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节 ?  无意招惹 作者: 时措 简介: 原名《无意撩拨》 雅痞商圈大佬x一本正经美人医生 沈砚清骄矜清冷,性子淡漠随性。贯来低调,却是宗城资本圈人人仰望的存在。 彼时江云识是市医院的一名急诊科医生,忙忙碌碌,每日在生活里奔波挣扎。 她和沈砚清唯一的联系,只是认识同一个朋友。 那日江云识赴朋友邀约,安静地窝在沙发上翻看杂志。沈砚清不知何时来到面前,低声唤了她一句:“江云识,方便帮个忙吗?” 男人眉目柔和,白衬衫领口下削劲的锁骨若隐若现,漆黑眼底映着她的影子。 也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开启了此后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砚清的步步紧逼令人沉沦。江云识退无可退,矛盾着跌入他的温柔陷阱。 可谁也没料到,在一起寥寥几十天,江云识却选择了离开沈砚清。 . 再遇是在一个意外的场合。关系熟稔的学长为了避免被拉去相亲,拜托江云识充当女伴。 学长带着她来到沈砚清跟前,眉眼含笑地说到:“这位是我表哥。” 江云识看着男人冷鸷的眼睛,这句“表哥”卡在喉咙里,迟迟叫不出口。 沈砚清向来风轻云淡,可那晚少见地失了控。 漆黑的夜幕中,他孤身守在江云识的楼下。身上的羊绒大衣泛着初秋的冰凉,清冷眼底情绪翻涌。 沉默良久,他将带着体温的大衣披到她身上,一贯骄傲的男人话里竟夹着一丝苦涩。 “小十,也就只有你能这么欺负我。” . 在旁人看来,沈砚清和江云识一个天一个地,这段关系必然不会长久。可令人惊掉下巴的是,沈砚清反而是那个“上赶着”的人。 对此沈砚清不甚在意,倒是有些乐在其中:“不殷勤点儿,女朋友跑了谁赔给我?” 你若在,我便爱这人间。之死靡它。 阅读提示: 1.“你若在,我便爱这人间”出自网络 2.女主25男主30,年龄差五岁 3.涉及专业知识均来自网上资料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云识,沈砚清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甩我就算了,竟还想叫我表哥?! 立意:你是我的人间烟火 第1章 无意撩拨 跟完最后一台手术已是晚上七点。病人被送进icu观察,江云识帮主刀脱掉手术衣,接着摘了手套,这才拖着略微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 写完病历,时间已然走到七点半。 星星悄然爬上天空。她坐在椅子上抬起双臂活动筋骨,脖颈处发出轻微声响,因忙碌而紧绷的身体算是得到短暂的缓解。 手机上有两条未读信息,询问何时过去。江云识告知对方很快会到,起身拿上托特包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周让尘迎面而来,修长的身材玉树临风,白大褂俨然穿成最流行的奢侈品。 “听我的,麻溜绕到后门走。” 江云识拧眉,“他又来了?” “可不。我过来的时候他就在,那会儿刚五点,现在还没走。”周让尘两只手夸张地划了个圈,“捧了这么大一束玫瑰花。” 江云识抿着嘴唇,眼底攀升丝缕反感和不耐。之前拒绝的话已说明,如今搞这一出有什么必要。 “谢了,师兄。” “客气。”周让尘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漆黑的眼底蕴着清浅笑意,“小师妹艳福不浅呐。” 江云识明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颇有几分无奈,“这艳福给你,你要不要?” “那可要不得。你师兄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懒得再与他贫嘴,江云识转过身朝后门走去。 这样一耽误,到dreamland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 总统套房门前站着两个服务生,江云识走过去,对方欠了欠身,主动为她打开门。 丝丝缕缕的烟味顺着门缝飘出来,巨大的落地窗边,几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在做指甲。个个懒散地倚在沙发上,腿上不约而同放着本杂志翻看,闲来打发时间。 沙发后面摆了一张麻将桌,正对面的男人正垂眸瞧面前的牌。一只胳膊闲散地搭在椅背上,白衬衫领口微微扯开,削劲的锁骨若隐若现。他漫不经心地摸来一张牌,随意扫了眼,修长手指将牌弹出去。 “我靠,等会儿!我他妈和了!!”坐在东边的男人笑嘻嘻地把牌推倒,兴高采烈地搓了搓手心,“砚哥,多谢照顾。” 沈砚清摸出几块筹码给他,一双清冷的眼底竟也泛出些微笑意,“你还是少谢点儿。” “不是吧砚哥,你就剩一个子儿了?难得见你输成这样。”话落三人拍桌子笑成一团。 沈砚清不恼,只是漫不经意地撂下一句:“出来混迟早要还。”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起来。沈砚清起身去一旁接电话,牌局暂时停止。 褚云珩转头找烟,这才注意到江云识,“江医生来了啊。” 正在做指甲的杜安歌闻言从杂志上抬起头,笑意盈盈地冲她招手,“怎么进来也不吭声,快过来坐。” 今天这个局就是她摆的,也没什么特殊事情。这帮人三五不时就会聚一下,大家都是有钱更有时间的主,一个信息发出去呼应声立马刷屏。 只有江云识是特例。她工作忙,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同在一个圈子,认识的久也有共同话题。但杜安歌这个千金小姐愿意带她玩。 在这之前因为工作关系江云识已经拒绝了两次,这一次杜安歌特意挑她方便的时间,再不来说不过去。 那厢沈砚清挂断电话,对他们说,“有点事要处理,要不先这么着?” “别啊,这才玩多一会儿。她们做指甲没两个钟下不来。” 褚云珩不怕死地调侃,“砚哥,你不是输怕了吧?” 牌局刚开一个钟,一家输三家赢。点背的时候有牌都和不上,只能干瞪眼。 这要是换个人,绝对有跑路嫌疑。可这人是沈砚清,褚云珩就是单纯嘴贱。 沈砚清扫他一眼,瑞风眼里似笑非笑,却无端生出压迫感。 “先让人替我。” “行倒是行。找谁啊?” 屋子里除了他们之外,几个女人都挤在沙发上做指甲。快的刚涂上第二只手,慢的连第一只都还没有做完。 只有一个人,慵懒地窝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翻看时尚周刊。半长发丝落在脸颊,莹莹灯光下侧脸线条柔美流畅。 “江云识。” 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闯进耳膜。江云识抬头,沈砚清不知何时站到她面前。 颀长的身躯无意间遮挡住香槟色灯光。光落在他身后,晦暗不明的光影加重了他的脸部轮廓,每一处线条深邃而凌厉。 这一声,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虽说他们见面的次数不算少,可并没有真正接触过。沈砚清很少主动跟女性攀谈,说话比较多的只有杜安歌,因为她是褚云珩的正牌女朋友。 而江云识更是安静得没什么存在感。 “怎么了?”她合上杂志,隐掉眼里那抹意外。 沈砚清低下头,清冷眼底映着她的倒影,“那边三缺一,帮忙打几圈?” “你不打了?” “有点事要处理。他们等不及。” “去吧去吧,你在这坐着也无聊。”杜安歌手肘戳她,暗里使眼色。 沈砚清主动找上门,多难得啊。 江云识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蠢蠢欲动单纯是因为打牌确实比在这里干坐着有趣。 她起身,“好。” “先玩着,输没了记我账上。”沈砚清扭头对另外三个人道。 江云识拉椅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 撂下话沈砚清就转身走向门口。她只来得及瞧见一道挺拔骄矜的背影。 . 走廊尽头的窗边,沈砚清只身站在那里,听着彼端秘书平板而冗长的汇报。 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香烟随意搭在窗台,纤细妖娆的烟雾在周身弥漫。 这通电话足足讲了四十分钟,挂断后电量几乎告急。 沈砚清思量着报告的内容,从容不迫地靠在窗边抽完这支烟,才收好电话往回走。 包厢里场景与四十分钟前别无二致。只是牌桌上三个得意洋洋的男人纷纷换了嘴脸,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沈砚清走近了,才看见江云识身前的筹码已经堆成小山。 他挑挑眉,颇觉意外。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旁。 “三筒。”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节 “吃。” “不好意思,和了。”江云识面不改色抢了褚云珩这一口,推倒牌面。 “我靠,单钓都可以?!”褚云珩傻眼了,从她上来后他们几个就没开过张。 这是什么麻将之神。 “运气好。”江云识淡定自若地收好筹码,起身想给沈砚清让位子,“你来吧。” “你继续打。”沈砚清手臂搭在她的椅子上,刚好将出口围住,“我今天点儿背。” “砚哥你是故意的吧?找个高手来收拾我们。” 这要不是用的麻将机,他们都要怀疑江云识会码牌了。 “输急了啊?”沈砚清长腿交叠,偏头询问江云识,“那咱们放放水?” 他唇角微挑,声音里似也含着隐约笑意。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一点不混浊,只是让他看上去更加慵懒。 江云识想了想,认真问:“放多大?” 沈砚清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手指在椅背上一下一下轻点,“你打,你说了算。” 牌桌上插科打诨是常事,沈砚清也就是揶揄几句,毕竟想放水也要有本事。却没想到江云识是个深藏不露的。 第一局,她本来和五八筒,却偏偏将抓来的废牌留下,拆了六筒打出去,精准点炮,对门和了。 第二局,她效仿上把,拆了杠牌打出去,顺利给褚云珩做了嫁衣。 以此类推。每个人手里有什么,要什么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像戴了透视眼镜,每一张牌都能准确打到对方手里。 沈砚清看了一会儿,目光不由自主移到她的脸上。 说实话她长得很漂亮,双瞳剪水,鼻翘唇薄,是很明艳挂的长相。可性子过于寡淡,从不主动搭话靠近,所以见过数次他对她始终没什么印象。 “对不住了,这把不和说不过去。” 沈砚清回过神,看见江云识和了个十三幺。 牌桌上三个男人目瞪口呆。 这还怎么玩?得亏她刚才手下留情,不然输得底裤都不剩。 “你这哪是玩牌,是在玩我们吧……” 褚云珩今天算是开了眼。给他十个脑袋都想不到江云识这样的人打麻将这么厉害。 牌局收,沈砚清大翻身,赚了个盆满钵满。修长手指捻着筹码,抬眸看见江云识正认真地研究杜安歌新做的指甲,时不时伸出手对比一下。 明媚的眼里全是喜欢。 比在牌桌上时表情生动了很多。 没记错她好像是个医生—— 一个特别会打麻将的医生。 沈砚清收回视线,将筹码扔回桌面,“输了多少,你们自己拿回去。” . 饭局上可以聊的无非就是那些事。圈子里的八卦,哪家公子又被哪个女人缠上了,谁家的生意出了问题。 几个美女比较节制,敷衍地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江云识是真饿了,可没吃多少就被杜安歌拉到小套房里开姐妹茶话会。 她们可以不吃东西,但酒不能少。江云识酒量不行,也有自知之明不去碰。可后来大家聊嗨了闹得五迷三道,她迷离迷糊地把伏特加当水一饮而尽。 还是没加冰块的。本来她应该是最清醒的,结果一杯下去不省人事。 等到准备打道回府,男人们走进来发现他们的女伴醉得东倒西歪。 没辙,只能谁领来的谁带走。 褚云珩抱着杜安歌出来,刚好看到沈砚清走到门口。 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姿态闲散。 “他们都走了?” “不然呢。” 褚云珩颠了颠怀里的杜安歌,喘了口气,“江云识还在里面。” 沈砚清凉凉睇着他,没说话。 “好好好,我把安安抱下去再上来好了。哥你先别走哈。” 折腾了几个小时,房间里一片狼藉,但是格外的寂静。 沈砚清抬腕看了眼时间,抽出一支烟点上。颀长的身子斜靠着门框,身影被水晶灯光拉长。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烟即将抽完,褚云珩打来了电话。 “砚哥,安安吐了,现在正在耍酒疯。我实在走不开,江云识麻烦你照顾一下。唉唉唉……你别抢我手机啊!” 滋滋啦啦的声音剐蹭耳膜,片刻后那边挂断了电话。 沈砚清眯了下眼睛。 奶白色烟雾从唇齿间丝丝缕缕漫出,吸完最后一口,他将香烟摁在灭烟石上,不紧不慢走过去,伸手推开套房的门。 作者有话说: 这大概算是一个治愈的故事。 第2章 无意撩拨 套房里与外面相比更是乱得不成样子。大理石桌上酒瓶凌乱,有的倒在桌边,有的滚在地面。空气里散发着酒精和奶油香甜混合的气息。 茶色灯光聊胜于无地点着,江云识蜷缩着身躯躺在真皮沙发上,睡得安静深沉。 沈砚清停下脚步,眉眼低垂瞧着她。一张脸白净明艳,两条上目线弯成浅浅的u型,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拓下一道阴影,看上去有几分幼态。双手合十垫在脸颊下面,双腿成蜷缩姿态。 这人睡姿跟性子一样,规规矩矩,不出格半分。那么大的沙发就只占了一小块空间。 “江云识。”沈砚清低声唤她。 不出所料,没得到半点反应。 沈砚清食指蹭了下眉尾,随手将西装搭到她身上,接着弯下腰将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突来的颠簸终于让江云识有了反应。她极为费力地睁了下眼,眼皮似乎有千斤重,语意不清地嘟囔了一声:“包……” 吐出这一个字后再度睡了过去,就像在梦里与谁低语。 沈砚清挑了下眉梢,抱着她原地转了一圈,才在墙边的单人椅上发现一个黑色的托特包。 三两步走过去弯腰去拿。然而喝醉的女人并不合作,不知道抓着点儿,一个劲地往下掉。 沈砚清不咸不淡地觑她一眼。睡得倒是香。 耐心就要告罄,他直起身子把江云识竖着抱起来,接着一把扛到肩上。 大头朝下,她不太舒服地低吟一声。沈砚清没空搭理,修长手指勾起托特包后径直走向门口。 凌晨一点多,会所里正热闹非凡。他扛着人等电梯,数字缓慢的变化令他心生不耐。 他抱紧江云识的双腿,另一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甩出一支咬进嘴里,没来得及点燃,电梯叮一声停下。 沈砚清只好将打火机放回口袋,扛着江云识走进去。 司机在正门候着,见自家老板身上挂了个女人很是意外,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回过神,连忙打开后车门帮忙把人挪上去。 沈砚清坐进后座,手指解开袖扣,一折一折将袖子挽到手肘。 车里安静片刻,司机小心翼翼开口:“老板,是先送这位小姐回家吗?” 沈砚清抬头,清冷的眼眸映在中央后视镜中。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除了姓名外,他貌似对江云识一无所知。 回家,怎么送? “先等一下。” 他给褚云珩拨了个电话,希望能从他那里要到地址。可响了许久始终没人来接,最后通话自动挂断。 沈砚清冷呲一声。 这笔账他记下了。 “罢了,回酒店。” . 车内很静,光线也昏暗。沈砚清肩膀抵着靠背闭目养神,不见锐利的眼神,脸部轮廓好像也随之柔和下来。 座椅另一端,江云识依旧老老实实的在睡觉。头靠在车窗上,脖子歪成了一个略显奇特的角度。她似乎醉得严重,已经失去了意识,上车这么久姿势都没有变过。 一路安静。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沁泉酒店正门。 司机抬头看了看中央后视镜,正犹豫要不要把沈砚清叫醒,却见他似有所觉已经睁开眼睛。 司机立刻下车为他开门。 “我送这位小姐上去?” 所谓的送,就是抱着她送到老板房间。 沈砚清一条长腿迈出车子,闻言转头看向江云识。头抵在玻璃窗,乌黑发丝遮挡住半张脸,只隐约可见精致的鼻子。双手牢牢抓着她的包带,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用。你去吩咐后厨做个醒酒汤送过来。” 沈砚清重新坐回去,将江云识的头转到椅背这边,接着绕到另一端打开车门将人抱出来。 酒店大堂经理立马迎上来,“沈总,需要我来吗?” “去叫电梯。” 经理应了一声,赶忙小跑过去摁按钮,一路周到地把沈砚清送到顶楼的总统套房。 “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节 殷勤地帮忙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大堂经理有眼色地离开。 沈砚清把江云识放到沙发上。她脑袋晃了一下,不自觉拧起眉头。许是一路都披着西装,这会儿额头上冒出汗珠,脸色也粉嫩了一些。 沈砚清掀开西装扔到一旁,单手解开领口第二颗扣子,接着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依云,灌了几口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时在镜子里看到白衬衫上沾了些红红绿绿的奶油。眉峰蹙起,忽而记起来小套房地上掉了不少蛋糕。 沈砚清难以忍受地脱掉衣服冲了个澡。水流冲刷着肌理分明的身体,一身疲惫也跟着流走不少。 洗完澡出来,他惊讶地发现沙发上的人不见了。 莫非是突然醒酒自己离开了? 这样想着,余光无意瞥见餐桌旁坐着的人影。说起来匪夷所思,但江云识确实此时此刻坐在椅子上,双臂撑在桌边睡觉。 沈砚清:“……” 直到这时,他才察觉,今天自己可能或许遇上了一个麻烦人物。 他走过去,轻轻拍她肩膀,试图唤醒她。 “江云识,去房间睡。” 恍若被惊醒,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极缓慢地抬起头看向他。秀眉微微拢起,一双迷离的眼漾着层薄薄的水汽,“你的挂号单呢?” 沈砚清挑了下眉梢,没动也没说话。 她舌头发硬,眼神涣散完全不对焦,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专业素养一点不含糊。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问他要挂号单,流程相当熟练。 莫不是以为自己在给病人看诊。 沈砚清气笑了。拉了把椅子坐她身旁,手肘随意搭在桌边,气定神闲地问:“江小姐,你到底喝了多少?” “上班不准喝酒。” 江云识头晕脑胀,只觉得眼前这人像个陀螺一样不停晃动,几乎要把她晃吐。 她摇摇头,企图让自己变得清醒。这个错误的举动反而加重了晕眩感。 江云识难受地抹了把脸。 粉红色奶油在她脸颊擦出一道艳丽的痕迹。 啧,真有职业操守。 沈砚清似笑非笑,拿过一旁的纸巾盒递给她。 “喏,挂号单。” 雪白柔软的纸巾右上角印着酒店的名字。江云识看着“沁泉”两个字,懵懵懂懂地向他确认,“泌尿科吗?” 嗯,眼神也不错。 沈砚清眼皮痉挛似的一跳。 生平第一次,生出想把一个人丢出门外的念头。 他缓慢地磨了下牙齿,忽然倾下身,冷峻的脸离她极近,“江小姐,你能认出我是谁吗?” 江云识眨着那双带着湿气的眼睛,还真的仔仔细细对着他的脸观察了好一会儿。 眼眸狭长眼仁深邃,鼻子很挺,线条流畅锋利,嘴唇偏薄,但是粉粉的颜色很好看。 这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就是看着不太高兴。 沈砚清从她直愣愣的目光里确认,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在牌桌上淡定自若大杀四方的江云识了。 现在只是个被酒精麻痹的醉鬼。 他身子后倾,宽厚肩膀抵在椅背上,好心提醒:“就在几个小时前你还帮我打了几圈牌。”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江云识的某根神经。她眼睛唰地一亮,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那个输得只剩下一个筹码的菜鸡。” 可是叫什么来着? 那个名字好像她从来没叫过,是真的没印象。 “这种没用的事情你倒是记得清楚。” 江云识迟钝地发现面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冰冰的笑。他语气轻飘飘,就像雪花落在后脖颈,激得她身子一抖,脊背都跟着窜上一阵难以言喻的凉意。 江云识想了想,亡羊补牢地补充一句:“好吧,是一个长得好看的菜鸡。” “呵。” 今天之前,沈砚清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耐心陪一个醉鬼在这里扯东扯西。更加不知道一个看上去性子寡淡的人喝醉酒了是这副天差地别的模样。 总算是开了眼。 他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手指捏上眉骨,语气变得低沉,“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送醒酒汤。今天太晚了就先在这里休息。希望明天江小姐可以把该记的事都记起来。” 沈砚清起身回房间。江云识的声音慢半拍追了上来,“那个蔡先生,醒酒汤好难喝。不喝行不行?” 随着这句话落下,房间里悄然一静。江云识虽然醉个彻底,但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 看着沈砚清危险的眼神,她呐呐地补上一句,“我、我是说我要睡在这里?” 沈砚清觑着她,“不然呢?” “……那你呢?” 他理所当然道:“这里是我的房间。” 江云识用迟钝的思维分析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睡在这里,蔡先生也睡在这里。 这……不太好吧? 江云识看着他身上的宝蓝色丝绸浴袍,半遮半掩的v字领口里锁骨若隐若现,腰带松松垮垮地打了个结,手指轻轻一勾似乎就松开了。 整个透露着一股任君采撷的意思。 她眼睛慢慢张大,发自内心地抗拒:“大家都是正人君子,特、特殊服务要不就免了吧……” 最关键的是这人看上去就很贵,不是她能用得起的样子。 第3章 无意撩拨 他们圈子里的朋友很多,江云识算是强行挤进来的,而且接触的也不多。沈砚清自来以为自己对她该是没什么印象的。可不知为何,这会儿忽然就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 具体是什么时间不大记得了,但那会儿是秋天,大伙在夜店开party,杜安歌带她过来。去那种地方玩,哪个不会精心打扮一番,江云识穿了条牛仔裤配一件针织毛衣就来了。别人喝酒下舞池去嗨,她就安安静静坐在卡座里喝柠檬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跳舞的人群。 眼里如水一样沉静,似乎完全不被喧嚣所扰。 当时有个朋友注意到她温婉的样子,眼里渐渐多了点兴味。这人自来万绿丛中过,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所谓的兴趣也不过是猎人的雷达发现新鲜目标时发出警报,自然谈不上有几分真心。 他端着酒杯施施然走过去,临了还不忘回头给他们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 可没用五分钟,这货就铩羽而归。将水晶酒杯扔到大理石桌上,一脸败兴。 “杜安歌带来那女人是根木头吧?我说看见她忽然心跳加速,她让我去检查一下是不是心律不齐。” 那人扯了扯领带继续吐槽,“还说我白眼仁发黄,眼袋严重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旁人笑他踢到铁板,同时也觉得江云识是个异类。先不说一般人连接触他们的机会都没有,现下有这个机会了,她却不懂得讨好,还字字珠玑地往人痛上戳。 如果是装的,那也是有些过头了吧。 起初大家对她难免有所戒备和疏远,毕竟不是一类人,而欲拒还迎的人他们看得也不少。可后来,所有人仿佛都十分自然地接受这个异类融入自己圈子。江云识这个人做什么都一本正经,淡漠得懒得耍小心思,似乎也不屑如此。 然而就是这样一本正经的人,说出来的醉话每一句都能刷新对她的认知。 特殊服务? 呵。 沈砚清见她一脸戒备的样子,忽然起了些坏心思。幼稚那一面已经藏在身体里多年不曾浮现,然而此刻,他却恶趣味地想报复一下。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他边说,边极为缓慢的朝她走过来,“怎么能免了呢。” 水晶吊灯的光亮将他的影子拉长,随着他脚步移动,影子逐渐覆盖在江云识身上。 一瞬间恍若乌云盖顶,又仿佛森林里的小白兔被大灰狼堵得无处可逃。 江云识看着他深邃立体的脸,有些凛冽,微挑的眉梢透着些危险的痞气。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扯开睡袍的腰带。 仿佛随时准备将她拆入腹中。 实际上这个画面有些旖旎,原来男人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也会如此性感。但江云识咽口水绝对不是因为馋他身子,而是面对危险时下意识的反应。 “你冷静一点。” 她屏着呼吸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腰间顶住桌子边缘。冷硬的大理石硌得有些疼,她分神向后看了一眼,回过头,沈砚清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四目相对,清冷对迷离。平缓和微促的呼吸短兵相接,孰胜孰败已经昭然若揭。 沈砚清慢慢倾下身,两片嘴唇只有一拳之隔。江云识如同困兽,唯一的挣扎只能用手抗衡他结实的身躯。 然而根本没有用处,她的身子像根铝条一样一点一点向后弯过去,鼻尖都是他身上炙热清爽的气息。 沈砚清见她一副硬撑的样子,嘴角似是而非地勾起些微弧度。他缓缓伸手,慢条斯理擦过她的腰线向后。 虽然没碰到,可腰本来就是极为敏感的地方。那一处没由来得一痒,那感觉直接窜上天灵盖。 江云识何时经历过这样的情景,倒是没熬住,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全凭下意识反应,纤细指尖用力拽住沈砚清衣领。对方毫无防备,随她一起倒下去。 四周一片安静,胸腔里的心鼓噪万分。江云识动了下脑袋,难怪不觉得疼,有一只手护在了后面。 她眨了眨眼,这才看清眼前放大的俊脸。 “对不起。”她说。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看着眼前的人这句话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沈砚清手撑在桌面,垂眸看着江云识。她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混着一点酒气,让人联想到一种包着酒的巧克力糖。 手臂肌肉一紧,沈砚清轻而易举地托起了她。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节 江云识坐在桌面上,捂着心口莫名松了一口气。偷偷摸摸看了眼沈砚清,他泰然自若端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叮咚—— 门铃忽然响起来。 单调的电子音打破室内诡异的寂静。沈砚清整理好浴袍走过去开门,外面站着酒店的服务人员。 “沈总,这是您点的醒酒茶。” “送到里面。” 江云识嗅觉灵敏,抗拒地皱起了眉头。想同他打商量能不能不喝,沈砚清胁迫眼神投了过来。 她有贼心没贼胆,苦着脸喝了一口。 “咳咳咳……”胃里翻江倒海好,肺也快要炸了。 “好难喝,可不可以不喝。”她咳嗽的眼睛通红,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沈砚清看了看她,随手将盅盖盖回去,“不喝算了。” 接着转身叫住准备离开的服务人员,“帮她洗个澡,麻烦你了。” 洗完澡,估计人会清醒一些。 总的来说,喝醉的江云识还是蛮听话的。虽然有些无厘头和让人哭笑不得,在众多各式各样的醉鬼里算是好对付的那一拨。 客厅里冷清下来,沈砚清却毫无睡意。他本来生物钟也比较乱,干脆拿起平板看公司的资料。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浴室的门开了。服务人员走过来,说已经洗完了。 沈砚清点头,“好。” 说完继续看文件。 大概是没有表达清楚,服务员又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怕那位小姐洗淋浴摔倒,我给她用了浴缸。现在她……在里面睡着了。” 沈砚清默了两秒,放下平板,说,“我来吧。” 他以为已经至少把衣服替江云识穿好了,进去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她枕着浴缸边缘呼吸均匀,纤细圆润的肩膀泛着水光。水面下方被一层艳红的玫瑰花瓣遮住。想也知道会是什么风景。 沈砚清默了默,让客房拿条浴巾过来。而后直接将浴巾扔进水里裹住江云识。 哗啦—— 水花四溅,他的浴袍也没能幸免的被淋湿。 沈砚清将她抱去其中一间客房,等客服帮她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才又换了另一间干净的房间。 在放到床上那一刻,江云识忽然搂住他脖子在肩窝处蹭了蹭脸颊,呓语地嘟囔了一句,“晚安。” 沈砚清拉好被子,知她听不见还是回了一句,“晚安。” 接着关掉房间里的灯,放轻脚步离开。 夜色浓稠,江面漆黑而平静。 回到房间,沈砚清重新洗了澡。出来时电话响得正欢。 许是才安顿好杜安歌,褚云珩终于倒开空回电话。 “哥,你刚刚找我了?”应该是没少受折腾,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 沈砚清靠着床头,身形懒散,浴袍领子歪向一边,一字锁骨清晰地露了出来。 “是么,我大概拨错了。才到家?” “别提了,安安闹了好一会儿,这才给她洗完澡哄睡着了。” 沈砚清忽然心有戚戚焉,眉眼上染了点笑意。区别只是褚云珩心甘情愿,而他是捡了个麻烦。 “限量版跑车有时间记得送过来。” 褚云珩本来也没想赖账,只不过想起来就觉得心堵,“这是江云识赢的。” 沈砚清无所谓,“那你直接给她。” 他差的不是一辆车,但今晚这笔账该算还是要算。 “她肯定不会要的。”提起来江云识,褚云珩便随口问,“她那个人性格很淡,喝醉了应该挺好搞的吧。” 没等听到沈砚清回答,躺着的杜安歌忽然坐了起来,扯住褚云珩耳朵,“不准说小十坏话!” “我没说她坏话啊……” “小十她是我滴神!!!” 说着伸手够到一旁的手机,给江云识发视频通话。 褚云珩想拦没拦住,索性让她去了。左右今晚就这样了,随便吧。 他拿着手机躲到一旁,悻悻问沈砚清,“哥,江云识睡了吗?” “干什么?” 褚云珩顿了顿,苦恼地抹了把脸,“……行,我知道了。” 床的那一边传来了杜安歌和江云识的对话。 “小十,你还好吗?我想你了。” “我很好,蔡先生也很好……” “蔡先生??” “嗯。他给我喝汤……洗澡……” “好什么好?!!”杜安歌大吼一声,“那个姓蔡的禽兽是谁?为什么要给你洗澡??” 褚云珩被这一嗓子直接喊懵了。临走前他明明让沈砚清照顾江云识的啊。 真要有点什么事,杜安歌怕不是要扒掉他一层皮。 “那个,哥……”褚云珩心惊胆战,“江云识不是跟你走了吗?哪来的一位蔡先生?” 杜安歌和江云识的对话在话筒里听得清清楚楚。沈砚清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那家伙不会趁江云识喝醉占她便宜了吧?!”电话里,褚云珩还在叨逼叨,“哥,那个姓蔡的禽兽到底是谁啊?” 沈砚清冷笑一声,直接掐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小十:等我醒酒了一定先找个中介,换个星球生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cho_han 1瓶; 凌晨还有一更 第4章 无意撩拨 江云识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到深夜似乎开始醒酒,头疼欲裂,像有许多小人拿着锤子狂敲,脑子几乎要炸开。 终于劲过去,迷迷糊糊睡着,梦又接二连三上演。她挣扎着醒来,看着天花板的眼神有些涣散。等察觉到那是一场梦,她松了一口气,抬头摸了摸额头上的薄汗。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很模糊听不太清楚。 江云识撑着床垫坐起来,后知后觉发现身处的地方并不是自己家里,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 她怔了怔,扭头看见床头柜的纸巾盒上写着“沁泉”二字,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沁泉酒店。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掀开被子下床,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一辆蹭光瓦亮的餐车,上面摆着各式餐盘,全部用盅盖盖着。 香气隐隐约约飘散过来。江云识饥肠辘辘。她裹着睡衣左右看了看,这房间不是一般的大,竟一眼望不到头。 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这里并不是普通房间。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她回到房间一把拉开窗帘。辽阔的江景陡然闯入眼帘,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开阔。 手机划破寂静,也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走回床边拿起电话,屏幕上闪着杜安歌的名字。 “小十,起来了吗?” “嗯,你怎么样,昨晚还好吗?” 杜安歌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我没事啊,就是辛苦了阿珩照顾我一晚上。” 不过酒还没有彻底清醒。如果不是惦记江云识,这会儿她应该还在呼呼大睡。 “你……现在在哪,去上班了吗?” 江云识微微一顿,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眼下的情况。她昨天醉得断了片,肯定是有人把她带来了这里。起初以为是杜安歌找人安排的,可刚刚她那样问,明显也不知情。 “好消息是我现在在沁泉酒店,最高层的总统套房里。”她抬手捏了捏眉心,“坏消息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 沁泉酒店? 杜安歌“啊”了一声:“今天早上褚云珩告诉我,昨天临走前他麻烦沈砚清送你回去。” “沈砚清?” “对啊。可是昨天晚上我们视频的时候你说是一位姓蔡的先生在照顾你。” 江云识蹙起眉头努力回想,“蔡先生?” 有什么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她来不及抓住。 “是啊。”杜安歌猜想是不是喝多记错了,可为什么不是李先生王先生,偏偏姓蔡。“你醒来之后没看到别人吗?” “没……”江云识握着电话转身,看见门口的人显然愣住。 沈砚清穿着一身笔挺的藏蓝色西装,肩膀宽厚双腿修长。同色系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领口,钻石袖扣闪着微光。 他身形懒散地斜倚着门框。斯文禁欲的气质稍减,散漫和玩世不恭倒是略胜一筹。 电话里杜安歌还在继续,“小十,昨天那个蔡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他给你喝汤还给你洗澡……我可从来没听你提过这个人。”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节 万一真被占了便宜……那不是亏大了。 “安安,我没事,回头再联系你。”江云识挂断电话。 她看着沈砚清,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说到底,他们的交情就只有昨天的那几圈麻将。可若真如杜安歌所说,昨晚一定是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 “早上好。”江云识开口,“昨晚叨扰了。” 沈砚清挑了下眉梢,不禁感叹酒精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一消失,眼前这人又变回了那个淡漠的江医生。 与昨晚的江云识判若两人。 “刚才客房送了早餐过来,以为你没醒就没来叫你。”沈砚清站直身体,语气自然又秉持着之前接触中的客套,“现在应该已经凉了,一起去餐厅吃吧。” 其实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江云识本打算好好感谢一番,就先离开的。 但听他这样说,转念一想已经在人家这里借住了一夜,似乎没有必要刻意划出界限去疏远对方。总归都是认识的人,往后肯定还会相见,自然一些更好,做作了难免让人多想。 江云识应了好,“麻烦你等我几分钟,我去换衣服。” 沈砚清转身走出去,关门前告诉她,“不用急。” 回到房间,她找了一圈,才在沙发上看到自己昨晚的衣服。很整齐叠在那里,味道清爽好闻,看样子已经洗干净了。 快速换好,又赶忙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半长发丝柔软顺滑,极好打理,随意梳一下就好了。 此时沈砚清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房间门打开,江云识走出来时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仅仅过去十三分钟而已。 “不好意思,可以走了。” 她穿着一条极显腿型的收脚牛仔裤,高腰设计,衬得那一双腿细长而直。上身搭配的是一件十分简约的白t,衣摆随意掖在裤腰。简单又有活力。 沈砚清放下报纸起身,与她并肩走出去。 进了电梯,服务人员自动摁下去餐厅的楼层。数字缓慢变化,轿厢里格外安静。 沈砚清转头询问,“吃中餐还是西餐?” “都可以。” 他没由来笑了下,“江小姐应该是更喜欢中餐吧?” 江云识因这笃定的口气多看了他一眼。并在心里猜测沈砚清肯定更喜欢西餐,所以便没有开口。客随主便。 沈砚清目视前方,侧脸线条流畅凌厉,似乎方才那抹笑只是她的错觉。 持续的寂静中,电梯在五楼停下。沈砚清侧过身示意江云识先走。 最终还是去吃了中餐,广式早茶。皮蛋粥,蟹黄烧卖,水晶虾饺,无骨鸡爪。 江云识吃得心满意足。 倒是沈砚清吃得不多,只喝了一碗鱼片粥。 “你吃不惯这些吗?” “我早上吃的不多,很多时候只喝一杯黑咖啡。” 江云识直言,“早饭还是要好好吃。”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管的有点多,面不改色地补充一句:“这是作为医生的忠告。” 沈砚清见她一板一眼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好,我记下了。我本来就是陪你吃,你吃好就行。” 江云识点头,“我吃的很好。” “你好像每次吃饭都很认真。”他顿了一下,说到,“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这样觉得。” 旁人吃饭是多半是随性的自在的,而她认真的样子像在对每一种食物感恩。 “我上班吃饭比较匆忙,所以平时就会稍微……”她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语,“稍微享受吃饭的时间。” 沈砚清若有所思,而后点头,“懂了。” 用完餐,也才七点半左右。 江云识一直记着还没有对昨晚的事道谢,“谢谢今天的早餐,还有昨天晚上的照顾。” 沈砚清回到:“不客气。” 说实话有个问题本来江云识不打算问,因为潜意识里逃避那个喝醉的自己。可沈砚清脖子侧边那道抓痕实在显眼,令她如鲠在喉。 “沈先生,我昨晚……没对你有什么放肆的举动吧?” 说话时她的视线一直在那一处游离,沈砚清十分敏锐地捕捉到她在看昨晚他洗澡时不小心划到的地方。 他忍着笑,故意问:“什么样的举动叫放肆,可否举个例子?” 江云识有些尴尬,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然后微曲着手指,隔空指了指那一处,“比如这个。” “你说这里。”话说到一半,沈砚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嘴角的弧度被挡住,江云识没看到,“不用在意,一两天就消了。” ……果然是她抓的。 “实在不好意思。” “嗯,没关系。” 反正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也就不差那一个问题了。杜安歌的话让她也云里雾里,总归要搞清楚。 江云识硬着头皮继续问,“昨晚就你和我两个人吗?有没有一位蔡先生……” “江小姐。”沈砚清放下咖啡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宛若一把榔头,直接锤得她倒地不起,“你大概忘了,那是你昨晚给我改的姓。你说我是打牌输得只剩一个筹码的菜鸡。” 江云识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这人说这些话的时候风轻云淡的,可难以想象昨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她尴尬得坐立不安。外面一栋栋大厦林立,一定是她扣出来的。 她脸颊绯红,有点底气不足,“喝醉酒的人惯爱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他勾着嘴角,有些故意,“也有可能是酒后吐真言。” 江云识僵硬地咽了咽嗓子。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沈砚清把她不自在的模样看在眼里,随意搭在桌边的手指轻点几下,好心告诉她:“澡是酒店一位女员工给你洗的。” 听了,她心里悄然一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压惊。 “不过是我把你抱出来的。”他气定神闲地道,“因为你在浴缸里睡着了。” “咳咳咳……”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江云识咳得山崩地裂。 她无法想象自己被一个男人从浴缸里捞出来的画面。此时多希望自己有些癖好—— 比如泡澡一定要穿着衣服。 一张纸巾递过来,男人养尊处优的手落在眼前。 江云识接过纸巾,垂眸擦了擦嘴角。几分钟的工夫,自己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心脏和血压跟着忽上忽下。 这感觉简直糟透了。 就在这时,对面又漫不经心飘来一句:“江小姐放心,当时你裹了浴巾。” “沈先生。”她深吸口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儿,“说话大喘气不是好习惯。” 早晨明媚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洒落在桌角。沈砚清看着对面气呼呼的女人,心情忽然开阔了不少。 他收回刚刚的想法,江云识这个人的有趣,跟喝没喝醉没有关系。 “受教了。”沈砚清莞尔,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去公司还早,转而问,“今天要去医院吗?”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要的,今天早班。” “走吧,送你过去。” “我坐车去就可以,不用麻烦了。”她下意识拒绝。 沈砚清起身,这次笑容温和且真诚,“你为人民服务,人民也为你服务。江医生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是21号的18:00 更新哦。 第5章 无意撩拨 路遇早高峰,车子在中央大道上走走停停。舒缓的钢琴曲在轿厢内缓缓流淌,司机李梵目不斜视地握着方向盘,后座上江云识和沈砚清各坐一边,中间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泾渭分明。 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交谈,直到车子转了弯,江云识才礼貌性地对司机说:“麻烦在后门停车,谢谢。” 最近这些时日,江云识一个堂堂急诊科医生每次来医院都跟做贼一样。正门走不得,只得选择走后门。 这一切皆是一个男人造成的。这人在一个月前脑袋破了个大口子来急诊治疗,这一来不要紧,却盯上了江云识。 从清洗伤口到包扎结束,眼珠子一直挂她身上挪不开。回去修养了半个来月,开始对江云识进行猛烈的追求攻势。 前几次找到了门诊,在江云识告诫对方已经打扰到自己工作后,变成了整日守在门外等。 天天早上晚上报道,怀里抱一束鲜艳的玫瑰花。风雨无阻如同一根柱子立在那块,就眼巴巴地翘首以盼,等着佳人给他个眼神。 这人除了有点执着,倒也是没做其他过分的事,江云识明确拒绝后便不再理会。倒是同事会隔三差五调侃—— 早上比他先来就肯定没迟到。晚上先他一步离开还可以抽空看场电影。 可谁被缠上谁知道那种滋味。以至于那天周让尘调侃江云识艳福不浅,她没忍住问了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司机停好车,江云识打开车门。下车前再次对沈砚清表示感谢。 沈砚清倒也没再说不客气之类的话,只是轻轻颔首,同她道再见。 关上车门,江云识匆匆走向门诊楼。她脚步急,没注意四周,手腕被人用力拽住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转过头,看见是她躲了大半个月的男人。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此刻蓄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大束玫瑰花被他抓得死紧,手背上青筋都绷了起来。 “江医生,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江云识很反感这种强势的碰触,蹙起眉头,语气严厉,“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放开我,我要去工作。” 周奇表情有些难看,忍了忍还是放低语气问:“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辛辛苦苦守了这么久,不在乎她冷淡的态度,只期盼她能看到自己的诚意。希望越大,心里的落差越大,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6节 眼看就要到换班时间,江云识耐心告罄,趁周奇不备用力压住他手腕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同时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抱歉,我没时间谈恋爱,以后不要再来了。浪费你的时间也会打扰到我的工作。” “没时间谈恋爱你一大早怎么会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你是不是嫌我条件不好?!我也可以买车的!迈巴赫不行,我可以买其他的……” “与那无关。”江云识看了眼时间,不欲多说,“回去吧,再见。” 说完转身走向急诊楼。 默默看到这里,李梵转头询问,“沈总,需要多等一会儿吗?” 车子本来已经启动要走了,沈砚清看到江云识被男人缠上就让李梵停车,静观其变。 两人谈得似乎不太愉快,沈砚清想着送佛送到西,打算下车帮她脱身,却没想到江云识用了个擒拿的压腕自个儿挣脱了。 看到这,沈砚清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短短两天时间,江云识这个人完全颠覆了自己对她的看法。 沈砚清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正吩咐李梵开车走人,却见那男人气急败坏地将玫瑰花摔到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追了上去。 不锈钢刀刃在阳光下发出森冷的银光,沈砚清心下一凛,推开车门拔腿就冲了过去。 “沈总!” 李梵吓了一跳,顾不上给车子熄火,拉起手刹就追了上去。 江云识刚迈上急诊楼的台阶,身后突然传来陌生人的尖叫。职业本能让她立刻转过身—— 沈砚清正扭着周奇的胳膊,另一手臂狠狠勒住他的脖子。 脑子嗡一声响,心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江云识喉咙干涩,不自觉绷住呼吸,“沈砚清,小心他手里的刀!” 哐啷—— 刀应声而落,周奇奋力扭动着身体,双目赤红地瞪着江云识,“女人都是嫌贫爱富的东西!贱人!贱人!” 江云识深深地吐出口气,指尖微颤着给保安室打电话,然后快速报了警。收好手机不放心地询问沈砚清:“你有没有事?” “没大事,放心。” 没大事…… 还没来得及琢磨这句话,李梵惨白着脸叫了一声:“沈总,你胳膊被划破了!” 说着就想把刀踢远一点。 “别动!” “不要动!”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李梵看看江云识,又瞅瞅自家老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一点碰了凶器。 警察很快赶到现场,把周奇带走了。沈砚清跟着江云识去包扎伤口,过后也要去派出所录笔录。 怕李梵跟着进去后又絮絮叨叨,沈砚清干脆脱了西装丢给他,“你在车上等着。” 消息很快传开,都知道江云识刚刚经历了什么,倒也没人追究她迟到的事情。 江云识回办公室换了白大褂,赶紧去治疗室给沈砚清处理伤口。 他坐在椅子上,单手解开衬衫的袖扣,将袖子挽上去。 “我来吧。” 江云识拉了把椅子坐他对面,小心翼翼地将粘在伤口上的布料掀起来,然后执起剪刀直接将袖子剪开。 白色料子已经被血渗透,沾在手上黏糊糊的。江云识低垂着眼眸,睫毛轻轻颤了颤,看到伤口并不严重才算松了口气。 她摘用棉签蘸取碘伏为伤口消毒,声音发哑,“有点疼,忍着点。” “没事。” “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有点长,需要缝针。”江云识将棉签扔到医用垃圾桶,低头看他,“可能会留疤。” 他们离得很近,沈砚清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自责。也许她在想,昨晚没喝多就不会跟他去了酒店,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 “江云识,这只是我在制服他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了一下。如果换成你,可能就不是缝针这么简单了。”沈砚清声音淡淡的,却很是认真同她讲道理,“我有助理有司机,并不耽误任何事。但若是你受伤,会影响很多病人的治疗。” 江云识紧抿着嘴唇,很深很深地看了看他,而后低声说:“先打麻药缝针,还得再打一针破伤风。” “好。” 沈砚清该是很忙的,这半个小时里电话响个不停。一只手拿着手机讲电话,另一只交给江云识全权处理。 此时江云识倒是希望他忙一些,分散分散注意力。再是承受力强的人,任人鱼肉的时候也要稍微做一些心里建设。 电话里秘书正在叫苦连天,因为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沈砚清,有人肯定又要借题发挥。而后得知他受伤,又在那端大呼小叫。 沈砚清说没有事,让他将会议延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公司里这些元老,都是跟在沈老先生身边几十年的人,算是看着沈砚清长大。即便他现在是沈氏的掌权人,有时也不免被当做小辈看待。 “回去记得伤口不要沾水,三天后需要换药,你若不方便来,我尽量过去给你换。” 江云识手法很利落,讲个电话的工夫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 沈砚清试着动了一下,大概是麻药还没消,没什么感觉,“无所谓,实在没时间到时再麻烦江医生。” 江云识点头,摘了手套去洗手,而后告诉他,“去注射室打破伤风,我可能得去忙了,你自己去可以吗?” 沈砚清似笑非笑,“当然可以。” 两人先后走出治疗室,江云识站在走廊里为他指明去注射室的路,而后郑重地道了歉。 “都是朋友。”沈砚清单手抄着口袋,目光柔和,“好好上班,不要分心。” 话罢径直去了注射室。 江云识看着他被金色阳光笼罩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其实没有印象里那样高冷。 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在别人面前摆出不可一世的姿态,可矜贵的气质和举手投足里自然而然的优雅,足以和普通人划开一道深深的分界线。 有的人不需要高高在上,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去仰望。 . 沈砚清打完破伤风针去了趟派出所录笔录,折腾下来已经临近中午。 车上李梵问他是先回公司还是先去吃饭,没等沈砚清做好决定,李梵的手机响了起来。 对方自报是沁泉酒店的大堂经理。原是今早客房收拾房间的时候,在床上捡到一条铂金项链,坠子里镶着一对男女的照片,应该是很贵重的物品。 对方想征得沈砚清意见,是送过来还是如何解决? 沈砚清听罢,猜测应该是江云识落下的,便交代李梵让对方闪送。 待车子停在沈氏集团楼下,李梵刚解开安全带要跟着上楼,沈砚清却忽然改了主意。 “你说那坠子里有张照片?” “大堂经理是这样说的,一个模样清俊的男人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项链挂坠里会放照片,按现在这个年代看来应该算是一个比较老的纪念方式。但显而易见,无论是里面的人还是这条项链,对江云识都很重要。 沈砚清当即道:“你去跑一趟,找个盒子装好,别给弄坏了。” 作者有话说: 521快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cho_han 1瓶; 第6章 无意撩拨 下午,沈砚清开了一个冗长的会议。海岛开发这个项目已经进行了三轮讨论,每次都是被沈屹南和沈思来两父子投反对票。 他们跟沈砚清不合这在公司里应该算众所周知的事情。沈老先生退位把ceo的位置交给长孙沈砚清,惹得二儿子沈屹南不高兴,仗着沈砚清根基不稳,搬到台面上跟他对着干。 “上台一年,公司亏损大几个亿,再这么继续干下去,大家都要跟着你喝西北风。” 沈砚清不紧不慢看他一眼,抬手示意秘书将资料呈上来。淡蓝色的文件夹,清清楚楚列着各项条目,单单亏损的项目就一眼看不到底。 啪—— 沈砚清将文件扔到会议桌上,文件夹顺着力道直直滑到沈屹南眼前,“这是去年一整年的亏损清单,百分之八十都出自沈副经理,也就是你的儿子沈思来之手。” 沈屹南面子有些挂不住,冷笑到:“他负责的那些项目,根本是九牛一毛。上不得台面。” “七个多亿,二叔可知道这是多少普通老百姓的生计?”沈砚清后背抵着宽大的老板椅,瑞凤眼冷冷睇着他,“如果今年沈思来负责的项目没有起色,那么他对公司的价值要重新商榷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沈砚清凌厉的目光睥睨在座各位,“这是最后一次就海岛计划开会。商议阶段你们可以畅所欲言,但在我做决定之后,你们需要做的只有遵从。散会。” 沈砚清起身,慢条斯理地系上西装纽扣,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砰—— 巨大的拍桌声震耳欲聋。 沈砚清面无表情,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回到办公室,赵跃川先是给他泡了杯黑咖啡,然后开始做报告。 偌大的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沉闷。沈砚清仰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手臂还疼?” “不碍事。” 赵跃川多看几眼,包的那么严实伤口一定不小,不疼才怪了。但沈砚清不喜唠叨,他便没多问,转而说到:“今天沈屹南憋了一肚子火,接下来肯定要有动作。” “不随他。”沈砚清睁开眼,漆黑眼底恢复些许清明,“让你办的事继续,以沈思来为突破口。他才是那个菜鸡。” 虽然说的没错,但是这个用词…… 赵跃川嘴角一抽。 沈砚清喝了口咖啡,随口问:“李梵呢?” “哦对了,他刚刚拿过来一样东西。”赵跃川从会客沙发上拿起一个宝蓝色丝绒首饰盒,“他问要不要给送过去?” “东西放着,你先出去。” “好的。”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7节 沈砚清修长手指打开礼盒,一条铂金链子出现在眼前。链子看上去颇旧,磨损痕迹蛮严重,一看就是戴了好些年头。 细链上面挂着个水滴形状的吊坠,指甲盖大小,应该是后配的。 沈砚清打开吊坠,里面有一张老照片。像素很低,颜色艳丽的有些俗气,但掩盖不住两人优越的气质。 女人眉眼柔和,笑容明艳。男的浓眉大眼,骨相很端正,跟江云识有几分相似。 将链子放回礼盒,沈砚清思量须臾,转而拿起电话打给褚云珩。 响了两声,那端接通,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哥,昨儿个才见,今天就想我了?” 沈砚清懒得回应他肉麻兮兮的话,直言,“把江云识的电话号码发给我。” “哈?”褚云珩愣了一下,随即道,“我不知道,这得问安安。” “那你去问,问完给我回电话。” “得嘞!诶等等,什么情况啊?你怎么想起来要人家江医生电话了?人家是日久生情,您这难道是一夜就生情了?” 沈砚清刺儿他,“你哪那么多废话,问是不问?” 褚云珩笑得贱兮兮,“那当然要问,你难得求我一回。” 沈砚清直接挂断电话。 他抽空看了会儿文件,没过多久,杜安歌打来电话,开门见山问:“砚哥,你找小十有什么事啊?” 这口气,就差直白点问他有什么企图了。 沈砚清言简意赅:“她的项链落在酒店了。” “原来是这样。褚云珩那个杀千刀的说话说不清楚,差点吓死我。” “他说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杜安歌顿了一下,才说:“他说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问女人电话,八成是对江云识有意思。” 沈砚清眉头一挑,身子懒散地往后靠了靠,“且不论是真是假,这话值得你吓一跳?” 这次杜安歌沉默的时间变长了。 良久,她才似有若无地叹口气,“也许你们觉得我在小题大做,但江云识跟你们平时接触的女人不一样。她是个对待任何事情都很认真的人,她玩不起。” 这次轮到沈砚清沉默。他忽然想起今天吃早饭的时候,说过江云识吃饭的时候很认真。现在看来,这大抵是她的人生态度。 打牌认认真真赢,让她放水也十分敬业的放。就连喝醉酒,也会一本正经的拒绝他的“特殊服务”。 他问了一句话,语气慵懒但是透着一股子较真,“你何时看我接触过很多女人?” 这倒是没有,但前仆后继的数不胜数。 杜安歌知道凭一个电话就界定这种事有些荒唐,但是看多了圈子里男男女女的事情,她是真的不希望江云识趟浑水。 带她融进自己的圈子,只是希望她能认识更多人。这些个二世祖和大小姐随便拿出来一个,名号在宗城那都是响当当的。 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指不定哪里就用得上。但并不包括那些风花雪月。 “你就当我想多了。江云识这个人是我见过最纯粹的,我只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杜安歌把江云识的电话报给沈砚清,并提醒他不一定打得通,她工作很忙。临挂电话前,沈砚清忽然问了个问题。 “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护着?” 每个人做事情都有目的,更何况是想要接触他们的,□□裸的欲望从眼里就能看出来。 江云识兴许没有,可也不免让人猜测她何德何能,让杜安歌这种千金小姐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 “你还记得我两年前住过一次院吗?那次我去海边不小心溺水,是江云识把我救上来的。”杜安歌忽然无奈地笑了声,“人在溺水的时候会下意识做出各种反应,当时在水里我对着她又打又踹,差一点连累她一起溺毙。就是这样,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咬着牙把我拉上了岸。” 接着就是心肺复苏一系列抢救,等救护车来了,这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后来我打听到她是市医院的医生,买了东西去答谢,被这人面不改色地赶了出来。”那时江云识手臂上还缠着纱布,是在海里被她挠的。 杜安歌这人也是牛脾气,大概是从来没被人拒绝得这么干脆,激起了她的胜负欲,变着花样的缠着江云识。 说到底,她们能成为朋友,或者换个说法,江云识愿意融进她的社交圈,是她死皮赖脸磨来的。 说完这些,杜安歌不禁惋惜,“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江云识那妞子哪轮得到外面那些野男人。” 沈砚清笑着挂断电话。 夕阳西沉,余晖的光晕斜斜穿透落地窗,地面染上一层橘黄。 白色的a4纸上,是他方才记下的号码。沈砚清这会儿看着,忽而有些愣神。 手指捻着纸张扯过来,端详片刻,他拿起自己的私人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声响了半天,果然没人接。 放下手机,他忽而笑了声,把丝绒礼盒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 晚上八点,江云识才从急诊大楼里出来。有个登山队遭遇了泥石流,被救出来后全部昏迷,患者激增,从午饭后一直忙到现在。 回家前,江云识去经常惠顾的店吃了碗麻辣烫,回家在沙发上躺了十分钟去洗澡,等发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已经是十点左右的事情。 一个陌生的号码,后面五位全是七的豹子号。 心里隐约猜到是沈砚清。江云识拧眉,难道是伤口有问题了? 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地拨了回去。 “江云识?”电话很快接通,沈砚清低沉清冷的声音传进耳膜。 江云识坐在沙发上,随手抓了个抱枕,葱白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上面的拉链,“是我,我看到你给我打了电话,是伤口不舒服吗?” 沈砚清一顿,眉眼染上清淡笑意,“没有,好得很。”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项链落在酒店了,我想告诉你不要着急,现在在我这里。” 江云识一怔,立刻去摸脖子。那里空空如也,戴了二十来年的链子不翼而飞。 “我忙到现在,一直没发现。”她抿了抿唇,想问沈砚清方不方便给自己邮寄过来,又觉得会给人家添麻烦,便改口问,“可以先放在你那里吗?我有时间再过去拿。” 冷白的灯光下,沈砚清靠在吧台边,修长的腿支在地面,静静望着窗外的夜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告诉她,明天就让司机送到医院给她。可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话到嘴边忽然变成: “好,我随时有时间。你来提前联系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无意撩拨 “最近公司还太平吗?” “不就是那么回事儿。” 褚云珩笑了声:“我昨儿去马场,你猜怎么着,看见沈思来和梁家少东搁一块玩儿。他不会是想扯姓梁的势力来掣肘你吧?” 沈砚清点了一支烟,烟雾弥漫,他微微眯起了眼,“看他有没有这能耐。” 今天杜安歌回家陪父母吃饭,晚上也留在家里住,褚云珩闲来无事约沈砚清出来喝酒。 两人聊了没多一会儿,过来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身穿火红的抹胸短裙,葱白指尖夹着女士细烟,慵懒倚靠吧台边,身子慢慢凑过来,“帅哥,借个火?” 沈砚清侧过头看她一眼,酒吧昏黄的灯光将他眼睛映成了琥珀色,整个人比平日里看上去清冷几分,也多了些魅惑。 女人戴着美瞳的蓝眼睛唰地一亮,唇边笑意更甚,不觉又靠近了几分,“要不别麻烦了,直接用你这根烟给我对一下好了。” 沈砚清极淡地挑了下眉梢,深邃眼底涌上丝缕笑意。他眼睛本就好看,内勾外翘,双眼皮褶皱明显,睫毛长而浓密,现下盈着点笑,更加动人心魄。 来搭讪的女人被迷得神魂颠倒,压根没看出来笑里藏着浅浅的反感。 “抱歉,我的东西向来不借陌生人。”沈砚清转开脸,冲酒保打了响指,“给这位小姐点烟。” 女人笑了一声,露骨的眼神在他身上反复流连,像要把他吃了。 褚云珩在一旁看得兴致盎然,这种场面屡见不鲜,沈砚清每次反应如出一辙。倒是没见过他对谁有过不一样。 “那给个联系方式怎样?”女人越挫越勇,“电话号码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给别人用的啊。” 沈砚清咬着烟,眼底不耐已经十分明显。褚云珩怕他刚出来没多久就要走人,这样他会更加无聊。 眼珠子一转,他忽然凑过来,手臂充满占有性地搭上沈砚清肩膀,“美女,当着我的面抢我的人,说不过去吧?” 沈砚清扭过头看他,狭长的眼里满是警告。褚云珩心一跳,收敛地放下手臂,将手插在口袋里,企图把对方酷走。 女人一脸错愕,看看褚云珩又瞧瞧沈砚清,眼里全是可惜。 多极品一个男人,可惜是个弯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 等人离开,褚云珩笑嘻嘻地邀功,“哥,你看这方法有效吧?” 沈砚清嫌弃地将他脑袋推得老远,“离我远点。” 忽然觉得好膈应。 褚云珩想给自己正名,电话这会儿响了。 他眉飞色舞地接起,“宝贝啊,你想我了?” “……” 跟杜安歌腻乎了一会儿,挂断电话后褚云珩抱怨:“这小没良心的,回家一天了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一天很久吗?”沈砚清斜他。 “哥我跟你说,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一个小时不联系都想得紧。”褚云珩絮絮叨叨一堆,最后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哪里会有这种烦恼,女人缠你还来不及。” 沈砚清没说话,垂眸看了看安静的手机,心情没由来的有些不痛快。 烟摁进烟灰缸,他起身下了高脚椅。 “回了,你自便。” 这么突然?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8节 褚云珩叫他,“怎么说走就走啊,再陪我一会儿呗!” 沈砚清手指勾着西装搭在肩膀,背冲他摆摆手,“要么跟你女朋友腻歪去,要么自个儿玩。” . 江云识联系沈砚清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她在急诊连续上了三个大班,忙得昏天暗地,等闲下来总觉得把一件什么事儿给忘了。 后来回家洗澡,看到空荡荡的脖子才想起自己的项链还放在沈砚清那里。 江云识不太了解他的工作性质,但猜想大老板白天一定很忙,就算着差不多正常下班的时间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但是没打通。那时沈砚清正在开会,私人电话在秘书赵跃川手里。以往这种事都是会后汇报,老板再按照缓急程度回复。 可赵跃川记得老板似乎特意交代过,这个号码如果打来,就第一时间通知他。 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这已经是每日惯有的一幕。赵跃川推开门走进去,将手机拿给沈砚清,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休息半小时。” 沈砚清拿过手机,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电话屏幕上躺着五分钟前江云识的未接来电。沈砚清解开西装纽扣,捏了捏鼻梁,走到落地窗边拨回去。 “喂,你好。”话筒里传来她清浅的声音。即便知道是谁,仍旧礼貌问候。 沈砚清看着辽阔的江景,嘴角扬起的弧度似乎自己都没有察觉,“抱歉,刚在开会。” “没关系。你的伤好些了吗?” “还不错。” 江云识正在烧水,电水壶噗噗噗地响着,热气在她眼前飘散,“换了药吗?” 沈砚清顿了一下,“没有。” “已经四天了。”她提醒。 “晚上去换。” 他们本来就不熟,说完这些似乎就再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水烧开了,江云识把热水倒进保温瓶,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拿链子。 他好像很忙,刚刚说了还在开会。 沈砚清猜到她没事绝对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便问:“你今天有时间?” “嗯,我休息。” “那过来拿项链?” 江云识放下保温瓶,身体倚在桌边,“方便吗?” 他勾了下嘴角,告诉她,“你来公司找我,东西在我办公室。到了有人接应你。” “好。” 挂断电话,江云识换了条款式简单的连衣裙,打车就去了沈氏集团。 她以为的有人接应,是沈砚清让人把链子送下来,于是已经做好了直接回去的打算。没想车子刚在正门停下,就有人过来为她开门。 “江小姐,我带你上去。”是沈砚清的司机,李梵。 江云识问:“沈砚清没有让你把东西带下来吗?” “老板还在开会,让你上楼等他一会儿。” “哦,好。” 于是就这样,江云识生平第一次踏进了这个原本她应该永远不会走进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嗯,步步深诱。 第8章 无意撩拨 李梵作为沈砚清的司机,在公司是无人不晓。现下带了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大家揣测之余不免多看几眼。 长得漂亮,气质也好,就是打扮得太普通了,连公司里的实习生都不如。 江云识一路顶着各种探究的目光走进了总裁办。脸上很平静,可那种被围观的感觉倒是令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像个误入浮华世界的小石子。虽不起眼,但谁踩一脚都觉得硌得慌。 “江小姐,您先坐一会儿。沈总开完会就过来。” “好的。” 秘书端着咖啡走进来,放到她面前。 办公室很大,有套房,有吧台,甚至还有个跑步机。各种设施比她家里还齐全。江云识规规矩矩地坐在会客沙发上,对面成片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江景。 日落西沉,夕阳橘红色的光像一把火,把江面染红。几只船缓慢游荡,江面掀起阵阵涟漪。波动的水纹荡出耀眼的光芒。 她被景色吸引,走过去双手撑在落地窗上,认真地俯瞰美丽风景。或许是工作太忙碌,生活太平庸,她似乎很少这样静下心来去欣赏这个城市。 原来竟然这样漂亮。 沈砚清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江云识。她站在窗边,大片的透明玻璃笼罩她纤细的身影。夕阳的光包裹在她的四周,一寸一寸勾勒她身体柔美的线条。那一头乌黑发丝,亮得几乎想让人摸上去,看看是否真如所想一般柔软顺滑。 “沈总……” 赵跃川刚想开口,沈砚清给了他一个噤声的眼神。 这种反应惹得赵跃川讶异不已,不再多说悄悄退出办公室。 关门声很轻,但江云识听到了。她转过身,沈砚清就站在门口。 像是顽皮的猫被抓了个现形,她脸颊一热,报赧地清了下嗓子,“你忙完了?” “嗯。” 她点点头,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江景很好看。” 他眼里染上笑意,“确实。” 江云识不知道如何接话,跟着他走到办公桌边。她今天穿了一条桑蚕丝的裙子,裙摆随着脚步泛起涟漪,加深了她清冷的气质。 沈砚清看了一眼,淡淡收回视线。拉开抽屉拿出丝绒盒子,“要不要检查一下。” 她打开礼盒拿出里面的项链,确认无误后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我只是在确认是不是我的东西。” 并不是计较有没有哪里坏了。 他一怔,随即闷笑一声,“嗯,我知道。” 江云识被他笑得耳根发热,低下头整理包,“对了,我给你换药吧。” 说着,她拿出碘伏、棉签还有没拆封的纱布。然后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沈砚清,等待他的回答。 “那就麻烦江医生了。” “不麻烦的。” 沈砚清脱下西装搭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袖扣,将袖子一折一折挽到手肘。 等他做完这些,江云识走过来动作轻柔地拆掉纱布,认真检查伤口。 恢复得不错,她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继续保持。” 语气像在哄小朋友。 他垂着眼眸,看她将棉签蘸了碘伏,小心翼翼的抹上伤口。似怕他痛,不时还抽空看一看他的表情。 冷白色灯光打在身上,她的眼神清澈而专注。离得近了,几乎可以看见她脸颊细细的绒毛。 “三天后还要换药,有时间就去医院找我。不要不在意啊,小心感染。” 她一边轻声交代,一边手法利落地缠好纱布。而后还细心地帮他把袖子整理好。 “麻烦你了。” “应该的。” 沈砚清不紧不慢地系上袖扣,“你坐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杯果汁进来。”茶几上那杯咖啡一动没动,显然她不爱喝。 江云识推辞,“不用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这里怎么说也是他工作的地方,不便过多打扰。她走到大班桌对面,拿起椅子上的包一副准备告辞的架势。 沈砚清目光落在她的身影上,手里把玩着被留下的丝绒礼盒。洁白的袖口下手腕骨凸出,禁欲而性感。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绒面,那触感细腻柔软,惹得人指腹微痒。 眼见着人提步要走,他将盒子放到桌上,发出极轻的声响。 “江云识。”他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江云识转头,“怎么了?” “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 沈砚清起身,将西装搭在臂弯,“来都来了,不如一起?” 实际上江云识并不饿。睡了一上午,中饭吃的晚,她本来打算回去拌个沙拉当晚餐吃。 然而转念一想,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拒绝他的提议。刀是为她挨的,又帮忙捡回了项链,怎么说她也应该还个人情。 “好啊。” 来的时候她没注意,这会儿跟沈砚清一起坐进电梯才发现,这大概是他一个人专用的,中间没停过,直接抵达地下车库。 上了车,江云识系好安全带,忽而想起他手臂的伤,“要不要我来开?” 沈砚清似笑非笑,“不碍事,还能用。” 车子开出停车场,天色已然暗了下去。暖黄色街灯一路延伸,宛若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 “想吃什么?”他问。 江云识犹豫片刻,转头看他,“我知道有一家吃斋菜的地方,你想尝尝吗?”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9节 “斋菜?” 沈砚清不免有些讶异。他虽然不像圈子里其他男人那样热衷男女之事,但迫于家里压力,也曾赴过几次邀约,无一例外的都会选择星级的西餐厅。 有人约他吃斋菜倒是头一遭。 江云识解释:“你的伤口要避免辛辣和发物,刚好那家饭店可以避开这些,口味也不错。不过没关系,你要是不喜欢……” “去试试吧。”信号灯变红,他踩下刹车,眼里莫名透着些温润,“江医生这样替我考虑,怎能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实际上江云识纯粹是职业病发作,明知道伤口还在恢复,必定要有所顾忌。 说的那些话完全是脱口而出,可能都没在脑海里停留。可现下沈砚清的回答在耳里过滤一遍,竟莫名带着几分旖旎。 她抠着安全带,转头看向窗外。侧脸被光晕得柔和恬静。 经过几天短暂的接触,沈砚清大概摸透了她的性子。忽然不说话很有可能是不好意思了。 干净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他眉眼带笑地唤,“江医生,可否好心告诉我地址在哪?” 作者有话说: 嗯,其实我们沈总很会撩的,后面他的嘴脸……呃,性格会慢慢暴露。 第9章 无意撩拨 江云识回神,见他眼神些微戏谑,刚凉下去的脸颊复又悄悄升温,“我用一下导航可以吗?” “当然。” 她手指点开导航,输入目的地,选择了最近的道路。ai的机械性的声音响起,“开始为您导航。” “就在这附近。” 路程大概二十余分钟,接下来的时间沈砚清没再继续逗她,江云识则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沉默地看着夜色下迷蒙的街景。 不久,车子停在一栋仿古小楼前。红墙绿瓦,廊庭小池,大红灯笼挂在高高的门框两侧,无一不带着古香古色的韵味。 迎宾见到江云识,很是热络的上来打招呼。显然她经常过来。 “我们去楼上包厢吧?” 沈砚清点头,“都可。” 两人跟着迎宾去了楼上的雅间,房间里燃着檀香,清淡好闻。木制的棱窗开着,店子前院的风景尽收眼底。 “看看想吃什么?” 菜单是竹简样式,正楷的毛笔字,工工整整写着一道道菜名。沈砚清大致浏览完,将菜单放到一旁,“我没来过,不然就点几道你爱吃的。” 江云识沉吟几秒,道:“那我来点吧。” 她没看菜单,张口流利的报了几样菜名。那些名字都文绉绉的,不上来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但她声音清清淡淡的,说起这古香古色的字眼很是好听。 点过菜,江云识执起茶海上的茶壶泡茶。投茶前温杯,醒茶,泡茶,每一个步骤都很娴熟,仿佛做过无数遍。 她手指很细,指甲圆润光泽,做得有条不紊,动作干净利落,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沈砚清就这么看她专注地泡茶,直到白瓷杯放到面前才倏然回神。 满杯酒半杯茶,茶水刚刚过二分之一的分界线。热气升腾,淡淡的茶香在鼻尖扩散开来。 沈砚清缓缓饮下一口,道:“你很喜欢喝茶。” 语气十分笃定。 江云识点点头,说:“我家在朝城,从小喝习惯了。医院工作强度很大,也会喝茶来提神。” 朝城,国内知名的产茶地。那里山清水秀,据说人杰地灵。 倒是很符合江云识的气质。 “只听说那里很美,还没找到机会去看看。” “其实就是一些山山水水。”江云识捧着茶杯,眼眸似乎漾着一层水汽,“比不上宗城繁华。” 沈砚清说:“许多大城市的人如今更向往返璞归真的生活。” “你也向往吗?” “当然也希望有时间能感受大自然的美好。”他眼尾上扬,似真似假问道,“如果我去了朝城,江医生会招待我吗?” “有时间的话,一定。” 谈话之际,菜品一一上齐。味道意料之外的好,沈砚清平时晚饭吃得不多,这次也没少吃。 吃完饭,江云识去结账,被告知已经买过单。她拿着钱包转身,沈砚清闲庭信步地走过来。 黑色衬衫领口柔软地敞着,锁骨间幽深的小窝若隐若现。挺括的西裤裹着笔直修长的腿,走路时隐约可见紧实的肌肉线条。 “你什么时候买的单,我怎么没看见?”她抿着嘴唇,“本来该我请的。” “饭是一起吃的,谁付都一样。”