神了。” 顾之行表情冷漠,两眼无神地看着他,“神在哪里?” 周如曜同样显得十分低落,“什么?神出现了?” 顾之行茫然地看向周如曜,“啊?神在这里?” 周如曜很是震撼,“神是李寒山!” 李寒山:“……” 一个海螺不至于让人失神到开始传谣言吧? 李寒山揉了下鼻梁,头疼,“不是说要聊赵一一的事情吗?我还以为你们是发现了什么,没事我就回去了。” “我发现了赵一一剧情里的一个疑点。”周如曜垂头丧气地拿出了笔记本,递过去,“你看看我折角那页。” 李寒山扫了眼,沉吟了几秒,“是指她每次变大变小的契机不同是吗?” “我觉得很奇怪。”顾之行一边说着,一边从电视柜里掏出了一盒扑克牌,“一开始,如曜梦到的是她晚上七点到十二点会变成小孩,但是后面的,什么生气会变小,痛苦会变小,感觉乱七八糟的。” 周如曜开始发牌,“到最后感觉变成了随心所欲,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大变小。” “我也没找到规律。”李寒山思考了下,又道:“我猜测,也许是创作这个故事的人没办法写合理,只是凭着需要在设置这样的剧情。也可能是,其实里面蕴藏了一些让她变小的元素,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顾之行:“好了,谁叫地主。” 李寒山:“……?” 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三人面前已经分好了扑克牌。 周如曜笑眯眯的,“来打牌嘛?” 李寒山:“……你们能不能认真点?” “认真的?”周如曜顿了下,道:“那不然我们玩别的游戏吧?” 顾之行:“可以,我才买了几个新游戏。” 周如曜:“那我出去买零食!” 顾之行:“我要百事的可乐,不要可口。” 两人自顾自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顾之行甚至翻出了手柄。 李寒山按了下眉心,“你们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顾之行翻找着游戏,“嗯”了声,“什么危机感?之前不是说能不接触的就别接触吗?” “你们就没有想过更深刻的东西吗?”李寒山薄唇紧抿,话音低沉了些,“梦、女主、剧情,这些东西不会动摇你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吗?不会让你们缺乏现实感吗?不会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楚门的世界吗?” 顾之行:“你知道你说的话像什么吗?” 李寒山蹙眉,“什么?” 顾之行道:“像传教的,下一秒就要带我去干传销改变世界。” 李寒山:“……” 算了,跟这人没办法沟通。 李寒山有些崩溃,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他觉得自己跟他们相处久了,现在锻炼出来了强大的精神能力,已经没有什么能击垮他了。 ……已经没有什么好崩溃的。 “咔嚓——” 大门打开。 李寒山与顾之行看过去。 看见周如曜抱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地自言自语,“为什么,我甚至骑的是共享单车。” 顾之行心中生出了不祥预感。 下一秒,一个模样稚嫩的几岁小女孩从他背后走出。 顾之行:“……?” 李寒山:“……???” 啊?啊?啊? 李寒山崩溃了。 第28章 没有关的大门外是一片绚丽的晚霞, 无意穿堂风,吹动着三个年轻的人。 三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纠缠交织出一种名为痛苦的情绪。 许久之后, 顾之行走了过去, 半蹲着身子,“你先找个地方坐着吧。” 她起身,没多说,只是眼神示意了下周如曜,又一把揪住李寒山的衣领拖着他走进附近的书房。 门合上。 李寒山仍然没从崩溃中回神,两眼无神。 周如曜更夸张, 整个人像是失去了色彩一样,仿佛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似的念叨,“我不知道会这样, 救命啊,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 他显得费解又有点无助。 顾之行走过去踹了他一脚,“行了我知道了, 别他妈念了。” “你干嘛啊, 好痛啊。”周如曜倒吸了口冷气, 低声骂了句, “你别公报私仇好不好?” 李寒山的大脑终于缓缓启动,“笔记里的剧情, 有变化吗?” 顾之行想了下, “男主不会又变成你了吗?” “没没没。”周如曜晃了下脑袋, 拿出了笔记本递过去, “我当时撞到了立刻检查了下, 发现只是过程变了些, 但男主还是你。” 顾之行“啧”了声。 周如曜:“你很失望吗?” 顾之行:“没有,怎么会。” 周如曜:“那你为什么显得这么遗憾?” 顾之行:“可我一直神情冰冷,黑眸淡漠会不会显得那些用我当男主的小说写手没什么词汇量。” 周如曜:“我感觉你在说一些很恐怖的东西。” 顾之行:“李寒山说的,他希望我们能跟他一起建立新世界。” 周如曜:“他是不是在搞邪教?” 顾之行愣住,转头看向李寒山,十分愤慨痛苦地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沾染这些东西!” 李寒山:“……” 都这个时候,别他妈再插科打诨了好吗? 李寒山捂着脑袋,极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冷静思考这一切该怎么办。 这时,他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哭声。 三人对视一眼,连忙开门去客厅。 到了客厅,却见赵一一缩着身子,哭得委委屈屈,脸红通通的。 周如曜蹲下身,和她平视,“你怎么了?” 赵一一哭得身子颤抖,声音含含糊糊,奶声奶气的,“我、我、我好饿啊……” 顾之行思考了下,也蹲下身,跟周如曜挤在一起。 她低声问道:“你很饿啊?那你回答哥哥几个问题,我们就吃东西好不好?” 赵一一抿着嘴吧,茫然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犹豫地点头。 顾之行道:“你记得你叫什么吗?” 赵一一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话音轻轻,“我、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别、别人叫我、一一。” 周如曜垂眸,问道:“嗯,那一一,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赵一一摇着脑袋,晃得自己打了个奶嗝。 周如曜又问道:“你在哪里上学呢?爸爸妈妈的名字记得吗?”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8节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赵一一仍然是懵懂至极地晃脑袋。 周如曜盯着她许久,却见她有些害怕似的,一把抱住了顾之行的手要往后躲。 赵一一话音带着哭腔,吸着鼻子道:“这个哥哥好凶!一一好怕!一一肚子好饿啊,一一想吃东西!” 顾之行伸手拍了下她,看向周如曜,却见他用眼神示意了下自己。 顾之行会意,对赵一一道:“你先松开手,哥哥去给你弄点吃的好吗?” 一旁围观的李寒山弯腰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正在播放动画的频道,“先看下电视好不好?看完电视就吃的了。” 赵一一委屈地扁嘴,看了看顾之行,又看了看李寒山,随后松开了手,爬上了沙发开始看电视。 三人走到了角落。 李寒山道:“她这情况,是失忆了?你说下现场是怎么回事吧,她怎么会被撞成这个样子的?” 周如曜长长叹出一口气,一脸苦瓜相,“我说不清,当时骑车拐弯就撞到了,然后我看见她就慢慢地变小了。” 顾之行有些震撼,“没有发出一阵光之类的吗?” 周如曜摇头,“没有,就很突然。”接着他又道:“然后我下车扶她,结果她一脸茫然地问我我是谁。” 他说着,又拿出笔记本递给李寒山。 李寒山周如曜手里拿过笔记本翻了下,道:“这倒是和剧情里说的不一样吧?剧情里她大大方方地让阿行负责,接着在这里住下,白天一起上课之类的,并没有失忆的迹象。” 周如曜点头,“是的,或许是变成了六岁的智商?那怎么办?不会真让她住下来吧?” 顾之行挠头,“我很奇怪,她在我这里住下来家长没意见吗?” “这个我在梦里见过,不过我没记下来。”周如曜看向顾之行,低声道:“梦里说她父母都先后移民了,说是过几年再把她接过去。” 顾之行:“所以报警联系父母也没用?” 李寒山抿了下嘴巴,“恐怕是的。” “我觉得不用太担心,因为剧情里也说了,她白天会变成大人。”周如曜摸了摸下巴,“等白天看她什么反应,如果她不知道晚上的事情我们就顺势把她送到学校撇清关系。如果她知道,我们就可以提出赔偿以及请夜晚时间段的家政照顾她,怎么样?” 顾之行眼睛亮了下,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兄弟,你出主意一直可以的。” “那是当然!” 周如曜骄傲抬头。 李寒山也十分认可,“比较罕见的有脑子的主意。” 而那边,赵一一的哭声再次打断三人的会谈。 三人面面相觑几秒,随手各自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李寒山看向正在哭泣的赵一一,低声问道:“怎么了?” 赵一一咬着嘴巴,“小兔子,小兔子受伤了。” 她说着,一手指向电视。 李寒山看过去,只见画面中的兔子腿部缠着纱布。 他微笑着,“那换个台好不好?” 李寒山说着,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又坐在了赵一一身边跟她聊天。 另一边的顾之行和周如曜正在看外卖。 顾之行喊了声李寒山,“你要不再晚点回家吧?一起吃饭呗?” 周如曜也道:“对啊,反正你也一个人住。“ 顾之行拿起手机晃了下,“我们差几份餐就能凑满减了。” 李寒山:“……” 他无奈地按了下鼻梁,点头,“行。” 说完,李寒山又看了眼身边专心致志看着电视的女孩。 正好,他也有些好奇这个六岁的女孩,是否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 没多时,门铃被按响,外卖送达了。 几个人吃完晚饭,已经差不多快晚上七点了。 周如曜与顾之行的饭后娱乐活动显然是打游戏,放下筷子没几分钟,两人就拿起了手机开始热情邀请李寒山。 李寒山看了眼时间,“司机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到,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没事,来一把。”顾之行像是魔鬼呓语,“一把游戏而已,又不会耽误什么。” 李寒山耸肩,拿出了手机,“好吧。” 他刚进入游戏房间,便听到一道闷声。 三人看过去,发现赵一一不知怎么从沙发上摔下去了,手里扯着沙发垫,呆呆地坐在地上。 几秒后,她从呆愣中回神,嘴巴一张开始嚎啕大哭,“好痛啊!好痛!” 这下,三人谁也没心情打游戏了,齐齐凑过去。 顾之行道:“没事吧?摔到哪里了?” 赵一一哭着道:“屁股!屁股好痛啊!好痛啊!” 周如曜将她扶起来,又拿下她手里攥着的沙发垫,“那我带你去医院?” 赵一一晃着脑袋,哭得更厉害了,“不要,医院好可怕!我不要!” 随后,赵一一便开启了没完没了的哭闹模式,无论众人怎么哄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李寒山被吵得耳朵疼,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哭闹得愈发厉害的小孩子,蹲下身子道:“一一觉得怎么样会不那么痛呢?” 事实证明,李寒山这种常年挂着微笑,气质温和的人的确很适合当儿科医生。 因为赵一一的哭声显然变小了,“真、真的吗?” 她磕磕巴巴地问道。 李寒山点头,“哥哥不会骗人的。” 赵一一抽噎了下,又奶声奶气地道:“我、我想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与周如曜,“你们带她出去玩吧。” 顾之行疑惑,“你呢?” 李寒山:“我司机到了。” 他说着,起身,慢悠悠地转身离开。 “咔嚓——” 大门被关上。 顾之行看了眼周如曜。 周如曜看了眼顾之行。 两人又看了眼赵一一。 顾之行:“……” 周如曜:“……” 多么熟悉的场景。 晚上十点半,李寒山放下书,准备睡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拿出了手机。 [是兄弟就跟我一起投降] 寒山:你们的情况如何? 粥粥粥:……很好,我们在排队。 寒山:还在外面? 行哥快不行了:不,我在天台排队。 粥粥粥:我在铁轨排队,太好了,我们都有美好来世。 寒山:…… 寒山:对了,我有件事情要说。 行哥快不行了:你们知道一个事实吗? 粥粥粥:? 寒山:? 行哥快不行了:一个事实,两个八十。 粥粥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寒山:…… 行哥快不行了:什么事你说吧 寒山:我们之前不是猜测赵一一现在可能是失忆了,或者真的只有六岁的智商吗?但是我现在怀疑她很有可能是为了留下来而假装成这样的。 行哥快不行了: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粥粥粥: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寒山:没错,首先,在她的世界里你之后与她相恋结婚,所以她回到这个时间段,说不定也想凭借着这个跟你发展感情。其次,是我觉得她虽然看起来像小孩子,但实际上有些时候并不像孩子。 行哥快不行了:比如? 寒山:第一点是,她看到兔子缠了绷带立刻会认知她受伤了,这种概念在孩子中是比较少的。而且她摔下来就直接哭了,这也比较少见,在心理学层面,大部分十岁以下的孩童在表达感情时会先注意周围人反应而非直接表达,尤其是哭泣。因为哭泣是一种外向的寻求安慰的感情表达。 粥粥粥:听不懂,快进到第二点。 寒山:……第二点就是,我注意到她三次哭闹,都非常赶巧在我们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很有可能是在借着这个行为,来让我们去注意她,哄着她,宠着她。 行哥快不行了:你好,我们刚刚拿起手机聊了两分钟,她又开始哭了, 行哥快不行了:我麻了,怎么办?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39节 寒山:现在的情况是,她既然非要当这个六岁孩子,也只能把她当孩子了 行哥快不行了:这波啊,是这波啊,如果要解决这个事情就要解决这个事情。 粥粥粥: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我上次听到这段话还是上次听到这段话的时候 寒山:…… 李寒山放下了手机,决定不再理会这两个人。 他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黑甜一觉,他按时醒来,正在洗漱便听到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 顾之行的电话。 李寒山接起电话,“怎么了?” 顾之行话音冷淡,但他仍然听出了点茫然的意味,“李寒山,出大问题了,她没变回大人。” 李寒山懵了下,好几秒,他才找回声音,“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就过去接你们,顺便看下情况。” 顾之行道:“好,但我们现在不在家里。” 李寒山三两下擦干脸,夹着手机大步走向木制衣架,“那你们现在在哪里?” 顾之行道:“我们在金云大厦四楼。” 李寒山套上外套,只觉得奇怪,“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顾之行:“你不是说,她想当小孩子就只能让她当吗?” 李寒山:“是,然后呢?” 顾之行:“我在给她报补习班。” 李寒山:“行,我——嗯?什么?” 掺杂着电流的背景音里,传来顾之行清晰可闻的说话声,“对对对,少儿编程、少儿舞蹈、少儿心算、少儿英语,这些全部报上。” 接着便是小女孩的嚎啕大哭声,以及周如曜认真的话音,“我是为了你好,听话,现在不开始学习以后就输在起跑线上,你和我们这种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资本主义又不一样。” 李寒山:“……?????” 不是,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病?? 第29章 这两个人到底还能带来多少幺蛾子。 李寒山挂掉请假的电话后, 内心也只剩下了这样的疑惑。 他扶住额头,在房间来回走了几步,黑眸疲惫。 几分钟后, 李寒山顿住了脚步, 薄唇抿了下,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二十分钟后,私家车停在大厦门口。 李寒山透过车窗,一眼就看见了顾之行与周如曜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甜筒,面对面絮絮叨叨说这些什么。 他打开车门,下车走了过去。 李寒山走到他们面前, 又扫了一眼他们身边,“赵一一呢?” “等下啊。”周如曜用另一只手抽出手机看了眼,道:“这个时间的话, 应该在学编程。” 顾之行咬了两口冰淇淋球,又接着道:“为什么非得在这里说话,还要我们也请假。” “你们在学校也不学习,在哪里说话有区别吗?” 李寒山反问。 “有。”顾之行语气坚定, “在学校更有氛围。” 李寒山:“……算了, 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周如曜三两口解决了手里的甜筒, 拿出纸巾擦擦嘴巴和手, “那走吧,附近就有快餐店。” 没多时, 三人在kfc落座。 顾之行一边拿出手机扫码, 一边问道:“你看起来好着急。” “就是啊,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周如曜点头, 又用手推了下顾之行, “阿行, 给我点儿童套餐,我要玩具。” “现在推的这套你还没集齐啊?” 顾之行冷笑了声,眼里满是得意。 周如曜嘴巴一噘,有点生气,“你什么意——” “可以了,先说正事。”李寒山打断他的话,又道:“把她扔到兴趣班也只是权宜之计,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她变大变小的契机,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顾之行放下了手机,思考了下,“没有,昨天她睡着了我们才去睡,今天我们醒来她还没醒,中途她应该没醒来过。” “对,我今天叫阿行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她还是小孩子的样子躺在沙发上。”周如曜叹了口气,手里反复玩着刚才没扔的纸团,“我当时还懵了下,仔细看了会儿,发现她也不像装睡。” 李寒山眉头拧了起来,提取到了关键词,“沙发上?” “啊,当时她非要我讲故事,我就随便挑了本书念,然后她就睡着了。”顾之行态度十分坦然,“我看她睡着了,就直接上楼睡了。” 李寒山:“你没把她抱到房间里睡吗?” 顾之行:“为什么啊?” 李寒山:“……没事。” 李寒山看向周如曜,“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周如曜摇头,“但我有猜测,我猜她会不会是可以自己控制长大变小。” 李寒山挑眉,有些惊讶,却也赞同,“我也有这个猜测,因为她现在的行径实在是太偏离剧情了,从言谈举止包括变大变小。” 顾之行沉吟了下,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想办法让她变回去?” “一般我会建议找到她的心理诉求。”李寒山顿了下,“但现在看起来,她只是一味想要在你身边,也一直不表露出她正常的一面,这让我觉得很棘手。” 周如曜想了会儿,道:“那不然我们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吧?” 顾之行看向他,黑眸疑惑,“打电话给她父母吗?” 她话音刚落,便见手机震动了下,又道:“餐好了,我去取餐。” 接着起身走了。 李寒山道:“你继续说。” “我们报警吧。”周如曜笑了笑,黑眸盯着桌面,道:“我们之前觉得报警没用是因为没办法联系到家人,不如现在干脆不管了,直接让他们官方去管怎么样?不说别的,光是变大变小就够灵异了。” 李寒山再次挑眉,显得很惊讶。 这跟他想到的不谋而合。 李寒山意味深长地看向周如曜,他或许倒也不是真的蠢。 “我回来了。”顾之行将餐盘放好,屁股还没沾座就立刻开始拆儿童套餐赠送的玩具,“你们聊出什么了吗?”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这个是真的。 中午时分,被编程课摧残了一上午的赵一一已经失去了灵魂。 她呆呆地站在大厦门口,两眼无神,小小的身子佝偻着,看起来历经沧桑。 三人对视一眼,一时间心中生出来了些于心不忍。 顾之行:“走了,去吃饭。” 赵一一有气无力地点头。 或许是上了太久的课,赵一一吃完中午饭便不断地打起了哈欠,最后直接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顾之行将她抱起来放到副驾驶,绑好安全带,关上车门,随后坐到后座。 李寒山低声对司机道:“去兴栊区警局。” 司机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他,却也没说什么,缓缓启动了车子。 李寒山按下按钮,没几秒,一道隔音隔光的屏障缓缓升起,隔绝了驾驶座与后座的空间。 顾之行打了个哈欠,也有些困,“要多久到啊?” “导航说是要半个小时。”周如曜放下手机,开始翻笔记本,“我决定再看看赵一一的剧情,看看我们有没有遗漏什么关键信息。” 他翻着翻着,突然惊呼了一声,“草,内容变了!!” 这一声惊呼将两人的困意赶跑,顾之行立刻直起身凑过去,李寒山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三人凑在一起开始看笔记本。 周如曜情不自禁开始低低念了出来,“赵一一重生了,带着能随时变形变身的系统重生了。上辈子赵一一靠着这个金手指赚得盆满钵满,这辈子重生,她被上交给了国家。一觉醒来,赵一一成了国家特异局最出色的特遣业务员,公务员编制、退休金、五险一金样样具备。隐藏国内的特务被她的化身骗得团团转,持刀杀人的绑匪被她的化身感化放下屠刀,连嘴巴密不透风的犯罪分子都能被她的化身逼得张开嘴巴。眼看着c国治安蒸蒸日上,赵一一叉腰:又是保卫国家的一天!” 周如曜:“……” 李寒山:“……” 顾之行:“……” 许久,周如曜伸出手比了个手势,“格局打开了。” 李寒山:“这怎么还有系统,我不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是可以随时变身吗?”顾之行有些不解,拿过笔记本想研究一下,淡漠的眸子颤动了起来,“草,变了,又变了!你们快看!” 众人探头,然后看见了更加让人震撼的东西。 小小的本子上突然悬浮出来一个聊天框。 [编辑暮二木:这本书违规了哦~ 叫我苏三少:????文名文案哪里出问题了 编辑暮二木:主要是上交给国家这个题材不能写了呢~ 叫我苏三少:为什么啊??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0节 编辑暮二木:因为国家不需要这些奇怪的东西哦,国家相信科学哦~ 叫我苏三少:那我写了好几万啊…… 编辑暮二木:建议趁着没v再开一本吧【可爱.jpg】 叫我苏三少:…… 编辑暮二木:加油哦~] 聊天框逐渐变透明消失,本子上的文字瞬间消失,浮动的字立刻填充出来了新的东西。 “上交给国家的题材不能写了,本文暂时停更,后续可能会重修或者坑了……” 周如曜:“……” 李寒山:“……” 顾之行:“……” 顾之行模仿着周如曜的手势,“格局变小了。” 李寒山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觉得苍白的文字已经无法变大出他现在的崩溃了,于是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他开始抱头。 周如曜满脸茫然,黑眸同样颤抖了起来,显得他如今也十分无助和震撼,“不是,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怎么就这样了啊?” 他话音刚落,车子便一个急停。 前车的司机敲了敲隔板。 在崩溃边缘的李寒山按下按键,隔板滑落。 司机道:“刚刚天上突然掉下了一块大石头嘞,周围好多车子堵在这里了,我们要换条路吗?” 李寒山的话音显得支离破碎,“大……石头?” 司机点头,“对嘞!” 李寒山:“……” 他面无表情地道:“回去吧,回补习班。” 接着,李寒山按下按钮再次摇上隔板,再次抱住脑袋,精神崩溃。 顾之行与周如曜对视一眼,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人。 顾之行清了下嗓子,凑近李寒山,轻声道:“你没事——” 她话音顿住,对周如曜招了招手,扬了下下巴。 周如曜会意。 两人贴在一起,悄悄凑近李寒山,只听见他极轻的呢喃,“对话、石头、小说……0、1、1、2、3……这难道是一个低维世界?f(0)=0、f(1)=1、f(2)=f(1)+f(0)、f(3)=f(2)+f(2)……如果是,那么高维高级智慧的新世界在哪里?有新世界吗……” 周如曜:“……” 顾之行:“……” 大厦门口,三人带着睡眼惺忪的赵一一准备上楼。 李寒山沉默不语,脸上的微笑苍白而脆弱,显出他如今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 顾之行与周如曜实际上也有点顶不住这接二连三的状态,但倒也没李寒山这么夸张,毕竟李寒山本人是保持着恪勤匪懈,律己慎独的理性思维成长至今。 上了几步台阶,顾之行叹了口气,道:“你们上去吧,我想抽根烟。” “我也。”周如曜停下脚步,看向李寒山,“你一个行吗?” 李寒山看了眼他们,又跟游魂似的,牵着赵一一继续上楼。 两人对视了眼,一起下楼抽了根烟。 周如曜:“他还好吗?他都开始念叨新世界了。” 顾之行:“我觉得他再这么下去很难不出家。” 周如曜:“说不定会开始学禅传教。” 顾之行:“拜托,他是我们之间最聪明的究极理性生物,怎么也不可能——” 她话说一半,一群行动匆忙的人便狠狠撞过她肩膀然后冲上了楼,一句道歉也无。 两人对视了眼,颇有些奇怪,全然不知道这群人的目的地正是赵一一所在的大厦四楼。 李寒山看了眼顾之行他们发过来的课表,又抬头看了眼门牌号:407 少儿英语,407 就是这里了。 李寒山拍了下赵一一的背部,又看向门口迎接学生的老师,道:“赵一一,在名单里吗?” 他话音刚落,便陡然看见一大群穿着黑色的制服冲了过来,一人迅速按住老师,大声喊道:“警察!都不许动!在场人员全部不许动!现在严打主科补习班!” 李寒山:“……” 几个警察走了过来,一人问道:“你是学生家长?” 另一人也搭话,“没事,我们主要查补习班,家长学生没事的。” 李寒山松了口气,正想回答,一抬眼看见顾之行与周如曜慢悠悠地上了楼,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几秒后,顾之行表情悲恸地大喊道:“李寒山!我就跟你说了不要老说什么新世界!!” 周如曜握住拳头,神情崩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变成这样!” 李寒山:“……” 一旁的警察立刻看了过来,方才神情和蔼的表情顿时消失。一把将李寒山按住,一道声音响起:“新世界?我们怀疑你涉嫌传销传教,恐怕你们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李寒山:“……” 他两眼无神地看向他们,已经麻木了,心中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浪。 三个人连带着赵一一最终在警察局喝了两个小时的茶。 当他们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天色微微泛黄。 顾之行:“误会,误会,兄弟。” 周如曜:“我们也是二进宫的好兄弟了,别介意这么多。” 李寒山:“……” 赵一一安静乖巧地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哭闹。 她的表情同样沧桑。 三大一小就这样凄凉地站在警局门口,清风吹过,吹得三人愈发沉默,也吹得三人心中愈发愁苦。 李寒山沉默地崩溃了。 不能上交,不能报警,不能去补习班。 这天地间,究竟有何处可去。 第30章 公寓, 一楼客厅内。 周如曜与李寒山各自坐在沙发一角,两边隔着长远的距离。 没多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两人看过去, 顾之行从二楼下来, 坐在了周如曜身边。 她耸了下肩膀,“她睡了,放心吧。” 顾之行又看了眼李寒山,他垂眸,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毫无生命力。 顾之行道:“他怎么还没恢复过来啊, 都这样一下午了,这样谁给我们出主意啊。” 周如曜很是无奈,“你别看我, 我也想不出来。” “原本还能翻翻笔记本,结果因为报警这一茬,什么都没了。” 周如曜支着脸撑在膝盖上,用力抓了抓头发, “现在李寒山还傻了, 说好的天无绝人之路。” “有没有可能。”顾之行表情凝重, 试探地道:“一个猜测, 不一定对,有没有可能老天根本没把我们当人?” 周如曜一愣, 大笑了会儿又迅速恢复苦瓜脸, “别开玩笑了, 我要麻了。” 顾之行又看了眼李寒山。 李寒山低着头, 黑眸显出了些戾气。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膝盖上, 指尖无规律地乱点着, 薄唇紧抿。 “李寒山。” 顾之行叫了声。 李寒山的指尖停住,抬头,像是回过了神,“什么?” 顾之行道:“你为什么要去澳大利亚抓三只土拨鼠和两只蝙蝠?” 周如曜愣了下,看过去,“你终于要开始抓祭品创造你的新世界了吗?” 李寒山:“……?” 李寒山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顾之行黑眸认真,“你手指敲出来的摩斯密码,我破译出来了。” 李寒山:“……” 你能不能少学点这种没用的技能? 李寒山呼出了口气,心中涌动的躁郁少了些,道:“我理清楚思路了。” 两人立刻探头过去。 李寒山道:“虽然现在没办法查笔记了,但是我们也从笔记里知道了两个重要的信息,一是她有系统,二是她能化形变身,也就是说她是可以自己决定变大变小的。”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1节 顾之行道:“想办法逼她恢复大人的形态?” 周如曜想了下,身子往沙发背一躺,“可是她看起来只想粘着阿行,我觉得目前可能没什么办法逼她这样了。” “我知道。”李寒山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所以,我们该放弃绥靖了,应直取。” 顾之行:“翻译翻译什么叫直取。” 周如曜:“绥靖是姑息,直取与前文肯定是反义词,那应该是叔息。” 顾之行:“不愧是你,知识渊博。” 李寒山:“……” 李寒山微笑着看他们,三秒后,两人终于不再嘻嘻哈哈了。 周如曜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知道你是想直接和她正面对峙,但问题是,我们怎么去对峙?” 顾之行也道:“我们直接去说我们知道你是装的,这也很奇怪吧?如果她咬死了呢,我们也没办法,毕竟她现在是实打实的六岁半。” 李寒山微微摇头,道:“这也是我现在在担心的一个问题。” “我是不懂,她那个破系统是不是除了让她变身还能——”周如曜话音一顿,面上又显出了大聪明点子王特有的自信了,自信中还透着点得意,“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周如曜一出主意,顾之行一讲冷笑话,李寒山就开始头疼。 李寒山微微咬紧槽牙,伸手按了下太阳穴,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才问道:“什么?” 顾之行一把搂住他肩膀,“爱妃,细说。” 周如曜嗲里嗲气地拍了下顾之行的肩膀,“讨厌啦。” 他清了下嗓子后,才又继续道:“既然她有系统,我们为什么不能有。” “嗯?”顾之行挑眉,看向周如曜,凑近了些,“什么?” 周如曜喉结滑动了下,低声道:“只要我们推说我们有系统,系统告诉我们她是装的,再将我们知道的信息说出去,她必然不会怀疑。” “有点意思啊。”顾之行松开了手,顺着周如曜的话继续道:“这种情况下,她要么放弃伪装直接跟我们进行谈判,要么一直装下去,就算装下去我们也能以系统的名义将她送走。” 李寒山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几乎被说服了,点头,“听起来的确有足够的可行性。” 周如曜是个急性子,开心得一蹦三尺高,眼神兴奋,“那还等什么,现在直接冲上去把她叫醒,然后直接操作一番秀她啊!” “建议你以后别玩亚索了,太孤儿了。” 顾之行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香槟。 李寒山:“……能不能先规划一下在庆祝?” 他话音没落,只见周如曜已经冲了上去。 “嘭——” 酒瓶盖被起开。 顾之行:“好兄弟,来一杯?” 李寒山:“……” 赵一一抱着枕头,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床上,睡得很不安宁。 没几秒,她睁开眼,困倦中还有些难过。 赵一一不懂,为什么阿行见到自己却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开心。 阿行说过,喜欢她,爱她,无论她是什么样子都会接受。 可是为什么,仅仅是为了能提前遇到阿行而变小的她,却让阿行他们这样避之不及。 [宿主,相遇太早未必是好事,一段恋情中,时间是非常重要的。] 脑内的机械音这样开导她。 但赵一一并不想接受,她知道,系统此刻的好心也只是为了能让她去做更多任务罢了。 果然,下一秒,系统便开始了如同威胁式的话语。 [您保持此形态的时间不多了,请您努力完成任务,如继续对任务保持怠惰态度,您的称号“幸运儿”将被剥夺] [当前任务:获得五十点关注点,请尽可能获取他人关注] [推荐任务:初入娱乐圈] “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我受够了。”赵一一抱住头,蜷缩起来了身子,情绪有些崩溃,“我不该跟你签约的,我不该的,我不想再当小丑了。” 赵一一的语言系统如同被摧毁了似的,说不出任何成逻辑的话来。 在这样崩溃的时间里,“咔嚓”的门锁声响起。 赵一一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身子,门缝中,一束光顺着缝隙进来。 房间门被打开。 接着,是灯源开关。 灯光将整个房间着凉,连带着墙角的赵一一,也被笼罩在光芒下。 是周如曜。 后面是顾之行与李寒山。 赵一一微微睁大眼,她攥着的拳头松了些,下一秒,她不自觉咬住了嘴巴想露出一个笑。 然而这笑却被一句话所打断。 周如曜道:“不要再装了,赵一一,我们知道你有记忆。” 赵一一愣住。 周如曜看着她,继续道:“我们也知道你有系统,知道你可以操控自己变成什么样,我们也不打算陪你玩了。” 周如曜一口气将所有话说完后,又不禁有点心虚,没敢抬眼看。 李寒山在心里直摇头,他还是觉得这个方法不糟,只是周如曜这样的行为倒显得整个太粗糙了。 如他所想,赵一一果然一脸茫然,故作无知地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顾之行道:“我们也有系统,系统刚刚告诉我们了。” 她说完,看向赵一一。 赵一一脸上的茫然逐渐褪去,面上失去了表情,小小的身子显得有些无助。 几秒后,她身体抽搐了下,靠着墙缓缓滑落。 一道荧荧的蓝光从她身体脱出,浮现在空中,光芒中隐约浮现出几行代码。 顾之行与周如曜眼睛瞪大,大为震撼。 李寒山没说话,李寒山的世界观还在重组。 系统道:“请问是你们谁有系统,能否告知型号?我方便了解是否是同事。” 李寒山:“……?” 你们还有编制? 顾之行和周如曜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到一句话:完了,这个还没来得及编。 顾之行黑眸转动了下,清了清嗓子道:“我们的系统比你高级,你知道就好。” 周如曜头如捣蒜,“就是啊,你先报下你自己的型号啊,我们还想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呢!” 系统的机械音毫无感情,“经过本系统与数据库联动中,我并未查询到有同事活动的迹象,请你们立刻报出系统型号供情报部门查询。” 顾之行:“……” 周如曜:“……” 这怎么还被威胁了。 顾之行开始疯狂戳李寒山的腰部,眼神示意他。 李寒山在无垠宇宙中探寻世界奥秘的脑子终于启动了,他看了看两人。 顾之行小声道:“想想办法啊。” 周如曜也小声道:“救命,编不出来了,快对付过去!” 李寒山:“……”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脑子高速运行了起来。 型号,部门,数据库,查询。 看起来系统们有一个庞大的组织,部门齐全,其中也有各项任务,包括不同型号不同用处的系统。 这样的话…… 李寒山颇有些头疼得看向那道蓝光,回想起来自己年少时父母处理公务的场景,沉声问道:“你什么部门的,系统型号报出来,我方正在执行隐秘任务,你现在的行为涉嫌妨碍公务。请你务必回答一下问题以验证:部门编号、部门拨款、部门直属上级系统。” 蓝光瞬间在空中化成了一团马赛克,机械音也变得卡顿了起来,“情报库中未查询到此类型任务,疑似高位面系统机密任务。本系统为娱乐部,系统型号为pli93024,直属上级是hu23810-k,娱乐部部门编号为yuloi,拨款为……” 一连串的话音过去后,系统的机械音终于恢复了流畅。 系统道:“您好,请下达指示。” 李寒山:“……” 这真的行???? 李寒山对未来世界的人工智能产生了极大的担忧。 李寒山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眼身旁眼巴巴瞅着他把他当救星的两人,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请你立刻回总部待命,放弃此项任务,优先配合本项任务。” 几秒后,系统化作一阵光团,逐渐消散。 一行指令浮现在空中,又迅速消失。 【经上级决定本系统终止与赵一一一切的合作,本系统回归总部,等待调用】 李寒山:“……” 李寒山的理智在长久的迷失后终于回归。 他终于习惯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2节 他终于顿悟了。 他终于理解了。 只有荒唐,才能解决荒唐。 而顾之行与周如曜看了直呼好家伙。 顾之行:“一开口就是总司令。” 周如曜:“牛的,没少看公文吧。” 李寒山不想说话了,他开始感受这个崭新的荒唐世界。 直到周如曜翻开笔记本。 李寒山看到了属于赵一一的新文案。 【本文文案或文名或题材内容没有通过审核已被屏蔽啦!请作者及时修改!】 李寒山:“……” 李寒山感到很崩溃,崩溃于,他竟然真的习惯了。 第31章 笔记本合上。 一个故事似乎就这样无疾而终。 三人齐齐看向躺着的赵一一, 又互相对视了眼。 周如曜:“怎么办,让她睡吗?” 李寒山:“先走吧。” 顾之行:“可是,她看起来好像变大了。” 听见顾之行这么说, 剩下两人立刻看过去。 赵一一原本紧皱的眉头似乎放松了些, 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宽,身子开始抽条,四肢也逐渐变长。 几秒后,李寒山道:“等下,她身上的衣服——” “草啊,快走啊, 她衣服要爆了,这要掉装备了!”周如曜慌得不行,一把捞起顾之行的肩膀就要往后跑, “走走走!” 李寒山在意识到的瞬间已经转身走了。 顾之行被周如曜拖着走了几步,又拍开了周如曜的手,颇有些疑惑,“不对啊, 她衣服没跟着她一起变吗?” “阿行, 你做梦吗?”周如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发烧啊。” 他又道:“你不会以为她当时穿的童装是她自己之前就穿着的吧?” 顾之行:“……” 她有些震撼, “什么,你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还能带她买衣服啊?” “让六岁半小孩子穿松松垮垮的成人衣服跟着我, 我很难不被抓。”周如曜认真地道:“畜生有李寒山一个就行了。” 已经在下楼的李寒山:“……” 他回头看了眼还站在房间门外的两人, “她当时的衣服还在吗?” “啊, 在电视柜下面。”周如曜拖着顾之行下楼, “当时我随便塞进了袋子里, 回来顺手放那里了。” 顾之行拍开周如曜的手, 下了楼,走到电视前看了眼,果然看见一个袋子。 她拿起袋子,低声道:“我去放到她房间里。” 周如曜皱着脸,“你要是看到了不是占人家便宜吗?” 顾之行挑眉,“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觉得不如就让李寒山去吧,反正他未来也是她前男友。” 周如曜理直气壮。 “那阿行未来还是她未婚夫呢。”李寒山没忍住反驳,又看向了顾之行,“还是你去吧。” 顾之行点头,“我去吧。” 说完,她径自上楼,也不管两人再说什么。 到了房间门口,顾之行想着她应该也没醒,便也没想太多直接拧开了门。结果门刚打开,她就与靠着墙壁用被子遮挡着自己身体的赵一一撞个正着。 顾之行:“……” 赵一一:“……” 顾之行偏开脑袋,拎着衣服的手伸直,“别误会,我是给你送衣服的,这是当时你变小前穿的衣服。” 好几秒,她没听到回复。 顾之行觉得她应该是对现在的情况感到紧张,便微微弯腰将衣服放在门口附近,低声道:“我放在这里了,门可以反锁,你换完衣服后,可以下楼跟我们聊一聊或者直接回家。” 又是几秒,赵一一终于“嗯”了声。 顾之行松了口气,刚转身准备出去,却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 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被一具温热的躯体抱住后背,纤细温暖的手环住了腰部。 原来那声音是赵一一赤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赵一一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阿行。” 顾之行僵硬着身体,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赵一一现在应该不着寸缕。 赵一一道:“阿行,让我抱着你,就一下。我感觉我很快就要回到未来啦,马上,马上我就要走啦!” 顾之行微微抿唇,“但是我不是你的阿行。” 她只听到带着哭腔的,闷闷的声音。 赵一一说,“你是,你只是太早遇见了我,不过没关系,我等会儿就要回到未来了。” 顾之行沉默了下,感觉到她如今情绪的不稳定,她伸手轻轻握住了赵一一环在她腰部的手。 顾之行道:“你的世界……呃,未来,我又是什么样的?” 即便遇见了这么多女主角,她依旧感到困惑,笔记中的千篇一律的偏执阴沉亦或者冷漠却赤忱的“顾之行”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 她甚至感受不到这些顾之行是一个真实的人。 赵一一温热的手微微蜷缩成了一个拳头,她道:“我曾经拥有一个幸运儿的称号,只要佩戴上,我就可以永远是最幸运的人。” 顾之行没说话,等她继续。 赵一一道:“但比起因相亲与权贵子弟交往,比起中了彩票,又或者是相爱要结婚的人拥有着亿万家财,我真正的幸运是碰见你,是未来的你。” 她似乎陷入了记忆中,话音放轻了,顾之行甚至能感觉到她如今是笑着的。 赵一一继续道:“你对我很好,好到我觉得前半生那些受到的冷漠对待都是值得的,那些都是为了遇见你的砝码。你从不忌讳带我出席公共场合,从不沾花惹草,亦从不对我有过半分懈怠。即便我曾因为和李寒山的交往闹得沸沸扬扬,你也不会因此看轻我。” 顾之行听够了,“别说了。” 赵一一笑了起来,“怎么了,你难道害羞了?” 顾之行握紧了她的一手,用力挣脱了她的怀抱,随后反手将她按到了门上。 “咔嚓——” 门锁合上。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只能感受到微微纠缠的热气。 顾之行扯了下嘴角,笑了声,她道:“我比你了解我自己。” 赵一一语气有些错愕,“什么?” “如果我真的像你这么说的对你,那我不是爱你,是我别有所图。”顾之行怀念放轻了些,话音带了点轻蔑,“我带你出席公众场合是为了安抚家族的担心,不懈怠你是因为有秘书和助手把你的喜好各种节日做成行程表,我不因你过去的恋情看轻你,是因为我不在乎你。” 顾之行道:“你觉得我会爱你什么?喜欢你什么?以我的条件我大可以找一个身世般配的未婚妻,甚至我可以找一个懂进退不会管我暗地与谁交往的人,那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呢?赵一一,我现在尚且多少岁就能想到无数个怎么玩弄你的方法,你觉得未来的我呢?” 赵一一被这一连串砸了个懵,心中生出的除了被羞辱的懊恼外还藏着些无措。 即便在黑暗中,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在模糊,只是她一时间无法确定这是她是被气的,还是正在回到未来造成的。 赵一一话音有些轻飘飘的,她实在没力气的,“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阿行,你不是这种人对吗?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之行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那我要对一个私自打扰我生活的人说些什么好?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知道未来的我是不是这种人,办法很简单,只有你对未来的顾之行问一个问题就可以。不过,你敢试一试吗?” 赵一一气息愈发困难,她听见自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问道:“什么?” 顾之行的声音变得越发遥远和模糊。 赵一一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她率先看到微微泛黄的天花板,接着嗅到消毒药水的味道。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一一,你没事吧?!” 赵一一看过去,顾之行眉头微蹙,黑眸中略显担忧。 她下意识想扑进他的怀里,身子前倾着,却又突然刹住。 赵一一看着顾之行,盯着他的俊美的面容用眼睛细细描摹着,一遍又一遍。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但又不像是很久。 赵一一透过他看见那个更年轻的顾之行,脑中浮现的只有那个顾之行的问题。 顾之行似乎有些疑惑,低声问道:“一一,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赵一一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认真地看向他,鼓起勇气问道:“阿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顾之行看着自己怀里的赵一一的身体化作了细碎的散发着光芒的尘埃似的,消失在了空中。 她立刻看了眼门口角落的衣服,衣服不知何时也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透明的袋子。 顾之行瞳孔地震。 怎么人消失了,连带着衣服也没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3节 这是绑定装备吗? 没几秒,她听见门突然“咚咚咚”地响起来,连门板也震动了起来。 随后,周如曜用快破音的声音大喊:“阿行!快他妈出来!这个小说解封了!好像文案要出来了!速速来看!” 顾之行立刻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瞬间,周如曜愣在原地,瞪大眼睛,“不对,我刚想起来,你怎么在房间里啊?赵一一呢?你们在干什么?” 他跟捉奸的老婆似的“啪”的一声拍亮灯,耸了耸鼻子,到处东张西望。随后窜到床边,“唰”地一声掀开被子。 周如曜十分费解,“你把她藏哪了?!” 站在门口的李寒山也皱起了眉头,“人呢?” 顾之行“嘶”了声,“这事儿很难解释,非要说的话,就是她回到未来了。” 李寒山也瞳孔地震了起来,“化成了粒子?夸克?量子力学在这个世界管用吗?” “算了算了,这不重要。”周如曜听见回答也不再探寻赵一一的踪迹,只是到处晃荡着本子,仿佛希望用这个方法把本子上的剧情晃出来似的,“快来一起等,等剧情出来!” 三人脑袋顶着脑袋,一起顶着本子。 许久,本子上的模糊不清的浮动着的文字终于逐渐稳定清晰。 周如曜低声念道。 “赵一一本是人人羡慕的标准玛丽苏宠文女主,她嫁给了拥有亿万家财的商业巨擘顾之行,随便买个彩票都能中几百万,前任又是难以高攀的权贵子弟。这一生就跟开挂了一样,谁能想到,这样的假象被一个问题戳破。她因意外昏倒在婚礼上,醒来中,她问了一个问题,三分钟,让亿万家财的未婚夫与她撕破脸。赵一一这时候才知道,她的爱情居然只是一场笑话。步入有名无实的婚姻殿堂后,她苦心经营,费力攀爬,终于有日一举架空顾之行,拿下来整个顾家。商场哗然,赵一一却只是低声道:一切都只是开始。” 李寒山:“……?” 亿万家财的商业巨擘这么容易被架空权力? 你们家什么情况? “不是,真到底是什么问题啊?这剧情里也没说啊?” 周如曜抠破了脑袋,又开始哗啦翻找了起来,想找到个具体答案。 顾之行淡淡地道:“我知道,我让她用一个问题测试她的顾之行爱不爱她。” “是什么啊?” 周如曜看过去。 李寒山低声道:“你为何要这样?” 顾之行道:“我只是真的想知道,小说里的我是不是跟我本人有共同之处。” 李寒山道:“可是你毁了未来,或者说另一个世界的你自己。” 顾之行理直气壮:“未来的我惨关现在的我什么事?” 李寒山:“……” 周如曜急得抓耳挠腮,“到底是什么啊?” 李寒山没问,可心中也是关心的。 他即便说着顾之行蠢笨,但他始终觉得顾之行只是有所保留,所以才总是不过多表露感情亦不曾过大表达自身的想法。 一般这样的人,城府才是真的深。 “我让她问那个顾之行——” 顾之行的声音响起。 李寒山看过去,黑眸深沉了些。 顾之行薄唇抿着,声音放轻了些,“问他愿不愿意为了她余生只喝百事。” 李寒山:“……?” 李寒山:“……???????” 不可以崩溃,不可以输在这里。像以前一样,默念数列,冷静,理智……我理智个屁!我看你他妈是真的弱智吧??你他妈是不是真的铁弱智啊??? 第32章 深秋并不总如麦穗般给人留下金色的印象色, 比如现在,天空是一片阴沉沉的灰白。凉爽的天气使得学生们都换上了秋季校服,偶尔有风从窗户中溜进来, 刮得书页试卷哗啦作响。 老师讲课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 却怎么叫不醒后排昏昏欲睡的学生。 顾之行睡得很沉,一下午都没醒过,身上还披了件校服外套。 下午放学铃打响前的五分钟,顾之行恍恍惚惚地睁开眼,为了清醒晃了晃脑袋。几秒后,她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 一把扯下身上的外套,活动了脖子。 三、二、一 “叮铃铃——” 下课铃打响,老师前脚刚出教室门, 学生们后脚就涌出了教室。 “阿行!走!” 周如曜还没走过来,大嗓门便先喊了起来。 顾之行伸了个懒腰,起身将手里的外套扔过去,“别老偷偷趁着我睡着给我披外套, 睡得好不舒服。” “那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周如曜伸手接着外套, 一只手穿过袖管就准备穿上去。 他套上外套, 又道:“对了, 下周一要期中考了,我们找个时间复习吧。” 李寒山刚走过来便听到他的话, 下意识后退半步, 微笑:“你们加油复习, 我就不用了。” 他正准备离开这两个时时刻刻都会带来离谱事件的两人, 脚步还没迈开, 便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 李寒山:“……” 他转头看向扯住他衣角的周如曜和顾之行, “可以,但是要来我家,我不想再看你们所谓的收藏,也不希望谁一出门又领了一个女主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 周如曜:“我可以自己带汽水和薯片面包过去。” 顾之行:“我可以带switch。” 李寒山:“……” 这又不是秋游,你们是小学生吗? 周六下午两点半,这正是下午最让人感觉到疲惫和松懈的时候。 书房的门被推开,李寒山带着顾之行周如曜进了书房门。 “咔嚓——” 李寒山合上门,“你们自己找个位置——” 他话音还没落下,便看见两个人已经各自将背包扔到一边,大剌剌地躺到了沙发上。 李寒山走过去,“起来,不是要复习吗?” 顾之行打了个哈欠,“那为什么不早上来啊,这会儿我跟如曜都吃完饭没多久,发饭昏。” 周如曜也揉了揉眼睛,提议道:“不如我们睡一觉再起来复习吧?吃完饭就是会犯困啊。” “已经两三点了,距离吃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李寒山戳破他们的谎言。 “没有啊,我们真的刚吃完。”顾之行眸色认真,“因为我们打游戏打了一通宵,刚醒没多久。” 李寒山:“……那你好意思说早上来复习更好?” 顾之行不说话,表情冷漠,仿佛全然不觉得心虚。 “不然我们玩会儿游戏提神吧?” 周如曜再次化身点子王。 李寒山微笑,话音中含着点威胁,“我不是说了,零食,游戏机,课外书都不能带。” 顾之行点头,“我们没带这些。” 周如曜伸手捞过地上的背包,将包里的东西倒出来。 李寒山定睛一看,拼图、国际象棋、魔方……甚至还有九连环。 李寒山:“……” 顾之行:“你不喜欢的话,我包里还有扑克牌。” 周如曜:“兄弟,难道你都不喜欢?” 顾之行:“不会吧,你不会只想学习吧?” 周如曜:“别说了,这人可能是书呆子。” 李寒山:“……” 他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提出复习的是你们吧?” 李寒山说完,带着温和的笑意,弯腰将两人掏出来的各式玩具抱在怀里,随后转身扔进身后的书柜抽屉里。 他道:“今天你们既然来了,就好好复习吧。” 周如曜与顾之行对视一眼,互相耷拉着脑袋翻包拿出试题册和各科的提纲。 顾之行悲伤地起身,慢慢走向书桌,然后坐了下来。 周如曜悲愤地晃着试卷,伸手指着李寒山,“让阿行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李寒山:“……”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懒得理睬周如曜的自我加戏,也坐到了书桌前继续做题,没几分钟,周如曜也终于坐了下来。 三个人的复习会终于正式开始。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4节 李寒山做了几道,便感觉有些乏味了。所幸高中范围内的题目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多钻研的意义,他便放下了笔,随手抽过一本还没看完的书翻了起来。 翻了几页,他就听见面前两人的絮絮叨叨,似乎在讨论什么难题。 他抬头,看见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一人捏着一只笔似乎在聊题目。 周如曜:“我觉得你这一步不应该这样。” 顾之行:“但是我也不是这一步出错的啊。” “不是的,虽然结果上你不是这步的问题,但实际上就是你这步造成的。”周如曜拿着笔画着什么,像是在讲题,“你看,如果你刚刚是这样的话,后面就有这么多解法了。” 李寒山收回视线,安心看书。 看来这两个人认真复习还是像模像样的。 他翻开下一页,听见两人似乎还在纠结。 周如曜:“阿行,你不能总是这样表面听我说话,心里什么都不管。” 顾之行:“我没有啊,我听进去了啊。” 周如曜:“你没有,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倒行逆施。” 顾之行:“我没有,是你想太多了。” 周如曜:“你又来了,从我做梦开始,我让你注意你就觉得我小题大做。阿行,你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成为暴君的,很快就会变成跟李寒山一样的破锣嗓红眼病法制咖!” 李寒山:“……?” 顾之行:“好吧,对不起。” 周如曜:“我原谅你了,记住以后这一步别出错了。” 顾之行:“我知道了。” 李寒山:“……” 到底什么题目能让你们絮絮叨叨这么一堆废话,还带翻旧账的? 李寒山放下书,微微探身看了眼他们的讲的题目。 只见习题空白页,歪歪扭扭的横竖线组成了一个棋盘,黑团和黑圈罗列在格子上。 李寒山:“……” 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病啊?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将习题册抽了出来,“没收了,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看提纲吧,提纲总没地方让你们乱画了吧。” 顾之行握着黑笔,黑眸看着他,“你要来一盘吗?” “可是三个人没办法下五子棋。”周如曜挠头,纤长白皙的手指转了几圈黑笔,道:“那不然我们之中赢了的跟你下。” 李寒山:“……” 李寒山冷冷看向他们,“你们给我好好复习,不然就回家玩你们的。” 两人再次露出失望的表情,分别不情愿地低头看起了提纲。 李寒山在心里烦得直摇头,他得是多不清醒才让这两个家伙来复习,十几分钟过去他们学习没干,倒是净想着摸鱼。 他刚翻开书,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寒山抬头,只见周如曜竟然摸出了随身携带记剧情的笔记本,正在小心翼翼地撕着某张空白页。 李寒山:“……” 李寒山有点崩溃了,喊了声,“你们有完没完?” 周如曜见事情暴露,火速收手,假意在低头翻笔记。 顾之行在一旁表情遗憾。 李寒山揉了下太阳穴,低声道:“算了,你们要——” “草!”周如曜的惊呼声打断了他,“你们快来看!” 你们为了不复习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李寒山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还未看清楚本子上的内容便听到了周如曜的声音,“程欢的双胞胎哥哥在中考后被车祸夺走了生命,此时哥哥以优异成就被重点学校免学杂费录取。为了减轻家中负担,程欢毅然决然踏上了女扮男装的道路。但谁想到,她先是被顶级学霸李寒山视为劲敌处处针对,后又因意外被顾之行缠上。一时间整个盛怀中学沸沸扬扬,大家都期待着她被恶整。但谁也不知道,在暗地里,李寒山用数学公式向她表达只有两人知晓的爱意。” 李寒山愣住,“哪个公式?” “别打断!!后面还有呢!”周如曜着急地对两人吼了一句,又接着道:“程欢心中惶恐,流言四起,大家都传学霸程欢和李寒山是一对gay。程欢百口莫辩,后来,顾之行红着眼,声音沙哑,将她按在墙上跟她说:如果你喜欢男的,我也可以为做下面那个。本文全程修罗场,虽然爱慕欢欢的男人很多,但男主只有李寒山!全文高甜无虐,1v1!” 顾之行:“……” 顾之行沉默了。 她心中有些复杂,复杂到她的脸上都浮现了茫然的表情。 周如曜一口气念完先喘了会儿气,才道:“阿行,你怎么了?” 顾之行道:“我不懂,为什么李寒山追她就是讲公式,到了我就变成红着眼按墙上,为啥啊?” 李寒山看过去,道:“有没有可能,因为你是文盲。” 顾之行:“……” 周如曜十分赞同,拍了下顾之行的肩膀,“阿行,我们校霸是这样的,不太讲学习上的事儿。” 顾之行:“……行吧。” “小说里我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李寒山似乎在思索什么,语气有些迟疑,“我不记得有谁需要被我当成劲敌,我也不理解,我会把谁当成劲敌。” “我瞅瞅。”周如曜翻了翻笔记本,抬头道:“时间点好像是就是期中考。” 李寒山了然地点头,“她成绩很好是吗?” 周如曜摇头,“不是,期中考前,她好像坐你附近,弯腰捡东西动静太大被以为是作弊。然后学校把你跟她都叫去办公室里,然后你一开始责怪她,又被她坚毅含泪的表情所触动。” 李寒山:“……等下?她不是女扮男装吗?” 周如曜:“是啊。” 李寒山:“那她为什么要坚毅含泪?” 李寒山十分不理解,并且感到疑惑,但是他被锤炼的心脏使得他不会再轻易崩溃了。 周如曜看了眼笔记本,开始念了起来,“李寒山看过去,只见罪魁祸首站得笔直,粉唇抿着,漂亮的面容上满是愤怒,白皙的面容上有些绯红,浓密的睫毛垂下,流光溢彩的黑眸中略微湿润着,眼泪却怎么也不敢掉下来。李寒山微微愣住,心中顿时生出了些怜惜之情来,对她的责怪之意少了些。他想,这个少年看起来倔强得让人心疼。” 李寒山:“……???” 不是,你这是不是有点,这…… 李寒山没有崩溃,只是感到有些恍惚,在一片无语中,他看见顾之行面上那同样无语凝噎的表情。 他看了眼顾之行,“你无语什么?” 顾之行嘴巴张了下,黑眸微蹙,犹豫了下,“我很难跟你解释,因为我只是一个文盲。” 李寒山:“……” 原来是听不懂,那没事了。 周如曜合上了笔记本,伸手把本子扔给李寒山,身体瑟缩了下,“哇,兄弟你要不自己看吧,我怪难受的。” 李寒山再三看了眼本子,始终没力气打开,最后他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周如曜挠头,“我觉得可以不接触。” 顾之行没说话。 李寒山道:“我赞同,但是没办法避免。” “那你缺考呗。”顾之行的想法简单粗暴,“不然我们仨一起别去考试了,我真不想考了。” 李寒山反驳,“我开学考没有考,所以期中考试是不能缺席的。” “那咋办嘛。”周如曜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沙发躺下,揶揄道:“那不然我去找几个人把她关进厕所里让她错过考试?” “如曜,你进局子我一定会给你送饭的。” 顾之行十分认真地回答。 李寒山抿了下薄唇,“我觉得周如曜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顾之行挑眉,“不了吧,给两个人送饭我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李寒山垂眸,声音轻了些,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考试前让她规避这样的事情。” “兄弟,她捡个文具动静太大这还能怎么规避?”周如曜没忍住出声,又道:“总不能把她的文具绑在她手上吧?” 顾之行想了下,“啊,我知道了,想办法在她面前聊考试制度多么严格,她可能就会多注意了。” 周如曜:“这样也没办法规避啊,谁知道会怎么样?” “不一定。”李寒山少见地赞同了顾之行的话,又道:“根据你读的这些来看,她应该很重视成绩,听到了这些应该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周如曜摸着下巴,想了许久,“你这么说也行,但是我们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啊。” 李寒山晃了下手里的本子,“里面不是说了么,漂亮的少年。” 周如曜眨了眨眼,瞪大眼,看向顾之行,“阿行,你居然就是程欢。” 顾之行撩了下头发,“被你发现了。” 李寒山:“……” 你们到底多大了,这么喜欢角色扮演? 周一,001号考场前聚集着不少三三俩俩的学生,各自拿着考试袋聊天。 距离开考还有三十分钟,不少考生早早就来到了考场,其中就包括李寒山三人。 他们三人站在门口附近,不断打量着周围的人。 李寒山道:“你们找到她了吗?” “没有。”顾之行摇着头,身子靠着墙,显得懒洋洋的,“我觉得要不然你就从了吧,反正你们学习这么好,应该能聊挺好。” 周如曜点头,“确实,用公式告白,你真的好牛。” 顾之行:“你用的什么公式啊?” 周如曜:“不会是那个烂大街的坐标系爱心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5节 顾之行:“李寒山你好恶心啊。” 李寒山:“……” 李寒山微笑,“总比某些人只会按在墙上亲好。” 正说着话,周如曜突然不知道被谁撞了下,他一抬头。 看见一个相貌清秀,身材瘦小的男生抱着考试袋,声音细细地道:“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周如曜:“……!” 他看了眼李寒山和顾之行,三人立刻会意。 顾之行大声咳嗽了下,道:“哎呀,听说这次考试好严格啊,这怎么办,我还想找个人抄一抄呢!” 周如曜大声地回复道:“对啊对啊,期中考试一直都超级严格的啊,我听说一个人啊,文具掉地上都被监考老师带去办公室了!听说成绩都取消了,是不是啊,李寒山!”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微微攥紧拳头,昂着下巴参与进去,“对啊对啊,那个人是我之前的同学。” 清秀的男生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仨人,显得很是无语,抱着文具袋径自转身走了。 三人盯着男生,只见男生一步一步路过考场后门,随后走向了下一个考场。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周围的人说话声都小了些,逡巡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中都带了点怪异。 周如曜:“李寒山,你的办法好弱智。” 李寒山:“……这不是阿行的主意吗?” 周如曜:“但是是你同意的,你的问题最大。” 李寒山:“……” 三人沉默几秒,又听见一道声音传来,“不好意思,你们能让开一点吗,我要进考场了!” 顾之行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清瘦的男生表情略显困窘,唇红齿白,眼镜下的眼睛如小鹿似的干净。 顾之行立刻大声道:“哎呀,听说这次考试好严格啊,这怎么办,我还想找个人抄一抄呢!” 周如曜也瞬间回应,“对啊对啊,期中考试一直都超级严格的啊,我听说一个人啊,文具掉地上都被监考老师带去办公室了!听说成绩都取消了,是不是啊,李寒山!” 李寒山捂住额头,逼迫自己将理智放到一边,低声应和,“对啊对啊,那个人是我之前的同学。” 男生看着三人,歪了下头,有些不解。 三人清楚看见男生脖颈上的喉结。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三人默默散开,明显感觉到身上受到的注视变得更多了。 男生一头雾水地拿着考试袋进了考场。 一片安静中,三人听见了不远处的人的谈话声。 “我靠,他们三人是npc吗?一碰就触发对话。” 李寒山:“……” 他为自己赞同顾之行的主意的脑子感到羞愧。 三人就这样迎接着周遭的目光和小声议论。 顾之行:“我受不了了,我要走了。” 周如曜:“我也,你自己留着丢人吧。” 李寒山:“……你们——” 他话说一半,又被一人打断。 “请问这里是001考场吗?” 三人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人站在面前,穿着男式校服,理着一头短发。“他”杏眼圆圆,眸子水润,白皙的脸上有些绯红,红唇抿着显得有些害羞。似乎没得到回答,那人更羞怯了,话音甜甜地道:“我打扰你们了吗?”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这你吗叫女扮男装??? 第33章 “我打扰你们了吗?” 甜美的声音回响在空气中, 得到的却只有三人的沉默。 程欢微微蹙眉,略微感觉有些尴尬,她抿了下嘴巴决定不再向这奇怪的三人搭话。 她一转身, 又开始问其他人,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便进入了考场。 而这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直到她进去考场。 顾之行:“……她进去了。” 周如曜:“李寒山,她进去了。” 李寒山堪堪回过神来,似乎大脑还在太空中遨游,他转过头看他们。 李寒山:“我们是不是还没有来得及说。” 顾之行:“是的。” 周如曜:“那我们刚刚说了这么多次,最该说的怎么没说。” 李寒山:“……” 他扶住脑袋, 感觉自己又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了时间。 三人再次看了眼彼此,谁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预备铃就要打响。 顾之行与周如曜沉默无言悄悄后退, 然后大步离开001考场。 考场门口的李寒山也沉默无言,进了考场,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事情不至于无法挽回,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在当下他还没有想到。 李寒山这样对自己说。 他冷静了下来。 几秒后,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李寒山回头, 一眼看见方才那个“男生”眼神殷切地看着自己, 笑容中还透着点娇羞,声音却刻意压低了, “哥们, 我是程欢, 刚刚你们站在门口怎么都不理人的啊?” 李寒山:“……” 你这样没人戳穿你吗? 李寒山语气平静, “有事吗?” 程欢立刻挺直了腰板, 眼睛乱转, “没什么,就是我刚刚发现我没带橡皮,等下考试你能借给我吗?” 李寒山再次沉默了,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仅仅是捡个橡皮他们就会被抓进办公室了。 李寒山没说话,转头将橡皮拿出来递给她,道:“给你了,不用还给我。” 程欢立刻瞪大眼睛,摆手道:“你要觉得麻烦的话,我掰一半吧,不然你答题涂错——” “我不会做错。”李寒山扯出了个礼貌的微笑,“你用就可以了。” 李寒山说完,想到了原书中的剧情,又放轻了语气,轻声道:“方便的话,希望你在做题时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因为我做题的时候比较难专心。” 程欢捏着橡皮,显得有些疑惑,却连忙点头。 李寒山松了口气,转过头。 这样提醒的话,她恐怕也会小心一点,吧? 他有些不太确定,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 没几分钟,两名监考老师拿着考卷进了考场,一人开始拿起粉笔写考试起止时间,另一个人开始读考场规则。 没多时,两名老师便开始分发试卷了。 第一场考试是数学。 一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异常顺利,几乎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两名老师昏昏欲睡却又打起精神算收卷时间。 李寒山自做完卷子后就一直强撑着的腰板也终于弯了些,事情顺利得几乎超出他的想象,他反而有些不真实感。 “考试时间结束,请各位同学立刻停笔不许作答,现在开始收卷!” 铃声打响后,一名老师边说着边从后往前收卷。 李寒山正在收拾文具袋,却感觉肩膀又被拍了下,他下意识转头。只见程欢黑眸水润,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声音轻轻的,“谢谢你。” 李寒山愣了下,下一秒,他只听见老师在台上大喊:“交头接耳那两个学生现在立刻站起来,走出教室站在门口!不允许触碰试卷!快点!” 李寒山:“……” 你为什么,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他崩溃了,轻微。 当李寒山与程欢被两个老师领着走到办公室时,他整个的精神状态恢复得已经很好了。然而,身边的程欢显然没有平静,仍然在微微哽咽。 办公室里已经站着几个老师了,两名监考老师先说了下事情经过。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6节 一老师说完后,另一个老师又道:“我跟几个老师查过监控,发现你还有几人跟程欢在考场门口有过交流,考试前你们也有过传递东西的举动,你们具体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寒山道:“考试前她问过我考场号,考试前她问我借橡皮,收卷时她也只是觉得没问题了于是还我橡皮。” 程欢点头,也重复了一遍。 那老师又道:“其实我们几个老师内部讨论过,也认为仅仅这些不能认定你们有作弊抄袭行为,但这还不能排除你们使用电子仪器作弊的可能性。” 老师话音顿了下,又道:“所以我们一致决定使用探测器检测一下。” 李寒山略一思索,便也同意了,倒是程欢显出了些犹豫。 程欢站得笔直,粉唇抿着,漂亮的面容上满是愤怒,白皙的面容上有些绯红,浓密的睫毛垂下,流光溢彩的黑眸中略微湿润着,眼泪却怎么也不敢掉下来。她话音有些哽咽,肩膀微微颤抖,“老师,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李寒山只感到头疼,觉得事情眼看着要更复杂了。 果不其然,程欢话音一出,几个老师神情都变得严肃了些。 一个老师道:“同学,只是过一下金属探测器而已,我们不会做什么的。” 另一个老师也跟着哄了几句。 而程欢只是低着头,脸色红透了,她当然知道。可是问题是,她现在穿的束胸便是金属扣的,到时候探测出来了她要怎么解释? 程欢心中愈发角落,连脑地都一团乱码。 就在此时,她听见了李寒山的声音,“老师,既然她不愿意的话,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吧。” 程欢微微咬唇,看了过去,只见李寒山黑眸朗润,笑意清朗,话音温和地道:“如果我们真的作弊了的话,那么两张试卷的答案总会有些相同之处吧,比如解题过程或者正确率之类的。我知道比起在几百张试卷里找出我们的试卷来用探测仪探测更简单明了,但是如果她做过手术,身上有金属的骨骼或者仪器的话,以此评判也有失公允。尤其是这也违反了学生意愿。” 几个老师互相看了眼,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个方法,只是确实麻烦。不过现在这个学生这么直接点出来了,他们反而倒显得小气了许多。 许久,一个资历略高的老师发话了,“既然有学生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先麻烦各位老师翻找一下各个批次的答题卡了。” 几个老师正准备离开,却又见程欢眼睛红红的,似乎仍然在哽咽。 “你们现在在办公室里等着,也别太激动,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如果没事的话你们的考试成就也不会有问题。”一老师安慰了他们几句,另一名老师也拍了下程欢的肩膀,“别着急啊,进去喝点水坐着吧。” 程欢抽噎着,抬起下巴,倔强地道:“我没有哭。” 两位老师也没多说什么,打开了办公室门,转身走了。 李寒山与情绪不太稳定的程欢一人找了一个两个空座,刚准备坐下,便听到办公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随后,两个步伐大摇大摆仿佛在逛街的熟人漫步走了进来。 顾之行:“哟,稀客。” 周如曜:“你也来喝茶啊?” 李寒山:“……” 能不能把你们的气定神闲分给旁边这个至今还在啜泣的人。 顾之行与周如曜大剌剌地坐在了他旁边,顾之行问道:“别误会,我们只是来探监的,我们的考试十分顺利。” 李寒山:“……行,我知道了。” “你们怎么回事啊?” 周如曜探头看他 李寒山简单地说了下原委,引得两人面面相觑。 周如曜:“哇,这也可以。” 顾之行:“大难不死,必有后难。” 李寒山:“……” 李寒山看了眼还在难过崩溃的程欢,转头,声音低了许多,“别说这些了,现在怎么办?” “那你熬着呗,事情起了头也没办法啊。”周如曜摊手,颇有点看好戏的意味,声音也压得小小的,“反正按照你常说的话就是不接触不就行咯~” 顾之行表情十分赞同,又道:“她现在还好吗?” 李寒山侧身,露出了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的哭泣着的女孩,哦不,男孩。 李寒山摇了下头,显得很是煎熬,“我头好疼,但她一直这样,跟她交流都难。” “有没有可能因为你是法制咖,不懂怎么哄女孩子?” 顾之行进行了提问。 周如曜十分配合地用着字正腔圆地声音问道:“李先生,请问你对这些被你伤害的受害者有什么感想。” 李寒山微微咬牙,瞪了眼他们,“别他妈闹了。” 两人对视一眼,安静了点。 几秒后,顾之行小声说:“李寒山说脏话了。” 周如曜也说:“李寒山居然说脏话了。” 顾之行:“李寒山脏了。” 周如曜:“凌晨三点他也会在浴缸里洗三个小时澡吗?” 李寒山:“……” 他扶住脑袋,稳定下来的情绪开始剧烈起伏。 顾之行拍了下他肩膀,“来,换个位置,让你看看该怎么哄女孩子。” 李寒山挑眉,起身与顾之行换了个位置。 顾之行翘起二郎腿,问道:“你叫程欢?” 程欢红着眼睛抬头,又转头过去,不再看她,显然是心情不好。 顾之行道:“你哭了啊?” 程欢依旧不回话,揉了下眼睛,趴在了办公桌上。 顾之行“啧”了声,挠了下脑袋,弯腰探头去看趴着的程欢的脸。 她茫然地道:“我不是有意的啊,同学,你哭了啊?真哭了啊?还是在睡觉啊?” 李寒山:“……” 你他吗的。 程欢银牙紧咬,一把推开顾之行,含着泪的眼里满是愤怒,“你干什么!” 顾之行被推得晃了一圈,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仍然转头朝着李寒山露出一个冷漠却又自信的表情,“你看,她这不就不哭了,多有精神。” 李寒山:“……” 我真是脑子不清醒才信你。 这出闹剧很快就被打破,没几分钟,办公室门被推开,哗啦啦进来五六个老师。 “李寒山,程欢。请这两位同学过来一下。” 李寒山与程欢起身走过去。 顾之行与周如曜对视一眼,自然也吊儿郎当地跟上了两人,跟在后面旁听。 “经过我们查询,我们发现程欢同学的答题卡内容的确与李寒山同学的答题卡内容差别非常大,我们请两位数学老师判断过后,认为可以排除你们作弊的嫌疑。”老师说完后,又看了眼他们,道:“彼此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总算把事情搞清楚了,但是也希望两位同学注意下考场纪律,考试没有结束的话,不要再交头接耳了。” 程欢握住嘴,红通通的眼睛里又含了些激动的泪水,随即也只是点点头。 这一件“作弊案”也总算结束。 四个人走出办公室。 程欢面带笑意,朝着李寒山道:“谢谢你。” 李寒山摇头,“没事。” 程欢忍不住又笑了下,看了眼顾之行,轻声道:“对不起,我刚刚心情不好,不好意思了顾同学。” 顾之行也道:“没事。” 程欢似乎因为高兴,下意识看向李寒山,轻声道:“还好有你——” 她话音顿住,不太好意思地抿了下嘴,改口道:“还好有你们,不然我数学成绩可能作废了。我数学其实不太好,最近努力很久,真不希望我的努力白费。” 周如曜打了个哈欠,一把搂住顾之行的肩膀,一边道:“啊?可是李寒山数学成绩很好,在之前的学校一般数学都考满分的诶,但是——” 顾之行接着他的话继续道:“但是,刚刚老师好像说你们答题卡差别特别大。” 程欢愣住了。 几秒后,她面上的笑意消失了,晶莹的泪水从她眼里滑落出来,红唇微微张着。 顾之行:“你哭了啊?” 周如曜:“你真的哭了啊?” 李寒山:“……”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第34章 程欢的眼泪可以说是非常具有观赏性, 堪称是真正的断了线的珍珠,鼻头微红却又我见犹怜,丝毫不显得狼狈。 但是任何时候, 眼泪本身就是令人头疼的。 李寒山三人面面相觑, 面对这样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如曜:“怎么办,兄弟,我想上厕所。” 顾之行:“我也想上厕所。” 李寒山:“你们惹出来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顾之行:“女人,你挑起来的火你——” 李寒山:“顾之行。” 顾之行:“好好好我不说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7节 周如曜搂紧了顾之行的肩膀,小声道:“我觉得我们直接开溜吧。” 顾之行蹙眉, “不合适吧?” 李寒山抱臂,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两人最终还是停止了密谋。 顾之行叹出一口气, 开始勇敢地面对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她伸出手轻轻拍了下程欢的肩膀,小声道:“你哭累了吧?要不然喝点水再继续?” 李寒山:“……” 周如曜:“……” 程欢吸了吸鼻子,含着泪的红眼睛看着顾之行,然后哭得更大声了。她一边哭一边努力擦着眼泪, 哽咽的声音里又带着点认真, “你不用理我, 我马上就好了!我就是忍不住而已!我马上就好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哭得更厉害了。 但几分钟后, 她也如自己所说一般,哭声越来越小, 情绪逐渐稳定。 李寒山拧眉, “你情绪好些了没有?” 程欢用力点头, “我没事了, 我就是容易情绪激动, 对不起, 给你们造成困扰了。” 她说着,又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几分钟后,程欢露出了个尴尬的笑,道:“对不起,先是考场里搭话又是突然崩溃,太对不起啦。我现在真的好很多了,我请你们吃中午饭吧?就当是给你们道歉了!” 没等三人说话,程欢便快步走了起来,像是掩藏自己的情绪似的边走边说:“快走啊,再不走餐厅里排队的人又多很多了。”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拒绝,终究还是跟在了程欢身后。 没多时,几人在餐厅落座。 三人顾忌着程欢请客这事,便也只是随意点了些小食,倒是程欢自己一人点了分量超多的饭。蔬菜和肉堆砌成一个小碉堡,米饭盛得像是童话书里的插图似的冒了尖儿。 程欢埋头猛吃,速度又快下筷又猛。 十分钟不到,餐盘上成堆的食物便已经干干净净了。 程欢擦了擦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不吃饭吗?” 三人还在震撼中,唯有李寒山先反应了过来,摇头:“不是很饿。” “你很饿吗?兄弟,你这吃得也太多了。”周如曜也回过神,一张嘴就是调侃,他说完话后才想起来程欢是个女孩子,这么说话太没礼貌便又改口:“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啊?” 程欢倒是不在意,“不啊,我不吃这么些没力气学习和干活。” “干活,是说值日吗?” 顾之行有些不解。 “不是啊。”程欢摇头,道:“我放学回家要帮忙的啊,打扫卫生做饭,晚上做完作业还要帮忙串东西。” 程欢说完,又怕他们不懂一样解释道:“我们家都是摆小吃摊的,很多菜都要提前串好的,因为很多菜都是放在冰柜里冻住的,串起来可费劲了!” 顾之行道:“是烧烤吗?” “也算是?”程欢“唔”了下,又道:“不过不止是烤,还有煮的,这个很难说啦。” 说到这里,她面上又显出点难过,“不过这次数学又没考好,不知道回家怎么交代了。” “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啊。”周如曜语气大大咧咧的,又道:“你这么努力帮家里干活,他们说你,你就叛逆一点说有本事不要让你干活了让你专心学习!” 顾之行十分赞同,拍了下桌子,“斗争起来!争取你的权力!” 她的话音掷地有声,被拍的桌子还在颤动,杯子里的水都晃荡着溅到了李寒山的身上。 李寒山:“……” 李寒山沉默了下,没有参与他们慷慨激昂的斗争纲要讨论,只是拿起纸巾擦了擦。 “话不能这么说啦。”程欢声音小了点,显得十分难过,“我哥——我中考成绩很好的,但是上了高中数学成绩就怎么也提不上去,奖学金是和期中期末成绩挂钩的,这次期中没了,期末如果数学再不行的话我可能就没有奖学金了。” 她说着昂起脑袋,深呼吸了几口,压下了情绪又笑着道:“哎,不说这个了,现在还有一个小时我得赶紧再去复习英语了!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了!” 程欢拎起餐盘,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周如曜支着脸,看着她的背影,道:“她好努力哇,李寒山,你可真是个畜生。” 李寒山:“……这怎么又关我的事了?” 顾之行“啧”了声,“人家这么努力学习,你还逼她跟你早恋,还搞什么公式诶,这不是耽误别人前途吗?” 李寒山挑眉,“你没有把她逼到墙角里是吗?” 周如曜反驳:“那又不是真正的阿行!” 李寒山:“那难道还能是真正的我吗?” 周如曜与顾之行对视一眼,一起点头:“确实。” 李寒山:“……算了,跟你们说不通。” 他拿起餐盘,又道:“这次考试的事情过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放着不管就行了。” 周如曜和顾之行也起身,准备跟他一起走。 走了两步,李寒山看他们:“你们餐盘呢?” 顾之行十分疑惑,“不是你说放着不管吗?” 周如曜也挠头,“我还以为你要帮我们收拾。” 李寒山:“……” 你们真是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话是吧? 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试一转眼就过去了,虽然马上迎来的就是公布成绩的至暗时刻,但盛怀中学一年一度的校运会也马上要到了。 明明离运动会开始还有十来天,各个运动类社团的训练量却已经开始加倍了。 放学后,到处可见穿着运动服累得满头大汗的学生。 顾之行拎着书包,走路都走得吊儿郎当的。 周如曜也没个正形,和顾之行一边走一边打闹。 李寒山与他们走在一起觉得十分丢人,“昨天考完试的时候你们可没这么得意。” “那不一样,昨天那英语文章太长了。”周如曜一本正经地反驳,“我本来就不喜欢做阅读理解。” 顾之行也道:“就是,那是人能看进去的吗?我看了两行就犯困。” “你认真做题了?”李寒山扯了下嘴角,“那你也算进步了。” 三人说着走着出了校门口,还没走几步,一阵骚动声传来。 周如曜没忍住探头探脑想凑热闹。 顾之行也看了过去,只见校门口附近,几个穿着其他学校的校服的人聚在一起似乎在说些什么。 李寒山第一反应就是看旁边的两个傻子,“又是你们惹的事?” “没有啊。”周如曜还在探头探脑张望着,“这个学校的人我们没碰到过。” 顾之行迈开脚步,已经准备走过去了,没走两步被李寒山一把揪住领子。 李寒山:“别给我惹事。” 顾之行一把拍开他的手,眉头微蹙,黑眸冷漠,“你居然敢扯我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如曜连忙伸手搂住顾之行的腰部拦住她,“行哥行哥,算了算了。” 李寒山看了眼表,面带微笑,“司机快到了,你们给我安分一点。” 他话音刚落,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李寒山接起电话,一边点头一边说了几句话,没多时便挂了。 他刚放好手机,便发觉刚才还在身边的两人没了踪影,再一抬头,只见周如曜与顾之行已经在往那群人走去。 李寒山:“……” 就这么点时间里,你们也能跑过去凑热闹,你们是狗吗? 李寒山咬了下后槽牙,强忍住内心的烦躁,大步走过去。然后伸手拍了下周如曜与顾之行的肩膀。 顾之行与周如曜齐齐转头。 顾之行:“兄弟你也来了啊。” 周如曜:“我就知道你也好奇,赶紧的,走啊。” 李寒山:“……” 李寒山气得头疼,“你们真是一天到晚不折腾事会死是吗?” “哪有啊,我们只是好奇啊。”顾之行态度坦坦荡荡,“人是会思考的芦苇席。” 周如曜进行了纠正,“阿行,是一根芦苇。” 顾之行接受指正,重复道:“人是会思考的一根芦苇席。” 李寒山:“你的量词能不能不要这么破碎。” 三人正争论着,陡然听见不远处的人群中心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都说了我是男生啊,别他妈过来缠着我了行吗?” 李寒山:“……” 好像是程欢……? 他头更疼了。 顾之行蹙起眉头,转身就走了过去,只见一个颇有些流里流气的男生手里捧着玫瑰花站在程欢面前,身边一圈男生在起哄。 “哎呀,我们老大就喜欢你这种小男生不行啊?” “就是啊,男不男生的,跟老大在一起都要叫嫂子。” “就你这样的啊,你觉得你是男生吗?别开玩笑了” 各种调侃嘲讽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之行面色有些难看,一转头,发现周如曜与李寒山也跟上了。 三人对视了眼,与人群拉开了些距离。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8节 李寒山微微垂眸,低声道:“现在怎么办?不能让她这样。” 周如曜摸着下巴,晃着身子,声音迟疑,“我跟阿行倒是有的是办法啦,就是,怕引起骚乱啊。” 李寒山下意识道:“什么?” 周如曜笑得十分爽朗,“就,把他们都揍一顿啊。” 李寒山想了下,“不可以,赶紧想下别的办法。” “我也觉得。”顾之行也点头,伸手搂住周如曜的肩膀,“如曜啊,她虽然实在不像男孩子,但她是女扮男装啊,这个事情传开了对她隐藏身份也不好。” 周如曜将头靠到她肩膀上,“那咋办嘛?” 顾之行也道:“那咋办嘛?” 周如曜:“那咋办嘛?” 李寒山:“……你们给我闭嘴,让我安静地想一下。” 他冷静了下来,开始在脑中分析已经想到的几个方法的利弊,努力想办法找出最合适的方法。这个合适的方法即能让他减少与女主的牵扯,又能尽可能让这位女主从目前的困境中脱离。 这一刻的李寒山,再次回到了究极理智的计算状态。 但,他还没计算出结果就被顾之行打断了。 顾之行道:“兄弟,我想到了个好办法。” 李寒山已经被这两个人的方法摧残得够多了,他实在不想再花时间了,只是道:“你要是真想到了你就去做,先让我安静思考一下。” 周如曜指着李寒山喊道:“你怎么这样对我们行哥,在盛怀不想混了是吧?” 李寒山:“……你们能不能先——” “你这么说也是,那我冲了!” 顾之行一句简短的话陡然打断他们的对话。 李寒山抬头,只见顾之行面色冷漠但黑眸认真,他愣住,“不是,我刚刚——” 然而话还没落下,顾之行已经转身,直冲大本营了。 完了。 李寒山脑子里闪过了这两个字。 这时他也顾不上想什么办法,只得先跟上,期望自己能补救即将发生的灾难。 周如曜倒是气定神闲。 两人站在人群外,竭力往里看去。 顾之行站在人群中,身高腿长,漂亮俊美的面容上带着点不羁散漫的笑意。 流里流气的男生大喊:“你谁啊?什么意思啊?” 人群中的男生也起哄着。 唯有眼睛微微发红,显得无措的程欢眼里微微有了些光芒。 “你喜欢男生?”顾之行话音淡漠,随后一把将那流里流气地小流氓按在了墙上,伸出手捏住小混混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黑眸垂下,似乎在认真打量他的姿色。看了几秒,顾之行冷漠的黑眸微眯,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下他的下巴,以及嘴唇。顾之行眸色深沉,话音沙哑:“男生也可以是吧?你看我行不行啊?” 周如曜:“……” 李寒山:“……”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冷静。没什么好崩溃的,冷静。 李寒山仍然不能理解,但是仍然感到震撼,轻微的。 第35章 混混手里的玫瑰从手里滑落, 花瓣上的露珠溅到了玻璃纸上。 方才的喧哗陡然消失,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在此刻全都聚集在了顾之行与这位被壁咚的混混身上。 好几分钟后, 被搞得措手不及的小混混这才一把推开了顾之行, 他脸色发红,分不清是气得还是害羞的。许久,他站在原地指着顾之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那些来助阵的男生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带,又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终于,那为首的混混发出了一声吼声, “我日你妈的,你他妈谁啊?你是不是想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攥着拳头,仿佛马上就要冲过来揍顾之行一拳似的。 顾之行气定神闲, 反问道:“不是你说男生也行的吗?怎么,看不上我?” 男生气得手指微微发抖,脸更红了,“少给我装蒜, 你他吗不就是想过来挑事吗?我怎么不知道程欢还有你这么个姘头啊?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多牛逼吧?” 另一边的程欢本来被纠缠得有些情绪崩溃了, 听到了这小混混嘴里的“姘头”时, 她愈发烦躁和害怕, “你们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我说过了我就是男生,你们有什么好纠缠的?” 她走到了顾之行身边, 忍住情绪, 道:“顾之行, 你走吧, 没事的我会处理的。” 顾之行挑眉, “跟你没关系啊, 我这不是来相亲的么。”她抬头又看了眼那小混混,笑意带点嘲讽,“我怎么就成了姘头了?你对你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一无所觉啊?你看你那屁股,看起来就很生养啊。我看你还健身吧?不然胸不会这么挺啊。” 一连串完全构成“性骚扰”的话脱口而出,但她表情却愈发显得随意,仿佛真的在打量一个可供交易的东西似的。 一旁看着的李寒山扶住了头,“我就知道你们总能把事情搞成这样。” 周如曜看了会儿,低声道:“好兄弟,别着急,我有办法。” 李寒山两眼无神地看过去,冷笑了下,“是吗?” 周如曜点头,十分自信,“当然,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李寒山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他的脑子已经很难再让他进行思考了,他此刻仍然停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两个蠢货还能惹出来什么事情。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李寒山甚至开始开导自己。 他再次默念起来斐波那契数列。 为首的混混被这样羞辱所激怒朝着顾之行冲过去,接着一个人影突然上前,将顾之行推开了。 李寒山定睛一看,只见周如曜从人群中三两步冲了出来,一把握住顾之行的领子,一般将顾之行按在了墙上。接近黄昏的暖光打在他脸上,平常总是笑着的帅气面容上只剩下悲伤与阴郁,他眼睛发红,声音沙哑:“阿行,你又看上了谁,能不能不要留我一个人,让我们回到以前好吗?到我身边来,命都给你。” 顾之行:“……” 李寒山:“……?????” 不是,你们,就,不是,这????? 就你妈的离谱是吧? 李寒山终于崩溃了,轻微转中度。 他一时间感到了一些恍惚,一种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一个荒唐的梦境的恍惚感。 在这隐隐约约的恍惚中,他听见这群混混中不知道谁发出了一道声音。 “我操,是真男同!赶紧跑!” 李寒山:“……” 恍惚感破碎,他遁入了虚无。 在虚无中,他看见混混们不战而败四处逃散,他看见程欢向他们致谢。 李寒山好像看见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直到两个学生带着老师从校门口出来了,似乎在往这边看。 李寒山终于回过神,走向他们,“我看老师要过来了,赶紧走吧。” 周如曜愣住:“我们没打架啊。” 顾之行回头看了眼他们,低声道:“他不会要冤枉我们吧?但是这真不是我们闹出来的。” “你们闹得已经够大了。”李寒山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惫的笑,道:“周围本来就有不少学生围观,估计是他们找的人吧?” 周如曜一把拉住顾之行的手就准备跑,却又听到程欢说话了,“啊,这是我同学和班主任,没事的!我跟他们解释一下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周如曜这才转过身,松了口气。 这时,那两个学生与老师也走了过来。 老师皱眉扫了一圈,“白芷白术,怎么回事?” 女生挠头,“不知道啊,刚刚真的好多人围着程欢的,特别可怕。” “就是啊,不然我跟我妹才没空跑这么远。”白术说着,又扫了眼顾之行三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啊,不过我猜他们应该看到我们叫老师了,就先走了吧。” 老师点头,又道:“这次就算了,以后碰到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还是赶紧联系我。” 他想了下,看向了程欢,“对了,刚好说下,明天你去数学老师办公室一趟吧,说说期中考试的事情。” 程欢闻言,低下了头,声音小了不少,“好的老师。” 白芷道:“数学考试这么难,她考不好又不是有意的。” “是啊,班主任你跟数学老师说下吧,让她嘴上留情呗!”白术在旁边煽风点火,“反正你也说了数学老师自己班都没管好就来折腾我们班!” “你们少跟我来这一套。”老师瞪了他们一眼,转身摆摆手,“我先回去,你们那英语成绩烂得,明天我再骂你们。” 老师一走,白术白芷的视线就转到了顾之行身上。 白术打了个招呼,“行哥曜哥,好久不见啊。” 周如曜有些疑惑,歪头看顾之行,顾之行也没想来起来。 她直接问道:“你是?” “啊,我是魏鹏朋友,上次魏鹏组的局我们碰到过。”白术说完,又拉过白芷,“这是我妹妹,我们跟程欢一个班的,刚刚应该是你帮了程欢吧?谢谢你啊。” 顾之行摇头,“没事。” “多亏了顾之行,以后他们应该不会找我了。”程欢叹了口气,又道:“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偏偏对我一个男生动手,难道是我太没男子气概了吗?” 说这话时,她红唇微翘,圆圆的黑眸里满是困扰,白皙的面容上浮现些困惑。 顾之行:“……”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49节 李寒山:“……” 周如曜:“……”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你甚至完全就是个穿男装的小女生啊。 李寒山这么想着,视线却看向了白术白芷。 白芷翻了个白眼,“拜托,傻逼的问题为什么归咎在自己身上啊?” “我觉得还好啊。”白术耸肩,反而有些生气,“你只是长得比较像柔和,所以会被误会啊,你看我们班就没人会误会你是女孩子。”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三人少见的,在同一时刻都陷入一种虚无和茫然中。 白术白芷这对兄妹与程欢显然关系很好,没几分钟,三人便与他们告别一同离开了。 夕阳西下,校园门口,多了三座石像。 良久。 周如曜:“难道,是我们的眼睛出了问题。” 顾之行:“我有一个猜测,不一定对,有没有可能,其实男孩子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周如曜:“……啊这,那我们三个算什么?” 顾之行:“算异类。” 李寒山:“……” 他忍无可忍地握着拳头,然后深呼吸了几口,决定把脑子里的斐波那契数列换成圆周率。 圆周率,没有定律,没有尽头。 和他们一模一样。 李寒山缓和情绪好一会儿,才道:“我猜想,或许是他们是她的故事背景。” 顾之行看了过来,“细说。” 李寒山道:“即便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是拙劣的女扮男装,但作为故事背景的人,比如同学老师就没办法感知到。我在想,这会不会是所谓的小说世界或者平行世界的一种合理化。” 周如曜:“什么梨花?” 顾之行:“有梨?” 周如曜:“在哪里?” 李寒山:“……” 算了,说了也白说。 体育课,天空又是一片灰白,细细的凉风吹过在角落长椅上的三人。 顾之行打了个哈欠,话音有些含糊,“笔记本上内容有没有变化啊?” “没有啊,不是早上才看过吗?”周如曜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笔记本翻了翻,“还是没有。” 他将本子扔给李寒山,“你要看看吗?” “不用。”李寒山将本子反手扔回去,“我觉得我们现在保持这个距离就挺好的,估计过不久就变了。” “确实,我看她也没有缠着你的想法。”周如曜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啊,不过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她不会被看透。” 顾之行开始了详细解答,“按照昨天李寒山的说法,应该是那个什么,所以那个什么,最后就不会被看破。” 周如曜道:“但那啥也说明不了那啥吧?” 李寒山:“……?” 你们在进行什么加密通话吗? 顾之行眺望着远处的风景,突然道:“等下,你们看,那是不是白术啊?” “谁谁谁?”周如曜伸着脖子看了会儿,“哦,他啊,他们班好像也在上体育课。”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道:“我有一个极具建设性的建议。” 周如曜凑过去,“什么。” 李寒山嗤之以鼻,却还是没有反驳。 顾之行道:“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只是碍于程欢的面子,没说实话。” 李寒山这才看向了顾之行,“你的意思是他们也可能怀疑或者觉得程欢是女孩子?” 顾之行点头,“所以我建议,我们把他们叫过来单独问一下,怎么样?” 周如曜拍手,“我觉得行,我觉得好,我冲了。” 他话音没落下,人已经跑了出去。 没几分钟,白术与白芷被他一手一个地拎了过来,两人都一脸疑惑。 周如曜松了手,坐了下来。 顾之行微微弯腰,看向他们,“你们觉得程欢像女孩子吗?” 白术与白芷对视一眼,兄妹俩颇为相似的脸上显出了一样的疑惑。 白术:“你说什么呀,程欢分明就是男孩子啊。” 白芷点点头,“程欢就是男孩啊。” 三人语塞。 李寒山对他们笑了下,道:“我们的意思是,你们不觉得程欢长得很像女孩子吗?” 白芷语气有些不满,“程欢哪里像了啊?不就是普普通通的长相,你们有病吧?” “别这么说话。”白术叮嘱妹妹,又道歉:“不好意思,我妹就是有点脾气暴,行哥别生气,我觉得吧审美不同,我们是不觉得程欢像女孩。” 三人本来也只是想听下答案,然而见他们这样否认,一时间心里又有些不服气。 周如曜道:“你们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程欢像女生吗?” 白芷有些不耐烦了,“我都说了,不觉得。” 周如曜也有些崩溃,“可是程欢明明长得——” “算了,如曜。”顾之行打断了周如曜,又看向面前的兄妹,“你们等下。” 顾之行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打开了应采莲姐妹前不久发的自拍:“你们觉得这是男生还是女生?” 白芷:“女生啊。” 顾之行拍了下周如曜的脑袋:“这是男生还是女生?” 白芷:“男生。” 顾之行点开自己的照片:“这个呢?” 白芷:“男生。” 顾之行下载了一个美图软件,给自己的自拍p上了长发口红:“现在呢?” 白芷与白术对视一眼。 白芷:“女生……?” 顾之行站起身,将两人的头转向他们班的方向。 不远处,程欢似乎很累了,大汗淋漓,黑眸水润,樱唇抿着。她坐在一边,抱着水,娇小的身子起起伏伏,可爱的面容上一片绯红,愈发显出些惹人怜爱的动人来。 顾之行:“这个呢?” 白芷与白术异口同声:“男生。”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不是,为什么啊?就?啊? 第36章 对于白术白芷如此快速的反应以及如此坚定的态度, 三人长久的沉默了。 顾之行微微握拳,垂死挣扎地拿起手机对着远处的程欢拍了张照片,低头p上了长发口红。随后她将手机放在两人面前, “现在呢?” 白术和白芷对视一眼。 白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男生啊。” “你就算把程欢p上这些,也仍然是男生啊。” 白术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全然不觉有什么不对。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看了眼顾之行,“阿行,算了吧。” 周如曜也搭上了顾之行的肩膀,叹了口气, “哥,给我个面子,别计较了。” 顾之行十分疲惫地收起手机, 坐了下来,她扶住头,“你们走吧,没事了。” 两人闻言, 也并不多说什么, 只是互相嘟囔了几句说他们奇怪, 便转身走了。 三人坐在长椅上, 在这灰白的天空下,萧瑟的风吹过萧瑟的三人。 李寒山:“或许, 这就是世界的法则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0节 周如曜:“我看不懂, 我不理解。” 顾之行:“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三人无论如何的不理解, 这个世界仍然按照它固有的规律运行着。时间一天天过去, 周如曜本子上的内容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字迹似乎在逐渐变浅,似乎昭示着他们冷处理的手段是有用的。 一转眼一周过去,校运会也悄然而至。 校运会第一天惯例是径赛,包括各种短跑、长跑以及田径类项目。各个场地的观战席上都坐着不少外校学生和家长,几个餐厅派出的小吃车到处横行,这是校运会特有的开放日。 顾之行停在一个冰淇淋推车前,看向身后两人,“兄弟们,整点?” 周如曜一马当先,“整!我要两个!” 李寒山也走了过来,只是摇头,“不了,没胃口。” 冰淇淋做得很快,没几分钟,窗口就递出来三个冰淇淋。 顾之行麻利地刷了卡,将两支递给周如曜。 三人继续前行。 顾之行咬了口冰淇淋,又道:“李寒山你都不羡慕别人挥洒汗水的青春,不想参与残酷又热血的运动竞技吗?” 周如曜哧溜卷下一大口冰淇淋,“书呆子就是这样的啦。” 顾之行摇头,“年轻人都这样下去怎么行啊。” 李寒山:“……你们不也没参加吗?” 周如曜义正辞严,“不一样,我们去年都参加了,今年不是怕又碰到什么女主吗?” “说得很好。”李寒山微笑,“那我难道就不是吗?” 周如曜一次词穷,居然无法反驳。 他愤愤转头,“阿行,你怎么不说说他,强词夺理。” 顾之行道:“孩子长大了。” 周如曜跺脚。 李寒山也懒得跟他们计较,兀自走着,道:“我感觉有点累了,看完这场比赛我回去了。” “你看,不运动就是这样。”周如曜吞下甜筒,开始吃另一个冰淇淋,“四肢不勤。” 顾之行用纸巾擦了擦手,“我好像看见程欢了。” 周如曜抬头瞅了眼,果然看见操场外的休息区,程欢身上贴着号码牌在热身。 他话音颇有些稀奇,“程欢怎么在一群男生里热身啊?” “要我提醒你吗,她现在是女扮男装。”李寒山说着,扫了眼远处,又道:“不过一千五的话,她撑得住吗?” 李寒山说完,便看见程欢注意到了他们,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顾之行将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我们过去看看情况吧?” 周如曜这是也吃完了第二个冰淇淋,冻得晃脑袋,“走吧。” 李寒山想了下,毕竟笔记本的字迹也在变浅,想必不久前程欢那点少女心思应该也淡了不少,便也同意了。 三人走过去时,程欢还在原地高抬腿,见他们过来,她连忙笑道:“你们过来看比赛啊。” 顾之行点头,又道:“你跑多少米啊?” 程欢停下热身的动作,“一千五。” 周如曜瞪大眼睛,“这么长啊?你运动这么好吗?” 程欢笑得有些羞涩,有些尴尬,“我们班是抽签决定的,不过我也会努力的!” “那你加油。”顾之行想了下,又道:“不过你中途不舒服还是早点下场吧。” 她毕竟是个女生,如果没有经过系统性的锻炼的话,跑一千五实在是非常吃力的事情。 顾之行一时间有些担心,接着跟程欢说了些长跑时该注意的事项。 程欢听完后,也颇有些感激,笑着道:“嗯,我知道啦,不过你们真不用太担心,怎么跟白术白芷似的叮嘱没完哇。” 正所谓是说曹操曹操到,她话音没落下几秒,白芷白术便远远地喊了几声。 众人看过去,只见白芷白术还有一个男生站在远处的等候区。 他们打完招呼,便一路小跑了过来。 李寒山看眼他们,他们俩穿着统一的马甲,戴着一样的帽子,看样子应该是被选成了后勤。 白芷跑到程欢面前,脸上沾染了些运动过后的绯红,她道:“程欢,我还是觉得不行啊,这么长的距离你这小个子怎么跑得了啊?刚好我看张鹏闲着,不然让他替你吧?” 程欢还是摇头,水灵灵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没事的啦,我抽签抽到了也没办法啊,再说了我可是男生!” 说着,她刻意举起手做了个秀肱二头肌的动作,可惜纤细的手臂却怎么也挤不出肌肉来。 程欢尴尬地收回了手。 站在一旁的白术也道:“我觉得还是让张鹏来吧。” 旁边那个男生弓着手臂跟白术勾肩搭背,问道:“这是你们班的啊?看起来好像女孩子啊。” “神经病吧你。”白术捶了一拳那男生,“对我好兄弟瞎说什么呢!” 男生连忙道歉,看向程欢:“不好意思啊,我就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程欢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没说什么,倒是白芷瞪了眼那男生,“瞎开什么玩笑,很熟吗?” 男生讪笑了下,随便找了个由头走了。 白芷又转头,伸手按住程欢肩膀,叮咛道:“我们班反正也从来没拿过什么运动会奖牌,你到时候不行了就下场得了,实在不行假装摔倒晕过去了呗,身体最重要。” 白术在旁边嬉皮笑脸,“老妹啊,你这也太没竞技精神了。” 程欢也笑,伸手捶白术肩膀,“小心白芷回去踹你。” 白术一闪身躲了过去,后退半步,看着白芷,“你不是我的好妹妹了吗?” “谁想跟你一块出生似的,我巴不得我们不是兄妹。” 白芷龇牙咧嘴,一脸嫌弃。 她说完,又拍了下程欢的脸蛋,“快比赛了,我们先走了~” 李寒山垂眸,也低声道:“我们也去观战席了。” 程欢点头,“我会好好跑的!” 三人走向观战席。 周如曜:“哎呀,阿行你看看,别人参加比赛,好朋友千叮咛万嘱咐,你呢?” 顾之行:“我怎么了?” 周如曜:“去年跳高比赛,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比赛场地,你在台下甚至不为我加油。” 顾之行:“你好,那场比赛我是你对手,你还记得吗?” 周如曜:“哦,那没事了。” 没多时,三人落座。 顾之行看了眼李寒山,“你怎么从刚刚开始就没说话啊?” 周如曜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程欢没有特别对待他,他吃醋了。” “哦,你急了啊?”顾之行恍然大悟,又道:“是不是正在脑内建坐标系发射爱心啊?” 周如曜一唱一和,“哎呀,学霸就是不同啊,爱心biubiu发射~” 李寒山“啧”了声,“别闹了。” 他手指敲了下膝盖,又道:“我只是有一些猜测。” 顾之行:“怎么了,你终于要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了吗?” 周如曜:“你不会就用这个跟程欢告白的吧?” 顾之行:“那确实是只有你们知道的公式。” 李寒山:“……” 什么鬼逻辑。 李寒山看向他们,认真地道:“我在猜,白芷兄妹有没有可能一直知道她是女生。” 顾之行微微蹙眉,“你继续。” 李寒山道:“他们对程欢的态度很奇怪。以他们认定程欢是男生为前提进行顺推的话:白芷很亲近程欢,拍肩摸脸,这不像是女生会对异性好友做的动作。而白术又刚刚相反,他反驳朋友的玩笑,说他们是兄弟,但后来程欢想拍他肩膀他又下意识躲避。最重要的一点是,一千五对男生来说会比较吃力但不至于让他们这么担心。” 顾之行细想了下刚才的情况,这才惊觉,“对啊,他们不知道她是女生啊。” “他们是在帮程欢隐瞒身份?”周如曜顿了下,又道:“他们关系很好的话,可能也知道她家庭情况的难处,替她隐瞒我觉得也是合理的。” 李寒山道:“我知道这合理,但我很想证实它。” 周如曜皱起了脸,“哇,不是说了不接触嘛,我们好不容易有一次做到了不接触,你怎么又开始纠结这个了。” 顾之行伸手握住周如曜的手,将他拉进怀里,“你进,我退,你退,我追,你插翅难飞。” 周如曜一脸娇羞地躺在她怀里,“考场一次意外,人生两人的纠缠,再三试探,最终才跨越距离!金鹰卫视黄金档!” 顾之行声音沙哑:“程欢,这一次,你休想逃走。” 周如曜的手摸上她的脸,薄唇微张,“寒山!” 李寒山:“……” 你们这些男高中生真的闲着没事干是吗? 李寒山按了下跳动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声道:“这件事,比你们想象中的更重要。” 周如曜从顾之行怀里起身,“那你说说,到底有多重要。” “如果可以证明他们知道的话,这可以推翻我们之前得出的答案,即:小说或平行世界中角色和剧情的背景是会强制合理化的。”李寒山话音顿了下,眸色深了些,继续道:“如果并非强制合理化的话,我们今后甚至可以掌握主动权,不用再被动地等待女主角们的行动。” 李寒山说完后,又再次强调:“我们现在实在太被动了,如果对方有意纠缠就只能解决其本人的诉求,如果对方无意纠缠,就要花上这么多时间去疏远躲避。虽然目前我们解决了很多事件,但这不是一个良性的导向。我觉得重要的是以后的对策,不是合理。” 周如曜:“和梨?哪——”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1节 李寒山:“住嘴,这个烂梗你们上周就说过了。” 顾之行:“说到梨——” 李寒山:“没有说到。” 顾之行:“如曜,你知道为什么吃梨可以测核酸吗?” 周如曜:“啊?为什么啊?” 李寒山:“……你们又开始了是吧?” 顾之行:“因为核酸。” 周如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李寒山:“……” 受不了了,这个学校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盛怀中学第一天的运动会圆满结束,到处可见穿着运动服喜笑颜开的学生们。 夕阳还未西下,凉风吹下几片落叶,不少穿着黄马甲的志愿者分布在各处运动场地打扫。 白芷分到的场地是体育馆四层的篮球馆,她颇有些费力地将观众席角落的垃圾扫出来,扶着座椅叹了口气。 “咔嚓——” 篮球馆的门被推开。 她抬头一看,却见是个相熟的面孔——周如曜。 他来这里干什么,程欢应该回家里吧? 白芷心中正奇怪,却见周如曜往自己这边看过来,随后小跑着朝自己接近。 白芷微微皱眉,还没说话就听到周如曜道:“你知道程欢的联系方式吗?刚刚有个老师告诉我,程欢被市队教练看中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不过那个教练明天就要飞去别的地方了,想在今天带着程欢做下测试。” 啊?为什么现在才说啊?为什么不直接让班主任联系啊?为什么不…… 各种问题浮现在白芷脑中,但她还来不及提问,就见周如曜表情着急不似作假。又听周如曜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语跟连珠炮似的一句又一句,“如果测试通过了,程欢就能去市男子田径队了!你赶紧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啊,真的很着急要!得让她赶紧来一趟学校,接她去做体能测试的车就在楼下等着呢!” 白芷被一堆话冲昏了头,“等下,程欢她回家了,现在赶不过来啊!” 不远处,门口的顾之行挂掉与周如曜的通话,低声道:“上钩了。” 李寒山点头。 他们齐齐推开门,也小跑着跑到了白芷的面前。 顾之行道:“联系方式呢?教练在下面催了,烦死了。” “拿到联系方式赶紧打电话让程欢过来吧。”李寒山对着白芷微笑了下,声音温和,“大家都在下面等着呢,毕竟市男子田径队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 一堆人这么围上来,本来脑子就有点乱的白芷也扔了扫把,道:“这个……不行!程欢不能去,不是,去不了啊!她在家里啊,赶过来很费劲的!时间不够了,你们赶紧跟那个什么教练和老师说啊!” 周如曜这时候反倒不着急了,“没事啊!你给我们地址也是,我们可以派车去接。” “不是,她很忙啊,她也不一定在家里。”白芷慌乱了起来,眼神乱转,又道:“程欢哪里有什么运动天赋,都是恰巧而已,她跑下来差点晕倒了!这怎么能去男子田径队啊,误会吧?” “你不用担心,教练说他看得出来程欢很有天赋。”李寒山笑了声,语气放低,循循善诱道:“而且田径队的补贴很多,对文化课要求也低很多,这真的很适合程欢,程欢也不会拒绝这个好机会的。” “适合个屁!”白芷显然被这状况惹急了,“程欢她去不了啊!她是女——” 白芷话音陡然刹住。 她看向三人,这时,她才发觉三人面上哪有着急的意思。 白芷瞬间冷静了下来,回想起来之前种种,她微微握拳,“你们骗我的,是吗?” 周如曜露出了个灿烂的笑,“终于反应过来啦?” 白芷后退半步,全身警戒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顾之行微微昂了下下巴,“换个地方说话?” 白芷沉下脸,看了眼其他打扫场馆的志愿者,低头道:“好。” 四人离开了体育馆,选在了操场角落的一处位置。 白芷刚到地方,就忍不住出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放心,我们没有什么恶意的。”周如曜举起手做投降状,显得十分无辜无害,“我们真的纯粹是好奇。” 李寒山也道:“我们也不会对程欢做什么的,你可以安心。” 顾之行大剌剌地坐在了栏杆前,“我们可以做这些保证,只是你需要回答我们一些问题。” 白芷仍然有些狐疑,扫了眼他们,“我没办法相信你们。” “白成龙,你的父亲,现在是xx啤酒在国内的经销商之一。除了xx啤酒,目前还是彩云方控股公司、孟德网络集团、兔子熊科技网络公司的股东。” 顾之行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向白芷。 周如曜坐在了顾之行身边,多动症儿童似的晃了晃身子,笑眯眯地道:“好好回答问题吧,我们说过不会做什么,那就是不会。” 白芷拳头又握紧了,“你们发誓。” 李寒山笑意温和,黑眸认真,“你确定?” 白芷的拳头无力地松开,她有些疲惫地扯了下嘴角,“也是,你们这样的家庭,真想做什么发誓又有什么用。”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你们想问什么。” “程欢的女孩子身份,只有你和你哥哥知道?” 李寒山问道。 白芷垂眸,低声道:“不,我们班也有其他人都知道。” “你们都在替她隐瞒身份?” 周如曜倒是好奇了。 “算是的。”白芷继续道:“她的伪装太拙劣了,我们都看出来了,所以她一开始其实被孤立得很严重,一直被人说是异装癖。我们本来跟她也不熟,后来经历了一些事,知道了她是为了减少家庭负担才这样的。