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仙记》 第1章 唐柳村少年 斜阳西下,宁静的小村庄,孩童的嬉笑打骂声此起彼伏,在父母的呼喊与叱喝声中一个个消停下来各自归家,炊烟袅袅升起,古桥下流水潺潺,河岸杨柳轻抚着水面,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正是秋分时节,火红的麦面茁壮成长,清风拂过,扬起一阵麦浪。 唐宁斜倚在自家院子的老槐树下,此时的他一身汗水将衣裳全部浸透。 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村子里有个传统,每个月的最后两天所有人都不用干活,只管好好的休息。 对于他这样大的孩子来说,休息的日子自然是和伙伴尽情玩耍了,这不,从早上开始耍了整整一天,刚被唐母喊回来吃饭。 ??明天又得干活了,唐宁看着蓝天万般不舍。 他今年九岁,长相嘛!还算清秀,看上去有些瘦弱。 这是楚国南部的一个村落,因村子里面的人都是唐姓和柳姓,故唤作唐柳村。 村子外那一望无际的麦田所种并不是普通的麦稻,而是灵麦,又唤仙谷。 ???仙谷是专门供给仙家大人们的,因此地土地肥沃,空气和土壤中含有大量的火元素,非常适合种灵麦,故而方圆五十里全都种上了这种麦谷。 ???仙谷每三年一结果,每到结果成熟之际就会有仙家的大人们来收取,每一粒仙谷都蕴有大量的能量,身体瘦弱的人如果不小心食了轻则病痛,重则爆体而亡。 ???唐柳村虽然是属于楚国境内,但却不归楚国管辖,是隶属于乾易宗门下。 ???乾易宗是楚国数一数二的仙家大派,唐柳村周围方圆五百里都是属于乾易宗管制。 ??这里的人们对乾易宗多是怀着一种敬畏向往和感激之心,乾易宗不仅免掉了村子里所有人的税收,还每年给不少银两供唐柳村的人们衣食。 ????现在是秋分时节,再过个一两个月乾易宗的仙家大人们就会来此收仙谷了。 ???唐柳村的每家每户都藏了不少仙谷,留下自己食用,少量服用有增强体质之效。 对于这些乾易宗是从来不计较的,他们只要按时能够收割仙谷就好。 ?“小宁,吃饭了。”唐母在屋子里喊道 ???唐宁赶忙跑进去,不为别的,今天有肉吃,每月的最后两天休息日唐母都会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辛苦的一家子。 ???还没到屋内,一股兔子肉的香味就传到了他鼻子里,这是昨天唐爸上山打的。 ??“一听到吃跑的比谁都快,你看看你,一身的汗,就知道瞎玩,也不知道去砍柴。”唐母口中抱怨道,眼里却满是溺爱。 ???唐宁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唐母在生他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出了事儿,好在接生的媒婆是个非常有经验的老手才顺利生产,但也落下了病根,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 ???唐父坐在门口抽着大烟,他烟瘾很重,每天不抽两袋浑身都难受,因为长年劳碌的关系,三十出头的他看上去已经像四十岁的人了,连发丝都白了一片。 ??“爹,吃饭了。”唐宁坐在桌子前的凳子上喊着。 ??“你先吃吧!我不饿。”唐父头也不回的说道 ??? ???唐宁早就忍不住了,拿起碗筷哗啦哗啦的就开动,一口气连吃了三碗,吃完后还打了个饱隔。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唐母笑着说道,摸了摸他的脑袋。 ??“咳咳,我和你六叔公说好了,他与仙使大人们相熟,后年让他带你去见见仙使大人,然后去落云山脉。”唐父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可能是长年抽大烟的关系,他落下了个咳嗽的毛病,有时候咳得还挺厉害。 ??“啊?”唐母一听面色有些黯淡,小声道:“孩子还小呢!” ??“小什么小,错过了这次他下次还有机会吗?咳咳…”唐父有些生气,说完大声咳嗽起来。 ???唐母立刻过去手轻轻柔柔给他拍着肩背。 ???唐宁听见唐父这么说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有期待,有难受,有不舍。 ??六叔公是唐柳村的村长,落云山脉是乾易宗宗门所在处,乾易宗每十年一次开山收徒,能入乾易宗这种机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可错过的,一旦进了乾易宗就意味着从此鲤鱼跃龙门,彻底告别凡人生活,进入仙家,而其家族也必将兴盛。 ???可唐宁家中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进入乾易宗就告别了凡尘,就算家族兴盛又有什么用呢? ???乾易宗山门招徒的第一条件就是满足其年龄界限,必须在六岁和十六岁之间,所以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 ??“吃饱了你自己先去洗洗睡吧!我和你娘…咳咳…说点事儿。”? ??“哦。”唐宁点了点头,站起身到外面打水洗澡。 ??“从今天起,孩子每天吃的东西要好一点,去落云山脉的路费…还有六叔那里也不能太…。“ “咱们现在有…上次二蛋那…。” ??“大山叔…我和他说…” ???唐宁在院子里听到屋子内唐父唐母隐隐约约的话语,心内一时竟无比惆怅,好像掉了什么宝贝一样。 ???洗完了澡回到房间,躺倒床上,想着父亲说的话,后年和六叔公去落云山脉。 落云山脉在哪里呢!那里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自己去了之后是不是也可以和那些仙家大人们一样?可自己去了爹娘该怎么办呢? ???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村子,村子外面的人是不是很凶恶,自己走了爹娘会想自己吗?还有茹茹…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他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刚拂晓,鸡一鸣唐宁就醒了,下了床到外面剁草料,剁完草料把草料放在盆里,端着盆来到猪圈,猪圈里面有三头猪,这是他们家最值钱的宝贝,三头猪是两公一母,全家都盼着这母猪下崽。 ???把草料放进猪圈内,洗了手来到屋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早饭和以前一样,稀饭加白面馍馍,可等他来到桌前,却发现今天居然还多了个鸡蛋。 ???他想起父亲昨天说的话,心里又里一阵难过。? ???唐父唐母这个时候早已看仙谷去了,仙谷这东西好是好,但非常难养,很是娇贵,每天要定时给它灌水,给它施肥。 ??更要防止畜生去偷吃,要是畜生去啄了仙谷,非但仙谷损坏,自身也会暴毙。 ??连体质弱的人都受不了,何况畜生呢! ??村子里给唐父分了三亩地的仙谷,派给他家照看。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照看仙谷是头等大事,绝对马虎不得的。 ??吃完饭后唐宁换上套鞋、背着篓子,拿了把柴刀放在篓子里,一路小跑到邻居柳二伯家门前。 ??“茹茹,茹茹,你弄好了没。”唐宁大声喊道 ???没多时一个小姑娘从屋子里小跑了出来,来到他面前,小姑娘长得非常好看,柳叶眉,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小嘴儿,皮肤白皙若雪,像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她身上也背着一个小篓。 ???小姑娘叫柳茹涵,从小和唐宁一起玩儿,村子里两人的关系最好,唐父和柳父关系也特别好,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事儿,小姑娘是唐宁的未婚妻。? 两人订得是娃娃亲,柳茹涵比唐宁小几个月,当时唐母和柳母在有身孕时两家人就说好了,如果是一男一女就订下亲家。 村子的人没那些文绉绉的事儿,什么字据、条约啊之类的。 反正说过的话就是作数的,红口白牙的事儿。 ?可能是天妒红颜吧!柳茹涵长得是没的说,村子里不管大人小孩都说这孩子最好看,性子也温顺。 但从一生下来她就是个哑子,说不了话,请了好几个外面的大夫看都说治不了。 ?她还有一个哥哥,三岁的时候夭折了,所以柳二伯对唐宁特别好,把他当儿子一样对待。 “咱们走吧!”唐宁拉着她小手向后山走去。 两人今天的任务是上山砍柴,顺便摘一些果子,唐宁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上山砍柴打猎,山路虽然崎岖但对于他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唐宁拉着她的手一路轻轻哼着曲子,脚步轻快,柳茹涵则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照在他们两个小小的身子上,一片祥和宁静。 ???走了一段路,两人来到一颗梨树下,唐宁将篓子卸下来,双手抱着树枝一点点的爬了上去:“茹茹,你在下面接着点。” ???柳茹涵双手抱着篓子站在树下,唐宁将那支树枝上的梨子纷纷摘下,柳茹涵左右走动着将它们一个个收入篓中。 ??这支折完,唐宁又爬到另一只树干上,将这支树枝上的梨子摘下,一直摘了三四个树枝,他才爬下来。 ??篓子里已经装了十几个梨子,两人靠在大树下一人啃了一个。 ??唐宁背上篓子继续前行。 ??走不多时到他平时砍柴的地点,拿出砍柴刀对着一颗树咔咔的砍了下去,柳茹涵也拿出刀对着另一棵树砍起来。 ???不一会儿将两颗树伐倒,唐宁将篓子装满柴木,已是满头大汗了。 ??柳茹涵也是一头的汗,说到底毕竟还是两个孩子,又是个体力活,不累才怪呢! ?“茹茹,歇一会儿咱们就回去吧!”唐宁拿出两个梨子递给柳茹涵一个说道 ??两人靠在一个树底下一边啃着梨子一边歇息。 ??吃到一半柳茹涵拉了拉他的手指了指左边草丛,不用她提醒唐宁也听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响。 ??响声越来越大,唐宁感觉到不对劲了,不像是人的声音,拉着柳茹涵的小手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拿起柴刀警惕的看着那片丛林。 第2章 变故 耳听着一声大叫,灌木丛中跳出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身上还带着鲜红的血迹。 想也没想唐宁立马拉着柳茹涵往后跑去,受了伤的野猪会兽性大发,变得十分疯狂,逮到人的话多是不死不休。 野猪喷怒的一声大叫,朝着两人的方向追了过去,两人在前面跑着,野猪在后面追,唐宁不时变化着方向。 在被猛兽追赶时切忌不要一条直线跑,那样很快会被追上,这是唐父以前和他说过的。 唐宁拉着柳茹涵左转右转,可两个孩子的速度怎么可能比的上野兽呢,距离越拉越近,他此刻也是慌不择路,根本分不清方向。 眼看着野猪就要追上,唐宁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大力,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人就倒了下去。 原来在奔跑中柳茹涵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踏了空,从山上滚了下去,偏偏她又是个哑子,发不出声。 唐宁原本拉着她的手,自然就被她带了下去,两人从山上滚下,慌乱之中唐宁抱紧了她身子,越滚越快,越滚越远,在磕磕绊绊之中人很快失去了意识。 鲜血从脑袋上流下,滑过脸颊流淌到挂在脖颈的玉佩上,玉佩发出一团绿色的光芒将两人身体笼住。 …… “怎么都到吃饭时间了,孩子还没回来呢!孩子他爹,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唐母满面忧容 唐父皱着眉头,抽着大烟:“应该不会…咳咳…孩子又不是第一次上山,天天都去的,能出什么事儿啊?可能是在山上摘了许多好吃的果子,高兴的忘记了时间吧!再等一会儿,还不回来我去找找。” “友山,友山。”门外传来柳父焦急的喊声,话音刚落人已到了唐父唐母面前:“小宁回来了么?” “没有,怎么?茹茹也不见了?”唐父眉头皱的更紧了 “是啊!我刚才问了大家,有人看见两个孩子上山去了,现在都没回来,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柳父搭着手来回渡步,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走,咱们现在就上山找去。”唐父坐不住了,立马起身说道 唐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柳茹涵一个人在边上不停的抹眼泪,梨花带雨的脸上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又是茫然,真是我见犹怜。 “茹茹。”唐宁喊了一声,身体坐了起来。 看见他醒了,柳茹涵眼神一下亮了许多,止住了哭声,不停的用手势比划着什么。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唐宁察觉到脸上湿腻腻的,他用手抹了一把,咦!有血迹。 可是并没感觉到疼,又看了看身上,奇了怪了,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怎么会这样,从这么高的山上掉下来居然没有受伤? 再看柳茹涵,身上也没有伤痕。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从没到过啊!周围全是参天巨树,唐宁起身拉着柳茹涵的手:“走,咱们找路回去,太阳都下山了,天黑了就不好了。” 两人在树林间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天色渐渐昏暗,夜幕降临,唐宁感觉有些饿了,想回家但又看不清路。 他心里很是害怕担心,不知道爹娘现在怎么样了,自己没回家,爹娘肯定要急疯了。 “咕噜咕噜”,柳茹涵的肚子传来咕噜的叫声,唐宁握着她的手:“今天咱们不回去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先找个地方过一晚。” 借着月光两人来到一块大岩石下,倚在一块,柳茹涵靠着他吸着鼻子偷偷抹着眼泪,唐宁心下也很害怕,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风声吹着树叶哗哗作响,更添了几分阴森诡异气息。 唐宁将她搂进怀里:“行了,别哭了,我爹娘肯定会来找咱们的,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就找到咱们了。” 柳茹涵伏在他怀中,小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着。两个人小身子抱在一起,没过多久竟沉沉睡去。 另一边,山上山下灯火通明,人群涌动,全在高喊着两人的名字。 傍晚时分唐父和柳父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确定两个孩子出了事儿后,柳父下山告诉了村长六叔,六叔立马安排了十几个人上山一起去找。 又派人挨家挨户通知村子里的人,让各家各户的大人准备火把晚上全部上山搜寻。 “小宁小宁。”唐母举着火把撕心竭力大声喊着 “小宁,茹茹,小宁,茹茹。”山上山下喊声一片 月挂枝头,麦田里倏然出现几个身影。 “动手吧!”为首一人淡淡说道,挥了挥手,几人立马散去。 “啊!”身后女子猛然一声尖锐的大叫惊住了所有人 “秀英,怎么…”唐母回过头,还没等她说完,一只骷髅头就附在了她脖颈上。 “咔擦。”一声清脆的声响,唐母半边脖子被一口咬掉,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啊!” “什么东西?啊!” 尖叫与怒吼伴随着孩子无助的哭声响彻在村子内。 麦田里一人满脸戏谑神态:“真不知道师傅要我们来干什么,随便派几个小子就可以了嘛!真是的。” 一只血红色的乌鸦悄无声息的附在唐宁身上,一口琢了下去。 尖利的牙齿刚划破皮肤,脖颈上的玉佩发出一团绿色的光芒。 乌鸦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振翅离去了。 尖叫怒吼和哭泣声渐渐停息,小村庄又恢复了宁静。 “师叔,所有地方都找过了,没有找到。” “就知道是白跑一趟,怎么可能嘛?雨露老人的遗物会在这群凡人身上。” “别抱怨了,这可是师傅花了很多功夫才打听到到的消息,此地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雨露老人的一支后代。” “就算真的是,这都多少年了,哪还有什么遗物啊?师傅这个人啊!听风就是雨,要不然这么好的事他老人家怎么不自己来?” “要让师傅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说他,看不给你点苦头吃,行了,师兄,咱们回去吧!” 为首男子点了点头,正想说话,眼神猛然一凝,身形一闪人已到了半空中。 一炳十几丈长的巨剑从天而降以势如破竹之势斩向男子。 “彭”的一声,男子头顶现出一双白色的枯骨挡住了巨剑,巨大的力量将他从半空中一直压了下去。 其他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身体就化成了冰柱。 以他们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地面结上了厚厚的冰层。 其中两人在双腿被冰冻的瞬间身体一震,跃至半空中。 冰面上出现一白衣女子,左手抬起,食指和中指一并,被化作冰柱的几人身体立马四分五裂开,散碎一地。 半空中男子头顶骷髅,手架着巨剑,身体一直从半空被压至地面。 双脚刚刚触碰到地面,就立刻结上厚厚冰层,向他周身蔓延而去。 “哈”,男子一声大喝骷髅眼中红光一闪,冰层纷纷化去。 男子奋力将巨剑顶开,身形一闪跃至半空中。 冰面上白衣女子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青衣男子与她并列站在一起。 “血骨门的人!竟然敢到乾易宗辖内作恶。”青衣男子眉头一皱 “哼”,半空中男子冷哼一声,身体化为一群血鸦向四面八方飞遁而去。 见他就这么走了,另外两人脸色微变。分别向着东西两个方向遁去。 白衣女子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一个六棱柱冰晶体将一名男子身形冻住。 “咔擦,咔擦”冰晶慢慢裂开,血雾从冰晶里飘出,又重新凝聚成那男子模样。 此刻的他脸色煞白无比,还未等他回过神,一把三尺赤红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胸前穿过。 那男子强忍痛楚,双手结了一个印式,只见半空中鲜血迸裂,其人化成一道血光朝远方而去。 青衣男子皱了皱眉:“这些魔宗的人功法果然诡异,这样还能遁走,不过受了我致命一剑,已经活不成了。 “不去追吗?” “算了,他们修为功法不在你我之下,既选择不战而逃,说不定前面有人接应,故意引我们前去。“ “以他们的修为为什么会到这里,只为屠戮一群凡人?” “此事有点古怪,回去再向宗门禀告吧!先看一下四周还有没有活口,问问情况。” 白衣女子点点头,两人化作遁光而去,良久,又复归于麦田之中。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方圆十里之内没有活口,我们走吧!这次任务时间有些紧。” ……… 云遮雾绕的山顶,一男子翘着双腿,满不在意神色道:“真是倒霉啊!居然那么巧碰上乾易宗的人。 “应该是路过,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走脱。” “是啊!不过铁师兄,以你的功力我们为什么要逃呢!” “你不是也逃了吗?”铁姓男子大有深意看了他一眼:“以你的实力,也没有必要逃吧!” 那人笑了笑:“我哪能和铁师兄比呢!就是苦了习师弟了,不知道他能不能逃掉,我看见他似乎被乾易宗的人困住了。” 两人说话之际,一个身影从半空中摔落至山顶上,只见其捂着胸口满身血迹,一脸痛苦的神情:“师兄,救…救我。” 铁姓男子走到他面前:“伤势太重了,同门师兄弟一场,还是由我结束你的痛苦吧!” 第3章 街头 鲜血染红土地向着低洼处流淌而去,脚下昔日的师弟已身首异处,双目睁着老大,似死不瞑目。 铁姓男子面色冷漠的看着面前这颗头颅。 “呦!师兄,你把习师弟杀了,这下可怎么向师傅交代呢?他可是师傅在尘世间的唯一后人啊!”旁边男子一脸戏虐的笑容。 “是我杀的?不是你杀的吗?”铁姓男子面无表情,头也不回。 “哈哈哈。”男子大笑了几声:“师兄别生气,方才师弟我只是戏言而已,习师弟被乾易宗的人偷袭,不幸遇难。咱们现在该想的是回宗门之后如何安慰师傅他老人家。”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身为大师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会向师傅请罪。” “师兄也无须妄自菲薄,我想师傅不会太怪罪于你,对方修为远胜你我,这种情况,换作是谁恐怕都是难以避免的。” 铁姓男子沉默不语。 那男子继续说道:“我听说师傅给了你一件灵甲,师傅对你的偏爱可真是羡煞我们这些师弟了。” “你要喜欢,给你好了。”铁姓男子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一副黑色满是鳞片的衣甲,扔给男子。 男子接过衣甲笑道:“多谢师兄,咱们走吧!别让师傅久等了。”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街道上的行人个个捂着大衣,缩着身子,偶尔也有几匹快马匆匆而过,快到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 小家小户们东边剁肉,西边杀鱼,手里拿着满满的货物在雪中匆忙前行,大家大户则骑着大马,拉着骡子不急不缓。 “走开,小乞丐,别站在我店前,影响了我的客人要你的小命。”一名男子在自家店前喝骂道 被喝骂的男孩赶忙离开,他的身体看上去有些瘦弱,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拖沓着脚步,双手紧抱着身子,在雪中瑟瑟发抖。 小男孩就是唐柳村的幸存者唐宁,从跌落山谷的第二天开始,他的生活便发生了巨变。 漫山遍野的死人,血迹,以及被啃的尸体。 已经忘了是怎么走出的山谷,走出的那座山,走出的那个村子。 不愿回想,不敢回想,可是每天都会清晰的梦到那个场景。 被吸干了血只剩下皮骨的父亲,被啃掉半边脖子的母亲,只剩下一半头颅的柳叔叔,还有村子里的唐五伯,柳四叔,六叔公… 发生了什么。 村子里没有活物,狗,鸡,鸦,鹅,甚至猪圈里的三头猪都被吸干了血,只剩一副皮骨。 身体很冷,很饿,很想就这样倒下去,闭上眼然后不再睁开,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心里有种东西一直在支撑着他,他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走了多久,他抬起头,面前是一座装饰奢豪的酒楼,其内不时传出大笑,怒骂之声。 犹豫一会儿,他向里面走去。 “干什么的,这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还没迈出那一步,门口两个大汉就一把将他推开,巨大的力量使他不由自主翻了个跟头。 “我,我想要点东西,我,我妹妹病了。”他爬起来低着头怯声道 “滚。”一个大汉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踹飞:“再敢向里走,打死你个臭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来这要饭?” 他捂着肚子滚了两圈,挣扎着爬起来。 “还不滚。”那汉子又上来一脚踹在他身体上。 这一脚将他整个人踹飞一两丈之远,身体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下次再敢往里走,看老子不打死你。”大汉恶狠狠的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躬着身子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迎面来了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 隔着一丈远,唐宁就闻到一股香味,是葱花饼的味道,他的喉咙不自觉的滚了滚,两人交错而过,他的喉咙又滚动了几下。 “哎,是葱花饼吗,给我来几个。”后方一个人突然喊到 “是咧!”旁边汉子答道 “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给我来五个。”后方那人快步走来。 汉子放下担子,掀开布帘,拿出五个油饼给那人,唐宁眼睛漂了一眼,鬼使神差的手伸了过去,两手抓起好几张,拔腿就跑。 “哎,站住。”汉子喊了一声立马追了上去,他拼命的跑,但很快被追上,被按在地上。 “你个好死不死的乞丐,抢我的东西。”汉子边说边去拿他怀里的饼,唐宁躺在地上将油饼抱在怀里。 汉子没办法,起身,对他拳打脚踢,一边喝骂,唐宁死死抱着就是不松手。 汉子打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算了,要打死了你我还得判刑,算我倒霉。” 唐宁听着他脚步走远才慢慢站起身来,拿出怀里的葱花饼,完好无损,还热乎着。 此刻他感觉身上非常疼痛,额头上也火辣辣的疼,他忍着疼痛快步向前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个破庙,他走进去,里面横竖躺着十几人,全是衣衫褴褛。 唐宁径直走向一处角落,一个同样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正躺着那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庙门口。 原本无神的双目看见他后一下亮了不少。 “茹茹,你看,有吃的了。”唐宁拿出怀里的葱花饼,把她扶起来,撕下一块喂到她嘴里。 女孩吃了一口,唐宁又撕了一块递到她嘴里,看着她将整块吃完又拿起旁边的木瓢捞了一瓢水送至她嘴边。 喂完她后唐宁才自己啃食起来,两人出了村子后就一直沿路乞讨,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 随着入冬以来,天气越来越冷。 前几天柳茹涵身体终于吃不住病倒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一路上唐宁也见了不少和他们一样饥寒交迫的人,很多都是眼睛一闭就不再睁开的。 两人能抗到现在,可能还是和从小吃食仙谷有关,身体比普通人略好一些。 六块葱花饼很快就被两人吃完了,两人已是两天没吃东西,这几个饼下肚稍微缓解了一下饥饿。 唐宁将柳茹涵搂在怀里,靠着身体取暖,旁边传来女人轻微的哭泣声。 他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双手抱着一个包袱,身体轻轻抽动着。 这个女人是和他们一道来到这里的,都是沿途乞讨而来,她有一个孩子,两三岁大,前几天病了。 她哭声不大,但唐宁却能感觉到那份无言的悲痛与绝望,从她的哭声中唐宁推断,是她的孩子走了。 或许是不忍,或者是兔死狐悲,唐宁也不禁也流下了眼泪,今天走的是那小孩儿,明天可能就是自己,可他走了,还有他娘亲伤心,自己走了,谁会在意呢? 柳茹涵缩在他怀里,看见他满面泪水,抬起小手给他擦了擦。 唐宁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里更是害怕,怕她有一天不再睁开眼,留下自己一个人。 这个庙里的十几人全是老弱病残,大部分人他都见过,是一路乞讨来到这个地方的,本来是有三十多人,因各种原因到达这里的只有这么十几人。 此地名叫南沙郡,大家之所以往这里来,是因为此地的太守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仁人爱士,清正贤明,在他的治下,南沙郡的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在这样的世道下,这里对于他们这种无家可归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希望之地。 他们到这里已经有十几日了,这附近有一个姓许的大善人,乐善好施,每日辰时都会供应粥饭给他们这样的人,只是这两天,因为下雪的关系没有再布施。 唐宁搂紧柳茹涵,他心里其实有一个目的地,只是还没找到那个地方在哪,他这一路问过很多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在哪,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听过。 但他知道,他必须去到那个地方,洛云山脉。 只有去了那里,他才能知道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去了那里,他才有可能报的了仇。 一夜之间将村子屠戮一空,还有那些凄惨奇怪的尸体,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只有传说中那些仙家大人们才有这种力量。 夜幕渐渐降临,天色黑了下来,庙里很安静,生存的艰辛和困苦让这里的人早已变的麻木,自然不会像外面的普通人家那样其乐融融,更没有嬉笑怒骂,唯有那个女人还在轻轻的哭泣。 第二天一早,天刚泛白,唐宁睁开眼,轻轻扒开柳茹涵抱着自己身体的双手,抽身离开。 今天天气似乎不错,雪已经停了,但寒意却更浓,大雪过后的几天总是特别的冷,他双手抱着单薄的身体往前走去。 不知道今天许大善人有没有开粥布施,现在大概是卯时,虽然许家每天是辰时准时供粥,但他需要早些去排队,要不然可能排不上队,领不了粥米。 走了四五里地,来到许家的布施点,唐宁靠着一个墙角坐了下来,墙角的位置相对能暖和点,可以抵挡些寒风。 这里早有十几人在等候,都是衣衫褴褛的乞讨者,各自据着一个地方缩着身体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续有人来到这里,原本的十几人很快变成一两百人。 “来了,来了。”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紧接着人群开始涌动起来,排成了长队。 前方走来七八个身穿黄衣的人,手里提着大木桶,这些人走到高台之上,放下工具,开始整理。下面的人则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上面一人走向前开口道:“好了,现在所有人排着队,一个个来,不要争,也不要抢,人人有份。我们是许文林许家的,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 唐宁跟着队伍一点点向前移动,等前面的人都领完粥米后他右手拿出木瓢伸过去。 盛粥的男子拿着瓷碗盛了一碗倒进他瓢里,唐宁左手又拿出另外一个木瓢。 盛粥的男子看了他一眼。 “我,我还有个妹妹。”唐宁低着头小声说道 男子又给他装了一瓢 “多谢大哥。”唐宁说道离开队伍 第4章 颠沛 唐宁坐在墙角边把自己那份吃完,又将两个木瓢合起来,捧在手里快步向庙里走去,天气本就寒冷,如果粥米凉了的话,再加上她的身体又病了… 他低着头紧紧捧着木瓢。 “大胆。”耳旁传来一声叱喝,随即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木瓢滚了出去,粥米洒落一地。 唐宁赶忙爬过去,将地上的粥米收拢,用双手捧起,一点点放进木瓢里。 “放肆。”又是一声大喝,唐宁的身体往下一沉,一只脚踏在他背部。 “王都头,何事。”另一个声音响起 “大人,有一个小乞丐挡住了去路。” 唐宁偷偷抬起头,只见一顶火红的大轿子横在前方,里面一人掀开帘子,正看着他,那人约莫三四十年纪,仪态端正,甚是儒雅。 那人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吧!” 背上的汉子放开了脚,唐宁爬起来,捧着木瓢低着头走过去,他心里很是慌乱,有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何方人氏?”那人开口问道 “小人是安宁郡唐柳村人。”唐宁小声答道 “安宁郡人,为何到此?父母可安在?” “爹娘被人杀了,跟着人到的这里,他们说到了这里就有饭吃。” “哎!”那人叹气道:“百姓流离,稚子颠沛,是王道缺失也。王都头,你寻个地方将此子安顿吧!” “大人,这…”他身旁一汉子面露难色 “本官既承教化一方之责,平素导民以仁义为本,今有民穷困无能生计,岂可视之而不顾耶?”那人对汉子的态度似乎颇为不满。 “是,大人。” “此事务必办妥。”那人说完将帘子拉下,轿子升起徐徐而去。 待轿子远去,汉子走到唐宁面前:“小子,你运气不错,跟我走吧!” “我还有个妹妹?能不能带她一起去。” 汉子皱了皱眉,不耐烦喝道:“叫你走就走,啰嗦什么,你以为我们是专门养乞丐的吗?” “那,那算了,我不去了。”唐宁被他一喝,吓住了,小声说道 他当然不能留下柳茹涵一人呆在那里,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咦!”那汉子有些诧异:“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有情义,算了,带一个就带一个吧!。” “谢谢,谢谢你。”唐宁一听这话,喜出望外,连声说道。 “行了!你谢我做什么,要谢就谢沈大人,我只是奉命而已,要是我才不愿管这种闲事。” 两人来到庙前,唐宁走到柳茹涵身边,轻轻推了推她,柳茹涵缓缓睁开眼,此刻她的神色已是非常虚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茹茹,咱们走吧!”唐宁小声说道 柳茹涵点了点头。 唐宁趴在她前面,将她双手搭在自己肩上,背起她向门外走去,刚踏出门槛时,他回头看了看这里的人。 他们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有的和柳茹涵一样病怏怏的躺在那里有气无力,有的卷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在低声呻吟。 他又看了眼那个女人,她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喃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一刻,唐宁心里涌出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有庆幸,有哀怜,有疑惑,甚至还有一点不舍,随后他走出了这道门 门外,是另一个绚丽的世界,从此,他踏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而这一幕,却成了他今后人生中不可磨灭的一段记忆,在他困惑迷茫的时候常常想起。 唐宁背着柳茹涵跟着那汉子走了许多路来到一处宅院。 “小翠,小翠。”汉子推门进去大声喊道 “来了,老爷。”一个小丫头急忙跑过来应道。 那小丫头看上去比唐宁略大一些,十二三岁的模样。 汉子回头看了一眼唐宁:“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生怕别人看不见啊?” “你这死鬼,这么多天不来,一来就大呼小叫的,要死了啊!”前面迎面走来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扭着小蛮腰,声音娇滴滴的,看了唐宁一眼:“这两个是谁?” 汉子迎上去,陪着笑脸:“这不是来了吗?” 女子却丝毫不买账“我问你这两个是谁?” “路边的小乞丐,沈大人碰见了,非要我给他们安排去处,你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那么多人,你管的过来吗?这不是没办法嘛!接过来住一天,保证一天,就把他们送走。” “好你个王德胡啊!”女子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潵起泼来:“乞丐你往我这边塞,你怎么不往你家那位送,我是看透你了,你个没良心了,你说我跟你,过了一天好日子没,现在乞丐你都往我这儿塞了,我是过不下去了。”说着就哭闹起来 “不是,不是往这塞,就是住一天,明早就走的。”汉子慌了手脚,赶忙解释道 “那我问你,我们的事你到底有没有跟你家那位说,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最多三个月,现在都半年了,你一个八尺高的汉子,连这点事儿都做不了主,我真是跟错人了。”女子边哭啼边说道 “马上,马上和她说,你放心,最多一个月,保证办妥。” “什么,还要一个月,我告诉你,王德胡,我最后再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你要是不说,我自己找她去。” “保证说,保证说,好了,别哭了,说件高兴的事儿给你听,你上次不是说莆田的绸缎好吗?我这次特地拖朋友给你带了四匹,再过两天应该就到了。”汉子哄着女子扶着她往一侧房间走去 唐宁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发声直到两人离开 “跟我来吧!”名叫小翠的小丫头开口说道,带着两人来到东边的一个房间:“你们就住这吧!” 小翠说完转身离去,唐宁赶忙避到一边,待她走后才推开房门走进去,房间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 唐宁把柳茹涵放下,将她身体靠在床边。这一路上都背着她,好在她身子轻,背起来并不是太吃力。 柳茹涵看着他,手指轻轻比划了一阵。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呢!”唐宁坐在她身边说道:“今天早上我去……” 柳茹涵听他讲完早上的遭遇低下头,神色黯然 门外脚步声响起,小翠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这是奶奶给你们吃的,吃完我带你们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谢谢你们。”唐宁哽咽道,突然有种想要哭的感觉,好像真的回到了家一样,自从那天之后,这几个月两人是受尽了欺负,几乎所有人都把他们当成了过街老鼠,不是打就是骂。 “你们别看奶奶平时骂骂咧咧的,其实奶奶人很好的,对我们下人也好。”小翠说道:“你们先吃吧!我等一会儿再过来。” 唐宁将盘子拿到床边,盘子里放的是一些糕点和水果,他拿起一个红色的糕递给柳茹涵,又拿起一个自己尝了一口。 绵绵脆脆的入口即化,别说两人流浪以来,就是在家之时也未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一个两个三个,一盘糕点很快被两人吃完,唐宁打了个饱嗝,已经很久没吃的这么饱过了。 “茹茹,你吃饱没?”唐宁啃了个果子问道 柳茹涵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表示饱了 “你们吃好了吧!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打热水的地方。”小翠拿着两套衣裳进来,将它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以前旧衣裳,我们这没有男孩子的衣服,你随便穿着吧!” 唐宁跟着她来到柴房。 小翠指着旁边的大木桶:“这个是洗澡用的木桶,你自己搬到房间里去,用好了再搬回来,那边是烧水的锅炉,旁边有火折子,你自己起火,还有那里,井里有水,你自己打,明白了吗?” 唐宁点了点头:“知道。” “你们不要乱跑,中午我会给你们拿饭菜去的。” 小翠离开后,唐宁来到井边,只见旁边放着绳桶,他将桶扔进井里提了一桶水来到柴房倒进锅炉,看着好像不够多,他又提了一桶倒进锅炉里。 接着拿起火折子起火烧热,等水烧热将柴火抽出,将大木桶搬到房间里。 “茹茹,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唐宁和柳茹涵说了一句又跑到柴房,用瓢将锅炉里的水盛进小木桶里,提着小木桶回到房间,将水倒进大木桶。 之后来到井边打凉水,回到房间倒进大木桶里,来回几次将大木桶的水灌满。 唐宁用手试了试水温,温度合适:“茹茹,你先洗吧!” 柳茹涵走下床小手指了指外面,可能是吃饱了有气力的原因,她的气色比早晨时好了不少。 唐宁出去关上门守在门外,好一会儿门开了,柳茹涵站在门内。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眼似秋波眉目含情,五官精致的就好似戏曲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唐宁进了房间,柳茹涵将门关上,用门梢锁了。 ”茹茹,我还没洗呢!你也去外面等会吧!”见她把门锁了唐宁开口道 柳茹涵走到床边爬上床,背对着他。 ”茹茹,你还是到外面等会吧!”唐宁感觉很别扭,两人虽是从小在一块儿玩,也曾光着身子下水洗澡过,可那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现在都好大了。 柳茹涵没理会他。 唐宁没办法,只好快速脱掉了衣服钻进桶里,脱衣服的时候一下三回头,生怕她偷偷转过身来。 他身体泡在温水里,肆意享受着,许久才离开木桶穿上衣服。 “茹茹,我洗好了。”唐宁穿戴完毕开口道 柳茹涵转过身走下床走到他身边,用袖子在他脸上擦了擦,把他脸上没擦干净的水珠擦掉。 唐宁将大木桶里的水一瓢瓢盛进小木桶里,然后倒掉,盛了好几桶,大木桶里的水差不多盛干净了。 他将大木桶搬回柴房,做完这一切,时间已到了正午。 小翠端着饭菜来了,一进门她就一个劲盯着柳茹涵看。 两人吃完饭,唐宁让柳茹涵躺在木板床上休息,他自己则到院子里转了转。 傍晚的时候小翠给两人送饭菜来,并让唐宁和她去取被子。 “她是你妹妹吗?”两人走在路上小翠开口问道 “算是吧!” “长的像狐狸精,和书里说的狐狸精一模一样。” 唐宁抱着旧被子回到房间,铺在床上,两人躺了上去,自出村子以来这是第一次睡被子,感觉好暖和。 一躺上去,柳茹涵就往唐宁怀里钻,双手紧紧搂着他,这些日子两人天天都是搂着一块睡的。 唐宁和她说了会话,没多久,两人便沉沉睡去。 第5章 马帮 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进屋子,唐宁打着水回到房间,两人洗漱完毕。小翠走了进来:“老爷让你们过去。” 两人跟着小翠来到客厅。王德胡坐在上边和旁边的女子正说着什么,见两人进来他停了下来。 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走到他前面。 “咦!”王德胡惊叹了一声:“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小小年纪就能出落成这样,难怪昨晚小翠不停的说长的像狐狸精。” “你不是看上了吧!要不把她留下来,等她彻底出落了,给您王大人做个小房?”旁边女子满是醋意的说道 王德胡汕汕笑道:“怎么会,我怎么敢呢?” 柳茹涵低着头,听到要把她留下来,紧紧拉着唐宁的小手。 “那我就走了。”王德胡对身边女子说道 “哎,你急什么,吃了饭再走。”旁边女子拉了拉他手。 “不了,路挺远的,我早些去,不然晚上赶不到。”王德胡说完向门外走去,唐宁拉着柳茹涵跟在他后面。 门外槐树下系着一匹黑色壮实的大马,王德胡解开树上的绳索,翻身骑上马背,看向唐宁:“上来。” 唐宁走到马前,眼前的这匹高头大马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庞然大物,正当他想着该怎么上去时,王德胡一手抓着他往上一拉,随即人就到了马背上,王德胡又将柳茹涵拉上马 “抓紧了。”王德胡说道,打了一下马腹,马轻轻走动。 唐宁手紧紧抓着王德胡衣服,他哪里坐过马儿,马儿晃动时他吓了一跳,可坐了一会儿,随着马儿有节奏的颠沛,慢慢的感觉挺舒适。 柳茹涵坐在唐宁后面,双手环在他腰间,死死搂着。 三人跨着马出了城,王德胡马鞭“啪”的一声打在马腹上。 马儿速度加快,开始奔驰起来。 唐宁坐在上面,身子一颠一颠的,看着身边一转即逝的风景。 马儿奔驰了一个多时辰后停了下来,王德胡翻下马身:“下来,让马休息一会儿”。 唐宁学着他的样子翻身下马,却彭的一声摔了下去,他拍拍屁股爬了起来,掂起脚双手将柳茹涵接了下来。 王德胡从马鞍中拿出水壶给马灌了几大口,自己喝了口,递给唐宁。 唐宁喝了一口,又给柳茹涵喝了口,复还给他。 王德胡靠在一个大树下,唐宁和柳茹涵靠在另一棵树下,马儿散漫的到处走动着寻草吃。 这里杂草丛生,没什么人迹,不远处能看见几亩麦田。 过了一会儿,唐宁走到王德胡面前,小声问道:“王大叔,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唐宁应了一声,正要往回走,王德胡叫住了他。 “诶,小子,我听你和沈大人说,你父母被人杀了,知道是什么人吗?” 唐宁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们是怎么躲过一劫的。” “那天我们去山上砍柴…” “全村的人都死了?”王德胡听完皱紧了眉头。 “王大叔,你知道落云山脉在哪吗?” “落云山脉,你问这个干嘛?”王德胡一听之下神色凝重起来 “我爹说过,原本想让六叔公带我去落云山脉的。” “带你去落云山脉?你家是做什么的?”王德胡神色越发凝重。 “我家是给那些仙家大人们种仙谷的,每过几年他们就会来收。”唐宁说道 “原来如此,我曾听说过那些宗门确实会在世间选一些地方用来种植仙药。” “王大叔,你知道落云山脉在哪吗?”唐宁满脸希翼的问道 王德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那是仙家乾易宗的宗门,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到底在哪,我在江湖上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只是听说而已。” “哦。”唐宁点了点头,神色黯淡。 王德胡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其实我爹娘也是被别人杀害,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年纪,这些年我苦练功夫,好在终于手刃了仇人,你知道我带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唐宁摇了摇头。 “马帮,他们帮主是我早年闯荡江湖时结交的一个朋友,带你去那,是因为我和你一样的遭遇,希望你学武后能报仇雪恨,不过现在看来,你的仇家似乎并不简单。” “多谢大叔。” “用不着谢我,按我的性子才不愿管这种事,只是沈大人吩咐了,我不得不办,反正送你们去哪都一样,就稍微麻烦一趟好了,正好见见老朋友。” 唐宁回到柳茹涵身边坐下,柳茹涵原本在搓着小手哈气取暖,唐宁来了,她就将热乎乎的小手捂住唐宁的手,给他取暖。 休息了一会儿,三人再次启程,一路上歇歇停停,到了傍晚时分,太阳落山之际,王德胡在一处府门前停了下来,对两人说道:“就是这里了。” 唐宁翻下马身,这一天经过好几次练习,他已经可以熟练下马了,至少不会摔着,两人站在王德胡身后。 面前的这座府门很是高大,上方刻着两个金色的大字,马帮。 门口站着两个黑衣男子,腰间别着大刀。 “干什么的。”其中一人走向前问道 “这位兄弟,麻烦向你们崔帮主通报一声,就说西舟王某来了。” “你等着。”那男子说道,回身向里走去。 没多时,里面走出六七人,为首一人一袭白色大褂,面白无须,一副书生模样。 “王兄。”那人朝王德胡一抱拳 “崔兄。”王德胡抱拳回道 那人拉起王德胡手臂笑道:“襄城一别已十载有余,不想你我兄弟今日能在此复会,真乃人生一快事,来,来,来,快随我进庄,今夜必要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王德胡跟着他进去,唐宁和柳茹涵也紧跟着王德胡。 一行人穿过第一道门,沿着主道来到第二道门,门前有四人把守,穿过第二道门到第三道门,门前有八人把守,第四道人有十六人,第五道人有三十二人。 唐宁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府院,连听也没听说过,光是走到大厅他都感觉走了好久。整个府院占地数亩,房租有近百间,其余的什么亭台楼阁,花园水榭随处可见。 几人到了一大殿内,书生模样的男子坐在上座,其余几人各自在下位落座。 唐宁拉着柳茹涵的小手站在王德胡身后。 男子手指着王德胡向其他人介绍道:“诸位,我来引荐一二,这位是西舟铁臂王德胡。” “久仰久仰。”几人纷纷抱拳示意。 “王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万里独行徐和立,这位是妙手回春葛仙志。” 男子一一介绍完:“王兄,为何近年来杳无音讯?” “实不相瞒。王某早已厌倦了江湖生活,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了,现今在南沙郡苟且存身,为一小吏。” “哎!”男子叹息了一声:“人各有志,王兄既已看破名利,避世红尘,实是可喜啊!可惜崔某俗务缠身,只能徒有羡鱼情,对了,这两位小兄弟是?” “崔兄,今日王某来此,除了相会朋友之外,另有一事相托。” “请说。” “希望崔兄能收留下他们两位。” “此小事耳,来人。”男子喊道 门外走进来一人躬身行礼道:“帮主,有何吩咐?” “准备一间客房,先带这两位小兄弟下去休息” “你们先下去。”王德胡对二人说道。 两人离开大殿。 “王兄,这两位小兄弟是何许人?” “不敢瞒崔兄,王某现跟随沈丛楠大人当差,前日沈大人祭祀回府,道路遇一乞讨者,沈大人悯其孤弱,要求王某安排去处,故此来劳烦崔兄。” 男子点头道:“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沈丛楠天下知名,仁义之士,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小子身世遭遇和王某有几分相似,也是父母被人杀害,因此将他送来,望他能刻苦练习武艺。” “此事交给崔某好了,马帮今后就是他的容身之所,不说这些,今日难得相聚,来,咱们先去痛饮一番。” 唐宁跟着那男子来到一所房间内。 “你们今晚在这休息,不要到处跑。”那人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 这房间比起王德胡的那间房要大许多,木箱,柜子,铜镜,梳子等等洗漱用品一应俱全,被子看上去也是崭新的。 唐宁打开窗子,窗外是一片竹林,此时是寒冬,竹叶已然泛黄。竹子和其它普通树木有所不同,一般要等到春夏交接之时,有新的绿叶长出,老叶才会掉落。 恰好一阵寒风吹过,竹叶哗哗作响,唐宁身体哆嗦了一下,赶紧关上窗子。 回头看去,柳茹涵却已脱了鞋钻进被窝里,唐宁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还没吃饭呢,干嘛就睡觉啊?” 柳茹涵比了几个手势,唐宁明白她的意思,说要先把被窝暖和一下。 “茹茹,咱们以后可能就呆在这了。” 柳茹涵点了点头。 “王大叔是带我来这学武的,不过我还是想去落云山脉,我们先在这呆着,以后要是我找到了那地方,咱们……” 话未说完房门推开,一个丫鬟模样打扮的小姑娘走进房间,将手里端的托盘放下,然后退了出去。 唐宁走上前看,不出所料盘子里放着饭菜,另外还有一壶热水。 两人吃了饭菜,洗漱完了将门栓拉上,躺到床上。 柳茹涵拍了拍身边捂热的地方让唐宁睡过来,唐宁脱掉鞋子靠了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柳茹涵双手抱着他,小身子往他身上又挤了挤,脸蛋蹭着他脸蛋。 “不知道明天他们会让咱们干些什么,王大叔说让我学武,不知道和谁学,最好…”唐宁和她说着话 夜幕来临,月亮高升,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第6章 练功 “哒哒哒。”门外敲门声响起,唐宁睁开眼,正想起来,身子却被柳茹涵死死缠住。 唐宁轻轻推了推她:“茹茹,茹茹,快起身,有人来了。” 柳茹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身子往他怀里又挤了挤,脸蛋轻轻蹭他脸蛋。 “有人来了啊!”唐宁又说了一遍 柳茹涵这才听清楚了,松开抱着他的小手。 唐宁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门,外面天方泛白,浓雾缭绕,王德胡矗立在门口,门打开,他走了进去:“我马上要走了,过来看下你们。” 听闻此话,唐宁心里突然有些不舍,他们相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天而已,可这不舍的感觉却是那么真真切切。 他虽然嘴上总说着是因为沈大人的命令,可唐宁明白,他是个好人。 他明明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安排他们住宿,却把他们接到了自己家里。 明明可以随便找个铁铺,店铺打发他们,却不辞辛劳的送他们来到这里,只因唐宁说过一句,父母被人杀害,他便记下了,送他来习武。 “你在这里好生跟他们学习武艺,就算报不了仇,学一身好武艺,养活自己总不成问题,了了见老朋友的心愿,沈大人交给的任务也完成,我走了。”王德胡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王大叔。”唐宁喊住他 王德胡回过身。 唐宁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你。” “谢沈丛楠大人吧。” 唐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柳茹涵走过去小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灰尘。 唐宁拉着她手将门关上,又钻进被窝里,柳茹涵抱着他,凑过去在他脸蛋儿上亲了一下,然后将脸蛋儿和他贴在一起。 唐宁微微愣了愣,两人以前从没这样过。 柳茹涵脸蛋儿轻轻蹭着他,这一刻他心里产生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两人在被窝里腻歪了一会,天色越来越亮,门外隐隐传来人的说话声。 又过了一会儿,说话声越来越大。 “茹茹,咱们也起床吧!”唐宁开口说道,话音刚落门外敲门声响起。 两人下了床打开房门。 一个黑衣男子站在门外,身材挺拔,神色冷峻,身后背着把黑色长剑:“你是王德胡昨天带来的?” “是。”唐宁点了点头 “跟我来。”男子说完转身离去。 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赶忙跟上。 两人跟着他一路走出了府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男子钻了进去,两人也跟着他钻进马车里。 马车启程,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坐在一侧,男子坐在另一侧,双手放在双腿上,上身挺的笔直,马车晃晃荡荡,他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我们去哪啊?”唐宁小声问道 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唐宁不敢再问 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男子起身下了马车,唐宁自然跟着下来了。 这里是一处山谷,周围被群山包围,莺啼鸟鸣之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一群和唐宁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肩上担着两个水桶健步在山路上。 树叶微微响动,一个男子从半空掠过一个翻身停在他们面前。 这男子同样一身黑衣,嘴里叼着根竹签,嘴角似笑非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呦,齐师兄,你怎么有空来了。” “这两个人交给你。” “不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收人啊!还一个女娃,咦,长的还不错。” “是师傅的命令。” 男子撇了撇嘴:“跟我来吧!” “这里是你们住的地方,我的名字是秦洛,你们可以叫我秦总教头,你们今天先休息一天,随便走走看看,明天开始和他们一样练功,那边是厨房,你们看着他们什么时间吃饭,跟着他们一起吃。”男子将两人带到宿处开口说道 “那个,秦总教头,我跟着他们一起练功,那她呢!”唐宁小声问道 “是哦,我差点忘了,还一个女娃,该怎么办呢!这样吧!明天我再安排她。” 男子走后,唐宁和柳茹涵进到房间,这个房间比起马帮内的客房就大大不如了,小而简陋,好在还算干净。 在房里呆了一会儿,接近中午的时候,唐宁看见那些人纷纷向一厅房而去,便拉着柳茹涵也向里面走去。 刚一进去,人群目光就刷的一下朝他们看了过来。 被好几十号人盯着看,感觉很是别扭,唐宁低着头走到一个人身后自觉排着队。 “你是谁?怎么从没见过你。”唐宁前面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问道 “我是今天才来的。”唐宁小声道 “怎么今天还会有人来,不是已经过了招人期限了吗?”那孩子疑惑道 唐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道:“我也不知道。” “她是谁?怎么还有女孩。” “她是我妹妹,跟着我一起来的。” “哦,我叫顾承乾,比你早来两个月。” “我叫唐宁,她叫柳茹涵。” 柳茹涵一直低着头,小手紧紧拉着唐宁的手。 唐宁跟着队伍向前走,到柜前领了自己的饭菜,找到角落的一个桌子坐上下。 柳茹涵跟在他后面,两人吃完饭回到房间。 “咦,你们住这啊!”正准备走进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唐宁回头看去,一个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的男孩望着他们,正是刚才和他说过话的顾承乾。 “你们住这里啊?”顾承乾问道 唐宁点了点头。 “我住这,在你们旁边。” 这条走廊上一共有四间屋子,唐宁住的是第三间,顾承乾指着第二间说道 “你不需要练功吗?”唐宁问道 “每天吃完饭后有一个时辰可以休息,我正好没事,能到你们屋子坐一下吗?” “进来吧!” 三人进了房间,顾承乾坐在凳子上,柳茹涵紧靠着唐宁坐在床边。 “这里的人都是两个月前到的吗?”唐宁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了,有些已经呆了一年,有些呆了两年,还有些呆了三年。” 唐宁点了点头,难怪刚才在厅堂的时候他看见好些人明显要比他们高大好多:“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呆满三年才能离开?” “也不是所有人,大部分人都得呆三年,他们每年都有一次考核,考核通过了就可以成为马帮的正式弟子。” “正式弟子?” “对啊!只有通过了考核的才是正式弟子,会进一步传授功法,要是三年都没有通过考核就只能成为马帮的外事弟子。” “你知道马帮是做什么的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告诉你。”顾承乾神色得意:“马帮是咱们楚国最大的绿林帮派,楚国所有马匹的买卖交易都要通过马帮的登记,批准后才能买卖,这一代马帮帮主叫崔逸林,江湖人称剑雨书生,他是公认的剑术宗师,也是楚国四大高手之一。” “剑雨书生?” “没错,因为他的剑术极高,施展起来剑如雨一样又快又密,加上他本人总是一副书生打扮,所以人称剑雨书生。”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西舟铁臂王德胡?” “西舟铁臂?没听过,对了,你们从哪来的?” “我们是从安宁郡过来的,你呢?” “我是东盛郡来的,我家是开镖局的,我爹让我来这学习上乘武艺,回去接管镖局。” 整整一个中午,两人都在聊这聊那,唐宁来这后什么都不懂,能找个人问问当然求之不得,顾承乾是个开朗的性子,能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博学,自然知无不言。 直至下午练功时间到了,顾承乾才离开,并和唐宁说好晚上还来。 下午的时候唐宁拉着柳茹涵在这附近转了一圈,傍晚吃完饭,顾承乾如约而至,两人又谈了许多。 晚上,有人送来了一套青色的衣服,并告诉他明早什么时辰到哪个地方集合。 第二天一早,顾承乾就敲门叫醒了唐宁,其实不用他叫,唐宁早醒了,因为今天就要和他们一起练功了,而昨天晚上顾承乾说过如果晚到的话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唐宁是早醒了的,可柳茹涵睡的正熟,两人身子紧紧搂一起,他又挣不开,所以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 “唐宁,唐宁。”顾承乾敲着门在外面大喊。 柳茹涵睁开眼。 “茹茹,我要去练功了,你再睡一会吧!” 柳茹涵松开手,唐宁出了房门,跟着顾承乾来到一处山脚下,等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二十多人排着四个队列站在那里了。 唐宁排在顾承乾后面,陆续有人加入到队列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衣男子来了,所有人都挺直了身体。 唐宁昨天听顾承乾说过,穿着这种黑色衣服的即是马帮的正式弟子,这个人名叫习啼,是他们的教头。 所有弟子都是按习武时间长短分开练功的,这个地方是新进弟子的练功处,练功满一年的在另一处,两年的又再另一处。 唐宁算了下这里的人数,包括他自己一共三十二人。 习蹄走到他们前面,眼睛扫了一遍所有人,他神色严肃,不苟言笑,和唐宁昨天见过自称总教头的秦洛截然不同,有点像送他来的那个姓秦的男子,可气势上又不如他。 他特意看了唐宁一眼,但没说什么,想来是秦洛和他说过了。 “开始。”他开口说道,所有人向山上跑去。 唐宁跟着他们在后面小跑着,这是每天练功的第一个功课,跑山。 跑了没多久,唐宁就感觉有些受不了了,大口喘着气,勉强跟着前面的顾承乾。 顾承乾也在喘气,只是没他那么厉害。 从这里上山然后从东边那里下山回到原点,总共十里路。 跑山不同于跑平路,体力消耗要大的多的多,唐宁从小就跟着父亲上山,山路走过不少,可从来没跑过。 “你别急,注意要控制呼吸。”顾承乾开口说道 又跟着跑了一会儿,唐宁感觉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头晕目眩,虽然这个时候整个队伍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但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他不得不脱离队伍靠在树边蹲了下去,身体里面翻江倒海一般,难受的紧。 看着队伍越来越远,他很想站起来追上去,可力不从心,四肢无力,腿脚发软。 面前递来一只水壶,唐宁抬头一看,正是习蹄。 唐宁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水,习啼拿过水壶道:“前面只有一条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 说完向着队伍追了上去,他的脚步跨的很大,一步有一丈远,人就像鹤一般,轻飘飘的,每次落地脚尖只轻轻一点又跨出下一步。 唐宁休息一会儿,感觉身体好多了,站起来向前走去。 走了很久,前面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不知道路还有多远,只能喘着大气一直往前走。 等到他下山回到原地的时候,只有习啼一个人在那里。 此时他全身早已是被汗水完全浸透。 习啼拿出两个馒头给他:“这是早饭,他们已经吃过了,休息一刻钟,准备下一个功课。” 第7章 梦境 吃完馒头,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看着习蹄向前走去,唐宁知道休息的时间到了,赶忙爬起来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院子里,院子很大,摆了几十个大水缸。 习蹄指了指角落两个水桶:“这两个是你的,南边有一条河,你去那打水,这里随便选一个空缸,灌满就行了。” 唐宁点点头拿起那两个水桶,出了门朝南面小跑而去。 没多远就看见一人提着两桶水健步迎面而来,仔细一看,竟是顾承乾。 “你还在做这个功课啊?”唐宁开口问道,以为他们早就做完这个功课了,毕竟自己跑山用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看见他们还在这个功课,心里还挺高兴的。 “你以为灌满那一大缸容易啊?”顾承乾停下来说道 “你现在灌了多少?要跑多少趟能灌满啊?” “我灌了一半了,你两只水桶装满跑十躺差不多了。” “河边靠这近吗?”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不就知道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点。” 唐宁提着空水桶向前走,一路上陆陆续续看见不少人迎面而来,有走的快的,也有走的慢的,不少人都是走一段歇一段。 走了许多路终于到了河边,将两个水桶打满水提着它们往回走,走到一半就不行了,停下来休息,他从小上山砍柴,扛着柴打水回家,这种事没少做。 可拿着这么沉的两桶水走这么长路,还真没有过,从河边到院子至少有二里路。 而且是提着不是扛着,他以前砍柴回家都是抗在肩膀上的,省力很多。 休息了一会,他提起水桶继续向前走去,当他提着水桶第三次回去的路上,碰上顾承乾,顾承乾已经将水缸里的水灌满,完成这个功课了。 好在还有很多人没完成。 随着时间的推移,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完成功课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只剩他一个人了,当他提着水桶第六次回去的路上,习啼走了过来:“去吃饭吧!时间到了,吃完饭休息一个时辰,下午继续。” 他放下水桶,两只手臂像是灌了铁水一样,提都提不起来。 走到饭堂时,已空无一人,想来其余人已经吃完了,不知道柳茹涵有没有吃,唐宁回到房间。 发现柳茹涵竟不在房内。 咦,到哪去了呢!自己不在,她一个人应该不会乱跑的。 正准备出去找时,唐宁又想起昨天秦洛好像说过今天安排她做事情,那么应该是被秦洛带走了,还是等她自己回来算了 他一头栽在床上,身体已是非常疲累,一倒下立马睡着。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个温软的身子挤了进来,鼻尖传来一种熟悉的幽香。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在血红色的天地里不停奔驰,往下一看,那匹马竟是一匹骷髅马,而马脚下踩着的是累累枯骨。 唐宁猛然睁开眼,才发觉刚才那是梦境,柳茹涵伏在他怀里,水蒙蒙的大眼睛看着他。 见他醒来,柳茹涵身子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小嘴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将脸蛋儿和他贴在一起轻轻磨蹭着。 “茹茹,你早上去哪了啊?”唐宁开口问道 柳茹涵抬起头用手势比划了一阵,唐宁没大看懂,柳茹涵又重复了一次。 “你是说,早上跟人到外面去买菜,回来后再洗菜是吗?” 柳茹涵点点头。 “茹茹,那些人对你好不好啊?有没有骂你?”唐宁很是担心,她说不了话。怕别人会看不起她,欺负她 柳茹涵又比划了一阵,大意是她不知道怎么买东西,只是跟着人拿东西和洗菜。 “茹茹,我好好跟着他们学,等咱们出去了,你就在家呆着,别去外面干活。” 柳茹涵脸蛋儿贴着他,点了点头。 “唐宁,唐宁。”外面敲门声响起 唐宁下床打开房门,顾承乾走了进来:“我睡醒了,挺无聊的就到你这来玩玩,你在干嘛呢!怎么白天都锁着门啊?” 唐宁进来的时候没锁门,肯定是柳茹涵锁的 “我在睡觉啊!” “那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早醒了,对了,我今天看你提水桶时走的挺快的,是我们这些人里第一个完成功课的,很厉害啊!” “哈哈。”顾承乾神色颇为得意:“那当然了,我从小跟着我爹习武。” “你们是不是都是从小练武的?我感觉你们都挺厉害的。” “当然不是了,大多数都和你一样,刚来的时候好多人还不如你呢!其实我第一天也挺累的,过段时间习惯了就好了。” “是吗?他们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吗?”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呢?诶,你妹妹来这是干什么的啊?” “她,帮忙买菜,洗菜。” “她叫什么名字啊?” “柳茹涵,她说不了话。” “哦。” 两人聊了一阵,下午,众人在山脚下集合完毕,习啼吩咐了一声,便各自做各自的功课去了。 唐宁回到路边拿起他的水桶,这个功课只有他一人还没完成。 约莫一个时辰后,当他将两桶水依次倒进水缸时,水缸终于灌满并且向外溢出了不少。 唐宁躺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休息了好一会,他向着下一个功课地点走去,这个功课地是一处梅花庄。功课的内容是站在庄上做半个时辰马步。 他当然蹲不了这么久,每次蹲到腿脚发麻从上面摔下来歇息一会儿又继续。 如此累计半个时辰后,开始下一个功课,高踢腿一千次。 当他踢到两百次的时候,习啼告诉他吃饭,今天到此为止。 他们这些新来的弟子每天功课有五个,跑山,提桶,蹲步,高踢腿和打正拳,唐宁只完成了三个。 傍晚吃完饭回到房间,他径直走到床边直接往上一趴。 柳茹涵爬上床坐到他身后面,轻轻的给他捏肩捶背。 “茹茹,你吃了没有啊?”唐宁躺在床上,柳茹涵柔柔的小手落在他背上。 柳茹涵点了点头。 门推开,顾承乾走了进来,看见唐宁躺在床上,柳茹涵跪在那里给他捏肩捶背。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里满是艳羡,拿了个凳子坐到唐宁旁边:“还是你好,带了妹妹来,累了还有人伺候,早知道我让我爹买个丫鬟就好了。” 唐宁趴在床上头也没回,他实在懒得动了,身后柳茹涵小手不轻不重的落在他背上,很是舒服:“你今天什么时候完成功课的啊!我看你好像很早就完成了,一直在那玩。” “没有啊!也不是很早,在吃饭半个时辰之前吧!主要是上午的功课累点,下午功课还好,我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完成了。” “你上次说过每年都有一次考核,你知道考核是什么时候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咱们练功满一年吧!” 唐宁坐起身:“你不是练过武吗?能不能在这里打一下给我看下。” “我练的是外家功夫,内功心法没练过。” “内功心法?是什么东西?”唐宁第一次听说这个,好奇的问道 “内功心法,就是练内力的,内力越深厚施展起招式来,威力就会越大,如果一个人内力不深,再厉害的招式威力都不会太强。” “那你先把你练的外家功夫给我看看行吗?” “行是行,只是这里太小了,这样,我打一套我们顾家的拳法吧!”顾承乾站起身,摆好架势,一拳一拳的打出去,每一拳都虎虎生风,气势十足。 一套拳打完,顾承乾收拳,长呼了一口气坐下来。 “你这套拳能教我打吗?” “可以。”顾承乾很爽快的说道。 “那现在教我吧!走,咱们找个空旷点的地方去。”唐宁跳下床说道 “现在啊?”顾承乾面露难色:“还是明天吧!我呆会还得洗衣服呢,我有好多天的衣服没洗了。” “那好,明天你再教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顾承乾离开,唐宁打水洗漱完躺到床上,柳茹涵将门梢拉上,吹熄了灯火钻进他怀里。 夜深人静,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唐宁均匀的呼吸发出的细微之声,柳茹涵紧紧搂着他,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过一会凑过去在他脸蛋上亲一下,过一会又亲一下。 屋外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应在两人披盖的被子上,柳茹涵湿润润的唇瓣在唐宁脸蛋上啄了好几下,小身子在他怀里扭了扭,换了个舒服点的睡姿,将两人脸蛋儿贴到一块儿,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之间,唐宁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断的下沉下沉下沉 似乎过了很久,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天是灰蒙蒙的,地是灰蒙蒙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就好像浓雾缠绕着天地一般,什么都看不清,什么声音都没有。 “是梦吧!”唐宁心里想道 用手用力掐了掐大腿,有点痛。 不会吧!做梦怎么会感觉到疼痛呢?唐宁有点懵了,抬起手,啪,一声嘹亮的声音,脸上立即传来一阵疼痛。 不是做梦,是真的。唐宁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他心里怕了,抬起手又用力的甩了一巴掌,还是那个声响,那份疼痛感。 不可能,不可能的,自己明明躺在床上,怎么会在这里,他不相信,不敢相信。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声响,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怎么还不醒,怎么还不醒。”唐宁不停的用手扇着自己巴掌着急说道 他嘭的一声坐到了地上,脸上已然肿起一块。 “茹茹,茹茹。”猛然间他站起身大声朝着四周呼喊起来 喊了许久,可天地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要回去,我要回去。”他口里小声说着,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而去。 四周灰蒙蒙的,就像浓雾一样始终缠绕在他周身,他向前跑着,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筋疲力竭,倒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好似刚才一切都是幻觉,他根本就没走动过,一直在这里。 他绝望了,身体很疲倦,连动动手的气力都没有,他闭上眼睛。 睡一觉吧!睡一觉,或许醒来的时候自己又回到那个鸟语花香的世界,最重要的是,回到她身边。 第8章 破梦 唐宁睁开眼,眼前仍是那片灰蒙蒙的世界,他绝望的大吼了一声,起身疯狂的向前奔去。 他很确定自己真的睡了一觉,并且时间还不短,因为身体气力已经恢复一些,可他仍身处这个世界。 不要呆在这里,他不想呆在这里。 往前跑,一直往前跑,直到他再一次精疲力竭倒了下去。 泪水从眼角涌出,滑过脸颊流淌到地上,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这不是梦,自己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地方。 躺了很久,他爬起来拖着疲累的身子向前走去,这个地方总有尽头,一直向前走,总会走出这个地方,他心里想道 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双腿都在颤抖,他支撑不住,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歇了好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走走歇歇,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某一刻,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他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柳茹涵那张精致无瑕的面庞,两人身子搂在一起,脸蛋儿还贴着,身上是一床红色的棉被。 唐宁看着四周,感受到身体的暖和,脸蛋上嫩嫩滑滑的感觉,是柳茹涵肌肤的真实触感 回来了,自己回来了。 唐宁手摸了摸左脸蛋,平滑如玉,没有丝毫红肿,他兴奋的差点吼出声。 双手紧紧抱着柳茹涵温软的身子,脸蛋轻轻磨蹭着她。 柳茹涵被他动作弄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他。 “没事儿,睡吧!”唐宁小声说道,此时天色尚早,还未泛白。 柳茹涵微微偏过脑袋,在他脸蛋上亲了下,然后闭上眼睛。 唐宁看着头顶上的墙壁,睡意全无,也不敢睡。 害怕一睡着又堕入那个可怕的地方。 他看着周边四侧,地面及窗子还有怀中的她,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这么美好。 在此之前他的心里一直想着报仇,而此刻他明悟了,有一个比报仇更重要的东西,就是自己怀里的这个人儿,柳茹涵。 报仇可以先放下,但她绝对不能离开自己。 在那个地方,当他确认了不是梦境的那一刻,第一想到的不是报不了仇,而是她。 担心她以后受人欺负,担心她醒来后发现不见了自己会害怕,担心她找不到自己伤心难过。 唐宁将她身子紧紧抱在怀里,凑过去在她湿润润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自己终于回来了,可那个梦是怎么回事呢?唐宁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梦,如果是梦,那个梦也太真实了。 真实的就像亲身经历一般,里面发生的每一个片段他都清楚地记得。若不是脸上没有红肿,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去那鬼地方走了一遭 而且自己在那个地方呆了很久很久,到底怎么回事?真的只是个梦吗?唐宁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自我安慰做了个奇怪的梦。 黑暗慢慢被驱逐,天光泛白。 唐宁轻轻拍了拍柳茹涵肩臂:“茹茹,我得起床了。” 柳茹涵睁开眼,爬下床,给他准备洗漱物品,又去给他打水。 “茹茹,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再睡会吧!”唐宁说道 柳茹涵没理他,打了水来,唐宁洗漱完后出门。 柳茹涵看着他离开,直到身影完全消失才将门关上锁了,自己重新爬回床上。 唐宁来到山脚下,此刻空无一人,现在离集合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他之所以提前来,是想在别人来之前先热身,锻炼锻炼。 没办法,他本来底子就差,和那些从小练武的没法比,又晚来了两个月,不刻苦的话,永远赶不上他们。 在山下踢了两百个高腿,打了两百个正拳后,他向着山上小跑而去。 跑了一会儿跑不动了,就快步走,计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下山,预留一刻钟的休息时间给自己。 当他回到山脚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看着他从山上下来,满头大汗,众人都诧异的望向他。 唐宁排到一人身后,大口喘着气,顾承乾走过来:“你干嘛去了啊!我今天在你门前喊了半天都没人应。” “我老早就来了。”唐宁答道 “你那么早来干嘛啊?对了,你刚才干嘛去了,怎么一身的汗。” “我底子比你们差,又来的晚,所以觉得要多用功一些,早些来打打正拳,跑跑山。” “哦,这样啊!”顾承乾点了点头 两人谈话之际,习啼来了,随着他一声令下,跑山开始。 所有人向山上跑去,唐宁也在跑,只是跑着跑着他便跑不动了,和其他人距离越拉越大,渐渐的看不见他们了。 跑不动的时候他便停下来慢慢走,恢复了一些气力又继续跑,还昨天一样,等他下山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第二个功课了。 习啼还是在那等着他,拿出两个馒头给他,休息了一刻钟,开始第二个功课。 依旧是还没做完,中午休息时间到了,吃了饭回到房间搂着柳茹涵睡了一觉。 下午继续完成未完的功课,总的来说今天比昨天有些进步,到结束之时他的高踢腿功课已经完成。 傍晚吃了饭回到房间趴在床上,柳茹涵小手轻轻柔柔给他捏着锤着。 没一会,顾承乾来了,唐宁立马拉着他,让他教自己顾家拳。 三人来到山脚,柳茹涵也跟来了,唐宁原本不想让她来,这地儿挺冷的,怕冻着她了,可她非得跟着。 “你这样,手臂摆正,腿不是这样,后腿要稍微躬着点,发力的时候靠整个身体,手再往上打一点。” 唐宁有模有样的学习着,顾承乾一点一点纠正他,柳茹涵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晚上,熄灭了烛火,锁了房门,柳茹涵钻进唐宁怀里,将脸蛋儿贴在一起。 唐宁抱着她身子,偏过去在她唇瓣上轻轻亲了一下。 柳茹涵抬起头水汪汪大眼睛的看着他,唐宁又啄了一下。 柳茹涵笑了,满心欢喜,双手紧紧搂着他。 “我爹以前说,你是我们家媳妇儿,以后别人再问你是谁,我不说妹妹了,就说是我没过门媳妇儿,行不?”唐宁道。 柳茹涵连连点头,眼笑眉飞。 “茹茹,那这么说定,不许变了,等咱们再大一点就成亲。” “咱们成亲以后,我攒钱买一个大院子,家里的钱都给你管着。” “要有钱咱们还可以开一个酒楼,我是掌柜,你当掌柜夫人,不过你别干活,老抛头露面的不好,别人看多了会起坏心眼的,咱们请几个伙计,你就在家呆着,我陪着你。” 明月高空挂,寒鸦枝上飞。 劳累了一天的唐宁在畅想未来中沉沉睡去。 柳茹涵脸蛋磨蹭着他,眼睛痴痴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脸上不时露出会心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唐宁,低下头在他嘴角边吻了一下,没一会儿又低下去亲一下,眼里满是欢喜。 好似是什么珍宝一般,柳茹涵双手紧紧抱着他,脸蛋儿磨蹭着他,过一会儿偏过头在他脸蛋上亲一下,过一会又亲一下。 又是那种感觉,天地旋转,身体下沉。 唐宁睁开眼,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又来到了这里。 他的心里已不再害怕和慌乱,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儿,但自己终究会回去,这就够了。 他分不清这是哪儿,四周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到处一个样,根本分辨不了具体方位。 如果是上次离开的位置,那他继续往前走,总会找到这里的尽头。 但若是昨天出现的位置,说明他每次都会出现在这个位置,往前走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管如何,先向前走走看。 现在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梦那么简单。 往前走,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唐宁停下来。腿脚都有些麻木了,歇息了许久,他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天旋地转,他睁开眼,向窗外望去,天色还未泛白。 怀中的柳茹涵正熟睡着,他将她抱紧了些。 窗外,清脆的莺啼之声传来,他不知道具体时间,感觉应该和昨天醒来的时间点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会在这个点醒来。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那个地方歇息了三次,每次都是走的腿脚麻木才停下。 过了一会儿,天光泛白了,唐宁叫醒柳茹涵。 柳茹涵醒来下床给他打水准备洗漱用品,看着他离开不见了才关上门,躺回床上。 唐宁来到山脚下,练习高踢腿,打正拳,跑山。 回到山脚,留下了一刻钟的休息时间,习啼来了,一天的功课开始了。 傍晚吃完饭,跟着顾承乾学习顾家拳,晚上搂着柳茹涵睡觉。 梦境如期而至,他来到那个地方。 和前两天一样,他在行走之中结束了梦境之旅,他很想知道那个地方的尽头是哪。 这样的日子过了七天,他在那个梦境里走了整整七日,依然一无所获,他也曾想过办法,比如说做个标记。 他试过在地上刻线的方法,但没有用。 无论是在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刻线,还是在最后离开的地方刻线,到了第二天什么都没有了。 到了第八日,他不再固执,坐在原地整整呆到梦境结束。 第九日,他决定利用这个地方做些对自己有用的事情,他开始练习顾家拳。 之后的日子他每天白天做功课,晚上在那个地方练拳。 三四十日后,他已经可以跟上大多数人的速度,每日的功课也能按时完成。 对于顾家拳他更是滚瓜烂熟了,用起来行云流水,让顾承乾诧异不已。 这期间他还碰见了一次秦洛。 是在早上他提前起来跑山的时候,没想到秦洛还记得他,勉励了他几句。 秦洛顺嘴问了问柳茹涵的情况,他问什么唐宁自然答什么了。 “好好照顾你妹妹,她挺粘着你的,上次我说给她安排屋子单独住,小姑娘死活不肯,急得都快哭了。”秦洛笑着说道 “她不是我妹妹,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唐宁答道。 “啊?”秦洛瞪大眼睛,愣了愣,随即大笑而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四个月,这天,唐宁和众人如往常一样集合在山脚下。 第9章 内力 唐宁和众人集于山脚下,过了一会儿,习啼和秦洛并排走了过来。 众人有些诧异,因为之前秦洛从没来过,不知今天怎来了。 “大家应该都认识我,可能有人已经忘了,我再重新介绍一次,我名秦洛,是你们的总教头。此次来是向你们宣布一件事,从即日起,你们就是马帮的一员了,此后将开始新的功课。”秦洛说完下面众人个个面带喜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一片。 “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开始新的功课。”习啼向前一步说道。 众人更欢喜了,来这里后天天做功课,不曾想今日可以好好歇息一天。 唐宁回到房间,敲门道:“茹茹,茹茹” 很快,脚步声响起,房门打开。 唐宁拉着她的手躺到床上。 柳茹涵钻进他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唐宁抱着她:”刚才习教官说了,今日休息一天,我想等下去镇子上给你买几件衣裳好不?” 其实年前的时候唐宁就想着要到镇子上给她买几件衣物,只是一直没时间。 如今柳茹涵已不再干洗菜买菜的事了,跟着一个大叔每天记录账本,那大叔的结发妻十分喜欢她,因此特别找人说情将她调去学习记账。 两人这几个月也存了好几两银子的积蓄了,唐宁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薪俸,全交给她,让她管着。 柳茹涵比划了一阵。 “你也要去啊!那好吧!你呆会去和闵大叔说一下,和他告个假。” “什么?哦,对啊!还是去了那个地方。” “是很无聊啊!我就练练顾家拳,我又不会别的功夫,我现在拳法打的可好了,连承乾都不是我的对手。”此时天色尚早,唐宁和她说着话。 柳茹涵双手紧紧搂着他,脸蛋儿和他贴在一块轻轻磨蹭着,偶尔在他脸蛋上亲一下。 梦中的情况唐宁之前就和她说过了,柳茹涵一开始还挺担心,后来见没什么异常才渐渐放心。 经过这么多天的“梦游”,唐宁也摸索出了一点规律。 他发现每次梦游的时间都在子时和卯时之间,约莫三个时辰左右,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他在那个梦境里也会睡着。 有时练拳练的累了,他便躺下睡一觉,他并不知晓自己一觉睡了多长时间,只是每次一觉醒来时精力就会完全恢复。 柳茹涵脸蛋磨蹭着他,听着他说话,微微偏过头在他脸蛋上又亲了下。 她才不管他那奇怪的梦是什么呢!只要他没事儿就行。 她也不想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落云山脉之类的遥远东西,只要两人像现在这样天天在一块儿就好了。 等过些年两人成了亲,她还是这样天天伺候他,给他暖被窝,打水洗漱,弄饭做菜。 只要这些,就够了…… 天高气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唐宁握着柳茹涵小手走在街道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百变的脸谱,灵活的皮影小人儿,颜色各异的风筝,串成一线的冰糖葫芦,还有那卖艺人的吆喝声,评书人的拍案声。 两人从来没有这么悠闲的逛过镇子,只觉得一切都很有趣。 什么都想看看,什么都想买些吃两口。 两人逛了许久,一直玩到天黑才回来,收获也是挺丰富的,除了给柳茹涵买了两件新衣裳,两人还买了一大堆有意思的小玩意。 晚些时候顾承乾过来了:“你们今天到哪去了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本来想找你去玩的。” “到镇子上买东西去了。” “哦,走吧!我陪你练拳去,我昨晚想到了一招,能增加拳法的威力。”顾承乾跃跃欲试。 每天晚上,唐宁都和他一起练拳,实际上拳法早已在他之上,只不过承他所授,心下过意不去,所以每次都故意输给他一招半式。 “今天算了吧!明天要开始新的功课,想好好休息一晚。”唐宁说道 “别啊!我这一招想了很久的,陪我去试试。” “那好吧!”唐宁不好推辞,和他一起出门练拳去了。 第二日,众人来到山脚下,等了一会儿,习啼走了过来:“你们如今已是马帮的一员,今天要开始新的功课,练习马帮的入门武功,五行拳。” “你们好好看着,我示范一遍,然后跟着我一起练。” 习啼说完动作起来,他的速度很快,众人勉强才能看清一点,一套拳打起来极是飘逸灵动,如行云流水一般。 “这是五行拳中的鹤行拳,讲究心随意动,顺其自然。” “今日先练习鹤形拳,现在跟着我开始。” 习啼一拳一脚打出去,众人依葫芦画瓢的学着,一连打了五遍他才停了下来。 “你们按照刚才的动作自行练习。” “这一式不对,不是手腕用力,要整只手臂使力。” “这一式打出去应该稍微弯曲一点。” “起跳落地的时候要左腿先着地,身体前倾。” “转身的动作要快,转半身后打,不是全转。” 习啼在周围巡视着,不断纠正众人的错误动作。 练习了一早上,正午吃过饭,休息一个时辰,下午继续。 晚上和顾成乾一起练拳,而后入睡,进入那个梦境。 时光荏苒,一转眼又过了三四个月,唐宁日复一日的认真练习着。 这日,天光还未泛白,唐宁从梦境中醒来,一动不动的盯着屋顶。 最近一段时间,他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游走一般。 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奇怪梦境的后遗症,或是他练功出了问题,他不敢告诉别人,甚至连柳茹涵都瞒着了,免得她知道了担心。 一开始他以为是幻觉,那东西时有时无的,他不太拿的准,可近几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确实有一股东西在他体内游走,暖暖的,从头顶到脚底周而复始的流动着。 他决定今天去找习啼问问,看看是否练功出了问题,如果不是练功的问题那就可以确定是那个梦境搞的鬼。 早上做完功课,吃了饭,唐宁来到习啼的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习啼站在门内看着他,神色有些疑惑:“是你啊!有事吗?” “恩。”唐宁点了点头 “进来说吧!”习啼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像是确实有事 唐宁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原来秦洛也在,还有一个络腮胡男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现在说吧!”习啼关上门道,秦洛和那络腮胡男子都望向他。 “我这几日身体不大舒服,总感觉体内有东西在动,所以想问问是不是练功出了问题。” “有东西,不是吃坏了肚子吧!练功应该不至于。”秦洛开口说道 “我没吃什么别的东西。”唐宁小声说道 “我来给你看看,是不是着凉了。”络腮胡男子站起身一只手抓住唐宁的手腕,将中指搭在他腕处。 唐宁任由着他施为。 “咦!”络腮胡男子手指搭在他腕处,惊疑了一声,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眉头越皱越紧,神色凝重。 “怎么了?”习啼问道 络腮胡男子没有答话,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双目睁的老大,满脸不可思议之色,望着他就像看怪物一般。 “怎么了?”秦洛也十分好奇 络腮胡男子转向两人,吐出两个字:“内力。” 此言一出,两人大惊失色。 “不可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秦洛走上来把住唐宁的左手腕,习啼把住唐宁的右手腕。 好一会儿,两人放开手,三人面面相觑,满脸震惊。 “确实是内力,因为不知如何控制,内力在体内乱撞,导致身体膨胀的错觉。”秦洛率先开口道 “他平时表现怎么样?”络腮胡男子问道 “初来之时根底全无,天赋很高,只三四月五行拳已略有小成。” “那也不该如此,区区几月时间就凝聚出内力,实在闻所未闻。” “你近来有没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或是古怪的人?又或吃过古怪的东西?”秦洛看着他问道 他这一问,唐宁立马想到那个梦境,但他略一思考就摇了摇头:“没有。” “事有蹊跷,我派人去向帮里禀告,这几日你不用再做功课,也不要离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时告诉我们。”秦洛下了决定,手指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一掌按在他胸口间,唐宁感觉到身体里那股游动的东西往某个地方钻去。 秦洛将手掌收回:“我将你的内力逼回了丹田之中,你现在还不知如何控制内力,这几日就不要再练习五行拳了。” “哦。”唐宁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习啼开口道 唐宁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屋顶。 内力。顾承乾倒是时常说起过,只是没想到竟是这么一种东西。 他猜想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跟那个梦境有关,虽然习啼说他天赋颇高,数月之间五行拳略有小成,但他自己明白肯定没到那个地步。 那个奇怪的梦境到底是什么呢!能让自己这么快就凝聚出内力,若是说…… 唐宁正思考之际,房门被推开,柳茹涵走了进来,锁了门,爬到床上,钻进他怀里,脸蛋儿蹭着他。 唐宁抱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茹茹,我和你说个事儿。” 唐宁看了看窗外然后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今天去找习教头,他们说我体内凝聚出了内力,很不同寻常,我觉得跟天天做的梦有关系,那个东西很古怪,你不要和别人说。” 柳茹涵听完点点头,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唐宁将她抱紧了些,柳茹涵抬起头在他嘴角边亲了两下,脸蛋儿和他贴在一块,闭上眼休息。 傍晚时候,顾承乾过来了,奇怪唐宁怎么下午没去做功课。 唐宁正想找他问问内力的事儿。 “你知道体内要凝聚出内力的话一般得多长时间吗?” “不好说,少则三四年或四五年,多则八九年,十几年,跟练的功法也有很大关系,这个很复杂的,对了,你还没说下午怎么没去呢?” “我去找习啼了,他说我体内已经凝聚出内力,叫我不要去了。” “别开玩笑了。” “你说真的?不可能吧!你说真的。”顾承乾猛然一个箭步冲上来扯着唐宁的衣袖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天前就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游动,暖暖的,他们说是内力。” 顾承乾双目圆睁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盯着他,唐宁亦是一头雾水。 第10章 拜师 两日后,帮里派人下来了。 ”就是他吗?“唐宁来到习啼的房间,一名身材挺拔,神色冷峻的黑衣男子看着他道。竟是当初送他来这的那位齐姓男子 ”恩。“秦洛点了点头:”他来到这不过七八月时间,体内就凝出了内力,我觉得事情蹊跷,便向帮主禀报了。“ “跟我走。” 男子站起身走了出去,唐宁跟在秦洛的身后小声问道:“去哪儿?” “帮主要见你。” “我要带着茹茹一起去。” “什么。”秦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好笑道:“先去见帮主,别的事明天再说。” 唐宁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不行的。” 秦洛看着他一副宁死不让步的模样笑了笑:“那好吧!快点。” 唐宁赶忙跑去帐房,齐姓男子见他飞快的跑开,停了下来,望向秦洛。 “接他那小媳妇去了。” “啊?” 柳茹涵正趴在桌子上拿着一本账目对账,唐宁猛然推开门,径直来到她身边,拉着她小手就往回跑。 “干什么?”旁边闵先生吓了一跳,开口问道 “有事儿。”唐宁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出了门。 “茹茹,咱们要离开这儿了,刚才来了一个人,是上次送咱们来的那个,现在要带我们出去。”唐宁拉着她小手一边小跑着一边说道。 柳茹涵不停的点头。 两人到了山下,秦洛和齐姓男子早在那等着,见他到了,两人翻身上马,秦洛将唐宁和柳茹涵拉到马背上。 马蹄如风,一个时辰后四人到了马帮,齐姓男子和秦洛领着两人进去。 穿过大门,齐姓男子随手招了一个丫鬟来,看了眼柳茹涵道:“领这个小姑娘去好好休息。” 柳茹涵小手紧紧拉着唐宁的手,唐宁小声道:“你先去吃点东西,我一会儿就过去。” 柳茹涵这才不情不愿跟着那丫鬟去了。 又穿过数道门,三人入了正堂。 唐宁站在两人身后举目望去,堂中端坐着五人,主位上坐着的正是他曾见过一面的崔逸霖崔帮主。 “师傅,师叔,人带来了。”齐姓男子向众人行了一礼 “恩。”崔逸霖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唐宁面前,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说道:“果然是根骨奇佳,难怪能这么短时间就凝出内力。” “虽说根骨不错,可在数月之内凝出内力,也未免太耸人听闻,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崔逸霖身后一人开口道 “武学之道,各有机缘,江湖上的奇人异事难道还少吗?无论怎样,这是他自己的机缘。”另一人说道 “你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崔逸霖一脸温和的笑容 “我叫唐宁,家在安宁郡唐柳村。” “为何来马帮?” “我爹娘被贼人杀害了,随人乞讨来到此地,有幸遇上太守,是王德胡大叔带我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日王兄托付我两个孩子,没想到是你,既然如此,唐宁,你可愿拜我为师?” “愿意。”唐宁点头道 “恭喜师兄又收下一奇才。” “此子资质颇高,能得师兄指点,日后必成大器,不定又是一代宗师。” 身后几人纷纷说道。 “来人,上茶。”崔逸霖也甚是高兴。 “拿着茶给帮主,喊师傅。”秦洛在旁边小声道 唐宁从一个丫鬟手中拿过茶水,走上前双膝跪地,奉上茶:“师傅。” 崔逸霖拿起茶泯了一口放下:“唐宁,你既已拜在我门下,以后就是我崔逸霖的弟子,你要谨记,我辈行走江湖,当以侠义为主,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切不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 “是。” “今日只是个入门礼,十日后,我会召集帮里弟兄,届时再正式拜我门下,这位是你齐云斐师兄,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向他请教。” “齐师兄。”唐宁转过去向他行了一礼。 “云斐,日后要多照顾你师弟。” “是,师傅。” “这几位都是你师叔,这是莫千山师叔,这是殷贤正师叔,这是董海师叔,这是候玉堂师叔。” 唐宁一一行礼。 “对了,我记起王兄当日带了两个孩子来,还有一个和你一起来小姑娘,她现在如何?” “她是我媳妇儿,跟着我一起来了。” 崔逸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旁边几人也是一脸笑意。 “小小年纪就如此,将来必是个风流人物啊!师兄,这一点和你可不同。”莫千山笑着说道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崔逸霖摆摆手让他退下 “洛儿,那些孩子的事情你就不用管啦!先去一趟上河郡,那边有一批吴国来的上等好马,你去接收一下,其中有一对白玉雪马,是清河王看中的,别出什么岔子。”殷正贤开口道 “是,师傅。” “好好休息一日,明天出发。” 唐宁出了门问了个丫鬟寻得柳茹涵所在,便直奔而去。 “茹茹,你知道他们找我干嘛吗?”一进屋子,唐宁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柳茹涵小手握着他手,摇了摇头,看着他高兴的模样,她也开心的紧 “你还记得上次王大叔带咱们来的时候吗?那个崔逸霖帮主已经收我为徒了,再过十天就要正式宣告全帮上下了。” “以后不仅能学更好的武功,每个月的薪俸也能涨好多。”唐宁坐在床边道 “涨了薪俸之后咱们就能存更多钱了,以后买一个大屋子,不用再住别人的地方了。” 柳茹涵大眼睛看着他,手指比划了一阵。 “恩,咱们现在应该是先住在这儿。” “你说屋子里那些东西啊?放那算了,过几天咱们再买,不过,承乾还不知道咱们来这儿了呢!还有闵大叔,也不知道你到这儿来了,是该回去和他们说一声,特别是闵大叔和闵大婶,咱们找个时间回去一趟,买点东西看看他们。” 唐宁和她说着话,中午的时候有丫鬟送来了饭菜,没一会儿,齐云斐过来了。 “齐师兄。”唐宁打开房门看见是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齐云斐点了点头走了进来:“唐师弟,十日后你就要正式拜入师傅门下了,到时不仅有马帮内部大大小小的弟兄,还有江湖上师傅的一些好友也都会前来,马帮是名门正派,礼数是万万不能少的,你可知拜师礼?” 唐宁摇了摇头:“请师兄指教。” 齐云斐从怀里拿出一卷书递给唐宁:“这是礼记,你要熟读,且先将拜师礼一节读透,以免在宾客面前闹出笑话。” “是。: ”还有这个。“齐云斐掏出一个木牌:”你还不是马帮正式弟子,不可随意出入帮中,若有人阻你,你便将木牌递给他看,但不要交给他,这几日你最好不要外出,师傅可能会随时传唤你。“ 唐宁接过木牌:”我记下了,多谢师兄。“ ”若有什么事,只管到西苑找我。“齐云斐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唐宁每天只在房间里看齐云斐给他的那本礼记,偶尔带着柳茹涵在帮内随便转转。 拜师当日,果然是宾客满棚,热闹非凡,楚国各路江湖豪杰纷纷前来道贺,马帮内所有外驻弟子几乎都赶回来贺礼,外加上一些交好的乡绅、权贵,酒席摆摆整整数十桌。 唐宁自然是这场盛宴的中心人物,好在这几日读熟了礼记,倒也算得上举止得体,只是有一件事比较尴尬。 就是他全然忘了这天发生了什么,他确实忘了,忘得彻彻底底一干二净,只记得很忙碌。 至于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原因很简单,他喝多了。 崔逸霖的朋友大多是江湖上的豪杰,不乏嗜酒之徒,这种场合饮酒唐宁自然不能推却,再加上崔逸霖不阻止,于是一杯接着一杯………他从没饮过酒 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十分沉重,看了下四周,确定是在自己房内,再往旁边一看,柳茹涵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茹茹。”唐宁喊了一声。 柳茹涵回过头见他醒了赶忙将糕点果盘端到他面前,又倒了杯茶递到他嘴边。 唐宁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又麻又软,竟使不出一丝气力。 柳茹涵见他想动身,连忙用手压着不让他起身。 唐宁张口就将茶喝完,他感觉浑身口干舌燥。 喝完茶柳茹涵又将糕点,瓜果喂给他吃。 过了许久,唐宁觉得身体有了些许气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没穿衣服,是赤条条的躺在被子里。 窗外月光照进来洒在地面上,柳茹涵将果盘茶水收拾了一下,吹灭了灯火,钻进被子里,往唐宁怀里挤了进去,脸蛋蹭着他。 “茹茹,我好像喝了好多酒啊!怎么身上还有这么大气味,把你身上也沾上了。” 柳茹涵紧紧搂着他,侧过脑袋,小嘴在他脸上吻了下,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唐宁伸了下身子,也不是很在意自己身上没穿衣物,两人每天都是抱着睡觉的,再说她本来就是自己媳妇儿。 “我睡了多久啊?有一天了吧!” 柳茹涵伸出三根手指。 “啊?我睡了三天啊?这么久?”唐宁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柳茹涵点点头。 唐宁将她抱紧了些:“就这一次,以后保证不会喝这么多酒了,就算是成亲,也不喝。” 第11章 巡检 第二日歇了一天,第三日齐云斐过来了,带来崔逸霖的传话,让唐宁醒了就去见他。 唐宁跟着齐云斐来到马帮后院,进了房间,崔逸霖手中正拿着一卷书目不转睛的看着,见两人来了合上书卷笑道:“怎么样?落日红的味道如何?” 唐宁猜想落日红应当就是那酒的名字,颇有些局促的低头道:“弟子失态了。” 崔逸霖摆了摆手:“行走江湖,剑和酒二者不可缺一,若有闲暇时间也别忘了读书,修身养性。” “弟子记下了。” “我听云斐说,你还不知如何控制内力,我这里有一本紫云秘录,是高阶内功心法,你要日夜勤加练习。” 唐宁接过书籍,书面泛黄,封面写着四个大字,紫云心法。 “谢师傅。” “你既是我的弟子,自然不能不学剑术,这本流星剑谱是我早年从一位剑术高手手中夺来的,你要用心钻研,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崔逸霖又拿出一本书卷递给唐宁:“今日既然来了,就在我这,我们师徒三人吃个便饭。” 唐宁心里想着出门的时候没和柳茹涵说不回去吃,她一定等着自己,但师傅发话,他不好回绝,只能点头答应。 “云斐,帮中的事情可还都顺利?你殷师叔的性子倔,不过他人是极好的,我听说前日你和他起了争执是吗?”三人坐下后崔逸霖问道 “只是意见不同,故而商量了良久,并未争执。”齐云斐说道,他身子挺的笔直,如一颗苍松 唐宁这几日也打听了帮内一些情况,崔逸霖虽说是马帮帮主,但他其实并不管理帮中具体事务,帮中事务都是交给殷正贤、董叔海、莫千山、候玉堂四位长老打理。 至于他为什么不管理帮中事务,据说他是个武痴,一心醉于武学,对这些琐事看不上眼。 “恩,你要多听听你几位师叔的,那些事情能放就放,多花点时间在武学之道上才是正途。” “是。” “宁儿,上次听你说,你爹娘被贼人杀害,可知是什么人么?”崔逸霖看向唐宁 “并不知道,那日弟子上山砍柴,遇猛兽袭击,掉下山崖,次日归家才发现爹娘遇害。”唐宁隐瞒了其中一部分道。 他实在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再者就算说出那天的实情也无济于事,他现在已经不再去想落云山脉之类的事情,只想着安稳过一生。 “你爹娘可有仇家,是何凶器所致?” “爹娘为人本分,是个庄家人,并无仇家,凶器为普通刀剑。” 唐宁干脆隐瞒了下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生活,若是全盘说出,必惹他人疑虑,再者他这么快凝出内功,本来别人就觉得蹊跷,加上那些事,想不遭人“惦记”也难了。 “想来是落草的贼人,如今世道不宁,好在你大难不死,必是有福……。” 房门推开,几个丫鬟将酒菜端了进来。 三人吃完饭菜,天色已黑,唐宁告别了崔逸霖、齐云斐,回到房间,柳茹涵正坐在桌前眼睛直直看着门外。 见他回来,她赶忙迎上去,唐宁将门关了,拉着她手:“茹茹,今天师傅要我留下吃饭,你吃没吃啊?” 柳茹涵点点头。 “我跟师傅说过了,咱们明天就回去,看看闵大叔,闵大婶,你说买点什么东西好?”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两年,院子内,一名身着黑衣的弟子走向前对唐宁道:“唐执事,帮主请你去议事厅。” “好。”唐宁将剑收回剑哨,他在马帮挂的是执事的名头,主要分管嘛!额,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来到议事厅,那名弟子退了下去,厅内,崔逸霖坐在上位,旁边坐的是殷正贤,下面矗立着一名黑衣男子,正是秦洛 “师傅,殷师叔。”唐宁向两人行了一礼。 “宁儿,这次为师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崔逸霖开口说道 “师傅尽管吩咐。” “这两年里你的武功进步很快,为师想是该让你出去见识见识了,在江湖上行走经验是非常重要的,你虽然年纪尚小,但早些接触总不会错,正好马上要年巡了,你就和秦洛一块去吧!” “是。” “恩,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出发。” “徒儿告退。”唐宁退了出去 年巡是马帮一年一度的定期巡视检查,马帮势力遍及楚国,在多地拥有堂口,这些堂口全隶属马帮,但平时却是各行其事,因为路途遥远,马帮对这些堂口的具体情况也不甚了解,所以便有巡检。 巡检的工作就是将下面堂口的具体情况向帮内汇报,再简单点说就是去查看他们有无欺上瞒下弄虚作假的行为。 唐宁回到自己房间,柳茹涵正坐在凳子上织着衣服,唐宁坐到她面前:“茹茹,我跟你说个事儿。” 柳茹涵放下手上的针线看向他 “刚才师傅把我叫去了,让我跟着秦师兄一起去巡检,估摸要去两个月。” 柳茹涵一听急了,连连比划手势。 唐宁面露难色:’你也要跟着去啊?可是,我们是去做正经事,又不是去玩,师傅不会同意的。“ 柳茹涵更急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双手不停的比划。 ”你别急,你别急嘛!“唐宁赶忙拉住她手:“那我再去问问秦师兄。” 柳茹涵点点头,泪珠儿还在眼里打转。 唐宁没法儿,只好硬着头皮来到秦洛的住处,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唐宁就在门口等着,好一会儿,秦洛回来了,看见唐宁在门口等他,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啊?” “那个,秦师兄,我问你个事儿。”唐宁低着头道 “说吧!什么事儿?” “那个,咱们这次去要多久才能回来啊?”话到嘴边,唐宁又咽了回去,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说不准,可能一两个月,也可能两三个月。” “哦。” “还有事吗?” “没了。” “真没事了?” “没了。” “那我走了,我约了人,晚上去喝酒。” 看着他渐行渐远,唐宁轻轻呼了口气。 回到房内,刚才还暗自松了口气的唐宁,此时看着柳茹涵那双满是希翼的眼神,又有些内疚。 “茹茹,我找着秦师兄了,不过我没好意思和他说。” 一听这话,柳茹涵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唐宁忙给她擦着眼泪:“你别哭,我保证尽量快些回来行不行?” 柳茹涵不理会他,只是一直哭。 唐宁也是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干嘛好,一个劲的给她擦眼泪。 直到晚上,两人熄灯入睡,唐宁紧紧抱着她,她才停了下来,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唐宁吻着她脸蛋上的泪珠儿,两人从来没分开过,每天都在一块儿,天天都是抱着睡的,这一下突然要分开,还这么久,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不过他心里明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 “秦副堂主,弟兄们都到了,还不出发吗?”马帮聚英堂内,一名黑衣男子开口道 秦洛打了个哈欠:“再等等吧!昨日帮主吩咐让唐宁师弟跟着我们一起去,他还没到。” “这唐宁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仗着帮主弟子的身份,让咱们这么多人等他,小小年纪就如此骄纵,日后还了得。”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影,一人愤愤不平道 “估摸可能是睡过头了吧!阿敛,你去看看怎么……” 秦洛话没说完,唐宁人已出现在门口小跑进来道:“对不住秦师兄,我来晚了。” 秦洛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我还以为你睡过头,忘记了呢!走吧” 唐宁红了红脸,他当然不是睡过头,反而一大早就起来了,只是柳茹涵一直拉着他不准他走,费了好大气力才说服她的,因此匆匆来迟了。 第12章 遇袭 一行人出了门上马疾驰而去,马蹄如风,三日后到了第一个目的地,南沙郡分舵,舵主刘伟齐早早领着人在府门口等着了。 “秦老弟,许久不见,英姿更甚往昔啊!”刘伟齐朝秦洛拱了拱手哈哈笑道 “刘舵主过誉了,你才真的是风采依旧。” “咦!这位小兄弟是?”刘伟齐看着秦洛身旁的唐宁疑惑道 “刘舵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帮主新收的弟子,唐宁师弟。” “哦,原来是唐小兄弟,恕刘某眼拙了,往年我因有事外出,未能参加盛会,故不相识,来来来,各位弟兄一路辛苦,刘某已准备好了酒菜,天色将晚,先到府内歇息一番。” 众人随着他到屋子里大吃了一顿,刘伟齐和他身边几人频频劝酒,秦洛本是好酒之徒,自然是来者不拒,其余人也是喝的酩酊大醉,就连唐宁也不列外。 喝多了之后来到厢房倒头便睡下了,这几日他委实不曾睡得好觉,除了车马劳顿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独自一人很不习惯。 以往每日抱着柳茹涵温软的身子入睡,忽然变成自己一个人,总感觉少了什么,因而每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今日喝了许多酒后,倒是很快呼呼睡着了。 第二日,众人来到议事厅,分主次一一坐下,刘伟齐和秦洛聊着闲话,不一会儿,门外两人抱着一叠账本来了。 刘伟齐向他们示意了一下,两人将两叠账本放在秦洛面前。 “秦老弟,这是今年的账目,我带你去牧马场看看吧!” 秦洛点了点头,一行人又随着刘伟齐一路奔驰来到牧马场,只留下三人在那里核对账目。 整个牧马场占地数百亩,养着各种马匹一千三百匹。 刘伟齐一一介绍着这里的情况,今年产下多少,卖出多少,进了多少新种马匹,待众人回去之时又是太阳西斜。 吃过晚饭,一行人来到秦洛屋子里。 “怎么样?”秦洛开口问道 “账目大致能对的上,只有一些小问题,我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一人答道 “什么问题?” “有五匹上好的玉雪马不知去向,三百匹白马的账目是三千两,可这种马的市价最低也要一百二十两一匹,差了六百两,还有账目三百两价格进了三十匹清马,实际上只进了二十匹,另外还有大概一千六百两银子的账目对不上。” 秦洛点了点头:“好了,到这里为止吧!明日启程去西河郡。” 次日,秦洛带着众人向刘伟平辞行,刘伟平一路送出府门,临别时,两个小厮送了每人一袋银两,唐宁看其余人都收下,他便也收下了。 “秦师兄,那些对不上账的账目要怎么办?”唐宁骑着白驹和秦洛并行,开口问道 “回到帮里后如实禀告。” “那帮里会怎么做?责罚他们吗?” 秦洛笑了笑:“不会。” “为什么呢?账目对不上,说明他们弄虚作假,为什么不追究责任?”唐宁不解的问道 “以后你就明白了。” 唐宁顿了顿:“那他们私送给咱们银子的事情呢!要向帮里禀告吗?” 秦洛看了他一眼:“用不着,放心吧!这种事都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的,说不说都一样,没人会在意那点银子。” “哦,秦师兄,我还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账目对不上,你为什么不找他问个清楚呢?” “用不着问他,这种事情以后你慢慢就清楚了。” “小心。”唐宁还待再问,秦洛猛然喝道 话音未落,数十只箭矢从四面八方急射而来。 突然的变故惊住了众人,好在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久经仗阵,迅速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出配剑。 唐宁拔出配剑连续挥出几剑,格挡掉迎面而来的数只箭矢,眼前形势让他来不及多做思考,只是本能的做出反应。 “啊!啊!”后面传来两声惨叫,紧接着的是马儿嘶鸣的叫喊声。 唐宁回头望去,只见后面两人身上中箭堕下马去,面色也迅速由黝黑转为乌黑,脸上一片死气。 “箭上有毒。”见此情景一人脸色大变喊道,慌乱之中附近杂草丛中杀出十余人,身穿黑衣,面带黑罩。 “走。”秦洛大喊道,拨马回身 “休走。”一声大喝自上传来,唐宁抬起头,只见一人自上跃下夹带着呼啸的风声斩向他,利剑在阳光照耀下寒光闪闪。 原来这些人一早就躲在树枝上,大树高耸,树枝茂密,不仔细看自然发觉不了。 看来是专门冲着自己这些人来的,唐宁心里想道,身体微微一侧,躲过这剑。 那人没想到唐宁竟能如此轻易的躲过这一击,心中微惊,剑势一顿,横斩过去,猛然间一股冰凉感传来,彻入心扉,身体里的力量似乎一瞬间被掏空。 一把长剑不知何时贯穿他胸口,好快的剑,那人看着胸口的这把长剑一脸骇然,随即失去意识。 唐宁将剑从那人身体抽出,一跃离开马背,手中利剑以迅雷之势斩向一人。 剑光一闪,唐宁与那人交错而过,身形未顿斩向第二人,那人正要转过身追击唐宁,却发现自己腹部开了一条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唐宁一气连斩三人,周围黑衣人大骇,纷纷望而却步。 流星剑诀乃上乘剑法,以快见长,剑势飘忽势若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流星剑谱最后一句如是说道 唐宁趁此机会回身刺向与秦洛纠缠的一人,他刚才就注意到这些人中属此人武功最高,应该是这群人的首领。 秦洛在他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尽落下风。 唐宁身形很快,几息间便到了他身后,明晃晃的利剑向他背心刺去。 铛。那人身子微傾,右手两只手指夹在剑尖上,竟传出金属碰撞之声。 唐宁大惊,手中利剑被他两指夹住丝毫动弹不得。 咔咔,剑尖处传出断裂之声,情急之下,唐宁运起全身内力集中在手臂,通过剑身瞬间发出去。 剑尖崩裂,黑衣人猛然收回右手,只见他手掌间一个血洞贯穿其掌。 “剑气。”黑衣男子眼神一凝,左手一掌击向唐宁。 唐宁一只手掌和他对上,两掌相对之间,一股巨力传来,他身体不由自主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地面,身体内五脏六腑一阵翻涌,他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不自量力。”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收回手掌 “当心。” 黑衣男子转过身,只见三个银白色圆滚滚的东西朝他飞来,想也没想,他迅速向后退去。 “轰”一声轰然大响,漫天尘土飞扬。 唐宁感觉有人拉住自己,随即身子一轻,人已身处马背上。 “追不追?”看着唐宁一行人策马奔腾渐行渐远,一黑衣人问道 “算了。”为首男子摆摆手:“目的已经达到,穷寇莫追,赶紧打扫一下这里,别留下证据。” 他看了眼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左腿,冷哼一声:“掌心雷,没想到他们会带着这种东西,算他们命大。” “刚才那小子是什么人,情报上为何没有一点提及。” “我也不知。” “小小年纪就能使出剑气,了不得。”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分舵,刘伟齐见此,大惊失色,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便亲自带着人马前往众人遇袭之地。 唐宁醒来的时候秦洛几人都在,正讨论着什么,见他醒来,秦洛走向前:“好些了么?” 唐宁点点头,他之前在马背上就已昏厥了过去,现在醒来,仍是感觉脑袋发昏,身体难受,但比刚才确实好了不少。 见窗外天色已黑,唐宁明白自己至少昏厥好几个时辰了:“秦师兄,这是在哪?” “这里是分舵,放心吧!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刘舵主已经派人去向帮内汇报了,这几天咱们在这,等帮里的命令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唐宁看了一眼众人,皆是一脸愤恨之色。 出发的时候是十六人,现在包括自己之内只剩下七人。 “秦师兄,你知道是什么人伏击咱们吗?” 秦洛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 “会不会是刘舵主呢?” 秦洛脸色一变:“为什么这么说?” 其余几人也一脸凝重的看向他。 “因为咱们刚刚查出他的分舵有作假行径啊!” 一听比言众人都神色一松,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还以为唐宁真的发现了什么了,若是真的是刘伟齐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不会,你对这方面还不懂,简单的和你说吧!其实每个分舵都会有这种账目作假的情况,帮里对这种情况也是默许的。他们有他们的难处,就好比和当地官府打交道,自然免不了要花银子贿赂,只要不是太过分,这种事其实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唐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朝着前方一大汉说道:“张大哥,多谢你了。” 方才救他上马就是这位名叫张猛的大汉。 张猛摆了摆手:“唐小哥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再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帮主交代。” “秦副堂主,舵主回来了,请你们过去。”门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刘舵主回来了,我们先过去看看他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你先这休息休息。”秦洛对唐宁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他现在确实难受的紧。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一进议事厅秦洛就开口问道 “找到你们遇袭的地方了,除了打斗的残余痕迹,其余什么都没有,方圆五十里我都派人搜索过了,没碰到你说的那群可疑人。”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对我们的动态很清楚,所以才会提前在那设伏。” “如果他们是一早就盯上你们,了解你们的行动时间和路线应该是很容易的,这么一队人马,又没有乔装,随便派个探子跟着就知道了。” 秦洛点点头:“为首的那人爪功甚是了得,内功深厚,年纪约莫在四五十岁,你这一带有没有这样的高手。” “爪功厉害的高手,这一带应该没有这样的人,你们在这安心住下吧!这几日我会派人去调查的,或许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第13章 青楼女子与江湖小卒 在南沙郡分舵歇息了几日后,莫千山长老亲自带着帮里一众精锐来了这里,目的自是为了彻查众人遇袭之事。 唐宁因受了内伤,莫千山便安排他回帮里养伤,并派了两个人一路护送他。 三日后,唐宁回到帮里,第一时间去见了崔逸霖。 “师傅。”唐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事情我都知道了。”崔逸霖开口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休息了几日,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行走江湖总会遇到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是难免的。”崔逸霖递给他一个小瓶子:“这是乌易丸,服了你的伤势会好的快些。” 唐宁接过药瓶:“谢师傅。” “好好休息去吧!” 唐宁回到房间时,柳茹涵正忙着织衣服,见他回来了不禁大喜,放下手中的针线小跑到他面前,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微微嘟着小嘴,一副委屈模样。 唐宁拉着她小手走到床边躺了上去,征征看着头顶上的白色墙壁,有些出神。柳茹涵钻进他怀里,脸蛋不停蹭着他。 这些天他有很多话一直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说。 “茹茹,你知道不,前些天我们遇上一群人的伏击,好多人都死了。” 柳茹涵抬起头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我没事儿。”唐宁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受了内伤的事,不然她肯定又哭哭啼啼的了。 听到唐宁说没事儿,柳茹涵才放下心来,她对别人是生是死才不关心呢!只要他没事儿就行。要早知道这么危险,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去的。 “我杀人了。”唐宁继续说道:“杀了四个。”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一点也不怕。但是后来我回到分舵,想起来的时候很害怕,有两次我做梦都梦到他们。”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伏击我们。”唐宁顿了顿长呼了口气,好似下了什么决心:“茹茹,等我们成了亲,攒够了银子,咱们就离开这儿,去开个酒楼,你说好不好啊?” ………………… 灯红酒绿的解忧楼,一片莺歌燕语之声。 解忧楼是清河郡最大的青楼,背后老板乃是清河王小公子,因此有许多达官贵贵胄来此,使得解忧楼更是声明远播。 这里是他最爱来的地方,怀中的女子名叫秋禅,是他早年的相好,那时他还只是籍籍无名的小子,每有闲钱就来此消遣。 而现在他已是清河郡分舵舵主,在这清河郡也算的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想着往昔的点点滴滴,谢安世不禁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仿佛自己还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 “谢大爷,谢大爷,谢大爷。”秋禅连喊了三声他才回过神来 “您这些天怎么老是神思不属的?”谢安世抱着怀中的女子,眼神有些迷惘:“秋禅,大爷我马上要走了。” “去哪儿啊?” “不知道,反正不会在楚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秋禅愣了愣。 “我是说离开这里,做我的夫人。” 秋禅怔怔的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 “哭什么?”谢安世笑了笑:“我已经帮你付了赎身费了,呆会就收拾收拾,搬出去吧!南园那边有一个宅子,你先住过去。” 秋禅再也忍不住,趴在他胸口喜极而泣, “挞挞。”门外的敲门声打破两人温情。 “谁啊?” “舵主,是我。”门外一男子回道 谢安世拍了拍怀中女子的玉臂,秋禅赶忙起身穿上衣服,擦了擦眼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什么事?”谢安世开口问道,他知道这个时间到这里来找自己,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陈冬那老小子给帮里写了封信,是告发你的。” 谢安世大惊失色:“信有没有送出去。” “没有,他派小六去送信,小六转手就给了我,还好我们对他早有防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信在哪里,拿来给我看看。” 谢安世看完信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暗道侥幸,幸亏他派的是小六,要是别人,若是这封信送到帮里,自己计划必然功亏一篑。 ……… 陈冬在屋内来回渡着步,作为清河郡分舵的外事堂堂主,主管后勤工作,这些年来分舵的帐务问题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一直以来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这一次问题远比他想象中要严重的多,整个分舵的财物几乎已经被搬空了。 巡视队伍马上就要来了,要是发现这种情况他这个外事堂主自然少不了受牵连,再三思量之后,他决定向帮里写信告发谢安世搬空分舵财物的真相,以及这么多年其欺上瞒下,私吞分舵巨额财银的证据。 这件事情他让小六去办了,小六是他家里的管家,跟随他多年,做事勤恳,对分舵里的事情一无所知,让他去最好,换别人不放心 “堂主,谢舵主请您立马过去一趟,说有要紧事。”门外一下人喊道 “好的,我立马过去。” 要紧事?莫非他发现了分舵财物的事?陈冬心里想道,打开门,一抹剑光闪过,眼前一黑,人倒了下去。 “唐宁,唐宁。”一大早,唐宁睁开眼,就听见屋外有人喊自己,声音听上去还有些熟悉。 柳茹涵也被这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往他怀里挤了挤。 唐宁在她脸蛋儿上轻轻琢了下:“茹茹,起床了,外面有人喊我。” 柳茹涵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名满面嘻笑的少年,背负着双手,赫然是顾承乾。 “承乾,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见着是他,唐宁也很高兴 “我现在也是马帮的正式弟子啦!”顾承乾一脸得意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前几天就来啦!我来找过你,听说你到外面去了,昨天知道你回来,今天就来了,对了,我还拜了董文海师傅为师。” 唐宁看了柳茹涵一眼,承乾来找过自己,怎么她一点没提这事儿。 “唐宁,我听我师傅说你进步神速,我这一年也是武功大进,咱们再来切磋切磋招式。”顾承乾跃跃欲试道 唐宁笑道:“过些天再说吧!你才来几天,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吧!我带你到处去玩玩儿。” “好啊!” “茹茹,咱们一块儿吧!”唐宁道,拉着柳茹涵小手,三人出了院子到镇子上逛到半夜才回。 之后几日顾承乾每日找唐宁切磋,以唐宁现在的水准他当然不是对手,但他却毫不气妥,越败越勇,每有新招或找到破解唐宁招式的方法就立马找他比划。 时间过了飞快,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这日,一则消息震惊了马帮上下。 清河郡分舵舵主谢安世跑了,整个分舵都被搬空了,刚听闻这则消息时莫千山等人还只是将信将疑。 到了傍晚,又有几条清河郡分舵的消息传来,他们才确信了这是真的。 太荒谬了,马帮自建立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不仅人携金叛逃,连饲养的一千多匹马也卖掉了,帮里对这件事情竟一无所知。 要把一千多马匹全卖掉绝非朝夕之功,而帮内此前却一点消息都未得到 崔逸霖几人在议事厅商量一番后,连夜派人前往清河郡调查此事,又派出一只精锐队伍搜捕追杀谢安世。 前往清河郡调查的队伍在一个月后送了书信回来,已查明谢安世多年来欺上瞒下,私吞金银多达三万余两,更令人震惊的是两个月前伏击唐宁一伙的背后主谋竟是他。 谢安世叛逃是早有计划之事,多年来私吞分舵财物导致账目漏洞越来越大,已然快纸包不住火了。 在年初谢安世便计划好了,将分舵现有财物一一转移,马匹全部廉价卖出,换成现钱。 因为害怕巡查组发现,所以买通江湖上杀手截杀他们,并特意选择在南沙郡动手,以免怀疑到他。 事情也如他所愿,巡视队伍被伏击后,果然没有再继续巡视下去,后面的调查队伍也没有怀疑到他身上。 伏击巡查组是他一手策划,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完成他叛逃的后续计划。 据初步估计,谢安世此次叛逃带来的财物损失近八万两。 书信送到帮里,崔逸霖大怒,下令动用马帮一切力量寻找谢安世,并另外派出了三只精锐队伍,加上此前一只共四只队伍追捕谢安世 另一方面继续派出巡查组严查各分舵,决心整顿风气,防止再一次叛逃事件。 因为谢安世一事,这次的巡查工作异常严厉,还牵连了不少人,这是后话且不说了。 半年后,一只追捕队伍在吴国发现了谢安世的踪迹,并最终找到了他,带回了他的首级。 据说谢安世已在那里安了家,开了个药材店铺,还娶了夫人。他被杀的那天,他夫人也自杀了,后来又有人说他那位夫人本是清河郡内的一位青楼女子。 第14章 异香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四年。 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穿过窗子洒在屋内的角落。 唐宁睁开眼,将怀中的人儿搂紧了点,轻轻吻着她脸蛋儿。 两人身上盖着大红被褥,已是入秋时节,天气微寒,两人将被子裹的紧紧的。 早在一年前,两人就搬出了马帮后院,在附近买了栋小屋子,又种上了许多花草,屋子不大,但柳茹涵每天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将房子装扮的颇为雅致。 唐宁嗅着她身子骨里散发的沁人心脾的香味,有些蠢蠢欲动。 他不禁想起多年前在王德胡家那个名叫小翠的小丫头说的话。长的像个小狐狸精。 当时唐宁还不大明白,现在看来那小丫头还真有几分眼力,可不就是戏里唱的狐狸精么,只是如今这小狐狸精长大了,长成大狐狸精了。 眼看着她杏脸桃腮,肤如玉脂。新月般的柳眉,小巧可爱的鼻琼,樱桃般小嘴,特别是那双望穿秋水的眼睛,水灵灵的,像是会说话一样儿,整个人就似粉雕玉琢成的一般。 柳茹涵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慢慢打开眼,睡眼惺忪,身子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点的睡姿,又慢慢合上眼。 她在漫不经心的一动,可把唐宁撩的不行了,直接吻了上去。 柳茹涵身子是极香的,这种香味奇异,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味,只是觉得十分舒坦,沁人心脾。 她身上的这种香味大概是在三年前出现的,要再具体的话应该就是她第一次月事之后。 说起那次可把唐宁给吓坏了,一觉醒来看见她身下大量出血,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内伤或是奇难杂症呢! 直把唐宁吓呆了,又是给她输内功,又是到处给她找药吃,最后惊动了崔逸霖。 崔逸霖了解事情本末之后,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但他不好言语也不知该怎么说清楚,于是便找了个大夫,让大夫去看一看。 大夫三言两语简洁明了的说了一通,唐宁这才知道原来不是什么病症,每个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都会这样。 事情到此本来可以结束了,不想那大夫竟是个饶舌之人。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马帮上下,时人引为笑谈。 毕竟是帮主弟子,又是高层公认的奇才,在帮内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柳茹涵不停的往唐宁怀里蹭着,小嘴儿在他脸蛋上一点点吻着。 “茹茹,你别动嘛!”唐宁将她身子紧紧抱着,不让她乱动弹。 两人虽有肌肤之亲,却并无夫妻之实。主要是唐宁觉得还没成亲万一怀了孩子会被人笑话。 成亲日子已经选好了,就在来年六月三日,是崔逸霖挑的,说是婚娶的好日子。 柳茹涵将脸蛋儿和他紧紧贴在一起,他对唐宁是千依百顺的,只是有一件,不许他在外面整夜不回来。 有一次唐宁受邀吃酒,结果吃多了便在那睡了一晚,第二天回家见柳茹涵坐在桌子前,眼睛哭的红肿肿的。原来她见唐宁一直没回来,一夜没睡,就坐在桌子旁等他。 那次后唐宁不管外面有什么事儿,再晚都会回家。 两人将近正午时分才起床,柳茹涵给他做了饭菜,下午便去了帮里。 如今他在帮内当任内事堂纠察一职,内事堂主要职责是搞后勤工作,他作为纠察自然是监督这些人。 这个职位理论上来说是很威风的,但他年纪尚小,且性子温和,因此众人并不如何敬畏他,至少比起前几位纠察来说。 他自己也落得轻松,什么都不管,每天只是象征意义的随便转转,到处走走。 “唐纠察,什么时候过来的啊!尝尝这个,兴田郡送来的蜜桔,可新鲜了。” 唐宁来到外货厅,外货厅主管立马迎了过来笑着说道,从旁边一大袋一大袋的蜜桔中拿出几个递给他 唐宁尝了一个,确实鲜美多汁,甘甜可口:“什么时候送来的?” 兴田郡的蜜桔是楚国有名的鲜果,连皇室都十分喜爱,列为贡品,每年都会上贡不少。 “昨晚刚到的,来啊!拿两个袋子,给唐纠察装两袋。”管事说道 立马有人拿了两个小袋子装了满满的两小袋给他。 唐宁也不推辞,接过袋子道了声谢又往别处转悠去了。 走着走着正好碰见顾承乾,他如今在帮内领了给执事之职,和唐宁不一样,他可是十分尽职尽责。 “唐宁,晚上去吃翠仙楼吃酒不?”顾承乾走过来拿起一个蜜桔放进嘴里。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我一个人去多没劲啊!一起去吧!反正你又没事儿。” 唐宁仍是摇了摇头:“茹茹在家等我呢!你找别人吧。” 顾承乾摇了摇头,一副无可救药的模样看着他,双手伸进袋里搂了满满一手蜜桔离开了 …………… 日子过的古井无波,一晃又是数月,这日,崔逸霖把他叫到议事厅。 厅内主座上是崔逸霖,旁边坐着董学武,下方站着一人,约莫三十四五年纪,乃是聚英堂副堂主李锦棉。 李锦棉是接任秦洛之位的,秦洛在一年前被调往清河郡分舵当任舵主。 现在聚英堂堂主乃是唐宁师兄齐云斐。 “师傅,董师伯。”唐宁向两人行了一礼。 “宁儿,为师这次唤你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崔逸霖开口说道 “师傅请吩咐。” “最近吴国又有一批好马要运来,原本这件事是要你云斐师兄去办的,但他近日另有要事在身,走脱不开,为师想,也该让你们年轻孩子多历练历练了,这些年,你武功精进不少,不过一味的苦修是没有用的,须知江湖上不少好手都含冤在经验一道上,正好有这个机会,为师想让你去将这些马匹带回来。” “是。”唐宁应道 “以你现在的武功造诣,相信即使遇到强人也能对付,为师派李锦棉协助你,有不懂的你要多向他讨教。”崔逸霖道:“李锦棉,你在帮里多年,此事有经验,要多教教他才好。” “是,帮主。”李锦棉答道 “这次你董师叔有意让他徒儿顾承乾跟着去,为师知道你和他关系不错,你们一起去吧!” “承乾的武功比起唐师侄来是大大不如,这次让他跟着去见识见识,对他以后也好。”董学武笑着说道 “你们去吧!好好准备一下。” “是,弟子告退。” “李堂主,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出了议事厅,唐宁开口问道 “若是你没有意见,我想就五日后辰时出发。”李锦棉道。 实际上他内心是有些不平的,一个毛头小子乳臭未干,何德何能居然要自己协助他,帮主未免太过任人唯亲了。可不平归不平,他还不至于在脸面上露出什么颜色,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 “这次往返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短则三月,长则五月。” 唐宁点了点头,向李锦棉拱了拱手:“这次要多多麻烦李堂主了。” 李锦棉皮笑肉不笑:“都是为马帮效劳,谈不上麻烦不麻烦。” 两人分道后,唐宁回到家中,心中忧愁,不知道该怎么和柳茹涵开口,她肯定不许自己去的。 许久才硬着头皮和她说了,果然,柳茹涵立马泪眼汪汪。 接下来的几天,唐宁终日呆在家里,哄着她,终是勉强说服了她。 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里,怕万一有个什么登徒浪子的。唐宁还特意厚着脸皮去找崔逸霖要两个人看家。 崔逸霖见唐宁来后院找自己,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一听原来是这事儿,心里委实觉得有些好笑,便让柳茹涵住到后院来。 不想柳茹涵竟不愿搬去马帮后院,就要待在家里,唐宁拧她不过,只好复去找崔逸霖要了两个人。 出发前一晚,唐宁抱着柳茹涵,吻着她脸蛋上的泪珠儿。 “茹茹,我明天走了,你一个人在家注意些,我请了两个人来帮咱们看家,明早就来,你平时没事儿别出门,要买什么东西就让他们去买,我尽快回来的。” 柳茹涵身子伏在他身上,没搭理他,眼泪像雨点般的向下流。 “还有一个。”唐宁抚摸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小声道:“我走后,可别这样睡,多穿些,晚上门窗锁紧些。” “我给你的那个暗器你时刻带在身上,睡觉时就放枕头边上,万一有人你就射他。” 柳茹涵点了点头,嘟着小嘴儿眼汪汪的看着唐宁,梨花带雨的小脸儿,可怜兮兮的模样。 第15章 无名 “唐宁,唐宁。”一大早,顾承乾就在外面喊了起来,和唐宁不一样,得知自己即将出去执行任务,他可是一连兴奋了好几天。 昨天一晚翻来覆去的没睡着,想着自己终于能像父兄那般踏足江湖,独当一面,今天一早就跑到唐宁屋外来喊他了。 唐宁在天色还未泛白时就醒了,他每天只睡三个多时辰,不是不想多睡,而是睡不着,每次进入那梦境,醒来后精力神都十分充沛,毫无惫态。 轻轻吻着怀中人儿,两人身子紧紧的缠在一起,柳茹涵趴在他怀里睡的香甜。 唐宁看着她熟睡的姿态,粉妆玉琢的模样,心中爱煞,一点点吻着她脸蛋儿。 良久,听见顾承乾在屋外喊他,唐宁轻轻拍了拍柳茹涵香肩:“茹茹,茹茹。” 柳茹涵睡眼惺忪,习惯性的往他怀里挤了挤。 “起来了,承乾在外面喊我呢!”唐宁琢了下她唇瓣小声道。 柳茹涵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两人穿上衣服,开了门。顾承乾正站在大门外,准备拍门。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了辰时集合么?”唐宁开口道 顾承乾笑道:“我这不是怕你睡过头忘了时间吗?” “进来吧!先坐会儿,待会儿有两人要过来。” ”谁要过来啊!” “还不知道呢!是齐师兄的人,我怕茹茹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请他们帮我照看着点。” 顾承乾无语了,酸溜溜的道:“你可真是大人物,难得外面跑一趟,还让人给你看门。” 唐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接话。 过了会儿,果有两个汉子来了,在门口高喊了声唐纠察。 唐宁赶忙出去迎接,两人各自报了姓名,一个名程军,一个名王亮。 “麻烦你们了,我因有事外出三五月,家中未婚妻子独自一人放心不下,所以请两位大哥帮忙照看下。”唐宁开口说道 “不妨事,我们也是无事可做,前日齐堂主和我两人说了,唐纠察只管放心,你不在之日,我们两人会替你看守这儿,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就是了。”程军说道 他早听闻这位帮主弟子天赋异禀,深得帮主器重,从此事上便可见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齐堂主有事缠身,聚英堂上下都认为这件事会落在李副堂主身上,没想到帮主最后竟然委派唐宁为主事,让李副堂主协助他,得知这个结果,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唐宁纵然有些天赋,可毫无江湖经验,若让他从旁协助还说的过去,竟让他主事,实在有些欠妥,毕竟是笔近万两银子的大买卖,如何能让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肆意逞能。 和程军不同,王亮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儿,在他看来,帮主让唐宁主事,李副堂主协助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应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帮主既然有心栽培他,让他主事实属正常,虽说年纪尚轻,但有道是英雄出少年,况且李副堂主又不是亲信心腹,上面无人照应,就算没有唐宁,他也够呛。 他早听闻唐宁是个惧内的人,从不出去喝花酒,倘若人家叫他吃酒,实在推脱不过他也是能吃一斤只喝三两。 听人说他这未婚妻子是个哑巴,但长的却是花容月貌,人见人怜,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寻常人想见一面那是极难的。 这次受齐云斐之命过来给他家看屋子,王亮心里是自有另一番计较。 在马帮这么多年,他算是看清楚了,不管个人能力如何,也不管多么努力,为帮里做了多少事,只要上面没人,便不会有人提拔。 这次正好是个机会,能和唐宁拉上关系,他想的很清楚,帮主确实很器重唐宁,如若不出意外,未来马帮高层中他肯定有一席之地。 自己若能趁早靠上这颗大树,将来怎么的也能多受点照应。 唐宁和两人客套了一番,将柳茹涵拉出来和两人见了一面,让两人以后诸事多多关照。 看见柳茹涵王亮眼前又是一亮,只见她眼如秋水,肤若凝脂,果是玉貌妖娆,整个人儿就如粉雕玉琢的一般。 无怪唐宁惧内,原来家中藏着这么一个天姿国色的美人儿,王亮暗暗决定以后要好好表现,给这位夫人留个好印象,不愁唐宁不关照他。 唐宁又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两人,两人如何肯收,几番推辞,最后勉强收下。 临行之前,柳茹涵双手紧紧拉着唐宁,不放他去,唐宁好说了一通,才得以脱身而去。 第16章 冲突 “小二,小二,赶紧的,弄点吃的来,把爷们的马喂饱,准备六间房间,我们要住店。”彭越客栈内,一群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男子推门而进,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络腮胡汉子大声喊道 “好嘞,您稍后。”店家一看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要住店,不禁眉开眼笑,赶紧吩咐手下的伙计将外面的马匹牵去后院,自己则来到众人面前 “客观,要些什么饭菜。本店的清蒸鲈鱼,红烧猪蹄可都是远近一绝,还有招牌菜乌鸡白凤,保证爽口。” “行了,你看着上吧!”络腮胡汉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熨几壶温酒来。” “好嘞,马上就到。”店家应了一声,吩咐着人手准备去了,他是何等眼力,如何看不出来,这些人都是跑江湖的绿林,这等大老粗,可是上好的肥羊。 此一行人自然是唐宁一伙,从离开马帮至今众人已奔波了一月有余。这几日连日大雨,地又偏僻,众人只得在路过的破庙过夜,好在今日总算来到了城镇,找到客栈,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哎!这鬼天气,可着实冷死人。”一人抱怨道 “木堂主,此去宁平镇还有多远?”唐宁甩了甩衣袖上的水迹开口问道。 宁平镇是吴楚交界之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那里。 “照这样的速度,还有十几天就能到了。” “店家,准备好客房。”外面传来一声大喊,随即一行七八人走了进来,和唐宁等人一样,一个个浑身透彻,狼狈不堪。 “敢问几位客官,需要几间房。”店家迎上前问道 “废话,没见着我们七个人吗?当然要七间了。”一男子不客气的说道 店家面露难色:“可是小店只有四间房了,刚才那边几位客官要了六间,要不您们委屈下,稍微挤挤?” “我们出双倍的钱,先给我们腾出七间房来。” “那,我和那几位客官商量商量,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让出房来。” 店家走到唐宁等人面前:“客官,那几位客官需要七间房,您看能不能让出三间。” 不等他开口,众人也已经听到,木锦棉开口说道:“店家,你好不晓事,你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先来,又这么多人,怎么能把房间让给他们。” 店家还未答话,那行人中走出一位锦衣少年,来到众人面前拱了拱手对着木锦棉说道:“这位朋友,在下是四季山庄沐平波,奉家父之命,来此间有一要事,现今天色已晚,大雨未歇,方圆几里只此一间客栈,还请给个薄面,沐某感激不尽,几位的吃住就算在我们身上。” 四季山庄在楚国可谓无人不晓,专职锻造兵器,江湖上能喊出名头的神兵利器几乎都出自四季山庄之手,其庄主沐朝波更是楚国四大宗师之一,人称铁手石心。 沐平波言语虽然谦逊,但神色甚是倨傲,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原来是四季山庄的少庄主,我等是马帮弟子。”木锦棉站起身冲他抱拳说道,眼睛却看向唐宁。 他只是协助唐宁,这种事情当然要唐宁做主,且他不愿意得罪沐平波,万一闹出摩擦,他不好交代,推给唐宁是再合适不过 “沐少庄主也看见了,我们十二人只要了六间房,若在让出三间,实在是不够住,望见谅。”唐宁开口说道 沐平波皱了皱眉。 “你们算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我们少爷都发话了,由不得你们不让。”沐平波身后一大汉见他面露不快,一声大喝,越过沐平波一只厚重的大手成鹰爪之状抓向唐宁,其势之快竟隐隐生风。 睁睁之声不断响起,马帮弟子见这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纷纷拔剑出鞘,他们自然看得出这人手掌厚重沉稳异于常人,出手之时筋凸骨显,太阳穴微微鼓起,分明是铁爪功大成之相。 唐宁身未动,剑已出鞘。 没有刀剑相击之声,亦无桌椅碰撞之响,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甚至有几名马帮弟子还保持拔剑的姿势。 那名大汉离唐宁仅一步之遥,双手成鹰爪之势一动不动,顶在他面前的是一把看似甚至有些破旧的铁剑,离他眉心只有三寸之距 冷汗从他的额头溢出,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他几乎可以听到汗滴落地的轻微声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他出手到现在形成的对峙局面 这几天的天气实在太糟糕了,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十分烦闷,所以在听见面前这小子不敬的语气后,他忍不住出手了,想驱散这几天压在心头的烦闷,虽然以前碰到类似情况也这样干过,但这一次他是想真心的想教训教训这些后生晚辈 作为一个成名多年的江湖好手,他明白,这次是碰上硬碴了。 一滴鲜红的血从大汉的额头上流淌而下,那收敛不住而洋溢的剑气划破了他的皮肤。 他顿时有些后怕,若不是刚才本能的止住身形,恐怕现在已身首异处。 在一众人惊愕的神色中,唐宁将剑收回剑鞘,他并不想节外生枝,卷入这些无谓的是非争斗,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徒增杀戮。 “放肆。”锦衣少年喝道 大汉赶忙退回他身后,这才惊觉冷汗已浸湿了后背 “在下驭下不严,我庄家将性情鲁莽冲撞了各位,还望各位不要见怪,回头我定严加责罚。” “沐少庄主,我们是无法让出房间的,还请另图他法。”唐宁开口说道 “敢问这位兄弟名讳。”沐平波冲他抱拳道 “在下唐宁。” “多谢唐兄手下留情,刚才冲撞了唐兄,实在抱歉,我们自当另寻客栈,告辞。”沐平波说完转身带领众人离去。 “咦,你们看着我干嘛?都坐啊!吃了东西,好好睡一觉,抓紧时间赶路。”唐宁诧异的说道,一抬头发现众人都盯着自己 众人这才发觉失态,纷纷坐下,只是看向唐宁的眼光比从前多了些敬畏。 原本众人对唐宁主事是十分不满的,认为帮主任人唯亲,而这一路上唐宁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之处,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还有多久到宁平。 可刚才那一剑着实将众人惊住了,剑一出鞘,剑气便纵横而出,快若雷电,只这一剑实力便已稳压众人 “各位客官,本店是小本买卖,赚的可都是辛苦钱,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啊!”店家端着菜肴小心翼翼的说道,刚才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没成想这两伙人一言不合就拔剑相见,好在没打起来,要不他这小店怎禁得起折腾,至于原先想的“宰杀”一顿却是再不敢想了。 “放心,不会少你的钱。”唐宁开口道 “那就好,那就好,您们慢慢吃。房间就在楼上,已经整理干净。” 众人吃过饭菜,酒足饭饱便上楼休息去了,顾承乾和唐宁一个房间。 一进房门,顾承乾就一脸兴奋说道:“哇,唐宁。你刚才那一手可太厉害了,我都没看到你是怎么出手的,你注没注意刚才那些人吃饭的时候都偷偷瞧你呢!原先他们对咱们可是多有不满,还说什么帮主做事不公平,现在好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这样说了。 唐宁笑了笑:“没什么,只是那人太大意了,若是他有防备,我不一定能这么轻易制住他。” 沐平波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的心绪有些不宁,彭越客栈发生的一幕一直扰乱着他的心神,马帮竟然派出了这样的高手来到这里,让他怀疑是不是消息走漏了,不是他多疑,只是事关重大,不能出半点纰漏,否则整个四季山庄都有灭门之祸。 哒哒哒,敲门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他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位白须青衫老者。 “师叔。”沐平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少爷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老者开口问道 “适才师叔都看见了,这个名叫唐宁的人剑术如此之高,可我之前却从未听说过此人,此时出现在这里,一切都太巧了,我担心是不是马帮得到了消息?要不要向父亲禀告一声。” “少爷过于杯弓蛇影了。”老者笑道:“若是消息真的泄露了,恐怕来的就是崔逸霖了,那少年剑术虽高,但观其剑气还未达到炉火纯青之境,尚未能收放自如,依老夫看,少爷功力并不再其之下,能够忍一时之气,暂避锋芒,若是老爷知道,也定然老怀宽慰。 沐平波苦笑道:”难道在师叔眼中我就如此纨绔吗?我虽有些骄纵,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且此等大事,我当然得以大局为重。” “看来少爷这几年的苦没有白吃,少爷过去的确太过骄纵了,不然老爷也不会舍得将您带去漠北之地,受炼心锻骨之苦,老爷就您一个血脉,他是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只希望少爷能够脱凡入仙,完成老爷一辈子想做而未做到的事。” “我知道,师叔。其实我在漠北之地就曾亲眼见过一次那些飞天遁地的仙人,也明白凡世之中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不过一捧黄土,无论是位高权重的王侯还是自怜自贱的走卒,在他们眼里,都是体型稍大一些的蝼蚁,只有成了他们中人,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少爷聪颖过人,其实心里早就否定了消息泄露的猜想,请老夫过来,也不过是借老夫之口坚定内心罢了,这也难怪,毕竟入仙家的机缘就在眼前,有些草木皆兵也是人之常情。” “多谢师叔指点。” “少爷请宽心吧!这是老爷苦心积虑经营二十余年才得到的情报,别说马帮,就是在山庄内也只有你我老爷三人知道而已,适才老夫已经派人去监视他们了。” “师叔费心了。” “老夫在山庄已四十余年,少爷也算是老夫从小看着长大的,老夫就倚老卖老多说两句,此事若顺利,少爷登了仙门,还请少爷收敛点倨傲的性子,这也是老爷最担心的,毕竟在这俗世老爷还能照顾着少爷点,可去了仙家地方,一切就得靠少爷自己了,所谓倨傲,并不能带来任何实质的好处,反而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正有本事的人哪怕胸有惊雷,也会面如平湖。” “小侄记下了。” 第17章 风雨 (十七 十八二合一章) 足声急骤,夜雨穿林。稀松的树林里不时传出拳脚相击,短兵交接之响。李英民猛然转身一记裂碑手打在对方胸口之上,以他的功力,全力一击的裂碑手威力足以裂金断石,此时正中要害,纵然对方内力深厚,也必然非死即残 那黑衣人受此重击,身体飞出一丈多远,当即一口鲜血喷出,可他却不管不顾悍不畏死的纠缠上来。 一抹寒光闪过,黑衣人头颅飞了出去。李英杰一刀结果了这个黑衣人,此刻的他身中三箭,浑身血迹斑斑,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大哥,怎么办?邢将军的亲兵队怕是顶不了多久的,羽衣箭队很快就能追上来。”众人围做一团,李英杰着急问道 李英民万万想不到对方不仅出动了供养多年的死士,竟然还调动朝廷的精锐部队,他们这些人哪怕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抵挡得住羽衣箭队的冲杀。 “三弟,你的轻功最好,这里往左三十里外有一个镇威镖局,总镖头姓顾,你将这东西交给他们,通过他们的手送给家主。” “大哥,往前十几里就是清水郡了,只要进了城,羽衣箭队总不敢公然进城抓捕吧!”一名白衣男子开口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他们是志在必得,连羽衣箭队都调动了,逃进清水郡又有何用,我敢断定,此刻周围几个郡县已经贴上了我们的通缉令,现在去清水郡,只能是自投罗网。” “要不,我们和他们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混账。”清脆的一记声响,李英民一巴掌狠狠甩在打在他脸上:“说什么胡话,肉体凡胎怎么能敌得过羽衣箭队,这个时候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三弟,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大哥。我知道了。” 李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深山之中羽衣箭队想找到我们也绝非易事,说不定日后还能相见,切记,不要暴露了你的行踪,特别是不要让人知道你将那宝物交给镇威镖局。” “大哥,你们保重。”白衣男子重重抱了一拳,转身几个纵跃消失在丛林。 “快,将痕迹打扫一下。” “大哥,不如就露点痕迹给他们,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以免往三弟那边追了去。”李英杰开口道 “羽衣箭队是何等精锐,在这丛林之中怎么会发现不了踪迹,只是如果痕迹过于明显,他们反而会起疑,我们要尽量装作潜行的模样,给三弟争取时间。” ………………… “谁?”顾庸言猛然睁开眼,从床上一跃而起,顺势拿起了挂在床头的大刀,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俊秀的脸庞掩不住一脸疲惫神态,仔细看去,身上的白衣有几处破损,还带着些许血迹。 顾庸言心中大骇,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对方竟然能悄无声息接近他一丈之内,而他却丝毫未觉,轻功之高可想而知。 此人行迹如此可疑,莫不是逃犯?顾庸言心下警惕,若果真是逃犯,到此只是要些钱财的话,他却是可以给予,破财免灾,他并无多大把握能够战胜此人 “这位朋友,不知深更半夜私闯家宅所为何事?” “顾总镖头,深夜到访,冒昧之处还请见谅,是在下有一桩紧急生意要与顾镖头协商。”白衣男子颇为客气的说道 “若是生意的话,明日大堂之内顾某自然恭迎阁下,又何必半夜私闯顾某家宅。” “事急,恐等不到明日,请顾镖头听我一言,我有一物件,望顾镖头能押送到卞京惠南王府,报酬一万两。” “惠南王府,不知是什么物件,以阁下的武功何必找震威镖局。”顾庸言不喜反惊,报酬一万两,抵的上他镖局数年的收入,他不信会有天降馅饼的好事,且事情竟然牵扯到惠南王这样的高层,一个不慎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是什么物件,我暂不能说给顾镖头知道,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好,会招来祸事,只能告诉你,这物件对惠南王至关重要,顾镖头若能送到惠南王府,惠南王府上下都对你感激不尽,以后但有所求,惠南王府都竭尽全力。” “阁下是何人可否明言。” “我是惠南王府的家仆,名字不足道。” “对不住,镖局有规定,不接来历不明之物,震威镖局是座小庙,恐有负您的重托,请阁下另寻高明,至于今日之事,顾某自当守口如瓶,只当阁下从未来过。”思虑良久,多年的江湖经验及直觉最终战胜了贪念,顾庸言开口道 对方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一万两的报酬以及和惠南王府扯上关系的机会,特别是后者,若能得到惠南王府的关照,镖局会迅速壮大,这是他一直所期盼的。 只是这事着实透着诡异,涉及的事情绝非一个小小镖局能承受。 “那我告辞了。”白衣男子并未强求,一个纵身从窗子上跃了出去。 见白衣男子离去,他松了口气,又感觉有些不甘,随手关上窗子,在房间内负手渡了几圈小步。 顾庸言深深叹了口气,他老了,早已没了当年的壮志与勇气,只想安稳度日,挣点小钱过过自在日子,不想卷入未知的是非之中。 心中感慨了一番,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感觉到背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转身,发现自己的大被下竟然放着一个小小的黄色盒子,旁边还留着一张纸条。 顾庸言赶忙点起灯,拿起纸条一看。 “顾总镖头,银票一万两,将其送至惠南王府,另有重谢,若不从,便是惠南王的敌人,惠南王将与震威镖局不死不休,此事重大,勿告他人,切记。” 顾庸言心中骇然,原来对方早已将东西放至他身旁,那么刚才他能察觉到对方也是对方故意做出的声响。 再一看,纸条下面果然还压着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是金银钱庄的银票,金银钱庄是楚国最大的钱庄,他们的银票在楚国任何钱庄都可以兑现。 他这是上了贼船了,对方完全不容他拒绝,否则要承受惠南王的雷霆之怒。 ………………………………… 快如风,烈如火,劲弩弯刀,身穿皂衣,面带黑罩,脚踏马靴。正是楚国大名鼎鼎的羽衣箭队。 “大人,逆犯已全部授首。”一名军士开口说道 骑跨在马上的军官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青衫男子。 那青衫男子同样骑跨在马上,听闻此言,起身在双脚马背上轻轻一点,人已纵跃而去。 良久,青衫男子回到军官面前:“指挥使大人,逆犯还少了一人,且在下并未找到大将军交代之物,请大人下令,搜查整座山每个角落,哪怕把整座山倔地三尺也务必找到那件东西。” “朱先生,若是那东西在逃走的逆犯身上呢,且这么大座山掘地三尺你不觉得太过分吗,你把我羽衣箭队当成什么了?本将直隶于圣上,可不管你那大将军什么命令。” “大人勿燥,在下当然知道将军忠于皇上,可宫中要求您协助大将军,若事情未办成,将军如何向她交代,敢问大人,是您与圣上亲近,还是她与圣上亲近。” 骑跨在马上的军官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此事若成,大将军会奏告陛下,加封大人千户候,子孙世袭候爵。” “朱先生总该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吧,不然本将如何找得。” “是一块令牌。” “令牌?”军官恍然道:“莫非是?” “没错,现在大人知道为什么大将军志在必得了吧!公子已年满十五了。” “朱先生不是说还有一名逆犯逃走了吗?若令牌在他身上该如何?” “无需大人操心,宫中那位已派人密令周围郡守,此刻通缉令已经贴满各郡全城,他跑不了,天一亮,我就进城,以大将军之命调令清水郡兵马将此山团团围住,不准外人出入,至于大人,只要尽心搜寻即可。” “好,就依朱先生所言。” 两人没有发现,在他们上方,茂密的枝叶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 金山涧,其势之险要有飞鸟难渡,猿猴愁攀之美名,上有蛇蝎猛兽,下有冲波瀑布,让人望而生畏。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里住着一伙强人,偶尔出去觅食,烧杀抢掠,平时则躲在山上逃避军官的围剿。 今日,金山涧迎来了一位外人。 “呦,今日是什么风把老兄你给请来了,你现在名利双收,不会是想念老弟我才来的吧,你对我们一向是避之不及啊!”金山涧的大当家名叫黄石,是一个满脸胡腮的中年壮汉,此刻他正一脸笑容的对着来人揶揄道 语气虽然轻松,但心中却微微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不经意间惹到了来人,两人之前虽有些交情,但那已经十几年前的事了。 “有一桩买卖要找你合作。”来人开口说道 “以你的能力还用的着我吗?你老兄都完不成的事情,找我有什么用呢?” “事情很简单,只是我不方便出手。” “什么事情?” “震威镖局内有一件我想要的物件,但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拿了,我需要你的人马,你们对付镖局里的人,我扮成你们的人,拿到东西就走,事成后白银一万两奉上。” “呵呵,小事一桩,但我很好奇是什么物件让你都觉得很烫手,还要装成山贼。”黄石呵呵笑道 “不该问的最好别问,会招来麻烦,你放心,那东西对你没什么用。” “好吧!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就动手,别带太多人,只要几个好手就行,要速战速决。” (第十八章,镖局血案) “唐宁,你看,过了这座山就是善堂镇了,往前走五六里就是我家镖局了。”顾承乾骑跨在马上神色略有些兴奋 这一次出行很顺利,一众人自吴国接到了马匹返回途中路经清水郡,顾承乾便说要回家看看,还拉着唐宁一起。 唐宁本来不愿跟来,他心里只想着能快点回家,但耐不住顾承乾几次劝说,后来转念一想,众人带着马匹走的慢,自己追上去也浪费不了什么时间,便和木锦棉商量了一下跟着他过来了。 “我记得你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吧!”唐宁说道 “嗯,四年了。只有刚刚成为马帮弟子时回过一次,嘿,说不定我老爹都不认识我了,上次我爹写信跟我说已经有人向我们家提亲了呢!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小妹就要嫁人家了,小时候她最喜欢粘着我了,现在都快要嫁人了。”顾承乾颇有些感慨 “哦?提亲是什么人?” “能到我们家提亲的当然是有能耐的人啦!他是清水郡张老夫子的亲孙,今年十八,这届新中的秀才。”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赶路。 “咦?怎么这么多官兵?”前方一座大院门口围着二三十名官兵,顾承乾脸色一变,快马赶了上去,唐宁紧跟其后。 “什么人?”两人纵马来到门口,一名军士将他们拦下。 唐宁抬头一看,门梁上写着震威镖局四个大字,门内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搜寻着什么。 “这是我家,你们这么多人围着干什么?”顾承乾开口道,神色已有些不安 “你是顾镖头的儿子?”另一名官兵问道,看样子像是这里的头 “你是谁?震威镖局犯了何事?” “我是清水郡的捕头王长水,和顾镖头也算有些交情,听他说过你,昨夜有人闯入了镖局,院里三十四人全部遇害。”王长水小声道 “不可能。”顾承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怔怔道,猛然冲了进去。 “站住。”院内一人听到门口的动静,见一少年撞开官兵冲了进来,一声大喝只手向他抓去。 唐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掌一翻挡住那人抓向顾承乾的大手,那人见唐宁出手,化爪为掌击向他。 两人对了一掌,各退一步。那黑衣男子有些讶然的看向唐宁。 两人这一交手,另外几名黑衣男子也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唐宁看着这些人,神色凝重。 那黑衣男子内力深厚,不似普通的官兵,刚才那一掌两人都是仓促之间而发,并未用全力,可强大的掌力扔使自己不自觉的后撤一步才稳住身形 “大人,这是受害者的家属,那少年是顾镖头的儿子顾承乾。”王长水赶忙进来说道 “嗯?还有幸存者?”另一人开口问道 “这位顾小公子平日不在镖局,被顾镖头送往外面学武,不知今日怎回来了。” 顾承乾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只是茫然的顾盼着左右,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院子内充满了血腥之气,几十号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大院的各个角落,死状各异。 有的身中数刀,有的被一箭封喉,有的全身骨骼尽碎,残手断脚散落一地。 一个三角眼男子开口问道:“他是震威镖局的幸存者,那你呢!小子,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内力,师承何人?” 唐宁道:“我们是马帮弟子,从吴国回马帮路过此地,顺道来看看,我师傅是崔逸霖。” “原来是崔帮主的弟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敢问几位大人,此事是何人所为,可有眉目?” “告诉你也无烦,应该是伙山贼,我们已经锁定了他们巢穴,派人去擒拿了。” “啊!”猛然间,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唐宁赶忙冲进去,只见屋内主座上,一个血人斜倚在那里,眼睛蹬的老大,竟是被人生生剥皮而死,桌子上躺的一名年轻女子,头发凌乱,白花花的身上满是伤痕,还夹参的些许秽物。 顾承乾跪在那血人面前,双手搭在其双膝上,双眼赤红目眦欲裂,斗大的眼泪顺流而下。 唐宁不忍多看,缓缓退出屋内。 他感觉有些奇怪,既是山贼,必是为财而来,可看样子顾镖头生前像是受到了严刑拷问,莫非是有什么财物被他藏了起来遭到山贼的逼问。 也不该如此,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顾镖头置女儿清白而不顾,眼看着山贼摧残,忍受着严刑。 再者这些黑衣男子的出现也着实诡异,不像是普通官兵,可王长水却称他们为大人,说明定是官府中人。 可得到消息就马上派兵去围剿山贼,又不像是官府中人的作风。 那些官家人哪有这样负责任的,且围剿山贼需要不少兵力,昨夜发生的案子,今天就调兵围剿,未免太快了。 没多时,门外走进来一名青衫男子。 “人抓到了吗?”一黑衣男子开口问道 青衫男子道:“白跑一趟。” “怎么,跑了?” “有人先我们一步,那些山贼全被杀了,咦!这个小子是谁?” “马帮崔逸霖的弟子,还有一个在里屋,是这家镖头的儿子,他们说是从吴国回马帮,顺道过来看看的。” “你们是马帮的?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什么人和你们接触过?”那人问道 唐宁摇了摇头:“我们是刚刚到的,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一个呢?是这家镖主的儿子?我有些事儿要问他。” “在里屋。”一黑衣男子答道 几人来到屋内,顾承乾低着头跪在那里,手中紧握着一把短刃刃口,鲜血不断顺着他的手掌流淌而下。 唐宁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官差知道些情况,他们有点事儿想问你。” 顾承乾点了下头,唐宁自觉走了出去。 良久,几名男子走了出来,青衫男子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他要留下来。” “你们是要扣留他吗?” “是他自己要求的,当然,我们带着他也有些用,有一些事情还需要搞清楚。” “山贼不是全被杀了吗?” “可真正的凶手还在。” “我能见见他吗?” “可以,我觉得他很不错,或许能够加入我们。我听他们说你武功不错,英雄出少年啊!我跟崔逸霖也是旧相识,将来有机会的话会去马帮拜访。” 唐宁走到顾承乾身边:“要不我也留下来?也许能帮点忙。” 顾承乾声音嘶哑:“不用了。” “这里的事完了就回去吧!”见他不说话唐宁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一路快马追上了李锦棉等人,和他们说了遍事情经过,众人大惊,没想到会有这等变故,还这般凑巧 李锦棉让他赶紧回帮里知会帮主和顾承乾师傅董文武,唐宁又一路快马赶了十几天路程回到帮里。 未曾想崔逸霖外出了,这是常有的事情,崔逸霖很少插手马帮事务,每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偶尔会外出游玩,短则十几日,长则三四月,据说他好游名山,每与一些隐士高人谈经论道,切磋武艺。 唐宁便将事情与董文武交代了一遍,董文武听完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并未多言。 窗外竹林不停摇曳,夜风穿过莎莎作响,寒冬已去,万物复苏,竹叶脱掉了金黄的衣服长出了绿油油的嫩叶,虫鸣之声不绝于耳。 屋内,芙蓉暖帐之中,大红被褥之下,两个身子紧紧缠在一起。 柳如涵像泥一般瘫在唐宁怀里,小嘴儿贴在唐宁脖子上喘着粗气。 唐宁紧紧抱着她,吻过她小巧的鼻琼,水濛濛的眼睛,柔弱的耳垂着。 嗅着她身体骨子里散发的香味,仍有些意犹未尽。一点点吻着她的脸蛋柔声道:“茹茹,茹茹,再抱紧些。” 两人身子紧紧黏在一起,唐宁犹觉得不够,直想着把怀中的可人儿揉进自己身子里。 柳茹涵往他怀里又挤了挤,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脸蛋儿贴在他脸蛋儿上轻轻磨蹭着,时不时的在他脸蛋上亲一下。 唐宁回来已有月余,也不知是不是人们说的小别胜新婚,没两天便忍不住身体的欲望,第一次一切水到渠成,两人缠绵一番后便沉沉睡去。 只是后面仿佛着了魔一般,对这事儿越来越上瘾欲罢不能,每天精力好似用不尽,不把怀中的小妖精折腾的一丝气力也无绝不肯罢手。 第18章 风暴 南宫暮雪面无表情,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闭上眼,缓缓吸进一丝空气,从中能辨别出两百多种气味,是她这十几年所接触过的所有人和物的气息,她的内心古井无波。 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哪怕是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而她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其中特异之处,这是她的独门秘术,尽管她并不是很喜欢,因为有些气味实在是令她生厌。 直到那股奇异的清香传至鼻间,她看向对面的小院,发现那棵老槐树竟长出了一枝新芽,嫩绿蓬勃,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切冥冥之中有天意,她本如这颗枯死的老槐树,可今日这颗老槐树竟枯木逢春,不正如她一样,于绝境之中找到了一丝生机。 这次的伤势比预料中还要严重一些,经过十几年休养才得以恢复,她本是稿木死灰,即使没有这次意外,也只是待死之徒而已。 但现在,她或许要感谢那些人。 唐宁抱着柳茹涵温软的身子,轻轻吻着她脸蛋儿,他喜欢这样抱着她,两人身子紧紧黏在一起。 柳茹涵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扭了扭身子,又眯上了眼。 唐宁轻轻拨弄着她脑后青丝,等到她忍不住睁开眼便吻上去。 柳茹涵躺在他怀里,看了看窗外太阳都快移到屋顶,比了比手势要起来弄饭给他吃。 唐宁犹不肯松手,不让她起身,将被子往头顶一甩蒙住两人。 良久,两颗脑袋钻出被子,柳茹涵大口喘着气,她对唐宁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知道顺着他,经常连吃饭都要哄着他。 ……… “朱先生,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幽暗的密室内,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是粗犷,五官端正,眼神凌厉,不怒自威。 室内散发着淡淡幽光,四周陈列着数十颗夜明珠,每一颗都有婴儿拳头大小。 “禀大将军,事情已基本查实,对方很狡猾,不过在我们这一个多月的追踪调查之下依然露出了马脚,我有九成把握确信是此人所为。”身着青衫的男子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 “你准备什么动手?” “不能操之过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雷霆一击擒杀此人,否则以此他的能力一旦察觉有异,决心潜逃的话就是再多人也难以追捕,我已有全盘计划,只是需要些时间。” “小儿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请大将军放心,必竭我所能。” 知味楼内,顾承乾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一口将杯里的酒干尽,回到马帮半月有余,他每日都饮酒度日,醉生梦死。 唐宁来到他面前还未坐下,一个伙计就追了过来:“唐少侠,您可来了,您看,顾少侠整天在这吃喝,上次付的银子早就吃完了,掌柜看在你们马帮的面子上才没赶他走,他都已经欠了三天伙食了。” 唐宁从口袋中掏出十两纹银递给他,打发他走。 顾承乾抬起头,双眼中满是血丝,他笑了笑拿起酒杯:“唐宁,你来了,来,咱们喝一个,这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你不喝,实在太可惜了。” 唐宁坐下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回去吧!承乾。” “回去?回哪去?”顾承乾看了他一眼仰头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你不想振兴震威镖局吗?它是你爹一辈子的心血。”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顾承乾摆了摆手 “我和你一样,我爹娘还有村子里的人全被杀了,现在不也挺好的吗,不瞒你说,我现在连报仇的心思都淡没了,只想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可能,过几年,我会离开马帮,开个酒楼什么的。” 顾承乾没答话,只是一杯一杯不停的喝着酒,很快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唐宁无奈,知道多说也无用,起身离开往家走去。 “小哥,这位小哥。”刚走出门口就被人叫住,唐宁回头一看,只见一獐头鼠目的男子向他招手。 唐宁有些奇怪,他从未见过此人,不知他叫自己干嘛。 “小哥,我有些好东西让你看看,包你喜欢。”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递给他,还不时偷偷左顾右看,模样着实滑稽。 唐宁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春月秋花。 翻开几页,里面均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图画,还附带着文字,也算是图文并茂了。 “怎么样?我说是好东西吧!是我从宫廷内阁搞出来的,二两一本,您别说贵,要知道我们可是冒着杀头风险干的买卖。” 唐宁有些好笑,不就一本春月图册嘛,还宫廷内阁搞的,再说他这模样也没什么说服力,朝廷虽然禁止这东西,却不至于杀头,顶多就打顿板子。 将春月图册递还那人,唐宁转身离开。 “要不您再考虑考虑,一两银子怎么样?”那人犹在身后喊道 唐宁走了几步,顿了顿回头扔了一两银子给他,拿走那本图册。 呆会回家和自己的茹茹照着图画一个一个全试一遍,他心里想着。 碧空如洗的天际,一朵乌云自东而来,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酿集。 有人说幸福的定义在于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此刻而言,唐宁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 这些天日子他是彻底迷醉在柳茹涵的温柔乡中,手指穿过她后脑青丝,看着怀中呼吸均匀已入梦乡的人儿,他不禁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感到十分得意。 那一两银子买的春月图册可谓绝对物超所值,尽管柳茹涵娇羞欲拒,可挡不住唐宁欲望,两人整日间荒唐胡闹,不知疲惫。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荒唐方休。柳茹涵实在累了,两人身子紧紧抱在一起,她趴在唐宁肩上喘着气,任由着唐宁吻着脸蛋儿,没一会儿就睡去了。 唐宁将卷在两人身子上的大红被褥又紧了紧,他也知道自己怀中的人儿这几日累着了 可一闻着她身子骨里发出的香味唐宁就忍不住,非得折腾得气力全无才肯休。 要怪就怪柳茹涵太惯着他,总是由着他,心疼他,想着尽量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却总是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往往自己疲惫不堪,他还是那般。 唐宁轻轻拨开她额头前的一缕秀发,心中爱煞,在她唇瓣上琢了两下,紧紧抱着。 再过三四个月两人就要成亲了,他倒不是很看重这种形式,反而觉得有些麻烦,但婚事是去年崔逸霖帮他们定好的,也只能如此 要照他的意思,最多请几个相识的吃顿酒就罢了,再者自己茹茹也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 第19章 七日断肠散 莫千山走进醉春风,他心中感觉有些古怪,不知道这王郡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以早他就收到官差的帖子,说王郡守要在醉春风宴请他,请他务必赏光。 马帮生意遍布楚国,来来往往也结识了不少权贵,和当地郡守的关系自然要搞好,每年都要奉上不少银子,双方是利益关系,谈不上深交,但郡守私人宴请多么多年还是头一遭。 “莫老弟啊,终于把你盼来啦,我还以为你不给愚兄这个面子呢!”王郡守拉着他的手笑道,热情异常 “大人说笑了,大人亲邀在下,怎敢不从命。大人包下了整个醉春风,却如何不见其他客人?”莫千山见大厅空空荡荡奇怪道 “哈哈哈,今日是专为宴请老弟你的。”王郡守笑道 莫千山心里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哦?不知郡守大人有何事?” “不瞒莫老弟,我不过是借花献佛,有一个人非常想结识你,特托我做个中间人,他就在里间,你跟我来吧!”王郡守负手走在前面,莫千山紧跟其后,来到一个房间。 王郡守推门而入,只见里面主座上坐着一名青衫男子。 “来,莫老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朱光烈朱先生,现任于左大将军帐下,朱先生,这位是莫千山莫老弟,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去处理一下。” “莫老兄,久仰大名了。”朱光烈非常和气的请他坐下,亲自拿酒壶给他满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来,这第一杯酒我敬莫兄。马帮这些年做的事情利国利民,连大将军都称赞过,我祝马帮生意越来越兴隆。”朱光烈一口饮尽,莫千山也跟着喝完。 “好好好,莫兄果是豪爽之人。”朱光烈鼓掌道,既如此,我也不好欺瞒莫兄:“其实我们喝的那杯酒中有剧毒,名叫七日穿肠。” 莫千山脸色大变,道:“朱兄说笑了,你我往日无冤,况且你也喝了一杯。” “不错,我是喝了一杯,但我已事先服了解药,至于仇怨吗?确实没有,只是我想请莫兄帮一个忙,故出此下策,莫兄若不信,可运功一试。” 莫千山内功一运,发现丹田内果有异动,霎时面如死灰。 朱光烈缓缓说道:“七日穿肠散无色无味,由十八种毒花毒草炼制,服下后即刻产生效果,会造成丹田内有虫爬之幻象,之后每日各种幻象俱增,第七日全身溃烂,生不如死。” 莫千山面色铁青,万没想到着了此道,从进门开始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但不曾想对方竟如此果决狠毒。 他之所以轻易落入对方陷阱,一者王郡守与马帮关系不错,二者,他与对方从未蒙面,无冤无仇,三者,他亲眼见对方将酒喝下,因此未曾防备 “莫兄想挟持在下吗?可惜解药在下并未带在身上,七日穿肠散中有十八种毒草,就算知道哪十八种也没用,配出的解药先后顺序一旦有误,服下无异于堆薪救火,即刻变会毒发。”见莫千山眼神不善,朱光烈开口道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莫千山紧盯着他道 “刚才不是说了吗?希望莫兄帮我个忙。” “什么忙?” “擒杀崔逸霖。” “什么?”莫千山大惊失色。 “我和崔帮主也算是旧识,但他实在过于贪心了,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杀了他,对马帮有利无害,留着他,才是连累马帮。” “拿了什么东西?得罪了什么人?请明言。” “一块牌子,乾易宗的令牌。” 莫千山惊道:“乾易宗的令牌,莫非那个传言是真的?” “传言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不过,我今日有时间可以全部告诉你。”朱光烈笑道:“从哪里开始说呢!就从乾易宗说起好了。” “乾易宗位于落云山脉之中,每十年招收一批弟子,要求年限在八岁和十八岁之间,落云山脉横跨楚,吴二国,纵横不知多少千里,其间毒蛇猛兽数不胜数,整座山脉终年云雾缭绕,瘴气环伺,非人力所能窥探。” “不要说找不到乾易宗的位置,就是找到了也没用,整个宗门被无上法力者用大阵笼罩,除非成为他们中人,肉眼凡胎是看不见的。” “乾易宗每十年招收一次弟子,只有那时才会大开山门,平时则禁闭山门,以免世俗之人打扰,由于年龄限制,所以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但仙家之人讲究机缘,万事留一线,为了补偿那些身具仙根而不得其门错失机会者,每大招弟子五年后便会发出十块门牌。” “这十块门牌由渡缘使随缘发放,两个月前,渡缘使者在芒砀山将其中一块给了一位樵夫之子,第二天,惠南王收到消息,派出了府中八名家将去抢夺,随后,大将军也得到消息,派出府中私养的食客。随即,大将军进宫面见皇后,皇后密令羽衣箭队协助,羽衣箭队截住了回府的惠南王家将,却有一人携门牌逃脱。” 莫千山听得入迷,连身中奇毒之事也忘了。 “下面是我的推测,崔逸霖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肯定在惠南王和大将军之后,他前往芒砀山没有找到门牌,但他发现了那个逃走的家将,他杀死了家将,得到了家将把门牌藏在震威镖局的信息。”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找到金山涧的山贼,屠杀了震威镖局,造成山贼抢劫的假象,后来担心这些山贼被官差擒拿供出自己,又杀死了所有山贼灭口。” “可惜,他还是太小看官府的力量,或许是时运不济,天有不测风云,因连续几日的暴雨,河水暴涨,有一个布袋浮出江面,里面装裹着一具尸体,正是惠南王府的家将,他被人用布袋裹着背着石头沉入江底。” “对方这样处心积虑的处理尸体,说明这具尸体有暴露他的某些证据。” “虽然事隔多日,尸体已经轻度腐烂,但我们找了皇宫专职验尸官和各派高手解剖尸体,得到了他的死亡时辰和死因。” “他外表无任何兵器伤痕,只有一些磕碰之伤,未服毒药,面部表情正常,临死之际没有遭受什么痛苦。” “切开他的身体后发现他的心脏被一切为二,外表没有任何兵器伤痕,内脏却被破坏,且没有中毒迹象,着实诡异。” “他身上衣物一切如故,只是死因可疑,由此我们推断凶手之所以大费周章将他沉入江底是因为他的死因能够暴露凶手的身份。” “直到一位武学名家说出他的死因我们才怀疑到崔逸霖,那个家将是被剑丝杀死,剑气化丝,凝虚为实,不重其表,直攻其内。” “如此高明剑术者,天下有几人,首当其冲当然是四大宗师之一的剑雨书生崔逸霖。” “我们开始调查他,发现那段时间他正好外出,后来又发现他早年就与金山涧的贼首相识。” “回到芒砀山,我们在不少茂密的木林树枝上发现了人或深或浅的脚印,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这个脚印的大小和崔逸霖正好相符,于是我们锁定了崔逸霖就是勾结金山涧土匪,杀害震威镖局三十四人抢走乾易宗门牌的那个人。” “大将军原本要调集兵马以雷霆之势诛杀马帮所有人以泄心头之愤,是我告诉他,此乃崔逸霖一人之过,马帮何辜,不知情的众人何辜,他们并非共犯,也非从犯,实是无罪,故今日出此下策请莫兄帮忙,既是帮自己,又是救马帮。” “如若此次不能擒杀崔逸霖,马帮所有人都得死。” “你说的不对,至少关于乾易宗的说法不对。”莫千山缓缓道 “哦,何以见得?” “你说乾易宗十年一开山门,招收八岁到十八岁的弟子,可师兄已年近四旬,且孑然一身,无子无侄,他冒这么大风险要门牌有何用?” “消息千真万确,大将军的堂兄,皇后的亲兄正是乾易宗弟子,这么多年偶尔会有书信与皇后,皇后信任大将军,大将军信任我,若说有误,也是皇后亲兄胡言,但以他的身份断不会如此。 “大将军对门牌势在必得,小公子年已十五,错过这次机会此生就再无机缘入仙门了,五年前乾易宗大开山门时他就已错过一次。” “莫兄,我一片赤诚,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看你的选择了,救自己也救马帮。”朱光烈看着他说道 “你要我怎么做?”莫千山低声道 “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这个药丸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七日穿肠毒性,事成之后,再将解药奉上。”朱光烈拿出三颗红色的药丸。 “事成后你们会怎么样对马帮。” “我以合家老幼的性命起誓,马帮一切如旧,绝不针对其他人。” 莫千山收起药丸,转身离去。 “莫兄。”朱光烈叫住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发簪放在桌上:“我知道你与崔逸霖兄弟情分深重,你若舍生取义,可要好好想想。” 莫千山身体一颤:“你把珠儿怎么样了?” “令千金聪明可人,我非常喜欢,接到府中暂住几日而已,放心,她很好。” “你最好说话算话。”莫千山紧握双拳,一字一顿道,杀气毕露 朱光烈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已经三个了,除了殷正贤马帮四个长老三个都已尽归我方,崔逸霖这次插翅难逃,可惜殷正贤外出难以联系,等他回来本官再将他请来,故计重施将他拿下。” “不,这样最好,这三人和崔逸霖一样表面上仁义君子,实际上都是利己之徒,胁之以利害,策反他们易如反掌,然殷正贤此人为人刚正,我对其并无十足把握,若强逼于他,恐徒生变数。” “朱先生高见,不愧是大将军府的第一谋士,本官佩服,不知朱先生准备何事动手。” “兵贵神速,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第20章 威逼 柳茹涵青葱般娇嫩小手轻轻剥弄着果皮,将刚刚剥完的一颗红色果子递到唐宁嘴边。 唐宁摇晃着脑袋避开那颗不断送至嘴边的果子,柳茹涵拿他没办法。 唐宁寻着她唇瓣吻了过去,好一会儿才分开,柳茹涵眼如秋波,吐气如兰。气息喷在唐宁嘴角间,异香满鼻。 一上午的时光就在两人的浓情蜜意中过去大半,唐宁总是抱着她不愿起床,柳茹涵担心饿着他每天傍晚都买些新鲜的果子放在床边,给他早上裹腹。 两人荒唐胡闹着,唐宁抱着怀中的可人儿便肆意乱来。 好一会儿,柳茹涵败下阵来,瘫在唐宁身上大口喘着气,唐宁爱怜的吻着她脸蛋儿,紧紧抱着她轻声道:“怎么一点长进都没啊!才这么一会儿。” 柳茹涵嘟着嘴儿,水濛濛的大眼睛看着她,好似就要掉出泪来,一副委屈的模样。 唐宁吻过她鼻琼,眼睛,小嘴儿:“上次不是说好了要多生几个胖小子的,咱们一个都没生呢!都怪你不努力,咱们今天哪都不去,就呆在家里生孩子好不。” 柳茹涵身子娇弱,经时常唐宁正意气风发间她就不行了。 偏生唐宁对她一点免疫力都没有,只想将她揉进自己身子里。 柳茹涵脸蛋蹭着他,身子和他紧紧缠着,她也没办法,这种事儿又不是自身能决定的,还说自己不长进。 南宫暮雪看着对面老槐树上新生的绿枝,嘴角又不自觉向上微微扬了扬,很多年了,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份喜悦了,上次这种感觉还是她修为大进之时,距今已五百多余年 她这一门颇通卜算之术,讲究和天道,顺自然,修为到了她这个境界隐隐可以窥探一丝天机,能够感知自己的气运。 现在的她就如同这颗老槐树,不,或者说,她就是这棵老槐树,她能感觉到自己气运渐渐变强,她在等,等这棵老槐树彻底焕发生机,重新活过来。 “今晚动手。”朱光烈自顾自的喝了口酒不急不缓的说道 “需要我做什么?”顾承乾看着他,身体微微颤抖,终于等到这一天,他早已迫不及待,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一天,他甚至不敢闭眼,他害怕,一闭上眼就梦到那一幕。 “有个人需要你处理,崔逸霖的弟子唐宁,听说他天赋异禀,短短几年就已得崔逸霖真传,剑术甚至在其师兄齐云斐之上,要想对付崔逸霖,此人不能不除,你和他关系匪浅,你知道该怎么办。” 顾承乾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是崔逸霖做的那些事与他无关,他并不知情。” “他是崔逸霖的亲传弟子,自然是站在崔逸霖一边,也就是我们的敌人,你难道不想报仇了吗?” “或许,他可以为我们所用。若是由他骤起而袭之,崔逸霖必无防备,可一举擒杀。” “哦?你有什么计划?” “他有一未婚妻子,视之为心头珍宝,马帮人人都知晓,只要我们擒住她,用她做人质,不怕他不听从我们。” “你有多大把握。” “至少八九成。” “那就交给你吧!事若不成,咱们即刻动手” 唐宁走进醉春风,偌大的酒楼一个客人也无,小二将他引进一间包房内,看到顾承乾坐在那里,他径直走了过去。 他本来正美美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茹茹肆意胡闹,门外突然传来叫喊声,两人赶忙穿上衣服,要是被人知道这大正午的还在床笫间流连,得被人取笑死。 打开门方知是醉春风的店小二,说顾承乾有要事找他商议。 唐宁在他面前坐下,顾承乾给他倒了杯酒,两人喝了一杯。 唐宁见他身姿挺拔,面容清爽,不复前些日子的醉态,以为他终于走出那日的梦魇,心里甚是为他欣慰 “承乾,什么事啊?”唐宁放下杯子问道 “刚才你喝的那杯是毒酒。”顾承乾神色平静的说道 “什么?”唐宁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问道 “七日断肠散,每日幻象俱增,第七日,全身溃烂,生不如死。” 唐宁见他神色不似说笑,脸色大变,心里更是有如惊涛骇浪涌动,看着他怔怔问道:“为什么?” “唐宁,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害你,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了崔逸霖,解药我会给你,事后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顾承乾仍是那副模样,好似只是在品论桌上的菜肴 “为什么?”唐宁不明白,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幻觉。 对面坐着的这个人已不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爱笑的少年,而是另外一个披着同样面皮的恶魔。 “不明白吗?你当然不明白,你不明白我对崔逸霖的恨意有多大,这几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生剥他的皮肉。”顾承乾一动不动,不急不缓的说道,眼神中透露极尽疯狂之意,像是一头择人而食的野兽。 “震威镖局三十四人被灭门,是崔逸霖主使的,是他,严刑逼供我爹。” “不可能。”唐宁连连摇头:“承乾,你不要被人蛊惑,受了别人利用。” “我有确凿证据,并且我知道崔逸霖屠我震威镖局是为了一件仙家宝物。” “你疯了。”唐宁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不会帮你的。” “我知道要说服你很难,但你没有选择。崔逸霖必死无疑,要对付他的不只我一个,我明白你最在乎的是什么,要想她没事,就和我们合作。” 听他说完,唐宁瞬间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想了没想,一个跃身破窗而出落在地面,对面一锦衣少年跨马而来,他纵身一脚将大汉从马上踹下,骑上马奔驰而去,只留下那锦衣少年的惨叫之声 柳茹涵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盼着他回来。刚才唐宁匆匆而去,她最担心的就是又有什么事要他外出。 这次他要是再出去自己说什么也要跟着,要不就不许他去。 他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给他弄好吃的,没人给他暖被子,没人给他洗衣服,日子肯定苦死了,更别说晚上一个人睡觉,自己不在,他睡不着的。 身后突然传来异响,柳茹涵回过头,突然感觉一阵窒息,一只大手捂住了她口鼻。 王力三下五除二,利索的将眼前这个粉凋玉琢般的人儿装进了麻袋,他干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熟练无比,但还是第一次绑票这么好看的一个美人儿,那些红楼中的头牌们和她一比,就好似污水比清莲,俗不可耐。 若不是惧于朱先生的手段,他还真不想把这美人儿交出去。 王力正准备抗起麻袋,眼前一花,一名道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王力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麻袋无风自立,化为齑粉,柳茹涵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道姑,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又看了看倒下的黑衣大汉。 “跟我走吧!”那道姑缓缓伸出一只手开口道,声音清淡冷漠,如同她这个人一样,似万年不化的冰山。 柳茹涵摇着头往后倒了几步。 南宫暮雪见此心内大喜,未曾想她还未修行就已自行生出抗体,竟能抵抗自己的幻言之术,果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妄魇之体。 她左手一翻,手上出现一只精巧的小木船,向上一抛,小木船迎风而涨,瞬间涨到百丈撑破房顶停于半空,木船四周七彩流光缭绕,数十里外清晰可见。 遁光一闪,南宫暮雪现身船头轻轻一招手,柳茹涵平地而起,直上船头。 周围人群望着突然出现在半空的七彩木船目瞪口呆,又见一女子飞上船头,皆山呼仙人 木船一闪而逝,消失不见,只剩下街道下跪拜的人群。 唐宁目瞪口呆,直至木船消失才反应过来,他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自己的茹茹跑了。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本能的拍马去追,他不知道方向,只是纵马一味往前奔驰。 第21章 令牌 朱光烈和顾承乾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个流光溢彩的巨大木舟一闪而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个飞上船头的人是谁?”木船消失好一会儿,朱光烈才回过神开口问道 “好,好,好像是唐宁的未婚妻。”顾承乾结结巴巴的回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议与后怕之色,他们要去劫持的居然是一个能飞天遁地的仙人。 这,实在太梦幻了…… “现在就动手,迟则生变。”良久,朱光烈才从内心的惊涛骇浪中平复过来 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他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但他明白,拖的越久变故越大。 崔逸霖看着窗外,澎湃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这就是仙人之威,跟传说中比起来,亲眼见到其威能更加令人震撼和神往 移山撼岳,排江倒海,于他们而言不过等闲之事,凡世之人武功再高,权势再大又有何用,和他们一比真乃驽马比麒麟,寒鸦比凤凰 “师兄,外面开了大批甲士,已将马帮围住了,为首的人说要见你。”莫千山推门而进匆忙说道 崔逸霖回过头,面沉如水:“终于来了,不要急,我早走应对之策,你们跟我来。” 崔逸霖率先向门外走去,耳后传来破空之身,他纵身一跃,数十根又细又密的银针打在门梁之上,莫千山三人将他围在中间。 “天罗针。”崔逸霖瞳孔一缩,看着莫千山手中的暗器道。 “师兄,事到如今,你就束手就擒了吧!天罗针是五毒门的至宝,专门对付像你这种内力深厚的高手,一旦发功,毒性便发作,而今你身中六针,除非大罗神仙亲至,否则难逃一死,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太贪心,去抢那仙家宝物,以至于今天的杀身之祸,我们也是为了马帮着想,迫不得已。” 崔逸霖看着眼前三人,万万想不到这三人会背叛自己,他与这几人相识三十余年,可谓亦师亦兄亦友。 他凄怆道:“我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未尝一败,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死于自己的师弟之手。” “崔兄,许久不见。”门口进来一青衫男子,正是朱光烈。 “没想到你竟然能策反我三个师弟,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若论武功,我远远比不上崔兄你,可若论对人性的了解,崔兄你远远比不上我,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却忘记了江湖,说到底是人心与人心的斗争,我真的很好奇,如此痴迷武学的你为什么会冒杀身之险去抢夺那令牌呢?对你而言,那东西只是鸡肋而已。” “哼,谁不愿意更上层楼,武学的尽头就是仙术,哪怕万一的可能性,我也要尽力一试。” “把令牌交出来吧!我可以承诺,让你有尊严的死。”朱光烈淡淡道 “哈哈哈。”崔逸霖仰天大笑:“你们以为凭着天罗针就能让我束手待毙吗?未免太小看我崔逸霖了。” “动手。”朱光烈大手一挥,轰隆一声,屋外一下涌进来七八人,有的破窗而入,有的直接破墙而入,各执兵器同一时间从四面攻向崔逸霖,这些都是大内的高手,此次奉命出京只为活捉崔逸霖。 崔逸霖拔剑出鞘,长剑一挺,剑尖上生出半尺吞吐不定的白芒,白芒越来越大,覆盖了整个剑身,一时间屋内白光大闪,耀的人睁不开眼。 这招正是崔逸霖的成名绝技,剑芒,内力覆盖其剑,化无形为有形,剑身有若燃烧一般。 朱光烈几人飞退,崔逸霖剑光一闪,整间屋子轰然倒塌,竟是一剑将整间屋劈成两半。 朱光烈还未稳住身形,只见一剑直冲面门而来,其势之快竟产生了残影,一名八字胡男子手持三叉戟迎了上去,却未想到这剑只是虚晃一剑,剑锋一转直逼那八字胡男子。 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慌忙将三叉戟护住己身,崔逸霖一脚踏在纵身而起的八字胡男子肩上,借他之势一个纵身跃上墙头,回身一剑,剑气将几名追击者逼退。 与此同时,数十只箭矢如雨一样射向他,崔逸霖一把剑舞的密不透风,脚下丝毫不顿,身影纵横在几个屋顶之间。 “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朱光烈面色一沉:“崔逸霖强行催动内功,毒性攻至五脏六腑,现整个城已被封锁,他撑不了多久,我们只需紧跟其后,来个瓮中捉鳖即可,记住,一定要抓活的。” ”是。“几人俯首应答,纷纷跟了上去围追堵截。 彭的一声,唐宁应声落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抬头一看,马儿横躺着口吐白沫,一人一马追了一天,马儿吃不住,终于累倒了。 唐宁茫然的看着四周的大树,脑袋里一片空白,看着口吐白沫的马儿心头满是悲凉,忍不住掉下了眼泪,痛哭流涕。 他自认从小到大与人为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虽然杀过几个人,但那是别人要取他的性命,他才不得已反击。 对顾承乾他一直视之为朋友,待之以诚,万万不曾想这个朋友今日竟会下毒害他性命,对柳茹涵,他视之为心头珍宝,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没想到她竟然会登上仙船,弃他而去,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就那样飘然而去,将他弃之如敝履。 唐宁全身缩成一团捂着胸口,痛如刀绞。 朱光烈面色铁青,看着眼前的这个通道,没想到崔逸霖还留了这么一手,在自家房内床下挖了一条地道。 众人眼见着他逃进自己房间,却没了动静,冲进来一看四周空空如也,搜寻了一会才在床下发现这个密道,待到派人下去追捕,下面传来一声巨响,地道塌陷了,想来应该是崔逸霖事先已在地道内准备好了火药。 这地道不知通到哪里,若直通城外,让崔逸霖逃了出去就麻烦了。 ”你们跟了他这么久,难道就从来没听他说过吗?“朱光烈脸色不善质问道 “我等实不知啊!刚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我们和他已恩断义绝,若有所知,必然相告,且合家老幼性命尽在你手,怎敢不效死命?”董文武开口道 “就算他内力再深厚,天罗针毒性发作,想必也撑不了多久,即使出了城也跑不了多远,让王郡守带人挨家挨户的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岳老四,你带人尽快将地道打通,看看到底通向哪里,其他人和我出城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崔逸霖找出来。” 天色已暗,夜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滂沱大雨倾盆而至打在身上,他却丝毫不觉,唐宁披头散发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打,远处隐隐传来两声狼嚎。 他心如槁木,面如死灰,只想这样躺着然后静静死去,至于是被狼吃还是狗啃都不重要,反正他也没几日能活了。 马蹄如飞,蹄声渐近,白马从唐宁身旁奔驰而过,一个身影从上面滚了下来,这人一袭白衣被血染透,还不断口吐鲜血。 唐宁转头一看,感觉此人有些眼熟,再一看,赫然就是自己的师傅崔逸霖,不知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唐宁赶紧爬过去,抱着他,猛然响起今日顾承乾说过要他协助杀了崔逸霖,莫非? “师傅,师傅。”唐宁喊道手放在他鼻息间,只感觉他气若游丝,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性命只在瞬息之间了。 崔逸霖缓缓睁开眼,看清了唐宁,原本无神的双目一下亮了不少:“好,好,好,宁儿,为师交,交给你一件事。” “师傅,别说了。我现在带你走。” 唐宁将他抱起,却被崔逸霖手一把拉住,紧紧握住他的手,口里吐着鲜血:“听,听,我,我说,是天意,天不绝我。” 崔逸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颤颤抖抖的递到唐宁手中:“天南郡广义城西水湖畔有一,一户人家,女人叫,叫木清,是你师娘,孩子叫崔,崔不凡,带,带他去,带他去。” “师傅,我带你去找他们,走,现在就去。”唐宁低着头抱起他哽咽道 “盒里有路,路线。”崔逸霖一把将他推开,无力的挥着手,口里吐着鲜血含糊不清道:“走,走,快走。” 唐宁再度冲过去想要抱起他,一支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中崔逸霖胸口,崔逸霖眼睛看着唐宁,一只手轻轻的挥动着,示意着唐宁快走。 “师傅。”唐宁一声大喊,抱着他泪如雨下。 “真是便宜他了,就这样轻易的死了。”一个人影缓步走来,声音冰寒彻骨 “顾承乾。”唐宁咬牙切齿盯着来人一字一句道:“你先下毒害我,又杀我师傅,今日……。” “如果那是毒酒,你早已毒发生不如死了。”顾承乾面无表情 “七日断肠散,每日幻象俱增。”唐宁想起他的话,为何自己一点异象也无 “现在你相信了吗?” “什么?” “屠我全家三十四口的幕后凶手就是你的师傅崔逸霖,你手上的盒子就是证据,不信你打开看看,里面是一块令牌。” 第22章 落云山脉 唐宁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有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个乾字。 “那是乾易宗的门牌,有了它,你就可加入仙门。崔逸霖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杀了我全家三十四口,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他还有个孩子,别人都以为他孑然一身,却没想他早已娶妻生子,瞒了这么多年还偷偷建了地道,果然老谋深算,看来他打这木牌的主意也不是一年半载了。” 果真是师傅杀了他全家?唐宁心绪不宁问道:“茹茹是不是你们劫走的?” “要有那么大本事,也不会让崔逸霖这狗贼逍遥这么久。唐宁,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赶紧走吧,去乾易宗,或许还有机会见到她。”顾承乾淡淡道 “师傅要我交给师娘,我不能有负他的遗愿。” “别傻了,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块木牌弄的家破人亡吗?崔逸霖不过是利用你,你知道崔逸霖为什么一直将这木牌带在身边,不交给他孩子吗?因为他做贼心虚,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查不到他,又害怕别人怀疑他,不敢贸贸然离开马帮去见他妻子,更害怕别人顺着他查到他妻子下落。” “就为了这一块木牌,崔逸霖瞒着所有人娶妻生子,瞒着所有人偷偷建地道,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这木牌就在你手上,你却想着为他做嫁衣,难道你不想再见到你未婚妻子了吗?” “这场雨下的正好,大雨过后足迹会被清洗掉,暂时没人查的到你,趁现在赶紧走,马帮所有忠于崔逸霖的人已被除掉,明天你的通缉令会贴在各个郡县。”顾承乾说完转身离去。 唐宁怔怔的看着他离开,又看着倒在地上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崔逸霖,伸手将他眼睛合上,跨上那匹白马飞奔而去。 走了好一段路,唐宁停了下来辨明了方向,折了跟树枝狠狠刺了下马屁股,马儿吃痛,一声大叫,往相反方向奔去 现在走大路肯定不行了,顾承乾说明日自己的通缉令就会贴在各个郡县,如今只能走小道,翻山越岭。 先得弄点吃的,不然得活活饿死在山上,唐宁往前走了几里路,看见一大户人家张灯结彩,便翻墙进去,摸进厨房,这户人家应该是这几日弄酒宴,厨房里还留有不少东西。 在里面找了个布袋,装了满满一袋食物,都是馒头包子之类,又拿水壶灌了两壶水,悄然离去。 天南郡他上次路过一次,因此知道大概方向,在自己的西南边,晚上走了一宿,天亮后就找个隐蔽的地方睡觉,且不说全城都有他的通缉令,单说一个少年郎背着一个破麻袋不走官道大道,在山间小道独行就让人生疑。 唐宁昼伏夜出走了近一月才到天南郡,食物快吃完了就到附近的人家里偷点,有时候饿一饿也能挺得住,好在山间有溪流,不仅能保证饮用水,还能经常洗漱洗漱。 城门口贴着他的通缉令,门口有士兵把手,怎么进城是个大问题,他在城外一大户人家中潜伏了三日,藏着马车下面,跟着这户人家的马车一块进了城。 进城后他扮成乞丐来到广义县,装作是投奔亲戚的,打听到西水湖畔木姓人家的住址,等到晚上偷偷翻门而入。 唐宁不敢敲门,怕引起左领右舍怀疑,只好撬开门鞘进去,方一踏入房间整个屋室突然亮了起来。 “等了你好几日,终于来了,还以为你被官兵抓住了呢!”顾承乾将手上的火折子吹灭说道 唐宁看着他,想起那一日他也听到了自己与师傅的对话:“师娘和师傅的孩子呢?” “你觉得呢?”顾承乾面无表情:“放在这里,会腐烂的,味道不好闻。” “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逸霖屠我全家无非是为了能让他孩子去仙门,我会让他得逞吗,他死的太痛快了,所以我在他妻子孩子身上收了些许回报。” 唐宁双拳紧握,怒不可遏:“为什么不通知官兵,木牌在我手上,这个功劳足可让你平步青云。” 顾承乾笑了笑:“你准备杀了我吗?以你的功力很容易办到。” 唐宁双目死死盯着他,却发现自己只有怒气并无恨意,更无杀心。 “下一步要去哪?乾易宗吗?关于劫持你未婚妻子的事情我很抱歉,虽然没有成功。”顾承乾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向门外走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低声道:“唐宁,保重。” 唐宁回过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好一会儿,他拿出那个小木盒子打开,手摸着那块刻有乾字的木牌,这牌子看似木质却非木质,也非石质,貌似粗糙摸上手却光滑无比。 “崔不凡,不凡,不凡。”唐宁口里念叨着轻轻叹了口气,师傅是多么希望他的孩子能脱离凡世啊! 木牌下面有一张纸画的地图,赫然是洛云山脉的地理位置。 唐宁将木牌和地图收好,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便离开了,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个月后,云雾缭绕的山中,一团羹火升起,两个仗剑少年围着羹火交谈着什么 “哦?这么说崔逸霖是机关算尽,自食恶果了?倒是便宜了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仙家机缘,被你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恐怕有些人要气死了。”一锦衣少年开口说道 另一少年听此言皱了皱眉,这人自然是唐宁,只不过他的扮相要比旁边的锦衣少年差太多了,衣服破旧,头发凌乱。他是一路逃亡过来的,能安全到达这洛云山脉之中已经很艰难了。 这锦衣少年是他进山后偶然间遇到的,两人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差点交手,不是别人,正是四季山庄的贵公子沐平波。 “算了,不说你师傅了,你说你的未婚妻被掳走了,既是仙家手段,说不定这次你和她能够相逢,不过嘛!她还是不是你未婚妻子就不一定了,嘿嘿。” “什么意思?” “你想啊!我们为了这块令牌费了多大心思,而她则是直接被仙师选中带到仙山,那肯定是天赋异禀啊!唐兄,不是我泼你冷水,以后你们的地位差距会越来越大,这种事情我见过很多,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同享福。”沐平波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唐宁吃了一口架在火上烧烤的蛇肉,没有答话。 “为什么你也是一个人进山,没有人陪着你一起。”好一会儿唐宁开口问道 沐平波诧异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唐宁愣了。 “看来你真不知道。”沐平波说道:“洛云山脉之中毒虫鼠蚁无数,很多都能致人死命,且山中终年瘴气环伺,普通人只要吸入一点点就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你看这些雾,以为真的是雾气吗?这些都是瘴气。” 唐宁往嘴塞肉的动作一顿:“为什么我们没事?” “因为这块门牌啊!佩戴在身不仅能避免瘴气入体,而且可以防范蛇虫鼠蚁叮咬。” “还有这种好处。”唐宁摸着怀里的木牌道:“果然不愧是仙家宝物,咱们此去乾易宗山门还有多久?你认识路吗?” 沐平波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连这都不知道吗?你是怎么来的?” “怎么了?我有份地图,标记了洛云山脉的位置,我顺着地图标记的位置来的。” “你把门牌拿出来。” 唐宁从怀里取出木牌,这才发现木牌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本木牌的上的乾字竟然发出了一丝亮光。 “这块门牌不仅能挡瘴气,避蛇虫,也是乾易宗的指路灯,没有人知道乾易宗具体位置,就算找到了也没有用,听说整座宗门被无上法力的大阵笼罩,肉体凡胎就是到了门口,既看不见也进不去。” “我们只需跟着这块门牌的亮灯指示走就好了,越靠近乾易宗,门牌上的乾字亮的就越多,反之则越少,待到乾字每一笔一画都亮起后就说明到地方了,届时只需要耐心等待,七月十五自然会有人接咱们入仙门。” 原来必须等到七月十五才能入仙门,这也是师傅为什么没有急于将木牌交给自己孩子的原因之一吧!唐宁心里想道 “入了仙门后是不是就可以和他们一样飞天遁地呢?”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一个武林门派想成为其正式弟子尚且需要层层选拔,何况仙家大派呢,入仙门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你知道为什么世人都知道有仙门,却很少有人真正看见过飞天遁地的仙人吗?” 这沐平波看似老成持重,其实也是个孩子心性,见唐宁什么都不懂,便忍不住卖弄自己的博学,将自己所知甚少的一点“内幕”消息全部抖了出来 “为什么?”唐宁着实好奇 “听说入了仙门就要断绝与俗世的一切往来,终身只能在门里修道,除非是有特殊任务才可下山,如荡妖除魔啊,诛邪除逆啊!” “是这样吗?难道见父母亲人一面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仙凡两隔知道吗?入了仙门就要斩断俗世的联系。” 两人一个一无所知,一个不懂装懂,带着对仙门的憧憬和未来的幻想一直聊至深夜 第23章 入门 第八个。唐宁看着远处走来的翩翩少年心里默念道,手中的那块木牌整个“乾”字都已经点亮,他是三天前来到这里的,和沐平波一起。 这个地方和别处并无不同,到处是参天古木,四周环绕着雾气,不,是瘴气。 此刻,七八个少年少女或单独或两人一组盘坐在各个角落,彼此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是他。沐平波小声嘀咕道。 “你认识?” “平阳长公主的爱子,楚德。” “你说七月十五会有人来接咱们进仙门,今天是六月几号了。” “别着急,慢慢等吧!” 又过了十几日,另外两人也到了,此时十人隐隐分成了三拨,那个平阳长公主的爱子楚德加入了唐宁和沐平波两人的队伍,另一拨是两男一女,还一拨是两男两女。 处在这样一个未知的坏境中,人会很自然的抱成团体,虽说唐宁、沐平波、楚德平素未曾蒙过面,地位也天差地别,但三人都出自楚国,故乡之情在这里就显得很亲切了。 其他几人都是齐国和吴国的人。 三人一起行动,偶尔会抓几只蝎子或抓条蛇改善改善伙食。 这日,众人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一人,是的,他就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丝毫预兆,人就出现在了那里,身着一袭朴素的青衣,衣服上有两团白云,好似活物一般,在衣服游来荡去,一会儿游到后背,一会荡到前胸。 这人二话没说,右手一翻,往上一抛,一只巨大的扇子出现在半空,那人站立在扇子上手掌一挥,众人只觉一股不可抗衡之力牵引着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上飘去,直到众人落于扇子上那股力量才消失。 这就是仙家手段吗?隔空摄人如反掌,众人既是害怕又惊奇,一个个兴奋不已 那人左手一翻手上出现一道黄色符纸,向前一掷,符纸消失不见。 没一会儿,扇子向前飞去,感觉似乎穿过了一层水幕般,眼前豁然开朗,现出另一个世界。 巍峨的仙山奇峰连绵不绝,矗立在云雾之中,迎着金黄色的霞光,可以看到许多漂浮在半空的仙殿。 山涧间有几只仙鹤饮水,峭崖上有数只石猿攀爬,湖面上,落霞与孤鹜齐飞,亭台楼阁,飞瀑水榭,仙气氤氲。 前方不远有一门,高约千丈,通体金光流转,门上刻着三个大字,乾易宗。 好一副仙家气派。 唐宁回过头只见扇子尾端穿过“水幕”,空气中一层层“水波”荡漾。 那人将几人送至一座矮小的山峰,一句话没说就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谁也没敢多问一句,好在没过一会儿,就来了个胖胖的道人,和那个一言不发的男子一样,身着青衣,衣上两朵白云。 那胖道人来到众人面前,手一伸:“把身上的门牌给我。” 众人不敢有违,纷纷将木牌交给他。 只见他右手一翻,门牌消失不见,手上出现一个红蓝交加的石头,指着唐宁:“你,过来。” 唐宁见他指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许忐忑,乖乖走过去,胖道人握着他的手在他手掌上一划,唐宁的手掌立马出现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握着它。”胖道人将石头递给唐宁,唐宁依言握住石头,原本红蓝交加的石头发出微弱的幽光。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从哪来?”胖道人拿出一个竹简问道 唐宁一一回答。 “行了,下一个。” 众人依葫芦画瓢,胖道人问完最后一个人,拿出一张符纸贴在竹简上,向前一掷,符纸带着竹简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我的名字叫莫如亭,以后我们可能会是师兄弟,但现在不是,你们可以叫我莫仙师,从今往后就由我指导你们修行。” “这块石头名叫测仙石,作用是测试你们是否具有灵根和灵根资质。你们能够点亮乾易宗门牌来到这里说明你们都是身具灵根之人,至于资质如何,等你们成功蛻凡之后自然就知晓了。” 莫如亭拿出几块木牌,发给众人:“这是你们的房间门牌,按着这门牌去找你们的房间,里面有专门给你们准备的衣服,今天就到这吧!明天辰时在这里集合。” “你们换了衣服可以在这座山上随便转转,但别跑太远,房间在那边。” ?众人照着他指引的方向分别找到自己的房间。 唐宁推开门,房间不大,但整洁明亮。床头放着一套墨色的衣裳,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瓶子。 他将衣服换上,拿起瓶子看了看,瓶子上贴着一张小纸条:辟谷丹,一粒可保三日不饥,勿多食。 唐宁将瓶盖打开,把里面的丹药悉数倒在手上,一共三十粒黑色圆形药丸,嗅了嗅,没什么特殊的味道,感觉和药店的普通药丸差不多。 他好奇的尝了一颗,还没等细细品味,药丸入口即化,顺着咽喉就进了肚子里,唐宁躺在床上,想起去马帮前的练功之地,何其相似。 不知道茹茹在不在这里,亲身体验过仙人的手段后,再想起那天她飘然飞上船头的情景。 她应该也是身不由己吧! 唐宁闭上眼又想起村子里横尸遍野的画面,原本他一心想加入乾易宗,却无门可投,当他完全放弃只想安心过自己小日子的时候,又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下来到这里,不得不说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滑稽,而这,或许只是刚刚开始。 在房间里度过了一天,第二日一早和众人来到莫如亭指定的地方,等了许久,莫如亭才挺着个大肚子来了。 “说是指导你们修行,但我并没有这么闲,因为我自己也要修行,以后我每个月只会来四次,初一、初十、十五和三十,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和困惑的,可以在那几日问我。” 莫如亭负着双手说道:“因为你们还没有蜕凡,不是正式弟子,所以宗门的规矩就不和你们说了,你们可以在这座山上随意走动,但仅限于这座山,现在有什么不知道就开口问” “什么是蜕凡?”一名少年问道 “问得好,蜕凡就是蜕去凡身,人只有经过蜕凡之后才能修行,吸收天地灵气。没有蜕凡之前私自修炼很容易导致走火入魔,元神俱灭,因为身体吸入天地灵气之后会承受不了,这些天地灵气是躁动的,进了身体以后会全身乱蹿,人受不了就会爆体而亡。” “我们什么时候能蜕凡?”又一人问道 “现在还不行,你们的骨骼经脉还未彻底成型,承受不住蜕凡时身体承受的压力,至少要等到骨骼定型,不再变化。” ”怎么样才算骨骼定型?蜕凡之后是不是就能和你们一样学习仙术,上天入地了?“ “普通人一般满十八周岁,骨骼就定型了,经过修炼的人可以早几年,至于蜕凡之后的事情嘛,之后再说,我只管你们蜕凡之前的修行。” “要是蜕凡失败了会怎么样?”唐宁小声问道 莫如亭看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就会死。” 众人脸色一白。 “我方才说了,蜕凡时身体需要承受很大压力,若承受不住,那么全身骨骼经脉都会被碾碎,蜕凡没有明确的时间规定,宗门里有座蜕凡池,你们想什么去和我说一声就好了,每个人都又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机会,成功,则入仙门踏大道,失败,则身死。” “昨天我们进宗门,感觉穿过了一层水幕是怎么回事?” “那是护山大阵的屏障,一个小把戏,你们肉眼凡胎自然看不透,等到真正修行之后就知晓了。护山大阵是宗门的最大倚仗,用来防止外人攻山。” “还有人有要问的吗?没有就听我说。”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提问,莫如亭拿出几本书开口说道:“这是乾易宗道基简易版,里面是修炼心法,当然主要是打坐吐纳之法以及导气法。” “不管是绝世天才还是榆木蠢货都得从道基开始,这是一切修行的基础。” “所谓修行,就是吐纳天地之气,改善自身体质,然后一步一步控制天地间的力量。” “通过打坐吐纳导气之法增强自己的体质,而后经过蜕凡对身体的改造,吸入天地灵气为己用,并掌握天地灵气,达到自在长生,就是修行的目的。” “修行在个人,你们自己好好领悟,有不懂的再来问我。”莫如亭将书发给众人:“看见那边那个石坛了吗?一共三百层台阶,是专门供你们蜕凡修行之用,每上十个台阶压力就会倍增。” “还有那边那条瀑布,潭里的水冰寒刺骨,你们也可去瀑布下修行,对你们改善体质亦大有帮助。” “这套锻骨拳你们要勤加练习,同样对你们增强体质大有好处。”莫如亭又拿出几本书一一交给众人。 现在你们看好了,我只示范一遍,看清楚了,以后再叫我示范我可不会搭理了。莫如亭说完一拳一脚打了出去,约莫半时辰后他打完收功。 “没什么事就各自修炼去吧!记住,好好修炼,不要闹事,不然给你们丢下山去。” “莫仙师。”见他要走唐宁赶忙喊道 “什么事?” “您认识一个叫柳茹涵人吗?和我差不多打,是个哑子,半年前来的。”唐宁小声问道 “没听过,别光想着攀亲附旧,好好修炼。”莫如亭斥道 第24章 灵根 唐宁半躬着身子气喘如牛,满头大汗,此刻的他感觉仿佛有一块三百斤的大石压在自己身上,令他举步唯艰,每移动一步都在突破自己的身体极限。 一百二十六。他心里默默数着,比七天前多走了十三步,这三百层台阶才走了一半不到,而越到后面阻力就越大。 他来此已有半年,每日勤勤恳恳,按照乾易宗道基的吐纳导气之法修行,锻骨拳也未曾松懈,别人只练一遍,他每日都练三遍。 可资质天赋上的差距却不是努力可以填补的,更何况别人也未曾懈怠,他们这十人之中天赋最好的已经走到了一百六十四阶,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名瘦高男子从他身边走过,气息急而不乱,步伐沉稳厚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目不斜视,神色坚毅。 这人名叫齐铭玉,听说是齐国皇族,和唐宁等人不同,他是在五年前仙门大招的时候被选入宗门的,再此修炼了五年,三百层的台阶他最高走到过两百七十八层。 和他同一批入门的弟子大多都已尝试过蜕凡,要么已经成为正式弟子开始真正的修行,要么已然身死。 连指导他修行的仙师都说以他的身体体质足以对抗蜕凡时身体所承受的压力,只要坚定意志,不受心魔幻术的影响,成功蜕凡问题不大,且蜕凡拖的太久不利于以后的修行。 没错,蜕凡时除了身体会受到巨大压力,还会受心魔影响,产生幻象,对付心魔别无他法,只有坚定意念,坚守本心。 这半年来唐宁也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别看莫如亭说的轻松,实际上蜕凡一关凶险无比,每批上山的弟子几乎有一半都会命丧蜕凡池。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弟子而言,听说有些背景深厚的弟子借助各种宝物可以很轻易的成功蜕凡。 唐宁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了好几口气,缓缓的抬起左脚往上迈了一步…… 一直走到一百二十九层台阶,他已完全直不了身,双脚如灌了铅水般重若千斤,一阵风吹过,身体好似遭受了重击瞬间失衡,整个人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好一会儿才起身慢悠悠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眼一闭,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醒来,看着外面太阳还未下山,便出门找了一处空旷地带一拳一脚踢打起来,一套锻骨拳下来将近半个时辰,太阳已西落,回房途中正好遇到沐平波。 在洛云山脉之中两人关系一度非常不错,但上山之后却有些渐行渐远,倒也不是因为哪一件事,只是…… 很难说具体原因,这种关系很微妙,双方心知肚明却不点破,沐平波笑着打了个招呼:“听说了吗?昨天又有一人蜕凡失败,身死蜕凡池中。” “哦?昨天有人去尝试蜕凡了吗?我没听到消息。” “那人叫石磊,五年前上山的,走到了两百五十六阶,整整八个月无法寸进,知道已是自己身体极限,再修炼下去也无用,于昨日蜕凡,我听说他死的时候整张脸都被抓破了,完全走火入魔。” 人的身体好比一个容器,天生就有大有小,有的容器能装一斤水,有的只能装八两,水满则溢,他们这个阶段的修炼是改善和增强体质,并不是改变,也无法改变,只有蜕凡才能重新改造体质,所以蜕凡艰险无比。 两人一路聊着在各自的房间分道扬镳,唐宁刚推开门,突然间天色大变,原本晴朗的天空被巨大的乌云笼罩,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风势越来越大,拔树掀瓦,一道道粗大的闪电轰鸣不停,众人纷纷走出房屋看到这一奇异景象,只有这座山和旁边那座山被乌云笼罩,大风闪电声势骇人,而其他的山头晴空万里,毫无异象。 很快,陆续有几道遁光从山头划过,落在旁边那座山上,化作几个身影漂浮在半空中。 “各殿各院弟子各司其职,勿要惊怪。”一个威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清晰的落入众人耳中,仿若就是在你耳边私语一般 异象持续了半柱香时间消散而去,天空又恢复了晴朗,众人三五成群的讨论着刚才的异象。 “刚才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攻山门,开启了护山大阵导致的?”有人开口说道 “护山大阵何止这点威能,再说谁敢攻山门啊!我看是有人私自争斗,刚才那几个身影像是戒律科的人。”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大修士在修炼某种秘法引发的天地异象。” “真是胡言,那座山乃是蜕凡池之所在,是为了给新近弟子蜕凡而专门设立的,山上除了蜕凡池就是辅助弟子蜕凡所需的药草园,看守的全是低价弟子,那些大修士都是自己开山辟府,怎会在那座山上。” “我胡言?哼,是你自己孤陋寡闻罢了,凡天地灵宝成型,或修士秘法大成都有可能引起天地异象,不信你去查阅乾易物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人争论不休,唐宁在旁听了一会儿便回房修炼吐纳导气之术去了,不管是修士秘法还是弟子私相争斗都与他无关,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从小便不喜与人攀比,别人是人活一口气,他呢!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行。 之所以努力修炼,一方面是蜕凡的压力,另一方面他还是想着蜕凡之后去找柳茹涵,这半年来他多方面打听,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乾易宗没有这个人,半年前没有新进弟子入山。 或许在别的山门,天下仙门不止乾易宗一家,等自己蜕凡后再去别的仙门找她。 ………………………… 到第二日,消息便传开了,关于昨日异象之事,说法最多的一种是 一名弟子在蜕凡时引发的天地异象,这人名叫庄心乾,是五年前仙门大招时被选上山的,身具风、雷两种隐灵根,这种隐灵根测仙石根本测不出来,两种隐灵根在蜕凡时被激活,所以昨日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昨日的那几个身影都是清玄殿的大修士,说话那人正是原清玄殿殿主,现乾易宗掌门魏德玄。 据说宗门高层对此人非常重视,庄心乾蜕凡成功后直接被掌门魏德玄带走,当晚便与宣德殿殿主、请玄殿殿主、元易殿殿主议事。 乾易宗宗门是三殿三院制。 三殿分别是宣德殿、清玄殿、元易殿,三殿没有高下之分,共掌宗门大事,宗门内的精锐基本都集中在这三殿,三殿各有其职。 宣德殿掌弟宗门刑罚,清玄殿掌宗门调任,元易殿掌宗门财政,所以昨日来的都是清玄殿的大修士。而现掌门魏德玄正是原清玄殿殿主。 三院分别是内务院、外务院、戒秘院。每院又下设若干科室。 初十,莫如亭来了,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没等众人发问,他便主动说起 “那人叫庄心乾,你们应该见过,平常老老实实的一人,没想到竟是这等天之骄子。身具风、雷两种异灵根,别说你们没见过,没听过,我们也是闻所未闻,乾易宗开山四千八百年宗门内从来没有谁具有这种灵根,当真是前无古人。” “被掌门直接收为弟子,入清玄殿,享宗门一级资源,免一切闲杂事务。” “什么是一级资源?”一人开口问道 “元易殿掌财政,包括资源配给,宗门内各殿各院各部各科弟子一切资源供给都由元易殿分配,为了保证宗门的延续,资源当然要向精锐弟子和有潜力的弟子倾斜,等你们蜕凡后,宗门会根据你们每人的不同灵根资质给与不同的资源待遇,至于闲杂事务。” 莫如亭自嘲的笑了笑:“你们看我,现在干的就是闲杂事务,我是属于外务院教务科的,宗门每十年都会招收一批新人上山,我的任务就是伺候你们衣食住行,答疑解惑,直到你们所有人蜕凡,要是你们在蜕凡之前出了什么意外,还要追究我的责任。” “一级资源相当于什么呢!这么说吧!掌门和三殿殿主三院院主享的就是一级资源,基本是属于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的那种。” “风、雷灵根真的那么厉害吗?” “灵根是修行的前提条件,没有灵根就无法感知天地灵气,俗世之中约莫一千人会有一人具有灵根,而一万个有灵根的人之中都不一定有人具有异灵根,更别说双异灵根。” “不过呢,你们也无需气妥,说不定你们之中也有人是异灵根呢!就算没有也无妨,只要努力修行宗门一样会重视的。”莫如亭说了些勉励的话:“你们现在主要面对的问题还是蜕凡,蜕凡不成功一切都白说,那庄心乾不正是蜕凡成功才激活了体内隐藏的异灵根吗?若他蜕凡失败不一样是泯然众人,身死道消。” 第25章 蜕凡 铛铛铛,连续三声清澈洪亮的钟声响彻在山头的每一个角落,唐宁愕然抬头,只见石坛之上一名墨衣高瘦男子垂手而立,钟声环绕着整座山峰,余音不绝。 所有人都看向石坛之上,不用细看唐宁也知道那人是谁,整座山上有这各实力,最有可能走完三百石阶的只有一人,齐铭玉。 石坛上的金钟正是他敲响的,只有走完三百层石阶的人才有资格敲响这钟,这是一种荣誉。 乾易宗开宗四千八百余年,能敲响这钟声的人也不过数十而已,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记载到了乾易传纪里,而今天乾易传纪又要再添一人。 乾易传纪是一本专门记录乾易宗弟子的人物传纪,所被记载的人不一定修为多高,但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传纪分为纪、传、志、表四部分,记载着这些弟子的平生及其或轰动一时或光怪陆离的事迹。 很快,便有几名仙师脚踏各种飞行法器而来,落于石阶下方,这三百层石阶是宗门专门为还未蜕凡的弟子修炼而设计的,一旦蜕凡过后步入修行的弟子踏上石阶便会引发石坛的禁制攻击。 “徐师兄,你一向喜欢打听那些奇闻秘事,知不知道咱们宗门有多少年没人敲响这金钟了?”一名仙师摸着下巴看着石坛之上若有所思的问道 “两百三十六年。”另一人呵呵笑道:“是一位名叫徐光列的师叔,修至筑基大圆满之境,曾在五十年前被视为最有可能踏上金丹大道的弟子之一,可惜还是没能过那道坎,在冲击金丹境时失败,之后没过几年就身死了。” “咱们宗门这些年收了不少资质优异的弟子嘛!一年前那个双异灵根的庄心乾,很多人都认为是宗门大兴的征兆,听说这三十年所收录的几批弟子资质普遍较高,比之前要好上不少呢!” “收到好苗子可不止咱们乾易宗,我听一位师叔说,上次仙门大招时水云宗就收到了一位奇才,天生自带神通。” 唐宁站在石阶上听着他们侃侃而谈,看了一眼石坛上的金钟,抬脚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这时那个那个瘦高男子齐玉铭也向下走来,和那几位仙师见礼,几位仙师也都笑呵呵相迎,嘘寒问暖了一番。 ……………………… 几十丈高峰的瀑布,水声哗哗作响,声势浩大,有如千军呼啸、万马奔腾,水潭之下几个少年屹立在彼一动不动,任由瀑布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忽然之间有一少年双腿一软,身形一颤,立时被激流冲走,向着水流下方飘去,另几人却视若无睹,巍然不动,想来早已司空见惯。 唐宁站立在瀑布之下,紧闭双眼,紧咬牙关,瀑布上的水流哗啦啦的打在他身上,冰寒透骨。 从他入乾易宗算起,来此已经六年,同来的十人有七人已经蜕凡,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成功了,实际上七人中有只有三人成功蜕凡,其中包括和他一起来的沐平波。 那三百层石阶他只走到了两百四十六阶便无法寸进,他知道那已经是自己身体的极限了,所以这一年来他每日只练习锻骨拳还有便是来这瀑布下锻炼毅力。 一年前仙门大招,乾易宗又招收了百余名弟子,听说这一届的苗子总体上比上几届都要好,不乏资质上佳者,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 良久,唐宁睁开眼,一步一踉跄的离开水潭回到屋内,他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因为明天他就要前去蜕凡池进行蜕凡冲击了。 他想着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安睡,他闭上眼,想起以前的种种,恍似一场梦,在这生死难断的最后一天,他想了很多很多…… 最终,他来到桌前提起笔想写些什么,又叹了口气,放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莫如亭如约而至:“怎么样,准备好没有,看你精神好像不是很好,要是没准备好就别去了。” 唐宁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莫如亭点点头:“那好,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这座山峰往另一座山头去,一直走到一座小山前,见一名青衣男子矗立在山门侧。 “许师兄,这是今日来蜕凡的弟子唐宁。”莫如亭将一份竹简递交给山门前的青衣男子 那男子接过竹简看也没看一眼,右手翻出一面红色的小旗子,口中念念有词,向着身后那座小山一指,轰隆一声响,整座小山一分为二朝两边移去。 莫如亭拍了下唐宁肩膀:“进去吧!里面就是蜕凡池,别太紧张,只要记住坚守本心,别被心魔影响沉溺幻象之中,多坚持一会儿就过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无益的。 又是轰隆一声,整座小山合二为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长二丈,宽一丈的水池,池水呈深红色,犹如鲜血一般。 “把衣服脱掉,赤裸下去。”青衣男子开口说道,拿出一个黄铜色的铃铛递给唐宁:“这是镇魂铃,把它系在手腕上,当你被心魔所趁沉溺于幻象时,这个铃铛会提醒你,切记,一旦听到铃铛响起,就说明你已身处幻象中,你所面对的一切都是虚幻,要及时清醒过来,镇魂铃会提醒三次,到时如果你还醒不过来,你就会被永远困在幻象中,渐渐走火入魔。” 唐宁依言将铃铛系上,走了下去,端坐在池水中央,深红色的池水围绕着他,有丝丝凉意。 青衣男子将四根香烛点上,放在四个角落:“蜕凡池的池水是由八十一种灵草提炼,熬制出来的,有莫大威效,能重塑人的骨骼经脉,如果身体承受不住,骨骼经脉就会被池水熔碎,当你的骨骼经脉重塑之时身体会承受巨痛,你要保持清明,一旦失去意识就会爆体而亡,这四根凝神香能稍微帮助你保持清明。”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唐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青衣男子右手翻出四杆小旗,手一挥四杆小旗洛于水池四方,随即他双手结出一个印式,四杆小旗发出耀眼的白光结成四面白色的光墙将水池围了起来。 一滴滴红色的雨水从上方落下打在唐宁身上,他还在纳闷哪里来的雨,池水就突然沸腾了起来,向着他身上涌去。 如同嗜骨的毒蛇,一瞬间,唐宁整个人就被蜂蛹的池水淹没。 他的身体被红色的池水包围,这些池水就如火山的熔浆一般要将他熔化。 “啊!!”唐宁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嚎叫,这些红色的池水顺着他身体的每个毛孔渗透进他隐藏在皮肤下的经脉和骨骼中,将他的经脉一根根撕扯、熔化。 唐宁在池水中痛苦的翻滚,不断哀嚎,他身体的每一根经脉,每一处骨骼都在熔炼,那种感觉就如同上万只蚂蚁在一点一点撕咬你的身体。 他的身体缩成一团,不断颤抖,双目如血,状似疯魔,他从水池的一边滚到另一边,又从那一边滚到对面,最后全身缩团一团在角落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还保持着头脑清明,但身体的巨大痛苦让他意识模糊。 深红色的池水顺着他的毛孔侵蚀着他的身体内部,一根根经脉被熔碎又被重塑,之后又熔碎又重塑,周而复始。 他在嚎叫与翻滚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是一片赤红,分不清东西,辨不清南北,他的意识在一点点下沉。 “啊!”唐宁猛然睁开眼,怀中一个温软的身子动了动,好像有些不满,用脑袋蹭了蹭他脸蛋。 和煦的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穿过窗子洒在屋内的角落,窗外竹影摇曳,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温软如玉的身子,大红的棉被将两人紧紧裹着,门窗上,房梁上贴着大大的红色喜字,唐宁看着这一切,感觉熟悉又陌生。 怀中的人儿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婴宁,缓缓睁开眼睛,扭了扭身子,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几下。 唐宁闻着她身子骨里散发的沁人心脾的异香,看着她秋水灵动的眼睛,不自觉就朝着她唇瓣吻去。 没多时,木床的吱吱声和怀中人儿低喘声便响起…… 柳茹涵趴在他身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唐宁一点一点吻着她脸蛋儿,这才想起昨晚大婚之夜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唐宁紧紧抱着她,小声道:“茹茹,还想要。” 柳茹涵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咬着唇瓣,一副委屈之极的模样。 唐宁忍不住吻向她,将被子往上一蒙。 接下来几日,两人在家里荒唐无度,一直到第三日,唐宁才想起要带着柳茹涵去拜会师傅崔逸霖。 两人穿上衣物,时间已到了正午,唐宁拉着她的手走出家门,正要上马,耳边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唐宁意识一阵恍惚,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这些人影渐渐模糊起来。 第26章 破幻 唐宁猛然看向身下那匹黑马,自己什么时候在家门口栓过马。 柳茹涵拉了拉他的手,唐宁看着她,晃了晃脑袋,将她拉上马,向马帮而去,一路上总感觉自己落下了什么东西 唐宁带着柳茹涵来到马帮后院崔逸霖的房间,两人向着崔逸霖跪下拜了几拜,崔逸霖笑着将两人拉起身:“不用多礼了,看着你成亲为师也高兴。” 师徒寒暄了一番,唐宁又带着柳茹涵依次拜会了几位师叔及师兄齐云斐。 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看到了顾承乾,他坐在那里,看见唐宁,满面笑容跑来:“嘿,唐宁,今天我在翠仙楼叫了一桌酒,你晚上记得去吃啊!” “我就不去了吧!你自己吃吧!”唐宁看了看柳茹涵,面露难色。 “那怎么行?今天这顿酒就是专门为你摆的,不止我一人,都是马帮的弟兄,还有木锦棉啊一些人,你成亲我们请你吃顿饭你还不给面子啊?” “那好吧!我晚些过去。”唐宁只得答应 晚上,一群人推杯换盏,杯光交错,看着顾承乾、木锦棉一群人,模糊之中一些记忆片段涌入脑海。 他隐约看到一个少年手持刀刃跪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面前,又看见这个少年于雨中踏步而来,面无表情,对着他说了些什么,他身边还躺着一个人,但他看不清这些人面容。 第二日醒来,又是在熟悉的房间里,唐宁看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越看越觉得不大对,过了一会儿柳茹涵醒来,他又沉溺到温柔乡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就是五年,唐宁搓着双手在房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顾承乾拍了拍他肩膀:“别紧张,没事的,这个接生婆是这个郡最有经验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唐宁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内心还是焦虑不已,他时不时趴到门口去听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更使他内心不宁。 良久,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唐宁心里激动不已,赶忙向房间跑去。 正当他要推开房门之际,耳边忽然传来清脆悦耳的风铃之声,他瞬间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他隐约想起,曾几何时,有人和他说过,铃铛响起,一切空幻。 “唐宁,你怎么了?还愣在这干什么?你没听到吗?你孩子出世了。”顾承乾开口说道。 唐宁怔怔的看着他,这张熟悉的面庞变得有点模糊:“你听见了铃铛声吗?”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铃铛声?你不是傻了吧!” 唐宁没有答话,只是一动不动看着他,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屠我全家三十四口的幕后凶手就是你的师傅崔逸霖。” “唐宁,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赶紧走吧,去乾易宗,或许你还有机会见到她。” 模糊的画面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那个少年走过门槛顿了顿低声道:“唐宁,保重。” “恭喜唐公子,母子平安。”房门推开,接生婆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将婴儿递给唐宁,满脸笑意的说道 唐宁看着正嗷嗷大哭的婴孩,又看着房内满头大汗,虚弱至极的柳茹涵,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 接生婆将婴孩交到唐宁手上,柳茹涵看着唐宁与他怀中的婴儿,满脸都是开心幸福的笑容,唐宁如同一个木偶般走了进去。 之后的几个月,他全身心都在这对母子身上,柳茹涵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渐渐地,他放下了在马帮的职务,用手头的钱开了一家酒楼,因为是崔逸霖弟子,且在马帮干了这么多年,跟马帮弟兄都相熟,众人也很捧他的场,生意非常不错。 就这样,又过了好些年,这段时间,他的脑海里总是想起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看不清楚,听不真切。 “唐宁。”听见有人叫自己,他回过头,看见顾承乾站在那里,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你又怎么了?我叫了四五遍你都不理我?” “哦,有点走神,没注意。”唐宁笑了笑说道。 “你这段时间老这样,没事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诶,跟你说个事,明天带上你娘子和逸儿到南郊玩去,我家馨儿老缠着我带她去,我就想着带她们母女玩玩儿,咱两家一块去呗,你也正好放松放松,别一天到晚紧张兮兮的。” 唐宁想了想:“那好吧!” 第二日两家六口人,两辆马车就朝着南郊去了。 唐宁坐在马车里拉着柳茹涵的手,抱着儿子唐逸,这孩子长的和他很相似,眉眼都像极了他。 “爹,你什么时候教我练剑啊!我想学剑。”孩子看着他奶声奶气的问道 “还没呢!你才多大!过些年爹再教你。” “爹,我不想一个人睡,我跟着你们一块睡行不行。” “不行,男子汉就要一个人睡觉。” “那你怎么天天都抱着娘睡,我也想抱着娘睡。” 马车一路跌跌晃晃来到南郊,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抱着儿子下了车,将儿子放下:“你去和馨儿玩去吧!” 唐逸高高兴兴的一路蹦蹦跳跳去到顾承乾一家面前,拉着小姑娘的手就走了 顾承乾和他妻子走过来笑呵呵说道:“馨儿昨天听说逸儿也来,可高兴了,闹腾了一晚上。” 四人跟在两个孩子后面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正午时候,唐宁见两个孩子还在水塘边玩耍,便过去叫他们来吃饭。 两个孩子在水塘边闹腾着,打起水花一片。 “在干什么呢?”唐宁走到他们边前蹲下身子笑着问道 “爹,你看那朵花,我怎么都摘不着。”小唐逸指着水里的倒影奶声奶气的说道 “傻小子,那是倒影,是假的,你看,那朵花在上面呢!”唐宁指着树上的花笑着说道 看着树上的花和水中的倒影,他征住了,猛然间他想起了一些东西。 耳边传来清脆的铃铛之声,他将手穿过水幕,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看着水中那朵花低声喃喃道:”镜花,水月。” “怎么还不走啊?”顾承乾走过来问道,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走喽,去吃饭喽!” “诶,唐宁,你说咱们定个娃娃亲怎么样?”顾承乾回过头说道 唐宁看着他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顾承乾抱着两个孩子一直向前走去,见唐宁还在原地发呆问道:“你在那干嘛!怎么还不过来啊?” “我去不了了。”唐宁开口说道,看着不远处望着自己满面温柔的倩影。 “我会去找你的。”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直到视野中的所有都消失不见。 唐宁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他有些诧异,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他记得已经有好些年没来到这个梦境了。 刚才明明已经看破了幻象,应该回到蜕凡池的啊! 还是说,这仍是在幻象之中? 还没等唐宁想明白怎么回事,四周环绕的灰蒙蒙雾气便涌动起来,向着他的身体里蜂拥而去。 “啊!”那些灰蒙的雾气钻进他身体里,唐宁感觉自己身体膨胀的快要爆炸了,大叫了一声后便失去了意识。 蜕凡池外,青衣男子看着池中翻滚的深红色池水平静下来,又听着唐宁大喊一声后晕倒,便撤去了水池的禁制,看着昏迷的唐宁他皱了皱眉,将两指点了点头唐宁额头发现并无大碍,于是将他带了出去。 莫如亭看着青衣男子扶着唐宁出来赶忙问道:“许师兄,这是怎么了?” “蜕凡成功了,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因为对抗幻象,心神交瘁,体力不支晕倒了。”青衣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随口说了一通:“蜕凡时很危险,镇魂玲响了三次他才从幻象中脱离出来,带回去修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哦,那我带他走了。”莫如亭点了点头,将唐宁带回了房间。 唐宁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起身推开门看着远处身着墨色衣服的弟子,又看见石阶上举步维艰的人,瀑布下咬牙坚持的熟悉身影,这回应该不是幻象了吧!只是自己不是应该在蜕凡池吗?怎么到这来了。 唐宁正想着突然发现自己与平日有所不同,远在百丈之外的石阶上的人和瀑布下被水流冲刷的身影他居然能看的清清楚楚,不仅看得清面庞,甚至还能看的清他们面部细微表情。 唐宁闭上眼睛,静下心,他甚至能听见藏在地底的虫鸣之声以及那些埋藏在黑暗中将要破土而出的东西,是青草的气息。 这天地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他还能感觉的到这周围到处有一股宛如实质的东西,他尝试着和这些东西接触,这些东西便朝着他的身体涌去。 这些东西进入了他身体后,在他身体里到处游走,顺着他身体每条经脉游动,所过之处暖洋洋的,极是舒服。 第27章 炼气 “是不是感觉很玄妙?第一次吸收这些天地灵气。”莫如亭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笑着说道 “莫仙师。”唐宁睁开眼发现莫如亭就在他身边,赶忙行了一礼 “以后别再这样叫了,唐师弟。”莫如亭握着他的手说道:“你已经蜕凡成功,今后就是乾易宗的正式弟子,你我以师兄弟相称即可。” “额…莫师兄。”唐宁将他请进屋内问道:“刚才师兄说的吸收天地灵气是指?” “你已经蜕凡成功,难道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一些变化吗?比如耳聪目明,蜕凡池重塑了你全身的经脉骨骼,严格的来讲,你现在已非凡躯了,你能感觉到周围生命的涌动,四周那些漂泊的宛如实质的气体就是天地灵气,而你刚才就是将那些灵气吸入体内,但这还远远不够,你还需将这些灵气炼化,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否则这些灵气很快就会流失掉。” 唐宁豁然开朗,那本简易版的乾易宗道基提过到这些东西,但他一直不解其意,今日这么一感受总算明白了:“莫师兄,还有一事请你指教,我不是应该在蜕凡池中吗?怎么一觉醒来却在我自己房间了,这是怎么回事?” 莫如亭哈哈一笑:“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你在蜕凡过程中心神交瘁,身体透支,晕阙而已。我见此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已经昏睡了三日了。” 唐宁一听又向莫如亭行了一礼:“多谢莫师兄。” “无需多礼了,今天我来找你,是要带你去进行正式弟子的交接登记以及领取你的薪俸,原本这些在你蜕凡后就应该去的,但你昏迷了三日,也就拖了三日。” “哦,那请师兄带路吧!” 两人出了门,莫如亭左手一番拿出一个小木鸟,向上一抛,小木鸟迎风而涨,变成一只长一丈的比翼鸟,两人做了上去,莫如亭道:“这是宗门发放的,其实也没什么多大用处,勉强代替步行。” 两人坐了上去,比翼鸟腾空而起离开这座山峰向着前方更高更巍峨壮阔的山峰飞去,飞了约莫一刻钟,在一座阁楼前停了下来。 “唐师弟,前面就是内务院事务科的办事处了,乾易宗所有弟子的人事调动都要到这里进行登记。”莫如亭介绍道 两人进了阁楼,里面极是宽敞,莫如亭带着唐宁来到一人面前说道:“林师兄,这是新蜕凡的弟子唐宁。” 那人看了唐宁一眼问道:“什么时候进山的?” “六年前。”唐宁如实答道 “六年前。”那人嘀咕着走到一个柜阁前,打开柜阁,翻找了一会儿,拿着一张纸卷念道:“唐宁,唐柳村人,道纪丁六三五年入乾易宗,年十六,灵根资质中等偏下。” 那人拿起笔在纸卷上又写了几句说道:“享宗门丙级下等资源。” 说完将纸卷合上,放回书柜。 “跟我来吧!”那人开口说道,带着唐宁上了二楼,二楼正中央处有一鹤发老者端坐在此闭目养神。 “李师叔,这是新蜕凡的弟子唐宁。”带唐宁上楼的男子对着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礼,唐宁也跟着行了一礼。 那老者眼也未睁,只是微微一点头,手一挥,一张长宽各一丈的白色纸卷展开在他面前,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名字。 “随便找个空白处滴血写自己姓名就可以了。”旁边的林姓男子小声说道 唐宁咬破手指,在纸卷下方写下名字,字方写完就见纸卷里冒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将自己鲜血舔尽。 唐宁吓了一跳,林姓男子开口道:“勿需担心,只是个鲜血祭祀,无害的。” 鹤发老者手一招,白色纸卷消失不见,一块黑墨色的石头浮在唐宁面前。 “和刚才一样,将血滴到上面。” 唐宁如实照做,将血滴到石头上,黑墨色的石头突然红光大放,那一瞬间,唐宁感觉身体好像被一分为二,有什么东西被拉走了一样。 石头消失不见,两人下了楼,林姓男子拿出一个竹简递给唐宁:“去内勤科领薪俸吧!” 唐宁接过竹简,和莫如亭出了门前往内勤科,路上唐宁向他询问了自己身体的怪异之感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命魂石,每个弟子都要留一个在宗门内,这样宗门就能知道在外执行任务弟子的情况了,如果人死了,命魂石就会消失,乾易宗在外面有很多大产业,需要宗门弟子去处理,一旦外出弟子和宗门失联,至少能知道生死。” 两人来到内勤科,唐宁将手中竹简交给内勤科一名弟子。 那人接过竹简看了一眼,打开了物资室,拿出一大推东西一一交给唐宁。 “这是储物袋,里面有三方空间大小供你盛放物品,切记,只能放死物,不能放活物,我在里面放了弟子衣物。”那人拿出一个黄色袋子说道 “这是乾易宗门规,你要熟读,小心别被戒律科的人找麻烦。” “这是乾易宗道典,完整版的,可不是那种简易版的,你看完后就知道如何炼气修行了。” “这是你的薪俸,你领的是宗门丙级下等资源,灵石,一月三块,养气丹,一月三粒,这里面有三十六块灵石和三十六粒养气丹,是你一年的用量。” “这是紫金葫芦,你可用它做代步工具,这是你的身份木牌,收好了,以后若是外出执行任务,这木牌就是你的身份象征,你的身份信息都在木牌里,一探就知,还有这个,你的房间,你现在是正式弟子了,安排你到金竹峰住下,那里灵气充裕,对修行有好处。” “至于你在宗门内的职务,我查一查吧!看看哪里有空缺需要人的。”那人拿出一本书册翻查起来 莫如亭暗暗推了他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唐宁原本还有些纳闷,一见他脸色立马反应过来了,他在马帮干了那么久,这种事也算轻车熟路,只是上山呆了六年,有些榆木了。 唐宁当即从刚领到的薪俸里拿出三块灵石放到他面前,那人笑了笑把书合上:“你的运气不错,内务院药草科现急缺人,对于新人来说,这可算是个肥差了,药草科可是个油水相当富足的地方啊!” “多谢师兄。”唐宁开口道 “你有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你可以在宗门内到处转转,多了解了解,三个月后去药草科报道,你在这领的是基础薪俸,每年来领一次,去药草科后另有薪俸,由药草科发放,还有一些其它零零碎碎的事情,我也说不完,你以后自然会知晓。” “哦,差点忘了,莫师弟,这是你的。”那人拿出一个小袋子交给莫如亭 “各院各科都有他的奖惩规定,我们教务科当然也不例外,教员负责的弟子中每有一人蜕凡成功就有相应的奖励,当然,如果你们在蜕凡之前出了什么意外,教员也有相应的惩罚。”两人出了内勤科,莫如亭主动开口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莫如亭一直将他送到新住所才离去。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己的新衣服换上,乾易宗所有弟子都是这种样式的青衣,别小看这一套衣服,看着普普通通,实则暗藏玄机。 这套衣服不仅能避寒避热,避火避水,并有自动清洁除尘的功效,且材质坚韧,不惧刀劈斧砍。 将灵石丹药木牌紫金葫芦等等放进储物袋中,唐宁拿出乾易宗道典开始研习。 花了一天时间将整部道典看完,自从蜕凡之后,他身体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就连看书也是一目十行。 乾易宗道典详细记载了修行炼气之法门,虽然其中有很多地方晦涩难懂,他不解其意,但修行炼气之法他已经大致知道了。 修行界将修士修为统分作八大境界,分别是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 其中每个大境界又有上中下三个小境界之分,而炼气期共有十层,一至三层称为炼气初期,四至六层称为炼气中期,七至九层称为炼气后期,十层称为炼气大圆满。 唐宁按照道典中的指示方法盘坐下来,感受其周围天地灵气的躁动,而后照其心法将这些灵气引入体内并将其炼化。 唐宁默念着心法,感觉到灵气从他的毛孔中渗透进去在身体里盘桓,慢慢的,他能看见自己身体的经脉骨骼内脏以及血液的流动,一切越来越清晰,他甚至看见了那些被引入的灵气在身体里游动。 这就是道典中所说的内视吗?唐宁兴奋不已,随着他视角越来越清晰,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身体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除了经脉、骨骼、内脏、血液以及吸收来的灵气外,还有一股绿色气体盘桓在他体内,而那些引入的天地灵气都绕着这股气体游动,这是怎么回事,道典里没讲过这种情况。 唐宁有些疑惑,但没想太多,依旧按照道典里的炼气之法,将吸收入体内的灵气炼化,按照道典里的控制之法,唐宁引导这些灵气在身体内循环游走,沿着全身走了三十六个周天后,这些灵气与他全身合二为一,完全被他炼化为己有,全部缩于他灵海穴之中。 灵海穴位于丹田上三寸,是修士最重要的命门之一。 唐宁睁开眼,感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妙不可言,原来修行是这么一种美妙滋味,这时他看着窗外,才发现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至少过了三个时辰了,而他却全然不知,难怪道典中说修行不知岁月,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28章 药草科 唐宁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七天,每日都在炼气修行,他现在终于明白灵石的重要性,不得不说这玩意儿真是个好东西,灵石里面蕴含着大量的灵气,吸收起来比平日吸收天地间稀薄灵气要快上数倍,且其中灵气精纯度也数倍于天地灵气,炼化起来极快。 一块灵石就够他一天的修行了,现在想起来,他为了讨个好差事送给内勤科弟子三块灵石,不禁有些肉痛,也不知道药草科是个什么地方,希望能物超所值吧! 唐宁收起剩下的灵石出了门,驾起紫金葫芦往藏书阁所在而去,按照道典中御物的记载,默念着心法控制着体内灵力,将其灌入到紫金葫芦里,紫金葫芦迎风而涨,他坐上去控制着灵力把持着方向,葫芦腾空而起向南而去。 飞行了一段时间来到藏书阁门口,唐宁收起葫芦走了进去,他这次来藏书阁就是要查查那盘踞在自己身体里得绿色气体究竟什么来路。 这几日他翻遍了道典也没找到相关记载,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东西不简单,因为他发现这绿色气体竟能吞噬自己炼化的灵气,他每次炼化的灵气有十之一二窦被那东西吞食。 回想起那日蜕凡池内破除幻象之后的遭遇,那些灰蒙蒙的气体涌入到他的身体里,他就感觉不寒而栗,好像身体里有个随时要爆炸的玩意儿,不搞明白他心不安。 “师兄,我要在藏书阁内查阅一下书籍,希望行个方便。”唐宁进去后,见一人守在门口,上前说道 那人撇了唐宁一眼:“你是新来的吧?” “是,我是于七日前蜕凡的,这是第一次来藏书阁,不知道有什么规矩没有?”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一块灵石你可以在这里面待一天,要是想把东西带回去,来我这里登记领取拓本,同样交付一块灵石费用还有三块灵石押金,拓本还回来押金就退还你,当然,只限一楼,要上二楼,需要院级以上的证明。” “明白了。”唐宁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块灵石。 走在藏书阁内他再次体会到了灵石的重要性,这东西就相当于凡世间的金子,应该说比凡世间金子更珍贵,毕竟金子只是一种货币体系,而这东西不仅可以当货币使用,还能当“饭吃“。 这座藏书阁长三十丈,宽二十丈,里面各种书册典籍应有尽有,各类书籍琳琅满目且各有分类。 唐宁首先找到修行一类的书籍查阅…… 在藏书阁待了三日,查阅了许多书籍,唐宁始终没有找到关于自己体内怪异灵力的资料,最后只得无奈离开,可恨白白浪费了三块灵石,那可是他一个月的薪俸啊! 离开时他拿了本低阶法术大全的拓本,又花了四块灵石,藏书阁的弟子告诉他,要记得按时归还拓本,以七天为限,之后每过七天就从他押金中扣除一块灵石。 七天,自己怎么可能学得完这些法术,为了节省灵石,他准备将这本书手抄下来,拓本,呵,去你妈的拓本……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宁每日不是炼气修行,就是练习那些低阶法术,偶尔也会出去在宗门各处转悠熟悉熟悉环境。 有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想到柳茹涵他会很担心,他现在可以确定自己茹茹是被修士劫走的,且从那天那座通体流光溢彩的百丈大船来看,那人显然手段颇高。 他自己很清楚蜕凡的凶险,所以担心她,那么一个手段强大的修行者劫走她至少说明她是能修行的,总不会无缘无故劫走一个凡人吧!只是害怕会对她不利,但就算是利用她也得等到有利用价值。 他现在只想着努力修行然后找机会出山门到别的仙门去寻她,希望她能顺利蜕凡等到自己。 唐宁深呼吸了口气,摒除杂念,双手缓慢结成一个印式,默念着心法,控制着身体内的灵力,当印式结成之后他的面前出现一个拳头大的小火球,火球在空中向前平移了一段距离消失不见。 还是失败了,唐宁摇了摇头,这是低阶法术中颇为实用的火球术,他已练习数日,却还是没一次成功的。 法术的施展需要施法者全神贯注,且对心法的理解,对灵气的操控,对印式的熟练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双手印式共有十二种,各种法术印式各不相同,十二种印式任意组合千变万化,火球术属于低阶法术,双手需结成子亥午丑四印。 唐宁发现,法术其实就是灵力的一种变化形态,是把灵力转化为实质的一种方式,因此对灵气操控要求度是最高的,只可惜自己还达不到那种操纵自如的地步。 练习术法很是消耗身体灵力,没多久,他就感觉体内灵气不足,心力交瘁,只好盘坐下来休息,吸收天地灵气补足自身消耗的灵力。 三个月时间一晃就过了,这日,正是唐宁去药草科报道的日子,他先来到内务院的办事处,进去后找到一名办事处的弟子将木牌递给他:“这位师兄,我是三个月前蜕凡的弟子唐宁,今日到内务院药草科报道。” 那人看了木牌一眼起身说道:“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拜会你们科的执事马师叔。” 两人到外面驾起各自的飞行法器,朝着药草科方向而去,在一座破茅屋外停了下来。 “马师叔,马师叔在吗?晚辈陈宫带领药草科的新弟子唐宁前来拜会。”办事处的那名弟子在茅屋外开口喊道 没多时,茅屋中走出来一位秀丽可人的黄衫女子,满脸的冰霜让人望而却步:“家师这几日有事外出,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 陈宫赶忙迎上去;“原来是方师姐,这位是新蜕凡的弟子唐宁,今后就是你们药草科的人了,我带他前来拜会马师叔,安排他的职务,既然马师叔不在,方师姐安排也是一样的。” 说完又转过头对唐宁说道:“这位是马文师叔的弟子,方丽婷师姐。” “方师姐。”唐宁上前喊道 方丽婷点了点头对着陈宫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就告辞了。”陈宫说完便离去了 “你叫唐宁是吧!跟我来。”方丽婷带着他来到一处山谷,指着山谷下方一片颜色形状各异的药草说道:”以后这里的药草就归你看管,你每日只需给它们浇水施肥,别的不用多管,这些药草成熟之后自然会有人来摘采,那座屋子里有浇水施肥的器具,你若想住那屋里也行,不想住也行,只是别忘了每日的职责。” 方丽婷说完又掏出两本书:“这是药草辨识大全和药草护理详解,你需尽快看完,对你多有益处。” “你的薪酬每月三块灵石,一年一考核,到了年底科里会根据你的表现发放给你。” 方丽婷又交代了几句护理这些药草时的注意事项,待她走后,唐宁来到山谷下的那处药草园,看着那些红红绿绿完全认不出的药草他一时有些发蒙,这药草园约莫三十亩左右,里面少说也有十几种药草,每种药草都需要不同的护理方式,这还不得折腾死人啊!自己哪还来的空闲时间修行 …………………… 高山峻岭之间,双鹤齐飞,小桥流水之下,常有文人临流而坐,抱膝品茶。 此地乃是距乾易宗山门千里外的一处地界,名金山桥。掌门魏德玄须发皆白,身材挺拔,气血红健,身着八卦仙衣无风自动,颇有仙风道骨之气。 魏德玄身后立着三人,分别是现宣德殿殿主罗清水、清玄殿殿主史名隋、元易殿彭万里。 “掌门,究竟出了什么事,上宗竟然派白锦堂前辈亲来,这可是近千百年未有之事,自从咱们乾易宗没落之后,上宗就未曾派过元婴修士来巡查,且离五十年巡查之期还早着呢!”清玄殿殿主史名随问道 魏德玄叹了口气:“不瞒师弟,我也不解其意,只是上宗钧旨如此,吩咐我等一切听从白前辈调度,我等只管听命就是了。” “听闻这位白前辈修行才三百一十六年便成就元婴,之后仅百年便更进一步,后又两百年突破元婴后期,曾在修成元婴之后斩杀三名同阶修士,威名著于上宗,即使在俊杰如云的太玄宗内部,也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竟会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之所。”宣德殿殿主罗清水道 魏德玄道:“天元地大物博,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咱们新港地寡人少,先天资源匮乏,与他们不可同比。” 几人正说着话,极目之处,一个小黑影浮现在天边,转瞬之间,小黑影变成庞然大物遮天蔽日,原是一只金色大鹏,它身长百丈,双翅一振,便在山林间掀起一阵阵强风,拔木摧林,引得万鸟鸣叫。 “晚辈魏德玄携乾易宗弟子罗清水、史明隋、彭万里恭迎白前辈。”魏德玄朝着金色大鹏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道 一名白衣男子出现在三人面前,此人身材修长,面若冠玉,一脸亲和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风。 白衣男子身后站在一名身着绿色衣裙的娇小女子,芳容窈窕,一双灵动的大眼不时转动,好奇的打量四周的一切。 第29章 金身 “不必多礼了。”白锦堂轻轻一挥手,盘旋在半空中的大鹏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成一只苍鹰大小,落在他肩头 “这新港似乎变化不少,我两百年前曾游历至此,那时饥民成群,野有饿殍,一副破败景象。” “前辈两百年前竟来过新港?晚辈不知,实有失迎之罪。”魏德玄立马说道:“两百年前此地邪道昌盛,再加上凡世间皇权动荡,故连年灾祸,民不聊生。” 这时,白锦堂身后的绿衫女子走上前将他肩头的大鹏鸟捧在掌心轻轻抚摸,那大鹏鸟露出极具人性的神情,似乎很不情愿又无可奈何 白锦堂看了绿衫女子一眼:“还不拜见几位前辈。” 绿衫女子微微行了一礼:“晚辈颜敏一拜见魏前辈、罗前辈、史前辈、彭前辈。” “不敢不敢。”魏德玄几人连声说道,又还了一礼 “这时小徒颜敏一,生性顽劣,从未离过宗门,这次缠着我带她下山看看,也就随了她的愿。”白锦堂说道 “魏前辈,你们乾易宗山门是不是在一个叫,叫什么,哦,洛云山脉的地方?”颜梅依开口问道 “是,没想到仙子也知晓洛云山脉。” “哦,我听人说过,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们宗门有没有一个叫唐宁的弟子。” 魏玄德回头望着身后的三殿殿主,几人面面相觑,白锦堂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史明随开口道:“乾易宗现有弟子一千八百五十二人,不知仙子所说的这个唐宁是何时入山门,多大年纪。” “什么时候入山的,我不知道啊!年纪嘛,我想想,我算一算,现在大概,恩,二十二三左右。” “等史某回山查探一番再告知仙子。” “那好,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哦!还有,你们知不知道楚国的南沙郡在什么地方,那里有一个什么养马的帮派。” “仙子要去楚国南沙郡?待楚某回山门后派一个人领仙子同去。” “额……不用着急,等你先查探完贵宗有没有唐宁这个人再说吧!” 魏玄德迟疑道:“敢问仙子,这个唐宁是不是得罪过仙子。” “没有,没有,他没什么得罪我的,他,是我一位故人。” “好了,闲事休谈,魏掌门,直接去你们乾易宗吧,白某这次来奉命勘察青州境内所有丁级外院的秘境。”白锦堂开口道 魏玄德问道:“前辈大驾新港,是否需要通知青阳宗和水云宗。”= “不用了,待我先探查一下秘境情况再说。” ……………… 唐宁在竹屋内认真研习着药草大全和药草护理,一道遁光自极目处浮现,转眼到了竹屋前,一个身材挺拔五官端正神色冷峻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杜师叔,他就是唐宁,今天刚来的药草科。”方丽婷站在男子身后说道 “跟我走。”杜姓男子二话没说,一挥手,唐宁瞬间察觉到一股强大至极的灵力围绕在他周边,包裹着他身体向前飞去,而自己则完全动弹不了。 这股灵力挟持着他越过山谷,跨过数座大山来到最高的那座山峰中央一座古香古色的大殿前。 殿中正坐着四名男子,上方主座上的是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八卦宫仙衣的老者。 “掌门,人带来了。”杜姓男子对着主座之人恭敬的行礼道 掌门?唐宁大惊失色,赶忙行礼,这个陌生男子一句话不说就把自己从药草科带到这里是来见掌门,是掌门要找他? 唐宁脑海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要被惩处?还是要提拔重用自己?难道是掌门知道自己体内那那股绿色气体与别人与众不同? 魏德玄朝杜姓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开口问道:“唐宁,我问你,你是否认识一位名叫颜敏依的女子,与她如何相识且一一说来。” 掌门威严的声音传来,唐宁愣了一下:“颜敏一?弟子不认识什么颜敏依。” 魏玄德和三殿殿主对视了一眼。 “你再仔细想想,或许你年龄尚小的时候见过她,你有没有听家中长辈提起过此人。”下方一男子开口道 “弟子家住唐柳村,从未出过村子,村子里都是唐姓和柳姓,不可能有姓颜的女子,也未曾听长辈提过此人。”唐宁如实说道 “既如此,你且退下吧!勿要多想,也勿要和人提起此事。”魏德玄道 “是。”唐宁恭谨应道,走了出去,门外那杜姓男子还在等着他,见他出来,二话没说又将他带了回去。 “看来此子确实不识得颜敏依,且看那颜敏依话语也不像认识此子,却对他很是重视,着实奇怪。”魏德玄疑惑道 尸名随说道:“也可能颜敏依和他相识时用的是化名,我观此女性子古灵精怪,倒是做得出这等事。” “白前辈说过她未曾离开过宗门。” 罗清水开口道:“掌门在担心什么?是不是太多虑了,就算颜敏依和那弟子相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须如此上心?”“我担心那唐宁早前因些许小事得罪于她,若她问我们要人我们交还是不交,别人来我们宗门要人,我们便将门中弟子交出去任人处置,到时你我都将身败名裂,乾易宗也会沦为玄门同道笑柄,还有何面目立足,若不交,白前辈更是得罪不起。“魏德玄叹了口气:“宗门势弱,难啊!因此我问明情况,也好未雨绸缪做出应对。” 听他此言,三位殿主也是一脸凝重,深感事情棘手。 唐宁回到竹屋,方丽婷还未走,见唐宁回来,她开口问道;“唐师弟,杜师叔带你去做什么?” “杜师叔带我去见掌门,掌门有话问我。”唐宁说道 “带你见掌门。”方丽婷声音提高了好几度,脸若冰霜的面庞也有了变化,双目圆睁,诧异不已:“掌门问了你什么?” “掌门叮嘱不能和别人说。” 方丽婷狐疑的看着他,却没再追问下去,过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唐宁拿出药草大全继续研习,他现在发现这些成册的书籍可真是个好东西,上面图文并茂,文字通俗易懂,所有药草的形状特征功效一目了然。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天昏地暗,一道金光照进竹屋,耀的人睁不开眼,唐宁一惊,赶忙出门,只见整个乾易宗宗门都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样,天空黯淡无光,后山之中,一个百丈金身浮现,金光大放,将满天昏暗照耀的金光熠熠。 那金身渐渐凝实,显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来,是一个男子,长发随风舞动,面若冠玉,百丈金身屹立于后山之上,庄重肃穆。 唐宁朝那高大的身影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痛脑疼,一股莫名的力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呜呜呜。”连续三下洪钟大吕般的撞击声清晰的响彻于宗门的每一个角落,护山大阵开启了,整个乾易宗被一个蓝色的光幕笼罩。 “喝。”那百丈高的金身一声轻喝,威严的声音传遍宗内,他双手结印,整个山门一阵天摇地晃,好像要四分五裂开来,宗门头顶的蓝色光幕更是剧烈晃动,光芒瞬间暗淡了下来。 就在众人感觉将大难临头,天崩地裂之际,那金身突然消散,随即乾易宗头顶的蓝色光幕也消失了。 唐宁趴在地上,瘫软如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上下一点气力也无,他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刚才那巨大金身的一声轻喝,让他感到天地间的巨大灵力压力,压的他连抬头的动作也做不到 此刻,整个乾易宗都是如此,修为稍低的弟子直接躺了,就是筑基弟子也不好受,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魏德玄轻呼了一口气,眼里浮现骇然之色,不想元婴修士的神通能如此恐怖,好在他于金身出现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护山大阵,否则这乾易宗还真承受不住这威能,但让他更为担心的是不知道秘境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竟让白锦堂一个元婴后期修士大展威能。 “掌门,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秘境之中有变故。”殿外几道遁光飞至,有人开口问道 刚才大阵一开启他们就去掌控各处大阵阵枢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待白前辈回来后自会告诉我们。”魏德玄说道 这时,又一道遁光来到殿内,颜敏依朝魏德玄行了一礼:“魏掌门,刚才师傅传密音与我,让你们将青阳宗和水云宗掌门请来,他有要事宣布。” “是,我这就去,颜仙子,刚才是不是秘境中发生了什么事?”魏德玄问道 “我不知道,师傅只叫你们去请水云宗和青阳宗的人来,其余的师傅没和我说,哦,对了,魏掌门,我打听的事,你们查了没有,乾易宗有叫唐宁的弟子没?” “正要告知仙子,宗门内确实有一个名叫唐宁的弟子,六年前山上的,不知道是不是仙子要找的那个人。”史明随说道 第30章 秩序 “六年前?那应该是了。”颜敏依嘀咕道双目一亮:“他现在在哪?” “在药草科任职,如今应在莲花峰,我派一人领仙子前去。”魏德玄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颜敏依话音刚落,人就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掌门,这姑娘是何人,唐宁又是何人?”内务院院长耿通满脸疑惑 天地间那股无形压力消失,唐宁恢复了些气力,从地上爬起来,只见远方一道遁光激射而来,停在他身旁,现出一女子身形。 那女子看模样也就十八九岁大小,身着绿色衣裙,身材娇小,面容姣好,两只大眼睛十分灵动。 女子一出现便上下打量着他,手掌拖腮围着他转了几圈,一遍打量一边摇头,好像在观赏动物一般。 唐宁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憷,正要开口问话,就听那女子问道:“你就是唐宁?” 听口气似乎早就认识自己,唐宁有些奇怪他可没见过这女子,点了点头:“是,不知……” 还没等他说完那女子便皱着眉抢先道:“我不喜欢你。” 话方说完那女子便化为一道遁光离去,唐宁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满心疑惑,心里念咕着莫名其妙,今天的怪事怎这么多。 …………………… 乾易宗正殿内,水云宗宗主宋明义、青阳宗宗主汪絮泉、乾易宗宗主魏德玄三人聚于一堂分主客入座 “魏兄,这白锦堂前辈来到新港,你怎的不早通知我们,我们也好一道前去迎接,现在得他老人家召唤才来,岂不失礼。”青阳宗宗主汪絮泉略带责备道 ”是啊!魏兄,你我三宗同属太玄门丁级外院,理应相互照应,同气连枝,上宗使者来此我们不去迎接恐有失迎之罪,且来的还是这么一个大人物。”水云宗宗主宋明义附和道 “两位误会我了,这是白前辈自己的意思,白前辈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探查秘境,不想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汪絮泉道:“这位白前辈可是享誉盛名,我听说在上宗不少高层都非常赏识他,这些年他主张在玄门内摈弃门派世家之争,形成统一战线,与魔宗制定协议,得到很多人支持,不少人都为其鞍前马后、摇旗呐喊。” 宋明义点了点头:“不错,三十年前我去青州城,正逢镜月宗掌门袁啸青前辈寿辰,大宴四方,我也侥幸入得一席,席间袁前辈与另几位大前辈纵论天下英豪,提到新一辈骄子中,袁前辈对其赞赏有加,不乏溢美之词。 “哦?竟有此事?袁老前辈当真如此说?魏某几十年陋居山门,却未听过。” “这还能有假,莫非我还敢造袁前辈的谣不成?袁前辈还说。”宋明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道:“袁前辈还说别看太玄门位列四大玄门之一,执天下玄门牛耳,但这么多年完全是在吃老本,高位者大多都是尸禄素餐的老糊涂虫,若再不思变,太玄宗迟早毁在他们手里。” 宋明义说完三人一阵沉默,好一会儿魏德玄才开口道:“也就袁老前辈敢这般说,他性子刚直,资历老,又是太玄门嫡传弟子,他的话在上宗还是有分量的,即使诸多抱怨,上宗对他亦无可奈何。” “袁老在上宗修行三千余年才下放镜月宗,他对上宗的感情深厚啊!看着上宗有衰败之相,他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汪絮泉说道 宋明义正要开口说话,殿外走来一人,身着白衣,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正是白锦堂,三人赶忙站起身行礼。 白锦堂摆了摆手,坐在上方主座上,示意几人坐下后开口道:“今日请三位掌门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你们。” “白前辈,可是关于秘境之事?适才白前辈大展神威,是否秘境之中出了变故?”魏德玄立马开口问道 “不错。”白锦堂点了点头:“我刚才去秘境之中查探了一番,情况不容乐观,外层的封印已经松动,现秘境之中已有不少魔物,而且看样子他们来的时间还不短。” 一听此言,三宗掌门大惊失色,坐立不安。 “无需过于担心,现在秘境之中还都是些低阶魔物,高阶魔物受天地之力的排斥没那么容易来到此界,我刚才加固了一下封印,有一个强大意念透过封印试图攻击我,因此闹出些动静。” “白前辈,依您之见,整个封印还能支持多久?” “那些魔物想要完全破开封印不是那么简单的,但外层的封印已经松动,之后的几十上百年会有魔物源源不断的从异界通过裂缝去到各个秘境中,现在整个天元各个封印点的情况都差不多,据老祖们估算,不出意外的话,封印支撑万余年是没有太大问题的,老祖们也在想办法强化封印,但在此之前,要确保魔物不会从秘境中逃出来。 “乾易宗本来就是为了守卫、镇压这处秘境而建立的,当年发现这处秘境,祖师秦乾易便从上宗调到此处守卫秘境,因而开创了乾易宗,若魔物破开封印,乾易宗知道自己的职责,会战至最后一人。”魏德玄开口道 “青阳宗同属太玄门丁级外院,会同乾易宗一起全力抵御魔物。”汪絮泉赶忙表态 “水云宗亦不会退缩。”宋明义道 白锦堂点了点头:“若事不能为,力不可及,保存实力才是上上之选,无意义的牺牲是没有必要的,如果封印全部被破除,魔物大举入侵,到那时,就要收缩战线,做好旷日持久的生死存亡之战准备。 “那是最坏的情况,目前还远未到那个地步,当然,我们不能一味的防守,任由魔物破坏封印,老祖们已下了喻示,首先要夺回秘境,现秘境内都是低阶魔物,你们可组织些低阶弟子进去,当成历练也好,为将来战争做准备也行,死伤肯定在所难免,但知己知彼,才能加大以后战争的胜率,秘境会陆续有高阶魔物入侵,你们要做好准备。” “是,我马上谕令组织弟子们入秘境除魔。”魏德玄开口道 “不用着急,刚才我进去时有魔物攻击我,我一时怒起将秘境内的魔物全部除掉了,且这处封印点被我加固之后,短期内不会再有魔物入侵到秘境。” “白前辈,晚辈斗胆想请教您一件事,我知道您一直主张放弃摈弃门派世家之争,形成统一战线,甚至联合魔宗,依您所见,此事能成否?”宋明义突然开口问道 白锦堂笑了笑:“这些年我走过了许多地方,看到不少事情,也明白了一些东西,玄门与玄门之间的利益之争,玄门与魔门之间修行理念之争,人族与妖族的种族之争,其实都是没有必要的斗争,这些斗争都是在加剧内耗而已。” “我希望玄门之间放弃利益之争,联合魔宗与妖族组成一个联盟,重整秩序,因为我们外部还有更强大的敌人,那才是真正的敌人,如若是为了灵石,地界,亦或修行资源,这些都是可以和谈的,但他们不是为了这些,他们是要彻底消灭抹除我们,将整个大陆当成他们的给养。” “我的想法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也有一些人说我大放厥词不切实际,我明白玄门与玄门之间,玄门与魔门之间,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斗争现在已远不是利益之争这么简单,仇恨的种子在双方之间早已生根发芽,每一位大修士手上或多或少都粘有对方亲族的鲜血,这些仇恨不是说几句话,讲几句道理就能摆平的。 “有一位我很尊重的前辈,他曾经告诉我,只要路是对的,就不要害怕它的遥远。从我想清这些事情开始,决定去做努力做一些事情开始,我就想过,我会被人嗤之以鼻,甚至被认为是有异心,被玄门同道排挤。” “但情况比我想象要好的多,不少人都支持我,不止在太玄门中,在其他几大玄门,在居无定所的散修中,甚至那些魔宗和妖族也有人认为这些是对的,虽然这些力量还很薄弱,但来日方长。” “这次封印松动,对天下修士来说是一次大危机,也是一次契机,很多原本对我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认为我是妖言惑众的人,态度开始有微妙的转变,其中不乏很多大修士,不少持中立态度的人也开始接受这种观点,他们之中甚至有和魔宗或妖族之间存在血海深仇的。” “如青州的袁啸青前辈,他早年的结发妻子死于魔宗之人手中,幽州的俞合宜前辈,他的父母都死于和妖族的斗争之中,这些拥有不小影响力的大修士都认为应该停止斗争,尽管现在他们还不能完全接受与魔宗、妖族和谈,组成大联盟,但他们一致认为各玄门同道要联合起来。” “这是好的开始,组成大联盟重整秩序是最后的目标,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第31章 老孤峰 颜敏依坐于一颗大金桂树下,左手将金色大鹏搂在怀里,轻抚着它的脑袋,右手摘花折叶,嘴里嘟嘟囔囔含糊不清。 白锦堂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又跟谁置气了?” “他,他怎么配得上。”颜敏依回过头气呼呼的说道,使劲晃了晃脑袋,逃脱了白锦堂的“魔爪”:“师傅,你别在摸我脑袋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白锦堂笑道:“你还不是揉着大鹏的脑袋,它都修行近千年了,怎么了?和为师说说,你一来就打听那个叫唐宁的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和人偷偷私定了终生吧!” “才不是呢!我只是,哎,师傅,你别问了,这是秘密,不能跟你说的,师傅你事情办完没有,咱们什么时候回宗门啊!” “这么快就想回宗门了,当初闹死闹活的要出宗门,还跟为师发小脾气。” “我才没有要死要活,也没有发脾气,我只是想出山门玩玩,哎呀师傅,你别再摸我脑袋了,你再摸我生气了。” ……………………… 唐宁双手缓缓结印,一个个碗大的火球浮现在周围,他心神一动,火球朝着一个凹坑砸去,扬起一阵尘土。 唐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低阶法术他已经练习的差不多了,剩下就是掌握熟练度,只要坚持不懈,相信总有一天能修炼至大成。 来药草科已近两年,在十个月前他迎来了自己人生中又一次蜕变,修为突破一层,达至炼气二层。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就好像河流冲破了堤坝,整个人精气神都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一年零五个月,突破炼气一层,这个修行速度在整个宗门内即使不是垫底,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怪就怪盘桓在他体内那股绿色气体,他炼化的不少灵气都被其吸收,导致他的修行速度直线下降,本来就资质不佳,吸收及炼化天地灵气比别人慢上不少,还要分一部分给它…… 他也曾尝试着和那股奇怪的气体联系,试着驱动它,却一无所获,真是如狗皮膏药一般,黏上他了,甩都甩不掉。 一只木鸟出现在天边,慢腾腾的朝他这个方向飞来,稳稳当当的在它面前停下,上面跳下一人,身着乾易宗青衣服饰,俊朗的脸庞,眼睛明亮而有神,神采奕奕,正是许久不见的沐平波。 当年两人一起进入洛云山脉,厮混了好几个月,而他也先一步蜕凡成功,之后两人便没了联系,直到约莫一年前,药草科的另一名弟子带着他来找唐宁。 药草科共十五名弟子,执事马温是一名筑基修士,他的徒儿方丽婷则是药草科的大师姐,修为也是药草科里最高的,练气九层,马温是个“甩手掌柜”。平素科里的一切都是方丽婷做主。 整个乾易宗共有十一处药草园圃,通归于药草科名下,唐宁看管的这处药草园是较为低级的灵药灵草,此处的十几种药草大部分是炼气期丹药的主药草,用于炼制养气丹和凝气丹的。 当初唐宁用三块灵石贿赂那位内勤科弟子得来的这份职务,现在看来勉强算得上物有所值。 “嘿,唐宁,”沐平波走到他面前,打了个招呼,递给他一张纸条。 唐宁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各种药草数量。 淸露草十株,金玉花二十株,凝虚草十五株,瑰灵草十株…… 唐宁皱了皱眉:“这次怎么要这么多,一下采走百多株药草,要是上面来人细查,我不好交代。” 沐平波笑道:“这是徐师兄交代的,上次炼丹出了些差错,李师叔责备了他一番,徐师兄准备闭关苦修一番,锻炼下炼丹水准。 唐宁仍是皱着眉,盯着手中纸张上的清单一语不发。 两人职务上“来往”一年多,沐平波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即拿出一个黄色小袋子递给唐宁,口中说道:“帮个忙,就算上面来人检视,不过走个过场,还真能追究你责任不成?” 唐宁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装着满满的一袋灵石,共二十五块还有一瓶凝气丹:“那好吧!你等等。” 他走到药草园内,照着纸张上的清单采摘药草,沐平波是丹药科弟子,和药草科算是一个系统的,如果说药草科算是个肥差,那丹药科就真是富得流油了。 修行界公认四大“暴利行业”,炼丹、炼器、制符、阵法,而这四大行业以炼丹为首,最是暴利。 炼丹师在修行界地位超然,就拿乾易宗来说,丹药科执事秦浩然是首席炼丹师,在宗门内,就连三殿殿主对他也都是礼敬三分。 丹药科是个大科,有一百余人,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炼丹师,更多的是像沐平波这样的“杂役”,专门处理丹药科杂事,譬如帮炼丹师准备炼丹所需药草,处理废丹等等 炼丹师自然不缺灵药灵草,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无限制的使用那些药草,且从部科里取用药草炼丹,那么炼出来的丹药大部分都要上交宗门。 因此有一些炼丹师私下联系到他们这些药草科的弟子,以“低价收购”炼丹所需的药草,炼制丹药后出售,以养气丹来说,一粒就要一块灵石,适用于练气初期的弟子,而凝气丹市面上一粒要四颗灵石,适用于练气中期的弟子。 丹药对于修行者的帮助可比灵石要好得多,首先丹药里蕴藏着大量灵气,入口即化,节省了引气入体这一步骤,且灵气炼化起来顺畅无比,要比吸收来的灵气快上数倍。 私卖药草算是药草科弟子的一大福利,虽然宗门禁止这种行为,但也没有人那么较真去查,乾易宗各部各科都有它的灰色收入,这是公开的秘密。 宗门有它的指标,只要科里上缴的数量达到指标数,其余的便不会管你。 唐宁将采摘的药草交给沐平波,沐平波清点了一下道了声谢,坐着他的木鸟慢腾腾的离开了。 待他走远后,唐宁将装有凝气丹的瓶盖打开,数了一数,里面一共五颗凝气丹。 将凝气丹小心翼翼的收好,这些丹药他现在还舍不得食用,等到练气中期再服用才能发挥凝气丹的最大药效,现在服用的话,太浪费了。 丹药对于修行者而言并非越高级越好,而是要适用于自己。 人的身体就好比容器,修行者亦是,丹药里蕴含的灵气就好比是水,水满则溢。 他的身体一次性只能吸收一颗养气丹里蕴含的灵气,若是食用凝气丹效果也是一样,虽然凝气丹蕴含的灵气是养气丹的数倍,但他吸收不了那么多。 唐宁回到竹屋,提着两只水桶和一只大袋子来到药草园里,水桶是装着满满的两大桶赤红色液体,袋子里是一大袋金黄色粉末。 这赤红色液体是一种灵液,能够周全药草的成长,使其不受虫蚁侵蚀,金黄色粉末是一种稻谷的粉末,里面含着微弱的灵气,是这些药草的“食饵”,能够帮助药草能加茁壮的成长。 唐柳村从前种的仙谷名叫金火谷,这些金黄色粉末就是金火谷捣碎后的粉末。 他将赤红色液体和金火谷粉末洒在药草上,来来回回反复三遍,实际上,按部科规定是要早中晚各洒一遍的,唐宁图省事,一次性洒了三遍。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反正大家都这么干,不是他一个人,上行下校,要怪就怪那些师兄前辈。 忙活完这些事,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紫金葫芦,注入灵气,葫芦迎风而张,他坐了上去,骑着紫金葫芦朝着西面而去。 老孤峰位于乾易宗最西处,最开始并不叫老孤峰,这是后人给它起的名字,至于原本叫什他宁并不知晓,只知道这座山峰起先是饲养护山灵兽之所,祖师秦乾易有一灵兽,开创乾易宗后这灵兽就成了护山灵兽。 二千五百年前护山灵兽死亡,因此地灵气稀薄,无人愿意驻足,后人称之为老孤峰,起初常有弟子在此行一些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后来渐渐的有一些人在此做上了偷偷摸摸的买卖,发展到如今,老孤峰俨然成了宗门内弟子的交易坊市。 只要是宗门内有的东西,此地应有尽有,且价格实惠,童嫂无欺,毕竟都是一个宗门的,什么东西稍微一打听就都知道了,谁也坑不了谁。 唐宁下了葫芦,穿过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摊市,径直来到一个摊主面前,那摊主尖嘴猴腮,眼睛不时的漂来漂去,一副标准的奸商嘴脸,他的摊子旁边竖着一块大大的木板,上面写着:各种炼气期丹药,价格公道。 “哟,唐师弟,又来了,有什么需要的。”摊主满面笑容的说道,摊主名叫吴大通,是外务院护山科弟子,按理说这么一号人和丹药没有丝毫关系,也不知他究竟有什么神通,凡筑基以下丹药他竟能都搞到手,定时到此售卖。 大部分乾易宗弟子丹药都是从他这购买,俨然成了丹药科的代售人。 第32章 巡检 别看吴大通这幅尊容,却是货真价实的炼气七层修为,从蜕凡到如今修行不过十四年,这等修行速度在乾易宗虽算不上顶尖也够一流之列,和他同期入山的弟子现在大多都还停留在五六层,少数一直卡在第三层无法寸进。 练气期共分十层,前三层称为炼气初期,四五六层为炼气中期,七八九层为炼气后期,十层则是大圆满。 修为每到三六九层就会遇到灵气卡顿,修行界称为瓶颈,就好像水缸里装满了水,只有换成更大的水缸才能继续装水,在三六九层之前,修行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循序渐进水到渠成。 突破瓶颈需要一定的机缘及悟性,那是一个难以言喻的过程,言语无法形容,只能自己领悟和感受。 “吴师兄,我要两瓶养气丹。”唐宁开口说道,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大袋灵石,有些不舍的递给吴大通。 灵石袋沉甸甸的,好似唐宁现在的心情,这可是他攒了近一年才攒到的六十块灵石,就这么交出去了,他脸上满是肉痛之色。 “唐师弟。”吴大通喊了一声,唐宁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紧拽着袋子的一角,赶忙收手,尴尬的笑了笑掩饰自己的窘态。 吴大通接过灵石袋打开看了一眼,随后满脸笑容的将两瓶丹药交给唐宁:“希望唐师弟在修行路上越走越远,一帆风顺。” 唐宁接过瓶子查看了一番,确定六十颗养气丹没错,苦笑道:“我知道我自己的资质,能突破三层就算不错了,修行之路实在没有太大的指望。” “唐师弟此言差矣。”吴大通突然正色道:“若修行只以资质论成就,那我等还修行个甚,当初蜕凡得知自己灵根资质之后直接放弃就好了,到凡世间快活一世岂不乐哉,何苦在这枯燥的山门十年如一日的炼气修行。” “别人不说,就说咱们乾易宗前代掌门慕容奇,灵根资质下等偏上,不照样结成金丹,成一方翘首,再说我,资质不过中人,和我一起入山蜕凡的弟子许多灵根资质都在我之上,现在他们不少人都卡在练气六层,这辈子能不能突破还是未知之数,反而是我先一步到了练气后期之境。所以修行,灵根资质只是一个参考而已,若把它视为一切,则本末倒置。” “吴师兄说的是,是我执迷了。”唐宁道了声谢,骑着葫芦回到自己的药草园,自从来到药草科后,他就在这安顿下了,再没回过金竹峰的那个住所。 吴大通说的话没有错,但修行不是凭几句话的激励就能一蹴而就的,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步的来,引气、炼气一点点的积累。 盘坐在竹床上,吃下一颗养气丹,乌黑光泽的圆丹入口即化,立时身体里出现一股澎湃的灵气,这灵气温顺而纯粹,在周身缓慢游走,唐宁按着乾易宗道典里的心法将其炼化。 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正午,他虽蜕凡成功,却也不是金刚之身,口腹之欲可以忍,只需辟谷丹充饥即可,但每日的睡眠还是要的,昨日将那颗养气丹的灵气炼化完时天已泛白,故此一觉便睡到了现在。 门外一个黄衫女子负手望着山谷下的药草园,唐宁急忙迎至她面前解释道:“方师姐,久等了,昨天修行太晚,睡过头了。” 方丽婷看了唐宁一眼,她内心对这个药草科新弟子是有几分好奇的,盖因两年前这个表现平平的弟子竟然被掌门单独召见,还谈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事。 秘事,恩,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须知乾易宗一千余名弟子,有几个能受掌门召见? 这些人不是天赋异禀的新星弟子,就是立下大功劳的风云人物,这两样无论哪样怎么看都和眼前这个人没什么关系。 掌门单独召见那是何等殊荣,药草科还没有哪个人有过这等待遇,别说她自己,就是自己师傅,一个筑基修士也从未受过掌门单独召见,当她把这件事说给师傅听得时候,师傅只说了句:“莫要多事。” 经过这两年的观察,她肯定这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弟子,资质愚钝,相貌平平,该拿的拿,该贪的贪,泯然众人,修炼了两年才是炼气二层的境界,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受掌门正视。 “这两天元易殿的人会来巡查,你们都注意一点,别被抓个现行。”方丽婷开口说道 药草科的执事是一个名叫马温的筑基修士,唐宁来此两年从没见过他,就连药草科一年一次的奖惩大会也不见他出席,因此药草科的实际管理人就是方丽婷,诸多事情凭她一言而决。 这不是药草科的独有现象,整个乾易宗都是如此,各个科的执事是筑基修士,他们只顾修行,下面的杂事都交由下面一个弟子去处理,而指派的这个弟子便成了科里的实际掌权者。 凭心而论,方丽婷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说多好,至少不会难为他们这些下面做事的人,偶尔还提点他们一二。 “是,我知道,差点忘了恭喜方师姐。”唐宁开口道,上一次见方丽婷的时候她还是炼气九层,而今天再见她已是炼气十层修为,虽然只是前进一步,这一步却是一条鸿沟,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修行者困死在炼气九层。 到了炼气十层只需将身体灵气积到大圆满,便可尝试筑基,一旦筑基成功寿元便会暴增一倍,一般的筑基修士寿命在两百到三百岁之间,而炼气之境寿元最长者也不过一百五十岁。 “修行是修士的根本,宗门职务的职责不可怠慢,但也不能因此懈怠了修行,你要多加努力。”方丽婷说完踏着一把红色飞剑离去。 炼气期修士最多只能借助法器的力量腾空飞行,只有筑基成功才可灵气外放,结成灵气护罩,御气飞行。 法器有上下之分,方丽婷的那把红色飞剑便是一件极品法器,而唐宁的紫金葫芦则是最下品的法器,紧紧能够借助其飞行而已,毫无战斗力。 下午约莫申时,唐宁正在药草园丽给药草浇水施肥,来了两个脚踏飞剑的青衣男子,停在山谷上方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没错,那两人正是元易殿的巡查人员,是不是感觉很随意,既没提问题,又没记录,看了几眼就走了。 实际上若不是宗门规定每一处的财物都必须到场视查,他们压根都不会来看一眼。 唐宁管理的这处药草园皆是低阶药草,能进元易殿的都是资质上佳的精英弟子,他们不缺丹药,更看不上这些低阶药草丹药,且就算他们认真查,也查不到什么。 呈报上去的药草数量和实际种下的药草数量压根不对等,譬如,科里从元易殿领取了一千数量的药草种子,可种下的却是一千五百颗种子,一千的数量呈报到宗门,届时上缴一千数量的药草就可以了。 剩下的五百除去管理者私下倒卖的一些,其余都是部科里的。 像唐宁这些弟子并不知道部科从宗门领了多少,也不知道具体要上呈宗门多少。 这些只有马温和方丽婷知道。 况且药草种子是有存活率的,和炼丹一样,炼丹有一定的失败率,这种东西很难扯的清楚,元易殿的弟子知道这些,所以不会浪费时间,只有在一些重要的财物上才会细查,且会留有一定的余地。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对于尺度的把握部科里的实权管理员是非常清楚的,哪怕有一些小的亏损,对不上账的地方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随便找个理由圆一圆,上面也不会太过追究。 之后的日子唐宁每日除了花两个时辰给药草园浇水施肥,就是修行,不到两个月,从吴大通那里买来的丹药就用完了。 这日,唐宁从入定状态中醒来,睁开眼吐了一口浊气,尝过了丹药的好处,再回到最开始的修行状态,引入天地灵气,炼化这些灵气,感觉灵力增长慢如蜗牛。 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得想个办法赚点灵石,唐宁坐在竹床上背靠着墙壁思考着,他琢磨整个事情很久了,有什么法子能赚灵石。 现在药草园这一块他有三个顾客,沐平波只是其中之一。 若是自己也会炼丹就好了,就不需要将药草廉价的卖给他们,炼成丹药贩卖,那可是暴利。 他也曾想过自己偷偷试炼炼丹,可这东西是个纯手工活,技术含量非常高,从来都是师徒之间口耳相传,丹药的成分,药草的剂量,火候的掌控,温度的把握还有心法秘诀,这些东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不是蒙头瞎搞就能搞出来的。 如果能像吴大通一样,成为代售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自己没有他的人脉,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能够搞到那些丹药。 除了丹药,还有什么法子? 唐宁坐在竹床上苦思冥想。 第33章 筑基 直到太阳西下也没想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法子来,心情烦闷的他走出竹屋,驾起紫金葫芦往东而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挂念还未蜕凡时那座低矮的山峰,想回去看看。 路过锦翠峰时见山头上人潮涌动,众人围着一处洞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唐宁有些好奇,停了下来走向前去。 “师兄,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唐宁拍了拍前面一位男子的肩膀开口问道 那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戒秘院禁秘科的魏锦文师兄要在此冲击筑基之境。” “看,有筑基修士来了。”他话音刚落旁边有一人喊道 唐宁回头一看,果见有道遁光朝这座山头而来,弟子上报申请冲击筑基之后,宗门便会派筑基修士前来护法,以防有人干扰。 “所有人退后三十丈。”半空中一个黑面大汉开口说道,声音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呼啦啦的如潮水般向后退了几十丈之远,黑面大汉拿出一个金灿灿的圆环,向上一拋,圆环迎风而涨,变成一个直径四十丈的大圆环,环绕着洞穴缓缓落下,圆环一落地便金光大放,形成一个金色护罩将洞穴罩在其中,而众人自然被隔绝在外。 修士冲击筑基之境,有这等近距离的观摩机会,唐宁自然不愿错过,和众人一起站在圆环外等待着。 “没想到是清玄殿的李耀师叔,这就是他那件灵器金光环吧!果然不愧是姜藴鸠师叔的得意之作,符文结构非常复杂,至少有五种符文浇筑,内有三层空间结构链接,严丝合缝,仿若自然天成,要是能拿回去仔细观摩就好了。”旁边一人惊叹道 “李耀师叔本就是禁秘科出身,因表现优异才被调去清玄殿,他来为禁秘科弟子护法不是合情合理吗?听说他是宗门内最年轻的筑基中期修士,颇受清玄殿殿主看重,结丹有望。”另一人说道 “切,尽是些道听途说的假消息,才筑基中期就结丹有望了,多少筑基后期修士都不敢说自己结丹有望,结丹之艰难凶险远非筑基可比。” “哦?那你这个炼气弟子还不是一样说有朝一日要筑基结丹,一飞冲天,这个金光环你就别指望了,它原是一对,李耀师叔拿出来的只是其中一个,这对金光环是上品灵器,可攻可守,威能无穷,就是再给你一百年你也炼制不出这等灵器,还是老老实实炼制你的飞剑吧!” “谁说炼制不出,待我筑基之后就可以尝试炼制灵器了,到时候你可别求着我帮你炼制,别忘了,你的那件上品法器飞虹剑还是我炼制的呢!” “你还真好意思说,炼制一把飞剑,把我这几年的积蓄全花完了,你自己说,你用了多少材料,炼制了多少次。” “多花了点灵石而已,瞧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好多人高价找我炼制法器,我还不炼呢!免费帮你炼制一把飞剑,你还啰啰嗦嗦,真是不知好歹。” “你得了吧!找你炼制,还高价?当初要不是你不停缠着我,我才不会把材料交给你炼制呢!结果呢!一份又一份的材料被你炼废了。” “你听没听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现在水平已经提高很多了,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菜鸟了。” 两人絮絮叨叨的争论着,唐宁在旁听着倒也觉得有趣,约莫半个时辰后,洞穴周边大量灵气开始翻滚涌起,渐渐的形成一个个灵气漩涡。 这些灵气漩涡不断壮大,唐宁能感觉到里面的灵气非常庞杂躁动,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它们。 灵气漩涡还在不断的壮大自己,洞穴上猛然出现一道强大的灵力,这道强大灵力一出现,周遭灵气漩涡便如老虎扑食般疯狂的朝洞穴中里涌去。 那些躁动的灵气涌入山洞,灵气漩涡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壮大的速度越来越快,以山洞为中心周边越来越多的灵气不断涌入灵气漩涡中。 灵气漩涡越来越大,与其他灵气漩涡碰撞合并,最终在洞穴上方形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巨大漩涡,还在不停膨胀。 灵气疯狂涌入洞穴之中,这一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洞穴之中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声,众人都是耳清目明之人,自然听得清楚。 “情况不大对啊!才刚刚开始身体就顶不住,这样下去肯定要失败的。” “魏师兄年寿已过九十,人越来越衰老,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次是殊死一搏,徐师叔说他这次筑基成功几率不超过一成,可惜了。” “他这次筑基若失败,今后就没机会了吧!到了他这个年纪,身体开始走下坡了,往后只是待死而已。” 众人纷纷议论着。 洞穴上的灵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疯狂朝洞穴中涌起,倏然间,洞穴上方出现一个蓝色的光幕将洞穴笼罩,蓝色光幕之外又出现一个更大的蓝色光幕将洞穴上方的那个光幕笼罩。 “咦,这是?四门水云阵吗?看来魏师兄还是有所准备的,连四层水云阵都用上了。” ‘啧啧,四门水云阵啊!这东西价格可是贵的吓人,魏师兄是把棺材本都拼上了,穆连城,看来你们禁秘科油水很足嘛!连这东西都买得起。” “油水足?这套四门水云阵四千五百灵石,靠那点钱买得起这个?魏师兄把相识的人全借了一遍才凑够这套水云阵,连我都掏了两百灵石,魏师兄说了,此次筑基不管成功失败,都把阵法卖了还钱,哪怕有些损伤,便宜点卖就得了,先还一部分,其余的慢慢还。” “这位师兄,这四门水云阵到底是什么?”唐宁实在忍不住问道 那人看了唐宁一眼道:“四门水云阵是五重幻水阵的简易版,还有三门水云阵,五门水云阵,价格不同,威能不同,主要功能是隔绝各种灵气,隐匿自身气息,最开始是用于躲避仇家追杀用的,后来有人发现用这东西来抵抗筑基时天地灵气的侵袭有奇效,于是大行其道。” 唐宁向上看去,果见上空漩涡的大量灵气朝洞穴涌去时,透过蓝色光幕的时候灵气弱了一些,速度也慢了一些,且一层一层依次递减,四层光幕将洞穴里外裹的严严实实,抵御着灵气的侵袭。” “那五重幻水阵是什么?”唐宁追问了一句 那人脾气倒也不错,解释道:“五重幻水阵是由一位名叫欧阳子的阵法大师所创,但凡修士进入其间便会被幻境所困,且里面没有任何灵气充补,威能之强大,足以活活困死一名金丹修士。” “一个阵法竟能困死金丹修士?”唐宁大惊,在他看来,金丹修士上天入地,神通之大,不可揣摩,那阵法再强不过一件死物,怎能困死上天入地有大神通之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蓝色光幕虽然有效的阻挡了灵气的猛烈侵袭,可自身也受创不少,最外层的那层光幕已淡若不见,而山洞之中的闷哼声不时传来。 而灵气漩涡膨胀还未停止,终于,最外层的蓝色光幕承受不住灵力的侵蚀如水一般化去,彻底消失。 “看样子不大行,即使是有四门水云阵,也挡不住如海灵气的侵袭。” “我也觉得悬,要想成功筑基还是得靠自身,四门水云阵不过是辅助而已,魏师兄还是急了,低估了筑基的风险,也可能他自身并没有到百尺竿头的地步。” 灵气漩涡膨胀到直径二十丈左右停了下来,开始更加猛烈的向洞穴涌去。 第三层蓝色光幕没坚持多久便消失了,洞穴中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层光幕全部消失,洞穴之中轻微的呻吟变成了哀嚎。 “为什么还不停,一旦心魔幻术出现就晚了,要拼死一搏吗?” “已经不可能筑基了,漩涡中的天地灵气还很充足,他身体承受不住的。” 洞**惨烈的哀嚎声越来越大,连半空中那黑脸筑基修士都摇了摇头。 “啊!”没多时,只听得洞**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云霄,一切复归于平静,洞穴上的巨大灵气漩涡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这是?死了吗?哎!若是早点停手,以后还有机会也未可知,这是何必呢!” 半空中的黑脸筑基修士手轻轻一招,金灿灿的大圆环腾空而起,迅速缩小成巴掌大小落于他手上,黑脸修士收起圆环化作一道遁光远去。 “看来是真死透了,但凡有一线生机,李耀师叔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唐宁身旁一人说道 “妈的”名叫穆连成的男子呆了一会儿,低声喝骂一声:“这混蛋还欠我两百灵石。”说完便往山洞挤去。 只是他显然慢了半拍,阻隔众人的金光护罩一消失,众人便如潮水般的都向洞穴中涌去了。 “魏锦文师兄的遗物谁都不许动,包括四门云水阵,那是他借我灵石买的。”人群中有人大喊 第34章 瓶颈 唐宁没有再去那座低矮山峰,而是回到了药草园,躺在竹床上,今日之事,他感慨颇深,魏锦文确实死透彻了,爆体而亡,洞穴里只剩一团碎肉。 一个炼气期大圆满的修士就这么死了,他不禁产生了疑惑,自己的修行还有没有意义,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花了六年时间走了一趟鬼门关,终于蜕凡成功,在这里庸庸碌碌呆了两年才炼气二层。 炼气十层于他而言是一座遥不可及的山峰,可就在刚才,他亲眼见到一座高峰轰然倒塌,荡然无存。 从一开始,他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自己茹茹,带着她回去,可如今,自己却被困在了这里,连山门都出不去,他有些害怕,怕自己会这么浑浑噩噩的终老与此,他看不到希望 他十分沮丧,一方面觉得自己在蹉跎岁月,一方面又觉得和其他人比起来实在孤陋寡闻,那些什么阵法、灵器他一无所知,终日困在药草园,坐井观天。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五年。 唐宁坐在阴暗角落,手中拿着一卷古书,目不斜视。良久,他将那卷古书合上放回原位,随手又拿起一卷。 走出藏书阁时天已泛白,他回到药草园,将药草每日所需的浇肥施养工作做完后,躺在竹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已经有两年没有炼气修行了,原因无它,遇上瓶颈了,自从两年前他察觉到之后,便没有再继续无谓的修行,每天除了给药草浇水施肥,便四处闲逛,偶尔到藏书阁坐坐,一呆便是一天。 即使之前无数次听说过修行瓶颈这道坎,也从很多人嘴里从各种书籍里听过看过突破瓶颈的各种实例,但他依然束手无策。 这种感觉很奇妙,怎么说呢!他的精神很饱满,身体里内灵气很充沛,灵气运转十分流畅,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外人也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但他总觉得身体里被什么堵东西着一样,这么说也不确切,难以用语言形容,非要说的话,就好像水缸里的水已经满了,水灌满了水缸却溢不出来。 这两年他什么也没做,终日只是睡觉、看书、还有便是护理药草。 以及每年写一份卷宗汇报递交部科,详细阐述过去一年的点滴,包括药草园的护理情况,药草数量、存活率等等。 他来此七年,每年末必写一份卷宗汇报,至今已写了七分,记录了七年来所作一切。 值得一提的是一年前宗门小比,端的是宗门难得的盛事,他观看了全部比试,对那些弟子施展的神通妙法艳羡不已,偶尔也参与到他们的比试胜败赌局中。 ………… 一觉醒来,烈日正浓,唐宁伸了个懒腰走出竹屋,想了想便驾起紫金葫芦朝东而去,飞行了许久,他在一座低矮的山峰上停了下来,正是那座专给未蜕凡弟子修炼的山峰。 说来奇怪,乾易宗山门每座山峰都有它的名字,独独这座山峰没有,或许在那些宗门高层的眼中,未蜕凡的人不能算门内弟子,这座山峰也不配作为乾易宗的仙山吧! 就像宗门内很多弟子瞧不上凡世间人,在他们眼中属于低等物种,和动物没多大区别,早已忘了自己原先也是凡身。 也有人私下给这座山峰起了个名字,叫化龙峰,从这座山峰走出去,便乘九霄化龙 “唐仙师,唐仙师。”那些未蜕凡的弟子见到他纷纷驻足向行礼。 这两年里他没事便往这边跑,来的比外务院教务科的弟子都勤,有时候一呆便是一天,这里的人因此认识他。 教务科的人还打趣说让他干脆申请调到教务科算了,以他的爱岗敬业,凭个优秀弟子不为过。 唐宁躺在绿草茵茵的山坡上,看着天边云潮涌动,他并不是留恋这座山峰,只是喜欢这里的云霞,每次到了这里,他的内心一片安宁,没有丝毫拘束和修行的压力,仿若自己只是一个看风景的过客。 “啾,啾。”不远处一只纯白的飞雁在天空不停盘桓,鸣声凄怆,它绕着山峰飞了两圈,猛然间一头撞上了一处峭壁,血洒岩壁,身体直挺挺的落下。 “啊!”一声惊叫声传来,一小姑娘跑上前去,轻抚着白雁的羽翼,泪眼汪汪,手上的果子掉落一地 唐宁看着奇怪,这鸟儿怎的竟自寻死,他向前走去。 那小姑娘约莫十岁左右,身材娇小柔弱,轻抚着白雁的尸体,哭的梨花带雨,见之心怜。 “这只雁儿怎么了?看上去像是故意撞上峭壁寻死。”唐宁站她身后轻声问道 小姑娘一回头见是唐宁,惊呼一声:“啊!唐仙师。”她赶忙擦了眼泪,站起来,低着头双手姣着衣角。 她五官清秀,眉似柳叶,眼睛水灵,站在那里衣服怯生生的模样,倒好像是唐宁强逼于她一般。 “这只雁儿怎的自寻绝路?”唐宁又问了一遍 “它,它。”小姑娘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它的伴侣被几个师兄用石子打下炖了吃了,我怕它难过,去摘了些果子给它吃,没想到……” “它们是我爹养的,带过来陪我的,都是我不好,要不是…” 唐宁听完脑中又浮现刚才它的悲鸣和最后冲向峭壁决绝的身影,心下大震。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是一位不知名姓诗人所作的词,在凡间广为流传,唐宁怔怔的看着那只白雁,不自觉的轻吟出来。 他仿若置身一片汪洋之中,一颗石子落下,在海面激起了一层层涟漪,涟漪越扩越大,平静的海面开始躁动,掀起一个个浪花,继而转成惊涛骇浪。 唐宁立身于海面,在狂风暴雨中任凭风浪吹打而巍然不动。 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那只白雁生前的画面,它悲鸣的凄呛声和它冲向峭壁决绝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海面恢复了平静。 此刻,唐宁内心通明,身体内灵气缓慢的运转,很快遍及周身,他竟就这样突破了炼气三层的瓶颈,达到炼气四层境界。 困扰了两年的瓶颈一朝突破,唐宁心中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情,他走向前,蹲下身子,用手在草地上扒出一个洞道:“将它葬了吧!” “唐仙师,这,这些我来就可以了,不用劳烦您。”小姑娘呆了呆赶忙说道 “没事。”唐宁已是炼气四层修为,挖个洞自然小菜一碟,灵力包裹着双手,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个大洞。 他将白色大雁的尸体放进去,想了想道:“咱们去把另外一只母雁的羽毛尸骨找来吧!把它们葬在一起。” “可,可是……”小姑娘有些迟疑 “走吧!没关系,你只要找到那几个人就可以了,把尸骨找回来就行。”唐宁宽慰道。 两人来到弟子住所,小姑娘很快找到那几人,是三个半大的孩子。 见到唐宁,它们有些紧张,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是你们吃了那只白雁?”唐能开口问道 一听这话,三人更是紧张,面如死灰。 “是,是,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一个孩子低着头解释道 唐宁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我不是来追究责任的,也没有这个权利,只是想问你们件事,那只白雁的羽毛和你们吃剩的骨头扔哪了。” “埋在一颗老槐树下面了。”另一人小声答道 “带我去吧!” 唐宁和他们一起来到老槐树下面挖出了羽毛和吃剩的骨头,唐宁让三个孩子回去了,带着小姑娘回到那片草地将羽毛和骨头埋下。 做完这一切唐宁深呼了口气驾起紫金葫芦而去。 “唐仙师,多谢您。”小姑娘突然说道 唐宁笑了笑,紫金葫芦缓缓升起,朝着药草园而去,草地上那小姑娘还在看着他。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 回到药草园,唐宁盘坐在竹床上按照道典心法引气修行,整整有两年没有修行,这次意外突破瓶颈,不仅给了他希望,更给了他信心,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卡在这第三层瓶颈。 如今,他要加倍努力修行,争取早日筑基,然后下山去找自己茹茹,那只殉情的白雁给了他极大震动。 灵气绕着他周身运转,猛然间,他发现一直盘旋在自己灵海**那股绿色气体竟蠢蠢欲动。 唐宁大惊,要知道这股绿色气体从他蜕凡开始就一直寄于他的体内,还分食他的灵力,这七年来就如同一潭死物般纹丝未动,不想今日竟有了动静 莫非是因为突破第三层的缘故?他心里想道,开始试着驱动那股绿色气体 那股绿色气体受到他神识驱动,竟运转起来,沿着周身缓慢运行。 这绿色气体与炼化的灵气都沿着他周身运转,但却完全不相融,泾渭分明。 哪怕唐宁神识驱动着身体里炼化的灵气将绿色气体包围起来,两股灵气缠绕一起,两者仍是互不兼融。 唐宁仔细观察着绿色气体的运转,没有发现其他问题,但可以肯定,自己可以控制它了。 这绿色气体到底是什么呢!感觉和炼化的灵气不是同一类东西,可它又能吸收炼化的灵气,说明它应该具备灵气的某种功效。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动,有了一个主意。 第35章 灵力 唐宁走出竹屋,体内运转起绿色灵气,默念心法,双手结子亥午丑印,周边灵气开始涌动集凝聚,形成一个物象化的火球,这火球约莫一尺大小凝于半空,他心神一动,火球便朝着一个空地砸去。 似乎没什么奇特之处,唐宁看着被被火球砸出打凹坑心里想道,再仔细一看,凹坑附近还散落着几颗小火球,在灼灼燃烧。 咦!这可是个新情况,以往火球术施展起来,火球立马就消失了,顶多残存一点小火星,从未像现在这般,大的火球四分五裂成若干小火球。 唐宁蹲下身子拿起一个小火球,滋,炙热的高温立马将他的手掌烫焦一片。 哇!好烫。 唐宁立马将火球甩掉,手掌已被高温烫的皮开肉绽,他明明已经用灵力将手掌包裹才敢去拿那火球,怎么还被烧烫成这样。 按理说灵力保护着手掌,不应该被这么一个鸡蛋小的火球伤成这样,似乎刚才触碰火球的瞬间手掌上的灵力就被化开了一般。 唐宁望着那些小火球,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再试一下,仔细观察究竟怎么回事,就当他伸出两只手指准备夹起火球时,猛然发现。 自己被烫焦的右手已经恢复如初,哪还有一丝皮开肉绽的痕迹。 唐宁愕然的看着自己右手,呆若木鸡,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处在幻境之中。 好多时,他才回过神来,不怪他如此惊诧,实在是情况过于诡异,闻所未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那些小火球,终于伸出手去,拿起小火球,这次他全身心投入,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变化 当手掌触碰到火球的刹那,他就察觉到了,手上包裹的灵力在消融,滋,他的手上被立马火球烫焦一片。 他甩掉火球,看着自己皮开肉绽的手掌,几息之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手掌被烫焦的部分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愈合,没一会儿,便愈合如初 唐宁抚摸着自己手掌,发现原本被烫焦的那一片肌肤竟滑嫩无比,和其他部位手感大不相同,放佛新出生的婴儿肌肤一般。 他陷入了沉思,脑中思绪飞转,首先,那个火球术是他运转绿色灵气施展的,火球四分五裂成了若干小火球,这是以前没有过的,说明体内的那股绿色灵气和普通炼化的灵气在施法效果上不一样。 而他包裹手掌上的灵力则是普通炼化的灵气,这种灵力碰到小火球后被迅速消融了,这是否和体内绿色灵力吸收自己寻常炼化的灵力有关系呢? 那小火球附加的是绿色灵力,这么说的话,不是被消融,可能是被吸收了。 其次,自己手掌的异象是不是也和那绿色灵力有关,因为绿色灵力在体内运转,所以手掌上的伤势快速愈合,不然难以解释为何以前自己身体没有自愈功能,而今天绿色灵力始一运转,便有了自愈能力。 念及此处,唐宁深呼了口气,运转体内的绿色灵力包裹着手掌,伸出手拿起那个小火球,手掌触碰到火球,灵力没有被消融,顺利的拿起了它,手掌安然无恙 唐宁扔掉火球,压制住体内绿色灵力的运转,那些绿色灵气又缩成一团,盘桓在他灵海穴中。 这次他将普通炼化的灵气包裹双手,拿起火球,和前两次一样,手掌一触碰火球,手掌上的灵力便消融了,手掌被火球烫的皮开肉绽,他盯着手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愈合的迹象,只有被烫伤的灼痛感。 于是唐宁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那灵力从灵海穴出发在体内运转了一周后,手掌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很快便回复如初。 果然如此,这两次实验完全验证了唐宁原先的想法,一切异常都是这绿色灵力作祟,它的“生命力”似乎很强大,不管是运转之后自己身体的自愈能力还是施展起术法。 看着那些还在灼灼燃烧的火球,唐宁结印施了个云雨术,火球上方下起了一阵滂沱大雨将它熄灭,。 既然这绿色灵力的生命力如此强大,那作用在木系生长系法上效果会不会更好呢! 唐宁心中想道,立马行动起来,运转起绿色灵力,双手结子午寅辰印,施展木系低阶法术,蔓藤术。 随着双手结印完成,一根根绿色蔓藤破土而出,疯狂生长,转眼间方圆一丈范围被一片绿色覆盖。 唐宁目瞪口呆,以往他施展起蔓藤术最多长出方圆四五尺的蔓藤,而如今,这……眼前的一片绿油油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赶忙点起一把火,将这些蔓藤烧干净,要不然别人看见了实在不好解释,看着漫天的烟火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这绿色灵力生命力如此强大,不知道能不能帮助植物生长呢! 要是可以,那么那些灵药灵草……… 想到这里,他心中激动不已,赶忙来到山后的一处参天林木中,找到一颗树木幼苗,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双手结印施展起回春术,将绿色灵力灌入到幼苗中 矮小的幼苗接受了绿色灵力后开始狂风生长,唐宁不断将体内的绿色灵力灌入,幼苗很快就长到一尺高,并且中途不停长出新的树枝,幼苗越长越高,越来越壮,很快就超出这片林木的高度,且持续生长着。 唐宁看着越来越高壮的树木幼苗,心内大喜,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感觉全身异常沉重,头昏脑涨,他背靠着大树坐了起来,自查了一下身体,这一查大惊不已。 体内的绿色灵气已经缩回灵海穴,只剩下一小团,而炼化的普通灵气一丝也无,用的干干净净。 原来是灵力枯竭,难怪会头昏脑涨,突然晕倒。 灵气对于修士而言就如凡人身体内的水分,身体内灵气耗尽和凡人身体脱水症状是一样的,都十分危险。 唐宁赶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丹药,补充体内灵气,炼化了半日,体内灵气恢复了一些,他站起身来,看着那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幼苗,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就将灵力耗尽了。 思考了好一会儿,他心中有了个初步判断,可能是因为施展回春术,将体内绿色灵气源源不断输入幼苗中,绿色灵力耗尽后,开始吸收普通灵力化为己用,最后将身体内的普通灵力吸收完便自动缩回了灵海**。 只不知自己耗尽了灵力,这树现在是多少年岁了,唐宁心中道,双手结印施展了一个金枪术,将这大树伐倒,数着断树的树轮。 一圈,两圈,三圈……这树竟长了六十二岁,唐宁大喜,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能帮幼苗长成参天大树,那么帮灵药灵草应该也不成问题。 他回到药草园,看了外面的日晷才知道自己这一晕竟然睡了三天三夜,将手头上给药草浇水施肥的工作做完后,他盘坐在竹床上修养恢复体内灵力。 两日后,他出了竹屋,身体状态已达到最佳,体内灵力充沛,绿色灵力在吸收了大量灵力后,又运转起来。 此刻,他并不急于用绿色灵力催化药草,反正时间有的是,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那绿色灵力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根据“它”那顽强的生命力以及诡异的自愈能力相信能在藏书阁找到答案。 唐宁驾起紫金葫芦来到藏书阁,付了一块灵石之后便钻进了浩如烟海的书册之中,他先是在奇闻异录一类的书册找寻,又在各种灵力体质的书册中翻找,一连在藏书阁呆了十几日,每日除了给药草浇水施肥就是来藏书阁。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那些书册里完全没有关于绿色灵气的记录,也没有生命力强大的灵气记录,倒是在自愈能力方面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一本名为异种妖兽记的书册里面记载,有一些体质特殊的强大妖兽天生自带不灭神通,无论自身受多重的伤只要一息尚存,就能很快的复原过来,一些小伤则会快速愈合。 传闻这种神通的始祖源自凤凰,凤凰在死后有一定几率能够涅槃重生,它的后代没有继承这种涅槃重生的神通,而是发展出了次一级的不灭神通。 这个不灭神通倒是和他的情况有些相似,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能一息尚存,迅速恢复如初,他总不能把自己打个半死吧! 不过强大的自愈能力他是有的,这个是经过验证的。 莫非?体内的绿色灵气和继承不灭神通的妖兽有什么关系?但也没见里面记载这种妖兽的灵力有什么特殊的啊! 唐宁蹲在药草园里,双手结印,对着一株清露草施展了回春术,将绿色灵力灌入清露草中,清露草受到绿色灵气的灌溉,外形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原本的两片叶子变成了五片,且由绿色变成了赤红色,唐宁急忙停了下来,做贼心虚的看了一眼四周。 看着那五片赤红的叶子他脸上笑开了花,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第36章 催化 他欣喜,因为绿色灵气和他预料中一样,能够催化灵药灵草,这意味着今后他不会缺药草售卖,他皱眉,因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了三分有一。 五叶赤红的清露草至少是五年份的,药效和药草园里其它一两年份的清露草自然不可同比,问题是五年份的清露草他卖不出去。 他管理的这处药草园都是低阶药草,这些药草成熟期只要一到两年,因此每过两年科里便会将这些药草回收,然后播下种子重新种植。 五年份的清露草好归好,他却不能拿出去售卖,不然极容易引起别人怀疑,难以解释。 绿色灵气的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难保别人不会强取豪夺,从一开始,他就感觉这东西不简单,因此没有告诉过别人,现在看来好在有先见之明 他缺少一个安全稳定的销售渠道,在这件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之前,他绝不能将超出普通年份的药草拿出售卖,要是自己会炼丹就好了,配合绿色灵气的催化作用,药草要多少有多少,制造成丹药就不用担心销售渠道的事了。 唐宁心中想道,如法炮制,用绿色灵力催化了七株各种药草生长到两年份,而体内灵力也几乎消耗殆尽,他拿着药草回到竹屋,盘坐在竹床上吞下一颗凝气丹,回复体内耗损的灵力。 大半日后,他体内的灵力已恢复的七七八八。目前来看,现阶段想要实现药草售卖赚取大量灵石还存在不少问题。 主要问题有三:一是销售渠道的问题。 二是场地的问题,最好能有个私密场所,不然老是在药草园里催化草药难保哪一天不会被人发现。 三是灵力耗损的问题。 唐宁看着身旁那十几株药草,心下一动,自己为什么总盯着这些低阶药草呢!其实完全不用管这些低阶药草,走高端药草的售卖路径,这样药草年份的问题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有些药草的的成熟期本来就长,拿筑基丹的三味火龙果来说,其成熟期周长需四十年,另外如鱼尾草和萤光花等药草成熟期也需要十几年,最好能拿到这些药草的种子,自己种植。 一个晚上,唐宁辗转反侧,心中不停构思着自己脑海中的宏伟蓝图。 第二日,天刚泛白,唐宁驾起自己的紫金葫芦来到叠障峰,走到一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沐平波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清秀男子愣了愣神:“唐宁,你怎么到我这来了,咦!你突破第三层瓶颈了,进来吧!里面坐。” 唐宁走了进去,和大多数修士一样,沐平波的房间空荡荡着,除了一张床、一张桌椅,别无他物。 “平波,这次来是有个事找你帮忙,你是丹药科的弟子,和药草科许多人也有来往,我想问问,咱们宗门内所种植的那些药草在市面上是什么价位,你们私下向药草管理员购买又是什么价位,不瞒你说,我虽是药草科弟子,终日却只枯坐于药草园,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唐宁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沐平波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唐宁明白他的顾虑,做为丹药科弟子,长期替那些炼丹师私下廉价收购药草,自己一定也从双方中间捞了不少好处,对这种问题十分敏感。 于是开释道:“我是受人之托来问的,我们药草科有个师兄要调出宗门,直说了吧!他准备从宗门带一些药草道外面售卖,不光是他管理的那处药草园的药草,也准备从其他师兄弟那收购一些,因为不知道价格,这师兄平常和我关系不错,因此托我问一问。” “哦,这样啊!”沐平波点了点头将自己所知悉数告诉了唐宁 其实唐宁说的话他未必全信,但碍于情面也不好推脱,这不是什么机密要事,很多人都知道,他不说,找其他人打听打听也能知道。 唐宁将各种药草的价格一一记下,沐平波说完后他道了个谢,驾起紫金葫芦离开叠障峰来到青鸾峰,这里有一处药草园,种植的都是炼气后期所需丹药的重要药草,其中就包括炼制筑基丹的主药火龙果以及辅药鱼尾草及萤光花。 管理这处药草园的弟子名叫常剑,炼气九层修为,药草科里除了方丽婷就属他修为最高。 他来到这处药草园,整座药草园被一个蓝色光幕所笼罩,毫无疑问这光幕乃是阵法禁制,整个药草科只有两处设有阵法禁制,一处是此,另一处就是执事马温和他徒儿方丽婷所管理的那处药草园。 唐宁站在浓雾之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黄色符箓,运转灵力,黄色符箓穿入光幕之中消失不见,不一会儿,光幕融消出一个缺口。 这黄色符箓名传音符,因其本身不含丝毫灵力,材质又有穿空破禁之效,故而能够穿越阵法禁制,这玩意儿就相当于凡世间的拜门贴,里面的人收到此符,神识一探便知晓其内信息。 唐宁走了进去,消融的光幕又再度弥合。眼前豁然开朗,同样是药草园,这处药草园和唐宁那个两者那可谓有云泥之别,整座药草园占地约百亩,各类奇花异果争相斗艳,始一踏入各种药草的特有芬芳气息便扑鼻而来。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了过来,满脸胡须,浓眉大眼,翁声道:“唐师弟,你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两人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同为药草科弟子,每年奖惩大会上会见上一面,顶多是点头之交,唐宁也开门见山,递给他一张纸条:“常师兄,我受人之托帮人采购些药草,望你能帮帮忙。” 说完便递了一黄色储物袋过去,里面满满的装了一百灵石,是他这几年的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尤其是最近两年,修为到了瓶颈,没有修炼,攒了不少灵石。 常剑接过灵石看了一眼道:“这些药草,其余的都好说,只是这火龙果,三个月前正是采摘之日,马师叔已经将成熟的全摘走了,现在最多只有三十七年份的,比之成熟火龙果药效大大不如,恐难以炼制筑基丹。 “无妨。”唐宁又塞了一小袋二十颗灵石过去:“常师兄,你可有这些药草的种子,与我一些。” 常剑皱了皱眉:“你要种子作甚,部科里不允许私自种药草的。” “我知道,不是我要,丹药科的师兄要,他将要出宗门了,准备要些种子自己在外找一地种植。” “这些药草种子需找一灵气充沛的土壤,还得时常看护,用特制灵草灵水灌溉饲养,他能养的活吗?”常剑道 “这我不知道了,或许他自有妙招吧!” “你等。!”常剑进了药草园里,采摘了唐宁所需的药草,又从储物袋中拿出各种药草种子交给他。 “多谢常师兄。”唐宁接过药草和种子,出了阵法禁制的范围,驾起紫金葫芦回到竹屋。 看着储物袋中的药草和药草种子,唐宁欣喜之情溢于面表,第一步完成的很顺利,接下来就是找个地方将这些种子催化,然后找一个稳定可靠的买家。 其实他本不需要花那么多灵石买这些药草,只需买药草种子便行,可他担心光买药草种子会引起常剑的怀疑,买药草只是个幌子,为的是打消常剑疑虑,反正这些药草再卖给别人也是一样的,买家他都已经想好了。 就是那个有着丹药科代售人之称的吴大通,他既然能搞到那么多丹药出售,说明他跟丹药科某个炼丹师关系匪浅,如果可以的话,唐宁准备找他当自己的长期合作伙伴,当然,需要观察他一段时间,确保他不会乱嚼舌根。 至于催化这些药草种子的场地,唐宁想来想去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最后决定,干脆就在自己的这座竹屋里,这座竹屋目前于他而言是最安全最隐蔽的地方,哪怕方丽婷偶尔来视察,也不会贸贸然进他这竹屋里。 想到便做,唐宁在竹屋里挖了一个坑,将火龙果的种子埋进去,而后施展回春术将体内绿色灵气灌入到种子里。 火龙果的种子受到绿色灵力的灌溉疯狂生长,很快一只嫩芽就破土而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灵力灌入,嫩芽茁壮成长,半个时辰后,嫩芽长成了小树苗,而他体内的灵力也差不多消耗殆尽。 不应该啊!唐宁看着这根火龙果种子长成的树苗,心中诧异,怎么这么快灵力就耗尽了呢!他记得山后的那颗大树可是整整长了六十二岁,他体内灵力才耗尽。 一般火龙果的种子十年成树,成树后十年开花,开花后十年结果,结果后十年成熟。 按理说自己体内的灵力足够它结果成熟了啊!而现在体内灵力几乎殆尽,而这颗火龙果种子却只有一尺多高,这是怎么回事。 唐宁想起那颗六十二岁的老树,想起那株五年份的清露草,和眼前这颗一尺高的火龙果树,莫非……是因为越高阶的药草所需的灵力越多? 第37章 合作 山后的老树是普通植物,因此生长了六十二年。 清露草是低阶药草,灵气微薄,所以生长了五年体内灵力便耗去了三分有一,按此推论,它可以生长到十五年。 火龙果是比清露草级别更高的药草,故而只长出了个幼苗。 唐宁盘坐在竹床上引入天地灵气炼化补充体内消耗的灵力。 三日后,火龙果树长成了二尺高,唐宁出了竹屋,架起紫金葫芦朝着老孤峰而去,今日,正是吴打通开铺卖药的日子。 老孤峰和从前一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置于各个摊位之前,唐宁直径走到吴大通的摊位。 此刻,吴大通摊位面前正有五六名男子在交谈买卖,唐宁等他摊位无人之后悄然靠近。 “唐师弟,好久不见了,恭喜啊!终于突破第三层瓶颈了,可喜可贺,这次需要多少凝气丹,全是刚出炉的。”吴大通热情招呼道 “我想要两瓶凝气丹,但我身上并无灵石,你看用这些药草交换可以吗?”唐宁拿出从常剑那里买的药草。 吴大通迟疑了一会:“这……唐师弟,你真是为难我了,我这是小本买卖,赚些灵石而已,你的药草行情价格我根本不懂啊!” 唐宁瞄了四周一眼,见身侧无人小声说道;“吴师兄,其实我今日来不是为了买丹药,而是有一宗大买卖要与你商议。” 吴大通看他煞有其事的模样不禁也放低了声音问道:“大买卖?什么大买卖?” “此处不便详谈,吴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行吧!”吴大通没有过多迟疑,跟着唐宁往前走去。 两人来到一断崖处,四周空空如也,只有天上孤鹰在盘旋高鸣,唐宁站在悬崖边看着下边陡峭的山峰,山风吹得衣服呼呼作响。 “如果说各院各部各科之中有什么东西最廉价,药草科说第二,没有哪个部科敢说第一,拿凝气丹来说,市面上四块灵石一粒,咱们宗门内私下售卖也是四块灵石一粒,而药草呢!” 唐宁掏出那个火龙果,在手上颠了颠,整个果子大部分是赤红之色,只有一小块是青色,这是因为没有完全成熟的缘故。 “火龙果的种子种下后十年成树,成树后十年开花,开花后十年结果,结果后十年成熟,一棵树最多生长出三十颗果子,作为筑基丹最重要且无可替代的一剂主药,市面上售卖一百灵石一颗,而在宗门内丹药科弟子私下收购,却只要二十灵石,吴师兄,你不觉得这太过分了吗?” 吴大通不解其意:“唐师弟,你的意思是?” “咱们合作,我和药草科另外几位师兄都谈好了,你是护山科弟子,宗门内所有要出山执行任务的弟子都要在你们那备注,哪位弟子何时出宗门,你们最清楚不过,我们将药草交给你,你交给出宗门的弟子,让他在外售卖,我们取六成利润,你打点上下人员,取两成,售卖的弟子辛劳一些取两成,如何?” 吴大通听完沉默了许久:“风险很大,私下售卖给同门师兄弟,宗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管,但若私售外人,难保上面不会追责。” 唐宁笑道:“做生意的哪会没有点风险,私售同门和私售门外性质其实是一样的,吴师兄,我觉得你为人重信守诺才找你,愿不愿意合作请你直言相告,不愿也无妨,只是望你别透露出去,我相信护卫科中应该会有不少人对此感兴趣。” “我要考虑考虑,三日后,咱们在此见面,我给你答复。” “那好,三日后我再来,告辞。”唐宁驾起紫金葫芦腾空而起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吴大通陷入了深思。 唐宁回到竹屋,自那日从沐平波口中得知药草的实际价格后,他就有了这个想法。毕竟在马帮呆了那么多年,也常从吴国进马到楚国贩卖,对商品的贸易差很敏感。 他相信自己不是第一个想到用这方法赚灵石的弟子,一定有外出弟子用过这个法子赚差价,但那都是个人的小打小闹,图些小利,没有形成规模,而他要干的就是做成一个稳定的药草销售渠道。 至于会不会被追究责任,管它呢!顶多也就是踢出宗门,还会索命不成?踢出宗门正好,他正愁没法子出去呢!出了宗门靠着体内的绿色灵力更能随心所欲施展,最重要的,出了宗门就能去找自己茹茹了。 药草科这边他有很大把握说服他们,因此并不急于找他们商量此事,还是先等等吴大通的消息。 之所以要拉上药草科众人是为了掩护自己绿色灵力的事情,要不然哪有那么多药草交给吴大通售卖。 而吴大通是他想了许久才决定的合作伙伴人选,找他主要因素有三。 第一,他是护山科弟子,能够知晓哪些人要出宗门,需要他去联系外出宗门的弟子。 第二,他贪财,所以不会拒绝这件事。 第三,他有能力,一个护山科弟子能够长期搞到各种丹药售卖还不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吗? 唐宁料的不差,只过了两日,还未到三日之约,吴大通就主动找上了他。 当时唐宁正在催化火龙果树,吴大通在竹屋外喊他的名字,把他惊的手足无措,赶忙出了竹屋。 吴大通看着山谷下的葱葱翠翠的药草园道:“什么时候开始?” 唐宁笑了:“半年后,我交第一批货给你。” “行,我也要些时间准备准备,三个月后老孤峰断崖边见。” “吴师兄,成大功这不谋与众,此事独你我两人知耳,药草科这边并不知道是你在出货,你那边也希望能替我保密。” “我知晓,毕竟是有风险的买卖,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吴大通才辞别而去,临走之际,还送给唐宁两瓶凝气丹,已示诚意。 唐宁回到竹屋,继续催化火龙果树,搞定了吴大通,他并不着急去和药草园众人商议,离交货之期还有半年,过早的暴露计划可不是什么好事。 之后的日子,唐宁一步未出竹屋,每日就是催化火龙果树,灵气耗尽就吃一颗凝气丹,补充完后又继续催化,看着火龙果树一点点长高,一点点开枝,长出一片片叶子,直到它长出花蕊,慢慢绽放,而后结成一个个青翠圆润的小果子,果子一日日长大,褪去青色的表皮变成赤红的成熟火龙果。 唐宁看着树上赤红晶莹的火龙果激动不已,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将近五个月时间的催化,火龙果树终于开花结果成熟,整整三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唐宁小心翼翼将一个个果子采下,收入储物袋中。 火龙果树并不高大,只有五尺来高,唐宁抚摸着它的枝叶叹了口气,双手结印,施展了个金枪术,将果树伐倒,随后又施展了个火球术将果树烧成灰烬。 这样就算是毁尸灭迹了,火龙果树一生只结一次果,所以留着也没什么用。 离半年之期还有五日,唐宁摘完火龙果,将火龙果树毁尸灭迹,出了竹屋,驾起紫金葫芦朝着青栾峰而去,他第一个要搞定的人就是常剑,因为他的药草园最有价值。 站在被阵法禁制隔离的药草园外,唐宁发了道黄色符箓进去,很快蓝色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走进去,缺口又弥合上,药草园映入眼帘。 常剑正在药草园里浇水施肥,唐宁便在旁边候着,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干完手上的活计来到唐宁面前瓮声道:“唐师弟,你又来了。” “常师兄,这次来是有一笔买卖找你商议。” “买卖?什么买卖找我?我顶多就是私售些药草而已。” “常师兄,你在药草科呆了这么多年,深知药草价值,却被那些黑心的丹药科弟子廉价收购,凭什么咱们药草就得廉价贱卖,那些丹药、法器、符箓等等哪一样廉价卖给咱们过,他们本就是暴利,还来压榨我们。师弟我找到了一个路子,今后丹药科的人出多少价买你的药草,我比他们高出一倍,你除去要交给部科里的药草数量,其余的全给我,怎么样?” 常剑皱着眉头问道:“你要卖给什么人。” “我有一个同乡,是和我同一批上山修行的好友,他在宣德殿述职,他有办法将药草带到外面售卖,我把药草交给他,他再找别人出宗门私售,我得五成利润,他得三成,出售的人得两成。” “如果师兄觉得不妥,咱们换种合作法,你得四成、他得三成,出售的人得两成,师弟我做中间人赚个跑腿,只取一成也行。” 常剑眉头紧锁好一会儿开口道:“这样搞得话,宗门会不会追责?” “私售到外面和私售给丹药弟子对于咱们来说有区别吗?难道宗门允许咱们私售草药给丹药科弟子?师兄,你我都清楚,宗门才不会管这些,它只管收取它那一份。” “你若担心宗门追究,咱们就按第一种合作方法,你只管以双倍价出售给我,其他你一律不知道,一律不参与,到时上面追究,你只推给我就好。” “我已经和科里其他师兄都谈好了,他们全都同意,只剩你了。” 第38章 中品灵石 常剑沉默良久:“我只管将你要的药草给你,你给我灵石,其余我不管。” 唐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张递给常剑,上面写着他此处药草园里各类药草数目:“这几日我们准备出一批货,当然,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灵石给你,师兄若信得过我,这批药草出售之后,灵石如数奉上。” 常剑接过纸张,看了一眼说道:“都是药草科弟子,有什么信不过的。” “多谢师兄。” 常剑下了药草园,没多久就将所需药草摘下,悉数装在一个储物袋里交给唐宁:“唐师弟,你这一次需要多少时日。” 唐宁看了看储物袋中琳琅满目的各色药草说道:“短则两三月,长则半年。” 其实他也不知道一次出货,来回需要多长时间,短则两三月,长则半年是他的计划,这就看吴大通找的人选了。 辞别了常剑,唐宁出了青栾峰直奔玉宵峰,开始游说另一位药草科弟子。 两日之间,所有药草科弟子纷纷表态支持唐宁的做法,并交上了药草,只有一人除外。 方丽婷,唐宁没敢找她。 能够说服药草科众人在他的意料之中,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事有没有风险,有那么一点,但这风险由唐宁担着,和他们没有关系,收入又能增加一倍,何乐而不为。 但方丽婷不同,她是执事马温的徒弟,药草科的实际掌舵人,掌握着宗门内最重要的一处药草园,谁知道她是不是另有途径,因此没敢和她说。 半年之期已到,天一泛白,唐宁就驾着紫金葫芦来到老孤峰断崖边,没多久,吴大通如约而至。 “唐师弟,久等了。”吴大通开口道 唐宁将一个个储物袋递给吴大通,共十二个储物袋,一百多种各类药草共三千多株,价格约莫一万二千灵石左右,其中包括他自己催化的十颗火龙果。 好在药草量轻,三千多珠药草也没有多重,要换成其他物件未必拿的动。 储物袋属于空间类法物,内有三方空间,虽看着轻便,其实内间重量不变。 “吴师兄,我有个建议,把这些药草分成三份,分别交由三人出售,以防出什么意外,毕竟不是笔小数目,若出了意外,我可就身败名裂了,更别提以后长期的合作了。” “我知晓,但匀成三份分别出售我觉得不妥,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且分别由三人出售,那出意外几率不是更大了吗?放心,我这次找的人绝对可靠,是我多年好友,恰因家中老母病故才得以出宗门回家祭祀一番,旬月之间便回。” “既然吴师兄这么说,那就一切交给你了。”唐宁开口道:“只是有一样我着实担心,这么多药草,他出售之时恐怕会被贪婪不轨之徒惦记。” “这点说实话我也有些担心,咱们总不能找筑基修士帮忙出售吧!别说找不到,就是真能找到,那筑基修士平日高高在上,岂会在意我们这些人,与他们合作,无异与虎谋皮,别的不敢保证,我这朋友性格老成持重,非轻佻之人,且修炼颇高,除非被筑基修士觊觎,否则没那么容易留得下他,不然纵然是我多年好友,我也不会找他,生意是生意,朋友归朋友,我分得清楚。” 吴大通都这么说了,唐宁实在无话可说只得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离开老孤峰回到竹屋,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鱼尾草的种子开始催化,他在说服药草科众人交出药草的同时,也顺便向他们讨要了各种药草的种子。 现在除了方丽婷所看管的那处药草园,其余十一处药草园所有药草的种子他都尽备。 日子一天天过去,药草园众人不时来打听情况,唐宁每次都笑着说一切尽在掌握中,人很快就回来了。但其实他自己每日同样担心,吴大通说旬月之间便回,可这都三个月了,也没见消息。 不会真出什么意外吧!若那样,他可没法在药草科呆下去了,可想而知,众人不仅会责备他搞砸了事情,更会怀疑压他欺骗大家,东西实则被他一人独吞。 随着时间拉的越长,唐宁也坐不住了,多次找上了吴大通,吴大通每次回应都是应该没事,过几日就来了。 和他搪塞药草科众人模样如出一辙。 有时他也会怀疑,莫不是那人携药草私跑了,又或是吴大通诓了他,私吞了那批药草?唯一让他稍微安心的是,吴大通信誓旦旦的说那人没出意外,至少还活着,因为他的命魂石还亮着。 药草科众人渐渐对他有了非议,由询问变成了质问,口气越来越不耐烦,甚至有人直言问他是不是事情砸了,事情砸了他们可不管,该给他们的还得照给。 唐宁心里压力越来越大,这日,天清日朗,万里无云,时值正午,烈阳高照。 “唐师弟,唐师弟。”吴大通在竹屋外喊道。 唐宁出了竹屋看着吴大通脸上满面的笑容,知晓事情尘埃落地,终于成了,不禁重重呼了口气。 “吴师兄,可是人回来了?”唐宁满脸希翼的问道 “不错。”吴大通笑着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储物袋:“这是你的,一共卖了一万一千灵石,他取了两千两百、我取了两千两百,剩下六千四百灵石全在里面了。” 唐宁打开了储物袋一看:“里面装着数十颗晶莹剔透的石头,和寻常灵石不同,这些石头如水晶般透亮无比,表面呈褐色。” 唐宁拿出一颗,握在手中,感受着那澎湃的灵力,似乎要喷涌而出,与平日所用下品灵石相比,其间灵内含量简直如云泥之别。 “吴师兄,难道这就是那中品灵石?”唐宁惊疑的问道 “当然了,不然这么多灵石得用多少储物袋才装的下啊!”吴大通笑着说道 唐宁往储物袋中看了看,一共六十四颗晶莹剔透的褐色灵石,一颗不少,在修行界中,灵石是最基本的贸易货币,一颗中品灵石价值等同于一百颗下品灵石,一颗上品灵石价值等同于一百颗中品灵石。 而价值一万二左右的药草为什么只卖了一万一千灵石,唐宁识趣的没有多问,平心而论,把他换成售卖人的身份他也会偷昧一点,无伤大雅的事情没有必要刨根问底伤了和气。 “吴师兄,你再不来我可要被科里众师兄逼死了,不瞒你说,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快成过街老鼠了,每天惶惶不可终日,这下总算能舒一口气了。” 吴大通笑了笑,一双小眼眯成了缝:“我那朋友行事谨慎,走遍了楚国境内所有修行坊市,一家卖一点,一家卖一点,将手头上三千多株药草卖完,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原本他计划三月之内回来,结果这一耽搁,足足花了近五个月时间,好在一切顺利。” 唐宁点头道:“谨慎一些是好的,只要出售顺利,不怕多花一些时间。” “唐师弟,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再出一批货,我好提前准备,寻觅合适的人选。”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我需要问问众位师兄,根据他们各自的药草园情况再定日子,毕竟药草有它的生长周期,宗门定期还要收缴。” “我计划以后一年出一次货,除去所需要上缴的药草,余下的大部分都一次出售出去,至于出售人选方面你要多加操心,需是重信守诺本分的人,修为高强、行事谨慎的最好,若不得其人,咱们宁可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放心,这方面就交给我好了,我找到了合适人选就同你打招呼。” “行,就这么说定了。” “那好,我先走了。” 吴大通走后,唐宁回到竹屋,从装满中品灵石的储物袋中拿出二十八颗。 拿二十八颗是他经过计算的,他取其中两成利润,另外再加上十颗火龙果的价值,本来应该拿三十二颗灵石。 因为售卖人贪污了一些,可能吴大通也有份,说不定售卖人交给吴大通一万一千五百灵石,吴大通自己昧了五百,给唐宁说是一万一千灵石。 唐宁觉得这部分灵石自己应该出大头,因此少拿了四颗,毕竟他也骗了药草科众人,他说取一成利润,实际是拿两成。 总之这个结果应该算皆大欢喜,唐宁驾起紫金葫芦来到青鸾峰,发了一道符箓进去,看到平时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唐宁主动来找自己,常剑也猜到了所为何事,连忙开了阵法禁制,亲自迎接。 唐宁方踏入要草原内,就见常剑自前方迎来。 “常师兄,这是你的。”唐宁递给他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着九颗中品灵石,常剑的药草价值最高,因此得的最多,一共九百灵石。 常剑打开储物袋看见九颗晶莹剔透的褐色灵石笑道:“我就说唐师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他们都太心急了。” “多谢常师兄信任,若无常师兄支持,其他师兄也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跟我合作。”唐宁开口道。 这倒是真的,当初他游说众人时就频频以常剑为例,将常剑交与他的药草给他们一看,那些犹豫不决的人立马答应了,人都有个从众心理,一看连常剑都这样,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第39章 接手 “唐师弟,你今后还要不要这些药草,我这除去上交部科里的还有不少,你要的话就一并给你。”常剑瓮声道 “当然要,不过常师兄,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今后丹药科的弟子来找你私买药草,你照样给他们,但别像往前一样,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多留着点给我,往后我打算一年出一次货。” “行,我知晓,我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要就全给你。” “好的。多谢师兄,我走了,其他几位师兄估计快等不及了,我再不去找他们,他们得来找我了。” 离开了青鸾峰驾着紫金葫芦往玉宵峰而去,唐宁按照药草价值将灵石一一分与众人,少者两三百,多者六七百,最多的自然是常剑,九百灵石。 这些人拿到灵石后无不眉开眼笑,唐宁与他们约好半年后再来收取药草,让他们多囤积一些。 也有人问他这样忙前忙后一趟赚多少灵石,唐宁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实话,只说赚了个跑腿费七八百灵石,说少了怕他们不信,说多了又怕引起他们心里不平衡。 回到竹屋,唐宁继续每日催化药草,足不出户。 约莫七八个月后,他如约前往各个药草园收取药草,如果说之前大家对他半信半疑,有所保留,那这次对他是倾囊相授了,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来呢! 唐宁一处一处的收取,共得药草五千余株,数量差不多是上次的两倍,他将收来的药草交给吴大通,至于吴大通选择由何人通过何种方式售卖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还是如平常一样,每日修炼和催化药草,有了第一次交易的成功,这次他心中没那么担忧了,几个月过去,还是没有消息,但这次药草科众人没有像上次那样来催问他,一直过了半年左右,才有一两个心急的人来询问情况。 唐宁自然满面笑容的告诉他们无需担忧,马上就能分到灵石了。 时间又过去两月,一日,吴大通来到药草园,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唐宁知道事情成了。 吴大通递给唐宁一个储物袋:“这次一共卖了一万九千五百颗灵石,除去我的三千八百灵石,还有售卖人的三千八百灵石,里面一共一万一千九百灵石。” 唐宁打开储物袋看了一眼,里面一百一十九颗中品灵石没错。 两人约定好下次出货时间,吴大通离开后唐宁从中拿出四十七颗灵石,其余六十二颗一一发给药草科众人,少者四五百,多者一千二三,常剑仍是最多,一千五百颗灵石。 日子一晃三年过去了,唐宁保持每年出货一次的频率,每次都很顺利,也都赚的盆满钵满,一次约莫能赚五六千灵石,这里面除了他的两成利润外,还有就是他用绿色灵力催化的药草价值。 常言道:天下无透风的密墙,更何况是在人眼皮子底下四面漏风的危墙呢 这日,唐宁盘坐在竹床上缓缓睁开眼,眼神明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神采奕奕的劲儿,就在刚才,他突破了炼气第四层,达到炼气五层。 他还沉浸在这份难以言喻的喜悦中,外间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 来者不善,唐宁面色微变。来人没有收敛强大的灵力,显然是在警告他 他赶忙出了竹屋,只见外面一名黄裳女子负手而立,秀丽的脸庞脸若冰霜,正是方丽婷。 “方师姐。”唐宁快步迎了上去。 方丽婷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讥讽道:“面色白里透红,天庭饱满,脚步轻盈,神态奕奕,唐师弟,你过的很滋润嘛!” “都是托师姐的福。”唐宁看她这幅模样大致猜到她为何而来 “托我的福?我可没那么大的福分,之前我一直觉得你为人忠厚实在,也认为自己颇有识人之明,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你不仅聪明能干,还胆大包天,难怪别人都说人不可貌相。”方丽婷眼中寒芒闪烁:“你说是吗?唐掌柜?” 方丽婷很生气,非常生气。 在她最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甚至不相信,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眼皮子底下,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这太荒谬了。 当她深入调查后,她愤怒了,药草科所有人都参与进去了,独独瞒着自己,他们这是要干嘛?想造反吗? 这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是对自己权威的严重挑衅,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一切得始作俑者竟然是一名炼气四层毫不起眼的小子。 她愤怒无比,决定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然后交给戒律科处置。 可当她了解到这背后的巨大利润时,她一面愤怒,一面心动,若是自己…… 她未曾想这个平时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小子竟这么大胆,真敢这么做,还联合了所有人。 “之前恐方师姐不允,故未敢向师姐禀报,师弟我这几年确实偷偷摸摸利用药草科职务之便做了一些小买卖,皆是因为心有不平,那些丹药科弟子明明赚的盆满钵满,也知道药草的价格,却还廉价私下收购我们的药草,无非是认为我们依附他们,自己没有渠道,好似他们不要就无人要一般。” 唐宁拿出一个储物袋,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道:“此是这几年我从中所获的微薄利润,现悉数上交科里,望师姐恕罪。” 储物袋里装着五十颗中品灵石,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方丽婷作为药草科的实际掌舵人,迟早会发现这件事,希望这五十颗中品灵石能够平息她的怒火,不然唐宁也别无他法了,若真要追究他的责任也只能悉听尊便。 此刻唐宁低着头双手奉上储物袋,心中还有些许忐忑,像是做错事受罚的孩子 以方丽婷炼气十层的修为,哪怕资质上佳,享受的宗门资源等级再高,最多也就甲级上等,一月一百三十颗灵石薪俸,这是最高级别的资源配给了,她肯定达不到。 以她的薪俸五千灵石对于她来说应该算是不小的数目,关键是唐宁不知晓她私底下那部分能拿多少,但若再多给,他也不舍得,总不能把几年辛苦钱全给她吧! 且这未必是灵石能解决的事,主要还是看她的态度,从这点上来说,五千灵石和一万灵石本质上没有太多区别。 气氛有些微妙,唐宁毕恭毕敬的双手捧着储物袋,而方丽婷仍是负手而立,看也没看他一眼。 十几息后,方丽婷接过储物袋看了一眼,唐宁心中大松一口气。 看着满满一袋晶莹剔透的褐色灵石,方丽婷心中大动,实际上她和药草科众弟子无太大区别,虽说药草科的俗务都是她在打理,但真正掌握大权的还是执事马温,她只是一个替身,一个代言人而已。 方丽婷表面不动声色,仍是那副冰冷模样:“悉数上交?哼,我且问你,你需如实答来,你联合外人将药草科的财物私售宗门外,这里面你取几成利润?” “我取一成,众师兄取他们部分的四成…”唐宁话没说完,见方丽婷冷冷的盯着自己,猜到她大概已全查清楚了,改口道:“这是我对众师兄的说辞,实际上我取两成。” 方丽婷冷笑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你小子不仅大胆,而且奸诈。我再问你,你一次利润多少。” 这次唐宁不敢隐瞒了:“约莫三四千灵石左右。” 确实是四千灵石左右,只是他还有自己催化药草的利润,这个可不能告诉她。 方丽婷沉默了片刻:“你在这片药草园呆了多久?” “将近十年。” “如今你也炼气五层了,我从宗门要了个人手过来,这片药草园你就不要再管了,师傅近期出宗门去了,短时内不会回来,我要专心筑基,你就替我打理师傅的那处药草园吧!” “啊?”唐宁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方丽婷这是要把自己栓在她身边当她的摇钱树啊!不过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件大好事,一想到那些专为筑基修士服用而炼制的二阶丹药药草,他心里就火热,连忙点头应道:“是。” “还有,你的那位好友吴大通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今后你们就不要再来往了。” 一听此言唐宁心下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接管了吗? 或许不只吴大通那一环节,连自己这一份她也要一并接手了。 “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没有现在跟我走吧”方丽婷开口道 唐宁看了眼竹屋:“没有。” 两人各自驾起飞行法器一前一后朝南而去,方丽婷脚下踏着的是一把赤红色飞剑,唐宁则仍是那个紫金葫芦,在后面优哉游哉,不急不缓还一边欣赏着沿途的景色。 飞行了约莫一刻钟,到了巨阙峰上,只见整座山峰都被一个紫色的大阵所笼罩,这就是执事马温亲自看管的药草园,是乾易宗最重要的财物之一。 整个药草园占地数百亩,被紫色大阵所笼罩,看不清里面真切。 第40章 第四十一张 出局 “那么多灵石还不够买一件好的法器吗?”看着唐宁慢悠悠的落地,方丽婷皱眉道 “额……用习惯了。” 两人站在紫色光幕之外,方丽婷拿出一个黑色圆盘,随手拨弄了几下,紫色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 “这里全是二阶灵药灵草,护理之法与你原来那园中药草有所不同,待会儿我教授你如何护理,你要好生记得。”两人走在中间大道上,方丽婷开口说道,两面种着各种奇花异树,颜色缤纷,异香满鼻。 唐宁看的眼花缭乱,发现很多种他竟然都不认识:“方师姐,你刚才拿出的那黑色圆盘是什么物件儿?” “那是阵法的中枢阵盘,能够控制大阵内外,别着急,我自会教授你如何使用它。” “方师姐,这里一共有多少种灵药灵草。” “三十四种,整个宗门筑基期修士所服用的丹药原材料都在这里。”方丽婷瞥了唐宁一眼:“我警告你,别打什么歪主意,这可不比那些低阶药草,宗门管理十分严格,元易殿会不定时来查视,而且师傅对这里一花一草了如指掌,若他回来发现少了点什么,以他的脾气不把你扒皮抽筋是不足以解恨的。” 此话听在唐宁耳里又是另一番意味,这执事马温应该是个暴脾气,且十分吝啬,方丽婷这些年恐怕过得没有想象中那么逍遥如意。 两人走了许久,来到一木屋内,方丽婷开口道:“这是我的住所,你可在这药草园随便找一处空地盖间屋子住下,现在我告诉你如何使用此中枢阵盘。” “这座阵名叫徽角八宫阵,是由小五行阵改易而来,阵法不重杀伐,而在防御,现多用于护卫私人洞府,此阵一共八门,只有一面为生门,其余七门都是疑门,做困敌之用。阵西北处为阵法中枢,八门可随时调至外置,现如今生门在杜门,正东方,我教你如何调整此阵八门方位……” 方丽婷口若悬河讲了大半个时辰,唐宁才勉强明白。 他出了茅屋来到一竹林处,花了大半日时间造了一间简陋竹屋,就此住下。 之后每日到方丽婷茅屋里听她教授药草园的各种药草忌讳及护理方法。 一日,方丽婷领着一名耳大嘴阔的男子来到唐宁面前介绍道:“这是清玄殿陶易然师弟,陶师弟,他是药草科弟子唐宁。” “陶师兄你好。”唐宁开口道 “唐师弟是吧!今后你只管负责从药草科众师弟那收取药草,然后交给我,其余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哦,还有,以前你给他们多少照数给他们,这个还是需要你去办的。”陶易然开口道,神色甚是倨傲 他不过炼气六层修为,却称药草科众人为师弟,须知其中不少人修为都在他之上,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本性张狂。 能够进入清玄殿,资质肯定是上佳,心高眼阔也是可以理解,但如此倨傲,未免惹人生厌。 唐宁心知这是方丽婷的主意,只是她不好意思开口,因此找来眼前这个清玄殿修士,一是让两人相互见面,方便日后交接“工作”,二是借他之口说出此事。 显然,陶易然就是用来顶替吴大通作用的,他是清玄殿修士,宗门内弟子要出入宗门首先得向清玄殿报备,经允许后才到护卫科备注,最后方可出宗门。 因此谁将要出宗门,清玄殿管理人员是第一个知情人,这个陶易然很可能就是处理这方面事务的弟子。 唐宁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点头道:“好的。” “你以前大概多长时间一次?这次还要多久?”陶易然问道 “约莫一年一次,这次大概五个月后吧!” “那好,五个月后我再来,方师姐,我先告辞了。” 方丽婷点了点头,直到陶易然离开她也跟着离去,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好像事不关己,唐宁却明白,这件事他已经被踢出局,以后只是个纯粹的搬运工…… 又过了几日,唐宁和吴大通见了次面,在老孤峰断崖处,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吴大通似乎还很不甘心:“唐师弟?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唐宁苦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有什么办法。知足吧!吴师兄,赚了那么多灵石够你挥霍几年了,我比你更难,为了贿赂方师姐不仅白交五千灵石,还要免费当她搬运工,见好就好吧!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今后你继续做你的丹药生意,我过我的小日子,药草的事到此为止了。” 吴大通张了张嘴,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三个月后,唐宁完全熟悉了药草园的事务,而方丽婷也离开了药草园,她已经向宗门报备准备筑基,获得了批准,目今正全力备战筑基。 乾易宗内凡达到是炼气十层的弟子都可向宗门申请筑基准备,获得批准后可放下宗门内一切事务,还可自选一地开辟洞府做筑基之用。 值得一提的是申请筑基准备和申请冲击筑基不同,筑基准备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短则数月或一年,长则三五年。 方丽婷走了,唐宁就能大展身手了,他在方丽婷茅屋内找到一些药草种子,每日在药草园催化那些灵药灵草种子,只是这些药草需要大量的灵力,他花了三个多月才成功催化一株龙鳞草。 龙鳞草成熟期为二十年,成熟后呈金黄色,叶纹状似龙鳞,故名龙鳞草,是元气丹的主药,元气丹乃是筑基初期修士用以服用的丹药。 唐宁将龙鳞草收入储物袋,继续催化药草种子。 一日,他储物袋的玉盘突然嗡嗡作响,唐宁拿出来一看,口中默念了一个法诀,玉盘白光大放,空中浮现一道光景,一张黄色符箓从紫色光幕中穿梭进来,在半空中漂浮着。 唐宁操控着玉盘,手指在上面轻点了几下,那道符箓便向着他直飞而来。 这玉盘就是大阵的中枢阵盘,方丽婷离开药草园后便将这东西交给了他,玉盘不过一双手掌大小,呈八角形状,不知是用什么材质锻造,非金非石,光滑如玉,上面有十二个按钮,是操控阵法的关键。 符箓很快飘到他面前,唐宁伸手拿过,一道神识注入其内,得到其中信息,原来是陶易然来了。 他操控着玉盘在紫色光幕中打开了一个缺口,让陶易然进来。 没多久,陶易然到了,他仍是那副倨傲的模样,一见面便仰着头问道:“唐师弟,你药草收取完了吗?” “还没呢!准备再过半月收取。”唐宁答道 一听此言,陶易然脸色一黑,面有不快之色,盯着唐宁:“你这人怎么回事?浪费我时间,我上次不是说了五个月后过来吗?你为何还未收取?” 听他这斥责的语气,唐宁就是再好脾气也不痛快了:“陶师兄,我上次说的是五个月后,难道你连这点理解能力都没有吗?” “你…”陶易然语气为之一顿,指着唐宁:“你竟然这么和我说话。” “怎么?莫非和陶师兄说话还要下跪行礼不成,就是掌门也没有这么大的威风,能逼人下跪行礼。” “好,好。”陶易然指着他,唐宁本以为他要说什么狠话,撕破脸皮,没想到他道了两声好后竟强压怒气道:“就依你所言,半月后我再来。”说完便拂袖而去 唐宁看着此人离去,只觉得应了那句老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人说话蛮横,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原以为是个脾气火爆之人,却没想只是外强中干,既是要和气生财,又何须要表现的傲人一等,最后自取其辱呢! 他没去多想,每日只是依旧做自己的事情,半月后,陶易然又来了,黑着个脸,不发一言,似乎在跟他置气。 这让他有些无语,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幼稚,简直可笑。 唐宁不愿闹得太僵,上次只是一时心气,话赶话说上了,没必要搞的这么难看,于是主动将收取的药草的交给他开口道:“陶师兄,上次师弟说话多有得罪,还望你担待。” “哼。”陶易然冷哼了一声,收起药草,转身走了。 唐宁摇了摇头,这人,怎么说好呢! 心智不太成熟,言语幼稚,小家子气,仿若小孩子一般,但感觉不是一个会耍手段的人。 时光匆匆,唐宁在这里一呆又是两年,两年里,他每日除了修行就是催化药草,偶尔应付一下元易殿修士的巡查以及每年写一份卷宗报告。 不同于在原来那药草园,这些来巡查的元易殿修士颇为认真,每一种药草的数量、生长状态都要过问,每一种药草领取了多少种子,死亡多少,存活多少,上交多少,如今还剩多少都问的很清楚。 唐宁问心无愧,如实回答,不知道的就说自己最近才来不是很了解。 这类巡查一年会有两次,至于那些私下廉价买药草的丹药科弟子这里是一个也没。 陶易然还是和从前一般,每次来全程黑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领了药草就走,或者将灵石交给唐宁转身便离去。 几次接触之后,唐宁甚至觉得这人有些可爱,不知道自己这可爱标准是不是一种病态。 第41章 大五行转生术 方丽婷也没做的太绝,那些灵石分给药草园众人后,他自己也能得近一千灵石,唐宁明白,这不是辛劳费,而是封口和顶罪费。 这日,他得到消息,方丽婷已经向宗门申请冲击筑基,就在三日后,于锦翠峰上。 他本想前去观看,又听说方丽婷申请的是封闭式筑基。 所谓封闭式筑基,就是不准外人叨扰,到了筑基那日,整座山峰都会戒严,无关人员不得驻足。 唐宁猜想方丽婷于此时筑基可能是想争夺药草科执事之位,半个月就有陆陆续续的小道消息传到药草科,说是药草科执事马温在外不知何故死了,他的命魂石已灭,宗门已派人外出调查此事。 这消息一时也分不清真伪,马温作为一名筑基修士,就这么意外身亡了? 众人将信将疑,而方丽婷于此时筑基,唐宁估摸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对于马温,他谈不上什么喜恶,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只远远的见过他两次而已,但一位筑基修士这样不明不白死了,他不免有些唏嘘。 乾易宗正殿巍峨雄浑,掌门魏玄德座居上位,三殿殿主座居下方。 “药草科执事马温的事查的怎么样了。”魏玄德开口问道 “和庞云一样,应是死于傀尸宗之手,尸体此刻恐怕已经……”清玄德殿殿主史明随摇了摇头 宣德殿殿主罗清水猛地一拍椅座愤声道:“这些魔宗异派近来越来越猖獗了,一年之内竟袭杀我宗两名筑基弟子。” “道消魔涨是天下公认的趋势,近些年,各州郡县魔宗疯狂反攻我玄门道宗,死伤颇大,我得到消息,半月前,靖安岛天云宗被攻破,天云宗弟子死伤过半,掌门左史云殉宗,幸得雷炎宗相救,才勉强保住宗门。”元易殿殿主彭万里亦唏嘘道 史名随道:“掌门无需忧虑,我们新港的魔宗不足为虑,应不至于败落到天云宗那般下场,我已吩咐司隶部弟子调查魔宗巢穴,咱们是不是联合下青阳宗和水云宗,届时出其不意,将新港魔宗一举歼灭。” 他话音刚落一名青衣弟子突然闯进殿内,手中拿着一个紫色玉简,径直交给魏玄德。 魏玄德一看脸色大变,随即双目微闭,良久才发出一声长叹。 座下三殿殿主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罗清水问道:“掌门,此为何事。” 魏玄德睁开双目缓缓道:“刚得到的上宗加急消息,半年前,坐镇凉州的赤松子大修士被妖族大妖给斩了,十余万修士溃败。” “啊?” 史名随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罗清水唇齿半张,鹏万里目瞪口呆。 “现今凉州全境已落入妖族之手,妖族集结重兵,号百万之众,欲侵益州,已连下广海、东牟、齐虚、夷陵四郡,益州修士节节败退,益州告急,玄门大震,四大宗门纷纷派出精锐驰援益州,双方各自数十万人马于渭海僵持不下,每日都有大战,目今双方还在召集人马,第二批玄门修士已赶往益州。” “五日前,上宗大执法师赶往益州途中被魔宗截杀,大执法师殉职,形神俱灭,随往的三千弟子只有少数逃生,策划此次行动的首领正是上宗叛逃至魔宗的那名凶人。” 魏玄德说完,大殿内一片死寂。 良久,罗清水开口道:“未曾想妖魔的实力已经强到如此地步。” “这些年各玄门为了利益之争相互攻伐,而妖魔则韬光养晦,现如今终于成了大患,玄门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彭万里道 “上宗喻示,魔宗现在欲趁妖族之乱对我玄门正宗展开大反攻,各州、郡、县、岛港凡是玄门道派要联合起来,重点守卫秘境,决不能让魔宗夺得一处。”魏玄德道:“史师弟,你立即加派人手搜寻魔宗巢穴,我们要先发制人,稍后我会联系青阳、水云二宗,围剿新港魔宗。” ………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唐宁在药草园里一呆又是五年。 这几年,宗门内形势大变,他就是再足不出户,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每日进出宗门的弟子越来越频繁,半空中时常有几道遁光一闪而过,那些筑基修士的面容无一不是异常凝重,各种消息早已传遍宗门内外。 说是现在外面十分混乱,不时传出某某弟子身死的消息,其中不乏筑基修士,又有说魔宗大肆攻击玄门,抢夺灵脉和灵矿,几年来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几十场,如今出个宗门都要被反复告诫小心行事。 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人人自危,搞得人心惶惶,唐宁对这些消息将信将疑,他没有出过宗门,每日只在药草园中做自己的事情,外面纵使打的天翻地覆也与他无太大关系。 这日,方丽婷找到他,递给他一纸条文。方丽婷五年前筑基成功,现已是药草科执事。 唐宁接过条文一看,上面写着;乾易宗药草科弟子唐宁,天资卓越,修行不倦,特此批示,令往藏书阁二楼观看经书一日,可挑选适合功法一部,下面批注的是内务院。 “这个是?”唐宁不解的问道 “宗门内弟子只要达到炼气后期都可往藏书阁二楼,挑一卷适合的功法修炼。”方丽婷说道 唐宁于五日前突破炼气六层,达到炼气七层境界,这次的突破水到渠成,连瓶颈的感觉都未触摸到,就那样自然而然突破了,他不确定是不是体内的绿色灵气起到了作用,总之是一件大喜事。 “藏书阁二楼?那里面全是修行功法吗?”唐宁将条文收起问道 “你去了就知道。”方丽婷没有过多解释,说完就离开了。 竖日,天刚泛白,唐宁离开药草园前往藏书阁,座下仍是那只紫金葫芦。 到了藏书阁门口,他走进去,将手中条文递给藏书阁的轮值弟子。 那弟子看了一眼条文,努了努嘴:“上去吧!” 唐宁走上楼梯,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感觉似穿过了一层水幕,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偌大的藏书室,层层列列的书柜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知晓此是阵法禁制功效,这里虽名为藏书阁二楼,实际上已经是另一个空间。 此刻偌大的藏书室只有几个人影,唐宁心下一动,或许在这里可以找到自己绿色灵力的来源。 他来到一个书柜前,举目望去,上面各类功法琳琅满目,什么混元一气决,长生木春决,乾坤一转大法等等…… 他一卷一卷拿起观看,这些功法能力各异,但都感觉不是很适合自己。 直到他来到另一个书柜前,看到一卷名为大五行转生术及五行遁法的书册,打开书卷只见其第一页第一行就写着:此术大成后修士一息尚存,不死不灭。 这不就是妖兽的不灭神通吗?唐宁大感兴趣,这术法和自己的特性十分吻合,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一息尚存,不死不灭,但他有极强的自愈能力,和不灭神通极为相似。 他往下看去: 夫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和散消息,安有常则?千变万化,未始有及…… 混沌初开,万物分数阴阳,所以有天地、有昼夜、有雌雄,阴阳调和互补缺失互相调和,生生不息…… 修仙者,万物之逆旅,争天地之灵气、夺生灵之造化。故修士之身与天地万物密不可分,天地五行对应人之五脏,木属肝,火属心,土属脾,金属肺,水属肾,五行轮转,五脏交替,不死不灭,生生不息。 唐宁看完不觉大喜,这不就是专门为自己量身创作的术法吗?别人习之或许千难万难,可他习来是如鱼得水。 他身体中那拥有极强生命力的绿色灵气给他提供了先天优势,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习此术法,丝毫不用担心有何差错,若术法大成后,威力定然倍增。 当下,唐宁便将这卷功法收起,准备离去。 正当他起身之时,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消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臂。 唐宁猛然转身,见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由大惊,因为他神识根本无法探测到对方修为,说明对方至少有着筑基后期修为。 他赶忙行了一礼:“弟子第一次上藏书阁二楼,不识规矩,若有鲁莽之处望海涵。” 他还以为是自己坏了规矩,不能私拿书卷 “你要习此术法吗?这是一门禁术,上面的功法只是理论上可行,实际没有人修习成功过。”老者说道 唐宁抬头一看,果见这书柜上写着禁术两字,于是不解的问道:“既是禁术,为何还堂而皇之的放于此处,莫非不能修行,只能观看?” “既是理论上能修行,就说明可以,只是因为没有人成功罢了,我要提醒你,自从这本术法放入藏书阁,因修炼此术法而身死的弟子已有十三位,你确定要修行吗?” 唐宁一惊,竟然有十三名弟子死于修行此术法,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是,我要修行此功法。” 第42章 天元 唐宁执意要习此术法不仅是因为倚重身上绿色灵气,更重要的一点,他感觉他能行。 此术法就是为他量身而创的,那些身死的弟子不过是不得其人而已,有时候人的直觉大于一切理性。 老者点了点头:“既然你执意如此,你愿意听我说说此术法的来历吗?” “愿闻其详。” “大五行转生术是由欧阳青所创,他身份特殊,是一个非妖。” “非妖?”唐宁疑惑道 “非妖又名半妖,是指那些身上同时具备人族和妖族血统的人,他们是人族和妖族结合,样貌是人,血统是妖。” “欧阳青的父亲名欧阳烨,是太玄宗修士,祖上世代皆是太玄宗弟子,传到他这一辈已是第七代,太玄门是天下玄门正宗,位列天元四大宗门之一,执天下玄门牛耳。” “欧阳烨天性聪慧,乃太玄门一代骄子,被寄予厚望,以他的天资本可在修行之路上走的很远,可惜造化弄人,他在一次下山执行任务时爱上了一女子,因而葬送了锦绣前程,此女子属冰凤一族,两人相识、相爱并诞下了欧阳青。” “人族与妖族乃是世仇,势同水火,两人的结合乃冒天下之大不韪,更遑论还生下了一个孩子,两人深知从此不容于人妖两族,因此隐姓埋名,居于荒野。” “那冰凤一族仍是凤凰后裔,自恃血统高贵,向来不屑与其他妖族往来,人族在他们眼中更是肮脏不堪。族中后辈竟与人族私通,被他们视为奇耻大辱,因此派出族人追杀二人。” “一场大战,那女子被抓回本族,而欧阳烨负伤逃走,天地虽大,但冰凤一族实力强横,且精通空间纵横之术,他只能带着孩子回到太玄宗,每日面对同门师兄弟的指责最终郁郁而终。” “那必然是个美丽故事。”唐宁听得入迷,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什么?” “一代天之骄子,放弃一切名利,荣誉,只为与一妖族女子长相厮守,甘于隐居山林,我想他们相遇相识相爱的过程一定是个动人的故事。”唐宁道:“对了,那个冰凤族的女子叫什么?” 老者笑了笑:“妖族没有姓,只有名,那女子名青儿。” “青儿,欧阳青。”唐宁喃喃道 “欧阳青资质极高,自襁褓便被抱回太玄宗,在太玄宗长大,他将自己看做太玄宗的一份子,可太玄宗却容不下他,他知自己身份低微,从小行事说话十分谨慎,怕惹怒他人,纵如此,每每被人无故欺辱,众人视他为异族,孤立他,辱骂他,甚至有蛮横者常找他麻烦。” “欧阳烨郁郁而终后,欧阳青处境更是危险,甚至有性命之危,时值人族妖族烽烟又起,不少偏激者欲杀他们这些非妖以祭死于妖族之手的修士,幸得云鹤上人的庇护,云鹤上人乃是欧阳烨师兄,两人师出同门,情同手足。” “云鹤上人念及欧阳烨只有此一后人,恐他遭毒手,便安排他离开太玄宗,到了新港乾易宗,成为乾易宗第二代掌门。” “冰凤一族乃凤凰后裔,没有继承凤凰的涅槃神通,而是衍生成了次一级的不灭神通,但这种不灭神通并不是每一个冰凤族人都能拥有,只有血缘最近的冰凤族人才能继承不灭神通。“ “欧阳青身上有一半冰凤血统,以他的血统纯度是很难拥有这种神通的,但他身上出现了极其罕见的返祖现象,因此继承了不灭神通。” “欧阳青晚年自知大道无望,又觉得自己一身不灭神通与空间纵横术后继无人实在可惜,因而根据人族修士的自身特性创了大五行转生术及五行遁法这一术法。” “前辈你刚才说欧阳青从太玄宗到了新港乾易宗,莫非新港就是我们这?那太玄宗又在什么地方。”待老者说完后唐宁开口问道 老者没说话,递给他一个玉简转身走了。 唐宁接过玉简,开口问道:“敢问师叔尊姓大名。” 老者回头笑了笑:“老夫欧阳乾。” 欧阳乾?莫非……唐宁还待再问,却已不见了他身影。 看着手中的玉简,唐宁神识注入进去,一张巨大的图画出现在他脑海中,是一张地形图册。 其间红黑蓝黄四色相交,图画上密密麻麻的城名、地名。 最中间红色区域处有着的四个醒目大字,天元圣城。 图册以天元圣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展开,其后是各个州,唐宁一一看去,除天元圣城外,天下共十三个州。 分别是荆州、梁州、扬州、徐州、兖州、并州、豫州、冀州、幽州、青州、益州、雍州、凉州,除此十三州外在地图南北两侧还有天南沼林和牧北草原。 唐宁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新港乾易宗的位置,他耐下性子一个州一个郡一个县一座城慢慢查看,最终在青州版图内找到了新港二字。 青州全境在图画上呈红色,新港位于一条名为清海的蓝色图画内,在图画上新港只是一个小红点,上面用极小的字体写上新港两字,像这样的小红点在清海的蓝色图画内数不胜数,一眼望去少说有数十个。 和青州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相比,新港这个红点小的像一粒微尘,新港再往北一段漫长的距离后,便是牧北草原。 唐宁神识从玉简中退出来,呆站在原地半响未动。 这张图画已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念,原来这世界是这么的大,大的让人害怕。 原先他一直以为这世界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么大,齐楚吴三国鼎立,即使是加入乾易宗后,他也是如此认为,只不过一个是修士世界,一个是凡俗世界。 而现在,猛然得知真相,怎能不让他心神动摇,什么齐楚吴,不过是一个红点大小,唐宁已想不出词汇来形容,蝼蚁憾大树?萤火比皓月?都不足以形象的描述这天地之大。 他有些害怕,第一时间想到了柳茹涵,这么大的天地自己上哪找她啊! 伫立良久,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藏书阁回到药草园,一头便钻进了竹屋,躺在竹床上,脑中不断浮现着出张图画上的那个小红点。 ……… 乾易宗正殿,魏玄德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刚刚接到的加急消息,益州之战败了,十余万修士阵亡,主帅清灵上人负重伤已回上清宗,现益州已落入妖族之手,妖族大振,拿下益州后集结兵力欲一鼓作气攻取梁州。” “什么?“座下三殿殿主皆大惊失色。 “数十万精锐数年之间而尽失益州,何以败的如此彻底?”史名随不可置信的问道 魏德轩道:“妖族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强大,他们得到一件至宝,护城大阵在它面前根本起不了效果,一触即化,故妖族大军攻城拔寨如履平地,数年之间凉州十二郡一百零八城悉数被攻破。” “究竟是何至宝如此强大,护城大阵在它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上宗未有详说,只知是一把黑色长戟,妖族首领金翅大鹏王手持着它一路攻城略地,无人能挡。” “妖族竟强大到如此地步,连下凉州益州,威逼梁州,四大宗门准备如何应付?”彭万里问道 “现道德宗宗主上官无垠亲率本宗精锐,倾全宗之力,携镇宗至宝太极两仪真卷前往梁州,号令天下玄门,集百万修士,欲与妖族一决雌雄。” 罗清水道:“看来妖族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竟逼得四大宗门之一,道德宗宗主御驾亲征,连镇宗圣器太极两仪真卷都带上了,如此,我们也可稍宽心些。” “天下十三州玄门正宗独得十大州,将妖族魔宗压制于天南地北,偏安一隅,现妖族连下凉益两州,怪不得魔宗蠢蠢欲动,越来越猖獗。” “妖族一直很强,之前玄门能压制是因为他们内部各族各自为战,被玄门逐个攻破,数万年来,玄门之间相互攻伐,妖族则韬光养晦暗自壮大,此消彼长之间,实力已没有当初那么悬殊,如今他们又联合起来,天下之事未可知。” “梁州之战的胜负将决定着天下大势,若玄门战败,后果将不堪设想,好在道德宗宗主倾全宗之力,携圣器亲往,想来他们应该有所准备,只要相持住,玄门正宗仍可保下其余八州,天下大半仍在我们手上。” “梁州是道德宗大本营,于道德宗而言是万万不能失的,可想而知他们会拼死力战,妖族想要拿下梁州不会那么容易。” “如今这天下,当真要变了。” “还有一事。”罗清水开口道:“现秘境之中已渗入不少魔物,当初白锦堂前辈言,让低阶弟子去斩杀魔物,当做试炼,是不是现在组织一番?” “此一时彼一时也,掌门,我认为不可,现今魔宗猖獗,魔物入侵虽是大事,但却是万年之后的事情,目下,秘境之中的魔物不过疥癣之疾,而血骨门傀尸宗却是心腹大患,我认为应先集中力量铲除魔宗之患。”史名随说道 第43章 极光舟 魏玄德点头道:“史师弟之言甚合我意,但秘境之中的魔物也不能坐视不顾,我意合三宗精锐弟子直捣魔宗弟子巢穴,剿灭魔宗,而后再使炼气弟子入秘境斩杀魔物,明日,我即与云水、青阳二宗宗主商议此事。” 唐宁盘坐在竹屋中默默修行着大五行转生术,全身上下一会儿青,一会白,一会儿黄,一会儿黑色,一会儿色,无色不断轮转,看上去无比诡异,骇人之极。 大五行转生术讲究的是将五脏作为天地五行灵力的寄所,五行轮转,生生不息。 唐宁苦修数月,已略有小成,正如他预料的那般,这功法简直就是为他量身订制的一般,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异常顺利。 他身上五色不断变化,代表着五行在他体内不停流转,忽然之间,他全身青紫,身体极速膨胀,臃肿,整个人似要爆亡一般。 好在没多时膨胀臃肿的身体便消融下去,恢复如初。 紧接着他身体颜色转换成赤红色,唐宁眉头紧锁,额头上汗如雨下,似乎在承受难以言喻的痛苦,倏然间,他睁开眼,眼睛一片赤红,全身上下都燃烧起来,火焰从内到外涌出,整个人一下燃成了巨大火球,一股皮肉的焦味弥漫整个竹屋。 他体内绿色灵气疯狂运转,全身每一处被灼烧的皮开肉绽的肌肤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约莫半刻钟后,他身上的火焰消失殆尽,而肌骨也在绿色灵气的滋润下愈合如初。 唐宁长呼了口气,他终于明白这大五行转生术为什么被列为禁术了,怪不得死了那么多弟子。 他若不是仗着绿色灵气强大的愈合能力,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纵使他如今术法已有小成,修行时也偶尔出意外。 就拿刚才来说,在五行转换的过程中卡顿了一下,火灵未能成功转换为土灵,全身便被火灵力充斥,暴躁的火灵力破体而出。 …… “铛铛铛”连续三声洪钟大铝的撞击声响遍乾易宗每个角落。 唐宁闻此声脸色一变,赶忙出了竹屋,这是宗门的紧急讯号,意味着有重大事情,他清晰的记得上一次这种紧急讯号响起时,宗门后山出现了一个丈百金身,连护山大阵也打开了。 “乾易宗弟子听令。”一个威严苍雄的声音传遍整座宗门:“近年魔宗猖獗,屡屡袭杀我玄门弟子,令各殿各院选其精锐弟子,随我直捣魔宗巢穴,剿灭魔宗,各弟子需奋勇杀贼,扬我玄门正宗之威。” 这是?掌门的声音,决定要和魔宗全面开战了吗?唐宁心想着。 没多时,一张黄色符箓漂进药草园,唐宁操控着阵盘将符箓摄至面前,神识探了进去,是方丽婷留下的信息:速至议事厅,不得延误。 自己也算是精锐弟子了吗?唐宁自嘲了一下,不敢耽误,出了药草园,直奔药草科议事厅,此时厅内除了方丽婷还有另外四人,乃是常剑、郭悠、旬楷、关勋,都是药草科弟子。 “人到齐了,刚才你们听到了,掌门喻示剿灭魔宗,内务院要求各科凡炼气后期以上弟子皆要参与,现你们随我到紫竹峰与诸殿院部科弟子汇合。”方丽婷开口道,率先出了议事厅。 众人赶忙跟上,纷纷驾起法器跟随在后,唐宁座下仍是那个紫金葫芦,远远地跟在众人身后,药草科十三人,包括他在内共五名炼气后期修士,唐宁资质不高,但却后来居上,先许多人一步踏入炼气后期。 究其原因嘛!不是他修炼速度有多快,而是因其未受修行瓶颈困扰太久,特别是炼气六层突破七层,完全水到渠成。 不少人都困在炼气六层这一道坎上,像常剑,十余年前已是炼气九层修士,现仍是炼气九层,始终突破不了那道坎。 飞行了约莫半刻钟,来到紫竹峰上,这里成群结队已集合了不少人,一眼望去,少说有两三百号人,唐宁找到方丽婷等人位置,快步走了过去。 “这可真是平生未见之盛况,自我来乾易宗每日只是在药草园中修忙碌行,最多就是随一二老友在山中对赌消遣,不瞒你们说,我这辈子还从未出过山门呢!不想今日能这么浩浩荡荡的随宗门下山除魔。”郭悠兴奋的说道 旬楷笑道:“谁不是呢!向我等内务院弟子平素哪有机会能出宗门,今日正可一展神通术法。” “你们不要太小看那些魔宗弟子,连筑基修士都命丧他们手上,我看非易与之辈,届时还是小心为上。”常剑瓮声道 关勋道:“那不过是他们埋伏偷袭,以人多对人少,今日全宗精锐尽出,区区魔宗跳梁小丑又何足为道,常师兄未免涨他们志气。” 显然大部分人都认为此战必胜,毕竟魔宗这么多年一直是过街老鼠,藏头露尾,许多弟子甚至都未听说过,也就这些年越发猖獗,名声渐起。 但对于乾易宗众弟子而言,常年枯坐于山上修行,哪知战斗之凶险,魔宗弟子在他们心中不过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我认为常师兄所言不无道理,魔宗弟子不可小觑,不然宗门何以如此大费周章,倾全宗精锐而出,我等还是谨慎些好。”唐宁开口道 “诶,唐师弟,此言差……”关勋还要再说 极目之处出现几道遁光激射而来,一闪便到了众人面前,掌门魏玄德身着八卦宫衣,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他身后八人皆神情肃穆,不怒自威。 原本吵嚷的山峰突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乾易宗一共十一名金丹修士,这次倾宗门精锐弟子而出,居然出动了九位金丹修士,只留了两名金丹修士守护山门。 魏德玄一挥手,十条巨大的法舟出现在众人面前,每条法舟长十余丈,宽一丈,舟上五彩缭绕,符文流转,炫目之极 “哇。” 法舟一出现便引起不少弟子的惊呼。 “休得喧哗,出发。”魏德玄开口道 众人依次上了法舟,方丽婷未和唐宁等人一起,筑基弟子聚齐在另一条法舟上。 每条法舟约莫坐了三十余名弟子,十条法舟腾空而起,倏的一下,直上云霄,速度极快,带着众人向前而去。 魏德玄等人在前方飞遁,法舟紧随其后,其速竟不弱于金丹修士。 法舟很快飞出了洛云山脉,唐宁只见脚下山川、河流全都一闪而过。 他们所乘坐的法舟除了药草科几人外,剩下全是炼器科弟子,炼器科是个大科,约有百余人,非药草科可比。 “常师弟,唐师弟。”炼器科其中一人笑着和两人打了个招呼:“这次咱们两科同坐一条法舟上,也算缘分,届时若遇魔宗弟子还得齐心协力啊!” 这人名叫周潜,在宗门内年轻一辈修士中甚是知名,因其炼器水平精湛,不少炼气弟子都找他帮忙炼制法器。 唐宁这些年帮着方丽婷“做事”,也认识了一些“名人”,尤其是内务院各科室有名望的人,不少都打过交道。 “那是自然,自然。”常剑忙点头瓮声道 “周师兄,你是咱们宗内的知名人士,见多识广,且炼器水平精湛,可知这法舟是什么来头,何以遁速如此之快,携这么多人,其速竟不下于金丹修士。”唐宁开口问道 “呵,可不敢提什么知名人士。”周潜满面笑容道,显然对这些话很是受用:“不过这法舟我确实知晓一些,此舟名为极光舟,是一种运输类的功能型法宝,遁速极快,且防御能力强,金丹修士之下的攻击,都难以对它造成毁灭性伤害,你看这四周流转的符文,这种符文结构非常复杂,至少有十几种不同符文种类,空间结构是多层次复式的,唯一的缺点是没什么攻击力。” “啊!原来是法宝啊!难怪遁速如此之快,几不下于金丹修士”唐宁惊叹道:“不知这法舟是咱们宗门何人所炼制?” “咱们宗门可没人有这本事能炼制出这等法宝,这是宗门花高价从外面买的。”另一人笑道 “这东西一定很贵吧!”郭悠感慨道 “反正是你难以想象的灵石数目。” “咦!那是我的故居。”突然,一人大声道 “这么高你还能看得见吗?” “当然了,我眼神好着呢!” 众人一路上闲聊着,仿若只是去游山玩水一般。 法舟到了一处山顶停了下来,众人不解其意,还以为已经到了魔宗地盘,个个停止了交谈,气氛一下沉重起来。 等了许久,天边出现数条流光溢彩的法舟,眨眼之间,便到了众人眼前,原来是水云宗的弟子。 这下众人可高兴了,盖因水云宗出了名的美女众多,玄门三宗,乾易宗男修士与女修士比例最为失衡,一千多名弟子只有百余名女弟子。 而水云宗一向阴盛阳衰,女弟子众多,且容貌不俗,究其原因,可能是水云宗的大本营在齐国,而齐国一向盛产美人。 第44章 非妖 “你们看,看,左对面那条法舟上中间的那长发女子,肤似白雪,眼若圆月,如花美眷,真是个美人儿。”一人小声说道 “那个也不错,眉如弯月,樱桃小嘴儿,身材婀娜,小家碧玉。”众人纷纷对着水云宗女弟子品头论足 “你们都什么眼光,看那个,可真是倾国倾城的绝代尤物。”一人说道,众人齐齐看去,一时之间尽数呆住 唐宁也转头望去,只见那法舟之上,一美少妇盈盈而坐,纵使她身边美女如云,姿色不俗,此刻众人眼中却只有她一人,所有目光皆聚集在她身上。 那美少妇身材高挑,肤如玉脂,体态丰腴,身着白色轻纱长裙,一双水汪汪勾人心魄的桃花眼,酥胸饱满,盈盈一握的柳腰,还有那雪白修长的脖颈,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她笑语盈盈,眉眼之间满是春意。 不少弟子都看呆了,那美少妇回头一望,芊芊玉指轻掩唇瓣,百媚丛生。 只这一笑,更是让众人癫狂,面红耳赤,只恨不得走上去将她身上那薄裙撕碎。 定力不足者口角痴痴流痰却浑然不觉。 魏玄德看着门下弟子的诸般丑态实在忍不下去,冷哼一声。 众人原本口干舌燥,身体发热,一闻此声,只觉全身如坠冰窟,瞬间醒悟过来,急忙掩饰丑态,一个个收回心神,偷偷擦掉嘴边的口水,但又忍不住偷偷看过去,只是再无刚才那般肆无忌惮。 水云宗掌门宋明义此刻满脸笑容,心中宽慰,新港玄门三宗守望相助,互相扶持不假,但偷偷摸摸明争暗斗也是真,见乾易宗众弟子丑态百出,还逼的魏玄德出手解围,他甚是开心。 “她就是贵宗前些年收入山门的那位银狐族非妖么?果然天赋异禀,不仅天生媚骨,幻术竟如此强大,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竟使我宗弟子堕入幻境而毫无察觉,银狐一族魅幻之术果真名不虚传。”魏玄德开口道,说话之间动用灵力,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自是提醒众人。 刚才众人丑态百出,自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堕入幻境,在幻境之中早与那美少妇颠鸾倒凤,行夫妻之乐。 众人听闻此言如梦方醒,偷偷朝她望去,那美少妇掩唇轻笑,声音细软轻绵,极是娇媚,使一些心志不坚者几又堕幻境,只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娇娃压在身下。 “雕虫小技,何值一提。”宋明义笑道 两人交谈之间,极目处又出现数艘法舟,却是青阳宗到了,三宗约定再此汇合 三宗宗主商议着待会儿如何排兵布阵,那青阳宗也是个男女修士失衡的宗派,见了水云宗美人儿一个个移不开眼,不一会儿,许多人便被那美少妇吸引,露出痴态,丑态,和乾易宗弟子如出一辙。 乾易宗这边也只是一个个笑看他们出丑,并不出言提醒,直到青阳宗金丹修士发现不对,将他们从幻境中惊醒过来。 “周师兄,你可知掌门所说的非妖是何意?何谓非妖?”唐宁这艘法舟上有人问道 “非妖即是半妖,是人族与妖族结合的产物,样貌是人,血统是妖,非妖历来不受人妖两族待见,未曾想这水云宗竟将非妖收入门下。”周潜说道 “管它非妖不非妖,要是我能和这人儿痴绵一番,才不管那许多。” “就你?刚才哈喇都流到地上了,人还能看的上你?我看周师兄还差不多,一表人才,修为出众,周师兄,不若你上去问问她的名字?打个招呼,或许能成一段姻缘也未可知。”有人说道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怂恿其前去。 “你们谁想要和她结识就自己去,别蛊惑我,想拿我当枪使,让你们看笑话。”周潜笑道,心里却有些心猿意马。 不一会儿,三宗宗主商议完毕,一声令下,二十余艘法舟腾空而起,破禁而去 一路上众人谈论最多的就是水云宗的女弟子,当然银狐族的非妖是重点谈论对象,法舟行进了两个时辰后在一条浓雾弥漫的山脉前停了下来。 “看来傀尸宗亦有所准备,整条山脉都被阵法笼罩,苗道友,咱们这里属你最精通阵法,依你之见,这是什么阵法。”魏玄德问道 “这云山雾绕的一时也难以断定,但能覆盖这么大的范围我想多半是幻术类阵法,不会具备太强的攻击力,目的是为了掩盖其老巢确切位置。”一名水云宗女修士开口道 “不管什么阵法,我们都要进去探它一探。”青阳宗宗主汪絮泉道 众人乘着法舟冲入浓雾弥漫的山脉之中,进去之后到处都是浓雾,众人即使耳清目明,依然看不清一丈之外。 “此乃一气三元阵,不具攻击和防御力,专用于隐匿之阵。”苗婉君开口道:“众弟子先下法舟,半空中视野受阻,目标太大,容易被袭击。” 法舟降落于地,众人连忙从法舟上下来,围成一团。 “可有妙法能破此阵?”宋明义问道 “一气三元阵有一处中枢,三十三个阵眼,阵枢至少需金丹期修士压阵,才能催动阵法,三十三个阵眼都需筑基修士压阵,我们只需破除一处阵眼,就能知道阵法的灵气来源,从而找到阵法中枢,只是这阵覆盖范围太大,要想找到阵眼也绝非仓促之间可行。”苗婉君说道 不少弟子纷纷结印,或用清风术将浓雾吹散,或用火球术将雾气蒸发,但雾气很快又凝聚上来。 魏德玄全身金光大绽:“众弟子听令,以四人为一小队,三人围绕一人,居中一人负责清除浓雾,依次交替,徐徐前进。 众人清晰的看见魏德玄身影,听见他说的话,赶忙结成队列。 唐宁左面是关勋,右面是炼器科一弟子,三人围成环形,将常剑护在中央,常剑则不断施法将浓雾驱散。 啊?众人行进之中只听的一声大喊,随后轰的一声火光四起,几名弟子瞬间被火球淹没,众人一时惊慌,未敢前行。 “怎么回事?”汪絮泉开口问道 “符阵,傀尸宗摆下了火符阵,被几名弟子触发。” “这样下去不行,谁知道傀尸宗布下了多少陷阱,不如我们兵分三处,谁找到了傀尸宗宗门所在便发信号。”宋明义说道 “现在情况不明,尸傀宗既有准备,不知集合了多少人马,分兵行事极有可能被逐个击破。不如由我带一只精锐队伍前去探查,就算不能找到傀尸宗宗门,找到一处阵眼,破去这一气三元阵也是可以的。”汪絮泉道 “好。”魏德玄道 三人商议了一下,由汪絮泉带领五名金丹修士,二十名筑基修士向前探查。 众人继续前行,队伍之中不时传来惊呼声,或触发了符阵,或被傀儡攻击,那些傀儡埋伏于地底,树梢,密林间,让人防不胜防,好在走前面的都是筑基修士,没什么大的伤亡。 众人小心翼翼行进了约两柱香时间,后方突然一道遁光极速激射而来,彭的一声,一道丈粗的巨大红色光柱射向那道遁光。 一人掉落下来,马上有人迎了上去惊呼道:“彭师弟,你不是在宗门内吗?怎么跟过来了?” 魏德玄赶忙过去:“怎么回事?” 那彭姓弟子口吐鲜血,显然受了不小的伤,也不知道那红色光柱是何物,竟能能一击击伤筑基修士:“掌门,血骨门正率其门中精锐猛攻我山门,严师叔依托护山大阵与他们周旋,派我来告知你们。 “啊?”乾易宗几人一听面色大变,魏德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他终于明白,傀尸门这一气三元阵只是为了迷惑他们,为的是给血骨门攻打乾易宗拖延时间 “宋道友,情况紧急,我要带本宗弟子速回宗门,你带着两宗弟子在这接应汪道友他们,之后视情况自行决定去留。”魏德玄开口说道 “你们先去吧!”宋明义点头道 “乾易宗弟子听令,速回山门救援。”魏德玄大声言道。 众人急忙上了法舟,十艘法舟腾空而起,在空中又有三艘法舟被三道巨大红色光柱击中,唐宁所乘的法舟正好是其中之一,红色光柱击在法舟上,激起法舟上符文疯狂运转,法舟一阵晃动,那些符文顿时消散不少。 法舟冲出浓雾,众人心有余悸,一人问道:“这红色光柱究竟是什么东西,威力竟这么强大,之前一击将筑基修士击落,打在法舟上,竟差点将法舟打散,完全不知从何处发出的。” “应该是某种傀儡的攻击,傀尸宗善制傀儡,尤其是人形傀儡,这是他们的独门秘术,他们会将强大修士的尸体制成傀儡,修士生前越强大,制成的傀儡就越强,刚才那些傀儡应该是躲在某个暗处,他们的指令是专门攻击空中的目标,所以法舟被攻击。”另一人皱眉说道 第45章 玄光盾 众人乘法舟在后,魏德玄等人心急如焚,各施神通,全速遁行,早已不见了身影。 待众人回到宗门,哪里还见着魔宗弟子的影子,只有巨大的凹坑,被削平的山峰,烧成碳焦的林木,还有躺在血泊中的一些尸体,有乾易宗弟子的,也有魔宗弟子的。 众人下了法舟,回归各自原来的职位,唐宁这处药草园还好,因为有阵法禁制的关系,没有遭到损伤,可其他几处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不仅是药草科,丹药科、符箓科、炼器科等均有损失。 第二日,消息便传开了,原来,掌门带着众弟子走后没多久,魔宗血骨门就开始攻击宗门,乾易宗的护山大阵名叫玄天一法阵,全力开启连元婴修士一时半会儿都攻不下,这阵有四处阵法中枢,可留守宗门的只有两位金丹修士。 因此发挥不出这玄天一法阵的全部威力,在血骨门的疯狂猛攻下,大阵被攻破了一个角,严守一和姜明风两位金丹修士率领留守弟子退入一清殿,利用一清殿的小型阵法禁制与魔宗周旋,一清殿乃乾易宗的根基所在,里面有一个庞大的聚灵阵,将整座洛云山脉灵气聚到宗门内。 其余次一级的重要据点也有人守卫,如丹药科的地火室,炼器科的材料室,禁秘科的研究室,情报科的情报室,密保科的档案室等等…… 在血骨门攻山门之初,严守一便派彭趋赶去通知魏德玄,只不过他一个筑基修士,遁速如何比的上极光舟,因此耽搁许久。 而等魏德玄等人回山门时,血骨门众人早已撤退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残桓断壁 ………… 乾易宗正殿,魏德玄颇有些焦头烂额,宗门内许多重要所在都被血骨门破坏,一时难以恢复,且护山大阵被攻破,阵法损坏不轻,急需找人来修缮,这可是乾易宗安身立命的东西,不能有丝毫马虎,可一想到那巨额的费用,他就脑壳疼 “此次我玄门三宗率精锐之众围剿尸傀宗,本想一举将他们歼灭,却无功而返,我宗门损失惨重,三位师弟,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罗清水道:“此次无功而返,盖因魔宗准备充足,占据了先机,打了我们一个出其不意,血骨门趁我宗门空虚,进攻山门,致使我们不得不火速回援,水云宗青阳宗见我等撤离,也相继撤离,我等倾精锐而出,却连尸傀宗虚实都未探得,还被血骨门攻破山门大肆破坏一番,着实可恨。” “毫无疑问玄门之中出了魔门细作,而且极有可能是金丹以上的高层修士。魔宗对我们的行动了若指掌,尸傀宗准备充足,我等一走,血骨门就攻击山门,若说巧合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具体行动时间只有金丹修士知晓,炼气弟子是临时召集的,筑基弟子也是提前半日通知,只是不知这个细作出在我们三宗哪一宗门。”史名随蹙眉道 彭万里道:“细作不一定是金丹修士,或许是哪位金丹修士走了风声,金丹修士是宗门的顶梁柱,投靠魔门他们能得到什么呢!” 罗清水道:“我们新港玄门三宗从不招收散修,宗门弟子都是自小便入山修行,怎么会混入魔门细作呢?且金丹修士无一不是在宗门修行了数百年者,玄门又势大,焉能投靠魔门。” 魏玄德叹道:“哎,此次宗门损失颇大,其余先放一边,彭师弟,宗门的财力你最清楚不过,劳你跑一趟,请个阵法大师来,将咱们这玄天一法阵修缮,这大阵是我们宗门安身立命之本,一日不修缮完备我始终不安,至于价格,你和他们多商量商量,念在同属玄门,我们又是小门小派,尽量少收些。” 一听此言彭万里也是叹了口气:“这种级别的阵法大师放在哪门哪派不是稀宝?咱们清海上的这些港岛恐怕还找不到这般人物,需得到青州内陆去请,给灵石人家还不一定乐意来,哪还有什么商量价格的余地。” 魏玄德顿时无语,良久悠悠道:“具体情况你自己掌握吧!除此还有一事,昨日我与水云、青阳二宗宗主见面,他们对秘境之事很上心,我想咱们宗门最近要休养生息,魔宗之事暂且放下,我意让门下弟子进入其间试炼一番。” 史明随道:“就让后辈精锐弟子进去试炼吧!这异界魔物不同于我们天元修士和妖族,在秘境之中随便一种低阶魔物比起炼气弟子都强上不少,若实力不济的弟子进去,只会白白送命。” “那好,我与水云、青阳二宗宗主商议一下,不日开放秘境。” ……… “听说了吗?宗门要开启试炼之地,届时所有炼气后期的弟子都要进去参与试炼,不仅咱们宗门,还有水云宗、青阳宗都是如此。” “这么大的事当然听说了,我还知道宗门弄了个积分制,可用积分换取奖励,我听人说奖励十分丰厚,有极品法器、各种符箓、各种法阵等等都可用积分换取。” “积分制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获得积分?” “听说试炼之地中有不少异界的入侵魔物,每杀一只魔物就能获得一积分,杀的越多积分就越高。” “那如何能知道是你杀的呢?难道要把尸体也带上吗?” “每只魔物体内都有魔晶,就像妖兽体内的妖丹一样,将魔晶上交宗门就能获得积分,一颗魔晶一个积分。” 唐宁走在老孤峰上,听着旁边人议论着试炼之地的事儿,这几日关于试炼之地的消息已传遍了宗门,正如两人所言,宗门要开启一处试炼之地,并启动积分制,还拿出了许多奖品。 他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试炼之地,不仅是他,连方丽婷对此事也一无所知,还牵扯到什么异界魔物,又是三宗联合行动,奖励确实丰厚,但奖励越丰厚证明风险越大。 他本不想参合这事儿,但宗门要求无特殊情况的炼气后期弟子必须参与,他亦无可奈何,所以来了老孤峰,想买一件趁手的法器。 之前他一直是用紫金葫芦代步,不买法器是因为觉得用不着,反正都在宗门内,快一点慢一点也没关系,自从上次去参与围剿魔宗,这次又要参加试炼,感觉都是危险的事儿,没有件好的法器还真不行。 唐宁来到一个摊前,他识得那摊主乃是炼器科弟子,而他摊前也摆着数件法器,多是飞剑之类,还有大刀,长戟、大锤…… 唐宁随意拿起一把飞剑把玩着,将灵力注入进去,飞剑嗡嗡作响似要破空而去 “这位师弟,这可是上品的飞虹剑,咱们都是宗内弟子,我也不胡乱说话,一口价九百灵石,要不要?”摊主开口道 “有没有好一点的?”唐宁说道,这摊上摆的都是些中品上品法器,他既然决定要买,自然要买好一点的了,身上也还有些灵石 “哦?师弟想要更好的?”那摊主眼神一亮,假意皱眉道:“只是师弟你也知道,因为这几日宗门要开启试炼之地,大家不知其中凶险,都想买一把好的法器以防身,所以不少好的法器都有人预定了,我们炼器科虽然是炼制法器的,但也需颇费时日,咱们自己人,我也不掖着藏着,最近这几日,极品法器十分抢手,货很紧,这价格上嘛…” 唐宁笑了笑:“我知晓,只要东西合意,价格不成问题。” “好,师弟快人快语,通情达理,不知师弟需要什么类型的?” “最好是防御力强的吧!”唐宁道。 其实法器之道并非越强越好,主要在于修士自身,一件适合的法器才能发挥其最大威力。 打个比方:一个炼器五层的弟子使用一件极品法器威力可能还不如他使用一件中品或上品法器。 因他的修为不够,发挥不出极品法器的最大威能。可能方一出手体内灵力就被吸干了,发挥不出它的功效,而一件中品法器,却正好适合他发挥。 以唐宁炼气七层的修为,其实用上品法器正好,但他自恃体内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故而极品法器也可一用。 那摊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玄黑色的盾牌,灵力注入其间,盾牌速度变大,直到半人大小,摊主将盾牌立于唐宁面前,满脸笑容道:“师弟,此乃玄光盾,取乌极玄石而制造,由墨钢符文浇筑,复式结构链接,坚硬无比,乃防御法器中的极品,我试给你看。” 摊主双手结印:“空中出现几把金枪,纷纷击在黑盾上,只听一阵乒乒乓乓之声,金枪消散,而黑盾上一丝刮痕也无。” “怎么样?”摊主自豪道 唐宁看着那半人大的玄黑盾牌,盾牌表面有着漆墨一般的道纹,手摸上去,竟光滑如玉,刚才的金枪攻击确实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唐宁点了点头:“就这个吧!多少灵石。” 摊主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一口价,二千五百灵石” 第46章 试炼之地 唐宁皱了皱眉,二千五百灵石,哪怕是极品法器也着实多了些。 那摊主见他犹豫模样赶忙说道:“师弟,这防御类的法器炼制起来本就繁琐,市场上价格一般都高于其他类型法器,更何况又是这个时期,你信不信,你今日不买明日就没的了,二千五百灵石虽然不少,可谁知道那试炼之地是个什么情况,这玄关盾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唐宁没多说什么,从储物袋中拿出二十五颗中品灵石交给他,那摊主数了数,满脸笑容的收入囊中,一脸奸相。 买下玄光盾唐宁又买了各类符箓少许,回到药草园,盘坐于竹屋,继续修炼起大五行转生术来。 日子过的飞快,关于试炼之地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这一日,唐宁正在药草园内练习着五行遁法,他原本白皙的脸庞一下变得蜡黄,随即整个人消失遁入地下,而后在另一处地面钻出。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遁入地下后,周围全是黄土白石,而他自己也放佛化成了那些黄土白石,在里面行动丝毫不受影响,如鱼游水一般。不得不说,这五行遁法当真玄妙。 唐宁面带喜色,这土遁术总算是成了,如此进入试炼之地也算多了分保障,哪怕遇到什么危险,纵不敌,亦可逃遁。 他正暗自欢喜间,储物袋的阵盘突然一阵晃动,拿出来一看,只见一张黄色符箓漂了进来,他操控着阵盘将符箓摄到手上,神识探入其间。 是方丽婷传话,让他去议事厅。 他出了药草园,来到议事厅,常剑、郭悠、旬楷、关勋都已经在了,他又是最后一个到的,和几人打了招呼,没一会儿,方丽婷来了。 “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关于开启试炼之地的事,方才院里下了正式通知。要求无特殊情况的炼气后期弟子都要参加试炼,试炼之地中有各种异界魔物,你们的任务就是将那些魔物清缴干净,每一颗魔晶值一个积分,可用积分换取宗门奖励,届时还有水云、青阳二宗弟子和你们一道,试炼之地在三日后开启。” “那试炼之地的魔物实力如何。”常剑蹙着眉瓮声问道,别看他五大三粗的,性子却极是谨慎,第一次时间想到的就是敌我实力差距 方丽婷道:“那魔物是异界产物,通过空间裂缝进入试炼之地,很难用我们的修行体系评判它们的实力,但你们应该能应付,不然宗门不会让你们去。” “我们要在试炼之地待上多久?”关勋问道。 “试炼之期为一个月,一个月后,宗门会接引你们回来。。” 唐宁问道:“那些异界魔物通过空间裂缝进入试炼之地,那试炼之地是否本身就是一处独立空间?” “不错,试炼之地确实是另一处空间,和我们所处的并非一处天地,实际上试炼之地正是我们与异界连接的空间通道。” “那么会不会有陆陆续续的魔物支援过来?说不定它们支援的队伍会有更强的魔物。”唐宁继续问道 “不会,它们要通过空间裂缝来到试炼之地非常艰难,需要找到稳定的空间节点,而且受到天地力量的压制,所谓我的蜜糖,彼之砒霜,天地间的灵力对我们来说是修行至关重要的瑰宝,于他们却是剧毒之物,它们要想通过空间裂缝进入此间,所付出代价十分巨大,所以都是批次量入侵。” “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就各自回去准备吧!我提醒你们,不要掉以轻心,进入试炼之地后全靠你们自己,以你们的修为就不要去争什么魔晶了,尽量和别人抱团,保住小命最要紧。”方丽婷道 众人口中称是,离开议事厅各回各的药草园。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试炼之地就于今日开启,唐宁脚踏着玄光盾来到药草园议事厅,没一会儿,几人都到齐了,方丽婷领着众人来到乾易宗后山。 这座山名字就叫后山,位于乾易宗主峰之后,平时整座山峰被大阵所笼罩,闲人不得入内,现今众人总算明白为何不准闲人踏入了。 此刻后山中成群结队、熙熙攘攘有百余号人,唐宁几人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方丽婷上前和一位男子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离开了。 没多久,几艘法舟破空而来,是青阳宗的弟子到了,这青阳宗弟子服饰也是一袭长衫青衣,两团白云游来游去。 何以区别青阳宗弟子和乾易宗弟子?很简单,肉眼凡胎自然瞧不出区别,但经过蜕凡的修士一眼就能知晓,青阳宗弟子青衣上那两团白云实际是青阳两字,而乾易宗青衣上两团白云是乾易二字。 又过一会儿,水云宗弟子也到了。 水云宗弟子一来,这山上可就热闹了。 趁着师门长辈还未道,不少自命不凡的男子或主动或遭人怂恿,带着一副和煦的笑容上前与其中意的女弟子攀谈。 而这其中最让人瞩目的就是上次使众人一见难忘的银狐族非妖了,她身边围满了男子,而那美少妇笑语盈盈的答话,似乎与众人相谈甚欢,如此一来,吸引了更多男弟子涌过去。 那美少妇着实魅力惊人。眉似柳叶,眼角含春。让人移不开双目。 不多时,便有两个男子因她吵了起来,那二人都欲在她面前表现自己,话里话外似有似无提及自己的天赋成就家世,皆想压对方一筹,故此发生口角。 那二人一人是乾易宗弟子,一人青阳宗弟子,两人争吵得到同门的支持,眼看要愈闹愈大,几道金光从天边激射而来,一闪就到了眼前,三宗掌门到了。 众弟子赶忙退开。 “今日,我玄门三宗弟子进入试炼之地,当齐心剿魔,扬玄门之威,我等亦准备了诸多奖励之物,在此,我宣布,今后三宗除魔行动会定期举行。”魏玄得说道,大手一挥:“试炼之地,开启。” 他身后五名金丹修士化作五道金光落于山峰五个角落,五人手结各种法印,倏然之间,天地变色,原先晴空万里,现而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众人头顶黑云涌动,像要吞噬天地一般,狂风愈来愈强,吹得人睁不开眼,继而电闪雷鸣,一道道粗大的雷电击下,好不骇人。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持续约莫半刻钟,五名修士一声大喝,五道灵力注于半空中,汇于一处。 那五名金丹修士盘地而坐,食指和中指并列,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从两指见注于半空中,五人虽分坐五个角落,灵力却灌注于一点。 众人头顶滚滚黑云,狂风愈发强大,都要将人吹的移步,粗壮闪电不停击下,人人皆心中不安,也不知这试炼之地是个什么所在,开启它竟引起这般异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五名金丹修士额头上微微有汗滴落下,显然心神耗费颇大,而他们灵力交汇的那个点却毫无动静。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五名金丹修士有的已面色潮红,急忙吞下一颗丹药,潮红之色才慢慢退去。 “开了,开了。”有人小声道,只见灵力汇聚半空的那个点慢慢撕裂开一个小口子,紧接着那小口子越来越大,众人惊奇不已,往那撕裂的口子里看去,什么也看不见,只觉深邃无比。 口子越撕越大,在一丈大小左右停止了撕裂的趋势。 “快些进去。”掌门魏德玄喝道。 众人不敢有违,纷纷进入,一进那口子人便不见了,想来是到了试炼之地。 唐宁和常剑、关勋、郭悠、荀楷一起前后依次进入,唐宁在常剑之后紧随其而后,踏入那道撕裂的口子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出现在一处密林中,身边哪还有常剑身影。 周围是一片参天巨木,每一颗都高达三四十丈,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绵延不绝 “常师兄?常师兄?”唐宁运转灵力扯开嗓子高喊了两声,却无半点回响,只有一群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喊,想来是把它们给惊着了。 这个发现也不小,竟有鸟儿,他原本以为这试炼之地是一片死寂空间,看来这儿和自己所处的天地并无多大不同,一样生机盎然,只是没有开灵的存在而已。 唐宁拿出巴掌大的玄光盾,默念御物法决,注入灵力,玄光盾迅速涨成一人大小 唐宁脚踏着它缓缓升空,当务之急是和其他修士聚合一块,再图他计。 玄光盾升至半空,脚下一片郁郁葱葱,这密林也不知道有多大,竟一眼望不到头。 现在也不知什么情况,他寻了个方向,踏着玄光盾向前而去,希望能碰到别的修士,飞了半刻钟左右,还未飞出这密林范围。 唐宁正要停下观察之际,忽见左前方地面有一物激射而来,他定睛一看,竟是一把三叉戟,那戟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他人出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诸多妙法,难以施展,急忙御着玄光盾下落,那三叉戟堪堪从他头顶划过,在空中一个回旋,回到主人手中。 第47章 缠斗 唐宁下落着地,只见不远处一魔物杵在那儿,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戟而立。 看着唐宁,它咧嘴一笑,露出血口獠牙,甚是恐怖。唐宁紧盯着它,不敢大意,体内绿色灵力流转,大五行转生术运行,全身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黄、一阵赤,一阵黑不断变化。 秋风略过,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几片树叶落下,那魔物动了,身形一晃,人已到唐宁面前,三叉戟明明晃晃朝他刺下,快若闪电。 唐宁面色大变,这魔物不知何物,身形竟如此之快,他几乎没看清其动作,五丈距离瞬间就到他面前,三叉戟已朝他刺来。 来不及结印,唐宁心神一动,玄光盾化作一丈大小立在他身前,咔擦一声,三叉戟击在玄光盾上,直接刺入盾牌之中,卡在里面。 唐宁心下大骇,开什么玩笑,这玄光盾乃极品防御法器,防御力之强就算炼气十层修士一时也不能将其公婆,竟被这三叉戟一击就击破了。 那魔物可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将三叉戟从盾牌中抽出,又一戟击在同样位置上,直接将玄光盾击穿,唐宁在他抽出三叉戟之时就以跃开,双手结子亥丑午辰未寅戊印,他身边灵力迅速汇集余一处,随着结印完成,一只约莫六尺长的火凤凝于半空。 这正是火系高阶法术火凤术,唐宁自从修成大五行转生术后,再习诸般五行法术可谓如有神助,原本感觉晦涩难懂的术法奥义一看之后了然于胸,习起来简直易如反掌,粘手即来。 这火凤约六尺来长,鸿头鸡嘴,蛇颈鱼尾,栩栩如生。 “鸠。”火凤一声清鸣,朝着那巨口獠牙的魔物袭去。 那魔物两击将玄光盾击穿,见火凤袭来,又咧嘴一笑,也不见其动作,凭空一条水龙便出现,和火凤撞击在一起。两者相撞,水火相融,弥漫出一阵烟雾。 无需结印?和妖族一般天生神通吗?唐宁微一皱眉,嘴角又微微扬起,自己的火凤可没那么脆弱。 那魔物见水龙与火凤撞击后互相消融,弥起烟雾,正要动作,忽然四面八方若干小火凤朝它袭取去,那魔物仓促之间无法应对,只在周身结成一个水罩,将它罩住,若干小火凤相继撞在水罩上。 原来那火凤和水龙撞击后并未全部消融,而是四分五裂撞散一地,唐宁体内的绿色灵力生命力极强,撞散后的火凤仍然具备生命力,在他的神念引导下突然袭击魔物。 水罩挡住了大部分小火凤的袭击,但仍有少数透过水罩切切实实的击在了魔物身上,将它腹中击穿一个洞,绿色血液直流。 若是修士受此一击,不死也重伤,可那魔物却看不出伤的多重,任由绿色血液直流,伊伊啊啊大叫,说些唐宁听不懂的话语,显然十分愤怒 唐宁看着他伊伊啊啊的乱叫。突然觉得一阵寒气袭来,但见以那魔物脚下为始点,寒冰之气铺天盖地而来,一路冰冻住脚下的土壤和树木,眼见那寒冰之气就要覆盖到自己,唐宁往后一个纵跃,一跃两丈多高。 就在他跃起的瞬间,原先站立之处已结成了厚厚的冰层,寒气还在追赶着他,唐宁连续几个纵跃退后了五丈左右,那寒冰之气终于停下。 唐宁默默计算着距离,冰层覆盖了七丈,这应该是那魔物的极限了。 那魔物见唐宁脱离了寒冰之气的范围,身形一晃,手持三叉戟咿咿呀呀朝他冲来,唐宁飞速后退,双手结子亥丑午辰未寅戊印,此乃火系高阶法术火浪潮涌 魔物行动如风,手持利刃三叉戟,连玄光盾都经不住它两戟,决不能让它近身,只能依靠术法牵制它,寻找机会。 一人一魔相距十五丈,那魔物行动快如闪电,唐宁这次看清了它飞奔而来的身影,两人距离越拉越近,唐宁双手结印完全,灵力汇聚在他身前,形成一道高七八尺的火浪。 那火浪成型后,周边热浪滚滚,温度急速上升,火浪携泰山压顶之势朝着魔物扑去。那魔物未见惊慌之色,一道丈高的巨大冰墙迅速伫立在他面前 火浪扑在冰墙之上,犹如两个庞然大物扭打在一起,火浪冰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漫天烟雾生起。 烟雾笼罩周边一切,阻隔在两人面前,唐宁受视线所阻,看不见那魔物的身影,心觉不妙,一边后退一边结印,他料想那魔物不会放过他,说不定借着烟雾已向他杀来。 果然,那魔物倏然在半空出现,手持三叉戟向他刺来,唐宁耳边传来破空之声,往下一看,只见五条巨大的冰柱从下方向他袭来,每根冰柱有一丈长,尖锐无比 原来这魔物在冰墙与火浪碰撞消融的瞬间,利用烟雾掩住身形跃至高空,从上面攻他,而私下偷偷却凝成数根冰柱袭他下路。 唐宁心神一动,玄光盾护在身前,那些冰柱击在玄关盾上,每一击都将盾牌击的砰砰作响,却悉数被玄光盾牌挡住,这玄光盾虽然被三叉戟刺穿了大洞,但挡下冰柱还是没有问题的。 唐宁结印完成,几根粗壮的巨木破土而出,纵横交叉生长,将他身体一圈一圈环护其中,这是木系高阶法术木盾树,在他绿色灵力的施展下,威力何止倍增 绿色灵力生命力极强,用在木系法术上可以说事倍功半。 七根粗壮的巨木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木球,将唐宁护在其中,每一根巨木都有丈长,一尺粗,这个木盾的厚度达到七尺。 魔物从天而降,三叉戟狠狠的刺入球状木盾中,只听擦咔一声,三叉戟刺了进去,卡在里面,那魔物哇的一声大叫,三叉戟的戟尖竟慢慢变长,一下刺穿了木盾,戟尖扎进唐宁的臂膀中。 唐宁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这么厚的木盾竟被一击刺穿,而这戟尖竟可以无限延长,魔物一声大喝,手中三叉戟猛的一挑,将唐宁整条臂膀硬生生切断。 那魔物收回三叉戟,又要一击刺下,唐宁趁它收回三叉戟时机,施展木遁之术离开了那个巨大木盾。 魔物一击下去,发现人不在里面,转头一看,唐宁在它身后不远,一只手捂着断臂 唐宁额头豆大汗珠滑落,此刻他体内绿色灵力疯狂运转,配合大五行转生术,断臂处以肉眼可见速度生出白骨血肉,很快一条臂膀便重新生出,只是这只“新臂”少了那青色长衫的遮掩,显得很不协调。 那魔物看着白骨血肉生出,眼睛瞪的老大,一时惊呃,竟任由他恢复如初,忘了攻击。待那臂膀长全后它才反应过来,身形一晃,眨眼间到了唐宁眼前,三叉戟随即刺下。 唐宁面如潮涌,生出一条臂膀体内灵力消耗极大,见它攻来,再不敢硬接这三叉戟的攻击,身体一缩,遁入地下,在离原地三十丈之外现出身影,先是一个脑袋钻出地表,而后脖颈、臂膀、整个人出来了。 那魔物一击被唐宁遁入地下逃走,又见他在另一处出现,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咿咿呀呀的向他冲去。 唐宁向后一跃两丈之远,双手结印,魔物冲向他,在两丈之前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地底两双粗壮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它的双脚。 上当了。唐宁见此心中大喜,结印完成,以魔物为中心上下三丈,出现一个巨大漩涡,干旱的地面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沼泽,正拖着魔物往下沉去,而他自己却早已远远跳开,此乃土系高阶法术,地狱沼泽。 此术以唐宁现有修为全力运转体内绿色灵力所能施展的范围也不过三丈左右,因此他只退后了两丈,在巨大漩涡化为沼泽之际跳开。 那两双环抱着它的双手乃是两张高阶法符,名黄巾力士符,唐宁在现身之际,于地下埋下了两张符,魔物向他冲过去时踩中并触发法符。 那魔物口中咿咿呀呀大叫不已,想要挣脱沼泽,但被黄巾力士死死的抱住他双脚,越陷越深。 唐宁不敢有丝毫大意,趁着魔物深陷沼泽,双手结戊午亥丑卯辰巳子印,随着他结印完成,一道丈高的巨大水浪凝成,朝着魔物冲击而去,乃水系高阶法术大波浪术。 魔物虽然双腿被缚,天赋申通仍在,它周身立马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形护阵,水浪打在水护阵上哗哗作响,悉数灌入沼泽之中,更加深了沼泽的深度。 魔物一点一点被拖入沼泽之中,眼见不能跃出沼泽,它便施展神通,以它为中心,寒冰之气蔓延开来,欲冻住地表,使身体不复下沉。 唐宁见此,双手结印,施展火鸟术,漫天百十只火鸟朝着魔物冲去,那魔物动弹不得,只能在周边结成水护盾,冰墙阻挡火鸟的攻击。 火鸟前仆后继扑了上去,这些火鸟生命力极强,撞上去四分五裂后又化作更小的火鸟攻击上去。 唐宁从储物袋内掏出一把符箓,什么火球符、金枪符,土爆符,水弹符,一股脑的全丢上去。 五光十色的术法瞬间爆裂开来,没一会儿就冲破了冰墙和水护盾的防御,纷纷击在魔物身上。 第48章 吸食 那魔物不甘的嚎叫一声,手中三叉戟奋力向唐宁掷去,被他遁入地下躲过,在地底穿行了一段距离,才慢慢现出身形,先是一颗脑袋钻出地面,见那三叉戟跌落于地,而那魔物已身首异处,身上多个透明大窟窿,整个脑袋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才彻底现出身形。 唐宁重重吐了一口气,此刻他面色白如薄纸,体内灵力已耗去十之八九,此次战斗他先后使用了数种高阶法术:火凤术、火浪潮涌、木盾术、大波浪术、火鸟术以及运转大五行转生术生成一条臂膀。 以他现今体内的灵力量最多使用十次的高阶术法,方才他急中生智埋下黄巾力士符箓算是最后一搏,若是那魔物未曾触发符箓,他就利用土遁术逃之夭夭,论战斗力他是及不上那魔物的,缠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进入试炼之地第一战,遇到的第一个魔物就如此强大,唐宁不禁忧心忡忡,他倚仗着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以及陷阱符箓才侥幸击杀此獠,不知别的弟子遇到该当如何,恐怕凶多吉少。 更重要的不知往后还会遇到什么厉害的魔物。 再看玄光盾,被刺穿了两个大洞不说,盾牌已出现撕裂痕迹,那三叉戟也不知是何材料炼制,竟如此锋锐,好似神兵一般,配合上那魔物鬼魅一般的身形,两者相得益彰,可谓恐怖。 唐宁走上前,欲要拿起那把三叉戟,此战他的玄光盾算是报废了,又用了诸多符箓,那可都是大把的灵石啊!只换得一颗魔晶着实血亏,好在有这三叉戟,算是弥补了损失。 他捡起三叉戟,手刚一触碰到,那三叉戟便化作一地齑粉,唐宁目瞪口呆,看着地上这一滩齑粉,还是那三叉戟的模型,风一吹,便随风散去 好一个狠辣的魔物,宁愿毁掉这一神兵利器,也不将其留给自己,唐宁咬牙切齿,痛恨不已,认定是那魔物动的手脚 他却不知,那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的魔物乃是夜叉一族,手中三叉戟并非某种材料炼制,而是其血骨所化,自娘胎中便携带,是其共生之物,食其精血而成,与其说是一把武器,不若说是与他同生共长的兄弟。 人在戟在,人亡戟亦亡。夜叉一族天生精通水系冰系神通,身形矫健,行动如风,快若雷电,更有其共生之物三叉戟,在魔物之中亦大大有名,是这秘境之中最强的魔物之一,唐宁一来就遇上它,算是倒了大霉。 唐宁看着一地齑粉被风吹散,又看了看报废的玄光盾,一时间心如刀绞,意似油煎,长吁短叹不已。 好一会儿他来到魔物面前,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心想那魔晶应在它身体之中。 他从未见过魔晶,也不知魔晶到底是何物,但料想应该和妖丹差不多。 唐宁用灵力包裹双手,以手作刀,划开魔物尸体,在其胸口前取出一个黑色的圆球。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魔晶了,他拿在手上把玩着,突然感觉身体内绿色灵力蠢蠢欲动,紧接着好似有一种什么东西钻入体内。 是吸食,绿色灵力在吸食这颗魔晶内的灵力,这魔晶是魔物所有灵力的来源,是其毕生灵力的结晶,绿色灵力平素吸收唐宁体内炼化的天地灵气壮大自己,没想到竟也能吸收魔物的魔晶。 只见那原本玄黑光亮的魔晶渐渐通透,好一会儿后,玄黑色光亮的魔晶变得透明无比。唐宁轻轻一碰,魔晶立时化作齑粉。 而他体内的绿色灵力吸收魔晶后不仅恢复如初,比原先似乎还增多了一些。 唐宁大喜,这绿色灵力也不知是何物,最初以他体内灵气为食,后来发现能够帮助植物生长,现在又能吸收魔物的魔晶壮大自己,古怪之极。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个新发现,照这样推断,体内的绿色灵力能吸收一切形式的灵气壮大自己,既如此,不如想法子多猎杀一些魔物,取其魔晶,看看效果。 他盘腿坐下,吃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的灵力,这绿色灵力甚是霸道,若它自己将枯竭之时,它就会吸收普通灵力化作己用,可它从来不会反哺。 现在唐宁体内的绿色灵力占比约莫是体内普通灵力的五分之一,若是它的灵力量能达到和体内普通灵力一样的话,对自己会是非常强大的一个助力。 他以前就想过此事,但却没什么办法,一直以来都是靠吸食体内的普通灵气壮大绿色灵气,现在知道它可以吸收魔物的魔晶,其价值无异于发现一个新大陆。 本来他对这次试炼之地很抵触,特别是与那魔物一战后,现在嘛!他巴不得能在这里住下安家。 大半日后,体内的灵力已然恢复,唐宁站起来,虽说发现了个“新大陆”,他兴奋无比,可也不能贸贸然行动,这些魔物可不是闹着玩的,实力强大,别反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最好还是能找到别的修士一起,联合行动击杀魔物,分取魔晶,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唐宁再不敢御空飞行,在空中目标太大,很容易被魔物盯上,因此施展土遁术小心翼翼向前而去。 此时,许多进入试炼地的弟子纷纷与魔物交上手。 峡谷之巅,一名身着乾易宗道服的男子与牛首马身蛇尾的魔物遇上,那魔物四脚踏着烈焰,嘴吐黑色云雾,朝着男子冲去。 男子大惊双手结印,三尺高的土墙平地而起,那魔物牛角一顶,土墙瞬间崩塌,男子向后一跃数丈,不料魔物更快,瞬间追上男子两只硕大的牛角将男子胸脏顶穿。 丛林深处,一名水云宗女弟子神色凝重,小心翼翼,正行走间,身旁一株艳丽的花骨朵突然绽开,犹如一张血盆大嘴直接将女子吞入。一阵咀嚼后吐出几根人骨,血盆大嘴合上后嗖的一下没入地底,随后一只巨大黑色青蛙钻出地面,那大青蛙身后拖着一根常常的尾巴,那花骨朵原来是它的舌头伪装而成。 黄土之间,一名青阳宗弟子正与一魔物激战,那魔物状似蜥蜴,身长一丈,头似乌龟,浑身上下覆盖着厚厚的鳞片,那弟子诸多法术打在魔物身上,均被鳞片挡住,丝毫未见效果,他面色一狠,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双手结印,那口鲜血于半空中爆裂开来,血色雾气弥漫,这弟子借着血色雾气飞速逃离而去 绿草青青,浮云悠悠,一名身着乾易宗道服的男子悠然的躺在草地之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一副懒散模样,看着天边云卷云舒,一头黑色巨狼朝他缓缓而来,此狼双目赤红,一身三首,那男子转头看了眼三首黑狼,又继续望着天边的云朵 三首黑狼猛然朝他袭去,中间那狼首张开大口,一道丈粗的巨大火柱喷出,也未见那男子有何动作,人消失在原地,再一看他人已出现在三首黑狼上方。 “身化泰岳,猿魔压顶术。”那男子轻声道,整个人坐在三首黑狼身上,只听“嘭”的一声,三首黑狼高两丈的身躯直接被压垮,地上出现一个三丈深的凹坑,漫天尘土飞扬,。 坑之下,那三首黑狼全身骨头尽碎,口吐鲜血,三只狼首无力的垂落,竟这样死了。 男子从三首黑狼上站起身,叹了口气,取出魔晶道:“哎,看来这里还不够清净。” 古木参天,白云深处。同样是一名乾易宗弟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那只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戟的魔物,此刻,那魔物全身伤痕累累,鲜血直流,气喘吁吁。 它大叫一声冲着男子而去,两人相距三丈,身形一晃,便到了男子跟前,手持三叉戟刺去,那男子面色不变,身子微一倾斜躲过三叉戟,魔物手中三叉戟不停刺下,均被男子轻易躲开,那魔物身负重伤,坚持不住,身形越来越慢。 男子身形一动,人消失原地,在巨木的枝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魔物自语道:“看来没有多大参考价值了啊!” 话音未落,男子出现在魔物身后,手掌之间雷电闪烁,魔物反应不慢,身后筑起一道冰墙,男子手掌之间雷球轻而易举的击穿冰墙,贯穿魔物心脏。 魔物应声倒下,体内雷弧嘶嘶作响。男子拿出玉简记下: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戟。身形快、攻击强、精通水、冰神通,身体强度一般。 刚记完准备拿起三叉戟,又见其化为齑粉,便继续记下:死后三叉戟消失。 杨柳依依,流水潺潺。溪涧之间一名全身金光绽放,手持着一根金枪,脚下是一直马身鸟翼,牛面蛇尾的尸体。 试炼之地,优胜劣汰,强者生存。没有了宗门的庇护,一切都显得那么残酷。 弱者成为魔物的盘中餐,活下来的就是日后各自宗门要重点培养的中坚力量。 第49章 试炼(上) 唐宁施展土遁术一路走走停停,行进了半日,一个人影也未遇见,倒是在途中又碰上一只魔物,状似马而背生鸟翼,四蹄粗壮,高约一丈,那魔物从天而落,伏地休息,他远远看见,不知实力几何,但见其背有双翼,能够飞行,料想一旦动手,自己怕是吃亏不少,所以未敢招惹,遁地溜了。 这试炼之地不知多大,也不知有多少魔物,唐宁出了那处山脉,见天地广阔,心中思量。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三种选项。 第一,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宗门开启回归之门。第二,与其他修士联合起来。第三,独自猎杀魔物。 这第一计太缓,且非长久之计,你不找那些魔物麻烦,那些魔物未必肯放过你。 第三计太险,自己只是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哪怕倚仗着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恐怕也非那些魔物对手,别的不说,单说那蓝面獠牙的魔物,自己就不是其敌手。 还是找到其他修士联合起来最好。 只是若是同其他修士一起,自己就无法吸食魔晶中灵力了,出去后魔晶又要上交宗门,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壮大绿色灵力的法子,就这样放弃了,实在可惜。 思来想去,唐宁还是决定找到其他修士一起,毕竟小命最要紧,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况且掌门也说了,日后会定期开启试炼之门,举行三宗除魔活动,待日后修为高了,实力强了,再单独猎杀魔物比现在冒险好得多 想通这点,他不再犹豫,施展起土遁术朝一个方向前行,一路上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个时辰过去了,却是一个人也没遇到,这几百号人同时进入的,想找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他心中正抱怨,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再一看,只见一个全身毛茸茸的不知名魔物,缠住了他的双脚,正在往他身上盘旋,意图将他全身裹住。 唐宁大惊,他此刻正在地底,没想到受到此物袭击,急忙向地面而去,等人出了地面那魔物已经缠上了他双腿,唐宁双手结印,丈大的发球瞬间凝结而成,朝着魔物砸去。 火球砸在魔物软绵绵的身子上,那魔物吃痛,从他身上退了下去,再看唐宁双腿血肉已经那魔物啃食,只剩森森白骨。 他开始尚未察觉,此时一见双腿血肉全无,顿觉全身吃痛,好在那魔物退去后,血肉又重新生长出来。 那魔物身长六尺,全身软绵,似无骨脊,眼鼻全然不见,状似蚕虫。 先前一发火球术将那魔物打落,又钻回地中。 唐宁站在原地,等着那魔物出手,他屏气凝神,察觉着脚下土地之中有异动,猛然一跃。 他方一跃开,那只魔物就从地底下钻出,想再次缠上他身体,唐宁人在半空尚未落地,双手结印,几只粗壮的巨木破土而出,纵横交错,将魔物软绵绵的身体固定在交叉的巨木中,正是木系的高阶法术木缚术。 那魔物一丈长的身体被死死卡在交叉的巨木中,它一张嘴,一股黄色的粘液朝着唐宁直射而来,速度极快,唐宁刚落地,躲闪不及,腹部被这股粘液击中,血肉迅速消融,这粘液不知何物,有着极强的腐蚀性,方才双腿血肉应当就是被这粘液腐蚀掉的。 好在唐宁身具强大的自愈力,腹部血肉一边消融一边生长,看上去诡异无比,再看那魔物,快要脱困而出了,刚才那一道粘液有不少喷洒在巨木上,丈粗的巨木以极快速度腐蚀,虽然这些巨木有再生能力,但显然比不上腐蚀的速度。 唐宁自然不会任由放它逃离,手中结成火凤印,火凤凝结而成,清鸣一声,朝着魔物冲去,魔物口吐一道粘液击在火凤身上,丝毫未见功效,火凤撞击在魔物身上,瞬间魔物身体被大火湮灭,没一会儿,就烧成了灰烬,连巨木一块也被烧成了木炭,只剩下一颗玄黑亮泽的魔晶。 唐宁走过去将魔晶拿起,这蚕虫状的魔物比起那手持三叉戟的魔物无论神通还是战力都要弱太多,只是伏于地底,偷袭伤人,修士一时不慎,或被其袭杀,唐宁不就是被它缠住了双腿,若不是倚仗自愈力,恐已成它腹中餐。 看来这地底也不见得安全,真是处处危机,唐宁心想道。 体内绿色灵力正在吸食魔晶中的灵力,半个时辰后,玄黑亮泽的魔晶已成透明状,化作一地齑粉。 感受到体内绿色灵力在吸食魔晶后壮大少许,他露出满意的笑容,遁入地下,往前行去,虽然这地底也有危险,但总比地面上的危险小一些,能遁地的魔物应该还是少数的。 且就算再遇上方才那魔物,自己也并不惧它,那魔物无非倚仗一手黄色粘液的极强腐蚀性,自己的绿色灵力及大五行转生术正好克制它的腐蚀。 行进了一段距离,忽闻地面上有打斗之声,他心下一动,慢慢靠近,并不急于现身,找到一岩石后面藏住身影,偷偷钻出脑袋,观察形势。 只见一人一魔缠斗在一块,那人虎背熊腰,身高近九尺,一身蛮肉,满脸凶恶,手臂比一般人大腿还要粗,身着水云宗道服,唐宁看着心下一惊,这人长的未免太骇人了,那雄壮的体魄,几乎脱离人的范畴了。 再看那魔,反而更像人,只是长了一张马面,马首人身,手持一根铁锁。 一人一魔也不知斗了多久,此时两者战斗显然到了白热化阶段,那魔物手持铁锁不断挥舞,打在青阳宗弟子身上,却只是擦出些火花,传出金石相击之声。 那水云宗弟子身体仿若石铁铸成,并不管石锁的攻击,一味向魔物逼近,那魔物似乎惧怕其近身,不断后退,一根铁锁随意变化长短,铁锁击在水云宗弟子身上只是佯攻,实则欲用铁锁捆住他 那青阳宗弟子显然知道魔物的想法,任由铁锁攻击,只是那铁锁一旦要缠上他身体,他就立即抽身,一人一魔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唐宁在旁边算是看明白了,那水云宗弟子不知习得什么功法,一身横肉无惧刀枪攻击,力大无穷,意欲与那魔物肉搏,而那魔物手中铁锁也颇为玄妙,不仅能随心变化,似乎还有其它功效,一直想锁住水云宗弟子,一人一魔各有所忌,一时僵住。 至于二者为何不用神通法术,可能之前交手过,知道对其无效吧! 他遁入地下,偷摸来到魔物身旁,伺机动手。 此刻那水云宗弟子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在唐宁眼中,两者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已落入了下风,而且想不到破局之法。 他修炼的功法名叫大明王不动磐石术,是一种专注肉身的修炼功法,水云宗专门为他量身选择的,确实适合他特殊的体质,练至现在,已有小成。 身体不惧刀枪斧钺,水火金石。可这马首人身的魔物却是古怪的很,不但无惧他的大明王吼,而且手上的铁锁十分克制他的功法。 铁锁对他的肉身起不到任何伤害作用,但每次打在身上他都感觉到自己泥丸宫神识海震荡不已,这铁锁竟然能直接攻击他的神识。 他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重,精神有些恍惚,动作也越来越慢,他空有一身气力却使不出来,每次他逼近魔物,那魔物就欲用铁锁将他全身捆住。 他不敢让铁锁缠住自己,这铁锁甚是古怪,若是缠住全身,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每次铁锁一缠上他,他都靠自己蛮力挣脱。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走脱,他心中已有逃离之意。 铁锁不断鞭打在他身上,神识不断被攻击,他脑袋疼痛,觉得身体越发沉重,眼神都有些不太清楚了,有时眼前甚至会出现铁锁的残影。 铁锁再一次缠上他的腰身,向他上身缠去,他一身大喝,整个身体又粗壮几分,全身发力挣脱了铁锁,向后退去。 他正要举手挡住铁锁的攻击,未想那魔物并未向他攻来,他定睛看去。 只见那魔物身边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样貌清秀男子,身着乾易宗道服,而那魔物全身被粗壮的巨木纵横捆住,那些巨木每一根都有一丈长,一尺来粗,将那魔物一圈又一圈死死缠绕。 那魔物怪叫一声,手中铁锁击在缠绕他身上的巨木上,一击下去并未击穿巨木,而缠绕它身上的巨木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那清秀男子手中迅速结印,数以百计的火鸟纷纷攻向魔物,瞬间一片火海。 不用说,此人自是唐宁,他一直埋伏在魔物身边,见魔物铁锁缠住那壮汉,心神皆在其上,手中又没了武器。便果断出手,用木缚术困住魔物。 随即一个火鸟术将其化为灰烬,连同那些巨木一起。 此刻地上只有一地焦炭和一具残缺的焦尸,至于那铁锁与三叉戟一般同样化成了齑粉。 第50章 试炼(中) 那水云宗大个子跨着大步走来,拱手道,声如钟鼓:“多谢道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在下青阳宗弟子于飞熊,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唐宁看着这个足足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大汉,山丘一般魁梧的身躯,一身蛮肉似要破衣而出,心道:熊倒是不差,还飞熊…… “在下乾易宗唐宁,道友言过了,唐某纵使不出手,那魔物也耐你不何。”唐宁拱手笑道 “道友不知,那魔物铁锁甚是古怪,能直接攻击人的识海,不瞒道友,其实我已是强弩之末,道友若不出手,不出半柱香功夫,我就要死于其手。” “哦?这我却是不知,那铁锁竟能直接攻击人的神识?唐某从此地路过,见道友与那魔物缠斗,因而遁入地下,埋伏于魔物身侧良久,见那魔物全心对付道友,没有防备,才出手袭杀。” 唐宁说道走过去将那魔物焦尸开膛破肚,取出魔晶,从储物袋中拿出二十颗灵石递给他道:“这魔物虽是我杀的,只是乘其不备而已。这魔晶于我有用,但不知其价值几何,些许灵石,望不弃收下。“ 于飞熊连连摆手道:“道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焉能不报恩而受禄,莫要再说此言,不然在下实在无颜相对。” 唐宁见他如此也不做作,将灵石收回:“那唐某就收下了。” “道兄法术精深,在下佩服之至,只是有一事不明,望道兄赐教,刚才道兄施展木系术法将魔物困住,魔物铁锁击巨木,何以巨木能再生?在下也曾见过门内师兄弟施展木系法术,却从未见过,也未听闻术法施展后有再生之功效。”于飞熊蹙着浓眉不解问道 一听此言唐宁心下一惊,对啊!自己一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该如何和别人解释,自己通过体内绿色灵力施展的术法生命力极强,火凤火鸟等都是如此,特别是作用于木系法术上,效果更是显而易见。 在他心中这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之事。 可忘了这在别人眼里会是何等诧异 唐宁心中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是唐某修炼特殊功法所致。” 他记得藏书阁那日欧阳冶曾说,大五行转生术只是理论上可行,并无人练成,现如今他是唯一练成此术的人,为今之计只能把一切推到术法上,绿色灵力的事是一定要保密的 “哦。”于飞熊点了点头:“想必一定是十分玄妙的术法。” 在修行界,盘问别人的隐私是大忌,因此他没有问是何术法 “此地危险重重,既有缘相遇,不若同道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唐宁开口道,他只是个炼气七层修士,而于飞熊也不过炼气八层修为,这试炼之地不知有多少强大的魔物,实力不济者当然最好抱成一团,方能保命 于飞熊忙点头道:“在下正有此意,蒙道兄不弃,你我同行,若遇魔物,两人总比一人强,最好能多找些人一起,这样无论是猎杀魔物还是自保,都多几分保障,只是现在我灵力损耗不少,需静养一番才能行动。” “那我为道友护法。” “多谢道兄”于飞熊盘地而坐,吞下一颗丹药,开始闭目修行,恢复体内灵力 唐宁跃上一大树枝头,背对着他,拿出魔晶,体内绿色灵力运转吸食魔晶内灵力,半个时辰后,魔晶化作一滩齑粉,手一扬,随风散去。 许久,于飞熊睁开眼,体内灵力已恢复如初,两人商议了一下,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乘风万里,雷御九霄。无人踏足的山峰,姹紫嫣红开遍。 其间狂风大作,雷光闪动。一名身着乾易宗道服的男子手掌轻轻一辉,将一魔物的脑袋削下,随即拿出玉简记下:状如马白身黑尾,头生三角,色白赤青,虎牙爪,能御雷、火、土三属性神通。 “既然不准备动手,又跟了那么久,该收集的情报也收集的差不多了吧!请道友现身一见。”男子将玉简收下,看着前方淡淡道 此刻他前方除了几株野草野花外空无一物,男子话说完见无人应答,全身雷光大放,雷弧不断跳跃。 “呵呵呵。”几声阴沉的轻笑声传来,男子前方十丈处慢慢现出一人身影,身着青阳宗道服,此人面色异常苍白,身形清瘦,似乎重病缠身的模样,鹰目薄唇,目光阴沉,轻咳了两声笑道:“咳咳,果然被看穿了啊!还以为是诈我呢!” “阁下跟了我一日,有何指教?”乾易宗男子说道 “咳咳,没有,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乾易宗数千年都未见的天才,身具风雷二灵根,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强。”男子开口道,声音柔弱,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身具风雷二灵根,乾易宗上上下下只有一人,号称乾易宗四千八百年未有过的天才,掌门魏德玄之徒,庄心乾。 “要试试吗?” 对面男子闻此言,原本有些佝偻的身体渐渐挺直,双目精光大放,战意逼人,微风佛过,那男子轻咳了两声,眼中精光慢慢消失:“咳咳,不,算了,还不是时候,若不全力施为,你我之间难分胜负,若殊死相博,有一人倒在这里,实在太可惜。” 他话音未落,人倏然一下消失,庄心乾眼神一凝,那男子已出现在他身后,最后一“惜”字清晰从耳侧传来。 “虚空碎步,青阳宗姬无我。”庄心乾头也不回道:“没想到你也会来,你不是一向只对禁忌之术有兴趣吗?听闻你为了研究禁术,偷入藏经阁被禁足。” 姬无我笑了笑:“那些老家伙都太顽固了啊!有那么多好的功法不去解析研究,每日故步自封,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玄门大宗都像他们一样,难怪日益消弱,庄兄,你不认为新港对于你我来说实在太小了吗?” 庄心乾默然不语。 姬无我道:“现今天下纷纷攘攘,妖魔气势大振,多大的天下啊,正是你我扬名之时,难道你愿意困守这弹丸之地,和那些老家伙一样每日为了那点俗物杂事,蝇头小利,熬到两鬓斑白?” “你要说什么?” “以后再说吧!下次再见面你我应该都是筑基修士了,届时还请庄兄赐教。”姬无命人影一闪已在十丈外,又一闪出了十丈,几下闪动人消失在视野中 红枫银杏,郎才女貌。周一文手中三尺长剑迎风而涨,瞬间变成一把三丈长的巨剑,巨剑红光大放,携破竹之势斩下,剑未落,剑势已环绕周边,吹的树叶呜呜作响。 那魔物一声大叫,双手举顶,生生托住了巨剑,周一文见此冷笑一声,掐了一个手诀,巨剑红光更盛,耀的人几乎睁不开眼,那魔物呜咽一声,双腿已陷入地下数尺,终顶不住巨剑之势力,被斩成两半。 周一文心中得意,看了眼不远处体态丰腴的美少妇,那不堪一握的柳腰,肤如玉脂的脖颈,望穿秋水的双眼,眉眼之间尽显春色,正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 周一文不禁觉得身体发热,口干舌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暗暗吞了吞口水,定了定心神,走向前将魔物体内魔晶取出,来到那美少妇身旁 走的近了,闻着她身子散发的幽香,周一文更是觉得是上天眷顾自己,自从上次围剿魔宗见她之后,他惊为天人,日思夜想,恨不得日日将这妙人儿压在身下肆虐,未曾想这么快又见面,还是在这试炼之地。 当他看见她时,他就知道,是天意,是天意让自己得到她。 不然何以这么多人,偏偏自己单独遇见,正好一只魔物出现,他奋勇而出,斩杀魔物,一展英姿。 或许真要感谢这只及时出现的魔物,能让自己得偿所愿,他心中想道 “南宫师妹,这是那魔物的魔晶。”周一围将魔晶递给眼前朝思暮想的美人儿,在乾易宗后山试炼之地未开启时,他就与她攀谈过,得知她名字南宫霏月 “这魔物全凭师兄之力斩杀,未曾谢师兄解围,怎么反将魔晶交给我。”南宫霏月笑语盈盈,声音软绵无力,好似就在你耳边轻语 “这魔物虽是我斩杀,却是师妹先看见,先来后到,理应属师妹,你我同属玄门,我不过是出手相助而已。”周一文一脸正色道 “那多谢师兄了。”南宫霏月接过魔晶,笑面如花,芊芊玉手划过他的手心,就像在他心口饶痒痒一般 周一文看着这美人儿娇媚的模样,薄纱裙下玉腿若隐若现,心窝好像有虫蚁爬一般,恨不得此时冲过去将她就地正法。 他看了眼四周,突然心生一计道:“南宫师妹,此地险恶,你我既有缘相遇,一道而行,共同斩杀魔物可好?” “一切依师兄之言,还望师兄一路上多多周全小妹。” 第51章 试炼(下) “只是我刚才斩杀此缭,体内灵力消耗不少,需静坐恢复一番,你看,前方有个洞穴,我在那恢复体内灵力,师妹替我看护,待我灵力充沛再行动,你看如何?” “一切听师兄吩咐。”南宫霏月点头道 周一文心中大喜,面上不动声色向前走去,两人走进山洞,这洞穴阴暗,十分寂静,只听得有水滴之声。 两人一前一后,周一文猛然回身,袖口之中甩出一把白色粉末洒向南宫霏月,南宫霏月未及反应,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原来这周一文是个风月老手,那白色粉末乃是失魂散,是专门对付修士的一种迷药,闻之即倒,是他自己炼制的,倒在他失魂散下的少女少妇不知几凡。 他本人是青阳宗丹药科弟子,炼丹水平亦不差,这些小玩意是他平时琢磨出来的独门配方,他有一嗜好,青阳宗无人不知。 好色,及其好色,他人长的一表人才,又是丹药科弟子,炼丹水平颇高,修为炼气十层,差一步筑基,巧言令色骗得不少女子欢心 可他偏偏觉得不够刺激,常利用职务之便出宗门,见哪个女子艳丽,便用迷魂散行非礼之事,目今倒在迷魂散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自从见过南宫霏月之后,他朝思暮想,越想越觉得以前那些女子真是一群庸脂俗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一段时间内他甚至没兴趣行男女之事,这次试炼之地开启,他兴奋不已,誓要得到此女子,为此他专门准备了有一套计划。 可进入试炼之地后他蒙了,天高地阔,人影都没一个,上哪找她去,好在天遂人愿,居然又遇上了她,他觉得是上天怜悯自己。 看着倒在地下的美人儿娇媚模样,他吞了吞口水,直接脱衣解带,口中恶狠狠道;“你这不要脸的妖艳货,看爷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他一个饿虎扑食扑了上去,“嘭”的一声,赤条条的身体和地面来了零距离触碰,和想象中不一样。怎么这么硬,还有点凉,不应该是软玉温香吗? 他心下疑惑,再一看,身下哪还有那美人儿的身影,周一文顿时一惊,抬头一看,只见满天粉红花瓣飘落。 他微一愣神,这哪是什么洞穴,周围一望无际的桃花林,而他,仍是赤身模样。 莫非是……他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随后意识陷入了黑暗。 洞穴之内,周一文赤身扑在地面上,转首望四周,神情呆滞,南宫霏月出现在他身前,眼中满是鄙夷之色,对着他轻吐一口香气,周一文脑袋垂下。 南宫霏月手一挥,青色道袍覆于周一文赤身上,储物袋飞入她手中。 她双手结了个印,将衣物与人一同焚毁,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看向洞**一处。 一块岩石后面,一个人影双手高举慢慢站了起来,那人身着乾易宗道服,白净的脸庞,神色慵懒 “额,其实我只是在这里睡个觉而已,察觉到有人进来,后来看见那个人不知何故脱光衣服一个人自言自语恶狠狠扑在地上,因此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换谁见了都忍不住,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男子双手高举说道 “姜羽桓,若此事泄露一丝,我与你不死不休。”南宫霏月冷哼一声出了洞穴 名叫姜羽桓的男子见她离去,手拖着下巴寻思道:“这女人的幻术还挺厉害的,情报做的很不错嘛!连我这个闲人都知道。” 南宫霏月出了洞穴,若是换个别人,她或许会直接杀人灭口,免得留下后患,但对方是乾易宗的姜羽桓,她没有把握能胜对方,且以对方的性子应该不会泄露此事,所以作罢。 乾易宗新一辈弟子中两个天才,一个为众人所熟知,拥有风、雷二灵根的庄心乾,另一个便是姜羽桓,此人为人行事低调,不好虚名,图于安逸,因此名声不显,连乾易宗内很多弟子都不知晓此人,但各个宗派的有心之人却是知道。 她在来此之前,已做足了功课,虽说三宗同属玄门正宗联合除魔,但人心难测,无论是青阳宗,还是乾易宗炼气弟子中的佼佼者她都略知一些。 周一文其人她亦知晓,因此早有防备。 …………… 唐宁和于飞熊行了半日,忽见一人伏于草丛之间,两人上前查看,翻开那莽莽野草,见一身着水云宗道服样貌秀丽的女子,胸口被利器贯穿,身侧留着一滩血迹。 “是蒋云师妹。”于飞熊惊呼道 唐宁伏身看去,见其伤口像是剑刃所致,从背后刺入,又见其腰间的储物带不翼而飞,莫非此女不是被魔物所害?而是有修士起了杀人夺宝之心? 唐宁心下想道,看了眼身旁虎背熊腰一脸凶恶的大汉,面上不露声色,脚步却微微他远离了一些,再看地上那滩鲜血,想来才遇害不久。。 “蒋云师妹身上的致命伤像是修士的飞剑法器所致,从背后刺入,且身上储物袋被人夺走,她是蒋正师叔之女,蒋正师叔对其素来疼爱有加,想来是有人起了贪念,出其不意偷袭了她,哎!蒋云师妹纵使平日有些骄纵,人却不坏,没想今日被人暗算,死在这里。”于飞熊叹道 “道兄不必如此猜疑,我于飞熊虽不是胸怀天下的大善人,也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恩将仇报的小人,我信得过道兄,因为道兄救了我一命,道兄若觉得我不可信,我这就离去。”于飞熊道 唐宁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外表凶悍,四肢发达的大汉心思居然如此敏锐,连他心中所猜所想都知道,听他此言,唐宁面色有些尴尬:“唐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道友一言,无地自容,惭愧惭愧。”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理解道兄,也非是责备,只是表明心迹,若这一路你我相互提防,遇到魔物,还怎么同心相助。” “道友说的是,既此女以死,你我也速速离去吧!以免被人瞧见,还以为是我们杀了她。”唐宁开口道 于飞熊道:“还是将她埋了吧!毕竟同门一场,我不忍她暴尸荒野。” 唐宁听他此言,原本那一丝防备之心彻底烟消云散,这个面相凶恶的大汉心肠却是不错,能为死去同门埋葬的人又怎会做卑劣之事? 两人快速挖了个坑,将此女尸体掩埋了,离开此地,没走多久,见溪涧旁有一身着水云宗道服的男子,正盘坐于地闭目修行,他身旁有一龟首马身牛尾的魔物,被一剑劈开两半 唐宁心下暗暗警惕,这里离那女子遇害之地没多远,此人亦是使用飞剑法器,而且同是水云宗弟子,那女子被人从后面袭击,说明她识得行凶之人,会不会此人就是…… 那人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一转头看向二人。 于飞熊开口道:“吴师兄,没想到在这遇上,这是乾易宗的唐宁道友。 ”唐宁察觉此人是炼气十层修士,暗道不妙,若此人真是杀害那女的凶手,会不会…… 姓吴的男子站起身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唐宁开口道:“这试炼之地甚是险恶,也不知具体方圆,今有缘相遇,不若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那男子撇了他一眼面露不屑:“和你们一起?一个炼气七层,一个炼气八层,遭遇魔物连自保都不能,还不如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斩杀魔物,夺取魔晶的自在。” 他此话说的通透,一点都没留余地,唐宁无言以对,心下却稍安,这人是个直性子,应当不是杀人夺储物袋的凶手。 以他的阅历观察,这种直性子的人大多不会暗箭伤人。 唐宁还是想争取一下此人:“我俩虽然实力不济,多一人总多一个帮手,且同属一个阵营,还是共同对抗魔物的好。” 男子冷哼一声:“一个阵营?我是水云宗,你是乾易宗,他是个半妖,谁和你们一个阵营?” 此言一出,唐宁倒还好,于飞熊却是一下面红耳赤,这意思显然是水云宗诸人不承认他这个半妖是同门师兄弟。 原来是非妖,难怪长相异于常人,唐宁看了于飞熊一眼 “你不知道吗?看来他没说。”男子却是察觉到了,双手抱于胸前道:“我告诉你吧!水云宗有三只半妖,他就是其中一只。” 这话连唐宁都觉得无比刺耳,竟然用只形容他们,再看于飞熊,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拳头紧握,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乾易宗第二代掌教欧阳青同样是名非妖,不照样贵为一宗之主?反观有些人,人面兽心,也受过诗书礼教,宗门规训,却毫无同门之谊,似这等人还有资格出言挖苦别人吗?”唐宁忍不住讥讽道 第52章 非妖族 “你。”吴姓男子一时语塞,面色微红,大怒道:“找死。”说着手一挥,一把墨绿色长剑朝他激射而去。 唐宁没有与修士交过手,不知炼气十层修士实力几何,不敢硬接,遁入地底躲过此剑,那男子见他遁入地中,有些惊异,轻咦一声。 唐宁在遁地遁行了十余丈之地才现身,那男子见他现出身形,正要施为,却被一只粗壮异常的手掌抓住左臂。 他挣了挣,然而丝毫动弹不得,男子一惊,怒道;“你这半妖,莫非要助外宗之人对付同门。” 于飞熊道:“吴师兄,大家都是玄门道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莫伤了和气。” 男子又惊又怒,他素知这非妖主修肉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身气力大的惊人,此时被他近身胁住手臂,若斗起来,自己非吃大亏不可,且那小子看上去颇有些手段,他只得压住怒气:“好,这件事就此就罢,你放开手。” 于飞熊放开手,那男子恨恨的看了眼两人:“好,好,你这吃里扒外的半妖,竟然出手对付同门,还有你这乾易宗小子,我记下了,山不转水转,这笔账我们日后再算。” 男子放了几句狠话,便踏上飞剑离去。 唐宁看着此人离去的背影,颇觉奇怪,这新港明明没有妖族,这里的人更没和妖族打过交道,无仇无怨,为何他对非妖会如此敌视,且看样子水云宗内不只他一个人这样歧视非妖。 他不禁想起欧阳青,连新港的修士都如此仇视非妖,更别提太玄宗修士了,那些人与妖族是真的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想而知当年欧阳青遭遇的排挤有多严重,难怪会有性命之危,最后逃到新港来。 “多谢唐道友。”于飞熊开口说道 “谢我什么,我还没谢你出手解围呢!你这次得罪了他,他回去不会向宗门告你伤害同门吧?”唐宁道,伤害同门可是重罪,宗门戒律第一条便是不得欺师灭祖,同门相残。 于飞熊道:“不会的,这事是他不对,也是他先出手,说出去有失颜面。谢谢你仗义执言。” 他这么一说唐宁明白了,一个炼气十层修士被素来看轻的一个炼气八层修为非妖挟持住,确实不是件长脸的事儿,说出去是自取其辱,徒遭同门耻笑。 “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于飞熊,非妖族,父亲是金毛熊一族,母亲是人族一名散修,我随的母姓,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 “额……”唐宁愣了一下,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唐宁,人类修士,父母都是人族,额,不是,都是普通凡人。” 这么一个小插曲后,两人之间关系亲密不少,走在大道上,唐宁忍不住问道:“你们非妖在水云宗是不是很受排挤?”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有一部分会,他们有时会来找我们麻烦。” “我以前从未见过非妖,你们非妖族都住哪儿?怎么来的水云宗。” “非妖族主要集中在三个地方,一个是凉州的百万大山之中,一个是天南沼林,一个是穆北草原,我出生在牧北草原一个小村落里,村子里都是非妖族,二十年前,有许多玄门道宗的人行到牧北草原,说是要广收有天赋的非妖入玄门。” “有一个姓郝的白胡子道长来了我们村落,选了我们三人,把我们带到新港,最后水云宗收下了我们。” “你来自牧北草原?那里怎么样?比新港来说。”唐宁大感兴趣问道,他在地图上看到新港再往北就是牧北草原,版图之大丝毫不下于任何一个大州 “我没有出过村子,但我知道外面很乱,非常乱,外出的人时常或死或伤,我小时候见过有一些妖族入侵我们村落,他们无论人,妖,还是非妖,见到就杀,村子里的人和他们战斗,死了很多才把他们赶跑,我的父亲就死于那场战斗。” “天下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玄门要赶杀我们,妖族也不把我们当同族。” “后来情况好转一些,我听村子里的大人们说,很多玄门的人开始宣扬接受非妖族,不能把非妖和妖族混为一谈,那段时间是我们村子最太平的一段时光,外出的人多了,很少听到伤亡,再后来就有玄门道士来到牧北草原,挑选有天赋年龄尚小的孩子到玄门修行。” “我来水云宗前,我娘告诉我要努力修行,千万不要与人争斗,别人要是说难听的话就让他们去说,日后为非妖族和他们这些与妖族在一起修士争取地位。” 唐宁点点头,能够想象他们艰难的处境,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想到一事问道:“你娘是个散修,散修是如何完成蜕凡这一步的呢!他们没有宗门的资源,想来要更艰难的多吧!” 于飞熊道:“散修多分为两种,一种是师徒相承,许多大道无望年长的散修为有人继承衣钵,在晚年会寻一个有灵根的幼子做徒弟,一种是家族相承,或是父子或是祖孙,也有少数机缘偶得踏入修士队伍的。” “蜕凡这个环节是宗门独有的,经历了蜕凡的修士改造身体结构可以顺利吸收天地灵力而不用担心走火入魔,散修没有这种资源,他们从小用各种药草浸泡身体,吃各种灵药增强体质,而后根据功法直接摄入天地灵力,第一次摄入天地灵力非常凶险,因为他们不会控制,天地灵气在体内暴走,常有人爆体而亡。” “开始修行的头三年最为关键,吸入天地灵力不仅要炼化,还会时常产生幻觉,一旦堕入幻境便会走火入魔。” 唐宁不解问道:“散修的修行既然这么凶险,为什么不加入宗门呢!宗门不是每十年就开山门大招吗?师徒一系的就不说了,家族相承的为什么家族长辈不让子孙加入宗门呢?” “一者,不舍分离,到了宗门可能一辈子难以相见了,二者,宗门招人的条件达不到,很多散修灵根资质斑驳,宗门看不上,三者,散修一贯散漫,喜欢四海为家,受不得宗门约束。” 唐宁想想也有道理,有些人自知大道无望,干嘛还入宗门,一辈子枯坐山中,不如潇潇洒洒,红尘世中鲜衣怒马钟鸣鼎食,岂不快哉。 “唐兄弟你呢!是如何入的乾易宗。”于飞熊问道 “我啊!说来话长,是机缘巧合之下来的。”唐宁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好隐瞒:“当初我在……”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忽听到打斗之声,两人停下脚步,仔细一听,确实隐隐约约有打斗声。 “在那边。”于飞熊指着一座山道,两人赶忙过去,翻过了两三座山,只见一个身着乾易宗道服的男子和一牛首马身蛇尾的魔物缠斗一起,那魔物身长一丈,四脚踏着烈焰,嘴吐黑色云雾,气势汹汹朝男子冲去。 男子周身一个玄黑色大鈡将他全身罩在其间,魔物“嘭”的一下撞在玄黑大鈡上,一声巨响,周围地晃天摇,漫天树叶纷纷震落,那魔物也撞的晕头转向,甩了甩脑袋,又撞了上去,两只金光闪闪的牛角撞在玄黑色大鈡上。 又是一阵巨响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擦”声,玄黑色大鈡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隙,那魔物又是几下猛烈撞击,玄黑色大鈡终于顶不住“呲”的一下,寸寸破裂 男子往后一个纵跃,踏上一把飞剑就欲逃走,没想到魔物更快,赶上男子,口鼻中喷出一股黑烟,男子刚踏上飞剑被黑烟笼罩,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唐宁和于飞熊赶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身着乾易宗道服的男子从半空飞剑上直挺挺的坠落下来,唐宁定睛一看,赶忙迎上前大声呼道:“吴师兄,吴师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曾经的生意伙伴吴大通,此刻他全身乌黑,气若游丝,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那黑烟不知何物,连修士都抵抗不住,一沾即死。 吴大通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周身一片黑暗,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当年那个孩子。 “我儿,去了之后,要多听太姥爷的话,太姥爷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为娘这边你不用担心。”一个满脸慈爱的妇人抚摸着那个孩子的脑袋说道 那个孩子进了仙山,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他每日勤勤恳恳的修炼,一晃就是五年,他喜欢上了一个和他一同进山的姑娘,每日偷偷看她瞧她,但他从没见过娘亲口中的那个太姥爷,也几乎忘了有这么个太姥爷。 直到,在经过了九死一生的蜕凡后,在一个青衣男子的带领,他见到了娘亲说的那个太姥爷。 他很凶,黑着个脸,这少年怯生生的喊了句太姥爷。 那老头瞧了眼这个少年,眼中满是嫌弃,一句话没说挥了挥手,那青衣男子就带着这少年离开了 他被安排进了护卫科,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很凶的太姥爷是宗门内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丹药科执事,乾易宗首席丹药师秦浩然。 第53章 许文若 进了护卫科不久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打听到那个姑娘入了丹药科,于是他每天都跑去丹药科看她,理由当然是找自己的太姥爷,但实际上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名义上的太姥爷,丹药科的人对他还颇为客气,就这样,他和丹药科众人渐渐熟络。 也包括那个漂亮的姑娘,终于有一天,他在一个山坡上向那姑娘表明了心迹。 “我一直把你当做兄长看待。”那姑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失望不已,但早已预料 因为太姥爷的关系,他与丹药科众人渐渐熟络,做起了丹药科的生意,与那姑娘也保持着从前那样的关系,后来,有一个药草科弟子找到了他,一起做了些生意,赚了不少灵石。 来此之前,他知道那姑娘已经准备筑基,他用这些年赚的灵石买了一整套筑基所需的丹药、法宝阵法准备交给她。 黑暗之中,他听见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未完成。 吴大通慢慢睁开眼,看见唐宁,他浑浊的眼神一下明亮了许多,一把用力握住唐宁的手:“唐,唐师弟,储物袋,袋,帮,帮我给,给苏琳师…。” 话未说完,他手已无力垂下。 “吴师兄。”唐宁大声喊道 “啊!”于飞熊一声大吼,全身金光大绽,双手握住两只牛角,抵住魔物的攻击。 这魔物本来要掉头离去,见又有两名修士出去,它怒吼一声朝着二人冲来,被于飞熊死死挡住。 魔物顶着牛角一直往前,于飞熊被顶的身体不由自主后退,脚下已积起一尺高泥土,那魔物口鼻一吸,于飞熊亲眼见一名炼气九层修士被魔物口鼻中喷出的黑烟笼罩,瞬间死亡,怎会不防备。 见它口鼻一吸,知其又要喷那黑烟,握住牛角全身发力一个纵跃跳到魔物背上,魔物口鼻中一团黑烟喷出,在前方凝聚,没有了于飞熊的抵抗,它朝着唐宁冲去,于飞熊不敢触碰这黑烟,跃到魔物背部借力后又一跃至树枝上。 唐宁见魔物冲来,急忙遁入地下,可伶吴大通的尸体被魔物重重一踏踩成肉饼。 那魔物扑了个空,一头撞在巨树上,将巨树撞断,它转过身来,于飞熊已到它面前,对着它一声巨吼。 吼声响天彻地,唐宁在三十丈之外现出身形,闻此一声大吼,顿觉头昏脑涨,意识模糊。 那魔物经此一吼,神情呆滞,一动不动,于飞熊左手金光大绽,一拳狠狠的击在魔物的脑袋上,直接将其巨大的身躯打倒,金光闪闪的硕大拳头一拳接一拳的打在魔物脑袋上。 几拳下去那魔物终于清醒了,开始还挣扎两下,于飞熊坐在它背面一手按着它脑袋,一拳拳不断砸下,十几拳后那魔物脑袋被砸烂,血洒了一地,这个庞然大物就这样被拳头活生生砸死,唐宁在旁边看的张目结舌,震惊不已。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于飞熊取出了魔物体内魔晶,唐宁来到吴大通尸体前,叹了口气,将他腰间的储物袋取走,挖了个坑,将尸体埋葬。 “刚才你那是什么功法,我在你背后离你三十丈,听你一声吼都觉得头昏脑涨,意识模糊。”唐宁好奇问道 “我修的功法名大明王不懂磐石术,是一种肉身修炼功法,因我不能修炼五行术法,所以宗门专门给我挑选此功法,刚才那一神通名大明王吼。” “不能修炼五行术法?为什么?” “我没有灵根。” “没有灵根也能修炼吗?”唐宁大惊,灵根是修行的必要条件,从未听闻没有灵根也能修行的。 “灵根是你们人族修士发明的一个词,指的是一种体质,我是非妖,体质与你们不同,当然不受灵根限制,难道那些妖族也必须具有灵根才能修行吗?” 唐宁点点头,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又问道:“那你们非妖都不能习五行术法吗?” 于飞熊饶了绕后脑勺道:“因人而异,有些可以,有些不可以,就像妖族一般,有些也能学习人类修士的功法。” 两人正说着,忽见远处一个人影闪烁,再仔细一看确实是一男子,身着青阳宗道服,向两人狂奔而来,披头散发,模样狼狈之极 “两位道友助我。”那人看见唐宁两人,面上一喜,大声喊道,只见其身后追着一魔物,那魔物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戟 唐宁见此脸一下黑了,口中说道:“小心,这魔物很难对付,它的三叉戟很是厉害,连极品防御法器都挡不住。” 那青阳宗修士甚是古怪,人影闪烁之间,其速度竟要比那魔物还快上几分,唐宁说话的功夫,那人已到了两人跟前。 唐宁原想助他一臂之力,合三人拿下这魔物,可那人经过两人面前,竟顿都没顿,一溜烟绝尘而去,远远的只传来两个字:“快跑。” “你妈的。”唐宁气的破口大骂,那人着实无耻,开始还喊着助他,可现在跑的人影都没了,这不明显祸水东引吗?仗着自己身形迅捷,想要转移魔物的攻击目标 眼见魔物就到跟前,唐宁没得办法,双手结印,几根粗壮的巨木从地底破土而出,生长到一两丈左右,纵横交错,欲把魔物困住。 正是木缚术。 可那魔物行动迅捷,几下闪烁逃出巨木纵横交错的木网中,手中三叉戟将一根巨木拦腰刺断,从中突围出来,眨眼间就到了唐宁面前,朝他刺下 唐宁早有准备,遁入土中,躲过这一击。 他刚遁入地下,就闻得一声响天彻地的巨吼声,顿时觉得头胀脑昏,意识模糊。 原来于飞熊听得唐宁警告,见魔物身形迅捷,早已向后退去,趁着魔物攻击唐宁之际,隔着数丈距离,猛然对魔物全力使出大明王吼,而唐宁则是遭受池鱼之殃,虽遁入地下,但声音无孔不入,还是受到波及。 好一会儿,唐宁才清醒过来,脑袋还是疼痛无比,嘴角竟有丝丝血迹。 他骇然失色,这大明王吼威力如此强大,声波中蕴含大量灵力,透过人体表面直接攻击人体内脏以及修士神识。 刚才那一吼竟让他内脏受损,好在他的自愈能力强大,在失神的那段时间里已恢复如初,而识海受到的损伤也已恢复。 识海别名泥丸宫,是神识贮藏之所,识海强大则修士的神识强大,神识乃是指修士的精神力量。 唐宁从地底下钻出一颗脑袋,见那魔物已被砸烂,他现出身形。 想想这世间的事还真是奇妙,他视若大敌的三叉戟魔物就被这样轻易解决了。 即使它身形再快对上于飞熊也没什么胜算,大明王吼这神通十分克制这种类型的魔物,而于飞熊又完全被那马面克制,拿它丝毫没有办法。 唐宁心想自己对上那马面应该问题不大,几者之间似乎形成了一个循环。 于飞熊走到他面前将魔晶递给他,唐宁确实想要,但有不好意思舔着脸皮去接,俗话说无功不受禄:“额,这个是你杀死的魔物,魔晶还是你拿着吧!” “我已经拿了一个了,一人一个很公平。”于飞熊道 唐宁听他如此说也不再矫情,便拿了魔晶,正说话间,却见一人影闪烁,朝两人而来。 不是别人,正是那逃走的青阳宗修士,他披头散发,模样甚是狼狈,眉眼之间有一处红色胎记。 见那魔物脑袋已被砸烂,他大呼了口气鼓掌道:“两位道友真是好能耐,转瞬之间就将这魔物斩杀,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青阳宗许文若,得蒙二位道友相救,不甚感激,大恩不言谢,容日后相报。” 唐宁见到他,气不打一处来,听他话语虽诚却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没好气道:“道友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吗?”许文若也不甚在意,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听他此言,唐宁忍不住火气叱道:“你这无耻之徒,我们有心助你,你却仗着身形矫健逃之夭夭,将祸水东引,现在还好意思说担心我们。” “我不是说了快跑吗?”许文若一副无辜的模样 “你……”唐宁一时为之语塞 “那魔物着实厉害,我诸多手段都被他破去,只能跑了,我还以为你们会跟上来呢!哪知你们和它斗上了,我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帮你们了。”许文若双手一滩说道 实际上他看到两人的那一刻,就有了主意,用这两人吸引那魔物的火力,自己逃之夭夭,计划很顺利的完成,这两个呆瓜竟然还在发呆他心里如是想道,一溜烟绝尘而去,只是没跑多远就听到一声响天彻地的大吼,随后就没有任何打斗的动静了 难道,那两人将那魔物给解决了? 他心里想着,这地方确实危险重重,若此两人有这般实力,不妨和他们一道,若是情况不妙,那两人是个菜瓜,被那魔物几下解决掉,自己远远看一眼转头就跑也不耽误。 第54章 异术 “道友无需动气,此事是在下思虑不周,一心只想着亡命,未顾及到两位道友,在此向两位诚挚的道歉,望两位道友海涵。”许文若笑了笑说道 见他如此,唐宁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你那是什么功法,何以身形如此迅捷?”于飞熊疑惑道 “在下若有这等本领,哪还会被那魔物追的如此狼狈?实不相瞒,刚才之所以跑那么快,只因身上贴了此符。”许文若从腿后跟上撕下一张绿色符箓。 两人一看,是一张高阶法符,神行符,这符箓市面上售价五百灵石一张,关键时候确实有保命奇效,行动如飞,能持续半个时辰,只是中间不能停顿,一旦身形停顿,神行符效果便会消失。 “此地危险万分,今幸遇二位道友,如若二位道友不弃,我与你们一同行动如何,我们同属玄门,对付魔物还是齐心协力的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你们放心,若遇魔物,我绝不会拖你们后腿,魔晶我亦不需。” 唐宁心里有些排斥此人,但也没有理由拒绝此人加入,只好点头道:“果真是齐心协力才好,若是齐力斩了魔物,魔晶自然人人有份。” 许文若见两人同意,心中微喜,他不过一炼气八层修士,来到此地,遇到第一只魔物就被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着实有些害怕,此处之凶险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出几分,好在他生性谨慎,来之前花了大价钱买了不少保命东西,不然刚才早已命丧黄泉。 “道友雅量在下佩服,还未请教两位道友名号。” “乾易宗唐宁” “水云宗于飞熊。” “不知两位道友现今欲往何处。” “我们也是今天才碰上的,这地方不知方圆几许,谁知道往哪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遇上修士,便一起行动,相互照应,是攻是守再做商议。”于飞熊道 “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许文若说道 “该说就说。”唐宁没好气道 “猎杀魔物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交给那些修为高深,本领高强的修士去做,以我们的修为实力参合进去风险太大,还是保住小命要紧,不如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以守为攻,等一个月后,试炼之期一过,各回宗门。”许文若道,显然他是被刚才那魔物吓住了,认为这试炼之地所有魔物都如斯强悍。 唐宁听出来他是害怕了。 其实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唐宁不可能同意他的说法,自己需要猎杀魔物获得魔晶喂养绿色灵力,且知道不是魔物都如那三叉戟魔物一般强悍,合三人之力足够对付大多数魔物了。 “你到此地后遇到过几个魔物?” “就刚才那一个,怎么了?” “我到此一共遇到四种魔物,刚才那个算是这四种魔物中最强的,并非所有魔物都那么难以对付,我觉得合我们三人之力应该没有问题,且宗门让我们来此,不就是为了接受试炼吗?再者躲起来未必就安全,我曾遁入地底还被地底的魔物袭击,依我之见,这些魔物虽然个体实力不弱,但灵智不高,战斗全凭本能,更别谈团队合作了,我认为以攻为守方是上策。”唐宁道 “唐兄弟说的有理。”于飞熊道 许文若见这两人与自己想法相左,有些无奈:“我先说好啊!我不是很擅长正面打斗,若遇魔遇,顶多只能在旁协助。” 他说完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纸白卷,三尺来长,一尺来宽,铺展到地面上。 唐宁正想问他干嘛,只见他右手拿出一只一尺长的玄笔,又拿出一方玄色砚台,将玄笔在砚台里沾了沾墨汁,在白卷上写画起来。 一勾一笔一画,他那玄笔在画卷上如行云流水一般行走,极具美感,以娴熟的笔法,快而有序的节奏,没一会儿就勾勒出数十只栩栩如生的鸟儿。 那鸟儿贴在画卷里就如跃然于眼前一般,尖锐的鸟喙,乌黑亮丽的毛发,灵动的小眼睛,活灵活现。 “画的不错嘛!你画这个……”唐宁还未说完,但见那画卷中的十余只鸟儿突然动了起来。 有展翅的,有扭脖的,有努嘴的,有眨眼的,形形态态不一而足。 唐宁和于飞熊不禁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诧之色,两人对视的这一会儿功夫,画卷中又有了变化,那些鸟儿纷纷扑腾来扑腾去,仿若在天空中翱翔,这张画卷俨然就是它们天地。 许文若右手一翻,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一方砚台,此砚台中乃是赤红色墨汁。 他将玄笔在赤红色墨汁的砚台里沾了沾墨水,在画卷上方题上几个赤红打字。 天高任尔飞。许文若写完这几个字深呼了一口气,面色有些苍白,似乎刚大战过一场。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许文若题完字后,画卷里的鸟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纷纷展翅剧烈扑腾,没一会儿功夫只见一只翅膀从画卷中扑腾而出,它的整个身子和另一只翅膀还在画卷中,而那只翅膀却鲜活的在三人面前扑腾。 唐宁心中大惊,这般手段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忍不住探下手去抚摸着那只翅膀,羽毛滑润如玉,不是幻觉,不是假相,确确实实的一只翅膀。 正当他抚摸着那只翅膀滑润的羽毛之际,突然又一只翅膀扑腾而出,倒将微微他惊了一下。 两只翅膀皆飞跃出画卷,那只鸟儿折腾的更厉害了,画卷外的双翅疯狂扑腾,只一会儿功夫,那只鸟儿的小脑袋便挣出了画卷,它用力晃了晃脑袋,眼中满是人性化的惊奇之色,左顾右盼。 直到看到许文若,它“鸠”的一声淸鸣,双翅疯狂扑展,整个身子慢慢一点点的挣出了画卷,它大展双翅在空中翱翔了两圈,最后停在许文若的肩上。 许文若轻抚了抚它的脑袋,那鸟儿温顺的低下头颅,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你这鸟儿是真的吗?”于飞熊开口问道 问出这等这个问题足以说明他心中是何等惊诧。 “当然了,这是我的独门秘术。”许文若无不得意的说道,显然对两人的惊诧神色很是满意 “世间竟有如此妙法。”唐宁感慨道,玄门正宗的修行讲究道法自然,生命的出现是一个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过程,而他这种法门竟能凭白创造出灵性的生命,真是,妙不可言…… 相比之下,唐宁觉得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似乎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秘密,不就是能催化植物的生长吗?和创造生命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好比是只井底之蛙,所见非大。 几人说话之间,又有数只鸟儿扑腾而出,紧接着画卷上的鸟儿纷纷破卷而出,在空中盘桓几圈后,十余只鸟儿停在许文若肩头和臂膀上。 许文若口中吐出一个去字,十余只鸟儿展翅往四面八方而去。 “你这是干嘛呢?”唐宁好奇问道 “我说了我不擅长正面战斗,这些鸟儿就是我们的侦查斥候,它们在我们周围半空盘桓,这样咱们方圆五里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进可攻退可守。” “你既有这等本事,怎么还被那魔物追的如此狼狈。“于飞熊开口问道,别看他体格健壮,呆头呆脑,实则心细的很,大概和他特殊身份相关,从小谨小慎微。 许文若一开口,他就立马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哎!只能说时运不济,该有此劫,我这鸟儿虽能作斥候之用,但又不能通天晓地,我当时路过一处山隘,旁有一洞穴甚是隐秘,洞口前布满了树藤遮住了洞口,故我那鸟儿未曾发觉,那魔物就在那洞穴里,我路过,那魔物也不知是听到了我脚步还是它正好要出洞穴,总之我们两是迎头相遇,好在我准备颇多,不然一条小命就此交代了。” 唐宁道:“你这鸟儿能一直存在吗?” “当然不能,要是能的话多变态啊!我每天什么都不做,只画鸟儿好了,过不了多久,足不出户,天下大小事尽可知,我这鸟儿只能存活三天便会化作一滩墨水。” “三天啊!要不你多画一些?反正我们也不急。” 许文若无奈道:“你以为是喝水吃饭呢!灵力消耗很大的好吗?而且画多了也没用,以我的修为,神识最多只能控制二十只鸟儿。” “如果你可以的话,最好再画几个能遁地的玩意儿,我知道有一种魔物专门躲藏在地底突袭修士,它的战斗力不是很强,但身体能分泌一种黄色的粘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一旦被它缠上,非死即残。”唐宁道 许文若点了点头:“那好吧!” 说完又拿出白卷,拿起玄笔在上面写画起来。 原先的那张白卷在众鸟破卷而出后,白卷上只留下一滩漆墨和五个朱红大字 许文若三下五除二在白卷上画了四只虫儿,那虫儿在画卷之中不断涌动翻滚。 他又用玄笔沾了沾赤红色墨汁,题上五个大字,地广任尔戏。 五字题完虫子翻动的愈加厉害了,没一会儿就有一只从画卷中钻出一部分身体,紧接着全身慢慢钻出。 待四只虫儿全破卷而出,许文若同样道一声去字,那四只虫儿便钻入地底。 第55章 世家 “你这术法除了画些虫儿鸟儿,能不能画些有战斗力的?”唐宁开口问道 “有战斗力的?”许文若想了想,诡异一笑道:“人算不算?” “你连人都能画出来?”唐宁大惊,人乃万物之灵长,天地万物莫不朝着人的形态发展,就连那些自恃甚高的妖族高层都变化成人的模样修行 “当然了,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我都能画出来。”许文若得意道 “你能不能现在画一个人儿出来给我们看看。”于飞熊道,显然他对此也大有兴趣 “这,不太方便吧!”许文若面有为难之色 “你要先恢复下灵力么?”唐宁以为他是因为体内灵力消耗太大 “那倒不用。”许文若扭捏道:“只是,我平常都是一个人晚上画的。” “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你要知道,人出生都是,我不可能给她画上一套衣服,她就能穿着衣服出来。” 唐宁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难怪这家伙一副酒色过度身体虚空的样子,敢情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度过的…… “你能不能画一些有用的,不是,有战斗力的。” “不能。”许文若双手一摊说道 ……………… 乾易宗正殿,掌门魏玄德正与清玄殿史名随秘议事宜 “宗门内除了几名金丹修士外,只有三名筑基期弟子详细知道此事,一人是张师弟徒儿莫凡,一人是耿师弟之子耿焕言,还有一人是蒋师弟侄孙蒋子夫。目今三人之中莫凡师侄嫌疑最大,密保科查到那段时间内严华师侄曾出过一次山门,莫凡师侄请他带一枚玉简给一个名叫戚全的散修。” “这个名叫戚全的散修现在还没找到,密保科正在盯着莫凡师侄,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发现。”史明随说道 魏玄德点点头:“莫凡师侄我知道,这些年为宗门做了不少事,不要轻举妄动,有证据再抓,不然会寒了门下弟子的心。” “我看,是不是放个鱼饵试一试?” 魏德玄正要说话,见门外进来一人,乃是元易殿殿主鹏万里,宣德、清玄、元易三殿殿主作为宗门内仅次于掌门的修士,无需通禀可随时进出议事厅。 见他进来,两人不再言语。 “鹏师弟不是往青州内陆去了吗?怎么不到两个月就回来了?莫非出了什么变故?”魏德玄问道 “回掌门,我本欲往青州内陆一跑,请个玄门内的阵法大师来修缮大阵,谁知刚到济宁岛,恰巧听闻有人谈论窦靖宇前辈,我一打听这才得知窦靖宇前辈几日前也来到了济宁岛。 “原来玄黄宗护山大阵年久失修出了点小毛病,玄黄宗吴前辈与窦前辈相识已久,因此一封修书请他来到济宁岛修缮宗门大阵。” “我寻得机会前往玄黄宗见了窦前辈,向他说明情况,窦前辈欣然答应,只是他与人有约,要往天宁郡走一趟,于是让我先回来,一年后他自来新港替我们修缮大阵。”鹏万里道 “哦,原来如此。”魏德玄蹙眉道:“这窦前辈我亦知晓,乃是朱卫老前辈的嫡传弟子,朱卫老前辈阵法大家,青州知名,虽是散修,其阵法造诣之高连玄元宗这样的大宗门内阵法大师都自愧不如,但我听闻朱老前辈轻易请不动,身价之高连那些大宗门都很肉痛,不知窦前辈如何?鹏师弟可与他谈了价格?恐我们小门小派无力担负。” “掌门且宽心,龙生九子尚且各有所异,这窦前辈性格豪爽,好交朋结友,游历四方,我与他说了我们宗门的情况,报了个价给他,他一口应承下来,比原来预计的价格少上十之有三,大大省了一笔。” ”好。”魏德玄重声道,捋了捋白须老怀宽慰,宗门大阵损坏一直是他的心里一个疙瘩,这大阵还是第一代掌门乾易从太玄宗带来的,乾易宗除了第一二三代掌门就再无出过元婴修士,玄门势衰,在处处都有体现。 乾易宗小门小派,这些年过得越发紧巴,新港本就资源匮乏,好几个灵矿都已经采竭了,这些灵矿的生成周期少说得有几万年,再过几千年等所有灵矿都采竭,真不知该怎么办!反正那时候也轮不到他头疼。 ”掌门,我此去济宁岛听到一些消息,青州最近很不太平,怕是要生乱了。” ”哦?此话怎讲?”史明随开口问道 鹏万里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小声道:”传言姜家那位老爷子快不行了。” 魏德玄和史明随一听此言面面相觑。 天元十三州,玄门正宗独得十宗,天下大半尽握于手,妖魔只得潜身缩首,偏安一隅,又有四大宗门共执天下玄门牛耳。 这四大宗门分别是太玄宗,道德宗,上清宗,玉虚宗。 目今此四大宗门以玉虚宗最为强盛,太玄宗自殷甲之乱后日渐衰败,已为四宗之末 而除此四大宗门之外,有四大修行世家,分别是姜家,姬家,嬴家,姚家。 四大世家与四大宗门之间势利盘根错节,纠缠不清。 且说太玄宗为四大宗门之一,宗门内主要有三股势力。 其一为正宗弟子,太玄宗建宗百万年,门内许多弟子祖祖辈辈几代十几代甚至几十代都是宗门弟子,生在宗门,长在宗门,死在宗门,外人将这些弟子称为正宗,也是太玄宗内最强的一股势力,现四大宗门的掌门无一不是正宗弟子。这些人的普遍资质天赋颇高,根正苗红,对宗门十分忠诚,视之为家国,但性格倨傲,狂妄,眼高于顶。 其二为世家子弟,太玄宗内高中层有许多都是姜家子弟,这些人本是一家人,在宗门内抱成了团,排挤他人,好惹是生非,他们将宗门看成本家,而将自己家族看成是娘家,把持着宗门内重要职务。 其三为师徒弟子,这群人从天下各地进入太玄宗,因受到世家子弟的排挤与正宗子弟的歧视,在少数修为高深修士的庇护下也抱成团,并且认为宗门本就应该属于大家的,如今却被世家和正宗把持,极为不满,因这些人大多都有着师徒名分,外人称为师徒弟子。 青州是太玄宗的心腹地,亦是姜家的大本营,姜家的势力遍及太玄宗上下,上至太玄宗三殿殿主之职,下至青州各门各派。 别个不说,就说乾易宗内,清玄殿长老姜明就是姜家子弟,只不过姜明祖上是庶出,在姜家不如意,因此迁出了本家,几代后又迁至新港,但族谱一代传一代一直有保存,凭此族谱有机会可再入本家。 姜家的这一代家主名姜清正,修为高深,乃天下一等一的凶人,人已活过万载,扺掌姜家大权五千余年,威名传于四方久矣,特别是于青州而言,姜家更是高山止仰般的庞然大物,可以这么说,姜清正老爷子咳嗽两声,青州都得抖一抖。 “这,消息确切么?”史名随犹自怀疑道,面容肃穆,他只是下意识的发问,话一出口,他便意识自己的问题有够愚蠢 比起妖族大举入侵,魔宗崛起不同,那些事情对于他们而言都太过遥远,自有四大宗门顶着,而姜家却是关乎他们生死存亡的顶头上司,姜清正一旦陨落,姜家的实权进入真空期,家主权利若不能顺利过渡,搞不好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势必波及整个青州 “那还能有假?这种事谁敢传谣,嫌寿长不成?听说姜家老爷子自上次渡大劫受了重伤,一直未愈,后来伤势愈来愈严重,现在体内灵力都快压不住了,去年一年之内就有两次灵力外泄。”鹏万里小声道:“听说这些年姜家人满天下的跑,甚至到雍州秦州妖魔的腹地去探寻遗失古境,找寻治伤奇药。” “此事我亦有所耳闻,五十年前有一队修为高深的姜家修士在齐韵岛停留了一段时间,听说是在找遗失古境,找了半载没有找到。”魏德玄道 “据说姜家现在已经放弃寻找奇药,姜老爷子伤势已入膏肓,无药可治了,这些年姜家一直封锁消息,但去年灵力外泄伤及不少人,这才被世人所知,有传言,短则三五年,长则十余载,姜老爷子必陨灭。” “现在姜家高层斗得很厉害,青州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姜家老爷子已无力控制局势。” “姜家可确定了下一任家主继承人?”史名随问道 “问题就出在下一任家主人选上,现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姜家太上长老姜汤,他位高权重,多年来一直把持着姜家内外的人事资源,势力很大,另一个姜家太子姜云明,他理应是第一顺位家主人选,但姜家大小事务都被姜汤把持,根基既不如姜汤,修为又略逊他,很是被动,现姜家分裂成两派,一派力保姜家太子,另一派则支持势力更大,根基更深,修为更高的姜汤。”彭万里道 “姜家势力遍及青州,亦是上宗一顶梁之柱,此事还得看上宗内部姜家人的态度。”魏德玄说道 “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上宗宣德殿殿主姜瑜老前辈的态度,他德高望重,乃姜家南天一柱,但据说他并不愿掺和此事。” “此事干系甚大,纵使姜瑜老前辈心中有所偏向,也不能轻易开口,否则容易激起内乱,重蹈上宗殷甲之乱。”魏德玄道 “这恐怕也是姜老爷子多年一直未能确立下一任家主人选的原因吧!若强立太子姜云明为下一任家主,主弱臣强,势必生乱,若立姜汤又心有不甘,恐日后加害于姜云明,两疑之间,致使有今日之局面。” 第56章 偶遇 “等等,往左再翻两座山溪涧之中有一只魔物,状似狐狸,白首黑尾,六足三耳,正在溪涧中戏水。”三人走在一小道上,周围满是鲜丽的奇花野草,许文若停下脚步看向二人:“咱们是不是绕过去?” “没必要吧!咱们三个人,那魔物才一只,就此解决它不是更好?我先过去试探试探那魔物实力,于道友再侧找机会动手,许道友你注意观察周边情况。”唐宁仗着自己强大的自愈力勇于担起了诱饵的职能。 于飞熊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你小心些。” 三人越过了两座山头,远远的果见那溪涧之中有一只状似狐狸,白首黑尾,六足三耳的魔物在那戏水,唐宁施展土遁遁入地下慢慢靠向那只魔物。 “咦!这莫非是土遁术?好精妙的术法。”眼见唐宁倏的一下遁入地中消失不见,许文若惊咦道 唐宁偷偷摸摸潜到魔物身旁,那魔物犹未察觉还在水中嬉戏,唐宁看准时机在它三丈处现出身形,双手结印,几根粗壮的巨木从地底破土而出,纵横交错缚住那魔物。 那魔物先前毫无察觉,待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丈长身体被尺粗的巨木盘桓紧紧缚住,随后百余只火鸟将它吞噬,顿时就是一片火海。 这试炼之地魔物强弱参差不齐,总体来说比修士还是差那么一点,盖因这些魔物未开灵智,战斗只凭本能,也不会用法器、符箓之类,强一点的如那手持三叉戟的魔物,凭借水、冰天赋神通和一把无坚不摧的三叉戟,加上迅捷诡异的身法,一般修士遇见难以抗衡,弱一点的只靠一身蛮力,一般修士稍微使点手段就能将其斩杀, “唐道友功法真是玄妙,方才那火鸟术可谓蔚为壮观,但我有一事不解,火鸟术虽为高阶火系法术,可威力也不应如此之大,我曾见同门师兄用过此术,也不过凝成数十只火鸟,何以唐道友的火鸟术铺天盖地,我那师兄当时可是炼气九层的修为了。”许文若走上前来满脸疑惑问道 他本在远处观望,原以为会有一场你来我往的大战,未曾想就这么三两下的功夫那魔物就化作一具焦尸,当看见那铺天盖地的火鸟时他确实惊住了,他甚至怀疑这是另一种强大术法,开什么玩笑,火鸟术哪有这么大的威力,还是由一个炼气七层名不见经传的修士施展出来的。 此刻那魔物已被烧的血肉模糊,只剩残羹断臂,唐宁从那残破的身躯中取出魔晶,听见许文若此言,他心下一动,之前他每日枯坐药草园,从未与修士交过手,自然不知其他修士施展起术法来威力几何,他只知自己运转体内绿色灵力施展法术时,威力强大不少,但具体多少他却没什么概念。 再看许文若一脸疑惑的神情,于飞熊倒是没什么异样,站在旁边不声不响的,唐宁心下想着。 这于飞熊是个非妖,在水云宗是个受气包,受众人排挤,估摸他也未曾与人争斗过,而且他自己不能修行五行功法,恐怕不知其他修士术法的威力,因此不觉,这许文若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莫非自己施展的术法真个与别的修士相差甚远?以后可要注意一些,体内的绿色灵气他现在都还没研究透,不过可以肯定这是一个了不得的东西,他就像一个怀揣着至宝的窃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十分清楚。 唐宁笑了笑:“可能是贵宗那位师兄未尽全力吧!当然,唐某主修的功法有一点奇异之处,日后你就知道了。” “这样的啊!”许文若嘀咕了一声:“那道友主修的功法一定玄妙无比了。” “我说这试炼之地的魔物强弱不均吧!这只魔物比起那三叉戟的魔物就弱了太多,只要小心些,合我们三人之力自然无虞。”唐宁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开口说道 许文若正要说话,突然神色一动,道:“有三名修士朝我们这疾驰而来。” “那我们就在这等他们吧!”唐宁道,既是修士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他曾遇到一个疑似被杀人夺宝的水云宗修士,但众目睽睽之下,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没一会儿,果见有三名修士出现,两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和一名水云宗服饰的女子。 唐宁迎了上去:“咦,赵师兄,朱师兄,没想到是你们。”那两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一个名叫赵景,是符箓科弟子,一个名叫朱虚,是丹药科弟子。 “原来是唐师弟,我等三人恰在附近见此处火光冲天,料想必有战事,赶来驰援,看来那魔物已经被你们解决了。”赵景开口道 “这位是水云宗的苏韵道友,我和赵师兄先遇上,后又遇上苏道友,想这试炼之中凶险万分,便一道而行好有所照应。”朱虚补充道 那名叫苏韵的水云宗弟子长的倒是水灵,楚楚动人,面若敷粉,唇若点朱。 赵景和朱虚都是炼气九层修士,苏韵才七层修为,和两人站在一起,赵景朱虚倒像是两名护花使者一般。 “苏师妹。”于飞熊朝苏韵打了招呼。 “于师兄。”苏韵也回了一声 “这位是水云宗的于飞熊道友,这位是青阳宗的许文若道友,我们也是先后遇上的,一道而行。”唐宁介绍道 几人相互认识了一下,唐宁又道:“既然在此遇上了,咱们是一道而行还是就此别过?各自猎杀魔物,朱师兄、赵师兄,这里你二人修为最高,你们决定吧!” 赵景朱虚对视了一眼,他们确实是看见火光冲天才赶过来,准备视情况而定,能帮就帮一把。 现在魔物已被击杀,面前三人两个炼气八层修为,一个炼气七层修为,若一道而行,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弄不好还拖累他们,且这一路下来,两人对苏韵皆有好感,一心想着表现自己获取美人芳心,自然不愿外人加入。 赵景道:“这试炼之地虽是凶险,但以我们遇到的魔物而言,皆是灵智未开的低等魔物,三人合力自保绰绰有余,且此地不知方圆几许,宗门命我们剿灭魔物,若一道而行,人多手杂有力无处使,反而不美,不若分而击之,效率更高。” 朱虚点头道:“不错,我同意赵师兄的说法,同为玄门弟子,守望相助理所当然,但我们身负剿魔之任,我看这试炼之地方圆颇广,魔物善于藏匿,若所有弟子一道而行,安全倒是有保障,却给魔物喘息之机,有负师门之托,不知苏道友一下如何。” “小妹蒙两位道友相救之恩,一切依两位道友的意愿。”苏韵说道 “既如此,那就此别过吧!两位师兄保重。”唐宁道 作别了赵景朱虚苏韵三人,几人继续前行,见识了唐宁火鸟术的巨大威力后,许文若似乎徒增了不少信心,方才交谈之中他一句话也未说,全凭唐宁做主,当然他也说不上话,对方三人中有两人是乾易宗修士,他这个青阳宗修士不便插话。 走了约一个时辰左右,许文若停下脚步道:“等等,前方白桦林中有一只伏在地底的魔物,状似蟾蜍,三尾四足,白首黑尾。唐道友,你精通土遁之法,依你看,该如何?” 许文若意思很明显,三人之中只有唐宁能遁入地底,当然是由他去解决这只魔物。 唐宁吃过这类魔物的亏,知道在地底自己绝非那魔物对手,倒是于飞熊靠着大明王吼可出其不意,一招制敌,纵使那魔物在地底深处也无用,上次自己不就是遁入地下,依然被震的头昏脑涨吗? 唐宁面有难色:“我若靠土遁之术靠近,定然被那魔物所察觉,且我在地底不好施为,那魔物在地底却如鱼得水,我若用土遁之术袭它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此事恐怕还得靠于道友的神通。” “好。”于飞熊也不推辞,欣然允道:“你们靠我身后远一点,待到了那魔物俯伏之处告诉我就行。” 三人缓缓向前走去,于飞熊在最前方,唐宁和许文若在其身后,到了白桦林中,于飞熊问道:“离那魔物还多远。” “约莫五十丈。”许文若答道 于飞熊继续向前走去,走了四十丈距离,又问道:“现在还多远。”“还七八丈。” “那魔物不会移动吧!”唐宁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有,我的那虫儿一直监视着它呢?” 于飞熊又向前走了三丈,站定原处,对着前方地底猛然一声大吼,吼声响天彻地,震的白桦林树枝不断摇曳,树叶纷纷。 唐宁和许文若站在他身后四五十丈远,倒是没受什么波及,于飞熊一吼之后,许文若祭出一把墨色飞剑,飞剑深入地底,直取俯伏的那只魔物。 飞剑从两人脚下遁入,在远处破土而出,半空中一个转旋回到许文若手中,剑身已沾满鲜血,唐宁一眼就看出,是一把极品法器。 “成了。”许文若收起飞剑道:“那魔物已被我一剑斩成两半了。” 第57章 回宗 “于道友神通还真是了得,那魔物一吼之下竟痴呆不动,我趁机祭出飞剑一剑斩了它。”许文若走向前说道 此刻魔物所伏之处,鲜血渗透土壤流出,于飞熊二话不说,照着那处双手作爪,没一会儿就扒出一个大洞,将那魔物从地底拖出,取其魔晶,那魔物确实如许文若所说,丈长的身子被一剑斩成了两半,可叹这魔物本想伏击修士,最后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处理了这只魔物,三人继续向前,有许文若的斥候在周围探路,不必担心魔物的伏击,每每能制敌于先。 一望无际的草原,唐宁从一只三首黑狼的魔物胸腹中取出魔晶,收入储物袋之内,远处半空中有几名修士脚踏着飞剑而过。 来此试炼之地已有二十余日,三人合力共击杀了三十五头魔物,现在整个试炼之地修士已占据了绝对上风,甚至敢于御空飞行找寻魔物。 数百名修士形成了百余个小队,或三人或五人一队到处猎杀魔物,也有不少实力强大的修士单枪匹马,独来独往。 此时离试炼之期结束还有三日,唐宁取了魔晶道:“还有三日试炼之期就结束了,咱们是就此修整一下还是继续往前去?” 许文若道:“就此修整吧!我估摸整个试炼之地也没多少魔物了,要么藏得很深,要么就实力很强,你看那些人都敢御空飞行,丝毫不担心魔物袭击了,要换刚进来那时谁敢这么张狂,他们敢如此,说明此地的魔物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于道友,你说呢!” “我随你们意。”于飞熊说道 三人找了个空旷地带,各自打坐恢复体内灵力,大半日后,各人灵力皆已充沛 “你们说,宗门要那些魔物的魔晶有什么用?”二十余日下来,三人已熟络不少,唐宁开口问道,他体内的绿色灵力能吸收魔晶中灵力壮大自己,因此很好奇宗门要这东西能干什么。 “谁知道呢!肯定有所用处吧!不然宗门干嘛用那么多法器、丹药换取魔晶。”许文若道:“这试炼之地也是奇怪,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我来之时特地向好几个筑基前辈打听过,他们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更奇怪的是,明明是你们乾易宗的地盘,还把我们两宗弟子牵扯进来了,且此地这么凶险,也不知宗门是这么想的。” “乾易宗掌门不是说了吗?以后会定期开启试炼之地,说不准下次咱们还会再次碰面呢!”于飞熊道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之一,这些魔物从异界通过空间裂缝渗透来的,有第一批就会有第二第三批,这些魔物实力不强,为何不派些筑基修士将它们清除干净呢!又何必让我们这些炼气期弟子来冒险,有些修士苦修数十年好不容易修到炼气十层,差一步筑基,若死在此地岂不可惜。” “宗门自有考量吧!”唐宁道 “我看就是宗门高层没把我们这些低阶弟子当回事,死一些就死一些,于他们来说也无损。”许文若对此事似乎颇有怨言,不断抱怨道 唐宁和于飞熊听他如此说都不再接话。 时间一晃而过,这日正午,阳光正浓,万里无云,数百名玄门弟子都在各地眼巴巴的望着,来的时候只说试炼之期为一个月,却没说该怎么回去,从哪回去。 乾易宗后山,乾易宗、水云宗、青阳宗三宗掌门齐聚一堂。 魏德玄手一挥,身后五名金丹修士化作金光落于五个方位,手结各种法印,没一会儿,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五位修士朝空中一指,灵力从指尖汇聚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后,空中撕裂出一道口子。 唐宁、于飞熊、许文若三人背靠在大树下百无聊赖,等着宗门的接引,猛然见晴空万里的天空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不断壮大,渐渐的,出现了一个巨大入口,天空像是被撕裂一般,一分为二。 “这就是回归之门吗?原来我们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的,难怪散落在不同地方。”许文若开口道,他话没说完,就见那巨大入口里传来一句话语:“各宗门弟子速速归来。”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神通,此话清晰的传到了各弟子耳中 立时四面八方有不少修士驾着法器朝那个巨大入口涌去。 “我们也走吧!开启试炼之门要耗去五位金丹修士不少灵力,他们也撑不了多久的。”唐宁说道,三人各自驾上法器往那个巨大入口而去。 那个巨大入口就像一只吞吐天地的巨兽,唐宁驾着法器刚一踏入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他脑袋昏昏沉沉,人被吸入其中,待回复清明之时,身体横躺在乾易宗后山,他是被摔出来的… 好在出糗的不止他一个,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唐宁站起身,见掌门魏德玄就在身侧不远,赶忙退至一边。 “唐道兄。”于飞熊走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很快我就要回水云宗了,不知什么时候再能相见,特来辞别。” 唐宁笑了笑:“相逢是缘,再相见亦是缘,不复相见只能是缘分不够,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况你我修士,又何需居于俗礼。” “道兄说的是,但愿你我下次再相见之时都已是筑基修士。”于飞熊抱拳道,转身回了水云宗的队伍里。 此时那五位金丹修士已是面色潮红,显然灵力透支严重,撕裂的空间裂缝中仍有不少修士陆陆续续掉落出来,五位修士不得不服用丹药勉强支撑。 约莫过了半刻钟左右,再没有人从撕裂的空间裂缝中出来,五位修士又坚持了半刻钟,最后一齐收手,关闭了空间裂缝。 唐宁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数约莫减少了十之二三,他不禁想起了许文若说的话,宗门明明可以很轻易的除掉这些魔物,却非得让他们这些炼气期弟子去冒险,仅仅是为了让门下弟子得到试炼机会,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他想不透,或许宗门高层是真的不在乎他们这些低阶弟子的生死。 水云宗和青阳宗集结了各自宗门弟子,法舟驾起腾空而去,只剩下乾易宗弟子还留在此处。 “所有弟子且回各部各科,清点人数与所获魔晶,之后领取奖励。”魏得玄开口说道 众弟子纷纷踏起法器回归各部科,唐宁也驾着他的紫金葫芦来到药草科议事厅,他原来买的那件法器玄光盾已经破碎,不能再使用。 议事厅内,只有常剑再此,两人寒暄了一番,没一会儿郭悠也到了,三人各自讲起自己在试炼之地中的遭遇。 常剑进入试炼之地不久便遇上了一只魔物,缠斗一番之后将那魔物击杀,而后碰上了青阳宗一修士,两人结伴而行,后来又遇见同宗宣德殿督察部一修士与青阳宗另一修士,四人结成一只小队,一同剿魔,直至试炼之期结束。 郭悠则运气不错,他进入试炼之地后很快便遇上了同宗禁秘院稽查科一师兄,据他说,那师兄法术高强,两人一块儿斩杀了几只魔物后又遇上一水云宗女修士,三人一道而行,一个月下来斩杀了不少魔物,虽有惊但无险,最后平安归来。 唐宁也如实讲述了自己遇见于飞熊和许文若的过程,稍微篡改了一些,就是自己受他们两人的庇护,斩杀魔物时自己只是帮忙打打下手,也没好意思和他们分魔晶,因此一颗魔晶也没有得到。 常剑和郭悠听了还诚恳的安慰他只要保得性命就行了,身外之物看开些。 搞得唐宁面红耳赤心中略有些羞愧。 约莫半个时辰后方丽婷到了,她坐在主座上道:“方才内务院议事,你们的情况宗门已知晓,各部科的执事都去事务科确认了本部科弟子死亡情况,我们药草科弟子旬楷与关勋命魂石已经灭了。” 唐宁、常剑、郭悠三人默默不语,其实他们交谈之时一直未见旬楷、关勋到此就大致猜到了,只是没人点破罢了,现在方丽婷说破,三人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他们几人修为都不算高,实力也不算强,能活的出来更多的还是气运。 “你们在试炼之地呆了一个月应该都斩杀了不少魔物吧!把魔晶交给我,我上交内务院,宗门会根据魔晶数量发放奖励给你们。”方丽婷道 常剑从储物袋中拿出十颗魔晶,郭悠也拿出八颗悉数交与她。 “你呢?就没有获得魔晶吗?”方丽婷见常剑和郭悠皆交出获取的魔晶,而唐宁还端坐不动,开口问道 唐宁道:“我修为低下,实力不济,靠着水云宗和青阳宗修士的庇护才免了性命之虞,实在不好意思向他们讨要魔晶,因此未曾得到。” 方丽婷点头道:“试炼之地的魔物对于你来说确实比较难缠,能保住性命就行,无需气妥,总比旬楷、郭悠丢了性命要强。” 第58章 落花流水 “不知宗门会有什么奖励给我们?”郭悠开口问道 “试炼之地以前从未开启过,这是第一次对三宗开放,要衡量魔晶的价值再根据你们手中魔晶的数量发放奖励。”方丽婷开口道 “这些魔晶到底有什么用处?”唐宁忍不住问道。 “魔晶内含有大量魔物灵力,对于炼制丹药,提升成功率有很大效果,另外在炼制法器时加入魔物的魔晶有一定几率使法器拥有这个魔物生前的某种神通。” “还能这么用?”唐宁嘀咕道,心下一动,既然能用于丹药和炼制法器,说明这魔晶具有商业价值,有商业价值的物品就能买卖,到时或许可以想点法子看看能不能买些魔晶来。 “掌门上次说试炼之地会定期开放,不知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是否还是和这次一样,所有炼气后期弟子都必须参加。”常剑问道,他性子谨慎,最担心的就是人身安危问题。 “内务院议事上没说,宗门自有安排,你们多做准备便是。” 离开了药草科议事厅,唐宁驾起紫金葫芦径往翠竹峰而去,来到护山科调度室。 “这位师兄,不知来护山科何事,里面调度室外人不能进入。”唐宁刚到门口就被一个守门弟子拦住 “我是药草科弟子唐宁,奉吴大通师兄遗命将他遗物交给一名叫苏林的修士,我对护山科不大熟悉,因此来到调度室,请问贵科有无一个叫苏林的修士。”唐宁开口道,他连这个苏林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吴大通是护山科人,他来护山科找人总没错。 “苏林?我们护山科没有这个人,你再此等等,我进去帮你问问。”那人说道走了进去,没一会跟着出来了一位脸色白净的男子。 “你是唐师弟吧!多谢你把吴师弟遗物送来,哎!没想吴师弟遭此厄难,我们护山科没有叫苏林的修士,我想吴师弟所说的苏林应是丹药科的苏琳师妹,吴师弟向来对其倾心不已,苏琳师妹因向宗门申请了筑基准备,故未参加试炼,吴师弟为她买了一整套筑基所需物品,只差一件清心玲,本准备待齐全后再交给她,却被宗门要求参加试炼,身死其中,这样吧!你将东西交给我,我替你交给苏琳师妹,免得你不识其人,到处跑。”那男子说道 “这位师兄是?”唐宁问道,内务院中炼气期修为较高的修士他基本认得,但外务院很多人他就不认识了。 “我名秦淮,是与吴师弟同一批入宗门的,又同在护山科,因此相交莫逆。” 唐宁听出来了,这人通篇话重点都是自己如何了解吴大通,和他关系如何的好,不就是想让自己将储物袋叫给他吗? 他本身是炼气十层修为,储物袋中又是筑基所需之物,交给他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唐宁不可能将此储物袋交给他。 “非我不相信秦师兄,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吴师兄遗言耳提面命,敢不上心?多谢秦师兄直言相告,吴师兄的遗物还是由我亲自交给苏琳师姐的好。” 秦淮脸色一黑,面有不快之色:“唐师弟是怕我会私吞吴师弟遗物?既如此,唐师弟请自便。” “秦师兄勿动怒,唐某绝无此意,告辞。” 唐宁离了翠竹峰驾着紫金葫芦往丹药科而来,刚落地就遇一相识之人,忙喊住他:“许师兄慢走。” 许士听得有人喊自己,回过头见是唐宁,笑道:“唐师弟,从来都是我们往药草科去,怎的你今日倒往丹药科来了。” 药草科时常和丹药科众人打交道,也识得不少人,可这个苏琳他却是未听说过,因此秦淮说的时候他甚至怀疑秦淮在满口胡言。 “是这样,我在试炼之地中遇到护山科吴大通师兄,受他遗命将遗物交给苏琳师姐。”唐宁将如何遇上吴大通,如何在护山科打听倒苏琳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因我不识得苏琳师姐,故来丹药科询问,恰遇许师兄你,不知贵科苏琳师姐现在何处?” 许士听完叹息道:“没想到那小子还挺痴情,临死还想着苏琳师妹,也算一片赤诚了,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琳师妹天资聪颖,又怎能看得上他呢?” “哦?许师兄也认识吴师兄?” 许士笑道:“怎不识得,那小子老往丹药科跑,他还替我们部科很多师兄弟卖丹药呢!” 唐宁倒是忘了这节,吴大通倒卖丹药,自然与丹药科众人熟络。 “还请师兄告知苏琳师姐一声,我也好完成对吴师兄的承诺。” “许师妹申请了筑基准备,现于金华峰僻静处开了一洞穴,专心修炼,我正无事,就带你去吧!也算见证这一段有缘无分的姻缘终章。” “那就多谢许师兄了。”两人各自驾起法器,许士见唐宁还是那宗门发放的紫金葫芦,笑道:“唐师弟,你也是药草科掌事的了人,怎么还用这破葫芦?” 唐宁因为帮着方丽婷看管她那处药草园,别人便认为他是方丽婷身边的红人,实际上他是因为私自倒卖药草被方丽婷关了“禁闭”,偶尔帮方丽婷处理一些杂事,就是一打长工的,其中缘由羞于和他人开口。 唐宁苦笑道:“我在进入试炼之地前本买了一法器,结果被其中魔物给损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无奈只得用紫金葫芦代步。” 两人并驾齐驱,唐宁开口问道:“许师兄,我有一事不解,何以吴师兄一个护山科弟子做起了你们丹药科的生意?” “这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不要乱传,吴大通是秦浩然师叔俗界后辈,因此丹药科上下都礼让他几分,那时他说要帮我们出售丹药,众人不好拂他的面,便答应了。”许士道 唐宁恍然大悟。秦浩然可是乾易宗内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丹药科执事,乾易宗第一丹药师,连金丹修士都得敬他几分,在宗门地位极高,吴大通作为他的后人竟然在护山科渡日,可见这秦浩然并不如何待见他。 “我在药草科这么些年,和贵科交道打的不少,你们科众师兄弟我也识得许多,怎从未听过苏琳师姐的名号。” 许士笑道:“莫说是你,就连我们部科许多新入弟子都不知道苏师妹其人,苏师妹是潘师叔弟子,一向苦修少理俗务,潘师叔对其宠爱有加,有事只唤其他人去做,从不支使她,你不识得很正常。” “原来如此。”两人来到金华峰一孤偏处,许由指着前方一洞穴道:“里面便是苏师妹修行之所,待我问一声,看苏师妹在否。” 许士左手一翻拿出一张黄色符箓,飞进洞穴之内,这洞穴外既无禁制也无阵法,只是为了显示尊重因此拜上符箓,就如同凡世间拜简帖一般。 没多时,洞**走出一女子,芙蓉面,冰雪肌,眉如青黛,眼若圆月。 “许师兄,不知找小妹有何事。”那女子走近了说道 “我知师妹在潜心修炼,本不该来叨扰,只是这位师弟找师妹甚急,因此带他前来。”许士道 苏琳看向唐宁,唐宁递上储物袋说道:“苏师姐,我是药草科弟子唐宁,在试炼之地偶然碰上奄奄一息的吴师兄,受他遗命,将遗物交于师姐。” 苏琳面无表情问道:“袋中是何物?” 唐宁道:“听护山科秦师兄所言,乃是师姐筑基所需之物,因差一件清心铃,故吴师兄未及交于你手而受此厄难,至于里面究竟何物,唐某亦不曾看。” “唐师弟是重信守诺之人,既已送到此,算是完成了吴师弟遗命,我筑基之物吾师皆以齐备,这储物袋唐师弟自己收下吧!若今后有机会筑基,正好能用上,也不枉你到此走一遭。” 唐宁观此女面色如此冷淡,忍不住说道:“纵使吴师兄是一厢情愿,苏师姐对其毫无情谊,收下留个纪念又有何妨,况吴师兄已亡,区区身外之物只是聊表一番心意,苏师姐又何必拒之过甚。” “我一心向往大道,无意于情情爱爱,若今日受了此物,他日修行恐成羁绊,况此物于我无益,留之何用?若唐师弟不愿受此物。”苏琳接过储物袋递给许士:“许师兄,就留给你筑基之用吧!” 许士面色一喜,刚伸出手马上又缩了回来:“这,怕是不好吧!” 苏琳道:“算是为吴师弟积份阴德吧,此物交给更有需要之人总比在我手上留之无用好,唐师弟也完成了对吴师弟的承诺,一举双得。” 许士看了看唐宁,又看了看苏琳接过储物袋:“那好吧!多谢苏师妹了。” 唐宁见此女竟如此无情,不免为吴大通感到可悲,需知这一套筑基所需物品是他多年辛勤攒下的,也不知吴大通怎会迷恋上这等无情之人。 “既如此,唐某告辞了。”唐宁拂袖而去,驾起紫金葫芦离开金华峰。 第59章 融合 “掌门,此次开启秘境,我宗门共二百七十八名弟子入内,二百二十九人生还,亡四十九人。”乾易宗正殿,清玄殿殿主史名随道 “恩。”魏玄德点了点头:“伤亡虽然不少,但比预料中还是要好一些,白锦堂前辈早有言,死伤在所难免,我玄门弟子历来安逸惯了,多点磨炼对他们来说是好事,秘境之中,没有了师门的庇护,优胜劣汰的残酷法则会逼迫他们的潜力,至于那些不幸身死的弟子,只能怪实力和气运不济了,我与水云、青阳二宗宗主商议过了,秘境还是按原先商议定期开启。” “掌门,此次一共收缴了二千五百六十颗魔晶,你看,事先说的奖励之物该如何发放?”元易殿殿主彭万里问道 “具体奖励还是你们元易殿商议吧!也别亏待了他们。” 唐宁回到药草园,躺在竹床之上思索着此次试炼之地一行的得失,毫无疑问,体内的绿色灵力是他最大倚仗,不仅与大五行转生术相得益彰,运转起来,连术法的威力都要强上不止一个档次,加上五行遁法,杀敌实力或许不够,自保却绰绰有余,这是他强于别人的地方。 但弱点亦很明显,神识力不够强,结印速度太慢等等。 别个不说,刚入试炼之地时,不就在那三叉戟魔物上差点吃了大亏吗?那魔物行动迅捷,还未等他术印结完,就已攻到眼前,要换成修士有那么迅捷的身法,他岂是吃点亏那么简单,再者像于飞熊那类功法神通,专攻人的神识,他目前一点抵御办法没有。 以前实在是坐井观天了,原来修行界奇人异士如此之多,这还只是小小的新港玄门三宗,真不知新港之外那些修士会何等强大。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魔晶,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提升修为,下一次试炼之地不知什么时候开启,届时可未必有如此的气运,那么多人都死在里面,其中不乏修为比他高,实力比他强的修士。 唐宁运转其体内的绿色灵力,半个时辰后魔晶化作一摊齑粉,轻轻一吹随风散去,感受到体内绿色灵力的增长,他心中欣喜,此次试炼之地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绿色灵力能以吸收魔晶灵力的方式壮大。 方丽婷说这魔晶能用于炼药和炼器,想必宗门上收这些魔晶还得下发给丹药科和炼器科,到时再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收购这些魔晶。 他前些年通过倒卖药草赚了约两万灵石,除去贿赂方丽婷五千,这些年买修行所用丹药和上次购买法器及符箓花去的灵石,现一共还剩八千七百多灵石。 除此外身上还有一些催化成熟的药草,可这些药草一时半会儿卖不到宗门外。 一颗魔晶化作齑粉后,他又拿出一颗来,半日的功夫,他已将身上十二颗魔晶中灵力吸食干净,绿色灵力亦增多了不少,原本他体内的绿色灵气只有普通灵气的十之一二,吸收完了十二颗魔晶里的灵力,绿色灵气有普通灵气的十之三四了 三日后,宗门承诺的奖励下发了,以丹药和法器的方式发放奖赏众人,若有不愿意的也可直接领取灵石。 以一颗魔晶一百灵石的价格补偿,当然,丹药和法器的价值更大一些,像常剑就领取了一件极品法器,价值约莫一千五百灵石。 唐宁没有上交魔晶,自然没得奖励领取,他打听到宗门已经将一批魔晶交给丹药科和炼器科,但这些魔晶并未下发到丹药科众弟子手中,而是在两科执事手上。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宗门上层并不知晓魔晶的具体妙用,能够提高丹药的成功率和用于炼制法器可使法器有一定几率获得魔物神通,是古典籍上这么记载的,究竟如何还有待验证。 而距离上一次异界魔物大举入侵已有几十万年光阴,因此魔晶交由丹药和炼器两科精英弟子研究,他眼巴巴的等着魔晶下发,然后自己偷偷摸摸换取一些,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日子过得古井无波,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唐宁每日除了给药草浇水施肥外,就是研究五行术法,自从习得大五行转生术后,五行之中的术法他信手即来,那些高阶术法里复杂的印式,心法,灵力纹路,他看一遍便了然于胸。 他每日往来于藏书阁,研修各种五行术法,随着对五行术法日益了解,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这五行术法说到底还是灵力的另一种呈现形式,术法的威力取决于施法人对术法的理解,熟练度,最重要是施法人灵力的多寡,同样一种术法,炼气期修士和筑基期修士施展起来,效果无疑云泥之别。 既然术法是灵力的变化形式,那五行中的术法是否能相互转换与融合呢! 自己所修的大五行转生术不就讲究五行轮转,生生不息吗?既然自己身体中五脏能作为五行轮转的寄体,那术法有何尝不可以呢? 这个想法一直在唐宁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认真着眼思考其可行性。在查阅了大量典籍后,决定试法研究。 唐宁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修成大五行转生术很大原因在于体内的绿色灵力,这绿色灵力能够吸收一切形式的灵力化作己用。 换个说法,它拥有融合一切灵力的能力,因此将五行术法相互转换融合也是理之当然。 这日,他在药草园空处尝试将水属性术法和土属性术法融合,他忘掉所有术法印式,心法,灵力纹路,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感受着四周蛰伏的天地灵力,他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周围一草一木以及土壤之中的暗潮流涌。 他尝试着与脚下的土壤及土壤中的水流用心神联系,他双手缓慢结印,结了三个印式之后又停了下来,他感受不到周围灵气的集结。 整整一日,唐宁站在那处一动不动,双目微闭,眉头紧锁,他此刻的感受就如同断线的风筝,绿色灵力是那根线,四周的一切是那风筝,能感受的到却怎么也连不上。 他睁开眼,运转起大五行转生术,五行灵力不断在体内五脏中轮转,他的身体一阵儿赤红,一阵儿黄,变幻莫测。 不对啊!这五行灵力能在体内轮转融合,怎么就不能用于术法呢!原理实质上是一样的啊!唐宁不得其解 莫非是因为这绿色灵力已与自己融为一体,故五行灵力能够在自己身体中轮转融合? 想到这唐宁立马将体内的绿色灵力灌入到脚下土壤之中,果然能够感受到脚下各种灵气的凝结,他心下大喜,通过绿色灵力牵引着那股融合的灵力。 忽然之间,天地为之一暗,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唐宁大惊失色,不至于吧!只是融合一下五行灵力竟然有这么大威力?? 他心内想道,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响,不仅如此,就连神识也查探不了周围任何信息,有的只是一片黑暗。 唐宁大骇,倏尔之间,一切恢复如初 这是怎么回事,没等他回过神来,又落进无尽黑暗之中,没一会儿恢复回来。 此刻整个乾易宗都乱成了一锅粥,各弟子各有各的遭遇,很快,就听见掌门魏玄德声音传遍整个乾易宗山门:“各弟子无需惊惧,此乃宗门大阵禁制试用。” 听得魏德玄的声音,唐宁安心下来了,任由着眼前明暗不断变化,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宗门大阵禁制终于解除。 ……… 乾易宗正殿,魏玄德对着一麻鞋皂衣不修边幅的男子行了一礼,口中称谢:“多谢前辈不辞辛劳特来新港为我宗修复大阵,此恩德乾易宗上下必铭记于心。” 那男子摆了摆手道:“我一生好游历四方,从来四海为家,当初彭道友往济宁岛见我,答应了他,因有要事在身,定下一年之约,我此来新港一是赴约,二嘛!领略下此处风土人情。” “新港地偏众寡,无甚人物,资源匮乏,宗门拮据,难以为继,不敢瞒前辈,我虽为一宗之掌教,也时常慕羡前辈这等闲云野鹤的散人,自在逍遥。”魏德玄说道,拿出一个玄黑色储物袋递给男子:“这是先前允诺前辈的报酬,若非前辈通明达理,换了别个阵法大师恐我们这小宗小派难以承付。” 男子接过储物袋笑道:“地偏民寡未必出不了大人物,天下那么多响当当的大豪杰不知有多少出身沟野,是英雄岂论出身贵贱?我与太玄宗白敬堂白兄乃多年知交,十余年前曾与他在青州城相遇,纵论青州各地人情风味。他言青州百岛数新港最是清静和气,今一见,果然如此,外面诸岛各宗皆有战事,唯独新港静如止水。” 魏玄德苦笑道:“新港地峡,无一争之物,玄门魔宗皆看不上眼,因此倒保得一时之安宁。” 第60章 魔晶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两年,唐宁一直等着再入试炼之地,击杀魔物,取其魔晶,可却迟迟没有消息,趁着方丽婷来巡查药草园时他忍不住问道。 “掌门上次不是说再开试炼之地吗?现如今两年过去了何以现在迟迟不见动静。” 方丽婷看了他一眼奇怪道:“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倒还惦记着去送死?” 唐宁话语为之一顿:“额,不是…这不想确定什么时候,好多做些准备吗?反正避也避不掉。” “掌门说试炼之地会定期开启,没说过具体什么时候,上次不告诉过你们了吗?那些魔物是从异界空间裂缝中进入,他们要想穿越空间,十分困难,需要找到稳定的空间节点,上一次试炼之地的魔物被你们清除的差不多了,总得等下一批魔物进入,才能再度开启试炼之门放你们去,与其一天到晚惶恐不安,不如抓紧时间修炼。”方丽婷道 唐宁无言以对,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掌门确实只说过除魔行动会定期举行,没说具体多长时间一次。 送走了方丽婷,唐宁出了药草园驾起紫金葫芦来到叠嶂峰一间房屋前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内中走出一浓眉大眼男子,正是当年与唐宁一同上山的沐平波,他先一步蜕凡成功,入了丹药科,之前修为一直在唐宁之上,后遇上了瓶颈,在炼气六层境界耽误了数年,去岁终于突破炼气七层境界,现在是丹药科一名炼丹师了。 唐宁在最初那片药草园时倒与他时常往来,那时他虽在丹药科却还只是杂役弟子,帮练丹师跑跑腿,干干杂活,自从唐宁调到方丽婷那儿后,两人便没了联系,如今他多年媳妇熬成婆,成了炼丹师,又找上了唐宁。 他虽已成为炼丹师,但在丹药科资料浅,身份低,得到的资源很少,丹药科是个大科,有一百余人,筑基修士就有七名,他一年从科里分到的那些药草资源远不够让炼丹之用,况他新晋练丹师不久,技艺不熟,失败率很高,如此就更缺药草了,因此就找到唐宁。 这事吧!要说起来唐宁也有一定责任,以前那些炼丹师们能够低价收购药草,足以他们炼药之用,自从他整合各处药草园销售到外面后,他们能买到的份额就有限了,而方丽婷接手后做的更过分,有时甚至没有药草私卖给他们。 这时候丹药科有一些人找到了他,作为丹药科的“管事人”。他们认为唐宁肯定有法子弄到他们所需的药草,沐平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唐宁本着和气的原则,基本上都会答应他们,当然如果分量过多,他也会适当打点折扣。他通过绿色灵力催化了许多成熟药草,也正好销售给他们,虽然价值低了一殿。 每次丹药科的人找到他开药草单子时,他都会按照单子上所需的药草去各处药草园私买一些,以免别人怀疑。 那些炼丹师去别的药草园买不到所需的药草,到了唐宁这却能搞到手。对此他们其实并不怀疑,因为药草科人人都知道每年向外销售的那数以千计的各种药草都是唐宁在打理,他们认为私留一些很正常,甚至会有药草园管理者建议丹药科弟子去找他。 “咦!唐宁,你怎么过来了?”沐平波看见唐宁惊咦道 唐宁笑了笑递给他一个储物袋:“上次你说的炼制纨灵丹所需的药草给你带过来了。” 纨灵丹乃是炼气后期修士服用以增进修为的丹药,以沐平波水准要炼制难度还是颇大的,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丹药科下发配属给他的药草已然用完,而他又不甘心只炼制低级的丹药,无奈之下只好私下找到药草科的人买一些,他先是找了常剑,常剑所管理的药草园中种植着纨灵丹配方药草。 可常剑告诉他药草已经没有了,剩下的要上交科里,推荐他去找唐宁,并说唐宁能有办法弄到,药草园的众人至今还认为向外销售药草的事情是唐宁在做主,殊不知他早已被架空了,现在只是个跑腿的而已。 实际上那些药草常剑也留有余量,只是他不愿低价卖给丹药科而已。 就这样,沐平波联系上了唐宁,并时常向他私买药草,唐宁念着旧日的情分,对别人或许打个折扣,对于他却有求必应。 沐平波接过储物袋道:“哎!这个我过去拿就好了,何必你自己跑一趟呢!” 买药草的灵石他早就付过了,现在药草私售丹药科的灵药很少,都是先钱后货。 两人走进房间,沐平波关上门笑道:“你这大贵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次来是有事吧!说吧!咱们的关系力所能及的我肯定尽力而为。” “什么大贵人!我倒是很羡慕你们丹药科,要是能把我调去丹药科学习炼丹我求之不得,谁不知道丹药最是暴利,别的不说,就这纨灵丹,一颗就要十块灵石,一炉就是三百灵石,成本需要多少,市场价一百三十灵石左右,咱们宗门内私下购买只要三四十灵石就能买下一炉元气丹的药草量,药草科有什么,要不是背着宗门私卖些灵药灵草给你们,真得喝西北风。”唐宁坐下道 沐平波笑了笑:“那也得分什么人不是,我不过一个丹药科喽啰,你可是药草科管事人,哪能比的上你呢!话说回来,丹药表面暴利,实则风险也是很高的,若非宗门内培养,外面散修哪能习的起炼丹,别个不说,就说纨灵丹,我炼了五次都失败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成功过,换成散修没有宗门支持,哪个支撑的起这种消耗,丹药利润虽高,前期投入却很大,一般人负担不起。像我这也就勉强应付,远远谈不上什么利润,炼制纨灵丹需要用冰寒火脉,进入一次冰寒火脉丹药室就需二十灵石,也仅仅只能呆一日而已,成本还是很高的。 “听闻苏琳师姐筑基成功了,丹药科又多了一名筑基修士。” “是啊!我听别人说苏琳师姐筑基前你还送过一整套筑基所需物品给她,价值不菲,苏师姐婉拒不得,转赠给许士师兄,不知真假?” 唐宁一听此事有些哭笑不得,那日他面见苏琳离开之后就有传言散开,说什么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献殷勤,送了一整套筑基之物,苏琳婉拒不得,当场转赠给许士,他黑着脸离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动静表情都惟妙惟肖。 甚至连方丽婷都听说了,巡查药草园的时候还问起此事。 毫无疑问,这是许士搞出来的事儿,他受了一套价值不菲的物品,和人交谈时偶然漏了嘴说了出去,可能是他自己都觉得受之有愧,不好意思全盘托出,说的时候便掐头去尾,将整件事大概说了一遍,结果以讹传讹,便传越离谱,成为现在唐宁追求不成恼羞成怒的版本。 “事儿是有这么一事儿,但和你们想的不大一样,我在试炼之地中碰上奄奄一息的护山科弟子吴大通,他遗命托我将那些东西交给苏琳师姐,当日我和许师兄一块去的,苏师姐不愿接受,我再旁劝了几句,她便接受了后又转赠许师兄。”唐宁不得不解释一遍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不是如此孟浪之人。” “听说前几日你们科将魔晶下发了,这魔晶真能提高丹药炼制的成功率吗?”闲聊了一会儿唐宁转到了正题上 “没错,科里几位师叔研究一年有余,终于找到正确使用魔晶的方法,在炼药过程中加入魔晶确实更容易凝丹,一开始几位师叔按照平常通用的炼丹方式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效果,最后程不易师叔用曾经风靡一时后来又没落的五脏真火之法发现能够溶解魔晶,散发一种玄黑色灵力,这玄黑色灵力在丹炉之中正好抵消了凝丹时的各种药性之间冲突,平衡了各种灵药对于火候的抗性,从而凝丹。”沐平波说道 “我们之前一直以天地灵火为主,用各种天地灵火炼制丹药,如冰寒火脉、地肺真火、紫炎真火等等,这些灵火温度太高,到了某一个临界点,魔晶往往一触即化,五脏真火是人体内真火,较为温和稳定,正好能溶解魔晶。” “魔晶乃是魔物修为的结晶,他们生长的坏境和我们大不相同,据几位师叔推测,魔晶中的玄黑色灵力就是他们世界的灵力,至于为何能够帮助凝丹就不得而知了。” “几位师叔做了百余次实验,这些魔晶虽然能够帮助凝丹过程,但却只对炼气期的低阶丹药有效,他们猜测可能是因为魔物修为较弱,魔晶中灵力不足导致,因此将魔晶发放了下来,并要求所有炼药师从现在起学习五脏真火炼药术。” 第61章 调任 “实不相瞒,平波,我这次找你正是为了这些魔晶,不知你现有几颗,能否转卖与我,我知道宗门不会毫无条件将魔晶交给你们丹药科无限使用,我愿意以一百五十灵石一颗价值收购你手上的魔晶,就当帮我个忙,至于干什么用嘛!你就别问了,我自有用处。”唐宁开口说道,他实在想不出用什么借口收购魔晶,因此事先严明自有用处 沐平波听闻他想收购魔晶果然露出疑惑神色,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道:“不是我不帮你,我手头只有两颗魔晶,是科里下发给我,明令用五脏真火炼制丹药实验用的,届时科里还要议事,每个炼丹师都要总结五脏真火炼药心得,包括其中出现的问题要一并提出解决。” 唐宁听此大失所望,面上却未动声色,他原以为沐平波手中至少有二三十颗魔晶,却不想宗门对这东西控制很严格,并未全部下发,丹药科虽说是个百余人的大科,真正独当一面的炼药师也才三十余人,上一次众人入试炼之地获取的魔晶少说有二千颗,若全部下发至丹药科与炼器颗,像沐平波这样的炼丹师每人至少能分二三十颗。 “其实魔晶虽能增加炼丹的成功率,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炼丹的一种特殊辅助药材,且只对练气期的低阶丹药有效,论价值远不值一百五十灵石,宗门虽然按照一百灵石一颗魔晶的价值奖赏大家,主要还是对你们在试炼之地击杀魔物完成师门任务的一种奖励,并不是这魔晶真值一百灵石,你想啊,一炉纨灵丹才售价三百灵石,利润也就一百五十灵石左右,魔晶若真值一百灵石,那一炉丹药几乎没利润了,更别提还存在失败的可能性了。”沐平波继续说道,他自然知道唐宁倒卖药草的一些事情,还以为唐宁收购魔晶是为了倒卖,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唐宁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当我没说过,希望你能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这个自然,我不是饶舌之人。” “我先告辞了。” 唐宁回到药草园,盘坐在竹床上,原本打算用灵石收购魔晶,如今看来是没戏了,还是等下一次试炼之地再度开启时,再多多猎杀魔物吧!他心中有些懊恼,当时在试炼之地中怎么就没想到收购别人的魔晶呢!那时可比现在容易多了,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宗门奖励未出,不知魔晶价值几许,别人也未必愿意将手头魔晶卖与他。 …………… 元易殿掌管宗门财政,宗门内外一切资财尽归于元易殿掌控,这日,乃是元易殿十年一次的财政议事,元易殿议事厅之内,按位次坐落着数十人,其中有元易殿管事之人,也有内务院、外务院、禁秘院各科执事,众人或两两交头接耳,或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直到殿门口一行四人走入,原本嘈杂声音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众人皆神情肃穆,正襟而坐。 这一行四人不是别人,为首的乃是元易殿殿主彭万里,其余三人分别是外务院院长程水闽,内务院院长耿通和戒秘院院长佟全安,财政议事每十年一次,除去元易殿各管事,各院各科的管事与执事也都必须参与,而议事正式开始之前,元易殿殿主与三院院长会进行一个简单议事,主要说明一下各院前十年的财政情况,以及未来十年的收入以及支出之类。 彭万里坐在大殿主座上,朝下方一男子微微一点头,那男子起身说道:“财政议事开始,各位师叔师伯,师兄弟,我先简略说一下过去十年咱们宗门的各项开支以及收入,过年十年内,咱们宗门总开支为六千五百八十万灵石,总收入七千六百万灵石,其中内务院支出一千一百七十万灵石,外务院支出一千三百四十万万灵石,戒秘院支出一千六百三十万灵石,比之每院每年七十万灵石规定,平均内务院每年三十万灵石,外务院超五十万灵石,戒秘院超九十万灵石。 彭万里摆摆手示意男子坐下开口道:“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宗门财政吃紧你们都是知道的,我也知道各院有各院的难处,前月我与清玄殿宣德殿及掌门商议过了,今后财政支出必须按照预定之内执行,超出规定之外必须三殿殿主印章方可在元易殿领取灵石,再不可如从前那般无限超支,另外,考虑到各院实际情况,刚才我与三位院长商议过,决定追加各院每年的财政支出,从今起,内务院与外务院每年领九十万灵石,戒秘院每年领一百一十万灵石。” 彭万里说完,各院各科开始申报各自的收入支出情况,这场财政议事进行了三个时辰才结束。 耿通回到内务院的议事厅,手轻轻一挥,桌上圆筒内一只令旗嗖的一下没了踪迹,不多时,一男子手持这令旗来到殿内,其乃内务院直隶部总管陶嘉。 陶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将令旗放入桌上圆筒之内:“师傅,不知召我何事?” 耿通道:“方才彭殿主与为师几人相商财政议会时,说宗门财政艰难,除了势微贫弱,物资匮乏的一些客观原因,门内管事弟子中饱私囊,欺上瞒下也是一大因素,还特意说道,有的科执事为其私利甚至将宗门内资源通过各种渠道转卖外人,为师觉得他意有所指,虽未明言,似乎是说我们内务院,你可知有此事?” 陶嘉沉吟道;“弟子曾听人说过,药草科执事方丽婷将宗门种植的灵药灵草转卖到宗门之外,但其每年药草都按数上交宗门,因此弟子未深究。” 耿通叹道:“这怎么可以呢?你去处理一下,该罚的罚,该敲打的敲打,内务院这些人也确实该管一管了。” 唐宁正在药草园竹屋内打坐修行,储蓄带中阵盘突然嗡嗡作响,他拿出来一看,口中默念一法决,玉盘白光大放,半空中现出一道光景。 只见药草园内漂浮着一道符箓,他操控着玉盘将符箓慑来,神识注入其内,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脑海:清玄殿调任部弟子丁益传清玄殿令于药草科弟子唐宁。 是清玄殿的人,传令自己,会是什么事?唐宁心中微惊,赶忙开了药草园阵法禁制迎了出去,只见药草园一虎体熊腰男子负手而立。 “我是青玄殿弟子丁益,你是唐宁?”那男子问道 “是,不知清玄殿有何令传于弟子?” 丁益拿出一张条文道:“今魔门猖獗,屡袭我宗门弟子,前经贸科弟子何文案于荆北主事,几月前忽不知所踪,宗门查明其命魂石已灭,令药草科弟子唐宁前往荆北查明此事,替代何文案主管荆北诸事,接到谕令,即刻启程,不得迟误。” 唐宁接过条文一看,上面所写与丁益所读无二,上有内务院章印,下有清玄殿章印。 清玄殿管宗门内外人事,一切弟子的人事调动都必须有清玄殿章印并由清玄殿弟子执行。 丁益道:“唐宁,谕令上命你即刻启程,不得延误,你有什么要带上的,赶紧收拾一下吧,你不用去清玄殿报备外出了,我来时已帮你报备,只需在出宗门时往护山科备注登记即可。” 唐宁还沉浸在这道谕令的思索之中,怎么这么多人偏偏就选中了自己呢!调查失踪凶案这种事是戒秘院弟子的工作,一般来说调任到宗门外主事的都是外务院弟子,自己一个药草科普通弟子怎么就能被选中呢?且事先一点风声也未听闻,此事着实怪异。 “啊!我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只是这药草园徽角八宫阵的中枢阵盘在我身上,我要交换给方丽婷师叔,顺便向她辞别一声。”唐宁回过神开口道 “你不用交给方丽婷师叔了,给我吧!方师叔被免了药草科执事,另有任命。”丁益说道 “啊?”唐宁大吃一惊,连方丽婷也被免了:“敢问丁师兄,方师叔卸去药草科执事,现任何职?” “方师叔的任命还未下来,因此我也不知,你若没别的事,咱们这就出发吧!先去外务院外联科,你外出任职,要先去他们那报备。” “好的。” 两人踏上飞剑一路无话,飞行了一刻钟来到外联科办事处,殿中当值的主事是一名叫李魏的筑基修士。 “李师叔,弟子丁益奉清玄殿谕令,命药草科弟子唐宁外出宗门前往荆北主事,特来此报备。”丁益将那张条文交到李魏手中。 李魏看了一眼复还给丁益道:“王捱,此事交给你,随这位药草科弟子前往荆北宣布任命。” “是,师叔。”下方一男子开口应道 三人一同出了外络科办事处,丁益将条文交给唐宁道:“我的任务到此为止,剩下的事由王师弟接手,他会带你去往荆北宣布任命。” 唐宁接过条文道:“劳烦师兄了。” 第62章 拜会 “唐师兄,荆北路途遥远,若你我仗法器而行恐灵力消耗甚巨,又要花时间休息消耗时日,咱们且先往灵牧科领一灵兽代为坐骑。”王捱开口说道 唐宁道:“不瞒王师弟,唐某此是第一次出宗门,诸多不暗之处还请师弟多多教诲。” “不敢不敢,唐师兄有什么尽管问就是。” 两人御剑来到灵牧科,王捱至一男子跟前道:“徐师兄,这是即将往荆北主事的药草科唐宁师兄,来你这领取一灵兽代为坐骑。” 那男子颇为奇怪的看了一眼唐宁:“条文呢!拿过来看下。” 唐宁将条文递给他,徐姓男子看了一眼又复还给他道:“跟我来吧!” 三人出了灵牧科,驾起法器来到一座山峰上,整座山峰被青色光幕所笼罩,显然是个阵法禁制,三人站于光幕之外,徐姓男子左手一番,一张黄色符箓飞往青色光幕之中,没多时一女子驾着一青色大鸟飞出光幕外在三人面前停下。 这青色大鸟一丈来长,双翼撑开能有两丈,毛色青白相间,女子从青鸟上跃下,翻出一个黑色小袋递给徐姓男子道:“徐师兄,这只青翼鸟交给你,这袋中的灵豆是它的食饵,每日三颗,可供它三个 月之食。” 徐姓男子点点头接过黑色小袋又递给王捱叮嘱道:“你都听到了,里面的食物只能供它三个月之用,届时可得还回来,食物没了,它可不会听你的话,若急切有事脱不开身,只需一次性多喂它些灵豆,它自己亦会飞回来。” “知道了,用不了三月便回。”王捱和唐宁乘上青翼鸟背部,青翼鸟展开双翼腾空而起,王捱显然不是第一次乘坐此鸟,轻驾就熟的指挥着青翼鸟径直来到护卫科,唐宁在护山科做了报备,领了出入条文,护山科便将宗门大阵开启一个缺口,两人乘坐着青翼鸟从那缺口中直飞出去。 如同刚入山时一般,青翼鸟飞出宗门的瞬间,只见空气中一层层“水波”荡漾,不同的是唐宁现在已非凡躯,经历过蜕凡洗礼的他不再是肉眼凡胎,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原来那一层层“水波”荡漾是阵法禁制消融的残余影像。 青翼鸟出了宗门,一声清鸣,双翅猛振,直入云霄之上,唐宁坐于青翼鸟腹背,看着眼前一朵朵白云,伸手轻轻一碰,穿过白色的云烟,感觉如梦似幻。青翼鸟展翅直行,他的身体穿过朵朵云烟,脚下便是洛云山脉,从高处往下看去,只见一整片一整片郁郁葱葱的山峰连绵不绝,其间又有浓雾缭绕,使人看不真切。 此是唐宁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独自出宗门,上一次还是二年前剿魔时随大部分乘法舟离开过一回。 青翼鸟穿云过雾翱翔上苍,他手指不断拨弄着过往云雾,如孩童一般。在宗门之内虽然每日能见蓝天白云,但因宗门大阵的原因,无法飞行到那般高度,那些白色云雾更像是画上去的一般,宗门之内永远是艳阳高照,四季如春,无风无雨。 “唐师兄,我有一言不知当问否?”王捱说道 “王师弟但说无妨。” “唐师兄,你是不是在宗门得罪了什么人?” 这件事儿唐宁在前往外联科途中就想明白了,方丽婷被免去药草科执事,自己又莫名其妙被调到什么荆北主事,想来应该是倒卖药草之事东窗事发,方丽婷会有什么惩处不知道,她是筑基修士,即使惩处也不会太严重,而自己被派往荆北显然是贬出师门,发配边疆的意思了。 其实他并不在意,相反一直想着离开宗门,好一展其所长,那些灵药灵草的种子他早就得到,只是一直未能催化,盖因高阶药草催化时间长。 药草园虽说有阵法禁制,外人入不得内,可方丽婷会时不时来巡查,万一被发现纵有百口也说不清,现离开了宗门,往荆北主事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唯一让他有所不舍的是,此次离开宗门恐很难再回来,自然无法参加下一次试炼之地的除魔行动,那些魔晶就很难弄到手了。 唐宁心中透彻却未明言反问道:“王师弟何出此言?” 王捱道:“这不很明显吗?荆北苦寒之地,唐师兄又是年富力强之时,修为亦不算弱,怎会被派去那处,你知道上一任主事,经贸科何文案是如何被派到荆北的吗?” “哦?这我却不知,莫非他是得罪了什么人才北派去?” “他倒没有得罪人,只是他修行五十余载,年已八十余岁还是炼气五层修为,自知修行无望,才自愿请命往荆北主事享受人间之乐去了,唐师兄看上去年纪尚轻,又有炼气七层修为,若不是得罪了人,怎会被派到荆北呢!况何文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荆北之凶险大致可知矣!” 修行之人难以从面貌上知其具体岁月,但可以看出其寿元。 如唐宁这般,十六岁入宗门,修行二十载有余,观其面貌,仍是二十出头模样,皆因唐宁虽年岁日长,修为亦未怠慢,修为的增进使身体这个容器里各脏器焕然若新,故不显老态,若唐宁此刻只有一二层修为,面色必有皱纹,白发亦接踵而至。 容貌有无法复逆性,若一修士于一百岁筑基成功,面貌仍是一老叟,因其炼气期年已百岁,必有老态,虽筑基成功,身体机能重塑,但面貌却无法复逆。 唐宁轻叹了道:“我未曾得罪于人,只是在职期间犯了些小错,因此贬出宗门,发配荆北,也不知今生还能再回宗门否?” 王捱宽慰道:“唐师兄无需多虑,想宗门派你去荆北主事,重在查明何文案一事,数年之间定然调你回来。对了,此去荆北需十余日,途径楚国国都汴京,目今周茂师叔坐镇汴京,唐师兄是否要前去拜会?” “当然了,自然是要去拜会的。” 新港玄门三宗,乾易宗、水云宗、青阳宗各有各的地盘,楚国乃是乾易宗大本营,周茂坐镇汴京,名号为楚国国师,乾易宗在凡俗界的一切事务由他主管,唐宁即将赴任荆北,以后的直接上司就是周茂,一切都得听其调度。 青翼鸟垂云展翅,经过了一些崇山峻岭,平原丘陵,大江大河,于第六日来到汴京,在一座道观山门前停驻而下,这座道观便是周茂的修行之所,四季松柏常青,竹影摇曳。 此道观乃是楚国皇室专为其而造,占地甚广,又清幽宁静,方圆数十里之内无有人烟,两人从青翼鸟上下来,没一会儿,就听得有整齐的马蹄之声奔来,乃是一队玄甲卫队,这些玄甲卫全副武装,头戴金羽盔,身着黄金甲,脚踏玄凤靴,手持寒光凛凛的金黄色长矛,腰间别着一把长剑,清一色白毛骏马,左边别弓,右边跨箭。 玄甲卫队是楚国精锐中的精锐,原是负责守卫皇帝寝居,宫廷禁地。每一名玄甲卫都经过重重考核,必须三世清白,精通十八般兵器武艺,自小便在卫队中培养。 唐宁在上空已看的清楚,道观周围一共有四只玄甲卫队,每一只五十人,共两百人守卫在这道观山门之下,来回巡视。 玄甲卫队到了近前,见唐宁王捱两人均穿着青色道袍,与平日所见的仙师穿着一样,又见两人身旁一只丈长的青色巨鸟,已将两人身份猜着八九。 那卫队将领赶忙下马,快步奔至两人面前,单膝跪下,俯首道:“敢问两位可是乾易宗仙师?” “不错,我二人途径汴京,专程来拜会周师叔。”王捱说道 “仙师稍后,容小人前去通禀。”那玄甲卫将领起身快步奔往道观,好多时才回来答道:“国师请两位仙师入观。” 唐宁见其身着一身重甲,上山下山之间脚步轻盈,气息丝毫不乱,可见其内功之深厚,微微一点头,和王捱两人直往道观而去。 入了道观,只见一身着白衣的俊秀男子早在殿厅之外相迎,两人快步迎了上去,王捱开口道:“周师兄,这位是药草科弟子唐宁,奉命调往荆北主事,特来拜会周师叔。” 又向唐宁介绍道:“这位是周茂师叔的弟子,周文。” 这周文和唐宁一般也是炼气七层修为。 唐宁微微行了一礼:“周师兄,药草科弟子唐宁特来拜会周师叔,还望通禀一声。” 周文笑道:“我非乾易宗弟子,这声师兄受之有愧,还是以道友相称吧!两位来的不巧,师傅有事外出,不在道观之中。” 王捱道:“你是周师叔弟子,我们是周师兄师侄,这句师兄如何就受不得?不知周师叔何时回来?” 周文道:“这我也不知。” 唐宁道:“那就劳烦周师兄待师叔归来后告知一声,弟子唐宁奉命赴任荆州主事前来拜会过。” “好的。” “那我等告辞。”两人辞别周文,往山下而去,跨上青翼鸟,腾云直起。 第63章 荆北 “王师弟,那周文言自己并非乾易宗弟子,此是为何?”唐宁开口问道 王捱道:“周文是周茂师叔的玄侄孙,乃记名弟子,非入室弟子,周茂师叔出宗门之后,回归本家,周家后人只有周文一人身具灵根,且年已二十,不得入宗门,周茂师叔便私授其修行之法,收为了记名弟子。” “哦,原来如此,二十岁才开始修行,观其春秋尚富,修为已有练气七层,资质想必不差,又有周师叔这般关系,怎么当年未入宗门?” 王捱笑道:“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个别人或许不知,我却知道,周茂师叔出身贫寒,耕田之际恰巧被当年的渡缘使者遇见,便带回了乾易宗潜心修炼,直至筑基方下山,因此其家人并不知周师叔在宗门潜修,还以为被人贩拐卖或野狼吞食,周文同样出生贫寒,并不知身具灵根,更不知修行之事,若不是方师叔回归本家,恐怕其一生也只是耕田贩牛之卒。“ 唐宁叹道:“想当年我也是因为渡缘使者一块木牌而入宗门,现在想来真恍如隔世一般。” “诶,唐师兄,你看下方,那片云雾遮掩之地,名为太南谷,是一处修行坊市,咱们宗门亦有商铺在其中,以后你若需要什么东西,来这购买便是。”王捱指着放下一处云雾缭绕的山谷说道 “哦?”唐宁往下看去,只见下方崇山峻岭之中有一处盆地,其间云雾缭绕,显然是一个幻阵:“这就是那个太南谷坊市?我听说楚国境内共有三个修行坊市,太南谷是最大的那一个,还有两个不知在哪?” “没错,楚国境内正规的坊市一共有三个,太南谷是其一,另外一个是黄枫谷,一个是幽冥谷。黄枫谷离荆北不远,你去了之后就知道,幽泉谷在洛阳旧都之下,唐师兄知道洛阳旧都吧?” “知道,洛阳旧都是楚国前朝京都,楚国建立后才搬至汴京,王师弟刚才说正规坊市,难怪还有不正规的坊市吗?” “是,有一些散修会时不时自发举行一个拍卖会之类的,届时会形成一个小型坊市,拍卖会一结束就散去,唐师弟若要买卖东西还是去正规坊市的好,那些拍卖会的临时坊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杀人掠货之事屡见不鲜,且三大坊市都有我们宗门的商铺,只要亮明身份,宗门弟子在自己商铺买东西能够廉价一些。” “既然拍卖会的小型坊市那般乱,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去呢!买卖东西去正规坊市不更好吗?且小型坊市规模肯定比不上三大正规坊市吧?”唐宁疑惑道 “哎!还不是为了灵石吗?那些散修本来就过得贫苦,身无余财,正规坊市安全是有保证,可收费也不菲,散修自然舍不得。”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着,王捱身为外联科弟子,懂得自然比唐宁多得多,唐宁虚心请教之下,王捱也知无不言。 十几日后,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青翼鸟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府宅前落下,两人刚从青易鸟上下来,就有四人快步迎面上来行了一礼,为首一人正方脸,样貌四十余岁,微躬着身子一脸谄媚道:“属下赵广携赵宝秦由朱玉见过两位仙使。” 唐宁见此四人修为低微,为首的赵广只有练气三层修为,另外两人看年岁也不小,和赵宝相差无几,练气二层修为,还一人年岁较轻,看上去和唐宁相当,一脸木讷之色,修为只有练气一层。 王捱背负着双手,威势十足道:“这位是宗门新任命的荆北主事唐宁师兄,以后荆北的一切即由他主事。” 说完又向唐宁介绍道:“唐师兄,这是何文案师弟私招帮助其管理荆北的散修,你若不愿用,让他们离开即可,你可另招几人。” 一听此言,赵广四人都有些紧张,眼睛巴巴的望着唐宁。 唐宁道:“不用了,我来此人生地不熟,他们几人正好。” 两人向府宅里走去,这府宅及是奢豪,门梁之上提着两个诺大何府二字,金光灿灿,走过高一丈的府门,里面更是豁然开朗,亭台楼阁,花园水榭,一眼望去,宛若皇家庭院。 其间麋鹿闲庭漫步,白鹤戏水,庭院两边站立着几十名豆蔻年华,年轻貌美的女子,身着绿裳,唐宁一跨进府门,两边女子齐齐跪下,俯首齐声道:“恭迎仙师。” 唐宁笑了笑,这何文案可果真是来享受人间富贵的,一点不假:“都起来吧!以后都不用跪拜了。” “谢仙师。”几十名女子站起身齐声道 唐宁和王捱及赵广四人,一连穿过三道府门,每道府门后庭院之中都有数十名豆蔻貌美女子侍立,几人来到正殿中,这正殿更是奢豪,雕梁画栋,每一根木材皆是上好的南丝木,这种木材每一根都要数十金,又有四盏香炉于东南西北四角,香烟袅袅。 唐宁笑道:“一路行来,这府宅之中尽是女子,怎么没一个男子?” “回唐仙使,男子也有,看庭护院的有二十人,都在第一层庭院,何仙使从不许他们进入二三层庭院,故属下未曾令他们出来迎接。”赵广说道 唐宁道:“将府宅门梁之上何府两字摘了吧!换成荆北,也无需那般耗费,随笔提两字便可。” “是。”赵广开口答道,就要离去 “等等,这件事稍后再做,我问你们,何文案师弟聘你们管理荆北诸事,薪酬怎算?” “这个。”赵广迟疑了一下道:“属下每月四颗灵石,秦由朱玉每月三颗,赵宝每月两颗。” 区区几颗灵石就能使这些散修委身下吏,唐宁心中对散修贫苦的条件有了更具体的认识,他的薪俸虽不高,每月只有二十余颗灵石,但加上暗里的那些,一月八九十是有的。 “我来之后一切如故,从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你们原来管理什么现在仍管理那些,你们跟随何文案师弟多久了,他不明不白的失踪,你们可有头绪?” “我们几人跟随何仙使有八九年了,至于何仙使如何失踪我们实在不得而知。” “是谁最先察觉何文案失踪的?是你们发现的吗?” 赵广答道:“是,五个月前何仙使离开何府后就再没回来,属下跟随何仙使多年,知其不会无故离开如此之久,期间偶有一两次也和属下招呼过,这次无故失踪两月不见,属下心中起疑,便前往太南谷中乾易宗商铺告知了这一情况,之后又有两名仙使来调查过,这才知道何仙使确已陨亡。” 唐宁疑道:“何文案作为荆北主事,受命于汴京周师叔,你跟了他多年难道不知?心中起疑,不应当去京城禀报吗?为何告知太南谷商铺中人?” “属下知道何仙使受命于汴京国师周前辈,但属于从未觐见过周前辈,不识其人,也不知其身在何处,属下跟随何仙使多次去往过太南谷,便向太南谷内上宗仙使禀告了此事。” 唐宁点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何文案在此可有对头?或说他得罪或欺辱过什么人?” “这个。”赵广迟疑了一下道:“谈不上得罪或欺辱,何仙使平素为人有些骄肆是真的,但若说仇家属下实在说不出来,且荆北之地的修士应该没有哪个有能力可以让何仙使无缘无故不知所踪。” “何文案最后一次出门你们可知他是去哪?” “属下不知。” “那他死前一段时间之内可有何异常之处?” “没有,属下未曾察觉。” “行了,你们下去吧!”唐宁挥了挥手道 四人离开之后,王捱开口说道:“唐师兄,你也勿需着急,何师弟一事还得从长计议,依我之见,大抵还是魔宗下的黑手,那些散修应当没那么大胆子,你也要小心点为好。” 唐宁点点头,心里却是半信半疑,他也认为大致认为凶手是魔宗的人,散修既没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 他想不明白的是魔宗袭杀一个小小何文案干嘛?且手法神秘,连稽查科的人来都没有查明何文案于何地遇害,怎么死的,魔宗自从三宗围剿那次之后老实了许多,这几年几乎没怎么听到他们动静。 入夜,唐宁来到房门外,这卧居是何文案生前的卧居,赵广来请示时,唐宁就表示无需换房,自己住何文案之前的就好,也好顺便探查一下他的卧居,有无蛛丝马迹。 推开门,只闻得一股淡淡的木香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红纱暖账,整间卧居一片暗红之色,桌上掌着红色烛火,唐宁掀开一层层红纱,暖账之中大红鸳鸯金丝棉被之下,两名美娇人儿静静的躺在那里,水嫩白皙的面庞,杏脸桃腮,面带娇羞,低头不语,一双白净的玉臂十指交叉在被衾之上。 第64章 资源 唐宁微一皱眉,将暖账前红纱覆上,出了门外喊道:“赵广。” 声音之中附加了灵力,响彻整座府宅,很快,赵广来到面前:“仙使有何吩咐。” “房内那两名女子是你安排的吧?” 赵广看了唐宁一眼小声道:“是,之前何仙使习惯每夜两名女子暖被,属下便安排了她们二人,都是新来的。” “给些细软之物让她们回去吧!以后不要让人随便进入这间房。” “是。”赵广应了一声入了房内敦促两名女子穿起衣物,两名女子低着头出了房经过唐宁身旁时,一名女子还大胆的抬头偷看了他一眼。 赵广离开后唐宁进房内先是探查了一遍房内有无何文案生前留下的“线索”,一无所获后,他身体一缩,遁入地下,施展土遁之术径直来到赵广房间,伏于地底听其房内动静,他对于赵广四人并不完全信任,何文案不明不白的身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外出意外被魔宗袭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勾结他身边之人暗害了他。 “赵大哥,唐仙使唤你何事?”房内一男子开口说道 “不是要紧的事,唐仙使不喜欢咱们安排的那两个女子,让我给些金银送她们回去。”赵广说道 “唐仙使看性情与何仙使大不相同,咱们以后做事可得收敛些,先观望观望为好,可不得像从前那般明目张胆,何仙使一味沉迷酒色,尚能对付,唐仙使看上去可不是能轻易糊弄的人。”又一男子开口说道 “这唐仙使年纪轻轻便有炼气七层修为,想来应该使乾易宗的精锐弟子,看来何仙使不明不白的身死,乾易宗也颇为重视,这才派了他来主事。” “秦兄弟,劳烦你跑一趟,去高家和徐家告诉他们,乾易宗新派的荆北主事今日已经到了。”赵广开口道 “好的,我这就去。” “朱兄弟,你去一趟琅琊王府告知琅琊王。” “好。” 唐宁伏于地底听见房门开关之声,秦由朱玉已离去,唐宁并未着急去跟踪秦由或朱玉,而是选择潜伏地底继续听下去,刚才说话声音一共有四人,走了秦由朱玉,还剩两人应该就是赵广赵宝了。 “爹,今日唐仙使问起时,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何仙使死前曾与琅琊王闹翻之事?”秦由朱玉走后,赵宝开口问道 “嘘,慎言。”赵广一听此言赶忙小声道,跑出去打开房门又回到房内关上门,唐宁估摸他是在看房外有无人偷听,看样子这几人果然有问题。 他不由有些庆幸自己此时过来偷听,正好听到了他们谈话。 他整个下午都和这几人待在一起,如若他们真有事瞒着自己,那么入夜之后必会碰面商议,而这四人中以赵广为首,因此他一回房内便施展土遁术径直来到其房间。 “这件事你知我知,不可使第三个人知道。”赵广说道 “为什么?之前乾易宗的人来你不说,现在唐仙使来你又不说,依我看,何仙使不明不白身死,八成与琅琊王脱不了干系,爹,你何不直言相告,何仙使也算待我们不薄,若果真与琅琊王无关,让唐仙使查一查又何妨。” “不要胡言,你懂什么?”赵广小声斥道:“你说与琅琊王脱不了干系,可有证据?你是亲眼见证了何仙使身死?还是目睹了琅琊王府杀人经过?这是他们乾易宗的事,让他们去斗,咱们不要参合,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且琅琊王亦非等闲之辈,唐仙使未必奈何的了他,更别提现在还不知道何仙使的死和他们有没有关系,这件事就此打住,以后对谁也不许再提,听见没有?” “知道了。” “这唐仙使咱们尚不知他性情如何,你管理那处灵砂毫末,让那些人最近不要再来了。” 唐宁伏于地底一直呆到秦由朱玉回来,四人散去方才回到自己屋内,他盘坐于红纱暖账之上,思索着此事,通过这几人的对话,唐宁对荆北的情形算是稍微了解了一些,更重要的是关于何文案一事他已有了些许头绪。 此荆北之地主要有四种修行所需的产物,其一,是灵砂与毫末,供应给制符科的,制作符箓用玄笔沾上灵砂在符纸上画符,这灵砂就相当于笔墨纸砚中的墨,毫末则是玄笔的笔尖,这都是制造符箓必不可少的材料。 其二,是铁矿,供应给炼器科之用的,荆北有一种叫做玄铜石的材料,非石非铜非铁,是炼制飞剑等法器上佳材料。 其三是灵草,荆北种植了大量的低阶灵草,用来炼制辟谷丹,辟谷丹同样是宗门必不可少的,筑基之下的修士都需要它,这些灵草不是直接供给宗门丹药科,而是由荆北的修士炼制成辟谷丹后再交由乾易宗。 其四是灵液,譬如蜕凡时蜕凡池中那种红色液体,药草科用于护理滋养药草的水都是灵草压榨后的灵液,荆北同样种植着很多这样的灵草,这些灵草不需要炼制,只需要人工压榨成液体就行。 以上四种修行产物都属于乾易宗的财产,灵砂毫末、铁矿、辟谷丹、灵液。 唐宁这个荆北主事大体管的就是这四样,当然,实际上并不只是这些,这四样是宗门交与的任务,另外还有一些则有荆北的散修家族供应,如赵广谈话之中的高家与徐家就是荆北最大的两个修行家族。 最让唐宁疑惑不解的使赵广与赵宝谈话中提到的琅琊王,据他所知这琅琊王应该是凡俗世界的一个王爷。新港吴楚齐三国都是采取分封制,上有天子,下有各个诸侯王,这些诸侯王都是世袭,琅琊王同样也是,一个世袭的王爷怎么和何文案这个荆北主事扯上了关系? 他现在是一头雾水,但无论如何算是有了个目标,琅琊王,找个机会自己得去探探底。 第二日一早,王捱便来辞行,他的任务已经完全,需要回去覆命了,王捱离开后,唐宁在正殿叫来了赵广四人。 “坐吧!”唐宁坐在主座之上说道 赵广四人纷纷坐下:“不知唐仙使唤属下等来有何事吩咐。” “我初来荆北,对诸事不甚熟悉,劳烦你们几人与我说说你们各自所管辖的事宜以及前荆北主事何文案师弟是如何打理的。” “这个,属下一时倒不知从何说起。”赵广开口道:“就先从上宗在荆北的产业开始说起吧……” 赵广、秦由、朱玉、赵宝纷纷讲起自己所管辖的地界产物以及荆北的几个修行家族,这一说就是大半日,唐宁听完后开口道:“就劳你们带我去各处产地看一看。” “好的,唐仙使请。” 几人出了门各自驾起修行法器,唐宁脚踏着飞剑,赵广脚下是一把铁纸扇,秦由脚下是一玄黑盾牌,朱玉脚下是一红白相间飞剑,赵宝脚下同样是一飞剑。 唐宁看在眼里,这几人使用的都是中阶法器,以他们的修为及何文案开出的薪俸根本不可能买得起,看来这荆北油水倒也不少,难怪王捱说另觅他人时,这几人表现出紧张情绪,对于散修来说,这算是十分肥厚的差事了。 几人先是来到秦由所管辖的铁矿产地,位于宣化郡地德县,有百余人名汉子正赤着上身于矿山上挖石采矿,唐宁几人停驻而下,立马引起一阵轰动,众人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敬畏的看着几人,窃窃私语,很快,就有三名监工模样的男子快步跑来,双膝下跪道:“小人拜见几位仙师。” “唐仙师,这是此地的监工。”秦由介绍道 唐宁点点头:“起来吧!以后不用行跪拜之礼。” 几人抬头看了眼秦由 秦由斥道:“看我干什么?这是新上任的唐仙使,刚才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 “谢仙使。”三人起来道 唐宁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赤红之色。脚下的土地是赤红的,山丘是赤红的,时值六月盛夏之季,赤红的土地之上冒着滚滚肉眼可见的热浪,那些赤着上身的汉子无一不是汗流浃背,全身湿透。 此处唯一稍微能遮挡些热气的是前方一处搭建的木草棚子,唐宁见棚子见有两个大木筐问道:“那木筐里装的可就是玄铜石?” “是。”一名监工答道 唐宁走过去,见两个木筐连一半都没装满,问道:“这些玄铜石都是你们今天采集的吗?” 身后一名监工答道:“这是这五日所采集的量。” 唐宁从中拿起一颗在手上把玩着,这玄铜石握在手中,比铜要中,比铁要轻,颜色并非完全赤红之色,中心还带些许褐色,如血一般。 第65章 产业 “我见此处一片赤红,并无一处水井,也不见有水缸盛水,这么炎热的天气你们到何处饮水?”唐宁开口问道 “回禀仙师,我们都是自带水壶来做工。” “开采玄铜石一直都是你们在做吗?” “原先是家父在做,家父死后,小人便接手替仙师采集仙石。” “你这一共有多少人?” “包括小人在内共一百二十三人。” “为什么不招些人?” “回仙师,历来有规定,一年最多只能采集一座山中的仙石,因此要不了那么多人。” 唐宁点点头,这玄铜石属于短时内难以再生的资源,确实不能过度开采 “你去,叫那汉子过来,我有话问他。”唐宁手指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道 那监工赶忙跑过去将那汉子喊来,那汉子一到几人面前便噗通一下跪下道:“小人见过几位仙师。” “起来吧!我问你,你再此采集玄铜时一月多少工钱,每日做工多久。” 那汉子说道:“每日日出做工,日落停工,每月一百铜钱,但若采摘一块仙石,奖五十铜钱。” 唐宁听此言,微一皱眉,看了眼木筐里的玄铜石道:“每月一百铜钱,加上奖赏一月平均两百铜钱,一年二两银子,勉强够一个三口之家的吃喝用度,若是两三个孩子,又上有高堂,恐怕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了,秦由,莫非我乾易宗付不起这些银钱?” 秦由赶忙说道:“唐仙使,此事我实不知。” “连这些给宗门做工平民的银钱都不够他们的衣食用度,岂不让人笑话我乾易宗?秦由,令你速加改正。” “是。” “你们三个听着,从今日起,这些做工之人每人每月银钱涨为二百铜钱,每采摘一块仙石,奖励一百铜钱,可有异议?” 那三名监工听着唐宁的话早已吓得面如白纸,诚惶诚恐,一听此言,连连点头道:“我等没有异议。” “走吧!去别处看看。”唐宁率先走了出去,赵广等四人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后,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感觉这位新上任的主事恐怕是个难伺候的主,再想像从前糊弄何文案那般恐是不行了。 几人踏上各自的法器,腾空而去,大半日下来,唐宁走访了乾易宗在荆北的诸多产业,铁矿、灵砂、毫末、灵药灵草。 与铁矿做工之人一般,另外几处产业人工的工钱也普遍偏低,甚至连一家三口的温饱都难以解决,唐宁感慨之余又有些恼怒,这些所谓的监工无疑是当地的豪强,靠着宗门的资源产业赚了个盆满钵满,名利双收不说,竟如此克扣下层人的血汗钱,打的还是乾易宗的旗号。 虽说有些恼怒,却并未对他们如何斥责,只是令他们加些薪俸与奖赏,唐宁也知水至清则无鱼,这些监工豪强自然有他们存在的道理,就算将他们罢职,新上任的不过又是另一伙豪强。 回到荆北府宅时,日已西斜,几人来到正殿,唐宁坐在主座上道:“你们也要约束点下面的那些管事之人,不是不让他们取利,给宗门做事好处少不了他们,但不要做得太过了,像克扣做工之人的血汗钱财,这种银钱也能拿的心安理得吗?何况还是打的我乾易宗名号,以前的就算了,告诉他们,从今起如果有人胆敢阳奉阴违,不要怪我事先没有言明。” 是。”赵广几人应声答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再不明白就太蠢了,唐宁表面是说那些监工,实则是警告他们。 “还有一事,这府宅过于奢华,我不能静修,我欲在这府宅后山开辟一个宅院,以作为我修行之所,赵广,此事抓紧些,明日你即找人动工。” 赵广点头道好:“唐仙使,今日一早高家家主高应元派人来,荆北一带的几个散修家族欲请您去赴宴,您看?” “高家?就是帮宗门炼制辟谷丹的那几个家族吗?”唐宁问道。 乾易宗的辟谷丹都是直接从外面采购,宗门一千余人,每年消耗的辟谷丹数量不下于三万颗,而荆北每年就要提供一万颗,这一万颗辟谷丹由荆北的几个散修家族炼制,炼制辟谷丹的药草则由乾易宗提供,实际上,这些散修家族也私下种植了许多药草,除了每年提供给乾易宗一万颗辟谷丹,还在外售卖不少。 除辟谷丹外,他们也有别的产业,如饲养黑齿鱼、种植璨淑豆等等,都是售卖给乾易宗,黑齿鱼是灵兽最喜欢的食物,璨淑豆就是上次青翼鸟食的那蚕豆。 “是,他们说了,如若唐仙使今日不便,就推到明日。” 唐宁道:“既是为宗门效力的,那就去吧!” 赵广道:“我这就去告知他们。” 对于这类宴会热闹之所唐宁其实比较抗拒的,但既然已经来了荆北境界,自然免不了和这些地头蛇打交道,正好也可探探他们的底细,查查他们与何文案之死有无关系。 入夜,高家府宅之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家丁婢女往来如梭,府宅外,七八名男子翘首以待,皆是荆北一带真正的豪强,各自家族的家主。 “高兄,咱们这位新上任的主事年纪轻轻就已是炼气后期修士了,我昨日打听了一下,其修行不过二十岁月,毫无预兆突然就被派往荆北,恐是来者不善啊!”一名老者大有深意的说道 “徐兄多虑了,我料想乾易宗派他来主要是为调查何主事失踪一事,若身正又何怕影子斜,且咱们做咱们的买卖,他当他的主事,两不相干。”另一老者说道 “就怕有的人身不正。” “何老六,你……。”前一说话的老者正要驳斥,忽见半空几名男子脚踏法器俯冲而下。 来的自然是唐宁一行,刚一落地,一群人就迎了上来,为首的两人须发皆白,脸上已隐隐现出了皱纹,对于修士而言,面有皱纹这类情况显然是老之将至,寿元不足。 其中一老者满脸笑容道:“唐主事亲临寒舍,真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唐宁笑道:“高道友客气了,唐某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多多关照。” “岂敢岂敢,里面请。” 一行人穿过巍峨气派的府门,府宅之中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奢豪景物自不用说,难得的是周围松柏耸立,竹林摇曳,偌大的府宅倒也显得清净优雅。 “唐主事,请上座。”高应元左手一摆请道 “唐某是客,岂能客夺主座,还是高道友上座吧!” 高应元也未推辞,两人分宾主坐下,余下众人依次落座 “唐主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徐庆贤徐兄,这位是何茂才何兄,这位是乌荣乌兄,这位是程不易程兄,这位是吕芳吕兄,这位是吴续吴兄。”高应元一个一个介绍道,唐宁一一点头示意。 “诸位皆是为乾易宗效力,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说客气话了,今后还望诸位一如从前,齐心戮力,每年一万颗辟谷丹可少不得。” “自然自然。”众人纷纷开口说道 唐宁话音刚落,门外几名婢女手托着玉盘送至众人面前。 高应元道:“这是寒舍自制的灵茶,唐主事请品用。” 灵茶?唐宁微微一惊,对于此物他早有耳闻,却从未见过,接过杯盏,拿起杯盖轻划过茶水表面,轻轻珉了一口,茶水入口过喉,流入腹部,瞬间感觉到体内灵力有轻微的增长。 他不由得一惊,这看似普通的茶水竟有增长灵力之功效,更让他惊讶的是区区一个散修家族竟然能够自制这等东西,效果比丹药丝毫不差。 唐宁珉了一口后,遂将整杯茶一饮而尽,体内灵力果有些许增进:“这,也是高家的产业吗?” “不不不,这灵茶只是高某用来待客之用,并不向外售卖。” “哦?这是为何?”唐宁不解道,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不出售 高应元:“这灵茶的制作工艺复杂,耗时日久,其灵药灵草产量不多,且这灵茶效果只是初尝有效,再品效果立降一半,三五杯之后就如白水一般,不会再有任何灵力增进功效。” 唐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高应元拍了拍手掌,门外一群婢女端着玉盘将蔬果酒肉一盏盏送至众人面前。 倏然间琴声响起,初响时如叮咚泉水,一曲弹罢,余韵悠扬。 一名妩媚少女款款而来,玉骨冰肌,肤如白雪,身段婀娜,眉目如画,向高应元缓缓行了一礼:“父亲。” 声如莺鸣,清脆动人。 高应元点头笑道:“这是我的义女,从小善能歌舞,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唐主事若不嫌弃,就将她赐予你做个婢女,伺候衣食起居。” 唐宁:“多谢高道友好意,我在宗门修行二十余年,一个人习惯了,还是清净点好。” 高应元挥了挥手,那女子退了下去:“既然小女无福,罢了,来,诸位,我们共敬唐主事一杯。” 第66章 散修家族 酒过三巡,高应元开口问道:“不知唐主事此来荆北,上宗有无特别交代,若有用得着我等之处,我等自竭力而为。”一听此话,其余几人不约而同齐齐看向他 唐宁笑了笑,知道接下来是谈正事的时候了,高应元的意思他当然懂,是想问宗门对他们这些荆北散修家族的看法,以及自己来了之后对他们有无什么影响。 这些散修家族虽说是为乾易宗炼制辟谷丹,但其私自种植灵药灵草是严重违反宗门规定的,这里是乾易宗辖地,所有灵药灵草都是归属于乾易宗的,不允许任何个人或其他势力私下种植灵药灵草。 换句话说,宗门对楚国境内的灵药灵草是完全垄断的,光这一条认真追究起来就够他们受刑罚的了,更别说炼制成丹药私售外界。 还有他们养殖的黑齿鱼、种植的璨淑豆等等产业,要售卖到乾易宗,唐宁这个荆北主事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环,不然随便使点绊也够他们喝一壶。 唐宁:“何师弟不是管理挺好的吗?宗门派我来此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为了调查何师弟遇害失踪一事,其余一切如故。” 众人听他此言,纷纷展颜,唐宁此话算是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明确告诉了他们一切如故。 “不过,关于何师弟遇害失踪一事,趁着大家都在,我想问问你们中可有人知道线索?” 高应元道:“何主事遇害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对于此事实是一无所知。” 众人亦纷纷表态不知情 “真的不知道吗?我听说何师弟为人骄纵,做事有些肆意妄为,还和你们之中某些人吵闹过,有一些不愉快的事,何师弟遇害难道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至少并不能完全洗清嫌疑吧!”唐宁开口道,其实他并不知道何文案和这些人有无闹过矛盾,但赵广曾说何文案为人骄纵,连跟随了近十年的下属都这么说,其平日为人可想而知。 唐宁故意如此说,就是要诈他们一诈,观察他们的神态,果然他发现有几人面色微微一变,看来还真让他说对了,何文案与这些人闹过不愉快。 高应元苦笑道:“唐主事,你要这么说,恐怕荆北的修士没有几个人能脱得了干系,何文案是荆北主事,很多事情都要他决定,时间久了,有一些意见不合是难免的,我们是做生意的,总不至于为了一点小事就杀人吧!更何况还是上宗派下来的主事,就是给我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啊!” 唐宁道:“高道友的意思是,不是你们干的。你能代表他们吗?若果真是你们之中人干的,高道友也愿意承担责任吗?话可不要说的太满了。” 高应元面色一变,连连摆手道:“不不不,高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大家伙不会杀害何主事。” “是啊是啊!都是求财,怎会杀人呢!” “纵有小误会,又何至如此。” “我可用全家一百二十三口姓名保证,此事与我无关。” 众人赶忙表态 唐宁端起酒杯道:“不管和你们有无关系,若有知情或能提供线索者,可随时来找我,我以个人及宗门的名誉保证不会泄露他的任何信息,若追查到了凶手,还会向宗门提议奖赏,诸位尽饮此杯,此事就到此为止,不再谈论。”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众人又将他送至府宅外,高应元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恭贺唐仙使来我荆北主事,这是我等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唐宁不也矫情,刚收下储物袋,高应元又拿出一个:“唐主事方才说荆北事宜一切如故,这是我等今年的供奉,往年何主事也是如此,还望唐主事多加关照。” 唐宁收好储物袋道了一声告辞,踏上飞剑腾空而去,赵广、秦由、朱玉、赵宝四人也纷纷驾起法器紧跟其后。 回到荆北府房间内,唐宁将两个储物袋打开一看,各三百灵石,共六百灵石,其中一份是上任贺礼,也就是说那些散修家族每年供奉三百灵石,单从此看,这个荆北主事油水还不错,但实际上这些灵石根本不够一年的消耗。 王捱曾说荆北苦寒,指的并非环境恶劣,实际上荆北山清水秀,背山面水风景怡人。他所说的苦寒指的是灵气稀薄,周边无甚修行资源。 荆北并不是单指某一郡某一县,而是荆茫山脉之北,其中包括宣化郡、黎波郡、水易郡、德华郡、茂辰郡、元协郡、左溢郡等七郡之地,楚国共有一百五十七郡,荆北包揽七郡之地 此地灵气之稀薄莫说比乾易宗,就是比其他地区也有不少差距,若拿乾易宗门来对比的话,灵气浓厚程度是荆北的好几倍有余。 这不难解释,洛云山脉本就是钟灵毓秀之地,灵气充沛,不然乾易宗也不会选择再那里开山立派,宗门内又有大型的聚灵阵法将整座山脉灵气聚于其内,灵气之充裕远飞外界可比。 因此以往的荆北主事都是何文案那般修行之路无望,选择养老享受人间富贵的弟子才会来此,断了修行之念,也就无所谓天地灵气的稀薄浓厚了。 他被流放至此显然是宗门高层对其私售草药之事的惩罚,此地天地灵气稀薄,要想继续修行只有依附于丹药,像唐宁这等修为的修士,服用丹药效果最佳的纨灵丹,一颗就要十块灵石,一瓶就得三百灵石,也仅仅只够一月之功,所以说几个散修家族的供奉看似不少,实则对于他来说远远不够一年的消耗 将储物袋收起,唐宁盘腿而坐,吞下一颗纨灵丹,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澎湃的灵气充斥于体内。 第二日,唐宁和赵广打了个招呼,自己要闭门修炼,没有重大紧急的事情不要打搅自己,。 一连二十几日,他在房内闭门不出,众人都以为他在闭门苦修,实际上每日不同时段他都悄悄遁地而出,探听消息,有时遁到赵广几人房内偷听他们谈话,有时不远数百里到那些散修家族之中探听消息,尤其是宴席上被他言语诈唬面色有异的那几人。 何文案遇害失踪一事一直让他心中不安,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一条噬骨毒蛇在暗处盯着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他对何文案一事格外上心多是源于这种直觉,且宗门明令要他查明此事。 何文案遇害失踪无非两种可能,其一是私人恩怨,何文案为人骄肆,得罪人被人暗害不足为奇,其二,是魔宗所为。 如若是第一种,倒没什么大不了,如若是第二种,那自己就危险了。 魔宗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一个小小的荆北主事,还闹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荆北地偏,无甚修行资源争夺,真是魔宗所为,那只可能是他们有更大的图谋,自己这个荆北主事可就正好撞到他们针锋上,成了眼中钉了。 这十几日窃听下来,关于何文案线索没听到什么,对于荆北的几个散修家族勾心斗角之事倒是听了不少。 这日,唐宁从修行入定中睁开双目,站起身打开房门,走到庭院中,没一会儿,赵广来了:“唐仙使,您上次吩咐的在府宅后山开辟一个宅院,现在已经完工了,要不要去看看。” “哦?这就完工了吗?走吧!去看看。”唐宁听得宅院完工,心中微喜,他要在后山开辟宅院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清修,只是为有一个私密的地方可以催化从宗门里带出来的那些灵药灵草种子。 两人来到后山庭院,这处新开辟的庭院占地颇广,和前面几个庭院并无什么不同,真要说的话这座庭院添了许多奇花异草,两行多了几株苍天大树,显得清静了些,整个庭院只有一间房,专供他修行之用。 唐宁点了点头,他对庭院的格局没有什么要求,只是用来掩人耳目而已:“此宅院今后就是我的清修之所,你调四名护院来在门口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入。” 赵广应道:“是。” 唐宁在新宅院随便转了转,正准备去一趟黄枫谷坊市购买些纨灵丹及小云雾阵,刚出了宅院,就见一名女子快步迎面走上来,低着头递上一张黄色符箓,声若细蚊般说道:“这是何茂才何老爷给您的。” 说完便离开了,唐宁知道她是这座府宅之中的人,因此也未阻止,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赵广方才被他支去调四名护院,看来这女子应该等了很久了,直到赵广离开才送来 什么事情搞得这么机密。唐宁手拿着黄色符箓,神识注入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脑海:在下何茂才,有重事通禀唐主事,今晚辰时宣化郡城东味楼见。 何茂才?何家的家主。唐宁微一思索,便决定赴约,他估摸何茂才这么神秘的约自己见面,大概与何文案一事有关,那日它曾说过,知情或者有线索都可来找他。 第67章 留音符 悦隆客栈门前,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头戴黑色斗笠左顾右盼了了一会儿,见周围无人,匆忙走了进去,没理会客栈伙计的叫喊直上两楼一间客房中,没多时,一名神态俊朗的男子也来到这客房推门而入。 “怎么样?传音符送到了吗?”男子关上房门开口问道。 男子不是别人,乃是何家的二公子何应卿,这些天他一直盯在荆北府门外,直至方才见自家婢女出来,他才一路尾随至此,主要为了查清后面有无人跟着,这些年随着何家势力的扩张,严重威胁到了徐家的利益,双方虽保持着表面和气,但私下斗争却是愈发激烈,这次借着何文案遇害失踪一事,何家决定放手一搏,告发徐家这么多年不轨之事,欲要借乾易宗之手除掉徐家,来个借刀杀人。 既是借刀杀人,自然不能让人发觉,否则要遭到徐家的疯狂反扑,那样即使除掉徐家,自家也会元气大伤,被其他几家踩在脚下。 “回二少爷,前些日子唐仙师一直在闭关修炼,直到今日方才出门,我趁着无人之际将仙符递给了仙师。”女子开口说道,她是个孤儿,自小便被何府收养,每日研习琴棋书画,如大家闺秀一般,何府像她这样婢女有不少,因容貌出众,十六岁那年被她送到何文案府宅做婢女,名义上自然是何茂才老爷的义女,事实上十几年他只远远见过何府老爷几次。 何应卿:“确定没有人看见吗?” “没有,唐仙师在府宅后山新开了一座宅院,同赵广仙师一道游览,我趁着赵仙师远去才将仙符送至唐仙师手中。” 何应卿:“那他可有说什么?” “没有,我将仙符送至唐仙师手中便离开了,而后找了个机会出了荆北府一路到这里。” 何应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切记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婢子了解。” 入夜,唐宁没有告知任何人,出了荆北府宅后,驾起飞剑径直来到宣化郡城,东味楼位于宣化郡城之内,平日间总有些文人墨客,官僚子弟,豪绅竖贾在此饮酒作乐,吟诗作对,今日却空无一人,门外贴出告示,东味楼掌柜宴请贵客,暂不接待外人。整条巷道都被戒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他不愿郡城之中引起骚动,在一无人处下了飞剑,正想找人打听东味楼在何处,没想早有人等候着他,只见一名男子迎上前道:“在下何云林恭迎唐主事,家父正在楼内恭候。” “带路吧!”唐宁跟随着他路过一处拐角,进入一小巷,几名何家的修士立于巷道两侧,严禁闲人入内。 其实他在接到何茂才传音符信息的那一刻有想过会不会陷阱,毕竟何文案不明不白的遇害失踪,对荆北的修士他应该保持一定的警惕,但他自恃能力,只要对手不是筑基修士,纵然真有埋伏脱身也不难,且他料定何茂才不至于如此胆大包天。 “唐主事果真是守诺之人,请上座。”唐宁随着何云林来至东味楼一间装饰雅致的房内,何茂才迎至门口说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弄得这么神秘,非得大费周章的跑来这里,何道友现在可以说了吧!”唐宁坐下后说道 何茂才使了个眼色,何云林走了出去,守在屋门口。 何茂才道:“实在是干系重大,不得不谨慎些,唐主事见谅,自上次高府一别,唐主事言犹在耳,在下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心中不吐不快之事全盘托出,关于何主事遇害失踪一事,我确实知道点内幕,若我料的不错,何主事应是徐家谋害的。” 唐宁神色不变,拿起面前酒杯轻泯了一口:“何道友如此大费周章的,不会告诉唐某就凭你料的不错吧?” 何茂才道:“唐主事请听我言,徐家与魔宗有勾结,荆北每年要上交一万颗辟谷丹给乾易宗,我等七家各有分工,徐家按规定要完工四千颗,不瞒您说,荆北确实都有在私自种植炼制辟谷丹的灵药灵草,您知道,这些灵药灵草是哪家在管理吗?正是徐家,每年四千?据我所知,他们家族每年炼制不下一万,剩余六千颗辟谷丹您想他卖给谁了?全被魔宗买走了,徐庆贤有三个兄弟,其二哥徐伟才早年离家闯荡,入了魔宗,这些年徐家与其一直藕断丝连,内外勾结。” 唐宁没有着急表态,对于何茂才的话他也是半信半疑,前些日子他偷偷窃听几个家族的对话,稍微了解这些人各自的矛盾,这几个家族之中矛盾最大的无疑就是何家与徐家,何家一直想取徐家而代之,而徐家呢!也在刻意打压何家,双方积怨不浅,有一点何茂才说的没错,荆北几个家族各有分工,徐家主管的就是辟谷丹这一块,这也是何家一直想取而代之的原因,辟谷丹这一项利润非常大。 “你说何师弟是徐家谋害的?就凭徐家与魔宗有勾结吗?仅凭这点恐怕太草率了吧!即使徐家与魔宗有勾结,也不能说明何师弟是徐家谋害的,杀害何师弟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何茂才道:“如果何主事发现了徐家与魔宗有勾结呢?徐家担心他向上宗告发引来灭门之祸将其杀害,不是合情合理吗?”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宗门派我来查明何师弟遇害一事,我不能只凭你一面之词就断定何师弟是徐家所害,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主观猜测而已,若要将徐家定罪,没有证据是不行的。” “这是自然,何主事失踪一个月之前,曾在徐府与徐庆贤大吵一番,何主事威胁徐府拿出三千灵石,不然就要将徐府勾结魔宗之事上报。“ “哦?果真有此事?你如何得知?” 何茂才拿出一张墨色符箓,唐宁自然认得此是一张留音府,能够记录下声音,何茂才冲符箓轻轻一点,符箓发生淡淡幽光,一段声音传出。 首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此事没得商量,三千灵石,一块也不能少,否则你就等着抄家灭门吧!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何主事,此事能不能暂缓缓,这一时半刻的我也拿不出这么多,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份上,这样,我先给你一千行不行? “你在打发要饭的吗?你以为这是在和你做买卖?多一块少一块的,徐兄,你们徐家在荆北这么多年了三千灵石会拿不出来?好好想想吧!三千灵石买你徐家合家老幼,你不吃亏,我再给你一刻钟时间考虑,今天我拿不到三千灵石,出了门可就月缺难圆了。”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何茂才道:“我知晓徐家和魔宗勾结之后,苦于没有证据,这些年我苦心经营,费了老大气力,终于成功将一颗棋子插入徐家之内,为的就是找到徐家与魔宗勾结的证据,可惜徐家着实谨慎,一直没有找到直接证据,不过这段留言我想应该足够说明问题了吧!“ 听完留音符上这段对话,唐宁心下有些惊讶,不是吃惊徐家勾结魔宗,而是惊讶于何茂才竟然能够截得这段留音,这么机密的事情竟然被留音了,可想而知何茂才安插的那颗棋子有多深,徐家竟然毫无察觉,也是合当灭门了,不管何文案是不是徐家杀害的,勾结魔门一事是跑不了了。 唐宁面上不动声色:“我来此之前,宗门派出过两名稽查科弟子来调查何文案一事,他们没有找过你吗?为何不将这份留言交给他们?” 何茂才道:“确实有两名上宗仙使来过,也盘问过我等,可那时人多嘴杂,我怎敢轻易说出,徐家在荆北这么多年,可不是好惹的,我能他府中留颗棋子,焉知他不会在我府中有耳目?” 实际上何茂才是不了解那两人的底细,害怕他们与徐府有故旧,因此不敢轻易交给他们,而现在告诉唐宁,是因为这些天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唐宁的来历,知晓他与徐府毫无瓜葛才全盘托出 “我知晓了,这留音符是重要证据,把它交给我吧!我会尽快向宗门禀告此事,至于宗门怎么处理不是我能决定的,可能还会有人下来调查,这段留音只能说明徐家目前有重大嫌疑,并不能以此断定何师弟是徐家所害,且留音符中也没有明确说出徐家勾结魔宗之事。” 何茂才哀求道:“在下有一个请求,此事万望唐主事保密,未水落石开之前万不能和他人说起,徐家在荆北多年,耳目众多,若知晓是我告的密,只怕会做出难以想象的疯狂之举。” 他最担心的就是此事泄露出去,遭到徐家的临死反扑,那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唐宁道:“放心吧!我说过不会泄露任何信息,就算我个人名誉不足道,难道乾易宗的名誉还不够保证吗?你只需管好你自己的人,明日我即上报宗门,只是宗门离此云山遥远,一来一去恐要月余。” 第68章 禀告 唐宁回到荆北府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御上飞剑腾空而起往西南而去,一路昼行夜伏,以他的修为整日御剑而行灵力还是有些吃不住的,必须要作适当休息,或歇于荒郊野岭,或栖于古寺破庙,如此赶了约莫七八日的路程,终于到了汴京周茂的那所修行道观,在道观山下驻足而停。 周茂是乾易宗在楚国凡世的代言人,严格来说职务应当是楚国主事,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了,因此在山下驻足步行上山以示恭敬。 很快他就听见一阵马蹄奔驰之声,一队玄甲卫队到了近前,为首的将领见了唐宁赶忙下马行礼:“仙师稍后,容小人先去禀报。” 还挺巧的,这个玄甲卫队的将领正是上次他来时见过的那人,唐宁问道:“慢着,国师今日可在道观?” 那将领答道:“这,小人确实不知。” “去吧,就说原药草科,现荆北主事弟子唐宁有要事禀告周师叔。” 那将领口中称是快步上山,好一会儿回来答道:“国师请仙师入观。” 唐宁上了山入了道观,见一男子正在厅殿之外等候,却不是上次见过的周文,该男子身着乾易宗服饰,炼气九层修为。 唐宁走至近前,那男子道:“唐师弟,我是密保科弟子高欢,师尊昨日晚间才回,现于观中修行,不知师弟有何要事要见师尊?” 戒秘院密保科,专职处理机密事务,上次那周文是周茂的记名弟子,这个高欢应该就是其入室弟子了。唐宁听出来他的意思,如果不是重要事情就没必要见周茂了。 唐宁道:“上月宗门派我前往荆北主事并命我查明前荆北主事何文案遇害失踪一事,现有重要证据指向嫌疑人徐庆贤,其人乃是荆北散修家族家主,主要产业是向宗门提供所需之辟谷丹,有证据表明其家族长年与魔宗勾结,私植药草,炼制辟谷丹供应魔宗,因此特来向周师叔禀告。” 高欢略一皱眉,何文案遇害一事是小,勾结魔宗却是滋事体大:“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正殿,唐宁在殿外等候,高欢推门而入,殿内蒲团之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盘腿而坐,闭目修行,高欢走至他身旁说了几句,那老者睁开眼道:“进来吧!” 唐宁入了殿内,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唐宁见过周师叔。” 周茂筑基中期修为,面带些许皱纹,虽是老态毕露,双眼却极是有神,早年间他一心追求大道,及至晚年,年老体衰之后,又自知资质所限修行无望,才离开乾易宗门,坐镇汴京,此前他收了一名入室弟子,便是高欢,离开乾易宗门之后,又收了周文做记名弟子。 周茂看了唐宁一眼道:“荆北之地灵气稀薄,无甚修行资源,又无甚人物,怎将你一个炼气后期筑基有望的弟子派去主事了?我记得之前去的可都是些大道无望年限又长的弟子。” 高欢在旁听得师尊此言,内心有些惊讶,别人不知,他可知师尊绝不是好管闲事的性子,什么时候见他过问这些鸟毛蒜皮的小事。 唐宁只能答道:“弟子也不知,宗门喻令,不得不往。”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倒卖药草被发配荆北了吧! “说说吧!怎么回事?荆北竟有人勾结魔宗?” 唐宁:“宗门命弟子查明前荆北主事何文案遇害失踪一事,弟子接触了当地几名散修家族后,有一名何茂才的散修家主向弟子揭举,徐庆贤有重大嫌疑,并诉告他勾结魔宗。” “徐庆贤乃是荆北徐家家主,主要产业为宗门炼制辟谷丹,其私自种植药草炼制辟谷丹药草不说,每年他们家族炼制不下六八千辟谷丹,除去上交的两千之外,另外六千颗辟谷丹悉数供应给魔宗,徐庆贤二哥徐伟才早年离家闯荡,后加入魔宗,徐庆贤对外称其二哥已死,实际一直暗中联系,何文案发现后,欲勒索徐家三千灵石,而后遇害。” 唐宁将墨色符箓递上:“此留言符记录了何文案与徐庆贤对话的内容。” 高欢接过留音符,注入灵力轻轻一点,两人的对话传出。 周茂听完留音符对话后微微点头道:“我知晓了,此事我会上报宗门,有消息后以玄鹰传讯于你。” “是,弟子告辞。”唐宁出了道观,御其飞剑而去。 “这个唐宁,你在宗门内之前可曾听说过他?” 高欢奇怪道:“他说他是药草科弟子,属内务院,弟子在戒秘院,因此不知道此人,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师傅,莫不是这个唐宁有问题?” 周茂摇了摇头:“这么说也就是无甚声名了,我观此子修为虽不高,法力却颇强,不显名于时,看来是个善能隐忍的人。” “哦?”高欢心下一惊,他知晓周茂有一门秘法,名叫观气术,能够察觉人身上气体强弱,从而判定此人实力几何。 世间万物有很多独特望气术,只是它们不自知,有些动物天生自会望气之术,就好比猎犬,无论多么优秀凶狠的猎犬,即使它从一出生就没见过或听过猛虎,一旦遇上,哪怕闻到其气味就会吓得浑身发抖,拔腿就跑,任凭主人如何使唤都指挥不动。 这与体型、力量无关,再威猛的猎犬碰上未成年的幼虎也会吓得瑟瑟发抖,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深入骨髓。 观气术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强弱程度,因此他丝毫不怀疑师傅的话,既然师傅说此子法力颇强,那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 周茂看了高欢一眼,他知道自己这徒儿心高气傲,因此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这个人比你强…… 一品茶楼位处于黎波郡城东门,是郡城中最热闹的场所之一,白日间大门内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茶楼外说书的,唱戏的,耍把式的比比皆是。 茶楼的一间上房内,高茂才轻轻泯了一口酒,在他对面端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貌美少妇,标准的鹅卵石脸,端坐在那,虽神情冷淡,眉目间却有藏不住的春情…… “徐家这次肯定完蛋了,荆北新上任的主事唐宁前几日就离开了荆北府,我料想应该是去禀报徐家勾结魔宗之事了,还要多亏你那张留音符,证据确凿,如无意外,徐家灭门之日不远矣。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徐府,否则乾易宗的人一到,抄家灭族,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徐家一伙的,只怕就是我也保不住你。”何茂才开口道 “那唐宁确定靠的住吗?一招棋错,满盘皆输,我隐忍这么多年才掌握的徐家罪证,你竟然就这样交给了一个不相熟之人,若出了差错,我绝不放过你。”美貌妇人冷冷说道 “放心吧!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我调查过了,他原是乾易宗药草科弟子,从入乾易宗之后就从未出过宗门,不可能与徐家有瓜葛,且他刚来荆北,与徐家没有利益关系,一个炼气后期修士被派来荆北主事,此前从未有过,我猜想他在乾易宗内部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此时正是他立功之时,又岂能放过,你就放心走吧!” “走?”貌美少妇冷哼一声:“徐家屠我全家三十四口,我日夜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天,我要亲眼看着徐家灭门,我要看着徐庆贤死的样子,只我恨不能手刃仇人。” 何茂才笑道:“我想徐庆贤应当会死不瞑目的,当乾易宗拿出那张留音符罪证时,他绝对想不到会是他温顺乖巧贤惠的大儿媳所为。这张让他全家灭族的留音符,如果让他知道他这个大儿媳就是被他当年灭门逃脱的那个庾家小姑娘,他会是什么神态?想想就觉得很过瘾。”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我忍辱这么多年,卑躬屈膝费尽心力讨好庾家父子,终于得到回报。” “徐家灭门后,你要去哪呢!要不来我高家吧!这些年我们一直合作的不错,我不会亏待你的。” “入你何家?”美少妇冷笑道:“我对你们何家还有利用价值吗?什么合作,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你不用谢我,我也不会谢你,此间事了,我就离开荆北。” 何茂才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么些年,难道你还不知我对你的情义吗?只要你来,何家家主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 美少妇猛然甩开他的手一脸嫌弃:“何茂才,我同徐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才不得不与你合作,实话告诉你,对你们高家我一样厌恶。” 第69章 坊市 唐宁回到荆北府宅,唤来秦由、朱玉道:“你们立刻去往水易郡,秘密监视徐府人员的动向,特别是徐庆贤,若是离开了徐府立马回来告知我,小心一些,别让他们发现了。” 听他此言,秦由朱玉不禁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惊诧神色,监视徐府莫不是怀疑徐府谋害了何文案?秦由忍不住心中好奇小声问道:“不知唐仙使要我两人监视徐府做什么? “这不是你们能知晓的,届时自然明了,立刻去吧!” “是。”两人应道,转身离去,走至房间门口,身后传来唐宁淡淡声音:“你们跟了何文案这么些年了,我知晓你们和荆北的几个散修家族也颇有些来往,可能还受过他们一些小恩小惠,但我提醒你们要分清公私,若是谁敢阳奉阴违,将我的话私通与徐家,我就取了他的脑袋。” 话到最后,杀气毕现,秦由朱玉不由得心下一寒赶忙答道:“属下不敢。” “去吧!事情完了,我自有奖赏。” 秦由朱玉离开房间,赵广立马走了进来,唐宁道:“我知你老成持重,谨小慎微,因此将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交与你,徐家打理着荆北辟谷丹一切事宜,我希望你能助我查清这些年徐家所有的进账出账,包括每年他们炼制多少辟谷丹,进贡多少,私售多少,以及成本与利润。” 赵广迟疑道:“这……恐怕不大容易,这些都是他们家族最核心的机密,我一个外人很难打听到。” “我知晓有一定难度,你尽力为之吧!其间花费我自然给你补上。” 赵广:“那属下去了。” 唐宁点点头,他之所以让赵广做这件事因此人处世圆滑,又在荆北这么多年,必然有自己的关系网,徐家的情况他或多或少肯定知道一些,派他去打探再合适不过。 吩咐了秦由朱玉赵广三人,唐宁出门喊来赵宝:“我听说附近有一个黄枫谷的修行坊市,你可知道地方?” 赵宝木讷的点了点头 何文案招募的这四个散修只有赵宝算得上忠厚实在,从对待何文案一事的态度中就可见一二,赵广明知其死或与琅琊王有关却隐而不发,虽然现在看来此事与琅琊王并无关联,但足可见其人谨慎有余,忠厚不足。反观赵宝,常怀何文案知遇之恩,所以咸默其口不过受其父之命罢了。 唐宁道:“那好,咱们走一趟吧!”两人各自御起法器腾空而去。 禅山寺坐落于升龙山之上,乃是水易郡最大的寺庙,香火旺盛,求福求子的香客络绎不绝,相传早年间有一巨蟒在此修行得道化龙升天,因而得名。 这日,几个汉子抬着两辆轿子入了寺中,下来两名身着绫罗的员外,一人蓄着长须,另一人脸上长着个大麻子,二人在庙中求了福,与接待僧人交谈了几句,送了些香火钱,便在寺中后院住了下来。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由和朱玉,受了唐宁的指令来监视徐家,蝉山寺地势孤高,在山上举目望去整个水易郡都能尽收眼底,而寺庙不远处就是徐府,一般人只能看个大概轮廓,但二人早已蜕凡,目力非比常人,能清楚看见徐府的人员动向。 二人略一商议,便上了寺庙,水易郡是徐家的大本营,徐家在此经营数百年,耳目众多,二人在荆北多年,也算得上小有名气,若是以真面目上山,恐怕立马就会被徐家知晓,故不得不乔装一番掩人耳目。 “唐仙使莫非已经掌握了徐家的罪证?不然怎的突然间要我们监视起徐家来。”秦由推开屋子里的小窗,从窗子里向去望去,整个徐府府宅尽在眼下。 “可能吧!”朱玉道。 “前些日子唐仙使离开府宅,不知去往何处,八成就是为了此事,一回来便要我们监视徐家人员的动向,看来是要对他们下手了,难道何仙使真的是他们杀害的?徐庆贤这个老狐狸,这次倒要看他怎么应对。”秦由望着下方规模宏大的徐府府宅笑了笑,回过头问道:“你怎么了,感觉心事重重的。” 他与朱玉乃是同乡好友,少年时期误入一山洞,得一本修行法典,自此步入修行界,后又识得赵广、赵宝父子二人,时何文案正在招收散修作随从,四人便一同到了何文案麾下效力。朱玉自小便沉默少言,但逢事冷静,颇有眼光见地。 “没什么,这种争斗我们还是少参和的好,一切听唐仙使调度即可。”朱玉道。 “唐仙使,前面便是黄枫谷了。”赵宝指着前方一云雾缭绕的山谷说道 二人驾着法器穿过云雾,落到地面,只见周围满是粗壮高耸的枫树,金黄的叶子遮天蔽日,透过树枝树叶头顶上云雾涌动,显然这些云雾是阵法幻化出来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世俗之人误入此地,二人向前行了一炷香时间,便见一个绿色光幕出现眼前。 唐宁拿出一张黄色符箓,随手一挥,黄色符箓没入绿色光幕中。 很快,蓝色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二人走了进去,穿过蓝色光幕,里面别有洞天,又是另一番景象。鳞次栉比的房屋,雕栏玉砌的复式阁楼,铺满青砖石的宽阔大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或满怀期待,或志得意满,或满脸失望出入各家店铺。街道转角尽头一名身着玄黑色甲衣的男子骑跨着一头高大威猛的巨狼奔驰而来,径直来到唐宁二人面前停下,那巨狼七八尺高,浑身毛发银白闪亮,双眼通红,乃是修行界颇有声名的灵兽血眼银狼。 那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道:“你们就是方才递传音符的人吗?谁是唐宁?” “在下正是。”唐宁答道 “根据我们新港商会的记录,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坊市,因此我特来接待,你可知修行坊市里的规矩?”男子倨傲道 “唐某是初次来贵坊市,尚未知晓。” “你听好了,第一不许在坊市中争斗,违者一律格杀。第二不允许私自售卖物品,违者没收财物逐出坊市。第三若在坊市间受到任何不公正待遇,可到管理处投诉。第四坊内不允许腾空飞行,违者逐出坊市。此四条规定天下所有坊市通用。” “天下所有坊市吗?” “没错,世间一切正规坊市都是我们商盟的地盘。” “明白了。”唐宁点头道 男子扔下两块石牌:“这是你们的石牌,凭此石牌才能在坊市中进行买卖交易,买卖完成后需要到管理处归还石牌登记方能出去。因为没有你的记录,这次我特来接待说明,下次你再来或者去往别的坊市,报上名号,自行去管理处领取石牌便可。” 说罢骑着巨狼而去。 唐宁接过石牌,此石牌通体呈深褐色,牌面光滑如玉,材质非石非金非木,石牌周边满是花纹形状,像是人为雕刻一般,背面是商盟两个大字,正面是数字号码,二六五和二六六 唐宁将二六五的那块石牌递给赵宝:“你之前来也是这般吗?” “只有初次来的人才会有卫队人员接待,他们有特殊的信息记录渠道,下次再来就不会有卫队的人员接待了。”赵宝答道 “若是换一身行头,换一个名字呢!他们会知晓吗?” “这个……属下不知。” “你别跟着我了,自己去转转吧!日落之前咱们在管理处汇合。” 第70章 三大商会 支走了赵宝,唐宁沿着青砖街道往前走,路过街道旁的数家店铺,这些店铺都是复式阁楼结构,多的有十几名客人,少的只有寥寥数人,街道上的行人基本都是散修,服饰五颜六色各不相同,有赤着上身漏出一身精壮肌肉的大汉,有穿着花色服饰头带银色佩环的貌美姑娘,有全身包裹严严实实头带黑色斗笠的不知名修行者。 这些人修为不是很高,大多都是炼气四五层的修士,一直走到青砖街道的尽头,唐宁遇着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从一家店铺中出来,两人四目相对,那男子朝唐宁微微一颔首示意,唐宁也点头回应。乾易宗一千余名弟子,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出过山门,一心苦修的不在少数,互不相识的多了去了。 街道尽头拐角是一条幽深的小巷,两旁同样开着几家店铺,走出小巷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回字形的宽阔广场,人群往来如梭,显然这里才是坊市的中心地段。 广场的最中心耸立三座宫殿式阁楼,占地颇广,分别是乾易宗商铺,水云宗商铺和青阳宗商铺。 唐宁刚踏进乾易宗商铺,立时就有一名貌美女子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道友可是乾易宗门下弟子?按商铺的规矩,凡是乾易宗弟子来商铺买卖都给与一定优惠。” 唐宁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此女不过炼气二层修为,穿着青蓝相见旗袍服饰,再看大厅之中此刻有七八名客人正在观看挑选柜台上的物品,几乎每名顾客身边都有一名身着同样服饰的貌美女子陪侍讲解引导。 这些人显然只是商铺招收的散修,不是正宗乾易宗弟子,宗门弟子哪怕修为再低也不会派来做这些闲杂事物。 “这间商铺的掌柜是谁?”唐宁开口问道 “大掌柜是贵派的王耀祖前辈,但王前辈只是偶尔露面,现管事的是贵派易天行仙使,道友需要我去告知易仙使吗?” “那倒不用,我需要一套小型云雾阵法用以遮掩门户,不知此处可有售卖?” “小型云雾阵,有的,请随我来。”该女子微微一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边走边解释道:“我们这间商铺占地近十亩,一层大厅柜台上摆放的是法器,从下品法器到极品法器应有尽有,二层大厅柜台上摆放的是丹药,三层大厅柜台上摆放的是各种符箓,四层就是各类阵旗的售卖了。” 唐宁跟着她一直上了四楼,整座楼层空无一人,玄黑色的柜台排列的整整齐齐,该女子领着他径直走到最后一列其中一个柜台前,打开柜台,取出一只方方正正的木盒,木盒长四尺,宽三尺,高二尺,盒面上雕刻龙虎相争图案,栩栩如生。 “这便是小型云雾阵法器了。”女子将木盒打开,一件件展示出来,木盒分三层,第一层乃是八只颜色各异的阵旗,每只阵旗都有一个沟槽,用于安放灵石 。第二层则是存放阵法中枢的组成器具,第三层则是控制阵法的阵盘中枢,还附带此阵法的使用说明及控制方法。 唐宁仔细观看了好一会儿,方将木盒合上。阵法之道他不甚熟悉,但是不是次货他还是懂一点的。 “这套小型云雾阵多少灵石?”他开口问道 “此套阵法售价一千三百灵石,鉴于您是乾易宗弟子,根据商铺的规定,只需支付一千一百五十灵石就好了。”女子说道,脸上职业化的微笑更真诚了一些。 唐宁微一皱眉,若是在宗门内这小型云雾阵顶多也就一千一百灵石,他们居然卖一千三,真是店大欺客了,难怪偌大的店铺没什么人,还不如前面见到的那些小店铺人多。 不过这类阵法型物品没有厚重底蕴的店铺是没有货源的,因此哪怕价格高上一些也会有人消费。 “好吧!就这套了。” “请随我来。”女子喜道,手上捧着木盒领着唐宁来到一个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房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 女子推门而入,唐宁尾随在后。空荡的房间内,蒲团之上盘坐着一名男子,年貌四十余岁,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神情似有不悦。 “易掌柜,这是贵宗的客人,在本商铺购买一套云雾阵法,按照商铺的规定来通禀您一声。”女子知其不悦,细声说道。 “知道了,你出去吧!”易天行站起身道,那女子缓缓退了出去 “不知师弟名讳,易某久在外间,多年未归宗门,未曾相识。 ”“在下唐宁,原内务院药草科弟子,月前调往荆北。” “哦?”易天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唐师弟春秋尚富,正是年富力强之际,何以调往荆北这等苦寒之地。” 唐宁笑了笑:“宗门喻令,不得不往。” “是啊,宗门之令,谁又能不从呢!”易天行叹道,似乎深有感触。 “像易师兄这等修为,不在宗门苦修,为冲击筑基做准备,反而困坐这坊市之内,为俗务伤神,实为可惜。”唐宁见他修为已是炼气十层,方才话语中又多有感慨,想来也是不愿坐守此地,便顺其意说道 易天行又叹了口气;“不瞒唐师弟,易某自六年前突破炼气十层便向宗门再三请旨望调回山门闭关苦修,以便冲击筑基之境,可宗门以暂无适当人选推脱了好几次,至今还未许可,这商铺掌柜本是王耀祖师叔,可我哪能让他劳心这些琐事,便一肩挑起所有事务,现在想来,当初若未来此地,在宗门一心苦修,现已筑基也未可知,可笑的是当初是我一意求得此地管事,如今想脱身去而不得。” 这么大一间商铺,其中利润自不用说,他作为管事很多事情都是凭其一言而决,中饱私囊了多少恐怕没人道的清,当初主动求得此地还不是因为油水丰足,现在却说悔不当初,唐宁不由有些鄙夷其人,捞足了好处就想跑,拍拍屁股走人,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若自己是宗门管事,也不会允许。 “人都是这样,你我修士也不能免俗,世间哪有后悔的药可以吃呢!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师兄若不来此地,修为也未必会如此精进。”唐宁说道,暗讽其贪心不足。 易天行不以为忤,反哈哈一笑道:“唐师弟之言确也。”不知是真有度量,还是久为商贾,口蜜腹剑惯了。 唐宁也笑了笑,又突然想起一事来便开口问道:“易师兄,我方才入坊市之中,有一身跨血眼银狼的男子自称什么商盟,向我陈说了几条坊市内的规定,还说天下所有坊市都是商盟的地盘,这商盟是什么宗派,师弟我孤陋寡闻,从前却未曾听说过。” “这商盟可不是什么宗派,而是所有商会形成的联盟,全名叫青幽冀兖豫徐荆梁益凉十州商会联盟,简称商盟,商盟垄断了世间所有的商业往来,自然也包括坊市。 其联盟主要有三大巨头,分别为天下商会,人间商会,乾坤商会。每一个商会都存在久远,在这三大商会之下又有众多大大小小的商会,我对此也是一知半解,若真要说明白,恐怕得说上个几天几夜,你所说的那人是我们坊市内的卫队人员,咱们坊士有两个卫队,每个队十人,用于维护坊市的正常运作,你可小心些,别犯了事,这些人可不会留情面。” “哦,原来如此。”唐宁点了点头,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商盟:“那我们这个坊市属于哪个商会,坊市内卫队属于商会人员吗?” 易天行道:“你知道我们身处的这个地方叫新港吧!包括吴楚齐三国都是新港地界,新港内所有坊市皆属宝兴商会,这个宝兴商会是咱们这一带一个龙头级别的大型商会,总部在月牙岛上,咱们新港有一个分部,在吴齐交界的断脊山。” “他们这个分部所在就是咱们新港最大的坊市,咱们新港没有的东西他们都有售卖,是从其他岛屿运过来的,新港所有的高阶修士,无论是咱们宗还是水云宗或是青阳宗,包括一些高阶散修甚至魔宗修士都是在断脊山坊市买卖交易,至于咱们坊市的卫队嘛!自然是商会的人,只不过和你我一样,都是各自势力里最下层的人。” 唐宁听得颇有些心驰神往,甚至想现在就去那里见识一下,他自少年时期就入了宗门,二十余载未出过山门,再此之前虽然在藏经阁阅览过一次布分天下的地图,从那里得知自己所处之地比之天下不过沧海一粟而已,但他从未具体认知见识过。 易天行见他有些出神,笑道:“你看,这一说便没完没了,倒忘了正事了,唐师弟,按规定,宗门弟子在自家商铺购买物品享受一定优惠,还请出示一下宗门令牌吧!” 唐宁将身上的木牌交给他,这是宗门弟子的身份证明,木牌内含有该弟子的各类信息,包括肖像、姓名、职务等等,神识一探便可得知,不然仅凭一套乾易宗服饰可说明不了什么,这东西谁都能随随便便仿出十几套来。 第71章 小云雾阵 易天行接过木牌看了一眼确认了唐宁的身份无误后复还给他,左手一翻拿出一本金黄色账簿,右手拿出一只玄黑色灵笔,在账簿上笔画起来,边写便说道:“这几年我已经尽量将手上活计分配出去,无奈,宗门规定超过一千灵石以上的买卖交易必须由管事以上职务人员亲自确定并记录,到了这个地方想安心修行可真不是一件易事,来,你在这签字画个押。” 易天行将账簿本递给唐宁,只见上面写道:道纪丁六六零年七月二十四,售卖小云雾阵一套,售价一千一百五十灵石,买主:乾易宗药草科弟子唐宁。 唐宁在羊毛卷上签了字按了手印,从储物袋中拿出十一颗中品灵石和五十颗下品灵石给他,易天行收起灵石笑道:“唐师弟不再需要些别的吗?荆北苦寒啊!灵气稀薄,之前何文案师弟就时常从我这购买些丹药,以他资质修为尚且如此,唐师弟可别只贪图享乐啊!我等修士还是得以修行为主,对了,说起何师弟,既然你调任荆北,不知何师弟调往何处了?” “易师兄不知道吗?何文案师弟数月前已遇害,宗门才将我调至荆北。”唐宁奇怪道,黄枫谷乃是楚国北部地区唯一正规坊市,楚国北部一带的修士买卖交易大多在此间进行,他作为这坊市之内最大商铺之一的实际掌权人,消息必然灵通,且此地离荆北不远,他竟不知此事。 易天行听此言微微一惊:“哦?竟有此事,我确实不知,这几个月我一直潜心修行,外间事务能放则放,商铺里的事情都交给下面人打点,两耳不闻窗外事,未曾想何师弟已然身死,不知是何人所为?唐师弟可知晓?” “不瞒易师兄,此正是宗门派我来荆北的任务之一,调查何文案师弟遇害一事,之前有稽查科的人来调查过,也未查出是何人作案,何师弟死不见尸,具体是何时遇害不能知晓,也不知事发于何地。调查起来难度不小。” “唐师弟可有眉目?” “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魔宗,应是魔宗修士所为。”唐宁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搪塞道 “哎!这些年也不知怎的,魔宗突然有复兴之势,屡屡出来兴风作浪抢夺修行资源,前些年更是猖獗,经常有玄门弟子被攻击,这几年稍微平静一些,很少听到魔宗肆虐的消息,没想到何师弟却身死于他们手中。”易天行叹了口气道:“说起来约莫半年前我还见过何师弟一次,他在商铺买了许多东西,我当时还纳闷以为他从哪发了笔横财,现在看来这里面定有猫腻,这些东西有可能是他的催命符,也不知是被谁给盯上了。” “哦?何师弟当时都买了些什么?”唐宁问道 “具体是什么记不清了,种类挺多的,丹药、法器、符箓都有,一次性买了三千多灵石的物品。” 半年前?三千多灵石?这可能是何文案敲诈完徐家之后的事情,数目也和那张留音符里说的对得上,也就是说徐家给了这笔钱,给了钱还杀人?害怕何文案出尔反尔告发他们?还是担心他以此为把柄日后不断敲诈?唐宁脑海中立马闪过数个念头 “我知晓了,这个线索挺重要的,多谢易师兄,我先告辞了。”辞别了易天行,离开乾易宗商铺,唐宁往其他几家商铺转了转,发现坊市之内的物品价格普遍要高一些,拿纨灵丹来说,市面上一瓶纨灵丹价格三百灵石,在坊市内好几家商铺价格竟然高达三百六十灵石,还美其名曰买一整瓶享受优惠二十灵石,单价十二灵石一颗,价格上涨了十之有二,简直恐怖。 奇怪的是他发现哪怕价格普遍偏高,买的人依然不少,这里的人似乎都是不差钱的主,明知价格不合理买起来却一点也不心疼。 这种坊市竟然能生存的下去,还搞得有声有色的,不得不说这商盟确实有一套,垄断所有商业往来,光几个坊市这一块的利润就是天文数字。 直至夕阳西斜,唐宁走出一个商铺大门,问得管理处的位置后,来到坊市管理处,赵宝正在门口等着他,两人进了厅殿,殿内有六名身着黑衣的管理人员,衣服左肩臂上画有一个金色的盆钵,胸口写有宝兴商会四字,唐宁走至一女子面前将石牌递给她:“我们来归还石牌。” 那女子接过两人石牌,看了一眼,右手一翻拿出一本金黄色账簿,翻看了一下道:“按规定入坊市每日需交一颗灵石,你们是今日来此,交两颗灵石即可出去。” 唐宁拿出两颗灵石给她,那女子接过灵石,递还给唐宁一张条文:“持此条文出了管理处往东或往西直走,到护卫处,递交条文出去。”两人又前往护卫处递交了条文,护卫处修士操控着阵盘将大阵光幕消融一个缺口,两人出了坊市,驾起法器腾空而去,回到荆北已是深夜。 于是连夜又布好阵旗,筑起阵坛,搭建中枢,忙活了约莫一两个时辰,小云雾阵已布好,唐宁将二十二颗灵石安置于阵坛中枢之内,又将八颗灵石安在阵旗预先设好的沟槽内,在阵盘上轻轻一点,阵法立即激活,阵旗吸收灵石中灵力,慢慢变化,逐渐迎风而涨,约半个时辰涨成三尺高左右才停止变化,此时阵法开始发挥效用,源源不断的云雾从中枢阵坛上涌出,向四周散去。 阵法是一个很高级的东西,一般人用不起它,不仅仅在于它的价格昂贵,最关键的它是一个消耗品,得有灵力才能运转,拿这套小云雾阵来说,遮蔽整个荆北府宅的话,三十颗灵石仅仅只能够它一个月的消耗,这还是控制它的施展范围,荆北府宅占地才三亩左右。 若是小云雾阵全力施展可覆盖十亩地方,一月消耗没有一百颗灵石是下不去的。阵坛不断涌出云雾,不多时整个荆北府宅上方已布满薄薄的云雾一层,此时天已微微泛白,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二十颗灵石递给赵宝道:“今日辛苦你了,这些灵石聊表谢意,勿要推辞。” “这,唐仙使,这本是属下分内之事,何为辛劳,灵石属下绝不敢受。”赵宝连忙推辞道 “拿着吧!记得明日告诫府内的人,别让他们乱碰那些阵旗阵坛”唐宁将灵石塞在他手上,径直往房内去了。 给赵宝灵石只是觉得他这人着实不错,跟在自己身边一天任劳任怨,无一丝怨色,是个忠厚的人。作为下属他沉默寡言,从不多过问其他,显然也是合格的。 第二日一早,府内的婢女们大呼小叫着争相观看这异象,皆惊奇不已,直到赵宝出来叱喝了她们几句才停止,彼时整个府宅上方已布满厚厚的云层,从上往下看,诺大的府宅完全被云雾遮掩。 唐宁自从回到府宅后一连几日闭门不出,值得一提的是他已经从原来的住处搬至新开辟的那个庭院。 ………… 悦隆客栈,一间雅芝的上等包房内,何应卿来回渡着小步,心情微有些焦虑,他自使派婢女送口信于唐宁那日起就一直停留在荆北府宅周围暗中观察,从未离开,滋事体大,此事关乎整个家族的兴衰甚至存亡,不由得他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现在整个家族的核心人员没一个不着急的,包括他的父亲,面上虽不动声色,但每日数次问询荆北府宅内的消息表明父亲和他一样心急如焚,他们都在等乾易宗的消息,这是一步险棋,亦是一步杀棋,不成功便成仁,若不能一举除掉徐家,那么后果可想而知,两家之间势必有一场生死大战。 他知晓这位新上任的荆北主事前些日子离开府宅十余日,极有可能是向乾易宗告发徐家去了,可他回来已经这么多日,为何一丝动静也无,莫不是事情出了变故? 前些日子他眼见荆北府宅上方起了厚厚的云雾,还以为是什么信号,后来才得知是个阵法,今日这云雾又突然散去,不由得他不怀疑里面生了什么变故,不是他草木皆兵,只是这个时间点实在太敏感了,荆北府宅内的一举一动都牵动整个何家的心脏跳动。 没多时,一名带着黑纱身材窈窕的女子推门而入,正是何家从前的那个婢女。 “怎么回事?你府宅上方的云雾缘何突然散去,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何应卿连忙问道 “二少爷,此事婢子也不知,只是一早起来那厚厚的云雾就不见了。” “唐仙师呢!你有没有见到他?他府宅内有没有来陌生客人?” “听说唐仙师这些日子一直在新开辟的庭院中闭门修行,未曾出来见客,婢子也没有见过陌生的人。” “那你府宅中有没有其它的什么变化?” “变化?没有,哦,有一点,前些日子宅子周围那些颜色不同的旗子都已经撤去了。” “突然撤掉了阵法?”何应卿自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段时间多注意观察府宅里的变化,有什么事情立刻向我禀告。” 第72章 传话 幽暗的密室,一盏烛光升起,何茂才看着面前这位他垂涎已久的美妇,此刻却是一点心思也无,从告发徐家至今已经三十有八日了,丝毫不见乾易宗有何动作,连他也不禁开始怀疑事情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一点动静没有,这个唐宁会不会悄悄和徐家勾结上了?“美少妇开口问道,语气甚是焦急,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潜伏徐家近二十年,逆来顺受,为的就是这一日,她要亲眼看着徐家合门抄斩,这些日子她每夜辗转反侧激动不已,人前还要装作温柔淑惠的小女子,每一刻都是煎熬,她焦虑,她惶恐,担心计不能成,家仇不得报展,二十年的屈辱亦会被别人当做笑柄。 “和徐家勾结?”何茂才自语道,又缓缓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我的情报来源不会错,他之前和徐家素无瓜葛,且我已派人盯住了他,据我所知他属下赵广前些日子还在多方位打听徐家的情况,先别着急,明日我即见他一见,你那边呢!徐家可有异动?” “暂时还没有,实在不行,我们另找渠道向乾易宗告发如何?我不相信他们会对勾结魔宗的徐家坐视不理?”· “不行。”何茂才连忙说道,若是搞得人尽皆知,徐家自然难逃覆灭,何家也不会好过,恐还未等乾易宗修士到来,他何家就先一步被徐家灭了。 他们两人虽目标一致,但所求不同,何茂才求的是借刀杀人,身不沾血,他可不能和这个疯子一样不管不顾。 “此事只能秘密处理,若是人尽皆知,恐还未等乾易宗修士出手,徐家已经望风而逃了,到时你的大仇报不了,还会遭到他们报复。” 美少妇冷笑道“你是怕连累你们高家吧!我可不怕。” 她嘴上如此说,心里也知高茂才说的有理,这也是她为什么找何家合作的原因,她没有任何渠道能够联系上乾易宗,就是联系上了,到时徐家也早就知晓此事。 谁知这何茂才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本以为他会有什么高招,没曾想他居然只是找了新来上任的荆北主事,早知如此,她何必与何家合作 “你现在拿什么去告发他们?那张留音符是咱们手上唯一的证据,如今已被拿走了,就凭你几句话就能扳倒徐家?恐怕还未等调查的人员到来,徐家就已经处理好一切了。” “那你说如今怎么办?我早说过你将留音符交给他太过冒失了,若是留着那个证据,我们何至于如此被动。” “我不是说了吗?他的底细我调查的很清楚,是最适合的人选,先莫着急,待明日我见过他,一切再做商议。” “既如此,明日我也要在场,我必须知道事情的进展。” 何茂才沉吟了一会儿:“好。” 夜幕笼罩天地,整个荆北府宅一片漆黑,只有低微虫鸣蛙叫之声,树梢上,一只黑色大鹰驻足而下,浑身羽毛金黄,光明亮泽,双眼幽绿,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骇人,黑色大鹰“啾”的一声鸣叫,声音洪亮,响彻府宅内外。 府宅之内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哨响,像是在附和鹰鸣。 大鹰听见哨响,双翅一展,飞往新开辟的庭院之中。唐宁微一招手,大鹰便在他的肩头停下,此鹰名黄金羽鹰,修行界称它为玄鹰,目今很多宗门都是以它为信使,用来传递消息。 玄鹰通人性,飞行速度极快,不下于筑基修士,当然要把它培养成为一名合格的信使需要自幼训练,一般训练三至五年,就可担当信使任务。 方才的那声哨响便是暗号,每个宗门的“暗号”都不一样,这个“暗号”是御灵师从它出生就教与它的,听到“暗号”便明白接头之人。 唐宁拿出乾易宗门牌,玄鹰幽绿的双眼一闪,张口吐出一张纸条,这门牌是身份证明,是第二个“暗号”,玄鹰只有见着门牌后才会将“信息”吐露出去。 若是强行想要撬开它的嘴,那么玄鹰便会将纸条吞入腹中,它腹中有极强的腐蚀性酸液,纸条一吞入便会腐蚀为酸水。 另外玄鹰是雌雄双配,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且与伴侣之间有特殊的感应存在,担当信使的一般多为雄鹰,雌鹰则豢养在宗门,若担当信使的雄鹰中途为人所截,死后雌鹰能感知的到,会不停悲鸣不吃不喝以求殉情,放信之人便知道送出的消息出了差错。 雄鹰临死之际会喷洒出腹中酸液,这种酸液味道会停留在人身上很长一段时间,雌鹰能够闻到方圆百里内雄鹰留下的味道继而找到捕杀者。 这些特点导致玄鹰成为修行界中炙手可热的信使。 唐宁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宗门已受理,稽查科第七队已经出发,请做好准备配合行动。高欢。”他手掌一搓,纸条化为灰烬,摸了摸玄鹰的脑袋,玄鹰一声鸣叫展翅飞去。 这玄鹰之所以能找到荆北府宅,是因为此地乃是荆北主事的办事处,之前虽然叫何府,那不过是何文案个人贪慕虚荣,因而改之。宗门每个地方都有其固定办事地点,方便传信。 玄鹰传信是受过训练的,如同鸽子一样得有固定位置它才能到达,不然茫茫天下,别说鹰了,就连人都未必找不着。 这宗门的效率也是够慢的了,现在才刚刚出发 ………… “什么?你还未将传音符交给唐主事。这都多少天了,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悦隆客栈内,何应卿斥喝道,颇有些气急败坏。 父亲还在家中等着他的回信,一日数次派人前来催问,显然是真着急了。 “唐仙师一直在新开辟的庭院闭门修行,门口有护卫看管,婢子说什么他们也不让进,只能日夜守在外面,从未见他出来过。”那婢女委屈道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我自想别的法子。”何应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本来通过自家婢女传信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何应卿心中有了决断,待婢女离开后径直来到荆北府宅大门前。 “请通禀一声,在下何应卿,特来拜会唐主事。” 门前的护院小厮并不识得他,但见其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于是说道:“稍等,待我先去知会赵仙师。” 没多时,赵宝来到府门外,何应卿知晓赵广、秦由、朱玉三人受了唐宁之命在外监视徐家,荆北府宅之内只剩赵宝一人。 见了赵宝,他十分很热情:“赵兄弟,许久未见了,这一向来可好?” “还行,唐仙使正在闭门修行,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不过何公子今日亲自来了,想来定有要事,请随我来吧!” “其实也不是甚要紧的事,你知道我们家打理的那点产业,在乾易宗环节上出了点小问题,因此来请唐主事调和周旋一二。”何应卿开口道,这些话自然是故意说给有心之人听的。 两人来至新开辟的庭院门前,四个护院大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唐师使,何家大公子高应卿前来拜会。”赵宝在门外喊道 何应卿惊愕的看了他一眼,未曾想他就这样站在庭院外扯开嗓子喊了起来,与市井之徒一般无二,一点也无修行者应有的气度。 至少递张传音符吧!这像什么样子,何应卿内心不禁有些鄙夷 “唐仙使规定不允许任何人进他修行的庭院之中。”赵宝解释道,他当然可以递张传信符,可那东西一张就要二颗灵石,他自修行以来还没有这样奢侈过 “理解理解,家父也是一般,修行之时最厌烦其他人叨扰。”何应卿笑道 唐宁在房门听见赵宝的喊声,从修行入定之中睁开双眼。 何家大公子?想来还是为了徐家的事,看来这么多天过去,他们也是坐不住了。 何应卿见一名身着青衣,面目清秀的男子走出庭院大门,赶忙迎上前去:“唐主事,在下何应卿。因家中琐事无奈故来叨扰,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吧!”唐宁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没有往新开辟的庭院中去,而是来到他原来居住的房间内。 “唐主事,家父托我带话,希望今晚辰时与您会面,地点仍是上次那间客栈。”何应卿小声道 “好,请转告令尊唐某会准时到。” “恕在下冒昧斗胆问一句,不知贵宗门准备如何处理此事?请赐我一句实话,何家感激不尽,您知道此事我何家亦承担很大风险,家父这些日子寝食不安,无时无刻不惦记此事。” “此事宗门自由安排,你们勿需多心。”唐宁说道话风一转:“你是何家的大公子,荆北的情况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吧?” 何应卿有些奇怪,不知道唐宁为何突然问及于此,略一迟疑谨慎道:“荆北的情况在下是了解一些,不过很多东西都是家父亲自打理,我也不甚清楚,不知道唐主事所说的是何事。” 第73章 恩怨 “实不相瞒,我倒是有些担心,荆北每年要上供一万颗辟谷丹,若是完不成这个任务,我可得受宗门责备,特别是我刚赴任此地。你觉得今年能够完成吗?” “这个定然。”何应卿话一张口猛然反应过来唐宁话中的含义,辟谷丹任务如何会完不成,除非徐家消失。悟透此间玄奥他立马大喜道:“唐主事且宽心,在下以项上人头作保,绝不会误了贵宗门交给您的任务。” “那就好。”唐宁点头道,此事他不愿说的太死太满,稍微提醒一下即可。 “此次烦扰唐主事修行万分抱歉,在下告辞。”何应卿喜形于色道 “他果真如此说?”宣化郡城灯火通明,东未楼所属整条街道四周戒严,装饰典雅的房间内貌美少妇犹自追问道 “难怪我还会大言诓你不成,我约了他辰时会面,待会儿他来了你可当面质询,徐家覆灭必矣。婉儿啊!你大仇得报,可别忘了这里面我的功劳,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何茂才此刻心情大为舒畅,又见此女面如挑花,眉目含情,浑如熟透的樱桃,柳腰哪堪一握,不禁邪念大起,右手一下握住其芊芊玉手,轻轻抚摸。 美少妇脸色一变,迅速抽出手掌,啪的一声响,给了其一记响亮耳光。 何茂才神色不变,右手放至鼻尖,嗅了嗅道:“真香。” 其实以他的修为如何会避不开这耳光,不过是欲与美人调情而已。 “何茂才,休要将你年轻风流的那一套来恶心我,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嘴脸有多丑恶。”美少妇叱道 “是吗?比徐庆贤如何,有他面目可憎吗?”何茂才平静道 此言一出,美少妇面色倏然一下变得异常苍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能取得徐庆贤信任仅仅是因为儿媳的身份?同时伺候他们父子,还是杀害你全家的仇人。婉儿,我是真的心疼你。“ “住口。”美少妇猛然西斯底里的怒吼 “你知道徐家那些人怎么看待你的吗?他们不过把你当成一件货物罢了,你可知你的丈夫徐兴居流连花巷和那些青楼女取乐时称你是什么吗?他说你是人尽可夫的贱婢。只有我,只有我会真心待你,只要你愿意,你就是高家的主母。” 美少妇双目赤红,玉手紧握,指甲馅肉三寸,隐而未发。 “婉儿,你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要发作便发作,有什么怒气尽管朝我来就好了。看着你这样,我着实心疼。”何茂才道,握住她的手,轻轻掰开。 “父亲。”何应卿突然推门而入,眼见何茂才轻抚着美妇的芊芊玉手,霎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更是掀起轩然大波,男女之间那点破事没什么好说道的,关键是这个女子的身份,许清婉,徐家大公子徐兴居之妻,公认的荆北第一美妇。 父亲竟然和她搞上了,难道父亲安排在徐家的那颗棋子就是她?怪不得能够知道那么多徐家机密事宜,以及那张能够置其与死地的留音符。 短短一瞬间,何应卿脑中闪过数个念头,神情由惊愕转为释然,继而又深以为耻,别人或许不知,他焉能不晓,这个荆北第一美妇其实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婢。表面是徐兴居的妻子,实际上却是徐庆贤的禁脔。 一女侍二夫不说,还同时伺候父子二人。而她之所以能在徐家掌权,只是因为在床第之间将徐庆贤伺候快活而已。 且其既为徐家之人,却结构外人,置整个家族于死地,此人不但不知廉耻更蛇蝎心肠,父亲竟然和这样的毒妇贱婢好上了,日后自己岂不是要尊称她一声母亲? 何应卿一向自视甚高,岂能受此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想到今后荆北修士拿此耻笑自己,他瞬间血气上涌,就要痛斥此毒妇,规谏父亲。 “谁让你进来的,我平时如何教导你,怎一点规矩也无?”何茂才脸色微变,叱呵道。 许婉清来时身穿宽大黑袍,遮掩其身,头戴黑色斗笠,故何家几人都不识得,未想何应卿就这样贸贸然闯进来,也是因为方才他心思尽在这美人身上,意欲攻破其心防,抱得美人归,且此地周围都是他心腹,一时大意未察觉有人前来,而许清婉心神大乱,不然以两人修为不可能不察觉到来人。 