沈砚清走过来,低头看她,“我刚刚看湖边景色不错,我们去那里散散步如何?” 江云识只得收好钱包,说:“那我们从后门走吧,那里比较近。” “好。” 两人前后下了楼,从后门出来果然一眼就看到街对面的清湖。 在人行道过了马路,湖水腥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清风徐徐,吹起阵阵波纹,杨柳枝嵌入水中,湖面映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路灯暖黄的灯光洒下,拉长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 安静地走了一会儿,沈砚清开口问:“那个人还有来找过你吗?” 那个人自然指的是周奇。 “没有了,自从他闹过事后医院安保很严格,他估计不敢来了。” “嗯。那天我看你挣脱他的时候用了点擒拿手法,你懂这个?” 江云识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就是懂点皮毛。我朋友是派出所民警,教过我防身术,说一个人在外面有好处。” 沈砚清赞同到:“说得有理。”接着又到,“这么说那天我去派出所说不定还见了你朋友。” “应该是没见到。他不负责医院那边的辖区。其实我还挺庆幸的,他如果知道我碰到这种事,肯定会唠叨好几日。” “你们感情很好。” 江云识点头,“一起长大的。” 不知不觉已经绕湖走了大半圈。公园里树木茂盛,光线自然也暗淡了不少。 沈砚清转头看了看她,“那么他打麻将也跟你一样厉害吗?” 听闻这句话,一些酒后荒唐的场景窜进脑海。大概是跟沈砚清熟悉了,便不觉得那样尴尬。江云识忽而笑了起来,一双杏核眼弯成了天边的新月,“也挺好,不过比我差点。” “有些好奇你是如何练出来的本领。” “我……”她一顿,唇边笑容微微收起,而后轻轻解释,“我家是开麻将馆的,从我懂事开始就在里面给人端茶倒水。做了十多年,大概是耳闻目染,到后面倒完茶的工夫就能把每个人的牌记下来了。” 江云识拨开面前的树枝委身穿过石板路。 沈砚清停下脚步,看着她羸弱的背影,深邃的目光染上了些别的情绪。 杜安歌说她做什么事都认认真真。短短几天接触下来,江云识给他的感觉是个极有分寸的人。 可仔细想一想,从小就被逮去招呼客人,在心智未成熟的时候就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看遍了人性的善恶美丑,如今那份疏离和自持倒是像她的自我保护机制。 江云识走出不远,扭头没看到沈砚清,便自动停下脚步等他。 待他走过来,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走了很久,我们回去吧?” “好。” 话音刚落,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忽然从树林间冲了过来,还一边笑着对身后叫嚣。 他自行车骑得飞快,眼看就要撞上江云识,沈砚清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带进怀里。 第10章 无意撩拨 嘈杂声音渐渐远去,树叶被风吹的莎莎作响。江云识惊魂未定地舒了口气,反应过来后立刻拉住沈砚清的手臂查看。 “有没有事?伤口没被他撞到吧?刚刚长好,如果被撞裂开就麻烦了。” 她抬起头,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沈砚清目光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喉结轻轻滚动,“没事,别担心。” 风徐徐吹来,她半长的头发随风飘动。扬起的发梢擦过他下巴,像一条调皮的猫尾巴,引起丝丝缕缕的痒。 沈砚清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指尖勾住那一缕头发缓慢缠绕。有些不太合适,但此刻他脑海里窜进一个想法—— 绕指柔大概就是如此吧。 江云识无从察觉,转头想要跟他讲话。指尖的发丝慢慢抽离,顺滑地磨着他的皮肤,直到完完全全溜走。 “嗯,没事就好。” . 从清湖回来又是开的导航。沈砚清送她回家,询问她住在哪里。江云识说了一个地址,沈砚清只知道大概的位置。 这也不能怪他,那块是老城区,很偏,交通也不方便。雨大的时候一楼总是淹水。有点条件的人都搬走了,如今还住在那处的只剩一些老人和外来打工的。 江云识选择住在那块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房租很便宜。那会儿她刚出来实习,经济能力有限。朋友想帮忙出房租让她换个好点的房子,被她拒了。后来由于上班比较方便,就这么一直住着了。 巷子里路灯残破,路面也坑坑洼洼,再加上实在太窄车子不好进,江云识便让他在路边就停了车。 沈砚清扭头看了眼窗外。晚上十点多,这个时间宗城的其他地方随处可见聚会散步的人群,可这个地界儿连根鸟毛都看不到。 他解开安全带,“送你到楼下。” 这条路每天都会走,江云识本来想说不用,沈砚清已经先她一步下了车。 “路不好,小心别踩坑里。”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0节 “我看着呢。”两人并肩往里走,沈砚清淡淡询问,“住几楼?待会儿看你灯亮了我再走。” 越是接触,越发现这人其实挺细心的。之前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没什么交集,江云识对他的印象是贵气,雅痞,又很绅士。不过绅士有礼多数是带着距离的疏离。 她抬手指着眼前这栋楼,“三楼,就那个蓝色的窗户。” 沈砚清抬头看过去。这栋楼老到什么程度呢,外壁残破露出里面的红砖头已经算不得什么,那扇蓝色的窗户还是十几二十年前最老式的铁窗。一小格一小格的正方块玻璃,开窗通风也就只能开个方寸大小。 这种程度在其他区域已经被划入整改范围,破旧的楼体上会用红色油漆画一个大大的圈,里面写上一个“拆”字。 说话之间已经走到楼栋前,他手抄着口袋,温声说:“去吧,注意安全。” 江云识挥手跟他道别,“手臂记得换药。” 好在,楼道里的灯是管用的。她一踏进去,声控灯的黄色灯光亮了起来。 沈砚清摸出烟盒磕出一支烟进嘴里,听着楼里越来越小的脚步声,默默盘算着江云识现在走到了哪个楼层。 咔哒—— 打火机发红的钨丝挨上烟头。黑夜中亮起一点猩红,丝丝缕缕的青灰色细烟在空气中飘散。 他咬着烟抬头看向那扇蓝色的窗户,也就是大概一两秒左右,冷白色灯光取代了漆黑。 光顺着玻璃窗蔓延,如薄纱散落。 沈砚清掸了掸烟灰,转身回车上。可就在这时,身后那一点蒙蒙灯光忽然灭了。 眼前的亮光随之暗了几度。沈砚清扭头,三楼已经熄了灯。 这么快就休息了? 正想着,楼道里复又响起脚步声。这次比上楼时凌乱且匆忙,像是有什么急事。 沈砚清掐灭烟随手弹进垃圾桶,抬步迎了上去。 一楼的声控灯亮起,江云识从里面冲了出来。呼吸有些急促,眼神也带着些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沈砚清拉住她手腕。 “我、我家遭贼了。” 她一进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等开了灯发现客厅里一片狼藉,衣服书本被翻了个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她立即关灯退出来,随后发现大门有被撬的痕迹。 “丢了什么东西吗?” “家里有点现金。其他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她抿着嘴唇,漆黑的眼里带着点湿气,“连这里都偷,哪个小偷那么饥不择食。” 本来是很严肃的事情,被她这么一说沈砚清倒是有点想笑。这人连生气都不像旁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甚至还带着几分憨呆的可爱。 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一声,待那点儿似是而非的笑意隐掉,他拿出手机道:“直接报警吧。” “不用打电话。派出所不远,我还是直接跑一趟好了。” 沈砚清记得,她之前才说过,她有个朋友是派出所民警。 两人重新折回车上,车子七扭八转到了辖区派出所。 都是一道门几扇窗的地方,可一走进这里就下意识紧绷起神经。 江云识找到值班民警,说了自己遭窃的情况。对方做完笔录又看了看她,撂下一句你等会儿,便起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坐在椅子上,绞在一起的双手放松下来。 “别怕。”沈砚清适闲地坐在旁边,低声安慰。 “我不是怕。”来之前脑子一热,觉得面对熟人会放松一些,可到这了反倒开始紧张。这时候就有些庆幸还好不是他值班,不然自己躲不开要被教育一番。 思绪正飘着,一位民警从里面走出来。这次换了个人,很高,身材挺拔,短发利落,眼睛有神而锋利。 他先是意味不明地看了江云识好一会儿,才拉开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翻看笔录。 “那个……” 啪—— 签字笔被扔到夹子上,江云识的话被打断。 沈砚清看着对面的男人,眉梢凉凉一挑。对方察觉到他锐利的视线,转过脸跟他对视。 男人长得很端正,阳刚坚毅,脸上每一处线条都很凌厉,目光也锐利。 对视片刻,他转开视线,又看向江云识。脊背往椅子上靠,眼神有点懒洋洋的。 “说吧,犯了什么错误?” 作者有话说: 嗯,新人物出来啦! 第11章 无意撩拨 江云识张了张嘴,嗫嚅到:“我是被偷的那个……” “所以呢?” 沈砚清看着这场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偏过来,一条手臂搭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懒散地叠在一起。 江云识像个被训话的小学生,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说:“应该听你的劝,早点搬走。” “呵。”程南冷笑一声,“好在你今天是没在家。如果在家你要怎么办?” “我这会儿还没睡,哪个小偷看见亮着灯还进来偷的。又不傻……” “你这意思我还问错了?” “她是来报案的,不是来自首的。”沈砚清宽阔的肩膀抵着椅背,目光清清冷冷,“家里被盗她已经吓到了,在这里倒是没必要再来一次。” 程南听这话再次把目光落在沈砚清身上。工作接触到各种鱼龙混杂的人,什么样的他没见过。无论从气质谈吐,还是他身上这一套估不出价码的衣服,都彰显着这人出身不一般。 沈砚清神色淡然,语气亦是不紧不慢,“警察同志,我说的对吗?” 程南笑了声,扭头问江云识,“他是谁?” “朋友。”江云识哪里不知道程南的脾气,这表情肯定是被问的不爽了,便连忙补上一句,“帮过我大忙的朋友。” 她不敢提那一刀,还没蠢到火上浇油。 程南见她这副心惊胆战的样子,不由又多看了沈砚清一眼。心里暗忖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当朋友。不过现下正事要紧,他便忽略过去。 “你搬过去的时候我就说那里太偏不安全。这下好,倒是省的我浪费口舌了。” “我过两天会重新找房子。” 程南也是担心她,刚录笔录的同事认出江云识后立马过来找他,一听便放下手里的事火急火燎地过来了,“你今天晚上先别回去了,去我家凑合一宿。明天我去你那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段时间盗窃案频发,估计是有团伙。甭担心了,回去睡个好觉。” 临走前,程南把自家钥匙给了江云识。然后十分自然地摸了摸她头发,“去吧,我明儿一早回家。” “好的。”江云识点头。 沈砚清抄着口袋站在一旁看着,幽深的眼底没什么情绪。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十一点多。又弄到这么晚,江云识有点不好意思,跟沈砚清说了一句,“今天又麻烦你了”。 沈砚清正要开门上车,听闻这话停下动作。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搭在车顶看她,“既然都是朋友,就别对我区别对待。” 江云识还在理解什么叫区别对待,就又听他说:“既然帮你,那就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是你强迫的也不是你求来的。所以不需要道谢或者觉得亏欠。你能安心接纳这份好意,什么都是值得的。” 夏季温暖的风徐徐吹到身上,有些什么莫名的滋味仿佛跟着吹进了心里。如同拨云见日,被光照佛的那块儿地方暖暖的。 江云识看着车对面的沈砚清,许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沈砚清却是不甚在意,神情自然地对她笑了笑,语气柔和,“上车吧,送你回去。” . 今晚要住程南家,江云识找了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买了点生活用品。刚好那时程南打来电话,听了让她顺便帮自己买两盒内裤。 她拎着东西上车时,沈砚清刚讲完电话。一眼就瞥见透明塑料袋里装着的东西。 除了简单的洗漱用品,还有些零食和啤酒。内裤包装盒的角紧紧顶着袋子,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 沈砚清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头,靠着椅背想了一会儿,对江云识说:“如果去你朋友那里不方便,可以先在酒店开个房间。就上次那一家,离医院也近一些。” 沁泉酒店是沈氏产业,别说开个房间,就是在那里长期借住也算不得什么问题。 江云识没多想,说到:“没关系,明天程南下早班会送我过去。而且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去他那里了,刚好可以给他收拾收拾屋子。” 这些话她说得极其自然,仿佛日常一般。沈砚清听在耳里,一时间没有出声。 手指离开方向盘,勾住领带向下扯了扯。好半晌,才不轻不重地扔出一句,“随你。” 程南住在市区的一个新小区。环境很好,安保也不错。沈砚清把江云识送上楼,嘱咐她锁好门就离开了。 晚上十一点多,沈家宅院还灯火通明。沈砚清把车停进院子,猜测家里这会儿应该只有一个人。不然不会是这番热闹景象。 进了门,果然只有沈倾月一人窝在沙发上。巨大的幕布上播放着某乐队的演唱会,她一边讲电话一边往嘴里送草莓。 音乐声太大,闹得沈砚清耳朵痛。他拿起遥控器降低音量,这才提步上楼。 “哥,你干嘛关掉声音?”沈倾月打完电话,冲着他背影抱怨一句。 沈砚清停步,身子倚着楼梯栏杆,问她:“爸妈去哪了?” “奶奶说什么二姑奶奶从国外回来了,让他们回京市见人。” “所以你就把家里当成露天体育场了?” 沈倾月抽纸巾擦干净手,一路小跑过来挽住他手臂,讨好地说:“就这么一次嘛。你看爸妈在家的时候我多乖啊,还不兴趁着没人的时候放纵一下。” 沈倾月是沈家小女儿,今年刚二十,还在读大学,比沈砚清小了足足十岁。平时全家都把她捧在手心,但管的也严。有长辈在场绝对不会这样没规矩。 沈砚清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点声,我累了要睡觉。” “我知道啦。”沈倾月抱着他的胳膊还没撒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哥,我明天跟陈伊森他们出去玩,给我点零花钱呗?” “去哪玩?” “哎呀,不就是那几个地方。你问这么详细干嘛,我又不会做什么坏事。” 沈砚清挑挑眉梢,“我给钱,还不能知道去哪里?刚就是跟他打电话呢?” “是啊。”沈倾月说,“他说九点走太晚,让我早点起来。所以哥,你快点给我钱,我马上就去睡觉。”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1节 沈砚清拿眼瞥她,慢条斯理掏出手机给她转账,修长手指边点,边随口问:“你跟陈伊森从小一块长大,会主动帮他买内裤吗?” 作者有话说: 开始了开始了,他开始在意了! 程南是亲哥一样的存在,但不影响他是个助攻。 第12章 无意撩拨 这是什么奇葩的问题? 沈倾月啧了声:“为什么要帮忙买这玩意儿,他没长腿吗?” 沈砚清淡淡嗯了一声。 心里却想,是啊,没长腿吗? “要买也应该是他女朋友给买啊。” 两万块钱正要转过去,听这话手指微微一顿。沈砚清抬头瞥她一眼,而后将两万改成了三千。 沈倾月眼看着钱数少了这么多,心都在滴血,“干嘛给这么少?!三千能干什么???” 她去个夜店都不止这个数了。这点钱吃顿饭就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要是不要?” “一万成么?” 沈砚清扭头往楼上走。 “六千——不,四千总行了吧……” 沈倾月追上去,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忽然就不爽了。 “哥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别跟了,给你转四千。”沈砚清抽回手进了房间。 “谢谢哥!” 沈倾月欢天喜地下楼拿起手机,惊讶地发现竟然有十六笔转账。 她呆了呆。挨个点开,结果发现每一笔都是“二百五”。 “……” “给钱就给钱,怎么还带骂人的。” . 第二天一早,江云识从客房出来就闻到了早饭的香味。她困顿地揉揉眼睛,程南正端着盛粥的锅从厨房里出来。 “傻站着干什么,去刷牙洗脸。” “你怎么不睡会儿?” 程南将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到桌上,说:“我今天有空,一会儿去你那里看看情况。然后把你东西收拾收拾全搬过来。” 江云识洗漱完神清气爽地走过来坐下,夹起小笼包咬了一口,“太麻烦了,等找到房子再说吧。” 程南在她对面坐下,“对门正在招租,我一会儿问问。我刚才联系了李星悦,你要是觉得在这里住不方便,就先去她那。” 这倒也是个办法。 “好。” 吃完早饭,程南送江云识去医院,下车前忽然又问她,“昨天那男人怎么认识的?” 江云识没多想,告诉他,“其实是朋友的朋友。” “嗯。”程南顿了一下,话里有话,“沈家人一般人可接触不到。” 昨儿他们离开后,他怎么想怎么觉着那男人眼熟。后来看见车牌问了人,才知道是沈家现在的掌权人。 不是他看不起江云识,他们家世平庸,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一般来说是不会跟那种层面的人有交集的。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云识没再说什么,笑了笑告诉他:“我进去了,你回吧。” . 前阵子杜安歌投资了一部电视剧。是她比较喜欢的一个糊糊明星主演的,这几天开机,她也凑个热闹去剧组玩了几天。 褚云珩还因为这件事闹过脾气。那明星是个男的,专门投钱捧他,这跟包养有什么区别。 杜安歌因此还哄了好几天。等把人哄好,那个劲头也过去了,为了避免褚云珩吃醋剧组她也不再去了,闲了几日又开始无聊,于是这天又组了这次别墅趴。 来的还是那几个人,只不过身边的女伴有变动。对他们来说这是稀疏平常的事,也没有人在意。 局过了半,有人放下酒杯忽然问了一句:“杜安歌,你那个漂亮朋友这次怎么没来?” 这人是上次打麻将的其中一个。这会儿眼里挂着醉意,也不顾身旁的女伴脸色不好看。 旁人跟着火上浇油,“怎么着,你想人家江小姐了?” “她挺有意思啊,打麻将一绝。长得也好看,不是庸脂俗粉。真想了不是也正常?” 这话一出,女伴脸色黑了个彻底。可即便如此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尴尬地维持着笑容。 杜安歌正享受着褚云珩给自己剥虾,闻言撩起眼皮觑他一眼,“她没空,忙着搬家。” “那她下次什么时候有空,你再组个局儿。跟美女打牌,输了也高兴。下次再见面跟她要个号码。” “我说你,是不是喝醉了没有东西垫牙了?”杜安歌美目一扬,眼神逐渐锋利,“自己带了女伴过来,多少顾着点儿。” 说些话当然不是照顾那女人的情绪,她是谁杜安歌又不认识。纯粹是听不得他一而再的拿江云识做话引子。 这些男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突然而来的那点兴趣值多少钱?不管爱不爱身边现在的人,最后还不是扭头按照家里的规划走。 那人被怼得有点下面子,要笑不笑地说了句:“我又没说她别的,至于么?” 沈砚清始终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抽烟。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懒散地抽完最后一口,将烟摁进烟灰缸,拿上西装起身,“你们继续,先回了。” “哥,你干嘛去,别走啊!”褚云珩追了上去。 沈砚清将他挡在门口,“呆得无聊,开车转转。” 他今天情绪是不怎么高,一点酒都没碰。 “那行,你注意点。” “嗯。”临走前沈砚清抬了抬下颚,“下次别什么人都叫来,扫兴。” 褚云珩以为他跟自己想的一样,刚才李卓杨那样,确实有失风度。 立即应到:“得嘞,明白。” 沈砚清上了车,将西装扔到副驾,然后在车上坐了一会儿。 刚过七点,天将黑未黑,街边都是些行色匆匆的行人。身后是金碧辉煌的dreamland会所。奢靡参杂在人间烟火中,突兀又放浪形骸。 过了十几年的日子,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索然无味。那些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似乎越来越单调乏味。 沈砚清发动车子,漫无目的地开出去。在环城路绕了一大圈,后来竟不知不觉停在了那片老城区里。 灰蒙蒙的夜色中,这块地方更加满目疮痍。残破的楼体颤颤巍巍地立在那,偶有几家点着乌蒙蒙的灯。电线杆子摇摇欲坠,电线杂乱无章地搭在一起,街道的角落到处都是垃圾。 医生的薪水该是不算少,她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 沈砚清坐在车里,静静望着这处。就连自己也不明白,就这么个萧条非常的地界儿,到底有什么可看的。 打开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一盒薄荷糖,想着吃上一颗就离开。结果刚放了一粒进嘴里,余光瞥见灰败的楼体中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简约的铅笔裤黑t恤,孱弱的肩膀上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包,手里拖着个半身高的行李箱,轱辘在坑坑洼洼的地面嘎嘎作响。 这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场景,沈砚清却不知为何挪不开眼。 他看着江云识吃力地走到半路,甩了甩酸痛的手,然后索性坐到行李箱上面,像玩滑滑车一样用脚滑着行李箱继续走。 遇到有坑的地方,她被颠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哎呦”一声。 夏日的夜晚,月亮不知何时爬上天空。昏暗的路灯下,江云识安抚性地拍着行李箱跟它商量,“你可别坏啊,要跟我去新家享清福。” 薄荷糖在口腔内融化,丝丝缕缕的甜仿佛顺着喉咙蔓延进了胸腔。 沈砚清撑着额头低声笑了出来,连续几日来的烦闷似乎神奇的一扫而空。 “江云识。” 他摇下车窗,低声唤她名字。 她寻声看过来,见是他,明显愣了一下,“沈砚清?” 他扬起嘴角开门下车,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后来的后来,沈砚清再次回想这一天时恍然惊觉,他那时心里滋生出的欣喜,并不是因为她令人莞尔的举动。 而是在那个夜晚,在他准备驾车离开的最后一刻,江云识如同闯进森林的小鹿,以不可抵挡之势闯进了他的视野。 从此一眼难忘。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蹲下跟你讲话行吗、^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虎 3瓶;35425347 2瓶;木落南.、余生安好 1瓶; 第13章 无意撩拨 夜色如水,今夜难得可以看到几颗星星坠在天边。影影绰绰的灯光下,沈砚清挺拔的身躯越来越近。 江云识扶着把手,小心翼翼地从行李箱上面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沈砚清停下脚步,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她肩膀上沉甸甸的背包,“刚跟杜安歌几个人一起吃饭,她说你正在忙着搬家,闲来无事,索性过来瞧瞧。”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2节 “安安白天给我打了电话,说要过来帮忙,被我给推了。你看就这点东西,我自己就可以搞定。” 东西确实不多,可每件看着都有点分量。 沈砚清问她:“你现在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江云识张口想问会不会麻烦,但忽而想起上一次他站在车边跟自己说的话。 转而说到:“我搬到了我朋友隔壁。” “派出所那个?” “嗯。他那里刚好在招租,而且离得近了我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沈砚清淡淡嗯了一声,拉起行李箱走到车边,“那上车吧。” 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进去。出乎意料的沉,里面不知装了什么如此有分量,很难想象江云识一个人怎么给弄下来的。 上车了,沈砚清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她,“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时间可以让李梵过来。” 江云识沉默一瞬,点头到:“好。” 第二次来,轻车熟路了许多。十来分钟便到了新住处。 沈砚清去后备箱取行李的间隙,车前边传来说话的动静。 说来也巧,程南下了班刚停好车,就瞧见江云识从那辆眼熟的豪车上下来。 锁好车,他拎着几袋子菜就过来了,“今天过来住?” “嗯。” “搬家也不吱个声。”程南大手扯下她肩上的背包,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越来越见外,谁教你的?” 江云识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吗。” 正说着,沈砚清推着行李箱走过来,对江云识道:“走吧,送你上去。” “不劳费心了。”程南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嘴角,伸手拽住行李箱把手,“就这点东西,我替她拿上去就行了。” 说完拉过行李箱转身走了,临了还不忘扭头催促一句,“快点儿,磨磨蹭蹭几点能吃上饭?” “你先去,我马上就来。”把程南支走,江云识有些抱歉地对沈砚清说,“别在意,他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 “你们晚上一起吃饭?”他却问了个不相及的问题。 然而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说:“本来想着等你收拾好一块儿去上次的地方吃斋菜,看来今晚不太方便。” “你还没吃饭吗?”不是去了聚会。 似乎猜到她所想,沈砚清解释到:“今天有个人颇扫兴,我便没在那里吃。” 这眼看着快七点半了。江云识顿时有些内疚,但今天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想去吃斋菜,我们改天去成吗?今天我朋友过生日,说好了陪他过的。” 沈砚清默了片刻,说了声好。 本来到这差不多应该已经要分开了。沈砚清回去,江云识上楼帮程南做饭去。 可开了车门,这人像是才想起一件事,便转过身,带着与她商量的语气问:“才想起今天该换药了,江医生方便帮个忙吗?” 这件事,再不方便也得方便。 江云识想了一下说:“楼上有药,你跟我上去可以吗?” “好。”沈砚清锁上车门,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放入口袋。 一梯两户的设计,江云识住在八零二。 一室一厅的房子,刚好合适她一个人住。原木色的装修简约大方,又莫名跟她十分搭调。 屋子之前已经收拾过,干净整洁。倒是没见到背包和行李箱,应该是那男人带到隔壁去了。 “还没来及烧水,只能凑合一下。”江云识把一瓶矿泉水递给沈砚清,还贴心地拧开了瓶盖。 他并不口渴,却不想让她白做工,便抵着瓶口喝了两口。 这间隙,江云识已经从五斗柜里翻出了医药箱,“这是我前两天拿过来的,放心用,没过期。” 她的重点,往往都是这样有趣的。 沈砚清眼里添了点儿笑意,垂眸将袖子挽上去,“江医生的职业操守我还是信得过的。” 江云识也是今天才注意,这人对她的称呼还算蛮多变的。江云识,江小姐,江医生。最后一个本该是正经场合来用的,他却总是在玩笑或是揶揄的时候叫。 配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和慵慵懒懒的语调,莫名透着些说不清的狎昵。 江云识忽略隐约发热的脸颊,蹲下身认认真真为他上药。 “伤口情况很好,也不用拆线,但肯定会有疤痕。我问了医院的同事,有一种去疤膏效果还不错,让她帮忙买了一瓶,等到了给你送过去。” 其实有没有疤痕是无所谓的事情,他一点不在意。可她这样认真和上心,令他不忍心拂了这片好意。 “那就麻烦江医生了。” “没事的。” 扔掉棉签,她抬起头看着沈砚清的眼睛,却没想到这时他也正垂首看她。彼此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从上方落下的炙热呼吸。 江云识心头一跳,下意识向后避开。哪想不偏不倚,腰顶到了茶几边缘。 “嘶……” 沈砚清反应极快地揽住她肩膀,将人扶起来。 “吓成这样,怕我吃了你?”他轻声问着,仔细观察她神色,“撞疼了吧?” 江云识有些窘迫,摇摇头,“没事,没关系。” “真没事?” “嗯。” 沈砚清见她耳尖通红,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些微的笑意涌上眼底,又看了看她,才轻声说:“没事就好。” 知她还要忙,药也换完,他就没有再留下的理由。时间不早,江云识也准备去程南那里了。 刚走到玄关,门铃响了起来。以为是程南着急,江云识问也没问便打开门。 “老程问你好了没有,说再不过去就等着给他过明年的生日……” 扎着丸子头的脑袋探进来,忽闪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在看见沈砚清从里面走出来时,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李星悦卡巴卡巴眼睛,声音忽然变小,“咦,难道不是八零二是二零八?帅哥,请问这是你家还是江云识的家?” “没找错。”沈砚清侧开身子,让江云识先出来,“我回了,你去吃饭吧,玩的愉快。” 顿了顿又慢条斯理补上一句,“注意点腰。” 江云识不太自在地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沈砚清对李星悦颔首,提步离开。 李星悦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两人讲话,待电梯下去,才像忽然醒过闷儿来一样扯着江云识手臂,激动到也不管成语有没有用对:“卧槽,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极品?还让他登堂入室?!快说,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 重点是,为什么要提醒她注意腰?! 李星悦激动得跟什么一样,让江云识再度涌上几分凌乱。 她本来想说他来处理伤口,又想问李星悦哪来这么多问题,你们两个人晚餐解决好了没有。 结果话一到嘴边,变成了:“他来解决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 “那你这腰……”李星悦恍然大悟,小小声问到,“我靠,极品大帅哥这么猛的吗?不过就是时间好像有点……短?” 江云识:“……?” 作者有话说: 沈总: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连 10瓶;闵茜茜 2瓶; 第14章 无意撩拨 对于李星悦的脑回路,江云识简直甘拜下风。 “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我们就是朋友而已。”她转开话题,推着李星悦进了程南的家门,“快点吧,我快饿死了。” 说起来程南这个寿星比较亏,自己过生日,菜还都是自己做的。可没招,这人平时外卖吃多了能在家吃尽量就在家吃。再加上这三人工作都忙,就只能晚上得空了聚在一块儿。 李星悦是个小学老师,平日里在学校教书育人,处理的事情十分琐碎,不比他们轻松。 趁着程南过生日,都难得放松一下。 江云识和李星悦提前订好了蛋糕,程南虽然说过不用,但这会儿点上蜡烛,昏暗的屋里烛光柔和,他眼里也泛起了高兴。 “二十八岁啦,寿星来许个愿吧!” 程南平时糙惯了,此时细腻的场景反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俩尽整事儿。” 他清了两下嗓子,又摸了摸鼻子,在她们期待的眼神中双手紧扣,闭上了眼睛。 烛火散发着温暖的光晕,她们的笑容纯粹而真诚。片刻,程南睁开眼,三个人一同吹灭了生日蜡烛。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江云识将一个牛皮纸袋拿给他。 李星悦给看好奇了,“什么东西啊?” 程南看江云识一眼,将里面的几张纸拿出来。 “人身保险?”李星悦直接竖起大拇指,“牛批。头一次见生日礼物有人送这个的。” 江云识笑了笑说:“这是第一年,往后的十九年我都会续上一笔,就当作你的生日礼物。” 受益人是程家二老。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3节 程南沉默了片刻,将东西仔细收好,然后笑了一声:“瞎操心。” 他们里边,只有江云识滴酒不沾。另两位是不醉不归的那一类,而李星悦则属于实力不行瘾还大的那种。 酒过三巡,程南脸色红润了不少,李星悦说话开始大舌头,但还是坚定没有醉。 她嫌干喝酒太无聊,非要拉着他们玩游戏。转酒瓶,瓶口对准谁,谁就要大冒险。 江云识同她商量,“选别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李星悦有理有据,“谁资道真心话四不四真的真心?!” 你说她没醉,她说话大舌头了。你说她醉了,她说得有理有据。 程南今天开心,也没有阻拦的意思。江云识只好陪着一起玩。 前两局还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到第三局,瓶口对准了江云识。 生活中程南一直比较护着江云识,待她跟亲妹妹一样,这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招来惩罚,便交给李星悦。 临了还不忘说一句:“她脸皮薄,别太过分了。” “你是她哥,我是她妹妹,别弄得我跟坏蛋一样行么?”怼完人,李星悦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江云识,“给你的通话记录第三位打个电话。” 江云识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打电话干什么?” “跟他说老娘看上你了!” “……” 江云识揉了揉太阳穴,挣扎到:“可不可以换一个?” “小十,你没喝酒还这么赖皮。刚才我都顶着垃圾桶出去买酒了,呜呜呜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无奈之下江云识只好拿出手机,抱着侥幸心理希望第三个号码是家里人。 可当看见那一串数字后她脸色一僵,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个号码不行。” 程南好奇:“是谁?” “……是医院急诊号码。” “我好歹是个老师,你不要欺负我没文化。”李星悦指着手机屏幕道,“五位数的连号你说是急诊电话?” 江云识被问得一噎。 就这么个空档没注意,电话被李星悦抢走,火速拨了过去。 江云识心头猛地一跳,伸手想抢回来,李星悦直接抱着电话滚到了一旁。 短暂的十几秒时间,电话通了。 “江云识?” 话筒里的男声低沉醇厚,格外好听。 李星悦猛地睁大眼睛,咋那么像刚才那位极品帅哥啊?! “把电话给我。”江云识红着脸,小小声说。 李星悦忽然笑了一声,对着电话里的人大声说到:“帅哥,江云识说她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桃乌龙 10瓶;泡泡 1瓶; 第15章 无意撩拨 电话内外皆是一阵安静。江云识反应很快,趁李星悦竖着耳朵等回复时一把抢过手机,还顺带在她肉嘟嘟的脸上捏了一把。 “嘶……”李星悦揉了揉脸,看热闹不嫌大笑得贼兮兮。 “你是真的一点没醉。”程南放下筷子,一双星眸上下睇她,“你醉的时候没这么欠儿。” “嘿,你怎么说话呢……” 趁两人掰扯的工夫,江云识去了阳台。浓稠的夜色里,屋里透出来的葳蕤灯光落在身上,脸上有些尴尬到不自然的表情逐渐变得清晰。 “沈砚清?” 彼端,沈砚清摘下金丝边眼镜随手放在桌上,起身走向书房的落地窗边。 淡淡的月色笼罩院子,那一珠葡萄藤缠绕着彼此向四处蔓延,想野蛮生长却又被对方掣肘。 “还在吃饭?” “他们在喝酒。”江云识握着栏杆,指甲无意识扣着那一块儿,“打扰到你了吧,我们在做游戏。” 沈砚清手插进口袋,冷白色灯光将他的身影放大,“大冒险?” “嗯,是不是很无聊?” “我没有玩过,但听起来很有趣。” 夜风吹来,慢慢模糊掉了她脸上的热度。她转过身倚着栏杆,视线穿透玻璃落在客厅,那两人靠着沙发人手拿着一部手机,估计是在打游戏。 “被整蛊了你也觉得开心么?” 沈砚清默了几秒,声音轻柔地说到:“被一件好消息整蛊,自然是不会生气的。” 江云识心里一直摇摇晃晃那块石头,莫名其妙就这样落了地。 她扬起嘴角,忽而轻笑了一声:“好在这通电话是打到了你这里。换做别人,我恐怕要费事解释一番了。” 不说旁人,就说师兄周让尘。明知道她不可能对他有意思,也指定会借此揶揄一番。改日在医院碰了面,这人一定漾着一张面如桃花的笑脸问她喜欢自己哪里,到什么程度云云。 实际上电话打过去那一瞬间,她也有些提心吊胆。这段时间来刚跟沈砚清接触频繁,人家也刚对她热忱了些,如今打了一通这样暧昧不清的电话,怕他误会趁机套近乎。惹人反感,以后见了面多尴尬。 沈砚清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声音淡淡:“这样。” “你在做什么?” “无聊得紧,在看书。” 江云识脑海中无端冒出个场景。样貌清俊的男人垂眸翻书,纤长睫毛微垂,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书脊,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 足够赏心悦目。 “小十!你还没聊完呐——”李星悦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 江云识凝神,冲她摆了摆手,而后对着话筒道:“我朋友有些着急了,我要去陪她。” “好。” “那再见。” “江云识。”沈砚清低声唤她,走回办公桌边拉开椅子,但没坐下去,手指抓着椅背,漂亮匀称的骨节微微凸起,“不生气不代表不在意。” 江云识似懂非懂,“什么?” 他却没再多说,只轻轻道了一声:“晚安。” 通话结束。江云识却没有立即进去,试图整理清楚沈砚清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答案似乎就在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可她却下意识不敢去想。 天空俯瞰着大地上的芸芸众生,肯定会被一些新奇的事物吸引视线。可能是一处美丽的湖泊,也可能是一片娇艳的花海,但绝不可能是一滩荒芜的沼泽。 而她就是这滩无时无刻不在生活里挣扎的沼泽。 . 江云识若无其事地回到客厅,另外两人游戏已经打完。李星悦有点醒酒了,还在笑嘻嘻地调侃这通电话讲得够久。 “你那句话多有歧义,我可不是要解释清楚一些。” “那你就让他误会嘛,来个可持续发展不好吗,干嘛非要斩立决。” 江云识不搭茬,剥了个橘子掰下两瓣塞她嘴里,“让你乱说。” 程南觑着她脸色,似乎没什么异常,可好像就是有点不对劲儿。索性什么也没说,打开一罐可乐放到她面前。 “别理她,喝点。” 江云识把桔子皮扔桌上,笑着说:“还是哥好。” “喂,你们俩下次再合伙欺负我一个,我真要闹了啊!”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李星悦上高中才跟江云识成为闺蜜,有近有疏很正常。她倒也不是真嫉妒,就是故意酸。 “你也好。”江云识放下可乐凑过来抱她。 李星悦终于眉开眼笑,得意地冲程南挑眉头。 程南懒得理,自个儿挪到一旁去抽烟。 吃的差不多,谁也吃不下了。李星悦和江云识坐在地上,背后靠着沙发说了会儿体己话,江云识电话这时又响了。 无意瞥到屏幕上的来电人,李星悦火速给程南使眼色。程南心领神会走过来,一把按住手机,“别搭理她,听话。” “肯定又是来跟你要钱的。”李星悦抱着江云识手臂说,“小十,听你程哥的,别理她,今天这么高兴,咱们可不想坏了兴致。” “好,不理她。” 程南眉眼一松,铃声终止,他把手机还给江云识,“现在就拉黑她。” 江云识脾气好,但程南不是。所以这种事他比江云识本人还要敏感。 不想惹他不高兴,江云识从善如流地拉黑了何芸瑾的号码。三人又坐着聊了会儿天,时间不早,明天大家都有班,今天就这么散了。 两人送李星悦上车,各自回家前,程南在门口跟江云识说了这么句话:“你真要还债还人情,那也该是还给陈姨,跟何芸瑾半点关系都没有。对她不用抹不开面子。” 江云识捻着手里的门钥匙,声音发闷:“我知道。” “知道就行。快回去睡吧,明天早上还要上班。” 程南打开门,拿出旅行包和行李箱送到对面,嘱咐她把门锁好便回去了。 . 急诊室的工作总是忙忙碌碌。一忙起来其他事就没工夫去想了。 这天早上跟夜班的交班,周让尘写完病历没走,在办公室多坐了一会儿。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4节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神外?” 江云识抬头看他一眼,又飞快转回电脑屏幕上,“这得看领导怎么安排。” 可真是够佛系的。 周让尘莞尔,不禁拿话点她,“就你这不争不抢的模样,你觉得什么时候能轮到你?我可知道原本轮急诊的人不该是你,听说这两个月院里会有调整,你可上点心。” 在医学院那会儿江云识就是全院出了名的美女学霸,长得美能力好。进市医院后果然也出类拔萃。 可能力再强,比不上人家走后门的。留神外的名额就这么被抢了,直接被丢到急诊轮班。 “轮急诊也算是个经历。”江云识松开鼠标,起身扣上白大褂的扣子,说,“再说能跟你这么优秀的前辈学习,我荣幸之至。” 这话要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周让尘肯定鼻子里哼出个不屑的单音儿,扔下一句:油嘴滑舌。 可江云识说出来,就变得格外动听。这大抵是跟她从不谄媚和虚头巴脑有关。 说出的话格外让人信服。 周让尘心花怒放,眉眼都笑开来,“几天没见,小师妹嘴甜了不少。” “师兄听得可高兴?” “当然。” 江云识淡定点头,“那好,也不亏我昧了一把良心。” “嘿你个小混蛋……”周让尘瞪着她的背影,哭笑不得。 今天分外忙碌,就连午饭都是匆匆吃了几口,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又来了病人。 到了下午,终于松了口气。 江云识去茶水间泡茶,回来的路上接到个电话。结果一接通,她就后悔了。 那日把何芸瑾号码拉黑后,这人仍旧没放弃,换了个号码打过来。 开口就语气不善:“你拉黑我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找不到你?江云识你出息了啊,我妈还活着呢你就敢这么对我?!” “别人拉黑你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江云识站在茶水间的一角,淡淡说,“因为喜欢你。” “你!”何芸瑾冷笑,“行,算你狠!我也不跟你废话,我签了个经纪公司,现在急需用钱,你赶紧给我打过来五万。” “我没有钱,有也不会给你。” “你个白眼狼!对得起我妈白养你这么多年吗!!敢这么对我是不是程南那小子给你支的损招?当初我家就不应该收养你,胳膊肘就会向外拐!” 江云识蹙起眉头,眼里涌上浓浓的反感。忍着脾气一字一句告诉她,“妈养我,我也会给妈养老,但你跟我没关系。” 说完直接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接着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周遭声音嘈杂。江云识无声做了个深呼吸,手机放回口袋,拿着保温杯回科室。 刚一踏进去,护士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江医生,刚准备去喊你呢,先别下班了,里面又来了病人。膝盖受伤,你给看看。” 江云识点头,掀开帘子走进诊疗室。 入眼便是一道挺拔清俊的身影。 椅子上坐着个年轻女孩儿,哭得梨花带雨,带着湿气的眼眶通红,手指勾着男人的白衬衫撒娇。 沈砚清宠爱地摸摸她头顶,弯下腰温柔地帮她擦掉眼泪,“别哭了,听话。” 转过头,正对上江云识沉沉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儿童节快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连 10瓶;泡泡 2瓶; 第16章 无意撩拨 江云识冲沈砚清点了点头,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走到女孩儿面前,轻声问了句:“除了膝盖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倾月红着眼眶吸吸鼻子,声音囔囔的:“手臂也破了。” 她穿了件小香风的连身裙,白色料子沾了些灰尘,还有星星点点的暗红色血迹。 江云识轻轻扭着她手臂看了一眼,有些擦伤,没有膝盖上的严重。 她从托盘里拿过碘伏,闲聊似的问:“伤是怎么弄的?” 沈倾月抿着唇,眼底忽然涌上不耐,“怎么弄的很重要吗?这跟治疗又没有关系,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江云识微微一顿,并没有吭声。 倒是沈砚清忽然冷了眉眼,“既然如此,从今以后你也不必再跟朋友出去玩。出去一次搞成这样,爸妈回来我不好交代。” 人早上走的时候好好的,晚上忽然打来电话哭哭啼啼。李梵开车时轮胎都要擦出火星,等见到人发现身上都是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询问一同去的人,口径一致说不小心摔的。可又不是七老八十,怎会好端端的摔成这样。 沈倾月被这样一通教训,里子面子都要挂不住。棉签沾在伤口上密密麻麻的疼,彻底激发了她的大小姐脾气。 “疼死了,你会不会治!不会就换个医生来!”说着,一把挥开江云识的手。 啪的一声,响亮而干脆。 棉签脱手而出掉在地上,浅褐色的碘伏在地面划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治疗室里倏然一静。 江云识直起身,笔直地看着沈倾月。 “你看什么看?!把我弄疼了不能说?” “沈倾月!”沈砚清板着脸,语气冷硬,“道歉。” 长这么大,沈倾月头一次见识到哥哥如此严厉的一面,也是头一回尝到沈砚清对自己发火。 她眼眶一热,鼻子发酸,哽咽的声音里满是委屈,“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 “你受伤是我弄的还是江医生弄的?”沈砚清面无表情,清冷的眼底没有一丝波动,“如果你连好坏都不分,那么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管。” 沈倾月眼眸瑟缩一下,嘴唇嗫嚅着,最终转开脸抹了抹眼泪。 气氛有些尴尬。江云识多少能理解小姑娘的心理,当外人面被批评,肯定是觉得难堪了。 她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沈砚清的袖子,小声说:“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沈砚清视线落在她身上,对视片刻,江云识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忍着火气转身出去了。 沈倾月还在抽抽搭搭,江云识没理她,捡起地上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去洗了手后才又走了回来。 “胳膊上的伤口浅,已经不出血了。但你膝盖上这个伤口子很深,不及时处理有感染的可能。一但感染,可就不是消消毒这么简单了。” 这些话明显吓到了沈倾月。她愣了愣,转过脸来,眨着濡湿的睫毛看江云识,“感染了会怎么样?” 江云识把双氧水倒在无菌盘内,又将棉球放在双氧水中,声音没什么起伏,“会发炎,引起并发症。严重了可能会影响到整条腿。” 这么严重么…… 沈倾月咽了咽口水,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梗着脖子到:“那、那你还不快点消毒。”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些。”江云识用镊子夹住棉球在伤口上轻轻擦洗,把沙土等异物冲洗出来。洗了三两遍,接着换碘伏消毒。 有些出乎意料,这个过程中沈倾月一声没吭。在伤口包扎完毕后还很轻地说了句“谢谢。” 只是眼神飘来飘去,似乎在冷静下来后对方才的行为感到后悔。 江云识摘掉手套,交代一些注意事项,而后淡淡说:“可以回去了,我去叫你哥哥进来。” “等一下江医生。”沈倾月忽然叫住她,眼里有好奇,“你和我哥认识对不对?” “嗯。” 难怪“江医生”三个字她哥叫得那么自然,也难怪他忽然发火。 “那个,江医生。”沈倾月抿了抿嘴唇,神态微窘,“刚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就是刚才太激动了。” 江云识藏在口罩下的嘴角轻轻勾起,接受了这份道歉,并回复:“嗯,我知道。” 她的眼睛很漂亮,方才笔直看着她的时候,宛若平静清澈的湖水。这会儿添了点儿笑意,眼型弯弯的,像天边坠着的新月。 温柔且舒服。 沈倾月纠结的情绪散了不少,开始抱怨自己哥哥,“我知道我哥着急,可我真没法跟他说实话。你说去爬山被猴子推了一把滚下台阶,这事儿多丢人。” 回程这一路上那些朋友怕她发火一直忍着,到家了肯定抱着被子狂笑。 玩这一趟受了伤不说,面子也没了。 江云识一怔,重复到:“被猴子推的?” “是不是很难以置信?”沈倾月撇了撇嘴唇,到现在还对那帮蛮横无理的动物咬牙切齿,“它们抢我包,我抢回来。转身走的时候竟然从后面偷袭我。这得亏不是个人……不对,要是人这么对我还好办了。” 不以牙还牙也得叫他脱层皮。可罪魁祸首是猴子,她只能吃闷亏。 江云识刷短视频的时候看过有人爬山被那些山霸王欺负。如今听亲耳听到经历者讲述,怜悯之余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我那个活成了段子的朋友。 治疗室外,沈砚清正坐在走廊里的长排椅子上。 他今天穿了件黑衬衫,宽阔肩膀撑得挺括的布料更加有棱角,气质也愈发沉稳。乌黑碎发搭眉,隐去了眼里的凌厉。这会儿正低头看手机,大长腿随意伸展,皮鞋在医院的冷白色灯光下光亮如新。 “沈砚清。”江云识揣着白大褂口袋走过去。 沈砚清抬头时人已经到了跟前。他收好手机站起来,“处理好了?” “嗯,带她回去吧。注意事项已经告诉她了,这段时间少走路,好好养伤。” “好。刚才的事……” “不用放在心上,她已经道过歉了。”江云识提醒到,“怎么伤的也和我说了,但如果她不想告诉你,就不要追问了。” 听这话,沈砚清诧异地挑了下眉梢,“看来江医生比我这个亲哥哥受信任。” “谈不上信任,这大概是女生之间有些话比较好开口。”说到这,江云识难得打趣,“你不要乱吃醋。” “我哪里有吃醋。”他眼眸微垂,内双眼皮的那条线清晰可见,混着笑的声音略显慵懒,像大提琴的中低音惹人耳朵发痒,“就算吃,也不该是她的。”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5节 江云识没去深想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感叹到:“你们兄妹感情很好。”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可以跟何芸瑾成为好姐妹。可这想法太一厢情愿,有谁被抢了母爱不会耿耿于怀的。 “我那个妹妹,不烦人的时候还挺讨人喜欢的。” 江云识弯了嘴角,漆黑眼仁里透着点似是而非的揶揄,“没想到沈总也会废话文学。” “一些皮毛。”电话振动,沈砚清看了一眼,沈倾月应该是等着急了。他顺手挂了电话,“今天麻烦江医生了,我先带她回去。” “好。” 沈砚清走向诊疗室,进去之前忽然转过身来,“江医生还欠我一顿饭,可还记得?” 江云识默了默,忽而想起那日搬家时答应下来一起去吃斋饭。 她点头,道:“自然记得。” “那好,静候佳音。” . 这一忙,将近晚上十点才到家。 江云识有些饿,想到对门程南那里讨点饭吃。在走廊里算了算他的班,嗯,是夜班。 只好放弃这个便捷的想法,老老实实回去煮面条。 她下了碗素面,刚端上桌,陈美兮发来了视频电话。 这会儿麻将馆还没打烊,但估计不太忙,得了个空想跟她聊几句。 “怎么才吃饭啊?又忙到现在吗?”陈美兮坐在收银台前,仔仔细细盯着屏幕,似乎在看她胖了没有,过得好不好。 江云识冲她一笑,说:“今天有点忙,刚回来,煮了碗面条吃。” “哎呀你一个人就爱糊弄。出去吃点好的好不啦。” “不爱动。再说我的厨艺有进步,等回去了做给你吃。” 江云识十岁那年父母出车祸双亡,被母亲的好朋友陈美兮带回了家。一转眼十五年过去,她们感情越来越好,比亲的分毫不差。 陈美兮看着江云识,眼里全是喜欢。可再一想到亲生的那一个,忍不住叹气。 “你在宗城过得好妈就放心了。芸瑾那里你不要搭理,千万不要给她钱。她是个无底洞,想出名想疯魔了,我现在管不了她了。” 说起来何芸瑾比江云识也就小了两岁,可处处都差了一大截。一个听话懂事,一个从小就让人操心。 江云识没把何芸瑾找她的事说出来,只是询问了家里的情况,而后说到:“下星期我再给你打一笔钱。你存好,等存够了就把旧房子拆掉重新起一栋。” 现在住的地方雨大些都要兜不住了,成天就陈美兮一人在那里将就。江云识省吃俭用就是想让她过得舒服一点。他们那种小地方,盖房子几十万足够了。 陈美兮五味杂陈,热气直往眼里涌。她若无其事地啧了一声,“我住得舒服的嘞。你还是把钱留着,以后当嫁妆。” 江云识挑起碗里的面条,垂着眼眸说:“这个以后再说。” “你跟李方知……” “妈,我的面条要坨了。” 陈美兮立刻到:“好好好,那你吃。” 通话结束,江云识看着碗里飘着的菜叶子忽然没了胃口。可又舍不得扔掉,只能索然无味地一口一口吃下去。 洗完澡上了床,她望着黑蒙蒙的天花板发呆。信息声音短促地响起,拿起手机一看,是李星悦。 亮星星:【小十,你哪天有时间啊?】 江云识:【怎么了?】 见她没睡,李星悦索性发来语音:“那天在程南家你答应陪我去相亲,不会忘了吧?!” 有这回事? 江云识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那日印象最深的就是打给沈砚清的电话。 “我真的不记得了。” 李星悦啧啧两声:“可真行啊,我那天可是跟你说了最少三次!” “你要去相亲了?” “为了家庭的和谐。刘女士说再不听她安排就跟我断绝母女关系半年。” 江云识好笑,“你就这么屈服了?” “不屈服行吗!”李星悦哭唧唧,“半年啊,我怕是连家都不能回了。” “我是可以陪你去,但相亲带个电灯泡,男方不会生气吗?” “你放心我跟他说好了,到时候他也会叫个朋友来。四个人怎么也不会那么尴尬。” 一听说四个人,江云识便有些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没办法收回来。 李星悦在那端银笑,“没准到时候你跟对方也能看对眼呢!我就算没相成也不算白来一回。” 江云识略感无语。 这到底谁是主角? 作者有话说: 原来的文名不能用,所以改成了现在这个t 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树言树语0710 23瓶;flechazo 10瓶;白桃乌龙 1瓶; 第17章 无意撩拨 沈倾月在家休息了两日。但这两天并没怎么看到沈砚清,吃喝全靠家里的阿姨照料。 他忙起来经常会在城中心的房子休息,沈倾月倒也不惊讶,就是自那日从医院回来有些话没来得及说,憋在心里不上不下。 傍晚时分,她正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手里拿着个夹子夹盆里的新鲜牛肉。围栏里一只高加索犬来回转圈,牛肉像飞盘飞进围栏,它一跃而起,精准地咬住肉,嚼了两三下咽进肚子。 “身手不错啊你。”沈倾月赞赏到。 话音刚落,大狗忽然对着院子大门狂吠。沈倾月看过去,迈巴赫缓缓开进来。 她笑着把夹子扔到盆里,冲车里的人欢快摇手。 “哥,你舍得回来了?” 沈砚清下了车,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腿怎么样了?” “挺好的。钟叔叔过来给换了两次药,说恢复的不错。”钟叔叔是沈家的家庭医生。 “那就继续养着。”沈砚清揉揉她头顶,就要进屋。 “干嘛去啊,你不陪我多呆一会儿?!” “我还要出门,自己玩。” 沈倾月不满地撇了撇嘴,而后想到什么又贼贼地笑了:“那个江医生……” 这名字如同开关让沈砚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虽然鲜少发脾气,可气场太强,身上总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尤其是沈倾月从小就受他管束,家里最怕的就是他。 沈倾月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哥哥的脸色,颇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江医生挺好的,但我觉得你不要太乐观,爸妈那一关应该不太好过。” 那日两人在诊疗室外面的话她隐约听到了一些,也惊讶她神仙一样的哥哥竟然也会撩女孩儿。同时也不禁想象,如他情绪这样稳定的人吃起醋来会是什么样。 四周安静了一瞬,须臾,沈砚清忽而笑了一声。 “人小鬼大,少操心点乱七八糟的事。”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难得见你动凡心,甚至还为了她凶我。” 沈砚清看着坐在秋千上的少女,她眼里确实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虽说这担忧来得莫名其妙。也有天真和懵懂——对感情的美好和向往。 这是在爱中成长的模样,自信耀眼,无忧无虑。以至于她的“苦恼”都简单的非黑即白。 树叶随风摇晃,斑驳的影子打在沈砚清身上,深邃的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你不要本末倒置,凶你是因为你做的不对。” 沈倾月哼了声,“反正我看得出来你很护着她。” 小女生的心思果然难测。刚还为他担忧,说着说着又开始抱屈。 沈砚清挑挑眉梢,莞尔一笑,“这没办法,看不得她被欺负。” .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江云识休息的日子。李星悦一早便与她定好了相亲的时间。 “你这次积极的有些反常。” “我这还不是为了混任务。”李星悦在电话那头说,“好吧,其实是我看见了对方的照片,长相完全就是我的菜。” 江云识哭笑不得,直言,“那你自己去不是更好。” “不行不行,我自己没底啊!好小十,你快来接我吧,嗯?” 上个礼拜程南换了辆新的国产车,这台旧的本来打算卖,想起江云识每天去医院都要挤地铁,便把这车给她开了。 江云识思来想去,决定从他手里买过来。钱虽然不多,但存银行一年还能生出几分利息呢。 于是一来二去,短短一周里她莫名多了辆车。 两人开车去了咖啡馆。男方和他朋友已经在那里等了。四人互相介绍一番,江云识和另外一位陪同十分有眼色地坐到了另外一张桌。 “江小姐想喝点什么?” “柠檬水就好。” 刘远西不满意地拧起眉头,“别啊,柠檬水是免费的,别人看了还以为我连一杯咖啡都舍不得请呢。” 话落伸手招来服务生,也没再询问江云识的意见,自作主张地点了两杯卡布奇诺。 “江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市医院医生。”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6节 刘远西眼睛唰地一亮,“医生啊?什么科的?” 江云识淡淡道:“急诊。” “急诊啊……”男人的态度急转直下,“听说那是最没有发展的科室。最累最忙挣得还少,这以后要是有了家庭,连照顾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吧!真搞不懂是图什么。” “医生当然是图救治病人,不然刘先生觉得是图什么。” “嗐冠冕堂皇。不过我听说你们一个月收的红包可不少,真的假的?” 江云识眉峰微微拧了起来,语气也冷淡了不少,“医生是以救人为根本。生命在我们眼里都是可贵的,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刘远西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也别生气。每个行业都有辛酸苦辣,但你们一般人可不敢得罪,说什么就是什么。辛辛苦苦挣了一年的钱,你们一开口就跟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出去了。” 世间百态,这世上不可能要求每个人做到理解和尊重。可当有个人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诋毁和不屑的话,气愤之余不免让人心凉。 有时候明明是肩膀痛,但很有可能是心脏出了问题。医生开的检查看似不搭噶,却是对症下药的。 江云识看着桌上冒热气的咖啡,极力忍着才没有泼到对方脸上。 那厢李星悦和相亲对象似乎谈的不亦乐乎。江云识打算再等个十来分钟,如果他们还没结束,那么自己就要先离开了。 . 秦与淮合上文件夹,抬头便看见沈砚清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那一桌。 “你在看什么呢?” “看完了?” “嗯,问题不大,交给我就行了。沈思来那狗崽子早晚有一天给爷爬。”事情谈完,秦与淮看了眼时间,问,“晚上dreamland有局,一起过去?” 沈砚清看着江云识的背影,身子往后靠了靠,“一会儿再说。” “不是,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秦与淮问完,身后那一桌的男人又开始喋喋不休。 “江小姐对婚姻有什么看法啊?喜欢小孩吗?我在地产公司做销售,工作很忙,将来就希望妻子能帮我分担一些。比如在家带带孩子照顾老人,如果有时间再做个零工什么的补贴家用。至于花销方面,化妆品那些没用的能省就省,都结婚了也不用臭美给外面的男人看了。” “我不是来相亲的。” “没关系啊,来都来了我们就聊一聊嘛。”他喝了口水,继续叭叭,“就像我姐,虽然还没结婚但一直在照顾我父母,还要给我存钱买房子。谁娶到她绝对赚大了。” 赚什么大?赚你个大比兜哦。 江云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接话。 刘远西不太满意她的走神,又重复一遍,“你同意我说的吗?” 这里有一点值得同意的吗?江云识本想扔给他这句话,沉默几秒后忽而弯了下嘴角,“没想到我们对婚姻的看法还挺合拍。” “真的?那太好了!” “有几点我跟刘先生不谋而合。我有些大女子主义,认为家务事全部应该男方负责,并且工资要按月上交,我家人一些琐碎的费用要一并承担。” 刘远西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开玩笑的吧?” 江云识笑了笑,“怎么会。我工作那么忙,很多时候要连轴转,哪里有时间做家务?只要他在拖地扫地的时候不影响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切都好说。而且我的工资也不多,还要留着应酬,就不交家用了。女人嘛,出门在外这都是难以避免的。” 刘远西听完直接傻了眼,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他大口喝下半杯水,稍微找回点语言能力才以十分讥讽的语气问:“江小姐,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十分离谱吗?” “还好吧。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吗。”江云识无辜地眨眨眼睛,“而且我的要求跟你刚才提的差不多啊。” “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 “哦,看来刘先生不是很同意我说的。那不如就算了吧。”江云识抬手招来服务员,笑意吟吟地问,“请问有溜溜梅吗?” “有的。” “麻烦来一份儿,给这位先生压压惊。” 刘远西面子有些挂不住,这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江云识在挖苦他,“你故意的吧?” 咖啡已经凉透,一口也没喝,江云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起身礼貌地点了点头,“是的呀,失陪了。” 刘远西气不过,冲着她的背影叨逼叨,“自我感觉良好!你这种女人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江云识忍耐地闭了闭眼睛,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回他一句,“不劳操心,祝你长寿!” 说完痛快地舒了口气,垂眸看了眼时间,想拿出手机给李星悦发信息,不料却意外撞进一潭深邃的眼眸。 沈砚清闲散地坐在那,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明亮的镜片后,狭长的眼眸里映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江云识微微一怔,脸颊蹭地发热,火烧一样。凝滞片刻,她若无其事地冲他点头,然后脚步生风地直奔洗手间。 “认识的?” “嗯。” 秦与淮见他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不由挑眉,“挺……有趣的啊。” 沈砚清眼眸微微一动,随即闷笑一声,“确实。” . 江云识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懊恼地抹了把脸。 “没关系没关系,没开口问候他家人健康已经很文明了。” 她努力给自己洗脑,脑海里却总是浮现沈砚清似笑非笑的脸。 ……有什么好笑的。她都要窘死了。 短信铃声在这时候响起,以为是李星悦回了信息。点开屏幕却看到了沈砚清的名字。 s:【一会儿要继续跟那男人吃饭吗?】 脸颊仍有些发烫,江云识悬着一颗心回到:【不了吧,他太阳痿了。】 信息发出去后她马上发现打错字,立刻想要撤回,而后反应过来这是手机短信啊,哪里有这个功能。 尴尬之中,那边发来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s:【?】 江云识:“……” 【是养胃,我想说的是他让人养胃!】 累了,毁灭吧…… 沈砚清看着手机屏幕,几乎能想象到她报赧又懊恼的样子,着实有些忍俊不禁。 秦与淮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你对着谁笑呢?” 这么荡漾。 沈砚清头也没抬,继续给江云识发信息:【那不如一起去吃斋饭?】 那边很快回复:【可以啊,你朋友也一起去吗?】 沈砚清撩起眼皮兜了对面一眼,冷酷无情地驱赶,“你先走吧,我晚上有事。” “那局呢,不去了?” “改天。” “那行。” 对视片刻,秦与淮问:“……你一直看我干嘛?” “你怎么还不走?” 秦与淮:“……” “我为什么要走?” 沈砚清淡淡吐出两个字:“碍事。” 靠啊!也不知道约他出来谈事的人是谁,这会儿倒是把他当成眼中钉了。 秦与淮啧了声,内心暗骂有异性没人性,“行,这就走。” 起身时还用文件夹敲了敲桌面以示不满。 待人走远,沈砚清重新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他不去,说跟别人有局,让我自生自灭。】 不过须臾,江云识回了一句话:【没关系,我请你吃晚饭。】 作者有话说: 秦与淮:呵呵呵,不要脸。 端午安康!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忆 1个; 第18章 无意撩拨 李星悦和相亲对象意外投缘。来之前她是没抱几分希望的,这年头外表合眼缘但三观不一致的很多。没成想越聊越开心,已经约定好了等会一起用晚餐。 开心之余,李星悦分神看了眼江云识那边的情况。只有那个男人脸色不怎么好地坐着,江云识不知去向。 “抱歉,我去个洗手间。”李星悦起身。 相亲男温和地笑了笑,“请便。” 看那男人脸色,李星悦猜想应该是聊得不太愉快。可江云识的性子并不是喜欢主动惹事的人,那么一定是对方说了什么令她产生不快。 手机里躺着两条未读信息,方才她聊得太投入,根本没听到。正想回电话过去,江云识刚好从洗手间出来。 李星悦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询问:“怎么回事儿,谈不来?” “嗯,那个刘远西对我施法。” “哈?” “所以我只能用魔法攻击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李星悦满脑子问号。 “……那你赢了吗?”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7节 “嗯。”江云识倒是也不太在意了,本来就是陪衬,也没想着靠相亲认识个男朋友。这会儿正好,自己也有理由脱身了,“你那边还好吗?” 李星悦害羞地点点头,“我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江云识给了个赞许的眼神,“那你加油,我就先回去了。” 她不想留,李星悦也没再勉强,拉着她的手说:“那你晚上吃顿好的,回头我给你报销。” 正说着,江云识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只说了句“在门口”,便挂了电话。 “我就不用你操心了,跟朋友一起去吃饭。” 李星悦正想问“哪个朋友”,扭头就瞧见不远处走过来的颀长身影。 男人眉目清朗,黑眼仁极深。气质出众又隐约透露着淡淡的疏离。让人想到冬日的雪松,巍峨圣洁,只可远瞻。他正垂眸看手机,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西装搭在臂弯,姿态闲散优雅。 “我靠我靠,你别告诉我是跟他去吃饭。 李星悦眼睛都直了,那日惊鸿一瞥便觉得这人是个百里挑一的极品。如今真真切切地观摩一番,只感叹这是哪路神仙下凡来拯救她这双眼睛的。 再想起同自己相亲的男人,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以前是人比人得死——死自己。如今是人比人得扔——扔对方。 沈砚清走过来,对李星悦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淡淡问江云识,“好了?” “嗯。” “那走吧。” 江云识勾了下李星悦的手指,“你去吧,别让人等久了。我就先走了。” “啊,好!”李星悦一脸深意地使了个眼色,“多吃点啊!” 最好把那个极品也拆入腹中! 江云识跟李星悦说话,慢了一步走出咖啡厅。沈砚清倒是很有耐心,就站在那里等着。修长的身影立在余晖之中,晚霞火热的光在他肩头跳跃。橘红的光在他脸上落下一抹艳丽的色彩,深邃立体的五官多了些迷人的妖冶。 江云识加快脚步走过去,地面上两道被拉长的影子相互交错,“我们走吧。” “我刚刚打电话订餐,无尘斋今日被人包场,不接待其他客人。” 这倒是有些意料之外。江云识琢磨着,“那我们……” 沈砚清向前错了一步,宽厚肩膀挡住夕阳刺眼的光芒,低声征求她的意见,“上次你带我去吃斋饭,不如这次随我去一家餐厅。味道也不错,但稍远,在水仙胡同那块儿。” “好。” 两人并肩朝停车场走,等看见某辆银灰色的suv,江云识才想起一件事。 “那个,我好像是开车来的。” 沈砚清眉梢轻挑,“好像?” 江云识眼神朝身后瞟了一下,“上周才变成我的,还没太适应。” 沈砚清闷笑一声,目光跟着转过去。 六成新的车,一看就是二手的。可无论是细节上的装饰还是洁净程度,都可以看出主人有多珍惜。 窗明几净,中央后视镜上挂着个不知哪里求来的平安福。后备箱上贴着可爱的粉色贴纸,q版字体写的内容却温暖有力—— 车主是一名急诊科医生,如有紧急情况,可以叫停我! 沈砚清笑容微收,眼神落在江云识身上,不自觉多了些难以察觉的柔和。 “地方远,餐厅的路你可能不太熟,车子先放这里,我叫人过来开回去,可以吗?” 好像没什么不可以的。这样反而是替她省了事。 “好的。” 上车了,江云识正系安全带,耳边传来沈砚清低沉的声音。他正在给助理打电话,有条不紊地交代对方将她的车子送到小区。 许是接触的不多,江云识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虽然仍旧风轻云淡,可每一句都有着令人臣服的威严。 江云识拿出手机,想把详细地址发给沈砚清,也减少了助理的麻烦。 却看到了李星悦的信息: 【你别光顾着吃饭啊!这么正点的男人赶紧办了才是正事!用x欲代替食欲,让极品踹飞丑男。吃了他别说洗眼睛,连灵魂都洗涤得干干净净!这种男人不用加任何调味料,那一身荷尔蒙就是最好的佐料。我亲爱的家人,等待你饕餮盛宴的分享!】 这条信息的每一个字都在她脑海里留下一道羞耻的印记。江云识仿佛看见了一张长着李星悦脸的老妖婆对着唐僧流口水。 她耳根莫名燥热,若无其事地转开脸,猝不及防对上沈砚清深如黑夜的眼眸。 贼开始心虚,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似怕他眼尖瞧见信息内容,即便屏幕已经熄灭,江云识仍多此一举地把手机翻了个个。 “怎么了?”他目光扫过她隐隐发红的脸颊。 “没、没什么。我朋友在跟我分享美食。” 话脱口而出,江云识险些咬到舌头。头一遭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何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砚清似乎也来了兴致,便随口问:“你若爱吃,一会儿可以吩咐餐厅做。” “不用了,不用麻烦。”江云识极力维持着淡定,“操作太复杂了,还是算了。” “让你说的,我倒是越来越好奇给你分享了什么美食。” “……你应该是不会喜欢的。” 什么美食。 就是你啊,惊不惊喜? . 水仙胡同地处宗城最繁华地段,可若不是特意来找,一般人估计是找不见这个地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餐厅开在错综复杂的深巷窄院,红木的雕花门,左边青灰色的石墙上挂着个木牌,竖着写了四个烫金毛笔字:清风明月。 沈砚清站在门前,抬手扣了四下金色铺首。不过片刻,有人打开门。见是他,客气地欠了欠身。 “沈先生,好久不见。” “老板在吗?” 身着藏青色长袍的年轻男人点头应到,“您来的正是时候。” 沈砚清转过头,向江云识伸手,“进去了。” 门槛很高,要迈大步才进得去。江云识意识到沈砚清在给自己行方便,便落落大方地握住他温热的掌心。 她的指尖有些凉,纤细葱白,柔若无骨。沈砚清垂眸瞧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转开。 待进了门,交握的手自然而然放开。两人肩并着肩,随服务人员上了二楼的雅间。 这时另一边的楼梯恰好走下两个人,几乎与他们擦身而过。年长的女人一身改良式旗袍,姿态优雅。 “我怎么好像瞧见阿砚了?” 施落桐目光还落在斜对过的楼梯上,闻言才缓缓回神,“嗯。”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算了吧,他好像有客人。” 女人瞥她一眼,语气探究,“他身旁的人是谁啊?” 没瞧见脸,但施落桐认出了背影。心下也不免一惊,他们怎会单独来吃饭?该是没有交集才对。 “不知道呢,沈砚清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大概就是个普通朋友吧。” “男人看上了眼,再冷情的性格都会变。你还是上心一些。” 施落桐垂下眼眸,淡淡应了句:“我知道的。” . 包厢里的摆设很是素雅清丽。点完菜,沈砚清和江云识坐着闲聊。 江云识还记着沈倾月的伤,便随口询问几句。 “不碍事了,她出入都有人陪着,娇惯得紧。” “小姑娘娇惯是正常的。对了,这个给你。”江云识从包里拿出一支药膏,“一直放在我包里,总是没时间拿给你。这个祛疤很好,你们两个都可以试一试。” “多谢。” “你说了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沈砚清笑笑,将药膏妥善地放进西装口袋。 大抵是沈砚清有优待,菜很快便上来了。三个热菜一道凉菜,还有一盅汤。 餐车停在桌边,服务人员把菜挨个端上来。偌大的白瓷盘重量可想而知,服务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上第三道菜时没托住,手腕一歪,凉菜的汤汁淌到了沈砚清的白衬衫上。 “沈先生对不起……”小姑娘连忙放下盘子拿起湿巾,语气都带了哭腔。 沈砚清隔开她的手,倒是没拒绝湿巾,漫不经心蹭了两下,淡淡说:“让你们老板在楼上给我开个房间整理,菜一会儿送上来吧。” 衣服上全是酱汁,还有明显的味道。一般人恐怕都要受不了,何况是他。 “你车上有衣服吗?”江云识问。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沈砚清无奈地笑了声,将车钥匙拿给她,“还得麻烦你帮我去跑一趟。” “饭一会再吃也是一样的。”江云识拿上钥匙起身,“给你送到哪里?” “楼上,二零八。” 好在车子就停在院子里。江云识在后备箱找到刚送洗回来的白衬衫,快速上了楼。 二零八门口走出个模样清俊的男人。眉眼飞扬,清澈的眼眸里全是玩味。 “给沈砚清送衣服?” “嗯。” “进去吧,门儿没锁。” 江云识点点头,推门而入。 她猜想到那男人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也算着这个时间沈砚清应该早就去洗澡了。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8节 可她忽略了既然这两人认识,许久没见难免要聊上几句。所以沈砚清还没来得及进浴室。 房间是古色古香的中式装修,淡黄的光线从仿古灯笼里溢出来,朦胧地笼罩着方寸之地。 沈砚清坐在椅子上接电话,白衬衫敞着,衣摆懒散地搭在身上。腹肌折出分明的线条,亳无瑕疵的冷白色肌肤染着暧昧的浅黄色的光。 江云识忽然想起李星悦的信息。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这样秀色可餐,说他是饕餮盛宴,好像也没说错。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十要开窍啦! 之前在路上偶然看见过一辆车后面贴着:“我是医生,有事可以叫停我”的贴纸,当时心里感觉很温暖。后来又在热搜上看见,就觉得仁者医心,好医生都很值得尊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欢、泡泡 1瓶; 第19章 无意撩拨 沈砚清挂断电话,起身接过衣服,“李梵把你的车停到小区楼下了,你回去应该就看得到。” “好。” 沈砚清瞧着她绯红的脸颊,眼里不由添了点儿笑意,“是不是跑来跑去热了,脸这么红。” 这会儿江云识往下看不是,又忽然没勇气跟他对视,视线只能落在他微动的喉结上。 