我不知道她哪里得罪你们了还是怎么样,我想说她虽然很冒失、很傻、很不会看脸色,但她是个很好的人。我希望无论你们是出于好奇还是其他原因我这些事都不要伤害她。” 李寒山道:“我们说过很多次,只是想知道事情原委。” 顾之行点头,“你可以走了。” 白芷颇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眼里越发怀疑,“你们就想知道这些?” “对啊。”周如曜耸肩,“我们就是闲着没事干,纯好奇而已。” 顾之行用肩膀撞了下他,“别这么欠揍。” 周如曜立刻道歉,“开个玩笑。” 见他们是这样的态度,白芷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又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装的,但希望如此。” 白芷向他们点头致意,转身准备离开。 她刚走一步,就突然看见远远的有一人朝自己喊了几声。 白芷醒来的时候先闻到了消毒药水的味道,随后恍惚地揉了揉头,一眼看见了病床前站着的李寒山与顾之行。 白芷有些恍惚,只听到李寒山道:“你没事吧?刚刚有颗篮球飞了过来。” 白芷下意识摇头,“没事。” 顾之行道:“医务室老师说没什么大碍,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白芷点头。 顾之行与李寒山推门离开。 离开了医务室最里侧的房间,两人推开了医务室的另一间病房。 周如曜躺在医务室床上,表情安详得很。 李寒山沉默良久,道:“我没见过英雄救美能救到抱着人一起撞到栏杆的。” 顾之行:“如曜,他尽力了!” 李寒山:“……行吧。” 顾之行凑过去,刚想放下书包,就见躺着的周如曜陡然握紧了拳头,狠狠捶了一下床。 顾之行后退半步。 李寒山皱眉,“周如曜?你醒了?” 周如曜闭着眼,又用拳头捶了下床,突然整个人猛地起身,睁开眼。 周如曜大喊:“笔来!” 顾之行眨了下眼,一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了笔,又拿出了他贴身的笔记本递过去。 周如曜拿着笔弯腰狂写。 李寒山微微闭上了眼,他隐约有了不祥预感的。 周如曜仿佛在世李白,姿态潇洒豪放地在本子上点上一个点,将笔一扔开始大声念道:“白芷从没想过自己待了十几年的白家居然不是自己的家,自己与哥哥不过是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假少爷,自己的挚友闺蜜程欢才是真正的白家人。前世,程欢一朝跻身成为上流,自己在两个家庭中备受冷待,还要承受程欢假惺惺的关怀。甚至她的婚夫李寒山也成为了程欢的裙下臣。而她的哥哥也不得不以白家养子程欢未婚夫的身份呆在白家,结果在李寒山出现后连哥哥也被褫夺了资格。重活一世,白芷发誓要远离假单纯真心机闺蜜程欢,牢牢守住白家千金的位置!这一次,她不会输给任何人,前世那些负了她的人,她全部都要一一打脸打回去!但没想到,无意中却招惹了那个传闻中冷漠疏离的顾之行,甚至连变心的人渣李寒山也独宠她一人!怎么会这样?白芷深深不理解,最可怕的是,父母对于程欢的态度居然是齐刷刷的看不起,觉得从小穷养的小家子气的人不配当白家千金。嗨呀,重活一世,怎么什么都不用干都备受恩宠?白芷很生气。ps:打脸爽文1v1,每天日三万,感兴趣地手边收藏其他文《真千金天天被宠爱》《穿成反派的白月光与朱砂痣》《娱乐圈万人迷小嗲精的日常》” 顾之行:“……” 李寒山:“……?” 不是,刚刚不还是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吗?怎么现在就是真心机了? 你们到底都他妈是什么人啊?? 啊???? 李寒山震撼了,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些有关于数学的定律,最后浮上来的只有一句周如曜与顾之行常说的话: 兄弟,听不懂。 第37章 病房内, 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三人噤如寒蝉,彼此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茫然和空白。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2节 这一瞬间,他们何止是失去了表情, 甚至快要失去了五官。 周如曜用老了几十岁的姿态沧桑又缓慢地合上了笔记本, “我读完了,你们听完了吗?” 李寒山静静地感受着血气上涌血压增高的眩晕感。 而顾之行已经冷静了下来,“我听完了,但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世界上,又有什么是有意义的?” 周如曜道。 李寒山不知道深呼吸了几个回合,也终于让自己的血压回复到了正常人的状态。 他道:“明天, 明天再说。” 李寒山话音落下,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无比的苍凉和疲惫。 顾之行与周如曜这一刻意识到, 这位究极理智如机器人的生物,在这一刻已经用完了所有能量。 “咔嚓——” 门合上。 顾之行弯腰捡起被扔掉的笔,一边顺势坐在了附近的椅子上,“赶紧起来啊, 回家了。” “这空调加棉被搞得我怪舒服的。”周如曜伸了个懒腰, 这才不太情愿地掀开被子下床, “阿行, 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之行耸肩,“只能说, 感觉很矛盾。” 周如曜一边穿鞋一边道:“是啊, 程欢的故事里可没这些情节, 只能说这些事发生在之后的时间点。现在白芷重生回来, 也不知道会干什么。” “我说的矛盾不是这个。”顾之行支着脸, 垂下黑眸, “白芷对程欢的感情不是很真挚吗?” 周如曜穿好了鞋,坐在床上伸手收拾书包,“嗯?所以呢?你觉得现在的白芷和程欢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之行没说话,面上也没过多表情,“走吧。” 周如曜也不多问,起身。 两人离开病房,刚准备离开医务室,便见白芷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似乎在等人。 白芷一转头便看见了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要走了?” 周如曜点头,“我没什么大碍了,你呢?” 白芷笑了下,“也没什么。” 顾之行两人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转身想离开,却又被白芷叫住,“顾之行。” 顾之行转头。 白芷起身,将手机递过去,微微昂头,“我刚刚才意识到,你是不是想追程欢?但你得过我这关,留个联系方式让我考察一下你吧?” 她说完,笑了下,黑眸里仍是高傲。 顾之行挑眉,却并不否认,接过她的手机输入了电话号。 白芷接过手机,也学着她挑眉,“微信号也是吗?” 顾之行“嗯”了声,没再理睬她,向周如曜使了个眼色一起离开了。 两人刚出教学楼,便看见白术一脸匆忙地跟他们擦肩过去,他甚至没来得及打招呼只是点点头便跑过去了。 原来白芷在等白术。 顾之行想。 周如曜道:“阿行,我刚刚问你的问题,我有了答案。” 顾之行看过去,“什么?” “有。”周如曜笑眯眯地道:“她们之间的感情,可能比故事中的要更加复杂。” 顾之行道:“怎么得出的结论?” “故事里,白芷难道不是一直轻轻松松的被动接受所谓的宠爱吗?”周如曜顿了下,又笑了下,黑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但刚刚来看,显然不是。她重生的故事线来看,李寒山应该是在与程欢纠缠不清的话,她怎么推都应该是推出来是李寒山对程欢有意思吧?怎么会牵连到你身上。这么一看,她大概率是故意用这套话术接近你罢了。” 他的手握住背包带,晃了晃书包,姿态愈发不正经,“越在意,才越想让自己显得毫不费力。” 顾之行的手机“嗡”了声,震动了起来。 周如曜立刻转头,凑了过来,“谁?” 顾之行:“白芷。” “她怎么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周如曜有些费解。 “因为我在想她在意到什么程度才会想着来接近我,所以我发了条朋友圈。” 顾之行将手机递给他。 周如曜瞅了眼。 [行哥还是很行:有时候也在想,我身边是不是应该站着另一个人。【单人影子照片.jpg】] [芷疼药回复:我有时候也会想,身边有一个人陪我一起经历喜怒哀乐就好了【悲伤】] 周如曜:“这他妈也太着急了。” 顾之行:“我鱼钩还没放就跳上来了。” 周如曜:“把手机给我,我帮你回,你一看就不知道怎么欲擒故纵俘获女人心。” 顾之行将手机递过去。 凉亭内,花朵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几片叶子悄然飘落。 李寒山听完了昨日他们的经历和猜测,他微微叹了口气,道:“我理解了你们说的,但这更说明了我们现在又陷入了被动。” 他顿了下,又道:“我们本来刻意的减少交集应该是可以让程欢的故事有所改变的,而白芷的重生让我们没办法再躲避了。我们选择躲避,白芷也主动去孤立程欢同时接近你,这些串联的故事让前景非常不明确。”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又道:“但我们选择调和,完成白芷的诉求的话,我没记错的话她的故事里透出来的诉求是:保持自己白家千金的身份。这样对程欢很不公平,即便我们趋利避害不去管程欢只去帮助白芷,但这种重大的事件节点又可能推动程欢的故事发生我们无法预料的巨变。” 顾之行听了只觉得头疼,“那难道我们就有这样被掣肘吗?” 李寒山愣住。 顾之行道:“你想出了什么办法吗?” “不是。”李寒山摇头说:“只是很震撼,你竟然会用掣肘这个词语。” 顾之行:“……” 周如曜起身,“你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们行哥?” 顾之行拉住他的手,“算了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 周如曜十分嚣张地指着李寒山,“算你运气好,我给我们行哥个面子不跟你计较。” 随后,他骂骂咧咧地坐下了。 李寒山:“……行,你们昨天怎么回复的?给我看一下,我很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顾之行将手机递过去。 李寒山低头看了眼。 [行哥还是很行回复芷疼药:丫头,这么快回复我朋友圈啊,是想跟我聊天不?] 李寒山:“……?????” 你他吗哪里学的傻逼回复??? 周如曜十分骄傲,“怎么样,我回复的是不是幽默又风趣?” 李寒山:“……” 周如曜:“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顾之行:“一个猜测,他可能被你幽默到了。” 周如曜:“那确实,谁能比我还幽默,不过为什么她后续不回复了?” 这能回复你才有鬼吧? 李寒山一边想着,一面只是保持微笑。 他将手机还给顾之行,道:“接着我们刚才的聊,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或许还是先理清楚白芷的诉求。” 周如曜翻着笔记本说:“你刚刚不也提了,她的诉求大抵就是永远当她的白家千金,永远鸠占鹊巢呗。” 李寒山道:“我们证明过一件事,那就是并非作者给出什么荒谬的设定都会被这个世界认为是合理的,而是世界在合理化这些荒谬的设定。所以原著故事中她拙劣的女扮男装没人能拆穿在现实里成为了周遭人知道却不在乎,甚至陪着她演。” 顾之行与周如曜沉默着,没说话。 李寒山:“……你们听懂了吗?” 两人摇头。 李寒山扶额,他也猜到了,只得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所看到的故事并非像周如曜记载的东西一样这么简单明了,我们不能只看表面。” “我懂了,比如赵一一的故事是吗?”顾之行点头,继续道:“从一开始她只是会变小,随着跟我们接触,才渐渐揭露她本身有系统,并且在被系统推着走的事实?” 周如曜道:“所以我们看到的事实,是一半的事实。” 李寒山:“可以这么说,但你们今天脑子灵光得过分。” 顾之行道:“但是问题是,我们除了这个故事框架什么信息都不知道啊?” “是的。”李寒山黑眸认真,“所以,现在你需要跟白芷保持联系。” 顾之行:“……?” 周如曜瞪大眼,“啊这,□□啊?” 李寒山道:“只是用合适的身份去——” 顾之行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话。 顾之行低头看了眼,道:“白芷在朋友圈回复我了。” 李寒山与周如曜立刻凑过去看,只看见到一句颇有些敷衍的话。 [芷疼药回复行哥还是很行:哈哈]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3节 周如曜得意一笑,伸手就想拿过顾之行的手机,“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他话刚说完就被李寒山狠狠拍掉了手。 李寒山皱眉,“你只会添乱。” 他看向顾之行,又道:“你自己回复,尽量挽回一下印象,不要说奇奇怪怪的话。” 顾之行想了下,点头,低头就开始输入。 李寒山凑近一看。 [行哥还是很行回复芷疼药:害羞了?] 李寒山:“……” 你们他妈的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第38章 第三日的运动会正是盛怀中学运动会最热闹的时候, 因为赛程这时候基本是各个社团的比拼,尤其是击剑、划艇、马术之类盛怀中学的王牌社团。 顾之行三人是着实没想出什么办法,这几日也颇有些自暴自弃干脆按下不提。 不过今天赛事丰富, 三人也终于能暂时转移下注意力, 现在正在观看马术比赛。 下午三点,赛事观众席坐了一大票人。 比赛按时开始,群马奔腾出栏,没几分钟一批棕色的马率先冲出重围,赛场响起一片惊呼。 顾之行打了个哈欠,有些没兴趣地道:“下一场看什么比较好啊?” 李寒山看了眼手机, “这场结束后,有篮球赛和击剑。” “看篮球呗。” 周如曜提议。 顾之行没说话,越发有些困, 又旧事重提,“白芷不回我信息。” 李寒山顿了下,才道:“没有人会愿意回复那样的信息的。” “你说气话,我不信。”周如曜显得十分不平, 又道:“我觉得她应该是真的害羞了。” 李寒山:“……你们要是这么想, 那我没办法。” 顾之行拿出手机玩了会儿, 低笑了声, 随后收起手机,道:“下场比赛看击剑吧。” 周如曜皱眉, “阿行, 你——” 顾之行摇头, “没事啊, 看看也挺好的。” “怎么了?”李寒山敏感地察觉到二人情绪的不对劲, “你们和击剑比赛有什么渊源吗?” 顾之行道:“是如曜在乎。” 李寒山看向周如曜。 周如曜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好一会儿才道:“阿行以前学击剑的,后来我不是说了么,我们夏令营走丢了,阿行出了点事故伤了右手导致右手发力不足。所以放弃了击剑。”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抱歉。” “没事啊,我是真的没感觉。”顾之行仰着身靠着椅背,说:“我本来也是当兴趣练的,倒是如曜忌讳得很,出了事后也不练了。” “那不是很正常,我本来就是为了跟你一块儿玩才练的。”周如曜振振有词,态度十分自然,“你不练了我跟谁一块儿玩啊,难道天天看周玦那个比的脸色吗?天天挎着一张脸,看着就烦。” 顾之行:“……?你在暗示我?” 周如曜:“你跟他又不一样。” 李寒山微微蹙眉,“你们三个人一起练的?” 顾之行点头,“是啊,他们俩纯属来凑热闹的。” 周如曜笑眯眯的,又不说话了。 马术比赛在几人的聊天中结束,三人起身离开场馆,准备前往室内体育馆。 刚走到门口,周如曜突然一把搂住顾之行的肩膀,“我突然肚子好饿,不然我们去超市买点零食再看吧?” 李寒山微微蹙眉,“我们刚吃午饭没多久吧?” “你要实在饿的话,进场等下小吃推车吧。”顾之行看向周如曜,继续说:“里面不也有热狗冰淇淋爆米花?” 周如曜摸了摸脖子,“感觉好油腻。” 顾之行:“你是减肥中的青春少女吗?” “可是我真的好饿。”周如曜故作娇羞地捧着脸,“饿饿,饭饭。” 顾之行几欲作呕,却还是昂了下下巴,“行吧,走了。” 说完,她又道:“李寒山你要有什么想买的给我发信息。” “行,我想到了再说。”李寒山又道:“那我先进去了。” 顾之行还没点头,就被周如曜一拽转了个方向,直冲超市去了。 李寒山扫了眼手机的电子票,刚走几步就被和一人迎面撞上。 “抱歉。” 低沉的,没什么起伏的,却又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李寒山下意识说了声,“没事。” 他抬头看过去时,那人已经离开了,只能看见一个削瘦高挑的身影,身边簇拥着几个人。一人似乎说了什么,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只有他微微仰起头打了个哈欠,像是困倦又像是没兴趣。 李寒山微微眯起了眼,直觉有些怪异,却又找不到头绪。 他进入体育馆。 “感觉今年的女子击剑不如去年。”比赛刚过半,顾之行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今年的没什么观赏性,双方都打得很保守。” 她看了眼时间,又道:“男子击剑什么时候开始?” “嗯?”李寒山有些愕然,“他们比赛在女子组前啊,已经比完了。” 周如曜道:“今年赛程调整了啊,去年是女子先比的。” “那没什么好看的了。”顾之行准备起身,“走吧。” 李寒山也道:“那走吧,我也有点累了。” “不行啊,我们还得去游泳馆。”周如曜皱着眉头,又说:“我跟阿行刚刚从超市回来碰到程欢了,听程欢说她要去游泳馆看白术比赛。” 李寒山想了下,“她一个人吗?白芷不在?” 顾之行叹了口气,“我们刚刚也问了,程欢说这两天白芷好像很忙,都见不到人,应该是白芷在有意拉开距离吧。” 李寒山蹙眉,几秒后,道:“那去游泳馆看下情况吧,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多了解下总是不会错的。” 三人找消遣的想法烟消云散,兜兜转转又回到解决她们的事情身上。一起前往游泳馆的路上,三人显得十分沉默,心情都不是很好。 李寒山道:“我突然发觉我们暴露了一些以前没注意的短板。” “你这烂人自己有短板别拖上我们啊。”周如曜面上显出鄙夷,“这么多故事全都是因为你这个烂人而起的。” 李寒山眉心跳了下,“我有一个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了。” 顾之行看过去,颇有些稀奇,“什么?” 李寒山道:“我到底哪里不如顾之行,为什么这个烂人非要我来当?” “我最近研读了很多爱情小说。”顾之行一本正经地分析,“你老当烂人的原因是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李寒山:“……?” 顾之行很认真地道:“而我,抽烟喝酒打架,看起来很烂人,所以我会是个好人。” 李寒山:“……???” 他冷静地将顾之行的两句话在心里重复了下,发觉自己隐约有些理解,但很快的,他又生出了新的疑问。 李寒山指着周如曜,“他呢?他看起来也像个好人,为什么他不是烂人。” 顾之行道:“他不一样。” 李寒山:“什么不一样?” 顾之行一把搂住周如曜,“他是我的好兄弟,一般负责跟女主角说:我从没见过阿行为哪个女孩子这么疯狂过。” 周如曜补充:“还有以下句式:阿行对你这么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识好歹?你知道阿行多么痛苦吗?我从来没见过阿行喝这么多酒?喂,你快来,阿行住院了!” 李寒山:“……等等,我理一下。” 李寒山的大脑缓缓运转了起来,随后,一个充满不平的想法悄悄冒头。李寒山像个做笔记太过认真的好学生顺便把老师说的“耽误大家下课时间再说一道题”也记下来了一样,在不平的想法出现的瞬间张口问了出来,“不是,我现在难道不是你的好兄弟,为什么这些台词不能我来说?” 顾之行摇摇头,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点不赞同。 周如曜更直接,直接走过来,围着李寒山转了几圈,黑眸一眯语气暧昧,“小姐姐长得真好看啊,留个联系方式呗?” 李寒山:“……?” 顾之行冷着脸,瞥了周如曜一眼,“别放肆。” 周如曜嘟着嘴砸么了下,又转头道:“行哥,我是真心的,你干嘛啊,吓到小姐姐了怎么办?” “别让我多说。”顾之行黑眸阴沉,语气愈发烦躁,“走了,别祸害别人。” 周如曜尴尬地笑了下,三两步走到顾之行身边。 随后两人开始原地踏步。 周如曜晃着脑袋,“行哥你干什么啊真是,那小姐姐多漂亮啊,看着就想搂着亲两口。” 顾之行嗤笑了声,眉眼里都是淡漠,两指夹着空气烟抽了口。许久,她低声,嘴角翘出一个不羁的笑,“你当别人菟丝花,别人当你冤大头。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就你这段位,能被她吃得骨头不剩。”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周如曜摸了摸头,又一脸暧昧地道:“虽然我刚刚骚扰了下她,但她可是一直在看你呢,行哥。” 顾之行冷笑:“你没完了?” 两人停止脚步。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4节 周如曜朝着李寒山扬了下下巴,语气炫耀,“懂了吗?这种事儿只能我来干,你做得到吗?” 李寒山:“……” 倒也不必,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李寒山按了下眉心,“好的,我理解了。” 三人说着也走到了到了游泳馆,或许是这两人表演的时间太长了,三人到的时候白术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李寒山扫了眼场馆,一眼看到白术披着毛巾,似乎在跟程欢说着什么,面上满是笑意。 “白芷也够能躲,她哥的比赛也不来看啊?” 周如曜用眼睛找了圈,怎么也没找到白芷。 顾之行也没说话,带着两人走过去。 刚走到他们两人身后,程欢的声音就传来了,“小芷没来吗?不知道为什么前天开始她一直不怎么回我信息,在忙什么啊?” “啊,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哈哈。”白术说着,那起毛巾擦了擦脸,又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不然也不会连我的比赛都不来哈哈哈。” “那好吧,她如果不想被打扰的话我也不烦她了。”程欢不太好意思地扭了下身体,又说:“你见到小芷跟她说一声,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一下的,我能帮忙的话一定可以的!” 白术笑了几声,又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不知道跟谁闹别扭。你应该也要去兼职了吧,赶紧去吧,我也得去后台了。” “嗯嗯。”程欢点头,“那我先走了,比赛辛苦了。” 程欢说完话,转身离开。 三人本来就是找他们的,见程欢转头,三人也下意识齐齐转过身假装看着远处。 等程欢走远后,李寒山才道:“我们为什么要躲着。” 顾之行:“……不知道。” 周如曜:“这不是偷听的气氛烘托好了嘛。” 李寒山:“……行吧。” 顾之行:“现在要回去跟白术搭话吗?” 周如曜:“跟他有什么好说的?说你妹重生了?” 李寒山:“那程欢已经走了,只能跟白术聊聊吧?” 三人说到这里,最终还是决定转身找白术,刚一转身便见白芷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三人立刻再次转身。 顾之行:“……白芷怎么又来了?” 李寒山:“人家哥哥比赛,当然要来了。” 周如曜:“服了,白术不是说回后台吗,还站着干什么?” 顾之行:“那我们……?” 周如曜:“继续听着吧。” 正说着,只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兄妹两人的对话。 白芷道:“哥,你怎么比赛都比完了?我还想来给你加油的。” “今天比赛快了点,没办法嘛。”白术又道:“对了,程欢没跟你一起来吗?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说了,我说不清楚,总是我现在不想跟她一起。”白芷说着像是跺了下脚,语气里也添了几分烦躁,“你也是,听我的,离她远一点好吗?我们别跟她一起了。” “我跟她能有什么联系啊,你别想太多。”白术笑了下,又说:“不过你们关系这么好,还是希望你们之间也早点处理你们的问题。” “呵呵,你少来这里唬我。”白芷有些置气似的,“你就是不信我呗,我等着以后你自己吃苦头。” 三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接收到了对方的意思,没再听下去,屏住呼吸像连体海豹似的悄悄挪着离开了。 走到了游泳馆门口,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李寒山道:“你们感受到不对劲了吗?” “感受到了,白芷原来是兄控啊。”周如曜一脸认真,“双胞胎兄妹跟兄弟差别这么大吗?” 顾之行也点头,“确实,怪吓人的。” 李寒山:“……” 你们感受到了个屁,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他深呼了口气,在脑子里默念起了斐波那契数列,让自己保持在理智的状态。 李寒山道:“白术的表现很奇怪。从你们遇见程欢的时间来看,她应该是在比赛开始前来的,而白芷却刚刚才来,白术还解释是比赛结束得快。这么一分析就知道,白术是有意岔开她们来的时间。” “他是在和稀泥吧。”周如曜想了又说:“而且我看他也没传达程欢的话啊,表现得好像很置身事外。” “是的。”李寒山垂眸,顿了几秒,又道:“白术的表现根本不像是想让她们直接交流,而且一直努力保持中立的角色,对两个人都说好话。我觉得他看起来很——” 李寒山沉默了下,不知道怎么措辞。 顾之行一语点破,“懦弱。” 李寒山颇为惊讶,却也表达了赞同,“他是害怕她们争吵吗?但他又完全不像想解决事情一样,这样结合确实显得很懦弱。” “哗啦啦——” 书页被翻动的声音响起。 李寒山与顾之行转头看过去,只见周如曜蹲在一边翻笔记翻了好一会儿。 顾之行道:“你现在翻什么呢?” “我在看她们俩的故事里有没有白术。”周如曜头也不抬,仍然在快速翻看着,好一会儿才放下笔记本站起身,“程欢里,白术出现了一小节,是个暗恋的男n号,刚出现一段就被李寒山警告了。” 顾之行:“怎么回回干这种烂事的都有你?” 李寒山:“……哦。” 顾之行又道:“白芷的呢?白术是她哥哥,应该没有吧?” “有,但是很……”周如曜摸了摸脖子,显得十分犹豫,“你们也知道白芷的故事是那种风格的吧,所以白芷的故事里,程欢是故意接近白术做了很多那种呃呃呃……的事情,白术全程冷眼旁观高人一等……就怪……嗯。” 李寒山与顾之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表情都有些扭曲。 顾之行道:“但是刚刚他跟程欢说话,明明笑得很开心。” “是啊,但是到了这里怎么就……”周如曜深深皱眉,“烂人,跟李寒山一样的烂人。” 李寒山:“……这么看我觉得白芷的故事应该还有很多我们疏漏的信息,我现在有了一个猜测,程欢在白芷的眼里从好朋友变成心机的原因会不是白术的行为造成的误会?” 周如曜:“你在转移你是烂人的话题吗?” 顾之行:“你为何不自信一点。” 李寒山:“……这样的话题我听够了,能不能聊正事。” “能啊,但是我们现在只能从笔记本里的东西瞎猜啊,已知信息就这么多。”周如曜嘟囔着道:“这又不是本格推理小说。”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你有办法能再接近一下白芷吗?套套话之类的。” 顾之行点头,“可以啊。” “不是吧,这怎么接近怎么套话啊!”周如曜瞪大眼,“阿行,你真要出卖色相啊?不是吧?这怎么看都太难了,她不是一直不回你消息吗?” 顾之行:“马术比赛的时候我跟她聊了一下。” 周如曜:“然后呢?” 顾之行:“她约我看午夜十二点的电影。” 周如曜:“……什么时候?” 顾之行:“今晚。” 李寒山:“……你行动力还挺强。” 顾之行整理了下衣服,看了眼李寒山与周如曜,面带怜悯,“好了,我先回家睡觉了,晚上的约会不能犯困。你们俩自己想办法吧,我走了。” 周如曜:“……” 李寒山:“……” 怎么说,有时候会忘记顾之行其实很受欢迎的事实。 深夜,电影院门前停下了一辆车。 先下车的是个身材高挑的男生,黑发乌眉,面容俊美,薄唇紧抿,身上显出几分疏离淡漠的气质。没几秒,一个相貌漂亮的女孩也下了车,笑意淡淡。 白芷饶有兴趣地看着顾之行,“你怎么还要我去接你啊?” 顾之行道:“你约的我,不是吗?” 她并不多说,迈着长腿三两步进了影院,白芷便在后面跟上她。 白芷道:“但明明是你在朋友圈里暗示我的吧?” 顾之行转头看她,她两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向前,显得很有几分娇俏。 顾之行笑了声,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扔过去,“自己看。” 白芷愣了下,低头看了眼。 [行哥还是很行:有时候也在想,我身边是不是应该站着另一个人。【单人影子照片.jpg】] [sana敲可爱:行哥,我可以!] [在逃魔仙堡魔女:芜湖,海王下钩了,谁上钩了,我的意思是我] [·人间白桃·:今晚有局,来不?] [某地区知名美女:废话少说,哥哥带我上大分] 一连串回复见不到底。 白芷:“……” 她清了下嗓子,将手机递回去,“但至少你只回复了我对吧?” 顾之行转头看她,点头,“可以这么说。”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检票进了电影厅。 或许是时间太晚,或许是选的电影比较冷门,偌大一个厅竟只有她们两人。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5节 白芷笑着道:“怎么没人啊,这电影很有意思的。” 再有意思也不会挑这个时间来。 顾之行这么想,却也没应和她,因为实际上李寒山与周如曜也订了票。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偷偷藏在她们后一排。 两人落座,顾之行借着放可乐的空悄悄回头看了眼,不出意外看见两个竭力缩着身子减少存在感的两人。 她看了眼手机。 [兄弟这波不应该啊] 粥粥粥:我已就位。 寒山:。 顾之行笑了下,收起了手机。 她们卡在电影前几分钟来的,没多时,厅内灯光消失,银幕开始播放片头。 顾之行道:“你不是替你朋友考察我么,怎么这就约我看电影了?” 白芷一愣,好几秒才道:“你不也来赴约了吗?这难道不能说明我比程欢更优秀吗?” “也许只是我想看看你在玩什么花样。”顾之行声音低了些,“你能告诉我么?告诉我为什么前一秒还在努力保护朋友的人,后一秒就撩拨一个想追求朋友的人?” 白芷“你”了声,卡了半晌,似乎不知怎么回答。 顾之行手指点了下膝盖,又道:“莫非你是那种两面三刀心机深沉的人?那你的演技真不错。” 白芷这会儿彻底说不出话了,心中生出恼怒感,“你应我约只是为了来羞辱我是吗?” 她说完后,只觉得脸一阵阵发热,脑子有些发晕。她本来只是想借着由头接近顾之行,却没想到反倒搬着石头砸了脚。 白芷正盘算着该如何挽回印象是,却又听顾之行道:“不是。” 她转头看过去,想看顾之行的表情,然而在这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清。 在后面听着的周如曜与李寒山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各自低头拿出手机。 [兄弟这波不应该啊] 粥粥粥:阿行你拿的什么剧本??? 寒山:我觉得你真的比我烂人。 行哥还是很行:这是欲擒故纵 寒山:我觉得你把她惹急了 粥粥粥:我好怕她从此恨上了你,然后调查你的公寓位置,天天凌晨三点用石头扔你窗户 顾之行放下手机,微微凑近白芷,低声道:“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对程欢是什么样的感情。不过你放心,我也只是感兴趣,并不打算插手。甚至,如果你需要帮助,我或许也会帮你。” “我和程欢……” 白芷没了声音,微微垂眸。 几秒后,她愈发心情复杂,便也转头看向顾之行,正正撞进顾之行的视线中。 晦暗的环境里,顾之行的黑眸显得平静淡漠,一下子,白芷的心也仿佛平静了些。 她凑近了些,两人之间气息交缠,气氛暧昧。 白芷道:“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顾之行:“我需要回答我也是吗?不过我更想问那你有点喜欢过多少个男生呢?” 白芷道:“就你一个,你呢?” 顾之行:“我也就你一个。” 白芷笑出了声,她“啧”了声,“那你朋友圈里那些女生呢?” 顾之行:“……”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机。 [兄弟这波不应该啊] 粥粥粥:好肉麻,我要死了,救救我 粥粥粥:阿行,你非要我坐牢吗? 粥粥粥:活不下去了 寒山:……确实。 粥粥粥:操,这怎么说啊??说你就喜欢她一个人? 寒山:是不是太套话了。 寒山:你好好回答拉近一下关系。 李寒山想了下,又生怕顾之行再搞出什么幺蛾子,立刻补了一条信息:算了,你转移下话题,别再继续了。点到为止。 李寒山补充完,安心地放下手机。 没几秒,他听见顾之行话音认真极了,“啊,你刚刚不是问男生吗?” 李寒山:“……??????” 不是,转移不是这么转吧?啊?这?你到底在干什么?? 果然,白芷的语气顿时变得有些迷惑,“你什么意思?你喜欢男的?” 顾之行笑了声,“开个玩笑,你生气了?” 白芷也笑了出来,“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看来事情还没有这么糟糕,李寒山松了口气,努力找回理智之时突然看见周如曜站了起来。 周如曜弯腰,附在白芷身侧,声音沧桑:“行哥当然喜欢你,我们这些兄弟好久没看见行哥这么开心过了!” 你他妈的!周如曜你他妈的! 李寒山脑子里一片空白,默念的斐波那契数列瞬间断了。他茫然,想闭上眼,却发觉眼前是一片雪花点。 第39章 “你们三个人这样戏弄我觉得很开心是吧?说话啊?真难为你们为程欢跟我这种两面三刀的心机女逢场作戏了哈。” 电影院门口, 白芷站在顾之行三人面前,并不高的身形却站得很直。 她抬起脸,牙齿紧咬, 恼怒使得她面上染了一层绯红。 李寒山只觉得头疼, 若不是周如曜作死,他们三人大抵不会这样被抓包。他深呼了口气,微微上前,看向程欢,“你冷静一下,我们可以向你解释清楚整件事。” “解释?”白芷冷笑了一声, 恨恨地看着李寒山,“李寒山,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能解释什么?” “我不以为我是谁。”李寒山话音淡淡,面上仍是一派温和,“但你最好记住你是谁,考虑清楚你的言辞。” 白芷嘴巴张了下, 愣在原地。她低下头, 几秒后, 她握紧了拳头不说话了。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 “她看清来情绪稳定了些,你说吧。” 顾之行点头, 走到了程欢面前, 伸手将她的脸扶起来, “抬起头来。” 她收回了手, 看着她, “你对程欢的竞争意识就这么强吗?” 白芷抿着嘴, 不说话。 顾之行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又说:“我很疑惑一件事,前几天你晕倒时,你对她的赤忱应该并不是假的,又是什么让你几天内就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白芷黑眸闪烁了下,面部肌肉牵动着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弧度,“这跟你们无关吧?你们要想了解她直接去问她好了。” 顾之行道:“你就非要抓住程欢的这个话题不放吗?” 周如曜有些不耐烦了,脸上也没了笑意,略微下垂的黑眸使得他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你到底有多在意程欢啊?盯着她就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也听见不进去是吗?” 他又道:“你别这么可笑好吗?” 两人的话无疑极大地刺激到了白芷,她握着拳头,身子微微颤抖,嘴巴比脑子先喊出声:“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凭什么这么评价我?凭什么这样高高在上?你们自己不恶心啊?” 顾之行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一连串发泄完的话语结束后,才道:“那你经历了什么?” 白芷正想借着这种情绪将一起诉诸于众,却又在张嘴的时候停住。 她被原有的家庭抛弃,亦不曾被新的家庭接受,在兜兜转转中成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她的哥哥在事情发生前刚确定关系,在事情发生后又被甩掉。她想去问程欢,却被哥哥说服。 哥哥说:“已经没用了,她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只是急需借着我们把这一切夺回来而已。” 他显得很疲惫,但他不能休息,因为他现在不是以前的白家少爷了,是养子。 被置换的人生本该校正,但她却何至于成为这样的弃子。 白芷觉得眼睛发热,想控诉,想解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未来临的未来,还是已过去的过去。 白芷无法断定。 白芷现在可以做的,就是让一切都保持现在的样子。 这样,绝不会更糟糕。 白芷这漫长的思绪并不花费多少时间,也够让她不再多说多余的话,“算了,我跟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回去了。” 李寒山叫住了她,“白芷。” 白芷转头,神色已然平静,“你们还有什么事情。” 李寒山道:“你怎么敢断定,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只和程欢有关呢?” 白芷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李寒山黑眸温润,笑意清浅,姿态仍是无可挑剔的礼貌疏离。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笑。 白芷睁开眼的瞬间,只感觉浑身酸痛疲惫。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6节 她重生回来这段时间,总是睡得十分不踏实,怎么也休息不好。 白芷坐在床上怔愣地注视着远方,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清醒了不少。 她洗漱了下下楼吃早餐,餐桌上并没有人,白术平日坐的位置是空的。 白芷刚想问仆人怎么回事,却又想起来,今天虽然是休息日但仍是盛怀举行运动会的日子。而白术今天还有一场游泳比赛,想必是要早些去的。 她捏着叉子搅动着盘子里的意面,脑子里却想起来了昨日李寒山的话。 “我们今天亲耳听见,在游泳馆里,你哥哥对程欢说了一些话。” “你胡说什么,我就在游泳馆!说谎不打草稿。” “是啊,你去的时候比赛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是又怎么样?” “程欢去的时候,比赛还没开始哦,是你哥哥亲自邀请她去的。” “……所以呢?” “程欢希望你哥哥告诉你,无论什么事她都想和你一起分担,但你哥哥没告诉你。你哥哥对程欢说你只是心情不好,让她不要管你。你哥哥还对你说,他们之间没联系。他瞒着你的时候好自然啊,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是在瞒着你的。你不觉得可怕吗?” “他只是希望我们关系可以缓和而已,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倒是你们,偷听别人说话不觉得德行有亏吗?不要再说这些没有根据的话,你们真的令人恶心。” “你心里应该有答案的,白芷。” …… 一连串对话像梦魇似的缠着她不放,一等她有空时,便伺机出现。 白芷颇有些不耐地放下叉子,银质餐具与磁盘之间碰撞出叮当声。 她离开餐桌,转身上楼,索性不想去学校了。 白芷的脚步很重,这是她感到烦躁的特征之一,在经过白术房间时,她却停住了。 李寒山那温和的又带着点小的声音在耳边浮现,那些疑问盘踞在脑海里经久不衰,心脏情不自禁跳动得激烈了些。 为什么瞒着你呢? 你不是应该有答案吗? 白芷。 “住嘴啊!我不知道啊!” 白芷对脑海里的声音吼了一句,又立刻捂住嘴,眼神游移了起来。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在回答什么。 一定是没睡好,赶紧回去补觉,一觉醒来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白芷如同强迫症似的在心里反复劝告自己。 她想转身,想离开,想回去,可是她的脚步无法移动分毫。 白芷跟着魔了一样紧紧盯着房门。 你不觉得可怕吗? 他瞒着你的时候多自然啊。 他到底瞒着你多少事情呢? 又是一段声音,白芷感觉喉咙中一阵恶心,头晕目眩中,她分不清这是李寒山说过的还是自己脑补意淫出来的话。 她后背涌出冷汗。 几秒后,白芷打开了白术的房间。 她看见整齐的书架,整齐的床铺,桌边摆好的课本。 一切都井然有序。 白芷却觉得一切都这么可疑,她后背越来越冷,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热。 焦虑、不安、紧张。 所有的情绪促使着她从起初的小心翼翼到最后的翻箱倒柜,她瞪着眼睛,把所见之处可疑翻的东西全部扯开撕碎。 许久,或许是许久,反正是白芷觉得十分漫长痛苦的一段时间过后。 白芷发现了上锁的一阶柜子。 她早已失去了理智,这时,暴力就是她最趁手的锁匙。 “咔嚓——” 锁应声被砸开。 一沓资料浮现在白芷眼前。 【亲子鉴定报告书】 白芷的眼睛像一台老旧的吸尘器,需要用力且缓慢地拖动才能使用一样。 她看下去。 她看见,鉴定时间是两年前。 倚靠着怀疑与疯狂支撑的身体瘫软下去。 资料从缺乏力气的手中滑落,程欢与程乐的相片轻轻落在地上。 盛怀中学的学校论坛大多时候都没什么人玩,一般只有一些闲着没事的学生会发些水贴,不过一旦盛怀中学内发生了什么大事,这论坛立刻就会死灰复燃成为第一手八卦讯息地。 最近,显然有这样的大事发生。 【理性讨论一下,白术害死程乐这件事会判几年?】 【白芷居然愿意主动捅出来真假千金的事儿,明明是双胞胎,但哥哥怎么会是那种东西……】 【白芷成了养女,程欢恢复女儿身当了真千金,白术进了局子,大家都有光明未来】 【有一说一,白芷一时正义时没想到会把白术送进去吧,她会愧疚吗?】 【喊话隔壁贴,这种□□犯的哥哥谁爱要谁要】 一连串的hot贴使得这个盛怀中学的论坛看起来热闹极了。 下午六点,夕阳西下,李寒山的书房里一片安静。 周如曜表情复杂地熄灭了手机,低声道:“白术这人好恐怖啊,居然早就这么久以前就算计了这么多事情……”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你是早就知道了吗?” 李寒山正在低头看书,闻言抬头,“不算。” 他放下书,道:“我不是说过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些信息么,所以我重新翻了周如曜的笔记本,发现了在笔记本中记载的一段前提是:在程欢回到了白家后,白术成为义子,甚至是程欢的未婚夫,在我出现后才被抛弃。” “好像是有这么一段。”周如曜挠了挠头,“这怎么了?” 李寒山笑了下,显得温温和和,“我之前一直在想,他的身份没必要这么懦弱,这么和稀泥的,更没必要不让她们之间沟通。除非,程欢对他很重要,而白芷与程欢的沟通会对他造成问题。但这之间是很矛盾的,两个重要的人闹了矛盾,而且是无来由的矛盾,一个人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处理问题?” “但如果他知道程欢是真正的白家千金?”周如曜想了下,顺着李寒山的话继续,“但这样的话,也没必要挑拨离间她们啊?” 李寒山话音淡然,“他与程欢的关系远远不如白芷与程欢关系亲近吧,主动接近妹妹的朋友没个正当理由怎么行?他不挑拨离间的话,又怎么能给自己和程欢争取到相处的机会呢?” 他顿了下,又说:“我的本意也只是想诱导白芷发觉白术的奇怪之处,进而察觉到白术别有用心。倒是没想到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情,只能说心术不正之人自食其果了。” “那为什么留下了程欢?”顾之行问道,话一出口,她立时又反应了过来,“算了,没事。” 先除掉名正言顺的男性继承人,再接近唯一的继承人程欢。倘若东窗事发,他大可凭借着这份关系继续待在白家,要是成婚了,继承权也依然在手里。如果事情能一直隐瞒下去,等继承权在手,他再动手也不迟。 真是好手段。 顾之行与周如曜对视一眼。 周如曜将笔记本递到他面前,认真地说:“你读一下这段话。” 顾之行也皱眉,“这对我们很重要。” 李寒山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眼笔记本,试探性地读了一下:“不要再挑战的我底线了,你只配给星云擦鞋,你这子宫留着也没用,还是给星云吧。” 周如曜瞪大眼睛,惊呼:“李寒山,我早就觉得你心机深沉不是好人了,你想到你居然真的是这种人渣!” 顾之行微微后退,表情痛心,“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啊,令人寒心。” 李寒山:“……” 不是你们让我读的吗? 第40章 深秋时节, 夕阳西下,又是放学的时候。 空荡荡的教室里,周如曜的声音十分轻, “程欢一朝成为白家千金, 除了要面对哥哥的去世并非意外,还要面对白家内部的权力倾轧,旁系子弟与商业政敌虎视眈眈。在这时,唯一能帮她的就是有取代她人生十几年的假千金白芷。本文无cp,双女主,高中到大学再到继承家业的豪门争斗。” 顾之行问道:“白芷的呢?” 翻书声哗啦啦响起。 周如曜念道:“白芷曾在日记里写下一句话: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她背负着哥哥造成的伤害, 用最后的能力想帮程欢在白家站稳。但没想到,十年后,程欢对她说:我能否成为你的意义。” 李寒山稍作思考, 问道:“她们……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周如曜挠挠头,显得也很困惑,“或许这是友情的一种形式?” 顾之行:“好复杂啊,我听不太懂。” 周如曜摸着下巴, 皱着脸, 大力地翻动起笔记本。 几秒后, 他道:“除了个文案什么也没有, 救命,她们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李寒山清了下嗓子, 道:“这不重要, 总之事情已经解决了。” 他将几本书放进书包, 随后起身, “走吧。” “走吧。”顾之行也这么说, 起身时又问道:“你司机没等急吧?还是你通知他晚点来了?” 周如曜接话, “肯定是说了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7节 三人离开教室,走出教学楼,一眼看见昏黄却又金灿灿的晚霞。 顾之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听见了李寒山的声音,“司机请假了,我正好也打算先去书店买几本书再回去。” 周如曜闻言,笑嘻嘻的撞了下顾之行的肩膀,“阿行,我们也去吧,上次买的漫画都看完了。” 顾之行点头。 李寒山也懒得说什么,随他们跟着。 三人这时也走出了校门,学生们穿着统一制式的校服,结伴着或回家或逛街,这样的光景是很能让人产生年轻真好的想法的。 书店离学校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又不至于近,统共隔着两条街。 三人步行了十五分钟,终于到了书店门口。 这家书店颇为闻名,在本市屹立了十五年之久,一度成为旅客打卡拍照胜地。 三人刚一踏入书店,周如曜就如同一座雕像似的僵住站着不动。 李寒山转头,蹙眉,“周如曜,你怎么了?” 顾之行一把搂住周如曜的肩膀,“别闹了,进去啊。” “不是,我没有。”周如曜这么说着,一伸手将两人齐齐拽出书店,然后站在书店门口掏出笔记本,翻了几页大声念道:“孟娇娇因年少时李寒山在车下救下流浪狗而一眼倾心,从此跟在他身后十几年,从校服到婚纱。然而成婚当天,她看见他与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宋星云滚在婚床,她目眦尽裂。此刻,她才知道她的爱情只是李寒山庇护宋星云的靶子。孟娇娇憎恨,痛苦,却被李寒山按在墙边:星云不孕,你替她生,不生?那把你的子宫给她。” 李寒山:“……????” 李寒山大为震撼,灵魂颤栗,价值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是,等下,为什么?就?啊?” 顾之行也大为震撼,出神地看着李寒山,随后鼓掌,“绝世人渣。” “阿行,你的部分我还没念到。”周如曜表情严肃,继续念道:“孟娇娇凭借假死远赴异国,却偏偏又遇到顾之行。在顾之行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炽热的爱感化了她,她陷入了新的爱恋,正当以为可以开始新生活时……” 顾之行打断周如曜:“我懂,李寒山又找上门了是吧?” 她看向李寒山,略显得意,“李寒山,我永远的手下败将。” 李寒山:“……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不是。”周如曜否决了顾之行的猜测,摇摇头,“这时,孟娇娇却意外发现顾之行的初恋居然长得与她一模一样,她迷惑之中又偷听到顾之行与家庭医生的对话。发现顾之行居然只是想要她把肾移植给初恋。一连串的打击下,孟娇娇准备离开,却被顾之行发现。顾之行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冷酷地道:能给思甜捐肾是你的荣幸,不要不识好歹。” 李寒山微笑着看向顾之行,没有说话,但一切都并不需要用语言表达。 顾之行:“……” 顾之行陷入了茫然,“我居然还有初恋。” 周如曜合上笔记本,如同判官合上生死簿,态度显得十分潇洒和残酷。 顾之行与李寒山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这沉默中,两人多次对视,又多次移开视线。 周如曜道:“你们别急着沮丧,先想办法吧,我看书中的记载说是周五,书店附近。这么看的话,不就是后天?” “这个时间点和地点的话,应该是能避开的吧。”李寒山想了下,又道:“感觉直接避开的操作性比较大。” 顾之行冷笑了下,“确实,能亲自来书店已经是女主的荣幸了,不要不识好歹。” 周如曜抿了下嘴巴,扯了下顾之行的衣服,有些委屈地道:“可是狗,狗怎么办。” 他仿佛是感受到同类的痛苦一样,显得十分难过。 顾之行冷酷的表情逐渐融化成了迟疑。 她看向李寒山,舔了下薄唇,“那个,狗,狗怎么办。” 李寒山:“……” 周五,下午五点,天空万里无云,然而天气却并不多温暖。 书店附近的小巷,顾之行将一碟狗粮放在略显偏僻的角落,随后拍拍手起身。 没几分钟,周如曜与李寒山从不同方向走过来。 周如曜先说道:“隔壁的接道我都放好了狗粮了,短时间里流浪狗应该不会过来。” “我也放好了,检查了一遍也没找到。”顾之行回答,她又看向李寒山,“附近的猫咖狗咖怎么样?” 李寒山点头,“我进去仔细查看了下,锁都落好了,应该不会有偷跑出来的。” 三人说完,感觉肩上的担子都轻了一些。 顾之行又道:“这会有用吗?” “应该没问题。”李寒山顿了下,又补充说:“毕竟起因就是我救下流浪猫狗,现在没有猫狗出问题的话,初见这种重要场面就会改变。” 周如曜叹了口气,晃着脑袋,“现在就等孟娇娇来了。” “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我总会想成宋娇娇。”顾之行支着脸,感慨道:“娇娇这个名字还真适合当女主角。” 李寒山看了眼表,道:“还有十分钟。”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狗叼着一根小树枝经过。 李寒山:“……你们不是说检查好了吗?” “放心,可以弥补的。” 周如曜起身,嘬嘴叫了几声,把小白狗叫到了面前。在小白狗接近的瞬间,周如曜快狠准地一把握住它嘴边的小树枝。小白狗像是受到了惊吓,“汪”一声松了嘴,三两步跑走了。 李寒山:“……” 你是什么狗东西。 周如曜将小树枝举起来,对着太阳欣赏了下,走了回来,“阿行,快看,好直。” “不错。”顾之行赞许地点头,然后突然伸手抢了过来,“但是现在是我的了。” 李寒山:“……” 你们到底几岁了。 他的内心在此刻有了一定的波动,但很快就平稳了下来。 周如曜喊道:“你又耍赖!” “我现在拿到的是附魔的勇者之剑。”顾之行冷冷地用小树枝指着周如曜,“现在,你不能动了。” “树枝只是树枝。”周如曜皱眉,“不,这是附魔剑的力量!快解开!” 顾之行收起树枝,“为时已晚。” 李寒山:“……别闹了,孟娇娇马上要出现了。” “知道了知道了。”周如曜一副子很扫兴的样子,懒洋洋地蹲在了墙边,跟小混混似的,“你好啰嗦,行哥,我们收拾他一顿吧。” “不,我要专心练习剑法。” 顾之行还在玩那根小树枝。 李寒山有些看不过去了,一把拿过顾之行手里的树枝,“老实一点,事情过去了就还给你。” 顾之行皱眉,“你——”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女孩的身影从不远处浮现。 顾之行立刻不说话了,站姿散漫,仿佛在等人似的到处东张西望。 女孩越发靠近。 三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不时看向另一个方向,等待着那辆改变命运的车靠近。 李寒山轻声说:“时间已经到了。” 一辆车迎着他的声音从路口驶过来。 女孩下意识走到另一侧,车子与她愈发靠近,离在旁边围观的三人也愈发靠近。 即便是这时,李寒山也不忘看向周围有没有流浪猫狗。 眼看着女孩就要与车辆擦肩,可就在这时,女孩突然一个平地摔直直摔在车辆面前。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三人感到震撼和茫然。 李寒山最先反应过来,心里一边咒骂着这狗屁世界,一边三两步奔过去伸手一把扯过倒在车辆面前的女孩。 “咔嚓——” 汽车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 孟娇娇与李寒山被撞着往后倒了小半步。 一旁的顾之行与周如曜连忙凑过去查看两人的情况,却见女孩已经昏倒在了李寒山怀里。 司机道歉的声音连连响起。 周如曜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三两句打发走了司机,看向了李寒山。 他正想说话,却又见一个相貌娇俏的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神情担心,“需要我帮忙叫救护车吗?” 三人齐齐看向女孩。 那女孩咬了下唇,不太好意思地道:“我刚刚经过,看到了你们见义勇为。” 她微微蹲下身子,看向李寒山,“同学,你真是个好人。” 李寒山:“……” 他看了眼怀里的女孩,又看了眼面前的女孩。 一个接近真相的,令人痛苦的,难以接受的猜测回响在他脑中。 顾之行问道:“谢谢,你人也很好,我叫顾之行,你是?” 女孩微笑了下,道:“我叫孟娇娇,你们是盛怀的吗?” 李寒山:“……” 这一刻,他脑中的数列彻底归零。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8节 时间过去了许久,久到孟娇娇已经离开,久到周如曜又拿出了笔记本。 周如曜道:“孟娇娇因年少时李寒山见义勇为而一眼倾心。” 李寒山:“……” 他感觉自己的神经似乎在颤抖,又像是在发麻。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崩溃了,但并未完全崩溃,他是与这个世界与这个命运斗争的战士。 即便,他这个战士在命运的擂台上几次崩溃。 李寒山眼神漂浮地看向周如曜,“那我怀里这个呢?” “应该是受牵连的路人吧。”顾之行感慨,又道:“人生啊。” 周如曜道:“李寒山,这一幕好像是另一个小说的开头。” 李寒山:“……???” 顾之行:“操,这是套娃吗?” 周如曜拿出了笔记本,“鹿萌萌从小到大没信过什么鬼神之说,直到有一天,她因为喂一只流浪猫车祸被人救下。结果当天晚上,她就和猫猫换了身体。从此,一到晚上十二点她就会和猫猫换身体。不过幸运的是,猫猫被那个见义勇为的人领养了。而那个人,正是盛怀中学出了名的学神李寒山,出身豪门,学习优秀,相貌俊美,看起来风度翩翩温和有礼,不过最是冷漠心肠。但只有鹿萌萌知道,这样的李寒山对猫猫是怎么样的宠溺。最好的猫粮,最好的猫玩具,最贵的猫衣服,他大手一挥从不计较。直到有一天,李寒山抱着玩弄的猫猫变成了一个娇俏的少女。食用指南:萌宠文、灵魂互换、1v1、高甜!” 李寒山:“……” 顾之行:“猫呢?” 李寒山:“我们已经封锁了猫和狗出没的地方了。” 周如曜:“那这本小说岂不是不成立?” 顾之行:“李寒山,你有没有想过,她说不定会跟你灵魂互换。” 李寒山:“……那为什么我没晕倒。” 周如曜:“现在还是送她去医院吧。” 顾之行:“我打电话。” 李寒山抱着怀里的鹿萌萌,脑子有些乱,但还是能理出思路。 冷静,理智,一切都还是可以挽回的。 现在只要把她送进医院,然后离开,然后结束,专心面对孟娇娇就可以了。 李寒山,不要崩溃,崩溃是对这个世界的屈服。 李寒山不记得深呼了多少口气,终于感觉发麻的脑子能正常思考了,内心澎湃的心理波动也终于平复。 他觉得他冷静了,直到李寒山发觉不知何时掉在一边的小树枝它立了起来。 李寒山:“……????” 李寒山:“……” 不,不要,别,别来…… 怎么…… 为什么…… 李寒山眼前发白,恍惚中,他听见自己的大脑轻轻说了一句:404 not found 第41章 那根树枝似乎全然没理解到自己并不符合唯物主义世界的规则, 反而很是担忧似的跳动了几下,甚至晃动着“身体”想表达什么。 李寒山现在可以说脑壳里全是震撼没有一滴脑子。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周如曜与顾之行, 同样看见了两张惊恐震撼的面容。 李寒山:“……你们看见了, 对吗?” 周如曜:“我不知道,我看不懂,为什么。” 顾之行:“怎会如此……我的小树枝……” 小树枝蹦蹦跳跳了几下,几分钟后便陡然倒下。 三人惊魂未定,甚至齐齐向后退了半步。 许久,李寒山看向那根小树枝, 小树枝此刻静静地躺在地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生命反应。 李寒山又看了眼鹿萌萌,猜测到灵魂已经回归了本体。他闭上眼睛冷静了几秒, 终于收拾好破碎的心情与理智,他扶住怀里鹿萌萌的肩膀,道:“叫救护车了吗?” 周如曜点头:“叫了,应该快来了。” 李寒山费力扶着鹿萌萌站起身, 看向两人:“阿行, 你过来帮忙扶着她, 周如曜你去被那根树枝捡起来保管好。” “好。”顾之行走过来, 一伸手揽住鹿萌萌的腰部,一边抬起她的胳膊扶住, “嚯, 鹿萌萌这么轻, 腰怎么这么粗。” 李寒山看了眼腰上纤细白皙的手指, 沉默了几秒, “因为扶的是我的腰。” 顾之行:“……” 顾之行闻言一看, 果然自己直接越过了鹿萌萌,手直接搂着他。 周如曜大喊:“松手,渣男腰摸不得!” 李寒山:“……?” “哦,不好意思。”顾之行抽回手,动作前还不忘捏两下,“兄弟,你好瘦啊。” 李寒山一时不察,身子瑟缩了下,话音里少见地透着些恼怒的情绪,“阿行,别闹了。” “你这反应好像小姑娘。”周如曜拿着小树枝狠狠戳了下他的腰,“你害羞什么,我们行哥占你便宜是你占大便宜了。” 李寒山吃痛,闷哼了声,面上已经没了平日的微笑,“周如曜。” “好好好,我不闹了。”周如曜见势不妙立刻举起手做投降状,嘟囔了几句又道:“不过我才想起来,你为什么叫阿行阿行,叫我周如曜啊?” 李寒山实在没心情应付他,跟顾之行一起扶着鹿萌萌缓慢走到道路边缘。 三人走到绿化树前,背部倚靠着树。 “比起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不如关心一下现在这些女主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朴素的唯物主义者,我不理解。”李寒山黑眸里浮现了些许怅然,心情复杂,“我很难处理。” 周如曜想了又想,道:“诸位,看我,我有个办法。” 李寒山与顾之行看过去,只见周如曜一脸激愤地举起了小树枝道:“什么树枝,什么附身,什么命运,不过也净是想折磨我们罢了!留这劳什子有何用!”周如曜说完,便抬起膝盖,两手捏着树枝朝向腿狠狠一折。 “咔嚓——” 周如曜将断了的树枝随手一扔,笑容爽朗:“解决了!” 顾之行:“……” 李寒山:“……???” 顾之行瞪大眼,冷漠的脸上满是震撼,“树枝——” 李寒山也满脸震撼,“啊这,这,可是这不是鹿萌萌——你——生命——灵魂——” “放心,我看这小树枝这会儿应该只是普通的小树枝!”周如曜拍了下李寒山的肩膀,又开始安慰另一个伤心人,“没事,阿行,我们总能遇到更直的小树枝。” 李寒山在此刻,强烈感觉到自己刚刚的话显得如此地不理智,不唯物,而且荒谬。 他扶住额头,为刚刚的言行感到了一丝羞愧。 鹿萌萌抵达医院时还尚未清醒,但医生说并无大碍,三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交了医疗费立刻离开了。 今天这一系列事情下来,三人离开医院时,已经七点多了。 天边一片暗色,三人找了张路边的长椅坐下,姿态显得十分疲惫。 周如曜:“她应该会醒来吧,我看笔记本上她的文案现在又是一片模糊了。” 李寒山:“树枝已经折断了,如果她没醒来的话,你现在就是杀人凶手了。” 周如曜:“那咋办嘛。” 顾之行:“事已至此,先点菜吧。” 李寒山深呼了口气,看了眼表,“我司机快来了,我需要一些个人空间冷静一下。” 他正说着,熟悉的黑色轿车便已经朝他们的方向驶来了。 李寒山正想站起身,又听顾之行道:“事情现在算解决了吗?” “我觉得应该算,好说歹说鹿萌萌现在没了能俯身的东西了。”周如曜翘起二郎腿,又道:“现在就只剩下孟娇娇了。” 顾之行道:“孟娇娇跟我们也不是一个学校的,难道还能转学过来?” “跨越两个学校的爱恋。”周如曜西子捧心状道:“无异于千里追夫。” 李寒山手指点了下膝盖,顿了下道:“其实你读剧情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信息。” 周如曜支着脸看过去,“什么?” “孟娇娇是我的未婚妻,并且婚礼很盛大。”李寒山的手指又敲了下膝盖,道:“我猜测她的身世应该不俗,恐怕纵然学校不同她也有办法。” “万一是灰姑娘设定呢,我翻翻。”周如曜哗啦啦地翻起了笔记本,扫了几眼后,看向李寒山:“兄弟,剧情里说你们本来就有婚约,父母相识。” 李寒山:“……” 父母辈,孟家,婚约。 李寒山脑子里有了些信息,却还是道:“现在还不能完全下判断。” 车子已经停了许久了,他话音落下,便起身上车离开。 行驶的轿车牵引起一阵夹带着细微灰尘的风。 周如曜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阿行,你对孟家有印象吗?” “孟姓是大姓,代加工的孟家、连锁酒店的孟家、家电的孟家,我哪知道是哪个。”顾之行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按照李寒山的家世来看,对方应该不是我们知道的这些经商的孟家吧。” 周如曜:“那你这不是知道吗?” 顾之行:“你猜。” 周如曜:“你怎么对我语气这么冷淡。” 顾之行:“我没有,我平时就这样。”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59节 周如曜:“你有,你明明就有,你是不是还记恨我折断了小树枝。” 顾之行:“你能不能不要老这么无理取闹。” 周如曜:“你求我陪你打游戏的时候怎么不说。” 顾之行:“你冷静一点,学学李寒山,我看他崩溃的时候脸上都写着:我没事,让我安静一下。” 周如曜:“哦,那你找你的李寒山去,跟他去打游戏捡树枝去吧。” 顾之行:“……” 十一点了,李寒山刚刚看完一本书,平日他不会这么睡这么晚的,但是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李寒山放下手里的《情绪管理》,准备上床睡觉。明天是周六,他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再面对顾之行周如曜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主角了。 他刚躺到床上,便听见手机震动了一声。 李寒山颇有些不耐,但立刻就压下了这种不耐烦。 《情绪管理》第一章第一小节,警惕私下独处时的负面情绪。 李寒山想到这里,惯性地牵动嘴角露出了个微笑,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微信的好友申请。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你好鸭,我是孟娇娇。] 李寒山通过了好友申请。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你好,哈哈] [寒山:嗯,你好。]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你不好奇我怎么有你微信的吗?]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我爸爸找你爸爸要的,哈哈,没想到吧。] 李寒山挑眉,倒并非没想到,反而因为她的行为他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寒山:嗯,意外。] [寒山:我先睡了。] 他放下手机,却又听见手机震动了下。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这么早就睡了啊?你居然不是我们熬夜星球人?]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你不理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在跟别人约会.jpg]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你真睡了啊兄弟6666]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那我也睡了。] [寒山:嗯。] 李寒山看着这一片网络流行语夹杂着表情包的信息,感觉自己有点上了年纪似的看不太懂,不过他倒也并不想了解也不想花心思敷衍。 他将她设为免打扰,关了灯直接睡了。 但显然,他睡得也不是很好,一晚上时而梦见成了半截树枝的鹿萌萌在尖叫低吼,时而梦见孟娇娇一边流血一边骂他“你真狠” 乱七八糟的梦境被尖锐的电话声音打断。 李寒山心情很是烦躁,微微咬牙,看了眼手机。 顾之行的电话。 李寒山又看了眼表:凌晨四点。 他正想接通电话骂几句,又再次想起《情绪管理》第一章第二节:“牢记,将自身情绪向他人发泄是一种智力上的缺陷,也会加重情绪崩溃的频率。” 李寒山深呼了一口气,警告自己不要再次陷入情绪中,接通了电话。 李寒山:“怎么了?” 顾之行:“你方便起床吗?能过来一趟吗?” 李寒山更困惑了,他打开小台灯,揉了下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传来有些模糊的遥远的周如曜的声音:“救命哇,真他妈绝了,出大事了!” 李寒山:“阿行你先冷静一下。” 顾之行:“好,你也冷静一下。” 李寒山:“……?” 然后,他听见电话里顾之行的语气悲戚,嗓音沙哑,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崩溃的情绪。 顾之行:“李寒山,救命!救命!我的储藏室里,又有一根小树枝立起来了!” 李寒山:“……????” ……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有多少小树枝? 李寒山脑子好像“轰”地响了一声,神情恍惚了起来。 一片安静中,李寒山听见大脑对自己说:情绪管理第三章第第第^¥#!#¥【程序错误:文件《情绪管理》已损坏!】^*¥# 第42章 凌晨四点三十八分, 天空一片墨色,安静的马路上只有梳齿似的路灯伫立着,散发着一团团模糊昏黄的光。 一辆车疾驰路过, 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 又迅速地消失。 公寓门口停下一辆车。 李寒山下了车,正想于跟两人发信息,却陡然有瞥见门口站着两个蒙头蒙脸的人鬼鬼祟祟的。 他皱着眉,正想喝斥两声,却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可算来了!” 李寒山蹙眉, 走过去,看向站在右边更高一点的身影,“周如曜?” 蒙面人(右)点了点头。 李寒山又看了眼另一边的, 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顾之行了。 这时候他实在懒得管他们作妖了,只是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之行道:“小树枝现在还在公寓里面活蹦乱跳。” “兄弟,我跟你说真的恐怖。”周如曜搭上了李寒山的肩膀,语气满是痛苦, “就离谱。” 李寒山拍开他的手, “我更好奇你们怎么在凌晨四点发现储藏室的小树枝被鹿萌萌俯身的。” “我们在打游戏。”顾之行打了个哈欠, 单独露出的一双眼浮现了困倦, “当时打到一半,我们听见储藏室里有很大的动静, 打开门一看, 发现小树枝到处乱跳。” 李寒山看着顾之行, 微微歪了下头, 黑眸也眯了下。 顾之行蹙眉, “你什么表情, 我说的真的。” 周如曜也作证,“实在不行你可以进来检查嘛,你怀疑什么啊?” 李寒山摇头,“没事,只是一时间有些没听清。” 他并非怀疑顾之行话的真实性,只是突然发觉顾之行的双眼长得很漂亮。虽然顾之行本身亦就十分俊美漂亮,不过因冷淡漠然的气质使得比起美,人们更先注意到其身上那种近乎锋利的危险性。 但现在单看这双眼,他一时间倒是觉得生出了主人并非是他熟知的人的陌生感。 李寒山岔开了话题,“进去看看吧。” 他刚迈开步子准备进去,下一秒就被两人一人扯住了一只手拦住了。 李寒山不耐地抿了下薄唇,“又怎么了?” 顾之行松开手,从怀里扯出了一张毛巾,道:“给你,蒙住脸。” 李寒山:“……?” 周如曜解释道:“虽然那根小树枝在乱跳,但是并没有撞上东西,我们猜鹿萌萌应该是有视野的。所以,我们蒙住脸不想让她认出来,这样就不会被缠上了。” 李寒山:“……”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用着略带疑惑的语气问道:“那为什么,你们不把小树枝用毛巾包裹起来呢?” 顾之行:“……” 周如曜:“……” 周六下午两点,三人坐在奶茶店里,各自顶着一双熊猫眼。 昨夜他赶到后,鹿萌萌似乎已经藏起来了,仨人找了半个小才在角落里找到一根安静躺着的小树枝。 三人又是怀疑鹿萌萌的灵魂已经离开了又是怀疑鹿萌萌是搞清楚了状况在伪装,各自对小树枝进行了盯梢,不但不敢摘挡脸的围巾甚至不敢说话,生怕鹿萌萌对他们留下了印象。 李寒山折腾到七点多才到家,刚躺下来没多时又被他们催着来商讨注意。 李寒山道:“我不明白你们浪费了我一个晚上后,为什么又非要连我补觉的时间也浪费。” 他现在的表情并不好看,甚至显得有些阴戾,这是他睡眠不足时特有的情绪状态。 周如曜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泪花,“因为事情很紧急啊,我们也都没睡够呢,阿行甚至现在都没睡。” 李寒山挑眉,看了眼顾之行。 顾之行整个人也显得十分低气压,支着脸时不时点着头,又突然惊醒。 李寒山看不下去了,“既然都这么困就不能再晚一点开会吗?” “不行。”顾之行摇头,“没有讨论出办法我没办法睡。” 她抱着手臂,身子抖了抖,“我现在一闭眼就是我的小树枝,一闭眼就是鹿萌萌。” “还是根据之前的理论来解决事情的话,周期太长了。”李寒山直接了断的下了判断,“我现在真的没心思去定什么计划去了解她的诉求或者性格。” “但是总不能把阿行储藏室的小树枝都扔了吧?”周如曜于心不忍,嘴唇颤动着,显得十分悲戚,“阿行不能再失去了更多了!” 顾之行眼睛瞬间红了,声音沙哑,“李寒山,你敢动它们,我就打断你的腿!” 周如曜低声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少爷这么生气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0节 李寒山:“……” 你们他吗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讲这些。 “我不会的,不如说,这段树枝恐怕才是冒险的。”纵然李寒山心里百般无奈,却还是安抚了下顾之行的情绪,又道:“折断这根树枝,也会有别的树枝,就算没有树枝也会有别的载体。我在想,这可能是世界让她与我们产生联系的一种表现。” 周如曜揉了下眼睛,声音蔫蔫儿的,“那就是说就算把树枝全清理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可以这么说。”李寒山顿了下,又道:“但我觉得更适合的说法或许是,堵不如疏。” 顾之行看了过去,空寂的黑眸里终于浮现出了些光,“可以不扔树枝了吗?” “嗯。”李寒山点头,移开了视线,继续说:“与其想着毁掉她的附身之物,不如借此锁定某个单独的物体,将其掌握在手——” “嘿!李寒山?”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三人看过去,一眼看见孟娇娇站在店门口在跟他们打招呼,身边还挽着几个好友。 孟娇娇身形很是高挑,黑发披散着,粉蓝色的欧根纱仙女裙将她衬托得愈发亭亭玉立,巧笑倩兮。 李寒山细看了眼,这才发觉门口已经排了一长串人。 孟娇娇与几个小女生说笑着走过来,宛若几只轻巧活泼的麻雀似的 “你们也在这里喝奶茶啊。”孟娇娇挽起耳边的发丝,美甲上点缀的水晶亮片闪闪发光,“好巧啊。” 一个女生在后面拆台,“才不是咧,你明明在隔壁店排队好吧!” “瞎说什么!” 孟娇娇回头娇嗔了句。 李寒山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嗯”便没了下文。 倒是周如曜嘻嘻哈哈地搭了几句话。 而顾之行,早在听到小树枝不用再被折断后,支着脸闭上眼就开始睡觉了。 几人聊了几分钟,周如曜暖场搭话的频率肉眼可见的减少了,孟娇娇也觉尴尬便又寒暄了几句转身走了。 女孩们嬉笑着离开,门一关一合,风铃声清脆明亮。 顾之行睁开了眼,眼神略带谴责地看着李寒山。 周如曜也皱着脸,看着李寒山摇了摇头。 这一次,他们什么也没说,但李寒山仍然从中读出了他们在骂他们烂人的意思。 李寒山:“……好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周如曜:“是烂人吧?” 顾之行:“果然是烂人。” 李寒山:“……算了。” “不过她们在排队什么啊,好长的队伍。” 顾之行看着店门口,探头探脑的。 “隔壁啊,隔壁好像是个网红甜品店。”周如曜喝了口冷饮,又道:“你没看这店里这么冷清啊,八成都去隔壁排队了。” 李寒山闻言问道:“水平很好吗?” 周如曜皱着鼻子,“不,甜了,我喝一口就高血糖了。” 顾之行想了下,举手作证:“我给他打的胰岛素。” 李寒山:“……别贫嘴了,还是想下具体怎么利用好鹿萌萌俯身的树枝吧。” “我觉得鹿萌萌的事情有了定论,反而是孟娇娇不好对付吧。”周如曜笑得十分恶劣,“人家好说歹说也是不好得罪的大小姐,一个婚约砸你头上有你好受的。” 顾之行:“我随两百份子,要坐有百事可乐那桌。” 周如曜:“我跟阿行一桌。” 李寒山:“……” 李寒山知道这两人跑题本事一流,索性顺着他们的话说:“既然你们要聊,那你们说有什么办法?” “你别说,我还真有。”周如曜摸着下巴,脸上得意得仿佛可以脑袋上亮起的主意灯泡,“我觉得她跟应采莲还有点像,就都是对想象中的人心动。” 李寒山“嗯”了下,“所以?” 顾之行道:“改变人设啊。” 李寒山瞬间想起来了之前的馊主意,扯了下嘴角,“你们俩的大脑是崭新未拆封吗?” “这次不一样。”周如曜信誓旦旦,“她因为你见义勇为就一见钟情,说明她肯定把你想象成那种温柔正义善良的人,你不用假装,保持原样就行。” 顾之行倒是不太赞同,“我虽然觉得要改变人设,但说她觉得李寒山温柔正义善良也太离谱了吧,说不定是喜欢他被撞呢?” 李寒山:“……?” 李寒山深呼了口气,微笑:“你们要继续废话的话我就回去睡觉了。” 顾之行“啧”了声,“怎么还生气了,这孩子。” 周如曜点头,“就是就是,我们就是觉得还是要具体了解对方的性格嘛。” “也可以。”李寒山想了下,拿出手机,“昨天她通过别人加了我的微信。” 周如曜眼睛一亮,“那简单啊,打开她朋友圈看看应该就能把她喜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三人将手机摆到桌面中心,头挤着头凑在一块,一种极其虔诚的方式打开了她的朋友圈。 随后,三人看到一道横杠。 李寒山:“……” 周如曜:“……” 顾之行:“……” 周如曜撇嘴,怀疑地看着李寒山,“她真的喜欢你吗?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顾之行道:“你给她发一句丫头看看朋友圈吧。” 李寒山:“……算了吧。” “你不会要这么快轻易放弃吧?”周如曜啧啧了几声,又道:“你忘了吗?阿行可是黑客,轻轻松松破解朋友圈屏蔽。” 你是说拆硬盘的黑客吗? 李寒山有些不耐,“我倒是不知道黑客还能管这个。” 周如曜反驳:“阿行可行了。” “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啊。”顾之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低头倒弄了几下,道:“你报一下她微信号,我现在帮你破解。” 李寒山将信将疑地念出了微信号。 顾之行低头操作了几分钟,“等一段时间就行了。” 等什么?真等程序破解啊? 李寒山颇有些费解,却又听她说:“好了,破解完了,现在可以看了。” 他又挑了下眉,有些不敢相信,与周如曜凑过去一看。 只见手机屏幕上正是孟娇娇的朋友圈页面。 李寒山愣住:“你怎么做到的?” 顾之行冷冷地笑了一声,黑眸里尽是自信,“我通过信息库找到了她在的学校班级,然后使用了一些方法获取了信任授权,从而得到了这个。” 周如曜:“阿行,我没听懂。” 李寒山没说话,因为,他也没听懂。 顾之行:“我让那个学校的朋友找到了她的同学,让她同学截图给我。” 周如曜:“不愧是阿行!” 李寒山:“……” 他为自己刚刚的震撼感到由衷的愧疚。 周如曜懒得管这么多,挪着椅子凑到了顾之行身边,“来让我分析,我超懂女孩子,情感导师已上线。” “我不懂女孩子。”顾之行顿了下,笑意三分自信七分猖狂,“但根据我的受欢迎程度,我倒是知道女孩子不喜欢什么样的人。” 周如曜看向李寒山,撸起了袖子,“李寒山,让我们给你露一手。” 李寒山扯了下嘴角,微笑:“你们加油。” 五分钟后,顾之行与周如曜恍惚地抬起头。 周如曜:“我承认我刚刚吹牛的,要分析人的话,还是让李寒山来吧。” 顾之行:“……我抽根烟。” 李寒山:“……?” 李寒山走过去,低头看了眼,只见最新一条朋友圈发布于八分钟前。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生活碎片:打卡網紅奶茶店冲鸭迷hotel啵啵奶蓋百香果yyds集美們都給我冲鴨不過排隊回去碰到了crush跟兩個小哥哥,今天根本沒化妝大無語事件好在他們不介意,總而言之也算是与crush的秋天第一次date?回家后立刻打卡最近買的新書。男女主真是神仙愛情絕絕子?什麼時候我也能個crush雙向奔赴嗚嗚嗚,害,想了想可能男人註定配不上本迪士尼在逃公主吧] 李寒山:“……” 李寒山:“……???” 他的灵魂在这一瞬间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一种神秘的语言使得他脑内的编程出现了混乱。 在此时此刻,他感到了迷惑,无措,茫然。 他被裹挟在这语言的浪潮中,快溺死了。 第43章 “这是什么。”李寒山问, 他看向顾之行与周如曜,脸上已经失去了表情,如同一团模糊的面团。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这是什么。”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1节 周如曜舔了下嘴巴, “我很难跟你解释。” 顾之行也舔了下嘴巴,神情十分真诚,“我看不懂,但目前可以排除这是外语。” 李寒山:“你觉得我是看不出来这是中文吗?” 顾之行道:“那你不也没看懂?” 而周如曜已经老老实实地掏出了手机,“有什么事情不能依靠科技呢?让我搜一搜。” 几分钟后,周如曜道:“我找到了翻译。” 顾之行凑过去看了眼, 读道:“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今天去喝了奶茶,碰到了你和我们但是她今天没化妆感觉很无语,不过也算是秋天第一次约会——” “停。”李寒山伸出手, 阻止了她继续说话,“这些东西我还是看得懂的。” 周如曜“啧”了声,开始生气了,“你看得懂还在这里问?” 顾之行也摇头, 看着周如曜道:“这人不行, 不能处。” 李寒山深呼了一口气, 及时找回了自己的大脑和脸上的表情, 他道:“我的意思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语气助词到底是什么。” 顾之行:“什么语气助词?” 周如曜:“哪些语气助词?” 李寒山:“就那些呃……之类的。” 顾之行:“我听不懂, 你要说清楚。” 周如曜:“说出来啊, 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说什么。” 李寒山:“不, 就朋友圈里那些重复的还有字母符号之类的……” 顾之行:“说出来。” 周如曜:“兄弟, 大胆一点, 读出来是哪些。” 李寒山:“……迷hotel、集美、yyds之类——” 周如曜:“噗——” 他攥着拳头, 咬着牙保持着微笑艰难地根据回忆念了出来,一抬头去看见周如曜和顾之行扁着鸭子嘴腮帮子鼓着脸色涨红。 周如曜嘴巴一张就是一连串大笑声,他笑得抖着身子,“哈哈哈哈哈哈草啊他真的说出来啊阿行你听到了吗?集美yyds哈哈哈哈哈哈!” 顾之行的腮帮子越来越鼓,眼角沁出了泪水,将一连串笑声咽在喉咙里,随后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李寒山:“……” 你们两个混蛋。 李寒山有些崩溃了,“别他妈笑了!” 周如曜笑得更加猖狂,指着李寒山看着顾之行,“阿行,他生气了!究极理智人生气了!” “不会吧,怎么生气了啊?”顾之行佯装茫然,做作地挠头,“有什么好生气的,大家都是好兄弟嘛,不会吧?” 李寒山:“……” 他想到这两个心理年龄加起来还不够二十的人这样戏弄了他,这一刻,他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何等的失败。 李寒山默默转身,离开了这家奶茶店。 已经步入深秋的季节,风很冷,但一定没有他心冷。 李寒山想。 他再跟这两个人来往,他很难不成为小说里那些丧心病狂的法制咖。 李寒山走了两步,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两边肩膀一边搭了一只手。 李寒山:“……” 周如曜从左边凑过来,“哇,你怎么就走了啊,真是的,不会真的就生气了吧?” 顾之行马上又从右边凑过来,“兄弟你听我说,我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个办法真的很行。” 李寒山:“……” 他懒得理睬,继续走着。 周如曜一把扯过李寒山的身子,对着顾之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听。” 顾之行清了清嗓子,“下面,我简单说两句。” 李寒山:“……” 他停下了脚步,伸手揉了下头,“行了,说吧。” 顾之行朝着周如曜伸出手,周如曜立刻了然,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她接过水杯,拧开盖子吹了两口,嗦了两口水,“咳咳咳,呸呸呸,喂喂喂?听得见吗?” 李寒山:“……说。” 顾之行“嘶”了声,又清了清嗓子,道:“关于这件事吧,啊,就是见义勇为这个事儿啊,咳咳。啊,这个啊,我有一点要说明,对,就是说明。” 周如曜在一旁热烈鼓掌,“说得好!” 李寒山:“……” 他转身就走。 他为什么非得跟着两个人浪费时间! 李寒山走了两步,听见顾之行在后面大喊:“你急什么啊,就她喜欢你见义勇为,说明是觉得你是个好人呗!你就试试当个烂人啊。”他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们,“不要把事情说得这么简单,既然你们真的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不妨说一下你们怎么定义烂人又或者说一下该怎么去扮演这个人设?” 周如曜:“我们定义烂人是李寒山。” 顾之行:“所以你本色出演就好了。” 李寒山:“……” 他受够了。 李寒山负气离开 晚上八点,天色早已陷入了全然的墨色。 顾之行与周如曜坐在显示屏面前,两人身子颠来倒去,游戏音效声响彻整个公寓。打着打着周如曜喊了句:“李寒山,几点了?” 坐在沙发上的李寒山有些烦躁地看了眼表,道:“八点。” 他说完,又道:“你们能不能别玩了,吵得我头疼。”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顾之行敷衍的声音响起。 李寒山更烦躁了,“你们家就没有个安静点的地方吗?” 顾之行道:“我房间很大,你要去看看嘛?” 周如曜插话:“行哥不要啊!” 李寒山:“……” 没几分钟,两人打完一局似乎也累了,纷纷放下了手柄。 顾之行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还有三四个小时才到十二点呢,你真要在这里干等啊?” “我们现在必须搞清楚,她附身的是不是只有这根树枝。”李寒山看向不远处的裹着黑布的玻璃柜,又道:“如果可以确定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在保证树枝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将它直接送到鹿萌萌手上,让她自己去解决。” 周如曜咕咚咕咚地喝着水,打了个哈欠,“我好困啊,阿行,我们去困觉吧。” 李寒山:“这才八点,我不知道你们作息什么时候这么规律了。” 顾之行砸么了下嘴,“不啊,我们一般睡到凌晨,起来打游戏。” 李寒山:“……你们这是什么作息规律,早上呢?” “那不然为什么我一上课就睡觉。”顾之行十分理直气壮,又道:“至于如曜,他不一样,他不会困,他一直睡眠少。” 李寒山想了下,看向周如曜,“你平常睡多少个小时?” “我?我一般六个小时就够了,五个小时也行。”周如曜摸了摸下巴,唔唔唔了许久显出了真诚又委屈的表情,“实在不行,四个小时吧。” 李寒山大为震撼,“你不会猝死吗?” “还好吧,我主要是睡不着。” 周如曜道。 顾之行又补充道:“如曜自从会做有关小说的梦后就睡得很少,感觉是梦境影响了他。” “这么说倒也合理。” 周如曜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他揉着眼睛,干脆躺在了沙发上摊开手脚,“我现在睡会儿,阿行你叫我。” 顾之行点头,从电视柜下抽出了本漫画。 到了这会儿,整间公寓总算安静了下来,李寒山也总算是能安静看会儿书了。但可惜他翻了几页就因为今天睡眠不足也有些犯困了,他眯了眯眼想打起精神继续看,却愈发困倦。 李寒山叹了口气,放下书,看向顾之行,“我有点困了,我眯一下,你——” “你睡吧,我会叫你们的。”顾之行头也不回,继续看着漫画,又道:“你睡得不舒服的话跟如曜一样躺下来就行,我不介意的。” 李寒山已经闭着眼了,含糊地应了声,没多时就沉沉地睡去了。恍惚中,他听见“啪嗒啪嗒”上下楼的脚步声,没多时,脚步声在不远处停顿了下,随后走向了自己。 毯子轻柔的触感盖在了身上。 李寒山彻底失去意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头脑依旧昏昏沉沉的,耳边传来了对话声。 “阿行,为什么你给我盖的不是小熊的毯子,为什么给李寒山了!我恨你!” “你又开始了是吧,下次看我还不还给你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时间是不是快到了,我看箱子里有动静了。” “等下,我们先把脸蒙上。” “好了,去看看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2节 树枝? 李寒山听到关键词,想睁开眼,但疲惫使得他的身体甚至无法支撑这样的行为。他的脑子愈发昏沉,困倦感让他在心理上也很难提起精神醒来。 他想,睡一会儿,再一会儿。 李寒山这么想着,耳边的对话声仍然在继续。 “如曜,说实话我看久了还是觉得这是我最喜欢的小树枝。” “别说,我也觉得,它动起来都这么窈窕纤细。” “反正它现在也看不清我们,我们把玩一下吧。” “我觉得行,我冲了!” 没多时,公寓内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刺耳的动静使得李寒山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些,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在努力摇晃自己的胳膊,“李寒山,醒醒!” 李寒山的理智终于充电完成,精神克制了□□,他恍惚地睁开眼,“怎么了?时间到了?” 他扶着沙发起身,只见客厅一片狼藉,箱子与黑布倒在地上。顾之行蒙头蒙脸站在自己身前,眼神里透着点焦急。 李寒山黑眸朦胧,有些茫然,嗓音有些沙哑,“树枝呢?周如曜呢?怎么这么乱?” 顾之行似乎有些迟疑,“刚刚树枝动起来了,周如曜去摸了摸树枝。” 李寒山揉了下眼睛,清了清嗓子,“嗯,然后呢?” 顾之行:“树枝好像生气了。” 李寒山:“……所以?” 顾之行:“所以他现在在跟树枝搏斗。” 李寒山:“嗯——嗯???” 他正感到震撼之时,只见周如曜不知从厨房蹦了出来,朝着树枝猛烈挥拳。树枝灵活地躲过,然后直直敲向周如曜的头,再下一秒又被周如曜格挡住。一人一树枝就这样你来我往,一边打着一边到处走位,随后身影消失在了 李寒山:“……???”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 李寒山按着鼻梁,冷静了两秒,“等我想下办法。” 他话音刚落,又听顾之行道:“对了,你手机刚刚震动了好多次,好像有消息或者电话。” “我知道了。”李寒山有些疲惫地摸出了手机,低头看了眼,“孟娇娇的信息啊,找我干什么。” 他说着,点开锁屏,只看到一连串消息。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我看你也很喜欢喝奶茶,明天我们一起去探店吧?]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一起喝奶茶鸭]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怎么不回我鸭]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无语子,那我当你答应啦]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明天一起搞点神仙奶茶778]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呼呼呼,我预约好位置了]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发了一条朋友圈同时提到了你】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今日份聊天碎片嗨嗨嗨【牛油果,嗑奶茶有第二杯半价啦绝绝子【涂指甲】,所有默认在本公主眼里都是心照不宣的肯定【皇冠】一个小秘密,我是月亮,但是摔倒啦,所以我碎了【星星】灿烂星河,是碎了的月亮啊【星星】] 旁观的顾之行“啧啧啧”了几声,“孟娇娇这是找你约会还是强制消费?” 李寒山有些崩溃。 此时,还在跟树枝搏斗的周如曜路过两人面前还不忘贴心说一句:“李寒山明天要去约会?绝绝子!” 李寒山:“……” 李寒山崩溃了。 早上九点,阳光正好,黑色轿车里静默无声。 李寒山支着脸补觉,顾之行与周如曜也睡得东倒西歪。 三人昨晚又是这样折腾到了凌晨几点才制服了小树枝,又商量了许久怎么应付今天与孟娇娇的约会,统共没睡几个小时又要忙着出发。在这样高强度的体力与脑里的耗费下,三人的周末过得竟是比平日上课还累。 司机虽然纳闷他们如今的样子,却也并没说什么,到了地方后才叫醒了他们。 顾之行最先醒来,晃了下脑袋推了推身边两个人,“到了,醒醒。” 周如曜最先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李寒山也迷糊着睁开眼,醒来第一时间就长叹了口气。 三人脸上愁容满面,担负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哀愁。 顾之行打开车门,三人纷纷下车。 这会儿正好九点半,李寒山与孟娇娇约的时间是十点,提前了半个小时。 三人到了预订的位置,却发现孟娇娇早已经坐着了,正在补妆。 见到他们,孟娇娇睁大了眼,立刻收起了化妆镜。随后,她有些尴尬地看着顾之行与周如曜,又对李寒山道:“你跟你朋友一起来的啊?哈哈,我还以为你一个人来呢?” 李寒山镇定自若,“不能带吗?我还以为是一起聚会呢。” 这就是他们讨论出来的第一个应对方法,直接将这场约会变成聚会。 孟娇娇果然不好意思点明什么,只是道:“没事,就出来玩嘛,人多也好。” 她说着,又站起身招呼他们:“站着干什么呀,坐啊,喝完奶茶我们顺便去游乐园玩玩吧?附近新开的游乐园有好多好玩新奇的项目呢!我看点评网给的分可高啦!” 三人落座,各自点了些甜点与饮品。 李寒山随便吃了点,又听到周如曜揶揄自己:“李寒山,你行啊,又是一个漂亮妹妹啊?好大的面子。” 这是第二步计划,营造烂人形象。 孟娇娇再次中计,追问道:“什么叫又一个呀,还有其他漂亮妹妹吗?” 她说着,眼睛却看向了李寒山。 李寒山喝了口咖啡,嘴角翘了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别乱说。” “什么乱不乱说的。”周如曜颇为不服气,又笑嘻嘻地道:“你别看他跟个正人君子温文尔雅的,但可招女孩子喜欢了,沾花惹草的。” 顾之行也迎合道:“情况属实。”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么说别惹人不开心了。”孟娇娇干笑了下,用叉子叉了块甜点,但又有些不甘心地看李寒山,“你不会真是这种人吧?” 李寒山仍是笑了下,但并不回答,只是说:“快点吃吧。” 顾之行支着脸,黑眸淡漠,嘴角却乜斜出一点饶有兴味的笑来,“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看我怎么样?” “少来,明明是我先来的。”周如曜直接朝着孟娇娇眨了眨眼,笑容灿烂,“我比阿行会哄女孩子多了,考虑考虑我?” 这是第三步,营造出两个狐朋狗友来,让她觉得他们三人是一路人。 目前看起来,这三步计划十分奏效,因为孟娇娇已经抿着嘴不说话了,她只是低头吃着蛋糕。 李寒山看着孟娇娇这个状态,猜得出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先找借口开溜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孟娇娇并没有。 吃完甜点后,四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三人始终没等到她的推辞,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 顾之行起身,朝着两人使了个眼色,“我出去抽根烟。” 周如曜与李寒山也各自找了理由跟了出去。 店门口外。 顾之行:“她难不成还真想跟我们一起啊?” 周如曜:“一般这个程度对方都会直接走人了吧?” 李寒山:“我也没想明白。” 顾之行:“现在怎么办?算了,我查查。” 顾之行说着,低头拿起了手机,开始搜索。站在一边的李寒山看了眼,一眼看到搜索框里的内容:怎么让人在恋爱中下头。 李寒山:“……” 周如曜在一边想了会儿,突然道:“我想起了笔记本的内容,你说,她会不会跟应采莲一样,其实就喜欢你这种烂人啊?” 李寒山已经快习惯烂人的称呼了,只是道:“她看起来明显很没兴致了,而且也显得很沉默,我不觉得这是同一种表现。” “我查到了很实用的东西。”顾之行拿着手机就开始念:“最让人下头的就是油腻,比如动不动就压低声音发出气泡音,时不时喊两句宝贝,上来就以男朋友自居,对女生的行为妆容指指点点。” 周如曜:“想了下李寒山这么干,今天又更想让他消失了。” 顾之行:“李寒山,你好油腻啊。” 李寒山:“……哦。” 顾之行放下手机,拍了下他的肩膀,“去吧,喊宝贝去吧。” 李寒山拒绝:“不了,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你在每本小说里都做得很好。”周如曜也拍了下他的肩膀,“快过去,我们在外面观察你,给你们独处空间。” 李寒山:“……不。” 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起来顾之行念的东西,感觉自己脑里都渗出了油。 但无论他如何的抗拒与拒绝,最后却依然被无情的推进了店里。 李寒山一抬头,只看见顾之行与周如曜在给他加油打气,他内心泛起了绝望。 他不理解,为什么他总要陷入这种奇怪的角色扮演中。 李寒山握着拳头,强行让自己不要显得尴尬,清了清嗓子淡然地走了过去。 孟娇娇见他来了,立刻放下了手机,道:“他们怎么还不进来?” “他们有——”李寒山话说半截,用后槽牙抵住舌侧,压低了嗓音,轻笑了声:“他们想给我们独处的机会。” 孟娇娇咬了下嘴,“哈哈”了两声,“瞎说什么呀。” 李寒山又清了下嗓子,黑眸三分玩味四分笑意三分淡漠,凑近她,又停在了一个暧昧的距离。他微微昂起下巴,嘴边笑意八分讥讽三分两分凉薄二分之一分温柔二分之一分揶揄,嗓音沙哑:“难道你不就是想要这样吗?”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3节 他的手握住她的黑发把玩了下,“小把戏,耍一次就够了,宝——”李寒山话音卡住,始终难以迈过这如同珠穆朗玛峰的一关,临时改口,“包括现在,你不也想勾引我吗?太嫩了,小朋友。” 李寒山正想继续油腻下去,却陡然听见手机震动了一声。 他拿出手机,只见讨论组炸开了。 [崩撤卖溜(3)] 粥粥粥:别别别继续了!!! 行就行不行算球:@寒山停停停!出大问题! 粥粥粥:阿行朋友发截图了!! 粥粥粥:妈的快跑!!! 行就行不行算球:【截图】 李寒山点开截图,只见是孟娇娇的朋友圈,发表时间是五分钟前。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今日大无语事件【心碎】uu们我的crush是海王,呜呜呜,他居然是海王,我哭死。雨不会一直下,我以为我的头会【流泪】这不是我的快乐星球了【心碎】srds,本公主跟有个大病似的牛马,海王夺笋呐,但我好上头【委屈】我一把子冲了,诶!我不动心,我就是玩儿【蝴蝶结】] 李寒山:“……” 他默默拉开了距离,默默地收起了手机,默默地开始实行计划式崩溃。在计划中,有序且克制并且有限度的崩溃。 第44章 距离与孟娇娇约会一事已经过去了三四天, 三个人这几天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 周三下午的体育课,李寒山靠在长椅上,眼神注视着远方, 精神疲惫。 他们这几天不仅要忙着应付过分主动的孟娇娇, 还要面对那根一道深夜就开始活蹦乱跳的树枝,更严格来说是鹿萌萌。起初他们想着归还鹿萌萌树枝,这办法确实是十分稳妥的,但问题是他们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他们不知道鹿萌萌的学校,而周如曜的笔记本中也没有提及。因此, 他们还要额外再去调查鹿萌萌的学校班级以及家庭住址,这无疑让他们原本就疲惫的生活雪上加霜。 “今天孟娇娇约你没有啊?” 顾之行站在他面前,跟周如曜玩着抛接球。 李寒山话没出口, 喉咙先叹出一口气,“没有,我拒绝了两次后,她应该知道线下约不上我。” “所以还是在聊天轰炸啊。”周如曜将球扔给顾之行, 又道:“也还好, 你屏蔽就行了, 想想方枝孟思雪的劲头, 也没有那么不能忍受。” 顾之行接住,扔回去, “就是, 不过我觉得你要不就从了吧?” “我觉得行, 打算哪里订婚啊?学区房选好了吗?”周如曜将球扔回去, 黑眸里满是得意, “你们要是能成, 还得感谢我们,我愿意当你伴郎。” 顾之行接住球,拍了两下,“那我呢?” 周如曜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弹了下舌头,“一起啊。” 李寒山按着鼻梁,“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幸灾乐祸?” “我们没有啊,是诚心的。”顾之行看向李寒山,开始说服他,“你想啊,这几天你扮了多少种烂人了?” 李寒山没说话。 周如曜掰着手指头开始列数,“一开始是油腻海王,后来是暴脾气直男癌,接着是抠门精,最后是酗酒夜店咖,这么多烂人都演完了她还是一心一意。这份感情真的感天动地。” “李寒山,反正我们也迟早要习惯联姻的嘛。”顾之行朝着周如曜扔球,语气随意,“比起毫无感情,你找个喜欢你的努努力喜欢回去,不也挺好?” 周如曜被球砸了个正着,大声喊道:“你偷袭!” “你自己不专心。” 顾之行神情冷漠,语气冷酷。 周如曜抱着球,晃着身子哼哼了几句。 李寒山又深呼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当然可以接受这样的未婚妻,但以此作为筹码的话,这样的事情未免过于不值一提。” 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不能作为交易的砝码,只看天秤另一端是否足够罢了。仅仅因为家世上得了台面而且喜欢他这一点,远远不够。 周如曜耸肩,将球又扔给顾之行:“阿行,我就说了吧,不是谁都能接受联姻这种事的。” “我能。”顾之行继续扔球,“反正都一样。” 周如曜接着,皱了下鼻子,“那是因为你们家就指望着你这个独苗苗。” 李寒山手指点了点膝盖,只觉得这确实不是一件好买卖。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又继续道:“我觉得这桩联姻对你最大的好处是:有了个未婚妻,未来奔向你的女主听到这估计都不会再找你了。” 李寒山手指停顿了下,一时间无法反驳,甚至觉得好像的确如此。 但很快的,他又立刻开始驳斥自己的想法。 李寒山道:“这件事就聊到这里吧,没必要再谈了。” 顾之行与周如曜玩抛接球也玩累了,一人拿起一瓶水开始牛饮。 周如曜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道:“放学后去开黑吧?” 顾之行第一个响应,“我觉得现在就不错。” 李寒山挑眉,婉拒道:“不了,你们去吧。” 顾之行:“我觉得你最好跟我们去,不然你就要一个人面对孟娇娇的信息轰炸了。” 周如曜:“马上就会有人精神崩溃啦,我知道是谁但我不说,反正孟娇娇yyds” 李寒山:“……” 李寒山屈服了,“行,我去。” 或许因为这时候并非是放学时间,网咖里的人极少,背景音乐十分舒缓,配合着淡蓝色的装修色调让人精神放松不少。 顾之行与周如曜显然是这家网咖的老主顾,一进去就忙着刷卡开机。 三人坐下没几分钟,一个男生坐在了李寒山身旁。 男生染着一头耀眼的金毛,面容清秀干净,穿着简洁。他刚坐下就道:“叫我小五就行。” 李寒山颇为诧异地点点头,又看向顾之行周如曜,“你们认识?” 顾之行点点头,道:“他在这网吧打工,平时还当陪玩,我们来的话一般会点他。” 小五十分骄傲,拍胸口道:“老板们想打什么游戏,我都行的,lol吃鸡彩六屁股还是派?” 周如曜开了电脑,开始登陆游戏平台,“刚好四个人,就吃鸡——” 他话说一半,转头看顾之行,果然看见顾之行抱着手臂看着他,黑眸满是期待。 周如曜字正腔圆地道:“就玩绝地求生吧。” 顾之行“啧”了一声,“行吧,算你厉害。” 周如曜自得地昂了下下巴,“我还不知道你。” 顾之行懒得回话,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头看李寒山,“对了,你有账号吗?” 李寒山点头,也没说什么,看起来是同意了。 没多时,几人就组了房间进了游戏。 不得不说,游戏的确是逃避现实的好东西,打了几把后李寒山已经逐渐忘却孟娇娇的事。 四人已经到了决赛圈,总人数仅仅剩下十三人。 “除了我们还有九个人,两队跟一个独狼?” 顾之行一边打药一边观察着周围。 “很难——”小五话说到一半,只听见操作的游戏角色闷哼一声,接着屏幕刷出来击杀信息,“786位置,我没了。”他有些不耐地挠头,“我真的是失误,没办法,一枪没了有什么办法。” 他正说着,听见李寒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着,“老板,有你信息。” 李寒山“嗯”了声,继续打着游戏。 小五觉得很是稀罕,道:“老板,跟女朋友吵架啦?” “不,是未婚妻。”顾之行插话,又对李寒山道:“你真不打算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啊?” 李寒山盯着电脑屏幕,瞄准着远处的人,轻点鼠标。 一条击杀消息浮现在右下角。 李寒山没说话,可以规避其他女主这点很难不让他心动,但他仍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一旁的小五插话道:“未婚妻那更要维护感情了啊,老板你这样不行的哇。” 周如曜放下鼠标,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对啊,人家给他发信息他都不回,这也太渣男了。即便他酗酒、抠门、妈宝还是海王,人家都不离不弃地跟着他呢。” 李寒山听着他们煽风点火,看着屏幕里两个暴露在危险区域摸鱼的两个角色,一时间有点不耐,“先打完游戏再说吧,要缩圈了。” “老板,我做陪玩嘛,自然也招惹过很多小姑娘。”小五明里暗里地炫耀自己同为海王的事情,却又要让自己显得十分有同理心,“但是要是真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着都得珍惜啊,你要是在拉不下脸哄哄人家的话,我帮你?” 李寒山对不太亲近的人并没什么耐心,不过他克制得很好,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行,你回吧。” 小五或许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情绪,不说话了。 顾之行与周如曜也停下了闲聊,专心盯着屏幕,等着最后那一小队人露头。 李寒山透过八倍镜观察到一个人露头,正想开枪狙击,冷不丁听着小五喊了声:“老板。” 李寒山愈发有些不耐,道:“还有什么事吗?” 小五道:“老板你被拉黑了。” 李寒山:“……????” 李寒山手抖了一下,直接开了枪。 对面的人听见枪声,立刻封烟跑了,周边埋伏的几人立刻冲了过来。 电脑屏幕浮现出他的排名。 李寒山转头,只见小五手里拿着他的手机,表情十分茫然:“老板,我真没说话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一旁的顾之行与周如曜游戏也不打了,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李寒山:“你他妈——”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4节 小五:“老板你别生气啊,不是你让我回复的吗?” 李寒山:“我怎么——” 顾之行:“对啊,你让他回复的。” 周如曜:“是啊,没问题啊。” 李寒山:“……” 跟你们俩一起玩的人就都是永远分不清言下之意是吗? 李寒山一把拿过手机,看向手机屏幕。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理我理我]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我枯萎了呜呜呜]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本仙女难得下凡一趟,注定要面对这种劫难吗?] [寒山:臭宝,跟hxd开黑呢,刚刚那把游戏属实给我整破防了,打得太哈人了,队友疯狂摆烂,真想一个泥头车创死他们算了,麻了麻了我直接emo,还好有你发信息,我当时就蚌埠住了直接下线了找你]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 [寒山:怎么了宝] 【提示:您需要通过验证才可以继续对话】 李寒山:“……????” 这他妈又是什么新的语言体系??? 没几秒,他听见顾之行的声音,“我看到新的朋友圈了。” 李寒山看过去,只见顾之行举着手机屏幕,截图赫然是几分钟前的孟娇娇朋友圈。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集美们我真下头了,crush一张嘴就是网络流行语大全,有比这更下头的吗?]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下头男一下头就是一辈子] [在逃迪士尼干饭人:不要靠近下头男,会变得不幸!] 周如曜:“小五立大功。” 顾之行:“寒山下大头。” 李寒山:“……” 他的灵魂在此刻被重新洗涤。 “事情都解决了,你怎么看起来还是郁郁寡欢的。” “昨天到现在你都魂不守舍,你不会真的还想订婚吧?” “没有,我只是在进行自我的情绪管控。” 李寒山摇下车窗,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他们正在前往鹿萌萌的学校,这会儿正是中午放学时间,他们打算偷偷进入她学校把东西放在她包里。 鹿萌萌就读的是一间开放性的普通高中。 周如曜翻着笔记本,晃着脑袋,“无论看几遍,还是觉得孟娇娇的文案别具一格。” 顾之行瞥了一眼笔记本,昨天打完游戏回家,笔记本的文案立刻更新迭代了。 “孟娇娇的少女时代像是一只千纸鹤,色彩斑斓,轻盈,带着廉价的工业香水味,以及诚挚却又浅薄的少女心事。她挥霍时间,浪费青春,随意安放那颗躁动的心。但是谁又愿意责怪一朵花不够漂亮?除了她自己。ps:青春流水账,没啥感情线因为都没成,怎么讲,本文不v写着玩儿,也算是纪念我愚蠢又纯粹的青春期吧哈哈哈哈” 顾之行默默拿出手机,“我觉得还是她朋友圈最有意思?” 周如曜合上笔记本,“你加上了?” “对,我混入其中了。”顾之行打开微信,点开朋友圈,“太有意思了。” 周如曜十分兴奋地凑过去,一字一句地念道:“姐妹太好笑了,我把下头男记录发给她,她立刻开始创作下头南特辑哈哈哈哈哈哈。” 下头男李寒山一言不发,显然没什么兴趣。 顾之行刷新了朋友圈,孟娇娇最新一条朋友圈立刻弹出来。 周如曜又念了起来,“要大命了!刚刚嚯奶茶碰到了crush!sos!今天为什么没化妆!呜呜呜,一把子落泪了!顺便夸一夸这家店的芝芝芒芒桃桃椰椰奥利奥碎奶盖布丁奶茶,我暴风吸入跺脚脚呜呜呜~希望明天还能喝到,顺便:星星不闪包换,太阳不亮维修,致死浪漫嗨嗨嗨” 两人齐刷刷看向李寒山。 周如曜:“下头男,你说话啊?” 顾之行:“你为什么面无表情,为什么一言不发?” 李寒山:“……” 李寒山习惯了。 他接受了,这世界本就是荒谬的。 李寒山想。 第45章 一点十五分, 还是午休时间,高二五班的教室却已经有几个学生坐好了。 顾之行三人在走廊犹豫了下。 李寒山:“让他们把树枝放鹿萌萌课桌里也不合适吧?” “我觉得更不合适的是我们三人的校服。”周如曜说完话,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他们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外校生, 好奇怪啊。” 三人走得匆忙,一时间也没想起来换衣服,从进学校到现在,三人穿着的经典西装式校服引起不少学生异样的目光。不过好在这一路他们倒也碰到了不少其他穿外校校服的小情侣,也不觉得十分尴尬了。 顾之行耸肩:“那也没办法,谁知道他们大中午的还在教室里。” 三人正说着, 却见一个男生正准备离开教室。 周如曜连忙抓住机会,上前搭话:“同学你好,这是鹿萌萌在的班级吗?” “嗯, 你找她啊?”男生打量了三人一眼,颇有些八卦地道:“你们是朋友?” 周如曜点头,道:“对,我们想让你帮忙把这个放她桌上。” 他说着拿出了树枝, 又解释道:“这是她拜托我们弄的手工艺品, 她看到了就知道了。” 男生盯着那根树枝看了好一会儿, 十分纳闷, “这不就是树枝吗?” 顾之行一本正经地反驳,“不, 是工艺品。” “呃, 好的, 我知道了。”男生有些无语, 又道:“不过你们不知道她请假了吗?你们还是等她回来再给她吧。” 李寒山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怎么知道, 老师只说她请假回老家了。”男生狐疑地盯着他们, “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三人对视一眼,不想引起更多怀疑,便匆忙找了个借口脱身。 走出教学楼,顾之行道:“那我们要等她回来吗?我感觉我十年没好好睡觉了。” “现在她请假了,难道我们还能追过去吗?”李寒山呼出一口气,又道:“总不能直接去找人调资料吧?这不太合规。” 周如曜掏出笔记本,“我找找,我记得她剧情里有这么一段来着,阿行当时还陪着她回去了。” 顾之行叹气,“明明是李寒山英雄救美,男主凭什么是我。” “因为是你的树枝。” 李寒山回答。 由于核心的变成猫事件变成了树枝,鹿萌萌的小说文案当即就变了。 周如曜一边看着笔记本一边走,又道:“对了,你们还记得新文案吗?需要我给你们复习一下吗?” 李寒山:“谢谢,不用。” 顾之行:“不要让我再痛苦了。” “你们还记得啊?那来复习复习。”周如曜眉飞色舞地晃着笔记本,张嘴念道:“鹿萌萌有一个小秘密:她的秘密就是在夜晚,她会变成一根纤细笔直的小树枝,这根小树枝被顾之行珍藏着。于是她每夜都在旁观者顾之行,观察着他——等下,我找到剧情了。” 两人凑近笔记本,果然找到那段剧情。 “农村的夜晚总是显得这样安静又喧嚣,村头的灯光泛着温馨的黄光,几只萤火虫在夜空中浮现。田野里一片蛙声。顾之行抱着鹿萌萌坐在山头上,看着天边挂着的月亮,声音沙哑:你比月亮要美,而我一直在奔向月亮。” 周如曜砸么嘴,“阿行,在山上还嗓子哑啊,够敬业。” 顾之行:“……” “我查了一下,现在坐高铁的话,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她在的市,再打车半个小时就能到镇上了。”李寒山放下手机,又道:“唯一的问题是,我们现在该如何与她解释树枝的事情。” 顾之行皱眉,道:“她附身都闹了这么久,我觉得不如直接说算了。” “我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她对我们估计也没有太多印象,更别说喜欢了。”周如曜分析了一番,又道:“我们直接找到她把树枝交过去,然后把事情甩给她解决也好过等她回来,万一这段时间里她就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心动了事情不就更难办了。” 李寒山思考了几秒,还是觉得有些冒进,便道:“我们不然等晚上直接跟树枝交涉——” “交什么,现在赶紧去坐车吧。”周如曜才懒得听,一把拖着顾之行就跑了起来,“我们现在订票过半个小时就能上车了夜长梦多!” 顾之行回头喊:“别愣着了,快来!不然赶不上了!” 当三人到达鹿萌萌所在的小镇时已经下午五点了,此刻,三人意识到了一些严重的问题。 比如……其实一个地址具体到镇的时候,它仍然不算具体。因为镇下还有村,村下还有组,组下还有号。 三人站在颇为热闹的小镇商业街上,对这一切感到了深深的迷茫。 李寒山:“你们这么着急来,我以为你们肯定是把地址都摸清楚了。” 顾之行:“那我们是看着小说确定的地址嘛,你不也没反对。” 周如曜:“别吵架好兄弟们,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 顾之行:“合成一个三星臭皮匠。” 周如曜:“别再玩自走棋了,你都玩成什么样了。” 李寒山:“……算了,我去联系鹿萌萌吧。” 周如曜朝顾之行使了个眼色,话音尖细,“哎呀呀,有人就是诡计多端,明明自己有联系方式呢还要装不认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5节 “寒山。”顾之行声音对周如曜喊了声。周如曜握住她的手,低头,声音低沉,“你比月亮要美,而我一直在奔向月亮。” 李寒山:“……别胡闹了。” 他拿出手机,调出pdf文件,道:“这是之前查到的资料,里面有她的一些基础信息,比如学校班级联系方式。” 李寒山正说着,一辆摩托车迅速从三人身边疾驰经过,后座的人迅速伸手抽走他手里的手机后车子速度加快。 李寒山错愕了几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车子几乎贴着顾之行的身子开走了。 顾之行显然是被撞到了,身子晃了下失去了平衡。 李寒山也没时间管手机的事情了,三两步走上去扶住顾之行,所幸一旁的周如曜反应更快。 事情发生得太快,两人刚扶住顾之行,那辆摩托车就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草,他妈的,什么畜生。”周如曜骂了一句,又搂紧了顾之行,“阿行,你没事吧?” 顾之行摇头,道:“擦到了小腿,有点疼,但应该没事。” 李寒山也扶紧了些,“先到一边坐着吧。” 三人坐在了附近一个大型超市门口的座椅上。 顾之行掀起半截校服裤,脚踝一片青肿,她松了口气,“没擦伤就行,不然伤口发炎就难办了。” 周如曜蹙眉,“等等经过药店买贴膏药吧。” 顾之行道:“我没事,你别这么——” 顾之行话音顿住。 周如曜抬头看她,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了?” 顾之行:“我打好了小抄,但是考试却取消了,为什么我很难过。” 周如曜:“因为你白打了。” 李寒山:“……你是不是又开始了。” 顾之行:“错,因为我如丧copy” 周如曜:“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寒山:“……” 顾之行:“如曜,你这次的笑声明显比平常短,而李寒山你更过分,你甚至没说我幽默。” 周如曜:“……” 李寒山:“……” 周如曜还是笑眯眯的,话音却轻了些,带着点无奈,“我怎么笑得出来,阿行,你真是……” 他喉咙里溢出声叹息,没再继续说。 李寒山也叹了口气,弯下腰,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脚踝,“这个地方很容易骨折的,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顾之行道:“我感觉有一个红眼病破锣嗓并且是法外狂徒的烂人在摸我。” 李寒山:“……?” 周如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这次我真的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寒山收回了手,冷静地道:“看来你真的没大问题,现在来谈一谈怎么办吧,要回去吗?” “我们人都到这里了,阿行还受伤了,我不想无功而返。” 