何应卿一向惧怕其父,见其面色不善,原本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神情僵硬道:“唐主事已在门下,还带来了他的属下赵宝。” “哦?这么早就来了,你在此等候,我去迎他上来。”何茂才道 许清婉微微点头 两人出了房门下楼迎至门口,何茂才满脸笑容:“唐主事,久违了。” “月前才会过一面,何来久违?”唐宁道 “是,于你我修士而言旬月只是眨眼之间,但何某却是度日如年,日夜无不期望与唐主事会面。” 这倒也不算假话,唐宁笑而不语,知道这段时间他是真的着急。 “唐主事,请”何茂才道;“应卿,你好好招待赵兄弟。” 两人上了楼推开房门,唐宁见一体态丰满的美妇端坐其间微有些诧异。 “这位道友是?” “妾身许清婉,闻唐主事之名久矣,今日能相见,幸甚。”美妇盈盈一拜道 唐宁笑道:“唐某年少便入宗门,二十余载未曾下山,在宗门只一小卒耳,来荆北不过月余,许道友说闻名久矣,恐言过也。” 何茂才道:“唐主事虽来荆北不过月余,于我和许道友而言这旬月之间每日度日如年,如此说来,岂不闻名久矣?” “哦?何道友度日如年我能理解,许道友为何如此?” “唐主事不知,许道友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乃是徐庆贤儿媳,徐兴居之正妻,上次那张留音符里的对话便是她乘机秘录的。” “原来如此。”唐宁点头道,怪不得高茂才能得到这么重要的证物。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妾身冒昧问一句,不知乾易宗的使者何时能至荆北,惩治徐家?”许婉清问道。 唐宁见她模样竟是比何茂才还要着急几分,不由有些奇怪,也不知徐家怎么得罪这女人了,似乎恨不得现在就灭其满门。 “宗门自有安排,你们安心等待就好。” “请唐主事能给个准话,妾身作为提供重要线报知情人,亦担着性命之危,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许清婉逼问道 “不知许道友与徐家有何仇怨,既录罪证于密室,又迫不及待想见其灭门。” “既然唐主事想知道,妾身没什么好隐瞒的,实不相瞒,妾身对徐家实有切齿之恨,不共戴天之仇。妾身原不姓许,本姓冯,名冯婉清。家祖冯秀本是荆北一散修,一辈子安分守己,醉心修行,与人无争,家父冯君身不未灵根,未能踏上修行之路。家室虽不算显赫,却也自在安乐。 “祸起于三十余前,一次家祖与友人结伴出游,路过一荒山,其间有一洞府乃是一修士坐化之所,所谓天授不取,反受其咎,家祖即与那名友人分洞府中财物而去,不想却招来灭门之祸。” “家祖所分的财物之中有一颗宝珠甚是奇异,徐庆贤得知此事,起了歹心,竟为了一颗宝珠,杀了我全家三十四口,时我与母亲去往南沙郡舅氏许文林家门探亲,才免遭此祸。此事不久母亲便忧郁而死。母亲害怕徐家赶尽杀绝,便更名换姓,遂随舅氏许姓,又将婉清两字颠倒,故取名许清婉。” “及我长大成人,因缘际会之下踏上修行之路,发誓定报全家之仇,可徐茂才家大业大,乃荆北豪强,我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能报此大仇。于是何道友便为我设了一计。” “徐庆贤长子徐兴居自幼纨绔,及年长后更是风流成性,常流连花街柳巷。高道友安排了我与他几次巧遇,相识之后不久我便嫁给了他,顺利进入徐家,拖他的福,徐兴居实在太不成器,徐庆贤便越发倚重我,因此我知道徐家许多机密事宜。” “徐家勾结魔宗是很早的事了,徐庆贤此人老奸巨猾十分谨慎,我知道他们有过几次会面,但都没有机会参与其间。何主事不知从哪处得知此事,竟然来到徐府威胁徐庆贤,我寻了借口进了他们谈话的房间留下留音符离开。” “虽然那张留音符因时限关系没有监听到他们后面谈话的内容,但我想足够证明徐庆贤勾结魔宗之事了。” “现在唐主事可以告诉妾身了吗?” 听完她的自白唐宁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颇有感慨,是应该叹其坚忍,还是说她无所不用其极呢!竟然委身于仇家二十余年,可想而知为了她讨好徐家上下,每日必是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份忍耐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能说这是一个可怜的人。 第74章 稽查科 “前几日,我收到宗门玄鹰传信,稽查科第七队已出发,算算时间短则三五日,最多不过十日,稽查科人员必到荆北。”唐宁开口道:“我今日来此原本有一事要与高道友商议,既然许道友也在此,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们也知那张留音符中的对话并没有明确道出徐家勾结魔宗之事,届时若盘查定罪,徐家之人一口咬定全无此事,而以他事诡辩,事情或有变故,因此我想请许道友作为人证,指证徐家,如此,人证物证具有,徐家之人纵有百口莫辩之才,亦无济于事。 唐宁之所以答应与何茂才会面,就是要其布在徐家的棋子届时出来指证,另外他也需要知道徐家这些年零零总总的财政收入情况,包括徐家在荆北的产业涉及到哪些地方,徐家定罪灭门之后就是抄家。还有徐家的产业不能荒废,要分派给其他几家,这些后续事宜,如果他对徐家情况两眼一抹黑的话会很难办,赵广打听了这么多日也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弄清楚。 “没问题,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许清婉直言道 “还有一事,徐家的具体情况我不甚清楚,他们每年炼制多少辟谷丹,进贡多少,私售多少,成本与利润几何,有几处产业,都在何处,是什么人再管,以及不为外人知晓私密事宜,劳烦许道友一一告知我,方便抄家之后核对账目,这些都得上交宗门,你虽然身份是徐家媳妇,这些财物可不属于你。” “徐家的东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所做的一切只为大仇得报,以告慰全家之灵。” 唐宁点头道:“你方才说徐家灭你满门是因为一颗宝珠,不知是什么珠子,若是找到我可上报宗门,陈明原由,或可归还于你。” 许清婉笑了笑,面露自嘲之色:“不用了,那颗珠子名叫玄灵珠,乃是一件极品灵器,威力不俗,徐家得到之后早将它典卖了,获得了巨额灵石,徐家正是靠着这一笔灵石发家,逐渐做大,高道友应知道,徐家原本是荆北几个家族实力垫底的,正是借助这笔灵石,徐家大肆发展,又搭上乾易宗这条线,才有了今日地位。而徐庆贤,正是这件事的主谋,因策划此事受到徐家上代家主的器重,继而坐上家主之位。” 随后两人交谈了约莫一个时辰,许清婉将徐家诸多事宜一一告知唐宁。 “最后一件事,何文案师弟威胁徐庆贤讨要三千灵石,徐庆贤到底有没有给?” “给了。” “确定吗?” “妾身管理着徐府所有人的一切用度,因此徐家内财物我很清楚,当晚就取了备用的三千灵石给何主事。”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至今约莫八九月。” “我知道了,这几日徐家若有异常情况立即告知于我。” 唐宁回到荆北府宅,吩咐赵宝道:“明日让你爹和秦由朱玉都回来,告诉他们这几日不要出府,等候我的命令。” 之后几日他在新庭院中闭门修行,足不出户,直到第五日晌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东南方极目之处出现几个小黑点,黑点越来越大,以极快的速度激射而来。 乃是三只身形巨大的青翼鸟,每只青翼鸟上端坐着数人。 青翼鸟在府宅上空盘旋了数圈,发出几声清亮的鸣叫,响彻府宅内外。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许多人的关注,府宅之内赵广四人第一时间从房内冲出,见三只青翼鸟之上端坐着十余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修士,各个修为深厚,几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皆知是冲着徐家而来,他们虽然不知其中具体事宜,但如此大的阵仗,知晓徐家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酒楼内,何应卿从窗口见三只青色巨鸟盘旋在荆北府宅上空,面色大喜,自语道:“来了,终于来了。” “高师弟,是这里吗?”青鸟之上,一男子问道 高欢点头道:“没错。”男子拍了拍青鸟的脑袋,青翼鸟一声清鸣俯冲而下。 唐宁从修行入定中睁开眼,见三只青翼鸟冲入府宅中,知道稽查科的人已到了,便来到前院。 青翼鸟在屋檐上驻足,十余名修士来到庭院内,唐宁挥了挥手,赵广四人立马将周围围观的婢女护卫遣散。 “唐师弟,这位是稽查科第七队队长楚休言。”高欢手指着为首的男子介绍道:“楚师兄,他便是唐宁,原是药草科弟子,两个月调任荆北,宗门令其调查何文案师弟遇害一事” 唐宁朝楚休言微微点头示意:“楚师兄。” 楚休言身材挺拔,眉目之间颇有英气,他回应道:“唐师弟,根据你所言的情况及提供的证物,稽查科已记录在案,上报宣德殿,此次我们第七队受宣德殿敕命前来捉拿徐茂才及其党羽。” 他说完又将队伍众人一一介绍了一遍。” 稽查科第七队一共十人,八男二女,修为平均在炼气七八层左右,其中楚休红修为最高,炼气十层,又有两名炼气九层修士,两名八层修士,最低也有炼气五层修为。 “唐师弟,大致情况我和稽查科众师兄弟来的路上已经说明了,你来讲讲具体情况吧!”高欢开口道,他本是密保科弟子,因其师而下山入俗,乾易宗在楚国境内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产业,其间的利益纽带,他是实际的管理和负责人,加之此事亦是由他上报,故此来协助调查 唐宁点头道:“徐家是此地的豪强,主要打理着宗门的辟谷丹产业,另外还有一些私营的产业不足说道,徐庆贤是徐家家主,其兄徐才伟早年离家后加入魔宗,徐庆贤一直与其藕断丝连,据我所知,他不仅大量私自种植辟谷丹的草药,还将其售卖与魔宗。” “每年徐家约莫炼制一万二千颗辟谷丹,除了供应给宗门四千颗,其余八千颗悉数供应魔宗,毫不夸张的说,徐家可能是魔宗辟谷丹的最大来源户,前任主事何文案知道了此事,便敲诈徐家威胁给与三千灵石,否则就告发他,而后何文案遇害。” “何文案知情不报,包庇魔宗党羽,私相受贿,死有余辜。”高欢道 “何文案恐怕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知徐家勾结魔宗,却不知这里面的具体事宜,根据我的线报提供的消息,徐家供应给魔宗的辟谷丹,价格比市面上高出一半,市面上辟谷丹价格一颗灵石可买二颗丹药,而徐家以两灵石三颗的价格卖与魔宗,靠着这一进项,这些年徐家赚了个盆满钵满。何文案若知此,开出的价格不会这么低。” 楚休言问道:“每年炼制一万二千颗辟谷丹?数目不小,他们家族有多少修士,炼药师有几人” “徐家一共十三名修士,本家徐姓修士十人,外姓修士三人。至于辟谷丹的炼制者,真正称的上炼药师的只有一人,但炼制辟谷丹并不需要专业炼药师。徐家找了许多散修,专门教授炼制辟谷丹的方式技巧,让这些人为他们炼制辟谷丹。” “徐家众人的修为如何。” “修为普遍偏低,最高的是徐庆贤,炼气六层修为,不根据我的线报人提供的最新线报,徐庆贤曾下血本,花大价钱购置了副一级战甲。 “一级战甲?”楚休言惊道:“确定吗?据我所知这东西楚齐吴几个坊市均无售卖,除非到断脊山,并且不是经常有货。” 不仅是他,周围诸人一听此言皆微露惊容。 战甲并非是法器,而是属于灵械的一种,效果要比法器强大的多,最关键的是对使用者本身太高的要求,只是价格贵的离谱。 什么是灵械?广义上泛指拥有强大灵力的机械器具,与法器不同,法器需要使用者自身的灵力支持才能发挥其威力,一件极品法器若持有人只有炼气中期修为不仅发挥不出其效果,可能还会被吸干体内灵力,而灵械的使用则完全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灵械只要有足够的灵力就能运转,安装上灵石后便可操作使用,且威力之大,能力之强远飞法器可比。故修行中人将灵械称之为移动的阵法中枢台。 战甲在灵械中属于较为灵巧轻便的一种机械器具,携带方便,功能全面,威力不俗,深受修行界修士的喜爱。但其制造工艺流程十分复杂,所使用的材料更是罕有的特殊材料,毫不夸张的说,一副最低级的战甲使用的材料剩下来的零零角角都足够炼制几件极品法器的了。 因此只有一些大宗门,强大的势力集团才能制造。 拿一级战甲来说,整副战甲的链接自然严丝合缝,周身任何一处防御力都可比肩极品防御法器,其中又设有诸多攻击灵械器具,战斗力不下于炼气期顶尖修士。除了价格昂贵,几乎没有缺陷,可称的上完美。 一副完整的一级战甲,最低也得三万灵石,若是再另加上一些小型灵械,没有四万灵石是根本下不来的。 千万别嫌贵,这东西在一些地方甚至有价无市,比如,新港…… 第75章 捉拿 “消息来源肯定可靠,我的线报人在徐家内部地位颇高。”唐宁道 楚休言喜形于色:“好。”其他诸人也面有喜色。宗门虽有规定,门中弟子缴获须上交不得中饱私囊。但一直以来外出办差的弟子所获战利品都是归为己有,这是公开的秘密。 不然谁愿意干这差使,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稍有差错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光这一副战甲,几人平摊下来每人也能分得几千灵石,可以说这一趟绝对物超所值。 “可恶,区区一个散修家族竟有财力买下一副战甲,这个徐茂才用着我们宗门的资源,私下和魔宗勾结,赚的盆满钵满。”稽查科一弟子愤愤不平道 唐宁道:“我建议夜晚再动手,一则不会引起大的轰动造成骚乱,二则趁其不备,或可免去一场不必要的争斗,届时我借口同他谈论辟谷丹事宜,约他出来,骤起而发难,一举可擒之。 “唐师弟此言差矣,我等奉宗门敕命办案拘拿徐家诸人,乃是以顺击逆,以有道伐无道,当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以此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这便是勾结魔宗的下场。徐庆贤若敢违逆,便当场诛杀,且我等一路行来,声势不小,徐家若闻风而逃,我们岂非坐失良机。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当立即出发,捉拿徐家诸人,战甲虽是好东西,也得看在谁的手里,徐家一群乌合之众,何足道也。”楚休红傲然道:“唐师弟,你只管带路,其余交给我们便可。” 唐宁见其如此便不再坚持,他只是协助办案,具体事宜还是以稽查科为主,只得道:“那便现在出发吧!” 青翼鸟腾云展翅,载着众人朝黎波郡飞腾而去,徐家的府宅坐落于两山之间,从高处看,像一座桥梁架起两座高山。 “前面那就是徐家的府宅,我的线报人这几日没有送消息于我,说明徐庆贤应该还在府宅中。” 楚休言做了个手势,左右两只青翼鸟上八名修士一跃而下,落于徐府周围八个方位,每人手中拿着一捆金色丝带,将丝带一拉展开成密不透风的丝网,而后两两相连,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丝网,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在内。 楚休言见金色丝网已连接成型,右手一翻拿出一个尺大方形圆盘,这圆盘不知何种材料所作,晶莹剔透,光可鉴人,上面设有诸多键槽。 只见他在上面点了几下,巨大的金色丝网开始缩笼,并向上下延伸,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巨大囚笼,将整个徐府府宅内外笼罩其间。 一切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金丝囚笼已成,待徐家诸人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徐府诸人犹如笼中之鸟,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众人高坐在青翼鸟腹背上,可以清楚的看见,徐家几名修士在经历最初的惊愕后,立马奋起反抗,试图打破金丝囚笼,诸多术法,符箓,法器攻在囚笼上,五颜六色绚丽之极,然而金丝囚笼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隔得太远,实在听不清。府中那些婢女,护院汉子,皆惊恐不已,纷纷夺门而逃,却哪能逃的出去,一些人心神慌乱的拿手中的刀斧乱砍乱劈。 楚休言抚掌笑道:“金丝地网天罗一旦合成,连筑基修士一时半会之间都难以攻破,徐家诸人已在瓮中矣。” 地网天罗,也是灵械的一种,分八面,合成之后可上伸下展多用于困敌围敌之用,这地网天罗同战甲一般,同样分为几个等级,其金色丝网乃是由玄晶石所铸,因此称为金丝地网天罗。 “将元灵弩拿出来,装上灵石,箭矢,王汤,董灵儿,程竣,张尚,你们四人持元灵弩把守徐府四角,听我号令行事。”楚休言吩咐道 几人双手一翻拿出四把黑色弓弩,这弓弩约莫两三尺长,乌黑光亮,线条菱角分明,弓弩手柄出有一机关卡槽,几人将灵石放入卡槽内,弓弩立马焕然一新,表面有光华流转。 几人又将箭矢放入另一个卡槽内,这箭矢约莫一寸大小,每只弓弩可安装十根箭矢。 元灵弩同样属于灵械的一种,操作简单,携带方便,威力强大。金丝地网天罗和玄灵弩都是宗门所有,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只有外出执行宗门任务的弟子才可到武备库领取。 安装好元灵弩,青翼鸟俯冲而下落在金丝囚笼之外,徐府诸人霎时间不约而同停止了攻击囚笼的动作,纷纷望向唐宁等一干人,包括府中的婢女护卫一个个瞪着双目,神情惊恐。 楚休红手拿黑色圆盘,拨弄了几下,金色丝网脱落开来,张开一个大缺口,唐宁这才注意到原来每面金丝网的衔接处有若干微小插孔,将金色丝网无缝连接起来,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一行人进了金丝囚笼之中,那个撕裂的口子又重新接上。 徐府众人就这么愣神看着他们,全场鸦雀无声。王汤、董灵儿、程竣、张尚四人手持元灵弩占据府宅屋梁四角。 楚休言负手边走边道“乾易宗稽查科奉命办案,擅动者杀。”声音中附加了灵力,响彻徐府内外。 众人穿过前院径直来到徐家修士面前,方才他们在此间聚集力量攻击金丝囚笼,徐家众修士见乾易宗诸人来者不善,皆暗自警惕,楚休言喝道:“谁是徐庆贤。” 徐家一年长修士开口道:“不知乾易宗仙使有何事?为何使出这金丝囚笼围困我徐家?” “你就是徐庆贤?” “在下徐庆元,徐庆贤是我兄长,不知徐家所犯何事?诸位仙使所查何案?” “有证据指明,徐家私下大量种植药草,勾结魔宗,为其供应辟谷丹,并杀害乾易宗弟子何文案。稽查科奉宗门敕命调查此事,我劝你们最好配合,妄动者立杀,徐庆贤呢?可在府中,唤他速速出来。” “冤枉啊!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徐家向来安分守己,每年辟谷丹皆如数供应贵宗,荆北人人尽知,哪还有余量供应魔宗,至于杀害何主事,更是子虚乌有之事,望诸位仙使明察啊!”徐庆元立马大呼冤枉。 唐宁见许清婉站在徐家诸修士之后,朝她微微招了招手,许清婉立马快步越过徐家诸人,来到乾易宗众人一方。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徐庆元被这变故一扰,愣了一下,满面疑惑的望着她。 “楚师兄,这便是我所说的那位线报人。”唐宁开口道,又对着许清婉说道:“许道友,这位是稽查科第七队队长楚休言,你将你所知的情况当着徐家众人和楚师兄的面说一遍吧!” 许清婉点头道:“是,楚仙使所言不错,我可以作证,徐家勾结魔宗,多年来为其供应辟谷丹,何文案主事知晓了此事,威胁徐茂才给与三千灵石,后遂遇害,其间我交与上宗那张留音符里的对话可以证明此事。” 一听此言,徐家几人皆愣住了,徐庆元更是面如死灰,其中有一名样貌英俊的男子面红耳赤,怒发冲冠大喝道:“你这贱人,竟敢污蔑我徐家。”说着就向她抓来。 “站住。”楚休言喝道,那男子却不管不顾,赤红着双眼走来。 倏然间,那男子停下脚步,低头看去,满脸不可思议,一只黑色箭矢贯穿他胸腹之间,另一只贯穿其心脏,却是把守府宅四周的程竣、张尚二人同时动手了,箭矢无声无息,徐家几人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嘭”的一声,血肉飞溅,元灵弩的箭矢不仅速度快,威力强,每只箭矢还附带不同效果,方才那箭矢名爆破箭,箭矢能爆裂开来。 因要对付的是身穿战甲的徐庆贤,所有每只元灵弩都上了爆破箭矢,爆破箭的特点是穿透力强,且附带炸裂效果,正可用于对付防御力极强的战甲。 徐家诸人无不骇然,徐庆元脸色苍白,他的衣裳上粘了一些血肉看起来颇为狰狞。方才那男子身体爆裂处离他不远,他未能及时躲闪。 唐宁大概能猜到这男子的身份,所料无错的话应是许清婉的丈夫徐兴居,他不仅片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其面无表情,眼神波澜不惊。 “我说了,妄动者立杀。”楚休言眼神凌厉,扫过徐家每一个人。 高欢拿出留音符,轻轻一点,徐庆贤与何文案的对话传来。 “人证物证具在,徐家勾结魔宗,杀害何文案。蒋竹,将他们下了禁制全部带走。”楚休言道 此禁制指的乃是人体禁制,只要灵力注入对方身体中,封住对方泥丸宫、丹田、涌泉穴三个位置,周身灵力和神识便无法施展,灵力和神识无法施展,修士则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蒋竹走向前,正要动手,异变骤起,一道白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楚休言,正是身披战甲的徐庆贤。自从金丝囚笼合成围住徐府之后,他便知道大祸来临,于是吩咐徐庆元出去应对主持大局,自己则穿上战甲用隐身符潜缩在墙院一角,离众人十余丈远。 原本他想再看看事情的发展结果,若是事有可为他就现身配合。 当看见许清婉倒戈之时,他明白大势去矣,今日必不能善了,于是果断出手。 第76章 族诛 他震惊,他失望,他愤怒。 他原以为这个女人早臣服于自己,已是自己玩物,却没想她如此隐忍,为的竟是要灭自己满门。 对于徐庆贤而言这是莫大的耻辱,这种身份的突然转换,就好像你养了一只猴子,每日给它喂食看它戏耍,最后发现自己才是被戏耍的那只猴子。 他恨不得立马将这贱人千刀万剐,撕成碎片,但最终仍是理智克制了冲动,他明白要想从这地网天罗中突围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唯一的一个办法。 擒贼先擒王,挟持住为首的那名修士,以他为质,乾易宗诸人必不敢妄动,而后逼他撤去地网天罗,之后离开荆北,投效魔宗,或可东山再起。 因此在蒋竹将动手之际,趁着诸人未有防备,徐庆贤出其不意,骤起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楚休言,白色战甲在阳光照射下寒光闪闪,化作一道白色虚影,十几丈的距离不过数息便至,战甲之所以能比肩炼气顶阶修士的战力,不仅仅是因其防御力强大,力量速度亦无可挑剔,一般修士若受其全力一击,非死也伤。 乾易宗诸人皆修为深厚,徐庆贤借隐身符功效动手之初无人察觉,待其近身五六丈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瞬间化作鸟散,各自向后退去,徐庆贤速度显然更快,对其他人不管不顾,直取楚休言。 眼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一根金色绳索缠住了他,乃是蒋竹使出的法器金缠绳。 金色绳索方一缠上腰间,徐庆贤一声大喝,战甲一撑便将绳索生生掰断,只是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一耽搁,两人的距离已拉开两三丈。楚休言亦非等闲之辈,战斗经验十分丰富,见徐庆贤志在自己,身形暴退之余双手快速结印。 他自知自己薄弱的身板不可能受得住战甲的全力一击,一出手便是自己最强防御术法,金盾五重门。 徐庆贤挣开绳索,速度丝毫不减,一拳击向楚休言,楚休言结印已成,一扇高五尺,厚一尺的金墙拔地而起,将二人隔开,紧接着第二扇,第三扇,第四扇,第五扇金墙如春后竹笋纷纷破地而出。 金色五重门顾名思义,乃是金系术法,一共五层防御门,一层比一层厚实,每层递加。 第一层防御门高五尺,厚一尺,第二层高一丈,厚二尺,第三层……到第五层,防御门高二丈五尺,厚五尺。 每层防御门之间之间相距一丈远。 徐庆贤白色战甲光华流转一拳击出,强大的力量摧枯拉朽般将第一层金墙击塌,紧接着第二层金墙又立起,他余势不减,势如破竹击倒第二面金墙,勉强击溃第三层金墙,直至击在第四面金墙上,只造成数道微小裂缝。 一道丈粗的火柱朝着徐庆贤袭去。却是稽查科中一名叫郑锋修士结印施展的术法,正好趁他停留之际发出。 徐庆贤右手一挥,白色战甲肩臂之间射出一只黑色弩箭,弩箭迎上火柱,瞬间化为一条水龙,将火柱消融吞噬。 还未等徐庆贤有其他动作,他身披的白色战甲已凝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从腿部一直向上凝结,几乎将他冻为冰柱,而地面早已结了厚重的冰层。 稽查科诸人多次作战,彼此之间配合默契,此是一名叫佟威修士施展的冰冻术。 徐庆贤大骇,心中方知晓自己低估了这些乾易宗的精锐修士,他原以为仗着战甲之威,借隐身符功效之妙,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可将敌首一举而擒,未想短短几息之间便陷入如此地步,好在他战甲中有十余只不同功效的箭矢,尚可应付一二。 当速战速决,他心中如是想道,一只箭矢射出化作熊熊烈焰,方圆数丈之地冰层自消。 待他正要准备进攻时,忽觉身体重心不稳,以他为中心方圆三丈,出现一个巨大漩涡,徐庆贤低头一看,只见地面已变成深不见底的沼泽,沼泽的吸力正拖着他往下沉去,此是唐宁出手,施展土系高阶法术,地狱沼泽。 方才徐庆贤追击楚休言之际,唐宁趁机遁入地下,潜伏在他周边,眼见稽查科诸人纷纷出手,徐庆贤忙于应对,他便趁机现出身形结印使出此术,沼泽方一形成,他就远远跃开了。 “覆土之爪。”高欢一声轻喝,手中结印完成,沼泽之中伸出四只土化巨手,每只巨手臂膀有一丈粗,手掌有面盆大小,抓着徐庆贤四肢向下沉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从蒋竹使出金色绳索到四只巨爪抓着徐庆贤四肢,前后不过十余息时间。另一边,徐家之人反应稍慢一些,直到徐庆贤挣断绳索才明白家主已和对方短兵相接了。 “动手。”徐庆元一声大喝,率先朝着把守府宅南角,手持元灵弩的程竣冲去,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这边解决掉把守四周的修士,抢夺到元灵弩,再配合徐庆元的战甲之威,局势就会瞬间逆转。 他方跨出一步,一只黑色箭矢就急速朝他射来,徐庆元亲眼见到徐兴居死在自己面前,自然知道这元灵弩的威能,因此有所防备,立马祭出一黑色盾牌挡在身前。 这盾牌是件上品法器,防御力颇强。黑色箭矢卡在盾牌中,未能完全穿透盾牌,紧接着“嘭”的一声炸裂,盾牌四分五裂,徐庆元受此波及,倒飞一丈,坠地,口吐鲜血。 未等他来得及反应,接踵而来的又一根箭矢顺利的射穿了他脑袋,伴随着炸裂效果,血肉飞溅一地。而另外几名徐家修士在徐庆元动手之际就已纷纷被射杀,他们并未做任何抵抗,可以说是死不瞑目。 他们的确不知徐庆贤勾结魔宗之事,整个徐家其实只有三人知晓此事。 他们也不知晓那身披白色战甲的人是徐庆贤,当徐庆元大喊动手之时,他们还不解其意,愣在原地,就被元灵弩射杀,他们或许冤枉,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徐庆贤作为家主他的任何决策都代表着整个家族所有人,纵使徐庆元不反抗,其实也难逃一死。 徐庆贤身陷沼泽之中奋力挣扎,却被四只土化巨手紧紧拉住四肢,趁此机会,众人一拥而上。诸多法器,术法,包括元灵弩箭矢击打其身上,特别是那些黑色箭矢,穿透力强还附带炸裂效果,仅仅一轮攻击,徐庆贤战甲便被打破缺口,整个人被箭矢炸裂成一堆碎肉。 “可惜了,一副完好战甲。”楚休言将徐庆贤从沼泽中拉出,看着破碎的战甲微微有些心疼。 稽查科几人上前将战甲解开,收入囊中,战甲虽然破碎了,但基本功能还在,内部的箭矢发射卡槽完好无损,灵石装置设备没有大的问题,应该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 “唐师弟,你说徐家共有十三名修士,可这里包括你的线报人才七人而已,不知剩下六人在何处,除恶勿尽,还是一并诛杀为好。”楚休言神色和悦道,方才唐宁出手使用土遁术神不知鬼不觉近身,又施展了那么大范围的沼泽地段,术法颇为精妙,让其不自觉高看了几分。 “徐府有诸多大小产业,自然需要人去看管。想来应该都在各处管理自家产业吧!”唐宁道 “既如此,就分派人手奔赴各地处理他们,别让他们得了消息逃掉,唐师弟,你这线报人应知那些人所在吧!就让她带路。” “许道友,你可愿指路助我们扫平徐家余孽?” 许清婉道:“扫平徐家诚所愿也,乾易宗助我报了全家之仇,感激不尽,区区小事自当听从吩咐。” “好,郑锋、佟威,你们各带领几人随这位许道友前往各地,扫平徐家余党。”楚休言吩咐道:“其余人仔细搜索府宅各处,所有物品一律带回稽查科,上交宗门。唐师弟,高师弟,咱们就在这等候消息吧!顺便看看徐家这些年靠着作奸犯科积累了多少不义之财。” 唐宁是此地主事,高欢是密保科弟子兼楚国最大管事人,楚休言留他们二人自然是为了做个见证,一个形式而已,查抄徐府的是稽查科的人,私吞多少上报多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唐宁也没想过能从这里面分一杯羹,至于高欢,楚休言会不会私下分他一杯,就不是他能知晓的了。 唐宁道:“这么大的动静,徐家修士纵使现在不知,马上也该知道了,逐个地方找人时间上来不太及。许道友,劳烦你带领诸位师兄弟去往荆北府宅,将徐家之人位置告诉赵广四人,让他们带路,兵分多路分别去处理徐府余孽,这几个余党修为不高,多是炼气二三层修士,我想不会有什么麻烦。” “就按唐师弟之言行事,为以防万一,将四把元灵弩带上,见了人不必问罪,直接诛杀。”楚休言点头道,拿出黑色圆盘,拨弄了几下,金丝牢笼开了一个口子,几人出了牢笼,端坐青翼鸟背部腾空而去。 第77章 庭争 余下的稽查科诸人先是将徐家修士散落地面的储物袋一一收起,而后进入内堂,逐一搜查府宅内各个角落,别说,还真在徐庆贤房内发现一条地下通道。 藏于他卧榻之下,床头一移动,这密道就自动开启。唐宁等人从上往下看去,这密道挖的还挺深,离地面有两二三丈高,一层层阶梯直通下去。 “高师弟,唐师弟,我们下去看看,你们几人在上面接应。”楚休言说道 唐宁高欢随着他一起入了地道,沿着阶梯走到尽头,这地道高六尺,宽三尺,足以容两人并排而行。地道之中漆黑一片,以三人的目力也只能看清前方三丈之远的地方。 向前走了约莫三十丈路远,就见一个金色丝网挡在前方。 楚休言拿出黑色圆盘,拨弄几下,眼前的金色丝网裂开一道口子,三人继续前行,一直走出地道,来到一荒山野外,整条地道足有五六里长。 “若非楚师兄准备周全,以金丝地网天罗围住整个徐府,还真叫徐庆贤这老狐狸跑了。”唐宁道 楚休言皱了皱眉,看着四周灌木丛生的山野:“奇怪,徐庆贤储物袋中只有千余灵石和一些丹药,并无他物,整个徐家难道就这点东西?徐庆贤这些年勾结魔宗赚的应该不在少数,连战甲都买了,他的财物放哪去了?一个家族,法器、修行功法、丹药这些东西总不能少的,莫非不在徐府之中?” “有这个可能。”高欢沉吟道:“方才徐庆贤显然是殊死一搏,准备逃亡,既然是逃亡,别的不要,灵石总要如数全部带走的,而他储物袋中只有两千余灵石,显然是随身备用,那种情况都不带上,很可能财物并不在徐府中,而被他私藏在另一地点。” “不放在身边,能放哪儿?新港并没有能够存放财物的商会啊!” “或许另有密室未发现也未可知。”唐宁道 “我也觉得如此。”楚休言点头道:“先回去吧!” 这次自然不会再走密道了,三人驾起法器回到徐府,楚休言吩咐众人:“再给我仔细的搜,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看看有没有密室地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我不相信徐庆元会将徐府财物转移别处,蒋竹,你将徐府那些婢女小厮全集中起来,挨个盘问。” 几人领命而去,翻遍了徐府内外也未找到其他密室和地道。此时去处理徐家余党的稽查科几人也陆续相继回归,包括一同前去的许清婉和赵广几人也来了此处。 徐家余下六人中有两人得到消息,已逃之夭夭,其余四人皆被诛杀。 众人齐集内院,楚休言问道:“许道友,你潜伏徐家多年,可知徐家财物藏于何处?” 许清婉道:“此事只有徐庆贤一人知晓,从不许别人染指,妾身只是掌管府中诸人的日常开销用度,至于徐家具体财物,我实不知。” 蒋竹将那些婢女小厮集中至内院,这其中当然也有不少徐家世俗之人,未具灵根不能修行,或者身具灵根年龄尚小的后辈子孙,整整齐齐排列着,百余人如同待宰的羔羊,神态凄凉瑟瑟发抖。 方才徐庆贤与众人交手时,他们便躲在各个角落。 稽查科几人对他们一一盘问,其实不用问也能想到,这些人只是徐家附属,又怎会知道如此核心机密之事。果然一番盘问之后一无所获。 楚休言手一挥,蒋竹右手一翻拿出一只黑色圆轮,圆轮周边有八个锯齿,在阳光的照射下寒光闪闪,乃是上品法器八齿轮。 蒋竹将八齿轮一抛,化作十余只同样形状的圆轮斩向内院的众人。 唐宁见他动作,双手快速结印,四面丈高的土墙拔地而起,将徐家一众人等围在中央,此乃土系术法,画地为牢。十余只八齿轮纷纷斩在土墙上,铮铮作响,在四面土墙上划了几道寸深的口子,在空中一个盘旋合而为一又回到蒋竹手中。 “啊!啊!”徐家一众人等这才反应过来,女子高亢的惊叫声和孩童的哭啼声此起彼伏,甚是吵闹。 楚休言微微皱眉:“唐师弟,这是何意?” 唐宁道:“徐家勾结魔宗,罪不容诛,但其首恶乃是徐庆贤,徐家诸修士不知情者多矣,然徐庆贤既为家主,一言一行皆代表徐家,故诛杀徐家修士理所应当,然此皆世俗之人,修行界之事如何迁及他们,且其婢女小厮何罪?既非徐家之人,又非修士之士,诛之无道。” “宗门敕命我们调查此案,如何处置是稽查科的事情,与你无关。”蒋竹说道,语气十分不客气。他心中甚是恼怒,何文案死后负责来调查的稽查科弟子他是其中一人,不仅一无所获,而且当时认定是魔宗干的,调查报告和结论已上交部科,没想到三个月后竟又有一份结论查出是徐家干的,这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调查结论,使他脸上无光,在部科里丢尽了颜面。 这次战斗稽查科众人中只有他损失最大,法器金缠绳报废,而现在唐宁又公然出手和他对抗,怎能叫他不恼怒。 唐宁自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说道:“蒋师兄此言差矣,我是此地主事,徐家一干人等是我管辖之地的世俗凡人,他们的生死怎会与我无关呢。” 蒋竹大怒道:“唐宁,你想清楚了,是否要执意阻挠稽查科办案? 唐宁听他此言也有些恼怒,争锋相对道:“阻挠稽查科办案?好大的罪名,纵使阻挠又如何,蒋师兄难道要连我一起捉拿吗?恐怕你没有这个权利。” 乾易宗作为楚国唯一玄门正宗,多少修行之人都想自家子弟加入其中,然宗门收弟子条件颇为严厉,资质不好的不收,祖上三代有污迹的不收,年满十六的不收。 哪怕入了宗门也未必就能修行,还要经过蜕凡一关,这一关是生死大关,几乎有一半的弟子都身死其中。因此是要经过重重考验方能成为其正式弟子的。 成为宗门弟子很是艰难,因此一旦成为了正式弟子,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问题,宗门都不会轻易废除弟子身份,顶多也就是略加惩戒。像唐宁之前私售药草到宗门外,也不过是将他流放荆北,并且这只是内务院私下的惩处,未上报宗门。 如若要定宗门一名弟子的罪行,要经过三个步骤,首先由科里执事拟定罪状上交院里,然后经过院主同意盖章,最后上交宣德殿。 宣德殿审问调查之后方能定罪。 稽查科作为戒秘院下属部科之一,拥有对外执法权,仅仅只是执法,而这个法是由宣德殿定的。当然在外执法时他们有一定的临机专断之权,若怀疑门内弟子通敌,可强制扣押,上呈宣德殿,由宣德殿展开调查。 这是宗门特别赋予像稽查科这类执法部科的权利,且有明确规定,非紧急情况是不能强制扣押弟子的。 “徐家勾结魔宗,杀害宗门弟子何文案证据确凿,这些人久在徐家劳作,与徐家之人关系密切,按理可算作徐家下属,属于同党,唐师弟,除恶务尽啊!若留之恐为后患,还是杀之为好,这件事你就无需劳心了,交给我们稽查科吧!且稽查科有临机专断之权,这本是我们稽查科案子。”楚休言开口道,关键时候他自然是帮着下属说话,且唐宁话语中未免不把稽查科放眼里,令他不喜。 “这些不过是世俗凡人,身不具灵根,一生不能修行,就凭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为宗门之患?宗门开山立派近五千年,楚师兄此言未免过于低估宗门之力,稽查科有临机专断之权,我也可上书呈奏,若楚师兄执意如此,我要求上书宗门,请宣德殿裁定,裁定未下之前,这些人不能算作徐家余党,蒋师兄若杀之,便是屠戮无辜,我会具实上书呈奏宣德殿。”唐宁固争。 他本是贫寒低贱出身,与这些婢女小厮一般无二,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身影,听着他们绝望无助哀嚎呐喊,让他感同身受,他幼时也曾经历全村被屠戮,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稽查人众人皆面色不善,楚休言眼中寒光一闪:“唐师弟是铁了心要为这些徐家余孽出头,和我稽查科作对吗?我好意奉劝你一句,做人以识时务为骏杰,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做一世后悔莫及之事。” 唐宁听他阴阳怪气的话语,直言驳道:“楚师兄岂不闻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岂能为形势之利弊而低头折腰?何言悔耶?” “唐师弟所言在理,徐家首恶已诛,余下不过土鸡瓦狗,更何论这些凡人,皆是蝼蚁,留之不以为害,反显宗门宽宏大量,体恤庶民。家师坐镇楚国汴京,俗务颇繁,也时常教导我行事要以仁义文本,若是诛之,恐要训我不怀仁德。”高欢突然开口道。 第78章 叶子 他是戒秘院密保科弟子,又是周茂的入室弟子,分量比唐宁要重的多。密保科和稽查科一向多有不和,这很好理解,两个部科都是拥有执法权的,不同的是稽查科主要负责对外的执法,而密保科主要负责对宗门内部弟子的调查及执法,双方免不了职能业务碰撞之时,这时候摩擦自然就有了。 这种摩擦一般是暗自较劲,偶尔使点小跘子,搞点小动作。表面上的和气还是要顾的,美其名曰顾全大局。从另一方面说唐宁是荆北主事,职能上隶属周茂下属,算是他的人,因此开口便向着唐宁。 楚休言微微一皱眉,高欢话中的意思他当然听得出来,搬出周茂来,还特意点出其俗务繁忙,是提醒稽查科,宗门之外,楚国境内的事情归他管,不是稽查科说了算。 若是平常,便也依了他,但这个唐宁实在狂妄,一个区区主事丝毫未将稽查科和自己放在眼里,若就这样罢了,心中怒火实难消解,且事关稽查科颜面。 楚休言原本打算就地诛杀这些徐家下人,唐宁若敢阻拦便强制扣押,之后他愿意上书就随他上书,自己也告他个包庇徐家余孽,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宗门还能处理谁不成?但此刻高欢态度鲜明开了口,他也不好做的太过分。 他正要辩驳高欢的话,忽然便听见身后蒋灵儿喜道:“楚师兄,徐家藏匿财物的密室找到了。” “密室在地道中?”楚休言问道,方才董灵儿正是在地道中搜索 “恩。”董灵儿点头 稽查科众人见此纷纷往地道中去,也无暇顾忌刚才的口舌之争。 高欢双手结印,一只丈大的巨爪从地底伸出,随手几下,将一面丈高的土墙推倒,被围困其中的婢女小厮纷纷惊叫各自逃亡。 “走吧!过去看看。”高欢道 众人进了地道后,排成一个长长的队列,走了约莫五十丈路,墙壁上有一块凸起的岩石,一转,岩壁打开,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屋室,其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数十件,一整列修行功法典籍,各色瓶瓶罐罐的丹药装载在数个柜列之上,还有一个极为显眼的白色箱柜。 怪不得徐庆贤殊死一搏准备逃难之际,没有带上这些财物,这间密室被隔离在金丝地网天罗之外,他到不了密室间。 房间不大,一目了然,楚休言只看了一眼摆放的物品,便直径来到白色箱柜前。 毫无疑问,这里面装的一定是最贵重的物品,想来是满箱柜的灵石,因为密室中法器、修行典籍、丹药皆有,独独没有灵石。 “咦!这个箱柜似乎是指拇柜。”楚休言惊疑道 所谓指拇柜其实也是一种灵械,在购买之时便设置好买主的手指纹路,因此只有箱柜主人才能开启,因为世间所有人的手指纹路都是不一样的,容貌可以改变,但手指纹路变化不了。 箱柜右上角有一个微小的凹坑,正好一个拇指大小,只要将手指按上就能开锁,前提是箱柜主人才行。 “真是指拇柜,这下有点麻烦了,徐庆贤早已成了碎肉,开不了箱柜了,只能强行击破了。”旁边的佟威道 “虽然有点可惜,也只好如此了。”楚休言点头道 佟威一剑斩向箱柜,只听得金石相击之声,连划痕都没造成一点。 “将箱柜整个带走,拿回科里再做处理。”楚休言一看这箱柜不知何种材料所制,十分坚硬,并不太容易强行打开,于是说道。 好在这箱柜不大,只有三尺高,能放入储物袋中,不至于扛着走。众人将房内之物一扫而空,出了密室,来到内院,此时四面土墙因灵力散尽,化为一堆散土,徐府中的婢女,小厮早一哄而散,但因金丝囚笼的缘故,出不了徐府,因此都躲在各个角落。 楚休言道:“既然唐师弟如此坚持,高师弟也觉得唐师弟之言有理,就依你们,毕竟是你们辖地,稽查科也得尊重你们意见。” 他之所以让步当然不是因为尊重两人意见,而是形势不同,此一时彼一时也,究其原因嘛! 关键在于徐家的那批财物,按规定是要上交宗门的,上交自然会上交,只是报多少的问题,若是闹的太僵,高欢揪着不放,如数报告,那他们什么也得不到,高欢是周茂弟子,楚国实际管事人,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些话语权的,宣德殿也会听取他的说法。 而据他估计,箱柜里的灵石数不会少于二三万块,这么大一笔数目,他怎么肯如数上交,怎么的也得至少拿下一半,多大点事何必跟灵石过不去呢!又不是深仇大恨,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徐家逃走两名余孽,修为不高,为害不大,就不劳稽查科费心了。”高欢道 “我们任务已完成,还要回去覆命,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楚休言说道,拿出黑色圆盘,将金丝地网天罗撤去,稽查科众人忙将八面金色丝网收起。 青翼鸟展翅腾云乘载着稽查科和高欢一众人等离去。 “许道友,此间事已毕,不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唐宁开口问道 许清婉道:“妾身已决定离开荆北,至于下一步何去何从,我亦不知。”她之前恨徐家入骨,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可今日眼见徐家满门被诛,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畅快,兴奋。只是感觉完成了一件多年一直惦记的任务般,此刻大仇已报,徐家覆灭,皆是由她一身造成,可她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对于徐家的后代子孙,她并无多大恨意,也没有要赶尽杀绝之意。 “我想去先君的墓上祭拜一番。”她补充道。 唐宁点点头,环顾四周,走到一桂花树前,摘下一叶,递与她道:“听说世间每片叶子都独一无二,如同人的手指纹路一般,也不知是也不是,这片金桂叶送与你,今后若遇到麻烦,无力解决,或亲自或遣人将此叶交与我,见叶如见人,我必竭力助之。” 许清婉拿着那片叶子,疑惑道:“妾身与道友萍水相逢,算上此次也不过两面之缘,何以便送叶许诺?若是因徐家之事,大可不必,妾身与道友亦各取所需而已。” 她不明白为什么唐宁会如此,二人无亲无故,若说是因垂涎她的美色,未免过于荒诞。 “许道友误会了,徐家之事为公,何足以论恩怨,摘叶为诺乃是私情,令舅许文林仁人义士,乐善好施,声名传于郡县。唐某幼年家逢变故流离颠沛,以乞讨为生计,至南沙郡曾受令舅一粥之恩,今当报之,此三十年前事,想令舅早已不在人世,若报之以其后人,想世俗之人所欲不过金银,且仙凡终究两隔,恰逢道友,故以叶为诺耳。”唐宁说道。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挺钦佩这个女人,为报家仇,屈身事贼二十年,忍辱负重,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如此,至少他做不到。 “母舅的确早已故亡,妾身相信道友是重信守诺之人,既如此,此叶当珍藏之。就此别过,告辞。”许清婉说道,驾起法器而去。 “赵广,将徐府众人集结来,告诉他们,徐家首恶已诛,不知者不罪,让他们安心,一切如故,这座府宅仍然是他们的,至于那些婢女小厮愿意留下就留下。”唐宁道:“处理完此间事你们几个再跑一趟,告诉那几个家族的家主,三日后酉时来荆北府宅,就说我宴请他们。” “哦,对了,徐家那些产业你们都知道吧!除了辟谷丹外,所有东西都收缴,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还有,那些帮助徐家炼丹的散修,告诉他们,徐庆贤伏诛,与他们无关,让他们不必惊慌。之后自然会有人找他们炼丹。” “是。”赵广几人应道 徐庆贤被诛杀,徐家被灭门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荆北,落入有心之人耳中,大惊失色者有之,惶恐不安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 高思匆匆忙忙的回到高家府宅,脚踏飞剑从天而降直接在内院落下,快步向前,迎面撞上一名婢女,将其手中端送的糕点打翻,洒落一地,婢女一声惊叫,慌忙下跪谢罪。 “滚开。”高思喝道,瞅也未瞅她一眼,急步向前走去,来到高应元修行府邸门口。门口的管家急忙拦住他:“大少爷,老爷正在修行,吩咐不许人打扰。” 高思直接将其推开,走了进去,到一殿观前,敲门喊道:“父亲,父亲。” “进来吧!”高应元看着他慌忙的模样面有不悦:“什么事,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扰我修行吗?” “徐家被灭门了。”高思开口道 “什么?”高应元大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徐家作为荆北第二大家族,已存在两三百余年,这些年实力大增,隐隐有与高家并驾齐驱之势,怎么说灭门就灭门了,此前他竟一点风声都未听到。 “徐家修士全部被杀,包括几名在外修士,徐府被查抄,掘地三尺,一片狼藉。” “到底怎么回事?几时发生的事?是什么人干的?”高应元连忙问道 “具体事宜暂不得知,约莫正午时分,有人见到十几名乾易宗修士乘坐三只青翼鸟停留在徐府上方,然后那些乾易宗修士拉起一个巨大的金色丝网将徐府包围起来,徐庆贤与徐家几名修士被当场诛杀,他们又分兵派人前去诛杀在外的徐家其他修士。” 第79章 宴请 “儿听到消息,赶赴黎波郡,路过交址县,亲眼见到秦由带领着两名乾易宗修士前往上甘岭,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出手诛杀了徐家派驻上甘岭的修士徐元侯。待儿到徐府时,乾易宗诸人正在徐府抄家,因外面隔着金色丝网,故里面具体情况如何不得而知。但听周围人说,之前徐府内有一场激烈交锋,很快就没了动静,儿在外面听见徐家的婢女大哭大喊,想来徐家诸人已被诛杀,于是未作久留,赶紧回来告知父亲。” 高应元坐不住了,来回渡着碎步,徐家被抄家灭族?十几名乾易宗修士?到底是什么事?:“快,你立刻召集所有人,回府议事。另外多派人手去打听,一定要知道事因。” “是。”高思应道,刚走到门口,就见老管家进来道:“老爷,赵广到了门口,说有事要见老爷。” 一听此言,高思立马停下脚步,和高应元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惧之色,徐家方被灭门,就来到高家,这个时候他们脑海间第一反应就是自家要覆徐家之轨。 “他们来了多少人?”高思急忙问道。 “只有赵广一个人。”管家答道 高应元心中松了口气,只来他一个人,至少说明不是冲着抄家来的:“快请。” “父亲,赵广这个时候来,会是什么事?”高思问道 “先见了再说吧!你同我一起。” 三人在内院会面,高应元十分热情,满面笑容执着他的手:“赵老弟,稀客啊!来,来,来,内堂坐。” 赵广道:“不用麻烦了,高道友,此次我是奉唐仙使之命来此,说句话就走。” “哎,这是何言,赵老弟难得到此,怎么也得喝杯茶水再走,且你我二人许久未见,又亲临我府门,若说句话便走,传到外间,荆北豪侠岂不说我高应元全无待客之道?客随主便,赵老弟勿要推辞了。”高应元说道,拉着他便入了内堂,二人分宾主坐下 “不知唐主事遣赵老弟来所为何事?” “无甚大事,只是唐仙使来荆北数月还未与荆北的豪强大族洽谈过,因此欲于明日晚间荆北府中摆一桌酒席宴请高道友,特遣我来知会一声。”赵广道 “宴请高某?唐主事还说了别的吗?”? “没有,只是遣我来请高道友明日复宴。” “哦,请转告唐主事,高某一定到,不知唐主事是单请高某一人还是?” “荆北的豪强大族皆有宴请。在下话已传到,还要回去覆命,告辞。”赵广说道,做势便走。 “诶,别急。”高应元赶忙道,高思夜连忙起身拦住他。 “赵老弟也太着急了,你看这茶水都没喝一杯。高某有一事诚心请教赵老弟,望老弟能以实告我。” “不知高道友有何事?” “我方才听到消息说徐家已被灭门,未知此事真伪。赵老弟想必知晓一二。” “不瞒高道友,徐家确被抄家,但其间详情我亦不知。” “哦。”高应元点点头,突然怒道:“府中贵客到临,茶水为何迟迟不上,这些奴才是怎么办事的?”话音刚落,一名婢女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微微半跪将茶盘端至赵广面前。 茶盘上茶水边放着一蓝色布袋,赵广不动声色。右手端起茶杯,左手将布袋收入袖中。 “详情不知,内情总知一二吧,还望赵老弟实言告我。”高应元轻泯了一口茶水道 “此事具体详情我确实不知,只能将我所见所闻托出。今日正午,乾易宗一队稽查科修士乘坐三只青翼鸟来到荆北府,共十一人,带队修士姓楚。之后唐主事便和他们一起前往徐府,弄了一个金丝囚笼将徐府上下包围,诛杀了徐府修士,后又分兵去往各地诛杀徐府驻外修士。徐庆贤私挖了条密道,其间又开了间密室,将徐府财务藏入其间,被乾易宗众人找到,将财物带走了。” “乾易宗为何要将徐家抄家灭门?” “徐庆贤勾结魔宗,为其供应辟谷丹,杀害何文案仙使,唐主事得到消息,呈报乾易宗,于是派下稽查科弟子前来处理徐家。” “勾结魔宗,杀害何主事,此事确定吗?不知是谁人提供的消息?”高应元紧接问道 “千真万确,徐庆贤雇佣散修长期助其炼制丹药,已查抄了其数个炼丹室,根据散修的供证,徐家每年炼制约莫一万两千辟谷丹,除去供应乾易宗的,其余悉数卖与魔宗,以两灵石三辟谷丹的价格,徐庆贤私下买了一副战甲,我听说乾易宗诸人包围徐府时,徐庆贤还组织徐家修士殊死抵抗,被当场诛杀,成了一堆碎肉。至于谁提供的消息,此事只告与高道友一人,切勿外传。”赵广小声说道:“乃是徐兴居发妻许清婉告的密。” “原来如此,照此说来,徐家修士全部被杀,徐家被抄家灭门,虽是乾易宗发雷霆之威,其实是祸起萧墙了。只是不知这许清婉为何要告发徐家,其中有何内情?” “这之间的恩怨我也不知,另外徐家只是被抄家,并未灭门,诛杀的不过徐家修士,其余人等安然无恙,且徐家修士未被全部诛杀,有两名驻外子弟听到消息先一步逃之夭夭了,乾易宗修士扑了个空。” “哦?没有赶尽杀绝?这可不像乾易宗的行事风格。” “唐仙使认为徐家首恶在徐庆贤,不知情者不罪,稽查科原要诛杀徐家众人,被其拦下,于徐府内院和稽查科领队面折庭争,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唐主事仁义之士,高某佩服。徐庆贤及徐家修士既已伏诛,徐家原本负责的辟谷丹一块产业,唐主事准备如何处理?” “此非在下所能知了。若无他事,就此告辞。” “赵老弟既然着急走,高某也不强人所难了,思儿,送送客人。” “不必,高少爷留步。” “父亲,接下来咱们怎么做?”赵广走后,高思开口问道 高应元沉吟了一会:“你立即前往汴京,面见吴兄,将荆北形势告知他,请他出面说话。” 宣化郡高家府宅内,婢女小厮人人脸上洋溢着喜庆之色,盖因家主高茂才发话,大赏府中上下人等,众人虽不知何故,但受到的赏赐颇丰,故而每个人都欢喜的很。? “父亲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实在高明,一举就将整个徐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大杀招,徐庆贤恐怕至死也想不到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会是父亲,若他泉下有知,恐怕气得七窍生烟了。”高应卿说道 众人皆哈哈大笑,甚是愉悦,又一人说道:“此计最高明的是借刀杀人,兵不血刃,大哥算无遗策,将徐家玩弄于骨掌之间,轻而易举铲平徐家,可谓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愚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何茂才亦面有喜色,听着众人的奉承,他摆了摆手:“四弟此言过矣,看似轻而易举,实则计划了近二十年,不得不说徐庆贤这只老狐狸本事还是有的,徐家这些年搞得有声有色,可以说风生水起,但其为人贪利而好色,终究也是败亡在此。” “父亲,听说徐家一众人等被唐主事力保未诛,现在仍在徐府中,且还逃走了两名修士,不可不戒啊!” “徐庆贤已死,徐家被抄,剩下两名修士如失林之鸟,现在恐怕在仓惶逃窜,至于那些凡人,不过犬豖耳,何足道哉,大哥,咱们下一步的重心应该放在兼并徐家产业上,特别是辟谷丹一项,拿到这个管理权,就能自己种植药草,徐家不就是靠此起家吗?只是徐庆贤过于贪婪而已,若是不私通魔宗,乾易宗还会理会他私种药草,每年炼制多少丹药这等小事吗?” “四弟之言有理,但卿儿之虑亦是我所忧,徐家如何灭门的,皆因斩草未能除根,前车之覆,安能不鉴?况且徐家诸人之中有两名身具灵根的幼童,他日长大,能不记恨我高家?若修得功法,能不报复?此皆未来隐患。卿儿,你速传信知会你姑母,至于徐家众人,既是唐主事力保下来,我们也别做的大张旗鼓,派些人伪装贼盗入府杀之,诛其直系便可,最主要是那两名身具灵根的幼童,今夜便去,迟则生变。” 三日后,荆北府中,自未时起便有人陆陆续续的到达,到酉时六个家族的家主已齐聚一堂,府中自然备好了酒宴,但这些人显然无心桌上的珍奇美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谈论的皆是徐府之事,几人之中只有何茂才神色自若,虽参与其间,也不过随声附喝几句。约莫一刻钟后唐宁才到场,见他来了众人纷纷起身招呼。 唐宁径直到主座坐下,摆了摆手,众人相继入座:“今日宴请诸位没有别的意思,昨日间徐府发生的事想必诸位应当有所耳闻,徐庆贤勾结魔宗,杀害何文案师弟,证据确凿。故我上呈宗门,昨日宗门遣使到此调查此事,徐庆贤犹自负隅顽抗,欲做困兽之斗,被当场诛杀,其作为徐家家主,一言一行代表整个家族,因此徐家修士皆为余党,受连坐之诛,诸位也都是一家之族长,我劝鉴大家一句,凡事三思而后行,若敢勾结魔宗,一人获罪,全族当诛,徐家便是例证。” 第80章 游说 唐宁将留音符拿出,轻轻一点注入灵力,徐庆贤与何文案对话再度传出。 “这留音符乃是徐府大公子徐兴居之妻许清婉道友秘录,足可证明徐家私通魔宗之罪,此事何茂才道友亦有大功,因他揭举,唐某方知徐家多年作奸犯科,勾结魔宗之事。” 一听此言,几人面上表情顿时变得颇为精彩,一时间纷纷看向何茂才,何茂才面带微笑,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 “还有一事,徐府在荆北有一些产业,别的我不过问,但辟谷丹一项是宗门交与我的任务,往年徐家管理着这一项,如今徐家灭门,自然要有人接管,你们之中若有人认为自己能够处理好此事的,可来找我,我事先严明,谁接管之后若是完不成任务,可别怪我不客气。”?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饶。诸位且尽今日畅快,共飲此杯。”唐宁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席酒宴吃到子时方散场,之后几日唐宁不断接到几个家族的轮番邀请出席酒宴,目的自然是为了接手徐家的产业。其间大谈利弊,述说自家与其他几家的优劣长短,表态忠诚,当然明里暗间或直接或间接都少不了示意私下那份供奉。唐宁每每顾左右二言他,含糊其辞,未有明确表态。 几日后,荆北府宅门外来了一名清瘦老者,布衣麻鞋,举止谦和。对着府宅门口的小厮道:“劳烦小哥通禀一声,周茂前辈座下吴思远特来拜会唐道友。”? “周师叔座下吴思远?”唐宁问道? “是,他是如此说的。”赵宝答道? “请进来吧!”? ?两人在内厅会面,吴思远炼气九层修为,个头颇高,却骨瘦如柴,看上去十分不协调,走起路来活像一根移动的竹竿。 ?“唐道友,贫道周茂前辈御下行走,前次道友前往太和观禀明辖内徐家之事,贫道恰巧受周前辈之命前往江东处理事务,故无缘相见,今路过荆北特来拜会。”吴思远稽首道 周茂作为楚国事务主管,手下除了乾易宗门本部弟子外,还招募了一批散修帮助其处理事务,不然楚国一百五十七个郡,偌大的地盘仅凭三人如何处理的了,只是太和观乃是周茂清修之处,由周文高欢随侍,招募的散修下属一般待在汴京府中,故唐宁两次入太和观未见其他人。 “既同属于周师叔下属,吴道友也无需客气,请坐吧!”唐宁道 二人分宾主座下,婢女端来茶水,唐宁轻泯了一口:“唐某赴任荆北不久,周师叔座下很多人都不相识,两次前往太和观也未能与诸位会面,不知吴道友此次来我府宅可是奉周师叔意旨?“? ?“唐道友未识得我等,我等却皆知道友大名,道友赴任荆北不过月余,就查清了前主事何文案之死由,并牵扯出了徐家勾结魔宗的大逆行径,我听高道友言,周前辈已上报贵宗门为道友记功,想来不日嘉奖便会下达,贫道此次来荆北一是回家省亲,贫道家中有一后辈,身具灵根资质颇佳,因此欲带他往涌泉殿求学,至于日后能否加入乾易宗便看他自己造化,二是为探望故友,路过贵府宅,便来拜会,顺便贺喜道友。” ??涌泉殿相当于乾易宗在楚国俗世的后备学院,专招身怀灵根资质较好的幼童,自小便开始训练培养,为进入宗门蜕凡打基础做准备,涌泉,顾名思义,乃是指源源不断的泉水,寓意宗门的根基。 乾易宗每十年一次开山收弟子,那些身怀灵根,资质较好的幼童便先入涌泉殿,待宗门开山之时,直接入宗门,据统计,从涌泉殿直接入宗门的幼童中,蜕凡成功的比例达到七成以上。 “哦?吴道友也是荆北修士出身吗?” “不错,贫道本是水易郡人士,祖上世居于此,因缘际会方入修行界,又因荆北诸郡灵气稀薄,故而为求大道,早年便离开了荆北,此次来荆北一是带家中小辈去往涌泉殿求学,二是专门来探望老友,我这老友唐道友必然相识,乃是水易郡高家家主高应元,少年时期我和他一道共游楚国大江南北,踏遍名山大川,为刎颈之交,那时他还只是高家一个少爷。于今已四十年矣,每回想此事,却恍如昨日一般。”吴思远唏嘘道 唐宁本来还奇怪他为何到此,此言一出,方知其乃高家说客,专为游说而来,看来这高应元人脉不小,连汴京周茂座下都有其高朋,难怪多年来高家能稳坐荆北第一家族的位置:“哦!原来如此,未想吴道友与高道友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交情往事,吴道友此次来我府邸不单单只是拜会吧!若有他事请直言。” 被唐宁直言道破,吴思远一笑,神情无丝毫局促,反显得洒脱磊落:“唐道友快人快语,贫道亦不拐弯抹角了,听我这老友言,徐家灭门抄家后,其产业到目前还处于空置状态,无人接手,此事全凭道友一言而决,请相告一句实话,道友心中可有确定人选?若已得其人,贫道绝不再多说一句,此事到此为止,若还未得其人,请允许贫道吐胸中一言。” 唐宁道:“道友尽请直言,在下尚未抉择。” 吴思远道:“徐家的诸项产业,我这老友只在意辟谷丹,其他一概由之,道友既心中未决,请听贫道一言,于公,高家乃荆北第一大家族,无论财力人力都非其他几家可比,且高应元在荆北素有德望,将辟谷丹产业交与高家来做,一者不用担忧每年贵宗门给与的任务,二者不用担忧其会覆徐家之轨勾结魔宗。” “因为其本就是荆北的第一大家族,只需老老实实做自己本分便可。徐家之所以勾结魔宗,除了其兄是魔宗弟子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贪念,以高价将辟谷丹售卖魔宗为的就是超过高家,成为荆北第一家族。于私,唐道友初来荆北,与此地豪强素无瓜葛,没有亲近疏远之分,选人自然选德才兼备,能者居之。” 唐宁道:“吴道友所言我亦知之,只是此次揭举徐庆元,何茂才有大功,若非他相告,我不能知晓徐家之不法,且之前我虽未明言,但却暗中示意会将徐家辟谷丹的产业交与他们,岂可失信于人?” “唐道友既未明言,何来失信之说?我听闻记录徐家罪证的留音符乃是徐家大公子之妻许请婉道友所秘录,当日于徐府众人耳目之下揭举徐家的亦是许道友,何家最多不过牵线搭桥之功,小赏足以,奈何以贵宗门产业相付?且听高道友所言,当日唐道友于徐府庭内与稽查科面折庭争方保下徐家无罪之人,当夜便有一伙蒙面贼盗潜入徐府,将徐家后人杀害殆尽,蒙面盗贼何人?以唐道友之明焉能不知?此心肠狠辣歹毒之辈也。”吴思远道 不用想,蒙面贼盗潜入徐府之事,定然是高应元告知于他的,高应元料的不错,此事的确是唐宁心中郁结之所在,明眼人都知这蒙面贼盗是谁,总不可能是稽查科吧!唐宁本有意将辟谷丹产业交与何家管理,因为此事故而犹豫不决,拖延至今。 徐家灭门抄家虽是乾易宗所为,但幕后推手从中作梗的乃是何家,何茂才害怕日后遭到报复,斩草除根,说实话可以理解,因而唐宁未有追究,然其手段歹毒,连尚在襁褓的幼子也不放过,男女一并诛杀,行事过于狠辣,让他不喜。 “此事容我思之。” “这是自然,贫道只将心中所思所想吐露,如何抉择归于道友。时候不早,贫道还要领自家后辈去涌泉殿,就此告辞,唐道友下次若是去往汴京,可到周前辈汴京府宅一叙。”吴思远道 送走了吴思远,回到庭院内房,唐宁盘坐而下,闭目思索了一会儿,心中已有定计。 又过了几日,荆北府宅上方出现一只青翼鸟,在周围盘桓了两圈,一声清鸣,俯冲而下,直入内庭。唐宁正在修行,听得青翼鸟的鸣叫之声,赶忙出了内房,只见内庭中一位身着乾易宗道服的女子负手而立,正等着他。 赵宝正要喊他,见他出了内房便道:“这位仙使说要见你。” 唐宁挥了挥手,让赵宝退下:“不知师姐缘何来到此地,可有何事?” “唐师弟,我是外联科何玉兰,何茂才是我胞弟,前些日子传信于我,意欲接手徐家原本打理的辟谷丹事宜,我知其在此事上微有薄功,今特来说个情,望唐师弟能将此事交与他打理,何家不甚感激,必有厚报。”何玉兰没有拐弯抹角,非常直接的道出了来意,并且承诺厚报。 外务院中有几个部科,如经贸科、外联科等,因要管理宗门外诸多事宜,故其弟子自由度颇大,出入宗门如家常便饭,不像内务院,许多弟子一辈子都未出过山门。 第81章 杂事 “高师姐,十分不巧,前些日子周茂师叔坐下弟子来找我,为高家作说客,我已答应将辟谷丹事宜交与高家。”唐宁说道,直接搬出周茂作挡箭牌,含糊其辞说是其弟子,高玉兰总不能和周茂相争吧!纵使她最后求证得知是吴思远,也可推脱自己搞混了 果然,何玉兰一听周茂弟子,也没追问是周文还是高欢,她作为外联科弟子常与他们打交道,自然是识得他们的。 “既是周师叔弟子游说,那便罢了,我另有要事,告辞。”说完便乘着青翼鸟离去 唐宁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颇有感慨,区区荆北之地,不过七郡大小,只为这不入流的辟谷丹,先有周茂座下行走吴思远,后又宗门外联科弟子何玉兰纷纷来说情游说,若是更大的利益那又如何呢!难怪玄门魔宗互相争斗这么多年。 “赵广。”唐宁喊来赵广:“你们几人即刻去通知各个家族,明日卯时来府间议事。” 此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当迅速决断,不然还不知他们会请出谁来游说。 第二日,太阳还未落山,几个家族家主便齐聚荆北府中,皆知今日乃是定议徐府产业之事,因此比约定时间来的更早些。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唐宁坐于主座上说道:“经过多日来思索,综合了各家利弊,衡量了你们具体实力,我决定将徐府原本的辟谷丹事宜交与高家打理,另外何茂才揭举徐家有功,因此徐府其余诸项产业由何家接替。” 此言一出,几人交头接耳纷纷谈论起来,实际上徐府产业最后会归于谁家他们心里都有点底数,只不过仍然抱一丝侥幸心里而已,这个结果和他们预计差不太多。 何茂才面带微笑,他昨日就知辟谷丹产业归于高家打理的消息,虽有些失望,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在听得唐宁宣布将徐家其他产业交由自己,心里总算稍稍宽慰,毕竟为扳倒徐家他花了很大心力,如最后落得个为他人徒做嫁衣真要沦为笑柄了。 “另外我还要做一些调整,之前徐家虽打理着辟谷丹事宜,但每年只需炼制四千颗丹药,其余六千所需丹药交与每家各炼制一千,因为前几任主事都认为将一万颗辟谷丹完全交由一家炼制恐完不成任务,故而分派出去,可现在我们知道徐家每年炼制将近一万二千颗,足够完成任务,因此我决定今后一万颗辟谷丹都由高家炼制,不劳烦其他几家,这样一者方便管理,二者也免去你们其他几家徒耗功夫,高道友,你觉得如何?”唐宁问道。 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防止再出现徐家这种情况,炼制太多,上交太少,那么剩下的那么多丹药能卖给谁呢!只有魔宗能吃得下这么大的量,销售给散修可要不了这么多丹药。 “这个,高家的人手恐怕不够啊!”高应元沉吟道,每年炼制一万颗上交,如此利润就大打折扣了,他当然不愿意。 “你可用徐家的办法,招募散修帮助炼丹,那些帮徐家炼丹的散修尚在荆北,这些人无需教授,辟谷丹的药草仍有许多,你找到他们即刻便可开始炼丹,如若高道友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另找愿意接手的也无妨。” “好吧!”高应元点头道,唐宁话说到这个程度,他也只得答应了。 “诸位既然都到此了,就在府中吃过酒宴再走吧!”唐宁拍了拍手,府中的婢女立马将酒肉珍肴端上。 ………………… 牛头山延绵数十里,山峰因状似牛头而得名,其间青松绿柏无数,又有大虫猛兽纵横其间,加之地势颇高,故而人迹罕至。 山中深处,两名男子正摆弄着几杆颜色各异的旗子,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和赵宝。 将八只阵旗按照方位插好,放入灵石,唐宁拿出阵盘轻轻一点,阵旗迎风而涨,半个时辰后小云雾阵开始发挥效用,源源不断的云雾从阵坛上涌出,将周围数十丈之地遮掩。 “成了。”两人在此间忙碌了两日,建了一座颇具规模的洞府,又筑起阵坛,搭建中枢,施展小云雾阵。 唐宁买下小云雾阵原本是准备遮盖荆北府宅用的,因为他要在府宅内催化从宗门带出来的那些灵药灵草种子,故而当初让赵广在府宅后方开辟了一座新庭院,并安排四名护院看守,为的是不让任何人接近。 直到后来察觉有些不妥,荆北府宅人来来往太容易暴露,且在府宅内用云雾阵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十分怪异,反而更引人注意。 于是便找了这么一个地方,此间人迹罕至,毒蛇猛兽颇多,在此建一个洞府而后用小云雾阵遮掩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你回去吧!今后我就在此修行,荆北的事务交与你爹他们几个处理,若有什么紧急事情你可来此找我。”唐宁对赵宝说道赵宝点了点头,二话没说,驾起法器腾空离去。 唐宁回到新开辟的洞府,洞府分为四个部分,主室和副室,后庭和前院。占地约莫两三亩,室内十分简陋,主室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及两张石凳。 终于可以安心催化灵药,荆北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杀害何文案真凶找到了,徐家被抄家灭门,高家接替徐家辟谷丹产业后招募了原先替徐家炼丹的散修,现在已经开始炼丹了,高应元倒也没有食言,亲自送来了一笔丰厚的报酬,五百灵石,唐宁拿出两百颗赏给了赵广四人。 之前就答应他们事情完了后会有奖赏,虽然他们在抄掠徐家各处产业时也私捞了一些,但一码归一码,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何家吞并了徐家其他产业,也送来两百颗灵石,唐宁分文未取,只告诉是他揭举有功,应得的奖赏。 洞府后庭极为宽敞,原先耸立的松柏被连根拔起,杂草野花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火龙果的种子,深埋地底,双手结子午丑亥卯印施展回春术,火龙果种子收到绿色灵力的灌溉疯狂生长,没多时一只嫩绿芽叶破土而出,随着时间的流逝,绿色灵力的灌溉,小嫩芽长成尺高的果树,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他体内灵气几乎耗尽,此时的火龙果树已长到两尺来高。 唐宁盘坐而下,拿出一颗元气丹,吞下,恢复自己体内的灵力,大半日后,体内灵力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又继续催化火龙果树。 如此日复一日,他看着火龙果树一点点长高,一点点开枝,散叶,直到它长出花蕊,慢慢绽放,而后结成一个个青翠圆润的小果子,果子一日日长大,褪去青色的表皮变成赤红的成熟火龙果,整整花了二个月时间,因为修为的增进,体内灵力的增加,上一次试炼之地又吸收了数只魔物的魔晶,体内绿色灵力增加不少,故此催化进度也大大加强。 唐宁将三十颗火龙果收入囊中,而后将果树伐倒,施展了一个火球术将其焚为灰烬。又拿出鱼龙草和荧光花的种子开始催化。 两个月后,一日,赵宝突然来到洞府前告知他:“上次那名叫吴思远的修士又来了,说奉周前辈意旨。” 唐宁留下赵宝看守洞府,自己赶忙回到荆北府宅,驾着法器直接落临内院,迎面碰上一个婢女便问道:“方才来了一个姓吴的仙师,现在何处?” “禀仙师,客人正在内厅等候。” 唐宁径直来到内厅:“吴道友久等了。” 吴思远笑道:“道友未免对自己太严苛了些,放着舒适的府邸不住,偏往深山中落脚修行。” “唉!府宅中人来人往,又有诸多事宜,扰乱修行,因此便找了个清净地藏身,实不相瞒,现如今我手上许多俗务都交给了下面人去打理,若非道友来,是万万不会出山的。” “上次高家之事,贫道一直未能道谢,因此此次周前辈派人来荆北宣布意旨,贫道主动请缨,此来一是宣读周前辈意旨,二是特向道友道谢。”吴思远道 “区区小事,何足言谢,若非道友之言,我尚犹豫徘徊,也无今日之清净,不知周师叔派道友来此有何吩咐?” “道友误会了,周前辈此次派贫道到荆北乃是特来褒奖的,唐道友一手查出徐家勾结魔宗,杀害何文案道友之事,周前辈数月前已上报贵宗,如今贵宗门的嘉奖已下达,这是贵宗的嘉赏令。”吴思远拿出一张条文递给他 唐宁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荆北主事唐宁揭举徐庆贤及其家族勾结魔宗,杀害前主事何文案有功,经稽查科查明证实,现嘉奖其元气丹两瓶,灵石一千,以兹鼓励。条文下方印有宣德殿印章 “唐道友,恭喜了。”吴思远说道,拿出一个储物袋,里面装有两瓶元气丹,及八百颗灵石。 第82章 天南谷 吴思远离开后,唐宁又回到牛头山中,催化灵药灵草,一年后,催化成熟的灵药灵草装满了一个储物袋,其中有一百八十颗火龙果,五十珠鱼龙草,五十朵荧光花。 这一储物袋的药草当然不是这几个月之间催化出来的,实际上来此满打满算一年三个月,他只催化了九十颗火龙果,十朵荧光花和二十珠鱼龙草,储物袋中的是他十几年的家当,自从调往方丽婷看管的那个药草园后,他就专心催化这几类灵药灵草,十几年下来攒了这些家当。 他准备干一票大的,一次性将积蓄的药草全部卖掉,兑换成灵石。这件事从他调任荆北就一直想干了,特别是从黄枫谷坊市回来后,之前苦于没有售卖渠道以及害怕被人盯上,毕竟这么多的灵药灵草一次性全卖出去势必会引人生疑。 原本他打算转战多个坊市,在每个坊市卖一部分,可从黄枫谷回来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是他发现这坊市比他想象的要正规。 与其来来回回转战多个坊市增加不可预测的风险不如冒点险直接一次性卖掉,虽然难免让人怀疑,但只要出手这一次就足够了,数年之内不用担心灵石丹药费用。 唐宁将洞府后庭中火龙果树及荧光花鱼龙草的根茎一把火烧干净,收起洞府周围的小云雾阵,换上宽大的黑色披风,戴上黑色斗笠,将身形面貌遮掩的丝毫不漏痕迹,驾起飞剑腾空而去。 一路上昼行夜伏,飞越过大河大山,崇山峻岭,行了七八日路,在一高峰上停下。前面有一山谷盆地,云雾缭绕,没记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太南谷了。上次与外联科的王捱经过此地,王捱特意提到过。 唐宁驾起飞剑冲入其间,他之所以选择在太南谷坊市出手药草,一者太南谷乃是楚国最大的坊市,卖东西嘛!当然要选实力最雄厚的买家。 二者他不太敢在黄枫谷坊市售卖,离荆北太近了,若是有心者很容易就会怀疑到他,且他曾经在黄枫谷露过一次面,心态上有些做贼心虚,至于幽冥谷,实在太远了,一个南一个北,来回路程都要一个月。 穿过厚厚的云雾,唐宁落至地面,此是一个盆地,周围四面环山云雾缭绕,这些云雾不是阵法幻化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瘴气,普通人若入此,撑不了一刻钟便会昏厥。 他一入此间就见前面有两个人影结伴而行,他赶忙跟在其后,走了约莫百来步,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幕出现眼前,不用多说也知此是太南谷的阵法禁止。 此刻那两人已经递送了传音符,正在蓝色光幕外等候,唐宁走上前和他们并排而立,两人转过头看了唐宁一眼,微微移步。 这两人一男一女,女子看上去竟然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男子年长些,二十出头模样,两人修为却不弱,一个炼气五层,一个炼气六层,不像是玄门子弟,不仅因为没穿玄门服饰,神情动作也不像。 一般玄门弟子不会有这么大的警惕心,因为他们深知这是自家的地盘,且修为低下春秋尚富的玄门弟子不会轻易出宗门,即使有事出宗门也会着玄门服饰。 这服饰相当于一种身份证明,警告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你别轻易动我。 更不像散修,他们身上衣着虽然不是新港玄门服饰,但细看之下衣物上微微光华流转,颇为不凡。想来应该是哪个大家族子弟,唐宁心中得出如此结论。 “喂,你为什么不递传音符,坊市之内都得递传音符才能进的。”少女喊道,声音清脆悦耳。 “多谢相告,在下初次来坊市,不知此规定。”唐宁换了一副深沉厚重的嗓音说道,其实他原本准备蹭一个方便,和他们一同进去,但这少女都如此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佯装不知了。 “哦?你是第一次来坊士吗?我告诉你这坊市里的规矩可多着呢!你要有不懂的我待会详细告诉你。”少女很热心,立马说道。 这恐怕是个初出家门的小姑娘,他如是想道,拿出传音符正要开口说话,眼前的蓝色光幕豁然消融出一个缺口 那两人朝里走去,女子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说道:“你也进来吧!这次就不用传音符了,下次记得要递交传音符哦。”男子跟着她身后亦步亦趋,对其行为动作置若罔闻,她走便跟着走,她停便跟着停,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个木偶一般。 唐宁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坊市内布局和黄枫谷差不太多,鳞次栉比的房屋,雕栏玉砌的复式阁楼以及铺满青砖石的宽阔大道。唯一不同的这是个四行交叉大道,方圆广阔,商铺众多,街道上人来人往,比起黄枫谷坊市要热闹的多。 “你要先去坊市管理处领取号牌,要徒步去,坊市内不许飞行。”那少女又说道 “不知这管理处在何处?”唐宁问道,他既然方才说了是第一次来坊市,自然要装作什么不知道。 “你跟着我们走吧!”少女背负双手走在前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男子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始终与其保持一步距离。唐宁跟着他们二人转过了几个街道,来到大殿门前。 “呐,这个就是坊市管理处啦!你要先在这里领号牌,离开的时候呢也要在这里交还号牌。”少女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作声。三人走了进去,厅殿之内有十几名身着黑衣的管理人员,其衣服左肩臂上皆画有一个金色的盆钵,胸口写有宝兴商会四字,新港的所有坊市都是这个宝兴商会建立的。 此刻厅殿内有不少人,唐宁来到一个黑衣管理人员身旁,待先前一人交接了木牌,他走上前:“在下是来领取木牌的。” “不知道友名讳?”黑衣男子问道 “一定要说的吗?在下是第一次来此坊市。” “是这样,我们商会需要做消费记录,道友所领取的号牌会记录下你在本坊市内所有买卖,名讳只是为了方便记录,如果道友不方便透露的话,取个阿猫阿狗名字也无妨。” “唐茹。” “好的。”黑衣男子递给他一块号牌:“道友既是第一次来此,我与道友讲解一下本坊市的规定吧!” ………… 唐宁又听了一遍坊市的规矩,最后领取号牌出了管理处,径直来到坊市中心的回字广场,广场正中心耸立着三座宫殿阁楼,唐宁在三家阁楼门口转了一圈,最后走进了青阳宗商铺。 方一进入,便有一名面容姣好,身段婀娜的女子笑面迎了上来:“道友光临本店,不知有何需要?” “你们商铺可收购灵药灵草?” “不知道友所指的是何种灵药灵草?” “筑基丹的三味主要,火龙果,荧光花及鱼龙草。” 女子道:“如若年份都达到标准的话,这三种灵药我们商铺的收购价格是:火龙果八十灵石一颗,荧光花一百灵石一朵,鱼龙草一百灵石一株,不知道友可满意。” 唐宁心下腹诽,这些坊市内商铺是真的黑,不管什么东西卖出去都比外界市场高出一两成,收购价格又比外界低整整两成。不过他也不可能拿到外界售卖,只能忍受其店大欺客的行为。 “不知你们商铺的掌柜可在?我希望能和他面谈。” “无意冒犯,根据我们商铺的规矩,如果要见我们掌柜的话,买卖成交价格至少得在一千灵石以上,不知道友是否要见?” “你带路吧!” “好的,请跟我来。”女子领着他一直上了楼阁第三层,来到一房间前,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男子声音 两人入了房内,女子说道:“孙掌柜,这位道友是来售卖灵药的,想要和您面谈。” 男子看了唐宁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在外面等着吧!” 女子退出门外,关上房门。 “在下姓孙,名通凌,是此间的管事,不知道友所售何种灵药?”孙通凌看上去四十余岁,炼气九层修为 “筑基丹的三味主药,火龙果,荧光花,以及鱼龙草。”唐宁开口道 “哦,我们商铺的收购价格道友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道友有多少此类灵药呢!” “一百八十颗火龙果,五十珠鱼龙草,及五十珠荧光花。” “额……”孙通凌愣了一愣:“道友不是说笑吧!” 一百八十颗火龙果什么概念,那是整整六颗火龙果树,怎么也不像一个炼气七层修士能开出的价码,须知就是整个青阳宗也不过几十珠火龙果树,还是先后种下的,每年成熟的火龙果才几十颗。 对方的反应可以说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数目太多,的确有些让人震惊,更何况是从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嘴里说起来,身份极不相符。 唐宁没说二话,直接将储物袋拿出,从里面不断掏出一个又一个小木盒。 第83章 买卖 孙通凌就这么看着他变戏法似得从储物袋中掏出众多大小不一的木盒,满满当当的叠了三尺之高,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他在此间主事了十余年还从未见过、听过有人拿这么多灵药来售卖的,好似这些火龙果是路边采的野果一般。这不傻子吗这不是,有这等财力的人何必拿来这廉价售卖呢,炼制成丹药价格立马翻上几倍。 肯定不是宗门私偷的,这么多火龙果,荧光花,鱼龙草,哪怕是宗门也很难一下拿出,且抓到是要杀头的,宗门内部私卖灵药的确实有,但都是各种各类灵药,每一种数目不会太多。 可若不是宗门的,新港哪还有地方能一下拿出这么多丹药,孙通凌狐疑的看着他,宽大的披风及斗笠将身形遮掩的严严实实。 “不知道友是何许人?可方便透露一下名讳?” “青阳宗商铺还有这个规矩吗?如果肯收购,就请结算价钱,如若不愿收购,在下另找别家就是了。”唐宁说道,作势就要收起木盒。 “诶,道友误会了。”孙通凌赶忙拦住他道:“孙某只是一时好奇,生意归生意,我这就给阁下结算价钱。” 孙通凌打开一个木盒,将赤红晶莹的火龙果捧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没错,是完全成熟的火龙果。”说着便将火龙果放回木盒,又打开下一个木盒,拿出果子端详。 “孙掌柜,有位客人买了一件玄光盾,需要您亲自过目记录。”没多时,一名女子在外面敲门说道 “我现在正在和客人交易,你自己处理记录。”孙通凌道 约莫半个时辰,孙通凌将所有木盒药草看过一遍:“已经检验过了,一共一百八十颗火龙果,五十朵荧光花,五十朵鱼龙草,全是成熟期的,没有问题,请道友再次稍后,我去去就来。” “孙道友要去何处?”唐宁立马问道 “孙某只是此间管事,掌柜乃是敝宗门张师叔,这么大一笔数目,我需请张师叔前来过目,他老人家就在此坊市内的宝兴客栈修行,请道友耐心等待一会儿。”孙通凌道 宝兴客栈,听名字就知道是宝兴商会开的,整个坊市只有这一间客栈,唐宁在黄枫谷坊市曾见过,听闻此客栈一日费用光住宿就需二十块灵石。 不到一炷香时间,孙通凌就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来了。 “师叔,就是这位道友出售药草。”孙通凌站在老者旁边毕恭毕敬道 见来了位筑基修士,唐宁心下不由有些忐忑。 “听我这师侄说,小友有大量筑基丹主药售卖?”老者问道 “没错,都在这了,方才孙道友已经验证过了,不知能否给我结算价格。” “当然可以。”老者一挥手,几百个木盒刷的一下全部打开。此乃筑基修士的标志性手段,灵力外放,靠此手段筑基修士方可凌空飞遁。 老者走上前,随意拿出几个木盒内灵药看了一眼,一挥手,木盒全部合上 “不知小友能否透露从何处拿来的这些灵药?” 唐宁一听此言立马有些紧张,对方毕竟是个筑基修士,如若用强,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道:“莫非青阳宗商铺收购药草还要打听出处吗?前辈若要,则将灵石结算于我,若不要,在下立刻就走。” “我们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的便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打听出处也是为了生意正规,道友不过炼气修为,将全身包裹严实,身份可疑不说,拥有这么多筑基丹主药,本身就是件不合常理之事,若是偷盗而来的,到时别人找上我们可如何是好。” 唐宁明知对方仗着修为强词夺理,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道:“凭在下区区微末道行能从哪偷盗灵药,前辈尽管宽心,此乃在下偶入一洞府,有一前辈坐化此间,这是其洞府后庭栽重之物,悉数在此,绝非盗物。” “哦?那……”老者还要发问,唐宁打断道:“前辈不是在做买卖,反倒像是在盘查犯人,既然前辈不放心,这些东西在下不卖便是了。”说着就上前将木盒收起。 “诶,小友何必动怒,既然已经说清了不是盗物。”老者道:“孙师侄,给这位小友结账。” “是。这位道友,此间药草价值一共二万四千四百灵石,请稍等,我这就给道友去拿灵石。”孙通凌道 “不用了,给在下全部换成纨灵丹即可。” “全部吗?” “是。”唐宁点头道 “好,请稍候。”孙通凌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拿着一个储物袋来了。 “我们商铺元气丹单价十二灵石一颗,整瓶售卖三百三十灵石,这里面一共七十四瓶元气丹,请道友清点。” 唐宁接过储物袋,从中拿出几瓶来,清点了一下,每一瓶三十颗元气丹没错。 孙通凌拿出一本金黄色账簿:“不知道友名讳?” “唐茹。” “好的,唐道友,请将号牌交给我,在此处签字画押。” 唐宁将号牌给了他,在账簿上按了手印。 孙通凌拿出一个玄黑色圆盘,将号牌放在其上,拨弄了几下,交还给了他。 “在下告辞。”唐宁拿着号牌离开青阳宗商会来到管理处。 此刻厅殿内只有寥寥几人,管理科的人员将号牌放在黑色圆盘上:“唐道友,你在本坊市青阳宗商铺售卖了两万四千四灵石的物品,又购买了两万四千四百的物品,没错吧!” “是。” “拿着这张条文到护卫处,即可出本坊市。” “你们那号牌和黑色圆盘到底是什么东西?”唐宁忍不住问道,上次在黄枫谷也是见其商会人员摆弄这玩意儿,感觉还挺新奇的,随便点几下坊市内的所有交易买卖便一清二楚。 男子解释道:“这石牌名记录牌,圆盘名读取盘。道友在坊市内的交易买卖由商铺输入至记录牌中,再由我们读取,即可永久保存交易信息,只要是商盟内都可查找到道友此次的交易记录。另一方面也方便我们对坊市内商铺的管理,因为商会要按比例收取商铺的利润。” 记录牌,读取盘。还是天下所有商会通用的,这听起来就感觉很高级。 “冒昧的问一句,不知贵商会取商铺多少比例的利润。” “一百取三。无论商铺售卖价格几何,我们只取这个比例。” 唐宁目瞪口呆,一百取三,这也太黑了!怪不得这里面商铺的物品价格如此昂贵,敢情利润都被这帮孙子拿走了。 “我们是天下间唯一正规合法的坊市,绝对会保证坊市内客人的公平公正交易及性命财产安全,所以收取的利润比例是非常合理的。”男子面带微笑说道 “正规是正规,这合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不合法的吗?”唐宁疑惑道,世俗王朝内倒是有诸多法律,修行界却从未听过合不合法一说。 “只有加入商盟的商会才能创建坊市,并且受商盟保护,任何未加入商盟的势力私自在地区建立坊市,就是不合法,商盟会依法消灭该势力。” 说白了还是靠着拳头大报团垄断市场。 “你说商会能保证客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是吧!如果有人觊觎我身上的物品,一直跟踪我,你们商会能处理吗?” “如果阁下怀疑有人跟踪的话,告知我们,可立马将其强制拘押,直到阁下离开坊市,毕竟他没有动手,因此我们不能私自处理,若其在坊市内动手,坊市的护卫队会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将其诛杀。” 唐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虽然黑了些,起码态度是好的。 离开了管理处,在回字广场来回转了好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唐宁到护卫处交了条文,快步出了坊市阵法禁制,立马遁入地里,一直遁行了数十里才从地底现出身形,驾起飞剑而去。 不是他疑神疑鬼,实在是青阳宗的那位筑基修士显然不怀好意,故不得不谨慎行事。 飞遁了约莫百余里,唐宁在一山间溪涧停下,将黑色披风,斗笠扔掉,光着身子跳入溪涧中清洗了一番,他知道有一些追踪的隐秘手段,如在人衣物或身上喷洒奇特药剂,因此他将衣物除去又将浑身上下清洗了一遍,细细检查了一下浑身内外,而后驾起飞剑离去。? 此次换取的丹药足够他五六年修行之用,储物袋中仍有七千余颗灵石,短时间内是不必为修行所消耗的费用发愁了。 …… 太南谷坊市,宝应客栈客房内。 少女颇有兴致的看着窗外后院竹林内两只野鹿争食,她身后的男子将头套一摘,露出本来面目,竟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更令人吃惊的是,这老者竟是一名金丹修士。方才那少年模样乃是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连同头皮毛发一体。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不然范大人要派人来找了。”老者站其身后毕恭毕敬道 “着什么急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钱叔,你觉得新港真的有那什么古之遗迹吗?怎么看都不像,此地灵力稀薄,资源匮乏,古之修士怎么会将重要物资埋藏于此呢!” “那可未必,百万年来,世界变迁早已是沧海桑田,大劫之前,此地或许是个钟灵毓秀之所也未可知,两年前,此地宝光冲天,若不是古之遗迹也定然是天生地长的灵宝出世。”老者说道 第84章 巡查 唐宁回到牛头山,用药草水洗浴了半个时辰,颜色粉尘之类可以靠清水清洗,但遗留在身上的特殊气味还得靠味道同样浓烈的药草浴才能去除。 从太南谷到荆北花了六七日时间,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事了,以筑基修士的遁速要追的话早追上了,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毕竟此事实在有违常理,若果真被人抓了现行,这个谎是怎么也圆不过去的。 身体内的绿色灵气是他最大的秘密,即使查阅了众多书册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谓物以稀为贵,何况这玩意儿的的确确有神奇用处,若被人知晓,以他的微弱修为后果可想而知。那些大人物,可不会讲什么礼义道德,更不会在乎一只蝼蚁的性命。 空气中全是各类药草混杂的特殊气味,唐宁从药草浴中起身回到洞府的主室盘坐而下,右手一翻拿出一颗丹药吞下,纨灵丹入口即化,一股纯净而又澎湃的灵力瞬间盈满五脏六腑,他双目闭合,按其多年的修行功法炼化这股体内新增的灵力。 三个月后,唐宁走出洞府,以他的修为还做不到长时间不食不眠,一粒辟谷丹可使十日不饥,但休息睡眠却是每日必要,凭他的状态能撑个三五日不眠,可若再硬撑下去别说专致修行,就连盘坐时都能直接睡着,因此每隔三日他便要休息几个时辰。 今日之所以出洞府也不是因为什么重要事情,而是他突然想到将辟谷丹事宜交与高家已将近一年,不知高家一万丹药的任务完成了没有,既然想到了此事,便准备过去看看,这些毕竟是他职责之内的事务。 荆北府宅之内,赵广正叱呵着一名中年男子,此男子名叫张泉,乃是红颜草的监工,红颜草的汁水便是药草科中用来浇灌灵药的红色液体,荆北种植着大量红颜草,既是靠凡人种植,靠凡人手工压榨成汁,自然也由凡人看管,张泉今天一大早突然来到府宅找他,说昨晚一间库房失火,整件库房的仙草都被烧为灰烬。 赵广一听不由火冒三丈:“你们都是死人吗?平日里尽知道捞金银珠宝,连一个小小的库房都管理不好,要你等何用。” 张泉低着头不敢回话,心下忐忑不已。赵广叱呵了好一会儿,心情微微平复后问道:“烧掉了多少,库存还够不够?” 张泉细声道:“够是够了,仅仅够上宗仙师们的那份,若是还要私卖的话恐是不够了。” “别的先不要管,一定要保证上宗交与的任务,你回去让人加紧压榨汁液,要是再出了这种事情自己让人提着脑袋来。” 自从唐宁放权之后,他们的日子显然滋润许多,各自利用手上的资源偷偷摸摸中饱私囊是肯定免不了的,之前何文案虽然贪图享乐,手头上的利益却是抓得紧紧的。 他们也只能从指缝中捞点东西,现在却可以放心大胆的吃肉喝汤,仅仅是一年,每人的利润就达到两百灵石,但他心里清楚,这一切的前提是把手头的任务干好。 因此听到张泉的汇报,赵广十分恼火,这不是砸自己饭碗吗?他几乎可以肯定,若是到时任务完不成,唐仙使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自己,以他的阅历来看,这位新上任的主事仁则仁矣,却不是优柔寡决之辈。 从徐家之事中就可见一二,为了不相干的徐家众人得罪同门师兄弟,显然没有一个智者会如此,而形势相逆却固争面折也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能做到的。 唐宁没有直接去高家,而是先行来到荆北府宅,虽然将底下事务都交给赵广几人,自己做了甩手掌柜,但既然已经出山,总要过问一下,心里也有点底。 他驾着飞剑直入府宅内院,听见赵广正在叱呵一名男子便御剑直下。 赵广远远地就看见了唐宁,打发张泉走后赶忙迎了上去:“唐仙使,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莫非有事情吩咐我等去做?” 唐宁道:“没什么事情,原是准备去高家问问他们辟谷丹炼制的如何了,想着许久未曾回府,便回来看看,你们管理的怎么样?我一年未回,一切事务都还顺利吧!方才我听见你叱呵声,出了什么事吗? “出了一点意外,下面人做事不太小心,将一间存放红颜草的库房烧了。”赵广答道 “哦?损失严重吗?会不会影响宗门交代的任务。” “唐仙使放心,这本来就是一间备用库房,红颜草的数量是一定够的,而且现在还未到上宗收缴期限,加紧赶做也来得及。” 唐宁点了点头:“府中就你一个人吗?赵宝秦由朱玉呢?” “是这样,为防止重要消息不能及时收到,我们四人商量轮流值守府宅,这个月恰是我值守,平日没事的时候他们也在,前些日子秦由、朱玉兄弟想去太南谷坊市见识见识,几日前就已经走了。昨日制造毫末的监工来府中汇报,紫林山不知何时起,突然出现一条大虫在山中为患,已经伤了好几人了,致使伐木的民夫不敢再去,因此宝儿今日一早便去了紫林山帮伐木的工人除去大虫之患。” 紫林山中有一种独特木材名紫林木,正是制造毫末的材料。 “既然他们不在,你就陪我走一趟吧!去各郡看看。”唐宁原只是想过问下情况,但一来便发现出了问题,因此临时起意下去看一看,自己新上任第一年便甩手不管诸事,也不知道下面人是否玩忽职守,懈怠从事。 “是。”赵广答道,两人驾起法器腾空而去。 从正午一直到深夜唐宁转走诸郡,视查了一遍宗门名下的所有产业地盘,也详细的问了从事的民夫及监工具体事务,感觉……挺多余的。 其实下面具体从事的人员有自己的一套法则,不管谁来当这个主事,上面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数年如一日的辛劳工作,只为一口饭而已。 所以什么玩忽职守,懈怠从事,显然是自己想多了,如果说真有这种情况也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以前有,以后也一样。 唐宁到达紫竹山时,赵宝已经将那头大虫消灭,山中的民夫正在有条不紊的伐树,他打听了一下受伤民夫的情况,赵广只是随口一说,实际上大虫造成的伤亡要严重的多,咬死三人,咬伤六人,其中四人伤势较轻,有一人被咬掉一只胳膊,有一人被咬掉半张脸颊。 唐宁默然不语,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些民夫显然是贱命一条,从赵广的口中,从他的思想中。 不是赵广淡漠,是因为这是事实。 人命如草芥。 唐宁没说什么,只吩咐赵宝多给些金银细软与那几名被大虫咬死的家属,和受伤的民夫。 第二日一早,唐宁来到高家府宅门口,对看门的小厮道:“这位小哥,劳烦通禀高应元道友一声,唐宁前来拜会。” “是。”这小厮并不识得他,但见其御剑而来,显然不是个一般人物,应了一声小跑着去禀告了。 没多时,高应元亲自领着高家一众人等出来迎接,满面笑容道:“唐主事,稀客稀客,里面请。” 唐宁一看有些惊讶,一年没见,这高应元竟然突破了炼气六层,达到炼气七层境界,实属不易,需知像他这般年纪,老态毕露的修士是很少有能冲破瓶颈的。 “高道友,恭喜,一年未见,修为更上层楼,可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哈哈哈,数月前突然心有所悟,误打误撞竟突破了多年困扰已久的瓶颈,不过高某这般年纪纵侥幸突破,这辈子估计也是到此为止了”。高应元哈哈大笑,心中对唐宁的话十分受用,特别是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和他所思所想一样,嘴上仍是谦虚道。 此瓶颈困扰他十余年,其间尝试过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自去年徐家被抄家灭族,他震撼颇大,一个延续了两三百年的家族都这么突然之间消失了,徐庆贤这个人他一直不喜欢,可徐家灭门后他居然有些想念此人。 有一段时间眼一闭他时常想起两人面上谈笑风生,勾心斗角的日子,这次是徐家,下次会不会是高家,他不禁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在这弹丸之地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生平,发现以前很多有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倒是儿时之间的喜怒哀乐他记忆犹新,他有些倦了,又似乎看透了,在迷迷糊糊之间,毫无预兆的一朝突破炼气六层瓶颈。 唐宁道:“世事难料,古往今来的大修士哪个不是自有一番机缘,现在说到此为止未免有些丧气。” 两人来到高府内堂分宾主坐下,婢女端上茶水。 “唐主事大驾光临,想来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何吩咐?” 唐宁珉了口茶水:“哦,也无甚要紧事,近来我闭关修行,荆北的一些事务都交与赵广几人处理,许久未过问,此次来,一是为了打探辟谷丹的炼制进展情况,二呢,是由一个不情之请,望高道友能够允准。” 第85章 拜师 “辟谷丹的炼制一切顺利,从我们接手至今已完成了一万数量,现就存于储物袋中,随时可以交付,不知唐主事所言的不情之请意指何事?只要高某能办到的,必竭力而为。” “荆北偏居一隅,灵力稀薄。实不相瞒,我自宗门调任此地后修行时就感觉诸多不适,而纨灵丹价格之昂贵也让我颇有些负担不起,因此欲习炼丹术自给自足,我知高家有两名炼丹师,故而冒昧请求跟随学习炼丹术,不知高道友能否答应?” 唐宁自入宗门知晓自身灵力的奇异后就欲习炼丹术,一直不得其门,后来心思渐渐淡了,直到上次太南谷一行,诸多药草只换得几十瓶丹药,他又起了这个心思。 之前在宗门内是没有条件,现在有这个条件为何不趁此机会将炼丹术学了,他天生异禀,药草于他而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学得炼丹之法门,将催化的药草炼制成丹药,不仅有助于自己修行,利润和单纯售卖药草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高应元听得是这件事,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是什么重大要事,原做好了出些血本的打算,毕竟唐宁先前为他争取到了辟谷丹的生意,这时候提出一个不情之请,理所当然的便想到是要勒索他一笔。 没想到是这等小事,当下便爽快的答应道:”此小事耳,只是恐误了唐主事,家中炼丹水平最高的乃是舍弟,只有炼制凝气丹的水准,于唐主事的修为恐无益处。” “这无妨,若令弟肯诚心教我,我当以师事之。” 高应元迟疑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舍弟如何担当的起,唐主事若真向舍弟习丹药之术是高家的荣幸,但炼丹一道博大精深,非朝夕可习得,如舍弟这般庸才,潜心丹药之道数十年,不过炼制凝气丹水准而已。以唐主事的修为就算尽得舍弟修行法门也于己无利,何不更寻明师。且习丹道费时日久,恐耽搁修行,此皆高某肺腑之言,非推诿虚词。” 高应元此话没错,但那是应用在一般人身上,他不了解唐宁的底细,疑惑不解是正常的,以唐宁的修为,花大量时间去跟一个只能炼制凝气丹的炼丹师学习丹药之术,绝非明智之举。 唐宁道:“高道友有所不知,我原是药草科弟子,现虽调任荆北,但药草科诸师兄弟与我交情颇深,因此可以用非常廉价的价格拿到宗门内各种灵药灵草,实话说了吧!我不会一直呆在荆北,早晚调回宗门,来荆北之前,一名颇为照料我的丹药科前辈承诺过,待回宗门,便收我为弟子,教我以炼丹之术,故而跟随令弟学习炼丹法门只是为了打下基础,回宗门后自然有名师相授。” 高应元恍然道:“原来如此,唐主事稍侯,舍弟正在炼丹室,我这就派人找他来。” “思儿。”高应元喊了一声,话音方落一名男子走了进来,行礼道:“父亲唤我何事。” “你即刻去炼丹室找到你五叔,告诉他立刻回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高思应道,出了内堂,驾起法器而去。 高应元陪着唐宁品茶闲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高应卿回到高府::“五叔不在炼丹室,听小厮说,这几日炼丹室中灵药已消耗的七七八八,今日一早五叔便离开了,儿估计可能去黄枫谷买灵药了。” “你去炼丹室侯着,等你五叔一到便让他回来。” “不知令弟的炼丹室和招募散修炼制辟谷丹的炼丹室可是一处?”唐宁开口问道 “不是,炼制辟谷丹的炼丹室我们沿用了徐家原来的那几间。” “看来令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不知高道友可介意我去那几间炼丹室看一看。” “既然唐主事要巡察,高某自当奉陪。” 两人离开高府来到水易郡的徐家炼丹室,此炼丹室乃是徐庆贤生前秘作,整个炼丹室占地三亩,分为四个炼丹房,另有一大型储物间。 炼丹室由青色絮延砖所铸,顶上使用的乃是红线瓦,脚下铺的墨色斗石,此三种皆是抗高温的材质,炼丹房内的修士心无旁骛,通过丹炉的镜面观察着丹炉内的变化,一只手放在丹炉的火口上,通过灵力控制着火焰的大小。 唐宁进来了许久他都没有察觉到,全身心的投入在丹炉之上。每个炼丹房门口都有小厮看守,严禁外人出入,以免打扰炼丹师的心神。 唐宁见他额头上微有汗渍,想来心神耗费不小,本来想询问一番,不忍打扰便悄然离去。这间炼丹室自高家接手后,又在后山开辟了一间,原本四间炼丹房改为了六间炼丹房。 “我们初接手,各方面事宜都不太熟悉,怕完不成唐主事交代的任务,因此又招募了几个人。”高应元解释道 唐宁点了点头,他自然清楚这是托词,实际上是为了中饱私囊,但只要不触犯底线勾结魔宗,其余的也懒得管。 徐家这样的炼丹室共有三个,高应元全部做了改造,一共十八名散修分批次昼夜不停助其炼制辟谷丹,这些散修多是一二层的修士,年纪又大,此生修行无望,加之高应元在荆北声望不错,出手慷慨,因此受其招募而来。 唐宁走遍了三个炼丹室每个角落,回到高府时日已西斜,还未等到高思的消息,便先行回了荆北府宅。 …… 入夜,高府内灯火通明,高家的几个核心人物聚在一起。 “什么,那个唐宁要和我学炼丹?”高才亮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向一名水准只能炼制凝气丹的炼药师学炼丹,这简直闻所未闻,不合常理。 “他是这么说的,同你学基础的炼丹法门,回到乾易宗后再习高阶炼丹术。”高应元道 “这炼丹岂是他说学就能学会的?我苦心研习数十年才勉强初窥门径,他也肯花数十年时间研习么?若无此恒心,习什么炼丹?”高才亮不屑道 “我也如此说,可他执意要学炼丹,总不能强行拒绝,五弟,此事还需你上些心,对你而言亦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原是药草科弟子,乾易宗的药草他都有途径拿到,你不是常抱怨灵药不足,年分不够吗?今后若需要什么灵药,和他说一声便是。” “哦?”高才亮听此言,心下大动,世间没有一个炼丹师能拒绝灵药的诱惑:“果真吗?只是他能听我的吗?” 高应元笑道“他说了只要你诚心教他,当以师事你。这世间哪有徒弟不听师傅之言的呢!” 唐宁在荆北府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天刚泛白,他就来到高家府宅,高府的大门紧闭,想来还未到平日开门时辰,在门外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随着府门挤压的咯吱声,看门小厮打开大门,见唐宁在外等候,还未等他开口,那小厮便赶忙小跑着去禀告。 没多时高应元出来迎接:“唐主事久等,何不知会一声?” “唐某今日是来做学生的,自然得有师生之礼,哪有弟子催促师父的呢!不知令弟回府了否?” “舍弟昨日已回府,正等着唐主事,我们先去内堂吧!”两人到内厅,刚刚落座,高思和一中年男子先后进来。 唐宁抬眼望去,这男子四十余岁模样,炼气七层修为,国字脸,胡须浓密,双目有神,尽管身上干干净净,但仍看得出平日不修边幅的痕迹,穿着不太讲究,衣袍肥大,袖口比手臂还长,比腰间大了一圈。 “这是舍弟高才亮,五弟,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唐主事。”高应元介绍道 唐宁起身行了一礼,高才亮没有动作,反倒是高应元赶忙拖住其下躬的身子:“唐主事,这可使不得,舍弟怎能受你的礼。” 唐宁拿出一个储物袋双手奉上道:“唐某今日是来拜会老师,学生向老师拜礼理所应当,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若不嫌弃,就请收下。” “诶,唐主事言重了,快快收起,些许小事耳,何须如此。”高应元连忙说道,将储物袋推还回去。 “莫非高道友不愿教授唐某丹药之道?” “这是何言?” 两人拉扯推诿之间,高才亮上前直接将储物袋收下,高应元愣了一愣:“五弟,你这?” 高才亮道:“在下的微末水准实不敢当唐主事之师,此非推诿之词,乃肺腑之言。唐主事既不嫌弃,愿意同在下一道研修丹药,今后便以朋友处之,你我以道友相称即可,师父之名万万受不起。唐道友若有所问,在下绝无私藏定倾囊相告,丹道之术耗费甚多,这储物袋中的五百灵石就当是道友今后研修丹药之道的费用,在下权且收下,道友之意如何?” “高道友坦荡磊落,在下佩服。” “既然同有心于丹道,有一句话在下不吐不快,如有冒犯,望道友见谅。” “道友请尽言之” “丹药一道博大精深,若无恒心毅力是万万不能的,除此之外,研习丹药之道资源也是十分重要,我知晓道友原是贵宗门药草科出身,灵药方面不知道友可有渠道?” 第86章 炼丹(上) 唐宁笑道:“药草科诸师兄弟与在下关系匪浅,高道友若是需要何种灵药知会一声便可,只要是宗门内种植的,取之如反掌耳。” 一听此言,高才亮眼神一亮,连忙道:“不知罗兰花和水浦草可有?生长年份最好是五年往上,现在各商铺中卖的都是一些次货,一般都是三年份的,有些甚至还不到两年,换做水平较高的炼丹师当然可以,可对于我这样技艺不是特别醇熟的人,要炼制纨灵丹的话,难度太大。” 罗兰花和水浦草皆是纨灵丹的主药,纨灵丹乃是用于炼气后期修士服用的丹药。 “此事甚易,只是得须我亲自去往一趟宗门,颇费时日。” 高才亮赶忙说道:“这个无妨,不知唐道友何时启程,还是我和道友一块去?” “老五。”高应元见其越说越离谱,哪有一见面就提这等要求的,赶忙开口制止。对着唐宁笑了笑:“舍弟时常这样,只要于他的炼丹有益处,一时间便失分寸,其余诸事不管不顾。” 高才亮也意识到自己孟浪:“方才在下一时心急失言,望道友见谅。不瞒道友,此事困扰我久矣,多年来我曾无数次尝试炼制纨灵丹,均以失败告终,每每到了关键时刻,灵药承受不住体内灵火温蕴,不能完美融合,若得年份更久的灵药,其抗温抗热性更佳,更易融合,想来应该能成。只要成功一次,我就能掌握其间药性的各种平衡,加之反复试炼,终能掌握此丹炼制之奥妙。” 唐宁能理解他,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明明感觉各方面都已做到很好,却终未能成,其实就差那临门一脚的功夫。 “高道友且宽心,半年之内我必将此灵药交与你。”唐宁说道,他之所以如此有底气,自然是因为体内的绿色灵气了,从宗门出来时他就带上了药草科种植的所有灵药种子,别说五年份的灵药,就是五十年份的灵药也难不倒他。 “多谢道友,在下知晓五年份的罗兰花、水浦草是颇为稀罕之物,价格方面定不会亏了道友。”高才亮道,其实他心里颇有些急躁,恨不得能立刻拿到药草,试验一番。 “些许薄物赠予道友,就算作道友教授在下丹药之道的馈赠,不知道友现在可得空闲,在下欲往道友炼丹室一观可否?”“唐主事既要去炼丹室习丹药之道,高某就不作陪了,老五,唐主事此番可谓诚心求教,你可得好生待客。”高应元道 高才亮并未多言,点了点头。两人出了内厅驾起法器腾空而去。 赤焰山位于黎波郡与水易郡交界处,山势险峻,与其他高山常年青松绿柏不同,赤焰山无一颗草木,整座山一片赤黄之色,山上诸多奇岩怪石,高才亮的炼丹室便是在筑在此山之上。 唐宁方踏上此山就感觉到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这座山底部有一个巨大熔浆,草木受不住如此高温,因此整座山上寸草不生。”高才亮解释道 炼丹室筑在此山山顶,温度较之山下偏低,整间屋室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童子守着。见着两人童子赶忙行礼,口称仙师。 唐宁看了那童子一眼,见其周围灵力涌动,竟也是身怀灵根之人,却不知为何被高才亮拉入此间做这等杂役。 炼丹室周边使用的是青炎岩石,脚下铺着黑色玄洗石,这两种材质皆有散热制凉功效,因此屋室之中温度正适。 高才亮推开炼丹房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三尺高的三足青铜大鼎。 大鼎通体呈暗红色,看上去朴实无华,鼎下有三只蟾蜍模样的嘴口,作通气之用,嘴口处又有三只木盒,鼎上左右各有一个通孔,用以投掷药材和控制灵火,青铜鼎正面中间部分有一块透明晶片,能够清晰的观察鼎炉内的情况。 大鼎左侧地面上安置着一个设有诸多曹孔的手摇把。右侧安置着三个大箱柜以及一张横板,鼎下方是一个巨大凹坑,直通地底。 高才亮走上前抚摸着青铜鼎介绍道:“此鼎名三足两口青铜鼎,顾名思义它鼎下有三足,鼎上有两口,属于一阶顶级法器,它的韧性足以承受筑基丹程度的药材冲击力。左边较大的通孔是用来投掷灵药的,右边较小的通孔是炼丹师控制灵火用的,下面的三只蟾蜍嘴是散热通风之用。” “这个手摇把又唤作起火器,摇动即可生成火焰,丹药的炼制除了对丹鼎的性能,灵药的效用、炼丹师的技艺有要求外,还有一点也至关重要。那便是是炼丹的火焰,我之所以选择此地为炼丹室,就是因为此山下面有一活熔浆,我这炼丹室直通山底活熔浆,能够提取活熔浆火焰炼药。” 说到此处他脸上满是自豪之色:“不是在下吹嘘,我这炼丹室的配给乃是荆北最好的,当初建此室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无论是丹鼎还是灵焰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炼丹师技艺查了差。”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这活熔浆火焰有何妙处?我见炼制辟谷丹那些散修用的好似都是一般火焰。”唐宁问道 “活熔浆火焰温度更高,溶解性更强,灵药的融合时间会更短,普通火焰只能炼制辟谷丹,若用来炼制凝气丹,哪怕是宗师级别的炼丹师也难以功成,炼丹时选择的火焰是直接影响丹药成功率的重要因素。” “如何用起火器生成火焰呢?” “这个简单,你看,将此孔槽往上一推,通往山底熔浆的装置就会启动,然后只需顺时针摇动手把,即可生成火焰。”高才亮说着,摇动起手把!没多时,丹鼎下方的凹坑内出现了微微赤红火焰,继续摇动手把,火焰越来越大。 “当火焰燃烧到这个时候,按一下这个孔槽,火焰会持续供应,根据丹药的生成状态此孔槽可以控制火焰加大或减小,其间尺寸的把握得靠经验累积。” “现在我教授你养气丹的炼制之法,你做一遍你好生记得步骤。” 高才亮打开右侧箱柜,里面装满了大小不一黑色木盒,木盒外端写着各类药材名称,他从其中抓出七八种药材放置在横板上说道:“炼丹首先要知道丹药的配方,每种丹药配方都不一样,拿养气丹的药材配方来说,主药是金玉花和清露草两种,辅药有五种,分别是当归,莲子,人参,黄精,甘草。” “知道了配方下一步就是配药,当归五克,人参三克,黄精三克,甘草两克,将他们研成粉末,再加入莲子汁液十滴,制成丹药形状再加上薰黄粉作凝固剂,这便是丹药的初始模样了,我们称之为丹丸。” 高才亮边说边干,将当归,人参,黄精,甘草研成粉末,拿木尺一裁,从每种粉末中裁出一小部分,混合一起揉成圆团,右手拿着莲子一捏,莲子汁液滴在圆团上面,滴了十个数将圆团放在横板。 此时的圆团仍是各类药材粉末铸成,其间各类颜色相交,虽有了丹药外形,内部结构却是一团松散。 高才亮又将薰黄粉均匀洒在其上,双手揉捏的圆团,原本松散的圆团很快凝固,颜色也发生了变化,成了玄黑色丹药模样。 “这丹丸必须十分圆润,不能有一丝坑洼,否则凝丹时会受药力不均,内部药力相充斥,将丹丸毁掉。” “另外丹方中药材配给量一定要十分精确,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药材配给量搞错了,是无论如何也凝不成丹的,你初学可以用秤砣来称量,日后炼丹多了,自然就知一克是多少分量,这制造丹丸乃是第一步,是炼丹的基本功,看似简单,实则没有数月苦修是难以办到的,你感觉一下这丹丸。” 高才亮将手中丹丸递给唐宁,唐宁来回抚摸着丹丸,感觉十分圆润且光滑如玉。 “丹丸制成后,从左侧通孔投入进去,记住,一定要先起火,让烈焰将丹鼎温热后再投入丹丸,这时候要仔细观察,从这晶片中看丹丸的变化,由于丹丸是当归,人参,黄精,甘草,莲子所造,它的药性根本承受不住活熔浆的温烤,但因为加入了薰黄粉做凝固剂,故而丹药内部会先散解,从内到外解体。” 唐宁从晶片里看去,果见丹药从内由外的散解,丹丸外表出现了诸多细小的针孔,从针孔中不断飘出白色粉末,这白色粉末便是药材粉末,必然是内部先散解,圆团散还成白色粉末才会如此。 “就是这个时候,丹丸将散未散之时,将主药金玉花和清露草放进去,金玉花五克,清露草四克。” 高才量用木尺将金玉花和清露草粉末一裁,揉成一个圆团从左侧通孔:“这个粉末只要揉成一推就行,不需要圆润光滑,因为没有凝固剂的作用,因而十分松散,一受到火焰高温就会迅速溶解。” “这个时候便是考验炼丹师的技艺了,凝丹的最重要一步,控火。” 第87章 炼丹(中) 高才亮上前操控孔槽将熔浆火焰调至最低,右手放在右侧通孔处:“将灵力转化为实质性火焰,用神识感受丹鼎内丹丸与主药的变化,通过控制火焰的温度与灵力牵引,让主药粉末和辅药粉末与丹丸融为一体。” 唐宁从透明晶片中往里看,只见一团火焰在丹鼎中生起,时大时小,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粉末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牵引一般,通过丹丸外部龟裂的细孔中渗透到丹丸里,丹鼎内的烈焰在丹丸周围燃烧,逐渐融化其外层,那些细小的针孔都渐渐消失。 高才亮放下手,在丹鼎上一拍,鼎内火焰立刻消失丹药从蟾蜍嘴中吐出落在木盒中。 “这便是养气丹了。”高才亮拿起丹药道:“这只是成丹,也可能会是个失败品,拿在手中感知一番,若其丹药内灵力平稳均衡,则说明是个合格品,反之灵力紊乱则为失败品。” “丹鼎内灵气化火时为何火焰没有将灵药粉末蒸发掉,反而似乎牵引着它融入丹丸内?”唐宁不解道 “因此我说这一步最是考验炼丹师的技艺,也是炼丹最重要的环节,控火。表面上火焰燃烧旺盛,实际上火焰温度极低,此间诸多玄妙难以与外人言语,只能自身体会,控火之道最是复杂,稍有失误便前功尽弃,化为乌有,你日后自能明白。” “哪怕是我,沉浸丹道二十余年,也不敢担保炼出的养气丹一定是合格品,偶尔也会出一两颗废品,方才你已经记住了步骤,现在我再示范两遍养气丹炼制过程,你仔细观察丹鼎中丹药变化。丹纨丸散解到何时加入主药,如何将主药引入丹丸中,丹药初步成型灵火如何温烤。” 高才亮说道,拿起木尺将药材粉末一裁,揉成圆团,加入熏黄粉,放入丹鼎内。 不过半刻钟左右,三颗丹药便已完成。 “炼丹是一件颇费精力的事,对炼丹师的灵力和神识都损耗非小,因此要求炼丹时必须保持自身状态良好,且要全心全意,心无杂念的投入。感觉累了乏了就歇息,不要逞能,一般初学者先得识得各种药材灵草功效,你是药草科出身,这些自然知晓,因此先从练习丹药的基本功,制造丹丸开始,今后我炼丹疲乏歇息时,你可用丹鼎尝试炼丹,我亦会在旁指导你。” “丹药之道除了勤奋,更要紧还是天赋,能走的多远完全看自身悟性,当然,修为是一切的基础,修为不够也炼制不了上乘丹药,故而不能只顾炼丹而荒废修行,要明白两者之间的关系,丹药之道本身就是为修行服务,炼丹是为了更好的修行。” 唐宁点头称是,从右侧箱柜中取出药材,将其研成粉末,而后用秤砣称量,取量,揉成圆团,之前看高才亮轻而易举就完成,真正上手后却发现没那么简单,无论他怎么捏柔,都没法完成的那么圆润,不是这里凸一点,就是那里凹一点。 “丹丸一定要十分圆润,不能有丝毫坑洼,否则主药入了丹丸,药性不均衡,灵力紊乱,炼出来也是废丹。” 唐宁各种捏柔过程中,松散的丹丸经过力道挤压,不时有白色粉末散解掉落,眼看着丹丸越捏越小,不用高才亮说,他也知这丹丸废了,药材份量已严重不足,只好重新称一份药量。 整整一天下来也不知浪费了多少药材,没有制出一个完整合格的丹丸,好在这些药材都是凡世间最普通的,有专门人家种植,若是换成修行界灵药灵草,这般耗费可有些受不起。 高才亮自顾自的炼制凝气丹,唐宁发现炼制凝气丹所耗费的时间比养气丹长多了,主要在于灵火控制这一步骤,不停的细温慢烤,约莫盏茶时间才炼制出一颗。 高才亮每炼制两个时辰都要歇息一会儿。 可以明显看出他的疲惫,额头上已浸出汗渍,以他的技艺,也并不是炼制的每颗凝气丹都是合格品,大概每五六颗中就会出一颗废品,废品丹药一出丹炉,接触空气后,没多时就会化成齑粉,盖因丹药药性不均衡,灵力紊乱,灵力在内部相互挤压,互相排斥。 就好比修士一旦走火入魔,体内灵力乱窜,身体也会受不了爆体一般。 高才亮对此事习以为常,炼出废丹也没有丝毫懊恼之色,只是有时连废丹都未炼成,丹药在丹鼎中就已变形或化为齑粉,这时他便会很自责,并且会立马停止炼丹,闭目歇息,直到感觉情绪平复,身体机能达到最佳才会开始重新炼丹。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捏造的废丹丸越来越多,手法越来越熟练,唐宁对丹丸的成型过程也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心得,不再似以前那般毫无头绪的乱捏乱揉。 终于在第十二日,他造出了一个合格丹丸,加入熏黄粉凝固后,一颗玄黑色雏形丹药成了,唐宁在手里反复观看,抚摸,又拿出一颗养气丹各种对比,除了没有灵力外,感觉外形,手感一般无二。 “高道友,你看看这个如何。”唐宁将丹丸递给他,高才亮从入定中睁开眼,看了一眼,拿手抚摸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着他点头,唐宁重重呼了口气,喜形于色,反复把玩着,一时间竟颇有些爱不释手。 “还要多加练习,直到彻底掌握此基本功,每一份药材都不能出差错为止。”高才亮道。 唐宁把玩着丹丸正幻想着下一步炼制出丹药,继而一步一步成为顶级大宗师的光荣时刻,被一句话拉回现实,立马放下丹丸,重新称量一份药材,接下来几颗丹丸的陆续制造失败,使它不得不承认刚才只是一时侥幸而已。 接下来的几日,唐宁每天都能制出几颗合格丹丸,失败次数越来越少,成功率越来越高,直到第二十八日,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此项技艺了。 因为这两日他制了百余颗丹丸,无一废品。 这一切高才亮自然知晓,于是在唐宁又制出一颗合格丹丸后他开口道:“这项基本功练习到此为止吧!” 听他如此说,唐宁喜道:“可以开始炼丹了吗?。”他这些日子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炼丹?你能控制灵火吗?就炼丹,不要把炼丹想的太简单了,先学会灵气化火吧!”高才亮指着左侧的通孔道:“这个通孔我们称之为火口,你过来,将手掌放上面,尝试用灵力化火。” 唐宁依言照做,将右手放其上,体内灵气运转,覆盖其手,丹鼎内猛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其手掌上灵气吸入鼎中。 他能感觉的到那股被吸走的灵力在鼎内乱窜,由于没有持续的灵力供给,那股灵力很快便消散于鼎内,一连试了好几次,每次灵力覆盖其手均被鼎中吸力吸走,而后消散的干干净净。 唐宁疑惑的看向高才亮。 “丹鼎之所以能吸走你身上的灵力,是因为其中安置着一个简易小型的聚灵装置,你要控制体内灵力,在它吸走你灵力的刹那,持续的往手掌间输出灵力,让灵力源源不断的自你手间输出,直到与鼎中聚灵装置连成一条线,聚灵装置嘴口有一微型燃灵器,受到源源不到灵力供应,便会化成实质性火焰,而你也可通过自身灵力输出的多少,控制其火焰大小,因此这一步称之为控火。” “也是为什么炼丹对灵力损耗非小的原因,切记控火期间一定不能让灵力线断掉,否则失去灵力供应,火焰会不受控制,燃烧一段时间后便会熄灭,其实最后熄灭还是燃烧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失去火焰控制能力,丹药早已被炽热火焰烤为齑粉了。” 唐宁点了点头,明白了灵力化火的缘由,将右手覆在火口上,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灵力就便吸走,后续灵力完全供应不上,一连又试了几次都是如此,有时感觉初一供应上,立马又中断了。 唐宁从火口上收回手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放上去。 高才亮见其屡试无果,笑着说道:“你也不必心急,此非朝夕之功可成,想当年我亦是……”话说到一半之见丹鼎中一股旺盛的火团生出,转瞬之间整座丹鼎之内都燃起熊熊烈焰。 见此情景将唐宁吓了一跳,赶忙将手拿下,方才他运转体内绿色灵力覆盖其手,果有成效,他寻思既然灵力化火的关键是让体内灵力与聚灵器连成线,那么绿色灵力或许可以做到,因为其生命力极为顽强,且韧性很足,没那么容易断裂,因此便试了一试。 “这样应该算化火成功吧!”唐宁转过头问道,却见高才亮此刻完全木化,目瞪口呆看着丹鼎内,神情仿若看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一般,双目瞪的老大,嘴巴微张。 “怎么了?不是火太大会将丹鼎烧坏吧?” 听到唐宁的发问高才亮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惊骇不已,开什么玩笑,仅仅试了几次就化火了,这般天赋简直闻所未闻,想当初自己可是整整苦修了四个月才勉强化火的。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赶忙调整状态,强压住心中惊骇,毕竟现在可是师父角色,不能表现的没见过世面一般:“哦,哦,没,没什么,嗯,挺好,不错。” 第88章 炼丹(下) 唐宁见他这般模样,也猜到定然是体内绿色灵力的原因,生怕他看出什么来,毕竟丹药之道他是一点不懂,里面有何玄机他两眼一摸黑,心中暗自警惕,下次可不能如此草莽了。 两人各怀心思,好一会儿,高才亮打破沉默惊疑道:“咦!这火明明已经失去灵力供应了,怎么还有微小火种仍存?” 唐宁却知这绿色灵力生命力极为顽强,哪怕失去了灵力供应想要完全熄灭火焰恐怕还得要一时半会儿,赶忙掩饰道:“可能是因为方才吸收灵力太多了吧!” 说着便到外间取了一盆水打开丹鼎上方鼎盖,将水倒入扑灭鼎内星存的火种。 高才亮越发惊疑,他沉浸此道数十年深知丹鼎内火焰乃是灵力化成,没有了灵力供应立刻就会消失,哪有这般事。 唐宁眼见如此,知道不给个合理解释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我主修的功法乃是宗门禁秘,灵力较之一般人更为浓厚,故而火焰一时未散去。”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快便化出火来。”高才亮点头道,心里仍是半信半疑,倒也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下一步,该如何做?” “灵气化火之后便是要学会操控灵火,方才你灵气转化为实质火焰就是因为没有控制住才燃成熊熊大火,你试着控制体内灵力输出。” 唐宁将手放至丹鼎火口,运转绿色灵力至手掌,立刻便感觉有一股吸力将手掌间灵力吸走,但因其极强的韧性未能全部吸尽,他源源不断的将体内灵力覆至手掌,转瞬间丹鼎内生起熊熊大火。 他控制这体内灵力的输出,火焰果然立刻变小,加大灵力输出火焰就立马增强,他操控着火焰如同孩童拿着火把一般,时而减少灵力供应,时而加大灵力供应,丹鼎内火焰跟跟随变化,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行了。”高才亮走上前将起火器上孔曹一推,逆时针摇动手把,丹鼎下方火焰渐渐熄灭:“炼丹的基本功制造丹丸和控火你都已经明了,但掌握这两项不代表就能够炼出合格丹药,炼丹是经验的累积,无论别人如何指点远比不上自己亲手炼丹时的领悟,现在开始吧!从生火起步。” 唐宁走过去,将孔槽向上一推,摇动手把。 没多时火焰生起,看着火焰和高才亮平常用时差不多,唐宁将孔槽一按,让火焰持续供应。待火焰将丹鼎温热后,拿起平日间制造的丹丸从左侧通孔放入,而后从透明晶片中观察丹丸的变化。 眼看着其外部出现诸多微小细孔,他赶忙将主药粉末揉成圆团仍入其内,圆团很快变成粉末。 他上前推动起火器上的孔槽将熔浆火焰调至最低,右手放至丹鼎火口,丹鼎内立马生出一团火焰,唐宁双目微闭,用神识感知丹鼎内丹药微妙变化,控制着火焰温度,灵力牵引着粉末融入到丹丸中,他能感觉到粉末的存在,努力操控牵引着它,还没等主药粉末融入丹丸呢!丹丸就已经化为齑粉了。 “丹丸从内往外解散,当它外部出现诸多细孔时,它的解散已不可逆,如果不能及时将主药粉末融入其间,它就会分化齑粉,另外,你放入主药的时间早了些,应该等丹丸内部药材粉末散的七七八八再放入主药。”高才亮说道 唐宁点头,重新开始炼制,一连试了十多次无一次成功,不是灵火没控好将主药粉末蒸发就是融入时间太慢,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将主药粉末引入丹丸内,但因为药性不均,互相排斥,很快丹丸就化为齑粉。 这炼丹着实是个苦力活,试了十余次,唐宁就感觉微微有些乏了,体内灵力神识消耗不小。 “炼丹非朝夕之功可成,是长期日积月累的经验造就,你先歇息歇息,感悟下方才炼丹时心得,总结失败的原因。” 三个月后,唐宁终于成功炼制出了一颗合格的养气丹,他双手来回抚摸着这颗黑色丹药欣喜不已,在这之前不知耗费了多少份药材,光废丹就炼制了有百余颗,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丹药利润那么高了,这前期投入确实大啊! 高才亮暗自点了点头,三个月就炼出成丹,这天赋还是不错的,当年他从制造丹丸开始学起,可是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炼制出一颗合格丹药。 “三个月炼出成丹还是不错的,和我当年差不多,诶,这几个月炼了二百余颗凝气丹,上次去黄枫谷买的灵药都快用完了,看来马上得再去一次了。” 唐宁笑了笑,放下手中丹药,高才亮的意思他自然知晓,话里虽然说的是凝气丹,实际是意指唐宁答应他的灵药。 事实上这几个月来他已经数次暗示了,一次比一次明显,如果再不有所表示的话,恐怕他真要着急了。 “上次答应的灵药我这就去想办法托人送来,两个月之内必然能到。” 一听此言高才亮精神为之一振,连声喜道:“好好好。”话说完察觉到自己失态又改口道:“额,不用那么着急,当然能快些也是好的。” 他的确有些迫不及待了,这几个月他又尝试了十几次纨灵丹的炼制,每每在关键时刻失败,连废丹都未炼出一颗。 唐宁离开炼丹室回到牛头山,将小云雾阵阵旗按方位摆好,放入灵石,激活阵法,没多时团团云雾升起,将方圆数十丈遮蔽,做完这些,他来到洞府后院从储物袋中取出罗兰花和水蒲草种子,开始催化。 ………… 静谧的夜空,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处处是虫鸣鸟语之声,树影摇曳之间,一道光华闪过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如昙花一现般一闪而逝,百年老树轰然倒塌,林间数百只飞鸟展翅扑腾,自东向西仓皇逃窜,丛林处一男子尸首横卧,鲜血将身侧土地染红。 “赶紧将这人处理了,别引起大的动静。”一个略沉重苍老的声音说道 一个火球凭空凝出,砸在尸体上,没一会儿就将尸首化为灰烬。 “真是找死,老老实实御剑过去不就没事了,看见光亮就以为是异宝,还想下来捡漏,世间哪有那么多异宝,就算有也轮不到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另一男子说道,话语间诸多抱怨,似有不满。 这一行共五人,服装各异,为首的老者修为达到筑基中期,余下四人也都是炼气后期修士,五人手中各拿着一个玄黑色罗盘,发着幽暗的微光。 “吴师兄,当着师叔的面,有什么话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一锦袍罗缎的中年男子道 “楚师弟,不要怨我说你,只是你的消息未免太不可靠,上次你说宝物可能在首阳山脉,结果呢!我们在那整整搜寻了四个月,每一寸每一地都找过了,没有吧!前番你又说或许在左溢郡,后来呢!又是寻了半年,能找的地方基本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这次来此地,一个月了吧!什么发现也没有,诸师兄弟跟着你整天昼伏夜行像老鼠一样,生怕被别人发现,没找到你口中的绝世异宝不说,还耽误修行,这所谓异宝只有你一个人见过,到底有没有我很怀疑。”吴姓男子说道 锦袍罗锻男子驳道:“这话你大可以与师叔祖说去,我可没有那个本领能让你跟着我来找宝物,首阳山脉和左溢郡是我说的没错,但也声明了只是有可能,下令让你来搜寻的是师叔祖,你若有不满找他老人家申诉,像你这般成天抱怨这个,埋怨那个,就能找到宝物?异宝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况且我把所知消息上报是一片赤诚之心,找到了异宝难道还会予我不成?” “可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光彩,还一片赤诚,你自己偷偷找了一年怎么不说?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毫无头绪,你会上报师叔祖?若真一片赤诚之心,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通知师叔祖?”吴姓男子讥讽道 “你……” “都给我住嘴,吵什么吵?”老者喝道:“玄门何以势大?就是因为你们相互不团结,各怀鬼胎。楚师侄的消息没有错,荆北一带确有异宝,只是我们还未找到而已,丧气怀疑的话今后不允许再说,听见没有。” “师傅,既真有宝物,为何找了这么久一点异象都没有,不止我们,其他几路人手也未有丝毫收获,若真如他说的宝光冲天,宝地灵力必然是盈沛天地,连周边之地也会受影响,灵气大幅增长,可我们几路人手几乎将荆北翻遍了,测灵盘一点变化都没有,此地灵气稀薄,哪像有什么异宝,况且真是宝光冲天的话,怎么就单单他一个人见着了,荆北那么多人,那么大动静别人都没长眼睛吗?”吴姓男子道 “我说过了,当时深夜,冲天宝光只是一闪而过,眨眼功夫就消散,别人可能看见,但或见识不够以为是哪位修士修行而不以为异。因此消息没有散开。” 第89章 消息 “我方才说过了,楚师侄的消息没有错,你没听到吗?”老者瞪了吴姓男子一眼,其实他之前也有所怀疑,直到最近得到的消息让他确定了此地必有宝物。 最近新港出现了一批修为颇高的外来修士,成群结队的在各个地方大肆搜寻,人数足有百人之多,分为若干只小队在新港展开拉网地毯式搜索。 近百名金丹修为的修士来到新港,搞出这么大动静除了是找寻宝物还能有什么目的,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宝物的确切位置,因此才大面积的撒网搜寻,若是让他们知晓异宝就在此一带,凭他们的人手实力,不出旬月就能找到。 目前来看整个新港只有他们这一支派系知道异宝的大概位置,故而上面师叔也颇为着急,能惊动如此大势力来新港搜寻的宝贝,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了不得的异宝。 而他此番尽心尽力搜索异宝也并非是为了别人,乃是心系自己,如他这般年级大道基本无望了,若能找到天地异宝,或有一丝希望,届时携宝而逃,隐姓埋名,再找机会离开新港,谁还管上面师叔之命呢! ………… 乾易宗议事殿,掌门魏玄德与三殿殿主聚于一堂依主次入座。 “搞清楚了吗?是些什么人?”方一坐下魏玄德便开口问道。 事情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一夜之间新港突然多了百余名外来修士,其中大部分都是金丹境界,还有几名元婴修士,这么大一股力量进驻新港让他这么小宗门掌教感到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些人属于什么势力,若是玄门倒还好,毕竟青州的玄门同属太玄宗一系,彼此之间做事都讲究规矩,在新港有什么大动作也会知会他一声。 可若是商会或者世家,双方不是一个系统,而形势强弱分明,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宗门掌教连话都说不上。 若是魔宗的人则更糟糕,这么强大的一股势力对于小小新港玄门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因此初听到这个消息,魏德玄可谓惊惧交加,立马开启了护山大阵,并让清玄殿殿主史名随带领部分精锐弟子屯驻于外,一旦有变,仅凭护山大阵是万万抵挡不住的,让精锐弟子先走,至少能为宗门保留住火种。 好在事情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根据情报科的消息,这群人分成了若干个队伍,以三人或五人一组,分别赴往新港各地。深山沟渠,戈壁江河到处有他们的身影,似乎在搜寻什么。 确定了他们不是魔宗后,魏德玄同水云宗掌教宋明义,青阳宗掌教汪絮泉会了面,三人一起前往去拜会这群修士的领队,结果人家见都没见他们,只是让人传了句话,说此来只是找样东西,与他们无关。这显然不是玄门的作派,若是玄门的人,是必然要和当地玄门打招呼的,这是修行界的规矩。 ?来自己的地盘上大张旗鼓的搜寻还说和自己没有关系,对方的狂妄虽然令三人有些恼怒,却也没有任何法子,只能靠自己渠道去打听。 于是派出罗清水去外面诸岛打探,究竟是哪个势力的人马。 ?“我在老港打听到,这群人不是清海百岛的人,乃是青州内陆来的,一年前到老港,也是如现在这般拉网式大肆搜寻了一年多,将每个角落都寻遍了才离开老港,三个月前到新港,实际上之前他们就有小股人马来此,只不过我们一直没有发现。我拜访了幽泉宗黄掌教,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势力的人,应该是内陆某个大商会,他们在老港没有找到东西,因而来了新港。”罗清水开口道?? “直接到老港吗?还是一个一个岛逐个搜寻而来?”史名随问道? “他们是直接乘坐法舟到的老港。”? “知道找什么东西吗?”? “黄掌教说有可能是古之遗迹。”? “到新港找古之遗迹?黄掌门他们怎么做的?上报了吗?”魏玄德问道,对方既不是玄门中人,商会也好世家也罢,都是不同系统的。?? “没有,他们只是来寻找古迹的,而且也不确定有没有,每年各处寻找古迹的队伍那么多,绝大部分都扑空,没必要小题大做,退一步说,纵使真的找到了,再上报也不迟,自然会有实力强大的宗门来处理。至于能不能从他们手中分走一杯羹是他们的事,我建议咱们也不必上报,届时他们之间若真的起了争端,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 魏玄德点头道:“那就视情况再定吧!告诫下面弟子一声,莫要掺合到他们的事情里去。”?? 唐宁在牛头山待了两个月,催化了十余株五年份的罗兰花和水浦草,来到赤焰山炼丹室,高才亮一见到他,双目为之一亮,急忙问道:“灵药是不是到手了?” 唐宁点点头,将储物袋中的灵药悉数交给他,眼看着一株株药草放在横版中,高才亮喜不自禁,拿着赤红色的罗兰花和水浦草反复观看,连声道谢。 “这些足够你炼制纨灵丹了吧!”唐宁道,一般两到三年份的成熟罗兰花和水浦草表面呈碧蓝色,而五年份的颜色已发生了明显变化,由碧蓝色变为赤红色,一份药草研成粉末少说有四钱之多,足够炼七八颗了。 “够了够了,多谢多谢,没想到能弄到这么多。乾易宗果然财大气粗,底蕴丰富。”高才亮道。 可不是嘛!区区一个炼气七层的外放弟子就能搞到这么好的灵药,还不足以说明乾易宗的财力吗 “也就是我,本是药科草弟子才能如此,此事可万万不能与外人说,要传到宗门,我可是要受罚的。” “了解了解,放心,此事我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同别人多说一个字。”高才亮将罗兰花与水浦草,研成粉末,开始炼制纨灵丹。 唐宁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以及丹药的变化默默记在心头,一连炼了三份药材,才炼制出一颗,却是颗废丹,高才亮捧在手中看着那颗丹药化作齑粉,不怒反喜,闭目回味思索了一会儿,又兴致勃勃的继续炼制。 终于在第七次成功炼制出了一颗合格纨灵丹。 高才亮反复玩赏着那颗丹药,神情似若孩童。 接下来几个月里,两人轮流使用丹鼎,高才亮一心一意研究纨灵丹,渐渐地脱离五年份的药草,用寻常药草试炼,尽管一次都未成功过,但显然技艺越来越成熟,而唐宁呢!养气丹的炼制法门已基本掌握,成丹率越来越高,又几个月后,唐宁基本彻底掌握养气丹炼制之法,于是回到牛头山,闭门修行。 白云悠悠,清风拂过,枝叶哗哗作响,赵宝脚踏着白羽扇来到唐宁洞府前,右手一翻拿出张黄色符箓,一挥手符箓飞进洞府。 唐宁当上甩手掌柜之后,他们的生活滋润不少,手头阔了,用度自然“奢侈”了许多,之前一直舍不得用传音符的赵宝现在偶尔也会用上几次。 没多时,唐宁从洞府中走出,面色红润,脚步凛凛,神采非常。 赵宝迎上去道:“唐仙使修为又进一步,可喜可贺。” 唐宁笑道:“水到渠成的事,有什么喜贺的,一直原地踏步才奇怪呢!” 他是半年前前突破第七层的,炼气境界从第七层到第九层都是灵力积累的过程,如同水满自溢,话虽如此,但积累的过程达到盈满之后这种感觉是非常好的,因此突破后心情一直不错。 “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上缴资材的时间快到了,我来通知一声,做好交接准备。”赵宝道 乾易宗在荆北的产业有四项,灵沙毫末、玄铜石铁矿、辟谷丹、红颜草汁液,每四年一征收。 今年正好是唐宁来的第四个年头,上一次征收还是何文案未遇害前。 唐宁点头问道;“现在离上缴期限还多久?” “按我们的经验,上宗每次征收都在十一月下旬,或十二月上旬,时差不会超过半旬,快则十日,慢则二十日,上宗的仙使就要来了。” “灵沙毫末,玄铜石铁矿、红颜草汁液这些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装了二十一个储物袋,前日我爹去往高家问了他们,他们说辟谷丹也炼制完了,只等着您去接收。” “哦,对了,那些人还在荆北吗?”唐宁问的是一年前突然出现的一群神秘修士,足有十几只队伍,三人或五人一组,手上拿着五花八门从未见过的玩意儿,在荆北逐地逐片的搜寻。 更恐怖的是这群人的修为个个深不可测,给荆北之地带来极大震动,人人惶恐不安,在他们来的前几日,唐宁就收到了周茂玄鹰东来的消息,任由他们搜寻,不要参合。 连他这片方寸之地就被这群人搜寻过,唐宁当时躲得远远的,看着他们手上拿着各种红黄白蓝仪器在自己洞府扫来扫去。 第90章 谣言 他们离开牛头山后,唐宁抑制不住好奇心还远远的跟在这只小队后面观察了几日,这群人似乎只为找寻什么东西,对其他的漠不关心,任由他尾随。 要说这群人的出现给荆北带来什么“变化”没有,搜寻的过程中倒是毁坏了一些东西,比如唐宁的洞府就被他们一挥手夷为平地。 人员伤亡倒是没有,只是不是傻子,看到三五个金丹修士成群结队,就知道躲得远远的去。 “一年前就离开了,他们只来了一个月不到,将荆北所有地界搜寻了一遍就离去了,我听说他们是从齐国一直搜寻而来,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议论他们,但都不知道这群人是从哪来的。”赵宝说道 从哪来?总之不会是新港本地的修士,外面世界那么大,自己却坐困于井底,又想到柳茹涵,也不知她究竟在何处,一念及此唐宁颇有些意兴阑珊。本来因突破炼气七层之境的好心情一下跌至谷底,面色不愉。 赵宝见他突然间变了神色,不知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小声道:“唐仙使,怎么了?” “没什么。”唐宁叹了口气:“走吧!去高府。” 高应元近来心情非常不错,笑呵呵从储物袋中掏出十瓶丹药对着堂下几人说道:“这是老五前月送过来的,你们拿去吧!一人两瓶。” 高家原本有七名炼气中期修士,除去他自己突破了炼气七层和高才亮这个炼丹师,还有五名修士都是炼气四五层修为。 之前为保障修行都是到坊市购买丹药,现在高才亮已经能够炼制纨灵丹了,完全可以自产自足,以供两人修行之用,不仅省下一大笔灵石还能对外售出一些。 堂下诸人领了丹药纷纷道谢。 “要谢就谢你们五叔,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能够炼制丹药。我同老五说了,尽量保障你们的丹药用量。”高应元道,高家他这一辈兄弟九人,只有三人身具灵根,堂下几人都是后辈子侄,荆北灵气稀薄,修行不易,但若能持续丹药服用,天地灵气的稀薄于修行也无多大关系。 “老爷,府门外唐主事到了,说要见老爷。”老管家走进来说道。 “哦,快请进来。算了,还是我去迎接吧!你们也跟着来,这次老五能够顺利炼制纨灵丹,唐宁帮忙不小,以后药草供应方向说不定还要靠他。”高应元领着高家几人来到门口,热情招呼道;“唐主事大驾光临,快请进。” 两人在内堂坐下高应元道:“数年未见,唐主事修为更进一步,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荆北了吧!届时高家若有什么事,还望照顾一二。” 唐宁曾经说过自己终将要调回宗门,当时只是搪塞之词,为名正言顺学习炼丹术找的借口而已,但高应元却一直深信不疑,这次又见其修为更进一步因而说道 唐宁只好道:“没那么快,恐怕还要待上一段时间。” “老五的事多谢唐主事费心了,高家铭记于心,日后若有差遣,吩咐一声便是,老五已数次在我面前说过了,若非唐主事数次灵药供给,他也绝无可能这么快掌握纨灵丹炼制的诸多微妙法门。” 唐宁这几年又断断续续给高才亮送过几次年份颇久的药草,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因此高才亮几次通过赵宝找到他的时候,他都一口答应,举手之劳而已。再说高才亮这人也不错,坦荡磊落没什么心眼,对他也算得上倾囊相授。 “此事还望高道友不要外传,毕竟是违反门规的,若是搞得人尽皆知的话,唐某亦不好交代。” “明白明白,不知唐主事此次来有何吩咐?” “此次来高府是为辟谷丹一事,四年一次的资材上缴马上就要到期限了,宗门这几日就会派人来收缴,高家一年一万颗辟谷丹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前三年的三万颗辟谷丹我已经收上来用储物袋装好,此刻就在我府内,今年炼制的还储存在各个炼丹室里,我这就派人去收,思儿。”高应元喊了声,高思走了进来:“父亲,唤我何事?” “你去将咱们府中的三万颗辟谷丹拿来交给唐主事,另外今年的一万颗辟谷丹让他们立刻去各个炼丹室收缴来,现在就去。” “是。”高思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唐主事且稍待一会儿。” 唐宁点了点头,泯了口杯茶水问道:“高才亮道友现在如何,还在炼丹室吗?我许久没去过了。” “老五平素无论炼丹修行都在炼丹室里,甚少回高府,现在掌握了纨灵丹的炼制技巧,更是如痴如狂,一心一意扑在丹药之道上。” 高应元笑道:“实不相瞒,每次看到他我心里都有些害怕,甚至想要躲起来,因为他只要一回府就必然是来讨要灵石的,一次就是一大笔,不给还不行,一直缠着你啰嗦,直到你给为止。我们这种小家小业,养一个炼丹师不容易啊!花费甚大。” 唐宁能够理解,不说别的,只说他学习炼制养气丹期间就不知耗费了多少份药草,少说得有数百,一般人家确实供养不起。 “炼丹的确是个十分吃财力的手艺活儿,前期花费尤为巨大,但只要培养出一个,炼丹师造就的利润也是十分可观的,像令弟这般,是不是差不多该考虑收个徒儿,将炼丹技艺传承?” “这个自然是要考虑的,舍弟那炼丹室不是有个看门童儿吗?那是我九弟的遗孤,只是此时年龄尚小,因此让其在丹室中干干杂活,历练历练,常年耳濡目染之下对丹药之道也会有一定认识,待其年长步入修行后再正式传他炼丹之术,舍弟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哦,原来如此。”唐宁当时还奇怪怎么把一个身具灵根的童子安置在炼丹室看门。 “唐主事,去年那群神秘修士你可知道来自何处?来此是何目的?” “此事我一无所知,只是奉命任由他们搜寻。” “哦?你也不知道吗?”高应元嘀咕道 唐宁看他神色似乎知道些什么,开口问道:“莫非高道友知道他们来历?” “我也只是听说,自从那群修士来后,荆北有一个小道消息迅速传开,说这群人是来搜寻天灵地宝的,曾经有人在深夜见到荆北有一束宝光直冲云霄,转瞬即逝。” 唐宁笑道:“这恐怕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为何之前未听说过,他们来了之后就有了,谁都知道他们那架势是来寻宝的,哪怕真的有异宝,也和咱们无相干,早被他们拿走了。” “那倒是,天地灵宝有德者配之,纵使真有,我们高家也是万万配不上的。” 所谓有德者,前提条件是有相对应的实力,以高家的实力也敢觊觎天地灵宝?就算灵宝自己掉落他府门他也未必敢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点高应元还是看的很通透的。 两人闲聊时候,高思进来了,手上拿着三只储物袋递给唐宁,三万颗辟谷丹全在其中。 唐宁打开储物袋神识探了一下,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三百多个丹药瓶。他随手拿出一瓶检查了一下,一瓶三十颗辟谷丹不多不少。 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炼丹室的辟谷丹也收齐了,高思将其整理了一下,放进储物袋中。 唐宁略微清点了一下,收起储物袋,辞别高应元回到荆北府宅。 赵广、秦由、朱玉三人远远见其踏剑而来,赶忙迎上去。 唐宁停落在庭院内收起飞剑:“灵沙毫末、玄铜石、红颜草汁液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已经收齐了,就等着上宗仙使来收缴。”赵广答道 唐宁点头道:“许久没有过来了,明天早间你们陪我一起去各地产业区看看。” 乾易宗每四年派人下山征收资材,也会顺道考察下各地的产业资源,虽然大多是走个形式,但如果真做的太过分面子上也不好看。 比如说玄铜石铁矿,如若明显开采过度,远远高于四年间开采量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因此唐宁需要下去走走看看,至少做到心里有底。 “是。”赵广几人应道 唐宁回到自己开辟的那个新庭院,他人虽然走了,但这个庭院一直没人进来过,当初调来看守庭院的四个汉子仍在外面看守,在房内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唐宁领着几人前往各郡产业区巡察了一番,问了在场几个监工一些具体问题,又询问了各个产业地做工民夫生活工酬之类的事。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唐宁自赴任荆北主事以来,每次下来巡视各处产业都要问一些这方面问题,赵广几人也都摸清了他的脉络,因此告诫过监工,不要贪这些小便宜,故而民工的酬劳给的倒也不少。 而唐宁之所以每次都问这些问题,因为他深知这些民夫的日子有多不易,每日起早摸黑干活,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饱饭而已,如果连这都要克扣的话,那不是太过分了吗?至少在他的辖下,是不能容许这类事情的。 第91章 交接 青翼鸟展翅垂云,腾飞万里,在荆北府宅上空盘桓两圈后,一声清鸟,俯冲而下。唐宁听见青翼鸟鸣叫之声,从入定中睁开双目,出了房间。 青翼鸟在内院驻停,原本端坐其上的一男一女两人一跃而下,唐宁迎上去道:“不知师姐名讳?”两人皆身着乾易宗服饰,女子炼气九层修为,男子炼气七层。 “我是外联科周迎雪,这位是元易殿张敞师弟。”女子说道,拿出宗门令牌递给他,唐宁接过木牌,神识往内探去,核对了信息复还与她:“周师姐,张师弟,里面请吧!” 周迎雪点了点头,三人在内堂坐下:“唐师弟,你这的情况我们在拜会周师叔的时候已经知晓了,你是四年前赴任,这是第一次交接宗门资材,听说你赴任后查出了此地一个家族勾结魔宗之事,而这个家族正要管理炼制辟谷丹的,不会影响宗门交给荆北之地辟谷丹的任务吧!” “没有,我让另一家立马接手了。” “那就好,该交接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交给我们清点吧!”周迎雪道 唐宁点了点头,喊了一声:“赵广。” 话音刚落,赵广四人每人一只手提着一个储物袋走了进来,放在地上来来回回两三次才将二十五只储物袋运完。 这储物袋只是将空间压缩而已,里面物品的重量却不会变,小小巴掌大的储物袋装满物品后,每一只少说得有百余斤。也就修行之人运起灵气勉强提的动,换成一般人再威武雄壮也不可能拿动。 唐宁上前指着那些储物袋道:“一共二十五只储物袋,都装满了,这四只是辟谷丹,这六只是灵沙毫末,这两只是红颜草汁液,另外十三只都是玄铜石。” 周迎雪和张敞两人上前一一查探,许久,两人核对了一下数目,点了点头,这么多东西他们自然不可能一件件的翻,只能是大略估算,外加抽查。 “唐师兄,我还要往产业地查看一番,再回去上报宗门。”张敞道 “我知晓,这是规矩,咱们走吧!”三人出了厅堂,坐上青翼鸟腾空而去。 “我记得之前是外联科王涯师弟负责荆北这块,我赴任时还是他送我来的,如何不见王涯师弟,他的职位调动了吗?”唐宁端坐在青易鸟背部开口问道 “王涯师弟已经身陨了。”周迎雪道 “啊?” “一年前宗门组织炼气后期弟子进入试炼之地剿魔,王涯师弟当时刚突破炼气七层不久,被选入剿魔弟子之列,陨身其间。” 唐宁叹了口气,有些唏嘘。 “唐师兄赴任荆北之前参加过试炼之地剿魔行动吗?”张敞问道 “去过一次,也差点陨身其间,这次的剿魔试炼伤亡如何?我记得当年咱们宗门伤亡挺严重的。” “比上次好些,一者,大家有了经验,准备的更充分。二者,修为实力不够的在第一次已经身陨了。”周迎雪道,三人之中唯有她参加过两次剿魔试炼,因此最有发言权。 “当年我一进去就碰上一个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戟的怪物,差点死在它手上。”唐宁道 话刚说完发现周迎雪回过头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 “你竟然能从夜叉手上逃生?” “夜叉?什么东西?” “那魔物名叫夜叉,手中的三叉戟是其共生之物,人在戟在,人亡戟消,三叉戟无物不克,具有非常强大的攻击力,加之夜叉身形迅捷,来去若风,精通水冰两种术法,是试炼之地实力最顶尖的魔物之一,在诸多魔物中实力排行第三,你居然能从它手中逃生,很不简单嘛!”周迎雪道 人在戟在,人亡戟消?难怪当年那魔物死了之后三叉戟化为齑粉,当时还以为是那魔物为了不留给自己故意销毁的呢!看来错怪它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连实力排行榜都出来了,是宗门公布的吗?” “当年第一次剿魔时,庄心乾师兄将试炼之地所有种类魔物击杀过一遍,并且对它们实力做了个测试,包括外形,精通何种属性术法,有何特殊之处均做了详细记录上交给掌门,掌门在第二次试炼之地开启前公布了出来。这次诸多师兄弟能够逃此一难,都亏当年庄师兄深入魔穴,冒性命之险记录的这份魔物列表。要知道,做这份记录仅仅杀死他们是不够的,必须要与他们缠斗,让它们使出浑身解数,待它们精疲力尽无力再战时没有了调查价值才可诛杀。听说,当年庄师兄亦差些陨命魔口。”周迎雪连声说道,双目异彩连连。 庄心乾,他们这一辈弟子中最闪亮耀眼的人物,乾易宗开宗四千八年未有的天才,身具风雷二属性异灵根,掌门魏玄德亲传弟子,在乾易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做出如此英雄般骄人成果,周迎雪的崇拜之心可想而知。 唐宁还记得当年那日风雷交加的景象,就是这个庄心乾,不得不说有些人是注定生来璀璨的。 “哦,原来如此,恐怕整个乾易宗也只有庄师兄有这般能耐吧!那去年的试炼之地剿魔行动庄师兄可参加了?” “没有,当时庄师兄正申请筑基,其实以他的能力早就能够筑基了,听说是掌门为了能尽可能增大其筑基成功率因而压制他筑基时间,一拖再拖,望其一次筑基成功。掌门也是关心则乱,以庄师兄的能力当然能一次筑基。” “哦?那不知……” “唐师兄,当年你是如何从夜叉手底逃脱性命的?”张敞实在听不下去了,显然周迎雪对庄心乾的崇拜之情已到了盲目的地步,还什么一定一次成功筑基,把筑基说的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无论如何天赋异禀的修士哪怕万事俱备,用天才地宝武装到牙齿也至少有三成的风险,这是修行界公认的。到了她嘴里就一定成功了,眼见唐宁还要在这个话题上和她纠缠不休,张敞赶忙打断道。 “哦,当时我身上备有一张神行符,还有一极品防御盾牌,见其三叉戟一下将我盾牌刺穿,心知绝非此僚对手,赶忙用上神行符跑了,那魔物还要追我,但最后没有追上。”唐宁见他们这种态度,若自己说出将那魔物诛杀他们也是不信的,还会认为自己吹嘘,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编了个故事说道 “神行符和极品防御法器,可都价值不菲啊!虽然损失不少,但能逃得一命也算万幸了。”张敞道:“去年我入试炼之地后,第一只遇到的魔物是腐蚀蚕蛹,好在我准备充分…” 两人聊着试炼之地的境遇,青翼鸟飞过郡城到达玄铜石铁矿山,张敞绕着山体走了一圈随便看了看便又坐上青翼鸟去往下一个产业地。 再回到荆北府宅时日已西落,唐宁道:“周师姐,张师弟,此番辛劳,天色已晚,就在这暂宿一晚吧!” 张敞看向周迎雪,周迎雪微微点了点头。 “赵广,整理两间房领周师姐,张师弟入住。”唐宁说道,赵广和赵宝领着二人前往各自房间。 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三人聚于内堂,周迎雪道:“此间事已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张敞走到门外,手一翻掏出一玄色什物,向上一抛,那物迎风而涨化作一辆玄黑色小轿,表面光华流转:“唐师兄,劳烦你下面几位兄弟将这些储物袋放至此轿上。” 唐宁吩咐赵广几人将储物袋运至轿中,张敞走入轿中,小轿腾空而起与青翼鸟并肩而去。 完成了物资交接,唐宁舒缓了一口气,告诉赵广几人让他们继续管理荆北事宜,自己则回到了牛头山闭门修行。 …… 云山雾罩的乌达岭,山脉延绵数百里,一只五人小队手中拿着五颜六色光华闪闪的什物不停测量着什么,五人皆有金丹修为,正是两年前登陆新港的那批修士。 在大部队拉网式搜寻了一年多没有找到古之遗迹后,领队带着众人离开了新港,只留下他们这一只小队留在此继续侦察。 “找遍了,这座山什么都没有,各项数据一切正常。”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说道 “此地灵力稀薄,不像是有古之遗迹所在,一般上古修士在大劫之前会将重要物资藏于灵力充沛的地方。”一男子说道 “我们是不是也该撤离了?” 几人同时看向为首的男子,该男子看上去三十余岁,削脸浓眉,实际上正是他向商会高层报告此地有古之遗迹,高层才派出大量人员来此搜寻。 当年他从牧北草原回程途中,眼见此地光耀冲天瞬间消失,但因隔得太远,不能确定具体方位,但一定在这两座小港之间,因此赶忙回去报告商会,别人或许不识,他却知道这等幽绿宝光绝不是什么天地灵宝,亦或修士神通,而是古之遗迹的封印松动造成的异象。 第92章 买卖 商会的大批人员先是在舵翼港大肆搜寻了一番才来到新港,拉网式找寻一年多也未能找到古之遗迹的丝毫踪迹,领队带人回撤之际他主动请缨留下来继续搜寻。 是的,他不甘心,他亲眼所见那道幽绿光束直冲天际,并且确定那必然是古之遗迹封印松动的异象,因为早年间他曾亲眼见过古之遗迹的开启。 可找寻了这么久,整个新港已经翻遍了,测灵盘没有反应,聚宝盆巍然不动,禁制罗针没有指向,一切都说明此地没有古之遗迹留下来的封印。 尽管他仍然坚信自己所见不会有差错,但铁一般事实摆在这里,同行的队友也质疑他的决定,让他有些不太好受。 “再找半年看看,如果还是没有发现就撤离吧!”他开口道,此地是最有可能存在古之遗迹的所在,无论是灵力浓度,地形,以及反复无常的气候变化都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极有可能是古之遗迹封印造成的特殊影响。 太南谷坊市,水云宗商铺三层阁楼的一间包房内,一名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女子目瞪口呆的望着地面堆得两三尺高的木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沈道友,请清点一下,一百二十颗火龙果,三十株鱼龙草,三十朵荧光花,一样不少。”头戴黑色斗笠男子沙哑的声音将她从脑海各种推论中拉回神来。 “哦,好的,请稍候。”沈墨芸说道,走向前打开木盒一一检查其间的灵药灵草,一百二十颗火龙果,三十朵荧光花,三十株鱼龙草果然一样不少,且完全成熟。 她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宽大的黑色衣袍和斗笠将其身形遮掩的严严实实,沙哑的声音应该是故意变化的,究竟是什么人?一出手便是这么大手笔。 新港这个地方除了三家玄门应该没有哪个势力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大一笔数量的灵药了,且还都是筑基丹主药。方才这个男子同她说时,她一度以为是故意戏弄自己。 坊市之内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她经营此商铺多年,什么轻薄之人没遇到过,垂涎她样貌而出言调戏的不在少数,坊市之内只要不动手便能保障其安全。 这个规定好则好矣,却给了不少浪荡之徒言语轻薄之机,水云宗又是新港出了名美人盛产地,连她在内包括商铺讲解陪侍的女子都被人出言轻薄过。 “沈道友,若是灵药没有问题,就请结算价格,我也不需灵石,只要全部换成元气丹便可。”该男子说道,此人自然是唐宁了,自上次资材交接后,他回到牛头山闭门修行近两年,每日一颗元气丹,两年间便将上次换取的元气丹用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十余瓶。 为保障修为,丹药万不可断,他只好用体内绿色灵力再催化一批药草,药草之中价值最高的当然是火龙果、鱼龙草、荧光花三样了,以他如今的修为要想催化二级药草,耗时日久,以时间和价值衡量还是此三味灵药性价比最高,因此又花了一年时间催化了面前这堆灵药。 这一年时间下来,每次灵力耗尽便吞食一颗元气丹回复灵力,仅剩的十余瓶元气丹也用尽了,故而再次冒险来到太南谷,上次是选择了青阳宗商铺,这次便选了水云宗商铺。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对青阳宗商铺印象很不好,特别是那个咄咄逼人的筑基老者。 “灵药没有问题,唐道友请稍候一二,我去通禀一声商铺大掌柜朱师叔。”沈墨芸说道 “等等,道友作为此间商铺的管事,这点小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吗?”唐宁赶忙叫住她,筑基修士个个都不好对付,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可不想再上这种当。 “亲身不过是个管事,涉及到一万多颗灵石的买卖当然得请敝宗门师叔来过目。” “既然沈道友做不了主,那便罢了,在下有急事等不了许多,此番买卖就此就罢吧!”唐宁说道,上去便将一个个木盒收起 “诶,道友且慢。”沈墨芸连忙拦住他,一只手抓着其手腕 “水云宗商铺莫非是家黑店,沈道友难道要强买强卖不成?” “不,道友误会了,本店的买卖一向公平公正,坊市之内没有哪家商铺敢强行买卖,更何况敝宗门在此地也算薄有声名。亲身只是想请道友耐心稍等一二,敝宗门师叔就在坊市的宝兴客栈内,一炷香功夫就可到。” “没那个必要,在下有急事,沈道友既不能做主,这就告辞。”唐宁说道,收起木盒 沈墨芸脑中权衡思索了片刻道:“既然道友有急事,那妾身且破一次例,替敝门师叔做主将道友药草收下,这就给道友结算价格换成丹药。” 听她此言,唐宁这才停下来:“请尽快些,立马将丹药与我。” “道友的药草一共一万五千六百灵石,换成元气丹四十八瓶,乔欣。”沈墨芸喊道 “掌柜的,有什么吩咐?”门外的貌美女子走进来问道,方才便是她招待的唐宁,引领着他来见沈墨芸,故而一直在外间等候。 “你去拿四十八瓶元气丹来。” 女子领命而去,没多时拿来一个储物袋双手交与唐宁,唐宁清点了一下数量,而后在账簿上按了手印。 出了水云宗商铺在管理处领了出坊市条文,随意转了几圈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连忙离开了坊市遁入地底。 遁行了十余里地,来到一山间泉水处清洗了一下身子,扔掉斗笠衣袍,御剑而去。 一路夜伏晓行,露宿古庙老林。赶了五六日路,终于快到荆北,见夜已黑,一日六七个时辰御剑飞行下来,法力消耗不少,便在一山中落地,倚树闭目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唐宁听到细微的话语声,一下惊醒过来,睁开双目,仔细听,确实是人说话的声音,他心中一惊,立刻就想到了被人追踪。 普通人哪能这深更半夜在这深山老林中走动,必然是修士,都走了这么远还能被人追上,看来他们一直在自己身后,明明已经用泉水清洗过一次,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能从太南谷追到这。 唐宁立马使出木遁术遁入身后的大树中,听见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远处出现一丝丝光亮,他们正朝着自己所在方向走来,唐宁心中想过数个对策。 若对方是筑基修士,则乖乖表明身份,他们是水云宗,自己是乾易宗弟子,总不至于为了些许灵石就杀人灭口吧!若是炼气期修士,或可与其拼一拼。 正思索之间,对方已走到离他数丈之前,唐宁已能看清对方身影。一共两人,一男一女,身上穿着好像并非水云宗服饰,男子手上拿着一个圆盘,发出幽暗的微光。 “楚师兄,你可真是毅力非常啊!忍常人所不能,这都多少年了,你寻找这个所谓的异宝得有五年了吧!找到什么了?现在咱们这一系也就我愿意陪着你。”女子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唐宁耳中。 “师妹若是不愿意,大可以离去,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谁同我一起。”男子话语不冷不热 “那怎么敢呢!师傅他老人家亲自下的命令,我要是走了,师兄你一句话我可就得人头落地,谁让师傅那般信任你呢!只为你一句话,咱们这一系人马全部出动,陪你找那什么异宝整整两年,到现在还对你的话深信不疑呢!” “我在师叔祖面前以心魔发过毒誓,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并且告诉你们的也是实话。那日我的的确确见到宝光冲天,如若不是这般异象,几年前那群修士又如何会来到新港大肆搜寻。”男子说道 “可他们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没找到,连他们那般高深的修为,那么多的人手都未有发现,你认为凭咱们这些小鱼小虾能够找到你所谓的异宝吗?只怕就是真找到也是祸不是福,真不知师傅到底怎么想的?” “他们找不到是他们没有这个福分,若他们找到了岂有我们的机会?” 唐宁听到这里算是略微明白了,这两人不知是哪个宗门的,深夜到此竟是为了寻找什么异宝,他不禁想起高应元的话。 有人见到荆北一带宝光冲天,莫非不是谣言?而是确有其事?这荆北真有天灵地宝出世? “这几年荆北周边所有地界师兄应当都找过了吧!你所谓的宝光冲天怕不是哪位修士修炼神通,这世上修为高深之人多不胜数。功法亦浩如烟海,功效千奇百怪,看错了也不奇怪,不然那般异象怎么只有你看到并注意呢!” “看到那般异象的绝非我一人,别人不说,乾易宗弟子前荆北主事何文案同我一起看见,他也认定是天灵地宝出世,况且前段时间荆北一带传的沸沸扬扬宝光冲天,你认为是谁人传出的?自然是那日见到异象的人,只不过当时他们未以为异,直到那群修士到了荆北他们才反应过来是异宝。” 第93章 推测 唐宁听他提到何文案心下又是一惊,怎么还和何文案扯上关系了,听他话里的意思,当时两人是在一起看见宝光冲天异象的,而这两人显然不是乾易宗的弟子。 “何文案不过炼气五层修士,见识平平,至于荆北谣传我看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这种谣传可不仅仅只荆北有,自从那群人来了后好几个地方都说有宝物呢,难不成整个新港到处是异宝?楚师兄你太执着了。”女子说道 “师妹若不信,我也无他法,不想陪我一同搜寻自可离去,我以心魔起誓绝不会对师叔祖提半个字。”男子道,其实他早厌烦此女了,但忌惮其是师叔祖的关门弟子因此一直耐着性子与其交谈解释,无知的蠢妇,若不是仗着长辈庇护,他哪会搭理一下。 “师兄此言当真?”她陪着一起在荆北深山沟渠中逛了大半年,早就不耐烦了,见其以心魔起誓不似虚言立马问道 “师妹尽管去,我以性命起誓,若向师叔祖泄露半分,叫我此生此世永远无法筑基。”男子以手指天道 “那好,我就这去了。”女子喜道,踏剑而去,她之所以如此放心是因为修行者是不能随便发誓愿的,天地之间有莫名力量,修行者的誓愿一旦出口就必须遵循,否则在其修行途中心魔会不断干扰,直至彻底吞噬其人。 女子离去后男子又继续在山中搜寻,他手中的黑色圆盘一直散发的幽暗微光,唐宁遁入地底跟在其后,直到天微微泛白时,男子收起黑色圆盘,御起法器腾空离去。 唐宁现出身形,踏上飞剑寻着他飞行的方向追去,没多时就隐隐看见前方一个人影脚踏着一圆盘穿梭于云雾之间,飞行了许久在一郡城外府宅中落下。 唐宁一直与其保持一个极目能见的距离,见那男子落下,他也跟着停下,徒步走到那府宅周围,此地甚是偏僻,周围鲜有人家,只有一座偌大的府宅矗立,府宅占地极广,颇为奢豪。 他来到郡城中一家酒楼,随意点了几个酒菜,待小二上菜后问道:“小二,我见城南外有一座府宅极为奢豪,占地极广,周围少有人家,不知是哪家大户?” 小二笑道:“客观,一听您这话就知道您不是咱们天平郡人,是也不是?” 唐宁点头道:“没错,我是宣化郡来的,你如何知晓” “咱天平郡人哪能不知道那是琅琊王家建的府宅。” 琅琊王,唐宁想起赵宝和赵广两人私聊时说过何文案和这个琅琊王曾闹翻过,不知这男子又是琅琊王府中什么人。 “这琅琊王怎的住在城外?” “我可没说琅琊王住在城外,我只说这是琅琊王家建的府宅,至于住什么人小人就不知道了。” “哦。”唐宁点了点头 “客官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就先去了,有事儿您喊我。” “你去吧!”唐宁道,看着桌上的酒菜随便吃了两口,要付账时才想起没有银两,他都不知多少年没吃过付钱的酒菜了,身上自然不可能带这等东西。 只好拿出一颗灵石放在桌上,待其他人不注意一个遁地离去,出了郡城踏上飞剑而去。 可怜那小二见唐宁人没了,慌了神,向掌柜的报告人跑了,只留下一颗石头,被那掌柜大骂一番,愤怒之下将那灵石扔的老远。 “赵宝。”唐宁回到荆北府宅喊了一声 “唐仙使有什么吩咐,宝儿今日早上去黄枫谷购买丹药了,不在府宅内。”赵广忙出来迎道 “既如此,待他回来后让他明日往我修行之所走一遭,我有事找他。” “是。” 唐宁回到牛头山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赵宝到了,在洞府外递了张传音符。 “唐仙使,不知有何吩咐。”赵宝进了洞府内开口问道,这些年他的修为亦有增进,已是炼气三层,卡在这瓶颈当口了。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答我。” “是,属下知无不言。” “荆北附近天平郡有个修士名琅琊王,你可知他的情况,说与我听。” 赵宝没有迟疑开口道:“那琅琊王本名楚一鸣,乃是上代琅琊王长子,年八岁就承继王位,后因机缘际会踏上修行之路,并早早的将王位让与了其子,自己潜心修炼,识得他的人都称其琅琊王。” “也就是说他是名散修,没有宗门?”唐宁原本猜测这人可能是水云宗或青阳宗弟子,现在看来都不是,应该是加入了魔宗。“ “是。” “何文案师弟是怎么同他相识的?与他关系如何?” “如何相识属下不知,但何仙使与其关系一向不错,时常受邀去他府宅吃酒宴,何仙使也偶尔会请他来荆北府宅吃酒。” 唐宁突然面色一变,直视他的眼睛逼问道:“何文案师弟遇害前是否与其发生过不愉快之事?” “这…”赵宝语气为之一顿,被唐宁双目盯着心中说不出的紧张,他不知晓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何文案一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都盖棺定论了,是徐家所为,如何又重新提起。 “何仙使遇害前确与其闹了些不愉快,但具体是什么事属下着实不知。” “你是如何知道他们闹矛盾的,仔细说与我听,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是,当时深夜,何仙使从外面回来,大发脾气,平日每夜他都要两个婢女侍寝,那日他将侍寝两名婢女赶出房间,又打又骂,我和父亲赶到时,问他何事,他很气愤的说,楚一鸣是个王八蛋,他府宅中的人都是王八蛋,让我们立刻将平日琅琊王送来的东西全部扔掉,包括那些婢女全部赶出去,并说,大不了鱼死网破,要向宗门报告。那侍寝的两名婢女原是琅琊王府上送来的。” “后来呢?”唐宁紧接问道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那件事后没到半个月何主事就遇害了。” “那之后琅琊王有没有派人来找过何文案?” “这个属下不知。” 这个楚一鸣显然是魔宗的人,何文案说鱼死网破,有可能他有把柄落在楚一鸣手上,两人闹翻分手,何文案最终应该是没有报告宗门的,因为无论是周茂、高欢还是稽查科弟子都没有提到这点,问题是何文案所说的报告宗门指的是什么呢? 是告发楚一鸣魔宗弟子的身份还是报告他所见的宝光冲天异象?何文案知不知道楚一鸣是魔宗弟子?沉思了一会儿唐宁问道:“琅琊王府中除了楚一鸣还有没有其他修士?” “没有,他是个散修。” 照此看来昨日深山中那男子就是楚一鸣本人了,他当时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他同何文案一起看见了宝光冲天的异象,后来两人发生分歧,翻脸。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记住,此事勿要与任何人谈起,包括你的父亲。”唐宁道 “是,属下知道。”赵宝应道离开牛头山 唐宁将所有信息线索来龙去脉整理一遍,脑海中有了一个大概轮廓的猜测。 徐家勾结魔宗与何文案遇害可能是独立的两件事,首先是何文案发现了徐家勾结魔宗之事,威胁徐家给三千灵石,徐家当场给了,此为一件事。 何文案到琅琊王府宅中吃酒宴,与楚一鸣一同看见宝光冲天的异象,两人一致认定是天灵地宝出世,出于私心何文案没有报告宗门,而是想私吞宝物。 他与楚一鸣一起搜寻宝物,昨日林中的女子说过楚一鸣找此宝物已有五年之久,加之何文案遇害前频繁外出几日不回荆北府宅,可以证实那段时间两人应该是在一起寻找异宝。 异宝肯定没有找到,两人因为某件事发生分歧,翻脸,何文案愤怒之下决定报告宗门此地出天地灵宝之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告发楚一鸣身份。 但唐宁比较倾向于第一种,他觉得何文案应该不知道楚一鸣魔宗弟子的身份,理由很简单,以何文案的为人,他若知楚一鸣是魔宗弟子,定然会对待徐家那般狠狠敲其一笔,。 从黄枫谷乾易宗商铺易天行处得到的消息来看,何文案当时买了三千灵石的物品,和徐家那笔灵石正好对应的上,他当时应该是没有多余的灵石的。 何文案所说的鱼死网破指的应当是楚一鸣掌握着他的把柄,而且极有可能是徐家的事。 何文案知情不报私相收贿,徐家与魔宗有交往,徐庆贤必然会告与其二哥徐伟才,徐伟才同楚一鸣同是魔宗弟子,楚一鸣可能是从他这知道的消息。 何文案最终没有上报宗门,是其冷静之后做的抉择,他知情不报,私相收贿这个罪名很大,若报告宗门,异宝不会有他一份,还落得楚一鸣的报复揭举,显然不划算。 两人产生分歧不欢而散后,楚一鸣欲独吞异宝,怕何文案报告宗门,因此将其杀害,这是另一件事。 第94章 异象 至于徐庆贤,勾结魔宗是真,但何文案之死恐怕和其没有关系,只是背了个黑锅。 当时稽查科众人到徐府时已点名其勾结魔宗杀害何文案一事,加上许清婉的倒戈证词,足以坐实其勾结魔宗之罪,这项罪名足够其抄家灭族了,因此徐庆贤未有申辩,而是选择殊死一搏。 徐庆贤当然有杀何文案的动机,也有这个实力,但从时间线来看,唐宁更倾向于是楚一鸣杀了何文案,道理很简单。 何文案威胁徐庆贤是他遇害半年前的事,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何文案告发其上百次了,徐庆贤如要动手应当早动,一直隐忍没动说明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何文案与楚一鸣翻脸后不到半个月就被杀害,显然楚一鸣的嫌疑远远高于徐庆贤。 根据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这荆北之地怕是还真有异宝,从楚一鸣的谈话可以知晓,几年前那群神秘修士就是冲着此宝而来,并且空手而回。楚一鸣才会如此锲而不舍的追寻,荆北谣传的宝光冲天异象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唐宁思来想去权衡了许久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向宗门报告,一者这只是他的推断,没有实质性证据。 二者此事已经盖棺定论,没有必要再扯出来了,徐庆贤罪有应得,并不冤枉。 至于宝光冲天的异象以及荆北藏有异宝的判断也都是他个人的猜测,连那群神秘修士都没有找到,谁敢说此地就一定有异宝,说不定真是某个高深修士修炼的大神通也未可知。 因此他决定顺着楚一鸣这条线暗中查一查。从楚一鸣上次的行为来看,应该是昼伏夜出,此刻应该还在那座府宅中。 唐宁踏上飞剑径直来到天平郡城南外一无人烟处,收起飞剑遁入地底,行进了两三里路摸进府宅中,搜索了众多房间后,在后院一清雅的房内找到了楚一鸣。 唐宁遁入房梁中观察着他,楚一鸣样貌三十余岁,身材隗壮,正盘坐在一蒲团上闭目修行。 过了两三个时辰左右,他从入定中睁开眼,站起身大跨步的走了出去,此时夜幕已下,他脚踏一金色圆盘腾空而去。 唐宁遁入地底跟随他出了房门,见其腾空而去,过了一会儿,也踏上飞剑往他方向追去,没多时就隐隐看见其身影,唐宁不敢靠的太近,一直与他保持着隐约能见的距离,飞行了半个时辰之后,在飞越过一座高山后,忽然之间便失去了他的踪影。 他立马查到到可能被发现了,没有做丝毫停留,直接踏剑向前而去。 茂密的山林中,楚一鸣仰头看着御剑而去的那个远去身影,心情很是糟糕,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人跟踪,对方一直跟在他身后,他不敢回头去看,利用绕过山峦的视野盲区藏了起来。 眼看着飞剑上人影远去,他心中轻舒了一口气,要是被人跟踪那问题就严重了,关键是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敌暗我明的形势下,他不敢妄动。 唐宁踏剑飞行了几座山头,停了下来,他要确定楚一鸣是不是发现自己跟踪,等了好一会儿,见一道模糊人影腾空而去。 唐宁心下默然,看来是被察觉了,过了一会儿,待其远走了之后,他踏上飞剑,往牛头山而去,既然已被发觉,在跟踪下去也没多大意义,搞不好还有不可测的风险。 行进之中,忽然间,远方一道幽绿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接连霄汉,仿若九天之下降下的一束银河。 唐宁忘了前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道幽绿的光芒,这等异象简直闻所未闻,幽绿的光芒接天连地,亲眼所见比想象之中更加震撼。 几息之后,光芒倏然消失,好似从未存在一般。 离他所在十几里外,楚一鸣看着那道耀眼的幽绿光芒激动不已,这道光芒比他上次之所见更加耀眼,持续时间更长,上次只是转瞬即逝一闪而过,而这次足足停留十几息之久,愣了一会儿后,他立马转头朝着光芒所在方向奔去。 云遮雾罩的深山中,一名老者望着这道幽绿光芒,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喃喃道:“果然藏在荆北。”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黄枫谷内,一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的男子眼见光芒消失,赶忙吩咐同旁的女子道;“快,立刻去断脊山通知王大人。” 荆北的许多修士目睹这一异象,纷纷朝着宝光方向追去。 唐宁愣了一会儿,没有继续往牛头山前进,而是掉转方向朝汴京而去,他要立刻将这消息上报,这等异象必然引起许多人关注,只有宗门派大批人手下来方能占据地形先机。 高家府宅内,高家所有修士聚于一堂,正在内厅议事,吵吵嚷嚷争执不休。 高思大声道:“父亲,赶快下决断吧!现在去或许能赶得上,天地灵宝有缘者得之,此是天授与我们高家,那么多修士都已前往,我们怕什么?” “是啊!”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众人纷纷附和道,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天灵地宝的诱惑有几人能忍受的住,谁人不想得之。 高应元心下亦大动,天灵地宝就在眼前,似乎唾手可得,可他还是有所担心,作为一族家主,他必须保持冷静,这样的东西哪怕得到了对高家也未必是福。 “连那些金丹修士都妄图得到的东西,咱们能从他们手中夺来吗?大哥,要慎重啊!”高才亮说道。 他一向醉心丹道,对此事反而看得更透彻;“那群修士虽然离开了,但我料定此异象一出,他们必然会得到消息,卷土重来。你们是想和那群金丹元婴修士争夺吗?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天灵地宝能者居之,又岂是咱们可以插手的?。” 高应元点头道:“老五之言有理,我意已决,这段时间你们就呆在府内,不要出去参合此事。” 唐宁日夜兼程,法力实在消耗过甚才稍作消息,赶了四日的路程,来到汴京周茂修行的那座道观,这一次他没有在山下等待玄甲卫的通禀,而是直接御剑落在了道观中,往周茂修行之所走去。 “荆北主事唐宁有要事通禀周师叔。”唐宁在门前喊道 “进来吧!”里面传出周茂的声音 他推门走了进去,向端坐于蒲团上的周茂行礼道:“周师叔,事出紧急,故而弟子没有等待通禀,弟子四日前晚间见荆北地带有一处宝光冲天,接天连地,想必定是天灵地宝,且极有可能是上次那群神秘修士所找寻的异宝,因此马不停蹄特来告知师叔知晓。” 周茂一听此言心下亦是一惊,连忙问道:“可是你亲眼所见?” “正是弟子亲眼所见,那宝光直冲云霄,持续了十余息时间,想来许多人都已看见,其实早在数年之前那群神秘修士到荆北时,就有传言说荆北地带有异宝出世,当时弟子以为是以讹传讹的谣言,未曾在意,直至几日前亲眼所见宝光冲天异象,弟子不敢耽搁,立马来禀告。” 周茂面色微变,他是知晓内情的,那群外来修士根本不是来搜寻什么异宝,而是探寻古之遗迹。照此说来,新港真有古之遗迹,并且就在新港一带:“你能确定是宝光?不是修士所习神通?” “确定,当日异象浩荡,幽绿光芒连接霄汉,远近百里可见,弟子虽孤弱寡闻,这点还是分的清的,修士神通根本不可能有这般异象,且那只是单纯的光束,没有感受到任何属性力量。” “好,你先不要回荆北了。就在此候着”周茂神色亦有些严峻:“此事干系重大,我立刻前往宗门通禀掌门,请掌门决断。” “是。”唐宁应道 周茂化作一道遁光转瞬之间便没了身影。 荆茫山脉往北七郡叫荆北,是楚国最北边的七座郡城,而荆北再往北走,则是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 整个沙漠之地比荆北七郡还要大,若到夏季,沙漠之中炎热程度要比一般地区高上一倍,别说人了,就连耐热的骆驼也受不了此等高温,故而整片沙漠无一处人烟。 加之此地灵气稀薄,比之荆北之地更甚,又无任何修行资源,平素也不会有修士到此,穿过整片沙漠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茫茫不知多少万里的海域普通修士就是飞行一辈子也飞不到尽头。 可这几日,沙漠之中却热闹起来,人来人往,这些人踏着各式各样的法器,天空中偶尔有几道遁光急射而至。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来寻找异宝的,荆北宝光冲天的异象这几日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远近内外,这些来的都是离荆北不远的修士。 最初的几天他们还在郡城内外搜寻,经过这几天越来越多的消息证实,那夜间的宝光出现地比荆北最北边的左溢郡还要往北,那就只能这片荒无人烟的沙漠了,因而越来越多的修士来到了此片沙漠。 第95章 古之遗迹(一) 然而茫茫沙漠中要找到异宝谈何容易,大家只知道肯定是一个宝贝,但没有人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可能是某件神兵利器,也可能是一株延寿神药,又或是上古灵兽的幼崽。 资材雄厚有备而来的手中都拿着一个黑色测灵盘,在沙漠中转来转去,没钱没势只能靠气运。 乾易宗议事殿,掌门魏玄德听着周茂的报告,脸上有诧异之色。 “弟子再三向其确认消息真伪,他言之凿凿是亲眼所见,幽绿光芒冲天而起,远近千里可见,并说绝不会看走眼,不可能是修士神通造成的异象。此子不知内情,误认为是异宝出世,弟子寻思极有可能是前些年那些修士所寻找的古之遗迹,因此赶忙来禀告掌门。”周茂开口道 魏玄德沉思了一会儿:“来人。”话音刚落,一名男子走进来行礼道:“掌门,有何吩咐。” “速去请三殿殿主与三院院主来此处议事。” “是。”那男子领命而去,没多时,乾易宗几名高层修士陆续到场。 众人一一入座,清玄殿殿主史名随道:“掌门,突然唤我们来此,不知何事?” “这是驻楚弟子周茂,方才他向我通禀一个消息,请诸位师弟来商议商议,周茂,你与众位师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魏德玄指着周茂说道,众人纷纷看向他 “是,掌门。”周茂开口道:“几日前,驻楚荆北弟子唐宁来到弟子住所,向弟子禀明荆北有一异象,一道幽绿光芒直冲霄汉,接天连地,远近千里可见。此异象持续了数息时间才消失,疑是异宝出世,弟子怀疑此异象乃是前些年那群外来修士寻找的古之遗迹,便匆忙来禀告掌门。” “哦?”众人一听此言纷纷惊疑不已,若真是古之遗迹那可了不得,凭新港本地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占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势必要上报,请求更大玄门的支援。 “你可有亲自去查探?”元易殿殿主彭万里问道 “没有,弟子想兵贵神速,这般异象定然引起许多人注意,说不定此刻已有不少人在荆北搜寻,若弟子前往荆北查探一来一回耽误时间不说,可能什么也查不到,因为那异象只持续了十几息,弟子曾再三与那名驻荆北弟子确认,他言之凿凿保证绝无看错之理。” “掌门师兄如何看?”宣德殿殿主罗清水问道 “我不怀疑那名驻荆北弟子看到的异象,只是不知这异象是否真是古之遗迹,若查明是古之遗迹,当立即上报,至少得请乙级玄门来开掘。可若不是古之遗迹,贸贸然上报,到时不大好交代。”魏德玄道 “既如此,先让司隶部去侦查一番,将事发地设下禁制,了解了情况再作决议。”戒秘院院长佟全安道 众人微微点头,魏玄德也觉得这么做最为稳妥,正要说话间,外面一名弟子进来说道:“掌门,情报科执事鲁星弦称有要事汇报。” 魏玄德道:“传他进来。” 一名弯腰曲背两鬓斑白男子进来行了一礼:“掌门,今日有加急文书,称荆北一带宝光冲天,不少修士都前往寻宝,方才又得到宝兴商会内线送来的情报,言宝兴商会集结大批人手从断脊山出发,乘坐法舟往我们方位行进,根据最新情报,他们昨日已到达吴国,意图不明。” “宝兴商会?怎么突然…”罗清水说到此猛然反应过来,不只是他,其余几人也都想到了,脸上满是惊疑之色。 “莫不是朝荆北而去,为了那古之遗迹?”史名随道。 天灵地宝有缘者得之,当然这个有缘得具备相应的实力,修行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实力伯仲之间的较量中,谁先发现宝物就是谁的,拥有最先采掘权。 魏玄德面色有些难看,宝兴商会这个时候集结人手,往楚国方向前进,十有八九是收到了消息,为了荆北的古之遗迹而去,若让商会的人抢了先,占领了地方,理字上就先吃了亏。若荆北真有这古之遗迹,玄门得到的话,乾易宗还能跟着吃点骨头喝点汤,商会得到的话就完全没乾易宗什么事了。 “罗师弟,你现在前往青海诸岛告知玄门同道,请他们派人来增援,史师弟,通知各殿各院弟子集合,戒秘院各科执事带领人手到武库领取灵械,立刻出发前往荆北,鹏师弟,你留下看守宗门。”魏玄德开口道 众人各领命而去,很快,命令传到各科,整个乾易宗上下立马动作起来,下面的弟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遵循着各科执事的命令,集结起来。 戒秘院戒律科、情报科、密保科、稽查科、禁秘科、警备科等几个部科执事带领手下一众人等在武库领取灵械,之后数百名弟子同在后山集结完毕,魏玄德手一挥,众人登上法舟,腾空而去。 法舟之上众弟子议论纷纷,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许多年没有过了,大多猜测此次出山是为剿灭魔宗。 唐宁与周文谈论着荆北异宝之事,这几日荆北宝光冲天的传闻越散越广,连在汴京的周文也听到了消息,他原本是来找周茂的,见到唐宁,两人略一寒暄便聊了起来。 “如此说来,此异象已不是第一次了?”周文问道 “至少几年前应有过一次,只不过那时无人在意,那群神秘修士在荆北搜寻的时候,街头巷尾便有传言,惭愧的很,这传言在下也听说过,当时便武断的认定是以讹传讹,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唐宁道 “当时谣言四起,也不仅仅是荆北之地有此传言,到处都有关于秘宝的……。”周文话未说完,只见极目之处一前一后两道遁光激射而来,弹指之间便已到了两人身侧,现出身形。 为首的一人乃是名四十余岁的男子,国字脸,络腮胡,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其身后的苍髯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周茂。 “师傅,周师叔。”周文与唐宁各行礼道 “这位是清玄殿殿主史师叔。”周茂恭敬的介绍道:“史师叔,他便是驻荆北弟子唐宁。” 唐宁心中大惊,未想是清玄殿殿主亲至,清玄殿掌人事,按玄门规矩,若如无意外情况清玄殿殿主便是掌门接班人,因而赶忙行礼道;“驻荆北弟子唐宁见过师叔祖。” “唐宁,我问你,荆北的异象可是你亲眼所见?”史名随声音浑厚 “是弟子亲眼所见,当时正是深夜,约莫子时左右,一道幽绿宝光直冲霄汉持续了十余息时间。早在数年前,荆北已有传言,说有天灵地宝出世。弟子未以为异,直到亲眼见到那到宝光,弟子未敢耽搁,便星夜驰往汴京来向周师叔禀告。” “你可知那异象的具体地点?” “这个,弟子不知,但知其大体方位,弟子想当日那般异象定然有许多人注意到,经过这几日消息的散发定然有众多人前去寻宝,只要到了荆北稍一打听应该能知大概范围。”唐宁答道 “恩。”史明随点了点头:“随我走吧!”说着大手一挥,唐宁只觉周身灵力为之一滞,四面八方滚滚灵气向他挤压而来,令他丝毫动弹不得,身体重如山岳,连呼吸都觉困难,随后身体不受控制般腾空而去,如木偶一般受其牵引。 脚下房屋渐渐成为缩影,以极快速度跨过山河大地,而他脑中意识也慢慢昏沉,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清醒过来时,人已在法舟之上。 唐宁心下大骇,这是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到金丹修士的强大,尽管众多典籍中已明确记载修行之士每隔一重大境界都如同隔着一条天河,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体验又是另一回事,书看的再多,记载的再详细也没有这般来的震撼。 史名随随手一挥衣袖,那强大的压迫力从身体到心理都使他无法产生丝毫反抗之心,如同蝼蚁之于巨树,高不可仰。 法舟之上各色符文不停流转,令人眼花缭乱,脚下的山川河流弹指便过,唐宁直到现在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看了眼法舟上的其他人,发现这些人各个修为高深,最低也是筑基修为,更是让他心下有些惶恐,更准确的说是有一点紧张加一丝羞惭。 毕竟一群筑基修士中混进了他这样唯一一个炼气修士,对于他来说面对这么一群人压力是有一些的。 再看法舟后面还跟着数条法舟。 这是宗门倾巢而动了吗?唐宁记得上次这般大张旗鼓还是围剿魔宗的时候,怎么寻个异宝需要这么多人手?都已经知道大概方位在哪了。 一道金光落于法舟之上,现出魏玄德身影。 “掌门。”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道 唐宁也跟着众人稽首行礼。 魏玄德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坐下,来到唐宁面前:“方才是我命史师弟接你来此,为宗门引路,待会到了荆北你要为我等指明当日异象之所在方位。” “是,弟子知晓。” 第96章 古之遗迹(二) 极光舟遁速极快,从汴京到荆北用了不到一日,唐宁根据当日所见异象方位,示意一直北行,到达左溢郡后,不用他指引,众人也能知道异宝的大概方位了。 因为一路上不断有成群结队的修士脚踏各种法器朝着这个方位行进,时值深夜,荆北的戈壁沙漠却是白亮如昼,各色法器光华流转,都是前来寻宝的修士。 极光舟从天而降,落于沙漠中引起了很大轰动,法舟符文流转,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到这东西不太好对付,再加上法舟之上清一色的乾易宗服饰弟子和几名金丹修士压阵,任谁都知道是乾易宗大部队到了,要接管此处。 乾易宗立派数千年,可谓声名遐迩,尤其是在楚国,在众人心中乃是一座高不可仰的太岳。 魏玄德袍袖一挥,众人下了法舟,几十名筑基修士各占据住位置开始布置阵法,建筑阵坛,阵枢,插上阵旗,不多时一座金光大阵便已布好,魏玄德亲据一处阵枢,十几名筑基修士压住阵脚,一同结印,刹那间天色变色,风起云涌。 一道金色光幕从阵枢升起,慢慢朝四周扩展开去,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其余修士的围观,百余名修士聚集一处对着这阵坛金光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乾易宗戒秘院众多修士在其执事的带领下手持元灵弩结成队列,将阵坛周围数里范围圈禁,防止其他修士进入。 “金兄,依你的阵法造诣所见,这乾易宗用的是什么阵法。”阵坛数里之外,诸多修士聚在一块,一名男子问道 “看其阵脚阵坛方位,如我所料不错,此阵应是无极金光阵,有二十一处阵脚,三处阵枢,至少得三名金丹修士镇住阵枢,二十一名筑基修士压住阵脚方能运转此阵,属杀伐阵,威力巨大,变化莫测,纵是金丹修士入其间也绝无生还之理。”一苍髯老者轻抚白须说道。 众人一听此言纷纷倒吸口凉气,金丹修士尚不能免,若他们入其内,还不被直接碾成肉片。 “这乾易宗再此筑如此大阵,究竟是要干什么?”有一人说道 “这还用说,这些宗门一向霸道惯了,知道此地有异宝,肯定要据为己有,赶咱们走呗!这群孙子真他妈不是东西。”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要单是为了赶咱们走,何必费力布这般大阵,你敢与其争夺吗?”先前那老者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再瞧瞧看吧!咱们找了这么多日都没寻到丝毫蛛丝马迹,看看他们用什么法子。” 金色光幕以缓慢的速度朝着四周延展,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幕越涨越大,两个时辰后光幕将阵坛方圆三里笼罩其间,并继续朝着四周延展,又过了几个时辰,金色光幕终于停止下来,此刻的金色光幕以阵坛为中心,纵横十里大小。 魏玄德与几名金丹修士商议了一阵儿,各自化作遁光而去,给各部科执事下达命令,乾易宗众人开始向前推进,手持着元灵弩以十人为一组,朝着四周推进。 那些散修见此慌忙后退,众弟子将地盘又扩展了二十里方停下来,拿出金色丝网展开两两相连,很快十余个巨大的地网天罗成型,一个接着一个,一直连到金色光幕之前。做完这一切就再无任何动作。 沙漠中诸多散修等了好一会儿,见乾易宗只是划归了一块地盘出来,似乎并未有将他们驱赶之意,纷纷有些蠢蠢欲动。 别说这些散修了,就是乾易宗本门弟子也搞不清到底要干什么,他们只是听命行事,一开始急急忙忙的集结,乘坐法舟以为是要围剿魔宗,没想到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又是结阵,又是布网的。 “金兄,你说他们这是要干嘛呢?看样子没有要让我们离开的意思?”一男子问道 “这……我也不知。”金姓老者支吾道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人群中有一名老者望着金光阵内,眼中满是恨意,他乃是傀尸宗金丹长老之一。 五年前便知晓荆北有一异宝,因此派人大加搜寻,找了几年一无所获,那日他亲眼所见异象冲天,也是第一个来到此地,可找了这么久动用诸多术法神通还是一无所获,如今被乾易宗雀占鸠巢,一来便将这片戈壁沙漠中央位置占据,焉能让他不恨。 更可恨的是他堂堂一名金丹修士,傀尸宗一大巨头对此也是毫无办法,既不能暴露身份与之硬拼,还要担心被其发现,堂堂金丹修士到了这一地步不可谓不窝囊,他暗自愤恨转头离去。 唐宁在大阵之内眼见着大阵落幕,一个个地网天罗布起,他身处其中处境却有些尴尬,极光舟落在戈壁沙漠中后,他才发现这次乘坐极光舟而来的弟子他几乎一个也不识得,似乎不是内务院的弟子。 那群人都一队一队的行动,只有他孤身一人,没人搭理他了,和他同一法舟的筑基修士都是清玄殿弟子,极光舟一落下就化作遁光占据各处阵脚,布金光阵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掌门和史名随自然是没空搭理他的,唐宁只好找了个略微偏僻的角落待着,他没办法,不知道该去哪,也没见着周茂。 筑基修士那群队伍里他插不进,其余人又都是成群结队的,他也好贸贸然的往里面挤,好在也没什么人注意他。 掌门和几名金丹修士一直在商议着什么,整个乾易宗队伍里只有他一个闲人…… 极光舟掠过高山,穿过天边乌云,全速向前行进,金向阳负手立于法舟船板,目视前方,嘴角微微扬起。 若是情报无误,这处古之遗迹的发掘对于他来说将是个绝佳的机会,首先他是第一情报人,又是地方最高长官,这笔功劳足够他得到一笔十分丰厚的奖赏,并能够调离新港,在职位上更近一步。 说实话尽管再此呆了六十年,但对于这个地方他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值得丝毫留恋的光景。 准确的说,他厌恶这个地方,穷山恶水,要资源没资源。 灵矿就更别提了,新港最大的灵矿是一座中品灵矿,如今也已经快枯竭了,值得一提的是这座中品灵矿还是三家玄门共用。 当年他初调来时刚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下面的人跟他说笑,故意夸大了新港的艰难处境,当时还乐了,直到确定消息的真实性,他愣了许久。 原本商会调令下来时他还认为这是升自己的职,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手握实权,后来才明白这是将自己发配边疆了,还是最远最苦的那种,每年商会各项考核他都是垫底,无论是销售额还是利润,稳稳的倒数第一。 没办法,实在太穷了这地方。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刚来那些年他曾试图改变这种状况,想方设法托关系找人从月牙岛商会总部弄点“好货”,问题是弄来了也卖不出去,没人付的起价码,还以为你店大欺客,故意抬高价格。 自那以后他就放弃了,唯一和这新港有一拼是老港,一样是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可老港的地理条件要远远优于此地,它周边有三座岛,人流量足够,有人流就有消费,销售额自然就上去了。 因此在听说楚国境内发现宝光冲天的异象时,他立马想到了古之遗迹,也必然是古之遗迹,没有第二种可能,若说天灵地宝引起的异象,就这新港的环境也能出的了天灵地宝? 这等天生地长的灵物对周遭环境的要求是十分苛刻的,非但要求灵气充沛钟灵毓秀之地,更要适合它成长隐匿。 古之遗迹则不然,上古的修士们为了安全和隐蔽,将重要物资藏于不起眼的所在是合情合理的,再加上前些年乾轩商会的大动作。 诸多信息条件融合一起,让他瞬间做出了判断,第一时间遣人前往月牙岛告知商会总部,自己则集合人马先行一步,将地形占据。 极光舟穿云越雾,山川大地在脚下如走马观花,金向阳开口问道:“还有多久到黄枫谷?” 旁边一女子答道:“禀大人,照此速度约莫再行再半个时辰就到了。” “恩,大概方位你们应该知道吧!” “是,当日我同许大人一同看见那般异象,许掌柜派我来通知大人,他则前往异象所在探听消息,这么多日过去,想来应该打听的八九不离十了。” 金向阳点点头:“你们有功,商会不会亏待你们的,事了之后,你和许应期不要呆在黄枫谷了,来背脊山,我会给你们安排相应的职务。” “谢大人。”女子喜道,能够离开黄枫谷到背脊山对他们来说是梦寐以求的,比奖赏灵石好多了,且听金向阳话中的意思,亲自安排职务,那定然是个好差。 “不用谢我,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金向阳话音刚落,见远处一道遁光迎面而来,他举目望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黄枫谷坊市的统领许应期。 第97章 古之遗迹(三) 遁光落至法舟上,周身灵光散去,现出本身,乃是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 他朝金向阳行了一礼;“大人,属下已查明,当日异象所在位于荆北戈壁沙漠地带,一日前乾易宗大批人手乘坐法舟到达荆北沙漠,已结下大阵,看样式似乎在防备我们。” “哼。”金向阳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乾易宗也敢阻挡我们宝兴商会,吩咐下去,做好准备。” “是。”旁边一男子应道,化作遁光而去。 极光舟越过左溢郡,来到戈壁沙漠。远远地看见一座巨大的金色光幕矗立中央,金向阳一挥手,数条法舟落在光幕之外,百余名宝兴商会的修士齐齐越下法舟,结阵向前而行,逼向金丝囚笼,这些商会人员各个全副武装,炼气修士身披一阶战甲,白光闪耀,全身光华流转,夺人眼目。 筑基修士身穿二阶赤红战甲,周身符文闪烁不停,杀气腾腾,又有修士手持一阶元灵弩,三五人一组,并列而前。其中还有不少二阶玄乾弩,一丈多长,金光闪耀,以两人一组,穿插在队列之中,杀气腾腾。 宗门与宗门的战斗,各个势力之间的角逐,归根结底拼的是人力财力。 作为战争中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装备的精良程度,在这种大范围的对抗中,个人的修为实力会被相对的弱化。 乾易宗众人见对方全副武装,结阵而来,纷纷在执事的指挥下拿出元灵弩、玄乾弩,披上战甲,结成阵列。 双方数百人相持在金丝地网天罗内外,战争一触即发。 乾易宗人数上微微占优,但宝兴商会装备精良,几乎人手一件灵械,不是身披战甲就是手持弓弩,真要动起手来,仅凭人数多寡是难以形成压倒性优势的。 散修们见此架势自然远远的避开此地,但也没有太过远离,隔着数里距离望着双方对峙情景。 不少人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念头,巴不得双方打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玄门还是商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兄,你说他们若打起来哪方的胜率更大一些?”一男子问道,语气神色中满是幸灾乐祸,毕竟这样大规模斗争可不是随时能见到的,散修之中以他们这一批人修为最高,皆达到筑基境界,众人结成一伙,自侍修为,离双方对峙战场最近。 “这个可不好说,乾易宗人数虽多,但宝兴商会灵械更胜一筹,像那二阶玄乾弩,哪怕筑基修士被击中也得殒命,更别说赤红战甲了,战斗力之强可比肩筑基后期修士,你看一看,光是赤红战甲宝兴就有二十副,二阶玄乾弩二十多架,到底是商会啊!财力雄厚。相比之下乾易宗就寒颤多了,赤红战甲只有五副,玄乾弩只有十架,打起来的话肯定要吃亏的。”另一人答道 “真打起来,还是得看金丹修士的胜负,二阶玄乾弩和赤红战甲虽强,可在金丹修士眼中不过土鸡瓦狗,奈何不了他们的。要是他们打起来,咱们能找机会顺走点东西就好了,哪怕就一副战甲也发达了啊!” “你还真是要财不要命,看看就行了,真动起手来,咱们还是麻溜的离开这好,免得殃及池鱼。” “做做样子而已,哪能真动手呢!”一直没开口的金姓老者说话了:“真要动手的话就不是这个架势了,你们见过三阶破空弩吗?光长度就不下十丈,箭矢射出去有破空之效,能穿越空间,连金丹修士都可诛杀。二十余年前,我曾到往普洱岛,当时魔宗反攻玄门,我亲眼所见两个宗门数万弟子大战,那场景,真叫一个惨烈啊!打的是天昏地暗,山河崩碎,连元婴修士都被诛杀,双方甚至动用了磁元炮,一个炮弹的威力能够将一座百丈高山夷为平地,金丹修士在它面前就如纸糊一般。” “哦,当真有那么大威能?” 几名散修议论之际,金光大阵之外,金向阳率领几名金丹修士与乾易宗高层碰面了。 “魏道友,此是何意?布下大阵阻我去路,莫非是要与我宝兴商会为敌?”金向阳神态倨傲。 魏玄德道:“岂敢岂敢,只不过我宗门奉了沧浪宗之令,在此驻守。” “沧浪宗。”金向阳冷笑道:“魏道友莫不是以大言欺我?还是欲以沧浪宗压我宝兴商会?其远在青州内陆,如何会与你等联系?” “金道友此言差矣,天下玄门是一家,更何况沧浪宗虽身处青州内陆,但同是太玄宗治下,相互联系理之寻常,不瞒道友,两年前沧浪宗曾派人来告知我宗门,要我等多加注意新港动静,并明确指示此地可能有古之遗迹的存在,若有消息立马通知于他们。”魏玄德道。 沧浪宗乃是青州一个大宗门,是距离清海百岛最近的一个乙级玄门,他派罗清水前往青州内陆请求增援,就是前往沧浪宗。 宝兴商会是清海百岛最大的商会,也是百岛中唯一加入商盟的商会,是清海诸岛一霸,乾易宗势弱位卑,得罪不起宝兴商会,可宝兴商会同样得罪不起沧浪宗。 金向阳面色不愉,魏玄德的说辞他是不信的,但不排除乾易宗主动联系沧浪宗的可能性,说不定信使已经在路上。若真是如此,单凭宝兴商会一家之力还拿不下这处古之遗迹,必须请援更大的商会:“这么说,乾易宗是铁了心的要和我宝兴商为敌了?”“ “金道友一定要这么想,贫道也没有法子。”宝兴商会惹不起,一个金向阳他却还不惧。 金向阳变色道:“那就只有兵戎相见,手底下见真章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且慢。”魏玄德喊道 “魏道友还有事吗?” “请金道友细想一二,此处若果真有古之遗迹,以你我之力是万万破不了封印禁制的,哪怕拼个你死我活,终究也还是要等贵商会高层人员和沧浪宗来此才能成事,既如此我们何必着急动手。此处若没有古之遗迹,那我们更无需动手,不知是这个理否?” “乾易宗无意与贵商会起摩擦,因此只在这戈壁沙漠布下一个无极金光阵用于自固,并无霸占此地的意思。贵商会仍可在其他地方搜寻,这戈壁沙漠数百里任由贵商会驻足,若金道友必要一意孤行,那乾易宗也只能奉陪了。” 金向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权衡了其中利弊,若仅仅是一个乾易宗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可听魏玄德的意思似乎真和沧浪宗联系上了,此刻若是动乾易宗就相当于打沧浪宗的脸。这个结果绝非他所能负担的起,还是等总部人马到了再做决议。 众散修在数里外正翘首以盼着一出好戏,忽见宝兴商会阵列中异动频频,竟是在建造阵坛、阵枢,没多时一座阵坛便已建好,随着时间流逝,一道金色光幕从阵坛升起,不知是有意无意,这宝兴商会竟也是选择了无极金光阵。 又过了几个时辰,金色光幕向四周扩散,越扩越大,宝兴商会的人马也全都退回金光阵中,尽管双方仍是剑弩对峙。但已没有了方才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明眼人都看得出双方这是议和了。 令他们疑惑的是,这宝兴商会似乎也没有要就地搜寻异宝的意图,金光阵建好后,就守在金光阵内,和乾易宗遥相对峙。 时间一日日过去,双方都固守两个阵磊之间,这下散修们可坐不住了,这不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占着那么大的地盘什么事儿都不干,干瞪眼。 一些好事胆大的散修越过两边阵磊在别处开始寻找异宝,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间,一切又恢复了往日情景,只是增加了两座阵磊而已。 “金兄,这是怎么回事?乾易宗和宝兴商会既没有开战,又未和解,看样子似乎在相互戒备着,可双方都未有所行动,难道他们来此不是为了异宝?不怕被其他修士找到?” “我也正奇怪呢!肯定是为了那般异象而来,他们好像在等待什么?我建议咱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一阵再说。” 不要说他们不明白,唐宁这个第一呈报人都不明白,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宝兴商会全副武装逼近时,魏玄德下令所有人列阵备战,唐宁也跟随着众人来到前线,与宝兴商会对峙,双方相距不到三百丈,看着那寒光闪闪杀气腾腾的弓弩,符文环绕,光华流转的战甲,他毫不怀疑,只要战端一开,自己可能就会被轰成碎片。 在那么强大密集的火力攻击下,不知自己引以为傲的强大自愈力能否发挥作用,恐怕十分有限。 绿色灵力配合大五行转生术自愈力的确很强,但也不能做到无限自愈。 拿几年前剿魔试炼来说,仅重生一条手臂,体内灵力就消耗不少,以此推之,若是更重的伤势哪怕能够自愈,体内灵力也会消耗殆尽,而一旦灵力耗尽,就只有等死的份。 第98章 古之遗迹(四) 乾易宗和宝兴商会各自结阵营垒,既没有相共的打算,也没有要寻找异宝的意图,就那么相互对峙着。 时间一长,原来还在谨慎观望的散修们也放下了戒备之心,各自加入寻宝的大部队中去,只有少数头脑十分清醒,见识长远的人仍在观望等待着。 就这样,大半年后,许多散修纷纷退出寻宝队伍,整个戈壁沙漠都已经翻遍了,可谓掘地三丈,丝毫异宝的线索没有。 他们终于明白乾易宗和宝兴商会的人之所以只结阵,不寻宝,又不驱赶他们,一定是知晓了什么内情。 如此又过了半年左右,许多散修纷纷离去,不光是散修,如果可以的话,乾易宗众多弟子也不愿再呆下去了。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灵气之稀薄令人发指,只能靠丹药恢复灵力,打坐修行完全靠丹药支撑,白白耽误一年修行。 这么长时间下来,双方对峙早已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各科执事轮流安排守卫,纯粹是做做样子。 非但是乾易宗这边如此,宝兴商会阵营中也是一般,诸多怨声。 这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金向阳正听取下面管事汇报背脊山诸项事宜,极目远处突然出现一个小黑点,他举目望去,眨眼之间黑点大了无数倍,再一细看隐约可见是一屋宇轮廓。 不过数息时间,那隐约可见的屋宇已到了眼前,乃是一座巍峨雄阔,庄严肃穆的巨大宫殿。这宫殿黑压压的矗立于众人头顶,一时间在双方阵磊中造成极大轰动。 乾易宗阵营内人情骇俱,拥拥嚷嚷,望着那悬在众人头顶上庞然大物一般的宫殿,皆瞠目结舌,特别是那巨大宫殿上的一只醒目玄黑旗帜,刻着宝兴商会四个大字,更是让众人惊骇。 这是宝兴商会的援军到了,众人哪见过这种东西,一时间惶恐情绪迅速蔓延,人人危俱。 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什么术法神通都是空的,更别提宫殿之上斗大的符文流转,足有数百个不同字符的符文围绕整个宫殿环转。 懂炼器的修士都知道,符文种类越多,法宝的威能就越强大,每增加一种符文入,法宝就是增加一层结构融入其间,难度是成倍增长。 极光舟只有五种不同字符符文,而这座巨大宫殿足有数百种类的符文,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级别的法宝了。 与乾易宗弟子不同,宝兴商会阵营中却是人情激奋,震惊兴奋不已。 金向阳喜形于色,别人不知,他却知这巨大宫殿名叫云行宫阙,乃是世间顶级灵械。是宝兴商会会长御用之物,更是宝兴商会的镇会之宝。 一座云行宫阙价格达到亿万灵石,纵是以宝兴商会的财力,也是积累了数代会长之功,集整个商会之财才买下此物。 别觉得贵,这东西还真不是灵石够就能买得到的,能够造出这种级别灵械的无不是四大玄门那个层次的势力。 就是在四大玄门内部这东西也是抢破头颅的热门货,光炼制就得花数百年,各种材质无不是修行界最顶尖的稀宝。 眼前的这座云行宫阙并非成品,乃是一件受损的半成品,真正完整的云行宫阙有九百九十九种符文结构,此座宫阙只有四百八十二种符文,细看之下环绕宫殿围转的符文有不少已经黯淡失色。 可纵即如此,当年太玄宗要拿出来拍卖的时候,依然是被各个宗门世家商会抢破了头颅,最后此物被宝兴商会第五任会长以天价抢下。 听闻当年要集整个商会之财力买下这宫阙时,遭到了商会内部许多人强烈反对,最后宝兴会长乾坤独断拍下了此宝,以至于商会财力一度枯竭。 但就是凭借着此宝,宝兴商会成为清海诸岛一霸,在争取各灵脉灵矿资源时,拥有了极大话语权。宝兴商会也从此一飞冲天,至第七任会长时加入商盟,从此正式称霸清海百岛,如今已是第九任会长。 现云行宫阙到此,必是会长亲至。 金向阳喜不自胜,会长都亲自来了,可见商会对此有多么重视,自己的功劳定然小不了。 自己也能够凭此机会入会长法眼,要求不用太高,只要混个脸熟就行。 商盟的商会上下结构分为会长,会长之下两名副会长,再下面四名顾问,八名护法,十六名行走,然后是诸多大掌柜,大掌柜下面有诸多管事和领队。 金向阳化作遁光来至宫殿外,周身灵光散去,大声道:“属下新港掌柜金向阳恭迎会长。” 他话音刚落,所在位置面前的符文停止运转,空出一个通道。 金向阳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大步走了进去,以他这个级别平日是见不到会长面的,因此微微有些激动。 宫殿之内雕梁画栋甲士林立,宫殿金顶、红门古色古香,飞檐上双龙嬉戏,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大殿的四周,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一名苍髯白须老者来到他面前,乃是四大顾问之一的吕禄,金向阳赶忙稽首行礼:“属下金向阳见过吕大人。” “会长要见你,跟我来。”吕禄道,领着他穿过宫门向里走去,越过重重防卫严密宫门,来到銮殿内,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身形胖硕的年轻男子,正是宝兴商会会长郑婴。 殿中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四周角落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底下几名绝色侍女穿着宫衣随着声乐长袖轻舞,男子耳大面肥,翘着双脚,手中拿着一樽香气四溢的灵酒,双目微郃,陶醉其间。 金漆龙座之下又有几张金漆座椅,分别坐着几人。 “会长,新港掌柜金向阳到了。”吕禄开口道,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径直走到金漆椅上座下 金向阳赶忙行礼:“属下新港掌柜金向阳拜见会长。” 肥硕男子似乎未有听闻,随着声乐摇头晃脑,铜樽中酒水跟着他动作洒落四方,金向阳不敢造次,仍保持着稽首行礼之态不动,终于随着声乐之音停止,侍女舞罢,纷纷退去。 郑婴这才睁开眼,将樽中酒一饮而尽伸了个懒腰道:“诶,你怎的这么愚顽,不还有位置吗?随便坐吧!” “属下不敢。”金向阳赶忙说道:“属下有事禀告,属下听闻荆北异象传闻后,立马组织人手乘坐极光舟而来。未想被驻于楚国的玄门乾易宗抢先一步,早早在此结下大阵,并告知其是受沧浪宗之命驻守此处,属于本欲征伐,但考虑到沧浪宗因素,故而亦结下大阵与其相持,静候总部消息。” 郑婴打了个哈欠:“商会是做买卖的,买卖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少参与些,你们这些驻外的大掌柜,也算一方诸侯了,怎么行事不用我多说。商会的规矩固然要立,但也要注意与当地各方势力的交际,无论玄门魔宗世家还是散修,尽量不要交恶,你传我的话,告诉下面驻守的玄门,请他们挪个地方。” “是。”金向阳应道,领命而去。 “莫非真是沧浪宗让他们驻守的?还是这玄门耍的诡计,以大言欺瞒?”下方一男子面有忧色。 若是沧浪宗横插一手,他们还真难以与之争锋,宝兴商会虽是清海百岛一霸,可面对沧浪宗这样的内陆大宗,还是不及的。 “恐怕并非虚言,这玄门见我等到此,仍坚守不退,身后想来必有大宗门撑腰。”吕禄轻捻白须道 郑婴摆了摆手:“沧浪宗也好,太玄宗也罢,由他们去吧!乾轩商会早与我有言,他们对此志在必得,我已派人前往告知,让他们争去,我们看看热闹就好了。” 男子大惊道;“这…会长难道就这样放弃了,这可是古之遗迹啊!说不定内藏有惊天宝物,只要我们当即决断先行发掘,破了封印,取走内中宝物,届时纵是沧浪宗和乾轩商会到此也为时已晚。” “做买卖的人最忌讳贪得无厌,要懂得取舍,乾轩商会答应我,会帮助我们商会在内陆立足,此事我议已决,休要再提,何必去争这等东西呢!还是听乐观舞,弄花品酒逍遥自在。”郑婴道,拍了拍手,乐声又起,侍女鱼贯而入。 “会长既无意于争夺这处遗迹,何必兴师动众,亲至此地。”吕禄道 “我在月牙岛呆的时间太久了,难得出来透透气,看看难得一见的宝物,何乐而不为。” 魏玄德看着顶上那座悬在半空的巨大宫殿,面色十分难看,没想到宝兴商会的人马来的这般快,按他估算,罗清水前往沧浪宗至少还需要一年方能到达,现在形势是进退失据。 他心下有些后悔,不该如此鲁莽,参合此间事来,如今一个搞不好就会造成灭门之灾。 金向阳前往宫阙中,时间越久,他心中越是忐忑,按常理商会不会做的如此决绝,但他从未和宝兴商会高层打过交道,不知其性情,将宗门存亡寄望于对方的理智行事,实在憋屈。 第99章 古之遗迹(五) 金向阳大步出了云行宫阙,化作遁光来到乾易宗阵前:“魏道友,我会长有法旨传于你等。” 声音中附加灵力,字字远近可闻。 魏玄德迎至他面前:“不知贵商会会长有何指示。” 形势比人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得罪宝兴商会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因而话语亦低人一等。商会和玄门是两个派系,指示一词实在不妥,尽显谦卑之意。 金向阳对魏玄德的态度很满意,觉得此人倒是个识时务的:“会长不愿难为你们,只是请你们挪个地方。” “既然贵商会会长如此说了,乾易宗自当离开。”魏玄德道,回到金光阵内吩咐下去。 乾易宗上下立刻动作起来,没多时,金光大阵撤去,地网天罗收起,众弟子坐上法舟腾空而去,离开了戈壁沙漠,到达左溢郡在一群山中落了下来。 没法子,既已派人前去通知了沧浪宗,总不能就这样离开。又不敢违抗宝兴商会的意愿,继续待在戈壁沙漠范围之内,只能灰溜溜的来到此间驻守下来,遥望宝兴商会的动向。 一开始,包括魏玄德在内的乾易宗高层都认为宝兴商会要接手,开掘侦测古之遗迹,可等了几天也没发现他们有丝毫意向,行云宫阙仍是耸立在戈壁沙漠之上。 魏玄德等人犯疑惑了,莫非这宝兴商会也在等什么人不成,乾易宗告知沧浪宗是无奈之举,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破解古的遗迹封印,因此一直没有进行侦测挖掘,怕出现意外情况。 但宝兴商会有这个能力,会长都亲至了,为何到现在毫无动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宝兴商会仍无一丝动作,行云宫阙引得大批原本已离去的散修前来围观,众人对如此威严雄阔,宏伟壮丽的天上宫殿惊叹不已。 史名随带领众多弟子返回宗门,只留下魏玄德和少数筑基修士驻留此地,大批人手留在此地已无意义,白白耽搁修行,宗门也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 唐宁自然也跟着离开,但他没有一起回宗门,而是回到荆北府宅。 赵广告诉他四年一度的资材交接去年已经替他交给了经贸科弟子,情况特殊,因此没有通禀他。 前来征收资材的经贸科弟子也知晓此事,做主让赵广几人代他交接了资材。 事情既然已经做完了,唐宁心无顾虑回到牛头山闭门修行。 乌云蔽月,狂风肆虐,大雨倾盆。落入干涸的田地内,滋润了土地,一只蛙鸣声响起,既而连成一片,似乎是为这场大雨而欢呼,荆北已有三月未曾落雨,大雨灌溉农田,丰盈枯竭的溪流。 就在这场及时雨中,一道幽绿的光芒冲天而起,光耀天地。 云行宫阙之中,横卧龙座手持铜樽醉于声乐的郑婴突然间双目精光爆射,一步跨出,整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底下几人亦是察觉到周边天地间突如其来的丰沛灵力,纷纷化作遁光而去,来到宫阙之外,只见郑婴肥硕的身躯负手而立望着眼前那道连接霄汉的幽绿光芒。 “好强大的灵力储量,只是漏出这么一点,灵力就盈满周边天地,果真是古之遗迹的封印,封印之下必有异宝。”吕禄目中精光一闪道 幽绿光芒持续了数十息时间,倏然消失。 “去看看。”郑婴开口道,话音刚落,云行宫阙无声无息于原地消失,几乎同一时间在数十里外现出巍峨轮廓,竟是直接穿越了空间。 “方才那道光束应该就是此地,看来封印在沙漠下方。”一男子说道 “那么强大充沛的灵力,现在我们就在它上方,却丝毫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这个封印很强。” “会长,要不要挖掘?” 郑婴沉默良久:“算了,还是等乾轩商会来做处理吧!” 话音落下一步跨出,回到宫阙内,半躺在龙座上,又恢复那般懒散模样。 魏玄德看着那道冲天而起的幽绿光芒,轻叹了一口气,心中多少有些酸苦,明明在自家地盘上,却被赶到一边,只能遥相远望,小宗门的处境,道不尽的凄苦。 天光泛白,万物争苏。 极目远处的一个黑点浮现,初一见还远在百里之外,再一见已到了眼前,一座雄伟壮阔的宫殿现于半空,与宝兴商会那座行云宫阙不同,这座宫阙无论整体气派,符文字符的多寡与光亮度都要更胜一筹。 此乃是一座成品完整的行云宫阙,其间斗大的符文围绕宫殿流转,上面同样醒目的杏黄旗帜,刻着沧浪宗三个大字。 两座宫殿悬着半空对峙,俗话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两座宫殿这么一对峙,宝兴商会的那座宫阙就显得寒碜多了。 “会长,沧浪宗到了。”宫阙之内,几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恩。”郑婴斜椅着身子点点头,伸了个懒腰,高呼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他一步跨出,消失不见,几人赶忙跟上。 魏玄德远远的便看见巨大宫殿从左溢郡顶上一闪而过,特别是那醒目的“沧浪宗”三个大字,他心下大喜,沧浪宗的人马终于到了。 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遁光追去,来到宫阙外间,挥手一张传音符箓穿过符文向内飘去。 没多时,符文凝住,空出一个通道,魏玄德走了进去,宫殿外围五步一岗,十步一站满是沧浪宗弟子,随便一人至少都有金丹修为。 罗清水迎面走来:“掌门,沧浪宗掌教俞慧英前辈在里面候你。” 魏玄德不敢耽搁,同着罗清水向里走去,当看到行云宫阙时,他就想到是沧浪宗掌教亲至,这是镇宗之宝,绝不会假手于人。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怕沧浪宗不够重视,随便派些人过来侦查,如此焉能压得住商会势力?好在沧浪宗掌教亲至,不管宝兴商会身后是哪个商会撑腰,面对这个级别的掌教,总要顾忌一些。 两人到了正殿,见主座上坐着一位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气势威严。 底下又坐着有几名男女,修为皆非他所能测。 魏玄德走到殿中央,稽首行礼:“乾易宗魏玄德拜见沧浪宗俞掌教。” 俞慧英点了点头声音洪亮:“魏掌门,令师弟已经将事情始末和本座说过了,辛苦你们,现在情况如何?” “禀俞掌教,当日我让罗师弟去通禀贵宗,自己则立刻带着人来到此处,结下阵势。第二日,宝兴商会的驻新港掌柜金向阳也带领人来此,我等相持了约莫半年左右,宝兴商会的会长亲至,让我们离开此地,在下人微势弱,只好撤出此地,在几百里外驻守,观其动向。奇怪的是,宝兴商会占据此地后毫无动静,前几日,古之遗迹的封印松动,异象再现,持续了数十息时间。” 俞慧英微微皱了下眉头,面有不快,宝兴商会竟如此无礼,在玄门的地盘上驱逐玄门,让他不喜。 “你没告诉他们,沧浪宗稍后便至,他还敢强行让你们离开?”下方一老者开口道 “在下说了,乾易宗是为沧浪宗驻守此地,金向阳说传他们会长的法旨,请我们挪个地方,在下只好撤离。” “放肆。”一男子喝道起身请命:“宝兴商会算什么东西,竟如此无礼,掌门,请下法旨,我这就将他会长擒来。” 俞慧英摆摆手:“宝兴商会不足道哉,其云行宫阙虽残破,却非你所能破,且其迟迟不动手发掘遗迹,想其身后必有人哉,若所料不错,应是乾轩商会无疑。” 俞慧英话音刚落,只听见外间传来一男子声音:“宝兴商会郑婴拜见沧浪宗俞前辈。” “魏掌门,你传本座旨,告诉郑婴,请他们挪个地方。” “是。”魏玄德应道,出了宫阙来到郑婴面前:“郑会长,沧浪宗俞掌教派在下来递个话,请你们挪个地方。” 一听此言,郑婴身后几人脸色皆十分难看,这不正是当初会长传给乾易宗的话吗?现如今沧浪宗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无疑是打他们的脸,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沧浪宗未把宝兴商会放在眼里。 倒是郑婴本人面色不变,似乎不以为意;“既是沧浪宗俞掌教之令,在下自当遵从,宝兴商会这就离开,魏掌门,请替在下传一句话给俞掌教。在下慕俞掌教之名久矣,有机会当去沧浪宗登门拜访,宝兴商会亦是受人之托,此事多有得罪,告辞。” 郑婴话说完,人已离去。 很快,原本矗立在荆北上空的巨大宫殿眨眼间消失不见。 魏玄德回到宫阙内复命,将郑婴的话传给俞慧英。 “到沧浪宗拜会本座,此子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俞慧英道:“来人,传我命令,命众弟子做好准备,开掘古之遗迹。” “是。”外间两人走入殿内,领命应道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沧浪宗众弟子纷纷离开宫阙,在沙漠下方布起阵法,起造阵坛,阵枢。 第100章 古之遗迹(六) 没多时,一座大阵便已布好,青色光幕升起,笼罩方圆数十里之地。 “魏掌门,你确定古之遗迹造成的异象就在此处吗?”俞慧英问道 “是,当日那一束宝光就是从此处地底射出,宝兴商会也随之将云行宫阙移到此处。”魏玄德道 俞慧英点了点头,手一挥,周边数十名弟子右手一翻,各掏出一面颜色各异的小旗。那小旗不似寻常阵旗,只有数寸大小,却各个晶莹透亮,恍若冰雕一般,其间符文环绕。 几十名弟子一同念咒,口中念念有词,低沉的咒语声逐渐高亢,随着咒语声越来越高亢,其手中颜色各异的小旗开始闪烁微光,并且剧烈抖动,似乎要脱手而去。 随着时间流逝,沧浪宗众弟子口中咒语声越来越强,整片沙漠都微微震动,到处有砂石跃起,小旗上光芒愈加强烈,几乎照的魏玄德睁不开眼,让人有一种翻天覆地之感。 “去。”某一刹那,众人一声大喝,其手中颜色各异的棋子激射而去,光亮一闪,没入沙漠之下消失不见,立时没了动静。 一直过去半个多时辰,魏玄德正疑惑之间,突然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整个沙漠地带都在剧烈颤动,周围漫天的砂石跃起足有一两丈高,魏德玄何曾见过这般景象,面色微微一变。全身金光大放,震住身形,再看周遭,数百里的戈壁沙漠到处砂石飞舞,遮天蔽日,仿若天崩地裂一般。 大阵立即被触发,青色光幕外符文不断流转,将漫天的砂石压制住,脚下沙漠土地晃动越来越强,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沙土之间裂开一条细缝,细缝越裂越大,向周边延伸而去,直到裂开一条宽一丈的口子,白光一闪,十几面颜色各异的旗子从裂缝中回到众弟子手中。 魏玄德低头望去,裂缝之中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他心下大惊,这些沧浪宗的弟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整片沙漠开出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那小旗不知是何等法宝,竟有如此大威能,裂土开山似等闲事。 “掌门,遗迹应当就在此沙漠之下,这沙漠只有千丈,底下是空的,整座沙漠是被一股不知名力量托起。”一名男子说道 俞慧英点头道:“下去看看。”说完一步跨出,从裂缝中跃下,身后众人赶忙跟上。 魏玄德自然不便跟着下去,虽然他内心很想探探究竟,却只能在上方等待消息。 俞慧英等人下去足足有大半日,才回到地面,说了句让魏玄德目瞪口呆的话:“将此处夷平。” 魏玄德无法想象,数百里的戈壁沙漠如何夷平,可沧浪宗阵就这么干了,数千名弟子一齐动作,开始布置新的阵法。 几日后,又一座云行宫阙来到荆北沙漠上,是乾轩商会到了。 刚开始,两边剑拔弩张,纷纷列阵结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势,隔着数十里对峙,手中的灵械也是五花八门,十几丈长的破空弩比比皆是,五六十丈高,十几丈长的磁元巨炮不在少数。 还有更加威武霸气的攻城炮,一一陈列,远近所见,没有人怀疑,两边一旦开战,整个荆北会很快被夷为平地。 好在双方高层几次会晤后,渐渐达成了协议,共同发掘破解此遗迹,至于后事如何分取遗迹中宝物就无人知晓了。 魏玄德也不知,他自从沧浪宗重新布阵后就离开了戈壁沙漠,带着弟子回到山门,剩下的已经不是他能操心的事了,只待沧浪宗将遗迹发掘,破除封印,届时自然会分与乾易宗一笔价值不菲的灵石,这是修行界玄门之间的规矩。 经过进数十日的开倔,古之遗迹的面目已慢慢浮出水面,沧浪宗与乾轩商会合力之下,在数百里的戈壁沙漠中开凿出一个十余里宽的巨大凹坑,凹坑往下千丈有一个封印阵法,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幕纵横数十里,沙漠中间是真空的。 正是这个阵法的力量将整个沙漠托起,想来应当是上古时期的某个大修士在大劫来临之时,以大神通将沙漠底部掏空,并将物资隐藏于内。 沧浪宗掌教俞慧英和乾轩商会会长左正良停落在蓝色光幕外观察着这座大阵,身后是各自宗门和商会的一众精锐弟子。 “这应当只是整座大阵外层禁制,里面应另有玄通,需先破此禁制方能知晓遗迹之物。”左正良皱着眉说道 “左道友既如此说,必是有法子破此禁制了?”俞慧英道 左正良笑道;“不瞒俞道友,左某确实有一件宝物,专破各类阵法禁制,想来破此外层禁制,应当无差。” “请道兄一试吧!” “那左某就献丑了。”左正良右手一翻,拿出四柄玄黑色小幡,此幡通体漆黑,上刻血蚀幡三个大字,看上去与普通幡旗一般无二。 左正良口中微微念词,小幡迎风而涨至三尺大小,他一口精血喷在黑幡之上,黑幡受精血洗礼,顿时间光芒绽放,一股黑烟从幡中漫出,向四周溢去。 乾轩商会众人知此宝威能,早就远远退开,沧浪宗众人却不晓,慢了一拍,黑烟扑向一名弟子。 那弟子反应亦不慢,周身迅速开启一个灵力护罩,还未等他有其他动作,周身的灵力护罩被黑烟一触,竟消融开来,似被黑烟腐蚀一般,黑烟笼罩那弟子之上,立时听见那弟子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身子往下一扑,就地滚动起来。 俞慧英冷哼一声,手一挥,那黑烟即时散去,众人再看那弟子,已是面目全非,周身血肉被侵蚀的七七八八,只剩一具白骨,好不骇人。 旁边一名弟子立马将一颗丹药往其口中一塞,沧浪宗众人皆有怒色。 左正良嘿嘿一笑:“忘了提醒贵宗弟子,要小心些,我这血蚀幡威能可非灵气护罩能阻挡。” 俞慧英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确实有些门道。” 看了眼那弟子,其伤势虽重,不过皮肉之伤,无性命之虞:“将他带回去,好生修养。” “是。”两名弟子领命,抬着他离去。 左正良不再理会其它,手一挥,将四面黑幡抛了出去,从四个方位没入蓝色光幕中,黑幡方一接触光幕,光幕上立时符文涌动,朝着黑幡袭去,百余个符文攻击在黑幡之上,黑幡黑烟一闪,将符文笼罩其间。 符文光华大绽,不停在黑烟内左碰右撞,但都无法突破黑烟,反而在黑烟侵蚀下光华渐渐暗淡,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近百个符文均被四个黑幡释放的黑烟腐蚀干净,黑幡慢慢融入蓝色光幕中,直至不见。 没多时,蓝色光幕光华慢慢黯淡,渐渐消融,从里面透出股股黑烟,将蓝色光幕彻底包裹,腐蚀。 左正良见此,口中轻念法决,黑烟迅速缩笼,回至四面黑幡中,他右手一招,四面黑幡回到其手中。 “左道友血蚀幡果然神妙,如此轻而易举就破了此外层禁制。”俞慧英道 “道友谬赞了,请吧!”左正良微微一笑。 两人向前而去,走了二三百丈路,有一大型凹坑,一条直通地底的青石阶梯出现眼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顺着阶梯向下行去。 这阶梯起初还很宽广,容得下数人并列,越往下走道路越窄,到后面只能容一人前行,走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前路阶梯的材质有了变化,不再是青石阶梯,而是由一种黑色石质材料铺造,无论周围墙壁还是地板皆是此种材料。 左正良楞了一下没有继续往前,抚摸了一会儿黑色石质铸造的墙壁道:“是禁神石所造。” 禁神石,是一种及其稀有的材质,能够完全隔绝修士的神识。 其实早在入此洞穴之前,他们就知道有阻绝神识的东西存在,因为神识未能探测到底,便回弹自身。当时还以为是阵法禁制,没曾想是断神石。 “走吧!”俞慧英道 两人顶上各现出一道宝光,将周身笼罩一步一步向下探去,断神石能够隔绝神识,神识一放出去,触碰到地面或墙壁就立刻反弹回来,无法渗透分毫。 众人往前又行了一刻钟左右,走出了隧道,豁然开朗,面前一条十丈宽的江河,河水幽绿,一个赤红色光幕将其笼罩在内。 “咦!这是?”俞慧英瞳孔一缩,惊疑道 “这…莫不是催灵仙液?”左正良道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神态中看出欣喜之色。 整整一条江河的催灵仙液,价值不可估算。 俞慧英大喜,这次沧浪宗可谓是发达了。 左正良亦是喜不自胜,两人立即商议如何破解此阵法。 左正良观察四周奇怪道:“这里除了一条催灵仙液汇成的江河,与上面空层一般无二,都是被挖空底部,为何多此一举?只为了多布一层禁制吗?用断神石铺造地面和墙壁仅仅是为了隔绝修士的神识探测?那未免也太奢侈了。” 第101章 古之遗迹(七) 左正良这么一说,俞慧英也觉得有些奇怪,吩咐众人仔细勘察,整个空层反反复复巡查了许多遍,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两人放下疑虑,开始破阵。 左正良仍是拿出那四面小幡,口中念咒,一口精血喷上,小幡迎风而涨,黑烟从内溢出,这次众人早有准备,远远地避开了黑烟。 血蚀幡从四面没入赤红色光幕内,大阵受到入侵,立马激活,数百个斗大符文围绕大阵,攻向四面小幡,小幡涌出滚滚黑烟将符文笼罩其内。 符文光华大绽,各色光芒耀的人睁不开眼,众人凝神望去,没多时一个符文从黑烟中脱颖而出,撞击在黑幡上。 轰隆一声巨响,两者撞击之声如金石相击,震耳欲聋。 符文的各色光芒与黑幡散发的玄光搅合在一块,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咔擦声,四面黑幡倒射回左正良手中,显然是法宝受了重创,自行回主人手中。 左正良望着折裂的黑幡,脸上肉疼之色一闪而过,这血蚀幡着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无论破禁还是攻击都有奇效,今日折损此处让他有些心疼。 这是没办法的事,沧浪宗毕竟先来,虽然经过多次谈判,双方统一了意向。 但这破禁之事自然得由乾轩商会出力了,算是投名状吧! “观其符字符文似有残缺并不完整,如此悠远的时间下,大阵应被侵蚀不少,故而内部出现松动,大阵松散,催灵仙液的灵力外泄,才造成沙漠上空的异象,不如我们等其内部絮乱,出现松散之时,再行破阵,那时阵法威能最小,可一举而破。”余慧英道 左正良点头道:“此事我知晓,这灵气外泄异象迄今为止一共发生了三次,时隔越来越短,且异象持续时间越来越长,第一次异象距离第二次异象时间间隔五年,第二次距离第三次间隔只有两年,照此推算,不出一年半载,大阵内部必有松散之象。只是…恐其间另起变数。” 余慧英知晓他的意思,所谓的变数无非是其他宗门势力得到消息,前来插上一脚。 这种事确实不太好说,万一乾易宗和宝兴商会的人通禀他们时消息外泄了,不排除其他势力前来探查的可能性。 “左兄若还有其它手段自信能破得了此禁制当然最好。” 左正良笑了笑:“我知晓这遗迹的阵法禁制定是块难啃的骨头,因此来时已做了诸多准备。” “哦?”余慧英双目一亮:“左兄果然思虑周全,既如此,在下只看道兄一展神通手段了。” “余道友,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议定之后的事情了,这催灵仙液该如何分取。”左正良却未着急动手,开口问道。 之前两方虽达成协议,但协议只到共同开发,一起破禁,至于破禁之后的事尚未议定。 余慧英笑道:“难道这一汪催灵仙液还不够你我分取吗?左兄若能破得此禁制,你我一人取一半亦远远够宗门之需。” “好。”左正良一挥手,身后众人各取出一面寸高小旗,按分位站定,口中一齐念咒,小旗迎风而涨至一丈大小,旗面刻着一张鬼头,众人停下咒语,一齐咬破指尖,在旗面上一点。 精血融入旗面后,那旗面上的鬼头竟似活过来一般,吸食着鲜血,缓缓破旗而出,咬着众弟子的指尖吸允鲜血。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弟子人人面色惨白,而那旗面上的鬼头彻底破旗而出,附在众弟子身上吸食着精血,近百个鬼头面目狰狞贪婪的吸食着众人精血,良久,那鬼头似吃饱了一般,回到旗面,在旗面内游来晃去。 众人一挥手,近百张丈大旗子没入蓝色光幕中,蓝色光幕符文再现,朝着旗子攻去,旗面上鬼头纷纷破旗而出,与符文纠缠在一起。 没多时,数百个符文被百鬼全部吃掉,重回旗面内,旗子穿过蓝色光幕,一刻钟后,蓝色光幕倏然消失。 余慧英抚掌道:“好手段,不知此是何阵法?” 左正良道:“此名百鬼祭血阵,威能巨大,破禁有奇效,只是需要百名元婴修士祭献足够精血,对他们修为亦有些许损伤,没有十余年养息是难以复原的,故不得已而用之。” 两人向前而去,禁制一破,冲天灵力涌出,盈满周围天地,而禁制之内阵法阵旗早已腐蚀,这阵法不知存在了几百万年,纵是再好的材质也敌不过时间侵蚀,因而出现阵法松散之象。 “原来如此。”左正良看着阵旗阵枢方位恍然大悟:“难怪测灵盘,聚宝盆,禁制罗针毫无反应,这应当是上古某个封灵阵,将灵力全部封在阵法之内。” 催灵仙液汇聚成江河宽十余丈,深不见底,仙液外围有一层光幕阻隔,乃是为防灵力外泄的禁制。 “将阵旗全部拔去,此禁自破。”左正良吩咐道,众人纷纷将阵旗拔起。 忽然间脚下一阵晃动,断神石铺造的墙壁轰然倒塌,地面倏然开裂,催灵仙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 驻守戈壁之上弟子纷纷腾空而起,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响,整座沙漠轰然塌陷。 沙尘漫天,席卷整个荆北,数百里的沙漠戈壁向下沉去,响声震天,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左正良余慧英等人悬在半空,看着持续塌陷的沙漠,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若不是他们逃得快恐也得葬身于此,以他们的修为自然不怕这种程度的塌陷,但是周遭的断神石之下藏有大量的灭法雷。 阵旗一拔就触动地下的雷管,诸多灭法雷一齐炸裂,纵是他们也顶不住那般巨大的威能。 现在左正良终于知道为什么用断神石铺造墙壁和地面了,就是为了隐藏灭法雷不被修士神识发觉。 而若是强力破坏断神石也会触发下面暗藏的雷管。 这是一个无解之局,遗迹的主人早就想到了会被人发现,一旦进入其间,破了阵法禁制,想要取走催灵仙液,灭法雷就会触发。 而催灵仙液之所以迅速干涸,是因为灵液底层也埋藏了灭法雷,雷管一触发,底下被炸空,灵液就顺势从地底流入地下河中。 这也是为什么在底部挖空两层空间,第一层离地面千丈,第二层离地面八百丈,因为沙漠二千丈之下就是地下河。 这位上古修士为了催灵仙液不被别人掠夺,可谓费尽心机。 沙漠的下沉之势慢慢停下,众弟子立马将砂石清理开来,再入地底,只见那一河催灵仙液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底部一个数个深不见底的巨洞。 余慧英吩咐道:“下去看看,地下河流通往何处。” 身后立马有数人跃入巨洞,没多时,一名弟子回禀道:“此流往南而行。” 一听此言,余慧英、左正良皆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往南行,若往北流,入了清海就麻烦了。 两人即刻吩咐弟子沿着巨洞而下将灵液用储物袋盛装起来。 …… 左溢郡一处人家院中,斑驳枯萎的老树突然重焕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新枝嫩芽,家中老太爷远远的看着这一异象目瞪口呆,半晌说不话来。 这老树已有三四十年了,早已枯死,怎的今日还能开枝散夜,且这枝叶开的未免也太快了,没多时,已亭亭如盖。 家中年轻男子发现这一异象赶忙过去查看,只见老树周边一口早已枯死的老井不知何时溢满了幽绿液体。 这老井开掘已有二十余年,十年前就已废去,未曾想今日竟然有源源不断的水源溢出,流淌周围,不仅那老树,周边凡被幽绿液体浸过的花草皆已惊人的速度疯狂增长。 城南外干涸的水库中,毫无预兆的从地底涌出一潭幽绿液体。 一日之间,荆北各地纷纷出现这等骇人听闻的异象,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枯死的老井、干涸的水库到处涌出幽绿液体。 这水经过麦田,麦苗立刻疯长,众人皆称之为神水,家家大桶小盆储蓄起来,灌溉农田,没多时麦面就成熟。 沧浪宗、乾轩商会闻得此消息后,派出弟子将各处冒出灵液的枯井、水库占为己有,又派出大量人手将荆北所有水井、水库占住。 唐宁听到赵宝汇报,闻此消息时心下震惊无以言表,跟随着他来到野外一处水井旁,见其内溢满了幽绿液体,周围草木疯长,比人还高。 唐宁取了一瓢液体,浇在一株野草上,果见其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他愣了许久,内心波涛汹涌起伏不定,这幽绿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竟也能催化草木的生长,和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异曲同工之效,会不会与自己体内绿色灵力有关。 他想起试炼之地中绿色灵力能够吸收魔晶内的灵力,便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覆盖于手掌上,轻碰了碰幽绿液体,但见幽绿灵液迅速蒸发成水汽,其灵力被吸收融入体内。 唐宁赶忙停止,将井中绿色液体悉数装入储物袋中,迅速离去,并告诫赵宝此事万不可让他人知晓。 第102章 古之遗迹(八) 戈壁沙漠下沉,古之遗迹中的催灵仙液融入地下河消息迅速在荆北蔓延开来。 尽管沧浪宗和乾轩商会派出了大量弟子占据各个井口、池塘,但仍有不少漏网之鱼,人人皆知这是了不得的好东西,普通百姓称之为神水,家家私藏。 沧浪宗与乾轩商会兵分两路,一路从其下沿的地下河收取仙液,一路在其上守着各个直通地下河的井口、水库,并逐家逐户搜寻私藏的灵液,发现私藏者动辄灭族。 一时间人人自危,大多都将私藏之物主动交了出去。 唐宁回到牛头山,发现山中一深谭内竟然也涌出幽绿灵液,与清水混为一体,颜色怪异至极。 荆北府宅离左溢郡本就不远,牛头山更是位于左溢郡和黎波郡交界,只是没想到幽绿灵液竟然都顺流到了此处,他正要将潭水收入储物袋中,忽见水底一颗三尺高的圆形物体缓缓飘出水面,状似某种动物蛋壳,唐宁赶忙捡起,托在掌中。 只听咔擦一声,蛋壳在其手中碎裂,一个小小的脑袋从蛋壳中伸出,左挤右撞,一番努力挣扎后,整个身子破壳而出,乃是一条纯白色小蛇,只有三寸大小,一跃就从他手掌中跃到其肩膀上,在他脖颈上爬来绕去,还时不时吞吐出猩红的舌头。 唐宁看着手中蛋壳陷入了沉思,这个蛋壳这时从水底浮出,有两种可能。 一者,是一条大蛇在谭底下的蛋,受到地下河中灵液的冲击浮上水面。 二者,这蛋壳本就是遗迹之下掩藏的,跟随着灵液进入地下河漂流至此。 如果是这样,那这小蛇十有八九是灵兽无意。 唐宁略一思索,决定先不管它,将一潭灵液收入储物袋中后回到洞府之中,开始研究这灵液的功效。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株清露草种子,埋于地底,将枯井中取来的幽绿灵液倒入些许,等待了许久,清露草种子毫无变化。 起初他认为可能是量不够,于是又倒了些许,一直倒了有一铜盆之多,灵液将周围方圆一丈浸透,仍未见其变化。 看来不是量的问题,他心里想道,到了晚上,他又浇上一些灵液于清露草种子内。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闭门不出,一心研究这灵液的效果,每日早中晚各浇洒些许灵液。 半个月时间下来,清露草种子终于长出了嫩芽。 唐宁望着那颗嫩芽托腮沉思,小白蛇在他脖颈间游来荡去,小家伙精力旺盛之极,不知疲倦为何物,整日间围着他转,不是在他脖颈上就是在他手臂间游荡。 有时唐宁不厌其烦,将其一把抓着,放在地面上,它立马一跃而起又跃入他手掌间。 很明显,这小家伙肯定不是一条普通白蛇,普通蛇类既无如此精力,也不会再这般大小就如此纵跃力,当是灵兽无疑,十有八九是遗迹中封存之物。 因新港之地从来没有灵兽存在的先例,牛头山中也从未见过妖蛇活动的迹象。 他在药草科二十余年,对清露草的生长周期了如指掌,一般清露草种子两个月左右才会生出嫩芽,如今只花了半个月时间便长出,应是这幽绿灵液起的功效。 此灵液确实具有催化草木植物的作用,只不过和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相比,效果天差地别。 至于外间被灵液浸泡过后疯涨的草木很好解释,草木没有灵力,因此效果显著,和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一样,对于品阶越高,灵力浓度越强的灵药灵草效果越微弱。 仅凭一株清露草说明不了什么,得多做比对才行,唐宁拿出各类药草种子埋于地底,每日浇洒灵液,观察它们的变化。 他在洞府之中醉心灵液研究时,沧浪宗与乾轩商会在荆北诸郡大肆搜寻,特别是左溢郡,几乎整个郡被夷为平地,家家户户被赶离,野道之上携老扶幼逃出荆北,沧浪宗与乾轩商会又在各个路口关卡派人把守,逐个搜寻,但凡发现私藏灵液者,动辄灭族。 一时间荆北诸地尸横遍野,如此持续了约莫一年时间左右,两家在荆北翻来覆去掘地三尺寻了个遍,终是离去了。 就在沧浪宗与乾轩商会离去的第二日,乾易宗与宝兴商会到了,接管了荆北地界。 唐宁正在主室内闭目修行,一张传音符飘至他面前,他睁开眼拿过传音符,知是赵宝来了,出了洞府。 “唐仙使,贵宗周茂前辈到了,正在荆北府宅内等您。”赵宝迎上前说道 周茂亲自来了?唐宁心下微微一惊,知道必是有重要事情,驾起飞剑同赵宝一道前往府宅。 “沧浪宗和乾轩商会的人还在荆北吗?”路上唐宁开口问道 赵宝道:“前日已全部撤离了,今日贵宗和宝兴商会来了几条法舟,接替了他们人手。” 唐宁回到荆北府宅,但见府宅内残破不堪,到处是坑洼巨洞,断壁残垣,一派萧瑟景象。 “之前有沧浪宗的人来此搜寻过,还未来得及翻新。”赵宝说道 唐宁点点头,心中颇有感慨,一路行来他已见到荆北之地物是人非,野有饿殍,尸体遍地,郡城之内也是一片破败之景。 亏得沧浪宗还以玄门正宗自号,这等行径和凡世土匪盗贼毫无两样,所谓玄门,也只是弱肉强食而已。 “唐仙使,周前辈在内厅。”赵广快步迎上前道 唐宁快步走至内厅,见周茂坐于主座之上,高欢周文两名弟子俱立在其身后。 “弟子唐宁见过周师叔。”唐宁上前稽首行礼道 周茂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唐师侄,此次发掘古之遗迹,你情报有功,宗门特命我来宣令,荆北苦寒,于修行不利,你就不要再呆了,回宗门去吧!之后宗门另有奖赏。” 话刚说完,高欢上前将一张条文交与他,只见上面写道:驻荆北弟子唐宁,通禀情报有功,念荆北苦寒,令其调回山门述职。 底下盖着清玄殿印章。 “不知何人接任荆北主事,弟子听闻宗门以派人手来到荆北,可是为那幽绿灵液?” 周茂笑道:“当然是为灵液而来,至于接任你荆北主事之职的,便是老夫了。” 唐宁愣了一愣,没想到竟是周茂接任荆北主事,这怎么可能,以他的身份修为…… 但转念一想立马明白了其中关窍,因为幽绿灵液的存在,荆北现在是个香饽饽,当然得要一个身份修为过得去的人来镇守。 沧浪宗和乾轩商会虽说在此大肆搜寻了一年有余,但流入地下河的灵液,总有些漏网之鱼,哪怕只剩一小部分,也足够喂饱乾易宗和宝兴商会两家了。 “敢问师叔,这幽绿灵液究竟是何物?居然有催化草木增长之效。” “这幽绿灵液名叫催灵仙液,是天地间罕有的稀宝,乃钟灵毓秀的灵脉之地经悠长岁月沉淀,吸食日月草木精华,灵脉中灵气化为的液体,其本质是具有浓厚灵力的草木精华,能够催助植物类草木生长,其灵液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品级。” 唐宁心中一动,这灵液还分品级,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莫不是更高等级的幽绿灵液,只不过是由液体转为气态了? “不知荆北各地踊跃的灵液是属于什么品级?” “古之遗迹掩藏的是原生态催灵仙液,自然是下品,要想升华为中品,需要大量下品灵液通过炼化提纯获得,上品亦然,炼化提纯后灵液对草木催化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师叔,弟子近年来常听人提起,沙漠戈壁之下掩埋古之遗迹,这古之遗迹究竟是什么?” “古之遗迹是指上古修士在大劫之时留下的遗迹,一般都藏有较为重要的物资。” “大劫,是魔物的入侵吗?” “非也,是另一劫数,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劫难,众说纷纭,只知每一次大劫都会彻底毁灭一次修行纪元,无论是修士还是大妖,凡修行之人都会陷入修为停滞之态,据说大劫过后整个天地灵气会变得及其稀薄,因而有传言,大劫是上天降下的浩难。为惩戒修士无节制的破坏天地灵物,故而天降浩劫,将天地灵气灵物全部摄走,直至在这片天地的有灵之物知晓己过,潜心改善,方归还灵气灵物。” 大劫?唐宁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人有生老病死,修士追求长生,本就是逆天而行,自然要掠夺天地灵宝,若真是天罚,古往今来那么多修士追求成仙,长生意义何在。 周茂见其默然不语,开口道:“修行界虚无缥缈的传说多不胜数,也未必为真,多想无用,还是得以专心自身修行为务,你在荆北这些年倒还不错,虽地处偏僻,灵气稀薄,也没有耽误修行,回到宗门后更要加紧修行,争取早日筑基。” “是。”唐宁应道,他在两年前就已经达到炼气九层修为,此次调回宗门若能突破九层,正可方便准备筑基。 “若无其他事,收拾一下便启程吧!荆北事务的交接你不用操心了。” “是。” 第103章 述职 唐宁出了内厅,喊来赵广几人:“我接到宗门敕命,回山门述职,荆北今后的事务由周茂师叔暂为接管。” 赵广四人一听此言皆面面相觑,唐宁这一调走,他们霎时成了无根之草,毕竟他们是属于唐宁私下招募的,不在乾易宗编制范围之内。 “至于你们的去留我做不了主,一切由周师叔裁决。不过我想至少会留你们到下任主事赴职吧!” “唐仙使,您这一走今后恐难相见,晚上由我们安排宴请,算作践行吧!”赵宝瓮声说道 唐宁笑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况你我修士何必拘于俗礼,相识一场临别无他物相赠,愿诸位今后能龙腾展翅,奋飞万里,告辞了。”说完驾起飞剑腾空而起,在上空盘桓了两圈,看了看脚下的山河大地,向南而去。 他多年来孑然一身,牛头山洞府中除了石床石凳别无一物,没什么需要收拾的,踏着飞剑直接朝宗门方向掠去。小白蛇从他袖袍中钻出,一跃至其肩臂上,盘来绕去,吞吐着猩红舌头,似乎也颇为兴奋。 方才见周茂前,他就将这小家伙藏在袖袍中,毕竟蛋壳是从沙漠遗迹中漂流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种灵兽后裔,但能被珍藏入遗迹之中,十有八九是某种强大灵兽,若被周茂认出,难保不会起私心,夺为己有。 小家伙颇通人性,知他心意,在袖袍之内安安稳稳的呆着,直到腾空御剑,唐宁袖袍轻轻一抖,它便跑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整整一年,从未见它歇息沉眠过,也不见它疲倦,个头丝毫不长,仍是三寸大小。 一路昼行夜伏,赶了二十余日路程,终于到了洛云山脉宗门大阵前,唐宁一挥手,传音符没入蓝色光幕中。 他伸手点了点小白蛇的脑袋,小白蛇立马钻进他袖臂中,也该给这小家伙买个专属的灵兽袋了,他心里想道,蓝色光幕消融出一个豁口,他大步走了进去,到护山科做了出入登记,而后径直前往内务院事务科的办事处。 “楚师弟,我奉宗门之命回来述职。”唐宁进了阁楼,来到一男子面前道,将条文交给他。 “哟,唐师兄,多年不见,听说你调往宗门外任职,终于回来了。”男子笑了笑接过条文一看微微皱了皱眉:“唐师兄,你这调令只有清玄殿印章,没有通过内务院,是清玄殿直接拟定的,得去清玄殿任调部复命。” “哦?还得去清玄殿吗?那告辞了。” 唐宁出了事务科直往清玄殿任调部而去,进了阁楼,见厅内盘坐着一名男子,来到他面前,开口道:“这位师弟,在下原驻楚荆北弟子唐宁,奉宗门令回山门述职,这是清玄殿的条文。” 那男子接过条文看了一眼:“唐师兄,请随我来。” 唐宁跟着他上了二楼,到了一老者跟前,那男子行礼道:“张师叔,这位驻楚荆北弟子唐宁师兄,奉了宗门令回来述职。”说着将那条文递了过去 老者从入定中睁开眼来,听得底下男子话语,打量了一眼唐宁问道;“你便是那驻荆北的弟子?听闻是你最先通禀古之遗迹的情报?” “弟子惭愧,弟子孤陋寡闻,当时并不知是古之遗迹,只是眼见异象,疑为异宝,故而驰往告知周师叔。” “你原在哪一部科?” “弟子原在药草科任职。” “那就回药草科吧!” “是。” “王师侄,你送唐师侄去往药草科任职” “是。” 男子一挥手,两人离去,出了阁楼,驾起飞剑来到一座洞府前,王姓男子一挥手,一张传音符飞入洞府,没多时,出来一位头上挽髻的黑脸道人:“王师侄有何事?” “徐师叔,这位是驻楚荆北弟子唐宁,此次回宗门述职,因其原是药草科弟子,张师叔便安排其回药草科任职。”王姓男子道 “我知晓了。”黑脸道人点了点头:“唐师侄,现宗门内各个药草园都有弟子看管,一时也不知安排你去何处,你就负责各个药草园的清点如何,保障每年宗门派给部科的任务。” 这话说白了就是一个闲职,药草科弟子打理药草园,每年都有许多私下进账,不真正管理一处药草园,哪来这私卖药草的好处。 不过唐宁也不在乎那点进账,反而乐得一个清闲,欣然道:“一切全凭师叔安排。” 黑脸道人道:“那好,随我走吧!”说完便化遁光而去,唐宁踏上飞剑跟在其后。 两人到了巨阙峰上,入了阵法禁制,前方一魁梧大汉迎面走来,在黑脸面前恭敬行了一礼:“徐师叔来了。” 又向唐宁友善的点头示意道:“唐师弟回来了。” “常师兄。”唐宁亦点头回应 自他走后,巨阙峰这片药草园就归于常剑打理。 黑脸道人道:“清玄殿的命令,让唐师侄回归药草科述职,今后负责药草清点任务,常师侄,你与部科其他弟子说一声。” “是。”常剑应道 黑脸道人在药草园绕了一圈看了看就离去了。 “常师兄,许久不见,恭喜,筑基之境近在眼前了。”唐宁开口道,数年不见,他终于突破炼气九层,达到十层修为,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常剑笑道:“还是上次入试炼之地,与魔物一场恶斗后侥幸破了瓶颈,至于筑基实不敢望。” 每个人突破瓶颈的机遇各不相同,一场风雨,一段感遇,一次打斗都有可能成为那冲破大坝的滔天洪水。 “不知咱们部科这位徐师叔的名讳是?” “徐师叔名平治,自从方丽婷师叔调走后,就由他接管咱们药草科执事一职。” “哦。”唐宁点了点头,说起方丽婷他心里倒有些内疚,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方师叔现在何处?” “听说调往宗门之外,具体在哪非我所能知,唐师弟,你许久未归,我带你去其他药草园和众位师弟打个招呼吧!” “好。” 两人出了巨阙峰,在各个药草园转了一圈,都是老熟人,随便聊了几句近况,只有一名新蜕凡的弟子之前未曾见过。常剑居中介绍一二,宣布了徐平治的任命,两人又回到巨阙峰,此时日已西斜,唐宁便告辞而去回到原来的住所。 住所当然还是给他保留着的,他只是外调,又不是身陨,宗门之内这样的房屋要多少有多少,也不会有供房不足的情况出现。 唐宁推开门,数年未回,屋内各处已积下厚厚的灰尘,他施了个法,将屋内清扫了一番,盘坐而下,袖袍一抖,小白蛇探出脑袋,跃到他肩臂上,伸出猩红分叉的舌头在他脖颈上蹭了几下。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养气丹,小白蛇一下跃至他手掌间一口将丹药吞下,而后在他手掌上翻来滚去,露着纯白的腹部,看模样甚是享受,似乎是吃饱喝足伸懒腰打盹儿。 这段时间来唐宁每日都喂它一粒养气丹,却不见它有丝毫变化,它似乎能分辩丹药中灵力的浓度多寡,除了养气丹之外,别的什么也不吃。 唐宁曾试过拿一颗纨灵丹喂给它,递到它嘴边它也不要。 就是这吃养气丹的习性还是偶然间发现的,那次唐宁整理自己储物袋中的物品,养气丹是它在高家炼丹室中炼制的,对于他来说自然没什么用,便准备送给赵宝,看他用不用得上。 瓶盖一开,小白蛇就欲往丹药瓶里钻,唐宁便尝试着给它一颗,它一口吞了下去,自那后,每日都给它喂一粒,有时忘了,它还会主动索求,不停的用猩红舌头蹭他的脖颈,好似提醒他一般。 小白蛇翻着肚皮躺在他手掌中,不时滚动两圈,好一会儿,才翻过身子,从他手掌间一跃至其肩膀上,盘来绕去玩耍起来。 唐宁又拿出一个储物袋,乃是牛头山潭水中盛装的灵液,他将储物袋中灵液倒入木桶之中,这灵液与清水混杂一处,颜色怪异。 他体内运转起绿色灵力覆至手掌,探入木桶中,只见桶中升起丝丝烟雾,乃是灵液化为水蒸气,灵力则朝着他体内涌去,一刻钟后,木桶内灵液已被吸收干净,只剩一桶清澈谭水,而屋内也笼罩了团团烟雾。 他体内的绿色灵气只吸收含有强大灵力的催灵仙液,对于普通清水却是丝毫不起作用。 唐宁闭目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涌动,吸收了催灵仙液后绿色灵气确实有了丝丝增长,到目前为止,已知能吸收的灵力有两种,一是魔物的魔晶,二是催灵仙液,这两样看起来没什么必然联系。 要说共通之处的话,就是都含有强大灵力,一个是集魔物毕生修为于一体的魔晶,一个是灵脉中灵力转化的液体。 奇怪的是,并非所有含有强大灵力的东西都能吸收,比如丹药,其中也含有强大灵力,再比如灵药,同样具有灵力,可这些绿色灵气都不能吸收。 第104章 渡缘使者(一) 唐宁到现在还弄不清楚绿色灵气的本质是什么,它能够催化草木类植物生长,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可以吸收其他形式的灵力。 无论是道经典籍或是奇闻怪异录中都没有丝毫关于它的记载,它强大的自愈力类似凤凰后裔不灭之体的神通。催化草木类植物生长类似催灵仙液。吸收其他形式灵力化为己用类似魔宗失传已久的吞天血食魔功。 可这三者本身风马牛不相及,却都融于其一身,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唐宁看着屋内一团团水化气凝成的烟雾,施了个法将其吹散,将桶中清水倒掉,又倒入一桶灵液,将手掌探入,吸收其中的灵力,周而复始,一直将储物袋中灵液全部吸收干净,他身体的绿色灵气也随着暴增。 直至他将枯井中满满一储物袋的催灵仙液吸收了大半后,就再无无法吸收任何灵力了。 此刻他体内绿色灵力沿着周身运转,与普通灵力泾渭分明,两者如同两辆车马一般在他体内环绕,并驾齐驱。 为什么不能吸收了?唐宁大惑不解,将绿色灵力覆至手掌又一次放入盛装崔灵仙液的木桶中,催灵仙液毫无反应。 莫不是因为自己修为的缘故?这绿色灵气受限于自己修为,至多只能储存和普通灵气同样的灵气量? 果若如此的话,除非自己修为增进,才能继续吸收灵力。 唐宁将木桶中灵液收回储物袋中,感觉到体内澎湃的绿色灵力,他心中欣喜,此时若再施法施展各类术法想来威力定然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当年他还是炼气七层时,体内绿色灵气量不过普通灵气量十之一二,入试炼之地术法威力就被云水宗许文若啧啧称奇,此时若全力施展的话,与当年必有云泥之别。 唐宁往床上一躺,闭目合眼,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他已有整整四日三夜没有合眼,一直在吸收催灵仙液的灵力。 之前他在牛头山没有这么干,一者在专心研究灵液功效,二者太不安全。 那时整个荆北都乱哄哄的,沧浪宗和乾轩商会的人手到处搜寻催灵仙液,万一被别人察觉这个秘密,下场必定很难看,那些高阶修士的能耐非他所能想象,因此未敢动作。 他原本想着待沧浪宗和乾兴商会撤离了之后再将催灵仙液中灵力吸收,没想周茂接管了荆北诸事,将他调了回来,宗门内自然更加安全些,不用担心那么多,除非被人刻意监视。 不过他这样的无名小卒还是免了吧!监察谁也监察不到他身上。 小白蛇在他周身游来晃去,时而躺在他腹间翻来滚去,乐此不疲。 第二日,唐宁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点了点小白蛇的脑袋,小白蛇钻进他袖袍中。 唐宁出了门,御起飞剑,直往老孤山而去,老孤山仍如从前那般,热闹得很,树荫下两旁全是叫卖商货的弟子,他来到一圆脸男子摊前:“这位师弟,不知你这可有灵兽袋售卖?” 男子说道:“有啊!师兄需要几只?” “只需一只。” “好的,一百灵石。” 唐宁将一百灵石交给他,接过他手中的金色丝袋,神识探进去一看,这灵兽袋空间约莫五方大小,与储物袋不同的是这空间之内有灵气存在,可供活物生存,故而价值是储物袋数十倍。 将灵兽袋系于腰间,唐宁回到住所,生活又恢复了宗门内特有的平静,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内闭门修行,偶尔才去各处药草园走一圈看看。 毕竟顶了个清查药草的名义,完全不露面说不过去,当然也就是走个形式,算是串串门,聊聊天。 平日间独自修行的时候小白蛇仍是缠在他肩臂耍闹,只有出门见人时才将它收入灵兽袋中。 三个月后,清玄殿的人找到他,颁发了承诺的奖励之物,五千灵石及十瓶纨灵丹,可以说是很丰厚了。 由此也能大致推断出乾易宗在荆北古之遗迹一事中占了不少好处,虽然只是跟着大宗门喝点汤,捡些他们指缝间漏出来的肉,也足够吃个大饱了。 修行不知时日,一晃已是三年。 白云悠悠,似龙似马变化无常,唐宁躺在山坡的草地上,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天边云朵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白蛇把自己裹成一团,从山坡上滚下,一直滚到山坡底,而后一纵一跃的爬将上来,又从山坡上滚下,它的身形还是那般,三寸大小,每日一颗养气丹少不了。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山峰,鲜有人至,近日唐宁无事便会来这躺一会儿,他的修为已到了瓶颈,半年来无有增进。 许久,他站起身来,口中发出一声清亮的哨声,小白蛇一纵一跃到他肩臂上,唐宁轻点了一下它的脑袋,小白蛇乖巧的钻入他腰间灵兽袋中。 唐宁回到住所,却见常剑早在门口候着他。 “常师兄,今日怎么到我这寒舍来了?可有事么?”唐宁知其无事不登三宝殿,开口问道 “唐师弟,愚兄是奉徐师叔之命前来寻你,见你不在房内,便在此等你,徐师叔要你去见他,说有事吩咐于你。” 徐平治找自己?他一向不理俗事,能有什么事找自己,唐宁心下疑惑:“既是徐师叔吩咐,那我现在就去了。” 唐宁御起飞剑来到徐平治修行之洞府,一伸手一张传音符飘了进去。 “进来吧!”只听得里面一声音传来,唐宁走了进去,这座洞府比他在牛头山的那座可就讲究的多了,奇花瑶草,修竹乔松遍地,洞府之内极为宽广,路径纵横交错,室宇颇多。 唐宁寻到他主室,见其盘坐于蒲团上,躬身行了一礼;“徐师叔。” 徐平治睁开双目:“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请师叔吩咐。” 徐平治道:“你知晓宗门每十年一开山,广收弟子,但有些人或因事耽搁,或不知身具灵根,错过开山收徒之期,为了给这些人一个再入仙途的机会,也为了广收灵根优异的弟子,宗门每开山收徒五年后就会派出一个渡缘使者,在齐楚吴三国境内寻灵根资质优异的少年交与宗门令牌,让他们有一个再入宗门的机会,这一次渡缘使者的任务正好落在我身上,我观部科中其他人都要打理药草园,唯你尚算清闲,你就替我跑一趟吧!” “是。”唐宁应道。 宗门虽是十年一收弟子,但在年龄条件上有极严格的限制,需在六岁与十六岁间的少年,因为六岁之下年龄尚幼,骨骼初长,受不住蜕凡期的修炼。 而十六岁之后,骨骼定型,再经过几年蜕凡期修炼,便错过最佳蜕凡时机,因此规定弟子年岁需在六岁至十六之间,当然如果资质异禀的话,也能破格收录。 但对于大多数身具灵根的少年人来说,一旦错过开山收徒之期,等到下一次便不再满足年龄要求了,天赋异禀的又是凤毛麟角。因此便有了渡缘仙使一职,为的是寻找那些遗漏在俗世身具灵根资质姣好的少年郎。 新港偏僻,很多身具灵根的人自己都不知道,错过一次开山收徒之机,便终生只能沦为普通人,再无踏入仙缘的机会。 渡缘仙使一职一般由筑基修士担任,但筑基修士哪会留心这点琐事,为这些毫不干己的事浪费时间,因此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干。徐平治未收徒儿,没有什么亲信下属,正好唐宁空闲,修为又过得去,便找了他来。 徐平治拿出十块宗门令牌递给他:“你找到身具灵根的少年,将这令牌交与他,告诉他来到山门即可。” 唐宁接过令牌,当年他亦是靠着这块令牌入得乾易宗,因此内心对这差使并不抗拒:“师叔,不知这寻人可有什么说道?有无时间限制?找寻什么样的人方可?” “你可在吴楚齐三国境内多转悠转悠,令牌只要在下次开山之前散发出去即可,至于最后落在谁的手里并不用管,若是遇着天赋异禀的弟子可将他直接带来山门。” 唐宁知道这令牌在俗世对于那些豪强子弟而言有多大的吸引力,一块令牌足可引得一场腥风血雨,当年不就是因为这一块令牌,顾家被灭门,崔逸霖被暗算。 “师叔,若是这令牌任由他们争抢,最后落到一身无灵根的人手中又如何?” 徐平治道:“身无灵根之人点亮不了令牌,令牌不激活,护不了体,自然到不了山门,在山脉中就会被障气侵蚀而死。” 唐宁迟疑道:“可这样的话,手持令牌的人死了,那块令牌该如何处理?到时返还俗世吗?” “散发令牌的弟子称为渡缘使者,重在缘字,既无缘,又何渡之?令牌落入无灵根之人手中,既是他无缘,亦是宗门无缘,何能强求?纵是十块令牌都是无缘之人得之,也是天意,天意怎能强求?” “是,弟子明白了。” 第105章 渡缘使者(二) 唐宁出了徐平治洞府来到清玄殿办事处,入了阁楼,见一人斜倚着殿柱,走过去道:“这位师弟,在下药草科弟子唐宁,将有要事出宗门远游一躺,特来报备。” 那男子十分懒惫的伸了个腰道:“药草科?可有内务院的印章条纹?” 清玄殿办事处乃是轮流当值,这男子却不是上次所见的那人了。 唐宁将条文交给他,是清玄殿敕命徐平治担任渡缘使者的条文,上有内务院章印,下有清玄殿章印:“宗门任命徐师叔为渡缘使者,徐师叔身有要事,因而吩咐我替他跑一趟。” 那男子接过条文看了一眼:“哦?这次的渡缘使是你啊!“随即又皱了皱眉:“这个不行,这是徐师叔的任命条文,这样,你照着条文的格式写一份你自己的,去内务院盖了印章再来。” 唐宁上次出宗门去往荆北,清玄殿的条文是已经给他备好了的,因此不知道这许多规矩,听他如此说这才明白还得走这么一道程序:“好的,我知晓了。” 他出了阁楼来到内务院办事处值守弟子面前,内务院的弟子他大多识得,这值守弟子名章思莱,是事务科的:“章师弟,我要出宗门一趟,方才清玄殿的值班弟子说须得在院里盖了章印方可。” “哦,唐师兄因何事出宗门?” “本部科的徐师叔此次被选为渡缘使者,他派我走一趟。”唐宁说着将徐平治的条文交给他。 章思莱看了条文道:“唐师兄,你得写一份自己的。” 唐宁在他的指导下当场写了一份条文凭证:因药草科徐平治师叔另有要事,命弟子替往走一遭。 写好后两人来到两楼一高瘦修士面前躬身行了一礼,章思莱双手捧着条文道:“洪师叔,这位是药草科弟子唐宁,受徐平治师叔之命替其担任渡缘使者一职,这是他的条文。” 那高瘦修士一招手将条文摄过去,看也没看,直接盖上了印章,退还给他。 唐宁拿到内务院印章的条文再次来到请玄殿办事处,交给那值守弟子。 那男子接过条文道:“唐师兄,清玄殿的印章在掌印使手中,只有每个月初一,初十,二十,三十这几日他们才接受下面的奏章,今日是初五,你待初十一再来取吧!” 唐宁没想弄个报备还有这么多条条文文,只好点头回到住所,待初十一再去取。 三日后,他正在屋内打坐修行,炼化灵气。突然听得屋外常剑的声音:“唐师弟,你在吗?” 唐宁睁开双目,起身打开房门,见屋外矗着两人,除了常剑还有一面皮白净的男子,因而问道:“常师兄何事?” 常剑道:“唐师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元易殿的郝敛师弟,他有要事与你商议。” 唐宁看了他一眼:“进屋说吧!” 三人入了房间,一一落座,唐宁道:“不知郝师弟有何事?” 郝敛道:“实不相瞒,此次冒昧叨扰唐师兄,实是有事相求,但与唐师兄平素未得相识,便厚着脸皮找到了常师兄,请他代为引荐。我听说此次渡缘使者一职是由贵部科徐平治师叔担任,徐师叔又将此事交与唐师兄,不知确否?” 唐宁听他谈及此事,心下一凛,这消息传的好快啊!他受徐平治渡缘使之托不过三日,郝敛就已知道了。 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宗门之内本就很少有事情瞒得住,只要有心打听的话,不难知晓。 此事知情人不在少数,内务院、清玄殿都有人都知晓。而这个郝敛在此时找来,其意已昭然若揭了。 唐宁点了点头:“不错,整个药草科就我一个闲人,因而徐师叔将此事交给了我,只是目前出入宗门的条文还未经清玄殿批示。” 郝敛道:“小弟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本楚国淮南郡人士,当年能入得宗门,全凭家叔之力,现他年老,有一幼孙年方十四,五年前宗门开山收徒时因家逢巨变,不幸错过。家叔屡屡恳求于我寻个法子助其入得宗门,我念及其恩情,故而豁出这张脸面特来求唐师兄给份薄面,分一块令牌与我那侄儿,郝某必当铭记恩情,当图后报。” 唐宁有些犹豫,当年他亦是靠着这面令牌入得宗门,若是都如此这般内定与人,就没有今日的他。 因而他内心有些抗拒,但又不好直言相拒,只能说道:“此事甚是为难,徐师叔告诫我要依门规行事,若是许了郝师弟,徐师叔那不好交差。” 郝敛道:“我知唐师兄自有难处,但我那侄儿若是错过此次渡缘机遇,五年之后,年已十九,就再无机会加入乾易宗门,望唐师兄帮衬一二。”说着便将一个储物袋递了过来。 “唐师弟,郝师弟这情况的确特殊,你就答允了吧!宗门派遣渡缘使者本就是为了那些身具灵根而错过宗门大开收徒之机的世俗界之人,这并不违反宗门规定。郝师弟与我们药草科多有交往,你就算卖我一份薄面,助其侄儿一次。”常剑开口道。 以他的性子其实并不愿搭理这种闲事,但这郝敛乃是元易殿直审部弟子,新近调来专门审核药草科财物的,得罪了他,面子上过不去。 唐宁点了点头,常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与药草科多有交往,又是元易殿的,这个面子看来不能不给:“既然常师兄都如此说了,那…好吧!这是这储物袋万不可收,请郝师弟拿回去吧!” “这……”郝敛看着常剑。 “唐师弟高风亮节,郝师弟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那就多谢了,日后若有什么事差遣一声便是。”郝敛说道,将那侄儿的名字样貌,住所地址告诉了唐宁便和常剑一道离开了。 唐宁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愿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人一辈子,总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接下来几日,又有几人找到他,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理由。他既先前答应了郝敛,这时也不好拒绝他们,一一答允了。 如此一通答允下来,还未出发,十枚令牌就有五枚已被内定。 到了十一日,唐宁在清玄殿办事处领了条文,到护卫科做了报备,出了宗门御起飞剑而去,这一次虽然是为了宗门担任渡缘使者,但却是徐治平私授的,属于私事范畴,故不能领取青翼鸟出行。 出了宗门御剑而去,非止一日,来到淮南郡城,在城中寻人问明了地方,唐宁径直来到一处府院,走了进去。 一名小厮立马拦住他:“你是什么人?这是郝府你知不知道?” 唐宁道:“请转告府中郝义先生,乾易宗唐宁来访。” “去去去,什么这个宗,那个宗,没听说过。郝老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唐宁没理会他,径直走了进去。 “诶,你这人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小厮说道,伸手就要来打,忽的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飞出去一丈之远,重重摔倒在地,只摔了个鼻青脸肿。 “来人啊!来人啊!有歹人闯进来啦!”那小厮挣扎了一下爬起身扯开喉咙大喊。 没多时就有十来名壮汉手持木棍冲了出来。 “就是他,就是他。”小厮大叫 “在下并无恶意,请贵府郝义先生出来一见。” 那几名汉子见他只身一人,身材单薄,并不以为意,其中一人问道:“你是什么人?见郝老爷有何事?” “在下乾易宗唐宁,你报知郝义先生,他自然知晓。” “郝老爷不在府中,请你离开,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们扭送你见官。” 唐宁摇了遥头,开口道:“乾易宗唐宁,请郝义先生请出来一见。”这次说话声音中附加了灵力,传遍整个府邸,瞬间惊动了府中上下人等。 奢华亮丽的房间里,一男子正与貌美女子“嬉戏”,听得此声,猛然间从绣被中钻出,那女子亦随身附上,被其一把推开,匆匆穿上了衣物走下床来。 那女子惊道:“少爷,怎么了?” 那男子毫不理会,一边小跑一边穿衣,气喘吁吁的来到大院中,见穿着乾易宗服饰的唐宁被十余名家丁围住,吓得魂飞万里面无血色,大步跑至唐宁面前躬身下拜道:“小人郝连城见过仙师。” 众人见自家少爷行如此大礼,赶忙纷纷下跪。 唐宁道:“起来吧!不知郝义先生在何处?” 郝连城站起来道:“家父领着犬子拜望老友去了,仙师请在寒舍稍后,小人这就去寻家父回来。” “去吧!” 郝连城不敢耽搁,立刻小跑着出了门。 几名管家模样的下人领着他到内厅坐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快步来到内厅,身后除了郝连城外还跟着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 “俗人郝义,见过唐仙师。”老者躬身行了一礼,对着少年喝道:“快跪下,给仙师行礼。” 那少年立马双膝跪下。 第106章 渡缘使者(三) 郝义须发皆白,年莫六七十,那少年十四五岁大小,周身灵气环伺。 所谓修行灵根,指的是人族的一种体质,外在表现为能够吸收天地灵气,故而周遭的天地灵气都会围绕在他身侧,普通世俗人看不见,但蜕凡过的修士一眼就能辩出是否身具灵根。 灵根资质越好的,周围环绕的天地灵气越浓,观其身体周遭的灵气,这少年的资质倒是不差,至少要比他强。 唐宁挥了挥手,让他起身:“这位就是令孙郝兼道吧!唐某此次出山门,是奉宗门使命而来,令孙的情况郝师弟同我说过了。” 郝义与郝连城闻言大喜,郝连城赶忙跪下道:“多谢仙师。” 之前他们已猜到面前的这位仙师就是传闻中的渡缘使者,不然何以这么巧,恰在这个时候亲至郝府,此时听他如此说,奉使命而来,那必是渡缘使者无疑,是要带儿子入仙门的。 郝义也缓缓跪下,唐宁手一抬将他身子托起:“老先生年纪比我还大,哪有长者跪后辈之礼。”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郝义一个劲的道谢。他本是一个凡夫俗子,以功名出身,熬了一辈子,在宦海颠簸沉浮,最后官至淮南郡守,如今已是告老还乡。 很多年之前,一个巧合的机会,一名散修来到他的府邸,见过府中侄儿郝敛后,说此子身具灵根,或可加入乾易宗门。 当是时他虽听过一些仙家秘事,但所知有限的很,听那散修如此说,立马询问,那修士便将如何加入乾易宗法子告诉了他,郝敛父母早丧,奔投于他。 在他几经波折的努力下,最终在乾易宗开山大收弟子之际将郝敛送进了宗门,郝敛在宗门修行了二十年,三年前出宗门办差,特意来看望叔父,见表侄儿身具灵根,便欲带其入乾易宗,郝义郝连城自然喜不自胜。 但那时开山收徒之期已过,郝兼道年以十一,等到下次开山收徒年已十九,早过年限,故而郝敛在宗门内一直关注着此次的渡缘使者一事,最后找到了唐宁。 此事他早已与郝义,郝连城详细说过,三年之后若有乾易宗弟子寻来,便是郝兼道入仙门机缘,若是无有,那这辈子也只于此了。 是以郝连城一听唐宁自称乾易宗弟子,立马出门迎接。 郝兼道见父亲祖父如此兴奋,不知何事,呆呆的看着。 郝义,郝连城从未和他说起过,是怕到时事不能成徒增惦记。 “令牌我可与令孙一块,持此令牌在明年七月十五之前入了洛云山脉,在那等候,届时会有人将他接入仙门。” “此事老朽知晓,知晓。”郝义说道 唐宁看着郝连城道:“不知尊夫人何在?可否一见?有一事唐某要说明白,令郎的母亲不可不知。” “他母亲早已过世,无福缘知晓此事了。”郝连城道 “哦,既如此,唐某就直言无讳了,令郎加入乾易宗有三件事你们需知,第一,这块令牌是唯一信物,持此令牌方能入得宗门,将其交与你们后,在下职责完成,若是被人夺走可与我毫无关联,老先生应该知晓,这块令牌在世间的分量,为了这区区令牌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交与你们后能不能保住令牌是你们的事。” “第二,洛云山脉之中瘴气怀伺,毒虫无数,只有持令牌之人才可保无虞,其他人等一入其间,吸入瘴气即时命毙,因此只能令郎一人持令牌入山脉中,其间不会有人接应,若是准备不足渴死饿死,没人救命。” “第三,入了宗门后还有一关蜕凡需要经历,风险极大,最多只有五成把握,此是生死大关,若是过不了蜕凡,亦会毙命而死。你们想清楚了吗?” 郝义,郝连城互看了一眼,这些他们都已知晓,可临到决策之时仍有些犹豫不决,特别是郝义,视其孙如命,喜爱的紧,无论去哪都带在身边。 唐宁也不催促,过了好一会儿。郝连城才点头道:“生死有命,这些我们已经知晓了。” “那就交与你,好好保管吧!”唐宁拿出令牌交与郝兼道手中,令牌亮起一丝微光,几若不见。 “你持此令牌入得洛云山脉之中,令牌越亮,则离宗门越近,反之亦然,令牌完全亮起时,你就在那里等待,七月十五自有人接应你入山门,你可记清楚了?” 郝兼道有些疑惑,抚摸着令牌不明所以。 唐宁说完后径直离去了。 “仙师,请小住几日,让小人好好招待一二。”郝连城在身后大喊 唐宁未加理睬,御起飞剑而去。 祖孙三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艳羡无及。 “爷爷,这个仙师是什么人?”郝兼道开口问道 郝义回过头看着孙儿和他手中的那块令牌,面色凝重,在厅堂内来回渡步。 “父亲,现在该怎么办?”郝连城也知晓此事重大,处理不好甚至可能有灭门之灾。 “你赶紧带着兼道走,立刻,带上盘缠去外面躲避一段时日,直到明年七月十五之前将他送至洛云山脉中。”郝义说道 “可离明年七月十五还有一年多,我们该去哪啊!” “不要告诉我你们去哪,总之不能留在府中,方才闹出那般大动静,过不了几日消息就会传出,若被贼人盯上,再想走可就晚了。” 郝连城迟疑道:“不若请堂兄来,他若肯来定然无虞。” “等他得到消息恐怕你我早就死于非命,不要磨蹭了,快些走。” 郝义深知此事难以瞒住,定然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别说自己一个告老的郡守,就是朝廷大员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将此物握于掌中,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令牌是多少人眼红之物,凭自己的微末能力又如何能守得住。 “可是我们走了,您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令牌不在,他们不会为难我一个老头子,你堂兄的名号对那些觊觎此物的人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爷爷,我不走。”郝兼道哭着说道 郝义望着这个大孙子,祖孙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寒蝉凄切,晚霞如火,枝繁叶茂的密林间,一名脸色白净的锦衣少年正与一男子密谈着什么,那男子面带刀疤,眼神凶狠,一看就非善类。 “就这样,今天晚上你们去她家将她劫出来,先安置在你寨中,过几日我自去你寨中取人,先得说好,若是她在你寨中被人动手动脚,破了瓜我可不要。”那锦衣少年说道 刀疤男子嘿嘿一笑:“这个您放心,这种小娘们我还看不上呢!只是您看,兄弟们最近手头有点紧,您是不是?” 锦衣少年冷哼一声扔给他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少爷我跟你们合作这么多次,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事成之后另有酬谢。” 刀疤男猥琐一笑:“这孙家小姐我保证给您养的白白胖胖,到时还要喝您的喜酒呢!” 锦衣少年道:“喜酒什么的就别想了,少爷我也就尝尝鲜,还真会娶她不成?也不看我们家什么家世,她什么家世,安想嫁到我们家来?” “是,您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这小妞实在不识抬举,我们劫走这小妞后,老孙头怎么办?他是秀才出身,又是个倔脾气,恐怕不会干休。” “哼,你们是猪脑子吗?劫走孙小姐,那老孙头还留着干什么?” “是,我明白了。” “做干净一些,不要留下什么麻烦。” “我先去准备了。” 两人走后,他们密谋之地身后的树干内缓缓现出一清秀男子身影,望着锦衣少爷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自然就是唐宁,他跟踪这锦衣少年有十几日了。 这锦衣少年名罗宝,是罗家老太爷的嫡长孙,罗家是这一带的商业巨头,控制着附近几个郡的米行生意,家财万贯。 唐宁所以跟踪他当然不是他家族原因,而是因为罗宝本身是一名身怀灵根之人,且周身灵力浓度颇强,修行资质姣好。 这几个月他见过了许多身怀灵根之人,属罗宝资质最佳,因此欲与他一块令牌,赐他一份修行机缘。 在此之前,当然得考察一下这人的品性,故此跟踪了他十几日,发现这罗宝不仅是个纨绔子弟,心肠之歹毒更是令人发指。 终日流连烟花之地,欺压良善不说。只因看上孙家小姐美貌,就径自去人家中调戏人闺女,被老孙头用扫帚扫出家门,既而生恨,竟找寻山中匪寇,欲要杀人老父,夺人清白。 听其对话,双方已不是第一次合作,这罗宝显然是个惯犯,也不知先前他祸害了多少人家。 修行资质再好,品性卑劣到这般地步,令牌是万万不能给他了,既碰到了这件事,倒也不能眼看着孙家小姐遭害而不管不问了。 他自离开宗门已有三月,发出了五块令牌,皆是宗门被内定的那五人,至于他们最后能不能平安到宗门就不是他考量的事了。 第107章 度缘使者(四) 此刻他手中还有五块令牌未得其人,他心中自有一套择人标准,首先灵根资质不能太差,而后品性得端正,若罗宝这般资质虽高,品性不端的也不成。 唐宁跟着刀疤男子身后一直到了其巢穴,乃是一处石窟之中,刀疤男子召集了洞中贼党,正在谋议劫杀孙家小姐之事。 “今晚就动手,大胖独眼,你们两个带领几名兄弟去孙家将他家那小妞捆来,至于那老孙头直接杀了了事。”刀疤男子道,众人皆开口道好。 第二日一早,罗府小厮如往常一般,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目打开府门,登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吓得魂飞魄散,面无血色。 踉跄着脚步向后狂奔而去,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不多时惊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罗府内乱作一团,府门之外挂着二十多个血淋淋的头颅,见者无不变色。 “不好了!罗少爷,罗少爷他上吊自尽啦!”一名婢女面色惨白的大声喊道,众人无不骇然,皆认为鬼神所作,直至府衙差役来临,慌乱才渐渐平息。 几日后,整个郡城都已知晓此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必聊之资,一时间众说纷纭。 宁静的山村,小路两侧是青绿的麦田,田野之中一名身材瘦弱的少年骑跨在大水牛之上,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摇头晃脑的念读着。 他身上衣物满是破旧的补丁,脚下一双露着脚趾的草鞋,少年躬自耕读,不以为忧,念到豪情壮志之语,则反复吟咏。 及到不解之处,皱眉思索不已,直到斜阳西落,少年驱赶着牛儿回到牛棚,自己则回到家徒四壁的房屋中,煮了些粗粮,匆匆吃了几口,借着月光拿起书本看了一阵,待夜幕降临,倒头便睡。 他本名赵立恒,小字阿狗,母亲早亡,父亲本是张佃户家的长工,两年前因病去逝,叔伯几人凑钱将父亲草葬,之后他便继承了父业,成为张佃户家中的长工。 因他喜爱读书,附近有一个私塾先生,他幼时闲暇无事便跑到那先生家门外听他讲课,那先生也不赶他。 如此一两年,他日日去先生家门外听课,那先生见他好学,特意允他在家中听讲,知他家贫并不收他银钱,让他坐在诸学生的最后一位,于是他从此读书习字,直至父亲去世。 他继承了父亲张佃户的工作,每日替张佃户牧牛,没得时间去私塾读书,那先生十分喜爱他,时常借他书籍供他念读,每次背的滚瓜烂熟后再换一本。 因此书籍成了他最贵重的宝物,无论牧牛睡觉从不离身。 第二日一早,他照常到了张佃户家,跟张佃户打招呼后去牧牛,骑在水牛上读书,微风拂过,时值深秋,天气微寒,他双臂紧了紧单薄的衣裳。 一名面目清秀身着青衣的男子从远处走来,到他面前停下道:“这位小哥,在下走路累了,可否给口水喝。” 赵立恒从牛背拿出水壶递给那人,那人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复还给他道:“多谢小哥的水袋,这两银子权当报酬。”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 “不不不。”赵立恒连忙摆手:“一口水值不了这许多银钱,且我父亲说过,帮人不应图回报,况且我并未帮你什么,不当受禄。” “那好吧!”男子收回银两,拿出一块木牌递给他:“既然小哥不要银两,而我又承了你一水之恩,我给你个有意思的东西。” “这是什么?”赵立恒接过木牌,拿在手中,只见上面写着一个“乾”字,奇怪的是这木牌看上去是木制,拿在手中感觉却不是,既非木制也非石制,他从未见过这般东西。 “这是我师门的令牌。” “你师门?那这东西一定很贵重吧!我不能要。”赵立恒说道,将令牌还给男子。 那男子却摆摆手:“先别着急,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他一向爱听故事,此时牧牛正是无聊之际,欣然点头,将手中书籍插入腰间,翻身下牛,两人盘地而坐。 只听那男子缓缓道来:“三十年前,楚国南部,有一个小村庄,名叫唐柳村,村子有一个男孩,名叫唐宁……” “他亲眼看着自己未婚妻子凭空飘然登上那七彩流光的巨大法舟……” 赵立恒渐渐听着入了迷,赶忙问道:“后来呢!后来怎样?” 男子微微一笑:“后来他骑马一路狂奔,妄图赶上那艘船……” 赵立恒听着那少年入了仙门,所见所闻之事,不禁心驰神往。 “他受了师门之令,担任渡缘使者一职。” “最后呢?”赵立恒询问道 “最后他来到一个息语村的小村子,和一个名叫赵立恒的少年聊起了往事。” 赵立恒大惊,瞠目结舌的看着男子:“先生的意思是?” “我名叫唐宁,乃渡缘使者,你是我选中入仙门的有缘人,你到了洛云山脉之中,跟随着木牌提示,越亮就说明离乾易宗门越近,直至完全亮起,你就在那里等待,七月十五自然有人接你入仙门。切记,此事万不可告知他人,否则有杀头之祸。”男子说道起身离去 赵立恒还是不敢相信,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唐宁也没有多加理会,御起飞剑腾空而去。 赵立恒见其脚踏飞剑直冲云霄,转眼就没了身影,惊讶的一跃而起,再看他盘坐的屁股下面,有一个黑色袋子。 他打开一看,里面整整五十两银子,袋子下写着一行字:五十两白银当做路费盘缠,七月十五到宗门之下等待接应,切忌,不可告知他人。 赵立恒心中波涛骇浪翻滚涌动,愣了许久,捡起地上的黑袋,茫然不知所措。 入夜,他侧躺在床,翻来覆去,脑中不断想起两人交谈的话语,直到天蒙蒙亮,他起身走出房屋,注视这间室宇良久,转身离去。 …………………… 足声急骤,夜雨穿林。 黑夜中丛林深处,刀枪剑戟光芒闪现,人影辗转腾挪。不时传来刀剑兵刃相击之声。 “你跑不掉了,束手就擒吧!”一名男子大喝。 “小心。” “是暗器漫天雨花针。”又是几声大喊,其间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呐喊。 “哪里去了?” “他受了内伤,跑不远,分头去追,以烟火为号。”几道人影分头散去。 没多时,一个身影从林间高枝上跃下,左臂捂着胸口,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他看了看四周,踉跄着脚步朝着一个方向逃去。 新苑村一个稍显破旧的饭店内,两名男子走进去,寻着位置坐下喊道;“张老头儿,来盘花生米,一碗豌豆,半斤肉,一壶酒。” 很快,一个弯腰曲背鬓边见白的男子左手拿着一盘花生米,口中叼着一壶酒来到桌前,也不说话,放在上面人就走了,来来回回两三次,将几叠菜摆好。 自己则坐在门口看着天边晚霞默然不语,那两个男子也知他这副德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男子右臂齐根而断,左手撑着下巴看着天空不知想些什么,那两名男子吃饱喝足后勾肩搭背离开,走到门前说了一句:“张老头儿,兄弟手头紧,没带钱,这次账先记上,下次一起给。” 男子也不答话,两个男子离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咯咯叫的声响传来,几只鸡儿不停扑腾着翅膀,飞进店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手提着一把菜刀追赶了过来,那女孩满面污渍,身上衣物也是沾满了泥巴油菜,口中喊着:“别跑,别跑。” 男子见着女孩,脸上满是慈爱笑容:“乖宝,你在干什么呢!” “乖宝要杀大虫吃。”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 “杀了几只了?” 女孩数着指头:“杀了三只了,一只,一只,两只,两只给爹爹吃,一只乖宝自己吃。” “乖宝真乖。”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爱怜的说道 “乖宝还要杀大虫吃。”女孩说道,拿着菜刀又冲进店内,追的几只鸡儿漫天乱飞。 入夜,男子将女孩的身子清理干净,搂着睡下,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房内异响,猛然惊醒,翻身跃下床头,左手点起火折子,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在房内走动着,翻翻这个,看看那个,好似自己家中一般。 “阁下是何人?夜闯在下家中。”张老头喝道,左右环顾了一下,见房内只有一人,又见门窗接以上栓,没有破栓痕迹,心下骇然,不知这人是如何悄无声音进的房中。 “慕全福,你无须紧张,我并无恶意。” 张老头听见他叫出自己全名,更是骇然喝道:“果是朝廷鹰犬。”说道左手一抬,一道金针发出。 还未等他下一步动作,眼前一晃,发现对方人已到了身边,自己身体竟然丝毫不能动弹了,顿时间他惊俱不已,朝廷竟然有这般高手。 眼见他看着自己闺女,慕全福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请尊驾不要伤害我的女儿,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第108章 重逢(一) “慕全福,你本是鬼手蒋根生的弟子,因被仇家追杀,才隐姓埋名到新苑村,化为姓张,这些年来,你偷盗官府珠宝无数,为的是集聚天下好手,为师报仇,是也不是?”男子说道。 慕全福大惊,没想到自己的情况对方已调查的一清二楚了:“阁下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女儿慕青神志不清,方才我用了点小手段,明日醒来就好了。”慕全福一听此言,又惊又喜,又有些怀疑。 他爱女自三岁便神志糊涂,这些年看了多少名医鬼医,皆束手无策,这男子武功自然高强,但说倏然之间便将她爱女顽疾治好,他却有些不信:“尊驾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是乾易宗门的渡缘使。”男子掏出一块木牌放在桌上:“慕青是我选中的有缘人,这块令牌交给她,你带她到洛云山脉之中,只许她一人持此令牌进山,跟着令牌的指引,当令牌“乾”字完全亮起时就在原地等候,七月十五自有人接她入宗门,切记,洛云山脉之中瘴气环伺,普通人一进立时毙命,只有手持令牌有缘人能够幸免,此事万不可对他人说起。” “什么渡缘使?”慕全福还待再问,忽见男子踏起飞剑腾空而去,彭的一声破屋而出,直上云霄。慕全福目瞪口呆,怔怔望着其顶上大洞,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身体已恢复了行动能力,拿起木牌默然不语。 第二日,慕全福守在女儿身边,见女儿缓缓睁开双目说道:“爹爹,我饿。” 慕全福大喜过望,手足无措,朝着顶上大洞拜了三拜,自爱女神志不清以来,多少年没这句话,从不知饿为何物,有时他外出偷盗官府财物,因事耽搁,女儿饿的身体动弹不得也不知道说这个字,现在这般,显然是神志清醒了。 “好,好,好,爹爹现在就给你弄饭吃。”慕全福老泪纵横。 “爹爹,你怎么了?”慕青疑惑道 “没什么,乖宝,吃了饭,爹爹带你去一个地方。” ………… 唐宁走过大江南北,踏遍吴楚齐三国,历时九个月,将十面令牌全部发出,最后来到南沙郡,马帮旧址。 原本他打算直接回宗门复命,但转念一想,此次一回去,不知何年何月才得再出宗门,心血来潮,忽然想来马帮看一看,原来的马帮旧地现已成为一片废墟,被新的势力所取代。 唐宁经过几番打听得知,当年崔逸霖身亡后,追杀他的主使并没有如愿得到令牌,一怒之下派兵马铲平了马帮,包括马帮中四大长老也一齐身死,马帮就此覆灭,唐宁走过那些断壁残垣,昔日种种浮现脑中,恍若前世。 他看着那片竹林,想起昔年崔逸霖常在那处指点他武学,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又来到马帮附近的一处院子,是他昔年的“家”,现今已是荒草丛生,记得从前柳茹涵最爱清理院子,每日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唐宁心中五味杂陈,缓缓蹲下身子清理这座院子的荒草。 许久,整座院子荒草被他清理干净,房屋早已倒塌,只剩一地砖瓦。他正要捡起地上砖瓦,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回过头,但见两名女子站在院子门口,一人身穿绿色衣裙,身段窈窕,长睫毛,双眼灵动,面若傅粉,好奇的打量着他。 另一女子一袭朴素黑衣束身,三千青丝垂落于脑后,酥胸饱满,柳腰轻盈不堪一握,雪白修长的脖颈,鹅蛋脸颊,眉如柳叶,樱桃小嘴儿,粉腮微微泛红,眼如秋波流转,痴痴的望着他似要垂泪而下。 唐宁登时愣住,霎时间瞳孔骤缩,眼中只有那黑衣女子,脑中一片空白,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恍若人在梦中。 两人对望刹那,好似只有一瞬,又好似过了数十年一般。他缓缓张开双臂,那女子如归林之鸟一般扑入他怀中。 唐宁双手抱着怀中温软轻柔的人儿,双目微闭,鼻尖嗅着她身子骨里独有的熟悉又陌生的异香,一时间感觉如梦似幻。 良久良久,他睁开双目,怀中人儿脸蛋儿轻蹭着他。 “茹茹,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啊?”唐宁话音轻柔 “夫君。”柳茹涵一双水汪汪大眼看着他,声音绵绵腻腻,如同伏在耳边轻语一般,使人如坠云棉。 唐宁一惊之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怀中人儿说话的声音,她本有暗疾,天生不能发音,这暗疾在世俗界难以治愈,在修行界自然算不得什么了,连白骨生肉都是简单至极的事情,更别说治一个哑症了。 而她声音特殊可能就是因为多年不开口说话,一根治开口发音如婴儿一般。 唐宁大喜,正要开口询问。 柳茹涵望着整天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完全将和她一起前来的同伴忘得干干净净。 那女子看着平素冷冷清清的师妹一见着日夜挂念的心上人变成这般模样,不但丝毫没犹豫的投其怀抱,更如此主动的缠绵,不由得目瞪口呆,彻底颠覆了她心中对师妹几十年的印象。 就算对方是你未婚夫君,也不至于就这般吧!此刻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咳咳。”那女子怕他们没完没了,故意咳嗽了两声。 柳茹涵霎时就面红耳赤,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后,连唐宁也微有些脸红羞惭。 “你们就打算在这一直抱到天黑啊!”那女子开口说道 被她这么一说,唐宁也不得不松开手了,柳茹涵青葱般小手伸过去和他十指紧握,低着头声如细纹:“夫君,这是我师姐颜敏一。” 唐宁有些尴尬了的摸了摸鼻梁,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女子是名筑基修士,若叫前辈吧!可自己茹茹喊他师姐。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叫了声:“颜师姐” 他望着颜敏一感觉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颜敏一心中着实对唐宁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只是点了点头,上一次见他后,回去就跟师妹说了几句坏话,其实也不算坏话,只是说这人配不上她。 结果因为这句话师妹好几年都没理过她,见面也不和她说一句话,要别人也就算了,她不在乎,偏偏这师妹她很是喜欢,两人一前一后入的宗门,向来无话不谈,关系最为亲密。 这一不理会她,总感觉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三人沉默片刻,柳茹涵开口道:“师姐,你先回白师叔身边去吧!” “不行,我答应了慕容师伯,周护你的安全。”颜敏一一口回绝,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唐宁开口道:“我知晓这附近有个幽冥谷坊市,要不去那转悠看看?” 颜敏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唐宁拿出紫金葫芦随手一抛,葫芦迎风而涨,两人携手坐了上去,紫金葫芦腾空而起,慢悠悠的前行。 唐宁有心放慢速度,想和柳茹涵多说些话,他有好多事儿想说呢!可她师姐跟在旁边,搞得两人怪不好意思的。故而祭出多年没用过的紫金葫芦,想让其先行。 颜敏一不急不缓跟在紫金葫芦身侧,她是筑基修士,不需要借助法器就能飞行,灵气外放护住她周身,推动着其前进。 柳茹涵微红着脸低着脑袋,时不时抬头偷偷看一眼她,好一会儿说道:“师姐,你先去坊市吧!我们一会儿就到的。” “我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地方,怎么去啊!”颜敏一没好气的说道 “往南走,在洛阳旧都之下,你随便问个人都知道的。”唐宁赶忙说道 颜敏一撇了柳茹涵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二话没说,身上光华一闪,化作一道遁光直去。 唐宁瞧着她远去,心中轻呼了一口气,老被她那般盯着,总似自己做贼一般。 两人十指紧扣,身子挨着,她一走,唐宁一伸手便将柳茹涵抱进了怀里紧紧拥着,鼻尖嗅着她身子的异香柔声道:“茹茹,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啊?” 紫金葫芦穿云过雾,葫芦上两人紧紧拥着,道不尽的相思之情。 第109章 重逢(二) “啊?你去了太玄宗啊!”唐宁手指穿过她的屡屡青丝,轻轻抚揉着,有些惊讶,万没想到她竟然去了天下四大玄门之一的太玄宗。 “恩。”柳茹涵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扬起脑袋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眼中满是柔情:“师傅是太玄宗司隶部弟子,五十年前在牧北草原执行宗门任务时遭到伏击,重伤逃回青州途中,因伤势严重,途经新港不得不留下顿足休养。” “那她为什么把你带走啊!我还以为你自己想着跟她走,不要我了呢!”唐宁道,话语中有些委屈。 当时他见着自己茹茹身影飘然而去,脑海中转过的就是这个念头,认为她跟着仙人去了,将自己弃为蔽履,直到后来到了洛云山脉,见识过修行之士的手段后才想到她是被挟持而走。 “不是不是。”柳茹涵听他这般说,急的泪珠儿在眼里打转,小嘴又吻向他,和他死命缠在一块儿。 许久两人唇齿分开,唐宁轻轻啄着她唇瓣:“为什么把你带走了啊!” “师傅说我是上古时期就已绝脉的妄魇之体,就将我带走了。”柳茹涵脸蛋儿蹭着他道 上古绝脉,这一听就知道是了不得的东西,自己茹茹竟然有这般机遇,唐宁欣喜之余赶忙问道:“妄魇之体,是干什么的啊!” “师傅说这般体质的修行者天生能够看破世间一切妄像幻术,修行时不受心魔的干扰。” 天生看破一切幻术,不受心魔影响,真是闻所未闻,需知修行者最大的敌人就是心魔,特别是冲击大境界时,心魔更是危险至极的存在,远比肉身遭遇要危险的多,别的不说,以唐宁亲身经历过的蜕凡而言,蜕凡时经历的幻境不正是他的心魔吗? 他当时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着和柳茹涵生个孩子平平稳稳过一辈子,心魔便趁机而入,制造了一个他想象中的幻境迷惑他,若不是镇魂铃三次提醒,他早已迷失在幻境中万劫不复 “是不是真的不受干扰啊?” “嗯,师傅传了我一门修行秘法,能够和她心灵相同,互相感知,这样她渡劫时只要我在身旁,可以消除心魔对她造成的威胁。” 唐宁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原来她那师傅带她修行不是爱才,却是为了自己。 “你师傅是怎么知道你这般体质的?” 须知特殊灵根体质是难以从表面看出的,当年和他一同在蜕凡期间修行而身具风雷两种异灵根的庄心乾,不就一直没被发现,直到蜕凡时造成了天地异象才发掘的。 唐宁记得当年自己茹茹还是个普通凡人呢!难道她师傅仅凭一双眼就能瞧出隐藏体质吗? “就是身上的香味儿。”柳茹涵抬头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夫君以前不常说身上突然出现的香味儿么?师傅说特殊体质会有特殊的表象,梦魇之体自古都出现在女子身上,在女子成年第一次月事后就会产生特殊香味儿。” 她这么一说唐宁才想起,好像还真是,自己茹茹身上那沁人心脾的异香就是在她第一次月事后出现,这件事他记忆特别深刻,当年还闹出了个笑话。 可这香味儿只有挨的近了才能嗅的到,就好似两人现在这般紧紧拥着,才能闻着她身子骨的异香。 “你师傅是不是偷偷摸摸去过咱们家,肯定还是趁咱们睡觉时,说不定还偷窥了咱们。” 唐宁对她这师傅没什么好感,忍不住编排道,又想到那时两人每夜都光着身子抱着睡觉,有时天气炎热连被子都不披盖,她若是悄悄潜进偷窥,不将自己茹茹身子完完整整看了去。 虽是女子,但也让他心中甚是不喜。他却没想到若是如此,自己也光溜溜的被看了去。 “师傅不会偷偷摸摸,她本领大着呢!只要鼻子一吸,就能嗅出方圆百里所有接触过的人和物气息,这是她的独门秘术。” “那就好,我还以为她趁咱们睡觉偷偷摸摸潜进来,那不将你一下看光了。” 柳茹涵脸蛋儿微红,望着他细声道:“师傅才没看呢!只许夫君一个人看。” 唐宁听得此言那还能忍耐得住,寻着她唇瓣死死缠着,恨不得此刻就将其融进自己身子。 两人耳鬓厮磨着,唐宁问道:“茹茹,你师傅对你好不好啊?” “师傅对我极好,就是一直不让我来寻夫君。” 唐宁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这次怎么出来的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咱们家?” “师傅有一个同门师弟,名白锦堂,在元易殿外御部任职,负责宗门外属丁级玄门的巡查,我央求了师傅几次,便许我同白师叔一块来了。到了乾易宗没见着夫君,他们说夫君外出渡缘,我便跟颜师姐来找,找了一阵没找到,就想回家看一看。” 唐宁笑了,他也是突然间心血来潮过来一看,正巧碰上自己茹茹,这便算作是心有灵犀吧! 想到这他美美一笑。又想到自己茹茹怎么知晓自己在乾易宗,便开口问道:“茹茹,你怎么知道我在乾易宗的啊?” “我央求师姐替我来此寻过夫君一次,师姐告诉我夫君在乾易宗门。” 她这么一说,唐宁猛然想起这颜敏一不就是二十年前那名女子,怪不得这么眼熟。 紫金葫芦慢慢悠悠,两人依偎一起语述离别后各自境遇,还未觉得过去多久,就已到了洛阳旧都幽冥谷坊市,颜敏一正在入口等着他们。 ……………… 乾易宗正殿,一袭白衣面若冠玉的男子端坐主位,正是白锦堂。下方坐着三人,分别是乾易宗掌门魏玄德,水云宗掌门宋明义及青阳宗掌门汪絮泉。 “此次我来新港,一是征收百年的税务,二是查看此处秘境的情况。你们也知前线正与妖族大战,这个时候封印秘境可不能出什么岔子。”白锦堂说道 “不知前线战况如何,新港偏僻,离内陆相隔亿万之遥,我们所知情报还停留在几年前上宗发来的加急线报中。如今梁州的战事如何?我们都很担心。”宋明义开口问道 白锦堂道:“道德宗宗主上官无垠率本部精锐坐镇梁州后,勉强抵住了妖族的攻势,守下了梁州,现今双方相持在罗魄江两岸,谈判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一直没有谈妥,这几年有打过几次大的战役,都是死伤惨重。现如今边打边谈,益州和凉州是不要想了,妖族的意思是需要玄门开通秦梁的通道允许妖族往来和退出天南沼泽的势力,他们已占据了雍凉益三州,想要进一步控制住整个西南。四大玄门商议后,觉得秦梁的通道可以打开,允许妖族自由往来,同样的妖族占据的益州凉州也要允许玄门进入,双方平等交往,天南沼泽是不可能退出让与妖族的。” “希望能早些达成协议吧!没想到妖族竟然逼得玄门丢弃凉益二州。”魏玄德道 “天下大势从来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消彼长各自独领风骚,哪有一直强盛的道理呢!想当初人族与妖族本是平分天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今这般偌大的地盘,玄门独占十州不也是一点点挤压妖族打出来的吗?其实人族是有机会完全消灭妖族的,只不过恰好碰上了内部分裂,分成玄门与魔宗,展开战争,虽然最终以压倒性优势将魔宗压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但同时自身损失惨重。” “或许从那时起,就注定今天的局面,加之近代以来玄门之间相互攻伐,妖族却养精蓄锐,如今玄门更像一个空有漂亮外装的壳子,实是外强中干,四大玄门的实力早已不及当年,因此我才极力主张求同存异,先整合玄门内部,再与妖族魔宗一一谈判。” “现今与妖族战端一开,玄门已露了底,被一下看破了虚实,短短几年之内就丢掉了益州与凉州两个大州,非若如此,妖族安敢如此猖獗,竟然态度强硬的要求玄门势力撤出天南沼泽。”白锦堂说道 一听此言,底下三人都默然不语,他们可不敢如此高谈阔论。好一会儿汪絮泉道:“有道德宗宗主亲镇梁州,想来能够顶住妖族大军的攻势,谈判总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时间一长,妖族无可奈何之下自会退兵。” 白锦堂点头道:“目下最重要的是防止魔宗的反扑,所有玄门都要谨慎,近期之内魔宗的大规模反扑将至。” 底下几人脸色微变,知其如此说,必是有确切消息,妖族在十万八千里外,自有道德宗抵御,可魔宗是切切实实的在山虎,是他们的最大威胁。 “前段时间魔宗倒是反扑过一阵,最近似乎挺平静的,清海诸岛上没有听说过魔宗反扑的迹象。”魏玄德迟疑道 “妖族发动战争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目今相持不下,他们之所以如此强硬要求玄门让出天南沼泽而迟迟不退兵者,就是在等待魔宗的反扑,他们在外,魔宗在内,里应外合夹击玄门,逼迫玄门答应他们的条件。”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一掌 重逢(三) “其实上一次魔宗的反扑也是妖族背后使力,游说魔宗,结果闹腾了一阵很快被镇压,据最新的情报,妖族三年前已派出了一批妖类分别去往各个魔宗密谋协商,他们吸取了上一次教训,决定先整合魔宗内部。” “你们也知晓,魔宗虽然自称宗门,但实际上是联盟形式,内部组织向来松散,长期以来化整为零,各干各的,只不过在玄门压迫之下抱团取暖,说到底不过是相互协作,一个宗门往往分为数十只派系,分布南北,平日间老死不相往来,除了各自派系的巨头,下面人谁也不识得谁,往往这个派系今天属于这个魔宗,明天就属于另一个魔宗。” “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反扑也就雷声大雨点小了,各自派系巨头谁也不服谁,没有一个统一指挥,都不肯出力,所以上一次的魔宗反扑很快便被镇压,与其说是被玄门镇压,不如说是他们内部闹出分歧,不欢而散了。” “这一次不同以往,有可靠的情报,很多大宗门开始整合内部,将各个派系融为一体,统一指挥,外借妖族之势,进行一次大的反扑。短期内,因他们内部派系林立,利益错综复杂,魔宗不会有什么动作,一旦整合完成,将是一场大战。” 魏玄德三人面面相觑:“请前辈示下,我们应当做些什么?” 白锦堂道:“利用他们内部派系的矛盾,挑起他们之间战争是上策。趁他们整合之机立足未稳,相互猜疑,合力击之逐一攻破,是中策。待他们整合完后与之决战是下策。” “我们和魔宗之间一向没有太多联系,连他们之间派系都不甚清楚,且他们对我们戒备心极强,想要利用他们矛盾挑起战端难度太大,只能趁他们立足未稳,合力击之。”宋明义道 “此事我多次向部科及宗门陈述过建议,应当抓住魔宗内部矛盾,分而治之,一拉一打,对他们许之以利,不妨割让出一些利益分给他们。甚至可以直接招抚那些厌倦了东躲西藏的派系巨头,利用他们人马打击魔宗,可惜石入大海,每次上述后一丝回应都没有。”白锦堂叹息道 底下几人又沉默了,不知怎么接话,太玄宗若能同意这种方略才怪呢!这不相当于承认魔宗的合法地位了吗?这样一来,还怎么统治玄门? 青州所有玄门之所以受太玄门支使,除了太玄门实力强硬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因为有魔宗的威胁存在。太玄宗若是接受魔宗派系安附,那玄门之间就该离心离德了,且魔宗受玄门之令相互攻伐,最后弄出个一支独大怎么办?黏在玄门身上真成尾大不掉了。 殿内几人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微有些尴尬,魏玄德咳嗽了一声道:“十几年前听闻姜家家主姜老爷子身体不适,当时有传闻说至多三五载就要驾鹤西去,现如今反而没了消息,不知真实情况若何?” “姜家内部具体情况我亦不知,但听宗门内姜家子弟说起过,姜家似乎在古之遗迹中找到了神药,姜老爷子的伤势得以有所恢复。” “如此便好,姜老爷子是青州一根定海神柱,我等之前还担心他若有不虞,青州恐不太平。” 白锦堂笑而不语。 ……… 宝兴商会坊市内有一家客栈,名宝兴客栈。 入住一日需十颗灵石,乍一听似乎有宰客之嫌,可真正入住不会觉得价格昂贵,里面有完全隔音的静修室,有供载地肺之火的炼丹室,有放养大型灵宠的庭院,更为重要的是,在坊市之内是可以绝对保障你安全的。 时值深夜,月挂梢头,幽冥谷坊市宝兴客栈一件客房内,院外竹影摇曳。 金丝龙凤銮被下,两人紧紧缠在一起。 院子外两只寒鸦落在摇曳的竹枝上叽喳对语,聒噪不已,似乎嘲弄屋内一对人儿的痴情。 唐宁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轻柔的吻着她脸蛋儿。 “茹茹,茹茹。”唐宁柔声轻语,寻着她唇瓣吻上,良久方分开。 柳茹涵在他怀中,一丝气力也无,脑袋无力搭在他肩头。 唐宁贪婪的嗅着她身子骨散发的异香。 “夫君,夫君,抱紧些。”柳茹涵身子往他怀里挤了挤,两人身子紧紧缠在一起,犹嫌不足,口中嘟囔道 唐宁将披盖身上龙凤銮被裹成圆团儿,将两人身子紧紧裹着,吻着她脸蛋儿哄着她睡去。 院外阳光高照,屋内略显昏暗。 柳茹涵悠悠转醒,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目,往他怀里挤了挤,抬起头水蒙的眼睛泪珠儿似在打转,语气中满是委屈:“夫君,没抱紧。” 两人身子紧紧抱在一块,外面又裹着一团大被,唐宁整个晚上都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她却还道没抱紧,就是故意找茬儿。 他心中道,在她脸蛋上亲了亲,将披在两人身子上的被子又紧了紧。 两人自入了幽冥谷坊市,到处转了转,当晚在客栈中歇下后就没出去过,一连几天没日没夜的胡来,昨夜算是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了。 唐宁对她本就没有丝毫抵抗力,柳茹涵又一味顺从着他,两人整日荒唐无度,连他自己都觉得是有些过分了,可又忍耐不住,控制不了自己。 于是便彻底沉沦于温柔乡中,柳茹涵对他一向是纵容,变着法子讨他喜欢。 两人耳鬓厮磨,轻声低语着不足外人道的闺房中事,没一会儿,唐宁将被子一蒙,又滚到被窝中胡来。 好多时,两人钻出脑袋,柳茹涵伏在他怀里大口喘着气。 唐宁却是未得尽兴,只是心疼怀中人儿,因而忍耐着。 “你师姐肯定笑话咱们呢!”两人身上又重新裹上被子,唐宁紧紧抱着她柔声道 柳茹涵抬头在他唇角边亲了几下,眼神秋波转动:“她笑话不着。” “茹茹,咱们回以前家里再盖栋房子,就在那住下好不?” “夫君喜欢去哪就去哪。” 唐宁想起马帮那段时光,又想起自己脖子间常年挂的玉佩,那是他们家传之宝,要交给自己儿子的,自从蜕凡那次就不见了:“茹茹,你说我身体里的绿色灵气会不会是来自咱们传家宝,本来还打算交给咱们孩子的,那次蜕凡后就不见了,那玉佩不会是一件宝物吧?” 体内绿色灵气的事情是他最大的秘密,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过,自己怀中的人儿当然不算别人,这可是他的心肝宝,是他的一切,是他所有的所有,自然什么都不会瞒她。 这几日早将两人分别后的经历无论巨细都告诉了她,除了蜕凡和试炼之地中所遇的危机,怕她担忧就一语带过了。 柳茹涵摇了摇头,身子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她在太玄宗之时每日间最担心的就是怕他遇上了什么危险,偏偏自己修为低微,又逃不出宗门,不能来寻他,故而拼命修行,央求了师傅好多次才得以离开宗门,回到家来,这次出来她本就没打算回去,只想着日日夜夜和他在一块儿,两人再也不分开。 “不知道,夫君,咱们是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柳茹涵吻着他脸蛋儿问道 “恩,女孩儿。”唐宁道:“和她娘一样好看多招人喜欢。” 想了想又改口道:“不行,长的和她娘一样好看将来还不知道便宜哪个王八蛋呢!还是男孩儿吧!不过那小子肯定不会有他爹那么好命,说不定以后娶个又难看脾气又暴躁的女老虎。” 第111章 重逢(四) 唐宁想起蜕凡幻境中那个眉眼都像极了自己的孩子,一想到将来那小子娶个又丑又胖脾气又暴躁的女老虎不禁乐出了声。 “那咱们先生个男孩儿,再生个女孩儿好不?” “恩,不过等咱们儿子出生后,不许他总缠着他娘睡觉。”唐宁想到幻境中那孩子小时候总缠着自己茹茹睡,醋意大发道 颜敏一百无聊赖的走在青石道路上,转遍了坊市内每一家商铺,都是些无用且老掉牙的东西,没一件新奇玩意儿。 她心中颇有些愤愤不平,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两人一块儿从宗门出发来到新港,路经不知多少万里,现在她找到了成天心心念念的人儿,遂了愿,就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一边,也不管自己乐不乐意。 那个什么唐宁的,她第一眼见时就不喜欢,普通之极,相貌平平,资质低劣,愣头愣脑的,浑身上下没一点值得称道之处,怎能配得上柳师妹,这种人放在人群中也不会让人多看一眼,更不说在群英云集,天才辈出的太玄宗内了。 师妹本是宗门内新一辈的天之骄子,身具罕见之极的上古绝脉妄魇之体,风姿绝代,宗门内不知多少俊彦暗自倾心,这些年向慕容师伯提亲的少说有三五人,哪个不是一时才俊,天赋异禀。 那小子也就占了个指腹为婚的便宜,这般陋习怎能当真?也不知给师妹下了什么迷魂药了,整日挂念着他,这次到这幽冥谷坊市也是他提出来的,都是阴谋。 自那夜见他二人入了一间房内,一连七八日了,没见两人出过门,也不知整天腻在房间里干些什么。 她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对那些事情一知半解,光是想着两人在一个房间“鬼鬼祟祟”就有些面红,更别说敲门打搅了,她可拉不下这个脸。 要不是柳茹涵修为远高于唐宁,她甚至怀疑师妹是不是被绑架胁迫了,哪有这般的,一男一女成天腻在房间内。 颜敏一兜兜转转回到宝兴客栈静修室内闭目修行,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阵风铃声响,她睁开双目,走向前将静修室石门打开。 这静修室与外部完全隔音,风铃声响是从室内发出的,室外有一暗槽,一推里面风铃就会响动,提醒室内静修之人。 门外站着一名客栈伙计,恭敬的说道:“颜前辈,您前面客房客人要我将这纸条交给您。” 颜敏一有些奇怪,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师姐,我和夫君走了,不再回宗门了,你不用找我,和师叔回宗门去吧!代我和师傅说一声,承她恩情,我会一辈子记住。” 颜敏一面色大变,急忙问道:“他们人呢?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昨日交给我的,吩咐我今日交给前辈,人已经离开了。”男子答道 颜敏一心下大急,这下自己怎么和师傅师伯交代。 她匆忙出了坊世,化作遁光追去,可茫茫天地,谁知道他们人往哪去了,且人已经走了一日了,再追也不追上了。 她抱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他们两人相遇那座废弃院子,残垣断壁仍在,只是没有两人踪影,她一跺脚,径直往乾易宗而去,如今只有请师傅出面,或可找回师妹。 乾易宗正殿,白锦堂端坐在主位上与下方几位掌门讲解自己的修行心得。 征收的税务,秘境的勘察两项任务早已完成,这几日闲来无事受几人之邀,和他们讲解修行中心得,他也不藏私,一一如实讲述,特别是金丹冲击元婴之境时种种困境讲的尤为详细,让几人颇有受益。 一道遁光从外激射而来打断了他的讲述,光华散去,现出颜敏一身形,只见她一脸焦急大呼道:“师傅,不好啦!不好啦!师妹失踪了,你快跟我去寻她回来吧!” 说着便上来扯着他膀臂,似要拉他而去。 白锦堂看着她这幅慌慌张张的孩子模样,对着几人笑道:“小徒无状,三位掌门勿怪。” “不敢不敢。”几人连声道 “没见着三位前辈在这里吗?还不快见过三位前辈?拉拉扯扯,一点规矩也无,像什么样子。”白锦堂不急不缓说道 颜敏一这才放开他手臂,向三人行了一礼:“晚辈颜敏一拜见三位前辈。” 三人赶忙站起来回礼:“见过颜仙子。” “师傅,你跟我来啊!我有话跟你说。”颜敏一行过礼后又拉着他手臂道 白锦堂笑着起身随着她去了,出了大殿问道:“怎么了?急急忙忙的,出了什么岔子?还不肯当着别人面说,非要把为师拉出来,不是你这丫头看中了哪家夫婿,要为师帮你提亲吧?” “师傅,你胡说什么啊?你刚才有没有听我说啊?师妹不见了,咱们快去找她回来。”颜敏一焦急道 “你们不是去外面游玩吗?怎么人就不见了?莫不是有人将她劫走了?” “其实…其实不是去外面玩,是去找她夫君去了,后来他们就走了,师傅你看。”颜敏一道,将柳茹涵留下的纸条交给他:“师傅,咱们赶紧找她回来吧!不然师伯肯定怪咱们呢!” 白锦堂打开一看笑道:“这不挺好的吗?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你着什么急,什么时候你这丫头也和你夫婿私奔去,为师还替你高兴呢!就怕没人肯要你。” 颜敏一急道:“师傅你怎么还说笑啊!你快去找她去啊!师妹跟着他走了,那还不毁了啊?” 白锦堂道:“你自己把人丢了,却要为师帮你去找,那个人叫什么?唐宁是吧!你对他就那么讨厌啊?柳师侄跟着他怎么就这辈子毁了?” 颜敏一一惊:“师傅你怎么知道他叫唐宁?” “哼,你不告诉为师,为师就不知道了吗?你第一次缠着为师带你出宗门不就是为了找他。” 颜敏一道:“那是…那是师妹央求着我帮她找来着,再说我确实想到外面玩玩嘛!成天在宗门修行多没劲。师傅,别说这些了,咱们赶紧去找她吧!” “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就那么讨厌柳师侄那个夫婿,他惹着你了?” “他没惹我,我也不是讨厌他,反正就是不喜欢,感觉,感觉他就是配不上,不过靠着父母一辈指腹为婚嘛!又做不得数的,一个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谁看着不恶心,师傅,你要见了,你也不喜欢的。” 白锦堂笑道:“哦?那你跟为师说说,你师伯这个徒儿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为师倒是想知道这个让柳师侄如此死心塌地心心挂念的人,是个什么人?你可不许夸大其词。” “我怎么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共才见了两面而已,反正就那样,普普通通,长相平平,资质…低劣,人还贪婪。咱们宗门内闭着眼找一万个人,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都比他好,师妹鬼迷心窍了,才会看上他,换成我,管它是不是指腹为婚的呢!死也不会跟这般蠢才配成一对儿。” “恩。”白锦堂沉吟道:“长相平平,资质低劣,一眼可以看得出来,那品性贪婪是怎么瞧出的,总得有事情缘由吧!还是你这丫头故意编排的?” “我才没有胡编呢!他…他。”颜敏一双颊微红:“他骗我们去一个名叫幽冥谷的坊市内转悠,当晚就和师妹在坊市客栈中一间房内住下,一连……一连六七日都没出过门,这还不是贪婪?” 白锦堂听了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不会羡慕柳师侄吧!” 颜敏一怒道:“师傅你胡说什么呢!这么大年纪一点正行都没有,我有什么羡慕的,咱们赶紧去找师妹吧!” “找她作甚,古之贤士说得好,只羡鸳鸯不羡仙,她做她的鸳鸯,咱们修咱们的仙,道不同而已,何必去做那恶人?”白锦堂摇头说道 “那怎么行?我跟师伯保证过,看好柳师妹,现在人弄丢了,我怎么交代啊?万一师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师伯早有所料,还用得着你来担心啊?” “恩?什么意思?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师伯所料什么?” “你自己想去吧!此间事了,咱们明日回宗门。” “师傅,你快告诉我什么意思嘛!”颜敏一拉扯着他的手道 “哼,柳师侄的事你都瞒着为师,你师伯的事为师为何要告诉你。” “师傅,我再也不会了,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以后我保证不瞒着你了。” “你说话当真?” “当然当真了。” “你想想,柳师侄上古绝脉的妄魇之体,天资异禀,又不受心魔之扰,为何修为比不上门内天资横溢的佼佼者,在筑基初期停滞如此多年?” “修行中出现瓶颈不是正常吗?我也在瓶颈期耽搁了数年。”颜敏一不解道 “那你道为什么会出现修行瓶颈?因为其心有所执,柳师侄一直念念不忘其夫婿,积压在心内,故而造成瓶颈之象,无法突破,这次你师伯之所以同意她出宗门,就是为了了却其心中执念,待时机成熟,自然会接她回去。 第112章 重逢(五) 这么说师伯早知道师妹此次出了宗门不会乖乖回去,故而才答应让其离开宗门。而师妹自以为能逃出掌控逍遥自在,心无旁骛才能放下执念,其实一切都在师伯算计之内,师伯还真是老奸…老谋深算。” 白锦堂笑道:“你师伯经历过多少阵仗,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你们这些小孩子的心思她还能不明白?” “我才不是孩子呢!我都几十岁了,师傅你不可以再说我小孩子了。”颜敏一不满道 白锦堂手指轻点她额头:“谁让你遇害这般毛毛躁躁,又爱发脾气?” 颜敏一捂着额头怒道:“师傅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还有以后不可以再点我脑袋了,这都是对付小孩子的法子,我要是早嫁人,说不定这会儿都当奶奶了。” 白锦堂大笑而去。 唐宁将怀中人儿紧紧抱着,屋内本就昏暗,此刻也分不清黑夜还是白日,两人早已忘了时辰,只知尽情欢愉,每次都是力竭方休。 几日来两人没日没夜的荒唐胡来,不知疲累。 “夫君,咱们在这多少日子了?”柳茹涵声音含糊不清道 “不知道,管它作甚。”唐宁道,寻着她唇瓣吻去。 良久,两人唇瓣微微分开,柳茹涵脑袋蹭了蹭他脸蛋儿:“夫君,咱们走不?” “去哪儿啊?” “夫君想去哪就去哪,别让师姐找着咱们。” “那成,咱们走吧!”唐宁当即道,他加入乾易宗最初目的本就是为了找自己茹茹,带她回家,现在人儿已找到,乾易宗自然没什么有值得留恋的,两人只要在一块儿,去哪都成。 两人耳鬓厮磨好一会儿才披上衣服,出了房间,刚跨出客栈大门柳茹涵道:“夫君,要不留张纸条给师姐,她找不着我们会着急。” “好,就交给客栈伙计,让他明日交给你师姐,免得她追上来。” 柳茹涵写了张字条,唐宁交给客栈伙计,明日送到颜敏一静修室,两人出了坊市,驾起紫金葫芦腾空而起,朝着一个方位行进。 既不着急着赶路,一路上看看风景地貌也不错。 “茹茹,给你看个东西。”唐宁坐在葫芦上,将她搂在怀里,往腰间灵兽袋上一拍,一条纯白色小蛇一跃至其手臂上,翻来覆去滚动不停,这几日他完全将这小家伙遗忘了,方才穿上衣裳才想起它。 小家伙在里面早已呆的不耐烦,一出来便撒泼打滚,好不欢乐。 唐宁拿出一颗丹药,小白蛇一跃将丹药吞入肚内,翻着白肚皮滚来滚去。 “这是我在荆北时一水潭中捡到的,可能是古之遗迹中飘出来的,当时是一个白色蛋壳,我刚拿到手中蛋壳就破了,小白从里面跑出来,好几年了,这小家伙每天都天都要吃一颗养气丹,别的它也不吃,一点个头都不长。” 柳茹涵伸手拿住小白蛇,小白蛇被她两指夹在手中拼命挣扎,扭动着身体。 “小白别动。”唐宁说道,小白蛇立马不动弹了。 柳茹涵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也不知这是什么灵兽,她对灵兽品类亦是一知半解,还是颜敏一平常和她谈起过一些:“要是师姐在应该能知道,她很擅长驭灵术,养了很多品种的灵兽。” “茹茹,你说你师姐会不会来找咱们啊?” “不知道,找到了也不跟她回去,世世辈辈都要跟夫君在一块儿。”柳茹涵抬头在他脸蛋儿上亲了两下。 紫金葫芦慢慢悠悠,走过山川,越过江河,不知去处。 碧波万顷的湖面,波光粼粼,湖岸两边满是杨柳,几只白鹭在水面追逐起舞,湖水清冽,鱼群不时跃出水面嬉戏。 一排竹筏在水面上随波飘荡,唐宁躺在竹筏上脑袋枕着柳茹涵玉腿,神情慵懒,双目微闭,享受着阳光照耀,微风轻拂以及美人儿青葱小手的服侍。 柳茹涵纤纤玉手给他捏揉着臂膀:“夫君,这样成不成?” “恩,力再大些,往旁边一些。”唐宁闭着目嘟囔道 “哦。”柳茹涵应声双手往旁边移了点,手上加大些力。 “在过去一些。” “哦。” 竹筏两侧放着各类鲜果一盘,柳茹涵随手拿起一颗蜜桃,剥去果皮置他嘴边,唐宁一张口将蜜桃吃下,小白蛇在水面上围着竹筏游来荡去,乐此不疲。 