忍住拉开距离的想法,她胡乱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的,外面好热。” 沈砚清又是笑,“那你先歇息一会儿,冰箱里有冷饮。等会有人会送餐上来,饿了就先吃。” “好。” 沈砚清又看了看她,随手从红木桌上抽了两张纸巾,细心对折后,轻轻印在她额头上,“出汗了。” 他伸手的同时,一股隐约的檀木香气随之而来。沉稳的木质香调,本该是凝人心神的作用,可没由来的又扰乱了江云识的心绪。 红唇轻轻抿了一下,她接过纸巾,只是仍旧不敢看他,“我自己来,你去洗澡吧。” 沈砚清嘴角淡淡一勾,转身进了浴室。 房间里冷气始终开着。可江云识却觉着由内而外的燥热。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她索性走到立式空调前,直对着吹。 空调的呜呜声中,隐约可以听见浴室里淅沥沥的水流声。江云识眼观鼻鼻观心,背起了太上老君清净心经: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人神好清,而心忧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江云识悄然回神。 吐出口气,心平气和地走过去开门。 老板站在门口,手中推着个银色的餐车。 “给二位送餐来了。” 她侧身让他进来。 “沈砚清还在洗澡?” “是。” 男人笑了笑,沉沉地看了看江云识,“这还是头一次见着他房间里有女孩儿。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说完这话,男人便知礼地退了出去。房间门刚关上,浴室门开了,沈砚清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没吃饭?” 他身上还带着些水汽。碎发搭眉,脸色白皙,衬得那双眼睛又黑了几分。 “刚送过来的。” 沈砚清把餐车推到桌边,将菜一道道摆上桌,江云识回神,赶忙过去帮忙摆碗筷。 “你坐着。我一个人做得来。” 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将白瓷碗放到她面前,筷子搭在筷枕上,而后执起汤勺舀了碗汤给她。 “饿了吧?先喝点汤润润胃。” 江云识是真的饿了,便不再客气喝了一口。都是些珍贵食材熬出来的,口感可想而知。 “这是佛跳墙?” “也是这里的招牌。每日只供几十份。还合胃口吗?” 难怪进来时就觉着生意似乎很冷清。大概是除了限量之外,这里的消费水平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江云识竖起大拇指,“好喝。” 沈砚清眼眸一弯,“喜欢就好。” 这顿饭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好在不虚此行。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饭后两人望着窗外的月色聊了会儿天,沈砚清倚着木制窗棱,偏头询问,“急着回家吗?” 这会儿才八点,晚上医院里没什么事她就也没事做。江云识摇头,“想去哪里吗?” 月光铺在身后,落下淡淡光影。他的头发已经干了,这会儿风一吹,额前碎发飘动,柔和了凌厉的线条。 “过几天家里长辈过生日。我正为礼物犯愁,你若有时间陪我去逛逛?” 哪个女生不爱逛街呢。江云识也不例外,而且她工作太忙,近来几乎没什么时间去逛商场,当即答应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走过楼梯拐角,沈砚清的步子忽然缓了缓。 “好巧啊,堂哥。”沈思来站在下面一个台阶上,说话时需要仰望沈砚清。平日里就是如此,他自然不爽到极点,语气也难掩阴阳怪气,“公司里这么多事,还有雅兴跑这么远来吃饭啊?” 沈砚清表情很淡,“你不也一样。” “我哪能跟你比啊!您可是日理万机。”边说着,沈思来轻慢的眼神边往江云识身上瞟,“呦,这就是堂哥的理万机?” 沈砚清右移一步,挡住他放肆的眼神。眉宇间逐渐凝起风雪,长臂揽住江云识肩膀,无视他的挑衅,头也不回地走下楼。 . 江云识拘谨地走在沈砚清身旁,连个稍微大一些的动作都不敢有。男人身上清爽带着些热的气息将她包围,肩上仿若烧了一把火。 直到到了车边,沈砚清放开她,脸色已经恢复往日里的风轻云淡,“抱歉。” 不知是为方才那男人的出言不逊,还是无意间的亲昵举动。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月色如水,空旷的天际上一架飞机踽踽前行。 宗城的夜晚依旧热闹,可车里始终维持着安静。江云识坐在副驾沉默地看着窗外街景,片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沈砚清的表情。 这张脸真可谓是得天独厚,眼窝深鼻梁挺,就连嘴唇的形状都接近完美。可惜的是看不出喜怒哀乐。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应该是基本条件吧。如果什么都挂在脸上,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怕是一眼就被人看透。 “从我脸上看出什么了?”遇到红灯,车子停下,沈砚清也跟着看了过来。 偷窥被抓包,江云识倒是没有想象中的不好意思。只是十分认真地同他说:“哲学家说过一句话。” “什么?” “不开心一分钟,就会难过六十秒。你看看,多划不来。” 沈砚清握着方向盘,忽而闷笑一声,在路灯的流光中,清俊的眉眼都染上了艳丽的色彩,“言之有理。敢问是哪位哲学家说的名言?” 江云识清了清嗓子,“互联网网友。” “原来江医生也喜欢网上冲浪。” “总不能跟社会脱节了。”她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还无辜地摊了摊手。 明明鲜活又灵动的一个人,之前到底是有什么误会,会认为她淡漠又木讷。 她是一个对生活认真,对人善良,又在不经意间有些小狡黠的女人。 沈砚清莞尔,到底是没忍住,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一把,“江医生说的是,以后跟你在一起,我会尽量每时每刻都保持愉悦的心情。” . 在车里讲大道理头头是道。可开始挑选礼物,江云识却有些不会了。 她眼里的逛街就是随便走走,看上什么就试一试。而跟沈砚清一起的逛街,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数数字后面有几个零。 此时江云识正坐在贵宾室里,看着服务员把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手链戴到她的手腕上。 “这条手链出自知名设计师埃塞尔之手,祖母绿宝石作为主打元素,还镶嵌了一些粉色蓝色的小宝石,优雅又不失大气。送给长辈再合适不过。” 沈砚清手臂搭在桌边,姿态懒散,目光在江云识两个手腕转换,“你觉得哪一个更合适?” “让我挑?” “一起来,那自然是要征询你的意见。” 江云识两只胳膊老老实实地搁在桌子上,端详片刻,选了右手这一条,“这个吧,款式简单大气,比较好搭配衣服。” 意见不谋而合。 沈砚清将黑卡递给服务员,“就这一条。” 服务员立刻应到:“稍等!马上给您包起来。” 她把手链摘下来,马不停蹄地去刷卡。就怕晚了丢了一个大单。 江云识正想让人把另一条也摘下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接通后她脸色一变,立刻挂了电话,“医院有突发情况,我得先走了。” 沈砚清也跟着起身,“我送你过去。” “来不及,我出去打个车更快。你先忙,拜拜。” 说完没再多耽误一秒,江云识扭头就冲了出去。 “喂小姐!!!”服务员跟在后面大喊,脸色都吓白了,“还有条手链……”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19节 “别嚷了。她走了我不是还在这。” 服务员心惊胆战地看着沈砚清,“那手链……” 沈砚清看了眼外面,已经瞧不见江云识的身影。他弯了弯嘴角,道:“一起刷了吧。” . 高速公路上大客车相撞,引发连环车祸。多人伤亡,整个急诊室像煮沸的火锅,忙得不可开交。 江云识忙了一夜,又连着上了个白班。晚上下班时,体力已经接近透支。 懒得再去挤公交,直接叫了个车回家。整整二十四小时,就吃了一顿饱饭,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有气无力地出了电梯,江云识正盘算着一会要么叫个外卖,结果在门口遇到程南。 他也是刚下班,还买了小龙虾。隔着透明的盒子,她已经闻到了香气。馋得直咽嗓子。 “哥,行行好,赏孩子一口饭吃吧。” 程南斜她一眼,用钥匙拧开门,“德行,进来吧。” 进屋后,程南抽了两只手套让她先吃,自个进厨房下了两碗面条,端出来将小龙虾的汤汁淋上去,大口吃了起来。 想吃饭却不爱动的时候,有人给煮一顿简单的晚餐真能算上一件很幸福的事。 江云识辣得泪眼汪汪,心满意足地吸了吸鼻子,“好好吃,哥你做饭真有一手。” 程南好笑地戳她额头,“少给我戴高帽,明明看见我是外面买回来的。” 边吃边聊了会儿天,得知她熬了这么久才休息,程南将最后几只龙虾剥好,全部扔进她碗里。 她捧着碗没抬头,又轻轻吸了下鼻子。 程南一边擦手一边说:“吃完不用管,赶紧回去睡觉。” “那就辛苦你了。” “行了,少跟我来这套。”将纸扔进垃圾桶,他又问,“看着挺贵,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江云识没听懂,抬头看他,“什么?” 程南指指她手腕,挑挑眉头,“这个玩意儿。你可别告诉我是在并夕夕上面砍来的。” 她一怔,目光顺着看过去。手腕上那条闪闪发光的手链她竟然给带出来了??? “……你下班前有接到什么报警电话吗?” “那可多了,你指哪个?” 她颓然地往后靠去,一脸生无可恋,“比如抢劫之类的。” 作者有话说: 报警抓偷心贼。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茗 10瓶; 第20章 无意撩拨 回到家,江云识找了个盒子把那条昂贵的手链装好,然后放进了衣柜的最里边。 站在那块看了看觉着不放心,又叠了几件衣服上去,捂得严严实实才算松口气。 快要十点了,有点晚。但她还是觉着应该给沈砚清打个电话。拿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吭个声,这算怎么回事儿。 等了半晌电话接通,那边声音有点嘈杂,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钢琴曲。江云识顿了顿,问:“你在忙吗?” 沈砚清此刻正坐在吧台边,修长的腿支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虚拢着一只水晶杯。头顶变换的灯照着他深邃的脸,唇边勾起的弧度尤为明显。 “跟朋友谈点事情。你呢,下班了吗?” “我……刚到家。”江云识靠着床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枕头的一角,“从昨天晚上一直忙到今天八点多,才发现把手链给带回来了。那个,店员没想着报警抓我吧?” 她语气柔柔的,也许是混了困意,声音也软。那感觉像做错事的小猫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人手掌心。 沈砚清无声轻笑,告诉她,“你忘了我还在那里,怎会让她们抓你。” “那你怎么解决的啊?”她抿了下唇,不由猜测,“买下来了?” “嗯。所以你不用担心,那东西现在归我了,在你那在我这都一样。” 江云识想说怎么会一样呢。这玩意放家里多一天她怕是都要睡不好觉。遭贼的那次还历历在目,虽然程南说盗窃团伙已经抓住了,但她可谓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行,为了手链的安全和我的睡眠,我看还是尽快给你送回去吧。”江云识算了算自己的排班,而后问,“后天我早班,晚上联系你可以吗?要不……你麻烦李梵跑一趟也行。” 沈砚清轻轻晃动水晶杯,手骨脉络清晰流畅。他眉眼间蕴着淡淡的柔和,把一旁吃瓜的秦与淮给惊着了。 “你下班后给我打电话,我让李梵过去接你。” “好的。” 挂断电话,江云识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既然李梵过来,那直接让他把手链带回去就好了。干嘛还要接她? ……难道是看有没有损坏,想当场让她赔? 是真累得紧,江云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酒吧里,眼看着挂断电话后沈砚清唇边的笑意还没有褪去,秦与淮凑过来,精锐的目光来回在他身上打转。 “你这是有女人了?哪家姑娘这么幸运能入了你的眼?” 他俩认识了二十多年,沈砚清在感情方面不能说完全是一张白纸,但也足够清心寡欲。相比圈子里那些游走在百花丛中的二世祖,他绝对是一枝独秀。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些的?” 秦与淮啧了一声,“你下次跟人家打电话的时候照照镜子。” 沈砚清默了默,忽然换了个颇认真的神色,他说:“我还是不看了。连你都能看出来,我怕一旦瞧见了眼里的欲望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他岂会察觉不到自己在被江云识吸引着。跟她在一起有种上瘾的感觉,但沉沦之余总有个足够清醒的自己在一旁拉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他刚好站在两者之间,进退维谷。那些他本身不在意的东西,由于各种复杂的因素让他不得不在意。 如果选择进一步,不说破釜沉舟,也应当想好对策。追人家姑娘,追不到顶多算面子问题。可若是追到了,总不能让人平白无故地遭受非议和委屈。 这话着实是把秦与淮给吓了一跳。原来看似寡淡的人,一旦上了心那可真的是来势汹汹。 他手指敲着台面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那天在咖啡馆你就一直盯着个姑娘,不会是她吧?” 他记性一向很优秀,回想片刻就想起来了,“叫江什么吧?那个急诊科医生?” 沈砚清没吭声,只是映着光的眼底沉了沉。拿起酒杯跟秦与淮轻轻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老秦,你守着点这个事儿。也好让我多点时间守着她。” 放下酒杯,沈砚清食指抵在唇边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提步离开酒吧。 . 两天后,又是周让尘跟江云识做交班。可这次他看着有点丧,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们两个,是从大学开始就认识,后来江云识被调来轮急诊,周让尘没多久也过来了。 平平淡淡的师兄妹情也是真,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江云识对周师兄表达了关心。 “熬夜没缓过来?” 周让尘懒散地倚在办公桌边,白大褂一尘不染,只是兴致不如往日里高,“小师妹,你的生活里除了工作还有别的事吗?” 江云识想了想,“吃喝拉撒。” “唉,我说你年纪轻轻的生活竟然这么沉闷。出去谈个恋爱会让你的人生变得多姿多彩。” “明白了。” 周让尘一脸欣慰,“孺子可教。” “你失恋了。”江云识起身,郑重地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你死去的爱情。” “你个小丫头片子……”周让尘直接给气笑了,“赶明儿个你失恋,我一定会礼尚往来!” 江云识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您老慢慢等吧。” 忙碌一天,临近交班时间江云识接到了沈砚清的电话。说李梵的车已经到了,让她不用着急,出来后直接去找他就可以。 那时江云识正在茶水间泡茶,趁着喘气的工夫跟他聊了几句。结果刚接完水,就又来了病人。 这一忙就直接忙到了八点多。 江云识回办公室换衣服,粗略算了下时间,李梵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三个小时。 “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 “应该的,江小姐不用客气。”李梵为她打开车门,“沈总在家里,我现在送你过去。” 天际昏暗,一路无声,江云识在车上昏昏欲睡。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下。这一看才发现已经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沈总家在十八楼,电梯已经帮您叫好了。” “谢谢。”江云识连忙下车进了电梯。 她是真困了,这会儿脑子还有些混沌。轿厢明亮的墙壁映着她的身影,江云识凑近了,对着整理衣服和有些凌乱的头发。没多久便到了。 一梯一户,很好找。到了门前,她抬手摁下门铃。可视屏幕上出现沈砚清棱角分明的脸,几秒后门咔哒一声开了。 他似乎在忙,一直在讲电话。身上穿着一套浅咖色的亚麻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给人的感觉慵懒又禁欲。 江云识本来打算放下东西就走了,站在门口没进去。 沈砚清分神握住她手腕将人拉进玄关,转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 “坐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没关系的,你忙。”她换了鞋,跟着他的脚步走进客厅。 房子是大平层,空间十分开阔。装修风格就像他这个人,清冷而贵气。 江云识在沙发上落座,沈砚清拿了一罐饮料过来。他这会儿已经打完电话,可似乎还有事要忙。 “抱歉,还要开个视频会议,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那边有vr可以玩,你无聊也可以到处转一转,这里没什么不能碰的。” 江云识接过饮料,冰冰凉凉的感觉穿透掌心,在炙热的夏季里十分舒爽,“没事的,要不我就先回去……”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0节 “我有点东西拿给你。都是些吃的,我吃不了也会坏掉。”沈砚清看了眼时间,“我得进去了,你就在这呆着,先别走,好吗?” 都说到这个份上,江云识不好再推脱。点点头,“你去吧,不用管我。” 沈砚清勾勾嘴角,又看了看她转身进了书房。 实际上这个会议从一个小时就开始了,刚才有个不得不接的重要电话,又赶上江云识过来,所以暂时终止了。 沈砚清坐回椅子上,宽厚的肩膀往后靠,对着屏幕里的人淡声吩咐:“继续。” …… 二十分钟后会议结束。原本有些该解决的问题没能解决,留了个后患。 沈砚清摘下眼镜扔到桌面,略显疲倦地捏捏眉心。心里到底还挂着外面的人,没多耽搁起身出去了。 客厅里十分安静。视线转了一圈,才看见江云识靠着沙发扶手睡得正熟。 如同上次在会所那样,身子斜靠着沙发,双手垫在脸颊下方,规规矩矩的睡姿。 开会时脑子始终绷着一根弦,此情此景如一阵清风,蹭地将那根弦吹断了,如柳絮自顾在那飘荡。 沈砚清垂眸低笑一声,从房间里拿了条空调被披到江云识身上。自个儿拿了本书,兀自坐在一旁翻看。 夜空静谧,茶色灯光笼罩这一方天地。沙发上两人一躺一坐,没多会儿江云识翻了个身。沈砚清看着书,下意识捞起掉落的被子为她盖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搁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嗡嗡的振动声。沈砚清放下书,拿着电话去了阳台。 “哥,干嘛呢?陪我喝酒啊?”话筒里是褚云珩的声音,依旧那么有活力。 夜风夹着热意吹拂到身上,沈砚清靠着栏杆,淡淡拒绝:“改天吧,今天不方便。” “都这么晚了你不可能还在工作吧。”褚云珩走进电梯,笑兮兮地同他开玩笑,“不让我来,难道是偷偷藏了个女人在家里?” 视线穿透玻璃门落在沙发上的身影,她似乎觉得热了,踢开了被子。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被子当成娃娃抱在了怀里。 沈砚清目光柔和,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是啊,还真就藏了一个。” 他利落的承认给褚云珩弄懵了。但也就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便回过神,把这话当做玩笑给翻过去了。 他和沈砚清是什么交情,他身边有了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电梯在十八楼停下,褚云珩缓缓走出来,有些故意地说:“那就不如见见面吧,我已经到门口了。” 作者有话说: 都让来家里了,在一起还会远吗! 在这里统一回复询问的宝宝:本文7号(周二)入v,今晚凌晨会万字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前三章会有回馈。另外我还没有开通微博,你们可以在这里点个收藏找我玩~ 下面贴个新文预收,喜欢的可以先收藏一下 《予你温柔》 冉红妆第一次见到周撕夜,是在高考后的那个夏天。 那日天空蔚蓝,浮云掠过。还是少年的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坐在院子的凉亭下,宛如一尊雕像,动也不动地望着远处。 轻风吹起他额前稍长的碎发,一双漂亮的眉眼猝不及防闯入她的视线。 冉红妆从未见过有人的眼睛可以这样干净沉静,透澈得像有星河坠入。 而后她才知道,他的眼里有光,却看不到光。 . 刚接触时,周撕夜阴冷不善言辞,面对冉红妆的好意陪伴也表现得十分冷淡。 可后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她纤细手腕,低声请求:“红妆,让我摸摸你的脸好吗?” 即便看不见,我依旧想要记住你的模样。 - 宗城商圈高不可攀的资本周撕夜,被人戏称笑面佛。好喝茶,养生,但不近女色。手腕常年戴着一串退了色的佛珠,日常温文尔雅一派闲散样。 可某一天,有人瞧见他怀里揽着一位姑娘,冷傲地挑着嘴角,质问面前的男人,“到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我一开始看不见光,直到你闯进来,我的世界变得星河璀璨。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恒 10瓶; 第21章 无意撩拨 褚云珩说完挂了电话, 抬手摁下门铃。 江云识就是这会儿被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了睁眼,瞧见沈砚清拉开阳台的门走了过来。 撑着沙发坐起来,有些报赧地抹了把脸, “我怎么睡着了。是不是睡了很久?” “没有, 就一会儿。” 说话间门铃持续的在响。江云识抬起头,眼色迷离地问:“有人来找你?” 沈砚清颇无奈, “是褚云珩,来讨酒喝。不碍事,你坐着。” 江云识愣了一下,脑子被褚云珩三个字彻底炸清醒了。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拉住沈砚清的手腕。 迈开的步伐蓦地停住, 沈砚清转过头, 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怎么了?”他问。 “先别开门。”江云识表面淡定内心有些慌乱, 褚云珩作为杜安歌的男朋友哪都好,只有一个缺点, “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里比较好。” 夜深人静, 孤男寡女的, 沙发上还有一条被子。而本来她和沈砚清没什么交集, 现在这种情况哪里说得清楚。 最重要的是,褚云珩这个人话比较多,也没个把门儿的。到时候误会了再出去添油加醋, 以后跟那些人再见了面难免不会尴尬。 沈砚清目光从被握着的手腕上慢慢移到她脸上, 语气不轻不重, “为什么?”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沈砚清。她松开手,耳根隐隐发热, 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似真似假地说, “……当然是为了你的清白。” “人都来了不能把他关在外面。”沈砚清揉揉太阳穴,低声说,“你进房间里避一避。” 说完,他走过去开门。 江云识踌躇几秒,没去房间,选择了洗手间。进去后她在那站了一会儿,然后坐在浴缸的边缘发呆。 刚才沈砚清虽然没说什么,可明显看出有些不高兴。人处在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肯定也不一样。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意外跟着杜安歌进了这个圈子,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跟沈砚清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 如果此时此刻是在街上或者其他公共场合,她会大大方方跟褚云珩打招呼。可这里偏偏是沈砚清的住处,只是一个场合的转变就让她束手束脚,到处顾忌。 江云识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别扭,然而就是太知道以至于有些难堪。 然而这时候的客厅里,褚云珩还被挡在门外。 沈砚清懒散地靠着门框,双臂盘起,就这么看着他,似乎没有让路的打算。 褚云珩只能抻着脖子往里面瞧,半晌了然地笑了。就知道在骗他,里面哪有什么人。 “哥,你就陪我一会儿吧,我跟安安吵架了,心情不好。” “我这不是垃圾桶,也不想接收你的负面情绪。等哪天你心情好了再过来吧。” 沈砚清伸手要关门,褚云珩急得一把拦住,“别这么无情嘛。你前几天还跟秦与淮去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那是跟他有正事。明天我还要开一天的会。”沈砚清这会是真的有点头疼了,手指按上太阳穴,眉峰蹙起一道山丘,“吵架了你回去哄哄,找我没用。” 今天这么不好说话?! 褚云珩察觉到有猫腻,准备来个偷袭强行进来。可低头时无意间瞥见玄关有一双女款的椰子鞋,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哥,你找那么多借口纯纯是为了这个吧?”他伸出食指,一下一下点着地上的鞋,“真金屋藏娇啊!不是骗我的?!” 沈砚清看了眼整齐摆放着的鞋,忽而有些想笑。百密一疏,不知道江云识知道自己留的破绽会是什么表情。 “我说了,你不信。” 就是现在褚云珩也有点不信,“人呢?怎么没瞧见?” “在洗澡。”沈砚清站直身体,手抄着口袋,低头说话时眼里有一种被耽误好事不满的压迫感,“你要是没来,这会儿我也应该在里面。” 褚云珩:“???!!!” 我艹啊!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表情有些尴尬,“那你忙,我现在就滚。” 说完退了出去,还不忘细心地带上门。 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沈砚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会儿已经十点半,江云识就这么在洗手间老老实实地呆了十多分钟。 想着方才她说的话和有些紧张的表情,沈砚清薄唇微微一绷,慢条斯理走到洗手间前,抬手扣门。 不过须臾,里面传出来一道响亮而利落的“进”。 沉静的眼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染上了笑意。沈砚清扶额低笑,保不齐江云识又误以为自己身处何方。 才这么想着,门开了。她缓缓走出来,手里抱着托特包,眼神有点飘,“我刚才在想事情。” “嗯,猜到了。” 沈砚清转身走回客厅,去吧台边喝了口水,然后就这么去了厨房。 到此也没跟她多说一句话。 江云识心里冒出些忐忑的情绪,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可说解释和道歉,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这么纠结着,沈砚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两个袋子。坠着他的手指,沉甸甸的。 “这些你带回去,都是些水果和零食。” 这下江云识心里更不是滋味,摇着头拒绝,“不用了,你留着吧。” “我吃不了,时间长了会坏掉,那就浪费了。”沈砚清将袋子放到她脚边,“江医生就当帮我解决问题吧。” 江云识默了默,从包里拿出盒子给他,“我怕弄坏就装在里面了。那天走得太匆忙,到家才反应过来。” 沈砚清接过盒子,淡淡说:“没事,又逃不了。”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1节 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却没由来的触动到江云识的神经。心跟着莫名一动。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他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很休闲的polo衫和修身长裤。与平日的西装相比,多了些随性。 江云识心想,李星悦说话离谱中带着道理。有些人穿什么都好看。 车子开进机动车道,夜晚的路灯化作流光划过车身。一路上偶尔闲聊几句,气氛倒也自然和睦。 直到进了序仁街,江云识看见徐家核桃酥店铺还开着,而且人比平时少了很多。 “可以靠边停车吗?” 沈砚清扭头看她,“怎么了?” 她指着窗外,“那家核桃酥很好吃,平时要排很久的队,我想下去买一些。” 沈砚清右打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用我陪你吗?” “不用了,很快就回来。” “嗯,不着急,我等着你。注意看路。” 下了车,江云识直奔店子过去。老板已经准备关店,她刚好赶上最后一笔生意,索性全部买了下来。 沈砚清趁这工夫抽了支烟,抽到还剩半截,就见她小跑着回来了。 他掐灭香烟扔进烟灰缸,开窗散味。副驾驶门打开,江云识坐了进来。 “运气真好,老板马上就要关店了。” 沈砚清看她手里的两大包,笑着揶揄,“收获颇丰。” “沈先生的功劳不可磨灭。”说着,笑意盈盈地给程南打了个电话,问他几点下班,说给他买了核桃酥。 程南说了两句,江云识告诉他“一会儿见”,便收了线。 沈砚清看着前面的路,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待她讲完电话,转过头随意问了句:“是你朋友喜欢吃?” 江云识说:“我也喜欢,这家是百年老字号,有时候排队都买不到。” “很好吃吗?” “你要不要尝尝?” 沈砚清弯起嘴角,“确实是想知道有多好吃,让你这样念念不忘。” “你等着我给你拿一块。”她打开袋子,用油纸包着拿出块核桃酥递过去。 “我在开车,好像不太方便。” “没关系。”江云识身子捱过去,直接把东西送到他嘴边,另一只手在下面接着以防渣掉在他身上,“你就这么吃。” 她一靠近,车里的温度似乎都高了一些。身上清爽的气息混着核桃酥的香甜在鼻尖游走。 沈砚清就这她的手吃下一口。 说真的他吃过太多好东西,其实味道很一般,甚至有些腻人的甜。 可也许是投喂的人不同,那味道留在唇齿间,竟然有些回味。 “还要吗?”她问。 “下次吧,你看着很累。” 江云识也觉着这姿势别扭,也就没再让。将他咬的那一块掰着边缘吃了。 不知不觉车子开进了小区。江云识解开安全带,冲沈砚清道谢,“回去早点休息。” “我等你上去再走。” “不用麻烦了。”她忽然笑了,朝外面的人挥手,“程南在那,我跟他一起上去就是了。” 她拿着东西下车,临走前弯下腰再次对他表达了谢意。还回去一件东西却换回来这么多。 沈砚清让她不用在意,嘱咐她好好休息。 江云识冲他摆摆手,转身追上了不远处的程南,十分自然地把手里的东西全部给他提。 “你去进货了?” “好啊到时候你别吃……” 一高一矮的身影肩并着肩走进楼里,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沈砚清坐在车里,等那扇窗亮起灯光,才重新发动车子。 也就是这时,他忽然发现江云识刚才在车上吃了核桃酥,可副驾驶上一点渣都没有。 暗淡的轿厢里,沈砚清手指抵着嘴唇,眼色变得晦暗不明。 江云识自来分寸感极强。如今强到似乎在刻意避免在他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 程南把东西送到江云识家里,但一时没有离开。江云识觉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便放下包,去冰箱给他拿了瓶运动饮料。 “一会儿你多拿点吃的走,我在家时候不多,吃不了这些。” 程南拧开饮料喝了一口,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有水果有吃的,全是些看不懂的外国字。光看包装就知道不是便宜东西。 “你最近跟那个新朋友走得挺近?” “还好吧,就是有那么点事,这段时间才开始有来往。” 都是成年人,深的话程南也不想多说。他几乎算是看着江云识长大,心里清楚在大是大非前她比谁都通透,也比任何人都心里有数。 拿了东西,程南走到门口,嘱咐她关好门,临了还是没忍住提醒一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你自己。” “我知道的。” 程南安心地勾勾嘴角,带上门走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江云识是下午班,所以早上多睡了一会儿。待她过去交班,正赶上几个小护士聚在一块儿捂嘴偷笑,不知道聊什么。 江云识打了招呼,便被一人扯着手臂讲八卦,“江医生,你跟周医生认识好久了吧?他在学校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人追啊?” 江云识愣了一下,而后郑重其事地劝到:“敏敏,他不适合你。” “哎呦江医生你想什么呢!我对周医生只有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护士敏敏低声告诉她,“急诊大厅里来了个美女,在这坐一天了,听说是周医生的前女友,来求复合。” 江云识顺着看过去,长排的椅子上坐着个清丽佳人,美得特别知性,十分有气质。这样想来,难怪那日周让尘黯然伤神。 不过她确实理解不了她这位师兄的魅力何在,能让这样一个漂亮姐姐在这里苦苦守候一天。 旁人茶余饭后的闲磕牙很有可能是别人的痛处。江云识听罢,便劝她们回去好好工作。她也正要离开,身后有一只手轻轻扯了扯她的发尾。 “怎么,跟她们一块儿编排我呢?”周让尘似乎没看见那边的女人,淡定自若地与她闲聊。 江云识抬手抚了一下发梢,淡淡说:“师兄别把人想得那么险恶。编排你的人明明只有我。” 周让尘给她气笑了,“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喜欢怼我了。” “师兄是自己人,跟自己人不用客气。” 急诊这会儿闲了点,两人并肩回办公室,脚步也不自觉缓了下来。 周让尘一手抱着病历本,一手插着口袋,语气愉悦得仿佛刚新婚。谁还能想到前几天一脸颓丧的说自己失恋了。 “既然是自己人,小师妹不如帮我拿拿主意。前任来找,要不要复合?” 这会儿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临进门前,江云识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莫名,拒绝得却是斩钉截铁,“师兄这样有主见的人,哪里轮得到我来指点。” “好吧,那我换一个问法。如果换成你呢,会怎么做选择?” 江云识默了片刻,伸手轻轻推开门,扔下一句极为平淡的话:“我年年给他烧纸的时候都会让他好好花,就是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门缓缓关上,周让尘从缝隙里看着她略显倔强的背影,忽而低着头不可抑止地笑了出来。 起初来急诊的时候他百般抗拒,如今看来,这里也不是那样单调乏味。最起码,他这个小师妹就挺有意思。 . 江云识在夜里看了几个病人。有开车意外受伤的,有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的,还有两个农民工,晚上加班给人搞装修,不小心从手脚架上面摔下来,手刮到工具上破了大口子,血沾了一身。 不过好在的是不严重,没伤到筋骨。可工人大哥听见这个消息却高兴不起来,一受伤就没法干活,一下就断了经济来源。苍老的脸懊悔地扭成一团,怪自己不小心,多注意点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江云识为他包扎好伤口,耐心嘱咐好好养伤。大哥只能无奈点头,矮瘦的背影满是萧索。 没有人想生病,有些人更是生不起病。他们穷极一生也许只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尝尽了人间疾苦,只是希望给爱的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每当遇到这样的人,江云识的心里总是不能平静,甚至会感到沮丧。她能做的太少太少了,满是束手无策的颓然。 护士长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安抚性地拍拍她肩膀,“我们只是平凡人,做好自己的工作,无愧于每个患者就行了。” 她没说的是,大家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世间百态,看得多了会渐渐麻木,在医院呆得越久,就越会知道同情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它只会加重你的力不从心。 夜班总是熬人的,刚过零点的时候又来了几个病人,江云识一一处理好,终于得空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已经早上六点多。 她去盥洗室洗了把脸,回诊疗室就看见里面坐着个背影挺拔的男人。干净的白t牛仔裤,理着利落的圆寸头,年轻而有朝气。 “哪里不舒服?”江云识坐到桌子旁边,点开挂号记录。目光在名字上停留几秒,缓缓移到对方脸上。 “眼睛里进了东西,弄不出来。”男人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大约是难受得紧,眼角已经溢出泪花。 江云识回神,抽出一次性手套戴上,低声说:“别紧张,我看看。” 她动作利落轻柔,翻开他的上眼皮。上面有些类似灰的异物残留。 “没大碍,用盐水冲洗一下看看。” 李方知喉结动了动,“嗯。” 江云识取来生理盐水冲洗眼部的结膜囊,轻声嘱咐他:“慢慢转动眼球。” 手套很冰,没多久就被她指腹上的温度敷热。李方知思绪有些游离,在江云识说了第二次后才回过神,照着说的做。 冲洗工作很快结束。江云识抽了几张纸巾给他,回到桌边开始写病历,“异物应该被冲出来了,如果这两天觉得不舒服,再去眼科做个详细检查。” 缴费单放在桌边的一角,李方知这会儿看的清清楚楚,却没有动。 半天没听到动静,江云识从电脑屏幕前探出头,看了他一眼。两道目光对视,一个清冷,一个深沉。 但也仅仅过去了两三秒,江云识平静地问:“还有什么问题?” 李方知这才起身走过来,拿起桌上那几页缴费单,喉结上下滑动,“好久不见。”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2节 江云识淡淡应了一声:“嗯。” 她看着电脑屏幕,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仿若他是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安静了许久。李方知才又开口:“我上周刚回来,之前听他们说你分到了市医院,挺好,也算如你愿了。” “李方知。”江云识正色到,“如果没问题就出去,后面还有其他患者。” 许方知脸色灰败,想再说些什么,到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扯扯嘴角,“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嗯。” 他走出去,轻轻带上门。诊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江云识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但很快回神,拿上病历本去icu查房。 夜班过后连着一个白班,一直到傍晚五点左右江云识才下班。意外的是今天交班的人不是周让尘。 “周医生调班了,说是今天家里有事不能缺席。” 换班的医生边换白大褂边与她闲聊。江云识点点头,换了衣服回家。 下班就洗澡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拾掇好江云识连晚饭也没吃,就躺床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到九点,后来她是被饿醒的。 不太想做饭,可也不能就这么饿着。她犹豫要不要点个外卖,前提是不要那么巧被程南撞见。 出了房间,她像小松鼠一样动了动鼻子。脚步自动循着食物的香味走过去。 餐桌上放了两个食盒,一盒装着荤素搭配的两道菜,另一盒里是香喷喷的米饭。饭盒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凉了自己热一热。别总吃外卖! 正在为吃饭发愁的江云识简直热泪盈眶,今天起她要叫程南“田螺哥哥”。 这会已经九点多,江云识趁着吃饭的工夫才有时间翻看手机。她刷了会儿微博,看了看娱乐圈的八卦。杜安歌投资的那部电视剧已经杀青,买了三个热搜宣传。 实时里面粉黑混战,撕得难分难舍。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娱乐圈都那么热闹。 关掉微博随手打开微信,通讯录那里多了个红色圆圈。江云识点开后微微一怔。 是沈砚清的好友申请。 她放下筷子,抽纸巾擦擦嘴角,然后点了通过。 大概也就过了一分钟,沈砚清发来一个小视频。漆黑的夜空中烟花绽放,璀璨耀眼,斑斓的色彩下一切都套上了梦幻的影子。视频大概二十秒左右,临近结束,镜头忽然一转,男人俊美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视野。 沈砚清倚在窗边,眉眼柔和。夺目的烟花在他身后炸开,影影焯焯的光打在他轮廓深邃的脸上,嘴角那抹浅笑都染上了妖冶的颜色。 “送给江医生,不知道你觉得还好看吗?”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沈砚清迷人的笑容上,江云识看着不由心跳漏了几拍。 一时间忽然有些分辨不出,他所谓的“好看”,指的是烟花还是视频里那张脸。 . 这会儿周家的庄园里正灯火通明。奢华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端着高脚杯低语浅笑,许多在电视里出现的面孔在这遇到,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今天是沈砚清外婆郄心蓝女士八十岁大寿。盛况宛若回到三十二年前沈周两家联姻那日。宗城但凡数得着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场。 沈砚清寒暄几轮便觉着有些无趣,找了清净地方歇息。没多会儿,露台的门被人推开,那人大长腿紧走几步,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怎么躲到这来了?” “仅仅这一个钟头我已经见了不下十位女士。”沈砚清眼里掺着无奈的笑,“看累了。” 外边没空调,今夜又格外的热。周让尘脱了西装搭在椅背上,闻言毫不客气地嘲笑,“堂堂沈总也有今天。” “你别说你躲过去了。” “我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谁还来缠着。” 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谁有几根花花肠子都清楚。沈砚清不相信,抬眼瞧着他,“真有了?” 周让尘一顿,“上个月还有,刚分。拿来做挡箭牌足够用了。” 宴会厅里已经开始跳舞,柔和的交响乐隐约传了出来。里面的人舞姿曼妙,裙摆犹如翻飞的蝴蝶。 “难得清闲还要被拉去相亲,我在急诊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也就是这原因女朋友经常闹,后来失口提了分手。没想等了几天周让尘没去哄,这下怕了,直接追到医院来。低声下气求复合,最后被周让尘一句话怼回去了。 “你想分就分想和就和,当老子是什么东西?” 夜色迷离,沈砚清慵懒地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听这话忽然转过脸问了一句,“你不是在脑外科吗,什么时候去急诊了?” 周让尘啧了声,“都调去三个多月了,你这表哥当的可不称职。” “你不是那里的精锐吗,怎么搞的,被人投诉了?” 周让尘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沈砚清了然,笑了声,“你要回脑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周让尘原本是脑外的主治医师,技术硬背景也硬,除了院长他老人家没人敢动他。一下就被调到急诊,这臭小子肯定事梗着脖子跟人来硬的了。 “我本来也不愿意去,可这几个月也待习惯了。而且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枯燥。”说到这,周让尘忽然笑了一声,“科室里有个小姑娘是我大学的师妹,这两个月跟我混熟了,总怼我。”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砚清心里像是有根绳子,绳子上面拴了个水桶,在那胡乱摇晃。可他似乎从来没见过江云识怼人,仔细想一想,凭她那性格天天怼师兄,有可能吗? 沈砚清捻着手里的打火机,有些控制不住想法,想跟周让尘打听打听他说的那位师妹姓甚名谁。可没来得及开口,周让尘就走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水桶摇摇晃晃半天洒出来大半,心里有些潮湿,还有些说不出来的燥。忽然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沈砚清起身回宴会厅,烟花忽然在身后炸开。 绚丽多彩的火光点亮了夜空。 某些想法也随之被燃起——比如跟江云识说说话。 等到拿出手机沈砚清才发现,来来回回接触了这么多次,彼此还没有添加微信好友。 于是他点了申请,趁着这个间隙拍下烟花绽放的瞬间。 如果有那么一人,你在所有美好的瞬间都会想起她,那么在你五味杂陈的人生中,她一定是“甜”那一部分。 沈砚清看着拍完的视频兀自笑了声,倚在窗边抽了支烟,慢慢等她添加自己为好友。 这时候周让尘打完电话走过来,问他要不要过去喝一杯。 “不去了,在等电话。”在这一刻心似乎有了落点,方才迫切想知道的问题也懒得再去问。 是与不是又如何。近在咫尺的人抓不住,除了怪自己无能,谁也没法怪罪。 这支烟抽完,手机轻轻响了一声。屏幕上显示着江云识已经通过了好友申请。她的头像是一朵画了表情的云,圆圆的眼睛,嘴巴很小。旁边还有两只黑线条的手,一手拿着啤酒杯,一手拿着一根青色的大葱。一副不醉不归的模样。 沈砚清眉眼一弯,忽然笑出了声。 就那酒量,估计都喝不过这朵云彩。 他点开相册,想把方才拍的视频发过去。说来也巧,这会开始了第二轮的烟花秀。本来也觉得只拍景色好像少了点什么,沈砚清索性删掉之前那一个,重新拍了一次,结束前故意把镜头对准自己问了句话。 后来他想想,故意露脸这一出大概就是所谓的刷存在感吧。 “怎么躲在这里?阿姨刚才还问你是不是先回去了。” 施落桐身穿一袭香槟色的华贵礼服,款款走了过来。她在窗边站定,距离沈砚清不远,足够看清他幽深的眼底。 “人太多,这里清净。” 施落桐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前几日我跟妈妈去清风明月用餐,看见你江云识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这时候沈砚清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似乎一直在等,立刻点开查看,上面简短地写了一句话:我想回答好看,又怕你问的是人。所以只能回答很帅了。 就这么二十二个字外加三个标点符号,沈砚清翻来覆去的看。施落桐被冷落在一旁,红唇轻轻抿着,正想搭茬问他在看什么。却见沈砚清眉眼低垂,修长手指抵着额头笑了。 有这么句话用来形容愉悦的人——像一罐碳水饮料,四周都冒着活泼的气泡。 眼前沈砚清便是如此,漆黑眼底的笑意根本无从隐藏,仿佛透着层水汽,眼仁波光潋滟,迷人且魅惑。 施落桐何时见过这等光景,直接看得愣了神。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在扑通狂跳。 “你……在看什么呢?”说出话,方才察觉嗓子有些发紧。 沈砚清仍旧没抬头,唇角漾着笑回过去几个字:江医生的夸奖我就照单全收了。 而后将手机放进裤子口袋,这才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 施落桐咬了咬牙,重新绽放出笑容,“方才我跟阿姨聊天,她知道我不想在家里的公司做事情,说我可以来沈氏工作,你觉得呢?” “沈氏现在内部矛盾还没有解决,不太适合你。而且以后你总要管理施家的企业,早些接触对你有好处。” “可我想……” “今天来了许多青年才俊,施小姐不妨多认识几位,总是有好处的。”沈砚清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些事要处理,失陪了。” . 沈家周家办事,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杜安歌。 为了穿这套高定礼服,她这一天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眼看宴席快要散场,再也忍耐不住,抓着褚云珩陪自己吃饭。两人寻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想着吃相差一点也无妨,却意外撞见施落桐和沈砚清在一起的画面。 “沈砚清可真养眼啊。” 褚云珩听女朋友夸别的男人有些吃味,就算是自己兄弟也不行,“我就不养眼了?” “你不想想,你要是丑我会看得上?”杜安歌白他一眼,“我是说,他和施落桐站在一起真配,妥妥的金童玉女。” 这倒是真的。 褚云珩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他们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 “砚哥现在身边有人。” “哈?”杜安歌震惊了,“真的假的,是谁啊?” 认识这么久,聚会过无数次,还从没见过沈砚清身边带人。这可藏得太深了吧。 褚云珩将杜安歌的震惊当成了对自己的崇拜,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就上个星期你不是跟我吵架……”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跟你吵架了?” 杜安歌表情有些危险,看起来如果说不清楚,上个星期的事又要上演一遍。 褚云珩默默地叹口气,揽住她的肩膀软声说:“是我没事找事。” “这还差不多,继续吧。” “……说到哪了。哦对上周我跟你吵架去找砚哥喝酒,结果他屋里藏了个女人正在洗澡。还说我打扰了他的好事,我要是没去,他应该正在洗鸳鸯浴。”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3节 杜安歌张大了嘴巴,“这么刺激。” 沈砚清明明看着那么绅士禁欲。 啧啧啧,这性张力拉满了。 “是啊,想不到吧?” “那你怎么肯定那人不是施落桐?没准还就是她呢!” “因为我看见那女人的鞋了。”褚云珩像个分析线索的侦探,头头是道地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施落桐穿椰子鞋?” 而且说实话那双鞋很普通,一看就不是什么奢侈品。 杜安歌默了默,“有点道理。” “你啊,学着点吧!” 吃完瓜,褚云珩被一个长辈叫走谈话。杜安歌一个人坐在那里消化,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 不找个人八卦一下,她恐怕是要憋死。 在手机里划拉半天,最终选择了江云识。因为这些人里面只有她的嘴最严实。 这会儿江云识刚吃完饭,正坐在茶几前泡茶。沈砚清的信息她没再回复,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再一个就是怎么看上一句,怎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 茶香四溢,江云识托着腮看热气升腾。电话铃声响,瞧见杜安歌的名字随手接起来。 “小十,你干嘛呢?” “刚吃完饭在泡茶。” “那正好,刚好有时间听我八卦。”杜安歌扭头四下看了看,捂着话筒小声说,“我跟你说,沈砚清这个万年大佛终于开荤了!” 江云识怔了怔,心里忽然冒出些古怪的情绪,“什么意思?” “就上个星期,褚云珩晚上十点多去找沈砚清喝酒。你猜怎么着,他屋子里藏了个女人。” 上个礼拜,褚云珩,晚上十点多…… 这个时间和人物怎么都那么熟悉?江云识忽然有种不想的预感,“女、女人?那他看见是谁了吗?” “那倒没有。当时那女的正在洗手间洗澡。”杜安歌意味深长到,“不过沈砚清亲口说了,一会要进去鸳鸯浴。” 鸳鸯浴? “虽然没看到人,褚云珩那眼尖的家伙看到了门口的椰子鞋。粉色的,多少女。” 江云识:…… 好巧,她也有一双粉色的椰子鞋。 她握紧电话,耳根也跟着发热,有些心虚地说:“这事沈砚清的私生活,我们还是少打探吧。” 说完喝了口茶,企图让自己语气自然些。 “这倒是。不过我就是好奇。”杜安歌声音变得更小了,“你说沈砚清那样的男人,平时看着斯文禁欲,在床上是不是特别猛?也不知道那椰子鞋是不是怕脚软才穿了双比较好走路的鞋。不然多没情趣。” 拜托,那可是跟沈砚清约会诶。 “咳——” 江云识嘴里这口茶,差一点就这么喷出来。 她擦了擦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是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十:造谣止于智者。 沈总:宝,这明显是两个智障。 本章有红包掉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谁都不服就服傻子 5瓶;杰子 2瓶; 第22章 无意撩拨 也许是做贼心虚, 接下来几日江云识都没再跟沈砚清有联系。每日按部就班上班回家,倒是在门口遇见程南几次。见她如今生活又恢复往日的节奏,稍稍心安了一些。 这日江云识下早班, 接到李星悦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萎靡,说相亲来的对象不可靠, 以后再也不会去参加这种无意义的活动,刘女士想要断绝母女关系随她去好了。 总之,李星悦被相亲对象伤到了,以至于连带对相亲这个形式都戴上了黑粉滤镜。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最后问江云识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干饭。 两人约在环球百货。江云识离得近又是开车, 所以先到了。忙碌一天她也饿了, 本来盘算着要吃什么, 车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江云识险些被追尾的车顶了个趔趄。 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后面,两辆车来了个亲密接触。这车程南开了好几年, 什么事都没有。到她手里不到一个月, 就被人碰了。 江云识有些郁闷, 转头寻那位车主, 等瞧见人后又郁闷了几分。 “这是你的车?”李方知关上车门走过来。 “不然呢?” 李方知盯着她看了会儿,觉着跟三年前变化不大。那日在医院或许是穿着白大褂的原因,气质沉着老练, 跟记忆中大相径庭。现下这一看, 那明艳的五官和淡漠的神态, 两者结合矛盾又有趣,分明就是印象中的模样。 李方知浅浅地勾了下嘴角, 说:“我今天有些事要办, 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先去修车,到时候联系我把费用给你。” 江云识沉默一瞬,点了下头,“好。” 她也不想跟他浪费多少时间。再说车子就掉了点漆,指甲盖大小。这样处理正合她心意。 “那我们加一下微信?”李方知调出二维码递过去。 江云识瞥了一眼,缓缓从包里掏出备忘录和签字笔,“你直接留个电话就行。” 她低着头等他报号码,可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江云识抬起头,李方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唇边的笑已经隐去。 “江江,你用得着跟我这样生疏吗?就算不能像以前一样,好赖我们也算朋友……” “你交朋友不需要门槛吗?”她表情很淡,眼里隐隐有些不耐,“我和你不是见了面还能叙旧的关系。你若真想赔钱就留个电话,处理完就可以走了。你不是有事要办?” 李方知被堵得哑口无言。自从他做选择那天起,就应该料到此后再遇见,江云识对自己会是个什么态度。可如今真碰上了,却比想象中的还难以接受。 他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只是从她手里拿过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修理完随时联系我。” 江云识连看一眼也没,直接合上本子装进包里,“再见。” 她脚步匆匆走进商场里,没注意身后停车场里走出来的三个人。 褚云珩搞了个项目,想找沈砚清做个参谋,是以今晚摆宴请他。结果刚停好车,就瞧见江云识在那里跟一个男人说话。 杜安歌本来想叫她,但江云识走得急,又在讲电话便作罢了。 “真巧啊,最近感觉总是能遇见江医生。”褚云珩随口到。 沈砚清看着那道身影进了大门,缓缓收回视线。唇边漾起些微弧度,“嗯。” 三人边走边聊,直到快要进了商场,杜安歌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一笑给褚云珩吓毛了。赶快回想自己这一路上哪里惹到了这姑奶奶。 “安安,你怎么了?”他弯下腰,表情小心翼翼。 “我就说刚才那男的怎么那么眼熟,终于想起来是谁了。” “你认识?” “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小十的前男友。”谈了一个月,最后因为家里不同意,出国后把她甩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沈砚清走在前面。闻言步子忽然顿了顿,脑海里涌上方才江云识和那男人挨在一起不知在写什么的画面。 “他怎么又来找小十了。”杜安歌不屑地切了一声,“不会是想和好吧!” 沈砚清眼眸一动。 微微的,不是那么愉悦的情绪袭上心头。 . 那日江云识和李星悦去吃了火锅。李星悦全程都在吐槽相亲男的下头行为。说他小气又喜欢占便宜,每次出去都把花销算得清清楚楚,连两块钱零头都不放过。 后来李星悦受不了,与他说清楚不再见面,对方反而怪罪起她来,话里话外埋怨她嫌贫爱富。说自己这样精打细算都是为了他们以后的生活。 “是谁给他自信觉得我会跟他有以后的?!” 李星悦气得不轻,足足喝了三大杯扎啤。最后是江云识连拖带拽把她送回去的。 后来感叹相亲男和他那位朋友,可真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极品。 这是几天后她们打电话聊起来的,李星悦对此十分不赞同,“他们两个顶多算垃圾,跟你一起去吃饭的那种男人才称得上极品。” 忽然提起沈砚清,江云识似才有所察觉,这段时间他好像就这么消失了,一下子杳无音信。 不过想想那么大的老总,天天同她饮茶逛街才是不正常。于是江云识很快把心里那点小小的疑虑抛在脑后。 轮了几天的大班,这天终于有了休息。周让尘见她熬得脸色发白,不知从哪变出一盒养生茶塞她怀里。 “再这样下去,江医生要变僵尸医生了。” 江云识看看手里的东西,困倦地捏了捏眉心,“师兄平时就是靠这个保养?” “是啊。效果不错,我家保姆司机和厨师我都送了。” “……你确定你的状态好是因为养生茶而不是你家的保姆司机和厨师吗?” 周让尘笑得故意,饶有兴致地跟她讲绕口令,“那大抵跟我家的保姆司机和厨师也有一定关系吧。” 她不想说了。她要被洗脑了。 江云识揉揉眼睛,把茶放进抽屉,声音有些沙哑,“多谢师兄关心。” 实在是困,她只想回家睡个好觉。背着托特包走到门口,周让尘忽然叫住她,“实在熬不住就吱声,我帮你回神外。” 江云识眼神有些空,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靠着门框浅浅一笑,调侃到:“师兄这话我记下了,不过有朝一日要回去,也不能这样灰头土脸的回。我上次说的并不是假话,我想成为你这样优秀的医生,并且一直在努力。师兄想帮我就劳烦平日里多指点指点,师妹心里不胜感激。” 周让尘看着眼前精神不济但眼眸依然清亮的小姑娘,忽然就觉得方才那番自认为好意的话是在折辱她。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4节 珠玉蒙尘,这样的人到哪里都应该发光才是。 “自然没问题。” 江云识弯弯嘴角,对他摆摆手,“回了,师兄辛苦。” 回家后江云识在程南那里蹭了顿晚饭,便回去睡了个昏天暗地。这一觉睡到九点多,后来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急诊科要二十四小时待命,所以休息时也要保持电话通畅。江云识以为是医院打来的,接通电话的一瞬间虽然脑子还有些懵,但人已经下意识坐了起来。 “喂,你好……” 话筒里滋滋啦啦持续了十来秒,一直没人说话。江云识靠着床头看了眼屏幕,待瞧见沈砚清的名字后心头一动。 “沈砚清?” 可仍旧没人答应。 估计是打错了吧。她犹豫几秒挂了电话。靠着床头又坐了一会儿,她重新躺下,将被子抱在怀里,可没了睡意。 卷着被子发了会呆,手机再度响起。依然是沈砚清打过来的。江云识立刻接通,可那边跟上次一样,还是没人说话。 “他在干嘛呢?”她小声嘀咕,难道坐在手机上面了? 这次她不像方才那样淡定,甚至有些在意。沈砚清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不管了,打过去问一下好了。这样想着,江云识主动拨了沈砚清的号码。持续响了大概十几秒,那端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但不是沈砚清,听着很陌生。 “你好,沈砚清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找他有什么事?” 江云识顿了一下,说:“哦他打了两次电话给我,但是没人说话,我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与淮这会正在沈砚清家里。他们晚上谈了点事,期间沈砚清一直咳嗽,后来秦与淮才发现他发烧了。 病来如山倒,明明前两个小时状态还不错,这会儿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一量体温快三十九度了,这人还犟,怎么也不肯吃药。这时候秦与淮正跟李梵商量请家庭医生过来,沈砚清的电话就响了。 找了半天,被他压在身下了。 话筒里女声柔柔软软的,秦与淮第一反应是沈砚清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位。随后一下就想起那天在酒吧时他说过的话。 秦与淮扯着嘴角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 这不巧了吗! “是江医生吧?我是沈砚清的朋友。他生病了,高烧,不吃药也不去医院。我正犯愁呢!” 江云识一怔,“他生病了吗?” “是啊。”秦与淮扭头看了眼半睡不醒的沈砚清,开门去了客厅,“现在叫也叫不醒。” “还是送他去医院比较好。” “他不去啊!再说我这一会还有事,可能马上要走了。要不这样,江医生方便过来一趟吗?” . 此时李梵正在客厅候着,等秦与淮出来就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然而这人出来后直接让他先走,嘴角甚至还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沈总这样,不让医生来瞧瞧真的可以吗?” “谁说没没叫?” 李梵一怔,“您联系钟医生了?” 秦与淮挑挑眉稍,“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医生。你放心,我叫来的绝对比钟医生管用。” 搞什么这样神秘。 李梵好奇但没敢多问,临走前发现秦与淮也跟着一起离开,便惊讶地问:“您不留在这?” “医生马上就到,我留在这做什么?” “没人他怎么进来啊?不行,我看我还是……” “别在这当电灯泡。”秦与淮扯他衣领,不耐烦地说到,“房门密码都告诉对方了,一会出去跟门卫打个招呼就行了。” “这……”李梵还想再说什么,被秦与淮扯着领子拖了出去。 另一边,江云识从家里拿了些药,出门前想了想,又带了点青菜。这是下午她没在家时程南给送过来的。 一路开车到了名臣一品,畅通无阻地到了沈砚清家门口。心中莫名有些鼓噪,江云识下意识抬手摁门铃,忽而想起来那人告诉了她房门密码。 输入数字后,门咔哒一声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针落可闻。柔和的茶色灯光无声笼罩着这一方天地。 江云识脱了鞋走进去,轻轻推开主卧的门。里边也亮着柔和的光,沈砚清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似乎因为难受睡得不太.安稳,眉宇间轻轻隆起一座山丘。 江云识动作轻柔地放下包,从里面拿出体温枪,对着他额头量了一下,三十八度六。 她转头四下瞧了瞧,找到空调遥控器,将风速调小,而后出去倒了杯温水。 “沈砚清,起来吃药。” 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拓下一层阴影。浅粉色的嘴唇由于体温过高,这会儿也变成了艳丽的红色。 他似乎被打扰到,有些不耐地转过脸去。不仅如此,还颇孩子气地用毯子盖住了脸。 江云识被这意料之外的举动弄得一愣,不由弯起嘴角。原来大老板生病也跟小朋友一样幼稚。 她放下水杯,轻轻拍他肩膀,连带声音也更加柔和,“沈砚清,不想冲破三十九度大关快点起来吃药了。” 沈砚清头脑混沌,两边太阳穴发胀的疼,这会儿就是想好好睡个觉。无奈身边好像有个人在不遗余力地呼唤他,让他吃苦哈哈的药片。 眉头的结又紧了紧,他缓缓睁开眼睛。喉咙干涩难受,索性指着门口让秦与淮滚蛋。 不料看见的并非那张欠扁的脸,而是一双清澈的眼眸。她单膝跪在床上,正弯腰用湿毛巾帮他擦脸和脖子。见他醒来,眼睛一亮,唇角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 “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沈砚清脑子混成一团浆糊。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一把握住她要收回的手腕,指尖下意识摩挲两下。 “你怎么来了?”他喉结滚动。 江云识瞥了一眼他的手,说:“你睡觉时压到手机给我打了两通电话。我以为有什么事,回过来你朋友说你生病了,不肯吃药不肯去医院,就让我过来看看。” “他就会做多余的事。”他疲倦地捏了捏鼻梁。 “他是在担心你。”江云识重新端来水杯和退烧药,“我来都来了,沈总给个面子?” 这口气哪里是让人吃药,分明是来敬酒的。 沈砚清扯扯嘴角,撑着床垫坐起来。垂眸睇了眼她掌心里两个白色药片。就这么抓着她手腕送到嘴边,顺着她的手心吞了下去。 他手掌有些潮湿,也很热。可呼吸更加灼人,炽热的像一把火沾在她手上。 江云识顿了一下,连忙将水杯递过去。这次沈砚清依旧没接,就这么喝了几口。喉结伴随着吞咽的声音上下滑动,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这时候她才注意,他的穿了件圆领t恤,这会儿领口已经歪到了肩膀头,露出了大片冷白色皮肤和锁骨。 他虚弱地靠着床头喘息,胸膛起起伏伏。玫瑰金色灯光浅浅打过来,他身上的光影影焯焯,竟有一股残破的美感。 画面莫名其妙有些旖旎。 江云识开始反省自己,怎么会在这种时刻冒出一些涩涩的想法。不过说实在的,此刻的沈砚清实属是美强惨了。 “你好好休息,如果感觉好点了就去洗个热水澡。” 说完她转身要走,手忽然被他拉住。 “你呢?” “我就在外面。”她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上班习惯了,你不用操心。” 沈砚清收紧手指,声音沙哑,“你去客房睡,不要熬夜。” 她平时工作强度就大,好不容易有一天闲着还要来他这里守夜,怎么想都觉得过意不去。 江云识怕自己不答应他一直惦记,不能好好休息。便也没推辞,利落点头,“行。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好。” 从主卧出来,江云识直接去了客房。怕听不到电话响还故意放在了枕头旁边,然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便睡着了。 倒是沈砚清明明很困,却没什么睡意。他想,忽然反常的原因大抵是江云识在这里,还睡在了他隔壁的房间。 . 一夜无梦。江云识醒来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她竟然睡得这么沉。简单洗漱后去了隔壁,房间里很安静,沈砚清也还没有醒。 昨天晚上过来时她带了些青菜,想着煮个青菜粥再弄两个小菜。可沈砚清家里的冰箱犹如摆设,里面都是些饮料之类的,没有什么可用的食材。 江云识关上冰箱门,想想便作罢了。煮粥费时,还不一定合他口味,索性去周边逛逛买些回来。 留了张字条压在客厅的茶几上,江云识拿上钱包出了门。实际上想也知道,名臣一品这种高档小区外肯定不愁吃的。果然没走多远就有一家粤式茶餐厅,一早就人满为患。 江云识买了两碗青菜粥和几屉小点心,排队时接到了修车店打来的电话,说漆补好了,让她有时间过去提车。 江云识应了声好,让对方把单据发过来,想着尽快找李方知把这件事了结。 结果走进名臣一品,迎面走来一个高挑的身影。江云识脚步顿了顿,李方知脸上的惊讶也隐藏不住。 或许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在宗城最奢侈的楼盘里看见她。 “江云识?你怎么……”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江云识也不太在意。分开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还记忆犹新,比如“但凡你家世好一些我也不用去跟门当户对的人相亲”。早就知道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穷酸人,此刻的震惊更能说明这种心思。 “好巧。”她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拿出手机将修车厂发来的单据给他看,“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把钱转给我,省得一直拖着。” 李方知这会儿是要去上班,穿着笔挺昂贵的西装,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很是意气风发。可面对江云识冷漠的态度,他只有力不从心。 “江江,我们找个时间谈一谈行吗?”李方知有些颓败。 “不用了,就几百块钱的问题。”江云识调出二维码,眼里没什么情绪,“扫一下。” 李方知无奈地叹口气,掏出手机扫码,把钱转过去。 确定收到款,江云识没多说什么,提着东西离开了。 艳阳高照,道路两旁树木葱郁,花团簇拥。江云识踏着石板路一直向前走,毫不在意身后的人已经离开或者仍旧停留在原地,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 那些美好的难堪的过去一并被她甩在身后,绝裾而去。 沈砚清站在楼下,目光落在江云识身上,等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他背对着光,脸上表情晦暗不明,可眼底又深又沉。 “买了什么回来?”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5节 听见声音江云识才回神,而后怔了怔,“怎么下来了,退烧了吗?” “好差不多了。我习惯早上跑步,看见你留的字条,索性在这等你回来。”沈砚清伸手接过早餐。 江云识走在他身旁,说:“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记得你上次喝了粥,就买了青菜粥和点心。” “没关系,都可以。” 说话间电梯抵达,两人前后脚进了屋子,江云识去洗了个手,出来就看见沈砚清已经摆好餐具。 “我觉着你一会儿还是再量个体温,今天再吃一天药巩固一下。” “你先吃饭,我去烧热水。” 江云识拉住他,“还是你先吃吧,吃完饭早点吃药。” 一说到这种事,医生的架势立刻端了起来。 沈砚清笑了声,提醒到:“热水壶在吊柜里面。” 放的这位置,一看就不经常使用。 江云识去了厨房,按照指示的位置拿出水壶。清洗了两三遍,才接了纯净水烧。 水壶噗噗噗地响着,江云识有些走神。对李方知回来后这一系列态度感到厌烦。 “水开了吗?” 沈砚清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江云识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没想到身后的人这时会弯腰,她头顶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上方响起一声短促的闷哼。江云识顾不上自己,连忙询问,“撞哪了,有没有事?” 出于习惯,她顺手捧住沈砚清的脸仔细检查。纤细温热的手指在他下巴上来来回回,眼里是隐藏不住的担忧。 生病的人都脆弱,别再发烧刚好又给她撞掉了下巴。 沈砚清本想告诉她没事,不要担心。可见她这样紧张自己,忽然就不想说了。 四周忽然安静,沉稳的檀木香一点一点闯进鼻腔。江云识看着修长的脖颈上喉结缓慢地滑动,心莫名一跳。 离得太近了些。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踮起的脚尖放下想后退一步。可就在这时,沈砚清温暖的掌心抚上她的头顶,轻声问:“疼吗?” 她僵着身子,缓缓说:“不疼了。” “嗯。”他应着却没放开,沉默片刻又问,“你方才在楼下遇到的人是谁?” 江云识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犹豫片刻说:“一个……朋友。” 沈砚清眯了眯眼。她可能不知道那男人站在原地看了她多久。亦或者,她明明知道却有意无视。 可不管哪一种,都令他如鲠在喉。 水壶发出鸣叫,江云识想回头查看,沈砚清却忽然扣住她的后脑摁在颈边。 咔哒—— 他伸手关掉了开关。接着另一手缓缓抱住了她。 “江云识。”他低声唤她名字。 她心如擂鼓,被他的气息包围,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就怕一个不留神,泄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 “怎么了?”她紧张到嗓音干涩。 “你的免疫力还好吗?” “挺、挺好的吧。” “是么。那我便不忍了。” 话落,他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啧,忍不住了,沈总进攻了! 有红包~ 下章九号凌晨更哦!过两天上夹子,这几章更新时间会在作话提醒,等下了夹子后会恢复到每晚六点。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千玺的太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摇不了你 10瓶;白桃乌龙 9瓶;谁都不服就服傻子 5瓶;杰子 4瓶;任翊 2瓶; 第23章 无意撩拨 一切发展得有些出乎意料, 但仔细想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沈砚清这样的人会任由别人闯进自己的生活中,必然是有一些不寻常的想法。 她早就该警觉。也或许不是没有戒备,只是在心里提前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以至于等逐渐陷入他的温柔蛊中, 才意识到自己那些所谓的自省分明是螳臂挡车。 沈砚清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男人, 各个方面都是如此。 江云识困在他怀里,承受着这充满温柔的耳鬓厮磨, 忽然有些迷失。可没等到理智将她从旋涡中拉出来,她的唇齿突然被一道强韧的力量撬开。 沈砚清将她抵在墙壁和自己身前,加深了这个吻。 男女之间的情感变化为何都是从亲吻开始,大抵是因为这行为是最直白且直击灵魂的表达。在那一刻两个人不仅是身体的交流,更是灵魂上的依偎, 甚至比鱼水之欢更加神圣。 江云识呼吸有些不稳, 大脑似乎开始跟不上肢体的运作。方才生出的那些理智早就被抛在九霄云外。她此刻就像沈砚清手里的一捧泡沫, 只需一个轻轻的动作就飘散开来。 “江云识,呼吸。”沈砚清放开她, 眼里笑意横生, 嗓音却蕴着动情的嘶哑。 短短五个字宛若一把火, 将她脸颊烧得红了个透彻。心脏不听话地怦怦乱跳, 身体由于紧张仍旧有些僵硬。然而更令人无法忽略的是舌尖还盈着他的气息。 清淡的薄荷味,碾磨过后变得滚烫灼人。 江云识低下头,试图避开上方那道灼人的视线。 “哪有你这样的。”一开口两人都发现, 她沙哑的嗓音比他好不到哪去。 沈砚清知她害羞, 无声笑着。手心慢慢抚着她柔软的长发, 享受她下意识的亲近,“我怎样了?” 她半晌没吭声, 手指不老实地玩着他的衣摆。好半晌才细如蚊蚁地嘟囔一句:“你笑什么。” 话似埋怨, 但听上去更像撒娇。沈砚清十分受用, 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好,是我错了。下回绝对不笑了。” 听罢,江云识脸埋得更深了。 谁跟你下一次。 可在光影中,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 江云识今天轮休。沈砚清一听当即也给自己放了个假。他打电话给赵跃川交代他处理公司的事。对方询问是何缘由他今天不来上班。 沈砚清顿了顿,说:“要陪一个重要的人。”倒是对自己生病的事没提半句。 赵跃川则以为他口中重要的人是生意伙伴,便没多说,只道让他放心,公司这边搞得定。 挂断电话沈砚清回到客厅,江云识搬了张椅子坐在落地窗边,慵懒地窝在上面晒太阳。 今日有些多云,日光相对柔和。她仰着小脸,杏眸微微眯起,惬意得像只翻肚皮的小猫。 没多会儿,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孩子气地揉了揉眼睛。 “困了?”她的发丝在阳光下有些毛茸茸,沈砚清没忍住rua了一把。 “晒太阳晒的。”她转过头,眼里几分迷离,“你要去公司了吗?” “今天不去了。下午我们出去走走。” 江云识顿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再进去睡一会儿?” “你呢?” 沈砚清笑了声,“我当然一起。” 他说得风轻云淡,可江云识就没那样淡定了。才仅仅一天,原来她上的不是车而是火箭。 沈砚清当然看出她的心思。可由于她的表情着实太有趣,他故意讲得模糊不清,偏要让她误会。 “走吧。”他弯下腰,将她从椅子里抱了起来。 