周如曜道。 顾之行放下裤腿,也表示赞同,“来都来了。” “我手机被那帮飞车贼抢走了,现在也没办法联系上鹿萌萌,我们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李寒山顿了下,又用着略带批判的眼光看着他们,“你们不要再计较沉没成本了。” 顾之行:“我觉得,我们跟她既然是男女主的关系,说不定就会偶遇呢?” 周如曜:“话也不能这么说,男女主吵架的时候在同一条街还能互相找不着呢。” 李寒山:“你们能不能唯物主义一点?这里是一个镇,一个镇的人口你们知道有多少吗?” 顾之行:“你看,那人长得好像鹿萌萌啊。” 周如曜:“我也觉得。” 李寒山回头,只见看见鹿萌萌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从购物超市里走出。 李寒山:“……” 这狗比世界,是一点科学道理都不讲是吧。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走到了鹿萌萌面前。 鹿萌萌睁大眼睛,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下他们,后退了半步,“你们是?” 李寒山微笑了下,道:“你是鹿萌萌对吧?” 鹿萌萌有些茫然,懵懂地看了他几秒,突然道:“你是之前救过我的人吧?” 她又看向顾之行和周如曜,道:“是你们吗?” 顾之行与周如曜一时间没听懂她的意思,对视了眼。 顾之行道:“什么是我们?” “那天车祸时,站在附近的人。”鹿萌萌顿了下,调整了下拎东西的姿势,笑了笑,“蒙着脸的人应该也是你们吧?” 三人愣在原地,震撼于鹿萌萌的话里的信息量。 李寒山终于回过了神,道:“你知道我们的来意?” 顾之行接话:“你也知道我们知道你会变成树枝的事情?” 周如曜也追问:“那你怎么知道蒙着脸的是我们?” 鹿萌萌点头,“我之前就在想我为什么会变成小树枝,想了很久就猜会不会是我车祸导致的,至于我怎么会变成树枝我也没想清楚。至于为什么知道是你们,因为你们虽然蒙着脸,但你们的合照就摆在客厅。”她又调整了下拎东西的姿势,道:“你们现在来找我,估计也是想知道树枝里是不是我然后把树枝交给我吧?毕竟,我每次附身醒来,都看到你们还醒着,应该也很困扰吧?” 三人登时傻在原地,他们在解决问题上已经走了太多次弯路岔路,但这次眼看事情就要如此简单明了解决,简直是喜讯砸晕了头。 周如曜从怀里拿出树枝,随后双手递上。 顾之行在一旁行礼,“致敬!” 鹿萌萌费劲地将一个袋子放到另一手上,接过了树枝,又道:“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也是调查出来的吗?” “我们问过你老师,他给了地址,不过只知道是镇子上。”李寒山轻轻带过,又道:“我们来了才发现这个地址很模糊,就想着来超市这里坐一下想办法,也没想到能碰到你。” “啊,那你们运气真的很好。”鹿萌萌将树枝插到袋子里,又提起来,“因为我们村子里没有大型超市,所以我们都会来镇上采购,这里刚好就是镇上最大的超市。” 李寒山颇为惊讶,“原来如此。” 顾之行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如曜你买票了吗?” “还没,我现在看看。” 周如曜拿出手机。 鹿萌萌微微蹙眉,低声道:“你们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啊,为什么啊?” 周如曜立刻抬头,有些担忧。 “市里到镇上的出租车很多,但是镇上去市里的车基本都是村里邻居亲戚们开的车或者是摩托车,拉客的车一般六点多就不载人了。”鹿萌萌看了眼他们三人,又道:“你们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 顾之行道:“那这里有什么旅店吗?” 鹿萌萌摇头,“这种小镇都是亲戚宗族,怎么可能有旅店。” 三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有些为难,他们都是城市长大的孩子,谁也没想到这一茬。 鹿萌萌见他们这样为难,想了好一会儿,才自告奋勇地回答:“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回村里,我们家还有房间的,只是环境不太好。明天就是我姐姐的婚礼了,你们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大概下午两三点就会有很多车子来门口拉客。” 她说完又补充道:“或者我去找亲戚问问,晚上有没有去市里的车,看有没有办法带你们离开。” 顾之行闻言,道:“我们倒不是介意环境问题,只是我们三个陌生人去参加婚礼不合适吧?” “啊,这不用担心。我看你们穿的是盛怀的校服,家庭环境应该很好吧,也难怪你们不知道农村的婚礼是什么样。”鹿萌萌笑着摆摆手,“农村这边的婚礼是要摆很多流水席的,参加的人从亲戚到朋友同学很多很多人,基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李寒山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了。” 周如曜也道:“毕竟要吃住,我们先给你付些费用吧,不然真的很不好意思。” 鹿萌萌笑出了声,直接拒绝了,“不用,正好当作还你们垫付的医疗费吧。” 三人听到这话,一时间也没了说辞,最终跟着鹿萌萌上了面包车。 车门刚打开,几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就盯了过来。 鹿萌萌打了招呼:“李姨,方姑,这是我同学,来我家住一天参加个婚礼。” 几个妇人点头,用着略带口音的普通话寒暄了几句。 李寒山三人站在车门口,有些尴尬。 他们并非是尴尬于陌生人同乘一辆车,而是尴尬于后座只有四个位置。四个妇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鹿萌萌瘦小的身子被挤在座位最里侧,脚边还坐着一个孩子。 副驾驶还坐了一对母女。 他们无从下脚。 驾驶座的男人喊了声:“小伙子,上车啊,我家里等着我呢。” 鹿萌萌起身,也道:“你们上车就是,有座位的。” 她说着,从车下扯出几张小凳子,摆在腿前面。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抱着不要给鹿萌萌添麻烦的心,上了车。 三人肩并肩脚挨着脚坐在小板凳,各自挺直了腰,因为不挺腰就会靠到后面人的腿。 没多时,顾之行悄悄问道:“怎么还没开车啊?”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6节 李寒山轻声回复:“可能是在看导航吧。” 周如曜用气声插话道:“会不会是在等人?” 顾之行:“都这么多人,怎么塞得进来。” 她话音刚落,车门打开。 熹微的光芒照进车厢内,一位母亲手里牵着两个孩子,背上背着一个婴儿站在车门口。 这位英雄母亲逆着光,三人无法看清楚她的面容。 但这一刻,三人心中只剩下了对这名母亲的尊重、敬佩、以及震撼。 因为他们三个人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决绝,一种必须要让孩子一个不少一起回家的决绝。 许久,车子启动了。 李寒山想,如果有个物理学家将这辆车子视为整体并切割开来,这名物理学家一定会发现这辆车的密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目前已知密度最大的星球——中子星。 第46章 面包车颤颤巍巍地在乡间小路上行驶着, 两边的山飞速驶过,郁郁葱葱的树木使人难以辨别如今的季节。 “叭叭叭——” 喇叭声响起,司机刹了一脚, 停靠在一条小道上。 小道的入口并不宽敞, 一旁是一家很小的超市,开阔的门庭外架着黑色网布做成的棚子。棚子下摆着几张灰不溜秋仿佛沾染了使用者多年的手汗污垢的桌子,几个男人穿着颇有些年头的深蓝色中山装翘着脚在打牌,一边吆喝着自己的牌一边聊着时事政治,水烟筒歪歪斜斜靠在桌角。几个女人就坐在小超市门口的石墩上嗑瓜子,脚边的小孩有的在她们怀里打盹, 有的三五聚集着在桌下打闹。 车门打开,顾之行与周如曜李寒山一边喊着“让一让”“不好意思”“收一下脚”下了车,明明不过宽两米多些长不超过三米的车厢里, 他们却感觉走了一辈子才到达了车门。 下了车,清新的空气灌入鼻孔,将他们方才近乎窒息的痛苦一下驱赶开来。 鹿萌萌拎着两大袋东西,也深呼了口气, “哎, 今天是市集, 人确实多很多, 你们没事吧?” 顾之行走过去,“给我拎着吧, 之前就觉得你拎着太累了, 不过碍于当时我们还不清楚情况就没说。” “啊……谢谢。”鹿萌萌怔了下, 笑了笑, “那就麻烦了, 毕竟真的还挺重的。” 周如曜走了几步, 率先伸手接过袋子,“你腿都这样了,我来吧。” 顾之行:“只是擦伤而已,明天起来就好了。” 顾之行转头再次伸手,“那另一袋给我吧。” “不,一般这种淤青是第二天起来会更疼。”李寒山反驳了她的话,看向鹿萌萌,“给我吧。” 鹿萌萌看了眼他们三人,将东西递过去,却又没克制住笑出声,“你们关系好奇怪啊,吓到我了。” 周如曜一边走着一边道:“这不是担心我兄弟腿的问题嘛。” “不是说你们感情怎么样。”鹿萌萌笑着摇头,道:“就是很出乎意料,因为顾之行嘛。” 她看了眼顾之行,又继续道:“顾之行看起来真的很……嗯,怎么说呢,各方面看起来都像是你们三人的老大,结果现在看着更像是你们之中的老幺。” 周如曜:“阿行,不行。” 李寒山:“确实。” 顾之行:“……” 顾之行想了下,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正想解释几句却又先看到周如曜与李寒山手里拎着的东西。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冷冷地看着鹿萌萌,“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拿着吗?” 鹿萌萌愣住,摇头,“没了。” 顾之行伸出了手,“那我牵着你。” 周如曜:“……” 李寒山:“……” 鹿萌萌又愣了半秒,笑出了声,脸蛋上有了层绯红。她打趣了几句,脚步轻巧地走到他们三人面前,“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李寒山与周如曜转头看着顾之行,表情复杂。 周如曜:“阿行,我们拎东西是为了照顾你,不是方便你泡妹妹。” 李寒山:“我看到了活生生的烂人。” 顾之行:“……” 四人刚接近小道,几个坐在石墩前嗑瓜子的老太太立刻注视了过来。 一个老太太道:“萌萌啊,这几个人谁啊?” 另一个老太太也道:“你姐姐芸芸明天结婚了哇,男方到底人怎么样哇?” 柜台里看着电视的女人也顿时起身走了过来,扫了他们一眼道:“哎哟,小男生眉清目秀的啊,跟萌萌什么关系啊?来这里干什么啊?” 一个男人从牌桌上起身,咳嗽了几声喊道:“李婶,给我夹几颗槟榔。” 李婶瞬间收起了八卦,一转身又回柜台去了。 鹿萌萌在显然是很习惯这个场景了,就站在村口跟几个老太太妇人聊了起来。 三人时不时听见一些震撼八卦。 比如谁家女儿中考太差了直接去外省打工了。 比如谁家儿子十七八就要结婚了,因为搞大了别人的肚子。 比如谁家老汉修祠堂结果被老婆牌位砸成重伤。 …… 顾之行:“我听得怪想嗑瓜子的。” 周如曜:“我好想过去跟她们一起聊。” 李寒山:“……” 周如曜:“李寒山,你是不是也在偷听。” 李寒山:“……没有。” 周如曜:“我看你头都要伸过去了。” 李寒山:“比你故意把人家买的橘子放在地上再捡起来好。” 许久,鹿萌萌终于跟这群老太太们讲完了八卦,带着三人进村。 刚走两步,几头牛缓缓地从三人面前路过,然后慢悠悠地绕过三人进了牛棚。 鹿萌萌有些尴尬地道:“不好意思啊,村子里是这样的,你们不要介意这里太穷了,其实我们这儿也有网络电脑电视,就是看起来——” 周如曜向来是暖场达人,连忙插话:“没事的,每个地方经济发展不一样嘛,再说了也是我们打扰你。” 鹿萌萌干笑了几声,情绪仍然显得有些低落。 三人对视。 周如曜:“怎么办,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啊。” 李寒山:“想办法安抚下她的情绪吧。” 顾之行:“我有办法了,我来!” 顾之行深呼了口气,走向鹿萌萌,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不觉得这里落后。” 鹿萌萌有些惊讶,低落的情绪好转了些,“真的吗?” 周如曜与李寒山松了口气,紧接着他们又听见顾之行掷地有声的话语。 顾之行道:“你看,这里简直就是你们村的cbd,集商业中心文娱休息啊政治交流为一体,我觉得目前也就纽约的曼哈顿能满足这些了。” 鹿萌萌:“……” 周如曜:“……” 李寒山:“……” 你他吗会安慰人吗? 三人到鹿萌萌家时还有些惊讶,这是四五层楼的环形房子,窗户整齐地排列在一起,这房子开了不少楼梯和房门。可以看出来这房子的主人应该不是一个大家庭。房子外墙糊着的黄沙已经脱落了不少,隐约可以看见内里的红砖。可以等到进入房子后,内部却是瓷砖地板白色墙面,虽然家具老旧装修土气了些,但环境绝非糟糕。 鹿萌萌带着他们走到了一楼的某扇门前,开门进去,又接过李寒山与周如曜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道:“这是我们家的客厅与厨房还有洗手间,你们晚上洗澡可能得下来洗,因为你们住的那个房间一直空着,管道也没通上来。” 三人听了个大概,各自都庆幸还好方才在村口听八卦时去了超市买了些洗漱用品。 鹿萌萌又继续道:“我们家现在有我和我妈妈,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会去叫你们的,我现在带你们去房间看看吧。” 说着,她又领着三人上了二楼,先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经过了一排排正在晾晒的衣服与门关紧闭的房间。 走到了尽头,鹿萌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间门。 门一打开,三人率先看见这正方形的房间里立着一面大床,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在床上。 这床在这束光芒下显得如此圣洁,并且孤独。 这间房间,除了床什么也没有。 鹿萌萌道:“抱歉啊,这房间一直空着的,床也是从之前淘汰下来的……” 三人连忙摇头表示不介意。 看他们如此,鹿萌萌也放下了心,离开去忙自己的了。 这下,房间的三人互相看着对方,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周如曜:“谁睡床?” 李寒山:“我们讨论一下吧。” 顾之行:“那先坐吧。” 三人都决定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来争夺这张床的归属人,然后,三人发现这房间里甚至没有椅子,他们可能得坐在床上。 三人立刻弹跳起来互相离得远远的。 周如曜大喊:“我绝对不要跟你们睡在一起,兄弟,这也太gay了!” 李寒山也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表情冷静,“不要想太多,我们好好谈一谈。”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7节 顾之行站得门口,远远地看着他们,显得高傲又冷漠:“我,盛怀中学の王,绝不会接受睡地铺以及跟别人睡在一起。” 周如曜:“你为什么要用の” 顾之行:“因为说中文未免太啥比。” 李寒山:“……用平假名也不见得多聪明。” 三人正争论不休之时,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推开了门,怀里还抱着床褥与毯子。 妇人正是鹿萌萌的母亲。 鹿母是个性子十分爽朗的人,跟他们聊了聊家常后又一声不吭的搬了几张椅子过来,甚至还想去再搬张大桌子给他们。 三人自然是连连拒绝,一时间心里还因他们争抢床的举动感到羞愧。 不过好说歹说,他们的房间除了床外还是多了几张椅子和一张桌子以及不少水果零食。 农村的夜生活几乎等于无,除了一些年轻人喜欢在夜间开着摩托去镇上吃些宵夜逛逛夜市外几乎,大多人都是吃了晚饭洗漱一番看看电视便准备睡了。 三人吃完晚饭后各自洗漱完已经是八点多了。 顾之行洗漱一出来,便看见鹿萌萌跟鹿母挥手,道:“我明早会弄好的。” 顾之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你明天还要忙吗?” “对,因为我妈早上要去我姐那里,但喂猪的猪草已经不够了。”鹿萌萌说到这里时忍不住低下了头,显得有些难以启齿,“所以我六点多得起床去一趟山上割草。” 顾之行了愣了下,道:“可是你晚上会变成树枝啊,六点多的话你能变回来吗?” 鹿萌萌也愣住,好几秒,她面上出现了慌张,“哎呀,我忘了,这怎么办,我现在去问问我表哥表姐有没有空吧。要命,我怎么这都能忘!” 她急得团团转。 “明天我们也没什么事,而且我们还吃你的住你的。”顾之行垂眸几秒,道:“我们代替你去吧?” 鹿萌萌看着她,嘴巴抿了起来,“可是也太麻烦你们了,而且你们应该也没干过这些吧,感觉真的好对不起你们。” “没事,三个人呢,比你一个人干好多了。” 顾之行笑了下,一边擦着头发,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不知为何,鹿萌萌一时间显得有些难过,却还是扯起了微笑,“对不起,谢谢你们。” 顾之行摇头,也没说什么,准备离开。她走了半步,又转头看向鹿萌萌,道:“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在麻烦你,有我们可以帮忙的事情就不用管我们想什么,说就行了。” 鹿萌萌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 顾之行转身走了,她并不十分擅长与他人交流,说到这里也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好。 她想,她终于理解为什么这一次他们的进展如此轻松了。 因为比起曾经的女主角们,鹿萌萌实在是太过通情达理了。 她出生在农村,在大城市读书,需要兼顾学业,家里的农活也不能落下,又是单亲家庭。同时即便在村里,也要小心村口那些聊着八卦的老太太们,此刻闲聊其他琐事,明日自己可能就是闲聊的主角。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很难不凡事做得妥帖,很难凡事不去深思,也很难不成为如此通情达理的人。这样的通情达理是让谁都会舒服,让谁都会赞美夸奖的。 但其实有瑕疵,惹人指摘,任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顾之行不讨厌。 “草,所以我们明天要六点多起床割草?” “阿行,我觉得你的决定没错,但是是不是太突然了?” “那咋办嘛?” 两米宽的床,周如曜与李寒山各自盖着一张被子,隔着大老远。 顾之行抱着被子,耸肩,“我觉得现在要担心的是,我们就一身衣服,明天总不能脏兮兮地去参加婚礼吧?” “我们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倒是看见挂钩有几件围裙。” 周如曜直起身来,小声道:“我们明天偷偷穿着那个去吧?” 顾之行赞同,“我觉得成。” 李寒山放下手里的书,按着眉心:“我现在有点头疼。” “别头疼了,赶紧睡吧,现在睡还能睡够八个小时。”顾之行放下被子,正想躺进周如曜与李寒山中间的“天堑”里,周如曜却陡然起身,“阿行你睡边上吧,我不想晚上掉下去。” 李寒山有些嫌弃地看着周如曜,“可是我不想跟你挨在一起,你还没睡就翻来覆去。” “那你就是想跟阿行一起睡是吗?”周如曜怒喝一声,伸手指着他,“好哇,我就说为什么你非要叫阿行阿行,我看你就是个图谋不轨的gay!” “你能不能别——”李寒山按下了想说的话,深呼了口气,微笑道:“算了,怎么睡都无所谓,希望你睡相好点。” 顾之行实在看不懂他们这么吵吵,不过她虽然相信自己女扮男装的技术,但也实在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便道:“我打地铺,你们一起睡得了。” 周如曜:“那我宁愿打地铺。” 李寒山:“我也是,起码安静一点。” 顾之行:“行,你们在床两边一人打一个地铺,我睡床,怎么样。” 周如曜:“……” 李寒山:“……” 周如曜:“这不公平,阿行。” 李寒山:“这个方案需要重新修改。” 顾之行深呼了口气,看向两人,黑眸冷漠:“你们不想一起睡,又不愿意三人一起睡,还觉得我一个人睡床不公平。” 李寒山与周如曜点头。 顾之行想了下,道:“我想到了新办法。” 十分钟后。 李寒山想,他不理解,为什么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空荡荡的房间里,几张椅子和桌子堆在角落,偌大的床立在正中央。而床左边,右边,以及下面,分别打着三个地铺睡着三个人。 李寒山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再次被他们扔在擂台上反复捶打。 房间里一时间静默无言,三人今天也算是坐了一天的车都有些累了,没几分钟便都各自睁不开眼了。 李寒山十分困倦之时,却突然听到了顾之行与周如曜的声音,“李寒山,你睡了吗?有大事发生,别睡了!” 李寒山恍惚地睁开眼,应了声,“怎么了?” 周如曜:“灯没关,太刺眼了,我们怕你睡不好,想让你起床关灯。” 顾之行:“快去关灯。” 李寒山:“……” 我他妈现在就把你们杀了。 李寒山:“你们自己去关灯不可以吗?” 顾之行:“我太累了,我起不来,如曜去。” 周如曜:“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不要,我没劲儿。” 三人谁都不想起身,白炽灯的光芒就这要均等地照耀在每个人脸上。 终于,顾之行有了动作,窸窸窣窣摩挲袋子的声音响起。 周如曜:“阿行,你还真要去关灯啊,好人一生平安。” 李寒山:“起码我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顾之行:“不是,我们买洗漱物品的时候,我买了个好东西。” 睡在床下边的李寒山斜斜地看了眼,只看见顾之行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把玩具左轮手枪,随后装弹,上膛,接着对准了远处的开关键开枪。 李寒山:“……???” “啪嗒——” 子弹弹到墙上。 顾之行吹了吹枪管。 周如曜:“好枪法。” 顾之行:“哼。” 李寒山:“……” 你们有力气能不能去关灯啊? 他的精神有一瞬间的破碎。 第47章 天光乍现, 灰黑的天空白了半个度,隐约的粉黄色镶嵌在云朵边上。 山上郁郁葱葱的树随着风轻轻晃动,没多时,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晨曦初到的树林是有些潮湿的, 朝露挂在草上,掉落的树枝与叶子被一只脚踩进土质柔软的地上。 周如曜背着竹筐,末尾的黑发用一根小皮筋,额前散落着几缕松散的黑发。他在走一段上坡路,没走两步就回头拉一下身后的顾之行,黑眸里含着笑, “阿行,你好弱啊。” 顾之行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寒山在后面扶着顾之行的肩膀, 轻轻将她推上去。 猪草又名折耳根,一般生长在水塘附近,但村里附近的水塘稍远一些,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上山, 山上有别人承包的鱼塘。 他们上山约莫花了十来分钟, 在十分凉爽甚至接近冷的时候与地方, 他们甚至起了一层薄汗。 没多时, 他们就找到了最近的鱼塘。 三人照着猪草的资料图开始边找边摘。 顾之行虽然脚受了点伤,但采摘的速度极快, 没多时就底部就铺了一小层草了, 而其他两人却才采了几小撮。 李寒山微微蹙眉, 颇有些惊讶, “你怎么找到这么多的。” “我不是跟你讲过, 我跟阿行之前在夏令营掉队了。”周如曜用镰刀砍下一片猪草, 接着道:“这事儿被阿行妈妈知道了,后来阿行硬生生上了一个月的野外求生课。”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8节 顾之行黑眸眯着,脸上显出了往事不堪回首的沧桑,“再提我就应激了,那简直不是人能上的,我现在还记得我手心搓破皮了还没钻出火来。” “你妈妈看起来确实很担心你,也很有远见。”李寒山不禁如此夸赞道,又继续说:“不少人出了这种事,家长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让孩子上山了。” 顾之行想了下,道:“老佛爷嘛,怎么能容忍孩子是个软蛋。” 李寒山挑眉,他倒是清楚顾之行的家世,三代往上数都是名人辈出的世家。不过他倒是不知道,现在居然是一个女人在掌权,甚至还是外姓。毕竟在他印象里,像周顾这种望族内部反而更是封建迷信任人唯亲,最重要的是,顾之行的母亲…… 李寒山垂眸,却又听周如曜道:“阿行妈妈真的纯粹铁血老佛爷,说一不二,我就没见过阿行有叛逆期。” 周如曜说完,砍下一片猪草,抱怨道:“不过差不多得了,这有什么好聊的,我都打了半框草了!” 两人看过去,果然看见这几分钟里周如曜的竹筐居然快满了。 顾之行“啧”了声,有些不耐地走过去,直接上手扒拉周如曜背上的竹筐。 几分钟后,她扒拉出一大团杂草,“这是什么。” 李寒山也看了眼,又抓出了一大半长着小野花的植物,甚至还找到了几段枯枝。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周如曜。 面对两人手里的铁证以及无声的斥责,周如曜丝毫不惊慌。 周如曜:“先别管这个,我的速度是不是很快。” 顾之行:“……” 李寒山:“……” 李寒山摇头,兀自转身开始继续割草了,心里还在想刚刚他们的一番话。或许是他误会了,阿行的意思应该只是说母亲性格强势,而并非别的。 三人埋头砍了快一个小时的草,没多时,三人竹筐里便都都装了大半框了。三人便兴高采烈准备下山回去,但很快,三人就又遇到了一个问题。 顾之行:“我给你们分点吧,你们两个各自凑成满框多有面子。” 周如曜:“李寒山你听见了吗,阿行跟我想给你分一半,让你有面子的回去。” 李寒山:“我就站在你面前,不用在这里赚差价。” 顾之行:“可是背着真的好累。” 李寒山:“我也很累。” 周如曜:“我要走不动了,不然我们扔掉一些吧。” 顾之行:“但我们三个人只背了一点回去,在鹿萌萌面前颜面何存。” 顾之行一句话,让李寒山与周如曜瞬间沉默了,两个人在此刻都隐约感到了这或许是一场男子尊严的搏斗。 周如曜放下了竹筐,道:“一决胜负吧。” 周如曜握拳,重复道:“让我们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吧,输掉的人,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顾之行神情冷峻,“好。” 李寒山:“……行。” 李寒山:“那我们比什么。” 周如曜:“我还没想好,阿行你有想法吗?” 顾之行:“我们现在需要尽快比完。” 李寒山:“对。” 顾之行:“尽可能利用手头的东西进行比赛吧,为了保证公平,我们最好选一个靠运气的比赛。” 周如曜:“阿行,你好行。” 李寒山也略带欣赏地看向顾之行,“难得你想得这么周全,所以你的想法是?” 顾之行从口袋里掏出昨天那把玩具左轮,当着两个人的面掏出一颗海绵球子弹,装弹,滑动轮盘。 顾之行:“来玩俄罗斯轮盘吧。” 周如曜:“不愧是阿行,好主意!” 李寒山:“……???” 三人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将几框草运回了鹿萌萌家中,约莫十点多十一点多,鹿萌萌终于下楼与他们三人打了个照面。 鹿萌萌也知道回家心切,下楼没几分钟便带着几人上了车去到了婚礼现场。 然而这现场却远远出乎了三人的预料。 一桌桌的流水席从庭院内蔓延到路边,中庭里的小屋子里应该是厨房,几个女人坐在门口洗菜摘菜。旁边的孩子玩得手上脸上的都是灰尘,他们跑跑走走,时不时被不远处坐在宾客席上的男人女人训斥几声。 每张桌子上都铺陈着一张张塑料桌垫,摆着一沓塑料碗塑料杯以及一次性筷子,桌下是一瓶瓶饮料。露天的酒桌上立着一大片塑料做成的遮阳棚,棚子下的人或站或坐,一阵风吹过,棚子桌布碗筷都摇摇欲坠,显示出了独属于塑料的轻盈质感。 不远处的厨房里,一大盆肉就直接摆在门口,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在砧板上砍砍剁剁。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城市长大的几个人来说都是一场视觉、嗅觉、听觉甚至于思想上的震撼革命。 李寒山:“我没看错的话,那些做好的菜上面连保鲜膜都没有。” 周如曜:“原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是这么来的。” 顾之行:“入乡随俗吧,我们别介意这么多了,吃完饭就回去了。” 顾之行的话极大的安慰了身边的两个人。 鹿萌萌刚来没几分钟就去帮手了,好一会儿才又抽空过来把三人带到了角落的一个桌子旁。桌边坐着几个有些上年纪的男人,这会儿正在用一种极其激烈的声音大喊大叫着,似乎是吵起来的。三人心有戚戚地听了半分钟,发现这些男人只是在聊天。 鹿萌萌显然是习惯了,面不改色地挨个喊了一遍:“三叔好,四叔好,舅公好,这是我同学,没别的地方坐了,你们多照顾照顾他们。” 几个男人很满意鹿萌萌的态度,硬是拉着她聊了起来。 “好长时间不见,在城里上高中怎么样啊?学习跟得上吗?” “你这丫头打小就聪明,我家孩子要能学学你就好了,这年头不上学有什么出路。” “争取当个大学生啊,当个大学生你们家光宗耀祖啊。” “啊,我学习也就那样,不算很差,我会努力考大学的。好了,我得去帮忙了,你们多照看一下我同学啊。” …… 鹿萌萌走了,三人十分无助地对视着,最后尴尬地坐下了。 三个男人似乎完全不把他们当外人,鹿萌萌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跟他们搭话了起来。 三叔兀自往塑料杯里倒了杯酒,道:“你们几个啊,今年多大了?” 李寒山轻笑了下,声音温和,如同任何时候一样保持着一个近乎完美得让人挑不出错的别人家孩子,“十七。” “哟,还没成年啊?”四叔在一旁搭腔,笑得阴阳怪气,“是不是连酒都不能喝啊?” 三叔道:“这么年轻,肯定是能喝酒的啊,对吧?” 他说着,看向三人。 这时候,酒席似乎已经开始了,陆陆续续开始上菜。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微微侧了下下巴。 李寒山会意,道:“不行的,我酒量很差。” 顾之行不说话,但周如曜已经替她回答了,“我们也不行,阿行酒精过敏,我有胃病,喝了都伤身体。” 即便他们三人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在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喝酒。 酒精、美色、权财。 这些东西,是他们尚未接触过就必须学会克制的欲望。 他们不是不能接触,但不是现在,也不会是现在。 “什么叫酒量差啊?”三叔在一旁敲桌子,塑料杯随着震动晃了晃,酒液洒了出来,“你不多喝你怎么能锻炼出来酒量啊?” 舅公在旁边帮腔:“就是啊,你们跟萌萌是同学,于情于理我们都是你长辈吧,给长辈敬酒都不会啊?” 四叔一言不发,拿起酒就给他们倒,他乌黑的食指抵着瓶颈,淙淙的酒液从瓶口中流出浸染着他的手指。三叔见状,立刻又道:“你看,长辈都给你倒酒了,能不能喝?” 李寒山几经克制的洁癖终于在此刻爆发,他嘴边的笑意淡了点,回答得十分干脆。 李寒山道:“我不喝。” 舅公抽了口水烟,咳出几口痰,“酒都不喝啊?看不起我们啊?” 周如曜扯出了个笑,开始打圆场:“什么看不起看得起的,这是什么话。” 李寒山却并不领情,黑眸微垂,笑意已经消失了,“你们不是有答案吗?” 三叔立刻生气了,又开始拍桌子,这次力道大得连餐盘上的菜都溅出了菜汁,“你什么意思啊?你不要以为我在害你,我这是教你啊!你这样不懂礼貌又不会喝酒,以后出社会了可有的苦吃咧!” 三叔说完,又看向一旁始终沉默冷着脸的顾之行道:“还有你啊,我从刚开始就想说你啊,你就这样闷着性子连点应酬都不会吗?”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顾之行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周如曜。 周如曜放在桌上的手指蜷了下,随后看向顾之行。 顾之行摇头。 周如曜微微蹙眉,不甘不愿地道:“好。” 顾之行又看向明显面色不虞的李寒山,一时间有些头疼,仿佛在面对两只应激的猫狗。 她再次伸出手,这次按住了李寒山的肩膀,低声道:“我来。” 李寒山已在发作边缘,但还是深呼了口气,扔了声“嗯”不回话了。 顾之行看向几个显得志得意满的中年人,道:“我们下午就要回学校了,学校还有课,不能喝酒。” 她这样直接简单的态度与理由反而让对面几个男人一时间有些语塞。 三叔搬出来了激将法,“上课怎么了,你回去就醒酒了啊,是不是男人啊这么磨磨唧唧的?” 顾之行伸出两只手一边一个搂住周如曜与李寒山,随后她拖着两人起身,扬了下下巴。 顾之行:“我们不是,我们是女子高中生。” 周如曜:“讨厌啦!你手好冰哦,我好难受。” 李寒山:“……?” 他感到了一种与崩溃全然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叫做恍惚与迷茫。 宴席依旧热闹非凡,只有顾之行三人在角落一处单独的桌子上显得十分萧瑟。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69节 顾之行倒了一杯可口可乐漱了下塑料杯碗。 周如曜道:“李寒山你挎着脸干什么,我们现在在这里坐着不是很好嘛。”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刚刚没必要跟他们这样浪费时间的。” 顾之行:“事情不是解决了嘛,解决了就好。” 李寒山:“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含糊过去,你的性格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顾之行:“因为鹿萌萌,我不想让她现在的处境更糟糕,之后我们再解决这些也不晚。” 周如曜:“就是啊,反倒是你,你不是一直是我们之间最理智的人吗?这么也这么快生气了。” 李寒山压下了情绪,并不提自己有些洁癖的事情,只是看了眼表又道:“赶紧结束吧,我想回去了。” 顾之行道:“来参加人家婚礼呢,你别说这种话。” 周如曜点头:“对啊,你冷静一点,刚刚劝酒那事儿也别往心里去,我们就当入乡随俗好了。” 李寒山看向他们,“你们还想怎么入乡随俗?” 他正说着,一盘菜端到了面前的桌上。 顾之行与周如曜对视了一眼,随后顾之行从口袋里扯出了一个塑料袋,周如曜立刻将刚端上来的菜拿起来倒入袋子里。 李寒山:“……?” 顾之行:“来来来,把那盘甜品也倒进来。” 周如曜:“你还有袋子吗?我想把点心也装走。” 顾之行:“在另一个口袋里,你记得那盘肉也倒进去!” 李寒山:“……????” 第48章 鹿萌萌咬着牙, 两手握着车门,以右脚为重心发力往右边一拉。 “咔嚓——” 车门关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她扶着腰, 急喘了几口, 用手对着脸扇了扇风。 后车厢的车窗被摇下,靠在窗边的顾之行朝着她招了招手。 鹿萌萌连忙站直,累得有些发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接着也摆摆手。 引擎声响起,车子应声启动,没一会儿就只剩个车屁股了, 最后连车屁股也消失在尘土与尾气中。 鹿萌萌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车子激起的灰尘都消弭时,她才离开。 从他们离开的地方走回姐姐举行婚礼的庭院也才五分钟, 但她却觉得十分遥远,走着走着手心里又都是汗水了,连带着心跳都不太正常。 鹿萌萌见着自己回到了姐姐的婚礼上,她对着每个客人亲戚微笑, 动作利索地帮忙收拾碗筷……总而言之, 她看着自己做了不少的事儿, 却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直到夜幕将至, 客人散场,姐姐拉着自己让自己好好学习时好好照顾母亲时才惊醒。 难怪走得这么累, 走得这么久, 走得连呼吸都困难了。她只是从午睡打盹时精彩纷乱又朦胧的梦中醒来了, 睁开眼回到现实时视线还有些恍惚, 胳膊被压得有些发麻, 额头与发丝里都是黏腻的汗水。 婚礼结束后的夜晚, 忙碌了许久的鹿萌萌终于脱身回到家里,她坐下来静静发了会儿呆后便决定起身洗澡睡觉。她刚走几步,一抬眼就看到了客厅下的鞭炮红纸碎屑、糖纸、以及烟头,应该是下午时有些亲戚来这里跟母亲聊天了。鹿萌萌忙了一天,实在有些累了,正想放着明天收拾,却又听见楼上母亲的咳嗽声。 快十一点了,母亲应该已睡熟了,这会儿应该是旧疾发作了。母亲多年操劳带大她们两个女儿,身上是有不少病的,不过她怎么也问不出个仔细来。 鹿萌萌想了想,又一转身拿过角落的扫把。 夜色静谧,客厅的灯没当初那么亮了,鹿萌萌扫着扫着总觉得看不太清地上的污渍与纸屑。她弯腰想看个仔细,却看见地面洇出一滴滴新鲜的深色水痕。 鹿萌萌揉了下眼睛,许久,她站起身,一眼却看见门口旁空荡荡的几个竹筐。竹筐里的猪草她拿去喂猪了,不过走得匆忙忘了放回原处。她拿起竹筐想叠好,却陡然发现竹筐里不知何时放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落款单一个行字。 “你可以飞得更远,被更多人爱,获得更好的生活。即便你不是一只猫、一截漂亮的树枝、一个懂事的女孩。” 鹿萌萌怔住,她扯了下嘴角,感觉心脏有一瞬间的刺痛以及烦躁。 她哪里有那么纯粹体贴呢,每天忙于学习家务,还要兼职赚些生活费的日子早就让她疲惫不堪了。她的那些小心照顾、体贴谦卑不过也是一种低眉折腰的讨好,一些不方便言说的市侩,以及夹带着的一丁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这样一句话,比起激励更像是看破她那点小小心机后故作宽容的自我表演罢了。 鹿萌萌感觉到难言的苦涩,她又想起来了房间内的那根小树枝,她用那跟树枝的视角看到过那样遥不可及的繁华。如今,甚至连一窥的机会都没有了。 十一点半,鹿萌萌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今夜,她没有再附身到树枝上,如同灰姑娘并没有等到仙女教母。 几日后,鹿萌萌回到了学校,短暂地从家长里短没完没了的事情中脱了身。 第一节 课上完,班主任便急不可耐地踏进了教室,甚至没能等上完课的老师收拾完教案。他表情颇有些激动地拍了拍桌子,喊了声:“以下这三名同学跟我来一趟,宋元、马涛、鹿萌萌。” 鹿萌萌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其他两个同学,没多问,兀自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走了一会儿,话多的马涛便问道:“老班,到底什么事儿啊?” 班主任回头瞪了他一眼,“别叫这些有的没的外号。” 他本想板起脸,结果最没抿住有了笑意,又道:“之前那几个奖学金项目名额不是太少了么,今天得到通知又有一个项目,这次我们学校获得了比较多的名额,你们很有可能被选上。” “最好是这样吧。”马涛撇着嘴,摆明没抱希望,“年年奖学金项目我们年年名额最少,不就是瞧不起我们学校不行么,一个年级一千多个人抢五个名额,我们是保送清华北大才能抢上是吧?” “你少说这种话,等等见校长你敢这么说我就抽你。”班主任明显不高兴了,抬起脚想踹他,但终究是心情好又放下了腿接着道:“这次不一样,这次奖学金是人出手大方,按照前5%来的!每学年赞助五千多呢。” 鹿萌萌有些吃惊,“我们学校吗?出手好大方啊。” 马涛和宋元也震撼了,宋元连忙追问:“哪个奖学金啊?我们这破学校也能分到这么些名额啊?” “顾氏集团与周曲药业的合作赞助。” 班主任言简意赅。 两人立刻意会到其中的厉害。 顾氏集团前身是民国时期就因股票发家的顾氏投行,建国后顾氏投行也逐渐涉猎其他领域,即便顾家向来十分低调极少出现在公共视野面前,但是每年披露的公司财报依旧是商界的娱乐项目。因为所有人都好奇,顾家这以指数裂变式的财富与权力何时才能到达极限。 而周曲药业作为医药界的龙头在企业体量上亦不容小觑,在抗癌药物上的研发新成果几次让其股票攀升至新高度,近几年更时合并了几个老牌药企,一时间风光无限。 只有鹿萌萌愣住了,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是站在原地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难以移动。 再次回过神来,班主任与两个同学正在远处回头看她。鹿萌萌拔腿跑过去,思绪纷飞,连找借口的话都说得磕磕巴巴。在这种近乎混乱的情绪中,她恍惚间听见几个男生跟班主任的对话。 “这么厉害的公司怎么会注意到我们学校啊?” “就是就是,不过合作赞助叫什么啊?不会叫曲有误周郎顾奖学金吧哈哈哈哈” “注意到了说明我们学校也挺好!还有你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取这种乱七八糟的名字啊?人家叫飞鸟奖学金,有寓意的!希望你们飞得更远,懂不懂?” …… 翌日。 中午时分,盛怀中学的校门口学生人来人往,一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女生站在了校门口。 鹿萌萌有些局促地看着来往的光鲜亮丽得不似普通人的学生,想踏进学校的脚愈发踌躇。她终究没有勇气踏进去,哪怕她只是想说一声谢谢。 站在校门口几分钟后,鹿萌萌转身离开了。她低着头,一路匆匆忙忙,只想快点逃离。却没想一个不小心迎面撞进一个人怀里。 鹿萌萌有些慌,连忙后退低头,“对不起对不起,我走路太急了没好好看路,对不起对不起!” 她话音落下,却听见面前的人有些不耐地“嗯”了声,绕开了她走到了一边。 鹿萌萌悄悄抬起眼看那人,那人侧着身在打电话,站姿散漫。他头发有些长,尾部扎成一个小小的揪,额边的碎发挡住了他的面容,只能隐约看见他高挺的鼻梁以及流畅完美的轮廓线。 鹿萌萌不敢多看,转过身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蹙眉。 他穿的是一中的校服,一中,和盛怀齐名的重点中学。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总感觉好像有些眼熟…… 鹿萌萌想着,有些疑惑地转头。 这一次,她只看到他踏入了盛怀,只留下一个背影。 “很多年后,鹿萌萌依然能回想起来那样一个下午,在尘土飞扬的空气里,一个少年像是开玩笑似的道:我牵着你吧,手很空。那时她还不是现在功成名就的企业家鹿总,不是以资助山区贫困女孩闻名的慈善家萌萌,也不是一直致力于女性主义运动的鹿小姐。她只是一个贫穷又普通的女孩,面对着几个上流阶级的少年。如果那时她想奋力抓住些什么,她或许会更早跨越阶级,也或许会堕落进看不见的深渊里。当采访记者听到鹿萌萌讲到这些时,不免有些讨好地道:但您没有心动,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对吗?鹿萌萌含笑,没有说话。她当然有,并且至今仍能回想起来那种感觉——是课间小憩醒来,她不太记得的光怪陆离的梦境,是她额头上的汗水,是她有些发怔的状态……是心里深处朦朦胧胧的躁动。” 周如曜读完这一页长长的文案时,午间放学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李寒山道:“阿行,她在说你。” 顾之行打了个哈欠,“啊?我吗?我不知道啊。” 她说完,又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下周如曜,道:“你什么时候去的理发店啊?” “我没去啊,我要去了你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啊。”周如曜喝上了笔记本,又道:“啊,不过鹿萌萌的故事里怎么没再说树枝了,那可是最漂亮的小树枝了。” 李寒山:“都这个时候了,别再提了。” 顾之行想了下,道:“那你头发怎么变短了?” “我早上自己推的。”周如曜扯了下嘴角,又捂着肚子:“走吧走吧,我们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顾之行也摸了摸肚子,“行,走吧。” 三人正想起身,却听见了紧闭的教室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第49章 敲门声并不急促,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之行探着身子在打量周如曜自己推的头发,“李寒山,快去开门!” “你们自己没有手还是没有腿?” 李寒山有些无语, 却也不放在心上, 三两步走到门口。 “咔嚓——” 门打开。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0节 李寒山先看到一个少年人,肩膀很宽,身形高挑。 他抬头,却瞬间愣住。 面前的少年乌发黑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一张俊秀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微长的黑发扎得很低,额前有些碎发。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气质清冷矜贵。 让李寒山惊讶的是, 这少年人长得居然和周如曜一模一样。 李寒山怔了两秒,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他们对话中提到过的周如曜弟弟——周玦。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周玦?” 周玦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却也只是点点头。 李寒山道:“阿行跟我提过你, 我是李寒山, 你好。” 他淡淡笑了下。 周玦扫了他一眼, 面上并未流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垂的黑眸却透露出了并不十分友好的意味。 李寒山只觉得有些奇怪。 周玦却并未理会他的奇怪情绪, 直接绕过了他走进了教室。 李寒山略一思索, 还是合上了教室门, 也走进去。 顾之行这会儿还在研究周如曜推掉的发尾, 一手按住他的脑袋, 一边详细点评, “你推得好丑,背后看过去像狼牙土豆。” “你能不能别按着我,我呼吸不过来了。” 周如曜两只手乱晃,看起来像是试图抓住空气。 顾之行:“不行,太丑了,让我好好欣赏一下。” 周如曜:“你有没有心!” 顾之行:“没有。” 他们俩还在吵闹着,全然没注意到周玦已经站在了他们身边。 李寒山见状道:“有人找你们。” 顾之行有些纳闷,松开手抬头,见到来人后她昂了下下巴,“阿玦。” “什么?谁?”周如曜终于从顾之行的魔爪中掏出,两手扶住课桌起了身,抬头的瞬间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周玦扯了下嘴角,“我怎么不能来?” 顾之行打了个哈欠,也道:“我们正好要去吃午饭了,要一起吗?” 周玦抿着薄唇,态度显得颇有些散漫,“不用了,跟他们不熟。” 周如曜:“……” 李寒山:“……” 你跟我不熟也就算了,你跟你哥哥也不熟? 李寒山有些费解。 周如曜露出了十分嫌恶的表情,“那你倒是说你来干什么啊,浪费时间!” “你着急什么。”周玦淡漠的脸上浮现了点不解,话音疑惑,“你是要死了吗?” 周如曜十分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我是怕你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李寒山:“……” 他靠近顾之行,压低了话音,“他们一直这样?” 顾之行显然习以为常,她毫不在意地又打了个哈欠,“对,很羡慕吧,关系很好。” 李寒山:“……?这叫关系好?” 顾之行:“现在,以前这时候该打架了。” 李寒山:“好,我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下,只看见周如曜被周玦勒住脖子拖行着经过他。 周如曜:“救、救命——” 李寒山:“……” 李寒山:“这真的没事吗?” 顾之行:“没事,不过就是一个坐牢一个进坟而已。” 顾之行终于不再袖手旁观,走过去,一手按住一个肩膀。 “我饿了。”顾之行语气诚恳,“先点菜吧。” 周如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机扔过去,嗓音沙哑,“我要吃……狮子头……” 李寒山:“……” 你们有兄弟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李寒山再次感到了震撼。 不过好在顾之行的话确实有用,她说完后没多久,两人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桌了。 周如曜烦躁得开始磨牙,“到底有什么事不能用手机说啊,非要来这一趟。” “你当我想看你这张脸一样。” 周玦语气嘲讽。 他们彼此之间的氛围实在是过于针尖对麦芒,以至于李寒山连和稀泥这种事都不想做。 李寒山低头抽出了一本书看,又听见周玦清朗的声音:“阿行,给你。” 他有些好奇,抬头。 周玦将一封颇为装饰颇有些花哨却又显得庄重的信封递过顾之行,他低声道:“下周二。” 顾之行打开信封,取出来一封邀请函,盯了几秒,又看向周玦:“恭喜你。” 周玦“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李寒山斜睨了一眼,隐约看见是击剑的字样,意识到这应该是在邀请阿行去看比赛。 周如曜显然也清楚,他甚至都没抬头,只是趴在桌子上摇头晃脑,“好了好了,送完了赶紧滚吧。” “放心,我也不想多看你一眼。” 周玦转身准备离开。 他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转头看向他们三。准确一点地说,是看向顾之行与周如曜。毕竟从进入教室开始,他似乎就刻意亦或者无意地忽略李寒山。 周玦道:“对了,关明月后天要回国了。” 顾之行愣了下,少见地笑了声,“嗯。” 周如曜看着桌面,手指点了下桌子,没说话。 周玦喉结动了下,转身走了。 门合上发出咔嚓声,教室内却一片安静,窗外的秋风几度将树压弯。 李寒山敏锐地察觉到关明月似乎正是促使他们如今清楚突变的原因,他沉默了几秒,有些犹豫是否要问出口。 但没等他问,周如曜与顾之行的对话便已让他初初勾勒出来了这位关明月的印象。 周如曜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脸贴在桌上,就这样侧着头看顾之行。 周如曜道:“当时她不是说想定居国外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知道,也许只是乡愁?”顾之行低着头看手机,道:“你怎么显得这么忧愁啊,我记得你们玩得不也挺好啊?” “可是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周如曜的脸被桌子压得变形,又道:“再说了,我们从小都跟兄弟一样相处,谁知道原来她是你联姻对象之一啊?” 之一……? 李寒山细想了下,也理解了。这应该只是有这个意向,但并未定下。 果然,顾之行回答道:“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觉得别扭,再说了也没成啊。” 李寒山道:“所以现在的未婚妻另有他人?” “现在没有。”周如曜看向顾之行,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确定,“没有吧?”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才道:“其实,上周我跟刘家的千金见面了来着。” 周如曜:“草,上周二是吧?我就知道!叫你打游戏你不来,你公寓也没人!你果然!” “不过没成。”顾之行扼腕叹息,“因为她说我说的笑话不好笑,我就走了。” 周如曜:“那这人不行啊,怎么会觉得不好笑呢?不能处。” 顾之行:“就是啊,这个笑话我想了很久,还没给你们说过。” 李寒山:“不了,不用和我说了。” 他正想起身离开,然而为时已晚,因为顾之行伸手拿起来了他的书。 李寒山:“你要干什么。” 顾之行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点烟器,“坐下来,不然人质不保。” 周如曜凑近了书,黑眸阴戾,“你哭啊,叫破嗓子也没人来!” 李寒山:“……你们几岁了,能不能正常一点?” 顾之行启动了点烟器,蓝色的光圈逐渐变红,距离书角越来越近。 李寒山:“……行,我听。” 李寒山坐了下来。 顾之行放下了书,冷漠的脸上表情认真,清了清嗓子。 周如曜递过去一杯水。 顾之行:“你们知道为什么上海没有什么武侠门派吗?” 周如曜:“没有吗?我想想,为什么啊?”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1节 顾之行:“因为chinese恐沪” 周如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寒山:“……” 他想,他刚刚宁愿亲手把书烧了。 顾之行看来看去没找到想吃的,三人最终还是结伴去了餐厅。 因为三人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中午休息的时间本来就剩不多了,到餐厅时人已经十分不少了。 李寒山刚坐下便道:“还有十几分钟就上课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周如曜苦着脸开始点餐,点着点着突然愣住,“等下,我刚刚说的这这句话我好像在梦里梦到过。” 李寒山:“……所以呢?” 周如曜:“你说的这句我也梦到过!” 李寒山:“……” 周如曜开始哗啦啦翻笔记本,“我马上” 顾之行在旁边吹了个口哨,用肩膀撞了下李寒山,“你有福了。” 李寒山沉默了下,“哦。” “等下,不对啊……”周如曜翻本子的东西停下,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东西,开始挠头:“我记得我应该记下来了啊,为什么会这样。” 顾之行与李寒山对视一眼,齐齐探过身去,这下,两人也愣住了。 本子上大片大片的空白,只有一个名字显得格外突兀。 “…周如曜…” 除了名字外,本子里大片的空白里却又浮现着丝丝奇异的光纹。 顾之行:“这一段你在梦里没梦到过吧。” 周如曜:“……阿行,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没有。” 李寒山:“你确定你记下来了吗?” 周如曜:“我确定!” 顾之行:“有没有可能你其实是在梦里记下来的。” 周如曜愣住,头上仿佛都顶着一个问号,显得有些迟疑:“应该……不会吧?” 李寒山:“……” 李寒山按了下眉心,深思道:“很奇怪,我们以前碰到本子内容自己变化时都是已经发生了变故。但这一次,我们明显没有碰到过什么意外,我现在理一下。” “如曜,你现在还记得什么内容吗?”顾之行接过本子,又凑近了查看一下,道:“或者还有什么印象吗?” 周如曜像只狗狗似的耷拉着耳朵,急得在原地转圈,转得自己快晕了才道:“我想不起来,我只记得这个梦很神奇,就是忘得特别快。我记下来后的瞬间就忘了,就算每次看到这个故事,我也总是毫无印象。” 顾之行:“李寒山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寒山:“没有,我感觉我安全摸不清楚规律。” 周如曜:“那这些光和纹路又是什么意思?” 李寒山:“我有一个猜测,会不会是这个故事即将开始了?” 他说完后,感觉思路清晰了一些,接着道:“我对于这个故事为什么无法记住这点不太理解,但是从它产生变化这一点来说,我觉得应该是我们马上就要到让故事开始的契机了。” 李寒山话音落下后,三人的脸色都凝重了些。 虽说他们在面对了这么些女主后,处理这些事情也算是驾轻就熟了,但这未知的预告还是让他们有些心有戚戚。 三人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各自叹了口气,又蔫蔫儿地回到了教室。 走到教室门口时,李寒山停住了脚步,看向了两人。 李寒山道:“我刚刚想了很久我们这几天经历过的事情,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成为了故事开始的契机。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今天有异常。” 顾之行也停住了脚步,她蹙起了眉头,“你是说关明月?” “可是关明月跟我们也算青梅竹马了。”周如曜说着顿了下,却又自己反驳了自己的话,“不,你说得对,毕竟故事类型里也有重生之类的女主……这下确实不能排除了。” 他叹了口气,显得愈发情绪低落,“那还是要打交道,我真不想,好尴尬啊。” 李寒山颇有些纳闷,“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尴尬到这么多年都没办法释怀。” 周如曜两只手伸到校服口袋里,身子马上就要弯成一个球。 顾之行语气慢悠悠地补充道:“明月当时找我打篮球,他上去扣了人家十三个篮,完了问人家热身什么时候结束。” 李寒山:“……” 秋日的黄昏总是来得早一些,明明才刚放学不久,夕阳却已准备西下。 轻风吹过,带来一阵阵凉意,盛怀中学的学生们也裹紧了外套。 顾之行三人刚走出校门口,周如曜便没忍住拍了下腿,低声喊了句:“等下,我笔记本放教室里了。” 李寒山有些惊讶:“你不是向来不会让它离身的吗?” “是,但是今天不是有马术课,我怕掉下去就放外套口袋了。”周如曜说着搓了搓胳膊,“我这不是没带外套嘛。” 顾之行耸肩,看向李寒山,“我跟他还是回去一趟吧,你要一起吗?” 李寒山扫了眼表,有些无语,“算了,一起吧,司机还没到。” “那赶紧走,万一被看到了就不好了!” 周如曜抓住顾之行的手就小跑了起来,脚步十分急促。 李寒山也没忍住加快了脚步。 没几分钟,三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教室。 空旷的教室内,只有窗边的纱帘被风吹起。 顾之行与李寒山在门口等着,周如曜快步踏进教室准备回到位置找笔记本。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顾之行与李寒山瞪大了眼,齐齐喊了句:“别过去!” 周如曜正纳闷,却突然感觉笔记本散发出一阵金光,他意识恍惚了下。 顾之行与李寒山冲进教室,连忙扶住身体往下倒的周如曜。 笔记本在空中悬浮着,光芒逐渐衰弱,最后一丝光亮也无,陡然失去所有力量似的往下坠掉落在地上。 顾之行扶住周如曜的脖子,伸手轻轻拍他的脸,“如曜,醒醒。” “是笔记本的原因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寒山脑子有些乱,不自觉自问了几句,又伸出手探了探鼻间,“呼吸正常。” 他弯下身子,“你扶住他,我听下心率。” 顾之行面带担忧地点头,“好。” 李寒山刚准备凑过耳朵,却感觉胳膊陡然被谁握住,随后被狠狠一推。 他后倒半步,微微蹙眉,再一抬眼,却看见顾之行怀里的周如曜已经醒了,脸上表情显得十分难看。 李寒山解释道:“我刚刚只是想听下你的心率。” 顾之行也道:“如曜,你刚刚靠近笔记本时晕倒了,你没事吧?还是梦到了什么?” 周如曜从她怀里起身,向后退了半步,黑眸显出了几分阴戾。 他低声道:“阿行,李寒山怎么在这里?” 顾之行愣住,转头与李寒山对视了一眼,“周如曜,你是周如曜吧?” 周如曜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位置上,翘起了二郎腿,表情阴晴不定,嗓音沙哑,“说什么胡话,你脑子坏掉了?” 他顿了下,又突然笑了出来,“算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明月要回来了,所以你们决定联合是吗?” 李寒山:“……” 顾之行:“……” 两人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面前的人,恐怕不是周如曜…… 周如曜见他们沉默不语,正想继续说些什么,一低头却看见一个笔记本,他正想捡起来却被顾之行抢先一步。 顾之行夺过笔记本,起身,冷冷地看着他:“你自己在这里冷静一下。” 她也不管周如曜的反应,一把拉住李寒山的手走出了教室。出了教室,两人也顾不上确认彼此的想法,只是低头开始翻笔记本。 没几秒,他们就翻到了中午时周如曜翻到的那个故事。 此时,本子上的空白已经比大片大片的故事剧情所填充满,只有书页底部的发光暗纹还和中午时一样。 “周如曜第一次看到关明月时,她还是好兄弟顾之行的未婚妻。月亮是海边月,眼前人是心上人,他动心了,所以他必须得到。只是有谁不喜欢月亮呢,他看见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着他心上的小月亮……顾之行、李寒山……甚至是眼里向来容不下俗尘的自己的弟弟周玦也想来插上一脚。这让他如何放手。ps:女主美美美玛丽苏,所有人都爱她但是她什么都不知道那种hhhhh” 顾之行:“我有一个想法,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个如曜很像……” 李寒山:“我知道,我也在想。” 他们彼此没再说话,不知道由谁先张口说出这个疯狂的想法。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顾之行看过去,只见是周玦,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如曜让我来的,说有事,神经病。”周玦扯了下嘴角,颇有些无奈,又道:“阿行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怎么了?” 顾之行“呃”了声,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如曜在教室里,我带你进去看看吧。” 周玦蹙眉,“行。” 教室门再次被推开,三人直面这个与众不同的周如曜。 周如曜的衬衫扣子已经被解开了几个,黑发凌乱,眸色阴沉,“刚好,人也齐了。” 他微微翘起一边嘴角,笑意深沉,“明月要回国了。” 周玦:“你有病?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周如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声音沙哑:“这一次,我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更靠近她。”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2节 顾之行掏出了几颗薄荷糖,“哥,润下嗓子吧,你三年没喝水了吗?” “不要再这里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周如曜微微昂起下巴,黑发挡住眼睛,伸手晦暗不清,“我倒是好奇,你们成为输家的样子。” 周玦:“……” 顾之行:“……” 李寒山:“……” 周玦:“阿行,他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 顾之行:“你好,大概二十分钟。” 李寒山:“这个事情很难解释,但是你哥哥现在很可能不是你哥哥。” 李寒山试图用一种科学的方法来向他解释周如曜现在很可能被另一个时空中的周如曜穿越的事情,但是他现在甚至无法措辞。 顾之行的行为就十分粗暴了,她直接将本子递给了周玦,道:“你哥哥的本子。” 周玦接过来,翻开了两页。几秒后,他淡漠的脸上有了些动容,低声道:“阿行,他最近总是这样吗?你这些天一定很累了吧?” 周玦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黑眸温和了些,又道:“不过没事,我有办法的。你放心吧,我现在来处理一下,你跟你朋友先出去吃根冰棍放松下心情,等我,很快的。” 跟周如曜每天嘻嘻哈哈不着调相比,弟弟周玦看起来是如此的可靠,以至于一边的李寒山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起来。 顾之行似乎也松了口气,点头,道:“那你处理一下,我们在校门口等你。” 周玦轻笑了下,点头,“嗯。” 李寒山想了下,又道:“但是——” “好了你出去等着吧。” 周玦面无表情。 李寒山:“……” 总感觉他对他的敌意格外重。 李寒山忽视掉心中奇怪的感觉,同顾之行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刚走出教室没几步,顾之行便道:“我们要不要给阿玦也买根冰棍啊?” 李寒山:“这种情况下,你还真想吃冰棍?” “阿玦不是说了他处理,再怎么说如曜也是他哥哥,他肯定能处理好的。”顾之行摊手,又道:“我们回去问一下吧。” 李寒山向来是拿顾之行没什么办法的,也只得同意,“随你。” 两人转了个方向,回到了教室。 “咔嚓——” 两人推开门,随后一眼看见教室内的场面。 周如曜被周玦反剪按在地上,周玦的膝盖抵住他的腰部,一手抓住他的头发,手里还拎着一张椅子。 顾之行:“……” 李寒山:“……” 这……是从物理上解决问题? 这一刻,李寒山对兄弟情深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大为震撼。 第50章 眼前的情景大大的超出了两个人想象, 这般粗暴行径被抓包,周玦没有半分心虚。他的黑眸里透着些纯粹的疑惑,“怎么了阿行?” 被强行按在地上的周如曜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挣扎着身体, 嘴里似乎在骂着些什么, 而钳制住他的周玦旁若无人,态度自然。 李寒山压下内心情绪的起伏,微笑着轻声道:“这种姿势可能会让他窒息的,你先起来吧。” “他这不是还没窒息。”周玦的语气显得十分理所当然,“等窒息了再说吧。” 被压在地上的周如曜低声吼道:“有本事弄死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周玦低头打量了下他, 喉间溢出点不屑的笑声,他膝盖愈发用力。 周如曜因吃痛又喊了几声,嗓音几乎破音了。 无论面前的人内里是谁, 顾之行都没办法旁观下去了,她走上前喊了声,“周玦。” 周玦与她对视了几秒,眉头微微蹙起, 最后他松开了手起身。整个过程里他一言不发, 面色仍然显得冰冷且不近人情, 但却总让人感觉他其实在隐忍着什么情绪。 周如曜狼狈地起身, 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放着狠话,“今天的事情我都记住了, 你们给我等着,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他说完狠狠用手捶了下桌子, 眼神愈发阴戾, 最后拂袖离开。 周如曜负气走到了教室门口, 脚步又顿住, 回头看向他们。 三人一言不发,谁也没什么话想说,也怕说什么会刺激到这个目前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的人。 【周如曜站在门口等了几秒,见他们居然没有话说,薄唇勾起三分冰冷笑意,如星子般的黑眸几分不屑几分置气。他喉结微动,菲薄的唇微张,如美酒般醉人的声音吐出一个尖酸刻薄的话音,“哼。”随后,他再次转身,刚刚还被按在地上被捶的背影在此刻显得十分器宇轩昂,从背后一看便觉得此子非池中物。】 一道ai语音在顾之行与李寒山耳边将周如曜的一举一动以2.75倍速进行播报,并且一字一句,抑扬顿挫,而且永远不知道在哪里停顿。他们愣在原地,直到语音随着周如曜的转身而消失。 李寒山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仿佛昨天捡到的猫今天就在晚上十点打开拧开家门并且衣衫不整醉醺醺地辱骂啥比领导同事搞内卷,同时还坐在门口抽烟说一辈子就这样没有诗与远方也不是不能活下去。 顾之行也进行了瞳孔的地震来礼貌性地表达了不平静的内心。 李寒山恍惚了几秒,“你听到了吗?” 顾之行:“我听到了,一个哼字怎么能尖酸刻薄呢?!” 李寒山:“……这不是重点。” 周玦似乎没有听懂他们的话,并没有插话,他只是抿着唇站在一旁看着顾之行,似乎等着她发现他。 顾之行显然也没有忽视掉这道视线,转头看向了周玦。 李寒山在一旁看着两人,破觉得有些稀奇。因为他们身上的气质其实颇有些相似,看着都是锋芒过盛性子淡漠的主儿。但顾之行身上的锋芒更像是绽放的银辉,盛到能源源不断使人去信服与追随。 但这位周玦…… 李寒山扫了两眼,收回了视线。 周玦却更像是仅在等待着出鞘,等待着被使用的剑。 顾之行道:“你先回去吧。” 周玦沉默了几秒,才应了一声,“嗯。” “冷静下来。”顾之行的声音显得格外冷淡,“克制住你的情绪。” 周玦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攥着,微长的黑发都仿佛失去了光泽。 顾之行道:“抬起头。” 周玦抬起头,薄唇被咬得有些发白,眸光暗淡。 顾之行蹙眉,“吃药。” 周玦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塞了几颗囫囵吞咽下去。 顾之行又蹙眉看了看,漂亮淡漠的脸上显得有些不耐,她伸手捏住他下巴,“别用舌头压着药,给我咽下去。” 她因为不耐,动作也并不轻,周玦略微苍白的脸很快就被捏得有些发红了。 但周玦并不在意,他只是有些颓颓地张开嘴把舌头下的药卷出来,当着她的面咽下去。 顾之行这才松开了手,“现在回去吧。” 周玦看着她,垂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道:“好,阿行。” 他转身走了,动作十分干脆,昂首阔步,仿佛刚才被人盯着吃药的人不是他一样。 李寒山看完了全程,愈发感觉到迷惑。 两人今天经历了一系列事情,似乎彼此都感到无言,就这样走到了校门口。耽误的时间太久了,夕阳只能看见一小边残影,天空一片火红,映得来往的学生身上都显出了油画般的质感。 准备分别时,李寒山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周玦,他跟你的关系是?” 顾之行显得有些奇怪,“朋友,很难看出来吗?” “不,我觉得你们相处的气氛很奇怪。”李寒山直言道:“刚才他看起来情绪很不好,但你的态度却并没有和缓。” 顾之行了然,“你觉得我对他太过于颐指气使了是吗?” 李寒山笑了下,没说话,他并不擅长指责他人,尤其是这人还是顾之行。 顾之行想了下,道:“他有很严重的情绪病,是遗传病,具体表现你也知道。” 李寒山显得有些惊讶,“遗传?” “嗯。”顾之行点头,又道:“而且他发病的时候伴有强烈的偏头痛,必须服用专门的药物克制,刚刚我让他吃的就是。不过他一直有点讳病忌医,所以我才会让他张嘴。” 李寒山沉默了下,“对不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判断显然对你很不公平。” 顾之行毫不在意,道:“我倒是不太介意,毕竟你跟他也没什么来往,不知道很正常。” 她顿了下,又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即便看起来像是我在仗势欺人颐指气使,但是他只是在执行命令而已。如果你阻止他执行命令,反而会让他更加失控。” 他们的相处委实有些奇怪了…… 李寒山一时间想不到其他形容词,在心里叹了口气。 即便他有诸多好奇,但听到这里他也知道再继续问下去便是很没有界限感的事情了,于是说:“我知道了。” 顾之行略显疑惑地看向他,反问道:“你怎么不继续问了?我还准备了很多顾之行往事准备跟你说。” 李寒山把心理想法和盘托出,“再多问很没有界限感。” 顾之行更疑惑了,“你开始问的时候,已经很没有界限感了。” 李寒山微怔,“什么?” “你以前会问这些吗?”顾之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比如问一对朋友的相处为何是这样的问题,你以前应该会觉得跟你无关吧?” 李寒山语塞,脑子里却情不自禁回想了起来,将所有事情理了一遍后他却无法否认。 这一刻,他感觉到有些不舒服,这是一种自己在被潜移默化改变自己却毫无察觉的不舒服。 李寒山试图冷静下来,但越这么想脑子越乱。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3节 始作俑者顾之行才不在意他是否脑子乱,轻巧地扔了句“我回家了”便转身走了。 李寒山站在校门口,直觉心被这清风吹得有些烦躁。 直到车子停在他面前。 李寒山才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或许,的确,应该是,在内心已经认可了顾之行,或许还有顾之行的赠品周如曜。也正因此,他才会在这么多事件中始终没有放下他们独自解决,才会开始对他们过往的经历开始感兴趣。 秋风卷下枯树上仅剩的几片树叶。 李寒山摇下了车窗,享受着这几分清凉。 夜晚十点半,顾之行下意识给周如曜发了条信息。 [阿行下次一定行:速来双排坐牢] [阿行下次一定行:滚过来] [曜:?] 【对方已开通好友验证】 顾之行:“……” 草,忘了此周如曜已并非彼周如曜了。 顾之行扔下手机,走了几步打开门看了眼隔壁的公寓。 灯是暗的。 周如曜应该直接回了本家。 顾之行叹了口气,也没心情打游戏了,回到了公寓抽出了一本书开始看。 她看了会儿,又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开始烦着她。假如,假如最坏的结果是,周如曜再也回不来了,那怎么办?这对顾之行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家里没人打扫了,没人叫她起床了,也没人陪她一起玩了。 顾之行手指点了下桌面,面上显出了几分不耐。 她正想去洗个澡冷静之时,却突然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顾之行低头,只见如曜两个字跳动着。 她微微蹙眉,接起了电话。 此时的另一边,李寒山心情却也并不好,刚刚夜跑回家。 他回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便接到了一个讨论组电话,发起人是顾之行与周如曜。 周如曜……? 李寒山刚接通电话,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顾之行的声音,“李寒山你进来了吗?听得见吗听得见吗?” 李寒山点头,“怎么了?” 顾之行道:“如曜好像短暂的恢复了正常。” 第51章 李寒山尚未反应过来, 只听见电话中周如曜的声音响起来,周如曜道:“我没事了,暂时的。” 李寒山听出了不寻常, “也就是你之后还会变成另一个周如曜?他做的事情你有记忆还是阿行告诉你的。” “我有记忆。”周如曜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语气显得有些烦闷,“我不知道该说是灵魂还是意识人格,总而言之他做的事情我全部能记忆能感受,但是我没办法占据身体的主动权。” 顾之行的语气略显担忧,“现在是他睡着了,所以你能占据身体吗?” “很难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只是感觉他在某个时刻对身体的掌控力变低了。”周如曜顿了下,又道:“而且我发现我还能看到这个周如曜的记忆, 就是很自然而然地存在在脑中。” 他说着,声音低下去了,显得很痛苦,“他的记忆太恶心了, 我起鸡皮疙瘩了。” 方才有些僵硬的气氛因为他这话瞬间轻松了不少, 仿佛现在仍是同以前一样略带无奈又忍不住插科打诨的“开会”时间。 顾之行笑了声, 道:“细说。” 李寒山也叹了口气, “我们赶紧趁着现在分析一下另一个周如曜的记忆吧。” “停,你能不能不要叫他另一个周如曜。”周如曜话音带上了点抱怨, “感觉连带我本人都被侮辱了!” 顾之行表示了赞同, 并且义正辞严地道:“尊重, respact!主要是我会反应过来。” 李寒山想了下, 道:“那就用周如曜和周如曜副本区分吧?” “周如曜副本名字太长了。”周如曜开始鸡蛋挑骨头, 又道:“我觉得周如曜和周曜吧, 用我的曾用名表示我对他本人的不屑!” “撕碎、伤口可还行。”顾之行顿了下,淡漠的话音里突然压低了,“我有一个绝妙的命名办法。” 周如曜一如既往地捧场,仿佛能在现场看见他黑眸闪闪发光,“什么?” 李寒山没说话,直觉多半又是个馊主意。 顾之行:“为什么不直接叫他点p?” 周如曜:“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寒山:“……” 李寒山受到了精神上的冲击,因为他竟然觉得这个名字居然确实如顾之行所说,无比的绝妙。动点p,一个并不美妙的变量,并且无法预测轨迹,包含动点p的图形,解题难度直接上升一个等级。现在用在此处,毫无违和,无比合适。 而这个命名,数学最好的他居然没有想到。李寒山恍惚了,小时候无意瞥了几眼的肥皂剧经典台词“你学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给小学初中毕业的大老板打工?”在脑中响起。 或许,这句台词是真的吗? 李寒山的大脑在宇宙里游荡了一圈后回归现实,他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道:“好,那就点p” “你对点p的记忆内容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吗?”李寒山接着又问道,“你们之间经历的事情相同吗?” 顾之行问道:“你是觉得这个是平行世界的他?” 李寒山点头,“我怀疑是,即便先知道他是小说男主,但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确定。现在也是一个好机会。” 周如曜在电话那头“emmmm”了很久,回答道:“他的记忆很零碎,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的记忆就那样,但从零碎的记忆里看都大部分相同。” “零碎?”顾之行有些疑惑,“怎么个零碎法?” 李寒山思考了下,回答道:“我猜或许是只有片段吧?” 周如曜对他的回答给予了否定的回答:“不,是很难说的。” 李寒山:“你大体说下吧?” 顾之行:“我听不懂,如曜。” 周如曜:“就是我明明能清楚地记得点p抓周这种小事,但是却记不住很多大事。” 顾之行:“也许是点p不在意。” 李寒山:“我觉得有点不合理,我需要更多信息。” 周如曜:“点p能记得的是什么,是幼儿园我妈接他跟周玦没接他,是他过生日没人陪他,是他跟父母吵架,还有就是关于关明月的一切。比如他有时多么想关明月,比如有时候他看到关明月的心理活动,再比如他发誓必须得到关明月之类的……对了,你们知道吗,他记忆里幼儿园父母少接一个的画面是灰色的,并且还有下雨的滤镜。记忆里百分之四十苦大仇深,百分之六十好爱关明月。” 李寒山:“……” 顾之行:“……” 李寒山想了很久,冷静地回答:“你好,这不是奇怪,这是男主。” 周如曜:“啊???”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道:“你说的这些,不就是构成男主的元素么?从娘胎里出来就是深沉抑郁的,经历了悲惨身世,抑郁变成阴郁,最后对某某一见钟情随后强取豪夺。” 李寒山总结道:“从我们经历的故事来看,我们觉得重要的大事并不重要,有关于女主的事情以及爱女主比较重要。” 周如曜也沉默了,他垂死挣扎,“可是点p跟我是一个家庭处境,我妈虽然疯批一点但是也出国好多年了,这怎么能让他就苦大仇深啊?” 顾之行的声音缓慢又坚定:“这不就有了幼儿园少接了一个的事情催促你苦大仇深吗?” 周如曜:“……” 周如曜崩溃了,“就这?就这我就黑化了?不是,我他妈???” 顾之行道:“所以——” 周如曜低呼了一声,“草啊——” 李寒山微微倾斜了下手机,“怎么了?” 顾之行也担忧地抿了抿嘴。 周如曜似乎在咬着牙关,说话的声音又闷又轻,“感觉他要醒了,我的意识有点不清楚了。” “我们也知道不少信息了。”李寒山呼出一口气,“我跟阿行会聊一下怎么让他离开的。” “我觉得多半还是跟幼儿园的记忆有关。”顾之行想起了什么,又说:“我们定个暗号吧,你在本家时我让周玦问你,在学校时我们问你,这样你变回来了我们赶紧见面。” 周如曜“嗯”了声,道:“就定我们之前那个吧?” 顾之行应声,“行。” 李寒山一头雾水:“你们的暗号是什么?” 顾之行:“有去清复明的膏药吗?” 李寒山:“……什么?” 周如曜:“有,你是……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顾之行:“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李寒山:“……” 你们直接照抄鹿鼎记台词是吧? 李寒山语塞。 他们对完暗号没多时,周如曜便已经挂了,挂电话时声音几乎只是气声了,听得出来对方已经十分疲惫了。 周如曜挂了,但顾之行与李寒山并没有,他们还要讨论怎么对付点p的方法。 顾之行道:“你有什么头绪吗?我在想,解决点p是不是需要明月的帮助。毕竟点p的执念是关明月。” 李寒山起身走了几步,垂眸想了下,又道:“我觉得不一定,因为周如曜提到过,点p幼儿园的记忆。我的想法是,是不是这个节点促使他的性格发生变化,而且这件事是他的心结。我倾向于用先根据以往的经验,试着解决他的诉求。毕竟考虑到点p的性格,如果让关明月直接拒绝或许会让他变得更具有攻击性和危险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4节 顾之行:“直接从舔狗变成疯狗可还行。” “所以你是觉得我们需要化解他的心结?”顾之行坐到了沙发上,两条腿搭在沙发背上,“我虽然不觉得不行,但是感觉很慢。我想让如曜尽快回来。” 李寒山道:“不用这么担心,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周如曜本人是没事的,只是我们现在需要面对一个陌生的周如曜罢了。” “不是担心,是不习惯。”顾之行想了下,道:“我从小至今至交不多,如曜阿玦,再加上一个你也就三个人。” 李寒山微怔,他印象里顾之行是甚少表明自我的人,现在这样的表述多少使得他有些惊讶。意外之余,也不禁感到有些感动。 李寒山道:“嗯,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他说完话,只听见听筒里传来震动声,他问道:“发生什么了?” “我刚刚把暗号发给阿玦,让阿玦见到点p就问他暗号。”顾之行似乎在打字,“他回信息说可以。” 李寒山点头,又道:“那我先挂了,我去洗个澡,回来再想办法吧。” 顾之行表明知道了,挂了电话。 李寒山将手机放到一边洗了个澡,热水水流浇在身上洗去了一些疲惫,他站在热水下却又想起刚刚顾之行的话。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意外,并且开始思考于顾之行这个人。 李寒山意识到顾之行在他的印象中,有一点特质是至今没有改变的:极少表明自我。 大部分时候,顾之行只是谈及自我,却很少对自我进行深入的剖析和解释。 这是隐藏自我人格与意识的一种表现,而这种表现,通常是在酝酿一场阴谋中的人会做的事。可是回想起来,顾之行坚持一直如此表现显然也不像是酝酿一场铺垫过长的阴谋,那么这就指向了另一个答案:隐藏自我。 顾之行有事瞒着他们,并且这件事促使着顾之行淡化自我以远离话题中心。简而言之,顾之行在深入了解他们,他们却只能感受到顾之行所表现出来的形象与意识。 这太不合理了。 李寒山有些惊心于自己居然现在才开始在乎这个一直存在的使人觉得怪异的问题。 他关掉热水,拿出浴巾擦了擦头,结束了洗浴。 李寒山带着周遭的水蒸气离开浴室,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客厅,还没走进手机便听到剧烈的震动声。 阿行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寒山有些奇怪,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只看到几条信息。 [行哥行行好:针对如曜的事情,我又拉一个阿玦和我们的讨论组。] 他打开界面一看,确实看到一个新的讨论组,还未说话又看到几条新的消息。 【求点p运行轨迹(3)】 [zj:阿行,我刚刚看到周如曜起床上厕所,所以我跟他对了暗号] [行哥行行好:对出来了吗?] [zj:没有] [寒山:现在应该对不出来的,明天再试试?] [zj:哦] [zj:阿行,我还在继续对,他还是没答出来] [行哥行行好:暗号有这么长吗?] [寒山:不就是一句话吗?你对了多长时间啊?] [zj:半个小时] [zj:【视频】] 李寒山点开视频看了眼。 视频中,点p倒在泳池边,周玦用手抓着他的头发往游泳池里按。按了两分钟,提起来,一道声音响起:“有去清复明的膏药吗?” 点p周如曜喊道:“我他妈杀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他话没说完又被按进了泳池里。 李寒山:“……???!??” 李寒山沉默地放下了手机,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回了浴室。 没几秒,水声响起。 浴室里,一个少年的脑中只有一个圆,以及一个动点p在疯狂的旋转。 第52章 “虽然我们昨天说了化解点p心结, 到底该怎么化解?” “我建议联系一下周如曜的母亲。” “这个方法不可行。” 在走向教学楼的路上,李寒山与顾之行的对话戛然而止。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为什么?” 他想起来了昨日周如曜在电话中对他母亲的形容, 他产生了些许好奇。他没记错的话, 舟曲药业几代深耕药业,而多年前还是舟曲药业太子爷的周如曜父亲周昀添的婚事将整个舟曲药业的国际影响力推上了一层楼。因为他迎娶的对象是国内首个萨雷斯生物制药学奖项也是首个年仅二十六岁的女性得主翁蓉,此前,周昀添追求翁蓉的事早已街知巷闻。 李寒山虽然对翁蓉了解不多,但几年前周昀添与翁蓉携手出席国际医药峰会会谈的新闻报道依然给他留下些印象,因为两人全程如同新婚夫妻似的如胶似漆。也因此, 这对夫妻一度上了许多新闻头条。 “因为周昀添逼疯了翁蓉。”顾之行的话简单粗暴,向来淡漠的话音里在此刻也出现了些讥诮,“舟曲内部决策出现问题导致舟曲市值大跌, 就在这时,周昀添注意到获得国内知名医学奖的翁蓉。他计划以此转移内部矛盾,提升市值的同时提高知名度影响力。接着就有后来的一系列事情,结果你也知道, 他的计划大获成功。” 李寒山深谙商业圈的这套手段却也忍不住沉默了, 他顿了几秒, 道:“翁蓉知道吗?” “她出生寒门, 从小因成绩优秀连续跳级,此后多年浸淫学术。”顾之行只是这么回答, 但是答案也不问自知。她顿了下, 又接着道:“翁蓉已经出国多年了, 不是联系不上, 是很难让她掺和到这件事上。她出国前已经和周家断绝了所有关系, 持有的股份也都抛售了。” 李寒山“嗯”了声, 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些沉重,他转移了话题,“那这条路行不通了,还有一条就是接近点p,但我觉得效率更慢。” “转来转去,难道关键点还是关明月?”顾之行若有所思,她叹了口气,“如非必要我不想牵扯到明月,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一瞬间浮现许多联想。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引人遐想,顾之行抿了下嘴巴,道:“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不好说,总之我想尽量不牵扯到她。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挚友了。” 李寒山:“你昨天不是说加上我和周如曜周玦才三个人吗?” 顾之行:“啊,那就再加一个。” 李寒山:“……你是不是还准备再加几个?” 顾之行:“你要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 李寒山:“哦。” 顾之行:“你怎么一脸我辜负你的样子,你生气了?” 李寒山:“……我没有。” 顾之行:“没生气就行,我们接着想办法吧。” 李寒山:“……你想吧,我回去上课了。” 说到这里,两人刚好走到教室门前。 李寒山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一个对自己脑子颇有些自信的人受骗本来就是一件让人显得愤怒和羞愧的事,尤其是还被一个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文盲校霸欺骗就更让人气恼了。 李寒山一声不吭地回到位置坐下,刚拿出课本,手机就收到了顾之行的信息。 [行哥行行好:我刚刚查了一下资料,上面说可以用身体记忆来达到唤醒本人灵魂与意识。] [寒山:你的意思是你要带点p做以前你和周如曜做过的事?] [行哥行行好:对] [寒山:你说的理论是从哪些资料里找到的?] [行哥行行好:百度知道提问] [寒山:……] [寒山: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李寒山刚把消息发过去,便听见顾之行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如曜,要一起打棒球吗?” 他转头,只见顾之行已经站在了周如曜,哦不,点p桌旁。 点p冷着脸,声音中带着点不屑,“顾之行,少玩这些花样,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来不来。”顾之行静静地看着他,带着点挑衅意味,“还是你不敢?” 点p冷笑了声,起身,“有什么不敢,来啊。” 他站起身的瞬间,顾之行朝李寒山眼神示意了下。 李寒山接收到了眼神,转头看课本,深呼了口气起身走了过去。 他好疲惫。 这一刻,李寒山开始怀念起以前只有备考竞赛的枯燥生活了。 棒球场上一片绿荫,带有晨露的草随风飘扬,带来一阵阵夹杂着青草芳香与泥土混合的味道。太阳高挂,却并没有几分热意,反而凉风习习,使人能清楚地意识到这已经是秋日了。 三人站在球场上,各自没说话。 许久,点p才看向顾之行,“你耍我?其他人呢?” “我们两个就够了,李寒山当裁判。” 顾之行手里捏着球,话音冰冷,语气坚定。 由于她的语气过于坚定,以至于点p本人都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怀疑自己是否不了解棒球还有两人打法。 点p沉默了几秒,有些抹不开面子,道:“好。” 顾之行道:“那就开始吧。” 点p点头,正准备走到场地,却听顾之行喊了句:“看球!” 他转头,只见顾之行朝着远处扔出了棒球,并且喊道:“快去接球啊!” 点p:“……?”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5节 李寒山:“……顾之行,得1分。” 点p:“这他妈是什么棒球?你把我当狗?” 李寒山默默移开了目光,不忍看他们之间的对峙。 顾之行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淡漠的表情里还浮现了几丝委屈,她道:“可是,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玩的游戏啊!” 点p:“……谁喜欢玩了,你是不是有病?” 顾之行:“你喜欢玩啊,你跟我出来不就是喜欢?” 点p:“我哪里喜欢玩,是你说是棒球的啊。” 顾之行:“你不喜欢为什么要跟我出来。” 点p:“我都说是因为要打棒球啊?” 顾之行:“这就是我们一直在玩的棒球,你是不是有病?” 点p:“……我怎么知道是这种棒球啊?” 顾之行:“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了?” 点p:“……” 他脑子似乎停止了运行,面上出现了几分怀疑,精神仿佛在摇摇欲坠。 目睹了全过程的李寒山心里十分平静,他早有预料,这就是顾之行的特长——将一个人从正常的思维中带入深渊中,并使人怀疑自我进而崩溃。 李寒山看向点p,心中有些微妙的看到了过去的自我的感觉,而脑子里却在此时响起了某任数学老师的声音:动点p此刻静止不动。 顾之行:“还玩吗?” 点p愤愤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崩溃地离开了。 棒球场上只剩顾之行与李寒山两人。 李寒山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觉得这个方法目前来说不适用于点p,还是考虑一下其他的办法吧?” 顾之行也显得有些沮丧,好一会儿,才道:“我们或许该给他一些爱?” 李寒山有些茫然,“啊?” “你想啊,他小时候没被接这件事既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那肯定极度缺乏母爱活着很怕被抛弃吧?”顾之行开始详细的分析,这一刻,她看起来无比自信,“我们要不要考虑从这方面给他一点爱?” 李寒山十分不自然地强行转移了话题,“从点p的反应来看的话,他应该根本不记得周如曜跟我们通话过的事情,他在周如曜体内应该属于副人格意识的类型。” 顾之行:“该怎么给点p一点爱?” 李寒山:“别让他绕圆周函数运行。” 顾之行:“……?” 深夜时分,李寒山与顾之行还有恢复理智的周如曜终于在电话中碰头了。 顾之行将计划和盘托出后,又道:“如曜,你在记忆里有找出来什么他渴望的东西吗?” “啊这,为什么对一个点p这么多关爱!”周如曜委屈地大喊,“你甚至没有问过我有什么渴望的东西!” 顾之行:“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回来吗?” 周如曜:“那好吧。” 周如曜委委屈屈又磨磨蹭蹭地想了很久,在仅有的记忆碎片里翻来覆去找了很久。 周如曜道:“除了关明月的话,好像还真没有。” 李寒山蹙眉,“看来还是需要关明月帮忙吗?” “我觉得可能是,不然我真想不出来他穿越到我身上有什么意义。”周如曜似乎在床上,翻了个身,睡衣同被子摩擦的声音窸窣作响,“你们要不还是找找那个本子吧?看看本子里有什么信息。” 笔记本现在由李寒山保管,他低头翻了几页,动作顿住了,“好奇怪,这个本子好像在实时记录点p的行为轨迹和心理想法。” 周如曜:“已知点p行为轨迹,求出题人意图。” 顾之行:“我交白卷。” “别胡闹了。”李寒山顿了下,又道:“不过本子里记录的东西我们都知道,没什么细说的理由。”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回我自己啊?”周如曜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又道:“你说,我们干脆直接一点告诉他这不是他的身体,让他滚回去可行吗?” 第53章 顾之行愣住, 思考了下,又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李寒山略带惊讶,“我不觉得这是有效的方法。” “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他相信, 让他配合我们?”顾之行以一种奇怪的语气对李寒山说道, 又说:“虽然我和如曜一直认为你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但你为什么总是不喜欢直接的解决方法?” 周如曜也应声道:“你每次出的主意都要绕上好多弯啊。” 李寒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说道:“因为很多事并没有出面的价值,就像下棋,用棋子就能赢的情况下何必要执着与对面的下棋人争锋呢?”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审视李寒山这段话, 没多时她突然道:“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你大多时候都是理智的,因为你没把他们当人看?” “我并非这个意思。” 李寒山如此回复。 顾之行的呼吸声响起,好一会儿, 她道:“哦,是我想太多了。” 明明三人只是在通话,但李寒山却听出了顾之行话音内的几分冷意,那是比平日要更加尖锐寒冷的意味。 顾之行仍然在沉默。 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周如曜开始打圆场了, “李寒山不就喜欢这样时不时说几句很酷的话装酷嘛, 毕竟是地狱酷哥。现在还是想想我们该怎么让点p相信这不是他在的时空吧?这样我也能早点回来。” 顾之行只是“嗯”了声。 语音里仍是一片安静, 只有细微的电磁声滋滋作响。 许久, 李寒山温和的声音响起,他道:“既然你们这样决定的话, 那我有一个办法。” 周如曜连忙问道:“什么什么?” “你现在对着自己录一个视频或者音频放在手机里, 让他自己看。”李寒山顿了下, 又继续道:“这样的话, 他应该不会不信。” “这方法听着靠谱。”周如曜猛点头, 又道:“我录点什么好。” 李寒山用肩膀夹住了手机, 一边拆了包烟,低声道:“把现在的情况大体说一下吧,让他想清楚后联系我们,对了,你最好注意下留下时间与日期,可信度会更高。” 周如曜一拍床起身,“好,我觉得这个真不错。阿行你觉得呢?” 顾之行从方才开始一直没说话,只是沉默着。 李寒山不自觉微微抬起了肩膀,夹紧了手机。 许久,顾之行又是“嗯”了声,才道:“可以,试试吧。” 她许是心情不好,与他们敲定了注意后便挂了电话,三人的通话早早结束了。 李寒山放下手机,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低头点燃。 点烟器的光是螺旋状的钨丝,一圈圈的橘黄。 李寒山其实是抽烟的,但是极少,有时感到烦躁时他会允许自己抽一根来平复思绪。但是最多一根,因为他的洁癖不允许他身上有烟的味道,也不允许他在空气中看到纷飞的细小的灰尘,更不能容许他对尼古丁上瘾。 一个理智的人,是不能去对任何事物产生依赖性的。 一根烟燃尽,他摁灭烟头。 李寒山离开了客厅,愈发感觉到烦躁。 他想:他又不是没把他们当朋友。 当点p找到顾之行李寒山两人时,正好是大课间下课。 他站在两人面前,面色并不好看,道:“视频,是怎么回事。” 看来他看到了周如曜昨天留存的视频。 李寒山面不改色,微笑道:“正是你看到的那样,周如曜应该已经把事情解释得很清楚了。” “荒谬。”点p皱着眉头,薄唇紧抿,“除非你们能给我合理的解释,解释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之行直接道:“为什么不是你给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突然穿越到了如曜身上?” 点p语塞,“我——” “既然我们都不知道,不如来一起想想办法吧?”顾之行拧眉,表现得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师长,“你想想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能不能再穿越回你自己的世界啊?” “这难道是我能操控的吗?”点p像是被气笑了,黑眸里透着点嘲讽,“你们要是没办法我就走了,反正是平行时空,我无论留在哪里也没什么区别。” 李寒山垂眸几秒,轻声笑了下,“关明月呢?” 点p想走的脚步停住了,转头看向他。 李寒山声音很轻,黑眸里仍然含着笑,道:“你真的会觉得两个时空里的同一个人是一样的吗?还是你的喜欢就这么浅薄?” “你胡说什么?!”点p黑眸一沉,握着拳头几欲想朝李寒山砸去,“闭嘴,我不允许你提她的名字。” 顾之行抿了下嘴,又抿了下嘴,接着继续抿嘴。 她抿了几秒,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用手肘撞了撞李寒山,“他说不允许你提明月的名字,他好认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寒山:“……” 点p:“……” 李寒山清了下嗓子,看向点p,正想说话,薄唇却没忍住动了动。 李寒山:“你和我们达成合作并没什么坏处是吗?” 点p:“你在笑吗?” 李寒山:“没有。” 点p:“你嘴巴在动,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成功惹怒了我。” 顾之行:“女人,你在点火。” 点p:“……我迟早要把你们全部都踩在脚下!”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6节 在周如曜点p版本的几番愤怒以及三流言情男主发言下,三人最终还是达成了短暂的共识。 下午的课程三人直接翘了课,兀自出了校门,毕竟在学校里碍手碍脚。 但出了校门,三人要前往何处又是一个难题。 顾之行:“点p你有什么想法。” 点p显得有些懊恼,“我叫周如曜。” “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所以你叫点p,懂了吗,点p”顾之行两手抱着脑袋,东张西望,又道:“你穿越来那天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李寒山补充道:“就是放学后你在教室晕倒的那天。” 点p略思索了下,低声道:“上课、演讲、中午吃饭、上课、下课、爬山……” 李寒山皱眉歪头,“等等,爬山?” 顾之行也不解地重复了一遍,“爬山?你他妈住山里啊?” “不是,是那天我作为学生会会长有一个配合学校宣传的活动,所以要爬山。”点p说完,又补充道:“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李寒山闻言,认真地看着点p,道:“没有什么特别的?” 点p道:“没有。” 顾之行低声问李寒山,“你发现了什么?” 李寒山并未回答,直直地看着点p,“按照你说的时间来看,你爬山的时间段应该是下午吧,我们那天下午我记得下了一场很急促的暴雨。这对你们爬山没有影响吗?” 点p抿着唇,说道:“既然是平行时空,天气不同也很正常吧?” “如果天气不同的话,当时放学时你对湿润的地面完全没觉得意外,这不是很奇怪吗?”李寒山慢条斯理地戳破他的谎言,笑着道:“你在爬山时一定遇到了什么,你在极力隐瞒什么?” 点p沉默了好久,终于略显烦躁地掏出了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 他低头点烟,声音沙哑,“我从小就不喜欢雷声,那天爬山,一道雷打在了我附近。我有点不安,一整个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 点p显出一种颓靡的感觉,黑眸沉沉,薄唇勾出一抹苦笑。 李寒山道:“很抱歉打扰你的悲伤情绪,但是你们毕竟是翘课出来的,在校门口抽烟可能会被老师注意到。” 顾之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剪刀,直接将点p的烟头剪掉,“好了,现在没事了。” 点p:“……你哪里来的剪刀?” 顾之行:“这个是钥匙扣,我打架完后一般用这个给他们剪头发羞辱他们。” 李寒山:“……” 点p:“……” 点p对他们有些忍无可忍了,道:“你们有没有想到办法,我不想跟你们浪费时间。” 李寒山道:“目前还——” “想到了想到了。”顾之行打断了李寒山,对着点p道:“不过还没有想得太具体,过几天我们再约你出来吧。” 点p皱眉,“行吧。” 他转身又回了学校。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打雷啊。”顾之行指了指天,“等打雷的时候带他出去淋淋雨不就好了。” 李寒山有些语塞,拿出了手机,“你以为你说的这个方法我没想到吗?但是我查过天气预报,未来一周都是晴天。” 他又继续说道:“一周后我们不是不能等,但就怕点p出意外啊。” “草,真的没有雨。”顾之行盯着李寒山的手机页面详细看了一会儿,又兀自摸了会儿下巴,道:“不然,我们制造一场雨?” 李寒山愣住,“你疯了吗,这怎么制造?” 顾之行低声道:“怕打雷嘛。我们把他骗到随便那个屋子里,放放打雷的声音,烘托一下气氛,气氛到了就行了吧?” 李寒山:“……也行。” 他看了眼时间,又道:“到上课的时间了,反正现在也不用出去想办法了,你回去上课吧。” “都翘课出来了还要回去……?”顾之行显得很不解,她又看向李寒山,“你呢?你一个好学生翘课中途才该迷途知返吧?” 李寒山冷静地道:“我没翘课,我请假了。” 顾之行:“……” 第54章 周六下午, 阳光和煦,今天气温高一些,不少人脱下了外套。一辆车驶向离开市区的马路, 车轮带起一串灰尘。 没多时, 黑色车辆停在一间荒废的库房面前。 这间仓库看起来已经十分破旧了,卷帘门生锈得仿佛用手轻轻一碰就会碎,周围的墙壁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涂鸦与脏话。 车门打开,三个人以此从后车厢下次。 先下车的人单肩背着有些大的黑色背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接着是一个穿着考究的少年,他挽着袖子, 身材高挑。 最后下来的人是周玦,微长的头发照旧是扎成一个小揪揪,零散的黑发挡不住冰冷无机质的目光。 顾之行三人从仓库正门走进去, 刚进去便一下子陷入了阴暗中,李寒山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照周围,发现是阳光无法从墙边的毛玻璃里完整照进来。 周玦倒是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开灯的按钮。 按钮按下的一瞬间, 灯光大亮, 起码三人是能看见彼此的面容了。 李寒山扫了眼周围, 几台破旧的又像是坏了的机器分布在厂房各处, 不过细看就发现能拆卸掉的部分早已经被拆了个干净。四四方方的厂房角落还有些纸屑以及生活垃圾,不过并不多, 似乎有人清扫过了。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 “你找人打扫了?” “不是, 阿玦找的。”顾之行摘下背着的黑包, 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应急超大手电, 递给周玦, “我给你发信息了,你就用这个照着窗户反复按开光时不时晃一晃就行。” 周玦点头,“我知道了,阿行。 李寒山看了眼他手中的手电,又道:“剩下的你打算怎么布置?” 顾之行用手指点了下周玦,轻声道:“阿玦,说下你的安排。” 周玦黑眸仍然平静地毫无涟漪,但声音速度却快了些,好像含了些迫切,“几台大功率的音响已经布置在仓库外比较隐蔽的角落了,通电正常,声音传响正常。我提前确认了周围没有居住的居民,通向这里的路除了我们来的那条已经全部封锁了,确保了不会有人打扰计划。” 周玦看向顾之行,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的计划。” 李寒山有些惊讶,“很周全。” “做得很好。”顾之行像是嘉奖一样拍了下他的肩膀,笑了下又道:“好了,你现在出去待命。” 周玦点头:“好。” 他费劲地拎着那个过重的应急手电一步步走向厂房外。 直到周玦的身影彻底消失,李寒山才道:“比我想象得更加周全,是他的执行力太强还是你的计划详细?” “我跟他说了,他做的计划与执行。”顾之行一边清点这着背包的东西,一边打量着周围,又道:“点p什么时候到啊?” 李寒山低头看了眼腕表,“二十分钟,够我们稍微布置一下了。” 顾之行“嗯”了声,兀自起来将黑胶带缠在了一台废弃机器上,缠了没一会儿又喊道:“李寒山,你觉得这像是正经机器吗?” 李寒山仔细端详了下,道:“不太像,但我觉得会被所谓的粒子交换器欺骗来的人应该也不会有太多怀疑。” “那倒确实,不过我们的世界都已经玄幻成这样了,交换灵魂的机器说不定还真有。”顾之行扯下长长的一段胶带,横贴竖贴都不满意,“李寒山,你还是过来帮忙吧,我感觉怎么贴都不够酷。” 李寒山挽起袖子,露出略显青筋的小臂,一边走过来一边道:“我还以为这部分你也会让周玦处理好。” “这种小事也没必要让阿玦来吧。”顾之行扶着机器起身,随后活动了下身体道:“你来吧,我去问问点p到哪里了,别走错路了。” 李寒山蹲下,撕下一块胶带,“我刚刚已经确认过了,他正在走安排好的路线。” “那就行。”顾之行放下手机,打量着李寒山贴的胶带,“你怎么贴个这儿都要整整齐齐的,好奇怪啊。” 李寒山继续贴了好一会儿才道:“因为有序。” 顾之行“啧”了声,拿出了喷漆罐,“你好了跟我说一下,我上上色。” 李寒山动作很利索,没多时,一台废弃生锈的仪器就摇身一变成为一台奇形怪状的神秘黑色仪器。 两人都出了点汗,但好在仓库空旷避光,倒也凉快。 点p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刚好也是两人布置完后八分钟。 点p刚一进厂房门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怎么一股油漆味。” 顾之行愣住,正准备想借口,却见李寒山神情自若地道:“因为这个仪器年久失修,所以我昨天从德国那边请人过来维护修缮了一下,应该是那时候留下的味道。” “还有专门维护的专家,你们不是说这个机器也不一定靠谱?” 点p面色愈发狐疑,问的点还倒是十分关键。 顾之行想,这比看起来脑子也太灵光,怎么这时候倒是紧咬不放。 李寒山笑了下,黑眸温和,话音里透着点疑惑,“我们觉得不靠谱,但是生产他们的人当然是无论如何都必须相信他们的产品的啊,你没想到吗?” 顾之行看过去,他神情纯粹,仿佛是真的疑惑。 点p面上的狐疑神色顿时消失,喉咙里溢出了一串干笑,他道:“原来是这样啊,好了,我们时候开始?” 看出来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尴尬,已经在转移话题了。 顾之行道:“现在就可以开始。” 点p点头,“开始吧。” 三人缓缓走向那台所谓的“粒子转移器”,喷漆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是味道仍然呛得让人受不了。 点p看这个奇形怪状的全黑机器,愣住了,“这东西怎么操作啊?我还以为起码是个舱之类的。” 顾之行清了清嗓子,淡漠的眼神使人无比信服,“我启动仪器后,你要把手放在上面,闭眼,等五分钟,成功的话你马上就能回去。” 她说着,一低头,触摸着机器底端的某个地方瞎按了几下,道:“现在好了,你放上去吧。” 点p “嗯”了声,闭上眼将手放了上去。 他闭眼的一瞬间,顾之行立刻拿起手机发信息给周玦。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7节 李寒山会意,放轻脚步逐渐挪到了灯光开关处。 没几秒,库房内的灯突然熄灭,一道白光在窗外闪过,接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点p吓得睁开了眼,后退了几步,声音中透着些恐慌,“怎么回事?” “好像突然下暴雨了,所以停电了!” 顾之行话音刚说完,库房周围传来阵阵雨声。 李寒山已经逐渐摸到了顾之行周围,用着手机手电筒,低声道:“雨下得太大了,司机们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可能我们需要在这里躲会儿雨。” “不要——不,我要回去!”点p的声音愈发透露出些恐慌,在李寒山手机手电筒的光下,他面容惨白,“我讨厌打雷,让我回去,我不想在这里了。” 窗外再次闪过一阵白光,轰隆隆的声音接着响起。 顾之行也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用手轻轻拍了下李寒山,道:“那好吧,我让李寒山去门口看看能不能叫车,我们先呆这里吧,毕竟我听雷声离我们很近。” “好的,我现在去。” 李寒山迎着声,关了手电筒,发出了脚步声,却只是离两人稍远点的位置。 顾之行正想说话,却陡然被点p扑过来狠狠抱住,她“操”字还没出口便听见点p道:“那天幼儿园里也是这么大的雨,这一切都令我感到恶心。” 顾之行:“……” 那你别抱着我啊,怪肉麻的。 她一边敷衍地抱着点p,一边拿起手机发信息。 [行哥行行好:他抱住我了] [寒山:?] [寒山:我看不见,我现在就假装回来,把他拉开。] [行哥行行好:不用,他正在煽情,让他煽完再回来。] [寒山:……好。] 李寒山想了下,还是决定现在就打开手机手电从远处照一下点p,让他收敛一些。 他还没动作,耳边陡然响起来了一道ai合成语音。 【惊雷响起。周如曜俊美的面容瞬间白了,他呼吸粗重,嘴唇微干。他怕雷声,只是周如曜这完美无瑕的人生中横亘的一道污渍,他是天之骄子,他是众人楷模,他是永远高高在上的周家少爷。他一生绝不低头,然而此刻却只剩内心的惶恐。周如曜想到这里,菲薄的嘴唇勾出了几分自嘲的笑意,他眼神苍凉地看着顾之行,沙哑的声音如同醉人的美酒一般只想让人沉醉。说完他的过去,周如曜刀削似的下巴,深邃的黑眸里浮现出了几分凉薄,他像是一滩化不开的浓墨一样引人堕入深渊。】 李寒山:“……” 顾之行:“……” 这道ai语音仍然在用2.75倍速快速地朗读着,抑扬顿挫,而且永远不知道在哪里停顿。 [行哥行行好:你听见了吗?] [行哥行行好:没想到他的下巴是刀削面做的,震撼。] [寒山:……我想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窗外的“雷声”仍然在轰隆作响,点p在顾之行怀里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名有ptsd的三流言情男主,在天之骄子的光环下有着不为人知的悲惨过去并且奔着黑化成为二流地痞一流霸总的目标奋起直追。 “打雷”打了八分钟,点p仿佛要把他一辈子的苦水倒出来一样,而被他抱着的顾之行内心毫无起伏。她的内心和大润发里冻了十年的带鱼、寒冬中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大雨中随风飘的塑料袋一样冰冷。 顾之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让李寒山打开了灯。 顾之行:“好像来电了,估计雨——”她话音顿住,因为在灯打开的瞬间,她被点p推开了。她看过去,只见点p脸色阴沉,背部挺直,又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ai语音再次在顾之行与不远处的李寒山耳边响起。 【周如曜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将致命的缺点暴露在了表面是朋友实际是敌人的顾之行眼中,他沉默了许久,黑眸逐渐阴沉。他脸色晦暗不清,薄唇微微勾起一个笑,然而内心已经杀意磅礴。周如曜抬起头,一步步走向顾之行,手微微抬起就想伸向顾——】 ai声音顿时卡住,因为在点p接近的瞬间,李寒山已经直接飞奔了过来。他面上没了笑,三两步冲了过来,一脚狠狠踹中点p的腹部将他直接踢开。 李寒山站在顾之行身前,一手下意识将顾之行挡在后面,“你没事吧?” 顾之行道:“他都没还没过来,当然没事。” 李寒山收起手,“嗯。” 点p似乎因为对方用的力气过大,躺在不远处好一会儿,喉间才溢出了点□□。 顾之行微微蹙眉,“好像不对。” 点p扶着地板缓缓起身,朝着他们露出了个灿烂的笑,话音里却是抱怨,“草,你们下手也太重了,这人直接没意识了,这疼痛还得我来扛。” 李寒山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周如曜?” 周如曜点头,走过来,“要我对暗号吗?” 见到是周如曜,顾之行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扶住了周如曜,“你没事吧,要我们带你休息一下吗?” 周如曜捂着肚子,大声嚷嚷,“要!好痛,要网吧包夜并且把把awm才能好。” “那你疼死算了。”顾之行板着脸,又看向李寒山,“走吧,我们先找个休息的地方吃个午饭吧,不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李寒山点头,又看向周如曜,低声道:“对不起,下手太重了。” 周如曜摆手,笑容爽朗,“没事啦,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你就等死吧。” 李寒山挑眉,“现在呢?” 周如曜黑眸笑眯眯的,朝着李寒山招招手,“好兄弟,附耳过来。” 李寒山有些狐疑,却也还是凑近了些。 几分钟后,他起身,道:“司机在门口了,走吧。” 顾之行蹙眉,“你们之间有什么对话是我盛怀扛把子不能听的吗?” 周如曜还是笑,用着气音道:“阿行,我好疼,我好疼,我要你对我喊一声爸爸才能好。” 顾之行:“……” 她踹了一脚周如曜的屁股,“你等死吧,儿子。” 周如曜抱怨道:“不懂怜惜病人吗?” 李寒山先几人几步走出了厂房,许久没见过的阳光略显刺眼,就这样晃着他的视线。 他用手揉了下眼睛,脑中回想起来了方才的话。 周如曜轻声地说:“如果我,也就是点p有任何伤害阿行的意思,不要有任何顾虑的让他消失。这是我的态度,你能做得到吗?李寒山。” 李寒山抿了下薄唇,感觉有些微妙的恼怒,却又说不出来。 两人扶着周如曜上了车,车开了好一会儿,顾之行有些昏昏沉沉。 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陡然惊醒。 李寒山有些奇怪,“怎么了?” 周如曜也眯着眼。 顾之行:“我忘了让阿玦停下来了。” 李寒山:“但我们走了,他应该会发现的吧?” 周如曜:“不,阿行不让他停他就不会停的。” 李寒山:“……?” 这什么执行命令能一直运行? 李寒山没忍住道:“你下次记得给他下一个end if指令。” 顾之行恍然大悟,“哦对,我现在就下” 李寒山瞥了眼,只见顾之行点了点手机发了一行话。 [阿行行行好:#end if (we leave)] 李寒山:“……????” 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强调你所谓的“顶级黑客”身份好不好?? 他有些绝望地看着顾之行的手机,等待着后续。 [zj:命令已执行] 李寒山:“……????” 他没了吐槽的欲望。 爱咋咋地吧,这鬼世界。 第55章 正值午时, 餐厅人虽然多,但李寒山早已经预定好了位置,三人便也不紧不慢。 到了位置后, 没多时就开始上菜。 李寒山先喝了几口冰水, 才道:“根据点p的反应来看,我疑心这个方法不见得有用,我建议我们现在就想好planb” 周如曜“噗嗤”笑出了声,看向顾之行,挤眉弄眼。 顾之行一边喝水,一边憋着笑, 肩膀微微抖动。 李寒山:“……又是哪里戳到了你们无比低劣无聊的笑点?” “你不懂。”周如曜捂着胸口,“小鸟依人”地倚靠在顾之行肩头上,表情悲伤, “我是planb,我是选项e,我是同桌的第三个人,是西装的备用扣, 是被淋湿的小狗。” 李寒山:“……你们能少上网吗?脑子都坏成什么样了。” 顾之行十分自然地接话道:“你让我少上网多读书, 还让我去找个厂子上班, 但是我上班也会下班, 上课也会下课,我最终还是要来上网的。” 李寒山:“哦。” 李寒山不说话了, 又喝了口水, 顾之行周如曜见他这样连忙收起了嬉皮笑脸。 “不是吧这就生气了?”周如曜故作大惊小怪, 又收敛了气人的话术, 接着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你想到的planb是什么?” 顾之行给自己倒了杯水, 看着桌上的菜肴也没有下口的心情,又道:“不会还是走回最初的起点,打算找如曜的母亲吧。” 李寒山微微低头,没有回话。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8节 顾之行拿起水杯的动作僵住,转头看了眼周如曜。 周如曜面上仍是一派悠然自得的笑意,他用手托住脸,语气毫不在意,“你打算怎么计划,说来听听,我觉得可行的话也不是不能联系她。” 顾之行皱起了眉头,低喊了声,“如曜!” “阿行,没事。”周如曜看向顾之行,笑得吊儿郎当的:“我跟我妈又不是没联系,让她回国一趟也没什么的,你搞得跟我要掘坟招魂似的。” 