这是荒无人烟的一处地界,荒山野岭,鲜有人至,三个月前两人在此定居,将周边杂草除了,建了一座木屋,又在湖边搭了一座凉亭。 整日间无所事事游山玩水,看看日出日落云霞涌动。 唐宁枕在她玉腿上吃着美味鲜果,说不尽悠闲,道不尽惬意。良久,睁开双目望着天边碧空如洗,挪了挪身子伸手将自己茹茹拉过来。 柳茹涵顺势身子侧下,伏他怀中,在他唇上一吻,脑袋枕他肩头。 两人沉默不语,周围只有小白蛇拍打水面的浪花声和白鹭的鸣叫。 竹筏随波而流,不知漂向何处。 天色渐渐昏暗,乌云笼罩蓝天,似有一番风雨将至,果然没多久雨滴落下,转眼便成暴雨,小白蛇还很兴奋,在暴风雨中肆意欢耍,唐宁撑着竹筏回到岸边,两人身上都已淋湿,奔逃至木屋,唐宁二话没说抱起柳茹涵就往屋内走去。 “夫君夫君。”柳茹涵双手环着他脖颈,眼中秋波流转,小嘴儿在他脸蛋上不停吻着。 到了木床边两人倒在软塌上紧紧缠在一块儿,唐宁熟练的将两人身上衣物除去,仍在一旁,抱着怀中人儿滚入床被中…… 屋外的暴风雨渐渐停歇,天光又重新放白,后院中的桃李橘梅各种果树果实经过雨水的冲刷,更加光泽艳丽。 毫无疑问,这些果树都是唐宁弄出来的,为了能吃上新鲜的果子,他种植了各种果树,以他的“能力”搞点这些小玩意,完全小菜一碟。 唐宁吻着她唇瓣,和她缠在一块儿,许久才分开,脑袋钻出銮被中。 “茹茹,咱们就在这呆一辈子好不?以后有了孩子,我教他打猎捕鱼,也可以和咱们一样,给他定个娃娃亲,找个女娃娃就放咱们家养,和他娘一般好肯定是不可能找得到了,只要温柔贤惠,不是母老虎就成。”唐宁爱怜的吻着怀中人儿。 “要生的是个闺女呢?” “那便教她修行,免得以后給人欺负了?” 柳茹涵抬眼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那为什么儿子就教他打猎捕鱼,女儿就教她修行啊?” 这问题可把他问到了,是啊!为什么自己认为儿子打猎捕鱼就行,闺女一定得修行呢!儿子若没本领也会被别人欺负啊! 他想了想道:“闺女一般像娘,以后长的肯定好看得很,不修行的话被坏人惦记,还不知道被怎么欺负,儿子一般像爹,他爹普普通通没什么本事,他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学学捕鱼打猎就够了。” 话一出口,唐宁自己都吃了一惊,这不是他最近产生的念头,是一直以来根深蒂固心中的想法。 他向来觉得自己茹茹跟着自己是吃了亏,自己是配不上她的。 在马帮时就是如此了,那时两人从马帮搬出到自家院子,他从未带着她外出游玩过,连买菜米油盐都是他在外买了带回家,因为他害怕,怕她到了外面见识了优秀才俊,被那些花花公子般的人惦记上了,会离自己而去。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她飘然上了法舟,便认为是她将自己弃如敝履,后来两次见到颜敏一,她的表现显而易见是讨厌自己的,而他心中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一念及此,唐宁脑海中出现了个从未想过的奇怪念头,这想法如此之强烈,让他迫不及待想寻求答案,当即接着话头问出了口:“茹茹,要是咱们两个不是家里定了亲,要是村子里没出那事儿,你还会不会跟我在一起啊?” 柳茹涵听得他问话中最后说话声音都有些颤了,心疼极了,小嘴儿堵住他唇瓣,和他缠在一起,直至呼吸不畅才微微分开,眼眶中泪珠儿打转:“我和夫君世世辈辈都要在一起。” 第113章 重逢(六) 天色昏暗,狂风吹得树枝左右摇曳哗哗作响,暴雨倾盆,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垂落地面。 三名身着官差服饰的男子浑身湿透狼狈的跑进屋内,为首的络腮胡男子将身上佩刀往桌上一拍:“店家,给我们来一壶酒,一斤羊肉,两条鱼,一叠小菜。” “他妈的,这鬼天气,早上出门还是大日头,一会儿就这么大雨。”一人抱怨道,甩了甩身上衣袖。 “这荒郊野外的鬼地方竟然也有小店,真是奇了。”另一男子说道。 “对不起,客官,我们这没有羊肉,没有鱼,你看要不要来些鲜果?”没多时,一样貌清秀男子迎出来道 “鲜果?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你这开店的没鱼没肉,专卖蔬果?也罢,你这都有什么鲜果?”络腮胡奇道 “客观一看就知道不是本郡的,我这店虽小,却在周围十里八乡都有名的紧,你要什么鲜果都有。而是我们店的酒也是一绝,保证你没喝过,你们赶得巧,今日正好开店,要不是这么大风雨,此刻店内早就坐满了人。” 络腮胡男子啧啧嘴,却是不信,这荒郊野外的破地方,连鱼肉都没有,还有人专程到这来吃酒? “你说什么鲜果都有,可有蜜桔吗?” “客官请稍等。”那男子转身离去,没多时左手捧着一盘蜜桔,右手拿着一壶酒放置桌上:“客观可还需要什么吗?” 三人望着桌上鲜红的蜜桔,狐疑的望着他,络腮胡尝试着剥开果皮,吃了一口,满嘴甜腻直冲心肺,不由得大惊。 他点这蜜桔本就是刁难之意,这个季节哪有这种果类,没想还真有,口感比之成熟蜜桔一丝不差。另两人也分别尝了一个,皆感到不可思议。 “店家,你这蜜桔是打哪来的?我看你这店周围并无果树,且这个时候蜜桔果树也还未成熟,这盘鲜果蜜桔是怎弄出来的?” “这是独家秘法,不能说。” “这店中就你一个人吗?”另一官差问道 “还有我妻子,她在后厨忙活。” “你方才说今日正好开店,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这店还时开时不开?” “我家中离此较远,因此并不常开店门,有时日日开,有时三日一开,有时五日一开。” 三人互视了一眼,都感觉这店邪气的很,周围数里荒无人烟,偏偏此中一店,没有鱼肉,却有不符合时日的鲜果,不会是家黑店吧!络腮胡握紧了手中长刀。 那男子笑了笑:“三位有需要再喊我。”说着便走开了。 三人面面相觑,一男子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后惊疑道:“这酒味道有些不对,怎么如此香甜。” 络腮胡变色道:“此店非比寻常,咱们快走,别着了道。” 三人拿起长刀快步离去,冲入屋外的倾盆暴雨中。 唐宁从窗子里望着几人消失于视野中:“他们吃了咱们的果子,钱还没付呢怎么就跑了?” 他身子趴在软塌上,柳茹涵坐在他身侧,青葱小手有节奏给他捏揉捶打着。 良久,他翻过身来,嘴微微一张,柳茹涵剥了果皮,将果子送至他嘴边,唐宁一口吞下拉着她拥入怀里,寻着她唇瓣缠了上去,将口中果子渡她口中。 “夫君。”柳茹涵伏他怀中,媚眼如丝,轻喷吐着香气儿。 “………… 郡守府宅内雕梁画栋,富丽之极。一名眉清目郎的锦衣男子从内走出,身边跟着四五名身穿蓑衣仆从。 “少爷,这般大的雨今日就别去了吧!”旁边一仆从说道 “少废话,快去牵马儿来。”那男子喝道。 仆从不敢违拗,披着蓑衣带着草帽冒着大雨跑了出去,没多时,牵着几匹骏马来至门口,几人跨上马鞍,迎着大风雨,一路疾驰而去。 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到了荒无人烟的野外,见那家小店店门大开,男子大喜,跨着马儿来到店门口,几人下马入内。 “店家,店家。”一人大声喝道 唐宁来至他们面前,见又是这伙人:“几位客官,这么大的风雨还赶过来,不知要吃些什么?” “你这的酒好,我们几人没别的爱好,就好这一口,快些将那些蔬果酒水都上来。”一人道 “好,请稍等。” 锦衣男子不停朝里面张望着,直至那店家的背影消失也没有见到心中思念的人,满面失望。 他自几个月前偶然路过此地,见此中一小店,便坐下要了壶酒水解渴,就那一次,他遇上了让他一辈子铭心刻骨的美人儿,只是匆匆一瞥,便惊为天人,那女子当真是倾国倾城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从此令他魂牵梦绕,整日间茶不思饭不想。 他从小攻读圣贤之书,于野史杂记亦颇为爱好,在这荒郊野外之中遇着一个风姿绝代的美人儿,让他脑海中想起各种郎才女貌天仙配的故事桥段,那些天作之合不都是偶然遇上的吗?他坚信这是天赐,是上天送与他的姻缘。 直至他了解到原来这女子是这店家的妻子,一时间让他感觉五雷轰顶,天昏地暗,可是回家之后他仍是忘不了那个身影,梦中时常与之相会。 此后他每日不辞辛劳来到这荒郊野外之地,只为见她一面,这店家也颇为奇怪,时常闭门拒客,偶尔才开一次店门迎客,他坚持不懈,每日必到,有时能远远的见她一面,有时坐一整天也见不到人影。 唐宁将蔬果酒水一叠叠端至他们面前。锦衣男子一直望着他进进出出的身影,猛然间瞳孔骤缩,心脏剧烈跳动,是她,她又出现了,手中端着两个果盘,递给那店家,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离开了。 “店家,不如一起喝一杯吧!”他开口道,想着如何邀请他与他妻子一起共饮几杯。 “我不胜酒力,你们请慢用。” 几人一直吃到太阳西斜,他再也没有见到那道身影,这家的酒水确实别具一格,香甜润口,丝毫没有一般酒水的苦涩之感,几人吃的是酒足饭饱。 “几位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店家,实不相瞒,我乃是天水郡郡守之子,你可愿意到我府中做厨?银钱自不会少你。”锦衣男子说道 “多谢客官好意,我一向散漫惯了,受不了那许多规矩。” 几人留下银子出了门跨上马疾驰而去。 “少爷,其实您何必这般,每日不辞劳远而来,要小的看,直接安个罪名,将这店家抓了,可不方便?”一仆从开口说道。 “这…不太好吧!”他平素家教极严,这般事总忍做,但一想到那妙曼身影,心头一热犹豫道 “此店蔬果酒水不同一般,我看大有古怪,明日抓他问问也和不可。” 锦衣男子默然无语。 几人互视一眼,转身奔驰而去。 锦衣男子回到府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第二日一早,迷迷糊糊之间睁眼醒来,感觉到腿部一片潮湿,他慢慢掀开銮被,只见一片血红,四颗人头整整齐齐的摆在他銮被中,一道白光闪过,男子已身首异处,紧接着一声尖叫响彻府宅上下。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却略显昏暗,木床上,两具身子紧紧缠在一起,披覆在两人身上的金丝鸳鸯鸾被早已被随手扔至一旁。 唐宁倚靠在床头,紧紧抱着怀中的妙人儿身子。 “夫君,夫君,夫君。”柳茹涵双手紧紧环着他脖颈,吐气如兰,小嘴儿似雨一般疯狂吻在他脸蛋儿上一声声低吟着。 唐宁手指穿过她脑后青丝,嗅着她身子骨的芬芳香味儿,口鼻间尽是她喷吐的香气儿,身子有些压抑不住,紧紧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又想着继续方才未完全尽兴的动作。 只是怀中的心肝宝显然已经力竭,因而不得不忍耐着。 柳茹涵身子瘫在他怀里,脑袋无力的垂在他肩头,大口吐着气。 唐宁伸手将踹至一旁的鸾被扯过来,覆在两人身子上,抚着她垂间的青丝,心中着实爱煞这人儿,吻着她脸蛋儿,柔声道:“还说要生孩子呢!一点儿都不努力。” 柳茹涵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流转,嘟着嘴儿似有委屈:“努力了。” 第114章 重逢(七) 唐宁寻着她唇瓣吻上,良久两人才分开。 “夫君。”柳茹涵脸蛋儿磨蹭着她轻声道 “嗯?” “抱紧些。”两人身子本就紧紧缠在一起,她如此说,唐宁就将两人身子披的鸾被紧紧裹住两人,在她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样行不。” 柳茹涵身子又朝他怀里挤了挤:“夫君,还要抱紧些。” 唐宁又将身上鸾被紧了紧,伸手将床头一本薄册拿来,但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春月图解。 他翻开一篇,往下又翻一页,上面图形文字将闺房中事描绘的详详细细,唐宁指着其中一张图画道:“茹茹,待会咱们试试这个。” 柳茹涵喵了一眼,脸蛋微红着没应声。 这春月图是唐宁从一商贩那买下来的,一共好几册,里面的各种图样两人早就试了不知多少次了,这本是最新一册,还没试完,据唐宁丰富的经验看,所有的春宫图都大同小异,图样都差不多,就是文解略有不同。 柳茹涵看着他拿着春月图册蹙着眉头,似乎在琢磨文解内容,心中微羞,仰起脑袋,小嘴儿在他脸蛋上亲了几口:“夫君,咱们以后还去不去那个小店?” “不去不去,再也不去了。”唐宁醋意大发:“那些人都是色中饿鬼,你没看到,好多人都色眯眯盯着你,我早说了,让你别露面,你不听,一露面,他们就觊觎上了,要再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都把你给拐跑了,那我怎么办。” 那小店是闲来无事之间唐宁突发奇想弄出来的,本来嘛!他在马帮时就想着和自己茹茹开一家酒楼过日子,现在正好可以遂了此愿,便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弄了家小店。 很快打响了名声,很多人不远数十里跑来,一开始他以为是靠着各种鲜果和酒水,心中还微微得意,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茹茹来的,他可就不高兴了。 店门偶尔三日一开,偶尔五日一开,没有确定日子,可人群依然络绎不绝,有的甚至早早就守在店门口,都是一些富家公子哥儿。 直到那一日,几个人来店中要抓他去审讯,唐宁就再没了兴致,于是将那几个人杀了,他本意将人头送至那郡守府中公子身侧,算是给个警醒,因那郡守是个清官,故欲放他一条生路,可自己茹茹却不肯,一挥手将其脑袋砍了。 柳茹涵仰着头看着他,眼中秋波流转:“那将他们眼珠子挖了行不?” “没了眼珠脑子里一样想。” “那就砍了他们脑袋。” “没了闹到还是会想。”唐宁说着将春宫图册一扔,身上被子一脚踹开,吻着她唇瓣,继续方才未尽兴的动作。 天方泛白,山中雾气翻涌。山顶间,唐宁倚靠在巨石上,怀中抱着柳茹涵,等着太阳东升。 星光稀松,荒无人烟的湖畔,一团羹火升起,唐宁将鱼儿烤的外焦里嫩,又加上各种佐料,端的是香气四溢,两人一人一串,唐宁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手中的烤鱼吃的干净,又扑将过去寻着她唇瓣掠夺她口中食物,唐宁忽然顽心大起,抱起她往湖中走去。 “夫君夫君,回家,回家。”柳茹涵自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急声道 “没事,大晚上荒郊野岭没人。”唐宁寻着她唇瓣吻去,熟练的将两人身上衣物剥离,身子缠在一块儿浸入水中浮浮沉沉,只有两颗脑袋浮在水面。 良久,两人缠至力竭,大口喘着气。 “夫君,别人看着了怎么办?”两人紧紧相拥在湖中,柳茹涵小嘴儿吻着他脸蛋儿轻声道 “这地方大晚上哪有人?再说又看不着,实在不行把他杀了不就得了。茹茹,你说是家中舒服一些,还是这里好一些?” 柳茹涵不应声,小嘴儿在他脸蛋上胡乱吻着,吻过他嘴角,鼻琼,眼睛,额头,耳根。 “在这里比家里更费力些,茹茹,待会咱们再试试,看看哪些微妙不同。”唐宁道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 一晃已过四五载,两人整日间腻在一块,白天钓钓鱼打打猎,或随波游荡,看浮云晚霞,月落东升,偶尔也去尘世间晃荡一二,唐宁当过教书先生,耕过农田,做过木工手匠,贩卖桌椅。 但都没干多长久,原因嘛!倒不是完全厌倦,只是两人时常闭门三五日不出,闭门干嘛就不用细说了,这般懒惫自然什么都干不好,教书先生做了几个月,人家受不了将他辞退,又另请了一个先生,农田最后种出来总是七倒八歪,要不就是被虫子吃的干净。 木工手匠嘛!他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贩卖桌椅就更不用说了,快把他气死,好不容易做出些桌椅拿去集市,一会儿就被人买光,都是冲着柳茹涵去的,只要两人一到,那些登徒子就找上来了,色眯眯的盯着看还评头论足。 昏暗的房间内,两人紧紧缠一起。 唐宁紧紧抱着她,爱怜的吻着她脸蛋儿,柔声道:“茹茹,怎么了?” 世人都说夫妻之间一旦过了几个年头,情感渐淡。 两人却是不然,恨不得融进对方身子里去,整日荒唐胡来,这么多年他对怀中的人儿还是毫无抵抗力,抱着便忍不住,柳茹涵一向纵容他,自然什么都由着他。 可这段日子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不大对,之前两人之间都是他主动,可这些时日自己茹茹不但主动的紧,甚至有些疯狂。 每次直累到身子虚脱。 唐宁深知自己茹茹身子一向孱弱,如此这般必是有事儿瞒着他,不过她不想说唐宁也不愿问,两人完成沉浸在彼此世间里。 一连几日下来都是如此,唐宁实在担忧,忍不住问道 茹柳涵躺在他怀里脑袋搭载他肩头上,小嘴儿不停吻着他,许久,唐宁感觉脸蛋上而有些湿气,低头一看,只见怀中的心肝宝早已泪流满面,他脸蛋上的正是她留下的泪水。 这一下可把唐宁心疼坏了,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一阵绞痛,慌忙问道:“茹茹,茹茹,怎么了?” “夫君,我师傅,要来了。”柳茹涵泪珠儿不住往下掉,声音哽咽道 唐宁大惊失色,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师傅来了,肯定要将她带回太玄宗,之后定然不会再允许她出宗门了,两人恐一辈子不得相见了。 今后相隔千万里,只能遥寄相思情。 房内一片寂静,两人无法逃,逃不掉。如她师傅那般的大修士,要拿两人实在太容易了,更何况她们两人心灵相通,互相感知。 怎么办!只有两种选择,反抗殉情而死,服从永难相见。 唐宁怔怔的看着屋顶,自己死了就罢了,他哪舍得让自己茹茹陪着自己一块儿死。 不知过了多久,唐宁吻了吻她唇瓣:“茹茹,等我以后去找你。” 此话说的极没有底气,太玄宗,何其遥远,以他的资质这辈子能否筑基能难说的很,不要说太玄宗了,就连清海上的百岛都是触不可及的存在。 柳茹涵顺着他唇贴了过去,猛然在他舌尖用力一咬,直咬下一小块肉,唐宁吃痛之下却舍不得放开。 良久,两人唇舌分离,柳茹涵脑袋搭在他肩头,小手从銮被底下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咬破指尖,一丝鲜血涌出。 “夫君夫君。”柳茹涵将小手食指递至他嘴角边。 唐宁不解其意,但见其指尖鲜血喷涌,心疼之极,一下便含住其食指允着,他身具绿色灵气,又修有大五行转生术,自愈力极强,方才柳茹涵一口将其舌尖咬破,现已愈合,只是口中仍含着丝丝鲜血。 唐宁含着她食指,柳茹涵将他抱着自己身子的手从銮被底下抽出,唐宁不知道她要干嘛,由着她牵引,左手掌被她握住,又咬破自己左手食指。 只见她掐了一个印,右手拇指与食指夹着左手食指喷涌的喷涌的鲜血拉成了一条“细线”,那“细线”的一端在她左手食指内,另一端一直牵引到唐宁左手掌食指上,唐宁立马察觉到那“细线”透过自己的食指融入到身体内,一直往心脏方向沿去。 他未做任何抵抗,由着她施为,直到那细线将其全身绕了一遍,将五脏六腑束缚住才消失。 唐宁突然间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拉着自己五脏六腑跳动一般,这么说也不准确,就像是自己变成了风筝,有一根线在另一头牵着。 第115章 重逢(八) “茹茹,这什么东西啊?”唐宁啄着她唇瓣道 柳茹涵扭动着身子往他怀中挤了挤:“夫君,抱紧些。” 唐宁将她紧紧抱着,拉过銮被将两人身子裹着。 柳茹涵道:“这精血凝成的红线唤心命结,一旦结上心命,以后不管隔得多远,我都能感应到夫君。” 唐宁一听大感有趣:“那咱们现在试试,茹茹你到远些,我看看是什么感觉。” 柳茹涵在他脸蛋儿上亲了一下:“只能我能感应夫君,夫君感应不到我。” “啊?”唐宁大为失望:“那你把这法子教我,我做施法者,用你身上,能不能感应到你。” “一人一生只能用一次的。” “哦,那你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嗯。”柳茹涵沉吟道:“说不清楚,反正能感觉到夫君心脏脉动,身体里血气涌动,夫君,这法子还有一个用处。” “什么啊?” “是用来控制别人的,施法者心念一动,被施术者就会爆裂而亡。” 唐宁笑道:”那好了,以后我得都听你的了,你一不高兴我就得爆裂而亡,你是不是早就想着这一法子了。” 生死握于别人一念之间,感觉肯定难受之极,可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自己茹茹,要是真要他死,她一句话就行了,自己把心儿掏出来给她都行,只要她喜欢乐意。 “我世世辈辈都听夫君的。”柳茹涵道,小嘴儿吻着他唇瓣,和他纠缠在一起。 心命结是门禁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是因为它还有一个反作用。 那便是被施术者一旦身亡,施法者也会爆裂而亡。当初她在太玄宗藏经阁浩如烟海的禁法秘术中一眼就相中了此术,偷偷修炼,连师傅也不知。 这门禁术本就是为夫妻之间而设,创建此术的人是一名女子,与其夫婿相隔重洋万里,不知其生死,便潜心创此秘法,本质上还是利用契约之力,将双方精血各自融入对方血脉中,牵连其身。 所以方才柳茹涵咬破唐宁舌尖,又让唐宁吸入自己指尖精血,这是此术的必要条件,此术须得两人全心全意。 因精血融于对方血脉中,不多时便会被淡化,同化。精血凝成的“丝线”脆弱无比,被施法者稍加反抗,灵力一冲即溃,这门术法曾经一度很“兴盛”,然最终被列入禁术,盖因此术无实质性用途,是门两败俱伤之法。 假若两人情好日密之时,一时冲动结下此结,将来一方厌倦,喜新厌旧,另一方不甘横加报复,两人便会双双殒命。亦或情未达到那般地步,冲动之间结下此结,被施术者偶然身陨,施术者亦跟着身陨,悔之无及。 在那一段时间之内,此事屡屡不鲜,各大宗门便将其列为禁术。 柳茹涵早料到以两人的本领可能逃不脱宗门与师傅的掌控,因此偷偷习得此术。夫君若在世间,她自然好好修行,总有一日脱离太玄门来寻他,他若不在了,自己也随他而去,不让他久等。 两人唇瓣微微分离,唐宁喘着气儿道:“茹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祸不能免,就带上我,别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等着,我又不能感应到你,哪知道你还在不在,要是隔了好久,我知道你不在了,再去下面寻你,你早就轮回了,咱们下辈子就碰不到一块儿了。” 柳茹涵不应声儿,脸蛋儿蹭着他。 “茹茹,你说嘛!” “夫君,咱们还没生孩子呢!”柳茹涵轻声道 “你先说行不行?”唐宁催道 “恩。”柳茹涵轻轻应了一声 “你可不许骗我的。” “恩。” 唐宁这才放了心,紧紧抱着她:“咱们从现在起哪都不去,什么也不做,就在家里生孩子。” 江河之中,竹筏随波漂流,唐宁卧在竹筏上,柳茹涵躺在他怀中,时不时仰头在他脸蛋上亲一口。 微风拂过,白鹭从空中俯冲而下,探入水中,叼起一只鱼儿,一口吞入腹中。水波荡漾,一名道姑无声无息出现在竹筏之上,只见其左手持一拂尘,面无表情,望着两人轻轻一声叹息。 两人这才发觉身后有人,柳茹涵脸色霎时间苍白无比,低头轻声道:“师傅。” 唐宁这是第一次见她师傅,这道姑五官精致,肤色白皙若雪,绝对是个美人儿,只是脸上神色冰冷,似万年冰山,让人望而却步。 他心中五味陈杂,既惊慌又愤怒,更多的是失落与不舍。 终于还是来了。 南宫暮雪望着徒儿:“瞒着你师叔偷跑出来,还要玩闹到什么时候,跟为师去吧!”说着一挥衣袖,滚滚黄烟涌出,瞬间遮天蔽日,一下将柳茹涵摄进衣袍之内,人已消失不见,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唐宁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两人已没了踪影,只剩半空中屡屡黄烟弥漫。 唐宁躺在木筏上,鼻间异香仍在,他怔怔的望着天边浮云,脑中满是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不自觉流下泪来。 竹筏随波飘荡,斜阳西落,星光漫天,又东方泛白,日复一日,唐宁动也未动,只是怔怔的看着天边,直到第五日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双拳紧握。 这世间终究还是拳头至上,管你什么诗书礼义,不过是强者之间点缀之词。 本质仍是强者为尊,没有实力便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就像那道姑,从来不会顾及他的感受,明明是两人婚约在前,可她至始至终别说招呼,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就这样把她怀中人儿掳走,已经两次…… 他的心志从来没有过像此刻这般坚定,他暗暗起誓,总有一日要让她感同身受一回。 唐宁仰天长啸,踏浪而去,体内灵力狂涌翻腾,一瞬间突破炼气九层,达到十层之境。 他面上无喜无忧,眼神中满是坚毅之色。 将木屋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人既已不在,家自然成了破庙,丝毫不值得留恋。 他望着火光冲天,踏起飞剑往南而去。 非止一日,到了洛云山脉宗门脚下,一伸手传音符递了进去。 没多时蓝色光幕消融出一个豁口,唐宁径直入内到护卫科报备后,回到房内歇息了一日,第二日来到徐平治洞府复命。 “弟子奉师叔之命担任渡缘使一职,十块令牌已全部发出,现归来复命。”唐宁来到其主室行了一礼说道 徐平治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突破炼气九层了,不错,你这次出宗门有五六年了吧!怎耽搁这么久?” “弟子将令牌散发后,心中忽有所感,便在俗世间安顿下来,游历了几年,体验俗世间人生种种,侥幸突破炼气九层,耽搁复命之期,请师叔责罚。”唐宁自不会告诉他实情,寻了个借口说道。 徐平治道;“你离开后,有两名女子前来找你,是什么人?” “是弟子的故友。”唐宁早听柳茹涵说过,知道他并不知晓两人关系,因此说道 “好好修行去吧!十层大圆满后就要准备筑基了。这几年的薪俸去内勤科领取。”徐平治挥手道 “是,弟子告退。”唐宁道,离开他那所洞府,在内勤科领了薪俸,聊了一阵,回到房间内开始修行。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两年过去了。唐宁每日在房内闭门苦修,小白蛇在旁边绕着他转悠。 这一日,常剑来到他住所,敲了敲门喊道:“唐师弟,你在不在?” 唐宁睁开双目点了点小白蛇脑袋,小白蛇钻进灵兽袋中,他起身开门将常剑迎至房内。 常剑早已炼气十层大圆满,随时可以冲击筑基,只是他生性谨慎,因此一直在准备各种筑基所需材料。 “唐师弟,好久不见了,要不是徐师叔这次发话,我还不知道唐师弟已经回来了,这次外出宗门看来别有一番机缘,已经突破了炼气九层,筑基可望。”常剑笑着说道 “我才突破至十层不久,要到大圆满之境还需数年苦修,这次回宗门后除了去徐师叔洞府复命就一直闭门修行,离筑基还远得很,倒是常师兄随时快要筑基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能不能成功就难说了,现在还缺一类安神定魂的法器,用以对抗心魔之侵扰,选了好几种,都感觉差那么一些,因此迟迟未冲击筑基。” “常师兄此次来找我有何事?” “哦,徐师叔让我通知咱们部科所有修为达到炼气七层的修士,明日到议事厅。” “哦?可是又要入试炼之地了吗?”唐宁道,召集所有炼气后期修士,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剿魔试炼。 “那倒不是,唐师弟还不知道吗?再过一个月就是宗门小比了,徐师叔召我等是打听有谁愿意报名参加小比的,他好上报院里。” “宗门小比?下个月吗?”唐宁愣了一下,这是玄门的老传统了,为选拨优秀弟子重点培养,每三十年一次小比。 各个玄门虽然比斗时间不同,但三十年一小比的传统向来很重视,不单是部科、各院,连三殿殿主及掌门都会观看,算是宗门一盛事。 第116章 宗门小比(一) 唐宁对上一次的宗门小比仍是记忆颇深,端的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唐师弟可有意参加?”常剑问道 唐宁道:“看常师兄这般模样,定是要去参加那宗门小比了。” 常剑笑了笑:“我也就是陪太子读书,充个数而已,这毕竟是难得一遇的宗门盛事,一辈子就这一次参与机会,好些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碰不上。怎么着也没坏处,看看咱们这一辈的佼佼者实力几何,我们内务院本就不善于斗法,输了也不算丢人。” 玄门的三殿三院各有分工,其中战斗能力最强的科院自然是三殿与戒秘院,其下属几个部科都是宗门主力,经常外出执行任务,战斗经验丰富。 内务院和外务院中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打斗,哪怕修为相近,实力也有高低之分,且在每一届开山收徒之际,那些蜕凡了的弟子都是由三殿及戒秘院优先择人,资质好的都被选入其中,实力自然比一般弟子强劲。 “不知此次小比奖励如何?”唐宁问道 “和以前一样,入了前十的弟子赐筑基丹,极品法器,灵石两千,前五的弟子,赐筑基所需材料完整一套,灵器一件,下品灵石五千,前三的弟子可使用御魂灵乳助其筑基,赐灵石一万,中品灵器一件。”常剑道 “常师兄可有多少把握能够冲击前十之列?” 常剑笑道:“我是基本不可能了,概率不到两成,能够坚持一两轮就不错了。” “哦?不知这次会有多少人参加小比?” “一两百号人吧!据我所知,宗门现在处于炼气十层的修士就有六十余人,这些人肯定都会一拼的,炼气九层的修士有近一百人,大部分都会参加,还有少部分炼气八层的也会上去试试,听唐师弟这意思是要参加了?” “常师兄不是说了吗?难得一遇的宗门盛事,终其一生只此一次岂能望而兴叹,说不定鸿运当照,侥幸夺冠也未可知,怎能将那些宝物拱手相送无能鼠辈。” 两人相视一眼皆哈哈大笑。 常剑自然是认为他在说笑,唐宁却是有意扬名,若是以前,这种场合他倒无所谓。 可现在,他就是要争,要打响旗号,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拿下小比第一,必然名扬宗门,相应的也会受到重用。 另外,宗门奖励也非同小可,筑基丹灵石倒不是很重要,重要是那前三的奖励,使用御魂灵乳的权限,是所有人必争之物。 那御魂灵乳能够大幅度抵御筑基时的心魔入侵,对冲击筑基者而言不亚于是一件神物,筑基的凶险重在心魔,乃关键中的关键,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天资不凡者死在这一关卡。 特别是对唐宁而言,灵气侵体倒不是那么可怕,哪怕承受不住海量灵气的灌溉爆体而亡,以他强大的自愈力也未必会真的死去,可心魔就不一样了,一旦沉沦幻境,便永世在幻境中浮沉。 他有心拿下小比第一,只是不知宗门内其他人实力几何,他从未与人正面斗过法,唯一一次还是在荆北之时群殴徐庆贤。 当时抓着空挡给他来了那么一下,除此之外只有在试炼之地和那些魔物交过几次手,他对自己的功法颇有信心,但也不敢小觑其他人,因此话不敢说太满。 “唐师弟说得好,我也是如此想,想要在小比中拿下名次,至少得先过我这一关。”常剑道,他本是谨言慎行之人,修为炼气圆满后也有些意气风发,此时闻得唐宁此言,心中豪情涌动。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常剑告辞而去。 竖日,药草科几人相聚议事厅,一共六人,分别是常剑、郭悠、许珠、何荆、沈藤还有唐宁,几人相互见过,便在厅殿内闲聊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徐平治到了,坐在主位上,几人起身行礼,徐平治摆了摆手让众人坐下:“此次召集你们来没有别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下个月便是宗门小比,有谁愿意参加的,现在说吧!我到院里替你们报上名,小比是宗门盛事,能赶上一次不容易,我就没有赶上,至于奖励嘛!和往年一样,拿了名次除了宗门,院里也会给相应的奖励。” “师叔,弟子愿报名参加。”徐平治话音方落常剑便开口说道 “弟子也愿参加。”唐宁跟着说道 徐平治点了点头:“你们几人呢?” 郭悠迟疑道:“弟子,也愿试试。”他卡在炼气九层多年未能突破,此刻明知不可能夺得名次,但心中总有一死侥幸,不愿错过这般机会。 许珠也表示愿意参加,何荆和沈腾都摇了摇头。 “那就常剑、唐宁、郭悠、许珠四人参加此次小比,明日我即上呈院里,小比前三日宗门会贴出告示,比赛日程场地及对手都在告示里,你们到时多注意。”徐平治说完便离开了。 几人也相继离开,各回各处。 唐宁仍是每日闭门修行,外面关于小比事宜的讨论已是如火如荼,宗门内开始难得热闹起来,还未开始,便已有夺冠热门人选产生,到了小比前几日,整个宗门炼气阶层的弟子都在说道此事,偶有筑基修士交谈之间也会谈及。 各种赌局已经开始,私下赌局各殿各院都有,最大的一处赌坊位于老孤之上,各个夺冠热门人选都已罗列出来,赔率也有明显差别,下面又有小场次的赌局,只因比赛告示还未张贴,比赛双方人员不确定,因此还未设置赔率。 四月三十日,小比开始那天,拔萃峰上人潮涌动,宗门内大多弟子都跑来此峰观看难得一次的盛事。 拔萃峰是一处险峻的高峰,封顶被整个削平,用作小比场地,这几日周围已设下阵法禁制,免得伤及围观之人。 拔萃,顾名思义,乃取自出类拔萃之意,是为选拔优秀的弟子。 峰上一共分为四个场地,每个场地方圆二十丈,足够炼气弟子辗转腾挪,肆意施为,每个场地外设有禁制,除了比赛人员与裁判,其他人一律不能入内。 峰顶正北方建有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名为待赛区,除了一楼,两三楼都是露天开阔场地,用以参赛人员观战,到了辰时,所有参赛的弟子从北边上山直接入到阁楼中。 峰顶东西两侧建有数十层青石铺造的台阶,一直曲线延伸到正南方位,其上有一座高二十丈的观赏台,一般炼气弟子就在青石台阶上观看,各科管事、执事则在观赏台内。 唐宁和常剑、郭悠、许珠一道入了阁楼,寻了一位置座下。 此刻待赛区中有近两百名弟子,匆匆一撇,唐宁甚至发现有不少居然是炼气七层的弟子,两百余人分为几大派系,成群结队占据一方之地。 也不知有意无意,唐宁几人左右两侧基本都是内务院各个部科的人,外务院与戒秘院又各自划分一块地盘,三殿亦是如此,几方泾渭分明,但又非完全不相往来。 时常有戒秘院弟子跑到内务院这边来和某个人打个招呼,又有内务院弟子到外务院那边说说话。 显而易见,三殿三院中以戒秘院人数最多,有将近七八十人,分为七八个小团体,每个部科都有十余人参赛。 其实仔细观察的话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个人的实力差距,一般小团体中被众星捧月环拱的那名弟子应当就是其部科中最强的。 唐宁暗暗记住了几个人,这些人很明显实力是“技压群雄”的,被众人围拱在中间面带微笑,谈笑风生,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显得十分自信。 到了辰时二刻,几道遁光掠过拔萃峰来到观赏台上,光华散去,现出几道身影来,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勿要喧哗,青石台阶原本嘈杂的声音一下小了许多,众人皆抬首望去。 只听得那老者说道:“众弟子安静,听我道来,老夫欧阳乾,乃是本次宗门小比的主判,此次宗门小比力求公平公正原则,比试规则如下。” “第一,双方弟子在方圆二十丈的场地内进行较艺,出比试场地者败。” “第二,比赛双方直至一方认输或失去战斗力为结束。” “第三,比试中不可使用外力,灵械符箓之类一律不可带入场。” “第四,不得故意伤害对手性命,违者重责。” “第五,裁判拥有随时结束比试的权利,若情况危急,可直接参与出手。” 老者的话一字一句清晰传入整个山峰众人耳中:“现在老夫宣布,本届宗门小比开始,请参赛弟子呆在待赛区准备比试。” 第117章 宗门小比(二) 欧阳乾话音刚落,他身后四名男子身化遁光,弹指间便来到场地中央。 “第一场比试,一号场地:戒秘院密保科任景对阵内务院内勤科马晓。” “二号场地:外务院护山科周通对阵清玄殿司隶部陈达。” “三号场地:内务院内勤科吴华对阵外务院经贸科薛梅。” “四号场地:元易殿内监部韦萧对阵戒秘院戒律科舒微义,请这八名弟子分别到相对应场地。” 阁楼内顿时一片嘈杂加油鼓劲之声,都是他们各自部科中人的喊话,几人出了阁楼驾着法器落至各个场地中。 霎时间东西两侧石阶之上观看的人群发出一阵叫好声来,有为各自部科中人摇旗呐喊的,鼓噪喧哗的,欧阳乾也不制止,几人出了阁楼后,立马有许多人上了阁楼两三层。 “咱们也上去看看吧!”常剑说道 几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上了三楼,寻了一位置倚着栏杆看着场地内比试。 只见那几人入了场后,四个比试场地外围都被蓝色光幕笼罩,显然是设下了禁制。 阁楼离场地着实有点远,但众人皆目力非凡,倒也能看得清,场地中央裁判说了几句话后,几人互相见过礼,各自退开数丈,便开始了攻击,一开始各个场地中双方弟子还只是互相试探,很快便动起真格来,其间各色法器乱舞,诸多玄术狂涌,令人颇有些目不暇接。 法器作为修行者必备之物,不算做外力,因此可以带入比试之中,法器之于修行之士就相当于俗世间江湖中人的刀枪剑戟,总不能比武较量时不让人使用自己武器吧! 随着时间推移,比试已渐入白热化,很快第一支分出胜负的对阵出现了,是二号场地,清玄殿司隶部的陈达一招千叶影乱舞将护卫科周通击败。 只见二号场地内数千片巴掌大的树叶飞舞,陈达身影在万千树叶中忽闪忽现,一时间整个场地树叶飘舞之处几乎全是他的残影,似有数千人一般,树叶从空中飘落于地,周通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少说有百余处大小不一的伤口。 鲜血染红了他身侧土地,好在没有一处是致命伤,显然对方手下留情了,众人在阁楼上都没看清周通身上的百余伤口是如何造成的,只见漫天树叶飘舞,遮蔽了视线,一个男子身影在树叶中时闪时现,飘忽不定,待树叶落下时,周通已倒在了地上。 裁判遁光一闪来到周通身侧将一颗丹药塞入他口中,止住流血的伤口,宣布二号场地陈达获胜,立时东西两侧青石台阶之上众弟子齐声较好。 观赏台上,滚滚烟雾涌上台顶,烟雾排成一行大字模样:二号场地清玄殿陈达胜。 唐宁眉头微皱,望着二号场地那名男子,护山科周通实力不弱,诸多术法颇为精妙,又有两件顶阶法器,一攻一守,然而却被陈达如此轻易击败,看其面不红气不喘,神色淡然,显然留有余力。 这一招千叶影乱舞,着实厉害,他未能看透其中玄机,料想自己处于周通的境地,也难以抵挡。 宗门内的确卧虎藏龙,高手众多,他之前想着夺冠扬名,此时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招千叶影乱舞之名,原因很简单,那陈达在施展此术之前大喝了一声…… 一旁的常剑、郭悠皆是眉头紧锁,特别是常剑,脸色十分难看,陈达此人他早闻其名,是宗门他们一辈中的佼佼者,夺冠热门人选之一,因此他十分关注二号场地的比试,注意力也基本集中在上面。 他在参赛之前颇有些豪气干云,觉得都是炼气十层修士,差距应该不会很大,运气好的话或可冲个名次,然而这第一场比斗就给他炙热的内心泼了盆冰凉的冷水,让他最为沮丧的是,他的实力可能连倒在地上的周通都敌不过。 四人中唯有许珠一脸艳羡,他本来就想过什么名次,只是来见识见识,此时见到这般精妙神通,心中既惊艳又羡慕。 “咦,我猜对了吧!陈师兄果是第一个胜出的。”一女子说道 “这个周通不弱,却是有点可惜了,运气不太好,第一轮就碰上了陈师兄,不然应该能够坚持几轮的。”一男子接话道 “陈师兄的实力保守估计至少能排进此次小比前四,只要不碰上那几个人,轻松胜出是完全没问题的,我可是在老孤峰赌坊买了一千灵石压陈师兄夺冠,赔率一比七,若能赢就赚大了。”另一男子道 “这么快就下注了吗?据我所知,此次小比几个夺冠热门没一个是易与之辈,皆是各个殿院的佼佼者,实力在不相伯仲之间,没真正对阵谁也不知孰强孰弱,你这一千灵石下的太早了吧!” “下注当然要早下了,要是晚下哪有这么高的赔率,你信不信,这一轮之后赔率就会降到一比五,越晚下赔率越低,反正都是要压陈师兄的,晚下不如早下,没人比我更清楚陈师兄实力了。当年魔宗肆虐,咱们一处灵矿被魔宗攻击,我们一个队伍跟随郝师叔前去增援,遭遇魔宗伏击,陈师兄一人连斩三人,连郝师叔都大大赞许了一番,当年他不过炼气七层修士,现已修至炼气大圆满,实力比当初已不可同日而语,我料想宗门内能够与之比肩也就那么两三人,交起手来胜负在五五之数。” “要是庄师兄没有筑基的话,想必这小比第一非他莫属了。” “庄师兄实力纵然强劲,若说稳拿第一却也未必,禁秘科那人原就与庄师兄齐名,实力深不可测,连庄师兄自己都说,没有必胜把握,陈师兄夺冠的最大阻碍必然是他无疑。” 左侧几名男女开口议论道,众人相隔的不远,又都是耳聪目明之辈,他们也未刻意压低声音,话语自然被众人听去。 毫无疑问这几人都是清玄殿参加小比的修士,这陈达表现如此显眼,众人也乐意听听清玄殿几人对他的评价,知己知彼嘛! 那陈达胜下此场比试,御着飞剑径直来到阁楼两层,走至清玄殿众人之中。 一路上众人眼光都看向他,唐宁亦抬眼看去,但见此人身材挺拔,方面大耳,目光炯炯。 “陈师兄,恭喜你赢下第一场比试。”清玄殿一女子说道 几人皆纷纷开口附和 陈达一一点头回应,微笑不语。 剩下的三场比试也逐渐分出胜负,观赏台上烟雾涌出,排成大字,写着胜者名讳。 四场比试都结束后,欧阳乾宣布了第二组上场弟子,郭悠就在其中,位于三号场,对手是戒秘院警备科赵御。 唐宁几人说了几句勉励的话,郭悠御着法器到了三号场地,互相行礼后,各自退开,两方一开始动手,郭悠就显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他的法器是一把赤红宝刀,化为两丈长大刀劈下,可法器是一条玄黑色鞭子,刀势未成,就被对方鞭子缠上,紧紧缚住,那鞭子沿着长刀一圈一圈环绕朝着他身子缠去,他赶忙收手,长刀已被夺去。 加之他术法也未有对方精妙,一连使了三个法术,都被对方轻易破解,对方玄鞭不断朝他攻来,加之各类术法追击着他,好在场地足够宽广,他左右腾挪,在场地间奔跑趋避,倒也能勉强支撑,只是发动不了有效的进攻。 偶尔趁隙之际,使个火球术,水击术,金枪术都被对方轻而易举避开,根本威胁不了对方,而他自己却疲于奔命。 对方显然不愿过多暴露实力,不断用些小的术法加之玄鞭追赶消磨着他的灵力,一直与他保持着五六丈以内的距离,不让他有丝毫喘息之机。 唐宁、常剑、许珠都暗自摇头,胜负已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果然,没多久,郭悠刚躲过几道冰锥的攻击,一个不留神被法鞭缠住了裹足,拖拽在地,法鞭很快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郭悠直接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原来那法鞭上满是荆棘,荆棘上含有剧毒,修士只要一被刺入,便会麻痹全身,行动迟缓,更别提鞭子将他裹了个严实,荆棘都刺入他体内。 对面男子见他晕倒过去,将法鞭收起。 裁判遁光一闪来到他身旁将一颗丹药塞入他口中,宣布该男子获胜,随后将郭悠带回阁楼一层,几人迎下去,见郭悠全身红肿,想是剧毒所致。 唐宁微微蹙眉,看这样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是难以痊愈的了。 那警备科赵御显然是故意如此,若是他在法鞭缠住郭悠之时便立时住手,毒气未通全身,也不致如此,服颗解毒丹药歇息一阵即可痊愈。 常剑亦皱着眉头道:“那人好歹毒的心思,这是存心使郭师弟受罪了。” “现在怎么办?将他放在这也不是一回事儿?” 三人商议了一下,最后还是许珠主动开口送他回房养歇,三人之中他修为最弱,这种跑腿事宜无需别人说,他自己主动承担下来,御起法器带着郭悠去了。 第118章 宗门小比(三) 两人回到阁楼二层,只听得一阵欢声笑语。 一嘴阔大耳高鼻梁的男子开口道:“那小子迟迟不肯认输,我有心戏弄于他,也不着急,将他耍的似猴子般纵来跃去,冰锥故意偏离几许卖出一个破绽,那小子果然上当,向下越过,我心念一动,毒棘鞭疾驰而上,缠住了他足底,不待他开口认输,迅速将他裹住,毒棘扎入他身体里,那小子当即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小子不知师兄法鞭之威,这下可有的苦受了。”另一人接口道 男子神色颇为得意:“那是自然,特别是他转醒之后,毒素进入血脉,届时全身必然酸痒难耐,纵使服用了解毒丹,没有十天半月也好不了,足够他长教训了。” 唐宁和常剑听得他们大声议论,私毫不避讳不禁火冒三丈。 唐宁忍不住大声嘲讽道:“有些小人仗着法器之利,借着比试之机,逞心中之恶,完全不顾师门之谊,伤害同门反以为乐。不顾师门之谊是不仁,伤害同门是不义,如此不仁不义之徒我原以为只可潜身缩首,苟藏鼠洞,惶惶终日。却不料竟敢在天青云朗之下,众英会集之所夸夸其谈,吠吠饶舌,我修行数十载从未见过此等厚颜无耻之人,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此言朗声而出,唐宁神色凛然,一时间众人纷纷望向他。 警备科众人一时语塞,不知所错,面有惭色。赵御更是脸色大变,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变幻,血气翻涌,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他怒不可遏,径直大步走到唐宁面前:“你是何人?” 唐宁面色不变淡然道:“内务院药草科唐宁。” “你方才话是何意?给我说个清楚。” 唐宁面带讥讽:“难道足下除了不仁不义厚颜无耻之外,连话都听不明白了吗?还要唐某再说一遍给你听?” 赵御怒发冲冠,双眼赤红,他乃是乾易宗门内颇有名望之人,自视甚高,怎能忍受如此大辱,被人当众辱骂。 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不管不顾,左手一翻抽出毒棘鞭甩去,口中喝道:“你找死。” 两人几乎面对着面,距离太近,毒棘鞭快若电光,唐宁下意识的一低头躲过迎面挥来的一鞭,再想纵跃出去却为时已晚,只见那毒棘鞭一圈一圈缠绕在他周围,向他身上缠来。 常剑大惊,想要助他一力,却不知如何下手,那毒棘鞭已将他周围层层包裹,警备科众人亦是大惊,高呼道:“赵师兄,不可。” 这伤害同门之罪可不是闹得玩的,宗门戒律第一条便是不得伤害同门,犯此戒者一律重罚。 可赵御此时哪还管得了这许多,只想狠狠教训他一顿,却也没想要杀他,只要这颜面一定得亲手挽回,届时再去领罚便是。 这变故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不少人惊呼出声,都觉得这个朗声大言的男子难免其祸了,那毒鞭之威他们方才看的清清楚楚,一旦被缠上任你有什么神通手段也无法施展。 赵御毒鞭挥下,上上下下缠了无数圈,却扑了个空,被毒鞭环绕在其中的人倏然消失不见。 众人见此又是一声惊咦,大惑不解,方才这人还被毒鞭围在其间,怎么霎时间人就不见了。 赵御眉头紧锁,众人未看清,他可看的清清楚楚,那男子身子一缩遁入了地底,脱出了毒鞭包围。 土遁术,这个人不简单,他心中想道。 清玄殿一队人中,陈达眼神一凝,向四周望去。 禁秘科中,一男子背倚栏杆,双手横抱,嘴角微微上扬一副看好戏的神态,见此饶有兴致摸了摸下巴。 宣德殿中一女子柳眉微微一皱。 唐宁遁入地底,往南行了一二十丈路,现出身形。 一时间百余道目光齐聚于他身上。 常剑大步走到他身侧:“唐师弟,你没事吧!” 唐宁高声道:“说你是卑鄙小人你还不承认,事实证明你就是个卑鄙小人,净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做些暗中袭人的丑事。” 赵御一击不成,见他土遁术精妙本已冷静下来,被他当众又一阵辱骂,直接暴走,就要挥鞭杀去,好在周围警备科诸人已有堤防,见他又要动手,赶忙拉住:“赵师兄,别冲动,别冲动。” 几人拥着他往后撤去。 赵御犹自挣扎大喊:“姓唐的,我记住你了,你最好祈祷比试间不要和我碰上。不然我……” 唐宁冷笑不语,他大骂了赵御一番后,心中极是畅快。 他倒没想过和那赵御动手,一者限于宗门戒律。 二者,二人并无生死大仇,他看不惯,自然就骂了,仅此而已。 三者,他不想暴露太多,这赵御并非庸手,两人斗起来的话等闲手段怕是难以拿下他。 至于土遁术暴露在众人面前算不得什么,这本身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他会这一手,比如荆北之时在高欢和稽查科面前他就使过这招。再者嘛当时情况危急,不得不用土遁以避之,不然被那毒鞭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赵御被拉走后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场中的另外几个对阵也逐渐分出了胜负,欧阳乾又宣布了第三组上场弟子。 “唐宁,好久不见。” 唐宁正望着场中比试,身后一人声音传来。 他回过头,见一浓眉大眼男子笑吟吟的望着他,正是丹药科的沐平波 “平波,你也来了。”唐宁笑道,沐平波如今已炼气九层修为,在丹药科算是站住了脚,现在也是个老资格的炼丹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十几年前我去药草科找过你一次。他们说你调到宗门外去了,那之后一直没见过你,现在都已炼气十层了,筑基可望啊!”沐平波道,和常剑打了个招呼:“常师兄也来参加小比了。” 常剑点了点头:“难得盛事,不参与可惜了,咱们内务院的输了也不算丢人。” 唐宁道:“好几年前就调回宗门了,后来又外出了一趟。” 沐平波道:“方才你那一手遁地术可是艳惊四座啊!我还担心你被那人突然出手偷袭应付不来呢” 唐宁笑道:“雕虫小技何足为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沐平波回到丹药科队伍中,没多时许珠回来了,常剑便和他将其方才之事说了,许珠直拍手叫好。 比试从辰时一直持续到酉时才结束,只比了一半多人,剩下的比试明日再进行,许珠也上场了,对方是宣德殿一名炼气十层修士,战斗没什么悬念,很快就结束了。 许珠将自己攻击手段施尽,见奈何不了对方便很利索的投降了。 有了郭悠的前车之鉴,他也没想什么负隅顽抗,直接认输,免的吃苦头。常剑唐宁安慰了他几句,他倒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笑了笑就过了。 整日比试下来,除了陈达外,又有两个夺冠热门上场,一个是戒秘院情报科名叫袁坚的男子,一个是元易殿齐铭玉。这个人唐宁倒是认识,当年他入宗门蜕凡之时,记得当时就是齐铭玉敲响了石坛上的金钟。 两人的对手都相对较弱,看不出什么来,轻松取胜。 唐宁回到房内歇息了一晚,第二日辰时又来到拔萃峰阁楼内,没多时主判与裁判到了,比试再度开始。 今日阁楼内人数比昨日少了一些,有些昨日已比试过的弟子今日未到场,唐宁匆匆一撇之下,发现昨日比过的几个夺冠热门都已到场,不觉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常师兄,怎么昨日那几个已比过的夺冠热门今日还来?” 常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无非是来收集情报,你知道今天第一场比试是谁吗?” 唐宁看宗门内张贴的告示只记得他是第十五组,对阵的是戒秘院戒律科一名叫鲍泉的弟子,至于别人的他哪管那许多:“不知道,怎么了?这一场比试是谁?” 常剑道:“戒秘院禁秘科的姜羽桓,本次小比的夺冠最大热门,老孤峰赌坊几个夺冠热门中赔率最低的,一陪四。” 常剑话刚说完,只听得欧阳乾声音传来:“第十一场比试开始,一号场地:内务院符箓科汪旭对阵戒秘院禁秘科姜羽桓。” 此话一处,只听得外面一片沸腾鼓噪之声,那些人中也不全是禁秘科的弟子,更多是在赌坊下了本钱买他夺冠的人,这些人喊的尤为大声。 阁楼内也是一阵喧哗,只见一舒眉朗目,面皮白净的男子从禁秘科众人中缓缓走出,一副懒惫模样,众人目光不禁都集中在他身上。 另一边符箓科中也走出一长脸男子,他苦笑了一下,向前而去。符箓科几人也象征性给给他呐喊了几声。 两人走的近了,那长脸男子小声道:“姜师兄,我买了一千灵石赌你夺冠的,你可不能输啊!” 姜羽桓愣了愣,不禁失笑,欧阳乾的话仍在继续,四组八人纷纷走出阁楼,驾着法器向场地间而去。 第119章 宗门小比(四) 众人上了阁楼二层,几人已就位。 众人目光自然是盯在一号场地,裁判说了几句话,两人行礼,各自退开数丈。 符箓科的汪旭以制符一道见长,战斗力本就不强,这比试又不能使用符箓,当下只能取出一件金色绳索,将它一挥,金色绳索向姜羽桓攻去,绳索越舞越快,似乎漫天都是那金色绳索之影,姜羽桓只守不攻,在漫天绳索中穿梭自如,如闲庭信步,身形迅捷如风。 众人只觉眼花缭乱,一号场地内姜羽桓身影穿梭在金色绳索之中,方圆数丈之地,到处是他的残影,那金色绳索已是将周围包裹的密不透风,可就是缠他不住。 两人约莫僵持了一柱香时间,姜羽桓身形一闪越过漫天绳索,身形快若雷电,场上留下一道虚影,眨眼间便到了汪旭身后,轻轻一推,汪旭整个身子飞出一丈之远,摔落在地。 “我认输。”汪旭起身说道向姜羽桓拱了拱手:“多谢姜师兄手下留情。” 唐宁望着场中那个男子,眉头紧锁,看其身形之灵动比之试炼之地中夜叉魔物还要更加迅捷几分,且方才他那轻轻一推,汪旭便不由自主摔出一丈之远,这般力量不似修士所具有。 此刻东西两侧青石台阶之上众皆欢呼,为其摇旗呐喊的不在少数,常剑满脸艳羡,看过昨日十几场比试后,他已知以自己的实力想要夺得名次几乎是不可能了,经过一晚上的调整,心态也好了不少,此刻见姜羽桓风度翩翩,不禁拍手叫好。 阁楼上除了那几名夺冠热门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外,其他人都心悦诚服,不愧是本次小比夺冠最大热门,姜羽桓这场比试表现的确可圈可点,以他表现出的实力,本可以轻易的击败对手,却等对手将手段尽数施展,才举重若轻的将其击倒,且未伤其分毫。 不得不说这一举动十分得人心。 裁判已判定胜负,姜羽桓回到阁楼上,禁秘科众弟子如众星捧月般将他围住,好一番恭维。 唐宁举目望去,只见其倚着栏杆双手抱胸眼神慵懒,与众人说说笑笑,一副懒散模样。 另外几号场地也逐渐分出胜负,又经过几场比试,终于轮到第十五组弟子上场,只听得欧阳乾声音传来:二号场地,内务院药草科唐宁对阵戒秘院戒律科鲍泉。 “唐师弟,到你了,小心些。”常剑在一旁说道 唐宁点点头,御起飞剑来到二号比试场地,和一瘦高男子几乎同时落地,裁判是一个黑脸的筑基修士。 他走上前来开口道:“比试期间不得使用灵械、符箓等外力,对方一旦认输立即停手,不得故意伤其性命,明白了吗?” “是”二人应道,相互行了一礼各自退开五六丈距离。 黑脸修士一挥手示意比试开始。 鲍泉率先发难,右手一翻一柄月轮弯刀出现在手中,弯刀呈弧形,在阳光的照耀下寒光闪闪,他手一挥,月轮弯刀朝着唐宁攻去,在途中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化为八柄弯刀从左右两侧向他斩去。 唐宁身形暴退,双手结印,四面丈高的土墙拔地而起,将其护在中央。 月轮弯刀从四面八方斩在土墙之上,只留下数条深深刀痕,鲍泉一声大喝,八柄弯刀合而为一,迎风大涨,转眼间化为二丈高的巨刃,这还没完,只见他双手结印,那寒光闪闪的弯刀竟变成赤红之色,一团烈焰从刀身涌出,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至整柄弯刀之上。 二丈长的月轮弯刀覆盖着熊熊烈焰,看上去极为骇人,随着鲍泉手掌一挥,烈焰弯刀以势如破竹之势斩下,落在丈高的土墙上,竟如切豆腐一般将南北两面高墙直接斩成两半。 弯刀斩下却扑了个空,鲍泉眼神一凝,只见那土墙之内哪还有人的身影,他顿感不妙,却为时已晚。 几根巨木破土而出,已缠上了他的双腿,鲍泉正要结印,早来不及了,那巨木眨眼间就已将他缠了个严严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唐宁飞剑直指他咽喉:“得罪了。” 鲍泉从足底到脖颈皆被尺粗的巨木捆绑了个结结实实,别说双手结印,连动动手指也不得,他看着唐宁猛然想起昨日情景,恍然道:“你就是昨日阁楼上施展遁地术的人,是我大意了。” 唐宁笑而不语,黑脸筑基修士走来宣布了这场比试的胜负。 唐宁结了个印,缠在鲍泉身上的巨木纷纷退去,他踏起飞剑回到阁楼上。 “唐师弟,恭喜了,拿下第一轮比试。”常剑说道 唐宁点点头没接话,看向另外几处场地比试情况,这戒律科的鲍泉不过炼气九层修为,虽然他那柄法器还不错,但也仅限于此了。 说什么大意之类的话…有些可笑 比试又过了两组,轮到常剑上场了,他的对手是外务院教务科的,两人在场上缠斗许久,常剑的实力只能说实在一般,基础术法都会,火球术,金枪术,水遁术土墙术等等,偶尔也会是一招高阶术法,对方和他旗鼓相当,因此片刻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对方炼气九层修为,术法比他稍弱一些,但靠着一件顶阶防御法器,危难之时总能化解,两人来来去去斗了半个时辰,对方灵力耗尽,面无血色,斗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上滚落。 常剑灵力亦耗费不小,但比对方好得多,最后硬是将对方生生拖死,灵力透支,累瘫再地。 他也组织过一些有效攻击,但常剑相当谨慎,从来不会给他近身的机会,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始终保持着一个五六丈的距离。对方的攻击也被他一一化解,就这样赢下了比试。 裁判宣布胜负后,常剑回到阁楼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滴道:“总算将他拖垮了。” 唐宁笑道:“赢下了便好。” 比试一直持续到戌时方休,到此为止第一轮的比试全部结束,总共一百八十二人参加比试,九十一人晋级,将在明日抽签选择对手。 因多出一人,所以将有一个直接晋级下一轮次的名额,同样是以抽签方式,抽到空白签的人直接晋级下一轮。 两日下来,所有人都已出手,几个夺冠热门也都下场比试过,毫无疑问皆轻松胜出。 今日的比试中有一个宣德殿的女子大放异彩,她亦是本次小比夺冠热门之一,名叫卫雅琴。 对手是戒秘院密保科的魏信,两人在比试之中施展了诸多精妙术法神通,你来我往,好不精彩,最后卫雅琴以一招漫天冰雪,赢下比试。 当时整个场地内到处都是飘零的冰花,魏信避无可避,手中结印,凝成四条火龙围着他环转,将他护卫在其中,抵御冰花的极寒。 那漫天冰花从四面八方向着他身上涌去,如秃鹫之于腐食,四条火龙连片刻都未坚持到,都被冰花寒气侵蚀化为会飞,魏信整个人亦被冻成冰雕。 此女肌若冰雪,明眸皓齿,在冰雪中孑然一身,大有独世遗立之姿,围观弟子无不心下巨震,轰然较好,余音久久不绝。 欧阳乾宣布第一轮比试结束后,众人离开拔萃峰。 第二日复来于此,辰时左右,通过第一轮比试的九十一人陆陆续续都到了。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几道遁光从外激射而至,到了阁楼内,周身光华散去,现出欧阳乾等人身形。 众人纷纷稽首行礼。 欧阳乾拿出一个木箱:“今日抽签决定下一轮的比试对手,共九十一人,因此有一个直接晋级名额,这个箱子里有四十六张字条,其中一张白条,抽到白条的人晋级下一轮,老夫按照你们比试的顺序决定让先前四十六位赢下比试的人抽签,剩下四十五人名字放于木箱内,抽到谁便与谁对阵,你们可有异议?” 众人皆摇头不语,于是欧阳乾一一喊众弟子名讳上前抽取字条,第一个喊的是一名叫任景的弟子,此人是第一组一号场地胜出者。 他走上前伸手进木箱内拿了一个折叠的字条出来,打开一看,瞬间脸色大变,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欧阳乾接过字条读了出来:“戒秘院禁秘科姜羽桓。” 众人轰然大笑,怪不得他脸色大变,这般气运也没谁了,第一个抽签就抽到了本届小比夺冠最大热门。 众人皆暗自庆幸脸上浮着笑意,唯有他低着头搭耸着脑袋回到众人间,一语不发。 “陈达。”欧阳乾继续喊道 陈达大步走向前伸手进木箱,方才姜羽桓已被抽走,少了一个大敌,此刻无论抽到谁他也不惧,他这次的目标是小比前三,为的就是那御魂灵乳,只要在前面几轮不和那几人碰上便成。 特别是姜羽桓,他虽然自负,可自问实力比之庄心乾尚差一筹,两人同在清玄殿,往日也一同执行过任务,庄心乾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 连庄心乾都亲口说过,没有必胜把握能赢姜羽桓,他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对上阵的话,他估摸自己最多只能有两成胜算,因此几个热门夺冠的佼佼者之中,他最不愿意提前碰上的就是姜羽桓。 第120章 宗门小比(五) 陈达拿出折叠的字条打开递给欧阳乾。 “内务院丹药科钱剑。”欧阳乾朗声道 众人皆暗呼一口气,唯有钱剑脸色难看的紧,陈达亦是个强劲的对手,夺冠热门人选之一,来参加此次小比的哪一个不想夺得名次。 弱一点有自知之明的都想着挤进前十,实力自信的谁不想挤进前三,使用宗门的御魂灵乳筑基。 最好能让那几个夺冠热门自己碰上斗个两败俱伤,众人皆是如此想。 数十人很快便将木箱之中的字条抽完,皆各自抽到自己对阵的敌手。 唯有一名叫马竣的弟子抽到白条,直接进入下一轮。 唐宁此次对阵的对手是宣德殿的弟子,名叫方杰人。这个人他不甚熟悉,对他的比试也没怎么关注,料想对方应该也是一般。 “你们都已抽到了自己对阵的弟子,今日好好准备一番,明日即开始下一轮比试。”欧阳乾说完转身离开了阁楼,众人也相继离开拔萃峰,唐宁回到自己房屋内,闭目修行。 午时左右,常剑找到他,邀他一起去老孤峰赌坊看看。他没有拒绝,两人御起飞剑一道来到老孤峰。 老孤峰正南边一块偌大的开阔地有一栋阁楼,那便是赌坊,这阁楼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说不上什么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但却颇具气派,阁楼上写着五个大字,老孤峰赌坊。 阁楼内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唐宁与常剑两人进去,只见里面好不热闹,少说得有三百来号人,有二十张大桌子,每张桌子周围都围满了人,议论纷纷吵嚷不休。 这赌坊是元易殿弟子搞出来的,每张赌桌的负责人也都是元易殿弟子,元易殿掌控宗门财政,也只有他们有资格搞得起这赌坊,跟财富多寡没关系,主要是一个信誉问题。 此事有没有元易殿高层参和没人知晓,但据唐宁所知,至少有几名元易殿的筑基修士参与其中。 两人来到一赌桌前,见桌子上铺着一张长一丈,宽两丈的图纸。 上面各场比试赔率写的清清楚楚。 一共两种赌法,一种是压夺冠的,上面有九名夺冠热门人选,首位是戒秘院禁秘科姜羽桓,他的赔率在几人中最低,为一赔四。 其次是青玄殿陈达与宣德殿卫雅琴,他们因在第一轮比试中大放异彩,因而现在赔率为一赔五,原来是一赔七的。 再往下是元易殿齐铭玉、情报科袁坚、密保科郭思达,他们的赔率是一赔七。 最后是护山科许英杰、警备科秦琼、稽查科冯玉刚,赔率为一赔八。 若是最终出了黑马,夺冠不是这九人之一,那么之前压的灵石如数奉还,此项赌约作废。 另一种赌法则是只压单场,下轮比试的对阵名单已写在图纸之上,各个对阵双方的赔率也明白记录。 赔率的差别主要是参考各自修为以及第一轮比试表现出的实力。 唐宁找到自己与宣德殿方杰人比试的图表,只见上面赔率是十二比八,自己是十二,方杰人是八,也就是压十块灵石,自己获胜则得二十二块,方杰人获胜则获得十八块。 显然赌坊更看好方杰人一些。 再看常剑,赔率也是十二比八。 唐宁一一看下去,见有些对阵画上了红线,于是问道:“贾师弟,怎么这上面好些人对阵都画了红线,这是何意?” 这赌桌的负责人名叫贾翼,乃元易殿弟子。 贾翼道:“我们认为双方实力悬殊过大的对阵,就将它划掉了,就好比姜羽桓姜师兄对阵任景任师兄,这样的比试怎么给赔率?” “哦。”唐宁点了点头,觉得也有些道理:“我可不可以买我自己对阵的比试?” 贾翼道:“可以,不过只能买自己赢,可不能买自己输。” 唐宁拿出十颗中品灵石道:“我买自己一千灵石。” 单场比试最多只能买一千灵石的注。 这是防止有人下大注托别人买自己输。 大孤峰赌坊所列出来的比试赌局都是实力相近,差距不大的,实力悬殊差距过大的对阵已被划掉,如此就不怕有人故意买自己输,实力既然相近为了挤进名次自然会全力相博,不会为了这点灵石故意输比赛。 “好的。”贾翼接过一千灵石在账册上记录了下来,并交由唐宁签字。 “我也买自己一千灵石。”唐宁刚签完字就听得身后一声大喝传来,回头望去。 只见对方五人走来,为首那人国字脸,浓眉大眼,脸色难看得很,不是方杰人又是何人。 那五人中有一名女子亭亭玉立,肌若冰雪,明眸皓齿,正是第一轮比试中大放异彩的卫雅琴。 这事说来也巧,方杰人与宣德殿几名师兄弟闲来无事,相约到老孤峰赌坊来瞧一瞧,他们几人皆是通过了第一轮比试的参赛弟子,几人都想看一看现在老孤峰赌坊于自己对阵的赔率几何。 其实他本身并不热衷此事,只是不好拂了众师兄弟的兴,又听说他们约了卫师姐一同来,他便答应了。 他自入宗门后便爱慕此女,只是一直未表明心迹,自卑也好,腼腆也罢,总之没敢说出口。 几人方走进来便见着唐宁坐在对面,这几人对其都还有些印象,因为他曾在阁楼上大闹过一番,又此次对阵抽到了他。 本来也没什么,双方既无交往也无过节,打招呼之类的就免了。 可经过他身侧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说,买自己一千灵石。 诸师兄弟一齐看向他,特别是卫雅琴那一汪清水般的目光望着自己,让他心内不自觉有些羞惭。 这算什么?自己对阵的对手竟然如此自信,蔑视自己,而诸位师兄弟都在场,如若不反击自己还怎么抬头做人。于是他立马回头朗声大言,大步向前,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千灵石交给赌桌负责人。 拿出一千灵石时他内心还微微有些肉疼,为了此次小比,他花两千灵石买了一件顶阶法器,此时正囊中羞涩。 但他面上却是丝毫没露怯,只要赢下这场比赛就好了,他心中如是想道。 “这位师兄是?”贾翼开口问道 “宣德殿兵仗部方杰人。” 贾翼愣了一下,接过灵石拿起账册记录起来:“好的,方师兄。“ 唐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对方会面,起身打了个招呼:“方师兄。” 方杰人皮笑肉不笑:“唐师弟很自信啊!真的以为稳操胜券了吗?” 唐宁笑道:“我正是没有自信,才给自己下注打气。” “恐怕不是如此吧!你的遁地术很精妙,我已见识过,不过我的妙法也不逊于你。” 唐宁见此人如此说,想是真有点东西的,开口道:“届时还请方师兄赐教。” “哼。”方杰人冷哼一声:“那就明日手下见高低吧!”说完转身离去。 一行人到了另一赌桌,旁边一人开口道:“方师兄,这人着实有些狂妄,明日我看你也不用留手,好好教训他一顿。” “是啊!方师兄,我也压你五百灵石,这人不知道对阵赢了哪个不入流的对手,竟如此小觑我们宣德殿弟子,明日你可得教训他一番,卫师姐,你说是不是?”一女子道 卫雅琴摇了摇头,声如风铃般清脆:“此人不急不躁,气度沉稳,我观他不似易与之辈,还是谨慎些为好。” 方杰人一听此言,胸腹间更是怒火中烧,暗自发誓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让她瞧瞧自己能耐。 “卫师姐是否过于长他人志气,我看不出他哪里不急不躁,气度沉稳。那天阁楼上他不是当众大骂那稽查科弟子吗?这也是算作气度沉稳?”女子不满道 卫雅琴也不与她争辩,这是一种直觉,对方眼神十分自信,完全不像虚张声势,更无丝毫怯意,让她觉得这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 这个小插曲过去,唐宁与常剑两人便离开了老孤峰。 第二日,众人来到拔萃峰,入了阁楼内寻了个位置坐下,没多时九十一人悉数到齐,就连那位抽中白签直接晋级名叫马竣的弟子也来了。 唐宁坐下后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偏头看去,只见方杰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中敌意甚浓。 他不禁有些无奈,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自己不过就压了一千灵石买自己赢,至于用这么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么?当下也不理会,偏头避过他目光。 两个大男人眼光交织在一起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他却不知方杰人之所以记恨上他,完全是因为卫雅琴的一句话让他觉得失了面子,回去之后越想越气愤。 原来在她眼中自己还不如一个内务院药草科不知名的小子,于是更下决心今日必要找回场子挽回颜面,同时决定狠狠教训一下这小子。 第121章 宗门小比(六) 众人齐聚于阁楼,只听得欧阳乾声音传来:“第两轮比试现在开始,第一组…” 昨日抽签已决定了对阵双方及出场次序,欧阳乾话音刚落,早有八名弟子御着法器出了阁楼到了比试场地中。 因这一组比试中有两名夺冠热门弟子,故而东西两侧青石台阶上摇旗呐喊之声甚是嘈杂,很多在姜羽桓和陈达身上下了重注的弟子喊得尤为卖力。 众人倚在栏杆上目光皆集中在一号与二号场地。 一号场地是任景对阵姜羽桓,二号场地则是钱剑对阵陈达。 双方相互行礼退开,便开始了斗法,一号场地内,任景率先发难,他使的是一锯齿轮,在空中分化为十余柄从不同方位向姜羽桓攻去。 姜羽桓在十余柄寒光闪闪的锯齿轮中纵跃腾挪,轻易的躲过锯齿轮的包夹合击,游刃有余。 任景的手段倒是不弱,诸多高阶术法粘手即来,配合着锯齿轮的攻击试图抓住姜羽桓的身影,可每每被他躲过,整个场地之内只见他身影忽隐忽现,来去如风。 反而攻击的一方显得脸色苍白,诸多高阶术法的施展亦困他不住,倒将自己灵力消耗不少。 任景操控着锯齿齿,将其身形逼住,双手结印,使出覆土之爪,四只丈大的手掌从地底猛然间伸出合而为一,将姜羽桓周围包裹的密不透风,向他抓去。 被他一拳将巨大手掌击的粉碎后,任景没有多做挣扎直接认输。 另一边陈达结束的更早,钱剑的实力甚至比不上他上一轮的对手周通,被他轻易击败。 另外两组也陆续结束,又进行了一场比试后,轮到唐宁上场。 听到欧阳乾喊完对阵人员名单后,他驾着飞剑来到一号场地。 两人面对面矗立着,方杰人冷笑不已。 相互行礼退开后,裁判一挥手,方杰人便攻了过来,双手结印,八道丈大的风刃凝于半空朝他斩去。 唐宁眼神一凝,这方杰人竟身怀风系异灵根,眼见着风刃斩来,他身形暴退,手中结印,四面丈高的土墙平地而起,挡住四面八方攻来的风刃,身子一缩遁入地中,想要故技重施,打他个措手不及。 方杰人见其施展出画地为牢术法,嘴角微微一杨,脸上有嘲弄之色,身子飘然而起,悬至半空,离地足有两三丈之距。 唐宁从地底现出身形,见其飘至半空,不由的吃了一惊。 炼气修士体内灵力不能外释,故而需要借助法器之力才能飞行,他怎么能够不依靠法器就能悬于半空? 可转念一想,他是风系异灵根拥有者,定然能够操控风力,想来应该是这方面的原因。 方杰人见其面有惊容笑道:“你会遁地,我能飞天,早说过我的妙法不逊于你,你那日的比试我亦见过,靠着奇袭取胜算不得什么真本事,今日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说着双手结印,比试场地内狂风大作,直吹的唐宁身上衣衫呼呼作响,风力形成一个个漩涡,漩涡越转越大,相互吞并融合。 转眼间四股巨大龙卷风已成型,高约三丈,从上至下呈漏斗形,从四个不同方位向着唐宁所在袭去。 唐宁再次遁入地底,方杰人一声冷哼:“鼠辈,只知道苟藏,你能遁入地底多深,三丈,五丈,还是十丈?今日便让你无地可藏。” 他手中拿出四枚金针,一挥手四枚金针激射而出,眨眼间分化为四十枚,纷纷钻入地底。 这金针又细又尖,破地而入后几乎不受什么阻力,穿土而行易如反掌,在他神念的指引,四十枚金针分散而去,找寻唐宁之所在。 他说的没错,以唐宁修为的确不能遁地太深,且在地底之下他不好施为,眼见几十枚金针在地底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迟早能找到他。 若是在野外,他自可不管不问,遁地而走,那金针不知他所在,也追他不上,可这比试场地就这般大,几乎无地可逃。 他本想遁入地底消耗方杰人灵力,这般威力强大的风系术法能持续多久?想来必是颇耗费灵力的,可如今避无可避,只好从地底钻出。 方杰人见其被逼出地底,面有喜色,左手一招数十枚金针破土而出回到手中,灵力操控着四股龙卷朝着他攻去。 唐宁双手结印,四周沙石狂涌,盘桓在他周围,沙石围绕着他盘旋而上,纵横交错,凝成一个高两丈麻花形状的沙石护盾,将他包裹在其中。 方杰人嘴角露出讥讽之色,就这般能耐?看来已经计穷了啊!竟然用沙石来抵御龙卷风暴。 四股龙卷一路摧枯拉朽卷起滚滚烟尘,击在麻花状的沙石护盾上,瞬间吹的沙石漫天,场地内一片昏黄之色,两者相持了一会儿,龙卷的力道越来越小,只听得金石相击之声不断传来。 那四股龙卷从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夹击沙石护盾,竟被死死挡在沙盾之外,两者力量不断相碰撞之下,龙卷竟越来越小,最后消散于无。 “咦!卫师姐,沙石竟然挡住方师兄龙卷狂风的进攻,这是怎么回事?”宣德殿中一女子惊道。 这般威力的龙卷之力碰上那沙石,应当摧枯拉朽将其化为散沙细石才对,怎会被沙石护盾挡住? 卫雅琴伸手指去:“你看。” 那女子凝目望去,只见一号场地内龙卷消散于无形,漫天砂石跟着散落坠地后,场中已不似先前那般一片昏黄之色,那两丈高的沙石护盾竟然泛着金黄光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是?”女子惊道 卫雅琴解释道:“砂石护盾并非由土沙混合而成,其中夹参了金元素,这道术法融合土与金两种五行属性。” “能将土与金两种属性力量融合到这般地步,这个人不简单啊!不过…”旁边一人道 五行属性相生相克,相互之间有非常强大的排斥之力,按常理是绝对难以融合的,更别说施展出术法了。 “哼,我看也就一般。”女子犹自强辩道,就如同方杰人爱慕卫雅琴一般,她一直以来也对方杰人存有好感,因此处处向着他说话。 众人没有理会。 比试场内方杰人面色微有些凝重,他是最早发现这砂石护盾端倪的人,这四股龙卷并非天然,而是他术法形成,龙卷之中暗藏很多风刃,因此击在那砂石上会有金石相击之声。 唐宁见四股龙卷尽皆消散,便结了个印,砂石护盾化为散沙洒落一地,他在发现自己身上能够融合五行属性之力后,研创了许多术法,这砂石护盾便是金属性与土属性的结合,他取名为金石守护。 方杰人见他从砂石护盾中现出身形,双手结印,八道风刃在半空中凝成,向他斩去。 唐宁见他风刃凝成,心中惊诧,又是这招?已经计穷了吗? 当下也不准备施法抗衡,直接遁入地底,正当他要遁下时,一声微响从身后传来,唐宁大惊,结印已来不及,当即身子一跃想要避过身后之物的袭击,却是为时已晚。 只见金光一闪,那物从他胸腹之间穿过,透体而出,乃是一枚金光闪闪的金针。 唐宁落至地面,鲜血不断从胸腹之间涌出,他一只手捂着胸腹神情痛楚,遁入地底,躲过风刃的攻击。 方杰人见此计功成,心下大喜,手中金针一挥,又化作四十枚金针,钻入地底。 “好。”阁楼上,一女子拍掌大喊道,神色得意的看着卫雅琴:“卫师姐,我就说方师兄一定赢吧!” “胜负已分,我这四百灵石到手了,早知道压一千灵石就好了。”旁边一人笑道 “那人功法不差,我观他整场比试神色淡然,应有后手,还是太嫩了啊!一看就没什么实战经验,方才我就觉得他定未察觉到方师兄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另一男子道 卫雅琴亦点头,心内却觉得有些可惜,不然应该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试。 她能感觉到此人实力不弱,整场比试应对得体,毫无慌乱神色,但一切到此为止了。 常剑摇了摇头,大觉可惜。 方杰人面色得意,回头遥望了一眼卫雅琴,神识操控着金针在地底寻人。 方才他故意当面将金针召回,实际上只召回三十枚金针,在他掌间合而为一,迅速握拳,手上其实只有三枚金针,另外十枚金针合为一处埋伏于地底潜伏在唐宁身侧。 他迟迟不动手是因为砂石护盾将唐宁身影遮掩的严严实实,他不确定唐宁有无遁地而走,因此四股龙卷消散后他一直不进攻,待唐宁露出身影后,出其不意一击便将其击败。 此刻神念操控着金针在地底穿行搜寻,其实哪怕不用金针逼迫,那人也撑不了多久,金针穿胸,透体而出。修士身体孱弱,这般伤虽不致命,也足以让其失去战斗力了,认输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方杰人记恨他狂妄无礼,因此欲要在他主动认输前多扎他几个窟窿,让他多受些罪。 第122章 宗门小比(七) 唐宁在地底中穿行,面色有些难看,未想那方杰人还藏了这么一手,自己终究还是战斗经验不足,着了他的道。 此刻想起来颇有些细思极恐,他在自己遁入地底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此计,故意当着自己面召回金针,迟迟不进攻就是为了确认自己在不在沙石护盾之中。 之后用风刃佯攻分散自己注意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出其不意的一击。 金针穿胸,透体而出,这种伤害对他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而他也留了个心眼,在受伤的一刹那压制了体内绿色灵力。 他不想让别人知晓他的底细,因此遁入地底后才开始运转绿色灵力和大五行术法,伤口早已愈合如初,眼见着金针追来,他从地底现出身形,双手结印,欲用土缚术困住地底金针。 方杰人见他被逼出身形,神识感应到地底间土壤翻涌,这金针以一化十之后威力自然大减,若被困住恐难挣脱,一招手便将金针召回。 “哼,还敢负隅顽抗。”方杰人心中恼怒,凝目望去,面上冷笑顿时凝住,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唐宁眼见金针纷纷破土而出,左手一翻,飞剑直面迎上,嘭的一声便斩在金针上。 那金针本是小巧尖锐之物,求得是快准与出其不意,论锋利与坚硬程度哪及的上唐宁这把顶阶法器,更何况分为了数十枚之多,威力大减,两者一碰撞之下,飞剑一击便将十几枚金针斩落. 方杰人脸色微微一白,这每枚金针上都有他一丝神识附上,一下被飞剑斩落十几枚,神识失去与飞针的联系,泥丸宫中识海一震,脸色不由得一白,吃了点小亏。 比起这个更让他在意的是,为何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唐宁身上伤势便已痊愈,刚才金针明明穿其胸腹而过,现在看哪还有一丝创伤痕迹。 若非胸腹间遗留的鲜血证明,就仿若是一场幻觉般。 阁楼上禁秘科一行人之中,姜羽桓斜倚栏杆的身子已经站直,原本慵懒的眼神消散全无,双目中精光暴射,望着一号场地内那个身影。 清玄殿诸人中,陈达瞳孔骤然一缩,上前两步,推开前方一人,凝目望去。 “卫师姐,卫师姐,你看,他,他……”宣德殿诸人中,那女子已惊得说不话来。 卫雅琴柳眉紧锁,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那般重伤顷刻间便痊愈?” “他遁入地底之后伤势才愈合,莫非与此有关?” 一时间,阁楼上见到此般不寻常之象的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无论是何等妙法神通都不及此更加令人惊诧,哪怕白骨生肉的灵丹妙药也得须有一个过程,有一段时间的恢复期,这等重伤足以令一般修士失去战斗力,怎的顷刻伤口就愈合如初? 阁楼与场地相距百丈有余,金针透体而出造成的伤口不过小指般大的血洞,可众人的目力何等了得,哪能看不清楚。 方才他胸腹之间明明有一个透明窟窿,且金针穿体而过,前胸后背上衣都有一个小指般大小的孔,上衣胸腹间也有血迹,就是方才的透明窟窿不见了。 观景台上欧阳乾嘴角微微扬起,老怀欣慰。 东西两侧青石台阶上,围观弟子尽皆诧异不已,目瞪口呆,吵嚷不休,原本没有注意到的弟子也通过别人转述知晓此事,一时间众人目光都看向一号场地内。 场地内的裁判也深深看了唐宁几眼,眉头微皱。 方杰人望着唐宁,面上惊疑之色未定,心中已冷静下来,伤口能够愈合必定是自己所不知道某种秘法,他坚信此类秘法一定有其强大的副作用,不可能无限使用。 而且他察觉到唐宁遁入地底之后似乎不能施法自如,当下一挥手,数十枚金针激射而去,钻入地底。 同时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百余道尺大的风刃,风刃之上烈焰熊熊燃烧,风助火势,火借风势,两者相辅相成。 这是他的独门秘法,烈焰狂风刃,风与火相辅相成,生生不息。 方杰人手一挥,百余道覆着烈焰的风刃向着唐宁斩去。 烈焰风刃在明,金针在暗。封锁其遁入地底的方位,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唐宁见此也知无法避战,双手结印,周围砂石涌动,正是金石守护,只不过此次砂石纵横交错不再是麻花形,而是形成一个球形,将他包裹其中。 这也是因为害怕金针从地底攻击自己,故而凝成球形,连下面也铺上一层厚厚的金石。 那百余道烈焰风刃斩在直径丈大的巨大圆球沙石上,留下几十道寸许深的斩痕,那火焰击在金石之上自然是没有丝毫效果了。 唐宁手中结印,这次他没有再用土缚术,而是使出土系高阶术法,黄泉沼泽,周围五丈之地瞬间化为一片泥沼,他料定方杰人的金针就潜伏在自己周边。 方杰人察觉到自己金针法器被泥沼深深围陷,他尝试着召回金针,金针却纹丝不动,紧接着他神识便与金针失去了联系。 他脸上一白,心中大惊,一声大喝,白余道烈焰风刃融合并列成一把巨大的烈焰之刃,向着那砂石狂斩而下。 嘭的一声巨响,唐宁感觉砂石圆球一阵晃动,外部竟出现了一丝裂痕,巨大的烈焰之刃又是几下狂斩,裂痕越来越大,一直裂到内部。 唐宁心中明了此人不易对付,若是再藏拙无非是徒耗时间而已。 当下遁入地底,将被泥沼死死缠缚的几十枚金针拾起,又遁行了数丈之距在才现出身形。 他那沙石护盾已被击塌,而巨大的烈焰之刃却没有丝毫势弱,他不知这烈焰狂风刃,风与火相辅相成,没有外力作用的话是不会停熄的。 “姓唐的,不要再东躲西藏了,不然斗到明日天亮也分不出胜负,大丈夫就堂堂正正斗一场法。”方杰人道,他金针法器已被困陷,再无法子能破他遁术,因而出言激道 唐宁未答话,双手结印,一根根巨木破土而出,转瞬间凝成一只三丈高的木人形状。 方杰人见其用木系术法对抗自己烈焰风刃,不由大喜。 当即操控巨刃斩下,巨刃悬空斩下,木人双手一合将巨刃夹在手间,那巨刃上覆盖着熊熊烈焰,竟也不能将两只粗壮的木手伤害分毫。 且木人双手夹着风刃,手臂间又生出数十根粗壮的巨木,就要沿着烈焰巨刃缠上。 方杰人不由得大惊,掐了个法决,巨刃又分化成百余道尺大的烈焰风刃,从木人双手掌间穿过,斩在木人身体上。 烈焰风刃将其斩的“遍体鳞伤”,可转瞬间那木人“伤口”迅速愈合,还生出不少木条,化为手掌模样,将那烈焰风刃握在“手中”,手掌又生出诸多粗壮木条,将诸多风刃一一包裹。 方杰人见此不禁失色,这是个什么术法,竟然能不断再生? 他想起唐宁痊愈的伤口,两者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若将木人看做一个生命体,那些被风刃造成的“伤口”不也是迅速愈合吗? 唐宁几个纵跃到了木人肩上盘腿坐下,他体内绿色灵气施展出来的术法生命力极为顽强,其中又以木系术法效果最为显著。 这木人之术是他独创的秘术,他在担任渡缘使期间路过一农田,见几个孩子给一稻草人披上衣服,栩栩如生,遂灵光一闪想到此术。 后与柳茹涵隐居期间,闲来无事,利用自己体内绿色灵气的特性弄了一些有趣玩意儿,譬如凝成两个小木人让他们相互打斗。 一开始两个木人有形无神,只是木人形状,打斗也只是在唐宁神念操控之下手臂上延伸出木条互殴。 后来柳茹涵授其神念分化之术,唐宁将御灵之术与神念分化之术相结合,便创了木人之术,木人这才算“活”了过来。 原理很简单,神念分化之术,是将泥丸宫神念分裂出去,这不是简单的神念依附,而是神念分裂,分裂出去的神念有自己的意识,能够自主思考,但又受本体约束。 唐宁用体内绿色灵力凝成木人后,木人具备了强大的自愈力与顽强的生命力,再将神念分裂到木人中,木人就有了自主意识。 由于木的独特属性,本身能够无限再生,就成了这么一个有着顽强生命力能够再生,不怕死的奇怪玩意儿。 除非将寄存木人身上的神念击溃,否则还真拿它没什么办法。 木人大踏步向方杰人逼去,硕大的拳头砸向他。 方杰人面色苍白,却也没有坐以待毙,手中结印,木人一拳击出,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巨大力量阻挡着一般,使他难以前进半寸,正是方杰人的术法“风之壁障”。 木人一拳既打不出去,肩壁间又延伸出数十只手臂,转眼便长出百余手臂,同时击向方杰人。 第123章 宗门小比(八) 数十上百余只粗壮的手臂或握拳或推掌击在风之壁障上,眼看就要承受不住木人的攻击,方杰人双手结印大喝一声:“狂风绝息。” 周围半空中数之不尽的风刃瞬间凝成,每道风刃都有丈长,源源不断斩在木人之上。 木人肩臂上延伸出数道尺粗的巨木,将唐宁一圈一圈环环缠绕在其中,又有十余只粗壮的手臂,护在木盾之外,握拳或成掌迎面击向斩来的风刃,不闪不避任由那些风刃斩在“身体”上。 方杰人身形暴退,数之不尽的风刃斩在木人上,那木人不管不顾拳掌出击将风之障壁打破后,大踏步追向方杰人。 其“身上”早被风刃砍的“伤痕累累”,有时一条手臂被斩掉,立马延伸出一只,有时一只腿被砍掉,又立马长出一只腿。 三丈高的木人一张腿跨出便是一两丈远,跑动起来何其迅捷,百余只手掌迎向四面八方的风刃,方杰人又如何逃得出它的追赶。 每每追上之时,方杰人都使出风之障壁将其拖延住。 狂风绝息,顾名思义,除非施术者断绝呼吸,不然天地间无穷无尽的风刃凝成,不管对方何等防御都能将其击破。 可这木人丝毫无惧这些风刃的斩击,方杰人也想擒贼先擒王,他料想木人身体之所以能无限再生必是因为唐宁的缘故,可木人十余只粗大的手臂周护着他,每每砍掉一两只,又立马长出。 他的风刃虽无穷无尽,可这木人却也不断再生,如此坚持了一炷香时间,他呼吸渐喘,额头上有汗滴落下,一刻钟后,他面色异常苍白,半个时辰后他灵力耗尽,瘫倒在地。 狂风绝息威力虽强,可却源源不断的消耗他体内灵力,灵力一透支,空中的风刃也就消散了。 唐宁就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术法,故而一直没动手,见其瘫倒在地,他从木人上一跃而下,裁判遁光一闪到了两人中央宣布此场比试胜负。 唐宁泥丸宫中识海一荡,分化的神念又回到识海中,木人失去神念支撑,呆滞不动,他结了个印,木人化作一根根巨木瓦解倒下。 裁判宣布比试结果后,他御着飞剑回到阁楼上。 众人的目光都瞥向他,唐宁神色自若,来到常剑身旁,比试场地内其余三组早已分出胜负,欧阳乾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宣布下一轮的弟子进场。 常剑满脸惊诧的看着他:“唐师弟,你那木人术法可真是玄妙,威力无穷又能无限再生,当真勇猛无敌。有一事我甚是不解,你明明受了重伤,何以顷刻之间便痊愈?其中可有什么玄机?” 众人听他问起,皆竖耳侧听。 唐宁也没有相瞒,笑道:“这是我所修行独特功法的缘故。” “哦。”常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随着时间推移,场中比试相继结束。 没多时,轮到常剑上场,他的对手是情报科张棉。 两者缠斗了一会儿,最终以常剑主动认输告终,对方的术法精妙程度远胜于他,双方始一动手他便吃了亏,之后一直躲闪防御。 没多久就被对方抓住破绽,一记冰川之刃打在身上,差点要了老命,对方也留手了,没有打在致命位置,他便很识时务的主动认输。 唐宁宽慰了他几句,常剑沉默不语比试还没结束便离开了拔萃峰。 第二日,众人集于阁楼,经过两轮的比试淘汰,现参赛弟子只剩四十六人。 没多时,欧阳乾几人到了,和前日一样,今日来此是为了抽签决定对阵对手。 欧阳乾喊着众人名讳,第一个便是姜羽桓,他昨日是一号场地的胜出者,故而第一个抽签。 他抽完后便是陈达,唐宁是第九个上去抽签的,他在木箱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打开一看,巧了,非是别人,正是他前几日在阁楼上大骂的那名警备科弟子赵御。 欧阳乾接过纸条朗声念了出来,赵御听到自己名讳脸色微微一变,唐宁向其望去,两人四目相对,赵御面色仍是恶狠狠的,只是眼神中闪烁不定,显然是外强中干,心虚得紧。 唐宁微微一笑,赵御竟然扭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此刻赵御的心里是又惊又惧,惊的是没想到当真这么巧,两人竟真在比试中对上了,那日他在阁楼上的一句狠话竟一语成谶。惧的是害怕其借比试之机暗下毒手。 昨日唐宁与方杰人的比试他全都看在眼里,他自问妙法神通不如方杰人,那一式狂风绝息非同小可,威力着实强大,天地间凝成数之不尽的巨大风刃,源源不断无穷无尽斩向对方,他以己度之,绝挡不住这般凌厉的攻击。 可这般强大的术法却拿那木人毫无办法,他能连胜两轮走到这里,术法自然不弱,可见过了两人的比试,他绝不敢说比方杰人强。 除了术法他的另一个的倚靠便是毒棘鞭,这东西对付修士有奇效,可对于毫无感知力的木人能有什么用?他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毫无胜算,也没有能对付那木人的法子,又害怕唐宁暗中报复,当下便起了怯意。 见唐宁向自己看来,他好歹是警备科中小有名气的人,输人不能输阵,便表情凶恶的瞪了回去,越看却越心虚,干脆避过了他的目光。 众人抽完签选定了对阵弟子后,纷纷离开拔萃峰。唐宁在房间内正自闭目修行,小白蛇摇头摆尾,绕着石床游动。 “唐师弟,唐师弟。”门外传来常剑的叫喊声。 唐宁从入定中睁开双目,对小白蛇招了招手,小白蛇迅速跃到其掌心内,自己钻进灵兽袋。 唐宁起身打开房门,见门外站着五个人,除了常剑还有方杰人、卫雅琴、及另外一男一女。 “常师兄?这是?” 常剑赶忙说道:“哦,唐师弟是这样,这几位宣德殿的师兄弟到咱们药草科找你,你不在,他们便找到我。” “不知几位有何事?”唐宁心中诧异,这几人不是输了比试不服气,来找自己报仇的吧! “唐师弟,冒昧叨扰,是想请你将法器归还于方师弟。”卫雅琴开口道 唐宁愣了一愣:“什么法器?” 方杰人站在卫雅琴身后,低着头拉耸着脑袋,心中极是憋屈,昨日输了比试后,他精疲力尽瘫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 自己竟然输了,输给一个毫不起眼的药草科弟子,他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整个人浑浑噩噩。 直到回了宣德殿住所一直愣神到半夜,这才想起自己的法器玄光针不见了。 当时那玄光针被泥潭困住,他以为还在地底,赶忙回到老孤峰一号场地内,泥潭早已消失,他在金针被缚之地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料来必是被唐宁遁入地底时捡走了。 这个无耻之徒,赢了比试还想脏自己的法器。 他回到房内,整夜未眠,想要去找唐宁讨要吧!一则羞于与他见面,毕竟自己在比试场上多番羞辱他,此刻屁颠屁颠去找他讨要法器,有些难为情。 二则怕他赖账,硬要说没拿,他也没什么法子。 三则,他也不知道唐宁住所在哪。于是忍耐了一夜。 今日早上,范瑶师妹找到他,本是要宽慰他一番,见他深思不属,面有难色,知其有异,便问因由。他正犯难,便与她说了。 没想她一听,对唐宁破口大骂了一番气冲冲的就走了,令他没想到的是,她转身就将这件事告诉卫雅琴,要卫雅琴出面替他们讨个公道。 自己不但输了比试,法器被人顺走,还要心中爱慕的女子为自己出头要回法器…… 卫雅琴找到他核实了情况真伪,当下几名师兄弟一商议,便来药草科找唐宁对质,没想到他不在药草科中,几人又找到常剑,让他领着来找唐宁。 此刻方杰人见他犹自狡辩装傻充愣,哪还忍耐得住,大声道:“你装什么傻?我的法器玄光针不是被你尽数收去了?你别太贪心了,已经赢了一千多灵石,还要脏我的玄光针。” 唐宁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此事,笑了笑道:“此事我着实忘了。”说着便从储物袋中拿出金针交还给他 方杰人收回玄光针后也不说话,倒是卫雅琴替他道了声:“多谢。” 宣德殿几人各御法器离开后,常剑也走了,唐宁经他提醒才想起自己在老孤峰赌坊中压了一千灵石,当时是图个乐,没有放在心上,因此很快就忘了,这时记起,便御起飞剑来到老孤峰赌坊。 阁楼门口进出的人仍络绎不绝,唐宁走了进去径直来到赌坊的结算处。 将宗门令牌交与那元易殿弟子,核对了身份后,那人将一个储物袋二千余颗灵石交给他。 本来是二千二百灵石的,但赌坊要抽一成利润,也就是一百二十灵石,故而储物袋中只有二千零八十颗。 唐宁接过灵石,来到一赌桌旁再看对阵的赔率,新一轮的对阵赔率,自己对赵御,赔率是五比十五,自己是五,赵御十五。 唐宁笑了笑,又压了一千灵石在自己身上。 第124章 宗门小比(九) 次日,众人齐聚拔萃峰,随着欧阳乾的话音落地,新一轮的比试开始,一号场地和二号场地分别是姜羽桓和陈达,二人皆轻松胜出。 第一场比试结束后,便轮到唐宁。 一号场地内,唐宁与赵御相互行礼各退数丈后,裁判一挥手,赵御直接攻了上来,手握着毒棘鞭直取他面门。 唐宁身形暴退,双手结印,无数粗壮的巨木从地底破土而出,顷刻间凝成高三丈的木人。 赵御面色微变,毒荆鞭绕在木人的脖颈上,向下缠去。 木人一只手掌顺势抓住毒荆鞭,一拉。 赵御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子就要飞去,慌乱之中他赶忙放开握着毒荆鞭的右手,并双手结印,使出火系高阶术法,烈焰之柱。 半空中凝成数道丈粗的烈焰,击向木人,但见木人身上延伸出数十只巨木纵横交错,形成一个两丈高的盾牌,木人手握着盾牌抵挡着烈焰之柱的攻击,向赵御逼去。 漫天火光四溅,丈粗的烈焰击在盾牌上,只将其击的倒退了数步,那火焰也未在木人上燃烧起来。 赵御见此终于脸色大变,他本认为火克木,这木人虽看似奇怪,终究是木属性术法,遇火哪有不燃的道理。 他却不知,唐宁分化的神念入了木人之体后,木人已是完整的生命个体,不再是单纯的术法效果。 他这烈焰之柱打在木人身上,就如打在修士身上一般,只是烈焰被木盾挡去了大半,木人自身又有极强的再生力,唐宁分裂的神念又操控着它趋避烈焰,是以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木人大踏步向着赵御奔去,十丈距离只是数步须臾便到。 “我认输。”赵御见木人跨着大步向自己奔来赶忙说道。 唐宁从木人肩头上跃下,泥丸宫中识海一荡,木人体内分裂的神念又回到他识海中。 裁判立即宣布了比试胜负。 唐宁御剑回到阁楼,其他三场比试还未分出胜负,他凝目望去,见三号场地内酣斗的最是激烈,其中一个男子浑身金光大闪,从面部到手掌皆成古铜之色,就连顶上之发也是如此,根根硬如钢铁。 诸般术法打在他身上一丝效果也无,整个人如铜皮铁骨铸成一般。 双方激斗良久,那铜皮铁骨的男子并不用任何术法,双拳铁掌硬抗对方的神通妙法。 场内砰砰咚咚之声不绝,只听得对方一声大喝,龙虎双狱决。 场地内天色徒然一暗,那金光大闪的男子周遭龙盘虎踞,将那十余丈之地困锁其间,凝成金龙白虎。 金龙吐水火,白虎控风雷,诸般法术不断向那男子击去,那男子之体却金刚不坏,万法不侵。一拳一掌将那金龙白虎击散,可那空间之内金龙白虎不断凝成,杀之不尽。 男子一声大喝,一掌击出。 天空出现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掌向着盘龙卧虎猛击而下,瞬间将龙虎尽数击灭,那男子破了龙虎双狱决,又是一记遮天蔽日的大掌拍向对方。 那人面色大变赶忙开口大叫认输。 众人看向那铜皮铁骨的男子皆神情凝重,又一匹黑马出现了。 这人所展示的神通丝毫不弱于那几个夺冠热门,铜皮铁骨金刚不坏,万法不侵。大手印遮天蔽日威势无敌,且看他神色淡然,显然留有余力。 比试陆陆续续结束,众人离开了拔萃峰。第二日复来抽签,四十六人经过上一轮的比试淘汰,现在只有二十三人,多出一个人同样以抽白签的方式直接晋级下一轮次。 第一个抽签的仍是姜羽桓,唐宁是第五,他在木箱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张折叠纸条,打开一看,是张白纸。 欧阳乾接过纸条宣布他本场比试空轮,直接晋级下一场十二进六的比试。 从一百八十六人的比试中连胜三轮,可以说剩下的二十三人没有一个是庸手,修为皆是炼气十层,各有各的妙法神通,能空转一轮自然是好的。 原本唐宁对本次小比夺冠还是颇具信心的,可比试到现在他心底早已没了底,这才发现原来宗门之内强手这么多,功法特殊的可不止他一人。 若说他唯一的优势,也就是绿色灵力配合大五行转生术那强大的自愈力了。 虽然在第二场比试中,因为战斗经验的不足,被方杰人设计偷袭受伤,利用这秘法使伤口快速愈合势必引起了别人注意,但他留了个心眼,料想那些人会大大低估他的自愈力强度。 众人抽完签确定了各自对阵弟子便散去了,从抽签情况来看,这场比试必然激烈的很,有几名夺冠热门已经遇上了。 其中元易殿的齐铭玉抽到了密保科郭思达,情报科袁坚又抽中了宣德殿卫雅琴。唐宁到老孤峰赌坊时听得里面吵吵嚷嚷,争论不休。 一进去才发现原来是众人对于下注人选起了争执,主要集中在两场夺冠热门的比试上。有人说齐铭玉较强的,劝部科同来的几人下注于他,又有人说郭思功法玄妙的。 看着这些人争的颇有些面红耳赤,他摇了摇头,领了自己赢得的灵石而去。 第二日,比试开始,唐宁也来了阁楼上,今日的比试必是场龙争虎斗,正好能看看这些夺冠人选的真实实力。 比试从辰时二刻开始,进行了四五个时辰左右,最终结束。 比赛的重头戏自然是齐铭玉对阵郭思达,及袁坚对卫雅琴的两场。 双方手段尽出,最后齐铭玉以一记大日金光决击败郭思达。 那大日金光决一出手,遮天蔽日的云海于比试场地上方生成,云海之中一轮圆日生出,瞬间无数道金光从圆日中射出,密密麻麻,无歇无止,每一道金光皆威力强劲无比。 方杰人有一术法,狂风绝息,亦是无穷无尽,但无论威能还是强度比这大日金光决都逊了不止一筹。 卫雅琴赢下袁坚的亦是一道威能巨大的术法,名冰花绽放。 这一招出手,十余朵冰花如莲花一般绽放开来,只一朵冰莲花便将袁坚的术法击破,冰莲落在他肩头,瞬间将他冰封。 唐宁在阁楼上观看完这场比试,心中微寒,他真不知自己真否抵抗的住这般威能强大的术法。 第三日,余下的十二人来到阁楼内抽签。 姜羽桓第一个抽中了戒律科潘震,陈达第二个抽中了唐宁。余下之人又各自抽取了自己对手。 欧阳乾喊出自己名讳时,唐宁望向陈达,两人四目一对,唐宁微微一笑,转过身去。 陈达望着他的身影眉头一蹙,这个人…很自信。 大孤峰赌坊对于十二强进六的比试,每场对阵都给了赌局胜率,毕竟到了这一步的都是宗门内精英了。 在比试结果出来前若说哪一方完全没有胜算是有些夸大其词的。 六组对战中以姜羽桓对阵潘震赔率悬殊最高,达到十八比二。 接下来便是陈达与唐宁的对战,胜率十五比五。 卫雅琴对阵稽查科冯玉刚。 外联科陶谦对阵护卫科许英杰。 齐铭玉对阵宣德殿官朝阳。 警备科秦琼对阵情报科徐彦。 这几组对战赔率皆为十二比八。 次日辰时,众人到了拔萃峰入了阁楼内。一刻钟后,几道遁光落在观景台上,正是欧阳乾等人。 几人没有像之前那般宣布比试开始,而是从储物袋中掏出桌椅等物,一一摆放齐整,又拿出灵果灵酒等物摆放于桌面上。做完这些便束手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又有数道遁光激射而至,到了观景台上,周身光华散去,现出身形,为首一人须发皆白,气血红健,身着八卦仙衣,却是掌门魏玄德亲至。身后三人乃是三殿殿主,又有几名筑基修士在后垂侍。 原来这每届宗门小比到了十强赛,宗门掌教与三殿殿主都会亲自前来观看,一是激励参赛弟子,二是观察此届弟子的修为实力。 这小比乃是三十年一次,能够突围到十强的弟子自然是这届众弟子中的佼佼者,从他们的比试就能大致看出这些年以及未来宗门的兴衰态势。 “弟子见过掌门,见过三位师叔。”欧阳乾等人上前躬身行礼道 魏玄德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几人依次落座。 “欧阳师侄,开始吧!”魏玄德道 欧阳乾应了一声,几名裁判各化遁光往场中而去。 “听说此届比试发掘了不少优异弟子啊!”史明随道 魏玄德笑道:“是吗?史师弟既如此说,那当真要好好看看了。” “我也听下面人议论,此一届弟子实力颇强,想来这十强赛应该很精彩了。”彭万里道 欧阳乾上前一步朗声道:“第一场比试开始:戒秘院禁秘科姜羽桓对阵戒秘院戒律科潘震。” 阁楼内两人御起法器来到一号场地内,十二进六的比试不再是多场同时进行,而是一场一场比试。 “咦!那就是姜师弟家那小子吧?恩,不错,风度翩翩。”魏玄德见其舒眉朗目,气度不凡,开口赞道 第125章 宗门小比(十) “不止如此,他还是本次小比夺冠的最大热门呢!”罗清水笑道 “哦?是吗?哈哈,好。”魏玄德哈哈笑道:“乾儿,你可知晓此人?” “姜师弟之名徒儿早有耳闻。”一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的男子答道 “他比你如何,在你未筑基之前。” “这…”男子迟疑道:“徒儿料想与他胜负应在五五之间。” “恩。”魏玄德点了点头似乎颇为满意 场中的比试已经开始,潘震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挤进十二强实力自是不弱,术法也颇为玄妙,只是姜羽桓身影如风,出手如电。 潘震攻守兼备,姜羽桓多次试图近身攻击皆被其化解,两人酣斗良久。 姜羽桓手中结印一声轻喝:“身化泰岳,猿魔压顶术。” 只见其高高跃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似乎都披上了一层金色光芒,庄严肃穆,让人不敢直视。 嘭的一声巨响,潘震厚重的防御护盾被其身体轻轻一压竟轰然倒塌,地底之下现出一个两丈的深坑。 潘震神情呆滞,若非姜羽桓最后留手,破了他重重护盾后偏离他所在,此刻他早已成了一团肉泥。 观景台上,庄心乾眼神一凝。 “早就听说姜家小子修行的禁法真灵十二变威力无穷,变幻万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罗清水道 “有子如此,姜师弟当老怀欣慰了。”魏玄德点头道 裁判立即宣布了比试胜负。 两人离开比试场地,欧阳乾上前一步开口道:“第二场比试开始:青玄殿司隶部陈达对阵内务院药草科唐宁。” 唐宁闻言来到二号场地内,与陈达相互行礼后各退数丈。 “清玄殿弟子,乾儿,这陈达你应当熟悉吧!你觉得他如何。” “宗门之翘首。”庄心乾答道 “自庄师侄筑基后,清玄殿炼气一辈的弟子中以此子最堪重用。”史名随笑道 陈达率先出手,一片柳叶从其手中激射而出,双手迅速结印,那叶子一化十,十化百,转眼就已化作数百纹路一般的柳叶,柳叶两端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唐宁不敢大意,在他出手瞬间身形暴退,双手结印,身后火浪滔天,正是火系高阶术法火浪潮涌。 随着他结印完成,身后一道高五六丈高的火浪凝成,刹那间场上热浪滚滚,那滔天火浪似要融化天地一般。 此火浪一凝成,东西两侧青石台阶上犹如掷下了一颗响雷,瞬间引燃了全场围观比试的弟子,紧接着一片嘈杂扰攘之声响起。 清玄殿一行人中,一男子惊坐而起,一下跃的老高,满脸不可思议之色,看着比试场内那五六丈高的滔天火浪,大喊道:“开什么玩笑?这是火浪潮涌?这怎么可能?火浪潮涌哪有这么大的威能。” 同行诸人皆瞠目结舌,眼珠瞪得老大。 这火浪潮涌并非什么禁术秘法,而是普通的火系高阶法术,不少弟子都会,只是由他们施展的话,火浪至多凝成一两丈来高,哪有这么夸张。 若说是禁法秘术的话,有此威能倒也说得过去,可这明明就是普通术法,同样是炼气十层修为,施展起来差距竟如此之大,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观景台上几人见此亦惊疑不已。 史名随神色诧异:“这弟子明明炼气修为,竟能将这火系术法威能发挥到这般地步,实是罕见之极。” 魏玄德道:“这弟子是何人?哪一部科的?” 欧阳乾眼神闪烁惊疑不定,他早知晓此子练成了大五行转生术秘法,五行遁术与强大自愈力他是知晓的,可练成之后术法能发挥到这般不可思议的威能他却不知道了。 那修行术法字里行间他已记得滚瓜烂熟,并没有提及术法威能会大增啊!还是说此子另有所学? 他正思索之间,听到魏玄德的问话,开口答道:“此子名叫唐宁,乃是内务院药草科弟子。” “药草科。”魏玄德沉吟了一会儿,他素知内务院弟子战斗力低下,也没有什么机缘接触那些禁法秘术。 “想是别有机缘,乾儿,你之前可听说过此人?” 庄心乾望着场内火浪摇了摇头:“徒儿并不知晓此人底细,之前也未曾听说内务院有甚功法出众的弟子。” “唐宁?我想起来了,之前驻荆北弟子不就是此人吗?正是他发现古之遗迹的异象,报告给了周茂师侄。因此事,我下令奖赏他,荆北苦寒,灵气微薄,不利修行,便将其调回了宗门内。”史明随恍然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神色不定,莫非是古之遗迹中得到的机缘? 魏玄德却知晓与古之遗迹无关,因为古之遗迹开启之时,他就在一侧亲眼见乾轩商会与沧浪宗一同破禁,连乾轩商会与沧浪宗都花费了诺大力气破禁,一个炼气弟子如何在禁制未损之前偷得机缘? 其实三十年前因颜敏一打听一事,他曾召见过唐宁,只不过年岁日久,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阁楼之上众人皆面色凝重,蹙眉不语。 场地内,五六丈高的火浪迎向漫天飞舞锋如利刃的柳叶,两者触碰一瞬间,火浪就将其融化,去势不减排山倒海般压向陈达。 唐宁知晓此人非同小可,若再隐藏实力必然要吃大亏,故而全力出手,体内绿色灵气围绕着周身运转。 陈达见此瞳孔骤然一缩,身形倏然间消失不见。 唐宁见其转瞬间没了身影,心下大惊,未及细想,身形一跃,双手迅速结印。 陈达果然在他身后半空中现出身形,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片嫩叶,他手中十指连弹,转瞬间就射出数十株火红的花骨朵。 那花朵赤红如火,极为娇艳。 唐宁周围砂石狂涌,凝成一个径直丈许的砂石圆盾,将其包裹其中。 赤红色极为娇艳的花朵打在砂石护盾上,只听得轰隆之声不绝,数十朵赤红花朵纷纷爆裂,火光冲天。 砂石圆盾承受不住这般强大的冲击力从外到里寸寸崩裂,唐宁大惊,这砂石护盾乃是金石相间凝结而成,就是以顶阶法器之利一时也不能攻破。 那赤红花骨朵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眼见裂缝越来越大,一朵赤红花朵顺着裂口激射而至。唐宁身子一缩,遁入地底。 陈达从砂石裂缝中见他遁入低下,左手一挥,一片柳叶如刃穿地破土向其攻去。 唐宁在地底遁行了十余丈之地,现出身形,手中结印,使出木人之术,霎时间无数根巨木破地而出,纵横交错,顷刻凝成木人形状。 唐宁几个纵跃到了木人肩头盘腿而坐。 此刻的木人比之前两轮比试中凝成的木人更加高大,足有五六丈之高,盖因唐宁全力施法的缘故。 柳叶破土而出,一化十,十化百斩在木人身上,柳叶两端锋利如刃,却拿木人没有丝毫办法。 木人“伤口”转眼愈合,倒将柳叶吞噬。 唐宁望着陈达,他之前所观看陈达的比试中,他的身影也是倏然消失,倏然出现,似乎有瞬间穿越空间之能。 之前一直不知其玄机所在,现在看来应当与他手中那片叶子有关。 方才他用柳叶刃作为佯攻,真正的意图实际上是要攻自己一个出其不意,在柳叶刃攻来的刹那,那片绿色嫩叶从地底穿行到自己身后,而他也可凭借那片嫩叶进行空间穿越。 他的所有功法似乎都与花叶有关,每一种不同的花或叶都代表不同的手段,那绿色嫩叶代表着穿越空间的能力,火红花朵能够爆裂,瞬间产生极大的威能。 如此看来,只要注意他绿色嫩叶的所在,就可以防备他的突然袭击。 唐宁想通此节,紧盯着他手中动作,木人大踏步向他奔去。 陈达面色凝重,知这木人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十分不好对付。见其朝自己奔来,身形飞退之余手中十余片绿色嫩叶飞出,双手结印,只见漫天绿色嫩叶飞舞,环绕在木人周边。 “千叶影乱舞。”陈达一声轻喝,身形倏然消失。 唐宁见其手中十余片绿色嫩叶飞出,化作漫天树叶,心下一凛,“木人”生出百余双手臂将其护的严严实实,陈达身影在漫天飞舞的树叶中时隐时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方才还在木人头顶,倏尔到了心腹。 木人数十只手臂或握拳或成掌击向陈达,这木人有极强的再生力,力量也十分强劲,可它有一个非常大的弱点,就是动作僵硬笨拙。 陈达身影在漫天树影中穿行,这木人的拳掌哪跟得上他,连衣角都挨不到,空有一身巨力使不出来。 树叶飘然落地,陈达几个纵跃身形暴退,双手快速结印。 只见数片黄色枫叶迎风而涨,围绕着木人庞大的身躯缠绕,将其包裹在内。 木人身体不断生长出巨木向外延伸,试图突破黄色枫叶的缠绕,可那黄色枫叶如附骨之蛆,无论木人向外伸延出多少巨木黄色枫叶亦跟随着将其包裹。 且速度比木人生长的速度要快得多,转眼间已将木人大半身躯包裹在内。 第126章 宗门小比(十一) 唐宁见此大惊,几个纵跃离开木人肩头落至地面,趁着那黄色枫叶还未将木人整个庞大身躯全部包裹住,泥丸宫神识海中一荡,将分裂的神念收回。 他方才在木人肩上看的清清楚楚,漫天绿色嫩叶只是障眼法而已,实际上陈达身形之所以能够在漫天树叶中忽隐忽现,靠的仍然是他手中发出的那十几片绿叶。 绿叶所在之处,他便能够进行空间穿越,那漫天绿叶是为了混淆视线,不让对手发现他手中绿叶之所在。 唐宁之所以能看破,是因为他从一开就紧紧盯上了陈达手上发出的其中三片绿叶,任凭漫天树叶飘零,他的眼中只盯着那三片绿叶之所在。 而木人身上的黄色枫叶想必是陈达在施展“千叶影乱舞”之际贴附上去的,这黄色枫叶代表的应当又是另一种手段了。 唐宁思索之际,黄色枫叶已将木人庞大的身躯从头到脚全部包裹,木人当然有反抗,无论是延伸还是用手掌撕扯都没能摆脱黄色枫叶的缠绕,似乎那黄色枫叶就生在木人骨子里一般。 以木人那般巨大的力量都撕扯不开,可见此叶的坚韧。 陈达见黄色枫叶已将木人包裹住,左手一翻一纸卷轴已握在手中,一挥手卷轴打开,他咬破手指在卷轴上一喷,双手结印,口中轻喝:“木法封印。” 那卷轴中一团绿色气体涌出,激射至木人庞大身躯上,绿色气体一附身在木人上,顷刻间便将木人身躯包裹,引领者木人庞大的身躯倒射而去,竟钻进三尺来长的卷轴中。 眼见着木人庞大的身躯越缩越小,最后钻进卷轴中,唐宁目瞪口呆,没想世间竟有如此妙法,以区区三尺之竟便将五六丈高的木人收入画内,这便是封印术吗? 他早闻其名,未曾想今日一见,妙法更胜书中描绘。 观景台上,魏玄德颔首称道:“不愧是宗门弟子中的翘首,乾儿的话看来也未为夸大,仅凭这一手空间纵横术与封印术,足可傲视同阶了,这届的弟子果然实力颇为强劲,比前几届强的多了。” 彭万里接话道:“也不知是玄门近年来衰弱的反弹还是天下战火纷乱,冥冥中天意似有所指,听闻这些年光是咱们清海诸岛就涌现了不少年轻俊彦,奇才翘首,似大兴之兆。” 罗清水抚须道:“我倒觉得那药草科弟子的木人颇为玄妙,控制木人并不算多玄奥的法门,但木人的再生能力却是少见的紧。” 比试场地内,陈达将卷轴一收,放入袖袍中。 唐宁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一条火凤,这火凤约五六丈长,鸿头鸡嘴,蛇颈鱼尾,栩栩如生。 火凤啾的一声清鸣,朝着陈达袭去。 陈达身形往后退去,手中结印,只见地底一根根黑色的铁藤破土而出,纵横交错,缠上那火凤,那黑色铁藤也不知是何物,丝毫不怕火凤烈焰。 十余根丈粗的铁腾将火凤周身紧紧缠住,只听得火凤一声轻鸣,全身碎裂,化作数十只大小不一的火凤,穿过铁腾的缠绕重新又聚集在一处。 阁楼之上,各人眉头紧锁,望着那碎裂的火凤重新凝聚在一起,心中震惊不已。 “姜师兄,这里属你最博学,于禁法秘术研究最为精通,可瞧出这个唐宁用的是何玄妙法门?”卫雅琴悄无声息走到姜羽桓身边问道,诸人皆疑惑不解,竖着耳朵侧听。 姜羽桓皱眉道:“陈达师弟的玄术我约莫能看出八九不离十,可这位唐宁师弟的妙法我却实在不知出自何处,他所使用的皆是普通的五行术法,可又与一般五行术法不同,威力强大可以理解为术法的熟练及体内灵力的澎湃,虽然罕见,但亦不稀奇。” “木人之术,如我所料不错,应当是某种玄妙的神念之术操控,可其再生之术却不好解释,这火凤术不过是火系法术灵力的具象化,唐宁师弟施展起来非若形似,竟也神似,火凤碎裂后代表其中蕴含的灵力崩散,术法应当失效才是,竟然能重新凝聚,当真闻所未闻,仔细想想,其实和木人的再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卫雅琴蹙眉道:“他在第二轮比试时曾被方师弟用金针击穿胸腹,受了重伤,当时遁入地底后,再现身时伤势已痊愈,想必姜师兄有注意到,不知三者之间有何关联?” 姜羽桓托首沉吟道:“身体受伤顷刻痊愈,便是自愈力,木人的再生也可以看做是一种自愈能力,火凤碎裂重聚也是自愈力。我想起他曾说过身体能自愈是他所修行独特功法的缘故,这般强大的自愈力似乎只有凤凰一族后裔的极少数大妖才拥有,看他这般倒是有点像妖族的不灭之体,可不灭之体只是本体不灭,没听说过施展的术法也具备这般能力。咦!莫不是?” 众人听他自言自语惊疑出声似乎是想到什么,正待他说下文,却不料他闭口不言了,叫众人心下痒痒。 “姜师兄,是不是想到什么禁法秘术了?”卫雅琴接着问道 “我倒是想起咱们宗门独创的一门禁术,和他这情况倒也有几分相匹,一者不大确定,二者是不好贸然漏他底细,若真是那禁术,他应当还留有几招后手未显露,想是要打对方个措手不及的。” 众人听了不禁无语,敢情你猜到就不说了,自己留着防备不告诉我们。 东西两侧的青石台阶上众人见他术法这般诡异,皆大惊不已,纷纷吵嚷,议论不休。 这火凤术竟能破碎后再重凝,仿若真的不死火凤一般,谁不骇然? 特别是他们之中有些人习得此术,威力不若那么般也就罢了,还可以说是纯熟度与灵力多寡的差别,可这术法效果天壤地别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观景台上,几名结丹修士亦各自惊疑。 “这小子好生古怪,怎么术法这般怪异?明明是普通的五行术法,可施展起来效果又异于五行术法。”史名随蹙眉道。 “待会比试完了传他来问问便是。”罗清水道。 区区一个炼气弟子无论功法如何强大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只是他怀疑唐宁可能是得了古之遗迹中的机缘,因此才要招来相问。 场地之内,陈达见那火凤明明被自己的玄甲藤缠住动弹不得,转眼碎裂又重新凝聚,栩栩如生,心下大惊。 这般古怪术法他着实闻所未闻,眼见火凤袭来,他手中十指接连弹出数十株赤红色花骨朵,数十株娇媚艳丽的花朵迎上火凤,纷纷爆裂。 巨大的爆裂冲击力将五六丈长的火凤击的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那火凤残骸落在地面犹自相互集结,要重新凝聚。 陈达见之不禁变色,他那赤炎花亦是火属性之物,故而只是爆裂的冲击力将火凤击散。 火可伤不了火,而唐宁这绿色灵力凝结的火凤生命力又强大之极,分裂后会不断重聚,若那赤红花朵是水或冰属性便可将这火凤击灭。 陈达不明此节,只认为这火凤和木人一般亦能无限再生。 此刻见其又欲凝结,他双手结印,地底中数株紫色花朵破土而出,将那些火凤残骸一口吞下。 那紫色花朵绽放的十分美丽,每一株皆有丈高,根茎尺粗,花朵盆大。 花朵将火凤残骸吞下后一收一绽,就如同人的上下唇齿咬食物一般,反复几次后似乎将火凤残骸嚼着粉碎,顺着根茎将“食物”送至肚中。 那根茎就如喉咙一般,吞食火凤残骸时微微鼓起,似乎真在消化食物。 火凤被分食后,那些紫色花朵又嗖的一下全都缩到了地底。 两人这一番交手,心内均有些骇然,得知对方绝非等闲之辈。 陈达对他术法的古怪震惊之极,一些普通的五行术法到了他手中竟有奇效。 唐宁亦对他那层出不穷的手段佩服不已。 直到现在为止,他已用了数种不同颜色的花花叶叶,每一种能力各不相同,但都颇为玄妙。 赤红色花朵能够爆裂,产生火焰及强大冲击力。 绿色嫩叶可以进行空间纵跃。 黄色的枫叶能够封印木系术法。 紫色花朵可以吞噬灵物。 不愧是清玄殿的高手,炼气一辈中的顶尖人物,这般妙法神通唐宁是自愧不如,若非机缘巧合,自己仗着体内的绿色灵气修成了大五行转生术,恐怕在他手中撑不过一个回合。 两人这一停下手来,场内气氛不仅没有松缓,反而更加凝重,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唐宁在思索如何破他那绿色嫩叶的空间纵横术,若不能破他此法,难以取胜。 陈达却在想怎么出其不意,一招将其击败,还有一件事令他颇为顾忌,就是唐宁本身的古怪之处。 他亲眼见其在第二轮中受了重伤却顷刻间痊愈。 他在抽签到唐宁时,回想此事想了一夜也没能想透其中玄机。 第127章 宗门小比(十二) 比试之中又不能下死手,不然脑袋一砍,再强的自愈能力也不能复原,头乃是六阳之首,泥丸宫之所在,一旦离身,任你何等大能之士也无力回天。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又是陈达先行发难,双手十指接连弹出数十朵白色花朵,激射而出,还未至唐宁面前就已爆裂开来。 嘭的一声轻响,数十朵白色花朵爆裂,场上一团浓浓的白雾升起,转眼便扩散至整个场地。 唐宁见其又使出白色的花朵,知道这必然是另一种能力,白色浓雾弥漫整个场地,唐宁闻到一股芬芳的香味,心头一惊,赶紧闭气。 他身形暴退,双手结印,使出火鸟术。漫天的火鸟顷刻凝成,数百只火鸟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向着陈达袭去,所过之处将白雾尽皆驱散。 陈达不闪不避,双手连弹出十余只金色叶子。 那金色叶子迎风而涨,转眼便化为丈大的金叶,挡在他面前,叶子纹路清晰可见。 火鸟撞在金叶上砰砰之声不绝,可火鸟却是不怕撞击,身躯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依然能够重新凝聚,就如同火凤一般,直叫人看的骇然不已。 这金叶也不知是何物,坚硬无比,却也承受不住火鸟无休无止的碰撞,只听的咔咔之声,十余片金叶寸寸断裂,漫天火鸟涌向那个身影。 这一扑之下,火鸟竟从那身影中穿行而过,东西两面夹击的火鸟相互撞在一起,竟是个虚影。 唐宁来不及惊诧,立马意识到不妙,耳中听得身后破空之声响起,身子就要纵跃而起,他心念一起,身体却不听使唤,全身竟麻痹的动弹不得。 当下只能微微一侧,一支金枪插进他肩臂之中,金枪尖头穿体而出抵在地面,就如同长枪将其身子盯在地面一般。 几乎就是金枪透体而过的同时,百余片柳叶如刃划过他的身体,瞬间造成百余处大小不一的伤口。 “太慢了。”陈达一枪将其臂膀穿过,冷冷道。 “好,一计不成复施一计。”观景台上,彭万里抚掌道 罗清水摇了摇头:“此子功法倒是不差,但对敌经验太弱,明明知晓他会空间纵横之术,且一交手已然被其从背后突袭了一次,却毫无防备。还是缺少真正的实战经验,可惜了,好在是宗门内部比试,要是到外边执行任务这般大意非吃大亏不可。” 史名随笑道:“胜负已定,对此子而言亦非坏事,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那可未必。”欧阳乾突然插口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魏玄德略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莫非…” 他话音未落,场上异变突起,众人皆凝目望去。 只见唐宁脸色一阵绿,一阵白,一阵儿又赤色,一阵儿黑色,一会儿黄色的不断变化,看上去无比诡异,骇人之极。 随着他脸色的变幻,身上百余处鲜血直涌的伤口瞬间愈合,陈达瞳孔骤然一缩,见其鲜红的伤口转瞬间就愈合如初,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唐宁原被其一枪透骨盯着地上,巨大力量迫使他身体向前一跌单膝跪地。 此刻身体一缩身形就要遁入地底,陈达见他要遁地而逃,手上一使力,向上一挑,整根右臂被齐根切断,刹那间血流如柱,狂涌而下,唐宁顾不得身体吃痛,遁入地下。 陈达心中震惊不已,但手上却不慢,双手结印,使出独门术法,地底之下一株株紫色花朵涌出,绽开的花瓣就如血盆大口向着唐宁“咬”去。 唐宁赶忙遁出地底,到了地面,几个纵跃逃出那紫色食人花的攻击。 十余珠紫色食人花亦破土而出,一直向上生长,长到丈高才停止。 紫色花瓣一绽一合,似要吞人骨肉。 唐宁纵跃出食人花的攻击范围,脸上仍是红白绿黄黑一阵变化,体内绿色灵气狂涌,大五行转生术不断运行之下,他那被齐根切断的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 不过数十息,一条白花花的手臂就已生出,肌肤白嫩,宛若婴儿一般。 众人眼见这诡异之象,一时之间整座拔萃峰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东西两侧青石台阶上,众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霎时间炸开了锅。 清玄殿一行人中一男子一跃而起大声嚷道:“不公平,这不公平,他…他犯规。” 阁楼之上,众人见其脸色一阵变化,身上伤口瞬间愈合,断臂重新生长出来,皆相顾骇然。 特别是那条齐根而切的右臂还血淋淋的在陈达脚下,而唐宁身上白花花的臂膀已长了出来。 血淋的手臂与新生肤若婴孩白嫩的手臂两相这一对比,怎能不叫人心惊震撼。 从陈达将其臂肩刺穿,到唐宁脸色变化伤势愈合,右臂被斩又重新生出,一切不过数十息之间,却叫人眼目缭乱,形势急转之下更让人震惊不已。 众人之中唯有姜羽桓目露精光,神情虽凝重却无意外震惊之色。 “姜师兄,这唐宁师弟修炼的究竟是何术法,竟如此古怪,全身上下百余处伤口转瞬间便愈合如初,连断臂都能复生。”一旁卫雅琴忍不住开口问道,众人皆转头瞧他望去。 姜羽桓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术法名叫大五行转生术,是我们宗门一位前辈独创的秘法,秘法创下不久就被列为禁术。” 卫雅琴蹙眉道:“哦?这是为何?” 齐铭玉则问的更直接:“姜师兄既知此术法,恳请与我们一述,此术有何奇特之处?” 姜羽桓道:“要说这术法的奇特,必须得从这术法的创始者说起,此术乃是我乾易宗第二代掌门欧阳青晚年所创,这位前辈身份特殊,并非我们人族,而是一名非妖。” “非妖?”有人不解道 姜羽桓解释道:“即半人半妖,样貌是人,血统是妖,属人与妖相结合的后代。欧阳清之母乃冰风一族,冰风一族是凤凰后裔,其族人天生精通冰系术法与空间纵横术,极少部分族人能够继承不灭神通。” “不灭神通?我亦知晓一二,即在战斗中只要一息尚存,身体不死不灭。”卫雅琴道 “一息尚存,不死不灭。这个说法有些夸大其词,但的确是一门极其强大的天赋神通。”姜羽桓道 “欧阳青前辈身上出现了返祖之象,继承了这类神通,于是在他晚年根据此天赋神通,配合人族的身体特性创下了这门术法,这术法创下以来到目今为止没有一人练成,因修炼此术法而丧命的弟子足有数十人之多,故而被列为禁术,没想到今日竟有人练成了。” “这么说,唐宁师弟修行的这门大五行转生术,岂不是如同妖族不灭神通一样,战斗中只要一息尚存,就能不死不灭。”齐铭玉开口道 “大五行转生术依靠五行轮转,生生不息,我想他之所以能融合土属性与金属性大概与此有关吧!”姜羽桓道 “但不死不灭嘛!其实世间哪有真正的不死不灭呢!就连继承这一神通的冰风族大妖都被杀死过,不死不灭指的是其强大的再生及自愈力,你若将他头砍了,他难道还能生个头出来不成?” “那么他功法的怪异之处也是源于此了?” “我觉得应该是吧!据我所知,大五行转生术中没有明确阐述功法的效果,我也不确定,这术法之前没人练成过。” ……… 观景台上,几人见此皆是眉头紧锁,心中诧异不已,魏玄德道:“欧阳师侄,此术莫非就是令祖独创的大五行转生术?可是你传给他的?” 欧阳乾道:“回掌门,此术弟子也未曾练成,何能传授于他?” 魏玄德笑道:“我倒是忘了,当年你一意孤行要习此术法,结果出了差错,若非令尊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那此术必是他自学而成了,难得难得。” 罗清水道:“原来是这般术法,难怪他所使术法如此怪异,想必也是这术法所致吧!欧阳师侄,听你先前所言,必是早知其练成此术法了,此子莫非与你有甚渊源?” 欧阳乾道:“禀罗师叔,渊源谈不上,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年弟子在藏经阁当差,此子来藏经阁二楼上挑选功法,我见其选中此法,知此法甚是凶险,故而出言提醒他,未想他执意要修行此术,此术乃先祖所创,多年来因此术丧命弟子足有数十人之多,我见他执意如此,便与他说了此法之出处。” “此后便再无见过他,若非此次比试,我早已忘了此事。先前比试之中,我见他受伤顷刻间愈合才想起来是此人,当时便料想他已练成此术,想先祖一番心血终于不算白费,神通妙法后继有人矣!” 史名随却道:“这是否对其他参赛弟子不大公平,这大五行转生术如妖族不灭神通一般,本就难缠之极,宗门比试又有规定不能杀害同门,既如此,不下死手,又怎破他功法。” 此言一出,众皆默然不语。 第128章 宗门小比(十三) 史名随继续说道:“似他这功法,这般强大的自愈力若是不下死手就是我等下场亦无良策,更何况场中弟子投鼠忌器,除非将其灵力耗尽,否则和他对阵的弟子岂不有败无胜,着实违背我宗门比试公平公正的原则。” 魏玄德沉吟未定,场中形势又有了变化。 唐宁面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已微微渗出汗滴,口中轻喘着气,体内绿色灵气配合着大五行转生术一起发功,身上伤势虽已痊愈,可灵力消耗着实不小。 身体直到现在还微有些麻痹,想是因为那白色雾气的原因,只是他实在不解,自己明明已经及时闭住了呼吸没有吸入那些白雾,何以还是着了此道?且那道虚影又是怎么回事。 眼见白色浓雾又弥漫过来,唐宁双手掐诀,身后一道五六丈高的火浪顷刻间便凝成,四周的白雾还未接触到火浪就被瞬间蒸发,似薄冰遇烈日一般融化。 此地白雾先前被漫天火鸟驱散,现在弥漫过来的白雾又被火浪融化,场上虽还是白蒙蒙一片,可唐宁周围却天清云朗。 火浪呈排山倒海之势向着陈达涌去。陈达面色亦难看的紧,他万想不到唐宁功法竟如此怪异,身上百余处伤口顷刻间愈合不说,连断臂也能重生。 两人相距不到二十丈,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断臂血肉是如何一点点生长出来的,心中有如惊涛骇浪拍打一般。 见那火浪朝自己扑来,陈达双手连弹出数十朵蓝色花朵。 蓝色花朵激射而出,与火浪一接触,只听“嘭”的数声爆裂之响,那花朵竟化作冰墙,欲要将火浪冰冻住。 蓝色花朵不停在火浪上爆裂,每一朵爆裂后都化作冰墙沿着火浪冰封蔓延,两者相持好一会儿,火与冰相互消融,滚滚浓烟升起,最终还是火浪之势更盛,将那冰墙消融后朝陈达涌去。 此时火浪因为冰墙的消融威势已大减,只有二三丈之高。 陈达双手掐诀,自脚底涌出数股丈高的水柱,在他周边凝成一个水浪漩涡,火浪与水形漩涡碰撞在一起,相互消融,烟雾弥漫。 唐宁眼神一凝,只见烟雾弥漫之中激射而来十几枚金色叶子,金叶初一看还是寸般大小,眨眼就已涨到丈大。 唐宁知晓这金叶的坚韧锋利,不敢小瞧,身形急退之余双手结印,周围砂石狂涌,顷刻间凝成一道直径高四五丈的砂石护盾,砂石纵横交错,呈麻花之状。 金叶击在砂石护盾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砂石护盾竟从外到里裂开一个巨大裂缝。 原来那首当其冲的金叶之上携带着大量赤红色爆炎花,要的就是攻他一个出其不意,利用爆炎花爆裂巨大的冲击力将其击伤,此一招若唐宁没什么防备的话还真会被其算计。 砂石护盾裂开一个裂缝,紧跟其后的金叶鱼贯而入,唐宁双手一掐诀,砂石涌动,向那些金叶挤压而去,将其死死卡在砂石之中。 只听得疵嚓刺耳的摩擦声,那金叶终是突破砂石的挤压,在砂石护盾内一圈盘桓却未见唐宁身影。 遁地逃走了?陈达眉头一皱,将柳叶刃一挥,一部分柳叶刃钻入地底环卫在他周围,以防其突袭,另一些柳叶刃向四周散去,寻找其所在。 这么多场比试下来,他已知晓,唐宁这土遁术虽然精妙,却只能用作避敌逃跑之用,在地底是无法施为的。 柳叶刃寻找他藏身之地,金叶盘桓一圈回到他的身边。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一道身影从丈大的金叶中钻出,双手掐诀,陈达只觉脚下一股巨大力量袭来,身体已不由自主的随着这股巨大力量而去。 这身影自然是唐宁,他在砂石护盾中见金叶从裂缝中袭来,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用砂石将其金叶卡住后,自己遁身入金叶之中,这金叶虽然叶子形状,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金属性。 他用金遁术藏身其中,陈达见其不在护盾内,果疑他遁入地底,唐宁趁着金叶回他身侧之际,现出身形,使出沙石流之术。 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沙石流术,乃黄泉沼泽的加强版,是土属性与水属性术法的结合。 简单点说,是土系术法黄泉沼泽与水系术法大水波浪术的相融。 黄泉沼泽虽有很强的束缚性,却无冲击力,若无外力加持,修士很轻易就能逃脱其中,大水波浪术恰具备这样强大的冲击力。 唐宁苦思良久,利用自身能融合五行的特性,终于将这两种术法合而为一,创出了砂石流术。 此刻陈达脚底下已化为一片泥沼,这泥沼非是静止的,而是自上向下涌动,如万马奔腾的瀑布一般下冲去。 以他脚下为源头,下方十余丈皆是深不见底的泥沼。 陈达被这泥沼强大的冲击力一带,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砂石流向下冲去,他此刻别说发力,连身形都稳不住。 整个人就如海浪中一片浮叶,转眼之间,已被冲出七八丈之远,全身大半都陷入泥沼之中。 这还不算完,唐宁在砂石流凝成的瞬间,双手连接掐诀,数百只火鸟顷刻凝成,朝着陈达涌去。 眼见火鸟袭来,陈达眼神一凝,双目如电,整个人倏然消失。 下一刻他身形出现在左侧十丈之地,食指与中指夹着一片绿叶。 他虽逃出泥沼之危,身形却着实狼狈,全身自脖颈之下满是泥污,大口喘着气。 他一向谨慎,与人对敌之时无论对方强弱,总会留一手退路以便不时之备,这绿叶就是他施展空间纵横之术的关键,每次他都会将其中一片埋于地底,关键时候破空而去。 他的术法都源于家传独门秘术,这空间纵横之术亦是如此。 其原理与传送阵法类似,他身上刻有符阵,而绿叶之上亦画有相同符阵,因此他能够破空到绿叶所在之地。 这绿叶名叫凌空叶,本就有破空之效,此叶不是树上长出来的,而是地底生出,须得他家传秘法种养。 为了炼此破空之术,他自娘胎出生就用这绿叶泡澡,用其汁液泡茶,就是为了能让体内血脉加强与其的联系,在兼之符阵之效,故能施展空间纵横术。 可这法子有一弱点,符阵是刻画在其身上,每次激发符阵施展破空之术,都要从其体内吸取灵力,且每施展一次吸取的灵力是递增的,因为刻画的符阵是属于消耗品,威能是愈用愈小的。 就如一捆柴火,烧的越久火焰当然越小。 他每次与人战斗后,回去都要重新在身体上刻画符阵。 这场比试他已经用了很多次破空之术,灵力消耗越来越大,且他这凌空叶也是属于消耗品,一片叶子只能用一次破空术,用过后就无用了,只能泡做茶水喝。 眼见唐宁手段层出不穷,方才竟然遁入自己的金叶中,此前从未见其施展过这类妙法,也不知其还有多少后手,自己可消耗不起,当下一咬牙,决定用出最后杀招。 这本来是想留着对阵姜羽桓的手段,现在不得不提前用上了。 另一边唐宁见他身形倏然消失,心下警备,怕他又无声无息在自己身后出现。 下一刻见其在左侧现出身形,微微松了口气,他不知陈达施展这空间纵横术的负担,只觉得他依靠绿叶随时破空消失着实精妙无比,而自己也拿他毫无办法。 心想这般寻常术法始终拿他不下,一定得破了他空间纵横术才行,当下便决心使出自己压箱底的妙法。 阁楼上,众人见唐宁遁入金叶中,从金叶里现出身形,都微微一惊,敢情这小子还藏了这么一手,又想起姜羽桓先前说的话,纷纷看向他。 卫雅琴朱唇微启:“姜师兄,你方才说唐宁师弟功法中未使用的后招是否就是这金遁术。” 姜羽桓见众人皆望向自己,知道再瞒下去有点说不过去,开口道:“这大五行转生术,后面还有一行字,名五行遁法,除了唐宁师弟展示的土遁术与金遁术之外,还有水火木三种属性的遁术。” 卫雅琴微微点头道:“他这遁术固然精妙,但似乎不能在施展遁术时施法,不知是他故意藏拙,还是遁法所限呢?” “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除了他没人练成过这术法。” 观景台上,魏玄德望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斗法,微微颔首,指着两人说道:“这才应当是我玄门精锐弟子的手段,这场比试无论谁胜谁负,都当奖赏,宗门以后就靠他们这些年轻弟子了。” 彭万里亦点头道:“这弟子能将水属性与土属性术法融合到这般地步,殊为不易,大五行转生术果然玄妙之极。” 罗清水道:“掌门师兄说的是,这两位弟子皆为宗门当代才俊。陈达就不用说了,方才史师弟已经说过,庄师侄筑基后,清玄殿以此子最勘大任,庄师侄亦说其为宗门之翘首。而这药草科弟子功法神通亦颇为玄妙,留在药草科是不是太可惜了?” “哦?”魏玄德望着他:“罗师弟的意思是?” “我想向掌门师兄讨一个人事任命。”罗清水道。他虽然贵为宣德殿殿主,但人事不归宣德殿掌管,纵是他也无权调任弟子。 第129章 宗门小比(十四) 魏玄德面带微笑:“罗师弟是想将其调至宣德殿?” 罗清水笑道:“宣德殿做的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杂事,将其调入宣德殿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吗?我观其五行遁术颇为精妙,宗门之内无一人有这般本事,若用于刺探情报之道,想来或可建奇功,因此向掌门师兄讨要一道人事任命,允许其加入情报科为宗门出力建功。” “好。”魏玄德欣然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罗师弟能一心为宗门着想,思虑之细,为兄自叹弗如。”说完转头望着史名随:“史师弟,你是清玄殿殿主,弟子调任由你们清玄殿掌管,此事你看如何?” 史名随微微一笑道:“罗师兄所言极是,稍后我便令人写调任敕命。” 几人说话之间,场上形式又发生了变化。 那火鸟扑了个空,转了一圈又朝着陈达扑去。 陈达身形暴退双手结印,一声大喝:“万花影缭乱。” 但见比试场地内,漫天白花飘零,于半空中纷纷绽放,每一朵白花都有数丈之高,转眼间方圆十余丈之地已是一片白色花海。 火鸟冲入花海之中,漫天洁白的花瓣一合,瞬间将七八百只火鸟吞下,花瓣又一绽,已将火鸟消化的干净。 每朵白花的花芯之上皆是陈达身影,密密麻麻有数十人之多,姿势各不相同,或坐或站,或盘膝或伏躺,分不清哪一个是真身,哪一个是假象。 漫天白花从上至下扑来,似要吞食天地一般。 唐宁见一片白色海洋向自己扑来,避无可避。 当下双手结印,他体内绿色灵气狂涌,一棵棵寸高的小树苗破土而出,迎风而涨,直冲云霄,小树苗愈涨愈高,愈涨愈壮,不断开枝散叶,树底之下树根盘根交错。 弹指之间小树苗冲破漫天花海继续向上生长,几息之内长到二十余丈之高,枝叶纵横交错,遮天蔽日。 此时场地外已完全看不见其中内况。 只见一片碧油油的树枝嫩叶和隐约能见的一片白色花海,方圆二十丈场地内皆是如此。 唐宁遁身入巨树中,此一术法他取名为树海断乾坤,意为树海内自成一方世界,隔断乾坤。 此是木人之术的加强版,这树海地底树根盘缠交错,在树海的中心处,所有巨树之根盘绕在一起,连接着所有巨树,他分裂的神识就寄存在这树海中心的盘根处,控制着这片树海。 换言之,这片树海和木人一样,不是单纯的术法,而是完整的生命体。 白色花海被树海包围其中,周身不断旋转,每旋转一圈,一朵白花就有六道白光射出,正合其六片花瓣之数。 这白花旋转速度何其迅捷,眨眼间就有成千上万数之不尽的白光射出,对着四周树海激射而去。 树海之中每一株巨树都有二十余丈高,树围一两丈粗,这白光射在巨树上就如切豆腐一般。 一道白光闪过,击在巨树之上,就能击穿一个拇指大小的洞,且余势不减的像第二棵巨树击去。 拇指般的细洞对于树围一两丈的巨树自然算不了什么,但白光千万道,转瞬间就将周围一圈巨树伐倒。 巨树被拦腰截断,树根底下那部分又重新生长出枝叶,转眼便亭亭如盖,而被截断的上端巨树倾斜倒下,还未触地又向下长出树茎,一直往地底札去,就那么歪斜的连接了起来,看起来怪异之极。 巨树被拦腰砍断,一颗向上生长,一颗向下生长,竟变成了两颗巨树。 那些被伐倒的巨树皆是如此,一颗笔直入云霄,一颗歪歪斜斜,两树枝叶纠缠在一起,怪异得紧。 陈达看着这一幕,不禁背后发凉,他想起那木人的自愈再生能力,和这树海几乎一模一样,他的封印术可以封印木人,可对这么一大片遮天蔽日的树海却是毫无办法。 白色花朵不断旋转,可巨树却越来越多,一颗颗东倒西歪连在一起。 经受了白色花海的一轮摧残,巨树也开始反击。 不断有丈粗的手臂生出,或握拳或化掌向那白花击去,转眼之间成千上万数之不尽的巨手击在一朵朵百花上。 那白花周身旋转射出无数道白光,花瓣一绽一合,似要将那些巨手吞食。 巨木手臂不断生出新的巨木缠绕花瓣之上,花海与万千巨木缠绕在一起,令人眼目缭乱。 巨木衍生无穷,任由白色花朵攻击却越生越多,眼见巨树将一片片白色花朵紧紧绕缠,那白色花朵突然四分五裂开来。 六片花瓣化作六面白刃,四下突围而去,那白色花瓣锋利之极,所过之处,霎时之间就有十余颗巨木被伐倒。 白色花瓣一分离,那花蕊之间姿势各异的身影也一一消失,只剩正中一朵花蕊上陈达的身影盘坐于上,众花瓣围绕着他似想要从树海中突围出去。 巨树被伐倒立马又生长出来,那些花瓣却被巨树衍生的木枝木条包夹住,整个场地都是巨树丛生,哪里逃得出去。 花瓣盘旋之间,不断被巨树攻击,陈达见围绕周测的花瓣越来越少,心念一动,剩余的花瓣环护着他向上飞舞而去。 欲要自上冲出树海之外,之见树海中一阵哗啦啦的响动,一颗颗巨树纵横交错倾倒过来,眨眼间将树海之内变成了一个囚牢。 花瓣环绕着陈达向着囚牢冲去,可这一颗颗巨树交错,树海囚牢厚度足有十余丈,且巨木不断衍生,哪能冲的出去,不多时围绕着其周围的花瓣已被巨木层层包裹。 陈达危急万分,一片凌空叶出手遁入地底,可地底亦是树根盘缠交错,围的水泄不通,哪有遁的出去。 花瓣被一片片蚕食,树海囚牢越缩越紧,陈达身影左右纵横腾挪,躲过一次次的巨木攻击,手中诸多爆炎花弹射而出,只听轰隆隆声响,那巨树被炸裂的伤口,又快速“愈合”。 终于陈达避无可避,漫天巨树手掌缠绕他身上,将其五花大绑。 “我输了。”陈达低眉垂目喘着气道,语气平淡。 唐宁从一颗巨树中现出身形,走至他面前,泥丸宫中识海一荡,地底下分裂的神识回到他识海内。 “陈师兄,得罪了。”唐宁掐了个决,其身上缠绕的巨木纷纷解体。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陈达神情无喜无悲。 “有一事我好生不解,望陈师兄赐教,你刺我那一枪时,我全身麻痹,料是白雾所致,可我在白雾弥漫上来之际已闭了口鼻呼吸,何以还会如此?”唐宁问道 “那花名叫迷心花,产生的浓雾能够透过皮肤侵入体内,不仅能麻痹身体,还能麻痹神识,使人出现五官所见所闻之错乱。” 他这么一说,唐宁明白了,那道虚影想必定是他神识麻痹后的幻象:“浓雾弥漫,何以你不受影响?” “我自己的术法我自有法子破解。”陈达冷冷道 “多谢相告。”唐宁说道,御起飞剑就要离去。 两人说话之际,裁判已宣布了比试结果,唐宁术法发动之时,树海将整个场地笼罩,裁判一直场地内不远处望着,陈达认输之际,他就已知晓了。 “等等。”陈达突然喊道 “陈师兄有何事?” “你问了我两个问题,我回答了,我也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陈师兄请讲。” “你身上受的伤转瞬便能愈合,断掉的臂膀能重新身上,其中玄机是哪般? 唐宁料想他会问这个,微微一笑,当下便将自己所习大五行转生术功法事情说了一遍。 陈达听完沉吟道:“你所施术法为何那般怪异?” 唐宁笑道:“我自己的术法我自有法子控制。”说完也不再理会,踏起飞剑而去,回到阁楼上,至于这片树海,失去了他灵力供给与神识控制,一会儿便会消失。 阁楼上众人纷纷瞥向他,神色各异,都在想着下一场对阵之时如何破他大五行转生术的强大自愈力,以及方才他所展示的树海断乾坤之术。 他们在外边看不清里面具体内况,但能从不断生长的巨树判断出这树海与那木人一般拥有极强的自愈和再生力,还能受其操控变化形态。 东西两侧青石台阶上,众人同样未看清两人相斗具体情状,只见那树海生成与白色花海纠缠一起,斗了两柱香时间,裁判便宣布此次比试胜负。 众人先是惊愕,紧接着纷纷大声叫好,除了一些下注陈达的弟子无精打采,低首垂目,众人皆拍掌呼和。 唐宁击败陈达实在爆了一个大大的冷门,此次比试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陈达会获胜,连老孤峰赌坊都给出了十五比五这般悬殊极大的赔率。 而他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一战击败陈达,立马一跃成为了众人心中此次比试夺冠的最大黑马人选,故而为其呼喊叫好。 第130章 宗门小比(十五) 观景台上,魏玄德点头赞道:“好,这般妙法才显我玄门弟子的手段,二人皆是我乾易宗门精锐弟子,陈达虽败,亦不能说其神通愚弱,只是对方更胜一筹罢了。” 史名随开口道:“我还是认为此子的比试对于其他对阵弟子而言不太公平,他的功法于比试规则上占了太大便宜,试想如若不是受比试规则之限,陈达方才一击直将其头颅斩下,或击其灵海穴,此子还能复原否?” 魏玄德沉吟道:“史师弟之言不无道理,宗门小比本是秉着公平公正原则,又怕误伤弟子,因此规定不可下杀手,可非若如此恐破不了他这功法神妙,你们觉得该当如何?” 史名随道:“掌门,依我之愚见,此子的比试就到此为止,宗门该奖励之物一应奖励,他赢下此场比试,已入六强,可将前五的奖励多匀他一份,赐其筑基所需材料完整一套,灵器一件,灵石五千。” “掌门,我认为不妥。”罗清水道:“此子从小比之初经历了数轮比试才走到这一步,且其赢得比试亦是靠实打实的妙法神通取胜,并无任何违反宗门比试规则之处,贸然将其比试取消,恐寒了门下弟子的心,史师弟之言虽不无道理,但说到底是宗门规则的漏洞,非是此子过失,而委过于其,将心比之,纵是你我亦会心有不平,认为宗门暗中操控,大失宗门之威望,况其修为已炼气十层,此次参加小比纵然无缘夺冠,亦是心向宗门奖赏御魂灵乳而来,就这般将其打发,没有道理。” 魏玄德手抚白须,心中定议未决,看向彭万里问道:“彭师弟以为如何?” 彭万里答道:“史师兄罗师兄之言各有道理,不过依我之见若是要决定此子后续比试事宜,还得先询问过此子意愿才行,若其也认为对其他对阵弟子不公,自愿退出自然由得他。若是他自觉无过,再决议不迟。” 魏玄德点头道:“彭师弟此言有理,还是等这轮比试完,传这弟子询问其意愿后再做定议,欧阳师侄,比试后你将这名弟子带到议事厅来。等等,还是将这轮胜出的弟子都带过来,既然事关于之后的比试事宜,为保公平公正,也应当问问余下弟子的意愿及看法。” “是。”欧阳乾答道 几人说话之间,下一轮比试已然开始,唐宁在阁楼上凝目望去,仔细观察他们的术法特性,脑中思索着自己对阵之后该如何化解,丝毫不知观景台上几人已将他视作影响比试的“不稳定因素”。 比试一直进行到申时结束,太阳还未西落,十二进六的比试已全部完成,最终本轮比试胜出的六人为禁秘科姜羽桓、药草科唐宁、宣德殿卫雅琴、外联科陶谦、元易殿齐铭玉、警备科秦琼。 六人中有四人是本次小比夺冠热门,另有两人稍微出乎众人意料。 除了唐宁,还有一个便是外联科陶谦,也是本次小比的黑马,此人之前同样身名不显,却爆冷击败了护卫科许英杰,他一身功法也是诡异的很,全身铜皮铁骨,万法不能侵。 据姜羽桓讲述,此乃是一门名为不灭金身术的秘法,不走神通功法之常路,以炼化自身为最终目标,将全身每一处当成极强的武器使用,炼至大成,连血液亦带剧毒,能鎏金烁骨,非但万法不侵,亦身化万法。 比试结束后,众人方要离开,却见一名遁光疾驰而至,光华散去,现出身形,乃是一名黑脸筑基修士,几人知晓其是四名裁判之一,纷纷行礼。 只听他说道:“你们先在这等一会儿,掌门待会儿要见你们。” 几人一听此言皆面面相觑,不知掌门见几人作甚,之前从未听说过掌门会面见小比前六的弟子。 等了好一会儿,又有几名遁光疾驰而至,乃是欧阳乾等人。 “你们跟我来。”不待几人行礼,他便开口说道 “是。”几人应道,各御法器一路跟在那几道遁光之后,行了许久,来到乾兴峰上。 乾兴峰乃是宗门内最高的高峰,取自乾易兴盛之意,乃是高层议事之所。 几人法器停落山头,随着欧阳乾步行到一巍峨雄阔大殿外。 欧阳乾上前与守在大殿门口的两名弟子说了几句,领着几人入了殿中。 此殿甚是宽敞,却无其他雕饰之物,里面光线昏暗,让人不自觉心底有沉重压抑之感。 此刻大殿中端坐着几人,台阶上主座为首的便是掌门魏玄德。 下方又坐着三人,其中一人四十余岁模样,国字脸,络腮胡,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唐宁识得正是清玄殿殿主史明名随,另外两人左手边一人身材高瘦,上唇几许长须,目光囧囧,右手边一人脸蛋圆润,颇有些婴儿肥。 几人向前走去,离台阶约十步之距,欧阳乾站定,行了一礼:“掌门,六位胜出的弟子带到了。” 众人连忙躬身行礼,口道:“参见掌门。” 魏玄德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身:“此次传你们来,是有一事要寻求你们意愿,史师弟,你向他们言明吧!” “是。”史名随望向众人,开口道:“唐宁。” 唐宁不知他因何事唤自己,赶忙上前一步应道:“弟子在。” 史名随道:“我来问你,你需如实回答,你今日比试,受了重伤顷刻间痊愈,可是因修行了大五行转生术缘故?” 唐宁听其问起此事,心下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莫非被他们瞧出异样来了,金丹修士之能远非他所能想,今日公然展示这般强大的自愈力,焉知他们之中没有异法能感知自己的异常?当下只能应道:“是。” “我再问你,你参与此次比试之前可受过什么重伤?” 唐宁不知他问此事何意,如实答道:“除了十几年前进入试炼之地被那夜叉魔物斩掉一条臂膀外,再无受过重伤。” “好。我现在来试一试你的功法,你将大五行转生术再展示一次给我们看看。”史名随说道,手指一点。 唐宁还在揣摩他此话何意,忽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失重倒下,再一看左腿齐膝被斩断,血流如注。 史名随手指一点便将其左腿斩断,此时痛楚传至,唐宁又惊又怒,不知他为何突然下手,连忙施展大五行转生术配合体内绿色灵力狂涌,脸色一阵阵颜色变幻,左腿血肉迅速生长出来,数十息之间,便重新长出一条腿来。 几人见其毫无预兆动手,一出手将他左腿斩断脸色皆微微一变,魏玄德亦眉头微皱,却也没有说什么。 唐宁站起身来,心中愈发恼怒,此人仗着自身修为,毫无顾忌欺辱自己,当真是嚣张跋扈的很,但此时形势比人强,他心中虽怒,脸上却未有表露。 “方才是试你功法,你这功法果然很是神妙,只是,一只手一只腿斩断可以重生,若是头颅被斩,或灵海穴被破,靠你这功法可还能重生吗?”史名随问道 唐宁见他这幅模样,若是自己一点头,恐怕他下一瞬间就要将自己头颅斩掉,或将自己灵海废掉,怎敢点头。 况且他确实不知自己功法能否有这般功效,想来应当不能,于是说道:“头颅是人体六阳之主,泥丸宫识海之所在,斩了决不能复生,灵海穴乃修士灵气积蓄之所藏,灵海被破,修为俱废,修为既废,灵力不能调动,怎能使用功法,何谈复生。” “恩。”史名随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便是除了斩掉你头颅和破你灵海穴,其余身体诸处,哪怕受了重伤也能痊愈了?” 唐宁眼神闪烁不定,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还不知此人目的是何,怕一个回答不善被他套入,想了想沉吟道:“只要不是致命之伤,料想应能恢复,若致命之伤,恐难愈合。” “那好,我问你,你可知此次小比的规则?” 唐宁答道:“弟子知晓。” “此次小比的规则中有重要一项,便是不能故意伤害对阵弟子性命,也就是比试规定不得对弟子下杀手。可你这功法若是不伤你要害,取你性命,你便能顷刻间痊愈,你觉得这对于那些与你对阵的弟子公正否?” “这…”唐宁一呆说不出话来。 史名随不等他思索又紧接说道:“我再问你,方才你与清玄殿弟子陈达的比试中,他将你击伤,斩断你一臂,那一刻,他本有机会能直接取你性命,只是他受限比试规则故而避过了你要害部位,是否?” 第131章 奖赏 唐宁不知该如何辩答,事至此他纵再愚笨也反应过来,此次掌门召见六名比试胜出弟子主要是针对他而来,瞧史名随这态势,莫不是要将自己比试作废吧! 他想起陈达那一枪,的确是避过了心脏,灵海,头颅等要害部位,那一枪实际是冲着胸腔刺来的,只不过被自己身体一侧躲闪,金枪才刺中肩臂上。 胸腔被刺穿对寻常人来说当然是有死无生,但对于修士而言,只要服下丹药,休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当下只能点头道:“是。” “那好,我再问你,你仔细想了回答。陈达若是未受比试规则所限,假使当时你们二人以生死相博,这场比斗你一定能胜出吗?” 唐宁一时语塞,无言可辩驳,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形势已十分明朗,他的功法影响比试公是不争的事实。 唐宁虽然活了好几十年,可与清玄殿殿主史名随比起来还是太过稚嫩,随便几句话就将其带入自己节奏中,向着自己希望的结果而去。 其实他大可与之辩驳,自己每场比试都是靠着实力取胜,陈达之所以败于自己,是功法神通不如自己,众所见之。只是他心神已乱,再加上摄于史名随威势,一时不知怎么辩答才好。 史名随也未再逼问他,转问其他人道:“你们都是宗门此一辈的佼佼者,若是对阵上他,觉得这比试规则对双方可公正?” 几人皆沉吟不语,唯有外联科陶谦立刻开口道:“弟子认为不太公正,在不下死手的情况下要想击败唐师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所修之功法对阵其他人都有一战之力,唯独被唐宁五行转生术死死克制,不灭金身是“皮肉”外家功夫,对付拥有那般强大自愈再生力的木人之术毫无办法。 木人既不怕死,又不怕伤,他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对付木人,此刻见唐宁势弱,便迫不及待的踩上一脚,欲要送他出局。 史名随也不待其他几人说话,开口道:“掌门,事已明了,此子功法特殊,有碍宗门小比的公正原则,我建议终止其下轮的比试。” “恩。”魏玄德点了点头:“唐宁,你觉得如何?鉴于你功法的特殊性影响比试的公正,若是你愿意,你的比试便到此为止。你能从小比中经过重重选拔胜出进入六强殊为不易,宗门也不会亏待于你,当按照你所取得的名次给与相应的的奖励,赐你筑基所需物品一套,下品灵器一件及灵石五千。” 唐宁不知怎么回答,他当然不愿意,他参加此次小比就是冲着扬名夺冠去的,其次便是为了那御魂灵乳。 御魂灵乳乃筑基至宝,对于筑基重要性不言而喻,眼见再胜一场便唾手可得,此时要他退出,搁谁也不乐意。 可形势如此,他若不点头,说不定便得罪掌门与清玄殿殿主,后果可想而知。 正两难之间,忽听得一人开口道:“掌门,此事我认为不妥,此子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六强,虽然功法于比试规则有冲突,可任谁也不能否认他是靠着真才实学一轮轮赢下与之对阵弟子的。与清玄殿陈达的比试我们亲眼目睹,确实是他技高一筹,无可辩驳。此时无故将他踢出比试对局之外,不单他心有不服,也难以服众。此举或对其他比试弟子公平,却对他太不公平,若真是为了公平公正,不若下场比试取消此条规则之限,让他们无所顾忌,全力各施手段,看谁强谁弱。若非如此,恐下面弟子议论我等以大欺***人就范。” 唐宁抬眼望去,只见说话之人身材高瘦,上唇几许长须,正是宣德殿殿主罗清水,他心下感激不已。 “这…”魏玄德面有难色。 “掌门,我认为罗师兄之法不可,这些弟子能够进入小比六强,都是宗门精锐,若是因比试折损,伤了性命,岂非宗门之大不幸。宗门比试事小,性命为大,我等修行之人岂可在意这等虚名?且公平公正之说原是相对而言,世间哪有绝对的公正可言。事有取有舍,有轻有重,舍他一人之微利,取众弟子比试之公正,轻其一人之虚名,重乾易宗门之法规,才是真正的公正。”史名随开口道,罗清水之言显然暗指其以大欺小,因此他回话也毫不客气。 罗清水又道:“按史师弟之言,若是下次小比又有几人学得此功法有成,那便都不许他们参加比试了?宗门之法规本是为了约束规范弟子的行为,可不是为了损伤弟子正当所取之利,若是都按部就班,不得变通,那便是一潭死水,焉能养的了活鱼?宗门若是如此,谈何培养杰出弟子。” 史名随道:“正如史师兄之言,所以在适当时候改变规则,此时终止其下轮比试正是为此。至于下届小比之事,若真如史师兄之言,有这般情况,再定过规则不迟。” 两人针锋相对,面折庭争,丝毫不退让。 魏玄德瞧向彭万里,只见其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似乎未曾听闻两人的争吵:“彭师弟以为如何?” 彭万里这才抬头望去缓缓开口道:“两位师兄所言皆有道理,掌门,不妨听听这弟子的意愿再决定。唐宁,你此次参加宗门小比所为什么?” 唐宁答道:“一则是为扬名夺冠,二则是为宗门奖赏之物,御魂灵乳。” 几人听得他直言不讳,说是为了扬名夺冠,皆微微一笑。 彭万里又问道:“方才史师兄与罗师兄的话你都听见了,现有两个选项,一是退出比试,宗门另行补偿你一些奖赏,二是继续参加比试,但比试规则要改为以死相博,你可能杀了对方,对方也可能杀了你,你要选哪样?” 唐宁想了想:“若要弟子现在退出比试,弟子心有不甘,可又不愿在比试中失手杀了哪位师兄,更不愿被哪位师兄失手杀了。” 彭万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这两项都不想选,那么你看这般可好?除方才两位师兄的选项外,我再给你第三条选项。” “你参加此次比试有两个目的,一是扬名夺冠,二是得到使用御魂灵乳筑基的机会。比试到现在你已然扬名,能否夺冠还未可知,你若自愿退出本次小比,可以按照小比前三奖励与你,并允许你使用宗门的御魂灵乳筑基,如此,你第一个目的现实了一半,第二个目的也实现,你觉得如何?” 唐宁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事情闹到这般,自己若是再争下去未免有些不识时务。 且他对自己能否夺冠,当真一点底气也无,说不定下一场就淘汰了,因此点头道:“弟子愿意退出此次比试。” 彭万里转向魏玄德:“掌门,此子修为功法皆是炼气一辈的翘首,宗门的御魂灵乳本就是为了给资质优异的弟子准备,我建议可以允许他使用御魂灵乳来筑基。” 魏玄德点了点头,看向史名随和罗清水:“两位师弟以为如何?” 罗清水见他自己都说了愿意退出比试,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史名随心想自己先前已做了恶人,此时再纠缠不放未免太不通情理,且彭万里乃元易殿殿主,掌宗门财政,比试奖励之物全由元易殿出,他都如此说,自己反对也无用,于是说道:“彭师弟之法甚好。” 魏玄德见三人都同意,开口道:“那么就此决议,唐宁退出此次比试,宗门按照小比前三奖励赐其筑基所需物品一套,中品灵器一件及灵石一万,还有使用御魂灵乳筑基机会一次。”他说完又看向下方五人:“你们对此决议可有异议?” 陶谦开口问道:“宗门规定,小比前三名可获得御魂灵乳筑基的机会,不知唐师兄这份御魂灵乳可占据比试的名额?” 魏玄德道:“此是另外补偿的奖励,与比试奖励无关。” “弟子没有异议。”陶谦说道,既然没有侵犯到他的利益,他自然不会反对,又剔除了一个强力对手出局,何乐而不为。 另外几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掌门,既然取消了这弟子接下来的比试资格,就说明其功法确实对其他与之对阵的弟子有所不公。我提议,让其之前与之对阵的弟子重新比一次,取一人进入六强,方显公平公正。否则怎与众弟子解释?既然要做到对所有人公平公正,那他前般的比试也不应当作数,因为与他对阵的弟子确实受到了不公正条约的约束,罗师兄,你说是否?”史名明问道 罗清水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他方才正是用此话驳了史名随,要求保障每个弟子的公正,此刻若是不点头,等于当众用自己话打自己脸,史名随正是抓住他这话头将他的军。 第132章 权衡 魏玄德看向彭万里:“彭师弟,你主管宗门财政,若多出一人来,这奖励之物还得从你们元易殿中出,你认为如何?”彭万里道:“宗门财政虽然吃紧,但区区一个弟子的奖赏之物还是负担得起的。” 魏玄德点了点头问几人道:“你们有没有异议?” 几人见三位殿主都已商议好了,哪敢反对,纷纷道:“弟子没异议。” 魏玄德道:“那好,既然大家都无异议,欧阳师侄,你即刻通知那几名弟子,让他们再比一场,最终胜出之人补替小比六强之列。另外,贴出告示,将其中原委道明,以免众不知情弟子疑惑。” “是。”欧阳乾答道 “你们都下去吧!好好准备下轮比试。” “是,弟子告退。”几人应道,出了议事厅,御起飞剑各回各处。 唐宁没有回住所,御着飞剑来到一废弃山峰,躺在草地上看着月轮升起。 在阁楼内他被史名随如此逼迫欺凌,让他越发感觉到这世间唯有强者才有道理才讲,就连宗门之内亦是如此。 假使他不是一个毫无根基后台的炼气弟子,史名随纵是清玄殿殿主也不会如此毫无顾忌明目张胆的欺凌他。 眼见星光四散,他心中对于实力的渴望愈发强烈。 万翠峰,石屋中,陈达双膝跪坐室内,低头垂目,正上方摆着两块灵牌,分别写着“先考陈公莲生法府君生西灵位”“先妣陈母黄孺人闺名夜蓉之灵位”。 一道遁光从外激射而至,落至在石室门前,周身光华散去,现出一男子身形,只见其虎背熊腰,鬓边见白,叹了口气缓缓走入室内。 陈达抬眼望去,只见其双目赤红,双拳紧握,低喊了声:“师伯。” 那男子点了点头,走上前从旁拿了三炷香点上,摆在灵位前叹道:“师弟啊!为兄来看你了,这一晃又是十几年过去,你的孩儿很不错,他很像你,你若泉下有灵也当欣慰。” 陈达道:“父亲当年宗门小比一举夺魁,何等风光。而我却连十强都未踏进就被击败,愧对父亲,也没脸见师伯。” “修行之人何必在意那般虚名。起来吧!师傅要见你。” 陈达一惊:“师公要见我?” 男子点了点头:“走吧!师傅在等我们。” 陈达不敢耽搁,赶忙起身随他出了石室,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秀华峰一座巍峨的洞府前,一名少女迎了出来,但见其面如白玉,肤光若雪,向着男子行了一礼;“师傅。” 又朝陈达点头道:“师兄,师公在里面候你。” 陈达跟着其入了洞府来到主室,那少女侧身站在门口,陈达走了进去,见一国字脸,络腮胡男子盘坐在蒲团之上,正是史名随。 陈达倒身下拜,恭敬道:“拜见师公。” 史名随缓缓睁开双目:“起身吧!” 陈达站起身来,双手垂立一旁低声道:“师公,弟子给您丢人了。” 史名随道:“一场比试而已,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只是御魂灵乳对你筑基作用甚大,我纵为清玄殿殿主,但没有掌门的首可,也无权让你使用,除非此次比试你能进入前三。” 陈达垂首羞惭不已:“弟子让您失望了,纵没有御魂灵乳,弟子有信心能够筑基成功。” “宗门那么多弟子没有御魂灵乳一样筑基,相信你也能。但有总比没有好,你好好准备一二,接下来的比试可不能再输了,至少要入得前三之列。” 陈达一听此言心下惊道:“弟子已被淘汰,何能再进小比前三。” “我已与掌门商议过了,你对阵的那名弟子修行的功法影响比试公正,已经取消他的比试资格,另行奖赏。并从之前与他对阵的弟子中再选出一人来,替补他六强的席位。” “这…”陈达又喜又惊又羞愧,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史名随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好好准备明日的比试。” “是,弟子告辞。”陈达退了出去,到了门口与那少女一同走出洞府。 “师兄,你虽然输了比试也不用太在意,只要专心筑基便好。”那少女说道 陈达此刻心内五味陈杂,听得此言,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乾兴峰一座巍峨的洞府内,魏玄德倚着栏杆,将手中鱼饵一一洒下,颇有兴致的望着湖中踊跃争食的鱼群。 庄心乾垂手侍立在其身后,欲言又止。 魏玄德回过头,将一把鱼饵放在他手中:“来,你也试试。” 庄心乾不知师傅为何对这些杂事这般有兴致,整日不是喂鱼便是逗鸟,丝毫不像一个宗门掌教,倒似俗世间离退的官宦,关键是洞府中鱼鸟皆是极寻常之物,非是灵兽。 一个金丹修士,一宗的掌教居然每日有闲情逸致喂鱼逗鸟,传出去不免让人笑话。 庄心乾接过饵食,向前一抛悉数洒在湖水中。 魏玄德看他颇不耐烦的模样笑了笑:“你不在自己洞府内修炼,反跑到我这里来看我逗鸟喂鱼,这半日下来,老早不耐烦了吧!有什么话就说吧!咱们师徒之间还用藏着掖着吗?” 庄心乾听此言再也忍不住道;“师傅,您不觉得史师叔今日做的太过分了吗?您为何还同意他的的提议?” 魏玄德道:“他说的有道理,我为何不同意?” 庄心乾目睹整件事情经过,觉得史名随太过盛气凌人,又觉师傅这个掌门实在软弱,平素间总是一味忍让。今日这事,明明是其强词夺理,可师傅却一味纵容,到底谁才是宗门掌教。 “史师叔显然是为了其私心,师傅您可知?陈达乃是其弟子陈莲生的遗腹子,史师叔用权势逼迫那弟子退出比试,为的就是让陈达顶替他位置。” 魏玄德笑道:“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史师弟并未用强,那弟子亦是自愿退出,一切顺理成章,结果不是很好吗?” 庄心乾凛然道:“史师叔明目张胆,诡辩强词为己谋私,您可知,宗门之内结党营私之风有多烈,他们明争暗斗已非一两日了,如此下去,怎生了得?”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不是正常的吗?”魏玄德指着鱼群道:“你看看,你将饵食尽抛而下,饵食散去,那些鱼群也散开了。天下的事理尽皆相同,管理宗门和喂鱼逗鱼其实没什么两样,方法都是一般。” 庄心乾满心疑惑。 魏玄德知晓其修行天赋异禀,但于宗门政务一道却是一窍不通,自蜕凡以来一心只知修行,虽在清玄殿任职,也只是挂了个名号,从未干过杂事,理过政务,正准备将他放到下面管管事务,借着今日之事便开口教导他道:“你可知玄门三殿制的由来?” 庄心乾道:“宣德殿掌刑罚,清玄殿掌人事,元易殿掌财政,各司其职,为的是方便宗门的管理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为了限制宗门掌教的职权,防止其权利太大,做出不理智有损宗门利益之事。” “除此之外呢?三殿制还有什么作用?” 庄心乾迟疑了一会儿道:“拥有废黜宗门掌教的权利,只要三殿之中弟子总人数占比超过八成同意就可罢免掌教。” 魏玄德道:“你说的没错,玄门三殿制本就是为了防止一家独大,在很久前,天元曾有一个大宗门名天行宗,掌教因为修行被心魔所趁,入了魔道,从此性情大变,偏偏修为奇高,无人知晓,最后整个玄门因此一人而四分五裂。之后玄门便开始改制,限制掌教的权利,防止一人独大,渐渐的形成如今的三殿三院制,三殿可以废黜掌教,三院可以废黜三殿殿主,相互制衡。” “你看。”魏玄德将鱼饵散下,却再无鱼儿游至:“你方才将饵食悉数洒尽,那些鱼儿都不争了,各个吃饱,还会听你的话吗?任由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庄心乾蹙眉不语,若有所思。 魏玄德道:“治大国如烹小鲜,这管理宗门的法子与喂鸟喂食是一样的,只要手中握有鱼饵,鱼群再怎么争食也不用担心。你挥一挥手它们就全来了,喂食的方法也有讲究,不能饿着,也不能喂太饱,饿着它,它就长的不好看,喂的太饱,它就不听你的。” “三殿制本身是为了制约掌教的权威,但发展到现在,权利大到几乎能够架空掌教了,假若宗门内一片太平,一团和气,还要我这个掌教作甚?什么事他们自己做主就行了。” 庄心乾呆立不语,他从未这般想过问题,一时脑中混乱之极。 “这便是权衡之术,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你自然就明白,他们斗的越厉害,就越倚仗你。宗门就如一杆秤,只要你手握着秤杆的中央,那边驻码轻就往那边倒移一点,秤杆就不会翻。这需要你慢慢领悟,明日你即去清玄殿审议部任职吧!” 第133章 调任 唐宁回到屋内,闭门修行,宗门小比的结果已与他无关,他也没再去拔萃峰上观看什么比试,几日后,有元易殿的弟子送来了承诺的比试奖励。 中品灵器苍木尺一件,筑基完整畚物一份,其中包括五门云水阵,清心铃,筑基丹、洗髓灵液等等,还有一万灵石,以及筑基使用御魂灵乳文书一张,届时可凭此条文领取御魂灵乳。 日子过的古井无波,约莫一个月后,这日,听得门外常剑叫喊声。 唐宁打开门,正要请他进来坐。 却听得他道:“唐师弟,徐师叔命你速去药草科议事厅,他在那等你。” 唐宁不知徐平治突然间找自己所为何事,当下不敢耽搁,同常剑一道来到议事厅。 两人走了进去,只见厅内除徐平治外,还有一名面皮白净,身材挺拔的男子。 “徐师叔。”唐宁向徐平治行了一礼。 “郑师兄,这位就是唐宁。”徐平治指着他道 那男子走至他面前:“我是清玄殿任调部郑长玄,宗门有令。”他翻出一纸条文朗声道:“内务院药草科弟子唐宁,修行不倦,资质优异,经决定,现调其至戒秘院情报科任职。” 唐宁听后心中一惊,自己在药草科呆的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调到情报科去了,这跨度也太大了,想来还是小比那件事引起的。 当下应道:“是。” 郑长玄道:“徐师弟,你们药草科中有什么需要交接的事宜吗?” “没有。” “那好,既如此人我就带走了。” 徐平治点了点头。 唐宁跟着他出了药草科,御起飞剑而去,常剑心下好奇问道:“徐师叔,唐师弟怎么突然就调到情报科去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未听闻。” 徐平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为何,今日郑长玄突然到他洞府,向他说明此事,他旁敲侧击问了几句,郑长玄只说宗门之令,其余连他也不知。 唐宁跟随其来到一座高耸的山峰,此峰很是特别,和周围四座山峰连在一起,远一看正成五指形状,每根手指指节都清清楚楚,此峰乃五指的中指,名中指峰。 郑长玄领着他来到一座洞府前,左手一挥,一张传音符飘了进去。 没多时,里面出来一位四方脸,蒜头鼻,微有些曲背的男子,其模样约有五十余岁岁,两鬓见白。 那老者缓缓走至两人面前,声音沙哑:“郑师弟,稀客啊!所来何事?” 郑长玄将条文递给他:“鲁师兄,此次是奉宗门之命而来,这位是药草科弟子唐宁,现调入你们情报科。” 那老者接过条文看了一眼:“不知是谁人下的命令?” “这我就我不知道了,我只是奉命行事,鲁师兄,我的任务完成,人交给你了。”郑长玄说完,身化遁光,转眼离开了中指峰。 老者眯眼看了眼唐宁,声音沙哑道:“跟我来。” 唐宁跟着他来到一殿阁前,门口有两名轮值的弟子见着老者赶忙上前行礼,那老者道:“去通知部科里的众管事,来议事厅。” “是。”两人应道,各御法器而去。 两人进了殿阁内,老者坐在主位上,唐宁束手立于下方,没多时,一名身材挺拔,星眉朗目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看了唐宁一眼,一声不发,寻了个位置座下。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人走进来各自寻位坐下,约莫两三柱香时间,殿内已来了六人,皆是筑基修为的修士。 情报科不比药草科,乃是一个人数众多的大部科,加之经常外出执行任务,危险程度高,因此人员配给充足。总人数有一百好几十号人,执事名鲁星弦,便是那鬓边见白的老者。 鲁星弦见几人都已到齐开口道:“今日召集大家来只一件事,这位是原内务院药草科弟子唐宁,现调入我部科,你们看该如何安置?” 众人看了唐宁一眼,心中都有些吃惊,情报科向来少招外人,弟子大多是自蜕凡便入部科的,最多也就是从戒秘院其他几个部科调些弟子补充人手,像这般从内务院调动炼气弟子甚为罕见。 唐宁心下更是惊讶,他来之前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人事调动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情报科在宗门内的所有筑基修士都到了,就为讨论他的安置问题。 鲁星弦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人笑呵呵的道:“这个弟子我知道,原来是药草科弟子,后调任荆北赴职,前些年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的荆北古之遗迹就是他率先送出的情报,对宗门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这次在本届宗门小比上夺得前六的名次,因其所修的大五行转生术与小比规则冲突,故而取消了其接下去的比试资格,宣德殿罗师叔惜其才能,故向掌门报禀,将其调至咱们情报科。” 唐宁听其将自己来历说的一清二楚,不惊大感诧异,向其望了一眼,只见说话这人耳大面肥,肥肠脑满,大腹便便,颇为肥胖,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两人四目相对,那人和善的笑了笑。 唐宁心中疑惑,这人自己以前从未见过,怎么他对此事这么清楚,甚至知晓自己为何调至情报科? 众人一听此言,疑惑全解,神色各异,鲁星弦大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既是罗殿主亲自下的令,本领和忠诚自然是无疑的,孔师弟,依你之见,这弟子该如何安置?” 那肥胖男子呵呵笑道:“我看咱们部科内各个小队都已员满,再将他插入,恐不大合适,不若就将他归入部科机援队中。” 鲁星弦点头道:“好,就依孔师弟之言,吕师弟,就由你带他去机缘队报备吧!” “是。”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起身道:“跟我来。” 唐宁跟在其身后,两人出了殿阁,来至食指峰上一厅殿中,那厅殿内有一男子盘膝而坐,听得有人入内,他赶忙起身朝吕姓男子行了一礼。 “让曹师侄速来见我。”男子开口道 那人领命而去,没多时,一名剑眉朗目,脸皮白净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向吕姓男子行了一礼。 吕姓男子道:“这位是原药草科弟子唐宁,现调任咱们情报科,方才鲁师兄下令,将他安排在你们机缘队中。” 那男子神色诧异的看了唐宁一眼;“你便是那名修得大五行转生术,会使得五行遁法,打败清玄殿陈达的唐宁?” 唐宁未想此人识得自己,点头道:“没错,不知师兄名讳?” “我名曹争先,是情报科机援队队长,说来惭愧,此次小比我早败于宣德殿卫师姐之手。” “唐宁,今后你划入机援队,一切要听从曹师侄的指挥。”吕姓男子道 “是。”唐宁应了一声,那吕姓男子点了点头离去。 “罗师弟,你去通知咱们队其他师弟来议事厅。”曹争先开口道 “好的。”那值守殿阁的男子应道转身离开。 “唐师弟,像你这般从内务院中途转入情报科的,我在部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想来宗门是十分器重你,不然不会打破这么多年不成文的规矩,不知是谁下的令调你来咱们部科。”曹争先道 唐宁听他问起这句,他再愚钝也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自从来了情报科见到那鲁姓男子起,到议事厅中怪异的氛围,都让他感觉到情报科大不同于药草科,先前鲁姓男子也问了这句话,这些人到底什么意思? 情报科的水恐怕浑的很,自己稀里糊涂被调至此看来并非善事,他最怕的就是莫名其妙搅入什么争斗中去了,自己一没背景后台,二不知此中复杂关系,三实力低微,给人当刀使都不够格。 “我也不知是谁下的令,今日正在房内修行,就将我传至药草科,一纸调令就将我调来此。” 曹争先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唐宁开口问道:“曹师兄,咱们部科中是不是有什么说道?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望曹师兄不吝指教。” 曹争先笑了笑:“这个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以后你便知晓了。” 他这么一说毫无疑问是承认了情报科中确实有猫腻,让唐宁又惊又无奈,自己怕是无可避免的搅进这浑水中了。 约莫过了一两柱香时间,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人,众人一一入座。 曹争先开口道:“诸位师弟,此次召集大家来是为了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来的师弟,这位是原药草科弟子唐宁师弟,现今调入我们队中。” 众人纷纷好奇的向他望去。 “唐宁师兄?不就是本次小比中打败了清玄殿陈达的那位吗?听闻你因修行功法的问题,才被取消比试,是真的吗?”人群中一男子问道 “是。”唐宁点头道 “唐宁师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二,这位是马玉师弟,这位是冯琪师妹,这位是……。”曹争先纷纷介绍 唐宁一一点头致意。 “唐师弟,你既来了情报科,还得守部科的规矩,若是部科中有命令下来,需要外出执行任务,须得服从。平素若无事,那便轮流值守这厅殿与部科中指峰上的议事厅,一月一轮。还有一事,你原来的住所就别去了,在这山峰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咱们队师兄弟住所都在此峰的第一指节处,以便随时听候召命。” 第134章 谈话 唐宁在食指峰的第一指节山峰间寻了个偏僻位置,花了半个时辰建了个木屋,就此住下了。 他孑然一身也没什么身外之物,不过是换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而已,在哪住下对他来说都一样。 这座食指峰可不止机援队这一只队伍,还有情报行动队第三和第四两只小队,情报第三队的弟子都居住在第二指节山峰间,第四队的弟子在第三指节山峰间。 三只队伍议事厅都设置在峰顶,这么大一座山峰别说住几十人,就是藏个几百上千人也毫不拥挤。 唐宁躺在木床上怔怔出神,他参加宗门小比原是为了杨名夺魁,谁知竟稀里糊涂的搅进了情报科这摊浑水中。 这情报科形势与药草科不可同日而语,药草科只有执事一人是筑基修士,下面弟子各自管理自己的药草园,没有利益冲突,一团和气,而情报科却他有种对立感很强,山头林立的感觉。 今日见过的七名筑基修士中,有两人都达到了筑基后期之境,其余五人中三名筑基初期,两名筑基中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些人隐隐约约不大对付。 包括曹争先的问话,让他确信这情报科中确实存在着拉帮结派的山头团伙。 “唐宁师弟。”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声音不像是曹争先。 唐宁有些疑惑,机援队之中只有他和曹争先是炼气十层修士,别人应该喊他师兄才对,既不是曹争先,那会是谁。 他起身打开大门,见门外站着一名尖嘴削腮男子,贼眉鼠眼的模样。 那人见到唐宁很热情的笑了笑:”唐师弟,我是情报科行动第四队队长秦宇思。” “哦,秦师兄。”唐宁满脸疑惑,不知他找自己做什么,两人之前从未有过交际,他分属机援队和行动第四队也没什么关系。 “我师叔要见你。” “尊师叔是?”唐宁更加不解 秦宇思笑道:“吾师叔情报科督查孔繁星。” 孔繁星?莫非就是那个身体肥硕的修士?他听鲁星弦喊过其为孔师弟。 这人对他之前事情了如指掌,连他为什么调至情报科都知道,是以令他印象极为深刻,此时月轮已升,这大晚上的他派人喊自己过去干什么。 唐宁心下疑惑,却不敢违拗,道了声好。御起法器跟着他来到中指峰第二指节间一座洞府面前。 洞府外白雾弥漫,想来必是什么阵法禁制了,秦宇思没有停步,两人走入浓雾中,所过之处前面浓雾自行散开一条小径,走了百步左右,入了室内。 其间道路纵横交错,室宇颇多,这座洞府的规模却是不小,秦宇思领着他来到一座石门前,手在石门上一拨,石门转动开来,里面又是别有天地。 只见其间亭台楼阁皆备,松竹绿柏常青,中间又有一汪湖水,湖水中央喷泉狂涌,有白鹭仙鹤起舞。 唐宁看了不禁暗暗摇头,修行之人以简约为要,所谓大道至简,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干什么,耽于玩乐必定误了修行。 湖边一座亭楼内,两人正相对石台而坐,其中一人背对着二人,以手拖腮,沉吟不语。另一人正对二人,耳大面宽,肥肠满脑,一脸笑呵呵的模样,正是孔繁星。 亭楼周围绿柳拂岸,后面桃花盛放,倒是好一片景致。 二人走到近前,才发现孔繁星正与一男子对弈,局势对那男子似乎颇为不妙,孔繁星棋子已连成势,正步步蚕食。 唐宁跟秦宇思站在不远处,秦宇思未出声打扰,他自也不会出声。 亭楼间那男子每走一步都思索良久,孔繁星却始终笑呵呵,约莫过了半刻钟左右,那男子将棋盘上棋子一推:“我输了。” 孔繁星呵呵一笑:“承认了,朱师兄。” 那男子冷哼一声,左手一翻一个墨绿色小药瓶扔了过去,孔繁星接住笑容愈盛,望着二人道:“唐师侄来啦!” 唐宁连忙了行了一礼:“弟子唐宁见过孔师叔。” 那男子听他说话也转过身来,只见其年纪约四十岁,眉目俊朗,双眼囧囧,神情冷峻,正是今日议事厅中见过的那位除执事鲁星弦外另一名筑基后期修士。 孔繁星温和道:“今日去了机援队,觉得怎么样?住所安定下了吗?” 唐宁答道:“已经住下。” 孔繁星点了点头:“你初到情报科,对于科里一些情况不大了解,不用着急慢慢来,机援科一般没什么重要任务,你若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秦师侄,今后若是遇上了什么事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 “是,多谢孔师叔。”唐宁应道,见他扯东扯西,心里疑惑的紧,不知他这半夜寻自己来所为何事。 “哦,你看,我都忘了介绍了。”孔繁星笑呵呵道:“这位是朱虚师兄,也是我们情报科的管事,你今日应当见过了的。” “弟子见过朱师叔。”唐宁向他行了一礼 那朱虚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你的情况我大致都知晓,到了情报科不用拘束,但咱们部科在宗门比较特殊,你又是中途转来的,没经过相对专业培训,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曹师侄怎么安排的?” “曹师兄说明日教导我情报科一些专项事宜。” “恩,好好学学,我会叮嘱曹师侄,两年之内纵有什么任务也不用派你去了,你先了解了解咱们情报科的事宜。” “是。” 孔繁星东拉西扯又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家长里短的话,充分体现了对唐宁身心的关怀。 他问什么唐宁自然答什么。啰啰嗦嗦聊了好一会儿后,才让其离去。 唐宁离开他的洞府,一路上好不纳闷,这孔繁星搞什么鬼名堂,原来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情呢!半夜让自己过去说了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废话。 洞府之内,待唐宁离开后朱虚开口问道:“此子什么来头,竟由罗师叔亲自点将,安排入咱们情报科,罗师叔是什么意思?” 孔繁星笑道:“罗师叔的安排自有其道理,哪里是你我能知,我查阅了密保科档案室的密卷,他是道纪丁六三五年入的宗门,以渡缘使派发的令牌进山,原是南沙郡唐柳村人氏,修炼六年蜕凡成功,加入药草科。修行二十三年,道丁六五八年至炼气七层,因倒卖宗门灵药被罚至荆北任职,去了一个月便破了前驻荆北弟子何文案的遇害案,后又发现荆北古之遗迹,因功调回了宗门,重回药草科。六年前受渡缘使一职外出,直到这次宗门小比后被罗师叔亲点入咱们情报科。” 朱虚微微一皱眉:“这么说此子在宗门内毫无根基,既是罗师叔亲点的人选,罗师叔可嘱咐过什么?” 孔繁星道:“罗师叔哪会在意一个炼气弟子,此事还是于师兄和我说起,我才知此子是罗师叔亲点入咱们情报科的。” “那罗师叔为何将其调入情报科。” “当日比试,此子将清玄殿陈达击败,那陈达乃是史师叔徒儿陈莲生遗子,因此引得史师叔不悦,以其修炼功法不符比试规则刁难于他。罗师叔不齿其以大欺小,当场与其面折庭争,又怜惜人才,便向掌门请令,将他调入情报科中。” “原来如此。”朱虚点头道:“我还纳闷罗师叔亲点一个炼气弟子来此于大局有何助益,看来不过是随口一言罢了。” 孔繁星笑道:“朱师兄,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朱虚皱眉道:“什么意思?莫非罗师叔另有深意?” “罗师叔虽是举手之劳,随口一说,亦是看重其修为功法,认为其日后或可勘大用之意。否则为何谁也不派,偏偏派了他来,罗师叔难道不知情报科的规矩?派他来是有着长远打算,好比先埋下一颗钉子,总有用武之时。” “可一个炼气弟子能做什么呢?” “现在虽然是一个炼气弟子,过几年可能就是筑基修士了,届时升了管事,咱们在部科里不是又多了一份力量么?现在咱们本来就势弱,眼下部科之中几个有能力机会筑基成功的都是鲁师兄门下的人,派他来正是为了填充我们的后备实力。” “他虽被逼退了比试,但掌门特允其使用御魂灵乳筑基,以他的功法能力,加之御魂灵乳的帮助,筑基成功率至少有五成,筑基成功后在部科中不就能说的上话了么?你想若不派他来还能派谁?调一个筑基修士?无论什么理由史师叔都会反对,此子既得罪了史师叔,又受罗师叔之恩,自然是站在我们这一方。” 朱虚恍然满脸敬佩道:“罗师叔高瞻远瞩,非我所及,看似举手随口之间,皆有深虑。” 第135章 形势 月轮东升,中指峰第三指节一座洞府中,鲁星弦盘坐于蒲团之上,耳听得对面男子的话语,睁开眼:“就这些吗?” 那男子道:“这是他的全部履历,不过,方才罗师兄将其带入他洞府内,待了约莫半个时辰,不知道商议什么?” 鲁星弦冷笑了几声,面有不屑之色:“朱师弟、罗师弟手段是越来越差了,一个炼气弟子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 那男子迟疑了一会儿道:“听说昨日在乾兴殿,罗师叔与史师叔吵得很厉害,为了薛师兄的事,不知上面会如何处置?” 鲁星弦摇头道:“他做的也太过分了,被密保科抓了个当场,人赃并获,事情闹得不小,责罚是逃不了了,谁也保不住,只是不知道谁会顶上他的位置。” 两人低声议论着不为人知的秘事。 唐宁自那晚从孔繁星处回来后,每日往曹争先的住所求教,这情报科的规矩还真不少。 譬如外出执行任务时接头暗号、联络方式、传递不同信息的图案标记,诸如此类等等,各有各的方法途径。 曹争先也只是大致讲讲,又给了他几枚玉简,里有有许多曾经情报科的典型案例,让他自己多看。 轮值是数月一次,队里除了曹争先外都要值守的。 时光荏苒,一晃就是两年多,唐宁在冷眼旁观之下对情报科的人事也有了一些了解。 部科之中主要有两个派系,一是以执事鲁星弦为主,另外一派是以朱虚孔繁星为主。 孔繁星虽然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却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核心领袖,地位比朱虚还要高上一些,盖因他是情报科的督察,权利极大,几乎可以和鲁星弦分庭抗礼。 所以那日在中指峰议事厅,孔繁星开口将其归入机援队,鲁星弦一口便答应,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小事搞的难看。 唐宁在中指峰轮值两月,耳听的他们数次议事,也看出来了,两方虽然不和,有些不对付,却属于一种斗而不破的状态,基本上是谁的人谁自己管理,另一方不怎么插手。 至于孔繁星这个督查为什么能有与鲁星弦分庭抗礼的资格,唐宁经过多方打听才明白。 原来这督查不是清玄殿任命的,他虽在情报科任职,却直隶于宣德殿督察部,这是玄门的制度法规,宣德殿掌刑罚,在很多重要的部科都设有督察一职,目的就是为了监督部科执事。 这有点像是世俗间领军出征的将领,身边总会有个类似监军一般的官员,防止其权利滥用,领兵反叛。 唐宁自然而然被划入孔繁星那个派系中,从他入情报科那刻起,就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不会有人听他辩驳,他也无力辩驳。 好在他存在感低,倒也没人来针对他。事过一年他才明白那晚孔繁星让自己去他洞府中东拉西扯一大堆,目的不是谈话的内容,而是一种形式。 类似于草寇拜山头,告诉其余山头的头领,这是我的人了。 这日,唐宁盘坐在木屋内,从入定中睁开眼,小白蛇在他臂间上玩耍,唐宁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凝气丹,小白蛇纵身一跃,将其吞下。唐宁抚摸了下它的小脑袋,小白蛇钻入灵兽袋中。 最近这半年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小白蛇胃口叼了起来,原来的养气丹它也不吃了,开始吃起凝气丹来,有时一日要吃两颗。 唐宁原本以为它是进阶了,灵兽之道他丝毫不懂,但见其胃口大了,以为和修士一般,修为精进了。 可仔细一观察,它还是那般,模样没变化不说,身上也无一丝灵力气息,实在怪的很,它喜欢吃自己当然给它,反正花费不多,这点灵石小意思。 他储物袋中灵石充足的很,本来他灵石也没多少,只有几千之数。 可柳茹涵临走时将自己“身家”给了他,让他一下暴富起来,柳茹涵逃出宗门时原本是没打算回去的,自然将“家当”全带身上,后来感应到她师傅追来,便将储物袋中他用的着的物件都给了他。 其中就包括她这些年的家当,二十七块上品灵石,都是她师傅给的。 她的东西唐宁拿的自然是心安理得,别的不说,灵石他还真的挺缺,修行一道丹药是必不可少的,他虽然能利用体内绿色灵气催化灵药赚取灵石,也得花不少时间。 约莫一年时间催化的灵药,转手卖掉能够四年丹药之用,还得担不少风险。 唐宁离开木屋径直来到孔繁星的洞府,左手一翻,一张传音符穿过府前浓雾漂了进去,没多时,只见眼前浓雾翻腾,让出一条小径来,他走了进去,穿过浓雾,进入洞府,来到孔繁星的主室内。 “你来了。”孔繁星盘坐在蒲团上开口道 “不知孔师叔唤弟子何事?”唐宁行了一礼,今日正午的时候孔繁星派人传话让他夜间过来,有事吩咐他。 “你来情报科有两年了吧!” “是,两年多三个月。” 孔繁星点头:“原本是让你多了解一下咱们情报科的事宜,你都差不多知道了吧!” “是。” “那就准备一下,明后日即出发,领机援队的弟子前往汴京。” 唐宁微微一惊:“弟子领队?不应该是曹师兄任此职吗?” “前几日他已申请准备筑基了,按宗门法规,免除其一切杂事,现机援队中你修为最高,自然是由你领队。” 唐宁迟疑道;“可弟子新来不久,无甚威信,对情报科中事务只是一知半解,鲁师叔那边恐……。” 孔繁星笑道:“鲁师兄那边你不用担心,明日便是议事之期,我自会向他推举由你担任领队,正因为你新来不久,无甚威信,所以才要下去锻炼积功。曹师侄这几年不会再管部科里的事,我再向鲁师兄荐举你管理机援队事宜,这件事干好一些,他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唐宁明白了孔繁星的意思:“不知此次去汴京是要做什么?” “五队中有两名弟子在汴京城搜集魔宗的情报,半个月前失踪,后确认遇害,五队暂时抽调不出人手,由你们机援队派人支援他们调查事因。等议事之后,卷宗自会交给你。” “是,弟子知晓了。” “恩,你去吧!” 唐宁离开中指峰回到房内,躺在木床上望着屋顶怔怔出神,情报科自有一套情报系统,楚国是乾易宗地界,汴京又是楚国国都,防卫监视更是严密。 现竟有两名弟子悄无声息遇害,且能单独执行任务的弟子修为皆是不低,这件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第二日,中指峰议事殿内,诸人陆陆续续到齐。 情报科的规矩,若无紧急事宜,每十日一次议事。 鲁星弦坐在主位,见几人都已到齐,开口道:“诸位师弟都来了,议事开始,先说第一件事。昨日刚收到的消息,五队中两名弟子周华、沈兴石在汴京调查魔宗时遇害,此事昨日我已与孔师弟商议过,现在议议后续当如何处理吧!” 几人听闻此消息正思索之间,孔繁星抢先道:“我认为首先要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目前五队派不出更多人手,应从机援队中调人查清两名弟子的死亡真相,鉴于曹师侄前几日已申请准备筑基的情况,我建议此次领队由唐宁师侄担任。” “唐宁师侄担任领队?恐怕不大合适吧?”一男子皱眉道 孔繁星看向他:“陈师弟有何高见?” 那男子道:“这个唐宁,如果我没记错是前两年才转到我们情报科的,一者可能对下面事务的流程不太清楚,二者没有处理这方面事务的经验,三者部科下面很多人手他一概不知,可谓人生地不熟。领队人选我认为还是选一个经验丰富老道的弟子担任合适,曹师侄既然申请了准备筑基,机援队马玉修为不低,经验老道,我觉得足够担任领队之职。” 孔繁星笑道:“陈师弟担忧的不无道理,正因为他不谙诸事,才要让他下去锻炼,多执行几次任务,事务流程不就熟知了吗?至于实力方面,我想情报科诸队伍之中应无人能出其右,他的妙法神通连掌门都称赞过,上次小比若不是他主动退出,夺魁之首终属之人恐怕还未可知。那清玄殿陈达不过其手下败将,小比夺得第三,尚得清玄殿那般重用,唐师侄实力强过他是众所周知之事,连担任小小一个领队都要被质疑,恐要让人笑话我们部科不识金玉。” 陈姓男子还待要说,鲁星弦开口道:“此事就依孔师弟之言,由机援队前往汴京调查事因。” 他是情报科执事,拥有最终决定权,一开口事情便已定议。 孔繁星这般执着,他也不愿为这些小事闹得太僵硬,吵吵闹闹的,面上不好看。 第136章 情报站 “哒哒”的敲门声陆陆续续响起,唐宁从闭目入定中睁开眼,起身打开房门,只见门外一男子垂手而立:“唐师兄,吕师叔让你速去议事厅。” 该男子正是本月轮值的机动队弟子赵宇,唐宁一听立马就想到昨日孔繁星说的话,开口问道:“是所有机动队弟子都去吗?还是只有我一人?” 赵宇道:“吕师叔只吩咐唐师兄你、马玉师兄、冯诗诗师姐三人前去。 “我知晓了。”唐宁点头道,御起飞剑直上峰顶,入了厅殿内,朝坐于主位的吕光行了一礼。 “坐吧!”吕光摆了摆手道 唐宁寻了个位置坐下,没多时马玉、冯诗诗相继到来。 吕光道:“此次寻你们来,是部科有一任务交于你们去完成,昨日科里收到消息,五队有两名弟子在汴京遇害失踪,科里决定由你们三人前往汴京查明事因,此次的任务以唐师侄为首,你二人协助。” 马玉、冯诗诗皆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本次行动的卷宗。”吕光说道,左手一翻,拿出一纸书卷,扔给唐宁。 唐宁伸手接住,打开一看,上面事件原因人物写的清清楚楚。 事件的起因是源于江东站点的一份情报,情报言魔宗最近很不太平,互相之间屡有攻伐之态,江东之地有一尸傀宗派系的分支,三月二十六日这分支突然遭受到尸傀宗另一派系的攻伐。双方打了几次,死伤不少,四月二日,这分支的头领接见了一位重要客人,这人非是血骨门,也非是尸傀宗,似乎不是新港修士。 情报科接到这一情报立刻派出五队众弟子前往江东调查,调查中发现几名魔宗弟子频繁往来汴京,于是又分出三人前往汴京,五月三日,三人中周华、沈星石失踪。 卷宗上写了好几页,大致情况便是这些,唐宁看过后将它合起,交还吕光。 卷宗牵涉到情报科机密,只有行动领队才能观看。 吕光收起卷宗,将诸多手续条文交给唐宁:“你们现在出发,前往汴京,查明事因,配合五队弟子行动。” “是。”三人应道,出了厅殿,唐宁向马玉冯诗诗说道:“马师弟冯师妹,你们若无其他事宜准备,咱们即刻动身分头行事,马师弟去灵牧科领取青翼鸟,冯师妹你去护山科报备,我去武库领取灵械。” 二人点头道好。 唐宁将条文交给他们三人各御法器离去,他自己御着飞剑来到信华峰上一座巍峨的殿阁之前。 殿阁门口有两名弟子守着,他上前将条文递交给其中一人:“这位师弟,我是情报科机援队弟子唐宁,奉命来此领取灵械。” 那弟子接过条文,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情报科机援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武库的守备由警备科看管,情报科每次外出执行任务都得先从武库领取灵械,常年下来,看管武库的弟子也都与情报科众人相熟,特别是各队的“精英”弟子。 这无缘无故冒出一个炼气十层的机援科弟子,别说没见过,甚至从未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他们自然相疑。 唐宁解释道:“我是前年调入情报科的,本队曹师兄已向宗门申请筑基,故而由我替他暂时担任领队,两位师弟不相识原属平常。” 另一人望着唐宁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上次小比那个中途退赛的药草科唐师兄?” “是我。”唐宁应道,没想还有人记得上次小比的光景。 那人恍然道:“果然是你,怪不得我见你很是眼熟,唐师兄竟然调到情报科了。” 唐宁笑了笑:“可以领取灵械吗?本队有两位师弟还在等我。” “好的,唐师兄稍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取去。”原先开口的那名弟子转身走入阁内。 “唐师兄,当日你与陈达师兄的比试真精彩至极,你那受伤转瞬间痊愈的功法,我和几个师兄弟还讨论过,听说是一门名叫大五行转生术的禁法是否?”另一名轮值弟子问道 “没错。” “早知我就买你赢好了,害我输了二百灵石,当时我还想着下一场买你胜出,将这二百灵石赢回来,谁知你竟退出比试了,真是可惜,不然以你的实力与姜师兄应当有一战之力。” 唐宁笑道:“我能胜过陈达师兄已属侥幸,若非他不知我功法特异,那一枪直刺我灵海穴,我已性命不保,怎敢与姜师兄争名?” “恩,姜师兄的确神通冠世,瞧他与陈达师兄之战似有余力…”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那名取灵械的弟子出了阁楼,将一个储物袋及条文交给他道:“唐师兄,你们要的灵械,在这上面签字按个手印就行了。” 唐宁依言照做,在条文还是哪个签字画押,领了灵械后直往护山科而去。马玉已领取了乘坐的青翼鸟,冯诗诗办好了出入条文,三人出了山门,青翼鸟展翅垂云,非止一日,来到汴京。 东城的有福米铺内,掌柜程顺英弯腰曲背和一个锦衣富态中年男子交谈着,脸上满是阿谀之色:“徐员外,您放心,三百斤细粮两日内保证给您送过去。” 那富态男子背着双手,一脸傲然斜眼睥睨着他:“程掌柜,可再别出什么错了,不然你这米行的招牌别怪我给你砸了。” 程顺英连连点头:“是是是,绝不会出错了,真是对不住。” 富态男子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程顺英一路将其送至门口:“徐员外,您慢走,您慢走啊!” 送走了财神爷,他回到铺内,不多时又来了几个客人,程顺英满面堆笑,伶牙俐齿,连哄带骗,将几人忽悠的连连点头,扛着米袋满载而去。 眼见日已西斜,天色昏暗,程顺英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吩咐伙计关门打烊。 伙计正将门合上,倏然间一名素衣男子推门而入,径直来到柜台之前。 “客官,本店已经打烊了,需要什么明天再来吧!”程顺应开口道 “我要五百斤江南早米。”那男子说道 “对不住,本店没有江南早米。” “你们东家在哪?我要找他谈谈。” “东家另有要事,要不您明日再来?” “我是你们许东家的老乡,我的事很急,现在就要见他。” “那好吧!请跟我来。”程顺英领着男子上了二楼,在一间房前停下,敲了三下:“东家,您本家来人了。” 话音刚落,房门打开,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内,上下打量了眼来人:“请进。” 两人入了屋内坐下,那掌柜将门关上,在门口守着。 “我是机援科唐宁,此次奉部科之命前来支援五队的行动。”来人说道,正是唐宁。 此米铺乃是情报科设在汴京的一个情报站联络点,据卷宗中交代,五队的三名弟子也是与这个情报站联络。因此到汴京后,他率先来此,方才与掌柜的对话便是这个站点的接头暗语。 “这是科里的任命条文。”唐宁将门牌与条文递给他。 那男子看了一眼:“唐师兄,我是许仲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要与五队的徐川师弟取得联络先,了解事情的始末。” “这个没问题,徐师兄现在就在我们站点。” “在这里吗? “不是,这里只是联络点。” “现在方便吗?我想立刻和他联络上。” “没问题,走吧!” 两人出了米铺,唐宁又开口道:“此次同我一起来的还有我们队的马师弟和冯师妹,我们先与他们回合,再一起去你那站点。” 许仲文点了点头,两人各御法器来到一间客栈前,唐宁和二人说了情况,几人一同出了客栈。 许仲文的情报站设在城东一偏僻的老宅里,从外面看,这老宅破旧不堪,里面其实颇为雅致,宅子下有一个地道,其中伸手不见五指,两侧只能容一人穿行,长约莫六七十丈,穿过地道,豁然开朗,一座宽广的地下室跃然眼前。 屋室中三名男子各伏案前写着什么,不断有人从屋室后门进进出出,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卷宗。 “许师兄,许仙使。”唐宁四人走进屋内,室中几人纷纷开口道。 “徐师兄呢?”许仲文问道 “他昨日出去了,还没回来。”一男子道。 “徐师兄出去未归,不如我们先回上面,在宅子里等他。” 唐宁对这情报站点的工作倒是蛮有兴趣,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传递信息不禁有些好奇:“你们先去吧!许师弟,我能参观参观你这情报站点吗?” “唐师兄请便。” 唐宁穿过屋室,打开后门,只见眼前道路四通八达,有五六条方位的道路,他朝着其中一条向前而去。 这道路比宅子下地道宽敞不少,却是九转八弯,蜿蜒曲折,走了约莫百丈之地,眼前又是一片开阔之地,数十根寸粗的铜管通向地面,每根铜管下安置着一张符箓。 只见案桌上符箓叠了四五尺高,案前两名男子整理着符箓。 见唐宁进来,两人神色微有惊愕的打量了他几眼,没有说什么,继续整理着案桌上的符箓。 唐宁自顾自的抚摸着那些铜管,毫无疑问,这些铜管便是窃听装置了,铜管由地底分别通向各地,铜管两端安有留音符,被监测的地点所说的话语会通过铜管传到留音符上。 地底的人通过留音符监听他们的对话,这个手法唐宁在加入情报科后听曹争先说过,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禁大感惊奇。 第137章 侯府 整个情报站点这样的监听室有六七个之多,监听范围几乎覆盖整个汴京城东,主要的监听对象是城东的一些达官显贵及落脚此地的散修。 此站点共有八名修士,除了两人是乾易宗本门弟子,其余都是许仲文私自招募的散修,属于情报科编外人员。 唐宁逛完了整个地下室,回到宅子中,见马玉正与一面皮白净的男子凑在一块商议着什么。 “徐师弟,这位是本队的唐宁师兄。”马玉介绍道:“唐师兄,他就是五队的徐川师弟。” 唐宁点头致意:“徐师弟,此次部科命我等前来配合你行动,卷宗我看过了,不知现在具体情况如何?” 徐川道:“唐师兄,你们来的正好,我们是在江东调查尸傀宗线索时一路尾随着两名尸傀宗弟子来到汴京的,目的是为了查清与他们接头的魔宗弟子是哪一个宗门以及此行所为何事。” “我们在江东的情报站点调查时,发现有一批非新港修士来到了楚国与尸傀宗接触,我和周师弟、沈师弟跟踪到了两名负责联络的尸傀宗弟子,五月三日,我与周师弟、沈师弟失去了联络,五月四日我上报宗门。” 唐宁点头道:“这些我在卷宗里都已经知道了,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周师弟和沈师弟是如何失踪的。” 徐川道:“尸傀宗的那两名弟子到了汴京后就分开了,我负责跟踪其中一人,周师弟和沈师弟跟踪另外一人。我只能确定他们最后失踪地是东城门外九十里的一城隍庙前,那里有他们留下的暗号,附近没有斗法过的痕迹,想来是被魔宗弟子察觉了,故意引他们去此。” 一听此言,唐宁、马玉、冯诗诗不由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疑虑,周华、沈星石两人命魂石已灭,二人确已遇害,而失踪地没有斗法痕迹,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者,对方在暗处突施毒手,用元灵弩袭杀他们,所以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第二就是对方修为高出他们太多,致使二人连还击的机会也无,若是这般,对方极有可能存在筑基修士。 而筑基修士这可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那魔宗弟子可还在汴京?”唐宁问道 “昨日那尸傀宗弟子终于与接头的魔宗弟子碰了面,对方有三人,两男一女,他们很机警,选择在太南谷坊市接头,我跟着那尸傀宗弟子入了坊市,眼见其在宝兴客栈中入住,与三名不明身份的魔宗弟子商议良久,约莫有半个时辰,那三名魔宗弟子与那尸傀宗弟子一前一后出了太南谷坊市,我一直远远跟随,见其几人又回到了汴京。” “你知晓那尸傀宗弟子的落脚处吗?” 徐川道:“尸傀宗这支派系中有二人长期混迹在汴京东城,一人的身份是惠南王的同胞弟弟,临淄候楚流玉。一人是当朝御史大夫之子刘炎,两人都在我们城东情报站的监听之下,我想那尸傀宗弟子回汴京后会与这二人联系。之前他们便与这二人联络过,现在问题是我们还不清楚与他接头的那三名魔宗弟子的身份以及他们来此的目的。”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查明近期尸傀宗内乱的因由,答案很可能与那几名不明身份的魔宗弟子有关,我一个人独木难支,你们来了就好了,目前我还不知道那几名魔宗弟子的落脚处,咱们分工行事。” “唐师兄你们三人盯着楚流玉和刘炎,我去那尸傀宗弟子之前落脚之地找寻他。许师弟,你继续监听楚流玉与刘炎府邸的情况,若无特殊情况,咱们三日内要回此处,保持联络并汇报情势。假若五日之内还不见归来,则视为失踪,上报宗门。” 唐宁开口道:“既然那三名魔宗弟子都在汴京,能不能请汴京其他情报站点协同一二,大范围监测,或许可以找到他们的落脚处。” 徐川摇头道:“我们不够权限,除非有鲁师叔的授命文书,许师弟这处情报站点之所以协助我们,是因为我们查到血骨门两名弟子在汴京城东落脚,上报宗门后,部科才以玄鹰传命与许师弟,令他协助我们。” “不能私下请他们帮忙一二吗?都是为部科效力。” 许仲文道:“情报站点之间严禁互通情报。” “我方才已经将最新掌握情况用玄鹰传信于宗门,至于部科如何处置,授不授权还是等玄鹰回信吧!” 唐宁点头道:“既如此,冯师弟、马师弟,你们二人去监视刘炎,我负责监视楚流玉。” 马玉、冯诗诗二人点头道好。 许中文道:“情报室一直在监视他们二人,刘炎、楚流玉今日俱在其府邸未出。” 徐川道:“要多加小心,他们既然发现周师弟、沈师弟的跟踪,必会更加警惕。” 唐宁三人取了刘炎、楚流玉及那尸傀宗弟子的画像,几人又商议了行动的联络暗号,离开了城东情报站点,各自朝着监视所在府邸而去。 临淄候府占地十亩,整座府宅东西八十丈、南北六十丈,其间房屋百余间,院落六七个,其中有一个最为特殊,坐落于府宅南面,与其余几间院落彻底隔绝,院外有十余甲兵轮流值守。 唐宁来到临淄候府外围,眼见四下无人身形一缩遁入地底穿房过院,径直来到楚流玉内室。 他在城东情报点处已拿到整座临淄候府的布局及楚流玉的画像,从地底一路遁来时见到不少寸粗的铜管通向府宅各处,想来这座府宅早已被严密监听。 到了楚流玉的内室门口,耳听得女子轻微的呻吟之声传来。 唐宁入了室内,从地底遁入梁柱之中,见芙蓉如软账之内,一男一女以一种十分古怪姿态在行男女之事,那男子顶上白烟冒出,女子脸色异常苍白,好一会儿,那女子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男子抓住女子间臂一把将其玉体扔出软账内,喊道:“再来。” 话音刚落,房门推开,两名壮汉托着一卷被走了进来,将卷被放在软账内一拉,漏出一玉体横陈的妙龄女子。 男子双目赤红朝着女子扑了上去,女子一声婴宁,夹杂着痛苦之声。 至于地下晕死的女子,被那两名壮汉用卷被包裹着抬了出去,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活计了。 屋内两人仍保持方才那怪异的姿势,男子的顶上不断冒出白烟,而他双目之中的赤红之色渐渐消退。 唐宁早听闻修行界之中有一种采阴补阳之功法,取女子阴元壮大己身之阳元,料这男子所使应该是此类功法,不然内中房事何以如此诡异。 再看那女子脸色愈加苍白,銮被之下一抹嫣红,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也不知是其掳掠而来还是府中侍女小妾。 良久,那女子同样白眼一翻,晕死过去,男子毫不怜惜的将其仍在床下,深呼了一口气,赤裸着身体盘腿而坐,闭目修行起来。 房门再度被推开,两名壮汉将那女子抬了出去,男子仿若未闻,眼皮也未抬一下,一心沉醉于自我修行之中。 唐宁隐藏在梁柱之间见其闭目修行,料想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变故,便遁入地底跟着那两名壮汉,看看他们将这女子送至何方,查查其他线索。 他一路尾随这两名壮汉出了院落来到另一所院中,见那两名壮汉将女子放至一卧室内,口中说道:“总算完了,可折腾死人了。” 另一汉子说道:“自认倒霉吧!谁让今日咱两轮值呢!咱侯爷也真是奇怪,平日间从不近女色,每月总有那么一日要大纵性情,一夜御四女,还都必须是黄花姑娘,也不知练得是哪门子邪功。” “听说是皇宫内方士的法子,能够延年益寿。”两人说着出了房间。 唐宁现出身形,走至软卧前,一只手搭在那女子脉搏之上,灵力进入其身体内游走一周后发觉其体内精血大量流失,五脏六腑钧受到不同程度损坏。 好邪毒的功法,所谓的采阴补阳之法竟是这般。 唐宁眉头紧锁,遁入地底,来到旁边的卧室中,见一女子同样面色苍白昏睡在软卧中,他灵力探测一番后发现与那女子情况一般无二,一连遁至好几个房间,发现一共四名脸色苍白昏睡的女子。 与那两名壮汉所说的一致,奇怪的是其余房内空无一物,根据那两名汉子的说法,楚流玉每月都要施其邪功一次,那之前被他采补的女子呢!去了何处? 唐宁一一搜寻而去,在另一处院落发现了众多女子的居室,想来必是被他之前采补的女子。 时值深夜,众女子皆以入睡,他悄无声息的来到她们寝居,灵力探测之下发现这些女子皆精血大亏,有的甚至已鬓生白发,出现了未老先衰之状。 第138章 跟踪 整座侯府简直就是楚流玉个人的三宫六院,居住着上百名女子,除了已被他采补过的,剩下就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等待着被他采补。 唐宁不禁有些感慨,临淄候有权有势,看今日那两名女子的行状,这些女子未必是被其掳掠,极有可能是被其金银买来又或是冲着侯府富贵而来,哪会知其间猫腻。 城东情报站必然知此情形,许仲文却只字未提,世俗之人在修士眼中终究是蝼蚁。 就连他自己也渐渐有了这等想法,对于这些无辜受其害的女子,他心中也并无多少怜悯之心,只是觉得楚流玉这功法邪毒,有伤天和。 实际上他内心对魔宗弟子并无多大仇怨,只是各有所司,职责所在,依命行事。 楚流玉盘腿打坐了一日,唐宁藏在梁柱之间盯了他一日,夜幕降临,侯府之内灯火已熄,脚步声倏然响起,楚流玉从入定之中睁开双眼,眉头微蹙。 房门推开,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走了进来。 “什么事儿不能传信吗?非得亲自跑一趟。”楚流玉面有不悦道 那男子笑道:“你担心什么?难道怕我通知玄门来你麻烦?” “有事儿就说。” 男子道:“上头下了令,所有在外弟子回归本坛。” 楚流玉眉头一锁:“出了什么事?” “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男子说完转身便出了门外,只留下楚流玉独自皱眉思索。 唐宁见状遁入地底紧跟其后,那男子出了院落,御起飞剑腾空而去。 唐宁遁出侯府,亦踏剑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追去,没多时,就见前方云层中一隐隐约约人影,他赶忙放慢速度,远远的跟在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飞遁了数个时辰,唐宁有过一次跟踪楚一鸣被其发觉的前例,这一次格外谨慎,两人距离一直保持在极目范围之外。 每两柱香时间后,他便全速飞遁,一直隐约能看见那个身影为止,而后立马降速不让其转身能观察到自己。 那男子修为既不及唐宁,御剑之速也比不上他,直至天光泛白。 唐宁见前方一身影御剑俯冲而下,知是那尸傀宗弟子,再看下方云雾缭绕,正是太南谷坊市。 他略一思索,待那血骨门弟子身影消失后才御剑而下。 步行了一段路程,到了大阵之外,不见那人身影,想来是入了坊市内。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张传音符,手一挥,符箓没入蓝色光幕内。 没多时,蓝色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他径直走了进去在管理处取了号牌来到宝兴客栈,徐川说过,他们接头地点正是宝兴客栈。 “道友,需要住房吗?”刚踏入客栈大门就有一面容姣好上前问道 “恩,要一间房。”唐宁将灵石交给她:“方才是否有一模样清瘦的男子来入住,不知他在几号房间。” 女子接过灵石道:“方才吗?没有,道友是今日第一个入住的。” 没有来客栈?莫非自己料错了,那尸傀宗弟子来太南谷并不是与其他几名魔宗弟子接头的?唐宁心中想道,拿着门牌来到屋室。 这间屋室正可看见客栈外,唐宁便在窗口前守着,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一名身材挺拔相貌清瘦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赶忙出了屋室,遁入通道木梁之中。 没多时,就见那血骨门弟子走了上来,唐宁一路尾随,跟着他来到另一院落屋室内。 那男子一入屋室,即盘坐而坐,入定修行。 直到黄昏时分,敲门声突然响起,唐宁心神一震,终于来了。 男子起身打开房门,门外一男一女鱼贯而入。 “万兄,你们处理的怎么样了?”男子开口问道 “师公已经下令,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放心,我们这边已经谈好了,你们过去之后原先所占的资源原封不动还归你们,之后所得按商量好的协议划分,这是他们拟的协议书,你交给令师公。” 男子拿出一枚玉简递给那尸傀宗弟子:“其实要我说,你们本属一派,合而为一又有什么不好的呢!何必为这些许小事闹腾,你要是能走出新港到外面看看,现在到处在融合兼并,这是大势所趋了。” 尸傀宗弟子接过玉简并不言语。 那男子开口道:“我师说了,你们若是不同意,那就只有继续打,打到彻底消灭你们这支派系为止,这次整合的决心是大的,力量也是足够的。” 尸傀宗弟子冷哼道:“那么多支派系都不同意,你们有多少人?都能消灭的了吗?” “谁不同意就打谁,打死为止,就从你们派系开始,我们会全力支持你们总坛,人手、财力、灵械都可以借给总坛调度。”男子继续说道:“万兄,我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对于你们这些炼气弟子来说,融不融合又有多大关系呢!还不是一样受人差遣调度,令师公当然不愿融合,这可以理解。他也算一方诸侯,又手握许多资源,一旦融合今后还得看人脸色,自主度小了当然不愿意,为了这一己之私致使你们相互攻伐,颇多死伤,打来打去到头来还不得合谈,就是苦了你们而已。” 血骨门弟子面色紧绷一语不发。 那男子笑道:“言尽于此,我也当去覆命了。”说着便出了屋室。 唐宁伏于地底听着他们的对话,这才明白尸傀宗之所以内斗原来是因为尸傀宗总坛要吞并其他支派。 魔宗结构与玄门不同,与其说他们是一个组织,倒不如说更像一个派系联盟,就像世俗凡间天子与诸侯的关系,明面上诸侯供奉天子,实际上诸侯有自己的军事、外交、财政。 总坛就像是被供奉的天子,而诸多派系就似地方诸侯。 十几年前,新港玄门三宗合力围剿尸傀宗,剿灭对象就是尸傀宗总坛。 如今,尸傀宗总坛得到新港外部势力的大力支持,欲要吞并其他支派,那些支派掌舵人自然不同意,于是双方内斗。 听两人的对话,尸傀宗内很多支派掌舵者都不同意,而他们这支派系是最先受到打击报复的。 唐宁遁在地底跟随着两人出了屋室,来到另一间室宇中,只听那女子说道:“也不知那孙老头会不会同意这协定,我估摸十有八九不会同意,可苦了咱们,来回折腾。” 男子道:“谈判嘛!总得一点点加筹码,咱们宗门当年不也是这般吗?多打几场,再死些人自然就谈成了。” 女子道:“也不知他们几人谈的如何了,我看没有个一年半载是谈不拢的,清海那么多港岛,偏偏就咱们分配到这来了,也是够倒霉了。” 男子叹道:“谁让咱们这系不受待见呢!不过分配新港倒也不见得是坏事,新港两个宗派势力孱弱,反而利益之争没有那么激烈,若是那些大岛,只怕更难以整合。” “那可未必,济宁岛不就迅速完成了整合吗?” 两人的对话传入唐宁耳中,让他惊疑不已,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来了不少人,在清海诸岛上做说客,整合魔宗势力,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 两人犹自说话,唐宁侧耳倾听,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屋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又有三人走了进来。 “陆师叔。”那一男一女起身行礼道 唐宁心下一凛,来了个筑基修士,他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动作。筑基修士的实力非他所能及,万一被发现可就不妙了。 “事情办完了吗?”陆姓男子问道 “是,师傅已经和尸傀宗总坛谈妥,他们愿意做出让步,弟子已经将协议交给了万权。” “一路上有没有人跟着,搞出这么大动静,新港的玄门派出了很多细作。” “应该没有。”男子说道 “你们自己行动时都注意一些,别又被人盯上了,这里到底是别人的地盘,惹上了麻烦不好处理。” “是,下一步当如何做,请师叔指示。” “董师叔下了指示,让我们去联络尸傀宗的秦川分支,以免这两支派系联合。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拉拢秦川分支,给以江东分支极限施压,只要他们松口,同意归入总坛,其他几只弱小分支立刻会瓦解,若他们冥顽不灵,就彻底铲除他们,但在此之前,不能让他们与其他分支结成联盟。” “是,弟子知晓了。” 唐宁伏于地底,直至他们离去良久才退出那个屋室,现出身形,等他再度潜伏进那尸傀宗弟子内室中,其人早已人去楼空。 他等了半日,直至深夜未见人影,料那弟子必是携带玉简回去覆命了,于是出了坊市,腾空而去。 御剑行了大半日,回到城东情报站点,马玉冯诗诗徐川都已归来,四人相互讲述了一番遭遇。 原来徐川在找寻名叫万权的尸傀宗弟子时意外发现了另一名尸傀宗弟子,就是之前周华、沈星石跟踪的那位。 第139章 局势 他一路尾随着其来到刘炎府邸,同时通过遗留暗号找到了正监视刘炎的马玉和冯诗诗二人。 他们一直在外围等候,直到那名尸傀宗弟子和刘炎离开,三人又悄然跟了上去,却被察觉,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欲拿下二人逼问内情,一番打斗后,刘炎被斩,那尸傀宗弟子却逃走了。 唐宁也将自己所听的信息如实告诉了三人。 徐川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原来如此,既然知晓了他们内斗的原因和下一步动作,我这回江东禀告。” 唐宁道:“那个楚流玉如何处置?” “既然他要回归江东尸傀宗支系,再监听他府宅就毫无意义了,且我们已打草惊蛇,不如除之,许师弟,你认为呢?” “科里命我协助徐师兄,一切就以徐师兄意思行事好了,不过此事回头我要写卷宗奏告部科。”许仲文道 唐宁道:“此事交给我们处理吧!徐师弟回江东我们就不跟着去了,此事了结,我等便回宗门。” 徐川点头道好。 入夜,马玉、冯诗诗、唐宁三人手中拿着乌黑亮泽的黑色元灵弩悄然潜入临淄侯府,楚流玉从入定中猛然睁开眼,三人步履虽轻,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又哪里瞒得过他的耳目。 “谁?”楚流玉喝道,猛然站起身来。 话音未落,马玉冯试试二人破门而入,飕飕两声,数根箭矢齐发,楚流玉早有防备,在两人破门而入之际,一口玄黑色大钟将他身形笼罩其间,欲要从窗口突围而去。 砰砰两声巨响,玄黑色大钟碎了一地,楚流玉身影倒飞出数丈之外,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击的遍体鳞伤,浑身血肉模糊。 那玄黑色大钟不过是一件上品法器,他本人只有炼气七层修为,哪承受的住元灵弩爆破箭矢之威,法器瞬间便爆裂开来。 楚流玉犹自挣扎想要站起身来,唐宁上前对着他脑袋补了一箭。 立时碎肉满地,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府中的甲兵,很快,就听得巡逻的卫兵脚步声,唐宁将其腰间储物袋一收,三人各御法器腾空而去。 解决了楚流玉,三人没有在汴京多做停留,径直往宗门而去,来的时候三人乘坐的是青翼鸟,到汴京就让其自行飞回去了,本以为至少要十天半月,哪知这么快就搞定了。 楚流玉储物袋中不过几百灵石,外加几瓶元气丹,还有上品法器一件。 马玉拿了灵石,冯诗诗取了元气丹,法器自然就归了唐宁。 几日后,三人回到宗门,唐宁写了份卷宗将此次外出事由、经过、结果做了详细汇报,交给了吕光。 入夜,星光点点。 唐宁躺在竹席上怔怔出神似有所悟,魔宗即将迎来重大变革,开始整合自身内部,化零为整。 且并非新港一地如此,外面广大世界同样搞得有声有色热火朝天。 它们这是要做什么?魔宗联盟式结构持续了这么多年,怎的突然要整合力量,甚至为此不惜自相残害,那些出现在新港的魔宗弟子是什么身份,从何处来的? 这背后一切似乎有人在刻意推动。 魔宗整合完之后必然是要与玄门争夺修行资源,玄门不可能拱手相让,也许玄魔之间真正战争就要来临了。 唐宁忽的感到一阵紧迫感,自己只是区区一炼气修士,若魔宗整合完毕,玄魔两家开启大战,以他的修为最多只是炮灰而已。 只有增强自身实力,才能在即将来临的动乱中寻得一线生机,其余什么都是虚的。 第二日,唐宁来到孔繁星洞府门前,一挥手,一张传音符穿过浓雾飞了进去。 没多时,浓雾朝两侧翻涌,清出一条三尺宽的小路,唐宁向前走去,直至孔繁星主室:“孔师叔,弟子唐宁拜见。” “进来吧!”孔繁星道 唐宁推石门而入,对着盘腿而坐的孔繁星行了一礼:“弟子奉命协助五队行动,现任务完成,特来向师叔禀告。” “哦,这就完了,效率挺高的嘛!是怎么一回事?”孔繁星笑呵呵道 唐宁将所见所闻如实说了一遍:“魔宗内斗的原由在于尸傀宗总坛得到了新港外部魔宗势力的支持,欲要整合其各支系导致的争执。至于杀害周华、沈星石的凶手,弟子经多方查证,料想应当是那些外来魔宗修士所为。” 孔繁星点了点头:“恩,这几日部科里也收到了多方呈奏,魔宗内乱之源主要是那些外来魔宗修士怂恿所致。” “只是弟子未查明这些外来魔宗修士身份,不知是从何而来,目的为何?” “这些魔宗弟子是来自青州内陆东莱郡羽坤宗,这羽坤宗在东莱郡不过三流之外的小宗派,却将心思打在了清海百岛上,想要整合百岛上的魔宗,扩张它的影响力。 “这,难道青州方面的玄门坐视不理吗?” 孔繁星笑道:“他们自己且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呢!如今这时局,都是个人自扫门前雪,哪会管他人之事。” 听他此言,唐宁更觉自己所料不错,这玄魔之间大战不会太远:“师叔,弟子此来还有一事要禀告。” “什么事?” “弟子欲放下俗务,向宗门申请筑基。” 孔繁星眉头微微一皱:“你这时就申请筑基是不是太早了些,现曹师侄申请筑基,我正准备向鲁师兄推举你为机援队队长。” 机援队队长管个屁用,唐宁心中道,面不露声色:“弟子想如今这时局渐乱,将来还不知朝什么方向发展,早些筑基增强实力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且弟子筑基之物宗门皆以赏赐,御魂灵乳亦可随时取用,现虽修为未满,潜心修炼个两三年也差不多了,届时碰碰气运,或可侥幸筑基。” “既然你有全盘考量,我就不多说了,御魂灵乳的机会可得好生把握,不要着急匆忙筑基。” “是,弟子知晓,弟子告退。” 孔繁星点头道:“去吧!” 唐宁出了洞府回到木屋写了份筑基申请,第二日来到鲁星弦洞府门口,伸手一张传音符递了进去,没多时,一名脸色白净,身材修长的男子走了出来:“唐师兄,不知找我师有何事?” “弟子欲向宗门申请准备筑基,望鲁师叔恩准。”唐宁说着将书卷书写的筑基准备申请交由男子。 鲁星弦是情报科执事,当然要通过他的首肯。 那男子接过书卷转身回了洞府,没过多时,又拿着书卷来到他面前,将书卷复还给他道:“师傅说,现正多事之秋,机援处不能无人,让你再等等。” 唐宁心中恼怒,这鲁星弦实在欺人太甚,自己诚心来拜会他,他连面都不见,将自己拒之门外不说,还驳回自己的筑基申请。 情报科那么多人少了谁不是一样的转,且自己并无任何得罪他之处,说到底还是势不如人,所以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是,弟子告辞。”唐宁接过书卷转身离去。 男子回到洞府中:“师傅,他走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恩。”鲁星弦闭目盘腿而坐,轻轻应了一声,眼皮也未抬一下。 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师傅,这样不太好吧!宗门规定炼气弟子只要修为到了,都可申请筑基,您将他驳了,似乎…” 鲁星弦仍是盘膝闭目:“你不知晓其中事由,他是宣德殿罗殿主亲自推举的人,颇得孔师弟重视,此子现在不敲打敲打,待他筑基,恐怕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我驳他的筑基申请,就是让他知道,这情报科是谁说了算。” 唐宁回到木屋,来回渡步心中愈是恼怒,气不能平。 驳了自己的筑基申请,大不了就不走这一步了,待修行大圆满后直接冲击筑基便是,反正筑基之物皆已齐备,也无需做什么准备。 许久,他气血方平,开始静下心来修炼。 乾易宗议事殿,掌门与三殿殿主,三院院主齐聚一堂。 魏玄德道:“近期各类呈报显示,魔宗频频有大动作,不仅仅是傀尸宗,血骨门也一样,其总坛得到了青州内陆宗派羽坤宗扶持,大肆兼并其他分支,内斗不止。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内务院院主耿通道:“此大好良机,魔宗自相残害,对我们有百利无一害,依我之见,且不去管他,我等暂整精蓄锐,待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再将其一举击破,或可将新港这些么年藏头露尾的魔宗一举彻底铲除。” 戒秘院院主佟全安摇头道:“非也,据我手中的情报,魔宗此次内斗动静虽大,雨点实小,最高级别不过是筑基修士相斗,死伤的多是底层炼气修士,于魔宗整体而言,难伤其根本,且他们从未停止谈判,我认为他们兼并统一是迟早的事。” “现在各支派不过待价而沽,一旦完成整合,力量大增,再想逐个击破几乎不可能,不若趁此时机,选精锐弟子,出其不意攻其总坛,若总坛元气大伤,魔宗再无力进行整合,可捣破其反攻阴谋。” 第140章 围剿 “不知羽坤宗派了多少弟子来协助他们?”外务院院主程水闽问道 魏玄德道:“人数不多,只有两只小队,二十余人而已,带队的是一名金丹修士,有消息称,他们动用了两座极光舟,并携带了大量精良灵械。” 清玄殿殿主史名随补充道:“羽坤宗派出了大量人手,在清海百岛上游说那些残余魔宗势力统一兼并,听闻济宁岛上魔宗已初步整合完成,济宁岛的几个玄门厉兵秣马,准备同魔宗大战,我们不可步它后尘,若待魔宗整合完成,只怕损失更大。” “内陆的玄门呢?羽坤宗这么大动作,他们不管不问吗?” 魏玄德叹道:“他们自己且顾不上,哪还管得了我们,羽坤宗在东莱郡实力不过三流,可放眼海岛却是一流大宗派,因梁州方面战事吃紧,青州内陆大大小小的玄门都抽掉了不少精锐去前线,导致大本营空虚。在妖族鼓动下,魔宗再一次卷土重来,这次不比以往,魔宗是要做一次大的反攻,他们整合了自己内部派系,内陆的那些玄门都在防着他们反扑。听闻东莱郡已爆发了数次大战,玄门吃了不小的亏,现在哪还有精力管这港岛上的事。” 宣德殿殿主罗清水道:“现今只能自己救自己了,我提议联合水云、青阳,同时对血骨、尸傀二宗总坛动手,只要有一路得手,新港的魔宗便成不了气候。 “恩。”魏玄德点头道:“几年前白前辈莅临新港,也曾说起过此事,当时还给出上中下三策。言趁其立足未稳,骤起而攻之乃是中策,待其整而为一进行决战乃是下策。我即日便和水云、青阳二宗商议此事,诸位师弟,此事须得保密,别泄露风声让魔宗知晓,上一次我玄门三宗合力同伐尸傀宗总坛,无功而返,观其应对之策足以说明我三宗之内有其细作,只是未曾查出,前车之覆后事之师,可别再一次在此事上栽了跟头。” “是。”几人应声答道 三日后,一道遁光从上掠过径直来到中指峰鲁星弦洞府前,现出一个面色苍白清瘦男子的身影,那男子一挥手一张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很快,鲁星弦从洞府内走了出来到他面前,面有惊色:“左师弟,什么事还让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鲁师兄,掌门有令,命你部科所有弟子即刻集合。” “敢问掌门命我部集合,有何要事?” “我只是奉命行事,不知因由,鲁师兄,你等就在你部议事厅集合,等候掌门旨意,我还要去通知其他部科。”左姓男子道 “是,我知晓了。”鲁星弦望着男子离去的身影眉头微微一皱,左乾属掌教直隶,掌门竟然越过青玄殿及戒秘院亲自向下面部科传命,真是奇怪。 “唐师兄,唐师兄。”门外传来一男子的叫喊声,唐宁从入定中睁开眼走了出去。 “唐师兄,吕师叔命你速去议事厅,不得延误。” “可是有什么事?” “不知道,吕师叔让我通知所有机援科弟子即刻议事厅集合。” “不是又有什么任务吧!”唐宁心道,来到议事厅,发现已有四人先他一步,他吃了一惊,万没想到连曹争先也来了,屋内却没有吕光身影。 唐宁和余下几人打了声招呼入座问道:“曹师兄,究竟何事,怎么连你也来了。” 宗门法规,像他这般申请了筑基的弟子无需过问一切俗务,只安心修炼准备筑基即可,未想连他也惊动来了。 曹争先苦笑道:“我也不知何事,吕师叔只叫我集合咱们队所有弟子,到中指峰议事殿候命。” 几人面面相觑,这是要干什么? 在唐宁记忆里,宗门内只有两次这般大集合,一次是攻打尸傀宗总坛,一次是除魔试炼,可那两次也没这般兴师动众的,所有人紧急集合。 没多时,机援队十人皆已到齐,曹争先领着众人来到中指峰议事殿门口,已有两支小队在此等候。 很快,情报科其余小队纷纷到来,除了外出宗门的,所有人皆已集结完毕,几十号人就在议事殿门口等着指令,窃窃私语不休。 直到晌午,一道遁光自南而来,停在议事殿门口,现出一清瘦男子身形。 那男子入了殿内,径直到鲁星弦身旁,将一张条纹递给他。 鲁星弦看了一眼起身道:“掌门有谕旨,令我们情报科从精锐弟子中选一半往后山待命,其余人在乾兴山殿前集合,令到即行,不得迟误。” “朱师弟,吕师弟,张师弟和我往后山待命,孔师弟,你与陈师弟、叶师弟、徐师弟带领其他弟子去乾兴山。” “是。”几人开口应道。 “吕师弟,待会你从殿外各队的炼气后期弟子中挑选半数随我等前往后山。” “是。” 一行人出了厅殿,吕光上前在各个小队中点了几人道:方才我点中的弟子出列跟我走。” 各队中纷纷走出二三人,跟在吕光身后,到了后山。 早有大批弟子在此等候,弟子们交头接耳,私语议论不停,连筑基修士也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商议着什么,似乎他们也不知详情。 唐宁举目望去,发现这些队伍中没有一个熟悉面孔,似乎都是戒秘院的人,内务院的人并未参与。 众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几道遁光从东而至,现出掌门魏玄德等人身影。 魏玄德手一挥,极光舟迎风而涨,五条长十余丈、宽一丈的法舟浮于半空,法舟上符文流转,五彩缭绕。 “众弟子上舟。”魏玄德开口道 众人纷纷跃至法舟上。 法舟异彩流光,冲天而起,没多时就驶出了宗门,唐宁所在法舟承载了二十余人,皆是情报科弟子,还有鲁星弦、吕光等皆在这条法舟之上。 唐宁偷眼瞧望着他们,见他们面色凝重,神色间忧心忡忡。 极光舟穿云过雾,载着众人遁行了数个时辰,此时日已西斜,法舟忽然俯冲而去,停落在一荒山之上。 众人还以为到达了目的地,正准备下舟。 一男子来到鲁星弦身侧道:“鲁师兄,掌门传你还有情报科几位管事过去议事。” 鲁星弦点了点头,几人身化遁光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未接到指令,也不敢私自下舟。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几道遁光落下,正是鲁星弦一行人。 极光舟再度腾空而起,众人均瞧向那几名筑基修士,可他们并不言语。 又飞行了大概一个时辰,此时天色已完全昏暗,有两条极光舟,一左一右单独驶离。 众人大惑不解,没多时,极光舟在停在一百丈山峰之巅。 “情报科弟子下舟。”吕光开口道,率先跃下舟去,众人紧跟着他跃下极光舟。 待众人下舟后,极光舟承载着鲁兴弦和朱虚两人再度腾飞而去。 “吕师叔,不知宗门派遣我等来此作甚?”终于有弟子忍不住问道 吕光道:“此次宗门急召戒秘院、宣德殿、清玄殿精锐弟子,是为剿灭魔宗。我们此次行动目标正是尸傀宗总坛,此地去尸傀宗总坛大阵还有百里,是其向北逃窜之路,宗门命我等埋伏于此,伏击逃窜的魔宗弟子。” 众人之前就隐隐猜到将有战事,这时听得此言也并不如何惊讶。 吕光继续道:“所有弟子分成两队,一队跟着我,一队跟着张师弟。” 在吕光、张烨的指挥下众人分成了两支队伍,朝着南北两个不同方向而去。 唐宁、马玉、冯诗诗都分配到了吕光一队,紧跟再其身后。 第141章 激战 众人跟着吕光山来到一旁的峡谷处,吕光正要说话,倏然间一阵轰隆隆声响自远传来,声若震雷。 但见远处天空中巨大的赤色雷电猛然往下击去,那雷电形若游龙,电弧漫天闪耀,只一息之间就有数十条游龙般的赤色雷电击下,将整个夜空都映照成赤红之色。 众人只看的瞠目结舌,唐宁心中有如巨浪倒腾,这便是结丹修士的手段吗? 赤雷方刚落下,半空中现出一个暗红色巨大光幕,赤色雷电击在那暗红色光幕之上,打的那暗红色光幕一阵剧烈晃动,只眨眼间便有十几道赤色雷电落在光幕之上,声势好不骇人。 众人远隔数十里,仍能感觉到雷电中那丰沛的灵力,吕光面色微微一变:“掌门已然动手,快,你们分成二人一组,化为两道防线,各自隐蔽,伏击逃窜的魔宗弟子。 众人在其指挥之下分为六个小队,吕光给每个小队分派了一把元灵弩及十支箭矢,在其示意下各队隐蔽于指定位置。 唐宁与马玉结为一组,马玉手持元灵弩藏于树梢之上,唐宁则匿身于他身侧另一树梢上。 距两人左前方五十丈埋伏着一只小队,距两人右前方五十丈也埋伏一只小队,三队互成掎角之势,一旦有变可相互增援。 这是第一道防线,去两人后方三百丈之距,另外三只小队组成了第二道防线。 吕光埋伏何处众人并不知晓,但他肯定不会对魔宗炼气弟子出手,他的目标是向此地逃窜的筑基修士。 唐宁的任务是掩护马玉,一旦有魔宗弟子要来争夺元灵弩,就该他出手了,元灵弩的最远射程是七十丈,以炼气弟子的能耐被盯上的话很难逃出它的攻击范围之外。 远处,在赤红雷电的不断攻击下,那暗红色光幕一阵黯淡,终于支撑不住,消融于无形。 乾易宗主力已和魔宗修士短兵相接,喊杀声震天动地,隐约可见数十道身影腾空而起,五光十色的各类术法在其间绽放,令人目不暇接。 刀枪剑戟、尺盾钟镜各类法宝层出不穷,其巨大灵威连数十里外的众人都能感应的到,昏暗的夜空被照应的有如白昼。 那是高阶修士的厮杀,炼气修士身处其间无异于修罗场,哪怕他们并不在意炼气修士的存亡,但仍有不少魔宗低阶弟子被法宝的余威一扫而身首异处。 大阵一破,众多魔宗弟子纷纷御起法器作鸟兽逃去。 “有魔宗弟子朝这边来了。”唐宁轻声道,远处二十余名魔宗弟子脚踏各类法器先后朝此奔来,没多时,只听得嗖嗖两声破空之声响起,埋伏在最前侧的两只小队动手了。 空中两名魔宗弟子闷哼一声,身体转瞬间四分五裂,残肢碎肉从空中抛洒而下,脚下的法器没有了灵力供给,呈一条曲线摔落地面。 “有埋伏。” “当心,是元灵弩。” 魔宗其余弟子见状纷纷大喊道,惊慌不已,各取法器护着周身。 嗖嗖嗖,又是几声破空之声响起,弩箭击在他们防御法器之上,有的被一击即碎,连带着尸体一起被爆裂箭矢炸的血肉模糊,有的只堪堪将其法器击碎,人虽受到冲击却无大碍。 众魔宗弟子不敢硬闯,人在半空中就如同靶子一般,诸般术法皆用不上,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挡住元灵弩之威,当下众人立马下了法器,隐藏起来。 马玉一箭射出,立马又换上箭矢,这些魔宗弟子修为也是参差不齐,修为高的有炼气八九层,修为低的只有炼气三四层,可他们并不蠢笨,隐藏在几块坚硬岩石之后,丝毫不漏一点身影。 马玉手持着元灵弩屏气凝神,仔细观察着异动,双方相持了数十息,几个身影倏然跃起,马玉毫不犹豫扣动手中扳机,箭矢射向其中一道身影,嘭的一声细响,那身影中箭倒地,肢体四分五裂。 仔细一看,那尸体及其怪异,面色乌黑,残肢虽四分五裂,却并无一丝血迹溢出,竟是尸傀。 尸傀宗以炼制尸体傀儡之术闻名,每个弟子皆会此术,每人储物袋中都藏着两三具傀儡。 此时十几个傀儡一齐放出,便向着几人藏身之所而来,那些尸傀皆面色铁青,手脚僵硬,可其行动速度却不慢,又是几声破空之响,几具尸傀倒地。 唐宁左右两侧传来金属碰撞之声,那尸傀已和两队弟子交上了手,唐宁眼见有三具尸傀向己方向冲来,双手结印,百余只火鸟顷刻凝成,一声清鸣,瞬间将那三具尸傀淹没。 另外两队也将各自面前的尸傀清理完,这些尸傀都是最低等级的,本身就是用作炮灰之用,而那些魔宗弟子趁着几人与尸傀交手之寄,已绕过了三只小队,奔出了元灵弩射程之外,往前逃窜而去。 唐宁等人解决了眼前尸傀,向着魔宗逃窜的方向追去,三只小队仍保持方才的掎角之势,相距不过三十丈,不紧不慢的跟在魔宗弟子后方。 那些魔宗弟子先前吃了大亏,不敢再踏法器而行,在这峡谷中辗转纵跃,没多时,就听得几声爆裂之声,又有几名魔宗弟子殒命。 前有伏击,后有追踪,那些魔宗弟子再不藏拙,诸多尸傀齐出,掩护着他们向前冲去。 很快,双方便短兵相接,法器乱舞,术法横飞。 唐宁等三支小队赶上,第一时间加入了战团,马玉三人手持元灵弩,对着魔宗等人一一射杀,这时候也来不及管是尸傀还是魔宗弟子。 因双方已经战在了一起,只要不是穿着乾易宗服饰的,一律射杀。 唐宁遁入地底,潜伏到一男子身侧,那男子躲藏在巨树身后,双手结印凝成一条火龙,向着乾易宗一弟子袭去。 唐宁在他三丈之外现出身形,双手结印,那男子肢觉身形一阵不稳,被一股巨大冲击力带着向下冲去,眼前一片黑暗。 他身下已变成一片泥沼之地,这泥沼自上而下十余丈长,其势如瀑布崩腾之水。 正是唐宁所施沙石流术,奔腾的泥沼顷刻间将其身形淹没,拖着他向下沉去。 解决了一个,唐宁见其淹没于泥沼之中,心下自喜,这是他第一次与修士生死相博,轻易便除掉了一个敌人。 身侧一尸傀向他袭来,唐宁身形爆退,双手结印,半空中一只火凤转眼凝成,向着尸傀扑去,那尸傀所在之处立刻化为一片火海。 身后有轻微破空之声传来,唐宁身形一缩,身体遁入地底,三枚玄黑色细针从他头顶略过,却是一名隐藏在暗处的傀尸宗男子突施毒手,却不料其以遁地术避过。 那男子愣了一愣,转目望去,哪还有唐宁身影,他心下大惊,冷汗连连,全神贯注观察周围动静,他知晓这乾易宗弟子一定就环伺在他周侧,乘隙袭击他。 果然,他听到背后微微细响,左手一翻,一鼎玄黄大钟迎风而涨,将周身罩住,一把三丈长的巨剑破空斩下,轰隆一声,巨剑斩在玄黄大钟上,发出一声巨大闷响。 那尸傀宗弟子嘴角微微一杨,他这玄黄钟乃是件极品法器,专注防御,炼制之时还加入了一斤玄铁以增强其韧度,法器之中绝对首屈一指,任你何等强度的法器攻击也难以破其防御。 尸傀宗弟子吃了一记偷袭转过身,猛然间瞳孔一缩,只见漫天火海朝他涌来,在他眼中真如遮天蔽日一般,他双手结印,自脚底水流涌出,形成一道丈高的水浪漩涡,围着他流转。 五六丈高的火浪扑了上去,如猛虎之扑雌兔,转眼将其水浪漩涡融化,其所在之地转瞬间成了一片火海,玄黄大钟将那尸傀宗弟子罩在其中,苦苦抵抗着火浪的攻击。 一潮又一潮的火浪扑打在玄黄大钟上,欲将其吞噬,那玄黄大钟不愧是首屈一指的顶级防御法器,竟硬生生挡住了火浪的侵袭。 火浪愈来愈小,唐宁面色不变,双手结印,又有破空声自后袭来,他身体一缩,再度遁入地底。 那破空袭来的乃是一柄玄黑色樱枪,却是另一名尸傀宗弟子见两人僵持不下,背后袭他。 此刻那玄黄钟内的男子只吓得面无血色,魂飞万里,一丝战意也无,方从火浪中逃出,便用玄黄大钟护体,向前慌忙逃去。 唐宁遁走十余丈后,现出身形,眼见四周打的不可开交,混乱之极,手中结印,一根根巨木破土而出,纵横交错,凝成一个五六丈高的木人形状。 他一个纵身落在木人之上,泥丸宫识海一荡,神念分化入木人之中。 木人向前几步,一拳砸向尸傀,那尸傀一张口,一束光芒将其胸口击穿一个拇指般小洞,木人丝毫不理会,拳势不减,打在尸傀之上,将其半个身子砸进泥土之中。 那尸傀也非血肉之物,恍若未闻,挣扎着起身,木人又连续几十拳,将其身体砸成了肉泥。 第142章 战果 峡谷两端,数十名修士乱战成一团,战线从南至北足有数百丈之长,法器的相击,术法的碰撞,残肢碎肉鲜血洒了一地。 木人背生百余支手臂,每支手臂皆握着一把丈长的木剑,在人群中纵横捭阖,荡扫千军,所到之处魔宗弟子无不骇然失色。 刀枪剑戟、术法神通、水火毒气皆拿它无可奈何,虽被击的千疮百孔,转眼间就恢复如初,众魔宗弟子一边防备着元灵弩的偷袭,一边和乾易宗众人斗法,实在没什么精力与这么一个怪物纠缠,都想着让别人缠住这怪物,自己突围逃窜出去。 木人大显神威,数百条手臂木剑一齐砍下,直接将一魔宗弟子金盾击破,将其砍成了肉泥。 乾易宗众人也有伤亡,十二人的小队现在只剩十人,还有两人重伤,一人断了条臂膀,一人腹间破了个拳头大小的洞,都不是致命伤,臂膀能够重新接上,腹间伤口修养一段时间也能愈合。 死的两人中有一人是机援队郭凯,还有一人是情报二队的。 “唐师兄,剩下的魔宗弟子都已突围远遁,现在我们该如何?”马玉问道 其余几人都看向他,这场伏击战唐宁大放异彩,死在他手中的魔宗弟子就达五人之多,摧毁的尸傀不计其数,值此进退无措之际,吕光又不知去向,众人都隐隐有些以他为首之意。 “将他们…将他们两个尸首埋了吧!受伤的师弟先自调理,未受伤的拿着元灵弩在周围警戒,暂先不要轻举妄动。”唐宁原本想说将他们都埋了吧!但话一出口想到此时说这话恐有惹众怒之嫌,毕竟刚和尸傀宗弟子一场大战。 其实大家本无私仇,亦无旧怨,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过各为其主而已,可惜啊!数十年修行毁于一旦。 众人皆点头,随即将情报科身死的两名弟子用土掩埋了,又匆匆打扫了一下战场,将魔宗弟子腰间储物袋收取走,当然也包括情报科那两名弟子的。 打扫战场时发生了件小事儿,有两名弟子争夺储物袋吵了起来,这两人本不是一队,平时交集不多,又都是火爆脾气,平日偶有执行任务战利品都是队长分配,现在无人主持,两人都不想让。 几句口角后越吵越凶,唐宁等人相劝了一番,最后商议所有战利品拿出来平分才最终解决此事。 数十里外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声势小了许多,想必不少魔宗修士已突围而出,或者边打边撤,将战场转移了,低阶修士早就逃了个干净,没逃掉的已经身死。 那里的战斗不是他们该考虑的,直到天光泛白,战斗才停息,众小队各自归建,吕光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血迹,模样颇有些狼狈,他的面色很是难看,众人也不敢多问。 他在这边战斗打响没多久便盯上了一位往此逃窜的魔宗筑基修士,一路追杀而去。 当时那魔宗修士正被乾易宗一人追赶,吕光偷施毒手,袭击了他,将他击伤后和那人一起前去追击那魔宗修士。 极光舟落在山头,众人跃了上去,来时这条法舟上有情报科弟子二十五人,筑基修士四人,再回宗门,只剩十九名炼气弟子,三名筑基修士。 另一队的伤亡比唐宁他们这队更大一些,死了四名弟子,连张烨也失踪,不知去向。 众人在法舟上窃窃私语,各自陈述己方战况。 极光舟离地万丈,腾云而行,大半日后回到了宗门,众人下了法舟,魏玄德道:“此次剿灭魔宗,众弟子出力甚多,宗门会按功论赏,稍后几日,奖励之物即由元易殿发放。” 众人各回部科,没过几日,消息便已传开,此次围剿尸傀宗总坛斩获颇丰,取得了不小成效,尸傀宗总坛三名金丹修士,两人被斩,只有一人逃窜突围,筑基修士死伤数十人,炼气弟子不计其数。 尸傀宗总坛没来及带走的东西,法器、灵械,丹药、药草、灵石、符箓等等通通被收缴,尸傀宗总坛此次可谓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法器、灵械、灵石之类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其宗门主力几乎被斩杀殆尽。 魔宗与玄门不同,一向潜身缩首,没有固定地盘,总坛的位置也时常变动,之所以能传承下去一是靠着多线开花,建立支派的方式,并掌握着不少隐藏资源,很多灵脉包括一些小的灵石出产地都在他们掌握之中。 二是其内部上至金丹修士,下至炼气修士,主力阶梯一直存在。 乾易宗这次的行动保密颇严,除了宗门决策层知晓,事先没有透露一丝风声。 再调查清楚了其总坛方位后,紧急召集精锐弟子火速出击,连各科执事事先也不知情,这次出击是为了打歼灭战,消灭其总坛主力有生力量。 战斗从开始都结束都是压倒性的,取得了极大成功,虽然没有彻底消灭尸傀宗总坛,但它想东山再起已经不可能了。 乾易宗这边当然也不是没有伤亡,有一名金丹修士受了重伤,金丹几乎碎裂,伤了道基,无药可治,筑基修士死了七人。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尸傀宗总坛除了他本部修士还有一部分外来修士也在其间,就是内陆的羽坤宗,带队的其中一名金丹修士当时就在尸傀宗总坛,而乾易宗受重伤的金丹修士正是这人出手造成的。 乾易宗一共出动了七名金丹修士,戒秘院、宣德殿、青玄殿炼气后期往上乃至筑基修为的弟子调动了一半,如此调度自然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以免被魔宗袭取大本营。 剩余四名金丹修士守大本营也是有说法的,宗门护山大阵玄天一法阵共四个阵法中枢,三十六个阵眼,需四名金丹修为的修士压阵,三十六名筑基修士各据阵眼,只要玄天一法阵全力运行,非元婴修士不能破,乾易山门自然无虞。 乾兴山议事殿,魏玄德面带喜色:“此次攻破尸傀宗总坛,斩杀其两名长老,大涨我新港玄门士气。尸傀宗经此大败,料想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昨日我与水云青阳二宗通信,他们对血骨宗总坛发起的围剿同样也取得不小战果,新港魔宗整合反攻之势可以休矣。” 史名随道:“应当乘胜剿灭其他分支,一举铲除魔宗余孽,不使其有复燃之机。” 魏玄德点头道:“昨日青阳、水云二宗书信中皆有此意,既如此,史师弟,余后的剿魔行动就以你为首,三殿三院弟子任你调动,由你全权负责清缴尸傀宗余孽。” “是,只恐尸傀宗遭此重创,其他分支远遁山林,再不敢露首。” “不知严师弟情况如何。” 彭万里道:“情况很不好,灵海穴遭重创,金丹几碎裂,这几日恶化严重,全身灵气躁动不已,无法控制,修为大跌,再这样下去…” 魏玄德叹了口气,灵海穴乃修士之根本,金丹之所藏,有道基之称。 如今被重创,就是青州的大修士亲至也难以治愈,修为一旦暴跌,寿元会大量流失,首先会出现老态,而后以不可逆转的趋势快速老去,直至死亡。 “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宗门帮助的?” “严师弟的侄孙尚幼,且修行资质不是太好。” “我知晓了,他会得到宗门最好的资源配给,今后的一切宗门会给其安排妥当。” …………… “唐师兄,吕师叔传你去议事厅。”门外说话声传来,唐宁从入定中睁开双目,小白蛇游走在他周身玩耍,唐宁点了点它小脑袋,小白蛇厮遛一下钻进灵兽袋中。 这两年小白蛇的嘴又叼了,现在连凝气丹也不吃了,每日吃起纨灵丹来,唐宁也由着它,他就是想看看这小家伙吃这么多丹药究竟会变成什么样,那些丹药被它吞进肚子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丹药里的灵力可是实实在在的啊!虽然它身形、状态毫无变化,也丝毫察觉不到它身上灵力的存在,可他坚持认为这些丹药是有用处的,小白蛇之所以毫无变化是因为契机未到。 唐宁出了门同着那传命弟子一同来到议事厅,吕光正负手而立等着他。 “吕师叔。”唐宁向他行了一礼。 吕光转过身,左手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这是元易殿下发的奖励之物,褒奖你等在上次剿灭魔尸宗伏击战的表现,还有你此前的行动费用,我也一并放在里面了。” 唐宁接过储物袋有些奇怪,这点小事还要吕光亲自跑一趟?正要开口问话。 只听得吕光继续说道:“曹师侄申请筑基,机援队不能无人管理,现命你暂代曹师侄职务,任机援队队长。部科根据宗门下发的指示要组建一支荡魔分队,此分队意在扫平尸傀宗余孽,你即刻从队中挑选两名弟子与你一道加入这支队伍,明日午时到中指峰议事殿外候命。” 第143章 荡魔 又是荡魔,他妈的,有完没完了,他申请筑基清闲去了,自己还想申请筑基呢!这个破队长谁爱当谁当,不对,还是暂待队长。唐宁心中诽腹,面上不动声色,点头道是。 命令已传达,吕光未多做停留,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唐宁打开储物袋,一共一千二百灵石,一瓶元气丹,还有一把上品飞剑。 其中二百灵石是他出差汴京协助第五队行动的差旅费,余下的则是剿魔行动的宗门奖励。 唐宁命轮值弟子将马玉、冯诗诗二人唤来。 没多时,马玉、冯诗诗相继先后来到。 “唐师兄,唤我们来什么事。”马玉开口问道 唐宁道:“宗门下了指令,咱们部科要组建一支荡魔分队,扫平尸傀宗的余孽,吕光师叔命咱们三人加入这支分队,明日午时先在此集合,然后去中指峰议事殿外等候指令。 唐宁没有说是自己选的,毕竟自己威信不足,只说是吕光的意思。 马玉、冯诗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好。 一日光阴转瞬即逝,竖日唐宁到议事厅时,马玉、冯诗诗已在此等候,三人一道来到中指峰,陆陆续续的,其他各队弟子相继而至,等了好一会儿,三道遁光自西而至,现出朱虚、吕光、陈达三人身影。 朱虚领着众人一路飞遁直至后山,后山之上已有数只队伍在此等候,没多时,又是几道遁光来至,现出五名金丹修士身形,为首的正式清玄殿殿主史名随。 只见他一挥手,数艘极光舟浮悬于半空。 “此次宗门主建荡魔小队是为彻底剿灭尸傀宗余孽,众弟子应奋勇杀敌。”史名随道 众人跃上法舟,吕光给各队分发了元灵弩,法舟出了宗门一路往西,行了大半日,落至一山脉处。 史名随挥了挥手,众人纷纷跃下法舟,此时天色早已昏暗。众人在各自部科执事的带领下分成数队,左右前后包抄而进。 四周都是茂密参天大树,唐宁等人在密林中穿梭前进,他们这一支队伍近五十人,由情报科、稽查科两队合而为一,在前方六名筑基修士带领下,从左侧包抄敌人巢穴。 行进了没多时,只听得一阵梭梭的响动,几道身影冲天而起化作遁光,向西而去,紧接着又有二十余道遁光冲出密林向西逃窜。 原来是尸傀宗这分支的修士发现了乾易宗等人,自知非是敌手,直接遁走了。 金丹修士与筑基修士纷纷化遁光而去,余下的百余名炼气弟子不敢御空飞行,害怕被追击的筑基修士盯上。 只得在丛林中辗转纵跃往西而去,他们只能向西面逃窜,因为东南北皆有强敌。 “追。”前方一筑基修士开口道,几道身影化为遁光朝着逃窜的人群追去。 他们自然不会理会炼气修士,主要目标是逃窜的筑基修士。 没有了带队的筑基修士,众人颇有些群龙无首,一时也不知该当如何,只得纷纷向前追去。 有一些部分弟子御起法器腾空追去,另一部分人仍选择在密林中穿梭前进。 密林中枝叶乱颤,哗哗作响,脚步声,话语声,风声乱作一团。 众人在高耸入云的树林间辗转跳跃,身形比猿猴还要灵活几分,唐宁等一行三十余人在林中快速行进,高枝上到处都是乾易宗弟子的身影。 嘭嘭两声细响,前面半空中两名脚踏法器的乾易宗弟子当即中箭,肢体四分五裂开来。 “小心,他们也持有元灵弩。” “散开一些,别被当成靶子射了。”周围有人高声说道 御法器飞行的速度自然是要比他们穿林而行快上不少,可人在半空难以施为,加上没有防备,因此就成了魔宗弟子的靶子。 两名弟子应声倒地,其他弟子再不敢御空而行,纷纷跃入密林中。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不断传来,那些跃空而下的乾易宗弟子已和魔宗弟子交上了手。 两方人马不断拉扯,魔宗弟子边打边撤,慌忙逃窜。 一开始众人还集结在一起,到后来越来越分散,各自朝不同方向追索魔宗弟子去了,唐宁也不知具体是何时和大部队走丢的,再回首他身边只有七八人了。 “小心。”旁边马玉突然喊道,冯诗诗反应亦不慢,双手结印,脚底一道水柱升起,形成一道水气漩涡,将身上丈粗的火柱挡住。 是魔宗弟子逃窜时留下的陷阱,这高阶火属性法符一旦感应到灵力便会触发,众人在林间辗转腾挪,快逾奔马,体内灵力周身不停运转。 方才冯诗诗踩中木枝上遗留的法符,因而触发了符箓中的术法。 与此同时,去她三十丈之远另一名弟子也遭受了伏击,只见数枚金针向他激射而去,那弟子右手一翻,一面盾牌挡在身前,将金针挡下。 原来是埋伏树梢的尸傀向他发起的袭击,那金针颜色古怪,黄灿灿的透着黑色,竟是沾了剧毒藏在尸傀嘴间。 唐宁跃上枝头,一箭射向那尸傀,顿时其肢体四分五裂开来。 “尸傀在此,那魔宗弟子必在附近。”一人说道,众人向前追去。 没多时,果见前方有四五名魔宗弟子在树枝之间纵跃逃窜,唐宁跃上枝头顶端,元灵弩箭对着其中一人射去。 那人几个腾挪之间竟避过了箭矢,箭矢击在巨木上,嘭的一声将巨木炸的粉碎。 箭矢速度不可谓不快,可两人相距四十余丈,隔的实在有些远。 唐宁见一箭不中,继续向前追去。 破空之声自耳边传来,一道箭矢势如流星一般从他身边掠过,击向他身侧一名弟子。 那弟子一玄黑色钵盂挡在身形,轰的一声,那箭矢爆裂开来,冲击力将旁边几根木枝震裂,那人收起钵盂,向前追去。 双方距离越拉越近,魔宗弟子知道甩不掉身后追击的众人,开始反击,边战边退。 唐宁飞剑直取一魔宗弟子,那人回过身来,双手结印,一道土墙拔起,挡在身侧,飞剑有如无物一般,势如破竹将其与身前土墙一分为二。 他一个缩身,遁入地底,潜至一人身侧,现出身形,手中结印,数百只火鸟向其扑去。 那人身前顶着一块盾牌,抵抗着乾易宗弟子的攻击,未想身后冒出一人来,身形飞速薄退,火鸟一声清鸣,追上那人,瞬间化成一堆焦骨。 唐宁拾起地上的元灵弩,他腰间储物袋也已化为灰烬,其中物品洒了一地。 很快,这一小股魔宗弟子被全部歼灭,一共五人,修为最高的才炼气八层,其中两人只有炼气四人修为,完全他们这支小队的对手。 众人拾取了战场遗物,继续向前追去,整个山脉中,到处都有打斗。 乾易宗荡魔队两百名弟子对着一百余尸傀宗弟子穷追猛打,整个山脉延绵千里,尸傀宗弟子分头逃窜,乾易宗诸人亦分成小队追捕。 一支爆裂箭矢击中一魔宗弟子,嘭的一声,残肢碎肉洒了一地,唐宁收起元灵弩。 此时天光大白,经过一夜的追捕,激战。魔宗弟子死伤不计其数,众小队又渐渐聚集到一起,拉网式搜索中发现个别残余魔宗弟子也一并射杀了。 半空中又有许多弟子御空而行,找寻残余尸傀宗修士,筑基修士们也渐渐各自归队了,他们的战场不在这山脉中,直追到千里之外。 直到晌午,众弟子集结完毕,众人又复坐上极光舟,极光舟直冲云霄,往南而去,却不是回宗门方向。 极光舟行了一日,在一荒漠之中停下,众人跃下法舟,分队左右前行。 史名随左手一翻,一个金色大印出现在手中,随手一扬,金色大印迎风而涨,化作几十丈大的金印狠狠砸下,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荒漠地底塌陷而下,原来这荒漠地底是个空层。 史名随等人化作遁光直往而下,众弟子也跟着跃下,这地底离地面约有百余丈,其间屋宇、楼阁、洞府俱在,却无一人身影,想来早已转移了地方。 众人扑了个空,离开此处,极光舟载着众人向北而去,两三日内东奔西走,史名随领着众人找了好几个尸傀宗分支巢穴,巢穴仍在,可魔宗弟子早已遁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一只青翼鸟垂云飞行,背上坐着三人,正是唐宁一行。 自上次剿灭秦川尸傀宗分支后,连续扑了几个空,回到宗门仍不得安歇。 秦川尸傀宗分支是其内部较大的一支势力,尸傀宗总坛遭到毁灭会打击后,总坛内的高阶修士纷纷前往秦川分支安顿下来。 乾易宗得知此情报,立刻组织了荡魔分队对秦川尸傀宗分支进行清缴围剿,尸傀宗总坛不仅许多人依附了秦川分支,连法器灵械也带去不少。 故而那次清缴他们时,其手中装备颇为精良,炼气弟子中有好几个小队经历了不少恶战,伤亡不小。 自那次后,魔宗分支也学聪明了,不再与乾易宗硬碰硬,门下弟子化整为零,各自藏身。 于是宗门决定,荡魔小队亦化整为零,分成若干小队蚕食魔宗余孽。 第144章 筑基(上) 这些日子唐宁等人一直奔波在外,今日又得到情报,浔阳太守府中请了一个术士,疑是尸傀宗弟子,三人只好往浔阳郡走一遭。 青翼鸟飞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三人到了浔阳郡,径直来到太守府,没有大张旗鼓,趁夜色逾墙而入。 抓了个小厮逼问出那术士所在,将其打晕,三人来到太守主卧,那术士正在显弄他的术法,一团明火自他掌上升起,太守看的目瞪口呆,三人破窗而入。 那术士看见三人,脸色巨变,夺门而逃,马玉一箭结果了他。 三人相视一望,颇有些无奈,这术士见三人身着乾易宗服饰即夺门而去,必是尸傀宗弟子无疑了,只是这人才炼气三层,马玉上前将其储物袋收下。 旁边的太守吓得瑟瑟发抖,没人理会他,出了太守府坐上青翼鸟远去。 半年后,荡魔分队终于被召回,因为实在无魔可荡了,魔宗弟子化整为零混入凡人、散修队伍中仅凭肉眼可看不出来。 新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藏个千八百号人,想要找出无异于大海捞针,这半年来,一共诛杀的魔宗弟子七十八人,有没有错杀的呢? 一定有,不少散修被当成魔宗弟子被诛,直至中原王家的一名子弟被一个小队诛杀,事情才闹大了。 王家家主亲自上乾易宗讨要说法,搞得人尽皆知,宗门这才决定将荡魔分队召回。 回宗门后日子过得相对安稳了一些,至少不用到处奔波,魔宗受此重击,只得潜身缩首,别说反攻了,连影子找不到。 时间一晃,两年过去了,这期间唐宁执行过几次任务,都是刺探情报之类,或协助其他情报队,曹争先筑基失败了,还受了些伤,他是被自己心魔击垮了,差点就陷身其中不得脱身。 每次提及仍是一脸后怕之色,回到机援队继续担任队长之职,唐宁这个暂代队长自然也就卸职了。 这日,唐宁出了木屋,来到中指峰鲁星弦洞府前,递了张传音符进去,没多时浓雾翻滚清出一条通道,唐宁走了进去到其主室门外开口道:“弟子欲在这几日冲击筑基之境,特来通禀鲁师叔。” “恩,你去吧!”室内传来鲁星弦话语 “弟子告退。”唐宁离开此洞府直往戒秘院而去,其实此事完全可以绕过鲁星弦,弟子冲击筑基也不需要他同意,可他到底是情报科执事。 虽然之前否了他准备筑基的申请,但唐宁也不想闹得太僵,无论筑基成功与否,日后还要在情报科混呢! 毕竟部科下的弟子筑基这般大事,如果他这执事一点都不知情,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故而唐宁特意来通禀他一声。 到了戒秘院办事处,唐宁将冲击筑基的书奏交给了其间轮值弟子,回了木屋。 过了几日,申请冲击筑基的批复下来了,准他五日后在锦翠峰筑基,届时会有青玄殿筑基修士来帮其护法。 唐宁拿着批复来到元易殿,从储物袋掏出当年交给他的那张御魂灵乳文书递给轮值弟子。 那弟子看了眼文书道:“唐师兄,此事我不能做主,要通禀主事,你且稍候一二。” 唐宁点了点头,那弟子拿着文书及筑基申请的批复去了,良久,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魁梧汉子身形:“你便是手持御魂灵乳文书的弟子唐宁?” “是。”唐宁应道 “随我来吧!”那魁梧男子道,一只手抓着他肩臂,澎湃的灵力包裹着全身他,唐宁未做任何抵抗,由着这股灵力引领着他身体腾空而去。 到了一座巍峨的大殿门口,那男子停了下来,两人一道入了殿内。 殿中,只见一高瘦男子将一什物交给一圆脸中年男子而后匆匆离去,与唐宁两人擦肩而过,那圆脸修士正是元易殿殿主彭万里,唐宁曾见过他一面。 “师叔,他便是是手持文书的弟子唐宁。”魁梧汉子行了一礼道 唐宁也恭敬行了一礼:“弟子唐宁拜见彭殿主。” 彭万里点头道,将手中一选黑色瓷瓶递给他:“唐宁,这便是御魂灵乳,是世间不可多得之物,此物乃是我乾易宗第一代开宗掌教从亿万里之外的太玄宗带至此间,新港玄门三宗,唯独我宗门有此神物,此乃宗门至宝,因数量有限,故而规定只允许小比中出类拔萃的弟子方能使用,你当好好珍惜此次机会,待你筑基之时将其涂抹全身,能够保你神识清明,不堕幻境,不被心魔所趁。” “是,弟子知晓了。”唐宁道,上前接过此物。 彭万里挥了挥手:“去吧!” “是,弟子告退。” 唐宁出了大殿回到木屋,将那黑色瓷瓶瓶盖掀开,朝里瞧去,只见瓷瓶之内流动着一股粘稠的不知名液体,玄黑色无味。 咦!御魂灵乳就是这玩意儿?看上去简直平平无奇,竟然具备这般神奇功效当真不可思议。 唐宁不由感慨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五日时间眨眼即逝,唐宁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护法修士到来。 五门水运阵已布置完成,清心铃系于右手手腕之上,此刻他全身赤裸盘坐在洞穴之内,导气吐息,保持心内平和。 锦翠峰是宗门专门留着弟子筑基之所,由于唐宁申请的是封闭式筑基,因此今日整座山峰都已戒严,严禁其他人等出入。 唐宁在三日前就来到此山居于洞穴之内。 宗门内有个流传已久的说法,说是酉时筑基成功的概率要更高一些,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也准备酉时左右开始筑基。 约莫午时左右清玄殿的护法修士来了,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他没有干扰唐宁,来了后,灵器一掷,将周围五十丈划入禁地。 天色逐渐昏暗,唐宁深呼了口气,打开瓷瓶,将其中玄黑色粘稠液体倒入掌间,涂抹至全身,拿出筑基丹与洗髓丹一口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瞬间一股强大澎湃的灵力充斥全身,那灵力暴躁无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似要破体而出,唐宁面现痛苦之色,这种感觉好似身体要爆炸一般。 与此同时,洗髓丹开始发生效用,他体内的骨骼经脉一点点撕开,如同万千蚂蚁在撕咬。 骨骼经脉在洗髓丹的作用下纷纷重塑,被撕开然后重新生长,又被撕裂,又重新生长,如此反复不休,直至骨骼经脉能够承受的住药力的侵蚀为止。 唐宁再也忍受不住,双手抱着腹部缩成一团在洞**来回打滚,筑基丹与洗髓丹双重作用下,他的整个身上一会儿如烈火焚烧,一会儿入坠冰窖。 清心铃不断响动,清脆的铃声一声声在他脑海中回响,以免他意识昏迷过去。 体内的骨骼经脉仍在重塑,而筑基丹的那股澎湃灵力也在身体内不停冲撞,唐宁斗大的汗珠如雨般滑落,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抱着身子在洞穴之内来回翻滚不休。 他的意识十分清明,因此痛苦之感愈加清晰。 他体内灵力包围这这股暴躁的外来灵力,两方在体内相互碰撞侵蚀,渐渐融为一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痛苦逐渐减小,骨骼经脉皆以重塑完毕,药力渐渐消散,而他体内两股灵力也融合在一起,猛然间,这股灵力爆发开来,化为无数热流在他周身到处游走,乱窜,似要破体而出。 融合了筑基丹那股灵力,他体内的灵气已达到平日间两倍的量,这股充沛的灵力在体内到处乱窜,融进他全身骨骼经脉。 他周身吸收了这股灵力,这感觉如登仙境一般,似梦似幻,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唐宁没有沉浸在这短暂舒适的体感中,他意识十分清明,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这份充沛而不安分的灵力很快引起周围天地灵力的共鸣,洞穴之外天地灵力翻滚涌动,渐渐形成一个个灵气漩涡,将周围的灵气吞噬。 灵力漩涡不断壮大与唐宁体内的灵力产生共鸣,愈快的吞噬周围灵力,猛然向洞**唐宁体内的灵力扑去。 源源不断的灵力如饿虎扑食般钻入他体内,洞穴之外灵力涡旋相互吞食合并,最终形成一个十余丈的巨大漩涡,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膨胀。 外来的灵力侵入体内欲要吞噬他体内灵力,唐宁当然不会让其得逞,运转体内灵力包裹住那些灵力,两者相互吞噬融合。 可外来灵力源源不断,两者相持了不知多久,唐宁几乎就要撑不住了,徒然间源源不断的外来灵力为之一顿,原来五门水运阵感应到四周的强大灵力,触发了阵法。 洞穴之外,五层蓝色光幕将其笼罩在内。 此刻的灵气漩涡已膨胀到二十丈大小,灵气扑入洞穴每经过一层光幕就减弱一些,趁此机会,唐宁疯狂吞食体内外来灵力。 第145章 筑基(下) 这一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洞穴之外灵气漩涡扩至五十丈大小终于停止膨胀,周围的天地灵力已被吸收一空,如海灵气向着洞穴之内侵蚀而去。 清玄殿的护法修士看着这庞大的灵气漩涡眉头紧皱,满面疑惑,他不是第一次替弟子护法,可别人筑基时灵气漩涡顶多三十丈方圆,怎么此子吸引的灵气如此庞大。 唐宁身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涌来,充斥在他身体每一角落,他的意识已然昏聩,迷迷糊糊之中他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周围青草遍地,绿树参天,碧空万里,偶有白云飘过。 倏然间周边一暗,它眼前一片昏暗,四周似有什么东西挤压着他,它努力的向上挤,向上挤,许久许久,可能是一个时辰,可能是数个春秋,它终于挣脱了囚笼。 外面一片芬芳世界,青草遍地,绿树参天,清空万里。 它用力挣扎着,直到整个身子挤出牢笼,它煽动着翅膀来到一花朵间,吸取食物,它已经饿了太久。 自此它每日流连于众花草之间,十分自得,一日,秋风清爽,一个高大身影从远处走来,它看不清那高大身影的模样,只见其坐于青草间。 日复一日,有时他低头沉思,有时他仰天长叹,日子过了不知几许,他与这高大身影熟络了,时常一块玩耍。 那高大身影追逐着它,将它放在掌心,它喜欢这种感觉,浑身很暖,它时常停落他的肩头,围绕着他转来转去,可它从来看不清他具体模样。 ……… 碧空万里,一个清秀男子来到青草间,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将去何方,直到他看见一只蝴蝶破茧而出。 他一直跟在那只蝴蝶的身后,一日,那只蝴蝶来到他身旁,与他嬉戏,他十分喜爱这只蝴蝶,与它玩耍游戏,不知岁月。 唐宁看着这个男子与蝴蝶,他一直注视着他们,尽管这片天地间没有他的身影,春去冬至,寒来暑往,蝴蝶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一天天老了。 它飞不动了,它气力全无,尽管它仍然想和那身影一块嬉戏,围着他飞来飞去,可它实在太累了,它闭上了双目,弥留之际,它努力的看向那身影,仍是看不真切。 蝴蝶死了,他很伤心,他将它捧在手心,嚎啕大哭,慢慢的,他也老了,走不动了。 他仍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将要去何处,他只记得有一蝴蝶曾经和他一起度过一段美好时光。 天地之间空空荡荡,唐宁思绪万千,他时而化为那只蝴蝶,时而化为那个男子,时而化为这天地间主宰注视他们。 他已分不清自己是蝴蝶,还是那个男子,他在三种角色中来回切换,既是蝴蝶,又是男子,亦是他自己。 铃声突兀,回荡于天地之间,响声不绝,是清心铃在提醒他勿坠幻境,他很清醒,只是有丝丝留恋。 周围青草绿树倾斜而下,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回到洞穴之内,怔怔的看着自己双手。 筑基已经完成,灵海**一汪湖水贮藏其中,沿着他周身流淌,那是体内灵气升华,化为灵液。 筑基成功,他却没有丝毫喜悦可言,他在想,究竟这里是真实,还是那个世界是真实,究竟是他幻化成了蝴蝶与男子,还是蝴蝶与男子幻化成了他。 良久,他叹了口气,穿上衣物走出洞穴,这次筑基虽然受了些许痛苦,但有惊无险,御魂灵乳可谓立了大功。 别人筑基心魔一关万分凶险,他却未遭心魔反噬,只是堕入幻境,并且一直保持着意识清明,从堕入幻境一开始,他就知道那是幻境。 三个角色中,那个注视着男子与蝴蝶的无形存在就是他自己意识所化。 “恭喜。”青玄殿的护法修士还未离开,见唐宁从洞穴中出来开口说道。 “多谢。” “明日到青玄殿登记报备。” 唐宁点了点头,那男子不再多言,化作遁光而去。 他收起五门云水阵,因受到天地灵气的攻击,阵法损坏不少,两杆阵旗断裂,其他几根阵旗也遭受不同程度的坏损,基本上废了。 唐宁尝试着体内灵气外放,在周遭形成一个灵气护盾,包裹着他全身,意识一动,那包裹着全身的灵力托着他身体嗖的一下腾空而起。 唐宁御风而行,一会儿腾至二千尺上空,一会儿直转急下,来来回回,颇得其乐,这感觉。 啊!美妙。 第二日,唐宁往青玄殿报备了身份登记,来到中指峰孔繁星洞府前,一张符箓递了进去,不多时两边浓雾散开,唐宁来至其主室:“弟子唐宁见过孔师叔。” 孔繁星睁开眼,肥脸一抖,愣了一愣面有惊色:“你已筑基了。” “是,弟子昨日于锦翠峰筑基,侥幸成功,今特来拜会孔师叔。”孔繁星这几年对他颇多照顾,因此筑基后第一个拜会的便是他,且于情于理也应当来拜会他。 “既已筑基,这声师叔我可不敢当了,还是以师兄弟相称吧!” 修行界中一般以修为论辈分高低,但也并非所有都如此,若相熟之人亦或师出一门者,自有辈分论定。 似唐宁与孔繁星,两人虽同属乾易宗,但之前非亲非故,现修为相平,再以师叔弟子相称显然不合适。 “弟子不敢。”唐宁口中谦逊 道孔繁星摆摆手:“哎!称谓而已,就不要过于执着了,唐师弟,你筑基已成,按宗门之规,这宗门之内你可任选一处自建洞府,不过咱们情报科的规矩,筑基修士的洞府须在中指峰上,若有什么事,也好随时传唤,你可选好了建址?” 唐宁答道:“昨日方才筑基,还未有选造洞府,此事是不是要等鲁师叔批复?” “些许小事,何须这等繁琐,你在这中指峰上,看中了何地,自建一洞府就是。” 两人闲聊了好一会儿,唐宁告辞而去,来到鲁星弦洞府拜会,在其主室门外言了事由,鲁星弦听闻他筑基成功前来拜会,开口道:“进来吧!”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鲁星弦主室,前两次一次被拒之洞府之外,第二次就是前几日来拜会时,在主室外陈说筑基之事。 鲁星弦睁开双目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既已筑基成功,今后和我辈平起平坐,就以师兄弟相称,咱们部科中人皆是如此。” “是。” “咱们部科规矩,洞府须建在中指峰上,连我也不例外,你在中指峰选一地建洞府就是。” “明白。” “明日午时,来议事殿,我会向诸师弟宣布你新任命。” 唐宁离了鲁星弦洞府,在中指峰第一指节南部寻了个位置,忙活了大半日,简陋的建了个洞府,面积不大,占地三亩,分主室一间、副室四间,前院、后院。 整个洞府空无一勿,唯有主室石床一张,石桌一副,石凳几许,和孔繁星的洞府比起来简直就像贫民窟,就是和鲁星弦相比,也远远不如。 第二日午时将近,他来到峰顶议事殿内,轮值的两名弟子见他突破筑基皆大惊,转而一脸艳羡。 唐宁到时,其他人等都还未到,他在殿内下方挑了个临近末座的位置坐了,没多时,情报科另外几名筑基修士先后陆续而后,看见他面色都有些惊讶,随即又释然了。 只有孔繁星朝他微微一笑,朱虚也向他点了点头。 情报科出去在外驻守的筑基修士,长期留在宗门的只有七人。 分别是鲁星弦、孔繁星、朱虚、吕光、陈玄、叶修、徐景天,其中徐景天是三年前筑基成功的,原是情报科第三队队长。 众人皆齐,鲁星弦拿出一张条文开口道:“诸位师弟,此次召集大家来议事厅只一件事,宣布唐宁师弟的任命,经我部科推荐,戒秘院批准,青玄殿核实,下发任命,命唐宁为情报科管事。” “唐宁师弟原是机援队弟子,前日筑基功成,我决定由他接替张烨师弟原先工作,主管与宗门外的情报联络,徐师弟复归本职,孔师弟,你以为如何?” 孔繁星笑呵呵道:“张师弟殒命后,正愁没人接替他工作,唐师弟可谓来的正是时候。” “既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唐师弟,以后与宗门外的情报联络就由你处理。” “是。” “这几位师弟你想必都相识的了。”鲁星弦道:“朱虚师弟,主管情报汇总工作,所有情报都经由他手上报宗门,情报科每一次人员行动都得有卷宗交由情报室,再由朱师弟处理。” “孔繁星孔师弟,主管督查工作,情报科所有人员行动都由他进行督导,若发现作奸犯科违犯宗门法规者,他可按规处置,情节严重形势紧急的话,他有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之权。” “吕光师弟,叶修师弟二人主管各行动队具体事宜。” “陈玄师弟徐景天师弟,主管部科内政,包括部科人员行动经费,行动损失上报,人员奖惩等等。” 唐宁一一点头示意。 “唐师弟,你待会儿跟着朱师弟去情报室,他会教导你情报的联络处理。” 第146章 情报联络 这么一通下来,唐宁算是看明白了,情报科中两个山头,一个以督察孔繁星为首,朱虚,张掖是其一伙。另一个以执事鲁星弦为首,吕光、陈玄、叶修包括新筑基的徐景天都是其心腹。 吕光、叶修主管情报科具体事宜,这两人掌权,陈玄、徐景天主管情报科内政,这两人管钱。 而反观孔繁星一伙人,朱虚主管情报收集与汇总,张烨主管情报联络,听上去是挺高大上,其实都是杂事累活。 张掖死后,徐景天接替张掖主管事宜,而如今唐宁进阶筑基修士,又让徐景天复归本职。 换言之,情报科的钱权一直牢牢握在鲁星弦手上,容不得孔繁星一山头的人插手。 而唐宁,自然被划入孔繁星一系。 议事结束后,唐宁跟着朱虚来到山顶北面另一侧,只见他走到一悬崖壁前,在壁前几块岩石上随手点了几下,岩壁轰隆一声,如一扇门一般朝自动两边推开。 朱虚大踏步走了进去,唐宁紧跟其后,洞内之内漆黑一片,两人走了约莫五十丈,一个黄色光幕横在眼前。 朱虚径直向前走去,穿过光幕人影倏然消失不见,唐宁也跟着走了过去。 穿过光幕之时犹如越过一层水幕,眼前豁然开朗,两人已身处一明亮室宇之内。 “这就是情报室了。”朱虚开口道 唐宁转目看去,整个室内方圆千尺,柜阁林立,每个柜阁内都安放着密密麻麻的宗卷,以时间、队伍为序列整齐的置在其间。 室宇之内三名弟子正在柜阁间整理着那些宗卷,见朱虚到来,三人起身向他行了一礼。 “情报科每个人员每次行动都要详细记录其行动报告,并存档于情报室内,情报室是宗门最机密的场所之一。悬崖边上那道石门与洞**周围的岩壁表面上与普通岩壁一般无二,其实皆是用玄光石所造,只不过伪装成了山体岩壁模样,若不得其法,以强力破壁的话,金丹修士之下皆不能动其分毫。门外的灵光阵是为以防万一,非紧急关头不会开启。” 唐宁点了点头:“那么我负责哪一方面?” “情报科在外所有设立的联络站点,各队执行任务的弟子日有日报,月有月报,都会呈奏上来,你负责将呈奏的情报按类归放于情报室,并将部科的指令用玄鹰传信于他们。” “他们的卷宗直接呈奏至情报室吗?” “不是,宗门外的呈奏会转至情报科办事处,你在办事处处理事务,包括分类送至情报室和传递部科下发的指令。” “我通过什么方式和他们联络?” “先别着急,你先熟悉下情报室的情报分类。”朱虚走上前指着一列柜阁说道:“这边是汴京情报站的卷宗报告,这边江东情报站,这边秦川情报站,那边是北原情报站…还有齐国情报站的卷宗全在这里,吴国情报站的卷宗…” 朱虚说着推开一道石门,只见里面一间昏暗的屋子内放置着一张诺大的柜阁,蓝色光幕笼罩其外,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光幕上流转。 这间屋子被特别设置了阵法禁置,唐宁不禁有些好奇,要知道连情报室外的阵法禁置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并没有开启,而室内这间屋子却开启着阵法禁置。 “这是加密室,凡加密情报一律送至此间,加密情报只有我和鲁师兄能够拆封查看,其余人一律不许拆封,违者禁闭二十年,另外如有紧急情报不必送至情报室,当立马汇报鲁师兄。” 唐宁点点头表示了解,朱虚又对各柜阁情报归置做了详细说明,譬如按情报送至的时间地点,该当放置柜阁几层几间等等,足足说了一两个时辰才说完。 两人出了情报室径直来到情报科办事处,办事处并不在五指峰上,而单独建在拇指峰旁一低矮山峰上,与五指峰比邻,这座山峰没有名字,情报科众人私下称其为小拇峰。 山顶的唯一一所阁楼便是办事处,阁楼内三名弟子分别盘腿坐于蒲团上闭目修行,察觉到有人入内,几人睁开双目,慌忙起身行礼:“朱师叔。” 朱虚道:“部科新下任命,徐景天师弟令调他用,情报联络管事由唐宁师弟担任。” “是。”三人应道又向唐宁行了一礼:“唐师叔。” 朱虚道:“办事处和情报室一样共六名弟子,每三人一轮值,宗门外弟子呈奏的卷宗先是转至外务院通讯科,而后由通讯科弟子送至办事处。 同样的,部科若有指令下达,也是由办事处递交通讯科,再有通讯科饲养的玄鹰传至各联络站点。” “你们三人姓甚名谁。”唐宁开口问道 “弟子姓孙名浴,弟子名卫峥,弟子名韩季恭。”三人答道 “我原是机援队弟子,侥幸筑基成功,由宗门任命为部科管事,鲁师兄命我主管与宗门外弟子的情报联络。我初接手此任,对这方面事务不太熟悉,你们从前如何,今后一切如故。” “是。”几人答道 “这阁楼二层是你的办公之地,宗门外弟子呈奏的卷宗转至通讯科后,一般是统一第二日卯时送来,你处理完后送至情报室,加急情报除外,其余日常事务你以后就会了解了。”朱虚道 “我知晓了,多谢朱师兄。” 朱虚没有多言,化作遁光而去,唐宁上了阁楼二层,这阁楼二层与楼下布局相当,长约二十余丈,宽五六丈,只有一张案几,一张朱凳,以及一个蒲团,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唐宁盘坐于蒲团之上,开始闭目修行,第二日,一日无事。 第三日,孙浴送来了三封情报卷宗。 一份是江东情报站点送来的,用黑色封纸包裹,封纸长约六七寸,宽约三寸,封口处盖有江东情报站点的印章及签字画押的手印。 唐宁撕掉封口处的印章及画押手印,打开封纸,拿出里面的卷张。 只见上面写道:江东南部情报站弟子杨益奏禀宗门,近来发现一支尸傀宗小队频繁来往江东秦川之间,疑是秦川支系余孽,带队的是一名筑基修士,目前还未查出江东尸傀宗支系具体方位所在。 卷宗下面日期乃是六月初九,也就是五日前的呈奏了。 唐宁将其折好又放入封纸之内,拿起第二封封纸,封口处上面盖有北原情报站印章及签字画押手印,将封口印章画押撕掉,拿出来一看。 上面只有一句话:北原东部情报站弟子蒋云生奏禀宗门,金家子弟金华云筑基成功。 卷宗下面日期六月初七,已是七日前的奏呈了。唐宁将其重新折叠放入封纸内。 第三封封纸乃是汴京情报站送来的,封口处同样盖有印章,签字画押手印,只是多加了四个字,加密奏报。 唐宁原封不动放下。 情报科在外设置有诸多情报站点,加上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所呈奏的情报包罗万事,可谓日有日报,月有月报,及其繁琐,不可能事事向宗门禀报。 大多数呈奏鲁星弦都能自己做主批复,只有重要的情报,牵涉甚广的才需要等宗门答复。 唐宁将这三封呈奏的卷宗送至情报室,分类放置各柜阁中,出了情报室直往丹药科而去。 他此去丹药科并无他事,只为购买筑基期服食的丹药,元气丹,此丹专为筑基初期修士而炼制,其丹内的灵力正适合筑基初期修士炼化之用。 以他现在的修为,体内的灵力体量再服用纨灵丹已无多大效果,此前炼气时期所服丹药一直是在老孤峰购买,有丹药科弟子专门代售丹药科炼制的丹药。 可筑基修士所服用的丹药哪是那些代售的炼气弟子能够弄来的,还是得去丹药科找炼药的筑基修士才行。 他已打听的明白,丹药科中出售元气丹的乃是一名唤许文远的筑基修士,其是丹药科执事、乾易宗首席炼丹师秦浩然的徒儿,丹药科筑基以上所有丹药都是交由其出售。 唐宁来到碧华峰一座巍峨的大殿前,走了进去。 殿内空空荡荡,唯有两名弟子在轮值,见他近来,一名弟子迎上前道:“师叔,可是要在炼丹室内炼丹?” 没错,这座大殿正是乾易宗的炼丹室,唐宁并不知许文远究竟何处,但想其既是炼丹科弟子,大部分时间应当都在炼丹室内,故前来查探一翻。 “不知贵科的许文远师兄可在此炼丹室内。” 那弟子拿出一本书卷翻查了一会儿道:“不巧,许师叔昨日出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出了大殿来到丹药科,见迎面走来一人,赶忙喊道:“沈链师兄。” 那人举目望来,见是唐宁大吃了一惊道:“唐师弟,你…你筑基了。” 唐宁道:“前几日侥幸筑基成功,沈师兄,我有些要事想找贵部科许文远师兄,不知洞府何处,能否烦劳沈师兄带我去其洞府拜会。” 第147章 神游一转决 沈链面有惭色,口中发苦道:“这声师兄可万万当不得了,唐…唐师叔若要找沈师叔的话当去炼丹室,沈师叔一般都在那炼丹室。” 唐宁在药草科呆了数十年,和丹药科众人多有往来,大多都相识,可和筑基修士却从未会过面,最多是听别人提起一二。 “沈师兄,你我相识数十年,何必在乎这区区称谓呢!宗门炼丹室我已去过了,贵部科许师兄昨日离开了炼丹室,因此欲要烦你带我走一趟其修行洞府。” “既如此,请随我来吧!”沈链开口道,御起飞剑腾空而去,他心中五味陈杂。 想当年两人相识之初,唐宁还只是个炼气五层弟子,而那时他已是炼气七层修士了,如今唐宁筑基成功,可他仍停留在炼气九层之境,真可以说造化弄人。 唐宁跟在其后,约莫半刻钟后,来到一洞府门前。 沈链道:“这便是许师叔洞府了。” “多谢沈师兄。”沈链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没有答话,御起飞剑离去了。 唐宁一挥手,一张传音符穿过浓雾飞入其洞府中,没多时,里面走出一名脸蛋圆润的男子。 “许师兄,在下情报科唐宁,今冒昧叨唠,有一事相求,闻许师兄炼丹之术高超,欲从师兄手中购得些许元气丹以助修行,望师兄不吝赐予些。”唐宁主动开口道 许文远笑道:“唐师弟客气了,咱们公平交易,你给灵石我交货,谈不上什么赐予的,不知师弟需要多少元气丹。” “恩,就给我先来十二瓶吧!” 许文远眼神一亮,未曾想这位貌不惊人,从未蒙面的情报科修士一开口就是十二瓶元气丹,竟是个小财主,他笑呵呵道:“唐师弟,请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他洞府之中。 “唐师弟是何时筑基的,应该不久吧!” “是,小弟前几日方才筑基。” 许文远从其主室中的柜阁中拿出十二个黑色小瓷瓶交给唐宁:“这本是我备用的丹药,既然唐师弟来了,也免得你白跑一趟,师弟下次再要购买元气丹,可到修缘峰上,那有一木屋,挂着丹药科的牌子。是专门出售筑基修士丹药的,还有若是师弟需要灵器、阵法、灵符之类也可以在那山上买到,那里有好几家店铺,专门出售咱们筑基修士所需之物,算是个小型坊市吧!” “哦?这我却不知。”唐宁接过瓷瓶,随便抽查了几瓶,见每瓶三十粒丹药没少,从储物袋中拿出两颗上品灵石交给许文远 许文远接过灵石惊咦道:“咦!上品灵石,这可罕见,咱们新港灵矿可没有上品灵石出产。” 唐宁倒是没想到这茬,当下也不隐晦,如实道:“这是我妻子赠与我的,她本是新港人氏,因缘际会被新港外一玄门收下,这灵石是她几年前来新港找寻我时留下的。” “唐师弟真是有福之人啊!”许文远听闻此言一脸艳羡的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让唐宁感觉颇有些不自然。 “十二瓶丹药一共一万七千灵石。”许文远从储物袋中掏出三十块中品灵石交给他。 唐宁收起丹药灵石道了声谢,离开了其洞府,一路飞遁回自己洞府。 修行界中每一个大境界其间的差距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地鸿沟,筑基期与炼气大圆满虽然只有一线之隔,但其间相差不能以道里记。 炼气弟子体内灵力仍是以气的方式存在,而筑基修士体内灵力已生化为液,两者灵力之差好比江河之与大海。 故而二阶丹药中蕴含的灵力比之一阶丹药,其间相差亦是海量。 毫不夸张的说,元气丹中蕴含的灵力几乎是纨灵丹灵力的十倍。 因此两者在价格上亦有悬殊。 纨灵丹只需十块灵石一颗,元气丹却要五十灵石一颗,这还是在宗门内,若是在各大坊市,没有六十灵石是拿不下来的。 而丹药又是修士必不可少的修行资源,修士在修行过程中没有丹药是万万不能的,哪怕再拮据也要挤出点血来购买丹药,否则光凭吸取天地灵气炼化,四年之功未必比得上人家服用丹药一年之功。 唐宁之所以能在宗门同辈之中脱颖而出,后来居上,其财力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一个宗门的强弱主要就看它的财力,那些大宗们的弟子最后修行之路普遍比小宗门弟子走得远,其原因除了自身资质之外,更重要的是财力雄厚,门下弟子不缺丹药、符箓、法器种种修行资源。 拿乾易宗来说,唐宁晋升筑基之后,每月薪俸涨到五百灵石,其余什么都没有,五百灵石能干什么呢?不过十颗元气丹而已,连最基本的修行丹药一道都不能供给,拿什么去和那些大宗们的弟子争锋。 更别提修行一道除了丹药还有其他诸多花费。 别的宗门他不知道,但自己茹茹所在的太玄宗他了解一二,所有弟子每月的修行丹药是免费供应的。 筑基修士每月最低能拿到五千灵石的薪俸,外加部科的额外补贴。 所有弟子一筑基即送上品灵器一件,灵符若干,阵法一套。 而他筑基之后,唯一一件灵器苍木尺还是他小比时获得名额的奖励。 回到洞府之后,唐宁在周围布上了小云雾阵,忙活了好几个时辰,阵坛阵枢皆建畚周全,安放上灵石后,小云雾阵发挥功效,阵台上源源不断云雾产生,将其洞府周边笼罩。 宗门之内相对较为安全,因此没有人会布置杀伐一道的阵法,最多在洞府周围布个幻阵,像鲁星弦、孔繁星洞府周围摆的也都是云雾阵。 主要用于提醒别人这是私人领地,请绕道而行,宗门之内凡是云雾缭绕之地那都是别人洞府所在。 三日后,唐宁正在洞府打坐修行,忽然腰间储物袋中枢阵盘一阵颤动,他睁开双目拿起来一看,只见一张传音符飞入洞府之内。 他在阵盘一点,将传音符摄至手中,灵力注入符内,只听得一男子声音在脑海响起:戒秘院直属司陈琳拜会。 戒秘院直属司的人,有什么事不是应该找鲁星弦吗?找自己干嘛。 唐宁有些疑惑,出了洞府,见一须胡浓密的大汉站在门口等候着。 “陈师兄,不知光临蔽舍有何事见教?” “得悉唐师弟筑基成功,戒秘院送来修行功法一部。”陈琳拿出一张条文递给唐宁,上面写道:情报科弟子唐宁,资质天纵,修行不倦,特令可往藏经阁二楼挑选修行功法一部。 下面盖有戒秘院印章。 “有劳陈师兄。” “唐师弟客气了。”陈琳拿出一储物袋:“此是你今年的薪俸我也一并带来了,往后自去院里领取。” “多谢。” 陈琳交代完后化作遁光而去,唐宁看着手中的条文,略一思索,也化成一道遁光而去,一路穿山过壑,来到藏书阁。 藏书阁的轮值弟子见到他快步迎至面前行了一礼:“师叔,不知到藏书阁有何事吩咐。” 唐宁将条文交给他:“这是戒秘院的条文。” “师叔请。” 唐宁向二楼走去,走至一半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这藏经阁一楼可有丹药秘方?” “有的,师叔。”那弟子答道 “劳烦你给我找找,所有丹方我都要,待会下楼来取” “是。” 越过最后一木阶时,整个人似穿过一层水幕般,眼前豁然开朗。 唐宁之前来过一次,知道是个空间法阵,因此也不如何惊奇,诺大藏书阁一眼望不到尽头,室宇之内只有两三个人影晃动。 唐宁来到一列书阁前,翻动着典籍,书阁内的各种功法琳琅满目,他挑选了半日,也没有什么特别中意的,各功法有各功法的好。 直到他来到一标注着孤本古籍的书阁前,翻到一本名叫神游一转决的修行功法,才颇觉满意。 翻开此功法第一章,只见上面写道:夫天地之生万物,化阴阳、分雌雄,其雄背阴而向阳,其雌背阳而向阴……一念之间,瞬息万里,乘云凌霄,与造化俱,上游于逍遥之门,下游于九天之野,往返于无极。此决乃是一本讲述修行神识之术的功法,能够壮大神识,扩张识海。 修行界多是神通术法类功法,修行神识之术本就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唐宁两次来此,翻了这么多书阁上术法,这还是他遇上的第一本有关修炼神识之书的功法。 可这神游一转决,最大的问题是它并不完善,它只有前三层第一转的功法,每一层对应一个境界,只讲述了到金丹之境的修炼之法,后面就没有了。 按理说对于目前的唐宁而言,是足够的。 可之后怎么办?到时再想转修其他神识之法可就不容易了,修士可以选择多种术法修行,可功法一般只会选择一种。 主要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主修两种功法,功法是随着修为增加而愈发精深的。 第148章 轩跃山灵矿(一) 唐宁之前虽然修有大五行转生术,可那是术法,并非功法,功法是有层级的,跟随着修为一道愈加精深,而术法不是,术法修成就成了,根据你灵力的多寡影响术法的威力。 打个比方,火球术,属于术法的一种,炼气修士施展起来,威力可能只有丈大。结丹修士若施展起来,威力有百丈大。 并不是结丹修士比炼气修士更精通火球术,而是因为其体内灵力远超炼气修士,所以施展的术法威力就大。 功法并非如此,功法分多个层级,你炼气修士修炼第一层的效果和结丹修士修成第一层的效果是一样。 而且功法的修炼是伴随修士一生的,大多数修士一生只会修一种功法,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修其他功法。 修士虽然看似寿命漫长,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来修行,用来炼气,并没有那么悠闲,当然,完全放弃了修行之路的除外。 唐宁拿着此功法思虑良久,还是轻轻放下了,他当然可以先修此功法,修行至第三层后再放弃,转修别的功法。 可那太耗时日了,一本功法修到第三层金丹境,可能需要数百年时间,这时候再转修另一功法就等于浪费数百年时间,重新来过,还不如直接放弃,选一本完整功法,哪怕它没那么好。 当然,唐宁现在还是筑基初期,这辈子能不能修到金丹境还是未知数,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金丹,区区金丹境怎么能到太玄宗接回自己茹茹。 只修到金丹境不能带她离开太玄宗魔爪,多活数百年又有什么意思。 对于太玄宗那般庞然大物来说,非本门的金丹修士跟路边一条野狗差不了太多,说碾死就碾死了。 唐宁在浩如烟海的功法中翻来覆去查找,又找寻了半日,到头来也没找着心仪的,几方一对比,还是那神游一转决最令他满意。 唐宁放下一本星海决的功法,征了一会儿,又回到那孤本古籍的书阁,拿起那神游决重翻了一遍,别说,这么一翻还真发现了新东西。 这书册末尾右下角有一个印章,仔细一看印章上盖着是“太玄宗藏经阁”字样。 这功法竟是从太玄宗带来的,唐宁马上想到,不是第一任开宗掌教就是第二任掌教从太玄宗带到此间。 既然是从太玄宗带来的,那么太玄宗想必应当有其后续功法,待自己修到金丹之境,想法子联系茹茹让她从太玄宗藏经阁将后续功法拿来不就好了吗? 唐宁微一沉吟,做了决定,带着此功法来到守阁人处,守此藏经阁的是一名鬓发皆白的老者。 唐宁记得第一次来此藏经阁二层,当时的守阁人是欧阳乾,也是他这般模样,现如今二十余年过去,守阁人想必也换了几茬了。 “师兄,我已选中了功法。”唐宁开口道 那老者睁开双目,一挥手一本书册翻开,唐宁在那书册上做了备注离开了藏经阁二楼。 这册神游一转决本来就是拓本,因此也不需要再拓,想来当初那一二代掌教从太玄宗带来时就是拓本了。 藏经阁内所有书册都有拓本备录,原本是不可以带走的,像他那册大五行转生术功法就是拓完后带离。 “师叔,你要的丹药秘方已经拓好,一层内所有丹方都已在这。”唐宁下了一楼,轮值的弟子喊住他开口道 在上面呆了一日,他几乎忘了这事,收起丹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中品灵石递给那弟子道:“辛苦你了。” “多谢师叔。”那弟子大喜,万没想这位师叔如此大气,一出手就是一百灵石。 唐宁出了藏经阁,回到洞府,拿起丹方一看,从养气丹到纨灵丹,炼制方法写的详详细细。 虽然都是一阶丹方,但对于唐宁来说,足够了。 以他的炼丹水平要想炼制二阶丹药还要一段非常漫长的道路要走,炼丹绝非一蹴而就之事,需要丰富的炼制经验,说的直白点,就是从无数此失败中慢慢找寻成功方法。 知道丹药秘方只是第一步,炼丹真正重要的是炼丹师无数次炼丹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独特技巧,这是一个炼丹师不外传的无价之宝。 每个炼丹师都有他炼丹的特殊技巧,很多炼丹师并不完全按照丹方来,他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改良丹方,比如改良药物的配给量,控火的火候等等。 别人不说,教与唐宁炼丹之术的高才亮他炼制养气丹的法子就跟丹方上不同,是他从无数次失败经验中总结改良的丹方。 炼丹先放一边,以后再说,唐宁拿出神游一转决,又翻看了一遍,此功法除了能够壮大神识,扩大识海之外,书册中还附带了一项修行神通,也是与神识有关的,名叫控魂术。 这控魂术于修士战斗没什么帮衬,并非术法类的神通,其术主要是在控制敌人之后发挥作用。 神识可侵入对方泥丸宫中侵蚀对方神识,进而占领对方泥丸宫,从而操控对方。 此术和神念分化之术一样有个缺点,就是自身不能远离对方,且要确定对方神识不及自己强大,不然侵蚀对方不成,反被对方干掉了。 所以不能对那些境界比自己高的修士施展,你一筑基修士去金丹修士识海中,妄图侵蚀对方神识那不找死吗? 书册中也说明修炼此术十分凶险,要慎之又慎,一旦修炼出现偏差,会伤及自身识海,造成神识紊乱,从而导致修士进入疯魔状态。 这点唐宁倒不如何担心,他修炼的大五行转生术和体内绿色灵气相辅相成之下,身体的自愈力已达到不可思议地步。 除非遭受致命之伤,不然很快就能自愈,神识也是一样,当初在剿魔试炼中,他受于飞熊一吼之威,神识受了些许轻伤,很快便又回复如初。 时间日复一日,一晃数年过去了。 唐宁每日除了将宗门外送来的情报卷宗转交至情报室,就是将情报科指令下达给宗门外情报站点或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 情报科每月固定三次议事,这期间鲁星弦会将这段时间内宗门外传来的情报在会上做说明,然后商议对策,下发命令。 说是商议,其实基本上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偶尔问一下孔繁星的意见。 而唐宁呢!就将议事会上做出的决策及下发的指令写下,用封纸包住,在封口上盖上办事处印章及个人手印,让办事处弟子交给通讯科,通讯科再用玄鹰传至各情报站点。 自己就是个搬运工。 他没有决策权,只是将部科议事时鲁星弦的指令传达至各点,然后将各情报站或行动队呈奏上来的卷宗转交情报室。 情报科若有任务也轮不到他去,吕光和叶修主管情报各队具体事务,真要派筑基修士前往也是他们两人去。 这日,唐宁正在洞府中打坐修行,小白蛇围转他身子嬉闹,储物袋内阵盘一阵颤动,他睁开眼,小白蛇一跃至其肩头,吐着猩红的舌头。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纨灵丹,小白蛇一口将其吞下,翻着白肚在他手掌间滚来滚去。唐宁看着它笑道:“你再这么吃下去,我可养不起你了,我每个月薪俸都被你吃完了。” 小白蛇似听得懂他言语,吐了吐猩红的舌头。 唐宁点了点它脑袋,小白蛇会意钻进灵兽袋中。 待其入了灵兽袋后,他拿出阵盘,操控着阵法将传音符摄来,轻轻一点,只听得其中声音在脑海中传来:“唐师叔,鲁师叔请你去议事殿。” 唐宁出了洞府,径直来到议事殿,鲁星弦已在其间,没多时,众人一一到来。 鲁星弦开口道:“都已经到了,那我就长话短说,轩跃山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意由唐师弟前去调查,唐师弟,你意如何?” 唐宁眉头微微一皱,怎么这般麻烦的事找上自己了。 轩跃山的事情他自然知晓,其间有一个灵矿,也是新港唯一一个中型灵矿,此灵矿由三派共同掌控,七日前被魔宗偷袭了,死伤颇大。 新港魔宗近来似有复兴之势,动作颇多,唐宁主管情报联络,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些,最近半年各地呈奏上来的情报多与魔宗有关。 轩跃山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就是灵矿被偷袭,魔宗攻破了灵矿守卫,然后将灵石抢走逃之夭夭。 守卫弟子呈送来了加急情报,宗门立刻派出了人手前去处理,领队的名叫姜明,是一名金丹修士。 这件事情的复杂性在于,灵矿有阵法保护,就是金丹修士一时半会也攻破不了,可在此之前轩跃山灵矿的主事将灵矿阵法关闭了。 魔宗修士未受丝毫阻碍,将措手不及的玄门弟子杀了个落花流水,而灵矿主事萧思成也被魔宗杀死,所以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萧思成为什么要将阵法关闭。 此事内神通外鬼的可能性极大,且此人应该不是萧思成,他应当只是受了瞒骗,他的死就是他自证清白的最佳证据。 第149章 轩跃山灵矿(二) “此事不应该是稽查科职责范围吗?” “宗门怀疑守卫灵矿的弟子里存在魔宗细作。”鲁星弦道 “调查宗门弟子是密保科的职权,我们情报科并没有这个权利啊!” “现在还不知道谁是细作,有可能是咱们乾易宗的人,也有可能是另外两宗的人,兹事体大,宗门成立了一个调查组。” “稽查科的人有,密保科的人有,咱们情报科也要抽人加入,另外许多部科都得派人参加,调查组主事便是已经前往轩跃山坐镇的姜明师叔,届时水云宗、青阳宗也会派出调查组,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 轩跃山灵矿是三玄门所共有,乾易宗、水云宗、青阳宗三家共同开采,分时段轮流占有,每十年轮换一次,为了防止某一时间段开采过度,三玄门皆派了弟子前往,并设立了一个相互制衡的监督手段。 好比现在,灵矿的占有权属于乾易宗,可灵矿主事是水云宗弟子萧思话,坐镇灵矿的是青阳宗金丹修士贺知节。 故此次魔宗突袭轩跃山灵矿,损失最大无疑是乾易宗,开采了近一年的灵矿还没来得及送至宗门,被魔宗悉数掠夺,损失高达上百万灵石。 听闻掌教震怒,将对魔宗进行又一次清剿。 唐宁无话可说,既然带队的是金丹修士,那他就跟在后面凑个人数,混个脸熟好了。 “那情报联络方面?” “由徐师弟暂时接任,掌门下了旨意,要求我们全力搜寻魔宗下落。吕师弟,叶师弟,你们两个亲自带队出山门探查尸傀宗余孽藏匿之所,唐师弟,你明日辰时自往乾兴山大殿同其他部科抽选的调查组弟子一道前往韩跃山。” “是。”三人纷纷应道 议事散后,唐宁回到洞府内,他原本计划是接下来这段时间将自己炼丹术提升一下,为此他还催化了不少低阶灵药,如今看来,只得延后了。 宗门下了旨意,新一次的荡魔行动马上又要开始了,没个一年半载估摸不会结束。 第二日,唐宁来到乾兴山,入了殿中,只见殿内掌教魏玄德,三殿殿主,三院院主赫然在座,下方站着五六人。 唐宁快步向前,向魏玄德行了一礼:“情报科弟子唐宁拜见掌门。” 魏德玄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没多时,陆陆续续又有几人来到殿内。 魏玄德向史名随看了一眼问道:“史师弟,人都齐了吧!” 史名随点了点头。 魏玄德开口道:”轩跃山灵矿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此次宗门成立调查组是我和水云、青阳两宗掌教商议的结果,轩跃山的情况较为复杂,不但有我宗门弟子,还有许多青阳、水云二宗门弟子。” “若是单由一家调查,既无权调查其他二宗门弟子,恐也有伤和气,故而三家各派一个调查组成立联合调查组,此次你们的任务不单是要查出轩跃山的魔宗细作,更重要的是要查出血骨门所在。” “有情报,此次袭击轩跃山灵矿是血骨门总坛弟子,因轩跃山处吴齐交界,数青阳、水云二宗境内,我们乾易宗不便派大量弟子围剿,你们一切听从姜明师弟的安排,若查出血骨门总坛所在,协助青阳、水云二宗剿魔。” “是。”众人应道 “在此,我给你们指派一名副主事,方师侄,就由你担任副主事,在调查时分配各自工作。” “是。”一名札髯满腮的男子应道 “史师弟,路途遥远,就由你用极光舟送诸位师侄前往轩跃山吧!姜明师弟正在轩跃山等着你们。”魏玄德道 “是。”众人应道 出了议事殿,史名随一挥手,一长十余丈的法舟悬于半空。 众人纷纷跃上极光舟,法舟腾空而起,没多时出了宗门,腾云直上向北而去。 史名随在前方飞遁,灵力操控着法舟,众人皆坐在法舟之上。 方项名道:“诸位师弟,方才各位在殿中已自报了名号,但恐后来者不知,不若在此间重新介绍一遍,我是青玄殿掌印部弟子,方项名。” “青玄殿司隶部谢朗。”旁边一男子说道 “宣德殿督察部马权。” “宣德殿兵仗部卫雅琴。” 众人一一说道,此次宗门共抽取了十五名筑基弟子组成调查队,其中宣德殿、青玄殿、元易殿各两名弟子。 戒秘院、外务院、内务院直属司各一名弟子。 再加上戒秘院下属各科,禁秘科一人、戒律科一人、情报科一人、密保科一人、稽查科一人、警备科一人,共十五人。 其中有三名筑基后期修士,分别是青玄殿方项名、宣德殿马权、元易殿左宜,另有三名筑基中期修士,乃是戒秘院直属司葛宏,外务院直属司苗伟,内务院直属司袁清,其余九人修为皆筑基初期。 这个配置看来是经过考量的,三殿各抽两名弟子,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筑基初期。 三院直属司皆是筑基中期弟子,其余各科都是筑基初期弟子。 如果单单是为了调查魔宗细作的话,这个安排有点多余,想来必是准备和血骨门开战才会如此精心部署。 两三日后,众人来到一片云遮雾绕的山脉,这山脉延绵有数百里,其中一处十分特别,周围寸草不生,其山体成褐色,光秃秃一片,在这片郁郁葱葱的密林中尤为显眼。 “诸位师弟,这便是轩跃山了,那一片褐色山体就是灵矿所在,原本有大阵笼罩,但前几日魔宗突袭灵矿,不仅将灵石悉数掳走,连大阵也给破坏了。”方项名说道 极光舟俯冲而下,众人穿过云雾隐隐看清那一大片褐色山体周围密密麻麻一大群役夫拿着铁揪对着山体啃凿,少说得有数百上千人。 而半空又有数十名弟子脚踏飞剑来回巡视监督着这些役夫。 极光舟落在一座山顶上,众人跃下法舟,史名随未多做停留,将法舟一收,化遁光而去。 没多时,有两名身着青阳宗服饰的男子迎了过来:“诸位道友是本次乾易宗派出的调查组吧!” “是,不知我宗姜师叔现在何处。”方项名道 “贵宗姜前辈正在其房内打坐,水云宗青阳宗调查组前日已经到了,只等你们,既然你们来了,我这就去转告贵宗姜前辈。”那人说道,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很快,两道遁光一前一后自东而来,一人须长一尺,鬓发皆白,正是乾易宗金丹修士姜明。 另一人则是方才前去传唤他的青阳宗弟子。 “姜师叔。”众人向他行了一礼喊道 “你二人去将贺道友于道友请来,就说乾易宗人已到,请他们各带领本宗弟子前来议事。”姜明开口道 “是。”青阳宗二人答道。 “跟我来吧!” 众人跟随其来到一座殿内,没多时,水云宗弟子到了,为首的是一位貌美少妇,约莫三十余岁,面如白玉,黛眉入鬓,其身后弟子大多是女流之属,皆芳容窈窕,身段婀娜。 其中一人更是顾盼生资,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正是水云宗三名非妖之一南宫绯月。 又过了一会儿,青阳宗众人也到了。 三名金丹修士一字排开,坐于殿上主座。 “方师侄,还有水云宗秦小友,秦阳宗周小友,你们也入座吧!”姜明说道 “是。”三人应道 “于道友,贺道友,我玄门三宗人已到齐,是不是调查组现在开始进行调查?”姜明问道 于、贺二人点了点头,贺知节咳了两声开口道:“还是先由老夫给贵两宗弟子说说当日情形吧!七月十二日,老夫离开此地前往断脊山坊市买一些物件,七月十三日寅时左右血骨门众人偷袭灵矿,杀害了数十名弟子,夺取了储藏室的灵石,破坏了阵法而去。” “老夫回来后盘问了众多弟子,他们皆言,血骨门袭击前半个时辰左右,主事萧思话不知何故将守护灵矿的三才玄御阵给关闭了。” “灵矿内本设有与我宗门的传音阵法,一旦有变,通过传音阵可告知我宗门,我宗门金丹修士一二个时辰内便可抵达此处,传音阵与三才玄御阵是两个单独阵法,待我宗门接到消息赶至时,血骨门众人已逃得无影无踪。” “显然,这是魔宗精心策划的一次突袭,内神勾外鬼,那名魔宗细作待贺道友离开后,通知了血骨门总坛,然后不知用什么法子骗得了萧思话信任,关闭阵法。继而魔宗弟子大举袭击,抢夺灵石后匆匆离去。”姜明道 于慕青开口道:“他们怎么能肯定贺道友不会回来呢?” 贺知节道:“这不是什么秘密,老夫在此镇卫灵矿七八年有余,每次外出总得十天半月方回,若有心打探的话,很容易就知晓,且他们是做足了准备的,出动了两名金丹修士,纵是老夫回到灵矿,没有大阵抵御,也是难以与他们争锋。” “贺前辈这次外出断脊山坊市有几人知晓。”秦傲雪问道 “只有小徒知晓,我每次离开都嘱咐小徒告知萧思话小友一声,因此小徒与萧思话小友二人俱知晓此事,但若那魔宗细作有心的话,一直悄然注意我行踪,我之前也未曾防备。” 第150章 轩跃山灵矿(三) “能够骗得萧思话将阵法关闭,想来必是他及其信任之人,不妨重点排查这些人,贺前辈,整个灵矿有多少修士。”方项名问道 贺知节道:“筑基修士有二十余人,炼气修士约莫百余人。” “那就开始吧!我建议以三人一组,每组各一宗门弟子的方式,对灵矿弟子一一排查,调查组每人都要写一份卷宗报告,交与我们三人。“于慕青道 贺、姜两人皆点头同意。 众人分成了十五组,以相对应的职务三人一组。 唐宁三人组另外两人分别是青阳宗情报科王宗望以及水云宗情报科蒋碧雨。 众人离开大殿来到一石屋内,此石屋是专门为调查组弟子所造,长三十丈、宽五六丈,其间隔成了数十个空旷的屋室。 唐宁三人来到其中一间屋室,室内空无一物,唯有石桌一张,木凳几个。 等了好一会儿,一大汉走了进来,那大汉人虎背熊腰,身高近九尺,一身蛮肉凸起,满脸凶恶,异于常人,却是唐宁二十年前在试炼之地遇上的那名水云宗非妖,于飞熊,未曾想今日又在这遇上了。 “于师兄,坐吧!”蒋碧雨介绍道:“我是情报科蒋碧雨,这位是乾易宗唐宁道友,这位青阳宗王宗望道友,今日我们是奉了宗门之命向你询问灵矿那日被魔宗袭击的具体情状。” 于飞熊坐在三人对面,对唐宁道:“唐道友,又见面了。” 唐宁点头回应。 蒋碧雨看向二人道:“唐道友,王道友,那,咱们现在开始吧!” 两人点了点头,王宗望拿出一张墨色符箓,乃是一张留音符,用以记录几人的对话,他朝着留音符轻轻一点,符箓激活,泛着墨色微光。 “于师兄,你先说说吧!那日的情形,以及当时你在干什么?” 于飞熊道:“当时我在洞府修行,听到外面乱哄哄似有打斗之声,起初不甚在意,直到警钟响起,我赶忙出了洞府,就见魔宗众人与灵矿内弟子战至一团,我跃空而起,一名魔宗弟子盯上了我,与我缠斗起来。” “魔宗的优势是压倒性的,我不敢在此逗留,朝着西面遁去,那魔宗弟子追了我一段路,就没再追了,我回到宗门后和于师叔一道来此。” 王宗望道:“你一整日都在洞府中吗?” “实际上,那时我有四五日没出过洞府了。” “有人可以证明吗?” “没有,洞府内只我一人。” “你在灵矿内职务是什么?主管哪一方面?” “主管灵石统计清算。” “灵矿守卫大阵关闭了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蒋碧雨问道 “我不知道,我一直待在洞府中,直到警钟响起才出洞府。” “你对此事怎么看?”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事后才觉得奇怪,听说是萧师兄将大阵关了,我和宗门想法一致,必是有魔宗细作里应外合,骗得萧师兄将大阵关了。” 王宗望道:“你们都是出自水云宗,你与萧思话关系应当不错吧!” “我原是护山科弟子,他是元易殿弟子,来此之前,我与他素无交集。到此后,也不过偶尔碰面,谈不上深交,且我是非妖,宗门内很多人对此有所介怀。” 唐宁问道:“于道友,你来此多久了?” “算起来五个年头了。” “那你应当知道平日间萧思话与谁亲近些,或者,问更直白点,你怀疑谁?方才你也说了,灵矿内有魔宗细作。” “我不知道,但我想能够骗得萧师兄将阵法关闭,要么就是他及其信任的人,要么就是阵法一道颇有声名的人,这两者我都不是。” “你最后一次见萧思话是什么时候。” “大概灵矿被袭一个月前,他到储藏室中清查灵石数目。” “你有见到萧思话是被何人所害?” “没有,当时到处在打斗,各人只得顾自己,哪顾的了他人。” 三人仔细盘问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实在没什么好盘问的,蒋碧雨才说道:“于师兄,我们只是例行宗门交代之事,并非怀疑你就是细作,望谅解,你请回吧!接下来还有其他弟子要询问。” 于飞熊点头道:“我知晓,我去了。” 于飞熊走后蒋碧雨拿出一张卷纸:“唐道友,王道友,你们认为如何?” 唐宁道:“我觉得基本可以排除魔宗细作的可能性,按他自己说法,与萧思话无甚交集,且他作为一名非妖,人微言轻,这点蒋道友想必比我更加清楚,我想萧思话道友对他是有警惕心的,应不会听信他一面之词就将关乎整座灵矿安全的大阵关闭。 “且他说自己四五日未出过洞府,这种话如果说谎很容易被戳破。假使有人看见其外出过,那岂不等于主动承认自己是魔宗细作了吗?我认为他的话是真的。” “当然,如果说魔宗细作不止一人的话,那就不确认了,至少能够肯定,骗取萧思话道友关闭阵法的不是他。” 王宗望道:“我和唐道友所见略同。” 蒋碧雨道:“如此,我就将咱们结论写上,交呈于师叔。” 两人点头道好,没多时,门外走进来一位姿色秀丽的女修士… 三人连续盘问了四人,直到深夜才问完,各自回房后,又被方项名叫去,到了一石厅内。 没多久,陆续又有几人到了,方项名见人齐后开口道:“今日的初步调查已经完成了,请诸位师弟来此,是想问问对于今天的盘问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或什么可疑的人,明日将要对可疑弟子进行具体调查。” “有一个问题值得思虑。”宣德殿马权开口道 “哦?马师弟发现了什么?” “我盘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没有看见萧思话是何时何地被害的,不知道诸位师弟盘问的弟子之中有没有人看见。” 众人皆摇头。 马权道:“那就奇怪了,我们之所以知晓萧思话被害是因为他在水云宗的命魂石灭了,可并没有人亲眼目睹其被害,他的尸骨哪去了?我问了好些弟子,他们都告诉我当时魔宗袭杀灵矿时,一片混乱,灵矿四周到处是尸体,包括血骨门弟子的尸体,可为何单单不见萧思话尸首。” “血骨门又不是尸傀宗,他们要尸体也没用,且当时传音阵尚完好,血骨门应当是知道传音阵的,不然他们不会撤的那么果决。” “他们是精心策划的,知晓一二个时辰内青阳宗救兵就到,在这么紧急短暂的时间内,他们杀了萧思话,还专门将他尸首焚化?难道不奇怪吗?”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惊疑,窃窃私语起来。 方项名疑道:“马师弟的意思是?” “如果魔宗在那么急迫短暂的时间内还要专门处理萧思话的尸体,那么他的尸体可能会说明一些问题,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在打斗中被捻成肉泥了,甚至我们可以再大胆的推测一下,萧思话很有可能在魔宗进攻之前就死了。” “于是中枢阵盘落入了魔宗细作手中,那细作待贺师叔离开后,联系了血骨门,然后关闭阵法,水云宗确定他的死讯是在魔宗进攻后,查看弟子命魂石发现他死的,并不能证明他的实际死亡时间是在魔宗进攻之后。” “马师兄此言有理。”元易殿赵翼道:“我一直觉得时间上太巧合了,阵法关闭才一刻钟魔宗就杀来了,按照贺前辈的说法,他是七月十二离开灵矿的,七月十三寅时魔宗就来了。” “从魔宗细作联系血骨门到其攻击灵矿,只有短短一日不到的时间,我们不妨带入血骨门的视角想一想这件事情,如果我们要袭击灵矿会怎么做。” “虽然我们暂时不知道血骨门总坛隐匿之所在,可哪怕他们早有攻袭灵矿之意,精心策划良久,但要完成这件事一定要等到两个条件。” “第一,贺前辈离开灵矿、第二、灵矿阵法关闭。” “而贺师叔离开灵矿的时间是完全不确定的因素,有可能明后两日走,有可能一两年不走,魔宗不可能一直集结弟子随时待命。” “也就是说,魔宗细作发消息给血骨门,血骨门还要集结人手再来攻击灵矿,只有短短不到一日时间,这是不是太快了?更别说他们那么有把握说服萧思话将阵法闭关?” “乃至于阵法关闭不到一刻钟,他们正好赶上,这一切不是太巧了吗?” 方项名手指缓缓敲打着石桌道:“赵师弟的意思是?萧思话早就已经死了?阵盘中枢落在魔宗细作之手,于是他们策划了这一场袭击灵矿方案,血骨门早就藏匿在附近,只等着贺前辈一走他们就行动。” “要不然很难解释这一切巧合,是什么人用什么理由能让萧思话将关乎整个灵矿的阵法关闭?阵法关闭不到一刻钟魔宗就袭来,从贺前辈离开到魔宗袭来只有一日不到时间,更重要的是魔宗袭来,没人见到萧思话的身影,也没有他的尸首。” 第151章 轩跃山灵矿(四) “贺前辈离开后,理论上来说萧思话就是灵矿的主心骨,且他拥有阵法的中枢阵盘,魔宗冲进灵矿后第一目标应当是他,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也没有他的尸首,着实不合常理。” “我讯问的弟子中有人说萧思话在魔宗袭击灵矿前出去过一次。”密保科周涛突然说道 方项名赶忙问道:“什么时候?” “就是魔宗袭击灵矿五日前,那弟子说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萧思话,也就是看见他出去,没见着他回来。”周涛道 莫非他是在外遇害的?就在众人惊疑之时,宣德殿卫雅琴开口道:“他回来了,他出去时曾将阵法的阵盘中枢交给水云宗杨曼,三日后他取回了中枢阵盘。” 方项名道:“三日后,也就是魔宗袭击灵矿两日前,诸位师弟,你们询问的弟子中还有人在魔宗袭击灵矿两日前见过萧思话吗?” 众人皆摇头。 马权道:“如果萧思话真的是魔宗袭击灵矿前就身死的话,谁能够在灵矿内敲声无息杀死他呢?萧思话作为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不可能丝毫抵抗能力都没有就被那魔宗细作杀死了吧!” 赵翼沉吟道:“我记得二十年前,玄门三宗围剿尸傀宗,因走漏了消息,致使功败垂成,那时宗门就怀疑…” 赵翼话未说完,方项名打断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诸位师弟盘问了一日,先行休息,明日再重点盘问有嫌疑的弟子。” 众人起身散去,方项名开口喊道:“姜师弟,你等一等。” 一舒眉朗目,面皮白净的男子回过身,不是别人,正是上届小比夺魁的禁秘科弟子姜羽桓:“方师兄,有事吗?” “是这样。”方项名见众人离开说道:“我想将今日咱们宗门众师弟的调查结果向姜师叔做个汇报,只是现在夜深,恐惊扰到姜师叔,惹他不悦,所以…” 姜羽桓笑道:“我明白了,我们走吧!” “好。”方项名应道,两人出了石厅,来到一洞府前,姜羽桓在前,方项名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乾易宗众人来得晚,因此只安排了房间,姜明因为早于诸人到此,且身份地位不同,故而特别准备了洞府。 两人来到主室,姜羽桓直接推门而入,姜明盘坐于蒲团之上,睁开双目,见着是自己爱孙,满面慈爱。 “姜老先生,方师兄在外面,要向你汇报今日调查结果。” 姜明不以为忤笑道:“进来吧!” “弟子拜见方师叔。”方项名进来行了一礼道 “说吧!调查的如何?” 方项名将方才商议之事如实呈奏了一遍。 姜明道:“你们的意思是萧思话在魔宗攻袭之前就已经身死了?那是谁杀了他?” “这只是一种猜测,没有确实证据,若说是谁杀了他,必是魔宗细作,赵翼师弟怀疑,这个人可能与二十年前玄门三宗围剿尸傀宗时,泄露消息的那个细作是同一个人。” 姜明看了他一眼,沉吟了好一会儿:“百万灵石虽然不少,但对于一个宗门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以接受的损失,连伤筋动骨都谈不上,你认为血骨门会为了区区百万灵石就暴露这么一个重要的存在吗?” 方项名道:“弟子只是将众人商议的结果汇报师叔,至于听取裁断一事当然是师叔独断。” “明日你们继续仔细盘问,此事非你我所能决断,今后就不要再说了,我会将你们臆测的结论报告掌门。” “是,弟子告退。”方项名道,离开了洞府。 “羽儿,此事你怎么看?” “现在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但若说魔宗细作是此人的话,我觉得不大可能,除非是生死存亡的重大关头,不然血骨门不可能随便动用这颗棋子。” 姜明点了点头,见他转身欲欲走:“这么晚了,还去哪啊?就在这歇息一夜,陪我这把老骨头说说话。” “我可不听您这老先生絮叨了。”姜羽桓道,出了洞府,一直往前走了良久,在一山泉畔停了下来,坐于凌乱的石头上,叹道:“唉!你不是真的要等我走累了才出手袭击我吧!” 巨树后,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只见其肤光胜雪,体态丰腴,蜂腰**肥臀,雪白修长的鹅颈,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心魄,眉眼之间暗藏春意,正是水云宗非妖南宫绯月。 姜羽桓道:“上次那件事真不是有意的,你要怎样?再说我也没看全。” “住口。”南宫绯月喝道,黑暗中扔来一物:“从此两不相欠。”说完便化遁光而去。 姜羽桓看着手中物件叹了口气。 第二日,众人又对可疑对象盘问了一日,得到了几条新的线索,人员范围进一步缩小,一连盘问了好几日,最终锁定在三个人之中,可缺少实质性证据,也不能因此断定是何人所为。 这日深夜,姜明突然派人传唤众人至议事厅,待众人到时,发现整个灵矿修士都已集结了起来,就在殿外等候。 殿内,姜明、贺知节、于慕青三人坐于主座,玄门三宗众人矗立下方。 “青阳宗已查探到血骨门总坛所在,其掌教已率门下弟子前往,要求我们即刻出发,围剿魔宗。”姜明道。 “灵矿不能没有人守卫,我看还是由贺道友领部分弟子驻守,我与姜道友领本门前去助战。”于慕青道 贺知节道:“灵矿被袭,老夫已是失职之罪,况血骨门藏匿在我宗境内,本宗掌门师兄亲率弟子在前作战,老夫又怎能在此作壁上观,不如姜道友留守吧!” 姜明道:“血骨门袭击灵矿,掠夺走的灵石是本宗所有,围剿血骨门夺回灵石,本宗弟子焉能不出力?还是由于道友坐镇此处吧!” 于慕青道:“既然两位道友如此相推,那就由妾身留守此处吧!” 姜明与贺知节领着乾易、青阳二宗门弟子出了大殿。 殿外,百余名弟子正在候命,姜明手一挥,两艘极光舟悬于半空:”乾易、青阳两宗筑基弟子上法舟。” 众人跃上极光舟,法舟冲天而起,载着众人向南而去,每艘法舟上约莫二十余人,除了调查组众人,还有原本灵矿的守卫弟子。 极光舟穿云过雾,行了约莫两三个时辰,忽见前方隐隐光华绽放,将整个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其间各色术法纵横。 “姜道友,本宗已与魔宗交上手了,我先行去助阵。”贺知节说道,跃下法舟化作一道遁光直行而去,瞬间就与法舟拉开不小距离,只几十息就不见了身影。 这光华看着就在前方,实际上还有二三百里之距,法舟行进了不久,就遇到往这边溃逃的魔宗弟子。 姜明一声令下,率先加入战局,化作遁光朝着一位败亡逃窜的金丹修士而去。 众人纷纷跃下法舟堵截魔宗弟子。 魔宗众人万想不到此处有伏兵,此刻前有追兵,后有堵截,一时间均慌了神。 唐宁与宣德殿卫雅琴、戒律科汪修一道拦截住一面皮白净的魔宗修士。 那魔宗修士眼见前方三人呈犄角之势挡住退路,眼神中一丝厉色闪过,遁速不减,朝着卫雅琴冲去。 卫雅琴双手结印,寒气骤升,千余朵冰花自半空凝成,向着那魔宗修士覆盖而去,两者始一接触,十多朵冰花覆在魔宗修士身体上,立马结成厚厚的冰层,沿着其周身散步,将其全身冻住。 此一招正是卫雅琴在小比之中大显神威的冰川绽放,她曾靠此一术法打败当时夺冠热门之一的情报科袁坚。 冰层覆盖着魔宗修士的身体蔓延开来,那魔宗修士一声轻喝,灵力流转全身,冰层迅速崩散,可是近千朵的冰花源源不断覆盖其身,他灵力流转融化冰层的速度终是赶不上冰花覆体之速。 很快,其周身就被冻成一冰雕,卫雅琴并没有就此罢手,朵朵冰花仍是源源不断覆盖在冰雕上,不断的添砖加瓦,一层又一层的冰雕将其身笼罩在内。 咔咔,冰雕慢慢裂出一条缝隙,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裂层出现,一束束白光从内至外射出,透过层层冰雕。 嘭的一声,巨大的冰雕碎裂开来,魔宗男子右手一翻,一把玄黑色长镰化作一道黑光直取卫雅琴。 就在魔宗男子出手的一刹那,一只十余丈长的火凤凝于半空,一声清鸣朝着男子袭去,却是唐宁出手了。 男子见如此火凤凝成,心下也是一凛,口中却冷哼一声,手臂间一根白色肋骨破体而出,向外延伸,一直涨道五六丈长,那根白色肋骨连着他手臂,就如同捆绑在他手臂上刀刃一般,男子高举刀刃,直劈向火凤。 第152章 轩跃山灵矿(五) “刀刃”破开火凤之躯,却未能顺利的将其砍成两半,一者是其灵力不足,二者是因为火凤独特的自愈力,“刀刃”砍入火凤体内,火凤周身立马自愈,将其包裹在内焚化。 男子见此情形心下又是一惊,那骨刃已被火凤周身火焰焚化,火凤继续朝着其袭去。 男子知其有古怪,不敢大意,手中一翻,拿出一幢三尺高黑幡,朝黑幡一点,灵力注入其内,黑幡迎风而涨,转眼涨成数丈高,黑气从黑幡中滚滚而出,将周围湮没。 火凤一头撞进黑幡之中,唐宁能感觉到,火凤体内灵气在渐渐消亡,虽然因为绿色灵力的缘故,其拥有很强的自愈性,可灵力并非源源不断,每自愈一次都消耗大量灵力,因而灵力一消亡,术法形态自然而然就消散,那黑气似乎有十分强的腐蚀性。 另一边,卫雅琴见那魔宗弟子破冰而出,长镰化作一道黑光向自己袭来,她身形暴退之余,双手结印,一声清喝:冰川封印。 只见其周身迅速冻结,化为一座巨大冰雕,寒气沿着冰雕蔓延,转眼那冰雕已至二十余丈大小,冰层仍沿着冰雕向外层层叠叠覆盖。 长镰斩在冰雕上,刚开始势如破竹,渐渐的开始乏力,速度缓了下来,魔宗男子见此,结了个印式。 几道法诀打在长镰上,那长镰黑光大绽,直斩而下,越斩向冰雕中身影,其阻力就越大。 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身后的冰层又覆盖而上,它进不得,退亦不得,开始还剧烈挣扎,左右晃动,欲要突破冰雕而出。 渐渐地就停止了摆动,被冰雕封印在里面。 魔宗男子见此,眼中肉痛之色闪过,感觉一对三占不到什么便宜,又不敢久留,黑烟笼罩着他朝汪修方向突围而去。 汪修亲眼见到那黑色烟雾将唐宁那条巨大火凤吞噬,怎敢阻拦,慌忙让开一个缺口。 魔宗弟子心下一喜,已知其底细,见那乾易宗女弟子尚在冰封中,于是黑色包裹着他冲出三人包围的时候徒然一顿,急转之下,冲着汪修卷去。 汪修见此,不禁又惊又怒,他主动给那魔宗弟子让出一条生路,不料其非但不走,竟朝自己袭来,显然把自己当成了个软柿子。 他虽然惊怒,可是还真没多少把握能对付的了那诡异的黑气,此时若转身遁走的话,丢面子事小,他一个筑基初期修士,遁速如何比得过筑基中期修士,到时与三人小队脱节,更是死路一条。 一念既此,汪真心下一横,周身灵气运转,在体外形成了一个灵力护罩,同时右手一翻,一块金灿灿的瓦片悬于其头顶,落下一道金光将其护在体内,手中结印,一条十丈长的火龙凝成,袭向魔宗弟子。 那男子见他竟然不逃,又是一喜,简直是找死,他本意只是虚张声势,佯攻此人,料此人必往回逃,届时三人阵型一散,也不敢在追他。 没想此人不知脑袋一懵还是怎的,竟束手待毙,想来此人是不知自己宝幡的厉害。 黑气袭向汪修,转眼就将火龙吞噬,连同汪真身形一道笼罩在内,黑气将两人身形完全覆盖,偶尔只见一丝金光现于翻滚的黑色之中,似要破出,可眨眼又被黑气笼罩。 唐宁见此,体内灵力全力催发,双手结印,半空中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火鸟凝成,朝着那黑雾当中涌去,火鸟前仆后继的钻入黑雾之中。 那黑雾也在侵蚀着火鸟,两者相互碰撞之下,黑雾渐渐消融不少,魔宗男子见其后继火鸟源源不绝,心中惊讶,这区区火鸟术居然能有这么威力,他手中掐诀,几道法诀打在黑幡上,更多黑气从幡中涌出。 只转眼间,黑色烟雾又壮大了一倍,向外翻滚而来,将火鸟尽数吞尽,火鸟虽然融散了不少黑雾,但还远远不足其补充的体量。 那黑色烟雾得到补充后,其力量似乎也有所加强,刚开始,黑雾间还能时不时偶尔冒出一丝金光,现在那一片地方已完全是黑雾一片了。 黑雾之中,汪修苦苦挣扎,黑雾不断侵蚀着他金瓦垂落的宝光,周遭满是黑气凝成的兵甲,手持各种黑气化成的武器,对着他一顿锤砍。 他当然也有反抗,手中结印,各种术法都用遍了,可毫无作用,灵气聚集而成的术法形态一凝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雾侵蚀干净,他惊怒之下,也无任何办法,只好省着灵气对付那黑雾的侵蚀。 他感觉到自己的金锡瓦被侵蚀严重,顶不了多长时间了,金瓦垂下来的宝光已挡不住黑气侵蚀。 时有屡屡黑气透过宝光向他身体袭来,都被其护体灵光化去,这金锡瓦是他唯一一件灵器,虽是件下品灵器,但也花了他近一万灵石。 眼下他只能暗暗祈祷外面两人能打破这黑雾,将其从这黑雾中解救出去,他不想死。 黑气越来越浓厚,那些黑气幻化的兵甲身形近乎壮实了一倍,变得高大威武起来,攻击也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多的黑气透过宝光侵袭进来。 汪修慌了神,疯狂催动体内灵力抵挡黑气的侵蚀,没多时,就听得一声细响,金锡瓦撑不住黑雾的侵袭出现了裂痕。 又一会儿,咔咔之声响起,金锡瓦彻底破碎,没有了金锡瓦的庇护,海量的黑雾朝着他涌去,兵甲手持各种武器砍在他护体灵光上。 汪真双目赤红,灵力疯转,死死苦撑,还是挡不住入海黑雾的侵蚀,护体灵光被破,黑雾一时涌进他体内,他只来得及一声大叫,便失去了意识。 唐宁诸多术法涌入黑雾中,皆被其所侵蚀吞噬,无奈之下只好祭出自己的灵器苍木尺,苍木尺化作一道碧光斩向黑雾之中,所过之处黑雾纷纷消散。 可很快就有更多黑雾笼罩上来,幻化成无数高大威猛的兵甲,苍木尺碧光大绽,将一排排兵甲化为虚无,但黑雾似无穷无尽,又幻化出更多兵甲。 这时,卫雅琴亦破冰而出,见此情形,她右手一翻,拿出一把雌雄双股剑,二剑化作一道白光斩向黑雾之中,双剑白光大放,入黑雾中如入无人之境。 黑雾察觉到其威胁,翻滚着向其涌去,将其包裹。 黑雾往那边涌动,苍木尺压力顿小,碧光一扫一片,将黑雾涤净。 黑雾首尾不能相顾,抽丝剥茧搬被清涤,眼见就要将黑雾涤净,倏然间听到一声惨烈的哀嚎传来,黑雾迅速收缩,涌入黑幡之内。 此刻那黑幡颜色不再是那漆黑如墨,多处有丝丝白色条痕,似乎受了些破损,而黑幡之下,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人影直挺挺的矗在那里,毫无一丝生气。 黑幡似乎在吸取他体内的生命精华一般,他头顶黑气一直蔓沿至黑幡之中,就像一根线丝。 那魔宗弟子左手一招,数丈长的黑幡迅速缩成三尺大小,没了黑幡的牵扯,汪修的身体轻微摇晃了一二,笔挺挺的从半空摔了下去。 魔宗弟子哈哈一笑,化作一道遁光而去,唐宁卫雅琴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浓浓忌惮之意。 两人皆是新筑基不久,这场战斗也是两人首次对敌筑基之战,没想到合三人之力竟然对付不了一名筑基中期修士。 还被对方杀了己方一名筑基修士,那黑幡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这么难缠。 两人这一迟疑之间,对方已遁出百丈之外,唐宁正打算罢手,再追也追不上了,再说斗又斗不过,没想到此时一道遁光径直从两人身旁掠过,远远地传来一个字:“追。” 这遁光速度很快,唐宁尚未反应过来,已远离两人十几丈之远,从背影上看,穿着正是乾易宗弟子服饰。 两人对视一眼,皆向前追去。 那魔宗弟子远遁之后,本认为那二个玄门弟子不敢再追,可当他回头一望时,发现一个身影竟紧跟其后,这身影身形有些古怪,异常庞大。 他凝神一望,发现追他的这身影竟不是一个人类修士,像是一个妖修,只见其双翼平展,尖嘴绿睛。 他心下骇然,怎么无端端的蹦出来的一个妖修,还盯上自己了,且这妖修身后还跟着两个乾易宗修士,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心中惊疑不定,眼下也无暇它顾,只得全力遁亡,好多时,他回头一望,只见那身影仍然穷追不舍,而且与他距离又拉近不少,他心下一狠,既然甩不掉,那就找个地方把你收拾了。 唐宁与卫雅琴两人几乎并肩而行,与前面两道身影越拉越远,没办法,两人只有筑基初期修为,遁速自然比不上那魔宗弟子。 “卫师姐,你可注意到方才追过去的那道身影是本宗哪位师兄?”唐宁开口问道 “未曾看清,但观其遁光不弱于那魔宗修士,想来应当是三院直属司的师兄。”卫雅琴道 第153章 轩跃山灵矿(六) 两人追了许久,早就丢失了前面二人的踪迹,只是一直朝着此方向追赶而已,就在二人心灰意冷之际,忽见左前方密林中金光大耀,二人相视一对,朝那个方向遁去。 魔宗弟子遁行了许久,见身后那身影仍穷追不舍,两者距离已不过十余丈左右,后者身形徒然一变,竟从一个尖嘴绿睛背生双翼的妖修化为了一个舒眉朗目,面皮白净的男子。 只见其右手一翻,一炳三尺长的长虹剑握在手中,朝上一点,长虹剑涨至十余丈大小朝他当头劈下。 魔宗男子一声冷哼,双臂之间四五根白骨破体而出,向外延伸,涨至数丈长短,架住那顺斩而去的长虹剑。 铛铛。只听得一声金石碰撞之响,那四五根交叉的骨刃竟将长虹剑牢牢卡住,那从他体内长出的骨刃不知何物,既坚硬且锋锐。 魔宗弟子挡住了其攻势,身形急转直下,往下方密林中钻去,他要找个静谧之所将此人解决了。 两人前后遁入密林之中,他才发现眼前这个对他一直紧追不舍的,竟然是个筑基初期修士。 他又惊又怒,惊的是一个筑基初期修士遁速竟然比他还要快上那么一分,且其身化鸟态是怎么回事? 怒的是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也敢如此,单人匹马还穷追不舍,简直完全不将他这个筑基中期放在眼里。 他右手一翻,三尺黑色小幡握在手中,还未等他施为,对方动了,势若流星,眨眼便到了眼前,明晃晃一个拳头砸下。 好快,他心下一惊,双臂中生出数十根骨刃,纵横交错挡在身前,嘭的一声巨响。 他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骨刃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弯曲变形,而他整个人亦被这股大力击飞出去。 莫非此人是一个专注体修的修士,不然何以速度如此之快,一拳力量如此之强。 他心中想道,身体尚在半空还未落地,那人转瞬而至,又是一拳砸来,他身体中生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骨刃将自己团团围住。 金灿灿的拳头砸在骨刃之上,巨大的力量让他身不由己倒飞出去。 他的身体内不断生长出新的骨刃,保护着他,尽管他的人一直在被不断殴打,击飞,可受的伤并不严重。 一直承受了十几拳之后,他稳住了身形,此刻,他周围方圆三四十丈皆是纵横交错的骨刃,每一根都有数丈粗,数丈长。 而对方身影已完全化成一只三丈高的猿魔,浑身金色的毛发随风飘动,威风凛凛,双目赤红,其硕大如同婴孩般的拳头砸下,势如破竹将骨刃一一摧毁,直至他面前五六寸之地才停下。 那魔宗弟子抓住此时机,身形暴退,拉开五十余丈距离,他擦了擦嘴角边的鲜血,盯着那只巨兽,狞笑道。 “我看明白了,你不是什么体修,而是化形之术,能够在各种妖兽形态中来回切转,你追击我时身形化为一个飞行妖兽,故而飞遁之速大增。在战斗中,你化作豹形增强速度接近对手,在出手的一刹那又化作猿魔增强力量。不过可惜,你碰上的是我,我修行的功法身体坚硬如钢铁,无惧任何近身攻击。” 那猿魔身形顿缩,又化为原先那个舒眉朗目,面皮白净的男子形象:“你说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很多人都知晓。” 魔宗男子咧嘴一笑,手中黑幡迎风而涨,化为三丈大小,滚滚黑雾从中透出,转眼便将方圆数十丈之地遮蔽,并向着男子袭去。 男子双手结印,浑身金光大耀,黑雾方一接触那金光便被化去。 金光与黑气彼此侵蚀,一时金光压倒黑气,一时黑气压倒金光。 魔宗弟子见此,手中掐一印式,几道法诀打在黑幡上,顿时滚滚黑气从幡中涌出,黑气立马压倒金光。 就在其要将金光吞没之际,上空一道碧绿光芒与一道白光斩入黑雾之中,将左右两侧黑雾完全清涤,眼见其就要斩到黑幡上,魔宗弟子眼神一凝,一招手黑雾涌向那那道光芒,将其湮没。 突然出手的两人自然是唐宁和卫雅琴了,二人方赶到密林处,就见黑雾将金光侵蚀的差不多,二人一齐出手,苍木尺和雌雄双股剑分左右两侧攻入黑雾中。 这边黑雾涌向苍木尺与雌雄双股剑,那边金光压力顿减,向黑雾反攻去。 三方一同发力,黑雾被慢慢涤净,缩成一团,仓木尺的碧光,雌雄双股剑的白光各据一方,魔宗修士眼中厉色一闪,双手结印,口中连喷处数道精血,喷洒在黑幡之上。 那黑幡受此精血滋润,从中冒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鬼头将精血啃食干净,向着仓木尺与雌雄双股剑而去。 而那魔宗修士喷出数道精血后,面色如潮涌一般通红,显然此术对其伤害不小。 那些面目狰狞的鬼头迎向两灵器,张口便喷出许多黑色血液,那黑色血液不知是何物,遇到两件灵器的灵光便迅速将其侵蚀,毫无阻碍的浸透入两件灵器上,两件灵器受黑色血液一沾染,光芒立消,似摇摇欲坠。 二人大惊赶忙将灵器召回,身形暴退,以免被黑气笼罩,低头一看,灵器已被黑血玷污的灵气全无。 