江云识的心瞬间跟着提起,颇为紧张地搂住他脖颈,沉默好半晌,才闷闷地说:“沈砚清,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男女感情的发展必然绕不开身体的接触。或许之前是不太敢想,可刚刚那一吻如同一只手拨开了她眼前的迷雾。让她看清自己其实也是被沈砚清吸引着的。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同时也更加清楚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她有时候十分厌恶自己的敏感,因为她知道有些方面的敏感多半来自于自卑。 沈砚清对她不一定有多少感情,有些结合只是因为当时的天时地利。因为身份不对等,他们的开始也许就是结束。 李方知是她的前车之鉴。她经常警惕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可如今还是败给了沈砚清。 客厅里有一瞬间的寂静。沈砚清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是倔强地抿着嘴唇。 没由来的,他的心仿若被抓了一把,紧抽似的疼。 沈砚清走进房间,将她放到床上。江云识乖乖地坐在床沿,双腿拘谨地并在一起,垂着头也不看他。 说到底,还是缺少安全感。 沈砚清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手指轻轻拨开她脸颊旁的发丝,“对不起,跟你开了不合适的玩笑,原谅我好吗?” 江云识抬起头,看着男人柔和的眉眼。无论在哪都是高高在上的人,此刻正单膝跪地,低声下气地求她原谅。 她忽然怀疑自己何德何能。 她跳下床拉他起来,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握住他的手,“沈砚清,其实我很忐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他安抚性地拍着她的后背,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我明白。不要怕我,我们慢慢来。” 将房间留给她,沈砚清便出去了。 他回到书房看了会儿文件,发现有些难以集中精神。时不时的就会想起江云识的“肺腑之言”。 如果要说,实则今天这个吻并不在他的计划内。他曾跟秦与淮说过让他守着点这个秘密,只因他还没考虑好以后。可有时候动情就在一念之间,气氛在那了,情绪恰好到了那个点,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其实说到底,男女之间的情感之所以令人心动,往往就是因为它的偶然性。倘若这种事都在设计之内,就失去了最原始的悸动,会变得索然无味。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6节 江云识的担忧他又何尝不懂,可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总归不会脱离到很离谱的轨道上去。 . 江云识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从房间里出来刚好看见沈砚清将食物摆上餐桌。 “就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朝她招手,“过来吃饭。” “……这都是你做的?”她指着桌上的牛排和意面问。 “我只会做这个,别嫌弃。” 江云识摇摇头。哪里是嫌弃,她是觉得受宠若惊。有些想不到他做饭的样子。 “下午有事要做吗?” 她摇头,“没有。” 沈砚清将切好的牛排放她面前,随口问:“那我们去钓鱼吧?” “好啊。” …… 江云识以为的钓鱼,是找个海边或者池塘边,坐在帆布的折叠椅上抛鱼竿。然而沈砚清说的钓鱼,是在游艇的遮阳伞下,一边看风景一边等着鱼儿自己上钩。 “以前钓上来过吗?” “当然有,不过很少。” 她下意识道:“那你在这风吹日晒的图什么?” 沈砚清笑着刮她鼻子,“图安静的跟你多呆一会儿。” 江云识怔了怔,心头因为这句简单却温暖的话一荡。她觉着自己似乎应该给个回应,便主动牵起沈砚清的手,将他的手指攥在掌心。 “好啊,多久我都陪你。” 然而说这句话的人一个小时后又睡了过去。 沈砚清笑的无奈,如果不知道她的工作性质,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得了渴睡症。可另一方面也印证了她的工作确实很辛苦,连轴转的熬大班,对体力是严峻的考验。 沈砚清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绕到后背抱住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睡得舒服一些。 没多久鱼竿有了动静。他因怀里抱着人不敢有动作。 “罢了,今天收获颇丰,不差你这一条鱼了。” 傍晚霞光铺满天际。两人开车返程,计划去哪里吃饭。 江云识彻底睡饱了,这会儿精神饱满,打开车窗吹海风。 “不然我们就在这边吃海鲜算了?” “也好。” 沈砚清正准备停车,手机响了起来。是褚云珩,说许久没一起玩了,想聚一聚。还特意强调没叫上次那个扫兴的人。 沈砚清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一会儿给他回电话。正要询问江云识意见,她的手机也响了,不用寻思,肯定是杜安歌打来的。 “小十,你在哪呢?” “我在……”江云识顿了一下,模糊地说了一句,“我在外面正要去吃饭。” 杜安歌又问,“一个人吗?” “不是。” “我好久没见你了,今天能不能过来跟我玩啊?我也没吃呢,咱们一起呗?不然把你的朋友也叫过来。” 江云识扭头看沈砚清,用眼神询问他意见。可沈砚清似没懂她的意思,只顾淡淡觑着她,没给任何反应。 “那个安安,我等下回你电话好不好?” “好啊等你!一定要来啊,我刚好有事要跟你说!” “好的,拜拜。” 挂断电话,江云识问,“我们要去吗?” 沈砚清手搭着方向盘,“你说呢?” 她确实也好久没见杜安歌了,既然是朋友总不能让人家一头热。 “安安有事要说。” “想去瞧瞧?” 她点头,“有点好奇。” 沈砚清嗯了一声,“那就去吧。” . 从海边回来的路很顺畅,约莫三十分钟就到了dreamland。临下车前,沈砚清抓着江云识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整理好这才放她下去。 进电梯后江云识看了眼手机。杜安歌大抵是等得不耐烦,一连发了三条信息过来。江云识想着急性子没耐心,勾着嘴角回了句“已经上来了”。 就在十来分钟前包房里还热闹非凡,几个人聚在一块打牌,吵吵闹闹不亦乐乎。后来也不知是哪个输了遭受惩罚,竟站跑到大厅里摇曳生姿地跳起脱衣舞。 他们上来这会儿,那男的正扬着自以为魅惑的笑拉裤链,眼看浑身上下就要只剩一条三裤。 沈砚清瞥了一眼,伸手捂住了江云识的眼睛,“不干净,不准看。” “什么啊?” 所有人的注意力在那男人身上,并没有注意他们的举动。直到进了房间,沈砚清才放开手。江云识还在好奇,什么样的光景一堆人围着起哄,就是不让她看? “门口有什么啊?” “一个男人。” 她不明所以,“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沈砚清坐在u型沙发上,随手拿起一罐饮料打开放她面前,“在跳脱衣舞,只穿了一条内裤。” “脱衣舞?我还没在现场看过呢。”江云识倒真是来了兴致,只在电视里看过这场面,一堆富婆边嗨边往猛男内裤边缘塞钱钱。可谓是人间天堂呐。 这语气怎听怎么有点遗憾。沈砚清眯了眯眼睛,忽然扯过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上,“跳舞就算了,那男的看着还没我有料,实在想看脱衣,我可以为你牺牲。” 掌心下的身躯坚实滚烫,隔着薄薄的布料,可轻易地感受到稳健的心跳。 江云识算是知道了,再温柔的豹子也藏着兽性。沈砚清平日里温文尔雅,可一旦触及到某些领域,就会变得强硬霸道。 她被撩拨得红了脸,想收回手,可沈砚清用力扣着,完全抽不出来。 眼看那些人就要进来了,江云识急到,“我开玩笑呢,你放开我好不好?” 沈砚清挑挑眉稍不为所动。 门外响起一阵起哄声,脚步也越来越近。江云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惊得汗都要下来了。 门慢慢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无计可施,只好可怜兮兮地低声唤他名字:“沈砚清……” “真没看出来老肖这么会跳舞。” 一群人熙熙攘攘走进来。沈砚清抬了抬嘴角,终于松了手。 江云识获得自由,立刻退到一旁,恨不得离这男人八米远。 “哥,你来了?” 杜安歌跟在褚云珩身后,看了看屋子里的两个人,“你们俩一块儿来的?” “安安你那么惊讶做什么,碰见了不是正常嘛。”褚云珩走到沈砚清身旁,眉飞色舞地讲起脱衣舞的事情。 秦与淮是最后进来的,本来没想着去凑热闹,被褚云珩硬拉出去了。一走进来就看见沙发上的沈砚清和坐在另一边的江云识。 呵。 道貌岸然的家伙。 秦与淮挨着沈砚清坐下,随手拿起一盒烟。听了半天褚云珩吹水,叼着的烟又拿了下来,“你在自己做项目呢?” “是啊秦哥。” “小心着点,我觉着你的眼神儿还得练练。”那么明显的猫腻儿都没看出来,人杜安歌随口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却硬生生被他给拐跑了。 褚云珩只当他关心自己,乐呵呵地应下,“知道,哥。” 沈砚清扫了秦与淮一眼,不轻不重到:“我看你还是别抽了。” “怎么着,抽烟是影响你了还是影响别人了?” “抽也堵不上你的嘴。浪费。” 秦与淮蓦地笑了声,“行,不抽了。哎,你就不好奇今天那个生面孔是谁?” 其实他不说,沈砚清还没有注意到今天多了个没见过的男人。样貌斯文,一身黑衣黑裤,气质很沉稳。 “我为什么要好奇?”与他何干。 杜安歌和褚云珩朋友都多,经常一起玩,可推心置腹的始终就那么几个。 “我倒是有点好奇。”秦与淮说完,起身走到了对面。 这会儿江云识正跟杜安歌还有几个照过面的美女聊天。没多久杜安歌将一个陌生男人介绍给她,“这位是顾轻白,我朋友,刚从外地调回来。说起来你们应该有点共同话题,他是一位法医。” 江云识客气地点点头,“你好,我是急诊科医生。” 顾轻白客气地伸出手,“幸会。” 江云识与他握手。 杜安歌陪他们聊了一会儿,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就去招呼别人了。秦与淮看着这局面,觉得越来越有趣,便端着酒杯去找杜安歌。 “你带了个男人来,阿珩那小子没不乐意?” “他虽然小心眼,但醋不到这里啊。”杜安歌满意地看着那边,“没觉着挺配吗?” 秦与淮跟着看过去,那两人聊得还挺热络。视线又转到沈砚清这边,他仍旧坐在沙发上,看似耐心地听褚云珩说话,置于腿上的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似乎就要到忍耐的极限。 秦与淮顿时眉开眼笑,“配是配,就是不合适。” “合不合适那得小十说了算。” “也不尽然。”没再多说,秦与淮走回去坐到原来的位置。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7节 一落座便听见褚云珩哪壶不开提哪壶,“哥,你那个金屋藏娇呢,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见见。” “你是不是傻?既然是藏娇,怎么可能给你看?”秦与淮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砚清仿若没听到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拿着他的事开玩笑。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江云识坐在对面跟那个陌生男人说话。 直到那男人掏出手机不知道给她看了什么,江云识凑过去。两人头挨着头,距离极近,男人稍微转头嘴唇就会沾上她的头发。 轻点的手指蓦地一顿。沈砚清目光一凛,缓缓开口:“江小姐。” 这一声不重,却引起了每个人的注意,表情不同程度的惊讶。在他们的印象里,沈砚清和江云识根本没有交集,每次聚会也只是点个头算是打招呼。说话最多的也就是打麻将那一次。 这会沈砚清忽然开口,大家都有些好奇他要说什么。 江云识抬起头,对上他清冷的眼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听顾轻白讲验尸听得入迷,没发现离得过近了。 她下意识往后坐了坐,问到:“怎么了?” “我的衣服在你身后,麻烦你帮我拿过来。” 方才一进来沈砚清顺手将西装外套搭在了沙发上。江云识拿起来,上面压的都是褶皱。 “不好意思,我先过去。” 顾轻白看了看沈砚清,点头到,“好,一会儿聊。” 走到沈砚清身旁,江云识把衣服递给他,“没注意给压到了。” “嗯。”接过衣服,沈砚清随手搭在一旁,又极其自然地往那边挪了挪。 身侧空出来个位置,江云识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便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后来直到吃饭,顾轻白也再没找到机会跟江云识说话。本想坐她身旁的位置也被沈砚清轻而易举地抢走了。 席间江云识只顾吃面前的青菜,默默倾听他们交流。沈砚清没怎么动筷子,却时不时转动转盘,每一次停的位置都恰好是江云识喜欢的菜。 于是她就像一只小仓鼠,赶上沈砚清动手,她就跟着捞一点。一顿饭倒是也吃得不亦乐乎。 杜安歌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两个人,明明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可就是觉着哪里不对劲。 “喂。”她用手肘碰褚云珩,“你上次去砚哥家里,确定有个女人?” 褚云珩回过神,低声说:“这还能瞎说?”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小十那个类型的?” 江云识? 褚云珩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怎么可能啊!你是不是太为江医生操心了,看谁都跟她有cp感。” 杜安歌撩起眼皮看他,“为什么不可能?他们看上去也挺搭的啊。” 其实特意叫江云识来的目的,就是想着把顾轻白介绍给她认识。她一个人在宗城闯荡不容易,如果能找个人随时陪陪她也不乏是一件好事。 而顾轻白知根知底,性格温柔又细心,职业也很相近,简直是为江云识量身打造。 也是这原因,褚云珩这个大醋桶才没在意顾轻白这人。可这会儿真觉得杜安歌是关心则乱,想法越来越离谱。 就算她生气,有些话褚云珩也要说,“看上去挺配有什么用。沈家那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吗?” 不是他看不起江云识,事实就是如此。包括他自己,包括杜安歌和秦与淮。在坐的每一位都在上流圈有一席之地,然而每个人跟沈砚清都有壁。能一块玩,他们都算高攀了。可以想象将来沈砚清的妻子是何出身。 杜安歌切了声,“在一起不代表就要进沈家的门。” “安安现实点儿,你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可能。”褚云珩斩钉截铁,“沈砚清和江云识能在一块就是闭着眼睛弹琴,没谱的事儿。我话放在这,他俩要是能在一起,我把这张桌子吃了!” 想了想觉得不够狠,还加了一句,“还有今天各位的鞋底!” 作者有话说: 杜安歌:这男朋友没法要了! 沈总:我可以提供一双意大利头层牛皮的纯手工皮鞋,更有嚼劲儿。 小十:猫猫呆住.jpg 下章十号晚上(不是凌晨哈)十点左右更,也有可能提前,到时候看情况。然后就恢复到六点更新。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f022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连、谁都不服就服傻子 10瓶;泡泡 5瓶;熙熙、杰子 2瓶;任翊 1瓶; 第24章 无意撩拨 饭局持续到九点多, 江云识今天一点酒没碰,倒是杜安歌莫名兴奋,喝了个微醺。 沙发上杜安歌挽着江云识手臂抱怨她最近对自己冷淡不少, 问是不是腻歪了。颇有对男朋友撒娇的意思。 江云识哭笑不得, 这场景给褚云珩看了怕是要吃醋。只得低声哄着,说自己工作太忙了, 以后有时间尽量多陪她。 面对江云识,杜安歌是很好说话的。三两句便眉开眼笑,“小十,你知道的,我最喜欢你了。” “嗯, 我知道。” 杜安歌头蹭蹭她肩膀, 忽而想起她那个怨种朋友, 又问:“我突然把顾轻白介绍给你,你没觉得不适吧?小十, 你家不在宗城, 我觉得你应该多认识一些朋友。人多好办事啊!万一以后我出门了顾不到你, 总不会孤苦伶仃的。” 无论何时, 杜安歌总是真真切切地为她着想。江云识被触动到,温柔地拨开她脸颊旁的发丝,“当然没有。顾先生挺好的, 我跟他聊得也很愉快。安安, 你不用总惦记我, 你们已经照顾我很多了。” “我照顾你那不是应该的吗!”杜安歌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顾轻白总算没白来一趟, 如果听见你的评价, 他肯定也会很高兴。” 哄了杜安歌一会儿, 后来褚云珩过来,江云识便让出位置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路上好巧不巧碰见了顾轻白。 “江小姐。” 江云识冲他点点头,问,“还好吗?” 今天秦与淮那帮人不知抽什么风,打着认识新朋友的旗号一起灌顾轻白。桌上那几瓶酒一多半都下了他的肚子。 这人也是个实在的,人家让喝就喝,好说话到像是没有脾气。后来还是褚云珩看不过去,帮忙解了围。 现下仔细一看,白皙的脸上还浮着明显的红晕。 顾轻白揉了揉太阳穴,实话实说:“有点晕。不过还好能抗住。” “饭店应该有醒酒茶。”她虽然不喜欢那种东西,但不得不说还是很管用的。 “不用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江云识点头,没再多说。 她和顾轻白应该算是第一次见面,可不知为何这人总给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聊天之间两人走过了走廊的拐角,顾轻白或许是真的很晕,脚步踉跄了一下。江云识下意识伸手扶住他。 “没事吧?” 他靠着墙壁,闭眼缓了会儿。而后有些微微窘迫地说:“劳烦江小姐帮我叫个代驾好吗?” “哦,你等等。” 江云识掏出手机给通讯录里熟悉的代驾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顾轻白,“联系好了,我让他上来接你,你在这等着就好。” “好,谢谢。” “那你能走到包厢吗?” 顾轻白苦笑到,“大概还不行。没关系你先回去,我缓一会就好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江云识的电话响了,是沈砚清打来的。 她走到一旁接起来,“喂?” “你在哪?先走了?”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低沉清冷。 江云识顿了一下,刚要说话,便看见沈砚清从包房里走出来。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这边。 走廊里冷白的光打在他身上,乌沉的眼眸一点一点染上凉意。对视片刻,沈砚清对着话筒只说了两个字:“过来。” 他挂了电话,径自走了。 江云识再是迟钝,也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于是匆匆过去跟另外几人打了声招呼,赶忙下了楼。 沈砚清的迈巴赫仍旧停在后面的停车场里。江云识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车里抽烟。 今天白天多云,到了晚上天气变得阴沉,应该很快就要下雨。乌云聚拢在一块,压得天空乌蒙蒙的。 沈砚清身上的气场都变得低沉了不少。 江云识拉开车门坐进副驾,无声看了他一眼。他没什么反应,似乎也不太想搭理她,搭在窗边的手掸了掸烟灰。 江云识索性安安静静,等着他抽完这支烟。 沉闷的气氛在游走,今晚很闷,没什么风。烟味在轿厢里慢慢扩散。江云识转过脸,不动声色地扇了扇,企图把烟味赶走。 沈砚清忽然掐了烟,终于转过脸来看她,“不喜欢烟味?” 江云识心里一松,只说:“还好。” 沉默片刻,沈砚清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依旧窒闷。沈砚清目不斜视地开车,江云识只好闷头看风景。没多会儿,雨点噼哩叭啦砸下来,模糊了外面的世界。这下车里倒是不那么安静了。 车子转弯进了小区。沈砚清把车停在离楼栋最近的位置,可仍旧有一段距离。雨太大,一出去肯定要被浇透。 “这么大雨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江云识说着就要下车,手腕被沈砚清握住,“等等。” 他伸手从后座拿过西装外套。以为他要用这昂贵的衣服给自己遮雨,江云识正要阻止,沈砚清已经开门下了车。 他绕过车头来到副驾这边,将西装撑在上方。哗啦啦的雨声中,他轻轻说:“快进来。” 江云识心里五味杂陈,快速躲进他为自己构建起的保护圈。沈砚清将衣服都罩在了她头上,自己全身上下几乎湿透。 等进了大堂,江云识顾不上其他,赶快从包里拿出纸巾为他擦头发脸上的雨水,“才好了一点,又发烧了怎么办。” 薄薄的纸巾很快湿透,她索性用半湿不干的衣袖去擦。沈砚清全程一动不动,一双幽深的眼眸就这么盯着她瞧。 “不行,太湿了。要不然你跟我上去洗个澡?”她碎碎念着,“不过衣服只能跟程南借,我那里没有男装……” 忽然间,江云识被抵在了墙壁上。身后冰凉的触感让她身子一颤,未说完的话也跟着顿住。抬起眼就见沈砚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怎么了?”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8节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挑开她腮边的碎发,而后沿着秀气的下颚线一路延伸,在她嘴角边轻轻摩挲。 “你好不公平。”他声音有些哑。 江云识没能懂他的意思,“什么?” “跟我就要刻意保持距离,跟别的男人就相谈甚欢。” 脑子里忽然有一道光亮起来。她想她大概明白这一晚他情绪不对劲的地方了。 下午在他那里醒来后,她并没有立刻出来,而是在房间里回想了一遍这梦幻般的一天。 她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是个胆小又矛盾的人。她很珍惜跟沈砚清在一起的时间,可又处处如履薄冰。 但绝对没有刻意靠近其他男人的意思。 “不是,我跟顾先生……” 没等她说完,沈砚清温热的唇压了下来。不同于早上的浅尝则止,他啃咬着她的嘴唇,像确认又像在宣泄某种情绪。 江云识思绪有些乱,被困在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如同处在冰火两重天。 此时此刻,她宛如站在高空绳索上面。只需稍微低头就可以看见无数美丽的风景。可一旦失足,怕是要万劫不复。 剪不断,理还乱。她索性放弃去想,缓缓抬起手抱住沈砚清劲瘦的腰肢。 外面雨声渐起,声控灯忽然熄灭。昏暗的光线里,两道身影无声纠缠。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清放开她。灼热的呼吸有些凌乱,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到:“江云识,我只要一对一的关系。” . 后来沈砚清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冲进雨幕中开车走了。 江云识直到洗完澡,仍旧觉得胸腔里有些鼓噪。抬手擦掉镜子上的水雾,模糊的镜子里映出她明艳的脸。 乌目细眉,嘴唇娇润艳红。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脑子里涌上沈砚清的话。 他说只要一对一的关系。 那时候气氛暧昧不清,她脑子也有些混沌,差一点就脱口而出,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但最后还是退缩了。 记得有一次他送她回家曾经说过,争取以后跟她在一起都保持着愉悦的心情。 那不如就这样吧。 最起码,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美好的。这就够了。 . 第二日江云识到了急诊,忽然被大主任叫过去。说神外有个情况比较特殊的手术,让她去观摩。 江云识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欣喜。跟同班的同事打过招呼,赶忙去了神经外科。有个年轻的住院医师正跟主治聊天,看见她立刻变了脸,“你怎么也来了?急诊这么闲了?” 当初她们两个同期进的神经外科,按照能力本该是江云识留下对方去急诊,可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江云识没打算理,周让尘不知怎么也过来了。扫了那人一眼,阴阳怪气到:“你这话问的怎么跟门口大爷一模一样?就是人家没有你这么冲。” “周医生,你误会了……” 周让尘懒得听,跟神外主任打了声招呼,又告诉江云识,“难得上来,多学着点。” 主任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呦,看起来挺熟?” “我小师妹。” 一来二去三人就这么聊上了,倒是把那人放在了一边。 这场手术做了五个小时才做完。江云识下楼时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些细节。等回到急诊,护士台的小护士叫住她,说有个快递。 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纸箱,包装很是精致。 江云识拆开,里面装着一盆漂亮的紫罗兰。花盆边留有一张卡片,言简意赅地写着: 江云识收。 下方只有一个潇洒飘逸的“沈”字。 江云识看着卡片有些出神,昨晚发信息问他到家没有一直没有回复,就以为气还没消。 “江医生,男朋友送花啊?” 江云识回神,笑了笑没说话。 小护士又说,“羡慕哦,大大方方表忠心。” “表忠心?” “江医生不知道紫罗兰的花语吗?紫色的代表忠诚。你男朋友在告诉你,他会永远忠诚与你。”小护士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好浪漫哦。” 江云识微微愣神。 心底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蔓延。 手指轻轻碰了碰花瓣,柔软娇嫩,很像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谢谢你。”她对小护士说,“我现在知道了。” . 江云识将那盆花抱回了家,进门前在走廊里遇到程南。他今天白班,但这会正要出去。 “你去哪里?” “跟朋友喝酒。”程南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眉梢一挑,“怎么还买了盆花?你有时间养吗?” “每天抽出几分钟还是有的。”她笑了笑,“实在不行这不还有你呢。” “行啊,没怎么样呢保姆都给找好了。我看不如你直接放我这里算了,更方便。” 程南说着就伸手去接,却被江云识给避开了。 “这盆不行,你要喜欢赶明儿我送你一盆。” “切,还宝贝的不得了。要不是知道你没男朋友,我都要怀疑是他送的了。” 该说不说,警察的直觉就是犀利。 她有些心虚,掏出钥匙拧开门,“你不是要喝酒去吗,赶紧走吧。少喝点!” 程南看着关上的门,似笑非笑地说了句,“知道了,小丫头。” 进了门,江云识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好盆栽,然后拆掉之前买的润肤水喷雾瓶子去装了点水,细心地给花喷上。 紫色的花瓣沾上水珠,有种晶莹剔透的美感。江云识拿过手机找好角度对着拍了张照片,实在喜欢得紧,最后这张照片变成了她的微信头像。 做完这些,她点开沈砚清的微信主页。他什么也没发过,里面空荡荡一片。名字就是一个简单的字母“s”,头像则是随手拍的一张晚霞。 江云识发了会呆,随手点开两人的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她昨晚发出去的:到家了吗?记得吃药,不要再生病了。 往上翻了翻,是沈砚清之前发来的烟花视频。她点开又看了一遍,视线在他俊美的脸上流连,长按点了收藏。 才九点多,她躺在床上睡不着。索性又打开对话框,犹豫着发了信息过去:花收到了,你在忙吗? 大概五分钟左右,就在她以为消息又石沉大海的时候,沈砚清发来了视频通话。 江云识拉开床头灯坐了起来。屏幕里沈砚清坐在书房的皮椅上,身上的白衬衫还没来得及换。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眼眸深邃沉静。 两人先是安静地对视几秒,沈砚清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些事没做完,你到家了吗?” “嗯,今天急诊不太忙,我六点多就回来了。”江云识靠着床头,脚在被子下轻晃,“你还好吗?发烧没有反复吧?” “忘了告诉江医生,其实我的免疫力也不错。” 很是平常的一句话,却因为触发某个关键字眼,莫名有些调情的意味。 江云识脸颊发热,有些庆幸此刻灯光暗淡,可以遮掩一些控制不了的生理反应。 “没发烧就好。”她轻咳一声,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花我很喜欢,谢谢。” 沈砚清岂会看不出她的手足无措,可也没揭穿。他的江医生自来脸皮薄,好不容易主动找他一回,给欺负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他摘掉眼镜放到桌上,嘴角轻轻勾起,“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江云识默了默。下意识想说是,可临到终了还是摇摇头,“不是的。” “那是为了什么?” -你昨晚没回我信息。 -想问你为什么不回,是不是还在生气。 -想知道昨天淋了雨,你有没有再生病。 -想知道为什么要送我一盆紫罗兰。 诸多理由在脑子里冒出来,她沉默片刻,选了个最诚实的答案,“想见你。” 她说,“我想看看你,沈砚清。” 今天从护士那里得知花语后,满脑子都是他。在医院有事情做忙一点还好,到家了空落落的,总觉得不看看他心里不踏实。 屏幕里沉默了一瞬。沈砚清风轻云淡地看着她,只有自己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 “明天见个面吧。”他低声说,“明天你下班到我这里来。” “一起吃饭吗?” “好。” 江云识笑着,眉眼都飞扬起来,“那明天联系。” “嗯。” 挂断电话,她抱着手机打了个滚。堵了一天的心口忽然无比通畅。 好在第二天下班时没出什么意外,江云识换了衣服就匆匆往外走。周让尘见了,不由调侃,“这么着急干嘛去?有约会啊?” 她没多说,冲他摆了摆手。 去沈砚清家里之前,江云识先到超市买了些食材。上次沈砚清说他只会煎牛排和意面,实际上她做饭的水平也比较有限。 不过两个人在一起该是做什么都有意思的。到时若做的实在难以下咽,去外面吃也无妨。 电梯里,她对着轿厢明亮的墙壁理了理头发,觉着唇色不太好又补了点口红。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29节 叮一声,电梯在十八楼停下。江云识走过去摁下门铃。 没多久门开了,沈砚清穿着一身白色家居服站在玄关,气质有些冷。 江云识正想说话,无意瞥见玄关的地毯上摆着两双高跟鞋。她一怔,小声问:“你有客人?” 她今天难得穿了件款式修身的连衣裙。一字肩露出精细的锁骨,脖子上挂着条银色项链,坠子有些神秘地没入领口。顺势而下腰肢不盈一握,两条腿笔直修长。 整个人温婉妩媚,像朵待人采撷的花苞。为了今晚的见面,她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沈砚清目光落在她身上,鼻尖盈着她的气息,有些想将她拉进来。可也只能作罢,淡淡说了句:“我妈在里面。” 另一位他没提,江云识也就没问。可看这情况,这顿饭大概是吃不成了。 “那你把菜拿进去吧,太多了我家冰箱放不下。” 两个大塑料袋装满了东西,勒得她手指都泛了白。沈砚清伸手接过来,袋子在他腿边摇摇晃晃。 “我先回去了。”她说,“你快进去吧。“ 沈砚清没留她,只是嘱咐到:“路上注意安全。” “好。” 江云识摆摆手,转身走向电梯。走廊里静了片刻,响起关门的声音。 她肩膀莫名一缩,转过身,只余紧闭的大门。 电梯的数字缓缓变换,江云识抬头看着,轻轻舒了口气。 没关系,一顿饭而已。下次再补上就是了。 沈砚清进屋后径直去了厨房。把江云识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收拾到最后,袋子里剩下一个泡泡机。仙女棒样子的,粉粉嫩嫩很是可爱。 那日生病江云识来照顾,中午她窝在椅子上晒太阳,后来被他抱进房间。昏昏欲睡的时候同他说对面有人在阳台上玩泡泡机,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今天想必也是想尝试一下的。 想着她一个人在商场买东西的样子,沈砚清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刚刚谁来了,怎么拿了那么多东西?”周景文见他忙了半天,没忍住问了一句。 “朋友。” “哇还有泡泡机。”施落桐跟过来,想拿起看看,“小孩一样,真有童心。” 没等她碰到,沈砚清将东西拿走,转身放进了一旁的柜子里,“不是要去吃饭,可以走了。” 施落桐抿了抿唇,有些下不来台。周景雯暗地里给她使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管怎么样,她至少有沈夫人这个后台。 这样想着,施落桐很快扯出笑容,询问沈砚清,“我可以借个洗手间吗?” “请便。” 待她进去,周景文扫了眼那边的柜子,悠悠说道:“我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的事情了?” “下次您先打个电话,我会提前安排好。”说完,沈砚清回房间换衣服。 这空挡施落桐从洗手间里出来,无声对周景文摇了摇头。 里面没有女人的东西,连根头发都没看见。 周景文拍拍她手背,安慰到:“连门都没让进,肯定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施落桐也跟着松了口气,“是我多心了。” 房间里,沈砚清从衣柜里拿了件衬衫出来,这会儿脑子里总是浮现江云识离开前那个表情。 有些失落,却强忍着打起精神。 沈砚清心里蓦地有些堵。 此刻再想,犹豫不前怎能怪得了她。如今换成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来了又走。 将衬衫扔到床上,他给江云识拨了通电话。 “沈砚清?”她语气跟平时一样,软糯轻快。 他心里一松,问:“在哪里?” “我啊?约了朋友一吃饭,不过还没决定吃什么。”她在那端说,“什么都想吃,你说我是不是要发福了?” 换作是从前,沈砚清并不相信一个人的声音可以治愈心情。可此刻他靠着衣柜,耳边是她柔软的话语,心情仿佛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只觉着这人有魔力一样,可以随意操控他的情绪。 “你那么瘦,离发福还远着。” “嗯,这话我爱听。” 沈砚清笑着,眼含温柔,耐心为她介绍餐厅,“环球一楼有一家日料很不错,可以带你朋友去试试。到了报我名字就可以。” 巧合的是江云识等会儿要去的就是环球百货。她想着另外两人大多是不会同意去吃日料,但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只到:“好啊,如果去的话就提沈总名字。” 时间差不多,那边李星悦也来发信息催促了。江云识跟他道再见。临挂电话前,听见沈砚清低低唤她名字,“江云识。” “嗯?” “这顿饭先欠着,改天一定补回来。”顿了顿又说,“还有你欠我的一个拥抱,到时一起算。” 江云识脚步顿了顿,心脏重重跳了两下,“我何时欠你一个拥抱?” “没有吗?” “嗯。” “好,那你就当做我跟你讨来的。”沈砚清低声说,“我想了很久,觉着大抵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抵消我想你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久等啦!今天补了个肥章,明天恢复晚上六点更新。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连 10瓶;n 6瓶;谁都不服就服傻子 5瓶;杰子、? ? ? ? ? ?、木樨 2瓶;39281898、56982490 1瓶; 第25章 无意撩拨 挂掉电话后, 江云识的心跳仍有些不规律。沈砚清最后那一句话如同破土而出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十来分钟后到了环球百货, 坐上电梯时心情也差不多恢复平静, 没想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二十分钟前宗城燃气公司发生爆炸,引起了重大事故。受伤人员数量不明, 但情况不是很乐观。 江云识当即摁下下行键,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环球百货。这会儿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道路上车辆拥堵,出租车也看不到几辆。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正在焦头烂额之际, 沈砚清的车停在了路边。大抵猜到了她此刻的情况, 便吩咐李梵, “你送江小姐去医院。” “那您……”离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沈砚清打开车门,淡淡道:“我还能困在这不成。” 吃饭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 走路也花不上多少时间。 他就这么站在路旁, 默默注视江云识。她一脸焦急, 四下拦车,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出租车还被别人抢了去。 “江小姐,我送你过去。”也就是这时候李梵将车停在她面前,放下车窗喊了她一声。 江云识如同看见救命稻草, 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上了车。车子大概开出去几米远, 她忽然转过身, 从后挡风玻璃看见了沈砚清。 喧嚣的世界里,仿佛除他之外的一切都成了虚化的背景。他就站在那里, 化身放风筝的人, 漫不经心地拉扯手里的线, 或近或远尽在掌握。 而她,则是被拴在另一头的风筝。 周遭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道路上,沈砚清目送他的车带着江云识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不久手机忽然叮一声响。她发来了一条信息,简短几个字,却如同千古钟鸣,声声敲入他平淡的心间。 ——我很胆小,但我愿为你勇敢。 她不是在刻意保持跟他的距离,只在下意识的保护自己。这段关系里他和她都有所保留,身份的不对等让她有所顾忌,所以踌躇不前小心翼翼。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扪心自问他是否对江云识心动?那当然是有的。感觉对了就在一起,让她在跟着自己的期间不受委屈,不因为他被别人欺负。 但以后呢? 没谱又遥远的事他还不准备去想。不可能跟每个人在一起都要畅想一遍以后的人生。 那不现实。 沈砚清心底五味杂陈,垂眸瞧着这一行字,良久,轻轻的低喃到:“傻瓜。” 来电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周景文已经到了餐厅,问他怎么还没到。 突然登门,还带着施落桐。周女士藏的什么心思显而易见。沈砚清感到厌烦,可目前没法挑明什么,只能应付着。 他淡淡回了一句:“堵车,你们先吃。” 而车上,江云识只想着医院里的情况,完全忘记了还有两个小伙伴在等她一块吃饭。直到程南打电话来问她是不是坐车去了外星球,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燃气公司爆炸了,我现在要回医院,你和悦悦吃吧,不要等我了。” 程南一顿,立刻嘱咐到:“那你快去忙,挂了。” 李梵抄的近路,十来分钟便到了医院。江云识道过谢,头也不回地冲进医院。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急诊大厅里熙熙攘攘,病患一个接一个的被推进来。有些家属得知消息后赶过来,被吓得嚎啕大哭。所有人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江云识换上白大褂立马加入抢救队伍。许多燃气公司的员工被炸伤,轻症带去清理伤口,重症直接推进手术室。两位患者刚推走,外面就又来了救护车。 “快来人帮忙!” 江云识赶忙冲过去,等看到上面躺着的人后心猛的一颤。两个烧伤严重的消防员,受伤面积高达百分之七十。浑身残破不堪,年轻的脸上黑黢黢一片,甚至看不清长相。 江云识机械性地跟着同事将他们推进手术室。有些木然地转身,想要看看还能做些什么。就在这时大主任叫住她,一脸严肃地说:“人手不够了,你准备一下跟我进手术室。” 江云识立刻回神,应到:“好!” …… 急诊大厅里抢救工作仍在紧张地继续着。手术室里,江云识精神高度集中,配合着主刀医生进行相关手术。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每个人的心都焦躁且惴惴不安。 江云识看着手术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孩,心里实在堵得难受。她与他并不相识,但却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平安度过这一天。 可天不从人愿,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最后这位年轻的消防人员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0节 心跳停止的那一瞬间,整个抢救室一片寂静,只有心跳监视器发出刺耳平直的声音。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看了眼时间,声音没什么起伏,可听起来却万分沉重,“患者于二零二二年七月三日,凌晨一点二十三分去世。请全体默哀。” 全组医护人员齐齐弯腰,向这个年轻的英雄致敬—— 山河无恙,人民安康,离不开你们的伟大奉献。可我能力有限,无法拯救苍生,能做的只有送你最后一程。愿来世你不被世俗所伤,余生幸福,百岁安康! 江云识缓缓闭上眼,泪水潸然而下。 . 没太多时间让江云识沮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抢救工作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左右,所有医护人员的体力都有些透支。 江云识去茶水间泡茶,遇上了刚冲完咖啡的周让尘。这一晚的经历让们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没再像平时那样互相斗嘴。 周让尘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倚着茶水柜问她,“眼睛那么红,是累了还是哭了?” 滚烫的水将茶叶冲开,狭小的空间里茶香袅袅。江云识低着头拧上盖子,随手将保温杯放到桌上。 “师兄,你是怎么看淡生死的?” 这个平时只会冷幽默和怼他的小师妹忽然开始与他探讨这么深奥的问题,看来今晚的冲击不小。 “我又不是出家人,如何看淡生死?” “说实话我今天很难受。他还那么年轻……”她咽了咽嗓子,声音忽然发哑,“可有人告诉我,做医生要冷静,同情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她低着头,似乎有些迷茫。眼里有着湿气,还有纠结。 样子看着可怜兮兮,周让尘忽然很想揉一揉她的头顶。 他将咖啡杯放进水槽,双手有意放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这话不无道理,但只对了一半。医生也是人,冷静只是针对工作。我们跟别人一样活在这世间,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只是相对而言品尝了更多的人生百态和世态炎凉。医生当然需要有悲悯之心,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更多的站在患者的角度考虑问题。” 江云识细细品味这些话,一时间没有言语。 “今天这种情况不止你,好多同事会难受会动容。可时间对我们来说就是生命,擦一擦汗水和眼泪去继续前行才是更该做的。”说到这,周让尘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收回之前要帮你回神外的话。人到哪里都不会白走一遭,小师妹,好好在急诊历练,努力成长。等你长成一棵参天大树,那些化作枝叶的情感和悲悯之心虽然在大风大浪前会摇晃,但你的根深深扎在泥土里,不会动摇。” 不得不说,周让尘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可此时这一番话在江云识心里起了不小的作用。这让她减少了对自己的怀疑,也许医生这个职业她是可以胜任的。 她将保温杯拿在手里,真心实意地对他说:“谢谢你,师兄。” 周让尘摆摆手,转身走出茶水间。不过几秒又折回来,敲了敲玻璃门,“忘了告诉你,另外一位消防员已经转到icu去了。” 江云识一怔,紧绷一天的脸终于漾起一抹笑意。 老天何其不公,却又何其仁慈! . 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破晓。同事叫江云识一起去饭堂吃个早饭再回去,她摆摆手拒绝了。人到累极的时候连饭都会吃不下,她只想好好回去睡一觉。 天刚蒙蒙亮,几只早起觅食的小鸟被惊扰,叽叽喳喳地扇动翅膀飞走。医院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外面传来卖早点的叫喊声。 清晨特有的泥土芬芳闯进鼻腔。江云识勉强打起精神走出去。 今天有雾。远处所有景色都变得朦胧不清,颇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一个人匆匆过来询问产科怎么走,说他老婆马上要生了。江云识转身给他指路,等人走远了她转过身,一道身影就这么闯入眼帘。 熟悉的迈巴赫停在路边,男人身姿颀长靠着车身。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里,顺势而上是平坦的小腹,黑衬衫收进裤腰,勒着劲瘦的腰肢,袖口被他一折一折挽到手肘。 很正式的服装却被他穿出了慵懒的味道。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似乎是觉得枯燥,从车上摸出烟盒,正要点烟,抬头便看见了她。 还是昨日那条裙子,却不像那时明艳妩媚,反而因熬夜的关系有些沧桑。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令他心动。 江云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遇见他。这一刻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只是忽然感到庆幸。 庆幸自己发出了那条信息。 也庆幸并非她一头热。 “饿了么,想吃什么?”沈砚清站在那里,声音如这天的雾一样轻。 可就是这样奇怪,成年人的破防有时就在这么一瞬间。 江云识顾不上还在外面,跑过去一把抱住他,脸埋进他胸膛里,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沈砚清慢慢抱紧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到:“来看我勇敢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小十各个方面上都会有成长。知道你们想看分手,可刚在一起就分手多不痛不痒啊!对沈总这样的人,必须得让他刻骨铭心才行!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杰子 2瓶;spring.、56982490 1瓶; 第26章 无意撩拨 沈砚清和周景文还有施落桐那顿饭吃得很仓促。施家早就有意想与沈家联姻, 而周女士跟施夫人又是房中闺蜜,对此事算是喜闻乐见。 可席间无论她怎样引起话题,或者施落桐如何讨好, 沈砚清都不为所动, 甚至连敷衍都不想。最后施小姐觉着下不来台阶,说有事便离场了。 等她一走, 周女士脸色也沉了。质问沈砚清的教养和绅士风度去了哪里。 “硬要我推辞原本的约会来陪你们吃饭,这又是什么有教养的行径?” 周女士气得横眉立目,一甩袖子也走了。 沈砚清结了账离开餐厅,李梵已经在门口候着。上了车不等他询问,李梵自动交代已经把江云识送去医院。也就是这时, 沈砚清才知道市燃气厂发生了重大事故。 他先是回了一趟家, 洗完澡去书房看了会文件。准备睡觉时, 却翻来覆去没有睡意。总觉着心里搁了件事。 默了片刻,他终于意识到, 今晚若是见不到人, 怕是要睁眼到天明。于是他开车就这么来了。 到医院那会儿还不到两点。凌晨两点的宗城他看得不少, 可大多都在几十层楼的凌云高空。看的是灯光璀璨, 纸醉金迷,是带着俯瞰的审视。像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这座城市,倒是头一遭。 他坐在车里点了支烟, 看着医院门口医护人员进进出出, 救护车接踵而至。看着急诊科大厅里的灯火通明, 听着里面传出各种嘈杂的声音。 就这么看了一个小时,环卫人员开始上班。他们穿着朴素的工作服, 挥着硕大的扫把清扫马路。刚清理干净的路面又被人丢了垃圾, 他们弯腰捡起, 如果捡到饮料瓶会丢进推车的袋子里收好。 天逐渐明亮,路灯熄灭了,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卖早点的小商贩纷纷推着车出来叫卖。 他有点渴,拧开水喝了两口。忽然有些困,想抽支烟提提神,可一抬头,就看见他心心念念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她步伐很慢,显然工作一夜十分疲惫。可遇到询问的患者,又十分耐心地带着他认路。 他忽然想起她不喜欢烟味。将摸到的烟盒扔回车里,有些担心轿厢里的味道散了没有。可再一抬头,她却停在那里,惊讶地看着他。 天光熹微,四周拢着一层蒙蒙的薄雾,她的眼里好像也盈着一层雾气。他的江医生不如昨日那样光鲜亮丽,可依旧令他心动不已。 等了几个小时的疲劳似乎一扫而空。沈砚清抱着怀里的姑娘,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此刻两人正在餐厅里吃早餐。方才在医院觉着没胃口,可这会或许是被食物的香气包围,江云识觉得饥肠辘辘。 沈砚清面前放了碗皮蛋粥,他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一点一点把里面的姜丝挑出来放进骨碟。这么个寻常的事情,他做得漫不经心,配上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却分外养眼。 江云识刚吃了一只虾饺,那碗粥便送过来放到她面前,“喝点热乎的。” “给我的?” 沈砚清笑着,“我们江医生不吃姜,我记得的。” 心中忽然被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胀满,她从来没说过的。 “谢谢。”她低头喝粥,心里却有一块地方在慢慢塌方。 明明是两个人来吃饭,沈砚清却全程在照顾她,后来有些点心她吃不下,才进了他的肚子里。 江云识记得在两人还不熟悉的时候,就用医生的身份建议他要好好吃早餐,当然听不听还是他说了算。虽然如今身份有所转变,她也不会摆出一副要管他的架势,可到底顾虑他的身体,上车后轻声与他商量:“沈砚清,以后早餐多少吃一点好吗?” 明明是关心他,却又不想让他觉得过界。沈砚清心底柔软,答应下来,“不如我每天在江医生这里打卡?” 江云识欣然同意,“那说好了,从明天开始。” “好。” 沈砚清将她送回家。车子停在楼下,江云识一时没动。 今早一见面就能看出她情绪不高,大抵是燃气厂爆炸的事件受到了冲击。 “我送你上去好吗?”他解开安全带,轻声问。 江云识回神,点了点头。 两人下了车走进电梯,坐到八楼回了家。这期间沈砚清一直牵着她的手。 进了门,江云识给他拿拖鞋,又想去倒水。沈砚清拉住她手腕轻轻一扯,她就这么顺势跌坐在他腿上。 “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跟我说说。”他温热的唇贴了贴她额头,“江云识,我看不得你委屈。” 她抿了抿唇,双臂慢慢搂住他脖颈。头抵着他宽厚的肩膀,“我没有委屈,就是在消化一些情绪。” 她沉吟着,仿佛在措辞。深深地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你知道乡下的那种水井吗?” “嗯。” “我小时候家里都还在用井水,镇上这种水井多得是。有些在用,有些荒废了。我掉进去过,幸运的是那口井不太深,而且是荒废的,里面已经干涸了。” 那段回忆很不好,她喘了口气才又继续讲,“那地方很荒凉,我困在里面一天一夜,所有人都在找我。后来有人听见求救声发现了我。找到消防员把我从井底拉了上来。” 她无法形容上来后的心情。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明明很害怕却哭不出来。那个消防员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低声哄她的样子。 “从那时起我对消防员这个职业产生了很深的情感。”江云识歪头蹭了蹭他的肩膀,“可今天一个很年轻的消防员没有救过来,就这么走了。” “他们很伟大。”沈砚清手臂微微收紧,“每个职业都有各自的使命。消防员是逆行的英雄,而你们是无名的战士。” 他抬起手轻柔抚摸她的头发,视线与她相撞,“江云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你是一名很优秀的医生。” 她身上有太多美好的品质,如若不是他怎会被吸引。江云识说她忐忑胆小,却不知他也有卑鄙的一面。比如善良与慈悲心都是他所缺少的。 在商场上他只是一个冷血的商人,与这两种品格无法共存。所以只能贪图她身上的那些,像个小偷不断汲取。 他表面光鲜亮丽,实则站在阴影之下。而她,像是一束透彻温暖的阳光,令人忍不住想抓住。 . 江云识在沈砚清的怀里睡着了。呼吸绵长,毫无防备。只是眼底的乌青有些明显,大抵是这一天都没怎么喝水,嘴唇也有点干裂。 沈砚清将她抱进房间,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到她身上,顺手打开了空调。做完这些又这么看了看她,最终没舍得走,合衣躺在她身旁,长臂缓缓搂住她的腰身,就这么睡了过去。 江云识真是累到了极限,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醒过来那一瞬间有些懵,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穿上拖鞋趿趿跑去客厅,已经没有沈砚清的人影。 他走了。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1节 想也是,那么忙的人,怎么可能在这耗一整天。 江云识有些无语,拍着额头笑了声。 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想起还没洗澡,拿了换衣服去浴室,转身时看见餐桌上放了张字条。 -花浇了水,冰箱里放了新鲜食材。醒来记得先喝水,已经烧好灌到水壶里。公司有事,我先走了。ps:很感谢那位消防员,救了我的女孩。 沈 将纸条看了两三遍,江云识勾着嘴角折起来,收进了抽屉里。 洗完澡出来,门铃正响。程南提着一堆东西过来了。 “刚去了趟超市,想着你肯定还没吃饭,索性一起了。” 说着,他走过去打开冰箱,想把牛肉之类的东西放进去,“我去,你又去进货了?” 江云识还没来得及查看沈砚清都买了些什么,这会儿看见也有些傻眼了。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多,什么时候吃得完。 “得,我看我买的东西可以拿回去了。” 最后两人炒了两盘青菜和一个爆炒牛肉。江云识起初没注意,后来程南夹菜时才发现他手腕上缠着纱布。 “怎么弄的?”她抓住他胳膊,眉头拧得死紧。 “没事儿,出任务不小心刮到了。” “那你就不能小心点?” 程南好笑,想说这又不是想避免就能避免的。然而看见江云识认真的神色,话憋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好,我知道了。” 吃完饭,江云识去洗碗,程南坐着抽了根烟。临走前,他犹豫着还是告诉江云识,“听说何芸谨回家了,估摸着是在你这没要到钱,回去作陈姨去了。” 江云识脸色沉了沉,半晌说:“我这两天找个时间回去一趟。” “回去看看倒是行,可别惯着她。” “嗯,知道。” 程南回去了,江云识看了会电视,想着要不要给陈美兮打电话问问,最后作罢了。按她那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无论何芸谨怎么作肯定都不会说实话。 她还是回去一趟好了。 十点多,江云识关掉电视回了房间。想来想去还是给程南发了条信息。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别让伯父伯母担心。 他工作性质比较危险,程家父母也总是提心吊胆。 发完,江云识拿着手机玩了一会,没多久收到程南的回复: 努力生活报答父母,忠诚职守报效祖国。共勉。 . 说来也巧,江云识正算着什么时候能轮休回家看看。结果第二天就有同事来问她能不能换个班,说是后天家里有点事走不开。 她当即答应下来,立刻买了回家的火车票。路铃镇还没通高铁,只能选择坐火车回去。庆幸的是那里离宗城并不远,也就是五六个小时的路程。 今日天气不错,座位刚好挨着窗户。江云识看了一会风景,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开始看。这是前两天周让尘给她的神外手术案例,虽然目前还用不到,不过对将来写学术分析报告还是有帮助的。 在轰隆隆的嘈杂声中,火车一直向前。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不久,城市中的钢铁森林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 火车是早上六点半发车,大概行驶了一个半小时后,江云识的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s:【图片.jpg】 长长的法式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三明治,黑咖啡,还有沙拉和太阳蛋。图片下方的一角,男人修长的手指拿着叉子,绷起的骨节匀称而有力。 随手拍下的一张照片,倒是比那些网红特意摆拍的还要好看。那种不刻意的精致感,反倒格外吸引人。 看来沈砚清是真的有在认真吃早饭。 江云识弯起嘴角,回复到:“沈总成功打卡每日早餐-day1。” 道路偏僻,信息转圈了大概一分钟多才发出去。 又等了一会儿,沈砚清的消息才过来,“答应你的,当然要做到。你已经到医院了吗?” 江云识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回家这件事还没跟他说。于是想了想,拍了一张窗外的风景发给他,【我在火车上,今天回家。】 刚点了发送,周遭光线忽然全部暗了下去。火车进入了隧道,轰隆隆的声音震的耳朵有些难受。江云识揉了揉耳骨,心想好在消息已经发出去了。不过沈砚清那边一直没回信,估计是在忙。 大约五六分钟后,光芒渐渐亮起,火车出了隧道。阳光穿透玻璃窗,影影焯焯打在侧脸和肩膀上。江云识放下窗帘,又看了眼手机,没等来信息,她撑着下巴看了会外面,有些昏昏欲睡。 大约半个小时后,火车到了中间站,行人上上下下,江云识醒过来,起身活动筋骨。手机忽然叮叮咚咚进来四五条信息。 程南:【上车了吗?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李星悦:【分享-彩绘活动绘出你风格……小十,给我点个赞!】 s:【你在火车上?】 s:【怎么没说一声,我可以送你。】 s:【江云识,你要回去几天?】 原来并不是没有回复,而是一直没信号,信息到现在才过来。江云识回复了前两条,看着沈砚清的信息犹豫了片刻,缓缓回复:【估计也就一两天,没那么多假期。】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才收到信息,刚才没有信号。】 这时车厢里广播响起,又要发车了。江云识回到座位,等待沈砚清回复的空档看了眼工作群。今日难得,群里还挺热闹,周让尘发了个红包,大家都在感谢周老板。 江云识试着点了一下,没想到只剩这么一个,却是最佳手气,有八十多块钱。周让尘当即在群里调侃,“你们看看,留都给人家留一个最大的!” 群里又热闹起来,同事们起哄让江云识发一个。最佳手气发红包这是惯来的规矩。江云识笑了声,又加了几十块钱一起塞进红包。 不过几秒光景就被抢光。 周让尘抢到第一个,结果看见金额给气笑了,“两毛五,你回来死活得给我补一杯咖啡。” 江云识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又闹一会儿,她退出工作群。像算准了一样,这时候沈砚清的信息过来了:【好,回来告诉我,我去接你。想一想到时候吃什么。】 这会儿沈砚清刚到公司。沈思来之前连续使绊子就觉得有蹊跷,今早一到就听赵跃川说内部资料有被泄露的痕迹,怀疑他们之间有内鬼。 这几天都要调查这件事,可能抽不出什么时间来见江云识。没想她回家了,沈砚清反倒有些安心。 江云识知道他还惦记着那顿饭,也没想到要隔这么久才补上。 【我想吃你s[傻笑]】 手指不小心按到表情后直接发出去了。她没在意,又发了两条: 【上次说的日料。】 【可以吗?】 办公室里,听赵跃川汇报结束,沈砚清方才拿起手机。看见信息后眉梢懒懒一挑,狭长的眼里忽而萦上些似是而非的笑意。眼里的笑柔和了他冷硬的表情,因公司的事产生的烦闷瞬间消散了不少。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发过去:【可以。】 江云识在车上买了份午餐,清炒土豆丝和红烧鸡块的一荤一素搭配。信息进来时她正往嘴里送饭,“可以”两个字弹在屏幕上,她看着,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放下筷子想发个表情过去,结果一点开屏幕直接傻眼了。 【我想吃你s[傻笑]】 【上次说的日料。】! 【可以吗?】 中间那一句后面跟着个硕大的红色惊叹号,显然这一句没有发出去。所以沈砚清那边接收到的信息,大概率是…… 江云识机械性地咽下嘴里的饭。这会儿瞧着那个笑脸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猥琐。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j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杰子 2瓶;ywwhxx 1瓶; 第27章 无意撩拨 这话不说清, 以后就说不清了。江云识赶忙截图去解释,事情不是他看到的那个样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才是原话。】 沈砚清其实已经猜到,凭她脸皮那么薄, 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就是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没关系。】 这三个字让江云识松了一口气。 s:【可以同时吃, 不耽误。】 可以同时吃,不耽误…… 简短的一句话, 不由让江云识脑子里出现了奇奇怪怪的画面,脸蹭的就红了。 这个男人,真的是…… 坏透了! . 两点左右,江云识下了中巴车。她没告诉陈美兮今天回来,她如果提前知道, 肯定又要去杀鸡买菜忙活一天。 家里的房子是自建房, 就一层带个小院子。她没去宗城的时候在院子里养了些花, 现在家里只剩陈美兮一人,她要开麻将房根本没时间照顾。如今院子里杂草丛生。 江云识开门进屋, 放下背包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养父上了一炷香。而后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 做完这些, 她去街上的麻将房去找陈美兮。 小镇上能考出去的大学生不多, 当年江云识考上宗城医学院时,陈美兮大手笔摆了两桌宴席,邀请亲戚街坊过来庆祝, 第二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条街。 这会儿江云识回来, 街坊邻居见了她无不惊讶欢喜, 笑意晏晏地同她打招呼,有些阿姨还调侃“小江医生回来了”。 江云识边走边跟他们话家常, 还差一个路口就要到麻将房, 邻居刘阿姨三两步跑过来, 一把拉住她,“哎呀小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2节 “刘姨我刚到呢。” “真好真好,去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说着刘姨拍了下脑门儿,“哎呦你看我这记性。我本来是回来叫人帮忙的,快走跟我去麻将房,何芸谨那妞子正在跟你妈撒泼呢!” 短短五分钟的路程,江云识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经过。何芸谨三天前就回来了。倒是没跟以往一样浓妆艳抹,打扮得清秀干净,还颇有心地带了些东西给陈美兮。那两天也没有出去野,安安分分地帮着看了两天生意。 旁人都跟陈美兮夸何芸谨,没白出去闯荡,这眼看着懂事了,也知道疼人了。陈美兮也高兴,这两天变着花样地给何芸谨做好吃的,跟她商量要么不要走了,在镇上帮她找份工作。 何芸谨当时没拒绝,陈美兮以为有戏,立刻托关系找了人。方才两人在前台聊起这件事,何芸谨一听让她去百货公司做收银,立马翻脸了。 大声斥责陈美兮看不起她,不支持她的梦想。总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钱上面。 江云识听得心堵,不觉加快脚步。 刚走到麻将房门口,歇斯底里的争吵声就传了出来。何芸谨仿佛受了极大委屈,大声斥责陈美兮不配做她母亲。江云识掀开帘子走进去,撞上来打麻将的客人。个个脸色不太好,嘟囔着这么晦气以后不来了。 “说来说去你只是回来跟我要钱的。” “不然呢?!这种破地方不为了拿钱谁要回来!我早就跟你说过,经纪公司要交押金才能给我资源,不是你耽误我早就红了!” 陈美兮被她荒唐的言论气得脸色发白,忍了忍还是苦口婆心劝解,“你长点心。先跟你要钱的人都是骗子。”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可镇上派出所的警车经常用喇叭播报,不要相信刷单,不要随便给陌生人打钱云云。 “你就是不想给!”何芸谨仿若来讨债的太妹,用力拍打吧台跟陈美兮叫板,“江云识不是给了你好多钱吗,你分我一点就行。给她存着做什么?她不过是个养女,我才是你亲女儿!” 陈美兮被她嚷得脑子发晕,估摸是血压上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云识进来后直接绕进前台扶陈美兮坐下,低声询问:“妈,你还好吗?” 陈美兮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只能摆摆手。 “呵,你倒是回来的巧,赶来当孝女啊?”何芸谨目光上下扫着江云识,不屑地撇了撇嘴。 江云识给陈美兮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才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妈血压高不能生气你不知道?” “那我缺钱你们不知道?再说她不没事吗!”何芸瑾嘲弄地啧了声,“有事也没关系,有你啊。这可是表现的时候。” 钱钱钱!张嘴闭嘴只有钱! “你想当明星?” 何芸瑾扬起下巴,“不行吗?你都能当医生我凭什么不能当明星?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扫把星我说不定早就红了!” 江云识目光凉了几分,一把抢回被她拿走的钱,“当明星之前,你应该先学着怎样去当个人。” . 何芸瑾没想到江云识敢上手把钱抢回去。 从小到大,江云识都没曾动过她一根汗毛。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她是领养的,这里从来不是她真正的家。 她来那会儿刚十岁,双亲车祸去世,亲戚没人愿意管,陈美兮是她母亲好友,一咬牙就给带回来了。 那时候何芸谨才八岁,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要把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带回家,还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和学习用品。她只知道父母本来该给她的爱分给了别人,而对方显而易见地比她优秀,她要气死了。 后来父亲生病去世,她把这件事怪到江云识头上。有人来了她就哭诉,如果不是为了赚钱给江云识上医学院,父亲根本不会患上肺癌,都是累出来的! 江云识意外掉进井里那次,她多希望她永远上不来。后来这想法不小心说出来,从来没打过她的陈美云往她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问她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全都喜欢江云识,每次提起她们,总是对江云识竖起大拇指,对她只能无言地摇头。 可这能怪她吗?!如果不是父母那么偏心,如果不是江云识抢了本来属于她的一切,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敢骂我?!”何芸谨恼羞成怒,转身就抓到了牌桌上的烟灰缸,“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骂我!” 江云识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告诉她,“你只要丢过来,我就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他们小时候不是没打过架。有时候父母买了双份的东西,何芸谨不仅要自己的,还要抢走江云识的。抢走的同时还要骂她一句没爹没妈的孤儿。 那时候江云识瘦,虽然大两岁但占不到什么便宜。有时还会让何芸谨占上风。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江云识越发亭亭玉立,身高抽到一米六八。而何芸谨的身高最终停留在了一米六。然而身高不是最关键的,她知道程南那家伙教过江云识防身术,现在再动手,她占不到任何便宜。 何芸谨这口气不上不下,终究气不过,扬手一扔。不锈钢烟灰缸砸在玻璃门上,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会儿陈美兮差不多缓过来一些。听见这动静不由肩膀一缩,瞪着何芸谨好半天,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孽畜!” “是,我是孽畜。她才是你的亲亲女儿!” 江云识看了她一眼,扭头找来扫把,将碎玻璃打扫干净。何芸谨看着这一幕,懒洋洋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麻将牌,“就你会装。喏,椅子下面还有呢!” 江云识不声不响打扫完,收好扫把和灰斗,走过来朝她伸手。 “干嘛?”何芸谨戒备地看着她。 “拿钱,换玻璃。” “笑死,你看我像有钱的样的吗?” 江云识也跟着笑,身子倚在柜台上,不轻不重地说:“何芸谨,我上次回来在这里装了监控,你不知道吧?” 她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江云识指了指冰柜上方的墙角,那里果然有个黑色的天眼。这是有一次陈美兮说帐总对不上,怕是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她听了找人给装的。 何芸谨顺着看过去,脸色变了变,随后嗤笑一身,“是哦,有监控。然后呢?” 想用这个威胁她?她连个湖笔都算不上,谁会在乎她怎么样! 江云识拉了张椅子坐她对面,目光锐利地看着她。起初何芸谨还跟梗着脖子跟她对视,没多会儿就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江云识靠着木头椅子的靠背,说得风轻云淡,“你不是想出名吗?我可以帮你。只要把这段监控截出来,发到短视频平台,给你配上个夺人眼球的标题,你瞬间可以家喻户晓。” 如今短视频的力量不用多说,广大网友可以帮忙找到丢失的狗子,也可以让一家原本经营良好的饭店面临倒闭。这里面有人真情实意,有人跟风,但不能否认的是它宽泛的覆盖性和实效性。 何芸谨似乎有些怕了,嘲讽的笑僵在嘴角,身子也不由得坐正了。但仍旧嘴硬到:“江云识你不用吓我。” 网上爆料的多去了,也不是每一个都得到了关注。 “是不是吓你试一试就知道了。”江云识秀气的眉毛挑了挑,“何芸谨我告诉你,再犯浑我能让你这辈子都进不了娱乐圈,甚至连宗城都混不下去!” 她的气势越强,何芸谨就越心虚。因为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江云识不知走了哪辈子的狗屎运,勾搭上了宗城名流圈里某个千金小姐。 据说那位大小姐家里产业不计其数,生活日常就是挥金如土。娱乐圈里那些当红的艺人对她也只有讨好的份,因为根本得罪不起。 心脏砰砰跳了几下,何芸谨嗫嚅半晌没蹦出一个字。 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江云识也懒得再去废话。指指坏掉的玻璃门告诉她,“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天那里要恢复成原样。” 何芸谨翻了个白眼,心里不服,但也没敢再吭声。 江云识也不在意,起身走到吧台前,抽了几张纸巾给陈美兮擦眼泪,“走吧,跟我回家。” . 天色尚早,两人没直接回家,顺路去了趟菜市场。出来前看见街边小店在洗货,江云识又给陈美兮买了好几件衣服。 “买这么多干嘛,我根本穿不过来。” “夏天热,天天都要换衣服,你一天穿一件也换不了几天。” 陈美兮心情恢复过来,回到家就进厨房给江云识做饭。江云识在一旁打下手,嘴里不时嘀咕“原来是这么做的”。 陈美兮好笑,揶揄着,“是谁之前说回来要给我露一手的?” 当然是她。但看着对比太惨烈,分明就是班门弄斧。 江云识耍赖,伸出一只白皙的爪子晃了晃,“您看,这不是露了一手。” 陈美兮忍不住笑,在她手背轻轻怕了一下,“赖皮。” 晚上何芸谨没回来吃饭。陈美兮给她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接,江云识找了两个盘子拨出来一份留给她。 吃完饭,两人坐在院子里的小竹椅上聊天。今晚月亮很圆,周身晕着一层光圈,有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陈美兮摇着扇子说,“多亏有你,现在也就只有你能镇得住她。” “妈,要不麻将房先关关,你跟我去宗城呆一段时间?” “你那么忙,我去不是给你增添负担。”不等她说话,陈美兮将碎发掖她到耳后,轻声说,“我在这里呆惯了,大城市反而住不惯。” 话落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你那里肯定没有家里宽敞。” 江云识无奈,“您真会把天聊死。” 在宗城买个三四百来平方的房子,估计她要从猴开始打工。 接着又聊了会儿,陈美兮讲一些最近发生的事,而后想起什么,问:“你跟程南住一块呢?” “没住一块儿,我们是邻居。” “挺好,有个照顾。记得你小时候被阿瑾欺负了就往他家里跑。这次回来不过去看看?” “要的。”程南虽然没提,但心里肯定挂念父母,她一定要过去看看的。 两人在院子里坐到九点多,陈美兮有些困就先进去睡觉了。江云识坐着吹了会儿风,手臂忽然发痒,这才发蚊香烧没了。 她起身,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忽然有些想知道沈砚清有没有看见这么美的景色。 如果没看到,她可以送他一个。 江云识对着月亮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收好手机回了房间。 心有灵犀似的,沈砚清在这时候发了视频通话。江云识懒散地趴在床铺上,接通视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精美的天花板,几秒后有人走进镜头。沈砚清端着水杯在喝水,他仰着头,下颚线锋利,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一道晶莹的水珠顺着湿润的发梢滴落,沿着修长的脖颈慢慢下滑,最终没入领口。 江云识万万没想到,一点开看到的会是这样活色生香的画面。那杯水像是从她这里抢走的,让她莫名口干舌燥。 “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喝水?”给她看渴了。 沈砚清放下杯子,浅粉色的嘴唇上还有些湿润。听见她问,忽而笑了一声,“喝水还要挑个时辰?” 江云识也觉着自己这个问题有些无理取闹,抱着手机翻了个身,也笑开了,“你刚洗完澡吗?” 他拿起手机,转身倚在吧台边,语气有些狎昵,“洗干净了方便食用。” 本来这茬已经翻过去,她也故意忘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再提起来,脸颊还是不由自主地发热。想了半天不知如何回嘴,索性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今天忙不忙?” “最近公司事情多,是有些忙。”沈砚清拿着手机去了书房,在皮椅上坐下来,“你呢,回家都做了什么?” 江云识想了想,娓娓道来:“跟我妈去买菜买衣服,一起做了饭。” 顿了顿又说:“还顺便收拾了熊孩子。”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3节 沈砚清轻笑,“看来过得十分充实。不过你还会收拾人?” “是的呀,不像吗?” “是有些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江云识握起拳头,佯装凶狠地挥了挥,“我其实很凶的。” 沈砚清不置可否,只到:“褚云珩家里有只布偶,生起气来跟你有些像。” 炸毛小猫一只,奶凶奶凶的。 “布偶那么漂亮,我哪里有它那么可爱。” “看问题的角度要多面,你该带入我的视角。”沈砚清有些散漫地笑了笑,“那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亲昵的话语越说越顺口,江云识领教过多次,还是难免红了脸。 夜渐深,月光似乎暗淡了些。奔波一天,困意渐渐爬上眼角。江云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泪花在眼底打转。 沈砚清见了,当即让她去睡觉。 “你还要忙吗?” “再看一会儿文件。” 她嗯了一声,语速变得缓慢,“那有时间再聊。” 