李寒山垂眸,道:“阿行,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点p,不然周如曜很可能就一直以这种状态活着。虽然目前他们的意识或者灵魂还算是能够和谐相处,但是万一呢?万一点p彻底占据了周如曜的身体呢?那之后又该怎么办?” “可是让如曜的母亲回来难道就一定能解决吗?”顾之行少见地保守了起来,她顿了几秒,又道:“如果不能确定可行的话,我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实施的计划。” 李寒山没有回答顾之行的话,而是看向了周如曜,面上仍是温和的笑意,“周如曜,能麻烦你去联系一下主厨?我记得我点了一道甜品,为什么现在都没上?” 周如曜懒洋洋地站起身,“好吧好吧,支开我就直说嘛,我去咯。” 比起两个气氛显得有些剑拔弩张的人,他作为当事人反而显得过分吊儿郎当不太在意,看起来倒是颇让人来气。 “咔嚓——” 包厢的门合上。 顾之行看着李寒山,没说话。 李寒山并不在意,只是温声和气地道:“我的计划时重现当时的场景,当然不可能完全重现,只是尽可能模拟当时的情景。不过这一次,要让他和周玦能同时被接走,你可以理解为弥补点p的当年遗憾。” 顾之行蹙起了眉头,道:“只是把如曜的母亲叫过来我都觉得让人不愉快了,居然还要重现当年的场景,李寒山我觉得你真的没把如曜当人看是吗?” 李寒山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黑眸中浮现了几分烦躁,“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偏见,但是我现在所有你认为的不把人当人都是为了能让点p离开,因为点p现在对你的敌意太重可能会伤害你。” 顾之行沉默了许久,她低声道:“对不起。” 李寒山移开了目光,他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也低声道:“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刚刚语气太冲了。对不起。” 他又道:“我不知道周如曜也很在乎这件事。” “不,他没说过,但我猜他是在意的。”顾之行顿了下,才继续道:“翁蓉是在怀孕后不久知道那些事的,所以她一度无法面对他们,产后引发的情绪问题也使得她多次对他们缺乏感情。后来翁蓉与我母亲结识,重振精神继续参与了科研,但结果是对他们更加不管不问疏于管教,很多时候他们都与我在一起养在顾家。” 李寒山拧眉,“周昀添呢?” “他和翁蓉签订了条约,周如曜与周玦在合约结束前由她单独抚养,除去必须的公共场合露面,他不能再私下见翁蓉和他们。合约结束后如曜他们再回到周家,而翁蓉也会跟他们断绝关系,前提是周昀添必须帮助翁蓉联系国外的某家研究所。” 顾之行话音低了些,又道:“翁蓉说单独抚养他们,其实也只是报复周昀添与整个周家而已。” 李寒山听出来顾之行的话并非是在指责翁蓉,反而是一种复杂。 顾之行继续说:“我觉得既然平行时空的周如曜这么在乎,很难说这里的周如曜不在乎。” 李寒山还未说话,便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咔嚓——” 周如曜站在门口,他黑眸认真,声音也正经无比,少了平时的嬉皮笑脸。他道:“阿行,他不是平行时空的我,任何一个时空的周如曜都绝对不会想伤害你。” 顾之行愣住。 李寒山薄唇抿了一下,岔开了话题,“主厨有回复吗?” “啊,有,这个。”周如曜晃了下手里的甜品,又走过来坐下:“所以你们的计划聊得怎么样了?” 李寒山又看了眼顾之行,确定对方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后才将计划和盘托出。 周如曜回应得很爽快,“行,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 他又看向顾之行,“阿行,你觉得呢?” 李寒山也看过去了,手指捻了一下水杯。 顾之行正在吃那道主厨漏掉的甜品,她有些茫然地抬头,话音透着疑惑,“你们不吃吗?不吃的话我先吃了。” 周如曜:“……阿行你怎么偷吃啊?” 顾之行:“可是它摆在这里耶。” 李寒山:“……算了,先吃饭吧。” 第56章 机场内人声喧哗, 来往的人拖着行李箱神色匆忙,各个航空公司的窗口前大排长龙。 四个年纪相仿的人各自坐在 “她几点落地?” “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 点p从李寒山处得知答案后便默不作声了,只不过略显不耐烦地踱步了几个来回, 又冷笑了一声道:“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牵扯到我妈, 也无法理解你们为何非要强迫我来。” 他微微昂头,像个十足的青春期叛逆期少年,“凭什么她回国我就要接?无聊。” 李寒山与顾之行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只是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当然是为了让你赶紧回去啊。 之前三人敲定主意后便积极着手于联系翁蓉,但可惜无论是周如曜和周玦怎么说翁蓉的态度都很冷淡, 最后还是顾之行通过母亲将翁蓉劝回来的。不过顾之行母亲本人是向来不愿意放过压榨她的机会,她原本预定去墨尔本的寒假行程也变成了参加训练营。 顾之行一想就忍不住发愁,本来就冷淡的脸上更显出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桀骜, 黑眸深处浮现出点惹人遐想的沧桑,引得往来的小姑娘们频频侧目。 周玦看了眼顾之行,又看了眼点p,他问道:“是周如曜让你心情不好吗?” 点p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周玦, “你有病吧?管我屁事?” 周玦话音冰冷又认真, “阿行, 是吗?” 顾之行还在走神, 有些茫然,“啊?” “他观察到你心情不好, 又联系到刚刚点p说了话。” 李寒山轻轻咳嗽了声, 只是跟顾之行这么说。 顾之行瞬间反应过来, 摇头, “不是, 在愁寒假的训练营。” 周玦道:“我可以陪你去。” 顾之行点头, “也行。” 周玦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种迟疑,黑眸里是纯粹的迷惑与不解,他像是一只无助的狗似的睁着眼睛看她,仿佛在说:我只是客套一下你怎么真的答应了。 李寒山:“……?” 顾之行:“逗你的,你寒假好好准备比赛。” 周玦眼眸里的那种迷惑与不解顿时消失,只是认真地点头。 李寒山默默看向顾之行,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他会执行一切你的命令吗?刚刚明显是在抗拒吧?” 顾之行想了下,回答:“兄弟,就算是狗也会有抗拒主人命令的时候吧,何况他是人。毕竟那个训练营还真的蛮恐怖的,感觉全是疯子。” 李寒山有些迟疑,“是什么训练营?” 顾之行回答道:“eop数学训练营。” 李寒山:“这个我去年参加过,感觉题量还可以。” 顾之行:“我就说吧,参加的都是疯子烂人。” 李寒山:“……?” eop训练营是世界数学研究中心推出的一项集训服务,因为人数少费用高以及题目难等特点一度在上层阶级中颇为流行。近些年引进中国后也被广为认可,除了部分自费的学生外,该机构也会出资赞助全国各地成绩好的竞赛生一同参加。 顾之行又道:“不过比起不想去训练营,主要是代码有矛盾。他假期有个比赛,我之前让他好好准备最后拿第一,如果再让他陪我参加训练营,他会找不到优先级。” 李寒山:“……” 他沉默了几秒,实在没忍住问道:“你身边有没有正常人?” 顾之行盯着李寒山的脸仔细看了几秒,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有。” 李寒山:“……?” 李寒山:“你看着我说没有是什么意思?” 顾之行:“你刚刚那话不就是想让我说没有吗?” 李寒山:“但你为什么要看着我说。” 顾之行:“这不是在尊重你吗?” 李寒山:“不,你绝对不是——” 顾之行:“行了我错了我改行吧,我很累了,我不想跟你吵。我错了,就这样,以后不会了嗯嗯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改别生气了。” 李寒山:“……?” 你他妈的拿这个敷衍女朋友的态度糊弄谁? 李寒山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平复下了刚刚反复波动的心绪。 一旁的周玦有些犯困,他身姿挺直坐在座椅上,努力睁着眼睛让自己不打瞌睡。而点p这时只是站着,脊背非常直,过分挺括的站姿却让人看出了几分紧张。 顾之行跟李寒山耳语,“他看起来很忧伤。” 李寒山也跟顾之行道:“你平常想冷笑话的时候也这样。” 顾之行:“倒也没有吧?” 李寒山只是说道:“我的建议是你最好不要对他抱有太大的幻想,毕竟——” 他话音未落,ai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周如曜此刻在想什么呢?” 李寒山:“……” 顾之行:“……” 他真的不在乎,只希望这鬼东西能不能别再念了。 顾之行不一样,她开始认真倾听了起来,这是她最近不讲冷笑话后的新乐趣。 “周如曜理应是一把雪白的武士刀,不够尖锐,但却足够锋利。银色的锋芒乍现,接下理应看到的便是一分为二的殷红果实。这一刻,他不该显露出这样有失光芒的晦涩的神情,所以他只是高傲地站着,面上仍然是十分冷漠的不在乎的。他昂头,连下巴的弧线都显出几分寒冷与锋利。周如曜觉得这一切都实在是可笑。” ai快速的读完了这一段,然后静默无声。 李寒山被迫听完了这段所谓自白,只感觉自己的精神都有些破碎,“点啊,不是,周如曜,你坐下吧。” 顾之行点头,“对啊,坐下吧,也不违法。”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79节 点p转动他高傲的头颅看向两人,语气不屑,“我没这个闲工夫坐下。” 顾之行打量了他一眼,“我倒是觉得你很闲啦。” 点p恨恨地盯着她,“顾之行,我最近太过容忍你了是吗?” 周玦脚步微动,眼看就要走过去,被顾之行及时叫住,“算了,没事。” 而点p却因这句话受到了奇耻大辱似的,再次给予了一个愤恨的眼神,一转身置气走了。 一下子徒留三个人面面相觑。 “他看起来不像是生气了。”顾之行摸了下下巴,“还是说我说的话真的这么惹人生气。” 李寒山想了下,道:“虽然你对你自己十分擅长惹人生气这件事不自知,但是我猜他应该不是生气了。” 顾之行看过去。 李寒山道:“他像是害怕,所以借着你这个由头跑了。” 周玦站起身,“我去追回来。”说完也不等顾之行反应,拔腿追了过去。 顾之行点头,又听李寒山道:“时间快到了,她应该要出来了,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他说完话没多时,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人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下午三点,三个人停留在了机场内部的一家咖啡店里,这会儿也正是下午茶的时间,倒也并不突兀。 周玦去追点p后毫无音讯,后知后觉的顾之行终于意识到,好像连周玦也跑了。 但翁蓉已经到了,两个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李寒山看了眼翁蓉,微笑道:“翁阿姨,您需要点些什么吗?” 翁蓉态度并不热络,和李寒山印象中那个妆容精致气质温婉内敛的女人相反,现在翁蓉显得更加真实一些。 翁蓉化了淡妆,穿得十分简单乃至于潦草,大t加牛仔以及一件大衣,小型行李箱放在脚边。和随性的外表不同,她的性格倒是显得十分谨小慎微,甚至对李寒山充满了些警惕的敌意。 翁蓉道:“不了,你们的情况雨蘅跟我说了,但我需要你们亲自说一遍。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转达过程中就已经有了纰漏。”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寒山,显得这番话也有些意味深长。 李寒山举止得体,先给她倒了一杯茶,才道:“您的担心十分有道理,我们再说一遍也无妨。最近如曜情绪起伏变得很奇怪,我跟阿行讨论了许久又咨询了心理医生才知道,他似乎是不久前目睹了雷打在附近导致幼年阴影复发。也就是变得攻击性较强,举止怪异,我们希望您能帮忙让他恢复正常。” 平行时空之类的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也只能借着这个由头让翁蓉相信。 李寒山自认为自己的说辞并没有太大问题,但翁蓉的态度并没有好转,她甚至从行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喝也没有看面前的茶。 翁蓉拧上瓶盖,道:“计划是?” 李寒山递过去了一本小册子。 翁蓉翻开,烫金的字体上只写了一行字,意笔拍卖会邀请函。 翁蓉看向李寒山。 李寒山道:“拍卖会这天,正是他们的生日,我们希望您能拍下两样展品作为他们的生日礼物。当然,我们会提供给您拍下展品的费用,只是需要您配合一下。” 翁蓉觉得有些好笑似的,眉头蹙着,嘴角却笑着,“你们觉得我现在连两件展品都拍不起么?” 李寒山又道:“如果可以那再好不过了,毕竟您与他们关系似乎并不深,便龌龊地私自揣测了。十分抱歉。” 他说完后,又觉得有些失言,毕竟说母子之间关系不深也太过冒犯了。 李寒山正想道歉,却又听翁蓉肯定地道:“是不熟,也不太愿意掏钱,还是你们付吧。” 她这么说着,又翩然起身准备离开,“我回酒店了,你们的计划表最好在下午五点前发到我的邮箱里。到时候再讨论吧,面对面我没什么胃口。” 翁蓉刚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走过来,亲昵地摸了摸顾之行的头。 她低声道:“我带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给你,现在不太方便给你,不过之后你可以来酒店找我。” 顾之行点头,“谢谢翁姐姐。” 翁蓉十分满意,又有些抱怨地道:“雨蘅最近很忙吗,我约她都见不到人。” 顾之行想了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很忙,我也不怎么见到她。” 翁蓉兀自叹息了几声,又说:“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有空来找我。” 顾之行乖巧地点头。 翁蓉这才满意离开。 李寒山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她对我敌意很大?还是说因为你们相识很久,所以反差才这么大?” “应该是很讨厌你。”顾之行喝了口茶,又指了下水杯,“来,满上。” 李寒山冷着脸,“你自己没手?” 顾之行靠着椅子,“那我不喝了。” 李寒山忍了几秒,还是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道:“为什么?” “你不是知道嘛,周昀添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导致她对你甚至是如曜他们都很排斥。”顾之行认真地道,又说:“毕竟你们的共同点很一致。” 李寒山想了下,道:“阶层?” 他说完又略带些烦躁,“她看着也不像是仇富的人啊?” 顾之行摇头,一本正经,“不,是性别。她只是恐男罢了。” 李寒山:“……你呢?” 顾之行:“我不一样。” 李寒山:“……?哪里,难不成你还能是女的?” 顾之行:“我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不一样。” 李寒山:“……哦。” 他估计也是拿不到答案了,低头看了眼时间,正准备起身离开,却看见顾之行坐在座椅上显得很萎靡不振。 李寒山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顾之行沉默好一会儿,道:“我没事,我不生气,挺好的,你先走吧。” 李寒山:“……?” 第57章 “先生, 请您出示一下房卡和身份证。” “407号。” “好的,翁女士提前吩咐过了,您出电梯右拐就是了。” 酒店前台小姐保持着微笑注视着面前面容冷酷身形削瘦的少年, 直到看见对方上了电梯, 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她才对身旁负责审核信息的另一个前台挤眉弄眼,“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比之前来住那几个小湖豆都好看,这翁女士艳福不浅。” 另一个前台捂嘴笑,“思想别这么龌龊,万一是母子或者亲戚呢?” “那能在晚上十点来?”前台面上的笑一点没少, 只是眼神颇有些羡慕,“身份证的年纪你知道才多大嘛,哎呀, 我也想四十多岁能跟男高贴贴。” 捂嘴笑的前台啐她几句。 而被作为人生理想的“男”高中生刚好敲开翁蓉的房门。 翁蓉似乎还在忙,身上批了一张薄毯,头发送伞,眼镜下是疲惫的双眼。但这疲惫在见到顾之行的瞬间一扫而光, 她亲昵地拦着顾之行的肩膀将她带进房间, 面上洋溢着笑容。 翁蓉一边关门一边道:“去沙发那边坐着吧, 我去给你倒杯水, 要吃点水果吗?没吃饭的话我带你去酒店餐厅。” 顾之行走到沙发边坐下,伸了个懒腰, “吃了来的, 不然九点就到了。” “来, 吃点水果, 我今天逛街买的。”翁蓉将一盒草莓递过去, 又给自己也倒了杯水, 也坐下了,“你怎么见我也穿得这样啊?” 顾之行扫了眼自己的打扮,“很奇怪吗?还好吧,路上还碰到有人找我要微信呢。” “啧,你这孩子真是明知故问。”翁蓉摇头,“我是说你穿得漂亮一点嘛,对了,差点忘了。” 她说着又起身三两步从床边拎过行李箱,翻出几个纸袋走过来递给顾之行,眼里有些期待,“这是德国最近蛮流行的一个牌子的裙子,设计感真的很不错,你快穿上让我看看合不合适。” 顾之行随便挑了个纸袋看了眼,随后用两根手指从纸袋里拈出了一条深v吊带高开叉的黑色连衣裙,十分冷静地道:“现在德国那边布料很稀缺是吗?我这就去那边做布料贸易。” 翁蓉白她一眼,“你怎么也跟周如曜学贫嘴了?快穿上。” 顾之行十分抗拒地挪了挪位置,道:“这么冷的天我穿上走三步就会死在外面,我不想在寒风抱着火柴看走马灯。” “我知道了,你就是不喜欢。”翁蓉一弯腰,又从另一个纸袋里拿出一条淡蓝色的针织连衣裙,剪裁感极好,裙摆出用着白色丝带点缀出几分少女感,“看看这个,这总不会冷了吧?” 顾之行摸了摸,认真评价,“不冷,就是像穿连体秋衣秋裤。” 翁蓉冷哼一声,接着又拿出一条碎花裙来,黄色的杏叶铺陈在粉褐色的底色中显得十分两眼清新,“这个,又不暴露布料又舒服。” 顾之行依旧是摇头,“不,我密集恐惧症。”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翁蓉从最后一个纸袋里拿出了一套衣服,这是一套制服。黑色西装,白衬衫,纯黑短裙三件套,“这个你没话说了吧?”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你从哪里搞到了我们学校的校服啊?” 她甚至能看见衣服上的专属于盛怀的校徽。 “我什么搞不到?”翁蓉得意了几秒,又伸脚提了提顾之行叉开的腿,“女孩子有点女孩子样,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顾之行看着翁蓉几秒,突然笑了下,她依旧大剌剌地坐着,身体靠着沙发背,突出一个慵懒颓靡吊儿郎当。 翁蓉眉头皱得更紧了,“阿行,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无论翁蓉对顾之行多么亲昵多么好,但是在两人的年龄差面前,翁蓉还是会有一种天然的长辈架势。 顾之行道:“无论我是什么样的,我就是女孩,不是吗?” 翁蓉愣住,一时间有些无法反驳,表情却显出不满,“你这是什么胡话?” 她说完后立刻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便扯出了一个笑,道:“好了,你不想穿就不穿好了,是不是不喜欢?” “不,很喜欢。”顾之行扯了下嘴角,“但我不想穿,仅此而已。” 翁蓉再次被她的直白梗住,沉默了下,她故作轻松的表情垮了下来,“是因为雨蘅的决定吗?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悄悄穿给我看也没什么,而且你难道真的要这样一辈子吗?” 顾之行支着下巴,“也行,我都可以。” “顾之行,我们得好好谈一谈了,你以后迟早还是要当回女孩子的啊。”翁蓉的眼神严肃了起来,低声道:“我听雨蘅说了你明明也不怎么喜欢顾家,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严峻的时候了,你没必要再按雨蘅说得去做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0节 顾之行必须是男孩子的时候,姜雨蘅正在谋划揽劝,而现在姜雨蘅已经近乎成功了,顾之行的男性身份甚至不再是必须了。可为何她还在坚持,翁蓉想不通。 顾之行道:“现在是。” 翁蓉有些诧异,“你说什么?” 顾之行重复道:“现在依旧是严峻的时候。” 翁蓉愈发诧异,她正想反驳时却看见了顾之行那双淡漠的黑眸,如同玻璃珠一般纯粹和冷。随后,她听见顾之行的声音,和以往一般那么清冷干脆。 顾之行道:“我说过了,我很喜欢裙子,我也喜欢漂漂亮亮的,更喜欢那些所有足够女孩子气的东西。但现在依旧是严峻的时候,所以,这些东西不值一提。” 翁蓉眼睛瞪大,薄唇抿了下,立刻会意了。 她蹙眉,“你的意思是……” 顾之行点头,“没错,□□有风真的很严峻!” 翁蓉:“……” 翁蓉气笑了,一时间没办法分辨她到底在耍贫还是在意有所指,她只得指着那件制服裙喊道:“无论如何,这套校服你必须穿上,这总没问题吧?” 夜色深深,弯弯一轮月亮藏在云朵后,街道上除却几个骑着电动车疾驰离开的外卖小哥外就只有几辆车经过。 李寒山气息匀称地摆动着双臂跑动着,脸上早已是细密的汗水,运动手边一闪一闪,和耳边的蓝牙耳机相映成趣。 他刚跑过街角,便到了十字路口,这才有了些热闹气息。 行人车辆来来往往,各处店家酒店的霓虹灯生生照亮半个天空,鼎沸的人声仿佛要将他埋没。 李寒山调了调耳机音量,过了马路去酒店旁的超市买了瓶水。 他喝了几口正想转身继续跑,一抬眼却先看见超市门口前背对着他的一个女生。他倒并非是在意这女生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裙,而是因为她的身影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李寒山不禁多看了几眼,她戴着一顶灰色的渔夫帽,身后是一头黑发,身形纤细。 此刻,她似乎在等什么人,两指夹着一根烟,对着手机说什么。 李寒山思索了几秒,却并未想出些什么,转身准备离开,又见翁蓉迎面朝女生走过去,手边拿着一杯咖啡。 嗯? 他没记错的话,翁蓉今晚不是约了顾之行见面? 好奇趋势着李寒山顺势坐在了附近的位置,为了不那么显眼,他特意背对着她们。 但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听了会儿却也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李寒山不禁因此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这种距离再上周围吵闹的环境,他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听到什么? 他有些懊恼,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便起身故作不经意地路过她们。刚走近便先听到翁蓉的话音,“你这样多好看啊,那个男生见了不喜欢啊?” 接着才是一道略显冷淡的回复,“哦。” 声音……好像也很熟悉。 李寒山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难题中,他现在明显是要离开的态势了,如果再坐到附近难免让人生疑。但如果此刻他离开,那么他日后很难不再闲暇时间想起这种熟悉到要呼之欲出却无法想起来的感觉。 他思索几秒,脚步没停,眼神却瞥了过去。 在这一瞬间,那女生却像与他心有灵犀似的抬起了手用力压了压贝雷帽,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还不够心有灵犀。所以,事实上,是她用力压帽檐的时候手肘曲起直接猛然撞上了经过的李寒山的腹部,但是如果仅仅因此那也还不够心有灵犀。所以,完整的事实是,她击中的是腹部下几寸。 草。 李寒山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雪花点,他强忍着痛苦没有做出任何不雅观的动作,尽管喉间仍然溢出了声咳嗽。 “草,你没事吧?” 加害人比他还先骂出声。 李寒山竭力保持着面容不扭曲,却也没有更多力气支撑他进行一个有礼貌地注视对方进行对话的动作,他眼神直视前方,微微咬牙,“没事。” 随后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五分钟后,他精神恍惚地回到了家,洗了把脸,终于忘却了这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李寒山洗了个澡准备睡觉,陡然又想起来被自己放置的几个疑点。 首先,翁蓉和阿行有约,而阿行九点多说出发了,按照时间来看他们这时候应该还在会面,那么刚才那个女生又是谁? 其次,为什么那个人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如果说阿行确实还在与翁蓉会面的话,那么那个女孩必然与阿行有所关联,而这种熟悉感又说明了这个女孩与他应该有所接触,但平日里却并非是这个形象,所以导致了他在短暂时间内无法找到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李寒山眸光一闪,又想起来了今日分别时他们的对话。 【顾之行:“我不一样。” 李寒山:“……?哪里,难不成你还能是女的?” 顾之行:“我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不一样。”】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李寒山手指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他心里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但是,排除一切可能性后,最不可能的答案往往是答案。 他没有办法推翻自己这一切。 李寒山平复了许久的心绪,拿起了手机,几次措辞后和顾之行发了信息。 嗡嗡嗡。 刚回家没多时,顾之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粗暴地拽下了假发,揉了揉脖子,却在看到信息的瞬间浑身僵硬。 [寒山:我刚刚碰见了翁蓉,身边坐了一个女生。但这个时候,你应该在跟她见面才对,不是吗?] 顾之行晃了下神,终于深呼了口气,手指有些抖。 [行哥不行了:你想说什么?] [寒山: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我不知道她是谁,所以我想很久,想起来你今天说过你不一样。于是我找到了答案。] [行哥不行了:什么。] 对方的状态栏里正在输入反复闪烁着,顾之行已经放下了手机,撑着脸黑眸发呆。 她想,他知道后会怎么样呢? 会先觉得震撼,然后感觉到不舒服吧?即便他不介意,但是他们之间的友情应该多多少少会有所改变吧? 顾之行想了很久,终于收到了信息。 [寒山:那是周玦对不对,正因此我才会觉得熟悉却又叫不出名字。而你说你不一样的原因是你跟她有联姻,也正因此今晚你们才会同时跟翁蓉会面。] [行哥不行了:……?] 顾之行:“……” 她内心中充满说不清楚的情绪,具现为一句话就是:李寒山,羞辱人你真的是有一套。 那边的李寒山敲完这行字时,再次平复了很久的心绪,在看见顾之行的回复时却愈发不解。 [寒山:我误会了?] 【系统提示:请您先通过好友验证】 李寒山:“……?” 他不理解。 第58章 拍卖会举行前的一个小时, 顾之行四人已经到达了现场。 经理人在一遍详细介绍展品,顾之行不停地打着哈欠。 李寒山倒是颇有心情地观赏着,并且时不时还能应和几句。 周玦和点p依旧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站得十分远, 没有半分想欣赏的意味。 点p因为实在受不了这个气氛,便直接转身走了,“我先回坐席了。” 待他走后,顾之行终于道:“找人看住了吗?” “嗯。”李寒山又点头,瞥了眼周玦,又道:“他应该也跑不了。” 顾之行这才点头, “别到时候又溜了。” 周玦在一旁十分认真地解释道:“我没有,我上次去追周如曜没追到而已。” “但你上次没回来。” 李寒山揭穿他。 周玦黑眸中透着疑惑,回复道:“可是我没有找到周如曜, 就不能把他带回来,我也不能回来。” 李寒山:“……” 他看向了顾之行,“你的程序有问题。” 顾之行:“……我的程序是完美的,肯定是你不会用导致出了问题。” 李寒山:“我就说了你应该记住用if end!” 顾之行:“java男, 真下头。” 李寒山:“……” 顾之行又打了个哈欠, 不太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 道:“好了, 阿玦你也回坐席盯住周如曜吧。” 打发走了周玦,顾之行才又道:“翁姐刚刚发信息说在路上了, 计划不出错的话应该没问题。” 他们的计划非常简单, 先让翁蓉与周玦点p叙旧并透露这次只打算拍一件展品, 然后马上为周玦拍下展品送给他。之后在点p以为自己又被遗漏时, 翁蓉再次拍下一件送给他, 这一次务必让周如曜ver点p版感受到自己从未被遗忘抛弃的感觉。 李寒山点头, 想了会儿又道:“你前几天为什么把我删了,在当时情况下我的推论是正确的。” “我怎么知道你能把我——翁姐的女儿认成是阿玦,阿玦女扮男装这事儿你不觉得可笑吗?”顾之行显得十分匪夷所思,又道:“你怎么不干脆说我是女扮男装?” 李寒山微微蹙眉,将顾之行的话代入了下当时的情景,几秒后,他道:“确实有点荒唐,对不起。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离谱的事情后,我很难不觉得荒唐才是常态。”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1节 顾之行:“……” 顾之行:“这次拍卖会你的预算是多少?” 李寒山:“这些展品有一部分是我的,要给他们拍下来的两件也都是我的,左手转右手罢了。” 顾之行:“那就行,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回坐席吧。” 顾之行李寒山坐在点p右侧,而翁蓉坐在点p与周玦中间,这样的位置让五个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尤其是翁蓉本来就对周如曜周玦缺少关注,周玦不爱说话,现在的点p又在莫名骄矜。拍卖会剪彩到开幕仪式再到现在开始,五个人之间气氛十分尴尬,安静地仿佛是五个陌生人吃火锅被店里安排拼桌一样。 但是无论翁蓉是多么讨厌周昀添,因为周昀添多么无法接受自己周玦周如曜的出生,但她似乎终究还是很难完全当着两个人的面就这样一言不发沉默下去。 于是翁蓉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们长得越来越像了。” 李寒山:“……” 顾之行:“……” 周玦:“……” 只有点p冷哼了一声,似乎毫不惊讶翁蓉能说出这种话来。 即便李寒山从不怀疑自己的智商与理智,但在此刻他仍然忍不住疑惑这到底是不是一种幽默的谈话技巧,很快的,李寒山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翁蓉又说道:“你们今年也该高考了吧,有没有什么有意向的专业啊?” 周玦淡淡地道:“我们是双胞胎,而且,今年高二,你们搞学术的是不是都不用带脑子上班?” 李寒山默默移开了头,实在看不下去这母慈子孝的一幕,低声跟顾之行道:“我以为周玦只是跟周如曜关系不好。” 顾之行道:“因为他不认为他们是家人。” 李寒山面上显露出了些疑惑,很快就又明白了,在那种成长环境下也确实很难培养出亲情来。严格说起来,这种环境下能周玦和点p这种畸形的性格反而正常,周如曜这种快乐到傻逼的人才像是异常生物。 翁蓉被周玦拆穿,脸上却没有半点尴尬,或者说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于是她便又挑起了新的话题,“我这次打算拍一件展品带走,明天一早的飞机,之后就不会回来了。” 周玦黑眸里是纯粹的了然,甚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点p却攥紧了拳头,面上浮现了嘲讽的笑意,“这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说是这么说着,嘴唇却咬得发白了,“拍一件展品哪里够啊,作为永别的礼物我把整个场馆都拍给你怎么样?” 顾之行:“可是这里是国家剧院耶。” 李寒山:“……” 点p:“……” 点p恨恨地盯了一眼顾之行。 翁蓉表现得倒是很平静,只是道:“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让周昀添那个栽种养成这样了。” “您当初没养过我们就别说这种话了。”点p冷冷一笑,“我爸好歹还一年见好几回呢。” 说实话,翁蓉很想给点p一拳,因为他现在看起来跟早些年的周昀添没什么两样,但她还是忍了下来,“明明小时候你的性格还不是这样的。” 点p眼睛猩红,“您说笑了,我打出生以来就一直这个样,您现在装模作样什么。” 李寒山闻言,连忙开始打圆场,“这件展品挺有意思,你们感兴趣吗?” 顾之行也捧哏,“是啊是啊,我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 一旁无视一切外在干扰的周玦看向顾之行,话音认真,“我可以拍给你。” 顾之行摆手拒绝,只是道:“接下来的东西应该蛮有意思的,看看吧。” 点p似乎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没再一张嘴就是火药味,而翁蓉也还记得自己答应李寒山与顾之行的事,便也没说话,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次回归一种陌生人拼桌的尴尬的安静。 没多时,他们内定好需要翁蓉拍的展品便出现了。 “这是十九世纪h国皇室击剑赛中由奥利达王子使用的剑,经过专家鉴定,这把剑使用了当时最先进的锻造技术以及珍稀金属材料制成。在世界第二次大战中被s国带走,此后下落不明,直到十年前才出现在拍卖会中……” 拍卖师进行了一段冗长的介绍,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把剑的收藏价值并不大。一是当时h国皇室为了战时□□一直在喊与民众同进退的口号,这把剑从材质到外形都是一抓一大把。其次是奥利达用过的剑现存就有五六把,佩剑更是高达九把。 果然,二十万起拍的东西过了许久也只有三四人举牌,眼看就要以二十四万价格成交。这时,翁蓉举牌了,她喊道:“三十万。” 场馆内顿时一片安静,众人不禁回头看向翁蓉。 在座格外并不是没人出得起这个价,只是终究觉得不值得而已,起先举牌的人思索了几分钟,不再追加。 拍卖师敲锤。 下一项拍卖品开始进行拍卖,翁蓉没看周玦,话音平淡,“生日也快到了吧,这把剑送给你,周玦。” 周玦没什么反应,只是“嗯”了声,似乎没什么特殊感觉。但另一边的点p却显然不是如此,他几乎要将自己的拳头攥得发白才让自己强忍着没有露出不体面的神情。 顾之行只得心里暗暗想:兄弟,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点p几欲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一直沉默着。 好在,另一件需要翁蓉拍的展品也很快出现了,拍卖师语气激昂地介绍道:“白绿翡翠精雕树枝玉佩一枚,成色晶莹剔透,产自民国时期,出自民国四大玉雕师之手刘成茂之手……” 这下,会场倒是热闹了些,很快的,十五万的起拍价陆陆续续涨到了二十五万。 翁蓉再次举牌,“四十万。” 一下加了十五万,这次会场的人又忍不住侧目了,只纳闷翁蓉到底是什么来头。 因为这翡翠成色也并不很好,它的收藏价值主要来源于玉雕师的名头以及它前主人是个小有名气的军阀这点。四十万这个价虽然并不超出它的价值,但这翡翠的成色注定它后续的市价不会上涨太多。 一个举牌人犹豫了下,继续叫价,“四十三万。” 翁蓉举牌,“五十五万。” 一下子又加了十二万,顿时,会场的人都不再关注翁蓉了。他们心中已经认定这要么是来炒的,要么就是哪个土大款的情儿。毕竟,这些都只是小玩意儿,大头可都在后面呢。 开价四十三万的人悻悻收了手,翁蓉再次成交。 翁蓉放下牌子,看向了点p,道:“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点p微怔,但几秒后,他却又露出了点嘲讽的笑,“他练击剑,你就买剑。我呢,你实在是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随便拍块玉敷衍我,居然还能露出这种得意的样子。” 李寒山:“……” 顾之行:“……” 翁蓉:“……” 你他吗怎么这么多事啊? 翁蓉很难不像把面前这个儿子扼死,但是毕竟血浓于水,毕竟他心理阴影,毕竟自己当年的确是忘了。翁蓉深呼了口气,道:“你不是最喜欢树枝了,当年你抓——” “我喜欢树枝?你可不可笑啊?”点p突然笑出了声,眼睛发红,声音沙哑,“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是弱智?是小孩子?我就算是小孩子的时候我也从没喜欢过,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来?” 话听到这,翁蓉是真的绷不住了。 她本来就看着姓周的烦,这次好不容易让自己纡尊降贵关怀关怀孩子,还他妈关心出错了。 翁蓉一下了冷了脸,“周如曜,幼儿园少接你一次能让你记到现在?”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轻声道:“双胞胎少接一个确实还挺难让人遗忘的。” 顾之行试图圆场,“少一个嘛,就像一次性筷子有时候也只会给一支,是吧?” 她冷漠的脸上表情认真,可以看得出来她在认真敷衍。 但翁蓉没有接茬,反而也很是义愤填膺,“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数据的事情,去幼儿园随便领了一个带走了,我怎么知道漏了。”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这种借口你也找得出来?”点p低笑了几声,笑里带着点不屑和痛苦,“那你给我改名的时候你又改怎么解释?” 【周如曜脸色苍白,薄唇微微发紫,黑眸颤动。他永远无法记得,因为他辜负了翁蓉的期望,翁蓉便认为他辜负了曜这个字。于是翁蓉用着近乎羞辱的方式帮他改了名,说他辱了这个名字,却还有冠冕堂皇地认为既然他不是太阳也只能像太阳。多么可笑,在被改名那天,他痛苦地抛出了家门,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滴滴答答的雨声打在他的脸上,却冷在心里。周如曜在雨中狂奔,少年的愤恨与怒火化作低吼,在不知名的小巷中,他狠狠捶打着一旁的柳树,任由手掌流血发肿。这一刻,周如曜发誓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也发誓绝不再对任何一个人有期望,更不会产生爱这种感情。他从此,就只是一个在绝望与黑暗中沉沦的少年。】 ai女声快速地读者这么一段话,生怕语速不够快就会让音画不同步似的。 李寒山和顾之行直接听傻了,两人互相对视,脑中浮现的只有周如曜(已黑化版)在雨中又跑又闹又哭又喊的场面。 李寒山:“忍住,别笑了。” 顾之行:“我没——噗嗤——哈哈哈不是,我没有,是你在笑。” 李寒山:“我没有,我只是一直都在微笑。” 顾之行:“你的嘴角比微笑的时候多两颗像素,你在狂笑!” 李寒山:“……” 他们各自忍住笑,试图再次投身进让点p与翁蓉冰释前嫌的伟大行动里,但点p刚刚的话显然已经激怒了翁蓉。 翁蓉甚至顾不得这是拍卖会,用着几乎低吼的声音道:“要不是阿行为了让你恢复正常我甚至不想见到你们,如果有人想当你们的母亲,那一定不是我,因为没人会想给人渣生下一对小孩并且还要治疗心理病,浪费宝贵的科研时间。” 她吼完后,声音也冷了不少,看向了顾之行,“别再联系我了,应付他们真的很烦。” 翁蓉话音落下,拎起手包直接起身离席走了,坡跟鞋敲击着地板咔嗒作响。 点p瘫倒在座椅上,手指微微发抖,眼睛里是浓烈的恨,“连她都是你们联系的?很好,你们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离开了。”他说着,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这里不也挺好的么,你们永远,永远别想再见到他了,我不会离开的。我要让你们亲自感受,什么叫做耻辱与痛苦。” 点p站起身来,似乎想要做些大动作,却在瞬间身体晃动了下有些站不稳。 在众目睽睽下的争吵爆发得如此突然,尤其是还是这么劲爆的内容,连安保都愣住。但是眼看着有人要动手了,安保立刻回过神冲过来想要制服点p,而在他们准备按住他的瞬间,点p却已然昏厥过去。 安保队长皱着眉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又看向李寒山:“先生,你们现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拍卖现场的秩序,请你们现在离席。” 李寒山与顾之行都在扶点p,周玦见状道:“等他醒来我们就走,因为现在不方便移动。” 安保皱眉,“晕倒了就去医院,请你们离席。”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问题是点p这个晕倒,多半是因为周如曜的意识在苏醒。 李寒山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了拿出了一份证件递过去。 安保接过看了眼,脸色顿时变了,面上带着笑模样,“好的好的,您先让朋友休息下,我们这边会提供一些饮料与点心的,医护很快就会过来的。” 打发走了安保后,李寒山与顾之行将点p扶上座椅。 没几分钟,在三人的注视下,点p缓缓苏醒,然后露出了个无语的表情,“这个逼的记忆好怪。” 看来的确是周如曜了。 顾之行松了口气,道:“他被彻底激怒了,看起来想要彻底占据你的身体。” 周如曜耸肩膀,“唉,那咋办嘛,我是真没辙了。” “得从长计议。”李寒山揉了下太阳穴,话音里透出点疲惫,“感觉事情越来越糟糕了,但我们甚至没有找到最关键的突破点。” 周玦乜斜着黑眸瞥着周如曜,冰冷的脸上浮现出点嘲讽,“我看你是淋雨把脑子淋坏了,周辱曜。”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2节 周如曜正想顶嘴,黑眸一转,又道:“总之,还是随机应变吧。” 他看向李寒山,“最糟糕的情况,你知道怎么做。” 李寒山食指动了下,垂下黑眸,喉咙里溢出了声“嗯” 顾之行深呼了口气,她拍了下周如曜的肩膀,道:“如曜,你会活在我心里的。” 周如曜:“……?” 周如曜实在是不想沉浸在这种气氛里,岔开了个话题,“连点p都能拥有展品,我跟阿行就不能拍两件你付钱么,大不了再还给你。” 顾之行点头,“我也要拍。” 李寒山:“……你们真是,行。” 他顿了下,又叮嘱道:“接下来的十三件都是我的,你们可以用高价拍,我自己付。但不能拍太高,不然税率太高了。” 顾之行与周如曜齐齐比了个ok,周玦却道:“阿行,我也可以给你拍。” 周如曜撇着嘴巴摇头晃脑鹦鹉学舌,“呜呜阿行我也可以给你拍,呕。” 周玦冷冷地看着周如曜。 周如曜昂着下巴,耀武扬威,得意洋洋。 这时,拍卖师刚好介绍道新的拍卖品:“这件来头就大了,这是由我国知名……起拍价,八十万。” 顾之行立刻举牌,清了清嗓子。 顾之行:“两百万。” 周如曜:“六百万。” 周玦:“八百万。” 顾之行:“一千万。” 周如曜:“一千三百万。” 周玦:“一千七百万。” 李寒山:“……?” 李寒山微笑着咬碎了牙齿。 蹬鼻子上脸是吧?你们他妈的! 距离拍卖会过去了三天,尽管周如曜一得到身体掌控权就立刻跟他们聊计策,但这依然无法阻止点p的脚步。 就在今天,周如曜的公寓门口停着一列列私家车,这是来帮点p搬家的。 点p从那天拍卖会后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彻底搬回老宅,并且还要打算转班。看来,他是打算彻底占据周如曜的身体留在这个世界了。 李寒山与顾之行进入了周如曜的公寓,点p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仆人来来往往搬着东西。 顾之行从未有这么强烈的要失去挚友的感觉,因此,她只是站着静静看着这一切。 李寒山试图在与点p交流,但点p不管不顾的姿态着实让他这个所谓的纵横家阴谋家束手无策,最后他又搬出来了关明月,“你就真的要放弃你原来世界的关明月?” “是又如何,无论哪个时空的明月,都终于是明月。”点p放下了书,属于周如曜的那张脸露出点阴戾的意味,“再说了,这里不是更好么,你也好,顾之行也好,周玦也好,你们甚至都不再是我的竞争对手了。而且周家,我也势在必得,我能做得比原来这个世界里的周如曜好几百倍。” 点p的态度十分坚定,随后他又道,“倒是你们,不如摆正下姿态。我不仅不是你们认识的周如曜,还不是那个会心慈手软念旧情的周如曜。毕竟,我们没有旧情,但最近可有不少旧怨。” 这一刻,李寒山知道起码现在是没办法说服他配合他们了,甚至,他以后有可能还必须亲自对他下手。不过他向来是个过分理智也是个会被顾之行评价为“不把人当人”的人,于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并且开始策划起了之后的事情。 李寒山微笑了下,他靠近了点p,黑眸微垂,低低的话音如春风似的温和,他道:“不要太乐观,不然只怕是白事要办在红事前了。” 说完,他十分果断地转身,伸手握住顾之行的手腕,“走吧。” 顾之行没走,她道:“让我告个别。” 李寒山点头,松了手,“嗯。” 顾之行却并不看点p,也无搭话的意思,只是兀自上了楼。她和周如曜互相有彼此的所有钥匙,因而她上楼便直接开门进了储藏室。其实他们的储藏室都一样,都塞满了一块儿搞到的石头树枝贝壳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储藏室的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相框,上面是她与他和周玦的合照。不过这幅相框,周玦在的那一角被周如曜直截了当地反折起来藏住了。 顾之行走过去摘下画框,刚动手摘下,点p与李寒山便也站在了储藏室门口。 点p冷笑道:“这东西你想要我差仆人全给你,反正也是要扔的。” 顾之行没说话,她对这个不是周如曜的人实在没什么欲望讲话,连多看都不想。她拆下画框,拿出了相片,在这一瞬间一截树枝掉落。 李寒山扶额,“怎么这里也有树枝。” 顾之行耸肩,“这是他抓周抓的,他觉得不好看但是因为有纪念意义就没扔。” 就在这时,李寒山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看了眼点p,又对顾之行道:“我出去接个电话,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转身下楼去接电话了。 点p瞪大眼睛,几乎是气笑了,“抓周抓出来个这个东西,也难怪翁蓉会拿个翡翠树枝糊弄,可笑。” 他说完又眯着眼嗤笑了下,然而脚步却也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抢过它,“照片带走,这个东西必须给我让我毁掉,我不能容忍我的人生里出现这种可笑的东西。树枝?哈哈哈,废物。” 顾之行一时不察,被他一把按到墙上,只见他声音沙哑,黑眸里是势在必得,“我既然要在这里重新开始了,就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污点,这乱七八糟的树枝算是什么抓周。” 顾之行很是费解,“你要重新开始跟树枝有什么关系?” 点p薄唇勾起三分笑意七分嘲讽,嘶哑着嗓子道:“它配不上我,乖,给我。” 顾之行:“……?” 你还挺遵守你二流言情三流男主的人设,连抓周这个也要使劲立人设是吧? 顾之行给整无语了,她抬起腿正想给他一脚去,却听见李寒山慌乱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接着,李寒山一把拽起点p的衣领将他扔在一边,却不料点p刚好已经握住了顾之行手里的树枝。他往后一摔的瞬间,树枝抵在地上直接“咔嚓”一声碎掉。 “草,你他吗——” 顾之行骂了一句。 李寒山微微蹙眉,神色微怔。 两人还未继续说话,便陡然看见那根小树枝化作了金色的粒子缓缓消失在空气中,与此同时一阵狂风突然刮入房子内将点p的衣服都吹了起来。没几秒,点p身体周围发出了一阵淡淡的光芒,随即光芒黯淡。 顾之行:“草,他在发光,赶紧许愿。” 李寒山:“……?” 因方才几番动作,本子也从顾之行口袋里掉了出来。 风哗啦啦吹动那个记载着剧情的小小笔记本。 最后,风也停止,光也消失,点p,不,或者说是周如曜缓缓睁开眼。 周如曜道:“我感受不到了他了。” 顾之行愣住了,“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好兄弟。”周如曜扶着地板起身,锤了两下自己的胸口,一脸崩溃,“他妈的,应该结束了吧?” 李寒山沉思了几秒,“应该是,这和他之前突然出现的场景一样。” 顾之行将照片递给周如曜,“你怎么还把周玦涂黑了。” 周如曜冷哼一声,一边收起捏着照片,一边弯腰捡起本子,“他直接把我剪掉了。” 李寒山再次深深呼出一口气,疲惫的精神终于得到片刻的缓解,“事情解决就好,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纠结于那根树枝,为什么抓周的树枝会让他消失,又是为什么你抓周会抓到树枝。” 周如曜很无辜,“我怎么知道啊,这个人身上是有点大病的,妈的我嗓子好疼啊,这人是不是直接用喉管说话的啊?” 三人说笑着下了楼,周如曜下楼第一件事就是用仆人还没搬走的饮水机吨吨吨喝了几大杯水。他润了润嗓子,一脸舒服,“嗨呀,舒服。” 顾之行也躺在了还没搬走的沙发上,“我好累,我要睡了,我真不想再折腾了。” 李寒山也直摇头,“我也……” 周如曜:“对了,你刚刚问的,我抓周根本没树枝,是我没抓爬出去捡到的。” 李寒山:“……?你是狗吗?” 顾之行:“那这树枝为什么起了这么大作用啊?” 周如曜:“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李寒山:“本子,刚刚翻页了。” 顾之行:“对哦,赶紧看看!”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别催了。”周如曜哗啦啦翻着本子,看了几页后,整个人便僵住了,“不是,我再看清楚一点。” 几分钟后。 周如曜沉默着,黑眸满是忧伤,话音中是纯粹的困惑,“你们要的答案我找到了,但是我不理解。” 李寒山:“什么答案?” 周如曜:“笔记本说,他是那个时空的气运之子。到我身体里的原因是他的凭依之物不小心被毁掉了,而这个东西是影响人生气运的东西,所以毁掉的瞬间他的灵魂开始在所有时空里寻找有凭依物且没被毁掉的周如曜的身体。所以他才会穿越到我身上。” 顾之行:“汽运之子,你家还搞物流啊?” 李寒山:“……?” 李寒山:“这里说的凭依物是抓周的东西?” 周如曜:“对,这个好像是他们时空特有的说法。” 李寒山:“这不科学。” 顾之行:“你就不允许人家时空开了控制台权限。” 李寒山已经被这个世界击打无数次了,这次,他只是短暂的失语了下,甚至没有情绪起伏。他理解了,他理解了这个荒唐的世界,他与世界和解了。 顾之行:“因为我们这里没有凭依这个说法,所以你没事,有事的只有他?” 周如曜:“对。” 李寒山:“所以他的凭依物怎么毁掉的?” 周如曜:“被阿行吃掉了。” 顾之行:“……?” 李寒山:“……是什么东西?” 周如曜:“不好说。”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3节 李寒山想了下,突然又觉得是什么并不重要,毕竟这一切都这么混乱了,无论点p抓周抓的是什么他都不意外了。 李寒山:“你直说吧,我觉得我已经没什么不能接受不能理解的了。” 顾之行:“就是,你说吧。” 周如曜:“他抓周抓的是,喉宝。” 顾之行:“……?????” 李寒山:“……?????” 我理解你妈 李寒山想,他注定不能和这个荒唐世界和解。 第59章 时间匆匆, 仿佛昨天才刚开学,现在一转眼就快放寒假了,但学生们对快和慢的感受总是异于那些社会上的大人的。这会儿一月中, 学生们乃至于学校都徜徉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 距离放寒假还有一周, 校内已经提前装饰上了窗花,每个班的黑板报上也画上了风格不同的年兽和寒假注意事项。学校的几家超市食堂乃至书店都贴上了春联,连买东西都会送上一小叠红包来装优惠券。 顾之行和周如曜站在超市门口,人手一根刚出炉的烤肠。 顾之行面色冰冷地看着手里的肠,沉默了两秒,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许久, 她道:“如曜,我觉得现在应该凉了。” “可是它看起来还是很烫。”周如曜满脸狐疑,“你确定吗?” 顾之行移开视线, 认真地看周如曜,“如曜,不要从别人口中寻找答案,因为答案在脚下, 你要一步步去找。” 周如曜茫然了两秒, “啊?” 他盯着烤肠也开始了思考, 两秒后, 他道:“阿行,你说得对!” 周如曜说完话, 一低头狠狠咬上了一口。 顾之行盯着周如曜, 只见他在咬下烤肠的瞬间脸皱成了麻花, 眼角飚出了泪花, 呼吸十分急促。他四肢舞动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咽下, 喉咙深处挤出断断续续的话音, “好……烫……” 顾之行收回了视线,认真地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周如曜捂着嘴巴,两眼泪汪汪,黑眸里满是被欺骗的无辜,“阿行,你怎么这样。” 顾之行一把搂住周如曜的肩膀,手拍着他的肩膀,话音敷衍,“好好好对不起我的我的,不生气不生气。” 她一边说着,没忍住又伸出烤肠指了指刚走到两人面前的李寒山,“你看,人家都笑话你了,别难受了,收起这张脸。” 李寒山:“……?” 周如曜十分努力地收回了被烫到的舌头,面色凶狠,“我没有难受。” 李寒山懒得接话,将手里的两本书递给顾之行,“走吧。” 顾之行收回勾肩搭背的手,接了书,瞥了眼,“如何治疗多动症,你让我们等你就是为了买这些书?你到底都在看什么?” 李寒山:“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顺便提醒一下,这本是给周如曜的。” 周如曜:“……?” 顾之行:“笑死,多动症。” 周如曜:“李寒山,你真会侮辱人。” 顾之行:“哈哈哈哈哈哈多动症别说话了。” 李寒山:“下面那本书是给你的。” 顾之行挪开那本书,一眼看见另一本书的标题:《如何提高情商:傻子也会的说话技巧》 顾之行:“……” 这会儿轮到周如曜放声大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从傻子学起哈哈哈草” 顾之行眉头微蹙,黑眸中透露着点不平,“你买书就是为了侮辱我们吗?” “当然不是,是书店在搞满减活动。”李寒山顿了下,微笑道:“所以我是凑单顺便侮辱你们。” 顾之行:“……” 周如曜:“……” 两人又没忍住损他两句,之后便边说边往教师走。 周如曜又旧事重提,“阿行,寒假你真的只能参加训练营吗?一点空都没有吗?” “没有,除了过年那两天,之后课表都是满的。” 顾之行叹了口气,显出了几分郁卒,“而且我听说这次训练营的场地在山上呢,我是真没辙。” “草,那我假期怎么办啊?一个人好无聊,回家又要烦死了。”周如曜开始抓头发,想了好一会儿,才表情沉痛地道:“实在不行,我也去吧。” 顾之行拍了下他肩膀,“好兄弟。” 李寒山没忍住道:“我说过了那个训练营没有传闻的那么可怕,你们想太多了。” “哎,最好是吧。”周如曜比顾之行看着还要愁眉苦脸,他叹了几口气,眼睛一转,又问道:“对了李寒山,你假期有什么安排?” 李寒山挑眉,“我不会跟你们去的,我自有安排。” 周如曜见心里想法一下被戳破也不生气,只是道:“哎呀,这又是何苦啊,我们三个人还能分一个宿舍呢,相互照应也好嘛。” 李寒山深呼了口气,“免了。” “算了,也没什么好强求的。”顾之行打了个哈欠,咬了两口终于凉下去的烤肠,又道:“不过你寒假有什么安排?” 李寒山想了下,道:“滑雪,登山,看书学习,也就这些。” 周如曜咂么嘴,感慨道:“滑雪好啊,我跟阿行原本也计划这个假期去滑——” 他倒吸一口冷气,又开始从怀里掏本子。 李寒山有了种不好看的预感,眼皮甚至跳了下,“不是吧?” 顾之行在旁边鼓掌,“来,大声点。” 周如曜咳嗽着,清了清嗓子,脸色严肃:“大家好,我演讲的题目是,《啊,李寒山,我生生世世的爱人》” 李寒山:“……” 顾之行盯着周如曜,继续鼓掌。 周如曜本来表情十分严肃,但跟顾之行一对视就忍不住歪着嘴角,他强忍笑意读道:“重活一世,她一定要逃离李寒山,选择那个看似冷漠阴暗实则赤忱热烈的小狼狗顾之行。但没曾想——” 熟悉,何等熟悉的内容。 李寒山至今还记得,这就是他在他们的笔记本中阅读的第一个文案,也就是让他被卷入这无止境的纷争的时刻。 李寒山深呼了口气道:“别念了,我还记得。” 他现在格外想狠狠揍周如曜一顿,即便事情与周如曜本身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十分迫切地想要发泄这命运的玩弄。 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片刻的沙哑,这是一种情绪起伏带来的变化,“所以我跟她是滑雪的时候碰见了?” 周如曜深深叹了口气,答案尽在不言中。 顾之行身为故事的男主角毫无自觉,冷着脸看李寒山,低声道:“训练营去吗?训练营去吗?训练营去吗?五十块包接送,五十块,训练营走不走?” 李寒山:“……” 李寒山终究还是跟周如曜顾之行去参加了训练营,正如周如曜所说,训练营这次的活动地点在山上的一个酒店里。 三人坐着车光山上都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一下车三人就被冻了个哆嗦,或许是海拔较高,三人上山时只能说寒冷,但是上了山能感觉到的便是刺骨针扎的冷。 不过好在说是什么山上集训,但除却自然环境比较艰辛外,整体的居住环境倒是还不错。指导老师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套房,介绍了套间设施后又道:“放心,这次训练营的竞赛环节在比较后面的几天的日程里,前期你们安心学习就可以,不过要注意晚上尽量别出门。” 指导老师又笑了下,“毕竟这里的环境你们也看见了,生活用品可以找我们定期下山采购,其他时间禁止下山。晚上的时候,我们的老师也会过来没收手机,好让你们安心学习,努力投入这次训练营中。” 他似乎急着离开,撂下了话又扔了本酒店内部的平面图便离开了,徒留房间内的三个人彼此静默无言。 顾之行好一会儿才道:“连手机都不能用,陆曼当初要是在这里的话,李寒山早就没了。” “好夸张,我看地图这里附近连个村子都没有。”周如曜有些崩溃,又道:“你去年怎么熬过来的……?” 李寒山顿了下,才道:“我们去年是去法国集训的,而且也没有不能用手机。” “那到底为什么今年要在山上?”顾之行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显得很是精神萎靡,“你们去年难道是去发过电信诈骗了?” 李寒山:“……” 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些信息后才道:“可能因为今年那个机构被收购了,所以内部策略也改变了吧?” 顾之行扶着头,满脸沧桑,“算了,收拾行李吧。” 她有些崩溃地拖着行李箱回了房间。 这一整天,三人上午到处熟悉环境,下午开始玩命玩手机,仿佛要赶在没收前进行最后一次疯狂似的。 但可惜无论怎么逃避现实,现实终究还是残酷的。 九点钟一过,指导老师便敲开了套房的门,挨个没收手机,并且十分体贴地将一袋子东西递过去,“这里面是我们这边配给你们的笔记本、笔、草稿本、辅导书、文具、闹钟,明早七点半起来上自习。” 他带着三个人的手机飘然远去,三个人看着那一袋东西谁也没心思翻看。 顾之行先叹了口气,还是弯腰从袋子里掏出了闹钟,“兄弟们,调闹钟吧。” 周如曜满脸愁容,唯有李寒山倒还算是情绪稳定,他毕竟还是成熟一些,没有他们这么多想法。 没多时,顾之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掏出了一盏灯,“对了,你们快看这个台灯,这是我从我书房带的。” 周如曜了然,“你还真是喜欢它。” 李寒山先详细扫了两眼那座小台灯,有些疑惑,“这有什么特殊的吗?” 顾之行:“这个台灯可以声控,而且还能变幻颜色。” 李寒山:“感觉从原理上至少要结合语音识别和ai操作吧,但是我看它的造型并没有这些功能啊。” 周如曜:“这是真的,你不信可以试试。” 顾之行:“你说开灯,它就会开灯,你说变色,它就能变颜色,完全声控,人工智能。” 李寒山将信将疑地接过了小台灯,顾之行摸过底部的插座通电,“快试试。”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4节 周如曜也道:“快来啊。” “不了,我研究了下,它确实不具备那些设施,理论上是没办法操作的。” 李寒山一本正经,但内心也生出了点怀疑。 顾之行道:“如曜,你来。” 周如曜清了清嗓子,“关灯。”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台灯闪烁了下,直接暗掉。 周如曜又道:“开灯,变色。” 几秒后,台灯亮起,昏黄的光芒陡然变红。 李寒山略感震撼,他又仔细研究了下,在两人亮晶晶的视线下,他抿了下薄唇。好一会儿,李寒山道:“关灯。” 灯一下子关了。 接下来几分钟,无论李寒山说什么指令,小台灯居然全部都实现了。 李寒山这会儿完全惊了,低声道:“这个体量应该不可能啊,我可以拆掉看一下吗?” 顾之行皱眉,抿着嘴,似乎忍着什么情绪似的,“不行,我是我花了好多钱搞到的。” “阿行可喜欢这个小东西了。”周如曜耸肩,憋着笑:“不然也不会一直带着。” 李寒山顿了下,“好吧,那关掉它带回去吧。” 他话音落下,却又发现自己的话似乎触动了开关,他看过去,台灯毫无变化。 李寒山微微蹙眉,感觉有些奇怪,他凑近了些又道:“关掉。” 他话音落下,又听见对面两人小小的声音动静,似乎在笑。他一抬头,却见顾之行手忙脚乱地摸着台灯插座附近的地方,在对上他视线的瞬间顾之行捏紧了手。 李寒山:“……你手里握着什么。” 顾之行:“没什么,是如曜吐掉的口香糖。” 周如曜:“啊?啊,对,我刚刚吐出来没地方扔。” 李寒山走过去,一把握住顾之行的手,一根根手指掰开。几秒后,李寒山看见她手里紧握着电线处附近的一个开关,开关上分别写着:“开、关、变色。” 李寒山:“……?” 李寒山:“这就是你说的人工智能?” 顾之行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自己的手道:“人工”,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智能。” 李寒山气得说不出话,“你们少给我玩这种乱七八糟的游戏,我先睡了。” 他坚定地转身,走得又气又急。 回到了房间,李寒山没忍住又有点生气,他现在感觉自己十分不理智,怎么会真的相信顾之行和周如曜。他琢磨了几秒,又开始唾弃刚才自己震惊的神情,心情愈发恼怒。 李寒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被这两个人加起来没有十岁的人给恶作剧了。他少见地撇了下嘴巴,一翻身,气着气着就困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寒山在睡梦中恍惚听见了开门声,接着便是对话声。 “如曜,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啊?我们叫他打牌都不来。” “应该是,好小气,他只是被戏弄了,我们可是打牌二缺一啊!” “明天他会不会不生气了?” “不知道耶。” “算了,我们把这个塞他床头底下吧。” “好。” 李寒山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抬起了自己的枕头,什么东西顶着枕头似的。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合上门发出一声“咔嚓”,一切归于虚无。 李寒山困顿得很,也没力气看他们塞的是什么,只是意识不清地想:算了吧,他们也只是开玩笑。 早上七点钟刚到,脑中发出的巨大声响陡然唤醒了李寒山,他从枕头边捞过来闹钟关掉。但没几秒,闹钟又响了起来,接着闹钟发出了巨大的几乎重合的音响。 李寒山被吵得头疼至极,他烦躁地睁开眼一把掀开枕头,只见枕头下摆着三个整整齐齐的闹钟以及一张字条:“我们为你订了闹钟,这样你醒了就可以叫我们起床了by 行” 李寒山:“……” 我他妈真想杀了你们。 阔别已久的崩溃情绪朝着李寒山招了招手,仿佛在说:好久不见,你还和以前一样。 第60章 “梆梆梆——” 巨大的敲门声响起, 顾之行打了个哈欠,一翻身又想继续睡。但敲门的人已经不由分说直接拧开了门把手,脚步匆忙地进来了, 大嗓门喊了起来, “阿行!快醒醒,八点二十了!我们要迟到了!” 顾之行的睡意顿时消了一半,她恍惚地睁开眼,脑子还有点什么不清醒,嗓音含含糊糊的:“啊?什么?” 周如曜一把将顾之行从被窝里薅起来,胳膊卡住她的喉咙就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 随后他一转身从衣柜里随便扯了两件衣服扔给她,“赶紧换衣服穿鞋,快点, 文具之类的我都拿好了!” 他说着就小踏步冲出了房间门。 顾之行彻底清醒了,面无表情却动作利索地换好了衣服,三两步开门。房间门一打开,她就看见周如曜在门外小踏步。 周如曜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跑, “走走走, 快走!” 顾之行被拖着踉跄了几步, 她低声道:“李寒山呢?” “这个烂人早走了。”周如曜低声骂了句, “我们这么信任他还把闹钟都给他了,气死了。” 顾之行闻言也十分义愤填膺, “就是, 太过分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酒店的会议室, 推开厚重的红木大门, 会议桌上的人都抬眼齐刷刷看过来。 两人一眼看见人群之间的李寒山,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像是一个班里那种典型的看好戏路人。顾之行没忍住冷冷地看了眼李寒山,却又看见他身旁的两个空位上各放着一本书。 坐在会议室角落的茶几上的一个中年女人站了起来,“同学,你们迟到了。” 周如曜和顾之行对视一眼,几秒后,周如曜陡然间倒在地上。 顾之行十分配合地半跪着扶住周如曜,“如曜,你没事吧!我就知道你不该逞强的。” 周如曜咬着嘴唇,一把握住顾之行的手,肩膀微微颤抖,“我要来,我没事的!阿行,相信我。” 顾之行低吼了一声,“如曜!” 周如曜咳嗽了几声,身子剧烈颤动了起来,仿佛油尽灯枯似的憔悴,“阿行!松开手,让我自己站起来,我咳咳咳——我可以做到。” 李寒山:“……” 李寒山目不忍视,收回了视线,心中还是没忍住暗骂了句:蠢货。 顾之行悲恸地扶着会议桌起身,俊美无俦的面容上蒙上了层悲伤,“老师,如曜他身体不好,而且今早——呃,今早他——今早他还——” 她说着说着卡壳了,一时间编不下去,黑眸一垂看向了周如曜。 周如曜立刻一手握拳捶了下地板,猛烈咳嗽了几声,“好疼,心口好疼——药——给我药!” 你问顾之行要啊你干嘛朝着天空伸手。 李寒山表面镇静,内心很难不对他们两人的尴尬程度感到震惊。 女老师两手抱臂,一张脸皱着,似乎是从没看过如此浮夸的表演。 大会议室里的十几个学生各自窃窃私语着,但笑声从他们进来开始就没停过,老师似乎也不想再让他们表演下去了,于是给了个台阶,“赶紧找个座位自习,下次再迟到就罚站,你们家长送你们来这个训练营不是让你们来玩的。” 周如曜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刚站稳就拉着顾之行跑到了李寒山给他们占的座位边上。 顾之行刚坐下就开始批评李寒山,“你是奋斗比是吗?早上也不叫我们。” 周如曜小声应和,“就是,我们把闹钟都给你了,你简直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 “那我还要感谢你们让我一早上被三个闹钟吵醒?”李寒山冷笑了下,又道:“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还没跟你们算账。” 周如曜顿了下,低声道:“你不会现在还在生气吧?” 李寒山沉默了两秒,扯出了假笑,“你觉得呢?” “哇,这都在生气,那我们骗他来的事情暴露了他不得杀了我们。” 顾之行摇头感慨。 周如曜:“……” 李寒山:“……?” 顾之行:“你们怎么了?” 周如曜:“阿行你说漏嘴了。” 顾之行:“草,完了。” 李寒山:“……你们骗我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寒山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他越生气,笑得便愈发温和,周身都会散发出一种过分纯良如玉似的贵公子风范来。 而这一刻,周如曜和顾之行甚至能从李寒山的话音中看见“熹微的阳光”“三月的春风”以及“端方君子”这些词语。 周如曜:“……阿行,你说吧。” 顾之行:“如曜,你出的主意,你来。” 周如曜:“我出主意不也是为了你。” 顾之行:“其实我还带着我之前买的玩具枪,要不然再来赌一次俄罗斯转盘?” 周如曜:“你怎么老带着那玩意儿?” 李寒山耐心用尽,黑眸笑得像是一轮新月,话音很低,“少废话,快给我说。” “咔嚓——” 会议室门再次被推开,而npc老师被触发剧情,站起身来就是一句:“同学,你迟到了。” 顾之行叹了口气,伸出手一把搂住李寒山的肩膀,随后将他的脑袋转向门口。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5节 李寒山看过去,只见一个扎着双马尾,面容俏丽,穿着碎花长裙以及外套的女孩落落大方地站着,“老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随后,他耳边响起了周如曜的低语,“其实,女主角就是在训练营遇到你的,我跟阿行觉得你作为男主角不能缺席不然我们就遭殃了,所以就把你骗过来了。” 李寒山:“……” 李寒山攥紧了拳头,这一刻,他既不想给他们一人一拳,也不想给一只玩弄自己的命运一拳,他只想给自己一拳。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要信任他们? 李寒山,你为什么总是如此执迷不悟,你改悔罢! “好兄弟,别生气了,我给你讲笑话?” “你都气了一早上了,何必呢?来吃点早餐吧?” “……” 餐桌上,李寒山依然一句话都不说,似乎还在气头上。 周如曜夹起两个小笼包放进嘴里,将嘴巴堵得鼓鼓囊囊,“要我说,我们都经历了这么多,不就一个重生剧本么?你这有什么好怕的啊?” 顾之行喝了口水,开始给李寒山做思想工作,“再说了,她重生来不就是冲着我来,文案清清楚楚写着:重活一世,她一定要逃离李寒山,选择那个看似冷漠阴暗实则赤忱热烈的小狼狗顾之行。但没曾想在追求过程中,原本应该毫无关系的李寒山竟然黑化成了病娇!这魔爪她无法逃脱,却也知道原来众人皆知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只是一张面皮,里面蕴藏的却是一具藏着阴鸷偏执的灵魂!救命,她要的是狼狗不是疯狗——” 这招的确很奏效,李寒山立刻夹起一个小笼包塞到了她嘴里,声音透着些烦躁,“别念了,你们让我冷静一下。” 顾之行与周如曜对视一眼,各自心虚移开视线,低头吃早餐。 好一会儿,李寒山才道:“回去再跟你们算账,毕竟,信了你们的话的我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扶着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吗?” 顾之行也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们以为直说了你一定会跑路。” 周如曜也不太好意思了,“酷哥,原来你心里有我们。” 李寒山十分冷静地道:“你们直说的话,我就能跑到南极了。”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再次叹了口气,不过这次似乎确实消了气,又道:“算了,把本子给我,现在来分析一下目前的信息吧。” “喏,给你。”顾之行递过去本子,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你之前在游轮上不是说你看一眼就记得了大致剧情么,原来是吹牛?” 李寒山摇头,又解释道:“不,感觉感周如曜做梦后必须记下来一样,我好像也是只能记住一小段时间,时间长是一天,时间短的话一两个小时。因为鉴于目前我们经历的这些充满神秘主义的事情来说并不算什么,我就没有跟你们提过。” “原来如此。”周如曜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道:“吃完早餐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吧,这里人挺多的。” 李寒山点头,三人起身离开餐厅。 这座酒店虽然选址偏僻而且客流量极少,但似乎做的也都是公司集团或者机构的生意,内部设施不仅齐全而且环境也尚可。 三人从二楼餐厅坐电梯到一楼,沿着酒店后门一路往后走,很快就到了一个日式风格的庭院。两边的长廊看不见尽头,一汪池子是青灰色的水,鲜红的鲤鱼时不时游过。 李寒山这会儿已经看完了本子,他的表情逐渐微妙了起来,像是有些怀疑人生,又像是怀疑自己的眼球。他此刻很想找顾之行与周如曜要一根烟,但是他拉不下脸,并且他也做不到。于是,李寒山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你们之前有看过里面的剧情吗?” 周如曜有些茫然地摸了摸头,“忘了,讲什么来着。” 顾之行也思考了几秒,摇头,“没看,大体剧情文案不是讲得很清楚了吗?” 李寒山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将本子递过去,轻声细语,甚至黑眸中还透露出几分真挚,“你们现在看一看,很有意思。” “真的假的?”周如曜连忙接过本子,开始呼朋引伴,“阿行,快来一起看!” 顾之行果断三两步凑过去,“芜湖,我来啦!” 李寒山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认真阅读,此刻他心中那点愧疚早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一种神秘的成就感。 周如曜看了两三行,情不自禁读了出来,“这样的冬日里,没什么比一杯奶泡拉花可可更能暖身体的了,邵清羽满足地捧着杯子喝了几口。顾之行看过去,只见邵清羽如同一只餍足的猫儿似的微笑着,樱桃红唇上一道奶白,眸光无辜。邵清羽不太好意思似的,轻轻扭了下腰肢,胸前的沉甸甸晃得他心慌意乱。顾之行连忙移开视线,轻声说:你嘴上。邵清羽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想要拿纸巾,脚下却失去了平衡,直接摔倒了顾之行的怀里。瞬间,一阵少女幽香溢入他鼻孔内,他看过去,见她红唇紧咬,那双灵动的黑眸里含着泪,胸脯起伏,纤细白嫩的柔荑轻轻搂住他的肩膀。一下子,顾之行的喉咙便发紧了起来,他隐忍地咳嗽了声。” 顾之行:“……” 顾之行:“???!?!” 顾之行大惊失色,往后退了几步,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放下本子的周如曜也神情恍惚,眼睛里透着些迷茫,“阿行,你怎么这样……” 顾之行也很迷茫,“啊?我怎么这样……” 李寒山走到他们面前,将周如曜的本子往后掀了几页,“再看看。” 顾之行与周如曜低头,放眼看过去只看到几个重复率极高的词汇“丁香小舌”“白香软足”“银蛇腰肢”“喉头一紧”“声音隐忍”…… 顾之行与周如曜四散跑开,一个人捂住眼睛,一个人捂住脑袋,同时发出怪异的喊声。 周如曜:“这是什么啊?这是小说吗?” 顾之行:“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 周如曜:“救命我要长针眼了!谁来救救我!” 顾之行:“我脑子里全是白香软足!” 周如曜:“……?” 李寒山:“……?” 顾之行终于还是有些崩溃于自己在书中的全新形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好兄弟,抽根烟冷静下。” 至此,李寒山拐弯抹角的计划终于成功,但可惜并没有多大的成就感。 烟雾在空气中散开,三人各自沉默地抽完了一根烟。 烟熄灭,三人各自长叹一口气,仿佛还在享受余韵。但他们三人都知道,他们只不过是在逃避一些不想面对也无法面对的现实。 李寒山道:“你刚刚看到的那一段,其实是你们的初遇。” 顾之行有气无力,“好了我知道。” 唯有周如曜还显得有些崩溃,“到底为——” “同学,请问你们是顾之行、李寒山、周如曜吗?” 一道甜美的声音陡然间打断了三人的时间。 三人看过去,只见邵清羽手里拿着一本点名册,站在不远处跟他们打招呼。 此时正是寒冬,邵清羽似乎换了身衣服,现在穿着一身学院风的衬衫格裙,外面披着以一件驼色的大衣。她朝着他们招手,白皙的脸上一抹绯红,黑眸水润,红唇微张。她怕他们看不见似的,又跑跳着过来,就在走到他们面前的一瞬间,“咔嚓”声响起,胸前的扣子瞬间崩开。邵清羽注意到这个变故,连忙伸手捂住胸前,微微咬唇,眼波流转中颇有几分动人媚意,连声音都透着点慌张和诱人:“不许看!我穿外套!”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没有别的意思,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李寒山的脑中没有这一片春光,有的只是茫然。 李寒山整理了下思绪,正想说话,刚一抬眼看过去又见弯腰的邵清羽正倚靠着一边的栏杆挤着外套的扣子,她婀娜的身姿愈发迷人。 李寒山:“……” 你他吗就不能站直吗? 他转头看向周如曜和顾之行,“我们赶紧走吧,我不想发生更多变故。” 李寒山刚一回头,只见顾之行捂着鼻子,鼻子下是一道血液。一旁的周如曜正扶着顾之行,手忙脚乱地给她止血。 李寒山:“……” 他走过去狠狠拍了下顾之行的头,“别看了走啊!” 周如曜也道:“别看了!阿行!再看你人都没了!” 顾之行这才回过神,冰冷的脸上十分认真正经,黑眸一如往常桀骜不羁,但声音却有些虚浮,“不是,你们误会了,是她扣子崩到我了!” 顾之行说着,伸出手。 李寒山和周如曜看过去,只见顾之行手心里安静地躺着一枚带有血迹的衣扣。 周如曜:“……” 李寒山:“……” 那边邵清羽也终于系完了外套,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啊,刚刚动作太大了。” 李寒山见这会儿走不掉了,只能低声跟他们道:“小说里她碍于前世很讨厌我,你们跟她说话吧,不要太深入,也不要太冷淡。” 周如曜麻利地点头,脸上十分骄傲,“嗨呀,不就是闲聊嘛,这个我超级会!” 顾之行也点头,“我刚刚还想到了有趣的话题。” 邵清羽也终于走到了三人面前,她红唇微勾,轻声道:“我们准备上课啦,老师让我来找你们,我们赶紧回教室吧?” 李寒山示意了一眼周如曜与顾之行,让他们说话。很显然的是,邵清羽看似在跟他们三人说话,但眼神却看也不看李寒山。 邵清羽她歪了歪头,小刷子似的睫毛眨了眨,贝齿轻咬红唇,“我叫邵清羽,你们叫什么呀?” 她的话从口中出来化作寒冬中的一抹雾气,氤氲了她的面容。 顾之行揉了揉鼻子,仔细地看着她喷出来的水雾,道:“你抽烟怎么还不分我们一根啊?这就是你交朋友的诚意啊?” 周如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没事没事,行哥,别生气,我这里有!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小妹妹计较了!行哥算了算了!” 李寒山:“……?” 他妈的,你们赶紧去死吧,他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们两个弱智待在一起了。 第61章 “考试时间到, 请同学们依次将试卷递给右手边的同学,然后交给我。我会在下午时根据你们的考试情况为你们制定具体的学习方案,你们中午吃完饭好好休息, 不要太急于求成。毕竟身体才是本钱, 到了训练营我们这些指导老师就不会放弃了。” 指导老师拍了拍手,一边收起试卷,一边又再次强调了下安全问题,“同学们可以在酒店内适当放松一下身体,各种设施册子里都有,但是千万不要私自离开酒店太远, 这里地势险峻。好了,没什么事就下课!” 他话音落下后,会议室里的学生们除了各自收拾东西以及说话发出了些骚动外倒也并没什么太大反应, 毕竟这里不是学校,少了些急着下课起哄的学生们。就连顾之行与周如曜都没了以往在学校时等下课的兴奋劲儿,动作都慢悠悠的。 顾之行向来是不管自己那堆书本的,都是周如曜帮忙收, 她就坐在桌前翘着脚跟对面的李寒山打招呼, “哎!李寒山!” 李寒山低头收课本, 也不说话。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6节 周如曜这会儿也收完了, 摇头晃脑地搭着顾之行肩膀,也喊李寒山, “回神了, 下课了, 你干嘛呢!哎!” 他正说着话, 却见李寒山收起东西就准备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 连忙追上去了。 顾之行“啧”了声, “又怎么了?我们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李寒山这才懒洋洋抬眼看他们,扯着嘴角笑了下,“你们怎么答应我的。” 他说完本来就想走,但话一出口却没停住,又忍不住数落了起来,“我让你们好好跟她聊聊套点信息,你们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到最后她还要把这笔账算我头上。” 顾之行与周如曜都耸耸肩,李寒山所说确实不假,之前他们遇到邵清羽后,李寒山便一直刻意跟邵清羽保持距离。而邵清羽主动找他们时,他们大多都在互相插科打诨没怎么搭理她。结果邵清羽反而觉得是李寒山在让他们孤立她,并且在今天还主动找了李寒山,问他是不是对她有意见。 周如曜才觉得冤枉呢,他抱怨道:“这也能怪我们啊,那我们在这里呆了三天,她找了我们三天。每次一见面就是平地摔爆装备什么的,这谁顶得住啊?” 顾之行眼神略带疲惫,“我这双眼看到了太多世俗的东西。” 李寒山深深呼了口气,整理了下情绪后才道:“抱歉,我刚刚说话太个人情绪了。” 周如曜:“迁怒嘛,烂人都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顾之行:“我不介意啦,反正你在小说里打断我腿好多次了。” 李寒山:“……” 难道他的本性真的是这种人吗? 在这一刻,李寒山忍不住沉思了起来。 顾之行百无聊赖地吹了几声口哨,又道:“你们今早聊什么了,你怎么这么大的怨气?” “对啊,我看她虽然老是意外连连,但性格还挺单纯?”周如曜也好奇了起来,明亮的黑眸里满是恶趣味,“总不能是你对着她生出了龌龊心思才这么生气吧?” 李寒山有些无语,“我真希望你的想象力用在别的地方。” 他说完后脑中情不自禁浮现了今早的画面,一时间感觉眼睛都发热了,气的。 那时,他正在自习,书才翻了三四页,邵清羽便路过他轻轻递了张纸条约他见面。 李寒山虽然觉得奇怪,却也还是按照纸条上的时间地点去了。 他刚到酒店的温泉泳池边,便看到邵清羽坐在泳池边,两条白皙的腿泡在泳池水中。 李寒山略一思索,觉得靠近未免有些失礼,便站在她后两步的位置轻声道:“邵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 邵清羽似乎被这声音惊得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回头看着他,水润的眼睛里透着点娇嗔,“你吓到我了。” 李寒山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他有些不解,倒不是吓到她这件事,而是为什么她要在早上九点半这个吃早餐的时间泡脚。 他说了声抱歉,才又道:“有什么事吗?” 邵清羽回头,眼睛深深地看着他,话音很低,“我才是要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说?” 李寒山:“……没有。” 邵清羽“哦”了声,两条腿踩着水晃了晃,白皙的脚指头粉红可爱。温泉泳池的水似乎有些热,氤氲的水雾蒸得她嘴唇潋滟,水眸湿润。 李寒山十分关心地道:“需要帮你调节水温吗?你看起来很热。” “不需要。”邵清羽“哼”了声,软甜的话音里情不自禁带上了些抱怨,“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真的好讨厌你这样多管闲事,明明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李寒山:“……” 邵清羽扶着栏杆起身,她回头看向李寒山,娇美的面容上满是忧伤。她红唇微张,眸光浮动,话音很轻,“李寒山,我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觉得你阻拦我追求你的朋友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李寒山有些错愕,有些茫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pardon?” 邵清羽泫然欲泣,呼吸有些急促,胸脯起伏起来。好几秒后,她情绪似乎冷静了点,显得有些无措,“我的意思是,我们并不认识,对吗?就是,你为什么要让阿行——顾之行故意疏远我呢?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李寒山:“……????” 不是,他怎么就,为什么,啊? 正在李寒山试图摆脱罪名,摆脱这莫须有的指控时,思绪陡然被一声“娇吟”打断。他抬头,只见邵清羽似乎脚滑了下,身体后仰,“扑通”掉入泳池中。 李寒山微微怔住,正想上前看看情况,却又想起来邵清羽方才的话。他冷静地思考了下,首先这个泳池并不深,应该不会有问题。其次,她现在对他明显有着过重的属于“小说中的李寒山”的印象与滤镜,现在他贸然上前说不定会让她的误会加深。 他的理智让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只是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几秒,一只手浮出水面,随后扒上了岸边。再接着,手的主人一借力,犹如出水美人鱼似的的爬了上来,湿润的黑发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水珠四散。 邵清羽的衣服被水浸湿,白皙的肌肤紧贴着半透明的衣服,看起来十分诱人。 李寒山依旧站在原地,“我去帮你叫一下酒店管家,稍等。” 邵清羽呆呆地看着他,单薄的身板在此刻变得十分脆弱,她的水眸中含着泪,像是想起来了不堪的往事,“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想要占有猎物,却从来不给半分关注。” 李寒山:“……” 你他吗有完没完? 李寒山有些崩溃地将他事情的经过讲完了。 周如曜靠着顾之行的肩膀,“嘶”了声,“李寒山,你怎么了?” 李寒山有些茫然,“什么怎么了?就是感到恼怒而已,但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不是,是你现在——”顾之行顿了下,用着十分隐秘的语气道:“你现在眼睛在发红,看着怪像人家说的那样的。” 周如曜:“也许,你未来真的是那种人呢?” 顾之行:“你现在这个表情,你生气了?” 李寒山:“……哦,是吗?” 周如曜:“完了,你生气更像了。” 李寒山:“……” 李寒山愈发崩溃,但是在他们俩日以继夜的摧残下,他现在的自愈能力十分快。他只是狠狠地瞪了几眼他们,便很快恢复了冷静,“你们能不能不要挑今天给我添堵。” 周如曜有些奇怪,“今天怎么了?” 李寒山道:“今天是我的生理学生日。” 顾之行:“……???” 周如曜:“……???” 顾之行震撼了,“你生日怎么不跟我们说啊?” “我没什么过生日的习惯。”李寒山说完后怕他们擅自脑补出来什么,便又道:“我们家并不提倡过生日,不仅是我,我父母也是如此。” 顾之行想了下觉得也是,李寒山的家庭要是讲究过生日怕是早就倒台了。 周如曜则敷衍的鼓了鼓掌,十分没有诚意地用着两倍速且五音不全的歌声唱起了歌,“生日快乐,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对了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顾之行煞有其事地按住李寒山肩膀晃了晃,“好了!来吹蜡烛吧!” 李寒山:“……虽然我不怎么在意,但是也不至于如此。” “那咋办嘛,也不是我们想敷衍。”顾之行摊手,淡漠的眸子里有些无奈,“要是平时我们好说歹说也请你吃顿饭玩一玩过生日嘛,现在在这个荒郊野岭的我们连吃个蛋糕都——” 顾之行话音顿住。 周如曜直接仰头开始吹口哨,一脸我有事儿我很忙的样子。 李寒山也看向周如曜,“怎么了?” 顾之行道:“之前如曜好像给我做个蛋糕来着,酒店这里面粉之类的食材应该有吧?” 李寒山摆手,“不用了,我说过,我不太在意这些虚的事情。” “就是,这也太麻烦了。”周如曜放弃了吹口哨大法,“而且这几天我看他们餐厅的自助台上的甜点都是统一的,我怀疑他们是集体采购的,后厨可能根本没有设施。” “这么说也是。”顾之行也赞同,但想了会儿又对李寒山道:“如曜做糕点一绝的,看来我们都没口福了。要是能做蛋糕就好了,逃课也有事干,不至于玩不了手机干躺着。” 李寒山:“……已经从为我过生日变成了为了找乐子是吗?” 周如曜:“我突然又觉得也不是不行了。” 顾之行:“你的意思是?” 李寒山:“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们好好上课。” 周如曜:“好兄弟的生日,我们当然两肋插刀,冲!” 顾之行:“冲!为了李寒山的生日!” 李寒山:“……” 李寒山:“……你们倒是听我说话啊!” 三个人来到后厨时,一个师傅似乎正在教学徒,大部分后厨员工都各自躺坐在一边玩手机。 看来这会儿正是休息时间,想也是,这会儿下午两点多了,也不是做餐的时候。 周如曜向来是最外向最会套近乎的,他笑着上去搭话,唇红齿白的少年立刻就让那师傅有了好印象。 师傅叮嘱了几句学徒,便跟他们离开了厨房。 师傅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如曜笑眯眯地夸奖,“您一定是这里的主厨吧,看着帽子就知道了。” “啊,是哈哈哈哈哈哈。”师傅有些得意,又道:“但是我们的餐品都是统一提供的,不可能给你们开小灶的。”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们有个朋友过生日,我们想借点食材和设施给他做个蛋糕您看行吗?” 周如曜解释道。 顾之行又补充说:“您放心,我们打算自己回酒店的共用厨房弄一下,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做蛋糕啊?”师傅沉吟了下,道:“鸡蛋、蛋糕粉、淡奶油、黄油这些吧?” 周如曜连忙道:“对,师傅您真不愧是行家。” “你们说的食材倒是有,但是设施就不太行,我们这边不是不做甜点。”师傅哈哈大笑了起来,又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像这种饮食类的东西其实分很多类的,每类都要有许可证的才能做餐。我们这边的糕点类许可证一直没下来,所以也没有进设施,这些材料也堆积好久了可能都过期了。” 顾之行和周如曜恍然大悟。 李寒山坐在座椅上,又道:“既然没有的话,我们回去吧,你们别再费心思折腾了。” “有这些材料就行了,剩下看我的。” 周如曜神采飞扬地挑眉。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7节 顾之行也拍胸脯,“对,我们绝对会做好的。” 李寒山不置可否,只是无奈地摇头,看来今天无论怎么样,他们这个乐子都是找定了。 没多时,三人就抱着一堆食材回了酒店房间。 他们住的套件自带的厨房设施并不多,但也够用了,电饭煲油烟机锅碗瓢盆都有。 两个人洗干净手就开始准备,而李寒山作为寿星被特准不参与劳动。 李寒山见他们两人如此兴致勃勃便也不想多说,打开了客厅电视便开始看,没看几分钟就听见他身后的开放式厨房两人的话音。 顾之行:“这个淡奶油好少啊。” 周如曜:“奶油最讲究新鲜了,从过去的一堆里找到这些不容易了。” 顾之行:“我行李箱里的咖啡豆好像很适合配淡奶油,我想去磨点豆子配这个,就一点点。” 周如曜:“没问题,给我也整一杯,这些怎么说也够装裱了。” 顾之行:“李寒山,你要喝淡奶油咖啡吗?” 李寒山看着电视里的国际新闻应了声,“可以。” 没多时,一杯咖啡递到了面前,李寒山刚拿起咖啡杯,便看见周如曜与顾之行站在了他面前。 李寒山:“有事?” 顾之行:“我们刚刚发现奶油就只剩一点点了。” 周如曜:“就,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咖啡杯挺能藏的!” 李寒山:“……那怎么做得了蛋糕?” 顾之行:“格局小了,如曜,说,能不能做?” 周如曜:“能!有什么不能的,我跟你说,蛋糕没有奶油一样能吃!” 李寒山:“……行吧。” 他只得随他们去,继续看了会儿电视,突然顾之行从身后递过来了两块切好的红心火龙果。 李寒山:“……谢谢?” 顾之行:“这是最后的水果了。” 李寒山:“我们不是拿了两三颗回来?” 周如曜露出了森红的牙齿,表情有些疑惑,“没有吧?我们就拿了一点。” 顾之行抿了抿通红的嘴巴,“你记错了,就是这么点。” 李寒山:“……” 李寒山:“没有水果,没有奶油,你们要做蛋糕还是面包?” 周如曜:“废什么话,当然是蛋糕。” 顾之行:“就是啊,你放心吧,蛋糕没有水果不也能吃?” 李寒山:“……” 你们他妈的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吧。 李寒山彻底失去了言语的力气,他心里只想,快他吗赶紧结束吧。 两人再次回到厨房,似乎终于准备认真做蛋糕了,但很快,李寒山又听到了他们惊人的对话。 周如曜:“现在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就差用起泡器搅匀了。” 顾之行:“什么是起泡器。” 周如曜:“就——草,我们当时没有借起泡器吗?” 顾之行:“所以什么是起泡器。” 周如曜:“……” 李寒山:“……” 你们别忙活了,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下可以吗? 李寒山有些绝望,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们。 周如曜:“别这样看着我们,总而言之,事儿是这么个事儿,情况是这么个情况。” 顾之行:“啊就,呃,用如曜的话来说,那不就是——”她顿了下,道:“蛋糕这种东西嘛,没有蛋糕不也能吃?” 周如曜:“……不,这真不行!” 李寒山:“……” 周如曜思考了几秒,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喊道:“我知道怎么办了,李寒山,你方便借你剃须刀用下吗?” 李寒山一脸茫然:“啊?” 周如曜表情认真,“快点,借我们用一下!” 顾之行也催促了起来,“拿过来拿过来,这是大事!” 李寒山:“……行。” 他回到房间,走到洗漱室,找到了自己的剃须刀。刚出房间,李寒山就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你要剃须刀干什么?” “起泡器的原理就是高速震动起泡,电动剃须刀用纸袋包裹住的话,振动频率应该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 听着他们的对话,李寒山沉默了两秒才出声道:“很抱歉打扰你们的新发现,但我不得不说,让你们失望了。” 周如曜和顾之行一脸疑惑地看过去,随后当成愣在原地,他们清楚地看见李寒山手里握住的是一把造型十分传统标准乃至于硬核的t字剃刀。 周如曜:“……” 顾之行:“……” 顾之行十分新鲜地接过了李寒山手里的剃刀,“你用这个不怕割伤脸?” “因为这能在最短时间里让我清醒,并且保持专注。”李寒山又揉了下太阳穴,“真是受够你们了,把材料收拾收拾扔了吧。我真不该跟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提前帮你们请了假。” 周如曜:“你怎么还请假了?” 顾之行:“你这样我们就没有逃课的乐趣了啊!” 李寒山:“……你们是不是有病?” 周如曜叹了口气,摘下了手套,“算了,我去拿我房间里的电动剃须刀吧。” “也行。”顾之行点头,又看向李寒山,“你用什么理由请假的啊?” 李寒山斜睨了顾之行一眼,轻声道:“你感冒了,我需要陪老师下山采购。” 正准备往回走的周如曜有些疑惑,“那我呢?” 李寒山冷静地道:“你摔下了山生死未卜。” 周如曜:“……?” 周如曜大声嚷嚷,“你有没有良心——” 他话音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离门最近的顾之行先看了下猫眼,只见是邵清羽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盒点心。她侧开着门口,挡住门口的缝隙,低声问道:“有事吗?” 邵清羽一愣,低头轻声道:“我听说你感冒了,想来看下你的身体情况。” 她说完,又道:“现在房间里已经应该就你一个人吧?我方便进去吗?” 顾之行怔了几秒,陡然想起来李寒山的请假理由,立刻道:“等我几分钟,我收拾下。”说完也不等邵清羽的反应,反正合上门。 随后顾之行匆忙转身,三两步走过去一把将李寒山周如曜推到开放式厨房里,强迫他们蹲下,“邵清羽来了,并且还信了李寒山的借口,现在还非要跟我独处,我现在正想办法把她打发走。” 说完顾之行转身走出准备应付邵清羽。 没几分钟,套房门被推开,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坐到了沙发上。 周如曜悄悄探头看了眼,有些奇怪地看向李寒山,用着气声说话,“被她看到,我们会怎么样?” 正在屏息降低的李寒山一愣,差点没呼吸上来,几秒后,他也有些迷惑,“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对啊,那我们为什么藏起来啊?” 周如曜很是不理解。 李寒山:“……” 刚刚顾之行不由分说的样子直接镇住了他,以至于他竟然没有思考其中的矛盾之处,甚至连周如曜这种弱智都反应过来了,他竟然没有。 李寒山感觉到内心浮现出了一种深刻的羞耻感,他感觉自己对不起多年来家人老师与同学的夸赞,更对不起自己一柜子的奖项。 他想:他死掉算了。 在李寒山跟周如曜都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邵清羽甜美的声音响起,“这是你泡的热摩卡奶油吗?好香啊,我可以喝一口吗?” 顾之行淡漠的声音响起,“随意。” 周如曜与李寒山对视一眼。 周如曜:“那杯是你的吧?” 李寒山:“我没喝,别借此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周如曜:“你以为我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 李寒山:“你最好不会。” 周如曜:“哎哟哟不过你们间接接吻了吧,嗨呀,烂人就是喜欢玩这种情调。” 李寒山:“……” 比起他因对他的脑子有些失望而想去死,李寒山此刻更希望死的是周如曜。 两人继续看着顾之行与邵清羽那边的发展,然后,他们很快的看见了眼熟甚至耳熟的一幕。 邵清羽满足地捧着杯子喝了几口,如同一只餍足的猫儿似的对着顾之行微笑着,樱桃红唇上一道奶白,眸光无辜。邵清羽不太好意思似的,轻轻扭了下腰肢,胸前的沉甸甸晃得使人心猿意马。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8节 周如曜与李寒山立刻低头拿出了手机。 没几秒,顾之行手机震动了下,她低头看了眼。 [啊这我觉得这不合适吧(3)] 粥粥粥:你马上就要怀中抱妹喉头一紧了! 寒山:换一种方式提醒,或者直接不要理睬,不要节外生枝。 粥粥粥:嘴上有奶油怎么了,我以前还穿反衣服一整天没发现呢,让她自己发现! 寒山:你激动什么。 粥粥粥:那你有本事别发信息,直接冲出去用毛巾把她脸薅干净 寒山:…… 行哥顶不住了:…… 行哥顶不住了:我有办法了 顾之行放下手机,清冷淡漠的眸光里映出邵清羽的面容,她伸手指了指嘴巴。 邵清羽一脸懵懂,嘴巴微微撅起,伸手摸了摸下唇,“怎么了?” 顾之行指了指上唇。 邵清羽的手指一歪,摸到了唇角,“什么呀,你告诉我呀!” 顾之行伸出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从口袋里拿出了刚刚的t字剃须刀,轻轻地将她嘴上的奶油剃掉。 剃干净后,顾之行没忍住感慨,“多么完美的剃须泡。” 邵清羽:“……??” 周如曜:“……????” 李寒山:“……???”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 李寒山的词汇库紊乱了起来,连脑中的数据库也瞬间崩溃,仿佛世界回归最初混沌,他的崩溃也再次刷新成最初最单纯的模样: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第62章 邵清羽显然是愣住了, 冰冷的刀片小心翼翼地贴着她的上唇,她余光甚至可见看见刀刃的寒光。这一刻,她心中的万千思绪都纷飞了起来, 然而身子却僵直。 直到片刻后, 她看见顾之行收回剃刀后才微微向后挪动了下身子,有些尴尬地道:“哈哈,其实给我纸巾我自己擦就行了。” 顾之行想了下原著小说的记载,心说:那可真不行。 邵清羽显然被这事儿刺激了下,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从将手边的纸盒递过去, “我想着你现在感冒了,胃口可能不好,我特意去找餐厅的工作人员要了点材料做了份皮蛋瘦肉粥给你。希望你早点痊愈。” 顾之行摸了摸纸盒, 还是温热的,“谢谢。” 邵清羽抿着嘴笑了下,摇摇头,“没事!” 她起身朝着顾之行招了招手, “那我就先回去继续上课啦, 你要要养身体, 如果课程跟不上的话可以找我借笔记。” “不用。”顾之行十分真诚地道:“我不学习。” 邵清羽:“……啊这样啊, 哈哈。” 邵清羽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应对似的, 干巴巴地说了些别的话题便转身离开了。 “咔嚓——” 房门被合上。 李寒山和周如曜终于能站起身, 一个扶着灶台活动身体, 一个扶着冰箱一言不发, 看来是都腿麻了。 顾之行晃了晃手里的剃刀:“我等等帮你洗?” “不了, 我有替换头。”李寒山盯着那个剃刀看了几秒, 又道:“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反正阿行已经把他们初次相处时的关键剧情改变了,你怎么还想样嘛。”周如曜抱怨着走上前,拿过了顾之行手里的剃须刀晃了下,“再说了我们不也是为了给你过生日么。” “我已经不下三次说用了。”李寒山扯了下嘴角,又道:“不过正因这件事,我才觉得我们现在实在是太放松警惕了。” 顾之行略一思索,语气神秘地道:“你是说,我们现在要给门多加两道锁?” 周如曜一愣,也低声道:“不合适吧,我们上哪里买锁啊?” 李寒山:“……够了,我的意思是我们的态度太懈怠了,我们应该今早解决这些问题的。” “说得倒是简单,但我们现在不是一点章法都没有。”顾之行摊手,又道:“她身上的意外事件实在是太多了。” “我倒是摸清楚了她身上的章法。”周如曜兀自躺到了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毕竟我们得赶紧给蛋糕起泡了,这样奶油会被我们吃掉,所以邵清羽来找我们了,不然也不会突然给一个福利。” 顾之行:“……?” 李寒山:“……?” 周如曜歪着脑袋,“你看,我们碰到她后的事情是不是都是这么回事,没有任何因果关系,但是结局总是be like——”他说着微微拉下衣服领子,朝着顾之行抛了个媚眼。 收到周如曜媚眼的瞬间,顾之行立刻后退了半步,伸出手,“别,停,冷静。” “人家花了好长时间摆出来的pose呢。” 周如曜故作懊恼,两手捧在脸边。 李寒山微微垂眸,话中透出了些疑虑,“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并且我也多次查看了小说,也调查了邵清羽的身世。” 顾之行看过去,“发现了什么?” “资料中显示她只是普通家庭,独生女,家境尚可,我觉得这应该是普通且健全的家庭环境。”李寒山顿了顿,又道:“而我查看小说的过程中,我确实多次发现剧情内容确实对于她因意外而与男主亲密接触的剧情格外多。即便不是意外,对她关于身体方面的描写也不少,我个人认为这是吸引读者的一种写作方法。” 李寒山说完后,面色却愈发显得凝重,“但从我们经历的故事来看,我们看到的本子中的小说内容显然是它希望我们看到的,因为再不合理的事情这个世界规则都会帮助它合理化。比如程欢的女扮男装,实际上并不是小说中那样说的天衣无缝不是吗?然而我现在碰到的最大的困惑是,我至今未能找到一种原因来解释邵清羽现在的情况。” “那你有没有可能忽略了什么。”周如曜摸了摸下巴,道:“比如忽略了什么。” 顾之行表情十分真诚,“你分析得挺好,听完你的分析我决定自己分析分析。” 李寒山仍然皱着眉,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他们确定情况,“如果说家庭环境没有问题,那或许是人际交往?可是从她迟到应对老师以及第一次接触我们来看,她性格外向,乐于沟通,属于社交性人格。也或许答案在家庭与性格之——” 说到这里,李寒山话音顿住,突然抬起眼看向他们,“不对,我发现问题了,她的家境来说负担这次训练营的费用应该并不轻松。而小说中也提过她整体成绩都是中上水平并不出彩,那么她也不可能是推免生。” 至此,他对她身上发生的不合理的意外都了然了,并且借此倒推起来了种种异常,“也是,邵清羽明明表现地像社交性人格,但她找我时,语言含糊不清,逻辑并不通顺,并且她似乎过分沉溺在情绪中以至于忘记自己在面对的其实是陌生人。” 李寒山说的一长串话险些绕晕顾之行,她冷漠的脸上浮现出点诧异,“好兄弟,你想说什么,我感觉你的cpu快烧糊了。” “我已经闻到糊味儿了。” 周如曜扇了扇鼻子。 李寒山道:“我的意思是,从她的行为表现来看,她不应该发生这么多尴尬的意外。即便真的发生了,她也不应该没办法解决。” 他的话说到这里,基本算是已经给邵清羽的行为定性了。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顾之行略显迟疑地道:“但是风险性太高了,她应该会考虑到这点。” “就算为了钓金龟婿也不用做这么大的牺牲吧,况且一个女孩子碰到这种事自己也会感觉尴尬和羞耻吧。” 周如曜同样没能接受李寒山的推测。 李寒山:“但通过婚姻来跨越阶级这件事本身不就是风险最大且最需要牺牲的吗?”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顾之行与周如曜瞬间都看了过去。 “如果感情只是博取利益的筹码,那么裸露的肌体又为什么不能是加码的手段?”李寒山表情冷静,黑眸中并没有情绪起伏,话音却很轻,“在名利权财面前,人会成为狗,成为猪,成为老鼠,哪里还会计较什么性别什么羞耻。” 顾之行手指微微动了下,转头看向李寒山,淡漠的黑眸里没有波动,“你深有体会所以发出这样振聋发聩的谴责?” 李寒山没有回以视线,只是平静地道:“同样是追名逐利,有什么好谴责的,殊途同归罢了。” “草,别他妈当谜语人了!”周如曜突然发出一声呐喊,表情悲痛,“蛋糕,我的蛋糕,再不搅就要变成固体了!” 顾之行也发出了声呐喊,“草,邵清羽给我送的粥也快成固体了。” 李寒山:“……你们多聊一分钟正事就会死吗?” 周如曜和顾之行可没有这个空,一个加急回房间拿电动剃须刀了,一个正在加速用勺子搅动那盒皮蛋瘦肉粥。 而李寒山被迫中断这场“会议”,也不得不坐到了电视面前开始看新闻,像极了一个接到孩子电话说都不回家吃饭的空巢老人。 顾之行更忙一点,搅弄完粥又去帮忙,一个多小时后,一份看起来并不是很美味也不是很香的蛋糕胚架在了餐桌上。 三人围着蛋糕坐在一起沉默良久。 周如曜:“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顾之行:“你是说奶油还是水果,总不可能是少了个人吧?” 周如曜:“我觉得是少了点氛围。” 李寒山:“别折腾了能不能赶紧吃赶紧结束今天,我受够了,我想去睡了。” 顾之行:“氛围,你说得太抽象了。” 周如曜:“是不是少了生日蜡烛,生日王冠之类的,对了,还有会唱歌的莲花。” 李寒山:“会唱歌的莲花又是什么?” 周如曜:“就是那种买生日蛋糕,店家会送一个塑料的莲花底座,然后可以插上生日蜡烛,那玩意儿还会唱歌。” 顾之行:“你这都没见过啊,小说男主就是不接地气。” 李寒山:“……” 李寒山仔细想了下,有些怀疑地问道:“那你们怎么知道的?” 顾之行诚实地回答:“电视里看到的。” 李寒山:“……” 你们看起来更不接地气一点好吗? 周如曜又开始虚空摸下巴胡子,身体晃来晃去,时不时撞到顾之行肩膀。没几秒,顾之行也跟被传染一样,也开始晃来晃去。 李寒山看到他们两人跟牛顿摆里互相撞击的小铁球一样就烦,“可以了,赶紧切开分了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89节 “不行,王冠可以没有,蜡烛和许愿不能少。”顾之行一本正经地道:“好兄弟,别人有的你必须有。” 顾之行表情严肃,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接着她抽出几根烟插在了蛋糕上。 周如曜默契十足地拿出打火机挨个点火。 李寒山:“……” 事到如今,他已经麻木了。 随便吧,爱怎么样怎么样,赶紧结束这该死的仪式。 顾之行掏出了钥匙,又道:“来许愿,许愿完用钥匙扣上的小剪刀剪断吧。” 周如曜两手捧着脸,脸上无限慈爱,“今天,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李寒山:“……行。” 他闭上眼几分钟,许久,空旷虚无的内心中只有一道声音轻轻响起:奇变偶不变,符号—— 看你吗象限,滚出去! 李寒山陡然睁开眼,伸出后拔掉蛋糕上的烟头捻灭扔到一边,用着近乎冷酷的语气道:“好了,赶紧分蛋糕吧。” 周如曜:“感觉气氛还是——” 李寒山:“闭嘴,别提了。” 顾之行:“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再做点什么吗?你可是寿星!” 李寒山:“不需要,赶紧吃了,然后我回去上课。” 这会儿时间正是下午四点多些,现在回去上课的确还能听两个小时,周如曜与顾之行对视一眼只得作罢。 并不太好吃的电饭煲蛋糕被三人迅速瓜分吃完,结束“生日宴”的瞬间,李寒山便站起身从桌边拿了几本书立刻离开了。 走出套房门的瞬间,李寒山感觉到空气都变得甜美新鲜了起来。 训练营的课密度还是比较大的,下午六点半放学,但八点还要上晚自习,直到十点才是真正的休息时间。 顾之行和周如曜因为李寒山请的假,自然是各自得过且过消磨着时间,而李寒山则老老实实上完了今天所有的课程。 晚上十点五分,李寒山回到了套房,客厅一片黑暗,顾之行跟周如曜似乎是睡了。 睡得这么早,真不像他们,不过毕竟没有娱乐设施,也不奇怪。 李寒山开了灯,放下课本去了洗漱室,洗漱完后便回房间躺了下来准备睡觉。结果关灯没多时,李寒山再次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以及噪音极大的歌曲声,接着又是熟悉的枕头被抬起的感觉。 李寒山:“……” 又他妈来放闹钟是吧? 听到他们走后,他立刻打开台灯抬起枕头,却在瞬间怔住了。 枕头下是一张纸条和一个略显廉价的粉色花苞似的玩具, “我们下午跟后厨师傅套近乎偷偷跟着出去了,偶然发现了我们跟你说的那个莲花玩具,祝你生日快乐!” 李寒山这才意识到,刚刚一直传来的噪音极大的歌声居然是生日歌。 他看了眼纸条,又看了眼一直在唱歌的玩具,良久后叹了口气。 李寒山摇摇头,一边找着玩具的开关,一边心想:算了,睡吧。 十五分钟后,李寒山眼神疲惫,精神略显崩溃地看着手里这个依然在大声唱生日歌的玩具。他妈的,这东西没有开关吗?为什么他不仅找不到开关,甚至找不到电池在哪里? 二十八分钟后,李寒山带着玩具去找了顾之行与周如曜,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答案。 三十五分钟后,三人决定销毁玩具,其中,周某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用水泡。” 四十九分钟后,湿漉漉的唱着歌的玩具从水池中被捞了起来,期间三人多次被隔壁房间以及对面房间敲门提醒声音小点。 五十七分钟后,三人对这个火点不着水泡不坏的玩具束手无策,顾某恶向胆边生,提出“不如干脆埋起来”,提议一出李某和周某积极响应。 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十七分,李某、周某、顾某手持铲子在酒店内部庭院竹林后假山下作案,同时被巡逻的老师发现,三人被当即逮捕。在三人接受审问时,莲花玩具依旧情绪亢奋,欢快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第63章 深夜的寒冬静悄悄的, 只有冷冽的风时不时吹拂过已经不剩多少枝芽的树。 酒店五层的一间会议室外,三人沉默地走向电梯。 进入电梯后,略显浑浊却也温暖的空气包围住三人。 顾之行看着显示屏上的红字, 叹了口气, “累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周如曜试图用八个字来破除三人之间沉闷的气氛。 李寒山站在电梯角落,抱着手臂,眼神疲惫,一句话也没说。 顾之行回头看了眼他, 正好对上他的眼神,随后她被他眼神中的沧桑震住,没再说话。 周如曜也注意到了, 颇有些吊儿郎当地道:“都是意外啦,你干嘛这么斤斤计较?!再说了发生这么多意外我们也——” 周如曜话音顿住,黑眸一眯,计上心头:“对了, 你不是说觉得邵清羽的意外是故意的吗?” “嗯, 所以呢?” 李寒山语气敷衍。 “那我们干脆给她制造意外啊, 就是偷偷埋伏。”周如曜越说越觉得可靠, 接着道:“在她面对我们的时候给她制造一点小意外,看看会不会发生那些事, 如果是她还是发生了就能说明她不是有意的。如果她什么都没发生的话, 就能说明她自己发生的意外的确是精心设计的。” “你懂得控制变量这点倒是令人惊讶。”李寒山顿了下, 又道:“但问题是, 你怎么能确定你制造的意外不能让她顺势展露她自己呢?” 周如曜皱眉, “那就多制造几次意外呗, 算了,不问你了。” 周如曜诚恳地看向顾之行,“阿行,你觉得可行吗?” 顾之行也诚恳地回答:“这方法太可刑了,你太铐得住啦!” 周如曜:“……啧。” 电梯里的空气愈发浑浊,顾之行打了个哈欠,抱着手臂昂了下下巴,“你们倒是按楼层啊。” 周如曜手揣在兜里取暖,也皱着眉头,“对啊,你们按啊。” 顾之行:“我让你按。” 周如曜:“你没看我手忙着呢吗?” 李寒山:“忙着插兜?” 周如曜:“我在忙着用插兜的方式拎着我的腿,这样电梯就不会沉。” 李寒山:“为了偷懒什么理由都说得出来?阿行,你按。” 顾之行:“我的手正在抱着我的手臂,不然它会掉下来。” 李寒山:“……?” 顾之行:“你来按啊。” 李寒山:“我离得远。” 李寒山本来并不觉得按电梯是什么令人排斥的事,但看着他们俩这个德行,又想起来自己被他们折腾的这一天,他那股子劲儿突然上来了。 于是,三人就这样干巴巴地站着电梯站了三分钟。 他们谁都想立刻回到房间躺倒温暖的被窝里,但是现在却俨然不是按不按电梯的问题了,现在是谁要放弃尊严的问题。 又僵持了几分钟,电梯门陡然打开。 刚刚抓捕他们的巡逻老师拎着个公文包,看起来似乎是准备下班睡觉了。 那老师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进了电梯,随后轻声咳嗽了下,“你们还没走啊,这么晚了好好休息啊。” 李寒山应了声。 他透过反光的电梯门看了他们一眼,又咳嗽了声,硬着头皮道:“哎呀,我们这些老师虽然看起来严格啊,但还是为你们好,对吧。” 顾之行:“对。” 周如曜:“老师辛苦了。” 短暂的寒暄过去后,是无边的沉默。 显然,电梯按按钮这件事其实一时一门学问,这门学问讲究的是:低一级别的人要主动按。更显然的是,这名老师作为一名老师,是很讲究这门学问的,他正在等待着三名学生主动按下按钮。并且他的嘴巴微张,下巴抬起,已经准备好了回答楼层且夸赞他们懂事了。 空气更加安静了,老师像个罹患喉癌的人一般咳嗽了不知道多少次,电梯的三个人仍然在为自己的尊严而战。 期间,三个人的眼神多次交汇又多次离开,电梯中只剩安静以及尴尬。然而更尴尬的是,这个电梯十分智能,在察觉到电梯内的人的重量始终没有减轻,它也始终认为有人要在这一楼下。于是电梯门开开合合,发出来的“叮”声反反复复。 尴尬的气氛在四个人间蔓延开来,并且逐渐要将四人溺死。 在电梯门开合到第四十多次时,顾之行勇敢地离开了电梯,她道:“走吧,到了。” 周如曜立刻跟上,三两步走出去,“走了走了,老师晚安。” 老师:“……????” 李寒山:“……” 而李寒山此刻正在面对人生的一个难题。 他要么就跟着他们用弱智的行为离开这个尴尬的氛围,要不然就是留在电梯里跟这个也十分有自尊心的老师耗着。 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李寒山的身体替他做出了反应,他跨出电梯,只留下了背影。 三个人站在五楼的电梯门门口前,谁也没说话,谁也没看对方,最后一起沉默地转身走向楼梯。 下楼的路上,李寒山感觉到了痛苦,这是一种智者因愚蠢感到的痛苦,自律者对懒惰感到的痛苦,诚实者因谎言感到的痛苦。 他想:总之,难熬的一天,结束了。 “昨天我出的主意你们考察得怎么了?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了!” 早自习,周如曜跟个小苍蝇似的在凑在顾之行身边转来转去,又时不时在话术上极力劝导李寒山。 顾之行支着脸,也看李寒山。 显然,她已经被小苍蝇说服了,并且开始试图游说李寒山,“其实吧,我是觉得有主意比没主意好。”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0节 周如曜开始苍蝇搓手,“对啊,今天下午可有自由活动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顾之行推波助澜,“就算失败了,我们也不会惹出什么大麻烦,但万一成功了那我们就能有具体的方向解决这些事儿了!一本万利!” 李寒山被两个人这样烦,书也读不下去了,他合上书本,深深叹了口气。 李寒山屈服了,“行,那就试试,但你们有具体的计划了吗?” 顾之行推了一把周如曜,“你出的主意你来说说。” “啊这……”周如曜哽咽了,他磕巴了好一会儿,硬是没能说出个究竟,“这个,呃,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李寒山扯了下嘴角,并不稀奇,他早就猜到了。 