唐宁的苍木尺其中一段被其腐蚀掉了大半,卫雅琴的雌雄双股剑已有些锈迹。 两人赶忙用灵力将灵器上黑血化掉,否则任由其腐蚀下去,这灵器真成废铁了。 鬼头口喷黑血将两人灵器侵蚀,见二人逃窜,也不追赶,向着那道金光而去,眨眼间就将金光吞噬干净,朝着那人涌去。 那男子纵身而起,手持一面古朴镜子,照向鬼头,那镜中射出密密麻麻千余道金光,打在那鬼头上,即刻就将其击溃,化作虚无。 金光所照之处,鬼头纷纷溃散,浓厚的黑雾被金光一照顿时消散开来,金光如入无人之境,黑幡鬼头不断涌出,丝毫挡不住金光的攻击。 数十道金光打在那黑幡上,黑气入墨的幡旗立刻淡化。 魔宗弟子见此,肉疼不已,手一招,赶忙收起黑幡。 右手一翻,一张火红丝网出现在手上,向上一扬,丝网化作数十丈大网,将数千道金光悉数收入网中,并向着男子罩去。 唐宁这才看清,原来一直追索着魔宗弟子的这名师兄竟是姜羽桓,他不禁心下一惊,这姜羽桓明明也是筑基初期修士,怎么他遁速这么快,几不弱于筑基中期修士。 姜羽桓见丝网将自己金灵镜的攻击悉数挡下,又朝着镜子笼来,他这宝镜虽是上品灵器,可他修为毕竟比不上那魔宗弟子。 两者若硬碰硬比拼灵力他非吃大亏不可,真被这丝网罩住,未免能脱的了身,当下手一招将宝镜收下,身形一晃,避开了丝网。 那魔宗弟子显然不想放过他,在其灵力催动下,火红丝网继续向他笼罩而去。 唐宁趁他全力对付姜羽桓无暇分身之际,跃下林中,双手结印,一棵棵寸高的树苗破土而出,迎风而涨,直冲云霄。 小树苗愈涨愈高,愈涨愈壮,不断开枝散叶,树底之下树根盘根交错,弹指之间树苗冲便长成参天巨树,几息之内巨树涨到数十丈之高,枝叶纵横交错,遮天蔽日。 此正是唐宁自创术法,树海断乾坤。 此前他与这魔宗修士一直在半空之中纠缠斗法,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这木系术法难以施为,树海形成后,他立马遁入地底,神念指挥着巨树向其攻取。 此刻方圆数十丈之地已被树海笼罩在内,巨树纵横交错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囚笼。 魔宗男子见此,全身生出数百根骨刃,将其包裹在内,每根骨刃皆有十丈长,三四丈粗,所过之处巨树纷纷断裂。 而那些断裂的巨树又纷纷长出新的枝叶,骨刃砍的越多,巨树生的越多,巨树不断的生出巨大的手掌向其击去。 魔宗弟子活动空间被挤压的越来越小,四周都是巨木朝他袭来,他心下一惊,知道这些巨树能不断再生,砍之不仅,杀的不完,只有对施术者造成伤害,才能破此术法,当下双手结印,一声大喝:“地葬白骨。” 数以千记的骨刃离体而出,随风大涨,上伸下延,转瞬之间,树海之内巨树被纷纷伐断,骨刃上至半空四五十丈,下至地底地底四五十丈,茫茫一片皆是骨刃。 唐宁遁入地底,周围五十余丈骨刃瞬间破土而下直插地底。 他避无可避,在躲闪之间被一根骨刃穿破胸膛,地底盘根错节的树根被骨刃伐成无数小段。 树海内巨树纷纷倒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枯木溶解入大地,那魔宗弟子嘴角微微一扬,他当然知晓地底下情况,解决了一个。 笑容还未散去,他体内五脏六腑一阵翻涌,面色一变,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方才用精血饲养血幡之时已消耗了大量灵力,此刻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 第154章 轩跃山灵矿(七) 卫雅琴见唐宁术法被破,魔宗弟子口吐鲜血,知其灵力将尽,不能持久,双手结印,周围寒气骤升,转瞬间地面已结上了厚厚的冰层。 雪花自天而降,落在骨刃上,立刻将其冰封,数千骨刃眨眼见就化为了冰雕,卫雅琴立身于漫天冰雪之中,遗世独立。 方圆数十丈无论地面,密林中老树、骨刃皆化为冰雕,包括那魔宗弟子。 雪花越下越大,地面冰层已有十余丈厚,而魔宗弟子正被封在十余丈厚的冰层之下,此正是她最强术法之一,冰川绝域,当年她亦是凭此术法打败外联科陶谦,进入小比前三之列。 猛然间,数十根骨刃自那魔宗弟子体内破冰而出,一直向卫雅琴所在攻去,卫雅琴巍然不动,骨刃破冰后延伸不到一丈便又被冰封。 唐宁身体传来一阵巨大疼痛之感,全身气力迅速消散,骨刃将他开膛破肚,刺穿他胸膛。 他体内绿色灵力狂涌,大五行转生术开始运转,脸色一阵青白黄蓝红变化,气力又迅速恢复。 他握着骨刃,将身体抽离,胸膛碗大的血洞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 “嘭”的一声,那魔宗修士破冰而出,他身上满是破体而出的骨刃,脸色苍白的可怕,一丝血气也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豆大的汗珠仍是不断从脸上滑落,明显是灵力透支之象。 不能再斗下去了,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处境,自己灵力透支,再斗下去必是死路一条。 远处那火红丝网已将姜羽桓笼罩在其中,姜羽桓手中灵器青华刺正与丝网纠缠,欲要破网而出。 两者一个红光一个蓝光互相抗衡,因没有他体内灵力的支撑,火红丝网远不及华阳刺之威,蓝光正以压倒性优势侵蚀红光,过不多时,丝网就要被其攻破。 而他现在不能将丝网召回,一旦召回便会被两人夹攻,败亡只在一瞬间。 就让丝网再多纠缠一会儿,虽然失去这件灵器有些可惜,但比起性命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 他略一思索之间,身上已结了厚厚冰层,将其冰冻。 骨刃破体将冰层击碎,他双手结印,再次使出那一术法,数以千记的骨刃离体而出,朝着卫雅琴激射而去。 卫雅琴双手合十,密密麻麻的骨刃初时势如流星,渐渐的速度越来越缓慢,越接近卫雅琴所受的阻力就越大,最终在距其一丈远处被全部冰住。 那魔宗弟子见此一招没有奏效,体内灵力几乎无法对抗这冰寒之力,他左手一翻,拿出黑幡。 此黑幡方才受损被他收起,但这时性命要紧,也管不了这许多了,黑幡迎风而涨,喷出黑雾将其覆盖抵抗着冰寒之气,包裹着他向西突围而去。 一道身影闪过,转瞬间到他身侧,一只手罩于黑雾上方不断颤抖的向下压去,口中大喝:“虚空寂灭。” 只见黑雾中那处空间不断抖动,随着那只手五指弯曲,空间以肉眼可见形式开始扭曲,而那魔宗弟子整个人也扭曲起来。 其五指慢慢合拢,空间扭曲的越加厉害,魔宗弟子整个人都已扭作一团,他已经无力抗衡这股力量,由着其捏揉。 终于,其五指合拢并拳,没有丝毫声响,那处空间徒然一黑,黑暗之中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凌乱而强大,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 不多时,黑暗中有白光透出,黑暗渐渐被驱散,空间又恢复了稳定,只是那魔宗弟子身形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羽桓面色苍白如雪,额头上汗渍连连,手中握着两个储物袋。 地上一杆黑幡横斜在冰层上,原本漆黑如墨的幡旗,现在已完全淡化,显然受损非轻。 卫雅琴停下术法,来到他身侧。 “此人身上竟携带两只储物袋,看来东西不少。” “有一个应当是汪师兄的,他杀害了汪师兄后取了其腰间储物袋而去。”卫雅琴道 姜羽桓转头望了一眼;“咦!唐师弟呢?怎么不见他,不会…” 他话未说完,一个声音响起:“我在这儿。” 唐宁从地底钻出,面色苍白之极,方才他被骨刃透胸,一般人早就死了,他运转大五行转生术使伤口痊愈,灵力消耗严重。 比上次小比时再生一条手臂灵力消耗更大,想来是受的伤程度越重,愈合耗损灵力就越多。 斩落一条手臂看起来虽然血淋淋的有些吓人,但对修士而言不算严重的致命伤,骨刃透胸而过,却是可让人立时毙命。 “没想到这血骨门修士这般强横,我与卫师姐汪师兄三人围堵他一人竟敌他不过,若非姜师兄你及时施以援手,果断追击,还真让他逃之夭夭了,只是可惜汪师兄…”唐宁道 姜羽桓笑道:“当时我拦截了一名魔宗修士,待我解决那人时,正见你们三人与其纠缠,我赶至时正好见汪师兄殒命当场,说实话,当时我未曾想到此人如此难以对付,若是知晓,也不会再追。” “我观此人绝非泛泛之辈,料想在其宗门同辈中当属佼佼者,一者我们修为与其有不小差距,二者他身上宝物不凡,若单以神通术法而论,未必比我们强多少。” 卫雅琴道:“比姜师兄定然不如,但比我与唐师弟绰绰有余。” 姜羽桓笑道:“那不过是他修为在你们之上,术法神通威力自然要强上一些,若单以灵力比拼,我也不是其敌手。对了,这两个储物袋给你们,他那火红丝网威力不俗,我就收下了。” 唐宁卫雅琴对视了一眼,唐宁道:“他这黑幡我倒是颇有兴趣,虽然损伤不小,但应当可以恢复,不知卫师姐能否割爱?” 卫雅琴道:“唐师弟既喜爱这黑幡,我自不能夺人所爱,且方才他那长镰被我取了,亦是一件中品灵器。” 三人分赃完毕,唐宁想起姜羽桓手中那镜子,开口问道:“姜师兄,你那镜子是何宝物,他这黑幡中恶鬼有克制灵器之效,怎的被你镜子一照,尽化灰飞。” 姜羽桓道:“我这宝镜名叫金灵镜,是一件上品灵器,此镜炼制材料之属全是至阳之物,专克妖邪鬼魅一类,他那黑幡虽不俗,但正被宝镜我所克,故而破他黑幡如秋风扫落叶,而他那火红丝网材质坚韧不比,能收各种灵器,我灵力既不如他,不敢与他硬拼。” “若不是你们二人出手,让他无暇分心它顾,灵力供应不上,我这青华刺早被其收去了,此人身藏数件威力不俗灵器,且术法神通颇强,故我断言其绝非泛泛之辈,必是血骨门内同辈翘首之一。” 卫雅琴疑惑道:“姜师兄,怎么你遁术何以如此迅捷,我二人跟你们身后,没多时就不见了你俩身影。” 姜羽桓笑道:“这是我所修功法缘故,能够身化各类妖禽,并获得它们的天赋,我在飞遁之时身化飞禽,飞行之速自然大增。” 他这么一说唐宁才明了,之前他还惊诧,同是筑基初期之境,怎么遁术差距如此之大。 “我要打坐恢复一下灵力。”姜羽桓道 唐宁、卫雅琴点了点头,皆盘坐而下,吞下丹药。 大半日后,三人耗损的灵力恢复,化遁光而去。 飞遁了约莫一日,到了轩跃山灵矿,彼时明月初升,大多数弟子也都已回了灵矿。 三人先是去了方项名房间,他是此次调查组副主事,平安归来怎么也得和他报备一声,这场遭遇战打的那么乱,定然也有失散身死的修士,他肯定是要做统筹的。 姜羽桓敲了敲门,方项名打开房门,见到三人面色一喜:“姜师弟,你可归来了,我们在血骨门总坛没有找到你,便先回了这里,姜师叔与青阳宗两位前辈一同追击血骨门一金丹修士去了,不久前方回,听闻你还未归,十分着急。” 方项名见过他归来一颗悬着心总算放下,因为此事,姜明狠狠责备了他一番,盖因他是副主事,统领乾易宗弟子,现姜羽桓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他没有全力搜索,带着其他弟子回了轩跃山。 要是姜羽桓真的有所不测的话,他可要被这位姜师叔记恨上了。 姜羽桓道:“我与唐师弟、卫师妹二人追击一名魔宗弟子去了,耗费了不少时间。想你们那边战事应当结束,因而自行回此,方师兄,此一次围剿血骨门成果如何。” “此事稍后再说,姜师弟,你还是先去告知姜师叔一声,免得他老人家心急。” “那好吧!我先去了。” “这姜师兄和姜师叔是什么关系?是师徒还是叔侄?怎的如此关念心切?”唐宁问道 此言一出,卫雅琴和方项名皆诧异的看着他,方项名惊道:“唐师弟难道不知?姜师弟乃是姜师叔亲孙,其父母皆在其幼年早亡,姜师叔对其视若掌上玉珠,宗门师兄弟皆知,你们不是同属戒秘院吗?怎么你连这都不知?” 第155章 轩跃山灵矿(八) 唐宁确实不知,他第一次见姜羽桓是在小比之时,那时只知其是当时小比夺冠第一热门,之后两人再无交集。 后来调入情报科,虽说与禁秘科同属戒秘院下,但他只是个小喽啰,且情报科与禁秘科素无多少往来,直至他筑基后,主管宗门之外情报联络,哪里知道这层关系。 “原来如此,我一向孤陋寡闻,宗门内人事关系向来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方师兄,有一事要向你通禀,戒律科的汪师兄被魔宗修士杀害,已身陨了。”卫雅琴道 方项名叹道:“此事我已知晓,我们在法舟停落附近找到了他尸体,将其掩埋了,除了他,本宗还有稽查科潘震师弟,元易殿许安师弟,外务院直属司尤然师弟皆已身陨。” “此次我们配合青阳宗围剿血骨门,行进方位正是他们大部队逃窜方向,和他们碰了个正着。他们还以为是伏兵,阻击他们退路的,皆以命相博,故而战事颇为惨烈。但他们死伤更为严重,筑基修士死了十七八人,连金丹修士都陨灭一人。” “那他们掳掠的灵石夺回了吗?”唐宁问道。 百万灵石不可能放身上带的走,一个储物袋顶多只能装个千八百块灵石,轩跃山灵矿虽属中型灵矿,可采出的并不一定都是中品灵石。 定义它为中型灵矿是因为它的灵矿规模以及灵矿灵石产量,还有它矿山中的确含有中品灵石。 实际上轩跃山的这个灵矿评为中型灵矿是有水分的,至少与新港之外其它中型灵矿比起来它无疑是属于垫底的那一类型。 无论是规模,灵石产量,以及中品灵石的开采比例,硬要说的话,它属于抓住了中品灵矿的末班车,硬着头皮挤入其行列的类型。 它主要产出以下品灵石为主,中品灵石的产出量还不到下品灵石的二十分之一。 轩跃山中储蓄的百万灵石中,至于有一二十万块下品灵石,外加八九千块中品灵石,就算他们抛弃全部下品灵石,只带走中品灵石,也需要十个储物袋。 十个储物袋每个百来斤,背负着上千斤重物飞遁几乎不大可能,除非有运输类的灵械差不多。 方项名道:“只夺回来三十万不到的灵石。” 唐宁一惊:“这是为何?” “据贺前辈说,血骨门袭击灵矿后,为怕玄门报复,偷偷将灵石带往断脊山宝兴商会以低价悉数换成了上品灵石,青阳宗也是因此才发现其位置所在。血骨门总坛一共三名金丹修士,每人身上带了三十余块上品灵石,此次袭击血骨门,斩杀了其一人,夺了他储物袋,因此只夺回不到三十万灵石。” 卫雅琴问道:“那血骨门总坛除了随身而带的灵石就无他物了吗?” “没有,空荡一片,只有瓦舍洞府,这几年玄门追杀魔宗甚迫,魔宗的各项修行资源都藏匿于个别金丹修士洞府之中,安排在别处。” “下一步呢?我等是回宗门还是继续调查魔宗细作?” “等宗门的回应吧!目前细作人选圈定在三个人之中,可是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光凭莫须有的推测和片面的逻辑分析也不足以对他们采取刑讯拷问。” “其实那日赵师兄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或许是调查方向错了。” “此事休要再言。” 三人聊了一通,唐宁、卫雅琴各自回了房间。 水云宗众人的房舍内,一名虎背熊腰,满身蛮肉,面目凶恶异于常人的男子来到一房间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一体态丰庾的女子正倚窗托腮遥望着明月,一动不动头也未回,似未听闻到推门之声。 男子将房门合上说道:“月月,他回来了。” 女子神色一动:“什么?” “我方才看见他往姜前辈府宅而去,赶紧过来告诉你。” “谁?” “姜羽桓啊!” “他去便去了,你来告诉我干甚?” “我这不是看你担心吗?” 女子猛然回头,眉头一蹙怒道:“他回不回来干我何事?与我有何相干?你胡言什么?” 男子高大的身形被她一叱,仿佛吓住了一般,低着头缩着脑袋细声嘟囔道:“我没说你担心,他不是救过你一次吗?也算有恩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女子叱道:“什么恩不恩的,我早已还了他,以后别跟我再提此事。” 男子顿时不做声了,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还有事吗?” “没了。” “没事就走,别赖在我房间里扰我清静。” “哦。”男子应道,灰溜溜出了房间。 女子见其一个大男子缩手缩脚的模样,动作滑稽,嘴角微微一扬,心中再无杂念,盘坐而下开始炼气修行。 她方闭目,灵力刚在体内运转一遍,房门再度被推开,仍是那个虎背熊腰的男子。 她睁开双目不耐烦道:“又有什么事?” “月月,他来找你了,正在与人打听你的房间呢。”男子说完跐溜一下没了声影 多没时,果听见敲门声响起,她起身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舒眉朗目,脸色白净的男子,一副懒惫模样,正是姜羽桓。 女子蹙着眉问道:“干什么?” “这个给你。”姜羽桓手一抬扔过去一物,她伸手抓住,低头一看,乃是一张三尺大小火红色的丝网,其中灵力澎湃。 “给我作甚?” “恩,怎么说呢!”姜羽桓笑了笑道。 “那日我多有冒犯,此物算是表达一个歉意,且你我之间也没什么相欠的,无功不受禄,况是一女子之物,我就更不能收了。若原物奉还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这赤丝网是一魔宗修士的灵器,昨日得到的,你的青华刺挺好用的,这丝网就是被你那青华刺所破,才被我缴获。” 女子略一皱眉,正想说什么,姜羽桓已转身离去,她看着手中的赤丝网有些不知所措,又想起那日情景,不禁面红耳赤,心内砰砰直跳。 她本是水云宗稽查科弟子,那日与一师弟出山门调查一宗门弟子被害一事,不料查到一魔宗筑基修士身上,被其发觉。 她当年尚未筑基,如何是筑基修士敌手,那筑基修士一出手便将另一弟子杀害,本来她也难逃此一劫。 可那修士偏偏是个好色之徒,只是将她制服,在她体内涌泉穴、灵海穴、泥丸宫三处下了禁制,并用灵气封住她全身令不得动弹,将她带到一客栈内,欲行非礼之事。 而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等待她的下场只有凌辱后被杀害。 彼时那魔宗修士已将其身上衣物全部撕碎,她赤身躺在床上。 也就在那时,一男子破门而入,遁光一闪到她面前,棉被一卷,将她全身裹住,带着她飞遁而去。 那男子正是她曾经在试炼之地有过一面之缘的姜羽桓,到手的鸭子飞了,那魔宗修士怎肯罢手。 姜羽桓抱着一个人,飞遁之速自然比不过那魔宗修士,没多时便被追上,两人大战在一起。 姜羽桓将她一扔,她就那般被抛入至草地中,身上裹羞的棉被也洒落开来,偏偏又动弹不得,只能光着身子躺在那里。 好多时,姜羽桓才回来,将她周身禁制解掉,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套新衣一扔,人便化遁光而去。 她慌忙穿上衣物,想再追也已来不及,一时间彷徨无措羞愧欲死。 直至日已西斜,她才心头茫然的离去,行不多时,就见一具尸体匍匐在乱丛中,已身首异处,正是那名魔宗修士。 此事一直藏在她心里,只对从小到大的伙伴阿熊说起过一次。 当然没有将全部实情相告,只掐头露尾的说自己被魔宗修士俘获然后其路过顺手相救,至于细节过于屈辱,她如何开的了口。 回到水云宗后她多方打听,终于弄清为什么那日姜羽桓会出现在齐国。 原来那年他受了乾易宗门之命,担任渡缘使者一职,因而游历新港南北,跑到齐国“挖墙脚”来了。 这次在灵矿大殿中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内心瞬间掀起轩然大波,自己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随后一整日神思不属,胡思乱想。 他有没有将此事告诉别人当做笑谈?他会怎样看待自己?在大殿上她目光一直偷偷看向他,他每一个侧身,每一个回头,她心内都紧张不已。 他是不是在看自己,笑话自己,还是怜悯自己,亦或作践自己。 也不知当时如何想的,鬼使神差之下偷偷跟上了他,直到被他发现,或许他早就发现只是之前没有出声。 无论如何,她藏不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将自己身上唯一有些价值的东西给了他,就当还了救命之恩,从此两不相欠,她如是想。 可是今日听到其失踪未归的消息时,不知何故却总是心神不宁,烦躁不已。 第156章 轩跃山灵矿(九) 唐宁来回翻弄着那黑色幡旗,好一会儿,将其立在身侧,神识进入旗幡内探查其内部结构。 其内部是一个微型世界,方圆有二十余丈大小,黑色浓雾笼罩四周,唐宁神识游荡其内,发现许多近乎透明的人形。 这些人形都是灵力化成,因为死后灵力中含有其生前残存的记忆,故而灵力化成了生前模样。 那些黑雾不断吞噬着灵力滋养自己,一些黑雾已经慢慢凝成了某种形状,有一些已经长出了犄角,另有一些更是长出了五官,眼鼻嘴耳有模有样,赫然便是那面目狰狞的鬼头。 唐宁继续向前游荡,只见前方一个庞大灵力化作的完整人形矗在那里,周围七八个鬼头正在啃食着他,那人五官清晰,身材挺拔,正是汪真。 此时他自腿部到腰间已被鬼头啃掉不少,而鬼头不远处有一道绿光在游荡,乃是灵力包裹的神识。 唐宁明白那必是魔宗修士控制这黑幡的神识残念,因其身死,此黑幡内的神识残念变得痴傻起来,他毫不心软,庞大神识朝着那一团绿光冲去,三下五除二便将其吞噬。 抹杀了那魔宗修士留在幡内的神识后,唐宁在里面晃荡了良久才退出黑幡,朝着其轻轻一点,体内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黑幡内。 此幡虽受损非轻,但好在内部没有大的损伤,只要有足够灵力滋补应该能恢复如初。 那魔宗弟子在金光攻击的第一时间就收起了黑幡,不然内部遭到重创就麻烦了。 此幡虽属上品灵器,却能吞噬灵力滋补壮大自己,此前那魔宗弟子杀害了不少修士,吸取了他们的灵力,因此其比一般上品灵器威力更要强上几分。 可经此一战,黑幡内鬼头被姜羽桓金灵镜几乎消灭殆尽,威力已大减,若现在对敌的话,威力也不过与中品灵器相当。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宁睁开双目,重重呼了一口气,他体内灵力已尽数灌入至黑幡中,其表面却没有丝毫变化,仍是那般黯淡无光。 唐宁知晓要修复此幡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也并不气馁,上品灵器哪是随随便便轻易就能获得的。 这个黑幡如果放到坊市之内价值不会少于六万灵石,哪怕是受损状态,因为其有成长空间,不能简单以上品灵器价格而论。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一件好的灵器在新港几乎是有价无市的,原因很简单,需求量多,而供应量少。 在乾易宗门内,有能力炼制的出上品灵器的不会超过两人。 灵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制的,除了需要炼器师的高水准,更重要的是炼制材料,最基本的云母石、火炎矿、土银这些材料新港根本就没有,三大玄门都是从外面购买的。 而这些只是炼制灵器最基本之物,更别提灵器的主材料副材料了,都是新港罕见珍稀之物。 这就导致了一个恶性循环,没有炼制材料致使炼器师技艺不精,你技艺不精人家纵得到了好材料也不会交给你炼制。 炼器和炼丹一样,都是需要海量经验打底,光凭一套炼器之法,一卷器方可培养不出一个炼器师来。 乾易宗那两名炼器师都是宗门特意培养的,花了大价钱,买了众多珍贵材料交与他们炼制才养出这么两人。 不然堂堂一个玄门连个炼制上品灵器的炼器师都拿不出手,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而炼制灵器是一件十分耗神之事,比炼丹麻烦多了,如果以乾易宗二人的水准,给他准备全部好材料的话,少则数月,多则半载方能炼制出一件上品灵器。 以修行界公认的价格,一件下品灵器价值在一万灵石左右,一件中品灵器价值在三万灵石,而上品灵器不下于五万。 在往上极品灵器的话,八万打底,若在新港断脊山买,上品灵器价格还要高出约莫百分之十,极品灵器高出百分之十五,盖因物以稀为贵,狼多肉少。 以他每个月五百灵石的薪俸,攒十年才能买得起一件上品灵器,小宗门弟子的困境可见一斑。 唐宁仔细端看了黑幡几眼,吸收了这么多的灵力哪怕能瞧出一丝恢复的迹象也好。 最终还是微微叹了口气,将黑幡收起,右手一翻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元气丹一口吞下,打坐炼气恢复体内的灵力。 灵矿的细作调查讯问已经结束,圈定可疑的三名弟子中有两人是水云宗,一人青阳宗。 剩下的事交给他们各自宗门,至于是明查还是暗查是他们的事了。 连续三日,唐宁寸步未出房门,一意只想着修复黑幡,第四日,方项名将大家召集了起来,原因是宗门旨意终于传来,让他们继续待在灵矿,充当灵矿守卫,以免魔宗再次袭击,直至新的灵矿大阵布好。 此外,水云、青阳两宗将对其宗门境内魔宗残余进行新一轮围剿,命令他们必要时候予以配合。 “这灵矿的守卫大阵约莫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布好?”戒秘院直属司钱穆开口问道 “这个…”方项名顿了顿:“说实话目前谁也不知,现在三家玄门正在商议有关事项。” “商议,商议什么?宗门不是说了要重建大阵?难道灵矿还能不要大阵守卫不成?” “大阵当然要的,问题是这个灵石方面如何分配,这么一个大阵少说得要几百万灵石吧!又不是哪一家单独所有,肯定要共同出力,怎么出?以什么比例?难道不需要商议吗?” “三家共分不就好了吗?” 方项名叹道:“钱师弟,你说的也太简单了,要是这般还商议什么,此次灵矿被袭,青阳宗与水云宗负主要责任,青阳宗镇守灵矿的贺前辈私自离矿,致使无人守卫,水云宗灵矿主事萧思话擅开大阵,致使魔宗趁虚而入,他们两家难道不需要负责吗?” “且被夺走的灵石本是我们宗门的资产,这个损失谁来承担?而重建大阵是为了灵矿安全开采,并非为了哪家私利长短,你说的三家共分,水云宗、青阳宗倒是没意见,咱们宗门可就亏大了,掌教如何肯答应?” “这……”钱穆一时语顿说不出话来。 方项名继续说道:“且哪怕三家商议好,这大阵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还得先和宝兴商会打招呼,而后等他们“进货”来才行,依我之见,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搞不成的。 ……… 乾易宗乾兴山正殿,掌教魏玄德与三殿三院之主共聚一堂。 “掌门,不知急召我等何事?史名随开口问道 魏玄德道:“方才水云宗掌教传来消息,近日齐国境内涌现许多筑基修士,都是些新面孔,水云宗经过调查发现这些人皆是从老港飞渡而至。” “哦?从老港来的,约莫有多少人?”程水闽神色一动问道 “很多,具体数字暂不知晓,但人数不下百余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这个多筑基修士齐聚新港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这股力量足可抗衡一个宗门了。 史名随赶忙问道:“是哪方势力的?商会还是世家?” 魏玄德摇了摇头,面有忧色:“现在还不知道,但不排除最坏的可能性。” 罗清水眉头一皱:”掌门的意思是,是魔宗的人?” “不会吧!魔宗跑到我们新港来干什么?这里一没资源,二没灵矿灵脉。清海诸岛上哪个港岛不比此强,他们放着那么好的地方不要,来我们这穷山恶水抢修行资源,疯了不成。”耿通皱眉道。 新港的修行资源可以说差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这里之所以还存有三个玄门宗派都是有其特殊原因的。 乾易宗之所以在此立派是因为发现了一条魔族通往此界的空间通道,也就是后山被封印的秘境。 太玄宗因此派宗门弟子李乾易至此立一宗门,用以镇压守卫此秘境。 水云宗和青阳宗比乾易宗更早一些在此立宗,他们本是牧北草原的小宗门,因受妖族戕害,举宗逃遁离开牧北草原,来到清海百岛上。 由于其他具有灵矿灵脉的港岛都已被占领,只好在新港暂时立足,再做计量。 这一停留便长年驻足于此了,三宗原本都是拥有元婴修士的,这是开宗立派的最基本条件。必须得有元婴期以上修士方可,而后报备,得到太玄宗允可方能立成立宗门,不然就是非法组织。 别说魔宗会攻击你,就是玄门也可随时消灭吞并你。 三宗在新港立派时并没有专门往太玄宗报备,只是在太玄宗巡查使来时才通禀了一番。 这不是说新港孤僻,山高皇帝远他们才敢如此,哪怕再远的地方纵是天涯海角,只要是玄门地盘都报备申请方能立派,但三派情况特殊,乾易宗本是就是太玄宗弟子派下。 水云青阳二宗本身拥有玄门宗派资质,硬要扯的话,顶多是未经报备私自挪了个地方而已,又没有侵犯谁的利益。 三派方始驻新港时候,宗门内都有元婴修士的存在。 可自从在此立派之后,前几代掌门相继逝去,就再无能突破元婴的修士了,此是为何? 不是没有资质优秀的弟子,而是周围修行资源太过稀缺,培养一个优秀弟子,除了其资质聪颖外,修行资源更是重中之重,就好比一个婴孩,从小就营养不良,那他能长成壮汉吗? 魏玄德面上忧色更浓。 彭万里见状问道:“掌门心中是否已有推断?” “前些日我听到一个传闻,不知真假,可能与齐国境内突然出现的大量修士有关联。” 第157章 轩跃山灵矿(十) “什么传闻?” 魏玄德叹了口气:“传闻月前老港璨华宗掌教段文德已晋升元婴之境。” 史名明惊道:“段掌门突破元婴了?那,出现在齐国境内的大批修士就是从老港逃窜而来的魔宗弟子了。” 他话一出口,众人皆蹙眉沉默不语,若果真是那般的话,他们的形势将十分严峻。 由于老港璨华宗掌教晋升元婴,必然使港内局势失衡,打破原本平衡结构,而其首要之务必是清剿港内残余魔宗。 魔宗本就势弱,难以正面抗衡玄门,现如今璨华宗掌教修为大进,继续呆在老港只有死路一条。 特别是对于老港魔宗高层来说,那些金丹修士会是段文德主要目标,老港将再无他们容身之所,只能往新港逃窜。 而他们大部队逃亡新港,不可能再苟身缩藏,老港虽修行资源贫瘠,可比新港还是要好上许多,别的不说,光中型灵矿就有三个。 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们是不会来新港的。 既来了新港,必然是要在此间立足,与新港玄门三宗的冲突不可避免。 玄门与玄门之间自有规章约束,各有各的地界,虽然这些魔宗是从老港跑来的,但璨华宗不可能帮你对付这些魔宗修士,盖因这是你的地界,与他毫无关联。 玄门间严禁大宗门吞并小宗门这种欺掠行为,这也是四大玄门制约下面玄门的一种手段。 人们常谈的所谓玄门相互攻伐指的是不同派系之间的战争,譬如太玄宗一系与道德宗一系,青州玄门与梁州玄门的战争自另当别论。 而青州是太玄门大本营,境内皆是其附属宗门,属于一系人马。 青州各玄门与太玄宗之间不是绝对的上下臣属关系,真要论的话,类似诸侯与天子,诸侯每年供奉其一部分税收给天子,天子则承认他的合法地位。 但诸侯有自己的政治,军事及外交,只是供养天子而已。 青州玄门与太玄宗就是这么一种关系,太玄宗将青州所有玄门分为甲乙丙丁四种等级,各自按级别向其缴纳宗门税收,每百年太玄宗就会派弟子前往各宗门收取贡税。 它允许你创立宗门,给你划规地界,你按照标准缴纳贡税,那么你就是合法玄门组织,太玄宗会给与一定保护,其同系下属玄门不得攻伐你,若有玄门攻伐你,则视为造反,太玄宗会将其消灭。 同理,若你不通过其允准便创建宗门或不按规定缴纳贡税,那你就是非法组织,用不着太玄门动手,其他玄门就会将你消灭吞并。 其与商会连盟组成结构相似,商会加入了商盟,建立坊市那就是合法的,不加入商盟私自建立坊市那便是非法,商盟商会可以将其消灭。 那么有一些商会没有加入商盟怎么办?很简单,向附近加入商盟的商会缴纳一定税收也可以建立坊市。 言而总之,青州各玄门是依附于太玄宗的独立存在,玄门之间是互不干涉的。 若是新港玄门不敌魔宗而求救于璨华宗,它是可以拒绝相救的,除非你开出条件能够打动它,不然它凭什么为不相干的宗门兴师动众耗损自家实力呢? 说不定其巴不得新港玄门被魔宗所消灭或被逐出新港,如此的话,它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新港占为己有。 因为新港原本的玄门被消灭了,变成了无主之地,那么它再消灭掉占领新港的魔宗,便可以合法的将新港修行资源占据。 ……… 云遮雾绕的山峰内,一道遁光自云间直驰而下,落在山泉溪水中,现出一个中年男子模样,那男子约莫四五十岁,方面大耳,浓眉短须,眼神中透着几分机警,他环顾了四周一眼,方走出溪水涧。 不多时,一道遁光自西而来停在他面前,现出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模样,那男子躬身行了一礼道:“侯前辈,家师正在洞府中恭候。” 侯姓男子嗯了一声:“吴道友到了吗?” 那男子道:“吴前辈正在洞府内和家师畅谈。” 侯姓男子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化作遁光一前一后来到一巍峨洞府内。 “哎呀,侯道友来了,贵客远来,未能相迎,失敬失敬。”亭阁之内,一名又矮又胖的汉子起身迎道,十分热情的拉住了他手臂。 侯姓男子眉头微微一皱,却也任由他施为,被他拉往亭阁内坐下。 那汉子手短足短,整个人圆滚滚的就似一团肉丸一般,脖子都缩在一堆胖肉里,脑袋显得奇大无比,满面笑容,脸上五官都堆作了一团,十分滑稽。 亭阁内除他与那矮胖汉子之外还有两人,一人脸色似雪般苍白,鹰目薄唇,一副阴狠之相。 另一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一副有道之相。 侯姓男子与那慈眉善目老者点头示意:“吴道友,许久不见了。 老者亦点头道:“得有数十年了。” 矮胖汉子坐下笑道:“侯道友,我来为你介绍一二,这位是新月门总坛坛主莫道得道友,如无意外,很快便应该成新月门掌教了,哈哈。” 侯姓男子眉头微皱:“郑道友的意思是新月门已经完成了整合?” 矮胖汉子叹道:“不整合不行啊!都被别人逼出老港了,咱们再不精诚团结,恐怕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若是早些完成整合,或许也不至于此,看看外面其他港岛,那些整合完成的宗派哪个不是吃香喝辣,嚣张一点的几乎可以和玄门分庭抗礼,哪似咱们一般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似的。” “当年羽坤宗来帮助咱们清海诸岛宗派整合时,我就极力推作此事,可惜有些鼠目寸光之徒只顾眼前蝇蝇苟且之利,最终被玄门逐个击破,现在终于被赶出了故土。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今日请两位道友来,正是为了协商合作事宜,共抗新港玄门。” 侯姓男子道:“郑道友,究竟是什么原因迫使你们离开老港,那儿的修行资源可要比新港丰厚多了。” 矮胖汉子道:“原因很简单,璨华宗掌教段文德突破元婴了,并放言五年之内彻底铲除舵翼港上魔宗,我两人百余年来与其纠缠良久,仇怨深积,不敢在港上多留,当即率本坛弟子撤离,其他支派见此,害怕我们走后其成为璨华宗首要目标,也纷纷相继离开,到了新港又聚到一起。” “原本我一心想整合宗派而不得,没想到现在离开老港后,轻而易举便实现了,经此一变故,他们也深自察觉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着实无用,其实早在此前他们已有联合之心。” “这几年玄门动不动就对我等进行围剿,哪个支派不是过街老鼠一般,提心吊胆东躲西藏,此次远离故土,正是一拍即合,前日已商议定了,总坛与其他支派合并,共进同退,因此今日才找你二人前来。” 侯姓男子与那老者不禁相对视一眼,老者缓缓问道:“既然你等已然整合,宗门实力大增,还找我二人作甚。” 矮胖汉子笑道:“这到底是你们地界,还得仰仗你们不是,我们毕竟外来户,各方面情况都不是很了解,我们有实力和人手,你们有资源知形势。咱们联合起来,那可就成过江龙了,到时共同分取新港的修行资源,岂不美哉!” 候姓男子与老者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老者道:“合作可以,但我要一个要求,你们必须帮助我总坛整合各支派。” “我这边也一样。”候姓男子赶忙说道 他们二人总坛经过新港玄门多次围剿,实力已大不如前,现在与其谈合作无异与虎谋皮,反倒会成为其附庸,没有势均力敌的实力,谈什么共同分取都不过是虚话而已。 矮胖汉子道:“这是自然,就算二位道友不说,我也正要提起此事,说实话,以我二人宗门实力难以抗衡新港玄门的合力围剿,但若你二宗门整合完成,合咱们四宗门之力,完全可以和新港玄门分庭抗礼,无惧他们丝毫。” 候姓男子与老者闻言大喜。 矮胖汉子继续道:“这两日我已想出一个法子,虽简单粗暴了些,却很有效,只是不知二位道友能否同意?” “哦?什么法子?郑道友请明言,若果真能有效帮助我们总坛整合支派,我二人当然是全力支持的。”候姓男子问道 “法子很简单,想必贵宗门近年来也是屡遭玄门袭扰吧!你二人即以对抗玄门的理由将各支派巨头全集中聚在一起,他们不知晓我们已联手,必不会生疑。” “我二人率宗门弟子埋伏在外,你提出宗门整合,若有不同意的,当场格杀,刺头一除,其他人见我等势大,自然望风归降。” “这……”候姓男子与老者迟疑不决,他们很清楚自己宗门反对最激烈的是哪些人,若将他们除了,宗门纵是完成整合,实力亦是大减。 当年受羽坤宗唆使,门内相互攻伐,所有战斗不过止于筑基修士而已,做做样子,表明态度,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其宗门本就势微,若再除掉一两位金丹修士的话,就更加势弱了。 第158章 轩跃山灵矿(十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矮胖汉子道:“目今新港玄门还不知我们来头,尚在迟疑之中,若是他们反应过来,再要整合可就没这么好机会了,此时杀一二人而复振宗门,何惜之有?” 候姓男子与老者思虑良久,终是缓缓点头。 唐宁盘坐于石床上,体内灵力源源不断灌入至黑幡内,许久,他睁开双目,看着黑幡恢复最初的光泽乌亮心中甚是宽慰,轻吐了一口气。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灵力滋养,黑幡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再有一二月之余,就能彻底恢复了。 因接到宗门指令,众人知晓一时半会走不脱,于是纷纷择地建起了洞府,唐宁也不例外,在灵矿左侧山峰中开辟了一间,反正目今灵矿内还未安置守护大阵,出入自由,在哪建洞府都一样。 腰间的中枢阵盘突然一阵晃动,唐宁拿起来一点,浓雾之中一张传音阵正穿梭其间。 他操控着阵盘将传音符摄来,灵力灌入其中,只听得一个声音从中传来:唐师叔,方师叔请您去他洞府一絮。 方项名找自己?他心中疑惑出了洞府,穿过浓雾,这是其布置在周围的小云雾阵。 浓雾外,一名身材修长男子正等候着他。 “方师兄是单独召我一人吗?”唐宁问道 “不是,方师叔命我等将本宗所有筑基期师叔请至他洞府内,说有事相商。”那弟子答道 唐宁点点头:“我知晓了。”说完便化作一道遁光而去,来到方项名洞府门口,径直走了进去。 众人的洞府都是作为临时居所,因此没有修饰的多奢豪,方项名亦是如此,简简单单的两三所居室,唐宁来到其副室,已有数人在此间相候了。 宁与他们点头示意,随处找了个位置座下。 没多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先后到来了,又过了一驻香时间左右,方项名到了,他开口道。 “师弟都到了,方才我往姜师叔洞府走了一趟,因此多耽搁了一会儿,今日请诸位师弟来,是有一事相告,日前宗门传了消息与姜师叔,新港近日有大批外来修士出现,疑是老港魔宗逃窜而来。” “据情报呈奏,血骨门与尸傀宗各支系这几日动作颇多,目的不明。宗门担心魔宗有大动作,咱们灵矿防卫大阵目今还未安置,宗门恐其趁此再度袭我灵矿,要求我等严加戒备。” “一个时辰前,姜师叔、贺前辈、于前辈三人商议,要增置灵矿守卫,今后守卫由我们三家弟子轮值,一月一轮,守备范围要扩大,别等魔宗到了眼前我们还不知道,此月由青阳宗轮值,下月便是我等。” 灵矿本自有其弟子守备,唐宁等是调查组人员暂留此处增加防备力量,原是不用参与巡查守备的,每日只是安心修行。 “老港魔宗逃窜来此是为何?莫不是和当年羽坤宗一般,前来挑唆血骨门与尸傀宗总坛合并其他支派来对抗我玄门?”宣德殿马权问道 “这点我也不知,其目的暂不明确,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来者不善。羽坤宗只是派了一支小队伍来新港游说,可这批修士似乎举全宗而来,其意绝不仅仅是挑唆血骨门和尸傀宗对抗我玄门。” 元易殿赵翼开口道:“方师兄的意思是,他们是来掠夺咱们新港的修行资源的?” “恐怕也不仅仅是掠夺那么简单,不排除最糟糕的可能性,他们是来抢占地盘的,目前宗门还不清楚他们目的,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对方实力不弱,能避免战端就避免,若果真是将咱们玄门当成软柿子,也只得和他们斗个高低了。” 众人皆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方项名道:“诸位师弟也不必杞人忧天,过于担心,宗门自有考量,只是我们得多注意些。现在灵矿无大阵守护,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是谨慎些为好,我现在分布一下值守防备区域,下个月我们即以此方案巡备。” “赵师弟,你与张师弟、王师弟带一队弟子去灵矿南十里巡查。马师弟,你与卫师妹、荀师弟带一队弟子去灵矿……” 方项名规划完各弟子负责警备区域,众人方散去,各回洞府中。 星光稀松,无人踏足的乱石岗,一道遁光自东而至,现出一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身形来,正是血骨门总坛坛主吴正平,他环顾四周,神识远放,确定没有人跟踪后,几个纵跃入了一洞**。 洞**漆黑一片,全无一丝亮光。 但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的清楚一个大石墩上倚靠着一人,那人身批黑袍,带着斗笠,身形遮掩的密不透风,只能从声音上判断是个女子。 “说吧!这一次找我有什么事?”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 吴正平道:“听说玄门三宗各派了调查组前往灵矿查细作之事,还以为你被他们揪出来了呢!看来你藏的很深。” “如果只是这些废话,我走了。”女子说道,起身便走。 “难道不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吗?”吴正平道:“轩跃山灵矿百万灵石储备,你偷偷拿走了三十万,帐却全算在我血骨门头上,导致我总坛被青阳宗围剿,死伤惨重。” “那是你们自己无用,与我无关,我跟你合作,所负责的部分都已经完成,我只拿走属于我应得的一部分。”女子冷冷道 “那三十万也是你应得的吗?事先我已经支付了你五万灵石,出人出力是我血骨门,你却拿了大头,这笔账怎么算?” “出人出力?没有我筹备这个计划,关掉大阵禁制,你能得到那七十万灵石?知足吧!且我事先已经说了三七分账,拿三十万不是很合理吗?若都到了你手上,那三十万还会给我?再说这些年我为你获取了不少消息,三十万灵石也并不过分。” “你的每一条消息我都付了费用,罢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此次找你,是有一事需你打探,轩跃山灵矿现有多少修士守卫?” 女子鄙夷道:“你是怎么混的?好歹也是一宗之长,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还要找你打探。” “找你当然不是光为了此事,不瞒你说吧!近日我准备组织人手奇袭灵矿山,我知晓其有一个传音阵,上次时间匆忙,没来得及摧毁。需要你出马,在我等攻击灵矿时,你将传音阵关闭。” 女子道:“灵矿内已经没有灵石储备了,你还找它麻烦作甚。” 吴正平笑道:“怎么会没有灵石储备呢?那么大一座矿山不都是灵石吗?” “你的意思是?要占据轩跃山灵矿?你们够那个实力吗?” “到时你就知道了,你只需助我将事情办好就行。” “你以为灵矿是我开的?你说将传音阵关闭就能关闭?难度很大。” “我知晓你一定有办法,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尽管说。” “好吧!”女子迟疑道:“一口价五万灵石,上次做过一次,这次再动手,风险倍增,很有可能被人识破身份。这个价格我想并不过分,比起你们占据轩跃山灵矿来说。” “可以。”吴正平立即说道,左手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从中掏出五颗赤红如火,晶莹透亮如水晶般的石头扔给女子:“说说你的计划。” 女子接过灵石:“我将守卫传音阵的弟子诱骗出来,你出手将其击杀,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吴正平道:“这岂不是和上次袭取灵矿计划如出一辙,那守卫传音阵的弟子能上当吗?他们会不会有所防备?” “办法不在于新旧,而在于有没有效果,你放心好了。” “好,就这么定了,到时你给我传讯。”吴正平道,化作遁光出了洞穴腾云直上。 他与此女子相识于三十余年前,但从未见到过她真面目,这女子既非他派入玄门的弟子,也非他苦心策反的细作。 相反,倒是这女子主动找上他,说是要与他商谈合作事宜。 那时他在断脊山访市宝兴客栈内,这女子敲响他静室的风铃,当时她就是如此装扮,身批黑袍,头戴斗笠。 一见面她就开门见山的说,有一条关于血骨门的重要消息要告知他。 她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普通就似一个凡人,他当时也是半信半疑,将她请进了静室。 女子告诉他,自己有一条重要消息,关乎血骨门存亡,并向他索要一万灵石。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将一万灵石交与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且这人是如此奇怪,身上既察觉不到任何灵力又装扮的神神秘秘。 但他生性谨慎,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何况是关乎自己生死存亡的大事,于是说道:“阁下请试言之,若消息属实,一万灵石何足惜之。” 第159章 轩跃山灵矿(十二) 女子告诉他新港玄门已决议联合对魔宗进行围剿,先剿尸傀宗总坛,后剿血骨门,进而清洗各支派。并说五日之后,就要对尸傀宗动手,到时就知道消息是否属实了,一个月后,她会在此等候大驾,说完便离开了。 吴正平纵横一生,识人无数,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此女子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于是他联系了尸傀宗候良功,两人定下了攻守同盟,果然,五日后,玄门对尸傀宗进行了围剿。 而尸傀宗大部分精锐弟子早已撤离,与血骨门兵合一处,只剩少许弟子在拖延玄门,玄门一出发他们便已知晓,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攻乾易宗老巢。 一个月后,他再次来到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见过了那女子,送上了承诺的一万灵石。 区区一万灵石对他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若是能搭上这条线,日后与玄门的斗争胜率会增加不少。 此女必然是某一玄门内高层子弟,不然何以知晓如此机密之事,他当时如是作想。 那女子接过灵石,提出了长期合作的意愿,并与他约法三章:第一,不能问她的来历,第二,不可摘下她斗笠见她真容,第三不可向任何人泄露她的存在。 此后,宝兴客栈的这处静室便成为了两人秘密联络点,他派了个弟子常年驻守此间,方便和其取得联络。 无论他要打听玄门中什么人,什么事她大多都能搞定,当然每次都要收取一定费用。 近年来,玄门对魔宗围剿力度加大,有那么几次亦是其提供的情报,让血骨门料敌于先,将损失减到了最小。 几个月前,女子联系到他,说要与他合作,干一票大买卖,并提出了完整计划。 她会一直跟踪主管灵矿护卫大阵的弟子,待其外出时,自己出手将其击杀,取其身上阵盘,而后由她潜入阵中,打开大阵。 一切都很顺利,先是杀掉主管灵矿护卫大阵的弟子萧思话,而后根据约定时间,他率领血骨门弟子杀进灵矿,连老天爷都在助其一臂之力,镇守灵矿的金丹修士正巧外出,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抵抗,便将灵矿内七十万灵石取走。 之后他才知晓,这灵矿内原有一百万灵石,另外三十万去哪了呢!答案呼之欲出。 此事最令他费解的是,她是如何办到的,当时他将守卫灵矿大阵的弟子击杀,其身上储物袋中并没有阵盘中枢,那么她是如何拿到阵盘中枢并将阵法关闭的呢! 直到半个月后,他在玄门内安排的细作呈奏的密报中才知晓,灵矿主事萧思话在被杀的第二天回到灵矿场拿回了交与其师弟的阵盘中枢。 可萧思话之前就已经死了,被他亲手击杀,那么第二天出现的是何人呢? 应当是此女子幻化而成,他猜测必是此女修行了某种古怪功法,能够改容换面,因此幻化成了萧思道模样取走了阵盘,这也能解释为何她能知晓玄门内那么多机密情报。 之前关于此女的身份他已有推论,结合她所送与的情报信息量,他猜测此女应当是青阳宗修士,与某位青阳宗高层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首先这女子未必真是个女子,第二,其应当与青阳宗高层没什么关系,否则不会对灵石如此渴望,甘冒此大险。 此人应当是一个在青阳宗门内籍籍无名,修行了古怪功法而不甘人下的这么一号人物。 他当然有跟踪过她,有一次跟踪了一个月,他发现此女似乎真不是修行之人,从未见她飞遁过,到哪都是靠一双脚,他跟了其两日,见她入了一山洞后就再没有出来。 他苦等了一个月,终于忍不住进了山洞,却发现山洞内空空如也,当时他认为是洞**有密道,翻遍了也没翻出密道,此事令他百思不得解。 他一金丹修为的修士跟踪一个毫无灵气波动的俗凡女子竟然跟丢了,不得不感慨世间奇人异士何其之多。 ……………… 唐宁闭目盘坐于石床上,倏然间,一声洪钟大吕般的撞击声,响彻整个灵矿每个角落,这钟声急促而洪亮。 他猛然睁开眼,想也未想化作一道遁光冲了出去,钟声仍在持续,高空中几道身影缠斗在一起,各色术法光芒大绽,直将黑夜照亮。 这是金丹修士之间的斗法,毋庸置疑事魔宗弟子袭来了。 前日方项名才告诉他们多加戒备,未曾想今日魔宗弟子就来了。 唐宁出了洞府,见敌人自西而来,他立马朝东遁走,几十息之后,他回头一看,有两道遁光向他追赶而来。 其中一道遁光明显要快上许多,将另一道遁光甩在了身后,竟是名筑基中期修士,两方原本相距三四百丈之远,不多时,那遁光就已然追上他,相距不过百余丈了。 唐宁见此,急转直下往密林而去,落入林后,身形一缩,遁入土内,换了个方位,朝南而去。 那魔宗弟子跟着他落入密林中,却突然不见了他身影,心中极是诧异,左手一翻,一柄金色小剑出现手中,随手一杨。 金色小剑迎风而涨,一化十,十化百,轰隆一声,周围三四十丈巨树应声而倒。 他哪知唐宁遁入了地底,还以为其藏于密林间呢!眼见巨树后并无其身影,他操控着金剑又向着周围巨树砍去,直至将一片老树全部伐尽。 这时,他身后追击的另一名弟子也到了,看着七倒八横的一片林木道:“怎么?逃走了吗?” 那人皱眉道:“奇怪,方才分明看其往这林中而来,怎么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唐宁一直缩地遁走了许久,才偷偷现身,冒出了脑袋,见四周无人,出了地底化遁光而去。 现在轩跃山灵矿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当然不敢贸然回去,此次魔宗弟子绝对有备而来,灵矿之地恐怕已然易主,唯今之计只有先回宗门再做计量。 乾兴山正殿,掌门魏玄德脸色铁青,座下几人面色亦难看的紧,显然对昨日发生的事情都已知情。 魏玄德道:“众位师弟,昨日的事你们想必知道了,魔宗竟组织大量人手对我新港玄门占有的十个灵矿同时发起攻击,杀伤弟子无数,掳掠众多灵石而去,现今仍盘踞于轩跃山一带,意图占领灵矿以作宗派之资。” 史名随拍案怒道:“魔宗实在胆大包天,竟敢如此放肆,此焰断不可涨,掌门,我提议立即集合门内弟子,往轩跃山诛杀彼类。” 魏玄德道:“魔宗如今已今非昔比,非但新港魔宗总坛与支部间完成了整合,还联合了外来的新月宗、幽魅宗,单凭我们一宗之力恐非其敌手。我已与青阳、水云二宗掌教商议,此次合咱们玄门三宗之力,三日后与其决战,夺回轩跃山灵矿,我宗门离轩跃山路途遥远,史师弟,你即刻集结门中弟子出发,先与青阳水云汇合。” “是。”史名随应道出了厅殿。 “掌门,有一事须得谨慎,听闻此次魔宗攻击轩跃山灵矿之时,其内传音大阵又无故失效,到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在经过了三宗联合调查后,其仍能轻而易举的就破坏灵矿内传音阵,由此可推断,魔宗细作恐不止一人。”程水闽道 “此事我知晓,届时我会留下足够的防卫力量,以防魔宗釜底抽薪,袭我宗门,有玄天一法大阵作为防卫,料魔宗不能奈何。” 罗清水皱眉道:“前次魔宗在攻击灵矿之时,守卫大阵关闭,这次魔宗再度攻击灵矿,传音大阵又失效,究竟是何原因,此一节不得不防啊!” 魏玄德点头道:“我亦深忧此事,不知晓魔宗用了何种法子能使大阵不攻自破,夺回轩跃山灵矿后,我要亲自指挥调查此事因由。” 唐宁飞遁了七八日,终于回到落云山脉,只见偌大的蓝色光幕百余个斗大符文不断流转,他心下一愣,知晓这是防卫大阵全开的缘故。 莫非宗门内发生了什么变故?他手一挥,一张传音符穿过蓝色光幕递了进去。 等了好一会儿,一道遁光从大阵内激射而出停落在他身侧,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模样,那男子打量了他一眼:“你是情报科唐宁?把你的宗门令牌给我查看一眼。” 唐宁依言从储物袋中掏出木牌递给了他。 那男子接过木牌,神识入内探查了一番,对着大阵内点了点头,将木牌复还于他:“唐师弟,我是清玄殿直殿部何子文,你别见怪,现在是特殊时期,所有出入宗门的弟子都要经过严格审查。” 唐宁疑惑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掌教领着门内弟子前往轩跃山剿魔,因担心魔宗趁隙袭我宗门,故而要详查出入弟子,这不是担心魔宗细作吗?你看,护山大阵都全开启了。唐师弟,待会你暂别回情报科,先和我往护山科走一趟。” 他话音刚落,眼前蓝色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两人化遁光而入,径直来到护山科办事处。 第160章 盘查 殿内两名轮值弟子见到二人来至赶忙行礼。 何子文道:“去情报科请人来辨认身份。” “是。”一弟子应道出了厅殿,踏起法器腾空而去。 “这都是宗门要求的,走个流程。”何子文解释道:“唐师弟是从轩跃山来的吧!” 唐宁点头道:“没错,何师兄如何知晓?” 何子文道:“这两日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了,都是从轩跃山败逃回来的,不少还受了伤,看唐师弟模样,应当没受伤吧!” 唐宁道:“惭愧,当时我正在洞府内打坐修行,忽听得警钟大响,赶忙出了洞府,见半空中自西而来的魔宗修士三五成群,筑基修士几不下百人。我方出洞府便被两人盯上,一时间匆忙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好在终是摆脱了追踪的二人,不然一旦被其缠上,凶多吉少。” “不光你们轩跃山,咱们新港所有灵矿之地皆被魔宗侵袭,轩跃山是他们主力目标。魔宗袭取轩跃山后,不仅没有逃窜,反而在那驻扎了下来,要占领那处中型灵矿,掌门这才集结门内弟子,前去围剿他们。” 这个唐宁倒真不知道,听闻魔宗偷袭轩跃山后不但没走反而要占领那灵矿,他心中微微一惊。 在他印象中,魔宗一向是苟藏鼠窜,从不敢与玄门正面交锋的,怎的如今,瞧那架势是要与玄门拼死一战了。 “掌门是何时出发的?” “约莫七八日前。” “七八日前?”唐宁又是一惊,从此往轩跃山乘坐极光舟的话不过三日路程,来回最多也仅五六日而已,如若顺利的话早该回了,莫非轩跃山战事不利? “掌门去了轩跃山,那目今留守宗门的?” “坐镇的自然是史师叔了。” 史名随作为清玄殿殿主,乾易宗下任掌教接班人,与魏玄德不可能都离开宗门,总得留一个人留守,以防事有不测,群龙无首。 “不知轩跃山的师兄弟回来了几人?” “具体几人我还真不清楚,姜师叔几日前便已归来,听闻似乎受了不小的伤。” “连姜师叔也受了伤?” “只是传闻而已,我未亲眼见过。” 唐宁正打听着目今宗门形势,一个耳大面肥,肥肠脑满,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孔繁星。 何子文道:“孔师兄,劳烦你跑一趟,这是你们情报科的人,按宗门要求,得由你们的人确认后再领走。” 孔繁星呵呵笑道:“没错,是我们的人,唐师弟,你若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遇难了呢!” 唐宁道:“侥幸逃得一命。” “咱们走吧”孔繁星道,两人出了厅殿,唐宁问道:“此次掌门率领弟子前往轩跃山围剿魔宗,咱们部科调去了多少人。” “鲁师兄带着朱师兄吕师弟徐师弟叶师弟还有三十名炼气弟子们去了,部科现在只剩我和陈玄师弟了。” “听闻魔宗一次性对新港玄门占有的十个灵矿都发起了袭击,好像声势颇大。” “这次魔宗可不是小打小闹了,血骨门、愧尸宗已完成了整合,外加老港的新月门、幽魅宗逃窜新港,联合一块,此次掌教率弟子们前去轩跃山恐怕要有一场硬战恶战要打,且胜负尚未可知。” 形势都已经这么严峻了?这是唐宁所未想到的。 “血骨门、尸愧宗总坛被多次围剿,还有力量吞并其他支派吗?何以整合如此之快,事先宗门就没收到一点风声吗?” “有句老话叫过犹不及,咱们屡次围剿魔宗,倒使得他们沆瀣一气,内部矛盾被外部生存压力掩盖,再加上新月门、幽魅宗推波助澜,大力扶持下,迅速完成了整合。有情报说,魔宗总坛给各支派高层下了个套,将他们汇集一处,当场杀了几个强硬反对者。” “原来如此。” 两人一边飞遁一边谈论,没多时到了中指峰,孔繁星道:“唐师弟,既然你回来了,这段时间继续负责情报联络方面吧!” 唐宁点头道好,回了自己洞府内倒头便睡,这几日一路飞遁,未曾多做歇息,此刻心力着实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他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醒了醒神,拿出储物袋里阵盘中枢,将浓雾中的传音符摄至手中,轻轻一点注入灵力,才知晓是孔繁星来了,却不知何事。 唐宁起身出了洞府,见浓雾之外立着几个男子,除孔繁星外,还有另外三人,都是未曾蒙过面的。 “孔师兄,可有事么?” “唐师弟,这三位是宗门派来的,找你了解点情况,这位是宣德殿掌印部马波师兄,这位清玄殿掌印部张云师兄,这位元易殿掌印部尹正行师兄。”孔繁星说道 唐宁心下疑惑,三殿分别各派名弟子来找自己干什么。 “唐师弟,受宗门之命,我们有一些关于轩跃山的事情要找你核实一下,你看就在你洞府内聊聊行吗?”清玄殿张云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明白他们为何而来了,和他往轩跃山调查细作一般,这三人也是来调查他的:“诸位师兄,请吧!” 众人来到副室,此室是专门招待客人只用,空间颇大,长十有余丈,三四丈,桌椅之物皆备。 几人纷纷坐下,宣德殿马波道:“我等并非只针对你一人,所有自轩跃山归来的弟子都要进行查核询问。” 唐宁点头道;“我知晓。” “那么,开始吧!”尹正行拿出一张墨色符箓,轻轻一点,灵力灌入其内,墨色符箓发出淡淡光芒:“唐师弟,讲讲轩跃山被袭那日的经过吧!” 唐宁如实说了一遍。 “关于传音阵被毁坏,你可有什么线索?”张云问道 唐宁一愣,脱口而出:“什么?传音阵被毁了?” “你不知情吗?魔宗在袭击灵矿之前,传音阵已关闭了,魔宗占取轩跃山便将其毁坏了。” “我不知道,魔宗袭击灵矿前两日,方项名师兄将我们召集至他洞府,令我们加入灵矿的守备,与水云青阳二宗一月一轮,当时是青阳宗轮值,传音阵周围应当其宗门弟子守备。” “我先前围剿血骨门总坛时与姜羽桓师兄,卫雅琴师姐一同击杀了一名魔宗修士,取了其损伤的灵器,回灵矿后一直在洞府内修复灵器,说实话传音阵具体在何处我都不知道。” “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马波问道:“我指的是灵矿魔宗细作一事,连续两次魔宗偷袭,一次防卫大阵被关闭,一次传音阵被关闭,你作为调查组一员,有没有怀疑对象?” 唐宁沉默了好一会儿:“调查组之前有三个怀疑对象,我认为不大像,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之前我们宗门派去调查的师兄弟有一个内部推测,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魔宗两次袭击灵矿,第一次防卫大阵关闭,这次又传音阵关闭。如果首次是灵矿主事萧思话受人蒙蔽,自己关了大阵,那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了,守卫灵矿的弟子再蠢也不会主动将传音阵关了。” “我认为是有人在魔宗袭击之前悄无声息的杀死了守备阵法的弟子,取走了他身上的阵盘中枢,这个人身份一定不简单,且实力很强。” 张云:“你的意思是青阳宗的贺前辈是魔宗细作?” 唐宁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只有他符合条件并有这个能力。” 张云笑道:“之前也有人和我们说过这个推论,但我很确定的告诉你,贺前辈不是那个魔宗细作。” “为什么?” “他战死了,前几日魔宗袭取灵矿时,贺前辈陨灭了。于前辈,姜师叔两人也都受了不小的伤才逃离。” “啊?他死了?”唐宁愣了,这可万万没想到,贺知节死了,自然不会是魔宗细做了。 那会是谁?莫非萧思话真是受了人蛊惑才自己关了防卫大阵?那第二次传音阵关闭又怎么说。 唐宁脑中一下断了思绪,当他听到传音阵关闭时,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推论,目标嫌疑最大的自然是贺知节无疑。 可如今他死了,除了他,灵矿内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杀死萧思话,那一切都得从头再缕。 “我不知道,或许那魔宗细作另有妙法。”唐宁说到此,脑中灵光一闪而过。 自己修行的神游一转决中所讲述控魂术不就有此般妙用吗?能够控制别人行动,若是能事先控制住守备大阵的弟子,致使其关闭大阵那不是易如反掌?而且平素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来。 之前他一直觉得此术无多大用,至多就是探取情报方面能发挥些效用,现在看来作用大了去了,关键时候或能起奇效,得赶紧加快修行,习得此术。 “你说在逃亡中有两名魔宗弟子追赶,其中一人还是筑基中期修士,你是如何摆脱他们的?以你的遁术应当比不上筑基中期修士吧!”尹正行问道 “我所修的术法中有一门土遁术,我趁其不备,落至密林中,土遁而走,他未有发觉。” 第161章 舵翼港 三人盘问了约莫一刻钟起身离去,唐宁送他们出了洞府见三人遁光远去才返回。 宗门内的日子十分平静,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唐宁每日收取各情报站呈奏的卷宗交由情报室,因鲁星弦带着情报科大半弟子往轩跃山去了,一时间整个情报科运作处于瘫痪状态。 没有鲁星弦的命令,他也不能擅自做主批复各地情报站的请示,只能往各站点修书一封阐明目前宗门状况,并让他们相机行事。 宗门外玄门与魔宗的斗争早已是白热化,围绕着轩跃山,三玄门与魔宗四派展开了殊死大战,据传回来的消息说,局部战斗每天都有发生。 短短三个月之内大战不下于四五次,双方均死伤惨重,玄门竟落入了下风,目前还在轩跃山一带对峙,灵矿之地在玄魔两宗易手数次。 魔宗四派是倾巢而出,玄门三宗除了留下守备宗门的弟子外亦是悉数赶往轩跃山。 ……… 舵翼港又名老港,原是清海百岛中最靠近牧北草原的修行岛屿,因新港的成立,驻足了三个玄门后,它成为了离牧北草原最近的修行岛屿,而舵翼港则渐渐被青州修行界人士称为老港. 清海上有两百余座港岛,但并非所有港岛上都有修行门派,有一些港岛甚至荒无人烟,而有一些港岛因为缺乏修行资源,甚至连一座小型灵矿也没有,自然没有修行门派在那里驻足。 清海百岛上称得上修行港岛的约莫有四五十个,舵翼港就是其中之一,但却是实力垫底的一个.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修行资源不足,没有大的门派愿意在此地驻足,修为高深的人也不愿在此开宗立派。所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正恰好形容其地位。 直到两万年前,牧北草原一个宗门弟子因大道无望,又得罪了宗门高层,被贬出宗门,路过此地,便在此立了宗派,名璨华宗,盖因其名为易璨华。 此后又过了数千年,舵易港有两名本地修士突破元婴,又相继成立了锦翠宗,碧落宗。 从此三宗占据了舵易港,再不许其他人在此立派,因资源确实有限,再分下去都得喝西北风,别说宗门,高阶修士都养不起了。 总共就这么点资源,供养一个宗派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养上三个宗派就有些负担不起了,又加上玄门道消,不知怎的舵翼港三玄门已有二千余年没出过元婴修士了。 如今,璨华宗掌教段文德突破元婴,可谓一洗舵翼港多年来颓气,璨华宗上下自满心欢喜。 掌教段文德亦志得意满,方一突破,面对另外两宗玄门恭贺,私下宴席便放出豪言,三年之内必将港上魔宗全部铲除干净。 话一说出,数月之间,新月门幽魅宗大举遁逃,魔宗传檄而定。 今日,璨华宗又迎来了一位远道而至的客人,掌教段文德亲自接见,在议事殿中畅谈。 来人不是别人,乃是水云宗杨柔云。 “段前辈,今日冒昧叨扰,实是有事相求,贵宝地新月门、幽魅宗因惧前辈之威名纷纷举宗逃遁至新港,我新港地狭人微,虽奋力抵抗,仍力有不逮,还望前辈能顾玄门之谊,施以援手。” 段文德捻须道:“杨道友此言差矣,我玄门之间自有规章约束,各有各地界,段某又怎么能越界插足你们新港之事。” 杨柔云道:“玄门之间虽各有地界,可朋友之间哪得分你我,妾身所求并非璨华宗,而是段前辈您,只要您肯出手,助我新港玄门牵制那几名魔宗宗主,其余诸事自不劳段前辈费心。” 段文德摇头道:“杨道友,你我皆知此事有违修行界规矩,别说我是一宗之掌教,就是一宗殿主,院主,哪怕是管事,到了外边,一言一行皆代表我宗门。我私自出手和宗门参和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我毕竟不是散修,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今日我若出手帮你对付新港魔宗,哪日说不定有个其他大势力的前辈来对付我璨华宗,到那时又该如何。” 杨柔云道:“恕我直言,此不可一概而论,段前辈出手对付的乃是魔宗,玄门与魔宗本就是死生大敌,况必魔宗本是从贵宝地逃离,所谓除恶务尽,段前辈出手正是合情合理,又何来坏了规矩之说。” “当然,我等知道,要前辈远离宗门前往新港对付那些宵小之徒的确有失前辈风范,新港别无他物能入前辈法眼,唯有将唯一一座中型灵矿十年开采量交付前辈,只要前辈能稍微出手相助,一千万灵石立马奉上。” 段文德笑道:“这不是灵石的事,玄门与魔宗是大敌没错,可璨华宗的大敌只是这舵翼港方寸之地的魔宗,天下那般大,璨华宗可没那能耐敢把所有魔宗都当做敌人,杨道友,你我这么多年来也会过不少次面,你远来是客,璨华宗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前些日子齐韵岛苍昊宗彭道友特来我宗给我送了些灵食与一壶灵酒,待会儿你也尝尝,咱们老港新港弹丸之地可没有这些珍罕的灵物,得从内陆大宗门才弄得来,不但口感绝佳,且对修行十分有裨益。” “段前辈…” 段文德摆手打断道:“其他诸事莫要再提,来人,将那些灵食灵酒拿来与杨道友一尝。” 唐宁盘坐于洞府内,双目紧闭,脸色发青,额头上斗大的汗珠不断滑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猛然间,他颤抖的身体突然一僵,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好一会儿,他睁开双目,只见其双目满是赤红,目光呆滞,过了一会儿,他眼中赤红才渐渐消散,直至恢复清明。 他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将额头上汗渍擦了擦,这神游一转决修炼起来果真凶险万分,方才他修行间灵气微微不畅,立马导致泥丸宫内识海一片混乱,神识竟相互攻击起来。 此功法有扩张识海,壮大神识之效。 如何壮大神识呢!就是不断锤炼,将识海中整体神识化作万千道神识依附于四周万物身上,感受土地下青草种子的生命力,虫子的蠕动,洞穴岩壁间草澡的生长,让自身神识时时刻刻保持极限状态,日复一日,锤炼自身。 以唐宁所见,此功法之凶险不下于大五行转生术,且修炼难度比大五行转生术要大的多,若非他有极强的自愈力,早已神识受损,其人亦会神志不清陷入疯癫状态。 唐宁叹了口气,神识受不住极限锤炼发生错乱,今日不能再继续修炼了,他出了洞府,化作遁光径直来到宗门炼丹室。 方走入殿内,一名弟子就迎了上来,行礼道:“唐师叔,您是还要十号炼丹室吗?” 这一两个月来,他稍有空闲便来此炼丹室,每次都要第十号炼丹室,故而这轮值弟子有此问。 唐宁点了点头,那弟子交给他一块玉牌,领着他穿过大厅,拐了个弯进了一条长廊,走了百丈左右来到长廊尽头。 那弟子左手一翻,拿出一杆红色小旗,灵力注入小旗内,小旗迎风而涨,一道红色光芒打在长廊墙壁上,那墙壁吸收了这道红光,轰隆隆的朝两边移去,现出一条丈宽的通道,唐宁走了进去,墙壁立马合上。 这通道约莫百丈长,四周墙壁及地底皆是青钠石所造铸,青钠石材质坚硬,且十分耐高温,并有散热功效。 走过此通道,尽头左转来到一个大厅,此大厅空间颇广,方圆有三四十丈,高有七八丈。 除去青钠石铺造的地面及墙壁,最最引人注目的是厅殿内三根赤红色晶柱,三根晶柱自地底通上直至屋顶,粗围两丈,晶柱全身包裹着密密麻麻的符箓,这是此丹房最重要的物件,火炎晶柱。 其乃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材质,能够通流火焰,丹房所使用火脉便是通过此晶柱转至各丹房,其周身密密麻麻的符箓乃是用于镇压火脉温度的各种水冰属性符箓,且这些符箓每过段时间就得更换。 这个大厅身后连接着四条通道,唐宁向左侧第一条走去,来至一间挂着十号字样的单房,将玉牌插入青钠石门一块凹处,玉牌与那凹处正合相对,石门自动转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的三足玄黑大鼎,大鼎通体呈碧蓝色,鼎上刻着四条栩栩如生的盘龙,鼎下有三只龙头模样的嘴口,作通气之用。 嘴口处又有三只木盒,鼎上左右各有一个通孔,用以投掷药材和控制灵火,青铜鼎正面中间部分有一块透明晶片,能够清晰的观察鼎炉内的情况。 大鼎侧边地面上安置着一个设有诸多曹孔的手摇把,右侧安置这一个柜阁,鼎下方是一个巨大凹坑,直通地底。 此地整间布局与荆北高才亮那间炼丹室布局差不多,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丹鼎和火脉,而这恰恰是炼丹室最重要的东西。 第162章 战事 唐宁从储物袋中将药草拿出放置案板上,打开右侧柜阁,其中当归、黄精等辅药排列的满满当当,他取出所需配的副药黏成粉末,制成丹丸,而后摇动起火手把。 没多时,丹鼎下方便生出一团赤红火焰,细看之下,这火焰之中还带着一丝土黄之色。 此名地肺真火,乃是取自于地底三千丈之下火焰,此火有溶解灵力之效,在炼丹时能够加快丹丸药性的融合,故而深受修行界丹药师喜爱。 这间炼丹房可不便宜,每日需要十颗灵石费用,他第一次来时就交了五百灵石作为押金。 眼见火焰生起,唐宁将丹丸从左侧通孔中投下,右手放至右侧通孔上,以灵力化火,神识感受丹鼎内丹丸与主药的变化,控制着火焰温度,用灵力牵引着它,使主药粉末与丹丸融为一体。 许久,只听得“兹”的一声轻微细响,唐宁眉头微皱,右手离开了丹鼎,轻轻一拍,一颗玄黑色丹药从龙口中吐出,落在下方木盒中。 还未等他捡起,那丹药就“噗”的一声化为一地齑粉,方才丹鼎内那声细响是由于温度过高,丹丸内部散解过快,而主药还未完全融入,哪怕最终完成也只能是颗废丹。 唐宁没有着急继续炼制,而是闭目凝神歇息了一会儿,细细思索了下方才的感受及失败的原因,好一会儿,才开始重新炼制。 他现在还处于炼制凝气丹阶段的水准,这一两个月下来,成功的次数屈指可数,成功率还不到一成。 没法子,丹药不是有个丹方就能炼成的,不然世间那么多炼丹师穷极一生还停留在一阶丹药的水准。 丹药一道没什么捷径可走,靠的就是海量的经验堆积,当然,天赋也是颇为重要的,前者决定了一个炼丹师的下限,后者决定了上限。所谓笨鸟先飞在丹药一道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极光舟穿云过雾,承载着众人朝落云山脉驶进,轩跃山一役玄门三宗与魔门四派的大战历时半年终于结束。 玄门终于是夺回了轩跃山灵矿,并布置了防卫大阵,传音阵也重新修好,且派了六名金丹修士守卫。 魔宗虽然退出轩跃山,可转眼间又夺去了玄门掌控的四座小型灵矿,以此为据。 此一战双方皆损失惨重,玄门也无力去夺回那四座灵矿,只得暂且作罢,各回宗门修养。 没多时,极光舟穿过宗门大阵,到了乾兴山,众人下了法舟,各回本部。 洞府之内,魏玄德倚在栏杆上,将手中鱼饵抛向湖中,看着竞相争食的鱼群,微微叹了口气。 血骨门与尸傀宗整合后,实力大增,再加上新月门、幽魅宗的加入,其整体实力已不弱于玄门三宗多少,此次若非魔宗主动撤走,一直僵持下去,轩跃山灵矿最后落入谁手还真不一定。 显然,魔宗是释放了一个“善意”的信号,不愿与玄门拼的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于是撤出轩跃山,转眼夺下了四座灵矿。 其实际价值不比轩跃山灵矿低。 其每座灵矿年产量约莫在二十万灵石左右,四座灵矿之和也就相当于轩跃山灵矿的产量了。 若是在以前,别说四座灵矿,哪怕是魔宗稍有挑衅之举,也要打到他们抱头鼠窜,可今时不同往日了,魔宗之势已可与他们分庭抗礼,既然给了这个台阶,就顺坡下驴得了,难不成真要抱在一块儿死,打得死伤殆尽,便宜别人? 经此一战,魔宗与玄门分庭抗礼之势已成,新港的形势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改变了,若是能像老港璨华宗掌教那般,晋升元婴,自然能改变当前局势。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新港玄门三宗修士中以他修为最为精深,而他已困守金丹后期之境百余年,别说突破金丹,就是修到圆满也还有一段十分漫长的距离。 早在百年前他就迈入金丹后期之境,没多久修为就停滞下去,他碰上了叹息劫,一困就是百年。 否则他又何必每日悠哉闲哉喂鱼养鸟,实在是因为修为无法寸进了。 修士在炼气期时每到三六九层之境,灵气溢满,就会碰到瓶颈。可一旦步入筑基期之后,这种修行瓶颈在修炼之中会随时随刻碰上,修行界将其称之为叹息劫。 此劫不同于炼气弟子灵气溢满,身体这个容器装不下。 这是心境上的瓶颈,修士修行不计日月,有时一坐便是数年,有的时候感觉枯燥乏味,有时修炼成一项神通术法,意气风发,或是修为大进志得意满,这种心境上的起伏不稳定会造成修为停滞,灵气炼化之后无法储入灵海穴,只得任由它流失。 硬要说的话,就相当于灵海穴的那处穴眼被木块卡住了,好比原本能装一瓶水的瓶子,结果你只装了半瓶,被人用木块塞满了,导致新增的水流不进去。 修行界将之称为叹息劫。 修士遇上叹息劫比之修行瓶颈更为严重,修行瓶颈只是灵气溢满,身体容器装不下,世间有专门对付修行瓶颈的丹药,能够增加突破瓶颈的几率。 叹息劫却毫无外力可以借助,只能靠机缘化解。可机缘这玩意儿是最玄妙的东西,什么样的历练、得失才能称的上机缘呢!从古自今,没有人能作出标准定义。 他每日喂鱼养鸟为的就是保持心态上平和,探寻与自然万物相融合之妙,以此来求那玄之又玄的机缘。 庄心乾缓步走至其身后:“师父,都已经处理完了。” 魏玄德点了点头,此一战乾易宗两名金丹修士陨灭,筑基弟子死亡高达数十人,炼气弟子不可胜计,虽夺回了轩跃山灵矿,取得了名义胜利,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特别是金丹修士,这些人乃宗门最顶尖战力,死一个就少一个,以新港的资源稀缺度,培养一个金丹修士何其困难,自从与魔宗开战已来,陆陆续续已陨灭三人。 这些人战死,宗门自要为其料理后事,有后代的补偿其后代,没后代的也要安置好其徒子徒孙,还有那些筑基修士,有直系亲族的也要给予相应补偿。 “师父,魔宗既占领下四座灵矿,下一步会不会袭击其他灵矿,单凭灵矿的人手似乎不足以抵挡魔宗攻势。”庄心乾道。 “魔宗不会那么快展开新一轮攻势的,他们同样需要休养,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撤出轩跃山吗?” “大概是因为我们占据轩跃山后迅速建起了防卫大阵,他们若强攻大阵损失太大,这才退而求其次,放弃轩跃山,转战另外几处灵矿。” 魏玄德笑道:“乾儿,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问题不能这么简单” 庄心乾皱眉道:“莫非另有隐情,师父的意思是?其内部发生了争执?还是?” “这世间任何事情都隐藏着其自身因果,不能作为单独事件解析,特别是涉及到宗门利益,咱们为何与魔宗拼个你死我活?还不是为了争夺修行资源,为了自身利益考量。” “师父的话徒儿不大明白,咱们与魔宗的战斗自然是为了修行资源,正是为此,他们才会攻占灵矿,但这与他们撤出轩跃山有何关系?” “我且问你,在轩跃山大战之时,魔宗的战力比我玄门如何。” 庄心乾沉思了一会儿:“刚开始时魔宗战力很强,门下弟子皆用死命,数次战斗咱们皆落下风,后来似乎战斗意愿不是很高,自咱们占领灵矿后,他们数次进攻方一接触很多人都开始溃逃。” “那你认为为何会如此?” “大概是因其内部组织松散,毕竟各支派与总坛本有矛盾,几次大战后,死伤颇大,谁也不肯消耗自己派系的力量,如此,高层发生分歧,没有统一号令,门下弟子被逼与我等交战,故而无心恋战,一战即退。” “你所说的不错,但却不是主要原因,魔宗修士后期之所以战斗力锐减,根本原因其高层不想以死相拼,连金丹修士都敷衍了事,一战即溃,底下弟子能为之死战吗?” “魔宗不是想得到那处灵矿吗?为何高层却不尽力?拿下灵矿,他们的获益最多。” “你可知晓为何魔宗近年来屡屡兴风作浪,又是内部整合,又是反攻玄门,占山霸矿?” “师父说过,是因为妖族大举入侵,玄门各派抽调了大量精锐弟子前往梁州抵御妖族,致使内部空虚。妖族派人蛊惑魔宗与其联合,妖族虎视在外,魔宗盘踞在内,共同向玄门施压,以获取其最大利益。而魔宗眼见妖族取得极大战果,外借妖族之势,内整合自身,也想趁此机会分取一杯羹汤。” “那你说说魔宗为何要借妖族之势才肯动手,之前却一直蛰伏,苟藏鼠洞。” “自然是因为势弱,单凭魔宗一系不足以抗衡玄门,故而要借助妖族之力,牵制了玄门大部分力量,才肯发难。” 第163章 制衡 魏玄德笑道:“这便是问题症结之所在了,魔宗势弱所以才借助妖族之势进行反攻,对于玄门四大宗门来说,魔宗虽在内,但势微力弱,充其量只是跳梁小丑,鲜介之疾,妖族虽在外,却是心腹大患。” “这些年魔宗之势大涨,可你有曾听闻魔宗真正单独占领过一地吗?顶多是与当地玄门分庭抗礼,平分秋色罢了,你可知晓这是为何?” 庄心乾蹙眉沉吟道:“魔宗势弱,哪怕整合了内部,也不是玄门敌手,自然无法单独占领一地了,此不是理之必然吗?” 魏玄德摇首道:“非也,天下之大,总有魔宗势大之地,就好比咱们新港,本地血骨门、愧尸宗并不强大,可加入了新月门、幽魅宗后其势已不弱于玄门,魔宗之所以没有单独占领一修行宝地,并非不能,而是不敢。” 庄心乾不解道:“不敢?这是为何?” “玄门之间有规章约束,各有各的地界,彼此之间互不干扰,大宗门不得吞并欺凌小宗门,这是四大玄门定的规矩,违者以叛罪论处,魔宗正是利用了此规章,才能在夹缝中生存下去,分取一杯羹汤。” “弟子还是不太明白,玄门之间的规章与魔宗有何相干,为何它不敢单独占领一地。” “你看目前咱们新港形势便明了,你也知晓三个月前水云宗杨道友前去拜会璨华宗段前辈请求其以私人交情出手相助,并允诺给其一千万资费被其拒绝,此是为何?” “一千万灵石虽然不少,可他作为老港唯一的元婴修士,并不差这么点灵石,若出手相助,他作为一宗掌教,相当于璨华宗干涉新港内务,不符合四大玄门制定的规矩,反而会为自己惹下麻烦,得不偿失。” “是啊!他既看不上去那些蝇头小利,又不能公然侵占新港财物,若出手相助反而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自然不会去管新港玄门、魔宗相斗结果,可若魔宗将我等宗门尽数消灭亦或赶出了新港,那他还会不会作壁上观?” 庄心乾沉默不语,似有所悟。 “这就是为什么魔宗不敢完全占领一地的原因,魔宗若将我等赶出新港,那么他们立马会遭受灭顶之灾。玄门的约束没有了,对于璨华宗而言,此地成了无主之地,那么他消灭魔宗后可以名正言顺占领新港修行资源。” “你若明白这点就能知晓为何魔宗高层不愿以死相拼了,经过前几场战斗他们已知晓这灵矿是我们玄门核心利益,不可能放弃。” “他们若不撤退,就只有死斗下去,最后无非两种结果,其一,他们被消灭,其二,他们把我们消灭然后被璨华宗消灭。” “同理,若是老港璨华宗被魔宗消灭或赶出老港,就会有济宁岛、齐韵岛上的玄门将老港魔宗消灭,若济宁岛、齐韵岛上玄门被魔宗赶走,就会有青州内陆玄门来处理后事。” “如此一层层推延,因魔宗势弱,没有哪一股宗派力量能抗衡四大玄门,所以他们不敢单独占领某一地,只能在玄门规章下夹缝生存。” “四大玄门所在地处于亿万里之外的天元圣城,而天元圣城内没有任何一个魔宗势力,魔宗残余全部苟藏于各州郡之内,你知晓是为什么吗?” 庄心乾道:“师父方才不是说了吗?魔宗没有能够抗衡四大玄门的力量,在天元圣城当然待不下去,只能藏于各州郡之内。” 魏玄德摇头道:“这不是主要原因,以四大宗门的实力要扫清潜伏各州郡魔宗并非难事,可却一直放任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你说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庄心乾叹道:“这些勾心斗角的权术之道弟子实在不懂,请师父明言。” “凡世间那些镇守边关的将军若碰上蛮夷造反,明明能够清剿干净,却总是留一些残余网开一面,盖因他们需要保全自己,所以养寇自重。” “修行界也一般,四大宗门执天下玄门牛耳,各占数个大州,所有宗门都要向其纳贡,没有它的准许,无论你有多大能耐也不许开宗立派,一旦违反他们制定的规则就将你消灭,他们如此霸道,所依靠的是什么?” “是千百万年的悠厚底蕴还是满口仁义的说教?都不是,是靠其强大的实力和高超的手段。” “他们制定下规则,给各玄门划分地界,并规定不得插手其他玄门的内务,大宗门不得欺凌吞并小宗门,为的不是正义而是制衡。以免底下宗门一家独大,吞并其他宗门,对其造成威胁,这是一种手段。” “养寇自重同样也是一种手段,他们需要魔宗牵制底下的各大玄门,同时利用魔宗消耗各玄门的实力,各玄门因为有魔宗为外患,不得不对它俯首听命。” “甚至可以说,玄门之间这些年相互征伐,四大玄门是罪魁祸首,彼时妖族偏居一隅,魔宗在各州郡化整为零,潜身缩首。那些大宗门发展到一定程度,下不能吞并其他玄门,占领他们的资源,上又不足以抗衡四大玄门,宗门要发展,只能横向扩张。” “这个州的玄门打那个州的玄门,占领其资源以满足自身发展需求,而四大宗门呢!对此充耳不闻,听之任之,甚至暗中推波助澜,任由玄门之间大战,消耗彼此实力。” “此次妖族复振,举大军入侵,连下凉益二州,四大宗门又抽派各大玄门弟子前去助战,亦是为了制衡底下宗门,以免自身与妖族对抗中元气大伤,压不住下面各大宗派。” “现在你能明白这天下大势的成因了吧!四大宗门要借助魔宗牵制并消耗底下玄门的实力,而魔宗利用四大宗门制定的规则夹缝生存。”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四大宗门狠毒龌龊,实际上,我们这些小宗门是它规则下最大获益者,正是因为它制定的规则且坚决有效的执行,我们才能生存下去,不然我们早被那些大宗门给吞并了,不然就是被势力稍大的魔宗消灭。” “在它规则下,玄门不敢欺凌吞并我们,势力大的魔宗也不会来我们这弹丸之地,因为它不敢占据此地,所以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消灭我们,对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为师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宗门与宗门之间没有私情可言,只有利益至上,你必须懂得规则才能生存下去,你只有了解规则才能在这广阔天地中有所作为。” 魏玄德说道,他这个徒儿,修行资质是没的说,此次轩跃山一战其一人斩了三名同阶修士,声名大振,就是于权术政务一道十分愚钝,令他颇有些无奈。 一个人如若不能洞察局势,知晓人心,那么他在修行一道上也走不了很远。 …… 中指峰议事殿,唐宁走至孔繁星身边坐下,没多时,朱虚、陈玄、鲁星弦相继到来,今日正是情报科议事之期。 轩跃山一战,玄魔两派皆伤亡惨重,情报科亦伤亡不小,叶修与徐景天皆阵亡陨灭,吕光受伤在洞府修养,因此未来议事。带去的三十名炼气弟子只有十八人归来。 鲁星弦坐下后道:“诸位师弟都到了,那便开始吧!今日主要议一件事,江东情报站呈奏的卷宗里说,景云郡附近发现魔宗修士的踪迹,并杀害了情报站的一名弟子,唐师弟应当知晓了吧!” 唐宁点了点头,他主管情报联络,呈奏的卷宗当然有看过,而他也知晓鲁星弦特意点名自己定是有事分派。 果然听得他道:“此事我想由唐师弟你亲自去一趟,查一查事情真相,看看这些魔宗修士到景云郡所为何事?是不是与平景山灵矿有关,唐师弟意下如何?” 平景山位于景云郡与平波郡交界,有一处灵矿,魔宗刚完成整合,各支派兵合一处,攻下玄门四座灵矿,此时又有弟子出现在景云郡,让人不得不怀疑其是不是来刺探平景山灵矿信息的。 经过轩跃山事件后,众人都知晓魔宗派了细作混入玄门内部,轩跃山有他们细作,平景山又焉知没有? 叶修死了,吕光受伤,主管行动队具体事宜的两人一死一伤,事情自然分派到他头上,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道好。 “你可在各队弟子中任意挑选几人协助你。” “不用了,我一人来去办事方便些。” “那好,朱师弟,唐师弟走后情报联络方面就由你多费心了。” 朱虚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叶师弟、徐师弟战死,他们的身后事宗门要求我们处理好,徐师弟孤身一人没什么好考虑了,叶师弟却有妻有女。我意从部科财政里拿出两万灵石,外加一件极品法器,一颗筑基丹,一套四门云水阵和清心铃补偿其妻,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自没有意见,鲁星弦又说了几件事议事才结束,众人各回洞府。 第164章 景云郡(一) 唐宁出了宗门往南而去,一路上越过崇山峻岭,大江大河,飞遁了整整三日来到江东地界,江东位处楚国东部,辖下四十二个郡,民富地饶,物产丰盛。 情报科在江东共设有四个情报站点,此次呈奏魔宗消息卷宗的乃是江东北部情报站,其负责监听周围附近十一郡消息,景云郡正是其所监听郡县范围之一。 浮云观位于牛虻山间,观中有道士十余人,两侧菜田数亩,香火虽不盛,却足以自饱,偶有富贾之家,宦官子弟来此求签访道。 彼时日已西斜,观中来了一个蛮横无理的男子,一踏入观内便口出大言,要见观主。 观主是你说见就能见得吗?多少富贾千金求见还不得呢!执事的弟子三言两语将其打发,可不料此男子却不依不饶,直闯而入,众人一时竟拦他不住。 “什么事?”韩令明正在室内静坐修行,耳听的屋外乱纷纷吵吵嚷嚷,他睁开双目开口道,声音传出去清晰落入众人耳中。 “观主,有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硬闯进来了。”外面弟子大声答道,话音刚落,便见一男子破门而入,该男子身着一身墨绿衣裳,面目清秀,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他此次出宗门是为了刺探魔宗弟子消息,因此没有穿乾易宗服饰,换了身衣裳,他知晓江东北部情报站的余晓平素藏身此观中,故径直来此。 不料被这些道人拦阻,他懒得理会,那些道人七手八脚的想拦住他,却哪能近的了他身。 韩令明见其贸然闯入心中不喜,想要给他个教训,手指朝他一点,一道劲风朝他袭去。 唐宁也不掩藏,灵力破体而出朝他压去。 韩令明只觉周围空气为之一滞,四面八方海量灵力朝自己挤压而来,将他周身挤压的丝毫动弹不得,身体骨骼吱吱作响。 他大惊失色,一时间也顾不得那许多,体内灵力疯转抗衡着外部灵力的挤压,就在他将承受不住之际,那股巨大压迫的灵力徒然消失,他的压力为之一空,整个人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滑落,前胸后背被汗渍浸的完全湿透。 众人见只这么一瞬功夫,自家观主似遭受了重击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呼吸急促,这观主的本事他们是知晓一二的,眼见他如此,哪还敢动手,纷纷侧立一旁。 “你们出去。”韩令明站起身喘着气道,对方收回了灵力,说明没有恶意。 众人赶忙退出,韩令明上前稽首行礼道:“适才冒犯了前辈,望前辈多多见谅,不知前辈来晚辈小观中,可有何事吩咐。” 唐宁道:“不知者无罪,叫余晓出来见我。” 他方才收敛了自身灵力波动,故而韩令明没有探到他周身灵力波动,便以为他普通凡人,才敢对他出手,否则以其炼气五层修为哪敢对一个筑基修士动手。 韩令明听其直点余晓之名,心下一惊,他这道观本就是情报站的联络点,余晓是情报站的主事,此人知晓这么详细,不知是敌是友,他不敢多问,只得道:“余仙使并不在观中,今日一早便出去了。” “你去寻他来,我在此等他。” 联络站自有宗门联络暗号,唐宁也知晓暗号术语,但他自持修为身份没有必要和这么一个雇佣的散修对什么暗语,且其动手在先,虽说不知无罪,却也让他心头不喜。 “是,前辈请稍后,晚辈这就去寻余仙使。”韩令明应道,出了道观,御起法器往西北而去,来到一院落内,咳了两声。 屋内,一对赤身男女正缠在一起。 “好像有人来了。”那女子喘气轻声道 “别管他。”男子说道,身体动作不停。 好多时,男子穿戴完毕走出院子,看见等候院外的韩令明心中有些不喜,这人怎这般不晓事,这个时候还来打搅自己:“什么事?” “余仙使,咱们道观来了一个筑基前辈,指明要见你,现正在道观等候。”韩令明道 余晓眉头一皱:“筑基修士?是何人?” “那人穿着普通人家衣饰,没说自己来头,下属也不敢多问。” 余晓斥道:“这等要事,你何不早言。” 韩令明默然不语,心想你正在兴头上,要打搅了你更不得发怒,他们这等招募的散修薪俸奖赏全靠上头主事一言而决,是万万不敢得罪这顶头上司的。 两人各御法器回到道观,余晓推门而入,见一面目清秀的男子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道观景致,他上前行了一礼:“不知是本部哪位师叔大驾,弟子余晓有失远迎。” 一路上他已向韩令明打听的清楚,此人既知晓道观之所在,又能直接喊出他名讳,且并无恶意,加上前几日他密奏魔宗情报之事,已料想到部科会派人来处理。 他本是情报科第五队弟子,十几年前调到江东北部情报站任主事,部科里几位筑基修士都认得,但这位不曾蒙面过,料来是新筑基的弟子。 唐宁回过头,左手一翻,一块木牌扔向他,余晓接过木牌神识一探,知晓其底细,双手奉上木牌:“原是是唐师叔大驾。” 唐宁之名他自然是知晓的,平素部科里发回的密信指令都有唐宁的签字押印,只是一直未曾蒙面。 唐宁手一招,将木牌摄至手中:“你呈奏的卷宗我已知晓,说说现在的情况吧!那几名魔宗修士还在景云郡吗?” “禀师叔,弟子情报站前几日获知一个信息,景云郡有一个小村庄深夜突发大火,全村村民被尽数烧死,当地衙门前去调查后传云不是人力所为。” “弟子颇觉奇怪,派人前去查探,发现这些村民尸体不是死于火灾,而是死于不知名的利器,伤口整齐划一,数十首级洒落一地,现场竟没有丝毫血迹,不似绿林盗贼所为,倒像修士法器造成的。” “弟子于是加大景云郡监听查探力度,果然发现一群外来修士,弟子派了情报站一散修去跟踪这些人,结果此人就失踪了。” “弟子想这群人此时出现在景云郡恐怕与魔宗脱不了干系,于是上报了宗门,自从弟子所遣那散修失踪后,弟子就失去了他们的方位。” 情报站监测数郡之地,除了铜管定点窃听之外,每名情报站人员都拥有一个自己的情报网,在所负责的区域有大量眼线和细作。 这些眼线并非修行的修士,而是当地各行各业的本土士民,有青楼妓院的妓女,商贾掌柜的小妾,达官贵胄的管家下人,街道三教九流的混混。 这些人又分成三六九等,层层管理,如网一般覆盖在所监测的郡县一层层撒下去。 “你说的一群修士具体有多少人?” “至少得有三四个人,他们并不一同行动,可自从我那下属失踪后,这群人就同时失去了踪迹,师叔,他们其中一人与本地沈家一名子弟沈林有些来往,弟子打听到二人在九日前曾一道前往醉花楼耍乐。”余晓开口道 “沈家?是什么人?本土的修行家族吗?” “没错,沈家是江东世族,家主沈文敬自身亦是筑基修士。” “你可有那几人画像?” “有,弟子呈奏宗门后,想部科必派人前来调查,因此一直随身带着。”余晓从储物袋中拿出几张画像交于唐宁。 “你这情报站点可有监测到沈家?” 余晓为难道:“师叔,这沈家在江东还是颇有影响力的,且沈文敬其人与江东主事朱廖师叔交情匪浅,其作为一名筑基修士,若是发现我们在监视其家,闹起来恐怕不大好看。” 唐宁没有多说什么,下面弟子自有其处事规则,强加干预反而不妥:“依你之见,这些修士此刻是否已离开了江东地界。” “此事弟子不敢妄言,但我想他们如果没有达到目的的话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有可能是藏了起来。” 唐宁右手一翻拿出一纸文书,扔给余晓道:“此是鲁师兄授权文书,你去联络江东其他几个情报站点,让他们加大监察力度,采取大范围监听方式,重点调查这几名身份不明的修士,一有情况即向我汇报。” “是,弟子这就去向他们传达。”余晓开口道,退了出去。 唐宁思虑了一会儿出了屋内,见韩令明正在不远处候着,朝其挥了挥手。 韩令明快步上前:“前辈,可有何吩咐。” “江东主事朱师兄清修之处,你可知所在?” “晚辈知晓。” “那好,你前面带路,我要去拜会朱师兄。” “是。”韩令明应道,御起法器腾空而去,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唐宁开口问道:“此去还有多远?” “朱前辈在溧阳郡,离此有千里之遥,以晚辈修为遁术,约莫两日可到。” 唐宁微一皱眉:“何不早言?你告诉我其溧阳郡大致方位,自己回去吧!” 第165章 景云郡(二) 唐宁知晓方位后,化作一道遁光而去,不到半日便到了溧阳郡朱廖修行之所,乃是一座占地宽广的道观。 此观依山而建,背山面水,周围方圆十里无一处人家,唐宁直入观内,立刻惊动了观中的修士,方一落地现身便有两名男子迎面而至。 “此观乃朱前辈静修之所,不知前辈何人,降临本观有何要事?”其中一人开口道 唐宁道:“我乃乾易宗弟子,有事要见朱师兄,你们去通禀一声。” “请前辈稍后,朱前辈并不在此观中,而在其洞府内修行,容我等前去相禀。” 唐宁点了点头,那人御起飞剑而去,这座道观实际上是宗门给其安置的办公之所,用以宗门联络玄鹰传讯,宗门外的弟子很多都不喜欢在办公之所修行,而是选择在外择地另辟洞府。 “前辈请随我来。”另一人开口道,将他带入一厅殿中:“前辈请安坐,晚辈先行告退,有什么事前辈吩咐就是。” 那人退下后没多时又端上来一杯茶水,一盘鲜果。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一名须发皆白鹄面鸠形的老者从外而至。 唐宁起身道:“朱师兄,在下情报科唐宁,今受宗门之命前来江东查觅魔宗行迹,特来叨扰。”说着将宗门令牌递给那老者。 朱廖接过木牌探了一眼复还给他道:“唐师弟既是情报科弟子,受宗门之命查魔宗行迹,怎的来我这小观,若有吩咐还请直言。” 唐宁道:“实不相瞒,江东有情报奏呈景云郡近日发现魔宗弟子行迹,目的不明,我部科弟子派人前往追踪,却失踪遇害,景云郡地处景平山灵矿附近,宗门怀疑那些魔宗弟子此次往来景平郡是为刺探灵矿消息,目的是攻袭灵矿,特命我来查明。” “我自宗门出发到往江东后却失去了那些魔宗弟子行迹,又有情报称,那魔宗弟子中有一人与沈家子弟沈林多有往来。我听闻朱师兄与沈家家主沈文敬交情匪浅,故特来请朱师兄作为引荐,欲会沈家家主一面,调查事情真相。” 朱廖立马说道:“其实我与沈道友不过泛泛之交,我作为江东主事,与本地豪强大族确实有一些来往,但都在宗门事务范围之内,唐师弟要见沈道友自然小事一桩,我这就带你前往沈家找其子弟对质,若其果真勾结魔宗,我立马上奏宗门。” 他听闻沈家与魔宗扯上一些不明不白的关系,立马将自己撇清,以免自招麻烦。 两人出了道观,直往华阳郡而来,行了二个来时辰,到了沈家府宅。其宅安于崇山峻岭之间,占地百余亩,附近无有人家。 二人直接落于其府宅院中,很快便有一名男子迎至面前:“朱主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主事突然莅临寒舍有何要事?可要晚辈通知家父?” 朱廖微微点头:“去吧!就说朱某特来拜会。” “是,朱主事请在厅堂稍后,晚辈这就去禀告家父。”那男子道,御起法器而去。 两人在一婢子的带领下来到其待客厅,没多时,一名燕颔虎颈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去,拱手道:“朱道友,怎么光临寒舍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多有怠慢,万望恕罪。” 说完看了眼唐宁:“不知这位道友是?” 朱廖道:“沈道友,我来为你介绍一二,这位是本宗情报科唐师弟,受宗门之命前来江东追寻魔宗行迹,此次我是受他之托,领他来面见道友。” 沈文敬道:“原来是上宗仙使,失敬失敬,不知唐道友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不知贵府沈林是道友何人?” “是在下小侄,他怎么了?” “我们在追查魔宗行迹之时,发现令侄与魔宗弟子多有往来,故前来问询一二。” 沈文敬听此面色猛然一变,惶惶不安的开口道:“请唐道友一定要相信,我沈文敬虽是粗鄙之人,却也不会做如此愚蠢至极的傻事。我家族与上宗多有往来,甚至可以说,正是靠着上宗关照,我家族才有如今的兴盛,我对天起誓,绝没有做任何勾结魔宗之事” “我相信沈道友的话,因此才去叨扰朱师兄,与他一同来问个明白,令侄纵是与魔宗弟子称兄道弟沆瀣一气,想来也应该是其个人行为,与沈家无关,这一点我是清楚地,还请唤令侄出来一见,有些事我要问问清楚。” “多谢唐道友信任,请二位道友放心,若那畜生真有勾结魔宗之行径,我必手刃此败家儿。”沈文敬道,大吼了一声:“来人。” 门外一男子走进来行了一礼:“父亲,有何吩咐?” “你去,将沈林这个畜生绑来见我。” 男子愣了一愣,沈文敬怒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把沈林这畜生绑了来。” “是。”男子应道,出了厅殿。 三人等了好一会儿,那男子押着一个油头粉面,仪表堂堂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上被一颗粗麻神紧缚着,果真是绑来的。 “畜生,跪下。”沈文敬喝道 那男子噗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抬头满面委屈问道:“叔父,不知侄儿所犯何事,要将我捆绑来问罪。” “好啊!你到委屈起来,我且问你,你是否有与魔宗弟子勾结,称兄道弟沆瀣一气。” 沈林一听此言,面色大变,立马叫其屈来:“叔父,冤枉啊!侄儿从不识得什么魔宗弟子,哪来的沆瀣一气,一定是有人从中挑拨,陷害侄儿。” 旁边那男子也开口说道:“父亲,林弟虽有些纨绔,流连玩乐,可若说他勾结魔宗,孩儿是万万不信的,他就算有此心有无此胆,有此胆也无途径啊!此事恐是有人诬陷。” “混账。”沈敬文吼道:“唐道友乃乾易宗仙使,此次到江东调查魔宗行迹,查到你与魔宗弟子往来,特来我府邸告知,难道他会诬陷你不成?” 沈林看向唐宁,满目哀求:“前辈明鉴,我沈林对天发誓决没有与魔宗弟子勾结,此必是有人想陷害我于死地,恳求前辈明察啊!” 唐宁一挥手,将其身上绳索解了,开口道:“我此次来贵府宅就是为了调查清楚此事,若你果真勾结魔宗,那么家有家法,门有门规,会有什么后果你大致也清楚,如若是我们情报错误,那正好还你一个清白。” “你沈家在本地也有些名气,我不愿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才来到贵府。现在我问你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若敢偷瞒半句,后果自负,我不会再有闲心来问第二次,你明白了吗?” 沈林连忙说道:“是,晚辈知晓,晚辈定然知无不言,不敢有半句欺瞒。” “九日前你曾在醉花楼与人饮酒耍乐是否?” “是。”沈林想了一会儿应道 “是什么人,姓甚名谁,住在何方,你们如何相识,一一说来。” “那人并没有姓,名青林子,乃是一个散修,我与他在二十余年前便相识,我因好酒耍乐,常去红花坊玩乐,他偶也去那玩耍,一来二去便相识。他居无定所,有时宿于破庙,有时栖于深山,我从未找过他,都是他来找我耍乐。” “你能否将其相貌画出?” “可以。”沈林答道 沈敬文道:“给这畜生拿纸笔来。” 男子走了出去没一会儿端着纸墨笔砚而来,深林伏于案前挥笔如雨,没多时便已画好,呈了上来。 唐宁拿到一看,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张画像,两张画像一同递给沈敬文:“这便是我们锁定的目标之一,其身份应当是魔宗弟子无疑,我们派人跟踪那几人,想要弄清他们的真实目的,不料被其发觉,反施毒手。” 沈敬文见此不禁大怒,身形一闪到了沈林面前,啪的一声响,一巴掌甩在沈林左侧脸颊上,将他整个人拍飞,狠狠砸在地上。 沈敬文将两张画像仍至他脸上:“你这畜生还有何话说,我沈家几乎被你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深林满面鲜血,左侧脸颊立时红肿,拿过画像一看,大声叫屈:“冤枉啊!叔父,侄儿冤枉,侄儿并不知晓他是魔宗弟子,侄儿只以为他是个普通散修,哪料得他是魔门众人,若知晓他底细,侄儿就是有百十个胆子也不敢与其交往。” “我平素叫你多花些心思在修行上,你就是不听,一天到晚流连花巷,与一些来历不明的狐朋狗友称兄道弟,现在人证物证惧在,你说你不知晓其身份,谁能证明,我现在就宰了你。”沈文敬道,以掌作刀,就要挥下。 唐宁道:“沈道友莫要动怒,还是搞清楚些好,令侄就算真的勾结魔宗,待我问完话再处置不迟。” 沈敬文走回坐落,唐宁开口道:“深林,方才沈道友说的不错,你说你不知晓其身份,可有人能证明?” 沈林慌道:“这,这等事外人怎能证明?” 第166章 景云郡(三) “那好,你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来,他是如何找得你,你们都聊了什么?你全部道来,我等再做商议。” “是,是,我想想。”沈林忙道:“那日我在私养的小妾府中歇息,他找到我,邀我去醉花楼耍乐……” 沈林将前后事宜说了一遍 “你说他曾向你询问附近有无光怪事象? “他确说过一嘴,他问江东近年还平静吗?有没有奇闻异事,叫我说与他听听,长长见闻。” 唐宁道:“朱师兄,此事你看如何处置?” 朱廖沉吟道:“此事还是要分明情况,看他是主观上勾结魔宗弟子,还是被其蒙蔽,若是明知其为魔宗弟子,还与其沆瀣一气,理当诛杀,可若不知实情,警训一番即可。” 沈敬文接口说道:“两位道友,不是我为这畜生说情,此子虽顽愚,却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勾结魔宗,且其修为低微,纵与魔宗串结于魔宗而言有何利可图?” “若说魔宗是为了通过他勾搭上我沈家也不合情理,此子既不管家族财务,又不理事务,纯粹是个废物,我想他只是单纯被魔宗弟子蒙蔽,玩弄于鼓掌而已。” “两位前辈明鉴,晚辈确实不知其是魔宗修士,前辈明察啊!”沈林喊道。 朱廖道:“唐师弟,不若将醉花楼那些女子叫来对质,看是否与他方才所说的话属实。” 唐宁思虑了一会儿道:“就算他方才话属实,也不能完全洗清他嫌疑,沈林,现在只有一个法子能证明你清白,你若能帮助我们找到那魔宗弟子,你自然与他无瓜葛。” “这,这,他素来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晚辈一时间上哪找他去。”沈林急道 “我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你愿意配合吗?” “只要能证明晚辈的清白,前辈尽请吩咐就是,晚辈定当竭力。” “目今我们还不知晓魔宗目的,那魔宗弟子既然向你询问过江东异事,你不妨将计就计,从今日起,你放出风去,告诉你那些经常一块吃喝玩乐的修行界朋友,就说你发现了一庄光怪陆离的异事。故事你自己琢磨,越引人臆测越好,看他会不会上钩来找你。”唐宁道。 他不知晓魔宗行迹和目的,那魔宗弟子与沈林的谈话中最有价值就这一条,也不知他是意有所指还是随口一说,为今之计权且试试。 反正聊胜于无,对他来说举手之劳,捉到了是意外之喜,没上钩也于他无损。 “是,晚辈必当竭尽全力。” “此事不得外传,今日你被拿来之事若有人见着问起,你就找个说法搪塞。” “是,晚辈知晓。” “既如此,我就先走了。哦,对了,若是有那魔宗弟子的消息,你就派人到牛邙山道观寻我,我在那处歇脚。”唐宁起身说道。 “哎,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不肖子,让两位道友费心了,不如在敝舍歇息一日,容沈某招待一二,略尽地主之谊。”沈文敬道 “不了,在下另有要事,先行告辞。”唐宁说完出了厅殿,身化遁光而去。 沈敬文转头道:“朱兄,此事还望你多多斡旋。” 朱廖道:“沈老弟,你我这么多年交情,该帮的忙我一定会帮。” “多谢朱兄,此事你看当如何化解。”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你也知晓近来魔宗猖獗,为我玄门大患,宗门对魔宗事宜十分关切,事情若果真呈报上宗门处置,多多少少总会连累到老弟你这家业,令侄能自证清白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若不能自证清白那么退而求其次,把事情控制在小范围内也可接受,找机会我会与唐师弟说说,让他不要为难老弟你。” 唐宁回到牛邙山道观,招来韩令明问道:“余晓有没有回来?” “禀前辈,余仙使自离道观后目今还未回来。” “待他回来后再来通禀我。” “是。”韩令明应道退了出去。 唐宁待在观内炼气修行,一晃五日过去了。 余晓匆匆回到道观,推开本该属于他的静修室行礼道:“师叔,发现那些修士的行迹了。” “哦?在哪?”唐宁问道 “在安化郡,有人见到了他们中一人。” “安化郡,怎么跑安化郡去了?之前不是在景平郡吗?” 这安化郡与景平郡相隔七百里,这伙人如今出现在安化郡,莫非不是为了景云山灵矿来的?之前魔宗化整为零各支派尚在时,江东有尸傀宗的弟子潜伏。 现魔宗已整合一处,所有弟子都集结在虚枢山灵矿附近拉起了门户,他们不远万里冒这么大风险来到江东不是为了景云山灵矿,那是为了什么? 他不禁想起前几日在沈家,沈林说过的话,那魔宗弟子曾打听江东奇闻异事,难道说…… “弟子也疑惑此事,安化离景云相隔数百里,不知他们为何出现那里。” “那人在安化郡何处?” “昨夜有一乞儿在安化郡城南外五十里城隍破庙中见到那修士,消息传来时已是天明,现在还在不在未可知。” “既然他们没走,说明事情还未完成,你继续监测,我往安化郡走一趟看看。”唐宁说道,出了房门化遁光而去。 不到半日便来到安化郡,往城南飞遁了百余里,果看见一座破败的城隍庙。 他走了进去,庙中正上方供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残破石像,屋顶蛛网随处可见,地面倒是挺干净,庙中空无一人,显然那魔宗修士早已离开。 唐宁心想此人既在此歇脚,或许他在这附近有什么事要处理,于是出了庙门在周侧搜寻了一番,直至夜幕降临,也未见到画像之人。 他又返回庙中,想来个守株待兔,一直待到第二日拂晓,未见其人,他便回了牛邙山道观。 ……… 醉花楼位处华阳郡之东,去郡城一百八十里,周围方圆三十里无一处人家,却有几间零散的商铺。 一般似这等荒僻之地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愿迁徙至此,更别说在此建什么青楼商铺了,非常人所能理悟。 实际上这醉花楼也并不是为寻常人开设的,并不招待那些平头百姓、纵是王宫贵子,商贾巨富也不得入内,只有修行界人士方可来此耍乐。 包括周边那些商铺,出售的并非凡物,而是修行界所需的丹药、符箓、法器之类属。 说白了,这里就是一个规模较小的坊市,供给附近的修士买卖交易,若是白日来此,还能看见许多在路边摆摊的散修,修行界有许多这样的地方,特别受散修喜爱。 那些散修因穷困潦倒,正规坊市物价太高,都不愿去正规坊市交易,故相聚于此。 此地自由交易,物价比之坊市要低至少一到两成,要是别人着急需要灵石,价格还能再低些,不像坊市内,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唯一比不上坊市的就是安全性没有保障,这地方海纳百川,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又没有强有力的势力掌控局势,故杀人越货之事并不新鲜。 醉花楼是此地招牌之一,其幕后东家乃是沈家,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沈家背后站的却是乾易宗江东主事朱廖,这醉花楼及附近商铺都有他份子在内。 沈林左手搂着一个薄粉敷面的貌美女子,右手搂着一个身材丰满的妖艳女子,与旁边几人谈笑逗乐,那两名女子扑在他怀里面含春意,娇喘连连。 这醉花楼的女子都是受过特殊教导,深通房中术。 “来来来,诸位,咱们再饮一杯。”沈林端起酒杯说道,他面色如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手上却丝毫不闲,调戏着怀中女子。 众人皆端起酒杯喝了干净。 “说起来,前几日我发现一件异事,真是奇哉怪哉。”沈林放下手中杯道 “什么异事?”有人开口问道 “那日,我在此间宴饮,回府之际,看见远处一道亮光闪起,转瞬之间就消失了,真是怪异的紧。” 另一人哈哈笑道:“那有什么好怪异的,一道光芒而已,或是修士打斗,何足为奇?对你我修士而言还不是等闲之事,沈道友怎的这般少见多怪。” 沈林摇头道:“非也,沈某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修士打斗如何分不清楚,那光芒着实怪异,我敢说绝非是修士引起,倒有可能是什么宝物。” “哦?”其他一听纷纷来了兴趣问道:“沈道友何以如此肯定。” 沈林道:“那光芒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可其中所含灵力十分精纯,绝非修士斗法的体内灵力所化,我赶至那处时,天地间还残留着些许灵力,并伴随着一股异香。因此我断言绝非修士打斗引发的异象,说不得是什么灵宝也未必。” “沈道友所说的异象是何处,我等也好去见识见识。” “那地方就在…”沈林突然一顿:“诶,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或许真有可能是修士打斗,来,咱们继续喝酒。” 第167章 景云郡(四) 酒过三巡,沈林醉醺醺的拥着两个女子来到包间,躺在金丝栾被上,那两名女子正要将其身上衣物解去,伺候他安寝,被他一挥手甩至一边,醉语咕哝道:“走,走,别打搅爷歇息。” 两女子对视一眼,缓缓退了出去。 沈林听见二人脚步声渐远从床上爬起,他脸上醉意一扫而空,深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早没方才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神采。 这些日子来他每日都与众多狐朋狗友推杯换盏,指点江山,有意无意的将消息散播出去。 他内心焦急不已,面上却要装的若无其事,早已身心俱疲,现今十余日过去了,青林子仍是一丝消息也无,若是再拖延下去,他不能自证清白,等待他的是什么后果,他大致知晓。 他当然也想过远走高飞,逃离此地,可如此沈家恐怕就难脱罪责了,到时候别人或许不会找他麻烦,沈敬文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出了房门,离开了醉花楼,御起飞剑往自家府宅而去,每次他将消息散播出去后都得回府宅,因为他担心青林子不能再第一时间找到他。 第二日,日上三竿,他打开房门正准备去请一些旧日朋友晚上到醉花楼耍乐,将消息散出去,刚走出门外,就见府内一小厮慌慌忙忙的迎面小跑而来道:“老爷,门外来了个自称青林子的人,说是老爷往日旧友,要见见老爷。” 沈林听了又惊又喜,终于来了,等了这么多日他终于来了,自己可以证明清白了,再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他心下激动不已,连忙向外走去。 走至一半又停了下来吩咐小厮道:“去,快去将胡管家叫来。” 小厮领命而去,很快一个精瘦老头儿到了他面前:“沈七少爷,有何事吩咐小人。” 沈林道:“你去我本家府宅告诉我叔父,就说鱼儿到了,来醉花楼拿。” 那胡管家愣了一愣:“什么?” 沈林叱道:“你耳朵聋了吗?我刚才说什么你没听清?” “小人听清了,沈七少爷让小人转告沈大老爷,说鱼到了,来醉花楼拿,只是,老爷,一条鱼,值得特意告诉沈大老爷一声吗?” 沈林不耐烦道:“叫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是,只是小人见不着沈大老爷的面。” “你只管照做,我叔父自会见你就是。”沈林道,转身离去。 这胡管家乃是他从本家府宅带出来的,原本是沈府伺候他的一名小厮,跟随他多年,这等性命攸关之事,他对别人放心不下,只有遣自己心腹去报信方安心。 府邸外,一名尖嘴猴腮,身形短小留着山羊胡的男子矗立门前,沈林迎了出去,笑道:“青林子道友,许久未见啊!怎的今日来我府邸?有何贵干啊?” 那男子笑道:“沈道友此言差矣,你我数日前还在一块耍乐,何言许久不见,在下前几日于山林中修行,无趣的紧,故而下山寻寻乐子,特来找沈道友一叙。” 沈林哈哈笑道:“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青林子道友来的正好,我正闲来无事准备寻几个老友去醉花楼耍耍,咱们这就去吧。” “好。”青林子微一颔首说道二人踏起法器腾空而去。 唐宁盘坐于静室蒲团上闭目炼气修行,屋外房门轻轻被推开,韩令明走了进来行礼道:“前辈,沈家沈敬文前辈来了,说要见您。” 唐宁猛然睁开眼,沈敬文来了,必是沈林那边事情有了进展:“他现在何处。” “就在屋外等候。” 唐宁起身走了出去,沈敬文见到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唐道友,方才我那侄儿派府内小厮传话与我,说鱼儿到了,来醉花楼拿。” 唐宁道:“好,我们这就过去捉拿魔宗弟子,也可将令侄嫌疑洗清。” 话罢便化遁光而去,沈敬文赶忙跟上,没多久,两人就到了醉花楼。 此楼占地广分上下三层,厅内水榭楼台俱有,装饰的颇为雅致,绕过宽广的厅殿,有数条幽深的通道。 阁楼的主事见到沈敬文亲至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迎了过来,他这醉花楼虽然属于沈家,沈敬文却从不过问,一向是由其长子沈虚游打理。 “沈前辈,您如何亲自过来了?” 沈敬文并不理会只问道:“我那侄儿沈林在哪间房。” 那主事答道:“就在青龙道葵花阁,要不要我通知沈七少爷。” “不用了。”沈敬文道。 领着唐宁向其中一条通道而去,那通道两侧地面都是由青石铺成,墙壁上画有两条长龙,故号青龙道。 青林子与沈林杯酒言欢,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女子,谈到兴起时便哈哈大笑极是畅快。 其间青林子数次打听其所见异事,沈林都顾左右而言它,又或开口聊到一半戛然而止,每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语糊弄,将其稳住。 青林子心中只似猫抓般的痒痒,两人杯酒喝尽,他又再度问道:“沈道友,依你所说,那一日异象转瞬而逝,你赶至那处周围天地仍有异香扑鼻,这异象是种什么香味儿?” “此味儿别是与众不同,闻之令人心神都为之舒坦,似…”沈林正编话敷衍,石门转开,两男子走了进来。 沈林见之大喜,青林子见两名筑基修士来此,面色一变,又见沈林这般模样,心中一惊,已料到其中猫腻,正要有所动作。 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来到他身边,右手抬起向他抓去,登时间他只感觉四周大量灵力朝自己挤压而来,压得他全身动弹不得。他大惊之下,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抗衡着这股灵压。 唐宁手掌放至离其脑袋四五寸处,缓缓向下拿去,体内灵力向他挤压而去。 青林子骨骼被灵力挤压的咯咯作响,他脸色铁青猛然一声大喝,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如脱缰之马向外奔去。 刚才那一瞬间,他体内灵力全部压至天灵盖上,突然发出,竟冲破了唐宁灵力对其的周身禁锢,逃了出去。 唐宁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再度到他身边,一手抓至其肩头,青林子不过炼气九层修为,方才能够靠着体内灵力透支运转,集中一点冲破他的灵力禁锢已然不易,此刻再被追上,哪还有力量再去同他抗衡。 唐宁周身灵力挤压着他身体,只听得咔咔之声,他全身骨骼尽数被挤压断裂,他本人亦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修行界中,每一个大境界其间差距都有如一道天地鸿沟,筑基修士的灵力量与手段绝非炼气弟子能对抗,筑基修士灵力能够破体而出直接攻击,也可形成灵力护盾,其灵力已从气态化为液态,其间灵力量差距就有如江河之于溪流。 光是灵力碾压就非一般炼气弟子所能抗衡,青林子虽是炼气九层修士,但在唐宁这个筑基修士眼中比一匹健壮野马的强不了多少,制服亦花不了什么功夫。 从唐宁出手到青林子晕阙,不过几息之间,青林子虽冲破他周身灵力禁锢,可还未逃到石门就被他追上制服,其间只有两名女子几声尖叫伴随。 “此次托沈道友叔侄之功,唐某才将这贼子抓获,我还要带回去审问一番,就此别过了。”唐宁道 沈敬问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此人既已抓获,我侄嫌疑算是洗清了吧!” “当然,令侄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回头我会上报宗门,申请奖赏。” “那倒不用,沈家虽算不上什么豪门大户,也不差这些许奖励之物,只要能撇清我侄与魔宗关系就可以了。” “如此,唐某就先行告辞了。”唐宁说道,伶着青林子出了醉花楼腾空而去。 沈林看着他远去,呼了口气:“叔父,这下侄儿总算是清白了。” 沈敬文没答话,一挥手,两颗人头落地,正是那两名女子。 “叔父这是为何?”沈林惊道 “这两人在一旁什么都听到了,知晓是你我设的局,如今魔宗已今非昔比,焉知其哪一日不会取代玄门的位置?假若真有那么一日,来找你我报复当如何?区区两个女子又何惜之。” “这…”沈林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丈夫行事切忌妇人之仁。”沈敬文斥道:“将这里处理好,此事你要引以为戒,今后不许你再与那些寻花问柳的酒肉朋友来往,从明日起,你即搬回沈府中。” “是。”沈林垂头应道。 唐宁伶着青林子来到荒郊一密林中,手指在其涌泉穴、灵海穴、泥丸宫三处各点了一下,灵力灌入其内,封住其三处穴,给他周身下了禁制。 而后手掌放至其泥丸宫处,运气神游决内控魂术,神识透过掌间侵入其体内泥丸宫识海中,唐宁神识侵入进去,游荡在其识海内,但见其识海中一团绿色光芒盘踞一方,他立刻朝那绿色光芒体冲去。 第168章 景云郡(五) 青林子因昏阙,其神识亦有些散乱缩据一团,唐宁侵入的神识化虎扑过去,三下五除二便将他其识海内那团绿色光芒吞噬干净,而后占据了他整个识海泥丸宫。 “青林子。”唐宁喝道 那青林子慢慢睁开眼,但见其目光呆滞,整个人亦有些痴痴傻傻模样。 “我问你,你是何宗派?从哪来?一共几人?来到江东所为何事?” 青林子缓缓一字一顿说道:“我尸傀宗,从虚枢山来,共八人,为找一秘地。” “秘地?什么秘地?你们来此可与景云山灵矿有关否?” 青林子一阵沉默,似乎在思考一般,好多时才缓缓开口僵硬道:“不知道,景云山灵矿不知道。” 唐宁略一皱眉,这青林子神识被吞噬后似乎记忆也有了些问题,看其回答的十分紊乱,赶忙问道:“谁给你下的命令?你们一伙另外几人在什么地方?” “是师尊,不知道。” “你师尊现在何处?” “不知道。” “你们怎么联系?” “幽冥谷,宝兴客栈,十四号房。” “景云郡村庄被屠是不是你们做的?” “是。” “为什么?” “发现异象,以为秘地,没找到,村民看到,杀了。” “你师尊什么修为?” “筑基中期。” “其余人呢?有几名筑基修士?” “不知道,三名。” “另外两人筑基修士什么修为?” “筑基初期。” “他们分别在什么地方,你们是分开行动吗?” 唐宁又问了许多细节,青林子记忆似乎真出现了岔乱,越答越乱,到最后统一答案就是不知道。 他这是第一次对别人使用控魂术,从效果上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使,但也确实问出了不少东西。 他神识退出青林子识海内,那青林子眼一闭直挺挺倒了下去,身体一阵痉挛,口吐血沫。 唐宁知晓这是控魂术后遗症,其神识已被吞噬,就是救活以后也就痴痴傻傻一人了,他手中结印,一把火将其化为灰烬,手一招,将其腰间储物袋摄至手中。 打开一看,里面别无他物,几瓶丹药,数百灵石,倒是有一件法器不错,唐宁将里面之物收入自己储物袋中,化作遁光而去。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伙魔宗修士应当是在找什么东西,并且他们不知道具体方位,只能确定在江东之地。 因此才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这伙人共有八人,其中三名筑基修士,且这三人师出同门。 其余五名炼气弟子都是这三名筑基修士的徒儿,八人分散在江东各个郡县找那青林子口中的“秘地”。 唐宁没有回道观,而是往南遁去,既然知道他们的联络地是幽冥谷,此刻去守株待兔最好不过,又何必去东找西寻,且他对青林子口中的秘地颇感兴趣,究竟是个什么地儿? 值得他们甘冒奇险,不远万里从虚枢山跑来,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甚至只因村民看到了他们行动便将整个村子屠杀。 飞遁了约莫一日,唐宁来到幽冥谷坊市外,左手一翻一张传音符透过蓝色光幕飞了进去,没多时,蓝色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进去领了号牌径直来到宝兴客栈,在魔宗弟子约好的联络地点旁边要了一间房。 一入房内,他便遁入地底悄然摸入十四号房。 在其静修室内发现一名身材妙曼的美妇正盘膝而坐闭目修行,这美妇峨眉淡扫,杏面桃腮,从其身上发出的灵压判断,这是名筑基初期修士。 此女应当就是魔宗弟子留守宝兴客栈的联络人了。 唐宁心里想道,遁入静修室的墙壁内默默监视着她,这一“看”就是好几日,女子始终在闭目炼气修行,从未移动半步,只是偶尔睁眼吞下一颗丹药,而后继续闭目修行。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约莫七八日后,静修室风铃突然一阵晃动,传出清脆的叮当之响,唐宁心神一动,终于来人了。 这几日他与此女一般守于静修室内,要是再不来人,他都要怀疑青林子的话是不是记忆紊乱胡言的,毕竟他是第一次使用这控魂术,并没有十足把握。 女子睁开眼起身打开静修室的石门走了出去,唐宁跟在其后。 门外矗立着一名面皮白净,一表非凡的男子,一双闪亮葡萄眼,见女子走出来,他嘴角微微勾起,直接将那女子一把搂进怀里。 “诶,你着什么急啊?”那女子轻轻推了推男子,芊芊玉指点了点那男子脑袋,一副欲拒还迎模样。 男子拥着她滚入床内,上下其手,将其身上衣物一件件除去,直弄得那女子娇喘连连。 “先说正事,地方找到了吗?”女子抓到其侵犯的右手,喘着气问道 “没找到我敢来见你吗?”男子抓起她的手吻道 女子闻言面色一喜:“真找到了?师父把那些东西藏在哪儿了?” “赵师叔果真是老谋深算,你猜他把东西藏在哪儿了?保准你猜不到。” “藏哪儿了?你快说。”女子急忙问道 “嘿嘿,就在景平山脉之中,放在玄门的眼皮子底下。”男子笑着说道 “世人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今天我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了,你说乾易宗围剿咱们支派那么多次,搞得咱们一系人马整日东躲西藏。可他们无论找多少次都找不到咱们支系的物资,其实东西都藏在他们脚底下,他们却视而不见,哈哈哈。” 唐宁听到此处总算明白了这些魔宗修士冒这么大风险不远万里跑到江东来为的是什么了,原来是找寻傀尸宗江东派系储藏的灵石法器等物。 前几年魔宗还未整合之时,玄门时不时就会对它们总坛及各支派来一次清缴,魔宗不得不再次化整为零,潜身缩藏。 人可以各自藏身,可物资却总不能时时带在身边,于是各支派高层将物资藏起,后来又经过了整合,江东派系的弟子纷纷前往虚枢山集结对抗玄门。 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物资没有带走,而且连他们这一支派嫡系弟子都不知道物资具体藏于何处,因此才来此间找寻。 “你是怎么找到的?” 男子嘿嘿一笑,左手一翻拿出一个灵兽袋,从里面钻出一只毛绒绒的白鼠,此鼠约莫一尺大小,一身柔顺的白毛,两只灰色的耳朵,眼睛呈幽蓝色,一张嘴两颗尖锐锋利的长牙,它身体缩成一团,看上去十分惹人喜爱。 “咦!这是何物?”女子惊疑道,轻抚着白鼠毛绒绒的脑袋。 “你没见过吧!此鼠名为探灵鼠,属一阶灵兽,这玩意儿在我们新港是十分稀罕之物,宝兴的几个坊市都没有得售卖,此是我叔父在齐韵岛的坊市买来的。”男子开口说道 那女子面色微微一变:“你讲此事告知了你叔父?” “没有,你放心吧!我只是向他借来了这只探灵鼠说拿去寻灵草,没告诉他是用来找寻你师父所藏物资的,若非有这只探灵鼠,我怎会那么有把握让你同你那杨师兄随我来此寻宝。” 女子道:“此探灵鼠到底有何能?竟能找到我师父所藏物资之所。” 男子说道:“你想啊!你师父所藏物资其内必有大量灵石吧!此鼠对灵气感官异常敏锐,附近几十里凡有灵气之物它都能嗅到,我就是带着此鼠在江东一个山脉一个山脉的找寻,找了三个月终于找到你师父所藏物资。” “在离景平山灵矿之东约莫一百六十里之地,你师父将其藏于洞穴地底三百丈之下一个室内,你师父室外布置了防卫阵,我想应当就是你杨师兄身上那中枢阵盘相对应的那个大阵,现在只需等你杨师兄回来,咱们就能取出所有物资了。” 女子大喜,轻轻锤了他一拳:“你既有此等灵兽,怎么还要我那师兄和门下徒儿在外如无头苍蝇般乱寻,人这么多,目标又大,要是被玄门发现了,岂不多生事端?” “这不是为了多做几手准备嘛!你那师父藏物资地儿有防卫阵法,谁知道那阵法里安置的灵石能运转到几时,万一突然失效,必有异象出现,多几个耳目打听打听不是坏事儿,再说这是你那师兄提出来的,我不好反驳,反正门下的那几个徒儿也不知我们真正目的,哪怕被玄门盯上,也问不出什么来。” 女子道:“要是师父遗留的中枢阵盘在我手中就好了,用不着经过杨师兄那一道,咱们两人就能将师父藏的物资尽数取了。” 男子道:“多你师兄那一道也不麻烦,等他持着中枢阵盘将阵法打开后,我再将他解决了便是。” “诶。”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师父不死,我也不至于此,他去了,我总得为自己盘算盘算。要怪只怪师兄他太过贪心,师父遗物原本是我们两人的,他却独自霸占那中枢阵盘,想要独吞师父所藏物资。” 第169章 景云郡(六) “若你那师父不被他们设计暗害杀死,咱们哪有这个机遇。好在他们为了表现自己光明磊落收买人心,将你师父遗物交与了你那师兄。 “只要拿到你师父所藏的物资,咱们以后的修行财力上就完全无忧了,你师父虽然去了,我叔父却还在,有他在,宗派内也没谁敢欺辱咱们。”男子道 “我日后可全都靠你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可别负我。”女子道 “你还不了解我妈?对别人,我虽然心狠手辣,可对你,我是掏心掏肺。”男子说道,两人相吻在一块儿,很快便情难自制,缠绵到一起,低吟声与粗喘声接踵而至。 唐宁潜伏于地底偷听着他们对话,至此,心中已有了一个大概轮廓,差不多能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曾在情报呈奏中看到过,尸傀宗与血骨门总坛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合自身支派是因为得到了新月门与幽魅宗的鼎力支持。 尸傀宗坛主给各支派高层设了一个局,以商议共同对抗玄门的名义将各支派掌权人召集议事,席间提出整合宗派,并当场击杀了几名反对者。 唐宁猜想此女子口中的师父必是江东支派的掌权者,因受玄门围剿之急便将整个支派的物资藏于景平山脉中,后被傀尸宗总坛通知前往议事,因反对整合被当场诛杀。 尸傀宗总坛目的是除掉刺头,震慑众人,并不贪其财物,为示己并无私心,便将其储物袋复还于他徒儿,也就是女子口中所说的杨师兄。 那储物袋应当有其所藏物资设置防卫阵法的中枢阵盘,女子将此事告知了男子,于是二人与那杨师兄带上各自几名徒儿来到江东寻那所藏物资之地。 屋内鸾床玉枕上一对男女已是干柴烈火缠成一团,唐宁悄然退出回到自己房间现出身形,在室内微渡着碎步,许久停了下来坐于床边轻呼了口气。 目今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其一,将此事通禀宗门,然后让宗门派人来把那处洞穴占了,将其中物资搬回宗门,此是为公。 其二,跟着他们前往那处洞穴,对方虽有三人,可从这对男女方才的对话他已知晓这两人与那杨师兄不和,将要暗害于他,自己若能把握住时机,或可伺隙而动,一举将三人铲除,独占江东支派的物资。此是于私,且有不小风险。 唐宁思索良久,决定还是将此事禀知宗门,毕竟自己只身一人,而对方有三人。 哪怕他们相互之间起了争斗,自己要凭一人之力解决三人几率着实渺茫,冒此大险颇有些不值得。 方走出房门,心头又念起自己茹茹来,她还在亿万里之外的太玄宗等着自己,以自己的资质才干别说太玄宗那么强大的宗门,就是金丹境对他来说都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要是不拼尽全力还有脸谈什么带她逃离她师父的“魔爪”,纵使终究不能带她离开,只要尽了心力也算补了一份遗憾。 现今对手算不上多强,机会不是没有,回报不是不丰厚,若这般临阵而退…… 一念及此,唐宁不再犹豫,自己在暗,他们在明,若是实在没有机会,无从下手自己再禀报宗门未晚。 他出了房间到管理处交了号牌,而后径出坊市往景平山脉而去,他既已知道了江东支派物资的藏匿地点,自然不会在宝兴客栈内苦等,只需找到其相应位置,来个守株待兔即可。 唐宁飞遁了一日来到景平山脉,按照其所说的,在景平灵矿之东一百六十里的深山附近中寻觅了半日,找到了男子所说的那个洞穴。 整个洞穴被漫长的藤萝遮掩,连洞穴入口都遮蔽的严严实实,若不仔细观察定难察觉,唐宁拨开洞穴入口的藤萝走了进去,洞**漆黑一片。 以他如今的目力还是能看的清楚其内的结构。 那男子说过,江东支系的物资就藏于洞穴底下三百丈的一个密室内,想来这里必有直通地底的密道,他身形一缩,遁入地底,果见有一条石阶直通地面。 那石阶幽长深邃,九曲八弯,从地面连接一直到地底深处,唐宁在地底中一路前进来到石阶之上,现出身形,这条石阶密道宽度足可容两人并肩而行。 以他如今的修为,能遁入地底四十余丈,再往下就不行了,这石阶直通地底三百丈,他只能沿着石阶之路一直往下走去。 约莫走了一驻香时间,沿着石阶拐过一个弯后,豁然开朗,一个大型金色光幕映入眼帘,金幕上诸多符文不断流转。 这应当便是江东支派那位金丹修士所设的防卫阵法了,唐宁围着面前的金色光幕转下一圈,这地下室宇颇为宽广,方圆直径有数百丈,金色光幕几乎将整个地下开辟的空室笼罩在内。 唐宁不谙阵法之道,也不知该从何下手,走到一处停了下来,左手一翻,拿出一杆黑幡,朝其幡面上一点将灵力灌入,黑幡迎风而涨,滚滚黑雾从中涌出,朝着那金色金色光幕涌去。 方一接触那光幕,光幕上的符文立马发出耀眼光芒,将侵蚀的黑雾涤净,唐宁见此知晓此防卫阵非自己所能破,一招手,将黑幡收入储物袋中。 他心里也明白以自己的修为是破不了这阵法的,否则那男子找到此地后就不会回到宝兴客栈等那什么杨师兄了。 清楚归清楚,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想法,不试试亲眼见识一下怎肯甘心。 方才一试之下滚滚黑雾一触即灭,这黑雾乃是人的尸血所化,本有污秽灵器之效,可是一触碰那光幕就被符文之力化尽,这防卫大阵上有百余个符文,哪怕他自耗精血将幡中鬼头召出,也丝毫无计于事。 以刚才试探的效果来说,若硬碰硬的话,要想破除此阵,非金丹修士恐不可为,唐宁猜想这个阵法很有可能原本是江东支派的守卫大阵,前些年玄门屡次围剿魔宗,他们便化整为零,防卫大阵因此用不上了,故而用在了此处。 防卫大阵既然破不了,他没了办法,只好潜伏下来静待那几名魔宗修士的到来。 幽冥谷坊市,一名高大魁梧札髯满腮的大汉脚步匆忙来到宝兴客栈,敲响了房门。 房内一名面皮白净、一表非凡的男子打开房门将其请道:“杨师兄,你终于来了。” 那大汉忙道:“听传信的人说你们找到了师父藏物之地,是吗?” “没错,要不然如何这么着急将杨师兄喊来。” “在哪找到的?” “景平山脉中。” 大汉猛然一拍大腿道:“我就猜到可能在景平山脉中,师父生前频繁往来景云郡和平波郡那一带,必是将咱们一系物资藏匿于那附近,我在那附近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真奇怪,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男子心中鄙夷不已,似你这般蠢猪膜样的人,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能找到才奇了怪了,他面上丝毫不漏声色,笑着说道:“无怪杨师兄找不到,师父藏匿的地点着实隐蔽,我也是靠着此物才能找到。” 他说着往灵兽袋上一拍,一只浑身毛绒绒的白鼠从里面钻出脑袋,他抚摸着白鼠脑袋正准备开口介绍。 却不料那大汉一见此白鼠便脱口而出:“探灵鼠,黄师叔竟有此灵兽。” 男子愣了一下,未曾想他竟识得此稀罕之物:“没错,杨师兄果然见多识广,这探灵鼠是我叔父在齐韵岛上买回来的,我原以为此物在咱们新港珍罕之至,应当没几人识得,不想师兄一下就认出。” 那大汉哈哈一笑:“我颇好奇闻杂书,在一本介绍灵兽的书卷里见过,当时还想着要是自己能弄一只就好了,是以印象深刻,难怪黄师弟这般有自信,着急催促我与韩师妹来此寻我那师遗留之物。原本是有这个宝贝,早知如此,咱们几个徒儿也不必带来,碍手碍脚的。” “哦?出了什么事吗?”女子问道 “没多大事,就是被玄门的探子盯上了,约莫一个月前吧!有一个小子被玄门鹰爪盯上,我发现后将他解决了。” 女子微微蹙眉道:“不会泄露我们的事儿吧!” 汉子一挥手:“不会,他们又不知道什么事,我也告诫了他们小心行事。” “多一份人多一份帮手嘛!当时也没想能这么快找到尊师遗留的物资,还以为至少要寻个一年半载呢!多几个人打探消息不是什么坏事儿。”男子道 “既然已经找到位置了,咱们也别在这磨蹭,现在就去吧!省的夜长梦多,江东毕竟是玄门地盘。” “诶,杨师兄,先别着急,咱们先说明白了再去不迟。”男子道:“当初定下的,若找到尊师遗留的物资,你是长兄,且那中枢阵盘在你手中,你得六成,灵儿得四成,可现今形势变了,找寻尊师遗物全凭我探灵鼠之功,咱们是不是得重新说道说道?” 第170章 景云郡(七) 那大汉一听此言,眉头一皱,面有不快之色:“黄师弟此话何意?” 男子笑道:“我为了找寻尊师的遗物,前后辛劳数月不说,还特地从我叔父那借来一只探灵鼠,哪怕没有功劳,这苦劳总是实实在在的吧!我自己也不要什么赏励,那是尊师留下的遗物,我只要杨师兄从那六成中多分出一成给灵儿,你们五五平分,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 “说起来尊师就你们两个徒儿,灵儿念在你是师兄的份上,不愿相争,故而答应六四分取,现在是靠我探灵鼠才找到的遗物,我替她多要一成,合情合理吧!” 大汉眉头紧锁,一语不发。 男子看着他这幅模样心内冷笑连连,之所以临时提出这要求其实是为了麻痹他,让他更加深信自己东奔西走就是为了多分得其师的遗物,如此他自会放松警惕,待其打开防卫阵法后,趁其不备,一举将其诛杀。 女子明了其心意,见大汉沉吟不语,于是装出一副柔弱模样附和道:“师父一世英明,躲过了多少次玄门围剿,没想到却被那些无耻之徒暗害。留下咱们两个受尽人欺辱,要是师父还在,咱们哪能落到这般地步。” 那汉子叹了一口气:“罢了,都不是外人,这般斤斤计较倒显得我小家子气,师父若有灵定然不喜,就依黄师弟之言吧!” “多谢杨师兄谅解,既如此咱们就动身去吧!”男子说道,三人出了坊市,飞遁了一日,来到景平山脉,男子领着两人拉过洞穴门口的藤蔓走了进去。 大汉开口道:“杨师弟,你确定在这里吗?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黄师兄且宽心。”男子笑道,走上前摸索着墙壁上岩石一转动,只听轰的一声轻响地面裂开一条缝隙如石门一般向着两边推去,现出一条地下通道来。 杨姓汉子上前望向深不见底的石阶喜道:“果然在这儿,亏了黄师弟,这么隐蔽的地方你都能找得到。” “我可不敢居功,全凭探灵鼠之力,不然茫茫数百里山脉,这么一个幽僻之所怎找的到。”男子说道,指着旁边的一处地面:“这是那探灵鼠挖掘的洞窟,我怕别人发现,又将其重新掩上。”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有一处地面颜色与其他平面有丝丝不同,是翻新过的土色。 这洞穴中本就无一丝光亮,几人目力虽能看的清楚,但不经提点仔细查看是发觉不了的。 “我见探灵鼠打了盗洞进入,想这地底必有通道,找寻了大半日,才发现这处机关密道。”男子继续说道 杨姓大汉道:“黄师弟心思缜密,换做是我肯定蛮力破开了。” 男子笑而不语,三人入了地道来到阵法之前。 “之前我试过了,这个阵法不简单,如若没有中枢阵盘仅凭我们三人之力,怕是难以破阵。” 杨姓大汉左手一翻,拿出一个黑色圆盘,手指在圆盘上点了几下,面前的蓝色光幕如同被烈焰炙烤的冰块一样,渐渐消融。 “这本是我们一系的护山防卫大阵,后来受乾易宗围剿急迫,转移了地方,又被他们追着撵,只好化整为零各行其事,藏于深山沟壑之中,这阵也就用不着了。” 黄姓男子与韩姓女子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脚步微移,站在了杨姓大汉身后。 黄姓男子左手一翻,一张金色符箓握在手中,只待大阵一开便骤起发难,两人相距不足三尺,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趁其不备,以他这张符箓之威,破其灵气护盾如扫腐叶一般,可一举将其击杀。 眼见蓝色光幕彻底消失,男子手一扬,就要将手中符箓祭出,猛然间异变突起。 蓝色光幕之内冲出几道身影直朴三人而来。 “是师傅炼制的傀儡。”杨姓汉子身形暴退喊道,话音未落,便与那几道身影交上了手。 几人身后只有一条石阶通道,既狭且窄,不利于神通术法施展,对于以肉身韧性见长的傀儡来说却是极为有利。 只见那汉子左手翻出一金钵,向上一扬,金钵迎风而涨,变成一丈大小将迎面而来的一只人形傀儡罩在钵内。 那傀儡被金钵罩住,一拳一掌不停不知疲惫的击在金钵上,只打得那金钵彭彭做响。 大汉见此,一道法诀打在金钵上,金钵内立刻凝出无数火蛇,傀儡一张口,红色光柱从其嘴内喷出,那火蛇方一接触红色光柱就纷纷消散为无形。 红色光柱四面八方击在金钵壁上,那金钵壁受到光柱的攻击,向外凸延数丈之远,如同木棍刺在弹性十足的皮筋一般。 光柱持续了数十息之久,也未能将金钵壁击破。 杨姓汉子嘴角微微一扬,他这云水钵按品阶虽属上品灵器,可当初在断脊山坊市的宝兴商铺购买时却花了近七万千灵石,而普通上品灵器也就五万多灵石。 防御性灵器较为稀有,不容易炼制,也就六万灵石左右,他这宝钵足足比市场价高出两万灵石,几乎抵得上一件极品灵器的价格了。 盖因此钵在炼制过程中加入了云水。 云水不是水,既非液体,也非固体,而是一种流体。具有流动性,伸缩性以及粘性,在受到物体攻击的时候,能够变化自身形态,伸缩自如,从而达到卸力效果,可大大减轻攻击力度。 据宝兴商会的导购女修介绍,此钵乃是出自宝兴商会一炼器名家之手,本想炼成极品灵器,可最后在融火一步未能融合成功,故而成型后防御属性达不到极品灵器标准。 那位名家是个极为心高气傲的人,炼制区区一件灵器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一气之下就要将其毁掉,扔进了煅炉内。 其门下弟子惜云水得之不易,偷偷捡了回来,几经转手,到了新港商铺,其硬性要求虽未达到极品灵器标准,但加上此钵的伸缩,流动性防御力已不下于普通极品灵器。 属上品灵器中精品中的精品,若是最后融火没有失败,售价不会低于十二万灵石。 杨姓汉子听此,亲自试验了一番后便果断买了下此钵,当时他方得到亡师储物袋中遗物不久,手中正好有此闲钱,看了此钵后可谓爱不释手,这简直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以他的修为,若使用极品灵器太为吃力,灵力消耗量巨大不说,且无法发挥极品灵器全部威能,远不如上品灵器使用的顺手。 此钵属于上品灵器,其防御力又不若于极品灵器太多,而他正可完全发挥其威能,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拒绝此等诱惑。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完全正确,此钵绝对物超所值,就在他买下此钵不久,玄门合三宗之力对魔宗进行了进攻,双方于轩跃山一带缠斗半年之久,大小战斗打了不下十次,他正是靠着此钵躲过了数次惊险致命的攻击。 眼下此人形傀儡是其师生前所炼制,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傀儡底细了,若论其肉身坚硬韧性可抵挡筑基中期修士的攻击,加上行动迅捷,还有诸多暗手可打人个措手不及,若是被他近身就是筑基中期修士一时也难以抵挡。 缺点便是攻击手段十分有限,强度不高,总归是个傀儡,没有自主意识,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式。 一旦被摸清规律,真正战斗力也就与筑基初期修士相当,配合其一身皮糙肉厚,悍不畏死的特性,最适合用来纠缠敌人。 金钵内那人形傀儡大口一合,光柱立时消失,金钵壁弹了回去,恢复原状,钵内又重新凝出众多火蛇,向着傀儡攻去。 密密麻麻的火蛇将傀儡整个身体包裹,逐渐融合它的躯壳,那傀儡鼻子一喷,滚滚黑烟从它鼻间喷出。 火蛇一触碰黑烟即呲呲融化,转瞬间,黑烟弥漫整个钵内,杨姓大汉并不着急,他对于傀儡的手段了如指掌,以其攻击强度绝无可能逃得出自己宝钵之内。 他并不着急进攻,只是不断消耗着傀儡的灵力。 他知晓傀儡之所以能脱离主人还能行动自如是因其体内安置了灵石,灵石提供了灵力以助其行动。 而傀儡的每一击都会消耗大量灵力,他只待傀儡体内灵石灵力消耗殆尽,便可轻而易举将其制服。 这些傀儡亦属于师傅的遗物之一,自然也属于他,待他将傀儡制服重新炼制一番后,这些傀儡便可为他所用。 这些都是二阶傀儡,所花费的材料都是新港罕有的宝贝,炼制殊为不易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他不停消耗着傀儡灵力,金钵内火蛇源源不断无休无止的凝聚,迫使傀儡反击。 那傀儡果然是手段尽出,口中吞吐红色光柱,鼻间喷烟,胸前洒血水,手臂射毒针,每一术法都消耗其体内大量灵力,渐渐的它的术法威能越来越小。 第171章 景云郡(八) 约莫半个时辰后,它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杨姓大汉大喜,收回宝钵,人影一闪到了傀儡身边,在其天灵盖上一按,那傀儡头颅自动打开,他手一招,将一块赤红色上品灵石摄至手中。那灵石中灵力已消耗殆尽,他轻轻一捏,灵石化作齑粉散落一地,傀儡体内安置的灵石被收走,顿时呆若木鸡。 另一边,黄姓男子与韩姓女子均各自对上了一只傀儡。 几乎就在那大汉与傀儡的一瞬间,他们也受到傀儡的攻击,被迫与傀儡交上了手。 这些傀儡接受的指令是攻击一切外来生物,说来也巧,这阵内正好埋伏着三只傀儡,对上了三人。 它们并不懂得合围攻击之术,只是见人便攻击,那黄姓男子本要对大汉出手,半路突然杀出这几个傀儡,只好收起符箓,先解决眼前之敌。 眼见一只傀儡朝己冲来,他心下诽腹不已,这些笨头笨脑的傀儡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二阶傀儡号称堪比筑基修士,其实屁用没有。 这个时候居然不知道围攻,若这三只傀儡围攻那最前端大汉,也省得他出手,浪费自己一张宝贵符箓了。 他也是尸傀宗弟子,自然知晓傀儡的特性,当即左手一翻,掏出一件玄黑色大印,将自己护住,并放出一具尸傀纠缠住那傀儡。 尸愧与傀儡的炼制不同,傀儡是用材料堆砌,而尸愧是用活人炼祭,在修士将死未死之际,抹去他的自主意识,保留其生前战斗本能,再加以秘法炼制而成。 总的来说,区别在于,傀儡的肉身坚韧度要远远高于尸傀,炼制难度与材料花费也要比炼制尸傀高上许多。 他的这只尸愧亦是二阶尸愧,全身赤红,悍不畏死的缠上傀儡,与其游斗不休,男子在旁协助,以二对一,轻易的便压制了傀儡。 他的想法与杨姓大汉一般无二,早将这几具傀儡看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因此舍不得将其损毁,只待其灵力消耗殆尽之后制服重新炼制一番便是。 他深知这二阶傀儡的炼制颇为不易,论战斗力远高于他的尸傀,且傀儡还有另一个好处是尸傀不具备的,那便是傀儡能够自行其事。 只要在体内安装灵石供给灵力,而后下达指令,哪怕远在千万里之外,它依然能够完成命令,而尸傀却不行,尸傀一旦离开了主人,就完成丧失战斗力,它需要炼制者神念牵引方能运作。 三人之中只有那韩姓女子对上傀儡显得颇为吃力,与傀儡相斗之时亦是险象环生,她头顶着一块丈大的墨绿色锦帕。 那锦帕垂下数道墨绿光芒将她护住勉强抵挡着傀儡的进攻,这是她唯一的一件中品灵器,还是在她筑基之初师父送给她的护身之物。 她身上两具尸愧皆是一阶尸傀,根本挡不住这傀儡的攻击,很快就被撕成碎片,好在她熟知傀儡底细,因此能够勉强相持。 傀儡一张口,一道红色光柱击向她,被锦帕垂下墨绿色光壁挡住,光柱击在光壁上,打得光壁一阵扭曲,锦帕剧烈摇晃。 那女子心中叫苦不迭,她的术法手段根本不足以对皮粗肉厚的傀儡造成实质伤害,对于这傀儡她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再这般下去她这块宣墨帕就要报废了。 就在她愁苦时,耳听得杨姓汉子叫到:“师妹莫急,我来助你。”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巨大金钵从上至下将那傀儡笼罩其间,她不禁大喜,暗自呼了口气,金钵之内碰撞声响不断传来。 不多时,那大汉手一招手将金钵收起,钵内傀儡已瘫倒在地。 大汉人影一闪来到女子身旁关切道:“师妹没事吧!” 女子道:“多谢师兄出手相助,师父炼制的这几具傀儡着实难以对付,师兄再不出手,小妹这方宣墨锦恐怕就保不住了。” 那大汉哈哈一笑:“这是自然,师父炼制的傀儡岂是轻易能对付的了的?这里正好三具傀儡,咱们一人一具,这具傀儡归你了,以后重新炼制一番,无论护身对敌皆是上佳之选。” 那女子闻言喜道:“多谢师兄。” 上前便要将傀儡收起,突然一阵冰凉感从心间传至,伴随着剧痛,她低下头,见一只血淋淋手掌穿胸而过,手掌间捏着一个蓬勃跳动的心脏。 五元化灵手,破修士的灵气护罩如扫腐叶。 她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见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庞,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平日间那副豪迈憨厚之情荡然无存,她怔怔看着他,想要问为什么,一张口,鲜血狂涌而出。 杨姓大汉看着她无助疑惑的眼神,嘴角讥讽之色愈浓:“像你这般不带脑子的蠢妇若没有师父的庇护焉能活到今日,你们这对狗男女的谋划算计当我不知道吗?像你这样的人,只配当人家玩物。” “我天真的师妹啊!你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待你吗?他不过是玩弄你而已,利用你找到咱们师傅遗留的物资,哄骗你一起杀了我,得手之后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你。你还做着和他比翼双飞的黄粱大梦,你可别怪师兄我心狠,你留在这世上也不过是别人摆布的棋子而已,还是早些去见师傅吧!” 那女子听闻此言,用尽全身气力偏过头看向黄姓男子,只见他满脸愕然,惊讶,喷怒,却毫无怜惜之色,她惨然一笑,闭上了双目,身体倒了下去。 黄姓男子方解决掉面前傀儡,见杨姓大汉忽施杀手,整个人都懵了,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亲自见其从背后袭击,连出声提点都来不及,那只手便径直摘取了女子心脏,他第一时间身形暴退,与那大汉拉开一段距离,以免他骤起发难。 之后的一段话更是让他难以置信,原来那个豪爽憨直的大汉形象完全被打破,这一切都是他伪装麻痹别人之用,很明显自己上了当。 他此刻脸色铁青,十分难看,自己的心思隐私完全被看破,而自己却蒙在鼓里自我良好,这种感觉换了谁都不好受。 “你是如何知晓的?”男子直视着他问道,看也没看一眼倒下的女子。 “到下面再问吧!”大汉一声狞笑,一掌击出,化作数十丈大手掌拍向男子。 那男子脸色一变,他方才亲眼见到其手掌轻易的破除了女子的护体灵盾,此刻其又是全力施为,他怎敢硬接。 可那巨大手掌如铺天盖地一般袭来,他避无可避,玄黑色大印迎风而涨,化作十丈大小,撑起一片玄黑色光幕将他护住。 那大掌拍在玄黑大印上,“彭”的一声巨响,大印摇晃了数下,玄黑色光幕亦一阵剧烈波动,那大掌一击不成,又是一击。 连续三击只打的大印一阵晃动,玄黑光芒减弱不少,好在那巨大手掌连击三下后,受大印反噬之力,自身也消散全无。 “这五元化灵手有化灵之效,任何有灵之物一被碰触即会化去灵力,灵器也不例外。”男子还未松口气,那大汉哈哈大笑,又是一掌击出,化作大手掌打在玄黑大印上。 “看你这印能支撑多久。”大汉大笑道,频繁使出大手掌击向大印,他是筑基中期修士,体内灵气量远高于男子,这般硬碰硬绝不吃亏,只待破了他那大印,便一掌将其拍死。 那男子也知晓此事,但他自有盘算,他要尽最大努力消耗大汉的灵力,哪怕大印损毁也在所不惜。 五元化灵大手掌不断在击打在大印上,眼见大印光芒愈弱,摇摇欲坠。 男子动手了,他掏出一张金色符箓,随手一扬,瞬间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充斥整个地下空间。 那大汉察觉到这股恐怖气息心头一跳,再看那张金色符箓,神识感知到其间巨大能量不由得脸色大变,瞳孔骤然一缩,声音嘶哑脱口而出:“符宝,你竟有此物。” 那男子并不语言,运起全身灵力灌入那张金色符箓内,那符箓受到灵力激活,其间蕴藏的巨大威能散发出来,整个地下空间都充斥着那股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男子脸色潮红,金色符箓吸收尽他的灵力,化为一柄三尺长的金色小剑刺向大汉。 金色小剑透过巨大手掌,剑尖一接触那手掌,手掌便消散虚无,金色小剑去势不减直取大汉首级。 那大汉初一见那金色符箓心惊肉跳,但符箓凝成小剑后他倒镇定了许久,金钵化作一丈大小,垂下金光挡在身前。 金色小剑刺向金钵,两道光芒碰撞到一起,那金色小剑显然占据上风,金光压倒金钵光芒,但却不能完全将其光芒击散。 大汉体内灵力源源不断输至金钵内,艰难的抗衡着金色小剑光芒。 男子面色苍白无比,脸上斗大的汗珠垂落,他体内灵力已被吸,金色小剑一凝成形,他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第172章 景云郡(九) 唐宁潜伏于地底听着他们动静,闻得他们起了内讧,他心下一喜,当听到大汉喊出符宝时,他心下又是一惊。 难怪会有这么大的灵压,连潜伏于地底四五十丈的他都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威能,原来是符宝。 符宝属于三阶符箓,制符之道与炼器之道一样,同样分为好几个层级。炼器分为法器、灵器、法宝,符箓分为法符、灵符、符宝,对应的乃是炼气、筑基与结丹三大境界。 符宝的制造殊不简单,与法宝一样,至少是得结丹修士方可炼制。 除去炼制上技艺材料上的困难,它最特殊的是含有法宝的部分威能,它在炼制过程中会将法宝的威能融合转至符箓上,对敌时,便可发挥法宝的威能,而又不受法宝的使用限制,可谓一举多得,深受修行界喜爱。 一句话概括,它是降低了威力与使用限制的“法宝。” 众所周知,法宝使用者必须拥有结丹以上修为,不然根本催动不了法宝,而符宝不一样,它拥有法宝的部分威能,又有符箓的特性,无论什么修为都可以使用,当然了,发挥的效果还是要看使用者的修为及灵力量。 在市面上,符宝一向是有价无市,盖因每一张符宝的炼制都会损坏法宝的威能。 除了受损无法复原的法宝,没有哪个修士肯舍得损坏自身法宝去炼制一张鸡肋似的符宝。 地面上,金色小剑仍在与金钵僵持,金色小剑光芒依然占有很大优势,压制着金钵光芒,却无法彻底将其击散。 一刻钟过去了,那金钵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持,而金色小剑灵力用一分便少一分,此消彼长之上,金钵与金色小剑已是势均力敌。 男子见此心头一片冰凉,他灵气已然耗尽,无法给予小剑灵力供给,只能坐等垂败,此刻他悔恨无已,若当初果断出手,在其不备之际将其一举诛杀,又或女子不死,两人合力,凭他符宝之威定然能将其斩于剑下。 大汉嘴角微微一扬,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额头上渗出不少汗珠,他早知这对狗男女要加害于他,但他自恃修为功法并不以为意,反而将计就计。 他正愁找不到师父遗物,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看看他们有无妙法或线索,而后骤起发难,将两人诛杀,自己便可独吞遗物。 可他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有符宝这等稀罕之物,此刻回想起来一阵后怕,背后直发凉。 若是他们趁己不备,突施毒手,以他符宝之威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会被削下首级,那灵气护盾连自己五元化灵手都挡不住,在符宝面前不是同纸一般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金色小剑光芒愈弱,金钵光芒已占上风,压制了小剑金光,大汉脸色愈加惨白,额头上汗珠如水一般连线落下,显然灵力已快到极限。 那男子也没有闲着,盘膝而坐吞下一颗丹药,尽可能恢复灵力。 大汉嘴角讥讽之色愈浓:“黄师弟,现在才想起恢复灵力还来得及吗?你太高估自己,小瞧筑基中期修士了。你若有机会走到了我这一步,就知道与现在的你差距到底有多大了,符宝是个好东西,可它在你手中连一成的威效都发挥不出来,你失去了最好的时机,想知道我是如何知晓你们密谋的事情吗?” 那男子盘坐闭目恢复灵力,并不理会,大汉见此招不奏效,也不再多言,他说这么多只是想引起其好奇心,打乱其恢复灵力的动作。 没一会儿大汉又开口道:“杨师弟,不如你我各自罢手,以心魔起誓,平分遗物如何?” 那男子仍不理不睬。 好多时,金钵光芒完全压倒了金色小剑光芒,金色小剑摇摇欲坠,杨姓大汉一声大喝,金钵光芒大绽,彻底粉碎了金光,金色小剑凭空消却,金钵朝着男子罩下。 那男子猛然睁开眼,祭出玄黑大印挡住金钵,两者在空中连续几下相碰,玄黑大印终是不敌,坠了下去。 金钵罩向男子,射出百余道金光击在男子身上,每一道金光射在其身体上都留下一个珍珠般大小的血洞,百余道金光直把他打的血肉模糊,整个人成了一堆碎肉。 大汉见此,咧嘴一笑,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变化不定,体内灵气完全透支,靠着一口气撑到了现在,好在终于解决了眼前之敌,师父的遗物最终还是落到自己手里。他心中想道,当即盘腿而坐吞下一颗丹药。 没等他闭目多久,耳听得身后细微之声传来,他猛然睁开双目,眼见一男子手中持着一杆黑幡,滚滚黑雾从中涌出将他包裹,其中又有数十个面目狰狞的鬼头朝他袭来。 他来不及多想当即祭出宝钵放出微弱光芒护住自己,那鬼头一口黑血喷出金钵上,金钵光芒顿消,坠了下去。 十余个鬼头一拥而上,护体灵盾丝毫不能阻碍其分毫,鬼头张开大嘴,咬在他脖颈,头颅,腿骨,腰间,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唐宁身处黑雾之中,见那大汉被制服,黑幡中鬼头正在吸取他身上残余灵气和精血,心下大喜,方才他在地底听见数声巨响,而后没了动静,想来双方已斗出了结果,于是从地底遁至周围岩壁中。 见那大汉盘膝而坐,地面留下一具女子尸体与一滩肉泥,他当即现出身形,拿出黑幡,连喷几口精血,召唤出鬼头袭向那大汉。 这大汉乃是名筑基中期修士,他不知其体内还留有多少灵力,不敢大意,一出手便是至强一击,没想这大汉已是强弩之末,这么两三下就被解决了。 唐宁将黑幡摄至手中,他面色有些苍白,是方才召唤鬼头缘故,以他的修为灵力量使用这般上品灵器灵力消耗量是很大的,更别说召唤鬼头了。 这鬼头是吸食修士精血灵力变化而成,以他的灵力量还不足以能催动鬼头。 想当初魔宗那中期修士要召唤鬼头还得喷口本命精血,他就更别说了,一连喷了三口本命精血,才催动鬼头。 修士本命精血是其心神精华所凝成的,是血液的精华,与修士本身休戚相关,修士之所以不染病症,能够支撑不食不睡就是因为本命精血的缘故。 精血失去过多对修为十分有害,唐宁方才连喷三口精血后感觉头晕目眩,身体很是虚弱,只这三口精血要重修回来至少要大半年之功,这大半年内他身体都会相对虚弱。 以他的修为可以支撑一月不睡,换做现在可能十日不睡,精神就吃不住了。 大汉满身黑气直挺挺倒了下去,那些鬼头吸干了他体内灵力和本命精血,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纷纷回到幡内。 唐宁收起黑幡,上前将三人储物袋拾起,打开一看,三人中属那女子最为寒酸,储物袋中只有七八千灵石,一瓶丹药,其余都是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有尸愧,还有些炼制材料等等,唯一值点钱的就是她那方墨绿色锦帕,一件中品灵器。 男子储物袋中有三四万灵石,五瓶丹药,还一件金色降魔杵,亦是中品灵器。 那大汉储物袋中物资最是富饶,灵石有六万多,还有一把幽蓝色大剪,属上品灵器,一白色长矛,数中品灵器,丹药数十瓶,还有一把银白色大锤。 唐宁神识一探,竟然被其禁制挡在外面,无法进入大锤内部知晓其结构,显然这不是灵器,而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法宝,这个发现让他大吃了一惊。 这大汉不过筑基中期修为,怎能拥有一件法宝随身携带,除了那大锤外,他找到那黑色圆盘,知晓是这大阵的阵盘中枢,其余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计其数。 唐宁将他们储物袋中能用的上全装入自己储物袋,如灵石啊!灵器啊!丹药啊!还有那中枢阵盘及银白色大锤以及掉落在地的金钵和玄黑大印。 金钵没受什么损伤,修复一番就能用,那大印却是损坏不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用是不能用了,可以卖给炼器科,让他们回炉拆解材料,怎么说也是一件上品灵器,别浪费了。 其他东西,如尸傀之类他就直接扔了,自己也用不了,还占据储物袋空间。 别的乱七八糟的材料他统一装入一个储物袋中,另外三具傀儡也一并收了起来,他再眼拙,再不懂傀儡炼制之术,也能看从傀儡身上那乌光亮泽栩栩如生人的表面看出这是个好东西,这玩意儿如果交给懂行的人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打量起面前这座洞府来。 先前这座洞府被阵法蓝色光幕遮蔽,他看不见,现在大阵消失,洞府便现出了原型。 第173章 景云郡(十) 洞府不大,占地方圆只两三百丈,对于一个金丹修士来说,这等洞府算是比较简陋的了,和一般洞府差不多,分前院,后院。 唐宁没有着急进去,先是盘腿而坐吞下一颗丹药,恢复先前耗损的灵力。 这江东支派的金丹修士能在大阵内布置三具傀儡以防万一,焉知他不会在洞府主室副室内搞什么陷进埋伏? 凡事还是谨慎一些好,方才那大汉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同样盘坐恢复灵力未必没有这层想法思虑。 一两个时辰后,唐宁体内灵力已恢复如初,他睁开眼起身,左手一翻拿出黑幡,手指朝其幡面一点,灵力注入其内,黑幡迎风而涨,喷出滚滚黑雾将其身形包裹,拥着他向洞府内走去。 穿过大院,来到洞府内主室,但见其主室内除了一张石床,地下一蒲团外空空如也。 唐宁心下稍安,又来到其副室,副室内摆着一列列柜阁,他环顾了四周一眼,见没什么异样,才走到柜阁前,打开一看,柜阁内摆的满满当当的黑色瓷瓶,数列柜阁皆是如此,全是黑色瓷瓶。 唐宁已大致猜到是何物,从每个柜阁中抽出几瓶看查,与他所料不差,这些瓷瓶内装的全是丹药,从辟谷丹到纨灵丹足有数千瓶,其中还有一个柜阁内单独放着百余瓶元气丹、固本丹等二阶丹药。 他见之大喜,光这些丹药已然价值不菲,他离开此室又来到另一个副室中,此室与旁边副室布局完全一样,排列着一行行柜阁。 他打开一看,柜阁内摆着一个个储物袋,每个储物袋中装着近一千块晶莹剔透的下品灵石,零零总总约莫一千多个储物袋,共一百四十多万灵石。 其中有两个储物袋装的全是中品灵石,这一百四十余万灵石对于个人来说,是一笔巨大财富,但对于一个支派而言,显然是不大够用的,江东支派共有百余名弟子,哪怕全分下去,每个人才分一万灵石。 别说筑基弟子,就是炼气弟子一件极品法器都得二千灵石,若是冲击筑基的话,筑基丹、云水阵、清心铃等等加起来花费也得八九千灵石。 整间洞府有七八间这样的副室,除了丹药、灵石、符箓、法器还有专门安置各种材料的储藏室,如炼丹灵药、炼器材料、制符材料、炼制尸傀材料等等不一而足,都放置了满满一个副室柜阁内。 东西太多,唐宁一时间反而有些无从下手,这么多东西他不可能一下全部带的走,稍微思虑了一会儿,他心中有了部署,先是将二阶丹药和中品灵石这些“值钱”玩意儿带回宗门。 这些都是自己用得上的,而后将下品灵石及低阶丹药不大用得上的通通在幽冥谷换成中品灵石。 其余材料之类陆续搬走,带回宗门自己洞府内也好,或藏于别的地方也罢!总之不能一直放在这儿,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魔宗弟子找到这儿。 唐宁将副室内二阶丹药及储十余件灵器收入储物袋,他在其存放法器的储藏室中找到了十三件灵器,要说这江东支派也是真的穷,整个储藏室只有十三件灵器不说,连一件极品灵器也没有,只有一件上品灵器,四件中品灵器,其余八件都是下品灵器。 他将这些值钱玩意儿收好后,出了洞府,仔细观摩了阵旗阵坛部署方位,左手一翻拿出黑色圆盘拨弄了几下,将大阵重新开启,阵旗迎风而涨,阵坛上滚滚蓝色光华涌出。 约莫大半日后,一个蓝色光幕已凝成,唐宁走出地下密道,来到山洞中,化作遁光而去。 景平山脉洞穴离景云郡不过四五百里路程,唐宁却飞遁了近一日,盖因身上负重太多,极大的影响了飞遁的速度,待他到达牛邙山道观时,已是深夜,余晓见他归来大吃了一惊::“唐,唐师叔,您回来了。” “怎么了?”唐宁看他模样不大对劲问道 “我还以为师叔您失踪了呢!”余晓讪讪道,原来唐宁自离道观一连二十余日销声匿迹,他便以玄鹰传讯向宗门奏呈了此事,而情报科到现在也无消息回禀,他便默认唐宁遇害失踪,是以一见真人便吃了一惊。 唐宁笑道:“你向部科通禀了?” “是,按规定,情报科弟子外出执行任务,无特殊情况,五日内失去联络便以失踪论定,您走时也没招呼一声,我等了七八人,还让人去沈家打听都没您消息,所以……” “我此来就是告诉你,魔宗弟子的踪迹和目的我已查明了,这些人原属傀尸宗江东支派,来此是为了寻一秘宝,其领队修士已被我诛杀,相信过不了许久那些魔宗弟子便会离去。” “正要禀师叔,我们前些日子发现了那几名魔宗修士的踪迹,因您联络不着,我三日前奏呈了宗门,请求派本部弟子来侦查。” 唐宁点了点头:“我明日即回宗门,剩下的几名魔宗修士交给行动队下面弟子处理,若发现就诛杀了吧!” “是。”余晓应道:“师叔,您说他们到此是为了寻秘宝,不知是什么宝贝。” “是以前江东支派领袖在此间留下的一些东西,没来得及带走。” “哦,原来如此,我还道咱们江东能有什么秘宝。” “你出去吧!我要歇息歇息。” “是。”余晓退出自己的静修室,关上房门。 第二日拂晓,唐宁出了道观一路穿山越岭飞遁了七八日回到乾易宗门,随即写了份卷宗,交给鲁星弦,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当然有关他找到江东支派遗留资财的事情通通隐瞒了,编了个故事,只说自己调查到他们的踪迹及目的,并将魔宗领队修士诛杀。 “鲁师兄,此次回来是特地向你汇报此事,我凡俗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过几日得出宗门一趟。” 鲁星弦收起卷宗点了点头:“去向清玄殿报备一声。” 唐宁退出鲁星弦洞府来到戒密院办事处,一名轮值弟子迎了上来:“唐师叔,有何吩咐?” “我有些私事要出宗门一趟,来此办理出入条文。” “师叔请随我来。”那弟子领着他上了阁楼二层,对着正中盘坐于蒲团上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徐师叔,情报科唐师叔来了。” 那中年男子睁开眼道:“唐师弟,怎的你们情报科弟子出入宗门这些小事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唐宁递过一张条文笑道:“这次是私事,还是按宗门规章稳妥一些,我在世俗界有些事情要处理,故来请徐师兄批复一下条文。” 徐姓男子接过条文看也未看一眼,直接盖上了戒秘院印章,唐宁拿着此条文又到清玄殿盖了章印,回到洞府想起好些日没给小白喂食丹药了,还有那只探灵鼠,也不知道它以什么为食,吃不吃丹药或灵石。 拿出灵兽袋轻轻拍了一下,灵力灌入其内。 好一会儿也没见小白蛇探出脑袋来,他心下疑惑,神识注入其间一看,只见灵兽袋空荡的空间内,小白蛇盘桓在正中央,似在呼呼大睡。 哪还有探灵鼠丝毫踪迹,地面上只残留有几缕白色毛发,唐宁不禁大惊,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便是探灵鼠逃出去了,但很快就将其否定,自己灵兽袋一直呆在身上,它又能逃到哪去了? 再仔细一看,小白蛇雪白的身体上也留着几缕毛发,莫非……是小白蛇将探灵鼠给吞食了? 唐宁惊疑不定。 蛇吃鼠是万物之定理,可小白蛇身上毫无一丝灵力,探灵鼠却是实实在在货真价实的灵兽,战斗力虽不高,也不能小觑,那尖锐锋利的牙齿啃金玉如食腐草,两双利爪扒土石如扫落叶。 绝对是一个凶猛动物,怎么能被毫无灵力的小白蛇给吞食了呢!且以其三寸大的身子怎能吃得下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这未必太耸人听闻了。 唐宁望着熟睡的小白蛇,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小白蛇来头不小,乃是当初从荆北的古之遗迹中流落出来的,那古之遗迹不知道封存了多少万年,小白蛇蛋壳被封印至其间,直至古之遗迹封印被打破,它才得以破壳而出。 若说真是它将探灵鼠吞食了,那它一定有某种能力自己一直没有发觉,唐宁仔细想来,这些年自己一直是给它喂食丹药,从来没有让它临阵对敌过。 要说身具某种神通的话还真没什么机会施展。且它吃了多么多丹药,身上丝毫变化没有,莫不是说,喂养的方式不对?它需要的不是丹药灵力,而是血肉精华。 唐宁神识退出灵兽袋内,无论如何,还是等它转醒再说。整整一宿,他都在思索小白蛇的反常异象。 第二日天方泛白,唐宁到护山科报备登记了一番,径直出了宗门远遁而去,他之所以特意回宗门一趟,一是为了将身上储物袋中值钱玩意儿放归洞府,二是向鲁星弦告禀此次任务详情。 他毕竟是领了部科任务外出,身具查清魔宗弟子目的使命,这件事不交代清楚,长时间不归,了无音讯,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本职工作完成后,他这次再以私人事宜离开宗门,在外面多呆一些时日,别人也管不着了。 第174章 景云郡(十一) 一连飞遁了三四日,唐宁来到景平山脉洞穴外,身子一缩,遁入地底,踏上石阶到了蓝色光幕面前。 他左手一翻拿出阵盘中枢,拨弄了几下,蓝色光幕一阵扭曲而后消散与无形。 唐宁入了洞府,将副室内灵石装了满满几个储物袋,感觉实在太重,又放下了两个,出了洞穴,化遁光远去。 幽冥谷访市内,一名头戴黑色斗笠,身着黑色披风的修士走进宝兴客栈内。 一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的女子迎了上来,神识捕捉到其身上强大的灵压,知是一名筑基修士,开口道:“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 那人道:“你们客栈的主事是何人?不知可否见上一面,在下有事相商。” 一听此言,那女子愣了一愣,她在此间多年还没有听过别人提这种要求,宝兴客栈又不是商铺,还要讨价还价不成,有什么能商议的。 “前辈,宝兴客栈属于此坊市直接统领,客栈主事便是幽冥谷坊市主事,不知前辈有何事?需要晚辈转达否?” “此事不足与外人道,还请通禀贵坊主事一声,在下确有要事,需见贵坊主事方能言之。” “请前辈稍后,晚辈这就去通禀。”女子说道,向着阁楼二层走去。 这名将身形遮掩严严实实的男子自然是唐宁,他在轩跃山灵矿时曾听人说过,当时袭击灵矿的血骨门金丹修士为了方便携带掠夺的百万灵石,将其悉数换成了上品灵石,就在断脊山坊市中。 新港没有大型灵矿,产不出上品灵石来,坊市内新港各商铺也就没有上品灵矿与他交换,那么他的上品灵石是从何处换得的呢!必然是宝兴商会坊市自身,只有他们能够弄到那么多上品灵石。 既然断脊山坊市能做这种灵石兑换生意,想来幽冥谷坊市也不会排斥,故而他找到宝兴客栈,想与此间主事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将那些下品灵石换成上品灵石。 宝兴商会阁楼四层,只有寥寥数间房,是专门留与其内部筑基修士修行之用的。 伍应物盘坐于静修室内炼气修行,耳听得风铃清脆玎珰的声响,他睁开眼起身打开静修室的石门,见自家商会的女修躬身矗立门外。 “什么事?” “禀大人,客栈内有一位筑基修士要见您,说有要事相商。”女子道 伍应物微一皱眉,他调到此坊市任主事数十年,除了坊市中账务要事,还没有哪个修士因私事找过自己,这坊市既无宝兴旗下商铺,又与外界无商务往来,若是要在访市内增设商铺,自有一套程序。 “他可说自己是何人?究竟是何事?” “没有,那人头戴斗笠,身着披风,看不清容貌,没说自己是何人?只说有要事需见大人才可言之。” “那就让他来吧!”伍应物道,此人既装扮得如此神秘,不欲别人知晓自己身份,且言之凿凿有要事,见一面也无妨。 那女子下了阁楼,领着唐宁来到其静修房外退了出去。 唐宁打开房门见一朱颜鹤发,庞眉皓首的男子端坐于其间,神识一探,竟是名筑基后期修士,开口说道:“散人唐茹,见过道友。” 伍应物淡淡道:“唐道友,老夫便是此间主事伍应物,听闻你有要事需当面明言,不知是何要事?” “此事恐怕只有伍道友方能做主,因此冒昧叨唠,不知贵访市可有上品灵石能够置换?” “哦?唐道友需要置换上品灵石?不知要换取多少?”伍应物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不瞒伍道友,在下约莫有百万下品灵石需要置换,望悉数换作上品灵石。” “这么多。”伍应物眼神一亮:“唐道友请入坐。” 唐宁依言在其对面坐下。 “道友想必也知,新港并无上品灵石出产,幽冥谷又是个小坊市,若想换置上品灵石,还得到断脊山坊市,道友若诚心实意换置上品灵石,老夫可替道友走一遭,往断脊山取灵石来。” “只是这费用嘛!用下品灵石换置上品灵石,按照我们商会的规定,当抽取三成利润。” 唐宁一听之下差点倒吸口凉气,这宝兴商会未免也太黑了,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居然要抽取三成所得,等于一百万灵石,他们要拿三十万,这生意可比杀人越货划算的多,且无丝毫风险。 伍应物见他沉默不语,知其心里在犹豫盘算,开口道:“我们商会的规定不会问道友的灵石从哪来,往哪去,也不会泄露道友丝毫消息,这上品灵石在新港是稀罕货,所谓物以稀为贵,我们收三成是合情合理的。” “道友别看市价上虽然一块上品灵石顶一万下品灵石,可谁都不会真拿一块上品灵石去换取一万下品灵石,哪怕是私人间交易,也要多收取一成。” “道友若不信可以打听打听,无论哪个坊市以下品灵石换置上品灵石,基本都要收两成的换置费,我们多收的一成不过是索取些搬运费用罢了。” 唐宁心里清楚他在夸大其词,要是灵石置换比列高到这个地步那还了得,市面上早不会是这个比列了。 他思虑良久,实在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白白将三十万灵石拱手相送,开口问道:“不知贵坊市换置中品灵石收取的费用是多少。” “如果道友要换成中品灵石的话,我们收取两成利润。” 黑,实在是太黑了,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退而求其次。 “贵坊市内现在可有百万中品灵石置换?” “唐道友决心要换中品灵石?不再考虑一二吗?上品灵石携带方便,天下通用,若换成中品灵石,得装满好几个储物袋,身上负重太多,对咱们修士出行也有不小影响。”伍应物道 唐宁无语,说的好像中品灵石天下就不通用一般:“是,在下已思虑周祥,只不知贵访市现有那许多中品灵石否?” “要说幽冥谷访市内还真没有这许多,道友既决心要换中品灵石的话,老夫差人去断脊山走一遭,言明情况,取些来便是。” “好,那就劳烦道友了,百万下品灵石在下一时间也运不来,得需些时日。”唐宁从腰间拿出四个储物袋交给他:“这四个储物袋共二万灵石,先交与道友权做此次买卖押金,其余灵石我会陆续拿至贵坊市。” 伍应物微微点头,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女子推门而入行礼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去请于副队主来。” “是。”那女子应道,退了出去,没多时,一名浓眉大眼,高大魁梧的大汉来到此间,向着伍应物行了一礼:“伍大人,您找我。” 唐宁见那男子也有筑基中期修为,却对伍应物毕恭毕敬,他并不知晓商会内部级别制度划分,但管中窥豹,见二人处事态度,可想而知其内部等级制度定是颇为森严。 “这位唐道友要将百万下品灵石置换为中品灵石,此事交由你处理吧!”伍应物道:“唐道友,此是我们坊市的于寻副领队,以后你运来的灵石找他处理就行了,至于这两万灵石,我们坊市并无押金一说,于副队,你先收下吧!” “是。”于寻应道 “伍道友,于道友,此事望二位勿要泄露。”唐宁说道 “这是自然,道友且宽心,具体事宜你们二人商议便是” “唐道友,不如往我静修室一坐,剩下的具体事宜咱们商议商议。”于寻道 唐宁点头道好,跟着他穿过一条走廊,来到其静修房内,两人相对而坐。 “唐道友,不知你所说的百万灵石运到幽冥谷需多少时日。” 唐宁道:“实不相瞒,在下孑然一身,没有可以帮助运输的灵械之物,全靠人力转挪,来来去去约莫得两三月之久。” 于寻眉头一皱:“既要这么长时间,那道友期望以何种方式完成交易?” “我希望能以二十万灵石为一批量,换取中品灵石。” “那就依唐道友之意吧!道友此后灵石可径直送往我这静修室,累积二十万之数,再交与道友中品灵石。” “好,那在下先行告辞。”唐宁起身道,离开坊市,见四周无人身形一缩,遁入地底行了百余里路,而后现出身形,飞遁至一深山林中,将斗笠披风收起,找了些山泉水用储物袋中药草泡了个澡。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是百万灵石,这么一大笔数目,谁不动心,当初魔宗修士计划周密偷袭灵矿山,死伤那么多弟子,所掠夺的也不过百万灵石。 他与幽冥谷坊市之人无亲无故,焉知他们不会利欲熏心,在自己身上暗下什么手脚跟踪自己。 唐宁洗漱完毕,身上药草浓厚的药味足以淹没任何气味,如此一来就不怕别人暗下跟踪手段,他方放心回到景平山脉洞**。 第175章 往事 来来回回忙活了数月,唐宁将百余万下品灵石转移到幽冥谷坊市换了八千余块中品灵石。 将最后一批灵石交给于寻,从他手中接过一千六百块中品灵石时,唐宁轻呼了口气,总算忙活完了,他原本想着将洞府内所有物资转移,以免魔宗弟子找到的想法至此刻也戛然而止。 只是搬空一个储藏室的灵石,从景平山脉运至幽冥谷他就花了两月有余,若是将那洞府中七八个储藏室全部搬离,没有一两年之功是做不成的。 再者说搬到哪去呢!路程远了吧!费劲,若是不搬离江东以外,也没什么效果,魔宗弟子若知此事还是会在江东之地搜寻。 唐宁将洞府之物稍微拾辍了一二,将能用上的,稍微值钱的装了数个储物袋,其余的一无所取,原封未动。 人还是知足点好,不能太过贪婪。他如是安慰自己,将阵旗一一收了,这个洞府中最值钱的就是这玩意儿了,以这套防卫阵法的威能来说,没有几十万灵石不可能拿得下。 一望无际的平原碧空如洗,半空中两道人影前后追逐。 杨仙芝回过头,见后面的身影越来越近,心中大急,奈何自己已是全力飞遁了,照这样的遁术用不了多久,那人便会追上。 果不多时,一道金光自后方射来,乃是一把寒光闪耀的金色长剑,那剑化作数丈之长直斩而下。 杨水芝没得奈何,左手翻出一玄黑大钟化作一丈大小将自己罩住,那剑斩在大钟上,传出轰的一声巨响,大钟剧烈摇晃不已。她亦受此波动,身形微微晃动。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那男子已欺到面前。金色巨剑凌空斩下,杨仙芝知晓自己修为既不如男子,法器威能亦不如对方,这般硬碰硬比拼灵力只有死路一条。 眼下身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诸多法术无法施为,当下直径朝下遁去落到地面,那男子与其金色巨剑如影随形紧跟在后,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巨剑斩在黑色大钟上。 “看你能坚持到几时?”男子大笑,控制着巨剑连连直斩而下。 杨仙芝脸色微白,双手结印,数根丈长的金枪凝成,朝着男子刺去。 那男子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讥讽笑容,手中掐了一个法决,金色巨剑一分为四,斩向那几根金枪,两者相碰撞之下,传出金石相击之响,杨仙芝趁此时机,左手一翻,几根玄针脱手而出,直取男子面门。 男子正专注对付着金枪,巨剑几击之下,金枪眼见就要消散全无,彼时见金针袭来,身形暴退,双手结印,一面金壁转瞬间凝成,将玄针悉数当下。 他手中掐诀,那金色巨剑合二为一,剑气又暴涨两三丈,向着黑色大钟斩下。 砰砰几声巨响后,黑色大钟终于顶不住大剑的攻击,裂开一个口子。 杨云芝见此,知祸不能免,闭起双目,脑海中回想起半生种种,她家世代以牧马为生,少时常与爹爹纵马驰骋于草原,见鹰击长空,斜阳西落,只因身具灵根,被渡缘使者选中,入了乾易宗门,从此告别了凡尘。 多年之后她走出山门,回到家中,爹爹娘亲惧以病故,只剩一个阿弟,已娶妻生子,以牧马放羊渡日,她没有现身相见,悄然跟随了三日,飘然而去,从此斩断了最后一丝世俗羁绊,一心修行,未想今日殒身至此,一生到此为止。 黑色大钟寸寸断裂,金色大剑迎面斩下,激起的罡风吹得她衣裳呲呲作响。 预想中凌厉的大剑没有加身,反而听见那魔宗弟子略带痛楚的大喝声,她睁开眼,只见十丈之远一名眉目清秀的男子五指化爪向着魔宗弟子脑袋抓去,周围澎湃滂沱的灵力不断向着其身体内部挤压。 那魔宗弟子满面通红,脑袋上青筋暴起,全身灵力疯转,抵抗着外部的灵压。 他一声大喝,全身灵力骤发,冲破了外部的灵力禁锢,身形一串逃离了清秀男子的魔爪,头也不回,赶忙御起法器凌空而去。 清秀男子轻哼了一声,一道碧光自其腰间射出,几息之间便追上魔宗弟子,自上击斩而上,那魔宗弟子掏出一件赤红盾牌化作丈大挡在头顶,人继续奔逃。 那道碧光击在赤红盾牌上如切豆腐般将其与魔宗弟子包括其脚下飞行法器一斩为二。 彭的一声响,那魔宗弟子两半尸体为从半空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碧绿光芒几各闪动间又回到男子手中,乃是一把三尺长的碧绿色木尺。 “弟子杨云芝见过唐师叔。”杨云芝大喜之下赶忙向前躬身行礼细声说道。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唐宁,他从景平山脉回宗门途中见下方光芒闪动似有修士争斗,于是驻足停步,凝神一看,隐约见其中一人身着乾易宗服饰,似宗门内弟子,且落入下风形势危急。 他果断出手相助,本来只是打算先制服那男子,问明情况后再行处置,谁知那人殊死顽抗,他便将其斩了。 唐宁见她身形单薄,面容柔弱,一副生怯怯的模样,看着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听她所言显然认识自己,猜想或是情报科行动队下的哪名弟子, 于是问道:“你是哪个队的,出山门执行什么任务?” 杨云芝愣了一愣,随即答道:“弟子属清玄殿司隶部,前些日子有一小队魔宗修士占领了宗门徐武山的土银矿石产业,宗门令我部前往诛杀彼类,夺回土银矿石之地。” 清玄殿司隶部的,不是情报科下属行动队,唐宁脱口而出:“你既是请玄殿弟子,如何识得我?” “唐师叔威名震于宗门,谁人不识,弟子当年亦在比试场外见师叔大展妙法神通。”杨云芝道 唐宁笑了笑,看了眼她脚下破碎的玄黑大钟:“怎么你们清玄殿弟子如此廉洁?生死攸关的斗争,一件好的法器都买不起吗?连魔宗弟子的法器都比你们好,拿什么和他们斗。” 她那玄黑大钟乃是件上品法器,魔宗弟子那金剑却是极品法器。 杨云芝脸蛋儿微微一红:“弟子原有一件好的法器,后面破损了。” “你们带队的是哪位师兄,如何只有你一人与那魔宗修士缠斗,其他人呢?”唐宁见她只有炼气八层修为,却对上一名炼气十层修士,不禁问道 “带队的是本部陈达师叔,我与本部几名师兄追击魔宗弟子时遭受伏击,各自逃散,因而与本部师兄弟散离。” “哦?陈达师兄。”唐宁想起比试场中那个方面大耳,浓眉大眼的男子,包括姜羽桓,卫雅琴,上次小比大放异彩的新一代弟子如今都已纷纷筑基,成了乾易宗门中坚力量。 他手一招,将那魔宗弟子腰间储物袋摄至手中,扔给杨仙芝道:“现在不比从前了,魔宗道涨,与咱们玄门已有了分庭抗礼的资本,今后和他们的斗争会愈加激烈,你们这些底层弟子也要知晓如何保护自己,修行一场甚是不易,多花点灵石用于法器上,不会吃亏。” “是,谨遵唐师叔教诲。” 唐宁点点头化作遁光而去。 “唐师叔。”杨仙芝突然喊道 唐宁驻足回过头。 “多谢您。” 唐宁望着她那水灵的眼睛,脑海中忽然想起蜕凡山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那只决绝撞下崖岸的白雁,两人样貌渐渐融而为一,难怪看着有些面熟,原来是她。 唐宁笑了笑,没有多言,遁光再起,几息间便已远去。 杨仙芝看着他遁光远走,心下有些怅然若失,微微叹了口气,唐仙师…终究还是记不得自己。 唐宁回到宗门,先是和鲁星弦打了个招呼,鲁星弦让他继续管理情报联络,回到洞府没多时,一名朱唇皓齿的女子找到他。 出了洞府,那女子躬身行礼道:“弟子卫芸见过唐师叔。” 唐宁点了点头,这女子正是今年孔繁星新收的徒儿,目今在情报室任职。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浓雾之中,卫芸将他带至一亭台前,便是唐宁初次拜访孔繁星那亭台,立于湖水边岸,周围青松绿柳,桃花纷纷。 亭台内,孔繁星与朱虚相对而坐,正执子对弈,唐宁这几年来也与孔繁星在此对弈过数次,彩头嘛!一般都是千块灵石。 唐宁于弈棋一道懂得不多,只看过几本棋谱,实战经验全无,因此棋力远不如他,但来其洞府拜会也不忍拂他的意,次次以惨淡收场。 朱虚与唐宁不一样,他是懂棋的,亦是此道高手,与孔繁星弈棋却也是输多赢少。 唐宁坐于旁边观看,两人黑白双子杀得难分难解,每走一步都苦思良久,最终朱虚仍是不敌孔繁星,最后以半目之差败于其手。 孔繁星哈哈大笑,甚是高兴:“朱师兄,你还是棋差半招啊!” 朱虚也不言语,绷着个脸,一伸手将黑色瓷瓶仍给孔繁星,他一向这样,因此也看不出去喜怒, 孔繁星接过瓷瓶收了起来看向唐宁道:“唐师弟回来了,朱师兄刚刚落败,咱们来一局,老规矩,以一赔三。” 第176章 角力(一) 唐宁道:“以孔师兄的棋力,就是以一赔十,我也绝无胜算,前车之鉴,早有明例,弈棋一道,我相差甚远。” 孔繁星手一挥,将桌上红黑子收了:“那就来局你擅长的将帅棋。”说着手一翻,将棋子落定。 将帅棋共三十二个子,一人十六个,一方为将,一方为帅,只要吃掉对方将帅便算赢。 唐宁笑道:“这个倒还可一试,不过得让我先手才行。” 孔繁星笑道:“请吧” 唐宁抬子落定,他倒不是有多么精通将帅棋,只是这玩意儿比较简单,一共十六个子,每个子儿有固定走法,十分容易便走成和棋,且先手占有很大优势。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落位,渐渐地唐宁眉头皱起,盯着棋盘一语不发,孔繁星却是谈笑自若,半个时辰后,唐宁己方将子以无路可走,只好认输,拿出一千灵石递给孔繁星。 “承让承让。”孔繁星笑呵呵道,收起灵石与棋子。 唐宁静坐桌前等着他说下文,每次孔繁星拉着他对弈时都是有事情要说。 果然听他说道:“唐师弟刚回来,还不知道吧!咱们情报科遇到了件棘手的事啊!昨日鲁师兄找我谈了一番。” 唐宁道:“不知孔师兄所指何事?” “华南情报站的人偷偷调查华南主事彭砚师弟及其下属弟子,窃听装置都安到别人居室内了,东窗事发,彭砚大怒,告上了宗门。事情动静闹得不小,楚国主事周茂师兄特地为此事赶回宗门面见掌门,要求严惩情报站弟子及彻查此事。” 唐宁眉头一皱,心中有些惊讶,华南情报站的弟子怎这般大胆,连华南主事都敢调查,还在其居室安装监听装置,无怪彭砚这般火大了。 作为一名筑基修士,居然被一群炼气弟子偷偷摸摸监测,而周茂作为楚国主事,华南、秦川、江东各主事都受他节制,今天情报站敢调查彭砚,说不定明天就能监测到自己身上,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愤怒,面见掌门要求严惩情报站弟子的原因。 情报科属戒密院,驻外主事弟子属外务院统归,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部科,情报科下设的诸多情报站点是为了调查宗门之外各类情报,无权查本门弟子。 就算宗门弟子触犯门规,也属保密科职权范围,情报科是没有权利调查宗门弟子的,更别提调查监测的对象是一名筑基修士了,纵然是密保科要调查宗门内一名筑基修士,也要上报,至少得有院一级的首可才能启动调查程序。 现在情报站一群炼气弟子私自调查监测华南主事,这个事的性质是十分严重的,搞不好整个情报科都得受牵连。 周茂面见掌教时也说了,要求彻查,情报站底下弟子肯定不会有这么大胆子,且无缘无故干嘛调查人家,必是有人授意,吕光主管情报科各队具体事宜,这个责任他洗不清。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唐宁问道 “前日周茂回到宗门向掌门面呈此事,不过在他回来之前宗门就收到了彭砚的玄鹰传书,宣德殿督察部已派人前往华南将情报站弟子抓了。” “华南情报站为什么要监测彭师兄,还要在他居室内装铜管窃听,搞得这么煞有其事的,总得有个理由吧!” “他们倒还没那个胆敢直接监听彭砚师弟,他们的测听装置安在彭师弟几个下属居室内,想通过这几个下属侧面调查彭砚师弟,至于为什么,还要等调查结果再定。” “哦?”唐宁神色一动,没有直接监听彭砚,那这事儿还有强辩的余地,只要咬紧牙关不松口,影响会小得多。 “鲁师兄找你谈了什么?”朱虚问道 孔繁星笑道:“还能聊什么呢!无非是以大局为重,要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掌握在可控范围之内。”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有很强的操控性,关键要看调查的结果,处理得当的话事情控制在华南情报站范围内,不要再继续往下查,对于情报科来说影响不会很大。 若真要不顾一切往下查的话,吕光是肯定逃不掉的,对于情报科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鲁星弦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后院起火,孔繁星趁机发难,真要那样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连他这个执事恐怕都要受些牵连。因此在事发第一时间找到了孔繁星,与他促膝长谈了好一阵。 “你怎么看?”朱虚问道 “适可而止吧!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咱们毕竟是情报科的人,情报科被抹了黑,咱们脸上也不好看。” 唐宁自从筑基当上情报科管事后,对宗门内部势力派系又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情报科的内部形势几乎可以说是宗门内部斗争的一个缩影,以执事鲁星弦与督查孔繁星为首的两个派系暗自较劲。 鲁星弦筑基后期修为,掌控情报科百余年,此生金丹境是不可能了,寿元也所剩无多,除他之外,情报科以朱虚修为最高,资格最老,按理说他卸任后应当是朱虚接任。 至于唐宁嘛!顶多算孔繁星一系的跟班小弟,还不是他主动选择的,没办法,自他入情报科那一刻起,头上就顶了孔繁星一系的标签,撕不下来扯不掉,甚至还受到鲁星弦的微微针对。 对于这一点他也是颇为无奈,又无可奈何,只能随波逐流,加入孔繁星阵营,不然他在情报科内可就两头受气了。 但鲁星弦显然不愿意他退位后由朱虚接任他位置,这些年也在刻意打压朱虚,不给他实权,这里面更深层次的原因便是朱虚属于宣德殿罗清水一系人马,而他是清玄殿史名随提拔的,两人不是一个阵营。 史名随作为清玄殿殿主,理应是下一任掌门,可问题是他的修为不够,只有金丹中期之境,而罗清水却已是金丹后期,又自认资格老,同样觊觎掌门之位,因此有了摩擦,对掌教之位的争夺也是明争暗斗。 两人在宗门掌权数百年,都有一定根基及势力,其身后的小弟自然纷纷站队,情报科孔繁星、朱虚就属罗清水一系,鲁星弦、吕光等人属史名随一系。 当初魏玄德接任掌门,史名随被选为清玄殿殿主,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其作为当时势头最盛,天赋最佳的弟子,最有可能率先突破金丹后期。 只要有了这个修为资历,接任掌门也就顺理成章,未曾想他最后困于金丹中期之境,反倒是罗清水因缘际会突破了金丹后期,致使今日的局面出现。 朱虚默然不语,他心里还是希望通过此事将吕光拖下水,目今在情报科内吕光是他接任执事的最大对手,如果除掉吕光,对他接任执事之位是有极大好处的。 鲁星弦一系在情报科根深蒂固,整个下线梯队十分完备,吕光、叶修就是其身后第一梯队,被他当做未来情报科执事培养,两人都有筑基中期修为,长期主管情报科具体事宜,情报科下属十队,九个队长都是他们提拔的人。 只要这两人有一人突破筑基后期,鲁星弦及其身后派系的力量就会不遗余力将他推至下一任情报科执事的位置。 现在叶修死了,吕光就是他们接任执事的头号人选,是以孔繁星说这件事棘手,因为牵涉到吕光,鲁星弦肯定会全力保他。 如果不顾一切将吕光拉下水,那么只有将事情闹大,事情一闹大对整个情报科必然没有好处,今后权限、经费等等肯定会缩减,且如此一来就等同于与鲁星弦摊牌翻脸。 孔繁星与鲁星弦虽然一直以来暗暗较劲,但双方基本保持着一种斗而不破的微妙平衡,毕竟都在情报科共事,各有各的职权范围,要真到了不能兼容,你死我活的地步对谁都没有好处。 掌教必然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到时怎么处理就很难说了,有可能各打五十大板,反正肯定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两人不会走这一步。 是以当年孔繁星立场坚定的在议事厅提出让唐宁暂领机援队队长一职时,鲁星弦立马就同意了,以两人的身份不值得为那点小事争辩,搞得面上难看。 这件事情虽然可以将吕光拖下马,但威胁不到鲁星弦的地位,故而不值得与其撕破脸。 只要鲁星弦还在执事之位上,纵然拿下吕光,他及背后的人立马可以扶植一个陈光、张光的。 方法很简单,从其他部科调一个“自己人”来就行了,至于威望权柄,有鲁星弦的支持,呆个几十年就有了。 鲁星弦寿元虽然无多,不出意外干个几十年还是没问题的。 第177章 角力(二)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能忍人所不能忍,朱师兄,且相忍耐,切勿争一时之长短。”孔繁星见其意色不平,开口劝道。 朱虚没有表态反问道:“上面怎么说?罗师叔有无吩咐?” 孔繁星道:“些许小事哪得劳罗师叔费心,此事自周茂师兄面禀掌门后,罗师叔就没再过问,一切自有掌门处置,至于结果,大致可料。” 掌门魏玄德向来以宽仁待人,说的直白点,就是有点和稀泥老好人的意思,因此下面常有人背后议论其性子软弱。以他为人处世之略,肯定不会多加深究。 掌门都亲自接手处理此事,其他人若想借题发挥可就不容易了,而罗清水自然不会为了这些许小事与魏玄德面折庭争,搞得不愉快。 “这件事咱们就别插手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毕竟事关情报科脸面,闹大了咱们几个脸上也无光。”孔繁星道 朱虚、唐宁微微点头。 中指峰鲁星弦洞府内,吕光与其相对而坐。 鲁星弦拿出一张卷宗道:“这是刚刚秘送来的奏呈,督察部的人已经将华南情报站点几名弟子抓了,正在讯问,这是他们今日的讯问结果,你看看吧!” 吕光接过卷宗看了一眼,微微松了口气:“给鲁师兄添麻烦了。” 这几日他几乎坐立不安,此事若是被对方一干等人揪住不放,他这个管事难辞其咎,别说担任要职了,恐怕有牢狱之祸,受禁制之苦。 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在乾易宗门内,利用职务之便搞点小偷小摸的动作,贪点捞点灵石都不算什么事儿,上面一般睁一眼闭一只眼,几乎是默许的。 盖因弟子薪俸太低,仅凭宗门薪俸的话连修炼最基本的丹药都保障不了,修士以修行为根本,没有财力拿什么修行。 就像酒楼里的小二伙计,你得先喂饱他们,才能指挥他们干活,若他们自己都饿着肚子,谁还替你干活卖命。 宗门也是一般,是以对这方面颇为宽容,各殿各院下属的每个部科都有自己捞油水的法子,情报科行动队弟子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每人每次少则一两百,多则六七灵石奖励。 像他们这类筑基修士,外出一趟至少两千灵石花费,这些灵石从哪里来,还不是靠各种巧立名目的费用申报搞来的。 但利用职务之便对付同门的话,这个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情报站调查监听华南主事罪有三项。 第一,越权了,情报科没有这个权利。 第二,违背宗门戒律。宗门戒律第一条,不得欺师灭祖,伤害同门,这是重罪,违者是要处死的,情报站未得授权私自监测同门,虽然罪责没有伤害同门那么严重,一样属于侵害弟子权益。 第三,以下犯上。一群炼气弟子居然敢调查筑基修士。按同门辈分论,二者是师叔侄关系,这不就是欺师么?故而掌门魏玄德听了周茂的禀告后,直接派督察部下去抓人定罪了。 “此事你确定除了蒋范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鲁星弦问道 吕光道:“是,华南情报科只他一人知晓内情。” “那就好,我已经派人传话于蒋范,让他咬紧牙关不要松口,只把一切推到叶师弟身上即可,并告诫他不乱说话保他一命,吐露实情必死无疑,他应当知晓轻重。” “我不担忧蒋范,他没那个胆子,倒是孔师兄那边…” “我昨日已与他议过此事了,谈得不错,他不是一直垂涎咱们部科里缴获的那块琉璃玉吗?给他了,他也表示会以大局为重,料想他那边应当不会趁机发难。” “多谢鲁师兄。” “你那边有没有留下什么尾巴,别被人抓到了把柄。” “没有,此事是内子亲自办的,除我二人外无人知晓。” 鲁星弦微微皱眉训斥道:“你一向为人沈稳,行事谨慎,怎的此事办的如此糊涂?我看你也应当好好管管周师妹了,情报科的事情哪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吕光面有惭色,沉默不语。 此事并非他授意,但确实经过他的默许,周宁雪是他修行道侣,早年间与彭砚有隙,曾受辱于他,一直不能释怀,那时她还是密保科炼气弟子,彭砚是戒密院筑基修士,在办事处轮值。 她因记挂家中老父,欲出宗门探望,于是写了条文往戒密院直属司盖章,却被彭砚无情回拒,还冷嘲了一番,说其不念修行,只知儿女长短,三天两头往返外界,将宗门当成野外菜园子。 她受气不过,当场顶了两句,导致彭砚大怒,出手将其教训了一番。 本来两人各属不同部科,无有交集,此事渐渐也就淡忘了。 几十年后周宁雪筑基成功,而彭砚春秋已高,大道无望,被分派至华南做主事,而周宁雪又与吕光结成了双修道侣,再一次偶然对话间得知他已赴任华南主事,便起了报复心思。 她到华南找到负责监测彭砚那一区域的情报站弟子,矫传吕光之命,让情报站负责人蒋范暗中调查彭砚,搜集他贪赃枉法之症。 只要搜集到足够的证据,自己再以密保科弟子的身份向宗门呈奏章,对彭砚进行调查,而后将其抓捕定罪。 吕光知晓此事后,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默许了蒋范的私自暗中调查,他知晓周宁雪对彭砚颇有怨念,因此一时糊涂没有及时制止,以致今日如此被动局面。 “此事究竟如何还得看后续的审讯调查,只要没有人趁机兴风作浪应当无多大事。你也当引此为戒,凡事不要授人以柄,大事上不糊涂,别人抓不住把柄,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也知晓,我是希望你能接任我这个位置的。” “谨遵师兄教诲。”吕光应道,出了洞府,回到自己府内。 一名艳若桃李,敷粉薄面的貌美女子正倚着湖水前栏杆怔怔满面忧容顾盼着,见他回来,赶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鲁师兄如何说?” 吕光道:“没什么事,只要蒋范不开口,就牵涉不到咱们。” 女子赶忙问道:“那他会开口吗?” “开口对他没有好处,他知晓厉害关系,我现在只担心调查人员当中有人趁机发难,用不正当手段刑逼他。” “蒋范的侦查水平也太低了,调查了这么久就查到这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真正有用的线索都没查到,反而还被对方发现了。” “他既没有犯大错,你又怎么能找得到呢!总不成能诬陷他吧!” 女子面有傀色轻语道:“连累你了。” 吕光摇头不语,忽而又笑道:“之前我一直为修为困顿而苦恼,一心想修至筑基后期之境,现在看来,倒成了好事。若是我已至筑基后期,情报科执事之位板上盯钉,那些人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可见世间福祸真的是难以预料。” 中指峰议事厅中,朱虚、孔繁星、唐宁三人皆坐于左侧,吕光、陈玄坐于右侧,情报科在宗门内原本有八名筑基修士,轩跃山一役,叶修、徐景天战死,只剩下六人了。 鲁星弦坐于上方主座开口道:“此事召诸位师弟来是有一事商议,华南情报站之事想必你们都已知晓了,前几日督察部下山将几名弟子抓捕讯问,今日已押回宗门,进行最后的会审定罪。事关我们情报科,所以我们这边得派一人参与会审。” 鲁星弦环视了众人一圈:“我意由唐宁师弟参与此次会审,孔师弟你觉得如何?” 孔繁星微微颔首:“唐师弟老成持重,做事稳妥,顾全大局,相信能处理好此事。” 所谓顾全大局,言下之意就是表态不会再追究深挖此事,趁机搞事。 鲁星弦对他的话十分满意,微微一笑:“华南情报站的负责人与几名弟子都被押至山门,其情报站点无法运作,吕师弟,你主管情报队具体事宜,对于情报站工作十分熟悉。就由你代表咱们部科前往情报站主持事宜,另外给其他几个情报站弟子通报事件说明原由,让他们引以为戒。” “是。”吕光应道 “那好,既然大家都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唐师弟你明日辰时前往镇府部讯问大堂参与听讯会审。” 唐宁点头道是,众人各自散去。 唐宁回到洞府,盘腿坐下寻思此事,不得不说鲁星弦处事经验极为老道,此次会审,他没有派心腹吕光和陈玄前往,而是将主动权交给了孔繁星一系,既避了嫌,又表现的极为大度,似乎完全信任孔繁星一般。 与其担心背后使绊,趁机发难,不如落落大方直接将选择权交与对方手中,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怕你兴风作浪,若想趁机发难便试试看。 在人选上也十分讲究,没有让与吕光有利益相关的朱虚参与,而是选择人微言轻,无甚威望权势的唐宁,又将处于漩涡中心的吕光调出宗门,避人耳目。 安排的可谓恰到好处,十分高明。 第178章 角力(三) 星光稀松,唐宁盘坐于室中闭目炼气,腰间的储物袋一阵晃动,他翻出来一看,手指轻点了几下,将传音符摄至手中,原来是鲁星弦的徒儿马翼拜见。 唐宁起身出了洞府,浓雾之外,矗立着一名脸色白净,身材修长的男子,见到他出来行了一礼:“唐师叔,师父请你往他洞府一叙。” 唐宁犹记得几年前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也是这般情景,只不过两人身份宾主对调而已,那时自己申请筑基准备,往鲁星弦门外求见通禀,还被其拒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鲁星弦洞府,马翼将他引至主室退了出去。 “唐师弟来啦!坐吧!”鲁星弦道 唐宁依言坐下:“不知鲁师兄半夜传召有何事吩咐?” “我知你行事稳重,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故而让你参与明日会审,这件事毕竟不光彩,我担心有人趁机拿此事做情报科文章,你可得看着点啊!” “我知晓该如何做,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事关情报科颜面,闹出个大丑闻,我作为情报科管事也脸上无光。” “好。”鲁星弦抚掌道,对唐宁的表态甚是满意,他原本还对唐宁有小小担心,听他把话说得如此透彻心中一喜。 “我晓你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人,那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话,推心置腹聊一聊,我与孔师弟虽然有些事情看法不一样,但大方向还是一致的,共事这么多年,彼此也都了解,谁要是想搞坏情报科名声,我们是不允准的。此次的三堂会审,你作为情报科的代表,他们会重视你的意见,我希望事情到华南情报站为止,不要再扩大影响了。” 唐宁点了点头:“明白。” “我也不妨将实情告诉你,华南情报站调查监测彭砚师弟一事的原由其实出自叶修师弟,他早年与彭砚师弟有隙,因此做了糊涂事,但他已身死,且是为宗门战死的,为死者讳,我希望你能争取,会审结果不要将此事曝光。” “至于华南情报站的负责人蒋范,他也是听命行事,虽做了糊涂事,可未造成严重后果,望会审定罪能从轻处置,至少保他一条命,若杀了他,恐怕下面弟子会寒心。” 修行不易,故而在惩治弟子上宗门有严格的规章制度,需经过三堂会审后,交由宣德殿殿主,而后掌门复核,证据确凿方能定罪。所谓三堂会审便是督察部、镇抚部、戒律科三部科审查。 “明白。”唐宁道:“若无其他事,我告辞了。” 鲁星弦点了点头。 唐宁出了洞府回到自己府内,歇息了一宿,第二日辰时,来到宣德殿镇府部讯问大堂。 巍峨的大殿古香古色,黑色的壁瓦墙砖更添了几分肃穆之感,殿外矗立着四名男子。 唐宁遁光方停,一名弟子迎了上来行了一礼:“师叔,镇府部的刑讯大堂不能随意进入,请出示身份宗牌或条文。” 唐宁将木牌交给他道:“我是情报科唐宁,代表情报科参与此次会审的。” 那男子接过木牌神识查探了一番道:“唐师叔请。” 唐宁入了殿内,是一个空旷的厅殿,殿内数根赤红的梁柱雕龙画凤,栩栩如生,左右各矗立着三名弟子,台阶之上,最上方主座横着一丈长一丈有余的案桌,并排摆着三张太师椅,次一级台阶上,左右各摆一张太师椅,横着一张三尺长的案桌。 每个案桌上都写上了名字,唐宁的位置在次一级台阶的右侧。其左侧做着一位枯骨如柴,鹤发鸡皮的老者,案桌上写着彭砚两个大字。 那老者朝唐宁微微一点头,唐宁亦点头回应,坐上自己的位置。 没多时,进来一位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男子,坐在了上方左边太师椅上,其案桌前写着何勋两字。 又一会儿,两人并肩走来,一人器宇轩昂目光炯炯走到上方正中间太师椅坐下,一人鹤发童颜,慈眉善目落坐于上方右边太师椅。 中间入座那男子案前写着董庆元三个大字,右边老者案桌上写着高茂林三字。 董庆元开口说道:“诸位都到了,我是镇府部董庆元,此次奉命代表镇府部参与会审,讯问情报科华南情报站弟子蒋范及其他一干人等。” 他方说完,左边那尖嘴猴腮的矮小汉子道:“督察部何勋。” 右边老者接着道:“戒律科高茂林。” “情报科唐宁。” “华南主事彭砚。” 几人一一开口介绍道。 何勋拿出一张卷宗,递给旁边董庆元道:“这是先前我督察部讯问的证词,大家先看一看。” 几人一一传渡,最后唐宁接过看了一眼,蒋范对事实供认不讳。 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彭砚,通过什么方式,如何打听监测他的一举一动上面写的详详细细,并说是叶修让他这么做的,他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卷宗整整写了三页,包括对其他弟子的讯问证词。 唐宁看完后将卷宗复还于他。 董庆元道:“既然大家都看过了,那咱们开始吧!” 几人微微点头。 董庆元向下方弟子微一点头示意,下方两名弟子各自入座,一人拿出卷宗准备记述,一人拿出墨绿色符箓,开始留音。 正式的会审除了卷宗记录,还要有留音符保留会审的所有对话。 “把蒋范带上来。”董庆元道,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话音方落,两名弟子压着蒋范到了,蒋范身上既无刑具,也无绳索捆缚,但其面色却十分苍白,整个人显得十分萎靡。 盖因他身上被下了禁制,涌泉穴、灵海穴、泥丸宫三处被他人灵力封死,致使全身灵力不能调动,神识困于识海。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普通凡人,经过这么多日的审讯早已疲惫不堪。 蒋范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上的几人,又低下了头,他心中悔恨无以加复,当初周宁雪找到他,提出这件事时他也曾犹豫不决。 他知晓这定然不是吕光的意思,情报科下达命令有一整套程序,何况是监听调查华南主事这般大事,至少得有鲁星弦的签押章印,怎可能假他人之口传达命令。 可周宁雪是吕光的道侣,而吕光又是他的顶头上司,情报站的人员配给,财政拨调全凭吕光一言而决,若一口回绝得罪了吕光他绝没有好日子过。 是以他偷耍了个奸猾,表面答应周宁雪,回到情报站立刻写了一封秘呈亲自送给吕光,但没有收到回音,他心里清楚吕光这是默认了,于是鬼迷心窍的偷偷调查起彭砚来。 致使现在悔恨无及,当时若果断一点狠下心来回绝哪有今日之祸,事发后,他就知道自己遭殃了,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很快便有人转告他,不要乱说话,只将一切责任推给叶修即可。 他心里清楚,供出吕光后他就没有了价值,必死无疑,没有人会在乎一个炼气弟子的生死,不供出吕光,那些人投鼠忌器,反而有一线生机。 “蒋范,你可知罪?今日是三部会审,是给你定罪的最后一次审讯,你对于私自调查监测华南主事彭砚师弟一事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董庆元问道 蒋范道:“弟子知罪,没有任何要辩解的。” 何勋问道:“蒋范,我且问你,你说是受叶修师弟指使才对彭砚师弟进行调查,叶修师弟是什么时候给你下的命令。” “四年前,道丁六八二年十月初三。” “他为什么要你调查彭砚师弟。” “他说彭砚师叔可能涉嫌与魔宗勾结,因而令我等偷偷调查取证。” 此话一出,几人皆向彭砚看了一眼,彭砚眼观鼻鼻观心,面不改色,像是没听到一般。 “那你调查出了什么没有?” “没有。” “你在华南情报站多少年了。” “具体年头记不清了,档案卷宗上应当有,我想有十五六个年头。” “你在情报站工作了那么多年,情报站的规章流程你难道不清楚吗?纵然彭砚师弟勾结魔宗也不是你们应该管的事,且调查一名筑基修士,只凭叶修师弟一句话你就敢这么干?” “叶师叔说先调查,他自会向宗门反应,他主管情报科工作多年,是情报站顶头上司,他开口我不敢违抗。”蒋范道,他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应付会审的问讯,是以对答如流。 “你调查监测了四年,一定掌握了不少线索信息,你是怎么将消息通禀给叶师弟的?” “没有通禀,叶师叔只是让我调查,但一直没有查到彭师叔勾结魔宗的证据,所以没有消息往来。” “四年一次都没有吗?” “只有一次,道丁六八四年七月,具体日子不记得了,叶师叔找到我,问我调查的怎么样?我说没有实质性进行,他吩咐我继续调查就走了。” 第179章 角力(四) “你方才说叶修师弟让你先调查取证,他向宗门反应。两年过去了,你都没有收到宗门命令,再次见到他你连问都不问一句吗?” 蒋范低着头眼神有些慌乱,他之所以敢明确的回答与叶修见面的时间点,是因为有人告诉过他,这四年内叶修只单独出过一次宗门,便是六八四年七月,外出一月归来。 他料到有人可能会问这个问题,若是一次没联系过太过荒谬,是以早想好了作答。 但是事情毕竟是编的,还是漏出了破绽,前言不搭后语,他略一思索,答道:“当时我调查彭师叔两年没被发现,有了侥幸心理,因此也不把这事当回事儿了,且叶师叔向来说一不二,脾气暴躁,故而未敢追问。” “一派胡言。”何勋猛然一拍桌案喝道:“你身为华南情报站负责人,有十余年主事的经验,私自调查一名筑基修士,是何等大事?你竟然说不当一回事儿,你说是叶修师弟指使你的,却说四年来只见过一次面,既无书信往来,又无私下会面,何其荒谬。” “董师兄,此子极不老实,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言论荒谬,必是在扯谎,我建议对他上点手段,看他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蒋范听此,心下大惊,冷汗频出,镇抚部的专治刑具就是修士都受不了,他现在等同于一介凡人,如此承受的住那般摧残,他抬起头面带哀求之色看向几人。 董庆元道:“我来之前,掌门耳提面命,不可轻易动用刑具,屈打成招。现今讯问才刚刚开始,哪得能就上刑具,高师兄,你觉得呢!” 老者笑道;“掌门都发话了,还能违背不成?” 唐宁冷眼旁边之看算是看明白了,难怪昨夜鲁星弦昨夜将他找去,第一句话就直言担心有人拿此事做情报科文章,现在看来他是早得到消息了。 这督察部何勋一上来便是拼命三郎的架势,不但步步紧逼打破砂锅问到底,还要上刑具逼供,鲁星弦所暗指的不就是此人吗? 有意思的是之前督察部讯问的证词中并没有这些问话,其讯问对话内容更像是走公文形势,远不如何勋的讯问刁钻尖锐,由此可见,督察部内部也不是一潭静水啊! 以唐宁之见,这何勋未必是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他这讯问方式明显是要把人往死里逼,更像是带着某种使命来的。 而镇府部董庆元,先前表现的事不关己,可当何勋一提出要刑讯之时,他想也未想一口就否决了,还拿出了掌门的话语压制。 现场会审一共五人,他只单独问了戒律科高茂林的意见,对彭砚和唐宁二人置若罔闻,高茂林立即附和了他,显然这两人是“心有灵犀”。 何勋见二人一问一答之间将话头堵死,亦无可奈何,继续问道:“叶修师弟早已身死半年之久,他既以身死,为什么你还继续调查彭砚师弟,调查四年都没有查出个结果,且他已身死?你还要继续替死人查下去?” “弟子久居宗门外,数年未回宗门,对于本部科发生的事并不清楚,故并不知叶师叔已身死。” “荒唐,你作为情报科弟子,连情报科管事上司身死都不知道,此等话你当骗得了我们吗?” “弟子不敢欺瞒,所言句句属实,叶师叔虽是情报站的管事上司,但平素与各情报站并无什么联络,情报站的奏呈是通过玄鹰传信的方式互通消息。弟子的奏呈通过宗门通讯科送至部科联络处,往来并不经叶师叔之手,这一点…”蒋坊抬头偷偷看了唐宁;“唐师叔最是清楚。” 何勋看向他,唐宁微微点头道:“宗门外情报联络由我负责,叶师兄负责各队具体事宜,但若非重大紧急事件,他一般不会亲自去处理。” 何勋冷笑一声:“你受叶师弟之命调查监听彭师弟及其下属,按你所说,此事只你二人知耳。轩跃山一战声势如此浩荡,整个新港尽人皆知,我玄门弟子中战死的不在少数,你居然对秘密派遣你任务的叶师弟漠不关心,你执行着他下达的命令,连他的生死都不在乎?” 蒋范道:“弟子调查了四年,已成习惯,没在意那许多,且叶师叔修为深厚,神通术法玄妙,弟子一向知之,没想过他会战死。” “连金丹修士都战死了,你居然说没想到他一个筑基修士会战死?”何勋死咬不放,步步紧逼,声势夺人。 蒋范就如一头死猪般,一口咬死是叶修传命自己,任凭何勋如何逼问,见招拆招,死不松口。 何勋一连盘问了半个多时辰,唐宁等人一语未发,最终实在问无可问,蒋范低头搭耸个脑袋,董庆元见此开口道:“高师弟,彭师弟,唐师弟,你们还有什么要讯问的吗?” 三人皆沉默不语,董庆元道:“将此人带下去,将其他人等一一带上来。” 下方两名弟子押着蒋范走了出去,没多时押着一个男子走了来,也是华南情报站的一名弟子。 何勋一连串发问,那弟子一一回答,直到约莫未时所有待罪弟子的讯问才结束。 董庆元道:“所有弟子的讯问都结束了,对话内容皆已记录,咱们商讨一个方案来,再呈交掌门过目,高师兄,你先说说看法吧!” 高茂林道:“情报科弟子蒋范对调查监测彭师弟一事供认不讳,鉴于情节恶劣,性质严重,我认为当从重处置,至于其他弟子,虽是从犯,但念在其不知情的份上,可相对从轻发落。” “何师弟,你呢?” “我不同意。”何勋开口道:“此案疑点太多,我不同意就此定案,待罪弟子蒋范在讯问中前言不搭后语,我认为其中另有隐情。” “不知何师弟所谓的隐情是指?” “蒋范说他是受叶修师弟指使,且不说将所有事情推到一个死人身上这件事本身就站不住脚,就是他的说法论据也是极其荒谬的,这么性质严重的事情两人四年间一共只处过一面,叶修身死半年之久他居然一无所知,还再继续调查彭师弟。” “这种话恐怕十岁孩子都瞒不过,再者,根本其他弟子的供述,蒋范对此事显然十分上心。下面弟子对他的呈奏可谓三日一奏,五日一报,就连他本人也长时间监测彭师弟动向。” “可在方才讯问中,他多次强调自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这种前后矛盾的言语漏洞咱们会审都能认定,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董庆元微一皱眉,看向彭砚:“彭师弟的意思呢?” “何师兄所言有理,但都只是推论,并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他说的话是扯谎,若说另有隐情的话,需要更充分的人证或物证。”彭砚淡淡道。 整场会审下来他都是这般,仿若只是个看客,不知情的人决看不出这场风波就是由他奏呈而起。 实际上他心中透亮的很,早已知晓背后主谋是谁,在最初发现情报站调查监测自己时他的确怒不可竭,区区一群炼气修士竟敢对他进行监视,丝毫没将他这个筑基修士放眼里,如何能让他不怒。 因此他立刻上书呈奏要求严惩这些弟子并彻查此事,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与宗门的一些故友打听情报科的事宜。 此事着实透着古怪,一群炼气弟子哪来这么大胆子敢对自己实行调查,背后必有人主导。 当他了解到吕光的身份背景后,他已猜的八九不离十,若非此事,他早将过往那件小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那时他修行碰上了瓶颈,遇上叹息劫,十余年来寸功未进,心内早已烦躁不安,当日他轮值办事处,恰逢那个小姑娘来找他盖章,他不知怎的心内一股无名火起,如此好的资质竟然这么不懂得珍惜,反而对红尘世俗那些琐事念念不忘。 自己一心修玄,却遇上叹息劫,再如何努力修行都无济于事,他深深的嫉妒,于是对其叱喝了一番,驳回了她出宗门的申请。 未想那小姑娘竟敢出言顶撞于他,一个炼气弟子敢如此忤逆自己,让他心头怒火更盛,当即出手教训了其一番。 谁想天道轮回,如今他已是风烛残年的老朽,而当初那小姑娘筑基成功,前途璀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得知此事后心中无喜无怒,甚至连对他进行调查监测的那些弟子怒气也一瞬间消散全无,只是感慨颇深,万物冥冥之中有天数轮回,一切因果,早有注定。 他老了,寿元无多,不想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当中,他还有徒儿和后辈,他们在乾易宗门内,今后的路还很长。 他不想因此事给他们造成什么无妄之灾,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连那封奏呈都想收回,只当一切未曾发生过。 第180章 角力(五) “唐师弟以为呢?”董庆元道 “我和彭师兄想的差不多,若要证明蒋范所言虚假得有实质性证据,但如若就此结案,似乎不妥,至少是不是要再调查一下他所陈述的事情的真假?譬如他说道丁六八四年见过叶修师兄,可查一下叶修师兄有无出入宗门,这个很容易查到。护山科有备录,如果出了宗门,去了哪儿?可将叶师弟妻女传来一问。” 何勋道:“鉴于此子言语荒谬,所说之语颠三倒四,我提议对他进行刑讯审问。” 董庆元眉头微皱道:“我看今日的讯问就到此为止吧!我去请示一下掌门,将今日的讯问内容汇报,至于采不采取刑讯审问,或就此结案定论,由掌门定夺。明日辰时咱们再来,届时我宣布掌门旨意,诸位看如何?” 众人皆点头同意。 “那好,既然大家对今日审讯结果意见不同,咱们各自呈一份卷宗由我一齐交给掌门。”董庆元说道,朝弟子两名微微一示意,立马有两人拿出数纸空白卷宗递到各人案前。 唐宁将自己建议写上,并画押签字,交给了董庆元后离开了刑讯大堂。 中指峰洞府内,两人相对而坐,鲁星弦拿出一份卷宗交给吕光:“这是今日的讯问内容,你看看。” 吕光接手看过,眉头微皱道:“掌门会不会同意刑讯审问呢?万一真的动用刑具的话,我担心蒋范未必能抗的住。” “董师弟那边应该会帮忙说话,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已让人传话于蒋范,真要刑讯的话,誓死也要顶住,不然话风一开,我们不再保他。你明日动身吧!离开宗门,要有什么变故,也还有应变缓冲时间。” 吕光点了点头:“唐师弟说还要调查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吗?他会不会背后搞什么动作?” 鲁星弦冷哼道:“谅他也不敢,这蒋范的应变力也太差了,亏他在情报站当了这么多年差,被何勋一逼问,回答的乱七八糟,连董师弟都不好为他开口说话了。倒是彭砚师弟,看他今日的态度似不想再深究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意,不妨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能倒向我们,何勋如论再如何紧咬不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那我现在去?” “别急。”鲁星弦道:“还是让陈师弟去吧!先看看他的反应,若他有意和解的话,让周师妹去和他谈,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转告她,这个时候不要再惦记过往那些蝇营狗苟的小事了。” 第二日,几人来到镇府部讯问大堂,依位入座,董庆元道:“昨日我请示掌门,得到回复,事情要细查,尽量不要动用刑具。” 何勋眉头微微一蹙,掌门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自主权完全交给了会审弟子,而从昨天的形势看,他想动用刑具审问是不可能了。 “咱们今日主要的调查对象是宗门内与此事相关的弟子,看有无疏漏,可让蒋勋来与他们当面对质。”董庆元道:“你们带着镇府部的印章条文,去将此事有相关的弟子请来问话。” “是。”下面几名弟子应道,出了大堂,没多时,有两名弟子领着二女子来了,一人看上去三十余岁,秀丽端庄,另一人豆蔻年华,亭亭玉立。 那两名弟子道:“叶修师叔遗孀遗女江婉,叶流霜带到。” 江婉,叶流霜二人皆行了一礼。 “请二位来无有他事,有一件事牵扯到叶师弟,故请二位来做个旁证。”董庆元道:“目今镇府部有一桩案子,涉及到情报科,待罪弟子蒋范私自调查监视彭砚师弟,并扬言是受叶师弟之命,我们二人可知晓此事么?” “我们不知。”江婉答道。 何勋问道:“叶师弟六八四年外出宗门,你们可知他具体去了何处。” 二人摇了摇头:“不知。” “叶师弟可曾有言过华南情报站之事?” 任凭何勋如何诱导询问,二人皆一问三不知,何勋没了法子,只能作罢,董庆元挥了挥手,让二人离去了。 之后又传讯了众多弟子,包括情报科、通讯科、护山科等等一系列与此案情有相关的弟子。 直到日已西斜,与之相关的弟子都传来询问了一遍,没有新的进展。 董庆元于是说道:“今日到此为止吧!我提议现在对华南情报站一众弟子定罪,诸位有异议吗?” 何勋道:“此案仍有诸多疑点,我认为就此结案定罪为时尚早。” “有什么疑点呢?蒋勋对事情供认不讳,人证物证惧备,何师兄所说的疑点无非是怀疑背后指使之人并非叶修师兄,而是另有他人,可并无任何证据能够说明蒋勋所言为虚,今日的传讯问话也都证实了昨日的话,叶修师兄的确于六八四年七月出过宗门一趟。” “我昨日回洞府后经过一夜思索,认为此事合乎情理,叶修师兄主管情报科具体事宜,乃是蒋勋顶头上司,他发话蒋勋焉敢不从?又岂敢多问?至于说两人四年方见一次面,我仔细想了想也是有可能的。” “诸位不知,早年间我与叶修师兄有隙,他大概因此才做了糊涂事,实际上他可能并未对此事如何上心,只是吩咐了一声,正好又是他职权范围之内,若能查到我不法证据即禀奏宗门让我身败名裂,查不到也无妨,此事我认为可以结案定罪。”彭砚突然开口道。 几人心下都惊了一惊,昨日他还表现的事不关己,如同个看客,未曾想今日态度转变竟如此之大,一番言论将何勋之前的疑点全部驳斥,更要将此事盖棺定论。 几人不禁斜眼漂向他,只见其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神色如常。 “原来彭师弟与叶师弟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节,那一切都顺理成章,没什么疑点了吧!我同意董师弟的提议,可对情报站一众弟子定罪。”高茂林紧接说道 “唐师弟的意见呢?”董庆元问道 “我同意。” “现在我们四人都同意对蒋范及一干弟子定罪处理,何师弟,听了彭师弟方才的话,你还有什么疑异吗?或是你仍要坚持继续调查?” 何勋摇了摇头:“没有了,我同意结案定罪。” 彭砚作为当事人都如此说了,他再合理怀疑,纵是说破天去又有个屁用。 “那好,既然咱们意见统一,那我就写卷宗呈奏掌门,蒋范利用职务之便,调查监视华南主事彭砚,违反宗门法规,性质恶劣。且其以下犯上,罪数欺师,但鉴于其亦是受命于人,并未造成严重后果,认罪态度良好,我提议对其鞭刑三十,押入无涧崖中禁闭五十年,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几人都点头表示同意,何勋亦没有反对,以他的身份还不至于和一个炼气弟子计较什么,他的目的是为了深挖背后之人,此事既以定性,剩下的事情也就无他无关了,一个炼气弟子是死是活如何处置没什么人挂心。 董庆元所说的鞭刑三十,指的是镇府部特制的噬骨鞭,此鞭打在人身,直接攻击体内的经脉骨骼,如蚁噬骨一般,疼痛异常。 无涧崖乃是镇府部的刑狱,其间与外界完全隔绝,没有一丝天地灵气,且终日无光,阴森潮湿,修士在里面得不到灵气的给养,可谓生不如死。 “至于一干从犯,皆禁闭三年,以儆效尤。”董庆元继续说道 几人都没有提出异议。 唐宁说道:“我部科叶师兄已于半年前轩跃山一战中身死,且其是为宗门尽忠战死,虽有小过,一时糊涂,但大节不失。为死者讳,我请求酌情处理,此事案情下发至各殿各院乃至情报科通报时,能够隐去叶师兄此一节,以免其死后背负污点。毕竟叶师兄有妻有女,且都在宗门内任职,也避免他们遭受非议。” “唐师弟的提议很周到,我同意,诸位师弟以为如何。”高茂林立刻说道 几人都表示同意。 董庆元将处理意见写入了卷宗内,几人在上面签字画押后离开刑讯大堂,各回洞府。 没几日,案情就通报至情报科,掌门允准了会审的定罪处理,也同意了唐宁的提议,在通报时隐去了叶修授命蒋勋一节,鲁星弦在议事殿中要求将此事通报全科及宗门外各情报站,以儆效尤。 唐宁也没有闲着,将鲁星弦议事殿上的话及案情卷宗分发至宗门外各情报站,又过了几日,吕光回了宗门,从各队中挑选了几名弟子去华南情报站赴任,整个事情就此结束。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这日,唐宁正在洞府中盘腿打坐修行,忽然腰间一阵晃动,他掏出储物袋一看,不是阵盘晃动,而是灵兽袋产生的异动,莫非是? 他心下一喜,打开灵兽袋,一道白影掠过,小白蛇从灵兽袋空间中一跃而出,跃至他肩头,猩红的舌头舔着他脸蛋儿。 第181章 异变 数个月不见它,猛然见过它可爱模样,唐宁正想抚抚它小脑袋,谁知小白蛇身形一阵变化,原本三寸长的身子眨眼间涨到两三尺长,身形暴涨了十倍。 它的身子缠在唐宁左臂上,猩红的舌头仍是舔舐着他脸蛋儿,唐宁左手顿在半空,愣了一愣。 小白蛇身形暴涨之后,身体内竟然涌出了灵力气息,虽然不强,但的的确确有灵力流转,尽管它之前吞食了那么多丹药,可体内一丝灵气也无,而现在身体内有灵气流转,意味着它从普通兽类“晋升”为灵兽了。 难道真的是吞食了探灵鼠后身体“变异”?唐宁陷入了沉思。 小白蛇见他愣神,脑袋顶了顶他手掌,这是它平素乞食的方式之一,唐宁回过神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纨灵丹放至它嘴边,小白蛇连连摇首,脑袋顶着他手掌。 唐宁笑了笑,将纨灵丹收起,拿出凝气丹。 小白蛇纵起身子一口将凝气丹吞下,没一会儿,它又顶了顶其手掌,唐宁眉头微微一皱,又拿出一颗凝气丹,小白蛇纵起吞下,缠绕着他手臂的身子滑下,在地下翻滚了几圈,漏出雪白的肚皮,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以往小白蛇只吃一颗凝气丹就“饱”了,再多它瞧也不瞧一眼,此次沉睡数月转醒之后,不但身形暴涨了十倍,体内有灵力流转,连“饭量”也大了。 唐宁先前拿出纨灵丹给它吞食,就是想知道它“异变”后对丹药的需求会不会随之变化,没想到它只是增大了“饭量”,并没有对“饭菜的质量”要求改善。 唐宁知晓它能够感知丹药内灵力的含量,从而决定吞食什么丹药。它既拒绝吞食纨灵丹,说明其自身容不下如此多灵气。 良久,小白蛇翻了个身,自顾自玩耍起来。 唐宁着实好奇它是怎么将探灵鼠给吞食的,想让其演示一遍,手朝着它一招,小白蛇倏忽间消失不见,唐宁一惊,正要起身,神识猛然察觉到周边天地灵力有轻微晃动,再一看,小白蛇已出现在其肩头。 他心下大惊,小白蛇方才一闪一现之间,所施展的无疑是空间纵横术,此乃十分深奥的术法,需精通空间结构方可施展。 修行界中对于能够进行穿越虚空之类的空间术法统称之为空间纵横术,当年小比之中与他对阵的陈达利用凌空叶进行空间穿梭,便是此类术法。 小白蛇的空间穿梭能力显然比陈达的凌空叶更为高明,陈达还需借用凌空叶的能力才能施展,而它却无任何辅助就能进行空间穿梭,若非自己修为远高于它,且神识强大,恐怕难以察觉。 之前小白蛇可从未展现过这般能力,看来这次“异变”给它带来的变化远不止“晋升”灵兽这么简单,简直是彻底脱胎换骨了。 这等空间纵横术定然不是后天学习来的,必然是娘胎里自带的天赋,只是以往身体内没有灵力,无法施展,现在体内有灵力流转,便无师自通,不知不觉使了出来,估摸连它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唐宁还想观察的再仔细些,朝着不远处石门一指:“去。” 小白蛇身形倏然消失,唐宁聚精会神,神识遍布四周,它身形消失的一刹那,唐宁就感觉了四周空间轻微的波动,像是一片落叶掉入水中激起涟漪一般,空间在一层一层“晃荡”,一直朝着石门荡去,眨眼之间,小白蛇身形出现在石门处。 唐宁向它招了招手,它身形一晃又出现在唐宁肩头。 如此者两三,唐宁聚精会神之下也能够捕捉它的动向了。 小白蛇甚是高兴,还以为唐宁与它玩耍,一下出现在这里,一下出现在那里。 唐宁从灵兽袋内,拿出探灵鼠遗留的白色毛发道:“你是怎的将它吞食的?” 小白蛇晃了晃脑袋,不解其意,无论唐宁与其如何沟通,它都只是摇头晃脑,唐宁没了法子,想着买一只灵兽来,再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也不再逼问,点了点它脑袋,小白蛇呲溜一下钻进灵兽袋中。 唐宁出了洞府往鲁星弦处告了个假,说自己要出宗门一趟,往断脊山买件称手的灵器。 鲁星弦没有为难,只是告诫他现在外面不太平,魔宗颇为猖獗让他一路上小心些,并给了他一张盖有戒院印章的情报科公文。 有了这玩意儿就不必跑清玄殿报备了,唐宁道了声谢拿着它径直往护山科登记,出了宗门。 断脊山位于齐吴二国交界,新港高阶修士大多都往其坊市买卖交易,其间商货有许多稀罕之物,都是新港本土没有,从其他岛屿运来的。 唐宁一路穿江过河,飞遁了约莫十日左右,来到断脊山脉,整座山脉延绵数百里,细而狭长,远远看去就像人的背脊骨一般,而在中间处又有一断裂,因此故名断脊山脉。 唐宁在上空举目望去,见山脉有一处被云雾遮掩着严严实实,异于别处,料想应是阵法幻化缘故,当即朝着那处遁去,穿过层层叠叠浓厚的云雾,果看见一个偌大的蓝色光幕,其间符文流转。 他一挥手一张传音符穿过蓝色光幕递了进去,没多时面前蓝色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唐宁入了坊市内,世间所有坊市结构都大同小异,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坊市商铺的大小及街道上修士的热闹程度。 断脊山坊市显然比楚国内几个坊市气派的多,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房屋雕梁画栋,雕栏玉砌的阁楼沿着街道一眼望不到尽头,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大多都有筑基期修为。 在其他小坊市占据中央最佳位置的新港三玄门商铺如今就矗立在坊市入口,沿着街道往里走,商铺规模越来越大,光看门面气派就远比新港三玄门商铺高上许多,街道尽头拐角处是一个三叉路口,唐宁朝着中间那条道路走去。 道路越行越宽,两侧矗立着众多大型商铺,都是他从前闻所未闻的,什么冰露商会商铺,星雅商会商铺,雪玉商会商铺…… 这些商铺都打着某一商会旗号,占地极广,商铺入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唐宁继续向前走去,走过两三百丈后,道路越来越窄,最终三条道路殊途同归合二为一,眼前是一座浮桥,底下是一个巨大湖泊,湖水清澈见底,他走过漫长的浮桥,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回字形广场,广场正中央矗立着一栋巍峨宏伟古香古色的阁楼。 上面四个金色大字闪闪发亮,赫然是宝兴商铺。 广场四周又有几座巍峨宏伟的阁楼,围绕在宝兴商铺周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环卫着它,都是其他商会的商铺。 唐宁径直来到宝兴商铺,走入厅殿,一名身材窈窕,颇有姿色的女修立马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前辈,欢迎莅临宝兴商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唐宁问道:“不知你们商铺可有灵兽售卖。” 女子道:“断脊山坊市没有哪家商会售卖灵兽。” 唐宁一听之下微有些失望,他不远万里跑到断脊山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买个灵兽,一方面以观察小白蛇潜藏天赋,到底是如何吞食掉探灵鼠的,另一方面看看能不能故伎重演,让小白蛇修为更上一个台阶。 他的潜意识已经认定,小白蛇之所以能够“晋升”灵兽是因为吞食了探灵鼠的缘故,若能继续吞食灵兽,说不定很快又能“进阶”。 就如同他体内的绿色灵力一样,吞食的灵力越多,增长的就越快。 小白蛇身份神秘,乃是从古之遗迹封印下漂流出来的,被封存了不知多少万年,方一“晋升”灵兽就掌握了空间纵横术,若是能尽快进阶到二阶灵兽,对自己有莫大裨益,特别是现在新港魔宗已成气候,几和玄门分庭抗礼,说不定哪一日站端说开就开。 以他现在的修为真要到了大战那日,自身难保,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尽快提升自己实力,达到筑基中期之境,但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绝非朝夕之功,退而求其次,若能使小白蛇实力大增,也是变相的增强自身实力。 是以唐宁一发现它晋升灵兽之秘,便马不停蹄赶来断脊山。 宗门内倒是饲养着青翼鸟和玄鹰两种灵兽,可都看护甚严,他总不能偷偷摸摸的弄两只出来,让小白蛇吞食吧! 且不说小白蛇有没有那个能力吞食,要是被人知晓这可不是轻易能糊弄的事儿。 他宁愿花些灵石,买个灵兽,以他的家底来说不缺这点灵石,没必要找那种麻烦。 再者现在还不确定小白蛇进阶是不是与吞食探灵鼠有必然关系,尽管他心里认定两者有关系,但还需要事实证明,待事实证明之后,若没了法子冒点险也还说得过去,现在还未证实,万一两者没关系呢! 第182章 断脊山坊市(一) 那女修见他满目失望,转身要走,连忙说道:“前辈莫急,前辈此次来的正巧,我们坊市过几日要组织一场竞卖会,前辈若能参加,届时或许会有灵兽出售。” 唐宁道:“你确定吗?” 女修道:“这个谁也说不好,或许有或许没有,得看运气,前辈若无急事,多等各几日又何妨?” 唐宁觉得她此言也颇有些道理,问道:“你不是说断脊山坊市没有灵兽售卖吗?怎的你们组织竞卖会就有了呢?莫不是你们的灵兽并不对外售卖?” 女子笑道:“前辈误会了,我想前辈之前没有参加过咱们坊市的竞卖会吧!” 唐宁点头道:“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贵坊市。” 女子道:“这么说吧!我们组织的竞卖会就相当于世俗界商家店铺搞得一次推销活动,坊市内的商铺会将平时的珍藏宝货拿起来竞拍,除此之外,个人也能参加竞拍售卖,咱们商会没有售卖灵兽,不代表其他修士私人手上没有。” “只要前辈给出的价格合适,那时手中有灵兽的修士自然会与您达成交易,像新港玄门与魔宗都有饲养灵兽,他们的灵兽都是在其他岛屿买的幼崽,然后自己饲养,说不定到时参加竞拍的修士里就有那些宗门内主管灵兽的修士。” 她这么一说唐宁明白了,这竞拍会就是个大型自由交易市场,人物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各人手上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在会上竞卖,说不准还真有灵兽出售。 “几时开始,在什么地方?” “五日后戌时开始,地点就在本铺阁楼顶层,我们坊市每过五年九月初九都有一场竞卖会,是专门服务筑基修士的,竞拍物品都是筑基修士所用之物,前辈届时来此就好。”女子说道 唐宁点头道了声谢离开商铺,往坊市管理处领了号牌,在宝兴客栈内住了下来。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再次来到宝兴商铺,方入厅殿,一名女修迎了上来:“前辈,欢迎莅临宝兴商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一样的话语,只是此女已非彼女。 唐宁道:“我听说今日贵商铺中有一场竞卖会?不知我可否参加?” 女子道:“当然,本坊市此次竞拍会对一切筑基修士开放,前辈情随我来。” 女子领着他一直上了阁楼七层,跨过最后一层台阶,走过一条狭长通道,一道宽敞的石门映入眼帘,石门外矗立着两名男子,皆有筑基中期修为。 那女子行礼道:“二位大人,这位前辈是来参加此次竞拍会的。” 左侧男子瞥了唐宁一言,一语未发,拿出一块令牌一道法决打在令牌,那令牌发出淡红色幽光,照耀在石门上,石门受红光一照自动向两面滑开。 唐宁走了进去,石门又自动合上,其内是一个偌大的厅殿,直径有好几十丈大小,空旷的厅内摆着数十行木椅,足以容坐两三百人,台上摆着一张丈长的桌案。 四周光线昏暗,墙壁与地面都是由黑色断音石铺成,能够隔绝外部一切声响。 此刻厅内零零散散坐着三四十名修士,都是筑基期修为,见唐宁进来,有些人回头看了一眼。 唐宁这才发现其中不少人戴了斗笠与面罩,他不禁有些后悔,忘了这个竞卖会人员众多鱼龙混杂,说不定有不少魔宗修士隐藏其间,自己若是被盯上,麻烦可不小,早知如此,自己也弄个斗笠好了。 他找了偏僻的角落位置坐下,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有一些修士陆陆续续来到厅殿内,半个时辰后,台上背后墙壁石门打开,两名男子走了进来。 一人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看年龄约莫三十余岁,另一人满头银丝,慈眉善目,两人皆是筑基后期修士。 那老者开口道:“欢迎各位道友光临本坊市的竞拍会,此次竞拍会仍是由我二人主持,或许会有新来的道友不识得我,老朽先自我介绍一二。” “老朽名严清玉,旁边这位是罗桓兄弟,我二人乃是本坊市的管事,请诸位放心,本次拍卖会一切按照公平公正,自由交易的原则进行物品竞卖,现在请罗桓兄弟解说一下竞拍规则。” 旁边那男子道:“拍卖会规则如下,首先由我二人展示坊市内各商铺珍稀物品,定一个竞拍初始价格,诸位道友尽情出价竞买,价高者得,若身上灵石不够,可用其他物品抵押,我二人以市价估算价值。” “若物品没人竞拍,则沦为流拍,竞拍中有任何问题与争执,以主持者话语为最终裁定。” “坊市物品的竞拍完后,就是各位道友自主竞拍时间,届时任凭诸位道友买卖物品,现在竞拍开始。” 男子刚说完,老者立马说道:“下面有请本次竞拍会的第一件商品。” 老者话音刚落,背后墙壁石门开启,一名女修双手捧着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盖着红色锦帕,女子将托盘放在桌案上,人退至一旁。 “这第一件物品便是。”老者说道,将红色锦帕一掀,现出一件青蓝相间的铃铛。 “此名幻音铃。”老者拿起铃铛轻轻一摇,清脆悦耳声音传来,唐宁只觉脑袋昏昏欲睡,耳畔仙音缥缈,夹杂梵音阵阵,眼前仙气氤氲,一片祥和之景,那氤氲仙气中又出现数名白衣仙子,身着白色一群翩翩起舞。 唐宁猛然一惊,回过神来,泥丸宫中神识抱做一团,分布于太阳穴两侧,抵抗着那股靡靡之音,只觉脑袋昏昏沉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停了下来,唐宁脑袋不再昏沉目光恢复了清明,再一看,那老者手持青蓝相间的铃铛,停止了晃动,周围有不少修士仍然沉浸在那缥缈的仙乐中,摇头晃脑不止。 他心下大骇,筑基后期修士全力施展起这幻音铃来,威能竟能有如此强大,这幻音铃并非针对他而发,都能使他堕入幻境不能自已,若是单独针对他而来,恐怕他早已人事不省。 好一会儿,其他人也从幻境中醒来,皆相顾骇然失色。 那老者开口道:“诸位想必都已领略这幻音铃之威了吧!此铃乃是出自敝商会炼器名家东方冶大人之手,是他早年专门炼制给其徒儿之用,炼制主材料乃是取自幻语蚊妖兽之骨,加之以回音石为辅炼制而成,对其幻术攻击能力大大提升,按品阶属极品灵器中精品。” “更为难得的是,这幻音铃攻击手段为神识攻击,诸位知晓,这世间修神识之术修士少之又少,此铃直攻泥丸宫中识海,正是攻彼之短,说实话,若非老夫是这次拍卖的主持,不可能参与竞拍,说什么也要将此铃拍下。” “说句不夸张的话,携此幻音铃,只要修为深厚,能够发挥出它威能的话,同辈之中无敌矣,现在竞拍价七万灵石起步,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诸位道友,请出价。” 厅殿中一时无声,一般极品灵器价格在八万左右,而这件竞拍底价七万,价格倒也差不多。 至于老者所说的什么同辈无敌,显然是夸大其词,这里的人都不傻,靠一件灵器就梦想同阶无敌,那还要天才干什么?都去炼器就好了啊! 老者并不着急,他十分了解这些人的心理,以他多年的主持竞拍会的经验,拍卖会上虽偶有流品,但那都是华而不实,鸡肋般的物件,真正好的东西永远不愁没人买,有钱的人多得是。 这件幻音铃是件实实在在的极品灵器,好东西,又主攻神识,在新港这样的好东西可以说有价无市,这也是为什么他将此物作为第一件竞拍物品的原因。 所谓物以稀为贵,在新港,极品灵器都是稀罕的宝物,更别说这件幻音铃了,乃极品中的精品,方才他一番展示,众人都领略了它的威能。 之所以现在没人出价,是因为他们都在等,一方面在衡量自己能接受的底细,一方面在等别人先开口。 没多久,便有一人开口道:“八万灵石。” “好,已经有道友出价了,八万,有人要加价吗?”老者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口:“八万五千。” “八万五千。” “九万。” 气氛似乎一下点燃了,众人接二连三的出价,一下将价格抬至了十万。 “这位道友出价十万,还有要加价吗?”老者喊道。 厅殿内有陷入了沉默,价格喊道这个地步已经微微超出众人底线,是以方才喊价的几个人都默不作声。 第183章 断脊山坊市(二) “这件幻音铃可是极品中的精品,直攻人神识,天下虽大,修神识者能有几人哉!这件灵器能够完全弥补你神通术法上的弱点,哪怕对方神通术法比你精妙,靠着此件幻音铃,依然有机会战胜对方,不必和他比拼灵力术法神通,直攻其短板。”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下面的物件没有一样功效可比之此铃,该出手时就出手。” “诸位道友,我最后数十声,想要这件幻音铃的赶紧出价,没人出声可就归那位道友了,届时悔之莫及,虽有灵石,又有何用?” 老者不断添油加火,口若悬河,将那些人心里欲念无限放大。 “十、九、八、七、六、五。”老者一声一声喊道,每一声都顿上许久,更是让那些欲占此物之人心痒难耐。 “十万五千。”终于有一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好,这位道友出价十万五千,还有没有人要加价,还有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一人说道:“十一万。” 此后每沉默一阵儿就有人加价,一直喊到十二万,任凭老者说什么都不再有人加价了,那老者开始数数,一直喊到二的时候,有人开口了。 “十二万五千,最后的价格,只有这么多了,若是道友再加,这件灵器就拿去吧!。” 从十万开始就一直是二人互相竞价,其余人皆退出了竞价。 厅殿内再次沉默了,只有老者一人在吆喝,老者倒数至一,拿起榔头在案桌上一敲:“恭喜这位道友,你以十二万五千灵石的价格竞拍下了这件幻音铃,请上来领取。” 那名男子纵身一跃,飞至台上,将一个储物袋交给老者,老者打开一看点了点头,满面笑意,将铃铛递给他:“之后新港之内,足下可纵横无阻。” “哼。”那男子冷哼了一声,他头戴斗笠看不见面容,但想来表情应当不会很好看,以十二万的天价买下一极品灵器,说出去别人恐怕很难理解。 他接过铃铛,转身跃至台下,大步向前走去,穿过石门,竟然就这么离开了竞拍会场。 众人愣了一愣,随即明悟,那人说过,十二万五千,就这么多了,显然身上已无余财,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早些走好,免得有人惦记。 老者热脸贴个冷屁股,被他嗤之以鼻哼了一声倒也不恼,这幻音铃若放在商铺中顶多只能卖个十万的价格,现在拍出了十万的高价被哼一声又怎么了。 这便是竞拍会的魅力,有人争抢就会造成压力、焦躁感,最后会出到一个超过自己底细的高价。 故而访市内不少商铺一些好东西都珍藏起来,不对外售卖,留着每年竞拍会时竞拍。 而他们作为主持者,也与送来拍卖的商铺私下有约定,每件物品他们事先会定一个价格,如果拍卖没达到这个价格,他们自己私自补偿,若流拍,他们也要作出相应赔偿。 如果达到这个价格,多出的部分,他们获抽取五成的利润,这其中一成上交,其余四成归入自己口袋,是以他才这么卖力的吆喝。 这个幻音铃,他们私定的低价是十万,是以方才拍到十万价格时,厅殿一阵沉默,说明不少人还是识货的。 而现在拍出了十二万,除去十万的低价,另外两万五千,他取四成,也就是这一件商品他私得一万灵石。 足足一万灵石,被别人哼一声算得了什么。 老者将储物袋放到托盘上,那女修双手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第一件竞拍品顺利结束,下面进行第二件物品的竞拍。”台上那名叫罗桓的修士开口说道。 话音方落,又一名女修双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此物件比幻音铃显然要大上许多,托盘盖着一张青色锦布。 男子将布一掀,现出一件通体乌黑亮泽的衣甲。 “这第二件物品乃是玄麟甲。”男子将那衣甲拿起,披在身上,对老者微微一点头。 老者会意,手一翻,一把赤红大斧握在手中,朝着大汉狠狠劈下。 大斧红光大绽,砍在男子的衣甲之上,只听得金石相击之声响亮,火花四溅,终究没有将衣甲割裂。 老者收回大斧,男子将此甲脱下道:“大家都看见了,我没有运用灵力,以严兄筑基后期的修为配合这把极品灵器全力一击之下,也不能破开此甲的防御,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此甲坚韧度在灵器中首屈一指。” “此甲乃是雨轩商会一位炼器名家所炼制,炼制的主要材料取自破山甲兽的外层鳞甲,加之以金刚石为辅。众所周知,一般成年的破山甲兽乃是二阶上品妖兽,实力堪比我人族筑基后期,其背部鳞甲更是其纵横妖兽届,享誉盛名的重要倚仗。” “其鳞甲坚如磐石,硬如钢柱,不惧刀枪剑戟戕害,金木水火侵袭,现今将其鳞甲做成灵器,又加以金刚石为辅,更增其韧度,穿上此鳞甲就等同于与敌争斗之际自身处于不败之地,更重要的事不需要消耗你的灵力。” “请诸位试想,当你与敌死斗之际,对方不断消耗灵力攻击你,而你穿上此甲浑然不惧,当是何等威风,对方必望风而逃,花上一点灵石买了此甲,给自己一道增添一道护身符,关键的时候绝对可以救你一命。” “我十分喜爱这件包甲,曾私下联系卖主想花重金买下,可那卖主死活不肯,只答应拿到竞卖会竞拍。而我身为主持者,无法参与竞拍,亦无可奈何,现竞拍开始,底价七万灵石,诸位,请出价。” 唐宁第一次参加这等竞拍会,只觉得十分有趣,这些人怎地说话都这么夸张,那鳞甲坚硬不假,老者手上所持大斧是极品灵器也不假,可若说那老者全力一击,真当众人是眼瞎不成。 那老者顶多也就随手划拉了一下,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哪只这些威能。 唐宁并不准备竞拍,这鳞甲对于他来说甚是鸡肋,他依仗着自身强大的愈合力也不怕受伤,那件幻音铃对他而言倒是有些用处,只是他目前修为低微,使用极品灵器自身灵力吃不住,又发挥不出其全部威能,花那么多灵石显然不值。 “七万。”下面立刻有一人开口说道 “七万五千。” “八万。” 众人连连出价,很快便将价格抬至九万。 大厅陷入了短暂沉默,男子又一阵煽风点火,极尽巧言之事,最终价格攀升至十万,被一窈窕女子拿下。 “恭喜道友,有了这件宝甲纵是对上我等后期修士亦有一战之力,进攻未必可胜,防守定然绰绰有余。”名叫罗桓的男子满面笑意道,那女子只有筑基中期修为,故而他有此一说。 女子不置可否,拿了宝甲离开了竞拍大殿。 男子微一示意,旁边的女修端着托盘走了出去,老者接口道:“下面进行第三件物品拍卖……” 这第三件物品乃是一只火云鼎,是专用来炼制灵器的炉鼎,照男子的说法,这火云鼎曾是宝兴商会一炼器名家早年所用之物,炼制过诸多不俗灵器,对于灵器的炼制过程中材料相互融合有加成效果。 底价就是六万,此物并没有多少参与竞拍,只有两人竞了几轮价,最终被一老者以八万的价格拿下。 之后,主持者又展出了十余件物品,各有各的妙用,每一件最后成交价都在七八万左右,竞拍会每五年一次,自是经过悉心准备。 每一件拍卖的物品都是新港坊市内寻常见不到之物,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就高了,若是坊市内大街小巷都能购得着的物件,那还竞拍个什么呢? “下面我要竞拍的这个物件可不一般,乃是真正的仙家宝物,诸位真算是赶上时候了。”老者煞有其事的说道。 话音刚落,两名女修抬着一个大号托盘进了走来,放在桌案上,老者将托盘上红色锦帕一揭,现出一块三尺长,一尺高似石非石,似壳非壳的不知名物件,显得十分古旧沧桑。 更为奇特的是,在这块“石壳”上还长着十几根枝条,约莫一尺来长,那枝条一样古怪的紧,看上去似石非石,似木非木,整个石壳与枝条通体呈玄黑色。 “此物恐怕大多人都不识得,其来历且容我慢慢道来。”老者不急不缓的说道。 “诸位都是新港修士,必然知晓十余年前新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没错,我说的就是古之遗迹,当时,我商会在楚国荆北沙漠之地发现了古之遗迹,并速度告知了总部。” “后来在挖掘破阵途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此人所共知,古之遗迹中埋藏的催灵仙液涌入地下河中,分散新港各地。然而大家可能并不知晓,那古之遗迹下除了催灵仙液,还有另外一个物件,便是眼前此物。” 老者话一说完,下面人情鼎沸,私语声一片。 第184章 断脊山坊市(三) “此物名为仙珠母蚌,乃是世间极为罕见之物,如今几乎只存于史籍书册中,按古书记载,此物生长于催灵仙液内,吸收灵液精华而生。其长出的丰蚌能够吐露一种液体,古书称之为清灵仙液,此液覆于人双目有还本归真之效,使人保持双目清明,不受幻术所惑。” “当初乾轩商会与沧浪宗收集完散落的催灵仙液后,离开了新港,荆北之地被我宝兴商会接手,我们在一民户的家中发现了此物,那民户说,此物是从他家后山潭水中涌出的。” “据此我们推断此物极有可能是埋于催灵仙液之下,跟随着其一起涌入地下河之中,而后流落到水潭内。此物经过我们宝兴商会会长亲自鉴定,确定为仙珠母蚌,现在开始竞拍,底价二十五万,诸位道友,请出价。” “严道友,可否展示一下此液的功效?”下面有一人说道 “这个。”老者一时语顿:“不瞒诸道友,此物埋于古之遗迹中过于久远,其根叶已然枯萎,诸位看此物上的枝条,如果能长出三尺高,便能生出丰蚌,继而吐出清灵仙液。” 那人紧接说道:“也就是说,此物已然坏死,没有任何作用了,那我等还买它作甚。” “道友之话不然,此物乃是天生地长的稀世灵物,天下可能仅独此一份,以其清灵仙液功效之强大,如若完好无损哪还轮得到你我竞拍,早被那些大宗门大商会掠夺去了。” “且此物经过许多前辈高人鉴定,确认根叶只是枯萎,并不是彻底坏死,说不定哪年哪月时来运转之际,此物又焕发新机也未可知。”老者道。 实际上当年宝兴商会寻到此仙珠母蚌时造成了极大轰动,会长郑婴亲率商会高层来到新港断脊山坊市,甚至引来了乾轩商会与沧浪宗去而复返。 此物确是天地间及其罕有的宝物没错,可是其根叶枯死,已成无用之物,连乾轩商会与沧浪宗用尽了手段也没的奈何。 最终一致认定,是由于存放于古之遗迹时间太长,得不到灵气的滋养致使根叶坏死,只能叹一声可惜,于是此物便被丢弃至断脊山坊市内。 宝兴商会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会长特批了数方催灵仙液,以供其给养,期望能够使它重焕生机,坊市人员每日均给它浇灌三次仙液,整整十年,丝毫变化没有。 那催灵仙液是何等宝物,白白浪费在这死物身上,商会高层一怒,至此之后便停了仙液灌溉,过了数年,坊市有人提议,此物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干脆将其竞拍算了,经上报批准,便拿来竞拍了。 “严道友何不把剩下的话说完?这个仙珠母蚌我记得上次你们坊市的竞拍会上也拿出来竞拍了吧!底价好像是三十万,怎么五年过去反而降价了,是不是长出来的丰蚌仙液被你们喝掉了?”下面一人揶揄道 他此话倒也有趣,以说笑的口吻暗讽其弄虚作假,糊弄大家,引得其他人一阵轻笑。 那老者讪讪笑道:“道友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如何可同日而语,就譬如上一次参与竞拍会的道友可能囊中羞涩未识珍宝,又怎能保证此次参与竞拍的道友中没有身具慧眼的有识之士呢?闲话少叙,有没有道友愿意出价的,绝对的稀世珍宝,可遇不可求的天地灵物。” 底下一阵沉默,任凭那老者吹破大天也没有人出声,开什么玩笑,二十五万灵石,一个普通筑基后期修士百余年的积攒都未必有这个身家,就为了买一个这么华而不实的玩意儿,还不被人笑死。 老者见众人无动于衷,没了法子,只好道:“我再倒数最后十个数,若是还没有出价,此物件就算流拍了,十、九……” 当他倒数到三时,台下有人说话了:“二十五万。” 老者眼神一亮,赶忙说道:“好,有人出价了,二十五万,还有没有哪位道友要加价的,天地灵物可遇不可求啊!错过一次便是终生,到时悔之无及。” 台下许多人顺着声音瞧去,只见出价的那名男子,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众人心中微微一惊。 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竟拿得出二十五万灵石的财力,其背后定然有不可小觑的背景。 不少人心中猜疑,拿二十五万灵石去买这么一件死物?莫不是背后有什么玄机? 老者一阵吆喝,最后榔头在桌案上一敲,恭喜这位道友,竞拍下这件稀世珍宝,请上来领取。 唐宁自下一跃而上,开口喊出二十五万的便是他。 其实他内心也十分纠结,到底该不该买下这仙珠母蚌,最后眼见物件将流拍,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此物与他渊源不小,其一,照老者所言,这仙珠母蚌乃是荆北古之遗迹中流落出来的,小白蛇亦是从中流落而出,二者或有什么联系也未可知。 其二,他对于荆北古之遗迹中的催灵仙液一直耿耿于怀,那催灵仙液与他体内绿色灵力多有相似之处,他体内绿色灵力能吸收催灵仙液化为己用,这仙珠母蚌与催灵仙液既有渊源,那么说不定与自己体内绿色灵力有关,如果得多一些破解体内灵力的线索,花点灵石也没什么大不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老者说此物并未彻底坏死,只是根叶枯萎,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有催化灵物之效。如若能将其救活,生出丰蚌吐露出清灵仙液的话,对自己日后有莫大裨益。 二十五万灵石虽是一笔不小数目,可他目今并不缺这些灵石,此次若错过那当真可能悔之无及,因此一咬牙将它拍下。 “恭喜道友,若是时来运转,此物焕发生机,你这二十五万灵石可就算捡了大漏,到时转手一卖,价格立增百倍。”老者道。 唐宁不置可否将一个储物袋扔给老者开口道:“焕发生机这种事就别想了,贵商会也不是傻子,若是真有那法子,这等宝物岂能以二十余万灵石贱卖,在下之所以买下此物只因家中一长辈颇好难得之物,这东西送与他老人家肯定喜欢。” 他没有带斗笠和面罩,担心这里有人心怀不轨,惦记上他,因此扯个虎皮做大旗,好让一些人投鼠忌器,心有顾忌。 那老者打开储物袋神识进入其内扫了一遍点了点头。 唐宁拿出另一个储物袋,朝其上一指,那储物袋迎风而涨,幻化成一丈大小,将桌案上三尺长的仙珠母蚌包裹其内,而后迅速缩成手掌大小,系于腰间,一跃至台下,回到原来位置。 众人见其拍下仙珠母蚌后没有大步离去微微一惊,心里都在嘀咕,这小子财力挺雄厚啊!莫非还想竞拍什么物件? “下面进行第十六件物品竞拍……” 竞拍会仍在持续,其间又有各类各样的物品摆了上来,直到三十件物件全部竞拍完毕。 严姓老者开口道:“本次坊市竞卖会竞拍物品已全部竞拍完毕,下面进行自由竞拍,诸位道友若有需要的请上台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跃至台上,那人带着面罩向台下众人拱了拱手:“诸位,承认了,在下此次要竞拍的这件物品相信在座很多人都用的着。” 他左手一翻,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匣,将盖子微微抽开,顿时一股浓厚的药香充斥整个厅殿。 男子得意道:“千年龙鳞草一株,价值诸位都清楚,这世上凡是用来突破修为瓶颈的丹药,其主药都要具备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药性,龙鳞草是二阶丹药,千年的龙鳞草,用它来炼制灵丹的话对于突破筑基瓶颈大有裨益。” 男子话一出口,下面一阵骚动,许多人蠢蠢欲动,显然对这物极为上心,此地在座的都是筑基修士,有的已然修至瓶颈,或数十年未曾突破。 现在出了这么一件宝物,有了能够突破瓶颈的希望,如何能不激动,这比什么灵器、阵法这些身外之外要有用的多,不少人心里已暗暗下决心,有了必得之意。 唐宁亦微微点头,他倚仗着体内的绿色灵力能够催化灵物,对别人视若珍宝的珍稀药材他一向不是很上心,可这千年龙鳞草着实是稀有之物,就算他全力催化,恐怕也要六七年之功。 这些年他已很少催化灵药了,自从柳茹涵将身上灵石悉数交给他,他一夜暴富后,对于催化灵药换取灵石一道他就看不上眼了,实在太浪费精力,耽搁修行。 遥想他在荆北之时,那时节人穷志短,他靠着催化灵药赚取灵石以换得自己修行丹药之费,他还记得当年催化整整一年的火龙果等药草,换取了一万五千灵石,也仅仅够四年的丹药消耗而已。 现在身家富了,有了足够的灵力,哪还看得上那般辛劳的血汗钱,缺丹药直接买就好了。 第185章 断脊山坊市(四) “我知晓定然有不少道友想要买走我这株龙鳞草,不过我事先声明,我不需要灵石,只接受一样东西交换。诸位道友若有金刚石精粹者,请上台来,我愿用这珠龙鳞草换取一斤金刚石精粹。”男子一席话,下方微微骚动的人群都沉默了。 金刚石是一种极为坚硬的矿石,灵器与法器之中加入此种矿石的话会极大的加强其硬度,广受修行界炼器师们的喜爱。 而金刚石的精粹乃是金刚石的精华,天地万物皆有灵,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皆如此。 在数以亿万计的物种中,有一些超然于同类,它们受日月精华照耀,呼吸天地灵力,久而久之,在某个特殊时刻自身亦产生了灵性。 灵性并非彗性,它们不具智慧没有感知,没有思想,只是单纯的具有了灵性,能够吸收天地灵气。 如果这些产生灵性之物继续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力的话,经过漫长无尽岁月,说不定终有一日能产生思想进化成灵物,那时它们也能步上修行之路,金刚石精粹就是指已生灵性的金刚石。 一般用于法宝的提炼萃取,提升法宝某方面的属性,除了金刚石精粹外,还有铁精粹,银精粹,金精粹都是提用以提炼萃取法宝的常用之物,每一种材料作用各不相同。 当然,这些也能用于灵器的炼制,甚至法器都行,如若一灵器加入这些矿石材料精粹的话,威能立马可以提升一个档次,但基本不会有人这么做,太浪费了,好钢得用在钢刃上,每一个炼器师都十分珍爱来之不易的稀有材料。 就像炼丹一般,你用千年龙鳞草去炼制普通元气丹的话,那不是有病吗? “道友,我没有金刚石精粹,但我很想要你手中这珠龙鳞草,请看此物。”一名男子跃至台上,翻出一个玉匣递给那人道:“此物换取你龙鳞草绰绰有余,价值比一斤金刚石精粹只高不低,你也无需你另外补贴什么灵石,你若愿意,咱们就此交换。” 那人接过玉匣打开匣盖看了一眼,眼神一凝,随即眉头皱起,似在思索迟疑,好一会儿将玉匣奉还男子:“阁下匣中之物是难得之货,但我只要金刚石精粹,其余一无所需。” 男子着急道:“还请道友多加考虑一二。” “不必了,我意已决,道友若能用此物换得金刚石精粹的话,再来找我吧!” 男子轻叹了一声不甘的跃下台去。 好多时一直没人上台,严姓老者开口道:“老朽倒数十个数,若是还没有人上台,此物竞拍就结束作罢。” 直到数完他数完也没有人上台。 “这位道友,请吧!千年龙鳞草是难得之物,可金刚石精粹亦非等闲之货,特别是在这新港,没有金刚石出产,哪得金刚石精粹呢?若想得此宝物,寻常坊市商铺是肯定没有的,纵有也不会拿到坊市商铺卖。还得去其他岛屿参加更大型竞拍会或许能碰到。” 那人苦笑一声,知老者所说的是实话,他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当即收起木匣退到台下。 他方退下,便有一人跃上,抱了抱拳,拿出一三尺长木匣,开口道:“小五行阵出售,售价八万,价高者得。” 小五行阵乃是一门攻击法阵,改自大五行阵,一旦修士入了其阵,便会遭到阵内五行之力的攻击,作为二阶法阵,其威能对应人族筑基期,若筑基修士不知门道贸贸然闯入,恐难以全身而退。 现今市面上的阵法多以防卫为主,攻击法阵较少,盖因攻击法阵的炼制难度远远高于防卫法阵,平日灵石消耗也远于防卫法阵。 因此所有玄门宗派的护山大阵也都是清一色的防卫阵法,这并不是说防卫阵法就比攻击阵法吃香。 而是看受众人群,一般买阵法的都是有背景有势力的组织,无论是宗门、世家、商会,你在自家内摆个攻击阵法算怎么回事?攻击门下弟子吗?显然不合理。 攻击阵法一般用于私人门第,譬如孤身一人修行的散修,在洞府摆个阵法警戒闲人免入,以防止自己外出的时候别人窥探自家洞府,但这些人普通没什么财力,连自己修行的丹药都难以维持,更别说花那么一大笔数目的灵石买什么阵法了。 以小五行阵的威能售价八万算是公道价,但新港的筑基修士大半都是有宗门背景的,用不上这玩意儿,少部分散修也很难拿得出大笔灵石买这么一玩意儿。 那男子在上面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喊价,老者开始倒数,数到三时有人站了出来,跃至台上道:“八万没有,如若道友愿意,七万灵石,我愿意买下这座小五行阵。” 那男子犹豫了片刻,最终同意,两人完成交易离去。 紧接着又有数人上台拿出自己手中珍罕之物,或售卖灵石,或以物换物,唐宁见厅殿的人越来越少,坐不住了,待其中一人下台后,他一跃而起到了台上开口道:“诸位,在下欲求购一只一阶灵兽,不限种类,下品中品都行,不知台下哪位道友手中由此物,价格好商议。” 他话音刚落,严姓老者上前打断道:“这位道友是一次参加本坊市的竞拍吧!” 唐宁点了点头,不知他何意。 “是老朽倏忽,方才没有说清楚,这自由竞拍环节上台者必须有物件参与竞拍,如若道友只是求购的话还请到台上等候,其余道友若有竞拍此物,道友再上台竞买就是。” 唐宁一愣,原来还有这般规则,他还以为自由竞拍就是随意买卖呢! 于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具乌黑亮泽的人形傀儡,那傀儡约四五尺高,菱角分明,脸部有鼻有眼,惟妙惟肖,全身上下乌黑透亮,显然制作此傀儡的人水平颇高,连外形细节都兼顾得十分精妙。 此物就是在他景平山脉捡到的那三具傀儡之一,当时他就想着如若找到识货精通此道之人,这傀儡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原本他没想将其在这竞拍会上拿出来竞拍,因其没戴斗笠面罩,怕被人认出,这傀儡毕竟是江东支派领袖遗留之物,万一这厅殿中有识得此物之人,那他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现今为了购得灵兽,顾不得那许多,再者此地不正是一个绝好的售卖平台吗?哪怕被人盯上,他们也不敢在坊市内拿自己怎样。 他对傀儡一道一窍不通,也不知此物价值几许,在这里拿出来,让他们相互竞价,自己待价而沽,方便弄清楚此物的价值,他储物袋中还有两具呢! “二阶傀儡一具,实力堪比筑基期修士,整具傀儡完好无损,只是其体内灵力耗尽,买回去重新炼制一番即可使用。底价三万灵石,价高者得,另外求购一只一阶灵兽。”唐宁开口道,看向老者:“这般可以吗?” 那老者点了点头。 唐宁并不知晓二阶傀儡价格到底几许,但料想毕竟是堪比筑基修士的战力,总不能连三万灵石都不值吧!因此开了这个底价。 他话音方落,便有一人从台下跃至,头戴着斗笠,体型肥硕,一上来便道:“三万灵石我要了。”说着就拿出一个储物袋,一副十分着急的模样。 唐宁有点愣,正要接过其储物袋,下方一人喝道:“且慢。”话未落地,人已飞身台上:“我愿出四万灵石。” 一口气就提高了一万灵石。 “嘿嘿嘿,四万就想拿下一具二阶傀儡吗?我出五万。”又一人阴笑了两声,开口道,飞身跃至台上。 眨眼之间,便有三人加入竞拍,唐宁就算再愚笨了也明白了,自己开价太低了,难怪那肥胖男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我出六万。” 三人又是一轮竞价,将价格提升至六万。 “七万。”先前那出价的肥胖男子开口道:“两位若是还要加价的话,我立马退出。” 显然这已是突破他的心理价位,喊出了一个高价。 二阶傀儡,市场价格在五万到六万之间,但这玩意儿在新港属于有价无市那一类,在傀尸宗内部许多筑基修士能够炼制二阶傀尸,但能炼制二阶傀儡着寥寥无几。 肥胖修士因为自己想要炼制二阶傀儡,一直没有成功,若能得到一具完整的傀儡供自己分解重炼,那么对他炼制技艺会大有裨益。 是以喊出了七万的高价。 “我出不了七万灵石,六万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位,但我有此物,请道友一观。”那嘿嘿冷笑的男子说道,将一个灵兽袋递给唐宁:“道友不是说求购一只一阶灵兽吗?此裂风狼乃是一阶中品灵兽,正符道友要求,道友若愿意,六万灵石加此裂风狼换取这具傀儡。” 第186章 吞噬 唐宁打开灵兽袋,神识入内一瞧,果见一只五六尺高的黑狼伏卧于内,当即喜道:“好,六万灵石加此灵兽,这具傀儡归你了。” “等等。”那肥胖男子却不依不饶:“道友方才所说价高者得,这裂风狼乃一阶中品灵兽,加上它日后成长价值,顶天也就数千灵石,而我出价七万,这傀儡理应归我所得。” “这…”唐宁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接话。 “难道这坊市竞拍会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竞拍之物说反悔就反悔?还拿上来竞拍作甚,干脆在外面摆摊贩卖好了。” “咳咳。”严姓老者咳嗽了两声走上前对唐宁道:“竞拍会上拿出来竞拍的东西不得反悔,道友方才明确说了价高者得,按规矩此物应是这位道友竞拍下。” “七万灵石,还有没有加价的?有加价的上台来,没有这傀儡就归我了。”肥胖男子连忙说道 另外二人微微叹了口气,肥胖男子甚是得意,拿出一个储物袋,数了七万灵石递给唐宁,人影一闪来到傀儡身边,熟练的拆开其身体各部分,细细检查起来。 那二人见此,跃下台去。 “道友请稍候。”唐宁赶忙喊住那名嘿嘿冷笑的男子。 他头也不回道:“裂风兽在下并无出售之意,本是留给小辈之礼,因足下傀儡对我有大用,才拿出来做交易。” “且慢且慢。”唐宁追上去道 那人回身看着唐宁似乎不解其意,由于其头戴着斗笠因此看不出什么表情:“足下还有事吗?在下已经言明了,裂风兽并不出售。”话语间已有了恼怒之意。 唐宁储物袋一翻,从中又拿出一具人形傀儡:“在下可从没说过只有一具傀儡,就按刚才的价格,这具傀儡与足下交换如何?” 肥胖男子正将台上傀儡收起,看着他又掏出一具傀儡,闻得此言,身形一顿,愣了一愣:“你…”话刚出口又收了回去。 可惜他头戴斗笠,不然表情定然十分精彩。 “好。”那人喜道,当即将灵兽袋和储物袋交给他,检查起傀儡来。 唐宁检点了两人储物袋中灵石数目,跃下台去。 “道友,请慢步。”三人中另一人也追了上来:“不知道友是否还有此二阶傀儡,我愿出六万灵石购买。” 唐宁笑道:“这傀儡又不是庄稼地里的白菜,还能批量生出不成,在下只有两具,告辞。”说完大步离去,石门自动滑开,他走出厅殿径直回到客栈房内。 为免别人盯上自己,他先是冲了个药草浴,将身上衣物焚毁,从储物袋中拿出披风斗笠戴上,身形一缩,遁入地底离开客栈,到了一无人处现出身形,在坊市管理处上交了号牌,出了坊市化作遁光而去。 十余日后他顺利回到宗门洞府内,此次断脊山一行可谓收货颇丰,不仅买到了他所期望的一阶灵兽,意外竞拍下了仙珠母蚌,还卖出了两具傀儡。 唐宁将仙珠母蚌从储物袋中拿出,放在主室石桌上,看着母蚌上那古朴沧桑的纹路,此物也不知在古之遗迹中存放了多少岁月,要是真能救活的话,那自己可赚大发了。 小白蛇与它同封印于那遗迹中,二者或有什么关系,他当即往灵兽袋上一拍,白影一闪,小白蛇跃至他肩头,脑袋顶着他手掌。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两颗凝气丹,小白蛇一口将其吞下,从他肩头滑落,在地上打起滚来,露出雪白肚皮。 唐宁见其对仙珠母蚌完全视而不见,似乎不识得此物,微微有些许失望,转念一想,小白蛇从古之遗迹流落出来时只是个蛋壳,还没有孵化呢!如何能识得此物。 当下不再去管它,若此物真与小白蛇有什么渊源的话,日后自然知晓。 他抚摸着仙珠母蚌,感觉不到丝毫灵力的存在,天地间的灵药灵草自身都含着灵力,年份越久的所含灵力就越充沛。 像这般毫无灵力之物,理论上来说就是件凡物了,自己莫不是被坊市竞拍会的人员坑骗了吧!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即被否决。 他想起小白蛇起初体内也是无一丝灵力,现在不也“晋级”为灵兽了吗?或许哪一天它真的重焕生机也未可知。 唐宁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手覆于母蚌上,两者没有产生什么共鸣,是啊!还能有什么共鸣呢!这母蚌毫无一丝灵力,就算绿色灵力能够吸收其灵力,也无从着手。 他闭起双目,将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入母蚌内,如石沉大海一般,他灵力都灌至枯竭了,母蚌也没有变化。 唐宁倒也不气馁,要是这般容易就起死回生了,宝兴商会又如何会拿出来竞拍呢? 他盘膝而坐,吞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消耗的灵力,再睁眼时,已是深夜。 小白蛇绕着他石床游玩,唐宁朝它招了招手,小白蛇倏然消失,眨眼出现在他肩头,他点了点其脑袋,小白蛇钻进灵兽袋中。 唐宁拿出另一个灵兽袋,在其上一点,灵力注入其内,黑狼嗖的一下跃了出来,见到唐宁它愣了一愣,随后目光变得极为警惕,口中呜呜低吟,不断发出警告。 唐宁周身灵力朝其涌去,将其禁锢,捏了个法决在小白蛇灵兽袋上一指,那灵兽袋幻化一丈多大,黑狼不断挣扎,可哪逃脱的了唐宁的灵力禁锢,唐宁一把抓向它仍入灵兽袋中,观察里面的情形。 黑狼被摔入灵兽袋空间后,一个纵身跃起,对着小白蛇口中发生呜呜的警告。 小白蛇看见自己地盘内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似乎有点懵,两者僵持了一会儿,黑狼忍不住了,一张口数道风刃袭向小白蛇,唐宁在外面注视着,只要小白蛇一有危险他便出手。 小白蛇身形一闪倏然消失,悄无声息的出现于黑狼身侧,那黑狼猛然跃起,如猛虎扑食咬向小白蛇。 小白蛇一张口一团灰色气体喷出,黑狼一头扎进那灰色气体中,眼见其脑袋方与灰色气体一接触,整个脑袋便以极快的速度干瘪,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整个脑袋连骨头带皮肉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似被那灰色气体吞食。 紧接着整个身子钻进灰色气体,每接触一部分,其血肉便以极快速度干瘪,眨眼之间,黑狼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那一团灰色气体在原地游荡。 小白蛇复一张口,将灰色气体吸入其内,而后它仰了仰脑袋,似乎在打饱嗝,翻滚了几圈身子,露出白肚皮。 唐宁看的目瞪口呆,小白蛇口吐的灰色气体是何物,竟如斯恐怖,这绝非腐蚀那么简单,而是吞噬,像是灰色气体将整个裂缝狼血肉吞噬,连皮毛都没剩下。 而且灰色气体吞噬完裂风狼后,还会回到小白蛇体内,看小白蛇模样,和平日吃完丹药后如出一辙,似酒足饭饱。 说明那灰色气体吞噬裂风狼后,反哺于小白蛇,实际上等同于小白蛇吞食了黑狼。 唐宁终于知晓为什么那探灵鼠只留下几根白毛,原来是被这般吞食的。 小白蛇身上灵力微弱,目今只有一阶初级水准,相当于人族炼气初期,裂风狼却是一阶中级灵兽,相当于人族炼气中期,那灰色气体竟能够轻易吞噬掉裂风狼,足可见其了得之处。 他没有惊扰小白蛇,只是默默的观察着它,看它吞食掉裂风狼后会不会陷入沉睡。 小白蛇一躺便是一日,似乎是将裂风狼消化完了,它翻滚了几圈,自顾自玩耍起来。 唐宁注视了许久,陷入沉思,小白蛇吞食裂风狼后没有进入沉睡,是不是说?它的“晋级”与吞食探灵鼠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碰巧而已。 它之所以“晋阶”是因为丹药灵力的积累,探灵鼠顶多是提供辅助作用。 他出了洞府,来到藏经阁,翻阅起关于灵兽的史册书籍,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现在已知它身上具备两种神通,一是空间纵横术,二是吞食血肉的灰色气体,沿着这两条线索或许能查出它真面目。 他在藏经阁内呆了三日,翻遍了所有关于灵兽妖兽的书籍,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一丝眉目,在一本名为天元异兽录的书册中记载了这么一种妖兽,名唤虚空白磷蛇,周身雪白,精通空间纵横术,掌控风火雷三属性神通,并附上了图画。 模样与小白蛇倒有几分相似,问题是关于那灰色气体没有记录,这么一项强大诡异的神通怎么可能不记录呢! 唐宁也摸不大准小白蛇到底是不是这书册中记载的虚空白磷蛇。 第187章 调查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四年。 唐宁在情报科办事处当值,负责情报联络,从每日每月的奏呈情报中他能很清晰的感知到玄魔二派的大战恐怕又要开始了,魔宗动作越来越频繁。 他们以占据的山脉灵矿为据点,开枝散叶,慢慢浸透周边,一点点吞食原本属于玄门的产业,势力越来越大。 目前他们还算比较克制,吞并的都是各自据点周边无关紧要的小产业,玄门因轩跃山一战损失惨重,汲取了深刻教训,欲偃兵息甲,休养生息,不然站端早就开启了。 唐宁每日除了负责本职情报联络和修行外,偶尔还去炼丹室炼制丹药,他现在的水准已经可以炼制出凝气丹了,尽管成功率并不是很高。 仙珠母蚌他没有放弃,每日都会将自身一部分绿色灵力灌入其间,但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这四年来小白蛇体内灵力循序渐进,已达到一阶中期灵兽修为,他不知晓这是它自己修行的缘故还是吞食了裂风兽的效果,可能两者皆有之。 唐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望着手中这粒圆润灵丹,微微叹了口气,轻轻一捻,丹药立时化为齑粉散落一地,这颗丹药药力融合的不够完整,内部灵力紊乱,因而一接触外部灵力的干扰,立时解散。 以他如今的技艺,炼制凝气丹成功率还不到五成,时有废丹产生,有时状态不佳,一连十几颗都是废丹。 炼丹对于神识和灵力耗损非小,以唐宁目今的修为连续炼上几日也吃不住,因此每次连续炼出废丹时,他便要盘腿歇息一阵。 一夜光景转瞬即逝,不知不觉天光泛晓,唐宁出了炼丹室来到情报科办事处,今日没有情报奏呈,他在阁楼内呆了一会儿便回了洞府。 约莫午时左右,孔繁星弟子卫芸来到洞府外,递了张传音符穿过云雾,唐宁接收到传音符出了洞府。 卫芸向他行了一礼:“唐师叔,家师请您过府一叙。” 唐宁点了点头两人来到孔繁星洞府,卫芸领着他到了主室。 孔繁星盘坐在蒲团上笑呵呵道:“唐师弟来了。” 唐宁与他相对而坐:“不知孔师兄召我来所为何事?该不会是闲来无事找我弈棋吧!我可再不敢与你弈棋了,每年的薪俸还不够输几盘棋呢!” 孔繁星哈哈一笑:“本来是准备与你博上一局,既然唐师弟这般说,这次就算了,来日咱们在弈,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事告知。” “哦?什么事?” 孔繁星左手一翻,拿着一份厚厚的卷宗递给他道:“你先看看吧!” 唐宁接过一一翻阅,这份卷宗俨然是秦川窦家的人物列表,其间详细记述了窦家目今的主要人物、子弟以及他们各自之间的恩怨情仇,兴趣爱好等,足足有数十页之多。 此卷如若流落到民间好事之人手中,大可写一部豪门的恩怨情仇史。 “这是?”唐宁不解问道,不知他为何拿这个给自己看。 “秦川窦家的详细资料,我们收到情报,窦家近来与魔宗有来往,他们家族势力盘踞在秦川西部,离紫青山不远,怀疑他们有可能要改旗易帜,加入魔宗。”孔繁星道 紫青山脉有一灵矿,原本属于乾易宗辖下,后被尸傀宗袭取以做据点,在那附近盘踞下来,这几年其势力越括越大,将紫青山脉周围数个郡吞并,包括一些产业资源也被他们的人占下。 唐宁眉头微微一皱,他负责情报联络,对宗门内外来来往往的情报信息了如指掌,从没在秦川的情报站奏呈中看过这方面的情报信息。 “是谁呈奏的情报,可靠吗?” “密奏的情报,鲁师兄说消息出自尸傀宗内部弟子,应当没错。” “既然发现他们有勾结魔宗的行径,交给稽查科处理就好了,可这似乎不是咱们的职权范围之事。孔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唐宁问道。 “这不是没有确凿证据吗?窦家在秦川之地影响非小,若是贸然定罪诛杀,恐造成秦川之地震荡,其他家族未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现傀尸宗正窥视秦川之地,若是人心向背,纷纷投向魔宗,秦川之地恐非我宗门所有,此一节不得不慎,鲁师兄将此事禀于掌门后,掌门亲命我等要掌握其确凿证据方可施雷霆之威。” 唐宁点了点头:“要咱们情报科先侦测吗?这种事情想要掌握确凿证据恐怕不大容易啊!” “昨日鲁师兄找我谈了,想让你全权负责侦查窦家的具体情况,本来这类事应是吕师弟职责,他的意思是吕师弟那边腾不出人手。正如你所说,要想掌握窦家勾结魔宗的确凿证据不大容易,此事绝非朝夕旬月之间所能完成,咱们整个情报科的具体事宜都归吕师弟统管,他不宜长期远离宗门,因此派你去调查此事。” 吕光是鲁星弦心腹,一直被其当做情报科执事的接班人看待,他主管的情报科具体事宜可谓部科内最具实权之任,情报科弟子的调任,奖惩,全由他一言而决。 这个位置鲁星弦一向不允许别人染指,哪怕吕光偶尔离开宗门执行任务,这一职位也是由他亲自兼任。 像调查窦家这样的事儿,耗时既久,又费心费力最后可能无功而返,鲁星弦当然不会让吕光去做,唐宁虽与他们同属情报科管事,但他在情报科内部的地位只能算是孔繁星跟班小弟,人微言轻。 鲁星弦要调任他甚至不用与他商量,直接找孔繁星商议便是。 而他也的确没有拒绝的实力,在宗门制度上,鲁星弦属于他的直接上司,所有情报科弟子都得听他调任,唐宁也不例外,执事分派管事任务本来就是他职权之内的事情。 “是公开调查还是暗中私下调查呢?”唐宁问道。 所谓公开调查便是让秦川情报站协助,对窦家所有人进行监测,而私下调查就是唐宁一人秘密调查,不让情报站参与知晓此事。 “当然得私下调查了,窦家在秦川颇有影响力,势力很大,很难说情报站招募的散修里没有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人,一旦打草惊蛇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现在还在怀疑阶段,没有确凿实据,说不得本没有此事,若逼迫太甚,自相猜疑之下反而逼得他们改旗易帜,归入魔宗。你此去也并不是一定要查出个什么来,不要被情报信息先入为主,你只需如实呈奏调查的情况就好了,宗门自会分辨处理。 唐宁点了点头,有这句话就行了,若让他一定要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可没多大把握:“我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几天,等秦川情报站发来奏呈。” “不是说不让他们参与此事吗?唐宁疑惑道 总得让你师出有名不是?不然你一个人跑到秦川,经年累月不归,窦家能不生疑吗?他们在新港也算是个大族,别的不说,咱们宗门内就有好几名窦家子弟呢!只要你出现在秦川,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知晓你身份,你一个情报科的筑基修士,无缘无故到秦川呆那么久,他们若果真勾结魔宗的话,事情不一下就败露了吗?” “可,这和情报站奏呈有什么关系?” “鲁师兄主导了一场戏剧,让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到秦川,然后再秘密调查窦家。” “什么戏剧?”唐宁越听越疑惑。 “鲁师兄已密令秦川情报站的弟子做一封伪证,诬陷其情报站负责人违规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你就以此名义进入秦川,以调查整顿秦川情报站之名,呆个一年半载,暗中调查窦家。” “原来如此。” “你进入秦川后需小心一个人。” “谁?” “秦川主事江由之,他原是元易殿内监部弟子,因私自挪用宗门财物,数额颇大,事发,被贬至秦川任主事,他与窦家关系匪浅,联系颇为紧密,他被贬秦川后,娶了一妻子,乃是窦家之女。” “孔师兄的意思是他也陷进去了?” “没有确凿证据,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情况,如果你在秦川的调查无从下手,陷入僵局的话,此人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 “调查秦川主事?我没有这个权利,要是被发觉的话,事情恐怕不好收场。” “这点你放心,鲁师兄会向戒密院院长奏呈此事,院里会给你授权文书。” “那好吧。”唐宁点头道,只要程序上符合门规就行,他可不想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鲁师兄说了,你此去秦川可以先行给你调拨五千灵石的经费,另外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需要人手的话可以从下面弟子中调几个人供你差使。” “人手就不用了,既然是暗中调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允准的话,我希望能调出密保科的档案给我查阅。” “你需要谁的档案?” “秦川主事江由之以及他下属所有宗门弟子的档案。” 第188章 秦川窦家(一) “这个问题应当不大,只要得到院一级的许可就成。” “那行,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告辞了。”唐宁道,出了孔繁星洞府回到自己府内,拿出储物袋,冲其上一点,储物袋迅速涨成一丈大小,从里面漂出一个三尺长,一尺高的物件,长着十余根三寸高非石非木的树枝,正是仙珠母蚌。 此物经他体内绿色灵力灌溉数年仍是这番模样,似乎真是一件死物。 可唐宁却时常将其带在身边,如同小白蛇一般。 此物不仅花了他二十五万灵石,更花了数年心血灌溉培育。 自己的洞府内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虽说一般不会有人随便闯入,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要是被人顺走自己可亏大发了,另一方面,此物卖相着实奇特,放在主室当中显得十分不协调,不管识不识得此物吧!明眼人一看就知晓此物不寻常,未免人惦记,是以唐宁无论进进出出都会带上此物。 将体内绿色灵力灌入至仙珠母蚌后,唐宁盘坐在蒲团上吞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耗损的灵力,第二日,卫芸又来了,唐宁与她一道来到孔繁星洞府。 “看看吧!这是你要的秦川主事江由之和他下属宗门弟子的档案。”孔繁星拿出一叠厚厚的卷宗递给他 “这么快?”唐宁微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至少需要个几日流程。 “鲁师兄昨晚找到戒密院佟师叔奏呈此事,佟师叔当即就批复了,还有这个。”孔繁星拿出一张条文递给他。 唐宁接过条文,是戒密院的授权文书,上面写着:鉴于事件重大,情况特殊,特授情报科弟子以临机专断之权,秦川所有弟子受其监督调查。 下面盖有戒密院印章及院长佟全安的签字画押。 有了这玩意儿,就相当于手持尚方宝剑了,特别是这临机专断之权,必要时能对宗门弟子使用强制手段。 唐宁翻看着江由之等人的档案,上面记录了这些人自加入乾易宗后至今的各种事迹。 宗门弟子每次任务都要写详细卷宗提交至部科,部科再提交至各殿各院,最终归入密保科档案室。 这些任务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是宗门内还是宗门外,都必须有记录。 唐宁在药草科时,每年都会写一份卷宗报告,包括药草科每年下拨种植的种子数量,存活率,上交数量都得写入报告中。 以及当年他作为渡缘使者离开宗门,回来后也写了一份详细的卷宗报告,在什么地方将令牌交给了什么人。 后来调入情报科,每次外出执行任务都得呈交卷宗记述他任务的详细经过。 这些上交的卷宗最终都会入档案室,记载于他的个人档案上。 唐宁仔细翻查了这些人档案,心中对他们过往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将其复还于孔繁星。 “窦家勾结魔宗的消息既出自尸傀宗内部弟子,不知我能否与这名弟子联系?或许能够掌握更具体的线索。” 孔繁星摇头道:“连我都不知晓此人的身份,不可能让他协助你,万一暴露了,损失很大。” “既如此,我没什么要求了。” “你自己也需谨慎些,窦家若真决心投靠魔宗,被他们发现你秘密调查的话,说不定会鱼死网破。” “我知晓。”唐宁道,离开了孔繁星洞府。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秦川情报站的奏呈终于到了宗门,鲁星弦立马禀奏戒密院及清玄殿,最终决议由督察部弟子和情报科弟子一道前往秦川调查此事。 情报科这边派出的人自然是唐宁了,督察部由一名唤张岩的筑基修士领队,共四人与他一道前往秦川,他情报联络的工作暂时由袁坚接任。 这袁坚是两年前筑基成功的,原是行动队第一队队长,当年宗门小比时他亦是夺冠热门之一。 小比之后他曾筑基过一次,惜以失败告终,好在没有走火入魔,沉淀了几年后,他再次冲击筑基,终于功成,迈入筑基境,鲁星弦安排他主管部科财务,毫无疑问,此人亦是鲁星弦一系的人马。 青翼鸟垂云之上,几人坐于青翼鸟背部,张岩开口道:“唐师弟,这情报站的工作你比我们熟悉,此次调查就以你为主,我们配合就行。” 实际上他在启程时督察部执事就已然和他打过招呼,一切以情报科弟子调查为主,他们从旁协助,是以他有此言。 唐宁微微点头:“出了这样的事情,部科决定整顿秦川的情报站工作,届时我需留在那里,不与你们一同回来了,若调查确有其事的话,人就交给你们督察部处理。” “好。” 几日后众人入了秦川之地,秦川下辖四十七个郡,位处楚国西南,地大物博资源富饶。 青翼鸟又飞了几个时辰,到了秦川西部的落霞郡,时天已昏暗,唐宁等人下了青翼鸟,径直来到郡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 刚踏入门口,便有一小二迎了上来:“几位客观,是要住店么?” “你们掌柜呢?叫他出来见我。”唐宁道,此客栈名有福客栈,乃是此处情报站的联络地。 “不知客观找掌柜的有什么事?”那小二问道 唐宁眉头微微一皱,身后一名督察部弟子见此斥道:“废什么话,叫你去就赶紧去。” “客观,如果你有事儿,小的可以为你通禀,如果你要是找茬,也得看看这什么地方。”小儿神色倨傲道。 “啪”,他话音刚落,便被一巴掌扇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乃是那名督察部弟子动的手,这小二身上毫无灵气波动,显然是一介凡人,竟敢在他们面前如此倨傲,他偷眼见唐宁和张岩已面有不悦,直接出手教训。 那小二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左脸蛋已肿的像个馒头,他一只手捂着脸蛋儿哭诉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有人闹事了。” 这一喊将客栈里外惊动了,顿时十余名小厮冲了过来。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跑来闹事,还打人。”那小二哭诉道 “什么事?”一名男子负手走来喝道。 小厮们赶忙让出一条道来。那男子圆滚滚的身体,肥头大耳,皱着眉头,气势十足走入众人中间一见着唐宁几人,他似乎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赶忙躬身行礼,换了副谄媚模样:“不知二位前辈莅临,乞请恕罪。” 众人见他这幅模样,直愣愣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知一向趾高气昂的掌柜为何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竟如此卑躬谄媚。 “你便是窦晓?”唐宁问道,此情报站的主事人名叫窦晓,乃是窦家子弟,他是看到情报奏章后才知晓的,这才明白为什么鲁星弦要密令弟子做伪证了,一方面为他进入秦川找合理借口。 另一方面将窦家的钉子拔去,此可谓一石二鸟,若有他在,唐宁行事难免要顾忌一些。 肥胖男子向身后众人挥了挥手,众人立时散去。 “晚辈窦冲,窦晓是晚辈堂兄。” “去将窦晓唤来。” “不知前辈名讳。” “我名唐宁,你去唤他,他自知晓。” “原来是唐前辈大驾,只是晓哥儿如今并不在客栈内。” “去寻他来,就说我在这儿等着他。” “是。”窦冲应道:“晚辈斗胆问一句,不知前辈有何事?是否要晚辈转告。” “放肆。”唐宁喝道,身上滚滚灵力涌出,向着他周身挤压而去。 窦冲一瞬间只觉周身丝毫动弹不得,受灵力外部挤压,他的骨骼吱吱作响,呼吸不畅,五官扭曲,全身痛苦不已,人不由自主噗通一下跪在地面,连声哀求道:“晚辈该死,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唐宁收回灵力,那窦冲已瘫在地面,额头斗大的汗珠不断滑落,背部汗液浸透,只短短十余息的功夫,他感觉在生死之际徘徊了一圈。 “你不过情报站一个杂役,既非我宗门弟子,竟胆敢如此放肆,对我情报科的事情指手画脚,质问起我来?是谁给你壮的胆?现留你一条小命,快去寻窦晓来,佛晓之前找不到他,数罪并治,扒了你这身皮。” “是,是。晚辈知罪。”窦冲惊魂未定,被唐宁一通斥责,顿时诚惶诚恐,顾不得歇息,赶忙爬起身来,出了门驾起法器离去。 唐宁看着他远去,心中思量着方才出手教训窦冲会不会让窦家对他心生警惕,当那肥胖男子说出自己名叫窦冲便让他不喜,窦晓作为情报站主事人,居然雇佣自家子弟做事,这情报站到底是属情报科,还是属窦家? 自己代表情报科来此,他居然敢质问来意,更是让唐宁火冒三丈,他的身份不过情报站一杂役,连正式弟子都算不上,仗着窦家撑腰,如此目空一切。 在那一瞬间实际上他起了杀心,只不过终究被理性按捺住了,小小的一个窦冲都敢如此张狂,可想而知这窦家在秦川的权势。 第189章 秦川窦家(二) 窦冲架着法器出了郡城,越过几座山峰,来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大殿前,慌慌忙忙走了进去。 “哎呀!冲哥儿,你来了,要不要叫翠竹小姐陪陪你。”一名男子见着他赶忙迎上来问道 “别废话,晓哥儿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这个时候?可不大方便,晓哥儿正在和梦兰姑娘叙旧呢,要不你等一等,你知道晓哥儿的性子,要是打搅了他,脾气可大得很,我可不敢去招惹。” “快,赶紧带我去。”窦冲着急道 “到底怎么了?”那男子见着神色异常问道 “别多问了,你只带我去就成,其他事我担着。” “那得吧!”男子领着他穿过几条幽深的通道,走过几个拐口,来到一屋室前:“有什么事你自己说吧!我可不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行了,你去吧!”窦冲挥了挥手。 那男子转身走远。 窦冲轻轻敲了几下房门,没有回应,于是加大了力度,打得房门啪啪作响。 “谁啊?”里面传来一声怒喝。 “晓哥儿,是我,有急事儿。”窦冲喊道 “什么事明儿再说。”房内的声音显得十分愤怒 “不行啊!晓哥儿,你们宗门本部来了两名筑基修士,要我今晚一定要找到你。” 啪的一声,房门打开,一名方面大耳的男子身上披着一件宽大外衣,问道:“你说的是谁?” “你们宗门本部的人,一共来了六人,其中一人名叫唐宁,我在来往的卷宗上看过他的名字,因此知道是你们情报科的人。” “你等我一下。”男子道,关上房内,再次打开房门时,身上衣物已穿戴整齐。 “走。” 两人边走窦晓边开口打探情况:“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半个时辰前吧!” “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不知晓,我问了一句,那个唐宁发了怒火,说我是情报站杂役,不该打听,还扬言,要是今晚找不到你,要扒我的皮,他还出手欺压了我一番。” 窦晓脚步一顿,心里隐隐有不详的预感,这事儿来的突然,他一点风声也没收到,两名筑基修士到此,能有什么事儿呢?这段时间他并没有上什么要紧奏呈啊! “怎么了?晓哥儿。”窦冲问道 “走吧!回去再说,看看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两人出了殿阁,御起法器而去,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客栈内,并不见唐宁几人,窦冲问旁边的小二道:“方才那几名客人呢!” 小二道:“他们说要去东家住所看看,小的便将他们带到东家后宅的院子去了。” 两人来到后宅大院,窦晓推开房门,见几人坐于桌前,赶忙上前行礼:“弟子窦晓见过两位师叔。” 唐宁道:“这位是督察部的张岩师兄,其他几人都是督察部的弟子,宗门收到奏呈,说你们情报站违规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我们来此是为了此事。” 窦晓一惊,喊道:“冤枉啊!唐师叔,弟子从来没做过此事。” “做没做过调查之后再说。”唐宁拿出一张条文:“这是宣德殿的授权文书,由督察部同我一道调查此事,调查期间,你必须完全配合我们。” 窦晓接过条文一看,点头应道:“是。” “去你的情报站点吧!”唐宁道,几人起身相继向外走去,窦晓走出门槛那一刻,向旁边窦冲看了一眼,随后驾起法器领着众人出了郡城,来到一荒郊野外之地,在一座山壁门前,手握岩石轻轻一转,山壁朝两边滑开,几人鱼贯而入。 又经过一道石壁机关门,来到一个空旷屋室中,室内正有几人埋头案桌前整理着各项卷宗,见到一行人到来,纷纷抬头看向几人。 “窦师兄。” “窦仙使。” “晓哥儿。”几人纷纷喊道 “这位是本部唐宁师叔。”窦晓介绍道 “将本站所有人员,无论是本宗弟子还是雇佣修士全部唤来。”唐宁开口道 “是。”几人应道,起身向屋外走去。 没多时,就有八九个人来到屋室内。 “就这么些人吗?” “还有些并不在本站中。” “哪些是本宗弟子?”唐宁问道立时有几人出口应道 “你们带领这几位督察部师侄去密案室,他们要查阅所有密案卷宗,还有其他卷宗也一并送去密案室供他们查阅,其他人留在此处。” “是。”那几人道,各领着督察部弟子去往别的屋室。 窦晓矗立在唐宁身侧,偷眼看着他,心中疑惑不已,究竟是谁送的奏呈,自己并没有窃取情报信息,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良久,一名督察部弟子拿着一份卷宗走了过来,递给张岩,张岩翻看了几页,又递给唐宁。 窦骁偷望着他们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们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越是猜疑就越是惊慌。 卷宗经督察部弟子之手陆陆续续的送来,唐宁手上已拿了厚厚一叠,最终那四名督察部弟子回到屋室,其中一人道:“张师叔,唐师叔,所有卷宗密案已查阅完毕。” 唐宁将手中卷宗递给窦骁:“你还有有何话说?” 窦骁听他此言,心中已凉了一大截,眼神惊恐的望着他。接过卷宗翻阅起来,卷宗上记载的都是庆云郡监测的资料,还附有留音符。 庆云郡乃是秦川东部一郡,不属于他们此情报站的监测范围,且卷宗上详细记录里了其情报站人员检测的过程及对话内容。 一共七份卷宗,每份卷宗都记载了监测人员资料,除了庆云郡,还有兰海郡,陆机郡,天枢郡等等,皆是秦川东部的郡县。 “冤枉啊!唐师叔明察啊!弟子敢以性命起誓,决没有窃取其他情报站资料,此事我完全不知情,这必是有人陷害。”窦骁手中卷宗散落一地,神色慌乱,大声叫起屈来。 其他弟子这才明白唐宁等人来此是干嘛来了,皆垂立一旁默不作声。 “你不知情?你是情报站的负责人,这些卷宗难道是自己飞到你密案室的吗?”唐宁冷冷道 “有人陷害,必是有人陷害,定然有人觊觎我的位置,想除之而后快。”窦骁神色不定,开口道:“或许,或许是有人记恨上我窦家,故而殃及于我,唐师叔明察啊!” “混账。”唐宁斥道:“情报科的事情与你窦家有什么相干?难道情报站是为你窦家服务的吗?还是说你私下将密保消息透露给窦家,别人寻仇记恨才殃及你?” 窦晓心下一惊,这些年他还真有将不少情报告知窦家方面,要是查出,罪状不轻,赶忙圆道:“弟子失言,弟子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弟子确实冤枉啊!” “有话回宗门再说,冤不冤枉自会调查清楚。”唐宁道:“张师兄,现物证在此,你们将此子带回宗门审讯,我奉本部鲁师兄之命要留在此处调查其他弟子并整顿各情报站。” 张岩点了点头,上前在窦晓体内下了禁制。 窦晓不敢反抗,任由他下了禁制押着出了室内,临走还大喊:“我冤枉,我冤枉。” “你们立刻将所有本站人员找来,宗门命我彻查此事,授我临机专断之权,若有拒不交代者,依规严办。”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相顾骇然,未曾想这几个人一来就直接将窦晓给抓走了,看样子还要深查严办,人人心中不安。 “还不去?”唐宁皱眉道 “是。”几名宗门弟子应道,出了屋室向外走去。 第二日约莫未时,情报站的所有人员均已到到齐,共十三人,其中只有三名是乾易宗弟子,另外十人都是招募的散修,而这十人中有五人是窦家子弟。 唐宁对所有人一一进行盘查询问,他心里十分清楚怎么一回事,但样子总得做一做。 ……………… 飞龙山,位于旭阳郡与启田郡之间,整座山脉状似腾空之龙,故号飞龙山,此山有一处常年云雾缭绕,秦川的修士都知道那处云雾缭绕之地便是大名鼎鼎的秦川窦家所在。 窦家建于飞龙山之间,府院无数,占地有数十里,窦家的子弟、修士皆在此山中修行。 鳞次栉比的府宅院落中有三座巍峨雄阔的大殿,乃是窦家三大派系的代表。 窦家在秦川有千余年历史,从最开始一辈人渐渐分化下来,形成了长房、二房、三房三股势力。 目今窦家家主正是二房一脉的窦文才,窦家一共三名筑基修士,分别是二房窦文才,大房窦博伦,三房窦炳。 在居中的那所巍峨大殿内,三人聚于一堂,依次排开坐下。 底下窦冲跪在地面:“消息千真万确,晓哥儿的确被乾易宗的人抓走了,是情报站立伟告诉我的,我不敢耽搁,赶忙来告诉三位叔伯。” 第190章 秦川窦家(三) “为什么要抓他?”左侧窦博伦问道,窦晓是长房的子弟,且是长房年轻一辈弟子中佼佼者,身居要职,现被乾易宗无缘无故抓走,他心中最是焦急,长房势弱,到了他这一代,已有青黄不接之态。 他十分担忧下一代弟子不能承接大任,如若将来没有一位筑基修士庇护的话,势必受到二房三房的打压。 窦晓是他极为看重的子弟,如能筑基成功,在乾易宗门内担任要职,纵使下一代长房中没有人筑基,也能庇护长房子弟,相对制衡二房和三房的人。 “说是违反门规,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资料,被督察部的人带走了,现在情报科的管事唐宁还在情报站盘问调查此事。”窦冲说道 “情报科唐宁?你可识得?” “他是情报科的筑基修士,我之前在发往情报站的卷宗见过这个名字,好像是分管情报联络的,昨晚带着另外几名督察部弟子到了客栈,直言要找晓哥儿,神色不善,我多问了两句,还被他出手欺辱。” 窦文才问道:“那么,窦晓到底有没有窃取其他情报室的资料呢?” “应当没有,我没听他说起过。” “行了,此事我们知晓了,你下去吧!”窦文才道 “是”。窦冲应道,退了下去。 “文才,此事咱们可不能不管,窦晓虽是我长房的人,也是窦家子弟,我看还是找江道友打听打听,问问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窦博伦道 “是,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着急不得,还是等情报站那几个小子回来,了解情况后咱们见机行事为好。”窦文才看向窦炳:“阿炳,你看呢?” 窦炳没有言语只是微微一点头。 ………… 唐宁盘问了众人三日,写了一份卷宗用情报站饲养的玄鹰递送给宗门,做这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最后他将众人集结于屋室内宣布道:“窦晓作为情报站主事,违规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已被带回宗门调查,至于你们有没有问题,待宗门调查结果水落石出后再做处理,现在我代表情报科任命方圆暂任此情报站主事,其余一切如旧。” “是。”众人开口应道 “我受部科之命,要彻查整顿秦川各情报站的违规行径,方圆,你去联系秦川其他情报站的负责人,让他们将这三年来情报站的一切事宜写一份详细的卷宗报告交给我。” “是。”一名庞眉皓首的男子应道。 “从现在起,直到我离开之日,情报站所有的事宜都要向我汇报。”唐宁说完转身出了屋室,离开了此山壁,化作一道遁光径直来到距此五十里外的一座山峰,他前日在此建了一座木屋,以作临时停脚之地。 入夜,一名庞眉皓首的男子脚踏着飞剑来到木屋前,敲响了木屋的门。 房门无风自开,男子走了进去,躬身行礼道:“弟子方圆拜见唐师叔。” “你来了,有什么事?”唐宁盘腿而坐,开口问道 方圆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方圆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日,秦川东部情报站主事乔宪突然找到他,将他带到一个孤僻之所,宣布了鲁星弦的密令,并将东部情报站的资料交给他,让他悄悄放入密案中,他不敢违拗,依言做了。 此事他一直不解,未曾想却是为今日之事做伏笔,他不明白,为何部科要诬陷下面弟子,乃至于用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这几日他一直都想找唐宁问个明白,但一直隐忍未发,今日听唐宁宣布命他作为情报站主事,他心中没有半点欢喜,反而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故此前来询问。 “此非你所能知,现在不宜告诉你,你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那,窦师兄呢?” “他不会有事。” “弟子告辞。”方圆道,缓缓退出了木屋。 没过几日,一道遁光落临木屋前,现出一名四十余岁男子模样,但见其燕颔虎颈,浓眉大眼,高声道:“唐师弟,唐师弟在吗?” 唐宁睁开双目,心下还有些疑惑,不知是何人叫喊,起身打开木门,见外边矗立一男子,心中微微一惊。 是他,这么快就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川主事江由之。 唐宁在密保科的档案中见过此人样貌,因而一眼认出,他正琢磨着如何通过这条线搭上窦家呢!没想到其自己主动找来了,如此正好。 江由之见到他哈哈一笑,十分爽落:“唐师弟,我是秦川主事江由之,闻你来到秦川,特来拜访。” “原来是江师兄,快请进。”唐宁佯装不识道 两人入了木屋对位而坐。 “唐师弟,我明人不说暗话,此次我是受人之托特来邀你明晚参加一酒宴,不知唐师弟可否赏脸?” “哦?唐某在秦川无亲无故,不知是何人能劳请江师兄出面邀我宴饮?” “实不相瞒,在下拙荆正是窦晓的姑母,我知晓唐师弟来此是为情报站一事,窦晓的诸位长辈对此事也很关心,故托我请唐师弟一叙,顺便打探一下具体情况。如若窦晓真的违反了门规,窦家绝无二话,怎么处置当然是宗门做主,只是作为长辈,家中小辈出了此等大事,若毫不知情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故托我来此。” “原来如此。” “不知唐师弟能否赏光?” 唐宁笑道:“既然江师兄都亲自出面,我又怎敢拒绝?” “好”江由之哈哈一笑:“我等就在窦家恭候大驾了,哦,我倒忘了,唐师弟恐怕还不知道窦家府宅吧!不如愚兄和你一道去吧!” “不用,秦川窦家谁人不晓?情报站内就有几名窦家子弟,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晓了。” “那我就告辞了,唐师弟是个贵客,我可得嘱咐他们好好准备一番。”江由之道,起身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 及至竖日,唐宁打听了窦家府宅,从落霞郡出发飞遁了几个时辰来到飞龙山,见下方一云雾缭绕之所,料想应当是窦家所在,径直向下而去,穿过厚重的云雾,见鳞次栉比的府宅院落排列有序,最前方府宅门前有数人矗立,两侧横着一副巨大的标语,上写着:恭候唐道友大驾。 唐宁落在几人面前,一男子迎上前问道:“敢问来者可是唐前辈?” 唐宁点头道:“正是在下。” 男子朝身后一人微微颔首示意,那人驾起法器腾空而去。 “唐前辈,请随我来,家父及蔽府几位的叔伯正在恭候。”男子领着他穿过两侧高大的府院。 唐宁开口问道:“我听闻贵府有三位筑基修士,不知令尊是贵府哪位?” “家父是窦文才,晚辈窦英杰。” 窦文才,筑基中期修为,窦家的家主。唐宁脑中立马闪过他的资料卷宗,此人阴狠狡诈,不是易与之辈。 原本窦家家主之位一直是由长房的人把控,当年他竞争窦家家主失力,败于长房窦伯安,结果没过几年,窦伯安无缘无故失踪遇害,而后他便接任了窦家家主,外界一直有传闻说此事与他有关。 “你们窦家将府苑开辟在升龙山,那些仆人婢女怎么办?进进出出恐怕不大容易。” “在这里居住的都是窦家修士,窦家不能修行的子弟另在别处。” “哦?这么多府苑?都是窦家修士?人可真不少啊!” “窦家子弟共有三百余人,其中有灵根的修士有四十三人,每人都有一座单独的府苑。” 凡世间约莫一千人中有一人身具灵根,窦家三百多子弟,能有四十余名修士,盖因其家族有严格的家规,修士只能与修士结合,两个有灵根的人诞下的后代很大几率都带有灵根。 两人边走边聊,约莫一两柱香后,来到一巍峨雄阔的大殿前。 殿外几名男女正相侯着,江由之亦在其中。 “哈哈哈,唐师弟来啦!”江由之笑着上前十分亲密的拉着唐宁手腕:“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窦家家主窦文才道友。”江由之指着一位慈眉善目的男子说道。 “这位是窦博伦道友。” “这位是窦炳之道友。” “这位是贱内窦银雪。” “还有这位贱内亲姊窦雁玉。” 窦博伦身材高瘦,上唇稀稀几根长须,鬓发见白。 窦炳之虎背熊腰,高大魁梧。 窦银雪玉貌花容,朱唇皓齿。 窦雁玉亦不遑多让,玉骨冰肌,艳若桃李,眼如秋波泛荡,唐宁一见之下,更觉二女明媚动人,眼角皆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他心中微惊,此二女不知修炼了什么狐媚功法,让他这名筑基修士都有些心驰神往,想入非非,看来窦家这次酒宴并非单纯的打探消息,还有所设计啊! 第191章 秦川窦家(四) 二女见他一瞥之下迅速移开了双目,不禁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微惊。 她们所修功法名为幻体魅身决,两人皆有炼气十层修为,差一步筑基,功法效果由内自外发散,寻常筑基修士一被此法所影响,皆会陷入其间。 只要她们主动施展起功法,陷入其间的修士便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唐宁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掠过,让她们心生警觉,此人恐非泛泛之辈,必有秘法或异宝傍身。 她们却不知唐宁所修的神游决能够壮大神识,扩张识海。 他修炼多年,已略有小成,神识远比一般人要强大许多,是以能够抗衡其幻体自动散发的功效。 “唐道友贵客远来,蔽府蓬荜生辉,未及远迎,望勿怪。”窦文才声音轻柔,加上其慈眉善目的面庞,让人很生好感。 唐宁笑道:“窦道友太客气了,唐某初来乍到,就受道友如此丰厚款待,令在下颇有些受宠若惊。” “唐道友请。”窦文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宁也没有多做推脱,向前走去,一行人鱼贯而入,进了殿中,其内数根粗壮的梁柱顶着房梁,梁上雕龙画凤。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还真有几分皇家宫廷气派,殿厅正中摆着一桌酒宴。 “唐道友,请上座。”窦文才说道 “唐某是客,怎好喧宾夺主,还是窦道友上座,唐宁侧席陪坐。” “唐道友是贵客,所谓客随主便,就勿要推辞了。”二人一阵推诿寒暄,唐宁坐于其上,众人依次入座。 “唐道友大驾寒舍,我们窦家是小门小户,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些熊掌、鹿血、虎肉都是些世俗凡物,入不得法眼。但是这酒还请唐道友一定得尝尝,是我们窦家独门秘制。”窦文才亲自给他甄了一杯酒。 “哦?”听他这么一说,唐宁倒是起了些兴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水入了腹中,有微微灼热之感,引得灵海**灵力微微波动,他心中诧异。 这是什么酒,修士身体内脏骨骼经脉在蜕凡之中已然重塑,平日间修行亦潜移默化,早已异于常人,自有解毒解酒之效,可这酒入腹之后居然能让他感觉到腹内灼热,他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自蜕凡之后任何酒类,入体自解,只有口感如故。 “莫非这就是书册之中记载的灵酒?” 窦文才笑道:“不错,唐道友见多识广,一眼便识出此物,不是在下吹嘘,此物在新港绝对是珍罕之宝,你我修士身体五脏六腑异于常人,品寻常酒类与清泉并无二般,入体自解,甚是无味。” “唯有这灵酒能够经受住体内灵气的溶解,保存酒性,且灵酒入体,酒水化为灵力,不用修行炼化,自行入灵海穴,只不过我这灵酒品阶甚低,对我等筑基修士而言灵力量微不足道,自是比不上修行之效。” “真是绝世珍宝,好东西,好东西。”唐宁连声惊叹,他本是好酒之徒,自蜕凡入修行之后,再无饮得这般滋味,今日得品此味,心中大喜。 忽又想起在荆北之时同样品尝过高家的灵茶,不知二者是否出自同源,于是问道:“我在荆北之时曾品过数杯灵茶,不知这灵酒与其有无关联?” 窦文才道:“灵茶与灵酒的炼制方法截然不同,就如何炼丹与炼器一般,外行看门道觉得手法差不多,其实方式方法天差地别,灵茶的炼制工艺比起灵酒来简单多了。” “且每种灵茶的灵力激增效果是依次递减的,三五杯之后再饮灵力全无,盖因其炼制工艺过程中少了许多道程序,是以身体灵力会产生抗性,灵酒则不同,无论饮多少杯,灵力依旧,若饮得多了,修士亦能致醉。” “好好好。”唐宁连声喜道:“既如此,今日我可得一敞胸腹喝个痛快了,贵府不会敝帚自珍,心疼这几坛子酒吧!” “哈哈哈。”江由之大笑:“我知道他们酒藏在哪儿?唐师弟尽管敞开胸怀喝便是,他们不给啊!我就去给你抢来。” 众人皆轻笑。 “咦!对了,既然窦家有这等宝贝,何以不见咱们新港售卖?是因为炼制工艺复杂,无法量产吗?”唐宁疑惑道 “此是先祖早年在青州内陆偶然得到的秘方,回到新港后经多年培育灵药,不断试验方成功炼制出灵酒,因灵药的特殊性,故而无法量产。每年只能炼制少量,其实也有对外售卖,但供不应求,都是私下买卖,未曾拿到坊市间。” “原来如此,这么好的东西不能量产实在可惜了,下次你们炼制后,可通禀我一声,我也来沾沾光,买些灵酒以作闲暇消遣之用。” “唐道友这是何言,你是我窦家的贵客,传扬出去岂不说我窦家吝鄙,待客无道?府宅内现还有不少,是自家留作以待贵客之用,待会唐道友离去时带个数坛便是,喝完了随时来取,窦家虽非大户,这点酒还是拿的出的。”窦文才说完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走进一舒眉朗目男子,正是窦英杰,他躬身行了一礼:“父亲,有何吩咐?” “你去,从府库之中取十坛灵酒,给唐道友拿来。” “是。”窦英杰领命而去。 唐宁也不推脱,又满上了一杯:“如此,就多谢了,这一杯酒我敬诸位,感谢诸位的盛情招待。” 众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窦家是秦川大族,我早闻大名,此次来到宝地,可谓闻名不如见面,果是英才辈出啊!” “哪里哪里,不过是仗着祖上之资,偷渡残生,说实话,我常夙夜忧叹,祖上何等荣光,到了我这一辈,窦家已沦落至此,我作为窦家家主,未尝不叹息责恨。” “一门三杰,何乃叹息,窦家已算是秦川一等一的大族,比起我辈孑然一身,外无长物,内无倚仗,不知强了多少。” “唐师弟未免太过妄自菲薄。”江由之笑道:“你我先前虽不曾相识,但愚兄素知你大名,被贬荆北,修为无所停滞,仍高歌猛进,更发掘了新港唯一一处古之遗迹。宗门小比,以疲弱之躯黑马之态出众不意大败门内名冠一时的新秀弟子陈达,位进前三。” “若非宗门高层横加阻碍,强制要求你退出小比,以你妙法神通之强,大五行转生术之威,小比头魁花落谁家尚未可知。想那陈达,不过你手下败将,最终也杀入前三,惜败于小比头名姜羽桓。你若不退小比,岂有彼辈扬名?” “哦?原来名震新港的古之遗迹竟是由唐道友率先发掘的。”窦文才惊道 “那时我恰任荆北主事,偶然发现天地异象,实不相瞒,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古之遗迹,还以为是什么天灵地宝呢!当时异象贯天,许多人都看见了,我不过是先一步将此事报告宗门而已,后来才得知原来是古之遗迹。”唐宁如实道 窦文才给唐宁甄了杯酒,两人一饮而尽:“我知晓贵宗的宗门小比是一时盛事,唐道友既已力克群雄,杀入前三之列,为何贵宗还要求你退出小比。” “我所修的大五行转身术是本派祖师自创秘法,修得大成后自身会拥有极强自愈力,只要不受致命伤,都能快速愈合,恢复如初,只是需要消耗大量灵力,而宗门小比规定不许伤同门性命,因此术法效果与规则相冲突,故而不能再上场比试。” “此事我亦知之,唐师弟所言只是一部分,还有另外一部分才是他被强制退赛的重要原因。”江由之道 “哦?什么原因?”窦文才好奇问道 “唐师弟在比试中击败的乃是清玄殿弟子陈达,那陈达还有另一个身份,是清玄殿殿主的徒孙。咱们宗门小比前三可得一件至宝,名御魂灵乳,能够抵御筑基时心魔,清玄殿殿主一心想让其徒孙获得那御魂灵乳的资格,唐师弟打乱了其部署,因此得罪了他,才被以功法与规则冲突之名强制退出小比。唐师弟,我说的是否。” 唐宁苦笑默然不语,心下却有所警觉,他来秦川还不到七八日,江由之这么快就将他情况打听清楚了,这些是人所共知之事,有心打听的话不难知晓,问题是,他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此事是乾易宗内事,且又涉及到高层声誉,怎么可以随意在外人面前这么大放厥词,他一个筑基修士在宗门内混了几十年了连这点都不明白?是他完全没将窦家诸人当做外人?还是他在故意试探自己的态度? 唐宁不知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第192章 秦川窦家(五) “多年以前的事了,我早已忘怀,今日咱们只喝酒行乐,旧事不必重提。”唐宁拿起酒杯:“这么好的酒,不痛饮一番岂不是暴殄天物了,江师兄,我敬你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酒宴上诸人知晓他好杯中之物,轮番劝饮,唐宁亦来者不拒。 没多时,窦英才走进殿内,手捧着一个储物袋交给唐宁道:“唐前辈,此是自家酿的灵酒。” 唐宁接过储物袋左手一翻拿出一把三尺长的赤红宝剑道:“唐某无功受禄,连吃带拿的,心下实在过意不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可惜在下孑然一身,月俸不过五百灵石,拿不出什么贵重之物,这件极品法器是我早年参与围剿魔宗时斩杀魔宗弟子所得,聊赠晚辈,望勿推嫌。” 窦英杰看了一眼窦文才,见其不动声色,这才将赤红剑收下口道:“多谢前辈。” “我替我这大舅子敬唐师弟一杯。”江由之说道。 两人喝了一口,唐宁说道:“我对这灵酒不甚了解,之前只在书册中看过,窦道友言此酒品阶不高,莫非这灵酒也和丹药法器一般,也分层级?” 窦文才道:“那是自然,我这灵酒按品阶算属一阶中品灵酒,对应炼气中期修士,此阶段修为的修士喝此酒受益最大,不弱于丹药之效。更为通便的是,灵酒的炼制中灵气已是经过特殊手法炼化过,入了体内直接储入灵海穴中,不用花费时间炼化灵气。” “这么说,贵府弟子也用不着苦修了,每日抱坛酒狂歌痛饮,修为岂不进境飞速?” “哈哈哈。”窦文才笑道:“我窦家子弟还没能奢豪到这般地步,且方才我也说了,这灵酒饮得多了,亦能致醉,一个人平日能喝多少斤酒,五斤或八斤算是海量了吧!喝醉了后便不省人事,焉能抱着酒坛子灌酒?” “原来如此,那今日就喝他个五斤,不醉不休。” “你我这般筑基修士喝这等品阶的灵酒没那么容易致醉,此酒之所以能使修士昏醉是因为其炼制过程中有一味迷幻令人昏醉的关键灵药融入其中,我等筑基修士体内灵力庞浩足能抵抗这股灵药大部功效,但炼气弟子体内灵力不足,故而抵抗不住此灵药功效,容易致醉。” “今日算是受教了,一坛灵酒竟然还有这么多说道,唐某冒昧的问一句,这灵酒你们售价几何?” “一坛酒十斤,售价一百灵石。” 一百灵石,对于炼气弟子而言可以说是天价了,难怪窦文才说窦家子弟没有这奢豪。 众人频频劝酒,谈天说地,无所不聊,宾主尽欢。 窦文才喝了一杯酒道:“先祖早年曾去过一次青州内陆,回来之后写了一本游记,记述了在青州内陆那些年的所见所闻。其中记载,内陆有一些世家的贵公子不喜枯燥的修行,另辟它径,每日只抱着高品阶的灵酒三五成群狂歌痛饮。” “他们每日三餐从不断食,如同凡俗之人一般,吃的是特制的灵食,喝的是高品阶的灵酒,夜夜御女,那些女子亦是被作为炉鼎的女修,被逼修行特殊功法,然后反哺那些贵公子。” “他们靠着无尽的财力另辟它径,修行速度居然一点不比大宗门的天之骄子慢,此等修行方式被内陆修行者称之为财修。” 唐宁直听得目瞪口呆,每日三餐,狂歌痛饮,夜夜笙歌,这也能作为修行途径?简直闻所未闻,这得多大的财力才能办到啊!奢豪的让他难以想象。 世间有法修,体修,灵修。可财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字听上去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贵气,财修,财富的修行…… “我第一次见到先祖所记载的这项修行之法也是同你一般,只觉荒诞之极,后来慢慢了解到,这等修行之法其实内含玄机,开辟此法的人算得上绝顶聪明。” “它有一项最大的好处,就是对灵根资质没有要求,只要有灵根就行,无论灵食,灵酒,还是双修炉鼎都有一个共同特性,即不需要炼化灵力,此修行之法等于直接跳过了灵力炼化这一步。” “灵根资质是天授,它可不管你是富可敌国的贵公子还是穷困潦倒的野小子,皆一视同仁,灵根资质差的修士修行速度自然比不上灵根资质好的。” “之所以两者有差距,就是在于引气入体和炼化灵气这一步骤,资质好的炼化起来就快,资质差的炼化速度就慢,于是经年累载之下两者差距越拉越大,现在财修跳过了这一过程,那么资质差的和资质好的便没有差距。” “故而有很多灵根资质不佳的贵公子走起了财修这一条道路。” 听他这么一说唐宁有些明白了,瞬间感觉这群人还挺励志,修行资质是天授,他们不愿接受老天的安排,硬是开辟了一条路径,与天抗争,这难道不励志吗? 只不过这种励志需要很大的资本,且略有些伤天害理,损人利己,那些被作为炉鼎的女修就是他们与天抗争的牺牲品。 炉鼎,顾名思义,神识为炉,灵力为鼎,是将自身化作祭品,献祭于他人的一种特殊修行方法,作为炉鼎,其命运是悲惨的,辛苦修行一场最后为他人做嫁衣,将自己献祭反哺他人是她们的最终命运。 “这天下何其广袤,可惜你我坐困弹丸之地,终其一生只能坐进观天而已。”唐宁颇为感慨 酒过三巡,众人皆微有醉意。 窦博伦见时机成熟,与唐宁喝了一杯酒道:“唐道友,实不相瞒,今日请你赴宴,是为了打听我侄窦晓一事,不知他情况如何,还望唐道友如实相告。” 终于聊到正题了,唐宁心下早有对策,沉吟道:“此事恐不大好处理啊!窦晓作为情报室主事,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性质是十分严重的,如若定了案,三十年的刑牢之苦是免不了的。” 窦博伦听他此言,眼神一亮,唐宁没有把话说死,说明事有可为,正要说话。 只听江由之说道:“唐师弟,你作为此事件的调查负责人,有非常大的话语权,怎么定案还不是凭你一言而决,此事还望你多多通融。” 唐宁笑道:“江师兄说笑了,定案那是镇府部的事情,要经过三部会审,哪能是我说了算呢!” 江由之道:“我知晓宗门的会审程序,你现在不是还留在秦川吗?人证物证的调查还在继续,只要你多多美言,镇府部那边定不了罪。” 唐宁笑而不语,自顾自饮了一杯。 窦博伦见此开口道:“唐道友若肯帮忙,窦家铭记大恩,必有重谢。” 唐宁仍是不语言,只自顾自的饮酒。 窦博伦见他这幅做派,心下不怒反喜,知道此事有转机,唐宁只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而已,当下掏出一个准备好的储物袋递给他:“此微微薄礼,未足为意,只愿交唐道友这个朋友,若不嫌弃,请勿推脱。” 唐宁笑道,并不接其储物袋:“在下无功不受禄,此事嘛!当从长计议,咱们下次再说,今日只开怀畅饮,聊风花雪月,至于令侄之事日后再议。” “对对对。”窦文才开口道:“今日请唐道友来本是一叙仰渴之情,就不谈论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博伦,咱们共同敬唐道友一杯。” 众人又喝了好一会儿,期间窦雁玉频频与唐宁敬酒,不经意撩动秀发,有暗送秋波之意。 唐宁不动声色,总是笑吟吟的一饮而尽。 一席人吃到深夜,唐宁起身道:“此次酒会极是畅快,惜唐某不胜酒力,多谢各位盛情款待,就此告辞了。” “唐道友,不如就在寒舍歇息一晚,明日我们继续开怀痛饮如何。”窦文才开口道 “多谢窦道友美意,只是唐某身负整顿各情报站使命,明日还要去秦川东部情报站听取他们近年来事宜汇报,实在不能久留,告辞。”唐宁醉醺醺道,他确实饮多了酒,已有醉意,脑袋有些昏沉,他的目光在窦雁玉脸庞上停留了一会儿,只见其眼转秋波,明艳动人,神态娇羞。 他微一沉沦便清醒过来,知晓是受其媚术影响,再不敢久留,无论窦文才和江由之如何劝说,坚持要走。 窦文才见他意坚,只好道:“博伦,你送唐道友一程吧!” 窦博伦会意,起身道:“那好,我代表窦家送道友走一走。” 唐宁道:“不用了,你我修士何必在意这些凡俗礼节,兴起而至,兴尽而归,方是我辈所求。”话落便化作一道遁光而去,窦博伦赶忙跟上,二人一前一后行了数十里,窦博伦道:“道友,请留步。” 唐宁驻足而停,窦博伦递上一储物袋:“还请道友通融,在下必有重谢。” 唐宁接过储物袋笑了笑:“此事容我思个法子。”说完化遁光远去。 第193章 秦川窦家(六) 窦文才负手望着夜空微闪的星光,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山风,叹道:“风雨欲来啊!” 江由之微微一皱眉头;“窦兄何出此言?” 窦文才并不言语,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们觉得他怎么样?” “窦兄指的是唐宁?” 窦文才微微点头。 “这个人不简单,似乎并不大受我幻体魅身的影响,任凭我如此对他施展媚术,整个酒宴过程中他都没有仔细看我一眼,若非有异宝护持就是有秘法傍身。”窦雁玉道 “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我不是说了吗?他是上届宗门小比的前三甲,乃一代弟子的翘首,这种实力的人在新港同期修士中鲜有敌手,能抵御你的幻体不足为奇。”江由之道 “江兄,我想要知晓他更详细的资料,能弄到吗?”窦文才道 “你有什么打算?”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 “除非能拿到密保科档案室的密档,但很难,筑基以上修士的密档至少需要戒密院院长或三殿殿主的允可,以我现在的职位和宗门内地位,几乎不可能。” 窦文才略一沉吟道:“窦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吗?我听说他被带走时大喊冤枉,此事是别人设下的陷阱还是他真的做了糊涂事?” “需要一些时间,现在还不清楚。”江由之道 话音方落,一道遁光激射而至,正是去而复返的窦博伦。 “博伦,如何?那唐宁怎么个说法?” 窦博伦道:“他说思个法子。” 窦文才道:“关于窦晓的事我就不插手了,你以后单独和他联络,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无论他提什么条件只要咱们窦家能做到的都可以满足,江兄也会尽力帮你们斡旋,哦,还有,带上雁玉一起吧。” 窦博伦我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眼窦雁玉:“好。” ………… 唐宁回到木屋,盘坐在蒲团上,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窦家表现的太过热情,仅仅是为了一个窦晓有这个必要吗?窦家三个筑基修士全部出动,卑辞厚币,谦恭之态过甚。 江由之的态度也十分可疑,席间他偶尔说起宗门内诸多事宜,颇多抱怨,且不说当着外人的面非议宗门高层应不应当,只说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面,而交浅言深,实为大忌,他江由之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唐宁思来想去,觉得他可能是故意试探自己态度,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和他一样对宗门诸多不满?还是?有意拉自己下水? 竖日,唐宁出了木屋,飞遁了大半日来到秦川东部情报站。 他来此的名义是整顿秦川各情报站,样子还是要做的,在情报站内对其间弟子严厉训斥了一番,并有模有样开始了调查,关于情报信息泄露之事,他依次调查讯问了情报站内所有弟子,并查阅了今年的所有密案,呆了整整五日方离去。 第六日晚间,江由之又找上了他,在木屋外喊道:“唐师弟,唐师弟。” 唐宁睁开双目,微微一笑,他正等着窦家的人来找自己呢! 他起身出门见屋外除了江由之,窦博伦也亲自来了,当下问道:“江师兄和窦道友亲至,可是有何吩咐?” 江由之道:“我知你好杯中之物,特邀你去喝几杯酒,窦道友闻知,也要一同来,唐师弟若无事,咱们这就去吧!” “去窦家吗?” “难道天下只有窦家才有酒喝?今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准你喝的畅快。”江由之笑道 “哦?那可真得见识见识。”唐宁道,三人化作遁光而去。 没多时,来到一老林深处,但见两侧零零散散的矗立着几座殿阁,最中央一处尤为巍峨,整座殿阁古香古色,进进出出的修士络绎不绝。 正值斜阳西落,夕阳的余光洒在殿阁牌匾上,照耀着牌匾三个金色大字闪闪发亮,唐宁三人遁光落在门前。 进出的修士停下脚步望向他们,有二人朝窦博伦行了一礼口称:“窦大爷。” 窦博伦微微一点头,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入殿内。 殿内红墙黄瓦,金碧辉煌,装饰的十分奢豪,厅内一方泉水中立着一块巨大的翡翠石,泉水从地底涌出,水柱足有四五尺高。 窦雁玉迎面款款走来,一身艳红衣裙尽显婀娜身姿,面若敷粉,唇若点朱,仪容秀丽,美艳之极。 “晚辈窦雁玉见过唐前辈,雅间已准备好了。”窦雁玉盈盈一拜道 一行人穿过厅殿向其中一条通道走去。 