沈砚清答应她,“好。” 挂断电话,江云识眼皮开始打架。忽而想起拍的照片还没有给他看,强撑着困倦发了过去,而后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没过多久,昏暗的夜色中手机屏幕缓缓亮起。屏幕上弹出一条来自于沈砚清的未读信息: 【今夜月色真美。】 五分钟之前—— 结束通话后沈砚清便开始看文件,没多会儿收到了江云识发来的信息。是她拍下的月亮。 静下心来欣赏月色这种事,似乎很久不在他的生活中出现。可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想去看看。 身在两地,望着同一个月亮,也算是一场浪漫的约会。 他拿着手机走到窗边。月亮悬挂在高高的天空,被太阳的光围绕着才看起来这样温柔。 沈砚清忽而笑了一声,总是觉得有些像他和江云识。她是太阳,他则承蒙着她的光亮。 心中隐隐悸动,没多想编辑了一条信息。可待回过神,又觉得有些话应当面对面说。 沉吟片刻,手指点着闪烁的光标,从最后一个字开始一点一点删除—— |。-你-想-很-我-,-柔-温-也-风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月色很美,风也温柔,我很想你”出自日本作家夏目漱石。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pring. 1瓶; 第28章 无意撩拨 那条信息是江云识第二天醒来看见的。但那会儿脑子没转过来, 只觉着沈砚清在夸奖她拍的图片好看。等被陈美兮叫起来吃完早饭,沈砚清早餐打卡的图片如约而至。 今天他吃的是营养麦片,三明治, 还有一碗蔬菜沙拉。 也就是这个时候, 江云识发现他换了微信头像—— 她昨晚拍下来的那个月亮。 便随口问了句:【你的头像怎么换成这个了?】 沈砚清回:【你送的没舍得删,索性换成头像, 这样天天都能看见。】 一句话说的平铺直叙,清淡如水,江云识几乎都能想象出他说话时懒懒散散的表情。 可即便这样轻描淡写,仍旧触动了她心中那根柔软的神经。 她默了默,打开软件查看今天火车的班次, 买完票后想了想, 给他回了信息:【我今晚回宗城, 大概八点左右到。可以见面吗?】 彼时沈砚清刚到公司,正准备下车, 看见这条信息后脚步一顿, 眼底漾起些许柔和, 【好, 晚上见。】 进了办公室,赵跃川迎上来报告这一天的行程。沈砚清听完,淡淡吩咐:“晚上七点的会提前两个小时, 后面的邀约全部推掉。” 赵跃川一怔, 随即应了声。临出去前不由问了句:“您晚上有其他安排吗?是否需要安排人跟着?” 沈砚清摆摆手, “不必。对了,帮我预定环球的日料店, 晚上八点半左右, 两位。” “好的。” 而另一边, 江云识在收到信息后也不自觉地有些雀跃。她点开沈砚清的头像,脑子里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也许……昨晚那条信息并不只是在夸奖夜色美丽。 想法在冒出头的一瞬间就被她掐断。大概是处在这个阶段,稍微的一点苗头就会浮想联翩,思绪一转十八弯,最后只有自己在兵荒马乱。 她耳根隐隐发热。退回对话框,将那句“今晚夜色真美”截图下来,发了一条仅对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沉吟几秒,在文案上只写了三个字母——syq。 . 吃完早饭,江云识帮陈美兮打扫卫生,然后提着东西去了程南家里。他父亲早年出了意外落下残疾,终生只能在轮椅上度日,家里全靠母亲支撑。程南也早就想把他们接到宗城,可两个老人也说镇上住惯了,还有街坊照应,便推脱了。 其实她和程南知道,老人觉得自己是累赘,不想给他们增添负担。 程母看见江云识特别高兴,拉着她问长问短。程父嫌她啰嗦,让她少问几句,转着轮椅给江云识递茶拿水果。 江云识怕他们两个忙里忙外,坐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前程父追到门口,递给她两袋子东西,“这些拿回去,你和程南一块儿吃。” “不用了伯父,你们留着吧。” “家里有的是。这些都是程南爱吃的,你们那边买不到。” 江云识也就不好再推脱。 程父见她接过去,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伯母有些啰嗦,也是惦记程南。现在你们住得近,互相有个照应,我们也放心了。” “伯父你别担心,程南的派出所处理的都是一些小问题,接触不到太危险的事情。”知道他们在意的地方,也就没敢提程南受伤的事。 “好好好,那就好。” 从程家出来已经快要十一点。江云识提着东西回家,路过麻将房时发现玻璃门已经换好了。何芸谨正站在那儿跟师傅讲价。 江云识没有过去,直接走了。 她也不是小孩子,自己惹的祸就该自己负责。 下午两点,江云识告别陈美兮出发去火车站。出门时刚好遇见何芸谨回来,彼此打了个照面,她冷哼一声,狠狠撇过脸。 江云识本来没想搭理,想了想停下脚步问她:“你什么时候走?” “干嘛?跟你有关系吗?” “打算继续呆着,就不要再气妈妈。你要钱我肯定是没有,但如果你想在宗城安稳地找个工作,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何芸谨似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话,有些怔愣。而后不领情地嗤笑到:“免了,可不敢麻烦江大小姐。” 江云识并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将自己的态度表明:“该说的我说了,你不领情那就算了,这么有骨气也别打家里钱的主意,那些都是我给妈养老的。你有手有脚,想花自己去赚。” . 宗城,dreamland会所。 褚云珩这会儿正坐在吧台边打游戏,没多久一道颀长的身影走过来,在他旁边落座。 哪个不长眼的非要凑过来坐? 褚云珩从手机里抬头看了一眼,秦与淮正招手跟酒保点酒。手机一收,他凑过去,“秦哥怎么就你自己,砚哥呢?” “他?” “是啊,你们不是一块儿来吗?” 秦与淮晃着酒杯,忽而啧了声,“你砚哥已经不是你以前那个砚哥了。” 褚云珩听得云里雾里,“啥?” “老沈今天来不了,去接人。” 接人?谁排场那么大?! 脑子里忽然就窜上了那双粉色的椰子鞋。 “秦哥,你说砚哥身边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秦与淮用脚蹬着他的椅子,让他离自己远一点,“阿珩,听我一句劝,不关你的事不要问那么多。” 本来今天有事要跟沈砚清商讨,秦与淮下午便去了他的办公室。谈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沈砚清要开去会让他先走。 “不是说好了晚上一块儿喝酒吗?” “今天不行,要去接人。” “江小姐?”秦与淮挑了挑眉稍,“你真的假的?挺上心啊!” 沈砚清看他一眼,起身慢条斯理地扣上西装纽扣,声音平淡到听不出什么情绪,“何谓真假?跟人在一块儿,付出真心不是理所应当?” 走到门口,沈砚清拉开办公室的红木门,扭头又看他一眼,“你自个儿去吧,这两天都不想跟你喝酒。看着糟心。” 秦与淮:“……” 他不就是随口这么问了一句。 这情况也就他知道,但搁谁不好奇啊!万年不动凡心的大佛看上一个家世普通的急诊科医生,这要是传出去,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会看好。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索然无味。秦与淮起身要离开,脚步蓦地一顿。 “恐怕是百分之百吧……” 如若不然,淡定如沈砚清怎会像被戳中痛脚一样,无端变了脸。 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真昭告天下那天,这事儿就真有意思了。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4节 . 晚上八点,宗城火车北站里人声喧闹。江云识随着人流走出站台,一眼便望见人群中那道挺拔的身影。 沈砚清也在同时看见了她,方才还清冷的眉眼瞬间柔和,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弧度。 “等很久了吗?” “还好。”他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几个袋子被他一手拎住,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起她,“怕你早到,提前了半小时过来。” 江云识仰头看了看他,笑着说:“火车又不像飞机,不延时就不错了。” “那你就当做是我迫不及待想要见你吧。”所以提前来到了这个你会出现的地方,一分一秒地掐着时间,就怕错过第一眼。 江云识想,这人总是能将情话说得自然简单,细细品味却又觉得动人。 她扬起嘴角,没说话,却不动声色地握紧了他温热的手掌。 从火车站出来,沈砚清径直带她走到一辆火红的马萨拉蒂前面。打开前盖把她的东西放进去,接着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在看什么,上车了。” 江云识指了指跑车,颇觉意外,“你换车了?”似乎好像有点不符合他的风格。 沈砚清笑了声,待车子驶出北站,才慢悠悠地开口:“还记得那日打麻将你赢了多少吗?” “不太记得了。”一开始很多,后面放水应该都输回去了。 “这车就是你的战利品,褚云珩送来的。”沈砚清扶着方向盘,话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不是你,现在那小子应该正在开这车。” 江云识张了张嘴,半晌说了句:“幸亏那时候不知道玩多大的,不然我肯定要发挥失常。” 这车坐着可真舒服。 但有钱人的世界她也真的不懂。 沈砚清轻笑,腾出一只手来捏捏她手指,“其实按我的意思,这车你赢来的本该给你。但我最近想换换风格,不如就先放在我这里。左右这辆车只属于你,除了你和我不会载第三个人。” 讲真的,在他说出第一句话之前,江云识在心里直呼救命。这车一年的消费怕是比她工资都高,她总不能为了一辆车自己去喝西北风。有些事实就是如此,没什么不能说,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他肯定也心知肚明,是以将话说得委婉。进退有度,不给她增添压力。 江云识十分同意他的决定:“沈总英明!” 两人一路闲聊,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到了环球百货的日料店。大概是提前打过招呼,上菜很快。各种寿司很快填满了江云识饿扁的肚子。 “还合口味?” 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好吃。”说着抬起手在喉咙这里比了一下,“已经吃到这里了。” 沈砚清弯唇,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临走前,他交代了工作人员一件事,没多会儿,有人送了一张卡过来。 黑色的磨砂面,上面印着日料店的名字,其他看不出什么来。沈砚清将卡递给江云识,“以后过来就拿这张卡。” “这是什么卡?打折的?” 沈砚清一顿:“嗯,打折的。” 江云识没推辞,“谢谢。” 从环球百货出来,已经十点多。沈砚清本想带她去附近走一走,见她一脸倦容便作罢了。 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回家这一路江云识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车子停住,也跟着悠悠醒了过来。 “到了?” “嗯。”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回去早点休息,我上去了。” 沈砚清帮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她的头发长长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肩膀。手指难以自持地缠着柔软的发尾打转,他轻声说:“还有那么多东西,我送你上去。” 如果不是他提起,她差一点忘了还有程南的家乡特产。 本来想着要么就让沈砚清送一趟,可说曹操曹操到,江云识朝外边一瞥,正要上楼的背影不就是程南! “不用麻烦了,你看,我朋友就在那。”她伸手想开车门,对沈砚清说,“你把车前盖打开一下,我把东西拿出来。” 说罢想降下车窗喊住程南。 然而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沈砚清温热的掌心蓦地握住她手,下一秒,他坚实的身体便压了过来。 “江云识,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她一时没有听懂,只觉着此时他气压有些低,“你……怎么了?” 沈砚清差点被她这不解风情的样子给气笑了。 他低下头,滚烫的气息一寸一寸沾染上她,低声说:“江医生不如教教我,看着你总是丢下我去找别的男人,我该怎样做到心平气和?” . 他离得极近,炽热的气息包裹着她。锋利的眉梢轻挑,可眼中和唇角却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 江云识被困在车座里,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整个人被他滚烫的体温包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轿厢里有些安静,只有他们的呼吸在浅浅相交。她后知后觉,有些反应过来他突然而来的情绪是为何。 “我朋友叫程南,比我大三岁。” 沈砚清看着她,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个音儿,“嗯。” 江云识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子,额头不小心擦过他温热的嘴唇。他眼色深了深,盯着那块被碰过的地方瞧了数秒,方才慢悠悠转到她脸上。 额头有些丝丝缕缕的痒。她喘了口气没忍住,伸出食指轻轻挠了几下。可由于紧张,并没有注意沈砚清眼里涌上的笑意。 “我们两家是邻居,从小就认识。他算是我没有血缘的亲哥。”说完,她抬起眼眸问他,“我解释清楚了吗?” “差强人意。”沈砚清原本一直在扣着她的手,这会儿手掌慢慢向下揽住她的细腰,薄唇缓缓凑近,“尚可接受。” 他说得轻慢,低沉的声音刮擦着她的耳朵。说一字就靠近一点,直到最后一个音淹没在她唇齿之间。 江云识闭着眼,呼吸不稳,只觉一时仿佛踩在了云端。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沈砚清的侵略性;温柔,强势,令人无法拒绝。 后来下车前,他认真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似乎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可略显沙哑的声音和那双比平时更为深邃的眼眸皆表明了他的动情。 他修长的手指没入她的发丝中,有些狎昵地同她讲:“之前从未觉得四十八小时有多漫长。现在我的江医生终于回来了。” 她心尖因为这句话微微一动。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像是清澈的溪流,不着痕迹地顺着那条微微裂开的缝隙流淌进来。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块儿塌陷之地早就被淹没。 最终江云识还是没有拗过沈砚清,让他送自己上了楼。大抵是方才车里的温存给了慰藉,他这会儿变得很好说话。在电梯里接到程南的电话,也只是淡淡扫一眼,没多说什么。 电梯到了八楼,知她要去给那位没有血缘的亲哥哥送东西,沈砚清便主动将袋子提到了八零一门前。 “早点休息,我回了。” 江云识点头,“拜拜。” 沈砚清摸摸她发顶,转身上了电梯。 江云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电梯开始向下行驶,才屈起手指叩门。 程南走出来,瞥了眼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她。旋即眉头一皱,“你怎么了,发烧了?” 说着手心贴上她额头,“不热啊,怎么脸这么红。” “可能是天太热了。”她耳根滚烫,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视线,弯腰提起东西,“这些都是伯父伯母让带给你的。” “进来。”程南接过东西,敞开门引她进屋。 “不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班。”江云识想了想说,“他们身体都挺好,你不用担心。就是惦记你的工作。” “总爱多想。一个片警能有什么危险。”说完看她困得强打起精神,便挥手赶人,“去吧去吧,赶快洗个澡睡觉去。” 她打了个哈欠,问:“明天下班早要一块儿吃饭吗?把李星悦喊过来。” “行,你们俩定,来我这。”程南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刚好把它消灭了。” 第二日江云识忙了一天,从医院出来已经七点半多,便买了些水果直接去了程南家。意料之外,来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长得白白净净,浓眉大眼,面相很是讨喜。 后来程南介绍,这人叫宋卓,来所里没多久,是他小跟班。 四个人吃饭更热闹了些。饭后,宋卓积极帮忙收拾碗筷,李星悦盯着看了会儿,也跟着进了厨房。 江云识把切好的西瓜端过来,小小声问程南,“里面什么情况?” “狼子野心,大灰狼要吃小红帽。” “你这小弟这么猛?” 程南似笑非笑,屈指轻轻在她额头敲了一下,“他是小红帽。” 江云识有些不赞同。李星悦脾气好性格可爱,一张娃娃脸很是讨人喜欢,怎么就大灰狼了。她错了两步,偷偷瞄向厨房——小宋同志被挤到了犄角旮旯。 江云识:“……” 好像似乎身份还挺对等。 饭后四人打了会扑克,大灰狼和小红帽组合不知道走了哪门子运,一直在赢。 李星悦笑眯眯地冲他使眼色,“跟你合作真是太愉快啦!” 宋卓拘谨地笑了笑,“是、是啊。” 最后还是程南看不过去,牌一扔,拎着小宋的脖领,“回去吧,明早还要办事。” 小宋乖乖点头,穿好鞋,临走前若有似无地看了李星悦一眼。对这一眼,在场的三人产生了两种解读—— 江程一派认为他是在看大灰狼有没有追上来,意图吃掉他。 而李星悦却认为他目光饱含深情,是在对她依依不舍。 等人走了,程南去阳台抽烟,江云识这才倒出空来问了一句:“什么情况?看上了?” “你不觉得弟弟很香吗?”李星悦神秘兮兮地告诉她,“我要到微信了。” 江云识一怔,随即竖起大拇指,“厉害了。” “努努力,弟弟变男友!” 这时候程南拉开阳台的门,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悠着点,别把人吓着了。” 李星悦想要反驳,忽而不怀好意地笑了声:“放心,我要让他为我神魂颠倒!” “神经兮兮还差不多。”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5节 “你等着,将来我和他结婚了,你一定要包个最大的红包……” 吵吵闹闹中,江云识拉着李星悦出了门。 . 后来连续几天,江云识和沈砚清只通过电话联系。医院的工作接踵而至,有时忙到无法喘息,而她又连着上了几个大班,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时间。而沈砚清这一边也差不多,沈思来父子不断使绊子,身边内鬼暂未铲除,到处皆是隐患。 中午趁着吃午饭的时间讲了会儿电话,然而没说两句江云识被叫走,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意外摔倒后昏迷不醒,送来时已经基本没了知觉。江云识配合着主任进行了紧急抢救工作,然而最后没救过来。 家属听闻噩耗后第一反应不是悲痛,而是指着他们破口大骂。扬言人送来时候好好的,抢救完就没了,指责他们草菅人命!随行一起三四人,还有站在一旁录像的。 医护人员第一时间进行了安慰,护士见到录像的制止不要这样做,可没成想激发了矛盾,家属竟然动手打人。 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江云识一把拉开护士敏敏,又见那群人围着主任胡搅蛮缠。 “快给保安室打电话!”她交代完飞快报了警。 挂断电话,江云识想去帮主任解围,可没注意后面冲上来一个人,怒气冲冲打掉她的手机后用力一推,头猝不及防地撞在了墙壁上。 咚一声,尖锐的疼痛来袭,江云识扶着墙壁,有些头晕眼花。 逝者家属仍旧不依不饶,边打边骂,好在保安很快赶过来控制住场面,没多久警察也来了。 询问过情况要带他们走,其中一个男人十分嚣张地嚷了一句:“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关我!”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民警虎着脸,用力扭着他胳膊把人带走。 闹剧收场,急诊大厅里凌乱不堪。主任挨了几拳头,颧骨肿了起来,江云识忍着额头的疼帮忙一起收拾东西。 挨到交班,周让尘一进办公室便瞧见江云识埋头写病历。知道她前两天回家,有意打趣问有没有带什么特产回来。他走过去敲敲办公桌,待她一扭头,他唇边笑意一凝。 “怎么着,撞到头了?” 江云识顿了顿,说:“下午有人闹事。” “打你了?”周让尘挑挑眉稍,“姓甚名谁报上来,师兄替你问候他全家。” “心领了。”她忽然想笑,“师兄,你还是不要破坏在我心中的形象吧。” 见她笑了,周让尘也跟着笑,“不是我说,你怎么总遇上这倒霉的事儿?” 上次那个周奇,这次又是。 “大概是近墨者黑吧。” 周让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瞧见她眼里的狡黠瞬间醒过闷儿来,“不是你怎么说话呢!要尊敬师兄知道不?” “好,下次一定。” 插科打诨这一会儿,江云识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是带着微笑跟他说再见的。 半路上,程南打来电话问要不要一块吃饭。江云识在中央后视镜里看见自己还没有消肿的额头,想想便拒绝了。 让他看见,少不了一顿唠叨。 到了家,她从冷藏室铲了几块冰块装进袋子里,给额头冷敷。算着时间差不多她准备去厨房煮碗面吃,也就是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她估摸着是程南,走过去打开门,果然是他。 “你……” 话没说完,电梯叮一声响。钢化门缓缓开启,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砚清闲庭信步地走过来,直到门边停住。视线越过挡在门口的程南,落在她身上。 目光隔空相撞,江云识心头一跳,剩下的那半句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看着门口的两个男人,心里蓦地冒出个想法:她刚在医院经历过修罗场,不会在家里又要来一回吧?! 第29章 无意撩拨 江云识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 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先跟谁打招呼。 “你们……” 程南朝身后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来,“发什么呆?让我进去。” “哦。”江云识侧开身子让他进屋, 低声询问沈砚清, “你要进来吗?” 沈砚清要笑不笑,“自然是要的。” 她好像问了句废话。 两人进了门, 在客厅里各执一方。没有交谈,倒也相安无事。江云识站在玄关舒了口气,缓缓走进去。 “坐一会儿,我去泡茶。” “不必了,你歇着。” “我不喝, 你老实呆一会儿。” 沈砚清适闲地坐在沙发上, 和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语气温和。程南则坐在餐桌旁,大剌剌地翘着二郎腿。也不知是不是埋怨她隐瞒实情, 看起来有些不爽。 江云识顿了顿, 忽然莫名拘谨起来。可实在毫无道理, 这里是她的家啊。 她站在客厅中央, 有一种坐到哪一边都是错的感觉。索性拉了张椅子过来,跟他二位三足鼎立。 可还没等落座,程南又问:“拖鞋呢?” 江云识看他, “你要去洗手间?” “不去, 没穿不舒服。” 家里只有一双男士拖鞋, 总不能给了这个不给那个,更不能一人一只。 “洗了还没干, 凑合一下吧。” 听罢, 程南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斜后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江云识转头, 正对上沈砚清揶揄的目光。他是看透了她心里的小九九。 江云识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只是耳根控制不住地发热。 “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儿?”程南起身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我听陈阳说你们医院出了点问题?” 陈阳是他哥们,刚好是负责市医院辖区的派出所所长。难怪他会知道。 江云识默了默,说:“我没事,没碰着我。” “没事你会不来蹭饭?”程南一副你骗鬼的表情,手指照着她额头用力一戳,“遇到事儿不知道躲远点?我看你擒拿白学了!” “嘶……轻点儿。” 此时沈砚清正站在阳台边欣赏那盆他送的紫罗兰。这花被她养的很好,枝繁叶茂娇艳欲滴的,土壤里还插着一只便签,粉红色的水性笔写着“记得每天都要来看我!” 看来她是真的做到了,很精心的在照料。 心头因此冒出些微的愉悦,然而下一秒就听见她的痛呼。他转过头,江云识正委屈巴巴地捂着额头,解释自己真的只是受牵连,没有大碍。 视线在她受伤那块儿流转半晌。她肯定是做过冷敷了,那处已经消肿,可还是能看出淡淡的青色,碰上去肯定是要疼的。 沈砚清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色沉了沉。 “这会儿知道疼了?刚才还嘴硬呢!”程南见状也放软了态度,“那家子都不是什么好鸟。老人是退休干部,都指着她那点退休金混日子,现在人没了,钱自然也没了。” 这也是他们暴跳如雷的主要原因。 听罢,江云识干巴巴地说了句:“难怪。” 人不如财重要,悲哀。 程南还想就这个问题多说几句,可不巧的是这会儿电话响了。讲完电话,他说要回去处理一点事。 江云识顿时松口气。连忙告诉他快去忙,她没事了,不用再过来。 程南去玄关换鞋,临走前看了沈砚清一眼。这一眼江云识没注意,但沈砚清将他眼里的警告看得真真切切。 门哐啷一声关上,客厅里忽然变得好安静。 江云识转过身,沈砚清就站在客厅中央静静望着他。明黄色的灯光映在他眼底,目光温柔又深情。 “过来。”他冲她招手,语气像这夜色一样柔和,“让我看看你。” 江云识走过去那一瞬间,手就被他牵住。他的手掌干燥温热,每次这样包裹住她的手时,都溢满了安全感。 “我真的没事。”她轻声说,“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来到沙发边,她正要坐下去,却被沈砚清揽着腰抱到了自己腿上。 “近点儿,让我好好看看。”他指腹极轻地扫过那一块淤青,“方才疼了吧?” 江云识敏锐地注意到他问的不是“撞疼了吧”,而是“方才疼了吧”,反应过来这句话针对的大抵是程南戳的那一下。 “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程南就是那个性格,也是关心我。” 沈砚清没吭声,只是将她搂紧。沉默片刻若有似无地感叹到:“我们江医生辛苦了。” 他没有讲那些让她小心注意的话,如果能避免,谁又想受伤?她的工作性质就是如此,以后或许还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总不能为了这些潜在的危险遇到事情就产生退缩的心里。 江云识心中柔软,头抵在他肩窝。似乎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语气也添了些懒散,“我们主任伤的更重。” “可是别人跟我无关。”沈砚清低头,在她眼尾落下一吻,“我只关心你。” 这句话就像一片落叶掉在了湖面上,虽轻,却荡起了层层涟漪。 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转声,就这么依偎着坐了片刻,江云识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怎么知道我出了事?” 沈砚清勾唇,似在笑她后知后觉,“听人讲的。” 说来也巧,傍晚那会儿他有事找周让尘,便给他打了电话。聊了几句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急诊科,也就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两句,挂断电话后他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仗着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便过来瞧瞧。 看来这事闹得挺大,到处都有八卦。 就这么坐着聊了会儿天,大概九点左右,江云识的手机响了,是程南打过来的。以为他还惦记着自己的伤,刚要说没事了让他放心,就听那边问了句: “那位少爷还在你那呢?” 江云识下意识瞥了眼沈砚清,他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她也不好多说,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6节 谁知下一秒,程南便十分故意地大声说了句:“那你等他走后锁好门。这都几点了?你明天不上班?!” “好,我知道。” 气氛本来十分和谐,可这电话一结束,莫名多了些尴尬。江云识轻咳一声,想要起身,“我去给你泡茶吧。” “不了。”他拉住她手腕,“晚上喝了怕睡不着。” 沈砚清收力,她顺势在他身旁坐下,“公司还是很多事情要处理吗?” “嗯。不过已经见亮了。” 江云识点点头,见他靠着沙发靠背闭着眼,神态有些疲惫,便问:“那你要不要回去早点休息?” 这话说完,沈砚清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江云识。”他低声叫她名字,“知不知道我们几天没见面了?” 她一怔,脱口而出,“四天。” “对,四天。”他修长的手指拢着她的发丝,温声询问,“所以今天能不能作为补偿,收留我一晚?” . 到底也没能拒绝。不止是他,她又何尝不想要多一些时间相处。给他找了一套干净的枕头和被子,江云识便去洗澡了。 沈砚清看着床上的两床被子,忽而有些想笑。他虽也没准备做些什么,可这是不是过于警惕了。一米八的床,两个人已经够拥挤,再加两条被子? 他弯弯嘴角,倒也没自作主张地拿开。走到外面给李梵拨了通电话,让他明天一早过来放套衣服在车上。 阳台传来些微不太明显的声音。沈砚清沉思片刻,放下手机走了出去。 原来是隔壁八零一的邻居在打电话。沈砚清没有偷听的癖好,走到比较远的那一端倚着栏杆点了支烟。 这个点儿,乌黑的天际下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这一日的琐碎与喜忧最终都融进了灯火可亲的幸福里。 曾几何时,那些普通人的日常离他那样遥远,他们的烦恼和欢喜他都不曾体会,也不太关心。可如今,这些都慢慢渗透进了他的生活中,回味起来竟才察觉,原来这也算是一种幸福。 经历他不曾经历的,在意他从未在意过的。 “喂!”程南讲完电话,这会儿撑着围栏,目光近乎审视,“你怎么还没走?” 沈砚清掸掸烟灰,说得风轻云淡,“不走了,今晚留在这儿。” 夏季闷热的风吹佛,让这一块的空气似乎更加窒闷了。程南定定看他几秒,忽而一哂。 这家伙一定是听到了他那通电话,故意唱反调。 “冒昧问一句,沈先生对小十是认真的吗?” “你想说什么?” “按照我的审讯经验来看,不正面回答百分之九十九是在说谎。”程南挑了挑眉稍,“而你,刚才回避了我的问题。” 不知不觉,这一支烟抽完了。沈砚清掐灭烟蒂,随手丢进角落的垃圾桶内,这才转过脸看了他一眼。 “抱歉,不回答你只是有些问题她本人才有资格听答案。” 江云识说这人是她没有血缘的亲哥哥,是以他可以给足够的尊重。但不代表被允许参合他们之间的事。 亲情那一半他暂且管不到,但感情这部分是属于他的,就容不得旁人来指手画脚。 “你到底安了什么心?”程南目光凌厉。 堂堂沈氏集团的掌权人,和江云识未来的路有多难走他不会不清楚。 客厅里,江云识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她换了一套浅粉色的短袖睡衣,图案是可爱的机器猫,圆头圆脑的模样很是憨呆。 她的头发绑了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那双眼睛乌黑又清澈。 沈砚清眉眼柔和下来,伸手拉开阳台的门,“想要好好保护她的不止你一个。” 程南嗤笑,“行,这话我可记下了。” . 阳台的玻璃门拉开,一阵燥热的风跟着荡了进来。 “洗好了?”沈砚清问。 “嗯。”江云识摘下头发上的皮筋,乌黑发丝散落在肩膀。 他走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拢住她柔软的发尾,“长长了。” 他总是觉得这头青丝跟她的人非常相似。看上去柔软温顺,实则坚韧。手感非常好,总是令他爱不释手。 “不想剪短了。扎马尾更方便。” 他听了,眼眸里忽而荡起意味不明的深意,“在家就不扎了好不好?我喜欢看你长发及肩的样子。” 江云识心中一动,遂点头答应,“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沈砚清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手指慢条斯理地纠缠发尾,一圈一圈缠上指尖。 按理来说,他摆弄她的发梢,她本来是不应该有什么感觉的。可也不知是这人有意还是无意,动作轻慢狎昵,发丝轻微扯动头皮,莫名引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刺痒。 江云识脊背酥麻难耐,转过头用眼神询问他玩够了没有。可这人似乎故意装作看不懂,漫不经心地冲她挑了挑眉稍。 江云识只好出声问他,“你要不要洗澡?我买了一套男款的睡衣。”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尽量表现出自然,可飘忽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不太好意思的情绪。准备得似乎太周全,很难让人不去想成早有预谋。 所以又补上一句:“两套打八折,所以多买了一套。” 这说词令人莞尔。可沈砚清知道她的性子,也记得上次淋雨时她说家里没有男士衣服时的无奈,大概率是为了以防万一。再说今晚这一夜是自己赖到的,有心机的分明是他。只是想着她耐心帮自己买睡衣的情景,心头就不免软成一滩水。 “你买给我的,自然很想穿。” 江云识眼里透着欣喜,“你等着,我去拿过来。” 沈砚清对着她轻快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可当他看到那套睡衣的样子,却有些哭笑不得。大概是小学二级年以后,他就没再穿过带卡通图案的衣服。没想如今三十而立,被人送了套机器猫的睡衣。 江云识大抵是看出他的抗拒,抱着睡衣沉吟几秒,开口与他商量:“就在家穿好不好?我想看你跟我穿一样的衣服。” 这话一出谁还拒绝得了。 沈砚清有些莞尔,这人倒是学得快,懂得反将一军了。算了,左右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 他伸手接过睡衣,语气低沉亲昵,“看在是情侣装的份儿上,依你。” . 沈砚清洗澡的时候,江云识先回了房间。她真的有些紧张,上次他过来应该也在这里睡了一觉,但她那会儿不知情,回想起来也没什么感觉。 可这次两人都清醒着,又是好几日没见了。 江云识摆好枕头,觉着被子凌乱又重新整理一番。鼓捣了一会儿,她站在床尾看了会儿,又纠结需不需要这么多条被子。 嗯,那条毯子好像一直放在柜子里,还没有晒过太阳。她牵起被角闻了闻,似乎有点霉味。 算了,收起来吧。 沈砚清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她半跪在床脚,认真仔细将被子整齐地叠起来。 江云识抱着毯子转身,看见门口的男人。他黑发濡湿,微卷的刘海搭在额前,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甜。圆滚滚的机器猫贴在胸膛,很是可爱。 她眉眼染上笑意,“很活泼,很有朝气。” “这个看法我们倒是不谋而合。” “心有灵犀。” 沈砚清走进来,微微倾身,在她耳旁说:“我指的是一条被子就够了。” 他的气息滚烫,沾染上她的耳尖。没多久,那块儿就红了。 江云识垂了垂眼眸,多此一举地解释:“被子没晒过太阳,有味道。” 他有意地低声笑着,“那是不能盖。” 时间久了,便能知道沈砚清这人将礼节刻在骨子里,十分尊重人。虽然此刻在有意撩拨,可江云识清楚,她不同意,他一定不会做什么。 熄了灯,房间昏暗又寂静。江云识拘谨地躺在一边,手指不自觉地抓着毯子。旁边的人规矩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可她能感受到从他身体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 她缓缓睁开眼,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沈砚清一眼。他似乎已经睡着,呼吸均匀,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中线条有些模糊,像炭笔勾勒出来的。 他身上只搭了被子的一角。房间里空调开得偏低,江云识小心翼翼将被子盖到他身上。 沉寂的黑夜里,一切声响都会被放大。就在收回手的瞬间,她手腕被沈砚清温热的掌心握住。接着转过身轻轻一扯,她便被他抱了个满怀。 “没事,不冷。” 黑夜中,她的心跳有些不稳。默了两秒才吭声,“哦。” 两人睡成了叠在一起的汤勺姿势,江云识脊背抵着他坚实滚烫的胸膛,自然没瞧见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无声吐出口气,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数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数到了六百八十二只,还是没有睡着。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子,腰忽然被用力扣住。沈砚清分明也没有睡着,嘶哑的声音混着炽热的气息在她头顶响起,“别乱动,快睡觉。” 夏天的睡衣,想也知道料子有多轻薄。他们离得这样近,稍微一点的异常反应都能感受得到。 向来只有纸上谈兵经验的江医生,脸颊火辣辣一片。像个被人勒着线的木偶,全身都紧绷起来。 沈砚清自然也察觉到她的紧张。他闭着眼平息片刻,认真地向她保证,“别怕,我什么也不做。” 江云识自然是相信他的,无声咽了咽嗓子,也不知道他瞧不瞧得见,点头到:“我知道,正常的生理反应。” 按道理来说,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该是见怪不怪的小儿科。可由于这个人是他,心里总有股说不清的感觉。 好像撞见了其他人不会知道的秘密。 沈砚清倒是没忍住,也是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他的江医生,总是这样直白又善解人意。比机器猫不知道可爱了多少倍。 低下头,珍惜地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低声说到:“也不是对谁都正常的。” . 在耳鬓厮磨中这一觉终于是睡着了。江云识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床铺上已经没了沈砚清的身影。 猜想应该是公司忙,先走了。 她揉揉眼睛,起床去浴室洗漱。洗完出来听见房门传来被拧动的声音。第一反应是程南来了,可这人怕不方便,从来没有这么早来找过她。 江云识走到玄关,门刚好也开了。沈砚清拿着成套的西装和早餐走进来。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7节 “我以为你走了。”她上前接过东西。 “李梵过来送衣服,顺便买了早餐。”沈砚清摸摸她脸颊,“一起吃完送你去医院。” 江云识将早餐摆好,都是些她喜欢吃的粤式点心,广粤楼的,每日限量。沈砚清趁这时候去换衣服,出来后告诉她换下来的就不带回去了。 “省得以后再让李梵送。” 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以后还会时不时过来住。 江云识一顿,点点头,“那我洗好了挂起来。” 两人一起吃早餐,沈砚清仍旧颇有仪式的先拍了张照片发到她这里打卡,才舀起粥喝了一口。 “一起吃饭就不用打卡了吧?”她有些好笑。 “这可不成。拍下来才算证据,改天你忘记了会以为我断签。” 答应她的,他一分一毫也不想糊弄。她从没对他做过什么要求,这种小事再不遵守承诺,就不像话了。 吃完饭,两人一起下楼。刚好看到程南的车开出去。如果提前个两三分钟,绝对要在电梯里遇到。想想那个画面她都要窒息。 江云识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沈砚清是多会揣摩人心的人,当即察觉到她的反应。他握着方向盘,不轻不重地问了句:“你很怕他?” 知道他指的是程南。她摇摇头,“不是怕,是……” 憋了半天,她憋出一个词:“是尊敬。” 沈砚清差点笑出声,对那男人的芥蒂当即消散了一些。头一次听人把害怕说得这样清新脱俗。 “你尊敬他一个人就成,对我可以任意妄为。”他语气慵懒,“宠人经验不足,江医生请多指教了。” . 沈砚清开车很稳妥,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就停在了医院正门。江云识跟他挥手道别,临下车却被他握住手腕。 “晚上一起吃饭。” 不是询问,是在跟她直接做约定。可江云识算不准时间,怕临到下班院里有事耽搁,让他白等一趟。 “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吃不上饭见一面也行。”过几天又要开始忙各种事情,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见面。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忽然很想跟你讨个东西。” “你想要什么?” 沈砚清默了两秒,似笑非笑地说出答案:“将紫罗兰里那个备注给我行么?” 江云识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那日她将盆栽抱回家,心血来潮写了个便签放进去,提醒自己要好好照顾。 ——记得每天都要来看我。 这是便签上的内容。 终究没忍心拒绝,她道:“下班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闻言,沈砚清眉眼舒缓,慢慢放开她的手,“随时待命。”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you、向阳呀~ 1瓶; 第30章 无意撩拨 看着江云识走进急诊部, 沈砚清驾车驶进机动车道。今天有些阴天,天空青灰色,厚重的云挡住太阳。 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 秘书赵跃川打来电话。沈砚清刚刚接起, 听了几秒脸色瞬间变了。原是他在那端说内鬼已经查到了。 回到公司,沈砚清毫不耽搁地将赵跃川叫到办公室, 详细询问后,得知那人怕自己遭殃,早已将事情交代得八九不离十。 人是沈屹南安插的,他和沈思来背地里有不少动作。据说最近看上一块地准备做开发,可那块地已经监测过根本不能用。 “他还交代了, 沈思来注册了很多家公司。”赵跃川沉吟, “合理怀疑他们在洗钱。” 沈砚清坐在老板椅上, 沉默地望着灰秃秃的天空,良久缓缓开口:“人已经暴露了, 他们最近不敢轻举妄动。继续盯着就成。” . 江云识忙了一天, 还好的是晚上没有什么突发情况。写完病例她将白大褂挂进衣柜, 铁质柜门忽然被人敲了几下。 她关上门, 瞧见周让尘正倚在那块儿,身形懒散得仿若没有骨头。 “找我有事?” “过两天医学院那几个想聚一聚,托我问问你要不要去。” 说起来自从毕业后大家都忙忙碌碌, 始终没有什么机会聚到一块儿。现在有人组织, 江云识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 “好。” 周让尘笑了,“这好像是我问你问题, 你回答的最痛快的一次。” 江云识掏出钥匙锁上衣柜, 半带玩笑地说:“那大概是因为师兄之前问我的问题都不太着调。” 周让尘认真想了想, 似乎无从反驳。摸着下巴喃喃到:“好像还真是这样。” 这下换江云识笑。 说实话这位周师兄最开始给她的印象确实不怎么太正经。上医学院那会儿就知道他家世好,再加上长得也无可挑剔,在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追他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桃色传闻也处处可寻。就是现在他的事迹也被学弟学妹们津津乐道。 后来两人越来越熟,她发现周让尘这个人其实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玩世不恭。仅仅作为前辈,他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那就这么定。走了,回见。” 周让尘回神,挑挑眉稍,“心情这么好,有约会?” 江云识但笑不语,冲他摆摆手。 大概二十分钟前,她抽空给沈砚清打了个电话,告知他会按时下班。沈砚清沉默了一秒,回了声好。 以为时间太紧他会来不及过来,没想走出正门那辆黑色迈巴赫就停在那里,而沈砚清正靠在车旁抽烟。 白衣黑裤的样子总是优雅又矜贵,不知想什么似乎有些出神,青白色烟雾袅袅升腾,笼罩着他清俊的眉眼。 见她出来,他眼神一深,第一反应是掐灭香烟。 “等很久了吗?”江云识走过去。 他笑了笑,“你二十分钟前才给我电话,能等多久?” 边说边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走吧,位置已经订好了。” “好的。” 江云识正要上车,可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姐!” 她听了一顿,转过身。何芸谨就站在不远处冲她笑。 “认识的?”沈砚清问到。 “嗯。我妹妹。”她抬起头对他说,“我过去一下。” “好。” 江云识走到何芸谨面前,对她的到来感到奇怪。换作平时,这人大概恨不得跟她老死不相往来的。 “你怎么来了?” 这会儿何芸谨的视线还黏在沈砚清和那辆迈巴赫上。她以为江云识勾搭上那个富家千金已经够能耐了,没想到竟然还钓上了金龟婿。 啧,看不出还挺有手腕。 “你发什么呆?” 何芸谨蓦地回神,不情不愿看她一眼,“啊?哦,上次你不是说可以帮我介绍个稳定的工作嘛?刚好今天过来办事就想找你问问,没想到这么巧。”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回来她后跟朋友吐槽,朋友听完骂她是傻瓜。有那么好的人脉不懂得利用,讨好了江云识,让她帮忙牵个线,资源不是妥妥的就来了。 何芸谨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忍气吞声的找过来,没想到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那个人……是谁啊?” 江云识知她本性,所以并没有说实话:“一个朋友。” “朋友?”何芸谨想说是金主吧?但想起自己今天是来做什么的,赶忙打住,“你这朋友看上去……挺好。” “你想找工作我就帮你问问,但是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没关系,你找的活肯定靠谱。” 江云识点点头,“那我到时候联系你。” 说完看她一眼,转身上了车。 何芸谨看着线条漂亮的迈巴赫开走,心里难以避免地涌上一阵酸妒。不过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也没忘记重要的事情。 “看到那个车牌了吗?”她眼神还盯着那块,问的却是从围墙下走过来的年轻男人。 “那么好记,一眼就记住了。” 何芸谨意味深长,“你不是认识个很有能耐的朋友吗?让他查一查,刚才那男人是谁。” . 沈砚清本来嘱咐赵跃川订了一家泰国菜,可后来顾及着江云识偏清淡的口味,转而去吃了浙江菜。 吃饭期间,两人时不时会闲聊几句,沈砚清询问她工作方面的事居多,并没有细问有关何芸谨的事。江云识实则也不想多提,毕竟跟那个妹妹有关的事情都不算有多美好。 一顿饭吃得倒也和谐。离开前,沈砚清接到一通电话,多数时间在听对方讲话,偶尔才会轻声应上一句。江云识坐在对面闷头吃饭,完全听不见电话内容。 只是察觉到挂断电话后,沈砚清的表情似乎沉了一些。 “你有事要去忙吗?” 他定定看她几秒,表情忽而一松,“陪你吃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方才的电话是秦与淮打来的。由于他们的动作沈思来最近不太好过。几个场子都出了问题,投资的公司也都接连被查。今天查出来的内鬼也跟他和沈屹南脱不了干系,秦与淮怕他狗急跳墙,让沈砚清最近小心一些,别让他逮到机会拿身边的人开刀。 从饭店里出来,已经差不多要八点。白天天气就有些阴沉,这会儿忽然响起闷雷,不时还伴随着闪电。于是两人只好打道回府。 车子刚停在楼下,雨点噼哩叭啦就砸了下来。一时间挡风玻璃上水雾弥漫,外面的世界逐渐开始扭曲模糊。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8节 车内安静了一瞬,江云识忽然握住沈砚清的手,“工作实在忙的话,不用总挤出时间来陪我。” 她的工作也很繁忙,了解那种从夹缝里挤出时间来的困难。两个人相处是一个很美好又很漫长的过程,时候到了,一切自然都水到渠成。 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沈砚清总是在她和工作之间做选择,做割舍。长此以往,很可能会从喜欢中脱离,难以避免产生负面情绪。扪心自问,如果让她选择,她是没有办法放弃事业的。理智和现实都不允许。 沈砚清看着她沉静的眼眸,心底蓦然滋生出一股绵长的柔软。将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内,他低声说:“最近确实很忙。可也忍不住想见你。” “你去忙,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车内安静片刻,他才又开口:“这两天可能要出差一趟,还不知道要去多久。” 江云识一怔,“出差吗?”有些突然。 “出去办一些事,也许很快,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沈砚清眉眼一弯,“怎么,已经开始舍不得我了?” 她抿着唇,没说话。像是默认,又像是在消化这个突来的消息。 手指却还被他攥在掌心,温暖的拇指一根一根摩挲着她柔软的指腹。 下一秒沈砚清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倾身上前,将她抱进怀中。 “江医生,未来几天的思念必定泛滥成灾,趁此机会让我好好充电,来抵消相思之苦。” 他曾说过,大抵只有拥抱可以抵消想她这件事。 他说过的话,她都记得。 江云识抬起手,慢慢抱住他劲瘦的腰肢。 轿厢里安静而温馨,外面世界的纷乱丝毫影响不了。 “江云识。”良久,他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她轻声问。 “没事。”一个吻轻轻落在她发顶,“就是想叫叫我的江医生。” . 沈砚清并没有出差,而是一直在宗城处理公司的事情。跟秦与淮那通电话让他考虑良久,最终决定近期减少跟江云识的见面。 江云识的生活很简单,不能因为他出现任何闪失。 沈思来虽然受掣肘,但沈屹南一方仍旧虎视眈眈。赵跃川汇报他每日都在拉拢公司元老,企图架空沈砚清。 父子俩路数如出一辙,沈砚清早就意料到。不慌不忙,每日处理公事之余还不忘在江云识那里打卡早餐。 s:【早餐.jpg】 江云识:【沈总每日早餐打卡-day42】 不知不觉,已经连续打卡一个半月。 沈砚清勾着唇角回复信息:【据说一件事连续做二十一天就会成为习惯。这样看来,我养成了两个好习惯。】 江云识:【哪两个?洗耳恭听。】 s:【一个是吃早餐。】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片刻她发过来一句:【那另一个呢?】 【自然是你。】 这次过了足足五分钟都没有信息过来。沈砚清猜测她大概又在不好意思了。正想继续工作,手机叮一声响,江云识的发来了信息: 【好习惯继续保持。】 沈砚清看着这几个字,真真是忍俊不禁。连续几日来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赵跃川进来时就瞧见自家老板眉开眼笑的模样,还以为是有好事了。 “沈总,这么高兴是找到方法对付那老贼了?” 沈砚清放下手机,“与那无关。”说完,他若有似无地扯扯嘴角,“不过倒是找到了拿捏他的办法。” 赵跃川眼睛刷地一亮,“落下把柄了吧?” 沈砚清没细说,沉吟片刻只告诉他:“两日后帮我约施总吃饭。” . 江云识这段时间过得十分充实。急诊科每天忙不停,工作繁忙之余她还被院里选去参加了一次学术交流会。是京市那边的神经外科专家来宗城医院指导,按理来说这个名额是不会落到她头上的。听说同期留在神外的女生到处托关系都没搞定,得知消息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对着江云识阴阳怪气。 可这丝毫干扰不了她。参加这一次交流会开阔了不少视野,也学到了很多知识。 就这样一天天忙下去,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她和沈砚清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每日就靠着微信维持联系。 即便这样也没觉得难捱。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虽然无法见面,但他们在不同的领域一起奋斗和前行。 这天难得江云识和周让尘赶上了一块儿休息—— 她是正常轮休,而周让尘是为了今天的聚会换了班。 从急诊大楼出来时,周让尘解锁卡宴,“我捎你过去?” “不用了,我开车。”说着,她从包里掏出车钥匙,解锁了一旁的suv。 “自己开车,怎么着,不打算喝酒了?” “不喝。我朋友之前给我讲了个特别沙雕的故事,我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发现那是喝醉的自己。忌了。”说罢,她坐上车冲他摆摆手,“先走一步,一会儿见。” 这时候周让尘还倚在车旁低声笑。江云识说话有时候其实蛮一板一眼,还平铺直叙。颇有冷面笑匠的意思,也就这么刚好能戳中他的点。 而后又觉着她似乎在夸大。那么个寡淡的性子,真喝多了还能怎么样?能上天不成? . 所谓的同学聚会,自然不可能只吃一顿饭就结束。怎么说在自家地盘玩得更尽兴,周让尘将聚会地点定在了沁泉酒店。 江云识一到这个地方,感觉死去的回忆又开始攻击她,更加坚定了不碰酒的信念。 酒桌上觥筹交错,许久未见的那些人看上去陌生又熟悉。大家谈笑风生,回忆往昔,谈论未来。 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后来有人招呼打牌,江云识被点名,她摆摆手,跟着几个女生一起唱歌。 聚会结束,已经差不多晚上九点。大家挥手道别,周让尘意气风发地走过来,满面春风同她显摆战绩,“赢了这个数,吃雪糕吗?师兄请你。” 同学一起玩,输赢□□百已经算挺大的数目了。不过这钱他没白拿,今天晚上所有的消费都是周让尘自个儿掏的。 江云识摇摇头,“不了,你留着吧,回回血。” 这句话倒是给周让尘整不会了。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怕他亏本,语重心长地劝他回回血。 他哭笑不得,不过想着小师妹到底是在替自己担心,便领了这份心意,“放心,老婆本够够的。” 江云识一顿,有些话想说,却又要憋着。周让尘看得难受,“你又在心里嘀咕我什么呢?” “我觉得本儿是不需要担心的。”她顿了顿,“师兄该担心的是……” 说到这,她留了话头没再继续。 可谁听不出什么意思。 周让尘当即气笑了,“怎么着,我这条件还能娶不到老婆?” “当然不是。是你太招摇了,嫁给你需要三思而后行。” 周让尘这种男人,谈恋爱的体验绝对不会差。可若说要结婚,换是哪个女人都会好好想想。 头一次,有人直白地指出他不是良配。可周让尘无从辩驳,甚至觉得江云识说得一点没错。 但明明知道是事实,他也不服气。 “小师妹此话差矣。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你师兄我还没有遇到对的人。” 话说得漂亮,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按这样发展下去,这辈子那个“对的人”都不会出现。 可这话却引起了江云识强烈的好奇心。倒是真想看看会是什么样一个女人能收服这只开了屏的孔雀。 “也对。”她点点头,“到时候看看是哪路神仙收了你。” 这话明面是夸他有魅力,暗地里就是在指他是个妖怪。 周让尘挑挑眉稍,冲着她背影到:“嘿,怎么说话呢!” . 同一时间,沈砚清和施家父女正乘电梯下来。 施宁松和沈屹南不合已久,沈老先生还在位的时候,沈屹南就企图将施宁松赶出沈氏。一山不容二虎,当年两人斗得水深火热,后来施老主动转让股权给沈老,出去自立门户。 沈屹南一度以为他是赢家,可人在做天在看。就在两天前,沈砚清忽然得知施宁松手里握有沈屹南的把柄。一直没放出来,是看在沈老的面子上。 今日一起吃饭也是因为这件事。没想施宁松并没有单独赴约,而是带了施落桐一起来。 他表明了意思,而施宁松这个老狐狸却没有松口。沉吟少卿,后来笑容可掬地告诉他:“帮你就是帮我,但大家都是商人,没有白来的利益。” 沈砚清心知肚明,便问他想要什么。 哪知他又是打马虎眼,只道回去想想,想好了再来通知他。 此刻三人站在电梯里,施宁松未置一词,沈砚清垂首看时间,并没有注意施落桐轻轻地扯了扯父亲的衣袖。 显然施宁松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无声叹了口气,以眼神告诉她稍安勿躁。 出了电梯,沈砚清正要跟两人道别。却听施宁松忽然开口:“我还要去别的地方,麻烦沈总送桐桐一程,可以吗?” 这样一小件事他亲自开口,沈砚清自然不好拒绝。 “好。” 施宁松点点头,先走了。 大堂里灯光明亮,沈砚清眉目清朗,转过头淡淡说:“走吧。” “好。”施落桐心底雀跃丛生,想说什么却见沈砚清已经提步走了。她没太在意他冷淡的态度,紧走几步跟了上去,“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 车已经泊到正门,沈砚清从门童那里接过车钥匙,委身坐上去。施落桐咬咬牙,绕到副驾驶。 正要开门,沈砚清疏离的声音传了出来,“坐后面吧。” “阿砚……” 沈砚清一只手伸出窗外,冲门童招了一下,“愣着做什么?帮施小姐开门。”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39节 门童赶快过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施落桐站了两秒,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离,刚好与出来的两人擦身而过。 江云识楞了一下,看着渐渐远离的迈巴赫怀疑自己看错了。 沈砚清还在出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提前回来了? 路灯化作流光划过车身,微弱灯光照亮了轿厢。车子转弯时,施落桐视线落在窗外,不偏不倚看见了从酒店里走出来的江云识。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周让尘。 心里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了然。 身边围绕着这么多优秀的男人,江云识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只是没想到她看着挺沉闷,左右逢源玩得倒是明白。 施落桐忽然对着外面的江云识意味不明地扯扯嘴角。 迈巴赫缓缓驶出了酒店大门。车牌在路灯昏黄的光下格外醒目—— 宗as0120 s是沈,一月二十日是他生日。 “啧,这么巧。” 江云识回神,发现周让尘也在看着那边。 “你认识?” “沈砚清的车啊。后面坐的是施家大小姐。”周让尘摸着下巴琢磨着,“这么晚还在一块,这是联姻要成了?” 江云识一怔,“联姻?” “嗐,有钱人那一套。豪门也有豪门的苦恼啊。”周让尘转过脸来,扯出抹玩世不恭的笑,“知道我为什么只谈恋爱吗?因为只有恋爱是自由的。无论跟谁在一起,最后领回家的只能是最拿得出手那一个。”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you、泡泡 1瓶; 第31章 无意撩拨 37 到家已经差不多九点。江云识站在门口开门, 身后程南唤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眼看着这人就要推门而入,城南挑挑眉稍,走过去拍拍她肩膀, “嘿!” 江云识似乎吓了一跳, 肩膀缩了缩,回过头, “哦,哥。” “想什么呢?神外飞天的,家里进贼了都不知道。” “没。”她强打起精神,“你才回来?” “下楼去吃宵夜,吃了吗, 要不要一块去?” “不了, 今天跟医学院的人聚会, 吃过了。” 程南点点头,“行, 那你早点睡。” 他转身要走, 想了想又折回来, 深沉目光在她脸上流转, “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心不在焉的,看着没有平时的精气神儿。 江云识默了默, 强扯出抹笑, “真没事, 大概是累了。” “成,快进去吧, 好好睡一觉。” “嗯, 晚安。” 进了门, 她将钥匙挂在鞋柜上方的挂钩上,脑子里想着事,等回神才发现连鞋都还没换。 她拿出拖鞋换上,放下包,径直去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身体,她闭着眼,脑子总是浮现迈巴赫离开的画面,以及周让尘在酒店门前说的那些话。 如果说单独一件事拿出来,她其实并不是那样在意。所见和所闻都有可能产生误会,听风就是雨不是她的性格。可现在两件事叠加在一块儿,似乎过于合理了。 江云识抬起头喘了口气,关掉花洒擦干身体,换好衣服走出浴室。 今天格外疲倦,她懒得动,没吹头发,索性就这么去了。 倒了杯水喝,出来时手机正响得欢实。江云识紧走几步,却在看到来电人名字后有些失望。 “师兄?”是周让尘。 “到家了吗?” 江云识轻轻嗯了一声。 周让尘这会儿也刚下车,就想着问一声她有没有安全回家。他顺手关上车门,话筒里传来砰的一声:“那行,早点睡,挂了啊。” “好,拜拜。” 电话屏幕渐渐暗下去,江云识站在沙发旁一时没动。黑屏映着她纠结的神色,有些犹豫,要不要给沈砚清打个电话过去。 他是提前回来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出差? 可想来想去又觉着自己多心了,这种事他有什么骗她的必要呢? 喝完最后一口水,她放下水杯,转身进了房间。 不被别人的只字片语影响,等见面那天再一五一十地弄清楚好了。 . 第二天一早,李梵来接沈砚清去公司。 此时沈砚清正听着电话那头赵跃川做汇报,“沈思来吃了闷亏他肯定要秋后算账。” 沈砚清修长的手指在膝头上轻点,“他最近在跟进一个项目,你盯着点儿。另外找人重新查一遍他的账目。” “好的沈总。”赵跃川顿了顿,语气颇无奈地说到,“今天早上那个女的又过来胡搅蛮缠。您是不是不该对她手下留情?” 不知从哪冒出个混不吝过来攀亲带故,堵着公司的门和地下停车场闹了几天,给老板丢尽了脸。 “我知道该怎么做,就这样。” 刚挂了电话,车身忽然一晃。 沈砚清眉峰微蹙,“怎么回事?” 李梵紧紧握着方向盘:“前面那两辆车故意别我们。” 话刚落,那车走了个蛇线,又朝他们而来。李梵有了经验,反应极快躲开了。 沈砚清冷啧了声。忍耐这么久,终究是忍不住想要对他下手了。 李梵想要减速变道,可就在这时,后方那辆车猛然加速朝他们冲过来。这次闪躲不及,车子被撞偏离道路,失控地撞上了隔离带。幸亏李梵下意识转动方向盘,避开了驾驶座这一侧的撞击。 轮胎在马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刹车痕迹。车里李梵惊魂未定吓出了一身冷汗,扭头正要询问沈砚清有没有事。 却见他泰然自若地掏出手机给赵跃川打了通电话:“我车被人撞了,想办法把消息压下去。人没事,放心。” 通话结束,李梵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还愣着做什么?报警吧。” . 江云识忙了一天,一直觉得今天好像忘了点什么。临到下班才想起,今天早上沈砚清没有发早餐打卡。 她抱着白大褂站在衣柜前,心里总是有那么点不踏实。别看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那样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认真对待。在一起这段时间,无论是多么小的事情,他都不曾敷衍过。 难道是忘记了?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相信直觉。如果感觉不对劲,那么就一定有什么异常。 将白大褂挂进衣柜,江云识拿上包去了停车场。上车后并没急着走,而是先给沈砚清打了个电话。 而此时沈砚清正跟周让尘在家里。 傍晚的时候周让尘找他出来解闷儿,白天生出事端,沈砚清觉着在家更方便,就把人叫来了。 两人聊了会儿天,后来去里面的健身房打了一个小时的拳。也是许久没练过,沈砚清手臂有些拉伤,这会儿周让尘正嘲笑着,非要摁着他做冰敷。 “伤的这么是时候,传出去了怕不是要变成‘沈氏总裁惨遭车祸,不幸撞成残废’。” “你就不能偷着点笑。”沈砚清不咸不淡说他,“嘴角快要咧到耳后去了。” 周让尘听了,更是笑得肆无忌惮:“头一次哎,你就放任我吧。” 两人就差一岁,从小一块儿长大,男孩都血气方刚,打架淘气是常有的事。可周让尘从来没赢过,一路被欺压着。即便后来一块去练了散打,沈砚清仍是压他一头。 这是第一次,他占了上风。小人嘴脸展露无遗,毕竟可以嘲笑沈砚清的机会不多。 做完冷敷,周让尘要给他包扎带,“来,固定一下,防止二次拉伤。” “不必。”沈砚清穿好衬衫直接拒绝,“碍事。” 周让尘看好戏的心态居多,还想进一步游说,也就是这个时候沈砚清的电话响了。 白色衬衫扣子还没来得及系,可一看到江云识的名字再懒得去管,径直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沈砚清。”她轻轻叫他名字。 “我在。”他低声回。 周让尘就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人变脸。方才还一副嫌弃到死的抗拒模样,此时却眉眼柔和,嘴角甚至挂着和煦的浅笑。 我滴乖乖。 这打电话的人是何方神圣?! 江云识坐在车上,眼神落在窗外,手指一下下抠着安全带,“你……是不是出差回来了?” 沈砚清一顿,没提出差的事,只说:“我现在在家里。” “那你在做什么?”怕他以为自己是在试探什么,她补充到,“你今天没打卡,我在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听着她小心翼翼的问话,沈砚清心里忽然涌上淡淡的愧疚。他想他应该是做错了,聪慧如她凭借一个打卡都能猜测出蛛丝马迹。自己应该同她实话实说,也省得她这样惦记了。 心里有一处悄悄塌陷,明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可实在是想见她,想得胸口发疼。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0节 “我受了点伤,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我。” 说完他便在那边无奈地笑了。到了这个岁数,居然也学会卖惨了,可真有他的。 “你受伤了?严重吗?”江云识心下一凛,边问边发动车子。 沈砚清敏锐地听见了引擎声,随即皱了下眉头,“手臂拉伤,不碍事。你不要担心,好好开车。” 江云识这才放心,无声松了口气:“好,一会儿见。” 通话结束,沈砚清在那兀自站了会儿。而后忽然笑了笑,折身走过来对周让尘道:“一会有事,你先回吧。” 周让尘一怔,“我靠你不是让我来喝酒的吗?” 打完拳就冰敷,他一口酒还没碰呢! “正好,回去不用叫代驾。” 还能说什么?! 周让尘啧了声,“您可真是个人啊。” “有伤在身,就不送了。”沈砚清点头,就差让他滚快一点。 周让尘气笑了,走到玄关换鞋,开门之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什么时候跟小明星扯上关系了?” 也是听周围人八卦他才知道的。最近有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声称沈砚清是她姐夫,到处招摇撞骗,据说还真骗来了几个工作。一开始他没当回事,这种事多去了,吃瓜的人也听风就是雨。可没成想消息越传越大,最近都传进了家人耳中,也不见沈砚清有什么动作。 还真有点怪了。 沈砚清身为当事人,当然早就查到了消息是如何散播出去的。也已经让赵跃川去处理,可碍于一些原因没有下死手就是了。 “没关系,已经解决了。” 周让尘满脸好奇,“传的这么真,施落桐没不高兴?” 沈砚清眉峰一拢,“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可好像所有人都以为他和施落桐有关系。这全部都是沈夫人的功劳。 “没关系吗?前几天我们医学院的朋友在沁泉酒店聚会看到你们一起坐车离开,还以为你俩有戏了。” 沈砚清一怔:“医学院的朋友?都有谁?” 周让尘完全没想到他抓的是这个重点,下意识回:“就几个同学还有急诊科的学妹……你问这个干嘛,说了你也不认识。” 沈砚清眼色沉了沉。谁说他不认识。 接着就想起方才江云识在电话里问他是不是出差回来了。 她也一定也看到了,可一个字也没提。 . 沈砚清车子被撞的消息虽然压住了,但家里可谓是门庭若市。周让尘才到了楼下,就跟施落桐撞了个正着。 她穿着件素雅的桑蚕丝连身裙,气质卓然,手上还拎着个三层的保温壶。 “巧啊,来探病号?” 施落桐点点头,淡笑着问:“他还好吗?” “生龙活虎。”周让尘调侃,“刚还跟我打了拳。” 听见这样说,她放了心,“我上去看看。” 两人道别,周让尘上了车。没忍住又朝这边瞥了一眼。刚沈砚清还跟人撇清关系,现在人家就来了。眼见着殷勤。 沈施两家联姻的事,好像所有人都喜闻乐见,只有沈砚清从不松口。 看来这事儿有的磨了。 周让尘吹了声口哨,虽然自己的情况也大差不差,但好在没人摁头逼他结婚。不然周家也怕是要鸡飞狗跳。 车开出大门,与相迎而来的车子擦肩而过。觉着有些眼熟,周让尘朝后视镜里看了眼,寻思着绝对看错了。 “江云识那妮子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而楼上此时施落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前来,会被沈砚清挡在门口。他自来绅士有礼,再是不情愿也不会轻易撂人面子。可现下不仅婉拒了她送的营养汤,还连门都不肯让她进。 施家虽然比不上沈家有名望,但施落桐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在哪也没受过这种委屈。 接二连三在沈砚清这里碰钉子,再是告诫自己别在意,也难以避免地感到羞恼。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听说你出了事过来看看。”她咬着嘴唇,“我们进去说可以吗?” “好意心领了。”沈砚清态度疏离,“一会有事,今日不方便招呼你,抱歉。” 每次都是这样,上次一起吃饭也是对她不冷不热。嘴上说着抱歉,可从来不肯给她留一丝余地和希望。 施落桐看着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强烈的不甘。可感情这种事情就是毫无道理可言,先喜欢的人注定要伏低做小。 “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好一点点?”她有些赌气地说,“我爸看到你这样对我,你觉着还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吗?” 人一旦生气就会失去理智。平时挺聪颖一个人,此刻却因恼羞成怒而口不择言。可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沈砚清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果然,这下他连客气都不做了。只是要笑不笑睇着她,眼底一片清冷,“莫非施小姐认为除了你们施家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很显然,她就是这个意思。 而上次见面施宁松一直没松口,言外之意让他用相应的利益换取也是同样的意思。可怎么办,他并没有打算为了扳倒沈屹南父子将自己搭进去的想法。 沈砚清不欲在这里纠缠,低头看了眼时间,淡淡道:“很晚了施小姐回吧。如以后没其他事还是不要轻易到单身男性家里,影响不好。” 一句话说得清清淡淡,可施落桐羞愤得面红耳赤。她知道今天把事情搞砸了,以前沈砚清再怎么样还肯维持着礼貌。可此时却已经开始明晃晃地驱赶她了。 沉甸甸的保温壶在手指上勒出痕迹,施落桐红了眼眶,还想说什么,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这栋楼一梯一户,显然是来找沈砚清的。也就是他说的“有事”。 江云识也没想到一上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沈砚清和施落桐站在门前,一个懒散地倚着门框,眼皮微耷瞧着面前的人。而对方垂着头,侧脸被长发遮住,手中的保温壶反着廊灯莹白的光。 江云识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正在踌躇不前之际,始终站在门口的沈砚清忽然绕开施落桐朝她走了过来。 “傻站着做什么?”许久没见到人,不见时只觉着有些想念。可等一见到了本人,才发现想念早已化作一股冲动在心里横冲直撞。他旁若无人地摸摸她脸颊,接着揽着她的腰往里面走,“站着,我给你拿鞋。” 江云识站在玄关,有些不自然地冲施落桐打招呼,“施小姐。” “……江医生,你好。” 如果说之前施落桐还抱着一线希望,如今两厢一对比,沈砚清的态度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江云识是天。 她是壤。 玄关处,沈砚清将拖鞋放在江云识脚下,顿了顿忽然弯下腰帮她拍了拍裤腿,“蹭到东西了。” 江云识耳根发热,想躲,被他修长的手指握住脚踝,“去哪了,嗯?” “没去哪,可能是在医院里蹭到的。” 两人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是旁人无法插入的。此时的沈砚清温柔体贴,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 施落桐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此时此刻甚至很庆幸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狼狈。 她转身默默走向电梯,不久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声音不大,却震得她肩膀一缩。 回头看过去,大门紧闭,所有欢声笑语被隔在房门之内。 施落桐站在原地,深深地舒了口气。 她不甘心。 无法相信自己会输给一无是处的江云识。 . 而此时那个“一无是处”的江云识正被沈砚清抱在沙发上,细细密密地亲吻。 客厅里的大灯全部关掉了,只留下沙发旁边的一盏落地灯。四周一片昏暗,朦胧的光影中,沈砚清靠着沙发靠背,把江云识摁在怀里亲。 落地窗帘没拉,明亮的玻璃上映着他们交叠的身影。周遭一阵安静,细听只余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江云识觉得自己快要烧着了,认输地锤他肩膀。沈砚清喉结一滚,低声笑出来,垂眸瞧着怀里的人面红耳赤,手臂不由紧了紧。 “抱歉,饿极了。” 江云识靠着他胸膛调整呼吸,“你的抱歉听不出一点诚意。” 沈砚清莞尔,下巴轻轻蹭她发顶,“换言之是我表现得还不够。” 作势又要吻过来。 江云识连忙解释:“够了够了,够够的了。” 啧,这话听着怎么好像还有些嫌弃。 就这么抱着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等头脑回复清醒,她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砚清默了默,抬起她的头让她看自己的眼睛,“抱歉没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没有出差,跟一些人起了冲突,怕牵连到你,这几天都在处理这些事。那天在沁泉酒店也是。” 江云识一怔,“那现在安全了吗?你说你受伤了也是那些人做的?” “暂时安全,放心。”沈砚清没有把车祸的事情告诉她,避重就轻到,“受伤是因为在家打拳,手臂拉伤了。” 提起的心稍稍落了地,她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想查看一下,“哪只手臂受伤了?处理过了吗?” “左手,不碍事。”沈砚清手臂搭在她腰间,轻声问,“这几天忙不忙?有没有想我?” 这话明显后半句才是重点。 江云识却只回答了前一句:“你知道的,急诊一直很忙。之前京市来了神经外科的专家,我还有幸参加了交流会。” 说到这,沈砚清忽然想起一直以来想问但是没问的问题:“想回神外吗?” 他本不想干预江云识的工作,她还年轻,多积累经验是好事。只是觉着急诊的工作强度太大,心疼她总是要熬夜。其实只要她开口,轻松就能回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那肯定是想的。”她实话实说,“不过急诊也挺好,我已经适应了,以后回神外会更轻松。就不强求吧,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去了。” 嗯,不愧是他的江医生。 “多接触接触总是好的。把历练变成经验,到哪里都不会白去。”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1节 她听了忽而一笑,“我有个学长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好像还认识你。” 沈砚清眯了眯眼睛。 大概是不用求证了,学长学妹这个关系应该捋清楚了。不过他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只是笑了笑后低声问:“所以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了吗?” 她静了静,似乎在回想他的第二个问题。 “有没有想我?”他好心提醒。 江云识沉默几秒,郑重地点了点头,“想的。” 她从不爱说花言巧语,可就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足以让他心花怒放。沈砚清倾身在她嘴角印上一吻,“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他声音低沉,滚烫的气息沾染上她,“江医生,我为你狂。” …… 江云识来这一趟,只陪着沈砚清窝在沙发上。许久没见,两人什么也没做,只耳鬓厮磨聊了会天。 