这两个人完全就是想到哪儿算哪儿。 李寒山道:“等你们想完了具体的计划再来找我聊吧。” 周如曜抓耳挠腮好一会儿,结果还真就被他想到了,他兴奋地搂住顾之行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顾之行起先有些迟疑,也低声说了几句,没一会儿两人齐齐开始抓耳挠腮。 一旁的李寒山只觉得他们看起来真可怜,两个人加起来好像都不出一个整的脑子。 他低头又拿出习题集,做完了一套题后,他们才东拼西凑勉强高处一个方案。 周如曜:“反正第一步肯定是把她约出来。” 李寒山:“然后呢?” 顾之行:“然后我们就——” 她凑近到李寒山耳边,低声将整个计划娓娓道来:“我们就……先……然后……再,对,然后我们就可以……” 李寒山手指动了下。 周如曜搂住顾之行的肩膀,十分骄傲地道:“怎么样,我们的计划。” 李寒山的话音十分冷静,“什么叫做先然后再对然后我们就可以?” 顾之行皱眉,“这是为了保密我们的计划,所以用省略号略过。” 周如曜也皱眉:“你这个时候应该装作你听完了整个计划然后做出点评。” 李寒山:“……?” 你他吗以为这是漫画世界吗?什么叫做用省略号略过,有病吧? 李寒山:“你们有空能不能去挂个脑科?” 他再次深呼了一口气,又道:“三分钟内,说不出计划你们今天就别想跟我聊邵清羽。” “别生气别生气,不就是一个计划么,就——”周如曜捶了下大腿,道:“有了,反正是个意外,我们直接把她约出来,然后提前设置个简单的机关。我们搞得粗制滥造一点,看看她会不会直接躲过那个机关?” 李寒山略一思索,一时间居然找不出什么太大毛病,似乎确实可行。 让顾之行去与邵清羽会面,在邵清羽自己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意外前用他们自己创造的意外进行干预,从而探查邵清羽是否也会因为他们的意外在顾之行面前发生些活色生香的画面。不过,前提是这个机关设置得足够好。 李寒山叮嘱道:“但是要确保这个机关本身就不会让她发生那种事情。” 他说得很隐晦,但两人都理解了。 李寒山看了眼表,又道:“差不多是早餐的时间了,我们去餐厅吧。” 三人最终决定用最经典简单的方案,将她约到会议室,在门上固定一个塑料水盆,盆内放小半碗水用绳子固定。 他们考虑了许久,决定加入半碗水更适合。 一是方便固定,二是这些水分量极少,如果邵清羽遭遇意外这些水差不多刚好会打湿头发但不至于泼洒在身上,如果这些水依旧还是让她在顾之行面前湿透了全身那么可以直接证明她遭遇的意外的确是世界的法则。是世界的法则要求她在男主面前如此,而如果她躲过了,那么说明她这些意外是她本人有意无意制造的。 周如曜费劲地踩在桌子上放水盆,他一只手固定水盆,一只手还要拽着线固定显然十分困难,但在下面一边扶着桌子一边扶着门还要放风的李寒山也没好多少,整体来说最轻松的还是顾之行,她只用努力固定线就可以。 三人费尽心思终于将整个机关设置完成。 周如曜拍了拍手上的灰,道:“这间会议室多少年没人用了,手上全是灰。” 李寒山看了眼表,“还有十分钟邵清羽应该快到了,我们去监控室看情况吧。” 顾之行也点头,“走吧。” 三人各自心事重重地走向监控室,等待着邵清羽的光临。 很快的,邵清羽就出现在监控下,她现在正在电梯口,准备前往会议室。 李寒山:“接下来就看她会不会在阿行面前出意外了。” 周如曜:“阿行是不是又要一饱眼福了。” 顾之行:“这不是还没有呢嘛,等她来找我就知道了。” 李寒山:“没错……嗯?嗯?????” 周如曜:“……嗯?????” 李寒山:“你他吗怎么跟着来了?” 周如曜:“操,你怎么在这里??” 三人的视线纠缠再一次,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的无言。 周如曜:“……” 李寒山:“……” 顾之行:“……” 第64章 邵清羽前脚刚下电梯, 后脚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邵清羽低头看了眼,有些奇怪地接起电话,“喂?顾同学, 我已经快到——啊, 你临时有事先走了?” 她话音中透出了些失望,嘴巴动了动还是下意识扯了个笑,道:“嗯,没事,反正距离也不远,嗯, 那改天再说吧,好,拜拜。” 邵清羽挂了电话, 深呼了口气,一转身准备走了。 她走了几步,却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 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邵清羽这么想着, 又一转身, 走向了原先约好的地点, 没几分钟便到了会议室门口。 会议室的门开了一小半缝隙, 看起来确实有人来过。 走廊角落的摄像头转动,红点闪烁了下。 监控室里, 顾之行在李寒山与周如曜的注视下挂掉了电话 周如曜:“说完了?” 顾之行:“嗯。” 周如曜:“那走吧, 咱们之后再想想办法吧。” 李寒山:“你们真是……” 三人各自叹了口气, 谁都没注意监控室内的画面正正切到邵清羽握住门把手的场景。 “咔嚓——” 监控室的大门关上, 三人离开了。 顾之行两手揣兜, “今天下午估计是不可能再约了吧, 我刚刚爽约,再约她可能就不出来了。” “是啊,那我们只能等下周了。”周如曜摊手,语气唏嘘,“感觉这时间周期是不是太长了。” 李寒山略思索了下,又道:“那就干脆趁现在想了下之后的应对方案吧。” 顾之行看过去,“什么意思?” “我们设计的计划几乎只考虑了应证她本人这一点,却没有考虑之后该如何应对。”李寒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顿了下,又道:“我们应该针对应证结果提出具体方案。” “啊,好像也是。”周如曜表示了赞同,又道:“但事情不是没这么简单么,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她就是故意的之类的,我们说不定还能有办法。可如果不是呢,那我们不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寒山垂眸,低声道:“虽然我现在并不反对你们的计划,但我的观点不会改变,我仍然不认为这些意外都是不可控事件。” “话不能这么说啊!书中掉下山崖的事件她差点危及了生命,自己制造这种意外的话也太勇了吧。”周如曜说着又翻动起来了笔记本,对着李寒山挤眉弄眼,“你跟她就是这时候感情急剧升温的哦,二人世界,你爱我我爱你~” 剧情中李寒山与邵清羽掉下山崖相处了独自相处了近一天一夜,而邵清羽摔得背部全是伤口,李寒山还给她进行了简单的消毒。这个片段堪称是全书中的精华部分,其中李寒山喉咙干涩十三次,盯着邵清羽眼睛发红两次,神色不自然九次以及嗓音沙哑十八次,同时作者用了五十八个成语来形容邵清羽的美貌与身姿。这一段情节更是被周如曜与顾之行奉为经典,日日夜夜在李寒山床边朗诵。 周如曜用手圈出半个心形。 顾之行立刻也伸出另一个手摆出来同样的姿势,跟周如曜的手贴成一块形成一个心,接着唱道:“清寒cp甜蜜蜜~” 李寒山:“……” 李寒山琢磨了下,一下子意识到不对,“掉下山崖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 “吼,让我瞅瞅。”周如曜低头看着,话音清朗地读了出来,“夜色中,他们并行走着,这条小道过于拥挤,李寒山几次触碰到她柔软温热的身体,他喉咙干涩了起来,默默与邵清羽保持起了距离。邵清羽也察觉到了,她巴不得李寒山离她越远越好呢,这么想着她便也置气似的甩了手,却没想动作太大失去了平衡。电光火石间她半个身子便要滑到山下去,李寒山见状连忙伸手拉住她,她仰头看着他,黑眸中泪光闪烁,红唇欲言又止——” “停。”李寒山道:“我问的是具体时间。” 周如曜“嘶”了声,“只说是自由活动夜集体看完电影后,应该不会是今天吧?” “我看老师也没说今晚要组织看电影啊。”顾之行颇有些纳闷,“那可能是下周?” 李寒山思考了下,又道:“我猜测可能是,那我们现在还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 三人正在庭院里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同时伴随着一道轻柔的呼唤。 邵清羽喊道:“你们在这里呀!” 三人看过去,邵清羽步伐轻巧,毛绒绒的披肩下一身吊带连衣裙愈发显出她纤细的腰肢和丰腴的身材,她红唇水光盈盈。她跑过来站在他们面前,脸色绯红,欲说还休,呼吸急促。 她气喘吁吁地道:“张老师说今晚有集体活动,晚上七点记得去会议室哦~” 邵清羽白皙的脸上沁出一层薄汗,手在脸颊边扇着。 正在这时,衣物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三人有些奇怪,看过去的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邵清羽的背心吊带陡然断裂,带子垂落胸前,背心直接滑落一大半。 邵清羽捂住一片白皙,面色红透了,大喊了声:“啊!不要看!” 李寒山反应最快,他刚想转身却察觉一人摸上了自己的肩膀。他转头看过去,只见顾之行黑眸空洞,一手在他身上乱摸,另一只手上下摩挲着空气。 李寒山:“……”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1节 事到如今你现在装盲人有什么用?! 顾之行小步小步挪动着,手摸到了周如曜身上。 顾之行:“好心的小伙子,你能扶我过马路吗?” 然后,李寒山看见周如曜直接翻着白眼,随后用着眼白看着顾之行。 周如曜:“我也看不见,我们搀扶着吧。” 顾之行:“哎,也好,也好!” 周如曜:“这世道,我们日子也不好过。” 而邵清羽捂着胸口,泪光盈盈地看向顾之行:“不要过来,求你们了,不要!” 但顾之行和周如曜两人搀扶着对方的肩膀,仿佛什么也没听到,颤颤巍巍地步伐直视前方与邵清羽擦肩而过。擦肩的瞬间,李寒山清楚地看见了他们的脚尖抵着地板给自己做了一个助跑的动作。 李寒山:“……” 你们就这么走了???? 邵清羽的声音陡然顿住。 她茫然地看了眼已经离开地顾之行和周如曜,又继续用着恐慌又动人的眼神看着李寒山。 李寒山:“……” 李寒山:“不要误会,他们只是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的情况。” 邵清羽无助地看着他,没说话,后退了两步。 李寒山没看她,接着道:“我不会偷看的,你处理一下你的衣服吧。” 他脱下了外套。 邵清羽略显惊讶,黑眸中浮现出了异样的情愫,她伸手过去,“谢谢——” 随后,邵清羽的话音顿住。 因为她看见李寒山用外套蒙住了头,转身走了。 邵清羽:“……?” 第65章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如曜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李寒山你好绝!哈哈哈哈哈哈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好蠢啊,你为什么这样啊???” 顾之行用着十分担忧的神情看着李寒山, 许久, 语重心长地道:“不是我说你啊,你都多大了,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李寒山:“……不要再说了,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 顾之行:“李寒山,你好幼稚啊。” 周如曜:“这也太蠢了吧?” 李寒山:“比你们两个装盲人的好多了。” 顾之行:“你还不如跟我们搀扶在一起呢。” 周如曜:“说真的,邵清羽现在肯定觉得你是弱智。” 三人一面说着一面走向会议室。 一个学生走得十分着急, 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撞到了顾之行,他匆忙地抱歉后便走了。而顾之行倒是有些站不稳,直接撞了下周如曜, 周如曜接连撞着李寒山。 李寒山刚想扶住他们,下一秒却被周如曜的背包狠狠捶了下。 他顿时吃痛,低吟了声,随后看向他们才发现他们各自都背了个鼓鼓囊囊的黑色书包。 李寒山扶着背部揉了揉, 皱眉问道:“你们带了什么, 怎么这么重?不会又是零食吧?” 周如曜翻了个白眼, “你真的好幼稚, 怎么会是那种东西。” 李寒山:“……” 那是因为你们有前科好吗? 顾之行解释道:“是帐篷和应急的东西,我想了下虽然我们会尽量避免掉下去的意外, 但是万一你还是掉下去了, 这两个包应该能让你好过一点。” 李寒山:“……” 他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 叹了口气, 道:“谢谢。” 周如曜感慨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是好兄弟, 不用谢,对了,我为你准备的背包里还有匕首。” 李寒山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匕首。”周如曜面色凝重地看着他,“如果她要对你做什么,你就自尽,咱们好男儿讲究的就是血性,决不能被乱七八糟的女人祸害了清白!” 李寒山:“……你有病吧?我有匕首我为什么不能防身?” 顾之行皱眉,也认真道:“你难道要对一个女孩子下手吗?” 李寒山:“……” 李寒山:“算了。” 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三人进到会议室时,坐席已经快坐满了,只剩后排还有几个椅子空着。 他们边说边走了过去。 顾之行伸了个懒腰放下了包,又挪了挪椅子,道:“这酒店看着还行,怎么连个影院都没有。” “这种偏僻地方,估计也没几个人住这里是为了享受吧。” 周如曜耸了耸肩,从背包里拿出几包薯片和可乐,“怎么还不开始,我好着急。” 李寒山:“……你还说你没带零食。” 周如曜:“这……零食的事情叫带吗,这叫合理享受,劳逸结合,你怎么会懂。” 顾之行:“就是!” 她接过周如曜手里的零食便开始吃了起来。 影片正式开始,灯光关闭,瞬间会议室内一片黑暗。 三人看了没几分钟,便听见会议室的门陡然被推开,接着那人弯腰弓背穿过会议室,投影打在她身上映出她的面容。 李寒山:“邵清羽来了。” 周如曜:“这里是不是就我们旁边有空位了。” 顾之行:“我估计是。” 正说着,邵清羽便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了。 周如曜轻轻叹了口气,“我们还没探究出来什么结果呢,今晚李寒山就要跟人家玩吊桥效应了。” 李寒山:“能近距离观察或许不是坏事,只希望山下的意外不要太多。” 顾之行:“我觉得我们不如现在制造一个意外吧?” 李寒山:“……我们连计划都没有。” 周如曜:“对啊,阿行你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吗?” 顾之行:“嗯。” 黑暗中,李寒山看向顾之行,些微黯淡的光芒下,顾之行的侧脸愈发显出清冷到锋锐的美来。 邵清羽已经要走到他们身前,“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顾之行点头同意,邵清羽这才略显娇羞地“嗯”了声。 李寒山低声耳语,“你要怎么——” 他话音未落,只见顾之行一伸手,在邵清羽坐下的瞬间抽开了椅子。 李寒山:“……????” 啊? 啊???? 邵清羽发出了声闷哼,她无辜且茫然地看着他们。 顾之行微微蹙眉,弯腰扶起来她,清冷的话音中透露出一点关心,“你没事吧?” 邵清羽有些尴尬,心中也觉得奇怪,却只是摇摇头低声道:“没事,谢谢你。” 顾之行扯了下嘴角,笑了下,“以后注意。” 邵清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轻轻柔柔地点头。 李寒山:“……” 周如曜:“……” 李寒山看向周如曜,低声道:“阿行一直是这种人吗?” 周如曜义正言辞,“阿行一直乐于助人,怎么了?” 李寒山:“但是明明是——” 周如曜:“不要胡说八道,阿行只是扶她起来而已,你别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寒山:“……” 你们为虎作伥多少年了。 电影散场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李寒山与邵清羽刚好被抽中一起值日,不得不留下来打扫卫生。 会议室里,两人相对无言,只是静默地打扫着卫生。 等结束时,已经逼近十二点了。 他们离开会议室时,顾之行跟周如曜在门口连连打哈欠。 李寒山颇有些惊讶,“你们还没走?”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2节 顾之行耸耸肩,“现在走吧。” 邵清羽似乎有些害怕夜路,并没有走很快,时不时张望着看向他们。 周如曜:“看来她想跟我们一起走。” 顾之行:“不跟我们走怎么触发剧情啊。” 李寒山:“刚刚的事情已经证明了并非所有意外都会让她那样的,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顾之行:“这个之后再说吧,现在让她跟我们一起走吧,剧情发生了就发生了,现在天色这么晚她一个人走也不安全。” 三人达成一致,最终还是叫过来了邵清羽。 邵清羽有些惊讶,却连忙答应了,她话音低了些,“谢谢你们。” 顾之行摆手,没说什么。 四人沉默无言,很快就经过了剧情发生的那个地方,一处颇有些破旧的小路。这条小路是连接着酒店内几栋楼的唯一一条路,似乎也因此被人踩踏得十分破旧,鹅卵石路甚至裂开了些。 而那道护栏断裂了一段,旁边插了个警示牌。 本来路并不狭窄,他们来时并排走都有很多空隙,但此刻一辆大货车却不偏不倚地停了路一侧,这宽敞的路一下子便窄了起来。不过即便如此,另一侧两人通行倒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为了保险起见,李寒山仍然道:“我们依次过去吧,这样安全一点。” 邵清羽十分积极地道:“我先过去吧。”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同意了,然而每个人都密切地关注着邵清羽。 邵清羽靠着车,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即将踏过去的一瞬间却突然被石头绊倒了平地一摔险些掉下去。 三人此刻都密切关注着,这会儿连忙冲过去扶住邵清羽,赶在了邵清羽整个人都摔下去的瞬间将她扶住了。李寒山刚刚松了口气,突然感受到自己扶住的邵清羽在直直往下坠,他茫然地看过去,接着就看见顾之行和周如曜被背着的又大又重的背包将他们四个人带着往下掉。 “咔嚓——” 湿润松软的土松动,四人齐齐从陡峭的山坡下滑落。 李寒山:“……” 周如曜:“……” 顾之行:“……” 你们是生怕用不上你们那个破包是吧? 李寒山是被冻醒的,他恍惚睁开眼,先看到的是墨绿色带着褶皱的天花板。 他恍惚看了几秒,眼神聚焦后终于发觉这是帐篷。 李寒山摸了摸头,发现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想也知道这应该是顾之行他们带的应急物品。 他叹了口气,撩起帐篷,先看见一团篝火。 顾之行周如曜以及邵清羽都围在火堆边,各自沉默不语。 李寒山走过去,“我昏迷了多久。” 他话音落下,顾之行似乎松了口气,“不确定,可能是一个小时,或者更少。” “我没事。”李寒山看着顾之行,又道:“你们怎么样?” 周如曜捂着肩膀,“我也没什么,肩膀划伤了,阿行问题比较大,脚崴了,不确定是不是骨折。” “我觉得不像骨折。”顾之行摇头,从应急背包了拿出一瓶水递给李寒山,“你刚醒来应该很渴吧,喝点水吧。” 李寒山“嗯”了声。 他又看向邵清羽,“你呢?” 邵清羽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说完话,又站起身,“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去帐篷休息下。” 等她离开后,顾之行才道:“我们俩带地应急食物很少,当时只考虑你会掉下去,所以想着让你背着。” 李寒山蹙眉,“小说中的记载救援应该很快会到。” “但小说里可没说我们三个都会掉下来,我现在很担心。”周如曜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还是先尽量看看周边环境吧,看有没有河流之类的。” 李寒山正想同意,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你们给邵清羽上过药了吗?不是说她背后都是伤口?” “我们问过了,她坚持说自己没有伤,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顾之行耸了耸肩膀,又道:“或许面对这么多人,她不好意思。” 周如曜:“算了,我们现在就去找找有没有物资吧。” 李寒山点头,他和周如曜扶着顾之行刚走几步,便听周如曜喊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小铁锅。” 李寒山:“……这里怎么会有锅?” 他奇怪地看过去,却见不远处真的有一个锅。 顾之行挣脱两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费力地蹲下来,“我好像发现了一个酒精灯!” 周如曜:“神奇的大自然,赐予我们酒精灯!” 李寒山:“……????” 李寒山百思不得其解,他走了几步,脚下似乎提到了什么。 他拿出手电筒照了照,随后更加茫然了,“我好像发现了一包压缩饼干。” 顾之行:“这压缩饼干是我喜欢吃的那款耶。” 周如曜:“口味都是一样的耶。” 李寒山:“……?” 顾之行:“你别不信,我们今天去超市给你买应急物品还买了这个呢。” 周如曜:“对啊,我觉得真的有神在保护我们。” 顾之行:“毕竟我们是天选之子男主角,这就是主角光环吧。” 李寒山:“……” 他思考了下,用着十分冷静且残酷的口吻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摔下来时从你们包里掉出来的。” 顾之行:“……” 周如曜:“……” 第66章 三人在路上陆陆续续找到些背包里遗落的物品便回去了, 直到回去时李寒山才注意到原来有两座帐篷。一座应该是单独留给邵清羽的,一座便是他们的。 顾之行毕竟有伤在身,一到地方立刻坐下了。 周如曜从口袋里掏出药水, “来上药吧, 等下我煮点热水再给你按一下。” “我用小锅烧点水,等下给伤口消毒。” 李寒山弯腰,找了找他们捡回来的锅。 他们附近就有一条小河,按照他的常识来说,有河的地方有很大可能聚集着村落或者住户。但他们的食物补给不够,而且各自体力不好, 擅自行动反而可能影响救援。 李寒山舀起了些水,又用他们带的大水杯装了两大杯水回去。 他走到篝火旁边,正想添点火, 却先看到了一大丛略显湿润的树枝。 李寒山思索了下,道:“我昏迷的时候你们就捡了这么多树枝吗?” “多吗?我们当时还没缓和好就随便捡了点。”周如曜一边给顾之行揉着脚踝,一边看过去,随后, “不对, 哪里有这么多啊?” 李寒山瞥了眼拉链拉上了一大半的帐篷, 微微垂眸。 他道:“我知道了。” 周如曜放下顾之行的脚, 开始扭药水瓶盖,“邵清羽还没怎么吃东西, 李寒山你等等去给她压缩饼干吧?” 李寒山烧着水, “嗯”了声。 树枝噼里啪啦作响, 时不时有几颗火星子飞起。 “啧啧啧, 离远一点。”周如曜抱怨道:“小说里你烤火差点中毒了, 你死在这里的话我跟阿行人生有污点了怎么办。” 李寒山:“……” 李寒山有些无奈, “好,我知道了。” 顾之行揉着自己脚踝的动作顿了下,随后看向李寒山。 李寒山嘴上说着好,但身子却并没有动。 燃烧的树枝劈啪作响,时不时飞出几颗火星,熠熠的火光在黑眸里映出些光,他惯常微笑着的俊美面容上光影晃动,无端显得有些晦暗深沉, 顾之行:“你离远点,我担心。” 周如曜:“你怎么不担心我啊?” 李寒山:“谢谢,但我没事的。” 顾之行:“不是,你离得太近了,衬得你像恐怖片的吃人魔。” 周如曜:“草,真的好像啊,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动手了?!” 李寒山:“……” 李寒山摇头,伸出手搓了搓自己烤火烤得干燥发热的脸,“我现在去给邵清羽送点水和食物,顺便问下她的伤势,你们要一起来吗?” 周如曜正在背包里翻东西,道:“不了,我打算清点下包里的东西。” “我也,我疼得动不了。”顾之行捂着脚,皱着脸,“你去吧,我也很担心。”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你捂的是另一只。” 顾之行:“另一只也崴了,你不知道吗?” 李寒山:“什么时候?” 顾之行:“你问我的时候。”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3节 李寒山:“……” 顾之行这人向来如此,冷着脸干最欠儿的事儿,这会儿明明是她自己先不正经,但见李寒山无语她却还要说一句:“好了,聊正经的。” 李寒山斜视了一眼。 顾之行:“现在她应该很需要你去问一下。” 李寒山:“为什么不是你?” 顾之行:“我现在登场太早了,男二一般都是女主被男一折腾一段时间后再出场收割观众芳心的。” 李寒山:“……行吧。” 李寒山知道他们俩这会儿都想着避嫌,谁也不像“狼入羊口”,便也作罢。 站在邵清羽的帐篷前,李寒山唤了几声名字,听到她应了几声便才拉开拉链。 李寒山站在帐篷外看了眼,第一眼先看见半躺着的邵清羽。 她半躺在睡袋内,黑发凌乱,脸颊绯红,衣服扣子解开大半,脖颈连带着锁骨都露出几分洁白来。 李寒山:“……” 这么冷的天还解扣子睡吗??? 李寒山没进帐篷,只是将小半瓶水和压缩饼干放进帐篷的角落,“稍微吃点东西再睡吧,不然体力撑不住。” 邵清羽摸了摸有些破皮的嘴唇,“寒山,谢谢你。” “没事,我不介意称呼,叫我李寒山我也不会觉得生疏。”李寒山又拿出一瓶碘酒和一卷纱布,“你如果受伤了记得消毒爆炸,不然皮外伤发炎就严重了。” 李寒山说完准备离开,却又听见一道娇软的带着点无助的声音,“我背后……受伤了,但是我涂抹不到,我好怕,怎么办……我不敢给你们看,我好怕啊……” 邵清羽说着,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水润的眼睛眸光闪烁着惊慌。 她抽噎着,身子微微发抖,梨花带雨的姿态愈发引人怜惜。 李寒山垂眸,呼出了口气,他看向邵清羽,“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上药。” 邵清羽嘴唇微张,黑眸睁大,好几秒她才捂着嘴点头。 李寒山转过身去,道:“你露出有伤口的地方,之后躺着用睡袋遮住其他地方就好。” 等了几分钟直到邵清羽示意后,李寒山这才转头想拖鞋进去,结果却在进入帐篷的瞬间愣住了。 邵清羽背后肩胛骨到腰是一大片狭长细密的伤口,新鲜的伤□□错着结痂的小伤口,即便只是轻微破皮,但看着依旧十分可怖。 李寒山没说话,低头用棉签蘸着碘伏上药。 酒精混合着冷空气按压在伤口上瞬间引起邵清羽的一片鸡皮疙瘩,她纤细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下,情不自禁发出了些一声呻吟。 空气仿佛更安静了些。 邵清羽的话音愈发有些小了,甚至有些颤抖,“我不是有意的,太疼了,我忍不住。” 李寒山依旧在上药,应道:“没事,忍了这么久才说,你很厉害了。” 邵清羽话音微微上扬,“真的吗?” 李寒山没说话,继续上药。 邵清羽没得到回答,便也不多说,两人静静地上完了药。 李寒山放下碘酒,起身准备离开时又被邵清羽叫住。 他回头,只见邵清羽依然背对着他,纤细的手紧紧抓着身下的睡袋,娇软的话音里带着几分试探,“三个人住一个帐篷应该很挤,两个人睡一个会不会好一点?” 她说完那这番话,似乎自己也觉得很失礼似的,埋着头话音里又带了些害羞,“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要误会!” 李寒山只是微笑着,低声道:“不合适,你安心睡吧,我跟他们以前也住过一间房,不碍事的。” 他说完离开了帐篷,还不忘贴心的拉上拉链。 一转身,李寒山就看见在火堆边上朝他招手的两人。 周如曜支着脸,挤眉弄眼。 顾之行面上带了点笑,黑眸意味深长。 李寒山:“……滚。” 周如曜:“我们都没说话,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顾之行:“就是就是,你急了。” 李寒山:“我看得出来你们在聊什么。” 周如曜:“我们在聊论旅游行业在城市建设中起到的作用以及在城市经济发展下的前景。” 顾之行:“我认为旅游行业在城市建设中起到了辅助作用,广泛带动了相关行业和部门的发展,其中就包括了食品加工业、建筑业、农业,同时还能起到优化土地、劳动力、资金和物资等资源配置的作用。” 李寒山:“……?” 你们的借口未免过于宏大。 李寒山实在是没心情跟他们斗嘴,只是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我有点累,我先去休息了。” “好。”顾之行将火堆的火挑得暗了些,她道:“我们计划早上的时候再去找找物资。” 李寒山“唔”了声,没力气回话了,只觉得疲惫。 顾之行看向周如曜,“他脸是不是有点红。” “嗨呀,呆了这么久肯定是上药了。”周如曜翘着嘴巴,笑得不怀好意,“上药肯定有些肢体接触,他害羞了呗。” 顾之行:“原来只是思春了,我还以为发烧了。” 周如曜:“怎么可能,李寒山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但不是每天都夜跑定时运动啊。” 顾之行:“也是,体脂低得能打死两个我。” 两人对李寒山的体质十分自信,以至于第二天他们看着倒在帐篷里时不时咳嗽的李寒山感到了世界的参差。 顾之行:“我们带的包里有退烧药吧?” 周如曜:“我记得有,我找找。” 顾之行:“啊,我找到了,我叫醒他顺便让他吃点东西再吃药,这样不会低血糖。” 周如曜:“哦。” 周如曜搓了搓胳膊,“那我先去把火点起来。” 昏昏沉沉中,李寒山感觉有人在摇晃他,他恍惚地睁开眼。 李寒山醒来第一时刻只感到晕眩和乏力,接着才看到顾之行淡漠且关心的眼神。 顾之行问道:“你好像发烧了。” “是吗?”李寒山一开口,这才发现嗓音又闷又沙哑,他难受地别过脑袋,“那等下麻烦你们去找物资了,我下午情况好一点也起来去。” 顾之行扶着他脑袋,“没事,你休息吧,先把压缩饼干吃了。” 李寒山摇头,“我吃药就行,现在没胃口。” 顾之行:“你先吃,吃饱了好上路。” 李寒山:“……” 顾之行强行捏住他的下巴,将压缩饼干掰碎塞了进去,“吃了。” 李寒山猝不及防,咳嗽了两声后只得慢慢咀嚼。他的礼仪极好,即便现在这个情况也是慢条斯理地咽下去后才开口,“别这样,你放那里我会吃的。” 顾之行威胁道:“你最好会。” 顾之行是这样的,大多时候显得淡漠漫不经心,却又热爱挑事脾气大,但小部分时候她会显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命令式语气来。 李寒山有些无奈,但也习惯了,他又咳嗽了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之行见状这才松手走出了帐篷。 李寒山见她走了,也还是逼着自己半躺着,将剩下的饼干和药吃了下去,又喝了点水这才躺下睡觉。 他睡了没一会儿,又听见帐篷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李寒山迷糊地睁开眼,却看见邵清羽坐在了自己边上。 邵清羽低头看着他,“你发烧了?没事吧?” 李寒山摇头,“我睡一会儿就好了,你也休息吧。” “怎么可能没事,你嘴唇都好干。”邵清羽倒出一点水湿润手指,随后伸向李寒山,“我帮你——” 李寒山的洁癖神经瞬间被挑动,他立刻扶着地缓慢起身拉开距离,面色有些不虞,“你干什么。” 邵清羽被他面上的表情吓到,眼里满是无辜,“我只是想帮你湿润一下嘴唇,毕竟发烧了缺水。” 李寒山并不是脾气很好的人,而现在他已经忍到了极致。 李寒山深呼了口气却引起一连串咳嗽,他面上有了些潮红,黑眸十分冷漠,“不必了,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邵清羽咬着嘴唇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她收回了的手。 她道:“好,你好好休息。” 邵清羽起身,却又忍不住回头,泫然泪下楚楚动人:“我只是真的很担心你……” 李寒山脑内的弦断了,他咬了下槽牙,表情烦躁,“你真的担心我就不用设置这场灾难,不是吗?” 邵清羽眸光颤动了下,“什么意思……” 李寒山表情淡漠,“你背后的伤不就已经说明了么,那是滚下来被石头树枝刺到的伤口没错,问题是为什么会是新伤叠结痂的旧伤口。这只能说明你早在之前就滚下来过一次,应该是为了模拟情景吧?很敬业。” 邵清羽显出了些惊诧,“那些伤口是因为我以前也摔倒过,不过不是这里而已。” 李寒山眼神中没有波动,语气冷静,“那你捡到的树枝呢?” 邵清羽微怔,“什么意思?”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下过雨了,为什么你会捡到湿润的树枝?是晨雾朝露打湿了的话,为何阿行他们捡到的树枝都是干燥的。”李寒山不等邵清羽回话,继续道:“湿润的树枝燃烧才会有一氧化碳,才会让人中毒,才有机会让你照顾,不是吗?” 邵清羽面色苍白,“那是因为我顺手在河边捡到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要以这种想法对待我的好心?李寒山,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眼中有了泪水,嘴唇被咬得发白,“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被你这样恶意揣测。” “我也不明白,我看起来哪里像是凯子。”李寒山咳嗽了声,脸上愈发红,黑眸中的情绪却已经平静了下来,“邵清羽,切莫蒙了眼毁了自己大好前程。”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4节 大好前程四个字砸在邵清羽头上,将她最后的几分挣扎全部捶碎。 她紧攥着水瓶,狠狠扔向李寒山,“我的大好前程早就在会到现在就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早就毁了!” “十几岁你苦心经营跨越了阶级,人生重来也只想换个人再重现一遍,发现两个人都抓不住是吗?”李寒山偏头躲开了水瓶,他微笑了起来,“邵清羽,我无权干预你的选择,但只能说你选错人了。” 邵清羽听到李寒山这样的话,反倒是冷静了起来,她嗤笑了声,“你猜到了,还是你也重生了。” “你猜。” 李寒山道。 邵清羽歪着头看他,“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李寒山道:“跟朋友学的,不可以吗?” “不重要。”邵清羽垂眸,“事实也差不多,真是可笑,命运真喜欢让我白用功。” 李寒山:“说不定是命运想让你做出别的选择。” “我这个选择难道是错的吗?我只是想过看中什么就买下来,不再担心万一我的宠物生病了我会不会付不起医疗费,不用时刻担心看着父母的脸色要生活费,不用考虑跟朋友出去逛街都要先看衣服价格!”邵清羽攥着拳头,忍不住喊道:“这有什么错,我就是想变有钱,就是想要早早当个富太太想往上爬就有错吗?” 李寒山慢条斯理地道:“可以,但你又不愿意完全付出不是吗?” 邵清羽咬牙,“我付出得还不够多吗?” “仅仅是展露肢体是不够的,或者说仅仅身体是不够的。”李寒山语气平静,“你要付出你的情绪,你要下定决心不在乎对方的年纪、体臭、丑陋、肥肉、油腻,你要放弃的是你的尊严、爱情、身体。你知道,但你不愿意,不舍得,忍受不了不是吗?” 邵清羽最后一点心思被点破,她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崩溃。 是的,她如法忍受。 她以为李寒山是最好的选择,结果到最后却还要忍受这婚姻中的冷眼和嘲笑,忍受他温和下的冷漠和没有人味儿,忍受时时刻刻盯着这个家庭的那些人。她有钱,有地位,有人脉,却被强迫克制。 重来一次,她换了目标,却没想到落得两头空,连前世的境地都回不去了。 邵清羽不记得自己和李寒山又说了什么,只是离开了帐篷。 她忍着心中的痛苦烦躁试图散心解决,走到河边没多时,她远远看见两个人影接近。 邵清羽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心中的痛苦逐渐化为了动力。 她想,最后一次,再试最后一次。 事已至此,无路可退。 如果连这次都失败了,那么她就不在他们身上抱任何希望了。 寒冷的冬天,一道纤细的身影坠入水中,如同一尾归家的鱼。 不远处的顾之行和周如曜正在说话,一抬眼就看见邵清羽跳了水,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 两人急急忙忙地小跑过去,只见邵清羽在水中挣扎着。 邵清羽显得十分痛苦,伸手挣扎着。 周如曜和顾之行慌了神。 顾之行正想脱鞋跳水,结果看见邵清羽在水中挣扎着挣扎着就在水中站起来了。 邵清羽:“……” 周如曜:“……” 顾之行:“……” 第67章 天才刚刚亮的样子, 篝火烧得很旺,三个人坐在篝火旁相对无言。 顾之行用木棍挑高了火焰,周如曜又在清点背包的物资, 另一个湿漉漉的人一言不发。 邵清羽盯着火堆, 她的头发半干,湿漉漉的衣服放在一边烤着,羊毛外套包裹着她的全身。 燃烧的木头偶尔飞出几颗星子,邵清羽盯着几颗火星,心却莫名发冷。 刚刚的失策使得她所有的野心暴露无遗,她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或者说在他们面前,她连一丝挽回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邵清羽的心一层层地下坠,后悔如同雨珠似的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 要是当时没有想这些事, 她是不是就不会回到现在了。 要是当时回到现在,她没有生出别的想法,是不是一切都能和以前一样。 要是当时没有设置现在这场意外,是不是她就还有改变的可能性。 太多如果带来了太多了供人望向的可能性出现在脑海中。 邵清羽两手握着毛毡衣领, 干燥到发烫的脸上滑过两行湿润, 带来些微疼痛。 她终于忍不住埋着膝盖又痛苦了起来。 邵清羽自觉机关算尽, 却未想到上天如此捉弄, 现在她满盘皆输还使得不算富裕的家中更加拮据了。 她太过自信,未曾想过人生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邵清羽想到这里心如死灰, 她裹紧了外套, 精神仿佛都恍惚了些。 顾之行跟周如曜看着她这样落寞的背影, 一时间也不敢跟她说些什么, 只两个人贴着开始窃窃私语。 顾之行:“怎么办, 她看起来很受打击。” 周如曜:“刚刚那么尴尬, 人家一个女孩子当然受打击啦。” 顾之行:“那咋办嘛。” 周如曜:“那咋办嘛。” 顾之行:“那——等下,为什么不问问聪明的李寒山。” 周如曜:“对耶!我们等等去问问吧。” 顾之行:“她衣服还没干吗,你冷不冷啊。” 周如曜:“不冷,只是感觉在火光中看到了去世的外婆。” 顾之行:“……” 两人窃窃私语好一会儿,邵清羽似乎终于在落寞中找回了理智。 她转过头看向他们,苍白的面容上表情淡淡,“谢谢你们,我有些累了,我先进帐篷休息了。” 顾之行与周如曜自然是点头,各自忙着开始弄吃的。他们两人今早去找物资,凭借着顾之行曾经的经验,倒也找到了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和野果,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 在邵清羽进帐篷后没多时,李寒山似乎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脚步虚浮地从帐篷里出来了。 顾之行打量了下李寒山,发现他比起今早的样子好了些,不过脸色仍有些苍白。 她扬了下下巴,“我看你睡了会儿好了点,不然再回去睡几个小时吧?” “不用了。”李寒山咳嗽了声,走了过来,“我来帮忙吧。” 周如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们弄得差不多了,现在打算去河边洗一洗。” “可以,那条河的水水质还可以,我昨天做的简易过滤装置几乎没过滤出太多沙石。”李寒山说着,眼神却奇怪了起来,“火边的衣服是邵清羽的?她还有换洗的衣服?” 周如曜耸肩,“她今早坠河了,得亏我跟阿行看到了。” “不过那水还挺浅的,她自己爬出来了。”顾之行美化了下当时的情况,又用肩膀撞了撞周如曜,“你没看如曜穿得挺单薄的么,外套借给邵清羽穿了。” 李寒山扫了眼周如曜,这才注意到周如曜这会儿就穿着休闲t恤和针织马甲。他移开视线,顿几秒后才道:“她可能是故意的。” 顾之行蹙眉,“嗯?” 李寒山抿了下唇,“今早我和她产生了一些矛盾,在争论中她承认了她是故意的,故意制造了这些意外,也包括坠崖。” 他简单地转述了邵清羽的话,又看向了顾之行,“也可能,今天的意外也不是意外。” 李寒山似乎并不喜欢用肯定句,也不喜欢盖棺定论的说话方式,但这并不能左右他的话的正确性。 顾之行和周如曜也显然接受到了这一点,两人的动作都停住了,各自思考了起来。 周如曜从怀里拿出了笔记本,翻看了起来,“故事发展到这一步,笔记本中原来的内容大概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吧。” 几秒后,他抬起头,神色有些迟疑。 顾之行蹙眉。 李寒山走过去,弯腰看了眼。 浮动的文字。 他们已经很熟悉这样的画面了,这往往代表主角的心理状态处在一种较为强烈的动摇之中。 顾之行道:“看来现在的故事走向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预计的了。” “她跟李寒山今早吵了架,又被我们目睹这样的情形。”周如曜收起了笔记本,试探性地道:“我觉得一般情况下,她应该不会选择我们作为目标的吧?” “我也觉得,而且她现在心态已经动摇了。”顾之行认真地分析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承受追究,让她彻底放弃。” “经历这些事情也只是感到动摇而不是想完全放弃,这已经足够说明她的心理防线是强大的。”李寒山反驳了他们的推测,又道:“她的脑子跟不上野心不代表她会轻易放弃,我觉得她可能还有后招。” 周如曜听着只觉得烦,他抓了抓头发,“算了,我们还是去洗菜吧,弄点东西充饥才是最重要的。” 李寒山点头,“走吧。” 顾之行拎起一兜野果跟在两人后面,走着走着突然道:“小说里是不是讲大概上午我们有了救援。” “嗯,怎么了?”李寒山回头,“如果这个剧情节点没改变的话,应该就是明天。” 周如曜突然回头,眯着眼,“你们说,会不会要等我们之中谁跟她产生了爱情才能触发救援吧?” 李寒山:“……应该不会吧?” 他的话音中带着十分的不确定以至于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这一刻,他也动摇了。 他经历过赵一一事件的天降陨石后,很难不会对这个世界的离谱程度有一个新的认识。 顾之行舔了下嘴唇,“我刚刚也是这么想。” 周如曜:“所以?” 顾之行:“我觉得应该是男二出场的时候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5节 李寒山:“……啊?” 顾之行:“你们看啊,她跟李寒山吵架了,又被我撞破尴尬场景心态产生动摇,这不就是经典剧情吗?” 周如曜:“什么经典剧情,人在囧途吗?” 顾之行:“不是,是爱情小说经典剧情啊,男女主吵架女主负气离开,接下来被男二温暖,然后动摇的心逐渐坚定,因为她发现她还爱着男主!” 李寒山:“等下,让我思考下这个逻辑链。” 顾之行十分自信地道:“我觉得该本男二登场了。” “你,温暖她?”周如曜这句话仅仅四个字,但表情从茫然到错愕再到笑出声,衬得这句话表现出来了十足的层次感。他插着腰开始拍大腿,喉咙里溢出一连串欢快的笑声,“谢谢少爷,奴才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李寒山也上下扫了一眼顾之行,认真地道:“如果你是男二,女主很难不坚定她爱着男主的心。” “我,男高中生,一米八。” 顾之行只说了三组词语,骄傲尽数体现, 李寒山:“……?你多高?” 顾之行:“一米八,我不像吗?” “阿行,不要昧着良心了,四舍五入的一米八没有意义。”周如曜面色凝重,又语重心长地道:“我们一米八的男高中生一般会具体到毫米,虽然我从来不说我其实一米八八点九。”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看了眼李寒山。 李寒山微笑,“我一米八七点八,你呢?” 顾之行:“一米七八。” 周如曜:“阿行,你的鞋——” 顾之行:“好了到河边了,去洗菜吧。” 身高的话题戛然而止,顾之行假装得好像自己从来不在乎一样。 三人动作都比较利落,没多时就把蔬果洗得差不多了,顺便还打了些水。 当他们三个人回到篝火旁时,却发现邵清羽已经换上了烤好的衣服了,木架上搭着一小锅已经调好的汤,并且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邵清羽撩起耳边的碎发,“我刚刚看你们不在就知道你们应该是去洗菜了,所以我用你们的调料弄了些汤,你们把菜放进去煮煮我们就能吃了。” 她说着又站起身,朝他们鞠了一躬,“这两天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呀,我也想帮你们做些什么。” 短短几分钟,邵清羽从后宫动画里发福利的意外体质女主角摇身一变成为贴心干练姐姐,这一下给三个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先是感谢了邵清羽,又手足无措地坐下来东张西望。 邵清羽接过他们手里的蔬菜下锅煮好,又十分主动地道:“我看树枝不够用了,我再去捡一点吧,你们先吃。” 她说完也不等三个人阻拦,兀自起身去了。 这会儿,三人更加错愕了。 周如曜:“她是被魂穿了吗,好恐怖片啊……” 顾之行:“以前的女主变化也不会这么突然啊,怎么会这样?” 李寒山:“可能是转换策略了,没必要想这么多。” 周如曜:“我翻笔记本看看,唉?还是没变化啊?” 顾之行:“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她太尴尬了所以下毒了,杀人灭口。” 李寒山:“你少看点恐怖片可以吗?大脑太光滑了。” “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我找找我有没有银制品。”周如曜想了好一会儿到处翻口袋,好一会儿,他从衣服内里掏出了一个银质圆环,“这个吧。” 顾之行略有些惊讶,“你还带着呢?” 李寒山有些奇怪,“很特殊吗?” “早上我跟阿行找食物的时候找到的。”周如曜晃了晃手里的圆环,表情十分骄傲,“感觉很有收藏价值所以就捡起来清洗了,我打算回去找人鉴定一下。” 李寒山翻了个白眼,实在不理解他们俩这爱捡破烂的癖好,只是道:“别污染了汤。” 顾之行清了清嗓子,道:“我去捡树枝烧火了,你们先忙吧。” “行,你去吧。”李寒山眯了下眼,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握住了顾之行的手,“你等等。” 周如曜伸手指着李寒山,“你干嘛,是不是想要趁着荒郊野岭对我们行哥做什么好称霸盛怀!” 李寒山站起身,将顾之行的肩膀扳向周如曜,然后弯腰从周如曜手里拿过圆环,放在了顾之行的衣服上。 银色的圆环被放在外套纽扣装饰旁,几乎一模一样。 这一刻,李寒山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第68章 三人在经历了所谓“银饰”乌龙下, 实在是没心情判断汤有毒没毒了,兀自都喝了。 没几分钟,在三人准备再分一些压缩饼干时, 邵清羽带着一堆树枝回来了。大冬天里, 她硬是忙出了一头汗,脸上沾染着灰尘,显得格外辛苦。 顾之行连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你坐下吃点东西吧,我们给你留了饼干和蔬菜汤,还有些野果。” 周如曜也道:“是啊, 你早上还泡了冷水,小心着凉。” “没事,不过我捡得也差不多了。”邵清羽深呼了几口气, 坐在了他们身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是你们留给我的吗?我吃得不多,你们再吃一些吧?” 李寒山面带笑意, 话音温和, 仿佛早上跟她撕破脸的不是他一样, “你吃吧, 你忙了这么久应该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邵清羽笑了笑,没说话, 低头吃了起来。 她的确是饿了, 吃东西的速度很快, 甚至是狼吞虎咽地吃下了所有东西。 顾之行微微蹙眉, “你吃慢一点吧, 不要噎着。” 邵清羽咽下最后一口饼干, 露出了个明朗的笑容,“没办法,因为我刚刚找树枝,意外发现了一片小树林和几个废弃的屋子,我就想等下去看。”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盯着顾之行,话音里带着点期盼,“不过那个地方看起来有点偏僻,有点害怕,想趁着现在太阳好的时候去。” 李寒山与周如曜都听出了言外之意,便齐齐看向了顾之行。 顾之行正愁没机会进行男二登场,这机会不就来了,她立刻微微抬头露出一副“女人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吧”的态度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什么事我也能保护你。” 邵清羽睁大眼,笑得有些惊喜,“那太好了,我还有点怕呢。” 李寒山见状便知邵清羽大抵还是没有死心,不过介于方才顾之行的想法,他便顺水推舟道:“那你们两个人去吧,注意安全,我们也去找找别的物资。” “你们?”周如曜十分疑惑地看着李寒山,“不就你一个人吗?” 李寒山:“……是我跟你。” 周如曜:“我不要跟你一起,我要跟阿行一起去。” 周如曜转头看着顾之行,语气里是理所当然,“我们仨一起去探险呗,多有意思啊。” “我是觉得两两分组的话,在行动上更方便一点啦。”邵清羽说着又笑起来,话音很轻,“不过一起的话也没什么,毕竟也只是探探路,阿行你觉得呢?” 顾之行:“……” 她看了眼邵清羽,又看了眼殷切的周如曜,一时间居然陷入了两难之中。 最后,顾之行看向了李寒山,“李寒山,你一个人找资源会不会觉得很孤单很害怕啊?” 李寒山有些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 顾之行:“你害怕孤单,对吧?” 李寒山:“……我应该害怕吧?” 顾之行:“你害怕。” 李寒山:“……嗯。” 顾之行显得十分大度,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地看向周如曜,“如曜,李寒山可是我们的好兄弟,你抛下他多不好啊?” 周如曜:“可是我也很想去废弃小屋看看啊!” 他显得十分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当在地上打滚的熊孩子,但被顾之行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周如曜深深呼出一口气,用着十分悲伤的眼神看着顾之行与邵清羽离开的背影。随后,他又振作起来,用着忧愁的语气道:“走吧,李寒山,不是怕孤单吗?” 李寒山:“你是弱智吗?阿行要找机会让邵清羽死心,所以要独处,而不是我真的怕孤单。” 周如曜:“……啊这,我忘了耶,那我们还去摘野菜吗?” 李寒山:“还是需要摘一些的吧,万一救援来得晚呢?” 周如曜:“那我们走吧,其实摘野菜也有摘野菜的乐趣,我可以带你看看我跟阿行意外发现的蚯蚓窝!” 李寒山:“……” 他在夹克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了周如曜,“给你。” 周如曜:“……啊?” 李寒山:“你拿着钱去玩吧,别烦我,我回去睡觉了。” 周如曜:“……” 冬日的阳光格外的暖和热烈,顾之行与邵清羽才走了一段路便感觉身后有了层薄汗,面色也都绯红了些。 不过好在这片树林倒也旺盛,进去没几分钟就去通体凉爽了起来。 虽然树林并不大,但顾之行还是一边走着一边用小刀做了记号,引得邵清羽频频侧目。 在邵清羽第四次看过来时,顾之行终于没忍住解释道:“如果我们耗费的时间比较长的话,太阳落下了我们可能会因为树影失去方向感。” “原来是这样。”邵清羽了然,又道:“难怪这么小心啊。” 顾之行点头,又道:“对了,你看见的废弃屋子是什么类型的构造?木屋?砖房?” “因为赶时间我就粗略看了几眼,好像是砖房吧,我也不太确定。”邵清羽仔细回想了下,又道:“不过可以确定面积比较小,房门已经生锈了,应该没人住了。” “那可能不是住房,是哨亭。”顾之行环视四周,思索了下又道:“可能是这一片树林的看林人,后来这片地方没人开发或者是其他情况,所以守林人这个职务也被取消了。” 邵清羽恍然大悟,又补充道:“估计也是因为这样,所以附近也只有我们住的那家酒店还在经营吧。” “应该是的。”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6节 顾之行应了声。 两人就这样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邵清羽所说的荒废房子了,在两人仔细观察过后可以确定就是普通的哨亭了。 两间哨亭位置很近,两人便一人挑了一间查看情况。 顾之行推开生锈的门,率先看见在阳光下飞扬的金色粉尘,接着闻到一股腐朽湿润的气味。她忍着不适探查了下,只看见一地的生活垃圾和昏黄的墙壁。 她仅仅看了几分钟就确定,这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生活物资或者能用的工具了。因为这里看起来起码荒废了一两年,即便有什么食物和水早已经变质,更别说电池呼救器这种电子设施了。 顾之行立刻放弃了这间哨亭,转而去找邵清羽。 邵清羽那边的房子情况也一样,遍地的垃圾外什么也没有,两人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了。但邵清羽似乎并不死心,仍然一刻不停地到处翻找着角落的东西,试图找到些什么。 顾之行有些看不下去了,道:“走吧,应该不会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邵清羽拈了拈脏兮兮的手,“万一呢,这个情况下找到什么东西我们都算赚了。” 她说着又翻开了其他的垃圾,努力辨别着“沧海遗珠” 顾之行垂眸,弯腰一伸手,直接拉住邵清羽的手臂,“没必要,我们现在已经失踪近四十八小时了,训练营的机构应该已经在组织排查了,你没必要这么拼。” “这算是拼吗?”邵清羽有些莫名地看着她,道:“只是为了生存翻翻垃圾而已,我觉得倒也不是什么很辛苦的事情吧。” 邵清羽下意识的反应让顾之行有些惊愕,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反驳,而邵清羽显然也意识到了,她立刻又露出笑意,“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不用太担心,我们差不多回去吧。” 顾之行点头。 两人就此离开,似乎因为刚刚的插曲,谁也没说话。 眼看着两人要快走出树林,准备回到他们扎帐篷处了,邵清羽仍然没有制造些“意外”的意思,顾之行心里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接受邵清羽的意外,解决意外,打消邵清羽的想法。但现在邵清羽眼看着有这个想法,却迟迟没有亮出手段,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以及不合时宜。 顾之行有些纠结,正想着如何开启话题时,却看见不远处有个小水塘。 她道:“你过去洗洗手吧,刚好我也走累了,休息一下。 邵清羽自然是答应。 两人走过去,邵清羽弯腰开始洗手,顾之行找了个地方盯着她的背影。 顾之行想,按理说,这时候她该英雄救美了。 正想着,邵清羽果然脚滑了下,身形不稳。 顾之行连忙起身走过去,却又见邵清羽站稳了,湿漉漉的手扶着一边的树。 顾之行:“……” 你怎么虚晃一枪! 她愤愤不平地想着,却见邵清羽回头,笑吟吟地看着她道:“你刚刚是不是想过来帮我?” 顾之行挑眉,“是。” “但我其实可以自己站稳,没想到吧?” 邵清羽靠着树,嘴边的小梨涡格外明显。 顾之行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邵清羽道:“我知道你在想为什么我还没有出手。” 顾之行见她直接挑明话题,便也干脆地道:“是,或许是你已经回心转意了?” “我已经出手了啊,我们来的路上,我提前探好了路找到了土质松软容易摔倒的地方,我还顺势设置了些陷阱。”邵清羽苦笑着,“两个哨亭我都特意在角落放了我自己带的小型捕兽夹,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触碰机关,不过你放心,它的伤害性我试过,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顾之行这才理解为什么她刚刚执意要去翻那些垃圾,她顿了下,“因为我没找,也不让你找所以躲过了。那你在树林中设置的机关呢?” “在另一条路。”邵清羽扶着头,很是无奈,“但你来时做了记号,我自然不可能借故引着你走另一条。” 顾之行:“……” 破坏意外的人竟是自己。 顾之行干笑道:“好巧。” “也不巧。”邵清羽似乎彻底放下了架子,走了过来坐在了她身边,“是我太蠢了,想到的事情不够多,不是吗?” 顾之行:“所以你准备放弃我了?” 邵清羽:“你很聪明,所以你不是我要狩猎的对象了。” 顾之行:“但你真的愿意跟蠢蛋生活在一起吗?” 邵清羽:“有钱的蠢蛋不是最好的人选吗?” 顾之行:“自己不也是吗?” 邵清羽深深地看了一眼顾之行,又笑了。 顾之行觉得她是个很爱笑,但是并不喜欢笑的人。 邵清羽:“我觉得你们真的很好笑。” 顾之行:“为什么?” 邵清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劝妓从良,逼良为娼。” 顾之行:“不要这样看待自己。” 邵清羽:“你要说一些爱与尊重的话吗?我现在已经不想听了。” 顾之行:“我没有资格,我们出身不同,我的任何建议都很可笑。” 邵清羽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的话题就这样结束了。 顾之行知道,邵清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世界或许真的是在围绕着女主角们转,随着她们做出一个又一个的抉择而进行改变。 就在她们下午的谈话过后,原本要在明早才出现的救援队伍在晚上出现了。 在苍茫的夜色中,穿着橘红色服装的消防队员架下钢索攀爬下来,一盏又一盏的手电筒如同繁星一般映照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被连夜带到了附近的警察局,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随后在附近的酒店入住了。 顾之行在酒店房间里俯瞰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车马,忍不住道:“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 “我们这几天应该能轻松一点了,训练营那边刚刚联系我们让我们休息下。”李寒山熄灭和熄灭手机,面上有了些担忧,“不过他们那边也说过几天会有心理咨询师上门来看情况。” “我们只是在山下住了两天,又不是在山下吃了人。”周如曜翻了个白眼,又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快来快来,我就知道邵清羽的故事完结了!兄弟盟,来追连载啦!” 顾之行一转身,故作娇羞,“来啦来啦,清寒cpszd!来嗑糖啦!” 李寒山:“滚。” 他说是这么说,却还是跟顾之行一起凑在了周如曜身旁,三人定睛看起来了笔记本中的内容。 “十七岁出演r19电影,一脱成为艳星经典,十九岁嫁给五十八岁富商叛逃经纪公司!二十八岁改嫁法国地产大亨,从此开始黑寡妇人生,小编为您带来资本家收割者邵清羽的传奇生涯~前不久,四十九岁的邵清羽生日宴众星豪门云集可谓是让大家开了眼,但谁能想到几十年前邵清羽还是个靠身体博出位的十八线小明星呢?她这三十年来的人生可以说是跟开了挂一样,结婚三次,各个都是富豪寡头,虽然对象年龄相貌都咳咳咳……但是这些都是虚的,有钱才是真的!不过相信大家也很好奇,为什么邵清羽甘愿为钱做到这种地步呢?三十年前她的脱衣动图至今传唱为经典,相信她好好努力的话也能在娱乐圈里闯出一片天地,但怎么就一心削尖脑袋了想嫁入豪门呢?为什么她愿意自毁前途呢?她一直想嫁入豪门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小时候家境很穷,所以才一直想变有钱呢!不过也很正常,小时候穷的人长大都想用钱弥补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她想嫁入豪门的原因!小编相信大家也觉得很惊讶呢,因为小编也觉得很惊讶呢,不知道评论区的大家怎么看呢?有什么想法就在评论区留言跟小编一起讨论吧!” 周如曜:“……” 顾之行:“……” 李寒山:“……” 第69章 “咔嚓——咔嚓——” 李寒山盯着书看了三分钟, 终于忍不住回头,“周如曜,你要么滚出去嗑瓜子, 要不然你就闭上嘴。” 周如曜躺在沙发上, “嗤”了声,“你管我。” “你太吵了。”李寒山不耐烦地深呼了口气,“我宁愿回山里继续上课,也不想跟你们在同一个套间呆着。” 顾之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都没干啊,你牵连我干什么。” 李寒山放下书, 转头静静地看着开着公放打游戏的顾之行。 顾之行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手机,清了清嗓子,“你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啊。” “我反正不想回连手机都没有的训练营。”周如曜翻了个白眼, 又抱怨道:“训练营课程还有多少天啊,我呆这儿也好腻啊,能玩的地方都去了。” “还有一周呢。”顾之行翻了个身继续打游戏,“总不能坐飞机回家待一周再回训练营参加结课考试吧?” 周如曜摸了摸下巴, “我觉得完全可行啊。” 李寒山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别想了, 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去接受心理咨询了。” “哦对。”周如曜反应了过来, 丧气地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每天过着打游戏睡觉吃外卖的生活, 这和无忧无虑有什么区别。” 顾之行:“我也好无聊, 要是能上课就好了。” 李寒山:“……?你们认真的?你们上学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热爱学习吧。” 周如曜:“不, 上学的时候只用想不上学就好了, 但不上学的时候就要想很多, 比如等等吃什么。” 顾之行:“新疆大盘鸡。” 周如曜:“昨天吃过了。” 李寒山:“你们真的这么闲能不能多读点书。” 顾之行闻言低头看手机,低声道:“瑶跟我带飞。” 周如曜也低头看手机,低声道:“哥哥,瑶瑶来了。” 李寒山:“……” 既然在一起打游戏就不要开语音恶心别人可以吗? 他低头看书,没几分钟,听到他们的手机同时传来游戏结束的声音。 李寒山看了眼腕表,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去吃午饭吧。” “马上来。”顾之行鲤鱼打挺起身,又看向周如曜,“你干嘛呢,吃饭这么不积极。” “我在看我昨天记的东西。”周如曜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昨天好像又梦到小说剧情了,但是太混乱了,我醒来的时候怎么也理不清楚,记下来的东西也乱七八糟的。”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7节 李寒山蹙眉,“又来?” 周如曜反驳道:“什么叫又来,你以为我们才经历多少故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着笔记本,又道:“别说,好像我记的一大半故事都有着落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看见胜利的曙光了。”顾之行黑眸颤动了下,话音中带了些感动,“我们这个限定男团终于要单飞解散了吗?” 李寒山:“不要用这种乱七八糟的形容。” “不知道,但反正我昨天是有在做梦。”周如曜将笔别在耳边,又道:“这些写手怎么这么能写啊,就没有烂尾腰斩的吗?” 顾之行想了下,道:“一个猜测,不一定对,我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些写手如果烂尾腰斩了,就没有收入呢?”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十分冷静地道:“不要说了,我们只是小说中的角色,不用考虑这么多。” “你已经可以很自然地接受这个设定了。”周如曜“啧啧啧”地摇头,脸上十分欣慰,“你成长了,李寒山。” 顾之行:“这个时候你应该叫昵称。” 周如曜:“寒山?山山?” 李寒山:“我求你们叫全名。” 说到这里,顾之行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道:“说起来,为什么我叫周如曜如曜,却不叫李寒山寒山呢?”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下意识道:“为什么?” 顾之行也看着李寒山,“对啊,为什么?” 李寒山:“……?你问我?” 顾之行:“我不知道啊,所以问你啊?” 周如曜:“你好奇怪啊,阿行问你话你反问人家干什么!” 李寒山:“……” 李寒山觉得自己确实脑子有病,居然顺着顾之行的话问了下去。他摇了摇头,站起身,又道:“走吧,去吃饭。” “再等等,我再研究一下。”周如曜一边站起身,头贴着笔记本,险些撞上顾之行。他直接将本子递过去,“算了,你们来看看吧。” 顾之行拿着本子,李寒山凑过脑袋来看。 这一页的内容简介实在太少了,只有寥寥一段话,但这段话又跟鬼画符似的让人看得不清楚极了。 顾之行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我看出来了。” 周如曜十分震撼,“不愧是阿行,快来读一下,我自己都研究不明白。” 顾之行:“这段话的大意是说:重活一世,她今天要吃大盘鸡,不过拿女娲的话手更长,的确,走路是非常累的,戴上一顶帽子会非常显脸小。” 周如曜:“虽然我是醒来后想到什么写什么,但不至于这么狗屁不通吧?” 李寒山:“你没有在瞎念吧?” 顾之行:“我没有,你看这四个字就是很像重活一世啊。” 李寒山:“那她今天要吃大盘鸡呢?这段鬼画符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之行:“你看,这不是画了个圈么,这画得多像大盘鸡啊!” 李寒山:“……?” 周如曜:“……” 周如曜一把将本子从顾之行手里抢过来,他抱着本子的样子像极了抱着自己的孩子,面上表情十分的委屈,“你们何苦这样羞辱我!” 三人最终还是放弃了研究这个本子的奥秘,各自出门去了附近的饭店吃了个午饭。 午饭后过十分钟,顾之行就有些撑不住了,她撑着下巴晃着脑袋。 李寒山低头看了眼腕表,十分认真地道:“不可以睡,两点多我们还要去李医生的诊所去接受心理咨询。” “不去不行吗?” 顾之行困得睁不开眼。 周如曜打哈欠打得嘴巴大张,含含糊糊地道:“我想睡午觉,吃饱了发饭昏。” “不可以。”李寒山语气淡淡,“有签到,如果我们没有按时去,记录会反馈上去的。” 顾之行揉了揉眼睛,“反馈了又怎么样?” “不怎么,不过就是会被认为是经历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可能会被青少年心理干预中心盯上。” 李寒山微笑。 顾之行:“……” 周如曜:“我们本来就没病啊,为什么一定要去啊,我看邵清羽不是直接走了吗?” 李寒山:“邵清羽家人过来把她接走了,你们被接走了吗?” 顾之行:“李寒山,你好伤人。” 周如曜:“李寒山,你好伤人。” 李寒山:“……对不起。” 顾之行:“你不也没被接走,你爸妈不要你了吧。” 周如曜:“你爸爸妈妈不要你咯!不要你咯!” 李寒山:“……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他们三人离开饭店时已经也才一点多,回酒店休息似乎又不一定能休息多长时间,三人聊了下便打算到处逛逛。 顾之行:“我看前面就有个网咖,不如去打两把?” 周如曜:“走走走,上号。” 李寒山也同意,三人正好经过一家小型便利店,门口摆放着的烤肠机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顾之行立刻停住脚步,调转方向,“要不然先搞点吃的。” “刚刚不是吃过饭了。” 李寒山有些不解。 “饭是饭,烤肠时烤肠,零食是零食。” 周如曜表情十分严肃,“请你不要混淆这些概念的不同。” 李寒山无语,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一对与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从便利店出来了。 他侧身道:“有人出来了,让一下路。” 顾之行一回头才发现自己与周如曜居然正好堵着别人的路了,便连忙拽着周如曜一起让了路。 女生跟男生似乎闹了些矛盾,两人一前一后地经过了他们。 没走几步,女生便回头道:“你现在给我摆脸色有什么意思呢?” 男生拧着眉头,扯了下嘴唇,“是没意思。” 女生也蹙着眉头,昂着下巴,“知道没意思就行,你也不用跟着我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两人还没走几步呢就开始忙着吵架了,搞得顾之行一边盯着烤肠,一边又看着他们,仿佛在做什么巨大取舍一样。 李寒山:“看什么,你们赶紧去买啊。” 周如曜:“不,我现在觉得烤肠不是最重要的。” 顾之行:“李寒山,你怎么会不喜欢看热闹呢?” 李寒山:“你们怎么会这么喜欢看热闹呢?” 三人之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但这个分歧最终还是没有不远处那对学生情侣分歧大。 男生道:“我只是走这条路而已,没必要自作多情吧?” 女生冷笑了声,“是谁自作多情追着我几年了,方必成你真是可笑。” “我追着你几年是因为把你当做未来老婆看嘛,你不会以为现在你傍上了好人家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吧?”方必成脸上露出点好笑的表情,眼里带了些轻蔑,“你跟你妈那势利的样子真是如出一辙。” 女生笑得很得意,“是啊,我势利,但也总比跟着你这个穷鬼废物好,学习学习不行,运动运动不行,长得也就马马虎虎,真把自己当什么好东西了?那娃娃亲也就你一个人痴心妄想当真,你爸都快病死了你觉得我会嫁给你?” 方必成控制不住露出了十分难看的表情,“刘佳妮,住嘴,不要再说了。” 刘佳妮“哦”了声,走上前抬手给了方必成一巴掌。 “啪——” 耳光声清脆又响亮。 刘佳妮:“我就说,你个废物。” 方必成偏着头,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掌印,他黑眸阴郁极了,“刘佳妮,我劝你不要狗眼看——” 顾之行:“雨下得好大。” 周如曜:“连我的心都变冷了。” 李寒山:“……?什么时候下雨了。” 顾之行:“这是一种修辞手法,你不懂。” 李寒山:“……哦。” 李寒山刚回完话,却见顾之行突然走了过去。 而另一边,方必成正生着气,突然听见一道话音插了进来,“打扰一下。” 方必成与刘佳妮齐齐看过去,只见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少年,此刻正面色冰冷地看着他们。 刘佳妮不自觉心跳了下,随后连忙移开目光,只怕自己分了心吵不好这场架。 方必成眼神不善地看着顾之行,“你有什么事吗?” 他说完话,又见这人身后走来两个急急忙忙得的少年,俱是容貌俊美穿着不凡的样子。 一个面带微笑气质温润的少年先拉住那冷漠少年的手臂,低声跟他道歉:“对不起,这人脑子有病,我们这就带走。”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8节 而另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年却抱着手臂数落那人,“你让阿行说话啊,阿行这么做肯定有阿行的道理!” 方必成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他本来因为刘佳妮突然退婚分手一事就觉得烦躁耻辱,如今又被这三个看起来就知是富家子弟的人打搅,心里更是燃起了怒火。 这些人,是觉得自己有钱就了不起吗? 方必成的内心疯狂涌动着负面情绪,就在这时,那被唤做是“阿行”的人开口了。 顾之行:“我有一个小建议,不一定对,就是——” 顾之行表情十分真诚地继续道:“狗眼看人低换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会不会好一点?” 方必成:“……” 周如曜:“……” 李寒山:“……” 顾之行,你他吗的—— 你—— 李寒山连内心的话都没办法措辞了。 第70章 方必成当场愣住, 心中那股怒火烧得正高时仿佛被一盆水直接浇下,只剩下呛人和发闷的水雾凝固在心口。 他深呼一口气,脑子有些恍惚, 还没反应过来却又先听到刘佳妮的笑声。 方必成转头看过去, 只见刘佳妮撇着嘴巴笑着,眼睛里带了点嘲讽,“看你那没出息的样,放狠话还要别人教你呢?” 刘佳妮扫了眼顾之行三人,又翻了个白眼,“我没空跟你浪费时间。” 最后这句话落下, 她如同为这场角斗吹响胜利的号角似的,一转身走了。 方必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愤怒火焰化作的水雾将他整个人闷得脸皮发热呼吸困难。 他颓唐地低下头, 几秒后又看向顾之行三人,像是被点燃后许久才能炸起来的鞭炮一般低吼道:“滚啊!有什么好看的!” 李寒山几乎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对待,一时间心中有些不虞,却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意礼貌道歉:“不好意思。” 他说完话, 朝着顾之行眯了眯眼。 顾之行自知理亏, 一转身跟周如曜大眼瞪小眼去了。 周如曜也自知刚刚自己与顾之行的确是玩得太过火了, 也面无表情, 一副子已经在反省的状态了。 方必成吼完话也迅速离开了,仿佛不像让自己的狼狈在三人面前显现出来。 “真是服了你们了。”李寒山呼出心口的浊气, 摆摆手, 不想多说的样子, “你们能不能少找点事。” 顾之行跟周如曜都一副子蔫了吧唧的样子, 显得真像是在认错似的。 三人沉默地走了几分钟。 顾之行:“李寒山, 你生气吗?” 李寒山:“没有, 我只是不想说话。” 周如曜:“对不起嘛呜呜,我们只是觉得他刚刚换一句话效果真的会很好多。” 李寒山:“我没生气,我就是累了。” 顾之行:“你别生气了,不然晚上打游戏我给你buff?” 周如曜:“对啊对啊别生气了,走,我们等等去开黑。” 李寒山倒也确实没生气,但这么追问反而觉得烦了,“我说了我没生气!别问了!” 顾之行:“你好生气啊。” 周如曜:“你好凶啊。” 李寒山:“……” 没完没了是吧? 李寒山冷静且麻木的内心中生出了些苍凉,他甚至有些理解小说或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为何总是如此暴戾偏执甚至反社会了。 三人从心理咨询诊所离开的时候却碰到了一名故人,严格来说,是顾之行与周如曜的故人——关明月。 李寒山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关明月,阿行曾经的未婚妻、周珏兄弟与阿行的青梅竹马、以及另一个时空里被争夺的女主角。 他见到关明月时,场景并不十分好看。 因为此时关明月身后正带着一帮穿着黑西服的男人,以一种十分大的阵仗从心理诊所旁边的公立医院走出,她窈窕高挑的身姿在一群黑中格外显眼。 顾之行:“好像是明月啊,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周如曜:“我不……你看李寒山那样,他也不愿意吧,我们走吧!” 顾之行:“李寒山,你愣着干什么,你喜欢这款啊?” 李寒山:“喜欢。” 周如曜:“……?草,真的吗?” 李寒山:“我现在举报扫黑除恶应该能拿一等功吧?” 顾之行:“……” 周如曜:“……” 三人正说着,关明月却率先看见他们,一转头跟身后的男人们说了些什么便走了过来。 直到关明月走到他们面前,李寒山依然还在跟顾之行两人解释他拿出来手机只是想调查一下她的家庭背景而不是想报警。 关明月并没有听到,只是率先抱住顾之行,贴得紧紧的,“阿行,好久不见啊。” 顾之行有些疑惑,却还是拍了下她的背,“还好吧,你每天发二十条自拍朋友圈,我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了。” 关明月娇笑了声,“讨厌!” 周如曜撇嘴,低声跟李寒山道:“110 电话多少来着?我也想要一等功。” 李寒山:“……” 关明月利落地松手,啐了周如曜一口,“瞎说什么呢。” “没,我朋友看见你那个阵仗吓到了,准备摇人来扫黑除恶。”周如曜耸肩,又啧啧摇头,“你干嘛来了,医闹?” “啊,这些是安保公司的保镖。”关明月笑了几声,又道:“这次办点事,需要多些人跟着。” 李寒山没忍住问道:“收保护费吗?” 周如曜:“……” 顾之行:“……” 关明月:“……” 答案显然不是,但关明月似乎也理由过多解释,只是含糊道:“家人去医院检查了,来拿检查报告了。” 她说完后又跟顾之行周如曜寒暄了几句便也离开了,几辆黑色奔驰疾驰离开,连带着医院门口仿佛都空旷了些。 “她走得好急啊。”顾之行有些奇怪,又道:“不会是她自己身体出问题了吧?” 周如曜摸着脑门,“应该不会吧,我看她挺健康的啊。” 李寒山并没有参与讨论,只是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酒店吧。” “你不想多知道一下明月的事情吗?”周如曜对着李寒山弹舌,“你不是很感兴趣吗?” 李寒山略带遗憾地道:“现在没有了。” 、 顾之行憋着笑,“你是怎么能想到扫黑除恶的,牛。” 周如曜在一旁嘲笑:“李寒山你脑子里装什么呢,别是上政治课上傻了。” 李寒山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看着他们,“需要我告诉你们吗,像你们这样的校霸扫黑除恶也负责的。” 顾之行:“……” 周如曜:“……” 哦,这样,那没事了。 夜店里灯光缭乱,震天响的音乐和酒精的味道混合出一个幽闭空间来使人尽情挥洒情绪。 李寒山坐在包厢里,眼下有些青黑,他感到茫然,“你们两个人大半夜把我叫起来就是来这里?” 顾之行靠着沙发背,“那不然呢,出来玩啊。” 李寒山有些崩溃,“大哥,现在凌晨两点半。” 周如曜挤眉弄眼,话音带着点轻佻:“每天十二点前就睡觉,你也太好学生了吧?” 李寒山扶着额头,“你们这种早上九点睡觉晚上起床的人才有病吧?” “来都来了,好好玩玩呗。”顾之行推过去一瓶酒,“反正又不用上学。” 李寒山没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像是屈服了,只是道:“算了,你们喝吧,我没兴趣。” 顾之行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支着脸看他,“你不会都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我觉得他应该没有。”周如曜也打量着李寒山,“他看起来像是每天要喝够八杯水,水里放枸杞的。” 李寒山:“……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扶着脖子,拿起手机看了眼,“当然来过,不喜欢这种场合而已,音乐太吵,空气流通太差,酒的品质也很一般。” 顾之行咬唇,神色中带了点奇怪,“可是这里很热闹。” 周如曜苦大仇深地看着李寒山,“你不会真来这里喝酒吧?” 李寒山:“……?” 李寒山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来干什么的?”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99节 顾之行点了点面前的果盘,“吃果盘啊。” 李寒山:“……那为什么不直接吃新鲜水果。” “没氛围。”周如曜一本正经,又道:“而且来这里玩游戏很刺激,你要不要来。” 李寒山:“……???” 他有些嫌恶地看着他们,“我想回去了。” “别啊,我们刚刚才叫了几个兔女郎来”周如曜连忙挽留,眉眼中带了点意味深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寒山看了眼顾之行。 顾之行也十分兴奋地道:“你一定会喜欢的,彻夜无眠。” 李寒山:“……” 他一言不发,准备起身离开时,却见几个身材性感火辣的兔女郎捧着一盘东西过来了。 顾之行道:“来,你掀开看看。” 李寒山半信半疑地掀开。 一沓纸盘错落有致,似乎是刚拆封。 是三国杀。 李寒山:“……” 李寒山看向周如曜:“刺激?” 周如曜:“十人大局真人线下对战在线捉忠奸,刺不刺激?” 李寒山:“彻夜难眠?” 顾之行:“你要是输了真的会彻夜难眠。” 李寒山:“……” 顾之行:“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怎么了?” 周如曜:“你不会想歪了吧?” 李寒山:“……没事。” 十人大局三国杀倒也确实杀时间,三人不自觉玩了也快两个小时了,离开夜店时天空已经有了微微亮的征兆了。 顾之行打了个哈欠,“打车回去吧,好累。” 李寒山脱离了专注的状态后,很快也有些睁不开眼了,说话都有些含糊。 只有周如曜看起来还保持着一种正常的状态,清醒得很。 三人刚走出夜店没几步,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李寒山:“这是不是下午时碰到的那个?” 顾之行:“他穿着侍应生的衣服,是不是兼职啊,他跟旁边那人在干什么啊?” 周如曜:“推来推去的,是不是在玩摔角。” 李寒山:“……” 就不能动脑想想,是不是在吵架? 三个人刚走过去,只听见方必成对面前的男生低吼道:“我把你当兄弟,几年来你缺钱我二话不说借给你,你就这样对我?就这样背叛我?好啊你,我真是看错人了!” 那男生却显得毫不在乎,“找你借钱这事你要说几次?我现在跟着东哥混就是会更好啊!难道我要跟着你一起浪费时间吗?” 方必成眼神发冷,深深地看着他,“所以你就这样背叛了我?” 男生嗤笑:“对啊,背叛你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一天之内被女朋友和兄弟同时背叛,这是什么倒霉人…… 李寒山心中有些感慨。 方必成恨恨摘下了胸口的侍应生领结,声音嘶哑:“好啊,好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顾之行嘴唇微张,下一秒,就被李寒山周如曜按住了。 周如曜:“阿行,别!” 李寒山:“你又想干什么?” 顾之行:“我觉得这个台词不太好。” 周如曜:“这不是按照你下午教的说的吗?” 顾之行:“情景不适用。” 李寒山:“啊?” 三个人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不远处的两个人。 方必成第一反应就是皱眉,表情十分难看,“怎么又是你们?” 而站他对面的男生也看过来了,冷笑了声。 顾之行看着那个男生道:“我有一个建议——” 顾之行:“你把背叛你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办?换成: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会不会更好?二五仔一般都是这么说话的。” 李寒山:“……” 周如曜:“……” 方必成:“……” 第71章 五个人, 十只眼睛,五张嘴,却没有一个人一双眼睛一张嘴有所动作。 顾之行这句话落下后, 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 也让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显得如此荒唐。 在这片如同沼泽般粘稠的空气中,方必成的怒气也消散了,他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看了看二五仔,“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二五仔显然也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不是一回事, 他瞪了眼方必成与他们三人,转身也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夜晚过于寒冷,还是顾之行过于气人, 李寒山脑仁直跳。他花了好一会儿缓解了脑内的昏眩感,露出了个微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我朋友有点——” 李寒山指了指脑袋。 方必成摇头, 苦笑了下, “已经两次了, 也算是孽缘。” “你和我们不是孽缘。”周如曜摇头,显得十分唏嘘, “你和你身边这些人才算是。” 方必成笑了下, 没说话。 李寒山也笑, 低声道:“我们准备回去了, 你下班了吗?下班了我们顺便送你回去吧, 就当赔罪了。” 顾之行耸肩, “我也不是都做错了吧?我只是有义务帮他们矫正一下问题所在。” “据我观察,阿行的台词的确更符合读者的喜好。” 周如曜十分支持,又看向方必成,“你晚上说台词不觉得比下午好吗?” 方必成有些尴尬地扯了下嘴,一时间居然说不出些什么,转移了话题看向李寒山,“我确实下班了,走吧。” 李寒山见他答应地干脆,眸光深了些,面上不显。 四人很快打上了车,方必成坐上了副驾,三人坐在后面。 他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回头看三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我叫方必成,你们呢?” 顾之行刚想说话,却被李寒山按住了右手,她看过去,却见李寒山摇摇头。 李寒山先出口,道:“我叫宋山。” 周如曜奇怪地看了眼李寒山按着顾之行的手,跟顾之行对视了眼,互相会意。 李寒山这是让他们不要暴露名字的意思。 周如曜:“我叫李寒山。” 顾之行:“我叫周如曜。” 李寒山:“……?” 你们是不是有病? 李寒山感觉胸口直接闷住呼吸不上来了,狠狠地瞪两人。 周如曜挠头,笑得像条无害的金毛。 顾之行黑眸淡漠,眉头微蹙,似乎不理解李寒山的反应。 李寒山收回了目光,脑内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眩晕。 “李寒山,我很好奇,你是周如曜的哥哥吗?” 方必成突然问道。 李寒山下意识应了声,“什么?” 方必成通过后视镜看了眼李寒山,“我叫的是李寒山。” 李寒山:“……” 周如曜笑出了声,一遍摆手一遍忍笑,“不是,我跟如曜是好兄弟。”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0节 “啊,对,没错,好兄弟。”顾之行一手搂住周如曜的肩膀,“一块长大的亲父子,是吧?” 方必成见他们这样,也开玩笑道:“挺好的,那谁是谁的爹啊?”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此刻,顾之行的无语是她无法坦诚道她是周如曜的爹,因为谈论到这里必然要引出一个角色,那就是“顾之行”,相当于突然解锁一个新人物。 而周如曜的无语更为简单,因为他正在面临一个双输局面,如果他说他是阿行的爹,那么李寒山就要成为周如曜的爹。如果他要让周如曜当李寒山的爹,那么他就要当阿行的儿子。 这个连周如曜都能弄清楚的逻辑,李寒山显然也能想清楚。 这一刻,他脑中无端想起一句话:名字是最短的咒语。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方必成不太理解,说完后又转移了个话题,“你们三个都是吗,看起来关系真好,我以前也有这样的好兄弟。” 他叹了口气,声音小了下来,“后来你们也见到了,唉不说了,真是晦气!他妈的,我以为只有女的才拜金物质,没想到男的也一个样。” 方必成骂了句脏话,从身上掏了掏,只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空烟盒。 他迅速回头看了眼三人,笑了笑,又将烟盒塞了回去,“你们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啊,是来旅游的吗?这破地方没什么好玩的吧?” “这里的山水挺不错的。”李寒山说完又道:“不过我们刚来,也就到处逛逛。” “啊,那刚好现在这个时候有个地方挺好玩的,我带你们去吧?”方必成说着就兴奋了起来,一摆手对司机道:“司机,走,兴阳路路口拐弯!” 李寒山正想推辞,却又看见周如曜与顾之行两眼发光。 周如曜:“什么地方啊?” 顾之行:“是夜店吗?” 方必成:“不是,这会儿你们刚好赶上时间,去了就知道了!” 周如曜:“好耶!” 李寒山听到这里知道,这估计是一锤定音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颇有些困倦了,却也生出了兴味。 十分钟内不到,出租车听在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朴破旧的石门面前。 石门上还有一个几个草书红字,写的是:鉴宝元堂。 这会儿已经五六点了,天光细微,两边的路灯将这地方映照得亮堂又诡异。 周如曜心有戚戚地搂住顾之行的胳膊,“这是什么地方啊?” 李寒山看着那几个字,猜测道:“古玩城吗?” “对!你眼光真毒辣!”方必成开心地拍手,又道:“这里五六点就开始摆摊卖古玩了,之前有两三件文物都是在摊子上被专家发现的,后来好多人都会来来着淘东西呢,平时人可多了,这会儿他们刚开摊人少很多!” 顾之行看着方必成带路的背影,小声道:“这是个狗托吧?” 周如曜:“我怀疑是,坏了,上当了!” “我觉得不像。”李寒山顿了下,举起了手机,“我刚刚查了下,发现新闻倒是确实报道过这里发现文物的事。” 三人窃窃私语开小会时,方必成却突然在一个摊子前蹲了下来,“这个怎么卖啊?” 三人看过去,只见方必成手里捏着个青黑色的戒指,饶有兴趣地掂量着。 摊主十分干脆地道:“六百。” 方必成:“五十块,能不能卖?” 摊主:“你这价吓唬谁呢?买就买不买就滚!” 方必成:“六十块,最多六十。” 摊主:“也行,扫码还是现金?” 三人叹为观止。 顾之行:“砍价原来是这么砍价的。” 周如曜:“学习了,我等等也试试。” 李寒山:“你们别闹了,我最多再陪你们三十分钟,我要回去了。” 顾之行:“闭嘴,五十分钟。” 周如曜:“两个小时。” 李寒山:“……” 那头方必成买了个戒指后,便低头打量把玩了起来,方才想带着他们逛的意思荡然无存,一路上都在摆弄手上的戒指。 李寒山见状便道:“时间也不晚了,我们回去吧?” “嗯好好好。” 方必成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摆弄着。 四人走出园区的一瞬,一辆车刚好直直开过来,电光火石间和方必成撞个正着。 方必成捂着肚子踉跄后退几步,他懵了一瞬,眼前闪过一阵白光。 早上七点,天空中的光昏黄极了。 顾之行三人眼下一片青黑,三个人看来都十分颓靡地坐在诊所的等候区。 没多事,拄着拐杖的方必成出了诊室,手上腿上都缠了几层厚厚的纱布。 李寒山抿了下嘴唇,“你没事吧?肇事者刚刚提前付了医疗费和联系电话,给你。” 他将名片递给方必成,方必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嗯”了声接了名片。 接下来几分钟,方必成似乎撞到了脑子似的,无论是回话还是反应都慢半拍。 他们本来也只是偶然相识,寒暄了几句便打算叫车送方必成回去,并不打算再多关心。 方必成摆手,“不用送我回去了,附近有公交车站,我坐车回去就行。” 他说完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动着,似乎有什么急事。 “哎哎哎!你小心点!”周如曜看他这颤颤巍巍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三两步走过去扶住方必成,“我们送你去车站吧,然后我们就回去。” 方必成又是好几秒后才点点头。 周如曜扶着方必成,转头正想再问问方必成身体情况,却陡然看见方必成头上飘着一个白胡子老头的影子。 周如曜:“……????” 周如曜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 只见那白胡子老头漂浮着,时不时坐在方必成的肩头。 周如曜沉默了几秒,问道:“方必成,你有没有感觉肩膀也很重?” 方必成诧异地看着周如曜,惊疑地道:“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周如曜“呃”了下,道:“我看你手缠着的纱布怪厚的,就问问。” “啊哈哈,没事没事。” 方必成干笑了声。 没几秒,周如曜就听见脑海里传来一段对话声。 “老头,你确定别人听不见我们说话,看不见你?” “对啊,你小子看不起我啊?” “没有,我还以为你被他看到了。” “哼,刚刚我不是向你证明了我魂远长老的力量了么,不要不自量力!” 周如曜:“……???” 周如曜立刻单手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坏了!上当了!】 [粥粥粥:?????你们怎么没反应啊????] [寒山:?] [行哥又行了:什么东西?] [粥粥粥:你们没看见方必成头上有个老头吗?他们还在说话啊!] [寒山:?你也出车祸了?] [行哥又行了:不可能吧,男主不是我吗?] [粥粥粥:草草草,为啥只有我能看到听到??好奇怪啊???] [行哥又行了:你别是发烧了吧?] 周如曜放下手机,一脸惶恐地看向身后的顾之行与李寒山。 顾之行也十分茫然,走过去身手贴了贴周如曜的额头,“你没病——” 她的手与周如曜额头相贴的瞬间,瞬间看见方必成的脑袋上飘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接着一道声音传到脑海里。 “所以你真的……” 顾之行拿下手,声音顿时消失。 她放上摸周如曜额头,声音又传来:“老头,你最好……” 顾之行拿下手,声音消失。 顾之行:“……????” 顾之行加快速度,仿佛在敲鼓一样来来回回贴着他脑袋。 周如曜按捺不住,一把握住她手腕,反手握住,“你干嘛啊?” 顾之行大为震撼,“你是蓝牙吗?一连接就能听到声音。” 周如曜:“……”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1节 他俯身凑在她耳边,握紧了她的手,压低了声音,“现在能听见吗?” 顾之行:“我有一个问题。” 周如曜:“什么?” 顾之行:“如果我反复敲打你的额头,每次都截取一次他们对话的汉字,我要用多少次才能组成一篇莎士比亚的小说?” 周如曜:“……别玩了,我额头都红了。” 顾之行耸肩,低头拿出手机。 【坏了!上当了!】 [行哥又行了:李寒山,过来!快过来跟我牵手!] [寒山:???] [行哥又行了:如曜是蓝牙!只要连接就能听见方必成跟老头说话的声音!] [寒山:又胡说八道什么???] [寒山:你们认真的???] [行哥又行了:真的,快来!] 李寒山匪夷所思地走到顾之行身旁,随后发觉他们三人仿佛学校里常常见到的女孩子们似的手挽着手,心中生出了莫大的震撼。 顾之行伸出手,低声道:“快来牵手。” 李寒山移开了视线,低声道:“我不要,很奇怪。” 顾之行小声道:“别磨磨唧唧了,要不然这样。” 顾之行坦诚地看着他,伸出了一根食指。 李寒山:“……???” 他盯着那根手指,有些茫然,有些恍惚,最后也伸出了一根食指。 两根食指相接的瞬间,仿佛两个星球的文化在这瞬间进行了相互传播与交流。李寒山陡然看见方必成头上飘着一个白胡子老人,对话声直接传进了脑海里。 李寒山:“……???” 啊???? 脑内的声音还在持续。 “你的血成功唤醒了我,我当然不会害你,你担心什么呢?” “老头,我可不是好糊弄的,谁知道你想做什么呢?” “你啊就放心吧,我们修仙之人可不杀有缘人。” “我不想听到这些话,我最后在确定一遍,我们的对话不会被听见吧?我看他们突然不说话了。” “放心,我们的对话是绝对不会被听见了,我们可是有契约的!”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车站,三人神情恍惚地目送着方必成上了公交车。 李寒山:“我不理解,这个世界有没有科学。” 周如曜:“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能听见……” 顾之行:“我觉得,会不会是他们忘了开组队语音。” 周如曜:“……” 李寒山:“……” 不合理,但没办法反驳。 李寒山大脑麻了。 第72章 冬日的初晨中, 三人又冷又困又晕,彼此无言地走向回酒店的路。 方必成头上的老头和外放的组队语音固然让他们感到困惑和震撼,但是这件事比起目前他们目前对休息与食欲来说, 就像是当了五十年家庭主妇后发现老公出轨许多年一样, 是梗在心里的刺但不是最当务之急的事情。 三人回到酒店时已经快中午了,各自交了送餐服务吃了个饭后便应该准备睡了。 本应如此。 李寒山面无表情地想。 他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周如曜和一脸止欲又言的顾之行,“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如果我过于缺乏睡眠,明天我们三人很可能同时上法制新闻。明白吗?” 顾之行:“你作为一个永远理性自律的究极智慧生命体,不觉得这是你的缺陷吗?” 周如曜:“我们难道不困吗?怎么我们不这样就你这样?” 顾之行:“如曜, 左转,你不要对着衣柜说话。” 周如曜理直气壮地转过身,对着衣柜旁的挂着大衣的衣架道:“我们难道不困吗?怎么我们不这样就你这样?” 顾之行:“……” 李寒山:“……” 顾之行看着李寒山, 十分语重心长:“李寒山啊,你也不要觉得我们啰嗦,我们也是为你好。这么不科学的事情,你难道都不想质疑了吗?”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 “这个世界, 存在科学吗?” 顾之行:“……” 顾之行大惊失色, 冰冷淡漠的眼眸里透露出一颗像素点的震撼三颗像素点的无助, 她看向李寒山,却发现李寒山整个人显得平和而又虚无。她连忙走上前去掐住李寒山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 “你清醒一点, 你是李寒山啊, 你不相信科学了牛顿跟爱因斯坦了他们又该怎么办?你不能这么自私啊!” 一旁盯着衣架骂了十分钟的周如曜终于恍惚意识到, 他面对的不是李寒山, 周如曜打着哈欠, 挠头转身,即便不清楚缘由也立刻跟着顾之行一起摇晃起来了李寒山。 天旋地转中,李寒山头晕脑胀,低吼道:“放手!” 顾之行与周如曜依言放手,随后眼巴巴地看着李寒山。 李寒山仰头,呼出了一口浊气,扶着头,“行,你们想聊就聊,我看看能聊出来什么来。” 他屈服了,看向顾之行与周如曜。 顾之行:“你不起个头吗?” 周如曜:“我们需要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李寒山:“……” 你们就等着我分析是吧? 李寒山将喉咙里呼之欲出的“废物”两个字咽下去,低声道:“从我们经历过的这些事情来看,他的事情多半和笔记本里的内容差不了多少,为什么不拿出本子来看看呢?” 周如曜如梦初醒,三两下掏出了本子,一边翻一边叨叨:“我印象里我没有梦到过这种类型的男主啊?” “你之前说总是记不住而且看不懂的那个呢?” 顾之行想了下,问道:“你说那个故事会不会是必须触发一些条件才可能浮现内容啊,你现在看看有没有?” “我找找——啊,有了!”周如曜兴奋地晃了晃本子,表情激动,“快来看看!” 李寒山迅速扫了一眼本子里的内容,脑子里的神经颤动了下。 “方必成的中考成绩并不理想,只上了个普通高中,好在跟女朋友感情甚笃,也认识了很多兄弟。但没想到一天,女朋友跟别人跑了,好兄弟也背叛了他。在他人生面临低谷之时,一枚便宜的古玩戒指却带领他识破人生的各种机遇。方必成靠着戒指的指点大赚特赚,却没想到惹下了一笔又一笔风流债……本文连载中,当前字数700万,每打赏一万票就多更五万!请大家多支持!】 顾之行愣住,“目前写了多少?” 周如曜:“上面不写着,七百万。” 顾之行:“七百万,把我当主角写的写手这会儿该写到一百年以后的事儿了吧?” 李寒山端详着剧情梗概,十分客观地道:“小说里的时间线来看,只过了一年。” “这里还有详情展开啊。”周如曜示意他们,“每一句话下都有小字说可以展开详情。” 李寒山蹙眉,伸手随便点了一句话。 “却没想到惹下了一笔又一笔风流债:【都市篇之雌雄莫辩详情】方必成曾因缘际会结识了几名富家子弟,虽是萍水相逢但他依旧把他们当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但戒指老头却说,他们三人里似乎藏着他命中注定的正缘。方必成连忙表示自己是直的,老头神秘一笑,说这正缘却也并不是男的。方必成苦笑,不曾想好兄弟里竟然藏着个花木兰,这可真是朵带刺的玫瑰啊。但是该怎么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大老婆呢?方必成追妻路漫漫啊!但在一段啼笑皆非的时间过去后,方必成意外发现,自己不仅需要在他们之中找出自己的正缘,还要解决掉想要杀死他——【内容待解锁】” 李寒山:“……” 周如曜:“……” 顾之行:“……” 李寒山看向周如曜,眼睛微眯,“花木兰?” 周如曜:“……?” 顾之行:“……” 周如曜费解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 李寒山又看向顾之行,“带刺的玫瑰?”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撩起衬衫,开始解裤腰带。 两人瞳孔骤缩,迅速一人拉住顾之行的手,并开始劝阻。 李寒山:“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冲动。” 周如曜:“行哥算了算了,别生气,算了算了。” 被他们拽着劝着三分钟,顾之行才松开手,“没有疑问了是吧?” 李寒山冷静理性的表情里浮现出了一些复杂,“没了。” “没没没——”周如曜摇头,摇得像个滚筒洗衣机一样,“哥,你是真男人。” 李寒山动了下手指,道:“这么多世界的小说也总有信息相差之处,这或许也是一种,但是我觉得现在比较重要的是这里——” 他的手指指向了本子上的“内容待解锁”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2节 “这不就是需要付费的地方吗?”周如曜挠了挠头,“我们又没购买,当然看不了。” 李寒山摇头,“不,如果这是小说原界面的话,它应该会直接说需要购买或者充值解锁,因为这是导向付费的渠道。但这里没有。” “这么说也是。”顾之行摸了下下巴,又道:“会不会跟这个故事一样,我们遇到了方必成才解锁了这个故事,现在也要达成某种条件才能触发解锁?就像是领任务一样?” “但这怎么触发啊?”周如曜感到很费解,又道:“而且我不懂,我们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怎么就成了背叛了。” 顾之行拍了下周如曜的肩膀,道:“不必理会,我们这种晋江系的主角跟起点系有天然屏障。” 周如曜:“你在对我说吗?” 顾之行:“我能对谁说,打破第四面墙吗?” 李寒山:“……闭嘴吧,让我整理一下我破碎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李寒山整理五分钟的世界观,表情从凝重和怀疑淡化成平静的样子,看得让人十分揪心。 顾之行:“你想崩溃就崩溃吧。” 李寒山:“……事已至此,先讨论吧。” 周如曜摸着下巴想了又想,“要不然找个机会再撞见他一次吧?” 李寒山:“这能触发剧情吗?” “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啊,先去看看吧。”顾之行赞同了周如曜的意见,从他手里抢过本子翻了翻,“啊这里,看,剧情说他今晚会去那个古玩市场淘宝,我们再去看看呗?” 李寒山思忖了下,“暂定吧,我醒来再想想。”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困得睁不开眼,“如你们所愿聊完了,赶紧滚吧,我要睡了。” 李寒山疲惫地倒在床上,眼睛一闭,四肢瞬间软而无力了起来。 在恍惚中,他似乎被人摇醒了。 李寒山茫然地睁开眼,一睁眼却看见周如曜搂着顾之行站在他面前。 李寒山蹙眉,“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周如曜挠着头“嘿嘿”笑了下,“李寒山,该参加我跟阿行的婚礼了。” 李寒山愣住,“啊?” 他看向顾之行,陡然发现顾之行身上穿着纯白色的婚纱,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冰冷淡漠的脸上如今笑得十分甜蜜,“我已经快生了。” 李寒山:“……?!?!” 啊???啊????! 李寒山盯着这个娇羞漂亮的女人,又看了看西装革履的周如曜,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震撼的目光来回梭巡着两人,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没多时,他再次睁开眼,却听到了婚礼奏鸣曲。 李寒山环顾四周,发现确实一间明亮豪华的大礼堂,掌声雷动中隐约听见一道深沉的声音。 “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李寒山顺着声音看向礼堂中心,之间是一对新人,新人的脸格外眼熟。 周如曜穿着婚纱娇羞地倒在怀里,顾之行面无表情抱着周如曜,修眸冷淡,“我不——” “我们已经孩子了!阿行,你不能这么任性!” 周如曜跺着四十码的高跟鞋,手摸着圆圆的肚子,薄唇鲜红。 顾之行沉默了许久,伸手摸了摸周如曜的肚子,像是屈服了,道:“我愿意。” 李寒山被迫看着这出戏码,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也被周如曜四十码的高跟鞋跺了一样,耳边响起了轰鸣声。 他没忍住握住拳头,低吼了声,“荒唐!” 这一吼,李寒山直接睁开了眼。 他恍惚又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两秒,终于从紫色的花纹里辨识出这里是酒店。 是……酒店?酒店?! 李寒山扶着床起身,五感都恢复了似的,顾之行与周如曜在远处的交谈打闹声也终于传进了他耳朵里。 周如曜:“李寒山睡好久了啊,我们都醒了他还没醒。我打游戏打得腰疼。” 顾之行:“喏,用这个抱枕垫一垫呗。” 周如曜:“草,这枕头好圆,诶诶诶你看,我像不像孕妇。” 李寒山看过去,只见周如曜将枕头塞到肚子里,邀功似的站在顾之行面前晃着。 顾之行:“谁的孩子?我的啊?” 一瞬间,荒诞的梦境和现实缓缓重合,他下意识掀起了被子,鞋也没穿,三两步走过去按住了周如曜。 顾之行略有些诧异,“你醒了——” 下一秒,她就看到李寒山按住周如曜的肩膀狠狠地捶向了他的肚子。 李寒山:“把孩子给我打掉!” 周如曜:“草!松手嗷嗷嗷好疼我的孩子!哦不我的肚子!” 顾之行:“……???” 第73章 昏暗的巷子中偶尔跑过几只野猫, 街角的几个垃圾箱上满是脏兮兮的污渍,靠近些酒能听见垃圾箱内或是老鼠或是蟑螂在翻动内部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多时,不远处的街道驶过一辆汽车, 远光灯略过这昏暗的场地。 车子停在小巷前的古玩城前, 比腿更先迈出车厢的是人呼吸出来白雾。 一盏茶的时间,车子已经驶走,古玩城前除去路灯就是光秃秃的三人。 周如曜个子最高,却最像个撒泼的熊孩子,面上满是不情愿,“我不要来!我不要进去!我不跟李寒山一块!他刚刚醒来还捶我想打掉我的孩子!” 顾之行思考了下, 正在措辞如何告诉他他没有孩子这个现实。 李寒山显然更加冷酷,他道:“你不可能有孩子的。” 顾之行:“……李寒山,太决绝了!你应该更科学一点!。” 李寒山稍加思索, 拧眉,低声道:“科学一点的说,你的身体不允许你有孩子。”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阿行, 他对我们的孩子都这样了, 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周如曜开始大吵大闹了。 顾之行:“……” 顾之行旁若无人地移开了话题, “小说中既然提到了他要借助戒指在古玩市场淘宝那应该就不会问题。” 三人说着已经进入了内部, 夜晚的古玩市场灯光缭乱,每个摊子小店旁边或内部都挂着不同颜色的小灯, 看着颇像菜市场肉店的作风。 李寒山借着和两人说话的由头逡巡着周围, 好找到方必成的身影, 他只扫了两三秒便很快就在远处一个摊子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李寒山微微抬了下下巴, “那边。”却没想他刚轻声说完话, 那方必成迅速转头看了过来。他立刻移开了视线, 低声道:“好像被发现我们在找他们了,先别急着过去,慢慢接近,不然太刻意了。” 而另一边,方必成收回了视线,在心里道:“是谁啊?没找到谁在看我们?” 老头晃了下拂尘,“等下你就知道了。” 方必成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话就不能直接一点吗?” “你太蠢钝了。”老头没好气,但突然又换了个笑脸,“不过他们这种非富即贵的人能找上你,说明你也有些过人之处嘛。” 方必成思索了下,猜测道:“你是说,刚刚看我们的是宋山他们?他们在这里?而且是特意来找我的?” “不算太笨。”老头语气带着点笑,“你若想闯出点事业,恐怕需要好好结交他们。” “我倒是巴不得,不过人家什么身份,看得上我?”方必成低头翻了翻摊子上摆着的一樽香炉,又道:“你看得出来他们非富即贵,应该也知道他们什么身份吧?” “这个嘛。”老头摸了下胡子,“说知道也知道,说不知道也不知道,我能看见他们的前世和命格。” “前世?” 方必成没忍住疑问出声,说完他连忙看了看摊主,所幸环境嘈杂,对方并没有听到。 他松了口气,又拿起铜镜一面端详一面在心里问道:“他们的前世又是什么呢?” “百官朝拱紫微星,双月将并日支同七杀。”老头说着又朝着那三人瞥了眼,却又蹙起眉,盯了几秒,又笑出声,“日支将星入命,七杀命逢孤鸾,有点意思。” 方必成实在听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晃了晃手里的铜镜,“这里是二十一世纪!讲白话!” 老头不耐烦地道:“再说仔细点我就泄露天机了,我就说一句,他们仨里有一个人前世死——” 正说着,老头顿住话音,眼睛顿在了他手里的铜镜上。 他眼睛锐利了些,连魂体都晃了下俯身到了那铜镜前。 方必成愣住,“怎么了?” 老头面色有些严肃,再三端详了一会儿,才转头看着方必成道:“这铜镜,无论花多少钱都要买下来,以后有大用处的!” 他说完,又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快点买下来,这铜镜绝非凡物!” 方必成听着他这么催促,一时间也不敢耽搁,连忙开了口问价:“老板,这铜镜多少钱,我想要了。” 老板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他,道:“小兄弟识货,一眼相中我这镇店之宝了,一口价两万。” 方必成咋舌,“一千八。” 老板冷笑了声,没说话,伸手指了指旁边立着的写着“不讲价”的小纸板,又道:“我这儿的东西可不是他们卖的那些破烂。” 老头皱眉,“买下来啊,赶紧啊!” 方必成有些着急,又见周边已经有人饶有兴趣盯着他手里的镜子,手心有些发汗,跟老头心说的话都张嘴说出来了,“别催啊,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老板笑出声,“年轻人,淘东西图一乐,何必强求。” 聚在摊子边的人群声音嘈杂起来,有聊天的,有起哄让他买的,有劝他没必要的。 这下闹得方必成有些尴尬了,偏偏那老头还趴在方必成肩上催促他赶紧买,搞得方必成更加不自在。 他正尴尬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在心里道:别他妈催了,我想办法,刚刚你不是说宋山他们在附近吗?赶紧找他们!我去借钱!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3节 老头错愕了下,连忙闭上眼,半秒后睁眼:“东北方向!他们在接近了!” 方必成朝着东北方向看过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他们身影,当即也顾不得现在自己“万众瞩目”,站起身就朝着他们招手大喊:“周如曜!李寒山!你们过来!” 正在伪造着不经意接近的三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 李寒山:“看来他们早就发现我们在附近了。” “他这么大大方方找我们,那我们就过去呗。”周如曜的手插在口袋里,笑了下,“帮个忙,再套个联系方式,也挺顺理成章。” 顾之行也打了个哈欠,“那就走吧。” 三人加快了脚步,刚走到方必成身前,就听他道:“我想要这个铜镜,身上没带多少钱,你们能借我两万吗?我过阵子还给你们!” 李寒山挑眉,正想拿出手机,却听顾之行问道:“你口袋里不是有手机吗?” 方必成僵住,“啊?” 顾之行:“手机扫码支付啊。” 周如曜也搭腔:“对啊,你没带够钱但你不是带手机了嘛?” 李寒山:“……” 他一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刚在掏手机而不是捂住他们的嘴。 方必成的脸闷红了,支支吾吾地道:“不是,我呃,手机绑的不是那个卡,呃……” “没事,他们随口问问。”李寒山微笑,拿出了手机,看向摊主,“是扫这里吗?” 摊主耸肩,又道:“我虽然想做生意,但还是得说,借钱呢需要谨慎别有去无回。” 方必成发红的脸涨得有点青,“你什么意思,我又没说不还。” 摊主摸摸鼻子,不说话了,又耸肩。 方必成咬着牙,情不自禁捏住了拳头,看了看铜镜又对李寒山道:“没事,不强求,咱们都是兄弟,只是现在确实手头紧,找你借钱我也很难为情,但你知道,我真不是那种人!如果你觉得我会不还,不借也没事的,毕竟亲兄弟也明算账,我能理解的。” 这话一出,顾之行三人立刻听出他言下之意是想架住李寒山。 李寒山自然是知道他以退为进,但他反倒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也确实笑了出来。他笑起来时是十分端方从容的,总教人觉得他如玉般温润通透,因而时常使人轻易落入圈套。 他道:“我当然相信你,也肯定会借给你。” 李寒山话音落下,方必成内心刚松了口气,却又听他道:“不过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难为情的,毕竟像你说的,都是兄弟。” “哪里哪里,找兄弟借钱我也真是难为情和难堪,毕竟以前都是我借给别人。”方必成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又十分诚恳地看向李寒山,“今天真是谢你了,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没事,不用记挂。”李寒山一边拿出手机扫码付账,却又道:“不过你既然这么在意的话,我有个办法。” 方必成“啊”了声,“什么?” 李寒山付完钱,笑着道:“你买这个镜子应该也是为了出手吧,不然你先借给我赏玩几天我再还给你?这样子的话,相当于是我买下了再转手卖给你的,你心里也不会过不去吧?” 方必成愣住,眼睛游移了下,明显有些不知道怎么措辞。 他边上的老头着急了起来,“不可以!这个铜镜我们都没研究,先给他们不就坏了!这几个人命格这么好,万一铜镜被他们机缘巧合炼化了怎么办?!” 方必成心里也着急,一时间却想不出办法,嘴巴也支支吾吾,“啊,这个,呃,我是想出手来着,但是呃……” 顾之行翘了下唇,假装很有兴趣似的盯着他手里的铜镜,又道:“不然你出给我,我多给点钱如何?我看这镜子蛮有意思的,古色古香的。” “不是,现在,现在其实没打算出手。”方必成立刻否认了刚刚的说辞,又硬着头皮道:“其实是我很喜欢,想养在家里,毕竟镜子啊玉啊这些都有灵气的。” 李寒山笑吟吟地道:“不着急出手啊,那岂不是更适合我赏玩一阵子?” 刚刚方必成买镜子付不起钱的事本就引起了一阵关注,现在又折腾出来这些事,眼看着周围人看戏的目光越来越直白,方必成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摊主这会儿收了钱,腰杆儿瞬间直了,说话贱兮兮的,“哎呀人家明摆着为你好,想帮你呢,你别不好意思了啊,要么出了要么借出去玩玩呗。” 方必成彻底败下阵,身边老头也急得团团转,一大把岁数跟白活了一样想不出点什么妙计。 他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将铜镜递给李寒山,扯着笑,“没事儿啊,这钱都是找你借的,你先拿去把玩又有什么,兄弟嘛。” 聪明如杨修,学不会谨言也是死路一条。世上绝无安全的话术,凡张嘴便总会留下祸根把柄,更何况是方必成这种话多偏又爱顺着话根怕的人。 李寒山笑纳了铜镜,又道:“留个联系方式吧,下周我把铜镜还给你,钱的事不用太心急。” “嗯,好。” 方必成咬着牙,笑得有些勉强。 各怀鬼胎的双方在这事儿后也没多留,各自散了。 回到了酒店,李寒山随手将镜子扔到一边,坐到了沙发上。 周如曜见状大喊道:“这可是古董呢!你干嘛啊!” “我看过了,这东西工艺复杂而且混乱,虽然好看,也是个假把式。”李寒山漫不经心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这东西恐怕并非方必成口中的古董,应该是有其他用途。” “我想起来了,方必成那本小说里是不是有个铜镜篇?”顾之行用胳膊戳周如曜,“拿出你那本子来。” “痛痛痛!小心我们的孩子!”周如曜摸着小腹,从口袋里拿出本子,扫了两眼,“只有几行剧情节选。” 那字委实有些小,三人头顶着头开始细细打量。 “称霸篇:称霸现世” “铜镜篇:穿越古代”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方必成没想到多年前被老头坑着买下的铜镜居然是命格之镜,这镜可堪前世今生,更蕴藏修心练身的小世界,但是……” 再往后的剧情便没了,任周如曜怎么点都只出现付费的提醒。 周如曜撇嘴,“没了。” “我有一个疑问。” 顾之行表情严肃。 周如曜茫然,“什么?” 顾之行:“可堪前世今生有什么用,今生就算了,前世有什么好看的呢?” “从宗教的角度来看,前世与今生有因果,可能他们想借今生弥补前生,然后来生更幸福吧。” 李寒山给出了一个比较学术的回答。 周如曜大为震撼:“这么说的话,岂不是相当于今天为了昨天挨打,然后相信明天不会挨打,那要明天也挨打怎么办?” “你好傻啊。”顾之行皱眉,“明天挨打的你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今天不挨打不就行。” 周如曜:“但问题是我今天不是要为昨天挨打吗?” 李寒山:“不是这么解释——” 顾之行:“那你今天不挨打不就行了。” 周如曜:“那昨天的打怎么办?” 顾之行:“让后天的你挨打呗。” 李寒山:“……” 这什么玩意儿,说不通是吧。 第74章 “其实, 我有一个问题藏很久了。” 周如曜拿着铜镜,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寒山,修眸显得无辜又真挚。 顾之行昂了下下巴, 仗义执言, “有你顾哥在,你想问就问。” 