江由之开口道:“唐师弟,此楼名望西川,在秦川可是鼎鼎有名啊!今后你要喝酒,认准这家字号就行了。” “哦?这么说,此阁背后乃是窦家产业?” “这不,望西川掌柜就在你跟前呢!”江由之哈哈一笑道 唐宁看了眼窦雁玉:“我观此进出来往皆是修士?此地是不是窦家坊市?望西川周边那几家阁楼应该也是窦家产业吧!” 窦雁玉道:“也不全是,窦家小家小户,入不得台面,在商会坊市中没有一席之地,只能在这荒郊野岭做做小本生意。” 几人说话间穿过了数个通道,走过了好几个拐角,来到一处院落,其间亭台楼阁皆备,花园水榭俱全,白鹤戏水,麋鹿闲游,显得十分幽静,与殿阁金碧辉煌之象反差强烈。 窦雁玉推门而入,屋内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一一展列于桌案之上,几人相继入座,两侧水晶珠帘后传来丝竹管弦之乐,甚是悦耳,又有一女子展喉清唱,声音空灵清美,让人觉如坐云端,曲毕,余音环侧在耳,久久不绝。 “好。”唐宁抚掌称道:“此音难得,不知是何人所唱,可否现身一见。” 窦雁玉拍了拍手,一名白衣女子手抱琵琶从珠帘后迤逦而出,但见其闲似姣花照水,行似弱柳扶风,明眸皓齿,姣若秋月,一身单薄,楚楚可怜,让人一见不禁心生怜惜,竟也是名女修,只有炼气二层修为。 “不知道友名讳?”唐宁问道 “晚辈姓苏,名娇弱。” “哦?苏娇弱?这名字取得甚好。”唐宁脱口而出道,名字与其形态甚符。 女子答道:“妾身六月,先君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遂改嫁大户,少多疾病,祖母悯妾身孤弱,取名娇弱。”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方才听你所弹唱甚美,可否再谈一曲?” 苏娇弱抬头望了窦雁玉一眼,见其点头,方转轴拨弦,低眉信手缓缓弹奏,曲调未成,哀情已生,只听她娓娓唱道。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据,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疑猜,十四为君妇,羞言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音喉百转,幽愁暗生,一曲歌罢,凄哀顿生。 唐宁仰头吁叹,悲从心来,正要待问,那女子已掩面而退,但见其面容憔悴,泪如雨下,哀不自胜。 江由之举起酒杯道:“唐师弟,闻此人间绝音,无酒为伴,岂不可惜,来,咱们共饮一杯。” 几人一口饮尽,唐宁问道:“此女所唱之曲,世间从所未闻,可是她自己所作?” 窦雁玉道:“不错,这词曲是她是自己所作,她本是落霞郡长干里苏氏之女,苏氏早亡,其母改嫁,祖母躬自抚养,与里中冯氏定有婚约,十四嫁入冯氏,十六那年其夫被征做兵丁,死于战乱。” “原来如此,那她是如何到了贵府楼中。” “她夫君死后,她日夜在城门头东望,我窦家子弟发现其身具灵根后,助其踏上修行之路,故此来我府楼弹唱卖艺。” 窦博伦道:“唐道友方才所听的乃是望西川的三绝之一。” “哦?三绝?不知是哪三绝?” “此女子方才所弹奏吟唱的曲子是一绝,人之称为绝音,咱们喝的这杯灵酒是一绝,人之称为绝酒,你我面前端坐的这位玉人是一绝,人之称为绝色。” 窦博伦话音刚落,江由之哈哈一笑:“此三绝名冠秦川,尽人皆知,今日为了招待唐师弟你,望西川压箱底的东西可全都拿出来了。” 唐宁亦笑道:“好,果然不愧是三绝,名不虚传。” 水晶珠帘外丝竹之乐有奏起,几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江由之道:“唐师弟,这里没有外人,我问你一句话,望你如实答我。” “江师兄请尽言之。” “你也知晓,内人是窦家子弟,这几日缠着问我窦晓的情况,让我想想办法,我不得已,只有厚着颜面来找你,你说个可行法子出来,窦家及我都感激你的恩德,今后但有吩咐,莫敢不遵。” 第194章 秦川窦家(七) 唐宁并不语言。 窦雁玉见此拍了拍手,水晶珠帘外几名女子双手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托盘上盖着红色锦帕,一名女子将托盘放在唐宁案桌上。 唐宁掀开锦帕,见托盘上盛放着一壶酒,几碟小菜,还有一个储物袋,他不动声色将储物袋收下道:“其实吧!这几日我也在思索此事。” “请唐道友赐教。”窦博伦说道 “我仔细想了一想,此事并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情报站里虽然找到了窃取的资料信息,但并不能说明其主谋就是窦晓,只不过因为他是情报站的负责人,因此带回宗门问讯调查。这是为什么督察部迟迟未能定罪的原因,证据不够充分,只要窦晓自己不招供,事情还是有可操作的空间。” 江由之道:“我知晓唐师弟前几日往秦川东部的情报站调查问讯了数日,想来宗门内还在等你调查结果报告的卷宗,此事凭你一言而决,还望唐师弟多多通融。” “江师兄说笑了,我不过情报科一小卒,宗门三部会审的要案哪能由我一言而决,不过我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要调查人,三部会审时确实会听取一些我的意见。其实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不要闹到会审上,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一旦三部会审上定了罪,想翻都翻不了。” “哦?”窦博伦紧接问道:“不知如何个大事化了,小事化了法?请唐道友指教。” “我方才说了,此事没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是窦晓干的,若是能够查出是别的某个人私下行为或他主动认罪的话,窦晓顶多受一个御下不力之责,至多也就免掉他现在职务,在情报科下属行动队中当一名普通弟子。” “唐道友的意思是?”窦博伦颇有疑虑:“可是,如果这般,那么真正窃取情报信息的那名弟子会不会遭受更严重的惩处?” “宗门的三部会审只针对本门弟子,除非重要的通缉罪犯,一般若非本门正式弟子犯了门规都是由本部主事严惩,我现在负责整顿调查秦川各情报站,一时半会还离开不了,因此情报站所有事宜,真正由我一言而决。”唐宁笑道 窦博伦双目一亮,举起酒杯道:“在下明了,多谢唐道友指教。” 两人一饮而尽,众人杯光交错,谈天论地,十分尽兴,约莫卯时,唐宁起身道:“唐某不胜酒力,就此告辞,诸位下次再为畅饮。” 江由之道:“既如此,那边一道走吧!” 几人皆起身出了门,穿过几条通道,走过数个拐角,回到了最初的厅殿内。 只见殿内人群围列,吵嚷之声陆续传来。 窦雁玉柳眉微蹙,走向前,围列的众人纷纷与她打招呼,让出一个口子。 “雁玉姐,你来了。”一名女修赶忙迎至她身旁悄声道:“子度与兴宗几人吵嚷起来了。” “怎么回事?”窦雁玉皱眉问道 那女子小声道:“为了琴姑娘的事儿,子度请了琴姑娘去他们雅间作陪,兴宗等人亦指明要琴姑娘相伴,于是吵起来了。” “你们长房的人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是窦家的蛆虫。” “你们二房这才神色几天,就如此目无尊长了,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当长辈的贯使阴谋诡计,下面人自然有样学样,一群卑劣小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竟敢污蔑家主?走,与我回祠堂,可敢当面说一遍?” “回祠堂?有本事的在这里一决生死。” 吵闹的声音陆续传至几人耳中,窦博伦面色十分难看,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住口,吵嚷什么。”窦雁玉喝道 殿正央的数人侧身望去,其中两人立马躬身诺诺道:“雁玉姐。” “大庭广众吵吵嚷嚷,窦家的脸被你们丢尽了,滚回府去。”窦雁玉叱喝道 其中一男子说道:“雁玉姐,是他们长房的人闹事,还出口狂言,詈骂家主,大逆无道。” “胡说什么?什么长房二房,还嫌丢人不够,赶紧回去。” “是。”那二人应道,向外走去。 “你们也回去,不要在这里闹事。”窦雁玉看着另两人说道 “明明是他们无理闹事,你说我们闹事什么意思?再说你凭什么管我们,这望西川又不是你们二房的,我想来此难道还要经过你允准吗?”一人回顶道 “你…”窦雁玉一时无言。 “混账。”窦博伦忍不住喝道,身形一闪到了那两人身边,一挥手将两人扇倒在地。 “伦叔。”两人低头细声道,见窦博伦突然出现,皆惊惧不已。 “还不快滚,今后不允许你们踏出府宅一步。” “是。”二人赶忙向外奔去。 窦雁玉劝散众人,对唐宁盈盈一笑:“让前辈见笑了。” 唐宁笑而不语,他早知窦家内部矛盾颇为激烈,特别是长房与二房之间,矛盾由来已久,今日见此,对他们之间恩怨情仇更有了直观印象。 一般这种内部矛盾纵使闹到尽人皆知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毕竟家丑不外扬,除非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双方在厅殿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对骂,甚至言及对方长辈,可想而知,矛盾到了什么地步。 之前唐宁与窦家三房主事共宴,并没有这般感觉,三人虽然不是十分融洽,但基本上步调一致,现在才真正察觉到其内部的分裂程度,或许……这能作为一个突破口。 几人出了厅殿,唐宁与江由之,窦博伦分道而去。 飞龙山中,窦家正中那座巍峨雄阔的殿内,窦文才听了江由之的话陷入沉思,良久,他开口道:“如果真这么做了,被贵宗知晓,他会遭到什么惩处。” “不好说,得看后续的处理,如若他将顶罪弟子归还窦家,性质比较严重,可能会受镇抚部牢狱之哉。”江由之道 “为了几万灵石,他肯冒这么大风险?”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有什么奇怪的呢!再者他未必会将顶罪弟子归还你们处理。” “贵宗有消息传来吗?事情查的怎样了,窦晓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他窃取其他情报信息?还是别人设的局?” “我只不过是一个被贬的元易殿小卒,这种颇为机密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就打听清楚,就连宗门现在都还在核查中,我上哪知道他是自己做的糊涂事还是他人陷害,不过,我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你或许会感兴趣。” “什么事?” “唐宁的档案我虽然弄不到手,但他之前的事迹我已经查清楚了,据我一位老友说,当年他之所以被贬到荆北是因为他私自售卖药草科灵药,将宗门内灵药卖与坊市商铺。此事他是始作俑者,后被其部科执事知晓,接替了他利益链条,直至事发,两人惧被贬出宗门。” “哦?原来是因为这等事。” “此人贪而无厌,胆大包天,据悉他策划此事时,不过炼气四层修为,所以我说他为了灵石帮你们窦家出谋划策不足为奇。” “你们继续和他接触,雁玉,你告诉博伦,这件事我们会全力助他。你去谈,就说是我的意思,找个顶罪的子弟,最好是能让唐宁答应将顶罪弟子送归我们窦家处置,无论他提什么条件,你们一律答应就是。” “好,我知晓了。”窦雁玉应道 “窦兄是想将他彻底绑在你的船上?”江由之似笑非笑道 “应该说是我们这条船上。” 江由之面色一变,默然不语。 窦文才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笑意:“江兄,事到如今,你还要分什么你我吗?我是窦家的家主,你是窦家的乘龙快婿,此人所共知之事,咱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江由之冷哼一声,化遁光直去。 “您这么说会不会太刺激他,他不会因此做什么不理智的事吧!”窦雁玉看着他远去,蹙眉忧道 “他能怎么办呢?他现在处境是缠网之鱼,还能跑得了吗?这只老狐狸,一直装聋作哑自己骗自己,我就是要敲打敲打他,让他抛却最后一丝幻想,老老实实的为我们窦家做事,大家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别想跑。” “说破了也好,反正迟早得捅开这层窗户纸。” “今天你们的对话都录下了吗?” “录下了。”窦雁玉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轻轻一点,唐宁的话语声传出。 “好。”窦文才点了点头:“只要有足够的把柄,再加以利诱,不怕他不入套。” “用对付江由之那一套吗?我觉得他没那么简单,要小心,别被他套住我们。” “我心里有数,回报越大,要是能在情报科内打入一颗棋子,关键时候会起大用处,此事我会仔细斟酌,没有把握决不会贸然出手,你要逐步摸他的底,试探他的态度。” 第195章 秦川窦家(八) 望西川阁楼内,窦冲手中搂着一个芳容窈窕的女子与座下诸朋频频碰杯,高谈阔论。 “窦兄,我们的事可就全靠你了,以你在窦家的地位,又是乾易宗下属弟子,此事应当没问题吧!”一人端起酒杯阿谀道 “此事易耳,待会儿我和他们招呼一声,让他们查查便是。”窦冲大手一挥,豪气凌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正推杯换盏间,一名男子推开房门,快步来至窦冲面前。 众人一时纷纷看向他。 “冲哥儿,博伦叔让你现在回去,有要事商议。” “好。”窦冲立马放开怀中女子起身道:“诸位弟兄,窦某府中有要事,先行告辞。”言毕大步而去,出了阁楼御起法器,一路西行,飞遁了大半日,到了窦家府宅大殿中。 “博伦叔。”窦冲向盘坐于蒲团上的窦博伦行了一礼。 “你来了,坐吧!”窦博伦睁开双目道 “是。”窦冲在下方入座:“不知博伦叔唤小侄儿来何事。” “今日我想与你推心置腹的谈一谈,这些年咱们窦家的情况你也知晓,二房那边,人才辈出,像银雪,雁玉,云志等,皆一时英杰,秦川的翘首。按理说有这么多优秀子弟也是我窦家之福,可是于我们长房而言就未必了,你说是吗?” “是,侄儿等无能,给您丢脸了。” “我还有什么脸呢!长房到了我这一代凋零至此,要说丢脸早就丢尽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死之后,你们之中能接手长房旗帜,庇护长房下一代子弟。” “博伦叔春秋尚富,福寿方长,又何言于死呢!”窦冲回道,心中惊疑不已,不知窦博伦急召他回来说这么番话是什么意思。 “回答我的话,我死之后,你们谁能接掌长房旗帜,庇护下一代子弟。” “这……要想扛起长房旗帜,不被其他二房欺压,必须得有筑基期修为,侄儿一辈中,论资质和修为,属晓哥儿和彦哥儿最佳,最有可能筑基。” “嗯。”窦博伦点了点头:“你倒是还明白,原本我指望着窦晓若能筑基,他在乾易宗门担任要职,以后无论局势怎么发展,二房三房也不敢肆意压迫我长房。” “可如今他被乾易宗带走,如其宗门定案立罪的话,二三十年刑狱是免不了的,整个长房下代就只能寄托彦儿身上,他若不能筑基,咱们长房可就算没落了,以后窦家再无咱们一席之地。现有一个法子能够助窦晓逃脱此难,你可愿出力?” 窦冲听得此言心下凉了一截,有一种强烈的不妙预感,他开口问道:“不知博伦叔要侄儿做些什么?” “你写一封书信交给唐宁,让他奏至乾易宗。” “写什么书信?” “坦白情报站窃取信息的事儿是你干的。” “什么?”窦冲大惊失色:“博伦叔,这…” “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你呈奏完这封书信后,乾易宗门就不会再追究窦晓责任,而你作为情报站雇佣弟子,乾易宗不会直接处理你,会让其本部负责人对你进行惩处,现秦川所有情报站归唐宁管辖,我已和他谈妥,届时保你平安无事。” “可这,这……”窦冲心内大急,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应答 “你只需忍耐一时,我会想法子将你接回窦家,再苦修几年,等风头一过,那时你即恢复自由身,之后我便将幽冥谷坊市的商铺交给你打理。” 幽冥谷坊市的商铺,窦冲眼神一亮,迟疑道:“以侄儿的身份修为,那乾易宗岂会顾忌侄儿性命,且窃取情报信息是重罪,侄儿恐怕他们会直接将我杀了以儆效尤。” “你无需忧虑,此事我打听的清楚,莫非你信不过我?” “侄儿怎敢,只是那幽冥谷商铺一向是二房的人打理,他们怎肯交给侄儿?” “在你来此之前,我已与他们谈好了,窦文才亲口许诺,将幽冥谷商铺交与你打理。” “他们怎会这般好心?”窦冲嘀咕道 “他们打什么算盘不用你操心,我只问你,此事你肯不肯?” 窦冲默然良久:“博伦叔既然开口,侄儿怎敢不从,且事关晓哥儿性命前程,侄儿替他受些委屈便是。” 窦博伦点了点头:“好,你们几个在情报站任职的子弟中我选中了你,一是你与窦晓最为亲密。二是诸人中属你最识大体。” “你即刻写一封书信,将此事来龙去脉讲清楚,包括动机,以及行动经过细节,要经得起推敲。你在情报站任职这么些年,这些东西应该很清楚了,该怎么写你心里知道,越详尽越好,届时可能还会有乾易宗督察部的人来审查,你需想好如何应对问答。” “是,侄儿明白。”窦冲应道 …… 唐宁盘坐于木屋内,耳听得远处脚步细微之声,他睁开眼,倏尔,敲门声传来。 他起身打开房门,见一名庞眉皓目男子矗立门外,正是方圆。 方圆躬身行了一礼,递给他一张条文:“唐师叔,方才罗源玄鹰传信至情报站,说你前些日子吩咐他们整理的密卷已经齐备,请你过去查阅”。 唐宁眉头微皱接过条文一看,上面果写着此事,与方圆所说一样,还附有罗源情报站印章及他本人签字画押。 可问题是自己并无命他们整理什么密卷啊!罗源这信什么意思,莫非?是情报科有什么重要消息让他传与自己,所以他才这般故弄玄虚。 “我知晓,你去吧!”唐宁打发走方圆,自身化作一道遁光往东而去。 飞遁了大半日,及至深夜,来到一处寺庙,唐宁遁光停落在寺庙后山一偏僻宅院内,径直至房屋面前,刚要推门而入,房门开启,一狮鼻阔口的男子矗立屋内,躬身行礼道:“弟子罗源见过唐师叔。” 唐宁点了点头,进了屋内。 罗源是整个秦川情报站最受鲁星弦信任的弟子,当初,鲁星弦计划自导这场戏剧时,便是密令罗源施行,具体方案都是由他一人完成。 是他将其情报站密卷交给方圆,放入窦晓主管的情报站档案室内,之后的揭发奏呈亦是由他所写。 更重要的是,他是秦川情报站众弟子中唯一知晓唐宁此次真正目标的内情人。 “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部科有消息传至?” “唐师叔洞烛明照,没错,吕师叔有密信至,让我速速转知唐师叔,因此弟子才想出此法子。”罗源道,递给他一封卷宗。 唐宁拆开盖有情报科印章及签字画押的封口,取出卷宗,反复看了一遍,双手一撮,手间燃起一堆火焰,将卷宗纸张焚尽。 “唐师叔,可是关于窦家之事?需要弟子做些什么?”罗源小声问道 唐宁道:“鲁师兄传信来,说宗门内有人打听窦晓事件始末,估摸是窦家的人,让我们警惕些,别漏出什么破绽。要是他们查出窦晓整件事是有人故意设的局,必然知晓宗门要对他们动手,到时肯定逼的他们剑走偏锋,投靠魔宗。” 罗源眉头紧皱:“窦家怀疑我们了?” “怀疑是正常的,若他们果真勾结魔宗的话,能不谨慎吗?换做你是窦家家主,一个自家子弟被抓走,又调来一个筑基修士,此事能不仔细调查清楚吗?” “那我们当如何应对,此事本就与窦晓无关,他自己没干过,定然不会承认,窦家之人如若知晓,事情就败露了。” “勿需担心,鲁师兄信中道,窦晓自入宗门起,就被部科软禁,任何人不得与其接触,因此窦家应当还不知晓事情的真相。” “可,之后怎么办呢?三部会审之后若定其无罪,他就恢复自由之身了,届时总不能再软禁他了,他迟早还是会与窦家之人接触的。” 唐宁闭目仰头思索了一会儿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此事不容再拖,你写封密奏交给宗门,就说我的意思,让鲁师兄想法子逼迫窦晓写一封家书,通过宗门内窦家人之手送给窦文才,承认这件事情是他干的。他们不是想搞清事情始末,那就给他们一个真相。” “这能行吗?窦晓会不会借此机会暗通窦家,以暗语示意,若如此,咱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为今之计,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此事拖延的越久,窦家疑心便越重,窦晓虽是窦家子弟,可也是乾易宗弟子,我查阅他的档案,了解他的情况,他十岁入山门,蜕凡后被选入情报科,执行过多次任务,立过不少功劳,才被调至情报站任主事。” “纵使窦家勾结魔宗,想来他也未必知情,再者他现在处于部科软禁之下,真的敢不顾性命暗通窦家吗?且宗门有鲁师兄等人监视,晾他不敢耍什么阴谋诡计。” “唐师叔高见,弟子这就写奏呈。” 第196章 秦川窦家(九) 乾易宗中指峰洞府内,鲁星弦与吕光相对而坐。 “这是罗源今日送来的密奏,关于秦川窦家的,你看看。”鲁星弦拿出一份卷宗递给吕光。 吕光看完卷宗皱眉道:“唐师弟要我等指使窦晓写一封承认自己罪状的书信交给窦家?可如此的话,那就必须将实情如实告诉窦晓,否则他怎肯承认窃取情报信息之事,万一这窦晓顾念家族情宜,亦或他自身陷入窦家勾结魔宗事宜中,我们可就十分被动了。” “目今窦家还只是有疑虑,并不知我们已经盯上了他们。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事犹可为,此时将事情全盘托出,岂不是不打自招吗?一个不慎消息走漏,之前所作的一切铺垫付之东流,窦家若得到消息,必定飞扑魔宗,届时再想动手除掉他们可就来不及了。” 鲁星弦道:“掌门对此事颇为重视,前日还召我至乾兴殿,听取事情进展汇报,掌门喻令要铲除窦家必须得有充足确凿证据,师出有名,不然恐造成秦川之地动荡。” “傀尸宗自取得了灵矿以后就一直窥伺秦川,人心很重要,窦家是秦川名门望族,若无罪而诛,其他大小家族人心不安,与魔宗里应外合,秦川之地恐非我宗门所有。” “前些日子唐师弟的奏呈中提及秦川主事江由之言行古怪,窦家对他过于热情,似有拉拢他之意,我料想窦家是不是想将他一步步拉入自己阵营中。” 吕光道:“鲁师兄的意思是?” 鲁星弦问道:“你觉得窦晓有可能陷入窦家与魔宗事情中吗?” 吕光沉吟道:“按理说应当不会,窦家三支系素有矛盾,特别是长房与二房,尸傀宗弟子的密奏上只提到窦文才,其他人是否知情参与不得而知,窦文才是二房出身,窦晓是长房子弟,哪怕窦家三房主事人都参与了魔宗的密谋,这么机密的事也不会告诉一个非心腹小辈。” “窦晓虽是长房看中的子弟,可他亦是乾易宗弟子,自小入山门后便与家族断了联系,和其他几人毕竟隔了一层,我们担心他会为窦家通风报信,窦家亦会有所担忧,怕他倒戈相向,因此于情于理不会告诉这么这个小辈。” 鲁星弦点了点头:“我亦是如此想,窦晓在其家族内身份特殊,作为长房子弟,与窦文才窦柄之关系自然谈不上多亲密,窦博伦倒是颇为看重他,但也只是看重其修为潜力及职务,若论心腹亲近程度,远远比不上窦博伦那些亲子侄。” “且他作为乾易宗弟子,窦博伦多少会有些顾忌,不至于将如此机密事全盘托出。唐师弟所言不无道理,窦家既对此事生疑,拖得越久其疑虑越重,此事迟早得有个交代,如能够让窦晓配合的话当是上佳之选。” “我准备亲自与窦晓谈谈,晾他在我面前也耍不出什么诡计来。你安排一下,让那些想与他会面的人来吧!” “好。”吕光应道。 …… 宽敞明亮的房间,阳光透过窗牖洒落在屋内的角落,窦晓躺在床上偏过头怔怔的看着刺目的阳光。 这是他以前宗门安置的居室,现在仍是他的居室,只不过他已非自由身,身上三处大穴被下了灵力禁制,周身灵力丝毫调动不得,门外两名弟子昼夜守卫,不许任何人接近,亦不许他出户。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索,究竟是谁人给他下的局,整日间苦思夜想也未曾想明白其中头绪,回宗门已近十日,其间除了督察部问讯过一次,再无与人会过面。 他被隔离在这小屋子中,如刑狱的犯人般。 “鲁师叔,鲁师叔。” 门外传来守卫弟子的声音。 窦晓心下一惊,从床上一跃而起,房门推开,一个弯腰曲背的瘦老头走了进来,窦晓赶忙躬身行礼:“鲁师叔。” “嗯。”鲁星弦应了一声,在石桌旁坐下抬头看了他眼:“你也坐吧!” 窦晓不知鲁星弦这个情报科执事怎的亲自来此,心下正忐忑不安,听他此言立刻回道:“弟子怎敢与鲁师叔对坐,弟子站着听训便是。” “坐吧!不用拘礼了,以后若想安坐,岂可得乎?”鲁星弦淡淡道 窦晓大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凄怆高声喊道:“弟子冤枉啊!鲁师叔明查,弟子没有做过,是有人诬陷弟子。” “我知晓你冤枉,你坐吧!” 窦晓一愣,心中先是一喜,紧接着惊疑不定,他不知道鲁星弦到底什么意思,知道自己冤枉,还将自己软禁。 “是。”他口中应道,缓缓起身坐在桌子对侧。 “窦晓,你是道丁六五二年入的宗门,蜕凡后就直接入了我情报科,其间一直表现不错,直至六七四年被安排到秦川情报站任主事,这个职位还是你主动求得的,我说的没错吧! “是。” “你在宗门的二十余年,宗门及部科可有亏待你的地方?让你心生不满?你可趁现在还有吐露的机会一并说说。” “弟子不知鲁师叔所言何意,宗门对弟子恩重,弟子绝无丝毫不满。” “那你为何背叛宗门,勾结尸傀宗?” 窦晓闻得此言面色大变,惊怵而起,噗通一下复跪下高呼道:“弟子冤枉,弟子冤枉啊!弟子绝无勾结魔宗,师叔明鉴。” “我们有证据,能够证实你勾结魔宗的行为。” “不可能。”窦晓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弟子斗胆请求查看证物。” “证物自然有,我且问你,你在秦川情报站任主事时,是否曾利用职务之便将情报站监测的信息私自交与窦家。” 窦晓心中一凉,未曾想宗门已经查实到这般程度,看来其言并非空穴来风,当下呐呐不知所言。 鲁星弦继续道:“你将情报信息告知窦家,窦家再将从你这得到的消息告与魔宗,你还敢说你冤枉?还敢说你没有勾结魔宗?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情报站档案室内会有其他情报站的密卷了吧!” “是我下的命令,只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窦家怀疑,因此用计先行将你秘密押至宗门,以免你对窦家通风报信,唐师弟去秦川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处理你,而是调查窦家。” “只要一取得证据,宗门即对你窦家采取雷霆之击。” 窦晓恍然明悟,又惊又恐,跪在地面上全身颤栗不已。 “背叛宗门,欺师灭祖,勾结魔宗,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念你是我部科弟子,我特向掌门及三殿三院师叔们请示,亲手了结你,此次来便是让你死个明白。” 鲁星弦说道,起身左手化掌,就欲斩下。 “弟子冤枉,弟子冤枉,师叔饶命。”窦晓感受到其掌间澎湃的灵力,惊恐的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大喊。 “事到如今你还说冤枉?我倒要听听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有何冤枉之处。” “弟子虽然利用职务之便传送一些消息与窦家,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俱是一些家长里短勾心斗角之事,窦家是弟子本家,在秦川颇有声名,产业颇广,其余那些大小家族对窦家不满已非一日,私下暗中使绊子,耍阴招,屡见不鲜。” “弟子只是将这些事报与窦家叔父,至于其他弟子一概不知,更惶论勾结魔宗了,弟子从未传过与魔宗相关消息,更不知窦家有勾结魔宗之举啊!师叔请明察。”窦晓哀求道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我再问你,你既说你没有勾结魔宗,如何自证?” “情报站内有一雇佣修士名叫窦冲,是弟子本家兄弟,弟子每次传递与窦家叔父消息都通过他手,他知晓一切事情始末,师叔可将他拘来讯问,或当面对质亦可。” “他是你窦家之人,焉能作旁证,窦家自身亦陷入勾结魔宗事宜中,这天下还有人会自己承认自己背叛宗门的吗?” “这,这……”窦晓心内慌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辩答。 “自你被押至宗门后,便有人多方打听你的情况,背后是你窦家授意,你若非没有暗通魔宗,他们何以如此紧张。” “弟子确实不知窦家与魔宗的瓜葛,弟子斗胆问师叔一句,师叔言窦家与魔宗勾结,不知可有凭证?” “好啊!你倒质问起我来。” “弟子不敢,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又事关弟子性命,弟子恐其中有什么误会。” “哼,看来不给你切实证据,你死也不甘心,也罢!看在你将死之人份上,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鲁星弦冷哼一声将一纸卷宗扔下:“你要看便看吧!这是尸傀宗内线送来的密奏。” 窦晓赶忙捡起打开一看,卷宗上详细记录了窦家家主窦文才与尸傀宗一名唤谭耀林的修士会面地点,时间,卷宗下半页已被撕掉,因此不知晓具体记载了什么事情及送此密奏人的称谓。 “送密奏的人绝对可靠,是我们暗中发展多年的内线,你不用质疑这份情报的真伪。”鲁星弦说道 “弟子不敢质疑此密奏事宜的真伪,只是根据这密奏上记载,与魔宗私通之人乃是窦文才,仅此一人而已,并不能证实窦家勾结魔宗,更与弟子无丝毫关联。” 第197章 秦川窦家(十) “他是窦家的家主,一言一行皆代表你窦家,他勾结魔宗不就是窦家勾结魔宗吗?何言一人而已。” 窦晓道:“师叔有所不知,我窦家在秦川立数百年,从第二第三代开始各人之间早已不再亲密无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家常便饭,传至现今,窦家已分为三伙派系。” “以血缘亲近而论,分别为长房,二房,三房,彼此之间恩怨情仇一时难叙,内部早生分裂,只是甚少在外人面前提及表露,与其说是一家子,不如说是利益共同体。” “现如今窦主窦文才是二房出身,弟子属长房子弟,与他甚寡交集,弟子确实有与窦家私通情报信息,但只汇报与长房房主窦博伦,从未和窦文才通禀过什么情报信息,望师叔明察。” 鲁星弦道:“纵然你所言是真,你们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窦文才私通魔宗,窦博伦也脱不了干系,皆是一丘之貉,你告知窦博伦与告知窦文才并无二异。” “弟子实不知情,请师叔指点一条生路。”窦晓叩首道,事到如今他心中已有所明悟,鲁星弦拐弯抹角旁敲侧击说了这么一番言语,目的肯定不是专程来送自己一程的,不然早出手诛杀了,定是有什么事需要自己效力。 “既然你开口求饶,念在你是我情报科弟子,这些年有些许薄功的份上,我教你一个法子,事成后我会在掌教及三殿殿主处替你明言争辩,只是不知你肯不肯配合?” “师叔但有吩咐,弟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窦晓赶忙表忠诚。 “没那么严重,你知晓窦家为何这么急迫的打听你消息吗?” “弟子不知。” “窦家做贼心虚,怀疑唐师弟的真实目的,因你在情报站大喊冤枉致使他们起了疑心,恐是人做局陷害,故而这么急迫的打探你消息。” “师叔需要弟子做些什么?” “我会安排他们与你见一次面,你将所有事情承担下来,而后写一封书奏交给窦家,阐明事情本末原因,并向他们求助,让他们想法子助你逃脱宗门惩处。” “是,弟子知晓了。” “这是你唯一能自证清白,洗清勾结魔宗的机会,我会在暗处盯着你,如果你执迷不改,通过暗语或书信中暗号通知窦家,你知晓后果。” “弟子不敢。” “事后,我会向掌教替你明言争辩,掌教一向仁慈,必然不会追究于你,窦家事一了,你就恢复自由。” “师叔,弟子斗胆问一句,弟子向家族承认了窃取情报信息后会受什么惩处?” “你违背宗门法规,向窦家私泄情报,此一节不可不罚,若你诚心悔过,惩处从轻,只罚你禁足三年,之后仍为情报科弟子。” “那,窦家呢?” “窦家的事情目今还在侦查,若只是窦文才个人行径,无关长房与三房,他们愿意弃暗投明的话,也不追究另外两房责任,若三房全部深陷其中,理当诛杀。” “是,多谢师叔告知,弟子知晓了。” 鲁星弦出了房门,窦晓怔怔的看着屋顶陷入了深思。 一夜未眠,第二日约莫午时,房门推开,鲁星弦走了进来道:“马上就有人来了,该如何做你应当知晓?” “是,弟子明白。” 鲁星弦点了点头,左手翻出一张蓝色符箓,往身上一拍,其身形渐渐模糊起来,没多时身形就彻底消失。 窦晓坐在床边心中殊不自安约莫一个时辰后,门外传来守卫弟子的话语声,似在与人交谈,没多时,房门推开,走进一方面阔口的男子。 “晓哥儿,你没事吧?”那男子闭上房门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身上被下了禁制,软禁在这房内,你怎么来了?”窦晓定了定心神装出一副惊诧神色,进来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窦家二房子弟,名叫窦朗,与他同一批入山门,蜕凡后被选入戒律科。 “家里叔伯们很担忧你,自你被带走后,千方百计打探你的消息,文才叔传信于我,让我多来探望你。” 窦朗道:“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外的守卫弟子肯你来见我?” “原本是不肯的,我找到部科一名与我关系要好的师兄,他与这守卫弟子是旧时相识的老友,两家本是世交,关系匪浅,好说歹说才放我进来,只给我一炷香时间。” “你来了就好了,你替我告诉博伦叔,让他在外间一定得想法子救我,不然我就死定了,现在他们还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故而三部会审一直拖延,要是定了罪,我就完了。” “正要和你说此事,家中长辈们正在想方设法帮你斡旋,文才叔让我转告你,叫你莫要着急,他们已思得善策,还有,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是不是有人设计陷害你?” “哎!”窦晓叹了口气:“此事一言难尽,这样吧!我写一封书信你带出去交给族中长辈。” “我也有此意,探望的时间有限,能带封书信出去最好,你有什么要说的全写在里面便是。”窦朗道,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纸笔,递给窦晓。 窦晓接过纸笔奋笔疾书,没多时就写了满满一页,复还于他。 窦朗收起书信道:“晓哥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都在信上。” 话音方落,屋外敲门声响起。 “我该走了。”窦朗道,出了房门,与守卫弟子道了声谢,御剑而去。 “师叔,都照您的吩咐做了。” 目送着窦朗远去,窦晓开口道 他身旁缓缓现出一人虚形来,逐渐化虚成实。 鲁星弦点了点头,便欲离去。 窦晓赶忙问道:“师叔,弟子身上的禁制?” “三部会审后自当解除你灵力禁制,但仍要禁足,不许你与任何人私下接触,只能在此间修行,直至窦家之事彻底解决。” “是,弟子知晓。” ……… 唐宁盘坐于木屋内,外间传来江由之的叫喊声,他迎了出去。 江由之笑道:“唐师弟,愚兄特来找你一叙,咱们去望西川边饮边谈如何?” 唐宁知晓江由之此时来寻自己必是窦家那边的意思,定然是关于上次所言的狸猫换太子之事。 于是点头应道:“好啊!江师兄亲至,怎敢不从。” 两人一路飞遁,来到望西川阁楼,窦雁玉与窦博伦早在里间相候,见两人到来,窦雁玉迎上前道:“知晓两位要来,早准备好了,还是上次那间院子,唐前辈满意否。” 唐宁笑道:“有酒便可。” 四人越过厅殿来到院子内,推门而入,丝竹管弦之声断续传来,几人相继入座。 一番畅谈痛饮,酒过三巡,窦博伦拿出一纸书卷道:“多谢唐道友前日指教,此乃我族子侄窦冲的自供罪书,经我讯问,他坦诚贵情报站窃取密卷信息的行径都是他私心作祟,一人所为,与窦晓毫无关联,唐道友请阅览。” 唐宁接过书卷展开细细看了一遍道:“既如此,我明日即奏禀宗门,将此书呈上,窦冲今在何处?” “我已命他前往情报站向新任主事方圆坦诚此事,现应就在情报站内。” 窦博伦拍了拍手,水晶珠帘后几名女子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放于几人案前。 唐宁掀开红盖,不动声色的将储物袋收下。 “唐前辈,我族弟窦冲可就拜托您了,不知他会遭受什么惩处?窦雁玉见其收下储物袋?”开口问道 “这可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届时还会有督察部的师兄来此调查讯问,如何惩处得与他们商议,经他们允准后才能定。” “请唐道友多多美言,无论如何保他一条性命在。”窦博伦道 “此事我知晓,到时我会尽力保他。” “多谢唐道友。” 几人推杯换盏,直至深夜方休,唐宁喝的迷迷醉醉回到木屋,见方圆正在门外等候,他遁光停落至他身旁。 “唐师叔。”方圆躬身行了一礼。 “这么晚了还在这相候,有什么事吗?”唐宁推开木屋门走了进去,方圆紧随在后,将门合上小声道:“师叔,今日未时,窦冲突然找到我,说咱们情报站那件事是他干的,弟子怕其中有诈,因此特来禀告师叔。” 当他听闻窦冲主动交代罪状之时整个人都蒙了,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的始末,与窦晓丝毫没有关系,他这几日苦思夜想,宗门这么做目的为何,最后会怎么解决窦晓的事。 未曾想这还有个主动投案的,争着抢着承担罪名,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动机,目的,行动经过娓娓道来,乍听之下毫无漏洞。事出异常,他心中既惊且疑,赶忙来寻唐宁,不料其已远走,他便一直等到现在。 “此事我知晓,我正准备明日去寻你。”唐宁拿出一纸书卷递给他道:“这是窦冲的罪状供词,你即刻呈奏与宗门。” “这。”方圆接过纸卷,展开看了一遍,与窦冲口述一般无二:“唐师叔,他们这是为何?” “弃兵保将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此事与他们本无干系啊!唐师叔不是说过窦师兄会无事吗?” “是啊!现在不就没事了吗?有了这封自供状书,宗门还能判窦晓之罪吗?” 方圆瞠目结舌,一时语顿,不知所言,脑子一片混乱。 “别想那么多,你只管办事就是,该你知晓的你到时自然会知晓。”唐宁见他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开口劝道。 “是。”方圆应道,退出木屋,御剑而去。 第198章 秦川窦家(十一) 199 飞龙山正中那座巍峨雄阔的大殿内,窦文才望着手中书信微微一笑。 “窦晓的书信里说什么了?”窦雁玉在旁问道。 “你自己看吧!”窦文才将书信递与她。 窦雁玉接过书信看过一遍冷哼道:“这窦晓仗着其是乾易宗弟子身份,平素向来不与咱们二房的人交往,纵使是您,他也不加礼敬,现在出了事,才知道卑词求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真该让他尝尝乾易宗的刑罚。” “窦晓的死活不重要,但通过他这条线能够拉拢住唐宁的话,对我们大大有利,如今弄清了事情始末,他既然不是被人设计,那咱们计划就开始吧!三步棋将唐宁彻底绑在咱们战船上。” “具体怎么运作,请您明示。” “第一步,建立起共同利益体关系,你要尽全力保障窦冲毫发无损回到咱们府宅,他不是贪财吗?多给他一些灵石便是,再以重利邀他参与至咱们的产业中来,有了这个把柄就可以行第二步。” “第二步,让他深陷其间无法回头。你安排一个事件,以他把柄为要挟,威逼利诱,迫使他杀掉其宗门内弟子,江由之下属不是有几名乾易宗弟子吗?让他配合你,你们二人共同策划一个方案来。” “第三步,掌握了他杀害其宗门弟子把柄后,再逼他将乾易宗重要情报告知我们,要循序渐进,先向他打听一些无关紧要的,逐步提高情报重要性,如此一来,他自然而然成我们的人了。” “我们要在其回宗门之前完成前两步,因此动作要快,你的首要任务是让他答应将窦冲还归府宅,然后我再邀他参与我们窦家产业中来。至于第二步如何巧妙安排需细细斟酌,这是最重要的一步。” 窦雁玉道:“是,我明白了。” “这封书信你交给博伦,窦冲的事情让他多出面出力,你盯着就成。” 好。窦雁玉应道,出了大殿。 窦文才目见她远去,自身化作遁光往东而去,来到一荒郊野外,在一石窟前停下,走了进去。 里间一面色白净的男子盘坐于一巨大石块之上,见他进来开口道:“你送的密信师尊已看过了,让我传口信于你,你的提议很好,若能策反此人,于宗派大有用处,此事若成,你有大功,但要小心不要暴露了自己。” “就这些?我要的东西呢?”窦文才淡淡道 那男子左手一翻,掏出一木盒扔给他。 窦文才面色一喜,打开木盒见其中之物又有些失望:“只有这一件吗?剩下的呢?” “你不要太贪心了,事儿还没办完便狮子大开口,你觉得就凭你几句话可能将那些东西悉数给你吗?”男子讥讽道 “你什么意思?” “我们在前线和玄门血战,哪次不是以死相拼,你做过什么?龟缩在秦川一角当你的富贵家主,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现在与玄门分庭抗礼的局势是我们九死一生拼来的,你有什么功劳,凭你也有脸开口要这个,要那个?” “你这番话可与师尊说去,看他老人家是斥责你还要斥责我。”窦文才淡淡道 男子冷哼一声化遁光远去。 …… 落霞郡外,去城西二里一颗梧桐树下,一名鸡皮鹤发曲背躬腰的老妇倚靠着老树,怔怔的看着远方,日出而至,至晚方归。 她身上穿着破旧的粗衣,日复一日,无论刮风下雨,鸣雷电闪未曾间断。 或有路人自西而来,她每拉着行人询问不休。 久而久之,郡城之人都识得此老妇,号为梧桐妪。 有人说,此老妪独子行军远方,故而每日在此守候,又有传言,她年轻时遭负心人抛弃,至是神志失常,众说纷纭,乃至有数十种传言。 寒来暑往,春去东来,她终日倚着老树望着远方,渐渐眼睛花了,看不清东西了,便拿着一根木枝探路,行人每路过,她总执杖向前,拉着人盘问不休。 众人只当她是个疯婆子,避之不及。 直到有一日,一男子行到她身侧,她看不真切这人面貌,只隐约能看清个轮廓,是个五官端正的男子。 那男子道:“阿婆,我行的累了,可否给口水喝。” 她拿出水袋递给男子问道:“小哥从哪来。” “我自西来。” “你可曾见过我孙女?” 那男子道:“我不知您孙女什么模样,又哪知道见没见过呢?” “我孙女十六七,不,现在应该有二十四五了,她时常穿着蓝色的布衣裙,身体娇弱,蒲柳之资,自小就生的眉清目秀。” 男子笑道:“老人家,您所说的模样天下没有千万也有百万,我哪知道您说的是谁。” “我来此地三年,每路过此地,总见你在此,听人说你每日晨出暮归,来此梧桐树下,已有十个年头,莫不是就为了向人打听您口中孙女。我这人好听故事,爱管闲事儿,您不妨细细说来,你孙女儿去了何处,几时去的,我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很多,若是碰上了,就将她带来见你。” “多谢小哥,若能将我孙女儿带来,老婆子下辈子做牛做马,感激你的大德。”老妇说道,就要扣头。 男子轻轻一托,将其身子托起:“不必如此。” 老妇开口道:“我孙女儿命苦啊!出生不满四月,我儿替人砌房梁,被梁柱压死。我儿媳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长兄,没过几年,她那长兄就逼其嫁与远地大户做妾。” “我孙女儿从小体弱多病,家中贫寒,吃不饱穿不暖,跟着我老婆子受了不少罪,她父亲早年曾与邻家有婚约,给她指定了一门婚事,及到年十四,便嫁与了那人家,出嫁不到两年,郡县征兵,将她那夫婿当壮丁抓走了,她每日都到城头东门,候她夫君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突然有一日夜间,她屋舍起大火,公婆姑子等人悉数死于火海,唯有她不知去向,生不见人,死不了尸,官府来了人查了数日也没个头绪。” “哦?没了尸首,是不是烧化了呢?” “不是,那火起了没多久就被邻里扑灭,她公婆姑子一家尸首都完好,我在郡城里日夜寻人打听她的消息,在一酒楼间遇一男子。” “他告诉我:那夜的火并不是失烛引起,乃是一伙贼人所为,她其实是被贼人虏走,那伙贼人盘踞在西面,但他无论如何不肯说那伙贼人在西面何处,于是老婆子我每天来城西外,见自西而来的路人便打探她的消息。” 男子到:“承您一碗水之恩,我当尽力寻探,如若遇上,必竭我所能将她带回,对了,不知您孙女儿名讳。 “她名苏娇弱。” …… 唐宁回到木屋吩咐方圆将窦冲的自供状词呈奏宗门,没过几日,姜由之等又频频邀他喝酒,唐宁每邀必至,每至必醉。 只有一条,无论喝的如何烂醉,再晚也必回木屋,绝不在望西川阁楼过夜,这倒不是怕窦家之人趁他酩酊大醉对他起甚歹心,而是有些担心自己烂醉后,窦家之人对他使美人计。要是迷迷醉醉之间做了什么糊涂事,怕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这等麻烦事儿他是不愿招惹的。 过了约莫十余日,督察部的人终于来了,带队的修士仍是张岩。 方圆领着他们来到唐宁的木屋敲门道:“唐师叔,督察部的张岩师叔等人到了。” 房门打开唐宁道:“张师兄来了,请入内吧!” 众人入了屋内,两人分主客落座,其余人等自然矗立一旁。 “宗门收到你们的奏呈卷宗,立马派我等前来调查核实,唐师弟,究竟怎么一回事儿?这窦冲又是何许人?”张岩问道 唐宁笑道:“其实很简单,整件事和窦晓没有干系,所有事情都是窦冲一人所为,窦冲的自状供词里说的很清楚。这窦冲乃是窦晓堂弟,甚得其委重,他与旬阳郡王氏子弟王明有隙,于是便偷窃取东部情报站密卷信息,想找到王明不法证据,然后递交宗门,借刀杀人。” “既如此,那就将窦冲抓了,我等奉宗门之命需对他进行调查讯问及定罪。” “窦冲已投案自首,现就被拘押在情报站内,方圆,你去将窦冲押来。” “是。”方圆应道,出了木屋,御剑直去。 “张师兄且稍侯,来尝尝这秦川的酒水。”唐宁道,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大坛子,又翻出几个玉杯,将酒水盛满。 张岩道:“唐师弟美意我心领了,但我从未饮过这杯中之物,也不好此物。” “尝尝无妨,上次来秦川未尝得此物,今日却不可错过了,这可不是普通酒水,是秘制的灵酒。” “哦?”张岩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些兴趣:“果真是灵酒吗?我常在书册中见过其名称,看来今日得破一破口忌了。” 说完便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嗯,有些辛辣,味甚不佳,但确实有灵力激荡之效。” 唐宁笑了笑,对矗立一旁的督察部弟子道:“你们也来尝一杯吧!” 第199章 秦川窦家(十二) 几人纷纷看向张岩。 “看我作甚,唐师弟一番好意,还不谢过。”张岩道 “多谢唐师叔。”几人说道,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 “好。”一名弟子说道 唐宁哈哈一笑:“张师兄,你看,你说味不佳,他们却道味甚美,这便是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了。同一坛酒,在你口中味苦,在我口中味甘,可惜你不好此物,平白失了人生一大乐事,这坛酒看来也没的福分让张师兄你品尝了,千里马属伯乐,来,这坛酒就赠与你吧!” “多谢唐师叔。”那弟子接过酒喜道 张岩亦笑道:“唐师弟此类比不妥,我这顶多算是夏虫不可与冰,从未尝过酒,又哪能知道酒的好处呢?” “张师兄可知这世间有些修士从不炼气修行,修行速度丝毫不亚于大宗门的天之骄子,你知晓他们靠的是什么吗?” “从不炼气修行?这不可能吧!”张岩不可置信道 “靠的就是这灵酒。”唐宁当下将窦文才那听来的修行之法说了一遍。 张岩听完亦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两人聊不多时,方圆押着窦冲到了,窦冲身上已被唐宁下了灵力禁制,周身灵力被封锁,见着张岩等人,他知晓是乾易宗督察部的人到了,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张岩开口问道:“窦冲,根据你的自供状词,你私自窃取情报站信息,可有什么辩解的?” “没有辩解。” “那好,你一一说来,你是如何窃取到他站情报信息的,又为何投案。” “起初我在…”窦冲娓娓道来 张岩偶尔发问,他亦对答如流,讯问了约莫半个时辰,张岩挥了挥手,方圆押着他走了出去。 “唐师弟,根据窦冲所言情节咱们还得去秦川东部站核实一下。” 唐宁点了点头,与他一道前往秦川东部站。 罗源那边唐宁早与他打了招呼,该怎么应对他早已有所准备。 张岩调查讯问了一番,无甚纰漏,二人又回到木屋。 “唐师弟,这窦冲并非本门弟子,乃是你们情报科下属人员,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张岩问道,在他动身出宗门之前,督察部执事就与他说过,处置方案以情报科意见为主,他们只管调查讯问便是,其余的不烦多劳。 唐宁道:“这窦冲不过情报站区区一杂役,胆敢窃取我情报站机密,理应诛杀,但念其有投案之节,诚信悔改,可从轻发落,我意监禁三十年即可。他既非本门弟子,也无需押送宗门,只在此交与情报站关押即可。” 张岩点头道:“就依你意。 两人略一商议,决定了窦冲的罪状,当即前往情报站内,宣布了这一决议,窦冲被暂押入一内室,由情报站人员轮值看管。 张岩等人也回了乾易宗门。之后几日,窦家频邀唐宁宴饮,其间大送财货,请求他将窦冲交与他们。 唐宁每每推脱,或顾左右而言他,只答应私下解除他身上禁制,对于送其回窦家之事豪不松口。 窦家非但不死心,反而愈加多送灵石,一来二去之下,唐宁终于松口,等风头稍松,再寻个理由将窦冲送回。 ……… 望西川阁楼外,一名剑眉星目男子御剑而下,看了眼阁楼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长袖一甩,走了进去。 方入殿内便有一人迎了上来:“道友是第一次来此吧!之前似乎没见过道友。” “是,我从汴京来,听人说起这望西川乃是秦川数一数二的好耍处,因此特来见识一二。” “道友算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有三绝,秦川之地尽人皆知。” “哦?不知哪三绝。” “其一,是酒,我们这儿的酒是秘制灵酒,秦川独此一份,不瞒你说,许多修士不远万里专程来到秦川只为这一口灵酒。” “其二,是音,阁楼内的乐师弹奏的曲子无人不拍手称赞。” “其三,是人,阁楼内的陪侍姑娘皆是蛻丹后的修士,专修房中合欢之术,更有采阴补阳之效。” 男子哈哈一笑抚掌道:“好,此三绝恰是我平生所钟爱。” “我们阁楼有天地人三号房,不知道友需要哪号?” “哦?可有什么说法?” “这人字号嘛!就是普通房间,供人消遣之所,酒水是世间皇家御酒,乐师与陪侍姑娘都是世间平俗女子,只需十灵石。” “地字号嘛!房间乃另开的密室,乐师与陪侍姑娘都是女修,乐师专修器乐,加以法器为助,其声有如天籁。陪侍姑娘亦都是修行房中合欢之术的女修,只是这酒水就一般了,需五十灵石。“ “天字号嘛!房间乃精修独立庭院,酒水是秘制的灵酒,陪侍女修皆修行特殊秘法,已成炉鼎之身,与其合欢,可采其灵力,反补自身,需一百五十灵石。” “那便给我来一间天字号房。”男子道 “好,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沿着一条通道中走去:“不知道友名讳?可是楚国修士?” “在下萧墨白,一介散修,四海为家,不知阁下高名。” “我名窦鳴,是此间管事,像萧道友这般出手阔绰的散修可不多,我还以为你是乾易宗门弟子呢?” “我见你这阁楼往来修士不少,怎么,他们都是乾易宗弟子。” “那倒也不全是,来消遣的还是秦川散修居多。但舍得花数百灵石消遣的大多都是有才有势的修士,要么是宗门弟子,要么是哪个家族公子,偶尔幽冥谷坊市的人也会来此消遣。” 两人说话之间到了一庭院中,其间亭台楼阁俱备,青松绿柏常春,又有麋鹿漫步,仙鹤飞舞。 “萧道友,这便是天字号房了。”窦鳴道。 萧墨白拿出一个储物袋,将灵石递给他。 “请道友稍侯一二,灵酒乐师立时备上,我去请陪侍女修来。”那男子接过灵石转身欲去。 “且慢,我听闻你们这儿有个名叫苏娇弱的女修善抚琴,不知能否先请她来弹奏一曲。” “当然可以。” 萧墨白点了点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没多时,便有一婢女端着一托盘而至放其案前盈盈一拜退了出去。 托盘上俱是些珍馐玉食,还有一白玉瓶壶,他拿起玉壶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正要盛第二杯见你面色憔悴的女子抱着素琴走了进来,对着他欠身盈盈一拜,便素手弹奏起来。 一曲弹罢,余音绕梁。 “你可是苏娇弱?” “妾身正是。” “此物你可识得。”萧墨白右手一翻,拿出一根银簪。 “这是。”苏娇弱目光一凝,整个人神采焕发。 “轻声。”萧墨白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来到她身旁小声道:“我受尊祖母之托特来寻你。” 他话音方落,门外传来脚步之声,窦鳴领着三名芳容窈窕,容貌艳丽的女子到了厅内。 “萧道友,这几位都是我们这精心培育的女修,你看看喜欢哪位。” 窦鳴开口道萧墨白抬眼望去,见这三名女子皆是炼气一二层修为,容貌虽艳丽,面色却有些苍白,且双目无神,看上去似乎精神萎靡。 他摆了摆手道:“不劳烦这几人了,不知我可否让苏姑娘陪我畅饮几杯?” 窦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一个散修花了三百灵石只为听听曲儿,喝喝酒儿?秦川那些慕名而来的修士哪个不是如狼似虎,冲着炉鼎灵酒名号来的,此人拒绝炉鼎服侍着实让他有些诧异。 此楼是窦家先祖所建,当年那名先祖游历青州内陆,见识了那些世家公子哥儿的财修之道,突发奇想,回到新港后便建了此楼,其灵感来源于财修之法,以灵酒为食,以炉鼎为修。 他在青州内陆找寻了一类灵酒秘方,以及炉鼎修行密法,逼迫那些女修练习此法,加之以灵酒,很快便在秦川之地打响了名号,所谓物以稀为贵,很多人为一尝灵酒与炉鼎滋味,不远千里而来,窦家凭借此楼日进斗金。 “可以,只不过苏姑娘是个乐师,并不曾习得秘术。” “无妨。” “既如此,苏娇弱,你就陪侍萧道友耍乐吧!”窦源道,领着三名女子退出了厅内。 “不知公子何人?与祖母何以相识?”苏娇弱见窦源等人远去开口问道 “我只是个四处漂泊的散修,受尊祖母碗水之恩,她托我来寻你。” 苏娇弱神色哀凄:“祖母可还安好。” “不是很好,年老眼花,时日无多。自你消失后,她日夜寻你,听闻你被虏西方,她便日日在城西守候,晨出暮归,但凡有客自西方来,便问个不休。” 苏娇弱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萧墨白,流涕哽咽道:“烦公子转告祖母,就说我一切安好,让她勿要挂心,这是我这些年一点积蓄,都是些灵石之物,虽不入公子法眼,恳请公子置换些金银之物与祖母,让她老人家能够安度晚年,大恩大德娇弱今世无以为报,来世必结草衔环以报今日之恩。” 第200章 秦川窦家(十三) “苏道友勿需担忧,我已答允尊祖母带你回去,先前打听的你在这望西川内,因此我特向尊祖母取来此信物。她说是此银簪是你家中唯一嫁妆,你一见便知,如若道友信得过我,我现就带你离去,看谁敢阻我。”萧墨白道。 苏娇弱摇头凄怆道:“祖母孤贫耄耋老人,身无一物,公子悯其孤弱,怜其诚心,故出手才助,一水之恩不过托辞耳,谁人不晓。公子侠义之士,娇弱敢不推心委信?只是恐以区区贱命连累了公子。公子可知这望西川是何人所有?” “我来此地不久,人情不知,只听闻是窦家的产业。” “窦家是我们秦川的名门望族,其家族中有三名筑基修士,公子虽修为精深,想必不是那筑基修士敌手,若救出娇弱,等同于与窦家为敌,届时窦家筑基修士出手,岂不害了公子。” 萧墨白哈哈大笑:“别说是筑基修士,纵是他窦家有元婴修士坐镇,我亦无惧,且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安可失言与妇孺老人。你只问你,愿不愿意随我离去。” 苏娇弱见他满面英气,豪气凌云,被他气魄所震连连点头道:“公子若能救得娇弱出去与祖母相会,娇弱愿世代与公子做牛做马。” 语毕倒身便拜,而后继续说道:“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当有一个详尽的部署及计划,不然恐妾身未脱得虎口,反害公子命丧于此。” “你所言有理,不知此楼中可有筑基修士坐镇?”萧墨白点头道 “平日间窦家筑基修士并不来此,但这段时间以来,窦家窦博伦与乾易宗两名筑基修士频频来此畅饮。” “哦?” “那他们现在可在此楼中。” “今日并未见他们来此。” “好,此时正是良机,只要楼内无筑基修士,其他人不足为虑。”萧墨白道,就要拉她离去。 “公子且慢,筑基修士虽不在此间,但阁楼守卫力量颇强,硬闯恐不是办法,难以功成。”苏娇弱赶忙说道 “他们有多少人?” “共有七人,都是窦家弟子,其中两人已修至炼气十层之境,他们手中还有三副玄灵弩,一副一阶战甲,这些都是我无意中打听到的。” 萧墨白略一沉吟:“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苏娇弱道:“此事性命攸关,不可鲁莽行事,单凭公子一人之力,恐难硬闯,再加上妾身这个累赘,更难逃脱他们魔掌,妾身之意当联合其他人等,部署周祥后一同发难,方可逃脱其魔掌。” “你的意思是?” “此地女修皆是被受窦家逼迫所致,妾身先与她们暗中联络,她们必会响应,届时骤起发难,以有备攻无备,不愁事不成。” “哦?原来如此,既是被其逼迫,为何不逃?反而受其驱使。” 苏娇弱哀戚道:“想逃走谈何容易,我们这些人原本都是凡俗女子,皆是被窦家虏来,才步入修士之列,窦家在秦川大量搜罗有灵根的少女,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教以其修行之法,能够蛻丹步入修行之道的十不足一。” “蜕凡之后,窦家便逼良为娼,迫使习秘术,稍有不从便严刑拷打,又挑选一部分人修行炉鼎密法,以自身灵力反脯他人。” “他们手段残忍,对坚决不从的女子,动辄剥皮抽筋,却又不彻底杀死她们,日日折磨,许多人惧此酷刑,只好顺从,不然哪有人愿意将自身做炉鼎的。” 萧墨白怒道:“好啊!原来还是个贼窟!窦家如此残暴,难道就没有人敢于反抗吗?” “窦家早有防备之策,公子见此地女修皆是一二层修为,可知是为何?” “为何?” “窦家之人彻底掌控被其迫害的女修,每日在她们体内下灵力禁制,不许其修行,只在出来接客时才解除她们身上禁制,若有不从者,便严刑拷打,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既下禁制,那你等当如何施为?” “望西川来耍乐的修士,大多在晚间,因此从卯时到辰时这段时间内,会解决她们身上灵力禁制。” “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首先要想办法弄到那三副玄灵弩和战甲,在起事之时,里应外合,最好能让他们分散人手,想个法子将两名炼气十层修士调走,我有一计,或许可行。” “什么计策?” “窦家在秦川之地掳来身具灵根的女子都关押在浮云郡去城东一百里一所道观的地室中,公子若能在那处闹出点动静,消息传到这里,窦家必定会有人前去增援。” “那里的守备情况如何?” “只有三名窦家修士,其余皆是窦家凡世的狗腿子,三名窦家修士修为在五六层左右,至于有没有元灵弩等物我就不得而知了。” “何时动手?” “我需要至少七日时间与其他受迫害的女修联络,公子七日后再来此,我们一同详定方略。” “玄灵弩和战甲你等可有把握从窦家手中夺来,我倒是不如何惧此物,纵不敌,遁走便是,只恐你们修为微弱,抵不住弓矢之威。” “三具玄灵弩分别在三名窦家弟子手中,此皆风流浪子,略施美计,或可骗得他们手中弩来,执弩出其不意而杀之。只是那副战甲在窦元青手中,此人修为既高,又不好女色,一意修玄,公子在道观那边闹出动静,能将此人骗走最好。” “我知晓。” “除了窦元青外,这阁楼内还有一人,名窦雁玉,她所修行…”苏娇弱正说话间,萧墨白突然面色一变,对她做了个禁声手势,一把抱起她腰肢,搂在怀中,自顾自甄了一杯酒,苏娇弱不解其意,正要相问,听见外间脚步声响起。 几息后,房门推开,窦鸣领着两名女修来至此间。 见萧墨白一手搂着苏娇弱腰肢上下抚摸,一边自饮自酌,一副微醺模样,他略带歉意道:“萧道友,实在是对不住,苏姑娘恐怕不能再陪你了,敝阁来了位贵客,需要苏姑娘陪侍,这两名女子皆善解音律,就由她们代替苏姑娘如何?” 他话一出口,只见萧墨白面色不悦,叱道:“望西川在秦川修士中甚是知名,窦家亦是名门素望,怎这般没有规矩,什么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是我先请的苏姑娘,你们也应准了,哪得由说换便换,坏我兴致,莫非萧某不付你们灵石吗?” 窦鸣道:“萧道友请息怒,此事确我等安排不妥,为表歉意,这天字号房间收费降低为地字号标准,敝阁这位贵客乃是乾易宗筑基前辈,素好苏姑娘的琴曲,望萧道友理解。” 萧墨白变色道:“筑基修士怎么了?筑基修士就可以蛮不讲理,豪取强夺了?萧某岂在乎这几百灵石?人都道望西川是秦川一绝,今日看来真是徒有虚名。” 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萧道友且慢。”窦鸣拦住他,从储物袋中拿出灵石递给他道:“实在抱歉,未想那位前辈突然来此,而他与我窦家颇有渊源,素喜苏姑娘之音,因此怠慢了道友,道友必要离去,灵石原数归还。” 萧墨白微哼一声,接过灵石,出了厅堂。 窦鸣见他远去转头对苏娇弱道:“唐前辈与江前辈就要来了,你速去他们那院落准备。” “是。”苏娇弱低头应道。 ………… 阁楼外,几道遁光落至,唐宁、江由之、窦博伦、窦文才四人入了殿内,窦雁玉迎了上去,盈盈一拜行了一礼,领着几人来到院落厅内。 众人一一落座,丝竹琴声悠悠传来。 一曲弹毕,唐宁微微一皱眉开口问道:“弹者可还是苏道友?” “没错,唐前辈何以有此问?”窦雁玉道 “可否出来一见?” 窦雁玉拍了拍手,苏娇弱手抱琵琶从水晶珠帘后走出,仍是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身形单薄,她走至下方朝着众人盈盈一拜:“见过诸位前辈。” “苏道友,怎的你今日琴声似与往日有所不同,莫非是窦家克扣你的薪俸?”唐宁笑道 江由之亦附和笑道:“望西川内谁人不知唐师弟最喜苏姑娘琴曲,每至必听她弹唱,谁人敢苛责她。” 苏娇弱听得他们说笑,心下却是一惊,她弹奏之时确实心乱如麻,不复平日心境,盖因萧墨白之言,又听得唐宁等人突然而至,她脑海中一直在思索此事,万一他们里应外合,发难之时,唐宁等人忽至可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届时不但自己等人下场悲惨,更害了萧墨白性命,这一变数使得她脑海中的计划更增几分风险,她一时想不到如何破局,是以弹奏之时心神紊乱,但此曲她倒弹如流,闭眼塞耳亦能弹得分毫不差,只不知如何被唐宁听出了不妥来。 当下她定了定心神道:“不知何处有误,请前辈指点。” 唐宁道:“琴声依旧,却神韵不再,往日你琴曲之中多有悲凄之情,今日却十分平淡,可是有什么变故?” 第201章 秦川窦家(十四) 唐宁之所以每至必听其琴曲,是因为能感觉到其琴曲中似有无限哀怨,今日却没能感受到,是以有所问。 “弹者无心,听者有意,琴声曲调不变,所谓哀凄乃听者自发,必是前辈近逢喜事或喜事将近,故无悲凄之情。” “原是如此,我却不知。”唐宁道,挥了挥手,让其退下。 “唐道友既喜欢此女琴曲,便将此女送与道友,烦心之时听曲悦耳如何?”窦文才道 唐宁摆了摆手笑道:“此女音曲号称一绝,唐某岂可夺人所爱,且我素来孑然一身,要日日闻得此音,恐无心修行了。” 他自然不会接受此等馈赠,安插一颗窦家“钉子”在自己身边,这不自找麻烦吗?且自己身上诸多秘密,小白蛇,仙珠母蚌,绿色灵气等等,怎能让他人知晓。 几人相互客套了一番,几轮酒喝下,窦博伦又提起窦冲之事。 唐宁早知他会说起此事,开口道:“现在风头正盛,令侄的事儿等过几年风头过了,别人也差不多忘了这事,再想个法子,寻个借口,将其送归你们窦家便是。你们也要体谅我的难处。” 窦文才道:“是,这点我们知晓,唐道友居中斡旋,帮了我窦家大忙,我们十分感激,此事按理不应再提,但窦冲家族中尚有一高堂老母,得知窦冲被关押,日夜哭诉不休。乌鸟私情,实可悯怀,唐道友可否让其归家看望其老母一次,之后便还囚室。” 唐宁道:“不是我铁石心肠,窦冲被关拘禁,是督察部定罪,情报站只是执行而已。若我私自放其归家,被人告发,恐难以交代,念其上有高堂老母,看在窦道友的情面上,我便破例一次,可让其老母来情报站来探望窦冲。” 窦博伦还要再说,窦文才却抢先道:“如此,我就为窦冲高堂谢过唐道友了。” 两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人推杯换盏间,江由之道:“唐师弟,此次窦文才道友请你来这阁楼宴饮,除了方才所谈窦冲之事,其实另有一要事与你商议。” “哦?不知什么事?尽请直言,只要不违反宗门法规,唐某能做到的必竭力而为。” “放心,此事绝对不违反宗门法规,唐师弟知晓这望西川乃窦家产业之一,可知它一年盈利多少?” 唐宁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此事,心中暗自警惕,面上不动声色,笑道:“就凭这秦川三绝,想必是日进斗金。” “光这望西川一项产业,每年就有近十万灵石收入。” “哦?有这么多?”唐宁心中微惊,十万灵石是什么概念,江东一个支派的灵石储备也不过一百四十万,这窦家只凭望西川一座阁楼的进账,积累个十几年就能比得上一个支派财力了,而对于筑基修士而说,十几年真的算不了什么。 “唐师弟恐不知吧!望西川独有的灵酒加女修炉鼎特色是楚国一绝,除此再无分号,纵观新港也无有这种产业,不少人都慕名不远千里而来。除了秦川之地散修常来耍乐,江东华南北原诸地世家公子甚至幽冥谷坊市中修士偶尔也会来此。” “江师兄和窦道友的意思是?” 窦文才道:“此阁虽进账客观,安全却无保障,时常有人闹事,加之雁玉等人修为低微,屡不能止。我想请唐道友担任此间管事,每年支付道友一万灵石报酬,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每年一万灵石,这可不是各小数目,以唐宁的薪俸,每月五百灵石,一年才六千灵石,此一年管事拿的报酬比得上两年薪俸,诱惑不可谓不大。 唐宁沉吟道:“此事恐不妥,一者,唐某来秦川只是为了调查窦晓一事,顺便整顿各情报站,之后最多一年半载迟早要回宗门,怎能担任贵阁管事?” “二者,恐能力有限,以窦家之能,在秦川威望之重,一门三位筑基修士,窦文才道友更是筑基中期修为,何需在下效劳,若是连窦家也解决不了的麻烦,在下就更解决不了了。” “三者,我于贵阁事务一窍不通,对秦川人物也不甚了解,所能做的实在有限,实在担当不了贵阁管事之职。” 窦文才道:“唐道友何需妄自菲薄,道友在贵宗小比之中技压群雄,名列前三甲,威名震于楚国,一身妙法神通在新港同阶之内甚少敌手,岂是我等可比?” “我虽为筑基中期修士,也不过是比道友多修行些年头,占了些年纪大的便宜,道友却风华正茂,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至于道友所言一年半载之后回宗门及不了解秦川本地等事宜,与担任阁楼管事并不冲突,道友可挂个名号在此。” “实际上我邀请道友任阁楼管事不过是扯虎皮做大旗而已,哪真能让道友屈尊来此坐镇呢!道友只需挂个管事的名号,真有闹事之人,看着道友名号及身后乾易宗关系,想来会顾忌不少。” 唐宁算是明白了,这是变相的贿赂自己啊!只不过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莫非,真想把自己绑在他这条船上。他心中已有计量,面上装作一副顾虑重重的模样:“这样,似乎不妥吧!” 江由之道:“既不违背宗门规矩,又是唐师弟能力范围之内,有何不妥?” 唐宁反问道:“江师兄也是宗门代表,亦是秦川主事,长期呆在秦川之地,比我更熟知秦川事宜,这个管事之职不是比我更合适吗?” 江由之哈哈一笑:“唐师弟,此话我只告与你一人,你可莫与他人说去,窦家的众多产业,本就有我一份在其间,哪有自己任用自己的呢!” “原来如此,此事容我考虑考虑吧!” 窦文才道:“望西川管事一职虚位以待,只为唐道友开设,此我窦家一片赤诚之心,望唐道友莫要嫌隙位卑俸少。” “窦道友客气了,一万灵石足抵我在宗门两年之俸,只是此事确要斟酌一二。” “窦某知晓。”众人畅饮了一番,唐宁喝了个微醺,告辞而去。 窦博伦见其远走,身形消失不见,斜觑了眼窦文才开口道:“文才,你虽位为窦家家主,可邀请唐道友担任望西川管事一事,是不是要同炳之商议一下,毕竟这产业他们三房也有一份,每年一万灵石也不是小数目。” 窦文才笑道:“是,此事先前我未与你二位商议,贸然提出有些草率,可唐道友为窦晓的事出力不少,若非他出力出策斡旋,窦晓之事恐难善了。我寻思我们窦家应当有所表示,这才提出请他担任望西川管事之职,再者窦冲还在人家手中,我这也是为了早日接回窦冲做铺垫。” “他虽说过几年风头平静后再还与我们窦家,可方才你也听见了,过不了一年半载他或许就回乾易宗,几年之后的事谁说的准呢!待他成了望西川管事,届时都是生意上伙伴,窦冲之事不就好解决了吗?此事你若不同意就算了,反正他还没答应。” 窦博伦道:“我没有什么意见,事起于我们长房子弟,我能说什么呢?只是,炳之那边未必应允。” “炳之那边我自会与他商量,他素识大体,想来不会反对。” 唐宁回到木屋,立马写了一份书奏,第二日来到东部情报站,交给罗源,令他以密奏方式呈奏宗门。 之后几日,窦文才等人又频请他赴宴,屡次提及请他担任望西川挂名管事之职,如此者三次,唐宁终是点头答应。 窦文才煞有其事的弄了份文书,唐宁十分配合在上面签字画押。 竖日,窦文才又请他到到窦家府宅宴饮,当即送上了一万灵石,酒宴上,自是宾主尽欢,直至深夜,唐宁才带着醉意离去。 “现在是不是可以实行第二步了。”望着其遁光消失远去,窦雁玉开口道 窦文才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匆忙行事,只会徒生变故,第二步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一步,搞不好的话可能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到时非但没有把他拉上我们的船,反倒将我们自己暴露。一定得掌握他重要把柄之后才能实行第二步,光靠现在一些利益往来,和那几张录音符并不能完全制住他。” “可是他不肯将窦冲交给我们,难道真要等几年?是不是太慢了,届时他回宗门了怎么办?” 窦文才沉吟了一会儿:“你这样…” 第202章 秦川窦家(十五) 唐宁盘坐在木屋内,小白蛇围绕在他周围玩耍,身形忽隐忽现,时而出现在他肩头,忽尔又到了竹床上。 屋外轻微的细响声传来,他睁开双目,朝小白蛇微一招手,小白蛇身形一闪一现到了他身侧,唐宁点了点它脑袋,小白蛇嗖的一下钻入灵兽袋中。 不多时,屋外敲门声响起:“唐师叔,弟子有事禀奏。” “进来吧!” 方圆推门而入,向他躬身行了一礼。 “什么事儿?” “弟子得到消息,一个时辰前望西川发生大动乱,整座阁楼方圆数十亩之地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阁内窦家子弟死伤不少。”方圆道。 他知晓唐宁自来秦川后和窦家修士走的很近,更时常到望西川饮酒耍乐,是以听闻消息后第一时间来禀知他。 “望西川动乱?可知是什么人干的?”唐宁惊疑道,他这刚担任望西川管事没有几日,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就是,窦家在搞鬼,这场所谓的动乱是专门对针对他而来。 对于窦家邀请他担任那什么管事,本来就是不怀好意,他心知肚明,却还是将计就计应允了,一者,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二者,他想看看窦家葫芦里搞什么名堂,三者,是为了更接近窦家。 只是没想到才这么几日,窦家就忍不住了,给他来这么一出。 “暂时还不知晓,有传闻说是望西川内那些女修发生暴乱,杀了窦家修士,逃走了。” 唐宁心中冷笑不已,女修暴乱?这个理由未免太蹩脚了,那些女修他亦见过不少,都是修为一二层的修士,暴乱,怎么暴乱? 定是窦家搞得鬼,只是不知他们目的为何,他相信,窦家很快便会找上自己,倒要看看窦家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我知晓了,你继续打探此事,一有其他消息立刻告知于我。” “是。” ……… 飞龙山,巍峨雄阔的大殿内,一个又一个消息传至窦文才耳中,他脸色十分难看,女修集体叛乱?究竟是什么人搞得鬼?窦博伦和窦炳之在知晓事情的第一时间就带领着窦家子弟前往望西川,去抓捕那些逃走的女子,只留下他坐镇府中。 “父亲。”窦英杰走进殿中行了一礼。 “究竟怎么回事?弄清楚了吗?” “儿问了许多当时在场的修士,他们说,不知怎的,只听得几声巨响,他们赶忙出来看时,见一男子领着那群女修冲出厅殿,窦宣和窦桓想要阻止他们,被那男子当场击杀。” “他们出了阁楼,便一哄而散各自逃遁,元青盯上那男子,紧追不舍,反被其所杀,在离望西川楼之东八十里找到了他尸体。” “那人什么修为?”窦文才问道 “据说炼气十层修为。” 窦文才道“元青亦是炼气十层修为,术法不弱,乃我窦家新一代弟子中佼佼者,且其身上还有一副战甲,怎么可能被他所杀,是不是此人背后还有什么同党?” “这个,儿暂时不知。” “雁玉呢?她怎么样?” “事发之前,浮云观那边也出了意外,远海,轩阳两人被杀,只有窦忠逃了出去,他被那男子一路追杀到落霞郡附近,于是到望西川求救。 雁玉知晓消息后,带着窦鸣、窦宣赶往浮云观,故事发之时不再阁楼中,现正在抓捕逃散的女修。” “你是说,在浮云观那名男子与后来出来在望西川阁楼的男子是同一人?” “是,窦鸣认出了那个男子,之前来到咱们望西川阁楼两次,父亲,这件事是有预谋的,此人思虑缜密,先是在浮云观大开杀戒,远海、轩阳和其他看守的人都是死在他手上,又将那些关押女子全部放了,一路追杀窦忠,将他往望西川方向赶。” “待雁玉得到消息带人离开后,和那些女修里应外合,杀了窦宣、窦桓、子建,连元青也被他们杀害,其中子建是死于咱们的元灵弩箭之下,儿担心这后面恐怕是有人授意。” 窦文才沉默思索了好一会儿道:“你立刻去找唐宁,将此事告知于他,请他出手相助,查明事情原因,他是望西川的管事,现在出了这等事,也该他出出力了。” “是。”窦英杰应道,出了殿内,御起飞剑,往东而去。 乌云蔽日,狂风呼啸,落霞郡外,梧桐树下,鸡皮鹤发曲背躬腰的老妇倚在树下,怔怔的看着远方,但实际了她什么都看不清,轰隆一声雷鸣响起,男子悄无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窦英杰一路东行,来到唐宁木屋处,开口道:“晚辈窦英杰,奉家父之命有要事拜见唐前辈。” 唐宁盘坐在屋内从入定中睁开双目。 终于来了。他一挥手,一道灵力激射而出,木门无风自开。 “进来吧!” 窦英杰入瞭门内,行了一礼:“唐前辈,望西川阁楼发生暴乱,有人在兴风作浪,家父恳请前辈出手相助。”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且慢慢道来。” “是,玉泉郡城东外百余里有一道观,名烟霞观,是我窦家传授修行秘法之所在,昨日约莫午时左右,有一男子无故杀我窦家二名修士,又尽数屠尽我窦家子弟十余人,并劫走身具灵根的女子数十人,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望西川阁楼内的子弟得到消息后,立马赶赴烟霞观,岂料那男子早已煽动阁楼内女修,内神通外鬼,趁阁楼守卫薄弱之际,一时发难,又杀我窦家四名修士,将十余名女修骗走。” “消息传至飞龙山时,他们人早已逃散,我叔父窦博伦与窦柄之已率我窦家修士前去追捕,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唐宁道:“听你所言,对方只有一人,那人什么修为?” “晚辈没有亲眼见到此人,据人言,其乃炼气十层修士。” 唐宁心中冷笑,区区一个炼气十层修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招惹窦家?还将他们搞得一团乱麻的,这话逗三岁小孩呢! 他心中认定整个事件必是窦家搞鬼,只不知在玩什么诡计,十有八九是针对他而来,窦家拉拢他之意已是昭然若揭,最终目的必是将他锁定在他们那艘贼船上,因此他早料到窦家会给他设个什么陷阱,但他心中无惧。 所有事情他都向宗门汇报过,前几日宗门亦回了答复,让他不要有顾虑,接近窦家,拿到他们的铁证。 “一个炼气修士你们窦家还对付不了吗?” “家父所担心的是其背后有人指使,否则一个炼气修士怎敢如此?现在其已不知去向,家父希望前辈能帮忙查清他的底细,毕竟秦川所有情报站都在前辈掌握中,要查一个人肯定比我窦家更有渠道。 唐宁点了点头:“好吧!我会让情报站去侦查。” “多谢前辈。”窦英杰左手一翻,拿出一张画像,递给唐宁:“此是那男子肖像。” 唐宁接过画像,见画像中人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倒是个俊郎男子:“此人姓甚名谁,可是秦川修士?” “此人之前来过望西川阁楼两次,自言名萧墨白,从汴京来。两次都在天字号房间耍乐,且均指名要苏娇弱陪侍。” “哦?那苏姑娘现在何处?” “一并叛逃了。” “我知晓了,你去吧!” “晚辈告辞。”窦英杰退出木屋,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望着他远去,亦身化遁光朝南而去,不多时,来到一荒郊野外,在一光秃的岩壁处落下遁光,现出身形。左手在一块岩石上一转动,岩壁向两侧划开,入了一洞**,又转开一块石壁,眼前豁然开朗。 “唐师叔,唐前辈。”内室几人纷纷行礼 “方圆呢?”唐宁开口问道 “方师兄不在站内。”一人开口道 “去寻他,让他到我落脚之处,我有事吩咐。” “是。”那弟子应道 唐宁又回到自己木屋,几个时辰后,方圆才匆匆赶来。 唐宁将萧墨白画像递给他:“此人你可知晓是何人?” 方圆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弟子未曾见过。” “你将画像拓印几张,传信与秦川各情报站,让他们全力侦测此人下落,一有消息,立马回奏。” “是。” “望西川的苏娇弱你可识得?” “弟子识得。” “听闻她是落霞郡人,你查一查她家中亲故,找找她的下落。” “是。” “玉泉郡外城东百里有个烟霞观,听闻是窦家传授修行之法所在,有十余名女子被这自名萧墨白的修士虏走,你侦测一下虏至何处去了,这么一大批人应该不难找到。” “这个…”方圆欲言又止。 “怎么?有话便说。” “是,据弟子所知,那烟霞观逃走的女子大多以被窦家抓回,其余几名均以自尽。” “逃走?不是被虏走的吗?为何要自尽?”唐宁疑惑道,传授修行之法从此便有机会走上修行之道,那是多大的仙缘,为何要逃走,最后还落个自尽下场。 方圆沉吟了一会儿道:“唐师叔想必知晓,望西川阁楼除了灵酒外,还有陪侍的女修,这些女修皆习以房中合欢之术,甚至更有修秘术者以自身作炉鼎,损害自身修为以反脯他人。” 第203章 秦川窦家(十六) 唐宁点了点头,窦家会挑选一批有姿色和灵根的女子,传授以修行之术,助其蛻凡人,而后教以她们房中合欢之术与炉鼎秘术,这点他早已知晓。 “烟霞观就是窦家囚禁那些女修之地,在她们还未蛻凡之前,全关押在道观的地室中,蛻凡后如若不从窦家之言,不修秘术,便动用酷刑,逼其就范,不然天下间哪有人愿意做炉鼎呢!” “你是说,望西川阁楼内的女修皆是窦家逼迫所致,窦家一直来行的都是逼良为娼的勾当?” “何止逼良为娼,窦家豪取强夺,在秦川之地大肆虏掠身具灵根的妙龄女子,若有不从者,辄屠人全家后虏至烟霞观,教之以修行之法,又因其教授之法简暴,没有宗门系统的蛻凡训练步骤,真正能够踏上修行之道的往往十不足一,余下者皆暴体横死。” “女子蛻凡之后,则逼以修行秘法,稍有不从,动用酷刑,剥皮抽筋,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残忍跋扈程度令人发指。那些女修入了望西川阁楼中后,窦家为防其反抗,禁制其修行,在她们体内下有灵力禁制,只在接客之时才解除禁制。” 唐宁听完默然良久,他原以为望西川那些陪侍女修,皆是受利诱而已,未想窦家残忍至此,每年十余万灵石的进账背后俱是累累枯骨与鲜血。 窦家有关的卷宗之中丝毫没有提及这件事情,不知是没了解到,还是觉得此小事不值一提。 毕竟只是一些未蛻凡的世俗之人,窦家助其蛻凡,自然就属窦家私有财物了。 “你对此次望西川发生暴乱的事情怎么看?”唐宁问道,他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所怀疑了,窦家果残暴至此,那些女修合力反抗倒也不是不可能。 “弟子不敢妄自揣度。” “非宗门之事,但说无妨。”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窦家压迫太甚,必招致反抗,听闻之前时常有女修私下偷偷逃走,但都被窦家抓回,折磨至死,这次奋起抗争,是必然结果,今天不反,明天也反。”方圆道 “你觉得这背后是否有人策划?” “弟子认为此事必是有人在捣鬼,整件事策划的很周祥,仅凭一个炼气十层修士就敢如此胆大妄为,招惹窦家?弟子觉得除非此人是个疯子,不然没有理由。” “且这人来历不明,之前闻所未闻,秦川之地修为达到炼气十层的散修,说少不少,却也不多,就算未曾见面,也有耳闻。” “可这人却从未听说过,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一出手便是玩命儿架势,似乎与窦家有些深仇大怨。先是杀了两名看守在烟霞观的窦家修士,连窦家俗世弟子也一个不留,杀了个干净,又纵火烧了望西川阁楼。” “据弟子探知的消息,窦家似乎并不识得此人,一个与窦家无愁无怨来历不明的修士,不好好修行冲击筑基,无缘无故去招惹窦家,要说这背后没人指使,弟子觉得不太可信。” 唐宁微微颔首,方圆和他想法差不多一致:“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在搞事?” 方圆沉吟道:“这个,以目前掌握的情报信息来说还不能确定,在秦川眼红窦家的不在少数,小家族应当没那么大胆子,平素对窦家皆唯恐避之不及,哪敢招惹它。” “要说嫌疑,秦家首当其冲,其家族实力不比窦家弱,但窦家靠着望西川这一牌面,无论名气还是利润都要高于秦家,因此在望西川上事情使绊子对他们收益最大。” “其次吕家亦有可能,其家族势力盘桓在秦川西南部,与窦家多有不和,总被窦家明里暗里打压,对其使过许多绊子。吕家不满已非一日,但忌惮窦家实力因此隐而不发,此时偷偷摸摸搞它一下不是不可能。” “据弟子得到的消息,窦家昨日已擒回了不少女修,有几名被当场诛杀,抓回的正严刑逼问,想来他们应了解更具体的消息。 唐宁思索了一会儿,从储物袋中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书奏交给方圆:“你将此奏亲自交给罗源,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方圆应道:“师叔,若无其他事,弟子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他书奏中内容是请鲁星弦下命与楚国内各情报科,调查萧墨白所在,一有消息,立马告知于他。 此事来的如此突然,显得有些诡异,不查清楚他心内不安,他刚同意窦家邀请,担任望西川主事,这望西川就被一把火烧了,时间上太巧合。 其中又牵涉到苏娇弱,据窦英杰所说,萧墨白两次去望西川指名要她陪侍,这苏娇弱是他在望西川唯一叫的出姓名,见过其人的女修,每次去都要听她琴曲,那么多女修,他偏偏指要苏娇弱陪侍,是不是太巧了? 且萧墨白此人亦来历不明,目的不知。 巧合的时间,巧合的人,让他不得不怀疑背后之人搞出这么一系列事情其实是针对他而来。 ………… 烟霞观位于紫苑山之顶,对外号称是楚国汉川王私人道观,严禁世俗中人来往,山下有四只甲士骑队,十二个时辰昼夜来回巡视。 道观内十余名壮实的黑衣大汉井然有序排列两行矗立在一旁,半空中一名男子御剑而下,臂间夹着一名娇小女子,面目清秀,肤色白皙,看模样只有十五六岁,那女孩儿面如死灰,娇小的身躯瑟瑟抖动,双目间带着深深的恐惧之色。 “将这人带去。”那男子开口道 “是。”旁边两人应道,上前押着那小姑娘向殿中走去。 唐宁伏于地底,听得他们的动静,悄然跟上。 他自方圆处听得窦家暴行,心下起伏不宁,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抑制不住内心波动,于是决定亲眼来见识一二,看窦家是否果如方圆所说那般残忍跋扈。 那二名男子押着小姑娘入了殿内,在一烛台处将火烛一转,地面裂开一条石阶通道来。 这条通道约莫有三四丈长,直通底下地室。 地室之内,有数十间铁笼围成的囚室,长约一丈,宽七尺,其间有一木板床,一张石桌石凳。 此刻几间囚笼内关着四五名衣不蔽体的女子,披头散发,跣足露腿,或躬身卧于竹床,或抱身缩于一角,雪白的肌肤上鞭横累累。 唐宁从地底遁入四周壁间,见此番情状内心不禁怒火中烧,前方断断续续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不断传来,他从墙壁间直往前遁去,沿着声音来到一屋室之间,只见右侧墙壁间四条粗壮的铁锁正锁着一女子四肢。 那女子身材娇弱,全身不着一缕,被四条锁链捆成了大字型。 身上血肉模糊,已无一块好肉,有些地方已生出了烂脓。 房内布满了各类刑具,有烧的火红烙铲,有大小各类型号尖锐的金钩,还有专制的木鞭,其上嵌满了微小的铁钩,各种木制铁制夹具琳琅满目。 “晕死过去了,拿桶盐水来。”一满脸横肉,手拿着木鞭的大汉说道。 另一人走出房门,没多时提着一个木桶走了回来。 满脸横肉的汉子端起木桶一桶水便倾倒在女孩儿身上。 盐水浸透入伤口,刺激着伤口。 “啊!”那女孩儿被巨大痛苦刺激醒,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哀嚎。 “装什么死?”大汉木鞭似雨一般的打在她身上,一边打一边开口喝骂:“你这贱奴,竟敢叛逃,还逃不逃,还逃不逃?” 每一鞭下去那细小的铁钩都带出一丝血肉。 另一人将烙铲烧的滚烫,猛然一下印在她小腹上。 女孩儿不断哀嚎,被铁锁捆住的身体不断挣扎,许久方再度晕死过去。 “给她抹上药膏,别让她这么轻易死了。”满脸横肉的大汉说道。 另一人拿出白色药膏,抹涂在她身上,又倒下一碗水,放了一颗药丸子,捏着她口鼻,强行将水与药丸灌入其腹中。 唐宁看着这一切,心下既惊且怒,杀意自心底而发,几要抑制不住,但终究还是理智战胜情绪,他不能暴露自己。 他悄然离开这屋室,向另外几间屋室方向遁入,结果愈看愈惊,越看越怒。 其他几间屋室中皆是刑罚之具,有烧的通红的巨大铁柱,用以施展炮烙之刑,有滑轮制成的铁锁,用以施展分尸之刑。 还有一间屋室中地面挖了一个两丈深的巨坑,其间数千条毒蛇缠绕游动,用以施展万蛇噬骨之刑,坑中枯骨成推,不知有多少女子已入蛇腹。 整个道观地底简直是一个炼狱刑场,窦家用以控制这些女子的手段残忍程度,令人听则心惊,见则变色。书载以来罕所闻也。 唐宁惊怒不能自已,这才明白方圆所言残忍跋扈令人发指的具体含义,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个修行世家,千百年的名门望族,居然会如此对待一群还未蛻凡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第204章 秦川窦家(十七) 更让他感到寒心的是,宗门方面给他的卷宗之中对此事只字未提,窦家望西川阁楼已存于数百年,数百年间他们大肆虏掠,对这些女子进行非人虐待,宗门高层修士难度真的一点不知情吗? 秦川属乾易宗辖地,辖地之内发生这样骇人听闻之事,为何不管不顾。 唐宁回到木屋,心内激荡久久不能平复,当即写了一份密卷奏书,来到秦川东部,交给了罗源,让他加上急奏密章,传回宗门。 他在奏书中将自己在烟霞观所见闻之事一五一十写了上去,并言:窦家残暴无极,戕害无辜,手段残忍前所未闻,致使天怒人怨,建议宗门以此为由,风驰电发,派出宗门弟子将其一网擒下,并将罪行公告天下。 ………… 天锦郡,荒郊野外的破败古庙之中,夜深人静之际,一行三人推门而入,男子看了眼四周道。 “就在此地安歇一会儿吧!你抓紧时间恢复下灵力,此处虽以逃出他们势力范围,但尚不算安全。我想窦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说不定会有筑基修士亲自追赶,至少得先离开秦川再寻落地之地。” 此三人正是萧墨白一行,另两人自然是苏娇弱及其祖母张氏。 萧墨白大闹望西川后,杀了两名守卫弟子,带领着其间女修逃出阁楼,不想却被窦元青盯上,那些女修一哄而散各自奔逃,萧墨白将其引至远处,一场恶斗后将其诛杀。 而后马不停蹄到了落霞郡梧桐树下,将苏娇弱祖母接走。 两人在行动之始早有约定,若遇变故失散则在落霞郡城西外一山寺碰头。 萧墨白带着张氏、苏娇弱会面后,祖孙两人相顾凝噎流涕,互诉衷肠自不用说,当下三人开始逃亡,窦家势利盘桓在秦川之西,因此三人往东奔逃。 奈何苏娇弱修为低微,遁速既慢,灵力消耗亦吃不住,每御器飞行一二日,体内灵气便消耗的差不多,得修整一番。 而萧墨白带着其祖母飞遁,灵力消耗亦不小,好在窦家不知他们具体方位,一连逃亡了六七日,才到天锦郡,以这般遁速至少还需十余日才能出的了秦川。 “萧大哥,连累你了。”苏娇弱面色苍白,全力飞遁了一日有余,她体内灵力早已吃不住,毕竟才炼气二层修为,体内灵力量很是微薄。 三人在山寺聚集后,她原本计划自己带着祖母逃亡,能不能逃走俱凭天意,若天意助恶,只有从容赴死而已。 可萧墨白却执意要护送她们离开秦川之地,用他的话说,君子已诺必诚,不可弃之而不顾。 苏娇弱感激之余又十分内疚,担心连累了他,虽一路全力逃遁,仍是受修为所限,行进颇缓,若是他自己一人,现今早已出了秦川之地。 萧墨白挥了挥手:“苏道友勿要再说此言,萧某平生所好便是爱管闲事儿,别人不想管不愿管不敢管之事,我偏要管。他窦家自谓豪强,别人俱他,我却不放在眼里,回头我还要拆了他的那破道观,看他能耐我何?” “萧公子大恩大德,我们祖孙实不知该如何报答,日后当为公子执帚扫庭,做一小仆,以尽绵薄之力。”老妇道 萧墨白笑道:“我向来漂泊无所,四海为家,何须扫庭之人,苏道友,你还是尽快恢复灵力吧!咱们也好早些启程。” 苏娇弱点了点头,盘腿坐下,拿出一颗丹药服入口中。 萧墨白也盘腿而坐,恢复体内耗损的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方泛白,一道遁光落至庙前。 萧墨白听见微响,面色一变,一跃而起。 苏娇弱从入定中睁开双目,正要开口询问,听见屋外脚步声响起,没多时,庙中破门被推开,一面目清秀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看了眼三人开口道:“苏道友,别来无恙。”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唐宁,他收到情报站消息,知晓萧墨白几人在天锦郡附近出现,于是来到负责监测天锦郡周围郡县的情报站。 得到确切消息他们在此间附近范围内,他找寻了一番后见此有一破庙,便停下查探,没想三人果在此处。 苏娇弱见到他,霎时面如死灰。 她知晓唐宁与窦家关系匪浅,此刻不远千里来找自己必是受窦家之命。 当即噗通一声跪下,神色哀凄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望唐前辈网开一面,放过祖母与萧大哥,此事均是由娇弱一人而起,与他们没有关系,望前辈怜悯。” 萧墨白见此却哈哈大笑:“乾易宗好歹是新港三玄门之一,平素以名门正派自居,没想其门下弟子竟与窦家沆瀣一气,甘做其家门鹰犬。” 唐宁身着乾易宗服饰,是以他识得身份。 唐宁看向他,见其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值此危难之际,面上毫无惊惧之色,谈笑自若豪气凌云。 他不禁暗自点头,好一个豪侠人物。 “你便是……”他话未说完,只见萧墨白手掌间掷出一物,直击唐宁面门,萧墨白已知此人是敌非友,于是先发制人,殊死一搏,趁他无防备之际,骤然袭之。 唐宁见他掷出一颗乌黑圆润得珠子,心中微微一惊,未曾想他一个炼气修士对阵自己这个筑基修士时竟然敢抢先动手,当下自侍修为并不闪避。 珠子击在他面门前,被周身灵力护罩挡下,嘭得一声响炸裂开来,一团乌黑烟雾从其间散开,瞬间将唐宁整个身形笼罩。 萧墨白趁此机会身形一闪,一只手拉提起一人,破屋而去。 “萧大哥,你还是别管我们了,自己先走吧!”苏娇弱大声喊道萧墨白并不言语,拉着两人身形在树影间辗转腾挪,脚步一点,人就飘出去两三丈远。 那黑色珠子似是一件法器,爆裂开来得黑色烟雾具有腐蚀之效,正在一点点侵蚀唐宁的灵力护罩。 唐宁一挥手,体内澎湃的灵力激荡而发,瞬间将黑色烟雾涤净,他身形一闪,化作遁光追去,几息之间,便追上前面身形。 萧墨白见他这么快就追了前来,脸色微微一变,停下身形,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朵白色的焰光,那焰光如莲花形状,唐宁停落在他身前三丈,任由着他施为,倒要看看此人有何本事。 白焰莲花越涨越大,化作两三丈大小,自上而下,朝唐宁身形罩去,萧墨白敛口收气,脸色微有些苍白。 白焰莲花罩于唐宁头顶,发生滋滋细响,乃是火焰融化周身灵力护罩之声。 唐宁心中微惊,这白色火焰也不知是何物,与寻常火焰大为不同,竟能融化他的灵力护罩。 一个炼气修士使用的术法能击破筑基修士的灵气护罩,实所罕闻,至少新港之地没几人能做到,怪不得能够杀死窦家那么多修士。 光凭这一手白焰,同阶之中几可横行无阻。 眼见灵力护罩几乎要被白焰莲花消融干净,唐宁体内灵力滚滚而出,灵力护罩得到灵力补充,将他身形周护的严严实实,抵抗这白焰的侵袭,两者微微相持了一会儿,白焰消融灵力护罩的滋滋声不绝于耳。 可灵力护罩有唐宁体内源源不断灵力支撑,那白焰却势孤力单,在消融灵力护罩时也损耗自身威能,没多时,那白焰莲花体型渐渐缩小,最终消散全无。 唐宁微微一笑:“你这焰光威能不小啊!”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人已到了萧墨白身侧,只手向其肩头抓去,全身灵力激荡而出,将其身形禁锢。 萧墨白感受到四周强大的灵力向自己挤压而来,将他身形挤压的丝毫动弹不得,他一声大喝,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抵抗着灵力的威压,右手掌间一丝白焰缓缓凝成。 那灵力碰到白焰迅速消融,未等唐宁灵力续上,他趁此机会,身形一窜,从右侧突围而去。双手迅速结印,整个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眼便化为数十个一模一样的身形,围绕在唐宁身侧。 这是,幻术吗?唐宁微微一愣,他左侧一个萧墨白突然有了动作,只见其手中凝成一个拳头大小白焰向着他击去。 白焰击在灵力护罩上,发生滋滋之声,此白焰威能比之方才巨大的白焰莲花就大大不如了,击在灵力护罩上,没将灵力护罩侵蚀掉,自己先消融了。 唐宁体内灵气向他周身涌入,只手抓向他,却扑了个空,那个萧墨白一动不动,他手掌直接穿过其脑袋,到了其腹中,萧墨白整个人身影就如透明一般。 幻象吗?唐宁收回手掌,可刚才这个人明明有动作,还用白焰攻击了他。 正当他思索之际,他身后一个萧墨白动了,手掌间激射出一道白焰击在灵力护盾上,眼看要将灵力护盾消融,唐宁体内灵力涌出,灵力护盾又再度充实。 唐宁复抓向方才攻击他那道身影,同样扑了个空,如同穿过一个幻影。 这是什么术法,如此古怪?他心下诧异。 一挥手,灵力向四周袭去,穿过包围在他身侧的数十道身影,结果灵力毫无阻碍的穿过所有身形。 第205章 秦川窦家(十八) 都是虚体吗?那方才攻击他的是什么? 那白焰实实在在对他灵力护罩造成了损伤,不可能是幻化之物啊! 此时又一道身影袭向他,唐宁干脆任由他施为,也不反击,他倒要看看这古怪术法的隐藏窍诀。 周围身影一道接一道的攻向他,奈何二者修为差距实在过大,无论萧墨白使什么法子,也无法彻底击破唐宁灵力护罩。 唐宁在其轮番攻击逐渐看出了其术法要诀,萧墨白的众多身影中,只有一个是实,其余所有都是虚影。 但他可以在众多虚影中随意转换,一念之间,可以虚化实,以实化虚,虚影实体之间任意切换。 唐宁看破了这点,不再跟他纠缠,右手一翻,一金钵握在手中,向上一扬,金钵迎风而涨,化为三十丈大小,将周边数十道萧墨白身影包括苏娇弱,及老妇悉数笼罩其间。 萧墨白被困金钵内,犹想负隅顽抗,他双手一结印,口中喷出一白焰莲花,化作两三丈大小,向顶上金钵袭去。 金钵壁体安然无恙纹丝未动,白焰莲花没多时便自行消散。 唐宁朝金钵轻轻一点,那金钵内发出数十道金光同时击向萧墨白的几十道身影。 萧墨白避无可避,左手翻出一个盾牌护住自己身形。 金钵内源源不断金光击在盾牌上,没多时,盾牌便四分五裂,散落一地,一道金光穿体而出将萧墨白腹部洞穿一拇指大小的伤口。 “萧大哥。”苏娇弱一声悲呼,她护住张氏躲在角落,那些金光并没有攻击他。 “萧公子。”张氏亦惊呼 萧墨白单膝跪地支撑着身体,面上毫无血色,斗大的汗珠如雨经过面颊滑落而下。 唐宁手一招,金钵腾空而起以肉眼可见之速迅速缩小回到他手中。 他身形一闪,来到萧墨白身侧,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功法不错,但仅凭炼气修为就想抗衡筑基修士未免痴人说梦,说吧!谁派你来的?” 萧墨白抬头道:“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唐前辈,此事皆是由娇弱一人引起,与萧大哥毫无关联,求你放过他吧!娇弱自当与前辈回去受罚。”苏娇弱至其身前跪下,扣头道。 “此事说到底由老身而起,老身愿以命抵命,望仙长饶恕萧公子一命。”张氏亦上前跪拜道。 苏娇弱脑袋磕的彭彭做响,额头鲜血直流。 唐宁并不理会,只是望着萧墨白淡淡道:“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亦不想为难你,我只想知道你背后是何人指使,你告诉我后自当放你离去。” 萧墨白笑道:“萧某一介散修,孑然一身,一生所图不过自在二字,从不受他人之命,何来背后指使之人。” “没有指使之人?那是与窦家有仇?” “窦家虽多行不义,却也祸害不到我一介散修身上,与他素无瓜葛。” 唐宁笑道:“既非受人指使,又无仇怨?凭你区区一个炼气修士也敢招惹窦家?莫非得罪窦家对你还有什么好处不成?你这话未免自相矛盾。” “何必说利,亦有仁义而已。” 亦有仁义而已。唐宁心头一震,轻声楠楠道。见其一脸正气,脑海中又浮现出浮云观地室中的情景,心内掀起轩然大波。 他原本认定萧墨白身后必有指使之人,而这人实际目的可能是冲着自己而来。 是以对他们下落十分上心,令所有情报站全力探查其形迹,一接到情报站汇报便马不停蹄赶来。 可是当他在破庙中看见萧墨白第一眼,见他满面英雄之气,直觉告诉他,他之前判断有误。 直到萧墨白对他发起攻击,带着苏娇弱与张氏逃亡时,他心内已推翻自己之前的猜测。 如果说他带苏娇弱而逃是因为利益捆绑关系的话,怕苏娇弱供出背后之人,那么带着张氏这么一个普通老妇就没有任何理由能说的通了。 “这人怕不是是个二愣子吧!”他当时如是想道。 “唐前辈,求您大发慈悲之心,放过萧大哥和祖母,所有事情娇弱一力承担。”苏娇弱见他怔怔失神,赶忙说道 唐宁看了她一眼,见其额头上已嗑碰的头破血流,问道:“窦家那么多女修,为什么,只带你逃?莫非,他钟情于你?” “萧大哥豪杰之士,又怎会心慕于我?况娇弱是有夫之妇,又在望西川阁楼数年,如何配的上他。只因他怜祖母孤弱,诚心可悯,故而一路相护。”苏娇弱道,当下将萧墨白与张氏之约从头叙来。 唐宁默然良久道:“窦家这几日抓回不少逃走的女修,已从她们口中知晓望西川的暴动是你从中作梗,为始作俑者。” “窦家两名筑基修士窦博伦,窦柄之正对你进行追捕。你们逃亡了这么多日,才到此地,现他们还不知你们方位,一旦得知,以筑基修士遁速,一日之间可游历秦川,你们焉能逃的出他们手掌?” 苏娇弱惨然道:“都是我连累了萧大哥,否则他早已出了秦川,前辈可抓我回去,请放过萧大哥。” “罢了,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既来了,我也不白跑一趟。”唐宁道,体内灵力喷涌而出,罩向三人。 萧墨白见此,还想反抗,奈何体内灵力已消耗的七七八八,加上身上伤势,完全挣脱不了其灵力禁锢。 其余二人更别提了,丝毫反抗不了,三人被灵力包裹着随着唐宁腾空而起,激射而去。 苏娇弱口中犹自称饶不断,喋喋不休。 直至行了一段路后,她才发现方向不对,窦家在西面,而唐宁带着几人却是往东而遁。 “唐前辈,你这是带我们去哪?” “送你们一程,出了秦川后,你们便自求多福吧!” “啊?”苏娇弱一听此言又惊又喜,萧墨白同样一愣,停止了挣扎,问道:“你不是受窦家之命来抓捕我们的吗?” 唐宁冷哼一声:“你未免太高看他们了,就凭他窦家,有那么大能耐可以命令我?” “既不是抓我们回窦家,那您为何不远千里来寻我们,还,还打伤萧大哥。”苏娇弱道 “我不是说了吗?来此目的是为弄清你们背后主使之人,既无主使之人那便罢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抓来你们回窦家的。倒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袭人,负伤是自讨苦吃,还要我行礼赔罪不成?” 苏娇弱这才恍悟,面有愧色道:“是我误解了前辈,我在望西川阁内见前辈与窦家诸人谈笑风生,关系匪浅。便误以为前辈与他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因此未加多审量,娇弱向您赔罪了。” 唐宁没应声,携着几人一路向东飞遁,约莫两日后,遁光落入一山林间。 唐宁收回他们身上的灵力禁锢,带着三人飞遁了两日,他灵力也有些吃不住了,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此已到达中原之境,出秦川千里,想来窦家不会追索至此,但你们仍需小心行事。” “多谢唐前辈相救之恩。” “老身谢仙长大恩。”苏娇弱与张氏躬身行了一大礼道 唐宁摆了摆手:“你们不必谢我,若果真存感激之心的话,他日若不幸被窦家之人逮到,只不要供出我就好。” “前辈请宽心,若复被窦家抓获,有死而已。窦家绝不会从我祖孙二人口中得知前辈的只言片语。”苏娇弱道,看向萧墨白。 “萧大哥,现咱们已出秦川,不知萧大哥意往何处?不若一道走吧!娇弱承大哥重恩,不知何以为报,若不嫌弃,愿为一奴仆,在庭前执帚扫洒,终生伺候。” 萧墨白道:“我孤身一人漂泊惯了,喜好四海为家,何须扫洒之士,苏道友言相救之恩其实过矣,我不过是爱管闲事儿的毛病发作,之所以大闹浮云观与望西川,更多的是为一扫胸中不平之气,苏道友无需为此事太过介怀。” 苏娇弱与张氏对视一下,向其倒身下拜,磕了三个响头,方起身。苏娇弱搀扶着张氏两人远去。 目送他们远去,直至身影消失,萧墨白朝唐宁一拱手:“告辞。” 他服下了丹药,早止住了血,这两日腹间伤势已有所好转,但要想痊愈,至少得旬月之功。 毕竟腹肚破了贯穿了一个大洞,不是小伤,是以他此刻面色仍是很苍白。 “你要去哪?”唐宁开口问道 “不知道。”他头也未回答道 “不要再回秦川了,窦家的事就到此为止,以你的修为不是他们敌手,以卵击石,智者所不为。” 他回过头看着唐宁,好一会儿道:“你不像玄门中那些无耻之辈,窦家所做作为难道不知?为何与他们朋比为友,纠缠不清。” 唐宁道:“任何一个宗门,群体,都有好有坏,有善有恶,有智有愚,有志存高远的人,有随波逐流的人。所谓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亦必有奸邪。以类比人,岂不荒谬?我虽与窦家交好,但他是他,我是我。” 萧墨白转身而去:“我非智者,窦家亦非坚石。” 唐宁略一皱眉,听其话中之语,似乎仍要找窦家麻烦。 非智者,非智者。他望着其远去的身影楠楠道,右手一翻,自储物袋中拿出一纸条文。 是前日宗门给他的回复,上面写道:需查明窦家勾结魔宗的切实证据方可。 难道那么多条人命,凭窦家残忍跋扈,毫无人性的行径还不比区区一个勾结魔宗之罪吗? 唐宁怔怔望着碧空,右手轻轻一握,条文化作齑粉,洒落地面,随风飘散。 若是没有那么多智者,这天下或许会更好一些吧! 第206章 秦川窦家(十九) 竖日,唐宁回到自己木屋,晚间时候,江由之来了,问起萧墨白之事。 想来已经知晓他外出三日,是寻那萧墨白一行人去了,这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他下令秦川情报站全力侦查萧墨白行径,自然瞒不过窦家,而情报站信息传递到他手上这一过程中,至少经过了数人之手,以窦家势利和江由之身份略一打听就知晓了。 唐宁道:“前几日我收到秦川南部情报站传来的消息,说发现了萧墨白一行在天锦郡附近出现,我赶至时,搜寻了一番,没发现人,便去了幽冥谷坊市买了些丹药。望西川怎么样?秩序恢复了吗?” “暴乱的女修抓回了一些,若要再度营业,还得需一些时日。”江由之道 唐宁明了窦家定是要严刑惩戒那些女修,训服帖了再放出来,以免他日再度叛逃。 “搅动此次风雨的幕后之人你们可有头绪?” 江由之摇了摇头:“正要问师弟,你这边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任何信息,我将画像传与了汴京那边各情报站,他们亦不知此人。” 两人交谈了一番,江由之告辞而去,来到飞龙山,又将其话如实告知了窦文才。 “父亲,我觉得唐宁此人不可轻信,他得知消息后为何不告知我等,反而自己一人前去?此事与他无甚关系,纵使受我等之托,可他表现的是不是太热心了些?孩儿怀疑此事背后与他有关。”窦英杰道 窦文才沉吟了一会儿:“江兄,你认为呢?” 江由之道:“若说是他指使,目的是什么?他又从哪找来这么一人?乾易宗门内肯定没有此人,各情报站招募的散修也不会有这般修为的修士,我认为不大可能。” “至于其表现的热心,我倒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或许还怀疑是咱们给他设的局呢!刚担任管事没几日,便出了这事,有警惕心很正常。” 窦文才笑了笑:“此事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不可因此断了我们的计划,雁玉,你那边事情办好了吗?” 窦宴玉点了点头。 ………… 星光密布,月轮高挂。 方圆御着飞剑来到唐宁木屋处,见屋门大开,他径直走入,向盘坐于蒲团上的唐宁行了一礼:“师叔,不知唤弟子何事?” “有一件事情需你去做。” “师叔请吩咐。” “我要你散布一条消息出去,窦家原家主窦伯安是被窦文才暗害而死。” 方圆心下一惊,点头应道:“是。” “此事你亲自去办,不许告诉任何人,若走漏了消息,担心你的脑袋。” “弟子明白。” “嗯。”唐宁点了点头:“事情要做的干净,别留下什么尾巴,被窦家的人查到。” 方圆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师叔,可是要对窦家动手?” 他参与了窦晓之事,从一开始就知晓唐宁来秦川调查案件,整顿各情报站不过是幌子而已,实际别有所图。 唐宁看了他一眼:“我想你也大概猜到了我来秦川真正目的,实话告诉你吧!宗门得到情报,窦家勾结魔宗,但鉴于其在秦川的影响力,若无罪而诛,恐人心动荡,特命我来搜寻他们勾结魔宗的实证。” “现在你明白部科为什么要摆窦晓一道了吧!不过是找个理由将其调走而已,他毕竟是窦家子弟,若担任此职难保不因私忘公,身边有这么一个钉子,我行事也多有不便。” “原来如此。”方圆恍然大悟,他的确已隐隐猜到唐宁是为窦家而来,盖因唐宁来此后迅速与窦家打的一片火热,不是为他们还能是为那般,只是他想不到窦家居然会勾结魔宗。 唐宁之所以将实情告诉他,是因为再瞒下去也瞒不住了,且着实有用的着他之处,干脆便全部告诉他得了。 方圆对宗门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其资料卷宗上显示,他祖上三代皆是宗门弟子。父亲原是稽查科弟子,在一次执行任务中陨身殉职,要不是此人绝对可靠,当初鲁星弦也不会找他摆窦晓一道,若说他与窦家沆瀣一气,那整个计划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 “师叔,窦家前家主真是窦文才暗害的吗?” 唐宁道:“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说的人多了,自然就是真的了。窦家三房之间素有矛盾,不过是利益关系才纽在一起。” “如今整个窦家像是一座外坚内松的堡垒,要想攻破此堡,必须其内部自相混乱,我们才可趁隙而攻。窦伯安是长房的人,窦文才是二房上位,若长房知晓此事,岂能善罢甘休。” 方圆道:“可是单凭几句毫无根据的谣言就想窦家内乱,恐怕没那么容易。” “散播此消息,只是第一步而已,我自有后策。”唐宁眼中精光一闪:“三步棋置窦家于死地。” “弟子知晓了。” 唐宁拿出一封书信:“你拿此信亲自交与罗源,让他在秦川东部广散消息,两个月内,我要窦文才谋杀窦伯安之事传遍整个秦川。” “是。”方圆应道退出木屋 书信中内容是向宗门呈奏此次计划具体事宜,他初赴秦川后,首次接触窦家,发现他们异常热情,大有拉拢之意。 于是将计就计,制定了初计划,原本打算慢慢接近窦家,获得信任后,打入其核心内部。 然后取得其勾结魔宗的铁证,此计划是获得宗门认可的,虽然耗时日久,确是个有效的法子。 谁想半路杀出个萧墨白来,将他原本计划全部打乱,经此一事后,他料想此刻窦家恐怕对他产生了怀疑。再想通过接近他们,打入其核心内部获得证据不大可能,因窦家已对他有了戒备,绝不会轻易让他接触核心机密。 故而他要化守势为攻势,主动出击,大行反间之计。利用窦家三房之间的矛盾,激起他们内斗,而后趁隙策反他们内部子弟,最终将其一网打尽。 ………… 落霞郡,炊烟袅袅的村落中,一群稚童正在田间玩耍,一名身着黑衣,身形遮掩严实的男子从远处走来,向孩群招了招手。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走至他面前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糖果递给他道:“你去唤他们过来,我这有好多糖果给你们吃。” 那孩子欢天喜地的接过糖果,跑到众孩玩耍之处说与众人听。 众孩大喜,争先恐后跑至那人面前,眼睛直巴巴的盯着他手上糖果。 男子一人发了一颗问道:“你们还想不想要?” “想要,想要。”众孩大声言道 “我教你们一首词儿,谁背熟了,我就给他十个糖果。” “快说,快说。”众孩催道 那男子缓缓道。 “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狼子把心掏。” “兄弟本是同根生,为夺名位将权争。” “玉莽峰下尸骨寒,飞龙山中不得还。” “秋夜孤魂入我门,惨将际遇告人闻。” “自云本是窦家子,冠绝一时天下知。” “行高望重遭人妒,暗施毒手摧秀木。” “子弟儿孙事贼父,百载冤情无处诉。” “心悸惊起湿泪目,特作此谣传门户。” 众孩一齐唱道:“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狼子把心掏……” 男子反复吟咏了几遍,众孩全部背的滚花烂熟后,男子将糖果发给他们并说道:“你们回家将这首词儿对爹娘叔伯唱来,若有路过的,你们也唱给他听。十日之后我再来,到时每人发一百个糖果好不好?要是不唱的,我就不给了。” “好。”众孩欢喜道 男子渐行渐远,到了一无人处,御剑而去,越过几座高山,来到一破败古庙中,其间住着几十名披头散发跣足赤脚的乞儿。见他这么一个衣鲜整洁的人走进,纷纷侧目一齐看向他。 男子从衣袖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雪花散银说道:“这银子赏给你们,谁想要?” 众人一时不敢说话,直到有一人开口道:“我,我想要。” 男子道:“好,你过来。” 那乞儿走至他前面,只听他道:“我也不无缘无故送给你,我唱一首词儿,你背的熟了,我便给你,你听好了,伯安力强德又高……” “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狼子把心掏……”那乞儿重复了一遍。 “好。”男子从银袋中掏出一两白银递给他。 乞儿接欢天喜地的接过银子。 “还有想要这银子的?” “我,我…”众人争相应道 “谁能将我方才教的词儿背三遍,就可以领一两白银。” 众人纷纷背读。 男子将银子发与众人道:“你们将这词儿记住了,十日后我再来,谁念得好便可得十两白银。你们可将此事告其他人,能背的下来的领一两白银,念得好的领十两白银。” 众人皆欢声道好。 男子出了破庙行去不远,在脖颈上一揉一拉一扯,将整个面皮全部撕下,露出本来面目,见其庞眉皓首,正是方圆。 这几日他四处散发消息,广传此谣。无论是村庄的孩童,跑生意的商贾,赶集的行人,落魄的乞丐,只要是人聚集之地,他便诱之以利,让他们熟背此谣。 除此之外,他还找了一批市井无赖之徒,给了一笔银两替他宣传此谣,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他真正身份,每次他都带着人皮面具,穿着宽大的黑袍。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首谣便会传遍秦川。 第207章 秦川窦家(二十) 此遥乃是唐宁所作,整首词遥表达之意浅显易懂,读之朗朗上口。 窦伯安乃是上任窦家家主,玉莽峰是其遇害之地。 子弟儿孙事贼父,百载冤情无处诉,这两句是他苦思良久加上去的,为的就是激化窦家长房与窦文才之间矛盾,窦伯安死后其子孙仍在,若听闻此言想来心头应不是滋味儿。 木屋外,一名情报科弟子御剑匆匆而至,开口道:“唐师叔,弟子董润有要事禀报。” 唐宁一挥手,屋门自开,董润快步走了进去,向他行了一礼:“唐师叔,情报室内关押的囚犯窦冲逃了。” “逃了?”唐宁眉头一皱,正待要问,木屋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遁光散去,现出江由之身影。 他径直走入木屋内,笑道:“唐师弟,多日不见,愚兄特来请你喝几杯。” “江师兄,今日恐怕不行了,不凑巧的很,方才这弟子向我禀报,窦家戴罪子弟窦冲已私逃出监牢,我现在要将他抓回。”唐宁道,便起身向外走去。 “诶,唐师弟何需着急,那窦冲我想他逃不了。”江由之拦住他道 “哦?江师兄莫非知道些什么?” 江由之对董润道:“你回去吧!” 董润抬头看了唐宁一眼,见其微微点头,于是默默离开木屋,御剑离去。 “我亦是昨日听内子说的,这窦冲的高堂老母前日离世了,我想他此时逃出监牢,应是回窦家守孝去了,咱们只去窦家要人便是。” “哦?其母离世了?怎么一回事儿?” “听闻是失足落崖而死。” 唐宁眉头微皱:“纵然是为母守孝,也得经上报允准,不应私闯监牢,他是监禁,不是任职,说走就走,将情报室监牢当什么了?” 江由之笑道:“唐师弟休动怒,咱们这就去吧!想窦家应当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两人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行了二三个时辰,到了飞龙山那座巍峨雄阔的大殿处。 窦文才出来迎接二人:“唐道友,江兄,有失远迎,怎的今日到我这来了?” 江由之道:“今日我找唐师弟饮酒,正遇其情报站弟子向他汇报事宜。窦兄,不是我说你们,窦冲如今正处在监禁之中,你们怎能让他私自逃监呢?” 窦文才惊道:“竟有此事?我实不知。” 唐宁道:“这么说,窦冲没有回窦家了?” “唐道友休急,待我询问一番。”窦文才道:“去将英杰唤来。” “是。”他身后一男子应道,御剑而去。 “唐道友,江兄,请里边坐,待我将事情查明,果有此事,决不轻饶。” 三人进了殿内,分客主坐下。 没多时,窦英杰自殿外走入,向窦文才行了一礼:“父亲,有何事吩咐?” 窦文才道:“方才唐道友说,窦冲私自逃离监牢,你可知此事?” “儿不知晓此事,但听闻前日窦冲高堂坠崖而死,现长房子弟都在其家治丧,想窦冲此时逃离监牢,应该与此有关。” “你去他府中查一查,若是找到他将其带来交由唐道友治罪。” “且慢。”唐宁开口道:“窦道友,怎的窦冲府宅不是在这飞龙山中吗?” 窦文才道:“这飞龙山只有窦家修士才能入内,窦家世俗族人皆居住在郡城内,窦冲之母乃平凡世俗之人,因此治丧者皆在其郡城府宅之内。” “既如此,我同令公子一道去看看吧!” “唐道友若亲去,我与道友一块儿去好了,我是窦家家主,窦冲私逃之事亦是我管教不严。” 两人出了厅殿,化遁光直去,行至富源郡一府宅前,见府宅内人山人海,少说有好几百号人,皆披麻戴孝。 窦家本族有六七百人,窦冲作为窦家修士,在本族中颇有地位,其母治丧,众人皆来悼念。 两人遁光落至一所庭院内,现出身形。 “文才叔,文才叔。”两侧之人见到窦文才纷纷行礼,这些都是窦家长房修士,院子内里屋便是窦冲之母棺椁所在。 “文才,唐道友,你们怎么来了。”里屋中走出一人,正是窦博伦。 唐宁道:“窦道友,窦冲今日私逃出监牢,犯了我宗门法规,我特来拿他回去,他可在里间?” 窦博伦道:“唐道友,此事还望你通融一二,窦冲虽犯贵宗法规,可事出有因,是为其母守孝,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百善孝为先,待其守孝期一过,我即押送他回监牢。” “博伦,你糊涂啊!窦冲仍在监禁期间,怎能私自逃走呢?唐道友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有什么事不能禀告一声吗?”窦文才道 “是,此事他做的确实不妥,方才我已训过他了,请唐道友念其一片孝心,不要在其母灵堂将他强制带走。” 唐宁冷眼旁观着两人一唱一和,心中冷笑,也不答话,径直走入里屋。 屋内棺椁前跪着几名男女,为首的正是窦冲,只见其双目赤红,热泪滚滚而下。 唐宁见此却也心生不忍:“窦冲,你为何私自逃离监牢?” 窦冲道:“家母不幸遇难,为人子者不能守孝尽节,天地所不容。” “姑念你一片至孝,特宥你之罪,孝期一过,你自回监牢吧!”唐宁道,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灵力入其体内,封住他涌泉、灵海、泥丸三处 窦冲不敢反抗,叩首道:“多谢前辈。” “看在窦道友份上,本许你在监牢内修行,因你私逃,回监牢后三年之内不得解除禁制。”唐宁道,出了灵堂化遁光而去。 窦文才看着其远去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 三日后,江由之又找到他,言窦家准备了酒宴邀他赴饮。 于是两人来到飞龙山,窦博伦亲自在入口接迎二人,唐宁见此架势,知晓窦家必是有求于自己了,只不知是什么事儿。 一行人来到殿内,酒席早已备好,几句客套后众人便入席而坐,开怀畅谈。 酒过三巡,窦文才道:“唐道友,窦冲之事多谢你通融,窦某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道友能够允准。” 唐宁笑道:“不知道友所言何事?” “望道友能够允准窦冲回归我本家。” 原来是为这事儿,唐宁心中明了,面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窦道友可为难我了,窦冲目今处监禁之中,放他归家唐某已是违背了宗门法规,若将其还归窦家,恐怕遭监禁的就得是我了。” “礼制,子遭丁艰,居丧三年,窦冲性孝,欲在其母墓前陪侍三年,请道友通融。”窦文才道。 “礼有礼法,门有门规,许窦冲治丧已是违规,恕唐某不能从命。” 窦博伦递过一个储物袋:“唐道友,此事万望通融,窦家感激不尽。” 唐宁摇头道:“望窦道友理解我的难处,此事干系甚大,况我已许其在情报室监牢内修行,与居家何异?” 任凭窦家之人如何说,唐宁只是摇头不允,一席酒吃到深夜,他起身告辞,化遁光而去。 “他不肯答允,该怎么办?”窦博伦见其遁光远去皱着眉头道 窦文才冷笑道:“不肯答允又如何呢?现在人在我们手中,莫非他还能抢去不成?” “这…恐怕不大好吧!若强压着人不给,万一他上奏乾易宗,麻烦不小。” “他敢吗?窦晓之事他亦参与其间出谋划策,真要追究的话,他同样麻烦不小。收了钱不出力,一点风险都不想承担,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自古华山一条道,来了又想走,哪这么容易?不管是谁,收了我窦家的钱,就要替我窦家办事儿。”窦文采负手道 唐宁回到木屋,方圆正在屋前候他。 “唐师叔。”见他回来,方圆迎上前行了一礼。 两人入了木屋,唐宁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消息已散出去了,乡村各地口口相传,过不了多时,便会传遍秦川。” “有没有留下什么尾巴?仔细想想,此事干系甚大,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弟子行事时带着人皮面具,所寻皆是一些世俗凡人,不可能看得破我面目。” 唐宁点了点头:“差不多走第二步了,窦博伦有一儿,名窦彦斌,是其独子,我们要挑起他和窦英杰之间的矛盾冲突。” “该如何行事,请师叔示下。” “窦彦斌有一未婚妻子,名窦心薇,亦是长房子弟,可从此着手。” “师叔的意思是?”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窦彦斌与窦英杰是长房二房的下一代接班人,一般事宜难以触怒二人,若欲他们二人以死相拼,不使些毒计是不行的。” “弟子明白了,可是…窦英杰乃炼气十层修为,以弟子的实力恐没那么容易控制住他。” “这点你不用担心,窦彦斌与窦英杰皆识得你我二人,因此不能由我们动手。”唐宁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他道:“我已写好了呈奏,请宗门内另派弟子来对付窦英杰,你将此卷宗交给罗源,另外你还需做一件事。” 方圆接过书信:“请师叔吩咐。” 第208章 秦川窦家(二十一) “盯住窦家长房那边的动静,我要知晓他们的态度。” “弟子知晓了。” “去吧!” “弟子告辞。” 之后几日唐宁足不出户,一方面等着宗门的回奏及支援弟子,另一方面只待歌谣传入窦家之人耳中。 一晃数日过去了,这日,董润来到他木屋禀道:“窦冲之母已下葬三日,可窦冲却迟迟未回,弟子往窦家拿人,不料窦冲人已没了踪迹,窦家之人说窦冲要为其母守孝,暂不能归监牢。” 唐宁眉头一皱,看窦家这态度是不准备放人了,要强制将其扣留在窦家。 “我知晓了,你去吧!”唐宁挥了挥手。 “是。”董润应声而退。 唐宁独自思索了一会儿,出了木屋,化遁光直去,来到飞龙山居中大殿前。 殿前一名窦家子弟见到他,赶忙迎了过来;“唐前辈可是要见家主,待我稍加通禀。” 唐宁点了点头。 那男子向殿中而去,很快,窦文才便迎了出来,满面堆笑道:“唐道友,今日怎又来了?快,里面坐。” 两人入了殿内,依次坐下。 唐宁道:“窦道友,唐某此来不为别事,仍是为令侄窦冲一事,据我情报站弟子言,窦冲之母下葬已三日,既治丧已完,为何不回监牢?我站弟子来寻,竟不见其人,你窦家子弟言,他不能回监牢,此是何意?” 窦文才叹道:“此事过错在我,窦冲之母葬后,我本要将其押回监牢,可此子至孝,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言欲尽孝三年,以尽人子之礼,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窦道友的意思是?不想将窦冲归还了?” “望道友乞怜,以全其孝性,今后但有所命,窦家必竭尽全力。”窦文才道,轻轻拍了拍手,一女子从殿外走来端着个托盘放至他面前。 唐宁心底清楚得很,他们之所以扣押这窦冲不放,是想掌握自己把柄,将自己与他绑在同一条船上,他装作思索模样,权衡了一会儿掀开红盖看了一眼道:“窦冲现在何处?” “在其母墓旁结庐而居。” “窦道友能否保证窦冲三年后会回到监牢。” “这个自然。” “那好吧!我就信道友一次,全其孝性。”唐宁道,收下储物袋,离开了飞龙山。 窦文才望着其远走,从案底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乾易宗一所洞府内,陈达与一虎背熊腰,鬓边见白男子相对而坐。 “师伯,这么晚唤侄儿来,可是有事儿吩咐?”陈达道 “你看看这个。”男子拿出一纸书信递给他。 陈达接过一看,面色微微一惊:“这是?” “情报科唐宁发来的密奏,这个人你应该还记得吧!” “是,侄儿曾在小比之中败于其手,之后便没有交集,我记得他原是药草科弟子,未想竟调至情报科去了。” 男子道:“小比之后,他便调往情报科,如今成功筑基,担任情报科管事,此次他往秦川是为了调查当地窦氏家族私通勾结魔宗一事,昨日,他的密奏呈至宗门,情报科执事鲁星弦启奏了掌门,掌门让咱们清玄殿派弟子协助他。” “师伯是让侄儿去秦川协助他?” “这也是你师公的意思,掌门对此事颇为关切,得到情报科呈奏后,掌门之意令选一名实力不俗且根正苗红的弟子去。” “侄儿明白了,立刻便启程。” “做的漂亮些,别丢了咱们司隶部和你师公的脸。” “是。” ………… 唐宁没想到宗门此次派出协助的弟子竟是自己小比时对阵敌手陈达,再次会面时,两人都已是筑基修士了,心境自与往日对阵时不同。 对于他的实力,唐宁是很认可的,有了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对完成整个计划他也多了一份信心。 山风吹得两人衣裳猎猎作响,陈达没有直接去唐宁落脚处,而是选择在此会面。 “陈师兄,多年不见了。”唐宁遁光落在山顶,现出身形,开口说道 “宗门派我来协助你,我恐你木屋人来人往,被人知晓,因此让情报站弟子通知你来此,今后此地就作为你我联络地,你意如何?” 唐宁自无异议,点了点头:“有陈师兄相助,此事必成。”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且先忍耐一些时日,待词谣传遍秦川,咱们再动手不迟。” “什么词遥?” 唐宁当即将自己吩咐方圆所行之事细说了一遍。 陈达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 飞龙山内,窦银雪御剑而下,直入大殿,朝窦文才行了一礼:“叔父,您找我?” 窦文才呵呵笑道:“银雪啊!鱼儿已经咬钩了,现在要靠你把这条鱼儿抓上船。” “请叔父吩咐。” 窦文才拿出一叠墨绿色符箓:“这些都是他的罪证,过些日子,我会设法安排一名乾易宗戒律科弟子来此,你借江由之名请他宴饮,将这些录音符中对话给那弟子听,怂恿他揭举唐宁。” “届时我会派两名子弟配合他,录一份有分量的口供,具陈唐宁贪赃违规之事。” “然后我再出手将其拿下,交与唐宁处置,这时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身败名裂,受监禁之苦,要么痛下杀手。我再对其威逼利诱一番,逼迫他杀了那戒律科弟子,这样一来,他就逃不掉我们手掌心了。” 窦银雪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此事要做的缜密,每一步都要规划好,不然可真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叔父,前些日大闹浮云观和望西川的人,其身后背景可查到了?” 窦文才摇了摇头:“这一直是我担忧的事,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敌人是谁,不过我想,如果他身后真的有人指使的话,那他们目的绝对不是闹闹事这么简单,一定会再出手的。” ………… 落霞郡街巷中,一群孩童蹦蹦跳跳,追逐嬉戏,口中大声唱道。 “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狼子把心掏。” “兄弟本是同根生,为夺名位将权争。” “玉莽峰下尸骨寒,飞龙山中不得还。” “秋夜孤魂入我门,惨将际遇告人闻。” “自云本是窦家子,冠绝一时天下知。” “行高望重遭人妒,暗施毒手摧秀木。” “子弟儿孙事贼父,百载冤情无处诉。” “心悸惊起湿泪目,特作此谣传门户。” 经过一茶楼,声音传入侧窗一男子耳中。 那男子眉头微皱,破窗而出,跃至群孩面前,抓住一男孩问道:“方才你所唱词遥是从何处得来?” 群孩见他破窗而出,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下害怕,一哄而散。 只有那名被其抓住臂间的男孩儿挣脱不了,怯生生道:“不知道,别人都这么唱,说是唱足十日有人发糖果吃。” 男子沉吟了一会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马厩,骑上骏马奔驰而去,来到一府宅门前,跃马而下,府门看门的小厮赶忙迎上,见他神色凝重小声问道:“七少爷,怎么了这是?” “快去将我本房兄弟请来。”那男子道,快步入了宅门内,门上两个金灿灿的窦家二字威风凛凛。 ………… “听说了吗?最近各地郡城大街小巷都在传一首词遥。”望西川阁楼内,几名男子开怀畅饮,谈笑风生间,一人突然神秘兮兮小声说道 “安兄所说的莫非是关于窦家那首?” “哦?莫兄也听说了?” “怎么会没听说呢!” “以你们之见此事是真是假?” “这可不大好说,真假参半吧!但我觉得不会是空穴来风,听闻当年窦家家主的确是被人暗害而死,就在玉莽峰下。鬼神之说不足与信,不过是不是有人借鬼神之口,说出当年实情可就不一定了,左兄你认为呢!” “诚如莫兄所言,此事真假未必,却可以肯定有人要借题发挥对窦家动手,结合上一次望西川动乱之事,我想背后一定有股强大的势力,我断言此事必有后续,咱们含笑观之便可。” “左兄高见,我也认为此事必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你觉得这背后之人大概会是谁?” “这个可不好说了,窦家树大招风,加上向来作风强势,这些年树敌不少,但有实力与其较劲也就那些人,目前而言,吕家嫌疑最大,搞乱窦家他受益最多。” “左兄此言差矣,吕家势不如窦家,安敢如此明目张胆搞事,且动作如此之大,莫非不怕窦家报复?就是你我也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何况那些老狐狸。” 众人纷纷议论… 第209章 秦川窦家(二十二) 明亮的厅堂内,几名男女坐于一席。 其中一浓眉大眼男子将一封纸书往案上一拍说道:“这首传的沸沸扬扬的词谣你们都知晓了吧!当年我就怀疑,一个筑基修士怎可能无缘无故被人杀害,此事与他二房脱不了干系。” “没错,现在仔细想来当年之事疑点颇多,伯安叔被截杀,对方显然事先知晓他的行径,埋伏在彼。” “伯安叔一番缠斗后负重伤而逃,对方居然不管不顾,紧追不舍,非欲置之于死地,若无深愁大怨怎会如此?那凶手非但咱们不曾见过,连族中长辈也不知晓,既非秦川修士,此前又没有过节,杀害伯安叔后,便销声匿迹,不是买凶杀人是什么?”另一男子道 “更让人生疑的是,伯安叔死后,族中重选家主,以咱们长房人众,伯安叔又是长房出身的,于情于理窦应该是博伦叔当选,可三房竟一致推选他二房窦文才,还不是因为窦文才一直拉拢他们,如今看来,他是早有谋划,拉拢三房就是为了这一日。” “二房窦文才当选后,各处重要产业安置的都是他们二房三房的人,把咱们给挤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咱们不能让伯安叔白死,这事儿不能就这么揭过了。” “咱们去找博伦叔做主,一定要让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了,要是敷衍了事,咱们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对,咱们现在就去找博伦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愤,出了宅院,纷纷御剑而去。 “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浪子把心掏……”窦文才拿着手中的书纸轻轻念了出来。 殿内下方熙熙攘攘坐着数十名男女,很明显的分为了三派人马。窦文才两侧窦博伦与窦炳之赫然在座。 “故事编的不错,这首词谣你们都看过,听过了吧!我没有想到,区区一首词谣就将我窦家搅弄的如此鸡犬不宁,我知晓你们有人在背后议论我,说实话,我很失望。” “不是因为你们非议怀疑我,而是失望于你们连这么明显的反间之计都看不出来,甚至跟着外面那些人瞎起哄,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有人故意传谣,针对我窦家而来。” “你们作为窦家的精英子弟居然信以为真,真是可悲。我窦家落到如此地步,一首破谣就将你们搞得如此离心离德。”窦文才念完诗句,开口说道 窦博伦紧接着道:“伯安死于魔宗弟子之手,是当时许多人亲眼所见。此事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目的是为了搞乱窦家。值此之际,我窦家子弟更应该同心同德,精诚协作,若再有背后私下议论者,按家法处置,决不轻饶。” “要查清楚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主使,化被动为主动。”窦炳之道 “英杰,此事你查的如何了?” “只查到几个地痞无赖,说是一男子吩咐的,儿守了几日,没见过那人。”窦英杰拿出一张画像,这是那几个地痞画出的像。 窦文才接过画像看了一眼:“多拓印一些,贴在秦川各处,放出话去,谁能提供此人消息,奖灵石二千。你继续追查此事,找到背后之人。” “是。” 窦文才又劝诫了众人一番,挥了挥手,让众子弟退下。 “博伦,我知晓长房那边有颇多议论,还需你多加管束,特别是这个时候,咱们内部可不能乱啊!” 窦博伦道:“我已斥责过他们,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幕后之人。” “这一连串事情殊不简单,那个萧墨白,加上这次传谣的男子都来历神秘,依我看,目标不光要放在秦川那几个人身上。”窦炳之说道 窦文才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 “这两件事都是在唐宁来之后发生的,包括窦晓那一件事儿,一共三起,两月之间出这么多事,不是太巧了吗?” 窦文才神色凝重,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思。 窦博伦道:“窦晓那件事与他无关,窦晓的书信不是都说明白了吗?” 窦炳之不再言语。 …………… 唐宁木屋外,方圆御剑而至,径直入内行了一礼:“师叔,您唤我?” “词谣已人尽皆知,窦家那边有何反应?” “窦家长房那边颇有不平之意,咱们情报站内有好几名皆是长房子弟,我旁敲侧击,也曾听他们私下议论,得知他们意甚不平,要找二房讨要说法,但被窦博伦压下。” “窦家那边也在全力调查此事,以窦英杰为首,几名窦家弟子沿着传谣之人抓到了放消息的市井无赖,昨日,窦家放出消息,能提供线索者,赏二千灵石,看来他们有些着急。” 唐宁微微颔首,窦家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你没有暴露吧!” “没有,他们贴出来的画像是我所戴的人皮面具。” “嗯,是该收网了。窦家大肆放消息悬赏,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看来已经怀疑上我了,再不收网恐怕就要跑了。”唐宁沉吟道,他颇有些无奈,若非萧墨白从中插一手,他不会这么着急,亦不会被窦家怀疑上。 “请师叔吩咐。” “窦英杰不是在四处找你吗?漏个面,将他引出来。” “是,弟子明白了。” 方圆退出木屋,将人皮面具戴上,御起飞剑来到一破败屋室前,屋内一名贼眉鼠目的男子正拉扯着半老徐娘,双手在其身抚摸,将其衣物渐解。 “你干什么,小心那老家伙回来。”妇人轻轻叱道。 “放心,他赌钱去了,一时半会儿且回不来呢!”男子道,上下其手,将其衣裳一件件拨解。 “咳咳咳。”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屋内两人立时变了颜色,面面相觑,女子赶忙穿上衣物,轻声道:“快…快走。” 男子拿起衣物,从后门翻墙而去,没走多远就见一男子倚在墙角边,似在等着他。 “张老四,可还认得我么?” 张老四仔细端详了几眼:“你是什么人?” “你不必知晓我是什么人,我只想让你帮我办一个事儿。”男子道,伸手扔给他一袋银两。 张老四接过银两,看了一眼,足足有三十两纹银,他心内大喜:“什么事儿,你只管说。” “你找一票人帮我传一句话,三日之内,我要整个郡城人人尽知。” “什么话儿?” “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狼子把心掏……” 张老四心下一惊,面上笑道:“好,没问题。” “三日后我再来找你,另有事儿请你去做。”方圆说道,转身便去了。 张老四见其走远,快步朝东而去,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一座阁楼内。 其内人山人海,叫喊声连城一片,整个厅堂有二十张大桌,每张桌前皆有十几二十人,或赤红着双眼,或满面合不拢嘴,或大喊大叫,此是郡内最有名的赌坊。 张老四穿过厅堂,来到楼梯拐角处,正欲上楼,被一名青衣大汉拦下。 “我说张老四,你也是常客了,不会不懂规矩吧!凭你也想去二楼玩?”汉子道 张老四满脸堆笑:“胡哥,我有事儿要见王掌柜,劳烦通禀一声儿。” “你要见王掌柜?那王掌柜是你说见就能见得吗?去去去,别在这给我找事儿。”青衣汉子推着他往外走去。 “我是真有急事儿,我知晓窦爷悬赏的人在哪儿。”张老四赶忙说道 “你说的可是真?” “千真万确。” “你随我来。”青衣汉子领着他上了二楼。 张老四从未来过此间,只见布局完全不似楼下,二楼整个厅殿分为数十雅间,来往的人儿皆是锦衣绸缎,他从一门缝里看见,一锦衣男子腿上抱着身段婀娜的女子,看模样好不快活。 两人越过二楼厅堂,上了三楼。青衣汉子上前与守在此间的男子低语说了些什么,那男子领着两人来到一装饰奢豪的屋室内。 “什么事儿?”主座上一名肥头大耳的男子神色倨傲问道 “掌柜的,这人名张老四,他说知晓窦爷悬赏的人在哪。”青衣汉子道 “什么?”肥硕男子面色一变:“你果真知晓?他在何处,速速道来。” “是。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在……”张老四如实说道:“我知晓这是窦爷要找的人,因此不敢耽搁,立刻来报告您。” 肥硕男子从旁边柜阁拿出一张画像:“你仔细看看,可是此人?” 张老四定睛一看:“没错,正是此人。” “好。”肥硕男子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你有大功,我不会亏待了你,现在随我去窦爷府中,禀知他老人家,你们快备轿,去窦爷府中。” “是。”青衣汉子应道 ………… 飞龙内,窦英杰正在静室中打坐修行,一男子推开石门径直走入道:“杰哥儿,有那传谣者的消息了。” “哦?终于出现了,在哪儿?”窦英杰睁开双目 “是窦舒传来的消息,人正在他府宅内。” “走,去看看。”窦英杰道,出了静室,两人各御法器,行了一个时辰,来到郡城一府宅。 府宅门前一札髯满腮的汉子正恭候着。 第210章 秦川窦家(二十三) “英杰叔,迅叔。”汉子见到两人御剑而下赶忙迎上去躬身行礼道 “杰哥儿,他名窦舒,是咱们二房俗界子弟。”窦迅道 窦英杰点了点头:“听迅子说,你知晓那传谣者的下落?” 窦舒道:“是,今日我下面赌坊一掌柜带着一个人来,名张老四,晌午时,那人找到他,给了他三十两银子,让他帮忙传谣,并说三日后还会找他。” “哦?那人在吗?” “在厅堂内。” “走,带我去见见。” “是。”窦舒领着两人来到一院子屋室里。 “窦爷,窦爷。”张老四和王掌柜见到窦舒赶忙起身喊道。 窦舒指着张老四道:“英杰叔,就是他。” 窦英杰看了他一眼道:“你看见了那传谣者?如何遇上的,从头一一仔细道来。” 张老四见不可一世的窦舒此刻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知晓眼前男子必是窦家的大人物,当下将两人相遇情节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你可知晓他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不知,他没有说。” 窦文才眉头微皱:“你们三日后在什么地方汇合?” “他只说三日后会来找我。” “我知晓了,窦舒,赏他一些银两,带他下去吧!” “是。”窦舒应道,将张老四和王掌柜二人带了出去 “三日后。”窦英杰沉吟了一会儿:“迅子,此事你怎么看?” “此人绝非外来修士,必是久居秦川之人,亦或他有同伙久居于此,他的目标很明确,每次找的都是一些地痞无赖,不是酒徒就是赌鬼,说明他对周边人物很了解。” “以前他所找的那些帮助传谣无赖,许诺是十日后再支付一半银两,可一次也没出现过,时隔这么多日,再次出现,说三日另有事相托,我觉得,此事有古怪。”窦迅道 窦英杰点头道:“嗯,你说的有理,不过我们不可放过这条线,这几日由我亲自盯着此人,若是那人出现,我便将他一举禽下。你去盯着本地另外一些地痞,他既找了此人,说不定还会找别人。” “要不要告知文才叔,我们还不知对手底细,万一是个筑基修士,恐应付不过来。” “些许小事何需禀知父亲,且那人会不会出现还两说,我自会谨慎行事。” “张老四,你今日且先回去吧!”另一间屋室内,窦舒开口道,递给他一袋银子。 “多谢窦爷。”张老四躬身道,出了府宅,拿着银子数了数,整整二百两,他心中喜乐,手上技痒,来到赌坊,玩了一夜,第二日天刚泛白,离开赌坊向家中而去。 窦英杰一直远远跟在其身后,出了郡城,忽见一道遁光朝他激射而来,他面色大变,当下顾不得许多,御起飞剑腾空而去。 没多时,后方那遁光便追到了他近前,双方相距十几丈远,那遁光微微一顿,射出十余朵白色花朵朝着窦英杰袭去。 窦英杰不敢回头,全力向前飞遁,直至听到身后破空之身,他右手一翻,拿出一金色铜钟,金钟迎风而涨,将他身形罩在其内。 十余朵白花击在金钟爆裂开来,白色浓雾弥漫开来,瞬间将方圆数十丈之地遮掩。 窦英杰心道不妙,遁速丝毫不减,突然他感觉一阵头昏脑涨,天旋地转,随后失去了意识,整个人从半空玄黑剑上掉落下去。 后面遁光追上,将其身形一把抓住。 ………… 窦彦斌在屋室内,翻看着账目,良久,他合上厚厚账册:“按老规矩办吧!该报多少报多少,留下咱们那一份就行了。” “是。”旁边一女子应道 “我回飞龙山一趟,这里交给你了。”窦彦斌起身道 “彦哥儿,近日各地所传词谣之事,咱们的人都说…”女子开口道 “此事休要再说。”窦彦斌打断道,出了阁楼,御起飞剑,往飞龙山方向而去。 行至半路,见后方一遁光激射而来,他心中没甚在意,只当是路过的修士,却没想那遁光俯冲而下,直朝他来。 从其间弹射出数十朵白色花朵朝他袭来,窦彦斌大惊失色,翻出一面盾牌挡在身前,白花爆裂,浓雾弥漫,窦彦斌直挺挺掉落下去,被遁光接住。 ………… 景宣郡城西外八十里一深山中,有一座竹屋,一道遁光自西而来,落在竹屋外,遁光散去,现出身形,正是清玄殿司隶科陈达。 他穿着一袭黑衣,头上戴着斗笠,腰间挟着一男子,入了屋内。 将男子放于木床上,蜕下其身上衣物,左手一翻,拿出一圆灿灿鲜红珠子,轻轻一握,珠子爆裂,一股红色烟雾弥漫开来。 男子呼吸之间将红色烟雾尽数吸入腹中,陈达见此,身形一闪,来到另一张木床上,将平躺在其上一朱唇粉面女子抱起,放至男子身上,而后退出木屋,关上屋门。 窦英杰缓缓醒来,睁开赤红的双目,意识昏沉,口干舌燥,体内血气翻涌,身体似要炸裂一般。 身边传来女子一声娇吟,他偏过头见一身段婀娜的女子睫毛微颤,嗅着她身体散发的淡淡幽香,只觉身体血液似要爆涌而出,猛然一个人饿虎扑食,压了上去。 窦心薇睁开双目,只见一个身影向自己扑来,她惊呼一声,欲要反抗,全身灵力却调动不得。 “窦英杰,你要干什么?”窦心薇看清身上人面目,大声叱道 窦英杰不管不顾,充耳不闻,十分粗暴的撕裂她身上衣物。 “窦英杰,你这畜生。”窦心薇不断挣扎躲闪,歇斯底里的喝骂,却丝毫阻止不了窦英杰的侵暴,此刻的她就如待宰的羔羊。 窦英杰不顾一切得扑上去,他意识一片昏沉,全身血管暴起,眼前的人就如同甘霖一般,能使他枯旱的身体重焕生机。 木床咯吱摇晃,女子悲惨凄厉的叫喊不断从竹屋中传出。 窦彦斌迷迷糊糊醒来,身体四肢仍有麻痹之感,他看了眼四周,到处是郁葱的大树,这才想起,自己被人劫持,只是怎么到了这里?那个人呢? 他赶忙爬起身,身体已被下了灵力禁制,全身灵力丝毫调动不动,他向前走去,见有一竹屋,其间隐隐传出女子凄厉的喊叫声。 这深山之中怎会有竹屋?莫非是那人的修行之所,他面色一变,正要离去,听见女子叫喊声,声音有些熟悉。 他侧耳仔细一听,像是自己未婚妻子窦心微声音。 “窦英杰,畜生,住手。”歇斯底里的叫喊传入了他耳中。 是窦英杰,他怒不可竭,径直上前,推开木门,眼前情景不禁使他血脉喷涌,怒发冲冠,直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只见两名白花花的身子纠缠在一起,窦英杰压在窦心微身上,双手抓着其双臂,粗暴有如禽兽。 “彦斌,救我。”窦心薇披头散发,见到他大喊道 “窦英杰。”窦彦斌目眦欲裂一身大喝,上前抓住窦英杰肩臂,一把将其拉开。 窦英杰抬起头,眼神凶狠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他一声大吼扑上去,压住窦彦斌猛击其脑袋。 窦心薇在旁惊恐叫喊。 眼见窦彦斌脑袋就要被附带灵力的拳头击碎,唐宁从地面现出身形,灵力向窦英杰身上涌去,将其制住,身形一闪,在他身上一拍,窦英杰身体软软倒下。 他一挥手,灵力激射而出,窦心薇脑袋一偏,滚落一旁。 唐宁看了眼已被击晕的窦彦斌,手掌放至其泥丸宫处,施展其控魂术,神识透过掌间侵入其体内泥丸宫识海中。 唐宁游荡在其识海内,见其识海中一团绿色光芒盘踞一方,他立刻朝那绿色光芒体冲去,三下五除二将那团绿色光芒吞噬,而后他神识控制了这个身体。 窦彦斌缓缓睁开眼,目光呆滞,缓缓开口道:“好,那便信你一次,拿下窦文才,重选我父亲做家主。” “目今尚未查到窦文才的铁证。” “词谣我已命人传出,找的都是一些地痞无赖。” “放心,戴着人皮面具,他查不到我。” 唐宁神识控制着窦彦斌的身体开口道。 不知过了多久,窦英杰眼中赤红之色渐渐消退,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不可置信看着身下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人儿,再看木床边躺在地下已无气息的窦彦斌,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涌进他脑袋渐渐连成了线,怎么会这样?是有人设计陷害。 他匆匆慌忙逃出木屋,正要御剑离去时,一个人影倏然间出现在他眼前,手中拿着一片绿叶。 ………… 乾易宗,宽敞明亮的屋室内,窦晓盘坐在蒲团上打坐修行,他被鲁星弦下了禁足令,三年内不许出入此屋室,屋室门口虽没有人站岗,但都换成了暗哨,两侧屋室都有情报科弟子监视。 好在虽被禁足,身上灵力禁制已被解除,三年时间于修士而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当是历经一番苦修罢了。 房门推开,鲁星弦自外走来。 窦晓睁开双目,见是鲁星弦心中吃了一惊,又有些忐忑不安,赶忙起身行了一礼。 “窦晓,上次你的差事办的不错,故而宗门特赦,只罚你禁足三年,仍许你修行,你可有怨恨?”鲁星弦道 第211章 秦川窦家(二十四) “弟子不敢。”窦晓道 “我问的是有没有,不是敢不敢。” “宗门对弟子恩重,弟子绝无怨恨之心。” “窦文才勾结魔宗之事你已知之,以你之见,长房那边窦博伦会不会参与其间?” “弟子不敢妄言。” “今日是特地来寻求你意见的,只管畅谈便是。” 窦晓迟疑了一下开口道:“长房与二房素来不和,窦家上代家主身亡后矛盾进一步加深,窦博伦与窦文才竞争新一代家主失利的根本原因是二房联结了三房众人。窦文才上位后,大力扶植二房三房子弟,排挤长房,此人所共知之事。” “若说窦家还有人没参与勾结魔宗事宜,那必是长房无疑。盖因窦家上代家主窦伯安是被魔宗弟子所杀,窦伯安长房出身,足以证实长房一脉与魔宗没有往来。” 鲁星弦点点头:“你说的有理,现宗门欲让你戴罪立功,游说窦博伦你可愿意?” “弟子愿效命,请师叔吩咐。” “你写一封书信与窦博伦,备陈窦文才勾结魔宗之事,让他弃暗投明,协助我等。” “是。”窦晓应道,当即写了一封书信交给鲁星弦。 …………… 飞龙山大殿内,窦文才脸色极是难看:“你细细重头说一遍。” “是。”窦迅应道:“当时窦舒找到了我,说有传谣者的消息,我赶忙告知杰哥儿,杰哥儿见了那人,让我去盯着其他地痞,他自己盯着那人,后来就没了消息。” 窦文才沉吟许久:“你去吧!” ……… 窦炳之怔怔的望着窗外,感受呼啸的山风,双目微微眯起,屋外一男一女走入,向他行了一礼。 “父亲,您急唤我们来有何要事?”女子开口问道 窦炳之回过头轻轻叹了口气:“窦家即将发生大变,思辰,紫玉,你们是我三房最优秀的子弟,赶紧走吧!离开秦川,走的越远越好。” “叔父,何出此言。”窦思辰大惊问道 “还看不明白吗?这一系列针对我窦家而来的动作。我们这次的对手很强大,窦家能不能挺住这场劫难还未可知,你们就不要留在这漩涡中了,若窦家不幸遭灭顶之灾,有你们在日后或可东山再起。” 一听此言,两人面色大变,窦紫玉道:“父亲,真有这么严重吗?或许只是一些眼红我们窦家的人兴风作浪而已,您是不是太过悲观了?” 窦炳之摇了摇头:“就目前的态势而言,其背后一定是个庞大的组织,咱们家族的那些对头或许会搞些小动作,但此事绝非他们的手笔。敢公然劫走家主之子,说明其背后势力并不害怕我们窦家报复。我只是以防万一,若相安无事自然最好,届时你们再回来便是。” 窦思辰与窦紫玉面面相觑。 “父亲,您认为背后之人会是谁呢?” 窦炳之默然不语,挥了挥手:“去吧!莫要迟疑,避个一年半载,待此事落下帷幕再回来,事情没有定音前别回秦川。” “是。”二人应道,出了屋室,御剑往东而去。 窦炳之看着他们身影渐渐消失,闭起双目叹了口气,轻言自语道:“或许当初我的决断是错的。” 当年窦文才卑辞厚币结交三房子弟,当然也没少给他送灵石财货。 后来窦伯安意外身死,重选家主之时,窦文才又许诺,只要帮助他当上家主,他会加倍回报三房。因此当年他主动退出家主之争,率领三房子弟全力支持窦文才,窦文才上位后,也没有违背诺言,给三房争取了不少好处。 可这些年下来,他已渐渐明悟,他早料到这一天会到来,夜深人静之时偶尔反思己身,当年真不该被小利蒙住双眼,致使犯了大错,或将整个窦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 月朗星稀,唐宁负手站在山顶之上,呼啸的山风吹得他衣裳猎猎作响。一道遁光自西而至,落在他面前,遁光散去,现出一人身形,身材高瘦,上唇稀稀几根长须,正是窦博伦。 “唐道友突然约我在此见面,不知所为何事?”窦博伦问道 唐宁道:“我知晓令郎失踪,窦道友在着急寻他下落,特来助道友一臂之力。” “唐道友此话什么意思?”窦博伦警惕道 “令郎的下落我已知晓,就在山峰脚下竹屋之内,道友一见便知。” 窦博伦看了他一眼:“莫非犬子的失踪与唐道友有关。” “道友一看便知。” 窦博伦化遁光而下,来到竹屋外,推门而入,见一具无头女尸躺在木床上,脑袋滚至一旁,而窦彦斌倒在血泊中,地下血液已然凝固。 “彦儿。”他一声悲呼,身形一闪,上前抱起窦彦斌身体。咬牙切齿,双目热泪滚滚而下。 “彦儿,彦儿,我的儿。”窦博伦抱着他身体轻轻呼唤着。 屋外,唐宁斜倚门前。 “是你,杀害我的儿。”窦博伦转头望着唐宁,杀气毕露。 “不是我。” “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彦儿。”窦博伦大声喝问道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轻轻一点,灵力注入其中。 “窦英杰,你这畜生。”女子的声音从符箓中传来…… “窦英杰。”窦博伦双目赤红,咬牙切齿,抱起窦雁斌尸体向外走去。 “窦道友,你是要继续回你的窦家当缩头乌龟,还是杀了窦英杰替令郎报仇呢!恕我直言,你杀不了窦英杰,以你的修为根本不是窦文才的对手,如果我们能合作的话,或许可让你报此大仇。”唐宁开口道 窦博伦停下脚步:“这些事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你是指哪一件呢!萧墨白的事与我无关,令郎的死与我无关,至于秦川传的沸沸扬扬的词是我所写。不过不是谣传,是真的,窦伯安的确是窦文才所杀,我来此目的就是调查你们窦家勾结魔宗之事,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调查窦文才勾结魔宗之事。” “你说什么?” “窦道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没有必要装作那么惊讶的样子,你真的一点不知情吗?作为窦家三名筑基修士之一,难道就不曾有一点怀疑过?窦家在窦文才当家主后,窦家实力蒸蒸日上,窦文才亦突破至筑基中期,他背后有人支持,你一点都感觉不到?” 窦博伦默然不语,良久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合作,除掉窦文才,由你来当窦家的家主。” 窦博伦没有应声。 唐宁继续道:“你知晓别人怎么议论你吗?就连你窦家长房的子弟都在背后说,你是他窦文才的一条狗,一条听话的狗。当然,别人不理解,我可以理解你,你不是窦文才的对手,你害怕他,论凶狠毒辣,你远非他敌手。” “窦文才为了当上家主之位,可以勾结魔宗,杀掉窦伯安,而你,在爱子被杀,长兄被谋害的情况下,依然不敢反抗。你看看你当家做主的这些年,长房被压制到了什么地步?” 窦博伦咬牙道:“不必用激将法,我只问你,彦儿的事是不是你们从中作梗?” “跟我没有关系。” “你录音符从何处得来?” “我们一直在调查跟踪窦文才,窦英杰自然也在跟踪之列,这处竹屋是窦英杰居室之一,早被我们监听,地底全是铜管。实话告诉你吧!知晓你胆小怕事,故而一开始我们策反的对象就不是你,而是令郎。” “词谣是他所传,他不忿窦文才暗杀窦伯安,排挤长房,故而与我们合作,意在除掉窦文才,重推你为窦家家主。可惜啊!他的父亲是一个懦夫,这也证明我们的判断没有错,找了令郎而没有找你。” 窦博伦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彦儿从未和我说过,你诓骗我,定是你们设计害死了彦儿。” 唐宁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轻轻一点,灵力注入其内,里面声音传出。 “好,那便信你一次,拿下窦文才,重选我父亲做家主。” “目今尚未查到窦文才的铁证。” “词谣我已命人传出,找的都是一些地痞无赖。” 唐宁略带讥讽道:“窦道友,你不会连令郎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 “彦儿,我的儿。”窦博伦神情悲惨,望着窦彦斌轻轻呼道:“都是为父害了你啊!” “令郎将此事告知了窦心薇,窦心薇于是帮助令郎传谣,前几日她带上人皮面具,找地痞传谣时被窦英杰发现,她一路逃遁到了此间附近,终是被窦英杰制服。窦英杰于是带至此竹屋,对她逼供,令郎闻迅赶来,与窦英杰交手,被其杀害,待我赶至时已来不及了。” “窦英杰在哪?”窦博伦咬牙切齿问道 “已被我禽下。” “我要手刃此贼,替我儿报仇。” “只恐你忌惮其父之能,下不了手。” “事到如今,你不必激我,我与此贼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我若不能为我儿报仇,虽生犹死。” “跟我来。”唐宁道 两人化作遁光而去,行不到数里,来到一破茅屋间,唐宁领着其走入,屋内窦英杰身上被下灵力禁制,五花大绑缚在床头。 第212章 秦川窦家(二十四) “你们这对贼父子,害死我儿,今日我就先杀你以祭告我儿在天之灵。”窦博伦一见窦英杰便怒发冲冠,双目赤红的一步步向他逼去。 窦英杰不断挣扎,口中呜呜大喊,他嘴里塞了棉布,因此只能发出呜呜之声,窦博伦走至他面前,手掌化刀,手起刀落,亲自将其脑袋斩下。 见其脑袋落地犹不解恨,一阵狂斩,将其剁成了肉泥。 “彦儿,为父替你报仇了。”窦博伦泪珠滚滚而下,出了茅屋,抱起窦彦斌尸体亲自挖了个大坑,将他埋葬在内:“彦儿,你且忍耐一二,待为父杀了那对贼父子,再将你葬回咱们飞龙山。” 唐宁冷眼旁观,待其安葬完毕,他左手一翻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他。 “这是什么?” “令侄窦晓的书信。” 窦博伦接过打开一看,冷哼一声,轻轻一握,书信化作齑粉:“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帮助我们找到窦文才勾结魔宗的铁证。” “你方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他勾结魔宗吗?怎么,连证据都没有,那你们凭什么认定他勾结魔宗。” “我们自有消息来源,魔宗可以在我们内部安插细作,我们当然也能在他们那安排几个线人,宗门迟迟不动手,是考虑到你们窦家在秦川的影响力,不想闹得人心惶惶。你在飞龙山这么久,和他比邻而居,不会一点线索没有吧!” 窦博伦沉默了一会儿:“你们会怎么做?” 唐宁知晓他问的是掌握窦文才证据后宗门的处理,回道:“罪止元恶,其余一无所问,窦家一切如故。” “我如何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难道不相信令侄窦晓吗?窦家存在与否于宗门而言没多大关系,重要的是稳定,现在尸傀宗虎视秦川,闹出太大动静,于稳定不利。” 窦博伦默然良久:“你等我消息吧!” 说完化遁光而去。 ………… 飞龙山大殿内,窦文才怔怔望着窗外老槐树出神。窦雁玉御剑而下,径入其主室,行了一礼:“叔父。” “还没有英杰的消息吗?” 窦雁玉摇了摇头:“叔父,此事极是古怪,窦彦斌与窦心薇也先后消失,我们一点线索没有,这恐怕不是使绊子下损招这么简单。” “你怀疑谁?” “如果说之前在各地到处传谣,还有可能是其他眼红我们窦家之人使得阴招,那这次劫掠英杰等人的行为,则代表宣示开战。我想秦川之地没有谁会这么干,包括东部秦家等人。加上上次大闹望西川一事,我敢肯定其背后一定是秦川之外的庞大势力。” “秦川的大势力?你是说乾易宗吗?”窦文才道 “我认为炳之叔说得有理,这一切事情都是唐宁来了之后才发生的,短短数月之间发生这么多事,我们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在这地方除了乾易宗我想不出还有谁敢如此猖獗的挑衅我们窦家。昨夜我仔细想了一晚,他一来就抓走了窦晓,或许一开始便是冲着咱们来的。”窦雁玉道 窦文才闭上双目,沉默良久。 他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可能是乾易宗,但仅仅为了一个逻辑上片面猜测,就让他放弃窦家这么大产业只身逃窜他又心有不甘,更重要的是,一旦离开,他这辈子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 他做了这么多,终于登上家主之位,窦家在他带领下实力蒸蒸日上,真的要放弃这一切吗?他心有不甘。 他之所以受到尸傀宗重视,就是因为窦家的财力,抛弃掉这些,尸傀宗那些人哪还能多看他一眼呢!秦川目今还是乾易宗的地盘,就算他要改旗易帜,窦家内部是否同意不说,尸傀宗真的能庇护他们吗? “叔父,咱们是不是应该撤了,英杰如果是被乾易宗抓去,咱们现在可能已经暴露了,再不走就晚了。” 窦英杰仍是默然不语,他回顾自己的一生。 他本是窦家二房不起眼的子弟,父母皆是窦家世俗中人,祖上三代未出过修士,在窦家内地位颇低。 直到他出生,幼时被鉴定出有修行灵根,资质上佳,于是一家地位在族内腾云直上,父母因他而富贵,将他视若珍宝,周围的人亦阿谀奉承着他。 那时的他自认为是天之骄子,不可一世。及至长大成人,经过蜕凡的洗礼,入了飞龙山内,因傲气未改,每日在烟花巷中寻花问柳,醉生梦死,甚至与当时长房家主亲侄发生了冲突,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关闭在暗无天日不足两方的黑屋中两年之久。 他才明白,自己什么也不是,自那时起,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登上家主之位。 自此之后,他远离了世俗一切诱惑,刻苦修行,可他资质虽佳,在家族内却无甚助力,丹药、灵石等物有限的紧,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或许看中了他的资质,或许看中他的野心,总之最后是看中了他。 他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个电闪雷鸣,风雨飘摇的夜晚,那个人来到飞龙山找到他,问他是否愿意拜自己为师。 被一个金丹修士收为弟子是何等荣耀之事,他没有犹豫,直接倒头下拜。 后来才知自己所拜的这个师尊原来是尸傀宗修士,但他不在乎,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跳板,一股能助自己腾飞的力量,他坚信,凭自己的资质,努力修行,终有一日能超越这个师尊。 从那夜起,他没有再为灵石、丹药之物发愁过,那个人的确在他身上下了不少资力,从这点上来说,这个师尊倒也是合格的。 他心里清楚,这是一场交易,是一个商人的投资,他只有表现的越优秀,投资力度才会更大,否则,投资便会停止。 灵石、丹药他一无所取,除了留下自己修行所必用的那一份,其他都用来招揽人心,他大肆结交族内其他子弟,博得了很好的声望。 他不得不如此,他没有任何一点根基和助力,一切只能靠自己打拼。 他收买人心,礼贤下士,加之自己资质优异,修为亦是高歌猛进,很快便在家族内打出了名号,开始接管重要产业。 他一方面结交众人,一方面开始培植亲信。窦雁玉与窦银雪便是他看中的心腹,两人和他处境一样,在家族内无甚助力,但资质无他优异,是以被他培养成心腹。 修行了三十余载,他迈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一步,突破至筑基期,成为筑基修士,代表他有了争家主之位的资本。 他将自己整个计划告诉了那位师尊,得到了更大力的资助,他结交三房子弟,与他们打下良好关系,又挑拨长房与三房两边矛盾。 经营了十余年,他觉得是时候了,于是联结尸傀宗那边刺杀了窦家原家主窦伯安。他亦成功当选上窦家家主。 之后他一手创立了望西川,数十载以来望西川在他的经营之下,名声渐远,成为秦川的一块招牌,受楚国修士所钟爱,不少人甚至不远千里慕名而来。 使望西川名声渐广,而它一年所创下的利润高达十万灵石,单凭此一项进账抵得上其他所有总和。 望西川三绝,除了灵酒是窦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其余绝音,绝色两项都是他想出来的名头。 对外他声称炉鼎修行之秘法是他翻阅窦家老祖笔记时偶然找出来的,实际上是尸傀宗那位师尊教授与他的。 而他每年也要上交三万灵石给予尸傀宗,这是一场交易,投资得到回报,仅此而已。 除了望西川的成就,他的修为亦突破至中期,风头在秦川一时无二,声望地位在窦家内部稳如磐石。 可他早已不将此放在心上了,他要得到的不仅仅是窦家家主之位。 他要的是以窦家为跳板,成就自己的大道,现在要他放弃这一切,他不甘心,没有了窦家,他在尸傀宗内,筑基中期修为,也不过泯然众人矣。 良久,窦文才开口道:“如果背后是乾易宗,知晓我们底细,为什么还不动手呢?除了英杰,窦雁斌与窦心薇一并失踪,抓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仅凭一个片面分析判断,就不顾一切逃之夭夭不是太武断了吗?还是再查一查吧!有了更明确线索再决定去留。” 窦雁玉还要开口再说,殿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窦博伦径直走来。 “博伦,有什么消息吗?” 窦博伦道:“我觉得背后与血骨门有关系。” 窦文才神色一动:“血骨门?为什么这么说?可是有什么线索?” 窦博伦道:“那个大闹望西川的萧墨白,我遇着他了,本想将他擒来,却被人救走,我与那人交手,他被逼无奈,使出了血遁大法,这不就是血骨门功法吗?” “血遁大法?的确是血骨门功法,你可看清那人模样了吗?”窦文才紧接问道 “没有,他带着面具,衣物将自己身形遮掩的很死,若不是我耗尽灵力动用灵器玉水瓶,他也不会暴露自己,使出血遁大法逃遁。”窦博伦说道 窦博伦与窦雁玉互视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 第213章 秦川窦家(二十五) 窦博伦沉吟良久:“你在何处遇上那萧墨白,可曾见英杰、彦斌、心薇几人?” “在望圆郡城西一百余里之地,见他从山林中御剑直上,我赶上前一看,正是他。后来我在那周围深山中寻到一所竹屋,想来是其藏身之所,彦儿他们却是没有见着。”萧博伦道:“这事儿不大正常,血骨门怎么找上咱们了,望圆郡在秦川东部,要不找那唐宁打听打听?” 窦文才点了点头:“你去吧!多打听一二。” “好。”窦博伦应道,离开大殿,化遁光离去。 “血骨门?”窦文才皱眉沉吟道:“你怎么看?“ “会不会是血骨门和咱们那头结了梁子,殃及池鱼到我们?”窦雁玉疑道 “结梁子也不至于算到我们头上,且血骨门怎的知道我们与尸傀宗的关系。” “这可不好说,您忘了?几年前魔宗四派联合行动,占据韩跃山,共同对抗玄门,彼时同心协作,情报资源互享,说不定就把咱们漏了。” 窦文才沉默思索良久。 “叔父,要不联系一下那边,问问情况?”窦雁玉道 “好吧!我写手书一封,你交给他们。”窦文才道,当即写了一封书信递给她嘱咐道:“路上小心些。” 窦雁玉点点头:“接过书信,出了大殿,御剑直去。” 山林深处,窦博伦抬头望着窦雁玉渐远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嘲弄之色,身化遁光而去。 他一路飞遁,来到唐宁木屋前,推门而入。 唐宁盘坐在蒲团,见他到来,微微一笑:“窦道友,你来了。” “窦雁玉动身了。”窦博伦面无表情说道 “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说的没错,此刻她应该联系尸傀宗弟子去了,我告诉他们,此事与血骨门有关联。” 唐宁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窦文才若怀疑一系列事件背后是血骨门动的手脚,必会询问尸傀宗那边:“她什么时候出发的?” “我从飞龙山来之前。” 唐宁眉头微微一皱,从飞龙山至此少说要两个时辰,既不知道其目的地,又不知晓其方向,这么久了,到哪截她去。 “你可知晓他们联络地?” 窦博伦冷冷一笑:“还能是哪呢?除了望西川,还有什么地方比眼皮子底下更安全呢?” “望西川?”唐宁微微一惊:“你是说尸傀宗的联络弟子就在望西川中?可那的管事修士不都是你们窦家子弟吗?” “管事是窦家子弟,可谁说尸傀宗的联络弟子就一定得是管事?望西川是窦文才一手创立,安插一名尸傀宗弟子在其间不是易如反掌?” “望西川阁楼内的修士除了你窦家管事子弟,剩下的就是陪侍女修,这么说尸傀宗联络弟子在这些人之中?上次萧墨白大闹望西川时,苏娇弱作为内应,曾联合阁楼内所有女修,若其中有尸傀宗弟子的话,窦文才应早知晓此事才对。”唐宁道 “谁告诉你苏娇弱联合了所有女修,她所联合之人皆是那些修行炉鼎秘法的女修,尸傀宗弟子自然不可能在这些人之列。且望西川内除了陪侍女修,别忘了还有吹拉弹唱的乐师,这些人中也有不少是蛻凡的修士,苏娇弱不就是乐师吗?” “你可有怀疑的对象?觉得会是谁?” “望西川一向是二房的人在打理,我对其间细事也不甚了解。” “那你如何肯定那尸傀宗联络弟子会在望西川内。” 窦博伦道:“望西川虽不归我打理,但属于窦家产业,我长房亦有一份子在其间,我知晓其账目上每年都有数万灵石不翼而飞,窦文才若勾结尸傀宗,这笔灵石必是被他们拿去。” “窦文才对外声称,炉鼎秘修之法是他在翻查先祖手记时偶然发现的,也只是骗骗外人罢了,哪能瞒的过我。先祖的手记我一清二楚,哪有什么炉鼎修行秘法,那么多届家主都未发现,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什么秘法,必然是从别处弄到手的。” “现在想来,定是尸傀宗那边传授于他,他不敢对外声称,故而如此说。尸傀宗既传授其炉鼎秘法,又从中获利,你想他们会不会派个弟子监察,既安全又便于了解具体情况,还可隐藏自己身份,可谓一举多得。” 听他这么一说,唐宁恍然大悟,尸傀宗那边要派弟子与窦文才随时保持联络的话,确实没有比望西川更好的藏身之所了。 窦家作为秦川的名门望族,望西川是其重要产业,情报站投鼠忌器,不可能对其进行监听,且当时是窦晓任主事,更不会监听自家产业了,藏在望西川内,既安全又便于联络。 “我只能做到这里,其他的看你们自己。” “多谢协作。” “不要忘了你的承诺。”窦博伦道,离开了木屋。 唐宁亦出门化遁光直去,没多时来到望西川附近。 他身形一缩,遁入地底,在望西川阁楼前侯着,按窦博伦的说法,以窦雁玉炼气十层的遁速从飞龙山到这里至少要七八个时辰,现在应该还在来的路上,因此他在门口侯着。 直到太阳西落,月轮高升。 阁楼一茬又一茬的修士,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窦雁玉的身影终于出现,唐宁心神一振,他之前还有些怀疑,担心窦博伦判断错误,现在见其御剑直下,心下大喜,看来那尸傀宗联络弟子果然在望西川内。 窦雁玉跃下飞剑,入了殿内。 唐宁遁入周侧石壁中,紧跟其后。 “窦道友,窦道友。”阁楼内往来的修士见到她纷纷打招呼道 窦雁玉一一客气回应,穿过厅殿在拐角处遇见一面目俊郎的男子。 “雁玉姐,你回来了,杰哥儿有消息了吗?”那男子问道 窦雁玉摇了摇头,看了眼四周小声道:“你去将辛丹找来,让她到我屋室。” “好。”那男子应道转身去了。 唐宁见她这幅警惕模样,料想那名叫辛丹的女子应当就是她要找的尸傀宗联络弟子了。 窦雁玉来到一间院子内,推门去入,其屋室中有一静修室,地面,壁体皆是用隔音石砌成,能够完全隔绝内外声音。 窦雁玉左手一翻,拿出一玉佩,在墙壁凹处一放,两相正和,石门轰隆一下转开,她走了进去,盘腿坐下。 没多时,静修室内风铃响起,她起身在墙壁凸起处一转,石门再次打来,一芳容姣好的三十余岁少妇走入,窦雁玉又一转,石门合上。 “这是叔父让我交给你的。”窦雁玉拿出一纸书信递给她女子接过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在墙壁凸处一转走了出去。 唐宁跟在她身后,只见其一路直出阁楼,窦家守备子弟也不管不问,看来此人在望西川身份特殊,不是普通乐师或陪侍女修。 眼见她出了楼阁,御起法器腾云直上,唐宁遁至一无人处,现出身形,朝她离去方向紧追而去。 没多时,就已见到她身影,唐宁追上,一只手抓向她肩头,周身滚滚灵力她涌入,将她身形禁锢。 女子不过炼气六层修为,哪能抵住他的灵力禁锢,全身骨骼吱吱做响,五官扭曲。 唐宁抓住她肩头,一直遁了百余里路,来到一深山处。 那女子全身骨骼被灵力挤压断裂,已昏死过去。 唐宁拿过她腰间储物袋,找寻了一番,翻出窦雁玉交给她的那纸书信,拆开一看。 见上面写道:师尊,近日屡屡有人针对窦家,及至前日,犬子亦失去踪迹,经弟子调查,乃是血骨门下所为。故特启师尊,弟子不知门内出了何种变故,望师尊示下。 这封书信足可证实窦文才勾结魔宗事宜,窦家这回在劫难逃了。 唐宁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女子,手掌放至其头顶,运起控魂术,神识侵入进其泥丸宫内,将她神识吞噬,占据她识海。 “辛丹。”唐宁一声大喝。 女子睁开眼,双目瞳孔涣散无神。 “你是谁?” “辛丹。” “宗门。” “尸傀宗总坛。” “在望西川呆多久了。” “十二年。” “在望西川的职务。” “负责教导看管乐师。” 难怪那些窦家子弟对其不闻不问,原来还是个管理层的人物。 “为什么到望西川。” 奉师尊之命。 师尊是谁? “杜文刊。” “目的?” 唐宁一一问道,直至她意识开始错乱,一问三不知后,神识才退出她泥丸宫。 他神识方一退出辛丹便直挺挺倒下。 这个人目前还不能杀,万一尸傀宗那边通过命魂石知晓其身死,再通知窦家,窦家必然知晓事情败露。 唐宁一把抓着她,驾起遁光飞遁了许久,来到一山峰顶上。 陈达正盘坐在一大石上闭目修行,见其遁光落下,睁开双目,看了眼辛丹:“这是谁?” “尸傀宗的弟子,陈师兄,窦家勾结魔宗的证据有了。” 唐宁拿出那纸书信递给他。 陈达接过一看道:“好,既证据确凿,赶紧上报宗门,派人剿灭窦家。”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此女乃尸傀宗留在窦家的联络弟子,我恐杀了她,尸傀宗那边会知晓,坏了大事,因此请陈师兄相助。” 第214章 秦川窦家(二十六) “你要我看住此女?” “区区一个炼气修士何劳陈师兄亲自关押,何况此女神识已散,意识已乱,只剩一口气而已。我走后,可让罗源来看管此女,我想请陈师兄盯住飞龙山窦家子弟,以免出什么变故。” “没问题。”陈达点头道 “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了。”唐宁说道,化遁光离去,一连飞遁了三日,回到宗门。来到中指峰鲁星弦洞府,手一挥,一张黄色符箓穿过浓雾飞了进去。 没多时,只见遁光一闪,一道人影从浓雾中穿出,正是鲁星弦。 “唐师弟,你怎么回来了?” “鲁师兄,我已掌握窦家勾结魔宗确凿证据,恐夜长梦多,故一路飞遁而来。”唐宁将书信递给鲁星弦道 “好。”鲁星弦看过书信内容后面色一喜:“你随我一同去拜见掌门,具陈此事。” “是。”唐宁应道,两人化作遁光一前一后来到乾兴山一座洞府前。 鲁星弦一挥手一张传音符递了进去,没多时,一名浓眉大眼男子迎了出来,乃是魏玄德弟徒儿,乾易宗内唯一身具风雷二异灵根的天才弟子庄心乾,如今已是筑基中期修为。 “鲁师兄,师父不在洞府中,正与三殿殿主于乾兴殿议事,不知鲁师兄此来所谓何事?” “庄师弟,这位是本部科弟子唐宁,数月前奉命去秦川调查窦家勾结魔宗一事,如今已掌握其确切罪证,特来向掌门禀报。”魏玄德道 “哦?找到罪证了?此事我知之,既如此,我领你们去乾兴殿见师父吧!”庄心乾道 三人来到乾兴殿,庄心乾与殿前轮值弟子打了个招呼,走了进去。魏玄德正与三殿殿主商议防备魔宗事宜,原来近期新月门与幽魅宗蠢蠢欲动,弟子四面出击,夺下不少矿脉。 好在新月门与幽魅宗处齐国境内,有水云宗抵抗。 魏玄德等人担心,尸傀宗与血骨门受其影响,不日将会有动作,故而齐聚一堂,商量计议。 “乾儿,你如何来了?”魏玄德见其入殿开口问道 庄心乾行礼道:“师父,方才情报科执事鲁星弦率其部科弟子唐宁前往洞府向您禀奏秦川窦家事宜,言已掌握窦家勾结魔宗证据,徒儿正是领他们来此,现二人正在殿外候命。” “传他们进来吧!”魏玄德道 “是。”庄心乾出了大殿道:“鲁师兄,师父传你们二人入殿。” 鲁星弦和唐宁入了殿内,走至台阶之下,躬身行了一礼:“弟子鲁星弦(唐宁)见过掌门。” “听乾儿说你们已掌握了窦家罪证?”魏玄德道 鲁星弦答道:“是,弟子正要禀告此事,这位是本部科唐宁师弟,唐师弟,你向掌门说说具体情况吧!” “弟子受宗门之命前往秦川……”唐宁一五一十开口道来,并将窦文才手写的书信交给魏玄德。 “好啊!短短三四月之间就寻到了铁证。”魏玄德看过书信笑道:“唐宁,我记得你在上次宗门小比大放异彩,宗门特许你使用御魂灵乳,将你从药草科调至情报科,今日看来你是不负所望啊!罗师弟可谓有知人之明。” “全靠宗门部科鼎力相助,弟子不过跑腿之力,焉敢居功。”唐宁道 罗清水笑道:“勿需妄自菲薄,策反窦博伦一计既奇且险,若是窦博伦也参与勾结尸傀宗一事,可不就功亏一篑了吗?你何以肯定窦博伦未与窦文才沆瀣一气?” 唐宁道:“弟子并不敢肯定窦博伦置身魔宗事外,只是推测而已,根据情报,窦伯安死于尸傀宗之手,而其又出自于长房,说明彼时长房并未有尸傀宗有勾结。” “窦文才当选后,窦家长房受到了极大排挤,弟子想若窦博伦参与了勾结魔宗之事,与窦文才一起联结尸傀宗杀害窦伯安。那窦文才担任家主后,必不会如此对他,窦伯安联合三房压制长房,显然,并不将窦博伦当成自己人。” “加之长房与二房之间矛盾成见颇深,是以弟子推测窦博伦未参与勾结魔宗之事中,实际上弟子此举纯属无奈,策反窦博伦一事有很大赌运气成分在其中。” “弟子原本计划逐渐接近窦家,打入他们核心内部,再找到窦家罪证,未曾想中途杀出个散修萧墨白,使窦家疑心上我。既起疑心,再想打入核心内部已不大可能,故行此险招。此计能成,陈达师兄出力甚多。” 史名随道:“既已掌握窦家勾结魔宗罪证,掌门,事不宜迟,即刻派弟子前往诛灭吧!” “嗯。”魏玄德点头问道:“窦家有多少修士?” “窦家修士有四十七人,家主窦文才筑基中期修为,另有两名筑基初期修士,分别是窦博伦和窦炳之。” “让稽查科与宣德殿兵仗部前去处理吧!由姜师弟领队,以防窦文才逃窜。”魏玄德道 “敢问掌门,窦家长房与三房当如何处置?是否要一并诛杀?”鲁星弦问道 “窦博伦既已弃暗投明,可赦其余长房修士一并无罪。” “禀掌门,弟子有话要说。”唐宁开口道 “哦?你有何言?” 唐宁道:“弟子认为窦家在秦川横行无道,多行杀戮,致使天怒人怨,残忍跋扈令人发指,前月弟子已有书奏呈与宗门,欲以此为由除之,未见允可。” “今罪证在手,窦文才既为窦家家主,一言一行皆代表窦家,其个人勾结魔宗与整个窦家勾结魔宗无异,且窦家终为秦川之患,不趁此除之,更待何时?” 他话一出口,几人皆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史名随道:“你策反窦博伦时,他答应做你内应,就没提什么要求吗?” “弟子允诺他,罪止元凶,除掉窦文才,对其与长房子弟既往不咎,窦家一切如故。” “那你为何失信于他,可知你外出行事,言行皆代表我宗门。窦博伦既已弃暗投明,揭举窦文才有功,反将其诛杀,此时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日后谁还信任我宗门,肯弃恶从善?掌门,我认为不可。” “回禀史师叔,此事无他人知晓,且窦家罪恶滔天,诛杀窦家,天下之人只会额手称庆,何谈失天下之心。” 史名随眉头一皱,面有不悦之色,区区一个筑基弟子竟敢出言顶撞自己,让他有些恼怒,正要开口叱喝。 只听魏玄德说道:“窦家怎如此招你痛恨,欲要将其灭族才肯干休?” 唐宁道:“回禀掌门,弟子与窦家并无过节,更谈不上痛恨,窦家此前欲拉拢弟子,还送过一些好处,弟子方才所言皆肺腑之语。” “窦家逼良为娼,动不动就屠人全家,肆意杀戮。未防其迫害女子反抗,暗设炮烙、虿盆之刑,残忍跋扈,书载罕闻,实天下之大贼,谁不欲除之而后快。” “先前许诺窦博伦一事,不过权宜之计耳。且弟子闻言,君子,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义所在,况乃掌管万里之地的宗门乎?” 自浮云观中见识窦家毫无人性的残忍手段后,他就暗下决心要将窦家彻底铲除,反间窦博伦不过是一种手段,目的只为找到窦文才勾结魔宗证据,而后彻底铲除窦家这个毒瘤。 因此他据理力争,也不管这些话是否会得罪史名随,反正得不得罪就那么回事儿。 罗清水道:“此子所言不无道理,窦博伦虽未参与魔宗之事,并不代表其无罪,不如趁此除之,永绝后患。” 魏玄德沉吟了一会儿:“好吧!就依你所言,窦家一并诛杀。” 唐宁道:“禀掌门,秦川主事江由之深陷其中,其与窦文才关系密切,很可能已被其拉入魔宗阵营内,不知当如何处理?” “让督察部派弟子前往,将他与驻守秦川的下属弟子一并带回调查。”魏玄德道:“乾儿,你去将姜师弟请来。” “是。”庄心乾应道,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鲁星弦道:“掌门,窦家有数名子弟在宗门内任职,不知该如何处理?” “如实告知,尽心安抚便是,既入宗门就是宗门弟子了,窦家之事与他们无关。” “据弟子所知,稽查科中就有窦家子弟,执行任务时是否要回避他,以免消息走漏。” “嗯,就依你之言。” 没多时,庄心乾与姜明到了。 “掌门,不知唤我何事。”姜明上前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姜师弟,请入座吧!”姜明在下方坐下。 “此次劳烦姜师弟往秦川跑一趟。”魏玄德道,将事情原由讲了一遍:“窦家在秦川颇有影响力,而尸傀宗蠢蠢欲动,窥视秦川。故请姜师弟走一趟,坐镇秦川,免人心震荡,稍后我会派弟子接替秦川主事一职,待人心安抚后,师弟再归来。” “好。”姜明点头应道 “稽查科兵仗部与姜师弟一道前往秦川,即刻出发,窦文才此子是勾结尸傀宗的元凶,最好能够生擒。” 第215章 秦川窦家(二十七) 姜明从掌门处领了一艘极光舟,宗门自稽查科及兵仗部选了四十名精英弟子一同前往。 众人乘坐在极光舟上,除姜明这名金丹修士外,四十人中有八人是筑基修士,另外三十余人皆是炼气八层修为以上的精英弟子,并从武库中领着十几张元灵弩。 极光舟行不到一日,便到了秦川地界。 “姜师叔,咱们是否规划一二,分兵行进?窦家产业甚多,子弟非集一处,若径往其巢穴,岂非杀鸡用牛刀?况有姜师叔坐镇,窦文才等人插翅难逃,若其他窦家子弟得知消息,一哄而散,不好搜寻。”唐宁开口道 “嗯。”姜明点了点头:“你熟知窦家情况,就由你安排吧!” “是。”唐宁应道,与另外七名筑基修士一商议,将队伍化成若干小队,直扑窦家各处产业。 唐宁与稽查科吴英元,陈浩及兵杖部许远、徐直干率领二十名弟子同姜明一道前往飞龙山擒杀窦文才及其他窦家子弟。 入夜,月朗星稀。 极光舟驶入飞龙山,数名弟子跃下法舟,落于周围各个方位,每人手中拿着一捆金色丝带,将丝带一拉展开成密不透风的丝网,而后两两相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丝网,将方圆一里之地笼罩在内。 兵仗部许远拿出一个尺大方形晶莹剔透的圆盘,上面点了几下,金色丝网开始缩拢,向上下延伸,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巨大囚笼。 此正是灵械,金丝地网天罗。 窦文才早在金丝囚笼布成之初就已发觉,他遁光一闪,出了大殿,腾云直上。 姜明身影一闪,到了他身侧,左手一扬,一座玄黑宝塔迎风而涨,笼罩他上方,那宝塔全身漆黑如墨,分有七层,高有七丈,说不出的庄严肃穆,宝塔垂下一道乌黑宝光,将窦文才身形罩住。 窦文才惊恐之极,看着那宝塔缓缓落下,绝望大吼:“啊!金丹修士。” 他身体被那乌黑光芒罩定,全身动弹不得,周身灵力被死死压制,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被吸入宝塔之中。 另一边,窦炳之亦化作遁光突围而去。 稽查科陈浩与兵仗部徐直干身形一闪,同时追了上去,没多时,就已追到近前。 陈浩左手一翻,一把青色长矛握于手中,化作十余丈大小,笔直刺向窦炳之,窦炳之不得不停下身形,手中翻出一根金色大棒,迎上刺来的长矛。 青色光芒与金色光芒向碰撞,矛棒相交,发生金石相击的巨大声响。 青色长矛的光芒与金色光芒交织,分庭抗礼不相伯仲,窦炳之面色潮红,大声道:“窦家究竟何罪?乾易宗竟要赶尽杀绝?” 他话刚出口,身后一道光芒闪过,毫无阻碍的穿过其灵气护盾,从他胸口透体而出,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回到徐直干手中,乃是一赤红色棱形飞镖。 窦炳之低头看了眼胸口的透明窟窿,鲜血狂涌,一瞬间整个人气力全无,体内灵力亦停滞不再流转。“嘭”的一声,他从高空下坠落,摔在地面,那根金色大棒失去了灵力支撑,被青色长矛打落下半空。 陈浩身形一闪,将金色大棒拿起,面上漏出喜色,这窦炳之不过筑基初期修为,与他对拼一记,竟不落下风,全靠这金色大棒之功。 陈浩握在手中,爱不释手,此棒乃上品灵器,坚韧异常,以力取胜,比之一般上品灵器更为坚硬,放在窦炳之这个筑基初期修士手中,实在是浪费了。 他正要收起,一道遁光落下,乃是徐直干。 陈浩开口道:“击杀此贼,全凭徐师兄之功,但此金棒我着实喜爱,不知徐师兄可否相让?我愿以一万灵石相奉,如蒙想让,感激不尽。” “陈师弟谬赞了,那贼人看似与师弟平分秋色,实则已落下风,以他的修为使用上品灵器,灵力必不能持久。我就算不出手,用不了多时,待其灵力不济时,陈师弟亦可将其诛杀,况师弟如此喜爱此物,我怎能夺人所爱。”徐直干道。 实际上他也十分看重此物,只是陈浩抢了先,他就不好相争了,左手一招,将窦炳之腰间储物袋摄至手中。 此刻,飞龙山内窦家修士乱成一团,惊慌不已,四散逃离。 可飞龙山四面之地已被金丝牢笼罩住,窦家诸人如笼中之鸟,虽奋力挣扎,亦无济于事。 只见诸多法术法器,绽放的五彩光芒击在金丝牢笼之上,窦家诸人绝望惊恐叫喊。 “休要惊乱。”窦博伦大声喊道,领着数名窦家子弟来到乾易宗众人面前:“唐道友,你答应我的,只诛元恶,其余一无所问。” 唐宁并不言语,左手一翻,一黑色长幡握在手中,黑幡迎风而涨,从中翻腾滚滚黑雾,涌向窦博伦。 窦博伦大惊失色,这才明白,打一开始唐宁只是利用他,目的是为了诛灭窦家,一瞬间他悔恨涌上心头,怒不可竭。 右手间翻出一玉瓶,玉瓶蓝光大绽,瓶口射出数百道蓝色光芒。 黑雾之中,凝成数十兵甲,手持各类武器看向窦博伦,蓝色光芒击在黑气兵甲上,将其击散,兵甲化为黑雾消散。 数百道蓝色光芒击在黑雾中,搅的黑雾一阵翻腾,渐渐暗淡,有十余道蓝光穿过黑雾,击向唐宁。 唐宁朝黑幡一指,体内大量灵力注入其间,黑幡中又涌出更多雾气,将蓝色光芒覆盖,雾气之中,兵甲转瞬凝成,与蓝色光芒纠缠在一起。 以唐宁和窦博伦为中心,方圆数十丈之地被黑雾笼罩,黑雾之中,有一处绿色光芒大绽,时而黑雾涌向绿光,将其覆盖,时而绿光将周围黑雾涤净,双方僵持着,此消彼长,一时将谁也奈何不了谁。 另一边,在唐宁动手的瞬间,乾易宗弟子们掏出元灵弩,对窦家子弟射杀,修为低的修士当即爆体而亡。 修为高的纷纷掏出防御法器护住周身,一面抵挡元灵弩射杀,一面四散逃亡,整座飞龙山,窦家府宅一片哀嚎惨叫之声。 窦博伦见此,双目赤红,目眦欲裂,大声喊道:“唐宁,我窦博伦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唐宁面无表情,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黑幡内,黑雾源源不断涌出,凝成数百高大威猛的兵甲,对着玉瓶绽放的宝光护盾一阵乱砍。 玉瓶偶尔蓝光大绽,扫过黑色兵甲,将兵甲击散,黑雾涤净,但很快又有黑雾笼罩上来,凝成兵甲。 “嘭”的一声巨响,一把赤红巨剑自上而下,斩在玉瓶之上,将玉瓶散发的蓝光打得一阵暗淡,玉瓶亦一阵摇晃。 原来却是稽查科的吴英元动手了,方才他去诛杀窦家负隅顽抗的弟子,见唐宁仍与窦博伦僵持着,便祭出灵器飞剑助力。 黑色雾气趁玉瓶蓝光黯淡时涌了上去,将窦博伦整个人淹没在其中。 巨剑斩在玉瓶上,压制着它,黑气渗透玉瓶,腐蚀着其灵气,黑雾兵甲对着玉瓶一阵猛砍。 窦博伦面如薄纸,披头散发,歇斯底里的大喊:“唐宁,我死也不放过你,誓要找你报仇。” “呲”的一声细响,玉瓶在巨剑和黑雾的双重攻击下,没能坚持多久便碎裂了,黑雾涌向窦博伦,巨剑亦凌空斩下,窦博伦灵气护盾没能支撑一会儿,巨剑落下,将其斩成两半。 吴英元遁光一闪,到了窦博伦身侧,将其储物袋收下,看着破碎的玉瓶叹道:“可惜了,这件上品灵器。” 唐宁默然不语,看着四周血肉模糊的尸体,少说有十余具,皆是窦家子弟。 “唐师弟,此人是你我两人合力击杀,看看这储物袋中有何贵重之物,咱们一起分了吧!”吴英元道 “若非吴师兄出手相助,我未必能胜他,储物袋理应归吴师兄所有。”唐宁淡淡道。 不知为何,自己一手制定的计划完美实施,窦家灭族,可他心头却无一丝快感,反而十分沉重,看着满地的伏尸,竟隐隐有一丝负罪之感。 “这,便多谢唐师弟了。”吴英元喜道 杀戮还在继续,乾易宗弟子们正在追击四散逃离的窦家子弟,将他们一一诛杀,喷怒、惊恐喊叫声不时传来。 约莫一刻钟后,飞龙山恢复了平静,窦家子弟悉数被诛杀,众人集于一处。 姜明一声令下,众人赶赴各处窦家子弟府宅,将飞龙山内窦家资财抄没,窦家的三座大殿中,有数间密室,其间盛放着众多法器、丹药、符箓还有灵石皆被众人分取。 ………… 望西川阁楼,两道遁光激射而至,十余名乾易宗弟子纷纷从法器上跃下,手持着玄灵弩将阁楼包围。 稽查科郑飞阳左手一翻,一柄三尺金刀握在手中,向下一斩,将眼前阁楼门牌斩成两半,轰隆一声,屋檐倒塌而下。 他随后大步走入里内,大声言道:“我乃乾易宗稽查科弟子,奉命执行任务,任何人不得妄动,敢有私逃反抗者,即刻诛杀,窦家修士给我出来。” 第216章 秦川窦家(二十八) 这声音远远传遍阁楼,众人听见异响和说话声音,纷纷出了屋室,见乾易宗众人手持着乌黑亮泽的玄灵弩守在阁楼各处屋檐顶上,皆大惊失色。 窦雁玉迎面走至,见到乾易宗众人一副来者不善模样,面色微变:“妾身乃此间主事,不知两位前辈至此何事?” “你是窦家修士?”郑飞阳问道 “妾身窦雁玉,不知如何得罪了两位前辈?” 旁边一人在郑飞阳耳边轻语了几句,正是方圆。 郑飞阳道:“你去,将窦家修士召至此地来。” “是。”方圆应道,领着几名乾易宗弟子将阁楼内窦家修士一一带至厅殿内。 窦家子弟面面相觑,也不敢反抗,人人皆惴惴不安。 窦雁玉面色不安,开口问道:“不知两位前辈召我窦家修士至此,意欲何为?” 郑飞阳问道:“都在了吗?” 方圆点头道:“窦家守卫弟子皆在。” “好。”郑飞阳略一点头,手中金刀直接斩下,光芒一闪,窦家诸人来不及反应便被砍下首级。 阁楼内众人见此,惊呼大叫。 郑飞阳大声道:“窦家勾结尸傀宗,我奉命将其诛杀,尔等勿要慌乱,非窦家弟子概不追究,现所有人接受盘查,若有私逃者,格杀勿论。” ………… 秦川道观,两道遁光径直落入观内,惊动了观内值守弟子。 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赶忙迎上前去,行礼道:“二位师叔,不知莅临本观有何要事?” 其中一身材高瘦男子手一挥,将门牌递与那弟子:“督察部张麟,秦川主事江由之何在?” 那弟子心中一惊,督察部两名筑基修士亲至,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赶忙答道:“江师叔在道观后山洞府中,不知可要弟子通禀?” “你直接带我们去。” 三人来到道观后山洞府前,张麟一挥手,一张黄色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对那领路弟子道:“你去将江师弟下属修士全部唤来,包括雇佣修士,在正殿集合。”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 没多时,江由之遁光一闪来至洞府外,见到督察部两人,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满面笑容道:“两位师兄,不知寻我何事?” “江师弟,我乃督察部张麟,这位是本部薛丰师兄。”张麟将身份令牌递给他:“宣德殿派我两人来传唤你等,回宗门接受调查。” “什么?”江由之方接过令牌,听他话语面色为之一变。 “这是宗门文书。”薛丰拿出盖有宣德殿印章画押签字的条文递给他道:“江师弟,和我们走吧!” “这,不知我所犯何事?要将我拿回宗门讯问?”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宣德殿文书在此,江师弟,你听不听命?” 江由之接过文书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秦川主事江由之触犯门规,特命督察部弟子张麟、薛丰将其带回宗门接受讯问。 上有宣德殿印章及签字画押,下有督察部印章签字画押。 江由之垂首道:“弟子听命。” 薛丰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三道灵力注入其涌泉,灵海,泥丸三处,封住了他周身灵力运转。 他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只得任由施为,对方两名筑基中期修士,实力远强过他,动起手来,绝无胜算。 “尊夫人窦银雪何在?”薛丰给他下了灵力禁制后开口问道 江由之心下一凛:“她回窦家府宅去了。” 薛丰与张麟对视一眼,张麟遁光一闪,人影冲入浓雾之中。 江由之大惊呼道:“薛师兄,纵使我触犯门规,宗门只是调查,尚未定罪,此事与我夫人有何相干?” 薛丰默然不语。 不多时,只听得洞府内传出一声惊叫。 “银雪。”江由之大喊,对薛丰怒目而视:“你们这是何意。” 他话音方落,一道遁光闪出,现出张麟身形:“窦银雪已授首。” 薛丰道:“江师弟,窦家勾结尸傀宗,宗门令我等将窦家修士全部诛杀。” 江由之霎时间面如死灰。 “和我们走吧!”张麟道,一只手抓向其肩臂化遁光而去。 道观大殿内,七八名修士聚于一堂,窃窃私语不休,这些人中,有乾易宗弟子,也有私下招募的散修。 殿外,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张麟,薛丰两人身形。 “禀师叔,目今观内只有八人,另有三名修士外出秦川各地执行江师叔命令去了,一时间联络不上。”一名弟子答道 “你们之中可有窦家修士?站出来。”张麟开口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间有两名男子走向前道:“晚辈窦崖(窦时伍)拜见前辈。” 话音方落,只见白光一闪,两人脑袋一偏,滚至地上,身首分离,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一时间乱作一团。 薛丰斥道:“慌什么慌,窦家勾结魔宗,其罪当族诛,江由之与窦家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带回宗门问讯定罪。凡我宗门弟子皆随我等回宗门接受调查,其余人等在这殿中,待督察部弟子至后再行讯问,违者杀无赦。” 众人面面相觑,皆一脸茫然。 ………… 黄石岭,漫天黄沙飞舞,举目望去,一片黄沙黄土接天连地,连绵无尽。 山岭之间,一群赤着上身的汉子手持着铁锹、铁锤,铁耙之物在黄土山间挖槽。 此地十余里皆是一片黄土,山岭间没有任何植物能够生存,正是这荒无人烟之地,却盛产一种矿石,名黄砚石。 它隐藏在这片黄土黄沙之中,极不容易被发掘,因其色与周围沙土融为一体,与很多普通石块一般无二。但黄砚石有一特点,坚硬无比,无论铁锹、铁锤、铁耙都无法在其上留下任何痕迹。 此石乃是炼制法器上佳材料之一,因其坚硬无比,融入法器内可提高法器坚硬度,特别是作用与盾牌之类的防御法器,更是必不可少的材料,一块拳头大的黄砚石价值能够达到十颗灵石。 漫天黄沙中,有一营帐,数十名贯甲执戟的兵士守卫在其侧。 “快一点,快一点。”正中营帐内,一肥硕汉子高声喊道,指挥着众兵士将营帐中积堆的黄砚石搬上大板车,装了三辆满满板车。 众兵士推着此车一路行进,来到黄石岭外三十里处湖边一座小楼前,肥硕汉子示意他们停下,自己抖着一身膘肉小跑至楼前,和守卫楼前的汉子打了个招呼,走了进去。 楼内一男子坐于主座,听着丝竹之乐,品着美酒,怀中还抱着一个艳丽美人儿。 肥硕汉子退至一旁不敢发声,待一曲终后,上座男子睁开眼瞥了他一眼:“你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肥硕汉子换了副谄媚笑容:“已装点完毕,就等您检点。” “嗯。”那男子点了点头:“正事为重,走吧!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行不到几步,见两道身影自半空御剑而下,身着青色长衫,胸前一朵白云来回飘荡。 肥硕男子赶忙退至一边。 “你可是窦家修士?”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男子答道:“在下窦铭,不知二位……” 话音未落,只见其中一人拿出一黑色弓弩。 “嘭”的一声响,男子身体爆裂开来,血肉洒了一地。 肥硕男子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呆傻原地,一动不动。 两人看了他一眼,御剑而去。 “来人啊!快来人,窦仙师被杀了,窦仙师被杀了。”良久,肥硕男子从痴傻状态中回过神来,惊恐大喊道 ………… 巍峨高阔的千尺山峰间,陡峭的悬崖壁上挂满了许多人。 他们腰间系着一根粗壮的绳索,在千尺高峰断崖上攀爬行走,如履平地。 世人将他们称之为采药人,他们冒着摔的粉身碎骨的危险只为采摘仙药。 每一个采药人在入山时都经过严格训练,东家会告诉他们药草的形状、颜色及味道。 延绵百余里的山脉高峰有数百个采药人在悬崖边行走,每日都有人不慎跌落,尸骨无存,即便如此,采药人数量依旧在增加,盖因收入不菲,甚至有机会通过采药彻底改变命运。 优秀的采药人平均每日约莫能赚取到三四十两银子,曾经有一人在崖壁采到一株五百年的仙药,被赏以五百金重赏,成为远近闻名的传说。 只有获得资格认证的采药人才能进此山采药,一般人不允许入这山脉中,山脉周围有一千贯甲执戟的铁骑昼夜来回巡视,严禁浑水摸鱼之人进入以及采药人将仙药带出。 采药人进出山峰受到严格盘查,每座山峰都有一固定收购处,有专业的鉴定师评估他们的药草价值,兑换成金银。 每日都有数十人成为幸运儿,采到东家所需的仙药,仙药价格不等,最廉价的也值百两纹银。 有经验的采药人知道什么地方,什么环境能够生成仙药,因此他们采到的几率远远高于新采药者。 山峰顶上,竹屋内,一名佝偻着身体的汉子对盘腿而坐的年轻男子行了一大礼道:“窦三爷,都已打点好了,这月共收仙药四百二十六珠。” 男子头也未抬应了一声:“装车吧!” “是。”汉子应道,缓缓退下,还未走出竹屋见两名青衫男子破屋而入,手执着黑色弓弩。 “彭”的一声,盘腿而坐的男子来不及反应,便中箭爆裂而亡,血肉洒了一地。 那两名青衫男子瞧也未瞧旁边汉子一眼,其中一人上前将储物袋收下,两人御剑腾空而去。 竖日,窦家被族诛的消息迅速传入秦川各修士耳中,更有甚者传言,乾易宗要将秦川修士全部诛杀,一时间秦川人情大震,人人自危。 第217章 秦川窦家(二十九) 吕家府宅内,吕家家主吕信赊与吕家众子弟齐聚一堂,议论纷纷。 “这么说,窦家真被族诛了?”吕信赊仍有些不可置信,窦家在秦川已历数百年,世为秦川大族,及至窦文才这一辈,窦家更是如日中天,只望西川一个产业利润进项就抵得上他们整个家族所有利润。 吕家势力盘踞在秦川西南一带,与窦家多有交集,双方明争暗斗,仇怨颇深。窦家仗其势大,欺凌吕家日久,双方相交的一些地界,产业,修行资源均被其霸占。 吕家亦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隐忍。 未曾想如此强大,被他们视为头号大敌的窦家竟一夜之间被族诛,吕信赊生出一种极不现实的梦幻之感。 初闻此消息时他不屑一顾,认为定是妄人言语,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汇总,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窦家确实被族诛了。 一时间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是悲,是哀。 窦家被灭族对于他来说理应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正是他日夜企望的,可此事如此仓促的到来,让他实在欢喜不起来,甚至感到一丝悲凉,兔死狐悲,窦文才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不时浮现。 他想起这个外貌儒雅男子的手腕及能力,说实在的,他挺敬佩此人。 “千真万确,我亲眼去看过,飞龙山原窦家府邸已成一片废墟,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旁边一脸色白净男子说道 “当时我在望西川,亲眼所见两名筑基修士领着一群乾易宗弟子将望西川围住,窦雁玉等人被当场诛杀,乾易宗修士扬言窦家勾结魔宗,罪当诛族。” “他们还挨个盘查当时在望西川玩耍的修士,连侄儿也是被他们盘查一番后才得离去。”下方一男子开口道 “现窦家各处产业负责子弟均被乾易宗修士捕杀,此正是我们摘果之时,若再晚的话,那些产业,修行资源恐怕就被别人占领了。”又一人说道 “窦文才呢?可有消息?”吕信赊问道 “听闻窦文才,窦博伦,窦柄之在飞龙山尽数被诛杀。” “乾易宗动用了多少人手?窦文才会不会已经出逃?一定要知晓他的明确消息。” “人数不明,但有传信说,乾易宗出动了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吕信赊面色微微一变。 “动手吧!再不动手就晚了。” “是啊!窦家已落败至此,纵使窦文才出逃于大局又有何用,咱们何惧他一人,况乾易宗必不会放过他。” “此千载难逢之机,不可坐失良机。” 众人纷纷言道 吕信赊沉吟少许,见群情激奋:“好,你们立刻前往各处接管窦家产业。” “吕业,你去鹰展山。” “吕涛,你去元明平原。” 他正指挥着众人行事,说话间,一名男子匆匆入了厅殿内道:“家主,府外有乾易宗弟子来了。” “什么?”众人大惊。 “他们来了多少人?”吕信赊赶忙问道 “只有一人。” “一人啊!”吕信赊松了一口气:“修为几何?” “乃是名炼气期弟子,说要见家主。” “那,请他们入内吧!” “慢,乾易宗此时派人来,是什么意思?信赊,咱们不可不防啊!”旁边一儒雅男子道 “既是拜门求见,又只身前来,想来并无恶意,哪有拒之不见的道理,还是听听他们所为何事而来再做定议。” “是。”那男子领命而去 没多时,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来至众人面前。 “原来是程道友,不知道友此来所为何事?”吕信赊道,来者不是别人,乃是秦川南部情报站主事程立统。 程立统道:“吕前辈,晚辈登门叨扰实是奉命而来,本部科唐宁师叔命我来宴请吕前辈,明日酉时,秦川道观摆了酒宴,望吕前辈一定出席。” “秦川道观?贵宗唐道友与我素不相识,此次宴请不知所为何事?” “晚辈只是奉命行事,其余诸事一概不知,吕前辈可愿前往否?” “既是贵宗唐道友诚心相邀,吕某敢不从命?明日必至。” “那好,在下回去复命了,告辞。”程立统说完转身欲去。 “且慢。”吕信赊道 程立统回过身:“吕前辈可有事吩咐?” “程道友何须如此匆忙,且喝杯茶水再走。”吕信赊道,向下方一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男子会意,从储物袋中拿出几颗中品灵石递给程立统:“程道友难得来一次我吕家府邸,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请万勿推脱。” “你们退下。”吕信赊一挥手,殿内十余人纷纷离开殿内。 “程道友,请入座。” 程立统面不改色收下灵石,在下方落座。 “闻昨日秦川有大事件发生,不知程道友可知晓实情?” “吕前辈说的是窦家一事吧!在下也只知一二,前辈但有所问,在下知无不言。” “好,程道友快言快语,吕某也不掖着藏着了,咱们明人之间不说暗话,我等与窦家的关系道友想必知晓,我想知道传言是否为真?窦文才现今何处?” 程立统道:“窦家勾结尸傀宗,宗门下令将其族诛,据我所知,窦文才被擒获,窦博伦,窦柄之被诛杀。” “贵宗唐道友在秦川道观设下酒宴,除了宴请吕某,还有何人?” “凡秦川豪门大族皆有被邀请。” “原来如此,不知设此酒宴是何意?” “这个我实不知。唐师叔方代领秦川主事一职,想来可能是欲与众豪族家主相识耳。” “哦?那原秦川主事江由之道友呢?” “江师叔被督察部带回宗门接受讯问调查,其夫人窦银雪亦被诛杀。” “窦家望西川那边现在如何?” “据我所知,望西川内窦家守备弟子被诛后,那些女修一并逃亡,唐师叔后来下令将望西川拆毁,现已是一片瓦铄废墟。” “多谢程道友相告。” “若无其他事,晚辈告辞了。” “请。” 程立统起身离开吕家府宅。 太好了。吕信赊眼中精光闪烁,几乎抑制不住兴奋之态,从座中起身行至门口,又回到上方主座,口中嘀咕道:“天赐良机,天赐良机。” “旭东,你亲自跑一趟,带着人将那些女修抓回来。” “抓女修?莫非你是想?”旁边儒雅男子思索道 “没错,咱们接手望西川,窦家虽被族诛,但那些女修还在,可以从她们身上知晓炉鼎秘法。至于灵酒的炼制,我早已打探的清楚,窦家将整个炼制步骤分为四步,我们只要找到那些帮其炼制的修士,集合起来,就能推出灵酒完整的工序。有了这两样,重建一座望西川又有何难。” ………… 秦川道观正殿,秦川的豪门大族家主们聚在一处,交耳低语。 “秦兄,你看今日是个什么宴?”其中一人说道。 “总不会是欢庆宴。”一鬓边见白,身材高大男子回答道 “我看却不见得。” “哦,徐兄何处此言?” “这里有没有人愁不知道,但必然有人欢喜,这窦家被诛,他所掌控的修行资源及产业总不能白白置之不理吧!你说是否?吕兄。” 吕信赊并不言语。 “恐怕吃的太多,撑死肚子啊!”一矮胖男子冷笑道 “我吕家只吃自己的东西,还不至于撑死。”吕信赊道 “鹰展山的血金沙也是你的东西吗?”矮胖汉子道 “本是我吕家所有,后被窦家巧取豪夺,现物归原主而已。” 他话方说完,两道身影出现殿门口,几人看清来人后,纷纷起身行礼,垂手一旁。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姜明和唐宁。 江由之被带回宗门调查,唐宁暂领秦川主事一职,而姜明要安抚众心,是以两人留了下来。 姜明走至上方主座坐了下来,唐宁垂手在他身侧,开口道:“这位是本宗姜明师叔。” “参见前辈。”下方几人行礼道 姜明挥了挥手:“请入座吧!” “是。”几人应道。 “窦家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知晓了,窦文才勾结尸傀宗,证据确凿。作为家主,其家族受他牵连,遭族诛之罚,你们亦当警惕,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乾易宗从不含糊其事,违者必诛。”姜明道 “是,谨遵前辈教诲。” 唐宁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下方众人:“此乃窦文才亲笔所书,发往尸傀宗的书信。” 众人看过一一传阅。 “来人,将窦文才带上来。”唐宁开口道,声音远远传出。 不多时,两名弟子押着一个披头散发,冼足赤脚男子入了殿内,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此人浑身血肉模糊,神情萎靡不振,显然经过可严刑逼问,观其面貌正是窦文才无疑,只是此刻的他哪还有一丝窦家家主风采。 “跪下。”两名押送弟子喝道,一脚踢向其脚跟,窦文才噗通一下不由自主的跪在众人面前。 唐宁拿着书信到他面前,展开与他看:“窦文才,此你亲笔所写书信,你认不认?” 窦文才垂头一语不发。 “抬眼看看,这些人你都相识吧!若你不勾结尸傀宗,焉能有今日之祸?说说吧!你是如何与尸傀宗联络的?” 窦文才不理不睬。 唐宁笑了笑,对看押他的两名弟子微微一示意。 两人会意,拿出刑具,一人手上拿着一根鞭绳。 打在窦文才身上,只见每鞭下去电光闪烁,窦文才每受一鞭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栗。 此鞭名电刑鞭,鞭打在人身上,电光会如针扎一般,刺入骨骼,经脉之中,且作用持续不断。 两名弟子一顿劈头盖脸毒打,窦文才始终一声不吭,嘴角鲜血涌出,竟是银牙咬碎。 打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他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人已昏死。 第218章 道消魔涨(上) 唐宁朝两名弟子微一点头,二人会意,拿出一根玄黑金锥,在其脑袋后颈一刺,窦文才吃疼,惊醒过来。 “窦文才,这又是何必呢?早些开口,也少受着苦楚,既已落到我们手中,你还指望尸傀宗能相救你不成?”唐宁道 “成王败寇,又复何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窦文才垂首道 唐宁轻声道:“师叔,此人冥顽不灵,还是交与宗门刑狱部处置吧!” 姜明微微点头。 唐宁挥了挥手:“将窦文才压下。” 两名弟子押着他离去。 “唐师侄,此地事宜就交由你处置。”姜明起身说道,径直离开殿内,众人纷纷起身相送。 “诸位,观中已设下酒宴,咱们这就去吧!”唐宁领着众人来到侧殿厅内,宴席菜肴早已齐备,众人一一入座。 “今日请诸位来,无有他事,欲结识诸位耳,来,请共饮此杯。”唐宁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实际上请他们这些豪强大族的家主来,一者是为了警戒他们,二者是为安抚人心。故而请得姜明出面,又示范一出鞭打窦文才的戏码,好让他们不敢有异心。 酒宴上推杯换盏自不用说,一席酒宴吃到深夜方散。 唐宁来到后山洞府之中,此原本是江由之洞府,他鸠占鹊巢,以此为落脚之处。 洞府内亭台楼阁,花园水榭俱有,种有各种奇花异草,装饰的极为雅致。 他来到主室,盘坐在蒲团上,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过,小白蛇脑袋趴在他肩头,吞吐这猩红舌头,脑袋抵着他手掌。 唐宁拿出丹药,小白蛇嗖的一下将丹药吞下,白影一闪,钻进角落一酒坛子里,咕噜咕噜吞食着灵酒,在坛子里翻滚扭动着身子,没一会儿吃饱喝足似的,露出雪白的肚皮,漂浮在酒坛子里。 唐宁看着它那副慵懒的模样笑了笑,从储物袋中拿出仙珠母蚌,将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其间,直至灵力将近枯竭。 窦家之事完结后,他暂领秦川主事一职,过了一段悠闲时日,约莫一个月后,宗门派下的新主事上任了,名许冲,原是外务院弟子。 唐宁自然回到宗门复命,继续担任起自己情报联络主管之职。 作为此次任务关键人物,宗门奖赏了他一万灵石。相当于两年的薪奉。 但显然,这点灵石他已看不上眼了,以他的身家财力,乾易宗门内,金丹修士之下,不可能有人比的上他。 说不定,连金丹修士都未必有他富足。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数年。 这几年魔宗声势愈加浩大,逐步蚕食了不少玄门产业,占领了原本属于玄门的修行资源。 一些小家族甚至直接改弦易帜加入魔宗,还有一些大家族也态度暧昧,开始出现了拖欠税收情况。 玄门给所有修行家族定下的税收是百分之五十,任何家族占据的资源都要上交一半给当地玄门。 无论是矿石,药草还是金沙毫末等物,凡是治下境内的资源,理论上都属于玄门之物。是租赁给那些家族打理的,自然要收取高昂租金。 而魔宗占据了那些修行资源后,仍交给当地的家族打理,且只向那些修行家族收取百分三十税收。 如此一来,那些盘踞在当地的家族势力自然投靠魔宗。 值得一提的是,秦川吕家就是态度十分暧昧的大家族之一。 窦家被族诛后,吕家接手了窦家大多数产业,尸傀宗势力以虚枢山灵矿为根据地,向四周推进,已蚕食了不少乾易宗辖下的修行资源,而盘踞周边的修行家族也改弦易帜,倒向了他们。 尸傀宗现在势力向东已扩张到与秦川交界的广阳郡,和吕家盘踞之地比邻相望,是以吕家态度暧昧,去年就以各种理由拖交税收。宗门派弟子一再威逼之下才将税收交完,估摸其已做好了随时投靠尸傀宗准备。 面对魔宗的步步紧逼,玄门当然也组织过反击,但每次都无功而返。 魔宗每扩张至一地,都在那里布下阵法,安排合适的力量驻守,可以说步步为营,一旦遭遇玄门攻击,阵法之内又安有传音阵,其后方立刻就知道变动,一个时辰内便可支援到前线。 如此一来,魔宗阵营与阵营之间相互支援,形成了一道道坚固堡垒,让玄门无从下嘴。 力量投入的少了,攻不下他们的守备阵营,力量投入的大了,立马就会变成一场大混战。 而新港玄门高层经过轩跃山一战后也知晓,魔宗整体实力并不在他们之下,故而只是派小股部队反击,没有大规模决战。 唐宁每日除了情报科联络事宜就是炼气修行,外面打的再热闹也与他没得相干,魔宗势力扩张的再快也攻不到落云山脉来,顶多将宗门外资源掠夺一空。 如今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提升修为,不然大战一开,以他的实力修为最多也就是个高级炮灰。 这些年他掌管情报联络,关于各地魔宗的呈奏可谓日有日报,月有月报。 随着魔宗信息越来越多,他对魔宗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也渐渐明了如今道消魔长的天下大势之由来,究其根源,是因为玄门的傲慢。 按理来说,玄门手握十州之地,天下大半都握在手中。 魔宗穷困潦倒,藏身缩首,偏安一隅,这应当是个恶性循环才对。 魔宗没有自己的根据地,一个宗门化整为零,分为众多支派,四处躲藏。又无修行资源,更别提什么灵脉灵矿了。还时不时被玄门围剿,时常抱头鼠窜,内部又不团结,这样的宗派怎么发展? 手上没修行资源,那么修士后勤保障不足,修为便会停滞,就产生不了高阶修士,没有高阶修士,宗门整体实力就弱。 越弱越争不到修行资源,越没修行资源实力就越弱,这才应当是魔宗发展道路。 而玄门则恰恰相反,修行资源足够,修士后勤保障能力足,接收的又是资质姣好的弟子,这些人成为高阶修士,又为宗门争取更多的资源,这应当是良性循环。 可为什么会出现道消魔涨的形势呢? 唐宁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其法则规律,乍一看道消魔涨的大势违背了其规律。 直至他深入了解到魔宗的组织结构才明白,为何道消魔涨成为天下大势。 因为傲慢。 玄门招收弟子有太多附加条件,譬如年龄限制,只招取八岁至十八岁的少年。 一旦超过这个岁数,任你天资再高,玄门也不收纳。 还有山门限制,十年开一次宗门,一个人一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错过这一次便终生再无机会入玄门,虽然玄门中有渡缘使者,但对于庞大的基数来说,十个名额实在杯水车薪。 只这两条限制,致使很多上佳资质的灵根拥有者错过被玄门接纳的机会,从而转投魔宗。 玄门招收弟子又有一个修行资质限制,哪怕你在合适的年纪,碰上玄门大招,来其山门下求仙缘,纵使身具灵根也依然有可能被拒之门外。 玄门一般只招收修行资质中品偏上的灵根拥有者,除非你在宗门内有关系,弟子间私自打招呼也可被收入宗门,可天下那么多人,大多是灵根拥有者都是出自寒门,哪能结识宗门内大人物呢! 像唐宁这样修行资质中品偏下的灵根拥有者,若非是机缘巧合得到一块渡缘仙使派发的门牌,按照正规流程前来拜山门的话,是很大概率会被拒之门外的。 这是玄门势衰的根由,过于傲慢,致使不得入玄门的灵根拥有者无奈只得转投魔宗。 而魔宗对于招收弟子没有丝毫限制,不管你年龄多大,资质多低,只要你身具灵根,能够修行,愿意加入他们,何时何地他们都会接纳,而后授你修行之法,甚至已入修行之道的散修,只要愿意加入,他们也完全接纳。 魔宗之前分成各支派,在各地疯狂招兵买马,壮实自己,待整合之时,其低阶弟子数量甚至超过了玄门,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魔宗正是靠的这一点在艰苦环境下,夹缝中生存,而一直屹立不倒。 玄门的傲慢还不仅仅表现在招收弟子上,在各处都有体现。 譬如对资源的掌控,对散修及修行家族的制约,可以说是十分霸道。 玄门对治下的修行资源是垄断性质的,拿新港来说,三大玄门瓜分整个新港,楚国作为乾易宗管辖境内,宗门外所有修行资源一律收取百分之五十税收,不允许任何家族,散修,私自种植药草,养殖灵兽。 反观魔宗那边,尸傀宗以虚枢山灵矿为中心,已拿下周边方圆近千里之地。 在其治内,所有修行资源只收取百分之三十税收,并且允许辖内修行家族种植药草,对于种植的药草他们只收取百分之二十的税收,现在虚枢山方圆千里许多地方都种上了药草,最近又有情报,说尸傀宗辖内,有家族搞起了养殖灵兽的行当。 说实话,搞的不错,有声有色,比在乾易宗治下时管理要好的多。 第219章 道消魔张(下) 玄门走的是精英路线,更侧重于培养修行资质高的弟子,使之称为高阶修士。通过压榨散修和修行家族,倾尽资源在天赋高的弟子上,以保障宗门的延续。 魔宗则有教无类,海纳百川,以数量的积累完成质量的变迁。 单从战略层级来说,玄门完全被魔宗碾压,是以出现道消魔涨的天下大势,就目今情况而言,玄门仍是占据着主导地位。 因为有四大玄门的存在,魔宗急切之间想从玄门手中夺回主导权不大现实,但玄门的强势不过是因为原始资本的积累,说白了,就是在吃老本而已,若仍不思变,如此傲慢下去,鹿死谁手未可知也。 新港现今的情况虽有其一定的特殊性,若非老港新月门和幽魅宗迁至于此,单凭血骨门和尸傀宗,哪怕完成整合也并非玄门三宗之敌。 但玄门的衰败与魔宗的崛起仍是天下修士无可争议的事实。 唐宁了解到魔宗内部的组织结构与玄门可以说完全相左,这可能也是其崛起的一个要素。 玄门是三殿三院制,殿院之下各部各科各司其职,分工明确,秩序井然。 宗门戒律之中最严重的一条便是欺师灭祖,同门相残,这是玄门的底线,向来十分严格的执行,没有弟子敢违背此戒律。 新港玄门三宗还没有听说过有同门相残这样的事情发生,至少明面上没有,更别说欺师灭祖了。 当年华南情报站一弟子只因监听华南主事,便被判了三十年监禁。 相比于此一条,其余戒律要宽松多了,唐宁在药草科时倒卖了那么多药草,私吞了至少数万灵石,也只是被贬荆北而已。 魔宗却不同,其内部没有职务分工,从某种程度来说秩序十分混乱,不像玄门有各部各科,专门负责针对某一事项,更别说类似三殿三院这样的权利职能机构了。 他们只遵从一个领袖,以支派为团队,一个支派一个掌权者,便是领袖,所有人听其号令,除此人外,其余人地位平等。这些人除了修为能力不同,没有任何特殊待遇和权利。 每次团体执行任务时,领袖会指定一人为团队核心人物,那么余下之人只听其号令。 玄门中划分的很细,如情报科,每个队有队长,队长之下根据修为和资历,余下人分为三六九等,队长之上有管事,管事又有直属管事之分。 譬如,唐宁是分管情报联络的管事,他无权调动情报科弟子,下面弟子也不会听他调动,除非有鲁星弦授命。 吕光作为分管人事的管事,可以调动下面弟子,却无法私自查看情报奏呈。 纵然是执事鲁星弦,亦无法在部科内一手遮天,还有督察孔繁星监督着他。 这种权利职能的划分贯穿整个玄门,连掌门魏宣德也受到三殿殿主的制衡。 根据职能修为不同,宗门对弟子给与的薪资也不同,像唐宁,因修行资质中等偏下,享宗门丙级下等资源待遇,一月只能领取五百灵石,而新晋管事袁坚,因其修行资质上等偏下,享宗门甲级下等资源,一月可领一千灵石。 下面各队队长一月领一百二十灵石,若不是队长职务,哪怕炼气十层,根据修行资质发放。 唐宁炼气十层时,一月只能领三十灵石。 玄门就是这样,所有东西都按照其划分好的程序按部就班的展开,哪怕唐宁以黑马之资取得小比前三,扬名宗门,他仍是领最低等级的薪俸。 魔宗内所有人薪俸等级一样,不管你是天之骄子还是臭鱼烂虾,统一是玄门最低薪俸标准领取。 其内部实行的是功勋积分制,有功则升,有过则减,在统一薪酬的标准上按功劳的积累分发薪酬,功劳越高者薪酬就越高,且是终身制。 他们对于功勋赏赐十分丰厚,每夺下一地,每杀一玄门弟子,能积累相当多的功勋积分,是以魔宗弟子皆用死命。 与玄门开战皆奋勇争先,故而好狠斗勇,其内部时常有弟子相残之事发生,在魔宗,同门相残反而不是性质严重的事情,弟子间有私怨往往通过武力解决,造成死伤后果。 他们重视的戒律恰恰是玄门认为细枝末节的小事,魔宗内没有弟子敢贪污宗门财物,一旦被发现直接诛杀。 他们没有镇府部、刑狱部等职能部门,惩处手段十分简单,却也很有效,其一是减功勋,其二便是诛杀。 若兵败、失守,完不成宗门任务,会被减功勋。若私下贪污宗门财物,则会处死。 他们也没有丹药科、炼器科等划分,因此内部会炼丹、炼器等技艺的屈指可数,这与他们的生存环境有很大关系。 炼丹炼器这样的技艺需要口口相承加亲身实验,是从不断失败中磨练出来的,没有一个安稳的环境是难以培养这类弟子的。 更为重要的是无论炼丹、炼器都得需要火脉,他们时常迁徙,没有固定的落脚点,哪来炼丹炼器的火脉。 唐宁仔细思索过他们这种组织结构,不得不说,这种结构虽简单却十分有效,很吻合他们的生存状态,这是他们未被彻底消灭,能在夹缝中生存壮大至关重要的一点。 玄门走精英路线,每个弟子都是精挑细选的灵根拥有者,从蜕凡之始便下了很多心血,是以严禁弟子同门相残。 又因手握着大量资源,所以对于下面贪腐之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弟子贪腐也是为了自身修行,这与玄门的理念是合一的,一切以修行为重。 对于玄门来说,所有的一切。 人,是最重要的,所谓以人为本。 魔宗则不然,他们有教无类,接收的大部都是玄门淘汰灵根资质低劣的弟子,支派内又长期化整为零,彼此甚少联系,加之功勋制的影响,形成了一个淘汰机制。 不论出身,不论灵根,只看一条,便是能耐。 有能耐的上,没能耐的下,有本事的通过功勋一步步往上走,得来越来越多的资源倾斜,没本事如一颗野草,死了没人管。 因他们资源实在有限,而弟子斑杂,所以对修行资源看的很重,对人看的很轻,贪污宗门财物是最严戒律,同门相残反而小罪。 …………… 乾兴山大殿内,乾易宗三殿三院殿主、院主赫然在座,魏玄德叹了口气道。 “今日请诸位师弟来此议事,不为他事,仍是商议对抗魔宗计策。前几日,尸傀宗又再度动作,拿下了苍云岭矿石地,当地大族冯家已倒下尸傀宗,昨日,汪荃师侄领队前去袭击,欲夺回苍云岭,却被伏击,大败而归,死伤颇多。” 史名随道:“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再不动手,宗门之外的修行资源就要被他们吃完了,此消彼长之下,损失只会越来越大。” “再不打的话那些掌控着修行资源的家族会愈来愈多的倒向尸傀宗。”内务院耿通道 “尸傀宗与血骨门互为掎角之势,一个在西,一个在南,若倾巢而出,恐血骨门攻我山门,若出动的力量不足,难以取胜尸傀宗。且有血骨门虎视在侧,必要动手的话,还是联系青阳宗,共同出击的好。我们攻尸傀宗,他们同时攻血骨门,如此,我等无腹心之忧矣。”戒密院佟全安道 魏玄德道:“此事我早已思量过,也曾与青阳宗商议,但其顾虑颇多,吴国北有血骨门,南有幽魅宗,皆对其虎视眈眈,恐牵一发而动全身。” 外务院程水闽道:“如没有青阳宗配合,我认为不宜轻动,战事若不利,血骨门前后夹击,恐伤我宗门根本。” 史名随道:“难道我们就将所有资源这般拱手相送?现外间流言四起,说我玄门无力压制魔宗,任凭他这般扩张下去,不到数年,整个楚国就是他们天下了。” “不如深沟高垒拒之,在各处资源据点建起大阵,如同魔宗一般,步步为营,将每一处据点化作一个阵营,彼此相接,以防魔宗侵袭。”罗清水道 掌门魏玄德眉头深皱。 “掌门有何顾虑?” “深沟高垒以拒,确实是个法子,可宗门财政上怕是吃不住,山门外那么多修行资源,都建起阵法禁制,把财政掏干了也搞不起,光是每日运行阵法的花费就是笔不小数目。”魏玄德道 “也不用每处都建大阵,只需在一些重要资源处建起阵法禁制,可设立一个标准,在每百里处建一座阵营,彼此相连,连尸傀宗都能花上血本建起阵法禁制,难度我玄门财政还不如他们吗?” “此不可同比,尸傀宗占领之地仍是楚国一小部分,方圆不过千里,而我宗掌控之地方圆达万里之广,以百里为一个阵营,也需一百座阵法。” “可我宗门财力也十倍乃至数十倍于尸傀宗,所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虽耗费不小,然比起失去那些修行资源,两者之间孰轻孰重?” 第220章 调兵遣将 魏玄德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彭万里:“彭师弟,你掌管宗门财政,依你之见如何?” 彭万里道:“连绵万里建起行营阵法禁制是个浩大工程,花费甚巨,如果实在要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精简,每百里一座肯定不行,我们不能和魔宗比。” “他们原本便一无所有,且其内部结构和我们不同,可以将所有的财力都投入到占领区建行营,我们方方面面都要财力支持,那么多部科,弟子的薪俸奖赏不可怠慢,不然恐生变故。” 魏玄德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道:“诸位师弟认为如何?” 戒密院佟全安和外务院程水闽皆表示同意此方案,内务院耿通道:“若不能大举而击之,深沟高垒建阵法行营是唯一法子,虽与财力有亏,总好过将那些资源拱手相让吧!” 史名随亦点了点头。 “那好。”魏玄德道:“既然大家一致同意,那就此决定,商议一个切实可行的法子,既能防备魔宗的侵袭,又能将财政压力减到最低,彭师弟,宗门财力你最清楚,你先说说吧!” 彭万里道:“连绵数千里里花费甚巨,要缩小成本,可依照小营依托大营的形式,在中心地带驻扎一个大营,派一位金丹修士驻守,围绕着大营在重要据点建小营,派筑基修士驻守。如此花费要比连绵万里建阵法行营小的多,亦可有效阻止魔宗入侵。” “一旦有变,大营可随时支援小营,若魔宗举宗门而出,小营人手可全部退回大营中,等待宗门救援,另可在魔宗前线……” …………… 唐宁盘坐于蒲团上,腰间储物袋阵盘猛然一阵晃动,他拿出一看,控制着阵盘将传音符摄至手中,朝其轻轻一点,一个男子声音传入脑海。 原来是中指峰轮值弟子传鲁星弦之命,要他前往议事厅。 他朝着泡在酒坛子的小白蛇微一招手,小白蛇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肩头,往灵兽袋中钻去。 他出了洞府,那轮值弟子还在外等候,见到他行了一礼:“唐师叔,鲁师叔请您去议事殿。” “我知晓了。”唐宁说道,化作遁光而去,到了议事殿见到孔繁星等人,他走至其身旁入座。 没多时,情报科所有人已到齐,鲁星弦开口道:“近来魔宗屡屡侵占我宗门之外的修行资源,宗门决议,派弟子前去守卫资源要地,在各处资源据点建立起行营,布置阵法禁制,以防魔宗侵袭。要求各殿各院以及下属部科分派弟子去往前线,院里命令我部科调三名筑基修士及三十名弟子前往。” “具体是什么地方呢?一个行营驻扎多少人手?”孔繁星问道 “具体何处我亦不知,我们只管调集人手,由宗门统一调配。至于行营人员配给,亦要视情况而定,与魔宗相接之行营肯定要重兵驻防,后方行营则轻装简员。” “如若前往得驻守多久。”吕光问道 “驻守多久不好说,驻防实行轮换制,初步定议三年一换防,前线阵营每三年可换防到后线阵营,十年之内,若相安无事,便可回宗门,换一批弟子前去驻守。” 鲁星弦道:“我意由唐宁师弟、袁坚师弟、朱虚师弟三人作为第一批次弟子去往前线,不知三位师弟意下如何?” 三人皆点了点头。 “既然三位师弟没有异议,此事就此决定,明日辰时你三人前往乾兴殿议事。孔师弟,你就代替一下唐师弟,接手他的情报联络,我负责朱师弟主管事宜,袁师弟那边有陈玄师弟。” “吕师弟,你从下面情报队中选三十人来,跟随他们三位去往前线驻扎行营。” 鲁星弦说完宣布议事结束,众人各归洞府。 竖日,唐宁等人来到乾兴殿,大殿内七八十名筑基弟子排列成数行,按照殿院分布站定,约莫辰时一刻左右。魏玄德到了,身后跟着两名须发皆白老者,一是姜明,一是严守一,二人均是金丹修为。 “掌门。”众人齐躬身行礼。 魏玄德点头道:“道消魔涨,魔宗猖獗,屡侵占我玄门资源,今日派你等去往前线,守卫我宗门财物,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乾易宗就靠你们守卫了。” “必竭所能。”众人纷纷道 “姜师弟和严师弟会与你等一同去往前线防备魔宗侵袭,你等一切听从两位师弟调任。” “是。”众人应道 “方项名、杜生、沈万麟、潘风、于悯何在?”魏玄德拿出一纸卷宗念道 众弟子中走出五名男子至魏玄德面前应道:“弟子在。” “你等五人领五十名弟子前往落阳平原,驻守于彼,建起大阵,谨防魔宗侵袭。” “是。”那五人应道,退至一旁 “马权、许忧、张敞、徐长生、陈喧何在?” 众弟子又走出五人至魏玄德面前道:“弟子在。” “你等五人领五十名弟子前往狐影山,驻守于彼,建起大阵,谨防魔宗侵袭。” “是。”五人应道 “谢朗、王天宇、周涛、唐宁、杨飞凡何在?”五人出列,走至魏玄德前道:“弟子在。” “你等五人领五十名弟子前往赤干岭,驻守于彼,建起大阵,谨防魔宗侵袭。” “是。”五人应道。 魏玄德照着卷宗一一点将,分配行营人手,多的有五名筑基修士外加五十名炼气弟子驻守,少的只安排一名筑基修士,加五六名炼气弟子驻守,一共分了二十四组。 毫无疑问,驻守实力越强说明与离尸傀宗辖下越近,也就是最前线位置。 五加五十配置的队伍有四只,实力很平均,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两名筑基中期修士,两名筑基初期修士,四只队伍无一例外都是这种实力配置,想来宗门是经过考量的。 除了二十四座小营外,另还有两座大营,由姜明和严守一亲自坐镇,外加十二名筑基修士,八十名炼气弟子驻守。 魏玄德点完将后说道:“你等各自回去在各殿各院点齐本部人马,明日辰时于殿外集合,一齐出发。” “是。”众人应道,离开大殿,各回本部。 唐宁回到洞府,没多时,又得到鲁星弦传命,到议事殿集结,想来是选拔本部弟子。他来到议事殿,见数十名弟子排列成三行,矗立殿外,他径直入内,寻了个位置坐下。 “诸位师弟都到了。”鲁星弦道:“方才我接到院里通知,让咱们部科三位去往前线的师弟点齐本部弟子,明日直接去乾兴山集结出发。现众弟子已在殿外候命,根据宗门的要求,唐师弟,你驻守的赤干领是重要防备之地,由你先挑选精锐弟子,朱师弟次子,袁师弟最后。” 朱虚被派分到姜明的大营,而袁坚则被分与第三梯队的后方行营,一行人出了大殿,来到众弟子面前。 “唐师弟,你先选吧!”鲁星弦道 唐宁看了一眼,这三十余名弟子多数都是炼气后期修士,他穿过众人中间,点了十名弟子出列。 这些都是炼气八层往上的精锐弟子,其中就有他在机援队的老相识,冯诗诗和马玉,其中冯诗诗已步入炼气十层大圆满之境,而马玉仍困守炼气九层。 “被选中的弟子明日跟随唐师弟前往乾兴殿。”鲁星弦道 众弟子口中称是。 朱虚上前又点了十名弟子出列,剩下的十人自然归袁坚一组。 三人挑选完毕,各回洞府。 第二日,唐宁、朱虚、袁坚三人来到中指峰各领着本部弟子前往乾兴殿。 乾兴山上,数百名弟子排列成数十行,矗立在殿外,唐宁领着本部弟子也加入他们之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数道遁光激射而至,到了众人面前,现出魏玄德、严守一、姜明、程水闽、佟全安、耿通等人身形。 “方项名、杜生、沈万麟、潘风、于悯及其所领弟子何在?”魏玄德开口道 众人中走出五人,各领着十名弟子,至魏玄德身前道:“弟子在。” “你等随程师弟前往洛阳平原,建起阵法禁制,驻守在彼。” “是。”众弟子应道。 “马权、许忧、张敞、徐长生、陈喧何在?” 众人中又走出五人,各领十名弟子,至魏玄德身前道:“弟子在。” “你等随佟师弟前往狐影山,建起阵法禁制,驻守在彼。” 魏德玄一一下发命令,将众人分为了五个组,每组一位金丹修士随行,他左手一挥,数条法舟迎风而涨,化作十余丈长,传身五彩缭绕,符文流转。 “上舟。” 众人按其部署登上法舟,每条法舟上五十余人,共五百余名弟子。 法舟腾空而起,载着众人,出了宗门,腾云直上,五位金丹修士灵力操控着十艘法舟径向西行。 行了一日,便到目的地,法舟每至一地都停靠一会儿,待驻守弟子着陆,再腾空而起。 唐宁一行人是最后着陆的,盖因其驻守之地离宗门最远,靠尸傀宗最近,其他弟子早已下了法舟。 第221章 赤干岭(一) “看,那就是赤干岭。”严守一指着下方一片赤红土地道。 从高空俯瞰而下,这赤干岭不过巴掌大小,不远处有一个蓝色光幕,想来那便是尸傀宗弟子驻守之地,待法舟慢慢落下,赤干岭在视线中越来越大,方圆估摸有数十里,皆是一片赤红之色。 这片广阔的赤红土地上,有数百名光着膀子的汉子手拿着铁锹之物挖凿着什么。 众人跃下法舟,严守一道:“今后你们就驻守在这里,先建起阵法禁制,待你们阵法布好,我再离去,以防尸傀宗袭击。” “是。”众人应道 谢朗拿出八杆颜色相异的阵旗,按乾、坤、震、巽、坎、离、垠、兑方位落定插下,众弟子听其部署在指定方位建起一座高三丈的中枢阵坛,并往阵旗与阵坛内安放灵石,一切就绪后,谢朗拿出一黑色圆盘,在上面轻轻一点。 阵旗受到阵盘的激发和灵石灵力的供给,发出淡淡光芒,逐渐迎风而涨,约莫两三个时辰后涨至一丈大小方停。 谢朗又在阵盘上微一拨弄,阵旗发出耀眼光芒,从其间射出八道不同色彩的光柱击在中枢阵坛上方,阵坛受此灵力激发,涌出滚滚黄烟,不多时便在上空凝成了厚厚一层云雾般的黄烟。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烟越凝越多,在半空中结成数丈厚的云层,将周围方圆数百丈覆盖。 那阵旗光芒一敛,八道光柱支起一个巨大光幕,将数百在丈之地及黄烟结成的云层均笼罩在内。 谢朗轻呼了口气道:“师叔,大阵已布好,凭此阵之威,足可防备魔宗弟子侵袭。” 严守一点头道:“你等好生守备,我先去了,大营那边还要我驻守。” 众人道:“弟子恭送师叔。” 谢朗在阵盘上一拨弄,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严守一遁光一闪,出了大阵往东而去。 “谢师兄,此为何阵法?威能如何?”王天宇开口问道 “此名八卦一体阵,攻守兼备,外能防御,内可杀伐,若强行破阵的话,需八名筑基修士同时攻打此阵八角,方能破去外层防御护罩。” “其内又有金木水火土雷风泽八种属性杀伐之器,一旦外层防御护罩攻破,大阵立时转为攻伐,释放各种属性天威攻击来犯之敌。”谢朗开口道 一听此言,众人皆心下稍安,毕竟百里之外便是尸傀宗驻守之地,对于筑基修士来说,百里之遥,不到半个时辰便可遁至,他们可能随时受到尸傀宗袭击。 “有此大阵守护,这赤干岭可谓固若金汤,无惧他魔宗修士侵袭。”周涛笑道 谢朗亦微点头道:“只要对方不大举进攻,应当无虞。” “这个阵法应当要花费不少灵石吧!”唐宁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阵法是个高级玩意儿,修士界戏称其为吸金巨兽,它的昂贵之处就在于持续的灵力供给问题,宗门布有二十多处这样的行营,这样的阵法每日开销可谓日费千金了,长此以往财政上肯定吃不住的。 谢朗道:“此阵法光是每日的维护运转就要三百灵石,一旦受到攻击激发其威能的话,灵石耗费不可胜数。此八卦一体阵只有我们最前线的四只队伍具有,其余后一梯队没有如此昂贵阵法,都是次一级的防卫阵。” “谢师兄,接下来怎么做,你安排吧!”杨飞凡道 谢朗道:“虽然有此大阵庇护,咱们也不可太掉以轻心,万一对方金丹修士出动,光凭此阵可挡不住,咱们首要之务是建起传音阵法来,和宗门能随时保持联络,如此,纵然魔宗大举入侵,宗门可第一时间派人驰援。” “待传音阵建起后,我建议可向前方尸傀宗驻地派出哨岗,随时观察他们动向,若他们突然侵袭,也能早做防备。” 几人纷纷点头同意。 谢朗从储物袋中拿出阵旗,吩咐弟子开始建起传音阵来。 ………… 装饰雅致的屋室中,一面色白净的男子喝着酒,听着小曲儿,怀中搂着一艳妆女子不断上下其手逗弄,与座下几人开怀畅饮,笑声不断。 几人正兴起间,房屋突然被推开,一弯腰曲背的老汉儿神色慌忙走入,噗通一声跪下急道:“贺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男子看他这幅模样斥道 老汉儿看了一眼其他人,欲言又止。 “尽管说便是,这都是我多年好友。” “您管辖之地赤干岭,来了一伙儿外人,将其强占了。” “什么?”男子面色一变,心中第一反应便是尸傀宗入侵了,他脸色变换了数次,一把将怀中女子推开,和座下几人打了个招呼:“诸位兄弟,我先行告辞。” 言罢大步出了屋室,御剑而去,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赤干岭见其间起了一个巨大的光幕将方圆数百丈笼罩在内,他心下大惊,赶忙回到贺家府宅将此事告诉家主。 贺家家主贺元霸听后亦是大惊,怔怔道:“终于来了。” 这几年尸傀宗简直成了悬在贺家头上的一把剑,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他整日间食寝不安,不知该何去何从。 若倒下尸傀宗吧!又恐其不能长久,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若坚持站在玄门一边,那被尸傀宗占去的修行资源定然会交给其他家族打理,此消彼长之下,贺家迟早被人吞掉。 如今这把剑悬下,他心中一瞬间竟然有如释重负之感,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将他们都唤来议事。”贺元霸道 不久,贺家精锐子弟皆至,贺元霸将情形告诉了他们,众人瞬间沸腾,议论纷纷起来,有说隐忍待变的,有说投靠尸傀宗的,各有各的理由。 议论了个大半日谁也没能说服谁,直至又一名贺家子弟赶到说不是尸傀宗,是乾易宗。 贺元霸懵了,乾易宗霸占那赤干岭做什么?贺家每年税收都交齐了啊! 正相疑之际,有一名子弟自告奋勇前去打探,贺元霸便派其前往赤干岭探的明白。 ………… 忙活了一日,传音阵终于布好,谢朗走至阵坛中,在阵盘上拨弄了几下,向周围几面阵旗一指,灵力注入其间,阵旗白光大绽,将其包裹在内。 谢朗整个人被白光包裹,众人在外只见他嘴唇微张,具体说些什么却是听不真切。 没多时,白光散去,谢朗从阵坛中走出。 “怎么样?谢师兄,此阵有效否?”王天宇问道 谢朗道:“没问题,我方才已与严师叔大营那边取得了联系。” “大营?不是直通宗门吗?” “我方才问过了,咱们这传音阵属小型空间阵法,传不了那么远,声音只能传播千里,因此只能与大营联络到,大营那有大型空间传音阵,可与宗门取得联络。你们也去试试,别到时魔宗来攻,怎的使用都不知道。”谢朗说道,将阵盘交给王天宇,并告知他使用之法。 王天宇走向阵坛,如法炮制,白光将其包裹。 王天宇下来后,唐宁也走上去一试,手持着阵盘,来到阵坛,按照谢朗的吩咐,在阵盘槽孔间点了几下,将灵力注入阵旗,白光包裹着他,他感觉自身恍若漂浮在无垠的天地之间,周围一片茫然白色,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便是空间法阵吗?”他心下想道,好奇妙的感觉。 “这里是赤干岭驻守地,我是情报科弟子唐宁,大营可听到的我话语?” “唐师弟,这里是大营,我是清玄殿任调部贾羽,奉命看守此阵。” 一个男子声音传来,就似在你耳边说话一般。 “贾师兄,我只是试试阵法,并无他事,告辞。”唐宁说完,在阵盘上拨弄了几下,周边白光散去,天地又恢复本来面貌。 他走下阵坛,将阵盘复还于谢朗。 谢朗正要伸手接过,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拿出来一看,乃是八卦一体阵盘在晃动。他在其上一点,只见阵盘上浮现一副画面,一张黄色符箓从蓝色光幕中穿梭而进,漂浮在半空。 谢朗操控着阵盘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内,微微一皱眉。 “怎么了?”唐宁问道 “阵外有一名男子,自云贺信,是贺家子弟,要拜会我等。”谢朗说道 “既如此,我去看看吧!” 谢朗道:“小心些,别是魔宗的诡计,诱我等出去,在外埋伏,你走乾位,我在那开一个缺口,若情况不对,立刻撤回阵内。” 唐宁点头化遁光而去,没多时见外面阵前站着一脸色白净的男子。 这阵法的防卫光幕,外面看不到里面情形,里面却能看透外间。 他行至光幕前,人方到,那光幕便消融出一个缺口,唐宁了走出去,神识广布周围,没发现有隐藏敌人。 贺信见光幕中走出来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赶忙迎上前:“晚辈贺信,见过前辈。” “你来此有何事?”唐宁还是十分谨慎,就站在大阵下,没有向前一步,万一有精通隐身遁术的修士埋伏其旁呢!这可是离尸傀宗最前线之地,容不得丝毫大意。 第222章 赤干岭(二) “知前辈等来赤干岭,特来相拜,并代本家家主邀请前辈等赴宴。”贺信说道 “这赤干岭是你们贺家在管理?”唐宁问道,来此之前他只知赤干岭在陇右之西,并不知具体方位,自然也就不知是谁人在打理。 陇右与秦川相邻,地处楚国的西北部,这赤干岭产赤铜流液,其状似矿石,实似液体。将矿石砸开,其中包裹的黄色晶状物体,融化后便是赤铜流液,乃是灵符制作必不可少的材料之一,一斤赤铜流液市面上价值一百灵石。 “是,此地数百年来一直是晚辈家族打理,近些年魔宗肆虐,尸傀宗窥视已久,贵宗来了我等就放心了。” “你去回禀你们家主,宴席就算了,我等来此是为了防备尸傀宗侵袭,余下一无所问,一切如故,你们仍旧干你们的。让那些世俗挖凿之人不必惊怪,只远离此大阵便是。” “是,晚辈明白了,前辈等但有吩咐尽管告知我们贺家,晚辈告辞。”贺信说道,驾起飞剑而去。 唐宁回到阵内,来到众人身侧。 “什么事儿?”谢朗问道 唐宁道:“当地的家族,不知晓我们来此作甚,邀请我们参加酒宴,我回绝了。” 谢朗点头道:“唐师弟,方才我等略商议了一下,欲往前每十里建一哨岗,直至四十里外,观察尸傀宗动向,若有异动,即升烟火为号,你看如何?” 唐宁自然没有异议。 谢郎继续道:“咱们各自管辖本部弟子,岗哨弟子依旧轮换制,每个岗哨两人,外面四个岗哨,再加传音阵两名守备弟子,正好十人,一月一换。先从我部弟子开始,八卦一体阵的中枢阵盘由我保管,传音阵咱们轮换看换。” “余下四十名弟子诸位师弟各将本部分为两队,共八队,若魔宗四面攻之,攻我大阵八角,每队守住一角即可。” 众人皆点头同意,各回本部向弟子们传达去了。 之后数日,众人在这阵法之内建起了木屋,以各自部科为营。 唐宁和情报科弟子在大阵之东。 杨非凡和其护山科弟子大阵之西。 周涛和其警备科弟子在南。 王天宇和其兵仗部弟子在北。 谢朗领其清玄殿任调部居中,并向外建起了高三十丈的楼台以作岗哨,派弟子驻守,观察尸傀宗动向。 唐宁盘坐在石室之中炼气修行,他石屋所在离众弟子居室有百丈之远,其余弟子屋室皆排列成行,比邻而居,唯独他单独建了座石屋。 这是谢朗的意思,让炼气弟子们比邻而居,真若有紧急情况,可快速集合反击,筑基修士当然有一定特权,不需要和底下弟子挤在一起。 “铛铛铛。”数声洪钟大铝撞击声响传至大阵内每个角落。 唐宁猛然睁开双目,身形一闪化遁光出了屋室。 “敌袭,敌袭,集合。”谢朗大声喊道,声音附加灵力远远传出。 情报科众弟子匆忙奔出屋室,唐宁遁光一闪来至他们身形,道一声:“走。” 话音方落人已化遁光而去,众人纷纷御起法器,向谢朗所在的阵坛集合。 不多时,所有人均来到阵坛所在处集结完毕。 “谢师兄,怎么回事?尸傀宗打来了?” “方才前方哨岗发出信号,料想是发现了尸傀宗动向。”谢朗道:“众弟子各自准备,迎击魔宗。” 众人纷纷拿出玄灵弩,按之前部署,以五人为一队,划分为八队。来之前宗门给前线四只队伍每队发放了二十副玄灵弩,以备魔宗侵袭。 “王师弟,你速去告知大营,有尸傀宗修士向我驻守之地袭来。”谢朗将传音阵中枢阵盘交与王天宇,这个月本是由他守备传音阵,但此刻魔宗袭来,他是主心骨,自然要跟随着大部队,因此派王天宇去告知大营。 “是。”王天宇接过令牌,化遁光而去。 “诸位弟子,随我去迎战魔宗。”谢朗道,领着众人径直出了大阵,立于阵前,众弟子纷纷列成阵势,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没多时,两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御剑而来,至众人面前落下,乃是守在哨岗的任调部弟子。 他二人离行营最近,是以发了烟火信号后,赶忙奔来。 “谢师叔。”两人向谢朗行了一礼 “什么情况,魔宗来了多少人。”谢朗问道 众人皆侧耳细听。 “弟子只见前方花火满空,并不见尸傀宗弟子。”一人开口答道 “你二人归队吧!准备迎战尸傀宗。” “是。”两人应道 不一会儿,又有两名弟子御法器而来。 “可看清尸傀宗来了多少人手?” “弟子未曾看见尸傀宗弟子,只见前方花火,于是发出信号。” “归队吧!” “是。” 又过了盏茶不到的时间,来了两名弟子,依旧没看见尸傀宗弟子人数,只见信号。 终于最后两名弟子来到,谢朗问他们情况。 那人道:“弟子远远的见尸傀宗大阵内,约莫有二三十人御剑而行,其间还有几道遁光行的更快,弟子赶忙放起信号,恐那尸傀宗修士追上我们,因此不敢直行,饶了个弯道而来,耽误了些许时间。” 谢朗眉头微皱:“你确定只有一二十人吗?” “弟子隐约只见一二十道身影,至于有没有后续修士加入弟子不得而知。” “谢师兄,光凭一二十人就想破我们阵法未免不大可能,徒来送死耳!尸傀宗不是傻子,我想要么他后面还有人马,要么这批人中藏有金丹修士,欲击我等个措手不及。”旁边王天宇道 谢朗点头道:“若有金丹修士,我等立刻退回大阵中,大营那边怎么说?” “我已将情况和他们说了,尸傀宗来袭,大营已派出一支队伍并令附近行营队伍来支援咱们,要我们随时和他们保持联络,汇报新情况。” “诸位师弟,待会儿若魔宗前来挑战,咱们可不能恋战,以防中了埋伏。” 众人点头称是。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尸傀宗来袭,周涛疑惑道:“怎的魔宗弟子还没到?不过百里路程,料来应该到了。” 谢朗沉默不语,众人又等了许久,仍不见尸傀宗弟子。 “这样吧!我前去探探如何?”周涛道 “多加小心。” 周涛化遁光而去,没几时,便回来了。 “怎么样?”谢朗赶忙问道 “我远远望见确实有一批修士,离咱们五六十里远,好像也在山峰顶上搭建哨岗。”周涛道 “什么?”谢朗有些不可置信问道,对方兴师动众的,只是为了搭建哨岗? 可问题是,自己已经向大营汇报了,现在支援的人马正在路上,结果魔宗只是在搭建哨岗?这传出去,面子上挂不住啊! 谢朗坐不住了,开口道:“我去探探。”说罢化遁光而去。 众人等了一会儿,又见他遁光回来,落至众人身侧,黑着个脸,十分难看,缓缓道:“魔宗,确实是在搭建哨岗。” 唐宁等人也纷纷化遁光而起,行了数十里地,在高空中远远隐约能看见一群蚂蚁般大小的人在忙活着。 几人又向前飞遁了二三十里,这才看清了,的确是在搭建哨岗,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大好看,这回面子丢大了啊! 自己这边五名筑基修士,加五十名炼气精锐弟子,可谓兵精将足了,又有八卦一体阵作为屏障,结果对方出动了几十号毛人建个哨岗,就将他们这边搞得鸡飞狗跳,慌忙求救。这……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 想来尸傀宗那边也惧怕玄门袭击他们,见这边如此大阵势展开,还煞有其事的派出了岗哨,未免吃亏,于是也建起岗哨。 又恐玄门袭击他们建岗哨的弟子,故兴师动众的派了二十余人随行。 几人回到大阵下,一时无言,气氛微有些冷场。 “是不是向大营汇报一下?让他们不要派人手过来了。”周涛开口道 “方才我已让王师弟汇报了,大营说队伍已经出发有一会儿了,现无法联系上。” 王天宇恼怒道:“不如趁此攻之,纵不能攻下他们大阵,也可挫其锐气。” 谢朗摇了摇头:“宗门只令我等防备魔宗侵袭,没有上面喻令,我等不可私自行动。” 他心下也十分恼火,作为宗门内知名人物,无论声名还是实力都足以独当一面。 却被几十个毛贼搞得手忙脚乱,惊慌不已,他可以想象到此事必然成为宗门笑料流传一时,而他作为这只队伍的核心人物,少不了会被人提及。 你说你建哨岗就建哨岗吧!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干嘛,建个哨岗而已,居然出动二十多号人,这能不让人误会吗? “谢师兄,既无战事,便让弟子们回去吧!这般如临大敌的,待会儿其他队伍来了,可不得笑话。”周涛道 谢朗点了点头,吩咐弟子们各回阵营中去了,只剩几人在阵外等候支援而来的队伍。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第一只救援的队伍到了,三道遁光自东南而来,落至几人面前。 第223章 赤干岭(三) 为首一人细眼长髯,约莫四十余岁,名胡广,乃宣德殿督察部弟子。 身后两人一男一女,男子约莫三十余岁,广额阔面,名赵潇寒,乃内务院事务科弟子。 女子约莫二十余岁,冰肌玉骨,面若桃花,眼若圆月,名许琳,乃内务院丹药科弟子。 这个许琳,唐宁曾与其有一面之缘,当时他在药草科,正值宗门试炼之地开启,他在其内碰上奄奄一息的护山科吴大通,受其遗命嘱托,将储物袋中筑基所需之物交与许琳,结果被拒,当时此女的冷漠给了他较深印象。 后有好事者传言,他追求此女被无情拒绝。 其余二人他没有过交集,只在乾兴殿中,掌门一一点将时见过,是以知其姓名。 此三人驻守在猿涧山,在赤干领之东南方向,离此约莫百余里,是以最先到达。 “谢师兄,我受大营严师叔之命,前来支援你等,我三人先行,余下弟子正在赶来路上,怎么?尸傀宗已退去了?”胡广道 他此言一出,几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神色。 谢朗道:“尸傀宗并没有攻来,是我们情报判断错误,方才已通知大营,奈何无法联络上你等,故特此在此等候你们。” “尸傀宗没有攻来?” “是。你等随我来,一看便知。”谢朗道,化遁光而去。 胡广三人对视一眼,紧跟其而去,几人行了数十里来到最前方哨岗,谢朗指着远处众尸傀宗弟子道:“我等与尸傀宗相距不过百余里,为防备尸傀宗突然袭击,因此向前每十里派出哨岗,以烟火为号。” “半个时辰前,那尸傀宗众人出了大阵,守在岗哨的弟子以为他们等是为袭我而来,于是放起信号,传至营中。我等未明细里,见信号便以为尸傀宗来袭,于是告知大营,后来才知他们也是为建哨岗,故有此误会。” “原来如此。”胡广点头道:“看来魔宗也担心我等袭他阵营。” 谢朗道:“劳烦三位师弟白跑一趟,实因我等判断失误,心甚愧疚。” “此小事耳,谢师兄何愧之有,尸傀宗未敢攻营不正是我等期盼的吗?既是虚惊一场,我等告辞了。”胡广说道,与赵潇寒,许琳化遁光往东南而去。 谢朗回到阵前,几人又陆陆续续接待了几批援军,向他们陈明事由,直至送走最后一批大营来的援军,几人方回阵内。 “这样可不行,最前方岗哨离咱们阵营太远,底下弟子心中慌乱,一见尸傀宗动向便匆忙逃离,根本来不及分辨敌情真伪,更别说摸清敌情细节了。”谢朗开口道 “谢师兄的意思是?” “我意咱们轮流守哨岗,以一月一轮,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几人自然没什么异议。 谢朗道:“那好,这个月就由我守岗。” 周涛道:“谢师兄你是我们这只队伍的主心骨,哪有派大将守哨的呢?还是坐镇大营吧!再者先前已有商议,八卦一体阵盘由你看管,哨岗之事我等几人轮值便可。” 谢朗看向唐宁等人,几人纷纷表态附议。 “既然大家都如此说,哨岗之职就麻烦诸位师弟了,唐师弟,此月就由你领我部弟子担任哨岗之职吧!” “好。”唐宁应道。 “不如由我等领本部弟子轮流担任哨岗之职,谢师兄与调任部弟子只负责守卫传音阵,这样方便调配,如何?”王天宇道 “这样也行,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几人皆点头同意。 “那唐师弟,本月就由你及情报科弟子担任哨岗。杨师弟,王师弟,周师弟依次轮值,传送阵由我及本部弟子负责看守。”谢朗说道。 几人均无异议,各回本部,唐宁召集情报科弟子在自己石屋内议事。 没多时,众人皆到齐。 唐宁开口道:“方才我与谢师兄等人商议,今后传音阵守卫由调任部弟子负责,岗哨的守卫则由另外四部科负责,依旧是轮值制,一月一值,此月由我们情报科守岗。” “下面我安排你们各自岗位。” “赵勇,钱穆,你二人留守阵内,负责守备警戒钟。” “赵立恒,朱子廉你二人守弟一岗哨。” “钟穆,秦瑶,你二人守第二岗哨。” “马伯雍,汤震你二人守第三岗哨。” “马玉,冯诗诗,你二人和我守第四岗哨。” 众人应声称是。 “你等修为尚浅,只管传送信号,若见前方烟火信号起,立刻发信号回营阵中,今晚便出发守岗,你等各自回去准备。” “是。”众人应道,离开了石屋。 入夜,唐宁领着众人在谢朗处领了烟火之物,离开阵营,按之前部署各自登上瞭望台。 唐宁与马玉、冯诗诗来到离大营四十里之远的瞭望台,今夜月朗星明,可以勉强看到隔着数十里之远的尸傀宗众人,瞭望台已建了约莫一半。 “唐师叔,以你之见,我们如今行营布好,尸傀宗是会选择继续侵占,还是就此作罢分界而治?”冯诗诗问道 “没外人在,你们就别一口一个师叔了,听着也挺别扭的。”唐宁道,三人原同属机援队,一起执行过多次任务,算是比较熟络的了 “这是修行界不成文的规则,以分尊卑,宗门弟子皆如此,我二人又怎能破例。”马玉道 唐宁不再勉强,摇了摇头叹道:“分界而治,那是不可能的。” “为何?他尸傀宗虽完成整合,实力也未必比我宗门强,且其已占据虚枢山灵矿,又扩张了千里之地,拿下许多修行资源,境遇比之当年有云泥之别,还不肯满足?非得拼上性命和我等拼个你死我活才肯休?”冯诗诗道 唐宁笑了笑:“我玄门得势的时候,尸傀宗弟子漫藏深沟山野,不一样到处围剿诛灭他们,可曾因为他们潜身缩首而网开一面?今魔宗焰涨,而指望分界而治,岂不荒谬?” “强弱之势异耳,当时我玄门实力足以碾灭魔宗,是以除恶务尽。今尸傀宗纵有新月门,幽魅宗相助,整体实力也不过与玄门分庭抗礼而已,何不息甲罢斗,分界而治岂不更好?” “是啊!你不是说了吗?今魔宗与玄门实力在伯仲之间,可玄门掌握了多少地盘及资源,魔宗掌控多少?岂能甘心?咱们乾易宗方圆有万里之地,而尸傀宗,不过千里,他实力既不弱于我等,凭什么我控地万里,而他只能偏安一隅?若说分界而治,我宗门还得让出个数千里之地才行。” 冯诗诗听罢默然不语。 “可看尸傀宗今日这阵势,似乎也没打算进攻,反而学我等建起瞭望台来,想必是担心我等攻伐于他,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没打算攻伐掠地?”马玉道 “现在不入侵,不代表以后一直如此,只是魔宗高层还没下决心而已,他们这些年不断扩张,得到那么多修行资源,内部也需要时间消化。说不定运气好的话,他们再度大举入侵时,我等已回宗门了。” 二人不再言语,唐宁看了眼冯诗诗道:“冯师妹,你修为已至炼气大圆满,怎么没向宗门申请筑基准备吗?吕师兄如何将你调来了。” 冯诗诗道:“前些年已冲击筑基一次,但失败了,好在停止的及时,只受了些轻伤,这些年积攒的灵石全用于筑基之物,一并毁了。再加上曹师兄再度申请筑基准备,我代领队长一职,因此没有申请。” “是困于心魔吗?” 冯诗诗苦笑道:“还没到那一步,体内经脉骨骼受不住灵力侵袭,撕裂后没能顺利凝结。” 筑基一关,天地灵气涌入体内会将骨骼经脉尽数融碎,而后重新生出,直至其可以抵抗灵力侵袭为止。 中间过程约莫会重生四五次,若不能顺利重生的话,灵力会紊乱,直袭灵海穴及内脏,造成修士暴体而亡。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清心铃递给冯诗诗:“这是我筑基之时宗门赐的清心铃,如今尚算完好,我留之无用,给你吧!可惜五门云水阵在筑基之时被损毁,不然凭此物或许可以帮你渡过天地灵力侵袭之难。” “这…”冯诗诗迟疑未决,想接却又抹不开颜面。 “拿着吧!反正这玩意儿我也用不上了,让它发挥发挥余热。” “多谢唐师叔。”冯诗诗接过清心铃道。 “这玄魔大战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到来,你们早些筑基,也好多些自保之力。”唐宁说道 马玉苦笑道:“我是没什么机会了,这辈子恐怕过不去这道坎了。” “突破瓶颈的机缘不过一念之间,你无需如此沮丧。” 马玉沉默不语。 第二日,尸傀宗的瞭望台也已建好,双方隔着四五十里遥相对望,隔着这么老远,五官面相不可能的清,勉强可以看出个轮廓,对方瞭望台上两名弟子,不知修为几何。 和这边一样,尸傀宗也是十里一岗,共设四岗。 起初,双方都还很警戒,各自遥望紧盯着对方阵营动向,见其大阵中出没三四人影,都聚精会神的看着,随时准备放烟火为号。 特别是遥见对方筑基修士,远远见遁光出入大阵,唐宁都吩咐马玉,冯诗诗将烟火之物拿在手中,只要他们一逼近己方岗哨,便放信号跑路。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习以为常不再那般惊怪,只当等闲事看待。 第224章 赤干岭(四)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双方坚守驻地,井水不犯河水。 这日,唐宁和往常一般在石屋内闭目修行,忽听得警铃之声大响。 他遁光一闪,出了石室,听得谢朗大声喊道:“敌袭,集合。” 众人赶忙来到阵坛集结。 谢朗道:“众弟子列阵准备,周师弟,速告知大营,尸傀宗来袭。” 周涛犹自疑虑道:“不会搞错吧!是不是先打探清楚,再报之不晚。” “王师弟守在哨岗,怎会有错?且兵贵神速,错了大不了白跑一趟而已,若耽误战机,救援迟了,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是。”周涛化遁光领命而去。 “众弟子随我迎敌。” 众人分成八只队列,随谢朗来到大阵外。 不多时,有两名弟子御剑而来,至众人面前落下。 谢朗赶忙问道:“情况如何,可曾看到尸傀宗修士?” 一弟子答道:“弟子在瞭望台上隐隐见到有一道遁光朝这边激射而至,速度极快。” 谢朗面色微微一面:“我去看看。”说罢化遁光而去。 行不过数箭之地,又折返回来,比去时遁速又快上几分。 其遁光落在众人前,只见他面色微微潮红,竟是不知用了什么秘法以提升遁速。 “快,撤回阵中,是金丹修士。”他开口道,人影一闪,已入阵中。 众人闻其言皆面色大变,纷纷退回阵中。 远方极目之处,一道灵力散发的光芒亮起,以极快速度朝大阵而来。 “谢师兄,现在该怎么办?”众人飞快退回阵坛处,杨非凡开口问道。 “此八卦一体阵决挡不住金丹修士,我将此事报与宗门,众弟子分散逃离,前去大营集合。”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众人只感觉到一阵地动天摇,整个大阵都在颤抖。 阵法上方一根金光闪闪的金刚杵似擎天之柱击在蓝色光幕上,打个整个光幕似水波般层层荡漾,只一击便将光幕打的一阵暗淡。 “老夫在此,尔等还不俯首就缚,安敢负隅顽抗?”一个苍老声音传至阵内。 众人更是震恐不已,人人有惊惧之色。 “勿要惊慌,此阵尚可支撑一二,待其入阵后,我操纵此阵将其困住,而后开启一角,大家分散逃离便是。周师弟,立刻将此情告知大营。”谢朗大声言道。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金刚杵击在光幕上,大阵摇晃的更是厉害。 谢朗手拿着黑色圆盘,紧盯着大阵光幕,众人也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金刚杵一下又一下重重击在大阵光幕上,那光幕渐渐变形扭曲,终于,金刚杵一击击穿光幕,金光照进阵内,光芒刺目。 谢朗在阵盘上拨弄了几下,猛然间,天地变色,八杆阵旗发生夺目光芒,大阵之内,风火雷电一时齐发,涌向金刚杵,那金刚杵激射而去。 众人处于阵坛之上,四周到处是火电风雷,只有阵坛一处天朗气清。 那雷电风火呼啸之地,有一处光芒大绽,向阵坛激射而来。 众人大骇,谢朗大声言道:“老贼已冲入阵中,你们随我来。” 说罢率先化遁光而去,众人赶忙跟上,谢朗一骑当先,手中不断拨弄阵盘,所过之处,周围电火风雷纷纷避去。 众人争先恐后,全力跟着其飞遁,行不过一箭之远,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凄惨叫喊。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身后滚滚黄烟涌至,当中一人被黄烟追及,笼罩其间,立即血流如注,也不知那黄烟藏有何物。 “谢师兄,那黄烟是什么,好像在追赶我们,速度很快。”杨非凡开口问道 他说话之间,又来两名弟子被黄烟追及,罩在其间,立时两具尸体从半空落下。 “此必老贼神通,欲困我等。”谢朗道 众人大骇,纷纷拼了命的向前飞遁。 唐宁双手结印,半空中灵力汇集于一处,凝成一只十余丈长的火凤,啾的一声淸鸣,逆众而行,直扑入黄烟之中。 所过之处将黄烟荡灭,但源源不断滚滚黄烟前仆后继,数息之间,火凤消散于黄烟中,唐宁能感应到,火凤似乎受到了什么攻击,致使灵力消散了。 “金丹修士的神通没有那么容易能破。”谢朗开口道 话音刚落又有几名弟子被黄烟吞没。 “黄烟追赶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样下去纵使我们逃回大营,部科弟子恐怕也死伤殆尽,难以交代,得阻他一阻才行。”唐宁道 谢朗眉头一皱,左手翻出一个八卦圆盘,向上一扬,八卦圆盘迎风而涨,射出数百道幽绿光芒直击黄烟,那黄烟被幽绿光芒一扫,纷纷溃散,但转眼又凝结上来。 谢朗冷哼一声:“这黄烟内所藏不是鬼魅之物。” 唐宁一挥手,数道灵符出手,涌入黄烟中,化作风,火,电三属性术法,电弧闪烁之间,火龙咆哮之际,加之狂风漫卷,配合着八卦圆盘散发的幽绿光芒,瞬间将身后数十丈黄烟涤净。 谢朗手一招,八卦圆盘又回到他手中,他回头看了眼唐宁:“唐师弟,手笔不小啊!” 唐宁没有言语,这些灵符是他上次在江东派系所藏地得到的,方才挥出去的三张都是中品灵符,市价三千灵石一张,加上风雷这等异属性灵符,价格更高。 相当他刚才一挥手,将一万灵石扔了出去。 身后黄烟还在追赶,众人出了大阵范围,谢朗大声言道:“分头逃。” 言罢当先朝着南面而去。 唐宁等人各选了一方位遁走,众弟子亦四散逃去。 不多时,大阵之中风停雷顿,一切重归于平静,风火电雷等异象霎时烟消云散,一道遁光急射而出,现出一苍髯皓首老者身形,他负手立于赤红土地间,见众人已逃离远去也不追赶。 以他的身份地位对一些筑基小辈穷追不舍未免有失身份,且大阵之中布有传音阵,想来乾易宗已知晓此事,必派人增援。 杀一两名筑基小辈于大事无益,反将自己陷入不测险境,何苦来哉。 约莫一注香后,几道遁光自西而来,落至老者身后,齐躬身行了行礼。 “师叔,不如一鼓作气多拔他几座营寨。”一名男子说道 老者摇了摇头:“无益之举,不如以静制动,在此安营扎寨,我料几日之内,乾易宗必大举反击,届时将其一举击破,鼓噪而行,我宗可平推数千里而不费吹灰之力。此时得他几片空地又有何用,得到而守不住,只徒费心力耳,你等速速结营,几日之内必有大战。” “是。”众人应道 唐宁往东南而走,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猿涧山。 此刻猿涧山哪还有宗门驻守弟子的身影,连阵法行营也一并消失了,整座山上只有百余凡人在挖凿矿石。 唐宁略一思索便想通其中关键,想来是大营那边得到消息,于是下令给各行营,退回大营中。 没法子,对方出动了金丹修士,背后还不知有多少人马,凭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不可能守得住。 他在此地等了许久,待与情报科众弟子汇合后,一齐朝大营而去,当时他们四人朝四个不同方向遁逃,各自部科弟子亦跟着本部筑基修士方向逃命,现逃了百余里没见那金丹修士追至,想必没有朝他这方向追来。 不然以金丹修士遁速早追上了,是以他停留下来等候众人,规划行进路线,绕了一个大圈,终回大营中。 宗门大营安置在朴阳山脉,远远的就可看见一座巨大的大阵立于山脉峰顶,营帐之外同样设有多个岗哨,唐宁行的快,只一日便到了朴阳山脉。 外面的巡查弟子确认了他的身份,将他带至大营一厅殿中。 他方走入殿内,见谢朗,王天宇,周涛,杨非凡赫然在座。 几人见到他神色都有些惊讶,因见他迟迟未到,皆以为那金丹修士朝他方位追去了,是以心里默认其已遇难。 此时猛一见他,心下能不惊异吗? 唐宁亦微微一愣脚步一顿,特别是见到王天宇安然无恙在座,更是惊奇,他守在前方岗哨,是第一目标,居然能从金丹修士眼皮底下逃出,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几人相互见过,述说起各自逃离后的情形,这才知晓原来那金丹修士并没有追击众人,故能平安回到大营。 而王天宇当时守在岗哨,发现金丹修士后立刻向东遁走,没有往大营方向,是以逃脱掉。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金丹修士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未去追击。 几人逃脱此难,再次聚首,各自庆幸。 唐宁问道:“宗门将如何安排我等?” 谢朗道:“唐师弟方来,恐怕还不知道吧!尸傀宗此次是大举入侵,不仅仅是咱们这一只队伍,前线的四只阵营全被他们攻下,目今所有行营都已退回大营中,等候宗门人马支援。” “哦?我确实不知,难怪我一路行来见所有阵营都已拔寨,这么说,宗门准备反攻了?” “总不能坐视不管,任由魔宗夺我营寨,抢占资源吧!”周涛道 “此次正可报尸傀宗袭我等之仇。”杨非凡道 几人交谈间,一名面方口阔的男子自外走来至众人面前。 “曹师弟,你怎来了?”谢朗问道 那男子道:“传姜师叔令,请诸位师兄弟去大帐议事。” 第225章 混战(一) “哦?不知是何事?” “宗门支援的弟子到了,想来是部署行阵,反击魔宗之事,我还要去通知其他师兄弟,先告辞了。”男子说道,出了内厅。 众人纷纷起身,向外走去,见外面人群熙熙攘攘,排成行列,皆是支援而来的弟子。 几人来到大帐,帐内已集结了不少弟子,皆是宗门筑基修士,其余人等亦陆陆续续到来。 约莫一刻钟后,一行人来至,为首的老者鹤发童颜,正是掌门魏玄德,身后几人分别是元易殿彭万里,内务院耿通,还有姜明和严守一。 众人垂立于帐内两侧,一齐躬身行礼。 魏玄德至上方落座道:“此次尸傀宗大举进攻,夺我辖下之地,杀我宗门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为免动干戈,我宗门一退再退,可尸傀宗狼子野心,得寸进尺,蛇欲吞象,今日便与他一决生死。众弟子需奋勇杀贼,好教尸傀宗知我乾易宗之威。” “是。”众人齐声应道。 “姜师弟,严师弟,此次尸傀宗大举袭我行营,不知伤亡几何?”魏玄德问道 姜明道:“许多弟子未归,因此还没有来得及统计。” “方项明,马权,谢朗,乔震宇何在?” “弟子在。”四人出列至魏玄德前应道 “你四部伤亡如何?” “我部俞天佑,陶安师弟遇害身死,炼气弟子伤亡尚不知多少。”乔震宇道 “我部筑基修士无人伤亡,只炼气弟子伤亡未知几许。”马权道 “我部筑基弟子尽以归家,炼气弟子尚未归来,不知伤亡如何。”谢朗道 “我部彭岩师弟遇害,章宪师弟不知生死。”马权道 “姜师弟,严师弟,彭师弟,耿师弟,你四人分头前去接应一下归来弟子。”魏玄德向四人说道 “是。”四人应道,出了帐内,化遁光直去。 “现众弟子各归本部科,方项名,马权,谢朗,乔震宇,你等四人,各领本部弟子跟随彭师弟。” “是。” “阮经贤,韦元,朱虚,郑世言何在?” “弟子在。”众人中走出四人,至魏玄德面前应道 “你四人各领本部弟子跟随姜师弟。” “是。” 魏玄德一一点将。将众人分为五部,跟随五位金丹修士,魏玄德亦自领一部。 “你等各去准备,明日即攻伐尸傀宗。” “是。”众人应道,出了大帐,各回本部。 唐宁寻着朱虚身影和他一道往情报科本部而去,不多时来到情报科弟子驻扎之地,因大营中未准备那么多屋室,故支援而来的弟子各自寻地驻扎。 朱虚集结众弟子传达了魏玄德命令,此次情报科支援了十五名弟子,由吕光、孔繁星二人带领,情报科宗门内七位筑基修士,只留鲁星弦和陈玄守在山门,其余人等悉数赴此。 约莫一个时辰后,几艘极光舟相继落至阵内,马玉、冯诗诗等人尽皆归来。 次日,大部队离开朴阳山脉往西进发,众人乘坐在法舟上,情报科与戒律科,符箓科、外联科一队,共百余人跟随着姜明往西南而至。 约莫一个时辰,来到狐影山,远远的见魔宗背倚大阵已列下阵势,正侯着众人。 法舟又行了一阵,姜明一声令下,众人跃下法舟,与魔宗弟子遥相对阵,双方相距约莫三百丈。 姜明遁光一闪,到两阵之间,言道:“尸傀宗鼠辈怎敢袭我宗阵营。” 对方阵营中遁光中亦闪出一人来,方面大耳,鬓边见白。 “天下资材能者得之,乾易宗无能无德,我宗代之,此天命耳,若识相得话早早退去,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你有何能?敢发大语?” “让你见识我的手段。”男子喝道,双手一结印,瞬间乌云漫卷,将百丈之地覆盖,乌云之内雷鸣电闪,将姜明身形笼罩其间。 “试试我的神通,万傀天牢笼。”乌云之中,男子哈哈大笑,四面八方涌出数十尸傀,那些尸傀面目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只是神情呆滞。有的雷光闪烁,有的冰寒彻骨,有的浑身冒着着黑气,一齐向姜明袭去。 姜明一声长啸,如巨龙吐息,低沉厚重充满威严的声音直冲云霄,众人远在百余丈之外,被此声一震,都感觉脑袋嗡嗡作响,那数十只尸傀瞬间化作齑粉。 可转眼间黑云之中又有更多尸傀朝着其涌去,姜明发出一声巨吼,整个人猛涨数十丈,化作一金色巨猿,浑身毛发金光闪闪,如天神下凡。 只见其双拳如骤雨出击,身形一闪一现之间,众尸傀被砍瓜切菜,无一合之敌,金猿手起拳落,必有一尸傀被砸成肉泥,眨眼间数十尸傀化作一地残肢断臂。 金猿冲进乌云之中,见男子身形,一个闪身至其身侧,一拳将其脑袋砸碎。 见其鲜血四溅,脑浆碎裂。 姜明心中不喜反惊,知晓对方堂堂一个金丹修士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被解决掉。 果然,只听得一个声音响起:“没有用的,这是我的领域,你杀不死我。” 金猿回身,正要向那声音之处而去,四周厚厚云层中又涌出白余只尸傀,金猿一声大吼,与众尸傀战至一起。 魔宗弟子们见乾易宗金丹修士已被困至己方金丹修士神通中,纷纷大叫着向尸傀宗众人冲来。 魔宗内部实行的是勋功制,而提升勋功最快最好的法子便是斩杀玄门修士,取其首级,当做己功。 乾易宗这边见尸傀宗众人冲来,亦纷纷迎上去,转眼便战作一团。 这种大型混战想要活下去,最重要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找到合适的方位,避免被其他人夹攻。 数十道遁光在两阵之间相遇,距数十丈之远停下,各类术法灵器光芒交织在一起,唐宁双手结印,施展火鸟术,千余火鸟转瞬凝成,朝着对方一名男子袭去。 他这边刚结完印,神识感应到侧方有一根玄针朝自己激射而来,却是左方位一尸傀宗弟子对他发起的袭击。 他左手一翻,掏出金钵,向上一扬,金钵迎风而涨,挡在身前。 玄针击在金钵上,两色光芒交织,似细木棍击在棉花上一般,金钵向后延长一丈,此乃金钵独有的流体特性,能够无限拉延以缓其力。 金针一往无前,直将金钵壁体拉延数丈,仍未将金钵刺透。 唐宁见此,心下一惊,此金钵本就是上品防御灵器,坚韧度自不用说,不比任何上品灵器差。而流体的拉延效果更增其防御力,只有在坚韧度不足以抵挡对方攻击之锐时,流体拉延效果才会显现,以助其卸力。 换句话说,这玄针的锐利超过了金钵本身的坚韧,故而才会出现壁体拉延效果。 这其貌不扬的玄针竟是件极品灵器。 此刻那偷袭唐宁的男子见一击无功也不纠缠,一招手将玄针招回手中。 他此次趁其不备出手为的就是一击必杀,以此玄针之利,配合他筑基中期修士的修为,破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的灵力护盾如扫腐叶,但没想其那件金钵亦非凡品。 他不愿在这混乱局势中多做纠缠,因此一击不成,立马收回,人影一闪,退回后方。 另一边,尸傀宗弟子见上千火鸟朝自己涌来,手一挥,一只尸傀出手,挡着身前,自己向后退去。左手一翻,拿出一白色帆布,向上一抛,白色帆布迎风而涨,化作十丈大小。 那尸傀口中喷出大量黑气,向火鸟笼罩而去,上千火鸟尽数被黑气笼罩在内,白色帆布向下一罩,将火鸟及黑气悉数包裹。 男子手掐一法诀,白色帆布白光大绽,男子再一招手,白色帆布迅速缩小,回到他手中,男子在帆布上一拍一扯,帆布展开,哪还有那丝毫黑气及火鸟影子。 唐宁用金钵罩着自己身形,以防别人袭击,双手结印,凝成火凤,向尸傀宗弟子攻去。 猛然间轰隆一声巨响传至,一赤红大刀狠狠劈在金钵上,金红两色光芒相交,金钵微一摇晃。 那尸傀宗弟子还待再劈,忽察觉到身侧一物向自己激射而来,赶忙操控着赤刀阻挡,却是一颗泛着幽绿光芒的珠子,赤刀迎上,嘭的一声,两相碰撞之下,赤刀如纸片般剧烈摇摆,刀身已布满丝丝裂痕,男子大惊失色,连忙收回赤刀,向后退去。 双方在混战中经历了一轮攻防,渐渐拉开身位,与其他人保持一个相对安全距离,分成若干个小战场。 唐宁对阵上一个阔口大耳的尸傀宗男子,与他一样是筑基初期修为,那人估摸也是瞧上唐宁修为不高,直冲他而来,他飞速后撤,两人一前一后追逐之际,没多时就已逃离主战场三四百丈之远。 唐宁见此地再无其他修士,不再奔逃,转身迎敌,那尸傀宗弟子亦停下身形,咧嘴一笑,两人相对两三十丈。 唐宁率先大难,双手结印,灵力会聚一处,半空中凝成高约莫二十丈的火浪,层层叠叠向着尸傀宗弟子涌入。 火浪滔天,似要吞噬一切。 那尸傀宗弟子见如此浩荡的火浪由一个筑基初期修士凝成,心下微微一惊,他自己亦会此术,但以其修为施展起来绝没有这般浩荡声势。 第226章 混战(二) 他左手一翻,掏出一个浅蓝色步布袋,向上一扬,布袋迎风而涨,化作十余丈大小。 他手指朝布袋一点,布袋散发出幽蓝光芒,层层叠叠滔天火焰似被吸引一般,似飞蛾之扑火般,向着布袋口涌入,转眼间,二=十余丈高的火焰被悉数吸入布袋中。 男子一招手,布袋迅速缩小回到其手中。 唐宁见火浪被布袋所化,心头颇有些无奈,他在炼气修为一直所倚仗的五行术法,到了筑基之后,对阵筑基修士时颇有些使不上力。 术法仍是那个术法,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体内灵力量的暴增,威能也依旧强大,可却再无从前那般强大的威慑力了。 究其原因,盖因修士达到筑基期后可使用灵器,灵器之威远非法器可比,这种基础的五行术法威能难以对灵器造成毁灭伤害,因此随便一个筑基修士可以轻易化解。 尸傀宗弟子将袋子收起,右手一扬,一具尸傀出现在身侧,那尸傀浑身幽绿,连瞳孔都是幽绿色。 尸傀身影一闪,朝着唐宁冲去。 唐宁一挥手,苍木尺激射而出,狠狠劈向那尸傀。 尸傀一张口,喷出一团绿火,与苍木尺相迎,两者方一接触,苍木尺光芒骤缩,唐宁微微一惊,这尸傀喷出绿火不知何物,似乎能克制灵器。 尸傀宗弟子见此微微一笑,他这尸傀喷出的绿火并非凡火,而是尸火,能溶解灵力,正克制修士灵器。 唐宁手一招,欲将苍木尺收回,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见那尸傀宗弟子恰一法诀,尸傀全身绿焰大涨,自身化作一道绿光,冲向苍木尺。 瞬间,巨大绿焰冲天而起,涨至数丈高,将苍木尺淹没其间。 苍木尺光芒愈加暗淡。 唐宁见此,一挥手,金钵飞出迎风大涨向尸傀笼罩而去。 尸傀宗弟子见他出手,亦翻出一黑色大印,向上一扬,狠狠撞向金钵,轰隆一声巨响,两者碰撞之下,金玄两色交织,金钵、大印皆一阵摇晃。 尸傀宗弟子操控着大印不停撞击着金钵,轰天阵响不断传来,唐宁微一皱眉,这大印也是个上品灵器,且以坚硬见长,金钵虽不弱于他,但这种碰撞之下,很可能会两败俱伤,两件灵器各自损伤。 那尸傀宗弟子也知晓此事,但他另有算计,这玄方印是他手中唯一一件上品灵器,正是靠着此印,他才多次在玄门围剿时逃得性命,自然不舍得它损伤。 他的想法很简单,用此印拖住对方金钵救援之势,待尸傀腾出手来,两相夹击之下,那人必不能挡。 届时取他首级如探囊取物,不仅能更增勋功,这金钵也属于自己了,有两件上品灵器护身,加之他炼制的尸傀,可纵横新港同阶一代。 轰隆声响不断传来,黑色大印与金钵相撞了数十下,彼此光芒皆暗淡了许多,另一侧苍木尺的光芒已近乎消失,灵力被绿焰融尽。 唐宁倒不惧与此人硬碰硬比拼灵力,只是那尸傀着实有些麻烦,绿色火焰能够克制灵器灵力,若待其焚尽苍木尺后,腾出力来,自己定然要吃亏。 他环顾四周,见两方修士各自为战,划分成众多战场,谁也顾不上谁。 离他最近的一处战场,也相距有一百余丈,斗得正酣,术法灵器光芒交织绽放。 唐宁心中微一思量,手一招,金钵暴退,化作一道光芒,迅速缩小,被他握在手中。 随后唐宁身影一闪,向后飞遁而去,竟丝毫不顾那苍木尺了。 尸傀宗男子见他败逃,哪肯放过,化作一道遁光紧追而去,在他眼里,这乾易宗修士首级已是他囊中之物,哪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本来就强弩之末的苍木尺没有了主人的灵力输入立时支撑不住,被绿焰焚成灰烬。 尸傀化作一道绿光,亦紧跟着尸傀宗弟子。 一追一逃之间,两人飞遁了数里,唐宁往下方密林中一钻,遁光落入地面,尸傀宗弟子亦紧跟着其落入林中。 “你逃不了的。”男子狰狞一笑,身侧尸傀化作一道绿光向其攻去。 唐宁身影暴退,双手结印,地底一阵翻腾,无数巨木破土而出,纵横交错,刹那间将方圆数十丈化作一片树海,向那尸傀缚去,此正是他独门秘术,树海断乾坤。 巨树分错交叉之间,将数十丈之地化作一个巨大的囚笼将男子困在其间。 尸傀浑身绿焰大涨,在巨树之中左冲右突,所过之处巨树皆被绿焰焚烧化作灰烬,可巨树无穷无尽,一颗倒下立马又有一颗破土而出。 尸傀宗见其使出如此强大的术法,将方圆树十丈都化作其领地,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又见此间巨树似能无限再生,尸傀一时竟突破不了巨树包围,心下已生退意。 唐宁双手再度结印,巨木交错之间,凝成一个高十余丈的木人,他身影一闪,跃到木人肩上,一道神识分入其间。 又从储物袋中掏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类灵器,皆是他在景云山脉藏宝地获得的,木人后背生出数条手臂,手握各种灵器朝着那尸傀而去。 尸傀宗弟子见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下大骇,再无丝毫战意,右手一翻,玄天印大涨,绽放出黑色光芒,一路摧木折树,护着他逃出这树海。 唐宁哪能任由他施为,当下掏出黑色幡旗,人影一闪,到了他面前,黑气旗幡中涌出滚滚黑雾,将其与玄天印一并笼罩其间。 另一边木人手握数件灵器,一齐斩向那尸傀,各色光芒闪烁,与尸傀绿焰交织于一处,。 尸傀尸火绿焰虽强,有溶解灵力之效,可哪能敌的过这么多灵器攻击,绿焰只支撑了一会儿,便被灵器灵力击破瓦解,木人手持众灵器斩在尸傀上,直接将其斩成了肉泥。 黑雾之中,百余黑气化成的兵甲围着玄天印一阵乱砍,玄天印黑光大绽,将黑雾兵甲一扫而空,周边黑雾皆被涤净,玄天印护着尸傀宗弟子欲飞遁出树海。 可黑雾如影随形立刻又笼罩上来,转瞬凝成百余兵甲,尸傀宗弟子心下大急,心晓再不突出这树海,只怕凶多吉少。 倏然间他识海一阵晃荡,与尸傀断了联系。 唐宁向着黑幡喷出数口精血,黑幡之中涌出十余只面目狰狞的鬼头,将旗幡上精血吸尽,朝着玄天印而去。 隔着数丈,十余只鬼头一齐向那玄天印喷出黑血,玄天印一沾此黑血,如霜打的茄子般,顿时黑光为之一暗,摇摇欲坠。 尸傀宗弟子大惊失色,见这鬼头狰狞,喷出的黑血不知何物,竟比起尸傀尸火对灵器伤害效果更大,当下心神俱裂,拼命涌动体内灵器支撑玄天印,十余只鬼头一拥而上,啃食着玄天印灵气。 木人亦大踏步而来,手持十余灵器狠狠斩下,那玄天印坚持了没多时,噗通一声掉落在地。 尸傀宗弟子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犹自顽抗,他又掏出一件盾牌,挡在身侧,这盾牌乃是件下品灵器,没一会儿便碎裂。 男子发出绝望大吼,木人持着众灵器几轮劈砍将其最后灵力护罩破掉,黑气雾气渗入其口鼻体内,将其精血吸尽。 男子全身冒着黑气直挺挺倒了下去,唐宁手朝旗幡一点,鬼头及黑雾迅速缩回旗幡中,旗幡亦缩为三尺大小复回到他手上。 他将旗幡收起,识海一荡,木人体内及地底交错的树根处分裂的神识也都回到他识海。 失去了灵力支撑,木人分解为众多巨木散落一地,此刻的唐宁面色薄如白纸,体内灵力消耗甚巨,他不敢在此久留,收起地上众灵器及尸傀宗弟子的储物袋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一处深山停了下来,料想魔宗弟子不会追至此,寻了一洞穴,在其间盘腿而坐,吞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灵气。 大半日后,他体内灵力恢复如初,但因相斗时损失了几口精血,故脸色略显苍白。 此时已是深夜,唐宁出了洞穴认了一下方位,往西南而去,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不到,远远的见山大阵仍在,阵外数百丈之地主战场早已空无一人,他不知具体情况,不敢冒进,按原路撤回。 行不多时,见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皆身着乾易宗服饰,被人砍了脑袋。 他心下隐隐传来不好预感,越往东行,一路之上尸体越多,且多是乾易宗弟子尸首。 唐宁遁光停落在一峡谷山巅上,此地尸横遍野,显然是经过一场大战,残肢碎肉一地,方圆百丈内少说有十几具尸体,皆被砍了头颅,看这情形,似乎是大溃败了。 他看着那些弟子尸首,心中不禁起了兔死狐悲之感,这些尸身皆被砍了首级,也分不清是谁,但肯定是姜明一队的弟子,因为此地离山只有五六十里之远。 乾易宗前线弟子共分五队,魏玄德领大队居中策应,另外四队各攻一处阵营,故其他几队弟子不可能出现在此地,只能是败逃的姜明一队弟子。 第227章 调配 他叹了口气,结印施了个术法,将这些弟子掩埋,随后化遁光而去,行了约莫两三百里,远见鸳鸯谷一座蓝色光幕升起。 他心下大惊,从一路情形来看,宗门刚刚经过溃败,弟子尚未能集结,不可能这么快组织起防守阵法,抵抗尸傀宗侵袭。 此必是尸傀宗趁得胜之际一路进军,建起的法阵,看样子阵法刚刚完成。 唐宁赶忙绕道而行,以免被发现,行了一日,来到朴阳山脉,他举目望去,哪还有大营影子。 原本大营驻扎之地一片狼藉,只剩排排列列的木屋证实它曾经存在过。 大营竟拔寨走了,以此观之,溃败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不然大营不可能拔寨而走,这一撤就代表乾易宗放弃了整个楚国西部地界。 尸傀宗竟然有这么强大,掌门魏玄德领四名金丹修士率宗门精锐弟子竟被打的大败,他心下震惊,御起遁光一路向东行进。 行了三日,方回到宗门,先是来到鲁星弦洞府,一挥手一张黄色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很快,浓雾翻涌,朝两侧腾出一条小道。 唐宁走入至其主室,鲁星弦坐在石桌前正侯着他。 “你来了,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开口道:“方回宗门,特来向鲁师兄禀告。” “前日我去内勤科查阅部科弟子命魂石,知你无事,想你定是与宗门大部队失散,这几日间必到。”鲁星弦道 唐宁道:“先前随姜明师叔反攻尸傀宗时,被一修士缠上,紧追不放,故与大队失散。后一番争斗将其诛杀,因自身灵力消耗甚巨,寻了一地恢复灵气,再寻众师兄时战斗已结束,我退回大营,见整个大营已拔寨,飞遁了三四日方回。” “能平安回来就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路行来见到处是弟子尸首,似溃败之状,尸傀宗大举侵入,拿下许多资源要地,我亲眼见其建起阵法,怎会一败至如此之境?” 鲁星弦道:“宗门中了魔宗之计,故有此败。尸傀宗大举入侵,诱我宗门与其厮杀,然他们早已联系幽魅宗,设下伏计,幽魅宗众人待宗门与尸傀宗厮杀正酣之际,突然杀出,是以宗门大溃败。” 唐宁蹙眉问道:“幽魅宗大举出动,何以事先一点消息也不知?” 鲁星弦道:“幽魅宗出动人手不多,只召集筑基后期以上修士前来助阵,他们并未与尸傀宗直接接触,而是伏于各阵营两侧山间,因此事先未得到消息。” 唐宁默然,玄门在尸傀宗内安有细作,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可能达不到那么高的高度。 且幽魅宗高层为了保密未必会将事情告诉参与行动的修士,可能整个宗门只有几个支派高层知晓,其余人等都是听命行事,出动这么一只修为顶尖的小部队,保密做得好的话,想要瞒过玄门细作并不太难。 “伤亡怎么样?” “我部孔师弟和袁师弟遇难,炼气弟子伤亡近一半。” 孔繁星死了?唐宁微微一惊,脑海中不禁浮现其音容笑貌,没想到竟这般死了。 “此次可谓元气大伤,各个部科伤亡都很大,内务院耿师叔遇难,严师叔受重伤。”鲁繁星道 连金丹修士都一死一重伤,其余人等就更加不用说了,难怪会将大营拔寨,这种伤亡下,根本守不住大营,只能退回宗门。 “宗门下一步该当如何?” “只能紧缩防线了,能保住多少算多少。” …………… 乾兴山正殿,掌门魏玄德与三殿三院高层聚于一堂,气氛肃穆凝重。 “严师弟怎么样了?” “五脏俱损,恐难痊愈,这几日灵力波动极不稳定。”姜明说道,耿通殒命后,他顶替上任内务院院主一职。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此次会战一百一十四名筑基弟子,有三十九人命魂石已灭,受伤者不计其数,七百一十二名炼气弟子有三百四十人命魂石灭了。”史名随道 魏德玄沉默良久:“我乾易宗自开宗建派以来何曾有过如此大败?致使精锐弟子死伤近半,此我之过也。” “掌门勿需自责,道消魔涨乃天下大势,非我们新港独此,清海的那些大宗门不一样被魔宗逼迫的手忙脚乱,当务之急是拿出个切实可行的法子来,以防魔宗大肆扩张。罗清水道 “如今之计只能收缩战线,放弃秦川、陇右之地,紧守中原,将尸傀宗拒之于中原之外。”彭万里道 “我宗门新近战败,人心散乱,此时若派去坚守前线营阵,将人人自危,尸傀宗乘胜而下,士气大涨,两者一交锋,恐前线弟子不战自逃。”佟全安道 魏玄德点头道:“佟师弟所言有理,我将亲镇前线,以安众心。” “此次大败皆因幽魅宗攻我措手不及,掌门若要亲镇前线,可与青阳,水云二宗商议个联合防御之策来,不可使这类事再次发生。”史名随道 魏玄德道:“正要与众师弟商议,昨日我已与青阳,水云二宗取得联系,初步商定了一个防备之策,由我三宗各调派人手,组成一只实力强劲的机动队。” “这只机动队不需要太多人手,但必须得是精锐弟子,就如同前几日幽魅宗的支援小队一般。队伍的实力能够威胁到魔宗的根本,如此,魔宗忌惮之下必不敢轻举妄动,而机动队却可以频繁骚扰对方,击他薄弱之处,令其自顾不暇。” 彭万里点头道:“此计甚妙,魔宗整体实力并不强于我玄门,可却能令我玄门处处受肘挚,盖因他们有四个宗门,互成犄角,彼此联动,使我首尾不相顾,外防魔宗侵占资源,内俱其攻我山门,不敢全力与之决战。” “而他们却可相互增援,是以我玄门三宗屡屡受挫,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制于他,是为上策,比一味防守要强的多。” 魏玄德道:“诸位师弟以为呢?” 众人皆垂首附和。 “不知此只队伍该如何配备?”史名随问道。 “我与水云,青阳,二宗掌教初步定议,合三宗之力,出五名金丹修士,十名筑基后期修士,二十名筑基中期修士,三十名筑基初期修士,共六十五人组成此只机动队。” “若能有这般战力,想来魔宗当会十分忌惮,此机动队以灵动为主,尽量不和魔宗主力接触,不求一战给魔宗造成多么重要的损失,要的是不断袭扰敌人,使其疲于应付。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的战术,让魔宗不厌其烦,在他薄弱之处给与痛击。” 众人皆交口称赞,言此计甚妙。 魏玄德看向罗清水:“罗师弟,诸师弟中你修为最高,我欲使你代表我宗门担任此队伍统帅,不知你意如何?” 乾易宗此次与尸傀宗一战,元气大伤,炼气弟子死伤近半,筑基修士伤亡三分之一,更折了两名金丹修士,一死一重伤。 若再派两名金丹修士外出,恐防备之力不足,故而他与水云,青阳二宗计议,乾易宗派一金丹后期修士。水云,青阳各派一金丹中期,一金丹初期修士,如此,凑齐五名金丹修士,也足以震慑魔宗。 乾易宗是新港玄门三宗中唯一拥有两名金丹后期修士的宗门,魏玄德要亲镇前线,此任只能落在罗清水身上。 “掌门之令自当遵从。”罗清水道 “好,你可在选二十名筑基弟子听你调配。” “宗门内所有弟子都任我挑选吗?” “那是自然,机动队要求的是精锐弟子,你看中尽管选调便是,可任选三名筑基后期,七名筑基中期,十名筑基初期加入这只小队。”魏玄德道 ………… 鲁星弦洞府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脸色白净男子身形,一挥手一张黄色符箓穿进浓雾,没多时,洞府内遁光闪出,鲁星弦落至男子身侧:“来我洞府可是掌门有谕令宣示?” 男子名左清泉,属掌门直隶,不受三殿三院管辖,直接听命于魏玄德,是以鲁星弦有此问。 左清泉拿出一张条文递给他道:“此是掌门调令,你部科唐宁师弟何在?即日起,除去其一切职务,另调他用。” 第228章 集结 鲁星弦接过条文看了一眼道:“另调他用?是不是和组建机动队有关?” 左清泉笑而不语。 “我知晓了,听闻这次选拔的宗门弟子个个皆是罗师叔亲自点的将,看来对他寄望非小啊!”鲁星弦道。 他早听闻宗门在筹划组建机动队的事,挑选的都是宗门最精锐的弟子,由宣德殿殿主罗清水亲自点将。没想将唐宁组了进去,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唐宁本就属于罗系人马,当初来情报科亦是罗清水亲自推荐,可以说对其颇为另眼相待,此情理之中,而意外的是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竟然能被选拔入内。 鲁星弦虽知晓宗门要组建一只精锐小队,却不知队伍具体配置,还以为都是选拔修为高深的修士。 “鲁师兄,掌门还等着我回命。”左清泉见他陷入沉思中提醒道 “我领你去吧!唐师弟洞府就在此峰上。”鲁星弦,两人化遁光而去。 …………… 唐宁正盘坐在蒲团上闭目炼气,小白蛇露着雪白的肚皮泡在酒坛子里悠悠哉哉。 忽然腰间储物袋阵盘一阵晃动,他睁眼拿起一看,一张黄色符箓正漂浮于浓雾间,他操纵着阵盘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内,一个声音回响在脑海内。 他眉头微微一皱,鲁星弦怎亲自跑自己洞府来了,他起身一挥手。 小白蛇倏的一下出现在他肩头,唐宁点了点它脑袋,小白蛇钻进灵兽袋中,紧接着他遁光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之外,矗立着两道身影,一人弯腰曲背鬓边见白,一人身材挺拔,脸色白净。 唐宁遁光落至两人身侧:“鲁师兄,突然来我洞府可是有事吩咐?” 鲁星弦指着旁边男子道:“唐师弟,这位是掌门直隶左清泉师弟,掌门有喻令宣示。” 左清泉将条文递给他道:掌门喻令,即日起你放下情报科一切职务,另调他用。唐师弟,若有什么要准备的,现在收拾一下,掌门正等着你呢!” “掌门要见我?不知何事?”唐宁心下一惊,接过条文看了一眼问道 “你去了自然知晓。” “请稍候。”唐宁回到洞府将仙珠母蚌收起,来到两人面前:“行了。” “唐师弟,你自去乾兴殿见掌门,我还要通禀其他人,告辞。”左清泉说罢,化遁光而去。 唐宁看向鲁星弦道:“鲁师兄,掌门召见,你可知何事?” “听闻宗门要组建一支精锐小队,罗师叔选中了你,此次宗门任命大概是将你调入那支小队吧!”鲁星弦也不隐瞒,开口说道 精锐小队?他心下疑惑,也不再多问:“那我去了。” 鲁星弦点了点头。 唐宁化遁光直去,行不多时,来到乾兴殿,殿前两名轮值弟子将其拦住,其中一人道:“这位师弟,乾兴殿外人不得擅入。” “我奉掌门之令来此。”唐宁将条文递给他 那人看了一眼:“进去吧!掌门正在里间相候。” 唐宁走了进去,见殿内下方拱手垂立着十几人,掌门魏玄德高居上座,两侧三殿三院高层赫然在座,阵势颇大。 他走至石阶之下,躬身行礼道:“情报科弟子唐宁拜见掌门。” “嗯。”魏玄德微微一点头,挥了挥手:“你且退下稍候。” “是。”唐宁退入众人行列之中,见这十几人中有不少竟是相熟面孔。 陈达,卫雅琴、姜羽桓连掌门弟子庄心乾也在其中。 他不禁想起鲁星弦的话,传闻宗门要组建一支精锐小队,看来此言非虚。 姜羽桓、庄心乾皆是宗门大名鼎鼎的天才弟子,陈达、卫雅琴亦是一代翘首,集结这么多精锐弟子,不知宗门组建此小队意欲何为,可以肯定必然与魔宗脱不了干系。 没多时,殿外又走进一虎体猿臂男子,乃是外联科弟子陶谦。 唐宁尚记得此人修炼的功法名金尸铁骨术,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当年小比与他同为黑马杀入六强之列,在冲击三强时败于姜羽桓之手。 陶谦上前恭敬行了一礼,魏玄德同样让其退下等候。 没多时,又有几人陆陆续续从殿外而至。 魏玄德看向罗清水道:“罗师弟,都到齐了吧?” 罗清水点了点头。 魏玄德道:“你们皆是我宗门的精锐弟子,此次将你们召至,是为组建一支机动小队,此后你们就成为机动队的一员,一切听从罗师弟调任。” “是。”众人应道 “组建机动队的目的是为了牵制魔宗主力,在其薄弱之处给予沉重打击,不断袭扰对方,使其不得轻举妄动。届时你们将和水云、青阳二宗精锐弟子一起行动,众弟子需奋勇杀敌,以雪我宗门之耻。” “是。” 罗清水起身道:“出发。” 说罢大步向殿外走去,众人紧跟其后。 出了大殿,罗清水手一挥,一艘极光舟迎风而涨,悬于半空。众人上了法舟,极光舟载着众人出了宗门,腾云直上,望南而行。 乾兴殿内,彭万里笑道:“罗师兄还是这般雷厉风行,此次任选的弟子可谓是宗门精锐中的精锐了,大多是历届小比大放异彩夺得名次的弟子,是我宗门筑基弟子中实力资质最顶尖的。特别是姜师侄和庄师侄,两人皆修行二十载便突破至筑基中期,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史名随道:“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若此批弟子全军覆没,我宗门可就青黄不接了,损失不可估量。周师侄、方师侄、殷师侄三人都是大有机会冲击金丹的,余下之人亦是同代翘首,乃我宗门根本。” 魏玄德笑道:“弟子们若不经历些风雨吹打,哪有成长呢!温室的花儿虽长的好看,风雨一吹打就凋谢,又有何用?” “听掌门之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佟全安道 魏玄德道:“此皆天命,古往今来那些名震天下的大修士哪个一生不是波澜壮阔,经历无数生死徘徊方能独当一面,渐渐显赫一方,而天下知名。从来没有听说过只靠修行资质便能成长为一方霸主的。” “诚如两位师弟所言,这些弟子都是宗门同代翘首,就更要经历磨难了,连这点难关都过不去,谈何大道,岂不浪费其大好资质?宗门已给了他们最好的条件,我们只能做到这里,其余的路需得他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掌门高瞻远瞩,真金玉良言。”众人附和道 ………… 唐宁一行二十人乘坐于法舟之上,罗清水飞遁在前,灵力操纵着法舟。 一广额阔面,浓眉大眼男子起身道:“诸位师弟,我等既出了宗门,归入机动队,今后当同心协力,共诛魔宗。这里许多师弟我都不甚相熟,不妨相互介绍一二,我名殷庆元,属掌门直隶。” “清玄殿掌印部方项名。” “宣德殿兵仗部周仲文。” “清玄殿审核部庄心乾。” 众人一一开口道。 二十人中唯有殷庆元、方项名、周仲文是筑基后期修为,另有七人为筑基中期,其余十人为筑基初期。 法舟行了约莫一日,来到一座高数百丈的山峰之顶,早有数十人在此等候,皆身着青阳宗服饰,为首的乃是一名鹤发皓首的老者,身侧站着一位年约莫四十余岁札髯满腮的男子。 法舟落至山峰上,众人纷纷从舟上跃下,罗清水一挥手,法舟迅速缩成手掌大小,被收入储物袋中:“辛道友,郝道友,久候了。” “哪里,我们也是刚到不久,离约定时刻还有一个多时辰呢!再者我们是主,罗道友是客,早一些恭候也是应该的。”老者说道 札髯满腮的男子看了乾易宗众弟子一眼:“魏掌门的爱徒,身具风雷两灵根的庄心乾,姜道友的爱孙,天资异禀的姜羽桓,乾易宗门两个天才弟子也随罗道友一并来了,看来贵宗是精锐尽出啊!其余这些想必也都是贵宗的精锐弟子吧!” “组建机动队最终目的不就是集你我三玄门精锐之力,牵制魔宗主力吗?若都是一些实力平庸的弟子,怎能给魔宗造成威慑,须得是实力强大精锐弟子才行。”罗清水道看了眼青阳宗弟子:“贵宗不也是精锐弟子尽出吗?姬无我,贺子阳两人,就连我也常闻其名。” 老者哈哈一笑:“今日可谓群英荟萃矣,真乃我新港之盛事。” 三人对话被众弟子听去,立时两边弟子都有不少人向对方行列中望去,唐宁亦向青阳宗众人好奇望去,他身侧站着陈达。 唐宁见其目不斜视,想其定然知晓罗清水所说之人,于是问道:“陈师兄,罗师叔所说姬无我,贺子阳是谁?” “左侧第二行第三个便是姬无我,第五个是贺子行。”陈达头也不回说道,看来他在下法舟之时便已注意到这两人。 唐宁按其所说举目望去,见青阳宗阵列中左侧第二行第三位一男子面色苍白异于常人,身形清瘦,似乎重病缠身的模样,鹰目薄唇,目光阴沉。 又见第五位一男子虎头虎脑,看上去有些木讷。 第229章 精锐队(一) “就是那病恹恹模样和呆头呆脑的两人吗?” “面白的是姬无我,另一个是贺子阳。” “他们有何能耐?可与姜师兄,庄师兄齐名比肩?“唐宁问道。 姜庄二人是乾易宗门公认的修行天才,庄心乾身具风雷二灵根,乾易宗开山立派五千年从未有过这般天资弟子。 姜羽桓亦是如此,据闻其悟性极强,灵根资质极高,当初在测仙石的检测下,散发的光芒照耀了天空,他对各种禁忌术法研究十分透彻,特别是空间类术法,已使用的如火纯青。 “贺子阳天生自带神通,姬无我天资异禀,痴迷禁术,于各项秘法研究颇深。”陈达说道 这世间有极少数人,体质异于常人,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某种特殊能力,修行界称之为神通,自带神通,顾名思义,是与天具来的某种罕见能力。 唐宁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虎头虎脑木讷痴呆的汉子竟然是自带神通的天才,不禁多看了两眼。 青阳宗阵列内,一名面色苍白异于常人,鹰目薄唇的男子偏过头,正好与他目光相对,男子朝他一笑。 唐宁见他笑容,只觉浑身寒毛竖起,那略显诡异的笑容加上他病态的面庞看上去十分渗人,皮动肉不动的模样就如同被噬骨的毒蛇盯上一般。 他赶忙回过头,姬无我微微一笑,亦收回目光。 两宗弟子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极目处一法舟出现,转眼间便到了近前,乃是水云宗修士到了,为首的妇人约莫三四十岁,体态丰满,韵味十余,另一人只豆蔻年华,肌肤如雪,芳容窈窕。 水云宗众弟子自法舟上跃下,当中三人及其出众,一人肤光胜雪,体态丰腴,蜂腰肥臀,颦笑之中勾人心魄,眉眼之间暗藏春意,其他水云宗女弟子亦姿色不俗,可与她一比皆黯然失色,此人正是非妖族南宫绯月。 另一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手臂比一般人大腿都要粗,在众人之中如鹤立鸡群,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乃非妖族于飞熊。 还有一人,面如刀削,双眉斜非,俊郎不凡,眼如弯月,瞳孔呈幽绿色。 “这人双目怎这般怪异?如巨蟒瞳孔一般,可是修行功法所致?”唐宁身侧一人惊疑道 “这可不是什么巨蟒,也不是修行功法缘故,此人名秦天蛟,水云宗收留了三名非妖,他是资质出身最好的一个,乃青蛟一族后裔,而且是王室一脉血统,。更为可贵的是,他蛻凡之后出现了及其罕见的返祖之象,因此双目异于常人,呈蛟龙之状。” “传闻他在守卫一处矿脉时,遇魔宗袭击,亲手诛杀一名领队的魔宗筑基后期修士,自此之后魔宗修士给其起了一绰号,名天蛟王。若论其天资之佳,实力之强恐还在本宗姜,庄两位师兄之上。”另一人说道 唐宁听见两人对话,微微一惊,他纵使再孤陋寡闻,也听说过青蛟一族之名。在竹帛,书册之中,凡是有关妖族的记载里,到处可见青蛟一族赫赫威名。 青蛟王室一脉更是妖族巨擎,传言是龙的后裔,历代青蛟王皆是执妖族牛耳,号令妖族的存在。 没想到区区新港之地居然出了一名青蛟王室血脉的非妖,更有返祖之象,连双目都已变异,可想而知其血统必然十分纯正,否则不可能发生样貌变化。 乾易宗第二代掌教欧阳青亦是冰凤一族非妖,其身上也出现返祖之象,可从没听说过他面貌有何变化。若论血统之纯正,欧阳青绝对比不上这个天蛟王,因其是王室血统,是最接近传说中圣灵血脉的妖族。 而欧阳青母亲只是普通冰凤一族女子,纵使返祖,也只不过获得其神通,血脉之力却无法得到。 妖族有严格的等级制度,血统越纯正则地位越高。 为保持血统之纯正,各妖族王室血脉向来不与其他族通婚交合,连非王室血脉都罕有通婚者,除非是立有大功或修为达到十分高深境界的同族,王室为拉拢这些人,才会赐下婚约。 若此人果真是王室血脉,那么以其筑基中期修为诛杀后期修士也就不足为奇了,虽然境界上的差距会造成两人灵力量上的不均等,但血脉的强弱足以弥补这差距。 青蛟王氏血脉可不仅仅是唬人这么简单,其蕴含的能量是这世间已知最强的力量之一。 “罗道友,辛道友,郝道友,久候了。”体态丰腴的妇人说道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那位便是拥有青蛟王室血统的非妖吧!果然仪表非凡,气宇轩昂。”辛姓老者说道。 美妇人笑而不语。 “今我等聚师于此,下一步当如何行动,罗道友,这里属你修为最高,资历最长,你拿个主意吧!”郝姓男子道 罗清水道:“我们目的是不断袭扰魔宗,使他们不厌其烦,要避免与其主力接触,当攻其薄弱之处,无需夺得其地,只多杀其弟子,给他们造成混乱即可。” 那美妇接口道:“不如分兵攻之如何?同一时间在多处袭扰,使他们顾此失彼。” “不可,我们最大威慑力就在于能够威胁他们大本营,若分兵攻之是削己之计,且容易被他们设计逐个击破。”辛姓老者道 罗清水道:“辛道友言之有理,我等只有抱作一团才能对他们产生威慑,分兵反而是自斩羽翼,我们要采取的是袭扰战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 “彼若大举来攻,我等即避之不与交战。彼若撤回大营,我等即攻其营寨,杀其弟子,如此他们进不能攻,退难防守,又忌惮我攻其腹地,不敢轻易支援其他宗门,我玄门前线自然无虞。” 郝姓男子点头道:“罗道友之言是也,攻而不取,避之锋芒,让其疲于应付此是上策。我等是否应建一个秘密行营,以为根据之地,再建一传音阵,随时和宗门保持联络,这样方便知晓魔宗动向,以攻其防守薄弱之地。若他大举来攻,我们可随时撤走。” 此时一直未说话的女子开口道:“妾身以为不妥,我等以机动为名,重在来去无踪,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让魔宗时刻提防,若设一营阵,是自缚己身。” “魔宗知晓我等确切位置后,反而更易施为,或攻前线营阵,或夹击我等,他可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届时我等将失去主动权。且宗门之内必有魔宗细作,若时刻与宗门联系,相当于随时将自己位置报告魔宗。” 罗清水道:“苏道友所言甚是,不瞒诸位,此正是我一直所担忧的,轩跃山两次事件证明我宗门有魔宗细作潜伏,此人藏的极深且地位不低。” “我等这次带来的弟子都是宗门精锐,但谁也没法保证这些弟子中就一定没有魔宗细作,若这些人间果有魔宗细作,对我等可大大不妙。这些弟子是我宗门未来希望,万一被魔宗算计,死伤大半,我等有何脸面再回宗门复命。 听他此言,几人皆皱眉不语。 辛姓老者道:“不知罗道友有何妙策能最大程度防止细作作乱?” “妙策暂想不到,笨法子倒有一个。” “罗道友何不尽言?说出来大家商议商议。”郝姓男子道 罗清水道:“来之前我已想到一个法子,可最大限度防止细作与魔宗互通消息,咱们以五人为一队,无论修行,起居皆在一起,这五人相互监视,另外但凡出入居所均需向我等汇报。” “对于出入居室弟子我等皆悄然跟在其后,看其动静,如此,那细作既无机会也不敢向魔宗通知消息,可最大程度防止其为害,说不得还能抓出此人来。” “当然,我所设想的是最遭情况,我等所领这批弟子若无细作则更好,只是事关宗门根本,不得不防。” 美妇蹙眉道:“这岂不是将他们当做囚犯看待,弟子们既为宗门而战,与魔宗厮杀,不赏反罚,恐人心不忿。” 辛姓老者道:“我同意罗道友的法子,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此滋事体大,不可掉以轻心,因小失大。若真因细作一事,致使众弟子丧亡,悔之何及?且我修行中人何必在意那许多顾忌,我等不必向凡夫俗子那般吃喝休眠,只需一地能够炼气修行即可。” 我也同意罗道友法子,若恐弟子心下不忿,我等可做表率,一同修行起居便是。郝姓男子道 “既然辛道友,郝道友都同意,妾身一切听几位道友安排便是。”美妇道 “今我等聚师于此,当先攻各地?”另一位女子道 辛姓老者道:“此离血骨门最近,兵贵神速,当先攻血骨门阵营,离此东南方约莫两百里有一涧,名泉央涧,盛产乌金,今被血骨门霸占,我等可速攻之。” 罗清水道:“我等组织精锐小队,宗门有不少人知晓,说不得魔宗细作已探知我等聚师之地,可能早有防备,设下埋伏。为谨慎行事,不若出其不意远攻尸傀宗或新月门驻地,他们定无防备。” “纵有防备,凭我等之力,亦不惧于他,且劳师以远,更易徒生变故,不如就此击之,攻破即走。” “可取折中之法,另择一地既不用绕那么远,也能防其设计,凭我等之力,只要魔宗不大举集结,不可能击溃我等。” 几人商议着攻取策略。 水云宗弟子们从法舟跃下,南宫绯月在乾易宗弟子阵列中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秦天蛟昂首阔步目不斜视,直至南宫绯月目光扫去,他也偏头望去,目光在一舒眉朗目男子身上停顿了几息,大步向前而去。 第230章 精锐队(二) “姜师弟,你与此人有过节?”庄心乾见他盯着姜羽桓疑惑道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看他面色不善,似有敌意。” “庄师弟你一心修行,不问诸事,宗门内杂闻逸事想必你不曾听闻过。那秦天蛟之所以如此关注姜师弟,另有内情,想你定然是不知晓了。”方项名笑道 “哦?不知是何内情?方师兄如此说,必然是知晓的了。” 方项名道:“当初我等在轩跃山灵矿调查魔宗细作之时,水云、青阳二宗也派人参与,传闻姜师弟曾对水云宗弟子南宫绯月表达过爱慕之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理所当然之事,与秦天蛟有何相干?”庄心乾不解道 “南宫绯月便是那银狐族非妖,秦天蛟与其算是青梅竹马,你说有无相干?”未等方项名开口,殷庆云抢先道。 “原来如此。”庄心乾点头道,看向姜羽桓。 姜羽桓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唐宁听得他们话语微微有些诧异,看了眼水云宗阵列内南宫绯月与秦天蛟。 不得不承认,那二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譬如天造之合。 一个俊郎不凡,气宇轩昂,一双碧绿双瞳更添几分威势,他双目扫过便如君王巡视领地一般,整个人不怒自威。虽处众人之列,却如云端高坐。不愧是青蛟王室血脉,这种血脉之中自带的威慑压迫力,一眼便能看的出来。 另一个亦是绝代佳人,肤若冰雪,面如桃花,楚腰卫鬓,可谓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如芙蓉仙子,似月宫仙人,观其笑语盈盈,虽怒时而若笑,既嗔时而有情。 其余水云宗弟子与二人身侧一站,高下立判,顿时黯然失色,无论何人一眼望去必是被此二人无形光芒吸引,于飞熊壮硕的身体同二人一列,更像一个勇壮的侍卫。 反观姜羽桓,虽仪表非俗,可眉目之间毫无那种英气与霸气,而更多慵懒之色,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关于姜羽桓和南宫绯月的传言,他也曾听说过,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据说是姜羽桓找上南宫绯月的居室,向其表达爱慕之意,并送了定情之物,至于是真是假只有当事人知晓。 对于这类传言唐宁向来是不信的,他还曾经被传过与丹药科许琳如何如何,传言可能是假,但事情未必空穴来风。 瞧秦天蛟那神态,可以肯定他对姜羽桓是有一定敌意的,或许两人真有些什么也说不准。 罗清水几人商议已毕,一挥手三条法舟悬于半空,吩咐众弟子上法舟。 众人纷纷跃上法舟,几名金丹修士操纵着法舟向南而行,一路穿云过雾,越过大山大河,约莫一个时辰后来到一戈壁,远远的见一座巨大的青色光幕立于其间。 罗清水大声言道:“那阵法所在便是血骨门阵营,你等勿需忧心他事,只多杀魔宗弟子便是,切记,不要深追,一炷香之内我等即撤离。” “是。”众人应道 法舟转瞬间便来到那阵法上方,几名金丹修士各使法宝。 罗清水使的是一青色圆环,水云宗两女修,一人使黑色玄剪,一人使一红色缎带。青阳宗两人,一人使赤红宝刀,一人使三叉戟。 半空中光芒耀日,各法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能,轰隆一声,仿若天摇地晃,青色光幕在各法宝的打击下,连一轮都没坚持住,如宫殿一般轰然倒塌,青色光幕一阵扭曲,然后碎裂。 阵中魔宗弟子早已吓得面如白纸,魂不附体,惊叫绝望大吼声此起彼伏。 对方有五名金丹修士,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绝无生还可能。 光幕一破,法舟上众人如恶狼扑食,遁光向阵法内魔宗弟子而去。 魔宗众人中,有三名遁光向西逃去,高空中几名金光修士遁光一闪,那三名遁光逃不过百余丈便被截住,光芒闪过,三名男子身体直挺挺从半空坠落。 只数十息之间,魔宗众弟子便被斩杀殆尽,唐宁甚至没来得及出手,地上已尸横遍野,此处阵营尸傀宗安排了三名筑基修士及三十名炼气弟子守卫,皆被屠戮殆尽。 罗清水一声令下,众人跃上法舟,向东南而去,行不到三炷香时间,路过一巍峨广阔的山峰,见峰顶数排石屋鳞次栉比,山峰下百余男子正在采凿。 姜姓老者道:“看来他们已得到消息,撤离了。” 罗清水点头道:“那我等也撤离吧!他们金丹修士想来很快便会追来了。” 原本他们计划是先袭血骨门澜野戈壁营寨,再取风萧山营寨,未想魔宗撤离的倒也快,想来是血骨门总部得到澜野戈壁传音阵汇报,迅速告知了各营寨。 法舟转了个方向,遁行而去。 “这就结束了吗?也太没意思了吧!咱们集结这么多人,只为取他一座营寨,岂不是杀鸡用牛刀么?”法舟上一名唤秦琼的男子开口道 “我们的任务是牵制袭扰,不是与他们厮杀。”方项名道 “下一步该如何?” “此自有罗师叔做主,我们只遵命行事便是了。” 法舟行了两个时辰,在一座延绵十余里的山峰岭间停下,众人跃下法舟,落入深山中。 罗清水道:“此可暂作为落脚之地,自今后起,以五人为一队,分做四队,修行,起居,杀敌皆同进退。我等在此地稍歇数日,任何人不得离此方圆三里之地,若有要事,可向我禀告,获准后,方能外出。” 众人点头称是。 另一边,水云宗与青阳宗金丹修士亦如此告诫自家宗门弟子。 三派宗门在这深山之中,化为三地,成犄角之状,各占一地,那五名金丹修士则居中而坐。 唐宁与殷庆元,姜羽桓,陶谦,杜凯分做一队,起了一座木屋,各盘坐于木屋一角闭目修行。 入夜,唐宁灵兽袋中一阵晃动,是小白蛇在闹脾气,它已一日没有吃喝了。 他睁开双目,在灵兽袋上一拍,白影一闪,小白蛇从灵兽袋中钻出,盘在他肩臂上。看着盘坐在木屋各角落的其他几人,它嘴中吐出猩红信子,脑袋微微向前,做攻击状,不断发出嘶嘶声响,似在示威一般。 显然,它认为这几人侵犯了它的领地,故发出警告。 小白蛇自破壳而出以来就从未见过外人,是以表现的十分警惕,它能感觉的到这几人很强大,它不断吞吐着信子,脑袋向前,威胁着几人。 唐宁担心它真的对他们发起攻击,轻轻抚摸着它身子,安抚着它。 在唐宁不断安抚下它渐渐平静下来,仍是很警惕的看着几人。 “唐师兄,这是你饲养的灵兽吧,在咱们新港养灵兽的可极少。”杜凯道 小白蛇的嘶吼之声让他们惊觉,纷纷从入定中睁开双目望向它。 “偶然之间得到的。”唐宁答道 “这是何种灵兽?观其气息不弱,已达一阶上品之境了。”陶谦问道 “我也不知具体是何种灵兽,乃是诛杀一名魔宗修士时从其灵兽袋中得到的,当时还在蛋壳中未出世,两位师兄较多识广,可有知晓的?”唐宁扯了个谎问道 姜羽桓道:“此蛇全身雪白,身形偏小,观其外形,和白磷蛇相近,不知比蛇可展现出什么异常之处来?可会喷吐白色火焰?” “白色火焰?未见它使过。” “那应当不是白磷蛇了,白磷蛇能喷吐一种白色火焰,威能不俗,殷师兄可知晓一二?” 殷庆元摇头道:“我对灵兽一道知之甚少,从未接触过灵兽。” 唐宁见几人都不识得小白蛇来历,心下微微心安,又有些失望。 心安是因为小白蛇来历不凡,是从荆北古之遗迹中漂泊出来的,加之其表现出来的能力,若别人知晓,难免不会觊觎而对他产生恶意。 失望则因他自己也想知晓小白蛇具体身世。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平常小白蛇见了丹药立马会一跃而起,一口吞下,而后十分欢快的打滚儿,可现在的它很警惕,一动不动的盯着几人,对于丹药视若不见。 唐宁只好将丹药送至它嘴边,小白蛇这才一口吞下,一溜烟钻进灵兽袋中。 “咦!你这灵兽竟然吞食丹药?”姜羽桓见此惊疑道 “是,它自幼便以丹药为食,怎么了?”唐宁疑惑道 “据我所知,灵兽一般不以丹药为食,很少有直接吞服丹药的。” “不吃丹药,那吃什么?”唐宁还真不知晓这些,他虽然在宗门内翻过不少灵兽妖兽的书册,但上面并无记载如何饲养灵兽,只是讲述各灵兽种类,能力及附带的各种事迹。 他想起宗门灵牧科饲养的青翼鸟,好像还真不吃丹药,只食那璀椒豆。 第231章 精锐队(三) “丹药是人族修士为了能更好的将灵药灵力融合自己体内而独创的炼制之法。” “盖因灵药灵力虽精纯但却十分狂暴,修士吃了不但难以尽数吸收其灵力,反而会对身体产生危害,故而炼成丹药,将狂暴的药草灵力化作温和精纯的药丸,可最大限度利用药草灵力而身体不受危害。” “妖族体质与我等不同,自然不用服用丹药,他们自有独特的修行之法,不用像我们一般引导吐纳炼气。他们可直接吸收天地灵气及日月万物精华,或呼吸吐纳或冬眠沉睡皆是修行。” “很少听闻有灵兽会吃丹药的,不符合他们体质,一般灵兽有专门的饲养食料,你这灵兽直接吞食丹药倒是罕见。”姜羽桓说道 唐宁也不知晓小白蛇具体以什么为食,见它颇喜爱吃丹药,便一直以丹药喂养,此时听姜羽桓这么一番解说,不禁有些怀疑,莫非自己喂养方式一直有误? 他想起之前小白蛇吞食了那么多丹药,身上却没有一丝灵力,直到它吞噬了一只探灵鼠后,才进阶为灵兽。 可它自进阶灵兽后这些年修为一直稳步提升,唐宁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说,小白蛇修为提升与丹药无关的话,那么便是它自己独特修行之法所致,丹药于它而言或许只是一种好吃的食物。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具体什么情形只有它自己知晓,唐宁也不会因为这一假设而断供它丹药,只要它修为能够稳步增长,就算把丹药当做食物又何妨。 “可能是因为自幼就吞服丹药,已然成习惯了吧!之前我不知晓该给它喂养何物,见它颇喜丹药,便如此喂养。”唐宁说道 几人也没深究,继续闭目炼气修行。 几日后,众人乘坐法舟再度出发,行了约莫一日,到达齐吴两国交界一峡谷,远远的隐约可见一蓝色光幕立于其间。 罗清水道:“此乃新月宗营阵,是这次我们攻击目标,你等切记,勿要多做纠缠,一炷香之内必须撤离。” “是。”众人应道 猛然间空中一道璀璨烟火升起,绚丽之极,遮天蔽日,远近十余里可见,又见一座高数十丈的瞭望台上两道人影御器而走,想来是新月门的岗哨发现了法舟。 “除恶勿尽,魔宗弟子皆不可放过,谁去追击此两人?”罗清水道 他话音方落,便有两道遁光跃下法舟向两人追去。 魔宗共设三个岗哨,每座之间相距十余里许,法舟行不多时,便到魔宗阵营上方,新月门弟子早已发现是金丹修士,抛下阵法四面逃窜。 罗清水等人亲自追击逃窜的筑基修士,余下之人如虎入羊群,追击四散而逃的修士。 一场屠杀,毫无悬念,守在此地的魔宗弟子来不及逃回魔宗本部便被众人追上诛杀。 不到盏茶时间,驻守此处的魔宗弟子被屠戮殆尽,众人乘上法舟,腾云远去。 行了两三个时辰,到了另一处密林中,罗清水令众人在此稍歇几日。 半个月后,众弟子再次乘上法舟,行了数日,将幽魅宗一处营阵连根拔起。 半年不到,他们这支队伍共拔了魔宗五六处营阵,诛了十余名筑基修士,杀伤炼气弟子一百余人。 他们行事毫无规律,也没有固定的攻击目标,有时十几日出击一次,有时一个月都不出动,除了罗清水等五名金丹修士,没人知晓他们何时出击,目标何处。 连参与行动的众弟子也不知晓,每次都是临时召集,乘上法舟出发,拔掉一处营阵后立马撤退,隐蔽起来,既不建阵法,也不与其他人联络。 每每藏于大山深处或孤峰崖壁,择期而动,他们藏身之地虽无固定方位,但都会选择在玄门的控制地界内,以防魔宗探知他们所在,大举来攻。 ………… 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浪,微风拂过,水面涟漪荡漾。 杨柳树旁,一座亭台矗立,亭下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对弈博棋,一人又矮又肥,整个人如一个硕大肉团,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另一人面色苍白,鹰目薄唇,眼神阴狠。 两人正是从舵翼港逃至新港的新月门和幽魅宗掌教郑介怀与莫道得。 郑介怀一张胖脸满面笑意,莫道得面无表情,凝视着棋盘手执着黑子迟迟未下。 远处一男子领着一慈眉善目老者走至近前,躬身行礼道:“师尊,吴前辈到了。” 郑介怀朝老者微微一笑道:“吴道友来了,且先容我两人分出这局胜负。” 老者也不介意,便在亭下入座,看着两人对弈。 棋局厮杀正酣,两人每一步皆沉思良久,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棋局落定,莫道得以一目之差落败。 郑介怀哈哈一笑:“莫道友,承认了。” 莫道得也不言语,左手一翻掏出一个黑色木盒递给他。 郑介怀打开木盒,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其间盛放着一株紫色的药草,其叶如鱼鳞,开有五叶,竟是株千年的鱼龙草。 郑介怀颇为欢喜,将木盒收入储物袋中道:“吴道友可有雅兴,咱们来对弈一局如何?” 老者笑道:“我于此道不精,况且身上也无甚拿得出手之物,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他话音方落,极目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男子身形,但见其方面大耳,浓眉短须,目光炯炯,十分机警模样。 “侯道友来了,快快请坐。”郑介怀满面笑容起身道 男子朝老者微微一点头示意,落座于亭台下。 郑介怀拍了拍手,一名貌美女子双手端着托盘来到亭台放至石桌上,掀去托盘上红布盖,给四人一人倒了杯酒水。 “几位道友,尝尝我这珍藏灵酒,这还是当年在舵翼港上,截杀璀华宗金丹修士时从他储物袋中获得的战利品,这些年一直不舍得独饮,今日与诸位同饮一壶。”郑介怀道 几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肠,香椿浓郁,使他们灵海中灵力微有激荡。 “好酒。”老者开口赞道 “郑道友,你请我们几人来此总不该是只为饮酒作乐吧!有事还请明言。”侯姓男子道 郑介怀道:“侯道友快人快语,今日请诸位不远万里来此,也是无奈之举,我四家宗门自联合之日起便屡战屡胜,从玄门手中夺过了不少地界,新港也算是有了我们的立足之地,不再用的着躲躲藏藏,东奔西窜。” “可如此大好局面却被玄门一支小队伍搅得鸡犬不宁,想来几位也深受其害,今日请诸位正是为了议定此事,商议一个策略来对付他们。否则任凭他们继续肆意猖獗下去,我四家宗门恐永无安宁之日。 “是啊!现在下面弟子是人心惶惶,杯弓蛇影,数月之内我血骨门就被拔掉二座阵营,死了七八十名弟子。”老者道 候姓男子道:“据我所知,他们这支小队是由玄门三宗联合组建的,有五名金丹修士,六十名筑基修士,皆是玄门内的精锐弟子,这等实力别说拔几座阵营,就是直接突袭我等宗门大本营都可以。” “且他们极为谨慎,每次拔了营阵后立马撤走逃之夭夭绝不纠缠,待我等赶到时早已不见了人影,我也曾尝试设计埋伏他们,集宗门主力在一座阵营中伏击,等了足足一月,不见他们来攻。” “他们行事似随兴而发,没有规律及具体目标,随意攻击我四家宗门,这等毫无规律及目标的攻击方式,想要逮到十分困难。” 莫道得道:“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来去如风,无影无踪,颇似我等以前宗门未整合时各支派生存方式,几十号人虽然不少,要藏起来也不难,况还是玄门占优的情况下。” “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支队伍实力颇强,即使逮住他们,也未必留的下,人少了不行,大举出动又容易被察觉,故十分棘手。” 郑介怀道:“这正是我请两位道友来此商议的原因,我等是从舵翼港逃难至此,毫无根基,之前与新港玄门素无瓜葛。你等在此经营这么多世,想必对玄门内部信息知晓不少。” “可否从内部打探到他们这支队伍的居所?若能趁其不备袭之,将其一举歼灭,对玄门打击非小,对我等今后与玄门的对抗助益颇大。” 侯姓男子摇了摇头:“我早已设法打听过了,除了打探到他们人员配给,其余一无所知,倒是吴道友,或许能打探到一些,先前数次袭击轩跃山灵矿不都是吴道友提供的消息吗?” 老者笑了笑:“玄门内确实有一个人给我提供消息,不瞒诸位,此人一向神出鬼没,并非我安插的细作,他是主动找到我的。以前几次攻袭轩跃山灵矿,其大阵突然失效,皆由他之力,此事或许可以找他一试。” “哦?”他这么一说几人都露出诧异神色。 几人原本都以为玄门之中屡建大功的那个神秘人物是他安排的细作,没想这个大能耐之人竟是主动找上门的,这可万万没想到。 按理说,能够接触到轩跃山灵矿阵法阵盘的必然是玄门内地位颇高的弟子,这样的人居然主动投靠魔宗,甘冒奇险为他们做事,实在罕见。 “不过。”老者话语微微一顿。 “莫非道友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郑介怀道 “难言之隐倒没有,但要此人出力也非那么容易。” “此话怎讲,还请明言。” 老者道:“此人既非我安排的细作,冒如此大险为我等从中去事,其实也是有所求,每次请他动手我都得付其一大笔灵石。” “第一次袭轩跃山时,他就偷取了玄门所藏的三十万灵石,之后再袭轩跃山,我又支付了其十万灵石,这次要他出手,没有十几万灵石,恐怕不会答应。” 第232章 精锐队(四) 他话音方落,几人不禁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之中皆有怀疑之色,显然不相信他这套说辞,认为他是在变相的讨要报酬。 什么神出鬼没,什么请人出手不易,都是托辞,目的只是为了索取报酬。 郑介怀哈哈一笑:“些许灵石我等还是给的起的,只要他能够提供准确有用的消息,吴道友尽管答应便是。” 老者点头道:“那好,我就试试吧!” 他知晓几人不相信他所说之言,人之常情,换自己也会怀疑,一个受玄门重视身居高位的修士竟然主动与势弱的魔宗连结,这话说出去很难让人相信。 但事实就确实如此,其中的差距在于,这个弟子可能并不受重视,也没有身居要职,他自然不会将这些全盘托出。 “如若能够找到他们确切位置,合我等之力,骤然袭之,一举将其全歼,当然最好。但事情恐不会那么顺利,纵然知晓他们藏身之处,也未必能将他们歼灭,或许我等一出动就被他们察觉也未可知,而机会只有一次,难以保证能一战功成。” “我等仍需想出一个制衡之法,来遏制他们的行动,事若不成,也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局面。”莫道得说道 候姓男子道:“莫道友所言有理,如果我们能知晓他们的动向及行进路线就能事先打一个埋伏,他们每次突袭我等阵营,有时长途奔袭万里,从齐国到吴国,我等可多安排些耳目广布四方,一旦发现他们踪迹,立时集结力量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或阻其归路。” 老者道:“此法过于被动,不易施行,新港方圆几万里,不了解他们方位及目标,纵使布再多耳目也是大海捞针,且他们乘坐极光舟何其迅捷,恐怕还未等咱们的人通知到总部,他们已拔下阵营逃之夭夭了。” “我意,不若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他们合玄门三宗之力组建精锐小队,我等也可组建一支精锐队伍,袭玄门驻地。” 郑介怀道:“吴道友所言与我所思可谓不谋而合,一味严防死守并非上策,他们既能组建精锐小队不断袭扰,我等就为何不能如此?” “此次将诸道友请至一堂,我已思得上中下三策,上策是找到他们具体位置,合我等之力骤然袭之,将其一举歼灭,玄门必然元气大伤,不能再与我等争雄。” “中策是我等亦组建一支同样精锐小队,袭扰他们驻守之地,反制于他等。” “下策是集结我四家宗门之力夺下轩跃山灵脉,逼迫玄门与我等大决战。” 莫道得点头道:“我同意吴道友和郑道友之言,对付玄门,我等只可步步蚕食,尽量避免与其一决生死,最好能逼迫他们与我等化界而治,半分新港,此事可速速准备。” “侯道友以为如何?”郑介怀问道 “确实比我的方略更胜一筹。” “既然大家都同意,可速速施行,各选门中精锐弟子组成实力强劲的小队,吴道友,玄门那边探听消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 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内,吴正平盘坐在静室中,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打开静室石门,一名头戴斗笠,身段窈窕女子径直走入。 “说吧!着急找我什么事?”女子清冷声音传来。 “玄门组建精锐小队的事情你应当知晓吧!我们很被动,处理起来十分棘手。” “需要我做什么?” “查清他们队伍的具体位置。” “无能为力。” “先不要这么快拒绝,你不想听听条件吗?” “什么条件都没有用,我做不到。”女子声音毫无波动 吴正平起身笑着拍了下她肩臂:“你一定有法子的,那么多棘手的事情你都摆平了,这次价格随你开口,只要你能找到他们具体方位。” 女子冷笑道:“你真把我当成玄门掌教了,他们单独行动,不与任何人保持联系,连你们都找不到,我一个小卒又怎么可能知晓他们位置?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石门再度转开,女子出了门离开客栈,吴正平眉头微微一皱。 以此人手段之大都不知晓玄门小队的位置,要想通过其他人线索查找就更难了。 不多时,一名高瘦男子来到静室外,躬身行了一礼:“师尊,人跟丢了。” “他是如何逃脱你追索的?” “弟子也不知,我能锁定他的最后方位是在街巷拐角的一个尽头,只留下这个。”男子手掌一张,一只黑色微小虫子静静的趴在他手掌间一动不动。 吴正平望着那只黑色虫子陷入了深思,此虫名嗅香虫,一雄一雌,这种虫子和普通虫子没什么区别,却有一个特殊的本领。 雌性的虫子有一种极微妙的香味,这种香味只有雄性的虫子才能嗅到,当雌性虫子爬过人身体的时候这个味道会残留在人的身体上三日不散。 方才他起身拍其肩臂那一下就悄悄将雌性虫子放置其衣物间,他徒儿身上带着雄性虫子,可以根据雌性虫子散发的特殊味道一直追踪到其人。 这种嗅香虫雄性可以嗅到数里之内雌性散发的味道,对方是怎么摆脱嗅香虫的追踪? 哪怕他发现了身上的雌性嗅香虫,雄性嗅香虫仍能够根据雌虫残留下的香味追踪,除非他能一瞬间遁出数里之外。 一瞬间遁走数里,连他这个金丹修士都做不到。 除此之外,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就是她有秘法能完全隔绝身上气息。 吴正平微微叹了口气,为了弄清这个神秘人物的真正身份,他专程跑了一趟济南岛买了这对嗅香虫以跟踪其人,没想到还是一无所获。 他对此人是越加好奇了,他已推断出这个人有改头换面的能力,现在又得知此人能够完全隔绝身上气息,此次会面也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 此人并不受玄门重视,不然早被选入玄门组建的精锐小队中,不可能来此会面。 到底是个什么人,这样罕见的能力居然在玄门中不受重视,隐藏的真够深的。 “师尊,不如下次会面时直接将其擒下,看看他庐山真面目,他为我们做这么多事,已不可能回的了头,不怕他翻脸不认人。”男子说道 吴正平摇了摇头:“无论什么事切记不要意气用事,要是靠蛮力有用的话,我早就做了,擒住她不难,但擒住之后呢?我们对她一无所知,甚至不能确定面前这个人是否就是真正帮我们做事的幕后人物,而她对我们几乎了如指掌。” 男子皱眉道:“师傅的意思是?和我们接触的这个人只是个跑腿的?幕后其实另有其人?” 吴正平道:“换做是你,你会冒着性命之危,毫无准备就去和玄门之人接触吗?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观其几次行事,部署颇为缜密,玄门到现在还没有揪出她来,就可见她的手段。” “哪怕是我们,对她的了解也还停留在推测范围内,你跟踪她那么多次,可曾查出个蛛丝马迹?她敢来与我们会面,说明她并不惧我等威胁,揭露她身份。” “你相信吗?为师可以肯定,纵使我们擒住她,也无法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 男子更加疑惑了:“如果这个人只是个跑腿的棋子,那幕后之人会是谁呢?” “这就是为师要你跟踪她的原因,通过她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幕后舵手。在此之前,我们绝不可轻举妄动,贸然和她翻脸,你可曾记得我们第一次偷袭轩跃山灵矿,此人替我们关闭了大阵禁制。” “徒儿当然记得,当时还是她主动找上的徒儿,要五万灵石报酬。” “哼。”吴正平冷哼了一声:“五万灵石,实话告诉你吧!就在我们攻击灵矿之际,他趁乱偷偷取走了三十万灵石。那灵矿仓储室内,原本有百万灵石,他拿走了所有中品灵石,价值约莫三十万,此事我也是事后得知。” “什么?”男子大惊:“她竟然如此大胆?利用我们与玄门厮杀,她渔翁得利。” “现在你知晓了吧!为什么我能肯定,即使擒住她,也无法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她利用我们拿走了三十万灵石,却依然敢来见我,自那时起,我就断定,此人背后一定有幕后舵手,且藏有后招,并不惧怕我等骤起发难。” 男子道:“幕后之人竟然能于乱中从灵矿内取走三十万灵石,说明她必是当时灵矿守卫的弟子,我们从此着手,范围可缩小许多。” “没那么简单,此人精通改头换面一类的术法,我猜他定是幻化成灵矿某个人,然后才乱中取走灵石,光从守卫弟子中难以查出什么来。而且你没有发现一件怪异的事吗?这个女子,这么多年,修为一直没有增长,从始至终都是炼气三层之境。” 男子道:“徒儿原本也奇怪这点,不过现在倒不觉为奇了,她既能无声无息消失,连嗅香虫都找不到,遮掩修为又有什么稀奇,这世间异宝异法无数,能掩盖真实修为的术法也不在少数。” 吴正平道:“能遮掩修为的异宝确实不少,可能能瞒过我神识探知的至少也得是金丹修士,否则大境界的压制下哪怕有异宝也不可能瞒得过我,而这人显然不会是金丹修士。” 第233章 对抗(一) 方云山苍苍郁郁的山岭连绵数十里,山峰顶上一座青色光幕将数里之地笼罩,离蓝色光幕南十里外有一座高数十丈的瞭望台,此乃是青阳宗守备的一处资源要地。 此山盛产云松木,云松木是制符上佳原料之一,市面上一颗十年云松木需五十灵石。 守在瞭望台上的青阳宗弟子正百无聊赖,两人相对而坐,对弈博棋。 “承认了,吴师兄。”一人呵呵笑道 另一人沉着脸一语不发从储物袋中掏出二十块灵石递过去:“再来一局。” “好咧!”那人咧嘴笑道,一回首见极目处出现一个黑点,他愣了愣神,仔细一看,那黑点越来越大,惊慌道:“看,哪是什么?” “什么东西。”另一男子亦偏过头,瞬间面色大变:“不好,是极光舟,从魔宗方向来的,快,放信号。” 半空中绚丽的烟火绽放开来,两人御起法器慌忙逃路,一个向东,一个向西,飞遁而去。 不多时,数艘流光溢彩的极光舟到了瞭望台上方。 “那两个逃走的人怎么处置?”舟上一人问道 “斩草除根。”一细眼阔口男子道 “是。”法舟上两道遁光闪出,朝着二人追去,不过数里便分别追上脚踏飞剑的二人,光芒一闪,两人毫无抵抗之力,防御法器被如切豆腐般斩断,连同人头一起坠落于地。 方云山顶阵法之中,警铃大响,众青阳宗弟子慌忙集合于阵坛前,列阵径直出阵迎敌,刚出阵外,就见四艘极光舟激射而至。 “不好,是金丹修士,退回阵内。”领队的筑基修士见此,大骇失色。 众人慌忙撤入阵内。 “张师弟,你速去传音阵,告知宗门,魔宗派出多艘极光舟及金丹修士大举入侵,其余人紧跟着我,从这边走,大阵一破,分散逃离。”一男子大吼 众人皆惶怖失色。 轰然一下巨响,如天摇地动,大阵光幕极度扭曲,怦然消散,各色光芒照入阵内,强大的毁灭气息弥漫天地,让人不禁颤栗,那是各法宝攻击下的余威未散。 “快逃。”一人大吼,众人分作鸟散。 阵中,几道遁光朝不同方向激射而去,行不过一箭之地,便被堵上,金丹修士出手,没有任何悬念,几名筑基修士只来的及发出一声大吼,便被取下首级,或被法宝之威镇成一团肉泥。 