而后都有同一种感觉:只凭借电话维持联系是远远不够的。 这会儿软玉在怀,身体依偎在一块儿,那种无法言说的亲密似乎才足以填满几日来积攒的空荡。 “今晚要不要留在这?”一转眼已经九点多,沈砚清低声询问她意见。 江云识有些犹豫,纠结半晌理智还是占了上风,“我明天早班,你也还要忙。再说……手还伤着。” “那等我好了你再留?” 她垂着眼眸,很缓慢地点了点头,“好。” 沈砚清弯了弯唇。 回去也罢,许久没见,她又这样好欺负。今晚他不能保证忍不忍得了。 思及此,沈砚清便不再勉强。起身要给李梵打电话让他来送人。 江云识拒绝到,“别麻烦了,我开车来的。到家给你报平安。” “不麻烦。” “真的不用。”每次都要麻烦李梵,他怪无辜的。 他没再坚持,低头在她脸颊轻轻亲了一下,“那好,我等着。” 沈砚清将她送到电梯前,江云识就不让他再继续送。 “回吧,好好休息。” “路上小心。” 她摆摆手,转身进了电梯。 到达一层,江云识走出大堂,意料之外的被一道身影挡住去路。 作者有话说: 两章之内,不骗人。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417365 20瓶;胖虎 5瓶;ryou 1瓶; 第32章 无意撩拨 “江小姐, 我们聊一聊。” 施落桐方才确实是被打击到了,本来已经上车要走,可想着他们相携进门的画面, 心里始终扎着一根刺。她坐在车里, 看着那扇落地窗里溢出的暗淡灯光,慢慢冷静了下来。 如果说她和沈砚清之间最大的阻碍是沈砚清本人, 那么江云识和他之间的阻碍就是全世界。 除了他们大概不会有谁看好这段关系。或者甚至,连沈砚清自己都没有把握。如若不然,那天她和沈夫人登门时,江云识不会连门都进不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施落桐思绪万千, 掐着点等着她下来。之前被挡在门外的狼狈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此时此刻她又变成了那个自信完美的施小姐。 于是她下了车回来, 拦住江云识的去路。大堂里水晶吊灯灯光璀璨,映着她无懈可击的笑容:“就耽误你一会儿, 可以吗?” 江云识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 或许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排斥。 “施小姐, 你确定找我聊天是明智之举?” 虽然订婚的传闻听得她心生隔阂,可她有眼睛会看,看得出沈砚清对施落桐没有半点心思。其他的事情或许她目前还没有理清楚, 但是沈砚清对她如何, 沈砚清的为人如何, 她心中自有一杆称。 施落桐定定看着她,一时间竟没有说话。面上不显, 心里却因为这句话产生动摇。她自己也没想到, 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男人的心勾不住, 却只能从女人这里下手。如果这件事被沈砚清知道,他对自己的厌恶可能又深了一层。 沉默片刻,施落桐笑了笑,“这件事跟你有关,而凭我对沈砚清的了解他肯定没有对你提起一个字。想不想听一听?” “施小姐想说什么?” “这里人来人往,我们边走边说好吗?” 江云识看她一眼,提步走出去。 花园里灯光幽暗,树丛里偶尔传出蝉鸣。今夜的风分外窒闷,热得人心头发堵。 “其实你应该不难看出来,我喜欢沈砚清。喜欢了他七年。但他表现得也很明显,”说到这里,施落桐苦涩地扯扯嘴角,“今天听闻他出了车祸来看他,竟然连门都没让我进。” 江云识心头一跳,“车祸?” “其他的我不能多说,但你应该看见了,他没什么大事。大概是怕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施落桐摇摇头。 她拨开伸展的树枝,穿过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路,“我以前一直认为,站在沈砚清身边的女人即便不能帮到他,也一定不能增添麻烦。可我现在真的很羡慕你,你被他保护得很好。” 江云识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能说什么。她以为,施落桐是来给她下马威的。 “施小姐是说我给他惹麻烦了?” “江医生恕我直言,你的出身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麻烦,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举个简单的例子,那天你来了这里又离开,沈砚清没向沈夫人透露一个字。他是在保护你,因为心里清楚沈夫人不可能接受你。”施落桐转过身,放开拽在手里的树枝,响起一声很轻微的抽打空气的声音,“你有一个妹妹,叫何芸谨对吗?”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听见何芸谨的名字。江云识怔了一下,心中悄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是个很想出名的小明星。你大概还不知道她最近干了些什么事吧?”施落桐看着她渐渐沉寂的脸色,继续说到,“何芸谨打着你是沈砚清女朋友的名义,连续几天到沈氏集团去胡搅蛮缠,扬言想见姐夫。看在你的面子上,沈砚清没有下狠手,给她留了脸面。可这段时间他成了圈子里的谈资,大家私下纷纷议论他何时有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姨子,并且这件事已经传进了伯父伯母耳中。” 江云识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去,只觉一团棉花卡在喉间,憋得她喘不过气。 这件事她从未听过只字片语。那日何芸谨来医院拜托她帮忙找工作,还以为她要走上正路了。可没想到这人转头就在背后来了这么一出。 江云识脑子呈现短暂的空白,只觉着方才那条树枝抽在了自己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似乎已经分不清此时的复杂心情是对何芸谨的怒其不争,还是面对沈砚清的难堪和愧疚。 她咽了咽嗓子,怒气堵在胸腔难以发泄。 父母车祸双双去世,亲戚都将她视为累赘,没人愿意管她。后来被何家收养,养父养母对她无微不至,可她依旧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过日子,最怕成为别人的麻烦。可没想到在不经意间,竟然给沈砚清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方才在一起时,他却没有透露分毫,一如既往地温柔贴心,仿佛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此刻从别人嘴里听说来龙去脉,再面对沈砚清时,她要如何自处? 告别了施落桐,江云识在车上缓解情绪。可大概是最近填鸭式的消息太多,一股脑往她这里塞,已经超负荷,她无法自愈。 就在这时候,沈砚清打来了电话。话筒里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地柔和,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她紧紧握着手机,尽量放松紧绷的喉咙,轻轻嗯了一声:“准备洗澡睡觉了。” “好,晚安。”顿了顿他轻声说,“方才忘记告诉你,我也很想你。” 江云识望着漆黑的夜空,眼眶蓦地发热,“我知道。好好养伤。” 电话挂断了,可江云识知道今晚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于是她发动车子,直接去了何芸谨的住处。 按时间上来看,其实何芸谨进入社会还要比江云识早几年。她初中毕业后被陈美兮逼着念了个卫校,本来想着以后托托人,再不济回镇上的医院当个护士。 可何芸谨认为江云识做医生,她就要做护士,学她的路子还要比她低一等,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念,只读了一学期就来了宗城。 这人每次吵吵没钱,可住的地方却是个环境优渥的小公寓。比江云识原本住的老城区不知道强了几百倍。 一直知道地址,却是头一次来。江云识凭着记忆上了楼,刚到了门前,就听见里面传出巨大的摇滚乐,在走廊里都觉着振耳发聩。 江云识拧起了眉头,抬手敲门。敲门声大概是被音乐盖住,许久没人来开。她又敲了几下,这次用尽了力气。 “谁啊!”随着一声质问,门咔哒开了。 出来的是个年轻男人,穿着跨栏背心大裤衩,染着一头奶奶灰。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在江云识身上滴溜溜乱转。 “你找谁?” “何芸谨在吗?” 男人又看她一眼,才懒洋洋扭过头,冲屋子里面嚷了句:“何芸谨,有人找你!” “这个点儿,谁啊?!是不是谁用我名字点外卖了?!” 何芸谨走出来,见来人是江云识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她剪了公主切,漂染成粉棕色。看着比之前时尚不少,也多了些青春靓丽。 江云识收回视线,语气冷淡,“有事问你,出来。” 她转身走向安全梯,何芸谨啧了声,关上门,懒洋洋地跟了过去。 “什么事儿啊?还劳您大驾亲自跑一趟,我这小破屋子真是蓬荜生辉!” 在安全梯出口站定,江云识冷冷问:“你应该很瞧不上我吧?” 何芸谨没回答,只是嗤笑了一声。 “瞧不上还要占便宜,你不觉得丢人吗?” “你什么意思?” 江云识上前一步,以身高压制,居高临下睇着她,“说来听听,沈砚清什么时候变成你姐夫了?” 原来是这件事。 何芸谨根本没当回事,不屑地笑了声:“他不是你相好的吗?那不就是我姐夫?你别激动,我只不过是用一下他的名字,又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损失。” 她退后一步,脊背抵在墙壁上,“你别说,沈砚清这名字还真好用。我现在有工作了,也不稀罕你那几个钱了。” 多亏了她聪明的朋友想到这招,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可后来经过她朋友一顿以假乱真的操作,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前几天她是收到了沈砚清一方的警告,但没搅黄她的工作。所以她觉得这个人还不错。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2节 “你今天来找我是姐夫生气了?哎呀,他对你那么好,也算照顾我,你回去吹个枕边风哄一哄不就好了。”何芸谨暧昧地眨了眨眼睛,“睡过了吧?那帮我换点资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云识神情冰冷,“没什么大不了?” “难道不是吗?江云识,这是你欠我的!就算卖身也是你应该的……” 啪—— 江云识冷着脸,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何芸谨你给我听好了,我欠的是爸妈,也是因为他们一直忍着你。从今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会管,别再让我知道你破坏沈砚清的名誉,否则后果自负!” . 江云识睡了一个很疲惫的觉。梦里相关的不相关的人粉墨登场,轮番上演各种情节,一夜没有消停。导致她第二日醒来时脑子发胀,混沌不清的。 今天是早班,起床后慢吞吞去洗漱完毕,出来泡了杯牛奶麦片。正喝着,沈砚清早餐打卡的信息过来了。 今天他吃了蟹黄烧卖和鱼片粥。竟然是中式早餐。 s:【这家早餐味道不错,下次带你来。】 这会儿沈砚清已经到了公司,赵跃川正跟他汇报那日意外的处理情况。 “那两个司机还没放出来,一口咬定是无意的,错把油门当刹车,慌不择路撞上你的。” “让你查的账目有眉目了吗?” “还在查。” 沈砚清点头,“出去吧。” 江云识放下杯子,唇角柔软地弯了弯。可一想起昨晚那些事情,笑意却凝住。 跟他在一起时,她曾经有过顾虑和戒备。可后来他的温柔体贴让她沉沦,迷失之间竟然忽略了很多现实的事情。 云泥之别,单方面付出太多,两个人之前如果找不到一个平衡点,早晚会失衡。 看着他发来的信息,良久,她回复到:【好。】 接着又打下一行字:【沈总早餐打卡day40】 看着这个数字,她有些怔忪。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一个多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开心的,甜蜜的。现在回想起来,仿佛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更像是一场大梦。 . 到了医院,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白天事情分外多,连午饭也就吃了十分钟。江云识胃有些不舒服,强忍着跟交班同事一起忙到了七点多。 周让尘打趣她,大好年华都要交代在这里,你那个男朋友没意见啊? 江云识没有心思与他闲扯,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不是,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周让尘弯下腰看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只知道机械性地运作。 江云识摇摇头,“没事。” 她那性子惯爱藏事,说没关系,周让尘多半是不信的。再加上这会事儿也忙了差不多,便挥袖子赶她走,“这没你什么事了,快回去吧!” 江云识开车回了家,给自己煮了点白粥,吃完后吃了两粒胃药。窗外夜色已沉,她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发呆。 半个小时前沈砚清发来信息,说这两天依旧会很忙,有时间来看她。 生活仿佛一下子空了下来。回过神她放下抱枕,起身准备回房间,这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一开门是李星悦。 “我忽然过来,有没有打扰你?”她站在门口问。 江云识笑了笑,摇头,“当然没有。” 原是李星悦的邻居这几天闹离婚,天天在家上演全武行,吵得她睡不着觉。今天刚一出动静,她立刻挎上包跑了过来。 “要离就痛快点嘛,天天打架有什么意思。这下全楼的人都知道了。” 江云识随口应着,“也许只是嘴上说说。” 李星悦换上自己带来的睡衣,一边扎头发一边给她讲:“家都砸得差不多了,我看悬。听说女方家里特别有钱,男方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女方家里死活不同意,结婚一分钱没给,甚至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这刚过了一年,女方熬不住了。昨天我一边玩手机一边听他们吵架,原来起因是女的想买个包,男的不同意,嫌几万块钱买个非必需品太贵了。结果说着说着女的就崩了。” 江云识眼眸微动,勉强笑了笑,“你这是当成电视连续剧看了。” “没办法啊,他们闹得太大了。天天定时定点开吵,电视剧中间还插播广告呢,但他们没有。”李星悦拿起一颗桔子剥皮,“以前总听有人用羡慕的口气说谁谁谁嫁给了爱情。可真能有情饮水饱嘛?结了婚又咋样,还不是连丈母娘家门都进不去。看来门当户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现实教做人啊!恋爱可以随便谈,但真正过日子的一定要三观契合。” “哇这桔子真甜……小十,你想什么呢?” 江云识回神,垂了垂眼眸,“没有,就是有点困了。” 心里有些发堵,她无声压下情绪,强打起精神,“你和那位弟弟情况怎么样?” 提起这件事,李星悦忽而羞涩起来,“就……挺好的,我们约了这周末看电影。” 两人躺在床上,李星悦声情并茂地讲述她是如何一步步将宋卓勾到手的,后来把自己讲到睡着。 江云识将踹开的被子帮她盖好,然后翻了个身。她有些睡不着,一闭上眼,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股脑的涌进脑海,胀得太阳穴发疼。 拿起手里刷了会儿工作群,大概是今晚不忙,周让尘又在群里发红包。一瞬间热闹起来,江云识没抢,看了会退了出去。 接着又点开了沈砚清的对话框,最后一句停留在他说这几天依旧要很忙。她没说什么,只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觉着哪里都没什么意思,她点开了自己的主页,发现上一条朋友圈是对自己可见。那是一张截图,他发来的一句话:今晚夜色真美。 也就是到这,江云识才发现,这一个月中沈砚清在她的社交圈只留下这么一道痕迹。哦,不对,还有她的头像,是他送的紫罗兰。而他从不发任何动态,大概是礼尚往来,将头像换成了她拍下的那张月亮。 他经常用着一种散漫的姿态说一些令她脸红心跳的话,逗弄撩拨之意居多,让人分不清真假。可他记得她的喜好,日常相处中体贴入微,一步一步诱她沉沦。 昏暗的光映进她眼中,江云识退出去刷了会儿朋友圈。这么晚杜安歌还在参加宴会,发了两三条动态。碍于李星悦在睡觉,江云识没有点开视频,只看了眼那张照片。 可也就是这一眼,她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照片是杜安歌和一个比较年长但是很干练的女性的合照。巧合的是站在后方的沈砚清也入了镜头。 他身姿挺拔颀长,西装革履,手中拿了只高脚杯。手指修长均匀,一看就是惯来养尊处优。他今天梳了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侧脸线条更加优美凌厉。 那时他正跟一个同样光鲜亮丽的女人讲话,微微倾着身子,目光专注,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画面是定格的,可他却是那样优雅矜贵,女人的气质也很好,两人站在一块氛围感十分强烈,看上去非常相配。 原来他们都在参加宴会。 目光一扫,这才注意还有两条评论。杜安歌不知道在回复谁,对方不是好友,也看不见问的是什么。 但大致可以猜测得出来。 杜安歌:【我这么抢镜你注意的居然是后面的女人?!】 杜安歌:【别做梦了人家可看不上你,那美女是咱砚哥大学时期的绯闻对象。】 江云识紧紧握着手机,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胃里一阵阵痉挛,好像比方才更加疼了。 她放下手机,身体蜷缩成一团,慢慢闭上眼睛。 身子非常疲倦,可头脑却异常清醒。她还记得自己曾经给沈砚清发过一条信息:我很胆小,但我愿意为你勇敢。 可如今看来,她真是高估了自己。 . 胃疼了一夜,江云识找同事换了班,干脆睡了一上午。下午去了趟消化科,检查完告诉她压力过大再加上饮食不规律引起的。开了点药让她好好回去休息。 全天没事,她买了些菜晚上去程南家给他做饭吃。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云识挑挑眉稍,“怎么,不想吃啊?” “那哪能啊!”程南回屋换下制服,去厨房帮她挑虾线,“我怎么瞧着你这几天瘦了?” “那不挺好,夏天瘦穿衣服好看。” “好个鬼,再瘦下去你就剩一把骨头了。” 吵吵闹闹,这顿饭吃得蛮开心。回家后江云识倒头就睡着了,第二天精神饱满地去了医院。 一忙又是一整天,临下班前,沈砚清打来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他这两天都没打卡早餐,江云识也没提醒。这通电话也是这两天唯一一次联系。 她沉默几秒,说到:“去清风明月吧。” 下班晚了半个小时,走出急诊大楼,沈砚清的车已经等在那里。见她出来,唇边漾起一抹笑,可在看清她苍白的脸色后,眉峰蹙了起来。 “是不是太累了?脸色这么白。” 江云识看着他,缓慢地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上车后沈砚清倾身为她系上安全带,十分自然地亲了亲她额头,“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 她放低靠背,闭上眼睛。 车里很静,沈砚清开车也很流畅,没有什么颠簸感。可她始终没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遇到了红灯,车子停下,一只温热的手极为温柔地摸了摸她发顶。 江云识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呼吸也变得轻缓。须臾,他收回手,车子重新启动。她的脸窝在发丝中,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 清风明月依旧还是那个调调,看着生意冷清,实则每日都有想来品尝却预约不到的客人。 沈砚清牵着她的手走进去,低声提醒注意脚下。还记得第一次来时也是如此,他极为绅士地牵着她的手跨过高高的门槛。 现在想来,这道门槛何尝不是一种寓意。一个餐馆,也不是谁都进得来。 并肩走进去,上了楼,江云识说要去洗手间,让他先去包房。 “不着急,我在这里等你。” 两人刚刚分开,迎面便走来几人。中年女人干练气场强大,小心翼翼搀扶着年长那位。老人家已满头华发,可举手投足间是隐藏不了的优雅贵气。 沈夫人眼里充满审视,“来这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沈砚清淡淡说到:“突然有了兴致。” 老人家倒是慈祥,“阿砚是来接我的?” 他冲老人家笑着:“下次您来,我再过来接。”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3节 周景雯看了看他,冲身旁人道:“先扶老夫人下去,别让她老人家站累了。” “是,夫人。” 待人下了楼,周景雯复又看向沈砚清,“耽误你几分钟,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作者有话说: 明天分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aiqne 114瓶;任翊翊翊、ryou 1瓶; 第33章 无意撩拨 周景雯年轻时也是掌握着周家经济命脉的人。她上面有两位哥哥, 一位全身心的投入到医学科研中,一位醉心考古。周氏企业只能靠着她单薄但坚韧的肩膀扛起。 好在前些年,大哥的女儿接下重任, 成为了公司的新总裁, 周景雯这才算是功成身退。 毫无疑问她是个事业成功,家庭美满的女人。这样的人内心一定是强大的, 临危不乱且懂得审时度势。 有关沈砚清的风言风语她听进耳里,心里自是不快,可她太懂得拿捏分寸,也深知自家老大看似温和,实则是个反骨的性子。所以并未表达出任何不满, 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起那件事。 “你外婆还不知道你出车祸的事, 她年纪大了心脏不好, 就让身边的人瞒着她点。”周景雯目光在沈砚清身上流连,“没什么大碍?” 沈砚清神色平淡, “人就在这, 您不是瞧见了。” 周景雯点点头, “你父亲之前对沈屹南他们父子一直睁一眼闭一眼, 出了这事后也十分生气。他们眼看着你的位置越坐越稳,开始着急了。多防着点儿。” “知道,您放心。” 这段时间沈砚清很少回沈宅, 两人也许久没这样谈过心。周景雯欣慰地拍拍他肩膀, 而后将话题不动声色地引到主题上。 “前几天你爷爷打电话, 过阵子可能要回来。” 老爷子操心了一辈子,直到将位置交给沈砚清后才安心去享受晚年。回老家呆了大半年, 享受了日日饮茶遛鸟的生活, 人都跟着精神不少。 “走了那么久, 也该回来了。” “你父亲不爱商场,其实按道理来说,你二叔是最适合的人选。可他心胸狭窄,气度过小,无法掌控大局。这是老爷子原话,他说你有城府但能容得下人,最重要的是做事讲分寸,知道该与不该。” 这些话都是温柔刀,沈砚清心知肚明。这也是沈夫人最擅长的本领。遇到不顺心的事她鲜少歇斯底里,就这样风轻云淡地把该说的话说出来,宛若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渗透。 沈砚清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周景雯仍旧唇边勾着一抹温和的笑,眼神也分外柔和,“先把身边的事处理好,不出两个星期老爷子就会回来。阿砚,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 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你外婆还在外面,我过去了,就不打扰你和朋友用餐了。” 至于要处理什么事,她最后也没说。沈砚清也没问,因为彼此都心照不宣。 将老爷子搬出来,等同于拿出了尚方宝剑。 沈砚清倚着栏杆,略显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周景雯在走廊的拐角和江云识相遇。她脚步丝毫没有停留,只淡淡扫她一眼便下楼了。 江云识垂了垂眼眸,无声做了个深呼吸,朝沈砚清走过去。 “抱歉,久等了。” 沈砚清转过身,深沉的目光笔直望着她眼睛,许久没有挪开。 “走了,吃饭去。”他牢牢牵起她的手。 江云识慢了半步,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将手抽回来。但最终忍住了,低声应了句:“好。” 两人去了走廊最里面的雅间,刚刚落座,身穿旗袍的服务员就走了进来,询问是否上菜。 清风明月一向随性,每日供应什么菜色老板说了算。今日特供皇帝蟹套餐,一只螃蟹用十五种方法来做,自然也就上了十五道菜。 “会不会太多了?”他们两个人怕是吃不完。 “不多,你最近好像瘦了。” 江云识顿了顿,只说:“大概是工作太忙了。” 沈砚清转动转盘,给她盛了一小碗蟹黄炒饭,“尝一尝。” 江云识吃了两口,蟹黄的香味在口腔中蔓延。刚咽下去,沈砚清从硕大的蟹壳里舀起一勺蟹膏送到她嘴边,“张嘴。” 她垂着眼眸,就着他的手吃下这一口。 “好吃吗?” 她点头,也学着他的做法,从肥大的蟹钳里挖了勺蟹肉,“你也吃。” 蟹肉上面铺了一层芝士海胆酱,看上去就惹人食指大动。 沈砚清弯弯嘴角,倾身含住羹匙。 “怎么样?”她看着他,眼里带着好奇。 “你喂给我的,当然好吃。” 这顿饭吃得比想象中的轻松。后来江云识已经吃饱,还是逼着自己多吃了一些。心里想跟他多待一会儿,也是在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 沈砚清早就已经吃完,就在一旁耐心帮她挖蟹肉,想让她多吃一些,想着用什么办法将她喂胖一些。 江云识一手拿着羹匙,一手始终攥着他的手指,席间都不曾松开过一次。沈砚清对此相当受用,可还要揶揄,“抓这么紧,我又不会跑。” 换做平时,江云识大概已经不好意思地放了手。可这回她却是深深地看着他,一副要笑不笑的调皮样子,“这么嫌弃,那我放手了啊。” 等到她真要放开,这人却不乐意了。拉着她手腕一拽,将人抱进怀里,“看不出来吗,我是在偷着乐。” 熟悉的檀木香飘进鼻尖。江云识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他的腰,无声咽了咽嗓子,纤长睫毛轻轻颤动。 包厢在走廊尽头,外面无人经过,一片寂静。窗外明月当空,偶有蝉鸣响起。 这个夏天浮躁又令人想珍藏起来。 就这么安静地依偎片刻,江云识缓缓睁开眼,在他耳边很轻地说了一句,“沈砚清,我有话想和你说。”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沙哑,像是一直克制着某种情绪,发泄不出来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沈砚清喉结动了动,放开她,修长手指拨开她脸颊旁的发丝,“改天再说吧。” 江云识忽而笑了下。 这个人真是把她看得一清二楚,头一次摆出了逃避的姿态。 可改天再说,结果就会改变吗? 她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指尖勾着他的手指,“沈砚清,对不起。何芸谨做的事我才知道。她被出名冲昏了头脑,做事不考虑后果,给你造成了困扰和不好的影响。我已经跟她讲过,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这件事沈砚清是不打算告诉她的。可纸包不住火,还是被她知道了。 “都过去了,也已经处理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说得风轻云淡,可彼此都知道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江云识没法不放在心上,并且这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沈砚清温柔地摸摸她发顶,“不是你的错。没必要自责。”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怕一开口情绪就要决堤。也就是这个时候,沈砚清的电话响了,铃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你先接电话吧。”她牵强一笑。 沈砚清默了几秒,摁下通话键。只是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不曾移开。 电话那端是施落桐,转告沈砚清她父亲已经答应给他有关沈屹南的把柄。跟他约时间见面。 他们离得很近,话筒里的说话声隐约泄露出来,传进了江云识耳中。她没什么反应,低头喝着白瓷碗里的汤。 已经有些凉了,口感变差,错过了最美味的时刻。 沈砚清已经另有打算,并没有什么反应。听闻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麻烦告诉施老,他老人家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这件事就此作罢,多谢帮衬。” 施落桐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有些激动:“沈砚清你不要意气用事,上次是我失言……” “不劳费心,还有事,挂了。” 电话结束,那一碗冷掉的汤也见了底。 沈砚清瞧见了,眉头一皱,“怎么不说,让他们拿去热热。” “没关系,一样的。” 也不知该不该感谢这通电话来的是时候,江云识情绪平静下来,思绪也清醒了不少。 她转过身,面对着沈砚清。目光仔仔细细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流连,沉默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她说到这里,沈砚清的目光已经冷凝。那些呼之欲出的话不用听也能猜测个大概,以至于连带脸色都跟着冷了下去。 “江云识,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后面的我不想听。” 她咽了咽嗓子,垂下眼眸不敢看他,“我们分开吧。” 包厢里死一样的寂静。时间仿佛都像凝滞不前。 大约足足过了五分钟,沈砚清开口,声音异常平静,“跟我在一起,让你感觉不舒服?” 江云识沉默着,慢慢摇头。 “那么,是发现自己不喜欢我?” 她蓦地仰起脸看他,清澈的眼眸温柔专注,像盈着一层水雾。似乎是想要否认,可察觉到这样做无济于事,最终也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是我自己的问题。” 从初开始确立关系至今,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开诚布公地说出喜欢这个字眼。那样美好,令人心动,可偏偏是在这样的场合。 “既然不是不喜欢,那就继续跟我在一起。”沈砚清没错过她眼里的挣扎,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声音嘶哑,“江云识,我同样在认真地对待这段感情。” “可是你也知道,只有喜欢是不够的。”她拿开他的手,而后缓缓放开,“沈砚清,我看不到未来。” 她在旁人面前很少会感到自卑。可大概是太喜欢他,心里偶尔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但那种感觉很短暂,也很容易被他的温柔治愈。 可最近这种情绪忽然达到了顶点。 何芸瑾的事如同一个开关,让那些负面情绪倾泻而出。随后生活中的每一处细节似乎都在提醒她与沈砚清的不相配。 那感觉令她如鲠在喉,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努力想从自卑和敏感之中爬出来。可那端像是扯住了绳子的一头,她出不去,也不像以前那样可以调节过来。 方才从洗手间出来,她大致听见了沈夫人和他的谈话。虽然对方没说一句重话,可字字都在表达态度。在沈夫人眼中,她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4节 那时她差一点点,想选择逃离这个地方。 “我没有给你安全感,是吗?”一开始的结合,或许只是凭借单纯的心动。可想法会慢慢改变,那些遥不可及的瞬间偶尔会在脑海中浮现。 可能三年后他们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再过两年可爱的宝宝降生。 在十年后的某个夏天,她坐在院子的秋千上看着他给花浇水。 无论做什么,每一个场景都让他无比向往。 “不只是你的问题。”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她深深吐出口气,“这段时间其实我很累,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中。我前两天犯了胃病,医生说是压力太大。沈砚清,我说过会为你勇敢,但是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但这是我的选择,你应该回到你的阶层去,而我也应该回归到我原本的生活中。” 沈砚清就这么看着她,似在思考什么一直没说话。房间里静得针落可闻,他压着呼吸,表情沉静,可脖颈上青筋隐隐凸显。 突然,手机再次响起。 他面无表情地接通,只冷冷说了句:“不要再打过来。”直接掐断了电话。 接着他将手机放到桌上,双手用力拉住江云识的椅子,发狠地扯到自己面前。 椅子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停下后他弯腰凑近,一双幽深的眼眸牢牢盯紧她,仿佛想将她看穿。 从未见过他失控的模样,江云识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你说你看不到未来,没关系。我会亲手打造一个送到你面前。你说你累了想要喘息,好,在你想通的这段时间里我不会打扰你。但是江云识,你进入我的生活是事实,拿捏了我的心也是事实,”向来清冷的眸子隐隐发红,平静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隐忍,“你轻描淡写一句让我回自己的圈子,可你不在那,我要怎么回?” 字字清晰入耳,江云识眼眶蓦地发烫,难受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砚清喉结滚了滚,一字一句直击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江云识,我心向你,除你之外再没有其他落点。如你不在,这人间何处都是荒芜。”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oaiqn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任翊翊翊、ryou、向阳呀~ 1瓶 第34章 无意撩拨 不是不动心的。 提出分手也不是因为不喜欢他, 只是现实摆在眼前令她望而却步。 沈砚清这一番话近乎剖开自己的内心,□□裸地给她看。这样一个人,将自己完全摊开, 如同一张白纸呈现在她眼前, 怎么可能不会动心。 江云识心底五味杂陈,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她感觉到自己在动摇, 可理智上仍旧认为分开对彼此都好。 他们本就是云泥之别,能有这一段感情也是在意料之外。如今只不过是让彼此都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面。 这个想法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那一点摇曳的火苗。 江云识呼吸沉重,垂着眼眸始终没说话。 她在纠结,也就是还有希望。这个信息令沈砚清心底紧绷的那根弦微松, 一时便也没再紧逼, 执起一旁的茶壶帮她续上, “我们之前的问题,不一定非要选择分手才能解决。你好好想想。” 倒完茶, 便走去窗边点了一支烟, 给她留出空间。 月朗星稀, 今日的月亮格外圆, 很像那日她拍下来送给他的那一个。 沈砚清倚着窗边,缭绕的青白色细烟在指间升腾。冷白色月光铺在身后,笼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他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侧脸, 眼里情绪浓得化不开。 其实要说何时对江云识上心的,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感情上的事不就是这样, 一点一点渗透,从表面到感官, 等到回过神, 这人已经在那处最柔软的地方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她以为这块署了她名字的地方还能容纳下其他人吗? 烟烧到半截被沈砚清掐灭。他慢慢走过去在她身旁落座, 眉目柔和地看着她问:“还想吃些什么吗?” 江云识回过神,缓缓摇头,“吃饱了。” “那么你想好了吗?” “嗯。”她咽了咽嗓子,低声说,“我觉得分手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沈砚清看着她,良久没有动。他希望她能仔细考虑,可此刻她正站陷在那个圈子里,如果想不通怎么走都是死胡同。 步步紧逼不合适,那么倒不如步步为营。左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想放手,就算把宗城倒过来也要守着她。 他会让她知道,他们之间分手不是唯一途径。 沈砚清选择暂时妥协,耐下性子与她商量:“既然考虑好,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好吗?” 江云识沉默几秒,最终摇了摇头,“沈砚清,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你先走好不好?” 其实从说出分开后她脑子一直很乱,而他的靠近会影响她的思考。她能看出来沈砚清想用拖延时间来让她改变主意,这人在某种程度上是极有耐心的。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离他远一点。 他薄唇微抿,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才低声说到:“不要呆久了,早点回。” “……嗯。” 房间内静了片刻,随后响起很轻的关门声。江云识心脏跟着一缩,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下来。 啪嗒砸在红木桌面。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掉眼泪。没出息,是她选择的,还矫情的哭什么。 房门外,沈砚清站在那里一时没动。幽深的眼眸瞧着紧闭的房门,似想透过看清里面。 “沈……” 服务员刚要开口,他抬起头以眼神制止。 对方被这锐利的眼神吓得连忙噤了声。 房间里没有一丝响声。沈砚清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提步穿过走廊。 “沈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吗?”服务员小小声询问。 “先不要让人进去。等里面人离开了再收拾。” 服务员一怔,随即应道,“好的。” 沈砚清下了楼,走到前台,屈指点了点台面。 老板抬起头,见来人是他,缓缓露出笑容,“沈总有事?” “叫辆车来。” “什么时候用?” 沈砚清抬头,看着走尽头的那扇窗户,莹白的灯光,清冷淡漠。 情绪在眼底翻涌,他喉结滚了滚:“现在就叫,让司机在这等着,人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算。” 老板一怔,想着来时这人似乎还挺高兴的,怎么如今一副有气找不到地方发泄的模样。莫非吃螃蟹吃到拉肚子了? “得嘞,您吩咐我照办。” 沈砚清没再多言,又抬眼看了看那扇窗,转身走了出去。 江云识在包厢里坐了将近二十分钟,等整理好情绪,表面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起身下楼。 大厅里宾客多数已经离开,只剩寥寥几人,服务员在收拾残羹,老板躲在吧台后面霹雳啪哒打算盘算账。 江云识目光扫了一圈,已经没看到沈砚清的车,应该已经走了。 “小姐吃好了?” 老板从吧台里边走出来,笑意晏晏地看着她。 “嗯。” “时间不早了,门口刚好有辆车在等客,我帮你叫过来?” 江云识淡淡说:“那就麻烦了。” “别客气,一点不麻烦。”早就有人都安排妥当了,有什么可麻烦的。 出租车开到正门停下,老板妥帖地为她打开车门。江云识道过谢,委身钻进车内。 出租车缓缓驶出巷口,老板若有似无地朝身后看了看,意味深长地扬起一抹笑,转身走进去。 不过片刻,巷子后方亮起两束灯光。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夜色,沿着出租车行驶的轨迹跟了上去。 自上车后江云识就望着街边的景色发呆,直到车子停下才缓缓回神。 “师傅,多少钱?” 司机摆摆手,“不用,已经有人付过了。” 刚换了夜班,没想就接到个奇葩的活。把他叫过来原地打表,什么时候等到人什么时候算。 江云识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骨节绷得泛了白。早该想到的,他从来都周到又体贴。 上了楼,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而后觉得不能这样颓下去,她需要恢复元气。 “明天会是很美好的一天!” 说完深吸一口气,起身进了浴室。 洗了澡吹完头发出来,门铃正响。心头没由来一颤,她随手扎起马尾走过去开门。 程南站在门外,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灯都没开,还以为你没回来。” “我进门就去洗澡了。”江云识转身拿了拖鞋给他。 程南低头看了看,张口想揶揄拖鞋洗好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喏,你爱吃的核桃酥。” 江云识接过去放到茶几上,去冰箱里给他拿瓶饮料,“你怎么绕到那么远去买。” 程南没吭声,走到阳台边点了根烟,“我最近瞅着你情绪不大对劲。肯定不是工作上的问题,医院里的事你一向积极面对。” 说到这,他掸了掸烟灰,“跟哥说说,是不是跟那少爷吵架了?” “没吵架,真的。” 程南明显不信。转过头冲她点了点楼下,“车在那,怎么人不上来?”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5节 胸腔里心脏忽然狂跳。江云识走到阳台,视线落在下面,一眼看见了夜色中的迈巴赫。 车里亮着昏黄的灯,衬得他轮廓有些模糊。可她感受得到,他正在看着这里。 江云识呼吸窒了窒,有些狼狈地回了客厅。 程南掐灭烟扔进垃圾桶,看了外面一眼,也跟着走了进来。 “他欺负你了?” 她摇摇头,淡淡说道:“他怎么会欺负我。” 是她心中芥蒂难消,沈砚清从始至终没做错过什么,方方面面都对她周到至极。他何其无辜。 “是我把他甩了。”她抬起头对程南一字一句到,“两个小时之前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程南最多以为他们也就是吵吵架闹闹别扭,没料到这么干脆的就分了手。这才多少天,他还清楚的记得那男人在这个阳台上答应过他什么。 他习惯护短,也不问缘由,便把所有问题都怪罪到沈砚清头上,男人就应该顶住所有压力。 他看得出江云识很难受,可心中却觉得分开是对的。走过去蹲在江云识面前,他难得温柔地摸了摸她头顶,“明天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钢铁直男,哄女孩的手段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江云识笑了笑,说:“想吃小龙虾。” “成,明天让你吃到爽。” 见她笑了,程南一颗心也落了地。再三犹豫,临走前还是告诉了她,“核桃酥不是我买的。” 门咔哒一声关闭,江云识站在玄关有一瞬间的怔愣。站了片刻回到房间,她掀开窗帘的一角偷偷看了眼外面,迈巴赫还停在那里。 思量半晌,她拿起手机给沈砚清拨了一通电话。 “沈砚清。” 话筒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嗯。” “我要睡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她坐在床边,手指扣着枕头的蕾丝边,轻声说,“谢谢你的核桃酥。还有……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以后不要费心做这种事了。” “我只是想给你喜欢的。”沈砚清听着她柔软清冷的声音,喉结滚了滚,嗓音有些哑,“江云识,不要走得太远了。记得偶尔回头来看看我。” 我就在原地,等着你回心转意。 . 沈砚清回了家,开门后却站着没走进去。从未觉得家里太空荡,他捻着手里的钥匙,转身下楼回了老宅。 父母早已休息,只有沈倾月在餐厅里吃宵夜。 头顶一盏茶色的吊灯,她两个腮帮子塞满,像个小仓鼠。 “哥,你怎么回来了?”她惊讶极了。 沈砚清看了看她,“我还不能回来了?” “那当然能,我就是有点惊讶。”她起身去洗了手,小跑着到他身旁问,“哥,妈最近没找你茬吧?” “为什么这么问?” “还不是你和那个小明星的谣言。那天她听了脸色瞬间就变了。”后来弄清了来龙去脉,气得连晚饭都没吃。沈倾月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问到,“你和江医生还好吗?” 沈砚清倚着楼梯栏杆,扯掉领带,疲倦地捏了捏太阳穴,“非常不好。” “她肯定因为这件事难受了,然后你也没处理好,赶快哄哄吧!” 沈砚清忽而笑了声,“这样编排我,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谁说的,她明明就很好。”最起码,比那个假里假气的施小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哥,我觉得如果是江医生做我大嫂,大概可以避免姑嫂问题。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加油!成全自己也造福我!” 沈砚清想告诉她,你压根都算不上问题。可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温柔地揉了揉她脑袋瓜,“好,心意收到了。” 说这么好的人,怎么着也不能真的给弄丢了。 . 这个世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继续运转。那些欢乐的悲伤的事情翻过去,明天太阳依旧照常升起。成年人的强大往往体现在自愈能力上面,旁人看不出端倪,自己也表现得若无其事,可那些细枝末节终究会在心里留下印记,成为人生中浓墨重彩挥之不去的一笔。 这几天江云识依旧在急诊室里忙碌,每日如同陀螺,忙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下班后收拾收拾便沉沉睡去,连自己都没想到,对于跟沈砚清分开后的几次伤感都出现在梦里。可等梦一醒,便又要开始一天的工作,那种消极的情绪很快被抛在脑后。 而沈砚清这一边也是一如既往,每日公司家里,偶尔会跟朋友小聚。还是那样温文尔雅,可身旁的人不约而同都觉得他似乎有些变了—— 好像比以前更加自律和疏离,也更加难以琢磨。 就在昨天,秦与淮终于将沈屹南父子的把柄搞到手,兴匆匆地拿给沈砚清。 彼时他刚拒了朋友组的局,一个人在家里。去之前秦与淮以为这人在忙,还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他。谁知这人竟闲在客厅里看电视剧,还是个烂大街的偶像剧。 “这就是你不去酒局的理由?” 沈砚清没吭声,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东西呢?” “连句谢谢也不说?” 沈砚清睇他一眼,修长手指绕开文件袋,低声道了句:“辛苦了,多谢。” 这么客气,倒是给秦与淮弄不会了。他摸摸鼻子,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却不经意瞥见了茶几上放着的玩意儿,真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我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谁魂穿了?!” 沈砚清眼神从文件上抬起,复又落在他身上。瞧见他想拿起那个泡泡机,伸手用文件隔开,“别乱动。” 秦与淮撇撇嘴。大总裁玩泡泡机,想想那个画面就觉着辣眼睛。他撑着下巴琢磨了会儿,忽然转了转眼珠子,“这是你家江医生的吧?” 沈砚清没理会,嘴角却因某些字眼翘起些微弧度。 秦与淮看在眼里,又回想起这段时间来这人的改变,不由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你这是在睹物思人?难道分了?” “你若是没事可以先走。或者选择闭嘴。” 呦呵,忽然恼了。 “分了才正常,你别说你没想过这一点。” “正常与否是哪来的判定?”沈砚清随手将文件夹扔到茶几上,再抬眸时眼中多了些显而易见的锐利,“能接受的就是正常,反之就是不正常。谁给你们的权利来界定我的抉择?”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色十分平静,可大概是觉得过于可笑,嘴角仍泄露出一丝不屑的意味儿。秦与淮一时也被问住了,他们的生长环境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一出生就被框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 什么可以选择,什么不能选择。哪种人可以接触,哪种人连个眼色都不需要给。条条框框堆积起来,许多限制。长此以往变得心高气傲,慢慢开始端起架势,看人分三六九等,说穿了就是逐渐失去自我意识和想法,自视甚高。 秦与淮默了默,神色忽而认真起来,“你来真的?伯父伯母那边会施压吧?” 沈砚清静默片刻,忽而轻轻笑了一声:“循规蹈矩三十年,离经叛道一次又何妨?” . 江云识当然不知道沈砚清的打算,仍旧循规蹈矩地过自己的日子。这天到医院刚换上白大褂,她就被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市医院每年都会定期向贫困山区开展医疗支援的任务,今年又到了时间,是去西南边十分偏远的凤宁村。这几天各科室都在选人,急诊选来选去怎么着都差一个,于是主任将目光对准了江云识。 她刚来急诊不久,但表现得很优秀,科室里每个人提到她都忍不住要夸上几句,目前需要的就是积累经验。 主任年过五十,头发已经花白。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镜,笑容可掬地问她想不想去。 江云识没有半点犹豫,点头答应,“好。” “行,大概要去半个月左右,那你回去准备准备,后天出发。” 回到科室,迎面正好走来周让尘。他这会儿刚下夜班,困得眼神迷离,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呦小师妹,怎么看着这么开心啊?” “没什么,刚主任通知我跟着医疗队去凤宁。” “你也去?”周让尘桃花眼一弯,“别怕,师兄罩着你。” 江云识一怔,“你也去?” “那当然,为人民服务啊!” 从医院出来后,周让尘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二十分钟。车子开到半路竟然抛锚,气得他坐在车里骂骂咧咧。 困得要命,本想着回去睡一觉,结果搞这种事。 打完拖车电话视线朝外面一瞥,他顿时又乐了。老天还是怜悯他的。 开门下车,他走到路边伸手拦下那辆熟悉的迈巴赫。车子缓缓停住,后座车窗下降,露出沈砚清棱角分明的脸。 “沈总真巧,好心稍我一程?” “你的车呢?” “坏了呗。” 沈砚清摆了下头,“不过我要先去公司。” 周让尘利落上车,“没事,我能等。” 李梵开车,沈砚清低头看文件,周让尘头抵着车窗昏昏欲睡。直到要分开,他才想起一件事,“告诉姑姑,两天后我要跟医疗队去凤宁支援,就不参加她的饭局了。” 沈砚清终于抬头瞥他一眼,“去凤宁?急诊科怎么让你去?” “不光我啊,还有我那个小师妹。” 江云识也去。 沈砚清眉峰微微蹙起,“要去多久?” 周让尘意外他对自己的事何时这样上心了,想也没想地说:“大概半个月。别想我啊!” “李梵,送周少回去。”沈砚清下车砰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沈氏大楼。 而另一边,程南听到这个消息后反应截然不同。沉默良久后不咸不淡地揶揄了句:“怎么着,被情所伤不敢面对现实,想逃避啊?” 江云识从来不晓得这人脑洞这样大,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你干脆去当编剧吧!” 如果不是他提起,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算一算跟沈砚清分开已经差不多一个礼拜,除了分手当天,根本没有让她悲伤春秋的时间。喜欢他不假,可从一开始她就说过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虽然他们的结果不圆满,可仍要一直向前走,让自己过得更好,变得卓绝,才不枉彼此的喜欢。 “我要当编剧,我就把那少爷写得痛不欲生。” 江云识扶额失笑,“机会难得,是我自己想去的。你们每天都在保家卫国,我也不能落后啊。” 程南似真似假地竖起大拇指,“有觉悟。”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6节 待程南离开,江云识去洗了个澡,然后开始收拾出发要用的东西。 快要到九月,凤宁应该还很热,但据说那里风沙很大。她找了几件合适季节的衣服,又装了点卫生巾等私人用品。 行李收拾好,她顺手整理衣柜。衣服裤子和裙子按顺序摆放,挂完最后一件,在最里面看见了沈砚清留下来的那套西装。 方才还风轻云淡的心情一瞬间五味杂陈。西装已经洗好,板板正正地挂在衣架上,明明已经闻不到熟悉的檀木香,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想起那股味道。 江云识轻轻抚摸着西装领口,静了几秒,从衣柜的抽屉里找出个防尘袋套了上去。 想来想去,给程南发了条信息,让他这几天有时间帮忙邮寄给沈砚清。 .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当天早上六点江云识就从家里出发。结果刚一出门就瞥见门把上挂了个袋子。里面都是一些晕车药,防虫喷雾等一些必需品。 程南这人向来嘴硬心软。她笑着将东西拿下来看了两眼,发现袋子里还有一张字条—— 【好好照顾自己。职业不同,但我们目标相同,一起前进,加油!】 她转过身看着城南家紧闭的大门,小声回了一句:“加油!” . 早上七点,两辆大巴车准时在医院停车场等候。医疗队全组一行四十几人浩浩荡荡准备上车出发。 周让尘没还没睡醒,同江云识打过招呼就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忽然间车外传来一阵喧哗,原是某位爱心人士听说他们要义务去偏远地区出诊,便送来早餐尽一份绵薄之力。 出发太早,多数人还没来得及吃饭,都准备坐车时吃点面包垫一垫肚子。听闻这种好事,不免沸腾起来。 送餐人员将早餐交到他们手中,忽然问了句:“哪个是江云识医生?”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汇集过来。江云识不明所以,举起手,“我是。” “这份是你的。” “谢谢。”她伸手接过来。 周让尘一听有饭吃,觉也不睡了。拆开三明治咬了一口,瞧了瞧江云识,“怎么别人都是包子三明治,你的只有一碗粥?” 她没在意,笑了笑,“大概是不够分了吧。” 说话间车子开出停车场。江云识放下桌板,打开纸袋才发现里面还有一盒蟹黄烧卖。 她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顿了顿又吃了两口。这粥里没有姜丝,但能吃出姜的味道。 后知后觉地,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窗外。 九月一日天气晴朗,早上七点三十分,车内围绕着早餐的香气,外面的街道上熙熙攘攘。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迈巴赫,清晨的光笼罩着明亮的车身,折射出些微刺眼的光芒。一道颀长身影立在车前,白衣黑裤,身上纤尘不染。轻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那双瑞凤眼遥遥望过来。 咚、咚、咚—— 周遭喧嚣仿佛渐渐淡去,此时江云识只能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大巴车驶离医院,沈砚清的身影慢慢变小,直至再也看不见。 江云识看着面前的早餐,忽然食不知味。大概也只有他记得她喜欢姜味但是不吃姜。 “想什么呢还不吃?”坐在旁边的同事见她发呆,随口问了句。 “……没事。” 这时候手机一声轻响,江云识回过神,解锁手机,看见了沈砚清发来的信息: 【照顾好自己,等你凯旋。】 作者有话说: 预收太凄凉了,宝宝们有兴趣可以戳我专栏给个收藏,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连 10瓶;ryou、泡泡 1瓶; 第35章 无意撩拨 大巴差不多开了一个小时到达宗城机场。一行人浩浩荡荡坐上飞机, 在飞行将近四个小时后落地,还需要转一次车。 一路上颠簸了六七个小时,到达凤宁村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医疗队先跟当地领导对接办了入住。当地条件有限, 生活质量肯定是没有办法跟宗城那种大城市比。这栋三层高的小楼原来是镇上造纸厂的员工宿舍, 拾掇拾掇就当成了医疗队暂时的住处。 不过大家都是来支援工作的,也没人挑三拣四。就像周让尘这种贵公子, 也是随便捡了个屋子就住了。 江云识住他隔壁,进门一开灯白炽灯管就忽闪忽闪的,有些阴森的效果。 一路颠簸真的累极,好在提前吃了程南准备的晕车药,不然怕是要熬不住。 支援工作明天正式展开, 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晚餐是村里提供的, 江云识有些没缓过来, 吃的不多,坐一会儿就回去休息了。 没地方洗澡, 只能接点水擦擦身子。刚搭好毛巾, 门被敲响了。 周让尘穿着简约的白衣黑裤站在门外, 气质清俊脱俗, 笑意盈盈地瞧着她,“师兄来给你献爱心了。” 说着将手中的自热锅递给她。 江云识看了看,没接, “你留着吃吧。” 她不是嫌弃这里的伙食, 而是太累了没胃口。但看平时, 这位师兄可比她挑多了。 “我够了,给你你就拿着。在这好几天呢, 吃不饱哪有力气干活。”周让尘把自热锅塞她手里, “我口味你还不放心, 自己加点水热一下。回了。” 江云识只好收下,“谢谢师兄。” 周让尘背对她摆摆手。 回到房间,她摊开毯子准备睡觉,肚子忽然咕噜响了一声。 “……” 有些事情就不能有念想,一旦有了念想就要刹不住车。江云识瞅了两眼自热锅,最终放弃挣扎,去热水房里接了热水。 不管怎么样,周让尘的品味还是值得信赖的。这款确实挺好吃。 夜深人静,上方的吊扇聊胜于无地旋转着。江云识吃饱喝足,想了想,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一直觉得自热锅难吃,原来是我没买对。】 没多久,下方多了两条评论: 杜安歌:好吃吗?改天我也来尝尝。 李星悦:我靠小十,你出门也不告诉我,早知道买点东西给你带着! 不过江云识没看见,收拾完就直接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医疗队出发开始进行义诊活动。 江云识被安排□□。村里总有些老人和行动不方便的人无法出门,她的任务就是为这些人检查身体。 “她一个人工作量太大了,我跟着一起吧。”周让尘背上医疗箱走过来。 领队也觉得这样分配比较合理,便抬腕看了眼时间,“正好那边有辆自行车,你俩骑车过去好了。” “自行车?”周让尘脸色一僵。 “好的领队。” 江云识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走过去把那辆二八大铁杠推过来抬腿跨上去,而后对他道:“师兄快上来吧。” 周让尘看看这辆旧到有些生锈的自行车,又瞧了瞧江云识一脸淡定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屈辱。 想想他堂堂周家少爷,市医院脑外科最年轻的专家,怎么就沦落到要一个女孩儿骑车带自己。 “那个,或许我可以先试一试?” 刚看他略显犹豫的神色,江云识便大致猜到这人不会骑自行车。看来周师兄在所谓的青葱岁月里没有骑着车带女生走街串巷的经验。 她忍着笑,忽略他的尴尬,淡淡说:“师兄不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免不了受你照顾,就当我提前感谢了。” 周让尘清了清嗓子,“那行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接受了。” 村子的路有些地方修了有些地方没修。前半程还好,都是水泥地,检查过程也很顺利。可越往里面路越不好走,全是些坑坑洼洼的泥土地,即便江云识已经很努力的在避开,周让尘还是被颠的差点吐出隔夜饭。 终于到了下一家,车子停下他连忙跳下来,极力忍着想要揉一揉差点颠裂开的屁股,风轻云淡地对江云识说:“走吧,去敲门。” “我看明天弄个垫子绑到后座上面吧。”那个座是一条一条的铁栏杆,看着就硌得慌。 “不用,没事。” 在门前停住,她转过头同他确定,“真不用?” 周让尘咳嗽一声,“用也行。” 江云识忍着笑抬手敲门。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户没有人在,就在要走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走了出来。 “你好,我们是……” “医生!医生来了!”女人看见他们穿着白大褂特别激动,一把扯住江云识袖口,泪眼婆娑地请求,“求你们看看我的孩子吧!” 也就是这时,他们才看清楚女人被长发挡住的脸上遍布青紫,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大腿也没能幸免。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走进去。屋子里凌乱不堪,还有种十分难闻的怪味。床铺上躺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呼吸粗重,语意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江云识手背贴上他额头,体温高得惊人。她从医疗箱里拿出体温枪量了一下,竟然烧到了四十度。 “烧多久了?” “好像从昨晚……我没注意……”女人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诊所太远了,我本来想看看他今天会不会好,可好像越来越热。” 周让尘皱起眉头,“再远也不能不看病。” “我知道,都怪我……胳膊断了没办法照顾他……” 江云识一怔,这才注意到女人的另一只手臂始终维持着怪异的姿势。 她从医疗箱里拿出布洛芬混悬液按照计量倒进量杯里,喂给小朋友吃下去。接着问她:“你手臂是怎么伤的?” “被棍子……不不,是摔的。”她眼神有些瑟缩,语气也闪闪躲躲,“是我不小心摔的。”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7节 周让尘仔细瞧了瞧,手臂已经开始发紫,“你这必须要及时治疗,晚了小心耽误。” 正说着大门咣当被人推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走进来,似没看见多出来的两个人,指着女人的鼻子就骂:“他妈的一回来就看见你这副丧气的德行!害得老子赌钱又输了!” 说完扬手就要扇女人巴掌。女人似乎有些麻木,躲都不躲了,只是闭着眼睛瑟缩了一下。 周让尘这辈子最看不过的就是男人打女人。当即脸色一沉,抬手挥开了他粗壮的手臂。 “你他妈会不会好好说话?!” “草你妈的你又是哪个小瘪三?”醉汉怒目圆睁,大声质问女人,“这小白脸是你相好的?” 周让尘冷笑,十分想回他一句“老子是你爹!” 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江云识扯了下袖子。她对他摇了摇头。 现在情况很明朗,女人是被家暴的。这男的是个只会喝酒赌钱的人渣,他们今天在这里骂爽了拍拍屁股就走,可这女人怕是一时半会儿逃脱不了这个家。 周让尘也意会过来,忍着没继续搭理。 “这位大哥,你儿子现在发高烧,不退烧可能会出现惊厥的情况。我们是医生,带他去治病可以吗?” 醉汉一双混浊的眼睛在江云识身上打转,半晌打了个酒嗝,事不关己地问到:“什么惊厥不惊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云识忍着怒气说:“一直不退烧可能会引起肺炎或脑膜炎。说穿了就是有可能变成傻子,你要养他一辈子,他以后也不能给你养老!” 男人总算听懂了。眼睛一瞪,又是对女人骂了几句:“走走走,赶紧滚,该干嘛干嘛去!想连累老子一辈子,想的美!” 周让尘目光不善地斜他一眼,走过去将烧迷糊的孩子背起来,江云识则拽着女人没受伤的那只手一起出了门。 到了镇上的诊所,孩子打上了退烧针,情况明显好转。女人就比较麻烦,除了手臂之外,身体多处软组织受伤,耳朵都穿孔了。 回宿舍这一路,两人都很沉默。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这种穷乡僻壤,家暴更加不好处理。 “走吧,我带你去找镇领导。” “你知道在哪?” 周让尘笑了声:“有我不知道的事吗?我看今天这事不解决你会一直过意不去。但我们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江云识明白,释然地点点头,“谢谢你,师兄。” . 宗城。 沈砚清也忙到了很晚。沈屹南父子大概是得到了消息,自己有把柄在他手里,最近这段时间都很安分。 倒是周景雯给沈砚清找了个不算清闲的活,周氏企业最近遇到点麻烦,略棘手,现任总裁周迎溪有些搞不定。便找上了沈砚清。 忙完也是已近深夜。回到家他疲倦地窝进沙发里,这才有时间翻看手机。主要是想瞧一瞧江云识那边的情况。 看见她发的那条自热锅朋友圈,眉头不禁一皱。那边的条件艰苦,可以想象得出伙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也不能就拿这种垃圾食品对付。 沉吟半晌,他选择曲线救国,给周让尘拨了通电话。 这会儿周让尘刚进门儿,累到要死要活,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呦,怎么想起来关心我了?” “你这么伟大。”沈砚清淡淡问,“情况还好吗?” “特别不好,哪哪都不好。”周让尘坦白到,“如果不是来这里工作,我怕是多一天都呆不下去。” “物资还够吗,要不要送过去一些?” 大老板想要花钱,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周让尘当即要了些医疗物资还有一些大鱼大肉来解馋。 话顿了顿,他蹬鼻子上脸地要求,“要不你再弄辆车给我吧。” “你是出去旅游的?” “你是没体会这个感觉。今天我和小师妹上门问诊,她骑着二八大杠带着我,这里的路除了坑就是洼,屁股差点没给我颠成两瓣!” 沈砚清听着听着,眉峰渐渐聚拢成一座山丘,“你们两个骑一辆车,还是她带着你?”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骑自行车。” 彼端默了默,沈砚清略显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你也好意思。” 周让尘刚要为自己辩驳,就又听见他讥讽地说到:“我看你还是离那个师妹远一点比较好。” “为什么?” “你今天的行为很减分,她很有可能已经开始讨厌你了。” 周让尘啧了声:“不至于吧,再说我那么风度翩翩招人喜欢。” “非常至于。”沈砚清风轻云淡地拿话刺他,“听完我都看你不顺眼了。”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还有点招人烦。” 周让尘:“????” 是不是他多心,这扑面而来的恶意是怎么回事?! . 挂断电话后,沈砚清依旧有些烦躁。心里清楚这种情绪来自于一些不可控,比如他见不到的人,却可以跟别人时时刻刻在一起。 即便是因为工作,即便那人是周让尘,也令他心底产生了隐隐的嫉妒。 沈砚清低垂着眉眼,窝在沙发上一时没动。房间门忽然打开,沈倾月揉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 “哥,你才回来?” 爸妈出了远门,都没在老宅。她一个人住的腻歪,就跑到了沈砚清的住处。 似也才想起这茬,沈砚清扭过头看她,声音混着些许倦意,“你怎么还没睡?” “跟朋友打游戏,不知不觉就玩到这个时候了。现在彻底清醒了。”她走过来坐到他身边,“对了,下午我帮你收了件快递。” 沈倾月走到门口拿过来给他,“是一位程先生寄过来的。” 沈砚清抬手捏了捏鼻梁,想让她自己找东西玩,听闻这句话蓦地一顿。 程先生? 他让沈倾月找来裁纸刀划开包装,里面赫然装着他留在江云识家里的西装。 洗过也熨烫过,像新的一样。她这是在慢慢清理有关他的一切。 沈砚清烦躁的情绪有些收不住,随手扔开裁纸刀起身走向卧室。 握上门把那一瞬,一种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于是停下脚步,慢悠悠转过身来,问沈倾月,“要玩泡泡机吗?” 她正无聊,听罢眼前一亮,“好啊,不过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沈砚清没回,走到柜子前将还未拆封的泡泡机拿出来,还耐心地装上了电池。 沈倾月看着看着,忽然醒过闷来,“这不会是江医生的吧?还是新的呢,给我玩你就不怕她生气?” “她现在生气比不生气强。”最起码能证明心里还有他。 “哥,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女生对一些你们男人觉得不太重要的事会有奇怪的占有欲。她的东西你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她知道了肯定会不舒服。” 沈砚清眼里终于有了点鲜活的笑意,“所以你一会要好好表现。” 沈倾月一怔,“哈?” 电池和泡泡水都安装好,沈砚清将仙女棒塞她手里,接着走过去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愣着做什么,过来。” . 第二天早上七点,江云识准时醒过来。起床洗漱完,就跟着同事们去食堂吃早饭。 昨天的工作量不小,大家都有些累,可来就是带着任务的,也都干劲十足。 周让尘将餐盘放到江云识对面,还没开吃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哈欠,“今天要换个村子问诊。” “嗯,知道。”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昨天的工作,吃完还有些时间,江云识趁这功夫翻了翻手机。 这才发现之前杜安歌和李星悦的评论。她弯起嘴角回复了她们,又顺手刷了刷朋友圈。 程南发了个训练军犬的小视频,他没露脸,但能听得见声音。李星悦发了好几个甜甜蜜蜜的表情包,看来跟小红帽相处得很顺利。 江云识挨个点赞过去,手指轻轻滑动屏幕,接着就看见了沈砚清发的朋友圈。 这是他发的第一条动态,也是个小视频。封面是一个女生的背景,手里拿着个很眼熟的仙女棒泡泡机。 一种不太舒服的情绪笔直窜入心间。江云识犹豫几秒,还是没忍住点开了视频。 泡泡机嘈杂的音质响起,缤纷的泡泡在空中飞舞。女孩长发披肩,站在沈砚清家里的阳台上,玩着她没来得及玩的泡泡机。 视频只有短短十秒,在她这里漫长得有些煎熬。播放停止,江云识垂着眼眸,盯着视频上方那句话—— 【她说很好玩。】 短短五个字,像是一块块千斤巨石砸进心里。 偏偏这时候,沈砚清忽然发来了早餐打卡的信息。他今天吃的三明治和黑咖啡,是他一惯的口味,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餐桌上摆着两人份的早餐。 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解释:抱歉,发习惯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江云识下意识想问,你上一个星期怎么就断了这个习惯? 忍了忍,最终什么都没有回。装好手机站了起来,“师兄,我去外面等你。” 周让尘瞧着她忽然晴转多云的神色,挑挑眉梢,说:“我吃完了,一起过去。” 结果两人下了楼,就看见院子里多了两台大货车。装卸工人正一件件卸货。 看包装全是些医疗用品和食物。 周让尘了然,走到领队旁边,“宗城来的?” “沈总捐的。”领队瞅瞅他,“难道是你开的口?”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周让尘骄傲地扯扯嘴角:“不然这里还有谁有这么大面子?” 东西全部卸完,最后还有两辆电动三轮车。可折叠的那种小车子,前面坐人,后面还有个筐刚好可以放医疗箱。 “沈老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昨天还嫌弃他蹬鼻子上脸,今天就把车送到了。肯定也知道他的不容易,舍不得他吃苦。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8节 周让尘美滋滋地跟江云识显摆,“看看,我让人送来的。跟着师兄就是有福同享。” 江云识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很给面子的说了句,“挺好的。” 一忙又是一天。比较欣慰的是今天晚餐很是丰盛,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吃晚饭江云识回到房间接到了程南的电话,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询问一下她这边的情况。 江云识倚在床边同他分享这几天的经历。 周让尘在走廊里抽烟,倚着生锈的栏杆跟沈砚清聊天。 他就觉得自从来到这里,沈老板对自己分外关心。平时无论怎样互损,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人。 闲聊几句,沈砚清问他车用了吗。周让尘回你特意送来的哪里能浪费。 沈砚清听了淡淡嗯了一声,又装似漫不经意地问了句:“一人一辆?” “那肯定啊,一人一辆方便。” “你们今天忙不忙?” “当然忙,这不才吃完晚饭。” 书房里沈砚清摘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转动椅子,目光落在窗外的绚丽夜景中,“会忙到一整天都没有时间看手机吗?” “那倒不至于。”周让尘掸了掸烟灰,“我们是来给人看病的,自己不能先累垮啊。” “行,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说完没等他回复径自挂了电话。 周让尘听着话筒里的忙音,痞痞地挑了挑眉梢,“做什么这么着急。” 房间里,江云识刚结束跟程南的电话,正要去打点水来擦身子,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拿起看见来电人,她下意识抿了下嘴唇。 是沈砚清。 沉吟几秒,她接通电话,声音平静得有些冷淡:“喂,你好。” 彼端显然顿了一下,而后他低沉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吃过饭了吗?” “嗯,准备休息了。”潜台词很明显,她要睡了不想多说。 沈砚清却仿若没有听懂,只是很轻地叫了她的名字,“江云识。” 心脏蓦地一跳。她握紧手机缓缓问到:“沈砚清,你有什么事吗?” “一件很小的事,但觉着还是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他坐在沙发上,修长手指在扶手上轻点,“昨个沈倾月过来住,闲得无聊拆了你留下的泡泡机玩,我已经让她重新买回来一个放着,那个随她处理了,可以吗?” 江云识不想承认,可这一席话却如同一阵轻风吹散了闷在心里一天的阴霾。 原来视频里那个女孩是沈砚清的妹妹。 她舒了一口气,缓缓说到:“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喜欢就给她吧。” 顿了顿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上一句:“你也不用为了这种小事特意打个电话来。” “还是要解释一下的,省得你以后回来发现东西没有了,还以为我给了哪个不着边的人玩儿。拍了视频也算我没有胡说。” 江云识听着,一时没有说话。 话筒两端都安静下来。良久,沈砚清似轻叹一声,“你生气了吗?” “没有,不至于。” “那么今天为什么没有回我的信息?” 江云识默了默,淡淡说了句:“太忙了,没顾上。” “是么。”沈砚清低声说,“我今天收到了程南寄来的西装。” “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这次话筒那端沉默了很久,就在江云识以为他已经挂断电话的时候,听见他很轻地说了一句,“我落在你那里的又何止一套西装。” 江云识总觉得这一席话似乎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可她不能深想,这男人太会揣摩人心里,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她匆匆留下一句:“太晚了我要休息了。” 便挂了电话。 屏幕渐渐暗下去,脑海里反复循环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她靠着床头绵长地松了口气。 . 沈砚清这个人平时看着风轻云淡,实则老谋深算步步为营,一出手便是绝杀。那通电话搅得江云识心里有些不平静,本来她已经将那些点点滴滴都封存好,可又被搅乱了春水。 好在每日的工作很忙,一周后,医疗队离开凤宁又去了下一个地方。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江云识瘦了点,也有些晒黑了,可是看着却更精神了。 十五天后义诊任务完美结束,离开前一晚医疗队在当地开了一个篝火晚会。 大家围成一圈唱歌做游戏,周让尘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吉他,熟练地弹了一首海阔天空,引发了众人大合唱。 漆黑的夜空闪着几颗星,篝火的橘色火焰不安分地晃动,照亮了每一张脸。 激昂动人的音乐响彻空旷的广场,几十个人纵情歌唱着“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即便他们的粤语不标准,即便有些人只会念歌词根本没在调上,可没有人在意这些不重要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们卸下了身为医生的重任,只是一群热爱生活放纵肆意的普通人。欢乐和激情越是充实他们的内心,困难和艰险越是无法将他们打倒。 在场的许多人将这个场景录成视频发到了朋友圈。