李寒山:“……说。” “铜镜这种这么不科学的设定难道不能让你激起内心波澜了吗?”周如曜顿了下,又道:“你好平静地接受了这些诶,李寒山。” 顾之行恍然大悟后震撼地看着李寒山,“对诶,你怎么都不震撼了?”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 从桌上捞过来一个kindle,随后操作了几下递给他们。 二人低头,只见屏幕上浮现一个书名。 《量子鸡汤:从量子力学中找寻生活态度!》 顾之行看了看页面, 又看了看李寒山,冷漠的外表下手指颤抖。 顾之行:“你看到哪里了?” 李寒山:“没看。” 周如曜:“啊?那你刚刚说你看了?” 李寒山:“我在量子阅读。” 顾之行:“……” 周如曜:“……” 顾之行薄唇紧抿,垂眸,显得心事重重。 良久, 她道:“你的幽默竟然仅次于我, 我有些危机感。” 李寒山:“……” 他试图安慰这个看起来十分沮丧的人, “没事, 我觉得你确实很好笑。” 顾之行:“……” 不知为何,她感觉更沮丧了。 周如曜一惊撸起了袖子, 星眸沉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我看你根本没把我们行哥放在眼里, 我们行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人!” 顾之行:“……” 顾之行伸出脚蹬向了周如曜的腰, “闭嘴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4节 “嗷嗷嗷好痛!”周如曜窜了起来, 用手扶着腰, 小狗眼里满是委屈,“阿行你不分敌我啊?!踢他啊!你是不是踢错人了!” 李寒山没有表情,默默收起了kindle,淡然地道:“把镜子收好吧,我困了。” “这还用收啊,随便扔抽屉里不就行了。”周如曜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瘫,两只脚翘在桌上,“这镜子目前对我们来说好像派不上用场。” “但是对方来偷怎么办?”李寒山思索了下,猜测道:“他目前很迫切想要拿到镜子,而且实际上他短期也还不了钱,最优选择很可能是将镜子拿走并以我们弄丢了镜子为由推脱还钱。” 顾之行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我心中有这个揣测,但你一说出来却显得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寒山:“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顾之行:“通读《资本论》《帝王心术》《厚黑学》的。” 周如曜:“心思叵测。” 李寒山:“……我没读过,也没有兴趣。” 顾之行:“《帝王心术》听起来像是讲野史的地摊书。” 李寒山:“实际上讲的是对中央集权进一步控制,倒也不算野史。” 顾之行:“你还说你没看过!” 李寒山:“……” 他淡然自若地道,“所以还是收好镜子吧。” “那藏哪里啊?”周如曜犯了难,“放枕头下面怎么样?” 顾之行皱眉摇头,“有一个问题,藏谁的枕头底下。” “我不行,我本来就睡得少,镜子丢了我都不知道。” 周如曜第一个推卸责任。 “我也不行,我枕头下放着剑。”顾之行摸着下巴,看向李寒山,“李寒山,要不放你枕头下?” “等下?”李寒山打断了她的话,“你枕头下放什么?” 顾之行:“剑。” 李寒山:“……你放哪个干什么?” 顾之行:“吾梦中好杀人。” 李寒山:“……?” 顾孟德是吧?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却又听周如曜大笑出声。 他抬头,只见周如曜和顾之行互相搭肩挤眉弄眼,笑得开心。瞬间明白周如曜估计从“放枕头下”就开始为顾之行铺垫了,估计他们之前也说过这个破梗了。 李寒山莫名有几分恼怒,只道:“行,我放枕头下,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想睡觉了。” 他说完也不管两人,从桌上捞起铜镜回了房间。 李寒山刚将镜子放好没几秒,房间门陡然合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接着,一片黑暗袭来,窗外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转身走了几步,突然深呼一口气,“你们两个人,别闹了,把灯打开。” 周如曜大惊失色,语气震撼,“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顾之行话音中透着些闷,“我们打算给你个惊喜的。” 李寒山:“是你们买的荧光扑克牌吗?” 周如曜:“你怎么知道?你难道也能预知未来了?” 顾之行:“他偷偷跟铜镜签订了契约!人类的叛徒!” 李寒山:“……你们有没有想过,荧光叫荧光是因为会发光。” 他话音落下,顾之行和周如曜立刻看了眼彼此,只见黑暗中一沓方形纸片悬浮在空中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 顾之行:“……” 周如曜:“……” 周如曜“嗨呀”了一声,又道:“不过你说错了,这不是扑克牌,这是uno牌!” 李寒山“哦”了声,“所以?” 顾之行殷切地道:“一起在黑暗中打uno牌吧?” 李寒山:“不了,谢谢。” 他正说着话,却发现自己话音颤了颤,接着感知到身体失去重心地也在晃动着。 地震?! 李寒山连忙伸手朝着顾之行的方向捞过去,“小心!” 这震动短促又剧烈,紧紧几秒钟,三人都已经被颤动着不得不贴在了一起。 又过了半分钟,震感彻底消失了。 李寒山脑中闪烁着数千种紧急方案,又道:“墙体和承重似乎没有问题,先开灯,看看目前电源有没有问题。” 周如曜“嗯”了声,一面扶着顾之行,一面朝记忆中的开关方向摩挲着。 “咔哒——” 攸然间,房间一片大亮。 三人同时舒了口气,接着只看见面前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白色,而他们置身于全然空白的空间内,这空间似乎是纯然的虚无的白色天地,没有风,也看不到尽头和连接处。 李寒山:“……” 周如曜:“……” 顾之行:“……” 三人立刻被这戏剧性的场景震撼住了。 周如曜:“元宇宙?” 顾之行:“不像吧。” 李寒山沉默不语。 两人看过去,只见李寒山瞳孔地震,高大宽阔的身形晃动了下。 但很快的,他恢复了平静。 周如曜:“你还好吗?” 李寒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我冷静下来了。” 顾之行便又问道,“这么不科学你都能接受吗?” 李寒山镇静的黑眸立刻闪烁了下,时常带笑的温和神色也淡了些,道,“这是符合常理的……科学!……量子力学的事,能不是科学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量子纠缠”,什么“单缝衍射”之类,引得周如曜顾之行都哄笑起来:纯白的空间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哄笑间,顾之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先不说科学不科学,有没有可能,是铜镜的问题?” “也有可能。”李寒山顿了下道:“目前来看只有它有那种能力。” 顾之行:“可是按理说不是被扔到这个空间的话它就会立刻现身吗?” “就是啊,难不成那镜子怎么就把我们扔这里了,也不说点什么。”周如曜烦得要死,一边伸手将瘫坐的顾之行拉起来,“阿行,快想想办法!” 顾之行懒洋洋地将uno牌塞裤袋里,想了几秒,她面色凝重地道:“你说,别人如果看见我们三个在这里,会不会觉得我们是被ps抠图抠到这里的啊。” “草。” 周如曜爆笑出声。 李寒山:“……” 他无法反驳,并且还觉得有点道理。 “你们不必惊慌。” 略有些尖细的声音自空中响起,随后立刻将这个看起来十分空旷的空间充盈了起来。 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那铜镜居然仍是镜子的形状,漂浮在空中,看着有些滑稽。 周如曜下意识上前走了一步,挡住了顾之行,他道:“就是你把我们抠到这里来的吗?” 铜镜:“……” 铜镜顿了顿,又十分自然地接话道:“没错,是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你们既然将我带了回来,想必也是识货之人,那我便开门见山了。如你们所知,我的确拥有着无上的力量,但我需要一份契约才能解除力量的封印,你们既然将我带了回来便是有缘人,不过这远远不够!” 它的声音变得激动了起来,身子在空中颤动着,“时空之力不是这么好操控的!只有通过测试,只有通过测试才行!并且,只有一个人——” “等下!”周如曜打断了铜镜,举起手,看起来十分诚恳,“请问我可以不参加吗?我不想操控时空之力。” 铜镜愣住,有些恼羞成怒,“哼,年轻人,嘴硬可不是好选择。不过,无妨,你不想有的人想!” 它飞到了顾之行身边转了一圈,“对吧?” 顾之行:“我也不想。” 铜镜:“你呢?” 李寒山:“我没兴趣。” 铜镜:“……你们或许是还不了解我的能力,啊对,我原谅你们。” 它说话的声音少了几分猖狂与愉悦,显得有些不确定,“我可以带你们穿越三千大小世界,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还能创造出单独的世界,时间与空间——” 李寒山皱眉盯着它,“我们穿越到那个时候做什么呢?” 铜镜“呃”了下,“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你们可以得到一切你们想得到的。” “如果没有呢?”周如曜抬头,黑眸里映出铜镜的光芒,显得他的眸子里也亮晶晶的,“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解封了力量,却要甘屈人下,你会甘心吗?” 铜镜又“呃呃”了起来,却还撑着气势道:“你们懂什么?只是恐惧于面对我这样的力量却要为自己的胆小找理由?怯弱之人,恐怕也没有能力与我签订契约罢了!” 顾之行:“是谁说话这么气急败坏啊,好着急哦,是谁啊?” 周如曜:“是啊,是谁啊,不会有人被拒绝了就着急生气吧?不会这个人就是你吧?” 顾之行与周如曜咬着嘴巴对视一眼,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无辜和不解。 李寒山手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别闹了,好好说话。”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5节 三人这番对话无疑使得铜镜愈发生气,它在空中旋转着,颤抖着,细小的电流于镜子周身闪烁着。 它道:“现在是你们求我,可不是我求你们!还是说你们想在这个空间里呆一辈子?!” 顾之行:“也行,我们可以打牌。” 周如曜:“对哦,我们现在打牌吧?” 李寒山:“不,我不想。” 铜镜已经怒不可遏了,它的声音震响着:“你们便呆着罢!日后你们求我我怕是也不会让你们出来!” 它的身影消失了。 又只剩下一片虚无的纯白。 李寒山:“激怒它不是个好选择。” 顾之行:“但我们已经做了。” “我看他也没有那么有耐心,该等着的人是他吧?”周如曜安心地坐了下来,“来打牌!” 顾之行兴冲冲地响应。 李寒山心事重重,直觉告诉他,铜镜这件事并不简单。 但他也并没有说什么,心不在焉地陪着他们打着牌。 不过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没多时,方才引他们进入空间的剧烈颤动又开始了。 三人彼此搀扶着却还是有些站不稳,周边的白色空间剧烈晃动着,甚至在周身变散出细小的光芒。 令人头晕目眩的晃动过后一道类似系统提示音的响起,接着硕大的感叹号停留在三人的面前。 【由于出现问题,元宇宙 乐享破解 3.2.7 cc(人像抠图放置空间功能解锁,解锁更多功能加□□叁79*******)程序停止正常工作。元宇宙 乐享破解 3.2.7 cc(人像抠图放置空间功能解锁,解锁更多功能加□□叁79*******)将关闭程序,并会在有可用的解决方案时通知您。】 顾之行:“我就说是抠图!” 李寒山:“我就说是量子力学!” 周如曜:“我就说是元宇宙!” 三人异口异声,异床异梦。 第75章 三人话音落下没多时, 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天翻地覆却又转瞬即逝间,白色的空间破碎消失。 几秒后, 徐徐的风声响起, 慌乱却细小的私语声也参与其中。 方必成握着拳头里的虚汗,另一只手捏着铜镜,眼睛亮得可怕,“我拿到了!趁他们还没回来,老头你快开启法阵让我回去!” “我正在开了,再等等!” 老头这会儿也不跟他绕圈子了, 手心里泛着荧荧的光,他正凝神之间,却又攸然瞥到另一个角落里的幽幽绿光。 他瞪大眼睛, 低喊一声,“有人在使用法术!小心!” 方必成也大吃一惊,立刻喊道:“是谁?” “啪——” 开关的声音响起。 房间内一片大亮。 方必成看着几步之遥的三人,脑子空了。 而顾之行三人的情绪也有几分奥斯卡影帝才能演绎出来的层次感与复杂感。 一是了然, 原来是因为方必成偷铜镜才导致空间内部出的问题。 二是震撼, 震撼于方必成本人的行动效率竟然如此之高。 三是尴尬, 尴尬于怎么偏偏这样撞了个正着。 李寒山脑中思绪百转千回, 微笑道:“你来拜访我们却也不早说一声,不怕扑空?” 他还是给了台阶下, 这一刻, 就连方必成边上的老头都长舒了一口气, 暗暗想:这年轻心思颇深, 做事周全, 若是方必成能纳为己用定是极好的。只可惜这三人恐怕都不是好拿捏的。 方必成连忙顺着台阶下, 捏着铜镜的手藏在背后,尴尬地笑:“想来便来了,方才我见一片黑以为四下无人准备走了,谁想到你们竟一直在。” 他一段话说完后,自觉危机解除,便开始了胡咧咧,“你们也是,不开灯一声不吭的干什么呢?刚刚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方必成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又看向他们。 李寒山也笑,“他们闹着玩的,不过——。” 他略带好奇地道:“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来的话酒店前台应该通报我们才对,不知道怎么没有。” 方必成干笑了声,“嗯……可能是他们也忘了这个程序,就直接让我上来了。” 李寒山语气愈发好奇了似的,“房卡也是前台给的?” “对。”方必成也不敢解释,只顺着李寒山的话往下扯,“当时就核对了下名字之类的就给我开了,估计知道我们是兄弟。” 他的话音落在了兄弟二字上。 李寒山了然似的,又想说些什么,却被周如曜打断了,“你手一直背着干什么啊?是不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方必成愣了下,“呃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你们这种有钱人还等着我这种穷小子发礼物啊?” 顾之行垂眸几秒,起身往外走,“都聚在这里说话也不好说,我们去客厅吧。” 李寒山与周如曜会意,也跟着她出去了,一时间将方必成落在了后头。 顾之行转头又道:“哦对了,麻烦你关下灯吧。” 方必成应了声。 片刻,四人以及一个漂浮的老头在客厅聚齐了。 “我们才从古玩城分别没一会儿吧?”周如曜挑眉,嘴角勾起灿烂的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方必成翘起了二郎腿,“哈哈哈哈那是那是!” 老头与方必成耳语,“差不多就走吧,不要节外生枝。” “他们对我没有半点疑心,不用担心。”方必成在心里自信地回答,眼睛一转,心中又生出一计,“对了,你说我为何不趁机也将那笔债务抵消?” 老头一愣,蹙眉道:“可行,但现在未免操之过急,你确定不会让他们怀疑你?” “不会的,他们现在十分信任我,而且这群有钱人本来就什么都有,就算真出事了也什么,他们随随便便就出得起这些钱,顶多就是不来往了,还能真把我怎么样了?再说了我不是有你,再有了这个铜镜,多少钱我还不起,但现在没办法而已啊。” 方必成像是在说服老头,又像是在催眠自己。心里的一番话说完,他变得坚定了起来,又道:“这不是你教我的,说要成大事必须要抛弃犹豫,怎么你现在倒是像个女人。” “不错,短短几日你成长得不错!” 老头边说,边暗暗地想:孺子可教。 方必成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口,仿佛随意地道:“其实我来啊,是想给铜镜拍个照,刚刚一时间情急忘了这件事。我还没决定好之后到底是留着自己玩还是走流拍,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也顺便先拍个照钻研着,你们不介意吧?” 李寒山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感觉到世界变得如此不真实。 他居然能在现实中见到活的蠢货。 太难得了。 李寒山收敛了深色,淡淡笑了下,“当然不介意。” “正好,我们刚刚才把铜镜藏好呢。”顾之行朝着周如曜扬了下下巴,“走,我们去拿出来吧。” 周如曜怂肩,“那就走吧。” 方必成慢悠悠地跟在三人后面,内心却跟打鼓似的,他自然也知道这样风险极大,操作不好难免是自找苦吃。但是,他进入房间是通过法阵进来的,就连取物也是老头用法术取走的,当时一片黑暗不说,这酒店的卧室也极大,他们仨即便就在房间里也绝对不可能怪罪到他头上。 想到这里,他的神经放松了些。 进入房间,灯光被打开。 周如曜踱步走向床边。 被子枕头“哗啦”一声掀起来。 空无一物。 周如曜:“我明明放在这里的!” “我也看见了,我们都没有碰过这里吧,怎么会不见呢?” 顾之行表现得很是惊诧的样子。 李寒山扫了眼方必成,话音很轻,“就我们几个人,总不可能是被偷了吧?你们好好找找。” 方必成立刻注意到这视线,脑门上瞬间浮出了虚汗,他心跳愈发快了起来,“你们这话说什么意思,是啊,一共就我们几个人,难不成怀疑我偷的?” “你恐怕想太多了,我只是说让他们好好找找,你也帮忙找一下吧?”李寒山这么道。他顿了下,又说:“不然你先回去也可以,今天恐怕是拍不成了,明天我们找到了你再过来吧?” 方必成听到这话,方才那点心虚立刻没有了,他厉声道:“不是,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是想把我当傻子吗?不想给我拍就不想呗,没必要说这种话啊。” 他双手插袋,一脸无奈,“算了,都是朋友,那我明天再来吧,你们慢慢找。” 这一番贼喊抓贼的姿态做完,方必成显得十分痛心真诚。 李寒山嘴角动了动,笑了下,眸光温润,“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我还有事,你们自己找吧。” 方必成莫名其妙。 李寒山与周如曜看了眼顾之行。 顾之行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他,道:“把镜子留下再走吧。” 方必成呆住,耳朵发出鸣叫声,脸也烧了起来,语气却显得十分愤怒,“你们这是想干什么?镜子丢了难不成还想赖在我身上?” “哇兄弟,你可真是我们把你当兄弟,你把我们当冤种啊。”周如曜也没忍住感慨,“你干了什么我们又不是没看到。” 方必成心中大乱,冷汗打湿了后背的衣服,却还撑着嘴硬,“你们说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没有证据就能空口白牙?我是穷,也没穷到这个地步。” 他说这话时越发激动,连腰板也变直了,浑然一幅刚正不阿的形象,脑子里却已经被混乱的思绪挤满了。 边上的老头见事情败露,立刻一转口风,开始训斥起了方必成,“我就说了方才打了个照面你便不该多说!”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6节 方必成呼吸急促了起来,嘴巴发干,暗暗道:“你现在来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帮我圆了这件事,难不成你一个修仙的老头还能被这些凡人给难死了不成?” “难道我不想出手帮你?我现在这个法力能捏个决出来就不错了,还能做什么?不然现在我就把你我带进我的小空间修行个几百年,介子空间几年也才相当于现世几个小时呢!到时候出来那当然想要什么有什么!” 老头振振有词。 “凭什么要浪费这么多时间!我不要!凭什么别人一生下来就有的东西我就要花个几百年时间修行?” 方必成立刻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方案。 顾之行道:“这样吧,我们互相搜身,这样平等又能打消怀疑?你觉得呢?” “什——” 方必成一时失态,嗓子居然破了音。 他的心跳剧烈跳了起来,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这会儿,老头倒是不落井下石了,反而冷笑一声,“你放心,我把介子空间的入口放你身后了传送的法阵,你想办法将铜镜放进去就可以。” “你若是刚才放多好!” “介子空间的法阵启是这么容易开的!我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法力才打开,你不要啰嗦了!” 方必成听了,腰板再次直了起来,看向顾之行三人道:“行啊,我手里没有怎么办?你们诋毁人不需要付出代——” 他话说到一半,却已经见李寒山与周如曜两人冲了过来将他反剪直接拖到墙边按住了。 方必成呆滞住,连呼吸都静止了。 老头见状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些人不讲道理!怎么就直接动手了!哎哟我好不容才开出来的法阵啊!” 他痛心疾首于自己的灵力,一伸手将介子空间关了。 顾之行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他一遍,一眼就扫到了他左边鼓鼓囊囊的裤袋。她伸手进去,轻轻松松抽出了铜镜。 李寒山与周如曜松开手。 方必成颓唐地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们,几秒后,他突然暴怒了起来,“对!我拿了!那又怎么样?你们非要逼死我才行吗?就因为我穷,所以就要被你们这么折辱吗?” 顾之行:“……” 顾之行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震撼。 此子恐怖如斯,日后定能坐牢。 李寒山没心情跟他虚与委蛇,道:“我们没有折辱你,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让你归还镜子了,是你自己不中用,不是吗?” 方必成攥住拳头,一言不发。 顾之行见状,用脚踹了踹瘫在地上的他,“我们又不是不给你,你何苦非要来偷?” 偷? 偷?! 这个字眼再次燃起方必成心中的大火,他伸手狠狠捶了下底板,喊道:“你们根本不知道镜子对我有多重要!是啊,你们这种有钱人怎么会懂!如果你们是我这种状况,你们还说得出这种话吗?如果我是你们,我又会做这种事吗?” 顾之行:“建议你重开。” 周如曜:“中肯。” 李寒山:“……” 方必成仿佛陷入狂暴状态的地精,情绪层层递进,越发愤怒。 顾之行有些于心不忍,她从口袋里掏了掏,随后拍了拍方必成。 方必成红着眼睛抬头,第一眼却看见顾之行淡漠的星眸,接着是略带温度的声音,“你想跟我们互换的话对吗?给你。” 方必成嘴唇闪烁了下,眼睛愈发酸涩,他低头,只见顾之行手里捏着…… 一张uno互换牌。 方必成:“……” 他怒不可遏了,彻底崩溃了,陷入疯狂了。 方必成疯了一般扯过顾之行手里的牌狠狠撕碎,“你们——你们这个时候还——” “互换?好啊,那就让你们互换!” 幽幽的声音响起。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是那铜镜! 洁白耀眼的光芒瞬间盈满了整个房间。 “阿成,醒醒,醒醒。” 方必成嗅到了几分馨香,接着听见一道温和的女声催促着他。 他茫然地睁开眼,映入眼帘地是一个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的女人。那女人穿着黑色的连衣裙,眼角有了些细纹,红唇微翘,显出几分倨傲却又不容置疑的气质来。 女人道:“走吧,去下一家。” 方必成感到有些莫名,嘴巴一张,却很自然地道:“妈,我真累了。” 姜雨蘅却轻笑了下,“你这样以后怎么有女孩子喜欢啊?” 你是谁? 我为什么叫你妈? 这里是哪里? 方必成脑中的一串串疑问冒出,但却又在疑惑的瞬间仿佛被雷电击中似的全身发木,乱七八糟的信息挤在脑子里横冲之间,几乎要使得他呕吐。 头晕目眩几秒后,他的头脑突然清明了起来,嘴巴微微张开。 他……现在好像……换了身份?! 即便心中震撼万分,身体却依然下意识地行动着,仿佛在为他提供冷静的时间。 方必成站起身,下意识地挽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两边站满了提着手袋穿着制服的女人。 站在前方的女人微笑致意,“顾太太预定的秋季高定我们这边已经协商好了,届时还请您过来量体裁衣。” 姜雨蘅点头,转头看他,“走吧。” 方必成也微笑,“好。” 零星的记忆在脑中复苏,澎湃的激动使得他的心脏跳个不停,他怀疑他在做梦! 他好像……和那几个富家子互换身份了?! 现在的他,是顾氏集团的大少爷了! 他的记忆力,有着那些他从未见识过的记忆。 豪车、别墅、名表…… 贵族学院…… 这一切记忆都让他全身躁动,他迫不及待要亲自享受这一切了! 方必成兴奋得眼睛几乎失焦,终于,他用自主意识说出了一句话,“妈,等下陪我看车吧,我想要一辆新的跑车。” 姜雨蘅扫了他一言,扯出了笑,“行,反正你也只会整那些不中用的东西。” 方必成头脑绽开了烟花。 当天下午,方必成提了车,兜风兜了半个城市。 美女、名酒、钱财…… 仅仅两天,方必成就彻底爱上了灯红酒绿的日子。 贵族保姆车里。 方必成一边抱着身边刚约到手的模特亲吻,一边将她手中的奢侈品购物袋夺过扔到脚边。 车子不急不缓地从普通居民区开往市中心的别墅区,加长的车身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颇有些破败的高中正是放学的时间,头发五颜六色的小太妹小混混聚在校门口聊天,宽大的蓝白校服上写满了不知道哪里抄的情话和伤感语录,裤脚改成了紧身裤,几个男生艳羡地看着驶过的加长贵族车。 高中旁边的两元文具超市门前,烤肠和粉末奶茶的味道混合出浓重又廉价的香味。 三个男生站在门口盯着烤肠机,普通累赘的校服套在他们身上却愈发显出几分俊逸青春的少年期,来往的女生们悄悄议论着这道更加靓丽的风景线。 顾之行掏了掏口袋,掏出了一张残破的五毛钱纸币。 她看了眼周如曜。 周如曜掏了掏校服口袋,费劲地掏出了两个空白口袋。 她又看了看李寒山。 李寒山沉默不语,举起手,露出了运动校服袖子的补丁。 三人谁也没说话,夏日的风吹过他们,吹走了几颗破碎的心。 顾之行愤愤地道:“莫欺少年穷!” 第76章 “我说, 莫名其妙换了身份之后已经好几天了,你们有没有发觉多了什么东西?” 大课间时分的校园吵吵闹闹,柳树吹拂起少年少女的发丝, 倒也成为了一道□□。操场边的三人蹲下身子窝在树下, 看起来毫不突兀地融进了这个非主流小混混横行的校园里。微风轻拂起周如曜的黑色发丝,略微下垂的修眸中闪烁着湿润的光芒。 李寒山眯起眼睛,讳莫如深地看着周如曜,“你多出了什么?脑子吗?” 顾之行云淡风轻并上了腿,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多长什么东西后才道:“你说的是什么?” “抢钱的冲动之类的……” 周如曜十分犹豫地道。 李寒山:“…… 李寒山:“没有,不可能有的, 正常人不会因为……”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7节 他话音顿住,因为他清楚地看见顾之行面上浮现出了几分动摇。 周如曜:“但真的好穷啊,我们甚至连根烤肠都吃不起。” 顾之行:“回到家还要一起照顾方必成的植物人父亲。” 李寒山:“现在那是你的父亲, 我的舅舅。” 他们与方必成互换身份多日了,起初那一两天三人还饶有兴致地感受着突然起来的“变形记”,但直到某天顾之行与周如曜为了某根树枝在满是泥淖凹凸不平的“家门口”打起来时,李寒山正在调频的收音机跳出了声音:“据悉, 舟曲药业掌门人周昀添与顾氏集团现任全球区执行总裁姜雨蘅将于本月完成订婚仪式, 宴请名单十分豪华, 除却一线明星外, 更邀请到xxx做证婚人……” 李寒山手一抖调到了别的频道,满身土的顾之行与周如曜也愣愣的。 周如曜:“我爸娶你妈了, 那你爸呢?” 顾之行:“死了吧?不然怎么顾氏集团的总裁姓姜。” 周如曜:“言之有理。” 李寒山:“……别这么平静地说缺德话可以吗?” 铜镜显然很讲合理分配, 因为是三个人与方必成互换身份, 所以系统特意乱点一出鸳鸯谱, 使得方必成以一人之力享受了他们三家联合的权势。而他们三人, 则共享了方必成的穷苦, 方必成的病重父亲现在是顾之行的父亲,李寒山和周如曜的舅舅。 三人现在的身份堪称伦理群像励志剧的经典设定。 或许是李寒山一席话激起了周如曜的回忆,他沉默了良久,才悲悲地道:“还好,身体还是我们自己的,不然怪恐怖的。” 李寒山长舒一口气,“先静观其变吧,不要急于求成。” 顾之行:“但我真的很需要钱,不然——” 她看向周如曜。 周如曜面色凝重,默默点了点头,“可以。” 顾之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一头雾水的李寒山看着他们,忍不住皱眉,“什么意思。” 他顿了下,又道:“说一句完整的话我想并不难。” 顾之行:“我们要创业。” 李寒山:“啊?” 顾之行:“我们打算研发一个产品,然后进行深度市场调查,做用户画像,并抓住用户群痛点以此为抓手推进定向影响,提供个性化定制功能的产品以索取消费,同时进行饥饿营销与撒网式推广,扩大用户群养成消费习惯。” 李寒山:“……?” 周如曜:“这个学校这么多混混流氓,我们想做面向学生的自保产品。” 李寒山:“类似于报警器?” 顾之行:“不是,是收保护费。” 李寒山:“……” 这学校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才不安全的吧???? 李寒山调动了脑中久远的档案,想起来了他们俩的人设好像是校霸。 他直接略过了两个人兴奋的目光,语气平和地道:“我觉得我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铜镜的能力似乎是空间时空类吧?我们现在很可能在它创造的某个空间里,亦或者是某个平行时空里?但是根据爱因斯坦提出的公式来看,时间线不可能变动到直接交换父母这部分,那或许我们只是在幻境中,如果我们要改变现状,就要像面对之前的女主角一样,找到某个改变走向的契机。” 顾之行:“什么奇迹?” 周如曜:“谁气急了?” 李寒山:“……” 李寒山:“我,我现在就想杀人。” 顾之行:“建议改成口,晋江不让。” 周如曜:“我以为只是不让蹲下身体呢。” 顾之行:“你这句话按理说会变成两个口,但是竟然没有欸?” 周如曜:“草,这么一说,为什么本章第二段第三小句就有口口啊?” 李寒山:“请不要说怪话。” 顾之行略一思索,道:“我只是疑惑,按照你的说法,我们需要改变什么走向?铜镜想要的故事走向吗?还是女主或男主——” “男主,或许就是方必成想要的故事走向呢?!”李寒山突然打断了顾之行,转头看向周如曜,“那个本子还在吗?” 周如曜费力地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个本子。 灰褐色的封皮上写着草稿本几个字,粗糙的软页皱巴巴的,凑近闻还有些枯木夹杂着工业漂剂的味道。 李寒山:“我是说记载着小说内容的那个。” 周如曜:“这个就是,好像换了身份后,这本子也变了。” 顾之行:“这就是消费降级吗?” 李寒山:“……这也太符合世界观了吧。” 周如曜深深叹了口气,掀起封页,俊逸的钢笔字迹颇有些模糊洇湿,让人看得眼累。 【重生之我是超级富二代】 因为一次意外,方必成竟然成为了超级富二代,权色钱财他应有尽有,肆意挥霍。不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不可能这么轻轻松松,他一面因为自己的身份受尽嫉妒暗算,一方面又在寻找着自己的超能力戒指。这期间他收复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惹了无数桃花,校园春色与风流大少与智斗打脸的结合似乎让他总是忙忙碌碌。唉,或许这就是惩罚吧。 第一卷 之初来乍到 第一章:舟曲集团的独生子周玦 第二章:未婚妻关明月与周玦有一腿? 第三章:设计周玦 第四章:周玦失去继承权 …… 三人大惊失色,却并非因为这标题剧透出来的如秒射男般快的进度。 周如曜:“……凭什么他还是周家少爷啊?” 顾之行:“关明月不是我未婚妻吗???” 李寒山:“周玦的下场居然不是过失杀人坐牢???” 同样的文案,三个人各自找到了在意的重点。 李寒山最先从奇怪的思绪与猜想中回过神,他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顾之行道:“你是想提前拉拢周玦对付方必成吗?” 周如曜撇嘴,“周玦还能输给方必成这蠢货呢,你觉得拉拢有用吗?我都怀疑这不是真正的周玦。” “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身份互换外,这世界的一切都是真实世界的模拟,所以某种意义上他是目前这个世界线上的周玦。” 李寒山下了定论。 顾之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揪着操场草皮上的塑料草,道:“你们忽略了一件事,就看标题这速度,这会儿他可能已经党争失败了。” “也有可能……”李寒山垂眸,“但现在也不能放弃——” 顾之行:“当然不能放弃。” 周如曜狠狠捶地,泪眼朦胧,据理力争“为啥啊,他有什么值得惦记的啊?阿行,忘了他吧,他现在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之行:“对啊,但是——” 她拖长了音,引得两人都看向了她。 顾之行伸长胳膊,一手一个揽住两个人的肩膀捞过来,认真道:“但是,他现在是个有钱人,还是我们了解的有钱人。” 周如曜:“哦哦我完全懂了,你要把他当提款机!” 李寒山:“……我觉得,这叫利益置换。” 顾之行:“什么致幻?” 周如曜:“谁带了指环?” 李寒山:“你们真的觉得很好笑吗?不要太过分了。” 顾之行:“那这个呢:女人,你在玩火。” 李寒山:“……” 大课间后的第一节 课往往需要更为严厉的老师镇压,这次也不例外,教历史的老头抱着课本咳嗽着,身后跟着几个没穿校服的学生。 顾之行趴在老旧的课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瞥着上面的涂鸦与刻字,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叫周玦。” 顾之行猛地抬头,瞥见了讲台上的人。 他站得笔直,薄唇抿着,星眸淡漠,面上却显出几分与周如曜相似的纯净气质来。 顾之行立刻回头看向后桌的李寒山与周如曜,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叠,似乎都透露出几分不解。 她很想掏手机展开热聊,然后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只有一台老人机。 顾之行悲伤地趴下了,像一只走在路上被踹了的老狗。 但她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用胳膊戳了下旁边的男生:“你不觉得周玦长得很像周如曜吗?” 同桌有些茫然,“没有啊,完全不一样啊?你看错了吧?” 顾之行没说话,又趴回去了,她习惯了这个世界,即便是同一张脸,只要剧情需要的话那就是两个人。 一节课显得如此漫长与煎熬。 顾之行熬到了下课,与李寒山周如曜迅速接头,并发表了重要讲话:想办法和他拉近关系。经过一番没用的会晤后,三人最终什么结论也没得到。 李寒山显得匪夷所思,“他怎么会转学过来,我们现在甚至不用费力搭线。” “也许,我觉得是因为——”顾之行深思熟虑后,回答:“是为了和我们结成复仇者联盟。” 周如曜:“反派组是吧?” 李寒山:“不管是什么,我们需要想办法跟他拉近关系,并且借助他的力量。” 顾之行:“不然我们现在直接过去搭讪得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8节 周如曜看着周玦身旁围着的人,道:“我觉得现在去也留不下什么印象吧?” “确实如此。”李寒山赞同道,又说:“而且太主动会不会显得我们不够真诚。” 顾之行诧异地看着他,“你现在好像钓凯子的心机女。” 李寒山:“……?” 顾之行想了下,道:“犹豫就会败北,冲。” 顾之行昂着头,拨开人群,站在了他身旁。 周玦桌上摆了个练习册,纤长白皙的手里黑笔转悠着,对着周边人好奇的发问也只是时不时应两声。 顾之行叩了叩他的桌子,面容冰冷,“我叫顾之行。” 他抬头,表情也是冷冷的,“嗯。” 顾之行:“嗯。” 周玦:“嗯。” 顾之行:“……” 周玦:“……” 相对无言。 顾之行离开了。 顾之行发表讲话:“他对我很冷淡。” 周如曜:“因为现在你们根本不认识,我觉得你们最好的关系就是不认识。” 李寒山:“……问题不是这个,是你也没有多热情啊?” 顾之行瞳孔震动,“我都自我介绍了,还不够吗?” “你的名字有什么用?”李寒山蹙眉,话音带着点嘲讽,“你还当以前啊,现在是跟你行哥混,三天饿九顿。” 周如曜:“我确实很饿。” 顾之行:“……” 她受伤了。 第77章 “周玦。” 又是一个课间, 教室走廊上学生来来往往,许多男生女生各自扎堆靠着阳台叽叽喳喳。 独自倚靠着阳台眺望的周玦听见有人唤他。 他转过头,先看见一张笑得十分阳光爽朗的男生。 周玦有印象, 似乎是那个叫顾之行的人的朋友。很奇怪, 顾之行似乎跟他交流不多,但他就是莫名记住了名字和这人身边的几个人。但更奇怪的是,他跟面前的人几乎毫无交流,但偏偏很是反感和烦躁。 也因此,他语气也没控制好不耐,“有什么事吗?” 周如曜对他的反应却并不奇怪, 甚至毫不顾忌地翻着白眼,回了个头。 周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看到了站姿懒洋洋的顾之行, 和一边含笑的李寒山。他立刻会意,看来他来这里找自己应该是顾之行授意的。 “顾之行有什么事情让你找我吗?” 周玦脑子得到推论,嘴巴便服从脑子的指示。 周如曜盯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要和我们一起玩吗”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咬牙切齿地逼着自己不说出些欠揍的话, 最终使得面部肌肉扭曲得十分难看和恐怖。 “你有病吗?”周玦语气平淡, 十分认真, “不要在我面前发病,有点晦气。” 说完这句话, 他下意识蹙了眉头, 有些惊讶自己对这个初见的人竟有如此恶意。 应该对自己的粗鲁言行表示歉意。 周玦这么想, 他抬头看着周如曜, 但看着对方仍然扭曲的脸, 一时间话语居然卡在喉咙中。 另一边观察着两人情况的李寒山感到有些怪异, “两分钟了,他们好像一直没说话。” 顾之行打量了几眼,周如曜的背影完全挡住了周玦,但从他静止的肢体语言可以看出两人的确没有交流。 李寒山:“我不觉得让周如曜去示好是一个好选择。” 顾之行:“但是多好玩啊,如曜现在一定很想杀人。” 李寒山:“……恶趣味。” 顾之行直起了身子,“走吧,去看看他们进展如何吧。” 李寒山耸了耸肩,做完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爱做这种有些吊儿郎当的动作。 相处久了,好像是会容易被传染一些小毛病。 李寒山这么想。 等到两人走他们身边时,他们仍然没有反应,像两座石雕。 李寒山探头看了他们一眼,愣了半秒。 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如今用着一模一样的扭曲表情看着彼此,跟照镜子似的,十分有喜剧效果。 李寒山:“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周如曜:“我说不出来。” 周玦:“我也是。” 李寒山:“……啊?你们在说什么?” 周玦并不打算回答,扭头走了。 周如曜的表情终于舒展了开来,摇摇头,“阿行,不行啊。” 李寒山:“这个话题改天再说,先说现在这件事。” 顾之行:“……” 她想了下,道:“你实在想省略的话,用个中代替行都比现在这样好。” 周如曜:“我懂了。” 周如曜:“阿中,不行啊。” 顾之行:“……” 李寒山握拳,抵着嘴唇。 顾之行得到了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教训,那就是:下次还是折磨李寒山好了。 “你到底把周玦弄哪里去了?你不会觉得,没了他我就能喜欢你吧?或者说,我关明月会因为你现在是周家继承人我就看得上你吧?” 关明月压了下帽子,身子微微倚靠着高尔夫球杆。 她看向面前这个颇有几分清秀,穿着贵气的年轻男生,眼里透露这些轻蔑。 这轻蔑迅速被方必成捕捉到了,他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勃然大怒来,面上也被这怒火浸染得发红。 他紧紧握着高尔夫球杆,咬着牙憋出一个笑,“你凭什么觉得现在的他能跟我相提并论?” 方必成话音落下后,又道:“再说了,他转学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觉得失去了继承权脸上不好看转学的好不好?”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一个面子比天大啊?”关明月嗤笑出声,话音却低了几分,“我真不明白,姜阿姨那么厉害的人,怎么能生出你这种人啊?” “我……?!我是什么人?”方必成陡然想起铜镜的事情,心中竟又了几分慌乱,随后他深呼了口气,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们青梅竹马肯定关系更好,也更相信他。但我的确是先被他陷害才不得已反击的。感情的事我不会勉强,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对我没有感情的话,我会主动提出放弃这件事的。” 方必成抿了嘴唇,显出了坚定,又笑了下,“但至少,这段时间给我机会好吗?我会努力证明我自己的,也会让你看到,跟那些谣言全然不同的我。可以吗?” 关明月定定地看着他,随后道:“少给我装大情种,你是什么东西,别人都不用告诉我我就能看到。” 她举起高尔夫球杆戳着他的领口,“你看看你脖子上的吻痕,真有你的,下午约你打高尔夫,你上午还有空找嫩模打两炮是吧?” 方必成眼神立刻游移了起来,话音却先愤怒了起来,“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说这么下流的话?这些只不过是蚊子痕罢了!” “怎么,你就不能雇两个人在你床头专门给你拍蚊子啊?” 关明月若无其事地说着滑稽话。 之后,却也不等方必成回答,道:“周玦去哪里,我就去哪,你趁早死了联姻这条心吧。” 关明月将球杆扔给了球童,转身走了,姿态潇洒。 方必成深呼了几口气,有些愤愤的,一抬头看见身旁穿着球童制服的曼妙女人心情一下又好了些。 他给女球童递了张名片,“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瞥见对方受宠若惊的姿态后,他可以说是志得意满。 女人嘛,不来自己身边,不过是因为权势不够,哪怕是你关明月。 等他找到机会,连同关家也吞了,你也就知道投怀送抱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身份的事实在不知道会不会成为隐患,得想办法找到那几个人,然后…… 方必成越想,神色越发阴沉,他瞄准球洞挥杆。 雪白的高尔夫球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飞得越来越远,也显得越来越小,小成了个玻璃珠似的,哐当落入洞中。 “完美!这一杆!” 周如曜大力鼓掌。 顾之行握着树棍,满意地看着洞中的玻璃珠。 李寒山不忍直视地看着她手中的球杆——小树干绑着小铁片做成的破烂版高尔夫球杆。 他道:“之前不见得你喜欢玩这个,怎么这时候你就非它不玩了。” “我是为了提醒我自己,不要忘却过去的荣耀。” 顾之行一脸高瞻远瞩的姿态。 路过的几个学生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三人。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09节 李寒山立刻转身,希望自己显得清白一些。 但他们路过时,“三个弱智”这个词汇告知了他的举动仍旧徒劳无功。 而顾之行拦腰搂住激动地要跟路人讨个说法的周如曜。 李寒山捂着额头,“就算非要玩,至少不要在操场上吧。” “但是,只有这里有草皮啊。” 周如曜振振有词。 怎么你们拿玻璃球代替高尔夫球,树枝代替球杆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较真。 李寒山欲语还休。 他正准备离开这对弱智,一抬眼却看见了不远处从办公楼出来的周玦。 李寒山:“快收起来,周玦在附近,被他看到了我们更难跟他结交了。” “让他看!气死他这个在金钱里浸泡长大无法领略贫民快乐的人!” 周如曜又开始愤怒起来。 顾之行:“说得好像几年前在赌场输了几十万输得慈眉善目的人不是你一样。” 周如曜:“……那是因为你让我all in我才输的!我之前赢了多少!” 顾之行:“哪有,我一直跟你说我太困了,这里的娱乐活动是熬鹰。” 周如曜:“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啊!” 看着他们又在互相胡搅蛮缠,李寒山看得有些烦,走过去一边揽住一个肩膀分开他们。 李寒山道:“他越来越近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走吧。” “不走,不对——”顾之行作为盛怀点子王的风采突然出来了,她道:“为什么,我们非要搭讪呢?直接邀请他过来一起玩不就行了?这不是拉近关系最好的办法吗?!” 李寒山被震慑到了,因为确实有一定道理,“所以?玩什么?” 顾之行举了举手中的小树枝。 李寒山明显浮现出嫌弃的表情。 周如曜撸起袖子,“你什么意思?对大哥不敬是吧?” 顾之行:“去试试吧,而且我还有一个绝妙的办法,迅速提升我们之间的感情。” 李寒山迟疑了半分钟,他的理智告诉他,顾之行绝对会搞出幺蛾子。但是,在顾之行那张势在必得的面容下,他又被说服了。 再相信一次吧,顾之行可以不靠谱一万次,但只要靠谱一次,事情就会有转机。 李寒山坚定地转身,走向周玦。 周玦显然是看到了他了,步伐慢了下来,“有事吗?” 李寒山微笑道:“我们在打球,有兴趣一起来吗?” 周玦冷淡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兴趣,“不了,我想回教室。” “如果是高尔夫呢?” 李寒山一咬牙,这么说道。 在这种场地,在这种学校,在这种情况下打高尔夫,显然是个超出常人理解的概念。 显然,李寒山的计策成功了,周玦面上果然生出了不解。 人一旦陷入不解,好奇就会驱使他们做出些违反直觉的选择。 周玦迟疑了几秒,点点头。 李寒山带着周玦走向顾之行周如曜,短短的路程却像走向断头台似的难以走到终点。 他突然想起来,他刚认识顾之行周如曜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把他推向棒球场的。 如今,他却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凶手。 李寒山,感到了愧疚。 到了地方,顾之行与周如曜却已经消失了。 草。 被戏弄了! 李寒山脑中浮现出一道惊雷,将他的理智劈得四分五裂。 他看着地上那两根树枝铁片做的球杆,听到了周玦的声音,“这是什么?球杆?” 李寒山心灰意冷地闭上了眼睛,“嗯。” 周玦好奇地提起球杆,又瞥了眼地上的弹珠和远处的小洞,“你,很有想法。” 李寒山:“……不是,这——” 周玦:“不是嘲笑,只是惊讶。” 李寒山:“……”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李寒山沉默了。 周玦道:“不过感觉更像是阿——顾之行?做的。” 李寒山:“你是想说阿行吗?” 周玦:“有些奇怪,可能是听你们这么称呼,下意识想这么叫。” 李寒山:“所以要玩吗?” 有了顾之行这个话题,李寒山居然跟周玦保持了一个相对友好的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周玦点头,“也可以。” 李寒山顿了下,又道:“其实是顾之行觉得你人不错,想跟你当兄弟,但不太好意思。” 周玦看向他,黑眸中似有碎冰浮动般闪烁,“应该直接说的。” 周玦沉默了几秒,又道:“我会答应的。” “为什么?”李寒山垂眸,“你的性格看起来和阿行似乎并不合得来。” 周玦转动了下手里的“球杆”,似乎在眺望远处,“但是如果是顾之行的话,好像没办法违背……之类的。” 李寒山:“……” 他想起来了现实世界里,周玦被顾之行强行喂药的片段,觉得有些荒谬。 什么鬼东西,你是狗吗?天生的服从性吗? 李寒山愈发觉得他们之间怪得让他烦躁。 周玦:“你还打算玩吗?” 李寒山:“……玩吧那就。” 周玦在算距离,正准备挥杆。 李寒山也深呼了口气,打算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陡然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看过去,只见周如曜推着一个破旧的轮椅走到他们身边,轮椅上坐着看着十分痛苦的顾之行。 李寒山愣住了,正想开口,却听见周如曜对顾之行道:“这是你没有生病前最喜欢的运动了。” 顾之行落寞地低下头,“我还能,还能……再次这样挥杆吗?” 周如曜满脸沧桑,“可以的!只要你愿意动手术!” 顾之行:“但我害怕……不……我一定要重新站到赛场上!” 她的目光逐渐坚定了起来,道:“只要,只要周玦挥杆进球,我就同意进手术。” 准备挥杆的周玦顿时动作僵住了。 周玦:“……” 李寒山:“……”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突然来这么一遭狗血剧情是什么意思啊? 李寒山的情绪遭遇重创。 他清了清嗓子,“他们闹——” 李寒山话音顿住,因为他发现周玦的目光也坚定了起来。 李寒山:“……” 李寒山:“……???” 第78章 操场上除却了些逃课的混混以及上体育课的学生外, 只剩顾之行四人,巡视的老师来盯着他们看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他们到底是逃课的学生还是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学生。 一些坐在他们附近偷偷玩手机的小混混也频频看向他们, 鬼鬼祟祟的眼神和嘴边略有些油腻的笑意吐露出来他们正在一起嘲笑某些人。 某些人, 说小了,可能是某个人。 也就是周玦。 周玦已经来回挥杆和测算距离十三分钟了,整整十三分钟,他都保持着一种黑眸深沉眉头紧蹙的深思熟虑与郑重其事的模样。 顾之行这个始作俑者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她屁股坐麻了。 她奋力咳嗽一声,语气虚弱, “如果……如果中了就好了……不中的话……” 周如曜脑子一抽,接话,“哥, 不中嘞。” 顾之行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始做周玦的心理工作,“没事的, 你打吧, 我只是想要再次——”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0节 她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因为她发觉周玦的神情更严肃了起来。 顾之行装不下去了, 扶着扶手想站起来,却立刻被一个力量按住。 她抬头, 发觉是李寒山。 李寒山笑得温温柔柔, 墨瞳如玉, 他轻声道:“你不是要动手术了吗, 坐下吧。” 顾之行:“不, 我这不——” 李寒山微笑, “坐下,你不是喜欢当病人吗?” 顾之行:“……好。” 她坐下了。 好恐怖,这人好像真生气了。 顾之行暗暗地想。 她只能默默地看着周玦。 很快,她就发觉了周玦的异样,他开始在原地走来走去了,看起来像是活动身体。但顾之行直到,这是他情绪过度焦虑的征兆。 李寒山似乎也觉得有些奇怪,朝着她看了过来。 顾之行微微抿唇,转头朝周如曜扬了下下巴。 周如曜会意,忍着嫌弃,朗声道:“周玦,你别太当真,其实没事的。阿行她,她这个病啊动手术也不一定能好!球不中就不中吧!” 顾之行:“……” 周玦:“……” 肉眼可见的,周玦转来转去的频率更高速度更快了。 他更焦虑了。 好一会儿,周玦终于冷静了起来,目光也变得凛冽了些。 他站定在原地,朝着目标挥杆。 玻璃珠在空中划出一道精美的弧线,很快就要到达落点处的球洞里。 但说时迟,那时快,天色骤变,一阵狂风袭来。 玻璃珠在落下的瞬间,顺着风,弧线一歪,立刻被吹到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李寒山扶了下额头。 他冷静了半秒后,转身看向周玦,试图控制目前这个滑稽又离谱的场面。 李寒山道:“你还好吗?” 周玦面色苍白,踉跄后退了半步,树枝“啪嗒”落在地上。 李寒山:“……” 打击这么大吗?不至于吧? 周如曜:“……噗。” 他捂嘴忍住了笑。 周玦没有理睬李寒山,转头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顾之行,眼睛微微发红。 顾之行:“……” 完了,玩大发了。 顾之行“呃”了下,道:“没——” 她话还没说完,周玦已经一转身,跑了。 周玦的体能很好,三秒钟,他已经离开了现场。 周如曜:“你说他这速度,当初去田径队早为国争光了。” 顾之行:“现在我去追上他说我手术动完了康复了,还有用吗?” 李寒山:“你以为你是铁人?” 顾之行:“那咋办嘛?” 李寒山微笑,“你们自己搞出来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顾之行想,解决问题又有什么难的呢? 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事情后续的发展让三个人都始料未及。 因为周玦请假了。 而且,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 别说解释,他们连人都看不到。 顾之行:“现在怎么办?” “我都说了你们自己解决。” 李寒山一副局外人的模样,顺手拿起了顾之行桌上的试卷扫了几眼。 期中成绩刚下来,一眼望去,整个教室的桌上都摆满了各科的试卷。 顾之行一把扯了回来,“这试卷就不能直接寄到家里去吗?” “寄了啊。”周如曜想了下,道:“寄的是成绩单。” 顾之行顿了下,突然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去找班主任要周玦家的地址。” “啊?为什么啊?”周如曜不解,“我们去他家干嘛啊,让贫穷的自尊心再次受挫吗?” 顾之行突狠狠拍了下周如曜的肩膀,“我们要是去了的话,就可以直接跟周玦解释了!” “哦哦哦!你说这个!”周如曜也很兴奋,但下一秒就露出了烦躁的表情,“为什么非要去啊,他迟早会反应过来的,再等等呗。” “他都请了三天假了。” 顾之行话音略带遗憾,“我看这个打击对他来说一时半而是缓解不了的。” 周如曜撇嘴,虽然不说,但是脸上那点不情愿让他嘴巴噘得比天高。 “而且你想——”顾之行循循善诱,“如果我们成功收服了他,我们今后就再也不用因为吃不起烤肠而伤心了!” 周如曜沉默了几秒,义愤填膺,“无论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为了他的心理健康我觉得我们也要去。再说了,小时候我们仨的感情如此深重,无论如何也要去!大去特去!” “嗯!”顾之行郑重地点头,“走吧,现在就去找班主任!” 两人走向教室门口,走了两三步却发现李寒山已经回了座位。 顾之行:“李寒山你快来啊,快上课就去不了了!” 李寒山抬头看她,道:“你们去吧,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 他顿了下,扯出了个微笑:“而且,你‘爸爸’今天还要有人照顾,你们既然不照顾,那我自然是要留下的。” 顾之行想想也是,一转头跟周如曜走了。 第四天,周玦回来上课了,并且看起来很正常。 看来是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不过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居然还能说清楚话,倒也是一个奇迹。 又或者,他们三个人的脑回路并不需要正常的交流手段? 下了课,李寒山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们昨天怎么解释的?” “这个不重要。”顾之行表情认真,“重要的是——” 她抬头喊了一句“周玦”。 周玦便起身,转头走了过来。 顾之行道:“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李寒山挑眉。 周如曜道:“你想,我们三个人既然这么穷,而周玦又这么有钱。” 李寒山:“……所以?” 顾之行:“我们决定让这个有钱人取代你的位置。” “从今以后,他就是地狱酷哥了!” 周如曜无精打采地逼着自己鼓掌。 顾之行:“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李寒山:“……你想让我说什么?” 周如曜:“阿行昨天不是教你说话了吗?来,说吧。” 周玦:“李寒山,彼可取而代之也。” 李寒山:“……?” 如果,如果这一切发生得再早些就好了。 这样他起码现在绝对不会被折腾成这个样子。 这一瞬间,李寒山心中感慨万千,仿佛终于等到了。 他看向他们,“一言为定。” 顾之行:“……等下,你不打算挽留下吗?” 李寒山:“祝你们兄弟情深!” 他转身走回作为,脚步十分不理智,背影显出几分如释重负。 破旧黑暗的房间里,李寒山将他那老弱病残集于一身的“舅舅”扶到沙发前,随便给他调了一个频道。 按照他们新身份的“记忆”,照顾这位病人虽然并不困难,但还是烦琐的。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1节 比如,平时晚上做饭要做非常多,然后分好用热水保温放在他床头。 再比如他平时如果需要动,就必须搀扶着。 其实还有更多琐碎如上厕所之类的事情,但还在他们这个家贫穷的原因之一就是他除了他们外还有志愿护工。 但护工坚守八小时制,放学后的时间里也够折磨人了。 比如现在,即便这个“舅舅”只是看电视,他还是要随时在身边观察他的病情。 李寒山叹了口气,拿起了一本书。 如果周如曜顾之行在的话,他还能出去偷偷去,不至于在这个地方被不流通以及缺少阳光的氛围压抑得难以呼吸。 这么想着,李寒山垂下了眼眸。 他们这时候应该在跟着周玦这个冤大头到处花钱吧。 李寒山心里有些闷,但又觉得,摆脱了两个白痴的纠缠他也清静不少。 他翻了几页书,没看下去。 李寒山觉得,这里还是太闷了。 他放下书,扶着还想看电视的男人去到房间,自己放大了电视的声音,“你听着声音吧,我不太舒服,想上去睡会儿。” 男人点点头,用着含糊苍老的声音道:“现在都快十点了,他们怎么还没、没、回啊?” 他口水流了出来。 李寒山拿起纸巾擦了擦,“他们出去玩了,小孩心性。” “十点、半不回来、就锁门……” 他说着说着,身子抖了下开始咳嗽。 李寒山安抚了下他,扶着他躺下。 直到出了门口,他才松了口气,调大了电视声音,又一转身锁了门才回房间。 李寒山刚躺下,木板床就咯吱作响了起来,洗得发白的被子上透着几分褴褛。 他闷闷地翻了个身。 李寒山没忍住发出了声音:“我才不在乎。” 李寒山:“……” 他蹙眉,又翻了个身,闭眼。 算了,睡吧,无所谓。 反正今晚他们也不回来了。 他闭上眼没几分钟,客厅里的电视台词声音就若有似无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没有物质的爱情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李寒山:“……” 他没忍住想:在理,中肯。 第79章 正当李寒山翻来覆去睡不着之时, 窗外似有狂风刮过,吹得树枝噼里啪啦得扫着玻璃。 聒噪的声音使得他没忍住扯起被子捂住了头,内心愈发烦躁。 但那风没有停止的迹象, 窗玻璃的声音也无休止地吵闹着。 李寒山深呼了口气, 掀起被子起身查看。 他捏住扶手,“哗啦”一声将窗户开到最大。 “唰呼——” 清凉的风瞬间袭来,吹得他头脑清醒,黑色的发丝扬起,露出白净光洁的面容。 他心中几分烦躁随风消散,却陡然听见窸窸窣窣地怪异声音响起。 李寒山蹙眉, 被惊吓到了似的后退半步。 接着,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扒着了窗台,紧接着, 露出了半个身体和黑发凌乱的脑袋。 李寒山克制住喉咙里想发出的声音,黑眸盯了许久,才认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道:“顾之行,你疯了吗, 这可是四楼!” 风还在吹, 吹起顾之行的发丝, 露出那双如寒星似的微愣的眸。 李寒山伸手握住她的手, 费力地将她扶上窗。 顾之行撑着窗台,两腿已进入室内, 身子却仍坐在窗户上。 李寒山蹙眉, “快进来, 小心摔下去。” 顾之行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冷冷的话音中透着点无奈, “我歇会儿, 爬上来也很累的。” “你非要爬上来做什——” 李寒山话音落下,想起来了大门已经反锁了。 他顿住,却莫名不想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顾之行,道:“周如曜呢?” “他啊,在下面等着呢。” 顾之行耸肩,又道:“毕竟这个时间,你们差不多都睡了,大喊大叫估计也没用。” 李寒山薄唇抿了下,又道:“你们在外面睡不行吗?” “啊这,我们也不至于非要睡大街吧。”顾之行蹙眉,黑眸中透着点试探,“难道我们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李寒山道:“我是说,让周玦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顾之行恍然大悟,“对哦,我忘了。” 李寒山扯了下嘴唇,笑了笑,“随便你吧,我现在去把反锁打开,还是你们现在再准备找周玦?” “你生气了吗?”顾之行挑眉,有些不解,“为什么态度这么差?” 李寒山似乎比她更不解,“我哪里生气了?再说了大半夜爬楼敲窗打扰我睡觉我态度不好也有错吗?” 顾之行想了下,“在理。” 她又晃了下另一只手的塑料袋,“要吗?” 李寒山蹙眉,“什么?” 顾之行从塑料袋里掏出了两只烤肠,晃了晃,“特意打包回来的,我们现在终于吃得起烤肠啦!” “……所以你们巴结周玦就得到了这个?” 李寒山沉默了很久才道。 “什么巴结,都是好兄弟。”顾之行若无其事地纠正他,又道:“再说了,这可是香喷喷的烤肠耶,我可是忍痛割爱带回来的!” 李寒山看向顾之行。 月色下,清风里,窗户前。 她坐在窗台上,颀长的腿抵着窗台,修眸疏离,面上却透着几分清朗稚气的得意。 顾之行挑眉,“搞快点,要不要,不要我吃了。” 月色清冷,却怎会引起暴乱。 李寒山蜷缩的手指动了下,他伸手,“好吧。” 他的指尖还未触过去,窸窸窣窣地声音陡然响起,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突然出现扒住了窗台。 李寒山尚未反应过来,周如曜就气喘吁吁地抱住窗台露出头。他一手扶着墙边,一边扒着窗,像只蜘蛛似的占领了整个窗。 周如曜一扭头咬了一大口顾之行手中的烤肠,一边嚼一边嘟囔,“你们说话怎么没完没了的,我站得腿麻了,还不如自己爬上来。” 顾之行略微震撼地看着周如曜深渊巨口下的两根残缺烤肠。 随后,她悲悯地看着李寒山,“你,还吃吗?” 李寒山没说话,他一把将周如曜揪进了窗内踹了两脚,一转身出了房间。 “草啊,好疼啊!你干嘛啊!这么小气!” 周如曜捂着屁股怪叫了几声。 顾之行道:“你就馋那两口干什么,惹人家生气了吧?” 周如曜道:“那我怎么知道他这么小气啊!” 顾之行道:“该你的。” “少爷,我这边已经查到了您所说的几人的动向。” 书房里,方必成低头玩着手机,公放的游戏声显得格外聒噪。 长相颇有些憨厚老实的男人将一沓文件递给方必成。 方必成只扫了几眼,就直起了身,手机也扔到了一边。 他借着翻了几页,几乎可以确定,这三人正是现实中的三人,虽然名字有些对不上,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方必成看得很认真,当看到顾之行三人还要轮流照顾方思建的时候几乎笑出了声。 也算是便宜他们了,好歹有三个人,上辈子他可是一个人照顾得身心俱疲。 方必成的眼神凝集在方思建那张苍老的照片上,感到了一种陌生,同时涌起了几分愧疚。 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没想起来过他。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想个办法让他得到更好的照顾吧,毕竟也是他的父亲。 方必成这么想着,又翻了几页,突然皱眉,“周玦也转到了这个学校?” “是的,上周转过去的,而且他们目前似乎也在一个班。”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2节 男人说完后,又迟疑了下,“我调资料的时候听说,关小姐似乎也在查这个事情。” “就还惦记着周玦呗。”方必成冷嘲热讽地道:“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就上赶着倒贴。” 男人知道这不是他的身份可以置喙的事,便一眼不发。 方必成道:“你说,如果他们四个,刚好同时——” 他话未说完,书房门就打开了。 方必成正想生气,一抬头,却见是姜雨蘅,他立刻站起身朝着男人使了眼色。 男人了然,抽过来文件,低头喊了声夫人便匆匆走了。 姜雨蘅似乎并不在意,笑呵呵地道:“阿成,今日的功课完成得怎么样啊?” “还在做还在做,这不是做不出来,就休息会嘛。” 方必成语气有些敷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文件,“不过昨天的报表我可终于做完了!妈,快看看我做得怎么样吧?” “哦,还以为你扔脑后不打算给我了呢。”姜雨蘅拿着报表看了看,一边翻一边道:“你也别怪我给你任务太重,毕竟啊,这些事情你以后迟早要接触的,家业交到你手上你可要好好做。” 方必成心中瞬间有了几分豪气,又道:“妈,我都知道啊!你这么操劳也是为了我!” 他是很会说话的,油嘴滑舌虽然不讨喜,但总归是有用的。 姜雨蘅听了,立即笑了几声,细长的柳眉弯弯,不过仍然在仔细看着他做的报表和标书。 她看东西向来细致,磨得方必成忍不住直看手机。 许久,姜雨蘅放下了文件。 方必成笑脸讨夸,“怎么样?” 姜雨蘅也笑,道:“做得很好。” 方必成心中大喜,连忙道:“那我可要讨点奖励了。” “说吧。” 姜雨蘅坐下了。 方必成道:“妈,我听说明月打算转学了。” “所以?”姜雨蘅挑眉,笑了下,“行,我知道了。” 方必成喜笑颜开,气氛和谐得仿佛倒真的是母慈子孝。 “所以,你们发现周玦现在也只是比我们有点钱,实际上也很穷。” 学校操场的角落,李寒山倚靠着单杠,看向他们,又道:“这就是你们又回来找我的原因?” 周如曜坐在双杠上晃悠,“你这话怎么讲得这么市侩,我们哪里是这么现实的人。” “你们不是吗?” 李寒山话音冷静。 顾之行眼神游移了下,“这明明是崇高的友情!我不允许你们污蔑它!” 李寒山:“哦。” “再怎么说,其实非要说友情,我们仨是青梅竹马啊!”周如曜突然想到了绝佳的理由,黑眸亮晶晶,“是我们仨包容你,你理解吧?就是——这完全扯不上抛弃之类的,对吧?” 李寒山诚实地回答:“不理解,但我不在乎。” 顾之行又道:“当务之急是,现在怎么办?” “周玦现在没有实权,连钱也没有,我们连计划的第一步都走不出去。”顾之行分析了下,又提出了最致命的问题,“而且说要破坏事情走向,但我们也没有任何头绪。” 李寒山闻言,思考了下,“周如曜,你把本子给我。” 周如曜费劲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个皱巴巴的本子递过去。 李寒山接过本子,却感觉有些怪异,“这本子是不是比之前轻了不少,难道是故事走向有变导致的?” “啊,应该不是。” 周如曜挠头。 李寒山:“什么叫做应该。” 顾之行:“应该也叫做大概和可能。” 李寒山:“少给我嬉皮笑脸,说原因。” 周如曜:“我跟阿行传纸条撕了很多。” 李寒山:“……就不能用别的本子吗?” 顾之行:“别的本子纸都用来下五子棋了,是战略储备。” 李寒山:“……你们上课到底在干什么???” 李寒山无言,翻开本子细细看了起来,又道:“我们之前不是觉得问题出在周玦身上,可以帮周玦夺权试着改变事情走向吗?” “但现在显然行不通,周玦目前也就是比我们有点钱,屁权力没有。” 周如曜立刻否定。 “不,我的意思是,故事的根本会不会是出在关明月身上?” 李寒山顿了下,又道:“书中提及到的关明月与方必成成婚的事情都被我们忽略了,但如果拿到现在的情景分析的话,关明月如果与周玦成婚了,那么关家应该会给周玦支持吧?” “会啊,但是关明月后面不是喜欢方必成吗?” 周如曜有些费解,又伸手指着本子道:“你看这里说了,方必成追着关明月转学,经过一番打打闹闹成为了一对欢喜冤家,他们逐渐解开心扉……” “我妈居然没出手干预吗?” 顾之行有些震撼,“怎么会容许方必成为爱奔波?” 李寒山:“你妈也没有干预你和周如曜并肩成为大傻二傻啊。” 周如曜:“你发疯,你有病!你嫉妒我!” 顾之行:“……有道理。” 第80章 “也许, 关明月的确就是这个故事的核心。” 顾之行突然道。 周如曜瞳孔缩小了几秒,他道:“好吧。” 李寒山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顾之行, “你还有什么在隐瞒我的, 对吗?” “在我现实里,关家拟将关井智能科技公司百分之十三的股份来换取总公司对顾家旗下智能家居分线罗豆品牌的并购。” 顾之行顿了下,又道:“所以我答应了联姻。” 也就是说,关家的支持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继承权。 李寒山手指蜷缩了下,“你隐瞒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过,我并不想让她卷入这些事情里, 而且我之前并不知道周玦现在的情况如此糟糕。”顾之行少见地笑了下,冷静的话音不容置疑,“所以现在要怎么样。” 周如曜“嗨呀”了声, 手搭上了顾之行的肩膀,道:“不知道啊,还是要看我们的智能主脑的想法。” “你觉得现在我还可以相信你吗?”李寒山也笑了下,薄唇的弧度有些了冷, 他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牵扯关明月, 那我——” “那我们呢?”他深呼了下, “我从一开始被席卷进这些风波, 被迫与你们绑定,共同经历这些幼稚愚蠢的事情时, 你是否考虑过我?但到了你身边的人时, 哈, 你就宁愿为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补偿心理或者是其他的感情隐瞒事实真相也要保护一个虚拟世界的虚拟人物也不会考虑他人的感受和现在的情况对吗?那我要说你以前对我不把别人当人也就是不平等的态度这段话奉还给你, 因为你肆意侵占他人的隐私, 因为你那不公正的态度, 因为你那满是谎言的嘴。” 李寒山是个很少说长句的人,他深深知道长难句会使一些不那么聪明的人犯难,徒增交流的成本。所以他常常在其脱口前便下意识切割成短句,这虽使得他逻辑严谨的话语变得有些通俗啰嗦,但至少不必让他为他人的反复追问烦恼。 但他们并非,或许是此刻并非那种蠢货。 周如曜与顾之行都听懂了。 李寒山清楚地看见周如曜和稀泥的灿烂笑容消失了,乌黑的眸有些阴沉。 顾之行呢,倒好像是仍是通常淡漠疏狂的样子,只是薄唇抿成了一道向下的弧线。 他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他们面前。 李寒山有些受够了,受够了顾之行总是似是而非的样子,受够了暧昧不清的过往,以及那些他无法摸索到线头的谜团。但他此刻无法离开,他不太确定自己想听到什么或者是想得到什么。 周如曜没有动作,因为顾之行抓着他的手臂,所以他一动不动。 事情总会走到这一步,好像无论怎样,间隙一定会从此生出。 但他永远不需做选择,因为,他按照本能行事。 而顾之行在想什么,她在想,应该录音放给以后的李寒山听。 当然,她也在想西洋棋。 进车,从c8走到c4,虽卒必失,但走马,或许保持均热。 接下来可以出击,将军,赢。 但没有必要。 她知道,这一切对李寒山并不公平,走到最后,胜利的便定然如他所说,是一张充满谎言的嘴。 顾之行说:“对不起。” 李寒山本来想嘲讽她,但他看着她的脸,却无法说什么,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顾之行略带抱歉而非得意亦或者冷漠的脸看起来尤为使他烦躁,而旁边周如曜那张保持着没有表情的脸倒是让他想发笑。 难关周如曜时时刻刻都在咧嘴大笑,朗声说话,看着像是个普通愚蠢高中生。 原来他不笑的时候,看着倒确实像是随时能上法制节目的样子。 李寒山点评完后意识到自己的语言体系被他们感染了,他心里顿时有些懊恼。 他没了气,揉了下眉心,“抱歉,我太累了,当我在说气话吧。” “也行。” 顾之行点头。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3节 她道:“那我们怎么办?” 周如曜也笑眯眯,“那咋办?” 顾之行:“那咋办?” 周如曜:“那咋办?” 李寒山:“……你们倒是真的觉得事情能过去是吧?” “事情很简单。”顾之行手插口袋,俨然老大做派,“联姻时,我无意中伤害了她,导致我们的联谊解除了。后来她原谅了我,但我依然很愧疚,所以我一直在试图补偿她。即便这是个虚拟世界,我也害怕再次伤害她,尤其是让她喜欢的人以利用她的方式娶她。” 很老套,但很合理,却非常不顾之行的回答。 李寒山道:“但你以前不是觉得商业联姻很正常,并且你无所谓吗?” 顾之行匪夷所思,“我无所谓不代表我觉得其他人无所谓。” 周如曜道:“你为什么就非要这么无所谓,阿行,抗争起来!” “就算你——家里有个你很讨厌的人随时都在你也不在乎吗?” 李寒山问。 “没事儿啊,我去网吧包宿。” 顾之行回答。 李寒山:“……” 真是诡辩。 “我不可以。”周如曜皱着鼻子,仿佛是闻到了怪异味道的狗一样,他道:“我宁愿一个人孤独一辈子守着家,也不愿意非我想要者踏入一步。” 顾之行:“好怪啊你。” 李寒山:“正常吧,我看谁家里的狗听陌生人经过都要警告两声。” 周如曜:“嗯?”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你呢?” 李寒山挑眉,“什么?” “你挑起了这个话题,难道你不打算说下感想吗?”顾之行这个时候又是得意的少年意气了,她道:“公平,你提出来的。” 李寒山觉得有些好笑,却也认真思考了下。 本来是待价而沽的筹码。 但现在,似乎也不止于此。 李寒山:“你刚刚不是说你觉得让关明月嫁给不喜欢的人会不幸福吗?” 顾之行:“对。” 李寒山:“但关明月喜欢周玦并拥有影响继承权的能力,不是吗?” 顾之行:“所以呢?” 李寒山:“这是零和博弈。” 周如曜:“啊?我收音机频道从两性婚姻调到数学天地了吗?” 李寒山:“零和博弈的最终结果永恒为——胜者支配,败者被吃。而关明月赢得博弈的胜算是很大的,只要她赢了就能有数千万种方法驱使周玦不得不爱她,这不就是你希望她得到的两情相悦的幸福吗?” 顾之行看着他,他说话并不带情绪,面上却是有些轻笑的。 温和,谦逊,并且波澜不惊。 这个人不一定是脾气很好的人,但一定是很出色的扑克牌玩家。 顾之行:“等下,你是不是转移话题了?” 周如曜:“什么话题,我们刚刚聊什么来着?” 李寒山眸子含笑,没说话。 他分明已给出了回答。 关明月转学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了。 这四天,顾之行三人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与周玦提出联姻激发他斗志的话题,他们只是从笔记本上看到周玦与方必成竞争失败了,然后变成了“前任狼王”孤身离开狼群。并且“前任狼王”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放弃了继承权,以及关明月。 三人曾经尝试过以希腊文明启蒙的那样进行内部投票,但最终都会回归到“把幸福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的“零和博弈”上——也就是无论推举谁去,另外两个人都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举手支持。 他们三人也确实谁都不想干这事儿。 周如曜虽然乐意对周玦犯贱,但他又不想搭理他。 李寒山虽然不介意跟周玦对话,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以巧妙的方式提及继承权联姻之话题启发他。 顾之行呢,就比较离谱,她认为她每一句话都可能造成错误指令的输入而导致事情转向无序混沌状态,所以她直接拒绝出面。 在三人的三权分立完美制衡下,殖民势力很快就打破了这个局面。 关明月转学来了。 但是又不是完全转学来了。 关家显然不愿意让他们的千金女儿真的就读于一所汇集流氓太妹差生的免费小型公立中学,但他们又要满足关明月想要跟周玦在一起的要求,所以他们聪明地选择了学校接道尽头拐角的重点私立高中。 这天放学,周玦正在聚精会神地对折着白纸。 他想要叠出一架弧度优美,形状对称,同时尽可能减少大气摩擦从而非得更高更远的纸飞机。 而顾之行则愁眉苦脸地收拾着东西,她的放学时光从需要照顾方思建(方必成父亲)开始,她就对此失去了爱意。 人生,唉。 周如曜与李寒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顾之行晃动着破旧的书包捶了下周玦,“放学了,走啊。” “咔嚓——” 周玦手一动,白纸裂开了豁口。 他把纸揉成一团,冷冷地点头,“好。” 顾之行:“正方形的纸?” 周玦:“对。” 顾之行:“正方形纸叠飞机头太重了,飞不动。” 周玦:“颜色呢?” 周如曜翻白眼,走过来拎起周玦桌上的纸晃了晃,“飞机还用别人教你叠是吧?弱智?” 周玦站起身,下一秒,周如曜就被锁住了脖子,脸被按在了书桌上。 他道:“插嘴没让你显得有脑子。” 周如曜被按得奄奄一息,“你妈的有本事就别偷袭!” 周玦看向顾之行,“鲜血染的红色纸叠的飞机你喜欢吗?” 顾之行:“……” 李寒山:“……” 事后。 四人走出了校园,享受着混混们的奇异注视。 周如曜脖子上的掐痕和周玦嘴边的伤口使得他们更像这所学校出品的打架挑衅者了。 李寒山道:“你们能不能克制一点情绪。” 周如曜:“他先按住我的。” 周玦:“你先嘲讽我的。” 他们同时回头看向顾之行。 顾之行没有看他们,而是看着更远一点的校门口方向。 关明月站在校门口,柔顺垂下的黑发随风飘起,她那双尖而狭长的眸子亮晶晶,向上扬的唇角弯弯。 这是知道真心错付前,狡黠聪慧又爽朗大方,眉目满是自信的关明月。 顾之行垂了眸。 “阿行,为什么不可以呢? “可以,只是我不需要了。” “……为什么?” “因为是利用。从始至今。” …… 很遥远的对话声似乎在耳边响起了。 只有顾之行能听见。 ……或许不是。 李寒山:“阿行你利用谁了?” 周如曜:“这他吗哪里来的对话声啊?” 顾之行:“……?” 哦,原来不是她的回忆伴奏啊,那没事了。 第81章 年轻的十几岁的少年人啊, 总有说不完的话,看不完的风光和用不完的思想上的经历,人声沸沸扬扬, 夏日燥热的风像厚厚的棉袄, 强行披在人们的身上。黏腻的肌肤啊,呼吸的热气啊,还有额头被汗水浸湿的成绺的头发啊……组成了那些让人躁动的记忆。 沸沸扬扬的人声远去,几十年的老柳树肆意生长着,柳絮乘着风撒欢,窜进衣服里、头上、鼻孔里, 直让人发出烦躁的唾骂声。但柳絮并未发觉自己的烦似的,仍自在飞着,一下就落到了少女黑色的发丝上。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4节 她浑然未决, 跳跃着朝远处的人招手,脸上的绯红热气蒸腾得眼睛都濡湿了些。 顾之行单肩背着书包,纤长白皙的手指插在口袋里,遥遥地望她一眼。朗日下, 乌发黑眸, 皮肤白皙, 清清浅浅的冷意浸润在眼底。 那女孩见她看过来, 便更加开心了,踮着脚尖迎着人群跑过来。 她道:“阿行, 你真来接我放学啦?” 顾之行没说话, 单手拎起书包扔到她怀里, 承载着重物的物体撞上她的腹部。 几乎是瞬间的, 她的面色便苍白了起来, 细细的眉拧成一团, 眼角沁出泪水。 她茫然又无助地看着顾之行,“你——” 顾之行道:“我不在乎你那些小心思,之前你对关明月做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之后,她在学校里再有什么事,我直接来找你。懂吗?” 女生嘴巴张了张,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受伤和愤怒,显得眼圈更红了。 顾之行道:“话我说完了,先走了。” 她转身走了。 少女身体微微颤抖着,人来人往的校园门口,她强忍着泪意。 “呃,你还好吗?” 女生一抬头,却先看见一张笑意灿烂的脸。 他黑眸弯弯,嘴边的笑意有些尴尬,话音带着小心翼翼。 是阿行的朋友。 她警惕地看着他,“顾之行羞辱我,你也要来羞辱我,为了关明月是吗?” 周如曜“呃”了声,凑近道:“不是,我是想说,阿行刚刚装逼完书包忘拿了,能把书包给我吗?” 女生闻言,低头看了眼还在怀里的书包,又看了看他,愈发恼羞成怒,将书包狠狠甩到周如曜身上,“滚啊!” 周如曜接过书包,挠头,笑容依旧灿烂,“哈哈哈哈,我走我走,拜拜。” 他一转身小跑,到了学校接道拐角的树下才松了口气。 周如曜无奈,“你能不——” “如果我不问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顾之行的语气并不算好。 周如曜偏头看了眼,树后,顾之行倚着树看着面前的关明月。 关明月长久地沉默着,许久,她才抬头看向顾之行,“你可以不管啊,反正我们婚约解除了。” 顾之行有些烦躁,“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必然联系,还有,婚约的事情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也不可以继续下去的,你只是一时间混淆了你自己的感情。” 关明月:“你居然还会用混淆这个词。” 顾之行:“我是校霸,不是文盲。” 关明月:“有区别吗?” 顾之行:“校霸一般努努力就能升级为总裁。” 关明月:“嗯嗯。” 顾之行:“……” 顾之行叹了口气,话音很低,“你不想依靠家里,但你自己并没有能解决这些事情,我不知道你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又道,“除了那个女生,我也跟你们学校的几个人打过招呼了,联系方式我稍后发你,有事找他们就可以。” “我们的婚约。”关明月凝视着自己的脚尖,她沉默了很久,接着问道:“阿行,为什么不可以呢?” 顾之行眸色冷淡了些,薄唇微张,“可以,只是我不需要了。” 关明月抿唇,眼睫翕动,像只颤抖的蝴蝶,“为什么?” “因为是利用。从始至今。” 顾之行低头看向她,修眸如墨。 关明月此刻的脸同刚刚校门口的女孩一样,攸然间白了,连颤动无助的眼眸都很相似。 但因为面前的人是关明月,是青梅竹马的挚友之一,于是这一刻,顾之行心中生出了极其渺小的怜悯,这怜悯驱使她倾吐了真相的一小片衣角。 “明月,你很聪明,所以你应该想一下,为什么我父亲才去世就有源源不断的私生子来顾家拿到了股份?为什么我母亲脚跟都没站稳却这么慷慨?又是为什么,我突然要寻觅联姻对象,为什么我们之间有了婚约?最后,为什么婚约没成关家却也和顾家达成深度合作?” 为什么呢……? 关明月思绪混乱,可脑子里在源源不断检索着一切相关的可能性。 顾家掌权人去世不久。 顾家主母才确定掌权。 顾家近几年的确不断有私生子认祖归宗。 …… 关明月愣住,口中吐出了一个有些生涩的词汇,“权力真空?” 顾之行少见地笑了下,虽然说是笑,却也只是翘了下嘴角, 这一刻,关明月的心如坠海底。 掌权人引入幕后,继承权未定,私生子手中权力均衡,局势动荡……这就是权力真空,愈动荡愈好上位。顾之行是故意的,私生子的出现也好,顾家分权也好…全都是因为要拿走继承权,要把顾家搅成一团浑水。但是还不够,还不够,这一切远远没有达到顾之行的理想,所以才有了婚约的加码……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出夺取继承权的戏码。 关明月眼前一阵昏黑,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她耳边再次响起来她们的交谈。 “因为是利用。从始至今。” 公放的旁白对于顾之行来说还为时尚早。 但好在,没有等顾之行回答,周玦就先提出了疑问,“你们在说什么?” 李寒山与周如曜都一时间不知怎么回话,顾之行便岔开了话题,“那个女生是等你的吗?她好像在对你招手。” 周玦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关明月笑容灿烂,挥着手。 他左眼微微眯了下。 这是他感到困惑时的习惯性动作。 周玦的手摩挲了下书包的背带,脚步不紧不慢。 在许多隐秘或大胆的目光中,他旁若无人地与关明月攀谈着,挺直如松的背部微微弯曲。 他微微低头,垂眸在听,而关明月仰着头,黑眸闪烁着些光芒,笑得很开心。 顾之行静静地看着他们交谈的姿态,面色泠然如霜。 “所以刚刚那段声音,是——”李寒山笑了下,轻声道:“你和关明月的对话?” 周如曜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公放啊?” 顾之行道:“我可能忘了关组队语音?” 周如曜:“言之有理。” 李寒山黑眸锐利,盯着顾之行,“你不愿意说,我可以猜。” 顾之行眨眨眼,偏头,“那你猜。” 李寒山:“……你。” 他移开视线,“算了。” 周如曜像只大型犬一样,整个人身体都靠在了顾之行身上,脑袋抵着顾之行的脑袋晃着,“关明月看着好少女啊,你说周玦怎么就这么没有风情。” 他正说着,便见周玦与关明月结束了对话,各自分别了。 周玦走了过来,道:“走吧。” 顾之行道:“她是?” 周玦:“曾经的未婚妻,刚刚在问我住哪里,有没有空一起出去之类的。” 李寒山:“你答应了吗?” 周玦:“关你屁事。” 李寒山:“……” 顾之行安抚地拍了拍李寒山的肩膀,“你问的方法不对,我来教你。” 李寒山挑眉。 顾之行看向周玦,“你答应了吗,为什么?” “没有。”周玦坦诚认真地道:“因为不想。” 周如曜翻了个白眼。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就像这样。” 李寒山:“……?有区别吗?” 顾之行却像是褒奖似的,对他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给她留余地。不然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周玦黑眸变得坚定了起来。 李寒山:“……” 什么东西。 关明月是个非常坚韧的人,不到一周,她已经强行和李寒山顾之行三人打好了关系,随时探听周玦的消息。 三人因为坚守着顾之行“不愿意再次让她受伤”的愿望,也孜孜不倦地教着周玦如何婉拒关明月,甚至是明拒她的方法。 但关明月不为所动,仍然无处不在地展现着她温柔却坚定的个性。 在顾之行本人都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她太在乎关明月本人的感受,教给周玦的方法都太温和了应该加大力度时,关明月泪眼连连地出现在她面前。 午后的太阳照着草地,晒出枯朽的腥味。 顾之行从校园食堂里出来,一下子撞见蹲在花坛旁掩脸哭泣的关明月。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5节 她的肩膀颤动着,眼睛绯红,嘴唇干得发皱。 顾之行手指动了下,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关明月瑟缩了下,抬头看她,眼里的泪水如珍珠断链似的。 很熟悉的场面。 她见过很多次,因为她是当时的幕后主使。 顾之行垂眸,做在她身边,没说话。 好一会儿,关明月才道:“周玦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啊?就算不喜欢我,也不愿意花时间培养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吗?至于连我爸爸的支持也不要在这里过寒酸的生活吗?” 过着寒酸生活的顾之行有些心情复杂。 她顿了下,看着关明月,似乎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他不值得。” 关明月突然瞪着她,眼睛发红,攥紧拳头,“他值得!因为我喜欢,所以他值得!” 顾之行:“……” 替你说话呢,你怎么还凶我呢。 关明月话说完后,那坚定的眼神却愈发动摇模糊,泪水再次光顾她的眼睛。 她哭得几乎没了力气,声音也沙哑了起来,“也许是我不值得,我不值得被喜欢,不值得被在乎,不值得被在乎。” 关明月在关家并不受宠,她的命运似乎从诞生下来被确定为女孩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她的聪慧和温柔并非是通过教导而得来,而是于家族的冷落与独特个性所受的排挤中习得。 关明月并非是天上挂着的清冷之月,而是水塘边映射出来易碎的幻影。 “零和博弈的最终结果永恒为——胜者支配,败者被吃。而关明月赢得博弈的胜算是很大的,只要她赢了就能有数千万种方法驱使周玦不得不爱她,这不就是你希望她得到的两情相悦的幸福吗?” 李寒山的话音在脑中响起。 权力才是永恒的保鲜剂,只要权杖握于手中,对方就只能俯首称臣。两情相悦并不难,只要你想。 顾之行想,或许李寒山的话是对的。 她轻轻摸了下关明月的头,道:“你值得的。” 关明月眼睛微红,“真的吗?那为什么周玦……” 顾之行道:“不用担心。” 小卖铺门口,周如曜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叹气,“好像搞点钱花花。” 李寒山微笑道:“你要是被拘留了,我们可没本事保释你。” “说说都不行啊,你真没劲啊。”周如曜打了个哈欠,“阿行怎么还没来,找个饭卡这么费劲吗?” 他们吃完饭没走几步,就听顾之行说饭卡落在食堂了。 周玦看着手机,几秒后,道:“关明月又发信息给我了。” “发的什么?让我康康?”周如曜脑袋凑过去,立刻被周玦嫌弃地推开,“离我远点。” 周如曜翻白眼,“神经病,我们帮你拒绝她这么久了,这都不给看?” 周玦道:“要等阿行。” “哦,你能不能离开阿行自己独立?”周如曜阴阳怪气,“有阿行前你怎么活到现在的?靠意念吗?” 李寒山捂住耳朵,“别吵——” 他一抬头,又道:“阿行来了。” 两人立刻停止吵嘴,看过去。 李寒山道:“你来了正好,关明月给周玦发信息了。” 顾之行看向周玦,“发的什么?” 周玦:“约我周六去打球。” 李寒山道:“你说周六要补课怎么样?” 周如曜:“我觉得不如说周六要和我们去打游戏好。” 李寒山:“阿行,你怎么不说话?” 顾之行:“阿玦,你说,你愿意跟她订婚。” 周玦:“……” 李寒山:“……???” 周如曜:“……??等下??” 周玦迟疑几秒,看向顾之行。 顾之行:“答应她订婚的事情,得到关家支持,拿到周家继承权,你能做到吗?” 周玦:“为什么?” 顾之行:“我需要你做到。” 周玦:“……” 他沉默几秒,抿了下薄唇,低头开始发信息。 周如曜伸出手指,微微捂住嘴巴,笑声差点溢出来。 李寒山大为震撼,一把拉住周玦,“等下,不是,这个事情应该还有别的方法?不是……” 顾之行按住李寒山的肩膀,黑眸紧蹙,“这不是你的主意吗?” 李寒山:“……你也没说你要采纳啊?而且为什么是现在?突然?” 在李寒山跟顾之行对话的瞬间,周玦已经放下了手机。 周玦眼神纯粹且认真,道:“发完了。” 李寒山:“……” 啊?啊?为什么啊? 第82章 关明月的电话来得急促又突然, 正如周玦起先的回复一般,似惊雷, 他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三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僵硬起来。 李寒山挑起一侧眉毛, 目光幽深, 温暖的日光轻轻笼罩在他光洁的面容上,使得他的神色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起他的想法。 他面上的微笑很淡,看起来似乎在安静地等待着顾之行的回答。 周如曜少见地没有打岔,他将书包扔在脚边,屈起膝盖坐在了花坛边上。他没有关注他们的互动, 回头揪着一边的花叶打发时间,似乎只是单纯有些不耐。他打了个哈欠,偏下垂的黑眸眯了眯, 眼角沁出点滴泪水。 “只是突然觉得你的话很对。”顾之行道:“而且,我们讨论过了,既然要回到现实世界,那么打破方必成的计划更重要不是吗?” 她抬眸, 澄澈干净的眸里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因而显出几分空旷飘渺的感觉来, “既然牺牲掉周玦这个虚拟世界的角色, 就能满足我的补偿心理,能让我们回到现实世界, 同时将方必成拉下来, 这种一本万利的事情有什么好值得质疑的?” 在同样的天空下, 阳光并不偏袒谁。 可是照射在她身上时, 却偏偏只让她显出了几分满不在乎的散漫来。 顾之行道:“难道一向以理智为傲的你, 心软了?” 李寒山注视着她, 只觉得脑内似乎有什么想法拥挤着,喉间也有话堵塞着想要喷薄而出。可是他却无法寻找到思绪,压抑着内心那种莫名的情绪,他笑了下。 “比起心软,更加像是惊讶,即便都是虚拟的,周玦在你心里的排序居然是低于关明月。”李寒山眼睛弯弯,话音如春风似的温和,“看来你的怜香惜玉终于让你下定了决心是吗?” 顾之行扬扬下巴,“也许只是补偿心理呢?” 李寒山垂眸,不装傻的顾之行未免有些滑头得过分了,即便只想套她是否刚刚与关明月见过面这件事都被含糊过去。他冷静地想着,纤长的手指轻轻点着,心头萦绕着点胀感,让他的情绪也沾染上些难耐。 李寒山低声道:“你不觉得你的回答漏洞百出吗?如果你在隐藏一些事情,那你应该知道,过多的留白只会让人更加生疑。”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察觉到周如曜的眼眸依然盯住了他,右眼微眯, 与他们厮混这么些天,李寒山清楚地知道,他现在的微表情在表达警觉,他在判断两人的对话是否会走向不利于顾之行的方向。 顾之行背在身后的手挥了挥。 周如曜便又移开了目光。 正高的日头被云朵遮住,热辣的阳光收敛了几分气势,花坛馥郁的响起混合着泥土的腥味被风递到他们身旁,熏得人心猿意马。 李寒山薄唇吐露的话语极轻,“你就这么笃信,就算这样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顾之行眉头反而舒展开来,学着他压低声音,轻飘飘地反问:“如果我就是这么笃信你会站在我这一边,怎么办?” 明明依旧是一副子淡然清冷的样子,但偏偏却显露几分倨傲的得意来,锋芒毕露。 橡树被吹得哗啦作响,柳条也如同列兵似的,随着风的方向招手致敬。毛绒绒的柳絮飘啊飘,似乎有几缕吹到了李寒山的鼻尖,搔得他喉咙痒痒的,难耐至极。 李寒山轻咳了声,喉结滑动,他挑起眉毛,“不怎么办。” “不怎么办是怎么办?是不能办,还是不办?” 顾之行抱起手臂,得寸进尺了起来。 李寒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笑道:“那你希望是,我没有办法,还是对你没有办法了?” 顾之行移开视线,伸脚踹了踹了周如曜,“干嘛呢你?” 李寒山也将视线移过去,只见周如曜周围一圈儿各色的花瓣,手里还捧着一枝花不断摘者,点点粉红鲜红顺着他的指间下蔓延至他的周身。 周如曜伸出一根被花枝液体染红的食指晃了晃,故作神秘,“我在用花占卜。” 李寒山不以为意,“算什么?算下午课间买烤肠还是辣条吗?” “我在算,如果你刚刚跟阿行吵起来我要怎么办。” 周如曜坦诚地回答。 李寒山挑眉,“这还用算?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情深义重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6节 周如曜道:“不是算帮谁,是算用哪个方法毁尸灭迹。” 李寒山:“……” 顾之行一把捂住周如曜的嘴,从背后把他拖起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李寒山嗤笑一声。 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更领先于脚步声。 “关明月约我周末去她家做客。” 周玦顿了下,又道:“还有你们。” 关明月的公寓位于市中心的富人区,这倒不令人意味,只是对面的独栋公寓似乎在搬迁。堆在门口的家具和来来往往的帮佣倒是给这片过分冷淡安静的区域带来了几分热闹。 客厅的沙发上,四人排排坐。 关明月踩着棉拖鞋指挥着保姆给他们上了茶,又指了指桌面上的点心,“我们家阿姨的手艺很好的,都吃啊,别这么拘谨啊。吃开心了才有心思学习啊!” 周玦倒是一如往常的寡言少语,只是应了声“嗯” 但就是这一声,关明月也没忍住耳尖发红,眼神游移起来,“啊!突然想起来,呃,我书还没拿!现在去拿!” 她一溜烟儿跑了。 四人匆忙交错对视一下,都能嗅出来空气之间的尴尬。 顾之行:“婚约的事情怎么样了?” 周玦:“我正在争取父亲的同意,现在拢到几支股票和三家小型企业的股份。” 顾之行挠头,“从这么基层搞起来?那你到什么时候才能干掉方必成啊?” 周玦有些疑惑,顿了下,道:“你要想的话,我现在订一下计划,争取下周前让他意外出事。” 顾之行:“……?” 顾之行刚反应过来,就见周玦准备打电话了,连忙按住他的手,“不是现在。” 周玦点头。 李寒山挑眉,略带嘲讽地道:“怎么,你们的家族斗争已经到了背负人命的程度了吗?” 周如曜嘴里塞了几口糕点,鼓着嘴巴震撼地看着李寒山,“什么?你背负人命了?” 顾之行也有些震撼地道:“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跳订了还是快进了,我想倒退看看。” 周玦想了下,“从哪里开始倒退?” 顾之行:“跳回八十章看看。” 周玦顿了下,“没有,那章他没提过。” 李寒山:“……” 李寒山咬牙切齿地从书包里拿出几本课本,“少插科打诨了,赶紧学习吧,一个普通的玩笑不值得你们在这里翻来覆去展开吧?” 顾之行:“哦原来是开玩笑啊,你刚刚说啥来着,我没听清。” 李寒山道:“我说家族斗争不至于到背负人命的程度吧。” 顾之行:“什么?你已经背负了人命?” 周如曜十分震撼:“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跳订了还是快进了,我想倒退看看。” 周玦道:“你有病吧,滚。” 周如曜:“……?” 李寒山:“……” 这他妈是陷入什么时间循环了吗?这一刻,他有些感谢周玦,起码周玦没跟着循环。 在李寒山忍无可忍之时,关明月抱着书姗姗来迟。 她有些害羞地将黑发拢到耳后,“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打湿了衣服,重新换了下。” 顾之行闻言看了眼,只见她换了一身俏丽可爱的浅粉色碎花连衣裙,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 关明月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疑惑,“怎么了?这身很奇怪吗?” 说完,她的眼睛又忍不住看向了周玦。 周玦这会儿已经低头看课本了,被周如曜捅了下腰才抬头。 他有些茫然,“啊?” 李寒山温声提醒道:“你看看关同学,是不是和刚才不一样了?” 关明月耳朵发热,“呃别开玩笑了,学习吧。” 她这么说着,目光又忍不住瞥了眼周玦,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周玦有些莫名,但是回想起来之前顾之行的命令:订婚,照顾关明月。 于是他仔细端详了下关明月,几秒后,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把头发披下来了。” 关明月瞬间僵住了身体,却很快就扯出了笑,“嗯,刚刚扎得有些紧,就散下来了。” 顾之行有些于心不忍,长舒出一口气,认真地看向关明月,“但很好看。” 关明月知道她在解围,便也顺着梯子下来了,开玩笑道:“刚刚不好看是吗?” 顾之行十分自然地道:“如果是你的话,都很好看,不过现在想让人摸摸你的头发。” 关明月有些错愕,手指没忍住摸了摸发梢,露出了个真诚的笑,“那可不行,我每天都在保养它呢!” “那确实挺值得你认真的。”顾之行端详了她的黑发,“毕竟真的很顺滑浓密。” 关明月笑着抿着唇,“嗯!谢谢!”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大厅传来门铃声,阿姨从二楼扶梯处探头道:“小姐,是有约的人吗?” “没事,您先忙,我去就行。”关明月看向他们,“我去看看是谁,稍等。” 她起身下楼。 顾之行喝了口茶,突然感觉现场的氛围有些尴尬。 她扫了眼,只见李寒山仍是笑着,话音轻飘飘,“以前你和她的相处模式原来是这样吗?” 顾之行突然意识到,似乎,现在应该是周玦和关明月的主场,她有些喧宾夺主了。 周如曜抓着自己的头发盯着研究得入迷,这会儿也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道:“阿行,我想把我这玩意儿染成黑的。” 顾之行:“……你本来就是黑头发。” 周如曜:“在你眼里,不够黑是吗?” 周玦低下头,道:“对不起。我刚刚好像做错了。” 顾之行顶着周玦的发旋儿看了会儿,叹了口气,“算了,以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反应,你清楚就好了。” 周玦抬眸,点头,“好。” 顾之行正准备说点什么打破现在的尴尬,却突然听到传来了关明月大喊了一声。 四人连忙起身去查探情况。 等他们走出客厅时。只见关明月站在门前,身体微微发抖,面上很是烦躁,“你能不能别跟牛皮糖一样?烦不烦啊?” 周玦很明显听进了顾之行的嘱咐,三两步走上前去,道:“怎么了?” 关明月呼吸还未平复,匆忙地道:“烦人的人罢了。” 周如曜倒是尤其好奇,长腿一迈,走过去打开了门。 只见一个年纪与他们相仿的男生手里拎着奶茶小吃站在门口,他面色难看得很,陡然看见门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惊讶得面色更加古怪。 李寒山也走过去,瞟了眼,眸中有些惊诧。 方必成。 这个时候遇上,未必是坏事,或许可以把他留下来打探下虚实。 他对周如曜使了个眼色。 周如曜恍然大悟,道:“你是哪位?送外卖的是吧?” 李寒山:“……” 顾之行在远处看着他们,有些疑惑,“怎么了?” 他气得有些呼吸急促,看了眼顾之行,没好气道:“你自己来看看是谁。” 顾之行有些莫名,便也探身,看了眼门外的人。 她恍然大悟,伸手就去拿方必成手上的奶茶小吃,“没事,外卖我们收了,你走吧。” 李寒山:“……” 天天提方必成,你们他妈的连人家长什么样都忘记了是吧? 那每天都在聊什么啊??! 第83章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请稍后再拨。” 方必成第四次拨打电话,仍旧是忙音。 这正是他联系的“线人”,前不久, 他打探到顾之行他们的消息后, 便迫不及待准备找机会做掉他们,以防万一。而今天,本应该是他打定金过去,与对方敲定计划实施的时候,结果居然失联了。 他烦得摔了下手机,声音正好和门开的动静合二为一。 方必成知道是姜雨蘅准备检查功课了, 没忍住有些慌乱地翻开了桌上的文件,假装忙碌。 这些小动作并没有能避开姜雨蘅的眼睛,她有些疲惫地按了下眉心, 道:“阿成,你最近似乎非常难静下心来,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方必成支支吾吾,“妈, 你是不是误会了, 没有啊, 是不是刚刚那电话。那个啊, 就一朋友。” “希望是吧。”姜雨蘅还是没有戳破他的谎话,只是道:“你说你不想放弃明月, 转学和公寓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等下李叔会把钥匙和具体的资料给你。”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7节 方必成喜出望外, “妈, 你这动作够快的啊!” “是啊, 只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姜雨蘅红唇勾起, 如烟波的眸转了下,“毕竟,我听说阿玦这几天有所动作,如果他打算争取婚约的事情,你胜算不大。” “嗨呀,这个有什么担心的?”方必成满脸不在话,话音有些自得,“我能赢他一次,就能赢第二次!再说了,您可别小瞧您儿子,厉害的!” 姜雨蘅不置可否,只是道:“那你这次要加油了,我可不会出手帮忙了。” 方必成一愣,“啊?” 上一次,的确是姜雨蘅出手帮忙他才能这么轻易得到周昀添的青睐,同时还给周玦埋了坑。 姜雨蘅转头看他,耳边的流苏珍珠耳环晃动,显出几分优雅来,“我也很好奇,阿成你的潜力哦,你也不想当妈宝男吧?不锻炼下你,我怎么放心把家业交到你手上?” 方必成恍然大悟,用手捶了下胸口,“好!我一定做出个好成绩来!” 姜雨蘅将手边的文件放到他桌上,又道:“在此之前,我很好奇,你调查这几个人做什么?” “呃——”方必成低头看着顾之行三人的照片,好一会儿才道:“他们跟周玦现在交往过密,我当然是看看他们背后有没有什么支撑啦,怎么这也要担心啊?” “可是,你调查了三次。”姜雨蘅坐在沙发一角,翘起纤长的腿,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第一次就调查出来了家世吧,不过是普通家庭的孩子。那为什么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最近的一次是昨天,甚至还做了他们出行时间表吧?” 方必成这下哑口无言了,嘴巴张了半天,脸都发红了,“妈!你怎么连我的事儿也查啊?” “不是我查。”姜雨蘅语气淡淡,“是你太蹩脚。” 方必成面色更红了,有些恼羞成怒了,“我哪里有,我找的都是最好的私家侦探,而且也让他们小心了。” “最好不代表是最守信。”姜雨蘅的话音微微上扬,眸子斜睨了眼他,“我教导你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半点长进呢?现在我们虽然正风光,但内外多少眼睛盯着我们,你连我都瞒不过你觉得瞒得了别人的眼睛?” 姜雨蘅说着,声音也冷了。 方必成感觉浑身难受,在他记忆中,姜雨蘅似乎对他总是有求必应,不知为何今天说话如此难听。难道是事情被发现了?不应该啊,他计划都还没开始啊…… 他感觉头皮发麻,低声道:“妈,我知道了,我会改的。至于调查这件事,我真的就是觉得不可能背景怎么简单,有些担心,才多查了几次。” 方必成又试探性地道:“妈你也是,这么点事值得动气吗?您一说我不就立刻改了?” “无论你计划什么,都停下来。”姜雨蘅又道:“做事不干净,活像没人教。” 这一刻,她才显露出几分专权的严厉和霸道来。 这下,方必成算是知道,她肯定清楚了。一时间他听得又惊又恨,也生不出再说什么讨好的话来了,呆呆地道:“妈,你今天怎么了,这事儿就算我没藏好,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姜雨蘅长舒一口气,笑了下,“也是,不值得,不至于。” 她并不纠结于此,话锋一转,又道:“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搬去新公寓。” 方必成还未说完话,只见姜雨蘅一转身,袅袅离去。 他心里憋着烦闷,没忍住用力踹了脚书桌,觉得这女人莫名其妙。 但可惜走出书房外的姜雨蘅并没有走远,很清楚地听见书房里的闷响,只是嘲讽一笑。 平心而论,姜雨蘅大多时候对方必成是非常宽容骄纵的,权当养了个稍微喜欢惹事的废物。但谁能想到,他居然能做到买凶,甚至一点头脑没有白白被抓到了把柄。要不是她提前拦截了消息,这会儿“某集团少爷恃财行凶”的标题早就上热搜了。 要不是以后还是要用他安抚老派的顾家人,她真是想…… 门厅的西装男人对她鞠躬,打开了黑伞,低声道:“半个小时后的晚宴,方太的宾客邀请名单已经发送到您邮箱了,这一次,昌文珠宝的张总也会来。” 姜雨蘅收起脑中的想法,微笑道:“知道了。” 男人继续道:“刚刚顺鑫海运的刘总约您参加明早十点的视讯会议。” “推了,在他们价格没有再压一个点前,不要给任何回复。” 姜雨蘅顿了下,又道:“周玦的动向呢?” “最近以入手价七倍的价格抛售掉了启程科技的股份,同时买入了昌旭、赖德文记、瑞查生化三家新兴企业的股票……” 姜雨蘅听完后,没忍住蹙眉,“这周玦怎么不是我儿子呢。” 男人有些诧异,顿了下,“现在的话,他的确是您儿子。” 姜雨蘅头疼地捏了下眉心,摘下了一只手套,道:“行了,别说了,我就算生个傻子也比生出个废物好。” “没事,外卖我们收了,你走吧。” 顾之行夺过了方必成手里的东西,正想说什么,突然打了一连串喷嚏。 周如曜大惊,“阿行,你感冒了?” “没有吧。”顾之行摇了摇头,“本来就鼻子痒痒的,忍了一下才打出来的。” 周如曜:“你忍了多久,连打这么多个?” 顾之行:“一整天,我昨晚就想打来着。” 李寒山:“……那你真能憋。” 而方必成显然已经没有耐心面对他们的对话,眼神在他们之间逡巡了许久,忍耐好一会儿才扯出笑脸看向关明月,“明月,这是你的朋友们?” 关明月深呼了口气,道:“方必成,我没心思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滚。” 她话音落下,狠狠摔上了门。 听到方明月的话,周如曜与顾之行面面相觑好一会儿。 顾之行道:“原来是方必成。” 周如曜道:“真是的,我还以为送外卖的。” 他说完,又看着阿行手里的东西,皱眉,“阿行,扔了吧,万一投毒了怎么办?” 关明月本来面色不虞,听他们的对话,反而心情好了点。 她耸肩,“你们知道他?” 李寒山实在是怕了这两个人再搞出什么乱子,先一步道:“周玦之前跟我们提过,说有这么个人是他的情敌。” “情……敌……?”关明月话音拉长了些,剩下那点气也消了,笑得有些开心,“算是吧,他算是我现在的暂定订婚对象。” “至于为什么是暂定……”关明月笑吟吟地看着周玦,“因为我心属于某个人。” 面对关明月这么大大方方的表白,周玦一时间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他感到困惑和不解。但是想了下顾之行的话,便对着关明月微笑了下。 关明月带着他们回到了客厅,但是几人都没心情学习了,所幸关明月大大方方地解释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方必成并不甘心婚约的事情,一股脑地追过来了,把公寓搬到了关明月的对门。 今天他们看到的搬家工人,便是方必成请来的、 “而且——”关明月有些忧心地看着他们,道:“他似乎还转学到了你们学校,我怀疑,他想针对阿玦。” 关明月补充道:“据我所知,方必成并不是个品性良好的人,而且背景家世在手,我觉得你们需要多注意一些。” “应该也还好?”顾之行下意识道:“我妈——我嘛,我是听周玦说过他母亲的事,我倒觉得她未必会一直帮衬着方必成。” “是吗?”关明月有些怀疑地看着顾之行,“和你猜得相反,姜阿姨对方必成可谓是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是指?” 李寒山有些好奇。 他明明记得,在现实里,阿行与周如曜都曾无意透露过,姜雨蘅可谓是十分雷霆手段的严厉女人。 “这也用具体举例吗?”关明月叹了口气,“他玩女人、玩车、玩表这些事儿姜阿姨几乎从来不管,生日礼物我记得还送了不少天价东西吧?反正他能提的要求,她都会满足。” 周如曜与顾之行对视一眼。 周如曜面色复杂,跟顾之行咬耳朵:“你十六岁的时候,你妈送的啥来着?” 顾之行:“两家破产公司和五个策划案,还有一堆发绿的基金。” 周如曜道:“之前你看手机脸不是红的吗?” 顾之行:“红的?哦对,还有六支股票。” 周如曜:“……” 李寒山坐得很近,一下子便听到他们的咬耳朵内容,没忍住上挑了下眉毛。 他微笑看向关明月,“看来的确是很宠溺。” 三个人从关明月家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而周玦则被他们留下来继续和关明月培养感情了。 顾之行揉了揉肚子,“不行,好撑,关明月家阿姨做菜确实不错。” “算是这段时间我吃肉最满足的时候了。” 周如曜打了个饱嗝,面上美滋滋的。 李寒山仍在沉思,好几秒后,才道:“你们就不担心方必成打算怎么计算我们吗?” “我觉得不用担心。”顾之行满足地打了个哈欠,“他转学来我们学校不就说明他无能为力,只能亲自来教训我们吗?” 周如曜也懒洋洋地道:“是啊,我看姜阿姨对他那样子宠溺,那摆明了也没把他当什么值得用的人,估计也不会帮他费心了。” “但仍然值得警惕。”李寒山淡淡地道:“毕竟我们现在势单力薄。” “什么,我还以为我已经抱上周玦关明月的大腿了。”顾之行有些震惊,又道:“居然还是势单力薄吗?” “又不是你跟关明月联姻。” 李寒山有些无语。 顾之行沉默了两秒,道:“那我现在去截胡?” 李寒山想了下顾之行今天对关明月的表现,陡然发觉如果是顾之行,说不定也确实能做到。他没忍住冷眼道:“现在已经晚了。” 顾之行:“……可恶!” 方必成转学来那天可以说是轰轰烈烈,听说当天开着豪车来的,并且自我介绍极度嚣张,不到三天,整个学校都知道转来了个公子哥。 不过他转来两天了,目前看起来倒是十分安分,除了带着一群跟班路过他们班的时候十分扎眼外,三人的日常并没有什么变化。 而这个变化,很快就发生在了今天下午。 下午,是全校规定一个月一次的劳动课。 顾之行早早听说了,有些纳闷,“劳动课,是大扫除吗?” “有可能,但我看电视的时候,看别人劳动课都是做手工。” 周如曜有些向往地猜测道,“像是剪窗花啊、捏橡皮泥啊、或者是拼机器人啊之类的!” 李寒山也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下,“如果是这样,还挺有趣,比盛怀的骑马击剑有意思。”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8节 “会不会就是普通的大扫除?”周玦提出疑问,又道:“如果是的话,我跟阿行一组。” 周如曜哼了声,道:“你想得美,要是大扫除,我跟阿行直接翻墙回家了。” “那我也要。”周玦顿了下,“翻墙我也会。” 周如曜:“你不会,你爬树都费劲。” 周玦:“就你会,你会爬楼爬水管,你是猴子。” 周如曜:“猴子都比你强,你是什么东西啊?” 周玦:“你想挨打直说。” 李寒山对他们兄弟俩莫名的攀比心感到无语,又看了眼时间,“是不是该上课了?” 他正说着,便见班主任踏进了办公室,喊了声:“同学们,按照做操的顺序下楼排好队,我们出发。” 李寒山一头雾水,“还有专门的劳动课教室吗?” 顾之行拍手,“我知道了,我们是不是去做实验?或者是去教拧螺丝?” 李寒山:“你听听你自己的话,这两个猜测有什么相似性?” 周如曜:“劳动课的话,应该不是做实验,我猜是拧螺丝。” “学校还教这个吗?” 周玦感觉自己学习到了。 四人内心都怀着一些期待,安静有序地下楼开始排队,然后跟着大队伍齐齐走向目的地。 时间并不久,也就五分钟。 随后,他们站在了校门口周围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化带前。 再然后,他们听见班主任的喊话,“同学们,我们班负责这一块儿区域,大家都麻利点,把那些杂草啊垃圾啊都清理感情哈!” 顾之行:“……” 李寒山:“……” 周如曜:“……” 周玦:“……” 四人很难形容听到命令的瞬间,彼此心中都有着什么样的心情,一片沉默中,四人陆续蹲了下来。 碍于班主任的来回审视,他们也不得不低头弯腰,开始了这一刻的“劳动” 很快的,顾之行就没力气了,她摇摇头道:“我头晕了,我要歇会儿。” 李寒山也没忍住擦了擦汗,校服外套上沾染上了些灰尘,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的洁癖很快就会治好了。 而周玦和周如曜似乎陷入了一种恶性竞争,彼此拔草的速度都越来越快,脚边堆着的杂草也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 李寒山正想说什么,却陡然看见周如曜努努力,将一整颗绿化的灌木原地拔起。 周如曜道:“你们都输了!我拔了最大的一根!” 顾之行:“你那是灌木丛!” 周如曜道:“但这是最大的!” 周玦咬牙,一铲子开始铲向另一从灌木,“我也能挖出来。” 李寒山:“……你们是弱智吗?赶紧种回去啊!” 从一个锦衣玉食的优等生沦落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够倒霉了,实在不想接下来作为这个弱智团体的一员再被一个像躁狂双相的班主任连带着一起训斥。 但很快的,比起班主任,他们先等来了阔别不久的方必成。 方必成似乎在学校里建立起了威信或者微信群,他得意洋洋抱着手臂站在他们面前,身后跟着四五个流里流气的男生。 方必成阴恻恻地笑道:“哟,这么落魄啊,怎么在这里拔草呢?” 周玦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挑衅,道:“所以你们班不用吗?” “是啊。”方必成盯着灰头土脸的几人,又没忍住笑,“你们看着好像小丑啊。” 顾之行看向方必成,诚恳地道:“前几天,你送的奶茶挺好喝的。” 周如曜十分赞成,“别说,料虽然很多,但是不腻。” 两人这般诚恳的态度反而瞬间激怒了方必成,他的脸瞬间涨红了起来,低声道:“你们有本事放学别走,尤其是你,周玦。” 他意味深长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非常起点小说经典路人炮灰形象。 顾之行嗤笑了一声,低低问道:“放学后就放学后,是谁等着还不好说。” 方必成点头,“那就约好了。” 他们走后,周如曜还是没忍住叹气,“我记得现实里,他看起来还没有这么弱智。” 周玦:“什么现实里?” 顾之行:“你想知道吗?” 周玦:“想。” 顾之行:“那你听我的,不想它。” 周玦沉默两秒,看向顾之行,点头,“好。” 李寒山看着他们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骂顾之行还是该先沉默。 他只好率先移开了话题,“那我们要不要等放学?” “等不等无所谓吧,反正大概率也只是找一群人围殴我们?”周如曜想了下,“约放学后,除了这个意思没别的了。” 顾之行:“不就是打架吗?我可是校霸诶,有什么好怕的。” 李寒山有些疑惑:“你打得过吗?对面明显人多势众啊?” 顾之行:“打不过啊。” 李寒山:“所以?” 他话音未落,只见顾之行拍了拍手,一把拽起他和周如曜,“当然是现在就逃课跑路啊!” 李寒山:“……??” 李寒山有些震撼,“那你刚刚还自信地说你是校霸?” “有问题吗?”顾之行耸肩,“我是校霸,又不是傻子!打不过了当然是跑啊!” 她一边说着,已经一边开始鬼鬼祟祟打量起来了周围,“别愣着了,赶紧盯着那几个老师,然后我们跑路。” 周如曜观察了一会儿,低声道:“就是现在!” 四个人瞬间贴在一起,仿佛在此刻成为了一体化机器人,四面环绕着观察周围,随即挪动着脚步慢慢离场。 在大庭广众下,他们就这样一步步顺着绿化带的墙壁挪动着,直到挪动到尽头拐角处。 终于,冲出重围。 顾之行松了口气,活动了下身子,“走,上网去,这会儿四个人,打吃鸡?” 李寒山正想说话,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接着,便是周如曜的喊声,“阿行,小心!” 顾之行一转头,却见一个拳头迎头冲来。 她一时间躲闪不及,额角挨了一拳,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了起来。 李寒山奋力将顾之行拉过来,也没能挡住。 周如曜与周玦这时候才发现,方必成居然已经带着一帮人,守在拐角处好一会儿了。 方必成收回拳头,有些得意,“我就猜到了,你们怎么会老老实实等放学后?这不,这就送上门来了啊?” 