那些炼气弟子们驾着法器慌忙逃命,被筑基修士遁光追上,光芒一闪,身首分离,青阳宗数十名弟子悉数丧命。 魔宗修士乘上法舟远遁而去,不多时便没了踪迹。 五日后,楚国东部一处峡谷,四艘极光舟再次出现,将守卫此地的乾易宗驻守弟子屠戮一尽,而后飘散而去。 消息传遍玄门,驻守弟子人人自危,玄门一面召回所有外驻弟子,集于大营,一面商议对策。 …………… 乾易宗正殿,掌门魏玄德眉头深蹙:“魔宗依样画葫,反制我等,此事该如何应对。” 外务院程水闽道:“不若设下伏计,诱他来攻,将其一举诛之。” 戒密院佟全安道:“设伏?如何设伏,他们摆明了是学罗师兄等人做法,随机攻击我们三派任何阵营,若要设伏,总得有诱饵吧!我们连他们藏在哪都不知晓,更别提逮到他们了。” 史名随道:“真要设伏,只能随机埋伏一处阵营,和他们赌气运,我们有二十处阵营,而凭我等之力只能伏于一处,其他阵营怎么办?纵使他来攻我们所伏阵营,凭我一宗之力难以悉数全歼。” “更别说我玄门内部有他们细作,这般大规模动作,恐怕人还没出宗门,他们就知晓了。最好能探知他们藏身之所,出其不意击之,永绝后患。” “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他们必藏身魔宗势力范围内,纵然知晓,难以突袭。”魏玄德叹道 “掌门无需忧虑,破他此法甚易。”彭万里道 此言一出,几人皆微微一愣,魏玄德目中精光一闪:“彭师弟有何良策?” 彭万里笑道:“魔宗不是已经为我等示范了防备之策吗?” “彭师弟的意思是我等也收紧防御,兵合一处?”史明随道 自玄门组建精锐小队袭击了魔宗几处营阵后,魔宗便全面收缩战线,放弃了外面所有营阵,弟子皆退回到本部内,现在外面已经没有魔宗所驻营阵。 彭万里道:“没有人规定必须分兵驻守啊!我们组建机动队目的不就是为了袭扰魔宗,使他们无暇他顾,如今魔宗全线收缩,不正是我等最初目标吗?” “既如此,又何须再分派弟子驻守,集中弟子退守大营,对方必不敢来犯,若他们派小股人手抢占资源之地,我们可蚕食之。若他们大举来攻,我等依托大营而守,罗师兄可袭他宗门总部,以目今的形势来说,保持现在的局面对我们而言是能够接受的。 几人听了他这番话恍然明悟,是啊!魔宗已经收缩战线了,还要列那么多阵营驻守什么呢? 魏玄德亦点头道:“彭师弟之言有理,诸位师弟还有很好的提议吗?” 几人皆点头附议。 “那好,即日起,拔去所有阵营,众弟子坚守大营内,以防魔宗偷袭。” …………… 吴国不知名的深山内,十余栋木屋矗立,此正是玄门弟子们的藏身之所。 他们在此藏身已有数月,所有人均在木屋中炼气修行,别说山峰,连木屋都没走出过,自四个月前他们袭了一处幽魅宗阵营后,魔宗放弃了所有阵营,缩回总部,他们便再无下手机会。 此时一道遁光自东而来,落入林内,现出一个鹤发皓首的老者身形,乃是青阳宗金丹修士辛元羡,他遁光方停,另一道遁光迎面而至,现出一扎髯满腮的男子身形,乃是青阳宗另一名金丹修士郝硕。 “辛师兄,现外间形势如何?”郝硕问道 原来自魔宗收缩战线后,众人便藏在山间,与外界完全失联,不知现玄魔两家有何异变,于是派辛元羡出去打探消息。 辛元羡道:“形势比之前已有不同,我打探到魔宗也建立了一个精锐小队,袭了我玄门数座阵营,现玄门亦紧缩战线,所有人都退回了大营之中。” 两人说话间入了木屋,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余几人。 “下一步该怎么办?魔宗已退回总部,我们无从下手。” “贵宗掌教如何个说法。” “敝宗掌门让我们便宜行事,我们在外可与宗门互为犄角,只要魔宗不知晓我等确切位置,就不敢贸然大举入侵。” “既如此,我等不宜鲁莽行事,还是静观其变,看魔宗下一步动作再决定。”罗清水道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过去了,唐宁盘坐在木屋内,小白蛇游荡在酒坛子里,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小白蛇对其他几人已不似初相见时那般警惕,唐宁也懒得天天将它关在灵兽袋里,就任由着它四处游晃。 猛然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地面为之一颤,木屋摇晃欲塌,几人睁开双目,相顾骇然,遁光一闪出了木屋。 唐宁一招手,小白蛇倏然一下从酒坛处消失,出现在他肩头,往灵兽袋里钻去。 高空之上,几名金丹修士已与对方交上了手,各色光芒交织一处,遮天蔽日,黑风阵阵,雷弧耀日,响声震地。 唐宁方出木屋,只见半空中数十名魔宗弟子朝着他们袭来。 “魔宗修士来袭。” “勿要惊乱。” “分散突围。” “他们人数不多。” “以小组为队,与他们周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嚷嚷道。 转瞬间魔宗弟子已到了近前,各种神通术法使出,刀枪剑戟,锤锏鞭矛各类灵器铺天盖地攻来,众人纷纷祭出灵器,使出神通术法相迎。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巴掌大的金钵,向上一扬,金钵迎风而涨,将他身形罩住。 轰隆一声大响,一把黑色长刀狠狠斩在金钵上,黑金两色光芒相交,金钵剧烈晃动不已,壁体延伸出一丈多长。 唐宁心下大惊,这黑色长刀竟是件极品灵器,眼见黑色长刀又要落下,如若硬抗极品灵器的话即使以金钵的坚韧度,也支撑不了多久的,他赶忙收起金钵,身形暴退。 以他的修为及实力还不足以在这众多精锐弟子前逞能。 他遁光一闪,人已退出十余丈远,黑色长刀落下,被一件赤色三叉戟架住,两件灵器光芒大绽,赤光与黑光平分秋色,将周围十余丈照耀成赤黑两色,绚丽之极。 出手的乃是与他一个小队的殷庆云,那件赤色三叉戟亦是件极品灵器,他见唐宁抵挡不住黑刀之威,于是果断出手,替他接下此击。 黑刀与赤戟相击,没有火花四溅,只有光芒交织,灵器内蕴藏的灵力余威扫过周围树林,将一行行大树拦腰斩断。 两人一击过后,各自收回黑刀与赤戟,在这种密集的混战之中,如若与敌人相持过久,是非常危险的事,很容易被别人盯上夹击,是以两人各收回灵器。 众多灵器,术法交织一起,两方正酣斗之间,玄门弟子上空突然凝成厚厚的黑色云层,从云层中下起黑气细雨来。 那雨滴打在众人身上,竟将众人灵力护盾消融开来。 “小心,是新月门弟子的秽土融灵术,能够侵蚀我等灵力。”有人大喊 第234章 对抗(二) 唐宁举目望去,只见魔宗弟子间,有七八人手结印式,口中念念有词。黑色云层越凝越厚,眨眼已将方圆百丈之地笼罩,云层里黑色雨滴越下越大,越来越密。 那黑雨不知何物,有极强腐蚀性,连筑基修士的灵力护罩也能消融,众人只好一面源源不断运转体内灵力以持续供给灵力护罩,一面使出灵器应付魔宗攻击。 云层还在凝结,黑色雨滴越下越大,如冰雹一般砸在众人身上。 啊!倏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众人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高大魁梧男子双手如利刃一般插入一魔宗修士胸膛之内,两手一张,那魔宗弟子整个身体被生生撕成两半,鲜血弥漫半空。 众人见之,无不骇然失色,这是何等力量,竟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撕成了两半。 那高大男子全身覆着黑色光泽的鳞片,如鱼鳞一般从头到脚遮掩的密不透风。 五指似龙爪形状,覆盖着黑色鳞片,黑色指甲一尺来长,如利刃般寒光闪闪,他一手抓着魔宗修士一半身子,向下一掷,嘭的一声,地面砸下两个巨坑。 男子目光扫过,如同狮王巡视自己领地,一双幽绿色长如弯月的瞳孔更添几分诡异与威严,让人见之不寒而栗。 此人正是青云宗三名非妖之一,拥有青蛟王室血统的秦天蛟。 此刻他全身长满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甲,五指化为龙爪,如魔神降世,俯视人间,加上那双诡异的幽绿色弯月瞳孔,与其说他是覆满鳞甲的人,不如说他是人形的蛟龙更为贴切。 方才他便是以那双龙爪,刺穿那魔宗修士的胸膛,其灵力护罩在他利刃般的指盖前如水磨的豆腐一样,没有丝毫作用。 他双爪刺入其胸膛毫不费力的一扯,一名筑基修士就这般被他撕成了两半。 冰雹大小的黑色雨滴砸在他全身鳞甲上,如豆腐撞钢铁,一触即碎。 围在他身侧的三名魔宗修士脸色铁青,颇有些骑虎难下,一时不知是进是退,他们皆是宗门内佼佼者,方才夹攻秦天蛟,反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一人,几人心下已胆寒,不敢再攻,纷纷掏出灵器护住己身。 “天蛟王,休得猖狂,我来战你。”魔宗众人内,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燕颔虎须,豹头环眼的男子,他一声大喝,数十根骨骼破出体内,与常人不同的是,别人皆是白骨,而他骨骼尽墨,几息之间,整个人血肉全消,化为一具骷髅之体。 其全身上下每根骨骼黑亮光泽,寒芒闪烁,双目化为幽绿火焰,骇人无比。 “天蛟王,试试我的尸魔圣功。”男子大喝道,声如雷震,人化为一道残影,攻向秦天蛟,转瞬之间两人便战在了一起。 尸魔圣功,乃是魔宗大名鼎鼎的顶级功法之一,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功法,未想这小小的新港竟有人习得此术。 众人见他使出此法,皆大惊不已。 秦天蛟全身覆着黑色鳞甲,双手化龙爪,如降世,那魔宗弟子使出尸魔圣功,整个人化作豪无血肉的骷髅尸魔,似地狱恶鬼。 两人战至一处,掌如风,拳似电,你来我往,没有任何神通术法,每一击都似山岳对撞,只打的天昏地暗。 玄门众人一面抵挡着魔宗修士的攻击,一面斜眼望着两人对战,无不惊骇。 秦天蛟乃青蛟王室血脉之体,论身体之强横乃世间顶尖存在,如今化为蛟态,力量更增,其随手一击足可撕裂修士身体,此有目共睹。 而那魔宗修士化作尸魔之体,与他近身肉搏,竟一丝也不逊于他,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两人拳来脚往之间,秦天蛟身上鳞甲被撕裂数片,鲜血直流。 而那魔宗修士尸魔之体胸腹几根墨色骨骸亦被击的弯曲变形。 “哈哈哈。青蛟王室血脉不过如此。”那魔宗弟子仰天大笑,声如雷震,气势惊人。 说话之间,他全身黑芒大绽,胸腹弯曲的骨骸已复原如初。 秦天蛟面沉如水,双掌一挥,身上流淌的鲜血瞬间聚凝起来,似炮弹一般击向魔宗修士。 青蛟王室血脉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强横妖体,其血液中蕴含着十分强大的力量。 秦天蛟以自己血液为攻击,魔宗弟子不敢小觑,从背部抽出一根墨色长骨,持在双手间,一声大喝,那墨色长骨全身燃起黑色火焰,猛然斩向激射而来的那团血液。 两者方一触碰,血色液体与黑色火焰即融为一体,那血液在黑焰的灼烧下,竟如热油般翻滚沸腾起来。 “嘭”的一声响,那团血液碎裂开来,四溅而下,零散的血液落入地面,如炮弹落下,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尺深的凹坑,连被黑骨刃斩破的零散血液都能有这般威能,可想而知那团血液中蕴藏了多大的力量。 此刻,那尸魔体魔宗弟子手持着黑色长骨刃,刃上覆着的黑色魔火足有十余丈之高,可谓魔焰滔天。 秦天蛟双掌缓缓抬起,手掌间涌出滚滚鲜红血液,刹时间,方圆数十丈成为红色天地,血液似大河涌动,翻滚不休,他双掌一推,滚滚鲜血如汪洋大海一般铺天盖地涌向对方。 他体内流淌的是青蛟王室血脉,精血如汪洋无穷无尽,此一式正是以他体内精血为引,融合天地灵力,所施展的独门术法,血海汪洋。 血海滚滚铺天盖地,所过之处尽皆淹没,树木腐蚀,云层消融,连新月门弟子所凝结的黑云,被他血海一冲也尽数消融。 那魔宗弟子见此,一声大喝:“尸魔圣功,魔焰滔天。” 只见其全身燃起熊熊黑焰,将方圆数十丈化为一片黑焰之地。 他身体骨骸不断生成黑色骨刃,那些新生的黑色骨刃破体而出,骨刃上覆着十余丈高的黑色魔焰,斩向血海。 转瞬之间便有数千骨刃迎面击向滔天血海,两者方一触碰,如山岳相碰,似银河漫卷,血海中血浪阵阵,不断翻涌。 血海如大河东流,一往无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骨刃斩向其中,便似石子投入汪洋,虽激起浪花朵朵,却只是徒添涟漪。 血海涌向魔宗弟子,将其身形包裹,众人只能看见血海翻涌之间,一阵阵血浪激起,不断有黑色魔焰破浪而出,又复被血海包裹,血海与魔焰两者相斗不休。 另一边,玄门众弟子一面施法抵挡着魔宗修士的攻击,一面源源不断的将体内灵力供应以持续灵力护罩。 半空中黑色云层越凝越厚,从中落下的黑色雨滴已有鸡蛋大小,密密麻麻的黑雨砸在众人身上,越来越猛烈的侵蚀着灵力。 方才秦天蛟的血海虽然将黑色云层消融不少,但它转瞬又重新凝结了起来。 “秽土融灵术无止无休,随着术法凝成时间越久,掉落的融灵雨会越来越大,侵蚀灵力的速度也就更快,凭我等灵力是支撑不了太久的。魔宗或有后续支援,我等不可恋战。” “分散突围。” “以小组为队,待其追击,阵型一散,可各个击破。” “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使出手段各自逼退对手撤出战团,遁光一闪,向后方逃去。 唐宁对阵的是一名和他修为相当的魔宗修士,两人你来我往,术法灵器相击,光芒耀日,看上去激斗正酣,难分难解,实则出功不出力。 以他的修为实力还不足以在这种级别的混战中施威逞能,于他而言,保存实力不被别人顶盯上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知晓对方是否和他一样想法,但显然对方也未尽全力,不然他不可能如此轻松应对的了。 他双手结印,使出火鸟术。 漫天火鸟凝成,一声清鸣朝着对方袭去。 那魔宗弟子使一玄钟护住己身,见铺天盖地火鸟来说,双手结印,口中喷出滚滚黑雾,迎向火鸟,火鸟冲入黑雾之中,不断传出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 那黑雾不知是何术法,火鸟一入其间纷纷爆裂而亡。黑雾亦消融的七七八八,余下的残余雾气朝着他涌来。 唐宁正待有所动作,听得众人话语,不再与他纠缠,左手一翻,掏出金钵,护住己身,遁光一闪,紧跟着殷庆云而去。 秦天蛟眼见玄门众人后撤,眉头一蹙,双手结印,血海翻腾不已,其中数团血色液体从血海中脱离而出,回到他掌间,被其吸收入体。 这几团血色液体是他自身精血,正是这精血融合天地灵气化为的血海,如今他将精血收回,血海失去他精血支撑,立时消散,他化作遁光向着前方一道窈窕身影追去。 血海散去,那名魔宗弟子身形现出,此刻的他,显得微微有些狼狈,身上滔天魔焰散去,原本黑亮光泽的骨骸有丝丝泛白,双目之中,幽绿色火焰也暗淡不少,显然,他在与血海的对抗之中吃了不小的亏。 “哼,好霸道的血脉,我的尸魔玄焰竟不能破。”那人冷哼一声道。 “追,别让他们逃了。” “秦天蛟交给我,我和他还未分出胜负。” 魔宗众人见玄门修士逃遁,纷纷化遁光追去。 第235章 对抗(三) 唐宁一回头,见身后有几道遁光追来,仔细一看,不是别人,为首一人虎背熊腰,肌肉虬结,身形魁梧,异于常人,整个人似一座小山,乃是水云宗三名非妖之一的于飞熊。 他身侧一人面若桃花,楚腰卫鬓,翩翩如芙蓉仙子,正是另一名非妖南宫绯月。 两人身后还跟着数人,其中就包括方才大显其威的秦天蛟,他全身鳞片皆以退去,恢复人形。 “咱们身后有水云宗修士追上来了。”唐宁道,他们一队五人选择往东南方向逃遁,没想这队水云宗修士居然和他们逃遁路线一致。 “恐怕不是追我们的吧!”殷庆云回首笑道 唐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值此危难之际,几人身后就跟着魔宗修士,他居然还有心情揶揄姜羽桓。 “有许多魔宗修士朝我们这方向来了。”杜凯开口道 “想必很多都是冲着秦天蛟来的,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他们。”殷庆云道 没办法,跑是肯定跑不掉的,他们一行五人修为参差不齐,遁速自然也有快有慢,以殷庆元筑基后期修为,全力飞遁的话不多时就能拉出他们一大截来。 这五人中真正能够甩掉魔宗修士追击的只有殷庆元和姜羽桓可以做到。 唐宁曾见过姜羽桓化身鸟兽,以筑基初期修为追上对方筑基中期修士,那是他筑基后的第一战,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战,那名魔宗修士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他们三人对付此人,却被其轻松突围还反杀了己方一人,给他造成了极大震撼。 “他们人数不少,凭我们之力恐难取胜。”杜凯道 唐宁回头看了一眼,双眉紧皱,追击的魔宗弟子有十四五人,这意味着一旦交上手的话,几方至少有五人会受到对方二人夹攻。 几人虽是宗门选出精锐弟子,可对方也不弱,方才两阵对战几轮攻守之间已能看出虚实。 殷庆元默然不语,眉头深皱,以他的实力想走的话料魔宗修士难以阻住,故而他先前并未在意。 可现在问题摆在这里,对方实力明显强于己方,要么决死一战,要么弃众逃遁,受宗门责罚,遭同门鄙夷,正两难之间,只听姜羽桓道:“他们既多分人手追我,必有少数人手追击其他队伍,我们换个方向,朝其他队伍汇合,或可一战。” “此法甚好。”殷庆元大喜,向身后水云宗修士喊道:“水云宗诸道友,魔宗人手众多,以我们实力恐难抗衡,不如联合其他队伍,兵合一处,共诸魔宗修士,天蛟王,你意如何?” “好。”身后一个苍雄浑厚的声音传来。 “走。”殷庆云大声道,率先朝着正南方向一只逃遁的队伍追去。 众人分散逃遁未久,离得不远,没多时便与正南方逃遁的队伍汇合一处,这个方位同样是两只队伍,一只乾易宗,一只青阳宗。 殷庆云之所以选择与这个方位队伍汇合,一是离的最近,二是这个方位逃遁的队伍追兵较少。 他们身后的魔宗修士因人数较少,只是象征性的追击,距离拉得远远的。 两个方位队伍汇合后,追击在他们身后的魔宗众人也与这只追击队伍相汇。 唐宁抬眼望去,心下稍安,因他们这两只队伍实力颇强。 乾易宗这边为首的是宣德殿兵杖部周仲文,筑基后期修为。除他之外,还有一人,浓眉大眼,目光炯炯,乃是与姜羽桓齐名的天才弟子,掌门魏玄德之徒庄心乾,另外三人分别是陈达,秦琼,冯玉刚。 青阳宗那边为首的是一名黑脸修士,名唤马伯玉,同样筑基后期修为。除他外,又有一男子,看上去虎头虎脑,颇有些木讷,正是青阳宗那大名鼎鼎天生自带神通的天才弟子贺子阳。 余下三人,个子高的名丁益,面白的名王元安,细眼的名章普。 他们这四只队伍中集合了新港玄门四个天才弟子,乾易宗的庄心乾,姜羽桓,水云宗的秦天蛟以及青阳宗的贺子阳。外加三名筑基后期修士,哪怕其他队伍亦兵合一处,他们绝对是众多队伍实力最强的一支。 以这等战力哪怕魔宗修士人数微微占优,也丝毫无惧。 水云宗那边除了秦天姣、于飞熊、南宫绯月三名非妖。另有两名貌美女子,一人名苏千琴、一人名杨薇,皆筑基中期修为。 “魔宗似乎加快了遁速。”秦琼开口道,方才魔宗人数较少,不敢追的太前,只是象征性远远追击,如今其两方修士兵合一处,实力大增,自然加快了遁速。 “不知魔宗后续有无增援,若无增援,可就此诛灭他们。”周仲文道 “别大意,找个荒僻的地方再解决他们。”殷庆云说道 两方一追一逃之间已行数里,魔宗之内几名修为高的修士舍弃大部队径直追来,不多时已追近数十丈之距,一人手中施法,欲要留下众人。 只见后方魔云暴涨,几息之间便已漫过众人头顶,魔云之中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不断传来,众人头顶着魔云继续飞遁。 唐宁心下颇有些惴惴不安,看了眼头顶下滚滚魔云,就似一把刀尖悬在心头一般,那几名魔宗修士已不见踪迹,想来是藏在了魔云之中。 魔云之中声响越来越大,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无需理会,魔云只是障眼法,他们不敢近身,意在扰乱我等心神,逼迫我等出手攻击魔云,继而拖延我们遁速。”周仲文见众人一副如临大敌,惴惴不安模样开口道 他话音方落,魔云之中激射出数道巨大光柱,直奔众人而来。 周仲文双掌成圆,半空之中凝出一个直径数丈的圆盾,光柱击在圆盾之上,只听砰砰数声声响,那几道光柱纷纷消散。 “哼,雕虫小技。”周仲文冷哼道 “此是魔宗修士试探性攻击,那几道光柱应是尸傀宗傀儡所为。”马伯玉道 他话未毕,魔云中一颗乌黑玄珠激射而出,直接洞穿圆盾,向众人袭来,此乌黑宝珠乃是一件中品灵器,故一击洞穿了周仲文的术法。 庄心乾见宝珠洞穿圆盾,一回首,手掌间发出一道粗壮的银色雷电,迎上乌黑玄珠,两者方一接触,银色雷电直接破开乌黑玄珠散发光芒,将其击的一个踉跄,宝珠黑芒顿消,险些破碎,魔云中修士见此,赶忙将其召回。 天下所有术法之中唯有雷属性杀伤力最强,可破万物,对于妖邪鬼魅之物尤为克制,一般灵器难以防御它的攻击。 众人顶着魔云一路飞遁,期间隐藏在魔云中的魔宗修士不断使出各种手段,或使灵器,或用傀儡、尸傀袭扰,皆被众人一一化解。 但也因此被稍稍拖延一二,魔宗大部队已然赶上,双方相距不过数十丈之距,魔云之中数以千计的黑色骨刃附带着熊熊黑焰朝众人袭来,此正是那化身尸魔修士的术法。 他见后面援军已到近前,因此不再藏拙,欲以此招逼迫留下玄门众人,众人知晓这骨刃魔焰的威力,不敢大意,纷纷使出灵器迎击,各色光芒交织间,数千骨刃魔焰被击成齑粉。 “既然他们赶来送死,那便成全他们。诸位道友,就在此解决他们吧!”周仲文道 “到前面那片峡谷,与他们决死一战。”马伯玉道 众人又飞遁了一段路程,来到一峡谷,纷纷驻足停下。 马伯玉双手结印,轻喝一声:“风火燎原术。” 只见半空中凝成十余团巴掌大的火苗,马伯玉轻吹一口气,那十余团火苗飞至魔云之内,猛然间方圆百余丈魔云化作汪洋火海,火光将整个天际照耀成一片赤红之色。 火海之内,几道遁光以灵器护身倒射而出,显得颇为狼狈。 此术威力可谓惊人,将百余丈之地都化作了火海,魔云瞬间被蒸发,一般火系术法定然没有这等威能,此乃风系与火系的相合,风借火势,火借风势,相辅相成,将术法发挥到极致。 双方相距五十丈,魔宗总体人数微微占优,且修为对比亦强于玄门,光筑基后期就有五人之多。 “天蛟王,我与你胜负未分,今日一决生死。”魔宗阵列内,遁光闪出一人来,只见他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正是先前与秦天姣战的难分难解那名魔宗弟子。 秦天姣傲然道:“若非你倚仗人数之众,早已身首异处,手下败将,安敢在此逞强?还是退下,免枉送性命。” “哈哈哈。秦天姣,纵使你身具青蛟一族王室血脉也不过如此,忘了方才被我手撕鳞片之耻?让你见识见识我尸魔圣功真正威能。”男子大声笑道。 全身骨骸破体而出,血肉尽皆消散,人已化作尸魔之体,他双手结一印式,背上生出墨骨双翼,身上骨骸与骨骸之间又生出众多墨骨,将骨骸空处填满。 这还没完,只见其背后浮出一道淡淡的身影,笼罩着他全身,此身影高有十丈,逐渐化虚为实。 这道高大身影和他身形五官一模一样,也是具尸魔之体,背部同样长有双翼,随着高大身影凝结完成,他双目之中幽绿火焰消失,化作两道绿光,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那高大身影双目亦射出两道绿光,骇人之极。 第236章 对抗(四) “方才不过相戏耳,这才我尸魔圣功真正样子,天姣王,出来受死。”男子声若雷震,此刻他全身尽墨,背生双翼,身披数十丈高的“尸魔铠甲”,双目中绿光闪耀,整个人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 秦天姣一步跨出,全身上下生出无数黑色鳞片,将其人包裹,五指化为龙爪,头上长出两角,身形化作牛头,驴嘴、蛇腹、耳象。 眨眼之间,整个人已化作蛟龙之状,在半空摇首摆尾,幽绿色长如弯月的眼眸扫过众人,令人不寒而栗。 他虽是半妖,但身上出现罕见返祖之象,是以能够化为完全体蛟龙之态。 “今日便要打死你这只臭虫。”尸魔哈哈大笑,人影一闪,在空中化作无数残影,向空中蛟龙袭来。 秦天姣亦迎面迎上。 一人一蛟转瞬间战至一起,直打得山岳近乎崩碎,两人所战之处山体晃动,乱石飞舞。 每一击,每一式,每一拳,每一掌皆蕴含常人难以承受的强大力量,数十丈高的尸魔铠甲与魔宗弟子合为一体,招式大开大合,大战满身麟甲的蛟龙,气势骇人之极。 蛟龙是这世间身体最为强横的妖物之一,如今秦天姣身化蛟龙,随便一击足以裂金碎石,那锋利雄厚的龙爪穿透修士的灵力护盾,撕碎修士身体如切豆腐一样简单,如今却与那尸魔战的难分难解。 双方你来我往,不用任何神通术法、灵器符箓,单纯以肉身对抗,势如。 且不说两人大战,玄门众人与魔宗弟子相持一方,各自警惕。 “其他人不足为惧,主要对面几名筑基后期修士恐为大患,我们只有三人,对方有五人,若群起攻之,恐难以应对。”冯伯玉道 “我对付一个。”一直不说话,呆头呆脑的贺子阳突然说道 “另一个交给我。”庄心乾亦开口道 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实力,两人修为虽是筑基中期,但一个天生自带神通,一个是风雷双异灵根,皆是各自宗门公认的天才弟子,备受宗门重视,即使不敌,拖住对方应当不是问题。 “对方毕竟人数占优,且皆是精英弟子,要多加当心。”周仲文道 “动手吧!速战速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增援,若魔宗增援至,力不能敌,咱们各自逃命,生死惧凭天意。”殷庆元道 几人说话之间,魔宗已然动手,只见几名新月门修士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半空滚滚黑云凝聚,转瞬间便将方圆百余丈笼罩,从云层之中落下密密麻麻黑色雨滴,正是新月门弟子所使得秽土融灵术。 “先破此术,再诛魔宗弟子。”马伯玉喝道,双手结印,凝成十余团火苗,轻轻一吹,火苗飞入黑云中,百余丈黑云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黑云被熊熊火焰吞噬,蒸发,可转眼之间,黑云又渐渐凝成。 黑色雨滴洒落火海内,火势顿减。 “没有用的,秽土融灵术一旦施展,源源不绝,生生不灭,此术以秽土为引,灵力为食,黑云是灵力凝聚的障眼法,落下的黑雨实际上是吸食了灵力的秽土残渣。”贺子阳说道 “什么是秽土?”殷庆云问道。 乾易宗门下的弟子大多未与新月门修士交过手,从未见识过此术,不知其底细。 “秽土是一种特殊土壤,含有大量阴气,为妖邪鬼魅之物所好。新月宗修士以人血肉魂魄为食,用秘法炼制,对战时以少量秽土为引,灌入灵力,秽土中阴气吸食了灵力,阴气上升,化为黑云。雨滴是秽土液体残渣,因含大量阴气,故能消融修士灵力。” “该以何法破此术?” “只要施法之人灵力源源不断供应给秽土,此术便能一直存在,生生不息。若想破除此术、只有将施术之人诛杀方可。”贺子阳道,别看他呆头呆脑的,一副木讷模样,懂得还真不少。 他话音防落,黑色雨滴已将火海湮灭,洒落众人身上。 “我来对付那几名施法修士。”姜羽桓道 “恐不大容易近身,对方人数本就占优,新月宗施法弟子定然龟缩于后。” “现在说那么多何用,事不宜迟,我等见机行事便是。”殷庆云道,遁光一闪,出了阵列。 只见双手结印,云雾狂涌,刹那间,周围天地为之一暗,云雾之中一轮金日缓缓升起,金光照天耀地,殷庆云人与金日融为一体,数百成千拳头大小的火球袭向魔宗修士。 隔着数十丈远,那炙热的气息都似要将人烤化。 此乃殷庆云所修秘术,大日衍生决,能够接引天地的力量,化身金日,从而获得大日至阳至刚之气,那些拳头大小的火球看似普通,实则是至刚至阳之气的化身,能够焚尽万物,一般灵器的防御根本挡不住这般至刚至阳无穷无尽的攻击。 魔宗之内,一名广额阔面男子一步踏出,一声大喝:“魑魅鬼影。” 只见其周边阴云笼罩,凝成无数若影若现的鬼影,男子脖颈之中钻出一个牛头蛇身背生双翼的魔头,那魔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锐的黑齿,好不狰狞。 魔头伸出猩红的长舌舔了舔嘴唇,猛然一下咬向男子,两颗尖锐的黑齿扎入其脖颈内吸食着其鲜血。 男子面上呈现十分痛苦的神色,只见他五官扭曲,慢慢变化,化为一个新的魔头,其背上生出黑色双翼。 而那食他脖颈鲜血的魔头已与他重新融为一体,男子一声长啸,阴云暴涨,将那轮金日淹没,无数鬼影化虚为实,阴云之中鬼哭狼嚎之声响起一片,浓郁的血腥之气从中传来。 拳头大的火球击在鬼物上,将其身形击的粉碎,肢骸漫空,鬼血四溅,阴云之中到处是残肢断体,黑色的鬼血遍布阴云,腥臭无比,让人闻之欲呕。 鬼物不断凝成,无穷无尽,血腥之气更浓。 魔宗之内,一男子见两人僵持不下,遁光一闪,手翻出一三叉戟,涨为十几丈高,向着那轮金日击去。 周仲文一声冷哼,遁光闪出,双掌运圆,半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光镜,圆形光镜化虚为实,从镜中射出无数道光芒击向男子。 两人这一交手,牵一发而动全身,玄魔二宗修士纷纷使出神通术法战至一起。 唐宁对阵上一名尸傀宗的修士,同他一样筑基初期修为。 尸傀宗弟子一挥手,左边一具傀儡,右边现出一具尸傀。 那傀儡全身乌黑亮泽,线条菱角分明,乃是一头猛虎形象,高约六尺,长约一丈,栩栩如生,四只虎爪呈金黄色,想必加入了某种特殊材料炼制。尸傀全身幽绿,而双掌漆黑如魔,不知有何玄妙。 唐宁心下警惕,暗道不妙,这尸傀宗弟子不仅有一具二阶尸傀,更藏有一具二阶傀儡,光是这两个东西就十分棘手了,更别提一个筑基修士虎视眈眈。 转瞬之间两人对战就形成了一对三的局面。 他曾和尸傀宗弟子交过手,深知这尸傀极难对付,喷吐的尸火正可克制灵器威能,且这尸傀双掌漆黑如魔,与一般尸傀大不一样,想来其中另有玄机,需得警惕。 而那虎形傀儡四只虎爪金光灿灿,一看就知必是锋利之极,须得小心不被它近身,自己这身板可扛不住它一爪之威。 尸傀宗弟子咧嘴一笑,虎形傀儡与尸傀身形一闪从左右两侧向他逼来。 两人相距约莫三十丈,虎形傀儡瞬间便已越过十余丈,身形比那尸傀要快得多,唐宁见此,心下微微一惊,身形暴退,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火凤,朝着虎形傀儡袭取。 与此同时,右手一翻,金钵迎风而涨,化作数丈大小向尸傀笼罩而去。 虎形傀儡一张口,一道粗大的光芒激射而出,和火凤迎头碰上,两者相撞,没有金石相击之响,似针尖之对麦芒,光柱与火凤相持,不相上下。 另一边,金钵罩向尸傀,那尸傀口中喷出绿色尸火,金钵毕竟是上品灵器,怎能被那尸火所化,金光压制着绿焰缓缓向下罩去。 尸傀宗修士见此手中掐一法诀,尸傀全身绿焰大涨,瞬间,巨大绿焰冲天而起,涨至数丈高,与金钵相抗衡。 唐宁遥向金钵一指,金钵射出数道巨大光芒击向尸傀,绿焰顿时骤缩,金钵压下将尸傀笼罩在内。 尸傀宗弟子见自己尸傀被金钵压制,手一翻,一柄银白色大锤握在手中,向上一抛,大锤迎风而涨,砸向金钵。 “彭”的一声巨响,金钵受大锤一击,壁体拉伸出老长,与此同时,被金钵笼罩在内的尸傀同时发力,全身绿焰大涨,向延伸的壁体处击去,尸傀与银白大锤理应外合,同击一处,金钵壁体微微扭曲变形。 唐宁手掌一翻,一玄黑色大印出手,迎风而涨,砸向银白大锤,将那大锤砸的旋转数圈,银白光芒大减。 玄黑大印继续砸下,尸傀宗弟子忙将灵力灌入至大锤内,大锤光芒大绽,抵挡住大印攻击。 第237章 对抗(五) 尸傀被金钵笼罩在内,打得壁体砰砰作响,却丝毫奈何不得,以它的攻击力显然不足击破以防御见长的金钵。 钵内射出无数道金光,尸傀受到攻击,浑身绿焰不断减缩,金钵却将尸傀压制,短时间内却也无法消灭这具尸傀。 且不说金钵与尸傀,银锤与黑印的对抗。 两人左侧虎形傀儡与火凤的相持已落下帷幕,虎形傀儡靠着金光闪闪的利爪将火凤撕的粉碎,若非唐宁功法特别,火凤碎裂后不断重新凝结,根本成不了这么久时间。 毕竟是个二阶傀儡,区区一道术法难以抵挡得住。 虎形傀儡利爪挥下再一次将火凤撕裂,火凤灵力已尽,无法再凝结,消散半空。 唐宁眉头紧锁,自己一人操控两件上品灵器,再加上又要维持灵力护罩以抗衡黑云中落下的雨滴,哪怕有绿色灵力作为倚仗,如此消耗长久下去也吃不住。 且旁边还有其他魔宗修士虎视眈眈,魔宗人数本就多于己方,万一再来个人夹攻自己,可就分身乏术了。 眼见虎形傀儡朝自己冲来,他手一招,金钵与大印倒射而回。 唐宁身形一闪,化作遁光向下逃去。 那尸傀宗弟子怎肯放过,操控着傀儡、尸傀,赶忙跟上。 两人一追一逃之间,到了峡谷下端。 唐宁双手结印,地底巨木破土而出,纵横交错,转瞬间就凝成一个高数丈的木人形态。 此时,虎形傀儡亦率先赶到,唐宁泥丸宫中分裂出一道神识进入木人体内,操控着木人迎向虎形傀儡。 木人两只手臂,一手拿着一琅琊棒,另一只手持着一金刚伏魔杖,向虎形傀儡击去,眨眼一虎一木人战至一起。 虎形傀儡一张口,又是一道巨大光柱射出,木人毫不理会,左右两手持着琅琊棒与金刚伏魔杖齐下。 光柱洞穿木人胸口,在其胸腹击穿一个偌大的“伤口”,木人杖、棒齐下,击在虎形傀儡背部,彭的一声,将其击飞几个跟头。 木人大步向前,再度击下,虎形傀儡跃起,迎上木人。 只听得金石相击之响,虎形傀儡两只金灿灿前爪,架住琅琊棒与金刚伏魔杖。 唐宁早知晓这虎形傀儡的四只金爪必是特殊材料炼制,锋利无比。 未想竟然挡住中品灵器的攻击,不知是何种材料,竟如此坚硬。 半空中紧跟而下的尸傀宗弟子见到木人与傀儡的一番激战,心下微微一凛。 这人的术法怎如此怪异,方才那火凤被撕裂竟能重新凝结,这个木人,不仅能自愈身体“伤口”还能够和修士一般使用灵器,简直闻所未闻。 他隐隐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人术法如此怪异,很不简单。 但目前形势对自己来说是一片大好,没有理由惧怕对方,他将那一丝不祥预感压下,操控着尸傀向对方袭去,左手一翻,银白色大锤迎风而涨,击向唐宁。 对方使出如此多手段,又要对抗秽土雨滴,灵力必不能持久,只要相持一会儿,待其灵力不足,将其诛杀,其身上灵器就全是自己的了。 他如此想着,心中微微有些火热,对于唐宁连接使出两件上品灵器,如今又拿出两件中品灵器,他看在眼里心中既妒且恨。 玄门掌控新港多年,门下弟子简直富的流油,他自修行以来,勤勤恳恳拼死拼活,任劳任怨,与玄门弟子殊死拼搏才积攒下如今功勋,大部分身家当都花在傀儡与尸傀炼制上,这柄大锤还是他击杀一名玄门修士获得的战利品。 而玄门弟子什么都不用做,整天缩在宗门修行,灵器、丹药等物唾手可得,让他深感不公,若自己身在玄门,有如此多修行资源,说不定早已进阶筑基中期了。 他对玄门弟子又妒又恨,因此每每诛杀一人,心中总觉十分舒爽。 唐宁左手一翻,金钵迎风而涨,向尸傀罩去。右手使出玄黑大印,迎向银色大锤。 金钵光芒大绽将尸傀压制,不断激射出金色光芒,尸傀全身绿焰大涨,但在金钵的攻击下,绿焰不但减缩,尸傀最终还是被金钵笼罩在内。 玄黑印及银锤相碰撞,轰隆声大响,黑光与银光交织,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木人与虎形傀儡战斗最为惨烈,两者贴身肉搏,傀儡金爪虽利,对于木人来说却丝毫无碍,其强大的自愈力完全无惧傀儡这种硬碰硬的攻击,无论是被其光柱击穿脑袋,还是被其利爪掏空胸膛,都能极快复原。 反而傀儡在木人琅琊棒和伏魔杖攻击下,十分狼狈,身上乌黑亮泽光华流转的躯体微微有些变形,但作为傀儡,它悍不畏死,区区“小伤”自然算不了什么,木人虽占优势,一时半会也无法击溃它。 两方就此僵持,唐宁一面操控着木人和灵器,一面源源不断提供灵力以支撑灵力护盾,以抵挡秽土雨滴的侵蚀。 他顶上一朵黑云一直跟随着他,从半空中转至峡谷地面,落下的雨滴已有冰雹大小。 远离了众人主战场,他心下微微稍安,再无惧和对方硬拼灵力,凭自己绿色灵力的加持,哪怕灵力消耗高于对方,也丝毫无惧。 更何况木人与傀儡,金钵与尸傀相斗占据优势,只要解决了这两个东西,擒拿对方如反掌耳。 现在他可安心稍微观察一下两方相斗形势,事若不妙,自己得早早脱身,不然被对方筑基后期修士盯上的话,定然有死无生。 那尸傀宗弟子与他相持,心下微喜,更不着急,虽然己方尸傀与傀儡略处下风,但对方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掉它们,而对方使用两件上品灵器,还要提供灵力支撑灵力护盾,想其必不能长久,待其灵力不济之时,就是自己取其人头之际。 唐宁抬眼望向半空,只见半空之人众人也已分割为十余个小战场,各据一方。 两方之中相战最激烈的乃是秦天蛟和那化身尸傀的魔宗弟子。 秦天蛟身化蛟龙与身披高数十丈尸魔铠甲的男子肉身大战难分难解,两人每一击足以裂金碎石,崩山陷地,两人从半空打至地面,高大的山峰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拳掌下被削平一半。 秦天姣一招神龙摆尾,粗壮的蛟尾一路催树折木,裂金催石,扫向尸魔。 那尸魔双掌劈下,不敌蛟尾之力,真个人倒飞出十余丈之远,摔在地下,砸出长数十丈,深数丈的巨坑。 蛟龙身形一闪,双爪抓向其头部,尸魔双拳附上熊熊黑焰,迎上其双爪。 两人交战数百回合,蛟龙身上伤痕累累,多处鳞片脱落,鲜血直流,尸魔铠甲数根墨骨亦被生生扯断,胸腹之间墨骨身陷,扭曲变形。 秦天姣收起蛟龙形态,恢复人形,看上去十分狼狈,身体多处鳞片被撕,鲜血淋漓。 尸魔黑芒大绽,被扯断的墨骨重新生出,胸腹间塌陷变形的墨骨转瞬复原。 “哈哈哈。”尸魔仰天大笑,声如雷震,双目中绿光闪烁,气势惊人:“天姣王,你纵化身蛟龙也不过如此,能耐我何?你本是半妖,纵然返祖,身可化蛟龙。但你既非真正妖族,蛟龙之体只有形无神,在此状态下不能使用神通术法,仅靠身体强度不过是一条臭虫而已。” 秦天姣也不答话,双掌缓缓抬起,手掌间涌出滚滚鲜红血液,刹时间,方圆数十丈成为红色天地,血液似大河涌动,翻滚不休,他双掌一推,滚滚鲜血如汪洋大海一般铺天盖地涌向对方,正是其独门秘书,血海汪洋。 “你真以为凭此术就能杀我,让你看看我尸魔圣功完全体真正威能,魔焰滔天。”尸魔男子大喝,数十丈的身躯燃起熊熊黑焰,直冲云霄,黑焰遮天蔽日,迎向血海。 两者似大河相击,如山岳对撞,血海之中巨浪翻腾,魔焰内黑火喷涌,二者迎头相碰,魔焰与血海融为一体,纠缠不清。 一时间血海翻腾,将魔焰熄灭,一时间魔焰喷涌,将血海蒸发。 且不说血海与魔焰两者间相持不下,其余诸处战团虽气势不如两人之宏大,亦激斗得难分难解。 ………… 周仲文双手结印,方圆数十丈之地凝成无数巨大的菱形光镜,光镜化虚为实,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光柱向着与他对阵的魔宗男子击去。 那男子口中喷出一个红色光圈,光圈瞬间涨至数丈大小,将他身形包裹在内。 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光柱击在红色光圈圆环上,如同雨滴落入大海,悄无声息被那古怪光圈一一吸收,红色光圈如水波一般周身不断荡漾。 “看你能支撑到几时。”周仲文大喝,双手合上,方圆数十丈巨大菱形光镜不间断的发出白色光柱,铺天盖地击向那红色光圈。 两人左侧百余丈地,殷庆云身与金日融为一体,周围数十丈阴云广布,将其笼罩,阴云内到处是魑魅鬼物,残肢断骸,血腥之气漫天。 殷仲文一身大喝:“日转金乌,尽焚万物。” 第238章 对抗(六) 只见那轮金光闪闪的大日化作一只巨大三足金乌,那金乌一身鸣叫,身上熊熊燃起金色火焰,将数十丈之地化作一片金色火海,眨眼之间就将阴云燃尽,魑魅鬼物一时灰飞烟灭。 阴云之中一名牛头蛇神背身双翼的魔物双手结印:“前世轮回,魔尊附体。” 他口中喷出一道精血,其后凝出一道高大威猛的淡淡虚影,那虚影头生双角,身高三丈,昂首负手而立,睥睨天下,如天神降世,虽只是道虚影,可那傲视天下的风采,压得人隐隐喘不过气。 那虚影一张口,将精血吞入腹中,其双目间竟射出宛如实质一般的光芒,虚影一步跨出,与那男子合为一体。 转瞬间男子身形暴涨至三丈大小,头上生出两角,目光冷冽,寒芒闪闪,俨然成为那虚影模样。 男子一声长啸,全身黑芒大绽,身形一晃,竟无视漫天熊熊金焰,与那金乌肉搏起来。 其身上黑芒挡住金焰的焚烧,一拳击出,将巨大三足金乌击飞数十丈,而后身形一闪,双掌齐出,将三足金乌连连拍飞,三足金乌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那男子一拳力量足以将山峰蹦碎,宛如在世魔神。 其仅凭肉身之力便将三足金乌死死压制。 男子又一拳将三足金乌自半空击下,砸落山峰顶上,将山顶蹦碎,乱石穿空。 三足金乌一声悲鸣,身形渐淡,眉间一个身影倒射而出,正是殷庆云,此刻他面色苍白,嘴角鲜血溢出,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五日轮转,生生不息。”殷庆云结印大喝,半空云雾狂涌,遮天蔽日,天空为之一暗,云雾中五轮金日浮现,化作五只巨大金乌,全身燃起熊熊金焰,焰火直冲云霄,向着那高大身影袭去。 两方瞬间战至一团。 且不说殷庆云与这魔宗男子的大战,战团之中最引人瞩目却是庄心乾与魔宗一枯瘦老头儿的斗法。 庄心乾身具风雷二灵根,行动似风,迅捷似电,身形忽闪不定,围绕着那枯瘦老者不停攻击。 那枯瘦老者双腿盘坐悬于半空,双手合十,整个人金光大闪,颇有仙风道骨之采。 半空巨大的雷球浮现,庄心乾身形倏然出现在其身后,手掌之间雷电瞬发,眨眼就凝成十丈大小雷球,雷弧闪烁,将周围天际照耀成一片银色,雷电在空中跳跃,狠狠击向老者头部。 老者身形巍然不动,一轮金色圆环浮现身后,枯瘦身形在金光照耀之中显得异常庄重肃穆,宛如一尊在世佛陀。 雷电与金环相持,一时间竟不能破,老者枯瘦五指缓缓伸出,看似稀松平常,庄心乾却如临大敌。 他身形倏然一闪,整个人化作雷弧消散,身形现于十丈之外,其全身雷弧闪烁,望着老者眉头微皱。 这老者不知修何功法,看似骨瘦如柴的身体,实则坚如磐石,无论他用何种攻击,老者只盘坐当空,巍然不动,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其护体金光万法不侵,连自己雷电都无法击破,其攻击看似缓慢,轻巧,实则力重千钧。 老者枯瘦手掌击向巨大雷球,两者接触一瞬间那雷球似被山岳撞击一般,猛然扭曲变形消散于空。 老者左手一掌击散雷球,右手一掌缓缓伸出,朝着庄心乾所在方向隔着十丈之距击来。 庄心乾全身雷弧一闪,消散于空,身形倏然出现在老者上方,五指间黑色雷弧跳跃,喝道:“雷缚法印。” 老者上方现出一轮金色圆环,庄心乾五指黑色雷弧击在金环上,黑色雷弧转换为不知名咒印文字沿着金色圆环散布,转眼就将金环覆盖,并向着老者身体覆盖而去。 黑色的雷弧咒印如同密密麻麻的蝼蚁一般将老者身形及其顶上金环覆盖。 “受死。”庄心乾见雷缚法印将老者身体封印,一声大喝,手掌间雷电涌出,凝成十丈大圆球,自上压下,金色圆轮被黑雷咒印封住,毫无抵抗之力,雷球势如破竹击破金环,如切豆腐块一般。 “唵”,老者张口吐出一个音节,刹那间,周围空间似乎都为之一滞,天地间不断发出回响之音,似翩翩仙乐,如阵阵魔音。 一个金光灿灿的文字从老者口中吐出,迎风而涨,化作数丈大小,飘向头顶,挡住了雷球。 雷光与金色大字相交,那大字光芒愈盛,雷球竟被击散。 庄心乾身上雷弧一闪,人已撤出十丈之外,眨眼间,那大字已涨至数十丈大小,金光将周围天际照耀成一片金色,数十丈的大字朝着庄心乾压下,要将其镇压。 庄心乾双手结印:“四紫雷柱。” 随着他结印完成,半空中凝成四根巨大紫色雷柱,将那金光大字定在中间,四根雷柱发出紫色巨大雷电击向金色大字。 紫雷与金字相抗,将周围一切淹没,金色大字被击毁,紫柱亦崩塌。 庄心乾眉头紧皱,看着盘坐于半空的枯瘦老者,总算知晓此人修的乃是佛门秘法。 佛门在世间存在久矣,教派多数立于天南沼泽和牧北草原。 传言,此教并非天元本土教派,乃是由异世一佛陀传入,后在天元留下传承,发展至今,规模不小。但偏于一隅,从未入主天元十三州,其在天南沼泽和牧北草原教徒众多,影响不小。 方才老者口吐音节便是佛教鼎鼎有名的六字真言,乃无上秘法,此老者竟能得此传承,机缘可谓不小。 在他身后数十丈远一座高耸山峰上,有五根巨大手指印凹坑,乃是方才老者打向庄心乾的那一掌,被其避过,击在山峰上而留下的五根手指印痕。 两人隔着十丈远,老者隔空而发,打在三十丈外山峰上都能留下如此手印,可想而知,其威力有多大,若修士正面受其一掌,只怕金刚之身也得饮恨。 老者身上雷弧咒印已然消散,他面上声色不露,古井无波,仍是那副庄严肃穆模样,心下却已惊出一身冷汗。 乾易宗身具风雷二灵根的天才弟子,他当然也有所耳闻,但他自恃功法神通,又怎会惧一筑基中期修士。 两人一交手,他才感觉到此人的确非常棘手,可谓盛名之下无虚士。 自己五指崩山印,威力巨大,可对方风雷遁术已炉火纯青,身形在半空中忽闪忽现,来去自如,每每不与他硬拼功法,五指崩山印根本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 方才其以雷法封印术将自己身形禁锢,那些暗黑雷咒印遍布全身,竟将他全身灵气都给封住,连灵器都无法祭出,若非他六字真言秘法第一层已略有小成,恐怕此刻已命丧其手。 他所修功法乃是佛门上乘秘法,他少年之际曾在一崖边山洞之内偶遇一坐化的修士,因此得其传承秘法,踏上修行之路,后加入幽魅宗才知那坐化修士所留传承乃佛道秘法。 修行至今,虽不敢说在同阶之内横行天下,但也罕有敌手,未想今日再此遇上如此强敌,以筑基中期修为力抗自己筑基后期修士而不落下风。 “不愧是乾易宗数千年未有的天才弟子,竟然能使出如此强大的封印术,连老夫周身灵气都可封印。”老者说道,双手缓缓结印,朵朵金莲自天垂下,眨眼间将方圆数十丈地覆盖,每朵金莲上端坐着一道虚影,口中念诵不休。 “此乃极乐世界诸天神佛异象,你当好自聆听。”一个威严、庄重声音传来。 庄心乾泥丸宫内神识一阵翻腾,他怔怔听着梵音,看着金莲坐下众多佛陀,周边仙气氤氲,猛然惊醒过来,竟差一点便堕入幻象之中。 “好自聆听,勿要执魔。”脑海中那道声音又再度响起,威严庄重,让人执不起半死反抗念头。 庄心乾神识海一阵激荡,他紧闭双目,抗衡阵阵梵音入耳。 猛然间他嘴角溢出鲜血,原是咬破舌尖,他吐出一口精血,形成一道血色屏障,将阵阵梵音挡在身外。 趁此清醒之际,他双手结印,大喝:“雷电风暴。” 倏然天地变色,天空瞬间黯淡,雷电与风暴将众多金莲上身影淹没,方圆数十丈只见雷鸣电闪和接天连地的巨大风暴,金莲在雷电与风暴夹击之下寸寸断裂。 老者身形暴退,金色圆环护着他冲出雷电风暴中央。 庄心乾身形一闪,几个闪烁间便追赶上老者,五指间黑色雷弧跳跃,击向其胸腹。 老者知晓其封印术的厉害,口中吐出一个音节,字节迎风而涨,挡在胸前。 庄心乾五指黑色雷弧击在字符上,化为不知名咒印文字沿着字符散布。 金色字符与黑色咒印相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被其包裹全身封印,而老者却早已脱身而出。 雷法封印果然了得,竟连真言都能封印。老者见此心下想道,又见其面色苍白,想其动用此术灵力耗损定然非小,自己只要小心不被其近身封印,再相持一会儿,他灵力不支,再一举将其击溃。 毕竟只是名筑基中期修士,术法神通再强,灵力量与筑基后期修士相比肯定还是不如的。 第239章 对抗(七) 庄心乾亦知晓此节,他的雷缚法印术强则强矣,但要以自身灵力为支撑,所谓强招必自损,方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其金轮与身体封印,已耗去不少灵力。 如今又将其真言封印,体内灵力已消耗大半。 说到底他还只是筑基中期修为,依靠自身异灵根及术法神通方可与后期修士抗衡,但这般与筑基后期修士硬拼灵力定然要吃大亏。 当速战速决,不然纵使诛杀此人,灵力耗尽,在此混乱局势下自身也必死无疑。 庄心乾身上雷弧闪烁,人影消失,出现在老者身侧,双手结印:“雷法牢笼,十六雷柱。” 半空中凝成十六根高十余丈的巨大雷柱,将老者团团围住,雷柱之中发出巨大紫色雷电,瞬间便将方圆数十丈地淹没为一片紫色海洋。 电光将天地照耀成一片紫芒,雷光闪烁之间,只听得一声悠悠佛号响起。 老者盘坐于空,身后一名佛陀虚影浮现,虚影逐渐化虚为实,那佛陀高数丈,全身金光大绽,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面上满是慈爱神色,整个人说不出的庄重、威严。 紫色雷电汪洋转瞬间将佛陀淹没,佛陀金光护体,巍然不动,庄心乾身上雷弧闪烁,身形忽闪忽现,纵横于十六根雷柱之间。 两人右侧数百丈之地,青阳宗天才弟子贺子阳与一脸色白净的魔宗修士亦激斗正酣。 贺子阳神通术法惊人,与他对阵的乃是尸傀宗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用傀儡和尸傀摆成了一个铁桶阵,将自己团团围住。 三具栩栩如生的人形傀儡呈品字形排布,每具傀儡皆有筑基中期修士的战力,两具尸傀分布在他左右两侧。 此刻男子心中却是叫苦不迭,以他全副武装的傀儡及尸傀战力,不说横扫金丹修士之下,至少也是纵横新港筑基一辈。 可偏偏碰上了这么一个怪物,将他所有手段完全克制,令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贺子阳身形一闪,手掌之间,一道细小水柱激射而出,那水柱看上去也就小指粗细,向着男子击去。 男子却面色凝重,不敢大意,三具傀儡迎面击上,分夹包抄上去。 正中一傀儡张口喷出一道巨大的光柱,迎向水柱,两者一碰撞,看似细小的水柱实则却力重千钧,竟将那道巨大光柱压制。 水柱将光柱击溃,知打在傀儡面门之上,将其击飞出十余丈之远,好在傀儡皮糙肉厚,悍不畏死,一个翻身身形一闪又加入战团。 与此同时,左右两只傀儡口中喷出光柱,击中贺子阳身体,只见其全身突然化作水态,光柱击在其水态身形上,将其击散。 转瞬间那些水团又重新凝聚在一起,化作人模样,现在贺子阳身形来。 这正是他天赋神通,水化。能够将自己化作水形态,水无形无相,不惧任何实体攻击。 贺子阳双手结印,半空中一团团水泡凝成,向着男子击去。 水泡接触傀儡身形的一刹那,猛然涨大,化作数丈大小水牢,将三具傀儡束缚在水牢之中。 尸傀宗男子见此,手中掐一个法决,三具傀儡全身血光大绽,水牢被血光一扫,纷纷破裂。 尸傀宗男子知晓自己攻击对其造不成实质伤害,摆出一副防守架势,贺子阳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破他之策,他水化神通自然精妙无比,但攻击力尚缺,对方用皮粗肉厚,悍不畏死的傀儡拖延,他一时也无办法破敌。 两人僵持不下。 另一边,一道金色高大身影与几名魔宗弟子战至一团,那高大身影全身金光闪闪,在空中忽闪忽现,几名围攻他的魔宗修士全然一副守态。 高大身影乃是一只金色巨猿,金色眸子如铜灯大小,全身毛发无风自动,威风凛凛,霸道之极,此乃姜羽桓独门秘书,真灵十二变,以身化作巨猿之体。 他身形在众人之中闪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嘭”,一声巨响,那金色巨猿出现在一男子身后,硕大拳头砸在其防御灵器盾牌上,那盾牌晃了几晃。 该男子手一翻,一炳赤红长刀斩下,早已没了那巨猿身形。 倏然之间,那巨猿又出现在十余丈之外的另一男子身后。 金光闪闪的身影,如猿魔抱月状狠狠压在其护身玄钟之上。 轰隆一声大响,玄钟似被泰岳之山撞击一般,巨大玄钟出现丝丝裂缝,黑光皱缩。 那玄钟之下魔宗男子心中大骇,他这玄钟乃是以防御见长的上品灵器,质地坚韧,靠着此钟他数次逃脱险难,未想竟在这巨猿一击之下,出现碎裂痕迹。 他心下是又惧又怒,悔不该来围攻此男子。 金色巨猿一击将此玄钟击出裂痕,硕大明晃晃的拳头接踵而至,打得玄钟摇晃不已,裂缝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碎裂。 半空中一只三足鼎迎风而涨化作十余丈大小压向巨猿。 巨猿双拳出手,打在大鼎之上砰砰作响,两者微一僵持之间,其余诸人果断出手。 薄如蝉翼的银丝线不知何时已缠上巨猿身躯,一修士手中掐诀,银丝光芒大绽,将其身形紧紧缚住,巨猿身形一挣,竟不能破。 几人趁此机会,诸多术法,灵器向他身上击去。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术法、灵器光芒眨眼将那一处空间淹没。 巨猿身形骤缩,样貌化为一舒眉朗目男子模样,只见其双手合十,一声大喝:“虚空流转。” 他双手缓缓张开,似在撕扯天地,原本平静的空间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空间在撕裂,一个黑色圆洞浮现,随着他双手越张越大,黑色圆洞亦越涨越大。 那黑洞之中,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有的只是一片虚无。 黑洞被拉扯至数丈大小,挡在身前,众人诸多术法、灵器铺天盖地的攻击手段,皆被黑洞吞噬,如同泥入大海一般,毫无声息。 魔宗几人见此急忙将灵器收回,以免落入黑洞之中。 黑洞如一只吞噬天地的巨兽,诸多术法,灵器激射的光柱皆被其吸收的一干二净。 姜羽桓双手缓缓合上,黑洞亦渐渐消失。 “这是什么术法,怎这般古怪,将我们攻击全部吸收。”魔宗一人骇然失色,开口问道 “必是空间类型法术,那黑洞自成一片天地,我们攻击都落入那片天地之中。”一人眉头紧皱。 他们一众五人,两名筑基中期修士,三名筑基初期修士,竟被其一人死死牵制,观其手段层出不穷,几人竟有些招架不住。 两人说话之间,姜羽桓身形已化作一只巨大的孔雀鸟,孔雀鸟一声清鸣,五色光芒大绽,身上银丝被这五色光芒一扫,竟脱落开来。 魔宗内一男子大惊失色,他这银丝乃上品灵器,材料取自金蚕妖族吞吐的丝线,坚韧无比,且善能变化,只要缠住其人,无论他身形如何暴涨暴缩,银丝亦能随着变化。 是灵器中十分特殊的一类异宝,自他拥有此宝以来,此宝屡建奇攻,还从未失手。 不想被那孔雀五色光芒一扫,竟脱落开来,他害怕此宝被毁,手上一招,将此宝招回,拿在手中一看,银色丝线已被切开无数小口,几乎断裂。 他心中肉疼不已。 那孔雀鸟脱开银丝,五色光芒向众人扫来,几人眼见那五色光芒将银丝挣脱,料来必是锋利无比,哪敢硬接。 纷纷使出灵器相迎。 五色光芒与诸多灵器光芒交织一处,终是不敌诸多灵器之威,初一接触便被压制,渐渐便消散全无。 孔雀鸟身形一晃,化为人形模样,倏然消失。 “小心。”一人喊道,他话音未落,只见一只金色巨猿出现在另一男子上方,双手如抱月撞压下,正是方才被其以猿魔压顶术攻击的那人。 金色巨猿如泰岳大山一般压向那已生裂纹的玄钟,轰隆一声巨响,玄钟寸寸断裂开来,碎了一地。 巨猿硕大的金色拳头砸下,男子面色大变,身形暴退,手一翻,一柄长刀迎风而涨,与其金色巨拳相击。传出金石相击之声,巨猿双拳如风,长刀光芒顿减,被巨猿一巴掌拍飞出去。 其余几人攻击亦至,巨猿身形皱缩,又化为人形,消失不见。 眨眼间出现在另一男子身后,那男子却似乎早有预料,一方玄黑砚台迎风而涨,砸向巨猿。 巨猿刚现出身形,见砚台砸来,双拳迎向。 两者相碰,巨猿身体被砚台砸飞数丈之远。 “诸位勿要惊慌,我已看破他的术法。”那男子大声喝道 “吴道友,此人所修乃何功法,如此诡异?身形不断变化,手段层出不穷,又能穿越空间。”一人开口问道 “诸位向我集合,莫要被他找到破绽,逐个击破。” 几人听他此言,身形一闪,来至他身侧,一人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40章 对抗(八) “他身形之所以能穿越空间,忽闪忽现,所使功法的确是空间纵横术,但只有回归人形才能使出此术。且每次空间纵横最多不过方圆十五丈之距。我们只要与他保持十五丈之外距离,用灵器或术法攻击他,就不用担心他忽然出现攻击我等。” “那巨猿和孔雀鸟形态是怎么回事?” “此必是化形一类的功法,他能在各种妖兽之间随意变换形态,获得妖兽的某种能力及神通。他术法神通虽妙,但终究只是一人而已,我们把握安全距离车轮战消耗,他灵力必不能持久。” “好。”几人一口应下。 姜羽桓见他们抱作一团,嘀咕不休,身形一闪,向众人冲去。 “小心,他要拉近距离,用空间纵横术袭击我等。”男子道 几人身形暴退,术法灵器一时齐出,将其身形逼住。 巨猿身形皱缩,化作人形,身形消失,两个闪烁间到了几人上空,巨猿双手如抱月状压下。 几人合力反击,砚台、大鼎,刀、棒数件灵器迎风而涨齐齐迎向巨猿,各色光芒交织,巨猿身体倒飞出去十余丈远,砸向一座大山,一时间山石蹦碎,尘土漫天。 巨猿一个纵身跃起,魔宗诸人几件灵器迎头砸下,巨猿一声大吼,双拳齐出,身形被直直砸下地底,若非巨猿皮糙肉厚,身体金刚不坏,早已成了一滩肉泥。 魔宗诸人显然不会给其喘息之机,众多灵器一时砸下,地面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地底被砸下一个长十余丈,宽数丈之深的巨坑,却无巨猿身影。 原来巨猿在衰落地底瞬间,身形骤缩,化作人形,使用空间纵横术躲过了此击。 姜羽桓两个闪烁间,与魔宗诸人拉开了距离。 此刻他面色微有些苍白,嘴角带血,连续使用空间术法穿越虚空的确让他灵力有些不堪重负,消耗非小,魔宗几人抱作一团,让他颇有些无从下手,没有可趁之机。 而魔宗几人见他身形飘出数十丈之外,面色微微苍白,嘴角带血,知晓他灵力不济,身已负伤,但一时也不敢太过逼近,两方微微僵持。 此刻其余诸处战场,双方争斗也已到了白热化地步。 陈达手中数十珠红色花骨朵弹出,与迎面激射而至的白骨相碰,红色花骨朵儿爆裂开来,化作一团火海,火光冲天。 白骨纷纷碎裂,火光之中一人倒射而出,眉清目朗,周身白骨破体而出,将他身形团团护住,正是血骨门独门功法。 陈达身形一闪,到了男子身侧,漫天花叶飞舞,他身形在漫天花叶之中忽闪忽现,正是其独门绝技,千叶影乱舞。 漫天花叶之中有红色爆炎花、紫色吞灵花、蓝色冰晶花、金色扇叶,齐齐朝男子攻去。 男子一声大喝,周身骨刃暴涨,方圆十丈皆是纵横交错的骨刃,每一根都有数丈粗,数丈长,迎向漫天花叶。 花朵之中爆裂声不断响起。 赤炎花爆裂,化作一团火海。 冰晶花爆裂,冰层沿着他白骨将其冰封。 紫色的吞灵花化作数丈大小,将他白骨吞食。 金扇叶与他白骨向击,传来金石之响。 各色花朵爆裂开来,化作功能属性各异的术法将此一片方圆天地淹没。 魔宗男子破体而出的骨刃纷纷碎裂,或被紫花吞食,或被红花火焰融尽,或被蓝花冰封。 男子眼见护体白骨碎裂,双手结印一声大喝,血海张天。 半空之中,红色血液喷涌,化作滔滔大河,眨眼间将漫天花朵吞噬,花朵不断爆裂,在血海中激起层层浪花,火焰冲天,冰层蔓延,种种术法之象在血海中爆发,又渐渐被血海淹没吞噬。 “万花影缭乱。”陈达大喝,半空中漫天白花飘零,朵朵绽放,每一朵白花都要十余丈之高,转眼间方圆数十丈之地已是一片白色花海。 每朵花的花芯之上都是陈达的身影,密密麻麻有几十人之多,姿势各不相同,或坐或站,或盘膝或伏躺,分不清哪一个是真身,哪一个是假象。 花朵一绽一合,漫天白光激射而出,血海中掀起千层巨浪,血海之中凝出无数张牙舞爪的鬼物,那些鬼物头生双角,挂着长尾,双目赤红,朝着白色莲花上身影冲去,如同敢死队一般,一层一层,重重叠叠前仆后继。 白莲光芒大绽,开合之间,密密麻麻白光激射而出,鬼物被白光散过,身形溃散,化作一滩血水,鬼物似无穷无尽,不断凝成,白光亦铺天盖地。 两人右侧不远处百余丈之距,水云宗于飞熊正与一尸傀宗修士对阵,于飞熊硕大魁梧的身躯,金光大绽,与一具乌黑亮泽线条分别的虎形傀儡肉搏至一处,一人一兽打得砰砰作响。 于飞熊硕大金光闪闪的拳头砸在虎形傀儡脑袋上,将其打得身形一顿。 虎形傀儡一张口,一道光柱巨大光柱,于飞熊全身金色毛发竖起,如倒刺一般挂在身上,光柱击在金色毛发上,竟穿不透。 于飞熊又一拳,将那傀儡击飞数丈之远,傀儡翻身一跃,又朝着他冲来。 旁边一具绿色尸傀与一金刚杖相持,尸傀口中喷出尸火,金刚杖金光大绽,一时谁也未压倒谁。 十余丈之外,一高瘦男子面色微微苍白,嘴角隐隐有血迹,方才他受于飞熊大明王吼一震,未及防备,震伤内脏,神识亦受损,呆滞了数息时间,好在傀儡及时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不敢近身,远远和他相持十余丈距离,操控着傀儡和尸傀与其斗法,手中一翻,一银色大斧迎风而涨,劈向于飞熊。 于飞熊一声大喝,身形暴涨数丈之高,双拳迎向巨斧,以肉身相抗。 巨斧斩下,与他双拳相迎,传出金石相击之响,于飞熊双拳连出,一掌将巨斧拍了个踉跄,傀儡趁此夹攻,于飞雄浑身金光大绽,身上竖起的金色毛发脱体而出,如利刃一般,迎向傀儡。 每一根金色毛发脱体之后涨至数丈大小,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金色利刃击在傀儡上,傀儡黑芒大绽,形成一个圆形护盾,没支撑一时便被击破,傀儡“伤痕累累”,浑身满是利刃斩破的缺口。 于飞熊金光灿灿的大掌一击将巨斧拍飞,身形一闪,来至傀儡身侧,双拳如风,击在傀儡脑袋上,一直将其脑袋打碎。 那男子见此不禁骇然失色,见他数丈高金光闪耀的身体有如天神一般,心下胆裂,转身而逃,连那具尸傀也顾不得了。 …………… 唐宁与尸傀宗弟子僵持了好一阵,金钵之内,那具尸傀绿焰已缩至五六尺大小,仅仅能护住周身,金钵数道光柱射出,尸傀奋力迎击,绿焰挡住金色光柱攻击。 与木人对阵的虎形傀儡此刻亦是伤痕累累,躯体多处残破,但还能战斗,木人手持琅琊棒与金刚伏魔杖击下,傀儡金爪相迎,身体被击飞数丈。 空中,玄黑大印仍与银色大锤相持,黑芒与银光交织,两人硬拼灵力。 尸傀宗男子心中大惊,极是焦虑,他原本以为对方动用两件上品灵器,必不能持久,可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一点也不见其灵力不济之象。 而自己尸傀与虎形傀儡都以伤痕累累,这般下去恐怕等不到他灵力枯竭,尸傀与傀儡就被干掉了。 没有了尸傀与傀儡,自己绝非其敌手,他正纠结要不要扔下傀儡和尸傀逃命。 想要果断撤离,又舍不得尸傀及傀儡,这可是他花了大半辈子积蓄才好不容易炼制的。 唐宁见其尸傀与傀儡被死死压制,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知晓再不动手,对方可能就要溜了,当下双手结印,地底之下一棵棵寸高的小树苗破土而出,迎风而涨,直冲云霄。 弹指之间便长到数十丈之高,枝叶纵横交错,遮天蔽日。 树海已成,唐宁双手掐诀,巨树纵横交错,形成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大牢笼,将尸傀宗弟子困于其内。 男子面色一变,见势不妙,身形暴退,欲要冲破树海,银色巨锤倒射而回,护住他周身,唐宁手一指,玄黑大印当空砸下,巨树亦向其身缠去。 轰隆一声,大印砸向银锤,将其击的在空中不停旋转,银锤光芒骤缩。 男子一意想逃出树海,无心恋战,以银锤护住己身,左手一翻,拿出一红色长戟,一路斩树伐木。 那些巨树被红戟光芒一扫,拦腰斩断,还未等其倒地,上半部生出主干连接,下半部又继续生长,眨眼生出树枝树叶。 唐宁大印连连砸下,银锤光芒愈暗,摇摇欲坠。 男子只好将体内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银锤内,与大印相抗衡。 金钵之内,尸傀终于支撑不住,绿焰消散全无,光柱击透其脑袋,尸傀应声倒地。 唐宁手一招,将金钵召回,收入储物袋中,翻出一杆黑幡,朝其上一指,黑幡迎风而涨,涌出滚滚黑雾将男子身形包裹。 黑雾之中无数兵甲凝成,对着其红色长戟一阵乱砍乱劈。 第241章 对抗(九) 男子苦苦支撑,体内灵气源源不断涌向银锤与长戟中,好多时,只听一声咔嚓细声,长戟率先被黑幡攻破,寸寸碎裂,坠落于地。 黑气兵甲齐齐涌向银锤,这黑色雾气乃是修士神魂所滋养,能够腐蚀修士灵气,那长戟不过中品灵器,焉能抵抗黑幡侵蚀。 男子见长戟碎裂,心神大乱,急欲冲出树海,唐宁哪能让他如愿,黑色大印不停砸下,黑幡中滚滚雾气将他身形包裹,令他动弹不得。 银锤在两者夹击之下,光芒愈弱,支撑了约莫半刻钟后,终于顶不住了。 黑色大印一击将其砸落,男子发出一声不甘大吼。 黑色大印砸下,被其灵力护罩挡住,大印连续几下猛砸,将其灵力护罩击破,黑雾涌入他身体,男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那具虎形傀儡犹自在负隅顽抗,巨树一层层将它身躯缠绕,木人手持琅琊棒及金刚伏魔杖齐下。 傀儡一道光柱喷出,将身上缠绕的巨树斩断,金色双爪迎向琅琊棒及伏魔杖,不得不说这傀儡的确皮糙肉厚,悍不畏死不好对付,全身虽已伤痕累累,脑袋破了个大洞,前肢内弯,背部坑坑洼洼伤痕,仍是死战不休。 唐宁黑色大印祭出,轰然一下将傀儡砸飞,大印乃上品灵器,威能非琅琊棒、金刚杖所能比,加之傀儡负伤已久,与木人琅琊棒、金刚杖双管齐下,没多时就将傀儡砸成“烂肉”。 唐宁手一招,将男子腰间储物袋摄至手中,包括那把银色大锤,大锤表面已生出丝丝裂纹,受损非小,不过终究是一件上品灵器,哪怕贱价出手,至少也能值个几千灵石。 他神识海中一荡,木人与树海中分裂的神识回到己身。 此刻,各处战团已接近尾声。 尸魔男子破出血海,浑身魔焰滔天,他从背部脊骨中抽出一根五尺长骨刃,那十余丈高的尸魔亦从背部脊骨抽中一根长十丈的骨刃,持在手中,男子一声大喝:“化身合一,乾坤一斩。” 十余丈的尸魔身形骤缩,与男子合为一体,男子双目中绿光一闪,骨刃上魔焰暴涨,直冲云霄,朝着秦天姣斩了下去。 骨刃还未斩下,周围方圆数十丈天地便已被魔焰吞噬,漫天魔焰之中一点黑芒耀目。 那黑芒光华如同天地间的一抹灵光,转瞬间,原本蔚蓝天空倏的昏暗不见五指,那黑芒遮天蔽日,如银河垂落。 半空中,平稳的空间结构猛然剧烈波动,肉眼可见的波纹在荡漾,似水面涟漪一般,一层层四散。 这一斩之威,连空间都有些承受不住,似要撕裂,端的让人骇然失色。 秦天姣身处漫天黑焰中,双目微闭巍然不动,魔焰虽盛,可他全身麟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青蛟王室一脉自身麟甲比天下任何防御灵器都要更为坚韧强大。 骨刃斩下,空间晃动愈加剧烈,全无规律扭动,凹凸不平,一副随时就要崩塌模样。 猛然间秦天姣双目睁开,长如弯月的幽绿瞳孔以诡异的形态转动,瞳孔横竖。 高空中,一滴滴雨水洒落,坠入漫天魔焰之中,水滴急速膨胀,与魔焰接触的一刹那间爆裂开来,滚滚水流涌出,每一颗水滴中似乎都藏着一个湖泊,无数水滴爆裂开来,眨眼,周围天地化为一片汪洋,浪潮狂涌。 魔焰与汪洋相互吞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火交融,看上去十分诡异。 汪洋之中,一只白色苍龙破水而出,空间慢慢凝固,魔焰不再燃烧,汪洋不再涌动,欲要撕裂空间的骨刃以极缓慢的速度落下,凹凸不平的空间也被定格,肉眼可见的空间波纹停止了晃荡。 白色苍龙半个身体已出,骨刃定于原处,不再下落,离秦天姣还有一丈之远。 周围天地一切都被定格,凹凸不平的空间,浪潮涌动的汪洋和灼灼燃烧的魔焰,所有都停止,这里成了被空间遗忘的废墟。 尸魔双手持着巨大的墨色骨刃,上面仍覆盖着滔天魔焰。 这情景仿佛一张画卷般,垂于半空之中,纹丝不动,只有那条苍龙破出水面,在半空扭动。 秦天姣昂首阔步面无表情朝前走去,一步一步走至尸魔男子面前,一声大吼,吼声如龙吟虎啸,天地都为之一颤。 尸魔男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变化。 秦天姣闭上双目,缓缓睁开,横竖的瞳孔转动,又恢复原来长如弯月的形状。 此刻的他,面色苍白无比,微微喘着粗气,显然灵力消耗过甚。 半空中的苍龙一个扭身朝汪洋中钻去,直至它身形完全没入汪洋,一切又恢复了本来模样。 浪潮狂涌,魔焰熊熊燃烧,那尸魔男子如冰雕碎裂一般,全身崩散,化作一滩齑粉随风飘散,其身后一座高山,亦随之崩塌,山石化作粉末,场面骇人之极。 原来尸魔男子受他一吼之力,身形早已崩散,而苍龙定住了空间,是以空间之内没有任何变化,待苍龙消失后,空间恢复如初,男子才崩散化作齑粉。 其身后的高山受其一吼之余威波及,山石蹦碎。 此乃青蛟一族天赋神通,巨龙吐息,以自身血脉之力通过灵力途径发出,血脉之力越强,威能就越大,秦天姣王室血脉,蕴含的力量足以崩山裂地,那男子近距离受他正面一击,纵是尸魔之身也化作齑粉。 尸魔男子身形俱灭,那滔天魔焰也逐渐消散,周围空间亦恢复平稳有序。 另一边,庄心乾与枯瘦老者的对抗亦落下帷幕。 枯瘦老者身后佛陀金光大绽,口中佛号念诵不休,一个个巨大的佛门字符从他口中吐出,迎风而涨,将周围天地淹没,对抗着紫色雷电。 紫雷与金字交织,庄心乾身形在众多雷柱间时闪时现。 “万雷天牢。”庄心乾刻画完最后一张符文密字,双手结印,大喝道。 倏然,天空乌云蔽日,十六根雷柱上浮现不知名的紫色文字咒印,这些文字咒印顺着雷柱遍布,发出耀眼光芒,上接苍穹。 穹苍之中巨大雷电闪烁,无数道巨大的雷电击在佛陀金身上,将方圆百丈之地化作一片雷海,雷霆咆哮不休,电光曜日,将天际染成银白色。 这是真正的天雷,非修士所发,乃是由雷柱上符咒引发的天威,有毁天灭地之威能。 天雷滚滚而下,将佛陀与枯瘦老者淹没,漫空的金色大字在铺天盖地天雷面前几乎不堪一击,纷纷化作齑粉,佛陀身躯随之消散。 老者发出一声不甘大吼,头顶盾牌碎裂,整个人亦形神俱灭,被天雷轰的连渣都不剩。 两人左侧百余丈之地,姜羽桓化身的金色巨猿再度被击飞,摔在山峰上,致使山石蹦碎。 魔宗诸人抱成一团,打得巨猿毫无还手之力。 巨猿一口鲜血喷出,染红全身毛发。 魔宗几人见此大喜,知晓其就要支撑不住,诸多灵器一时砸下。 突然,眼前层层黑幕朝他们包裹而去,刹那间,众人已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小心,是幻术。一人大喝道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咔嚓细响,紧接着一声惨叫传来,一只金色巨猿落于几人后方,将其中一人砸成了肉馅,却是先前那名玄钟被碎的修士。 几人身受幻术堕入黑暗之中,他以金刀宝光护身,却不料被巨猿泰岳一击压断,身上灵力护盾更挡不住巨猿此术,整个人被砸成了肉饼。 几人既惊又惧且怒,灵器击向巨猿,却已经迟了,巨猿一击诛杀那名修士,身形皱缩,化为人形,破空而去。 几人身陷黑暗之中,目不能视,神识亦受阻,那巨猿消失黑暗之中,根本找不到其所在。 “不要被逐个击破,集结一处,以灵器护体。”一人喊道。 几人慌忙朝他方位而去,祭出灵器,将身形笼罩。 “彭。”又是一声巨响,巨猿以抱月状,身化泰岳压下,灵器剧烈晃动不休。 “先破幻术,再对付金猿。施术之人必隐遁在周围。”一男子道,双手结印,半空中雪片落下,每一片皆有鹅毛大小,将周围数十丈之地化作冰天雪地。 雪片纷纷落下,有数片雪花在黑暗中某一处停留,冰层在空中蔓延。 “找到你了。”男子大喝:“冰封雪域。” 漫天雪花朝着那一处激射而去。 冰层蔓延凝结之处,一个窈窕身影缓缓现出身形,其双手结成印式,见漫天雪花涌来,身形暴退。 她这一退,魔宗众人眼前黑暗自消,天地又恢复了清明。 女子左手一翻,一张火红丝网握在手中,丝网迎风而涨,将漫天雪花挡在网外。 那雪花片一时间全涌向丝网,凝成厚厚冰层,丝网红光大绽,冰层自化,雪片数之不尽,朝丝网涌去。 金色巨猿落于她身旁,身形一变,化作一只孔雀鸟,身上五色光芒大绽,光芒一扫,漫天雪花纷纷消融。 魔宗诸人见己方少一战力,而对方多出一帮手,此消彼长之下,形势逆转,一时也不敢逼之太甚。 第242章 对抗(十) 且说陈达漫天白花绽合之间射出白光万道,将血海中凝成的鬼物一一斩杀,血海在白光的攻击下越来越淡,最终化为虚无。 血海之中一男子倒射而出,但见其面色苍白,嘴角隐隐有血迹,显然在白光攻击中受了些伤。 白色花朵遮天蔽日将他包裹,万道白光朝他激射而去,男子手一翻,一面盾牌护住己身,垂下宝光,欲要冲出花海。 花蕾之上,无数陈达身影双手结印,白色花瓣脱离花朵联结一片,将周围天地包裹的密不透风。 男子身陷白色花瓣海洋,四面皆是一片白光,花海跟随着他移动,同时射出漫天白光击向盾牌。 终于,那盾牌承受不住,擦咔一声细响,碎裂开来,男子灵力护盾没支撑一会儿,身体便被白光打成了烂泥。 另一边,殷庆元五日轮转,化作五只金乌,与牛头蛇神背生双翼的魔物激斗正酣。 金乌全身熊熊金焰,直冲云雾,魔尊附体的魔宗弟子身上黑气环伺,丝毫不惧金焰灼烧,与五只金乌肉搏,其力甚伟,每一击皆摧山崩石,以一对五,不弱下风。 两人身侧百余丈处,贺子阳双手结印,滚滚水柱从他身上涌出,胸腹间,手掌间,大腿间。 贺子阳整个人化作一汪湖水,如瀑布飞流似千军万马涌向魔宗男子。 那男子哪见过这等诡异功法,心下大惊,眼见千尺高湖水向自己扑来,三只傀儡挡在前面,摆开阵势,两只尸傀矗立在左右。 同时左手一翻,一白玉瓶迎风而涨,垂下宝光,护住己身,湖水迎面扑下,三只傀儡口中喷出巨大光柱,击在水流上,将千尺高瀑布搅的个天翻地覆,击起的水浪有数百尺高,但却丝毫没有阻止住瀑布的流势。 千尺高瀑布拍打在傀儡上,水浪之中无数大小不一的水泡涌向傀儡,那些水泡接触到傀儡,瞬间化作巨大水团将傀儡包裹其内。 水流去势不减,越过傀儡,涌向尸傀及男子。 尸傀浑身绿焰大涨,迎向铺天盖地的水浪。水浪盖过尸傀及男子身形,化作巨大水形囚牢,将傀儡,尸傀及男子全部包裹在内。 水牢约莫方圆百丈大小,远远的看似一个巨大水泡,男子被困其中,活像一只池塘里小鱼。 傀儡全身血光环绕,男子顶上白玉瓶亦白光大绽,将水牢搅的天翻地覆。 水牢内无数大小不一水泡涌出,将他们层层包裹。 ………… 周仲文凝成的漫天光镜射出无数道光柱,击向与之对阵的魔宗男子,那男子周身红色光圈如水波般不停荡漾,抵挡着铺天盖地的光镜攻势。 他斜眼望去,见己方多处战团不利,与秦天蛟对阵的尸魔男子已形神俱灭,幽魅宗的枯瘦老者被天雷击的尸骨无存,尸傀宗后期修士亦被困水牢,无法脱出。 魔尊附体的新月门男子倒是和几只金乌打的有来有回,占了些许优势。 血骨门的筑基后期修士与青阳宗马伯玉相持已久,未分胜负。 几方的几大主力被杀的被杀,被困的被困,新月宗几名施展秽土融灵术的弟子也被对方一只巨猿和一女子纠缠住。 战局对几方已毫无优势可言,再这般纠缠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了,更重要的,万一对方腾出一人来夹攻自己,可就分身乏术了。 一念及此,男子双手结印一声轻喝,身上红色光圈迅速胀大至数十丈大小,爆裂开来,红色光芒将周围淹没,半空中光镜纷纷碎裂,化为虚无。 男子身形一闪,化作遁光向后方而去,竟是头也不回的逃了。 “撤。”男子逃出约百丈之距才远远传来一声话语。 众魔宗弟子见其逃亡,心下又惊又怒,无心再战,纷纷撤出战团向后逃窜。 魔尊附体的男子见其逃窜,一声冷哼,全身黑芒大绽,黑芒破体而出,如丝线一般缠住近身的金乌,趁此机会,男子身形一闪,亦化遁光逃去。 魔宗突然奔逃,玄门众人一时未曾反应,没有追赶,眨眼间双方已拉开百丈之距。 战团之间,只剩几名倒霉的魔宗修士无法脱身,众人一拥而上,将那几名魔宗修士诛杀。 包括那名被贺子阳水牢困住的尸傀宗筑基后期修士,在贺子阳与秦天蛟,庄心乾夹攻下,被取了首级。 玄门众人集于一处,方才战乱之中,有五名玄门修士被杀,而魔宗损失更大,战没九人,五名筑基后期修士,只有三人逃生。 “看来魔宗应当没有后援,不然不会奔逃。”殷庆元道 “哼,没有增援凭他们也敢孤军追赶,真是不自量力,早知如此,我等无需分散突围,可正面击溃他们。”秦天蛟冷哼道。 方才他大展神通,将那修尸魔圣功的男子打的形神俱灭,众人看在眼里,对其愈加敬畏,他的确有资格说这话。 “他们怎知我等方位?既知我方位,怎只派这点人手,未免太小觑我等。”周仲文疑惑道 “现在看来应是偶然遇上的,魔宗若悉知我等动向,必大举出动,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只小队,对方众人看来也是宗门佼佼者,我等久困此间,与外界隔离日久,不知外间形势,待回宗门再行打探吧!”贺子阳道 “我等既与其他队伍失散,下一步该当如何,是各回宗门还是集结待命?”庄心乾道 “先找个地方恢复灵力吧!若魔宗弟子再度攻来,凭我们现在状态难以应付,至于下一步到时再看情形决定。”秦天蛟道 众人与魔宗一战,灵力耗损皆非小,秦天蛟与庄心乾,姜羽桓诸人更是面色白如薄纸,显然灵力消耗甚巨。 众人皆点头同意,化遁光而去,行了数百里地,落至一深山中,各自寻了个位置盘腿而坐吞食丹药恢复体内灵力。 入夜,月朗星稀,秦天蛟睁开双目,起身朝着西北角乾易宗众人所在而来。 他们一行十五人落至林中,以宗门分化三派各占一角打坐恢复灵力。 秦天蛟昂首阔步,径直朝着姜羽桓所在而去,他一路走过乾易宗诸人盘坐之所,几人睁开双目看了一眼,而后继续打坐,对其动向目的心知肚明,皆选择视而不见。 今日之事,众人皆看在眼里,姜羽桓孤身牵制住新月门五名修士,使他们无暇施展秽土融灵术,为众人消除一大隐患,而力有不敌。 危难之际,南宫绯月挺身而出,为他分担了压力,好一出美人救英雄的戏码,加之两人之前的各种传闻,流言蜚语,若说两人之间没点别的,恐怕谁也不信。 秦天蛟找上他自然是为此事,这等私人密事,众人自不会像街俗世巷内,家长里短的长舌妇一般伸过脖子去围观,有失身份。故而都选择视而不见,内中有几个好奇的也只是竖起耳朵悄悄聆听。 姜羽桓睁开双目,见其迎面走来,面带微笑道,秦兄,有事吗? “聊聊如何?”秦天蛟面无表情 姜羽桓微微一点头,起身随着他向前而去。 “庄师弟,别看了,人已走远了,除非你有录音符,否则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殷庆元取笑道 “不会动起手来吧!” “红颜祸水,姜师弟如此人物也逃不过美人关啊!可叹可叹。”周仲文道 “姜师兄倒是很有福气啊!我听说玄门不少弟子都对南宫绯月美色垂涎不已。”秦琼开口道 “莫非他两人真有情意?”庄心乾问道 殷庆元道:“若非有意,那南宫绯月一队修士不跟着水云宗众人,怎会跟在我们一路逃亡?别人不知,我却看的清楚,我等分散突围之时,姜师弟一动身,她便紧跟其后,分明是一直关注着姜师弟动向呢!” “其余水云宗修士是跟着她才来的,更别提与魔宗对阵之际,冒那么大危险出手相助了。当时身处危难的不在少数,怎么不帮别人,单单只助姜师弟。若非有意,情不自禁,岂能如此? 陶谦笑道:“殷师兄洞若烛火,我却未曾在意,如此一说,南宫绯月果有情于姜师兄,倒是一件趣事,她乃水云宗第一美人,届时许与姜师兄,嫁至乾易宗,好教水云宗和青阳宗羡慕。” 周仲文打趣道:“殷师兄似乎对此女颇多关切,不然怎知其紧跟着姜师弟,莫非殷师兄也有意此女。” 殷庆元毫不遮掩,哈哈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尚未婚娶,对于貌美女子多加关注一二,人之常情有何不可?想众位师弟免不了皆有此心,此女着实妖媚动人,是个正常男子谁不欲与其共枕鸳鸯被,同床共棉哉?” “我等虽是修士,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人,谁没有七情六欲,修为师弟难道就没有一丝垂涎之意?” 众人皆轻笑。 陈达到:“我听闻此女声名不佳,与许多男子暗生情愫,关系暧昧,不知是否?” 周仲文道:“谣言止于智者,以我观之,此话恐不真确。” 第243章 归宗 “周师兄何以知之?”庄心乾问道 周仲文道:“很简单,你们看秦天蛟的态度,姜师弟与南宫绯月只不过微有情愫暗生,并未有实质进展,秦天蛟就直径找上门来。若果真如传言那般,她与许多男子暧昧不清,那秦天蛟岂非要大杀四方?” “秦天蛟何等霸道傲气之人,焉能忍受此等大辱,是以我知此必谣言。定是水云宗诸多暗妒其人的女修传出,其人本是非妖,又如此妖媚,占了她们风头,怎能不忍人厌恶?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其中或有小肚鸡肠的女子造谣污蔑何足为奇?” 陈达道:“周师兄之言有理,但此言未必全然是空穴来风,造谣污蔑。我与此女曾会过两面,每每见其笑语盈盈,与诸多男子和颜悦色谈笑风生,招惹得周围众多男子为其倾倒而争相吃醋,引发口角争斗,此女却反倒置身于外。” “若其果冰清玉洁,当洁身自好,又怎会如此?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总是其行为不甚检点才有此风言。” 周仲文笑道:“那些是是非非与我等何干,是也好,不是也罢,权当一乐。不过我倒是希望姜师弟与她两厢情悦,终成眷属,好杀杀秦天姣威风。” “此人一向自傲,眼高于顶,乃水云宗一代骄子。若其属意女子一心系于姜师弟,不正说明他不如姜师弟吗?我想他定然十分郁郁不乐吧!于我等亦有光彩,水云宗最杰出的弟子终究比不上我们宗门弟子。” 几人也跟着轻笑。 水云宗诸人盘坐之地,于飞熊看了眼南宫绯月悄声道:“要不我去打听下看他们在说什么?回来告诉你,免得你担心。” “什么担心。你胡说什么?”南宫绯月蹙眉叱道,闭上双目,心中似一团乱麻。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身体不听使唤般的跟着他走,越是想平心静气,越是思绪紊乱。 ………… 山林深处,秦天姣左手一翻,一张金色符箓握在手中,随手一扬扔给姜羽桓道“听说你曾出手救她性命,多谢。此是我临行之前敝宗掌教赐予的一张符宝,于我无甚大用,姜兄若不嫌弃,请收下,就当我的酬谢之物。” 姜羽桓接过符宝看了眼微微一笑:“秦兄说的是南宫道友吧!区区小事,何需介怀,更不值当以此宝相送。” 秦天姣道:“你认为不值,我觉得十分值当,区区一张符宝算不了什么,只是我身上已别无长物,只有此物算是拿得出手。” “那就多谢了。”姜羽桓收起符箓转身欲走。 “姜兄且慢,我还有一言。” 姜羽桓回过头。 秦天姣道:“你和她不是一类人,你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所思所想,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所以你们不会走到一起。我知晓她对你或许有些好感,可能是因为你曾救她一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我希望之前一切到此为止,今后各走各的道,既不相欠,也不相烦。” “这算是秦兄的警告吗?” 你可以认为是,但我觉得是忠告。” 姜羽桓看着他,突然哈哈一笑。 “姜兄认为可笑吗?”秦天姣面无表情 “想不到堂堂天蛟王,人言威风凛凛,原来却也是外强中干。”姜羽桓笑道 秦天姣面色微微一变:“姜兄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若果是傲气自负,又怎会与我说这番话,且你与南宫道友算是青梅竹马,何惧我一外人哉?” 秦天姣面色一沉:“姜兄此言是铁了心要与秦某为难,欲要横刀夺爱了?” 姜羽桓大笑而去。 秦天姣目光寒芒一闪,终是隐而未发。 众人见姜羽桓面带笑意而归,不知二人聊了些什么乃至如此,周仲文开口问道:“姜师弟,何事喜上眉梢?” 姜羽桓盘腿而坐,笑而不语。 众人见他不语也不好再问,只是心中猜疑,勾勒画面。 另一边,秦天姣面沉如水,回到水云宗诸人身侧,于飞熊小声问道:“谈的怎么样?” 秦天姣冷哼一声也不言语。 “看来是谈崩了。”于飞熊轻声嘀咕道 竖日,众人聚于一处,商议下一步行动,最终决定各回宗门,听候调度。 唐宁等一行人飞遁了数日回到落云山脉,殷庆元一挥手,一张传音符没入光幕内。 没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众人入了宗门,只见一道遁光迎面激射而至,现出一弯腰曲背老者身形来,乃是护山科执事莫胜终。 “诸位师弟,掌门有令,若诸位回宗门,各回部科待命。” “莫师兄,不知其他师兄弟回来未有?”周仲文问道 “罗师叔前几日已回宗门,方项名师弟与其他几人也已归来。”莫胜终道 “既如此,那我等就各回部科吧!”殷庆元开口道 众人各自化遁光分道而去。 唐宁回到中指峰来到鲁星弦洞府门口,一张传音符递了进去,很快,浓雾散开,他径直走入至其主室坐下。 鲁星弦盘腿坐在蒲团上:“唐师弟回来了。” 唐宁道:“方才与众师兄一道回的宗门,我等一路行来,见宗门外阵营都已撤回,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唐师弟还不知晓吗?三个月前魔宗效仿我玄门组建了一只精锐小队,几日内拔去我玄门数座营阵,未免魔宗袭扰,宗门决议将所有阵营撤回大营内,现由清玄殿史师叔坐镇大营中。”鲁星弦道 “原来如此,我实不知,我等在吴国一深山中藏身数月,与外界完全隔绝。前几日,突然遭到魔宗一只队伍袭击,我等不知其身后是否与魔宗增援,于是分散突围,又与追来的魔宗修士大战一场,后不知所往,与其他人等失联,故回宗门待命。” “此事我知之,罗师叔回来之后将事情始末说与掌门,宗门立即组建了一只增援队伍去寻你们,正碰上了方师兄一众人等。袭击你们的魔宗修士正是魔宗组建的精锐小队。” 唐宁疑惑道:“魔宗既知我等所在,何不聚众袭之,何以只派这小队来?” 他先前不知魔宗组建精锐小队的事情,但也隐隐猜出,对方人人功法精妙,绝非等闲弟子,必是各自宗门内的佼佼者。 “据罗师叔所言,此次你们两只队伍相遇纯属偶然,魔宗事先并不知你等藏身之所。只因青阳宗辛前辈外出打探消息,归来时巧遇那魔宗众人,他众寡难敌,一路飞遁至你们藏身所在,故而引来魔宗修士追击。” 唐宁听完,这才明白事情始末:“宗门欲要如何安置我等,是继续牵制袭扰魔宗还是各归本职?” “待宗门决议吧!在调任未下达前,你还是管理情报联络一事,现如今咱们部科人手紧缺,宗门内只剩我与陈玄师弟,朱师弟与吕师弟皆调守大营去了。” 情报科自孔繁星、袁坚殒命后,只剩五人,连鲁星弦自己也开始处理细碎杂务了。 唐宁告辞而去,回到自己洞府,往石床上一躺,倒头便睡。 经历了一场大战,又连续赶了七八日路程,实在有些乏了。 ………… 乾兴山正殿,乾易宗高层聚于一堂,魏玄德道:“此次我玄门组建的精锐队伍与魔宗不期而遇,事情纯属意外,但皆损失惨重,我宗门丧命七名弟子,诚为可惜,现如今众弟子皆已回宗门,诸位师弟,下一步当如何筹算?” 程水闽道:“魔宗既已退回总部,我等也没有必要再兴师动众,加之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斗,损耗非小。如今各部科人手紧缺,如若魔宗不再生事,就此安定,也不必去寻他晦气。” 佟全安道:“是啊!自站端开启以来,我宗门已先后折损四名金丹修士,数十名筑基修士,炼气弟子死伤更是不计其数。再这般打下去,不知还要多少人殒命,魔宗若肯安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等忍他一时之气也无不可。若是他们不肯干休,再组织人手不迟。” “罗师弟以为如何?”魏玄德问道 罗清水微微点头:“两位师弟所言在理,这些年我宗门损耗非小,确实不宜再大动干戈,楚国西部丢了也只能认命,谁让我新港玄门势弱呢!魔宗若干休则罢,若仍不肯干休,我等可似之前那般组织精锐人手以牵制袭扰他们,胜过与他们全面开战,拼的你死我活。” 魏玄德道:“既然诸位师弟都有意如此,那我等就先按兵不动,观魔宗行径再议。” 唐宁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正午,还是小白蛇在灵兽袋内翻腾才将他闹醒。 他拍了拍灵兽袋,小白蛇知晓其意从袋中一跃而出至他肩头,吞吐着猩红的信子,脑袋顶着他手掌。 唐宁拿出丹药,小白蛇一跃吞下,白光一闪,出现在墙角的酒坛子里。口一张,喝了一大口酒,肚白朝上,悠闲的晃荡着。 唐宁看它这幅懒散模样有些好笑,这小家伙一天到晚吃吃喝喝过得倒是比自己逍遥多了。 第244章 瓶颈 这几个月来,小白蛇灵力气息又有些许增长,唐宁迫切希望它能进阶为二阶灵兽,这样,或许可助自己一臂之力。 经过这次大战,他深切感觉到自己实力严重不足的问题,相比于秦天姣、庄心乾等人来说,差距不可以以道里计。 像他们这等实力的人,足可跨越境界斩杀比自己修为更强的人,无视境界差距,神通术法远非常人可比。 秦天姣那招苍龙出海,连空间都可以禁锢,强如尸魔男子面对此神通也只能引颈受戮。 庄心乾那式万雷天牢,居然能够引发天雷异象,枯瘦老者坚如磐石的防御在其天雷下瞬间被击的天灰湮灭,以筑基中期修为逆斩魔宗筑基后期的佼佼者,可谓一战扬名新港修行界。 贺子阳水化神通神鬼莫测,无惧任何实质性攻击,力压尸傀宗筑基后期修士,整场战斗尸傀宗男子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有力无处使。若论攻击手段之强或许不如庄心乾,可论难缠程度绝对在其之上,水化神通无形无相,可卸去一切有形攻击,比天下任何最强防御都要高明。 姜羽桓钻研虚空纵横术已至炉火纯青,诸多空间术法威能莫测,更兼有真灵十二变这等变幻之术,手段层出不穷,以一敌五,不落下风。 此皆唐宁所亲见,而新港众修士所公认的天才弟子,的确比一般人强上太多。 而这仅仅是新港,此弹丸之地的才俊修士,若放至整个天元,区区新港不过一豌豆大小,算得了什么呢! 天下还不知道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那些大宗门,大世家的天之骄子们该当是何等手段。 原本他踌躇满志,认为只要不断修行,提升修为,或有一日能走上太玄宗,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似太玄宗这般庞然大物,任何个人都不可能撬动它的分毫,他感到深深的无力,甚至有一些彷徨和无措。 在宗门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宁静,唐宁每日除了处理情报站的联络事宜就是炼气修行,尸傀宗那边自取得楚国西部地区后,稍稍安宁下来,没有大举入侵的意图,毕竟他们也需要时间来消化那些资源。 之前魔宗各派未整合之时,藏匿于各郡,情报站还有点作用,时不时汇报些魔宗可疑弟子的行迹。 现如今魔宗拉起旗帜,明刀真枪列成阵势,下面各情报站反而清闲了,汇报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多是当地修行家族一些勾心斗角的蝇营苟且之事。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了。 这几年玄魔两方保持了相对平静,未有大战发生,有传言魔宗派人来与宗门和谈,欲要化界而治,将整个楚国西部划归至魔宗,从此进水不犯河水,此事未知真假。 但这一两年,气氛比前些年的确要宽松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很多驻扎大营的弟子纷纷撤回宗门,情报科吕光一年前就已回到宗门。 现在楚国西部地区落入魔宗之手,这几年搞得很不错,可谓有声有色。 魔宗允许辖内的修行家族种植灵药,对那些药圃只征收百分之二十税收,并鼓励他们养殖低阶灵兽。 怎么个鼓励法? 魔宗自掏腰包到清海那些大岛上批量次的买了许多低阶幼兽,免费提供给那些修行家族,按照家族势力比例分发给他们,并提供专人培育。 为此魔宗专门派了一批人去研习培育之法,现在这批人连同那些幼兽一起分派至各修行家族。 这简直不可想象。 唐宁初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是一点不信的,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魔宗为了拉拢人心,降低税收,允许修行家族种植药草这可以理解。 可是自掏腰包不辞辛劳专程去清海大岛屿上买幼兽,免费分派给修行家族,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这种损己利人的亏本生意哪个宗门会干? 这不脑子进水吗? 可当下面情报站一封封卷宗如雪花片似的递呈上来时,不由得他不信了,魔宗不仅给他们提供低阶灵兽幼崽,还专程给每个家族配备了一名育兽师。 唯一有所出入的是,这些幼兽并非完全免费提供,待这些修行家族将幼兽培育长成,获得利润后,届时要将成本归还给他们。 倘若中途发生意外,这些幼兽培育不当而致死,那么所有损失由魔宗自行承担。 确认这个消息属实后,唐宁目瞪口呆半晌,心中震惊不已,这是魔宗吗?其所作所为与玄门所宣传的残忍无道,嚣张跋扈可谓天差地别。 尽管他早已知晓魔宗不似玄门宣传的那般毫无人性,残忍好杀,但此事仍给了他带来极大震撼。 相比起玄门的管理方式,他们似乎更加开明、人性、包容。 他们对自己地盘的财产非常重视,颇有些不遗余力帮助其发展的意味,他们内部管理混乱,但法度十分严明。特别是关于财力这一方面,可谓严酷。 情报站曾有一份卷宗汇报过此事,魔宗一名管理灵兽幼崽的弟子,向修行家族私自索取了数千灵石,竟被魔宗高层斩首,并全宗通报,魔宗还将那弟子索取的灵石悉数还与了修行家族。 此事若放在玄门,都不能叫事儿,这太稀松平常了,遍地是这种情况。 唐宁在任荆北主事之时,都不需要他发话,那些修行家族会很利索的直接将每年供奉送来,这都是心照不宣的。 玄门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儿就惩戒弟子。 魔宗对资源财力的重视度就相当于玄门中欺师灭祖、同门相残的戒律一般,都是不可逾越的红线。 对于弟子自身来说,玄门要比魔宗舒适的多,权柄大,待遇福利也高,可对于第三方类似修行世家而言,显然,魔宗的管理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各情报站呈奏的卷宗都有禀奏此事,那些修行家族的子弟私下议论,对魔宗是盼眼欲穿,皆欲倒戈相向。 只是那些地方仍控制在宗门手中,他们不敢直接改旗易帜。 人心向背,对于玄门来说,是十分不利的局面,可想而知,若魔宗一旦攻来,那些家族立刻就会倒戈相向。 ………… 中指峰洞府内,唐宁自入定之中睁开眼,体内灵力已恢复如初,石桌上仙珠母蚌仍是那副模样,十几根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的玄黑色枝条,显得极其沧桑古朴,他以自身绿色灵力喂养了十余年,现仍没有一丝变化。 他起身将其收起,微微叹了口气,朝着小白蛇一招手,小白蛇身形一闪,从酒坛子里倏然出现在他肩头,往灵兽袋中钻去。 他出了洞府径直往炼丹室而去,这半年来,他每日除了喂养仙珠母蚌就是炼丹,盖因其修为已至瓶颈,无法寸进。 突破瓶颈靠的是机缘,此事是急不来的,而机缘恰恰又是天底下最为玄之又玄的玩意儿。 有些人旬日之间便能突破瓶颈,而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能遇上所谓机缘,突破瓶颈各有各的机遇,修行界至今还没有一个标准统一的答案,对此众说纷纭。 唐宁修行至今也碰过数次瓶颈了,最初一次是他炼气三层时,为瓶颈所困,两年内寸功未进,最终是在化龙峰上,眼见白燕殉情,给了他心内造成极大震动,使其一举突破瓶颈。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心境,整个人仿若置身惊涛骇浪中,而心内平静如水,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十分玄妙。 之后在炼气六层时,他丝毫没有受瓶颈所扰,直接进阶炼气七层,当时还以为是体内绿色灵气的功效,后来方知此乃通明之境。 修行界将这种现象称之为通明,为通彻明亮之意,指的是修士心内古井无波,无喜无悲,大彻大悟,故而不受阻滞。 而后在炼气九层之时又遇上瓶颈,困扰了数年,最终是柳茹涵被强行带走给他造成极大刺激,使他一举突破炼气九层之境。 唐宁当然不指望那个玄之又玄的机缘,他有另一个准备,悄悄催化一株龙鳞草,欲要将它催化至千年药性,而后炼成丹药,千年龙鳞草炼制的丹药能够对突破筑基初期瓶颈大有益处。 所以他现在每日来炼丹,以提升丹药技艺,将药草催化至千年成分非朝夕可成,至少要数年之功,他要趁这段时间,提高自己丹药炼制的水准。 待他丹药水准能炼制二阶丹药时,他就全力催化那龙鳞草,这只是一个计划,不得已而为之的计划,现在还未实施。 目前最主要的还是提升炼丹技艺,说不定哪天就突破瓶颈了呢!那就不用耗费那么多时间去催化药草了。 且千年药性的龙鳞草炼制成丹药只是有几率使修士突破修为瓶颈,并非一定有效,他现在遭遇瓶颈才半年而已,用不着那么着急火燎的催化灵药。 第245章 筑基中期(上) 唐宁来到宗门的炼丹室,方入大殿,便有一名轮值的弟子迎了上来:“唐师叔,您来了,还是要原先那座炼丹房吗?” 这半年来,他几乎每日来此炼丹,轮值的弟子虽然换了数批,但基本都识得他。 唐宁点了点头,那弟子交给他一块玉牌,两人穿过大厅,走了百余丈来到长廊尽头。 那弟子左手一翻,拿出一杆红色旗杆,朝其一指,一道红色光芒打在长廊壁上,石壁朝两边移开,现出一条丈宽的通道,唐宁径直走入,石壁立马合上。 走过青钠石铸造的通道,越过通引火脉的火炎晶柱大厅,来到一间炼丹房前,将玉牌插入石门凹处,石门转开。 他走入其间,从储物袋中拿出曼须草、青焉花放置案板上。打开右侧柜阁,取出当归、黄精、人参等辅药碾成粉末,制成丹丸,摇动火把生成火焰,将丹丸从左侧通孔扔下,火焰炙烤着丹丸。 唐宁仔细观察着,在其将散未散之际,将曼须草、青焉花主药放入,右手放置右侧通孔上,以灵力化火,神识感受丹鼎内丹丸与主药的变化,灵力牵引着它,使主药粉末与丹丸融为一体。 唐宁以灵力牵引主药粉末通过丹丸外部龟裂的细孔中渗透到丹丸里,丹鼎内灵焰忽大忽小,在他操控下围绕着丹丸炙烤,逐渐融化其外层。 待那些细小的针孔都渐渐消失,主药与丹药融为一体,他放下右手,往在丹鼎上一拍,鼎内龙口间吐出一颗丹药落在木盒中。 他拿起丹药端详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一颗纨灵丹炼成了。 这是他第一次成功炼制纨灵丹,前几日炼了百余次均以失败告终,不是火候没掌握好,便是溶解过程出岔子,没曾想今日一来就炼成一颗,使他颇为欣喜。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有过一次成功经验,后面就容易多了。 唐宁没有着急继续炼制,而是闭上双目,细细体会方才炼制时那种感觉,回想药性间的平衡点,火候的掌握以及溶解的时间。 良久,他睁开双目,拿起案板上一颗丹纨投入鼎内,继续炼制起来。 一日时间眨眼便过,他再度走出丹药室时天色已微微泛白。 唐宁打了个哈欠,炼丹一道,需要全神贯注,神识时时刻刻注意丹鼎中丹纨药性变化,炼制过程中灵力要源源不断注入,控制火候。 因此对灵力及神识损耗非小,他炼了整整一日,人已有些困倦,出了大殿化作遁光径直来到情报科办事处,在阁楼二层的蒲团上眯眼小歇了会儿。 辰时左右,通讯科将情报站递呈的卷宗送来,轮值弟子传至阁楼二层,唐宁早察觉到他来,睁开双目,待其将案卷送至,挥了挥手,让其退下。拆开盖有印章签字的封纸,拿出卷宗,看了一眼。 一份是华南情报站,一份是中原情报站的。卷宗里汇报当地修行家族有私通魔宗嫌疑,详细记述了那些大家族子弟的对话,对玄门颇有不敬之处,而对魔宗却十分向往。 近来这样的情报呈奏多如牛毛,遍地是这种情况,唐宁只看了一眼便不愿再看,总不能因为别人私下议论两句就灭族抄家吧! 他将卷宗放入封纸内交至情报室,回到洞府,在灵兽袋上一拍,小白蛇一跃而出。 唐宁拿出丹药,被其一口吞下,而后身影一闪,泡在了酒坛子里游荡。 唐宁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仙珠母蚌,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至母蚌内,直至灵力近乎枯竭。他盘腿坐下,吞服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灵力。 这一坐便是大半日,待灵力恢复饱满,他起身离开洞府前往炼丹室。 日子过的古井无波,魔宗没有继续入侵的意图,正在秦川,陇西之地励精图治,宗门内外一片平静,唐宁每日三点一线,炼丹室,洞府,办事处来回奔走。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 这一日,他方出洞府,前往炼丹室途中,经过竹翠峰,低头望去,见山峰溪涧两只猿猴嬉戏。 他心中倏然一动,不知怎的,有一种十分强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之感,于是停下遁光,落至山下,仔细观察起来。 那两只猿猴一大一小,小猿猴出生未久,身上毛发还未长全,它抓着树藤在山间荡漾,努力想跟上大猿猴身影。 可惜技艺未熟,力量不够,常常从树藤上摔下。 每当其从树藤上摔落,大猿猴都会停下攀藤,几个纵跃到它对面,一阵叫唤,也不知是训斥还是鼓励。 终于有一次小猿猴再度摔倒在地,似乎耍起了脾气,任凭大猿猴如何叫唤也不再起身,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唐宁颇为有趣,这动物和人也差不多,大猿猴教授小猴攀爬技艺,不正就是父母教孩子走路一般么? 大猿猴一阵叫唤,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小猴仍无动于衷。良久,大猿猴作出妥协,躬着身子,小猿猴利索着爬上其背部,双臂缠着其腰间上,大猴一个纵身跃起,抓住树藤,身形在山间晃荡。 小猴儿吱吱呀呀叫唤,极是欢乐。 唐宁乐了,敢情这小猴耍性子坐地不起,就是为了伏在大猴身上玩乐。可不像极了小孩子撒泼赌气讨要糖果的方式。 眼见他们渐行渐远,身影消失,唐宁笑了笑,转身,夕阳的余光照下,半空中御剑而行的身影来去匆匆。 他心下似有所悟,怔怔出神。 大猿猴教授小猿猴攀爬的技艺是为了生存,小猴若不学会在山林中攀爬如飞,不仅采摘不到鲜美果子饱腹,且难以躲过毒蛇猛兽袭击。 是以大猴如此急迫,欲要教会它攀爬本领,可小猴心里只想着玩乐,伏在大猴身上纵情山林。却不知如若不努力学会攀爬技艺,他日又怎能纵情山林呢! 小猴如此,人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天下那么多修士每日苦修,枯坐山林,有几人知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若为长生,天下之大,有几人可实现长生,绝大部分修士皆知长生之说虚无缥缈,遥不可及,不可能实现,为什么还要数十年如一日的修行呢?实际上大多都是得过且过,随波逐流之辈。 自己修行是为了什么呢?唐宁扪心自问。 他回忆起生平过往种种,初次入宗门是因机缘巧合得到一块渡缘门牌,又为了找寻柳茹涵才踏上修行之道。 之后数十年苦修偶然重聚,方知其身在亿万里之外的太玄宗,现在呢?他心里很清楚太玄宗那样的庞然大物对于自己这样小人物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对抗的了这般强大的存在。 脚踏太玄宗,呵,听上去壮志凌云,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自己修行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眼神迷茫,整个人恍若置身于漫天迷雾之中,周遭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真切。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副又一副画面,云雾渐渐变化,浮现出他脑海中画面来。 …………… 漫山遍野的尸首,碎裂的骨骸,残缺不整的断臂残肢,男孩与女孩踉踉跄跄的走出村子。 破旧不堪的城隍庙中,一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妇人身体轻轻抖动,无言的哭泣。 男孩背着女孩走出门口,回头望了眼庙中的众人。 朱门豪阔的酒楼,那个孩子被一脚踢出老远,挣扎许久爬不起身。 四面环山的村庄,一群半大孩子练拳踢腿,精神抖擞。 大红鸳鸯被下,两具白花花的身子死死纠缠。 烛光摇曳的屋内,两个少年对峙,一人大步走出屋内,回头轻语。 百丈瀑布之下,急流如矢,数十名少年矗立瀑底,巍然不动。 药草园中枯坐经年,云卷云舒。 化龙峰前白雁殉情,刹那顿悟。 药草园内,男子细数着储物袋中晶莹剔透的灵石,满面笑容。 古木参天的密林中,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的魔物手持三叉戟而立,咧嘴一笑,持戟杀来。 府宅内院,男子面折庭争,厉色严辞。 荒山野外,竹屋耸立,男子怀中抱着女子观星赏月,鸳鸯被下,抵死缠绵。 竹筏顺流而下,男子一声长啸,踏浪而去。 锦翠峰洞穴之内,灵力如海,心魔幻像俱现,天地悠悠,一朝升华。 玄魔大战,神通术法齐出,光芒曜日,男子自地底现出身形,面白如纸。 飞龙山中,哀嚎遍野,残肢断臂满地,一高瘦男子双目赤红,目眦欲裂,破口大骂,恶言诅咒。 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轮番呈现,又一个个破灭,最终定格在那间破庙。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妇人无言哭泣,四周病怏怏的男女老少,有的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在低声呻吟。 男孩背着女孩踏出门口,回过头,看了众人一眼。 那眼神清澈、明亮而纯真,他似乎不舍,又似乎庆幸,还有深深的怜悯。 第246章 筑基中期(下) 唐宁望着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心下大震。 “这人是我吗?他是我吗?”他口中喃喃自语。 模模糊糊之间,一道光线射入漫天迷雾之中,周遭环伺的云雾迅速消融,那副画卷亦破碎消散。 夕阳余光照洒在他脸颊之上,竟微微有些刺目,唐宁抬头看了眼红艳如火的斜阳,心中一片清明。 他体内灵力疯狂涌动,冲破灵海穴,沿着周身奇经八脉快速运转,如大河泄堤一般,滔滔不绝,势如万马奔腾。 全身骨骼经脉在灵力的冲击下不断发生变化,直至灵力如潮水般退去,回归入灵海穴。 这一瞬间,他终于突破筑基初期瓶颈,达到筑基中期之境。 唐宁望着顶上斜阳,面上无喜无悲,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漫天云雾之中。 到底是什么呢!他感觉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隐隐抓住,又突然消失了。那感觉是如此玄妙,让他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直至夜幕落下,明月高挂,漫天繁星似雨。 唐宁一动不动,望着天上皓月繁星,又到天光泛白。 他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怅然若失。身影化作遁光离开,来到情报科办事处。 “唐师叔。”轮值的几名弟子见到他皆躬身行礼,发觉他一夜之间突破筑基中期之境,无不满面惊讶的看着他。 唐宁轻轻应了一声,径直走上阁楼二层。 “唐师叔竟然突破至筑基中期,他好像筑基至今也就二十余年吧!真可谓进境猛讯。”待他身影消失后,一名弟子满脸艳羡开口说道。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禁秘科的姜羽桓师叔,清玄殿的庄心乾师叔修行不到二十载双双突破至筑基中期。”另一人说道 “这能比吗?庄心乾师叔乃风雷双异灵根,咱们宗门五千年都未有过如此资质弟子。姜羽桓师叔亦天资异禀,听闻其年少测试灵根时,侧仙石红光满空,直冲云霄,由是知名。” “据说当天异象在宗门引起不小轰动,连掌门都惊动了,后来宗门内众人将他二人并列齐名,称为天才弟子。而唐师叔不过一名普通弟子,能有今日之成就,修行不到三十年便突破筑基初期,还不能算进境猛讯?” “唐师叔资质虽不比二人,但其也算宗门内知名修士,上届宗门小比以最大黑马之资杀入前三甲之列,实力之强连掌门都称赞不已。甚得宣德殿殿主赏识,亲自保举,直接将其从内务院药草科调任来咱们情报科,且一向对其青睐有加。” “几年前,魔宗肆掠为患,宗门挑选最顶尖的精锐弟子组建成机动队,由宣德殿殿主亲自点将,咱们情报科只有唐师叔入选。依我之见,他实力纵不如庄,姜两位师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足可排进宗门同阶修士前三甲之列。二十余年突破筑基中期,何足为奇? “我也听说,唐师叔颇受宣德殿罗殿主赏识,他之所以调任咱们情报科是罗殿主一力操办,欲要将其作为下任执事培养。” “一派胡言,今日之前,唐师叔不过筑基初期修士,焉能胜任执事之职。” “那如今他步入筑基中期,总有一争之力了吧!再加上罗殿主那般赏识。” “能担任执事之职,哪个没有宗门高层的支持,你以为光唐师叔有人赏识,吕师叔,朱师叔他们背后就没人支撑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那你倒说说,他们背后都有谁支持?” “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自然有人关照便是。” “说了半天模棱两可,和没说一样,好像你知道似的。” “这事不好明说,我的消息来源肯定没错,咱们部科的筑基修士背后皆各有宗门高层支持,等你们有幸筑基,届时一切明了。” 因唐宁升至筑基中期,引来几名弟子一场议论,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便传遍情报科。 …………… 中指峰,浓雾环伺的洞府内,鲁星弦与吕光相对而坐,搏棋对弈。 吕光执黑棋,一子落下:“听闻唐师弟进阶筑基中期,不知真假?” 鲁星弦轻轻应了一声,举棋未下:“意料之中。” 吕光沉吟道:“我记得他自筑基至今,满打满算才二十六年吧!而他灵根资质不过中等偏下,是我们部科管事中最差的。以此灵根二十余年就突破至筑基中期,进境可谓迅猛,鲁师兄言意料之中,似乎早有所料,不知何以得知?” 鲁星弦道:“他灵根资质虽差,悟性却颇高,宗门第二代掌教欧阳青的独创术法大五行转生术。自开创以来,前后有十余名弟子因习此功死于非命,至今无一人习成,唯有他练成此术。” “他在上届小比中因此术大放异彩,使不少弟子心中艳羡,小比过后,有数人欲习此术,皆功败垂成,或死或伤。” “若非他悟性过人,便是深藏不漏,有异人之处,不然何以独他习得此术,其他人只能望而却步。无论是悟性过人还是深藏不漏,以他展露的实力进阶筑基中期是早晚的事,时间问题而已。” 吕光点头道:“原来如此,鲁师兄看的透彻,非我所能及也。” “唐宁师弟此前一直在丹药科许士师弟处买修行所需的元气丹,而且每次一买就是一年的量。三年前,他不再购买丹药,因此我知他修为已至筑基初期大圆满,碰上了瓶颈,是以早有预料,短则数年旬月,他随时可能突破初期修为。” 吕光疑惑道:“每次都买一年的元气丹?一年十二瓶丹药,一万八千灵石,以他中等偏下的灵根资质,每月薪俸不过五百灵石,纵使加上外出任务及部科的补助,也支撑不起这般大花费。” 鲁星弦道:“所以我说他深藏不漏,我了解到他自筑基之始二十余年从未间断,每次都到许士师弟处购买丹药。宗门的薪俸及奖赏绝对不够他丹药的消耗,定然另有奇遇。” “除此之外,他还精通炼丹术,这些年其往返最多的地方不是洞府,而是宗门的丹药室。据我所知,他这些年炼制了大批量的纨灵丹,以低价售卖给丹药科,你知道这几年他售出多少纨灵丹吗? 吕光道:“多少?” 鲁星弦道:“三年间他就炼制了不下两百瓶纨灵丹,以每凭两百灵石的低价售与丹药科许士师弟,就在半个月前,他又售出一批纨灵丹,共五十瓶。” “两百瓶丹药,共六千颗,三年时间,每日炼制六颗丹药,单以数量比例来说不是很多,却足以说明其炼制纨灵丹水准已十分成熟。” 吕光沉默了一会儿:“没想到他还精通丹药之道,每瓶两百灵石,单价还不到七块灵石一瓶,炼制了那许多,却以如此低价售出,此是为何?” 鲁星弦道:“显然他炼制丹药不是为了灵石,这几年他每日往返丹药室,一呆就是一个日夜,疯狂炼丹,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意味。我想他既不是为了灵石,只能是想通过大量频繁炼丹提升技艺了。听闻他每次购买丹药时,用的都是上品灵石。 “上品灵石?”吕光一愣。 新港并无上品灵矿,哪来的上品灵石,除非拿到坊市置换。 而一般人哪会特意去坊市置换灵石,更别说坊市一向以吃人不吐骨头闻名,黑的要死,宗门内筑基修士还没有听说谁用上品灵石交易的呢!中品灵石是宗门筑基修士的标配,只有金丹修士储物袋中偶尔有几颗上品灵石,是以吕光这般诧异。 鲁星弦道:“据他自己说,其结发之妻因缘际会拜入清海之外的大宗门,这些上品灵石是他妻子遗留的。” “结发之妻?他何时成家立室的?” “密保科卷宗上没有记录,他入宗门时年已十六,或许是在世俗界成的家,又或许本是个托辞,谁知道呢?” “连鲁师兄也不知道他妻子是何人,拜于哪个宗门?” 鲁星弦摇了摇头。 吕光眉头微皱:“看来他身上秘密还真不少,以中等偏下资质,修为一路高歌猛进,拿着微薄的薪俸,丹药灵石却丝毫不缺。出手皆是罕有的上品灵石,更精通炼丹术,若非鲁师兄告知,我对此还一无所知。 鲁星弦道:“更重要的,此人颇受宣德殿罗殿主器重和赏识。” 吕光沉默不语。 “现其进阶至筑基中期,定然更受他们重视,而我已寿元无多,假以时日,他修为更精。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他的潜在威胁比朱师弟更高,情报科日后落于谁手,我实在是不放心。今日请你来,便是商议此事。我欲将你调去济元岛,你意如何?” “我去济元岛?” 鲁星弦道:“你困于筑基中期瓶颈多年,一直未逢机缘,将你调去济元岛,那里幅地辽阔,修行资源远非咱们新港可比,更兼机遇无限,或可助你突破筑基中期之境。” “只要你能修至筑基后期,有我的推荐和史师叔掌控清玄殿运筹帷幄,不管是朱虚还是唐宁,任凭他风浪起,可稳坐钓鱼台。” “可若是你一直困于此修为,哪怕有史师叔居中调度,也很难接任执事之位。毕竟任命执事不是清玄殿一家能说的算,没有足够的修为是难以服众的,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第247章 新任督查 “那部科里的事?” “你去济元岛后,张师弟调回来,让他接替你的位置管理内务事宜。” 吕光点了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议事,我会安排这件事,正好,咱们部科新督察也要上任了。”鲁星弦道 吕光神色一动:“是谁?” “督察部的秦刚师弟。” “他?”吕光皱起了眉头,督察部秦刚那是妥妥的罗系人马,乃是宣德殿罗清水同门师弟秦雪峰的侄孙,秦雪峰修为至筑基后期,始终没越过那道坎,最终坐化。 “谁来都一样,只要我还在位,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你去济元岛后,若有适合能助你突破修为的丹药或药草,能拍就拍了,灵石方面,部科可先替你支付。” “多谢鲁师兄。” …………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轻轻一点,将浓雾之中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 神识注入,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是督察部一名叫薛彦的弟子拜访,说是奉了朱虚之命。 唐宁心下疑惑,这薛雁是什么人?朱虚怎派他来? 他收起石桌上仙珠母蚌,对小白蛇一招手,小白蛇身形一闪,钻进灵兽袋。唐宁在阵盘上拨弄了几下,洞府外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道路来。 一名面色白净男子径入来到他屋室,行了一礼:“弟子薛彦拜见唐师叔。” 唐宁轻轻应了一声:“是朱师兄让你来的?有什么事?” “家师欲请唐师叔过府一叙,因此前未曾蒙面,故假托朱虚师叔之名,现朱师叔正在家师洞府中对弈。”薛雁道 “不知令师是?” “家师名秦刚,原在督察部任职,现奉宣德殿敕命,赴任情报科。” “哦。”他这么一说唐宁明白了,原来是顶替孔繁星位置的新任督察,孔繁星殒命至今也有八九年了,因前方战事吃紧,宗门内分出许多人手驻守大营,以致各部科人手紧缺,故而一直未分派新督察。 现如今尸傀宗与宗门默认化界而治,大营也撤回了,驻守的弟子皆回到宗门,宣德殿于是派了新任督察。 “走吧!”唐宁道,两人出了洞府,行不多时,来到中指峰第三指节西北角一间洞府前。 薛彦领着他来到副室,屋内一脸色白净,相貌儒雅的男子与朱虚相对而坐,搏棋对弈。 “师父,唐师叔到了。”薛彦躬身行礼道。 秦刚起身相迎,显得十分热情:“唐师弟,久闻大名,未曾蒙面,深为遗憾,今日总算一睹真颜了。” 唐宁笑道:“秦师兄谬赞,在下一无名小卒,哪得什么大名?” “诶。”秦刚笑着摆手道:“宣德殿谁不知道,连罗师叔都对师弟你赞赏有加,颇为赏识。当年力荐你加入情报科,宗门选拔精锐弟子组建小队,又是罗师叔亲自点将,将你选入小队,他老人家可是对你寄予厚望,此次我调任情报科,前去拜望,他还提到你呢!” “哦?”听他此言唐宁有些惊讶,虽说自己来情报科是因罗清水举荐,可这么多年从未有机会单独会见拜访过。 “不知罗师叔如何提及我来?” 朱虚也侧目望去,显然对罗清水提到唐宁这件事颇感兴趣。 “罗师叔他老人家说,情报科的唐宁是个苗子,为宗门年轻一代翘首,日后或可成器。” “罗师叔谬赞了,我资质低劣,宗门翘首实不敢当,庄、姜两位师兄才是名副其实,我怎可与他二人比肩。” “唐师弟无需妄自菲薄,庄师弟和姜师弟固然是一代骄子,你亦不遑多让,修为境界高歌猛进。听朱师兄言,你于昨日突破至筑基中期,寿元再添五十载,真是可喜可贺,罗师叔若知晓,定然又要赞叹一番。” “惭愧,说实话,我还从未前往拜会过罗师叔。” “此事甚易,下次有机会由我带你前往拜望他老人家,来,快快请坐。”秦刚开口道 两人依次入座,秦刚与朱虚继续对弈,唐宁在旁观看,良久,朱虚以微弱优势胜出,微微一笑:“秦师弟,你这棋艺比孔师弟可不如,我与孔师弟对弈向来输多赢少。” 秦刚笑道:“孔师兄是督察部鼎鼎有名的棋手,罕有敌手,我与其对弈几次均憾负其手,唐师弟棋艺如何,要不也来一局?” “我是有负无胜,部科中出了名的。” 秦刚将棋盘一收,摆上酒水:“我新调任情报科,对情况不大熟悉,还请朱师兄、唐师弟多多帮衬指教。” 朱虚道:“鲁师兄在情报科多年,威望素重,部科里财政、调度实权由他一言而决,我二人只是负责处理一些杂事。” 秦刚到:“鲁师兄身为情报科执事,对部科中弟子的调度任命及财务分配当然有权处理,但如果不符合宗门规定的话,我们该提意见还是得提的。我来之后,准备对情报科之前那些不合时宜的、违反宗门规定的事项作出一些调整,该改的改,改扔的扔,希望两位能多多支持我。” 他此言一出,朱虚、唐宁不禁对视一眼,这话显然是要和鲁星弦摆明车马对抗了,之前孔繁星担任督察时,双方虽有一些暗自较量,但明面上都保持比较和平统一的状态。 鲁星弦与孔繁星各司其职,分工明确,谁的人谁管理,很少出现相争的情况。 现在秦刚一上任就表现的如此刚强,恐怕讨不得好,鲁星弦毕竟是执事,在情报科手握大权,威望也重,闹翻脸的话对谁都不好。 唐宁沉吟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徐徐图之为好,不可操之过急。” 秦刚道:“我知晓轻重,实不相瞒,此次我调任情报科是身负使命而来,咱们宗门形势已不同往日了,魔宗起势,占据了楚国西部,宗门税收大减。” “宗门财政一向吃紧,如今已是捉襟见肘了,戒秘院每年领取一百一十万灵石,分派情报科十五万,是各下属部科中最多的。可纵是如此,依然每年超标,以各种名目向宗门申请经费追加。” “宗门财政已是入不敷出了,我来此之前,拜望罗师叔,他特意嘱咐我要盯住财政这一块,不能再给宗门添加负担。” “之前不管是谁主管部科财政,之后每一笔支出都要明明白白记录,若有人一意孤行,欲要一手遮天的话,我不会答应,也不怕和谁翻脸。届时还望朱师兄、唐师弟支持我。” 两人均沉默不语,戒秘院下属所有部科筑基以上弟子,薪俸皆在戒秘院领取,唯有炼气弟子薪俸由本部发放。 戒秘院每年分配情报科十五万灵石,其中五万作为部科下属弟子的薪俸,另外十万以作任务奖赏,弟子每次外出执行任务皆有灵石补助,不然谁肯效力。现要抓紧财政、削减开销,恐难施行。 “既是罗师叔的吩咐,我等自当效力。”朱虚缓缓道 唐宁亦微微点头。 “好,那就多谢了。”秦刚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人又聊了许久才散去,唐宁离开其洞府化作遁光径直来到修缘峰,在一间木屋前落下遁光,走入里间。 屋子不大,方圆不过数丈大小,其间排列着几个柜阁,十分简朴,一名浓眉大眼男子盘坐蒲团之上,察觉到有人进屋,他睁开眼,见到来人脱口而出:“唐宁。”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和他一同上山的沐平波,于十三年前筑基成功,现已是丹药科管事之一。 他喊了一声,随即面色微微一变,诧异道:“你突破筑基中期之境了。” 唐宁笑道:“平波,好久不见,你怎来这里守铺了?之前从未见过你啊!” 修缘峰有个外号,名“乾易宗坊市”,乃宗门内买卖交易之所,与老孤峰有所不同,修缘峰是专为筑基修士交易买卖开辟的场所。 此地有数间商铺,筑基修士所需丹药、灵器、灵符、阵法都可在此买到,实在没有还可以“订做”。 此间木屋便是丹药科的商铺,只出售筑基修士所服用的二阶丹药,唐宁此前一直在此地购买、售卖丹药。 “此是我们丹药科的商铺,由我们部科筑基修士轮流值守,三个月一轮,你没见过我,我可是听说过你,听闻你自己也会炼丹,这几年还向我们卖了不少纨灵丹。” 唐宁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曾调任荆北,闲来无事,便向那里一名修士习了炼丹术,回到宗门,平素无事间,便会去炼丹室炼丹。久而久之,技艺纯熟不少,歪打正着炼出了纨灵丹来。” 沐平波笑道:“你就别谦虚了,丹药一道可不是歪打正着能够融会贯通的,需得下苦工加之以大量的炼制经验方能窥其门径。听闻你近三年内就炼制了二百瓶纨灵丹,凭你现在的技艺,比我们部科不少弟子都要强许多,你这次来是售丹药的吗?” “昨日偶然突破修行瓶颈,之前我一直用的是元气丹,如今晋升筑基中期,元气丹已不适用,特来买几瓶固本丹。” 第248章 争锋相对(一) 晋升筑基中期之后,他体内灵力暴涨两倍有余,元气丹中蕴含的灵力量显然已不适合他如今的修行,必须有相应的丹药才行,固本丹就是专为筑基中期修士服用的丹药。 其蕴含的灵力量是元气丹两倍,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元气丹五十灵石一颗,固本丹则高达一百灵石一颗。 “需要多少?” “拿十二瓶吧!” 沐平波打开身后柜阁,取出十二个黑色小瓶递给他。 唐宁接过瓷瓶打开看了一眼,从储物袋中拿出四颗上品灵石给他。 沐平波笑道:“早听说你家财万贯,富得流油,出手都是新港罕有的上品灵石,之前我还以为是谣传,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是我妻子留给我的。” “你成亲了?” 唐宁道:“之前我那未婚妻,你知道的,她被劫走。后来才知劫走她的那位神秘人物乃是内陆一大宗门的修士,那人将她带入其宗门,并收为弟子。几十年前,她来新港寻我,临别之际,留了些灵石与我。” 沐平波听完一脸艳羡:“可真是好福气啊你,那你妻子呢?加入了哪个宗门?” “太玄宗。” 沐平宗愣了一愣:“太玄宗?可是执天下玄门牛耳的四大宗门之一的太玄宗?” 唐宁点了点头:“她师傅乃是太玄宗清玄殿司隶部弟子,当初前往牧北草原执行任务,负伤逃至新港隐居起来,伤愈后便将她带往了太玄宗。” 沐平波听完半晌不语,实在是太玄宗名头太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青州是太玄宗大本营,所有宗门皆受其辖制,太玄宗在青州修士的心中可谓修行圣地,更别提小小的新港了。 “那你妻子定然是天赋异禀了。”许久,沐平波开口说道。 一个太玄宗大修士不远亿万里之遥带着一个小姑娘回归宗门,用屁股也能想到这个小姑娘定然天资不凡。 “内子资质天赋的确比我好不少。” “难得啊!她去了太玄宗还能回来寻你,记得当初我还劝你做好被抛弃的心理准备呢!” 想起从前往事唐宁笑了笑:“你当时说的时候我还很担心呢!” 两人相视一笑,聊了好一会儿,唐宁离开修缘峰,来到炼丹室,他炼丹术的技艺其实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娴熟。 那二百瓶丹药有许多是尸傀宗江东支派的藏货,被他取走,趁此机会,通通低价卖给了丹药科。 以他目今真实水准,炼制纨灵丹仍时有出错,约莫二三颗就出一颗废丹,总体成功率不足六成,离娴熟还差的远呢! 在丹药室一直呆到深夜,回到洞府歇息了一两个时辰,约莫辰时左右他离开洞府来到中指峰议事殿,今日乃是部科议事之期。 殿内空无一人,他在自己平日位置入座,没多时,吕光,朱虚,陈玄几人陆续到来,唐宁与他们一一点头致意。 “唐师弟,恭喜,突破筑基中期之境。”吕光道 “侥幸而已。” 陈玄刀:“从前听别人说修行一道其实与资质,努力没太大关系,最重要的是机缘,我还不以为意。如今可不由得不信了,唐师弟资质中等偏下,也能在修行之路上高歌猛进,可不就是机缘重于资质吗?” 此语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颇有些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味道,唐宁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陈玄困于筑基初期瓶颈多年,如今已是两鬓斑白,面有皱纹,老态毕现。 唐宁方加入情报科时只是下属机援队一弟子,那时他便已筑基多年,如今唐宁突破至筑基中期之境,而他仍在原地踏步,老之将至,寿元无多。 初听得此消息时,他心中是五味杂陈,既羡慕又妒忌。 凭什么?老天如此不公,他资质中等偏上,勤勤勉勉修行一辈子,受困瓶颈如此多年,而这小子资质不如自己,却能在修行之路上高歌猛进,他又愤又怒,这时一见面便忍不住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鲁星弦来了,与秦刚一道,两人依次入座。 “诸位师弟,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督察部秦刚师弟,奉命任我部科督察之职。”鲁星弦道,又向秦刚一一介绍在座的众人。 秦刚与几人一一点头致意。 鲁星弦道:“此次议事内容主要有三项,先说第一件,行动队第三队队长钱钟筑基失败,走火入魔而身死,我意由第三队弟子马奉接任其职务。”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皆点头同意。 “既然众位师弟没异议,吕师弟,你宣达一下任命。第二件,华南情报站贾育违反宗门法规,私泄重要情报,我意罚其禁足十年,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贾育乃华南贾家子弟,贾家为华南大族,上月,有密奏,言华南情报站主事贾育将情报站监测消息如实告知贾家。 鲁星弦派行动第一队弟子前往调查,贾育供认不讳,现已带回宗门。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类事情在之前是普遍现象,魔宗起势之后,占据了楚国西部地界,那些地方家族有不少子弟皆在宗门任职。 宗门三令五申,严禁他们与家族私通,在这大形势下,情报科亦多次告诫部科弟子,尤其是各情报站弟子,不得参与其家族事宜。 贾育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要换前些年,这种事部科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今不同往日,人心向背,各地不少家族都有改旗易帜之心。 这个时候贾育将情报站监测的信息告知其家族,无异于是顶风作案,将自己处在风尖浪口上,事情被别人告知,不处理是不行的。 但也不算什么大错,因此就内部处理了,禁足十年无非就是不准他到处乱跑,修行什么是不耽误的。 宗门对弟子一向宽容,只要不触碰背叛宗门或伤害同门、欺师灭祖的红线,一般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除非得罪了人,故意整你。 当年唐宁私自倒卖药草,上面觉得太过分,也只是内部处理,把他贬去荆北而已。 几人没什么意见,纷纷点头。 鲁星弦继续说道:“第三件事,在济宁岛驻守的张偃师弟已任职五十余年,这几年他多次呈递书信,言其年老,寿元无多,望能回归宗门,我意由吕师弟赴任济宁岛,张师弟回来可接任吕师弟职务。” 听他此言,唐宁与朱虚二人不禁相对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 吕光是鲁星弦心腹,主管部科具体事宜,被当做接班人培养,向来甚少离开宗门,不知为何突然将其调至万里之外济元岛。 新港三大玄门在济宁岛皆安有一个驻外部,主要工作是打听清海百岛及青州内陆的消息,包括太玄宗发给各玄门的信息,也是由驻外部接收然后回禀宗门。 没办法,新港实在太过偏僻,对外界消息一无所知,驻外部就相当于宗门的眼睛耳朵,将外面各类信息及时回奏与宗门。 济宁岛是清海上数一数二的大岛,从图册上看,济宁岛约莫新港百倍大小,横绝于青州内陆与牧北草原的中间地带。 无论从牧北草原到青州,还是青州到牧北草原都得经过济宁岛,然后通过传送阵进行传送。 清海太过广阔,哪怕是以元婴修士的遁术要横跨整个清海也不知要多少岁月。 驻外部并非情报科所设,而是宗门成立的,有外联科弟子、经贸科弟子、司隶部弟子、情报科弟子、通讯科弟子共同驻守,各司其职。 “诸位师弟若无异议,这次议事就到此结束。”鲁星弦话音方落,秦刚开口道:“我说两句吧!” 鲁星弦看了他一眼:“秦师弟觉得不妥吗?” 秦刚道:“我初来乍到,对部科的事情还不大熟悉,鲁师兄的安排我没有异议。咱们部科主管财政内务的是陈师弟吧!我想知道,现如今部科财政状况如何?这是我分内的事情,过问一下应该可以吧!” 他此言一出,吕光、陈玄皆眉头一皱,陈玄看了鲁星弦一眼:“还余有两万左右灵石。” “现在才七月份,戒秘院每年分发十五万灵石与部科,才半年多,便用了十三万灵石,之后怎么办呢?” 陈玄道:“各个方面都得有花费,弟子的薪酬,任务的奖赏,损耗的补助,以及伤亡弟子的后事安排及行动经费,毕竟我们是个百余人的大部科,所执行的任务皆是最危险的,伤亡也是诸部科中属一属二的,这些都是必要不可省的花费。” “至于后半年的财政费用,一则能省则省,二则,实在不行向宗门申请补助。” 秦刚到:“十三万的花费,部科弟子不过百余人,以每人薪俸五十灵石一月计算,一年五万灵石足够了吧!各下属情报站有宗门的专项经费,无需部科的灵石花费。” “且今年没有大的战事,相对平和,部科弟子死伤多少?出勤多少次任务?怎么就能将八万灵石花完了呢?陈师弟,你是主管内务财政的,我想每笔开销你应该都有记录吧!不知我能否一看?” 申请签约再次被拒了,有点小难受……… 连扑街的资格都没有……… 心态有点小崩……… 第249章 争锋相对(二) 部科财务当然有明细记录,但那都是敷衍应付宗门的,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不是情报科特有情况,所有部科都是如此。 陈玄一时无言,不懂这人究竟要干什么。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连唐宁也没有想到,虽说秦刚昨日和他打过招呼,可这才刚上任呢! 说句难听的话屁股还没坐热,就如此强势的咄咄逼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拼命三郎的架势。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秦刚未免有些太过急功近利,不是什么好事。 鲁星弦毕竟执掌情报科多年,而他初来乍到,全无根基就这般发难,给人留下不好印象不说,恐怕也占不到什么实际便宜。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氛围十分微妙,陈玄被他一连串逼问有些发懵,继而脸色微变。 鲁星弦微微咳了一声说道:“秦师弟,你初来乍到,对部科里情形还不太了解,部科财政事宜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今日议事不讨论这个问题,下次我再与你详说。” 秦刚道:“如今宗门财政吃紧,我来此之前,宣德殿罗师叔与戒秘院佟师叔都曾叮嘱,要求节制花费,像从前那般毫无节制的支出今后再不可有。” “戒秘院每年分发我部科十五万灵石,是各下属部科中最多的。可是至今年为止,情报科每年都要向宗门申请两次以上补助,每年总花费平均在二十二万灵石,这些灵石都干什么去了我不知晓。” “今日我并非兴师问罪追究前事,之前的事情一概不问。但从今之后,部科每一笔花费都得有明细账目,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提议每月月底议事之期,增加一项议事内容,将当月财务状态通告。” 殿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秦刚的强势出乎所有人意料,每月增加一项财政议事,意味着要剥夺鲁星弦的财政权。 以往部科内财务全凭鲁星弦一言而决,根本不需要经过部科议事,现如今拿出来摆在明面上讨论,会极大的掣肘鲁星弦的权利,一些私下的东西难以操作。 “每月增加一项财政议事?”鲁星弦缓缓道,眼神瞥向唐宁,朱虚二人:“诸位师弟以为如何呢?” 被他这般盯着,心里还真有些压力,好似有所串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虽然先前的确商议过。 “我同意秦师弟的提议。”朱虚直接了当说道。 “议一议也没什么坏处,我同意。”唐宁紧接道 陈玄,吕光两人皆沉默不语。秦刚身为督察,监督部科财务情况是分内之职,他提出议事合情合理。 鲁星弦道:“那便议吧!从今起,每月月底议事之期增加一项财政议事,陈师弟,你主管财务,届时由你通告当月财务情况。” 陈玄点头称是。 “秦师弟还有别的事吗?” 秦刚摇头。 “若无他事,今日议事就此结束。” 众人起身离开议事殿,各归洞府。 唐宁回府没多久,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将符箓摄至手中,乃是秦刚徒儿薛彦拜访。 不用他说,唐宁也知道是什么事,出了洞府,薛彦在浓雾外等候,见他出来,行了一礼:“唐师叔,家师请您过府一叙。”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秦刚洞府,薛彦领着他到主室,秦刚与朱虚正对座交谈。 秦刚这座洞府十分简陋,只有主室及副室一间,占地不大,与孔繁星那奢豪洞府相比,破落的简直像间茅屋。 他本可以直接搬入孔繁星洞府居住,却因厌其豪奢,故自辟一间于此。 可以看出他与孔繁星性格完全迥异,孔繁星相对较为圆滑,有些唯利是图味道,而他则更务实一些,从他今日表现可见一般,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向鲁星弦发难陈述几见,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唐师弟来了,快,请坐。” 唐宁依言入座。 秦刚道:“今日殿中多谢两位出言支持我的提议,下一步我欲控制财务支出,届时还望两位继续多加支持。” 控制财务支出就相当于遏制鲁星弦的财政支配权,动了别人财路,势必引起反击。 唐宁皱眉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是要徐徐图之。” “唐师弟之言差矣,所谓迟则生变,我控制住财务支出,一者,可以掣肘一些人毫无节制的花费,两者,能完成罗师叔交代的任务,可谓一举双得。” 唐宁觉得他太过想当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控制财务支出后,我将制定一份新的奖惩制度,统一部科弟子的任务奖赏,行动经费以及损耗补助,形成规范标准。从前那些旧的,乱七八糟的,混乱不明的全部都要丢弃,你们看着吧!假以时日,整个宗门都会效仿我制定的这套规章做法。”秦刚眼中满是狂热之色。 …………… 鲁星弦洞府,陈玄、吕光聚于一室。 “这个秦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刚来咱们部科就指手画脚,日后得势还不得骑在我们脖子上作威作福?对这等人,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陈玄怒道,今日殿上,秦刚所言句句是针对他而来,让他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吕光道:“显然,他们是有预谋的,提出财政议事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掣肘我们,这只是开始。依我看过不了多久他们必有下一步动作,这个秦刚,是带着非常明确目标来的,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如今他结交唐宁与朱虚就是为了和鲁师兄对抗。宣德殿派此人来,我早知来者不善,没想到他一来就如此咄咄逼人,原以为他至少会隐忍一段时间。” 陈玄冷哼道:“他以为有宣德殿那位撑腰就可以在情报科为所欲为了,唐宁、朱虚本与他就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什么结交不结交的,他们发难是迟早的事。鲁师兄,咱们要先发制人,免得被动。” 鲁星弦面无表情:“再看看吧!他要议事那便议,情报科可不是督察部,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陈玄、吕光对视一眼,默然不语。 ………… 一个月时间眨眼便过,到了月底议事之期,唐宁离开洞府来到议事殿,不多时,朱虚、秦刚也到了,与他微微点头示意,三人并排坐成一列。 又过了一会儿,鲁星弦到了,吕光因前往济宁岛赴任,而张偃还未归来,因此殿内只有五人。 鲁星弦径直至上方坐下:“诸位师弟都到了,上次秦师弟提议每月月底增加一项财务议事,已经同意通过了,今日正是月底之期,陈师弟,你将本月的财政内务情况通告一下吧!” “是。”陈玄起身应道:“本月部科财务支出一万七千三百灵石。” “其中行动第六队队长乔宇带领其队弟子王平,邓文通深入敌后,潜伏秦川探知魔宗情报,行动经费二千灵石,任务完成奖赏一千灵石,共三千灵石。” “第二队队长尹峰携其队弟子孔世元、左茂前往陇右探查魔宗情报,行动经费二千灵石,任务完成奖赏一千灵石,共三千灵石。” “第五队队长孙济往江东调查情报,行动经费一千灵石,任务奖赏一千灵石。” “第三队队长钱钟筑基失败,身死,后事处理,花费二千灵石。” “中原情报站截获魔宗信息,奖赏一千三百灵石。” “部科购置一批留音符,花费一千灵石。” “吕师兄前往济宁岛,部科以五千灵石作为路上盘缠。” “综上所述,本月花费共一万七千三百灵石。”” 账目十分明细,每一笔花销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足可应付敷衍宗门查证,但在这个议事殿堂而皇之的说出,唐宁只感觉十分滑稽。 他在行动队任职时,担任过一段时间代理队长,每次外出任务不过两百灵石奖赏,哪来的什么经费,还动不动就数千,果真如此,别说十万灵石了,就是一百万也不够用的。 当年他前往秦川,调查窦家勾结魔宗之事,这是一个长年累月的潜伏计划,要求打入窦家内部,获得其勾结魔宗的铁证,而部科也就给了五千灵石经费而已。 这些纸面账目连外人都难以瞒过,更别说在座的都是内行了。 陈玄却是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一一念完。 “这是本月财政内务账目,每一笔花费都有弟子签字及画押,秦师兄要看一看吗?”陈玄望着秦刚道,话语平淡,但挑衅意味十足。 谁都知晓这份账目是假的,然而却有弟子签字画押,绝对正式符合规定,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唐宁记得以前没有这个环节,出勤执行任务给多少灵石都是部科说了算,哪有签字画押这回事。 想来应是为对付秦刚而特意弄的,下面弟子哪敢不听从鲁星弦吩咐,别说区区签个字画押了,就算当庭对质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鲁星弦在执事位置上这么多年,威望素重,下面弟子对其皆十分敬畏,更何况方才提到的弟子,第二队队长、第五队队长、第六队队长都是吕光一手提拔的,是其后备亲信弟子。 第250章 争锋相对(三) 鲁星弦看了陈玄一眼,财务议事只是走个流程,至于账目如何写,他自然不会过问,没想弄了个什么签字画押的东西出来。 他知晓陈玄对秦刚多有不满,这个签字画押搞出来,相当于一个下马威,明明白白告诉秦刚,财政内务掌握在自己手上,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对于秦刚,鲁星弦亦有不满,只是这个所谓的“下马威”没有必要,徒惹人笑而已。 秦刚摆摆手:“我记得上次议事时陈师弟说过,部科财政只剩两万灵石,如今一个月过去,已用了一万七千灵石,还有三千灵石不到,不知接下来花费该如何办?” “自然是向宗门申请。” “不知需要申请多少补助?” “以每月一万灵石的花费计算,五万灵石差不多。” 秦刚点了点头:“戒密院每年分发十五万灵石,算去弟子薪俸,至少能剩下十万灵石,如今才七个月,就花费了十万灵石。而部科的开销不减,以我之见,五万灵石恐怕不大够用。” 鲁星弦道:“秦师弟的意思是?” 秦刚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认为该缩减开销,如方才陈师弟所说,一个炼气弟子,出勤一次任务,经费及奖赏竟高达三千灵石,是不是有些过高了呢?” “三千灵石,相当于一个炼气十层弟子五年的薪俸,难道不该适当削减吗?这还是无战事之时,若有战事呢?部科财政岂非一月得花十余万。” “再者如今宗门财政紧张,不复往日,更当节减支出。不知鲁师兄之意如何?” 秦刚做法颇为高明,不拿虚假账册说事,知晓纵是戳穿此事也无用,只言开销过高,应当削减,从而控制财政支出。 鲁星弦道:“秦师弟由督察部调来,新来部科未久,不知具体详情。我部科伤亡比例是宗门所有部科中数一数二的,弟子执行的任务十分危险,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危,数十年苦修毁于一旦,若非高酬报,下面弟子焉肯尽力?” “拿这次任务来说,第六队、第五队弟子均深入敌后,刺探情报,危险性非常高,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想象。如若缩减开销,恐下面弟子有怨言,不肯诚心做事。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是万万不行的。” 陈玄接口道:“一个重要的情报甚至有可能关乎宗门存亡,几十年前,荆北发现古之遗迹,宗门未确定真假,是情报科得到商会的内线情报,断脊山的宝兴商会人员大批出动,鲁师兄及时将信息告知掌门,于是宗门才确定荆北遗迹的存在。” “从而抢先占领了位置,直至沧浪宗到来,沧浪宗因此酬谢了数千万灵石,此事详情朱师兄知晓。听闻荆北遗迹的第一线索还是唐师弟提供的,由此可见,情报的重要性远高于灵石花费。” “且若论部科开销的话,像丹药科、炼器科,一个月花费高达五六万灵石,只不过是在宗门炼丹、炼器而已,既谈不上辛劳,又没有风险,享受的却是宗门最高待遇。” “而我们部科弟子执行的是最危险,最重要的任务,以此观之,一月一万余灵石的花费可谓节俭。” 秦刚驳道:“陈师弟此言差矣,我说的缩减开销乃是减少弟子的任务补助,并非缩减情报方面的财政支出。陈师弟所举之例,关于商会内线情报,作用的确很大,可这些有宗门专项经费提供,而我所言的是部科的财务支出。” “陈师弟既然谈到丹药科与炼器科,没错,他们每月花费确实远比我们要高的多,可他们除了支出外还有收入。炼制的丹药及法器灵器上交宗门,放至各个坊市商铺,他们给宗门提供的收入比支出还要高,我们却只有支出没有实际收入。” “我提议从今起,统一部科弟子的任务奖赏,行动经费以及损耗补助,形成规范标准。如若有弟子不同意,可来找我,我会和他们详细说明,相信他们能够理解。” 弟子们当然会理解,这些纸面账目本就是假的,他只需将奖惩标准明文规定,按他们实际领取订成标准便是。 秦刚与唐宁、朱虚商议时,将这一步称为釜底抽薪,能极大掣肘鲁星弦财务控制权。 陈玄默然不语,鲁星弦仍面无表情缓缓开口说道:“这么多年,部科一向是这么过来的,缩减开销兹事体大,涉及面众多,不光是弟子的行动经费及补助,还有我等执行任务的经费补助。” “今日乃财政议事,陈师弟已通告了本月财务开支情况,至于缩减开支之事,不在今日议事范围之内,下次再议。” 秦刚没有出声,此事便暂时到此为止。鲁星弦又说了两件事,一个是关于江东情报站递呈的当地一个家族与魔宗私下联络的事情,派弟子下去调查。 另一件乃是补充部科人手的事儿,几日前,宗门大开山门,收了三百余名有灵根资质的孩童,以往每次开山门,最多只招收一百人,这次乃是极为罕有的大招,足足收了三百多人。 盖因前些年与魔宗相斗,弟子伤亡惨重,死伤无数,各部科都缺人手,是以破例大招。 又因吕光前往济宁岛,这件事情就暂时交给唐宁负责,让他预选灵根资质姣好的孩童入情报科。 只要确定了人选,待这些预选孩童一蜕凡,宗门便会直接安排他们入情报科。 鲁星弦说完后宣布议事结束,众人离开大殿,各归洞府。 竖日辰时,唐宁前往戒秘院议事殿,与戒密院其他几个部科的筑基修士一道来到内务院内勤科。 内勤科是个小部科,和药草科差不多,一共就十余名弟子,内勤科执事是一名皓首苍颜老者,名严玉刚,是其部科唯一一名筑基修士。 他亲自接待戒密院一行人,将众人迎至阁楼二层,指着案板上数堆卷纸道:“诸位师兄弟,此次宗门招收弟子资料尽在此。按宗门规定,戒密院每个部科,可选十五名弟子,待其蜕凡后,宗门直接按名册安排他们入你们部科。” “不是说此次大招收了三百多名弟子吗?这里似乎没这么多。”唐宁说道,案桌上一叠叠的卷纸堆放整齐,一共十二叠,每叠十五份,一目了然,十分好数。 严玉刚道:“先前清玄殿,宣德殿,元易殿已选走了一百五十人,这是剩下的人员名册。” “唐师弟,你第一次来挑选弟子,不知详情。历年来宗门都是先由清玄殿,宣德殿,元易殿选完再咱们选,但凡灵根优异的弟子早被他们挑走了,咱们都是捡人家剩下的。”稽查科马昌道 警备科王伯宣接口道:“好在内务院,外务院在我们之后,也是捡我们剩下的,姑且这样安慰吧!心下能稍宽些。” 这里众人都是各自部科下一任执事的接班人,如无意外,大概率会接掌下一任执事之职。 因挑选弟子的工作是由主管部科具体事宜的筑基修士负责,而主管部科具体事宜这个职务一般都是部科里的实权人物,被默认为下一代执事接班人才会出任此职,这是宗门未有明言的潜规定。 就像清玄殿殿主接任掌门之位一样。因此几人中修为最低的也是筑基中期修士。 既是下一任执事接班人,修为自然不能太低,没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根本没资格担任此职。 这也是鲁星弦为什么没有派陈玄来,而让唐宁负责此事的原因,陈玄只有筑基初期修为,让他来岂不是显得情报科低人一等么? 戒秘院下属几个部科皆是大科,每个部科都有数名筑基修士,执事皆是筑基后期修士。 没有这个修为难以胜任执事之职,容易被人说闲话。 这就如同俗世之中朝廷大臣一般,那些朝廷大臣也讲究资历排名,没有任何一个王国会让十几二十岁年轻小伙担任三公之职,无论他多么有眼光及能力。 那些三公及朝廷大臣无一不是摸爬滚打多年,几经宦海沉浮的老油子。 在修行界,修为便是世俗中的资历,两者道理是相通的。 唐宁道:“为何三殿只选走五十人,咱们反而比他们多。” 密保科田景兴道:“戒密院历来是伤亡最高的,比他们多选些人有什么稀奇?再者,好苗子都被他们选去了,咱们选他们剩下的,能不能顺利蜕凡还两说。这些人顶多有一半能成功蜕凡就不错了,别看总体人数比他们多,到时候实际人数还不如他们呢!” 戒秘科任钧笑道:“我们部科就有过这种情况,那年选了十个人,结果最后只有一个蜕凡成功。” 众人拿起案桌上的卷宗一一翻阅,新入宗门弟子的灵根资质、年龄、家世背景皆记录其上。 这些被挑选的弟子显然都是没有什么背景的,顶多是地方上家族的子弟,但凡有点关系背景的,早被人私下预定了,根本不会放在上面任他们挑选。 挑选弟子主要看的还是灵根资质,什么年龄、家世背景都是虚的,唐宁从一百八十份卷宗里挑出了十五人,都是资质中游的。 资质上佳的早已被三殿选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灵根资质中等弟子,他翻了一百八十份卷宗,也没发现一个资质上等的弟子,倒是有不少资质下等的弟子。 之前宗门招收弟子,灵根下等弟子是不收的,这一届因人手紧缺,故破例大招补充人手,因此要求就没那么严格了,资质下等的也勉强招入。 众人选完了弟子,将卷宗交与严玉刚一一保存记录,离开内勤科,化作遁光分道扬镳而去。 第251章 争锋相对(四) 唐宁回到洞府,不多时,薛彦又来了,请他过府一叙,两人到了秦刚洞府,朱虚已在他府内,秦刚请他入座后,单刀直入主题:“昨日鲁师兄找我谈了。” “谈什么?”朱虚问道 “还能是什么呢?无非是劝我不要揪着部科财务不放,鲁师兄把话说的很透,可以说推心置腹了,许诺将部科一件极品灵器赠与我。” 朱虚冷笑道:“出手够大气的。” 秦刚笑了笑:“他未免太小看秦某了,我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个人权益,只要我在情报科任职一日,财务的缩减规范化必须施行,这一点我和他说的很明白。” “他不太高兴,这次将二位请来,主要是商议下一步对策。下次议事我会和他摊牌,明确要求他表态,若他还拖延不肯,我将行使督察权利,在部科议事上行使决议权,通过投票强行推动缩减财务开支这一项议题。” “届时望两位支持,如今吕光远走,部科内四名管事,我们拿三票,他只有两票,可以稳操胜券,此事宜早不宜迟,若待张偃师弟回来,恐怕就难以施行了。” 决议权是督察特有的权利,在督察与执事意见相左时,可临时使用此权,通过管事投票的方式进行决议。 在行使决议权时,只要督察票数高于执事票数,便能废除执事命令,若两方票数相等,以执事意见为准,所以秦刚迫不及待步步紧逼。 督察本就是为了掣肘执事权利过大而设置的一个职位,决议权是其掣肘执事的一个重要砝码。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决议中,督察票数高于执事,执事仍拥有一票否决权,若执事坚决反对,一票否决。这时所有命令、议案都要搁置,而后上书宗门,请求裁定。 一般情况下,督察与执事都保持默契,不会闹到这一步,无论是督察决议权还是执事的否决权不会轻易动用。 一旦使用权限就相当于撕破脸皮,今后还怎么共处? 执事的任何命令督察都能通过决议废除,执事如若否决,事情就闹到宗门,请宗门高层裁定。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对部科执事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宗门高层会认为你能力不够,连部科内部的事情都不能掌控处理,怎么当执事? 且闹到宗门裁定的话,就说明双方矛盾已经不可调和,督察获得大多数人支持,为避免矛盾加深,部科事务能照常进行,宗门会考虑撤掉这个执事,换人上位。 是以这么多年,孔繁星从来没有使用过决议权,当然鲁星弦也给了他足够尊重,一般不是重要大事,他开口的话,鲁星弦都会同意。 就如同三十年前,他开口让唐宁担任机援队代理队长,鲁星弦就一口答应。 如若是大事,鲁星弦一般会提前和他打招呼,统一意见。 双方保持着一定的默契,虽然有一些小小的暗斗,但合作还是愉快的。 鲁星弦曾对唐宁说道,他与孔繁星虽然有些事情看法不一样,但大方向还是一致的。这话是一点没错。 两人共事多年,连争吵都很少,就是因为两人都守着各自底线。 现如今秦刚上任,一来就闹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如此强势的咄咄紧逼,势必引得那边反击。 听到他要使用决议权逼迫鲁星弦同意其提议,唐宁、朱虚对视一眼,皆有些忧虑。 鲁星弦执掌情报科多年,根深蒂固,纵使此次能逼迫其退步,那日后呢!一旦使用决议权,意味着彻底摆明车马对碰,连最后遮掩布都不要了。 唐宁蹙眉道:“此事是不是再缓缓?逼迫太甚的话,恐不大合适,我认为不能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可先提出缩减一部分,譬如,将下月开支控制在一万灵石之内,我想鲁师兄应当会同意。若使用决议权的话,之后事情可就没有缓冲余地了。” 秦刚挥手道:“唐师弟之言差矣!此时正是良机,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占据优势,稳操胜券,若不趁此向他们摊牌表明立场,更待何时?待张偃师弟回宗门,我纵然再使用决议权,也于事无济,唐师弟勿得迟疑。” 朱虚缓缓道:“那便依你之意吧!” 唐宁不再言语,他知晓秦刚是个很有想法主见的人,可以看出他很想做一番事情出来,但这种搞法只恐适得其反。 说句难听的话,他到情报科连人都没认全,屁股还没坐稳,就想从鲁星弦手上夺权,哪有那么容易。 而朱虚被鲁星弦刻意压制这么多年,之前孔繁星在时就蠢蠢欲动,他们两人可谓天雷勾地火,一触即发。 以唐宁视角来看,这两人一个疯子加一个傻子,近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朱虚是那个被压制太久急于夺权接任执事的“疯子”,秦刚则是满脑子宏图,一厢情愿不顾实际情况的“傻子”。 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但他觉得,光凭他们现在的力量就想从鲁星弦手上夺权太不切实际。 鲁星弦手握财务人事大权多年,底下弟子各队队长皆是他们一系人马,大多是吕光一手提拔的人。无论从哪方便看,他们没有任何优势。 这种情况急于和鲁星弦明刀明枪的对抗,这不是失去理智是什么? 秦刚久在督察部,有罗清水撑腰,此前从未下过部科独当一面,有些傲气,一意孤行可以理解。 可朱虚不可能不明白,估摸他是真等不急了,正好碰上秦刚有这个想法,两人于是一拍即合,他可利用秦刚督察之权与鲁星弦对抗,增大自己影响力。 这两人一门心思打着自己如意算盘,唐宁亦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他们走,如今三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他没有选择余地,只能向前走,哪怕不愿意,哪怕是条破船,是条贼船也得跟着走。 从一开始他就被打上了罗清水一系的标签,丢不掉,甩不掉。 他只有向前不能后退,不然就会陷入一个十分尴尬,里外不是人的境地。 …………… 鲁星弦洞府内,陈玄蹙着眉头:“这么说,他是铁了心的要插手部科财务之权了?如今吕师兄远走济宁岛,张师兄还未至,他既已放了话,我想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估摸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能下次议事就要提出这件事了。” 鲁星弦淡淡道:“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他说一定要推行财务缩减,还要出一套明文规范,统一部科弟子的任务奖赏,行动经费以及损耗补助,形成恒制标准,从情报科入手,最后推广全宗。” “推广全宗,哼,真是痴人说梦,宗门花费最多的难道是我们吗?”陈玄不屑道:“宗门里那些高层,上至掌门,三殿殿主,没有灵石,他们拿什么修行?若真推广宗门,恐怕就是罗殿主也得出言反对了。” “我听闻他之前在督察部只是一味苦修,从未管过具体事务,这种人修行修的脑子都坏了,不知道想事。他以为全世界围着他转呢?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宣德殿居然派了个这样的人下来,不知怎么想的。” 鲁星弦道:“他让我好好考虑,如若不同意,他就在下次议事上行使决议权。” 陈玄沉吟道:“不如你暂且外出,先拖一段时日,如此他纵然有心也无力可使,待张师兄回宗门,就无惧他使用决议权了。” 鲁星弦冷笑一声:“区区一个秦刚,也用得着我寻借口外出避而不见?若为人所知岂不被他人当做笑柄。这里是情报科,不是他督察部,来了这里就老老实实做他本分事务,我倒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 唐宁回到洞府后,盘坐闭目炼气,不多时,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将浓雾中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间,乃是议事殿轮值弟子陈霄,传鲁星弦之命,让他去殿中议事。 今日并非议事之期,莫不是有什么紧急事情? 因秦刚步步紧逼,近来部科里各人之间关系很紧张微妙,昨日秦刚方与鲁星弦彻底摊牌,亮明了态度,今日就议事,其间必然有谋划。 他出了洞府,浓雾外陈霄束手而立,躬身行了一礼:“唐师叔,鲁师叔请您去议事殿。” “嗯,我知晓了。”唐宁应道,化遁光而去,没多时,到了殿中,鲁星弦高坐上位,殿内除他之外空无一人。 “唐师弟,坐吧!今日并非议事之期,此中只你我二人,并无他人,我寻你另有要事。”鲁星弦开口道 唐宁原以为是他安排的议事,未想却不是议事。 他不知鲁星弦单独寻自己来什么事,想来定是与秦刚之争有关。 之前有什么任务都是去他洞府,单独将自己唤至议事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 “不知鲁师兄唤我何事?”唐宁依言入座道。 “你主管情报联络,这些年经你手中递呈送出的卷宗情报不计其数,除了各个情报站送来的卷宗,还有一种加密卷宗,连你也没有权限阅朗,你可知这些加密卷宗是从哪来的?” “听说是下属一个秘密情报站。”唐宁如实道。 这种密卷一般每隔三五月便会送来一份,只有朱虚和鲁星弦才能阅朗。但他在情报科多年,因此听说过一些这个情报站的密事。 鲁星弦道:“这些密卷都是我们部科安排在魔宗内部弟子送出的消息,十分机密,所以区别对待。” 唐宁点了点头,这个他早有耳闻,知晓宗门外有一个专门与魔宗细作联络的情报站。 第252章 争锋相对(五) 鲁星弦道:“早在很多年前,为了掌握魔宗信息,部科特别下设了一个情报机构,名叫银狐。专门培养新港各势力内线人员,主要是魔宗内线。” “你见到的所有密卷大部分都是它呈奏的,其现任主事乃是咱们部科杜元恺师弟。” “他在此位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有数十年了,加其年老,寿元无多,前些日子他也曾递呈过书信,要部科尽快考虑一下接替问题,他的工作十分重要,涉及到方方面面很多事宜。” “鲁师兄意思是?”唐宁问道,心中已隐隐猜到他单独唤自己来此目的。 “经我慎重考虑,并上报宗门,决定由你接替杜师弟职务,宗门已经应允。”鲁星弦左手一翻,拿出一纸条文。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情报科弟子唐宁忠诚素重,功勋屡建,智勇齐备,谋略过人,经慎重考虑,任命其为“银狐情报站”主事,即刻赴任,不得延误。” 上有戒密院印章签字,下有清玄殿印章签字。 鲁星弦道:“这个人选我考虑很久了,想来想去你最合适,唐师弟,我知晓你行事一向谨慎稳重,故将此任交付于你。宗门也很认可你的能力和忠诚,这个职务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再赘言了,你心里应当清楚,望你能不负所托。” 此话半真半假,职务重要性是真,慎重考虑肯定是假,早不调晚不调,这个时候将自己调离宗门,显然是鲁星弦应付秦刚咄咄逼人的攻势作出的反击。 自己调任出宗门后,秦刚再想通过决议权强行推动部科的财务缩减方案已不可能了,因为他得不到足够的票数支持。 鲁星弦这一招可谓一举两得,既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粉碎了秦刚谋划,又顺势解决了银狐情报站的接替问题。 唐宁早料到他不可能忍受秦刚步步紧逼的夺权行径,必然会有反击之举,只是没想到会从自己下手。 这算是比较温和的反击了,利用宗门喻令将自己调走,给秦刚一个台阶能借坡下驴,同时也是一种警告,他可以随时剪拔掉你的羽翼。 唐宁心底也不愿跟着秦刚一条路走到黑,而与鲁星弦完全撕破脸皮,能够趁此机会离开宗门,远离他们斗争挺好。于是说道:“之前从未与“银狐情报站”接触过,猝然接手,恐难胜任。” 鲁星弦道:“这点勿需担心,你去了之后,杜师弟不会立刻回来,你协助他处理一段时间的事务,待所有事务完全熟悉交接后,他才会返回宗门。” “他们大本营在哪?我如何去往?” “我亲自送你前去,宣布任命。” 唐宁点头道:“我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 “我去洞府收拾一下行装,半个时辰后出发可否?” 鲁星弦点了点头。 唐宁出了大殿,回到洞府收拾了一番,而后前往修缘峰,丹药科的“商铺”。 “唐宁,你又来了,这次是买丹药还是卖丹药?”沐平波见他走至木屋中开口问道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九颗上品灵石递给他:“给我拿三十瓶固本丹。” “你上月不是才买了十二瓶固本丹吗?怎么又要这许多?”沐平波接过灵石疑惑问道 “刚接到宗门喻令,外出任职,几年内是肯定回不来了,你知道外面坊市丹药价格比较贵,还得专程跑一趟浪费时间,干脆多买些丹药随身带着得了。” 沐平波从柜阁中取出三十瓶丹药放置储物袋中交给他:“你这一出手就是十万灵石,我这么多年亲亲苦苦的积蓄还抵不过你一挥手之间呢!有这等雄厚资本,怪不得你修为能一路高歌猛进。不像我,每日还为丹药发愁呢!我看宗门内,筑基修士中,还没有谁似你这般富有。” 唐宁笑道:“别人说为丹药发愁情有可原,你丹药科的炼丹师还缺丹药吗?” 宗门的薪俸虽低,但各个部科都有捞油水的渠道,加上暗里的那一份,每月的丹药花费纵使不够,但也不会差的太多。 以情报科为例,唐宁在筑基初期时,每月薪俸只有五百,基本属于宗门最低一级。而每次任务外出一趟,部科都给予两千灵石补助,加上这个那个一些杂七杂八的奖赏及补助,算算下来差不了太多。 更别提丹药科了,谁都知晓丹药科是宗门油水最多的。 沐平波微微叹了口气:“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丹药科虽然比其他部科手头富裕一点,但我每年至少有四个月在炼丹房炼丹,要不然就完不成任务,一年普遍半年都在炼丹房里度过,修行炼气时间比其他人少一半。” “手头上的一点灵石都是用时间辛劳换得。哪似你这么好福气,有个太玄宗贤惠的妻子,丝毫不用为灵石发愁。” 唐宁讪讪笑了笑,想想也是,自己运气属实不错,在药草科之时,倒卖药草赚了第一桶金,靠着这笔灵石渡过了好些年。 后来自己茹茹又遗留给自己一大笔,加之景云山脉江东支派的藏物地被自己捡了个漏,致使修行之时从未为丹药发过愁,这是能这么快晋升筑基中期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虽然没有这些灵石,自己靠着体内绿色灵力催化灵药,也能赚些灵石,但却要耗费大量时间。 想当年,在荆北时,依靠催化药草换取灵石,那可是费了老大的劲。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离开修缘峰,来到秦刚洞府外,一挥手,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没多时,一面色白净男子出了洞府,乃是薛彦,他行了一礼:“唐师叔,里面请。” 唐宁来至秦刚主室内。 秦刚盘坐在蒲团上,起身迎道:“唐师弟,今日怎来府中了?可是有事?” “我将要外出宗门,特来辞别一声。” “你到出宗门去?究竟什么事?”秦刚知晓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然不会这个时候出宗门,因昨日才说好,下次宗门议事,逼迫鲁星弦答应财务减缩方案,不然就启动决议,投票决定。 唐宁手一翻,将宗门条文交与他:“方才鲁师兄与我谈了,马上就要出发。” 秦刚接过条文展开一看,面色渐渐有些难看,冷哼了一声:“竟然玩这种伎俩,简直卑劣。” “秦师兄,我即将离开宗门,此去不知多少年方能回来,有一言实在不吐不快,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唐师弟说哪里话,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何需客气,有话请尽言。” 唐宁道:“鲁师兄在情报科掌权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各方面关系十分牢固,想要从他手中夺权绝非易事,以我们现今实力几乎不可能做到。” “与其撕破脸皮,摆明车马对抗绝非上策,我知晓秦师兄胸藏大志,意欲做一番成就出来,但凡事应讲究策略,不然事倍功半。此事非朝夕可就,当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与他争一时之锋芒。” “鲁师兄能一夜之间,将我调离宗门,足见其颇受高层重视。他今日可以随便一纸文书将我调走,明日也可调任朱师兄甚至是你。” 秦刚微微叹了一声,知晓唐宁说的话是事实,苦笑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唐师弟,你这一走,我再想实行财务缩减制度,已不可能了。” 唐宁道:“世间能成事者,少不了坚韧不拔之志,未必个个都是满腹经纶的大才,但必有超越常人的忍耐之力。” “鲁师兄发丝尽白,年岁已高,寿元无多,秦师兄只要忍耐数十年,一方面拉拢底下弟子,一方面培植自己力量,内与秦师兄修和,外与各殿各院实权弟子交好。” “不出五十年,鲁师兄寿元一尽,便可争夺执事之位,哪怕争不过,但新上任执事必无鲁师兄实力根深蒂固,那时再推行胸中之策,受阻压力会小得多。” 他这番话讲的十分透彻,可以说推心置腹了。他与秦刚相识时日并不长,若说交情也没有什么深厚情谊,而交浅言深,与之推心置腹畅聊,是因为他觉得秦刚这个人比较纯粹。 虽然在他看来,秦刚的想法很天真,做事也颇为急躁,不计后果。 但其所做之事完全出于一片赤子之心,为宗门兴衰大计而虑,并非为个人蝇营狗苟之利。 宗门弟子千余,但如他这般的,能有几人。 他可以和孔繁星一样,做个老油条子,与鲁星弦和和气气,做好自己本分便是,毕竟督察名头摆在这,鲁星弦也不可能亏待他。 而他却一意孤行,宁愿得罪鲁星弦,与其撕破脸皮,甚至断然拒绝鲁星弦开出的条件,舍弃极品灵器,只为一展心中所愿。 老实说,唐宁并不看好他能做成这件事,但很欣赏他。 这是个理想主义者,做法虽偏激急躁,却不妨碍他是一个纯粹胸有抱负的人。 这些日子,唐宁打听到他的身世,知晓其是宣德殿殿主罗清水师弟的遗子,家族五世皆为宗门弟子。 祖父乃是金丹修士,父亲筑基后期,以寿终,坐化。 罗清水正是其祖父徒儿。 “五十年,恐怕到时我也垂垂老矣了。”秦刚苦笑道 唐宁不再多言,该说的已经说了,听不听是他的事。自己言尽于此,也算问心无愧了,于是告辞离开其洞府。 第253章 旧识 平原郡地处楚国中原腹地,是最重要的战略重地,无论是对于俗世还是修行界来说都是如此。 中原之地下辖七十二郡,物产丰厚,修行资源无数,更有王家、朱家两个无比强盛的修行家族。 两家分据东西,附近大小家族皆依附两家生存。 王、朱家家主皆是金丹修士,其家族历经千余年,底蕴丰厚,族中筑基修士就有一二十余人,踏入修行之道的子弟二百余人。 王家占据东面,势力一直延伸到江东、华南诸郡,朱家割据西面,势力延伸到秦川、陇右、雍北诸郡。 现魔宗占领秦川、陇右西部之地,宗门最为担心的便是朱家与魔宗私通、里应外合,故而当初将大本营设在中原之西,一方面是抵御魔宗,另一方面也有警告朱家的意味。 郡城之内,人群往来如梭,热闹非凡。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走入一家布铺中。 “客观,需要什么布料?”掌柜是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见到两人走进,笑脸问道 “杜元凯师弟呢?”年长老者的一句话让这掌柜顿时面色一变,他看着面前两人小声问道:“两位是?” 这两名男子自然是唐宁与鲁星弦,两人从宗门出发,行了二日,方到此地。 鲁星弦手一翻,将宗门令牌递给他,矮胖男子接过令牌一看,满脸惊讶,他微躬着身子,双手恭敬的送还令牌:“原来是上宗的鲁前辈,晚辈是杜前辈座下孙诚。” 鲁星弦收回令牌:“这个联络点不是郝昭负责的吗?他人呢?” “郝仙使方才有事外出,晚辈这就去寻他回来,请二位前辈到楼上稍歇。” 鲁星弦微微点头。 郝昭出了店铺,匆忙而去。 两人上了二楼,唐宁开口问道:“银狐情报站也对外招收散修吗?似乎和其他情报站没多大区别。” 鲁星弦道:“总得有人做事。宗门不可能派那么多人手,的确是和其他情报站没多大区别,只不过侧重不一样而已,一个负责监测境内情报信息,一个负责内线情报信息。” “现整个情报站有多少人?” “三十六人,本部弟子有八人,除了郝师弟外,还有两名筑基修士,也是招募的散修,替我们做事。”鲁星弦道 唐宁微微一惊,这可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招募到筑基修士:“他们怎么肯来为咱们办事,部科给他们开付什么条件?” “情报站所有经费都是宗门批允的,不归部科管辖,那两名筑基修士是来此之后才成功筑基的,招募时原是炼气修士。” “原来如此。” …………… 莺歌燕舞的酒楼内,管乐丝竹之声未绝,郝昭搂着一个艳丽娇媚的女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王兄,你们这一点红阁楼人好音妙,可惜就是这酒,差了点味道,要是能与秦川那望西川一般弄的灵酒就更好了。” 对面男子笑道:“这还不容易吗?郝兄什么时候想去耍耍,咱们随时启程便是。” “现在不比以前了,秦川已被尸傀宗占领,我的身份去不大合适。” “那倒也是,下次我去秦川时给郝兄带几坛灵酒。” “那多谢王兄了。” “些许小事,何足言谢。郝兄,上次我说的事?” “如今形势不同了,前不久本部科一名师兄,因泄露情报被人揭露,禁足五年,最近风声比较紧,不太好办。” “郝兄请多多上心,你知道家父那边。” “知晓,知晓,我尽力而为。”郝昭道,他话音方落,门外一矮胖汉子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什么事?”郝昭见他神色匆忙,破门而入,知晓必有要事。 孙诚看了眼他怀中娇媚女子欲言又止。 郝昭知晓其意,向着对座男子一拱手道:“王兄,我出去一下。”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孙诚紧跟其后。 两人出了房门,到庭院一角,见四周无人,郝昭开口问道:“到底什么事?” 孙诚道:“昭哥,贵宗门鲁星弦前辈到了。” “什么?”郝昭大惊,面色一变,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来逮捕自己,可转念一想,自己所犯的事儿还轮不到鲁星弦亲自出手,所以立刻就否决了。 “只有他一个人吗?有没有说为什么来此?” “除了鲁前辈还有另外一男子,至于具体什么事我没敢问,他只问你在何处。” 郝昭不敢耽搁,回到房间匆匆向王姓男子告了声辞,出了阁楼御起飞剑而去。 ………… 布铺内,唐宁与鲁星弦正谈论银狐情报站具体事宜,楼梯间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没多时,一男子到了门口,行礼道:“弟子郝昭拜见鲁师叔。” “你去给杜师弟传封书信,说我们到了,问问他们现在位置在哪?”鲁星道 “是。”郝昭应道,又快步出了布铺,匆匆而去。 “鲁师兄也不知道杜师兄等人具体方位吗?” “他们没有固定之所,时常转换地方,身上带着专人饲养的玄鹰,以方便与宗门传信。” 唐宁点了点头,直至日没西山,郝昭方回:“禀师叔,消息已送出。” 鲁星弦道:“待他们接到消息,恐怕需数日时间,我们就在这安心等候传信吧!” “师叔,弟子在下面等候吩咐。” “去吧!” “是。” ………… 崇山峻岭的老林中,一只黑色玄鹰在上空不停盘桓鸣叫,山林中一声哨响,似在符合鹰鸣。 那玄鹰听见哨响,猛然一个身影扎入深林中,穿过层层繁枝密叶,在一男子肩头停落,张口吐出一纸条文。 男子拿到条文看了一眼,拍了拍它的脑袋,玄鹰展翅而去。 男子几个纵跃,来到一山洞,在墙壁上凸起的一岩石处微微一转,地面如石门一般向两侧移开。 男子沿着石阶走入地底,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地下室宇。有三四名男子正扑在案桌上整理着卷宗,穿过室宇,又有几条通道,延伸至各个房间。 男子朝着正中一条通道走去,在尽头处那间房停下脚步:“师叔,有联络点送来的加急文书。” 石门转开,一名皓首苍颜老者走出,接过他手中书纸看了一眼,眉头一皱。 “怎么了?”身后一貌美少妇问道,只见其蜂腰肥臀,酥胸饱满,一袭紧身黑衣将完美婀娜身段尽显无疑。细看之下,更是妩媚动人,其眉像弯月,目如繁星,脸似鹅蛋,唇若抹朱,神情虽冷,眉目之间却有藏不住的春意。 老者道:“本部科执事鲁师兄到了平原郡联络点,问我们在什么方位。” “哦?什么事值得他亲自跑一趟?想必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儿。”女子道 老者点了点头:“玄鹰传信太慢,这样吧!你去一趟,到平原郡,看看具体情况。” “好。”女子点头应道,出了地下室宇,化遁光而去。 行了一日,来到平原郡布铺。 “许前辈,你来了。”郝昭见着是她双目一亮,赶忙迎至前道 “昨日收到玄鹰传信,杜道友让我来接引鲁道友,他现在何处?” “就在楼上房内,许前辈请。” 女子径直往楼上而去,郝昭看着她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段,扭动的蜂腰肥臀暗暗吞了吞口水,赶忙跟上。 “鲁师叔,杜师叔派人来了。”郝昭在门外喊道 鲁星弦一挥手,房门自开,女子一抬眼,微微一愣,随即走入房内,微微欠身行礼:“妾身杜仙使座下许清婉,见过两位仙使。” “无需客气,许道友,我早闻你名,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鲁星弦说道:“这位是本部唐宁师弟,唐师弟,这位便是我提过的情报站另两名筑基修士之一的许清婉道友。” “许道友,荆北一别,数十载未见,没想今日能在此相逢。”唐宁微微一笑说道,眼前这美妇不是别人,正是荆北徐家徐庆贤之儿媳许清婉,当年正是她提供那张留音符,致使徐家满门被诛。 此次在这里见过她,唐宁心下有些惊讶,想当年她不过炼气五层修为,如今却已成功筑基,还加入了银狐情报站,成为杜元恺左膀右臂,想来定然有一番不同寻常际遇。 不过话说回来,那时自己也不过是炼气七层修为,现在不也顺利修至筑基中期了吗? “妾身也未想到能与唐仙使在此相遇,看来缘分冥冥之中自由天定。” “哦?唐师弟与许道友曾是旧时相识?” “是,当年我赴任荆北,许道友是荆北修士,我们曾见过数面,后来许道友离开荆北,就没了消息。不想她竟加入了宗门下属情报站,且成功筑基。许道友在荆北时便是公认的第一美人,如今风采更胜往昔。”唐宁笑道 “唐仙使替妾身报家门之仇,妾身一直感恩在心。” 第254章 赴任 鲁星弦笑道:“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唐宁道:“荆北当地有一家族,勾结魔宗,并杀害许道友阖门老幼。许道友逃过一劫,化名潜伏其家族中,寻到其勾结魔宗罪证,正好值我赴任荆北,许道友将罪证交与我,我上报宗门,派下稽查科弟子将那家族诛灭。” “原来如此,既然唐师弟、许道友是旧识,那便再好不过了。此次宗门任命唐师弟替代杜师弟为情报站主事,许道友可得好生协助。” 许清婉微有些诧异的看了唐宁一眼:“妾身必竭力而为。” “走吧!带我们去情报站,我要宣布宗门的任命。” “两位仙使请。” 三人出了布铺,化遁光直去,一日后,来到一延绵起伏的山脉之中,三道遁光落入丛林深处。 “就是这里了。”许清婉道,领着两人走入一阴暗洞**,在岩壁上一转,地面朝两面推开,现出一条通道,三人沿着石阶一直下至地底。 “许前辈。”空旷的地下室宇内,几名男子纷纷起身道 “两位仙使稍后,我去告知杜仙使一声。请他出来迎接。”许清婉道 鲁星弦点了点头。 许清婉穿过空旷室宇向其中一条通道走去,没多时,一名皓首苍颜老者同她一道来至两人面前。 “鲁师兄,怎的你亲自来了?这位是?”杜元恺看了眼唐宁道 鲁星弦道:“杜师弟,这位是本部科唐宁师弟,此次我来此是宣布宗门任命的。唐师弟接替你担任银狐情报站主事。” 杜元恺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终于来新主事了,我这把老骨头早该退位了。孔济,将办事处所有人手召集。” “是。”一名男子应道。 很快,从各个通道陆续走出十余名修士,来到这个室宇,自觉排成数列。 杜元恺道:“这位是本部科执事鲁星弦师兄,这位是本部科唐宁师弟。此次前来是宣布宗门任命,今后唐师弟接替我担任主事之职。” 众人纷纷行礼,抬眼望向唐宁。 唐宁微微一笑,以作回应。 “杜师弟,咱们去你房间谈一谈吧!”鲁星弦道 “好,鲁师兄、唐师弟,请。孔济,给鲁师兄、唐师弟准备房间。” 几人穿过这个厅堂,向正中一通道中走去,来到一石室内,纷纷落座。 鲁星弦道:“杜师弟,唐师弟猝然接手,事务不通。我意让他协助你处理一段时间的事务,待他所有事务熟悉,你们交接完后,再回宗门。” “我知晓,当初我接手时亦是如此,想想一晃都七十载了,真恍如隔世。长江后浪推前浪,唐师弟年纪轻轻,春秋尚富,便已晋阶筑基中期之境,后生可畏啊!”杜元恺叹道,颇为感慨。 “杜师兄,本站不是有两名筑基修士吗?怎么只见许道友一人?”唐宁问道 “许道友主要负责财务内政,故而留此处理事务。还有一人名许威,主要负责情报收集,在外间办事。” 唐宁道:“本部弟子只有八人,招募的散修多达二十八人,这些人靠的住吗?” 杜元恺道:“这些招募散修都是精挑细选的,皆是与血骨门有深仇大恨,每个人手招募之前,我们都经过详细审查,确定其身份家世才纳入麾下。毕竟仅凭咱们部科人手实在不够,只能通过招募散修方式帮助我们处理事务,另外在安排上,也做了一些防备,不会让他们接触机密事务。” “那个郑威呢?他负责情报收集,应该知晓不少机密事务吧!” “那是自然,毕竟是筑基修士,总不能像对炼气弟子一样。再者我也确实需要有人能分担处理一些事务,不过最核心的机密只有我一个人知晓,魔宗之内我们策反,和安插一些重要人物都是和我单线联系。” 三人聊了好一会儿,那名叫孔济的弟子前来报告,说房间已备好。 唐宁告辞而去,他知晓鲁星弦与杜元恺肯定有其他事要谈。 孔济领着他来到另一条通道,这里有石室数间,孔济指着最外一间道:“唐师叔,这是您的居室。” 唐宁推门而入,这件石室似乎是新开凿的,石墙石壁石床都灿然一新,以修士之力,在岩壁间开辟一间石室,费不了什么功夫。话说回来,这个地方也不可能多留出几间房屋来,只能是临时开凿。 “你去吧!”唐宁道 “弟子告退。” ………… “宗门怎么突然任命他为主事?之前我一点消息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杜元恺见唐宁远走,开口问道 鲁星弦道:“也不算什么大事,部科新上任一个督察,是罗殿主师弟遗子,很不安分,交结朱师弟和他,意欲夺权。我将他调离宗门,省的他们在一起搞风搞雨,你不是久欲归回宗门吗?便让他来接替你。现部科人手不足,你回来能帮我处理一些事。” “他也是罗殿主的人?” 鲁星弦道:“罗殿主亲自举荐的人,原是药草科弟子,这些年进境猛迅,颇受罗殿主赏识,在宗门微有声名。我将他调离,一方面是防止他们抱成一团,另一方面也是有意让他远离宗门。” “这个人以后可能是个威胁,如若他顺利晋阶筑基后期的话,威胁比朱师弟更大,因此我调他来此,远离宗门,哪怕他将来晋阶筑基后期,也没有资格争夺执事之位。” 杜元恺道:“筑基后期,哪有那么容易,我困守此境数十年,也未能突破瓶颈。依我看,朱虚师兄才是我们心腹之患,他一直蠢蠢欲动,窥视久矣。” “你错了,唐师弟威胁绝对在朱师弟之上,此人行事沉稳,颇为手段和能力,且实力强劲。宗门之内除了庄心乾和姜羽桓,翘首弟子非他莫属,连掌门都对他赞赏有加。” 杜元恺微微惊道:“哦?竟有此事?观其样貌、言语交谈平平无奇。竟然连掌门都对他颇为赞赏?” 掌门魏玄德乃金丹后期修士,在他眼中,自己这样的筑基修士,无异于自己眼中炼气七八层的那些弟子,哪会特别放在心上呢! 鲁星弦道:“他可不普通,当年小比击败史师叔徒孙陈达,以名不见经传的药草科弟子身份杀入小比前三甲,因功法原因取消小比资格,掌门特许他使用御魂灵乳筑基。” “之后更是屡建微功,秦川窦家勾结魔宗,宗门高层忧患,他数月之间便将窦家瓦解,诛其满门。又加入宗门组建的精锐小队,对阵魔宗的精锐队伍时,诛杀一名魔宗精锐弟子。这些都记载在密保科档案室中。” “此次我面见掌门,陈述事由。掌门赞其才能出众,实力拔萃,足可胜任此职。可见其早已入了宗门高层之眼目。” “他声名虽不如庄心乾、姜羽桓之盛,但亦不是等闲之辈,在宗门内早有微名,又深得罗殿主赏识。日后若突破筑基后期,威胁之大,远过朱虚师弟。是以我趁此机会将他调走,为防微杜渐耳。” 杜元恺道:“鲁师兄深谋远虑,非我所及,他既是罗殿主那方的人,我需不需要对他防备一手?” 鲁星道:“那倒不用,他还是比较本分的,只是这个秦刚,不太安分。”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部科接任人选问题,你们中若有一人能晋至筑基后期,我都可向宗门保举,加之史师叔那边出力,接任执事之位问题不大。我的寿元无多了,前几日我让吕师弟去济宁岛碰碰机缘,能不能成俱看天意吧!” 杜元恺默然无语。 ………… 竖日,鲁星弦离开情报站,回归宗门。 杜元恺和唐宁目送他而去,两人回到地底室宇。 杜元恺将众人召集一一介绍道:“唐师弟,这位是许清婉道友,负责财务内政,听闻你们早是旧识,许道友,以后你多多协助唐师弟。” “这位是任安,负责情报联络。” “这位是孔济,负责情报卷宗的整理。” “这位是…”杜元恺将所有人介绍了一遍,唐宁一一点头示意。 “都散了吧!”杜元恺一挥手,众人各自散去。 两人来到石室,杜元恺手一翻,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本薄册,递给他道:“这是所有被我们策反和安插在魔宗及各家族势力的名单,现在交给你了。” 唐宁接过薄册一一翻看,上面都是各家族子弟及尸傀宗还有商会人员的名单,足有数十人之多。 “这名单里的人都是低阶弟子,还有一些重要人物,与我单线联系,不在名册里,今后我会一一告诉你与他们的联络方式。”杜元恺又翻出一张白纸,右手执笔写下数行名字。 “这些人是我这么多年发展的内线,一样是与我单线联系,不在名单上,如今也一并交给你。今后我会把你介绍给他们,你要时常和他们保持联系。” 唐宁点了点头。 “这些人虽是我们策反发展的内线,但你也别太过相信他们了,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有许多人同时兼任着多家势力细作的身份,他们并不一定忠于宗门,大多唯利是图而已。” “昨日我说过许威是负责情报收集的,名册上的人员都是他在负责,这些人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只有那些重要人员才有价值,这些人除了我,唯有鲁师兄及戒密院院主佟师叔和掌门知晓他们确切身份。” 第255章 情报站 “这么多人,想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吧!开支都由宗门支付吗?”唐宁问道 杜元恺笑道:“开销?这些人又不是我们宗门弟子,哪能像支付弟子薪俸一般呢?咱们工作虽然听上去十分神秘,实际上没有那么复杂。唐师弟不妨转换一下身份,摒去宗门弟子,玄门,魔宗,世家,商会这些形态式的东西,把自己当成一个生意人。 “生意人?这如何个说法,请杜师兄赐教。” 杜元恺道:“没错,生意人,咱们把情报工作当成一门生意,你是掌柜,宗门是东家,这些招募的散修是你店铺的伙计。而那些提供给你消息的内线细作是你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们手中掌握的情报消息是商品。” “他们交给你商品,你支付银钱。根据商品的价值支付相对应合理的报酬,就这么简单。你只要理清了这其中微妙关系,很多东西就自然通透了。” 经他这么一说,唐宁颇有些恍然大悟。他虽主管情报联络工作,却不过是收发消息而已,毫无主政经验,对其中门门道道不甚清楚。 “那关于财务方面的具体情况呢?” “宗门每年支付三万灵石的经费,下拨至部科,五年一发,届时到部科财务领取,这笔经费包括整个机构所有人员的薪俸,奖赏,损耗,补助等等,这些统归于许道友主管。” “包括灵石吗?也一并交给她管理?” 杜元恺笑道:“这怎么行呢?唐师弟,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切记。你才是主事,核心的东西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上,不管是情报信息,还是财政内务。” “你可以给他们一定的权利,让他们分担你的工作,譬如让郑威去收集情报,给他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人员名单,让许婉清管理财务,交给她一部分灵石,三万或者五万都行。” “但不可悉数托付他们,这里毕竟不是宗门,他们也不是宗门弟子,对他们既要重用,也要防备,不可使他们大权独揽。” “我在他们两人身边各安排了一名宗门弟子,一方面协助他们处理事务,一方面监督他们。” “关于财务方面,你只需掌握灵石就好了,其余琐事交给许道友去处理,每年每月支付多少灵石她会详细汇报的。” “每年三万灵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有特殊情况,可向宗门申请补助。这方面的具体事务我就不赘言了,许道友会协助你的。” 唐宁点了点头:“我听鲁师兄说,你们没有固定之所,时常转换地方,这是为什么呢?” 杜元恺道:“自然为了安全考虑,此地虽属宗门势力范围下,但毕竟不在宗门内,而我们执行的任务是十分机密的事宜,难保不会有魔宗修士打击报复。因此一有异动,察觉不对,便赶紧转移地方。” 唐宁皱眉道:“这这么多人?恐怕难保消息不会泄露。” 杜元恺道:“所以在选用人手方面要慎之又慎,预防魔宗细作潜伏。本部三十六人,包括我在内宗门弟子共九人,其余二十八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以确定他们与魔宗有深仇大恨才招募进来。” “没办法,这么大的摊子必须要人手去处理事务,不然光凭部科几人可完成不了任务。另外在保密方面我们也做了一些相应措施。” “知晓我们具体方位的只有寥寥几人而已,这些人定时定日送来消息。身处本站的人不可随意外出,能外出的都是宗门弟子,其他人只能呆在这里,尽量减少他们与外界接触的机会。” “前些年还好点,这些年魔宗起势,我们迁动的更频繁了。” 他话音方落,门外传来敲门声响。 “进来。” 一名男子推门而入行了一礼,将手上条文递给杜元恺:“师叔,这是刚才郑师叔处送来的消息。” “嗯。”杜元恺微微点头,接过条文,那弟子自觉退了出去。 杜元恺看了一眼将其递给唐宁,唐宁接过一看,只见其中一张满是数字编码,什么一三六四,二九七八,乱七八糟,根本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另一张字体清晰,上面写道:“鳕鱼传信,尸傀宗正组织养殖弟子与其他几宗派相互交流学习。” 鳕鱼是个代号,原名张宗,是尸傀宗华南支派旗下的炼气弟子。唐宁刚看过名单上所有人员身份,因此一眼便认出。 魔宗占据了玄门原本地盘后,可谓励精图治,降低税收,鼓励修行家族种植药草,还帮助他们搞起了养殖灵兽的产业。而且搞的还不错,那些低阶灵兽成熟后,魔宗又帮助他们推销,大批量的卖给那些大岛屿上的修行家族和商会。 这些灵兽都是低阶灵兽,论战斗力不值一提,但却是制作灵食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据唐宁所知,仅在楚国西部尸傀宗辖下,就养殖了上万低阶灵兽,基本上大大小小修行家族都有养殖,大家族有几千灵兽,小家族也有数百。收益效果还不错,这灵兽养殖两年就可出售。 每只灵兽售价达到十块灵石,除去成本,一只灵兽利润在六七块灵石左右,魔宗只收取两成利润,迄今为止,尸傀宗一共出售了两批次灵兽,总量约莫在三万左右,也就是说,靠灵兽这一进项这几年魔宗已收取了六万灵石税收。 灵石不多,但可以看出这是个颇有前景的产业,如果能大规模投入的话,效果应该不错。 新港本就资源匮乏,现在能找到一条新的产业,已经算很不错了,这中间魔宗出力不少,忙前忙后的折腾。 不仅免费给那些修行家族提供灵兽幼崽,自担风险,还专门给他们配备经过培训的养殖弟子,又帮他们找销售渠道,一套搞下来前后张罗才收取十分之二的税收。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赚的都是些血汗辛苦钱啊! 换了玄门才不会这么搞,老老实实收取百分之五十税收比什么不强,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修行家族心向魔宗,而欲脱离玄门的原因。 若非玄门威名久著,那些修行家族忌惮玄门之力,恐怕现在形势已不可想象。 新港魔宗每个宗派养殖的灵兽都不一样,尸傀宗养殖的是黑齿鱼,血骨门是箭猪,幽魅宗是月兔,新月门是火鼠。 现在他们又搅在一起,养殖弟子相互交流,估摸是觉得养殖产业大有前景,意欲扩大规模。 “魔宗养殖灵兽产业是越搞越大了,看这架势是准备大干一场啊!”杜元恺道 “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东西?杂乱无章,毫无头绪。”唐宁左手拿着那张满是数字编码的条文问道 “这是郑道友送来的原版条文,你右手拿的那张是弟子破译解析的文字。” “破译?”唐宁微微一愣,他在情报科主管情报联络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破译解析这么一说,那些情报站递呈的情报卷宗消息从来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杜元恺解释道:“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与之联系的都是各势力内线潜伏人员。未免情报信息被别人截获,因此信息都经过加密处理,用密文传递。” “如何破译这些密文呢?” “很简单。”杜元恺左手一翻,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册,递给唐宁:“密文就在这本书中。” 唐宁接过书册,见其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旬阳游记,他从未听闻过此书,于是问道:“这是本什么书?” “一个落魄书生写的游记,内容不值一提,主要是用来设置密文。” 唐宁翻了翻看了看,毫无头绪,不知和密文有什么关系,找不到丝毫线索。 “要结合密文来对照,你看,这上面密文,一三,六,四,是指这本书第十三页,第六行,第四个字。” 唐宁翻来书册,照他所言寻去,果见是个鱈字。 “二九,七,八则是二十九页,第七行,第八个字。” 唐宁翻去,果是个鱼字,不禁恍然:“原来如此。” “所有文字皆按此规律化作数字编码,如若是书册上没有的字,就直接写文字也无妨。用密文传递情报信息,哪怕被人截获也没关系,不知底细的人是不可能破译的了。若弟子泄露,直接换本书册便是,此法十分方便,且保密性良好,在我们这个情报圈子里大行其道。” “确实方便。”唐宁点头道,以修士的能力,背下一本书册上的文字简直易如反掌:“整个情报站的信息加密方式都是这本书册密文吗?” “只有郑威那边传来的消息才用这种加密形式,我们递呈宗门的是另外一种加密方式。”杜元恺手一翻,又拿出一本名为“风雪归人”的书册:“呈递宗门的密文参照这本书册。” 唐宁接过书册翻看了几页。 杜元恺道:“这种琐事交给下面弟子处理就好了,你只需知道密文参照书册。像这种无关紧要的情报每月底统一奏呈给宗门,只有重要情报,才需要立时呈奏。” 唐宁问道:“有没有确定的标准?怎么样算重要情报?” “比较紧急的,或事件影响重大的,需要附带加急卷宗立时呈奏。非要划分一个标准的话,一般而言,牵涉到金丹修士这个级别的都算是重要情报。” 第256章 运作 明月皎洁,高悬于空。丛林中虫鸣鸟叫的叽喳之声不绝于耳。 一道遁光直入,惊起千鸟飞腾。 遁光落入山林,现出一四十余岁男子身形模样,但见其一张国字脸,大眼浓眉,眉间有数道深深的皱纹,神情肃穆,不苟言笑。 他抬眼看了四周一眼,慢步走至一樟树下,那树生的十分奇特,粗壮异常,似三颗巨树缠绕一处般,纵横交错,貌似人形,其粗围足有两丈。 男子围着樟树走了一圈,见脚下泥土有一处与众不同,颜色较浅,似新翻过。 他蹲下身子,仔细辨认了一番,确认无误,双手覆上灵力,往地底一插,眨眼就刨出个尺深的坑来,地底下埋着一块石头,石头下藏着一封纸书。 男子取出纸书,展开看了一眼,随即化遁光离去。 行了一个时辰,来到一所破旧道观,他遁光还未落,一男子匆忙迎上:“郑前辈,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郑姓男子见他神色匆忙,开口问道 “杜前辈来了,正在殿中等你。” 男子眉头一皱,快步向前走去,心中微有疑惑。 两人向来都是玄鹰传信,互通消息,无论什么事从来是他召自己相见,这么多年,他主动来找自己可还是头一遭,不知出了什么事。 殿内,唐宁与杜元恺分主次而坐,一名广额阔面男子垂手矗立一旁。 “这么说,你们与内线人员的联络方式全靠书信往来?” “是,除非紧急情况,一般每个月他们会送一次消息给我们。”矗立一旁的男子答道 话音方落,房门被人推开,一名国字脸,大眼浓眉的中年男子径直走入。 杜元恺起身相迎,唐宁亦跟着起身。 “杜仙使,你怎么亲自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男子问道,眼神却看向唐宁。 杜元恺笑道:“没什么事,专程来看看你们,郑老弟啊!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本部科唐宁师弟。唐师弟,这就是我先前和你提到的郑威道友。” 唐宁微微稽首示意,郑威亦回了个礼。 “此次唐师弟奉宗门之命前来接掌银狐情报站主事之职,郑老弟,以后你可得好好协助。” 唐宁道:“早闻郑道友之名,乃杜师兄之肱骨,是本站中流砥柱,唐某初来乍到,诸事不悉,人情不熟,今后还望郑道友多多指教。” “岂敢岂敢。”郑威赶忙回道:“唐道友是上宗仙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唐仙使既接任主事,那杜仙使是否回归上宗?” 杜元恺道:“我年岁已大,寿元无多,也什么精力再管理这些事了。几年前我就上书部科及宗门,请求辞去此职,但宗门以未得其人一直未做答允,如今派唐师弟下来主事,我正可卸去一身重担,好好歇养余生了。” 此话算是情真意切,他的确早已厌烦这份差使,每日过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时常担心暴露身份被魔宗盯上,哪有在宗门那般逍遥自在快活,更重要的是,他接掌主事七十年,修为也停滞不前。可谓徒耗光阴,蹉跎半生。 郑威道:“唐仙使年岁不高,春秋尚富,就已是筑基中期修士,想必定是上宗出类拔萃的弟子吧!” “郑老弟说的没错,唐师弟在敝宗门可是声名颇盛的人物,乃是宗门一代翘首弟子,敝宗多位师叔对他十分赏识,连敝宗掌教都对其赞赏有加。” “杜师兄谬赞了,在下于宗门不过一无名小卒,哪得什么师叔赏识,掌门赞赏。” “唐师弟无需过谦,谁不知晓你是罗殿主器重的弟子,若是庸人能得罗殿主亲自举荐吗?” 唐宁不愿再此事上多纠缠,于是问道:“郑道友,你负责情报收集,手下十八名修士,怎道观中就这几号人?其余人都安排在哪?” 郑威答道:“此道观是我临时办事之所,用来处理日常事务的,只有五名修士,其余人手分散在楚国各地打探消息,收集情报和联络内线弟子。” “毕竟我们情报网并非只针对尸傀宗一家,还有商会和各修行家族内线人员,都需要人手紧盯。而我不可能一个人处理所有事务,因此我将手头上不太重要的内线人员交给他们去联络。” 唐宁道:“可否详细说说具体情况?” 郑威道:“我统属的修士共十八人,有五人在此道观处理事务,另外十一人各处一方收集情报。” “张龙,炼气八层修为,十七年前加入我们机构,现位于汴京负责与太南谷坊市内线人员联络,主要探听太南谷坊市方面情报信息。” “王恕华,炼气八层修为,二十年前加入我们机构,现位于中原苍山郡,主要负责探听桓家情报信息。” “许振先,炼气七层修为,十五年前加入我们机构,现位于陇右南部地区,主要探听冯家情报信息。” “孔跃,炼气六层修为,十三年前……” 郑威一一介绍,唐宁点头道:“你们以什么方式联络?多久联络一次?” “每个地区都有我们设置的情报点,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确切位置,只能是通过情报点将消息送来,各地区的情报点将消息用玄鹰传至中原情报点,然后再转给我们。只有中原情报点的负责弟子知晓我们方位,一般情况下,情报是一月一递,除非是紧急情报,才会加急呈送。” “尸傀宗内线人员的情报联络都是你亲自处理吗?” “是,我手头上有四名尸傀宗内线弟子的情报渠道。前月,我发展了一名内线弟子。” 唐宁问道:“他提的什么条件?会不会有诈?” 郑威道:“他名陈旬,本是中原东南陈家的子弟,这陈家是个小家族,家主陈应龙炼气八层修为,整个家族一共才十名修士。” “陈旬是陈应龙侄儿,二十年前乾易宗宗门大招,他去拜山,被拒之门外,之后便无了踪迹。” “我们了解到他被尸傀宗华南支派一名筑基修士收为徒儿,加入了尸傀宗。” “我从内线弟子口中知道他的身世,于是找到陈家,使陈应龙和他取得联络,威逼利诱让他成为我们内线。” 郑威说罢左手一翻,拿出一张纸书:“这是他今日送来的情报,正要派玄鹰传信与杜仙使。” 杜元恺接过纸书展开看了一眼,随后递给唐宁:“发展陈旬作为内线,杜老弟向我汇报过,我是应允了的。” “这个人经我们调查,是符合发展为内线弟子条件的,他师傅是华南支派一名筑基修士,在轩跃山大战中身死。陈旬在尸傀宗内部颇受冷落,上面没人庇护,自己也没有太大本事。” “唐师弟你知晓,魔宗内部以勋功制决定地位高下及薪俸。他没有勋功,一直以来每月只领取最低额薪俸,加之他高堂母亲尚在,如今控制在我们手上,想来他不敢妄动。” 唐宁接过纸书,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大字。失败,身死。 “这是什么意思?” 杜元恺道:“尸傀宗一名叫何灵的筑基后期修士,上月冲击金丹之境,失败身死了。” “杜师兄,你说情报工作如同生意人做买卖,他们提供情报消息,我们支付报酬,那像这样的消息得支付多少灵石?” “三百灵石。” “三百灵石?”唐宁大惊,这么一条普普通通的消息就要三百灵石,整个银狐情报站一年才三万经费,那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花完了。 杜元恺看他惊讶的模样笑道:“不是这条消息三百灵石,而是买下他这个人花了三百灵石。” “此话何意?” 杜元恺道:“郑老弟方才不是说了吗?威逼利诱,威逼自然是以陈家众人和他老母之性命为筹码,利诱便是这三百灵石了。” “像这等消息哪值一文,不过有了这封书信,便等同掌握了他的把柄,日后他若有异心,便将往来书信交与尸傀宗,他自然死无葬身之地。” “此可作为挟制他的手段,不过光威逼是无用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时不时也得给点甜头吃,比如说每年给他几百灵石,或者他提供的情报有重大价值,可多给奖励,如此双管齐下,就不怕他反水了。” 唐宁道:“原来如此,我还道一条情报信息就得三百灵石呢!” “若是真正有用的情报,别说三百,三千也不多,别担心经费的问题,用完可向宗门申请补助。像这次我们新发展了一名内线弟子,便可向宗门申请额外的灵石补助,这方面许道友会协助你的,她知晓如何处理。 “来往的情报信息不是应该以密文形式吗?怎他的书信不使用密文?” “密文是我们机构内部传递消息才用的,是为了防止玄鹰传信途中情报信息被截获,暴露内线人员的身份。他们用不着如此,若其本身被人察觉,自然一切休矣,写什么密文都无用。” 第257章 心思 唐宁问道:“若是外面执行任务的弟子没有及时传回消息,该如何处理? 杜元恺道:“每月玄鹰传送消息,不仅是为了知晓各地情报信息,同时也是为了确认他们处境状态是否安全。如若当月没有消息回奏,则一律视为失踪或叛逃。所有的情报点都要撤离,包括我们也要迅速撤离,以免魔宗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藏身之所。” “我们藏身之地除了道观中这几人,还有谁人知晓?” “没有了,只有郑老弟直接和我们联络,其他人一律到这所道观为止。准确的说,只有三人知道我们确切位置,郑老弟还有章宪和常勇,道观里其他几人并不知晓。” 章宪、常勇皆是宗门弟子,章宪便是方才垂手矗立的那名男子,负责情报汇总,郑威进来后他便出去了。 常勇主管玄鹰饲养,负责情报传送,杜元恺安排这两人在他身侧,一方面是协助他处理事务,一方面是监督防备他。 三人交谈了好一阵儿,唐宁与杜元恺告辞而去。 “怎么样?你觉得?”两人出了道观,杜元恺问道 唐宁知晓他问的是自己对于郑威的看法。 严格来说,郑威和许清婉包括那二十余名散修都是他一手招募和提拔的,直隶于他座下下属,如今唐宁接掌主事之职,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些前朝老臣会不会像忠于他一样忠于自己,亦或是唐宁对这些人满不满意,这都是个问题。 此次两人来此,当然不是为了相互介绍认识,而是考察审核郑威这个人。 毕竟他主管情报事务,这个职务太重要了,一旦出事,后果十分严重。如唐宁对他不满意的话,也会有很大麻烦。 “还行,他之前表现如何?” “不错,原来一直挺本分,筑基后,有一点小心思,可以理解,于大局无碍。不过……”杜元恺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他对许清婉颇有爱慕之意。” 唐宁眉头一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女间那点情事本不值得一提,但问题在于两人的身份。 作为银狐情报站唯二的两名筑基修士,且还是招募散修,一个主管财务内政,一个主管情报事务,他们两个若联合起来,成了一家人,自己这个主事岂不是有被架空之危。 这个道理显而易懂,放在哪里都是大忌。 若两人是宗门弟子也还罢了,对于主事来说顶多就是夺权之危,可两人是招募散修,性质完全不一样。 他许威混了这么久,连这点事儿都不知晓?还是明知故犯?认为自己劳苦功高,位高权重,离他不得? “许清婉呢?什么态度?”唐宁相信杜元恺对此事不会视而不见,坐视不管,定准备好了反制手段。 “她倒是没这个心思,郑老弟是热脸贴冷屁股啊!”杜元恺笑道:“唐师弟,你不妨考虑考虑,你们郎才女貌的,许清婉道友在咱们这儿,可是惹得很多人魂牵梦绕,将他们迷得神魂颠倒心里痒痒。” “我看她对你态度不错,颇有好感,你们俩若能成事,一方面你可抱得美人归,不知羡煞多少人,以她筑基期修为配你不算差。另一方面也有利于你情报工作的开展,更少了那许多麻烦,可谓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许多麻烦指的自然是郑威对其爱慕之心。 唐宁摇头道:“我已婚娶了。” “大丈夫三妻四妾,亦不过等闲之事,此何足为虑?” 唐宁不愿在此事多做纠缠,反问道:“郑威什么家世出身?如何招募而来?” 杜元恺道:“他本是江东青田郡郑氏之子,家中世代以贩布为业,及至他父亲一代,郑氏布料在江东颇有盛名。其幼时被路过名唤吴宣的散修看中,收为徒儿,授以修行之术,带他踏入修行之道。” “这个吴宣是华南吴家子弟,家道中落,后来家族被吞并,他自己成了散修,他身上有一件家族祖传灵器,被尸傀宗弟子知晓,于是欲夺其灵器,并追杀他。” “吴宣将灵器交给了郑威,郑威逃走,那尸傀宗弟子为了逼他现身,屠戮了他满门。” “郑威立志报仇,将灵器贩卖,买了丹药,入深山修行十余载,至炼气六层,受瓶颈所困,于是出山。” “后满天下找尸傀宗报仇,他杀过两名尸傀宗弟子,华南情报点弟子知晓此事,便引荐他入了本站。” 唐宁点头道:“许清婉呢?是怎么招募来的?” “她是江东情报点弟子推荐的,她在江东宣原郡杀了一名尸傀宗弟子。我们调查了她的身世,她虽然与尸傀宗没有深仇大恨,但也没有联系,她本是荆北……”杜元恺将她荆北身世一一说来。 唐宁对那些早已知晓,问道:“她因为什么事杀那名尸傀宗弟子。” “她说是因为那尸傀宗弟子对她欲图不轨,被她趁其不备诛杀。” “就因为她杀了一名尸傀宗弟子,便将其招募进来,是不是太草率了?不担心她是魔宗派的细作而故意演的一出戏吗?” “我们当然也怀疑过,后来调查了她的身世,判断其和魔宗应无交往。加之那江东弟子频频推荐,于是便让她入了本站。” “频频推荐?这么一个并不十分理想的人选为什么多次推荐?” “还能为什么?”杜元恺笑道:“对她心生爱慕,欲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江东弟子推荐她做自己副手,被我拒绝了。” “恐怕不是下面弟子爱慕这么简单吧!杜师兄就一点不动心?”唐宁笑着说道。 对于杜元恺的说辞他自然不完全相信,主事是握有绝对人事权的,没有他点头同意,下面弟子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没用啊! 而他能同意这么一号并不理想的人选加入,没点私心实在说不过去。 杜元恺哈哈一笑:“实不相瞒,我初见她之时还真有点那心思,这般模样,谁都忍不住心动,因此脑袋一热就同意了。” “后来几番接触下来,发现这个人不简单,加之她冷淡的态度,慢慢就淡了心思。” “杜某虽然算不上什么豪杰之士,也不屑以权势相逼,且我身上负有重担,总不能为一个女子而误事,及至她筑基之后,那点心思也烟消云散了。” “她来此数十年总是一副冷漠神态,让人望而却步,唯独对你,算是和颜悦色了,想来是有所好感,唐师弟,机不可失啊!” 唐宁笑而不语,心中却思量。 他知晓此女颇能隐忍,善为伪装自己。当年在荆北能潜伏仇敌之家二十余年,得到徐庆贤那般信任,足可见其心思之细腻。 他对于此女既同情又有些敬佩,但公是公,私是私,如今他接任情报站主事,对于这么一个重要人物不能不警惕。 郑威和许清婉之间,他对于许清婉疑虑更大一些。 “唐师弟不必过多猜虑,若他们两有问题,早就出大事了,不至于这么多年相安无事。”杜元恺似乎看穿了他所虑,劝慰道。 “对于他们,你只需紧握手中人事财务之权就好了,还有就是,防止他们过于亲密。本站所有人员资料都在许清婉道友那里,你若想知晓他们情况,直接找她便可。” 唐宁微微点头。 …………… 中原西部广袤的洛石岭延绵数十里,周围一片荒芜,时值盛夏,烁石流金,地面肉眼可见的热气腾腾上升。 数百名赤身大汉扛着铁锹等锄具对着褐色寸草不生的山体挖凿。 这洛石岭产一种名为褐玄石的矿石,是炼制盾牌,玄钟等防御法器的上佳材料,一斤褐玄石在市场上卖价高达十块灵石。 离众大汉劳作之地三十里远,有一座雕梁画栋的阁楼,在这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显得那么突兀,阁楼中众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好不欢快。 主座上一五官俊郎男子频频与下方众人敬酒,开怀畅饮,面有醉态。 “丁兄,承你累次宴请,颇多耗费,他日小弟做东,望丁兄千万赏光。”下方一人道 “咱们兄弟何必在乎计较这个。”男子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沉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袁兄,此酒可还合你的意?” “望西川灵酒名不虚传,听闻要一百灵石一坛,兄弟之前还未饮过,此次是托了丁兄的福,让丁兄破费了,只可惜啊!美中不足,如此好酒,没有佳人作陪。” “丁兄乃朱家乘龙快婿,区区几坛子酒不过九牛一毛,中原谁人不知丁兄仗义疏财,义薄云天。只是这佳人作陪嘛!恐就不能遂愿了,丁兄家有美妻,哪还得留情她人。”又一人说道 男子大声道:“谁说我不能留情她人?大丈夫三妻四妾,自古之理。我若要养个娇妻美妾,谁还敢阻我不成?下次我带诸位弟兄去望西川耍耍,谁敢说个不字?” “好。” “丁兄豪气万丈,真乃大丈夫也。” 众人轰然叫好。 话音未绝,门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中年男子身形来,只见其虎体熊腰,燕颔虎须,不怒自威。 众人见其到来,楼内刹那间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都给我滚。”中年男子看也未看众人一眼,紧盯着上座男子。 第258章 朱家长孙婿 众人赶忙起身离去,瞬间做鸟兽散。 “叔父。”俊郎男子起身行礼道 “混账东西。”中年男子抬手一巴掌甩出,啪的一声响,将其扇飞丈远,狠狠摔在地上。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整天醉生梦死,和一帮狐朋狗友称兄道弟,我们丁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上月褐玄石为什么没能按时按量上交,是不是你这畜生偷偷倒卖?” “朱家那边都告到我这里来了,让你守个矿石地的差使你都干不好,你还能做什么?怪不得朱家如此轻觑你,简直朽木不可雕也,连我们丁家的脸也被你丢尽了。” 男子披头散发,倒在地上既不起身,也不言语。 中年男子愈发恼怒:“我费了多少心力才将你送进朱家府门,娶上朱家长孙女。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在朱家说上话,之后能回报我们丁家。可你呢!你在干什么?” “整天喝酒打诨,你一个堂堂朱家长孙婿居然被派来守矿地,连这等差使都干不好,你让他们怎么瞧的上你。” “我告诉你,今后老老实实的做事,有合适机会我会找人说情把你调回去,若是再出现这般事,我宰了你这个畜生,听见没有?” 男子木讷的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化遁光离去。 良久,俊朗男子才缓缓站起身,回到位上自顾自饮起了酒。 入夜,天边两道遁光划过,落至阁楼内,现出两人身影,一人庞眉皓首,发须皆白,另一人眉清目秀,面白无须。 正是杜元恺与唐宁两人。 察觉到有人潜入,男子从软塌上一跃而起,喝道:“谁?” 房门推开,两人鱼贯而入。 “是你。”男子眼神一凝,随即有些慌乱:“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放心吧!没人知晓我们来此,我在老地方寻你不着,一打听才知晓你被朱家调至此地。” “他是什么人?”男子望向唐宁。 “本部科唐宁师弟,宗门派他来接替我主事之职,今后就由他和你直接联系。怎么样?朱家现在可有什么异动?” 男子自嘲一笑:“我都已经来到这种地方了,你觉得我还能知晓朱家内部情况吗?” “你无需气馁,他们不可能一直将你发配这里不管不顾,迟早会让你回去的。” “哼,我比你清楚他们德行,用不着你在这里安慰我。” 杜元恺一挥手,一个储物袋扔了过去:“这里是五百灵石,你暂且用着,朱家有什么异动立刻按老方法联络我。” 男子接过储物袋冷冷一笑:“你觉得我答应和你合作是为了这么点灵石吗?” 杜元恺微微笑道:“当然不是,你为了报复朱家那些践踏你、蔑视你、瞧不起你的人,包括你妻子。而我,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我们目标是一致的。” “以你个人的能力恐怕这辈子都对付不了朱家,我若没有你提供消息,也不能知晓朱家动向,我们只有合作才能扳倒朱家这颗擎天大树。” “这些灵石当做是我对好友的一点支持,听说你最近手头很紧,朱家又削减了你的部分灵石开支,上月你将上缴的褐灵石倒卖,惹得朱家十分不悦。” 男子冷哼道:“你消息倒是很灵通。” “恕我直言,如果你继续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被边缘化,最终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废物,被人当做笑柄。你若想扳倒朱家,只有励精图治,打入他们内部核心。” “若不着你来教导我。”男子喝道:“你不就是想利用我,作你的棋子,给你提供朱家内部消息吗?” “没错,是棋子,可我不也是你的棋子吗?没有我,你能扳倒朱家?若说利用,咱们是相互利用。作为棋子,最基本的,得有利用价值。再这般下去,恐怕你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男子突然笑道:“除了我,你还有找到更好用的人吗?如果能的话,你们就不会找我了吧!” 杜元恺道:“今日不是来和你唇枪舌战的,作为合作伙伴,我得提醒你一句,朱家已经有将你踢出他们家族的打算了,也就是休夫。” “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不在意被所有人当成笑柄的话,当然可以继续这样下去,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会面。今后所有事与我无关,唐师弟会接替我的位置和你保持联系。” 说罢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男子一人在房内面色阴晴不定,一阵红一阵白变幻。 “休夫,休夫。”他口中轻喃,眼神渐显疯狂之色。 “他是什么人?”两人出了阁楼,化遁光并肩而去,路上唐宁开口问道。 来之前杜元恺只说带他见见朱家的内线,其余一无所言。 杜元恺答道:“朱家长孙女夫婿,原是丁家子弟,名丁建阳,娶了朱家长孙女后,入赘朱家。别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当年可是丁家天赋最高,最出色的子弟,不然也不会被朱家相中,入赘进去。” “在我们这一行,修行世家是最难渗透的,特别是那些蒸蒸日上,实力强大修行家族。他们凝聚力极强,内部不说铁板一块,但外人想插手难于登天。因此要想打入他们内部,只能从非家族子弟的外人下手。” 中原两大家族,王家,朱家各占东西。 朱家势力盘踞在中原西部一带,连接秦川、陇右之地,与魔宗接壤,为宗门所顾忌。 唐宁在情报科主管情报联络时,下属中原情报站的主要精力就放在朱家上,对于他们消息几乎三日一书信,五日一奏章。 情报站获取信息的方式主要是通过大范围监测,探听朱家子弟的消息。 唐宁道:“他既是丁家最杰出的子弟,又是朱家长孙婿,可听他话语,似跟朱家有血海深仇一般。你是如何与他取得联络,将他策反为朱家内线的?” 杜元恺笑道:”“这世间有一种人,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偏偏眼高手低,命比纸薄。把可怜的自尊看的比命还重要,一旦受到刺激伤害,为了报复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便是这类人的代表,我只略施小计,便将他成功策反,拉入我们阵营中,根本没费太大气力。” 唐宁道:“请杜师兄赐教。” 杜元恺道:“朱家长孙女名朱云柔,其父朱伯崇是朱家长子,为朱家一代翘首,祖父朱明轩乃朱家家主。朱云柔自小灵慧,天资过人,长的月貌花容,是朱伯崇掌上明珠。” “其自小娇生惯养,性格刁钻,脾气暴躁。生活上亦不点检,生性风流,早年间便与多名男子传过风闻。” “朱家为平息这些传言,将其出嫁,朱伯崇舍不得爱女,要求夫婿入赘。丁家为求与朱家联姻,将丁建阳入赘朱家。” “朱家本就看不上丁家,只是为了平止风闻才将其许配以丁建阳,丁建阳入赘朱家是受尽白眼和冷嘲热讽。” “朱云柔更是瞧不上他,不得已而下嫁。特别是当朱云柔成功筑基后,更是视他为奴仆。我化名结交了一位与朱云柔有染的男子,怂恿其接近朱云柔,两人一来二去,旧情复燃,打得火热。” “我将此消息告诉丁建阳,那丁建阳气的三尸暴躁,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我趁此亮明身份,表明能够助其雪奇耻大辱,扳倒朱家,丁建阳想也没想就答应,至此成为我们安插在朱家的内线。” “丁建阳修为虽低,却是朱家嫡系长孙女婿,本是有机会打入朱家核心,但他实在不成器,被朱家渐渐边缘化,修为亦停滞不前,困在炼气九层瓶颈十余年。” 唐宁道:“原来如此。这倒是个重要棋子,只可惜要被朱家踢出家族了,不然若他将来能成功筑基,对我们掌控朱家消息大有帮助。” 平心而论,这事儿换谁都无法忍受,更别说似丁建阳这般自命不凡,心比天高的人了,想必其对朱家定是恨之入骨。 从私人情感上来说,唐宁还挺同情他的,作为丁家天赋最高,最出色的子弟。心高气傲是肯定的,却被当做筹码入赘朱家为婿。这般打击对于他来说必然是巨大的,况且其妻子还…… 杜元恺道:“那是我诓他的话语,朱家把他当做遮羞布,哪怕将他软禁一辈子也不会踢出家族。我为了刺激他重新振作才如此一说,我在此人上花了不少功夫,要是废了岂不浪费?至于最后如何得看他自己造化了。” ……… 秦川,文川郡,城东百里元旬观,一只白色大雕自道观上空飞过,停落在道观屋檐上,发出嘹亮的清鸣之声,好一会儿方展翅飞去。 道观大殿内,一男子盘坐于蒲团上,缓缓睁开眼,待声音消失又再度合上。 入夜,男子出了大殿化作遁光直去,行了一个多时辰,遁光落至一山峰顶端。 峰顶,早有两人再此等候。 第259章 会面 男子遁光散去,现出身形,望向老者身旁面目清秀的男子,皱眉道:“他是什么人?” 杜元恺道:“本部科唐宁师弟,此次宗门派他来接任我的位置,今后你和他直接联系。唐师弟,这位是李平峰道友,潜伏尸傀宗多年,是我们自己人。” “李道友,久仰。今后希望我们能精诚协作。”唐宁稽首示意道。 “唐宁?这名字有些熟悉。”李平峰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唐宁与杜元恺相视一眼,不知其意。 “李道友此前与唐师弟相识?” 李平峰摇了摇头,看向唐宁:“刘子台是不是被你所诛?” “什么?”唐宁微微一愣:“什么刘子台,李道友想必认错人了,唐某从未听说过此人,更未与其打过交道。” “十年前,你是否加入玄门组织的精锐小队?与魔宗精锐弟子有过一战?斩杀一名尸傀宗弟子?” 他这么一说唐宁想起来了:“确有此事?莫非?” “没错,那名被你斩杀的尸傀宗弟子名刘子台,是我们这一支派金丹修士的亲侄。怪不得我说你名字颇有些耳熟,当年我们这位金丹师叔听闻他侄儿死于你手,伤痛不已。曾发出悬赏,称能斩下你首级者,格外奖赏一件上品灵器。”李平峰道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杜元恺笑道:“唐师弟,你可算是扬名魔宗了。” 唐宁听在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他心下不喜反忧,大感头疼。 自己所诛杀的尸傀宗修士,竟有如此背景,更重要的是,那名金丹修士记恨上自己了,甚至发了什么悬赏出来。 好在那一战后,自己回到宗门就再没出来过,他纵使恨之入骨也无可奈何。 可问题是,现在自己出宗门了啊!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他知道自己藏身之所,那还不亲自来灭了自己。 “他如何知晓是我杀了他那侄儿?”唐宁问道,当时人那么多,到处战成一团,自己都不知道死在手上的魔宗弟子是谁,尸傀宗怎么知晓自己名讳的呢? 李平峰道:“玄魔两方那场大战后,魔宗考虑到你们是玄门选拔的精锐弟子,今后必是各自宗门中坚力量,因此收集了那场战斗中所有玄门弟子的情报信息,并做出了相应的战力排名。” “庄心乾,秦天蛟排名最前,你因诛杀了刘子台,除去那些已死的玄门修士,你在剩余四十八人中排名第三十二。” 没想魔宗考虑的还挺深远,连什么战力榜都排出来了。唐宁皱眉凝思,自己如今被一名金丹修士盯上,又脱离了宗门的庇护,万一行踪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希望这么多年过去,那金丹修士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否则自己还真是举步维艰。 “李道友,你们支派金丹修士姓甚名谁?悬赏令是否还高悬尸傀宗榜上?” “我这一派金丹修士名邓宣泛,至于悬赏令,那是没有的事,当年他只是这么一说,放出了话。唐道友无需过于担心,这么多年他没再提起过此事,可能早就抛之脑后了。”李平峰见他满面忧心忡忡模样开口道 听他此言,唐宁心下稍宽一二。 杜元恺道:“李道友,最近尸傀宗内部有无异常举动?” 李平峰道:“尸傀宗现如今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治理内政上,以秦川,陇右为根据之地图谋发展,我自调出总坛,来秦川主管东部事宜,消息也没从前那么灵通了。” “最近听说魔宗有意将灵兽产业扩大化,幽魅宗的高层修士已前往清海那些大岛屿上,与商会及修行世家洽谈灵兽供给等事宜。” “一旦他们与那些商会,世家谈妥,解决了销售渠道的问题,灵兽产业将进入正轨,进行大批量培育。魔宗辖内的修行家族对大规模培育灵兽颇感兴趣,很愿意配合。” 杜元恺道:“今日来此,主要是为了引荐唐师弟与道友,之前联络方式仍然不变,魔宗若有异动,道友可与唐师弟取得联络。” 李平峰点了点头。 “我等先行告辞,他日再会。” 两人化遁光离去。 “杜师兄,这个李平峰是什么人?你是如何将他发展为内线的?”唐宁开口问道 杜元恺道:“这个人可不是我发展的,是上代银狐站主事汪荃师兄遗留的棋子,李平峰原是华阳郡人,其母因颇有姿色,而招魔宗弟子惦记,遂将其父杀害,又霸占其母。” “李奇峰誓欲报仇,正巧碰上汪师兄,汪师兄见其身具灵根,于是托魔宗内线人员把他安排入尸傀宗内。肖师兄卸任之际将这个人交给了我,后来他筑基成功,便成为我们在尸傀宗内部的重要一员。”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 杜元恺笑道:“现如今他可是真正的三朝元老了。” ………… 太南谷坊市,宝兴客栈内,杜元恺将一束娇艳的牡丹插在后庭院的水榭之中。 入夜,一名男子径直来了他们门外,敲响了房门……… 一两个月奔波下来,杜元恺领着他东奔西走,与各个势力的内线人员会了面,将他们的联络方式一一告诉了唐宁。 两人回到中原轩原山脉藏身地,任安送来一大叠卷宗,都是本月情报人员呈递的,杜元恺一一阅览完后又递给唐宁。 卷宗内容多是一些鸡毛蒜皮、蝇营狗苟的小事。 譬如某个修行家族颇有地位的成员对玄门不满,发表一些偏激言论。 尸傀宗内某某弟子冲击筑基成功。 商会坊市内部商铺与魔宗弟子有接触等等不一而足。 杜元恺挑选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信息,右手一翻拿出一个三寸小印,在上面盖章、签字画押,让任安转奏给宗门,回头对唐宁说道:“各地呈奏的情报太杂,我们这里先经过一边筛选,取比较重要有价值的情报呈奏,其余的就不用了。” “有没有一个相对的标准呢?” “一般只要和魔宗挂钩,或者和筑基修士有关的情报都要呈报。”他话音刚落,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外一貌美少妇走进,正是许清婉。 “许道友,你来了,有事吗?” 许清婉道:“杜仙使,上次贵宗下拨的灵石补助已不剩一千,是否再向贵宗申请补助?” 杜元恺点了点头:“你写份卷宗,将账目明细列出,我奏与宗门,请求下拨灵石补助。” 许清婉从袖袍中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这是妾身前日所列的账目,请杜仙使阅朗,若有不足处,再行修改。” 杜元恺接过卷宗展开看了一遍,递给唐宁:“唐师弟,你看看如何?” 唐宁取过一看,只见满满一页卷宗上行行列列账目,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每一笔进账与支出都十分详尽。 他往下看去,忽见其中一行账目写道:策反尸傀宗弟子陈旬,支付灵石一千,奖赏情报人员灵石两百。 他记得杜元恺说过,策反这个陈旬,只花了三百灵石,如今账目上一来一去便支付一千二百灵石,足足是实际花费的四倍有余,看来其他的每笔账目也差不多是这个比例。 整张卷宗一份份账目明细列表下来,共开支二万灵石,最后卷宗末尾处写道:因情报站经费捉襟见肘,现已不剩一千灵石,特向宗门申请五万灵石补助。 “许道友,上一次向宗门申请补助约莫是什么时候?”唐宁开口问道 许清婉道:“约莫三年前。” “那上一次申请补助是多少。” “五万灵石。” 杜元恺道:“唐师弟,你有所不知,咱们整个情报站各个方面都需花费,仅凭宗门每年拨调的经费是远远不够的,只能向宗门申请补助。这么多年都是如此,部科及宗门对我们情况是了解的。” 唐宁不再言语。 杜元恺道:“许道友,此事我知晓了,稍后我会将此份卷宗呈奏宗门,你先去吧!” “妾身告辞了。”许清婉转身离去。 “唐师弟,关于经费的事,我正想和你细致的谈一谈呢!正好许道友来禀报,我就和你直说了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敞开心扉推心置腹聊一聊,你看可好?” “请杜师兄赐教。” 杜元恺道:“咱们宗门各个部科那些蝇营狗苟、杂七杂八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心里清楚。” “我只说说本站的事儿,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要想下面的人尽心做事,不给够充足的料草是不行的,特别是他们大多数非是宗门弟子,虽然都是经过选拔才招募而来,但要指望他们对宗门一心一意那是不可能的。” “要想镇得住他们,不使他们起异心,需恩威相济,这个道理你明白吧!” 第260章 财务 唐宁点了点头。 杜元恺继续说道:“所谓恩威相济嘛!就是要让他们畏你敬你。如何使他们畏你?当有严厉的惩戒手段,如何使他们敬你?需要足够的利益,两者缺一不可。” “宗门每年下拨三万灵石,也就仅够众人的薪俸及奖赏而已。以咱们的修为,仅靠薪俸连维持丹药修行都不够,拿我说吧!灵根资质中等偏上,在宗门内享丙级上等资源。” “到了筑基中期之境,每月一千六百灵石薪俸,而我每月所需丹药之费就得三千灵石,其他人亦是如此。若没有其他途径,靠这点薪俸如何修行?” “唐师弟在宗门内,尚有部科零零总总的奖励及补助,可出了宗门,就得完全靠自己足食丰衣了。灵石又不能凭空生产,因此只能靠宗门补助这一条道路。” “平均每年下来,本站会向宗门申请两万灵石的补助,这两万灵石除去我一份,许道友和郑道友协助处理事务,自然也少不了他们一份,以及……” 杜元恺指了指上面:“向宗门申请补助,得通过多个部科审查批准,每一道程序都得雁过拔毛,留下点献物。否则,随便哪个部科使点绊子,都别想顺利拿到补助,这上面的一份供奉可少不得。” 唐宁知晓这是宗门不成文的规则,那些手握职权要害的部科,掌控着资源分配的权利,首先得给他们喂饱了。 只是他从未主管过财政内务方面事宜,不知具体门道。 唐宁道:“我从未管理过财政方面事宜,其中门门道道多有不知,望杜师兄赐教。” 杜元恺道:“向宗门申请灵石补助得经过三道程序,四个部科。首先是情报科,我等将申请补助的卷宗报告送至情报科,经鲁师兄批准后,转至戒密院,再由院里呈奏给元易殿,元易殿批准后,才可下拨灵石补助。” “这么一套程序走下来,情报科、戒密院直属司、元易殿薪资部、元易殿掌印部批文缺一不可。你明白了吗?” 唐宁蹙眉道:“不知他们要截留多少?” 杜元恺笑道:“唐师弟啊!你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这白纸黑字,明文定价的东西他们怎么敢私自截留呢!你申请的灵石补助数量一定会如数交到你手中,只是这事后嘛!你得按比例亲自给他们送去。” “给他们送去?不知这个他们具体是谁?比例又是多少?请杜师兄不吝赐教。” “这些人自然是各个部科的管事人。情报科的执事鲁师兄、戒密院直属司总管陶师兄、元易殿薪资部蒋师兄还有元易殿掌印部孙师兄,这四个人手握部科大权,他们不给批允,申请的灵石补助是无论如何也下不来的。至于具体比例,每个部科抽取半成,这是多年的规矩了。” 三道程序,四个部科,每个部科抽取半成,也就是无论申请多少灵石补助,有两成要留在宗门内,自己只能拿到八成。 唐宁道:“除此之外呢!许道友,郑道友他们那里取走多少?” 杜元恺道:“上面那份供奉是必不可少,下面的那份,就看你自己安排了,按以往的方式,许道友、郑道友各取一成。另外拿出两成作为整个机构经费。” “一般情况下我们十年内会向宗门申请四次灵石补助,每次五万灵石,若一次性申请太多不大容易通过,因此分作数次。” 唐宁点头,表示明白。 十年四次灵石补助,每次五万,就是二十万灵石,宗门各部科取两成,许清婉、郑威各取一成,站里经费两成。那么剩下的四成,八万灵石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了。 “正好,此次向宗门申请灵石补助,待宗门批准答复后,你与我一道回宗门,这其中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晦你亲眼见见就知晓了。”杜元恺说道,喊来孔济,将许清婉送来的卷宗盖章签字后,令他用玄鹰呈奏与宗门。 唐宁起身告辞,回到自己房间内,盘坐于地,闭目修行。 之后的一段时间,唐宁每日跟着杜元恺处理银狐情报站日常事务,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无事可做,顶多就是批复各地送来的情报卷宗,加之整理,转奏宗门。 若非紧急重要的情报,各情报点每月呈奏情报一次,转至郑威处,再由郑威那边派玄鹰送来。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这日,唐宁在杜元恺房间协助他处理事务,北原情报点送来的加急情报,言北原杨家家主杨振和近日与不明身份修士多有接触,疑是魔宗弟子。 北原接壤陇右,杨家势力盘踞在北原西部,与魔宗咫尺相望,可谓鸡犬相闻。 如今杨家家主杨振和频繁与不明修士接触,极大可能是要改旗易帜,加入魔宗。 唐宁批复让他们紧盯杨家一举一动,有消息随时呈奏。 杜元恺在卷宗上盖章签字,正要交给孔济,转奏宗门,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杜元恺道 房门推开,来人正是孔济,他手中拿着一份卷宗:“杜师叔,这是方才宗门送来的卷宗。” 唐宁接过他手上卷宗,并将那份北原杨家情报卷宗交与他:“立刻将这份情报卷宗奏呈宗门。” “是。”孔济领命而去。 唐宁撕开有印章签字的卷宗封纸,拿出里面条文,只见上面写道:宗门已批准灵石补助,现已下发至部科。署名是鲁星弦。 “杜师兄,宗门已批复了上次申请的灵石补助。”唐宁将手中条文递给他。 杜元恺看了眼道:“终于批下来了,唐师弟,咱们这就去吧!我为你引荐那几位师兄,下次你就可直接去找他们了。” “好。” 两人出了地下室宇,化遁光而去。两日后,回到宗门,先是来到中指峰鲁星弦洞府,杜元恺一挥手,一张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没多时,浓雾散开,两人走了进去,来到他主室内。 “杜师弟、唐师弟来了,坐吧!”鲁弦星盘坐在蒲团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依次坐下,杜元恺道:“鲁师兄,此次我两人是为了宗门批复的灵石补助一事,前日自收到鲁师兄玄鹰传信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了。” “早知杜师弟这几日会来,灵石已准备好了。”鲁星弦右手一翻,掏出一个储物袋和一纸条文。 杜元恺接过储物袋,在条文上签字盖了印章,复还于他。 “唐师弟现在诸多事务应当都熟悉了吧?”鲁星弦道 “多亏杜师兄悉心指教,但很多事务还不甚熟谙。” 鲁星弦道:“如今魔宗专心内政,无暇他顾,加上玄魔两派站端未启,有化界而治之意,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 “我等首要目标是盯紧那些修行家族动向,近些年,很多家族都有投靠魔宗之意向,若说直接改旗易帜,他们未必有那么大胆,可暗通款曲,相互勾结之事亦不可不防。” “特别是那些与魔宗势力接壤的修行家族,如中原朱家,这般有影响力的大家族若倒向魔宗,对我们来说,损失难以估量,因此要特别警戒。” 杜元恺道:“正要向鲁师兄禀告,近日内线送来的情报,北原杨家家主杨振和与不明修士频繁往来,疑是魔宗弟子。卷宗已呈送,想来还未到宗门。” 鲁星弦道:“此事我会派人去调查,现在宗门最为忧虑的就是朱家那边。唐师弟,你接任后,主要重心要放在朱家上面,最好能策反一名朱家子弟,打入他们核心内部。杜师弟,你策反的那名朱家长孙婿如今怎么样了?与唐师弟交接了吗?” 杜元恺道:“我手上的内线人员已全部交给唐师弟,至于朱家那名长孙婿,情况不是很好,被朱家排挤,派去边地守石矿了。他自己亦日渐消沉,整日饮酒作乐,不思进取,加之修为困于瓶颈多年,恐怕难有作为。” 鲁星弦道:“你们可尽量提携他一把,毕竟他是我们在朱家唯一的一颗棋子,况且以他的身份,今后或有大用,若是这样浪费实在可惜。” “除他之外,最好再做另一手准备,发展一名朱家子弟作为内线,这个任务就交给唐师弟了。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宗门提,宗门这边会尽最大可能帮助你。” “不瞒你们,上月,戒密院佟师叔亲自找我谈了,要我们密切注意朱家的动向,掌门对此事亦颇为关切。” 杜元恺道:“修行世家凝聚力一向很强,再加上像朱家这样的情况,有朱明轩老爷子坐镇,底下的人纵有矛盾也不敢勾结外人。想要策反朱家子弟绝非易事,此事只可缓缓图之,若操之过急,反而让朱家疑虑我等,将他推向魔宗。” 鲁星弦道:“我知晓此事非朝夕可成,以如今的局势,朱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倒向魔宗,因此还有很多时间,我们需要一双眼睛,能盯住朱家动向。” 唐宁道:“我当竭力为之。” 鲁星弦点了点头:“我知你行事稳重,颇有手段,此事就交给你了,这件事做好了,宗门那些人就不会对咱们情报科的经费问题老是喋喋不休了。” 第261章 京城诡事 杜元恺道:“莫非是宗门对我们这次申请灵石补助之事有异议?” 鲁星弦道:“不是针对你们,宗门有些人觉得咱们情报科经费太高了,想缩减咱们的经费。” “可之前一直是如此啊!我们也没有增加经费。” “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宗门丢了西部之地,税收大减,财政吃紧,对于灵石补助这一块已经开始缩减了,再想像以前那般随意取得灵石补助,难度越来越大。这次你们的灵石补助能批,下次就未必了。只有干出了实事,宗门高层看到了效果,才会给予批复。” 听他此言,唐宁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在思量。 毫无疑问,鲁星弦这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得,意思很明显,要是不能在朱家事情上做出点成绩来,下次的灵石补助就别想了。 至于他所说的什么财政吃紧,经费减缩等等,是客观事实,也是堵塞自己的借口。 当初秦刚提出缩减部科开支,他千方百计的反对,为此将自己调出宗门,现在又大谈财政紧张,简直可笑。 再者,哪怕缩减开支也缩减不到自己这一块,情报站的经费由宗门发放,部科的经费是戒密院发放,这完全是两回事儿。 且杜元恺任主事时,灵石补助照拨,自己一上任就开始缩减了,这未免太巧了吧! 说到底,还是因为杜元恺是他心腹,而自己却是“外人”,因此有意刁难,或者说不愿为自己争取罢了。 三人聊了许久,杜元恺起身道:“鲁师兄,情报站还有些许事务需要处理,就不叨扰你了,我等告辞。” 鲁星弦点了点头:“方才我说的事你们多上心,特别是唐师弟,你马上接任主事之位,重担压身,任重而道远啊!” “谨遵鲁师兄教诲。” 两人出了鲁星弦洞府,唐宁疑道:“杜师兄,你不是说拿到灵石补助后,要反哺两成灵石与宗门四个部科的执事?为何不见你将灵石交与鲁师兄?” 杜元恺笑道:“哪能亲自交到他们手上,咱们部科下属那么多情报站,每个都可申请补助,鲁师兄还不得各个接见?若是元易殿薪资部与掌印部呢?” “整个宗门各部科要想通过申请灵石补助都得经过他们,人人都找蒋师兄与孙师兄,他们哪忙活的过来?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用做,光接见宗门弟子收取供奉得了。” 唐宁点头道:“那该当通过什么渠道交给鲁师兄?” “跟我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杜元恺道,化遁光而去,唐宁赶忙跟上,行不多时,来到山亭峰一座洞府前。 杜元恺一挥手,一张符箓递进浓雾内,很快,洞府内一道遁光激射而出,停落两人面前,现出一脸色白净,身材修长男子,正是鲁星弦的徒儿马翼。 如今他已成功筑基,踏入筑基之境,他本是密保科弟子,故在此山峰建立洞府。 “杜师兄,唐师兄,久违了。”马翼开口道 杜元恺右手一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递给他道:“此次我两人回山门是为领取宗门下拨的灵石补助,这是我等给鲁师兄的谢礼,万勿推辞。” 马翼接过储物袋:“我代吾师谢过两位师兄。” “那就不叨扰师弟修行,我们俩告辞了。” 两人化遁光而去,杜元恺带着唐宁于各处“串门”,先后见了戒密院陶建兴,薪资部蒋中竹,掌印部孙乾。 杜元恺将唐宁介绍与他们相识,并将一份份供奉交给他们的“委托人”手中。 两人在各自洞府歇息了一晚,竖日,离开宗门,行了两日回到情报站。 “唐师叔,杜师叔。”情报站弟子见两人归来纷纷起身行礼。 “唐师弟,我即将卸任,这次的宗门补助灵石,咱们两人分了吧!除去郑道友、许道友那一份,我取一万灵石,其余归你。”杜元恺回到房间开口道,拿出储物袋准备掏出灵石来。 唐宁道:“杜师兄只要一日不曾卸任,就仍是本站主事。况且此次能够顺利申请道灵石补助,全是你多年辛劳有功,宗门念你功勋才批准,唐某岂敢贪天之功,这灵石是万万不敢奢望,愿杜师兄勿复言。” “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前几日,看鲁师兄的意思,好像对咱们情报站工作不大满意啊!”唐宁忽然说道 杜元恺微微一愣,笑了笑道:“鲁师兄作为情报科执事,要直面宗门压力,考虑的总比你我多一些。加上宗门财政紧张,导致部科经费缩减,他急于干出点成绩给宗门交差,故而对你寄予殷切厚望。” 唐宁道:“可要在朱家问题上想取得进展绝非朝夕之功可成,若操之过急反而事倍功半,若不干出点成绩给宗门交差,恐下一次申请灵石补助难以通过。” “我初来乍到,对诸多事宜尚算不上得心应手,更别提策反朱家子弟这般难缠的事,杜师兄深谋远虑,经验老道,还请赐教,交我一个法子,能应付宗门交差。至少能保障下次灵石补助的经费,否则我一上任就断了经费,还怎么开展情报站工作。” 杜元恺沉默了一会儿:“此事确实不能迫之太甚,当从长计议,至于如何向宗门交差,我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请杜师兄教我。” 杜元恺道:“目今的情况下你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多花费些心思在丁建阳上,用尽办法将他调回朱家,如此,也算一个进展。” “第二嘛!发展一名新的内线人员,从朱家那些外戚中着手,不一定要身尊位高,只要可以给宗门交差即可。你做完这些,我再给你在鲁师兄那里说说好话,请他出面争取一二。” “宗门和部科也知道你的难处,想来下次灵石补助问题不大。至于今后的事,就要看你自己了,诚如鲁师兄所言,宗门已今非昔比,对于财政这一块开始减缩,纵是我继续担任此位也无能为力。” “那便多谢杜师兄了。”唐宁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什么财政减缩,什么宗门压力,不过是鲁星弦借口而已,说到底不过他刁难的手段,两人心知肚明。 只要杜元恺肯帮忙说话,相信鲁星弦还是会卖他这个面子的,自己虽非鲁星弦心腹,在秦刚提议的缩减部科财政一事上,忤了他的意,和他对着干。 但罪魁祸首是秦刚,自己顶多是个随声附和的小卒,鲁星弦定然明白这点,他刁难自己也正是这个原因。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杜元恺摆了摆手。 …………………… 雕栏玉砌的台阶,琉璃金黄的瓦片,淅淅沥沥的雨滴不断打在过往军士盔甲之上,发出细微清脆的碰撞之响。 一队队持戟贯甲的侍卫走过,脚步整齐划一,神色庄重肃穆,这是汴京楚国王朝的东宫府邸。 一名狮鼻阔口男子悄然翻入宫内,潜伏于一队侍卫身后跟着他们前进。 那些侍卫每两人抬着一个袋子,冒雨匆匆前行,脚步匆忙,穿过数道宫门,来到一庭院前。 “怎么才来?太子已经发病,快控制不住了,快,快,赶紧抬进去。”庭院内一名面白无须,声音尖锐男子说道。 领头侍卫答道:“现汴京城内消息都已经传开了,人人自危,这几个还是我们破门抓来的,处理后事耽误了一点时间。”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快送进去。” 男子藏身于庭院阴暗角落,听着他们话语,对整件事来龙去脉有了大概了解,原来罪魁祸首是楚国太子,只是他抓这些人干什么用呢! 近年来,汴京城内总有一些童男童女无故失踪,起初无人在意,只以为是自己走丢,或人贩所为,随着失踪的童男童女越来越多,事情也变得扑朔迷离,诡异起来。 每至月中,满月之时,汴京城便会有童男童女失踪,坊间传言,是妖物吸食童男童女元阳之气。 及至现今,每月失踪的孩童数量越来越多,有时竟多达十余户。 汴京城内外,人人骇惧,家家闭户,不复外出。 男子本名谢庄,乃银狐情报站招募的情报人员,驻扎汴京,月前就此事展开调查。 经过一个月的排查摸索,他找到劫掠孩童的幕后黑手,乃是东宫太子府的侍卫,今夜,这些侍卫又外出“掠食”。 他一路尾随,跟着这些人到了郊外,眼见他们抢家劫户,劫掠孩童,杀人全族。 这些凡俗人性命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关键是要搞清楚罪魁祸首以及其动机,他怀疑劫掠这些孩童与修炼什么邪法有关,或许与魔宗脱不了关系。 屋子内低沉的吼声阵阵传出,那吼声令人心悸,似一头随时要暴走的野兽。 “太子殿下,人已抓来了。”领头太监说道 “吼。”屋内一声大吼传来,似兴奋,似痛苦,夹杂着极度压抑的情感。 “快,快,扔进去。” 众侍卫将麻袋从窗户仍入房内,只听得一声“彭”的大响,屋内不知发生了什么。 侍卫与太监纷纷退出庭院。谢庄悄然来到屋角,从窗缝中抬眼望去,这一看刹那间差点吓得魂不附体,惊叫出来。 第262章 京城诡事(二) 只见屋内横七竖八躺着数个孩童,全身无一件衣物蔽体,全部昏死过去。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背对着他,正在啃食一个孩童。 活生生的吃人。 谢庄这辈子也算见过不少阵仗,可这生吃活人还是第一次遇见,满地鲜血横流,那男子两手向野兽一般抓起一个孩童身上血肉,嘴中发出啧啧之响。 “噗”男子嘴中吐出一口碎骨,还夹带着些许血肉。 谢庄见此心下骇惧,全身毛发倒竖,只觉肝胆欲裂,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男子察觉,猛然回身,只见其双目赤红,满口血腥,嘴中还咬着一块血肉,已浑然没有一丝寻常人的模样,似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男子一声大吼,朝他冲来。 谢庄身形暴退,一把飞剑祭出,直接将男子穿胸而过。 那男子身上并无一丝灵力,显然不是修士,谢庄飞剑祭出,在他胸腹间破开一个巨大口子,飞剑穿胸而过,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岂知男子身形只是摇晃了一二,又冲他出来,谢庄没有防备,两人相距四五丈之距,男子速度极快,眨眼到他面前,一张口露出森然大嘴,朝他咬下。 啊!谢庄一声惨叫,脖颈被他生生咬下一块血肉。 飞剑白光一闪,男子脑袋掉落,身首分离,他身子晃了一晃,无头躯体竟然俯身将脑袋捡起,重新装在脖颈之上。 谢庄见此,心下骇惧,脑袋掉了,居然还能动作,这是什么怪物。 他不敢再做丝毫停留,转身欲走,一名男子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 唐宁盘腿坐于石屋之内,小白蛇在酒坛子里优哉游哉,忽然间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将石桌上仙珠母蚌收起,向小白蛇一招手,小白蛇身形一闪,钻进灵兽袋中。 “进来。” 房门推开,一貌美妇迎面走来,正是许清婉:“唐仙使,杜仙使请你赶紧过去。” 唐宁眉头一皱,他白日间在杜元恺屋内处理事务,才回到自己屋内没多久,这深更半夜,杜元恺急召自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起身化遁光而去,眨眼便到了杜元恺居室。 屋内,杜元恺、郑威两人正埋头商议着什么。 “杜师兄,出了什么事吗?”唐宁开口问道 “郑老弟带回消息,汴京情报点,咱们一名情报人员失踪了,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要赶紧撤离,我方才跟郑老弟商量寻找新的落脚点。” “人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玄鹰消息是三日前送来的,当时人已经与情报点联络弟子失联两日了。”郑威道,眼睛却瞅向其身后的许清婉。 这么说,至少已经过去五天了,若是专门针对他们而来的,现在撤离恐怕也为时晚矣,唐宁心下想道。 “失踪的是什么人?在何处失踪?” 杜元恺道:“失踪弟子名叫谢庄,炼气七层修为,他在失踪前曾奏禀一份消息,言汴京近年出现孩童无故消息的异事,疑与魔宗修炼邪法有关。情报点弟子回奏,他失踪前正奉命调查此事,至于在何处失踪,暂不知晓。” 他这么一说唐宁想起来了,数月前的确从汴京接到过一份情报呈奏,说是有大量孩童无故失踪,当时他作了批复,让其查清此事。 “唐师弟,你看,我等将情报室迁至此处如何?这本是我们预备的一个藏身之地。”杜元恺指着桌面上图册道。 唐宁抬眼一看,这张图册是楚国地形图,所有山川河流郡城标注的一清二楚,杜元恺所指的地方离此有千里之遥,位于仙玉郡与天娇郡之间。 “我没有异议,一切听从杜师兄安排。”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郑老弟,你将你们位置迁至这个地方。” “好。” “许道友,告诉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咱们立刻撤离。” “是。”许清婉应道,出了屋室。 没多时情报站警钟大响,地下室宇内众人慌忙集结。 唐宁几人出了居室,来到众人面前,杜元恺道:“汴京情报点弟子失踪,我们方位可能已经暴露,为谨慎起见,所有人立即撤离此地。” “是。”众人应道一行人出了地下室宇,踏上法器凌空而去。 唐宁与杜元恺两人先行一步,留下郑威与许清婉领着众人向新规划的情报室前行。 千里之地于筑基修士而言算不了什么,行了大半日,天光微微泛白时两人已到目的地,此名天仙山脉,整个山脉延绵百里。 杜元恺领着他来到一处被蔓藤遮掩的洞**,在墙壁上摸索一阵,地面轰然开出一条通道来,两人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杜元恺道:“咱们情报室每换一地,都要提前准备两处预备的藏身之地,以备不时之需,这种事情一向都是交给杨毅负责,由他寻找开辟新的藏身室宇。” 唐宁道:“实际上这么多日过去了,如若是有心之人,跟随着玄鹰一路行进,恐怕早已寻到我等藏身处了。我觉得咱们现在的联络方式还是不够隐秘安全。” “这事儿本来就有一定风险,哪能做到绝对安全呢?只能是尽量保障隐秘性。除非有私人恩怨,不然魔宗也不会大张旗鼓来报复,纵然摧毁咱们情报站,宗门立刻可以再建一个,反正那些内线人员的信息及联络方式宗门都知晓。”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地下室宇内,此地布局和先前那个地下室宇几乎一模一样。 “唐师弟,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唐宁知晓他问的是汴京情报弟子失踪一事:“有点怪异。” 根据谢庄的情报奏章来看,汴京童男童女无故失踪一事持续时间至少有两三年了,且大多发生在月中左右。唐宁原本不曾在意,以为是凡世间盗贼所为,成群结伙相约掳掠孩童,故随便批示了一下,令其查清此事。 可如今连谢庄都失踪了,足以可见此事并非凡俗之人所为,必是牵涉修行界修士,可修士掳掠孩童干什么呢?如若是为了修行之需,那所修之法必是邪恶至极的秘法。 以谢庄的修为无故失踪,说明对方实力至少达到炼气后期,可能涉及到筑基修士,或是一个团伙势力。 杜元恺点头道:“据我所了解的已知任何一种修行之法,都没有需要童男童女作为辅佐的,此事颇为怪异,因此我想请你亲自跑一趟,调查个明白,看看是魔宗捣鬼,还是什么邪魔外道在作祟。” “我需要汴京各情报站的配合,此事既牵涉到俗世孩童失踪,想来汴京情报站应该知晓的更多一些,但我没有这个权限。” “这个容易,向鲁师兄申请权限便可,玄鹰传信太慢,还是你亲自回一趟宗门,当面向鲁师兄呈禀此事。” “好吧!那我去了。”唐宁离开地下室宇,化遁光往落云山脉而去。 行了两日,来到宗门鲁星弦洞府。 唐宁将此事与其奏禀了一番,顺利拿到了他的授权文书,于是当夜离开宗门,往汴京而去。 …………… 天仙山脉,地下室内。 郑威与许清婉领着众人经过两日一夜跋涉,终于到了目的地,众人在此安置下来,各归其位司其职。 郑威来到杜元恺房内:“杜仙使,都已经安顿好了。” “嗯,你赶紧安排人与各情报点重新取得联络。” “我知晓。”郑威张了张嘴,似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咱们这么多年交情,还用得着这般吞吞吐吐吗?”杜元恺看他这幅模样问道 “唐仙使呢?怎不见他?” “他去汴京调查谢庄失踪一事去了。” “哦。”郑威点了点头:“杜仙使真的要走了吗?” “那当然了,宗门敕命已经下来,我现在是暂领主事之职,待唐师弟事务熟谙就得回宗门。” “那,情报站的事?唐仙使他…” 杜元恺道:“有些事,本来准备临别再和你谈的,既然你开口了,那咱们今日就说说吧!你虽是我一手提拔的,但在情报站干了这么多年,也算元老了,唐师弟此来接任情报站主事,你不用担心什么,做好自己本分就行。” “据我与他相处的这几个月来看,他这人是有心胸的,不会亏待你,这点你放心,以前怎么样,今后还怎么样。” 郑威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听闻唐仙使与婉儿颇为合得来,婉儿对他态度甚是和悦,他们…” 杜元恺笑了笑:“此事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许道友之所以对唐师弟颜色和悦异于常人,盖因两人是故交相识,唐师弟曾有恩于她,帮她报了全家大仇。且唐师弟已婚娶,据我所知,两人并无什么男女情分。” “原来如此。”郑威道,语气徒然轻松不少。 第263章 京城诡事(三) 杜元恺道:“郑老弟啊!这件事,我早想和你谈谈。你心仪于许道友,这没什么,问题是你们两人的身份,你应当清楚。你们是我招募提拔的,我自然不猜疑你们。” “可唐师弟,他初来乍到,你们两人既非他所提拔,又非宗门弟子,若真搅在一起,他岂能不心疑?这一点不可不慎啊!” 郑威默然不语,良久乃道:“如若婉儿愿意的话,我可辞去此职务,只协同她处理财务内政。” “你辞了职务,谁可接替?” “只待本站其他人一踏入筑基,我就主动辞去此职。” 杜元恺看着他好一会儿,缓缓说道:“郑老弟,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帮忙。可能有些难为你,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杜仙使何出此言,若无你提携关照,焉有我今日,旦有吩咐,莫敢不从命。” “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走之后,你在情报站帮我盯着一个人。” “谁?杜仙使是怀疑咱们内部有细作?” “唐宁师弟。” “什么?”郑威大惊:“杜仙使何意?请明示。” “我需要他的一些把柄,你明白吗?你不用做任何事情,只要替我盯着便行,若发现他有什么违反宗门法规的行径,立刻告知于我。” 郑威脸色数变,阴晴不定:“莫非杜仙使与他之间……” “非也。”杜元恺摆手打断他:“我跟他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上面有人对他很忌惮。” “是?他跟贵宗某些人有仇怨?”郑威小声问道。 杜元恺道:“宗门内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非恩及仇,也不是非黑即白。仇怨两个字远远谈不上,顶多只是有些不对付罢了。你知晓他为何会从宗门调任本站主事吗?” 郑威摇了摇头。 “因为有人不想让他在留在宗门内,简单的说,他不是我们想要的下一任情报科接班人。我上次和你说过,本宗有不少师叔都颇为赏识他。下面还有一句话,当时未说,现在告诉你,本宗内也有不少师叔厌烦他。” “我明白了。”郑威点头道,杜元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不容他拒绝。 他明白,至此,自己成为他们内部相斗的一颗棋子,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否则难有容身之地。 杜元恺道:“我们这么做,只是防微杜渐而已,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但却是个很有威胁的潜在对手。如果你能帮我们掌握他一些把柄,真到了那一天,能够派上大用场。” “需要什么样的破绽把柄能够对他这个级别的修士产生威胁,请杜仙使明示。” “当然不能够是经费、灵石这些蝇营狗苟的琐事了,想要引得宗门高层重视的把柄,必须是性质严重,譬如人或者情报一类,你明白吗?” 郑威道:“如若他没有这方面破绽呢?” 杜元恺笑了笑:“人一辈子哪有不大意的时候,你只要好好盯着就行了,经年累载下来,总会有些许小错的。” “是,我知晓了。” “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不要告诉任何人。” “明白。” 两人在屋室商谈良久,郑威出了房间,来到许清婉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清冷声音传来。 郑威推门而入。 “郑大哥,你来了,有什么事儿吗?”许清婉盘坐在蒲团上,神色冷淡。 “我就要离去,特来向你辞别。” “嗯。”许清婉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气氛有些冷场,郑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道:“听闻你与唐仙使是故交旧识,他即将接任情报站主事之职,以后你我都在他手下听命,他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 “方才我与杜仙使聊了一阵,听他所言,这个唐宁似乎对我们俩颇为忌惮。婉儿,若你愿意的话,我立刻辞去现在职务,帮你打理财务内政,可好?”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道:“郑大哥,我自入本站后,多蒙你关照,也欠你一份救命恩情。不过,男女之事,我确实无意,愿你今后勿复言。你若有所需,我自竭力报答。” 郑威苦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所需呢?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我只是…想你好而已,你若愿意,我怎么样都可以。” “不值得,你不知晓,我从前…” “我不在乎。”郑威打断道:“你从前如何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自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日思夜想,不可自拔。从前,我心中只有报家门之仇,活的有如行尸走肉,直到遇见你,我连报仇的心思都淡了。” 许清婉沉默不语。 郑威继续说道:“我并非相逼于你,也非挟恩情以图报答,只是一吐衷肠,望你不要误解。我不期望你立刻答应,我有的是时间等待,我先告辞了。” 直至他远走,许清婉才微微叹了口气。 …………… 汴京城车水马龙,人群往来如梭,一派繁华盛景。 城西八十里,一处道观内,唐宁遁光落地,径直往里走去。 “诶,里面是观主修行之所,你不能进去。”道观内,几个道者模样男子拦住他。 唐宁丝毫不顾,一直来到大殿,推门而入。 殿内一广额阔面男子盘坐于地,见他走入,面色一变,将众道者喝散,稽首道:“不知前辈莅临本观,所为何事?” 唐宁也不废话,左右一翻掏出令牌递给他。 男子接过令牌,神识一扫,立马恭敬行了一礼:“原来是上宗唐前辈,晚辈汴京东部情报站马应远,不知唐前辈莅临有何吩咐?” “让范尚来见我,我在此等他。” “是。”马应元应道,快步出了殿内。 唐宁盘地而坐,约莫过了二个时辰左右,门外传来敲门声响。 “进来。” 一浓眉大眼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弟子范尚见过唐师叔。” “范尚,汴京城在你情报站监测范围之内,我问你,近年汴京城内外屡有孩童失踪的异事,你为何不呈奏?” “禀师叔,情报站只负责修行界之事,汴京城孩童屡屡失踪,弟子虽有所耳闻,可这属于世俗界事,不归我等管辖,自然也不用上报。” “你认为这是世俗凡人所为?你对此事知晓多少?” “弟子未曾认真调查此事,只听闻似与楚国东宫府有关。” “太子东宫府?可在你们监测范围内?” “在。” “立刻去翻阅卷宗,查阅留音符信息,将事情调查清楚。” “是。”范尚应道,迟疑了一会儿:“师叔,这,部科规定…” 唐宁手一翻,拿出一张条文,扔给他:“这是鲁师兄授权文书,汴京所有情报站协助我调查此事。” “是,弟子立刻去调查。”范尚接过文书,退了出去。 唐宁亦出了殿内,化遁光直去,不多时来到汴京城一家银铺内。 “客官,需要什么货物。”肥头大耳的掌柜问道 “你便是王贤方?”唐宁将宗门令牌递给他。 那掌柜的一看,赶忙将铺门关上,小声道:“晚辈何闻见过唐前辈。” “王贤方,他在何处?” “就在后院,前辈请随我来。”何闻领着他穿过内堂来到后院一屋室。 内中一面色白净男子盘腿而坐,察觉到两人前来,他睁开双目:“是谁?” “是贵宗唐前辈来了。”何闻道 唐宁推门而入:“你是王贤方?” “弟子王贤方见过唐师叔。”王贤方起身行礼道 “我来此是为调查本站弟子谢庄失踪一事,他是如何失踪的?把你知晓的告诉我吧!” 王贤方道:“是,汴京城近年来屡有童男童女无故失踪,此事早已尽人皆知,弟子先前并不以为意,直到事情越闹越大,有时一月多至十余户孩童失踪,且大多是月满之期失踪。” “弟子因此疑心是有人拿童男童女炼什么歪门邪功,因而写了卷宗呈报此事。” “上月得师叔批复调查此事,弟子找来谢庄,将此任务交托于他,十日前,本是联络之期,弟子却未见他身影,于是急忙呈奏师叔,并转移了联络点。” 唐宁道:“也就是说,你们并不知晓他查到了哪里,在何处失踪。这个谢庄原本是负责哪一方面的?” “他一向负责与冯家内线联络。” “你对此事怎么看?” 王贤方道:“我觉得对方身份大概率是个散修,肯定不是得了完整传承,应是修了什么邪术误打误撞走上修行之路。如若是魔宗弟子的话,没必要跑到汴京来抓童男童女修行功法,且他们有完整的功法传承,不至于修此邪术。” “且用凡俗之人来炼功法,想必修为不是很高深,功法或许有些诡异,这可能是谢庄失踪受其毒手的原因。” 唐宁道:“那些失踪的孩童有什么线索?” “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特殊的。被掳走后,就没了踪迹。” 唐宁点点头:“我知晓了,此事你们不用管了,冯家内线你们要尽快和他联系上。” “是,前日,我已和他见过面。” 第264章 京城诡事(四) 唐宁出了银铺,回到道观。 入夜,范尚来了,拿了一叠留音符与卷宗:“师叔,已整理完了,东宫府中留音符与情报卷宗全在这里。” “直接说,查清楚了吗?” 范尚道:“根据我们翻看卷宗及留音符信息,那些失踪孩童的确是东宫府侍卫所劫,主谋是楚国太子,至于为什么暂不知晓,似乎是楚国太子得了什么重病,留音符中反复提到过几次,太子病发。” “这个楚国太子,你了解吗?” “此人姓楚,名邦杰,年三十四,无灵根,十四岁被立为太子,性豪奢,为人跋扈。” 唐宁翻看卷宗,里面记录的全是留音符记载的对话。 今夜之前务必要弄到手。 知晓。 快,太子要发病了,赶紧抬进去。 太子没事了吧! 好了,下个月的粮食准备好了吗? 卷宗里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对话。 “师叔,这事似乎没什么怪异的。都是凡俗事耳,太子病重,可能听了某些缺德方士之言,要以孩童之物为药引治病。这点小事,怎劳您大驾,亲自查探。”范尚疑惑道 唐宁道:“真要是这么简单,我自然不会千里迢迢跑来了。我收到奏呈,派人调查此事,最后失踪。我怀疑这个太子后面另有黑手,这个人才是汴京城孩童失踪的主导者,或许是练了什么邪功的修士。” 范尚道:“这么说,看来此事另有隐藏了,师叔,要不要我去太子府调查一番?” “不用了,我去会会他们,看看是什么邪魔外道作祟。半个月前,东宫府中,你们就没监测到什么吗?” “情报站对于这样的俗世王公府邸只是偶尔进行监测,太子府邸下方虽安有铜管,但并非时时监测,不然别说人手不够,光是留音符的消耗,灵石经费也吃不消。一般我们对于这样的王公府邸,一月监测一两次,若不涉及到魔宗信息,是不会严密监测的。” 唐宁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出了道观,化遁光而去。 ………… 东宫府灯火通明,婢女侍卫往来如梭。 唐宁遁入府中,径直来到太子楚邦杰的寝居,只见一个黄袍披身,熊腰虎背的男子盘坐在中央一动不动。 这是在干嘛呢?唐宁心里疑惑,此人身上毫无灵气波动,居然学修士一样盘腿而坐,看其坐姿手势,明明就是在引气吐纳。可他周身无半点灵力,天地灵气并不受其引导。 好一会儿,屋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太子,食膳已经准备好了。” “嗯。”楚邦杰轻轻应了一声。 房门推开,一群侍女鱼贯而入,只见每个人手中端着一个洗漱用的铜盆,上面盛放满满的食物。 鸡、鸭、牛、羊等物足足装了十几个铜盆之多,唐宁微有些惊讶,这么多的食物就是吃个几十日也吃不完啊! 楚邦杰睁开双目,起身来到殿内木桌旁,抓起铜盆内一只乳猪啃食起来,只见其血口大张,狼吞虎咽,没几时一只乳猪就被啃食干净。 他嘴上不停,拿起一只烤羊继续啃食,三下五除二又吃了个干干净净。 唐宁看的目瞪口呆,十几个铜盆里的食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被他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楚邦杰吃完食物,抹了抹嘴,似还有些意犹未尽,紧接着,他回到寝居盘腿坐下,继续引气吐纳。 毫无疑问,面前的这个仪表堂堂、熊腰虎背的汉子已完全脱离了凡人的范畴,硬要说的话,像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纵是野兽,也不能一顿吃下这么多食物,这个楚国太子,很是古怪。 殿内,一名太监指挥着众侍女将殿内收拾干净。唐宁悄然退出,遁入地底,一路尾随着众侍女而去。 “咱们太子可是越来越能吃了,现如今每顿都要十几只牛羊。” “可不是吗?听说太子病情是愈发严重了,这般下去,怎么得了。” 两名侍女小声交谈着。 “嘀咕什么呢?我警告你们,太子的病情,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谁说出去一个字,看我不打死她。”领头太监斥道 众人不敢再言语,端着铜盆到膳房后,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唐宁跟随着领头太监,到了一无人的拐角,现出身影,手一挥,太监软软倒下。 唐宁遁光一闪,带着其出了府邸,来到一荒僻的无人处,施展控魂术,神识侵入进其泥丸宫中。 那太监悠悠转醒,神情呆滞,双目空洞无神。 唐宁问道:“汴京城内外消失的童男童女是不是太子楚邦杰下令劫掠的?” “是。” “他需要那些孩童干什么?” “吃。” “什么?”唐宁大惊:“吃什么?” “吃那些孩童。” “为什么?” “治病练功。” “练什么功?” “不知道。” “我观他神志清醒,体魄强健,除了胃口异于常人,不像有病的样子?他究竟得的什么病?” “每至月圆之时,便会发病,状若封魔,需要食童男童女之血肉方能治愈。” “这些是谁告诉太子的法子,东宫府邸除了你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云翳仙师。” “云翳?他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来的东宫?现在东宫府何处?” “云翳仙师是仙家人物,三年前来的东宫,在东宫坤清殿中。” “太子这个病症是自小带来的,还是近年染上的?” “三年前患病。” 两人问答之间唐宁已大致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看来一切皆是这个云翳搞的鬼,不知练了什么邪功,控制了楚邦杰,使他患上这等怪病:“半个月前,有没有一名男子来过东宫府?” “有。” “他人呢?” “死了。” “谁杀得?” “不知道。” 唐宁一直盘问了半个多时辰,事无巨细通通问了一遍,而后神识退出他泥丸宫,那太监直挺挺倒了下去。 太子楚邦杰是三年前得此怪病的,发病后神志模糊,疯疯癫癫。 直至云翳来此,传了他治病之法才日渐好转,至此之后,太子食量一日日加大,然而每至月满之时仍会发病,病发时神志不清,状似封魔,需要食童男童女血肉方才抑制。 至于云翳,这个太监也不知晓其身份,只知是个仙家人物,唐宁猜测多半是个散修,太子的病症应是他搞的鬼。 只是有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云翳他这么做目的是为什么呢! 一个修行界人士,盯上一个凡人,搞东搞西,对他似乎并无什么益处。且这楚邦杰究竟是受了什么邪术,居然要生食婴孩以续命,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唐宁施展了术法将这太监尸首焚尽,又摸回东宫府邸,来到坤清殿,他遁入地底,在坤清殿内前行,整个大殿空无一人,方圆数十丈内,神识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人。 莫非是谢庄的行动是他产生了警觉,先一步逃之夭夭了?还是那太监搞错了地方?无论如何,此事不能再拖了,太监的消失必引起楚邦杰的警觉,若他也逃之夭夭可就有些麻烦了。 唐宁摸至太子寝居,楚邦杰仍盘坐在地,他现出身形,一挥手,周身灵力涌向其人。 楚邦杰睁开双目,只见他五官扭曲,青筋凸起,似在抵抗灵力的挤压。 唐宁轻咦了一声,这楚邦杰周身明明没有灵力,怎么能抵抗住自己灵力的压迫呢! 楚邦杰发出一声野兽般沉闷的低吼,全身蛮肉暴起,整个人身形瞬间壮大了几圈,将身上黄袍撑破。 唐宁凝眼一看,只见其胸前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从胸前直通腹背,他心下大惊,这胸口之处乃人五脏之心肺所在,别说是凡人,就是修士受此一击,也得立时毙命。 此人竟然安然无恙,实乃平生之未见。 唐宁不再留手,身上滚滚灵力涌出,向其挤压而去,楚邦杰立时昏死过去。 他遁光一闪,领着楚邦杰破屋而出,门口的侍卫还没来得及大喊,人已直挺挺倒下。 两人来到荒郊野外,唐宁将他随手一扔,一挥手,其身上衣物尽数化作齑粉,但见其整个人全身筋肉高高凸起,胸口处碗大的空洞。 令他大惊的是,他整个脑袋,脖颈处有丝线缝合的痕迹,像是脑袋掉了后缝起来一般。 其其全身上下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这是一个没有心脏的人。 唐宁灵力进入他体内游走,发现这个人不仅没有心脏,五脏六腑已无一处完好,心、肝、脾、肺、肾除了心脏被摘除,另外四脏已近乎溶解,成为一团黏糊。 这是个什么怪物?凡天地有灵之物,皆少不了呼吸吐纳及必要的五脏器官。此人五脏全无,却丝毫无碍?简直为所未闻。 第265章 京城诡事(五) 唐宁心下大惊,灵力退出他体内,神识侵入进其泥丸宫内,发现其泥丸宫神识海一片混乱,那一团神识微光早已支离破散。 这究竟怎么回事?此人不仅五脏全无,连神识也支离破碎。 神识通俗的讲乃是人的精神之力,是控制着人的思想及身体一切主导的所在。 不仅修士具有,只要是人,必有神识海,只不过修士经过修炼,神识更强大而已。 神识一旦破碎,轻者疯癫,重者失去性命。 俗世间那么多疯癫、或卧床不起的活死人皆是因为神识碎散。 楚邦杰五脏惧无,神识碎散,准确的说这个人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可为什么非但没死,看其神志也并不昏聩,吃食行走一切正常。 唐宁脑中飞速运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侵入楚邦杰泥丸宫的神识,将那些零碎的神识一一吞噬,占据其神识海。 “楚邦杰,还不醒来?”唐宁一声喝道 楚邦杰悠悠转醒,只见其双目赤红,猛然朝他袭来。 唐宁身形飞退,神识海中一荡,楚邦杰泥丸宫中分裂的神识回到自己识海中。 楚邦杰似一只完全没有理智的野兽,低吼着向他冲去。 唐宁一挥手,数道灵气激发,在他身上打出一个血洞,贯穿其身体。 楚邦杰丝毫不觉,速度不减,继续向他冲来。 唐宁手中数十道灵气连连射出,贯穿楚邦杰身体。 那楚邦杰依然不为所动,似乎察觉不到痛楚。 唐宁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挥出,将他左腿其根斩下。 楚邦杰猛然回过头,右腿跨出,嘭的一下摔倒在地,他毫不在意,起身一瘸一拐向他而来。 唐宁皱着眉头,又一挥手,将其左腿连根斩断。 楚邦杰倒在地面,匍匐着身体,双手做脚,爬着前进。 显然,他不达目的不会停下,唐宁挥手将他脑袋斩下。 楚邦杰终于停了下来。 唐宁望着四分五裂的肢体,眉头紧锁,显然,这已经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他没有五脏,神识碎裂,察觉不到痛楚,自身没有思想。 用行尸走肉来形容再合适不过,连自己的控魂术对他都不起作用,硬要比较的话,有点像尸傀宗炼制的尸傀。 尸傀需要人神识控制,发号施令,且没有生命体征。 而“他”不同,他能吃会睡,正常人具备的一切他似乎都有,能够听懂太监的话,知道饮食,说明有一定得思考能力。 唐宁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施展控魂术,将他残存的神识吞噬,才导致他这般疯狂,毫无理性的攻击。 他理性全无,但目标明确,不顾一切的攻击,类似傀儡指令。 照那太监所说,太子是“患病”之后,云翳才来的,不知那“云翳仙师”是用了什么手段将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啃食童男童女血肉又是为了什么呢?唐宁隐隐觉得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如今幕后黑手还未落网,只有找到云翳方可解开谜题。 东宫府邸太子被人掳走,侍卫被杀,消息迅速传到皇上耳中,宫廷戒严,整个汴京城被封锁。 大街小巷到处是兵马,挨家挨户的搜索,彻夜不休。 …………… 汴京城东有一座道观,占地甚广,周围数十里无有人烟。 道观山脚之下,有数队玄甲卫队昼夜来回巡视,免闲人叨扰。 一只羽骑飞速而来,被玄甲卫队截住,羽骑上男子掏出一面令牌,一翻交谈后,那玄甲卫队将领带着羽骑上男子快步向山上而去。 “国师修行禁地,不得擅入,你们是什么人?”道观大门之前,一人喝道 “请仙师转告国师,敝国皇帝有要事求见国师。”男子倒地下拜道 “什么事?” “敝国太子被妖人掳走,请国师出手相助。” “你们在此等着,我去通禀。” 那人身形一闪离开此地,没多时来到两人面前:“国师让你去见他。” “是。”羽骑上男子跟着他行了一段路程来到大殿,殿中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小人王韵,拜见国师。”男子倒头下拜道 “听说太子被人掳走,怎么回事?”老者睁开双目道 “今夜丑时左右,有一妖人深入东宫府,掳走太子,杀了侍卫而去,敝国国君想此事必是修行者所为,因此欲请国师出手相助。” 老者点了点头:“冯保,你和他去一趟吧!” “是。”旁边男子应道 他话音方落,面色突然一变,老者亦抬头向外望去。 冯保身形一闪,已出了屋外。 道观庭院内,四五名修士围着一名身着青衫的清秀男子。 “这位前辈,何事来我道观。”冯保赶到,开口问道 “情报科唐宁,有事拜会马师兄。”来者正是唐宁,他一挥手将宗门令牌递给面前之人。 他接手银狐情报站主事,自不会穿戴乾易宗服饰,故而几人不知他身份。 冯保接过令牌,神识一探,确认了身份,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唐师叔,弟子冯保,见过师叔。” 其他几人亦纷纷行礼。 “马师兄可在?” “马师叔在殿内,请随我来。”冯保领着他来到正殿老者处:“马师叔,这位是情报科唐宁师叔。” 面前的老者乃是楚国主事马权益,原主事周茂早在十余年前就已退位,在宗门坐化而亡。 “唐师弟此来何事?”两人相互见过礼,马权益开口问道 唐宁看了眼殿内其他两人。 马权益挥了挥手:“你们退下。” 两人退了出去。 “这人是楚国朝廷官员吧!”唐宁见其中一人身着朝廷大员服饰,开口问道。 “没错,楚国皇帝向我求助,言昨夜有人劫走他们太子,我毕竟领了个国师身份,有时候这些琐事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顾。” 唐宁笑了笑:“巧了,我正要和马师兄说此事,劫走楚国太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哦?唐师弟为何劫他?” 唐宁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完整复述了一遍。 马权益听完后眉头紧锁:“竟有此等诡异之法?” “没错,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那人五官俱无,神识碎散,却行动如常,不惧任何致命伤害,我将其双腿斩掉,他仍向我扑来,似傀儡一般。最后还是斩了他头颅,他才消停,此事我已通过玄鹰向宗门禀告。” “唐师弟需要我做些什么?” 唐宁道:“此事幕后黑手乃是那自称云翳的修士,如若找不到他,难以知晓真相。我知马师兄在俗世王超素有名望,可挨个审问太子府东宫之人,总会有人见过其模样,令画师作图像于我,我可通过情报科人手大范围找寻。” “另外,毕竟事情涉及东宫太子,恐不好收场,搞得人心惶惶,望马师兄能够将后事处理一番。” 马权益道:“此事甚易,不妨将所有事情推与那“云翳”身上,如此可顺理成章让东宫府人画其图像,我稍后便去皇宫见楚国皇帝。”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马师兄了,我先告辞了。” “图像我会让人送至你们情报科的联络点,免得唐师弟来回折腾。” “多谢。”唐宁离开道观,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情报站联络的那座道观殿中。 “唐师叔。”范尚正在殿中等候着他。 唐宁道:“从今起,放下一切事务,让汴京所有情报站全力侦查这个云翳下落。稍后马师兄那边会有人送来其画像,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务必找到这个人。我已向鲁师兄申请,要求所有情报站协助,用尽一切办法,只要他还没离开楚国,必须要找到他。” “唐师叔,这个云翳到底是什么人?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搜寻?” “你不明白,这个人很诡异,就目前修行界已知的手段来说,都没有这样的例子,只有找到他,才能弄清背后的一切。去吧!” “是。”范尚应道,领命而去。 唐宁盘腿而坐,闭目炼气,等候着他们消息。 约莫未时左右,马权益座下弟子冯保送来了云翳其人画像,只见其身材高瘦,脸色红润,上唇微微几个须发,年约莫四五十岁左右,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气。 唐宁令范尚临摹下来,发至情报站各人手中,全力侦测寻找。 过了三四日,范尚来报告,言发现了云翳踪迹,在轩广郡。 轩广郡距汴京有千里之遥,属汴京南部。 唐宁立马启程,行了半日,来到轩广郡临界的潜易郡一家商铺内,还未等掌柜开口,他直接将令牌递给掌柜:“让任广治速来见我。” “是。”掌柜确认了身份不敢耽搁,快步离开商铺而去。 唐宁自到楼上歇息。 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一名燕颔虎须男子来到二楼,在门外行礼道:“弟子任广治拜见唐师叔。” “进来吧!”唐宁一挥手,房门自开:“听闻你们发现了云翳踪迹?可知其具体方位?” “是,近几日我们发觉轩广郡屡有孩童失踪,于是顺着这条线索追查,果然发现一名行迹可疑的男子,我们的人一直跟到一座深山中才失去其踪迹,估摸他就藏在那深山内。” 第266章 京城诡事(六) 唐宁眉头一皱,楚邦杰掠夺孩童是为了啃食血肉,压制“病情”,这云翳是为什么呢?莫非… “速带我去。” “是。” 两人出了商铺,到了一无人处,任广治脚踏起飞剑,腾空而起。唐宁跟在其身后,行了半日,来到轩广郡一山林间。 任广治从怀中抽出一黑色长条物,将引线一拉,长条物直飞冲天,化作绚烂的漫天烟火。 山林间各处数道人影脚踏法器腾空而起,来到两人面前。 “怎么样?那云翳还在此间吗?”任广治问道 “定然在此,自他落此山中,我等在这守了三日,没有见任何人出入此山林。”一人答道 唐宁问道:“他什么修为?” “炼气八层修为,那日就是我一直尾随着他来到此山。”另一人答道 唐宁点了点头:“你们继续守着,我去寻他。” 说罢化遁光而下,此山延绵十余里,唐宁落入山林中,神识放出,逐步搜寻。 以他的修为和神识力,全力搜寻,方圆七十丈之内,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逃得出他的神识搜寻。 一般的筑基中期修士,神识最大范围只能覆盖方圆四五十丈,因他修炼神游决,神识锤炼的比一般人更强,因此能覆盖七十丈之地。 唐宁在整座山峰进行地毯式搜寻,只不到一个时辰便发现了云翳藏身之处,在一个蔓藤遮掩的洞**,他神识探知,有一人盘腿而坐,周身有灵力怀伺,洞穴角落处,还发现几个有呼吸的孩童。 唐宁遁光一闪,入了那处洞穴,云翳发觉有人潜入,猛然睁开双目,正要逃离,却为时已晚。 唐宁来到他身侧,一只手抓向他肩臂,滚滚灵力向他周身涌去。 那云翳一声低吼,全身蛮肉凸起,将衣裳撑破,整个人身形壮大了几圈,死死抵抗着灵力侵袭。 可凭他炼气八层修为哪能突破唐宁灵力禁锢,唐宁全力出手之下,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唐宁俯身灵力入他体内,发现他身体情况和楚邦杰差不多,体内五脏已化作一团黏糊。 莫非幕后另有其人,这云翳也只不过是另一个楚邦杰? 唐宁不敢贸然对他施展控魂术,怕他如楚邦杰一样完全失去理智。 他方才想要逃离的举动表明他并不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唐宁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他涌泉穴、灵海穴、泥丸宫。左手一翻,一颗丹药灌入其口中,手指一点,一道灵力注入体内,没一会儿,云翳悠悠转醒。 其一睁眼,见唐宁在侧,面色大变,一个跃起便欲逃走。猛然间感觉到周遭大量灵力向自己挤压而来,压的他动弹不得。 云翳又惊又怒:“晚辈与前辈无冤无仇,前辈意欲何为?” 唐宁见他神志清醒,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需如实答来,若冥顽不灵,我即刻摘了你脑袋。” “不知前辈要问什么,晚辈说了,前辈就会放过我吗?” 唐宁冷哼一声,手指一点,一道灵气激射而出,洞穿其腹部,留个一个小指大小的透明窟窿:“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云翳腹部贯穿一个空洞,却似若未觉,脸上没有半分痛苦之色,他神情一阵变幻,最终不得不屈服:“前辈请问吧!” 唐宁见他这幅模样,心下思量,这恐怕是第二个楚邦杰。于是问道:“你姓甚名谁,什么来历,从实说来。” “在下名徐云翳,原江东旬安郡人士,世代耕田为生,五十年前,吾师从我家过,将我收为徒儿,自此随他修行,踏上修行之道。” “你师父是谁?” “与我一样,一介散修,姓名不足道,他自称西柳道人,三十年前已坐化了。” “楚国太子楚邦杰所患病症是不是你搞得鬼?” “和我没有关系,我要有那般能耐,焉能被前辈所擒?” “那他为什么会如此?五脏俱无,神识碎裂,却能与常人无异。” 云翳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么巧,你会找上他?” “因为他和我患了一样的“病症”。” “这不是你能找上他的原因,你一个散修既无情报来源,又无家族势力,你怎知道他和你患了一样的病?” “此事纯属巧合,前辈或不信,但晚辈所言句句为真。我途经汴京,经过东宫太子府附近,能隐隐感觉到周围有和我一样气息的人,我顺着这感觉寻找,就找到了太子楚邦杰。” 唐宁眉头一皱:“什么感觉,说清楚些。”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真要形容的话,似血脉中的联系,我能感觉的到周围有同我一样“病症”的人,越靠近他们,我血液翻滚的越强烈。” 唐宁盯着他默然不语,心灵感应,血脉联系。 修行界这类秘法多不胜数,别人不说,自己茹茹就和自己种下过“心命结”,照她说法,不管离的再远,也能感觉到自己存亡。而她师父也能通过秘法感应道她的方位。 “你以前可曾与楚邦杰相识?” “从未会过面。” “你们为什么要捕抓那么多孩童?” 徐云翳神情凄怆道:“我也不想如此,但为了活命不得不如此,那些童男童女是我们救命的药。” “此话怎说?” 徐云翳道:“我们一旦发病,神志会陷入昏聩,自己做什么完全不清楚,只是异常渴望血食,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一定要说的话,就像人在沙漠中受烈焰炙烤渴望有水一样,我们发病的煎熬程度比之百倍有余。” “只有人的血肉能够缓解那种痛苦,而未经人事的童男童女血肉则更为鲜美解渴,因此我们抓那些孩童作为解药。谁也不想这样,活的半人半鬼,但没有办法,这不是能够自我控制的。” “一旦发病,啃食血肉便成为本能,那时神志会昏迷,只依照本能行事。” 唐宁道:“你抓这些孩童就是为了“治病”吗?你怎知童男童女的血肉更有利于缓解你的病症?” 徐云翳苦笑道:“吃得多了,就知道了。” “我观你现在神志清醒,与常人无异,你大概多久发一次病?发病的时候自己知晓吗?” 徐云翳道:“平常没事时确实与常人无异,发起病来就完全凭本能行事了。每至月满之时便会病发,月满前几日能隐隐感觉到,身体会无比狂躁,神志会逐渐不清醒。” 唐宁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思量,月满之日,是一月之中阴气最为浓郁之时,天地是由阴阳二气交汇而成的,日代表阳,月代表阴,月满则是至阴。 徐云翳与楚邦杰都是月满发病,会不会与天地阴气骤增有关? “楚邦杰是个凡人,他不知晓自己体内情况,你是个修士,应知晓体内五脏已经溶解,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实不相瞒,最初我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也吓了一大跳,后来就慢慢习惯了。若说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发病的时候,其余时间,我与常人无二。” “你什么时候患的此病症?” “约莫四年前吧!” “什么时候五脏开始溶解的?这一过程持续了多久?” “我不知道。” 唐宁眉头一皱:“怎么会不知道。” “的确不知道,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是怎么患病的。我只记得我人生前三十年和最近几年的事情,中间有一段时间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那你第一次发现自己体内五脏溶解是何时,总该记得吧?” “四年前,我在华南凤岗郡一处荒郊野岭醒来,那时候我发现了自己体内的异样,至于之前的事情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你患病以来,除了五脏溶解和发病神志不清之外,自身还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变化吗?” “饥饿,特别饥饿,我每日要吃好几颗辟谷丹,另外,我似乎感觉不到痛楚。” 唐宁道:“我在擒拿楚邦杰的时候,他正好发病,不顾一切向我冲来,我将他身体打得千疮百孔,穿透了无数窟窿,他丝毫无碍,你也是一样吗?” “我不知道,我自患病以来从未受过大伤。那一日,有一修士闯进东宫府,和楚邦杰交上手,楚邦杰胸口被贯穿一个空洞,我才知他不惧刀剑破体之伤,至于我是不是和他一样,我没试过。” “那个修士是我派去的,他最后怎么样了?” 徐云翳道:“被我们吃了,那日正是发病之期,我早有储备,吃过几个婴孩后已经抑制了病情,听得府内异响,我赶过去一看,那修士正与楚邦杰战至一起,我出手相助,将他杀了。” “我病情虽得到控制,可一番打斗,神志又有些恍惚,心底渴望血肉,于是和楚邦杰一道将他分食了。” 第267章 归宗 唐宁听他此言心里涌起一阵寒意:“你发病之时要吃几个孩童才能抑制病情?” “最初只一个便可,如今“病情”似愈加沉重,至少得要三四个方行。” 这病居然会越来越沉重?究竟是什么原因,唐宁脑海思绪电转,想不出来他们为何如此:“我要试试你身体是否如楚邦杰一样,不惧致命之伤,不知你介意否?” 徐云翳苦笑道:“我有别的选择吗?” 唐宁手指一点,一道灵力激射而出,透过他胸口,贯穿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 徐云翳神色不变,看了看胸口的大洞:“看来是不怕的。” “你说你能感应到周围同你一样病症的人,这个范围有多大?” “方圆两里之内,我能隐隐察觉。” 方圆两里,可比修士神识好使多了,唐宁皱眉问道:“这几年来,除了楚邦杰,你可还遇过和你同样病症的人?” “在华南宣威郡遇到过一个。” “哦?他现在何处?” “死了。” “死了?如何死的?被人杀了?” “自己发病死的。” “他没有和你一样食人血肉吗?” “食了,但还是死了,他患病比我早一年,那日发病,突然爆体而亡,化作一滩血肉。” “比你早一年?他在凡人还是修士?” “修士,那时我们还不知晓童男童女效果要比普通人好,怕引起人警觉,都是抓山贼盗匪为食。我不知他是病入膏肓而死,还是未得良药缘故,因此我每天都很担心,一是害怕被人发觉,二是怕突然某一天和他一样爆体而亡。不过…”徐云翳欲言又止 “怎么?” “他好像和我有所不同。” “哪里不同?” “我们虽然患一样的病,但他似乎并不能免疫痛楚,有一次我们去抓山贼,之中有一名刚蜕凡的修士,拿刀在他脚跟划了一下,我见他面有痛色。” “有此事?”唐宁沉吟了一会儿:“以我的能力,恐怕治不了你的病症,我欲带你回宗门,请师叔们出手,你可愿意?” “不知前辈贵宗何派?” “我乃乾易宗弟子。” “若能治得了我的病症,在下生当衔环,死当结草以报前辈大恩。” 唐宁之所以带他回宗门,当然不是为了给他治病,主要是为了研究他的“病症”。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修行界像他这般的情况可以说闻所未闻,背后究竟是何人作祟,幕后黑手是何目的,都得一一弄清楚,有这么个活标本,自然不能放过。 唐宁灵气包裹着他化作遁光,腾空而起。 埋伏在四周的情报站弟子见遁光升起,纷纷御起法器赶来。 “这个人我要带回宗门处置,山洞中婴孩你们各送归其家。此事干系重大,你们平素需多加注意,若辖内还有婴孩消失之事,立刻调查上报。” “是。”众人应道。 唐宁带着徐云翳一路飞遁,行了三四日,来到落云山脉。 他一挥手,一张传音符没入大阵内,没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唐宁挟着徐云翳入了宗门来到护山科办事处。 “唐师叔。”护山科轮值弟子向他行了一礼,翻开书册递给他,上面中间一行写道:道丁七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情报科唐宁回归宗门。 唐宁将宗门木牌递给他并在书册上签字画了押。 那弟子望向徐云翳:“这位是?” “这是我自宗门外带来的散修,有重要事宜,需呈奏掌门。” “非宗门修士需部科管事批准才可带入山门,此事非我所能主张,唐师叔请稍后,我这就去禀知顾师叔。”那弟子言道,快步上了殿阁两楼。 很快,一名札髯满腮的男子下了阁楼来到唐宁面前:“唐师兄,此是何人?带回山门所为何事?” “此事要向掌门面禀。” “可有掌门或清玄殿手谕?” “没有。” 男子道:“既如此,按宗门法规,此人要暂时扣押在这里,你领了掌门或清玄殿喻令才可放人。” 唐宁点了点头,对徐云翳道:“你先在此等候,我去向掌门通禀此事。” “是。”徐云翳应道 唐宁出了护山科办事处,化遁光而去,来到鲁星弦洞府,一挥手传音符递入。 浓雾散开,唐宁径直走入,来到其主室。 “唐师弟,你怎回来了?”鲁星弦盘坐于蒲团上问道 “几日前,我让汴京情报站呈奏的加急卷宗鲁师兄可见了?” “前日我见过了,怎么?出了什么事?” “今日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唐宁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鲁星弦听完眉头一皱:“竟有这等事情?” 唐宁道:“人我已经带来了,现扣押在护山科。鲁师兄,此事我觉得非同小可,他并非个例,可能有一群这样的人,其背后定然有人在弄玄虚,目的暂不明确,但我想幕后之人必是有所图谋。” “就他们“病症”来看,十分诡异,修行界从未听说过这般异事。我想面见掌门,通禀此事,请师叔们裁决。” 鲁星弦点头道:“着实有几分诡异,走,我领你去面见掌门。” 两人出了洞府,来到乾兴殿。 殿门外两名轮值弟子拦住二人,其中一人道:“鲁师兄,到乾兴殿所为何事?” 鲁星弦道:“我有重要事情要向掌门汇报,望余师弟通禀一声。” “你等等,我去告知掌门。”那人道,化遁光而去。 约莫盏茶时间,那弟子复回到乾兴殿道:“掌门让你直接去洞府向他禀告。” “是。”鲁星弦应道,两人来到掌门魏玄德洞府。 洞府外早有一身材高瘦,面色嘿呦男子候着。 “鲁师兄,随我来吧!”那男子道,领着两人向洞府内走去。 魏玄德的洞府极为气派,如俗世皇宫般巍峨雄阔,却又多了几分清净,几人穿过水榭亭阁、桃园湖泊,来到一间装饰典雅,雕梁画栋的室宇内:“你们在此稍后,我去报禀掌门。” 不多时,魏玄德从外走至,两人赶忙躬身行礼。 “鲁师侄,听闻你们情报科有要事禀奏,出了什么事?”魏玄德坐于上座问道 鲁星弦将唐宁所言复述了一遍。 魏玄德眉头一皱:“有这等奇事?” “是,唐师弟已将此人带入山门,现扣押在护山科,需掌门喻令方可放人。” “李玄。”魏玄德喊道 候守在门外的男子走入行礼道:“掌门,有何吩咐。” 魏玄德左手一翻,将宗门令牌与他:“你持我令牌,去护山科,将唐宁师侄擒来的人领来。” “是。”李玄接过令牌转身离去。 “唐师侄,此事除了方才鲁师侄所言之外你还了解多少?” “弟子修有一门秘术,能够控制他们神魂,凡被我神识侵占之人,皆听我命令行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在我用此秘术侵入楚邦杰神识海时,不仅发现他神识破碎,而且他完全不受我操控,一醒来就对我疯狂攻击,完全失去理智,这般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哦?”魏玄德惊疑道:“这会不会与徐云翳所言的失去记忆有相关呢?” “有这个可能,他们的情况绝非偶然巧合,定有人操纵,只是不知这幕后之人用了什么法子才导致他们变成这般模样,又为什么将他们弃之不顾?弟子想背后定有阴谋,因此将他擒上山来,若众师叔们能令他恢复记忆,或许可找到蛛丝马迹。” “嗯”。魏玄德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李玄领着徐云翳到了:“掌门,人带来了。” 魏玄德身形一闪,到了徐云翳身侧,一手按着他肩臂,只见徐云翳整个人瞬间胀大,圆鼓鼓,似乎随时要爆裂一般。 徐云翳面无表情,魏玄德放开手掌,眉头微皱:“果然有点古怪。” 徐云翳胀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眨眼就恢复如初。 巍玄德道:“我方才以秘法将纯阳灵力输入你体内,你有什么感觉?” 徐云翳答道:“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觉暖洋洋的。” “你在病发之时是什么感觉?” “全身躁动,神志昏聩,渴望血食。” 魏玄德沉思了一会儿,左手一翻,拿出一白玉瓶,打开瓶口,从中倒出一滴黑色液体洒在徐云翳身上。 那黑色液体不知何物,方一接触他身体,迅速随着他周身蔓延,眨眼间覆盖他全身,整个人如同抹了黑色膏药一般。 徐云翳眼神渐转赤红,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魏玄德一只手按在他头顶,微微闭目。 徐云翳吼声渐渐高亢,五官扭曲,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几息后,魏玄德放开手掌,徐云翳双眼一闭,直挺挺倒了下去。 “掌门,他到底是什么病症?”唐宁开口问道 “他似乎被人炼制过。”魏玄德手抚着长须沉吟道 “炼制?是尸傀宗搞的鬼?” 魏玄德道:“不像尸傀宗的手法,其实炼制这个词不是很准确,不如说是改造,他身体被人刻意改造过,体内阴阳失衡,不仅五脏惧无,连灵海穴也有人为改造的痕迹,他体内灵力运行的方式很奇怪,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要进一步观察研究才行。” “此人就暂且留在宗门,交给禁秘科弟子。你们继续关注此事,要查清幕后是何人所为。” “是。”两人应道 “你们去吧!发现其他线索立刻通禀。” “是,弟子告退。”两人出了魏玄德洞府,回到中指峰。 鲁星弦道:“唐师弟,追查这幕后舵手的事情交给部科下面的情报站,你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朱家及尸傀宗身上。” “好。”唐宁点头应道,两人分道扬镳。 第268章 计划 唐宁在自己洞府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出了宗门,行了两日,来到天仙山脉情报站地下室。 “唐师叔,唐仙使。”几人纷纷起身 唐宁点头示意,径直来到杜元恺房间,敲响石门。 “进来。” 唐宁推门而入。 杜元恺道:“唐师弟回来了,我前几日接到你的玄鹰传信,如今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我擒到了云翳,没想他也只是个受害者,我将他擒回宗门,请掌门发落。” “见了掌门?掌门怎说?” 唐宁道:“掌门让他留在宗门,供禁秘科弟子研究,我来之前,鲁师兄让我们别插手此事了,他会另派人处理。” “这人真这般诡异?不惧刀砍斧劈,受了多重的伤也无碍?” “确实如此,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他全身五脏六腑化为乌有,神识碎裂,只有啃食血肉才能抑制病态,平素时间与常人无二。” 杜元恺沉吟道:“此事你如何看?” “主要不知晓那幕后之人弄出这些怪物来,动机和目的是为何?我想此事不会那么简单,背后之人必会有其他动作,他弄出了这些人,又不管不顾,我觉得这些人可能是无用的弃子,真正有用的人我们还未发觉。” 杜元恺点了点头:“不说这个了,此事有鲁师兄他们负责,不会出什么乱子,唐师弟,前几日,秦川情报点推荐了一个人选,你看看如何?” “什么人选?” “谢庄不是死了吗?咱们得补充人手,我们情报站的编制是三十六人,超出这个编制的经费就得我们自己掏了,如今谢庄死了,空出一个缺位,秦川那边推荐的这个人,你看看。”杜元恺翻出一份卷宗递给他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 秦川情报点推荐的人,名杨一帆,是个散修,家以耕田为业,父母被尸傀宗杀害,他逃得一命,机缘巧合之下入了修行界。 卷宗里详细记录了他的出身,以及父母因何被杀,他如何逃过一劫,及怎样踏上修行之道。 唐宁微微皱眉:“杜师兄之意如何?” 杜元恺笑道:“我马上要卸任了,这些事情当然是由你做决定了,毕竟招募过来后他在你手下当差。” “放一放吧!秦川如今已陷魔宗之手,说不定会派人打入我们内部,这个人,我觉得并不是太可靠。” “那好吧!我回绝他们便是了。” “杜师兄,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朱家那边,我想要朱家所有子弟的资料,看看有无合适人选。” 杜元恺道:“这个可以找鲁师兄,让他给下面情报站下道密令,收集朱家子弟信息。” ……………… 巍峨雄阔的阁楼,水晶宫灯摇曳。房间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乐悠扬。 冰肌玉骨的美人儿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身着白色拖地长裙,珠圆玉润的美腿若隐若现。 座中两名男子各搂着一娇媚女子,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其中一人面方口阔,脸色黝黑。另一人肥头大耳,身形肥硕,略显猥琐。 一曲音罢,侍女们纷纷退去。 “朱兄,近日我三番去你府宅寻你,你府中下人每每欲言又止,究竟出了何事?”脸色黝黑男子问道 肥胖男子面色不快说道:“别提了,我前段时间因赌戏输了不少灵石,手头微有些紧,就在阁楼里暂借了些灵石。谁知被朱嫣然察觉,将我告至六叔处,害我被关了三个月紧闭。” “原来如此,我还道朱兄去哪快活了呢!前几日听闻老兄回府,今日特地赶来,本欲请朱兄去秦川望西川阁楼,尝尝那灵酒与修行炉鼎,好给老兄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何须那般破费,魏老弟一番好意我心领了,我这天骄阁酒水虽不如望西川那般美味,这美人儿,可丝毫不差,魏老弟酒足饭饱,可得好好享用一番啊!”朱姓男子说道,双手伸进怀中女子衣中一番肆意乱为,直将那女子撩弄的气喘吁吁。 “今日是我给朱兄接风洗尘,怎能让朱兄反宴请小弟来?” “诶,此是何言。这是我自家地盘,朱某虽不才,但好歹也是天骄阁管事,这点权还是有的,魏老弟在自家玩耍还要破费,岂不让人笑话朱某。” 魏姓男子道:“既如此,那便多谢朱兄,待我等耍痛快后再去赌戏如何?实不相瞒,近日来我气运颇旺,頻战頻捷。咱们说好了,这赌戏费用就包在我身上,朱兄只管玩乐,可不能喧宾夺主。” “好,魏老弟如此豪迈,愚兄恭敬不如从命,今日我要一洗过去颓势,连胜他十场。”朱姓男子喜道,两人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魏姓男子道:“话说,朱兄作为此间管事,借用些许灵石不过覆掌之事耳,怎被如此重罚,贵府前辈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肥胖男子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朱嫣然在六叔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六叔一向对其颇多信任,因此才重罚于我。” “朱嫣然道友为何如此针对朱兄,莫非你们两人有什么嫌隙?” 肥胖男子撇了撇嘴:“她这人就是这样,心胸狭窄,好斤斤计较,我与她自来不合,她因此屡屡给我使绊,有机会我得让她好看。不提此人了,来,咱们喝酒。” 两人推杯换盏,酒过数巡,各领着怀中娇媚女子往小房间去了。 一番尽兴折腾后,两人穿上衣物欢颜笑语出了屋室。 刚推开门,门外一女子拦住两人。 “你干什么?”肥胖男子眉头一皱。 女子道:“嫣然姐说,让你们结了账再走。” 肥胖男子喝道:“你看清楚我是谁?我在自家阁楼耍乐还需要结账?你去,把朱嫣然给我找来。” “嫣然姐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天骄阁管事了,任何人在此耍乐都需要结账。” “你……”肥胖男子一张胖脸数度变幻,一阵红一阵白:“混账东西,这是我们朱家的产业,你不过是朱嫣然招募来的散修,凭你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这是我的意思,和她无关。”庭院前迎面走来数人,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少妇,肤色如雪,体态丰满。 “朱茂青,从现在开始天骄阁和你毫无关系,你若要来耍乐,我们欢迎,但该支付的费用一毫也不能拖欠。若还想像以前那般白耍,那就别怪我们公事公办,包括你那些狐朋狗友,天骄阁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朱茂青脸色十分难看:“朱嫣然,你不要太过分了。” “怎么?你连这几十颗灵石都没有吗?我忘了,族里罚了你一年薪俸,你要实在拿不出灵石,那就在这里干些小厮的活,直到把五十灵石抵足了再走。” “你…” 朱嫣然喝道:“没有灵石?来人啊!把他拿下。 “你们谁敢?” 魏姓男子见两人针锋相对赶忙打圆场,从储物袋中取出五十灵石递给她:“且慢且慢,今日是我给朱兄接风洗尘,朱道友,此是五十灵石,请收下。” 朱嫣然换了副脸色,盈盈笑道:“妾身本意并非针对道友,只是怕有些人耍无赖架势,让道友受惊了,我们非常欢迎道友来天骄阁玩乐。” “了解,了解,在下告辞。” “朱嫣然,你等着。”朱茂青恨恨道。 两人出了阁楼,朱茂青犹自意怀愤恨,口中喋喋不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魏老弟,今日之事你都看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必报今日之辱。” “朱兄不必在意,何必跟一女子斤斤计较,走,咱们去赌戏,我如今气运正旺,不可错过良机。” 明月高挂,繁星似锦。 魏姓男子与朱茂青勾肩搭背走出雕梁画栋的阁楼,两人脸上各有喜色。 “怎么样?我说最近势头正旺,可谓所向披靡,才几个时辰,就赢了他三百灵石。” 朱茂青笑道:“好,好,愚兄也是一扫往日颓势,沾了魏老弟旺势。” 魏姓男子道:“今日暂且别过,他日我再寻朱兄一道耍乐。” “好,告辞。” 两人御起飞剑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分道扬镳。 ………… 荒郊野领的丛林深处,一道身影御剑直下,落至一颗巨树前,现在男子身形,正是从赌坊出来的魏姓男子。 巨树下,早有人在此等候着他。 “怎么样?可取得了什么进展?” 魏姓男子道:“我已基本得到他信任,今日在天骄阁我探得他与朱嫣然矛盾颇深,我们或可从此着手,做些文章,一举将他拿下。 “我知晓了,我立刻奏禀师叔,请他定夺。你继续与其保持联系,接近他。” “好。” 两人商谈良久,各自离去。 第269章 谗言 天仙山脉,一只玄鹰在上空不断盘桓,鸣叫不休。 随着一声哨响,玄鹰一头猛扎入深林中,在一男子肩头停落,一张口,吐出一张封纸。 男子抚了抚它脑袋,玄鹰振翅而起。 ………… 唐宁盘坐在房内,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孔济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份卷宗,唐师叔:“这是郑前辈那边送来的加急情报。”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看了一眼,其上呈奏的乃是关于策反朱茂青事宜的进展。 唐宁如今已正式接任银狐情报站主事之职,全面接手情报站事宜,杜元恺半年前已回归宗门。 他上任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朱家方面取得进展,这关系到情报站今后的灵石补助,对于情报站来说是头等大事。 他通过情报科了解到朱家两百名子弟的基本信息,一一进行筛选,从中选中了朱茂青作为策反对象。 朱茂青出身不高,父亲名朱玄,母亲原是一侍婢,朱玄酒后宠幸了她,遂生下朱茂青。 朱玄自身修为不高,只有炼气八层之境,朱茂青又是庶出,在朱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嫡生兄长朱茂华。与朱茂青不同,朱茂华颇受朱家看重,灵根资质颇高。 朱茂青生母是一凡人,被朱玄醉酒宠幸生下朱茂青,逐渐色衰,朱玄本无意与她有什么瓜葛,只是醉酒乱性而已,自然谈不上什么情感,没几年她便郁郁而终。 朱茂青自幼由朱玄发妻抚养,对他颇为苛刻,少有管教,朱玄亦不大关切他,朱茂青在家中地位看似是个少爷,实际上也就比仆人高那么点。 直至他成功蛻凡,步入修士之列,这种情境才有所改善,但比之朱家其他修士亦低人一等。 朱茂青灵根资质中等,贪财好色,口碑颇差,加之出身地微,在朱家颇受排挤,被安排到天骄阁当管事。 天骄阁是专门供修士以耍乐之所,他们培养女修,自幼习得琴棋书画,并授以房中合欢秘术。 朱家在中原之地像天骄阁这样的楼阁足有六七个之多,朱茂青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名管事。 早在杜元恺未回归宗门之前,唐宁就开始实行这策反计划,他派出情报站弟子魏彦前往东牟郡结交朱茂青。 朱茂青贪财好色,又好赌戏,唐宁给了魏彦一笔灵石,让他接近朱茂青,两人在赌戏时“偶然”相识,魏彦卑辞厚币,很快便与他称兄道弟,情好意密。 朱茂青可能在朱家受排挤久了,内心压抑,被魏彦一番热诚相待,亦深自结纳,视为知己,不到一年,两人已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朱茂青只有炼气五层修为,在朱家地位低微不受重视,这个人纵使成功策反,亦于大事无益,以他的身份修为不可能知晓朱家核心机密,唐宁之所以花大把精力策反他不过是为了给宗门一个交代而已。 毕竟是朱家子弟,算是朱家内部人员,想必这条鱼足以松开鲁星弦的嘴,不至于让他找自己麻烦,在灵石补助这个问题上以莫名其妙的理由卡自己一道。 “好啊!魏彦已完全取得朱茂青信任,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唐宁笑道 “请师叔吩咐。” 唐宁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这个朱嫣然为人如何?” 孔济道:“此人刻薄少信,残忍跋扈,朱家七间阁楼,属天骄阁管教最严,死在她手中女子不计其数。但其在朱家后辈弟子颇有声名,天骄在她管理之下收益最高,是以甚得朱家叔伯被器重。” “不妨就在这个朱嫣然上使点法子,让他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孔济道:“我这就给郝昭传信,让魏彦离间他与朱嫣然的关系,加深两人的仇怨。” “朱茂青贪财好色,又胆小如鼠,只靠挑拨矛盾是没用的,必须得有人推一把,将他置于必死之地,才可为我等所用,此事还是我亲自去办吧!” “那,站里的事?” “你和任安协助许道友处理吧!” “是。” ………… 天骄阁内,两名男子押着一如花似玉,满身伤痕的女子走进一房屋内:“嫣然姐,人抓来了。” 朱嫣然起身走至那女子面前,抚了抚她额前青丝:“小玉,我可对你不薄啊!教你修行,助你蜕凡,供你灵石丹药,你为什么还想着要叛逃呢!” “嫣然姐,冤枉啊!定是别人陷害我。”女子大喊道 朱嫣然手一翻拿出一个香包:“哦?那这个东西不是你送出去的吗?” 女子面如死灰,嘴唇不断打颤,低着头一语不发。 “带下去,处以极刑,让其他人都看着,这就是不听话叛逃的下场。” “是。”两名男子应道,拖拽着女子向外走去。 “嫣然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女子不断哀嚎。 朱嫣然毫不理会,继续处理手头的账册,直至深夜,她出了房门,对守在屋外的女子道:“我去见六叔,将账册交与他。阁里的事情你们好生看着。” “好的,嫣然姐。” 朱嫣然出了阁楼,御起飞剑往西而去。 行不到半个时辰,身后一道遁光激射而至,径直朝她方向追来,很快便到了她身侧,其周身光华散去,现出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斗笠的男子身形来。 朱嫣然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妙,正要发问。忽觉周身磅礴的灵力向自己挤压而来,她面色大变,疯狂运转起体内灵力抵抗这如海灵力的侵袭,口中大声喊道:“前辈何人,晚辈朱家朱嫣然。” 她话音未落,周围灵力愈加澎湃,似巨山一样向他压来,朱嫣然只觉眼前一暗,昏死过去。 男子灵力包裹着她身体,化做一道遁光而去。 …………… 金碧辉煌的房间内,朱茂青与魏彦二人推杯换盏,欢颜畅饮。 “朱兄,这是我上次去秦川之时在望西川阁楼买的灵酒,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不醉不归。”魏彦举起酒杯道 “好,好,好。果是好酒啊!不瞒魏老弟,这望西川灵酒之美愚兄向来是只闻其名,今日托老弟之福总算一尝所愿了。”朱茂青道,两人一饮而尽。 魏彦道:“朱兄知晓愚弟近来气运正旺,赢了不少灵石,本欲请朱兄往那望西川一游,尝尝灵酒炉鼎滋味,但想兄家族事务繁忙,也就罢了此念头。于是托人从秦川买了这几坛子灵酒来,与兄一醉方休。” “多谢魏老弟,如今啊!也就你还记得愚兄了,什么好事都还念着我一份。” “朱兄乃朱家骄子,别人想结识还没门路呢!对了,上次在天骄阁听朱嫣然道友言,朱兄不再担任管事之职,不知贵府如今安排朱兄往何地任职?” 朱茂青叹了口气:“现如今闲游在家,族里并未给我安排差使。” “朱兄门户在贵府中亦不算差,一门四名修士,贵兄长在天南谷坊市任职,颇受重用,何不请他为你一言,谋个好差使。总好过这般闲赋在家,灵石丹药捉襟见肘。” “不提这些事了,魏老弟,来,咱们一醉方休。”朱茂青举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话说回来,我可真是为朱兄抱不平啊!不过是借用了一些灵石,就如此重责,连个差使也不与安排。没有谋生的差使,就没有灵石的进账,仅靠每月派发的那点薪酬,连个散修都不如呢!贵府前辈这么做,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朱茂青叹气不语,只是饮酒。 魏玄继续说道:“要说此事,还得怪朱嫣然道友,若非她在背后敬献谗言,搬弄是非,坏了朱兄声名,也不至如此。不仅害朱兄禁足三月,丢了天骄楼管事之职,更使贵府前辈对朱兄产生了厌烦之心。” “那日我俩在天骄阁宴饮取乐,朱嫣然道友说的话连我一个外人都觉得刺耳无比。纵是对外人也不至如此,何况是自家人呢!” “哼。”朱茂青冷哼道:“这笔账我迟早要与她算回来。” “朱兄若想报复,愚弟倒有一法子,可使朱兄扬眉吐气。” “哦?”朱茂青眼神一亮:“什么法子?” 魏彦神秘一笑:“不可说,不可说,到时朱兄自然知晓了。” 朱茂青狐疑的看着他:“朱嫣然这贱人可不好对付啊!本身有炼气九层修为,又颇受六叔信任,魏老弟到底有什么法子?” “法子自然有,只恐到时朱兄色厉胆薄,临阵畏惧了。” “哼,我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能让她尝受苦头,我有什么不敢的。” “此事且休提,朱兄,饮尽此杯。”魏彦道。 酒过五巡,两人皆面色微红,又喝了一番,两人酩酊大醉,勾肩搭背脚步摇晃着出了楼阁。 “朱兄,今日乐否?” “好,好。魏老弟,就此告辞,待下次愚兄手头宽裕了些,请你去那望西川饮宴。” “朱兄且慢走,这有酒无佳人作陪,岂非无趣,我早已准备了一个绝代佳人伺候朱兄,保证比你原先那天骄阁女子要强。” “哦?是那座阁楼的女子?” “非也,此人不是一般货色,不可枉架,只可屈致啊!朱兄,请随我来。” “好,我倒看看是什么样的佳人。” 两人御起法器,腾空而去,来到一座深山林中,在一木屋前驻足而停。 第270章 故技重施 朱茂青道:“魏老弟,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玄机?” “朱兄,绝世佳人就在里面,请。” 朱茂青推门而入,只闻得一股淡淡的异香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到处是红纱暖账,四周各点着一根香烛,散发着淡淡红烟,将屋内环绕。 整间木屋一片暗红之色,桌上掌着红色烛火,朱茂青感觉脑袋愈加昏沉,他掀开一层层红纱,暖账之中鸾被之下,一名体态丰满的美娇人儿静静的躺在那里,全身白净如玉,一丝未挂,面上覆着一层红色盖头。 朱茂青瞬间感觉口干舌燥,身体血气翻涌,他想也未想,直接扑了上去,将衣服褪进,抱着眼前玉人折腾起来。 直至天光泛晓,朱茂青折腾了一夜筋疲力尽,抱着怀中玉人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转醒,睡眼半睁之际,闻着怀中人的清香身体又有些蠢蠢欲动,一个扑身将她压在身上,正要施暴。 见她面庞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心下一个激灵冷颤,从她身上摔下。 昨夜他折腾了一夜的玉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嫣然。 此刻的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朱茂青。 绝望,杀意,愤怒。 她清冽的眸子里满是疯狂之意,朱茂青感觉全身被她一刀刀凌迟,寒意自心底涌来,瞬间背部湿了一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朱茂青喃喃自语,一抬头又看见她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朱茂青再承受不住,一声大叫,跑了出去,甚至忘了穿上衣物。 “朱兄,昨夜乐否?”朱茂青刚推开门,魏彦从旁边窜出,开口问道。 “你…你…你。”朱茂青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屋内那人难道不能算绝代佳人?莫非她伺候的朱兄不大满意?” 朱茂青惊魂未定,惊恐道:“她是,她是朱嫣然。” 魏彦不急不缓道:“没错啊!朱兄不是说要与她算账,前番她那般辱你,昨夜你可在她身上扬眉吐气了。” “你害我。”事到如今,朱茂青再反应不过来那可就真是傻子了,他明白,这一切都是魏彦设的局。 魏彦微微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帮朱兄如愿以偿,你不是与她不共戴天,对她恨之入骨吗?只要能让她受苦头,你什么都敢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昨夜可还快活吗?这么一个佳人在侧,想来必是快活似神仙,朱兄,我可真是羡慕你啊!”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朱茂青脑袋清醒过来,知晓他如此百般设计必有所求。 “我只是单纯的想替朱兄出一口恶气而已。我想朱兄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接下来的事情,朱嫣然目今被我制住,无法动弹。可她一旦恢复,回到朱府,你应该怎么办呢?贵府前辈会怎么处置你?” “怎么处置?”朱茂青一想到家族法规及刑罚,不禁寒毛倒竖,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滴下。 魏彦道:“现在有三条路供你选择,第一,立刻回到朱家,向贵府自首,坦白一切。” “第二,逃之夭夭,等朱嫣然回到朱府将你罪状告发,朱家派人擒拿你。当然,他们不一定抓到你,运气好的话,你或许可以躲过这一劫,东躲西藏苟活一辈子。” “第三,听我的话,这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没发生过?怎么才可以没发生过?”朱茂青似溺水中找到了根救命稻草,慌乱惊恐的眼神刹那间亮光一闪,急忙问道 “这个简单,此事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不就好了?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可是还有朱嫣然,她一定会向族里长辈告发。” 魏彦缓缓道:“是啊!她一定不会替我们隐瞒,要想这件事情全没发生,只有将她解决。” “你是说。”朱茂青瞳孔骤缩,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喃喃道:“不行,不行的,族里长辈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你以为他们知道你奸污朱嫣然后不会杀了你吗?你现在的罪名是,勾结外人对付自家人,奸污族内女修,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还是认为你那不把你当回事儿的父兄会站出来替你说话?替你向族里求情?” “我没有,我没有。”朱茂青大吼,看向魏彦,眼中杀气腾腾:“是你,是你陷害我。” 魏彦笑道:“他们会相信吗?你与朱嫣然本就有仇怨,他们会相信你是被别人陷害,还是认为你勾结外人蓄意报复?” “朱嫣然此刻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她会说你是无辜的吗?你那族里的人向来瞧你不起,有谁会为你说话?” “朱兄,我是为了你好,到时候我拍拍屁股走人,反正我一介散修,天涯海角任我去得,你呢?打算和我一起逃亡吗?” 朱茂青面色数度变幻,阴晴不定:“不对,不对,你没有这个实力,你背后是谁?是谁将她虏来的。” “是我相识的一位前辈,他是谁不重要,他和我立场一样,不会做任何有害朱兄的事情,这点我可以保证。” “你们这么做到底为什么?让你背后的人出来。” “朱兄,我想你现在更应该考虑如何妥善解决眼前的事情。你的时间不多了,再有两个时辰朱嫣然就该恢复了,如何做才能保全自己,你可要想好了,命运握在你自己手里,过几日我再找你,希望那时你还活着。”魏彦说罢,御剑直去。 朱茂青呆立原地良久,神情不断变幻,最终他走向了屋子。 朱嫣然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他,似要将他食肉寝皮,朱茂青全身寒意涌出,就欲夺门而逃。 他双腿微微颤抖,克制着内心恐惧,抬起头与其对视,眼见她丰腴白花花的身子,忽恶从心底起。 妈的,都已经这幅模样了,还这么横,今天就好好治治你,出多年来一口恶气。 他走向床边,扑向朱嫣然,狠狠折腾,这次他心存报复,不停折磨着她肉体。 良久,他起身穿上衣物,朱嫣然浑身已惨不忍睹,他出了木屋,回头施了个术法,几个火球砸向木屋,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没多时,便将整座木屋烧为灰烬。 朱茂青将火熄灭,踏上法器就欲离去。 “朱茂青,你可真是,好大胆子啊!”倏然身后飘来一句揶揄的话语,朱茂青猛然回头,神情惊恐之极,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只见一名面目清秀的男子笑盈盈的看着他,正是唐宁。 筑基修士。朱茂青眼神皱缩,全身冷汗浸出,此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此,他方才所做之事,岂不全被此人看去?想到这里,他额头斗大汗珠直落。 唐宁道:“不用紧张,你不是想见我吗?” “是你。”朱茂青瞬间反应过来:“你想要做什么?” “帮你出口恶气,怎么样?现在心里痛快了吧!我这里呢!也有一些事情想让你帮忙。” 朱茂青狐疑道:“你要我做什么?”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你没有任何损害,我上面有些人对你们朱家很感兴趣。当然,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对你们十分关心,你作为朱家子弟,我想应该能够提供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你是要我给你们提供家族消息。”朱茂青恍然大悟:“你是什么人?” “区区贱名不值一提,你只要知晓我是奉乾易宗旨意办事就行了。” “你是乾易宗弟子?乾易宗为什么要监视朱家?” “是关心,朱家作为中原两大家族之一,紧临秦川陇右,接壤魔宗,宗门很关心朱家动态,以及朱家高层的意向。” 朱茂青道:“你们找错人了,家族里长辈的事情我从来不知晓,也参与不到他们之间去,你们想从我身上得知他们意向,是打错了算盘。” 唐宁道:“你无需妄自菲薄,也不用这么快否决,我从朱家两百名子弟的名单中选了你,自然有你的用处。” “你兄长朱茂华在太南谷坊市任职,目今已是炼气十层修为,他若能成功筑基,你的地位自然能水涨船高。” “我知晓你与他关系不算太融洽,但说到底,你们还是兄弟,比外人沟通起来总要方便一些,你现在首要任务是与他搞好关系。” 朱茂青冷哼道:“兄弟?他可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他兄弟。” “那是你因为你没有体现自己的价值,等你有了价值,他自然会重视你。丹药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帮助你,你资质不算差,如果能够戒掉之前陋习,不是没有机会筑基的。” “你们能给我提供修行丹药?”朱茂青眼睛一亮。 唐宁道:“我说了,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提供丹药没有问题,前提是你能给我们带来多大价值。这么说吧!我们换个角度,变幻一下身份,你不是朱家子弟,我也不是宗门弟子,咱们只是单纯的生意人。” “我可以在你身上进行一些投资,但你要让我看到该有的回报。至少目前来说,你是我们安排在朱家最有价值的重要人物,我们不会亏待你。但如果你不能体现你的价值,我就要连本带利收回了,你明白吗?” 第271章 流言 朱茂青道:“可我只有炼气五层修为,你们要我做的事情远超我的能力范围外。” 唐宁道:“我们有时间,并不着急,你也无需着急,只要你诚心合作,保你平安无事,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们会用尽办法将你推向朱家高层。” “若你心存侥幸,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朱家虽是大族,料他们不敢公然找我的麻烦,自然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朱嫣然和乾易宗翻脸,这点你应当心知肚明。” 朱茂青沉默良久:“你们要我怎么做?”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和你联系,这是对你的一部分投资。”唐宁左手一翻,拿出十瓶凝气丹,扔给朱茂青。 这些丹药都是他在景云山脉,尸傀宗江东支派的藏宝地取得的。当年他卖了百余瓶纨灵丹,凝气丹却还有很多,一直没用出去,今日也算派上用场了。 凝气丹市场价三颗灵石一粒,一瓶要九十灵石,这十瓶也得九百灵石。 朱茂青接过丹药,心下微喜,对他的话信了那么几分。 “你好自为之,他日我会再来找你。”唐宁说罢,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朱茂青在原地伫立良久,看了看身后化作焦碳的木屋,眼神渐转凶戾,随之亦御上法器而去。 ……………… 洛石岭。 百余名民夫正在山岭间挖槽矿石,数十里外巍峨的阁楼内,丁建阳盘坐在蒲团上闭目炼气。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丁建阳霍然睁开眼回头一看,低声道:“是你。” “真是可喜可贺啊!终于突破多年瓶颈,到达炼气十层之境,离筑基亦不远矣!看来杜师兄的话对你刺激还真不小。”来人开口说道,正是唐宁。 他设计拿下朱茂青后,马不停蹄行了数个时辰来到天苍岭,遁入地底,一直摸到丁建阳阁楼修行之所。 “哼!”丁建阳冷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那日他听得杜元恺之言,只气的心肺欲炸,举止似癫似狂,差一点堕入魔境,一连好几日他沉迷在半疯半魔状态之中,耳畔总响起那句话。 朱家要将你休夫。 休夫,这是何等奇耻大辱,以他之心性如何能够忍受,那几日,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把自己给休了。 直到几日后,他心神渐渐平复,决心励精图治,专心潜修,就在他重拾修行之念的瞬间,忽然突破了困扰已久的瓶颈。 体内灵气流转,达到炼气十层之境。 后来,他才得知,朱家根本没有休夫的打算,一切都是杜元恺的诳语,是为了让他不再那么浑浑噩噩下去。 知晓真相后,他心中五味陈杂,就因其一句话,自己差点堕入魔境,也是因为此话,他突破了多年瓶颈。 真不知是应该对其感谢,还是憎恶。 但结果是好的,没有那句话的刺激,他可能永远突破不了此瓶颈。 “特来恭喜你,顺便看看你的近况。你既已突破瓶颈,再过几年,修为圆满后,便可尝试筑基,朱家总不至于将你这个长孙婿长期流放边地,你家族那边也不会置之不理,他们就没找你谈过这事儿?”唐宁开口道。 但实际上他并不知道丁建阳已经突破了瓶颈,丁建阳是杜元恺安插在朱家的重要棋子,没有经手任何人,两人之间是单线联系。 银狐情报站其他人并不知晓有这么一号人,自然也就没有人给唐宁传递消息。 这次他的确是顺便来看看,没想道其已突破瓶颈,倒是个意外之喜。 丁建阳冷哼道:“还不是那贱妇从中作梗。” “你叔父如何个说法?” “那贱人向朱伯崇说,我在此地尽是寻花问柳,饮酒作乐,不问事务,还盗取矿石贩卖。若是让我掌管重要财务渠道,只会愈加跋扈,因此不宜调回。 唐宁眉头微皱,这便是问题症结之根本所在了,说到底,丁建阳这个朱家长孙女婿地位之所以显得重要,是因为朱云柔这个长公主。 丁建阳只有依附着她才能成为朱家重要一员,没有她,丁建阳则什么都不是。 可如今,两人名为夫妻,却势同水火不能相容,丁建阳之所以调来此地守矿石是朱云柔一手操作,又阻着他回朱家接管事务,可见两人关系之恶劣。 唐宁道:“你也该适当与她修复关系,主动示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没必要争一时之气。” 丁建阳冷冷道:“要我向那贱妇卑躬屈膝,谄媚奉迎?如果我甘心如此,还用得着与你们合作吗?” “朱云柔蛮横骄纵,好意气用事,但我想朱伯崇断不会如此不识大体,他此举多半是疼爱女儿罢了。我们可在朱伯崇上做些文章,毕竟他才是朱家真正的掌舵人。” “你有什么法子?” “首先你要和朱伯…”唐宁刚一张口,面色霍然一变:“有人来了。” 话音方落,人已遁入地底。 没几时,一名面色白净的男子来到阁楼内,敲响了屋外的木门。 “是谁?” “建阳,是我。”屋外之人答道 “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 丁建阳面无表情:“你怎么来了?总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来人道:“我是奉父亲之命来的,三日后朱仲殷之子大喜,朱家大摆宴席,父亲令你务必出席。” “我要看守此地矿石,没空去参加他的婚宴。”丁建阳一口回绝。 男子道:“朱仲殷是朱伯崇之胞弟,他儿子朱岱乃是朱云柔之堂兄,于情于理你这个朱家孙婿必须到场。父亲会与你一道前去。” “朱家孙婿?”丁建阳冷笑道:“他们什么时候拿我将孙婿看待了?我不过是人家一条狗而已,现在还要摇尾乞怜的去给他们贺寿,咱们丁家脸都丢尽了。” 男子沉默了片刻:“你无需这么大怨气,丁家势弱,朱家强盛,自古便是弱肉强食,我们与朱家联姻,是从大局考虑。” “父亲已经在想方设法给你打点,此次正是个契机,父亲准备了一份厚礼,只要能打通朱仲殷这条路子,通过朱仲殷游说朱崇伯,哪怕朱云柔对你百般不待见,你仍可在朱家获得一席之地。” 丁建阳轻蔑道:“联姻?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这世间有通过入赘来联姻的吗?朱家要的是一只听话的狗,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丁家倒是上杆子争抢,生怕当不上朱家的狗腿子。丁家早已就成为修行界的笑柄了,亏你们还有脸说什么联姻。” 男子默然不语,好一会道:“父亲让我传句话给你,朱云柔那边,你最好主动和她缓和缓和关系。三日后,父亲会来接你一起前去。” 说完便径直出了阁楼,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从地底现出身形:“这个主意不错,你叔父还是挺有法子的,朱仲殷如若能在朱伯崇那里为你说几句好话,对你目前境遇十分有利。你若放不下心里芥蒂,与朱云柔示好。朱仲殷与朱伯崇两人可得抓住了,至少不能在他们那里留下什么坏印象,不然一辈子恐无翻身之机。” “这些事用不着他费心,继续说你方才的法子。” 唐宁道:“想要在朱家立稳脚跟,你需和朱伯崇搞好关系,朱云柔那边不能在恶化下去了,这是前提。我会想法子给朱伯崇施加点舆论压力,制造一些对你有利的流言。” “让中原修行界人都知晓,是朱家负了你,刻意利用并疏远你,并非你不求上进,碌碌无为。朱家累世大族,这点面子还是要顾的,再加上你叔父那边使力,双管齐下,想来朱伯崇不会置你于不顾。” 丁建阳微微点头。 “那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我们的联络点未变。”唐宁说道,遁入地底,离开阁楼,化作遁光而去。 …………… 明月当空,一个身影御剑而下,至一峡谷处落下,快步走至一男子身侧,恭敬行了一礼:“师叔。” “怎么样?朱家有什么动作没有?”唐宁负手而立,遥望远方,山风吹得他衣袖猎猎作响,向他行礼的男子乃是中原西部情报站主事马计。 此站原主事朱由彷乃是朱家子弟,自魔宗占领秦川、陇右西部地区,就被宗门调走,马计是吕光心腹,与他关系匪浅。 二人是姑侄关系,马计是吕光妻子周迎雪之侄,本是行动队第八队弟子,部科里考虑到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必须派一个可靠的人担任,于是将他调任至此。 “他们已知晓此事,正在调查,包括情报站里一些朱家子弟也在搜寻。甚至有人找到了我,让我帮助找寻,目今他们还没有什么线索。” “嗯。”