有人则发到了短视频平台,随手打了一个#不会唱歌的医生不是好厨子#的tag,没想到仅仅一个小时就开始发酵,一晚过去转发和留言一下子增加到了二十多万。 沈砚清意外看到这个视频时,留言和转发都已经翻倍。评论里都是对着周让尘这只孔雀花痴的,简直没眼看。沈砚清仔仔细细端详视频里的江云识,她跟着唱歌,跳着舞,笑的时候一双眼睛弯成了天边的新月,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还是那样讨人喜欢。 视频停止,沈砚清给花孔雀拨了通电话,言简意赅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宗城。 周让尘也在回味视频,一脸的意犹未尽,“怎么,要来接我?” “是要接你。”沈砚清忍耐地问,“所以到底什么时候?” 周让尘一怔,心里忽然一阵感动,“明天下午四点到宗城机场。我想去吃法国菜,你给我……” “好,知道了。” 话没说完,那端直接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自作多情.周.工具人.让尘 这文不长,大概也就二十万字出头,感谢一直陪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you、40299887 1瓶; 第36章 无意撩拨 第二天一早, 医疗队便踏上了返回宗城的路程。许是来时经历过一番,回程明显感觉过得更快了。任务又顺利完成,大家肩上的担子轻了, 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一路颠簸, 终于在三点三十分在宗城机场落地。 来接的大巴早已等在候机楼外,医护人员浩浩荡荡走出来,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视线。 甚至有人认出了他们就是那条海阔天空短视频的主角。人们友善地同他们挥手打招呼,还有人想蹭一波热度,拍下他们下飞机的画面发了一条同样tag的短视频。 周让尘平时爱显摆,这会儿却十分低调地走在队伍最末尾。给沈砚清打了两通电话都没人接,估计应该是在路上了。 他抬起头冲领队说了一句, “你们先走, 我等人。” 领队看他一眼, 见这位少爷另有安排便挥挥手转身上了车。 周让尘又看了眼手机,毫无动静, 便揣进兜里同江云识打趣, “要不要跟师兄坐豪车?还配大帅比司机哦。” 舟车劳顿, 今天可算是能休息一天, 她还有些睡眼朦胧,摆摆手拒绝,“不用, 我上车就睡觉, 那么帅别浪费了。” 说完将随身带的包包放到大巴车的行李箱中, 然后毫不留恋地上了车。 周让尘看着她甩来甩去的马尾,忽而笑了声:“这孩子真不解风情。” 以后哪个男的摊上她这种钢铁直女, 估计有得磨了。 大巴车开走, 周让尘去吸烟室抽了根烟, 出来时电话正响得欢实。 “哪个出口?”是他家沈老大。 “我看看啊。”他抬头看了眼,“a2。” “嗯。” 挂断电话,沈砚清低头看了眼时间。他靠在车旁边,等待的时候心里有些鼓噪,有点想抽烟,一想江云识不喜欢烟味,便忍着没动。 大概五分钟后,电动玻璃门里映出周让尘的身影。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拖着个商务行李箱朝这边走来。 沈砚清看他一眼目光便挪到后面,眉峰不着痕迹地蹙了起来。 “怎么只有你自己?” “不然还有谁啊?今天飞机提前到了半小时,其他人已经坐医院的大巴车走了。”周让尘笑着指指后备箱,“我要放行李。” 沈砚清的心情,可以说是直接从八千米高空直坠西伯利亚盆地——一泻千里。 他冷着脸打开后备箱,没再听周让尘叨逼叨,径自上了车。 砰—— 巨大的关门声震的周让尘肩膀一缩。隔着车窗看了会儿沈砚清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忽然琢磨出点什么来。 他坐进副驾,刚系好安全带,车子咻地冲了出去。 周让尘捏着下巴琢磨这段时间来这位仁兄忽来的殷勤,蓦地有点醒过闷儿来。 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只不过是个工具人? 可真正的目标是谁呢?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49节 周让尘指尖轻轻点着嘴唇,在脑海中快速过滤一遍同行人员的名单。自己又提起过谁,沈老大又有过什么特别的反应。 想来想去,似乎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不过这俩人能搭到一块去吗?不太可能吧……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似乎在名臣一品看到了江云识的车。 卧槽,原来不是看错了?! 觉得自己窥探了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周让尘瞥了眼沈砚清,不动声色地说到:“出去一趟累死了,今天大伙估计都能睡个好觉。” 沈砚清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 周让尘继续说:“我刚才让我那个小师妹跟我一起坐豪车,还跟她说有大帅哥司机,你猜她说什么?” 沈砚清终于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她说上车也是睡觉,那么大的帅哥别浪费了。” “是么。”沈砚清态度仍然冷冰冰的,可嘴角却难以察觉地勾了起来。 如果说原本还在猜测,那么这会儿周让尘是百分之百笃定了。忽然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家老大和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的小师妹来电了,而他居然才知道! 不对啊,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何必要利用他走弯路啊?难道莫非……沈老大是追人不成或是被甩了? “她是不是很有意思?”周让尘幽深的目光像是一只老狐狸,“你说跟她谈恋爱是不是更有意思?”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市区。眼看转个弯就要到周让尘住的楼盘,可沈砚清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周让尘猝不及防向前冲过去,差点被安全带勒得背过气。 “卧槽,谋杀啊……” 沈砚清转过头,一向清冷淡漠的视线竟平添了几分凌厉,“不用想那么多,这个问题你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 话已至此,周让尘哪里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连日来沈砚清的异常举动似乎也有了解释。 原来他所有的殷勤都是借着他行方便献给别人的。不收点中间商差价都对不起自己。 周让尘挑挑眉梢,带着试探故意说了句:“那可未必。” 我可以从你这里知道呀! 沈砚清不欲与他多言,伸手解开车门锁,“到了,下车。” “不是说好了去吃法国菜……”他还饿着呢。 “对着你这张脸,食欲尽毁。”沈砚清不耐烦赶人,“赶紧走。” 周让尘笑了声:“行。这就走。” 沈老大你给我等着! . 周让尘走后,沈砚清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傍晚瑕光璀璨,时间刚过六点,往常这会儿他还在公司忙碌。 可今天不知怎地,就是不想回去。特别想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清净清净。 又想起周让尘方才的话,沈砚清心头有些烦躁,索性将车子开到了江云识家楼下。 将近一个月没来,这里陌生又熟悉。上一次他在这里过了夜,还穿着她给准备的卡通睡衣。 现在回想,那些稀疏平常的相处如今竟然那么遥不可及。 沈砚清从手套箱里拿出一支烟点上。青白色烟雾缓缓升腾,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江云识的客厅亮着灯。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就这样坐在车里,看着那扇窗。也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光熄灭了。看来是真的很累,这么早就要休息了。 这样想着,楼道里忽然走出一道窈窕的身影。一辆车刚好这时停在她面前,她打开门坐上去,车子直接开走了。 好巧不巧,那辆车沈砚清认识,车牌d6666,杜安歌的车。 沈砚清掐灭香烟,开车跟了上去。大概十来分钟后,车子在一家海鲜楼停下。杜安歌和江云识下了车,手挽着手走了进去。 他将车停好,给褚云珩打了通电话。 “在哪?” “我在外面呢,哥。有事儿吗?” 沈砚清看着饭店门口,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还没吃饭,想约你一块儿。” 听罢,褚云珩笑了声:“这不巧了吗,我正在饭店呢。今天江医生回来安安要请她吃饭,我们还没开始,你也过来呗?” “行啊,哪个包间?” 神经大条如褚云珩,压根没注意他问的是包间,而不是哪个饭店。直接到:“海纳百川,在二楼。” “嗯。” 挂断电话,包厢门被推开。杜安歌挽着江云识走进来。 “你们俩就这么干坐着,点菜了没?” 褚云珩十分有眼色地帮她拉开椅子,“你吩咐的哪能不照办。” “好久不见。”顾轻白起身,笑着同江云识打招呼。 江云识没想到他也在,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 等菜期间,四人坐着聊了会儿天。褚云珩看了眼时间,盘算着沈砚清什么时候能来。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以为是服务员来上菜,他正想说等一会儿再上,结果看见沈砚清走了进来。 “哥,就差你了,快来!” 江云识的位置背对着房门,听见褚云珩的话身子不由得一震。能让他这样不带姓名叫哥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她垂了垂眼眸放下茶杯,慢慢转过头。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就这样进入眼帘。 初秋的季节,他穿着黑衬衫和同色系西装裤。眉眼清俊凛冽,微微敞开的领口喉结若隐若现,气质矜贵沉稳。 他犹入无人之境,目光笔直嚣张地落在她身上。眼中似有漩涡想将她席卷而去。 “难得啊,沈总居然肯出来跟我们吃饭。”杜安歌算了算,少说得有半个月没见过这位爷了。 顾轻白与沈砚清不熟,甚至都没说过话,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也就是这时候,沈砚清也才注意到他。下一秒便无意义地扯了下嘴角,这人他太记得了。 “我们刚点了菜,你看看还要不要加点什么。”褚云珩招呼到,“哥,你过来坐。” 边说,边殷勤地拍拍身旁的椅背。 “不用,不太有胃口,吃什么都一样。” 此刻的座位,依次是褚云珩、杜安歌、江云识、顾轻白。而唯二的空位在顾轻白和褚云珩之间。正常人都会在那里选择一个位置。 沈砚清看着始终没出声的江云识,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江云识感觉到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后朝褚云珩的方向走过去。心刚稍微一松,就见沈砚清单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了她和顾轻白之间。 包厢里一阵安静,沈砚清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转过头,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江云识。 “江医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 江云识被他盯得喉咙干涩,沉默片刻才若无其事地挤出一句:“好久不见,沈先生。” 沈先生。 呵。 她在划清界限,沈砚清对此感到郁闷和难受。但知道她向来脸皮薄,倒也没舍得说些什么让她会焦虑的话,只是颇有深意地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没多会儿菜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略微奇怪的气氛也就随之被冲淡了。 说是吃饭,杜安歌也没怎么动筷子,多数时间亲昵地拉着江云识聊天。褚云珩帮她夹菜,她就意思意思的吃两口。 “你哪天有时间跟我去做spa吧,看看你才出去几天就晒这么黑。” “没事的,过段时间就白回来了。” “怎么没事,我家小十就是要白白净净的,要是能养胖一点就好了。” 沈砚清不动声色地看过去,江云识是黑了一点,但是看着很健康。倒是手经过这些天的风吹日晒,变得有些粗糙。 他不由得蹙了下眉头。 江云识被杜安歌这个形容给逗笑了,“你好像在说一只猪。” 这话刚落,忽而响起一声轻笑。顾轻白看着江云识,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抱歉,因为你说的太有趣了。” 杜安歌有意无意地啧了两声,“我看你就是故意吸引注意力。” 沈砚清坐在江云识身旁,从头到尾没插话,一直在用工具拆螃蟹肉。可有些人就算不吱声,存在感也没法忽视。 这话江云识果断没接,倒是顾轻白借着开玩笑的口吻似真似假地承认了,“怎么就被你看出来了。” 这时叮一声响,沈砚清放下手里的工具,漫不经心地摘下手套,拿起湿巾擦手。 另外三个人聊起了别的话题,注意力没在这边,沈砚清便不遮不掩地将那一盘螃蟹肉放到了江云识面前。 “吃了。” 不是问句,而是命令。 她走这半个来月瘦了不少,是该多吃点补一补。 江云识下意识想要拒绝,“不用了,你吃吧……” 话没说完,就感觉沈砚清一只脚伸到她的两脚之间,用力一抬,便将她的一条腿搭在了他劲瘦的大腿上。 这简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暗度陈仓。江云识心里一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他的温度和腿部结实的线条。耳尖瞬间红了个透,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举动。 好在桌布够长,别人几乎看不见桌下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十你怎么了,脸怎么忽然这么红?”杜安歌奇怪地看着她。 “没事,喝汤喝的,菜太热了。”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她也没心思纠结。只顾低头将面前这盘蟹肉吃干净。 杜安歌挑挑眉梢,仍旧觉得有些异常。沈砚清倒是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看手机,只是眼中漾起些难以隐忍的笑意。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0节 饭局过半,沈砚清出去打电话,杜安歌和褚云珩又因为某件小事开始斗嘴。中间没了障碍,顾轻白终于找到机会跟江云识说几句话。 “你是路岭人吧?” 江云识点点头,“安安告诉你的?” 顾轻白看了看她,忽而笑了声:“看来你是真的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这样说就是以前见过。可她确实不记得了。江云识倒是有些好奇了,“我们在哪里见过?” “大概是两年前的夏天,我去路岭附近工作,傍晚在池塘边遇见个落水的小男孩儿。” 这样一说,好像是有点想起来了。那是她们邻居家的小孩,大人嘱咐过好多遍让他离那片池塘远一点,他总是要唱反调。那天在岸边跟别的小朋友打闹,一不小心就掉了进去。 她那时也是路过,刚要下水就见一道身影扎了进去。 “原来是你。” 那时的场面太慌乱,她只记得有这么件事,但没记住救人者长什么样。 “是啊,没想到后来竟然又能遇到。” 沈砚清就在门口打电话,房门留了一道缝隙,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江云识和那碍眼的男人不知在聊什么,一开始还客气疏离,没多会儿就笑意盈盈的,似乎变得熟稔了很多。 “二十分钟后送过来。” 挂了电话,沈砚清一时没进去。站在门口点了根烟,就这么隔着一道门瞧着乖乖坐在那里的江云识。 在里面还要顾忌她的脸面,倒不如在这里可以大大方方地看。 这段时间,他已经在控制抽烟了。只是有时候心中无法平静,来一根释放一下情绪。 可这会儿,却觉着越抽越烦躁。 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对一个人的占有欲可以强到这种地步。现在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就这么聊天,都觉得一股浮躁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沈砚清掐了烟,给褚云珩打了通电话,说自己有事先走。 “谁的电话啊?”杜安歌问。 “砚哥,说有事先走了。” 江云识听见他们两个说话,松了一口气之余,心里又涌上点难以言说的情绪。 吃完饭,杜安歌有意无意给顾轻白使了个眼色,“小十,我和阿珩还要去别的地方,让老顾顺道送你一下吧。” “没关系,我叫个车就行。”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吧。”顾轻白道,“也没多远。” 江云识顿了顿,“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 顾轻白冲她一笑,转身去了停车场。 九月中旬。宗城的天气依旧有些热,轻风吹动她的裙摆,江云识抬起头看着空中稀有的两颗星星。 没多久,一辆车缓缓停在面前。 以为是顾轻白开车过来,她下了台阶。车窗慢慢下降,沈砚清骨节分明的手撑着方向盘,瑞凤眼笔直地望着她,“上来。” 江云识一怔,“你不是走了吗?” “你还在这里,我会走到哪里去?” 她一时无话。 静默片刻,她才讪讪开口:“我已经搭好顺风车了。” “江云识。”他目光深了深,一字一句喊她名字,“你觉得我会让你坐别人的车?” 在某种程度上,沈砚清是个比较霸道的人。他可以尊重她,但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靠近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 江云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她是拗不过沈砚清的。于是走过去打开副驾的门上了车。 沈砚清瞧了瞧她精致的侧脸,脸色稍缓。可这时江云识的电话却响了,正是顾轻白打来的。 “我过来了,你慢慢走下来吧。” “我……” 刚说出一个字,沈砚清忽然靠了过来。熟悉的檀木香闯进鼻腔,她下意识轻敛呼吸,话也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伸手扯过安全带帮她系上,这个过程像是放了慢倍速,慢得有些磨人。 咔哒一声扣好,沈砚清却没有退回去,就这么近在咫尺地看着她,滚烫的呼吸灼热了她的脸颊。 江云识心脏砰砰乱跳,伸手推他,手却被他一把攥住,“人家还等着你回复。” 他近乎用气音在说这句话。像只柔软的猫爪,扰得她耳朵发痒。 “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你不用等我。” 话说清楚,江云识很快挂断电话。沈砚清也放开她的手坐了回去。 “累了可以睡一会儿。” 江云识其实还好,回来这一路上已经睡足了,不然也不会答应杜安歌出来吃饭。 可车里就他们两个,这么坐着说实话她有些难挨,也不知道能跟沈砚清说些什么,因为在她看来分手那天话已经讲清楚了。于是索性就顺着台阶下来,脸扭到车窗那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开了一段路程,车子遇到红灯停下。她感觉到沈砚清的手伸过来,想偏头躲开,他却只是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像是怕吵醒她,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温柔。 不久,车子停在楼下,江云识终于“醒过来”了。对沈砚清道过谢后开门下车。随后关车门的声音跟着响起。 “送你上去。” “不用了,这里安保很好。” 他看着她淡淡说,“太晚了,我不放心。” 江云识拒绝,“真的不用。” 说完转身就走。 沈砚清薄唇紧抿着,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走远,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就这么将她抱进怀里。 月色如水,时间在安静中游走。江云识感受到腰上的力量,轻轻叹了口气:“沈砚清,你不能这样。” 她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你的行为都不妥当。” “那怎么样才叫妥当?跟你老死不相往来?或者像方才一样你叫我沈先生,我叫你江医生这样打招呼?”沈砚清深深地看着她,“我同意暂时分开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冷静的空间,但我从来没有打算要放手。” 他低沉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中响起,一声一声敲击着心门。江云识抿着唇,忽然生出一种浓烈的无力感。 “你不打算放手,然后呢?是有人在的时候我不能进你的家门,还是在你母亲让你解决我这个麻烦的时候继续装聋作哑?”喉咙被尖锐的酸涩填满,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变调,“分手那天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我是喜欢,那又能怎么样?我也喜欢星星,喜欢就能得到吗?!” “能!”他喉结滚动,深邃的眼眸因为她最后一段话隐隐发亮。他收紧手臂,哑声说,“我没办法帮你摘星星,但若你觉得我是那颗星,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会奔你而来。” 他一字一句告诉她,“江云识,山海亦可平,你所担心的问题我会解决掉,让你跟我在一起不会有任何顾虑。” 江云识垂着眼眸没有吭声,只是胸腔里鼓噪万分,无法平静。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沈砚清到底心疼她,打开车门,将放在着的纸袋拿出来递给她,“我今天说的话绝不食言。去吧,好好休息。” “不用了。” 她转身要走,沈砚清拉住她手腕,将袋子挂到了她手指上,“拿着,听话。” 手指下意识动了一下,江云识这才抬起头看了看他,然后沉默地走进电梯。 到达八楼,左边门咔哒一声开了,程南靠着门框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云识转过身,疲倦地说了句,“哥,我好累。” 程南睇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似乎有些了然。穿着拖鞋走出来,轻轻摸了摸她发顶,“累就歇着,有什么事儿还有哥在。” 江云识缓慢地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家。 出门工作没什么感觉,一进家门就觉得分外的累。从身到心说不出的疲倦。 进门后她就去洗了个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都休息得不太好,这会儿有点头疼。倒了杯温水喝完,接着坐在化妆台前擦脸。那个纸袋就放在镜子前。 江云识顿了顿,打开看了看,是好几个品牌的护手霜。 西北风沙大,有时候洗完手没等干就接着干活了。一来二去手就皴了。 就吃饭的功夫,沈砚清竟然注意到了。 心里五味杂陈,她默了默将袋子放进最下方的抽屉,连同一些说不出的情绪一起锁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很快解决,不然老婆迟早跑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也充满元气 10瓶;杰子 4瓶;ryou、echo_han 1瓶; 第37章 无意撩拨 接下来的两天, 江云识的生活恢复平静。急诊依然那样忙碌,可也依旧充实。 这天难得她下早班,却发现自己竟然发烧了。 小区外面就有一家药店。停好车她慢慢走出去, 买了一盒退烧药。晕晕乎乎没注意, 下台阶时跟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对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询问到:“没事吧?” 江云识摇摇头, 结果发现是李方知,很快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要走。 她脸色很白,眼睛也没有神采,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 李方知皱了下眉头, 想也没想提步跟了上去, “你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1节 “你再讨厌我,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逞强了行吗?!”他说着,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云识本来就难受, 这会儿被他多余的好心弄得无比烦躁, “我逞不逞强跟你有什么关系?离我远点!” 说完就绕开他继续向前走。 李方知站在原地烦躁地扒了扒头发, 深深吐出口气, 默默跟了上去。 彼此距离一两米,跟了五分钟,眼见江云识进了楼里, 才作罢。 李方知打算原路返回, 转过身看见一个女人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你在这干什么?”她厉声质问。 “没干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看见你一路跟着那个姓江的走过来?!”林语珊气急败坏, “你要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她?” 他们两个从相亲到出国,这两年一直还不错。没想到刚回国没多久, 李方知忽然提出分手。 林语珊找不到原因, 觉得这个提议莫名且不负责任。本来想借着今天跟朋友聚会的名义好好跟他谈一谈。 结果李方知出来买个含片一去不回, 她担心地跟出来,竟然看见他低声下气地哄着一个女人,并且一路尾随她回了家。 好巧不巧,那女人她认识,曾经在李方知的手机里看过,就是他那个分了手还念念不忘的前女友。 “李方知,你这个渣男!跟我在一起还劈腿前女友!” 人就是需要多接触才知道合不合适。林语珊是家里安排的相亲,两人在各个方面都很契合。可时间久了,就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大小姐脾气。 动不动就发火,一言不合就甩脸子。刚开始当做情趣还能忍,时间久了便觉得很烦躁。 而回国后又很巧的遇到了江云识,两厢一对比,江云识温柔得多。他知道他们不可能再复合,但也不想继续忍受林语珊,便提出了分手。 “我跟你分手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只是觉得不合适。” 林语珊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词,挖苦到:“跟我不合适那你跟谁合适?甩掉江云识的人是你!怎么着现在后悔了?!贱不贱啊你!” 林语珊的咄咄逼人让李方知内心的烦躁达到了顶点,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我就是后悔了,江云识就是比你好,哪哪都比你强!她从来不会跟我吵架,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丑陋?!” 最伤人的话莫过于用前女友来贬低现女友。林语珊气得脸色发青,冷着脸瞪着他,“你有种!我会让你为你今天的话付出代价,你给我等着!” . 江云识并不知道和李方知的偶遇产生了一系列的后续。回家吃完药就沉沉睡去,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烧已经退了,她吃完午饭又吃了片药,收拾收拾就去了医院。 一踏进急诊,同事们一如往常地同她打招呼,只是每个人的眼神都含着些意味不明的深意。 江云识没多想,跟早班医生做交班。周让尘写完病历放开鼠标,抬头看了她一眼。 原本就当她是个惹人疼的小师妹,现在意外知道了跟沈老大还有另一层关系,难免将她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脸色不太好看,不舒服?” “没事。昨天有点发烧,现在好了。” 周让尘挑挑眉梢,从抽屉里拿出体温枪对准她额头,“36.8c,还行。” 江云识笑笑。 看她平静这模样,或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让尘自然知道那些都是空穴来风,也就没跟她提。 办公室门忽然被打开,护士敏敏走进来说了新来病人的情况,而后没多想地问了句:“江医生,你没事吧?” 江云识以为是在问自己生病的事,回了句没事。 “那就行,网上喷子太多,大家都不相信,你别放在心上。” 怎么自己发个烧还惹到了网上的喷子?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儿不太对劲,江云识问:“网上什么事?” “啊……你还不知道啊?” 敏敏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一副惹了祸的模样。周让尘没好气瞪她一眼。嘴这么快,航天发射应该派你去吹一下。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周让尘叹了口气,“要不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江云识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们,拿出手机点开新不浪app。惊讶地发现她的私信爆炸了。 点开一看上千条全部都是骂她的。 -插足人感情不得好死! -小三biss! -难怪是孤儿,这种事也就是没妈的人能干出来! 江云识深吸一口气关掉私信,顺着艾特查看过去,才发现有一个知名设计师说自己的男朋友出轨了,出轨对象就是市医院急诊科的某个医生。 设计师叫林语珊,平时就喜欢在微博上秀恩爱,相册里也有跟男朋友的日常。 巧合的是有一个号放料说那天恰巧看到她男朋友在跟一个女人说话,因为看那女的眼熟,想了半天,想起来她就是医疗队唱海阔天空视频里的医生。 她截了江云识的图,并艾特林语珊,问她是不是这位医生。 林语珊转发了这条微博,什么也没说,只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所有信息都对得上,林语珊的粉丝把这个当成锤,扒出了江云识的微博,开始集中火力冲。 江云识攥着手机的骨节绷得泛白,提步就要走。 “你去哪?” “这事与我无关,给男方打电话让他澄清。” 周让尘听了摇摇头,“不行,你和他现在说什么别人都会当成狡辩。你好好上班,我找人帮你处理。” . 周让尘能找的人自然只有沈砚清。接到电话那会儿,沈砚清刚从会议室出来。海岛开发项目进行得很顺利,让他心情颇愉悦。没想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了江云识被网暴的消息。 “我那个小师妹老实的跟什么一样,根本就是无妄之灾,你想办法帮帮她成吗?” 沈砚清眉间皱起一道很深的山丘。心想江云识什么样子还用你告诉我。但这会儿并不是浪费口舌的时候。 “她现在怎么样?” 周让尘朝办公室外看了一眼,“工作去了,情绪还算稳定。” 说到这,他唇边多了些故意的笑,“沈老大,你竟然会关心这种问题,有点奇怪啊!” 沈砚清听到她还好,一颗心稍稍落了地。其他的也并不准备多说,现在时机不对,多说怕给她造成困扰。等她回来那一天,他一定会名正言顺地告诉周让尘:这是你未来大嫂。 “行了别废话了,我去办事。” 挂断电话,沈砚清摁下电话内线将赵跃川叫进来。 “网上有关江云识的不实传闻去处理干净。” 尽职的手下就是不管老板吩咐什么,只管照做。赵跃川惊讶归惊讶,仍旧从容地应了一句:“好的沈总。” 这期间事情一直在发酵,林语珊存心想把事情搞大,她不管李方知跟江云识是真是假,只是咽不下那口气,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李方知。 于是联系了几个粉丝多的营销号,装作知情人爆料李方知和江云识以前的事情,在大众面前加深自己的惨状。 杜安歌是个网上冲浪达人,这件事发酵起来的时候,她在某个人的朋友圈刷到了。那人也经常一起玩,问这是不是江医生? 了解完全过程后,杜安歌气得直骂,登录上自己的账号搜到林语珊那条茶气飘香的微博转发。 【自己是[山猪.emoji]就以为谁都喜欢吃糠?也不看看自家男人是什么个货色!你尽管造谣,我已经联系律师取证,如当事人受到任何伤害,你就等着被告吧!】 无人不知杜安歌是杜氏集团的千金,因平时会在网上分享穿搭和好物,粉丝早已上千万。了解她的大粉也都知道江云识跟她是好朋友。 这条微博就像是导火索,引发了一场大战。杜安歌转发的那条微博被不分青红皂白的网友冲了,骂她一丘之貉,小三之友。原本吃瓜的粉丝见她出声就开始打鸡血维护,两边就这么撕了起来。 彼时林语珊刚跟李方知通完电话。对方也是让她删除不实言论,并且对自己提出分手表达了歉意,只不过决定不会改,两家相识多年,让她好自为之。 也就是这一通电话刺激到了她的情绪,才有了后面那些营销号的爆料。 林语珊看着他们两个人被网友唾骂,心里产生了一丝快感,只是没想到杜安歌会下场。 她自己家条件也不错,但肯定比不上杜家,林语珊有些不解杜安歌为什么要护着江云识,江云识那样的人能跟她有什么交集。 “切,我真的会怕。” 她不屑地撇撇嘴,关掉客户端任情况加剧,戴上耳机开始跑步。 也就是这时候,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小姐你好,我是沈砚清先生的助理,有件事想要跟您商量一下。” 听见那个名字,林语珊心快速跳了几下。连忙关掉跑步机下来,无声做了个深呼吸。 “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她是个服装设计师,四年前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协商多次才进入了沈氏集团的卖场。如今沈砚清的助理联系她,就下意识以为和这件事有关系。 “此前你直播带货三无产品,有消费者受害,这件事被压了下来。你在jf国际设计大赛上获奖的设计手稿实则是找人代画的,这两件事我应该都没说错吧?” 林语珊握紧电话,脸色一点一点变白,“你是什么意思?” 赵跃川转头看了一眼自家老板,他此刻坐在皮椅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想要打电话似乎又不想打扰对方,只能选择发信息。结果措辞半晌,最后将手机搁到桌子上,不耐地扯了扯领带。 赵跃川回过神,对林语珊到:“沈总让我通知你,沈氏与贵品牌的合作到此为止。并且希望你尽早发出澄清,不然上述两件事情很快会被大众所知。” 林语珊听见这些话彻底无法冷静了,“沈总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赵跃川十分平静地扔下一枚炸弹,“江云识小姐是沈总的人,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处理,望好自为之。” 挂断电话,赵跃川走过去跟沈砚清汇报,顿了顿说到:“为了起到更大的震慑作用,我方才擅自告诉对方江小姐是沈总得人。” 他当然知道不是,可只有这么说这一些的撑腰才说的通。 “这倒是也没错。” 赵跃川:“……?” 沈砚清挥挥手,“出去吧。” 江云识下班后已经将近十点,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有工夫关心那件事。 她点开微博,惊讶的发现之前那些不实信息早已被清理,并且林语珊发了澄清。 大意是李方知忽然提出分手令她猝不及防,又恰巧看到他和江云识在一起的画面,产生了误会,在此向江云识表达歉意,会妥善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2节 一场无妄之灾看似落幕。江云识却始终有些心堵。她坐在车里,给周让尘打了通电话,谢谢他忙帮处理这件事。 电话那端静了静,周让尘小声嘟囔一句:“动作还真快。” “师兄,你说什么?” “没什么。”周让尘笑了笑说,“你应该谢的不是我,不过没关系,这感谢我收了。” 他一向无厘头,江云识也没多想。下了车回家,在电梯里拉黑了李方知的联系方式,他是死是活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到了八楼她走出电梯,一眼便看见挤在楼道里说话的两个男人。 沈砚清懒散地倚着门,程南与他面对面不知道说着什么。下一秒程南竟然笑了一声。 江云识简直惊呆了,这态度转变得是不是有点大? “你们聊什么呢?” 两个男的闻言全部看过来。程南挑挑眉梢,走过来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番,“我说我想去揍李方知那小子一顿,他说我是警察,还是他来更合适。” 江云识听完看了沈砚清一眼。他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笔挺的站姿,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里的关心浓得化不开。 “已经解决了,他的联系方式我也拉黑了。” 程南气笑了:“你跟他还有联系?!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选他还不如选这位。” 这话虽然听起来不太爽,但沈砚清头一次觉得程南说得有道理。站在后方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江云识扯了扯他袖子,阻止他继续胡言乱语:“之前他碰了我的车,打过一次电话。” “那王八蛋下次别让我遇到!”程南见江云识没事,后面还站着一尊大佛,便有眼色地回了家,“行了,没事就早点休息。” 说完哐啷一声关了门。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两个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对视片刻,江云识走过去,缓缓问:“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来确定你没事才能心安。” “你看到了,我没什么事。” 沈砚清淡淡嗯了一声。其实此刻他想做的是将她抱进怀里,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可就像上次那样她显然很抗拒,所以只好一忍再忍,只用眼睛将她仔仔细细检查一番。 这么晚了,也不适合请他进去坐坐。江云识手指抠着托特包的带子,沉默几秒说到:“我进去了,你回去吧。” 沈砚清喉结动了动,说了声“好。” 他向前一步,将一个扎着红色缎带的四方礼盒拿给她,“进去吧,好好休息。” 江云识摇摇头,“不要。” “不是多贵的东西,觉着你会喜欢就买了来。”沈砚清双手将东西举到她眼前,“也许会让你心情好一些。” 她不接,他轻叹一声,走过去敲程南家的门,“不然就先放在这里好了。” 江云识一惊,赶忙拉住他胳膊,忍了忍说:“我要还不行么。” 沈砚清勾勾嘴角,将东西放进她手里,终是没忍住,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好梦,江医生。” 他离开,江云识看着电梯门合拢后进了家门。 大概是精神上的压力大,今天这一天分外的疲倦。江云识走进客厅连灯都没开,便有气无力地窝进了沙发里。 她靠着沙发靠背,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候纸盒里忽然传出了音乐声,像是八音盒。江云识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盏圆球模样的灯。 音乐并不是它发出来的,下面还有一个很小的音箱。可能是怕她拿回来不打开,索性用这个东西来定了时。 沈砚清居然连这个都算好了。 江云识扯扯嘴角,找到灯的开关打开,屋子里一瞬间被点亮。 满室星空,银河渐现。像是掉进了广袤无垠的天际,那些纷扰渐渐远去,情绪无端就这么平和下来。 她看着璀璨的屋顶,心脏好像被蛰了一下。 沈砚清送了她一片星辰大海。 作者有话说: 沈总:深藏功与名。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you 1瓶; 第38章 无意撩拨 第二天下午五点左右, 沈砚清接到了母亲周景雯的电话,说一家人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让他晚上回家用餐。 平时这种事都是家里阿姨来打电话, 这次周景雯亲自通知, 绝对是有其他事情。 沈砚清大概猜到一些,便交代赵跃川将晚上的邀约全部取消, 准时回了家。 吃饭时气氛还算轻松,沈倾月属于气氛组的,有她在绝对不会尴尬。父亲与他聊了公司的情况,对沈屹南父子被抓的事并没有多说,但可以看出一些愤懑和无奈。 吃完饭, 周景雯端了杯咖啡给他,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最近公司还顺利?” “嗯。” 周景雯慢慢放下白瓷杯, 不紧不慢道:“你表姐说要送你一辆限量版跑车,她知道你什么也不缺, 说这是她的心意。” 毕竟沈砚清帮周氏度过了难关, 不算一件小事。 沈砚清神色淡淡, “她太客气了。”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我会帮她多数是因为您答应和我交换条件。” “若你的条件我不同意呢?”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安静。空气中像是有一根隐形的线被两股劲拉扯着,紧紧绷了起来。 沈砚清身子靠向沙发靠背, 漫不经心的神情里多了几分认真:“在我看来这不算一件小事。我尊敬您所以跟您商量, 可您若是出尔反尔, 那么现在我只能改成告知,而不是在征得同意。我的条件不会做任何改变和让步。” 这一番话不仅表明了态度, 还透出了掌权者惯有的强硬。 周景雯见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脸色蓦地一沉, “网上那些言论你是不是以为我没看见?你倒是帮她处理得挺干净。看来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全部白说了。” 看来这场争执是免不了了。沈砚清眉眼染上几分锋利,对她拿出那些不实言论说事颇有微词,“江云识是被污蔑的,那人已经澄清。您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的每一个要求,只要不过分我是不是都做到了。我不妨直说,以我的能力和沈家的条件,不需要任何联姻来抬身价,因为我就是沈家最大的资本。我不需要任何外力帮衬,但是我需要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继续恐怕就要撕破脸。周景雯知道沈砚清说的都对,可她仍过不去那道坎。那个女孩,怎么看都与他们格格不入。 “我看不出她哪里特别,只不过是个各方面都很普通的姑娘。” “她叫江云识,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她足够吸引我,这就是她的特别之处。而且我已经跟爷爷打过招呼,他老人家说回来想要见见我的心上人。” 周景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呼吸重了几分,忍着火气问:“我让你解决,你就是这样解决的?” “我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她纳入我的未来。”话顿了顿,沈砚清忽然放轻语气,“妈,我从来没有费尽心思想要过什么,这次希望您成全。” 周景雯看着眼前的人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们相处了三十年,就算是母亲,她也没见过沈砚清求谁。 心里纵然有不满和不甘,一时竟也找不到话来说。偌大的客厅里安静下来,情绪缓了缓,周景雯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是你自己选的,将来有什么事自己负责。我对她不满意,别妄想我会喜欢她。” 留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沈砚清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如释重负地轻轻笑了一声:“不会不喜欢的。” 他的江医生那么讨人喜欢。 . 林语珊发了澄清后,这件事戛然而止。江云识以为自己的生活就这样恢复平静,可这两天工作时总是遇到一些人,明里暗里对她指指点点。 这个年头谣言看的人多,澄清看的人少。比如昨天来了个患者,她接诊的时候家属就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然后忽然大声质问:“你不就是那个当人小三的医生吗!” 她惊讶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这不小的一声将别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于是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不约而同地打量起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江云识的状态眼看着变差。主任得知情况后找到她,询问要不要放个年假。 “出去放松放松,等心情好了再回来。” 江云识默了默,最终点头答应,“好。” 正好这两天杜安歌也准备出去玩,听闻江云识有时间,便一拍即合。她有个朋友是导演,正在影视城拍戏,两人过去玩了一圈。到第二天褚云珩追了过来,两人行变成三人行。江云识又跟着他们玩了一天,便决定不再做电灯泡,自己到处走一走散心。 江云识坐在机场大厅里有些茫然,因为没有计划要去哪里。索性就漫无目的地刷飞机票,“云城”两个字忽然进入眼帘。 这个地方她一直很感兴趣,但一直没有机会去。江云识当即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准备吃了晚饭就出发。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落地云城已经是十一点多。人生地不熟,她就近找了家宾馆,打算先住一晚,其他的等明天再说。 也许是到了陌生的地方,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踏实。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她就醒了。 天有点阴,宾馆后方可以看见成群的山脉。厚重的乌青云彩压着山顶,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趁着没下雨,江云识赶紧坐车去了市内。昨晚看攻略,有人介绍说某个古镇很适合外地游客。本来就是个小地方,近两年来发展成了网红景点,游客一般到了云城都会去打个卡。 一个人来玩,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江云识也不爱拍照,就随心所欲的逛,有点走马观花的意味。 逛到傍晚,她在附近找了家小店吃晚饭。忽然一阵狂风肆虐,小店的木头门哐啷一声甩上,一道闷雷随之劈开天空。 轰隆声震得人心里生颤。江云识结了帐,赶忙离开这里返回市里定好的酒店。 匆匆到了公交站台,豆大的雨点势如破竹地砸了下来。地上的尘土被卷起,空气里充斥着泥土的味道。 下雨天最不好打车,连着几辆过去都载满了人。狂风席卷着大雨直往身上飙,江云识往里面躲了躲,还是难免被沾湿了衣衫。 她糊涂了,来之前应该看看天气预报的。现在弄得玩也玩不成,恐怕连回酒店都是个问题。 江云识想打电话约个网约车试试,却见不远处驶来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公交站前。 双闪灯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不过须臾,车门打开,一双光亮的黑色皮鞋先探了出来,随后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撑开一柄黑色雨伞,身姿挺拔的男人穿过雨幕向她走来。 雨水淋湿了他的裤脚,他的面容也有些看不清楚。可江云识一眼就认出了沈砚清,甚至觉得此情此景分外不真实。 “你怎么……”在这里。 话没说完,沈砚清走上台阶,将伞罩在上方,一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她的衣服湿了,不禁皱了皱眉,“雨太大了,先上车再说。” 江云识随着他脚步走,小小声说了句:“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 “……嗯。”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3节 上车后,沈砚清交代司机将空调温度调高,然后拿了条毛巾给她擦衣服上的雨水。 江云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失神。 “想什么?” 她摇摇头,“没什么。” 沈砚清将毛巾放到一旁,十分自然地为她整理头发,“我来这里办事情,正要回酒店,瞧见公交站的人像你。一个人来云城玩?” “嗯。我休了年假。” 沈砚清没深问,多多少少猜到一些。肯定是网上那件事对她产生了影响,才会这么突然休假。 其实这趟根本不用他来,还是后来从褚云珩那里得知江云识一个人跑到云城来,心里抱着侥幸想着万一能遇到,于是搭了今天最早一班飞机就过来了,没想还真遂了他心意。 江云识重新绑好头发,低声解释:“我是临时起意过来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大的雨。” 沈砚清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样子,清俊的眉眼染上些许笑意。 “隔壁省刮台风连累了这里,大概过个一两天情况就会好转。”他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接下来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江云识摇摇头,“没定。想回家,也可能直接回宗城。” 说话的功夫,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询问沈砚清的意见:“沈总,雨越下越大,前面发生车祸造成道路拥堵,我们要不要先回酒店?” 沈砚清下榻的地方就在附近,而江云识订的民宿还要走个几公里。 目前路况不好,雨大得铺满挡风玻璃,几乎看不清路,勉强继续走,真说不好会不会碰上什么意外。 沈砚清默了默,转过头低声与她商量:“现在路况很不好,继续行驶会有安全隐患。我在附近的酒店开了套房,你先到我那里休息一晚,这样可以吗?” 她今天算是很幸运了,如果没遇到沈砚清,没准自己这会儿还困在公交站台。 情况特殊,也没有过多的选择。并且这种时刻有人能帮忙,自己还挑什么。 江云识点头答应:“好。” 作者有话说: 沈总表面:淡定—_— 沈总内心:放烟花0v0 第39章 无意撩拨 本来江云识的打算是等到了酒店自己再重新开一个房间。可一走进大堂就傻眼了。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到处都是等待办理入住的客人。有些衣冠楚楚气定神闲, 有些全身湿透像个落汤鸡。很显然天气的变幻让大家都有些猝不及防。 天气恶劣,又赶上云城这两天在举办商业峰会,各大酒店几乎人满为患。 有人被告知没有房间了, 站在服务台前骂骂咧咧。有人索性就窝在大堂的沙发上打算凑合一夜。 江云识当即打消了开房的想法, 老老实实跟着沈砚清上了顶层。 如他所说,这是个相当豪华的套房, 两间卧室一个工作间,还有各种休闲娱乐配套设施,足够他们两个人住。 沈砚清打开一间房间的门,冲她招手,“先去洗个澡, 时间还早, 一会儿我们再去吃饭。” 江云识走过去, 站在他面前,顿了顿, 说到:“麻烦你了。”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一定要跟我这样客气吗?” 她默了默, 走进房间, “那我去洗澡了。” “里面有浴缸,你可以泡一会儿。我有个视频会议,冰箱里有吃的喝的, 想吃了就自己拿。” “好的。” 沈砚清轻轻拿下她头发上松掉的发圈, 勾在食指上递到她眼前, “这个掉了,快去吧。” “你去忙吧, 不用管我。”江云识拿过发圈, 抬头看了他一眼, 慢慢关上了门。 沈砚清弯弯嘴角,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江云识洗了四十分钟,来到客厅没看见沈砚清的身影,应该是还没开完会。 吧台边有大红袍的茶包,她烧了壶热水给自己泡了杯茶,而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投影。 里面播放的是一个悬疑电影,江云识将声音调到最小,随手捞过一个抱枕,窝在沙发上认真看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沈砚清从房间里出来。 客厅没开灯,外面依旧风雨飘摇,光线很暗。他目光一扫便看见江云识靠着沙发睡着了。 回房间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怕吵到江云识,沈砚清立刻走过去打开门。 李梵将文件交给他,看清房间里的情况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看来是打扰到二位了。 “沈总,还有其他吩咐吗?” 沈砚清睇他一眼,“下次敲门前先给我打个电话。” “特指江小姐在的时候吗?”李梵脑子一热,把心里想的直接问出来了。心头猛地一跳,差点咬到舌头。他是不是活腻了啊…… 谁知沈砚清沉默一瞬,淡淡“嗯”了一声,“那不然呢?” 李梵:“……”好的领导。 沈砚清回到客厅发现江云识已经醒了。似乎是没有睡够,迷迷糊糊地在那揉眼睛。 “实在困,就进房间好好睡一觉。” “不用了,睡多了晚上会睡不着。”她抬起头询问,“现在几点了?” “刚四点。” “你开完会了?” “嗯。”沈砚清随手将文件放在茶几上,去吧台倒了杯温水给她,“是不是觉得无聊?” 江云识接过水杯喝了几口,“还好,这几天一直在玩。” 出不去看电视也蛮有意思,她还是挺随遇而安的。 “楼下有健身房和娱乐室,去玩一会?或者去游泳,我门刚好六点左右去吃晚饭。” 江云识一听觉得出去出去逛逛也不错,放下水杯说到:“那我们去娱乐室看看吧。” 娱乐室在三楼,有羽毛球兵乓球等各种球场,还有一些vr等游戏。两人闲庭信步逛了一圈,刚好有个台球桌下来人。 沈砚清走过去拿起球杆,“会打吗?” 江云识点点头,“会。” 服务员码好球,她颠了颠手里的球杆,问,“要不要来点赌注?” “行啊。”他勾起嘴角,“你想赌什么?” “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砚清挑挑眉梢,沉默少顷忽而笑了笑,“好。” 他敢一口答应,自然是对自己的球技很自信。 江云识一听,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好啊,沈总说话要算话。” “那是自然。” “那你开球吧。” 沈砚清看她一眼,修长的手撑在桌上架起球杆用力一挥,黑球沿着直线飞快滚出去,啪一声脆响撞开摆成三角的台球。 花球3号进了,他又连续打了两杆。到第三竿时瞧见江云识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心里一软,故意放水打偏,球撞在桌边打了个旋后停下,他收杆站了起来,“换你打。” 江云识架起球杆比了比,对准一个实球用力一推,球哐啷进了袋子里。 沈砚清不动声色看她一眼,有些讶异。她挥杆果断又利落,跟柔软的性格完全不同。 江云识打进了一个实球,第二竿因为误将黑球打进球袋,输了这一局。 她确实会打,就是技术不太娴熟。 “没关系,还有两局。”沈砚清安慰到。 江云识似乎不太在意,淡淡问,“第二局我可以开球吗?” “好。” 服务员再次将球码好,江云识搓了搓有些汗湿的掌心。太久没玩台球,手有些生,刚刚才找到一点感觉。 她拿起巧克粉擦了擦球杆的头,弯腰撑在台面上用力一击,球被撞得四散开来,一下子入袋两颗。 沈砚清气定神闲看她继续打。却没想到她一气呵成,将所有花球都打进了袋子里,甚至没有给他摸球竿的机会。 他的江医生,原来什么都会。 沈砚清为她鼓掌,江云识转头冲他扯出一抹笑,那笑容竟有几分挑衅的意味,“还有最后一局。” 她这人向来不争不抢的,大概是那个赌注激起了她的胜负欲,这次似乎特别想赢。沈砚清心里忽然冒出些个不太妙的想法,所以第三局他开始认真起来。 可江云识像是球神附身,大杀四方。最后一个角度特别刁钻的球,她坐到球桌边缘,身子几乎趴在上面,用一个极为有难度的姿势将它打了进去。 他们这一桌吸引了不少围观者,就连服务员看得都兴致勃勃。最后一个球进袋子,掌声四起。 沈砚清无话可说,甘拜下风。 江云识放下球杆,眉开眼笑地走过来问他:“你刚才说过,我赢了你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神色自若地问:“你想要什么?” 她憋着笑意说到:“方才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舞台,上面立着一根钢管。” 话说到这里还留了白,可谁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砚清清晰瞧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明白是在故意给他出难题。还记得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有人跳脱衣舞,他死活没让她看,没想到如今趁机想要找回去。 “你想看我跳舞?” 江云识压着嘴角的笑意,点头。 难道还不明显吗?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4节 沈砚清勾勾唇角,走近几步低声在她耳边说:“也不是不能跳,但我只想为你一个人表演。别说钢管,衣服都可以送你。” 他的语调懒散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撩拨,随着炙热的气息洒落,她耳根渐渐变得滚烫。 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敢揶揄几句,真回了房间,就算他真跳她估计也没那个胆子看。 她咽了咽嗓子,据理力争,“只、只能在这里跳。说话要算话。” 沈砚清却赖账赖得心安理得,“算一半也叫算。” 他放下球杆,眼里盈着清浅笑意,“该吃晚饭了,趁这个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江云识简直不敢置信沈砚清竟然出尔反尔得这样光明正大。顿时他伟岸的形象在她心里塌陷了一角。 在房间里看他跳脱衣舞,她又不是活腻了,这人脸皮越来越厚了。她深深地吐出口气,一路无语地跟着去了餐厅。 在位置上坐定,沈砚清将菜单拿给她,眼里笑意未褪,“别气了,影响消化。想吃什么随意点。” 江云识见他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抽过菜单一口气点了好多菜。 服务员算了算足足有十二道菜,每人再多一个胃也吃不完。于是委婉提醒:“二位确定全部都要吗?” 沈砚清纵容到:“没关系,点什么上来就好。” 到底是江云识先歇了火,“不好意思,麻烦你只留前面四道菜,后面的全部删掉吧。” 等服务员离开,她才不甘心的嘟囔了一句:“说话不算话的是沈总,不应该拿食物撒气。” 看来这气虽然消了,但是没有完全消。 沈砚清忍着笑,“我没说不跳,怎么就不算话了。” 江云识轻哼了声:“是是是,你没说不跳,甚至还说了要跳脱衣舞。” “你不是挺喜欢看的吗。” 这句话落下,两人同时安静下来。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之前在一起那段美好的时光。 时间在沉默中游走,沈砚清望着她低垂的眼眸,淡淡转移了话题:“我知道你打麻将很厉害,怎么台球也玩的这么好?” 说真的,就那一帮损友都没几个能打得过他的。没想栽在了一只小白兔手里。 江云识一顿,转开脸看着窗外乌黑的天,“小时候没什么玩的,成天跟程南跑到附近的台球室里打球。那个台球馆是市冠军开的,程南跟他是朋友,他在那里就会教我们,一来二去就学会了。” 她娓娓道来,沈砚清不由得想象那个画面,鲜活又自由,那样的童年必定是很快乐的。 “有点羡慕。” 江云识转过头来,看了看他,“你这样的人说羡慕别人,只会给我一种感觉。” 他挑挑眉梢,“什么?” “凡尔赛,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砚清忽而闷笑一声,他的江医生对他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这大概是个好事。 “你误会了,我羡慕的是程南。”他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她,里面布满了柔情,“羡慕他跟你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江云识一怔,心仿佛被轻轻扯了一下,有些轻微的酸涩,还有些发胀。 “不过没关系,回忆我无法参与,我会努力争取你的未来。” . 虽然江云识对沈砚清的言而无信颇有微词,但后来还是被美食治愈了。这顿饭是这些天来她吃的最多的一顿,沈砚清倒是吃的不多,好像光看她就会饱一样。 用完餐,江云识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沈砚清招手叫来服务生买单,而后坐着等了一会儿。 雨水冲刷着玻璃窗,外面依旧狂风肆虐。与餐厅里的安逸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约五分钟过去还不见江云识回来,沈砚清索性走过去等她。 烟灰色大理石铺了一路,皮鞋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到了洗手间入口,遥遥便瞧见江云识被一个喝醉的男人拦住,不知在说什么。 那男人身形肥壮健硕,边说边比比划划。江云识要走,他硬是跟过去挡住了路。 沈砚清脸色一沉,大步走过去。男人令人反感的言论一一传进耳中。 “美女加个微信呗。”表情猥琐油腻,目光不老实地上下打量江云识,“我在八楼开了房间,一起玩玩?” 八楼是商务套房,比普通房间好那么一丢丢。 沈砚清搂着江云识肩膀,冷冷睇了对面那男人一眼,“八楼?呵。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只住得惯顶楼。” 对方扫了眼沈砚清,看出他气质不俗,衣着不凡。再加上那些挑衅的话,觉得自己被羞辱了。酒精上头,顶着一身酒气上来就要动手,“我说兄弟,吹牛逼也要有个限度。住顶楼?打炮还有钱买避孕套吗?” 满嘴污言碎语,脑子里只想着□□那二两肉的事。 沈砚清脸色一冷,上前一步把江云识挡在身后,周身气压变得极低。 江云识从没见过他生气,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忽然有点担心。怕自己真给他惹了事,跟这种垃圾根本不值当。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扯他袖子,低声说:“我们走吧,他喝醉了别搭理。” 也就是这时候,一个女人匆匆走过来。大概是看惯了醉鬼喝酒爱找事,问都没问直接跟他们道歉,“实在抱歉,这傻逼喝点酒就爱犯浑,你们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用力扯着那男人的耳朵往回走。 “你他妈以后再敢碰酒试试!看我不抽烂你的猪脸!” “唉唉唉我□□轻点!我什么也没干,就是摸了她一下……” “轻你妈!少他妈仗着喝多给我乱来!再有一次我就阉了你!” 两人骂骂咧咧走远,四周安静下来,似乎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江云识松了口气,多亏没真出什么事。她抬头看沈砚清正想说话,却发现他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 “沈砚清。”她小小声与他商量,“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薄唇紧抿,下颚线紧紧绷起来,“……嗯。” 回房间这一路都没有交谈。沈砚清似乎心情很差,像有气没地方撒,一进门就愤懑地解开领口两颗扣子。 江云识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给他,低声解释:“他就是抓了一下我的手。” 正想扇他巴掌,这不他就来了。 闻言,沈砚清极慢地咬了下后槽牙,拿着那瓶冰水猛灌了几口,然后走到餐厅拿了一包酒精湿巾过来。 带着情绪抽出几张后,撩起眼皮问她:“哪只手?” 江云识怔了怔,下意识到:“右手。” 沈砚清拉过她的右手,用酒精湿巾认真仔细地擦了一遍。手心手背,每一根手指,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全面到像是做手术前的消毒工作。 江云识整个右手凉飕飕的,心里却染上几分柔软。他垂着眼眸,全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隐住眼底那些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沈砚清,可以了。已经很干净了。” 他顿了顿,将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打他,打坏了算我的。” 说完想着对方五大三粗的模样,又觉得不妥,“不,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报警也行。” 想起那王八蛋说的话他就一阵恼火,刚才就应该揍他一顿,真是便宜他了! 知道他为自己好,江云识也不与他争辩,点点头应到:“好,我记得了。” 江云识自己也膈应,很快回房间去洗澡。客厅里安静一瞬,沈砚清拿着电话走到落地窗边,给李梵拨了一通电话。 “八楼有个男人,身高一七五左右,身材壮硕,左侧嘴角有颗黑色的痣,人喝醉了,把他的房租退掉,现在就请他离开。” “好的,沈总。” 打完电话,沈砚清捏了捏鼻梁,也回到房间去洗澡。出来时江云识已经洗好,正坐在沙发上按遥控器。 “要不要喝咖啡?” 她转头,看见他换了身卡其色的家居服,斯文又禁欲,温和的样子跟方才判若两人。 “不了,怕一会儿睡不着。” 沈砚清弯弯嘴角,“那就喝花茶怎么样?” 她这次点点头,“好。” 江云识起身要去泡茶,被他阻止,“我去,你选片子。” 这话的意思是他也要一起看。她顿时纠结起来,不知道沈砚清喜欢看哪个类型的。 于是等他泡完茶回来,江云识还没有选好,他顿时乐了,“怎么选个片子像要写赏析一样困难?” 她抬起头,“你喜欢看什么样的?” “都行。” 嗯,这个答案说了等于没说,一点没有参考价值。 沈砚清从她无语的表情里读懂她的腹诽,闷笑一声到:“随便选一个吧,你摁遥控器我喊停,停在哪个就看哪个。” 这样确实也是个办法。 “好。” 江云识点开电影那一栏,一边喊开始一遍按向下的箭头。沈砚清等了十来秒,“停。” 最终他们看的是泰坦尼克号。 这部电影讲述了身份差距很大的两个人的绝美爱情。江云识看过很多遍,每次看完对结局都感到堵心。 “二十四年前的电影,现在看依旧很经典。”这电影国内首次上映是一九九八年,但那会沈砚清才六岁。真正第一次看是二零一二年重映的3d版,一晃竟也过去十年。 江云识陷在剧情里,认真与他讨论:“你说如果他们没有相爱,男主角是不是不会死?” 沈砚清看她一眼,淡淡说:“可他们已经相遇了,这就是他们的宿命。男主角在去世前和女主经历的这一切可能是他这一生最愉快的时光。” 江云识不是很同意,“拿命换快乐?” “你有时候很悲观。” “你不如换个说法,我很实际。即便jack不死他们顺利逃生,阶级问题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编剧设计他为救rose牺牲,这样jack会一直活在观众和rose心里。如果逃出去,他们或许会被拆散,或者jack因为各种原因再也见不到rose,两人变成一对苦命鸳鸯。然后rose经过岁月的磨砺对他的印象渐渐模糊,最后慢慢遗忘。本就不应该在一起的人,无论哪一种结局对他们来说都很残忍。” 这些话说完,房间里变得莫名寂静,只有音响里传出的声音。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5节 而沈砚清一言不发地望着江云识,那目光中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却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这时电影刚好演jack到给rose画裸体画的场景。作为一个医生,看别人的身体对江云识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此时此刻她身边坐着沈砚清,而他又是那么有存在感,让她忽然有些不自在。 再加上沈砚清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让她莫名产生一股危险的感觉。 江云识忽然不想看了。 “我困了,先去睡了。” 她起身想回房间,手腕却突然被沈砚清拽住。他用力一扯,硬是将她拉进了怀里。 “沈……”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沈砚清忽然抱着她翻了个身。两人瞬间位置互换,江云识就这么躺在沙发上,被沈砚清困在了身下。 房间里静得针落可闻,清晰的心跳慢慢乱了节拍。江云识如同困兽,无法挣脱。只有一颗心在疯狂地跳动。 呼吸窒了窒,她逃避似的转开视线。 沈砚清扯扯嘴角,手指捏着她下巴转过她的脸。 “胆小鬼。”他声音嘶哑地控诉着,“你说过,愿意为我而勇敢。可如今处处在逃避。” 江云识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睛深深吐出口气,“我勇敢过,可是失败了。你可以看成我有勇无谋,或者天真过了头。” 她咽了咽嗓子,因为压着情绪,胸腔起伏有些明显,“沈砚清你有没有想过,在指责别人胆小的时候其实你是站在制高点的。我们的资本不一样,我没有你强大的底气,所以只能及时止损。” 她后来变成了逃兵,可不代表她没有拼尽全力向他靠近过。 沈砚清看着她压抑情绪的模样,心尖涌上些微酸涩,“你一口咬定他们不会在一起,是你看过这个电影,早已知道了结局。可人生不是电影,没有谁会提前知道事情的结果。有句话叫事在人为,不去做,不给自己机会,把好坏各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变成了百分之百的坏。对错过那一半的好结局何其不公。” 他轻轻拢着她的发丝,似怜爱似心疼,一下一下不愿放手。 “我明白你的顾忌,也知道你心里的结。如果你在意我们之间的沟壑,没关系,再深我都会把它填平。” 他放开她,慢慢坐了起来,“不想勇敢也没关系,你就在你的舒适区,看着我一步一步走近你。可是江云识,你别总想着躲开我,也不许你真的放手。” 这一字一句如同千斤巨石,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胸口。喉咙里仿佛有什么哽在那里,让她失去了语言能力。 沉默了许久,她狼狈起身,匆匆留下一句“晚安”,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砚清看着紧闭的房门,眼里的光忽明忽灭。却不知道房间里的人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像心软了。 江云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十开始动摇了。沈总追妻成功指日可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任翊翊翊 2瓶;ryou 1瓶; 第40章 无意撩拨 运气还算不错, 第二天雨就停了,只是天色依旧阴沉沉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一场暴雨。 江云识推开窗, 雨后清新的味道闯进来, 令她神清气爽。昨晚两人产生的分歧压在心里一夜,这会似乎也得到了些许缓解。 洗漱完毕她去了客厅, 沈砚清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她出来问了声早安,而后给客房打电话让他们送早餐过来。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沈砚清也没有像平时一样特意来找话题。江云识捧着牛奶杯,偷偷瞄了他一眼。嗯,一脸平静, 看不出喜怒。 手指轻轻摩挲玻璃杯, 她清了清嗓子, 开口问:“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她声音轻轻的软软的,似乎有点小心翼翼。沈砚清抬头看她, 眼神柔和下来, “你呢, 想出去走一走吗?” 江云识摇摇头, “我想趁着不下雨回去了。后天我的假期就到了。” 这天气说不准,如果再来一场大暴雨,她就要被迫留在这了, 会耽误事。 沈砚清默了默, 没说什么, 淡淡嗯了一声。 吃完饭,江云识去落地窗边看了会儿风景。沈砚清接到了赵跃川的电话, 询问这边是否一切安好, 有没有受到暴雨的影响。 “不碍事。” 赵跃川放下心来, 说到:“公司一切都好,沈总安心出差,有事我会立刻汇报。” 挂断电话,沈砚清看了看江云识。她站在整片的落地窗前,乌青的光笼罩在周身,她看起来纤细羸弱。 这场景,很像她头一次来他办公室那天。只不过两厢一对比,现在的江云识变得沉静了许多。本以为她是一块柔软的云,任人拿捏,却不想比谁都倔强骄傲。 放下电话,沈砚清走到她身边问到,“确定了今天就要回去?” 江云识转过头,刚好看见他线条锋利的侧脸。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沈砚清的这张脸,真是任何角度看上去都是优越的。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她回过神不着痕迹地转开视线,“嗯,回去了。” “那刚好一块走。” “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处理?” 沈砚清眼也不眨地说:“刚才秘书打电话来,说公司出了点问题,需要我回去解决。” 江云识没多想,“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沈砚清自然是想跟她多呆一些时间的。又不忍心她太晚到家,于是选了个折中的时间,“我还要看个文件,我们吃过中饭走,好吗?” “可以的。” 于是整个上午,江云识看电视,沈砚清坐在她身边,表面在看文件,实则一直在看她。 下午临出发时,江云识回房间收拾东西,沈砚清抽空给李梵拨了通电话,告知对方他一会儿要回宗城。 李梵一怔,这么突然的么?但老板的决定永远是对的,他立刻说到:“我马上过来接您。” “不用,你留在这里,晚一点再走。” “好的沈总,需要我做什么?” 沈砚清淡淡到:“随你,愿意玩就去玩,不想玩就呆着。” 李梵呆了呆,“哈?” “就这样。” 赶在江云识出来前,沈砚清挂了电话。 这种天气不适合坐飞机,指不定就因为各种原因给取消了。沈砚清买了高铁的商务舱,很安静,关键是人少,不耽误休息。 等上了车,江云识想起什么,下意识问了一句:“李梵不一起走吗?” “还有一些事需要他收尾。” 江云识了然,也就没多问。 几个小时的路程睡一觉就过去了。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到站的时候江云识被手机铃声吵醒。 “悦悦?” “小十,你没在家啊?”李星悦在那边说,“我拿了月饼给你,已经到门口了。” “我出门了,要不你看看程南家有没有人,先放在他那里。” “他也没在家。算了,改天再给你们送过来吧。”李星悦走到电梯前,随意跟她闲聊,“对了跟你说件事。那个林语珊你还记得吧?” 让她被网爆的人,当然记得。江云识淡淡嗯了一声:“怎么了?” “她好像得罪人了,旗下品牌的服装被各大百货公司清场,还传出了她抄袭的丑闻。听说跟李方知家里闹得也很难看,对方家人指着她鼻子骂贱人,你说是不是遭报应了?” 江云识默了默,心里却有些狐疑。周让尘会做到这种地步吗?说不太通吧。还记得那天打电话时他好像说应该感谢的不是他。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日在沁泉酒店门口,周让尘似乎说过他认识沈砚清。 “悦悦我在车上,等回去了你过来我们再聊。” “那行。” 江云识看着变暗的屏幕心里有些鼓噪。林语珊的事情会是巧合吗?她跟周让尘关系是不错,他可能会帮自己解决问题,但是做到这种程度,以他们的关系怎么说都太过了。 可如果换成沈砚清,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起来。 犹豫片刻,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林语珊的事是你帮的我对不对?” 沈砚清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她惹错人了。” 他没承认,但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江云识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做了那么多事。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沈砚清不喜欢她跟自己这样客气,想告诉她关于你的事从来不是麻烦。 但说这些他们的关系永远在原地踏步,于是他趁着这个机会跟她要了报酬:“真想谢我倒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后天有场电影首映,跟我一起去看。” 这一番话将退路全部堵死。说要感谢人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江云识抿了抿唇,点头答应下来,“好。” 眼底涌上显而易见的愉悦,沈砚清嘴角微勾,却表现得极为风轻云淡:“那就这么说定了。” . 回到宗城,江云识休息了一天,转天便进入了工作状态。信息爆炸的时代,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人再提起那个谣言。 而同时,江云识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她可以回神外了。 据说跟她同期来的那位犯了个不小的错误,被院里处罚了。神经外科就这么多出个空缺,再加上周让尘帮忙说了几句好话,江云识就这么被调回去了。 一回来就有这么大个惊喜,江云识高兴的请全急诊科同事喝奶茶。 周让尘一脸欣慰,对她说:“上次你说不用忙帮,我就没管。所以这次回去是因为你自己的能力优秀。