周玦的表情十分冰冷,“你我之间的事情,何必牵扯别人?” 方必成大笑道:“哈哈哈这时候开始逞英雄啦?但是对我没用,而且,这本来也就不是我和你的事情,我跟他们确实早就有些旧怨该解决了。” 顾之行被砸中额角,脑袋有些昏沉,连视线也忍不住有些模糊了。 一阵恍惚,她跌入了一个怀抱中。 第84章 顾之行倒在李寒山的怀里。 方必成见状, 更加忍不住大笑起来,“怎么这就倒了,这就能被我拿捏住啊?” 似乎在应和他聒噪的挑衅, 他身后的少年们 两片灰色的云朵靠近, 如枯枝似的突然陡然划破天空,冷色的光将这群少年们的脸照亮。 “嘭——” 轰隆隆的惊雷陡然响起,震得校园内外的学生们发出了嘈杂的闹声。 一瞬间,天色也暗了起来,极闷的气压窒得人难以呼吸。 李寒山抱紧了怀里的顾之行,向来冷静理智的表情有了些许裂痕。 有那么一两秒, 他感觉由耳朵内灌入了沉闷的鸣叫声,扰得他脑内蒸腾出一股子热气。 周玦与周如曜两人也在此刻终于显露了双胞胎的共性,黑眸震颤的幅度都相差无几。 “阿行——” 异口同声的呼唤, 又不约而同的沉默。 怒火于此刻撩起星芒,烧便荒野。 周玦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拳,也没法察觉到自己身上挨了多少拳,身上的疼痛似乎全然被肾上腺素所抚平。他不再能听见, 不再能注视, 亦不再能感觉。 他不再能被下达指令, 不再能被控制, 不再能被拘束。 李寒山与周如曜亦如是。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19节 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沾湿他们的发丝,从领口钻进去, 浸染衣服。 夏雨缠绵, 唯流下苦闷的黏腻。 “咚——” 最后一个人倒下, 身体砸在地上。 挑衅的方必成早已吓得没力气, 缩在了角落, 身边倒下不少混混。 淡淡的红从他们身上沁出, 又随着细密的雨水洇成更淡的颜色。 晕倒的顾之行身上披着几件外套,安安稳稳地靠在墙边。 雨越发小了,但仍然晶莹的水迹顺着她黑色的发丝而下,沿着她苍白的面容描摹出漂亮的弧度。 三个少年居然就这样击退了十几个人,或许是愤怒的力量,也或许是他们的人生被一本本小说牵扯着,串联着太久了,所有荒谬又戏剧化的事情都能得到解释。现实里无法以一敌百,但这样的世界里,命运之神也低头,任由他们的爱恨搅起风云,苍天也落雨,再多人亦不敌。 “快跑啊——不要命了啊?这都什么人啊?!” “你们他妈的——” “快跑!听说有人报警了!” 嘈杂的话音里满是恐惧,杂乱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为虎作伥的少年们四散而去。 雨声渐渐停了,方必成仍然没能从恐惧中脱身,软软地倒在地上。 他抬起头,先看见的是周玦,他的黑眸冷淡无光,身上的伤与血在他身上却显不出半分人气来,直让人怀疑他是否是活物。 周如曜与他并肩站立,腰部微微躬起。 面对他的注视,他们下意识地朝着两个方向歪了下脑袋,弧度很小,似乎在思考什么。但这过分同步的动作,却让他们显得更加恐怖和机械。 但这一刻,并没有一个人能朝他们打手势,亦或者是将手搭上他们的肩膀阻止他们。 所以他们不会停止,同时向着方必成走去。 这一刻,方必成浑身发冷,仿佛被两只兽类盯上似的。 李寒山扶着墙边,一边缓和着呼吸,一边走向顾之行查看她的情况。 “嗯——” 他的手刚扶上她,便听到她喉间溢出了一声轻哼。 一瞬间,周玦与周如曜都停下了脚步,仿佛恢复了大脑的正常运行,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顾之行走去。 李寒山深呼了口气,“最近的医院在三城路,现在打上车的话半小时内就能到,目前她的体温正常,心率有些下降。周如曜你现在去拦出租车,周玦你抱着阿行去附近的超市躲一下,等打到车就去。” 李寒山看了眼远处踉跄起身的方必成,道:“我来处理剩下的事情。” 周如曜与周玦点头,没有说话,各自行动了起来。 李寒山站起身,头部传来短暂的眩晕,脸上的伤口也被牵动着引起一阵钝痛。 他并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只是直直地朝着方必成的方向走去。 这里虽然是学校街道拐角,但是交错相连的几个地方并不算热闹,因为再往深处去是更偏远的山地树林。 方必成早就跑没影了,但李寒山走得不紧不慢。 在惊慌中的人只会不断奔跑,直到他们找到认为安全的环境——一个热闹的满是人烟的地方,因为他们笃定在大庭广众下才是安全的。但是人们往往疏忽掉,不停的奔跑会浪费更多的氧气和体力,大脑会更优先于供给给身体能量,而非自身。 事实与李寒山猜测得并不相差多少,方必成在跑到一家有些破败的购物中心时停下了脚步。而这时,他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了。 “真是活见鬼了,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啊?!” 方必成嘶哑着嗓音喊了几句,拿出了手机。 得赶紧找司机保镖过来接他,公寓那里肯定是住不了了,碰上这帮子不要死的指不定能做出来什么。 方必成迅速联系了人,坐在广场中央几分钟,突然又觉得这里过分显眼。他扫了几眼周围,一转身,拐进了购物中心一楼与与一家店面后门的狭窄小巷里,这才觉得安心。 他长呼一口气,毫无坐相地席地而坐,只觉得一阵后怕。 方必成眼珠微动,想来想去,觉得之后肯定是不能留后手了。本来今天只是打算给周玦一点颜色看看,顺便试探下他们三人的本事,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 “咔嚓——” 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从巷口处传来,刹那间扰乱了他的思绪。 方必成的心脏激烈跳动起来,有些惊疑,他小心地扶着墙探头看了眼。然后,他看见了声音破碎的原因——一个老旧的摄像头七零八碎的散落在巷子出口处。 老化了……?不像啊…… 谁踢球不小心踢碎了? 方必成咽了口口水,又瞥见,一道黑色人影在地面拉长。 他抬头,看见李寒山,阴云密布的天空下,他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清。 方必成攸然瞪大眼睛,身子软了下,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怎么找到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狭窄的巷子里,脚步声清晰可见。 李寒山一步步靠近,随着他的接近,方必成终于得以看见他的神情。 他嘴角微微发青,面上有些血痕,修眸清冷,没有一丝笑意,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身上的校服沾染上不少灰尘污渍,被雨水沾湿的黑发有些凌乱,却并不影响他身上压抑的情绪。 这会儿,方必成突然看见,李寒山手中握着的几颗石头,联想起来刚刚的动静,他窒住了呼吸。 所以,方才……李寒山早就确定了他一定在这里,所以早早毁掉了摄像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有那么多条路,明明有这么多种可能性,明明他跑了这么久…… 到底为什么还会……?! 他的思绪连带着呼吸节奏都乱成了一锅粥,直到李寒山与他一步之差。 方必成大喊道:“我刚刚已经叫了司机和保镖,你——” 所有的话音被瞬间吞进喉咙里。 他被一手揪住了头发,接着,被狠狠掼在地上。 方必成痛呼几声,咬着牙,“你想好,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李寒山置若罔闻,弯腰,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抵在墙壁上。 他屈膝,用力顶向他的腹部。 方必成说不出话了,钻心的疼痛从肚子上传来,脸疼得扭曲起来。 他想反抗,却根本招架不住李寒山几拳。 时间并不久,但方必成却觉得如此漫长,温热的腥充斥着他的鼻子和口腔,甚至连眼睛都在发热。 方必成享受了一把古早霸总文的待遇,被当成破布娃娃扔在了地上。 要结束了吗…… 他这么想着,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衣兜被掏了掏,接着,他被李寒山用脚踹翻了个面。 略微昏暗的光仍然刺得他不住的流眼泪,也可能是额头的血液刺激的,但无论如何,他可以确定自己现在十分难堪。 但更难堪的事情接踵而至。 他看见李寒山弯腰,用他的手指解开了他手机的指纹锁,然后对着他“咔嚓”地拍了一张。 李寒山终于说出来第一句话,话音平静地几乎毫无起伏,“怎么这就倒了,这就被我拿捏住了?” 这是方必成起先对顾之行说的话。 方必成大脑“嗡”了声,气血上涌,一张嘴却先吐出了一口血。 昏迷前,他看见李寒山狭长的眸涌动着深沉的暗色。 “目前来,我们可以确定患者被击中的位置导致脑部有轻度脑震荡,颅内ct虽然没有问题,但不能保证后续是否会产生出血或者骨折的情况。所以我们推荐她留院观察两周左右,而且这期间最好进行持续性的检查。” 在医生的一番絮叨中,顾之行睁开了眼,一阵恶心率先从喉咙处涌出来。 她遏制不住地捏住了被角。 周如曜连忙将垃圾桶递过来,周玦扶住了她的身体。 顾之行吐了许久,引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嘴里泛起酸苦。 她缓和了一会儿,看向面前的周玦和周如曜,只见他们鼻青脸肿的。 顾之行盯了许久,道:“现在几点了?” 周如曜愣住,“什么?” 周玦连忙开始看手表,随后道:“晚上八点。” 顾之行道:“不对。” 周如曜有些茫然,“二十点?” 顾之行摇头,指了指肚子,“是我想吃点。” 周如曜:“……” 周玦:“……” 顾之行:“不好笑吗?” 周如曜:“你等等,我现在笑不出来。” 第85章 夜色凄楚, 圆月清冷,些许寒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泄露进来,吹起顾之行的黑发。 她有些疲累地揉了下太阳穴, 放下手中的书, 看了眼已经趴在隔壁床上睡着的周如曜,又轻微地叹了口气。 已经一点多了,李寒山还没有踪影。 难道遇到了什么危险? 顾之行略一思索,还没想出什么脑仁便一阵眩晕,她轻轻用拳头捶了下胸口克制想吐的冲动。做完动作后,她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周如曜, 却见他呼吸匀称,没有动作。 她心中生出些奇怪来。自从被卷入这一连串的小说事件后,周如曜就变得十分浅眠且少觉, 这会儿倒是难得睡得这么沉。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0节 顾之行忍着不适,下了床,凑近看了眼他,先看见一连串的伤。 她顿时理解了。 他太疲惫了。 顾之行小心动作着, 披上外套, 悄悄出了病房。 她闷得实在难受, 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站定在弧形拐角的窗前。 这医院历史很是悠久,内外部都是经典的西式风格, 高约一米三的拱形彩色玻璃窗被夜色压住了明艳的锐气, 显出几分黯淡的钝感来。 顾之行松开铰链, 推开了一扇窗。 霎时间, 雨后的冷风席卷着几分湿润将她的黑发全部掀起, 连外套都被吹得只能堪堪挂住。 顾之行正想身手收拢衣领, 却感觉身上稍微重了几分。她疑惑转头,只见是李寒山,他又往自己身上披了件外套。 她打量了眼他,他黑发清爽,如玉的脸颊有几分青紫,嘴角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换了身清爽的衣服。便有些有些疑惑,“你回了趟家?” 李寒山点头,“周玦那边处理好了手续,我回去配合把他转进疗养院,顺便收拾了些你的日用品过来。” 他指的是方必成父亲,哦不,是他们现在的“唯一的长辈”,而他确实需要得到更好的安置。况且,就目前来看,他们的确也没有心力照顾。更别说,他本来就是方必成的长辈,他们虽然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但事到如今也很难再像以前一样纯靠善心去尽力照顾。 顾之行道:“虽然我当时晕倒了,但其实还有意识,只是没办法做出动作。” 李寒山微微蹙了下眉头,应了声,“嗯。” 顾之行眸色淡然,“你不应该去的。让事情在那时结束,谋后再动才是你会做出的决定。隐忍,理智,才不会惊到他身后的蛇。” 李寒山直视她,“你觉得,跟你搅到一起后,我还能理智到什么程度?” 顾之行被噎住了,又道:“你追他之后干嘛了?仅仅是为了揍他一顿?” “差不多。”李寒山想了下,“顺便把他被揍的样子拍下来,设置成了他的锁屏。” 顾之行直接惊了,眉毛高挑,“你……?你居然会……啊?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李寒山神色冷淡,乌眸看向她,“我还以为你们校霸都喜欢这样做。” 顾之行:“能不能别对校霸有刻板印象?” 李寒山:“……是吗?那如果是你,你做什么?” 顾之行:“剃完光头再拍。” 李寒山:“……行吧。” 他有些无奈,正想说些什么,风势却来得突然,吹得他们二人的衣服都摩擦作响。 顾之行冷得抖了下,拢了拢外套,道:“夜冷风清,回去吧。” 她说这话时,额发已被吹乱,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那张漂亮疏离的脸。 李寒山盯了两秒,莫名觉得面前的场景经历过,不过并不在意,点点头上去关了窗。 一转身,顾之行已经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了。 她步履缓慢,身形削瘦,批的两件外套松松垮垮地摇曳着,看着像是披着斗篷。 或许是他漫无边际的遐想过于明显了,以至于没几分钟,顾之行就回头看他:“你这外套是山寨的吗?” 李寒山顿了下,道:“按照我们目前的经济情况来看,应该是。” 顾之行道:“难怪你盯着我。” 李寒山:“什么?” 顾之行:“因为我现在是穿山甲。” 李寒山:“……” 顾之行:“不好笑吗?怎么今天我讲的两个笑话都没人笑。” 李寒山:“……不,很好笑。” 仿佛为了证明她的话似的,李寒山黑眸弯了下,嘴角翘着,笑声朗润。 顾之行十分满意地视察着他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转头。 李寒山垂落眸光,没再说话。 太阳落了好多次,月亮阴晴又圆缺,一转眼过去了一周。 顾之行在医院里无聊得愈发嗜睡,即便周玦特意给她准备的新手机和游戏机也提不起劲,而周如曜和李寒山几乎快在医院住下了,不过一个基本还是在看书学习,另一个就奔着放大假来的。 中午的阳光很好,顾之行刚吃完饭就没忍住发饭昏,话音含糊,“到底还有住多久啊?” 李寒山翻书道:“还有一周,留院观察虽然无聊,但我猜你也不想上课吧。” 他又瞥了眼在一旁疯狂戳手机打团的周如曜。 “不想是不想,但光躺着也好无聊,做检查也——”顾之行话音突然顿住,又道:“昨天的检查报告,现在应该出来了吧。” 李寒山面无表情地翻到下一页,“医生说明天九点会出,到时候我会去取的。” 顾之行移开视线,伸了个懒腰,“那我去吧,躺着太无聊了,而且反正检查报告出了医生也要再找我。” 她话还没完全咽下去,一个哈欠就从喉咙里钻出头。 周如曜游戏结束,将手机扔到一边,道:“你最近都睡十八个小时,明天能起来吗?” “虽然距离明天九点还有将近二十个小时,但是——”李寒山看了眼手表,好整以暇地道:“我依旧好奇你能不能醒来。” 顾之行耸肩,“不睡不就得了。” 她岔开了话题,“阿玦这一周都没来过,他的进展怎么样?” “昨天他回了消息,说进展顺利,但姜雨蘅前几天好像因为方必成的事找周玦谈话了。”李寒山顿了下,丝毫不觉得方必成被揍骨折导致周玦被姜雨蘅记恨这事儿有什么问题,又道:“目前来说,如果姜雨蘅不打算跟周昀添对赌押宝给方必成的话,周玦应该能在下个月拿到部分话语权。”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偌大的家族企业,怎么可能能在短时间内确定继承人。而且他们这年纪,能做出来什么成绩,争的也不过就是谁能在这会儿得到更多支持。这些股东和家族旁系的支持才能让他们得到更多的消息和机会,能为日后真正的杀着做铺垫。 周如曜长叹了口气,低声道:“太久了。我等不及了。” 李寒山道:“目前只能这样了。” 顾之行倒是不以为意,“能打破方必成一面倒的情形就不错了,把他拉下来我们不就——等等……” 她顿住了话音,面色沉重。 李寒山:“怎么了?” 周如曜:“阿行你倒是继续说啊!” 顾之行:“我们把他拉下来后岂不是又让他变成家族弃子退婚流起点男主了!” 李寒山:“……” 周如曜:“……” 顾之行:“……” 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随后步调一致,都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还没等李寒山和顾之行理好思绪逻辑,周如曜便愤然起身准备出去。 李寒山:“你干嘛去啊?” 周如曜:“我觉得阿行说得很有道理。” 顾之行:“所以?” 周如曜:“我决定去通知周玦,别找喽啰对付方必成给他练级!” 李寒山:“那你打电话呗。” 周如曜:“不行,我要亲自去,这样比较有小说反派们互通消息的仪式感。” 顾之行:“反派一般不会直呼主角名,一般叫那小子,那废物,那厮。” 周如曜:“那厮个废物小子,这样呢?” 顾之行:“不错,为了仪式感,记得聊天的时候记得把灯光打暗点,声音压低,说点谜语。” 李寒山:“你们能不能收收这仪式感。” 周如曜:“那我该怎么说话比较谜语?” 顾之行:“来,李寒山,给他整个活。” 李寒山:“……计划有变,入界宜速不宜缓。” 周如曜:“什么?不借醋就不洗碗?不错,有够谜语人!” 顾之行:“确实,一听就知道是暗号。” 李寒山:“……” 已经耳背成这样了就赶紧去看病好吧! 下午两点三分,周如曜准时到了周玦所在的私人击剑场馆。 根据现实里的情况,周如曜知道,这个时间点是他固定练习击剑的时候。不过没想到,即便在现在这个世界里没有阿行先练习击剑的事情,他居然依然走上了这条路。 周玦显然刚运动完,黑色的面部防具放在手边,被汗水浸润的黑发贴着白皙的脸颊。他眸光散漫,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水珠偶尔顺着脖颈流向深处。 他提前知道周如曜会来,所以并不意外他的出现,却也懒得理他。 周玦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天生就气场不和。 但周如曜现在显然不是很在乎这个问题,他径自走过来,对着他道:“方必成的事情,你必须在现在就解决。” 周玦蹙眉,眸光冰冷,“你有病就去治,别来我这里发疯。” 周如曜呼吸急促了几秒,突然狠狠攥住了他的击剑服衣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神如寒潭似的看不见底,“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你难道就真的想不出来更快解决的方法了吗?不会要我教你吧?” 周玦被他所激怒,瞬间露出了犬齿,一手攥住他的手腕本欲来个过肩摔,却因为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愣了一瞬。 他突然发觉,对面这人,似乎与自己长得很相似。 为什么,以前都没有注意到过。 但仅仅是一瞬,他就立刻起身,伸拳打算给周如曜一击,“是吗?你是什么东西,我需要听你的话?” “你当然需要。”周如曜一偏头躲过去了,松了手,话音几乎没有起伏,连表情也无,“因为我比你早出生那么一分钟,所以这辈子我都永远走在你前面,比你更优秀,比你更强,比你更有天赋和才能。” 周玦本应该对这乱七八糟的疯话感到纳闷和不解,亦或者干脆不听,但不知为何却仿佛从某个指节处开始感到愤怒和不甘,然后这愤怒和不甘如同攀爬者窗户的冰花似的顺着毛细血管和神经占据身体的每一处,连血液都变冷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1节 他的声音几乎从牙根下挤出来,“你比不上。” 周如曜冷冷地道:“那你就来跟我比。” 他指了指远处在休息的私教,看向周玦,“击剑怎么样,现在的你,应该还觉得这是你的专长吧?” 周玦表情冰冷,“好。” 不多时,两人穿着击剑服站在了剑道中线两边。 周玦左手拿着护具,黑眸微眯,随后向上举起佩剑,开始行礼。周如曜站在正对面,几乎同一时间,举起了右手的佩剑对准鼻梁的正前方,剑头指向天空,挥剑至身下。 随后,两人戴上脸部护罩。 站在一旁的教练不知为何有一瞬觉得这两人仿佛是照镜子般的一模一样,他微微点头,“en garde ,prêts ? (预备,准备好了吗?)” 周如曜与周玦同时回答:“oui” “allez !” 裁判话音落下的瞬间,周玦便已手握佩剑开始争夺优先权。 在击剑比赛中,除却重剑外,花剑与佩剑都需要争夺优先权,因为即便同时攻击到对方的优先区域时,也只有最先攻击到的那一方得分。 两把佩剑寒芒闪烁,相互试探中都几番欲直攻杀处。 周玦率先向前跳步直刺,下一秒被周如曜画圆反击阻挡攻势,周玦立刻后跳步反还击。在周如曜弓步长刺的瞬间劈向他的佩剑,迫使得周如曜后跳半步,周玦右眼微微眯了下,佩剑交叉前进刺向他的腰部。 电子计分剑道立刻于周如曜处亮起红光,这是他被击中有效部位的标志,鲜艳的指示灯光轻飘飘地从周如曜脚下晕开,满地的红几乎要染上他洁白的击剑服。 周玦,先得一分。 仿佛这先得的一分是胜利的讯号,在这一回合剩下的几分钟里,周玦迅速拿到了五分。 周如曜,一分未得 击剑分三个回合,每回合三分钟,三回合后谁得分最高或最先得到十五分,谁就获得胜利。 第一回 合结束计时计分,红光闪烁了下,恢复原状。 第二回 合开始了。 周玦弓步前刺的瞬间被周如曜格挡掉。 周如曜闷闷的声音从面罩里传出,“是因为没有阿行,你的实力就这样了,还是你本来也就只能这样。” 周玦回以嘲讽,“怎么,打算用激将法找破绽了?” 裁判在一旁思考了下要不要判违规,但见二人如此自然地对话,便决定不去自讨没趣。 周玦仍然在抢夺优先权,一次被格挡后,继续尝试半步前刺。 他的速度很快,每一次出击攻防都精准且迅猛,如同蛰伏的凶兽,精妙地计算着所有完美的时间点并给予反应。 这一次的半步长刺,也一样。 他在以此诱导出周如曜的破绽,就像上一回合一样。 不过,这一次落空了,因为周如曜直接劈砍了过来。 与同样讲究速度与力度的花剑不同,佩剑的规则里,可以使用剑身劈砍。 周如曜的速度比周玦更快,直接劈向头部。 这次,红光闪烁在了周玦身上。 如同某个开关被打开,周如曜接下来的每一剑都如急雨,凶狠却狡猾。 红光连连亮起。 两个回合里,周如曜连追五分后迅速反超,佩剑剑身的冷光映衬着计分器频频亮起的红,如餍足饮血似的。 面罩下,周玦的汗水顺着眼睫微微刺痛着眼球,但他仍然聚精凝神尽力寻找着破绽。 剩下时间还有一分钟了,现在的比分是10:14。 一分钟,足够了。 周玦冷静地计算着目前的局势,紧紧攥着佩剑。 还有机会。 周玦奋力防守,前脚微倾,陡然发力弓步飞刺, 周如曜并不退后,银光瞬出,如雷光于空中乍现。 “哐当——” 佩剑相接碰撞发出泠泠的脆响。 周如曜的佩剑狠狠格挡住他刺过来的动作,凶狠迅捷的力度几乎顺着佩剑震得周玦虎关发麻,紧接着,剑身劈砍在他的颈部,白色的布料被压出一道极深极暗的凹痕。 红光亮起。 没机会了。 周玦某一瞬间似乎耳鸣了起来,眼前的画面似乎都闪烁了下,握着佩剑的手轻轻颤动着。 但周如曜的手依然稳稳地握着佩剑,并且,这把佩剑仍然架在他的脖颈上。 裁判有些疑惑,“你们——” 周玦冰冷且带有怒气的声音更先响起,“下去。” 裁判愣了愣,知道是他们的私事,立时转身走了。当豪门私教就得学会如何伺候这些小祖宗们了,他都懂。 周玦见他离开后,才将视线移到周如曜身上。 周如曜所有的神情都被护具所遮挡,只有低沉却嘲讽的话音传出,“步伐迟缓,正刺速度慢,防守破绽多,反击没力气。你比不上我,更比不上阿行,你凭什么还能继续练剑?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替阿行练剑?” 他每说一句话,便离周玦近一步,压着周玦脖颈的佩剑力道也更重一分,仿佛要透过厚重的防具刺进去一般。 周玦感觉自己在被袭来的潮水裹挟一般,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以呼吸,甚至弥漫出浓重的痛苦来。 许久,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道:“教我。我要怎么做。” 周玦无法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他甚至不觉得是自己在说话,是更优先于自我、优先于思考、优先于本能的某个独立的个体在此时通过他在进行所有名为交流的行动一般。 渐渐的,他似乎连意识都变得飘渺和沉重。 很久,或许没多久。 他,或者说,周玦听见了他的回答。 周如曜道:“尽快解决掉方必成,不然,阿行会死。她被击中的是头部,情况很严重,目前已经出现了嗜睡呕吐以及肢体僵化的前兆,她不是铜镜世界的核心,一旦死亡,现实里也会出事。” 周玦沉吟两秒,道:“最迟今晚。” 周如曜盯着他看了会儿,放下了佩剑,摘下护面夹在了持剑手臂的腋下,举起佩剑,行礼。 周玦亦然,直指天空的佩剑放置于鼻间,冷冷的剑身映照出他全然无机质如玻璃珠的黑眸。 双生子俊美肖似的面容上透着更为相似的冷峻神情,他们齐齐挥剑至身下。两把佩剑锋利的剑芒划破空气,仿佛要砍断全部的叛军旗帜,拨开无尽的长夜浓雾,拥护所有的世界中唯一的王。 因而,他们此刻行的依然是战前礼。 行礼结束。 周如曜转身准备离开,却又突然回头,手腕一动将佩剑再次指向周玦的喉间。尖锐的剑尖抵住他的脖颈,刺入防护服中,戳出一个暗坑。 他的速度依旧很快,剑风几乎在瞬间就扬起了周玦额前的黑发,露出了他黑发下漠然的修眸。 周如曜道:“不偏离一寸,不多行一步,才叫解决。” 早上八点四十八分,顾之行就头疼醒了,涔涔的冷汗几乎浸湿她的背部,耳边轰鸣声让她愈发想吐。她抿了抿干涸破皮的唇,冷着脸深呼吸,槽牙紧咬。 病房里的电视剧放着八点档的重播版,声音极小,估计是周如曜闲着没事打开看忘了关。 顾之行忍了又忍,牙齿咬了又咬,才终于将喉部的酸涩感随着口水和烦躁的感觉吞咽入腹。 她轻轻拂去额前的汗,用力活动了下僵硬的腿,刚准备下床便见周如曜推门而进。 顾之行有些疑惑,“你一大早就出去了?” “因为,医院附近那个烤肠摊子好多人排队。”周如曜捏着纸袋,十分舍不得地看了眼顾之行,又看了眼烤肠,“身上没钱,我就买了三根,咱们慢点吃。” 两人对视两秒,一人拿了根烤肠,几欲下口又几欲顿住。 周如曜:“舍不得啊。” 顾之行:“吃了又怎么样!再说了,不是有阿玦这个摇钱树,实在不行咱们要钱买下整个烤肠工厂!” 周如曜:“但这是淀粉肠,要买也是先买淀粉肠厂。” 顾之行:“你快吃啊,再不吃凉了。” 周如曜:“那你怎么不吃!” 顾之行:“我舍不得。” 周如曜:“这样吧,我们先吃,我还买了第三根,既然李寒山现在不在……” 顾之行:“不如我们吃完就……” 两人立刻交换了个伯牙子期之交似的神情,终于对着烤肠狠狠下嘴。 一分钟不到,两人就满嘴孜然辣椒地愣在了原地,仿佛失去了灵魂。 顾之行:“空虚。” 周如曜:“迷茫。” 顾之行:“等我们有机会,就去让所有淀粉肠工厂把烤肠做成两米的。” 周如曜:“你为什么不说等我们有钱?” 顾之行:“因为我们真的能等到有钱的时候。” 周如曜:“……”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2节 两人沉默两秒,齐刷刷地盯着桌上剩下的那根烤肠。 顾之行:“说好了平分,我来掰吧。” 周如曜:“不行,人工的不靠谱,多偏离了一寸都不是平分!” 顾之行:“你不记得了吗,你小时候怕狗,是我带着你跟狗狗玩,你才不怕的。” 周如曜:“那你记得我为什么怕狗吗?” 顾之行:“我怎么知道?” 周如曜:“是因为你说把手指伸到狗面前狗就会觉得是友善的象征,然后我去试了,打了三针狂犬疫苗。” 顾之行:“……” 顾之行:“原来是狂犬疫苗啊,我还以为你打羊胎素呢,身高都展开了。” 周如曜:“哦呵呵,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顾之行:“行了,你干脆一半都别吃了,全给——” 顾之行正说着,突然听见电视传来了新闻播报声。 “八卦看娱乐劲爆头条,昨夜凌晨三点十八分于南风江高度上发生了一起系酒驾引起的车祸案,车主当场死亡,状况凄惨。但知情人透露,车主居然正是前不久风光一时女友不断的某集团小开!一时间案情迷离,有人称是因为该小开广为选妃到处劈腿导致的情杀殉情,也有人说怀疑是有计划实施的拦路抢劫!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更多新鲜内幕请持续关注本台消息,不要走开,广告后带你直击案发现场!” 两人同时盯着电视看了八分钟广告,终于,在电视台播放起了某xx国际这个知名生产超长广告的公司logo后,他们放弃了。 顾之行:“谁啊,到底咋回事啊?” 周如曜:“我觉得肯定是劈腿情杀,要不然就是豪门恩怨,夺权!” 顾之行:“为什么不能是单纯酒驾?” 周如曜:“可以,但是没意思,有钱人都该杀!” 顾之行:“现在的话,有钱人我见一个打一个。” 周如曜:“没错,以后的话看情况!” 两人义愤填膺地表示完了对有钱人的憎恨后,突然发现了不对。 顾之行看着窗外的天空,有些迷惑,“我怎么感觉,外面怎么好像颜色越来越淡了。” “什么?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周如曜立刻钻着毛绒绒的脑袋往窗外探头,随后晃了晃身子,“真的耶!是不是世界末日了?” 顾之行:“世界末日……?” 她话音微微迟疑,随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把抓过来了桌上的烤肠,三两口塞到嘴里。 周如曜:“……!” 周如曜:“你耍赖!” 顾之行:“都世界末日了,我他吗一定要吃饱!” 周如曜鼓着嘴巴,下垂的狗狗眼又亮晶晶地看着她,很是委屈,“一定很好吃吧,我不会生你气的,你吃吧,我一点也不饿,饿了我捡垃圾吃也能活下去。” “好啦好啦,以后我补给你啦!对了,李寒山怎么还没回——”顾之行十分满足地咽下烤肠,刹那间动作又迟疑了起来,“他是不是拿检查报告去了?” 周如曜一拍脑袋,“对哦,算算时间,他是不是去排队了?毕竟拿检查报告的人挺多的。” 他做完动作,突然发现自己掉渣了。 周如曜:“……????” 他扫了眼周围,发现场景在以最简陋的ppt特效中的“粒化”特效消失。 而顾之行,甚至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一掀被子穿上鞋就蹒跚地下床走出去了,“我去看看检查报告出没出。” 周如曜看着她的背影,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他爬上了顾之行的病床,蜷缩起来了身体,随后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本子。他拿下本子上夹着的圆珠笔,翻到了方必成的故事页。 最后,周如曜轻轻地在故事角落的数字4后打了个一个对勾。 那些压在心上,脑中,喉咙里的石头仿佛在这一刻也随着这风慢慢粉碎成轻薄的尘散去。 周如曜合上了眼,枕着顾之行的被子,沉沉睡去了。 另一边,排队拿报告的队伍刚刚排到李寒山。 医生翻了翻报告,道:“顾之行的朋友?” 李寒山点头。 医生道:“前几天检查的时候,我和你们说过了,她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短时间内还没有太多症状显现,但是从颅内的片子来看——” 他说着,拿出了几张片子,“你看这几个地方,神经血管受损,颅内粉碎性骨折……算了,专业性的内容我不多说了,检查报告我写得很清楚直白了。” 李寒山摩挲了下手里的材料。 医生道:“如果下周她的症状还没缓和,并且脑ct还是有问题的话,我们建议做脊髓穿刺治疗……” 他说了很多话,李寒山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他只觉得有点冷,有些无法理解,有些……或许不只有些的难以形容的不舒服。 没多时,他走出了诊室,脚步缓慢,清俊疏朗的面容微冷。 “李寒山。” 不远处的一道喊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李寒山抬眸,却在看向声音处的瞬间眉毛挑起了,神色有些惊诧。 几步不到的距离,顾之行正扶着墙深呼吸,而身后的景色却仿佛无法回头的路一般尽数粉碎成为归于虚无的空白,并以顾知行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的景色逐渐褪色散去。 ……这是怎么回事,幻觉吗?不,这个场景有点眼熟,似乎在铜镜的空间时出现过。难道,方必成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李寒山大脑迅速转动,但并没有思考出答案,此刻也并不在乎答案。他只是放下了悬着的心,认真地想了一句像是陈述句又像是祈使句的话:离开这个世界。 在病情更糟糕前离开,在身体更痛苦前离开,在事情更混乱前离开,在许许多多个意外发生前离开。 李寒山因紧攥报告而发白的指节松动了力道,喉头微动,又用冰冷的手背贴了贴疲惫发热的双眼后才看向顾之行。他弯了弯黑眸,眉间依旧一股刻意压下的矜贵傲气,话音很淡,“怎么,后面有人追你?” 顾之行扬了下下巴,“急着看报告,你看了吗,上面说我什么情况。” 李寒山扔过去,“没有,我不是家属,没有乱看的权限。而且,我也对你没长脑子的头部不感兴趣。” 顾之行刚好在挠头,还没说话就先看到手里抓了一堆黑色漂浮着散去的粒子。 顾知行:“……?这什么,遭了,难道我长脑子了,这是长脑子的副产物?” 李寒山:“……真新鲜,看来猴子现在终于打出来了莎士比亚全集了。” 顾之行:“草,你别说我了,你也开始掉渣了。” 李寒山愣住,扫了眼自己,果然看见自己的身体也在成颗粒状随风散去。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被顾之行按住了肩膀,力气还不小。 顾之行:“没事,我在帮你。” 李寒山:“什么意思?” 顾之行:“别说话了,你掉渣太厉害了,我在捧着你的渣子呢,马上要捧不住了!” 李寒山:“……”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不出来这是要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李寒山沉默了许久,道:“你有没有想过,是铜镜创造的世界在消失,所以我们要回到现实世界了。” 顾之行:“……” 顾之行淡定自若地松了手,依旧一张冰山脸,透出几分倨傲,然后狠狠拍了几下李寒山。 李寒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你干什么?” 顾之行:“想明白了,沙子握得再紧也会从指缝里溜走,因为我顾之行今天是个领补助金的穷学生,好不容易握住,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既然如此不如扬了它!” 李寒山:“……???” 这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说话方式??? 他有些无语,然后又以和老朋友会晤的心情,轻快地在脑里默默念了一句: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第86章 云随风碎, 天光泄露出更耀眼的白,世界以分秒为速度逐渐坍塌散去。 环境优美的某处疗养院处似乎是被“真实”摧毁得最慢之处,起先, 是一片柳叶先落下碎去, 之后便是整条柳枝跟随着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摇摇欲坠的世界被框在了窗外。 躺在床上的苍老男人终于长叹出一口气,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下,如粉尘状态的微光于他的指尖亮起,然后慢慢覆盖至周身。躯壳于空气中逐渐消融,露出了他真正的面容——瘦得有些脱水的皱巴样子。 病房内的景致斑驳掉漆, 没多时,就已经化作了一片纯粹的白。 老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散发着光芒的镜子,表情有些愁苦。没几秒, 他没收住情绪,骂骂咧咧道:“这世界他可算是天胡开局,怎么还搞成这样,孺子不可教也。” 铜镜倒是笑嘻嘻, “进入世界前, 你跟我打的赌我可还记得。” 老头烦躁地“啧”了声。 铜镜才不管他的情绪看, 继续煽风点火, 跟着记忆中的语气学着道:“铜镜小儿,我知你只愿攀附那有本事功成名就之人来汲取气运养自己。但是我说啊, 方必成未必就比他们差, 既然在这空间你要扭转他们身份, 就且看着。我们打个赌, 他在这里如果成了大事, 你便同我一起助他成事怎么样?我和他进入你万千世界里修炼, 你就等着以我们以机缘气运供养你。” 铜镜每模仿一句,就要看那老头一眼,语气就更尖酸几分。 一番话说完,老头脸都青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铜镜啧啧几声,语气更贱了些,“现在看来啊,有些阿斗,我是扶不起来的。真不敢想象,我要是真和他结了缘,现在岂不是早就身消玉陨了。” 老头烦躁地道:“行,是我看走了眼,我输了行吧。”他冷哼一声,又说:“反正你我相看两厌,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放我走!” “急什么,我话都没说完。”铜镜在空气中左右晃了晃,很是得意,话音又带着点怜悯,“我虽然只是个物件,不懂命理,但我可不像你不识人。” 老头一张嘴就先是一串咳嗽,皱巴巴的脸都红了点。 “我特意把你困在他父亲身体里,但凡他来找你一次,就又能再多一分助力。但他来过吗?”铜镜得理不饶人,又继续道:“你想想,二十多年的父子关系,他得势后可一点帮衬没给,那几个素不相识的毛头小子反倒是兢兢业业照顾着呢。” “是是是,是我不识人,没眼光,偏偏挑错了宿主成了吧!”老头被说这段时间里以来的心事,一时间更觉羞恼,嘴一张没个门,“就你最有眼光,挑的都是好的,可惜人家看不上你,你还是赶紧操心你自己这破空间带来的因果反噬吧!” 铜镜停滞在半空中,“什么因果反噬?我这须弥空间可从头到尾没牵连别人!你莫要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日后就知道了。”老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掐着手指算了算,面色多云转晴,“你且过来。”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3节 铜镜不疑有他,一闪身,飘到了老头面前。 老头手指微动,结印,轻触铜镜。 一瞬间,如跑马灯似的幻影便从铜镜镜面上闪现过去。 好久,空气中一片安静。 老头道:“你可看见了。” 铜镜话音有些迟疑,“看见了,但是看不清,只见最后一片火光。” 老头:“看不清就对了。” 铜镜:“何意?是他们的因果强到我无法参透?” 老头:“也许是因为你没有开会员,只能开流畅。” 铜镜:“……” 天光熹微,厚实的云层似乎被钢笔墨水晕染过似的,透着阴翳。 带有几分湿腻的风大作,追得已经关严实的床仍然嘎吱作响。 李寒山醒来时只觉得一阵头痛,喉间也有些发痒,压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将几分困意尽数咳散。 室内阴森的冷气侵蚀着周身,他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现实世界里确实已是深冬了。 他看了眼时间,十点三十分,已经快到中午了。 李寒山洗漱了下,走到了套房客厅,却见周如曜已经醒了,似乎在打电话。 “嗯,解决了。” “在哪里?关你屁事。” “阿行不在,挂了。” 周如曜挂了电话,一手拿起餐桌上的甜甜圈又咬了几口,嘴巴撑得像只松鼠。 李寒山扯了下嘴角,“没有人跟你抢。” “不一样,这不一样!”周如曜表情痛苦,眼里似乎都有了热泪,“回想在铜镜世界里的生活,我真的,感觉现在的我何其幸福。” 李寒山懒得搭理他,问道:“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找阿行的?” “周玦。”周如曜十分嫌弃地提起这个名字,又道:“可能铜镜世界对我们之外的人还是有些影响的,周玦打电话过来说他好像梦到了什么模模糊糊的东西了。” 李寒山怔了下,道:“等下,铜镜在哪里?” “嗯……?不知道啊,我们穿越之前,它应该就扔在附近吧?”周如曜想了下,突然一拍大腿,“啊!不对,那个时候它已经被方必成拿走了!” 周如曜跨起了个脸,“这怎么办啊?我们之后还要拿回来吗?” 李寒山沉吟几秒,道:“让他留着吧,倒也有了由头。” 什么由头周如曜没问,也懒得问,只是百无聊赖地搓了搓胳膊,“好冷啊,阿行还没起床吗?我去叫一下,这么冷就适合吃火锅。” “没胃口。” 李寒山正说着,顾之行便出了房间。 他望过去。 顾之行穿着休闲外衣,披着件黑色风衣。灰色的针织帽压住蓬松的黑发,显露出一双眼角微微挑起的修眸,愈发显出几分不羁俊美来。 虽然是日常穿搭,但李寒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想了几秒,道:“你要出去?” “你出去干什么?”周如曜探出脑袋,一嘴的巧克力屑,“这么冷的天,你感冒了怎么办?” 李寒山没忍住道:“刚刚周如曜还说要吃火锅,不然我们和酒店预订下怎么样?” “嗯,不了。”顾之行顿了下,表情云淡风轻,“我有约了。” 她扫了他们几眼,表情有些怜悯,“明月找我有事。至于火锅和打游戏,嗯,你们搞吧。” 顾之行话音轻飘飘的落下,一出门,走了。 酒店门关上。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周如曜:“你想吃什么锅底?” 李寒山:“……” 他扶住周如曜的肩膀,指了指门口,“门在那里,出去吃吧。” 周如曜:“……” 周如曜:“一个人吃火锅怎么算吃,算了,我还是出去把阿行拽回来吧。” 李寒山眉毛跳了下,深呼了口气,伸手把想追出去的周如曜拎回来了。 周如曜转头,“干什么?你改变主意了?” 李寒山从周如曜手里拿他的手机,拨弄了几下,打通了一个电话。 周如曜:“你给阿行打电话了?” 李寒山:“你自己聊。” 他话音落下,转身也回了房间。 周如曜歪头,接了电话,道:“阿行,你别去找明月了,跟我吃火锅吧?” 没几秒,一道冷淡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傻逼,我是周玦,你打错了,滚。” 周如曜:“……” 李寒山,你算计我! 顾之行到关明月的公寓时,天已经更阴沉了,狂风几乎要将公寓旁的树连根拔起似的。几道闷雷响彻天际,直让行人心慌。 “小姐在二楼的琴房。” 开门的佣人打算引她前去。 顾之行摇头拒绝了,“我知道路,自己去就行。” 她将长柄黑伞递给佣人,兀自走向了二楼。 公寓里开了暖气,温和燥热的暖流温柔地包裹着她,努力帮她卸下一身的寒。 顾之行刚走到琴房门口,便听到一阵激昂慷慨的乐声传来。她伸手推开门,躁动的风陡然袭来,吹得顾之行额前的发都乱了。 顾之行看过去,钢琴旁的窗户大开,关明月仅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纤瘦的身子伏在钢琴上弹奏着。她动作的幅度很大,白皙的肩膀晃动着。 肆虐的风吹得她黑发飘扬,连带着她指尖下的音符都变得愈发愤慨狂躁。 顾之行没有说话,走到钢琴旁关上了窗户,又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在她动作的瞬间,关明月也停住了演奏。 顾之行没理,只是道:“风大,就不要开窗了。” 关明月一转身,抱着了她的腰,肩膀微微颤动。 顾之行:“找我来,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梦见了。”好久,关明月才抬起头,眼睛微微发红,握着拳头狠狠擂了几下顾之行,“你做的事情我都梦见了,你觉得很好玩吗?” 关明月用力睁着眼睛,不让颤动的泪水从眼中流出,“就算在梦里,你也宁愿把我推给周玦,用命令的方式强迫周玦讨好我是吗?我是什么物品吗?是可以随便被扔给别人的东西吗?你以为你在做好事当大善人吗?顾之行?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我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可以把玩吗?” 顾之行蹙眉,沉默不语,然而这却更激怒了关明月。 她站起身来狠狠推开顾之行,情绪近乎歇斯底里,“你说话啊!不要把我逼成疯子之后一声不吭,仿佛是我不讲理一样!” 顾之行眼睛微微发红,声音沙哑,“明月……” 关明月:“小说看多了吧你,给我好好说话,” 顾之行:“不是,是你捶得我太疼了。” 关明月:“……” 第87章 顾之行幽幽的话音传进关明月的耳中, 她立时怔了几秒,再反应过来,那些笼罩在心疼的愤懑与难过便不上不下了起来, 梗得她难受。 关明月气笑了, 眼泪挂在眼睫上,不知该怎么发作。 顾之行并不打算乘胜追击,也不说话,慢慢将她缠在自己身上的手卸下,随后撩起衣服后摆坐在了她身旁。 关明月转过身看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顾之行看着黑白分明的琴键, 沉吟了下道:“《梅菲斯特圆舞曲》?” 关明月吸了下鼻子,被眼泪浸润的眼眸显出了几分疲惫。 顾之行思索了下,纤长白皙的手指接上关明月刚刚停下的地方继续弹下去。舞曲的高昂已经告一段落, 乐曲舒缓中带着小调的俏皮。 梅菲斯托圆舞曲改编自歌德的戏剧《浮士德》,讲述了对生活感到乏味痛苦的知识分子浮士德成为了上帝与魔鬼的赌注,被魔鬼梅菲斯托引诱签下出卖灵魂的故事。 阴暗的天空将灰色投射进琴房内,斜长的雨水划过窗边, 洇湿了飘荡的风又刮入室内。未被捆好的窗帘兀自散落绽放, 浮动的光芒投射在顾之行的侧脸上, 她微微抬起下颌, 迎上了关明月的目光。 关明月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她眸中那未被藏住的漫不经心和淡漠,一如既往。 在某个同样的雨天里, 顾之行躺在病房内, 遥遥地望着窗外。那时, 她的黑发还有些长, 垂落在眼前, 只留给关明月一个近乎脆弱忧郁的侧脸。于是, 只是那一瞥,关明月从此再没有忘记。然后,她就狠狠吃了一个教训,这个教训告诉她,同情与怜悯带来的任何情绪只会伤害自己。 这张脸此刻的冷漠与记忆中的脆弱重合起来,关明月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神经在酥麻中跳跃得愈发厉害,眼前的景物灰了一个色调。她原本趋于稳定的情绪再次以此为引线点燃,发热的耳朵和脸逼迫着她快步走过去。 “梆梆梆——” 关明月突伸出手狠狠拍打着钢琴,嘈杂吵闹的噪音迫使顾之行停下了弹奏。 顾之行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你需要冷静一下。我去楼下等你吧。” 她的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抱怨,只是语气平淡的询问,但这会儿在气头上的关明月耳中却只听出来了不耐。 “怎么了?不怎么啊——”关明月陡然抬高的调子刺得人耳朵生疼,“我只是在想,我当初怎么会觉得你的手受伤了可怜。你顾之行怎么会可怜呢,路途坦荡光辉的顾氏集团继承人会仅仅因为失去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爱好而可怜吗?不如说,按照你这心机深沉的样子,用这个小爱好换条好狗是多么值钱的买卖啊?”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4节 顾之行转过头看她,有些无言,最终还是转身走向门口。 关明月冲过去,一把拉住顾之行的左手。 顾之行吃痛,轻声倒吸了口冷气,眉头微蹙。 关明月见状,却更嘲讽地笑了声,眼睛有些干涩,“你到底怎么能这么虚伪啊?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对你的感情被你利用来订婚,周玦对你的愧疚被你利用来当你的工具,周如曜呢?哦,周如曜早就因为你的手和周玦互相憎恨了,是不是这也是你的手段啊?这样以后谁拿到舟曲的继承权都能给你铺路啊?” 她说的是夏令营的事。 那时顾之行与周玦周如曜三人掉队,周玦踩到流石,顾之行扶他不慎摔下山坡导致左手粉碎性骨折。从那时开始,每到阴雨天,她的左手都会酸痛乏力。也是从那时开始,她开始学习改变惯用手。 顾之行:“你刚刚是不是双关了。” 关明月:“什么?” 顾之行:“手和手段。” 关明月:“……” 关明月的理智被她这样轻飘飘的回复击溃,再次歇斯底里了起来,“顾之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真地对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要这样轻视我,敷衍我?” 她嘶喊的声音几乎破音,在着淋漓的雨声中显出了几分恐怖来。 顾之行抿了下唇,正色道:“你希望我认真说什么?” 关明月红着眼睛,泪水滚落,没有说话。 “你做了梦,把我喊过来骂一顿,然后再挑起我的伤心往事。”顾之行说到伤心往事这四个字时停顿了下,感觉有点不太符合人设,又继续道:“我为你弹琴,逗你开心,然后你又骂我一顿说我居心不良。大小姐啊,你有点难哄。” 关明月啜泣了下,樱唇颤动,“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先——” “那是你的梦。”顾之行打断她,毫无波澜的黑眸中透着些莫名,“你好点了吗?” 关明月怔愣在原地,绷紧的思绪陡然放松,带来几分晕厥。她的肩膀抖动了,终于像个孩子似撞进了顾之行的怀里,随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顾之行被撞得胸口一疼,又强忍着咽下了喉咙里的咳嗽。 许久之后,关明月的哭声终于渐渐小了,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稳。 顾之行低头,伸手抬起她的脸揩去她的眼泪,“还想哭吗?” 关明月说不出话,顶着满是泪痕的脸摇头。 顾之行道:“不打算哭了是吧?” 关明月点头。 顾之行扬了下下巴,有些无奈,“那就说说吧,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会让大小姐必须找到本人骂一顿。” 关明月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犹豫,眸波颤动了下,似乎又要落下眼泪。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认真又缓慢地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哟,还是上帝视角。 顾之行一边听一边这么想。 “……然后,你把周玦推给了我。” 关明月吐出最后一句话,她深呼一口气,咽下了许多情绪。随后转过身,挣脱开顾之行的怀抱,低声道:“对不起,说了那些话。我可能是……最近经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太累了,没休息好。所以……情绪状态不好。” 她胡乱揉了揉眼睛,“对不起,刚刚那些话——” 看来是哄好了。 但是,这并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顾之行想。 顾之行伸出手,想要揉揉她的头,却又停在半空中收了回来。 她语气清浅,淡淡道:“没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说完,顾之行凑近了些关明月,低头,帮她批好身上的外套,话音低低,“击剑于我来说,的确没有继承家业重要,当然,也没有朋友的生命重要。” 关明月闻言立刻露出了仓皇的神情,白皙的指尖抽搐了下,急促的话从唇边跑出,“不是的,我说的是气话,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都怪我!对不起,阿行,是我说错话了!我这段时间真的很痛苦,所以因为一个梦才会这么——”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顾之行打断了她的话,又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垂下的眸带了点散漫,“我说过,你的事我不会不管的。” 关明月怔怔的,一时间,心中满是愧疚和难过。在种种复杂的情绪驱使下,她缓缓张口,轻声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吗?” 顾之行顿了下,想起来了。 那会儿他们刚从训练营安排的心理诊所出来,就碰到了身后一大群安保人员的关明月从公立医院离开。 虽然按照现实世界里,才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但三人在铜镜空间里待了可有几个月了,顾之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想起来。 于是她关切地问道:“关叔叔的身体不好?” 关明月又深呼了口气,她感觉今天已经把一个月的深呼吸次数都用完了,但人类好像就是如此,虽然自诩是高级文明动物,但到头来控制情绪的能力仍然还是深呼吸。 她道:“前不久,我爸爸跟我说,他调查到了他初恋的资料。他还说,她病逝前,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 顾之行:“……” 顾之行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她的头发,“阿姨怎么说?” 关明月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公证亲子鉴定的。” 她又道:“这个人,叫方必成。” 顾之行停下了动作。 一点零八分。 李寒山这才感觉有些饿,刚走出房间,便看见周如曜准备出门了。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连帽衫卫衣,松松垮垮的破洞牛仔裤下蹬着一双匡威帆布鞋,手里还拄着一把长柄伞。 李寒山挑眉,“你还真打算出去吃火锅啊?” 周如曜挥了挥长柄伞,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管我!” 李寒山没回话,出了门,一边接了刚才便一直震动的电话,“嗯,行了,我知道了。” 周如曜刻意走慢了些,直到接电话的李寒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坐电梯离开了酒店。 酒店门口,黑色的私人轿车已经停好,靠近些还能听见引擎的声音。 周如曜打开车门,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挡住他的脸,微长的黑发扎成弯曲翘起的小揪揪,耳边一连串闪烁着寒芒的耳钻。 周如曜并不惊讶,坐好关上了车门,话音带了几分轻慢,“你他妈就不能坐副驾驶吗?” “那你怎么不坐?”男声抬起头,冰冷的脸上有些嘲讽,“出车祸你直接死了多好。” 周如曜“啧”了声,有些不耐地靠着车窗,往外看,“安排好了?” “他跑不了的。”周玦手指点了下膝盖,又道:“但他运气似乎不错,今天刚出了通报说那片临时有通报要加强了巡逻安保。” 周如曜活动了下脖子,如曜石的眸中冷光乍现,又转瞬消逝,“那就看看谁的命更硬了。” 周玦没有反驳,手指敲打腿。这是赞同的意思。 突然的,他想到了什么似的,道:“那个周玦,学艺不精,居然能连输这么多分。” “不用狡辩。”周如曜乜斜他一眼,“你也一样菜。” 周玦冷笑一声,“铜镜里那个我是废物不假,但你看起来似乎更废物,没了家里的帮助就什么都不是了。” “哦,是吗?”周如曜突然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修眸弯弯,语气爽朗,“但阿行在我身边,所以我感觉穷一点苦一点也没什么啊。” 周玦:“……滚。” 他看这张脸的虚伪笑容,只觉得恶心。 周如曜收敛笑意,琥珀般澄澈的眸带着几分审视,“其他人记得多少?” “试探过了。目前似乎只有我记得梦境。”周玦顿了下,又道:“我短暂地到了那个铜镜世界,到底是为什么?” 周如曜沉默了几秒,才道:“因为那个铜镜世界,其实是意识组成的世界,是有可能唤醒现实关联人的意识的。” “你们还隐瞒了很多事情。”周玦平静地道,又说:“有关我的部分,我在梦里似乎都能看见,你们聊了很多。比如笔记本,再比如小说,以及类似预知的能力。” 周如曜并不惊讶,但也并不打算全盘托出,“阿行没有告诉你。” 周玦道:“是。” 周如曜:“你还要追问吗?” 阿行没有说,就是不愿意说。 那么,他必须服从。 周玦沉默了,不再多说。 “快点!快点!再快点!” 老头悬浮在空中,不断催促着方必成。 方必成随手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寒冬腊月里,他背后居然被汗水浸润地有些发热。但时间紧迫,他根本来不及多问多说什么。 铜镜在他手里,但他尝试了很多种办法却没再能唤醒它。 但还没来扥及问老头该怎么办,老头却说他得赶紧收拾行李离开,不然恐怕有一劫难。方必成便忙不迭收拾了起来,即便老头不说,他也知道恐怕是对方人已经准备过来寻仇了。 不知为何,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跟他作对似的,他越着急便越觉得这地方狭小脏乱得可怕。这让他愈发觉得自己什么东西都缺,又什么东西都找不到。 终于,在第三次差点被绊倒后,方必成没忍住恶狠狠地吼向老头,“你别催我我他吗这不是在忙吗!你不是法力很厉害吗?想办法让我进铜镜里避难啊!” 老头长长叹出一口气,表情悲悯地看着他,“我倒是想助你一臂之力,但偏偏你自己不争气啊!也罢,反正今日我也准备离开了,你实在是难堪大任。” “你什么意思?!”方必成陡然间慌了神,“不是,前辈,刚刚是我说错话了态度不好。您这,我们不是说已经定了下来契约了吗?您这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是定了,但是我若要是走你也拦不住我的。”老头摸了摸胡子,摇头道:“那个世界里,我就被封印在你父亲身体里,但你一次也……算了,总之你这苗子恐怕我是无力培养了。” “不是,到底为什么啊!?就因为我没去看你?!但我一直在找你啊!” 方必成话音中透出了些绝望,手边却仍然没有停止收拾,很快他就拖着行李箱出了家门。 连绵不断的细雨被风吹散在各处,淋得他浑身发冷。 他起先只是快步走动,很快,莫名的恐惧驱使着他快步狂奔了起来。 老头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快跑,只要拐了弯进了另一条街——” 老头的话音突然变得很恍惚,因为方必成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5节 他握紧行李箱拉杆,还没来及抬头,却先看见一根黑色的长柄伞朝着自己挥动过来。 脑袋上瞬间传来一阵剧痛,视线模糊了几分。 方必成倒在地上,抱头抽搐了几分钟。 一只手提起他的领子,轻轻松松地将他拎了起来,他像是被抽出了骨头的死鸡一样软趴趴地耷拉着脑袋。 一阵阵疼痛刺激地他流出了眼泪,他迷瞪着眼睛,恍惚地看着来人。 先看到一顶鸭舌帽,那人身材高挑纤瘦,手里握着一柄棒球棍。 方必成立刻瞪大眼,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要干嘛?” 那人没说话,倒是另一道略显跳脱开朗的声音先传来,“方必成,怎么这么客气啊,我寻思着之前你不是跟我挺熟络的吗?” 方必成看过去。 周如曜套着连帽衫,帽子下的黑发湿润,但偏偏他笑容干净耀眼,眸光亮晶晶。他一手撑着墙壁斜倚身体,另一手握着长柄伞搭在肩膀上。 他颤抖了下,连忙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得意忘形了,真的,我以后不敢了。你们这种大人物何必和我们计较呢,一个梦里的事情不值当的啊!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 “放心,我没这么小气。” 周如曜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包烟,捏开了他的嘴。 随后,不紧不慢地将整包烟塞进了他的嘴里。 周玦仍然提着他,没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方必成嘴唇颤抖着,连带着嘴里含着的烟也颤颤巍巍的。 周如曜道:“咬紧了,喊出声就不好听了。” 随着话音落下的瞬间,黑色的伞头便狠狠击打过来。 “啊唔——” 隐忍的吼叫声震碎天际。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很久,久到让人心烦。 方必成意识逐渐模糊,暗沉的血色沾染在被咬皱的烟盒上,但很快,那些血色便被雨水从塑料膜上冲刷干净。 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力气一丝丝地从他身上抽离。 呜啦啦的警笛声从远处鸣响。 很快,几辆警车停在了他身边,似乎有人将他扶了起来。 方必成立刻咬住舌头,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伸手指着周如曜离去的方向,“他们——抢劫——那里!” 既然怎么样都是死,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他们拉下水。 这么想着时,他却听身旁那名警员语气十分公式化地道:“方必成是吧?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倒卖文物有关系,不好意思,你可能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方必成脑中响起一声惊雷,他诧然地看向穿着清一色黑色制服的他们。 几乎一瞬间,方必成理解了一切。 他被铺天盖地的绝望淹没,再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 李寒山准备离开酒店时,正好碰上准备乘电梯的周如曜。 他衣服湿漉漉的,心情颇好的样子,拄着长柄伞跟拄着拐杖似的。 李寒山蹙眉,“你没打伞吗,地上一滩水。” “吃火锅吃得热死了,淋雨凉爽一下。”周如曜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少年的浪漫。” 李寒山面不改色,“希望你的浪漫不要成为感冒传染的源头。” 他下了电梯,正准备走,却意识到什么回头瞥了眼周如曜。 电梯门已经快合上了,周如曜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两手拄着伞身子晃来晃去。 黑色的长柄伞直直杵在地面上,洇出深深浅浅的红褐色水痕。 周如曜有些莫名,笑嘻嘻道:“怎么了?你不会后悔吃火锅没带你吧?” 李寒山挑眉,“没事,只是觉得火锅油烟大,你身上味道太重了。” 周如曜耸肩。 “叮——” 电梯门于此刻彻底合拢。 李寒山走出酒店,车已停好,一人在旁打着伞。 他躬身进入后座。 一人恭敬地将文件递给他,“笔录。” 李寒山翻阅了下,“差不多了。” 那人又道:“这边起诉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包括录像和证人。除此之外——” 李寒山看向他。 他有些迟疑地道:“他还说,他知道肯定是您,希望您能高抬贵手,他可以用一个顾之行的秘密和你达成交易。他还说,你们即便是兄弟情深,顾之行也有很多事瞒着你。” 细雨敲窗,是很适合睡觉的时候。 这是顾之行这种作息混乱的人喜欢说的话。 李寒山向来不懂人为何要浪费时间于多余的睡眠上,他觉得这时间足以他解决很多问题,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看书,比如做题,再比如运动亦或者是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文件。 但现在,他居然好像真的有些困了。 李寒山少有的放松了向来端正的坐姿,靠在车椅上,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 对面的人不敢多说,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回答。 许久,李寒山温和带笑的声音响起,语气带了几分疑惑。 “你觉得,不对等的双方,哪一方有资格提交易?” “……好的,我知道了。” “告诉他,秘密,不值钱。” 第88章 “什么, 方必成进去了?!” “嗯,那个铜镜似乎还是有些来头的。” “他进去了岂不是算是被保护起来了?” 顾之行有些遗憾地切下一块牛排。 李寒山笑了下,显出了几分疑惑, “你这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当然是电影。”周如曜一口咽下一块肉, 姿态潇洒地指点江山,“从我们看的电影来说,监狱才是最安全的吧,我看所有身怀秘密或者被追杀的特工都喜欢故意犯事儿去蹲局子,还有那些古惑仔老大也是。” 顾之行深沉地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做好人。” 周如曜:“那你去和警察说啊, 看他们让不让你做好人。” 李寒山习惯了他们对话的跳脱,轻松地移开了话题,看向顾之行, “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在关明月那里折腾了挺久,好像是两三点吧。”顾之行揉了揉眼睛,又道:“怎么了,查岗是吧。” 李寒山捏着餐刀的手跳了下, “用词可以不准确, 但不可以邪门歪道。” “就是就是。”周如曜重重点头, “用查房这个词显得李寒山像个小娇妻。” 李寒山的食指又是一跳, 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如曜。 周如曜无辜地眨了眨眼,连忙不补救, “没事没事, 谁不想当小娇妻呢?” 他说着, 挽住顾之行的手臂, 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老公, 你昨晚干嘛去了啊。” 李寒山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朝着周如曜伸手,“笔记本给我看下,我有些好奇方必成故事的走向了。” “哦你等等。”周如曜松开挽着顾之行的手,开始在身上翻找,“喏,给你。” 李寒山翻了几页,表情有些微妙,“内容似乎还没有加载出来,而且似乎受铜镜或者是方必成这个故事的影响,以前记载的内容似乎也都变成了加载中。” “嚯,看不出来啊,方必成还是条大鱼啊。” 周如曜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 顾之行面不改色地道:“毕竟,他是关家的私生子。” 周如曜点头,“哦哦哦——啊?!” 他瞬间花容失色,瞳孔颤动,“啊?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东西?私生子?啊?” “昨天关明月找我就是这个事情。”顾之行放下了刀叉,支着脸,黑眸平静,“她跟我说这件事让她很受打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之类之类的。” 李寒山道:“原来如此。” 周如曜震撼地看向李寒山,“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顾之行也有些奇怪,“对啊,你都不奇怪吗?感觉这么下去,他是不是又要变成起点男主了啊?” “不是吧,有完没完啊?”周如曜有些崩溃,略微下垂的眸里满是痛苦,“他真的,我哭死,太坚强了。” 顾之行一本正经地道:“你要理解,他们那种动辄几千万字的小说主角跟我们这些几十万的主角不一样。” 李寒山几乎不怎么看网络小说,有些疑惑,“篇幅不同引发的故事丰富度不同?” 顾之行摇头,“不是。” 周如曜一时间也被吊起来了胃口,“那是哪里不同?” 顾之行道:“我们晋江男主的一生是,出生,深爱一个女人把命给她,死去。他们的一生是,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 周如曜:“……” 李寒山:“……”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6节 好像有点道理。 周如曜晃了下脑袋,蓬松的黑发也晃动了起来,“不过李寒山,你到底为什么不惊讶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算早。”李寒山喝了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了杯壁,“昨天知道的。” 顾之行皱了下眉头,“那岂不是跟我一个时间?” “或许更早一些。”李寒山想了下,道:“之前遇见关明月声势浩大地从医院出来时我就有些奇怪了,昨天回到现实世界,就顺便查了下。” 顾之行:“……有什么是你查不到的?” 李寒山:“大概是你跟周如曜的智力水平有多低。” 顾之行:“……” 周如曜:“……” “啧,好吧。”顾之行伸了个懒腰,在餐厅里走动了下,又道:“说到方必成,铜镜来头再大也始终没有个具体说法,事情可大可小。关家要是捞人,感觉今天说不定就能出来。” 顾之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周如曜脚一蹬踢过去一个椅子,她便顺势坐下瘫靠椅背。 “不会出来又要整些乱七八糟的吧?” 顾之行有些漫不经心。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却也不是能解决所有事的。”李寒山话音慢条斯理,顿了下,又道:“而且,就算他很快就能出来,应该也搅不起什么事端了。” 顾之行饶有兴趣地看来他一眼。 “你们知道斗鸡吗?它们只要输一次就会被处理掉。”李寒山道:“因为尝过失败的滋味,它们就会恐惧,就会逃跑,虽然可以说是吃一堑长一智,但也失去了上擂台的能力。” 老天总是这么不公平,胜负明明乃兵家常事,但有时候偏偏是输不得的。即便差一分能赢,又即便输赢的后果并不重要,但这条“输”的河流别人能淌过,有些人却会溺水。 事实证明,关家似乎的确没能顺利捞出人来,或者说,花了一周才捞出来一个留有重大案底的方必成。而李寒山的猜测倒也没错,他们安生度过了训练营规定的几天观察期,然后顺利登上了回城的飞机。 这会儿已经是腊月了,距离新年也只剩一周左右了,这也预示着他们的寒假余额不多了。 在飞机上,周如曜没忍住长叹了口气,“为什么假期总是这么短暂,不过马上过年了我怎么一点实感都没有。” “这不是很正常。”顾之行也叹了口气,又道:“对了,你们说,方必成留下了案底,他是不是不能考公了。” 李寒山:“……你还挺关心公共人才资源储备。” 顾之行:“这不是突然想到了。” “我查了查,应该是不能考公也不能考编了。”周如曜美滋滋地翻着手机,查着各种法条,突然又惊呼道:“草,从执行上看,他好像还被限制了高消费。”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道:“他还是要回关家的吧,不坐飞机怎么回a市?” “做绿皮火车吧。”周如曜搜刮了下脑中的名词,又道:“或者是坐那种跟公交车差不多的,叫班车?” 顾之行想了下,“有没有可能是骑自行车?” 周如曜:“那为什么不是步行?” 李寒山:“……你们能动动太阳穴里的那个东西,那个是脑子,可以用的。想一想,关家是没有司机吗?” 顾之行:“对不起,我忘了他今非昔比了。” 周如曜:“小的狗眼看人低了。” 李寒山摇头,低头翻了几页书,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对了,笔记本有什么更新吗?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哦,等等我看看。”周如曜翻出笔记本,随后一拍大腿,“有了有了!” 顾之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狠狠捂住周如曜的嘴,“别他妈念出来,虽然头等舱只有我们但是万一空姐进来了怎么办?” 周如曜:“呜呜呜呜!” 顾之行:“行,那你念小声点。” 李寒山:“……你怎么分辨出来的?” 顾之行:“没,其实是我想听,好久没有那种尴尬得脚趾抓地的感觉了。” 周如曜:“拜托,在头等舱上用脚趾抠出一座别墅真的很酷!” 李寒山:“我的家庭医生里有个很不错的心理医生,需要介绍给你们吗?” 纵然李寒山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但是嘴巴长在周如曜身上,顾之行不阻止他也没办法,最终只能认命。 周如曜声情并茂地读起了一句话:“《明月且独行》,关明月前半生很倒霉,先被青梅竹马骗了感情,痴情一片甘愿被利用时又被退婚,就当她觉得人生不能更糟糕的时候中途又出现了个私生子和她抢家业。苍天呐,难道她这一生本就是不值得?一蹶不振之际,那辜负她之人却说:关山明月,不是该窥见更辽远广阔的山河景象吗?想通之后,她好运连连,突然与一大能老头结缘,又获得了铜镜空间穿越古今创造事业。如果这天偏要除她,这世道见不得她风光,这家族容不得她,那她便奉陪到底!逆了这天又如何,与世道背道而驰又如何?倾覆这家族又如何?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关明月于这漫漫长路一往无前!且看明月独行,披荆斩棘!ps:虽然女主有白月光但是无cp无cp无cp!升级流、爽文、弱智商战、金手指!”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三个人的思想再次发生了天差地远的区别? 顾之行:“怎么主角都变了,老头和镜子还在啊,世袭制金手指是吧?” 周如曜:“阿行你说的这句话从哪里抄的?” 李寒山:“怎么顾之行也能当别人的白月光了?” 顾之行:“……” 顾之行:“首先,我不是抄的。其次,长得帅又有钱万人迷是我的错吗?”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想了下,最终还是转移了话题,“所以,哪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巨大的变化,阿行你没做什么我就上吊。” 周如曜一脸肯定。 见他们如此质问,顾之行还是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 “你在痛苦你的家庭没你想象中那么温馨幸福,还是在痛苦原本百分百会继承的家业有了竞争对手?” “阿行,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当然是痛苦为什么会突然有个弟弟!” “关明月,你还喜欢我吗?” “我……” 关明月眼睛微红,她说不出话,显然是无法说出口那些缱绻思绪。她知道她的爱过于张扬,张扬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偏偏只有顾之行像是不知道。 顾之行顿了下,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解除婚约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喜欢错了人,你也利用够了我,是吧。”关明月逼着自己用释然的语气,但唇边的苦笑使得她的伪装破漏百出,“是是是,我知道,你是女生,我也是。我们之间都是错的,你不用再说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顾之行道:“其实我并不在意结婚的对象是男是女。” 关明月诧然抬头,眼中透出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解除跟你的婚约,是因为我有主动权。”顾之行黑眸微眯,拖长的话音透着些嘲弄,“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有一万种方法逼你无法拒绝退婚。” 寒冬腊月里,或许是风大,亦或者雨水溅入了屋内,关明月突然打了个冷战。 “阿行……你……” “我安抚你,是因为顾念我们的感情。”顾之行语气十分轻松,俊美得难辨雌雄的脸上透着几分纯粹的漠然,“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其实并不平等,顾家压你关家多少头你也清楚。我拉拢关家拉拢你,也不过是多添几个与我母亲抗衡的筹码而已。” 关明月木然地盯着顾之行,呆呆地问:“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顾之行道:“你还是不懂吗?需要我说几句没有物质的爱情是一盘散沙这种话吗?” 关明月沉默,仍然是愣愣的,仿佛已经濒临崩溃的机器。 顾之行道:“你现在没有任何拒绝别人的能力。如果你家人让你联姻,你能靠着跟你爸爸妈妈撒娇就拒绝,但如果联姻的利益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呢?” 利润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资本论》的名言经久不衰,在时间的长河里仍是瞩目的警示牌。 关明月此刻的理智已经分崩离析,这远远超过了她今天应该有的情绪阈值,但是顾之行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你的梦,你不是有上帝视角吗?”顾之行话音很轻,甚至轻笑了下,顷刻间,她面上便显出几分极尽倨傲矜贵的锋芒来,“你想想,那时周玦才是你喜欢的人,他想方设法讨你欢心时,你就没有过一丝雀跃吗?” 顾之行道:“他不仅是受我的命令,更是因为权力在你手上,他必须通过你才有可能得到周昀添的青睐,懂吗?我不用,是因为我不需要,我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得不得到你的喜欢无关轻重。所以我可以随心拒绝你,可以轻松就无视掉你的喜欢,可以把你的真心碾碎。” “我没有说这么多……你怎么知……”关明月思绪混乱中将疑问脱口而出,却又在瞬间止住,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顷刻间将她本就恍然的状态泼醒。如坠冰窖的寒冷与刺痛使得她喉咙不断涌上恶心的呕吐欲,她话音支离破碎,“不是梦,是你,你,所以那——” 顾之行眼眸冰冷,“当然不是。” 强烈的刺激从四面八方的神经传来,关明月的呼吸牵动得她喉咙愈发火急火燎,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 晕倒前,她听见了顾之行的声音。 “关山明月,不是该窥见更辽远广阔的山河景象吗?”顾之行话音透着少见的温柔,可惜后半句讥诮的话音关明月却没有听见,她说:“看来,人不如其名才是常有的。” “你想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周如曜大剌剌的疑惑插进顾之行耳中,骤然间打断了她的回忆。 顾之行心想:还好后半句关明月没听见,不然现在她现在应该被追杀了。 她清了清嗓子,“我在想,我态度挺好的啊,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当自强了。” “你的态度好?”李寒山认真思索了下,“指弧度1°的微笑吗?” 顾之行:“这是精准的计算,完美的弧度。” 周如曜:“就是,我们可是经过了三轮头脑风暴才量出来这个弧度的。” “那就是只有风暴了?” 李寒山笑意温和。 “阴阳怪气谁没有脑子呢?”周如曜瞪了一眼李寒山,“哼”了声,道:“胡说八道,我跟阿行聪明着呢。” 李寒山:“嗯嗯。” 周如曜:“……” 周如曜气急败坏地道:“你不信现在随便出道题考考我们!” 顾之行也道:“我们的智力,远超你想象。” 正巧这时,头等舱的航空餐已经松了过来,牛排,坚果,苹果。 眼看着两个弱智非要就出题这个事纠缠不休,李寒山便干脆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敷衍道:“那这样吧,你们切三刀,最多能切多少块儿?”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7节 随便什么答案,赶紧敷衍过去得了。 李寒山正这么想着,却听周如曜道:“当然是六块,哦不,八块。” 他点头,“嗯嗯,真聪——” 话刚出口便被顾之行打断。 顾之行:“如曜,你错了。” 周如曜:“哪里错了?这又不是豆腐能斜切。” 顾之行:“你的思路错了,李寒山的出题意图显然不是简单的数学。” 周如曜:“那他的意图是什么?” 李寒山:“我没有什么意图,赶紧结束这个——” 顾之行:“听我说,他的意图就是考虑我们思考的灵活性,而并非简单是简单的空间数学问题。” 李寒山:“……?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顾之行:“李寒山,我已识破你的陷阱题了。” 李寒山:“……行吧,你的答案是什么?” 周如曜:“不愧是阿行,轻松就能想到我想不到的问题,所以答案是什么?” 顾之行站起身拿起餐刀,站起身来,直接将餐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三刀能切十九块,对不对?不对我就动手了!” 周如曜:“……” 李寒山:“……” 你他吗的——! 你是不是有病啊?! 第89章 假期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自方必成一事结束三人各回各家后已经过去了快两周,过分萧瑟的寒冬在喜气洋洋的店铺歌声中也显出了暖融融的热闹来。 正月初三,傍晚, 顾之行接到了李寒山的视频电话。 李寒山这会儿在书房, 他看起来刚吃完饭,白皙的面皮上有了几分薄红,看来是喝了点酒。 他松了松银灰色的领带,连带着身上的低气压都松懈了些,“新年快乐。” 顾之行挑眉,带了点笑, “怎么一副谈了几百万生意的样子。” 李寒山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怎么过年都没有个正经样子。” “按照习俗,应该有的祝贺呢?” 他问道。 顾之行:“祝贺你有点难。” 李寒山:“……?” 顾之行:“祝你财源广进, 是不是有点影响仕途?” 李寒山:“……行吧。” 顾之行敛了玩笑的意味,正正经经地道:“新年快乐,李寒山。” 李寒山眉心一跳,移开了视线, 低低应了声, “嗯。” 他又道:“没去拜年吗?看你的背景, 你还在公寓?” “托人打点了, 剩下几家过几天再去。”顾之行伸了个懒腰,想起来什么似的, 回头喊了声, “周如曜, 李寒山的电话打来了, 快来拜年。” “知道啦!” 周如曜遥遥的声音传了过来, 并不很清晰。 李寒山嘴角翘了下, “你们在一起?” “我本家那边忙完了就回来了,他也跟着了。”顾之行又道:“他这会儿在煮东西呢,等会儿就过来了。” 李寒山叹了口气,语气倒是有些欣慰,“没有整天吃外卖也算是你新一年的进步吧。” “主要是外卖这会儿也不送啊。” 顾之行语气显得有些遗憾。 李寒山一时语塞,再想说话时,便见周如曜从镜头远处走了过来,脸上沾了白。 周如曜见到镜头,笑脸大张,“新年快乐啊,来,发个红包庆祝下。” 李寒山:“……” 他充耳不闻,道:“你脸上有面粉。” “连个红包都不发,好抠门啊你。”周如曜贴住顾之行后背,一低头靠着她肩膀蹭了蹭,将面粉蹭到她衣服上,“阿行,下次还是别穿皮夹克了,扎得我脸疼。” 顾之行嫌弃得拍了拍肩膀,“扎死你算了。” 李寒山垂眸,道:“我初五要回a市了,有空聚一聚吗?” 顾之行点头,“可以是可以,去哪里玩啊?” “那必然是网吧三连坐。” 周如曜声音激动。 顾之行:“不然去玩老虎机?电玩城?” 李寒山懒得理他们幼稚的建议,道:“我没记错的话,初五a市有烟花大会,据说是用新能源开发的项目试行,要去看看吗?” 顾之行闻言,倒是有了兴趣,“你这消息挺灵通啊,在哪儿?” “a市中心湖乐园,这里应该是比较好的观景点。” 李寒山道。 三人商讨好了碰头时间地点后便挂了电话。 顾之行正想打开游戏来一把,却见周如曜并未回厨房,反而顺势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她放下手机,转身向着他,“你还在想那件事?” 周如曜叹了口气,“是。” 方必成一事解决后,周如曜再也没有做过梦,连笔记本上原本记下的故事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没有梦说明了目前不会再碰到女主们了,这不是好事吗?”顾之行顿了下又道:“说不定也只是没到时间,没有触发到新的故事。” “但这本子连原本的内容都没了,感觉很奇——” 周如曜顿了顿,最终“啧”了声,略有些烦躁似的抓了抓头,乌黑蓬松的黑发上瞬间出现了一缕缕白。 顾之行移开视线,忍住笑道:“你现在跟臭鼬似的,别挠了。” 周如曜愣住,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手,又抬起视线极力向上看。 他再次叹了口又长又重的气,整个人有些萎靡地靠着沙发,黑眸显出几分疲惫来,“阿行,我梦见过很多次——” “我知道,我跟李寒山竞争女主失败,然后被狠狠收拾了要么死要么残要么失势落魄对吧。”顾之行随口应和,又道:“你怎么又提起来这事了?” 周如曜仰头,看向天花板,水晶吊顶的光芒簇簇。 他道:“可能因为这次,什么都没有梦到,感觉事情有些失控。” 顾之行:“先做饭吧,我饿了。” 周如曜:“……行。” 夜风寒冷,弯弯一轮月亮羞羞怯怯躲在云层中,只显出些朦胧的昏黄来。中心公园这会儿正热闹,许多流动小摊贩也各自占领了或是开着喇叭叫卖或是用音响放着歌。在半空中装饰的彩旗和红灯笼相映成趣,一片喜庆气氛。穿着红色马褂的一群小粉团子手里提着灯笼,一手被父母牵着逗弄着逛着各个摊位。 在冬日褪去绿意的树枝在路灯的映照下如剪影般神秘。 树下,站着名少年, 李寒山惯例是提前到场的人,他松了松银线羊绒围巾,露出光洁好看的下颌。方才车内暖气开得有些大,他白皙的面上有了些薄红,愈发衬得钟灵毓秀唇红齿白,引得几对路过的小姐妹们侧目。 他刚低头看了眼表,便远远听到有人唤他一声。 李寒山随着声源望过去,又见周如曜顾之行并行朝自己走过来。他走过去,倒是有些惊讶了,“你们竟然没有因为乱七八糟的事卡点到?” “大过年的,早点来也是个好意头。” 周如曜朝着顾之行挑眉,“你说是吧阿行?” 顾之行也点头,“确实,见财神哪有不早来的道理。” 李寒山嘴角了弧度,揶揄道:“那我来得早也有些道理。” “走吧,烟花是不是十点才开始,这会儿还有好多时间,我们去玩吧!”周如曜兴致冲冲地拽着顾之行,一手指着远处一个流动摊道:“这么冷的天,要不要吃点关东煮?” 李寒山率先拒绝,“这里这么热闹,边走边吃可别被撞得汤汁撒一身。” “我没胃口。”顾之行顿了下,扫了眼李寒山,又看向周如曜,“但是李寒山这么说,我突然就有了。” 李寒山:“你叛逆期来得未免太晚了。” 周如曜:“阿行,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没有胃口了。” 顾之行:“你叛逆期未免来得太晚了。” 李寒山:“……” 为什么又开始这种无意义的对话循环了! 李寒山“啧”了声,迈步走过去了,“服了你们,走吧。” 没多时,三人便一人捧着一个纸杯离开了关东煮摊位。 周如曜最心急,插着丸子就往嘴里塞,瞬间被烫得吱哇乱叫,“呃啊——啊——烫——嘶哈嘶——它它它烫嗷——!” 李寒山:“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濒死的猴子演绎得这么惟妙惟俏。” 顾之行:“如曜,你能不能有点耐心,吹一吹。”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8节 顾之行说着,插起一个丸子在纸杯里甩了甩汁水,轻吹几下塞入口中。 几秒后,她冰冷的脸色凝固住了,为了保持高冷的形象并未喊出口,然而扭曲的表情和额头的青筋让俊美漂亮的面容狰狞了几分。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淡淡地道:“看来,濒死的猴子又多了一只。” 周如曜伸出一截舌头哈着气,黑眸含泪,“好疼啊,这玩儿烫得像在嘴里打我。” 顾之行咽下了嘴里的东西,云淡风轻地道:“还嗷吧。” 周如曜:“阿行,你大舌头了。” 顾之行:“我没有。” 周如曜:“你——” “嘭——” 他话音被一声枪响打断,立刻炸了毛似的一把拉过了顾之行,回头寻找声源,“阿行,我在的,没事。” 没几秒,周如曜锁定了目标——一家射气球的摊位。 他“嗨呀”了一声,“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是港片火拼呢。” 顾之行:“如曜,本来我没事,现在我有事了。” 李寒山:“没事,现在看来大家都有事了。” 周如曜:“……?” 他回头,只见顾之行的纸杯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前几天刚买的潮牌外套已经沾满了汤汁。而纸杯旁,一双限量白色球鞋上也被染黄了。 周如曜顺着那双鞋往上看,很快,就看见了李寒山温和浅淡的笑脸。 周如曜:“……” 他道:“这个事情,情有可原。” 顾之行上去就给了他一脚,“情有可原是吧?” 周如曜一偏身子躲过去了,迅速跑了几步,“阿行,怎么你也这么小气,一件外套。” “我他吗才上身几天啊?两天不到。” 顾之行昂了下下巴,又要抬腿。 周如曜见状连忙跑开了。 顾之行和李寒山并行走着,她看着他跑动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李寒山。” 李寒山侧脸望过去,见看见顾之行薄唇紧抿,面色沉重。 他道:“怎么了?” 顾之行:“我们,是不是应该追一下周如曜。” 李寒山:“……?什么?为什么?” 顾之行:“好像一般青春校园里大家你追我赶的话,比较青春。” 李寒山:“……虽然我不太理解,但是也不是特别不理解。” 顾之行:“那你去追他吧,他这么努力地跑,不追不行。” 李寒山:“……” 李寒山:“是法律还是小说世界的法则规定一个人跑别人就要去追?” 顾之行:“都不是,是周如曜一直在跑,没人追的话,我怕他跑丢了。” 李寒山:“……” 他一时间不知道先吐槽顾之行是在养狗吗比较合适还是吐槽周家祖上有狗基因比较合适。 于是,李寒山顿了下,才微笑道:“我觉得,他应该很快就跑回来了。” 顾之行侧目,眸中有些疑惑。 李寒山道:“狗,识路。” 他话音落下没几秒,便见周如曜十分得意地站在不远处,颇有些气喘吁吁。 周如曜深呼吸,喊道:“我都跑了两个圈了,你们还没追上我吗?” 顾之行:“……” 她突然生出了一点挫败感,李寒山好像,真的比她幽默那么一点。 十分有危机感的顾之行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星眸如寒霜般透着寒意,勾了下唇角显出两三分桀骜不驯。 李寒山:“你怎么了?” 周如曜:“阿行,你想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顾之行:“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笑话。” 周如曜:“什么什么?” 李寒山:“……前面的□□做工好像不错,要去打两靶吗?” 他迈步欲走,突然被周如曜一把握住手腕,反手抵在了背部。 李寒山:“……” 他拧头看着周如曜,“你自己听不就完了?” 周如曜:“不行,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拒绝阿行的笑话。” 顾之行十分满意,用着略带赞赏的眼光看向周如曜。 周如曜很是受用,钳制李寒山的力道更紧了些。 “阿行,你不觉得他在映射听你的笑话是折磨吗?”李寒山慢条斯理,语气带着几分语重心长,“所以,他才不放过任何一个让别人一起受刑的机会。” 顾之行十分怀疑,用着略带评判的眼神看向周如曜。 “草!没有!”周如曜大叫,随后义正辞严地道:“阿行,你想,李寒山在小说里都是什么形象啊,那就是玩弄权势人心的烂人啊,这会儿他在挑拨离间!” 感受到他已然分心,李寒山屈膝,勾住周如曜的腿一绊,随后抽出手给他腹部来了个肘击。 周如曜疼得面部扭曲了下,松了力道,踉踉跄跄往后倒了几步,眼神悲怆,“你玩阴的!” 他正说着,却感觉自己背部撞上了几分柔软,接着便听见声娇俏的低呼,“哎呀——” 周如曜愣了下,连忙转身弓背哈腰,“抱歉抱歉,跟朋友闹着玩没注意。” 再抬眼,却看见个熟悉的面容。 “应采越?” 顾之行的声音先传来。 周如曜后退半步,有点不好意思,“刚刚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儿吧?” 应采越笑得灿烂,摆手,“没事儿,我核心力量稳得很。” 她说着,还攥着拳头挥了挥手,“这肌肉,公主抱你们不是问题。” 应采越话音落下,顾之行三人齐齐联想起来当初海边野餐拧瓶盖之事,尴尬瞬间让他们都沉默了起来。 李寒山清了清嗓子,率先将那些记忆封起来,道:“好久不见啊。” “是啊,你们也来中心公园玩啊?看来这是我们盛怀联谊会了,刚刚还碰到不少同学呢。” 应采越感慨。 “姐!我好啦,走吧走——” 娇小的身影从远处急急忙忙地过来,不用猜也知道,是应采莲。 应采莲握着两根甜筒,身影愈发近了,见到他们时也不禁有些惊讶,“是你们啊,采风之后好久不见了哇。” 她将一支甜筒递给应采越。 周如曜道:“你们感情比之前好很多了。” 应采越接过咬了口,冻得多缩了下,“那当然啦。” 几人寒暄几句,本来也准备分别了,但偏偏几人下一个目标都是去打靶,便又同行一段路。 走了没几步,顾之行道:“我想到一个绝妙的笑话。” 周如曜:“什么什么!” 李寒山:“……” 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 应采越姐妹显然还没领略过顾之行的冷笑话风采,便都看向了她,颇有些期待的意思。 顾之行道:“狗会汪汪叫,猫会喵喵叫,那么鸡会?” 周如曜:“咯咯叫?” 应采越:“叫老公?” 应采莲:“打鸣?” 李寒山:“……不知道。” 顾之行:“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周如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应采越:“……” 应采莲:“……” 李寒山:“……” 周如曜笑得十分开心,应采莲与应采越对视一眼,也配合地笑了几声。 李寒山拒绝回应,然后立刻被周如曜狠狠肘击了几下。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29节 李寒山:“……” 世界没有人能完全感同身受,他只觉得吵闹。 但顾之行不是个贪心的人,四个人里有三个人笑,唯一一个不笑的人还是她在幽默领域的竞争对手,她觉得这个结果可以接受。 毕竟,同行相轻,被嫉妒也是正常的。 顾之行在这样愉快的心情中,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具体表现为嘴角的弧度勾起了两个像素点。 五人聊着聊着,也很快到了打靶的摊位。 这是大街小巷都有的打气球,三十块十二枪,全中送个大型公仔。 应采莲对这虽然没兴趣,但却很是喜欢那些公仔,一手拽着应采越的衣襟,话音有些撒娇,“姐,我要那个!” “就这么相信我的枪法啊,我也没玩过。” 应采越有些无奈,嘴角却弯弯,熟练地扫码付钱拿起了枪。 但可惜出师不利,第一枪就没中。 应采越看着应采莲,“小公仔可以吗?” 中八枪的话,可以拿到手掌大的公仔。 应采莲昂着脖子,撒娇道:“那好吧,小公仔就小公仔!不许输了!” “好好好,真是个祖宗。” 应采莲亲昵地抱怨着,但握着枪的手倒是紧了些。 一轮靶打完,只打破了七只气球。 小摊贩老板笑眯眯地将几只气球和钥匙扣递给应采越,夸赞道:“没事啦小姑娘,我们这毕竟是小本生意,这打靶的环节肯定得搞得难点啦,你很厉害了!” 应采越有些失望地捏着那些奖品,叹了口气,“没办法嘛,我确实没怎么玩过这个,别难受,回家咱们买别——” 钥匙扣被一股力道从手中抽走。 应采越抬头,却见应采莲满脸开心地掏出了钥匙卡在了钥匙扣上,“这个钥匙扣也很可爱!我喜欢这个,还可以随时带着!” “好啦,不喜欢也没事,回家姐给你买更可爱的玩偶。” “我是真的觉得钥匙扣也很好了!” 应采越揉了揉她的脑袋,又转头看向顾之行他们,“你们玩吧,我带着她去下个摊点逛逛啦。” 说完,她们边说笑着离开了。 顾之行:“真美好。” 周如曜:“真美好。” 李寒山:“确实。” 顾之行:“你怎么不跟格式来。” 周如曜:“搞特殊是吧。” 李寒山:“……” 他懒得理他们,上前扫了码,举起枪。 李寒山抵住枪托,黑眸微眯,瞄准开枪的动作都十分干脆利落,每一枪之间几乎没有间隔。 十二声枪响过后,那一面挂着十二个气球的板子已经被清空了。 他放下了枪。 顾之行:“你缺少了吹枪口的动作。” 周如曜:“嗯,这也是我们评审团只给你打九分的原因。” 李寒山:“如果能对准你们的脑袋,我说不定会考虑吹一下。” 小摊老板倒是有些惊讶,“哟,你这动作有两下的啊。” “你这个□□做工真不错。” 李寒山回应道。 “那当然了,我可是当过兵的,常年摸这些当然了解。”老板显然很开心,突然又止住话头,连忙解释道:“啊不不,我不是说完全照着做的啊,这玩意儿我还是乱改过的,照真实的做犯法的别瞎说啊!”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多疑,连忙补了几句话岔开话题,“你这是学过啊还是凭感觉啊?要真是凭感觉的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入伍?很有天分啊,我有个战友他负责征——” 李寒山含笑止住了他的话头,“以前学过,我没什么天分的。” “哦,这样啊。”小摊老板伸手指着摊子前的一堆大型公仔,“你挑吧,对了,你们俩刚刚是不是也扫码了,我马上给你们换一面新的气球墙。” 他笑着转身忙活去了。 顾之行幽幽地道:“有的人来玩儿,有的人来参加boss直聘。” 周如曜:“有的人都没办法坐飞机,有的人却拒绝有编制五险一金的工作。” 李寒山:“……?” 看来方必成在你们眼里已经成为了强行对仗工整的工具了。 没多时,新的气球墙更换好了。 小摊老板乐呵呵地看着他们。 没多久,他乐不出来了。 这两人,也是满环。 这才开张几个小时,迅速亏掉三个大公仔,这进价也贵的啊! 但是既然做这个生意,就得吃这种亏。 小摊老板强颜欢笑道:“看来我今天运气也挺好,开门红啊,这就碰上了行家了。” “没事,我对玩偶没兴趣。” 顾之行道。 “我也一样,玩偶您自己留着吧,我们就过个瘾。”李寒山轻笑了声,又道:“而且我们接下来还打算多走走逛逛,留着也不方便。” 周如曜耸肩,“你这枪手感是真的不错,我们已经玩够了。” 老板有些惊讶,又喜笑颜开,“嗨呀,这、这多不好意思,大过年的——” 他顿了下,又抓了几只钥匙扣往周如曜手里塞,“大过年的,你们花了钱,也不能让你们空手走啊,钥匙扣收下吧。这个拿着也方便!” 周如曜几度推拒,但无奈还是输给了沉浮亲戚往来多年熟练掌握推拉送红包技术的老板,最终还是不得已拿着三个钥匙扣跟顾之行李寒山面面相觑。 “走吧。”周如曜耸肩,晃了晃几只钥匙扣,“那不然,我们就分了?” 顾之行仔细打量了三只钥匙扣,没忍住道:“这三只钥匙扣风格也太迥异了。” “算了,回去再说吧。” 周如曜收起了钥匙扣,懒得再花时间琢磨怎么分。 三人边聊边走着,忽然见到远处球场人头攒动。 顾之行一马当先,拉着两人过去凑热闹。 周如曜道:“阿行,别这么着急,先问问他们在干嘛吧。” “好意外。”李寒山匪夷所思,“你居然没有跟着阿行一起先挤进人群。” 周如曜:“我们有了一些惨痛经验。” 李寒山:“什么?” 顾之行:“之前在网吧上网看到人挤人,我们凑热闹发现是警察在查未成年,然后我们游戏还没打就被赶出去了。” 李寒山:“……” 李寒山握拳抵着嘴角,没忍住笑出声。 顾之行:“很好笑吗?” 李寒山:“比你们的笑话好笑。” 周如曜:“……” 顾之行:“……” 不过,热闹该凑还是凑,他们费了好一番力气挤进人群前方,却见是两队女孩在打篮球。 一方在后方防守的女孩,居然正是宋娇娇。 “嘟嘟——” 口哨声响起。 宋娇娇抹掉头上的汗水,跟几个穿常服的队友们激动地互相拥抱了起来。 没多时,对方的队长笑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一个高挑健美的女孩主动走向了宋娇娇身前。 “你们打得真不错啊,以后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盛怀的比赛。” “你们也挺厉害的,再说了就偶然碰见比一比,你们也别太当真。” “笑死,你这话好像挑衅。” “啊,不是,呃,对不起我不是——” “没事没事,我开玩笑的哈哈。” 见宋娇娇羞红着脸,女孩也收敛了逗弄的心思,伸出了手,“我叫林舒亦,以后有机会我会带着更强的队伍跟你们见面的。” 宋娇娇有些懵,却还是伸出了手,“啊?你们队长不是——” “以后不一定会是。”林舒亦眨了眨眼,方才亲切的神情已然淡了些,她又道:“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队员哦,我刚刚发现有个人好像不一定能撑到今年春季赛。” 宋娇娇表情冷了些,抽出了手,“我觉得我该和我的队友们接着游园了,球场还是留给你们训练吧。” “别生气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林舒亦凑近了些,话音有些意味深长,“只是想告诉你,水桶的容量往往取决于最短的那根板。” “林舒亦,很高兴今天跟你们比了一场,但不是很高兴认识你了。”宋娇娇有了不虞,“而且,我虽然只是侥幸成为了队长,但我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0节 她果断转身走向队友,面上却已然挂上了亲昵甜蜜的笑容,“等久啦,走吧走吧,我们去吃东西吧!我要饿死了!” “你呀,这么小的身子怎么会饿得这么快。” “体谅下队长吧,她今天组织我们出来玩儿估计累得很。” “就是就是,娇娇长身体多吃点怎么了!” 宋娇娇跟她们笑着闹着,一路应对着围观路人们的夸赞和各种询问,已然显出几分leader风范了。 或许是看她们打球的人太多了,她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顾之行三人,跟女孩们聊着天轻巧地路过了她们。 周如曜道:“虽然听不见她们刚刚在聊什么,但根据热血漫画经验,我赌对面的人在挑衅她。” “我猜要么是挖角,要么是劝她放弃队友之类的。” 顾之行补充。 周如曜:“燃起来了,这就追更,我要看她被宋娇娇打爆!” 顾之行:“然后成为莫逆之交,甚至可能加入主角团。” 李寒山:“听你们这么说,似乎套路很老旧。” 顾之行:“但这才是魅力所在,残酷的竞争里依然有跨越荆棘的友情。” 周如曜:“这比你们好多了,你们竞争上岗男主,竞争失败直接没命。” 李寒山:“……” 顾之行:“……”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古代人起义成功当上皇帝第一个杀好兄弟了,现在看来,周如曜的幽默感居然对她产生了些威胁。 正这么想着,一道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三人连忙退散,只见骑车的少女眼看要把自行车蹬成电动车的气势,惹得后座的女生骂骂咧咧。 “你骑慢一点啊!不怕被撞啊!” “那不是已经撞过一次了。” “我真是服了你,以后再坐你的车我是猪。” “你为什么不说狗,是因为你前几天你已经当过了吗?” “你啥比吧!骑慢点,晃死我了!” 女孩们轻快地互相骂着,银铃般的声音随着自行车的远去散在风中,又将快乐活泼的音符种在每个角落。 李寒山:“我没看错的话,是孟思雪和林荫?” 周如曜:“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难怪是渣男。” 顾之行:“林荫,某人的掌中玫瑰金丝雀。” 李寒山:“孟思雪,某人为爱当备胎都没得到的白月光。” 顾之行:“……” 她被噎住了。 无言以对。 李寒山毕竟是个体面人,没有乘胜追击,指了指手表,“九点多了,提前找个好地方赏烟花吧。” 但话说是这么说,三人却也没有真就急匆匆地找位置,仍是半逛半玩地消磨时间。 这一路上,他们深刻体会到了应采莲说的那句“这里跟盛怀联谊似的”意思了,因为他们遇到了很多盛怀的人。 或是摸黑调查的方枝、或是打零工的鹿萌萌、或是参加舞蹈排练的陆曼…… 他们窥见了她们生活的一个小小片段,这个片段不那么戏剧化,不那么梦幻,也不那么娇宠甜文,甚至说得上平凡。但是这平凡中,阴晴圆缺都够美好,鸡毛蒜皮也足以让人说道。她们不曾被拯救,也不曾被宠溺,但她们真实且努力地活着。超能力也好、重生也好、穿越也好,这些都只是她们路上不起眼的一块小石头,不再能轻易决定她们的一生。 顾之行:“感觉我们好像快把所有能遇见的女主角都遇见了一遍。” 周如曜:“有一种故事要结束,全员美好大团圆结局,所以来一遍记忆走马灯的感觉。” 李寒山:“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如果一切由此结束,或许又显得俗套了,但很多时候,俗世的美好就是如此浅显淡薄缺乏余韵。幸福短暂,快乐易逝,返璞归真的俗气反而雅得可爱了。 李寒山:“不过,你最近还有做梦吗?” 顾之行:“白日梦的话,我最近倒是经常做。” 李寒山:“……” 他正想吐槽两句,却见周如曜少见地没有捧顾之行的场,垂着眸有些心不在焉。 李寒山正觉有些奇怪,却听顾之行道:“这里看烟花怎么样?人不多啊感觉。” 他望过去,只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蜿蜒而去,河上还飘着不少模样好看的花灯。再仔细一看,不远处就有个摊子卖花灯。 周如曜十分感兴趣,提议道:“走走走,搞个花灯放放。” 正值过年,谁不想讨个好意头。 三人人手一盏花灯,却在写心愿上犯了难。 周如曜:“许什么愿啊,财富自由?考上名校?” 顾之行:“我们能实现的东西浪费给许愿不合适吧?” 李寒山:“那就求健康?” 周如曜顾之行齐齐看向李寒山,眼中满是赞叹。 周如曜:“还得是地狱酷哥。” 顾之行:“这头脑,盛怀智囊。” 李寒山:“……谢谢?” 周如曜:“但是我们是不是用毛笔比较符合这个氛围。” 顾之行:“那我们先去买毛笔?” 李寒山:“你们没注意到吗,这个花灯是灯泡发光。” 顾之行:“……” 周如曜:“……” 无论如何,三人还是各自将寄托着心愿的赛博花灯放入了河中。 花灯放入河中,顺着缓慢的水流飘荡着。 夜晚冷风吹过树林,从昼夜中吹向城市中心的钟塔,尖锐的分钟晃动了下身子挪到了12的位置,悠长沉闷的钟声响起。 十点整。 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炸开,淡淡的硝烟味于空气中弥漫,鲜红的焰火绽放得无比绚丽。大半个城市被这斑斓夺目的光色照亮,连躲藏在云中遮脸的月亮似乎都被这橙红色染成了血月的样子。 他们正仰头欣赏着烟花,却突然感觉面上阵阵冰凉。 顾之行使劲眨了下眼睛,看见焰火下扑簌而来的雪。 骤雪突袭,纷飞的鹅毛大雪在盛放着烟花的天空下飞舞着,直让人错觉这是烟花的残骸。 雪越来越大,仅仅几分钟,他们身上便是一身的白。 也不知道这十点整是不是触了什么霉头,随着骤雪而来的就是大作的狂风,本就没有多少树叶的枯枝被吹得哗啦作响。 “啪嗒——” 小牛皮笔记本从周如曜的口袋中滑出。 “哗啦哗啦——” 风不识字亦翻书,笔记本被翻动得几乎看不见页码。 周如曜瞪大眼,伸手想要拾起,却在触及的瞬间被某种力量弹开。 李寒山正想说话,却被着狂风逼得无法张嘴。 顾之行伸手挡住风,身体几乎都要被风吹动。 这么大的风势,偏偏那笔记本被哗啦啦翻着,却保持在原地。 很快的,笔记本中涌出无数发光的字符,一串串字符扭曲散去。 一刻钟后。 狂风停了。 三人拾起笔记本,却发觉笔记本中所有的文字已经全部消失,或许随着这阵狂风而去的还有文字下所有的故事。 但,笔记本扉页多了一行鲜红如血的笔迹。 “顾之行,李寒山,周如曜。” 周如曜攥着拳头,狠狠砸向了笔记本,黑眸中如有暗色焰火流淌。 顾之行:“如曜,冷静。” 周如曜:“我做不到,感觉一切都失控了……我做不到……阿行。” 李寒山沉默不语,心中也压了一块石头。 烟花仍然在空中大朵大朵绽放着,带来的晦明光暗使得他们面上的神色都十分压抑。 雪落在他们的发梢,眉上,指尖,一点点的凉意侵袭着他们的身体的每个细胞。 最后,纷飞的雪落在河中飘荡的花灯之上,洇湿了花灯上的字迹。 “再给我两个愿望。” “保佑阿行平安健康,岁岁年年。” “愿你,自由无忧。” 第90章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1节 绚丽的烟花仍大朵大朵绽放着, 空气中的硝烟味愈发浓重。 但是三人此刻谁也没了心情继续欣赏这一幕,他们彼此没有说话,只是并行着沉默离开了中心公园。 中心花园外就是主干道, 平日里的繁华在此刻都蛰伏在黑暗中, 昏黄的路灯下纷飞的雪被染成橘黄色。 颗颗雪花坚硬得仿佛落地有声,垂坠在他们身上时砸得他们有些疼。 空旷的马路上别说行人,连车也没有,和中心公园的热闹显得像是两个世界。 红绿灯闪烁一下,示意停止的小人变绿,大步大步向未来走去。 顾之行率先迈步。 却在迈步的瞬间听见车辆引擎持续转动的声音, 接着,她两只手分别被两股力道狠狠向后拉扯,使得她的身子下意识向后倒去。 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难听的噪音, 一辆车东倒西歪地向前方疾驰而去,接着在另一条主干道狠狠撞上防护栏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火光陡然从车内升起,难闻的黑烟蒸腾起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车辆残骸下的红色血迹。 顾之行头脑空白了几秒, 一度能在耳边听见剧烈跳动的心脏声。 同时扶住她的李寒山与周如曜同样面上有些怔愣, 似乎不敢置信于这怪异恐怖的一幕。 许久, 顾之行才站直了身体, 捏了捏有些发冷的手,“我没事。” 李寒山咽下了急促的呼吸, 松了手, 薄唇抿了下, “嗯。” 顾之行道:“如曜, 报个警吧。” 周如曜充耳未闻, 捏着顾之行手腕的力道又收紧了点, 面色有些苍白,仿佛仍在恍神。 直到顾之行侧头看他,他才反应过来一样,松了手,“好。” 三人一边报警说了地点,一边小心地朝着远处的车祸现场走去查看情况。 没多时,喧闹的警鸣声响起,几辆警车将事发地围住,中心公园的人也都闻声而动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算是第一目击人,被带到一边做了简单的笔录,并没花费多少时间。 问询结束后,顾之行问道:“肇事人现在怎么样?” 警察摇摇头,“虽然他们已经被抬上救护车,但说实话,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生还。” 顾之行一时间沉默了,点点头,“好的,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吧。” “嗯,联系方式已经留了,如果你们在事后感到呃……不舒服的话,可以联系我。”警察想了下,又补充道:“我们这边可以提供一些心理疏导。” 冷风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卷起了雪花,直往他们身上吹。 他们走得很慢,仿佛也被这寒风冬雪压得难以走动。 许久,李寒山道:“司机还有几分钟到,等等送你们回去吧。” 顾之行“嗯”了声。 周如曜道:“是不是笔记本的原因。” 顾之行:“也有可能。上面的故事消失了,变成了我们的名字,有没有可能它这个产品进行了一些迭代,功能定位变成了死亡笔记。” 李寒山表情严峻,“阿行。” 顾之行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 她又说:“别这么压抑啊。” “你——”周如曜蹙起了眉头,没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黑眸如聚集了团墨色的云般沉重。他唤了声,却又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一般,深呼了口气,“没事。” 眼看着三人间的气氛又要向着更沉闷的方向走去,李寒山没忍住开口了,“从刚刚的情况来说,这应该只是一场意外。目前,先不用太担心,之后静观其变吧。” 顾之行伸手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簇光,“那是不是你司机的车?” 李寒山点头,“走吧,先送你们回去。” 车内只有暖房空调在运行的声音,间或掺杂雪粒轻敲车窗的动静,三人并肩坐在后座,各有各的心思。 一盏茶的时间,司机停下了车。 周如曜打开车门,寒风瞬间侵入车内,驱散了几分闷热。 顾之行下车准备离开,却又听身后传来李寒山的声音,“阿行。” 她侧目,“怎么了?” 李寒山却没说话,深深望了她一眼,低声道:“新年快乐。” 顾之行挑眉,几秒后,浅淡的笑意从眸中蔓开,“同喜同喜。” 李寒山有些失笑,“夜冷风寒,早些回去吧。” 他关上了车门。 顾之行转身往回走,突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想了会儿才想起来。 这是她在医院里对他说的。 顾之行进了公寓,周如曜已经先进来开了暖气,桌上放着碗热好的老母鸡汤。 他竖躺在沙发上,两条颀长的腿没地方放搭在扶手上,手臂横在脸上,似乎很不耐客厅的光。 顾之行用脚轻轻踹了下沙发,“缩着点。” 周如曜没说话,身体却往沙发里侧挪了挪。 顾之行坐下,端起碗喝了两口鸡汤,鲜香带点微微辛辣的热顺着喉咙漫到四肢百骸。她有些满足的放下碗,道:“你怎么了,跟条谁都能踹两脚的流浪狗似的。” 她听见身后响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感觉他从身后搂住了她,头搁在肩上。 周如曜略微沙哑的声音透着点莫名的慌乱,从她耳边响起,“我这段时间一直很不安,很害怕。” 她侧目,鼻尖在一瞬擦过他的脸,她看见他沉郁的眸中闪烁着些情绪。 顾之行用胳膊捅了下他的腹部,“松手,好粘人。” “阿行,我上一次这么不安的时候,你不是知道吗?”周如曜没有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垂下的眸子有些晦暗,“是夏令营前几天。” 她叹了口气。 他继续道:“那时我很焦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然后你跟我说,是我单纯没睡好,想多了。但是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你摔断了左手,差点被崖边的石头插入心脏。” 顾之行道:“如曜,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我当时想尽了所有办法想给你止血,但是你胸口的血一直流一直流……那个小土坡都红了,我没办法不恨周玦,我也没办法不想,你让我怎么忘掉?那个小土坡,几乎要被你的血染红了。”周如曜的声音有些晦涩,艰难地逼着声带继续运作,“好多个晚上,我闭上眼就是你咳出血的样子,它顺着你的嘴一直刺到我眼里。” 他低声道:“好疼。” 那年之后,他无数个恍惚的梦都被红色浸润,被腥味和药味缠绕,像粗重冰冷的镣铐将他永远捆在无望的苦痛之中。从此,所有负面情绪都以疼为表现征兆。 他极轻的话音响起,重复道:“阿行,我眼睛好疼……” 开学仪式大抵总是如此无聊,或许是身居高位的人说话都经过统一的训练又或者是用着一样的演讲稿模板,顾之行在演讲台下听得昏昏欲睡。 直到开学仪式结束,她才被周如曜叫醒。 顾之行正准备起身,却见李寒山和周如曜对视了下,围在了她身前。 顾之行:“……不至于这么保护我吧。” 初五夜晚的笔记本事件发生后,顾之行整个人都像是被霉神缠上,本以为那天差点车祸只是意外,但没想到是开始。那之后,她相继差点被吊灯砸中,吃饭差点呛到窒息,就连睡觉也差点被莫名碎掉的玻璃刺中。 回想起来种种,又面对着李寒山复杂的神情以及周如曜讳莫如深的眼神,顾之行还是屈服着一手搭上他们的胳膊,站起了身。 就在顾之行站起来的瞬间,原本好端端的椅子陡然散架倒在地上。 顾之行:“……” 如果她刚刚自己站起来,还真有可能失重摔过去。 李寒山扶额,眸中满是对科学的质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阿行,实在不行,你就当一回金丝雀关在房子里吧。” 周如曜酝酿了很久,说出了这句相当畜生的话。 顾之行受了巨大耻辱地道:“从来只要我□□霸宠别人的时候!” 李寒山:“……你才是烂人吧?”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走在了前面给顾之行开路,“虽然我始终觉得迷信不可取,但是这个世界好像不太喜欢跟我讲科学。” 顾之行:“所以?” 周如曜:“你又要创造新世界?” 李寒山:“……” 李寒山:“我也没有创造过,什么叫又。” 顾之行:“丫头,不逗你了,你想说什么?” 周如曜:“开个玩笑都不行?你也太小气了。” 李寒山:“……” 他无语凝噎。 顾之行和周如曜十分默契地给了对方赞赏的眼神。 李寒山深呼了口气,道:“我的意思是,不然去找个风水大师看看,或者是命理大师?” “啊这……”周如曜欲言又止,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会——” 李寒山微笑着看向他,眸里的冷淡表现出了他再犯贱一定会被收拾的决心,逼得周如曜识趣地没有再说下去。 顾之行抿唇,同样显出了些欲言又止。 李寒山十分有压力地解释道:“现在你身上的事情,我目前考虑到的所有解决办法可行性都不大。” 顾之行:“不是,我们不是真的嘲笑你迷信。” 李寒山:“……那是什么?” 周如曜:“我们之前偷偷找了网上的玄学大师帮忙。” 顾之行插嘴道:“种类很多,什么八字四柱、紫薇斗数、塔罗星盘、mbti分析师——” “……等下,mbti?”李寒山思考了两秒,突然也觉得合理,清了清嗓子,“结果呢?” 顾之行:“我花了五千块买了八种转运辟邪的东西。”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2节 李寒山:“……我知道结果了,只能说还好没花更多。” 周如曜:“阿行只花了五千,我花了八万。” 顾之行:“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欠了你的?” 周如曜:“我陈述事实。” 顾之行:“你非要跟我计较这些是吧?” 周如曜:“你想计较是吧,那来啊!” 顾之行:“三年前我给你送的高达六块钱的小汽车你是绝口不提啊?”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忍无可忍,“够了,别再说没营养的东西了。” 他又道:“既然非要走迷信这条路,就不要找网上的人了。” 顾之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想通了。” 李寒山:“你想通什么了?” 周如曜:“什么什么?” 顾之行:“你的意思是,找个现实里的,算不准可以当场揍他对吧?” 李寒山:“……” 周如曜:“……” 第91章 也不是不行。 李寒山为自己赞同顾之行的话的脑子感到羞愧。 他甩掉杂乱的想法, 道:“现在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找,找谁。” “你看, 这就是在现实里找大师的烦恼。”周如曜面上显出了几分骄傲, 又道:“但网上完全不用担心,去微博一搜遍地都是大师。” 顾之行:“而且还有主动上门推销的。” 李寒山:“然后你们就被每个大师都骗一次是吧?” 顾之行:“……” 周如曜:“……” “等下,我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周如曜一拍大腿。 李寒山懒懒地抬眸,“什么?” “既然我们要搞玄学的话,那我们认识的人里,不就有和玄学有关系的人?” 周如曜表情认真, 黑眸发亮。 顾之行:“有吗?” 李寒山思考了下,领会到了,“你是说, 方必成故事里的那个老先生?” “对啊,那故事里他不是什么修仙还是修炼的吗?算命这个事儿肯定在行吧?而且现在那老头现在还跟关明月有关系。”周如曜骄傲得鼻子都要长长了,他昂着脑袋,笑容得意, “就凭着阿行和明月的关系, 把事情隐瞒个七七八八跟明月说, 她肯定会帮阿行的!” 