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师妹你很棒!” 江云识笑了笑,真心到:“不管怎样,多谢师兄的照顾。” 周让尘吸了口奶茶,摆摆手,“有空多回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就行。”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6节 过几天就要回神经外科,江云识开始做交班工作。这天忙到七点才下班。 她还记得七点半要跟沈砚清去看电影,关掉电脑后匆匆走出办公室。 刚走到大厅,就瞧见夜班医生推着个患者急匆匆跑进来。每日都会发生这种场面,江云识让开路,瞥见躺着的人淡蓝色的制服已经被血染透。 此时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像是一股寒意,莫名其妙冒出来,顷刻间席卷了全身。 江云识脚步猛地顿住,喉咙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勒得她喘不过气。 凭着直觉她马上转身跟着跑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乱跳,冷汗侵袭后背,她的视线一点一点往上挪,最后落在那人脸上。 是程南! 他面无血色,双眼紧闭,完全失去意识,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江云识脑子空白了一瞬,膝盖发软,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他怎么受伤了?”她惊慌失措,声音颤抖得不成语调。 “追抢劫犯,被捅了三刀。” 到了手术室前,江云识下意识要跟进去,护士敏敏拦住她,“江医生你怎么了?这人你认识吗?” 江云识恍惚回过神,嗓音干涩地说:“他是我哥。” 敏敏一怔,立刻安慰到:“别担心啊,主任已经进了手术室了,他的技术你还不放心吗?” 江云识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木然地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直愣愣地盯着上方亮起的“手术中”的红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还在继续。江云识头抵着墙壁疲倦地闭了闭眼,心里惦记着程南的安危,同时斟酌怎么跟伯父伯母说这件事。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爬过。 三个小时后,程南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闭着眼,安静地躺在手术床上。 江云识从未见过他这副虚弱的样子,眼泪差一点掉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立刻起身迎上去询问情况。 主任见到她也是一怔,弄清情况后慈祥地拍拍她肩膀,“手术情况不错,先在icu观察几天。不要太担心。” 江云识道过谢,拔腿就要去病房。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这会儿程南在重症,她这身装扮肯定进不去。 不过主任方才的话如同定心丸,最起码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情绪松懈下来,江云识才恍然惊觉还要去电影院。她飞快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九点了。沈砚清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她拿出手机,发现竟然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沈砚清和李星悦打来的。 她在工作中手机一般都开振动,刚才心思全在程南身上,根本没注意其他事情。江云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正要回电话,李星悦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一开口就跟炮仗一样,“小十你在哪啊?是不是有什么事了?沈总联系不上你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沈砚清给你打了电话?” “是啊,他说给急诊打过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你走了,你也不在家。到处都找不到你,他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云识哑声说:“我没事。程南受伤被送到急诊,我一直在这守着他。” “什么情况?!”李星悦立刻就急了,“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不用了,他在重症来了也见不到。明天再说吧。”江云识到,“我先不跟你说了,给沈砚清回个电话。” “好好好,你快去吧。” 江云识舒了口气,都找到李星悦那里了,沈砚清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 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她立刻拨通沈砚清的手机。只响了一秒,那边就接通了。 “江云识?”他的声音很低沉,哑得不像话,“你在哪里?” 她紧紧握着手机,告诉他:“我还在医院。” 电话那端倏尔沉默下来。 江云识咽了咽嗓子,正准备解释今晚的情况,话筒里忽然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一声一声,仿佛在默默压抑着什么情绪。 江云识心头蓦地一跳,接着就听见沈砚清生硬地问了一句,“江云识,你到底有没有心?”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了樱桃核绿了芭蕉皮 10瓶;今天也充满元气 5瓶;ryou、spring.、亦初、^o^/ 1瓶; 第41章 无意撩拨 关心则乱。 七点半电影开场, 沈砚清提前半小时到电影院,一直等到九点。这期间江云识电话打不通,他想去找她, 又怕她来了扑空。给急诊科打电话询问, 同事说她已经走了。后来实在觉得不对劲联系了她朋友,对方也找不到她。 他没再继续等, 直接来了她的住处。可家里也没人,他想去医院碰碰运气,正准备进电梯,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沈砚清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只觉得在高度紧张过后放松下来, 身体被强烈的酸软无力充斥着。 心落了地, 可胸口堵着一口气无从发泄。 他气的不是江云识放鸽子, 气的是在她消失的这几个小时里自己被一股恐慌笼罩着,那感觉很无力, 几乎令人抓狂。 这是第一次, 沈砚清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江云识认为他生气是应该的, 今晚的情况太混乱, 而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与他沟通。就这么让他提心吊胆空等了几个小时。 内疚爬上心间。她默了默,无声吐出一口气,低声解释:“对不起沈砚清, 发生了一点意外, 我太着急忘了告诉你……”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是我, 是程南。他……现在还在昏迷。”江云识咽了咽嗓子继续说,“我本来已经准备下班了, 在大厅遇到他被推进急诊。” 彼端沉默了很久。久到江云识以为他不想理她, 才听沈砚清说到, “你现在还在医院?一个人?” “嗯。” 方才跟李星悦打电话时江云识尚能维持冷静,可这会听见沈砚清说话,情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那些后知后觉的恐慌仿佛一瞬间向她席卷而来。 如果程南真出个什么意外,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个场面。 江云识吸吸鼻子,忍着眼眶里涌出的眼泪,有些语无伦次:“程南工作的时候出了意外,我下班时正好撞见他被推进来,他浑身是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虽然极力保持镇定,可声音里隐约的颤抖泄露了她的恐惧。 沈砚清手掌撑在红棕色大门上,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他喉结滚动,“他现在怎么样?” “刚做完手术,还在重症监护室。” “我过去找你。” 江云识无力地靠着墙壁,轻声说:“太晚了,你别来了。我再坐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沈砚清捏捏鼻梁,走过去摁下电梯,“我马上到,等我。” 夜色浓稠,秋天的气息越来越重,早晚气温变得很低,街边落了一地枯叶,随着迈巴赫开出去卷了一路。 到了医院,沈砚清直奔急诊科。他从未在半夜来过这个地方,仅有的一次是上回来找她在外面等了一夜。 浓重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形形色色的人们来来去去。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个地方,各式各样的患者和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让人觉得慌乱和不安。 可江云识在这里。 他的江医生在这。 沈砚清没打扰任何人,就这么围着科室寻找,最后在重症室外面的长椅上看见了江云识。 她睡着了,怀里抱着那个熟悉的托特包。秀气的眉宇间蹙起一座山丘,像个解不开的死结。 连睡觉都是不开心的。 沈砚清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缓缓抬起手,极为轻柔地捋了捋她脸颊旁的发丝。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眼睑下方淡淡的乌青。 在云城的时候明明那样精神饱满,这才回来几天? 他轻声叹了口气,起身正要脱下大衣披到她身上,却见江云识幽幽睁开了眼。 也许是睡得迷糊脑筋没有转过来,她竟下意识拉住他的手,喃喃道:“你来了。” 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意,眼皮也很重,只稍微看了他一眼就重新睡过去。 沈砚清手指温热,垂眸瞧了一眼她葱白的指尖,喉结不由滚了滚。 “小十,我们回去睡好吗?” 江云识思绪有些迟钝,胡乱点点头,撑着椅子站起来,一下没站稳身子晃了晃。 沈砚清见她实在困得紧,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睡吧,别勉强自己。” 江云识下意识抗拒,可最后还是抵挡不过睡意,头窝在沈砚清颈边很快睡了过去。 本想把江云识送回她自己家里,车子开到一半沈砚清改了主意。今天这个情况,她一个人在家难免不会产生焦虑。于是当机立断改了路线。 江云识睡得很沉,进门了都没醒。沈砚清将她抱进主卧,小心翼翼为她脱掉外衣外裤,接着去洗手间拿了个湿毛巾出来,帮她擦脸擦手。 他的江医生很爱干净,每天下班都要洗澡,今天只能这样凑合一下。做完这些,沈砚清去洗澡,而后上床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按道理来讲,他应该去隔壁睡。可这段时间来江云识难得对他乖顺一次,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他的床上。 他不是圣人。 让道理和礼节通通见鬼去吧! 沈砚清侧过身,长臂搭在她腰间,小心翼翼地将人搂进怀中。软玉在怀,他情难自禁地喟叹一声,轻轻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慢慢睡去。 可大概程南受伤的事真的吓到江云识,到了深夜,她似乎开始做噩梦。忽然手脚并用开始奋力挣扎,还不时语噫着,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沈砚清被她激烈的动作弄醒,将人搂在怀里低声安慰:“小十不怕,我在呢。” 凌晨三点半,正是深度睡眠的时候,沈砚清也困极,可仍旧好脾气地一边轻声安慰,一边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她后背。 她似乎感受到了安抚,慢慢安静下来,不由自主向他这座安全的港湾靠近。 她一点点靠过来,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身,额头自然而然地抵在他胸口,温热的呼吸穿透棉质衣料熨帖在他的肌肤上。 沈砚清喉结滚了滚。然而更要命的是江云识忽然抬起头,似醒非醒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沈砚清……” 她声音里混着困倦的沙哑,语气又软又绵。红唇开开合合,无意擦过他的喉结。 沈砚清喘息加重,所有感官都向某一处汇集过去。他闭着眼平息,就在这时江云识转了个身,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沈砚清顺势而下,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7节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终于让江云识清醒了几分。漆黑的夜色中她看着上方的人,忽而反应过来原来方才并不是梦。沈砚清真真切切地在她身旁。 “你……” 她刚要说话,沈砚清忽然将脸埋在她颈边。他的体温很高,有些灼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耳边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呼吸声泄露了此时此刻他的情绪。 江云识心跳加剧,像是被传染,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她咽了咽嗓子,低声喊他:“沈砚清,你还好吗?” “不好。” 她怀疑自己听错,他竟然有些委屈。 沈砚清贪婪地嗅着她颈边的香气,有那么一瞬间想向欲望投降,想开口央求江云识帮一帮他。可他知道不能那样,最起码不能是今天。 她刚遭受到不好的事,而自己甚至还没能给她一个名分。他应该想到与她同睡会是一场折磨,可只要能靠近她一点点,他都甘之如饴。 谁也不会料到,堂堂沈砚清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变成困兽。会无计可施,只能忍受。沈砚清解渴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和鼻尖,然后蓦地翻身坐了起来。 “我去隔壁,你好好睡觉。” 说完帮她拉上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阵寂静,回忆起方才的事江云识脸上一片灼热。她无声做了个深呼吸,翻身看向房门口,心脏一下比一下跳的激烈。 寂静的黑夜里,有人心如擂鼓,像是怕谁看出自己也动了心,欲盖弥彰地躲进了被子里。 . 第二天江云识很早就醒了,打算早点去医院看看情况。她从房间出来时沈砚清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长腿优越,没打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有种漫不经心的懒散。 见她出来,他眸光深了深,又讲几句很快结束通话。 “我送你过去。”他走到衣架前拿下风衣穿上,顺势看了眼腕表。 米色长款风衣,直接套在白衬衫外面,趁得身材更加挺拔修长。 “你不忙吗?” “送你去医院的时间还是有的。” 谁也没提昨天晚上的事,如同黑夜一样过去就过去了,现在天光大亮,他们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相处模式。 知道她大概没心思吃饭,沈砚清就也没有留。只是上车后江云识刚系好安全带,他将不知从哪里变出的早餐拿给她。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到,足够你吃完。” 纸袋里面装着三明治和牛奶,江云识转头看他,“那你呢?” 得到她的关心,沈砚清颇感愉悦,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我吃过了。” “哦。” 她没多说,拆开三明治咬下一口。 一路上她都在吃早饭,沈砚清不想打扰她也没什么交谈。到了市医院,江云识下车前他忽然说到:“我下午过来。” 她一怔,下意识想说你那么忙不用来了。沈砚清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淡淡到:“不可能不来。怎么说跟程南也算相识一场。更何况……” 他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足够惹人心动的话,“我在追你,现在正是表现的时候。” 话虽这样说,但他们心里都清楚,沈砚清是担心她。怕她一个人扛不住。 江云识感觉有一种很轻柔的情绪在一点一点渗透她的内心,慢慢填满,逐渐膨胀。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没拒绝我就当你默许了。”沈砚清嘴角扬起些微弧度,“江医生,打起精神来。无论发生什么希望你都能记得,只要你回过头,永远可以看见沈砚清在你身后。”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欣儿  65瓶;看文的璐璐子意 5瓶;ryou 1瓶; 第42章 无意撩拨 到急诊后江云识先去主任那里了解程南的情况, 然后换上无菌服去重症监护室看他。各项指标都很平稳,只是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江云识放心下来,转身投入了工作中。一直忙到傍晚, 护士敏敏跑过来告诉她:“江医生, 你哥醒了!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听见这个消息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冲到了病房。程南身上有伤起不来,躺在床上, 失血过多脸色也很白。见她来了第一反应仍是风轻云淡地开玩笑:“什么表情,以为见到鬼了?” 猜到她肯定为自己担心了,他努力活跃气氛,可江云识一点也笑不出来。 甚至在劫后余生后有点想落泪,更想锤他几下狠狠发泄一顿。 江云识没搭理他, 只是沉默着打量他, 良久才忍着情绪说了一句:“你再不醒过来, 我就去找伯父伯母告状!” “别别别,我错了。”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拿刀捅, 程南伤口还疼着, 为了博取同情实力卖惨, 装模作样地哼了几声, 困难地朝她招招手,“江医生,我能喝水吗?” 他昨个被送过来时已经昏迷了, 身上那些痕迹做手术时清理过, 可脸上这会儿还像个花猫一样。东一撇西一道的, 看着就窝火。 江云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怼他:“想得美!你伤到肠子了, 忍着吧!” 嘴上嫌弃, 到底舍不得他遭罪。倒了杯温水过来, 拿棉签沾着一点点晕上他干裂的嘴唇,“等气排出来了才可以喝水,吃流食。” “不是生完孩子才这样吗?” 江云识说他,“没文化真可怕。” 反正这会儿程南起不来,她可以放开了跟他耍嘴皮子。“喝”完水,江云识去投了把毛巾,出来给他擦脸擦脖子,擦完毛巾都是黑的。 她也不嫌弃,将毛巾洗干净又让他伸出手臂,边擦边嘟囔:“你可太埋汰了。” 程南不明所以,“什么是埋汰?” “脏!” “……” 行吧,也确实脏,那一盆水都黑黢黢的了。程南不反驳,这会儿察觉到她似乎气消了,小心翼翼要求:“算哥求你,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我爸妈。” “这次不说,你能保证没有下一次吗?!你觉得我能帮你瞒几次?” “能瞒几次是几次吧。”程南跟她讲道理,“我也不想受伤,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你也是为人民服务,肯定能体谅我。” 江云识气笑了,直接将毛巾盖到他脸上用力擦了擦,“这么擦都没破,脸皮可够厚的。怎么保养的?” “你程叔说过鞋底子抽上来都会反弹出去。你想学啊?” “学个鬼。” 危险解除,江云识一颗心也落了地,有心情跟程南插科打诨,两人有说有笑,并没注意沈砚清已经站在门口多时。 病房里热热闹闹,与走廊里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冷白的灯打在修长的身影上,加深了几分清冷和孤傲。 即便知道江云识与程南只有亲情,可有时候他也会控制不住去嫉妒,去吃醋。因为现在江云识在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更别说这样亲昵的相处。 “程南在宗城也就只有小十一个亲人,你别介意。”李星悦也才过来,到了房门前就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走近了一瞧竟然是沈砚清。 闻言他转过头,看见了江云识那个好朋友,如果没记错好像叫李星悦。 沈砚清将果篮放在门口的椅子上,又转头瞧了眼病房里面,江云识接了盆水过来,正帮程南洗头。 “小十也是,多谢你们照顾。” “嗨,还是她照顾我们多。这大概是跟成长环境有关。”李星悦看着江云识把水抹了程南一脸,没忍住笑了声,这俩活宝,把病房弄成了游乐场。 接着她又跟沈砚清说,“江云识是孤儿,十岁那年父母车祸去世后来被现在的家庭收养。养父养母对她都很好,但是她的妹妹不太喜欢她,不过也可以理解。后来养父去世,养母自己拉扯她们两个长大。程家跟何家原来是邻居,小时候她受了欺负不想回家就往程家跑,一来二去也变成了程家的半个孩子。” 沈砚清听着,忽然就想起那日在酒店他说她是胆小鬼,她说的话:你玩得起,我输不起。 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李星悦看着他平静的脸色,缓缓说到:“其实这些年小十过得很辛苦。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一心想着报答养母,自己省吃俭用,这些年存的那点钱全拿回家了。再加上有个不省心的妹妹……沈总,如果你对江云识是认真的,那么拜托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对她。前面二十几年她吃了太多苦,以后的时光希望你可以让她每一天都是甜的。” . 李星悦走进病房,江云识已经把地都拖好了。 程南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像只刚洗完澡的大狗一样甩水珠。看见她来,浓密的眉毛微微扬起,“这么客气,还带了花跟果篮。” “你这么伟大,那我不得来看一看。”李星悦将东西放到柜子上,“花是我的,果篮是沈总的。” 江云识收好拖把正在洗手,闻言转过头,“他过来了?” “来挺久了,说在楼下等你。” 程南听罢却是哼了一声:“这么没诚意,来都来了,也不说看看我。” “人家已经够给面子了好吧!”李星悦白他一眼,走过去对江云识说,“你快去吧,沈总已经等好久了。” 江云识点头,“那我先下去。” 程南撇撇嘴角,倒是没说什么。李星悦跟过去小声跟她说:“你给程南擦脸洗头的时候沈总一直站在门口。小十,我觉着他挺好,别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原因放弃自己的幸福。” 江云识笑了笑,只道:“我先下去,你陪程南一会儿。” 她大概能猜到沈砚清为什么不进来。很大可能是不想打扰他们,那种感觉她也有过,就像那次在他家门口遇到施落桐,她心里有一种融合不进去的疏离感。 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电梯就在前面,江云识脚步匆匆,转弯时手腕忽然被拉住。她猝不及防后退一步,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江医生这样着急,是来找我吗?” 她仰起头,沈砚清清俊的眉眼落进眼中。 “我以为你走了。” 沈砚清放开她,理所当然到:“等不到你,我怎么会走。” 说着轻轻握住她手腕,“有件事要麻烦江医生,跟我下去一趟行么?” 说是询问,可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江云识也有些狐疑她能帮到什么忙。结果到了楼下,就看见李樊提着个保温饭盒小跑过来,“沈总,江小姐。” “嗯。”沈砚清接过饭盒,拉着江云识上了车。 李樊有眼色地走到一旁待命。 沈砚清带江云识上了后座。放下桌板,将保温饭盒拧开,轿厢内瞬间盈满了饭菜的香气。 江云识忽而反应过来,这就是他说的帮忙。又记起这人有些洁癖,满车的味道怎么受得了。 胡思乱想之际,沈砚清已经将羹匙放进她手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吃饭,这是一位优秀的医生告诉我的。”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8节 汤是他们之前在清风明月喝的佛跳墙,江云识心里五味杂陈,问:“你吃过了吗?” “我不着急,先看你吃。” 中午就没吃饭,她也确实饿了,低声说了句“谢谢”便开始默默用餐。沈砚清宽厚的肩膀抵着椅背,手肘撑在车窗边,就这么看着她把这些东西一口一口吃完。 饭盒渐渐空了,看来她很喜欢,他的嘴角扬了起来。 吃完,江云识将饭盒整理好,说:“我带上去洗干净吧。” “不必,我要带回去。明天还要用。”他抽出几张纸巾,很自然地帮她擦嘴,“你什么都不要操心,好好照顾你哥,我来照顾你。” 他说得风轻云淡,却猛地击中了江云识心里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何德何能,能被沈砚清这样的人偏爱到如此地步。 江云识忽然有些难受,她甚至不敢看沈砚清的眼睛,“我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她胆小别扭,在感情中总是瞻前顾后。就像他说的她只想在舒适区里呆着。这段时间来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可她却始终在后退。有时候她都鄙视自己,觉得自己无耻,可始终过不了那一关。很怕稍微向前迈一步就又开始重蹈覆辙。 沈砚清沉默少顷,温柔地摸了摸她发顶,“小十,你知道沈砚清这个名字代表什么吗?在任何人看来,只要入了我的眼,无论什么都是好的。可你是例外。你的好无关于任何附加条件,只是因为你足够优秀。如果你都不值得,那这世上就没什么值得的。” 他默了默继续说:“如果不是你上次在电梯里提起,我不曾想过我母亲那番话对你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她是长辈,性格也强势,很难低头,所以我代她向你道歉。江云识,我不想让你当温室花朵,我希望你可以无忧无虑野蛮生长,可总是难以避免地想将你护在羽翼之下。我不能保证上述事情不会再发生,但我可以向你承诺,以后不管疾风骤雨还是披荆斩棘,你前面都有沈砚清挡着。” 他深深地看着她,低声到:“所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作者有话说: 快熬出头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815588 10瓶;盛雪、mangialemerci 1瓶; 第43章 无意撩拨 江云识从沈砚清的车上下来, 感觉思绪有些混乱。她在意的那些问题这段时间来整日压在心中,膨胀发酵,时刻提醒着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 让她优柔寡断。 但似乎好像被他方才那一番话就这样抚平了。 沈砚清见她站在路边发呆, 缓缓降下车窗,“上去吧, 我明天再来看你。” 江云识回神,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 “看着点路。”他忍不住提醒。 “好。” 等沈砚清开车离开,江云识站在原地发了会呆,转身要回住院部却见周让尘从对面走了过来。 他这会下班了,换了身浅色系休闲装, 车钥匙在手指上一圈一圈打转, 浪里浪气的。 “呦, 傍晚相逢停车场,小师妹也下班啦?” “没, 我还有点事。” 周让尘上下打量她, “还挺得住吗?” 江云识以为他问的是她家人住院的事情, 随意点点头, “没问题。” 周让尘笑了笑,状似随意地说了句:“我刚才见你跟人说话,太远了没看清, 男朋友啊?” “不是。师兄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 “好, 再见。” 江云识松了口气, 脚步匆匆回了病房。 傍晚,霞光璀璨, 天边火烧一样的红。 周让尘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摸着下巴琢磨片刻, 忽而啧了声。 “人家都不承认,看来沈老大真被甩了。” 这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功劳,不过没关系,他找个机会将功补过就是了。 不然让沈砚清得知他嘴欠跟江云识提过联姻的事,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 此后的几天,江云识和沈砚清都在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但就算再忙,沈砚清也会在每天中午和晚上准时给她送饭过来。中午是李樊来,晚上他会亲自过来,看她吃完再心满意足地离开。 实则江云识在第二天就拒绝过,总觉得以现在的情况这样占人家便宜不对劲。哪知沈砚清看出她的想法,慢条斯理地与她开玩笑。 “你占我便宜,我高兴还来不及。换成别人每天对你这样献殷勤,我大概会困扰到睡不着觉。”他熟练地收好饭盒,轻声说,“江医生这也算是为了我的健康着想。” 江云识发现这男人不仅会说,歪理也一套一套的。每天这样奔波明显累的是他,到他这里反而成了为他着想。 所以那日她回家帮程南拿东西,回来时路过百货商场,头脑一热去买了件礼物给沈砚清。 这也算是礼尚往来吧,不然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 这天晚上沈砚清照常来送饭,刚上了车,江云识默默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丝绒礼盒递到他眼前。 “这个送给你。” 第一次她送了他一套机器猫的睡衣,这是她第二次送自己东西。沈砚清嘴角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将盒子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眼里不由生出几分讶异。 这是一串南红散珠串成的手链,中间还有一颗做工精细的貔恘。从成色上看,都是顶好的货色。 “我问过了,貔恘可以保健康和财运,总之就是寓意很好的东西。”江云识看了看他,“你要不要戴上试试?” “好。” 他说着,将盒子递到她面前,然后很自然地将左手一并伸了过去。 江云识反应过来,是在等着她帮忙戴。 她抿了抿唇,将手链从盒子里拿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套进他的手腕。不大不小,宽松程度刚刚好。 他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手腕骨清晰突出,串珠卡在那里颇增添了几分禁欲感。 江云识满意道,“比放在盒子里更好看。” 沈砚清垂着眼眸翻来覆去地瞧了瞧,低声问,“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江云识想说,这就是个回报,谢谢他这一段时间的照顾。可他收到礼物后眉梢眼角都透着高兴和愉悦,让她不忍心说出这样干巴巴的理由。 于是她选择了另一个更加真实的想法:“希望你好。” 她说,“沈砚清,希望这只貔恘能给你带来好运。” 就算他们没有结果,她也是最希望沈砚清好的那一个人。希望他往后遂顺安康,平安喜乐。 .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到了程南出院的日子。江云识过来接他时发现病房里多了个漂亮姐姐。穿着身警服,留着利落的短发,看上去十分干练。 后来李星悦告诉她,最近几天这位姐姐每天都会过来,只是江云识那时候在上班,所以每次都错过了。 江云识一边给程南收拾东西,一边竖起耳朵听两人聊天。 “晚上刚好我有时间,给你做顿饭再走吧。” “不用麻烦了,我妹妹在呢!她做饭虽然难吃点,但也能凑合。” 江云识拉上背包的拉链,默默翻了个白眼。 “渴了吗,我去给你削个苹果。” “都是洗好的直接吃就行,大老爷们没那么矫情。” 江云识关上衣柜门,重重叹了口气。 “你这伤口还得换药,到时候跟我说,我送你过来。” “哎呀没事儿,都好差不多了,再说手脚都好着呢,又没残废。” 江云识闭了闭眼,她彻底听不下去了。 转过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程南一眼。好在这工夫那女孩儿去接电话,她立刻走过去在程南耳边低声问了一句:“哥,你是不是傻?!” 程南不明所以,眼睛里满是问号:“我怎么了?” “还你怎么了?!挺好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再说下去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江云识咬着牙说完,偷偷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程南疼的嘶了一声,正想问掐他干嘛,就见江云识理都没理他,径直走过去跟美女警花说到:“我哥伤口还有点疼,我先把东西拿下去,麻烦你陪他慢慢下来。我在门口等你们。” 警花转头看了看程南,他捂着胳膊,好像真的很疼,脸色也确实比刚才差了一些。 “好的,你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实在不行我再找医生过来看看。” 江云识笑着道谢,心里却想看也应该看他脑子里有几条钢筋。这人怎么就那么不解风情呢! “哥,我先下去了哈。你们不用着急,慢慢过来就行。” 她临走前给程南使了个眼色—— 长点心吧你可! 经过江云识的指点,这一路上程南都在冥思苦想,后来终于醒过闷儿来。原来徐冰凌对他有意思! 这会儿人姑娘正坐在他身边,低头看手机,可程南注意到她会时不时地偷看他。 一个年近三十的大老爷们忽然脸就红了。直到下车前还没消退,徐冰凌惊讶地摸了摸他额头,说:“不会是发烧了吧?” 程南咽了咽嗓子,轻轻躲开她的手,“没有,好着呢。” 江云识看她这位钢铁直男的哥哥有如此反应就知道终于开窍了,欣慰地笑了笑,将东西帮忙拿上去就有眼色地回了家。 结果一进门就收到了程南的“求助信息”。 【她说要给我做饭,我怎么拒绝好一点?】 江云识想了想,回复到:【你喜欢她吗?我看人家挺喜欢你的。你要是不排斥就跟人家相处相处,如果一点苗头都不想有,就告诉人家有女朋友不方便。】 没多会儿,程南回了句:【还是你滑头。】 江云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叫滑头?这叫有情商好吗! . 程南出院后,江云识的担子也跟着轻了一些。而且前两天回了神外,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59节 在神经外科要学习的东西很多,需要更多精神和专注力,但工作强度总归是没有在急诊时那么大。 这天中午江云识在食堂吃饭,周让尘端着餐盘晃悠悠走过来坐到她对面。 “今天这么清闲?”她随口问了句。 “啧啧,一看就是一点也不关心师兄,连我回心脏外科了都不知道。” 江云识一怔,随即笑着说到:“恭喜师兄啊。” “同喜同喜。”周让尘将菜里的葱蒜挑出来,闲聊似的问她,“师妹,平时师兄待你不薄吧?” “您老忽然提这个,是有什么指示?” 周让尘身子往后靠了靠,摆出一副备受困扰的模样。 “是这样,明天有个宴会我不得不去。但我最近被催婚得严重,想找师妹充当女伴,帮我把这个劫躲过去,不知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听罢,江云识有些犹豫。这大概率是要见家长的,虽然是假的,但是想想那个画面她也打怵。 “我怕我应付不来……师兄要不找找别人?” “没有合适的人选。”周让尘大言不惭到,“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我各方面条件都这么优秀,换成别人万一要跟我假戏真做怎么办,那我不是得不偿失。” 江云识:“……” 这都哪来的自信?! 周让尘见她迟疑,开始厚着脸皮打感情牌,“师兄好不容易求你一回,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啊?在急诊时我可没少照顾……” “我答应你。”江云识打住他的碎碎念,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说,“我跟你去,别说了快吃饭吧。” 要不要这么嫌弃啊。 不过总归是把江云识这阵东风给请到了。 周让尘满意地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班我先带你去做个造型,然后直接去会场。” 见他笑得这样奸诈,江云识忽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什么圈套里面。 到时候她这位不靠谱的师兄不会要把她卖了吧?! 作者有话说: 正文还有几章完结,会有番外。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我崽崽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康康 2瓶;ryou、盛雪 1瓶; 第44章 无意撩拨 第二天一下班, 江云识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周让尘就跑到神经外科来催促。 “赶紧的,时间紧迫。” 江云识让他等等, 麻溜回办公室换了衣服。 上了车, 周让尘一脚油门车子就冲出了医院停车场。他同样才忙完,身上休闲的衣裤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大概行驶了二十来分钟, 车子在一家私人造型室门口停下。周让尘拿着车钥匙对她挑挑眉梢,用略显欠揍的语气说到:“走吧,师兄带你改头换面去。” 提前预约过,刚进门便迎上来一个举止斯文的年轻男人,上下打量江云识片刻, 对周让尘说了句:“底子很好, 周少稍等片刻。” 周让尘点点头, 对江云识道:“他是造型师,你跟他进去吧。” 造型师先带她去挑了衣服, 一件裸色带亮片的长裙, 吊带款还高开叉, 华贵又透着迷人的风情。 江云识还没穿过这种“大尺度”的裙子, 也有点想象不到上身效果会如何,下意识就想说能不能换一条。 “反对无效。”造型师拍拍椅背,“坐下来, 我帮你化妆做头发。” 江云识有些挣扎, “这种裙子好像不太适合我。” “你还没穿怎么知道不合适?什么东西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 你会错过很多美好的可能。我给很多明星大腕做过造型,他们够刻薄吧?可是也很少有人挑剔。所以请相信我的专业眼光。” 江云识无从反驳, 于是乖乖坐下来任他摆布。而周让尘换好一身白色西装从更衣室里出来, 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给赵跃川拨了通电话。 “你们家老板去会场了吗?” “老板还在开会,散会后会过去。周少找他有事?” “没有,就随口问问。”周让尘笑了笑,“你忙,就不用告诉他我打过电话了。” 确定沈砚清会去,周让尘更加期待这场宴会,甚至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戏就要开锣了! 大概两个小时后,江云识从化妆间里走了出来。那时周让尘正百无聊赖地打手游,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过来,明显怔了一瞬。 虽然他这小师妹平时素面朝天的,但也是个清丽佳人,颜值比一般人那也是强了不少。如今这一番折腾,能直接勾了人的魂儿。 这张脸上了妆后变得成熟妩媚,眼波流转之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可纯可欲说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再加上身材也不赖,白皙的后背蝴蝶骨薄而清晰,走路时修长笔直的腿若隐若现,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摇曳生姿”。 看来沈老板是慧眼识人啊!这么个宝贝竟然被他拐了去。 周让尘起身,大大方方夸了一句:“很漂亮。” 江云识这句“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又听他说:“站我旁边差强人意。” 呵呵。 我谢谢你! 一路到了会场,知道折腾这么久江云识还没有吃东西,周让尘将她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给她弄了些吃的垫肚子。 金碧辉煌的会场里,都是些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有知名企业家,有市领导,还有些经常能在电视上看见的明星。 这是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场合,江云识倒也乐得清静,一个人坐在桌边,像个小仓鼠一样吃晚餐。毕竟是周让尘的假女伴,没什么压力就是了。 等桌上那些小点心吃完,不知去哪里晃荡的周让尘也回来了。见那几个盘子都空了,不由得失笑:“吃这么多,你就不怕一会儿小肚子起来了?” 两盘小点心,一共只有四个,这也叫多吗? 江云识擦擦嘴角,告诉他:“你师妹天赋异禀,没小肚子。” 周让尘闷笑一声。本以为她会紧张,这不挺适应的吗。 两人坐在这块聊了会天,宴会厅内响起流畅的钢琴曲。周让尘低头看了眼时间,视线到处扫射,没多会儿目光定在某一处。 那边站着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正端着高脚杯聊天。背对这边的男人穿着一身纯手工的高定西装,身材修长挺拔,头身比例优越,就算站在人群中也是最显眼的存在。 目标人物已找到。 周让尘挑着嘴角缓缓起身,稍微欠着身子朝江云识伸出手,“走吧小师妹,宴会开始了。” 江云识手搭在他手心,也就大概接触了一两秒,周让尘将她手放在了自己的臂弯中。 “不用紧张,你就当来参加美食节。这种场面大家都是混个脸熟,其实都不熟。” 说穿了都是面子功夫,可碍于主办人的邀请又不能不来。 “我不紧张,就是担心给你丢脸。” 周让尘安抚性地拍拍她手背,“小师妹不要妄自菲薄,整个会场里也没几个比你好看的女人。” 高跟鞋有七八公分高,江云识走得如履薄冰,全部注意力都汇集在脚下。就这么小心翼翼地跟着周让尘的步伐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下,她无声松了口气。 “这位是我表哥,你跟着叫就好了。”神经刚刚放松下来,周让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云识抬起头,看见眼前的男人转过身来。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整个会场像是消音了一般,耳边只有一阵尖锐的轰鸣声。 沈砚清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梳着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高耸的眉骨下方一双眼眸阴鸷冰冷,像是深冬的黑夜,又冷又沉。 他的视线像一张网笼罩下来,她被困在里面,连空气好像都变得稀薄。 给别人当女伴遇到了他,这场面想一想都要窒息。 江云识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被当场抓包,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看着沈砚清冷凝的眉眼,这一声“表哥”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砚清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凌厉的目光死死盯着她挽着周让尘的那只手,脖颈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哥,你认识我小师妹啊?”周让尘不怕死地挑衅,“还是说太好看把你看呆了?” 沈砚清冷冷睇他一眼,放下酒杯,伸手拉住江云识的另一只手,“过来。” 此时此刻,江云识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这两个人一左一右扯着她,似乎没人打算先放开。 她默默吐出口气,凭借本能地想要放开挽着周让尘的手。可是这时候,周让尘手臂蓦地夹紧,分明不想让她离开。 “哥,堂而皇之地抢我女伴不好吧?宴会厅里这么多人呢,我师妹胆子小,千万别让她成为焦点,不然哭了我可哄不好。” 他们是表兄弟,这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可此时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剑拔弩张,就不由得让人多想了。就连方才在一起闲聊的人也都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看了过来。 沈砚清盯着江云识,这样近的距离何尝看不出她眼里的恐慌和紧张。周让尘说得没错,在这引起任何骚动都是在给她找麻烦。 置身在这种氛围下,江云识简直如坐针毡。想要告诉周让尘她不想继续当这个假女伴了,想让他放开自己。 可没等到话说出口,她感觉到右手腕上的那只手正在一点一点松开。 江云识看着沈砚清放开她收回手,心里莫名涌上一阵慌乱。她猛地抬起头,沈砚清已经重新拿起高脚杯转过身去。 临了,只冷冷留下一句:“真哭了也轮不到你来哄。” 江云识怔怔看着他清俊的背影,忽然很讨厌自己。如果知道会遇见沈砚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帮这个忙的。 “怎么了,不舒服?” 周让尘见她脸色苍白,十分没有良心地勾了勾嘴角。很明显江云识并不是对沈老大无动于衷嘛,经过今天这一刺激,说不定效果比他想得还要好。没准等宴会结束这俩人就干柴烈火难分难舍了。 江云识垂了垂眼眸,“一会儿如果没事,我想提前走。” “应该没问题。”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再过三十分钟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顿了顿他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辜负了他,你好像很难受啊。” 江云识呼吸窒了窒,没有吭声。 .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60节 沈砚清找了个清静地方抽烟。他倚在窗边,就这样自虐般地看着周让尘带着江云识满会场转悠。她今天很漂亮,却是为了别人盛装出席。一想到这些,烦躁的情绪就如同胀大的气球要爆炸。 有人过来寒暄套近乎,沈砚清敷衍几句,再一转眼人已经不见。 他掐灭香烟,掏出手机给江云识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关机的提示。抬手扯扯领带,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找那个始作俑者。 “她在哪里?” 周让尘就等着他找上门来,故意问到:“回家了啊。哥,你找我小师妹有事啊?” 沈砚清冷冷睇着他,“我想在不久的将来,你或许可以改称她一声嫂子。” 周让尘忽然懵了一下,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师妹变嫂子,以后他师兄的威严何存呐?! “你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有把握了?” 他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像是提前安排了一个陷阱等着他往下跳。沈砚清忽然了然,想起从公司出来前赵跃川提起他给自己打过电话。 蓦地,他轻轻笑了一声,核善地拍拍周让尘肩膀说:“周少,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 说完转身离开会场。 周让尘被冻得一哆嗦,后知后觉去解释自己其实是在帮忙推他们两个一把。他明明是助攻啊,千万别把他脑补成什么恶毒男配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从沈砚清手上抢人啊! 沈砚清在电话里听他叨叨,末了又是一声冷笑:“你抢得了吗?” 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去明华小区。” 李樊应到:“好的,沈总。” 车内很静,沈砚清闭了会眼,侧脸清晰地应在车窗上。脑子里总是想起江云识方才的表情。她明显也不知情,显然没想到会遇见他。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心存芥蒂。 介意大庭广众之下,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到了小区楼下,沈砚清打发李樊离开。独自坐在车里点了支烟。江云识家里没点灯,人还没回来。 他叼着烟想了会儿,思考着怎么尽快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烟抽完,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别人送的白兰地喝下一口,又洒了点在衣服上。 这时身后忽然亮起一束灯光,沈砚清转过头看见车门打开,江云识从车上下来。 眼色一深,关上后备箱朝她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正文结局,会爆更个三合一。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223457 2瓶;盛雪 1瓶; 第45章 无意撩拨 江云识一下车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身影。身姿颀长挺拔, 身上的羊绒大衣泛着初秋的冰凉,夜色中表情沉静,一双幽深的眼眸里酝酿着某些化不开的情绪。 对视片刻, 沈砚清走了过来。 “你的外套呢?” 她垂了垂眼眸, “落在会场了。” 当时她走得匆忙,完全忘记大衣放在会场没有拿回来。现在身上只穿了件轻薄的礼服, 肩上披着的外套是周让尘之前换下来留在车上的。 沈砚清瞥了眼那件不太顺眼的外套,脱下大衣将它换了下来,“方才给你打电话,手机关机。” 江云识怔了怔,解释到:“在医院一天没充电, 自动关机了。” “嗯。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也在。” 所以如果没遇到他, 她就会心安理得吗。 沈砚清轻笑一声, 声音里竟然夹着一丝苦涩,“小十, 也就只有你能这么欺负我。” 江云识的喉间因为这句话泛起了淡淡的酸, 她咽了咽嗓子, 有些混乱地解释着:“我不知道会遇见你……我只是帮他一个忙。周让尘只是我的师兄,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她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像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荒唐的事, 对此感到十分懊恼和后悔。 沈砚清轻轻叹了一口气, 被她这副模样弄的心头发软。 秋天的夜晚很凉, 她整个人缩在大衣里面,看上去羸弱小巧。沈砚清帮她拢了拢大衣领口, 低声说:“上去吧, 别着凉了。” 说完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 转身上了车。 关门声在安静的夜晚响起,凌乱的思绪似乎被一点点震碎。 江云识忽然有点难过。她看向昏暗的车内,沈砚清坐在驾驶位,一时间没有动作。他不是在生气,而是失望。 沈砚清对她失望了。 这个想法让她仅存的那一点勇气消失殆尽。她收回视线,转过身,忍着眼里尖锐的热意慢慢走向大楼。 昏黄的路灯轻轻洒落,挂在天边的月亮不知何时躲在了云后。江云识迈上台阶走进大堂,再一次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漆黑的夜空下迈巴赫安静地停在那里,昏暗的光影中只能模糊地看到沈砚清的侧脸。 他好像累极,头抵着椅背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冲过去看一看,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犹豫许久还是上了楼。 进了房间,她脱掉大衣挂好,然后卸妆洗澡,这一个小时里,心里总是觉着有事堵着。 她去厨房给自己泡了杯牛奶,一边喝一边不知不觉走到了阳台边。夜色已深,只有路灯尽职尽责地亮着。而那辆迈巴赫依旧停在那里没有开走。 江云识蹙起眉头。在楼下时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方才他在车上,她以为是等着李樊来接。可这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走。 难道沈砚清在车上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他又喝了酒。 江云识来不及多想,披上衣服就冲下了楼。一路小跑到了车边,沈砚清果然还在睡着,也许是不舒服,眉峰拧成了一座山丘。 “沈砚清!”她屈指敲玻璃窗。 里面的人好像没有听到,纹丝不动。 江云识有些着急,又用力扣了几下,“沈砚清醒醒!” 就着路灯昏黄的光线,沈砚清缓缓睁开眼,有些迷离地看向她。而后像是彻底苏醒过来,打开车门,声音嘶哑地问她,“你怎么下来了?” “我在楼上看你的车一直没走。你喝酒了不能开车,让李樊来接你好不好?” “我头晕不舒服。”他拒绝到,“不想坐车。” 沈砚清拧着眉头,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一脸难受的样子。 “那怎么办?” 他闭着眼,低声说了句:“没事,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江云识默了默。 走不了,可也不能就这么睡在车上。她犹豫片刻,小小声问到:“那你要不要上来?” 他蓦地转过头,深邃的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被这灼热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补了一句,“程南家应该可以睡。” “……那就麻烦了。” 沈砚清打开车门慢慢下来,似乎真的头晕靠着车身缓了缓,而后才想起来什么,“钥匙还在里面。” 江云识从驾驶座找到车钥匙,关门上锁,然后小心扶住他,“能走么?” “嗯。”沈砚清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没真的把重量全部压到她身上。可这样亲近的接触也足够让她耳根泛红。 他在内心鄙视自己的卑鄙,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已经将近十二点,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出了电梯,两人同时站在走廊中间没有动。向左走是程南家,向右走则是江云识的住处。 江云识一路上风轻云淡,可心里也是纠结的。已经这个点儿了,去敲程南的门太打扰人了。可真要让沈砚清跟她回家吗? 借宿一晚倒是无妨,可她总有一种感觉,今天只要让他进了门,那么之前努力拉开的距离全部会功亏一篑。 没有任何根据,就是这样感觉。而往往,女人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 江云识默默吐出口气,抬脚走向左边。结果刚迈了两步,手腕被沈砚清温热的掌心一把握住。另一手揽着她的腰转个身,她就被抵在了墙上。 “真要让我过去睡吗?” 他离得极近,将她困在怀中,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和颈边。揽在腰上的手臂慢慢收紧,将两人之间的空隙一点一点挤出去,最后变得严丝合缝。 江云识只觉自己仿佛深陷在一场烈火中,她的身体和理智几乎要被焚烧殆尽。她张了张嘴,勉强挤出一个字,“沈……” 头顶光线被遮住,沈砚清忽然吻住了她。这个吻完全不是他以往的风格,如同疾风骤雨,狂烈得让人难以招架。江云识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试图伸手推开他,舌尖蓦地一痛,沈砚清咬了她! 江云识疼得哼了一声,想要让他起开,看看有没有被咬破。沈砚清却趁这个机会一举进攻,加深了这个吻。 走廊里声控灯熄灭,狭小的空间里一片寂静,就连错落的呼吸声都变得明显至极。 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被其他感觉所取代。江云识被困在墙壁和炙热的身体之间,慢慢开始迷失。 思绪混乱之际,她听见沈砚清沙哑至极的声音,“小十,让我进去。” “不让!” 她呼吸粗重,语气虽然极力表现出不善,但变化的声线透露了动情的事实。她推开身前的人,边调整呼吸边拿出门钥匙,结果试了几次才送进钥匙孔。 沈砚清懒散地靠着墙壁,眉眼间皆染着笑意。 江云识气吼吼地瞪他一眼,拉开门就要进去。沈砚清眼疾手快拉住门把,毫不费力地强行挤了进去。 “你个骗子!”她站在玄关,控诉他,声音仍有些嘶哑。 沈砚清却只是笑,走过来照着她脸颊亲了一口,然后又吻上了她的唇。察觉到她要向后退,先一步揽住她的腰压向自己。 “骗子也好,混蛋也罢……”唇齿纠缠间他轻声说到,“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 江云识眼眶蓦地有些发热,忽然就不想再挣扎了。她想着要么相信他一次,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这段时间虽然明面上是分手了,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压根就没有放开过他。 一直这样纠缠拉扯,倒不如明天找个时间把事情摊开,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而今天……就这样吧。 她认输了。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61节 江云识放弃抵抗,慢慢搂住沈砚清的腰身。他微微一怔,很快察觉到她的转变。欣喜间有些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陪我去洗澡好不好?” 再没有经验,也听懂了这是一种信息和邀请。江云识像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脸上腾地热了起来。嗫嚅到:“家里没有……” 沈砚清喉结滚了滚,闷笑一声,抱着她大步走进浴室。门关上那一刻,几个字淡淡飘了出来。 “最后用手。” 随着话音落下,门慢慢关上。磨砂玻璃里面亮起灯光,昏黄的灯光映出一双影子。 .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江云识还有些懵。昨晚从浴室折腾到卧室,最后她是怎么睡着的都没有印象了。 她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这才发现沈砚清已经起来了。掀开被子下床,后知后觉酸痛的何止是脖子,大腿腰部全都未能幸免。 想起昨天经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姿势,江云识脸颊一阵燥热。穿上拖鞋慢慢去了客厅,沈砚清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我在女朋友这里。” “您这话问的,是谁还用说吗?刚好爷爷也回来了,后天我带她回去见你们。” 那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他顿了顿,要笑不笑地说了句:“这您说了不算。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必须得负责。” 沈砚清转过身,看见江云识站在房门口看着他,很自然地冲她笑了笑,挂断电话走了过来。 “早。” “早。” 他在她脸颊落下一吻,“饿了吗,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江云识点点头,有些犹豫,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听见你打电话……” “是我母亲。”沈砚清拉着她走到沙发边,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这两天爷爷回来了,家里要聚一聚,你后天跟我一块去。” 江云识猛地抬起头,“会不会太快了?” 他将她的手攥在掌心,轻轻说到,“江云识,我想认认真真地和你谈一场恋爱,然后等到你觉得时机成熟了我们就领个证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如果你暂时不想生孩子,我们可以养一只狗或者一只猫,到你休年假的时候我开车带你们去各个地方游玩。等到老了我开不动车了,我们就拄着拐杖在夕阳下散步,晚上坐在秋千上戴着老花镜数星星。”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声,“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按照现在的进度,你不觉得有些慢了吗?” . 对沈砚清的那一番话,江云识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程南看出她有些不在状态,才问了一句。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这会儿他们刚一起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纠结片刻,江云识低声说了一句:“哥,我跟沈砚清复合了,明天要去他家里拜访。” 程南一时没言语,走到窗边点了支烟。抽了两口转过头来看了看她,“挺好,他能做到这个份上不容易。”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江云识十分惊讶。 “怎么,以为我会泼你冷水?” 她没犹豫地点点头。 程南哼笑,“我之前泼了那么多,也没把他这股火浇灭。他这人其实还成,按道理来说咱们算是高攀了。当然我说的是客观条件,主观上那肯定还是他高攀你。” 江云识没忍住笑了声:“让你说的。” 他将烟蒂摁进烟灰缸,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说句实话,沈砚清那样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他能对你这么一心一意,能看出是真的很喜欢你。既然已经跟他和好,你也别再瞻前顾后,果断一点勇敢一点,别让人觉着咱们在拿乔,也不要别人没说什么,自己先摆出低人一等的姿态。沈砚清这么够着你还不是因为你足够优秀。他那边的问题就让他去解决,不过我相信既然他打算带你见父母,应该已经全部摆平了。” 被程南一通安抚,江云识紧张消极的情绪消退了不少。同时也十分震惊,她的钢铁直男哥哥竟然能说出这种细腻的话来。 程南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脑袋,“你这什么表情,还不信我?” “没有没有。” “男人看男人最准。这个沈砚清……”在找形容词,说到这顿了顿,而后淡淡扔出两个字,“还行。” . 第二天下班后,江云识先回家洗了个澡,换上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刚简单化好妆,门铃就响了。 “好了吗?时间差不多了。”沈砚清视线落在她精致的面容上,眉眼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柔和。 “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江云识跑回房间拿了几个袋子出来,想了想又问他,“礼物会不会少了点?我们要不要再去买点什么?” 沈砚清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极为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够了,我家里人都爱喝茶,拿点茶叶就够了。” 这几盒看着不起眼,但沈砚清识货,知道她为了这些东西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这么短时间,打哪弄来这种极品的?” 江云识笑了笑,实话实说:“程南帮我找的人。” 沈砚清弯弯嘴角,“看来改天要找个时间谢谢他。” 一路上就这么闲聊,大概半小时后到了沈家老宅。江云识以为只是跟沈砚清的家人吃一顿便饭,可一眼就望见院子里停了大概四五辆豪车。 “还有别人吗?” “家里的一些亲戚,不用紧张他们都挺好相处。” 两人走进大厅时,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沈砚清带着江云识走过去打招呼,叔叔姑姑大伯叫了一轮,最后目光跟周景雯撞上。 江云识落落大方地叫了一声“伯母”。 那日在清风明月虽然遇见过,但那时周景雯丝毫没将她看在眼里。这会仔细打量一番,姑娘模样不错,气质也挺好,举手投足间也不见小家子气。 可再好,出身仍旧是她心里的一道坎。 “爸,妈,这是我女朋友江云识。”沈砚清适时出声。 周景雯看他一眼,从沙发上站起来,冲江云识点头微笑,“江小姐不用拘束,随意就好。” “江医生你来啦?”沈倾月走过来冲她笑了笑,然后小小声问沈砚清,“什么时候可以改口叫嫂子啊?” 江云识被调侃的脸颊发热,沈砚清倒是愉悦地勾起了嘴角,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我尽量快。” 直到吃饭时,沈老爷子才从楼上下来。老人家满头华发,但精神矍铄,眼神精明锐利。这些人都是他的儿女和晚辈,自然对他倍加恭敬。 老爷子在主位落座,淡淡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江云识身上,“小姑娘多吃点,让阿砚照顾好你。” 沈砚清笑道:“您放心,饿不着。” 沈倾月看着爷爷眉开眼笑的样子,小小声跟周景雯耳语:“妈,我觉得您还是看开点吧。咱家除了你还都挺喜欢江医生的,一对四,你没有胜算呐!” 周景雯不动声色地白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成了你哥的说客?” “我这是发自肺腑地劝您。你这么别着劲,只会把哥哥越推越远。” 周景雯抿着红唇,看了江云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没说话。 吃完饭,沈砚清被老爷子叫走谈话,江云识随着众人移步客厅。闲聊少卿,客人们没坐多久就走了。江云识拘谨地坐在沙发沙发上,本来有沈倾月陪着还能放松一点,后来她接了个电话一去不复返,客厅里只剩江云识和沈夫人。 气氛有些尴尬,江云识在脑子里努力寻找话题的时候,发现周景雯总是揉脖子,便问了句:“伯母,您是不是颈椎难受?” 周景雯睇她一眼,淡淡说:“最近睡眠不好,再加上事情多,犯了颈椎病。” “我学过按摩,您要是不嫌弃我帮你揉一揉?多少可以缓解一些。” 周景雯并不喜欢陌生人碰触自己,而且她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只是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让他过来。开口就想要拒绝,可抬头就瞧见了江云识眼里的小心翼翼,那滴溜溜的眼神像个小兔子。 她见过的人不计其数,从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看出很多东西。可这女孩看来看去,除了那点小心翼翼之外,再没有其他,甚至连点讨好都看不见。 周景雯蹙起眉头,缓缓开口:“那你就试试吧。” 江云识起身,“那您等一下,我去洗个手。” 沈砚清从楼上下来,正好撞见周景雯脸色不豫地坐在沙发上,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您怎么了?”他皱起眉头。 周景雯扯扯嘴角,“我怎么了你问江小姐,你这个女朋友,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沈砚清根本没有听懂,走过去找江云识,她这会儿正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块,时不时揉揉手腕。 “怎么弄的?”他握住她手腕,帮她揉了揉。 江云识笑了笑说:“没事,太长时间没做过按摩,有点酸。” “做按摩?” “伯母颈椎不舒服,我就帮她按了一会儿。” 沈砚清一怔,随后笑了声,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按照这个轨迹发展。 还以为他不在的时候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世纪大战,搞半天,周女士原来是疼的。 时间已经不早,两人打道回府。沈家二老和沈倾月将他们送到门口。 “有时间再跟阿砚回来吃饭。”周景雯对江云识说,“你按得很舒服,谢谢。” “您客气了伯母。” 道别后江云识随沈砚清上了车,车子开出沈宅没多远,忽然在路边停了下来。 江云识问:“是落东西了吗?” 沈砚清笑了笑,忽然探过身子吻住她,“我的江医生真厉害。” 别墅二楼的阳台,沈倾月看着车里纠缠的两个人啧啧两声:“大哥谈恋爱原来是这样的,真有碍风化。” 周景雯好笑地看她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身后,沈倾月的声音追了过来,“妈,您说实话,是不是被江医生的按摩收服了?” 已经走到房门前,周景雯停下脚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看看你这模样,我还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 沈倾月:“?” 她怎么了?她是招谁惹谁了?! . 日子过得顺了时间就会变快,一眨眼就到了年底。今年程南值班没法回去,准备买点东西让江云识一道带回去。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没等到过年江云识就先回了路岭。原是陈美兮的麻将馆被人砸了,据程南父亲说是附近新开了一家麻将馆,但老客人只爱来这里,那边看着眼红,就是借着机会找茬。 陈美兮因为阻拦也被打了。已经报了警,结果对方反咬一口。程叔说那些人都是老赖,在路岭很有人脉,一般人惹不起。 江云识一听当即就坐不住了,请了几天假就回去了。这几天沈砚清陪老爷子回了趟京市,得知消息后连夜坐飞机去了临市,半夜又转了一趟火车,到地方时天刚蒙蒙亮。 无意招惹(无意撩拨) 第62节 江云识正在病房守夜,手机蓦地震了一下,她看了眼进来的信息,连忙下了地。结果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沈砚清。 她想问你怎么来了,可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上前死死抱住了他。沈砚清亲了亲她的发顶,安抚性的将她抱紧。 陈美兮伤的不重,就是额头破了一块,但是江云识不放心,硬是要让她住院观察几天。第二天一早,陈美兮再次企图劝她出院,话没来得及说,门就被敲响,随后进来一个衣冠楚楚气质不俗的男人。 “妈,这是我男朋友。”江云识主动介绍。 “阿姨您好,我叫沈砚清。”沈砚清将买来的早餐放在餐桌上,“您先吃早饭,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 陈美兮愣了愣神,才慢半拍地点点头,“你好,真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大事,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应该的。您安心歇着,我知道了大致情况。一会儿让小十在这陪您,我去麻将馆看一看。” 江云识扯了扯他袖子,“你去那干什么?这地方你不熟……” 沈砚清揉揉她脑袋,“放心,我有办法。” 等他们吃完早饭,沈砚清便跟着一个认路的人走了。这一去就是一整天,期间江云识给他打了两次电话,沈砚清说在跟人喝茶,简单聊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江云识和人有些纳闷,难道他在这里还有熟人? 结果到了傍晚,忽然有几个人拿着鲜花果篮和营养品过来探望陈美兮。起初江云识还以为是哪个朋友,后来听他们接连道歉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就是打砸麻将馆的人。 没等江云识开口,沈砚清推门走了进来,那几个叽叽喳喳解释的人一见到他全部噤若寒蝉。 “都说清楚了吗?”他牵着江云识的手坐下,淡淡看着他们。 带头的男人一脸凶相,可这会儿也只能伏低做小装孙子:“说清楚了说清楚了。医药费我们全部出,麻将馆的损失也出,还有精神损失费……总之对不起,是我们的不对。” 沈砚清没接话,转头问江云识,“还有其他要求吗?” “让他们走吧,打扰到我妈休息了。”打了人惹了事,答应给钱是一方面,那受的苦怎么算。 “沈总……”那男人还想说什么。 沈砚清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陈美兮知道江云识心疼她,可事情已经发生,能这样解决已经算是圆满。如果不是沈砚清在这里,哑巴亏也就这么吃了。 “小十啊,我觉得这样可以了。有了这次他们以后肯定也不敢再来招惹我了。” 江云识说她,“就你好说话。” 陈美兮笑了笑,赶她回去,“我想睡觉了,你带小沈回家也休息休息吧。” 江云识想到沈砚清昨天晚上大概也是熬了夜,也没再坚持,“那我们晚上来给你送饭。” 回到家觉得沈砚清最需要的应该是洗个澡,于是将浴室打扫干净让他用,临进去前,沈砚清抱着她亲了亲。 江云识说他,“你正经一点。对了,你是怎么摆平那些人的。” 沈砚清笑了声,“无赖最怕比他们更无赖的人。虽然这地方我不熟,但是很巧,这儿的煤矿老板认识秦与淮,跟我在一块吃过饭。” 江云识明白了,这是找了个更大的地头蛇来治他们。她竖起大拇指,“沈总威武!” . 两天后陈美兮出院,当天晚上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沈砚清,拦都拦不住。忙了一天是真累了,饭后陈美兮让江云识明天就回宗城,便去休息了。 江云识收拾好碗筷,问沈砚清,“想出去走走吗?” “好。” 这地方不比宗城,晚上当然也没那么热闹。一般都是饭后邻里邻居坐在一块儿聊闲嗑,走这一路江云识收获了不少目光,这些人都是从小看她长大的,说话也没什么忌讳。 “小十,带男朋友回来见你妈啊?” “呦,这男娃长得真俊啊,站在一块真登对。” “小江医生啥时候请咱们喝喜酒啊?!” 一路热闹一路调侃,江云识招架不住,只好笑着冲他们摆手,“还早还早。” “他们真热情。” “十几年的老邻居了,都喜欢开玩笑。” 沈砚清搂着她肩膀道:“难怪你性格这么好。” 江云识笑着揶揄,“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是自然,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池塘边,“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 “好。” 她刚要坐下去,被沈砚清一把抱到自己腿上,“石头上凉。” 心里顿时一暖。 江云识靠着沈砚清的胸膛跟他讲自己以前的事:“小时候我难受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很安静,没人打扰,吹一吹风感觉气就消了。” 孤身一人,又那么小,刚到这里肯定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虽然知道何家人对她很好,可只要一想到她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遭受那些事,就不免心疼。 “那如果开心了会去哪里?” “芦苇地。”想着那个画面,江云识忽然笑了出来,“小时候除了跟着程南到处跑,最喜欢的就是躺在芦苇地里看星星。你看,那一颗好亮。” 沈砚清抬头看过去,勾了勾嘴角。 “还是以前星星多。像你送我的星空灯,满天繁星,一天用一颗来许愿都用不完。” “没关系,你下次把愿望告诉我,星星不能忙你实现的,我来实现。”他垂下眼眸,温柔地看着她,“以后你身边不止有程南,还有我。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想看星星就这么躺在我怀里。” 银白的月光柔和了他脸上锋利的线条。江云识的指尖轻轻刮过他的眉骨,鼻梁,慢慢落在嘴角。然后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之前她只觉得遇见沈砚清是意外,是错位。现在才知道能跟他在一起是幸运,是救赎。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献吻,沈砚清有些情难自禁地闭上眼,与她做最亲密的纠缠。 池水映着光亮,他们的身影倒映其中。微风吹过,江云识靠着他肩膀平息。沈砚清像在安抚小猫,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江云识看着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目光慢慢落在他的侧脸上。 “星星真好看。” “嗯。”他的嗓子还嘶哑着,明显也没有恢复回来。 江云识为他的动情而心动,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说了一句:“今晚夜色真美。” 这是一句再熟悉不过的话。沈砚清蓦地低下头,就听她在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他喉结滚了滚,看着她的眼睛,清澈明亮,溢满柔情,那是爱他的样子。 心跳有些微微的失控,沈砚清缓缓低下头再度吻了上去。 今晚夜色很美,星光闪耀,风也温柔。 可我爱你与这些都没有关系。 只因你是你,只因有你在,这人间都变得美好。 作者有话说: 还有几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