李寒山:“倒也是, 你们是青梅竹马,关明月对阿行也有旧情。” 周如曜:“是吧是吧, 阿行你怎么想?” 顾之行:“……” 周如曜:“阿行你说句话啊!” 回想起来那天她对关明月的行为, 顾之行晒干了沉默, 缓缓裂开。 “你是说, 阿行好像被邪祟缠上了?” 关明月捏了下手指, 颇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沉默的顾之行, 又逼着自己用着平常的语气道:“这事你们怎么想着来找我说?” 她问的是李寒山与周如曜,但眼睛却还是情不自禁看向顾之行。 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关明月立刻用指甲掐了掐手心,她知道自己自己已经放下了,只是还没办法改掉习惯。 喜欢一个人而养成的习惯,似乎总是会在不经意时勾起一些伤心的往事。 周如曜卡住了,总不能说他知道关明月现在开挂了吧,于是砸吧嘴示意李寒山。 李寒山轻轻弯了弯眼,温润的笑意浮现,“是这样的,其实我们之前已经找到过一位大师了,那位大师说他无能为力,但说有位含木带水的贵人说不定有办法。” 他顿了下,又压低声音道:“然后我们测了下,发现明月二字正合木水属性。” 顾之行有些震撼,这李寒山明明不信这些,但张嘴就胡来的样子像极了大师。 关明月半信半疑,却又有些不忍顾之行的情况,松了口,“我倒是确实认识一位大师,你们先去会客室等一下,我现在联系一下。” 李寒山与周如曜都松了口气,起身跟着佣人走向会客室。 唯有顾之行多看了眼关明月,但关明月这会儿已经收拾掉了多余的心情,坦坦荡荡看向她,“怎么了?” 顾之行摇头,“没事。” 她也起身,却又转头,道:“祝贺你拿到子期公司的股份。” 关明月咬了下嘴唇,“你怎么知道?” 顾之行没有回头,话音云淡风轻,“因为我很好奇,关山的明月在乌云散去后,能否行得更远。” 关明月微怔几秒,有些紧绷的身体却放松了些,面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她想,她会走得更远。 当老头儿出现在会客厅的时候,顾之行与李寒山周如曜还是没忍住彼此对视了一眼。 他们上一次见到老头时,老头还在方必成头上飘来飘去,这会儿变成人形有胳膊有腿地坐在他们面前还真是感觉微妙。 关明月介绍道:“这就是我认识的大师,他对命理很精通,你们可以叫他陈大师。” 李寒山伸手,微笑致意,“陈大师好。” 陈大师捋了下胡子,点头,“你好。” 关明月先一步离开,“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陈大师又道:“听说,这位小——” 他看着顾之行,顿了下,才道:“小兄弟被邪祟缠上了?” 顾之行点头,把这些天经历的各种差点意外一一说出。 周如曜又补充道:“然后我们也去求过护身符啊,请过了神牌啊之类的,好像都没用。” “听顾小姐说陈大师德高望重,这才叨扰了。”李寒山叹了口气,又低声道:“不知道大师有没有头绪?” 陈大师摇头,“有思绪,但恐怕和你们想得不一样。” 他接过顾之行的生辰八字,又看向李寒山与周如曜,“我不仅需要她的生辰八字,恐怕也要麻烦你们给我看下你们的。” 周如曜与李寒山都有些莫名,却还是依言报上了。 即便身居高位掌握权财的人即便是不迷信,也都会藏着生辰八字,以防万一。但是现下的情况,无论这老头是否真的目的单纯,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陈大师掐着手指算了算,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他之前跟着方必成时便浅浅看见过他们身上的因果,但这会儿算过了生辰八字,他更觉事情的复杂。 眼看着他的面色不好了,周如曜愈发心焦,“大师,怎么了?” 陈大师又摇头,“虽然很多骗子也会跟你们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是你们三位的命格确实旁人难言,说多了唯恐坏局。” 他顿了下,看向三人,“你们此前应该已经遇见过许多不寻常之事,这些事便是你们的机缘,你们借此机缘成全了许多人的气运。” 三人沉默不语,心知他说的是小说女主角的事。 陈大师又道:“她们在等待的破局之人,是局外的你们。但你们身上——哦对了,忘了解释,这位顾小兄弟并非是碰到了邪祟,而是并未破局。你们身上的局,只有你们能破。” 眼看着这老头说话越来越神秘人,周如曜有些着急了,“大师,能否再指点一二?” 李寒山也思索不出所以然,便跟着道:“大师高深,只是我们却还是不懂。” 陈大师长叹了一口气,突然道:“你们知道吗,我原本并不打算帮任何人看命理,因为这会坏了因果。但你们是例外,因为——” 他想起自己因他们看清方必成面目转投关明月一事,接着道:“因为我与你们有了因果,所以帮你们,是果。破局,只能由你们破,因为你们之间的因果纠缠至今尚未还完。” 陈大师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玉符,递给了顾之行,“这个,你需要时时佩戴,必要时刻它会助你圆满因果。” 顾之行站起身,双手接过,正想询问酬劳,却见他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三人互相看了眼彼此,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否要继续纠缠,却见陈大师在离开前又回头说了一句,“七日后,我会携一另与你们有因果之物助你们。但如果七日后,你们仍然未能解开其中谜团,恐怕此后也要终日惊疑。” 等陈大师彻底离开后,他们三人立刻抛开了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顾之行:“我不懂,我听不懂,我真的听不懂。” 周如曜:“我也是,我真的疯了。” 李寒山:“我想了很久,没想通他说的因果到底是什么?” 周如曜:“会不会只是单纯的没解决的事情?” 李寒山:“我们现在有什么没解决的事情吗?和小说女主们的故事都结束完了吧?” 周如曜:“我不知道啊,哎不对啊,明明说的是阿行的事情,为什么变成了我们三人的因果?” 李寒山:“他的意思应该是,我们需要帮阿行找到所谓的因果。” 周如曜:“阿行,你怎么不说话?” 顾之行:“我好像真的找到了一个我没有解决的因果,但不确定。” “是什么?”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3节 李寒山有些好奇。 周如曜皱着脸,满头问号,“我们成天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顾之行话音很短,“我妈。” 李寒山眸中闪过些暗色,“什么意思?” 顾之行:“我跟我妈吵架冷战了。” 周如曜:“……” 李寒山:“……” “听起来好像确实不算是没解决的因果,但无论什么,还是解决一下试试吧?”李寒山叹了口气,又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之行:“七八年前?不记得了。” 周如曜:“那会儿阿行叛逆期来着。” 李寒山:“……”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冷战持续七八年的事情无语还是对十来岁就叛逆期并持续至今的人无语。 李寒山:“说不定你不去跟你母亲和解也没事。” 顾之行:“真的吗?” 李寒山:“冷战期间,你母亲联系过你吗?过年呢?” 顾之行:“没有,过年她都在国外度假。” 李寒山:“你看,她不要你了。” 周如曜:“……” 顾之行:“……” 第92章 开学后第三天的上午, 盛怀中学的学生们穿梭在校园里嬉笑玩闹,往日里安静肃穆的教学楼也挂上了各式彩色的横幅预祝盛怀中学三十年校庆表演成功。 来往的学生们抱着一盆盆昂贵艳丽的鲜花小心摆放着,一旁间或有人拿起手机拍照, 礼仪队和拉拉队的人在操场上训练着阵型。 顾之行的班级也在进行着大扫除, 教室后方的黑板早已经写上了盛怀的校训:盛世学子,心怀天下。 她站在黑板旁边,拿着扫把靠着墙昏昏欲睡。 周如曜站在板凳上,有气无力地捏着粉笔画了几道花纹,又看了眼顾之行,“阿行, 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顾之行闻言惊醒了下似的耸动着身子,略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黑眸中有些郁闷, “没有,别催了哥,我烦着呢。” “阿行,距离那老头说的时间只剩六天了。” 周如曜不自觉在黑板上写下一个6, 又用指腹摸去, 随后扔掉粉笔头。 他身量本就高, 这会儿便直接在椅子上蹲下, 平视顾之行,“阿行, 我们时间不多了, 这些天的意外还不够让你下定决心吗?” 顾之行将手里的扫把推给周如曜, 昂头, 黑眸冷淡, “我的骄傲, 无可救药。” “咔嚓——” 后门被推开。 黑白西装校服熨帖地凸显出来人极好的身材比例,推门时赶跑的风绕着他,吹起他额前的黑发,独独显出他那双如暗夜星辰般漂亮眼眸。 李寒山迈步,校服裤随着动作贴着他的腿,勾勒出健美的轮廓。 “叮铃——” 他腰部挂着的剑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寒山这才注意到似的,一边解着腰部的系带,一边道:“省省吧,你的骄傲重要是命重要。” “隔着门都听见了,听力这么好。” 顾之行吐槽了一句。 “门本来就没关。” 李寒山终于解下系带,将剑握在手里。 “这道具做得好像不错啊,给我看看。”顾之行说着便伸手拿了过来,“我靠,好重,是真东西啊?” 她掂量着,又有些后悔地看了眼周如曜,“早知道选演员的时候,我们就不跑路了。” 周如曜小心地盯着她,一手捏着她的肩膀,“你赶紧还回去吧,今时不同往日,万一又出什么意外。” “玩够了就给我吧。”李寒山闻言也凑近了些,伸出手,“当时班里说要排戏剧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你们不屑过家家吗?” 正值校庆即将到来,除了专业的各种社团外,他们每个班级也要出一个节目。 他们班定的正是戏剧,但主角的选角,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的角度都是他们三人的外型最合适。最初也只叫了他们三人商量这出戏剧,但出于顾之行最近意外连连的体质,他们还是决定一人参加排练,一人在空闲时负责保证顾之行不被卷入意外。 顾之行依依不舍地把玩着宝剑,好一会儿才还回去,又道:“这算不算管制刀具?” 周如曜摸了摸下巴,接话道:“我们围观他排练的时候,看到有一出戏要用剑,应该是没开刃的。所以不是管制刀具吧?” “是的话,排练结束后,这个道具我也不能带回来。”李寒山挑眉,又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准备拖延到什么时候?” 顾之行听到这话,有些蔫儿,移开眸子,“我还没选好时间,再说吧。” “时间不多了。” 李寒山叹了口气。 他少见地软下了话音,道:“我下午没事了,要出去吃个饭吗?” “逃课?”顾之行来了精神,“走走走,出去玩啊。” 周如曜伸手,“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不是逃课。”李寒山纠正,“这次排练比较重要,所以和老师们打过招呼了,我们戏剧组这几天可以不用上课。” 顾之行又开始后悔了,“怎么会有这种好事,怎么这种好事总是轮不到我!” 周如曜亮出虎牙,有些恨铁不成钢,“阿行,别想着这个了,狗命要紧。” “知道了。”顾之行“啧”了声,“只是表达羡慕而已。” 李寒山这会儿已经收拾了几本书,将道具剑塞入抽屉中,上好了锁。 而顾之行与周如曜,向来随性自由,扔了粉笔扫把就准备美滋滋逃课。 李寒山也习以为常,用戏剧排练发的通行证带着他们出了校门。 校门口的景观树光秃秃站在两边,微暗的天色似乎成了a市冬天的常态,簌簌的风吹得顾之行鼻子微红。 她看向李寒山,“你说要出来吃,那我们去哪里吃?” 李寒山看了眼表,“还没到时间。” “什么时间?”顾之行思考了半秒,“私房菜馆?” 她正说着,路边一辆车行驶过来,却又听李寒山喊了声,“对了,阿行。” 顾之行回头,“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下,便看见李寒山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了身后,她险些撞到他肩膀。 顾之行伸手摸了下鼻子,微微蹙了下眉头,抬眼看他,“靠这么近你是想暗杀我吗?” “也许?”李寒山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开着玩笑的话音中却没有笑意,他道:“抱歉。” 她听着这莫名的道歉,尚未来得及问话,却见李寒山眸色沉沉地伸出手,一股力道从肩膀处传来。 顾之行瞳孔骤缩,踉跄几步,身体向后倒去。 正当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搀扶物时,背后却再次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随后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向后拖去。 周如曜搂紧她的腰部迅速后退,停在路边的车上下来个司机推开后车厢门。 顾之行还未来得及做反应就先被拖着上了车,紧接着车门被从外拉上,车内只剩一声巨大的“咔嚓” 李寒山站在车外,对着司机做了个手势。 车内便传来一声细微的落锁声,中控锁锁好了。 周如曜这才如释重负地松开手。 顾之行:“……” 顾之行:“草啊,你们玩阴的!” 她震撼地看了眼车外的李寒山,又转头看了眼周如曜,黑眸剧烈颤动。 周如曜有些无辜地移开黑眸,跟小熊猫似的举起两只手,“阿行,对不起,我们也是没办法。” 顾之行没说话,偏偏这时后座的车窗被摇下,李寒山弯下腰,面上还带了些无奈。 他又说了一遍,“抱歉。” 都到了这个时候,顾之行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意图,内心愈发烦躁。 她没说话,狠狠踹了脚车门,别过脸去。 李寒山垂下黑眸,表情柔和了些,对这司机道:“现在出发吧。” 司机摇上车窗,引擎启动的声音响起,车子行驶了起来。 后座的气氛愈发沉闷。 周如曜靠着车窗,时不时就斜过眼睛看顾之行,曜石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 窗外的图景更迭,交通灯红了又绿。 顾之行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她道:“是你出的主意吧?” 周如曜挺直腰板,一脸正气,“绝无可能,这种粗暴的方法,那必然是李寒山。” 顾之行静静地看着他。 周如曜那双认真诚恳的修眸逐渐失去士气,最后他心虚地移开视线,好像身后的尾巴都耷拉了似的蔫蔫儿地道:“那咋办嘛,没办法啊,越拖越节外生枝。”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4节 顾之行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眉心,迫使他抬起脑袋。 她凑近了些,语气透出些郁闷,“如曜,你担心过度了。已经好几次了。” 周如曜微微仰头,喉结滑动,眸光闪烁了下。 几秒后,他用干燥温暖的手心握住她的手指,轻轻地从自己眉心处往下挪,随后将她的手指放到了眼睛上。 周如曜:“阿行,我眼睛又疼了。” 顾之行呼吸窒了下,却毫不犹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低声道:“如曜,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那一次的意外给你造成了太多伤害。” 她顿了下,“你应该和阿玦一起接受后续的心理治疗的。” 周如曜沉默了几秒,“如果,不止那一次呢?” 顾之行:“在你梦里重演的次数你也要算的话,是不是有点耍赖了。” 周如曜:“你也知道我噩梦做多了啊,你没有良心的吗?” 顾之行:“你收我六块钱的小汽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良心的事?” 周如曜:“我自己买电池都花了七块钱!” 顾之行:“7-6=1那我给你一块钱不就行了。” 周如曜:“……?那不应该是7+6?” 顾之行:“去个零头,给你十块怎么样。” 周如曜:“……你在这里跟我砍价是吧?” 顾之行:“你不要是吧,不要我不给了,走了。” 周如曜:“哎哎哎,我要,给我转,亏本行吧。” “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我是顾之行。” 顾氏集团的保安亭前,保安看了眼面前身材削瘦高挑的顾之行,她身上还穿着盛怀样式的校服,披着一件宽松外套,脖颈上还挂着个耳机。她有些不耐,过分漂亮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冷。 他身后还站着个少年,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得倒是让人心暖洋洋的,“有的有的,麻烦查下周如曜。” 顾之行有些不爽,“拜托,有预约怎么能显得我拽?” 周如曜道:“那你倒是来你公司刷脸熟啊,人保安都不认识你,你报个名字有什么用。” 顾之行:“那我看人家小说里怎么提个名字就行。” 周如曜:“那小说里,你还给人女主当舔狗呢。” 顾之行:“……” 好了,别说了。 保安没理他们的插科打诨,在电脑系统查了查,面色微微变了下。他拨通座机小声说了些什么,不到一分钟挂了电话,随后打开了闸门,“请稍等。” 没多时,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面上的微汗揭露出他们显然是跑过来的事实。 为首的男人站定在顾之行面前,微微点头,“请跟我走。”又对身后的男人打了个手势。 随后,另一个男人便走向了周如曜,低声道:“我带您去休息室稍作一会。” 顾之行回头看了眼他们,蹙眉,“不用,他——” 周如曜却笑着朝她昂了下下巴,“我等你,你去吧。” 顾之行抿了下唇,跟着他们走了。这一趟路刷了三次门禁卡,换成了两次电梯,上到了十七楼,才终于进入一间会客室。 姜雨蘅正在批文件,听见她进来,头也没抬,“什么事,半个小时内说完,之后我还有一场会议。” 顾之行自顾自坐到了茶几前,“啧”了声,“怎么,我比不上你一个会议是吧?” 姜雨蘅抬头,微笑,“已经知道的事情就不用再问了吧。” 顾之行也笑,“那我来干什么你不也明知故问吗?” 姜雨蘅如新月似的柳眉挑了下,眸子弯弯,“这不一样啊,看你低三下四多有意思。” 顾之行点头,面上有了几分讥诮,“那怎么办,我还以为我是等你低三下四跟我说妈妈对不起你的。” 姜雨蘅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保养得体的脸上浮出点故作的无辜。她起身走过来,坐到顾之行对面,“是吗?我看你现在当小男生当得挺开心啊,我还以为你是发现当顾家少爷更能讨那些老顽固们支持吗?” 顾之行不说话,兀自拿起紫砂壶倒了杯茶。 茶已经凉了,冷得有些刺人的液体顺着喉咙驱走几分室内暖气带来的燥意。 姜雨蘅道:“胳膊肘向外拐的东西。” 顾之行丝毫不介意被母亲称之为东西,毕竟她小时候听过更过分的话。 姜雨蘅的上位史堪称地摊文学大全,从孤儿院的弃女走到如今,她的要诀就是不把人当人看。凡她所有,皆为可以使用的东西。她的美貌、身体、经历、过去、朋友、亲人乃至于女儿都是她得心应手的蛛网,于着蛛网上的猎物,起先是个小小的经理,后来是个小老板,紧接着是个艺术家…… 而如今,她的蛛网仍在扩张,她的猎物不再是人事物,而是一份沉甸甸得难以估量的野心。 这件事是顾之行在十二岁身体初初发育时发现的。 那时她的胸部胀痛,身体的弧度逐渐显现,姜雨蘅带着她进了房间。 成卷的裹胸布用尽。 顾之行疼得直冒冷汗,背后的肩胛骨被勒出形状,她的手几乎攥碎真丝床单。 姜雨蘅起身,道:“从今以后,除了睡觉前,不可以摘下来。” 顾之行没说话,她嘴巴微张,几乎无法说话。疼痛挤压着她的胸,又从胸部逐渐扩散到肩膀,酸痛感牵连着骨头痛到心脏。透明的水液从她眼角落下,但她毫无感觉,只觉得困惑。 姜雨蘅静静地看着她,卧室落地窗的窗帘缝隙中劈进一道细长的光柱,映衬她那满是水钻的指甲愈发亮晶晶。 许久,她看着顾之行疼得几乎脱力到无法挣扎时,才开口道:“记住这种疼,要怪,就怪你不是个男孩子。要怪,就怪逼得你必须当男孩子的顾家。不过你也别太矫情,毕竟你享受的这些全是我带你拿到的,等你爸早点死了你就自由了。” 顾之行其实很早熟,但是又不够那么成熟。 她记得自己问道:“之后呢?” 姜雨蘅的回答很简单,“恢复女孩身,出国镀金,联姻。”她说完后,似乎又觉得这样过于冷酷,便道:“当然,你不想联姻也可以,随便你怎么玩。不过,这偌大的家业终究还是要你继承的,随便玩也要注意度。” 顾之行仍然感到困惑。 她想,姜雨蘅这么努力难道甘心真的只是为了给所谓的女儿做嫁衣吗? 她又想,如果她非要联姻也无所谓,只是为什么不可以为了自己联姻。 顾之行父亲的葬礼很隆盛,名流们觥筹交错,偶尔流下几滴眼泪。媒体们控制着闪光灯,唯恐惊了这群人,连说话声也不像往日操纵舆论般尖锐粗粝。 葬礼开始前的衣帽间里,顾之行端详着面前的黑色礼服裙,手指摩挲过那枚颇有几分耀眼的宝石胸针。 姜雨蘅揽着她的肩膀,低眉微笑,“很久之前,你不是很喜欢吗?现在,你可以尽情的打扮自己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此时,姜雨蘅已经拿到了几分话事权,如今她已经牌桌上的玩家了,再也不需要顾之行这个“顾家独子”的帮衬了。或者说,也正因此,她现在需要一位女儿了,一位可以带着身后部分股东支持却不会威胁她还会追随她的血亲了。 顾之行嗤笑了声,转头斜睨了眼她,道:“那我现在就要继承顾家,可以吗?” 姜雨蘅眯了下好看的眼眸,似乎在端详她的面容,辨别她话中的玩笑成分。 逐渐的,她的笑意冷了下来,话音逐渐平淡,“翅膀还没硬就想飞?” 顾之行道:“你教会我的第一件事,是忍。” 忍住倾诉,因为隔墙有耳。 忍住疼痛,因为所有竞争对手虎视眈眈。 忍住表露感情,因为会暴露内心。 “你能忍,我也能忍。”顾之行伸手摘下面前礼服的宝石胸针,在手中转动把玩着,“狠心、冷血、自私,你看,你教的东西我学得怎么样?” “混账。”姜雨蘅抬起手狠狠扇了顾之行一巴掌,细长的指甲在她嘴角勾出一道狭长的血痕,“我看你是当少爷当得你忘了本了,没有我苦心经营,你现在也不过是个私生女!你不惦记着帮衬我,现在还想当白眼狼?” 顾之行脸颊浸染起热气,火燎的痛意从嘴角蔓延。 但她没有动作,笑了下,西西的血痕从嘴角蔓延,显出几分诡谲,“那怎么办,你想要顾家,我也想要。不然投骰子吧?” 从那时开始,她们之间便展开了漫长的战争。 公事上,顾之行尚且年纪小还未能插手核心业务,便想着方法撺掇守旧派的顾家人跟姜雨蘅作对。姜雨蘅还未收拢全部权力,却也想方设法地插手顾之行已经继承到的几家子公司的业务调整。 私事上,今天姜雨蘅停顾之行的卡,明天顾之行就带着周如曜贱卖她首饰箱的鸽子钻,后天姜雨蘅又给她联姻,大后天顾之行就在相亲网给姜雨蘅报名…… 记忆的帷幕缓缓落下,顾之行从中脱身,背靠着沙发看着姜雨蘅,“这么多年了,还没消气啊?那你报警来抓我吧。” 姜雨蘅咬牙,“你觉得我治不了你了是吗?你以为我会退步,会在乎你的生死吗?什么因果,什么意外,你倒也有点本事搭上了李家的小公子来跟我说这些胡话。” “那你让我死呗,反正我们这个事也解决不了。”顾之行两腿搭在茶几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再说了,我又没说你在乎,我死了你不就一下子就成顺位继承人了吗?” 姜雨蘅冷笑了下,“但凡我当初知道我生出来了你这么个东西,我宁愿一辈子当个收生活费的情——” 她话音未落,陡然听见一声细微的玻璃破碎声。 姜雨蘅抬头,却见顾之行头上的吊顶晃了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掉落,她殷红的樱唇微张,下意识朝着顾之行扑过去将她扑倒在一边。 “咔嚓——唰啦啦——” 在她扑开的瞬间玻璃吊顶哗啦啦碎了一地,一片较大的玻璃直直插入那座紫檀木沙发的缝隙中。 姜雨蘅抱着顾之行的身体微微发抖,她几乎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攥住顾之行的胳膊拉着往一边拉起来。 巨大的动静引得总裁办的人纷纷敲门。 “进。” “姜总,我们刚刚——” “吊顶出问题了,先别打扫,取消等下的会议。让承包装修的公司负责人、供应商、验收部门以及对接的财务部来这里看看他们的成果。” 这是要追责到底的意思了。 总裁办助理低头,“好的,姜总,我现在下去安排。” 姜雨蘅应了声,看着助理离开后,冷着脸看向她,“你是真不怕死。” 顾之行耸肩,“又不是我自己想碰上的。” “我他妈跟你说了少惹事,现在又沾染上了脏东西!”姜雨蘅咬牙切齿,刚做过光子嫩肤的脸上有了几分细纹。她伸出手想给她一巴掌,却又停在半空中狠狠拍了下她肩膀,“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啊?顾之行,你真能耐了,来到这里还跟我嬉皮笑脸?!权欲比我还重?命都不要了就惦记从我手里拿走顾家是吧?啊?” 自从跻身进上流社会,姜雨蘅便极少露出这种又气又恨的表情,因为她总觉得这是失败之人的标配表情。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5节 但这会儿,她终于觉得,自己好像在育儿这方面是挺失败的。 顾之行疼得倒吸了口冷气,用肩膀抖掉她的手,“这什么话,我命不是捏在你手上吗?” 姜雨蘅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几秒后,她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走向办公桌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甩在顾之行脸上。 纷飞的雪白纸轻飘飘落下,新鲜的油墨味道熏得顾之行鼻子痒痒的。 顾之行弯腰抓起扫了眼,很快就扫到了抬头的几行字:“股权让渡协议。” 她懒得细看其中条款,跳到落款看了眼。 姜雨蘅的私章鲜红,后面跟着一串顾家几家核心业务公司的公章,还有公证处的落款。签阅时间是几天前。 顾之行看向姜雨蘅,勾了下嘴角,“我还没逼宫呢,怎么这就放手了。” “我怕你了,我良心觉醒了,我斗不过你行了吧?”姜雨蘅吐出一连串排比句,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姣好的面容上竟也浮现出了几分疲惫,“还是你想听我说,没错,我累了,我受够这种跟亲女儿说话都要通过旁人知会的生活了?” 姜雨蘅这一生,尚未看重过什么,即便是顾之行出生时,她内心也只是看这个皱巴巴的丑婴儿筹划着该如何攀爬高枝。 她无法理解亲情、爱情、乃至于友情为何为人所赞颂,无法理解那些为儿女奉献一生的父母,无法理解那些,无法理解利他行为的意义。所以她不在乎顾之行的想法,不在乎顾之行是否恨她,也不在乎与顾之行争夺权力,毕竟她可不想努力这么些年得到的东西就要让给一个仅仅是有血缘关系的上位工具。 直到今年的春节 她惯例和顾之行岔开时间回顾家老宅过年,然后,她看见顾之行房间里佣人来来往往。 细问才知道,原来是顾之行回家这几天房间线路出了问题,佣人们正在检修。 姜雨蘅进去看了几眼,随手拿起顾之行窗边放着的一本法文原文书。翻开封面的硬封,便看见书内密密麻麻杂乱无措的牙齿印,细微的血迹已经发黑。 “疼。” 扉页遒劲的钢笔字划破纸张。 她愣住。 姜雨蘅听见自己道:“先下去吧。” 佣人们莫名,却也下去了,还贴心的关好了门。 顾之行生活十几年的房间里有太多太多东西了,多到姜雨蘅几乎数不过来。 橱柜暗格里从未拆封过的洋娃娃与衣裙。 没有扔掉的过大的磨出过血迹的跑鞋。 抽屉里堆叠着的止疼药与各种外伤药。 几张题目与父亲母亲有关的空白作文答题卡。 有些泛黄的,被写满了“忍”字的初中课本。 姜雨蘅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说,其实自己都知道? 知道许多个夜晚,顾之行因梦到身份被戳穿而惊醒失眠。 知道许多个夜晚,顾之行在阳台痛得干呕。 知道许多个夜晚,那个逐渐沉默的扮作男孩的小身影曾想敲响她的房门。 那个白天,天气很好,顾之行的房间早已被提前装饰成了喜庆的红。温暖的阳光驱散开冬日的寒意,在这个色调暖融融的空间里,姜雨蘅却感觉到一种自骨头扩散到胸口的冷。 …… 姜雨蘅用尽力气想要让自己站稳,她想摸摸顾之行的脸,却被躲开。于是,她收回手,道:“你恨我吗?” 顾之行凝视着她,像是困惑,又像是在回想。 姜雨蘅喉头涌过阵阵苦涩,胸口淤积的沉闷带起阵阵的燥热。 “对不起。” “you are welcome?” “……” 姜雨蘅笑不出来,只觉得眼睛愈发刺痒,她道:“等你成年后,这份让渡协议正式生效。我会挂着执行的名义,帮你料理。” “嗯?”顾之行伸手就撕了协议,三两下,碎片落了一地,“行了,知道了。” 姜雨蘅眸中闪过惊诧,看着成为了碎片的协议,“你——” 顾之行扯了下嘴角,“跟你对着干是为了折磨你。搞你心态,但你自己把这东西给我,这就搞得我觉得很没意思了啊。” “不过都到这份上了,因果已经结束了吧。”顾之行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表,转身走了,还不忘跟姜雨蘅摆手,“反正,这协议你已经公证过了,我撕了又不能毁约。再说了你把它交到我手上也只是表态而已,放心,既然现在是你给我打工,我争取少折磨你几次。” “我离能真正继承的时候还远着呢,你就继续攥着你手里的东西多快活几年吧。” “阿行——” “又怎么了?” “你……恨我吗?” “……” 顾之行沉默许久,声音很轻,“不记得了。” 第93章 顾之行与周如曜离开顾氏集团时, 李寒山的车早已经停在公司门口了。 周如曜拉开车门,顾之行钻进去,一眼看见靠在最里侧的李寒山。 他似乎有些疲惫了, 膝盖上放着本书, 一手支着脑袋在小憩。 顾之行看向周如曜,轻声道:“小声点。” “什么?什么玩意?”周如曜有些费解,一屁股坐上车,反手合上车门,“你说话大声点,我听不见。” 顾之行喊道:“我让你小声点, 李寒山睡着了。” 周如曜立刻会意,捶了捶胸口,“懂。” “咔哒——” 车窗降下的声音响起。 两人看过去, 李寒山静静地看着他们。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倒也没有计较,深呼了口气,揉了下眼睛,“你和你母亲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顾之行耸肩, “非常完美。” 她顿了下, 又道:“简单概括就是, 我一进去, 她就立刻拜倒在我的校服裤下表示愧疚并道歉。” “我听着怎么有点——草——” 周如曜正想说话,被顾之行一胳膊肘捅得噤了声。 李寒山也猜到了顾之行是在满嘴跑火车, 却也没有追究, 只是认真地看过去, “你确定你和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顾之行补充道:“能解决的部分反正是解决了。” 李寒山挑眉, “不能解决的部分就不打算解决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 比如如曜开车撞死了阿玦, 赔钱和坐牢就是他能解决的。但让阿玦复活这个事情他就不能解决也解决不了。”顾之行看向周如曜,“如曜,你说是吧?” 周如曜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他被我撞死的话,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顾之行:“……” 她给了李寒山一个“你懂吧”的眼神,没有说话。 李寒山沉默了下,“总之在确定事情解决前,先注意下情况吧。” 周如曜掏出了笔记,翻了翻,“笔迹目前没有变化,不知道是不是有延迟。” “无论怎么样,之后就算再出现问题我也没办法了,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了。”顾之行没忍住道,面色少见地凝重了起来,“或者我们去那个老头确定一下情况?” “行不通。”李寒山摇头,“我刚刚联系过了关明月,但她估计与那老头约好了,只说他不方便,并且留下了口信。” “什么口信?”周如曜面上有了些担心,又抱怨道:“他不是说过,等因果结束后会带着与我们有因果的东西来吗?难道是想反悔?” “有可能,要不然就是我解决的这件事本身就不是因果。” 顾之行沉吟几秒,提出了这个可能性。 “他留下的口信是,顺其自然,当断则断。”李寒山看向顾之行,又道:“从当断则断这四个字来看,我觉得未必不算因果。” 顾之行道:“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再逼我见我妈一次吗?” 她语气十分平静。 李寒山的无名指却抽动了下,他想了几秒,放轻了声音,语气诚恳:“抱歉,强迫你做了不愿意的事情。” 顾之行移开视线,“没事,我没生气。” 李寒山笑了下,没有回话。 撒谎。 顾之行:“你笑什么。” 李寒山:“我不一直都是笑着的吗?” 顾之行:“……也是。” 李寒山用手指敲了敲周如曜手中的笔记本,“既然阿行已经当断则断了,接下来就顺其自然吧。” 周如曜没有看李寒山,手一动抽走了笔记本,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顾之行知道他还在担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如曜晃了下脑袋,将笔记本放入口袋里,握住顾之行的手拍了拍。 笔记本皱巴巴地蜷缩在他的口袋里,封页闪烁了下。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第六天,期间风平浪静,笔记本也没有任何变化。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6节 即便三人都觉得这因果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是仍然不敢放松警惕,胆战心惊地等着第七天过去。他们三人也不得不开始了抱团严重的集体行动,李寒山参加剧场排练时,他们俩积极逃课与他绑定。 李寒山身上还穿着未脱下的戏服,揉了揉肩膀,“我可以休息下了,等等再排下半场,等很久了?” 顾之行道:“没睡多久。” 李寒山:“……行吧。” 周如曜:“我也没睡多久,但我有个问题,你到底在演什么。” 李寒山:“所以你们从头睡到尾了是吧?” 顾之行:“没有啊,我们认真看了,你……呃,是流落民间的王储是吧?” 李寒山:“……是被抄家流放。” 周如曜:“劲哦兄弟,那后来呢?” 李寒山:“这出戏剧叫《复仇记》,你觉得呢?” 周如曜:“……” 李寒山实在不想进行这种无效社交了,他理了理头上戴的假发,又道:“对了,你们俩逃课逃太多了,班主任找我聊了聊。” 顾之行与周如曜对视了下。 顾之行:“那怎么办,我会死啊!” 周如曜:“阿行,别咒自己,你只是不想上课。” 李寒山:“不过放心,我说了,你们临时参与扮演了两个角色,所以才需要跟着一起排练。”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便看见了顾之行与周如曜眼睛都亮了。 “还得是我们地狱酷哥管用。” “好兄弟,比如曜强。” “阿行,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话还没说完。”李寒山伸手,打断了他们的溢美之词,“所以,你们接下里也要参与排练。”他顿了下,又道:“他们戏剧社这边愿意为你们加两个没什么台词的角色,但前提是,今天我们要负责舞台的打扫。” 顾之行与周如曜都沉默了几秒。 李寒山:“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顾之行:“所以我们不仅要劳动,还要参加排练吗?” 周如曜:“这不是个划算的买卖吧?” 李寒山:“所以,你们是更想回去上课吗?” 周如曜:“不是,我们的意思是……” 顾之行:“我为什么不直接揪起什么社长的衣领逼他呢?” 周如曜:“就是啊,盛怀可是我们行哥的地盘!” 李寒山:“……” 他匪夷所思地看向他们,再一次感受到没有脑子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以防世界步入文明的时候没通知你们,所以我跟你们说一下。”李寒山顿了下,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文明人是会交流和使用大脑以及工具的。” 顾之行:“什么意思?” 周如曜:“听不懂,啊我知道了,是不是让我们别用拳头,用武器。” 顾之行:“但是这种小事,真的要闹这么大吗?” 周如曜:“李寒山你好暴力啊。” 李寒山:“……” 纵使顾之行与周如曜千万般不愿意,却也还是老老实实换上了戏服参加下半场的排练。 这次排练的戏剧是历史上比较出名的一个历史故事,讲的是盛朝时期,盛景帝与当朝丞相角力,最终成功扳倒将其抄家流放的故事。 往日里诸多影视都热衷于描述其中的政治斗争以及景帝本人的铁腕手段,但这次戏剧的编剧朱珠倒是别出心裁,以丞相的视角出发来还原典故,同时致敬了哈姆雷特给这出戏剧加上了“复仇”的桥段。 而顾之行客串的这个角色就是整出戏剧仅在台词里出场,最后只需要在宫中等李寒山过来复仇的倒霉盛景帝。周如曜也差不多,只需要在丞相找皇帝复仇时,冲进宫里大喊一句“来人”。 不过整个故事也正好停顿在这里,做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留白。 盛怀向来是财大气粗舍得花钱,他们身上的戏服从制式到布料无一不昂贵,整体的妆造哪怕放到大制作的剧组里也不逊色。 由于他们俩的戏份只有一幕台词也少,整个下午便都在后台无所事事。 一转眼,排练也结束了,戏剧社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 顾之行在后台躺着摸着自己的长袖宽袍,“我现在觉得,既然要加角色加戏,为什么不加得彻底。” 李寒山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当皇帝当上瘾了?” “有点,主要是我一出场,大家齐刷刷给我行礼。”顾之行回味了一下,“那种万人之上的感觉有点刺激。” “你倒是好,在宴席上坐着等李寒山来复仇就好了。”周如曜随手抄起剧本扇风,汗水沾湿了额边的黑色发丝,“我得穿着这么厚的盔甲拿着剑站在人群里当背景板,这合适吗?我快热死了。” 李寒山:“我看你发呆的样子以为你挺惬意的。” 周如曜:“我他吗那是热傻了好吗!!!” 李寒山:“抱歉,可能是戏剧社那边误会了。” 顾之行:“误会什么了,你干了什么?” 李寒山:“我说希望他们能安排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的角色。” 顾之行:“……” 周如曜:“……” 三人在后台休息室休息得差不多时,戏剧社的人已经走完了,只剩下舞台上乱七八糟的道具堆叠着。好在排练时并没有多少观众,观众席上倒是没什么垃圾。 顾之行扫了一眼,就从内心涌出一阵无力感。她叹了口气,“我先去更衣室换衣服了,待会儿还要打扫,有够麻烦。”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一转身去了后台的更衣室。 戏剧社有两间更衣室,一间是更衣室,另一间也是更衣室。 她下意识想推开左侧的更衣室,却见一个女生拎着手提袋从右边出来。 顾之行扫了眼,想起来这正好是他们的同班同学,也正好是这次戏剧的编剧——朱珠。 朱珠看见她,有些害羞地打了个招呼,“换衣服呀。” 顾之行点头。 朱珠又道:“那个更衣室门栓出了点问题,你用我这边这个吧,刚好我也用完准备走了。” 明明下午换衣服的时候,左边的还能用啊。 顾之行有些纳闷,却也道:“谢谢。” 朱珠一下子红了脸,又小声道:“虽然你们的角色是后来才加的,但我觉得很适合你们哦!期待你们在校庆上的演出!” 没头脑和不高兴是吧。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才道:“好的,谢谢。” 朱珠很是开心,含羞带怯地离开了。 休息室内。 周如曜扫了眼手机,道:“马上快七点了,我去换衣服,赶紧打扫完赶紧回家吧。” “走吧,不是有两间更衣室,阿行差不多也换好了吧。” 李寒山也终于休息够了,直起身离开休息室。 两人一路无话,很多时候,他们倒也的确没什么话好说。到了更衣室前,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神情都有些奇怪。 李寒山:“阿行似乎还没出来?” 周如曜:“应该是。” 李寒山:“那谁先换衣服?” 周如曜:“都行,我都行。” 两人又沉默了几秒。 李寒山顿了下,又道:“阿行在哪个更衣室,我没有看人换衣服的爱好,不想碰到。” “哈哈哈哈。”周如曜干笑了几声,“我又没有透视眼,我怎么知道。” 李寒山:“那在外面叫一声,问问阿行在哪间?” 周如曜:“不合适吧,兄弟换衣服在外面叫,感觉很gay” 李寒山:“……” 不是你们在洗手间隔间给他递烟的时候了是吧? 李寒山想了下,走向左边的更衣室,小心翼翼地轻拧了下扶手。随后,他松了口气,“这个更衣室反锁了,阿行在这里。” 他话音落下,便听见周如曜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还未等他看过去,周如曜便道:“啊,太好了,不用长针眼了。” 李寒山岔开了话题,“那你先进更衣室换衣服,我等阿行出来。” 他顿了下,又道:“我衣服在这个更衣室里。” “行,那我先进去了。” 周如曜爽快应了下,一伸手拧开了右侧更衣室的门,却没忍住惊呼出声。 李寒山立刻意识到不对,转头扫了眼。 更衣室内,灯光黯淡,顾之行半侧身对着他们,纤长的脖颈低俯。肩膀上挂着繁冗华美的蟒袍,衣服下摆弯弯曲曲地堆叠在地上。侧身被华贵的衣服勾勒出几分暧昧的弧度,洁白的里衣松松垮垮,背部隐约显露出一些触目惊心的红色勒痕迹。 顾之行显然被这动静惊到了,在刹那间将衣服迅速拉上转过头。也就是她转头的这么一瞬间,周如曜迅速合上了门,和李寒山对视了两秒。 随后,他们立刻移开视线。 李寒山迅速稳定心神,转身就走,“看来阿行还在换衣服,我们再继续等等吧。” 周如曜片刻也没有停留,直接跟上了李寒山的脚步,“确实,再等等吧,那左边的更衣室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坏了吧,等会儿在练习戏剧社的人问问吧。”李寒山说话的速度较平日快了些,好一会儿,他又道:“阿行的背部,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7节 “啊——嗯,对。”周如曜慌乱中迅速顺杆爬上他的话头,郑重其事地道:“其实,之前阿行扭到了腰了,应该是刮痧了,结果居然现在还没有消肿。” “看来情况真的很严重。”李寒山同样面色严肃,又道:“虽说这种民俗传统不一定很科学,但是阿行居然这么能忍痛。” 李寒山顿了下,十分艰难地道:“很有男子气概。” “阿行从小就这么阳刚,从来不怕疼不怕痛。”周如曜的笑容抽动了下,接着用力地说:“小时候,阿行一个人就能打跑五六个壮汉,简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李寒山:“看来阿行是真的男人味十足。” 周如曜:“当然,盛怀一哥你懂吧。” 李寒山:“……嗯,懂。” 周如曜:“嗯,没什么事我去接个电话。” 李寒山:“嗯。” 两人走路的速度几乎带起一阵风,聊天更是话赶着话,一句比一句说得快。此时正好走到走廊的分叉口,他们甚至没有多说一句,便急着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刚一拐弯李寒山就扶住了墙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竭力在脑中的画面驱赶出去。好一会儿,他才抿了抿干涩的唇,用手拍了下还在狂跳的心脏。 而另一个拐角,周如曜正在抱着头乱窜,捂着发热的耳朵面部狰狞地活动着脸部神经。也是好一会儿,他才停下了一些原始人行为,拿出了手机。 更衣室里,顾之行仍然穿着戏里的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脱衣服时才想起来,自己换下来的校服在隔壁的更衣室,便又只好硬着头皮一边研究一边穿。 结果换衣服途中,就碰到了这种事,真是离谱。 虽然只听到推门声没见人,但应该是周如曜或者李寒山? 也不知道是谁。 顾之行正想着,一旁的手机就疯狂震动了起来,是群里的消息。 【阿行,请坐,再夹块肉(3)】 [zry:刚刚不小心开了门,行哥对不起qaq] [寒山:对不起,我们以为你在左边更衣室里。] [阿行:……没事。] 看来不用猜是谁了,都看见了。 她有些无语,“啧”了声。 不过姜雨蘅既然已经松手不愿再斗,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恢复身份? 顾之行想了下,发了条信息。 [阿行:你们应该看见了吧。] [阿行:你们不好奇为什么我背部有那些痕迹吗?] 循循善诱,还得是你啊,盛怀智囊。 顾之行表情淡漠,内心却有几分得意。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zry:看到了,你刮痧留下来的痕迹对吧。] [zry:之前不是说腰疼吗?] [zry:这么疼还去刮痧,牛的,不愧是我们大男子汉行哥。] [寒山:确实很有男子气魄。] [zry:晋江男主团唯一真男人。] [寒山:阳刚。] 顾之行:“……” 她放下手机,出了更衣室,走廊的灯却恍惚闪烁了下。 仅仅几秒钟,黑暗由远及近侵袭了过来,一盏盏灯逐渐灭掉。不详的风不知从何处刮进了室内,她在恍惚间嗅到了带着雨雪的湿与冷的味道。 第94章 “目前不仅是跳闸了, 舞台的门窗好像也锁死了。” “我每个地方都试了,还是没有找到手机信号。” 李寒山与周如曜交流完情报,齐齐看向顾之行。 顾之行指了指一边的椅子, “别这么严肃, 我刚刚在道具间找到了几张毯子和被子,还有枕头。”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面包,“休息室里搜到的,应该够我们填饱肚子。” 李寒山面色并没有显出几分轻松,“阿行,今天是第六天。” “对啊, 那老头不是说如果因果没结束的话第七天才会出问题吗?”顾之行十分乐观,“就算出事也应该是明天吧。” 李寒山叹了口气,又道:“看来只能等明天戏剧社的人开门了。” 周如曜这会儿坐在舞台边缘, 低着头,一股脑地翻着笔记本。 顾之行叫了他几声,他却没有回话,像是抱着什么执念似的把笔记本翻了一遍又一遍。 “周如曜, 你还好吗?”李寒山也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不对, 又问道:“先吃点面包休息下, 然后我们再重新讨论下怎么办吧?” 周如曜依旧没回话, 笔记本被翻得哗啦哗啦响,然后突然被狠狠仍在木质的地板上, 发出剧烈的声音。 他仍是沉默着, 屈起了膝盖, 两手抓了抓黑发。 李寒山正想说些什么, 却被顾之行拉住了袖子。 她凑近了些, 低声道:“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下, 我们再去找找有什么方便在这里过夜的东西。” 李寒山沉吟半秒,点头。 两人安静地离开了舞台现场,走向了后台。 这会儿走廊一片漆黑,唯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牌散发着莹莹的微光。 顾之行摸索出从道具房里找到的小型手电筒,一边照向前方,一边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很向横版解谜恐怖游戏?” “不觉得。”李寒山没心情开玩笑,又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不在乎你自己的性命安全。” “我没有不在乎啊。”顾之行顿了下,回头看他,一脸莫名,“你不是知道吗,慌是没用的,只有理智的时候才能保证大脑正常运转。” “知道归知道,行动归行动。”李寒山皱着眉头,把她脑袋转过去,语气又带了低声的叮嘱,“好好看路,我跟你说多少次了,走路要看路,专心一点。” 顾之行:“说话看着别人不是会显得真诚吗?” 李寒山:“你虚伪一点也行,看路。” 顾之行耸肩,很快的,两人路过了更衣室。她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再次回头看了眼李寒山。 李寒山立刻移开目光,垂着眼眸,“怎么了?” “走了这么久,突然感觉这里真的好阴森恐怖。”顾之行意有所指似的,“难道你不觉得奇怪的吗?” 李寒山怔了下,喉结滑动,几秒后,他说:“还好,已经习惯了。” “看来你也觉得奇怪,那怎么会习惯?” 顾之行问。 “你不是说了吗?”李寒山反问,又道:“一起走了这么久了。” 顾之行又问:“什么时候?” “最开始,你问我要不要一起的时候。”李寒山微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地图,“这是戏剧部的内部结构图,还觉得害怕的话,就看看吧。” 顾之行:“……” 她一时间分不清李寒山到底是真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还是故意捉弄她。 顾之行只得配合,一把拿了过来,展开扫了几眼,瞬间蹙起了眉头,“这是戏剧院的建筑设计图纸和施工图?这你在哪里找到的?” 只是一般的图纸就罢了,这上面甚至盖了公章。 这玩意儿不可能放在戏剧院里这种会被学生发现的地方吧。 “鉴于你最近的意外发生太多了,我甚至怕这里会突然塌方。”李寒山语气中透着点无奈,“所以为了届时这里发生意外,我用了一些小小的特权拿到了这个,目前看来好像是也派上用场了。” “小小”的特权就能拿到一个学校几十年前的官方施工图原件,更何况别的…… 顾之行几乎立刻参透了他的言下之意,像是被气笑了似的,有些无语。 这人,比她还能拐弯抹角,甚至还非得揶揄几分。 顾之行想了下,抬眸看他,认真地道:“能轻易查到任何东西,难怪你不好奇。” “一开始也会好奇的。”李寒山给了出乎意料的回答,昏暗的走廊里,却仍然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他说:“但后来,理智告诉我按捺住探究的欲望更好一些。” 顾之行:“不在乎是吧,不愧是地狱酷哥。” 李寒山眸光温和,低声含笑,“不是不在乎,只是觉得,探究一个被珍藏的秘密,不如保护它。” 顾之行回头嗤笑一声,“你真的,好温柔,我哭死。” 李寒山摇头,再次把她的头扳正,“说了多少次,看路。” 顾之行吊儿郎当地应了声,继续往前走。 顾之行与李寒山回到舞台的时候,周如曜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兀自在舞台上帮他们也铺好了毯子被子与枕头。 而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最内侧的毯子上,反复叹气。 顾之行走上舞台,轻轻踢了他一脚,“琢磨什么——你手怎么了?” 她蹲下身子,拎起他缠着几张纸巾的右手,“你流血了?” “嗯。”周如曜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又道:“笔记本没有一点反应,所以我想,会不会和漫画一样需要点血之类的,就咬了手。屁用没有。” 李寒山将道具间里找到的一串装饰电池灯泡绕着舞台两遍的墙柱缠上,“真亏你想得出来。” 把手咬出血,也不知道下了多重的口。 “活该。”顾之行端详了下他的伤口,将手里的剑放在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小医疗包,“还好我顺手从道具间带了这个,不然你就等着感染吧。”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8节 周如曜直起身,像只闯了祸的狗一样蔫蔫儿的,又忍不住斜睨着她放地上的剑,“这不是李寒山那把吗?” “对,道具间里有,我寻思真的挺帅的,也拿上了。” 顾之行给他上完药,缠了圈纱布,却又狠狠捏了下伤口。 立时,周如曜嚎叫了好几声。 顾之行冷着脸,“记住没有。” 周如曜咬牙吸了口冷气,好几秒,低声道:“记住了。” 顾之行这才松开手,将地上的剑随手放到了石柱边上,又道:“这才八点多快九点了,你现在就要睡了吗?” “不想睡,我只是烦,想躺下。”周如曜仍是恹恹的,抱着被子,抓住了顾之行的手,“阿行,我一定会努力救你的。” 顾之行嘴角抽搐了下,“至于这么悲情吗?” 周如曜垂下了头,松手,低声道:“无论怎么样,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 他似乎忌惮于死亡这个词,连说出口都不愿意。 李寒山这会儿也缠完了灯泡,昏暗的舞台两侧,暖黄色的光满淡淡,竟显出几分温馨。 他们将剩下的面包吃完,水却节省了些只喝了几口,便都躺下了。 他们三人的毯子各自隔了两尺多些的距离,虽然挨不着,却也很近,近得谁一翻身身旁的人就能感知到。 因而,周如曜翻来覆去的动作便很快引起了顾之行的异议, “如曜,你要实在睡不着就去跑圈吧。” 顾之行叹气。 “那倒不至于。”周如曜翻过身,看着她,又道:“咱们平时那个作息,难道你现在就睡得着?我看九点多也就李寒山能睡着了。” “你们俩说话声音小点,我确实就能睡着了。” 李寒山话音淡淡。 顾之行抬头看着高高的穹顶,道:“手机又没信号,咱们连个娱乐活动都没有。” “你还是多在意下你的命吧。”李寒山话音讥讽,“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讲睡前故事吗?” “也不是不行。”顾之行捶了下地板,“那我来讲吧。” 李寒山挑眉,没说话。 周如曜黑眸睁得大大的,兴致勃勃,“好呀好呀!” 顾之行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捕鱼人带着孙子划船出海,却正好碰上了海啸,一个海浪拍断了船桨。爷爷笑着对孙子说,我讲完了。” 李寒山:“……?” 周如曜:“啊?爷爷说什么?” 顾之行:“我桨完了。” 李寒山:“……” 周如曜:“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之行伸手扯了下李寒山的被子,“笑啊。” 李寒山转过头,眯着眼,微笑了一秒后迅速翻身裹紧了被子。 顾之行啧了声,正想说点什么,一个哈欠却先从口中吐出。她揉了下眼睛,“这睡前故事还挺有用,我竟然有点困了。” 哈欠会传染这件事还是有点科学性的,周如曜也接着打了个哈欠。 没多时,三人竟也都睡着了。 远远望去,只见三个被团起伏不一地码在各处,显出几分可爱来。 顾之行翻了个身,脖颈间的玉符滑出领口,散发出荧荧的光芒。下一秒,那淡淡的光便化作丝丝缕缕的光线落在三人身上。 第95章 不知是因为他们排练了一下午, 还是因为他们为了暖和并没有换下繁杂的戏服,这一晚,顾之行竟梦到了些光怪陆离的剧情。 长长的一觉, 仿佛走了一生一般。 她迟缓疲惫地睁开眼, 却在瞬间感到了错愕。 戏剧社舞台仍是一片昏暗,只有石柱上的灯泡散发着细小的光芒。 顾之行不敢置信似的,摸出手机看了眼。 十一点二十一分。 她居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吗?明明感觉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 难道是太累了做梦导致的? 顾之行正想着,却见周如曜却也伸了伸懒腰醒来了,他懵懂地眯了眯眼,同样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顾之行道:“你醒了, 现在才十一点。” “啊?真的假的?我感觉我睡了很久啊……”周如曜有些震撼地拿出手机看了眼,又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这次我做梦了?” 自从铜镜世界后, 他便再也没做过梦。 这一次,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 “你梦到了什么?”顾之行问完,又示意他等等, “算了, 先等李寒山醒来再——” 她话音刚落下, 便听见李寒山有些恍惚的话音响起, “什么?” 顾之行转头,却见李寒山竟也醒了过来。 他打量了下周围, 眉间微蹙, 随后低头看表。 “你是不是也觉得睡了很久。” 顾之行抢先问道。 李寒山恍然, “你们也是?” 顾之行点头, “如曜说他做梦了。” “我不确定和我们现在有没有关系。”周如曜有了些迟疑, 他略显疲惫地叹气, 道:“我梦到了一些片段,梦到我们仨都在古代,身份好像跟今天排的戏剧差不多。” 他指了指自己,“将军。”又指了指顾之行,“皇帝。” 周如曜指着李寒山时,却突然被李寒山打断了,“等下,我好像……也梦到了。” 他补充道:“是不是还有我们年少一起读书的场景。” “我没有梦见。”周如曜有些惊疑,又看向顾之行,“阿行,你呢?” 顾之行沉默了下,“我也梦到了。” “或许,所谓的因果不单单在阿行身上。”李寒山思考了几秒,迅速梳理出了头绪,“如果说,因果指的是前世呢?这样,那老头同时要了我们三人的生辰八字并说破局需要我们破局这话就行得通了。” “是这样的话,那或许阿行就有救了。我先说我梦见的。”周如曜垂着眼睛,低声道:“我梦见阿行很年轻就登基了,阿行把国家治理得很好,但是身体很差。是在我怀里去世的,那时,阿行才二十四。” “我梦见的是那时我们三人同窗,阿行似乎隐藏了皇嗣的身份,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的。”李寒山顿了下,才又继续道:“梦的内容并不连续,最后一幕,我似乎遇袭了。” 顾之行想了会儿,才道:“我梦的内容很零碎,不过你们说的我都梦到过,多的没有了。” 三人讨论了许久,仍然很难将这些像断了章节的模糊内容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周如曜有些难受地靠在石柱上,话音轻飘飘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些线索,居然又这么断了……” 李寒山静静坐着,手指敲击着膝盖,大脑高速运转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少年同窗,我遇袭而亡,阿行病死……” 他顿了顿,看向周如曜,“你梦见了你最终的结果了吗?” “放心,我没有篡位。”周如曜苦笑了下,“我纯纯大冤种,一直给阿行选好的继任人当爹当妈当老师,简直就是朝中栋梁国之重才。” 李寒山:“你还选继任人了?” 顾之行:“这不废话,我病成那样了你还能指望我宠幸后宫吗?” 李寒山:“那你就老老实实监国了?” 周如曜:“阿行临终要求的,谁乐意当官似的。” 顾之行:“你骂李寒山干什么?” 李寒山:“……?” 顾之行摸了摸胸口的玉符,又道:“对了,你说你遇袭而死,是怎么死的?” “梦很模糊。”李寒山回忆了下,“只记得,恍惚看见了被骑兵围住了。” 顾之行:“万箭穿心吗?” 李寒山:“……应该是,醒来后心口确实有些痛。” 周如曜:“我有一个不雅的疑惑,万箭穿身的话,你岂不是人型牙签肉。” 李寒山:“……” 顾之行:“……别说了,扣1佛祖原谅你。” 周如曜:“11111” 李寒山:“11111” 顾之行震撼地看向李寒山,“你干什么?” “没什么。”李寒山沉默了几秒,“可能是因为是过去的事情,我想象了下,感觉有点滑稽。” 周如曜感慨了起来,“不愧是唯物主义者,连自己的前世都可以拿来笑。” 他摸了摸手机,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道:“我饿了,还有吃的吗?” “睡前不是才吃了?”李寒山有些费解,又道:“道具间我们翻遍了,水倒是还有一箱,吃的应该没了。” 周如曜捂住咕咕叫的肚子,“那我还在长身体啊,一个面包怎么够。” “那你去更衣室吧。”顾之行想了下,“我校服口袋里应该有几盒巧克力。”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39节 李寒山:“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 顾之行:“啊,下午排练时学妹偷偷塞给我的,你们没有吗?” 李寒山:“……” 周如曜:“……没有。” 顾之行压低了眉头,没说话,但两人却都看出来了些怜悯的味道。 周如曜一转头小跑离开了这个令人伤心的现场,李寒山站在原地盯着顾之行上下打量着,虽然仍然面带笑意,但是却阴恻恻的。 顾之行:“别难过,你们都挺好的。” 顾之行:“只是比不上我。” 李寒山:“……我并不介意,只是感到不解。” 顾之行:“你不懂,我曾经也打算不继承家业靠我的幽默与帅气吃软饭。” 李寒山:“曾经?后来呢?” 顾之行:“后来快饿死了,她们不懂我的才华。” 李寒山:“……” 他扶额,有些无语,“你就等着接这句话是吧?” 顾之行耸耸眉头。 李寒山道:“关于你的梦,你没有再梦到更多的事情了吗?” 顾之行平静地摇头,“没有。” “阿行。”李寒山凝视着她的眸子,顿了几秒,才道:“这事关你的生死,我希望你能坦诚相待。” 顾之行:“我梦到我都说了啊,确实没有什么内容。” 李寒山:“你不愿意说吗?还是说,你不敢告诉我?” 顾之行:“你在审问我吗?” 李寒山终于忍不住了,一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如墨的眸子中含了些愠怒,“顾之行,你是觉得我很好骗吗?就在刚刚,我说我被骑兵围攻时,你问我是不是万箭穿心了。阿行,我没有说过,他们手中都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顾之行蹙眉,“我就随口一说。” 李寒山呼吸重了些,“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轰隆的雷声陡然响起,连完全封闭的地下剧院都震动两下。 顾之行脖颈上的玉佩不知被什么力量托起来一般悬浮着,散出幽幽的暗光,随后这光轻盈地落在李寒山的身上。 顷刻间,那些模糊不清的梦境也跟随着光源源不断浮现在李寒山面前。 他看见了一个人短暂的一生,看见了那始终不愿被顾之行吐露的秘密,也看见了胸口之痛的来源究竟为何。 少年黑金暗纹的下摆拖曳过偏殿书房的地砖,帝王面色冷淡地盯着一盘棋局,曾与她一同读书又平定前朝之争的世家子弟却跪在她面前,腰板仍是挺直的。 他一言未发,曾被赞为明月君的风骨犹存。 窗外的麻雀叫个不停,宫女们洒扫的声音愈发衬得气氛肃杀。 李寒山记得,几年前,也正是这样的时候,他们三人从皇家学堂中逃出来。彼时,顾之行尚未显露出野心,周如曜也并非战场上的玉面阎王。 “顾之行。”他没有称呼她陛下,也没有称呼她“阿行”,李寒山说:“早在你削崔家时,我便跟你说过,王权更迭,朝臣自乱。为君之道在于制衡,崔家即去,李家何存。你记得你怎么说的吗?” 你不以为意,你说:“好兄弟,听不懂,但放心,你有我的裙带关系。我不会搞你们家的。” 李寒山语气没有起伏,继续道:“你说,你会护李家周全。” 他机关算尽,怎么会不知道顾之行意在削弱世家只为集权。 辰时,吏部尚书与六部总司参李家贪腐的折子已经呈了上去。 她已经拟好了旨。 抄家问斩,家眷流放北疆,非昭不得回京。 早在她还是个不受宠的,与周将军家小儿子狼狈为奸整日不务正业的时候,他便看出来她是韬光养晦。但即便如此,他却仍然举所有之力为她出谋划策,甚至于交付一颗真心。未曾想,一起于宫闱朝堂走到如今,最后一着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到底是未曾想,还是他自顾自地不愿去想。 那年政局混乱,世家皆各自战队,唯有李家游离其中。也是那天,顾之行约他花灯会相见,对他说下一句玩笑话:“无上的权柄在我看来,不如无双的明月。” 明月君风华绝代,俊朗清逸,堪称天下无双。 这是连儿童都知道的轶事,李寒山本人怎会不知? 是醉话、是胡话、是玩笑话…… 李寒山对自己解释过许多次,却独独不说,这是诱他战队的筹码。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情谊,无需多言。 李寒山道:“偌大的王朝,容不下李家,是吗?” 顾之行叹了口气,将棋扔回棋盅,“我容得下,天下容不得。” “世家把持政权多年,积怨已久。”顾之行顿了下,又道:“你自认李家清清白白,但朝堂之事,你也知道,谁身上都是满身腌臜。” 李寒山不再说话,已无转圜之地。 顾之行垂着眼睛,又道:“北疆战事纷乱,莫要着凉了。” 李寒山发白的手指颤动了下,他再次行了大礼,眼角微微发红,起身离开。 从书房走向门口的路并不长,却走得他头晕目眩。 李寒山转头深深看了眼顾之行,她仍坐在案几前,华贵的龙袍上祥云纹绣闪过金丝线的光泽。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道:“在我离开前你还有机会。” 顾之行问:“鸡会咯咯叫?” 李寒山道:“斩草除根的机会。” 在圣旨正式下达前,他依然是她最忠诚的谋臣,提出最后一条谏言。 他说:“既然容不下李家,便趁现在,莫等将来。” 顾之行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再相见,已经是五年之后。 李寒山戍守北疆,取得战功,进京面圣。 圣上设宴款待,但身体抱恙,一炷香时间便已离席。 李寒山找打了御书房,无需通传,便见到了她。 她几乎一眼就看懂了他的来意,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回来了,真要如此?” “噌——” 冰冷的刀刃从刀鞘中拔出。 李寒山的剑刃直指她的胸口,“天下既然容不下李家,李家未尝不可成为天下。” “虽然我们之间确实有了血海之仇,但你这么说会不会有点看不起我。”顾之行到了这时,仍嬉皮笑脸,但黑眸中却情绪复杂,她道:“早在你进京前,就有密信传来,说你纠结了五千世家旧部属君。” 李寒山淡淡应了一声。 顾之行咬了下牙,呼吸有些困难,“你风风火火地来谋反时,怎么会连有细作都没注意到,寒山,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我本来也没打算回去。”李寒山笑了下,“当时就该一剑刺进去,拖了这么多年,倒是显得我蠢钝了。” 顾之行低声道:“若想谋反,单单我是女儿身这条秘密,不就够你作了吗?” “我好像,比我想象中恨你。”李寒山话音温和,却像情人似的,伸手摸了摸她脸颊旁的碎发,“所以,只想要你的命。” 顾之行这才发现,他的手粗糙了许多。 其实她记得的,他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一双手白皙如玉。同窗那时,他就是用那双手为她誊抄文章。 如今,已经满是冻疮伤痕。 顾之行移开了视线,“那你不用着急,人嘛,都会死。你等等呗。” “阿行,这么多年来,我总是在想。”李寒山低头看她,熠熠黑眸中有暗流涌动,“你的话到底有几分真。” 顾之行还没说话,却又听李寒山道:“所以后来我常常在想,光兴六年春,我对你说的那句话,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我们同窗读书,抵足同眠那几年,到底算什么?”李寒山眼睛有些发红,“还是说,你只想要这无上的权柄。” 顾之行的手指痉挛了下,她道:“三百弩箭手,早已在书房外埋伏好了。” 她继续说:“夜冷风寒,回去吧。” 只要回去,今夜之事,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李寒山露出了一个比哭好难看的笑,他话音几乎颤抖了起来,“我要回哪里,父亲问斩后,我与母亲在北疆因是罪臣家眷过得很不好。后来,母亲也病死了。” “你现在已经立下许多战功,声名赫赫。”顾之行喉咙干涩,却仍然逼着自己说下去,“许多官宦之家都属意于你,你会娶妻生子,会有新的家。” “顾之行!”李寒山手一用力,剑尖却偏移了下方向,刺向了她的肩膀,他声音沙哑,“你真的没有心吗?” 剑埋入她肩膀半寸,血液顷刻濡湿明黄的袍子。 这个厉兵秣马韬光养晦几年的人,如今却也才二十几岁,在同龄人已娶亲生子的年纪里,他还尚未理解曾经心中躁动的感情时,却已先尝到闷窒苦涩的疼痛。 但无解,皇权、天下、家恨将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他的手轻颤几下。 下一刻,御书房的门被一剑劈开。 周如曜反手握着长剑,站在门口,身后的兵马迅速将包围住御书房的外围。 不远处,骑兵的弩箭早已对准他。 他们三人就这样对峙着。 曾经那样的少年时光,一去不复返。 李寒山道:“我回不去了,也没打算回去。” 他转动手腕,将剑倒了个个儿,徒手握住了剑刃,将剑把对准了顾之行。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40节 血液滴滴答答顺着剑刃落在周边小国进攻的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李寒山静静地看着她,“握住它,杀了我。” 顾之行攥紧了拳头,咬牙,“你非要在这里发疯吗?本来只有收起来一切都会没事,你怎么就偏偏——你为什么非要——” 她后槽牙合紧,疏离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李寒山却握住了她的手,强迫着她握住了剑柄。 他道:“还是你更想看,他们把我射得万箭穿心。” 顾之行:“李寒山!” 李寒山无动于衷,微笑着看她。 周如曜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预想般的疼痛在许久后终于降临,他落入了她的怀中。 恍惚中,他想,隔了这么多个春秋,这个拥抱为何比北疆还要冷。 鲜衣怒马,共同说笑的少年时代离他们太远了,往事烟消云散,今日只有这一片狼藉。是否世间总是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你们俩逃学,就是为了斗蛐蛐?” “顾之行,你能不能不要没钱就报李家的名号,我父亲问我是不是喝花酒了!” “国策申论你们要抄便也抄了,偏偏一个字不改。” “蠢钝至此,还是斗蛐蛐去吧,夫子教的东西你们是一概不会。” …… “如曜传来战报,又是大捷!不用多久,三洲土地尽收!” “今天上朝参你那个老顽固,我都不好意说他,他儿子上学那阵子比我还文盲。” “李寒山你终于醒了,风寒好些了没?咱们仨就你有个脑子,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 “这靠入赘的废物也敢参我,骂的,李寒山你帮我想两句酸话我也参他两本!” …… “阿行,今日午时,此战若成,名正言顺。” “如果不成,那咱们仨一块死是吧?” “我靠打仗赚的免死金牌能让我独活吗?” “……” “要不算了吧,我当个废物皇子其实好像也行。” “那你他妈让我去前线,我人都快死才给你挣下这么多战功!” “筹备至今,你们居然才后怕吗?” “别怕,到时候成了给你们一封一个大官。” “有没有吃空晌的,我想干那个!” 那些时光犹在眼前。 散落的灯火映照在他脸上,与血迹融为一体。 似乎有热意滴落在他脸上,他感受不到了。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第96章 百年的记忆不再是梦境, 它们真真实实浮现在李寒山的脑中。 几乎在瞬间,顾之行感受到了面前李寒山的变化。 他低着头,似乎在消化这段回忆, 又似乎再愣神。 半分钟后, 李寒山抬起眼,黑眸三两点寒星,眉头冷意中夹杂着几分嘲讽,面容苍白。 不对劲…… 顾之行下意识后退一步。 李寒山身上的肃杀意味过于浓重,但目光却又似缱绻的恋人般细细描摹着她的面容。几秒后,他笑了下, 如明月清辉遍洒,“好久不见。” 顾之行心下一动,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脑中浮现。 她道:“你是他的前世……?” 顾之行话音落下的瞬间感觉到了荒谬, “既然都转世了,怎么可能你还会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寒山冰冷的指尖抵上了她的眉心,“我并不能存在太久,所以, 速战速决吧。” 顾之行:“啊?” 李寒山偏头, 一脚翘起地板上的剑, 右手稳稳握住剑把。 “噌——” 寒冷的刀光浮现, 宝剑出鞘。 顾之行:“……?” 顾之行:“你就是来杀我的?” 李寒山:“嗯。” 顾之行:“不是,前世明明是你强迫我捅的你, 不是我主观意愿动的手啊大哥!” “这很重要吗?”李寒山眼睛眯着, 笑意很淡, 语气压低, “那时, 我总觉得让你动手, 记住我一辈子也不错。但是——” 顾之行:“……但是?” 李寒山:“我觉得有点便宜你了。” 顾之行:“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跟前世的顾之行也不是一个人啊?不然你想想办法,让前世那个顾之行跟你说话行吗?当皇帝的是她,又不是我!” 李寒山:“都一样。” 才不一样,起码前世今生的你们就不要。 顾之行想,面前这个李寒山似乎更加阴险不择手段一点,不像李寒山(没被附身版)那么讲究体面气派。 但她也发现,或许,李寒山才是她最应该躲避的忌讳。 李寒山眸中却仍带着点笑和怀念,话音很轻,“时间差不多了。”他说完,一手挽了个剑花,毫不留情直直地刺向顾之行的胸口。 寒冷的利器直冲过来,剑风掠过,几乎吹起她的额发。这一瞬间,顾之行两手冰冷,心跳剧烈跳动,偏偏半步也无法挪动。 “阿行——” 周如曜瞳孔骤缩,血液倒流般的冷意扼住他的呼吸。他忘了呼吸,迈开腿狂奔向舞台,踢踢踏踏踩动木质地板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一把抱住顾之行,转过身。 “轰隆——” 沉闷的雷声再次响起,整个剧院剧烈晃动起来,物品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 顾之行胸口前的玉符再次漂浮起来,随后,一声脆响后碎成两截摔落在地上。 李寒山身上溢出点点光芒,随后,他瘫软无力地晕倒在地。 他的对面,周如曜躺在顾之行怀中,胸口的剑刃已染上血。 无尽的红蔓延到各处。 顾之行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看着手心的红,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耳边是尖啸声,脑内的弦一根根绷断。 前世是李寒山,今生是周如曜,怎么总要抱着个濒死的人呢? 她几乎想笑。 周如曜:“你看,我说过,我能救下你的。” 顾之行:“你不应该帮我挡的,这是我欠李寒山的。这是真正的因果。” 周如曜:“这也是我欠你的。” “其实,我早就梦到过很多次,你死在我怀里的梦。”周如曜的黑眸笑眯眯,俊美的面容上却已经没了血色,“我总以为是夏令营后的噩梦,原来不是。”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个梦意味着什么,也才知道,那个梦境之后的故事。 他曾念过千万遍的经文,只为来生。 如果有来生,幸好有来生。 顾之行的指尖触了下他冰冷的脸,低声道:“你从那时候就开始梦到了吗?” “阿行,我是不是快死了。” 周如曜问。 “不是。” 顾之行说。 “不管是不是,但这次,我也救下你了。我厉害吧。”他嗤笑了声,又剧烈咳嗽起来,血液从口间溢出,“你总说我太担心小说的事情,但那些我记下来的东西,都是我在梦里经历过的,你他吗的真的很不是人……” 周如曜说话的力气越发轻了,话音也断断续续,“光前面那些破小说世界你都有四次差点出事了,现在这第五次……还……把我命搭上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顾之行垂眸,神呼吸了口气,竭力睁着酸涩的眼睛,“你不会死的,下次睁眼,你就会看见我。” “你在我梦里就知道给别的女的当舔狗,你知道个屁……咳咳咳——” 周如曜没有声音了。 下一秒,他胸口的剑刃化作带有微光的淄粉。 荧荧的光芒围绕着他。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41节 周围的空间逐渐坍塌,柔和的光粒从四处升起。 盛怀学院的钟塔敲了十二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一个身影从空中逐渐浮现,正是那位所谓的李大师,他手持着铜镜不断吸收着空气中的光粒。 顾之行并不惊讶,静静地看着他,“因果,已经了结了,是吗?” “你居然猜到了?”李大师本还想摆摆谱,却被点破,便直说:“没错。前世因果未尽,全因你欠李寒山这一剑。所以我刚刚特意带着可创造须弥空间链接时空的铜镜来此,特取你们的意识为你们造了这个幻境,你只要受过这一剑便可结束。” 他顿了下,又摇头,“不过这小子替你受过,倒也不是不行,反正他已还了那一剑。” 顾之行:“他们不会有事,对吗?” 李大师表情十分得意,“本来有,但我提前用你们的生辰造了木偶替你们受过了。”他又换了脸色,道:“不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是个幻境的?” 顾之行:“李寒山的前世出场的时候,感觉封建迷信得不讲道理。” 顾之行:“那也是你用的法术?” 李大师:“哦哦那倒不是,那是真的。” 顾之行:“……?” 李大师:“我让铜镜帮忙链接了下前世的李寒山的意识。” 顾之行:“没听懂。” 李大师:“没事,你就当精神分裂吧。” 顾之行:“……” 周边的景色斑驳脱落。 李大师挥了挥手,“好了,你们该回去了。” 三人于瞬间消散在这纯白的空间中,铜镜有些无语地道:“这次玩得也太大了,又是木偶又是召唤又是造梦,报个恩也太麻烦了。” 李大师冷哼一声,“本来我给个玉符让做做梦就好了,现实里管他们怎么厮杀。还不是因为你也欠着他们,没了他们你怎么遇得到明月小姐,知遇之恩最难报咯。” “你们,说完了吗?” 含笑的声音响起,他们这时才想起来,有一个“人”还没送回去。 李寒山长发披散,剑眉星目,仪态仍如端方君子,只是胸口血迹十分渗人。 他道:“诸位前辈费尽心思捏出我这样的神识,倒是费心了。” “哪里那里,反正也是照猫画虎,取几根发丝的事罢了。”李大师摆手,又道:“此事多谢相助,小兄弟如有什么心愿,我们定会为你做到。” 在打散你的神识,让你彻底回归尘土前。 李大师在心里想。 李寒山道:“我想看看,我——他们的以后。” 李大师愣住,嘴巴张了张,摇头,“我就知道,刚刚你是故意等另外那小子替那丫头挡剑的,你说你又是何苦?” 李寒山轻笑几声,“她还和以前一样。” 总归,下不了手。 李大师念了几声铜镜,“镜子,你便给他看看那丫头的未来吧。” “呃……未来是最不能确定的事,最准的是三个月以内的情景。”铜镜有些犹豫,“超过三年的话,展现出来的就是可能性了。” 李大师看向李寒山,“你想看什么呢?” 是他们当下的以后,还是他们可能会发生的以后呢? 李寒山微笑,“我都想看。” 李大师:“……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李寒山:“是又怎么样呢?” 李大师:“那真没办法,有因必有果。” 铜镜幻化出一片光幕来。 第97章 、可能性——周如曜 顾之行父亲的葬礼定于十点半正式开始。 这会儿四点, 顾家大片的别墅却灯火通明,顾家正在召集家族会议,好以此确定所有的流程环节, 仪式流程、嘉宾名单、致辞文稿、宾客喜好……冗长繁琐的细节与规矩彰显着顾家作为老世家的底蕴以及陈腐。 别墅花园的路灯散发着莹莹光芒, 一辆辆豪车接连泊在停车场,黑色西装礼服的人在佣人的指引下前方主宅的议事厅。在汇集着诸多旁系妯娌的顾家家族会议上,却缺少了顾之行的身影,因为她前几天发烧了,几天还没有调养完全,这会儿是唯一一个被顾家老太太纵容着让她休息的顾家人。 天空一片黑沉, 熹微的光亮衬出几分染上墨色的蓝。 “戒备森严”的顾家别墅安静极了,佣人们早已按照排班时间忙碌了起来。 这会儿的花园正是最露水最盛之时,周如曜在草坪上将将走了两步, 裤脚便也被沾湿了。 他踮起脚尖碾了下草坪,皱着鼻子,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被湿润贴住脚踝的感觉。 但毕竟是浑水摸鱼偷溜来到顾家的,周如曜也不敢再走别的地方, 这会儿只有花园这一片是佣人没有在排班打扫的。 周如曜没走几步, 便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看过去, 在黑暗中, 秋千轻微晃动着,椅子上隐约有个人影。 一阵风吹过, 周如曜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大步跑过去。 跑到秋千前时, 他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人正惬意地半躺在秋千上, 两条腿搭着秋千扶手。 周如曜走到一侧, 两手撑住顾之行身后的扶手, 从她背后探出脑袋跟她咬耳朵,“大半夜的,叫我过来干什么,虽然我们家离不远,但我也要睡觉的好吧?” 顾之行这会儿叼着根棒棒糖在打游戏,听见了声音肩膀耸了下,“你说话干嘛用气声。” 周如曜鼻间扑过来几分清凉的糖果味道。 他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直起身走到秋千前,一把将顾之行两腿搬开坐了秋千。 “这不是怕被人发现吗?” “反正你都偷溜进来了,他们发现还敢把你赶走?” “那行吧。” 周如曜握住秋千扶手,脚一用力,秋千便大幅度晃动起来。 顾之行连忙握住扶手,“我打游戏呢。” 周如曜:“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之行收起了手机,认真地道:“我睡不着。” 周如曜:“……” 周如曜:“你把大家都叫过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啊!” “当然不是。”顾之行眸光垂落,低声道:“前天,父亲的遗产已经清算完毕。” 周如曜微怔,手指动了下,突然道:“一周后,是你生日,所以阿姨是要……” 他话说得没头没尾,但顾之行却听懂了,她点头,又道:“前几天我还被带过去量尺寸了,应该要做新礼服了。” 周如曜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几拍,他嘴角动了下,好一会儿才压下嘴边的弧度。 他道:“我知道了。” 顾之行靠着秋千的铰链,又道:“那时候,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吗?” 会觉得这么多年来青梅竹马的兄弟变成了女孩子很奇怪吗? 会觉得这打破了他们约定成俗的共识吗? 她感到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周如曜嘴边的弧度顿住,嘴里泛出点干涩的苦味来。 但没几秒,他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然,你只是换个打扮而已,又不是人都变了。” 周如曜张开手,揽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抱了抱,又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又道:“无论你是男生还是女生,你都是阿行。” “差不多了,再抱就肉麻了。”顾之行缩着身子,有些嫌弃地推开周如曜,“不过想了下,感觉我穿裙子会不会很奇怪。” “会吗?”周如曜低笑了声,“我觉得很好看。” 顾之行:“你怎么知道,我可从来没穿过。” 周如曜又笑了起来,亮晶晶的黑眸弯弯,却没有回答。 顾之行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笑什么。” “没什么。”周如曜摸了摸下巴,又有些奇怪地道:“不过这么说,你生日会岂不是不需要女伴了?” “好像是得找个男伴了。”顾之行顿了下,面色有些扭曲,“那我还得练女步啊。” 周如曜转了下眼睛,“这样吧,我勉为其难当你男伴,你到时候装装样子就好了,怎么样?” “草,不愧是好兄弟。”顾之行竖起拇指,“到时候你记得多穿几层袜子,高跟鞋踩人应该很疼。” 周如曜爽朗地应下,清风吹起他的黑发,他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他道:“阿行,我还以为你要这样一辈子。” 顾之行:“嗯?” 周如曜:“我小时候偷偷送给你的泰迪熊洋娃娃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拆封过,我以为你不喜欢。” 顾之行:“你怎么知道我没拆封?” 周如曜:“小学捉迷藏的时候我躲你床底下发现的。” 顾之行:“……草,难怪那天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周如曜:“这不是重点好吧!” 顾之行:“其实是喜欢的,但是那时候一直害怕被发现,只想着先藏好。”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42节 顾之行:“但是,藏着藏着,好像就忘了。” 周如曜眸色沉了几分,心中蒙上几分难言的闷,但几秒后他再次一把揽住顾之行肩膀,狠狠捏了捏又拍拍,“没事,今天过后,一切都过去了!” 顾之行抬头看天,墨蓝的天色褪去阴翳,浮出几分清透的光芒来。她眸中却透出几分怅然,“会过去吗?” 周如曜和她结束对话偷溜出顾宅回到家时,面上仍忍不住泛出点笑意。 现在才五点十分,应该还可以再睡几个小时。 周如曜这么想,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腿一蹬床又起了身。 他站起来,没忍住拥住空气,轻巧地转了半圈。 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映房间内,他舞步轻盈地踩碎光芒,几分钟后,他一转身直直栽倒在床上。 周如曜的脸蒙在被子里,好半晌,轻轻地笑了声。 九点四十,葬礼已经快开始了,也不知道是天公不作美还是葬礼总是应该伴随着坏天气比较有气氛,淅淅沥沥的雨降下了。 宴会厅里的致辞显得十分沉闷,顾家长辈们的冗长致辞后,环节正式到了下葬,接着会由顾家的小辈们出面带领宾客一起默哀以及上香。 顾家的墓园前,周如曜听见主持葬礼的人道:“顾家长孙顾之行,出列。” 他雀跃地抬头,随后,这三两分雀跃烟消云散。 西装革履的男人们举着黑色的伞,形成一小片黑色的洋流,被众人簇拥的顾之行两手抱着檀香木制的骨灰盒。合身的西装愈发衬得顾之行面如冠玉,长身玉立,淡漠从容中自有几分卓越清贵。不过奇怪的是嘴边似乎有一道浅色的细长伤口,但这反而平添了几分不羁的散漫。 顾之行甫一出现,周如曜边听见了身边的小声惊叹。 在遥遥的人群中,顾之行路过了他,他们对上视线。黑色雨伞的相接下,编织得细密的雨幕中,湿润寒冷的空气里,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一切都如同被洇开的水墨画一般模糊不清。 视线相接不过刹那,周如曜看见她挺直如松的背影径直地向前走着。 环节结束,宾客们应该回到宴会厅了,接下来是乐队的歌舞表演。 顾之行走了几步,对着身边的众多保镖道:“你们先走吧,我去父亲那里再上柱香。” 待他们离开后,顾之行回头走到父亲的墓碑前半蹲,捻起一炷香。 随后,她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细密的雨丝落在她发梢、脸上、身上,带来几分阴冷的诗意。 几秒后,这不断持续的湿意却停了。 顾之行睁眼抬头,却见周如曜正在给她打伞,自己却淋着雨。 他静静地看着她,额前的黑发湿成绺,黑眸沉沉。 一片沉默。 她与他对视几秒,起身站定,“我改变主意了。” 周如曜“嗯”了声。 顾之行又道:“这不也挺好的,毕竟——” “阿行。”周如曜打断她,又弯起来了那双黑眸,笑得春风满面,“你好严肃啊,我真不介意。听你妈的话也好,另起炉灶也好,无论你怎么选,我都站你这边。” 周如曜抽出胸前的手帕,小心绕开她脸上的伤口拭去水迹,“这伤口,嘶,我看着都疼。” 顾之行煞有其事地道:“她指甲缝里都是我的肉了吧。” 周如曜:“私藏小零食是吧?” 顾之行:“……” 她又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另起炉灶?”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周如曜顿了下,又说:“你想好了吗?” 顾之行本想问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听到他后半句便道:“没有,莽就完了。不过你既然支持我,也不能光嘴上说说,整点实际行动。” 周如曜想了下,收起了伞,这下,被拒之门外的伞便又肆意洒在他们身上了。 他如举剑般举起了伞,颇有些滑稽地行了个骑士礼。然后便迅速打开伞,举到顾之行头上,目光灼灼,“献上忠诚,怎么样,够意思吧?” 顾之行挑眉,“不错,赏!” 周如曜弹了舌头,挤眉弄眼,“谢陛下!臣定当誓死效忠!” 顾之行:“不用,你把你前几天开箱开出来的新枪皮送给我就行。” 周如曜:“昏君!我即刻谋反取你狗命!” 顾之行:“你连枪皮都不给我,你算什么骑士!” 周如曜:“有没有可能是歧视。” 顾之行:“怎么跟我混这么久,连我半点幽默感都没有。” 周如曜:“……” 好一会儿,顾之行轻声道:“如曜,谢谢你。” 他没有说话,眉语目笑。 有什么好谢的呢,从年幼时他得知她的身份开始,他们早就是这个秘密的同盟者了。 “阿行——你——你是——” “听着,这是场意外,你不许——” “……可是——” “如曜!不要问了,出去!” “好。” “保守住这个秘密,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我就当你胸前长肿瘤了,可以吗?” “……” 年幼时的对话蓦然在他脑中响起,周如曜没忍住笑出声。 顾之行有些莫名,“你怎么了?” 周如曜:“没事。” 雨仍旧下个不停,周如曜的肩膀湿了一大片,湿漉黏腻的衣服贴着他的手臂。他不甚在意甩了甩肩膀,目光灼灼地看向顾之行的侧脸。 在这个牢不可破的同盟中,她是他亲密的同窗,珍重的兄弟,效忠的领主。 是他爱意无前生长,无望结果的挚友。 周如曜醒来的时候,视线模糊了下,眼角有些湿润。 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接着,周如曜听见顾之行烦躁的“啧”声,他顺着生源看过去。 顾之行穿着海绵宝宝的玩偶睡衣,窝在电视屏幕前,捏着手柄身体晃来晃去。 他笑了下,起身走到她身后,一把从背后搂住她也跟着她晃来晃去。 顾之行手一抖,屏幕中的角色没打出连招,ko两个字母瞬间跳出。 她晃了下肩膀,转头,“好粘人。” 周如曜龇牙咧嘴,用脑袋撞了下她的头,“我做噩梦了。” 顾之行内心“咯噔”一声,心有余悸,“啊?不会吧……” 高中的往事已经过去多年,但仍然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周如曜笑出声,却又没说话,只是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扶了起来。 顾之行蹙眉,“你干嘛?” 周如曜:“陪我跳舞。” 顾之行:“……?你有病吧?” 周如曜:“你之前答应过,生日会第一支舞跟我一起跳的。” 顾之行皱着脸,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从脑中翻出来这件事。 顾之行:“不是,那会儿我还是个男的好吧,两个男的跳舞也太怪了吧?” 周如曜:“但你明明说好了我是你男伴的!结果你还是跟小姑娘跳了!” 顾之行:“你讲道理好吧,就算不考虑我当时的身份跟你跳舞gay不gay,你也得考虑我没练过女步这事儿吧?!” 周如曜:“我知道你不会跳女步,但我会跳啊!” 顾之行:“……?” 周如曜哪管这么多,一把搂住了她“粗壮”的腰部跳了起来。 伴随着游戏的特效声,身形臃肿的派大星与海绵宝宝在客厅里被迫跳起了交谊舞。 顾之行:“你什么时候练的女步,我怎么不知道?” 周如曜:“好像是高中我们经历小说世界那会儿。” 顾之行:“有没有可能,你其实是个女同?” 周如曜:“啊?” 顾之行:“你的内心是女孩子,但你爱的也是女孩子。” 周如曜:“……?” 他松开了手,笑出声。如今他已经二十五岁,身上早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但一笑,黑眸便又如少年似的灿若星辰。 其实只是想和你光明正大的,手牵手,跳一支舞。 那时我在梦中穿越无数小说世界,那些世界中的你有时候是另一个你,有时候又和你截然不同。有时候你也会是真正的男生,也可能会爱上真正的女孩子,也许也一辈子都对某个人爱而不得。但是这么多世界里,没有一次会爱上我。 阿行,那么多可能性下的你都不曾予我一份爱意,我怎么敢奢望更多。 无望的爱之下,我只求与你,跳一支属于我们的舞。 周如曜的手松了没两秒,却又搂紧了顾之行的腰部,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脖颈。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43节 顾之行偏头,摸了摸他蓬松的脑袋。 周如曜拱了拱她的手,却又贴着她的肩膀,头直往她脖颈侧钻。 窗外的雨声轻敲窗户,敲碎一室的安静。旖旎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乱两人的心。 缠绵悱恻许久,周如曜的手指插过她柔软的黑发中。 他道:“明天给你编个单侧拳击辫。” 顾之行:“也行,刚好我明天开会要裁掉几个高层。” 周如曜:“那明天我开那辆限定跑车送你,杀气够重。” 顾之行:“我是要fire人,不是要创死人。” 周如曜:“……” 顾之行:“说到跑车,你知道为什么哆啦a梦没有脖子吗?” 周如曜:“啊?为什么啊?” 顾之行:“因为蓝脖积泥。” 周如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啊” 顾之行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许久。 “阿行,你的手现在雨天还疼吗?” “你的眼睛,还疼吗?” 他们同时出声,对视几秒,又齐齐笑了起来。 不会疼了。 周如曜想。 他曾经过奢望过一支舞,但后来连这支舞也放弃了,只求她岁岁年年,平安无忧。 但命运竟也会眷顾他,以爱为拜帖,恭迎他这位骑士被他的君主亲授无上的荣耀——永恒的追随。 周如曜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羽毛般柔和的吻。 “阿行——你能不能后天再裁人,我们明天出去玩吧!” “你用这个声音再说一遍。” “……?为什么?” “感觉你声音夹得厉害。” “……” “别生气啊,夹得挺好听的,再来点。” “不行了,夹不动了,气泡音不行吗?” “那成吧。” 第98章 、可能性——李寒山 “所以综上, 你们这批材料我们需要再压低一个点。” 代表团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顾之行身后的谈判团都面露难色,一人提出了暂停会议。 对方代表团互相对视了一眼, 都看向了他们这次谈判小组的组长。 他肩宽腿长, 笑意温润,如寒潭般的黑眸被金丝框眼镜遮掉几分锋芒。这会儿,他似乎在思考目前的局面是否有利,一手搭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笔记本。 几分钟,他挑了下眉毛, 珠玉般的声音从唇中吐出,“我方同意暂休。” 会议暂停。 顾之行这边的谈判团便立时聚拢了起来,神情不免有些紧张, 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 这是一次公私合作,他们作为私有企业将为c市省政事业机构提供原材料以达成合作,一旦项目达成,无论是在社会责任还是在日后发展上他们都将占据最大的主动权。在这次谈判之前, 他们作为国内大型企业的龙头都经过了整整五轮竞标, 但这次最终谈判远比他们预估的局势要复杂得很多。 他们已经拿出了很有诚意的价格, 在前一轮谈判时, 离签订合同基本只剩一步。但偏偏,这次谈判中却出现了个难啃又不能得罪的硬骨头。他们谁也没有预料到, 这次省政代表团的组长居然是李寒山——那个空降c市混轮的系统内却硬生生斗倒周孙两派, 拨乱反正拢了权的强硬角色。 早在来c市进行谈判前他们就提前打听了下这里的内部情况, 只知道李寒山作为其中翘楚长得倒是像清贵公子哥。这会儿碰上了才知道这个主儿才二十五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 笑得春风满面, 气度翩翩, 但手段和话术却是一等一的狡猾强硬。 这个利,不是不能让,只是这次项目连顾之行都亲临了,他们真的进退两难。 进一步,得罪了李寒山项目也飞了。 退一步,顾之行不满意他们日后路难走。 他们这会儿各怀心思,又都无一不观察着。 顾之行一头狼尾半扎,露出耳边一串过分耀眼的耳钻,淡漠冰冷的神情愈发衬出身上的疏离散漫味道。她这会儿转着钢笔,没说话,黑眸中透着点让人琢磨不透的思绪。 谈判团立时又互相对视开始给眼色。 终于,一个人鼓起勇气问道:“小顾总,这次报价我们正在努力争取再提一下,一个百分点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是啊,这李——”另一个人也帮腔,话说一半竟然不知道直接李寒山的名字还是叫他的职位又或者是称呼为对方组长比较好,便一个转弯改了口,“c市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这么能说会道步步紧逼,真让人难办。” “李寒山?”顾之行道:“他不是c市的,他a市的啊。” 那人道:“啊?你们认识?” 顾之行:“我跟他一个高中的。” 谈判团一片哗然,一人开始活跃他们这个有点僵硬的气氛。“老同学这也没点交情吗?砍价也太狠了。” 顾之行回想起来高中往事,突然感觉好像也不是不理解李寒山出手压价这么狠了。 她叹了口气。 顾之行道:“这个价,可以给,但是给得太轻松恐怕不行。” 谈判团有人问:“给得太轻松,价格还得往下压。” 顾之行:“倒也不是,主要是很久没见他崩溃了。” 谈判团:“……?” 暂休结束,双方谈判再次开启。 原本顾之行方的谈判团方已经被一个点逼得十分崩溃了,在谈判中,偏偏李寒山再次压下0.03%,整整1.3让双方的谈判接近白热化。 顾之行调试了下麦克风,问道:“我们十分骄傲也十分荣幸能作为社会的贡献者参加本次竞标谈判,早在之前,我们这批原料生产线一直是亏损状态。这个产业竞争极大,所有的线上工人都拿着远低于国外同工的酬劳。而这次我们竞标报价几乎是最低的,尤其达成此次合作后我们还要额外再扩大生产线。在这种加重亏损的情况下,底层的工人又该如何是好?” 她顿了下,继续道:“社会的福利不应厚此薄彼,我们也理所应当感受到贵方的合作诚意,毕竟我们需要考虑到千千万万这条产业线上的工人。” 顾之行说的是实话,在内部决策时她已经敏锐地感知到即便市场份额做大却依旧无法阻止亏损的事实。但是别无他法,因为这个市场,你不占领就会有别人,硬着头皮也要啃下来这个市场才能慢慢琢磨盈利的办法。 但事实就是,他们以最差的打算面对这次谈判,却还要再被咬下一口肉。 李寒山啊李寒山,你这人难怪当年在小说里老是当烂人。 你应得的! 顾之行面无表情地想。 李寒山食指点了些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管用动作。 几秒后,他便看向了顾之行,嘴角微勾了下,朗润的话音中含着点笑意。 李寒山道:“我方认为,合作对象是否能衡量好利益与员工福利的关系是很重要的考察点。虽然我非常同情你所说的情况,然而如今你的说辞却是将责任转嫁给了我方。难道是——”他顿了下,眼镜下的黑眸微眯,狭长的眼角都透着点锐利,“贵司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吗?” 李寒山话音落下的一瞬,顾之行背后的谈判团瞬间僵住了,双方谈判的气氛直接陷入针锋相对的状态。 顾之行并不着急,反而指了指手边的矿泉水,“天下为公的道理我想大家都知道,难道最底层的人的事情在贵方看来仅仅是我一人或者是一个公司就要独立顶起来的吗?” “当然不是。”李寒山突然放缓了语气,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和颜悦色,他道:“刚刚贵司的表态倒是让我看到了负责的诚意,所以我方愿意临时附加条款。” 他看着顾之行,手指朝身后翘了翘,一份文件被呈到顾之行手中。 李寒山勾起唇角,“这份条款中,我们拟将配合贵司的宣传计划,并保证三年中相关事宜优先考虑贵司。” 顾之行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她抬了下下颌,身旁的助手同样递出了一份文件。 “你们的诚意同样令我动容,因而,这份新合同是时候让你们过目了。”她的黑眸弯了弯,“本次合作中,我们将以低于原价1.4%的价格完成此次交易。” 李寒山翻开合同扫了眼,一眼看到夹在合同里的字条。 “重活一世,她一定要逃离冷冰冰的李寒山。但没曾想在追求过程中,原本应该毫无关系的李寒山竟然黑化成了病娇!这魔爪她无法逃脱,却也知道原来众人皆知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只是一张面皮,里面蕴藏的却是一具藏着阴鸷偏执的灵魂!救命,她要的是狼狗不是疯狗!ps:1v1追妻火葬场高甜无虐!” 李寒山:“……” 熟悉的文字,熟悉的剧情,熟悉的画面瞬间开启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原本莞尔而笑的面部僵硬了两秒。 李寒山身旁的谈判人员见状,不禁弯腰探头,“合约有什么问——” “没有。” 李寒山用力合上文件夹,看了眼顾之行,却见她朝自己挑了挑眉毛,眸中带着几分挑衅。 李寒山:“……” 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敢这么放肆。 最后,双方签署文件,本轮的最终谈判至此结束。 李寒山伸手,“合作愉快。” 顾之行也伸手,微微靠近他,“你未免有点过分了,路过的狗碰到你都得留下骨头当过路财。” 李寒山:“……” 他眸中三两点星,晕成一片笑意,手指微动。 顾之行蹙眉,感受到手心粗粝的纸质擦过掌心。 双方团队握手结束,接下来便是彼此商谈今晚共同庆功宴的举行地点与时间,整个会场轻松了许多。 李寒山有事提前离场,顾之行也忙得很,一结束便驱车前往了另一个分公司听财报。 “在q1季度里,我们调整了公司管理制度,重组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44节 千篇一律的话术听得顾之行昏昏欲睡,好在她的面瘫脸倒也没让人看出端倪,只觉得她认真严谨。 她百无聊赖地喝了口矿泉水,伸手一摸摸到口袋里李寒山借握手塞过来的纸条。 顾之行低下头,偷偷摸摸瞥了眼。 “咳——咳咳——” 顾之行呛住了。 “怎么了,顾总,您是觉得——” “不,没事,继续。” 顾之行话音冷漠,黑眸锐利,一眼看过去仍然经典霸总旗舰型pro max版。 纸条上字迹锋芒毕露。 “顾之行,豪门顾家的继承人,淡漠桀骜,随性风流。整个盛怀无人不知,他的掌中心肝是应采莲。应采莲作为他的小夜莺,每天只负责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大家看着顾之行的百般宠溺和纵容偏爱,谁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只有应采莲知道,顾之行在无人的教室里,是如何表情阴鸷狠戾地对她求取一个吻:不准动,乖莲儿。” 现在,只有顾之行知道,她是如何在人满为患的分公司会议室里脚趾抓地。 庆功宴开始的时间是晚上七点,顾之行时间本来拍得就满,路上又恰巧堵车,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半小时。 她刚推开宴会厅门,便一眼看见李寒山,这也无怪乎,毕竟他清越卓绝得有些过分。他似乎有些热了,袖口微微挽起,臂弯挂着西装外套。这会儿他们在聊着什么,他身边围了一群c市系统的熟面孔,看来这次庆功宴倒是引了不少人来攀关系。 新闻媒体的人员背着摄像机,倒是一刻不敢怠慢。 顾之行进宴会厅没多时,一帮人便前来敬酒寒暄,这倒是无法避免的应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几句,手边酒杯的酒倒是一滴不少。 她酒量倒也不错,但如今坐到这个位置,不想喝的酒是没人敢让她喝的。 宴会厅的暖气开得很大,她只觉得昏昏欲睡,不经意朝着李寒山那边看了眼,却正正对上他视线。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李寒山黑眸碎光浮动,清俊矜贵的面上有了几分酒后的薄红,唇边笑意清浅。 顾之行也扬了下下巴示意,随后便移开视线。 没几分钟,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便走向了顾之行,对着她耳边耳语几句。 顾之行颇有些惊诧,随后起身便对他们道:“抱歉,今天恐怕不能进行了,我有些事要处理。” 她朝着他们点点头,拨开人群,离开了宴会厅径自进入地下停车场。 顾之行拉开后车门,一只手便迅速从里面伸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回收,接而搂住她的腰部,欺身将她压在车后座,带着几分酒意的吻铺天盖地袭来。 李寒山呼吸有些急促,禁锢着她的身体,带着几分热切的渴望。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黑眸含着水雾,眼角微微发红。他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像是疲倦了一般闭上眼。 顾之行平复了下呼吸的节奏,有些无语,“看来醉得不轻。” 好几秒,李寒山才从喉间懒懒地挤出一声“嗯” 顾之行拿起车内冰箱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又蹙眉,“还是一股酒味儿。” “抱歉。”李寒山仰头看她,仍是笑着的,话音很轻,“最近几个项目等着我批,他们红了眼,总想着让我松口。” “王家那几个人?”顾之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有点能耐,把你给喝趴了。不过胃口这么大,倒是不怕死。” “亡命之徒。”李寒山狭长的眼睛弯了弯,“还没到收网的时候,且看着吧。”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本来想送你回酒店的,现在看来,只能你送我回家了。” 顾之行耸肩,“那你先松手。” 李寒山的热气扑在她耳边,他闷闷地声音响起:“再一会儿。” 几分钟过后,顾之行终于坐到了驾驶座,“我们才几天没见。” “十一天。”李寒山声音有些沙哑,他黑眸认真,“算上今天上午,是十一天半。” 顾之行:“你的严谨可以放到别的地方。” 李寒山:“比如跟你们公司的谈判吗?” 顾之行:“……” 一路无言,没多时,顾之行的车停在了他所住的公寓。 她拉开车门,摇着头扶起李寒山,指纹开锁后将李寒山扶到沙发上,“我刚刚点了外卖,你自己看看选解酒汤还是解酒药。” 她刚转身,李寒山便站起身,环住了她的腰部。 顾之行:“……?你能站起来?” 她转头,便对上他含笑的眸,并无半点醉意。 顾之行这才陡然想起,他在官场沉浮几年,心思本就深沉,怎么可能是在应酬场上喝醉的主儿。想到这儿,她翘起小腿踹他,却被他一只腿勾住禁锢。 顾之行:“……” 她道:“行吧,我动不了了,你的机会来了。” 李寒山:“……” 他低笑出声,如大提琴般醇厚。 好一会儿,李寒山才道:“你之前在这儿种的花都开了,你不想看看吗?” “还活着啊?”顾之行一时间倒是有了几分兴致,转头,“走走走,带我看看。” 李寒山应了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去了阳台。 满盆挤满了花朵,淡粉色的花瓣羸弱地在微风中轻晃动,馥郁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顾之行用手指轻轻逗弄了下,“之前明明只是一株小苗呢。” “是啊。”李寒山凝视着皎白月光下的她,低声道:“我们上上次见面,它还是一株苗,如果今天你不来看它,下次就不是花期了。” 顾之行听懂了言下之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话怎么一股子患得患失相思成疾的味儿啊?” 李寒山面色不变,眉眼弯弯,“陈述事实罢了,你的用词过于主观。不过,也是事实。” 他顿了下,揽住她的腰,再次热切地吻下她的唇瓣。 月光清冷,蝉纱般的云增添几分神秘的浅淡的阴翳。 李寒山从小便接受寡食少欲那一套,在很长时间里,他如同下棋一般规划着人生,但为什么偏偏遇到顾之行这个乱下一通却又自圆其说的对手。那些被克制下的欲望,原来不会消失,只会以某一点某一人为契机喷薄。 一盘棋下到如今,满盘狼藉。 李寒山吻得愈发激烈,手不自发拥住她,一手揉搓着她的黑发。 那场如镜花水月般的前世之梦已经过去多年,在陆陆续续的忘却只留下模糊的剪影。每每触及,只觉得满心的恨。他分不清这恨意从何而生,为何而来,但他只是觉得这恨如果只用来恨实在太不甘。 它应溶于骨血中,以生命镌刻,在恨的根里埋下一颗心。 漫长的充满情热冲动的吻过后。 李寒山后退半步,松了下领带,“你是明天八点半的航班?”他又侧过脸去,“时间不早了,洗漱下早点睡吧,明天我叫你。” 顾之行:“……?” 她伸出两根手指勾住他的领带,曲起膝盖顶住他腹部往墙上一抵。 顾之行:“你认真的吗?” 李寒山:“那你是认真的吗?” 顾之行:“波特,你胆敢用我的魔咒攻击我!” 她说完话,没忍住仰头亲了上去。 李寒山低头迎吻,之后,狂风骤雨般的吻落在她脸上、颈侧、肩上…… 月亮羞于见他们的缱绻,悄悄躲入云中。 顾之行拍了他的肩膀,拉开距离,“我突然想到一个——唔——” 李寒山堵上了她的嘴。 最理智的人最先发疯,最滑稽的人最后动心。 有的人相思成疾,有的人却还没心没肺。 命运怎么会如此不公,但所幸他却乐见她如此自由,不受束缚。 “我还没说刚刚我的想法。” “嗯嗯,听到了,很幽默,” “……李寒山。” “你说吧。” “就是我突然想,你在古代当官的话会不会很傻。” “这又是什么道理?” “因为要磕头。你说古代那么多官儿不行,会不会都是磕头磕傻了。” “……” 地狱酷哥陷入了沉思。 第99章 、铜镜今生——当下 顾之行支着脑袋, 昏昏欲睡,却在下一秒被周如曜敲桌子的声音惊醒。 他喊道:“阿行!不准睡!十二点还没过!” 顾之行吓得一哆嗦,有些无语, “好了好了我知道, 还有一个小时啊,你干嘛没完没了啊?!” “阿行,目前还没确定因果是否解决,你再忍忍。”李寒山顿了下,也揉了下眼睛,他的生物钟在催促着他了, “明明下午排练的时候,我在后台眯了一下,没想到晚上还是这么困。” “我也, 明明睡了十来分钟。” 周如曜表示赞同,“明明平常这会儿我都精神着呢,怎么现在这么困。” “这也太巧了,其实我在更衣室的时候, 换着换着衣服累得也睡了会儿。”顾之行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们, “不会吧, 难道我们仨下午都睡过?” 周如曜:“阿行, 我感觉你这个话,有点不太严谨。” 李寒山:“……”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45节 顾之行:“那既然聊到睡, 你们有做什么梦吗?” 周如曜:“没有, 就感觉眯了下就醒了。” 李寒山:“我也没有, 我几乎不做梦。” 他在心里想, 除了周如曜给你生孩子那次。 顾之行:“我好像梦见了如曜在寺庙里念经。” 周如曜:“……?为啥?” 李寒山:“因为他迷信?” 顾之行:“不知道啊, 就梦见他念经念了几十年。” 周如曜:“……啥玩意儿啊, 我不迷信好吧,只是阿行这次的意外太诡异了我才迷信的好吧?” 李寒山:“确实,很不唯物。” 他们仨絮絮叨叨地聊着碎话,不知不觉间,竟已过了十二点。 在闹钟响起的刹那,他们三人也欢呼拥做一团。 他们没有留下半分幻境中的记忆,不清楚曾经加诸于他们身上的命运的捉弄,不懂人世间曾有那样一场悲切的故事发生过。 他们不知道,与他们一模一样的三个人曾有多少的遗憾与苦难。 一转眼,距离因果事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期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无事发生的意思是,没有意外发生,没有小说女主出现,周如曜也没有再做梦。笔记本自那天过去后,连三人的名字也主线消失了,干净得像是从没有写过字一般。 清晨,顾之行与周如曜窝在沙发上,一人手里抱着本书。 客厅的投影仪里,一个少年似乎埋头看书。 安静的空间里,周如曜突然一哆嗦,从梦中惊醒。 他搓了搓胳膊,晃了下脑袋。 顾之行:“你怎么又睡着了?” 周如曜:“唔——啊——,可能是这电影太无聊了吧。” 顾之行:“确实,看半天了也没剧情推进。” 周如曜:“连台词都没有。” 投影仪里的人抬起头,微笑着看向他们。 李寒山:“需要我再提醒你们一次吗,这是你们建议的网络复习会。” 周如曜:“……” 顾之行:“……” 周如曜:“哦对对对,还有这回事来着。” 顾之行:“你不说我还忘了,不然别搞了。” 周如曜:“就是就是,大好的周末,我们出去打游戏吧?” 李寒山:“不了,我想在家里安静看会儿书。” 周如曜:“拜托,月考前,我们就不能放松一下吗?” 李寒山:“没兴趣。” 顾之行:“那出来碰个头,我们线下一起复习?” 李寒山挑眉,“然后看着你们两个人浪费时间,在我眼前烦我吗?” 但话说是这么说,他们终究也还是约好了下午的碰头时间。 初春入深,日头正好,绿化道的树木有了几分绿意。被浇灌过的新泥散发着略有些腥的芬芳,淡绿的草刚刚冒头,随着风晃着脑袋。 三人坐在车内,仿佛也被着春天的微醺浸得有些犯困。 李寒山:“对了,我最后给你们划的几个重点你们复习得怎么样了?” 顾之行:“我已经完全搞懂了。” 周如曜:“阿行的意思是,完全没看。” 顾之行:“……我看了,我只是不理解那道题的解法。” 李寒山:“代入公式了吗?” 顾之行:“代了。” 李寒山:“算了吗?” 顾之行:“算了。” 李寒山:“那不就解出来了?” 顾之行:“我说的是,算了。” 李寒山:“……” 周如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之行与周如曜交换了个眼色,十分得意。 李寒山:“……又是你的绝妙笑话?” 顾之行:“这不绝妙吗?” 李寒山:“我有个更绝妙的想法。” 周如曜:“什么什么?” “考虑到你们的懈怠程度,我决定在给你们划的重点里,再删除一些没用的。”李寒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从车座的置物架上拿出一支钢笔,“记本带了吗?” 早在前几天,他给他们写了几个他押的数学题型。 周如曜从书包里掏出了笔记本,昂着脑袋,“说了线下复习,就算是糊弄你,我们当然也带了。” 顾之行道:“我们甚至还带了几张试卷。” “起码不要把你们的真实想法说出口。” 李寒山扯了下嘴角。 他翻开笔记本看了几秒,随后,拔下钢笔盖,拿起钢笔画了两个脑子。 随后,画了两个叉。 李寒山微笑:“不需要的部分已经删了。” 顾之行:“……” 周如曜:“……” 顾之行:“李寒山你现在骂人真高级,没点脑子还听不懂!” 周如曜:“算了算了行哥,算了,咱们不跟他计较!” 李寒山满意地合上了笔记本。 但下一秒,司机却陡然一个急停,仿佛撞到了什么似的,整个车厢剧烈晃动了一瞬。 三人在片刻的惊慌后,立刻对视了一眼,内心同时闪过不详的念头。 李寒山:“周如曜你老实说你有没有撒谎。” 顾之行:“你是不是做梦了没跟我说!” 周如曜:“你们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顾之行:“真的没有吗?” 周如曜:“没有啊我的哥,我真不知道啊。” 三人又是几秒钟的沉默,最终,才做好心理建设,摇下了车窗。 车外,一辆黑色的车被迫停靠在一边,车头已经微微变形。 后车门上下来一个少年,神情冰冷,身高腿长,眉眼疏离。 顾之行反复看了两眼,“是阿玦。” 周如曜与李寒山都松了口气,下了车。 周玦看见他们却并不惊讶,又对着顾之行道:“没事。” “是你就没事。”顾之行顿了下,又道:“你准备去哪里啊?” 周如曜:“周家没钱给你请司机还是怎么着,怎么开车的。” 周玦:“确实不会,直接撞死你就好了。” 李寒山:“抱歉,赔偿事宜我之后会联系你们的。” 周玦:“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你们的。” “嗯?”李寒山有些疑惑,“我和阿行的公寓,好像都不在这条路吧?” 顾之行也有些茫然,唯有周如曜一脸幸灾乐祸,“笑死,上赶着还不知道路,废物。” “我知道你们会走这条路。”周玦沉默了几秒,一字一顿道:“我梦见了。” 周如曜:“……?” 顾之行:“……?” 李寒山:“……?” 周玦:“我梦见你们好像会在这里撞到一个女生,然后她会让你们陷入情网,不可自拔。” 周如曜:“……你他妈的,少来这一套。” 李寒山:“周如曜怎么了?” 顾之行:“他人设被抢了,急了。” 周如曜:“阿行!你看周玦!睁眼说瞎话!” 周玦懒得给周如曜一分眼神,仍然凝视着顾之行,轻声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们,但是梦里的背景是盛怀,所以我今天办完了盛怀的转学手续后就立刻来这条路等你们了。” 管管穿书,救救男主! 第146节 “你说谎,你胡说!”周如曜气得跳脚,委屈地咬了咬犬齿,掏出笔记本,“我这就证实你剽窃我人设!小偷!” 他哗啦啦翻了几页,一行文案赫然浮现在其中。 “乔宁宁是快穿系统最完美的人才,做任务十年从未出过错,为了嘉奖一直在努力当恶毒女配的她。这次,系统给她安排了一个度假一般的校园恋爱任务。乔宁宁美美接下,谁成想,转学前一天就狠狠被盛怀的太子们撞——” 字体一阵模糊。 四人擦了擦眼睛,却见那行字换了模样。 “谁成想,转学前一天就被盛怀最出名最有权势的f4撞了个满怀。无套路不恋爱,她立刻顺杆爬,对他们骗财又骗色。诶?明明以为只是个暧昧游戏,怎么他们真的动心了?——某恋综系统观察员大为不解。乔宁宁表示:基操勿6,虽然她只想美美摆烂谈恋爱,但f4们倒是为了她疯狂内卷了起来。温柔贵公子、小太阳奶狗、桀骜小狼狗、冰山王子……这谁顶得住啊!买股文,视情况1v1,有系统道具,追妻火葬场+玛丽苏+海王” 周如曜:“……怎么可能!你怎么也配当男主的!” 顾之行:“阿玦,你的出现,让我们变成了最土的f4” 周玦:“对不起。” 李寒山:“……不是,那你撞了我们的车,之后呢?她还是会出现啊!” 周玦:“但我阻止了撞车的先决条件,所以整条行动指令应该无法运行。” 李寒山:“看起来你的代码系统应该升级了,起码先适应当前这个世界。” 周玦:“你没有权限下达任何指令,只有阿行可以。” 李寒山:“……” 顾之行:“如曜你别他妈消沉了,想想办法!” 周如曜:“呜呜呜做小说梦这个事情,不是我独有的,是大家都有的吗?” 周玦:“阿行,我能揍周如曜吗?” 李寒山:“都他妈别吵了,想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女主啊!” 顾之行:“你怎么说脏话?” 周如曜:“你怎么说脏话?” 周玦:“谁说脏话了?” 李寒山:“……” 他恨这个世界。 正当他们四人争吵不休时,乔宁宁骑着自行车路过了现场,然后,她想也不想一头撞向两辆车相撞的位置。 随后,她凄凉地倒在他们面前,眼睛微微发红,柔软的身子蜷成一团。 “好疼……” 她嘤咛一声,然后软趴趴晕倒在地。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周玦:“……” 不是,怎么还有你这么碰瓷的啊? 只听说过守株待兔,没听说过兔子专找柱撞啊! 日头依旧很好,风吹过凌乱的四人,宁静的午后,不知道是谁心里的脏话震耳欲聋。如果他们的人生也有作者,那这个作者一定怀着不少的坏心思,以他们的窘迫来取悦读者。但正值青春的时候,这些窘迫无奈和滑稽却也平添几分活泼与朝气来。 顾之行:“还有多少个女主等着我们啊?” 周玦:“我只梦到这一次。” 周如曜:“你以后要梦的还多,信哥。” 周玦:“谁是你弟弟,晦气。” 李寒山:“我冷静一下。” 他们在这一刻意识到,他们的高中生涯并不长,但与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说抗争的时间却绝对不会短。 顾之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笑话。” 李寒山:“你怎么还有心思。” 周如曜:“快说快说!” 周玦:“我听着。” 顾之行:“如果我们不管这个女主的话,她一定会去纹身纹一个完字。” 李寒山:“什么东西。” 周如曜:“……为啥?” 周玦:“……?” 顾之行道:“因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