唐宁点了点头,朱嫣然失踪遇害,朱家大肆搜寻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自己地盘上一个大活人无故失踪了,肯定是要引起骚动及怀疑的。 “还有一件事儿需要你去办一下。” “请师叔吩咐。” 唐宁道:“你传一些流言出去,挑拨一下朱家与丁家的关系,可从丁建阳身上着手,他不是朱家长孙婿吗?就说朱云柔水性杨花,生性风流,人尽可夫,成亲后仍不知检点,与下人、外人通奸。肆意凌辱丁建阳,他丁家就是朱家的一条狗。” “是,弟子知晓了。” “这件事你亲自办,不用太着急,但一定要隐秘,别被他人知晓。” “是。” “朱嫣然的事你继续盯着,朱家若查出了什么立刻告知于我。”唐宁说罢,化作遁光离去,行了大半日,回到银狐情报站内。 第272章 进阶(上) “唐师叔。”孔济迎面走来,行了一礼。 “我离开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要紧事儿?” “这是前几日尸傀宗内线送来的情报。”孔济将手中卷宗递给他 唐宁翻开一看,是代号“麋鹿”送来的情报信息。 尸傀宗已完成一批灵**接,押运到了齐国,出那里出海,并且加大了灵兽养殖投入。 看来魔宗解决了灵兽的销售渠道问题,开始大批量的发展灵兽产业了。 唐宁将卷宗合上;“还有别的事儿吗?” “几日前,江东情报点送来情报,荀家荀宜心筑基成功。” “知道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唐宁未加理会,回到房内,拿出灵兽袋,神识探入查看了一番。 小白蛇正翻着雪白的肚皮,偏着脑袋惬意的躺在方圆丈大的空间内昏睡。 自一个月前,小白蛇突然陷入沉睡状态,就再未醒来。 初一开始唐宁还有些担心,怕它是吃了丹药或喝多了灵酒引起的副作用。 但见它呼吸均匀,神情无半分痛苦之色,身体亦无伤痕,且周身灵力通畅,渐渐就放下心来不以为意。 唐宁觉得它是陷入冬眠状态。 蛇嘛!冬眠是本能,哪怕是灵兽,也得适当休息。 这小家伙自破壳而出以来,不知是不是在遗迹中呆的太久的原因,每日精力十足,不见它歇息过,如今总算是疲了,倒清静不少,还能省下不少丹药开销。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 这日,唐宁和往常一样盘坐在屋内闭目炼气修行。腰间灵兽袋突然一阵剧烈颤动。 他猛然睁开双目,只见白光一闪,一条白影从灵兽袋跃出,正是小白蛇,此刻的它周身灵力澎湃无比。 灵气竟溢出体内,形成实质性肉眼可见的烟雾。 唐宁见此不禁大惊,小白蛇体内的灵气量何时达到这种地步了。 在它昏睡之前,它身上灵力波动只有炼气九层修士的程度,如今比之炼气大圆满修士亦不遑多让,究竟是何原因,让它在短短半年内灵气突增这么多。 小白蛇破出灵兽袋后,身形一闪,倏地消失,下一刻身形已出现在屋外。 唐宁不知它将要何往,神识锁定在它身上,化作遁光跟着它而去,小白蛇身影几个闪烁,使出空间纵横神通,出了地下室宇。 那些石壁于它而言似如无物,它身形随意穿梭,忽闪忽现,在整个地下室宇引起不小轰动。 众人只见白光一闪,似有一物出现,可眨眼间便消失,神识亦捕捉不到,皆惊疑不定,又见唐宁遁光紧跟着那道白影,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一时间整个地下室宇闹得鸡犬不宁。 唐宁不懂空间纵横术,无法做到视石壁为无物,好在他会五行遁术,也能够穿过那些石壁。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了地下室,小白蛇身形一闪,出了洞穴,到了外间山林之中,将周身裹成一团。 它口中一吸,将周身那灵力化作的实质白雾吸入体内,又复吐出,周而复始。 那烟雾经过它体内这一吸一吐之功,每次都壮大几分。 地下室宇内,众人各自惊疑,聚于一处。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你们看清了吗?” “太快了,根本没注意。” “我只发觉白光一闪,应是件灵器。” “胡言,明明是一活物,我看多半是灵兽,你没看唐前辈追出去了吗?” “嚷嚷什么?”许清婉走来皱眉斥道:“出了什么事。” “方才有一物忽闪忽现,我们都没看清,唐前辈追着那物出去了。”一人答道 “你们各归本职,勿要大惊小怪,吵吵嚷嚷,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众人应道,各自散去。 许清婉遁光一闪,出了地下室宇,众人又聚集一处议论起来。 小白蛇卷缩成一团,吞吐着周身灵力化成的白色烟雾。 白色烟雾经过它一吸一吐每次都壮大几分,不到半刻钟,那灵气所化的烟雾已有铜盆大小。 唐宁在一旁紧张的观望,他不知晓小白蛇身上出了什么事,但能感觉到那团白雾中灵力的十分精纯。白雾每次经过它吐纳之后,不仅愈加壮大,且灵力更加精纯。 小白蛇自身就像一个净化器,白色烟雾如同污水,每次经过它身体一周转,既纯净几分。 一道遁光自山洞激射而来,落在他身侧,现出许清婉丰腴完美的身形。 她一停下,目光便被那团白色烟雾所吸引,惊疑道:“好精纯的灵力,此是何物?” “是我饲养的灵兽,先前已昏睡半年之久,方才不知何故转醒后灵力暴涨,以至这般情况。”唐宁也不相瞒,如实道 “这是不是要进阶了?”许清婉疑道 唐宁蹙眉不语,他也怀疑小白蛇这般怪异举动有可能是要进阶,但他对于灵兽了解的实在不多,以前为了知晓小白蛇的身世,在宗门藏书阁翻查过几本灵兽书册,也没见上面讲述灵兽进阶具体是什么样子。 更让他疑惑的是,小白蛇在陷入沉睡时,周身灵力气息明明只有人类修士炼气九层样子,是以他没往进阶方面想。怎么一转醒它灵力暴增这么多,才短短半年而已,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 随着时间推移,小白蛇吞吐的白色烟雾越来越大,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白色烟雾已有数丈大小。 周围的天地灵气似受到它的吸引,不安分的涌动起来,大量的灵力聚集到一起,形成一个个灵力漩涡,朝着那团白雾涌去。 白雾吸收了大量天地灵气,愈加壮大,天地灵气源源不断,愈聚愈多,周围方圆数里的灵气都受到牵引,集中一处,灵气漩涡相互吞并。 小白蛇在吞吐之间,身躯也开始慢慢变大。 唐宁很是紧张,看着小白蛇身躯渐涨,对抗如海般的天地灵力侵袭,偏偏又束手无策。 这是它的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人插足,否则进阶之路便会前功尽弃,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到了这一步,唐宁很肯定它是在进阶,因为这和自己筑基时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进阶,还有什么能引起这么大动静。 灵气漩涡愈加庞大,最终上空形成了一个三十丈大小的巨大漩涡,远近数十里可见。 小白蛇周身的白色烟雾已凝至十丈大小,它张开口,那白色烟雾蜂蛹入它体内,与之同时,它的身躯也随着慢慢涨大。 这一次它吞入灵力化的烟雾没有再吐出。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向它身体涌去。 小白蛇承受天地灵气的侵蚀,不断吞吐血猩红的舌头,它的身体仍在缓慢壮大。 极目处,两道身影自西而来,脚踏着飞剑。 唐宁遁光一闪,迎上两人,许清婉亦身化遁光,跟在他身后。 那两人见林中升起两道遁光,朝自己而来,赶忙驻足而停。 “是筑基修士,咱们赶紧走吧!别惹得他们不悦。”其中一人面色微变道。 他们两人乃路过的散修,见此处灵力漩涡惊人,便前来一看。 “好。”另一人应道。 两人回身离去,不敢有丝毫驻留。 唐宁见两人远走,也不追赶,静静的看着小白蛇对抗天地灵气。 许清婉停留在他身侧,蹙眉道:“好像没什么问题,天地灵气似乎对它没有大影响。” 唐宁微微点头,小白蛇周身灵力通畅,没有丝毫阻碍,看这情况,它渡过灵气侵蚀应当不是问题。 “你这属于什么灵兽?” “是我在断脊山坊市拍卖会上与人交易换取的,具体什么灵兽我亦不知,当时还是个蛋壳未孵化,这灵兽是当做附属品抵押,跟随我身边有几十年了。” 唐宁随便扯了个谎,毕竟古之遗迹名头太大了,说出来,传出去的话怕引起其他人觊觎。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空中的灵力漩涡一点点缩小,小白蛇身子也不再继续涨大,比起之前,它现在可以说是个庞然大物了,盘缩在一团足有水桶大小。 这期间又有几名修士路过,皆被唐宁赶走。 眼见灵力漩涡越来越小,几乎消散,唐宁心里松了一口气,小白蛇身上灵力气息亦涨至人族筑基水准,总算成功进阶二阶灵兽了。 没多时,灵力漩涡消散全无,唐宁正要去查看一番小白蛇状况。 猛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晴空万里的天空一下昏暗如黑夜,狂风呼啸,摧木折树。 唐宁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灵力漩涡已消散,小白蛇周身气息已成功进至二阶灵兽标准,进阶之途按理应该已经结束了。 未等他有所反应,天空中一道粗壮的银白色闪光出现,将昏暗的天地照亮。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那道丈大的雷电直直打在小白蛇身上。 霎时间小白蛇身上冒出一屡白烟,雷电被它身上白鳞所挡,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第273章 进阶(下) “这,莫非是进阶后引起的天地异象?”许清婉惊道。 唐宁猛然反应过来,他曾在书册中看过,有一些妖兽因为体质太过强大,在进阶之时往往会引发天地异象。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有些罕见的体质及血脉强大的妖兽,在跨越大境界之时会引起天地异象,致使天罚降临。 修行界对一现象的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因它们的强大破坏了万物间的平衡,故而降下天罚,阻止它们独霸天地。 这个说法太过玄妙缥缈,传的虽广但难以服众。 比较靠谱的一种说法是,它们每进阶跨越大境界之时,自身血脉之力亦会逐步觉醒,这种血脉力量在觉醒的刹那,因没有得到有效抑制,使得周围阴阳之气失衡,平衡被打破,故而天地产生异象。 于是天罚降临,对那破坏阴阳平衡的罪魁祸首进行打击,这是天地自然间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这等天地异象唐宁只见过一次。 便是庄心乾蛻凡那日,亦是风雷激荡。 但那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异象虽成,天罚却未降临。 而今日,天罚却实实在在降临打击,欲要毁灭这个引起天地阴阳失衡的罪魁祸首。 数丈粗的雷电击小白蛇身上,只有一屡白烟飘起,这一状况似乎激怒了天帝。 眨眼间,十余道雷电在半空凝成,击向小白蛇,却依然丝毫未能伤到它。 小白蛇此次进阶后肉身强度已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身上白鳞堪比太岳之磐石,坚韧之极。 若是普通筑基修士不做任何防御手段,受此雷电一击,早已一命呜乎。 这便是妖兽的优势,强大的妖兽,其肉身就是最强的武器,比同阶任何法器都要更强,且攻防兼备。 水云宗秦天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身具青蛟王室之血脉,仅凭肉身之力便难逢敌手,传闻他与敌对战从来不用任何灵器,凭一双肉掌,普通灵器在他面前如破砖烂瓦。 他化蛟之后,肉身此任何防御灵器都要更坚韧,利爪此任何攻击灵器都要更锋利。 这等凶人要灵器何用。 十余道雷电击在小白蛇身上,化作虚无,但天罚之威显然不止于此,还未待人喘口气,空中又凝成更多雷电。 没多时,小白蛇周围天地已被雷电的汪洋淹没。 空中银龙飞舞,银白色光芒将昏暗的天地照耀的有如白昼。 轰隆声响震天动地。 此刻小白蛇方圆三百丈之地一片昏暗,银白光芒照耀天地,而三百丈之外仍是晴空万里。 这等异象自然引起很多人关注,情报站的弟子们纷纷离开地下室宇,出了山洞,皆被这等异象震惊。 “许道友,你带着大家去预备的藏身之地,此地不可久留。”唐宁开口道。 这等异象定会引得很多人关注,他只祈祷最好不要有金丹修士在附近,否则就难办了。不用他说,只要不是个傻子,见这等异象肯定知晓小白蛇定然不是寻常灵兽。 难免引起人觊觎,若是金丹修士不顾身份,强行出手夺取,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许清婉看着那银白色雷电汪洋,心下震惊无以言表,此是她第一次见天罚异象,威能之大远超她想象,那一片汪洋雷电蕴含的恐怖毁灭气息,即使相隔数百丈也让她心底不自觉的微微颤栗。 这是何等级别的灵兽,只是进至二阶之境,居然引起这么大动静,连天罚都出现了。 听得唐宁话语,她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好。” 许清婉化作遁光,到了众人跟前,领着众人向东而去。 半空中雷电攻击愈加猛烈,小白蛇周边数十丈之地已是银白色一片,其身形完全被雷电淹没。 唐宁换上乾易宗服饰,表明身份,万一有金丹修士来此,他乾易宗弟子的身份,多少会让对方心生点顾忌。 只要对方不是魔宗修士,无论是散修,世家还是商会的人,对乾易宗多少还是忌惮一二的,毕竟这里是宗门势力范围。 小白蛇身影淹没在银白雷电之中,唐宁心下十分焦急,有心去帮它抵御,又恐节外生枝,造成难以弥补的严重后果。 这等异象天罚他只在书册里看到过,从未遇到过,万一他去帮助小白蛇抵御引来更强大的天罚那就遭了。 且这天罚出现在它进阶之时,有可能是其中一道必不可少的过程。 就如同修士筑基时的心魔幻境一般,若强行被人打断,后果不堪设想,轻者筑基失败,重者当即暴毙。 可眼看着它被天雷淹没,唐宁又担心它承受不住天雷之威,正两难之际,南面极目之处两道遁光激射而来。 唐宁遁光一闪迎上前去将他们截住,三人迎头撞上:“两位道友,请留步。” 那两人驻足而停,现出身形,一人脸色白净,儒生打扮,筑基中期修为。 一人细眼长髯,豹头猿臂,筑基初期修为。 “道友何故阻我们去路?”豹头男子开口问道 唐宁道:“不知两位是路过此地,还是冲着这异象而来?” 儒生男子问道:“路过又如何?冲着这异象而来又如何?” “如是路过,在下自不敢阻两位去路,如是冲着此异象而来,在下敢请两位稍候片刻。” “道友此话何意?这异象莫非与道友有瓜葛?” “没错,这是在下师叔灵兽进阶引起的异象,并非什么天灵地宝之物。”唐宁扯了个谎,扯虎皮做大旗,搬动出金丹修士的名头,好让两人心有顾忌。 “哦?”儒生男子一惊,与豹头男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面上皆有惊疑之色,灵兽进阶居然引起天地异象,生出天罚,那必是极其强大珍稀的灵兽了。 “看道友一身装扮,不知可是乾易宗弟子否?” “不错,在下乾易宗情报科唐宁。” “这灵兽既是贵宗前辈所有,不知贵宗前辈可在此?” “因我执行任务,要用到此灵兽,故特向师叔借取,未想它竟在此时进阶。”唐宁不得不继续扯谎,否则难以自圆其说。 听他此言,两人面有狐疑之色,能够引起异象天罚的灵兽何其珍罕,怎会轻易交与他人。 儒生道:“灵兽进阶致引天罚,久有耳闻,却未想今日在此能够亲眼目睹如此盛景。既碰上了这等奇事,算是我二人之幸,我二人欲近前一观,道友不会阻拦吧!” 唐宁眉头一皱,沉默不语。 “道友无需担心,我两人乃王家子弟,在下王仲文,这是舍弟王旭亮,我们途径此地,见此异象故特来一观,别无他意。” 唐宁点了点头:“那好吧!但此灵兽在进阶关键时刻,望两位勿要干扰。” 既是王家子弟,他心里放心多了,这种有家有业的修士一般不会无缘无故与人结仇,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止别人近前一观,除非他有能够碾压对方的实力,或者直接以命相博。 三人来到近前,唐宁与他们相隔十丈之远,暗暗提防着他们,只要他们有一点不轨之心,随时准备出手。 真是灵兽在进阶。王仲文凝目望去,见漫天雷电中隐隐有一个白色身影在抗衡着天雷,不禁心下大惊,他原以为这个乾易宗弟子是在以大言诓骗,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新港之地资源短缺,物产贫瘠,很少有人饲养灵兽,更别说如此珍稀的灵兽了。 两人相对视一眼,皆感到不可思议,这种只在书册传闻中存在的灵兽居然出现在新港。 王仲文道:“不知此灵兽是贵宗哪位前辈所有?” 唐宁答道:“此乃敝宗宣德殿罗清水师叔的灵兽。” 王仲文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半空中银龙飞舞,愈加肆虐,铺天盖地雷电齐下,每一道皆有数十丈粗细,接天连地,似天公怒吼,欲要毁天灭地。 处在雷电汪洋中心的小白蛇浑身血肉模糊,身上鳞片层层碎裂,要看就要支撑不住。 唐宁见此情形,心下大急,想去帮它抵御天罚,又恐坏了它进阶之路。正筹措不知何计,雷海中心形势已发生了变化。 只见小白蛇一张口吐出一团灰色气体将自己周身包裹,那漫天雷电击在灰雾中如同泥沉大海,没有生起一丝波澜。 方圆数十丈漫天的雷电似被吸收了一般,眨眼间消散全无。 那灰色气体一阵翻涌,渐涨至数丈大小,其中雷弧闪烁,时而破出灰雾,两者相持良久,最终雷电被灰色气体彻底吞噬。 小白蛇张口一吸,灰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缩,复归于它体内,霎时间,狂风止息,乌云散尽,天光放白,种种异象消散全无,只剩满地焦木。 小白蛇身上大部分鳞片碎裂,鲜血淋漓,似乎受了不小的伤。 唐宁遁光一闪,来到它身侧。 进阶后的小白蛇已是大变样了,再不是他手中的小不点,如今可谓威风凛凛。 全身两三丈长,一尺来粗,整个身子白净如雪,没有一丝杂色,浑身鳞片光泽如玉,幽绿的眸子使人望之心悸,头顶上隐隐凸起两个鼓包。 第274章 经费 唐宁遁光方落,小白蛇就拥了上来,似乎还想趴到他肩头上去,却忘了现在自己已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小白蛇身子缠绕着他,将他裹着,铜盆大的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吞吐着猩红的信子。 唐宁见它浑身鲜血,略有些心疼,轻抚着它大脑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粒元气丹递至他嘴边,小白蛇嗅了一嗅,舌头一卷,将丹药吞下。 半空中,王氏家族两人见雷罚已过,小白蛇进阶完成,互视了一眼,身化遁光离去了。 “小白,咱们走。”唐宁拍了拍它脑袋,遁光一闪,腾空而起,小白蛇亦腾空而起,紧跟在他身侧。 一人一蛇行了数百里路,来到一座山峰,在一山洞前停下,此地乃是千钧山,连天仙山脉四百里之遥。 唐宁看着它庞大的身躯,有些犯愁,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时刻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带在身边吧! 小白蛇似知他心思,只见它身形皱缩,庞大的身躯眨眼化作二三尺大小,纵身一跃,又盘上他肩头。 唐宁见其能够变幻身形,心下大喜,冲着它脑袋微微一点,小白蛇便钻入灵兽袋中。 唐宁入了山洞,在石壁间凸起的岩石上一转,地面轰然大开,他沿着石阶走入地下室。 情报室众人正聚于一处对今日异象议论不休,见唐宁走来,赶忙住嘴,纷纷躬身行礼。 唐宁道:“情报站的卷宗都带来了吗?有没有什么遗下的?” “都带上了。”孔济答道 “通知郑道友了吗?” “许前辈已派人去了。” 唐宁不再言语,来到自己屋室,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光闪出,小白蛇落至地面,身躯暴涨,眨眼就涨至两三丈大小,庞大的身躯将整个屋子占据了小半。 它铜盆大的脑袋搭在唐宁肩头,吐出猩红的信子,舔舐着他手掌。 唐宁掏出一颗纨灵丹送至它嘴边,却见它撇过脑袋,并不理会。 唐宁又拿出一坛子灵酒,小白蛇一张口叼起酒坛子,往嘴中灌去,咕噜咕噜,眨眼就喝掉半坛。 它放下酒坛,自顾自躺在一边。 唐宁轻柔的抚摸着它身上伤口,鳞片碎裂的地方,内里血肉模糊,但好在都只是一些皮外之伤,修养一段时日应当能恢复。 不得不说,天雷之威实在太过强大,他在远处数百丈观望都能感觉的到雷电中恐怖的毁灭气息。 而这等强大的天雷也只是对它造成皮肉轻伤,可想而知,它肉身已强大到何种地步,秦天姣属青蛟王室血脉,却从未听说过他在蜕凡或筑基时引来过异象和天罚。 不知是其本身半妖的特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更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小白蛇吞吐的那灰色气体,不知是哪种神通,竟比它的肉身还要更强。 第一次见它吞吐这灰色气体时,唐宁就感觉那玩意儿十分不简单,当时它以弱胜强,靠着那不知名的灰色气体直接将裂风狼整个身躯化作虚无,吞噬的干干净净。 这一次它又以灰色气体护住周身,抗衡住了漫天雷罚,最后似乎连天雷都被其吞噬。 小白蛇身世不明,在荆北遗迹呆了那么多年才破壳而出,本身就不能以常理度之,加之这古怪的灰色气体,使得它越发神秘。 无论如何,唐宁知晓,自己算是捡着宝了,小白蛇的强横远超出他的预料,区区一次普通进阶竟引得天罚降临,就凭这一点可以确定它绝对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妖兽品种。 以它今日所表现出的强大实力,又进至二阶灵兽修为,今后正可助自己一臂之力,弥补自身硬实力不足的缺点。 有它相助,加之自己筑基中期修为,唐宁相信,哪怕对阵筑基后期修士,应当也能有一战之力. 他自那日与魔宗精锐弟子一场大战,见识过庄心乾、姜羽桓、秦天姣等人的强大实力后,对自己实力不足的问题一直耿耿于怀,修行界说到底还是以强者为尊。 他虽然在宗门小有名气,也可算做精锐弟子,但与新港最顶尖那一批修士相比,差距不可以以道里计。 假使他对阵上庄心乾这个实力的对手,绝对撑不了多久。 现有小白蛇相助,至少能够有还手之力了,给他凭增了不少信心。 唐宁抚摸着小白蛇周身碎裂的白磷,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他想亲手试试小白蛇肉身的坚韧度,好有个大概了解。 于是抚摸着它脑袋道:“小白,别动。” 小白蛇侧着身子没理会他,唐宁知晓它能听懂自己的话。 他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件墨黑色长刀,乃是一件中品灵器,唐宁灵力灌入,长刀光芒大绽,斩在白磷上,只听得一声金石相击的大响,小白蛇巍然不动,身上白磷连划痕都没有一条。 唐宁见此微微心安,全力斩下,长刀泛起耀眼的黑芒,“嘭”的一声巨响,墨黑长刀倒射而出,在空中几个旋转,撞上屋室的墙壁,石壁轰然倒塌。 再看小白蛇身上只有一道浅浅的划印。 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配合中品灵器的全力一击,居然只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划痕,由此可见,其肉身坚韧程度。 小白蛇从未参与过任何战斗,唐宁对它真正实力及肉身的坚韧度一直没有准确认识,唯一一次见它与裂风狼的战斗,也是很快结束。 那个时候的小白蛇展现出一种特殊神通,便是那神秘的灰色气体,当时他就觉得这是十分了不得的神通。 这次亲眼全程目睹它抗衡天罚整个过程,才对它实力及肉身坚韧程度有了一个大概认知。 此时屋外敲门声响起。 唐宁一招手,墨黑长刀回到他手中:“进来。” 许清婉推门而入,看了看旁边一侧轰然倒塌的石壁,又看了眼匍匐在地的小白蛇开口道:“方才我听到这里异响,发生什么事了?” 小白蛇转过身子仰起头,吞吐着猩红舌头,发生嘶嘶的声响,一双幽绿的眸子紧盯着她,一副随时都要发动攻击的模样。 许清婉被它猛然回头逼视,霎时间心底寒意涌起,尤其那双阴森冷暗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似将她当成猎物要吞噬,不禁头皮发麻,脚步不自觉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 唐宁轻抚着小白蛇脑袋,安抚着它。 小白蛇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一旦有陌生生物踏进它领地范围,它就会发出威胁甚至攻击。 “没什么,一点小意外。” “哦。”许清婉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唐宁拍了拍小白蛇脑袋,拿出灵兽袋来,小白蛇会意,身形迅速缩至两三尺小,钻进灵兽袋内。 “这灵兽倒极通人意,唐仙使有它相助,可谓如虎添翼。”许清婉道 唐宁笑而不语:“有事吗?” “昨日郑威那边呈递来消息,需要五千灵石补助。你看?” “该给就给吧!有什么问题?” “目今我手上只有一万二千灵石。”许清婉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直说,无需忌讳什么。”唐宁笑道 “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 “杜仙使临走时,有没有将咱们情报站经费转交给你,按照以往的惯例,最后一笔经费应该发放了。” 唐宁疑惑道:“经费?什么经费?情报站的财政内务不是你主管的吗?” “财务是我主管,可经费一向由杜仙使亲自掌握。咱们情报站每年三万灵石的经费,五年一领,以往杜仙使都是一年一次交给我,每次三万灵石,现还有最后一批没有交到我手上,半月前就应该是交付的日子了。” 她这么一说,唐宁想起来了,杜元恺曾经和他说过这件事,权利可以放,核心的一定要自己掌握,当时他还举了个例子,关于情报站经费的,让许清婉管财务,每次交给她一部分,三万五万都可以。 这么说,这老家伙坑了自己一把,还有三万经费他没有交付干净,就携款逃了…… “再过半月便要发放弟子薪酬了,仅凭我手头上灵石可远远不够,不如你找杜仙使谈谈?”许清婉看他这幅模样就知晓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开口建议道。 她不知内里详情,认为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是情报站的经费,是以有此一说,但这笔帐唐宁还真不好去讨要。 因为他将来还有求于杜元恺,若是此时撕破脸皮,将来在情报站灵石补助方面,恐更难顺利领取了。 本身鲁星弦对自己就有不满,再得罪杜元恺,为了一时之利,几万灵石,有些得不偿失… 他若去讨要的话,杜元恺必然会给他,只一句忘记了便能掩盖过去。 但日后想要他在鲁星弦面前说好话,让情报站灵石补助申请顺利通过,就不大可能了。 杜元恺想必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这么玩一手。这人也太…… 第275章 情愫 唐宁道:“下一次领取经费是什么时候?” “明年。” “这样吧!你写一份申请灵石补助的卷宗报告,我交给宗门,看看能不能批示。” 许清婉道:“可是以往每次申请灵石补助都是两三年一次,这次才过了一年半不到。如果这样做,会不会对以后有影响?” 唐宁蹙眉不语。 “如果实在不行,妾身有一法子,或可解一时之急。” “哦?说说看。” “不如发个通令,今后所有弟子薪俸改为两年一发放。” 唐宁思索了一会儿:“行吧!就这样。” “那我去通禀他们。”许清婉退出房间。 翌日,郑威亲自来到情报站向唐宁汇报情报消息,当然他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搞清楚为什么突然变换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唐宁向他解释为什么迁移的原因。 “原来如此,昨夜我收到玄鹰传信的消息,星夜赶来,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事情。”郑威道,实际上他是担心许清婉的安全,是以急忙赶来。 “若真是紧急状况,肯定通知你们撤离了。” “既然是虚惊一场,那我告辞了。” 唐宁道:“等等,昨日我和许道友商议,今后所有弟子薪俸改为两年一发放,所以今年薪俸就暂时延期不发了,来年一并发放。此事想必你还不知晓,你回去后,传信与各地情报点的弟子告知他们一声。” 郑威疑道:“改为两年一发?这是为什么?” “也没什么,一是情报站经费不足,二是为了省事,本来我意欲五年一发,想想太久了,两年正好。” “我知晓了,没其他事儿,我先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 郑威退出房间,来到许清婉门外,敲响房门。 “进来。” 郑威推门而入。 “郑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得到消息,还以为你们遭遇了什么事清,担心你的安全,所以过来看看。” “是唐仙使的灵兽进阶,闹出了些动静,唐仙使顾虑被人发觉,故迁徙至此。”许清婉道。 每次单独面对郑威时她都有种如坐针毡之感,不知该以什么姿态面对,她初来情报站时,郑威便对她百般照顾,与其他人不同,他是真心实意不求回报的那种。 甚至冒着性命之危救过她一次,这让她更加不知怎么面对,她当然知晓他的心思,但无意于此,若是不留情面的拒绝,又于心不忍。 两相矛盾之间,让她有一种不知所措,如芒刺背之感。 郑威道:“我一来就听众弟子议论,唐仙使的灵兽非比寻常,此次进阶声势颇为浩大,异象频出,不知确否?” “不错,当时的确引起了天地异象。” “不知唐仙使这灵兽属何品类?从何得来?” “是一条白色大蛇,至于什么品类我亦不知。从何而来就更不知晓了,郑大哥似乎很关心他灵兽的事。” “没有,我只是感到稀奇,毕竟新港少有灵兽,所以随便问问。”许威道,左手一翻,掏出一件青蓝相间流光溢彩的缎带。 “这是我上次前往断脊山坊市时偶然见到的,我知你没有好的护身灵器,此缎带乃上品灵器,正合适你,价格也不贵,便买了下来,一直没好的机会交给你。”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一件上品灵器少说得五万灵石,她主管财务,郑威一年收入她很清楚,哪怕一点不花费,也得积攒三年才能买得起这缎带。 他越是如此,越让她感觉手足无措,甚至有一种很深的负疚之感。 “郑大哥,多谢你好意,我…不需要。再者我在情报站内只负责财务一项,用不着和别人相博,不似你们在外奔波,危机重重,此物我不能接受,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郑威苦笑了一下:“这本来就是特地给你买的,虽然你平素用不太上,但若遭遇危机,总能用得着。且我一个七尺男子用此缎带未免有些不太合时宜,你不用感到欠我什么,是我心甘情愿的。” 许清婉默然道:“郑大哥,我很感激你,但…真的不值得。我不想亏欠你太多。” “不欠,什么都不欠。” “你知晓吗?我嫁过人,而且,做过一些你难以想象,很丑恶的事。” 郑威面色不变:“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而且我相信,你定有苦衷。哪怕没有苦衷,我也不在乎。” “我已无意于男女间情情爱爱,你还是,另寻他人吧!这世上比我好的女子有很多很多。”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谁好谁坏与我无关,我只在乎你。” 许清婉沉默良久:“还是算了吧!我真的不能收。” “我不是逼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先走了。”郑威说道,出了房间。 许清婉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景,心里轻舒了口气,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其炙热的殷勤,有时甚至有一种逃避不欲相见的心理。 他越是殷勤,越是付出,越让她感到愧疚,心中隐隐有种被逼迫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平复一下心境,盘腿坐下,继续炼气修行。 没多时,敲门声再度响起,她心底没由来竟有些紧张。 “谁。” “许前辈,是我。”门外传来一男子声音 不是他,她暗自舒了口气:“进来。” 一男子推门而入,来到她面前,行了一礼,手中一翻,掏出一件青蓝相间流光溢彩的缎带:“许前辈,这是郑前辈托我转交给你的。并言如果您不愿接受的话,就让我将它毁了。” ………………………………… 唐宁望着面前这条流光溢彩的缎带有些无语:“你的意思是让我将这条缎带退还给他?” “是。”许清婉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自己亲自还给他呢?” “我若还与他,他定然不会接受,只好请唐仙使出面。” “这个…许道友,此事我恐怕不便插手。”唐宁自不愿意管这等闲事,他们俩的私事,自己牵涉进来算怎么回事,搞不好郑威还认为是自己从中作梗,蓄意搞破坏… 虽然在他的立场上,很忌讳这两人纠缠不清,搞在一起,但这完全是两码子事儿。 他可以动用手头职权,将郑威或者许清婉调离,撤掉他们职务,这是他作为情报站主事的态度与手段。 可若是私下插手搞破坏就是另一个性质的事儿,特别是情报站内早有一些风言风语,说什么许清婉与他情投意合,暗生情愫。 自己再这么一插手,岂不更加撇不清了,届时还不知会传出什么谣言来呢!别最后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从私人情感上来说,对于两人的结合,他是事不关己,含笑观之。 以许威微薄的薪俸能够买下这一条缎带,足以证明其真心实意,如若不是因两人身份特殊,他倒是愿意成人之美。 许清婉沉默良久:“我也知晓此事令你有些为难,不过除了唐仙使,我不知该找何人,此物我断不能收。” 唐宁看她这幅万般无奈的模样,似乎内心很纠结,倒有几分楚楚可怜,不禁起了些恻隐之心。 “其实啊!我一直想和你谈谈这件事,但不知怎么开口,今日你既然找到我,咱们便把话说开。你我是旧识,不妨把现在各自身份抛却,推心置腹聊一聊,我想知晓你心底究竟怎么想的,关于许威对你的心意。” 许清婉道:“我很感激他,但也仅仅是感激。我自离开荆北后,辗转多地,曾在一峡谷溪涧发现一具尸体,是一名筑基修士,他身上储物袋已被人夺走。但在其衣物内,藏有一典籍,他将典籍撕碎成数十页纸张缝入衣物内,被我发觉。” “我将那典籍重新拼上,乃是一部功法,我按其功法修行,到了炼气七层时,一名魔宗弟子盯上了我,我将其杀死之后加入银狐情报站。” “他对我颇多关照,有一次我受杜仙使之命外出执行任务,与尸傀宗内线弟子联络,未想那弟子早被盯上,于是我也暴露,被一名魔宗筑基修士盯上。” “是他出现救了我,和那魔宗筑基修士交战一场,彼时他已筑基。后来我筑基之时,所有筑基之物都是承他相赠。” 唐宁点头道:“原来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你可有明确和他谈过此事,表明你的想法?” “我说过,但他…很坚定。今日他找上我,将此物与我,并言我不接受就将其毁了,我想这到底是件上品灵器,花费不小,若真毁了,着实可惜,是以收下,望唐仙使能复还于他。” 唐宁道:“恕我直言,此事不可假手于人,若你果无此意,当与他明明白白的说破,利利落落的拒绝。至于之后的事,他是扔掉也好,毁掉也好,不是你该操心的,你需要的是明确坚定的态度。” “似你这般犹犹豫豫,在他心头只会觉得,你并不是完全抗拒,只是他付出还不够多,没有能打动你,我是男子,多少了解男子心理。” “不过话说回来,若你心中对他存有那么一丝情愫,考虑考虑也无不可。今日我把话说明,鉴于你两特殊身份,处在我这个位置上,的确有些担忧,当然我不是反对你们,若你们在一起,财务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怎么抉择,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我明白了。”许婉请道,退出了房间。 第276章 情报 月朗星稀,乌鹊高飞,碧波万顷的湖面,在月光照耀之下波光粼粼,倏然间一抹光亮冲破水面一闪而逝,如同昙花一现的烟火。 “咦,杨兄,方才那道亮光你看见了吗?”半空中,两名男子御剑而行,其中一人惊疑道。 “好像是从那边湖底涌出的,该不会是什么宝贝吧!”另一人道 两人对视一眼,御剑直下,争先恐后一头扎进湖中,直下湖底,下了几十丈,隐约可见几个人影。 两人大惊,赶忙回身仓皇逃窜。 盖因这几人皆是筑基修士,这深更半夜,几名筑基修士齐聚在这荒山僻领的深湖下,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在谋划些什么密事,若惊扰他们,后果可想而知。 两人发现了底下几人,几人自然早发现他们。 其中一男子冷哼一声,化作遁光追上两人,双手间光华一闪,两人身体直挺挺坠下。 “到底行不行,秦兄,你这忙活大半日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倒是将这两人引来了。好在是炼气小辈,要是金丹修士路过,我们还不都得玩完。”一油头粉面男子阴阳怪气说道。 “哼,你若觉得自己能破此阵,大可一试,何必喋喋不休。”一身形枯瘦男子没好气道 “我要能破此阵,还用得着你吗?是你夸下海口能破此阵法,我们才大老远赶赴至此,不行的话就直说,别浪费我们功夫。” “你…”枯瘦男子一时无言。 “都别吵了,秦道友,你到底能不能破此阵法?”一高大魁梧男子喝道 枯瘦男子道:“我低估了此阵法威能,此阵法名葵水阵,建于湖底之下,与这万顷湖面水势相辅相成,威能大增,我需要回去准备些东西,再行破阵。” 魁梧男子道:“既如此,我们也别在这耗费时间了。韩师弟,你留在这附近盯梢,以免这湖底秘密被人发觉,我等助秦道友去寻破阵之物,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皆点头同意。 一浓眉大眼汉子道:“秦道友,你需要什么物件,我等一起帮你寻找。” 枯瘦男子道:“欲破此阵,需将阵法与这万顷湖泊隔离,否则湖水能源源不断给阵法提供灵力给养,我需要土火两属性的高阶灵符,越多越好。其余的东西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魁梧男子道:“你需要多少,说个数,我们帮你凑齐。” “至少需要十张土火两系的高阶灵符。” 魁梧男子道:“荀道友,我们两方各自拿出五张来,你意如何?” 浓眉汉子道:“五张灵符没问题,只是,秦道友,你有把握破这阵法吗?这灵符是消耗品,用一次可就没了。” 几人皆看向他。 枯瘦男子道:“放心吧!方才虽然没能成功破解此阵,但我已找到了此阵中枢及阵旗方位,只要能短暂隔离这万顷湖泊的水势,定能破阵。” “好,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去准备吧!”魁梧男子道,众人遁光一闪,破出湖面而去。 …………………… 唐宁看着手中的卷宗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是尸傀宗化名灰熊的内线弟子送来的,卷宗中交代它师傅及师叔最近频频往来华南,十分反常,似乎在谋划什么秘事。 “要不要让华南情报点弟子多打探一二。”孔济开口道 唐宁道:“你去将许道友唤来。” “是。”孔济领命而去。没多时,许清婉来了:“唐仙使,你找我?” “我要出去一趟,站里的事情交给你处理。” “好。” “对了,你与郑道友的事情怎么样了?” 许清婉苦笑了一下:“我和他说明白了,他当时有些失落,过了几日,又让人把缎带送来了。” “哦?那这次你接受了吗?” “不接受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真毁了吗?我想到时候还他一件上品灵器也就是了,反正这缎带我也用得上。” 看来还是不够坚决,唐宁笑了笑,没说什么。 似郑威这般死缠烂打的法子对有些女子或许有用,但于许清婉却未必好使。 唐宁一向觉得她是极能隐忍,且意志坚定的人,当年为报父母之仇,潜伏徐家近二十年,可谓受尽凌辱,诽谤及谩骂。而平素谈笑自若,最终一击扳倒徐家,这样的人如若心中无情,又怎会为外物所动。 他不禁想起丹药科许琳,当年他将吴大通遗物交与许琳时,她就拒绝的极为果断,那时觉得她无情,现在看来,何尝不是一种为人处世的大智慧。 “没其他的事,我走了。”许清婉道,出了房门。 唐宁离开情报站,化作遁光往西而去。 行了一日,到了秦川地界,来至一荒僻农家庭院,刚落至院内,便引起了屋中之人警觉。 房门推开,一燕颔虎颈男子走出,见到唐宁,面色微微一变。 唐宁一挥手,一块令牌扔给他,那男子接过令牌,神识一探,立马躬身行礼:“原来是唐师叔大驾,弟子褚时度见过师叔。” 此处便是秦川情报的联络点了,唐宁点了点头开口道:“你立刻想法子联系到灰熊,我要见他。” “是。弟子这就去联系。”褚时度应道,踏起飞剑而去。 过了三日,月轮高挂,山峰之顶,一名身影御剑而来。 “师叔,他来了。”褚时度开口道,话音方落,那身影落下,只见其身躯异常魁梧,比两人要整整要高出个头,虎体狼腰。 灰熊本名乃赵嘉,原秦川人氏,其父遭尸傀宗弟子杀害,在杜元恺安排下,入了尸傀宗做内线弟子,因身材魁梧雄壮,故代号灰熊。 “赵道友,这位是敝派唐宁师叔,现如今代杜师叔任情报站主事。”褚时度介绍道 “晚辈赵嘉见过唐前辈。”赵嘉行礼道 唐宁道:“我前日收到你传来的情报信息,特来相询,究竟怎么一回事?你在尸傀宗拜的师傅为何频频往来华南,是否受尸傀宗高层之意?” “晚辈着实不知,但近来感觉到师傅行踪颇为诡异,往来他只是一味苦修,甚少出宗门。最近竟频频相聚往来华南,有一次我听他与师叔聊到“就在常柳湖,已经找好了人,事情保准能成之类的”。我想他们这般神神秘秘,必是有什么所图,因此传出消息,让你们有所警戒。” “你师傅和师叔是什么人?” “师傅名项景兴,师叔名韩浑。两人具拜于师祖王文泽名下,王文泽冲击金丹失败坐化,两人则先后成功筑基。师傅筑基中期修为,师叔筑基初期,原本皆属江东秦川派系,尸傀宗大一整后,两人又拜入邓玄茂座下,为记名弟子。” “约莫两个月前,那次,师叔韩浑来洞府找师傅,两人密谈许久,第二日一道出了宗门。之后更是数度频繁出入宗门,每次都离开七八日方回。” “有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谈话,多次提到什么东山郡,轩宇郡什么的,我知晓那是华南地界,因此推断他们是前往华南去了。” 唐宁眉头微皱:“他们目今尚在尸傀宗吗?” 赵嘉道:“前几日,师傅与师叔又回来了。” “我知晓了,若有新的消息,及时只会我等。” “没别的事,晚辈告辞了。” 唐宁点点头,赵嘉御剑而去。 褚时度道:“师叔,听他此言,项景兴与韩浑两人频繁往来华南,当别有所图,只不知是公事还是私事。” 当然是有所图谋,不然两个筑基修士干嘛吃饱了撑的总往华南跑,那又不是他们地界,唐宁比较担忧的是,他们往华南是与当地家族有所勾结。 “你继续和他保持联络,有消息立刻发玄鹰传信与我。 ”“是。” 唐宁身化遁光离去,行了一日,到了华南地界,来至一所道观内,径直往大殿而去。 观内的道人想拦住他,但他视若无物,大步前行。 殿内,一名广额阔面男子盘踞在蒲团上,听见外面声响,他睁开双目喝道:“嚷什么嚷。” 话音方落,殿内推开,男子见到来人,微微变了颜色。他一挥手将众人喝退,起身低声道:“前辈此来何事?” 唐宁将令牌递与他。 男子确认了他身份赶忙行礼:“晚辈徐赦见过唐前辈。” “沐权羽呢?唤他来见我。”唐宁道 “沐仙使昨日外出,我这就寻他回来。”徐赦道。 “去吧!” “是。”徐赦道,匆匆出了大殿,御剑而起。 翌日天光还未泛白,沐权羽匆匆赶来,在殿门外道:“弟子沐权羽拜见师叔。” “进来吧!” 沐权羽推门而进躬身行礼道:“未知师叔驾临,弟子失迎。” “最近杨家内线有没有传来消息?”唐宁问道 “没有。” “你通知下面的情报弟子,让他们盯紧一些,华南的这几大家族,特别是杨家若有异常举动立刻传信与我。” “是。”沐羽权应道:“师叔,不知出了什么事?” “我收到魔宗内线消息,近来有几名筑基修士频繁往来华南东山郡,轩宇郡一带,那里是杨家势力范围,我怀疑杨家与魔宗有勾结。” “弟子知晓了。” “华南界内是不是有一个名叫长柳湖的地方?” 沐羽权道:“长柳湖?就在东山郡、轩宇郡之间,此湖颇广,横跨两郡之地。” “哦?”唐宁眉头微微一皱,这么巧,他隐隐感觉自己可能判断错了方向。 “近日,长柳湖可有什么异事或传闻?” “弟子未曾听说。” 唐宁起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到了轩宇郡一家米铺内。 第277章 调查 “客观,需…”掌柜的话还未说出口,唐宁将令牌递与他,此间米铺正是华南西部情报站的联络点。 掌柜确认他的身份,赶忙将店铺关上,行礼道:“晚辈李星河见过前辈。” “让你们主事来此见我。” “是。”男子应道,领命而去。 约莫两三个时辰后,一男子匆匆进了米铺,蹬蹬蹬直上两楼,在外躬身行礼道:“弟子关勋见过唐师叔。” 唐宁一挥手,房门自开:“关勋,我唤你来,是有一事相询。” “请师叔示下。” “你掌管华南西部情报站,可知晓近来有魔宗修士潜入轩宇郡之事?” “弟子不知。” “杨家是否在你们监测范围内?” “弟子有一些杨家的情报来源,但没有直接监测杨家。” “杨家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未曾闻得。不过…” “怎么?如是说来。” “几日前杨家有一名子弟无故失踪遇害,杨家曾派人大力找寻,但一无所获。” “哦?遇害之人是谁?你可知晓具体情况?” “遇害人为杨思齐,具体情况暂且不知,听闻遇害的不只他一人,齐家一名子弟也一并遇害。” “具体怎么回事?把你所知晓细细说来。” “弟子也只是风闻,约莫六七日前,两人一并失踪,杨家和齐家都派人手搜寻,皆一无所获。相闻两人当日在翠华阁赌戏,出门后便遇害了。齐家那名子弟名齐昀,其姐嫁与杨思齐之兄。” “这两人都什么修为?” “杨思齐炼气八层修为,齐昀炼气七层。” 唐宁沉默了一会儿,脑中思绪飞转,杨家与齐家皆是华南大族,华南本土修士没那么大胆子,敢杀害他们子弟。且两人修为不弱,有一定自保力,却无缘无故消失,此事说不定与尸傀宗那两名筑基修士有关。 “你速去查明此事,越细越好。” “是。”关勋应道,领命而去。 ……………… 翠华阁位于卧蚕峰上,其间雕梁玉砌,金碧辉煌,门口时有三三两两修士御剑而下,斗志昂扬大步而进,又有那志得意满的修士昂首而出。 此地乃是华南最大的赌坊之一,专为修行之士而设,赌戏分为多种形式,和凡间种类差不多。 有掷筛,博戏、弈棋,各类棋牌等等不一而足,这些赌具皆是用特殊材料炼制,可以隔绝修士神识的窥探。 翠华阁占地颇广,整个卧蚕峰顶方圆三百丈被削为平地,建起此阁。 其幕后东家乃是华南第一大族的刘家。 阁楼建有三层,第一层为公开式厅殿,其间摆有众多赌桌,桌前三三两两人群。 第二层设有多个雅间,以供修士单独对局。 第三层乃是此阁主管修士的居室。 唐宁与关勋方入阁内,立马有一面容较好的女子迎了上来。 “关道友,你来了,楼上三号房田道友也在,你是否与他…”女子说到此才注意到关勋身后的唐宁,微微一顿:“敢问这位前辈是?” “我们要见刘前辈,烦你通禀一声。”关勋开口说道 “哦,好,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两人上了阁楼二层,在一拐角处停下脚步:“请两位稍等,容我通禀家叔一声。” 唐宁点了点头。 女子上了阁楼三层,来到一房屋前,敲响房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 女子推门而入,盈盈一拜:“三叔,乾易宗关勋来了,还带来一名筑基修士,说是要见您。” 盘坐蒲团上的老者眉头微微一皱:“要见我?请他们来吧!” “是。”女子应道,退出房间,来到唐宁面前:“家叔请两位入内。” 两人随着她来到一房间内,女子正要开口,老者摆了摆手,起身道:“老朽刘冕,乃此阁主事,不知两位道友寻我何事?” “刘前辈,这位是敝宗门唐宁师叔。”关勋开口道 唐宁道:“刘道友,此次我等冒昧前来,是有一件小事请道友相助。” “道友请直言,只要是刘某所能做到的必尽心竭力相助。” “前几日杨家子弟杨思齐与齐家子弟齐昀在贵阁赌戏后失踪遇害,我们想询问贵阁人员,了解下当时具体情况。” 刘冕疑道:“杨家与齐家两个小辈失踪,怎劳驾到唐道友亲自过问?” 唐宁道:“实不相瞒,我正在调查一起魔宗修士案子,此事我怀疑与他们有关,因此特来相烦。” “原来如此。”刘冕点头道:“魔宗着实可恶,不知道友要我如何配合?” “我想知晓当日杨思齐与齐昀在贵阁赌戏时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包括他们何时来的,何时离去的,还有谁与他们一道。” “凡柔,你去问问,当日是谁招待的他们,让他上来见我。” “是。”女子领命而去。 “唐道友春秋尚富,就已是筑基中期修士了,真是让老朽汗颜啊!” “侥幸而已,在下资质低劣,值时运相济,故能致此。” “唐道友应当也是贵宗情报科修士吧!” “没错。” “老朽有一侄儿,亦在贵部科效力。” “哦?不知是何人?” 关勋插话道:“是刘元师弟,属第七队弟子。” 刘冕道:“小侄愚笨,在贵宗修行了三十余年也不过炼气八层境界,籍籍无名,想必道友不知其人。” “宗门各殿各院无论什么地位、什么修为都是各司其职,部科也是一样,每个管事各有所司,下属各行动队弟子我一向了解的不太详细。” “若有机会,他日当带小侄拜访道友。”刘冕说道,他见唐宁年纪轻轻就有筑基中期修为,想其必是乾易宗门颇有分量的人物,因此有心交好,故而有此一说。 唐宁笑而不语,未做答应。 两人说话之际,女子领着一脸色白净的男子到了:“三叔,那日招待杨思齐与齐昀的就是他。” 男子行了一礼:“晚辈张恒见过刘前辈。” “我问你,当日杨思齐与齐昀在赌戏时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何时来的,何时离去,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何人?”刘冕问道 “这…”张恒一时语顿:“时间太长,晚辈有些记不清了。” “勿需着急,慢慢想,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越详尽越好。”唐宁道 “是。”张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那一日是三月初六,他们在四号房,两人一起来的,约莫酉时左右上的赌桌,其余几人都是咱们阁老主顾,玩了二三个时辰,他们两气运不错,我记得赢了有几百灵石吧!约莫子时左右,两人说说笑笑走了。” “就这些,没别的吗?他们两是单独走的,还是和别人一块走的?”唐宁问道 “单独走的。” “赌桌上一共几人,都是什么人?” “一共六人,除了他们另外四人也都是常来玩儿的,一人是薛家薛林,一人是孔家孔真休,另一人是散修梅勋,还一人乃华南主事座下陈欢。” “他们其间就没说些什么吗?” 张恒想了一会儿:“我记得他们走的时候好像说要去秦川望西川耍耍。” “哦?确定吗?” “确定。应该没错,我想起来了,齐昀上桌时还和孔真休说,要赢他的灵石去望西川耍乐。” “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们离开此阁的具体时间,你能记起来吗?” “应该是亥时三刻到四刻之间,因为每到子时我们要轮值,我记得他们走后没多久我就轮歇了,是曹殷接了我的班。” “我知晓了,你去吧!将曹殷唤来。”唐宁道 “是。”张恒应声退出房间。没多时,一高瘦男子走来,对刘冕行了一礼:“晚辈曹殷拜见刘前辈。” 唐宁开口问道:“曹殷,你在三月七日子时接替张恒轮值,在四号房内,当时杨思齐与齐昀可在赌桌上?想清楚了再答。” 曹殷想了一会儿:“不在,当时赌桌上只有四人,薛林、孔真休、梅勋、陈欢。” 唐宁点了点头:“多谢刘道友相助,我们先告辞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唐道友,此事真是魔宗所为吗?他们杀两名小辈意欲何为呢?” “刘道友无需多虑,是不是魔宗修士所为还未有定数,说不得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纵是魔宗所为,也只是几个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风浪。对了,此事还望道友不要宣扬。” “老朽知晓。” “告辞。”两人出了阁楼,关勋问道:“师叔,此事真与魔宗有关吗?” “只是有这个可能性,是否与他们有关还要调查。” “对方是什么人?来到华南目的为何?又为什么杀掉杨思齐与齐昀?” “现在还不知晓。”唐宁道 “下一步该如何?” “去杨家与齐家。” 第278章 推测 杨家府宅坐落于天广山之中,唐宁与关勋来到其府宅门前,立马引起杨家之人的警惕,霎时间有三名修士迎面而来。 “关道友,你怎来了?”其中一人识得关勋开口问道,又将目光转向唐宁:“这位前辈是?” “这是敝宗唐宁师叔,有事要见杨宇霆前辈。” “请两位稍候,我去通禀一声。”那男子道,御起法器而去,没多时,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胸背熊腰,身材高大男子身形来。 “在下杨宇霆,未知道友名讳?” “在下乾易宗唐宁,此次冒昧叨扰,是有一事相询。” “道友请入内一叙。” 唐宁随着他来到府宅一处大殿内,分宾主入座。 杨宇霆道:“不知唐道友此次来有何要事?”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为贵府子弟杨思齐遇害失踪一事而来。” 杨宇霆惊疑道:“小侄遇害,怎劳唐道友大驾?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在下得到消息,有几名魔宗修士潜入华南,意图不明,怀疑令侄失踪与他们有关,因此特来相询。” 杨宇霆道:“小侄虽不成器,但尚算本分,怎会牵涉到魔宗?唐道友想知道什么?” 唐宁问道:“杨道友,你们是如何知晓令侄遇害的?” “家族中每名步入修行的子弟都有命魂石放在祠堂内,有专人看守。” “令侄约莫是何时遇害的?” “丑时一刻左右,小侄命魂石熄灭。” “我知晓你们曾大力查过此事?有什么线索?” 杨宇霆摇了摇头:“迄今为止,没有查到蛛丝马迹。” “令侄有什么仇人没有?” “小侄虽愚顽,但轻财好义,没听说他跟人有什么大的过节。若说仇怨的话,也是与杨家有些许恩怨,与他一个小辈没有相干,不至于专程和他过不去,找他的麻烦。” “令侄遇害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问了与他交好的几个族中子弟,都没有说他有什么反常的。” “令侄一般用什么法器防身,我是指他出行会用什么法器?” “小侄有一把长虹剑,乃上品法器,多用于出行。” “杨家和齐家都曾大力派人找寻过,据我所知,令侄遇害前曾在翠华阁玩耍过,你们就没去问问情况吗?” “实不相瞒,我两家与刘家向来有隙,我当然有派人去问过,那刘冕只说了一句此事与他们无关,就将我的人打发了。” 唐宁起身道:“多谢杨道友相告,我等告辞了。” 杨宇霆亦起身:“道友喝杯茶水再走吧!” “多谢,在下另有要事,告辞。” “唐道友,此事当真与魔宗有关吗?” “现在还不知晓。”唐宁说道,大步出了杨家府宅,化作遁光而去。 行了半日,到了齐家,见了齐家家主,问了同样的问题,那齐家家主一一答复,和杨宇霆差不多,他们也不知晓是何人所为。 唐宁出了齐家,心中对此事整个来龙去脉已有了个大概轮廓的猜想。 结合尸傀宗内线弟子赵嘉、还有翠华阁及杨家齐家的话语,他能大致推断出杨思齐与齐昀的遇害地点及对方的动机。 赵嘉说,他曾听到过其师傅项景兴与师父韩浑的对话,两人多次提到东山郡、天宇郡两个地名,并言就在长柳湖,找好了人之类。 这长柳湖横跨东山、天宇两郡,唐宁相信他们真正目标应该是在长柳湖,此来不是受宗门使命,而是为了寻找什么宝物,他们先把范围确定在东山、天宇两郡一带寻找,最后确定为长柳湖。 翠华阁的轮值人员说,当日杨思齐与齐昀赢了数百灵石,在亥时三刻至四刻左右离开翠华阁,并言要前往望西川耍乐。 从翠华阁前往秦川一路向西,正要经过东山、天宇两郡地界。 杨家与齐家说,杨思齐与齐昀都是丑时一刻左右遇害。 可以证实两人当时的确在一起,那么答案呼之欲出了。 以杨思齐和齐昀的修为御剑飞行的话,亥时三刻从翠华阁出发,往秦川望西川前进。 到丑时一刻,凭他们的修为飞遁速度正好到达长柳湖一带。 唐宁猜测,他们到长柳湖后发现了项景兴与韩浑两人,因此惨遭杀害灭口。 “你立刻去寻一张华南的地形图册来。”唐宁回到道观吩咐道 “是。”关勋应道,领命而去,没多时,就拿来了一张地形图册。 唐宁展开图册,找到翠华阁位置,而后根据杨思齐修为的飞遁速度,确定了一个大概方位,出了道观,化遁光直去。 行不多时,来到长柳湖,此湖颇广,东西有二三百丈之宽,南北有百里之长,碧波万顷,湖面磷光闪耀。 唐宁遁光落至湖岸的老林中,他猜测尸傀宗两人要寻的东西应该在此湖周侧的山林中,根据他推断的杨思齐、齐昀遇害地点,应当就在这个范围内,横竖不会超过三十里。 一入山林,他便遁入地底。 耽搁了这么多日,项景兴和韩浑不知道有没有回来,若是碰上,以二对一,他并无必胜把握。 唐宁遁入地底,神识远方,搜索着周边,缓缓前行。 直到夜幕降临,方圆几十里之地他彻底翻寻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唐宁遁出地底,陷入沉思。 自己推断如若没错,杨思齐和齐昀应该就是在此地遇害的,怎么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呢? 是项景兴与韩浑弄错了,还是他们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正当他思索之际,忽见上空两道遁光闪过,落至湖边,现出两名男子身形模样。 是项景兴与韩浑。唐宁立马想道,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地,除了他们不可能有别人。 他遁入树梢间悄悄观察,两方相距三四百丈之地,神识不可能探测的了这么远,唐宁看不清两人面貌,只能确定是两名男子。 那两人遁光落至湖边,很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没有发现藏身树梢后的唐宁,身上遁光一闪,直往湖中而去。 难道在湖里面?唐宁见他们遁入湖中,心中微惊,难怪他找遍了方圆数十里山林没有任何发现,原来他们要找的东西在藏在湖中。 他没有着急跟踪,继续留在树梢间观察。 等了一个时辰,没见他们从湖泊中出来,这时已可以确定他们要找的东西在湖泊之内。 唐宁不知里间情形如何,不敢再等,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他遁入地底,神识远放,缓缓前行,摸到湖边,到了方才两人的位置。神识没有侦测到任何人,于是潜入湖中,使出水遁术,自身与万顷湖水融为一体,朝着湖底而去。 到了湖中央,往下六七十丈,他发现底下有微微光芒,顺着光芒处往上游摸索而去。 行不到数里,隐约见湖底一座有巨大的光幕,显然是一个阵法禁制。 果然在这里,他心中一喜,朝着那个方向行去,又行了两三里,见光幕之前几个人影矗立。 唐宁凝眼一看,共有三人,身上都放出了灵力护盾将湖水阻隔。 怎么有三个人?方才他明明见只有两人遁入湖底,也就是说有一人在他来此之前,就已在这湖水中了。 三个人,这可棘手了。要是被他们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唐宁缓缓前行,离他们一百五十丈之地停下,这个距离纵是筑基后期修士神识也探测不到,除非是金丹修士。 他远远的看着三人,见他们嘴唇微动,不知在说些什么,隔的这么远,又是在水中,有水流的阻碍,哪怕他耳聪目明远胜常人,也丝毫听不到他们话语声。 这三人很是奇怪,只是交谈,却没有任何破阵的动作。 莫非?他们是在等什么人?唐宁心下想道,这可不妙,万一来了个金丹修士,那自己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下权衡,是该撤出还是继续守候。 若此时撤出,回去告禀宗门,一来一回,时间上未必来得及,且若是告知宗门的话,就没他什么事了。 若在此继续等候,万一真来了个金丹修士,那不是自掘坟墓? 唐宁思索良久,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行决策。 等了二三个时辰,也没见他们开始破阵,反而盘坐下来吞食丹药,补充灵力以支撑灵力护盾的消耗来对抗湖底水流的压力。 现在可以肯定他们必然是在等同伴。 必须要做抉择了。 唐宁缓缓退出湖中,来到岸边,守在山林里。 既然他们不打算破阵,自己也无需着急,还是看看来人再说。 若是有金丹修士,再逃未晚。 唐宁经过一番衡量,决定退而求其次,守在湖边上观察来人再行动。 他估摸金丹修士来此的概率很小,理由很简单,项景兴与韩浑两人秘密商议,往来华南,发现这湖底之下的秘密。 他们可能将此事告知上面的金丹修士吗?把他们换成自己,是绝不可能告知金丹修士的,修行界所有东西都是各凭机缘,无主之物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两人虽转拜邓玄茂为师,但也只是记名弟子身份,说到底,不过是找了株大树做靠山,这等关系不可能太亲密,加之魔宗内部本就是弱肉强食,竞争激烈。就更少有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的存在。 再者,据赵嘉之言,项景兴与韩浑发现此湖秘密少说至少有一个月时间,若是金丹修士知晓此事,早来破阵了,不会延迟这么久,还未破阵。 想来必是因为他们破不了阵,在苦思良策,因此才耽误这么久。 且湖中三人都是筑基修士,若幕后主导之人是金丹修士的话,他应该亲自来此,而不是派这么多小辈来驻守,需知这等秘密知道的人越多,泄露可能性就越大。更何况这里是华南,属乾易宗辖下。 金丹修士若知晓此事,定不会告知底下弟子,就像他不会将此事告诉关勋等人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收益。 唐宁不确定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方才他以为刚才那两人必是项景兴和韩浑,现在看来未必。 他在山林中等了一日,竖日深夜,子时左右,又有两道遁光激射而来,停在湖边,现出两名男子身形。 那两人转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周围有其他人,遁光一闪,直往湖中而去。 唐宁藏身于树梢之间,见他们往湖中去,等了约莫一刻钟,没见其他人再来,于是遁入地底来到湖边,施展其水遁术身形与湖水融为一体,悄然往湖底钻去。 行了数里,到了那光幕前,只见那几人聚于一处交谈着什么,他身形与几人隔着一百五十丈之距,远远观察着他们。 第279章 长柳湖(一) “秦兄,你吩咐的火土两种属性的十张高阶符箓我们已凑齐了,此次不会再有什么差池了吧!”项景兴开口道,将手中符箓交与至枯瘦男子手上。 枯瘦男子说道:“放心,上一次是没考虑到地势的原因,低估了这葵水阵之力,想不到此阵借湖泊之势,竟然能将阵法威能发挥到这般地步。不过,上次也不算徒劳无功,虽没能一举破阵,但至少助我了解此阵结构。此次我亦有多手准备,破阵不成问题。” “最后是别再出问题了,闹出那么大动静,好在是两名炼气小辈路过,若是换成金丹修士,我等全部被你害死。”油头粉面男子道 “韩师弟,别说了。”项景兴皱眉道 浓眉大眼汉子道:“行了,之前的事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道友,请开始吧!” 秦姓枯瘦男子道:“破阵不急于此一时,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将事情说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起了争执。我是受项兄之邀来此的,诸位道友我一概不识,虽然咱们之前以心魔起誓同舟共济,绝不见利忘义,相互攻击。但破阵在即,有些还是说明白、弄清楚好。” 项景兴道:“秦兄所指何事?请直言。” 秦姓男子道:“自然是破阵之后里面财物的归属分配之事了,藏宝之人不仅别出心裁将阵法建于湖底之下,还煞有其事的弄出了张藏宝图让你们找到,不用想也知晓,这里面定然有不少好东西。” “你们两边一个是尸傀宗同门师兄弟,一边是血骨门两兄弟,只有我是散修,茕茕孤影,势单力孤。万一破阵之后你们仗势硬要我吃个哑巴亏,我也没办法,这事儿不提前说好怎么成?” 项景兴道:“秦兄这般不信任我吗?你我相交多年,还怕我占你便宜。” “项兄我自然信得过,只是令师弟就难说了,到时项兄是站在令师弟一边还是我一边,再说这里不还有两位血骨门道友吗?项兄的话能代表他们的意思吗?” 项景兴沉默不语。 “按秦道友的意思该如何处理其中财务才算合理?”一直没说话的血骨门另一男子开口了,只见其身材挺拔,神情冷峻。 秦姓男子道:“你们都是两人一组,唯独我只身一人,换言之,按阵营归属,东西你们可以得两份,而我只得一份。这样吧!我不占你们便宜,符箓花了多少灵石,我一人出,里面的东西嘛!我也要得两份。” 韩浑怒道:“哼!你出了多少力?不过就是请你来破个阵而已,就想一人独得两份,未免太痴心妄想了吧!藏宝图是我和尹天生道友一人一半合并凑成的,这湖中秘密是我们四人一起发觉找到的。你有何能?就狮子大张口,一人独得两份财物。” 他不高兴,很不高兴,当年他诛杀一名散修,从其储物袋中得到这张破旧的宝图,可惜这宝图只有一半。 他辗转多年,兜兜转转,终于遇到了另一半宝图的持有者,血骨门尹天生。 那尹天生的一半宝图乃是从一名青阳宗弟子身上得到的,他也在根据残缺宝图寻找线索,两人的相遇可谓天意巧合。 尹天生堂兄尹天赐乃是血骨门中负责灵兽方面事宜的,韩浑同样是尸傀宗内负责这一方面的管事,前段时间,魔宗决心要大肆发展灵兽产业,于是组织了四派魔宗弟子交流学习。 原先四派魔宗所养殖的灵兽各不相同,尸傀宗养殖的是黑齿鱼,血骨门是箭猪,幽魅宗是月兔,新月门是火鼠。 现在要准备大肆养殖,于是相互学习培育之法,地点就定在血骨门,因血骨门地处吴国,处于四派中间位置。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尹天赐与韩浑相遇了。 一日,尹天赐通知议事,到韩浑房间,见其拿着一张黄色宝图在观看,韩浑见他来赶忙收起。 尹天赐知晓自己堂弟尹天生也有这么一张残图,模样和韩浑手中那张很相似,于是与他说了此事,并借其宝图一观,发现与尹天生那张一模一样。 韩浑喜出望外,当即在尹天赐介绍下与尹天生见了面,一对比,发现两张残缺宝图严丝合缝,正合一片。 三人当即商议照着地图去寻藏宝之地。 韩浑留了个心眼,因尹天赐与尹天生两人惧知此事,他一人势单力薄,恐怕他们起歹心,于是又将此事告知了项景兴。 四人找寻了一阵,破解了宝图的文字之意,又根据地形描述在长柳湖湖底发现了这座大阵。 可四人中没一人懂得阵法之道,只能靠蛮力强行破阵,在手段尽出,仍然无济于事后,四人最终决定寻一位懂得阵法的修士来。 魔宗先前化整为零,分为多个支派,潜藏于山沟崖涧之间,能生存下去就不错了。 哪有什么专修阵法之道的修士,再者就算有那么几人粗通阵法,也难免他们不会此事告知亲近之人。 这时项景兴提议,他认识一名散修,颇精阵法之道,或可找来一试,几人纷纷同意。 能找精通阵法的散修是最好的,因散修势单力孤,通常都是独来独往,不用担心什么。 于是项景兴找到秦昊,请他来破解阵法。 这秦昊在楚国是颇有声名的阵法修士,两人相识于微末,秦昊听闻此事,一口应承下来。 却不想第一次竟失手而归,还闹出了不小动静。 韩浑本就有所不满,这藏宝图本是他的物件,加上尹天生那一份,顶多两人平分藏宝之物,他之所以告诉项景兴是为了平衡尹天生兄弟俩的力量,现如今又莫名其妙多出了个秦昊,等于一份宝物分成了五份。 而这秦昊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不仅没能破阵,反而折腾出那么大动静,差点坏事。如今阵法未破,他又狮子大开口,居然想独得两份宝物,叫他怎能不怒? “没有我,你们能破得了此阵吗?如果可以的话,就不会邀我来此了吗?”秦昊不急不缓开口道 韩浑怒道:“你神气什么?真以为我们没你不可吗?尸傀宗、血骨门难怪找不出一个懂阵法的人?不过是看你散修身份,好相处罢了,你若不愿意请自便,我们再寻别人就是了。” 尹天赐劝道:“韩道友勿要动怒,如今我等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下船都不行。秦道友,在场的各位都有功劳,你有破阵之功,我们有寻宝之力,若一定要分个高下恐不妥当。” “这样吧!符箓的灵石自然不用你掏钱,你破阵后,所有东西分为五份,每人一份。你既破阵有功,每次许你先行挑选。秦道友和舍弟次之,我与项道友最后,项道友之意如何?” 项景兴点头道:“我没意见,不过我再补充一点,若其中财务不足每人一份,可置换灵石补助。秦兄,我们没你破不了此阵,你没我们也寻不到此地,大家功劳相均。” “可你现今要一人占两份,不觉得对我们不公吗?特别是韩师弟与尹天生道友,这宝图本是他们的,我们也不过是沾光而已。” 秦昊沉默了一会儿:“那好吧!既然诸位都这般意思,秦某也不强人所难,显得小家子气。就依项兄所言。” 实际上他也没想真能分到两份财物,不过是漫天要价而已,他一个人势单力孤,若不趁现在他们有求于自己之际把身价抬一抬,破阵之后说不定要吃大亏。 尹天赐提的条件满足了他的预期,也就借坡下驴了。 第280章 长柳湖(二) “秦道友,怎么第一次你破阵之时没有提这些条件,现在却说起,什么个意思?”韩浑阴阳怪气问道。 “第一次没想到,刚刚才想起。”秦昊道,其实他在第一次看此阵之时就知晓破不了,当时他说能破不过是安慰几人而已。现今他准备充足,有信心破阵,故而有此一提。 “我看是你在诓骗我们吧!前次你知晓自己破不了阵所以绝口不提,现在你有把握破阵了,所以狮子大开口。” 听他此言,项景兴、尹天赐皆眉头一皱,所谓看破不说破,他们当然知晓秦昊是狮子大开口,但现在需用着他,因此哄着来。没必要言语相激,韩浑这般语带讥讽的说话显然表明他对于几人方才的决议意见很大。 秦昊并不理会,将手中符箓分派给项景兴与尹天赐两人:“项兄,你用这十张火属性灵符在外围筑起火墙,尹道友,你用这十张土属性灵符在外围筑起土墙,我需要至少一刻钟的时间,隔绝了阵法与湖水的联系,方能破此阵。” “好,交给我们。” “一刻钟不成问题。” 两人应道。 “那开始吧!”秦昊道。 项景兴将手中符箓一甩,符箓受到灵力激发,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眨眼间将方圆数百丈之地化作一片火海。 火海形成一个巨大的锅盖,倒扣在大阵之上,将外围湖水完全隔绝在外。 唐宁见火海将大阵隔绝,心中微微一喜,这些人终于动手破阵了。 说明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员都已到齐,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他最担心的就是对方阵营有金丹修士。 如今他们着手破阵,表明不会再有其他人插手,虽然目今形势敌众我寡,但他处于暗处,把握住时机的话,还是有那么一丝机会的。 只待他们有变,内部生裂之际,就是他的机会。 现在只能祈祷他们破阵后内部分裂互斗,不然对方五名筑基修士,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项景兴十张火属性灵符甩手,将方圆数百丈地覆盖,火海化作锅盖倒扣在大阵上,将湖水隔绝,体中灵力支撑着火海的延续。 秦昊见此,手中一翻,四根银针从四个不同方位攻向光幕。 大阵受到攻击,立刻激活,符文涌现,朝着四枚银针攻去。 银针光芒大闪,针尖已入光幕,符文越发明亮,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金光击在银针上。 两者相持未到一盏茶时间,银针已摇摇欲坠。 秦昊手一招,将银针收回。 “你到底行不行?”韩浑见他又一次出手无功,开口道。 秦昊没理会他,收起银针,掏出一个八卦圆盘,向上一抛,八卦圆盘迎风而张,从中射出八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从八个方位打入光幕中。 大阵上符文大绽,迎上那八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两者相持未久,秦昊遥向八卦圆盘一点,圆盘转动了一圈,射出无数黑丝,缠上那符文。 转瞬间光幕中一二十个符文皆被阵盘激射的黑丝紧紧缚住。 那黑丝不知道是何物化成,缚住金色符文后,黑烟自黑丝上弥漫而出,与金色符文融为一体,慢慢浸透入金色符文中。 那金色符文不停抖动,光芒大绽,似在在对抗着黑烟的侵蚀。 可黑色烟雾如附骨之蛆无孔不入,一点点融入符文中缓缓侵蚀着它。 越来越多的黑烟涌入符文,金色光芒愈弱,随着时间推移,那金色符文完全被黑烟腐蚀。 秦昊冲圆盘一指,光幕上的黑丝尽数缩回八卦圆盘中,没有了黑丝的束缚,被黑烟腐蚀的黑色符文如齑粉一般碎裂飘散于无形,眨眼一二十符文崩散消散。 “成了吗?”尹天生见符文悉数化作齑粉赶忙问道 “还没,现在只是破除了此阵的符文结构,这是此阵最外层禁制。”秦昊答道 “火墙快支撑不住了。”项景兴听他此言大喊道,此刻熊熊火海缩减了大半,项景兴灵力源源不断支撑着火海抵抗着湖水的侵蚀,额头已微微浸出汗滴。 “再稍微坚持一会儿,尹道友,待会儿你用土属性灵符顶替项兄,务必要隔离这湖水,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明白。”尹天赐道,十张土属性灵符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手。 秦昊将黑色圆盘收起,又掏出四个乌黑亮泽的珠子。一挥手,四颗珠子没入光幕之内。 不多时,原来一潭死水般的光幕,突然传来低沉的嗡嗡之响,紧接着光幕开始扭动起来,如同平静水面开始翻腾巨浪。 光幕表面此起彼伏的震荡,凹凸不平,阵法之内似有巨兽翻腾,轰隆隆的作响。 另一边,火海终于坚持不住,湖水突破一个缺口,尹天赐眼疾手快,手中灵符一抛,黄色雾气从灵符中飘散而出,隐约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轮罩,将方圆数百丈包裹。 黄色雾气渐渐化虚为实,化作数丈厚的石墙石壁,将淘淘湖水隔绝余外。 项景兴微微松了口气,盘坐而下,吞食丹药恢复体内灵力。 大阵之内爆裂声响不断传来,秦昊双手一翻,掏出两个银白螺锥,螺锥从坎、离两位方位攻向光幕。 螺锥击在光幕上雷弧闪耀,光幕受到内外夹攻,极度扭曲变形。 外中螺锥雷弧大闪,向里挤压,内里乌黑珠子爆裂,向外膨胀。 光幕越发扭曲,坎离两个方位的光幕几乎成了麻花状。 秦昊见此,一咬牙,手中结了个法印,一声大喝。 只听得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地底一阵摇晃,周遭的石壁亦跟着晃动。 众人未有防备,一个踉跄,东倒西歪,而那大阵在此巨震之下,轰然碎裂。露出其中本来面貌,一个偌大的宫殿浮现在眼前。 这宫殿看上去十分古老,城墙斑驳,瓦铄遍地。 宫殿四角插着八根两丈高的阵旗,殿中有一座数丈高的阵坛。那阵旗已被破坏,有两根已拦腰折断,其余几根旗幡亦黯淡无光。 秦昊一招手,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两颗乌黑亮泽的珠子回到他手中。另两颗已不知所踪。 几人见光幕碎裂消散,皆喜形于色。 “走。”项景兴颇有些迫不及待,兴致冲冲一马当先朝着宫殿走去。 “且慢。”秦昊突然开口道。 项景兴停下脚步,回过头疑惑的看向他:“秦兄,大阵破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项兄,方才说的话可还作数?” “什么话?”项景兴疑惑不解,见他神色不悦,猛然反应过来笑道:“秦兄无需多虑,我等既已作出承诺,自无出尔反尔之理,既如此,秦兄先请。” 秦昊这才舒眉,越过项景兴等人,朝里走去。 几人鱼贯而入,推开厚重的石门,穿过第一道宫门,只见庭院之内,两侧满是贯甲侍卫的石像。雕刻的栩栩如生,与真人一般无二。 几人走过长廊,推开殿门。 只听咔嚓一声细响。 秦昊顿时停下脚步,眉头一皱:“什么声音?” “是石像,活过来了。”尹天生眼神一凝。 不用他说,众人也察觉到了,庭院两侧的石像双目中赤红光芒一闪,数十个石像刷的一下转过身,脚步整齐划一,朝着众人杀来。 与此同时,殿内亦有十余座石像双目中赤红光芒一闪,举起手中石斧向众人攻来。 “自己顾自己。”项景兴说道,一挥手,一具二阶浑身幽绿尸傀现于身侧。 韩浑亦放出五具一阶玄黑尸傀护住周身。 尹天生、尹天赐及秦昊三人各掏出灵器迎向那些石像。 转瞬间,双方就战至了一团,尹天生所使的是一柄蓝色飞剑,尹天赐所用是一件黄金双锏,秦昊则是一对玉环。 战团中各色光芒闪耀,尹天生飞剑化作数丈大小,迎面斩向一具石像,只听“嘭”的一声,石像脑袋被一劈为二,石屑乱飞,脑袋化作两半从脖颈上滚下。 可眨眼间,那滚至地面的两半脑袋又飘至脖颈上,只见脑袋上赤色光芒一闪,两半脑袋合二为一,连一丝刮痕也无。 尹天生心中微惊,手中飞剑蓝光大绽,全力斩下。 这一击直接将那石像从头到脚一劈为二。 石像应声直挺挺倒下,两半身体又凝合在一处,飞溅的石屑亦自动归于原位,紧接着其身上“伤口处”赤色光芒一闪,“伤口”转瞬间愈合,石像直挺挺起身,举起大斧向他劈去。 尹天生不得不身形一闪,避过其手中大斧。 不只是他,其余几人也遭遇同样的麻烦,尹天赐黄金双锏击在石像上,打的石屑漫天飞舞,石像在其面前脆如薄纸,然而无论石像身躯如何被击的四分五裂,转眼之间就恢复如初。 秦昊亦是如此,玉坏打在石像上如击腐叶,可石像丝毫无惧损伤,只不管不顾向他攻来。 四五十只石像手持着巨斧悍不畏死的冲向他们,几人身形穿梭于石像中,一边躲闪着石像攻击,一边使用灵器反击,一时间竟被逼的有些狼狈。 第281章 长柳湖(三) 这石像动作虽有些笨拙,但攻击力却是不弱,手中巨斧劈下,击在灵力护盾上,只打得护盾一阵激荡,只两三击便可破开灵力护盾的防御。 “怎么办?这些石像十分古怪,要不要先撤出去?”韩浑头顶着金砖,金砖垂下灵光将他护卫在中央,外间七八个石像正举着大斧对金砖一阵砍劈。 他放出的几具尸傀早已被剁成了肉泥,越来越多的石像侍卫朝他涌来,韩浑掐了个法决,顶上金装暴涨,化作三四丈大小,狠狠一拍,将周侧几个石像砸飞十余丈。 没人理会他,众人都各自为战,与石像周旋。 “这些石像无惧刀枪剑戟的肉体之伤,试试看什么属性术法可以克制它们。”尹天赐大声说道,以黄金双锏护住周身,双手结印,一条十余丈火龙凝结而成,向着石像侍卫扑去。 两相撞击之下,石像四份五裂,周身各处燃起火焰,可依然无济于事,那四分五裂的断肢残骸自动凝聚一处,赤红光芒一闪,伤口恢复如初,身上还覆带着烈焰。 在他出手的同时,其人几人也纷纷以灵器护身,双手结印,各使术法。 尹天生使水系术法,凝成滔天巨浪。 秦昊使金系术法,凝成无数金枪。 项景弦使土系术法,将地面化作泥潭。 韩浑使木系术法,地底生出巨木缠绕住石像。 诸多术法齐用,皆拿石像毫无办法。 几人灵器护住周身且战且退,正踌躇无计之时,倏然间,一具石像轰然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再没有“复合”。 尹天赐眼神一凝,黄金双锏在半空一个旋转,直击一具石像,那石像抬手一挡,可哪能挡住双锏之威。 轰然一身,双锏击碎它双臂,直刺双目。石像立马四分五裂开来,化作一地碎散的石头。 “攻击它们的眼睛,眼睛是弱点。”尹天赐大声言道。 众人依言照做,刹那间便有几具石像碎散。 这石像的实力不算高,顶多也就炼气圆满的水准,难缠的是他们强大的“自愈”能力,无惧刀砍斧劈,水火侵蚀。 加之数量众多,一时间竟将几人逼的有些狼狈。 知道了它们弱点后,几人一齐发难,如扫落叶般,只片刻功夫便将几十具石像消灭。 庭院内满地碎石,项景兴捡起一具“石像尸体”拼凑在一起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 “项兄,你这是干嘛呢?”秦昊开口问道 项景兴道:“这石像好生古怪,不知是以何种手法炼制出来的,观其周身材料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若是能知晓它的炼制关键法门,将其用至尸傀或傀儡上,威能必然大增。” 尹天赐、尹天生对此并不感兴趣,越过满地的碎石,朝着殿中走去,只留下项景兴一人还在那细细琢磨。 几人进了殿中,见殿内左右两侧排列着几个柜阁,秦昊上前,打开一个柜阁,里面盛放着数十个小瓷瓶。 “全是丹药。”尹天赐开口道,几人将柜阁中药瓶一扫而空,得到百余瓶丹药。 大多都是二阶丹药,元气丹、固本丹和小阳丹,也有少量的纨灵丹。 几人脸上洋溢着喜色,光这百余瓶就价值不菲,少说值个三四十万灵石。 更重要的是这只是整座宫殿的外殿,后面肯定有更多好东西。 “再仔细找找,别错过了任何地方,看看这殿中有没有什么密道、暗格之类的。”尹天赐开口道 几人将大殿翻寻了一通,确定没有其他东西后出了殿门。 项景兴眉头紧锁,手抚摸着石像全身一语不发。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秦昊开口问道 项景兴摇了摇头:“很特别,这些石像全身没有一丝炼制痕迹,倒有雕琢的迹象,我怀疑不是炼制出来的,而是用了什么不知名秘法铸造的。至于为什么能够行动自如,我现在没想明白。你们呢?找到什么了吗?” 尹天赐道:“殿内有几个柜阁,总共百余瓶丹药,大多是二阶丹药,少量纨灵丹。” “哦?”项景兴面色一喜,他原以为殿中不会有什么值钱玩意儿,这藏宝之地既安排了石像守卫,说明殿中必有财物值得守卫。 可这些守卫都是一些炼气水准的石像,虽有些难缠,但还不至于对筑基级别的修士产生大的威胁,实在不行,要撤是随时能撤的。 因此他断定殿内不会有什么值钱东西,不然守卫力度不会如此弱。故而他只在庭院外研究这些石像,没有进去。 却没想到这殿内竟藏了这么多丹药,换言之,整座宫殿的财物价值可能远超于他之前的估计。 这么弱的守卫力量都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内里几殿想来定是更加珍罕的物件了。 尹天赐说道:“这些东西你若感兴趣,就带回去慢慢研究,事不宜迟,咱们抓紧些时间,后面几座宫殿说不定有更强的守卫。” 项景兴点了点头,将那石像侍卫收入储物袋中。” 几人向前走去。 “且慢。”秦昊突然开口道 “怎么了?”几人回头不解的看向他。 “方才破阵之时诸位所言难道就忘了吗?里面所有东西分作五份,我有最优先的选择权,既然找到了丹药,也算是所得之一,咱们还是分摊了再往前行吧!” 尹天赐面色不悦:“秦道友何需如此着急?后面定然有更好的宝物等着你我,此正是勠力同心之时,秦道友难道是担心我们吞下你那一份?咱们曾以心魔起誓,莫非秦道友信不过我们?” 秦昊道:“我受项兄之邀而来,当时只说帮助你们破阵,可从没说过要和你们一路走到底。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按理说是可以随时撤出的。” 项景兴皱眉道:“秦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就要离开?” 秦昊道:“我没这么说,但可能会这么做。诸位都亲身见识到了,这第一层外殿就有如此多难缠的石像侍卫守护,毋庸置疑,里面定然有更加强大的守卫力量,回报是很诱人,风险同样很大,若是我察觉到情况不妙,当然要撤离。” “秦某一介散修,活了大半辈子,靠的就是谨慎二字。因此咱们还是将丹药分了再前行为好。” 他这么一说,几人也无从反驳,不禁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动。 “项道友,你意如何?”尹天赐问道 项景兴道:“秦兄所虑也不是全无道理,这之后什么情况咱们谁也不能预料,万一真碰上紧急情况,各人顾各人无可指责,不若就此分摊了吧!” “那好吧!” 几人将方才殿中一扫而空的丹药全部拿出,共一百三十六瓶丹药。 纨灵丹二十瓶、元气丹三十六瓶、固本丹四十五瓶、小阳丹二十五瓶。 五人分摊完毕,各将丹药放入储物袋中,穿过外殿,朝内殿而去。 穿过一道道宫门,行了数十丈之距,来到第二座大殿之前。 尹天赐一马当先,推开巍峨雄阔的石门,庭院之内空空荡荡,一眼望去,别无一物。 可越是这般,越是让他们心下不安。 “小心些,别着了道。”秦昊开口道 偌大的庭院一丝声响也无,针落可闻,院内无一株花草,没有任何亭台水榭,空空荡荡,显得极为清冷寂静。 地面十分干净整洁,像是有人时常打扫一般,更添几分诡异气息。 尹天赐推开石门,传来古朴沉重的咯吱声,像是解开了一处尘封多年的封印,石门推开的刹那,一阵冷风吹来,几人皆感到一阵寒意,有些毛骨悚然。 “这风来的古怪,很不寻常。”尹天生开口道 尹天赐左手一翻,掏出一面玄黑盾牌,盾牌迎风而涨,化作一丈大小,悬于其头顶,垂下灵光,将他身形罩住。此盾牌乃是件上品灵器,以防御见长,跟随他多年。 其余几人也纷纷掏出灵器,护住周身。 “各自小心。”尹天赐说道,率先走入院内,众人紧跟着他鱼贯而入。 “好像没什么东西。”项景兴神识放出,扫遍周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秦昊道:“别大意。外殿都有那么多难缠的守卫,这内殿不可能什么都没有,除非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几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神色凝重。 尹天赐一马当先,上顶黑色盾牌。尹天生殿后,头悬蓝色飞剑。 项景兴在左,周身赤色铁卷旋绕。韩浑在右,羽扇悬空。秦昊居中,黄金大钟护住周身。 五人相距不过三四丈之远,走过萧条寂静的长廊,来到屋前。 这座房屋甚是诡异,没有一处窗口,整座屋子砖墙之上画满了黑色不知名的符字,屋前两道长条黄色符箓尤为醒目。 第282章 长柳湖(四) “这是什么东西?”尹天赐眉头紧锁,符箓上的东西他丝毫不认得。 “看这架势,似乎是一种封印。”项景兴道 秦昊道:“是镇魔符,这些砖墙上的黑色符字都是封魔印记,这里面封印的很可能是妖魔鬼物。” 尹天赐问道:“怎么办?要不要打开?” 秦昊说道:“我觉得还是不要了,没有必要自找麻烦。而且这屋内未必有什么宝贝。” 项景兴道:“看这黄色符箓灵力并不强大,纵使有什么鬼物,我想凭我等之力,应当也能对付。且我等来此,为的就是求宝,哪可中途而废。” 尹天赐道:“我认为项道友说的有理,此藏宝之主既在每个殿阁前都安排了相应守卫力量,我想再往前还是会遇到同样的难题,有谁同意就此折返?” 韩浑道:“我费那么大心力,可不仅仅是为了几十瓶丹药,我是绝对不会折返的。秦道友若不愿意承担风险,执意要走也没人拦你。” 尹天生目光坚定:“天赐不予,反受其咎。修行本就是机遇与风险并存,古今哪个大修士是一帆风顺没有经历风险的。这是我们的机缘,比起要承担的那点风险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秦兄,现在就剩下你了,我们四个都决定一探究竟,你是要同我们一起,还是带着几十瓶丹药就此离去。”项景兴看向他道 秦昊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就试试吧!这张镇魔符是二阶符箓,哪怕加上砖墙上那些符字辅助增强威力,我想里面的妖魔鬼物顶多也就筑基水准。只要不是金丹修士,凭我们五人之力自保应当有余。” “那好,大家各自小心。”尹天赐道,伸手将房门上黄色符箓揭开。 尹天赐伸手揭下符箓,猛然间,殿宇一阵剧烈摇晃,似乎要坍塌一般。 尹天赐等人赶忙后撤,灵器护住周身,神色凝重的看着殿宇内的动静。 砖墙上的符字纷纷闪烁着玄黑色光芒,从中飞腾而出,围绕着殿宇环伺。 整个殿宇周边密密麻麻皆是那黑色符字,散发出黑选光芒。 殿宇内轰隆隆的巨响,两者相持了不到盏茶时间。 黑色符字光芒越来越淡,最终消散于半空。 殿内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蹡蹡铮铮,如金铁相鸣,似万马奔腾。 殿门无风自开,滚滚灰白鬼雾从中涌出。 “小心,它们来了。”尹天赐开口道 殿宇内灰白雾气似无穷无尽,滚滚而出,眨眼就将整个庭院笼罩。 这灰白鬼雾非是普通雾气,乃是屋中之物戾气所化,若是普通凡人一沾此物,即刻毙命,纵是修士也不得不施展手段抵抗,否则鬼雾一入口鼻,吸入体内,会自动吸**血。 几人被灰雾包裹,头顶着灵器垂下灵光护住周身。 屋内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传来,如哭如泣,似怨似诉。 韩浑听在耳中,觉得屋中鬼物倒也有几分可怜,被镇压不知多少年,关在暗无天日的殿宇中,茕茕孤影,孑然一身。他心中竟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再听此音,仿若就是一个闺中少妇在轻语,诉说自己的凄惨遭遇,韩浑心中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一步一步向着殿宇内走去。 “喝。”耳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在他脑海中炸响,如平地惊雷,震的他心魂一颤。 韩浑猛然清醒过来,定睛一看,他离殿宇已不到三丈之距。 瞬间,他背部湿了一片,额头上冷汗直下,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要是方才他真踏入这殿宇中,那… 殿宇中那如哭如泣的声音再度传来,韩浑此刻再一听只感觉全身寒毛倒竖,不多时脑袋又渐入昏沉。 “还不回来。”项景兴一声大喝,在他脑海中炸响。 韩浑再度惊醒,全身一个激灵,遁光一闪回到众人身边。而那声音仍陆陆续续传来。 “此乃迷幻鬼音,直攻神识,在脑海中产生幻象,紧守心神,勿要为它所动。”秦昊开口道 方才鬼音传出的一瞬间,众人就感觉到识海中神识荡漾,故而各自运转灵力,凝聚神识,以对抗这幻音。 却没想韩浑竟着了此道,他处在众人身后,一时大意,没有察觉,被幻音蛊惑,脑海中产了幻象。 几人见他无故前行,皆不晓其意,还以为他有所发现。 直到他一步步走近殿宇,才反应过来他是受了鬼音的迷幻。 几人大喊他似若未闻,只一直向前走去。 好在项景兴修有一种神识秘法,及时的用此术攻进其识海中,唤醒了他。 “这鬼物不简单啊!迷幻之音竟然能够影响到我等筑基修士。”尹天赐开口道 韩浑面色微红,这里五人,只有一人为幻音所惑,虽说项景兴、尹天赐、秦昊皆是筑基中期修士,修为比他强,实力自比他强劲,不受幻音影响说的过去。 可尹天气同样筑基初期修为,他却安然无恙,独独自己被蛊惑,他心中又惊又怒又惧。 鬼哭狼嚎之音还在不断传来,韩浑再不敢大意,紧紧守住心神。要是再被其所惑,那可真惶愧无地了。 “小心。”尹天赐猛然一声大喝,只见那殿宇中,两道身影一闪而出,朝着众人袭来。 乃是两只样貌狰狞的鬼怪,头生双角,十指弯曲,指甲呈白色,有两三尺长,双目赤红,佝偻着身子,全身墨黑。 那两只鬼物迅捷如风,身影一闪就到了尹天赐面前,双爪如刀,朝他攻去。 尹天赐头顶玄黑盾牌光芒大绽,挡在身前,只听得金属相击之声,两只鬼物的利爪击向盾牌,竟发出金属相划的刺耳声音。 那盾牌之上立时留下两道深深爪痕。 尹天赐眉头一皱,他这件上品灵器专以坚韧见长,与玄门弟子大战时,抵御过众多攻击,从未留下过刀枪剑戟之痕。如今被这两个鬼物一击,竟留下两道爪痕,足以见其利爪之刃。 秦昊、项景兴、韩浑、尹天生几人没有闲着,几乎是同时从左右两侧攻向那两只鬼物,转瞬间四人二鬼大战至一起。 韩浑使一件金砖,项景兴放出尸傀,手持一把三叉戟,两人前后夹攻着那鬼物。 金砖化作数丈大小,光芒大绽,自上砸向鬼物。 那鬼物发出一声长啸,韩浑只感觉脑中一片片嗡嗡身响,顿时呆若木鸡,半空中的金砖亦漂浮不动,鬼物身形一闪,亮闪闪的利爪直取他头颅。 一柄乌黑三叉戟从天而降,断截了它去路,却是项景兴出手,他见鬼物长啸之下,韩浑双眼散漫,心道不好,赶忙祭出三叉戟。 鬼物双手合十,利爪架住三叉戟,口中喷出黑色烟雾。 那烟雾缠上三叉戟,蔓延而上,三叉戟立时光芒顿暗。 项景兴心下一惊,定神一看,原来那烟雾中藏有无数蠕动的虫子,那些虫子正大口啃食着三叉戟上灵力。 项景兴手一招,欲将三拆戟召回,没想那鬼物又一张口吐出一黑色圆珠。 那圆珠一现身,绽放出黑色光芒,将三叉戟笼罩,竟将其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项景兴急了,指挥着尸傀从其身后攻去。 尸傀全身绿焰大涨,袭向鬼物。 鬼物全身黑雾缭绕,护住周身,尸傀绿焰虽盛,却一时无法突破鬼物环伺的黑雾。 另一边,韩浑已从痴呆状态中清醒过来,想到刚才情境,他冷汗直下,肝胆俱裂。 又见那鬼物三下五除二,将项景兴灵器逼住,眼看三拆戟摇摇欲坠,他有心相助,又恐那鬼物转头攻击自己。 他心下略一权衡,招回金砖,护住周身,这金砖乃是他唯一一件中品灵器,可攻可守,跟随他多年,甚是顺手。 他可不愿这金砖落得其三叉戟一般下场,他以金砖护住全身,左手一翻,掏出一件赤红大刀,朝大刀一点,大刀迎风大涨,朝着那乌黑圆珠斩下。 只听“嘭”的一声响,那圆珠微微晃动了几下,笼罩着三叉戟的黑色光芒也因此一阵晃动。 三叉戟趁此脱离了其控制,项景兴手一招,三叉戟回到他手中。 再看那戟,周身泛白,显然受损非小。 赤红大刀再度斩下,乌黑圆珠光芒大绽,笼罩着大刀,立刻将其定住,动弹不得。 鬼物身形一闪,利爪击向大刀,只听得咔嚓一声,两相碰撞之下,大刀身上起了丝丝裂缝,鬼物又是一爪,大刀碎裂,坠落于地。 韩浑见自己长刀碎裂,甚是心疼,又见鬼物朝自己袭来,当即吓得魂不附体,身形暴退。 项景兴收回三叉戟,手一翻掏出一件赤色铁卷,铁卷涨至十来丈,砸向鬼物。 鬼物吐出乌黑圆珠,故技重施,光芒定住铁卷。 项景兴掐了个法决,铁卷缓缓展开,从中走出一名白衣似雪的少女,背负长剑,斜插玉簪,颇有独立遗世之资。 那少女自铁卷而出,手中长剑出鞘。强大的剑意瞬间弥漫周遭天地,无数道如雪般匹练的剑光击向那乌黑圆珠。 第283章 长柳湖(五) 这铁卷乃是项景兴秘宝,乃寒冰金铁所铸,本身是一件上品灵器,更难得的,其中封印了一缕剑魂。 项景兴得到此卷后,多年苦修,剑魂逐渐壮大,如今已可化作人形对敌。 这剑魂是他最大倚仗,若非这鬼物实在难对付,他可不愿这么早早暴露自己实力。 乌黑圆珠光芒大绽,仍挡不住漫天剑意的攻击,少女长剑出鞘,无数剑光铺天盖地前仆后继击向圆珠。 方圆数十丈之内,皆被剑气笼罩。 乌黑圆珠剧烈摇晃不已。 那鬼物感受到强大的剑意,一声长啸,声波中混含滚滚灵力直攻项景兴神识。 项景兴一声冷哼,神识凝聚,额头间隐隐光芒闪现,似电如芒,将声波灵力尽数击溃。 鬼物一张口,滚滚黑雾涌出,抵抗着漫天剑意。 方圆数十丈内,黑雾与清冽的剑光交织,翻腾不休。 一时间黑雾涌动压倒剑光,一时间剑光刺透黑雾,两者竟僵持不下。 另一处战团,尹天生与尹天赐两人亦和另一只鬼物斗的难分难解。 尹天赐大展神威,白骨透体,全肉全消。周身凝聚一个高数丈的骷髅骨架虚影,与他同进同退,同鬼物展开肉搏。 一人一鬼只打的砰砰作响,每一击都传来金石交击之响。 尹天生从旁协助,头顶蓝色飞剑,双手结印,数百只血鸦凝于半空,攻向鬼物背面。 那鬼物喷出黑雾,将方圆十余丈笼罩在内,那黑雾有无数挪动的虫儿,血鸦冲入黑雾中,眨眼被无数虫儿包裹住身躯。 尹天赐身披骷髅骨架,无惧黑雾虫儿侵蚀,冲入黑雾之中,一身精钢铁骨,那鬼物双爪相迎,被逼的频频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尹天赐所修功法名唤铁骨金身,乃是提炼肉身的法门,施展起来血肉全消,只有一副铁骨金身,至坚至韧。 那鬼物一张口吐出一颗乌黑圆珠,光芒大绽,将尹天赐身形笼罩。 尹天赐一声大喝,周身那具高大的骷髅虚影迅速缩小,融进他体内,与他合二为一。 骷髅虚影融进他身体后,尹天赐双目赤红光芒大绽,一拳击出,突破乌黑光芒限制,击在圆珠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打响,圆珠剧烈摇晃不已。 那鬼物见此赶忙将圆珠收回腹中,此圆珠乃是其修行之根本,是毕生修为之结晶,与之共生之物,一旦毁坏,自身亦亡。 尹天赐步步紧逼,拳如风,腿似电,一身精钢铁骨。 鬼物只得以利爪相迎,勉强支应。 尹天生在旁协助,蓝色飞剑化作数丈大小,光芒大绽,斩向鬼物。 蓝色飞剑破开其周身黑雾,势如破竹斩下,鬼物一抬手,利爪迎向飞剑,尹天赐抓住空挡一拳击在其胸腹之间,鬼物身形被击飞数丈之远,衰落至地面,一口黑血喷出。 尹天赐如影随形,骨拳再度击向鬼物,空中蓝色飞剑也当空斩下。 那鬼物一声长啸,声波中滚滚灵力直冲尹天赐神识海,两人相距不到三尺。 尹天赐未有防备,神识海被滚滚灵力一冲,一片混乱,他身形亦为之一顿。 那鬼物一张口,吐出乌黑圆珠,散发光芒将蓝色飞剑定住,身形一闪,竟舍弃尹天赐,直冲尹天生而去。 尹天生见此,双手掐印,身形化作数十只血鸦四散逃窜。 鬼物愣了一愣,朝着其中一个方位血鸦追去,他张口一喷吐出一团黑雾将数只血鸦淹没,转眼吞噬。 尹天生却在另一方位现出了身形。 这么一会儿工夫,尹天赐已从痴呆状态中回过神来,心下不禁有些庆幸。 好在他修行的功法以肉身见长,施展铁骨金身后,一身铁骨至坚至韧,那魔物也知晓一时拿他没得办法,因此舍他而去,欲先拿尹天生。 若非他金身铁骨坚韧若此,方才那痴呆状态下早已身首异处。 此刻他泥丸宫内神识虽已恢复平静,但脑袋仍微微有些昏沉,他甩了甩脑袋,身形一闪,朝着鬼物攻去。 且说秦昊被一群样貌丑陋、身披鱼鳞的黑雾鬼怪围困,这其中又有一只被黑雾包裹的虎头鬼怪,其气息已达到筑基修士水准。 这些鬼怪口中不断喷出幽绿色的灵火,秦昊苦苦支撑,只守不攻,黄金大钟笼罩周身,那些鬼怪蜂拥而上,鬼哭狼嚎大叫不已。 虎头鬼怪口中吼叫连连,似在指挥这些身披鱼鳞的鬼怪进攻。 它自己亦偶尔喷吐出一道巨大黑色光柱。 秦昊心中叫苦不迭,这虎头鬼物甚是奇怪,似乎没有实体,他的攻击打在那团黑雾中,将黑雾击散,很快又能凝聚起来,现出虎头身影。 让他很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而这些身披鱼鳞的鬼怪也是一般,难缠之极。 他只能祈祷项景兴等人尽快解决掉那两只鬼物,好在他这黄金大钟极为坚韧,这些鬼怪一时半刻倒也不能拿他怎样。 他一生都在钻研阵法之道,又是一介散修,没有功法传承,在战斗力方面比同样修为的项景兴、尹天赐就略显不足了。 他也知晓自己这个弱点,因此下了血本买了这件黄金大钟以防身,这大钟乃是件极品灵器,当初在断脊山坊市拍卖会上拍下的,花了他十万灵石。 此钟极为坚韧,就是使用起来灵力消耗有些大,以他的修为,顶多也就能坚持半个时辰左右,这还是防御性的灵器,不太消耗灵力。 若是攻击型的顶阶灵器,纵使他全力为之,也难以发挥其十成威力,恐怕连盏茶时间都难以坚持。 这就是为什么修行界市场上防御性法器这么吃香的原因。 另一侧,韩浑眼见剑光与黑雾僵持不下,果断出手,金砖光芒大绽,向着那悬于半空的乌黑圆珠拍去,项景兴亦操控着尸傀朝鬼物袭去。 金砖砸在圆珠之上,圆珠猛然摇晃,黑雾之势顿减,尸傀口中亦喷吐出一道巨大绿焰击向鬼物。 两相攻击之下,那鬼物有些支撑不住,黑雾便慢慢涤净,漫天剑光将黑雾一扫而空,直指那乌黑圆珠。 鬼物拼死抵抗,圆珠光芒将其身形笼罩在内,抵挡着金砖、剑光、及尸傀绿焰的攻击。 两者相持不到半柱香时间,乌黑圆珠光芒愈来愈弱,只听咔嚓一声细响,圆珠碎裂开来。 那鬼物亦口喷黑血,身体踉跄。 乌黑圆珠彻底被剑光粉碎,鬼物一声大叫仰头倒下,气绝身亡。 漫天剑光瞬间将其淹没,黑血碎肉遍地。 项景名掐了个法决,那白衣少女回到铁卷之中。 几乎是同时,尹天生、尹天赐两人亦将与之对阵的鬼物斩杀。 尹天赐一拳将其喷吐的乌黑圆珠击碎,尹天生蓝色飞剑一闪,将其首级斩下。 秦昊见此大喜,大声喊道:“几位道友助我,这些鬼物十分古怪。” 几人身形一闪,向着那些鬼怪攻去。 尹天生飞剑斩向那黑雾包裹的虎头怪物,飞剑直斩而下,将那团黑雾一斩为二,可转眼间那黑雾又凝聚在一起,仍是那虎头模样。 它一张口,喷出一道黑色光柱,尹天生身体四分五裂化作血鸦四散,避过了这道黑色光柱攻击。 项景名铁卷光芒大绽,白衣少女翩然而出,一挥间,无数剑光将黑雾撕裂,那黑雾被击的七零八落,又很快凝于一处。 韩浑金砖砸向那些身披鱼鳞鬼怪,亦毫无功效。 那鬼头怪物凝聚成形一声嚎叫,那些鱼鳞怪物喷吐着幽绿火焰向几人攻去。 “这是怎么回事?”尹天赐皱眉问道,那些幽绿火焰对他铁骨金身毫无效果,然而他的攻击对鬼怪造不成任何伤害,那些黑雾打散了又立刻重聚一处。 “和那些石像有些相似。”项景名道,他以铁卷护住周身,无惧这些鬼怪的攻击。 “这些东西感觉没有实体,只是一团雾气所化。” “去殿内看看,或许另有玄机。” 几人你一人我一人,尹天赐率先冲入殿内,只见殿内灰白鬼雾弥漫,一具石棺摆在正中,那些灰白鬼雾正是从这石棺中涌出。 “原来是这石棺搞得鬼。”韩浑说道,金砖迎风而涨朝着石砖砸去。 “且慢。”尹天赐想开口阻止,却为时已晚。 轰的一声,金砖砸在石棺上,石棺开裂,轰然倒塌。 第284章 长柳湖(六) 石棺之内静躺着一名红衣女子,雪白双臂交叉抱于胸前,脖颈之上竟长着一个长须猫脸的庞大虎型脑袋,纤纤玉手、蜂腰肥臀的身子配上这个威风凛凛的虎型大脑袋,看上去显得极为不协调,颇为渗人。 石棺碎裂之际,棺中那怪猛然睁开双目,只见其双目赤红,充满了野兽般狂暴之意。 那怪一声大吼,震天动地。 殿外那些被黑雾包裹的鬼怪迅速缩成一团朝着殿内石棺中蜂蛹而去。 虎头人身鬼怪张开血盆大口,将那些黑雾吞入腹中。 随着吞噬的黑雾越来越多,它的气息亦节节攀升,越来越强,身形亦在不断变化之中,从脖颈以下渐渐褪去人形。 殿内几人目瞪口呆。快动手,别待它吞噬完成。 尹天赐大声喝道,率先发难。 他不知晓这鬼怪什么来路,但见其吞噬黑雾后气息节节攀升,还不知最后会到什么地步,因此欲趁其未成完全体之前将其诛杀。 两者相距不过数丈之地,他话音未落身形一闪,人已到了那怪面前,金身铁拳向其砸去。 那怪见其攻来,纤纤玉手合十,身体周测凝成一黑色圆形护盾。 尹天赐铁拳砸在护盾上,激起水波一般涟漪层层荡漾。 与此同时,其余诸人攻击亦至。 尹天生的飞剑,韩浑的金砖,项景兴的铁卷纷纷击向那虎头人身鬼怪。 黑色圆盾剧烈晃动,两者相持没多时,几人加大体内灵力输出,各灵器光芒大绽,黑色圆盾终于顶不住几人灵气攻击碎裂。 而此时的虎头鬼物已完全吞噬黑雾,气息已攀升到筑基后期大圆满之境,原本的人身也已蜕为虎身。 但见其身高两丈,背生双翼,头长犄角,双目赤红,可谓虎虎生威。 那虎怪吞噬完黑雾后没有对几人发起攻击,反而闭上双目不断吐着浊气,似乎在消化那股黑雾。 几人也按兵不动,没有着急攻击,尹天赐身形一闪回到之间。 “现在怎么办?看样子这鬼怪已吞噬完成。”韩浑开口道,面对一个气息达到筑基后期大圆满的鬼怪,他心里不禁有些颤栗,已萌生退意。 尹天赐撇了他一眼,冷哼道:“若非你不听劝,着急动手,焉有此时之祸,现在担惊受怕,晚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鬼怪又不是我招惹的?咱们若想取殿中之物不早晚得面对它吗?”韩浑听他此言,面色不悦道 尹天赐道:“你仔细看看那石棺,它实则是一种封印,你打破了石棺,就等于解除了这鬼怪的封印,它才能复生。你还说与你无关?殿外那些黑雾笼罩的鬼怪乃是它意念所化,故无形无相。” “我们只需悄然取中殿中柜阁里东西,然后离开,必相安无事,这鬼怪意念所化黑雾定不能离它真身太远。” 韩浑凝目望去,那碎裂石棺上果然刻画着密密麻麻黑色符字,那些黑色符字十分细小,极不起眼,和石棺外部纹路相间,不仔细看,定难察觉。 他当时就以为是石棺上雕刻的花纹,是以没有多想,出手将其打碎。 此刻仔细一瞧,的确是些不知名符字。韩浑沉默不语,不再多言。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莫非你们真打算和它一决生死?”秦昊开口道。 殿外那些鬼怪涌入殿内后,他也跟着入殿,正好见到鬼怪吞噬黑雾完成蜕化这一幕,耳听两人还在相互推诿喋喋不休,他着急说道。 项景兴道:“已经晚了,它神识已锁定我们身上,现在逃窜,必被它逐个击破,如今只有拧成一股绳,齐心协作,才可与它对抗。此怪虽强,但并非不可抗衡,集咱们五人之力,胜算仍在我们这边。” 秦昊面色不变,眼神微闪,心下衡量。 自己在进殿之前,他们已与这鬼怪交上了手,故而这鬼怪神识只锁定在这四人身上,若此时自己退出殿去,想来这鬼怪应该不会找自己麻烦。 “秦兄,你若觉得抛下我们能够脱身,大可一试。届时我等也不管不顾,只一心逃窜,你觉得这鬼怪是会追我们四个人呢?还是单独去追一你个人?”项景兴似知他所想,开口说道。 秦昊面色微变,这鬼怪神识虽锁定在他们几人身上,若一道逃窜,也不能保证它不会柿子捡软的捏。 “项兄多虑了,以我们修为仓惶逃窜只会被当成板上鱼肉,唯有合力破敌方是上策。” 尹天赐冷哼道:“你知晓就好,我等虽以心魔起誓不得相互攻伐,暗施敌手。可你要是被这鬼怪盯上,力有不敌可怨不得我们,方才若不是因为助你,怎会招惹到它。” 几人说话之际,那鬼怪已睁开了双目,赤红瞳孔紧盯着他们,似望着猎物一般。 几人被它这般盯着皆有些心里发毛,两方僵持了一会儿。 虎形鬼物动了。 “小心。”尹天赐大喝道。 话音未落,那鬼物已到韩浑身侧,虎爪一拍。 韩浑顶上金砖相迎,嘭的一声响,那金砖直接被虎爪一击拍飞出去,光芒大减。 韩浑只吓得魂不附体,身形暴退。 那鬼物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如影随形,欺进他身前,虎爪抬起又要拍下,韩浑灵器金砖已被拍飞,身上支起的灵力护盾绝难阻挡此击。 眼看就要身首异处,好在其他几人及时出手化解了这一危机。 项景兴展开铁卷,光芒大绽,白衣少女从中飘散而出,拔剑出鞘,剑指鬼物,铺天盖地的剑光朝着鬼物后背席卷而去。 那鬼物不得不回身应敌,韩浑趁此机会与那鬼物拉开距离,背部已湿了一片,额头冷汗直下。 他右手一招,金砖复回到他手中,只见那金砖已有丝丝裂痕。 这虎怪随手一击之威竟将险将一件中品灵器报废,这是何等力量。 韩浑心下大骇,筑基后期与初期之间差距竟如此之大,这鬼物远比他想象中更强。 他筑基不到十年,从未与这般强大的敌手对抗过,当下不禁心胆俱裂,哪还提的起一丝斗志,远远的躲在尹天赐等人身后,以金砖护身,遥望几人与那鬼物相斗。 漫天剑光将方圆几十丈笼罩,向鬼物刺去。 那鬼物一声大吼,周身凝成一个黑色光圈,光圈越扩越大,剑芒击在光圈之上,纷纷折裂。 那光圈眨眼已涨至数丈大小,将漫天光芒尽数挡在圈外,只听“噗”的一声细响,光圈爆裂开来,无数细小的黑色丝芒激射出去,反攻向那铁卷少女。 剑芒与黑色丝芒如针尖相撞,黑芒显然更胜一筹,将剑芒尽数淹没,项景兴见此心道不妙,掐了个法决,白衣少女归于铁卷之中。 这铁卷中剑魂是他最大倚仗,花了无数心血养成,若就此损伤,他可舍不得。 剑魂倒是被他保护起来了,可那漫天的黑色丝芒却直冲他而来。 项景兴将尸傀放出,挡在身前,铁卷化作数丈大小,将他身形护住。 尸傀身上绿焰大涨,悍不畏死的迎向漫天黑芒,两者方一接触,那黑色丝芒被绿焰消融,涤净。 黑芒遮天蔽日,前仆后继,尸焰在消融黑芒同时,自身亦被消耗,没多时,绿焰渐渐减缩,最终消散,尸傀被无数黑芒透体而过,全身千疮百孔,化作一滩血肉。 黑芒被绿焰消耗不少,但仍去势不减,直取项景兴。 金石相击响声大作,无数黑芒斩在铁卷上,只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铁卷白光大绽,将项景兴护在其中。 两者相持了一会儿,黑芒终究未能穿透铁卷的防御,消散于无。 尹天赐等人见此纷纷出手,只见其双手结印,一声大喝:“金身铁骨,三千击斩。” 半空中凝成无数高大的骷颅虚影,那些虚影逐渐化虚为实,从背部抽出脊椎骨作剑,全身金光大绽,漫天骷髅持剑斩向那鬼物。 尹天赐此人殊不简单,若论修为他与秦昊、项景名不相伯仲,可论神通术法,他高出两人远甚,哪怕是拥有剑魂铁卷的项景名比他亦略逊一筹。 当年魔宗组建精锐小队以对抗玄门时,尹天赐便是血骨门派出的精锐弟子之一。 凭借金身铁骨功法,他在血骨门筑基一辈弟子中颇有名气。 漫天骷髅金光大绽,手持着骨刃斩向虎体鬼怪,情景颇为壮观。 那鬼怪一张口,喷出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所击之处金身骷髅化作齑粉,消散于半空,光柱横扫众骷髅。 尹天赐见此,结印大喝:“三千归元,破空一斩。” 众骷髅化作金光聚于一处,凝出一具十丈高的金色骷髅,手持着巨大的金光闪耀的骨刃,冲着鬼物斩下。 金光大绽的巨大骨刃与黑色光柱相击,金光与黑光相持,两者一时间相持不下。 两者的交锋说来话长,但实际上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尹天生蓝色飞剑涨至数丈,朝着鬼物斩下,秦昊、项景名灵器亦光芒大绽,朝鬼物击下。 就连躲在尹天赐等人身后的韩浑也出手了,他见尹天赐与鬼物相持,机不可失,于是操控金砖砸下。 第285章 长柳湖(七) 虎形鬼物一声大吼,黑色光柱又增强了几分,金色骷髅手中巨剑寸寸断裂,消散于空,黑色光柱击在骷髅身上,将其身形击溃,气势不减直冲尹天赐而去。 尹天赐不敢以肉身硬接这道威力巨大的光柱,左手一翻,一面乌黑盾牌迎风而涨,挡在身前。 嘭的一声大响,光柱击在盾牌上,盾牌传来丝丝碎裂的细响。 两者只相持了数息,那光柱就凭空消散了,却是项景兴等人灵器攻击已至面前,那鬼物不得不暂且放弃他,转而对付面前大敌。 只见它口中吐出一个乌黑圆珠,这圆珠名唤鬼丹,是所有鬼物共有之物,就如同妖兽的妖丹一般,是集其毕生精血及修为所化而成。 鬼丹光芒大绽,将众人灵器包裹在内。 几人灵器被其光芒笼罩,霎时间动弹不得。 那鬼物身形一闪,朝众人袭去。 几人大惊,身形暴退,尹天生身体化作数十只血鸦四散飞去,秦昊以黄金大钟护住己身。 项景兴手中掐诀,铁卷中白衣少女飘散而出,拔剑出鞘,破开鬼珠光芒禁制,回到他身边,将他护住。 唯有韩浑孤身一人,身上既无灵器护体,也无妙法逃走,只能在周身凝成一个灵力护盾,向后退去。 那鬼物对众人不管不顾,直冲韩浑而去,也不知是其知晓韩浑势弱,柿子拣软的捏,还是因韩浑用金砖坏其石棺,因此记住了他。 两者相距二三十余丈,鬼物身形何其迅捷,不过数息便欺到他近前。 韩浑见它袭来,肝胆俱裂,大喊:“师兄救我。” 话音刚落,那虎形鬼物一爪拍去,其身上灵力护盾如薄纸一般被撕裂,脑袋被一爪拍的稀烂,人直挺挺倒下,鲜血流了一地。 项景兴铁卷中剑魂剑指鬼物,万千剑芒向它刺去,却仍是晚了一步。 那鬼物一爪拍烂韩浑脑瓜子,身形暴退,张口将鬼丹吞入腹中。 周身凝成一个黑色光圈,挡住万千剑芒的攻袭。 漂浮半空的灵器没有了鬼丹的牵制,又恢复了自由,唯有那金砖暗淡无光,坠落地面。 万千剑芒刺在圆盾上纷纷折裂,项景兴眼见韩浑身首异处,又见鬼物再次使出这光圈,大声喊道:“诸位,若还有什么手段尽数施展吧!为今之计,只有拼尽全力,与它一决生死,若再藏拙,我等都将尽死它手。” 他话音刚落,那光圈已涨至数丈大小,爆裂开来,无数黑色丝芒向铁卷白衣少女袭去。 项景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手中掐诀,连喷数口精血于铁卷之上,铁卷白光大绽,吸收了项景兴精血后,那白衣女子身形由虚凝实,但见其双目精光一闪。 白衣女子化作一道剑光,与剑身合为一体,直斩向鬼物。 剑光所过之处,空间隐隐扭曲,无形的剑意将整个空间笼罩,漫天黑芒尚未接触到白光就崩碎,是被剑意摧灭的。 方圆几十丈整个空间已成剑意世界,天地间仿若只有这一道白光。 项景兴面色苍白,这剑魂他养了数十年,但还未到能化虚凝实的地步,如今强行摧动,体内灵力几乎被其吸收殆尽,此战无论胜负,对他来说都损失惨重。 强行摧动剑魂,对剑魂本身伤害极大,可能他这数十年之功就此毁于一旦。 他没的选择,只能如此,对手的强大远超他的预料,非他所能抗衡,此时不拼命,只有死路一条。 剑魂损伤,日后还能滋养重修,人若陨灭,一切皆空。 白衣女子所化剑光携一往无前,有敌无我之势刺向鬼物。 漫天黑色丝芒寸寸崩裂,空间微微扭曲,虎形鬼物一张口吐出黑色圆珠,光芒大绽,向着那道剑光笼罩而去。 剑光与黑光交织,如针尖之对麦芒。 剑光不断颤栗,发出清鸣之声,欲要破开黑光禁制。 “三千归元,破空一斩。”尹天赐结印大喝,漫天金身喽啰化作金光融于一体,手持脊椎骨刃,朝着鬼物斩下。 尹天生蓝色飞剑亦光芒大绽斩下。 乌黑圆珠一阵颤栗,光芒顿减。虎形鬼物一声大吼,那乌黑圆珠微一旋转,光芒大涨,压过几人灵器。 “秦兄,你还不出手?若我等身死,它能放过你吗?”项景兴额头斗大汗滴直下,灵力已近枯竭,大声喝道。 秦昊面色微微一变,随即一咬牙,掏出一纸卷轴,将卷轴展开,喷出一口精血。 那卷轴中画着一只三首青鸟妖物,模样怪异无比,鸡头,牛身,蛇尾。 秦昊精血喷在卷轴上,那画卷的中妖物竟扭动起来。三只鸡头张嘴吸食起卷上的精血,慢慢破卷而出。 它们身子还在画卷中,头颅已钻出画卷,吸食着画卷上血液,眨眼间便将血液吸食干净,此时它们半个身子已出了画卷,另外一半仍在卷中,那妖物不断鸣叫,叫音急促。 秦昊见此,又喷出两口精血,那妖物大口吸食起来,很快整个身子便破出画卷,在半空中一个转旋,周身燃起青色熊熊火焰,朝着鬼物冲去。 而那画卷在它抽身离开瞬间,化作了齑粉。 此卷本身乃是二阶封印卷轴,其中封印着一只三首青鸟精魂,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以防身的,这等封印卷轴用一次便作废,如同符箓一样,是消耗品,威力比灵符大的多。 灵符不过是将修士术法封存,使用之时激发符箓,便可将术法放出。 而这封印卷轴却是将妖兽精魂封存。 且不说封印卷轴制作难度远远高于灵符,就这妖兽精魂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要将其精魂完整提炼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三首青鸟周身燃起熊熊青火,袭向鬼物。鬼珠光芒朝它笼罩而来,被青火涤净,三首青鸟一声清鸣,漫天青色火焰向鬼物席卷而去。 鬼珠剧烈晃动不已,光芒愈来愈弱。 相持了好一会儿,咔擦一声细响,鬼珠裂开丝丝细缝,化作齑粉,众人灵器,神通术法一时涌向鬼物,将它吞噬。 那鬼物只来得及发生一声凄惨哀嚎,便被各色光芒淹没。 连血肉亦被三首青鸟火焰蒸化。众人诛杀虎形鬼物后,皆大舒了一口气。 项景兴掐了个法诀,白衣女子复回到铁卷内,他抹了抹额头上汗水,手一招,将铁卷收回,神识入内一看,那剑魂已十分虚弱,只剩一团拇指大小小光芒。 项景兴心疼不已,他初次得到这铁卷时,这剑魂就是这般模样,等于说此一战,他数十年苦功白费。 尹天赐褪去铁骨金身,重回人形,他此战倒没什么大损失,只是那面盾牌受虎怪一击,有丝丝裂损。 半空中唯有那只三首青鸟在盘桓,未曾散去。 几人面色皆有些苍白,灵力损耗不小,特别是项景兴,体内灵力近乎枯竭。 四人中尹天生状态最好,他出力最少,灵力消耗不大。 几人不待恢复灵力,向着殿中走去,经过韩浑身旁时,项景兴微微叹了口气,一招手,将他储物袋摄至手中。 大殿在几人打斗中,已倒塌大半,残垣烂瓦一地。 几人快步走至柜阁前,打开一看,其内空空荡荡,别无一物。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满脸不可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秦昊打开其他几个柜阁,皆空空如也。 几人面色难看之极,尤其是项景兴与秦昊。 此战他们损失最大,项景兴修炼滋养多年的剑魂毁于一旦,秦昊价值不菲用以防身的封印卷轴也报废了。 本来两人思量着诛杀了鬼物,取了殿内宝物想必足以弥补此次损失。毕竟守卫封印的鬼物如此强大,殿内之宝定然十分重要。 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一时让两人有些难以接受。 几人翻来复去将整个厅殿掘地三尺找寻了一遍,连那些残垣烂瓦都翻过,什么东西也没发现。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很显然,几人拼死拼活,与那些鬼物殊死大战是白忙活一场。 看来这座殿阁是藏宝修士设下的一个圈套。 好一会儿尹天赐开口说道:“藏宝之人在第一座殿阁放的那些丹药,就是为了让不知情的闯入者以为所有殿阁都藏有宝物,这样我们就会主动揭开殿内封印,与那些鬼怪大战,其实这本是一场没必要的战斗。” “可恶,其心可诛。”秦昊恨恨道 尹天生道:“若是不摧毁那座石棺,也不至如此。韩道友最终算是自己害死自己。” 尹天赐问道:“现在还如何抉择,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就此打道回府?两位道友怎么看?” 项景兴,秦昊两人皆沉默不语。 再往前走,就是整座宫殿最中心的大殿了,那里必然藏着珍罕宝物,不然藏宝修士弄出这张藏宝图来根本没意义,就为一些丹药吗? 连阵法消耗都不只这些灵石耗费。所以最终宝物一定在中央大殿。 可问题是,以几人的战力能够取走那些宝物吗?这内殿封印的鬼怪实力就已达到筑基大圆满之境。中央大殿守卫定然不会比此处弱,说不定是金丹境界的存在。 到时别说取宝了,小命都保不住。 去,还是不去,真是个问题。 第286章 长柳湖(八) “去,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要闯一闯。”两人沉默良久,项景兴缓缓开口,语气坚决,看向秦昊:“秦兄,你呢?” 秦昊神色不定,心中权衡,若继续前行,可能有性命之隅。 若就此打道回府,他又心有不甘,等于自己白忙活一趟,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亏了一张妖灵封印卷轴,加上破阵之时那两枚珠子,损失太大,分得到的一些丹药根本不足以弥补所损。 原本他计划,若此殿守卫很强,得到此殿藏宝后立刻离去,并不打算去闯那中央大殿。 包括诛杀那虎形鬼物后他也是如此想。这虎形鬼物的强大远出他预料,外殿的守卫只是一些石像,虽有些难缠,但说到底不过低阶傀儡的水准,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 哪知到了内殿竟碰上这么强的鬼物,两只实力堪比筑基中期修士的白爪鬼怪,一只实力堪比筑基大圆满的虎形鬼怪,好在它们没有一同破开封印,若是同时向几人攻来,以他们几人之力根本对付不了。 他最担心的便是中央大殿有金丹级别的守卫坐镇,如此岂非自寻死路? 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他又实在心有不甘。 宝物近在眼前,只要走出那一步就有机会得到,这种诱惑让他有些难以拒绝。 “你们呢?是要一探究竟还是打道回府?”秦昊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自然是要一探究竟的。”尹天赐道。他困于筑基中期之境多年,此生若无大机缘是难以突破了,如今机会摆在面前,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垂垂老死和被人杀死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死。 修行之道从来是艰难且危机四存的,若不为长生,修行何用。多活几年少活几年不过苟延岁月而已。 他心志坚定,从踏上修行之路那一天起就从未变过,他的目标不是金丹,不是元婴,不是称霸一方,不是万人敬仰。 只为一个简单理由,长生。 他常恨时不予我,生于新港偏僻之所,不能见识修行世界的繁华,也无大机缘垂降。 每读览那些奇闻异事,总唏嘘长叹,羡慕不已。 如今正有一桩机缘降临自己身上,怎能不拼尽全力,岂可半途而废。 “这宝图是我找到的,无论如何我都要看看到底藏有什么宝物。”尹天生开口道。 秦昊听了他们两人表态,心下一横:“那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与几位道友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项景兴道:“在此之前,我得先恢复体内灵力,达到最佳状态再前行。” 几人皆点头同意,他们也需要恢复方才一战耗损的灵力。 “其实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料想那中央大殿内不会有金丹级别的守卫,凭我们几人之力,应该可以对付的了。”几人就地盘腿坐下,尹天赐突然开口说道 秦昊一听此言,眼神一亮,赶忙问道:“哦?为何?尹道友莫非有什么发现?” 尹天赐道:“你想,这藏宝修士所作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这殿内什么都没有,却将那几只鬼物封印于此充当守卫,还煞有其事的放了几个同外殿一模一样的空柜阁在此。” 秦昊道:“方才道友不是说了吗?是为了让不知情的闯入者以为此殿有宝物,继而揭开封印,放开鬼物干掉我们。”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如果中央大殿内存在金丹级别的守卫。为什么藏宝者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煞有其事的多此一举呢?” “你是说?”项景兴惊疑道 秦昊亦有所悟,眼神闪烁不定。 尹天赐缓缓道:“我们假设中央大殿是藏宝地,其中有金丹级别的守卫,那藏宝修士这一内殿的设置岂不是很多余?好像在有意提醒人中央大殿有金丹级别守卫一样,让人知难而退。” “如果我是藏宝修士,决不会如此,因为如果闯入者退去,有可能会准备的更充分,请更强大修士来此。” “所以我料中央大殿不会有金丹级别的守卫力量,藏宝者设计这一内殿目的完全是虚张声势。” “让不知情的闯入者先入为主的以为,每处大殿守卫力量递增,这内殿既有筑基后期鬼物坐镇,中央大殿必然有金丹级别守卫,好让闯入者知难而退。” “实际上如若中央大殿真有金丹级别的守卫,那么根本没必要设计什么外殿内殿的,直接将所有宝物藏在那里,闯入者一来直面金丹守卫,正可将闯入者一网打尽,免得消息泄露。” 几人听他这么一说,豁然开朗,都觉得有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此地没有宝物,却封印有这几只强悍的鬼物,这绝非藏宝修士的恶作剧,而是其别有用心的设计。 “尹道友思虑深远,秦某佩服。”秦昊喜道 项景兴说道:“一切还未有定论,我等不可大意,中央大殿纵然没有金丹级别守卫,但我想守卫力量必然不会弱,还是谨慎小心些。” “可惜,诛杀那虎形鬼物耗费我们不少精力,连我那张封印卷轴也用上了,要是留着对付中央大殿的守卫,咱们把握要更大一些。”秦昊叹道 几人沉默不语,各自吞服丹药恢复体内灵力。 良久,项景兴睁开双目,体内灵力充沛如初,只是脸色仍微有些苍白,因方才亏损了些精血,故而致此。 其他几人早已恢复,就等着他呢! “项道友灵力可恢复了?” “走吧!”项景兴起身道,几人穿过青石碧瓦的长廊,行了百余丈地,来到巍峨雄阔的大殿前。 为首的尹天赐停下脚步,缓缓推开朱红大门。 几人灵器高悬于空,护住己身,皆面色凝重。 殿门咯吱一声大开,偌大的庭院内空无一物。 几人鱼贯而入,神识远放,小心翼翼。 尹天赐一马当先,施展出金尸铁骨术,整个人血肉全消,化作一具尸骨,身前顶着丈大黑色盾牌。 项景兴在左,周身环伺着铁卷将他护住。 秦昊在右,黄金大钟将他笼罩。 尹天生在后,头悬蓝色飞剑。 各人相隔约莫十丈之距。 庭院之内异常寂静,只有几人脚步走动之声。 几人行了数百步,来到厅殿前。 越是这般毫无动静,几人心下越感不寻常,似有一把剑悬在你头顶,摇来晃去,迟迟不落。 没有人相信这厅殿中会没有守卫。 尹天赐停下脚步,与诸人对视了一眼,而后轻轻推开殿门,实际上几人神识早已探得知殿内并没有异物,只不过担心触发什么禁制,就如同进入外殿那般,推开门触发了石像的攻击。 朱红大门敞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骷髅人骨,他盘坐于蒲团之上,身披玄色道袍,座下那个蒲团已然发烂,而身上的道袍却没有一丝皱褶。 此人生前必是名修为高深的修士,从蒲团腐烂程度看,至少有数百年光景,他身上血肉已经腐溃,尸骸却仍然完好无损,经住了岁月的侵蚀,足可见其生前修为。 显然,其身上所披道袍也非是凡品。 尸骸身后又陈列四个柜阁,除此之外,殿内空无一物。 尹天赐神情越发凝重,身前黑色盾牌光芒大绽,护着他走入殿内,一步一步极为谨慎。 直到来到那尸骸身侧,他打开柜阁,里面摆放一个木匣。他取出木匣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柄玄黑三尺长剑,乃是件极品灵器。 项景兴,秦昊见殿内毫无动静,大步来到柜阁前。 “我这里有三件上品灵器。”项景兴说道。 “我这边五件中品灵器。”秦昊道 “我这里只有一些上品,极品法器,还有一些符箓,法符灵符都有。”尹天生道几人将柜阁中灵器符箓收下。 “他袖口间有个储物袋。“秦昊一把将那尸骸身上玄色道袍扯下,发现其袖袍间竟有个储物袋,不禁大喜过望。 这尸骸生前少说之前得是个金丹修士,他随身储物袋其中物品价值不可估量。 秦昊正要将其储物袋收入囊中,那具尸骸忽然直挺挺倒了下去,只听得一声巨响,似有什么炸裂了一般,厅殿地面塌陷而下,殿中一阵摇晃,随即恢复恢复平静。 只见那尸骸底下现出一个数丈大小的空洞,底下似另有乾坤。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地底才是真正藏宝之地?”项景兴望着一片漆黑的地底空洞皱眉道。 “要不下去看看?”尹天赐沉吟道。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地底莎莎刺耳的细响声传来。 几人一下变了脸色,立马联想到是此地的守卫。 莎莎细响化作嗡嗡声响,声音越来越大。 几人对视一眼,均觉不妙当即撤出厅殿。 只见黑压压的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地底钻出向他们追去,不断发出嗡嗡声响。 眨眼间已到了面前,几人这才看清,这团黑压压的东西既非什么鬼怪,也非术法形成。 乃是一大群蚂蚁,这些蚂蚁通体玄黑,每一只五六寸大小,足有千余只,密密麻麻凝成一团圆球嗡嗡作响。 眼见这团蚂蚁朝着自己等人袭来,尹天生蓝色飞剑光芒大绽,化作数丈大小,直斩而下。 嘭的一声响,飞剑斩在蚁群上,传来金石相击之响。 第287章 长柳湖(九) 以飞剑之利,斩在蚁群上,竟纹丝不动。 两者相击的一瞬间,那蚁团中分出一股部队,缠上飞剑,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蚁群很快将飞剑淹没,不到片刻功夫,飞剑竟被蚁群啃了个干干净净。 几人见之不禁失色。 “这是群什么怪物?连飞剑都能啃食。” “走。”尹天赐大喝道,几人身化遁光向后逃去。 那蚁团嗡嗡声大作,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它们飞行的速度比我们快。”项景兴回头一看,见蚁团越追越近,两者已相距不到二十丈之地,遁速最慢的尹天生离蚁团只有十丈之地。 “分头走。”秦昊说道,率先朝左侧方向而去。 项景兴与尹天赐对视了一眼,眉头紧锁。 这秦昊居然就这么逃走了,关键是他身上还带着那尸骸的储物袋,显然,他是想甩掉几人分道扬镳,逃之夭夭。 两人自不能让他这么走了,赶忙朝他方向追了过去。 秦昊见甩不掉两人,佯装惊讶道:“两位道友何故追来?” “秦兄,你似乎忘了,咱们可是说好了所有财宝平分的,你这匆匆忙忙的逃离,莫非是想独吞那尸骸储物袋不成?”项景兴道 “秦某岂是言而不信之人?今事急,先各自逃命,咱们在太南谷坊市,宝兴商会客栈汇合,届时我自然将其中财宝分你们一份。” 尹天赐道:“不如你将储物袋交给我,免得你被那蚁团追上,应付不来。” “这个不必尹道友操心了。” 几人说话之间,蚁团已追上尹天生,朝他蜂拥而去。 尹天生化作数十只血鸦四散逃去,那蚁团立马分化成数十团小圆球朝着血鸦扑去,眨眼就追上那些血鸦。 “赐哥,救我。”尹天生慌乱大叫,他的身上附上了百余只玄黑蚂蚁在啃食着他身体,无论他如何挣扎,这些蚂蚁如附骨之蛆紧黏着他。 身上的灵力护盾眨眼就被啃食,百余只玄黑蚂蚁将他身体淹没。 尹天生从半空摔落至地面,不断打滚,哀嚎。 尹天赐听闻嚎叫,回过身,但见尹天生全身已被啃食的只剩一副白骨。他心下又惧又怒,千余只玄黑蚁又重新凝聚成一团圆球,朝他们三人追去。 尹天赐左手一翻,掏出一件玄黑三尺长剑,正是在殿内得到的那件极品灵器。 长剑迎风大涨,光芒曜日,狠狠朝蚁团斩下。 那蚁团被一斩为二,分成两半,半空中掉落下十余只玄蚁尸体。 项景兴、秦昊见此,为之一振,极品灵器之威果然非等闲所比,正当他们心下暗喜之时,那斩成两半的蚁团朝着长剑蜂拥而去,将其淹没。 长剑光芒大绽,不断挣扎,偶尔有耀眼的光芒从密密麻麻的蚁团身上透出,随即便有十余只玄蚁尸体从半空坠落。 两者相持未久,长剑光芒越来越弱,地面上已有近百只玄蚁尸体。 三人终于变了脸色,秦昊见事情不妙,率先身化遁光头也不回的逃离。 项景兴见他逃走,紧跟着他而去。 尹天赐略一犹豫,亦化遁光而去。 蚁团很快将那长剑啃食干净,凝聚成一团朝三人追去。 …………… 唐宁与万顷湖水融为一体,见那几人与蚁团一追一逃远去,他悄无声息来到中央大殿。 之前他一直远远的跟着几人,眼见他们破了石像护卫,与三只鬼物大战,到中央大殿取了宝物,直到蚁团从地底钻出。 他一一看在眼里,那蚁团着实恐怖,以极品灵器之威都不能破,他估摸这三人恐怕凶多吉少。 他自不会傻到去掺和那等事,与蚁团正面交锋,他要给那些小蚂蚁们来一个釜底抽薪。 蚁团是从殿中地底涌出来的,想必里面定然藏着重要宝物,蚁团既以远去,此刻地底守卫必然空虚,他可趁此夺走宝物,何必傻乎乎的去和那些蚂蚁们较劲。 至于魔宗修士们取走的那些宝物,他也没想从中分一杯羹,那些人能不能逃脱蚁口还得两说。 唐宁到了大殿,从那个巨大的洞里一跃而下,到了地底,见有一条石阶,他沿着石阶向下走去,这条石阶道路可谓九曲十八弯,没走几步,就有一个拐弯。 行了一段路,拐过一处弯道,面前豁然开朗,空旷的地下室宇占地约百余丈,中央有一座巨大石室,他正要向里走去,耳边传来细细的莎莎声响。 唐宁顿时停下脚步,面色微微一变,这声音?莫非? 莎莎细响越来越大,化作嗡嗡之声,一团黑色玄蚁从石室中飞出。 这团玄蚁约有百余只,体型比追魔宗修士几人的那团玄蚁较小,每只约莫三四寸大小。 唐宁见它们凝成一团,飞出石室终于面色大变。 想不到方才飞出大殿外的并不是全部,这群蚂蚁居然还留有一部分守着这室宇。 眼见它们朝自己袭来,唐宁缩身遁入地底,没想那团玄蚁也跟着一路钻进地底,唐宁于地底内,见玄蚁越逼越近,没得办法,只能遁出地底。 左手一翻,一金钵迎风而涨,垂下灵光护住己身。右手掏出玄黑大印,涨至数丈大小,狠狠砸向蚁群。 “彭”的一声大响,蚁群凝成的圆球震了一震,有十余只玄蚁坠落余地,其余玄蚁朝着那玄黑大印涌去,眨眼就将大印周身淹没。 唐宁灵力源源不断供给玄黑大印,那大印光芒大绽,剧烈摇晃。 半空中蚁群偶尔落下几只尸体,两者相持没多时,大印光芒愈弱,他能感知到自己与大印联系也渐渐微弱。 地面上已有三十余只玄蚁尸体,而玄黑大印已彻底被淹没,没有了一点动静。 唐宁失去了与大印的联络,他当即双手结印,地底下一棵棵寸高的小树苗破土而出,弹指间便长到数丈之高,枝叶纵横交错,几乎将整个地下室宇笼罩。 树海已成,他双手一掐诀,巨树交错之间,化作一个牢笼,无数巨木向着那蚁群缠去,与此同时,他一拍灵兽袋,白光一闪,小白蛇从中钻出,身躯暴涨至三丈大小。 又有数丈高木人凝成,手持着刀枪剑戟众多灵器攻向那团蚁群。 蚁团吞噬了大印后,又重凝成一个圆球,嗡嗡声大响着朝他袭来。 那些巨树根本困不住蚁团,蚁团所过之处,巨树齐根断裂。 木人数只手臂各持着灵器朝蚁团斩下。 只听嘭嘭之声大响,蚁团分作数个小团体将各灵器淹没。 木人拳掌击下根本伤不了它们,这玄蚁肉身极为坚硬,连灵器都难以造成伤害,更别提木人拳掌了。 “小白,咱们上。”唐宁眼看木人手持的众灵器被玄蚁淹没,光芒愈淡后,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数十丈长的火凤。 火凤一声清鸣,朝着蚁群袭去。 火凤与蚁团相击,烈焰张天,整个蚁团瞬间化作一团火海。 火海之中玄蚁凝成一团,冲了出来,身上不见任何伤痕。 小白蛇身形倏然消失,出现在那蚁团上方,长尾一扫,甩向蚁团。 “嘭”的一声大响,蚁团如不断转动的圆球向下直射而去,圆球在半空中迅速分散,只有圆球外圈的几只玄蚁摔至地面,昏死过去。 其余的玄蚁半空中就已解体,向着小白蛇周身涌去。 小白蛇一张口,吐出一团灰色气体,涨至数丈大小,迎向扑面而至的玄蚁。 众多玄蚁扑入那团灰雾之中,最先涌入灰雾的那些玄蚁,只见其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随着玄蚁涌入越来越多,灰雾吞噬的效果似乎越发缓慢,待百余只玄蚁涌入那团灰雾后,只见其内部猛烈翻腾,灰雾包裹着玄蚁,一会儿成为个包子形状,一会儿成为个饺子形状,灰雾凹凸不平的翻涌着。 显然,玄蚁正在其中翻江倒海,做殊死搏斗,不多时,有一只玄蚁挣扎着破开了灰雾冲了出去。 但见其全身干瘪,似被吸干了精血,只空有一副外壳,它飞出灰雾没多久,便坠落于地,肢体四分五裂。 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有玄蚁破开灰雾,它们有的身形干瘪,破开灰雾后在空中行不到数丈之地便坠落,有的体型饱满,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小白蛇张口一吸,那灰雾迅速缩小,往它腹中钻去。 百余只玄蚁经过灰雾这一遭,只剩下七八十只冲出,其余的皆在灰雾中灰飞烟灭,被小白蛇吞入腹中。 这七八十只玄蚁又有二十余只,飞出灰雾后堕地死亡。 剩余的五六十只玄蚁凝成一团,悍不畏死的朝小白蛇涌去。 小白蛇身形一闪,消失不见,转眼出现在唐宁身侧。 蚁团嗡嗡声大作,朝他袭来。 唐宁右手一翻,掏出翻出一杆黑幡,朝其上一指,黑幡迎风而涨,涌出滚滚黑雾将蚁团包裹,黑雾之中凝成无数兵甲,朝蚁团劈砍,却丝毫奈何不得。 唐宁喷出一口精血,黑幡之中涌出十余只面目狰狞的鬼头,将旗幡上精血吸尽,朝着蚁团袭去。 第288章 长柳湖(十) 隔着数丈,十余只鬼头一齐口喷鲜血,蚁团外圈的玄蚁受此黑血一沾,表面壳甲泛起白烟,似被溶解。 玄蚁与鬼头迎面撞上,相互啃食,纠缠成一团。 小白蛇身形一闪,倏然出现在蚁团身边,猩红分叉的信子一吐,就将两只玄蚁身体洞穿,舌头一收,吞进嘴中。 只听咔嚓两声清脆的声响,那玄蚁竟被它咬碎吞入腹中。 唐宁左手一翻,掏出一银白大锤,大锤迎风而涨,砸向玄蚁。 十余只鬼头和蚁团纠缠一起,每只鬼头上都覆有四五只玄蚁,在啃食着它身躯。 鬼头似无还手之力,拿这些玄蚁毫无办法,偶尔喷出一口黑血,倒是能对玄蚁肉身造成些伤害,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玄蚁身体极为坚硬,那鬼头根本啃食不动,想逃又逃不掉,玄蚁如负骨之蛆,缠在它们身上,一口一口啃食着。 倒是小白蛇在一旁杀伤了大量玄蚁,每次它信子一吐,就有两只玄蚁惨死。 那些玄蚁嗡嗡声大作的朝它奔去之时,它身形一闪,就与玄蚁拉开了距离。 玄蚁追它不上,而它来去如风,每每杀个回马枪,出现在玄蚁身侧,信子一吐就将玄蚁身躯洞穿,吞入口中啃食,那玄蚁想反攻时,它早拉开十余丈之距。 唐宁银白大锤光芒大绽,朝着玄蚁砸去。 “嘭”的一声响,半空中掉落几只玄蚁尸体。 立马有二三十余只玄蚁缠上大锤,大锤光芒大绽,不断晃动,时不时有几只玄蚁尸体从半空落下。 小白蛇在一旁掩袭,信子一吸一吐之间就有两只玄蚁命丧。 那些鬼头已被玄蚁啃食干净,另外一些玄蚁也一股脑的涌上银白大锤。 银白大锤光芒愈盛,在半空中不断颤动。没多时便没了动静,玄蚁也损伤不少,地面上掉落了二十余只尸体。 小白蛇又吞食了十几二十只。 只剩最后十几只玄蚁,吞食完银白大锤后,凝成一团朝唐宁冲来。 唐宁收起黑色幡旗,顶上金钵涨至数丈大小,向那团玄蚁笼罩而去,金钵激射出千余道金光,打在玄蚁身上。 小白蛇身形一闪,出现在蚁团身侧,粗壮的白尾一扫,蚁团似转动的皮球般直射向地面。 蚁团于半空中解体,只有外圈几只玄蚁摔至地面。 小白蛇信子一吐,又有两只玄蚁毙命,它一收一吐之间,如灵光一闪,快似雷电。 那剩余的一些玄蚁在小白蛇强大攻势及金钵辅助下纷纷毙命。 唐宁见最后两只玄蚁丧生于小白蛇之腹,心中轻舒了口气。 这玄蚁可真不好对付,浑身坚如钢铁,不惧水火,若只是单个而言不足为道,可这般成群结队,一出现就是百余只凝成一团,任你有多大神通见了也得发怵。 小白蛇身形一闪,出现在唐宁身侧,粗壮的身子缠绕上他,硕大的脑袋搭在他肩头,吞吐着舌头,似在邀功求赏。 唐宁抚了抚它脑袋,此战它可谓居功至伟。 大半玄蚁都是被它干掉,若无它相助,自己说不定已丧身蚁口了。 “小白,咱们走,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唐宁一招手,将金钵收回,结了个印,木人与树海霎时间解体倒下。 小白蛇从他身上褪去,一人一蛇向石室内走去,推开石门,但见满屋金黄色的颗粒物,晶莹透亮,堆起来数丈之高。 而在屋室尽头有一只玄黑色大蚁匍匐在地面上,这只玄蚁体型硕大,有三尺长,一尺高。 唐宁面色大变,万想不到这屋室内竟还藏着一只蚁王。 他当即身形一闪,退出屋室,向后逃遁而去,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玄蚁,绝非他所能敌。 小白蛇跟在他身侧,一人一蛇出了屋室,行了百余丈之地。唐宁才发觉不大对劲,那只玄蚁匍匐在地面似失去了行动能力,而且玄蚁看见他们闯入石室也没有任何动静,显然不大正常。 唐宁顿下身形,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又悄悄折返回石室。 那大玄蚁仍匍匐在那一动不动,唐宁凝目看去,才发现这只大玄蚁和普通玄蚁很不一样。 不光身形硕大,且身形与一般玄蚁也有差别。 这只玄蚁腹部奇大,圆滚滚的,触角很小,最关键的是,它的四肢从根部完全折断。 蚁后,这是蚁后。唐宁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恍然大悟。 难怪此地有那么多玄蚁,原来有只蚁后在这里繁殖。 在蚂蚁王国中,蚁后是最重要的存在,它是蚁群创始者,所有蚂蚁都是它繁殖出来的。 在繁殖之前,蚁后会深入洞穴之内,折断四肢,而后才开始繁衍子孙。 蚂蚁王国内分工是十分明确的,蚁后拥有绝对的统治权,所有蚂蚁都听从它的指令。 唐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殿外大批玄蚁追出去了,这石室内还留有这么多玄蚁。 大殿外追出去的玄蚁是行军蚁,它们主要职责是寻找食物,而地下室中那些蚂蚁是护卫蚁,它们只负责保卫蚁后的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地下室中玄蚁体型较之追出殿外那些玄蚁体型小的原因。 蚂蚁王国内行军蚁比护卫蚁一般更为强壮。 这些玄蚁之所以坐困此地这么多年未死,想必和面前这些金黄圆粒有关,可能这金黄圆形颗粒就是它们的食物,是以蚁后能在此繁衍生息。 唐宁走上近前,翻出金钵,迎风大涨,砸向蚁后。 蚁后既在此,万一那些行军蚁归来,他必死无葬身之地。 蚁后动弹不得,口中不断发出嗡嗡响声。 金钵砸在蚁后甲壳之上,只听嘭的一声响,金钵竟然反弹激射而出。 这蚁后肉身甲壳竟坚硬至此,连上品灵器都造不成丝毫伤害。 唐宁一时没了辙,蚁后嘴里不断发出嗡嗡声响,似在嘲弄他一般。 小白蛇身形一闪,绕到蚁后身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牙,朝着玄蚁脖颈处咬下。 只听一声咔的细响,小白蛇两颗利齿蹦碎其甲壳,咬在它身上,持续了数息时间。 只见那玄蚁不断扭动,似十分痛苦,它那脖颈被小白蛇咬碎的甲壳处,从中涌出许多黑色的丝线,沿着其周身蔓延。 眨眼之间,其全身已布满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纹路,如同刻画在身体上的烙印一般。 那玄蚁身上布满这些黑色丝线纹路后,全身不断颤动,随后脑袋一歪,垂落于地。 唐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小白蛇,没想到它竟还有这般能力,之前从未见它施展过,那些黑色丝线密密麻麻好似咒印一般,不知有何威能,连蚁后都受不住,一命呜呼了。 到底是蛇啊!牙齿还是毒的。他心中想道走上前,发现蚁后大腹之下似藏有什么东西。 他搬开蚁后尸体,只见地面上数十只黑色圆滚滚的物体,每一个有鸡蛋大小。 这是?唐宁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莫非是蚁后繁育的卵胎? 肯定是了,不然不会藏身在蚁后腹下,定然是蚁后产下之物。 唐宁赶忙将这些蚁后卵胎拾起,又将石室内那些金黄色的颗粒尽数收归于储物袋中,这些是玄蚁的食物,待这些卵胎孵化出来,黄金颗粒物就能派上用场了。 地下室内并无什么宝物,只是蚁后的栖居地,与他原本所想有些偏差,但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好在这蚁后有数十枚卵胎还没孵化,不然他这一趟可就亏大了。 损失了众多灵器不说,差点连自己小命也搭上。 临走之际,他将蚁后尸体也收入了储物袋,这玩意儿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唐宁看了眼空荡荡的石室,确定没什么遗漏,当即离开地下室宇,那些行军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要是被它们堵个正着的话,可就完蛋了。 他施展水遁术,与万顷湖泊融为一体,一路上并没碰上那些玄蚁,想来应是追魔宗几人而去了。 直到他离开长柳湖,御空而起,行不多时,发现东边极目处有一团黑乎乎的圆形物从老林中腾空而起,朝自己方向而来。 他面色微微一变,不用细看就知晓,这团黑乎乎的物体必然是玄蚁,他赶忙换了个方位遁去,那群玄蚁凝成一团,也不知是没看见他还是不愿搭理他,直往长柳湖去了。 唐宁远远的见那团玄蚁钻入湖水之中,略一思量,往东而去。 这群玄蚁既是从东边来,说明魔宗几人定是往那边去了,说不得已葬身于玄蚁之腹了。 他行了约莫十余里地,来到玄蚁腾空而起的那片老林。遁光落下,神识远远放出,没有察觉到人的身影。 他在老林里搜寻了一会儿,发现了丝丝血迹,他沿着血迹一直往前,来到一颗老槐树下。 血迹到此戛然而止,周围有斗法的痕迹,到处是巨大深坑还有满地其根斩断的巨树。 唐宁在老槐树下发现一玄色道袍,拿起来一看,从袖袍中掉下一只储物袋。 第289章 牧北安家 这玄色道袍原是披在那殿中尸骸身上的,也不知是和何材料所制,历经这么多年而不腐。 唐宁摸在手上只感觉十分柔顺,他用力撕扯了几下,道袍很是坚韧,没有丝毫损伤。 血迹到此戛然而止,只留下这件道袍及袍内的储物袋,很大可能那魔宗修士尸骨已入蚁腹,这件道袍因材质坚韧,玄蚁啃食不动,因而留了下来。 他将道袍与储物袋收起,化作遁光腾空而去,行了一两日,回到千钧山情报站。 “唐师叔、唐师叔。”情报室内诸人纷纷起身行礼。 他微微点头回应,到了自己房内,拿出那件道袍及储物袋。 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番,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本薄册,什么丹药、符箓、法器一样都没有。 唐宁有些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没有?这道袍一看就知晓是稀罕货,藏在袖袍之内的储物袋却空无一物。 莫非是那魔宗修士没死?将储物袋中东西全部拿走了? 那也不应该啊!直接将储物袋一同带走岂不更方便,何必这般多此一举呢?且这道袍非等闲之物,必不可能凭白扔下啊! 唐宁将几本书册掏出,其中几本书册已然泛黄,一看就有些年代了。 他随手翻开一本,只见第一页写着五个大字,安伯怀自述。 安伯怀自述?莫非是那具尸骸生前名讳?这人也真够有意思的,死都死了,还写本书册,好像生怕别人不认识他,唐宁往下翻去,见上面写道: 余本牧北草原伊川郡人士,家族世代修行,至余一代,已历二十五世。 逢家道中落,族中自余始,祖上三代皆无元婴修士,余少时修行未尝懈怠,每览族史常叹息感慨,祖上何等辉煌,至余一代落魄于斯,苟身于伊川一隅,藏匿在山野之间。 余苦修一世,于道丁三八六年突破金丹之境,道丁五六四年晋至金丹后期,接任族中家主之位。 本一心以光复家族为己任,未想带来灭顶之灾,将余家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事起于道丁五七八年,余与老友数人发掘一处隐秘之所,破阵之后从中得宝物数件,未想消息泄露。 伊川秦家贪余宝物,罗织罪状污蔑,将余灭族。 余苦战逃脱,诸多法宝毁于战时,事急之下,只带走余家族两名稚子。 秦家大肆搜寻余之踪迹,在老友帮助下逃出牧北草原,本欲前往青州,未想秦家得到消息,派人追来。 余逃至新港,与追兵大战得免,却已身负重伤,无力再逃。 余恐秦家追兵又至,只得藏身于此处湖底。 两子年稚,皆未蜕凡,无法驻足湖底,余伤势过重,坐化只在数日之间,乃将两子遣出,令其将家族秘法书册好生珍藏修行。又恐其日后忘却此地,故将此地形绘于图画之上,一分为二,交与二子。 夫世事无常,安能尽如人意。 余恐日后图册落于他手,是以在阵内安排了诸多暗手,以防阵内之物被他人夺取。 若二子蜕凡成功步入修行之道,修得余家族秘法,自然无虞。 如是他人,不知底细,此手段或可阻其一阻。 得此书者,必通过余所布置诸多防备暗手,若是千羽、晚秋二子,当好生修行,勿忘灭族之恨,他日修得大成,当令秦家血债血还。 如非二子,请听余一言。 余家传秘法尽在此中,道友习得,虽非余家子弟,仍好过家族秘术就此失传。 若有一日道友修为大成,前往牧北伊川郡,届时若遇余家族后人,还望提携一二,不胜感激,阵法中所藏丹药、灵器、符箓道友请尽取之。 唐宁合上书册,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安伯怀的部署显然是落空了,来的并非他安家遗留的两名子弟,不然不会有那么一场大战。 至于他最后之言,希望习他家族秘法之人日后能提携其家族后世子弟,不过是无奈之下寄予的最后一丝希望罢了,基本属于空谈妄想。 既然你开口了,如若我真能修至大成,他日有缘到牧北,碰上安家子孙,就替你了此心愿,也不枉你一番煞费苦心。 唐宁心中想道。拿起另一本书册翻看起来,这一看之下便入了神,直至许久他合上书册,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再睁眼时面上泛有喜色。 此书册记载了一种法决,名为六道轮回,乃安家至高秘术,向来只有安家家主才可修行。 所谓六道轮回,指的是地狱道、恶鬼道、畜生道、修罗道、人道及天道。 每一道有其相应的术法神通。 地狱道中有一术法,名为移神术,即把人神魂拘禁,移入特制的傀儡外壳中。 人神魂被拘禁,泯去其自主意识,困于傀儡外壳内,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永世不得解脱超生,故名地狱道。 唐宁想起宫殿之内那些奇怪的石像侍卫,莫非就此以此术制炼而成? 石像躯体即是傀儡外壳,能够无限复生是因为其体内神魂不灭的缘故,如此推断的话,那石像双眼就是人神魂之所在了,故而攻击双眼,神魂破灭,傀儡外壳就无法复生。 可此册上只讲述了移魂术的修行方法,并无讲解如何制作傀儡外壳。 这让唐宁有些疑惑,只懂得移魂之术,而没有傀儡外壳以供装载,岂非华而不实? 撇开地狱道不说,恶鬼道有一术法,名为御鬼封印术,能够封印鬼物,是一门专门对付鬼物的术法,需要特制的封印卷轴,结合封印术可将鬼物封印在卷轴之内。 与移魂术一样,书册内只讲述了御鬼封印术的修行方法,而没有介绍封印卷轴的制作。 唐宁在小比与陈达对战之时,曾见他使过木法封印,将自己凝成的木人封印入三尺卷轴内,当时便艳羡不已,觉得此法甚妙。 这御鬼封印比木法封印更为玄妙,木法封印只是对木属性术法进行封印,而此术却能封印活生生的鬼物,一个是死物,一个是真正的生命体,高下一目了然。 长柳湖底内殿那几只鬼怪想必就是安伯怀以此法封印的。 畜牲道讲述的乃是御灵之道,其中详细讲解了如何培育灵兽,与他们制定契约,使之听服于自己。 内中有一血祭之法,即以自己精血为食,饲养灵兽,待他们破壳之后,便会与自己心灵相通,认己为主。 唐宁看完御灵之道详细讲解,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小白蛇并不能算作自己的灵兽。 凡是灵兽与主人之间都有契约存在,能够感知到对方且心意相通,主人心神一动,灵兽便知其想法。灵兽是不能违背主人想法的,这是御灵之道的基本法则。 这就有问题了,他和小白蛇从来没有签订过什么契约,至于感知和心意相通就更没有了。 小白蛇虽然听得懂他的话,但两者之间的交流靠的是肢体或语言,根本不是什么心神一动之类的。 就拿小白蛇进阶来说,他事前根本就不知道,只是看它行为异常,因此觉得有异。 前日在长柳湖底,他放出小白蛇后,对它说了句“咱们上”,小白蛇才动手。 两者不存在什么心灵相通。 小白蛇自荆北水潭破壳而出,就围绕在他身边,唐宁每日饲养他丹药,它也十分听从自己的话,因此便自然而然的认为它是自己灵兽了。 现如今才知晓,两者并不是主人与灵兽之间关系,那么问题就来了,它既不是自己灵兽,那是什么呢? 可它明明就很听从自己的话,也十分依赖自己。 唐宁此刻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想法,他非常想知道在小白蛇心里将自己当成什么了。 是父母?还是主人?又或是兄弟?总不能它把自己当成了它的附属小弟吧! 且不说两者谁主谁仆的复杂关系,单说这畜牲道里所记载的血祭之法正是他急切所需的。 他从蚁后腹下拿过的数十枚蚁卵,正可用此法饲养,若能成功孵化那些蚁卵,里面能产生蚁后的话,再造一只蚂蚁王国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想到那些成群结队凝成一团的玄蚁,他心下就一阵火热,若自己手中有这么一只“军队”,这新港他岂不是可以横着走,金丹之下有谁能抗衡千余只玄蚁军团? 若非得到这只储物袋,了解御灵之道法门,恐怕他又得和喂养小白蛇一样,喂食这些玄蚁了。 到时说不得这些玄蚁破壳而出,自己飞走,那可真是白忙活一场。 至于小白蛇的问题,他一时也没什么妥善的处理方法,且两者相处这么多年了,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唐宁早将它当成家人一般看待。是不是灵兽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小白蛇他日纵使不听自己的话了,总不会伤害自己吧! 这玄蚁就不一样了,首先两者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再者自己还是它们杀母仇人呢! 谁知道它们在虫卵中能不能感知到,万一他们破壳后,反咬自己一口可不就成笑柄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当年年少无知,不知晓其中窍门,现在知道了,傻子才不用呢! 第290章 历年及四大世家 宗门的起源 且不说畜牲道所详解的御灵之术,修罗道里面有一炼骨淬身之法,名为修罗之体,此法专修肉身。 修罗者,意指非天,故修罗道又称非天界,虽有天人的能力,却无天人的德性。 因此,它是一种非神、非鬼、非人,界于神、鬼、人之间的怪物,修罗,代表着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 修至大成,可徒手移山憾岳,排山倒海,是淬炼肉身的无上秘法。 撇开此淬身之法,人道里间记载了一项神通,名为颠倒五行乾坤一体大法,本质上属于空间类术法,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六道之中最为神秘的当属天道,其间没有任何术法神通,所记载的皆是古往今来大能修士们追求成仙得道一些奇闻密录。并最后总结,若欲飞升仙界,永生不灭,需斩却修士自身七情六欲,达到无情无欲之境。 唐宁见此只是一笑,且不说这些大能修士们求仙得道事迹的真假,单说这永生不灭的条件,斩却七情六欲。 这怎么可能? 只要是人就有情欲。 追求永生,不就是情欲的一种吗?若无情无欲又怎会执着永生?这本身就是自相冲突的。 莫说是人,世间一切有灵之物,皆有情欲,没有情欲,那不就成了行尸走肉吗?一具行尸走肉获得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者这上面记载的人物也颇为荒谬,时间之隔远达数百万年。 最古老的一人名为疯清寒,这世上居然有人姓疯,撇开奇怪的姓氏不说。 据书册上讲述,此人乃第五道纪元之人,也就是八百万年前的人。 以修行界年代的纪元之法,唐宁如今所处的年代是十三道纪,每一道纪是一百万年,这一百万年又分作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支。 每一道支是十万年,因此现在的准确纪年是十三道纪丁支七一五年,哪怕是对于修士来说,十万年也太长太长,这世上没有人能活那么久远,纵是世间最顶尖的修士年寿也不过一万载而已,更别提一个纪元了。 故而天下所有记录方式都是直接说“道丁多少多少年”,省去纪、支这两个时间长河。 不然你去坊市买卖东西,或者出入宗门,都得特别标注个十三道纪丁支多少多少年的,这不脑子坏了吗? 而在纪元之始,第一道纪甲支一年一月初一之前的所有时间都称为上古时期。 何为上古时期?即人族没有取得立身之地以前,那时节凶兽遍地,妖族横行,以人族为食。 人族只得苟藏于深山溪壑之间图存性命。 第一道纪一年一月初一,这一日,人族中几个强大的部落于津水结成了盟约,并召令天下,数年之内,近千万人族修士赶到津水入此联盟,史称津水之盟。 从这时起,天元大陆开始进入新的纪元。 此后人族与妖族及凶兽为争夺生存之土壤,展开了数百万年的战争,最终人族大获全胜。 那些上古凶兽因为繁殖能力低下,且多是形单只影,故而在人族占据了天元大半地盘后,渐渐被人族捕杀殆尽,如今已鲜有踪迹,几乎灭绝。 而妖族以种族群居,虽被人族压制,却也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偏安于一隅繁衍生息。 人族在与凶兽和妖族的长期斗争中渐渐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凶兽几乎灭绝,妖族退守雍州,部分藏匿于天南沼泽和牧北草原。 是时人族实力强盛,远超过妖族,却没有乘胜将其赶尽杀绝,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内部发生了分裂。 彼时人族修士们经过数百万年的斗争,发展出了两种修行理念。 一种以合天道,顺自然,讲究循序渐进的修行总纲,称之为玄法。后世称之为玄门,其功法虽万变,但不离总纲,即以呼吸吐纳为本,顺天和人。 另一种则以血肉为躯,神魂为引,不顾一切夺生机,逆天理,只为渡己的修行总纲,称之为圣法。后被世人称之为魔宗,其修行功法不重呼吸吐纳,而以自身神魂血肉为本,不断锤炼。 故而现今魔宗修士所习之法皆与神魂血肉脱不了关系。 似血骨门,其功法大多都是自身血肉所化。 如尸傀宗,亦是将修士身躯炼制尸傀为用。 两派相互指责,渐起摩擦,最终爆发了内战,这场战争持续了近百万年光阴,玄法取得了最后胜利。 圣法一派的顶尖修士死伤殆尽,玄法一派亦损失惨重,人族元气大伤,再无力剿灭妖族,是以形成如今格局。 八百万年前的人物记载在这书册上,本身就是十分荒谬的事情。 八百万年,沧海都几度桑田了,这册子怎么可能完好无损,所以只可能是当今之人记录的。 现今之人怎么可能知晓八百万年前的人物故事呢?哪怕是玄门四大宗门恐怕也未必有这么古老的资料。 四大宗门是第七道纪建立的,具体日期是第七道纪丙支六十年一月一日,这一日上清宗、道德宗、玉虚宗、太玄宗同时开山建派。 四大玄门同一时间立派当然不是巧合,而是商议好的。 原因是在第七道纪丙支五十九年,玄魔两派一次生死大战中,玄门取得大胜,将魔宗击溃,史称诛魔谷战役。 那处大战之所被后人称为诛魔谷。 自诛魔谷一战之后,玄门在与魔宗斗争中奠定了胜势,于是在丙支六十年一月一日,四大宗门成立。 其前身是整个玄门修士中最强的四支派系,四大宗门成立的初始目的是为网罗天下英杰,对魔宗残余进行清缴。 魔宗大败后,精锐尽失,于是潜身缩首,藏于各州郡之中。 玄门的大修士们又在各州郡纷纷建立起宗门,四大宗门本是玄法中最强的四股势力,其他建立的宗门自然听他们号令。 有许多宗门开宗立派的祖师甚至原本就是四大宗门中出来的弟子,他们受宗门之命在各地建立玄门,清剿魔宗残余,自然唯原先宗门马首是瞻。 于是,四大宗门执天下玄门牛耳,一直延续至今。 而那些修行世家原是参加津水之盟的部族,再与妖族及凶兽的对抗中,一些部族渐渐发展壮大,人族取得胜利后,他们回到自己原来的栖居地,成为了当地雄霸一方的大族。 玄门击溃魔宗后,有一些部族被清算,盖因他们信奉魔宗那一套修行理念,剩下的部族要么原本就是玄法的拥护者。 要么及时看清形势,转投玄法,摒弃魔宗那一套,这些家族因此实力大损,而那些冥顽不灵的皆被灭族。 这其中渐渐只剩下四只强大的部族,就是如今的姜家,姬家,嬴家,姚家此四大世家。 姜家,原属神农氏部族,栖居于青州姜水之畔,故以姜为姓,人族取得胜利后,他们回到姜水之畔,自此独霸一方。 姬家,原属少典氏部落,栖居于扬州姬水之畔,故以姬为姓。 嬴家,原属连山氏部族,栖居于荆州嬴水之畔,故以嬴为姓。 姚家,原属烈山氏部族,栖居于梁州姚水之畔,故以姚为姓。 此四家者,皆信奉玄法,是其拥护者,在与魔宗大战时,此四家出力不少。 在上古时期,人族是没有姓氏的,以部族为名,逐水草而居,大多生活在有水之地,相称皆为某某氏之子,直到消灭凶兽,驱逐妖族之后,才衍生出名字。 综上所述,便是四大宗门与四大世家的由来。 书册上记载这位八百万年前,名叫疯清寒的大修士为了能够飞升仙界,永生不死。 居然丧心病狂的将所有子弟,徒儿包括一切与他有关系的人诛杀,美其名曰斩断因果,以达到无情无欲之境。 至于他最后有没有飞升仙界却不得而知。 此书册上所有记载的人物没有一个明确飞升了所谓的仙界,都是一些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结论。 唐宁只随意扫了一遍,而后放至一旁,翻出另一本书册,只见上面详细记述了制作傀儡外壳及封印卷纸的法门。 原来在这呢!他心下一喜,看完之后又眉头一皱,这制作傀儡外壳与封印卷纸殊不简单,其中需要的好几种材料他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过,上哪弄这些材料去啊? 安伯怀来自于牧北草原,那里地大物博,资源丰富,要弄到这些材料或许不难,可在这小小的新港,想搞到这些东西难度不异于大海捞针。 唐宁微微叹了口气,将书册收起,地狱道与恶鬼道上记载的术法只能先放一边了,以后若有机缘能出的了新港再说吧! 他拿起那件玄色道袍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玄机,神识探测也一无所获。 可以肯定这道袍绝非法宝一类物品,上面没有一点灵力存在痕迹。 他左手一掏,翻出金钵,朝其一点,金钵迎风而涨,激射出白余道金光打在道袍之上,没有任何异响,如同泥入海水,道袍表面没有一丝灵力光华流转,那些金光击在道袍上如同被其吸收了一般,一点动静也无。 道袍没有丝毫破损,唐宁手一招,将金钵收起。 拿起道袍仔细查看了一番,不禁啧啧称奇,真是好东西,明明没有灵力运转,却连上品灵器都无可奈何。 究竟是什么东西制成的,竟能有如此功效。 第291章 蚁兽卵 唐宁不禁感慨,这世上的奇珍异宝真是浩如烟海,不可胜数,远超他的想象。 一个金丹后期修士放在新港当然可以称之为一方霸主,但在牧北草原,比新港的炼气修士珍稀不了多少。 这么一个小人物,身上所披的一件不起眼道袍居然都如此珍罕,可想而知,其修行资源之丰富,奇珍异宝之多彩。 自己在区区米粒般大小的新港,所闻所见不过修行界最底层之物,井底之蛙不过如是。 唐宁将玄色道袍穿在自己身上,正要拿出那数十枚蚁卵,屋外传来敲门声响。 “进来。” 房门被推开,许清婉走入:“唐仙使回来了,怎么样?魔宗修士行踪查到了吗?” “追查了几日,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回来了。”唐宁敷衍道:“有什么事吗?” “这几日有两份加急情报卷宗送来,你看看吧!”许清婉拿出卷宗递给他。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其中一份是关于朱家的,朱茂青突破炼气六层瓶颈达到炼气后期之境,朱家给他安排了新职位,管理天翼岭的药草园。 那里种植着数十亩之地的一阶药草,乾易宗原则上不允许其辖内私自种植药草,但也要看具体情况。 像朱家这样的修行大族,私下种点药草,宗门也不可能真的揪住不放。 毕竟朱家二百余号修士,丹药开销可非小数,不可能什么都去买。且其每年缴纳的税收不少,这点小事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茂青能这么快突破瓶颈可有些超乎唐宁意料。 上一次见他之时,他修为虽处在炼气六层,还未至圆满,如今不到一年,他就突破炼气六层,想来他亦是和自己当年一样,达到通明之境,没遇上瓶颈,直接突破。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个小小的意外之喜吧! 当时唐宁策反他只是为了应付宗门,根本没有指望他能有什么大作为,没想他却表现出了黑马之姿,冲劲十足。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他日其若能突破炼气九层,乃至筑基,这颗棋子或可派上些用场。 比起朱茂青这匹黑马,唐宁其实更在意丁建阳的动向,据他所了解,丁家家主丁绵义通过朱仲殷之子朱岱的婚事,成功搭上了朱殷仲这条线。 想来朱殷仲那边应该会为他说些好话,但丁建阳仍迟迟不见动静,恐还是朱云柔从中作梗。 现今中原西部之地已起传言,朱云柔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守妇道,与多名男子有染。其父朱伯崇爱女情深,对丁建阳极为苛刻,将丁家当做望门之犬,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 唐宁相信过不了多久,此事就会传到朱伯崇耳中,加上朱殷仲那边说情,想朱伯崇应不至于任由女儿性子,置家门风言而不顾,只要丁建阳回到朱家,一切就有可为。 关系可以慢慢修复,若他能突破筑基,将成为潜伏朱家的一颗重要棋子。 且不说朱家之事,另一份卷宗是江东联络点弟子送来的,那边发现了一个食人魔,和徐云翳的病况如出一辙,情报科派出弟子追捕,居然一死两伤,让那食人魔逃之夭夭了。 唐宁眉头微皱,江东也出现了食人魔。 他一直觉得此事不简单,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且其能量不小。 徐云翳自交给宗门后就没了消息,也不知禁秘科那边研究出了个什么来,鲁星弦让他别管这件事,他自然不好再插手。 “让魏彦尽量少与朱茂青接触。告诉江东那边弟子,食人魔的事不用咱们管,宗门会处理的。” “好。”许清婉应道转身离去。 …………… 太南谷坊市宝兴客栈内,项景兴在房间内微渡着步,时不时望向窗口外,脸色十分难看。 他来此已有三日,这是秦昊约定的地点,可却迟迟不见他的人影。 尹天赐盘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 “这老小子莫不是携宝私逃了?这么多日都不见他人?”项景兴倚在窗口皱眉道 “当初就不该分头逃走的,现在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妄想他履行承诺,实在有些愚蠢。”尹天赐道 “哼,不分头逃?恐怕你我连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那些玄蚁你有把握对付的了吗?” 尹天赐沉默不语。 “我们三人朝不同方位逃命,那些玄蚁为什么只向他追去?” “可能是他动了那具尸骸拿了道袍及储物袋才被玄蚁盯上,又或者玄蚁只是随机朝一个人追去,他运气不好而已。” “你觉得他能够逃脱玄蚁捕食吗?” “可能性很小,就算真逃出了也不会来这里与我们分享战果。” “那你为什么还来?” “你不是也来了吗?” 项景兴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倚在窗前望着,如同望夫的闺中女子。 …………… 唐宁在手中轻轻一划,手掌间鲜血涌出,他以血作笔,在地面上画了一个方圆丈大的五角法阵。 随后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道精血,那五角法阵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血丝从地面拉伸而起,纵横交错,凝成一个立体的五角法阵。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那数十枚蚁卵,放于法阵中央,那些血丝纷纷涌入蚁卵上,将其严严实实的包裹,不一会儿,包裹在蚁卵上的血丝消失,地面法阵亦消散。 此便是畜牲道中记载的血祭之术,按书册中讲述这就应该算是完成了,只待这些蚁卵破壳而出,自己再以精血喂食一次,便能算作自己灵兽了。 这鲜血法阵本身就具有契约之效,破壳吸收了法阵的鲜血,就已然与自己定下了主仆契约。 唐宁看着这些黑色圆滚滚鸡蛋大小的虫卵,一时间颇有些犯愁,他不知晓该如何将其孵化,万一得不到足够的照料胎死腹中那损失就大了。 他还指望着这批虫卵能产生蚁后,创建一只玄蚁大军呢! 总不能让小白蛇来担任照料任务吧!它不吞了去才怪呢! 思虑良久,他还是决定找懂行的人问一问。于是出了情报站,行了一日有余,回到宗门。 唐宁找人辗转打听了一二,来到玉溪峰一座洞府前,一挥手,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没多时,浓雾翻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个白发皓首老者身形来。 那老者打量了他一眼,疑惑道:“不知唐师弟此来何事?” “此次冒昧叨扰丘师兄,因有一事困扰良久,诚知丘师兄多年研习灵兽一道,精通各种类灵兽培育,故特来求教。”唐宁说道,此人正是外务院灵牧科执事丘源,在灵兽方面,宗门之内,没有谁比他更内行了。 “唐师弟想要知晓灵兽哪一方面习性?”丘源轻捻白须道。 “不知可否请丘师兄过府一叙?” “唐师弟何意?” “是这样的,我偶然得到了几只妖兽卵壳,奈何我浊眼不识金玉,不知其为何种类妖兽,更不知晓该如何孵化,因此欲请丘师兄一观,指点一二,不胜感激。” “哦?你得到了妖兽卵壳?”丘源眼神一亮,他一生与灵兽打交道,自己也通过各种途径饲养了几只灵兽,深知这新港岛上根本没有妖兽存在,更别说妖兽卵壳了。 唐宁点了点头。 “那就请唐师弟带路吧!” 两人化作遁光,径直来到他洞府内,唐宁手一翻掏出一枚蚁卵递给他:“丘师兄可识得这是什么妖兽之卵?” 丘源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看着卵壳大小,应该不是大型妖兽,必是小型昆虫类妖兽的卵壳,唐师弟除了卵壳外还有其他发现吗?” “只有这一枚卵壳,哦,还有一具蚂蚁尸体。”唐宁扯了个谎道,他只是咨询孵化培育方法的,当然不会将事情原本始末如实相告了。 这玄蚁是安伯怀从牧北草原带来的,无论是什么品种灵兽,在新港必然是个珍罕之物,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容易引起他们窥伺,他可不想凭白给自己找麻烦。 “蚂蚁尸体?那尸体你带上了吗?”丘源问道 “没有。” “哦,那蚂蚁尸体什么模样?” “约莫三四尺长,一尺高,通体玄黑,触角很长。”唐宁以玄蚁模样答道 丘源轻轻抚摸这卵壳陷入了沉思。 “丘师兄,你可知此是什么妖兽卵?” “这个,光看卵壳还不能确定,待其孵化之后才可知晓。” “正要请教丘师兄,当如何孵化这蚁卵,可有什么窍门。” 丘源道:“一般昆虫类妖兽的虫卵生命力较强,只要避免受到伤害或者极寒极热的影响,是能够自然孵化的,唐师弟不用太过担心,准备一只灵兽袋便行,其内部空间温度、灵力都是适合虫卵孵化的。” “如果唐师弟想它们更快速顺利孵化的话,可以在灵兽袋内放置一些中品灵石,以提供灵兽袋内灵力含量,卵壳吸收灵力到一定程度,就会孵化了。” 唐宁道:“多谢丘师兄指教,若这蚁卵孵化之后该以什么东西喂养呢?” 丘源道:“这个可不好说,得看具体是什么妖兽,很多妖兽习性都不同。如若真是蚁卵的话,蚂蚁是杂食物种,可试以药草喂食,或者猛兽尸体也行。” “蚁兽的灵智不高,刚孵化之时最好还是别以灵药为食,以免受不住灵力的冲击爆体而亡。待其长大一些再慢慢喂以灵药会好一些。” 第292章 新人 唐宁点了点头。 丘源继续说道:“要将妖兽卵壳培育成灵兽,最重要的是需要与它们签订契约,否则难保不会出逃,更有甚者会反噬主人,只有在它们幼小之时定下契约,才会听命于你。” “此事我知晓,实不相瞒,这蚁卵我已与之定下契约了。” “哦?”丘源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一个连如何孵化灵兽都不知晓的外行,居然懂得与灵兽签订契约的秘术,当年他亦是花费了偌大气力才习得此法门。 “唐师弟懂得契约之术?这可难得。” “侥幸得之,烦劳丘师兄特意过府絮叨,有扰师兄清行,心中甚有歉意。蒙师兄教诲,些许灵石,望不嫌弃。”唐宁手掌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五颗中品灵石递给他:“他日这些蚁兽孵化,若遇难处,还望师兄不吝赐教。” 丘源摆了摆手:“唐师弟言过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无功不能受禄,师弟灵石还请收回,他日灵兽孵化,我也正想来看看究竟是何种灵兽,说实话,我还从未听闻过新港有妖兽之卵存在,今日也算涨了眼界。” “那便多谢丘师兄了。” “若无他事,丘某告辞。”丘源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唐宁也跟着出了洞府,来到修缘峰,买了一只灵兽袋,将蚁卵悉数放入那只灵兽袋中,又将十余颗灵石堆放在蚁卵边。并将灵石捏碎,浓郁的灵力从灵石中喷涌而出,充斥在整个灵兽袋空间里。 翌日,他离开宗门,回到千钧山情报站。 …………… 夜雨倾盆,风声急促。 半空中一道人影御着飞剑疾驰而去,不远处身后又跟着两个身影,一人脚下踏着铁扇,一人踩着金刀。 三人在半空中疾行,一前一后眨眼间又行了数百丈地,两者距离越拉越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前方面色嘿呦的男子猛然回身,手中银针激射而出。 后方一虎背熊腰男子冷哼一声,手中翻出一面盾牌,迎风而涨,挡在两人身前。 而另一脸色白净男子则翻出一根降魔杖,化作两丈大小,打向前方男子。 银针刺在盾牌上,“彭”的一声响,银光与玄光交织,虎背熊腰男子朝盾牌一点,盾牌玄光大绽,压倒银针光芒。 银针不断剧烈摇晃。 另一边,降魔杖击下,面黑男子微一变色,御剑疾驰而下,避过顶上击来的降魔杖。 银针失去灵力支撑,银光被吞没,盾牌砸下,银针从半空坠地。 两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紧追着而下,降魔杖仍高高悬于其顶,向下砸去。 面黑男子落地,双手结印,一面丈高土墙拔地而起。 降魔杖凌空击下,直将土墙击的粉碎。 沙土漫天飞扬,虎背男子翻出一赤刀,化作丈长,斩向面黑男子。 面黑男子长剑出手,迎向赤刀,嘭的一声大响,两者相碰,光芒交织,一时间不分伯仲,难分难解。 两人不断将体内灵力注入法器内,刀剑光芒愈亮,争锋相对。 “我与金家无冤无仇,何故纠缠不放?非要斗得你死我亡。”面黑男子大声喝道 “你在金家管辖之地杀死尸傀宗弟子,不将你捉回去,我金家难以向尸傀宗交代。”方面大耳男子道,降魔杖再次击下。 “彭”的一声,飞剑猛烈颤动,光芒顿减。 赤刀与降魔杖光芒压过长剑。 黑面男子体内灵力疯狂运转,输至长剑内,抵抗着两人的攻击,不多时,那长剑光芒愈加暗弱,几乎要被赤刀与降魔杖淹没。 相持未多时,飞剑终于顶不住寸寸碎裂,赤刀与降魔杖直斩而下。 黑面男子瞳孔骤缩,眼见赤刀与降魔杖落下,他苦笑了一下,闭目待死,一幕幕画卷在脑海中瞬间划过。 只听“彭”的一声轻响,想象中的痛楚并未横加于身。 黑面男子猛然睁开眼,只见那夺命威风凛凛的赤刀与魔杖此刻光芒尽失,坠至地面上。 而金家两名修士已横七竖八躺在了地上,不知生死,他两人身侧矗立着一名面目清秀的男子。 筑基修士,黑面男子神识查探到此人修为,赶忙躬身行礼:“多谢前辈相救之恩,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晚辈当衔环结草以图后报。” “吴致远,不用多礼。我名唐宁,此次出手相救是有事让你去做。”男子开口道,正是唐宁。 他当然不是路过才顺便救下此人,实际上他跟踪此人已有将近半月之久。 吴敬远,北原人氏,散修,有一修行伴侣,貌美。两人前往陇右时,其伴侣被一名尸傀宗弟子出言调戏。 吴敬远不知他身份与其发生争执,熟料那尸傀宗弟子请来帮手找到他们,并提出无理要求,两人反抗,其伴侣惨遭杀害,吴敬远死战逃脱,负伤回到北原。 养伤半年,又潜回陇右,寻那尸傀宗弟子报仇,是时那弟子在金家查探灵兽培育情况,吴敬远出其不意,骤然袭之,将其诛杀,而后受到金家两名修士的追捕。 吴敬远是北原情报点推荐的人选,自谢庄死后,情报站空出一个名额,上次唐宁否决了秦川情报点推荐的人选,此次北原情报点推荐其补替,故而唐宁跟踪他这么久,就是为了观察此人靠不靠谱,别是魔宗派出的细作。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唐宁发现其心思缜密,胆大心细,且与尸傀宗有深仇大恨,的确是一个不错苗子。 “前辈识得晚辈?”吴致远疑惑道 “你生于北原萍水郡,师傅名旬广,散修,二十年前坐化。你妻徐盈被尸傀宗谢羽勋杀害,你负伤逃脱,在北原萍水郡一山中养伤半年,月前潜回陇右,刺杀了尸傀宗弟子吴汉,因此受到金家修士追杀,是否?” 吴致远听他娓娓道来,心中大惊,才知原来自己早被盯上:“前辈所言不错,不知前辈有何事吩咐于晚辈?” “我这里缺一个人手,有人向我推荐了你,我觉得还不错,替我们做事,你愿意吗?” 吴敬远疑道:“你们?不知前辈所指的是什么人?” “我是乾易宗情报科弟子,我们自然是代表宗门了,于悯华想必你认识吧!是他推荐的你。” “是他,他是乾易宗的人?” “准确的说,他是我们的人,而我,是乾易宗的弟子。” “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留在秦川,打探消息,收集尸傀宗情报。” “前辈大恩,晚辈无以为报,但晚辈身上还有大仇未雪,待大仇得报,再为前辈鞍前马后,执鞭坠镫。” “这并不冲突,你要对付的是谢羽勋,我要对付尸傀宗,我们目标是一致的,以你现在的修为你认为能杀的了谢羽勋吗?”唐宁不急不缓说道 吴致远沉默不语,他不过炼气七层修为,而谢羽勋已是炼气十层修士。 “俗世间有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况你我修士。”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张卷纸扔给他:“按上面的地点去找这个人,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以后由他和你联系。” 吴致远接过条文,唐宁遁光一闪,人已破空而去。 吴致远打开卷纸,只见上面写道:华田郡城玉珠宝铺。并盖有银狐情报站章印及唐宁的签字画押。 他目光微微闪动,捡起地面上的赤刀与降魔杖,将金家两名修士腰间储物袋收入囊中,施了个火球术将两人稍作灰烬,随后御剑直去。 唐宁回到千钧山情报站,盘腿在蒲团上闭目修行,小白蛇侧躺着身子卷缩成一团将他围在中间。 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唐宁睁开双目,许清婉推门而入。 小白蛇偏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慵懒的趴在原地。 小白蛇在这地下情报站不是什么秘密,它的存在早已尽人皆知,平素唐宁修行的时候,它就卷缩着身子围绕在他身侧。 许清婉多次来这房内,它也算见怪不怪,因此不复初次见面那般敌意。 “许道友,有什么事吗?” “下月就要发放弟子薪酬了,目今站里财务上只剩数百灵石,唐仙使是不是差不多该去上宗领取情报站经费?” “哦,此事我倒差点忘了,明日我即去宗门一趟。对了,我听闻前几日郑道友来过一趟,所为何事?” “上次他们奏呈需要三千灵石经费,我给推了,下月在与。他是为此事而来的,我告诉他是因为现今站里没有经费了。” “就这点事儿?”郑威一名筑基修士,又是银狐情报站老人,主管情报方面具体事务,不可能为这么点事儿专门跑一趟。 许清婉顿了顿:“他,主要还是为上次缎带那事儿来的。” 这事儿不已经翻篇了吗?唐宁疑惑道:“怎么了?莫不是你又托人将缎带还给他了?” “那倒不是,只是……”许清婉欲言又止 唐宁笑道:“若不方便说就算了。” “不知他从哪听说的,我把他送的那件缎带给了你,因此事他特来问个明白。” 第293章 消息 唐宁愣了一愣,怎么又把自己给牵扯进来了,定然是下面人传的谣言,郑威送她缎带之事不少人知晓,于是以讹传讹,风言四起的编织了这么一段故事,没想传到了郑威耳中。 想来他定是怒火中烧,特别是两人之间本来就有些风言风语。 将心比心,若将自己换做他的处境也会忍不住来问个究竟。 攒了数年积蓄好不容易买了个件上品灵器送给心仪已久的姑娘,却被她转手送给另一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无论是谁,都受不了这等奇耻大辱。 “那他内心定然很不平,你与他解释清楚了吧!” “倒没有很不平,他问我那件缎带是不是给你了,我说没有,将缎带还给他,他似乎有些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 “他可能以为,我是因为他的怀疑而生气,不停的跟我解释。其实我早想还给他,他一直不接受,于是我想今后买件上品灵器或攒够了灵石再给他。这次见着他,便当面和他说了清楚,将缎带还与他。谁知,他以为我是生气,越解释越混乱,后来他便走了。” 唐宁半晌无语,这两人,就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儿,怎么就弄得这么纠结呢! 他几乎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郑威在看见许清婉拿出缎带并要交还他的时候,内心肯定是后悔的。 认为伤害了她自尊或侮辱了她人格,她才生气将缎带复还于自己,于是不断解释。 可对于许清婉来说,本就想将缎带还给他,此时见面正好将事情说个清楚。最终只能是越说越乱。 哎,情之一物,与修为高下没得相关,谁遇上了,都得碰个头破血流。泥足深陷不能自拔者往往最是悲凉。 唐宁不禁有些庆幸,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没什么可烦恼的。 他与柳茹涵是指腹为婚,两家订的娃娃亲,从小就知晓以后她会是自己媳妇儿。 若是没有她那蛮横的师傅横插一脚,两人定然不会分开。 但话说回来,若非她师傅,两人未必能得入仙的机缘,说不定现在已双双入黄土了。 世间之事,祸福最难定论。 两人虽天各一方,总还有个企望在,说不定哪天她彻底逃脱了其师傅掌控也未可知,比求而不得,爱而不能总要强些。 “原来如此,郑道友想必是关心则乱。”唐宁叹道 许清婉默然不语,好一会儿说道:“没别的事,我告辞了。” “你去吧!” 许清婉退出房间,唐宁原欲将情报站诸人喊来训诫一番,让他们少传些莫须有的风言。 想了一会儿还是算了,这种事情通常是越描越黑,他若牵涉进去反而更显得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到时恐怕风言或愈来愈盛。 仔细想想,情报站诸人长年累月只在这小小的地下室空间内活动,这方圆数百丈内能有什么新鲜事啊! 现有这么一件可疑有趣模糊不清的混乱爱恋故事,还涉及到本站最高层的三名修士,他们能不捕风捉影的嚼舌根吗? 对付这种谣言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去理它,过个十年二十年,你再看它。 若是参和进去,他们只会越说越得劲,最后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翌日,唐宁离开情报站,回到宗门径直到鲁星弦洞府前,挥手递了一张符箓进去,没多时,府前浓雾散开,他走至其主室,稽首行了一礼:“鲁师兄。” “你来了,坐吧!”鲁星弦点头道。 唐宁与他相对而坐:“此次我回宗门是为了领取站里的经费,实不相瞒,如今站里财务上是一点灵石也没有了,下面弟子们都等着发薪酬呢!” 鲁兴弦道:“银狐站的经费宗门已经发放至部科了,在陈师弟那里,待会儿你去财务殿领取便是。此事且放一边,你那边怎么样?杜师弟回来有一年了吧!上次接到你发回宗门的卷宗,知晓你在朱家又发展了一个内线,叫朱茂青是吧!这个人怎么样?有前景吗?” “朱茂青此人,地位在朱家不算太高,其上有一个兄长名朱茂华,天资不错,颇受重视,算是朱家新一辈的佼佼者。若他能处理好和朱茂华的关系,日后对我们监控朱家会大有裨益。前段时间我得到消息,朱茂青本人已突破炼气后期之境,现看守朱家药草园去了。” “丁建阳如今怎么样了?还在那石矿之地吗?” “目前还在,主要问题还是出在朱云柔身上。不过我了解到,丁家家主丁绵义已搭上朱伯崇胞弟朱仲殷的关系,正在极力为丁建阳争取地位,我在中原西部放出风言,斥责朱家此般行径,想来过不了多时,朱家会将其接回朱府。” “魔宗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现在他们正在大力发展灵兽养殖产业,规模颇大,我想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要警惕啊!我收到消息,新月门和幽魅宗近日有些蠢蠢欲动,尸傀宗会不会与他们暗中联结对我玄门辖下资源属地侵袭?” “哦?新月门与幽魅宗动手了吗?”唐宁惊疑道。新月门在齐国辖内,幽魅宗在齐吴交界,他对这两宗派动向并不了解,也没有情报来源信息,若它们率先对玄门发难,尸傀宗肯定坐不住的。 “那倒还没有,只是一直有消息说他们内部一些派系巨头对现在新港局势颇为不满,认为应当占下更多地盘,最近这些言论甚嚣尘上,魔宗主战派越发壮大。前些日子齐国有个萧姓家族公然改旗易帜,投靠了新月门,影响颇大。” 唐宁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在他来这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现在那些家族之所以未有公然改旗易帜的动作,一者,魔宗毕竟起势很短,形势还不明朗,胜负未可知,玄门这么多年统治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二者,他们地盘在玄门管辖范围内,若改旗易帜,安全得不到保障,他们不敢冒抄家灭族之险。 但这两点威慑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减弱,总会有一些家族铤而走险,当出头之鸟,这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投靠魔宗的优惠好处摆在那里,他们对修行家族的支持力度远远高于玄门,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修行界有一句话,叫做有背叛宗门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宗门。 此话放在修行家族上亦是同样适用。 在足够的利益的面前,无论世家、宗门还是商会都会毫无犹豫反出自己原来阵营。 之所以犹豫不决不过是因为风险高于收益回报,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心动,没有想法,只是时机不成熟。 但总会有人率先跨出第一步,齐国萧家就是跨出了这第一步的人。 新月门和幽魅宗都是从老港逃亡而来的魔宗,他们实力本就不比新港本地玄门差多少,又见新港三派玄门如此势弱,自然不满足于只占领区区一方之地,而要寻求更大的地盘及利益,因此其内部主战派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 唐宁道:“水云宗怎么处置?总不能让他们就这般毫无代价投靠魔宗了吧!” “萧家这次是抛家舍业,举族搬到魔宗势力范围内了,新月门也知晓水云宗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派了很多人严密保护萧家家主萧闲的安全,水云宗派了几批人马皆铩羽而归,不但没有除掉萧闲,反而折损了不少人。” “萧家逃到新月门势力辖内去了,那他原本那些家业怎么办?所占据的那些修行资源难道通通不要了?”唐宁不解问道,一个家族没有地盘,没有修行资源,它怎么发展,新月门占据的地方,早已被其他家族瓜分完了,萧家逃去能得到什么? 鲁星弦道:“水云宗原先策反了新月门辖内余家家主,一直与其保持着紧密联系,后被新月门察觉,将余家灭族。此次萧家举族逃往新月门辖内,新月门给他们开出了十分优厚的条件。” “不仅可以得到余家原先产业,新月门免除他们十年税收,帮助其发展灵兽产业,并承诺以后攻下玄门地盘后,将萧家原本地界一并还与他们打理。”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条件是够高的,难怪萧家肯冒此大险了。” “其实新月门之所以开出这么优厚条件,主要是做给其他家族看,为了收买人心,宗门几位师叔们预估,这是他们再次发动大战的铺垫,为日后占领玄门地界做准备。” 唐宁道:“可是一年前他们才大肆培育灵兽幼苗,搞起灵兽养殖,如今养殖产业还没彻底成型,一旦发动大战将半途而废,对他们损失应该挺大的。” “你说的这个,宗门当然也有考虑进去,现在只是预估,宗门要求我们,要特别注意魔宗高层动向,还有那些与魔宗接壤的家族,也要密切监视。” “我知晓。” “还有一件事儿,上次你奏呈的那个食人血肉的病态修士,宗门交给禁秘科后,禁秘科已作出了结论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94章 暗示 “他们体内寄生有一种虫子,这种虫子已和他们血肉彻底融为一体,是以灵力神识的探测皆发现不了。正是这种虫子将他们五脏吃掉,虫子寄生在他们体内,平素间与他们自身融为一体,潜伏不动,一旦动作起来,他们就会受到虫子操控。这些虫子极爱噬血肉,因此他们会丧心病狂的吃人血肉。” 唐宁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虫子?” 鲁星弦道:“现在还不知晓,不过可以肯定是人为培植出来的,禁秘科从他体内取出了两条虫子,每条有三四寸长,融入他血肉筋脉之中,取出来后,不到盏茶时间就全死了。” “这种虫子只有寄生在人体之内才能存活,一旦离开人体,短则数十息,长则盏茶时间,必会死亡。它根本没法自己生存,只能是人为培植。” 唐宁道:“徐云翳怎么样了?禁秘科有法子对付这种顽疾吗?” 鲁星弦道:“目前没有办法,他五脏惧无,之所以不死,就是因为这种虫子在体内,强行续着他的性命,这虫子能代替五脏作用,提供血液供养及人体代谢功能,只要虫子不死,他就能一直行尸走肉的活着。” “而一旦虫子脱离体内,即刻便死。禁秘科将他整个身体一一破开,那人神志依旧清楚,感觉不到痛楚,谈笑如故,可一从他体内抽掉那虫子,他立刻痛不欲生,哀嚎了一阵就没了气息。” 唐宁道:“那这么说,他身上种种古怪,全是那虫子作祟?之所以不死,因为虫子给他源源不断提供血液。而感觉不到痛楚,也是因虫子占据了他泥丸宫,麻痹了他全身。” “可他自身每次犯病,对于血肉的渴望越发强烈,食量越来越大。且其曾言,有和他患同样病症的人爆体而亡,又该如何解释呢?” 鲁星弦道:“禁秘科的人说,虫子在他体内不断成长,一开始时虫子可能没有那般大,渐渐的虫子啃食了他的五脏后越来越大,对血肉食量也就随之增加。” “而虫子宿体自身已无法满足虫子胃口,因此虫子控制了宿体,以至于生吃活人血肉的举动,实际上是虫子在吃人。” “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后来我们又抓了一名被虫子附体的修士,经过数月观察,发现那虫子确实在不断成长中。” “至于为何暴退而亡,现在还没有明确结论,禁秘科猜测可能是虫子成长到了一定地步,虫子因为某种原因受不了导致爆体而亡,因此宿体也跟着爆体而亡。” 唐宁沉思了好一会儿:“若虫子离开人体顷刻便死,那背后之人之怎么养殖的呢?” 鲁兴弦道:“这也是我当初想不通要问的问题,禁秘科的人回答,只有一种可能性。这虫子本身就是从人体中长出来的,可能存在着这么一个母体,专门作为培育虫子的容器。” “虫子虽然离开人体会死,但只要一直寄宿在人体中便无事,如若需要,只将虫子从母体中取出,迅速放入另一人体内便可。” “禁秘科的人还做了个验证,此虫子只能在人体内寄存,其他生命体都不行,无论是普通野兽,还是灵兽,顷刻间便会死去。” 唐宁道:“查到幕后之人的线索了吗?” 鲁星弦摇了摇头:“这个人很神秘,没有目的,没有目标,我们抓了几名虫子的宿主,审问得知。他们在发现自己体内异况时都处不同位置,有的在华南,有的在江东,这些人毫无例外都缺失了部分记忆,忘了是如何患上这种病。” 唐宁沉吟道:“他抓了这些人,作为虫子的宿体,可是又将他们全部放回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要观察他们的变化?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背后势力一定不小。” 鲁星弦道:“现在不仅是咱们楚国,我收到消息,齐国和吴国那边也发现了这样的虫子宿体,这些人患病时间皆在三年和五年之内。” “齐国和吴国也有?”唐宁心下微微一惊,背后之人横跨吴楚齐三国作案,搞出这么多行尸走肉来,到底为了什么。 鲁星弦道:“此事是你最先发觉的,你认为这背后会是什么人在操纵?” 唐宁道:“这个…可不好说,此人横跨吴楚齐三国培育出这么多尸虫来,目的又不明,只能从这些尸虫宿体身上分析。我想背后之人,要么是一个十分隐蔽强大的势力,且其人手众多,在吴楚齐三地都有他固定人马。” “要么则是一名修为高深的散修,随性而为,宿体的患病时间都在三年和五年之内,不排除是外面修士路过新港搞出的一桩事情。如果这两样都不是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了,背后之人很担心暴露身份,因此不远万里来回折腾。” 鲁星弦点头道:“和我们猜测差不多,如若真有这么一个横跨吴楚齐三国的大势力,拥有这么多人手,玄门三宗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察觉不到。” “若是某个修为高深的散修率性为之,没有必要在新港各地奔波。我们觉得,背后之人在吴楚齐三地放出这么多尸虫宿体,只是为了混淆视听,他可能是为了隐藏身份。” “其最终目的一定是为了观察这些虫子宿主的变化,我想他应当就在某个角落偷偷盯着几个宿主,而其他宿主都不过是掩护而已。” 唐宁问道:“这些尸虫宿体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鲁星弦道:“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他是随机挑选人当虫子宿主,宿主有凡人,有修士,男女老少皆有,以修士居多,都是散修。半月前,有情报呈奏,发现了一名筑基修士,疑似虫子宿主。” “筑基修士?在哪发现的?”唐宁诧异道,原本只是一群炼气弟子,现在居然连筑基期的尸虫宿体都发现了,后面还不知道还隐藏什么人呢! 鲁星弦道:“北原情报站呈奏的卷宗,那里盛传有一名筑基散修,修行至走火入魔,生食人肉,啃人骨。” “可知名讳来历?” “暂不知晓,如今部科内人手不足,此事比我想象中要复杂许多,你在外间,若得到消息,可速将此人擒来。” “好” 鲁星弦不再言语,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唐宁起身道:“鲁师兄若无他事,我告辞了。” “听闻你饲养了一灵兽,已至二阶之境,可真是难得,咱们新港少有灵兽,更别说二阶灵兽了。”鲁星弦突然说道 “哦,没错,此灵兽是我参加断脊山坊市拍卖会时所得,跟随我数十年,侥幸进阶。”唐宁道,对于鲁星弦知晓这一信息他并不吃惊。 当日小白蛇进阶引起那般大动静,情报站所有人几乎都目睹进阶过程,若有弟子上报给部科里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自己能在郑威、许清婉身边插上眼线,鲁星弦在自己身边安排人报告行踪也很正常。 “唐师弟还是这么谦逊啊!这世间哪有那许多侥幸的事呢!我听说你那灵兽进阶之时,引得天地异象,不知确否?” “这是夸大其词了,想来是很多人没有见过灵兽进阶情状,因此误传。”唐宁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敷衍道。 “哦!原来如此,唐师弟也精通灵兽之道?”鲁 “算不上精通,粗略了解一些。” “前几日听得灵牧科丘源师弟说,你手上还有一只蚁兽类虫卵?不知可否拿出来让我也见识见识?” 唐宁不知晓他是何意?突然无缘无故扯到这灵兽上来,又非要看看妖兽卵巢,当下便从灵兽袋中掏出一枚蚁卵递给他:“因我对灵兽之道知之甚少,这蚁卵从未见过,不知该如何孵化,故特回宗门向丘师兄请教一二。” 鲁星弦接过蚁卵,拿在手中,来回抚摸目不转睛观察了好一会儿:“这蚁卵唐师弟是从何处得来?” 唐宁看他这幅兴师问罪模样,心中不悦,蚁卵从何处得来关他屁事,自己的东西还要向他一一交代不成?他心中不满,却也不好发作,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是我偶尔得之,鲁师兄以为有何不妥?” 鲁星弦听他话语,已知他心生不悦,将蚁卵复还于他。 “唐师弟可真是有大机缘之人,不但灵兽天赋异禀,进阶之时引得雷罚降世,还得此蚁卵,真羡煞旁人了。哎!不瞒你说,我对灵兽一道向来颇感兴趣,可惜新港地偏,资源匮乏,没有妖兽足迹,故一直求而不得,引为憾事,今日见此蚁卵,算是一尝所愿了。” 唐宁眉头微皱,鲁星弦此言显然另有深意。方才自己告诉他,灵兽进阶引起的天地异象是误传。他却言灵兽天赋异禀,雷罚降世,分明是委婉转达他已知晓一切事情。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向自己索求这蚁卵? 唐宁正要开口,只听得鲁星弦又继续道:“数月前,华南情报站有奏呈,你曾前往华南调查魔宗修士行踪,查清楚了吗?” 唐宁道:“我接到魔宗内线情报,有魔宗修士频繁往来华南,疑与华南修行家族有勾连,因此前去调查。查了几日,未发现他们行踪,便回情报站了。” 鲁星弦眼神大有深意的望向他,神情似笑非笑:“几日前,华南有情报奏呈,当地发现一种通体玄黑的蚂蚁,烽火不侵、刀枪不入,你可知晓?” 第295章 胁迫 话说到这个份上,鲁星弦意思很明显,他已知晓这蚁卵的来历。 唐宁心下微惊,倒不是因为他知晓蚁卵的底细,其作为情报科主事,自己去华南所作的一切,包括调查杨家和齐家,当地情报站肯定会有卷宗呈奏。 加之向丘源请教灵兽培育孵化一事,只是不是傻子就能猜到这其中关联。 他惊讶的是,那些玄蚁竟然跑出了长柳湖湖底,它们在里面生存那么多年怎么就突然跑出来了? 他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间关键,想来是因蚁后死亡,蚁群大乱,再加上它们所食之物皆被自己所收,是以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这玩意儿可不好对付,成群结队的,没有个十几名筑基修士,根本没法抗衡,华南此刻恐怕已是乱成一团了。 唐宁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竟有此事?我未曾听闻。” 鲁星弦道:“丘源师弟得此消息,前来情报科找你,言你身上有此妖兽之卵,后来他又亲自去了一趟华南,目今还未回宗门。” 唐宁道:“原来我这无意中捡取的卵壳却是那妖兽之卵,看来我也得去华南看看是何种妖兽了,以免将来卵壳孵化为灵兽,我却不知来历,传出去惹人笑话。” “此名犀甲蚁,通体玄黑,浑身坚似钢铁,一口利齿可摧金断石,无物不食,额上触角奇大,类似犀牛角,故名为犀甲蚁。其以群居为生,在灵兽界算得上鼎鼎有名。”鲁星弦说道,实际上他并不知晓灵兽这些门门道道,方才所言都是丘源告诉他的。 丘源有个徒儿,外出办差,路经华南,听闻此消息,回来便告诉了他。 丘源根据徒儿的描述,推断这是妖兽犀甲蚁。 他立刻想起唐宁让他鉴赏的那枚妖兽蚁卵,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新港本无妖兽,现如今华南无故出现大批量犀甲蚁,而唐宁此前给他看的正是蚁类卵壳。 他很快联想到这蚁卵便是这犀甲蚁之卵,便来情报科找唐宁,唐宁早出了宗门,于是他找到鲁星弦,在鲁星弦询问下,将此事告知了他。 鲁星弦听他所言,知晓这犀甲蚁是极为难得之物,心下不禁起了觊觎之心,想得到这蚁卵自己培育,他早闻得唐宁有一灵兽不久前进阶,甚至引来雷罚降世。 可想而知,他这灵兽必是异种珍稀之极的品种,才能在进阶之时引来天罚。如今又冒出个什么犀甲蚁之卵,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这小子一个人碰上了。 他心中又嫉又妒,自己身为情报科执事反而不如手底下一个管事,让他又愤恨又无奈。 既然你都有那般珍罕的二阶灵兽了,将这犀甲蚁卵壳交与自己总可以吧! 他并不心急,知晓唐宁会回宗门取情报站经费,一直等着,又主动开口将话题引到灵兽上去,目的就是为了那犀甲蚁之卵。 唐宁道:“原来是犀甲蚁,我得到这蚁卵时,其身边的确有一只通体玄黑的蚂蚁尸体,想必就是这犀甲蚁了,多谢鲁师兄相告,我告辞了。” “且慢。”鲁星弦见他欲走,开口道:“唐师弟,不知你这蚁卵可有出售之意?我于灵兽一道经习多年,一直想拥有一只灵兽傍身,只是苦无机会。唐师弟若不缺灵兽傍身,可否割爱,我知此物珍罕,灵石方面,定不会亏了师弟。” “鲁师兄严重了,区区一只妖兽之卵算不得什么,只是此蚁卵我已用秘法与之签订契约,纵然送与鲁师兄也无用。”唐宁道,他自然不会将蚁卵交给鲁星弦,这可是自己花了偌大本钱,差点赔上小命才得来的,怎么可能给别人。 “既如此,那便罢了,你去吧!”鲁星弦并不知晓这契约之法,丘源也未和他说过此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如此说道。 “好。”唐宁应声出了他洞府,来到部科财务厅殿。 殿内一名轮值弟子正盘腿而坐,闭目修行,察觉到有人前来,他睁开双目,见是唐宁,赶忙起身行礼:“唐师叔,不知有何吩咐?” “陈玄师兄可在此?” “陈师叔不再殿阁,是否需要弟子去请。” “去吧!”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 没多时,一道遁光直入殿内,光华散去,现在出一白首老者模样,正是陈玄。 “陈师兄,我是来领取本站经费的。” 陈玄点了点头,手中翻出一个储物袋及一条文凭证:“这是宗门批与你们情报站的经费,在这条文上签字即可。” 唐宁接过储物袋在条文上签字画了押,离开财务殿,来到一座洞府前,递了张传音符进去。 府前的浓雾散开,他走至洞府主室内,一名皓首老者起身笑迎道:“唐师弟,你怎么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银狐情报站上任主事杜元恺。 “此次回宗门领取情报站经费,特意来拜望杜师兄。” “唐师弟想必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事请直言。”杜元恺笑着说道。 这老小子临走之前黑了自己一把,将站里剩余经费拿走,如今见了自己脸不红心不跳,谈笑自若,好似没这事儿一般,唐宁不得不佩服他脸皮之厚。 换了自己别说做不出来这事儿,就是做了也总有些心虚难为情吧!可瞧他这样子哪有一丝心虚,反倒像唐宁赖了他的帐,有求于他似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站里经费有点紧张,连弟子薪酬都发不出了,我和许道友不得已将薪酬还为两年一发。再过半年,站里准备向宗门申请灵石补助,届时还望杜师兄在鲁师兄那里美言几句,你是银狐情报站老人,又是鲁师兄信赖之人,我人微言轻,你说话总比我好用些。” “哦,此事啊!”杜元恺沉吟不语。 “莫非杜师兄有什么为难之处?”唐宁眉头微皱,这老小子未免太不仗义了,他私吞了情报站经费,自己不与他计较,不过要他说几句公正的话,却这般扣扣索索,不情不愿的。 杜元恺反问道:“唐师弟可见过鲁师兄了?” “见过,怎么了?” “他就没有和你谈起什么吗?” “杜师兄何意?请明言。” “这里就咱们两人,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妨打开天窗说话,有些话可能不大好听,唐师弟不介意我直言相告吧!” “杜师兄请讲。” “我听闻你有一灵兽已成功进阶,又在华南之地得到了一个妖兽卵壳,不知此事确否?” 唐宁眉头紧皱,杜元恺问此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有一两只灵兽傍身,关他们屁事,怎么谁都来问,莫非他也想插上一脚,得到这蚁卵? “没错,确有此事,怎么了?有何不妥?” “如我所料不错,你这妖兽之卵是从华南得来,就是你调查魔宗修士时得到的,是否?” “是,我在华南调查魔宗修士时意外捡取此卵,这与情报站申请灵石补助有关系吗?难道就因为我获取此卵,宗门就不给情报站发补助了?这是何道理?” 杜元恺听他话语中有怒气,笑了笑:“唐师弟勿要动怒,这当然没有关系,但,什么是宗门呢?还不是由一个个人组成的,说句实话,连宗门的法规都得看人执行,普通弟子若是触犯法规,自然有戒律科,督察部等进行处分。” “若是三殿殿主犯了法规呢?谁敢找他们晦气?所谓法规还不是由人来决策,更别提涉及到财务这些利益相关的事情,那就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你有你的道理,他有他的道理,最终还不是谁位高权重谁说了算,唐师弟不会不知晓这个道理吧!” 唐宁皱眉道:“杜师兄想说什么?有话直言,不必弯弯绕绕。” 杜元恺道:“灵石补助这一项本就不是宗门硬性规定,可以给你发,也可以不给你发,关键得看能耐。这个能耐不是说你修为多高,神通妙法有多强。而是你与掌握着宗门职权部科关键人物的人际关系如何?发不发灵石补助全凭他们一言而决。” “对于咱们情报站来说,首先要搞好与鲁师兄的关系,毕竟他是部科执事,若他那过不去,一切休矣。” 唐宁道:“正是因为鲁师兄信赖你,因此特来请你美言几句。” 杜元恺道:“其实唐师弟何必舍近求远?与其让我从旁侧击,不如自己主动一些,鲁师兄若感知你诚意,必不会有意为难你。”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鲁师兄对你确实有些成见,但不是针对你,主要是有人在部科兴风作浪,惹得他不悦。眼下正有一事,唐师弟如能听我之言,今后情报站申请灵石补助必无问题。” “杜师兄说的是蚁卵的事吧!”唐宁心下冷笑,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看来他们早有商议,要用此事逼自己就范,这些人行事未免太过无耻。 杜元恺笑了笑:“没错,鲁师兄和我提过多次,他颇好灵兽之道,时常想要一灵兽傍身,一直无缘得之,唐师弟既有一珍罕灵兽,何不将蚁卵予他,以表诚意。想他不会亏待你,又能得他感激之诚,日后在情报站灵石补助事情上自然倾力相助,何乐而不为?” “这么说,若是我不将蚁卵予他,便无法申请灵石补助了?” “话不能这么说,唐师弟不妨换个角度想想,一只蚁卵换得鲁师兄感激之情,又能得到灵石补助,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第296章 贫女 唐宁道:“杜师兄之言有理,此蚁卵也算不得什么贵重之物,纵使送给鲁师兄也无不可,只不过我在得此蚁卵之时便与其签订下秘法契约,无法更易。” 杜元恺微微一愣,笑道:“我于灵兽之道一窍不通,不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既如此,我就不多赘言了。” “此法不行,鲁师兄恐更迁怒于我,届时还望杜师兄能多多美言几句。” “我想他应当能够理解,灵石补助之事,我先前既已答应唐师弟,自然不会食言,但鲁师兄那里会不会听从我的建议,非我所能定议。” “多谢杜师兄,告辞。”唐宁起身道,离开其洞府,在护山科报备后出了宗门。 …………… 入夜,鲁星弦洞府内,杜元恺与其相对而坐:“我和他说了此事,他不大高兴,言已与蚁卵签订契约,不知真假,看他样子是不会将蚁卵交出来的。” 鲁星弦冷哼了一声:“他利用情报科消息之便,找到了那几名魔宗修士寻求的宝藏,在长柳湖底取得那蚁卵以为没人知道,得了好处就想独吞,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我敢断言,他绝不可能只得了一枚蚁卵,我问过丘师弟,那犀甲蚁是群居之种,不会单单只生一枚蚁卵。” “它们长年潜在长柳湖底,为何近日突然跑出来为灾为患,如今长柳湖底蚁巢空无一物,定是他取走了蚁巢内留下的蚁卵才致如此,说不得那成百上千的犀甲蚁涌出湖底正是为寻他之故。” 杜元恺沉吟道:“可他一口咬定是偶然捡取的,实在不交我们也没法逼迫。” “这就看他的取舍了,若他还想要宗门补助的灵石,那就老老实实交出蚁卵。我要的也不多,他连这点都舍不得的话,那什么都不要谈了,日后他去找你,大可和他言明我的态度。” 杜元恺点了点头。 ………… 唐宁回到千钧山情报站,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去请许道友过来。” “是。”一名弟子应道 唐宁到了屋子内,没一会儿许清婉也来了。 “这是宗门下发的十五万灵石经费,全归你掌管,你可得好好琢磨如何撑过五年。”唐宁将储物袋递给她道。 许清婉微微一愣,之前杜元恺都是分批次将灵石交与她,每次三万,现突然一次性接手这么大笔灵石,颇有些措手不及。 但更令她诧异的是唐宁的话,这是什么意思?单靠这十五万灵石撑过五年,那补助的费用呢? 她沉吟了一会儿:“仅靠这些灵石,恐撑不了五年之久。” “那也没法子,你看着办吧!反正一切财权都交给你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从今起咱们情报站不要再指望什么灵石补助了。” “为什么?难道是上宗改了规矩,不再发放补助了?” “和宗门没有关系,是有些人跟我不大对付,反连累你们。灵石补助的那一份子你们就从这里面取吧!取多少是你们的事,前提是要保障情报站的运转。” 许清婉柳眉微微一蹙:“可,之前杜仙使每次申请补助都很顺利,若无…” 唐宁摆了摆手:“他是他,我是我,宗门内的事情说了你也不大明白,总之先做好这样的打算。他们要做的太过分,我也甩手不干了。哼,不要以为我唐某人是好欺的,可以任由他们捏揉。撂挑子谁不会,谁愿意管这破事谁来吧!” 许清婉看他这幅模样,似乎这趟乾易宗之行受了不少气,当下也不再多言,默默退出了房间。 …………… 天澜郡城之东三百里,有一处小镇。 镇子上人烟稀少,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破旧补丁的衣裳,蓬头垢面跪在道路边,垂眉低目。旁边又有一年迈的老妇,双目已瞎,与她并排跪在一起。 两人前面摆着一具尸体,用草席裹尸,地面写着数行清秀字迹。 原来这具尸首是老妇儿子,旁边小姑娘乃其孙女。 一家人住在二十里外的陶柳村,月前,有一贼人路过,看中老妇大孙女貌美,便强夺而去。 老妇与儿子小孙女多方打探,知晓此贼下落,报知官府却无人理会,于是三人去其府邸讨公道,还未进府,老妇儿子便被府中下人打死。 老妇与小孙女悲痛欲绝,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好一路拖着儿子尸首回家。 家贫,无以葬父,老妇自儿媳被掳,儿子死后,日夜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目。 小姑娘会识文断字,在家乡邻里策划下,来到小镇,欲卖身报仇。 只要能报得家父之仇,愿终身为奴为婢。行文最后一句如是说道。 两人身前聚集了不少人,议论纷纷,有摇头叹息者,有怜悯劝慰者。 “潘婶,你听我一句劝,先将潘哥儿葬了,这天气,放不了几日,尸体就该发臭了。人死了还是入土为安,至于报仇之事,日后再说,你们这样跪着,将潘哥儿暴尸街头也不是办法。安葬的费用我们来出。”一名相熟者开口道。 老妇摇头泣道:“我老太婆大半截身子骨埋在黄土里,没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各位若有人能替我儿报仇,来世当衔环结草以报大恩。” “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孩子还这么小,就要考虑考虑以后的事。”另一人道。 “若能为父报仇,甘为奴婢。”女孩声音清冷。 众人纷纷劝慰,母孙二人不为所动,围观之人一一离开。 入夜,月轮高挂,街道上清清冷冷,空无一人。 老妇和女孩仍跪在道路之侧,一名佝偻着身子的皓首老者自东而来,走至两人面前,女孩抬眼看向他。 “我看你们再这里跪了三日,这样是没用的,那贼人殊不简单,一般人惹不起他们。”老者开口道 “老哥知道害我儿的是谁?”老妇赶忙问道 “他那府邸是不是在天澜郡城西,写着金府两字?” “没错,我们听茶馆一人说,阿姐正是被他们掳去,我和阿爹去找他们,那些人毫不讲理,反将阿爹打死,老伯若能为阿爹报仇,我今生今世愿侍候终生。”小姑娘道。 老者笑了笑:“我不要你伺候,也没那本事能帮你报仇,有那本事的人也不会去帮你报仇。” 老妇一听此言,悲泣起来,小姑娘则一言不发。 “你若愿做我徒儿,我可给你指条明路,或能报得此仇。”老者说道 “只要能报的了阿爹的仇,一切听从吩咐。” 老者道:“那金家乃本地豪强,莫说抢个女娃儿,杀个老汉。就是屠了你这小镇,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更别提找他们什么主持公道了,有这个能力的人不会为了些许小事与他们过不去。” “今日算你们运气,遇上了老朽,我与你这娃儿有缘,指一条明路与你。” “豫元郡有一座高山,名龙头山,离此不远,只有五百里龙,山中有一人,专号多管闲事,打抱不平。现天下只有此人会助你报仇,你去找他,言明此事,他必会出山。 “那人是谁?阿伯可否带我前去求他。”女孩儿问道 “他是我一朋友,我若带你去,反引他不满,误了你事。需你自己跋山涉水到他跟前才可,我在龙头山等你。”老者话说完,身形倏然不见。 女孩儿眼见他似鬼魅般消失不见,目瞪口呆,茫然无措。 …………… 云雾缭绕的深山中,一道遁光径直落下,到了一洞府前,现出皓首老者身形来。 他手一挥,一张符箓飞去洞府中。 不多时,一道遁光从洞府之中闪出,落至老者面前,现出一男子身形,但见其剑眉星目俊郎不凡。 “秦兄,稀客稀客,你老兄远在齐国,怎到我这来了,快请进。”男子十分热情拉起老者手臂往里走去。 “闲来无事,云游四方,路过此地,知你老弟在地,便来看看。”老者说道,随着他入了洞府内。 这洞府很是简陋,只有一主一副两间屋室。 主室内只有石桌,石床一张,除此在别人一物。 两人相对而坐。老者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坛子酒,又拿出两个杯子:“知你老弟好此物,特带来与你一品,你尝尝如何?” 男子端起酒杯饮了一口,但觉口齿间满是芬香,酒入腹中感觉体内火辣辣的翻涌,引起灵海穴中灵力激荡,不禁开口大赞道:“果是好酒。” “你我十余年不见,今日正可一醉方休。”老者拿起酒杯,二人一饮而尽。 “秦兄,你怎知我在此山?” “此事说来也巧,前几日我遇上刁道友,他告诉我你在此间,于是便来寻你,路上还遇到了一件趣事。” “哦?什么趣事。” “我相中了一个天资不错的小姑娘,欲将其受到徒儿,传我衣钵。” “秦兄向来四海为家,孑然一身,洒脱自在,怎的也想起收徒儿传衣钵之事。” 第297章 调查 老者叹了口气:“我不似你,年富力强,寿元充足。似我这般修行无望的人,除了找个徒儿传授衣钵还能有什么其他指望呢!实不相瞒,此次我回到新港,游历四方,就是为个找个灵根资质好的娃儿传我衣钵,我一见着她,就感觉似曾相识,恍若前世的缘分。 男子道:“我等修行之人最重灵觉,秦兄既有这等直觉,必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指遇,恭喜秦兄得一佳徒。” 老者点头道:“我也觉得如此,若非我闲来无事心血来潮跑到楚国,又恰好遇上刁道友,也不会来寻你,而路过那偏僻之地,自然无缘与她相遇,既遇上,便是天意。但天意亦是人定,我给了她一个小考验,若能达到,便将我此生所学传授,若不能,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男子道:“秦兄炼器之术冠绝新港,无人不知。连断脊山坊市都曾邀请你为他们炼器,此等绝技就此失传诚为可惜,若能有徒儿继得衣钵,也算一件幸事。” “我此生最足自傲的便是这炼器一道了,可惜我修行资质低劣,一生花了太多时间在炼器研究上。致使修为停滞不前,无缘踏入金丹之境,炼制更高阶修行之器,此生唯一遗憾便是不能炼制出一件完整法宝,诚可谓抱憾终生。现在只希望继续我衣钵的徒儿能够比我走的更远。” “秦兄以一介凡躯,街头落魄小子身份踏入修行界,成为新港最顶尖炼器师,已是很多人仰望不可及了。这新港之地包括各宗门与商会,修行家族在内,有几人能炼制极品灵器,唯秦兄一人耳。这般天纵之才丝毫不逊那些大宗门的天之骄子,只不过没有他们得到的资源丰厚而已。” 老者摆了摆手:“萧老弟言之太过,人岂不自知?我在炼器一道虽有些天赋,但比那些大宗门的天之骄子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就是在清海百岛上,也有不少炼器老前辈让我心悦诚服。” “说实话,我若不生在新港,成就定然不止于此,可若说比肩那些大势力的后起之秀,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仍记得我第一次前往齐韵岛和其他炼器师切磋技艺时,可真让我打开眼界,汗颜不已。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自己一直是个井底之蛙。萧老弟,若有机会,也当走出新港,这外面的世界才叫一个精彩呢!” 男子道:“诚有所愿,奈何修为低微,不能前往,他日得了空闲必出新港一观。”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男子问道:“秦兄,你方才所说设下的一个小考验,不知是何考验。” 老者道:“那娃儿身世与我颇为相似,亦是老父为人所害,我告诉她此山中有一人,最好管闲事儿。她若能披荆斩棘跋山涉水来此,足证其心之诚,其志之坚,也就可以传我衣钵了。” “好管闲事儿?知我者,秦兄也。”两人哈哈大笑。 …………… 唐宁盘坐在房间内闭目修行,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孔济推门而入,将手中卷宗递给他:“唐师叔,这是北原那边传来的加急消息。” “什么事?” “咱们安插在金家的内线被人杀了。” 唐宁眉头一皱接过他手上卷宗,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九月初三,金玄阳外出凤宣楼,遇刺身亡,杀人者为一名筑基修士,身份不明。 金玄阳是情报站安插在金家的重要内线,早在唐宁未接手之前,杜元恺已拉拢策反了他。 他在金家地位不低,炼气九层修为,职务为凤宣楼主事,情报站所有关于金家的信息都是由他提供。 金家乃北原大族,家族势力盘桓在北原西北一带,接壤陇右,尸傀宗若想将势力向北原扩张,金家首当其冲,因此宗门对其家族十分防备。 金玄阳被刺杀,很大可能是因为身份暴露,是谁动的手?金家还是尸傀宗? 唐宁脑中思绪飞转,如是金家动手的话,不会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这等同于与乾易宗门摊牌决裂,他们不会这般愚蠢,做这等毫无收益的事情。 那就只能是魔宗的人,魔宗纵使知道他是乾易宗内线没必要杀人灭口,这不是暴露自己吗?除非金玄阳发现了什么魔宗与金家修士来往的秘密,不得已才诛之。 “马上将此消息告知宗门,给北原情报点传信,让他们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杀了金玄阳。” “是。”孔济领命而去。 唐宁在屋内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出了门外,这件事他感觉并不简单,凭北原情报站人手恐怕应付不来,还是自己去看看为好。 他吩咐众人站里一切事务交与许清婉处理,出了情报站,行了两日一夜,到了北原境内,来到梧凰郡城郊一所大院内。 他遁光方落,屋内之人便已察觉到。 “谁?”屋中一声大喝传来,房门大开,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男子,见着唐宁,面色微微一变。 唐宁也不多说,将令牌与他,那人见了立马行礼,弟子左通明拜见唐师叔。 唐宁微微点头:“金玄阳是怎么回事?你们可有查清楚?” “这几日,弟子多方打探,据悉杀死金玄阳的乃是一名散修,目今金家正在全力追捕。” “散修?”唐宁眉头一皱:“散修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得罪金家?他姓甚名谁?是何来历?” “这个,弟子暂时不知。” “你连这点都不知道,那怎么知晓杀死他的是散修?消息从何处得来?” “是金家一名子弟透露的,听闻金家家主还亲自去拿人,并与那散修大战了一场,还是让他逃脱了。” 金家家主金令元,那可是筑基后期修士,居然拿不下一个散修? 唐宁觉得此间有古怪,且不说一介散修逍遥自在,为什么要去找金家麻烦,引火上身? 单说修为达到筑基后期之境的散修,在新港算是屈指可数,大老远的跑到北原来只为诛杀一名炼气修士,而恰好这人是他们安插的内线,这未免过了巧合了,在逻辑上完全说不过去。 莫不是金家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此事你怎么看?” “金玄阳身死五日前,弟子和他会过一面,他神色正常,也没听他说有什么仇家,得罪了什么人。若果真是散修所为,可能是金家无意中开罪了某人,金玄阳不过是金家替罪羊而已。” “金玄阳在何地遇害?” “落霞峰一带,尸首在那里被发现,那里离凤宣楼不过三十里,有人亲眼见其被杀,但没有看清行凶者样貌,只知是名筑基修士,遁光迎面撞上金玄阳,将其脑袋斩下,很快就离开。” “除此之外呢!还有金家人被杀吗?” “金玄阳被杀前一天,朝天观金家两名子弟被杀,关押在那里的一些女子逃出。” 金玄阳是凤宣楼主事,那凤宣楼是供人消遣之所,里面自然少不了修行合欢之术的女修,朝天观正是金家藏匿灵根女子的地方,讲好听些是培育蜕凡女修之所,实际上是金家私牢。 金家助她们蜕凡成为修士,教导她们习合欢之术。 难道是因为金家关押的女子中有背景了不得的人,才导致别人的报复? 唐宁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他开口道:“先别管金玄阳是怎么死的,现在问题是我们失去了金家内线消息,需要立刻填充这个空白,此事交给你去办。想办法策反发展一名金家子弟成为我们的人。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尽管说。” “是,弟子必竭力而为。”左通明应道。 唐宁遁光一闪,离开院子,飞遁了半日,来到一家客栈,乃北原西部情报站联络点,他亮明身份,联络点弟子立即行礼。 “将蒋昌唤来。”唐宁道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过了二三个时辰,一名身材高瘦男子来到客栈,快步上了二楼:“弟子蒋昌拜见唐师叔。” “关于金家子弟金玄阳被杀一事,你知晓多少?”唐宁单刀直入开口问道。 “金玄阳?”蒋昌眉头微皱:“听闻是被路过散修所杀,金家所掳掠的女子中有一人大有来头,听说是一位很有名望的散修徒儿,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金家家主两日前曾与此人交手,之后金家便停止了搜寻。” “你带我去金家,我有事拜访金令元。” “是。”两人出了客栈,行了一日,来到金家府宅。 唐宁遁光方落至金府之前,就有两名金家子弟御剑而来。 “蒋道友,不知来我金家所为何事。”其中一男子说道 “这位是敝宗唐师叔,有要事拜会金令元前辈,烦请通禀一二。” “请再此稍后,我等去通报家主。”那男子道,御着飞剑而去,不多时,便回到两人面前:“家主请两位入内。” 唐宁跟着他来到一座大殿前,入了殿内,只见其上坐着一名皓首白须老者,双目炯炯。 “唐道友远来,不曾相迎,望见谅,请入座。”金令元道 唐宁依言入座,蒋昌垂手站在他身后。 第298章 偶遇 唐宁道:“此次冒昧叨扰,其实是关于魔宗一事。我得到消息,有魔宗弟子潜入北原,欲有所图谋,听闻数日前,金家有几名子弟被人暗杀,事或与魔宗有关。” “闻得贵府曾大肆搜寻,想必找到了些线索,因此特来问个明白。贵府几名子弟究竟死于何人之手,是否魔宗所为?他们生前可有何异常之处?” 金令元道:“唐道友误会了,此事与魔宗并无关联,乃是过路散修所为。” “道友能够肯定吗?我得到消息,有魔宗修士潜入北原,意图不轨,贵府几名子弟此时遇害,恐是魔宗要对金家有所图谋,安危之机,不可不察啊!” “多谢唐道友关心,此事的确是散修所为。” “道友何以知晓?望相告。” “实不相瞒,整件事情只是一场误会,我与那行凶者已会过面了。” 唐宁微微皱眉道:“会不会是魔宗故意装作散修,以此欺瞒道友?” 金令元笑道:“唐道友多心了,老夫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对方并非等闲之辈,在新港之地亦是负有盛名之人。” “哦?不知是何许人?” “此人姓秦名昭先。” “秦昭先?莫非就是那炼器大家秦昭先?”唐宁微微一惊道。 新港地偏民寡,少有人物,秦昭先绝对算得上鼎鼎有名,其炼器之术在新港无人能及,包括三玄门在内,无人能出其右,他是新港唯一一位能够炼制出极品灵器的修士。 秦昭先出身于齐国,师拜东方冶,亦是位颇有名望的炼器师,秦昭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多年来他孑然一身,行踪不定,传闻他与水云宗交情颇厚,时常替他们炼制灵器。 难怪金令元说是一场误会,金家虽然势大,是地头蛇,对方也非无名小卒,金令元自然不会为了几个小辈与他结下深仇大恨,闹到不可开交,不死不休的地步。 金令元微微一笑:“正是。” “似他这般人物,不远万里来到楚国,却对贵府几名小辈动手,未免太过有失身份。” “一场误会,今已冰释前嫌。” 唐宁见他这幅模样,知晓事情肯定是金家这方不占理,以秦昭先的身份定然不会无故对小辈施杀手。他先在朝天观闹事,放走了监押的女子,后诛金玄阳,说不得真是金家走了眼,捉了与他大有渊源之人。 “多谢道友相告,既与魔宗无关,我先行告辞。”唐宁起身道 “恕不远送。” 唐宁向殿外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折返:“唐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金道友可知晓秦道友之所在,能否相告?” “唐道友找他何事?” “也没什么,我手上有一上佳炼器材料,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理,此次既有缘与秦道友撞上,欲拜访一番,请其为我炼制一件灵器。” “原来如此,据我所知,他之前在天澜郡龙头山落脚,现在不知还在否。” “多谢。”唐宁转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他所言的上佳材料乃是那具蚁后尸体,妖兽肉身本是炼制器甲最好的材料,特别是甲壳类妖兽,以蚁后身体的坚韧程度,如能炼制成灵器的话,必然非同一般。 行了约莫小半日,他来到龙头山,从上望去,只见有一处烟雾缭绕。 他心下一喜,遁光直下,穿过浓雾,来到一座洞府前。左手一翻,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一道遁光自洞府中而出,现出一男子身形,但见其剑眉星目,五官端正。 唐宁微微一愣,此人不是别人,乃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萧墨白。 当初在秦川之时,萧墨白大闹窦家,劫走苏娇弱,彻底打乱他的部署,两人还因此交过一番手,那时他还只是炼气十层修士,如今已然筑基。 “是你。”萧墨白见他也是一愣:“你来此何事?” “冒昧叨扰,我听闻秦昭先道友在此山中落脚,故而前来寻他,有一事请他相助,不知萧道友可知他在何处?” “你随我来吧!”萧墨白道,化一道遁光而去。 唐宁赶忙跟上,行不过十里之地,到了一座木屋前。 “秦兄。”萧墨白在屋外喊道。 房门打开,一名皓首老者从中走出,看了眼唐宁:“萧老弟来了,这位道友是?” “在下唐宁,闻知道友在此,有一事相求,故冒昧叨扰,望见谅。”唐宁道 “他是乾易宗弟子,与我是旧识,方才在我洞府前说要寻你,故带他来此。” “既是萧老弟朋友,大家无需客气,请进来一叙。” 三人入了屋内,唐宁见屋角处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正倒立趴在墙角边,气血逆冲之下,脸蛋红的和猴屁股一般,斗大的汗滴直落。 这是在干什么?和戏团子练功一般,唐宁看了心下疑惑,但也不便多问,三人依主客落座。 “今日就到此为止,先歇歇吧!”秦昭先道。 那小姑娘也是将到极限,听闻此言,浑身一松,啪的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她爬起身来,面上毫无表情,走到秦昭先身后垂手而立。 “未知唐道友所为何来?” 唐宁道:“久仰秦道友之名,恨无缘一见,今因追踪魔宗修士至此,闻得金家家主言道友在此落脚。故慕名来拜,实有一事相求。” “在下无意中得到一具妖兽尸骸,不知道友可否将其炼制成灵器。当然,我知晓,炼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耗时耗力,且光凭一具妖兽尸骸远远不够,此间花费道友尽管开口便是。” “唐道友与萧老弟是如何相识?”秦昭先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萧墨白道:“早年间我在秦川得罪了些人,幸得唐道友仗义相助方逃离追捕。” “原来如此。”秦昭先点头道:“不知唐道友所说是何种妖兽尸骸?”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那只蚁后尸体,递给他。 秦昭先接过三尺大小的蚁后躯体细细观赏了一番,随处敲打着,面露惊色:“这…可是犀甲蚁?” “秦道友果然见多识广,正是犀甲蚁,此乃其蚁群之蚁后,其身躯之坚韧连上品灵器都不能伤之分毫,我得到之后苦于不知该如何处理,听闻秦道友在此,便匆忙赶来。” “蚁后?”秦昭先啧啧称奇:“前段时间华南之地有犀甲蚁群出没,想必和这只蚁后脱不了干系吧!” 唐宁道:“实不相瞒,这只蚁后尸骸是我从华南一湖底所得,当时我正追查几名魔宗修士,跟着他们入湖底,谁知里面有群犀甲蚁,那些玄蚁追着魔宗修士而去,我潜入其老巢,诛杀了蚁后遁走。” “至于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现在华南出现的那群犀甲蚁应当是此蚁后种群子孙。除非它们是另一批犀甲蚁种群,但我想应无这般巧事。” 秦昭先点头道:“难怪,那蚁群在华南如无头苍蝇般乱撞,敢情罪魁祸首在这儿。当初我就料想,这般庞大数量的种群必有一只统领群雄的指挥者才是,且让我先试试这蚁后尸骨坚韧程度。” 说罢翻出一柄三尺青峰剑,光芒大绽,斩向蚁后。 嘭的一声,长剑微微颤抖,蚁后身上出现一条几若不见的细痕。 秦昭先收起长剑抚须道:“嗯,果断坚韧无比。” “道友可否将其炼制为灵器?” 秦昭先道:“要将其尸身剥离需得花点功夫,但若要炼制成灵器的话还远远不够,只能作为主材料,其他相应等物你需一并集齐。” 唐宁听他肯为自己炼制灵器,心下一喜:“这是自然。” “我开一张清单给你。”秦昭先拿出纸笔,写下数行字迹。 唐宁接过一看,见上面写道:紫炎石五斤,钛金三斤,黄轩粉三斤,绿锰流液一斤。 秦昭先道:“主要是这四种材料,其余一些杂七杂八的辅助材料我都有,你不必准备。” 唐宁眉头微皱,这四种材料,他只知晓紫炎石,另外三种连听都没听过,什么钛金、黄轩粉、绿锰流液,这些玩意儿上哪找去啊! “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这几种材料新港何处可寻得?那间坊市有买卖?” “这几种材料新港皆无出土,新港的坊市一般也没有售出,若想寻得,需到清海大岛上,或者多参加一些私人拍卖会,有一些人手上可能会有。” 靠参加拍卖会?恐怕集齐这几种材料得要猴年马月。 “不知可否用其他材料替代?” 秦昭先捻须笑道:“唐道友若只想炼制上品灵器的话,可以用其他几样材料替代,但若要炼制极品灵器,这已经是最简单易寻的材料了。恕我直言,以道友这具犀甲蚁尸身珍罕程度来看,若只当做上品灵器材料用,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你可知晓为何新港能够炼制出极品灵器的修士寥寥无几?包括你们玄门在内,反而不如我这个散修?” “因为玄门修士常年坐守新港,没有材料及资源,自然技艺不高。而我时常漂泊在外,能够接触更广阔天地,在新港珍罕的材料,在外面随处可见,也因此我技艺水平愈加醇熟。说到底,炼器一道,最主要靠的是经验的积累,而经验的积累需要海量材料消耗和挥霍。” 第299章 伪君子和真小人 唐宁点头,他自己懂得炼丹,深知此理:“既如此,那我且寻寻看,日后待集齐这些材料,届时再叨扰道友,只不知该往何处寻道友去?” 秦昭先道:“我会再此住上一段时间,直至我徒儿蜕凡完成,这几年内不会往他处去,唐道友寻得这些材料,只管来此找我便是。” “既如此,在下告辞,他日再来寻道友。” “来都来了,何必着急走呢!既是萧老弟旧识,今日且留宿于此,你我痛饮一番,我这正好有从齐韵岛带来的佳酿,不知唐道友好此中物否?”秦昭先劝留道。 他虽是散修,自在逍遥,却也颇好交通人物,结纳善缘,今见唐宁年纪轻轻,便有筑基中期修为,且一出手便是犀甲蚁后这等稀罕之物,不禁高看其一眼。 “多谢秦道友美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实不相瞒,我颇口馋此物,只是身处新港,一向少遇佳酿。今能一品齐昀岛美酒,足慰平生。”唐宁道 秦昭先哈哈一笑:“正可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位请。” 三人到了另一居室内,依次落座,秦昭先手一翻取出一坛子酒,掀开盖子,浓郁清香之味瞬间弥漫整个屋室,使人不饮自醉。 “此名檀麝酒,有檀木兰麝之香,故此得名,在齐韵岛上微有声名,出自于当地绿星商会之手,论品质属二阶中品灵酒,正适我等修士。”秦昭先将酒盛满,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酒入肠肚,如浪花翻涌,一浪接着一浪,激荡着灵海穴中灵气翻涌,全身只觉血气涌动,口中却满嘴幽香,唐宁吐气道:“果是难得的好酒。” “此酒一坛十斤,价值二千灵石,似我这般修为,一顿顶多也就能喝个三斤左右。” 唐宁道:“可惜这般好酒要到那极远之地才能买得,若是新港能造出这般佳酿,纵是二千灵石一坛也值得。” “这般制酒之法都是各势力珍藏之货,向来不会传授外人。即便将方子交给你,凭新港之地的资源也炼制不了,此酒不仅加入了各种二阶药草,连二阶妖兽血肉也融入其间,只有那些大岛屿上的势力有渠道能弄到这些东西。” “二阶妖兽?”唐宁闻言微微一惊:“他们上哪弄那么多二阶妖兽。” 秦昭先道:“清海海底深处有颇多妖兽潜匿,牧北草原更是有大量妖兽存在,把妖兽从牧北运来也用不了多少时日,然后利用它们繁殖,圈禁饲养成灵兽,一头数百斤的二阶灵兽足可炼制上千坛灵酒。” “修行界四大传统行业,丹药、符箓、炼器、阵法,都说是暴利,以我观之,实际上远远比不上灵酒、灵食的利润。更别提那些控制着赌坊、传送阵、青楼、商铺的势力,真正的日进斗金,他们一天的利润高达百万灵石。” 唐宁道:“秦道友既久历四方,不妨说说那外间都有什么新奇之物,好让我这井底之蛙开开眼界。” 秦昭先道:“所谓书不达言、言不达意。外边的世界不亲眼见识其繁华,只听人言是难以想象的,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难以尽述。这么说吧!目今新港魔宗崛起,与玄门也进行过几次大战,和青州内陆那些大宗门的战争比起来,新港间的战斗就好似猴子种群手持着石子、木棒争夺领地。” 唐宁道:“这是自然,在那些大修士眼中我等不就是如同蝼蚁吗?” “唐道友误会了,我所言的并非指修为的高低,而是战争的本质。你们更像是散修个人间的互殴,论的是个人能力的强弱,而他们则是两只军队在战斗。” “此话何意,望道友详言之。” 秦昭先道:“他们拥有十分强大的灵械,受过专业的战争训练,包括各兵种之间配合,他们之间的战斗绝非个人的强弱决定,而是整体装备的优良程度。他们掌握的灵械亦是五花八门,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各式各样,甚至有专门针对某种目标打击而特制的灵械。” “举个例子,如果乾易宗和尸傀宗再度发起战争,战争的胜负其实与底下弟子没有关系,主要是金丹修士间的战斗。一旦一方金丹修士败北,陨落,那么其宗门自然溃败。” “可青州内陆那些大宗门战争并非如此,哪怕是一群筑基修士对阵上金丹修士,依然可以将其诛杀。盖因他们装备的灵械精良,能够对金丹修士造成伤害,在这种情况下,个人的修为强弱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久居齐国,与水云宗关系尚可,知晓他们宗门唯一拿的出手的灵械不过十张二阶玄乾弩,想来乾易宗也差不多。靠这点装备在大战时根本起不到什么动作,一般只用来守卫宗门。” “假使水云宗有一百张二阶玄乾弩,十张三阶破空弩,一百副二阶战甲,十副三阶战甲,你觉得个人的修为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唐宁默然无语,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秦昭先飘零多年,见多识广,滔滔不绝的说着外间所见所闻。 酒过三巡,唐宁问道:“以秦道友身份,为何对那金家那几名小辈出手?” “因我这徒儿之姊被他们掳去,其父又遭金家下人打死,我知晓其姊关押在朝天观,于是将她放出。没想其姊早遭那凤宣楼执事迫害自尽身亡,我便为她报仇,杀了几名金家小辈。金令元找到我,相斗一场,他自知不敌,便与我和解。” “原来如此。”唐宁点头道,心下却暗想,金玄阳这个小子,也是命该如此,惹到了他身上。真应了那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萧墨白道:“自秦川一别,于今已数十载,当初幸得道友相助,方逃出窦家抓捕,听闻窦家灭族,乃唐道友之力,不知确否?” 唐宁道:“当初我密受宗门之命,接近窦家,是为获取他们勾结魔宗的证据,而窦家同样想拉我下水,故与他们颇多交往。” 萧墨白道:“窦家灭族后,吕家迅速接替了窦家位置,望西川依旧闻名四方,仍有不少女子受其迫害,被逼作为炉鼎。我曾想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将吕家大闹一番,后来还是作罢。” “今四方扰攘,豪强称霸,为祸一方此非朝夕可除,诛了窦家还有吕家,杀了吕家又有王家,唐道友你可想过这是为何吗?” 唐宁道:“天下熙熙攘攘,无非利来利往。说到底不过是利益作祟,望西川靠着灵酒与炉鼎噱头,一年进账不下十万,这等收益驱使之下,自然不少人趋之若鹜,哪怕是铤而走险亦在所不惜。” “更何况其收益远高过风险,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风险。窦家之所以灭族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勾结魔宗,若非如此,宗门也不会对他们动手。” “实不相瞒,这些年我念及窦家常有悔意,当初我背悔诺言将窦家赶尽杀绝,以为除此一恶,再无女子受其迫害,哪知晓吕家接手,一如昨夕。” “不说窦家吕家,其他修行家族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虽然没有那么残暴,逼迫成为炉鼎。却还不是一样掳掠良妇,逼良为娼吗?说到底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 秦昭先道:“像这类事情在那些大岛屿上数之不胜,虽然残暴不仁,却也蕴含一定道理,乃是世间弱肉强食的本质。虎吃狼,狼吃羊,羊吃草,本就是强食弱,修行界也是如此。” “说实话,魔宗也好,玄门也罢,我一向厌恶,包括执天下牛耳的四大玄门,实际上都是一些唯利是图,道貌岸然的修士,嘴上讲着礼义廉耻,背地里干的却是小人勾当,不过是抱团欺压底下散修而已。” “这与个人品行无关,乃是其生存的要领,关乎到整个宗门的延续,谁到了那个位置都不得不如此办。” “不过话说回来,当今天下能有这般繁荣昌盛,与玄门的统治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是玄门的统治造就了这般盛世,其主要是四大玄门的功劳。” “虽然我时常说他们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占据了天下最好的资源,持续压榨着天下散修的利益。”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维护了修行界最基本的秩序,制定了铁的规则,正因如此,才能得以发展这么多年,否则天下早就一团战火,干戈不休。” “若拿魔宗与玄门相较,二者选其一,我还是站在玄门一方的。” “以我观之,玄门是伪君子,魔宗是真小人,两者虽都不属于仗义之士,但伪君子终究是君子,真小人到底是小人。” “与玄门打交道,只要不侵犯他们核心利益,还是能够沟通的,这么多年来,新港三玄门很少听闻发生杀人越货,巧取豪夺的行为。” “可魔宗却是烧杀掳掠,肆意而为,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对他们有用的人,这种人他们礼敬有加。一种是对他们没用的人,这种人他们视之如草芥。” “拿以尸傀宗而论,才占据秦川、陇右之地不过二十年,发生了多少劫掠杀人越货事件?对于那些修行家族,他们不遗余力帮助其发展,因为对他们有用。” “而对于散修呢!肆意杀抢,毫不约束,对于一般凡人就更是如此了。” 第300章 各言其志 萧墨白朗声道:“若要天下清平,仅靠个人锄强扶弱,仗义行侠是不行的,需要的是秩序和规则。单靠几个人热血心肠无法完成,我若一朝得势,当行此举,建立一个强大而有秩序的帝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唐宁道:“萧兄有包藏宇宙之心,吞吐天地之志,唐某敬佩不已,然所言不敢苟同。” 萧墨白道:“唐道友有何高见?” 唐宁笑道:“我没有道友这般雄心壮志,天下之大势沉浮不由我主舵,但依我之愚见,与其开天辟地,重造乾坤,不如因势利导,顺水推舟。” “此话何意?” 唐宁道:“萧道友言天下清平需要秩序和规则,此话当然不错,难道现在没有秩序和规则吗?若非魔宗势起,妖族争锋,天下哪来这么多争端。” “开辟一个新的帝国代价太大,势必触及到四大宗门及世家、商会等方方面面的利益,且不说成与不成,届时定然有更多干戈。我意不若借四大玄门之手,在原来的规则上微微调整,如此可最大程度避免冲突。” 萧墨白道:“唐道友之言太过理想,不切实际,假使这天下乃一个巨人,四大玄门正如依附在巨人身上的四个毒瘤,日复一日的吸吮着其血液。今已病入骨髓,虽断腕割尾不能重生,只有连根拔起,彻底铲除或有一线生机。” 唐宁道:“毒瘤若除,其人必死,哪得生机。” 秦昭先笑道:“两位所言皆有道理,以我之见,你我之所以踏上修行之路,无非是为了长生二字。若不得长生,退而求其次,也得求个自在逍遥,至于天下局势,何必杞人忧天。” 三人痛饮了一番,晚间至醉,唐宁在他屋舍歇息了一宿,翌日辞别而去。 他一路上穿云过雾,跨过江河,越过山岭,忽隐隐见下方半空中有两道身影追逐。 唐宁驻足凝神一看,前方一人脚踏飞剑,身上青衣颇似乾易宗服饰。 眨眼间两人消失在视野中,唐宁直追而下。 …………… 赵立恒眼见两人距离越拉越近,心下大急,御剑往峡谷下方而去,身后那道身影已不足五十丈,他方落至地面,背后玄刀绽放着黑色光芒直斩而下。 刀未落,巨大灵压已将他压得隐隐喘不过气来。 吾命休矣。他心中想道,作出困兽之斗的最后抵抗,长剑迎面击去。 咔嚓,两者相击一瞬间,长剑寸寸断裂,黑刀光芒耀的人睁不开眼。 “嘭”的一声,金刀没有斩落,只见一个丈大金钵激射而来,从左侧击向玄刀,玄刀受此一击,倒射而出,在空中不断旋转。 后方一男子见此面色一变,没有丝毫犹豫,手一招,将玄刀收回,自身化作遁光而去。 唐宁遁光落至那弟子身侧,见男子逃走,也不追赶。 “弟子赵立恒拜见唐师叔。”赵立恒劫后余生,又惊又喜,赶忙躬身行礼。 “他是什么人?” “弟子不知,弟子与周玄、汪洋两位师弟受部科之命前来抓捕尸虫宿主,正遇此人。不知为何它突然向我三人出手,我与周玄师弟分散逃离,周玄师弟已遭其毒手,他又赶来追我,若非唐师叔出手,弟子之命休矣!” “哦?你们在何处遇见他来的?” “离此十里,一座山林中。弟子正追捕一名尸虫宿主,那人落至山林后,不见踪迹,紧接着此人就出现了,二话不说,就对我三人出手。当场就将汪洋师弟杀害,我二人分散逃离,他先追周玄师弟,又来赶来,倒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唐宁沉吟不语,莫非此人就是鲁星弦说的那名筑基期尸虫宿主?修士被尸虫附体之后,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在其发病之时才会显露狂态,平素间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若真是如此,自己不该这么轻易放走他,筑基期尸虫宿主,定然知晓这背后一些事情,其本身也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或能解开尸虫之谜。 赵立恒看他这幅模样开口问道:“唐师叔,此人难道有什么古怪?” “若所料不错,此人应当也是尸虫宿主。” 赵立恒一惊:“连筑基修士也会被尸虫控制?” “只是猜测而已,也有可能不是,你们日后多加小心便是。” “是。” 唐宁看了他一眼道:“你既已修至炼气十层,何不向宗门申请筑基准备?如今魔宗势起,和平只是短暂的,站端迟早会开启。唯有提升自身实力,方能多一份安全保障,似你这修为,大战一开,连当炮灰资格都没有。” “弟子早有此心,放下俗务,专心筑基。奈何本队朱师兄已申请了筑基,因此部科暂任我处理本队事务,故不得脱身。” “你修行至今有近四十年了吧!我记得当初担任渡缘使时,是道丁六六九年,一晃都这么多年了,你这放牛娃如今已是部科中坚弟子,让人唏嘘啊!”唐宁感慨道,赵立恒便是当初他发与宗门令牌的那个家贫骑牛躬自耕读的小孩儿。 “没想到唐师叔还记得我。”赵立恒心中微惊,他原以为唐宁早已忘了此事,是以缄口不提。 “当初宗门给我十块令牌,我遍游新港,找了十个人,你是我最满意的人选,怎么会忘了呢!” “若无师叔大恩,弟子哪能得此机缘,此一直铭感与心。” 唐宁摆手道:“谈不上恩不恩情,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你今日修到这般修为,完全靠你自己,与我无关。你筑基之物可齐备了?” “弟子方突破十层未久,离筑基还差很多,因此未曾筹备。” “届时若有什么困难,可来寻我。筑基是生死大事,需全力以赴,大意不得。你我有缘,又是故人,不必觉得过意不去。我不在宗门之内,你可寻朱虚师兄,他有法子通知到我。” “多谢师叔。” 唐宁不再多言,化遁光而去,回到千钧山情报站。 日子一晃又是数月,唐宁盘坐在屋内,小白蛇身子卷成一团围绕在他身边。 孔济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纸卷宗:“唐师叔,这是北原送来的奏报。” 唐宁接过看了一眼,是关于金家的,左通明已经选定了人选,准备实行策反计划。 此人名叫金光,炼气五层修为,好赌戏,是一纨绔子弟,管理着一处矿石地,时常动用公款,乃至盗取矿石私下买卖。 左通明已安排人手与他接触,一步一步拖他下水,待他无路可走时,再表明身份,逼他做金家内线。 具体方案乃是利用其好赌之性,引诱着他大量挪用金家公款,待他深陷泥沼,补不上窟窿时,再替他将灵石还上,并要求他打探金家情报作为欠款还资。 “此事交给郑道友去办吧!至于灵石经费找许道友解决。” “是,弟子告退。”孔济应道 “将许道友请来,我有事与她商议。” 孔济领命而去,没多时,许清婉到了:“唐仙使,有何事吩咐?” 唐宁道:“许道友,咱们情报站离上次申请灵石补助差不多有两年多了吧!是不是可以再次申请了。” “是,时间是差不多了,可上次你说不要再想上宗的灵石补助,我…” “唉!”唐宁摆手打断她道:“写还是要写的,至于他们给不给就另说了。” “我明白了,这就去写申请补助的卷宗报告。” “嗯,做的详细一点,将咱们情报站的困难说清楚,要是不批灵石啊,那就让他们来吧!” 许清婉没有接话,默默退出。 翌日,许清婉再次来到唐宁房间,将拟好的卷宗报告交给他过目。 卷宗共有五页,整整齐齐密密麻麻记录了这两年多所有收入及开支。 唐宁在最后加了两行字:鉴于目今情报站财政情况,若无灵石补助,会使很多情报工作难以为继。 他写完后,曙上姓名,然后才复还给许清婉:“交给孔济,让他立刻呈送宗门。” 他最后的题字是给鲁星弦看的,意思很明显,若其从中作梗,在灵石补助一事上掣肘自己,那么自己也不再为这些事奔波劳碌,今后别想自己出力了。 …………… 入夜,乌云蔽月,星光黯淡。乾易宗中指峰鲁星弦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皓首老者,正是杜元恺。 他一挥手,符箓递入浓雾内,没多时,浓雾翻腾。 杜元恺径直入内,到了其主室,稽首行礼道::“鲁师兄,不知深夜唤我何事?” “杜师弟来了,坐吧!你看看这个。”鲁星弦掏出一封卷宗,递给他:“这是银狐情报站今日送来的。” 杜元恺接过打开一看,直看到最后两行字,微微皱眉:“唐师弟此是何意?” 鲁星弦冷笑道:“这是在和我摊牌呢!他之前可找过你?” “自半年前那次找我谈了一通后,再没有见过我。看来他仍是心中有气。” “你有什么主意?” 杜元恺沉吟道:“我觉得还是不要闹得太僵,此事于他有利,于我无损,徒做恶人无益。看他这幅架势是不会退步的了,不妨就允他这次,来日方长,待我们掌握了其把柄后,再逼他就范未迟。” “我意辛苦你一趟,去探探他的口风,与他谈一谈。告诉他,我们知晓他身上不止一枚蚁卵,只要他肯交出,宗门灵石补助之事绝不会再为难他。” 第301章 驳回 “好吧!只恐他不肯让步。”杜元恺道 鲁星弦冷哼道:“若真这般冥顽不灵,也莫怪我无情无义。不要以为现在翅膀硬了,便可肆无忌惮,宗门离了谁一样运转,部科也不是没他不可。我到底还是本部执事,有权调任他。” 杜元恺辞别而去,翌日出了宗门,行了一两日,来到千钧山,遁光落至山林之间。 守备暗哨的巡查弟子见着是他,立马上前行礼:“弟子拜见杜师叔。” “带我去见唐师弟。” “是。”那弟子应道,领着他往地下室中来。 唐宁正盘坐在房间里,门外突然传来杜元恺声音:“唐师弟,是我。” 唐宁睁开双目,将石桌上仙珠母蚌收起,迎出门去:“杜师兄,今日如何到此来了,快快请进。” “我受命追查魔宗线索,路经此地,便来看看,自你们搬迁至此,我还从未来过。”杜元恺说道,走进屋内,听得嘶嘶之声传来,凝目望去,但见角落之间小白蛇身子卷缩成一团,仰起头颅,一双幽绿双眸紧盯着他,吞吐着猩红舌头,做攻击之状。 杜元恺一愣,只觉全身寒意涌起,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唐宁上前轻抚着小白蛇脑袋,安抚着它。 唐宁虽和杜元恺相处过一段时日,小白蛇却从未和他见过面,见他贸贸然闯进自己地盘,于是发出警告。 “杜师兄,请坐。” 杜元恺落座道:“这便是师弟那进阶引起天地异象的灵兽吧!今日一见,果然生的威猛雄壮,观其模样便知非同凡品,难怪能引得天地异象。” 唐宁道:“昔日一向随身藏于灵兽袋中,自进阶之后,它身躯暴涨,不乐意呆在那狭窄之地,平素间无事便由它在屋内盘卧。” 杜元恺道:“前段时间,灵牧科丘源师弟回到宗门,前往你洞府寻你,恰巧与我相遇,便与我谈起犀甲蚁之事。原来他从华南归来,寻得犀甲蚁巢穴,乃于长柳湖湖底,那里只有众多犀甲蚁尸体,却无他物。” “他言这犀甲蚁乃群居种类,其卵生之壳必不止一枚,想你那里应有许多,欲向你购得一枚蚁卵饲养,叫我遇见时和你说声,不知你意如何?” 唐宁听他此言,知晓其此行必是为鲁星弦做说客而来,目的还是自己的犀甲卵蚁。当下眉头一蹙答道:“哦?竟有此事?我却不知,我这颗蚁卵是从一深山林中得到,止此一颗,烦转告丘师兄,请他另图别径。” 杜元恺默然了一会儿说道:“我听闻情报站经费不足,已向宗门申请灵石补助,我知此事后,特地找到鲁师兄,替情报站陈情,述说困难,鲁师兄尚在犹豫之中。” “多谢杜师兄美言,情报站的情况你最知晓,单凭宗门经费,最多勉强支应,无宗门灵石补助,实在不好开展情报事宜。” “此事我亦知之,是以尽力向鲁师兄陈说,但依我之见,鲁师兄心结恐还在上次那件事情上。” “杜师兄的意思,他还在惦记我那蚁卵?若是不将蚁卵交给他的话,是不会批准情报站灵石补助?” 杜元恺道:“鲁师兄偏爱灵兽,多年来一直求而不得,唐师弟何惜区区一只蚁卵,不妨就随他所愿,他毕竟是咱们部科执事,与之结善总比交恶要强。” 唐宁道:“非我吝惜,我的确只有这一枚蚁卵,并且与之结下契约,纵是交与鲁师兄亦无用。他若因此而挂怀于心,我也无可奈何。” 杜元恺笑了笑道:“不要闹得这么僵嘛!犀甲蚁虽珍罕之物,但却是群居之种,唯有成群结队才能显出威能来,单独一两只有何大用?唐师弟为此而触怒于鲁师兄,以我之愚见,窃为师弟所不取,事有轻有重,只看如何取舍。” “只为一只蚁卵而舍弃数十万灵石收益,智者所不为,愿唐师弟三思。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已探得鲁师兄口风,只要师弟肯献出一枚蚁卵,哪怕是结下契约也没关系,今后在灵石补助一项上他绝不会在为难于你。” 唐宁道:“烦请转告鲁师兄,此事我实在爱莫能助。” 杜元恺叹道:“唐师弟既主意已定,我就不多赘言了。” 两人就其他事宜交谈许久,杜元恺起身告辞,出了情报站,回到宗门,将唐宁的态度如实转奏了鲁星弦。 鲁星弦听完其讲述沉默不语。 几日后,卷宗又传回情报站。 孔济推开唐宁房门,将手中卷宗交与他:“唐师叔,宗门批复的卷宗,驳回了灵石补助申请的要求。” 唐宁接过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因宗门财政减缩,情报科经费超额,驳回银狐情报站灵石申请。 并盖上了鲁星弦签字画押及情报科章印。 “我知晓了,你去吧!请许道友过来。” 孔济默默退出。 不多时,许清婉来了。 唐宁将宗门回复的卷宗递给她:“宗门将咱们补助申请驳了,从现在起,灵石经费只保障弟子的薪酬,其他所有策反、潜伏、探听情报的灵石经费一律取消。” “好。”许清婉点头应道,退出了屋室。 ……………… 北原,一座破落的古庙前,一尖嘴猴腮男子御剑而下,警惕的看眼四周,推门而入。 里面,早有一身材魁梧的汉子在等着他:“怎么样?可与他接触上了?” “我已顺利和他搭上了线,他主动邀请我明日去望月阁饮酒。” “好,接下来实行第二步计划,我这边给你们安排一个赌局,先让他尝点甜头,完全信任你。” “明白,只是我现在手头很紧,需要一些灵石与他进一步拉近关系。”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传信至站里,申请两千灵石经费,不日就会有人送来。” “这般便好,我有一个计划,可以教他死无葬身之地,只得与我们合作…”两人商谈良久,各自散去。 …………… 华南,一山谷之间,两男子正密谋着什么。 一人道:“正如我计划的那般,贾匀已经上钩,被那女子迷得魂不守舍,只等咱们最后收线。” “谨慎一些,别处岔子,你那里有什么难处?” “那女子提出要五百灵石。” “这个没有问题,我即刻给站里传信。贾家一直是我们没有渗透的家族之一,此次能够功成,奖赏少不了你。” …………… 玄鹰在千钧山上头盘换了一圈,听见一声哨响,俯冲而下,落至一男子身侧,吐出口中折叠的卷宗。 男子接过卷宗,拍了拍它脑袋,玄鹰展翅而去。 情报站内,孔济拿着卷宗来到许清婉居室前,敲了敲门:“许前辈,是我。” “进来吧!”孔济推门而入,将卷宗递与她:“这是北原情报点弟子送来的卷宗,要求二千灵石经费。” 许清婉道:“几日前,唐仙使告诫我,除了弟子薪酬,所有情报经费一律取消,你回复他们吧!” 孔济眉头微皱:“可这是很重要的计划,唐师叔也颇为关注,若没有灵石经费的话,会使之前功尽弃。” “此事你自己去与他说吧!他若应允,再来找我。” 孔济无奈,只好来到唐宁处请示:“唐师叔,左师弟已与金光联络上,现需二千灵石经费,我找许师叔,她言一切情报经费取消,您看?” “嗯,此话是我说的,今后这些事情你不用找她,也不用找我,直接回信便是了,从现在开始,所有关于情报经费的申请一律冻结,不再批复准允。” “可,若是这般,很多事情怕是难以为继,没有灵石经费,各情报点弟子难免生怨,消极应付。” 唐宁瞥了他一眼:“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吗?照我说的去做。” “是。” …………… 中原煌芬郡城西一所道观内,一名男子手持着卷宗来到殿内,交给郑威:“秦川情报点的灵石申请又驳回了。” 郑威皱眉不语。 “这是第八份被驳回的灵石经费申请了,这般下去,恐怕所有情报点都得停止运作了,下面弟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于驳回他们灵石申请,有不少怨气。郑前辈,此事我觉得还是你亲自跑一趟为好,至少探明情况。”那男子道 “既如此,那我便去问问情况。”郑威道,出了殿门,化作遁光直去,来到千钧山情报站,先去见了许清婉。 “郑大哥,你来了。”许清婉迎至门前。 郑威入了房间,有些手足无措,沉默了一会儿道:“上次的事情你别介意,是我误会了。” “没有。我从没放在心上。” “此次我来是关于灵石经费的事情,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突然之间,所有情报点的经费申请都驳回了,下面弟子议论纷纷。” 许清婉犹豫了一会儿道:“是唐仙使和乾易宗之间闹出了矛盾。” “哦?这是为何?”郑威神色一动,他早知唐宁和上面有些人不合,没想这么快就闹出了事情。 “具体为何我也不知,自上次唐仙使回上宗领取灵石经费后,回来便很不高兴。这次申请灵石补助又被上宗驳回,因此下令,情报站之下一切经费申请取消。” 第302章 秘密竞拍会 “这么说,是他们内部矛盾激化所致。”郑威沉吟道,心中有了计议,原本他还打算问明情况进谏劝慰一番的,有什么难处也顺便出出主意。毕竟他主管情报事宜,这般下去,总不是个正理。 现听许清婉这么一说,已完全打消了这念头,这种内部斗争他唯恐避之不及,哪还能上杆子把自己卷进去。当初无奈之下答应杜元恺监视唐宁,已悔之无及,本身就有些心虚,碰上这事,更是避如蛇蝎。 许清婉道:“此事我们不宜插手多言,再耐心等等,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时候。” 郑威点头道:“我知晓,这是他们间的博弈,唐仙使这么做是表达抗议,做给上宗那些人看的。听闻月前杜仙使回来一次,不知所为何事?” 许清婉道:“这个我也不知,杜仙使单独与唐仙使谈了小半日,之后便走了,没几日,上宗便驳回了灵石补助申请的卷宗。” “看来是没谈成啊!”郑威说道,他知晓杜元恺及其身后的人与唐宁并非一个派系,以时间上来说,杜元恺那时过来必然是谈判的,结果显然是谈崩了,才导致这般后果。 “你是说,这次上宗一反常态,驳回站里的灵石补助申请,是因杜仙使从中作梗?可之前他们两人相处的挺好,并无任何矛盾。”许清婉眉头微蹙疑惑道。 当初杜元恺携情报站剩存的灵石经费而走,唐宁并没有追究讨要,此事她是知道的,加之其二人共事之时相处和睦,因此在她看来,两人关系应当是不错的。 郑威道:“有没有矛盾哪是表面能看出来的呢!他们这些人老奸巨猾,纵有矛盾恨的对方牙痒痒,也不会像散修般撕破脸皮,恶语相向,形于颜色。” “你是如何知晓的?” 郑巍道:“实话告诉你吧!是杜仙使亲自说的,他与唐仙使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冲突,但两人不是一条船上的。乾易宗内部也有派系之分,杜仙使身后的人,与唐仙使身后不是一个派系,是以杜仙使在任时,灵石补助的申请十分顺利。” “而唐仙使一上任,就将其驳回。此事你暗自知晓便好,勿要告与他人,包括唐仙使。” 许清婉恍然道:“原来如此。” 两人交谈许久,郑威退出其房间后便径自离去,没有再找唐宁。 ………………… 乾易宗,中指峰,鲁星弦洞府。 杜元恺与其相对而坐,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交给他:“这是银狐情报站我安排的人送来的。自灵石补助被驳回后,唐师弟就下令,冻结下面一切行动经费申请。好几个潜伏、策反的渗透计划都停下了。” 鲁星弦接过卷宗,看了一眼,冷哼道:“这是要和我打擂台呢!跟我来这一套,想逼我就范。” 杜元恺道:“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要不我再去找他谈谈?各退一步。” “退?他有什么筹码能让我退的?哼,我倒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杜元恺默然无语。 ………………… 汴京城西,一处荒山僻岭之中,有一所破旧的石屋。半空中不时有遁光落至,进了石屋后了无踪迹。 将近傍晚时分,夕阳如火,天边一道遁光闪过,落至石屋外,现出一人身形来,但见其头上戴着斗笠,身穿一身黑色蓑衣,将面容身形遮掩的严严实实。 石屋前一名男子看了他一眼,随即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那人走入屋内,见屋子左侧尽头有一男一女两人矗立,脸上带着面罩,看不清真容,两人皆是筑基中期修为。 他走向前,衣袖一抖,从中掉落一块巴掌大的金色令牌握于掌中,递给其中男子。 那男子接过令牌看了眼,声音沙哑:“不知道友名号?” “此处有这个规矩吗?” “权当记录。” “唐茹。”来人说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他放下了情报站的工作,全部交给郑威和许清婉处理,自己则东奔西走,寻找紫炎石、钛金、黄轩粉、绿锰流液这些材料,好将蚁后尸体炼制为灵器。 既然鲁星弦一意孤行,非要在灵石补助上动手脚以逼迫自己就范,那自己也无所谓出不出力了,索性就当个甩手掌柜,管它许多。 其实他身上拥有数十枚蚁卵,以一枚蚁卵换得今后数十万灵石的经费补助,肯定是划算的。 唐宁之所以死磕到底,作出此不智之举,主要是不耻他以势压人巧取豪夺的卑鄙手段。 自己得到蚁卵是冒了极大风险好不容易到手的,为此还折损了诸多灵器,换句话说,此是自己的机缘,别人纵是再眼馋也无用,这是修行界的基本共识。 他凭什么认为可以分取一杯羹,就凭他是什么破情报科执事,未免太将这个名头当回事了。 就是宗门掌教,也没有这般说法。 唐宁平素间与人相交总是以和为贵,甚少与人交恶,哪怕吃些小亏,也不甚在意。 但世间之事,有可以忍者,有万不能忍者。此若可忍,孰不可忍? 他在情报科这么多年,纵使算不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也至少是任劳任怨吧!对鲁星弦这个执事他自认为已经很尊重了,每次分派的任务都全力以赴,凭什么还给自己小鞋穿。 且不说之前鲁星弦驳回他筑基准备申请的那些烂事了,单就这一次,他绝不会妥协。 一旦退步,今后真把自己当软柿子随意捏揉了,今天蹦出一个蚁卵,明天跳出一个灵器。自己岂非永无宁日了。 既然撕破了脸,他干脆什么事都不理,情报站的事儿谁爱折腾谁折腾吧!看鲁星弦能将自己怎么样。 这几月以来,唐宁走遍了所有坊市以及地方家族的私人商铺,只找到紫炎石这一种材料。是在吴国南部一个家族商铺里买到的,属商铺掌柜私藏之物,当下以五千灵石的价格买了三斤。 另外三种材料连影子都没见着,他没了法子,既然商铺坊市寻不到,只好将目标转向修士个体。 而大量修士个体齐聚交易的地方就是竞卖会了,他多方打听网罗情报得知此地有一个竞卖会。 这竞卖会规格颇高,只有筑基期以上修士才能参加,具体是什么人组织的还不知晓,有传言是商会的人员私下组的局。 断脊山坊市每四年都有一次竞卖会,属于公开性质,所得收益尽归于商会。 而这种私下组局则是商会人员自发性的,收益全归自己。 这种竞卖会并非所有人都能参加,得先在各个秘点报备,得了其通行令牌,才能加入竞拍,就是唐宁方才所出手的金色牌子。 男子接过令牌,问知唐宁名讳,又掏出一个石牌给他,正反两面皆写着二四两个字号。 女子在石壁墙上一按,石壁轰然洞开,朝两侧移去,现出一个丈宽通道。 唐宁接过石牌走了进去,这通道约莫有百丈之长,走到尽头,又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矗立在侧,同样带着面罩。 唐宁将石牌给他看了一眼,那大汉二话不说,手中一翻,掏出一面赤红幡旗,朝其上一指。 幡旗射出一道红光击向地面,地面裂开一个大洞,里面现出一青石台阶。 唐宁沿着青石台阶向下走去,道路越走越宽,拐过一个弯后,来到一空旷的地下室宇间。其尽头又有两名男子守卫,两人带着头罩,皆是筑基后期修为。 他心下一凛,光是守卫修士就达到筑基后期之境,此间恐怕有金丹修士坐镇。他走向前,那两人也没多问什么,其中一人拿出棋幡一点,石壁开启。 里面是一个颇为气派的厅殿,长二十丈,宽十丈,尽头有一座高两丈的圆台,整座厅殿金碧辉煌。 碧绿的琉璃瓦幽光闪烁,金黄的宫灯五彩缭绕,白玉石柱上雕梁画栋,刻着盘龙飞凤栩栩如生。 厅殿内零零散散坐着二三十号人,皆带着面罩或斗笠,看不清真容。 唐宁走到一偏僻角落坐下,偏头望去,此刻厅内包括他在内共有二十四人,正合他号牌之数,皆是筑基修为的修士。 有几人已达到了筑基后期之境。 毋庸置疑,这些人中定然有玄门及魔宗修士,在这种第三方势力的主持之下,倒也能相安无事的共处一室。 现在还不到竞卖会开始时间,众人都在等待中。 随着时间流逝,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来到这个厅殿内,寻位置落座,不相识的人之间基本上都会与别人保持一定距离。 约莫酉时左右,圆台背后石壁洞开,从中走出两人来,头上戴着马面牛头的面罩。 牛头男子开口道,声音苍老:“时辰已到,本次竞拍会开始,感谢各位道友的参与,本次依例,我们选在楚国汴京进行这次拍卖会,下一次,三年后,将在齐国桓京举行,届时望众道友能参与。” 马面男子接口道:“按惯例,我说明一下竞拍规则,以免首次参加我们竞拍会的道友不知情。” 第303章 符宝拍卖 “拍卖会规则如下,首先由我二人展示坊市内各商铺珍稀物品,定一个竞拍初始价格,诸位道友尽情出价竞买,价高者得。” “若身上灵石不够,可用其他物品抵押,我二人以市价估算价值,若物品没人竞拍,则沦为流拍。竞拍中有任何问题与争执,以主持者话语为最终裁定。” “坊市物品的竞拍完后,就是各位道友自主竞拍时间,届时任凭诸位道友买卖物品,现在竞拍开始。” 唐宁听他说完不禁乐了,这和断脊山坊市拍卖会的说辞如出一辙,一字未改,难怪有传言他们是商会的人员。 估摸八九不离十,断脊山坊市四年一次竞拍,他们就三年一次,显然是要先抢断客源。 有这等实力和财力的,除了商会,也不会有谁了。 这个头套就是掩耳盗铃的遮羞布,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想来这类事情在商会内部是众人皆知的。 马面男子说完,牛头老者接口道:“请本次竞拍会第一件商品。” 话音刚落,圆台之后石壁洞开,一名蒙着面纱的女修从后走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盖着青步。 牛头老者将青布撕开,但见托盘之下放着一白玉瓷瓶。 “第一件拍卖品,御魂灵乳一瓶。”老者大声说道。 下面众人听闻此言,皆微感兴趣的翘首望去,附带着丝丝窃语之声。 唐宁亦十分好奇看去,他筑基之时便是用此物抵御住心魔,致使在整个筑基过程中,他的神志一直保持着清醒,没有堕入幻境,从而顺利筑基。没想到竟然在这拍卖会又见此物。 牛头老者缓缓说道:“此物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吧!新港玄门三派之中只有乾易宗有此物,听闻乃是其开山祖师从太玄宗带至此,历年只有其宗门小比前三的弟子能够使用。” “此物的功效就不用我多赘言吧!诸位皆知,筑基之时,最凶险的便是心魔一环,一旦堕入心魔幻境,一切休矣。” “此物正可克制心魔幻境,保人神识清明,因本次竞拍会地点在楚国境内,属乾易宗辖下,故作为特别之礼,在第一件呈出。” “诸位道友都是筑基同辈,最为清楚筑基的险恶,自己虽用不上,但后辈子侄们大为可用。” “竞拍开始,底价四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灵石。诸位道友,请出价。” 老者话音落地,地下一片寂静。四万灵石,都差不多够一件上品灵器的价格了,这里所有人都通过了筑基一道坎,花四万灵石买这玩意儿着实有些鸡肋。哪怕子弟用得着,也要斟酌。 毕竟此物是一件消耗品,用一次就没了的,而且最主要的,此物虽号称筑基神物,但也只是增加筑基成功几率而已,并非用了此物一定能成功筑基。 不说别的,整座厅殿五十余号人,有几人是使用此物筑基的?不照样成功筑基了。 花数万灵石买这么一个自己用不上的消耗品,显然不太划算。是以迟迟没有叫价。 这其中有一部分像唐宁这样的人,是完全用不着的,根本不会去考虑出价。 牛头老者见此也没有催促,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有出价,这才开口说道:“看来诸位道友并不认可此物,既如此,我数最后十个数,若还没有人出价竞拍,此物就沦为流拍品。” “十、九、八、七…”牛头老者一声声喊着,直到喊道第三个数,有人出手了。 “二十号道友出价了,四万灵石。”牛头老者说道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一身形瘦小男子手举着石牌,那石牌只有巴掌大小,但众人是何等目力,自然看得清上面字号。 “还有没有道友要加价的,御魂灵乳,筑基神物。多少人一生困于炼气之境不得寸进,最后殊死一搏,惨死于筑基心魔之下,盖因缺少一瓶御魂灵乳。此物足可改变修士一生,家中若有优秀子侄的,何惜区区几万灵石。届时若筑基不成,悔之何及。”牛头老者见有人出价,开始煽动叫喊起来。 只是没有人看他的表演,众人依然不为所动,老者一段长话说完,没人出价,于是便道:“我数十个数,若无人竞价此物便归二十号道友所得。” “十、九、八…”他数到七时又有一人举起了手牌。 “三十七号道友加价,四万五千灵石,还有没有道友再出价的?” 底下一片沉默,没多时,那二十号男子又举起了手中石牌。 “五万灵石,二十号道友再次出价,看来他对自己后辈着实爱的真切,五万灵石,还有道友愿意出价吗?只要数万灵石,就可改变人的一生,机不可失,错过此次,安可复得?” 牛头老者在上方圆台上不断煽动着,没有人在出价。 “我数最后十个数,没有人的话,这瓶御魂灵乳就归而是号道友了。” “十,九,八,七………” 这次没有人再出价,老者一锤落定:“恭喜二十号道友获得此瓶御魂灵乳,请上来领取。” 那男子一个纵身到了台面上,将储物袋中灵石交给老者,取了白玉瓶复归原位。 旁边那女修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接下来是第二件拍卖物品。”马面男子接口道,话音未落,石壁外又一名女修捧着托盘而至。 马面男子将其上青布扯开,现出一个木盒,里面盛放着一张金灿灿的符箓。 马面男子拿起那张符箓,灵力注入,瞬间巨大的灵压充斥整个厅殿,众人无不大惊。 “诸位道友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这物件不用我介绍应当都知晓了吧!没错,此正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符宝。” 此言一出,厅殿内立时响起嗡嗡细语之声。 “符宝属三阶符箓,它与一阶法符,二阶灵符有着本质的差别,无论是法符,还是灵符都是将术法力量封存在符箓之中,对敌之时再将此道术法释放出去。” “符宝突破了术法的限制,乃是将法宝威能封存于符箓之内,虽降低了法宝威能,却也降低了使用限制,可以由金丹以下修士施展,最适合我等筑基修士。” “众所周知,符宝威能的大小由法宝残余力量决定,至是,符宝又分作上、中、下数个品阶。” “此张符宝前身乃是三纹鼎,法宝破碎之后,其主人将它余威封存至这张符箓中,按照它所残留的威能,此张符宝品阶为中品,保留了原先法宝的三成威能。” “这张符宝的价值不用我多说,诸位自己心里清楚,此虽是消耗品,但关键时候绝对能够逆转乾坤,反败为胜。三成法宝威能的符宝,诸位若能发挥它全部威力,金丹之下,绝无人能接此一击。” “话不多说,中品符宝一张,底价七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诸位道友,请出价。” 厅殿中窃窃私语声依旧,但却没有谁抢先出价。中品符宝当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正如马面男子所言,关键时刻绝对有扭转乾坤之效。 它的最大问题是,此是一件消耗品。 用一次就没了,七万灵石,足够买一件极品灵器了,用来买这么一件消耗品是否值得,有待商榷。 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谁的灵石也不是凭空漂来的。 且此符虽承载了法宝三成威能,但使用者能不能完全发挥还得两说,能发挥其五到七成威能就算不错了。 唐宁倒是有些心动,花七万灵石,给自己身上加一张护身符,一张保命王牌也还不错。 他在等,若没有其他人出价,七万灵石不是不可以。 但若他此时喊价,说不得引来别人加价,价格超过十万灵石的话,无论如何肯定是划不来的。 许久,仍然没有人出价,马面男子开口道:“既然没有道友道友,我数十个数,还没有人出价竞拍的话,此物沦为流拍品。” “十,九,八,七…”他喊道五时,有人出手了。 “七号道友出价七万,还有没有加价的,三成法宝威能的中品符宝啊!绝对珍罕之物,可遇而不可求。给自己一份保障,一份安心,一张底牌,你值得拥有。”见有人出价,马面男子开始滔滔不绝煽动起来。 众人早已知晓其套路,对他们的说辞司空见惯,并不为之所动。 唐宁没有着急,仍然在等。 又有一人举了石牌。 “七万五,四十三号道友加价,还有道友要出价吗?有一件中品符宝傍身,你再不用担心被人惦记,劫财害命。无论你有没有仇家,此一物可以让你更加安心的修炼,直至你结成金丹为止。” 马面男子喊了一会儿,没人理会,最后又开始计数。 当其喊道第四个数时,唐宁出手了,举起手上的石牌。 “二十四号道友出价八万灵石。”马面男子道。 他话音未落,唐宁放下手中石牌,再次举起。 “八万五灵石,二十四号道友出价八万五千灵石,还有没有要加价的?” 众人皆向他看来,唐宁巍然不动。 他的确想要这张符宝,以作保身之资,新港玄魔两宗的大战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开启,以他的修为实力,远远不够在大战中纵横睥睨。 若有这张中品符宝的话,金丹之下,无论对阵上谁,皆有一战之力,不至于毫无还手之能,是以干脆一下加了一万灵石。让其他想加价的人心中犹豫。 第304章 破壳 马面男子喊了许久,最后又开始计数,当其数到三时,有人举起了手牌。 “九万灵石,十四号道友出价九万。” 唐宁偏头看去,但见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裹着面纱,看不清阵容。 九万,已经达到了他的心理界限,既然有人出价了,他也不再继续与之竞拍。 最终那张符宝被女子以九万灵石价格拍下。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许多竞拍品推上前台,其中有极品灵器、阵法、千年药草等等不一而足。 唐宁在拍卖一件极品灵器时,加过两次价,但都被人压下,对手似乎志在必得,于是他也就放弃了。 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可有可无,并不一定非要得到不可,一旦超过自己心理价格,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跟风竞拍。 “本次竞拍会物品拍卖完毕,下面是自由竞拍,哪位道友有需要的敬请上台来。”牛头老者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一闪,到了台上,现出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知晓拍卖品中不会有他要的东西,只等着自由竞拍环节呢!因此一听老者之言,便第一个上了台。 他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具人形傀儡,但见其面部栩栩如生,全身乌黑亮泽,菱角分明,惟妙惟肖。 正是当初在景平山脉得到的那具傀儡,后来在背脊山坊市卖出了两具,只剩此一具。 “诸位,二阶傀儡一具,此傀儡完好无损,是我偶然得之,今底价五万竞拍,另外高价求购钛金、黄轩粉、绿锰流液材料,有此三种材料者优先购得傀儡。”唐宁开口道 底下寂静无声,好一会儿有一人跃至台上,带着面罩,身形高瘦:“五万灵石,这具傀儡我要了。” 说要便拿出储物袋,掏出灵石来。 “且慢,我出价六万。”下面一人说道,身形一闪,到了台上,乃是一名身材魁梧汉子。 高瘦男子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咬牙道:“七万灵石,道友若超过这个价位,我立刻离去。” 那魁梧汉子不急不缓道:“七万灵石价格我确实不会出,不过,得先问问这位卖主愿不愿意与你做交易。” 那高瘦男子闻此言正要说话,魁梧男子左手一翻,拿出一块巴掌大沉甸甸金灿灿的圆形石料,正是钛金,此一块足有三斤之重:“道友方才所言,有钛金材料者优先,不知这块钛金加六万灵石能否购得道友这具傀儡。” 唐宁见他拿出钛金,心下一喜:“此傀儡归道友了。” 又转身对高瘦男子道:“此块钛金于我有急用,方才我已言明,有此材料者优先,只好对不住道友了。” 那高瘦男子冷哼一声,下了台去。 魁梧汉子围绕着傀儡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问题,便将灵石与钛金石块同放入一储物袋中,交给了他。 “若有黄轩粉与绿锰流液的道友,可私下联络我,在下愿高价购买。”唐宁最后喊了一声,径下台去,回到自己位置,从储物袋中掏出那块钛金石料来,放在手中观赏把玩。 此料看上去不大,但握在手中却有十分沉重之感,外表摸上去光滑如玉,比钢铁更为坚硬,比黄金含金量纯度更高。 台上竞拍仍在继续,继唐宁之后上台的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听声音已十分年迈,他所拿出的拍卖品,是一个幽绿珠子,名叫鬼火之珠,开价十万,对于特殊功法,修行纯阴之气大有裨益。 只可惜此地众人没有修这般功法的,是以无人竞拍,最后那老者只得讪讪离去。 整场竞拍会直到亥时左右才结束,唐宁最终没有交换到黄轩粉与绿锰流液。不过能够得到钛金已经算不错的收获了,至少没白来。 众人出了厅殿,各自化遁光离去,行了一日,回到千钧山情报站。 “唐师叔,唐仙使。”众弟子纷纷起身行礼。 唐宁轻轻应了一声回到自己居室,在灵兽袋上一拍,白光一闪,小白蛇从中跃出,身形迎风而涨,围绕在他身旁,硕大的脑袋搭在他肩臂上,吐着猩红的信子。 唐宁抚了抚它脑袋,从储物袋中掏出两粒元气丹,被它舌头一卷吞入腹中,而后卷缩起身子,脑子歪斜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没多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孔济推门而入,左手一翻,掏出一堆卷宗递给他:“唐师叔,这是本月各地情报点送来的奏呈。” 唐宁挥了挥手:“你自己看着办吧!交给郑道友也行,以后这些事不用特意向我禀告,你们决定就好了。” 孔济默然无语,正要退出房间,唐宁又问道:“上次让你打听的事有消息了吗?” “弟子已传信与各情报点人员,目前还没有收到反馈。” “嗯,告诉他们此事多上点心,另外,紫炎石和钛金就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还有黄轩粉和绿锰灵液,能提供线索者,我有重赏,你现在就传信与各情报点弟子。” “是。”孔济应道,退出房间。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 这期间唐宁几乎没有管情报站工作,所有事情都推给了下面人处理。 事实证明,一个组织没了谁一样照转。 当然,影响肯定是有的,所有潜伏、渗透计划已经停滞,包括一些秘密、重要的内线人员,情报站几乎断了与他们的联络。 因为这些人员只有唐宁清楚底细,而他现在又不再管事,是以没法联络上。 唐宁每日只在房内闭门修炼,偶尔得到消息便出去参加一下地方组织的小型竞拍会,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这日,他盘腿坐在房内,灵兽袋中突然传来异动,他睁开眼,心中首先是一喜。 赶忙拿出灵兽袋,神识朝里面探去,见一只卵壳慢慢碎裂,一个全身玄黑的小家伙缓缓从其中爬出。 它努力的睁开卵壳枷锁,脑袋伸出卵壳之外,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没错,是好奇,唐宁心中产生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他隐隐能感受到玄蚁内心的那份喜悦、惊奇,与畏惧。 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契约效果,血祭之术带来的心灵相通效应吧! 他心中想道。那犀甲蚁脑袋钻出卵壳后,身子也一点一点挤出。 约莫一刻钟左右,它终于破开了卵壳,真正降临这世间。此刻它整个身子只有一寸大小,头角上触角还未长出,只有微微鼓起的一个小包。 它破壳之后,双翅一振,身形缓缓腾起,在方圆丈大的空间内飞来游去,似乎在熟悉这陌生之地。 唐宁见它振起双翅飞翔,心中更喜。 蚂蚁王国中,分为多个兵种,有雌蚁、雄蚁,工蚁、兵蚁。工蚁就是俗称的护卫蚁,兵蚁则俗称行军蚁。两者皆没有翅膀,也没有交配能力。 有翅膀的是雄蚁和雌蚁,两者是能够交配的,而雌性在与雄性交配后,是有可能成为蚁后的。 换言之,只有雌性能够繁殖,而大多数雄性蚂蚁在交配完后便会默默死去。 这只刚出生的小家伙正是只雌性犀甲蚁。 那雌蚁在灵兽袋空间内飞了一会儿,停留在一颗卵壳之上。 它饿了。不知为何,唐宁脑海中闪过这么一道信息,似乎能直观感觉到它的状态。 唐宁忍不住心中惊奇,手探入灵兽袋中,两根手指一夹,将这只小小犀甲蚁带出其空间。 小家伙没有丝毫反抗,任由着他夹着身子,似乎它也能感受到两者的亲密关系。 唐宁将它放在自己手掌之中,小家伙看上去很兴奋,在他手掌间爬来爬去,翅膀一振,飞到他脖颈间,和他十分亲密的接触。 小白蛇抬起硕大脑袋,幽绿的瞳孔紧盯着那小犀甲蚁。犀甲蚁双翅一振,躲到唐宁脖颈身后。 它在害怕。唐宁感觉到它的状态。 轻轻抚摸着小白蛇脑袋,他还真有些担心小白蛇信子一卷将它吞了。 小白蛇表现出了很强的敌意,它脑袋伸过去,搭在唐宁肩臂上,吞吐着猩红的信子,嘴里发出嘶嘶声响,似在警告躲在其脖颈身后的犀甲蚁。 那犀甲蚁已是吓得不能动弹了,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圆球,瑟瑟发抖。 唐宁不断安抚,小白蛇终于放下了警惕之心,脑袋缩了回去。 许久,那小犀甲蚁身子才不再颤抖。 唐宁将它放归回灵兽袋中。 又从储物袋里拿出几颗金黄色晶莹透亮的颗粒物,放置入灵兽袋中。 小犀甲蚁回到灵兽袋空间后,方除去心里畏惧,振起翅膀飞翔,见上方散落几颗金黄物,它飞到一颗旁边,抱起那物啃食起来。 唐宁见其果以此物为食,心中微微安心,这样就无用担心这些犀甲蚁饲养问题了。 没几日,又有一只犀甲蚁破壳而出,这只犀甲蚁身上没有翅膀,个头十分小,是只护卫蚁。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五十二只犀甲蚁纷纷破壳而出,这其中四十五只都有没翅膀,只有七只具有翅膀,三只是雌蚁,四只是雄蚁。 第305章 黄家 唐宁有些失望,五十余个卵壳中只有三只带翅膀的雌蚁。 其余的都是工蚁和兵蚁,就是护卫蚁和行军蚁。这意味着只有这三雌蚁能够繁育,但愿它们能够顺利交配,产下蚁卵,成为蚁后。 唐宁心下祈祷,将金黄色的颗粒物撒入灵兽袋中,立马引来蚁群的争食。 没有蚁后的蚁群就像四分五裂的散沙,完全没有秩序。 正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唐宁收好储物袋,吐出一个字:“进。” 一名皓首老者推门而入,唐宁微微一愣,此人不是别人,乃是杜元恺。 他起身相迎道:“杜师兄,你怎来了?请坐。” “今日我是特地到你这来,有些事想与你谈谈。” 唐宁大概知晓他为何至此,无非是自己一年多来不理事务,致使情报科有些消息来源不够通便,特来做说耳。 “什么事?还劳杜师兄亲自跑一趟?” “听闻你现在当了甩手掌柜,诸事不理,唐师弟,你有情绪我能理解,可也不能这般使性子啊!”杜元恺叹道 唐宁道:“郑道友,许道友他们管理的挺好,我也不是完全坐视不管,只不过没有以前那般亲力亲为,每月的情报消息我不是都如期呈奏宗门了吗?” 杜元恺道:“可据我所知,你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联系过那些机密重要的内线弟子了,也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情报线索传至宗门。唐师弟,恕我直言,你这般做,可有些不应该,上面否决你的灵石补助申请是一码事。你任职情报站主事,却不管事,又是另一码事儿了。” “正所谓公是公,私是私,你一向为人沉稳,怎也如此意气用事?” 唐宁面色微有不悦:“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杜师兄,你说天下可有这般事儿吗?我为人处事向来公私分明,情报站申请灵石补助难道是我一个人的私事吗?何来公私之分?情报站没有经费,拿什么发展内线人员?” “敢情我一年到头来回奔走,浪费自己的修行时间,全是为他人做嫁衣。有了功赏是别人的,出了错自己背。这种事儿就是让一个十岁小孩来,也不会去做,更何况你我这般修士,现在反而指责我是非不明,公私不分,不是太过分了吗?” 杜元恺默然不语,良久方道:“唐师弟,你且听我一句劝,你既是情报站主事,这情报站的事务还得你一肩挑起。郑威、许清婉是什么人?不过一介外人,情报站的事务怎么能由她们做主?” “至于灵石补助的事儿,且耐心等候一二,鲁师兄只是一时意气,实际上这段时间他已有所松口,你把事情处理好了,我去找他说,想来应会给我些许薄面。” 唐宁心中冷笑,这是纸上画饼,把自己当几岁小儿哄呢!杜元恺来此必然是鲁星弦的意思,若他果有松口之意,就不是这般说辞了。 “多谢杜师兄一番好意,情报站的事我知晓如何处理。” 杜元恺点了点头,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两人闲聊一番,他便告辞而去。 ………………… 夜光明亮,月朗星繁,江东凤莲郡,离城东二百里的道观内,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样貌清秀的男子,正是唐宁。 殿内一豹头猿臂男子听见异响,连忙出门相迎:“弟子汪旭权拜见唐师叔。” 唐宁点点头:“听闻你知晓黄轩粉和绿锰灵液的线索?能确定吗?” “是,弟子自接到情报站传信,就一直着人打听,终于探得一丝消息,弟子恐不准确,曾亲自去拜访,那人承认他的确有这两种材料。” 唐宁喜道:“做得好,那人现在何处?” “此人乃黄家家主黄亭坚,现应就在黄家府宅,只是…” “有话直言无妨。” “弟子向他道明来意,言此乃师叔所需之物,问他愿不愿意售出,价格方面不会亏待了他。哪知被他一口回绝,这黄亭坚是个臭脾气,远近闻名。弟子恐…” 唐宁笑了笑:“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管带我前去便是” “是。”汪旭权应道,御起飞剑腾空而起。 唐宁跟随在他后面,行了一段路,嫌他遁术太慢,于是灵力包裹着他飞遁而去。 行了约莫两个时辰,到了江东南部地界,但见下方有一处云雾缭绕。 汪旭权指着那云雾缭绕之所:“师叔,黄家府宅便在此处下方。” 唐宁遁光直下,穿云过雾,到了府宅门前。 黄家府宅坐落于此深山之中,占地颇广,房屋鳞次栉比,府门巍峨雄阔,上写黄府二字。 两人方落至府宅门前,就有一男一女迎面而来。 两人警惕的看了唐宁一眼:“不知前辈何人,莅临敝宅所为何事?” 汪旭权道:“我们乃乾易宗情报科修士,这位是本部科唐宁师叔,上次我曾来拜访过黄亭坚前辈,烦请道友通禀一声,言我们前来拜访。” “请两位稍候。”男子道,朝里而去。没多时便折返回来道:“家主请两位入内。” 两人跟随着他来到一大殿处,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唐宁大踏步而入。 殿内主座上坐着一位身材魁梧,双目炯炯的大汉,筑基中期修为,鬓边见白,看年龄约莫有五十余岁,板着个脸,不苟言笑,额头前双眉间有深深的皱印。 一看就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主,难怪汪旭权说他是个臭脾气,唐宁心里想道,上前稽首:“在下乾易宗弟子唐宁,冒昧叨扰,望见谅。” “请坐。”黄亭坚既没有起身相迎,也没稽首还礼,高坐在主座上说道。 唐宁依然入座,汪旭权垂立在他身后。 “此次不请自来,叨扰道友,实是有一事相求,听闻道友府上有黄轩粉与绿锰流液材料,不知能否割爱?在下不胜感激,价格方面,只凭道友一言而决。” 黄亭坚道:“家中确实存有一些新港不寻常见的材料,乃是家祖早年间游历四方,从那些大岛屿上带来的,但是数量并不多,传至我这一辈已历三代,这是要留给黄家后辈子弟们用的。” “前者贵宗弟子来此,我已说的明白,这些材料值不了几个钱,但却颇为珍罕,是难得之物。如今我黄家家道中落,无缘再出新港,这些东西只留给后辈们用,恕不外售。” 唐宁听他此言,心下大为失望,但仍尽力争取道:“我愿出市场价的三倍购买,黄道友若能割爱,在下不胜感激。” 黄亭坚道:“黄家虽不富裕,却也未窘迫到这般地步,还请道友另寻他策。” “黄道友既心意已决,在下就不多赘言了,告辞。”唐宁起身道 “恕不远送。” 两人出了大殿,化遁光直去。 “师叔,这老家伙不识抬举,脾气又臭又硬,若想从他手中拿到那些东西,还得使点手段。”汪旭权忿忿不平道,看上去竟然比唐宁还要激动几分,仿佛他才是那个买家。 之所以如此当然不是因为被拒绝感觉丢了面子,而是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 唐宁曾言,能提供线索者有重赏,他好不容易才打探到这个消息,现在被拒绝,等于他这个消息来源没有了价值,担心其不能履约,因此忿忿不平。 唐宁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良策?” “这个…弟子一时还未能想到。”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 “是。”汪旭权应道,心中正犹豫该不该开口讨要奖赏,又该如何开口。 唐宁已拿出储物袋,掏出数十颗灵石扔给他:“此事你办的不错,此是给你的奖励,这三千灵石你且拿着。” 汪旭权赶忙接过那些灵石,大喜道:“多谢师叔。” “我另有他事,你先且回去,有事时我再唤你。” “是。”汪旭权感觉到包裹周身的灵力突然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左手一翻,掏出飞剑,踏剑而去。 唐宁来到江东南部情报站的联络点,乃一阁楼,此时已至深夜,阁楼门店已关。 他身形一闪,便入了阁内,走上楼去,脚步哒哒之声,惊动了楼内之人。 “谁?”房内传来一声大喝,紧接房间大开,一名矮胖男子走了出来,见到唐宁,他面色一变:“前辈为何至此。” 唐宁将令牌递与他:“孙嘉义呢?” 男子接过令牌,躬身道:“原来是上宗唐前辈,孙仙使不在此间。” “去唤他来,我有事寻他。” “是。”那矮胖男子应道,下了阁楼,御起法器而去。 约莫天明时,一浓眉汉子匆匆而来,行礼道:“弟子孙嘉义见过唐师叔。” “你是江东南部情报站主事,对黄家了解多少?” “黄家是本地大族,弟子自然了解一些,不知师叔所指何事?” “黄亭坚此人如何?” “此人秉性刚烈,脾气倔强。” “他可有什么软肋弱点?” “这…” “或者说,他有什么引为遗憾之事?” “遗憾之事?”孙嘉义低头想了一会儿:“他有一孙儿,名黄曜祖,最为疼爱。黄耀祖天资颇高,却不务修行,自小流连花巷,好赌嗜酒。黄亭坚一心想培养他接任黄家家主,奈何此子一向纨绔,修行二十余年,才炼气六层,始终没有突破那道坎。黄亭坚时常引为憾事。” 第306章 圈套 “哦?”听他此言,唐宁眼神一亮,脑中瞬间想过数个计划:“除了这个,还有吗?” 孙嘉义沉吟了一会儿:“黄家有青黄不接之态,黄亭坚垂垂老矣,而子侄中没有能够挑大梁的存在,这让他十分忧愁。担心自己死后,黄家树倒猢狲散,被其他家族吞掉,因此这些年黄亭坚主要精力都放在后辈培养上。” 唐宁点了点头:“我知晓了,黄耀祖此人你可相识?” “曾会过几面,但没有深交。” “你去吧!” “是。”孙嘉义退了出去。 唐宁思索了好一阵儿,离开阁楼,化遁光而去。 行了两日一夜,到了秦川地界。 …………… 文川郡城东百里有一座道观名为元旬观,一只白色大雕自道观上空飞过,停落在道观屋檐上,发出嘹亮的清鸣之声,好一会儿才离去。 入夜,一道遁光从观内腾空而起,行了一两个时辰,来到一山峰之顶,遁光落下,现出一男子身形来。 峰顶之上,早有一人在等候着他。 唐宁回过身,与那男子稽首行礼:“李道友,久违了。” 此人名李平峰,乃是尸傀宗内线人员,他初接任情报站主事时,杜元恺带他来此与其会过面。 “唐道友远来秦川,想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李平峰道 “李道友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实不相瞒,此事来寻李道友,其实是为一件私事,望请道友相助。” 李平峰眉头一皱:“私事?什么事?” “我想向你借调一个人用用。” “什么意思?请道友明言。” 唐宁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我徐徐相告。我得到一件妖兽尸骸,想要将其炼制成极品灵器,目前尚缺两种材料,很是稀罕,唯有江东黄家藏有此物。前日,我前去黄家相商,出了市场价三倍价格,仍被其相距,我知其心意坚定,不可强取,因此心生一计,逼他就范。” “黄家家主黄亭坚有一爱孙,名黄耀祖,其人不务修行,纵于声色犬马,迷于酒色花柳。我意从此处下手,设一个小小圈套,诱其上钩。” “借用你下属一名,前去勾连黄耀祖,我人脏并获之后,将黄耀祖捉拿,届时黄亭坚必有求于我,我趁机向他索要拿两种材料,不愁他不与。”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包括你那位下属,只是设个套诱黄家上钩而已。” 李平峰听完沉默良久,没有表态。 唐宁掏出一个储物袋递过去:“知晓此事让李道友颇有些为难,除道友外,无人可以助我,故特来相烦,道友之情,在下没齿难忘。” 李平峰面无表情接过储物袋,神识探入进去,点清里面有一万灵石,他犹豫道:“这样会不会暴露我的身份?” “放心,我不会跟你派去的弟子有任何接触,只要他接近黄耀祖,我掌握了他们之间证据便可。” 李平峰这才点了点头:“好吧!你等我的信。” “多谢道友,那我就在此等候道友的消息。” 李平峰没有多言,化遁光直去,回到元旬观。 翌日辰时,一名男子来到殿外朗声道:“师叔,弟子马睿有事禀报。” “进来吧!” 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师叔,外面有杨家子弟求见。” “请他来吧!”李平峰睁开双目道。 “是。”男子应声而去,没多时,领着一眉清目秀男子到来。 “晚辈杨元秀见过前辈。” “什么事?” “奉家主之命恭请前辈今夜到敝府饮酒。” “我知晓了,转告杨道友,我一定要。” “晚辈告辞。”杨元秀出了殿厅。 “杨家这时候请您去饮宴,恐还是为了上次提到的灵兽一事。”旁边男子沉吟道 李平峰微微点头:“他们心思不少,想要取代郑家地位。听闻杨金元频繁与宗门一些人物交往。” “弟子也有耳闻,杨金元将自己一位侄女送与申蒲存师叔做妾。”旁边男子道 “对了,有一件事儿需要你去办一下。” “师叔请吩咐。” “你去一趟江东,接近一个人,此人名叫黄耀祖,乃当地豪族黄家家主亲孙。” “师叔要弟子接近他,所为何事?” “我收到消息,黄家得了一件宝物,于我修行大有裨益,你先接近他,从他口中探知此消息真伪。此事完后,我有重赏。” “是。”男子应道。 李平峰左手一翻,掏出一个储物袋,从中拿出二十颗中品灵石递给他:“这里二千灵石,当做你此次行动经费。到了那里要小心玄门的鹰犬,不要着急表明目的,一步一步接近黄耀祖。此事要严格保密,勿叫他人知晓。” “弟子遵命。”男子接过灵石喜道。 “现在就出发,到了江东先打听黄耀祖其人,我听闻其是个纨绔子弟,好犬马声色,喜花柳之巷,你可从此着手。” “是。” “去吧!” “弟子告辞。”男子出了大殿,到自己房间,收拾了一二,御剑而去。 入夜,李平峰到了杨家府宅,受到隆重欢迎,双方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一场酒宴吃到子时方散,李平峰离开杨家,来到那山峰之顶,遁光落下。 唐宁起身相迎:“李道友,这么快就安排好了?” “我已派座下一名弟子前往江东,接近黄耀祖。” “我想要他的资料,不知可否。” “这个没问题,我明日交给你。” “多谢李道友。” 李平峰化遁光直去,第二日复来到此峰,掏出一份卷纸给他:“这是那名弟子的基本情况信息,我只知晓这么多。” 唐宁展开一看,上面性命,籍贯,年龄,修为一清二楚,包括上面时候入得尸傀宗,中间任过什么职务。 “足够了,多谢道友相助,在下告辞。”唐宁道,身化遁光而去,行了两日,回到江东地界,来到道观内,此时白昼,观内有不少凡俗之人。 他径直往前而去,众人拥阻着他,不许他踏入观主清修之所,吵吵嚷嚷一片。 汪旭权听见异响,赶忙出了殿内,斥退众人,请唐宁如殿内,行了一礼:“师叔,不知有何吩咐。” “有一件事需你去办,你去盯着黄耀祖,不要被他发现,有什么情况立刻告知于我。” “师叔,可是要对黄家使手段。”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去吧!” “是。”汪旭权领命而去。 …………… 马睿行了十日路程,到了江东地界,略一打听,知晓黄家盘踞于江东南部。 于是御剑直来,行了一日有余,见前方云雾之中有一人踏扇而行,他全力飞遁,很快赶上那人。 “道友,请留步。” 那人顿向身形,警惕的打量着他:“不知道友何事?” “在下初到江东寻人,此地不甚相熟,敢问此具体是何处?” “这下面天成郡。” “敢问道友贵姓?” “在下姓顾。” “不知顾道友可知江东黄家方位?” “黄家?你从此往南,行约莫三四百里,见下方一云雾缭绕之所,便是黄家了。” “多谢道友。”马睿打听了方位御剑朝南而去,行了约莫半日,算着距离,见下面果有一处云雾缭绕,遮天蔽日。 这应当就是黄家所在了,他心里想道,没多做停留,径直越过。 之后几日,他多处打听,找一些散修询问,知晓了黄家一些情况。 他很快结交了一些当地散修,时常请他们宴饮,到各处阁楼寻乐,期间拐弯抹角打听着黄耀祖情况。 这日,他在与几名散修饮宴之时,漫不经心将话题转移到江东豪族身上,又引导他们谈论其本地豪族黄家来。 “我听闻,黄家只有家主黄亭坚一名筑基修士,想其一旦坐化,这黄家恐怕…” 下方一男子道:“谁说不是呢!所以黄亭坚心急啊!这些年他频频与其他家族联姻,或将黄家子女许配他家,或赢取其他家族子女,就是以防万一,为了黄家日后不被吞并。” “照我看来,此乃舍本逐末之法,一旦黄亭坚坐化,那些家族岂会为区区子女婚事而不顾利益所诱?我敢担保,有朝一日,黄亭坚不在,黄家立马会变为一片散沙,那些家族就会向虎狼一样扑来吃掉黄家。最先扑上来的一定是黄家那几个亲家。” “我听闻黄家长孙黄耀祖资质不错,黄亭坚也最为疼爱他,有没有可能他将来会接任黄家家主之位。”马睿道 下方一人笑道:“黄耀祖这等人若接任黄家家主那才真是黄家之难,谁不知晓他,成天与翠妆楼那几个女子厮混,又好赌成姓,黄家若由他任家主,说明黄家无人了,合当被人所灭。” 翠妆楼,马睿暗暗记下。 又有一人道:“听闻上次黄耀祖在平顶峰输红了眼,借了许多灵石,还不清债务,最后闹到黄家,还是黄亭坚替他偿还。” “我听说是平顶峰那边当场将他扣下了,黄亭坚才出面替他归还灵石的。” “不对,你消息不对,又不是多大的仇怨,哪能当场扣人呢!是他们几次去讨要的时候,黄耀祖拿不出来,才闹到黄亭坚那里。” 众人一言一语说道。 第307章 结识 翠状楼坐落于天丰山之中,乃黄家产业之一,在江东南部也颇有些名声。 马睿御剑直下,到了阁楼门前,见楼顶翠状楼三个金光闪耀的大字,他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方入内,便有一身材窈窕的女子迎面而来,微笑道:“这位道友颇有些眼生,是第一次来我们翠状楼吧!” “在下顾唯雍,初到宝地,闻得贵阁大名,慕名而来。” 女子笑道:“我们翠妆楼虽谈不上鼎鼎有名,在这方寸之地却也有口皆碑,红楼,带这位道友去房间。” “是。” 其身后一名女子应道:“这位仙师,请随我来。” 马睿跟在她身后来到一长廊,但见那女子在石壁上一转,石壁洞开,里面是一间装置典雅,古香古色的房间,透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两人入内,女子问道:“不知仙师想要哪位姐姐来伴?” “我初来此地,就由你们一行安排吧!但有一条,需贵阁最好的姑娘才行。” “好。”女子领命而去。 没多时,便有一身着红纱妖媚丰满女子徐徐而入,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身后还跟着几名端着玉盘的女仆,那几名女仆将玉盘放于木桌上,缓缓退出。 玉盘上皆是些蔬果酒水之类,那红纱女子方入座,便被马睿一把搂入怀里,戏弄着,直弄着那女子咯咯直笑,声音似风铃般清脆。 两人你侬我侬之际,屋外一排白衣女子鱼贯而入,抱着琵琶丝竹管乐之器弹奏起来,白衣女子在悠扬的声乐中翩翩起舞。 马睿搂着红衣女子,听着小曲,喝着小酒,嘴中吃着女子纤纤玉手递来的蔬果,不胜惬意。 其间漫不经心的谈起江东风土人情,又转到修行世家,自然说起本地大族黄家来。 “听闻黄家长孙黄耀祖道友也时常来此阁楼耍乐?”马睿道 “可不是吗?这本就是黄家的产业,黄少爷平日无事便会与几个亲朋好友来此饮酒作乐。我们这专门腾出一个院子按他喜好布置,是他专属院落。” “那你如何不去陪那位贵客?他可是黄家长孙,将来说不定能继任为黄家家主,不趁此抓住机会?等他真成黄家家主,悔之何及?”马睿试探问道 女子拿起一个橘子,剥去了皮,送进他嘴里,娇声道:“他才不要我陪呢!傲蕾,青傀两位姐姐是专门侍候他的,现在溢香园陪着他呢!” 马睿微微一笑,转而聊到其他地方上去,许久,吃饱喝足,一挥手,白纱女子们纷纷退去,他抱起怀中女子往软塌上走去。 一番云雨后,马睿支付了五十灵石,出了阁楼,御剑直去,行不到一里之地,他又折返回来,盘腿坐于树林之中,远远的观看着阁楼门口动静。 直至深夜,他注意到一个修长身影出了阁楼,高鼻梁,大耳阔口,和他打听的黄耀祖样貌有些相似,又见阁楼内有一男子将他送出,两人挥手告别而去。 那高鼻梁男子御剑朝南而去,他赶忙很上,行不到数里之地,他全速飞遁,很快追上前面那道身影。 “道友,请留步。”马睿喊道 那男子顿下身形,疑惑的看着他:“道友有何事?” “我初到此地未久,听闻此间有一赌坊,甚是知名,唤作平顶峰赌坊,不知其在何处,当往何去?” “哦?你也要去平顶峰吗?正好,我也想去那耍耍,你跟着我一道去吧!”那男子笑道 “如此甚好,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在下姓黄名耀祖。” “莫非足下便是黄家那位天资聪颖的长孙,久仰大名,我虽来此未久,但与此地几名朋友闲聊之时,总听起他们谈论道友大名。论仗义轻财,风流倜傥江东一辈无人能出其右,今日得见尊颜,幸甚。” 黄耀祖笑呵呵道:“都是这江东道友给面子,区区贱名何足道哉,未知道友高姓?” “在下顾唯雍,本籍华南人氏,偶尔入的仙缘,此次来江东寻一朋友,未想他云游去了,还未归来。因此在这附近小住时日,游览此地风土人情。” 两人一路飞遁,途中闲聊,颇为投机。 马睿不动声色的赞扬黄家使得黄耀祖颇为高兴,到了平顶峰,但见一座巍峨雄阔的殿宇伫立。 阁楼前人来人往,两人走了进去。 一名男子满面笑容迎了上来:“黄道友,今日又来了。” “少废话,赶紧安排一间房。”黄耀祖不客气的说道,显然与男子十分熟络。 “好,千秋,立刻给黄道友准备一间房。” “是。”其身后一女子应道 “顾道友,咱们一起玩玩如何?”黄耀祖主动邀请道。 “好啊!”马睿自不会拒绝,欣然答应。 没多时,那女子来到两人面前,黄道友,房间已准备好了,请随我来吧! 两人跟着他上了阁楼的一布置典雅的房内,一名青春貌美女子坐于主座,手中拿着一等黑色花纹薄纸一般的石牌,分发下去。 赌坊内有十分多样的玩法,此一种名为博数。 一人三张石牌,石牌刻有一到十这十个数,超过十则归为零,谁加起来数高就赢。 此玩法共分为两方,主座上代表庄,另一方代表闲。 众人可根据牌面压庄或压闲,每次翻一张牌,每一次都可下注。 一般无论什么玩法的赌局都已六人为标准。 石牌皆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神识无法穿透。 两人方走入房内,就有几人朝黄耀祖打招呼,看来都是旧时。 两人紧临着坐下,主座女子开始发牌,马睿与他一边探讨牌局的变化,一边下注,玩了一宿才离开。 临别之际,马睿没有相约下次会面之期,他知道自己不能着急。 两人互道了声告辞,便御剑而去。 翌日,他又来到翠状楼,仍是喊了昨日那个陪侍的女子来伺候,又与她谈起本地风土人情,并告诉她,昨日与黄耀祖相遇一事,将话题转到其身上去。 “我和黄道友倒是颇为投缘,昨日在平顶峰相遇,一道玩至天光泛白,相谈甚欢。不知他今日可在此阁中,若在的话,我倒要去与他讨杯酒喝。” “黄少爷今日可没来,他一般啊!隔四五日来一次。”女子说道。 马睿点了点头,拐弯抹角的打听起整座阁楼的布置,酒足饭饱,喝散那些乐师舞女,与那女子云雨了一番,出了门,在阁楼内转悠了一圈,了解到整座阁楼的结构方位才离去。 过了两日,他估摸着黄耀祖差不多该去翠状楼了,早早的便盘坐于树林之中观察着翠状楼门前动静,约莫酉时左右,一行四人御剑至阁楼门前,其中为首之人背影颇为几分像黄耀祖。 待他们进了阁楼,他才缓缓而出,走进翠状楼。 黄耀祖正与管事之人闲聊,马睿假装不知,从他身边而过。 “咦!顾道友。”黄耀祖喊住了他。 “黄道友,一别数日,未想又再次相遇。”马睿装作略微惊讶神色。 “道友即是来此耍乐,相请不如偶遇,不若一道喝两杯酒水如何?此是自家楼阁,也不甚破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黄道友盛情。” 黄耀祖摆了摆手:“区区小事,何足言谢?” 一行人穿过几道长廊,走过几个拐角,来到一古香古色的院落中。 黄耀祖推门而入,坐于主座之上,其余诸人纷纷落座下方。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顾道友,我前几日相识的新朋友,这几位都是我老友,这位郭文昌道友,这位旬谦道友。”黄耀祖一一介绍道 众人皆点头示意。 没多时,一群女子鱼贯而入,将玉盘中蔬果酒水摆在众人面前,又有丝竹之声响起,众女子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黄道友,你这儿人是妙人,乐是好乐,就是这酒水差了一点,美中不足。承蒙黄道友厚爱,在下正好有一坛好酒,今日与诸位道友共饮。” 马睿手一番,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坛子酒来,将瓶盖一拉开,一股浓郁清香的酒香瞬间溢满四座:“此是我游历秦川之时从那望西川阁楼带来的灵酒。” 黄耀祖呵呵笑道:“我亦有许久未尝过此灵酒滋味,今日倒是拖了顾道友的福。” 马睿将一坛子灵酒分于众人酒壶之中,举杯道:“诸位皆是初次相识,请共饮了此杯。” 众人一饮而尽。马睿频频与黄耀祖致酒,杯光交错之间,已称兄道弟起来。 一席酒吃的宾主尽欢。 酒宴过后,马睿又与黄耀祖一道前往平顶峰赌坊玩耍。 翌日天明临别之际,黄耀祖执着他的手道:“顾兄真豪杰之士,不知落脚何处,他日请顾兄到我府中饮宴。” “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来江东只为寻一老友,暂落脚于宵紫峰,其山顶有一木屋,就是我所居之地。” “好,过几日我亲自去请顾兄。” “那我就在寒舍恭候大驾了,告辞。” 两人御起飞剑,分道扬镳而去。 马睿到宵紫峰顶立起一座竹屋,等候着黄耀祖的到来,若其只是客气话语,到时再去翠状阁与其偶遇。 结果没过两三日,黄耀祖果然亲自到了宵紫峰,请他赴宴。 一番痛饮后,黄耀祖又请他去翠状阁耍乐,两人自此情好日密。 马睿盘算着时机成熟,可以向他打听黄家宝物之事,哪知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第308章 擒拿 “师叔,今日他们又去了翠妆楼耍乐,约莫子时左右,同去了平顶峰。”道观大殿内,汪旭权开口说道 唐宁微微点头:“迄今为止,他们自相识之初有多久了?一共会过几次面?” “算上这次,相识四十二天,会过十四次面了。” 唐宁微微一笑:“差不多了,是该收网了。” 汪旭权偷瞧了他一眼:“师叔,这个顾唯雍是不是有问题?莫不是魔宗修士?”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请师叔吩咐。” “今日午时,你放消息出去,就说黄耀祖被我给抓走了。” “是。”汪旭权应道,心下对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已猜测的八九不离十,那顾唯雍定然是魔宗修士无疑,此是唐宁设下的一个局,为的是抓住黄耀祖把柄,逼迫黄亭坚交出黄轩粉与绿锰流液。 唐宁出了道观,化遁光直去,行了一个时辰,来到平顶峰,身形一闪,遁入一颗大树之中。 天光泛白之时,黄耀祖与马睿走出赌坊,两人唇瓣微动,说了几句,便御起飞剑腾空而去。 唐宁现出身形,遁光一闪,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两人行了一段距离,分道扬镳而去。 黄耀祖正行之间,忽觉身后风声凌冽,一回头,只见一道遁光闪来,已到面前,光华散去,现出一面目清秀的男子身形。 他正要开口询问,周侧海量灵力朝自己挤来,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马睿回到宵紫峰,盘坐于木屋之内,盘算着下次宴饮时该如何开口向黄耀祖询问黄家获宝之事,两人临别之时约定了后日再见面。 最近几次,他曾拐弯抹角的打探此事,然一无所获,黄耀祖似乎毫不知情。 也不知他是真不晓得此事,还是故意装糊涂。看他为人不像老谋深算,有城府之人。 是我问的太隐晦,他没明白,还是他真不知情?马睿心中想道 身后“哒”的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思绪,马睿猛然回过头,但见屋角放着一封纸书,却不见人影。 一瞬间,他背后冷汗浸湿。 自己被人盯上了,他脑中首先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心下一片冰凉。 来人悄无声息的离去,只留下这封纸书,是什么意思? 他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才上前拿起那封纸书,拆开一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行踪已暴,玄门抓获了黄耀祖审问,速逃。” 这个人是谁?他知晓我的身份和目的? 马睿脑海中瞬间涌出无数个疑问,但很快就被他压下。 来人神通广大,且无恶意,此纸书上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自己不能再此久留,不能后果不堪设想。他没有多做犹豫,赶忙出了竹屋,御剑直去。 入夜,黄家府宅,一名男子神色匆匆进了那所巍峨大殿。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黄亭坚睁开双目,面色不悦道。 “叔父,不好了,我听到消息,耀祖被乾易宗的人抓走了。” “什么?”黄亭坚听闻此言,面色微微一变:“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是乾易宗情报站那边传出的消息,就是上次那个唐宁将他带走了,我到处寻了一遍,没发现耀祖,可能是真的。我已让仲文去打听了。” 黄亭坚终于沉不住气了,站起身来,还待询问,殿外脚步声响起,又一男子匆匆而来,进门便道:“叔父,不好了,耀祖被乾易宗唐宁抓去了,现关押在我们情报站内,正在审问。” “为什么抓他?” “我去找主事打探了一下,他们说耀祖勾结魔宗。” “胡言。”黄亭坚怒道:“定是那唐宁捣的鬼,因我不售卖绿锰流液与他,故而怀恨在心,设计陷害。我这便去找他,让他交人。” 自己的孙儿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虽说有些纨绔,不务修行,但为人孝顺,从无什么坏心思,是以自小便深得他喜爱。 他这样的人顶多寻花问柳,怎么可能勾结魔宗。 …………… 唐宁灵力包裹着黄耀祖一路飞遁,来到江东南部情报站的联络点。 那联络点的弟子见他携裹着昏迷的黄耀祖,吃了一惊,对于这位黄家二世祖,他当然认得。此刻见其被唐宁所挟持,知晓定然有大事要发生了。 他压下心头惊讶,行了一礼:“唐前辈有何吩咐?” “带我去你们情报站,此人勾结魔宗,我要好好审问一番。” “是。”男子应道,心中惊讶更甚,这位黄家的二世祖居然勾结魔宗。 三人来到郊外一所大院厅内,男子将油灯一转,地底轰然大开,三人沿着青石台阶而下。 来到地底情报站,众人见唐宁压着黄耀祖,无不大惊,孙嘉义闻讯而来,躬身行礼:“师叔,可有何吩咐?” “此人勾结魔宗,你安排一间密室,我要对其进行审问,之后上报宗门。” “是,师叔,请随我来。” 几人来到一间石室内,唐宁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 “是。”孙嘉义应声而出。 唐宁朝黄耀祖一点,一道灵力注入其体内。 黄耀祖悠悠转醒,睁开双目,一见唐宁不由得大惊,就要挣扎起身,却丝毫动弹不得,这才发觉涌泉、灵海、泥丸宫三处已被下了禁止。 黄耀祖又惊又怒:“前辈何人?为何如此?” “我是乾易宗情报科唐宁,有些事儿想要问你,你如实回答便罢了,若不老实,便将你交给宗门镇抚部,到时可有苦头吃了,他们可不会像我这般和颜悦色的对待你。”唐宁左右一翻,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朝其一点,符箓散发着微光。 “乾易宗?前辈既是乾易宗弟子,敢问我犯了什么事?为何拿我?我祖父乃是黄家家主。” “我知晓,勿要心急,拿你自然有拿你的理由,我且问你,此人你识得否?”唐宁拿出一张画像。 黄耀祖心下一惊,这画像上不是别人,正是近来与他情好日密的顾唯雍。 “答话。”唐宁斥道 “此人姓顾,名唯雍,是我近日结交的一个朋友,有什么问题?” “他与你都谈了些什么?” “没谈什么,不过一起吃喝玩乐而已。” “仅仅是吃喝玩乐吗?恐怕不止于此吧!此人不远千里从秦川赶来,就是为了与你吃喝玩乐?你若不如实回答,得教你尝尝苦头。” “的确就只是吃喝玩乐,偶尔去平顶峰赌坊耍耍,情前辈明示,晚辈究竟犯了何罪?” “顾唯雍一个魔宗弟子,大费心机的接近你这个黄家长孙?这么多日,只是吃喝玩乐?” “魔宗修士?”黄耀祖大惊,慌忙道:“晚辈不知啊!他自言是散修,到江东是为寻一朋友。” “你们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约莫一个月前,当时……” 唐宁盘问了许久,离开石屋。 “前辈,晚辈无罪啊!”黄耀祖在里面大声叫喊。 “唐师叔。”门外孙嘉义躬身行礼。 “好好将他看押,等会我还要继续盘问。” “是。”孙嘉义犹豫了一会,开口道:“是否需要弟子派出人手调查黄家其他人?” 唐宁瞥了他一眼:“不用了,给我准备一间屋室,我要歇息一二。” “是。” 黄亭坚遁光落至院内,守哨的男子赶忙迎上:“黄前辈,不知所来何事?” “少废话。”黄亭坚喝道:“你们将我孙儿抓了,还不速速放人?” “黄道友是敝宗唐师叔带来的,目今还在站内,黄前辈若想了解情况,请稍后,容我禀告敝宗师叔。” 黄亭坚冷哼一声:“快叫唐宁出来见我,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交代,黄某誓不罢休。” 他虽然恼怒气愤,却也不至于昏了头,敢攻击乾易宗下设的情报站。 ………………… 唐宁盘坐再屋内,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进来。” 孙嘉义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叔,黄家家主黄亭坚来了,说要见你。” 终于来了。唐宁起身:“走吧!” 两人出了地下室来到院厅。 “黄道友,正要去找你,没想你自己来了,请坐吧!” “不必客气,唐道友,你为什么将我的孙儿拿了?” “令孙涉嫌勾结魔宗,我拿他来是为了询问一些情况。” “一派胡言。”黄亭坚怒道:“魔宗势力远在楚国西部,我黄家地处江东,怎会与魔宗勾连?” “玄门之内尚有弟子与魔宗勾结,更何况江东呢!”唐宁不急不缓道. “你说我孙儿与魔宗勾结,可有证据?” 唐宁右手一番,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手指一点,里面声音传出。乃是方才他审问黄耀祖时所留之音。 “根据我们的情报,这顾唯雍本名马睿,是尸傀宗原华南支派弟子,这是他的资料卷宗。”唐宁翻出一纸卷宗递给他道。 黄耀祖接过卷宗看了一眼:“纵使如此,能说明什么?就因他和我孙儿说过几句话,便证明我孙儿勾结魔宗?江东谁能不晓我孙儿最是仗义轻财,好结交散修,你们这是欲加之罪。” “没有人说他有罪,只是例行盘问,若真无罪,自当放他归去。” 第309章 交易 “我要先见见我的孙儿。”黄亭坚道 “去将黄耀祖带上来!” “是。”孙嘉义应道,往地底青石台阶而去,没多时,便领着黄耀祖到了。 “太公。”黄耀祖大呼道,一个箭步到了黄亭坚身后,像极了受惊的兔子:“太公,我没有勾结魔宗,我不知道他是魔宗修士。” “我知道,放心吧!没事的。”黄亭坚安慰道,满面慈爱。 唐宁使了个眼色,孙嘉义上前:“黄道友,咱们走吧!” “耀祖,且忍耐几日,太公会将你接回家的。”黄亭坚道。 黄耀祖点了点头,三步一回头的跟着孙嘉义去了。 “你们要会关押我孙儿到什么时候?”黄亭坚变了副脸色。 “待弄清楚了事情,果真没有勾结魔宗的行径自会放他回去。”唐宁不急不缓道。 “不行,我需要一个具体的时间,你们多久能够弄清事情始末。”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向宗门申诉此事。第二,攻入情报站,劫走黄耀祖。如果这两项你都不想选的话,烦劳耐心等些时日,我们弄清了自会通知你。” “你…”黄亭坚话语一顿,咬牙切齿:“好,我等着你们的消息。” 语罢便拂袖而去。 …………… 入夜,黄府府宅内灯火通明,一群人集中在大殿,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我看,此事绝非偶然,背后定是那唐宁在捣鬼,解铃还需系铃人。叔父,不若与他讲和,我们毕竟处在乾易宗地盘之下,他又是乾易宗掌权弟子,与他交恶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俗话说,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记,一旦他盯上我们,总有把柄给他抓到。”一男子说道 “平哥儿说的有理,我觉得他抓走耀祖仅仅是个警告,后面说不定有更大动作。既然事情起因于那两件材料,不妨就交与他。叔父何惜区区材料而至咱们整个家族于危险之境。”另一男子道 黄亭坚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就给他吧!” “找个中间人最为妥当。最好能保证东西交给他后,能立刻放人不再找我们麻烦。” “就让孙嘉义代为传话吧!他是情报站主事,此次事情的中心人物,找他合适。” “孙嘉义恐怕修为太低,在他面前恐没什么话语权。”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道。 唐宁盘坐再房间内,外面敲门声响起。 “进来。” 孙嘉义推门而入,行了一礼:“师叔,江东主事赵康师叔差座下弟子来此,要见师叔一面。” 江东主事赵康?他派人来干什么?莫不是为了黄家的事儿?唐宁心里想道:“将他带来吧!” “是。”孙嘉义退出门外,没一会儿便领着一方面大耳男子来了。 “弟子徐川见过唐师叔。”那男子行礼道。 “有什么事吗?” 徐川右手一翻,双手递给一张请帖:“赵师叔今日于府中设了一晚宴,特请唐师叔赴宴。” 唐宁接过请帖:“我知晓了,你去吧!晚上我一定到。” “弟子告退。”徐川退出房间。 “黄家与赵师兄关系如何?”唐宁翻弄着请帖问道。 “黄家是本地大族,免不了与赵师叔打交道,多少有些交情吧!但若论私交的话,弟子就不知晓了,没听说他们私下有多少往来。师叔是怀疑?黄家拖了赵师叔来说情?”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儿呢?他们没有找过你吗?” “黄家倒是有人找弟子打探过一些情况,弟子只推脱不知。” “都打听什么了?” “无非是黄耀祖的情况,以及事情始末。” “你觉得黄耀祖是否真的勾结魔宗?” “这个…”孙嘉义迟疑道:“以弟子看来,此事可能性极小,顶多也就魔宗想利用他而已,幸好被师叔及时察觉。” 唐宁笑了笑,不再言语。 入夜,江东主事府宅中灯火通明,唐宁遁光直下,落于府前。早有两名弟子在等候相迎。 “唐师叔请稍候,弟子去通禀赵师叔。”徐川行礼道 唐宁点了点头。 徐川向内走去,没多时,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广额阔面汉子身形来。 “唐师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那汉子笑道。 “赵师弟客气了。”“快快请进。” 两人入了庭院房内,很快便有婢女端上蔬果菜肴,捧上美酒。 “久闻唐师兄之名,今日幸得一见。”赵康举杯道两人一饮而尽。 唐宁笑道:“赵师弟此次请我宴饮,想必不单单只是为了见面吧!有事请直言,不然待会儿酒醉,说过的话可不能作数。” 赵康哈哈一笑:“唐师兄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言无晦了。听闻唐师兄扣押了黄耀祖,黄亭坚昨日找到了我,望我能在唐师兄面前说些好话,请唐师兄高抬贵手。我知事情严重,是以没有答应,今日请唐师兄来,是特意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那黄耀祖是否真的有勾结魔宗行径?” “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更充足的证据,目今还在搜集之中。” “唐师兄认为他有没有勾结魔宗?” “这个可不好说,我之前与其从未会过面,不大相熟,只能说他有嫌疑。那魔宗弟子不远数千里到江东来接近他必是有所目的,可能他们之前就已经有联络,或者此次正是为策反他而来,至于成没成功谁也不知。” “我在江东主事多年,对黄耀祖其人略知一二,唐师兄可愿听听我的看法?” “赵师弟请言之。” “黄耀祖乃是一介纨绔子弟,天资虽不错,却不务修行,此等人说白了,就是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二世祖。以声色犬马为荣,纵横花场为乐,他若有野心抱负,哪至于此。一个没有野心抱负的人,勾结投靠魔宗为了什么呢?我想以他的秉性是断断不会与魔宗勾结的,顶多就是被利用而已。” 唐宁沉默不语,没有表态。 赵康见此,又开口道:“请唐师兄给一句实话,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定他有罪或无罪。” “首先得证明他说过的话不是假的,现在正在盘查。再者抓到那名魔宗弟子,盘问便清楚。” “若是抓不到那名魔宗弟子呢!这么多日过去了,说不定他已然逃回尸傀宗,如此的话,是不是该将人释放呢?” 唐宁正要接话。 赵康左手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这是黄亭坚要我转交给你的。” 唐宁也没装模作样的推辞,接过了储物袋,神识往里面一探,只见里面盛放着一个白色布袋和一玄黑色瓶子。 他拿出那个布袋,打开一看,里面堆放着一些深黄色亮晶晶的粉末,正是黄轩粉。 唐宁微微一笑:“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当然会将人释放,我会亲自送他回黄家。” “好,望唐师兄能早日查清真相。” 酒过三巡,唐宁告辞而去。 赵康起身相送至府门口,眼看他化遁光远去,吩咐徐川道:“你去黄家跑一趟,就说事情办妥了。” “是。”徐川应道。 翌日,唐宁来到黄耀祖被关押的房间。 “唐前辈,你们可查清了吗?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一见到唐宁,黄耀祖赶忙开口问道。 唐宁微微一笑:“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吗?”黄耀祖大喜过望,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问道。 “走吧!我带你回黄家。”唐宁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灵力注入其内,解除了他身上禁制。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地下室,唐宁灵力包裹着他腾空而起,行了半日,来到黄家府宅前。 两名男子迎面而来,还未开口,唐宁便道:“经我们调查,没有发现黄耀祖勾结魔宗的罪证,现将其送还。日后多加注意,别和身份来历不明的人走得太近。” “谨遵教诲。”黄耀祖道。 “这是给令祖的东西,烦请你替我交给他吧!”唐宁扔给他一个储物袋,自身化遁光而去。 “耀祖,你平安回来就好了。”一男子道 “太公呢!” “正在殿内,你赶紧去吧!” 黄耀祖径直来到殿内,呼道:“太公,我回来了。” 黄亭坚睁开双目,面目有慈爱之色;“回来就好。” “对了,太公,这是唐宁让我交给你的东西。”黄耀祖将储物袋递给他道。 “给我的?”黄亭眉头微皱,坚接过一看,只见其内安放着一颗晶莹透亮的上品灵石。 第310章 把柄 唐宁得到了黄轩粉和绿锰流液材料,没有在江东多做停留。径直往北原而去,行了二日,到了龙头山一座木屋前。 屋内之人早已察觉,只见房门大开,一名皓首老者缓缓走出,正是秦昭先,他微微一笑:“久违了,唐道友。此次前来想必是已经找到了那几种材料。” 唐宁道:“托道友之福,道友所需的紫炎石、钛金、黄轩粉及绿锰灵液我皆已集齐。” “请进吧!” 两人入了房内,但见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盘坐于地,其面色通红如血,额头上汗渍连连。 唐宁右手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道:“道友先前所言的材料都在这里面,包括犀甲蚁尸首,不知还需要些什么?尽请吩咐。” 秦昭先接过储物袋笑道:“不用了,但我在这里没法炼制,得去断脊山坊市的炼器室中方可,道友是随我一块儿去?还是我炼制完了再交给道友。” 唐宁知晓炼器与炼丹一样对火脉是有要求的,炼制极品灵器当然不能用普通凡火,至少需要地肺真火这一级别的火脉。 “我就不跟着去了,只静候道友佳音吧!” “有一件事儿需得先和道友讲明白,这炼器不等同于一般买卖,谁也没法保证一定能成功,道友委托我将材料炼制成灵器,以我的能力,只有七成把握能够炼制成功。这其中还存在三成失败风险,道友如不愿意承担着风险,便另请高明。” 唐宁笑道:“新港还有谁比秦道友在炼器方面更加出色,我若信不过道友,也不会千里迢迢往返。道友只需尽力便可,若当真炼制失败,亦是天命,唐某绝无怨言。只不知道友需要多少时日?” “我手头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先行处理,半年后,道友可来此地找我。无论成与不成,我会给道友一个明确交代。” “好。”唐宁一口应下,且不说秦昭先在新港声名远播,单说他与萧墨白之间的交情,两人年岁相差甚远,却以兄弟相称,可想而知是忘年之交,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萧墨白侠义心肠,以此推断秦昭先也绝非贪小便宜之人。 “我方才路过萧道友洞府,见那里已被夷为一片平地,不见萧道友人影,不知有何变故?” “没什么?两个月之前,萧道友云游四海去了,我等散修本就是四海为家,哪有什么固定居所,不过一时遮风挡雨之地,他在此苦修十年,一朝离去,便将原来洞府夷平。”秦昭先道 “原来如此,在下告辞,半年之后再来拜访。” “恕贫道不远送了。” 唐宁化遁光直去,回到千钧山情报站,方一回屋,外面敲门声便响起。 “进来。” 孔济推门而入,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给他:“唐师叔,这是半个月前陆陆续续送来的加急情报。” 唐宁接过一看,不觉心下一惊,只见上面写道:朱家召回了所有在外的筑基修士。日期是六月二十四。 紧接着下一页又写道:朱家开启了护山大阵,将整座山笼罩其间。日期是六月二十五。 从六月二十六到六月三十日,陆续又送来四份情报,言朱家府宅仍被大阵笼罩,没有人员进出。 直到七月初一,送来的情报卷宗上写道:朱家开启了大阵。 七月初四,代号燕雀送来一份情报,交代了事情始末,原来朱家之所以这般如临大敌,又是召回所有筑基子弟,又是开启大阵,皆是因为朱家家主朱明轩老爷子受了重伤。 六月二十五晚,朱明轩全身血迹斑斑回到朱家,体内灵力已压制不住,朱家几个核心人物封锁了消息,六月二十六,紧急召回所有筑基子弟,并开启了大阵。 直到七月初一,他伤势微有好转,已能控制体内灵力,这才开放了大阵。 燕雀便是朱茂青的代号。 情报卷宗到此为止,从七月初四到现在没有新的情报送来,唐宁眉头紧皱。朱明轩受了重伤,他一个金丹修士怎会无缘无故受伤,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情报告知宗门了吗?” “当天的当天便发了。” “宗门那边呢!有没有指示传回来?” “鲁师叔让我们密切关注朱家情况,说掌教很重视。” 唐宁点了点头:“立刻给燕雀传消息,让他打听明白朱明轩为何身受重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朱明轩现在伤势情况,也要想办法知晓。” “是。”孔济领命而去。 …………… 月黑风高,一群鸟儿从树梢间飞起,腾空扑腾而去。 一道身影御剑而下,落入深山密林之中,那男子脸色黝黑,落入地面后,手一招,将飞剑收起,径直来到一颗老槐树下,盘膝而坐起来。 过了许久,又一道身影从半空之中御着法器而下,其人肥头大耳,正是朱茂青。他走到老槐树下,语气不冷不淡:“有什么事儿?” “唐前辈发来指令,要你打听明白朱明轩为何受重伤以及他现在伤势情况。”男子说道 朱茂青冷哼了一声:“还真瞧的上我,老祖的伤势情况又岂是我能知晓,我连见他面的资格都没有。至于他为何受伤,别说我了,恐怕就是朱伯崇也未必知晓。 男子看了他一眼:“你似乎怨气很大,别忘了,你现在是我们一条船的人,朱家若知晓你吃里扒外,会怎么对付你?” 朱茂青脸色一变:“你们这群人,毫无信义,当初说好了,我替你们办事,你们供应我丹药修行,结果,只给了一年的丹药,此后分文未见,还要我给你们当牛做马。现在居然好意思说是一条船上的人,难道你们都是办事不拿钱的吗?” “着什么急,能得到多少酬劳,是看你情报的价值,像你之前送来的一些情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次你送的情报很有价值。”男子手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这是你上次的酬劳,这次事情办完了,少不了你的。” 朱茂青神识往储物袋袋中一探,里面摆放着五颗中品灵石。 “我只是朱家一个不被重用的人,这些机密事情,他们根本不会告诉我。” “所以才要你花些功夫去打听,你到底是朱家自己人,他们对你的防备不会那么深。你作为朱家子弟,关心老祖的身体情况那不是合情合理的吗?我们也不是要立刻就知晓事情真相,你有的是时间。” 朱茂青一语不发,翻出长剑,迎风而涨,御剑而去。 ……………… 乾易宗中指峰,一道遁光直落,现出杜元开身影,他左手一翻,一张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散开,杜元恺径直入了室内。鲁星弦睁开双目:“杜师弟,请坐,这么晚了来此何事?” 杜元恺翻出一份卷宗:“这是方才下面传来的情报,关于唐师弟近日去向的,你看看吧!” 鲁星弦接过看了一眼,冷笑道:“他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也没想到,唐师弟平日行事挺谨慎的,怎么会犯这般错误?” “没什么奇怪的,他在药草科之时曾经就因为大规模私售药草,带出宗门售卖而被罚到荆北去了。” “现在要怎么办?” “先别着急动手,仅凭这些难以说明什么。你走一趟,查清楚事情真相,弄一份切实口供。关键的时候,这东西,或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明白了。” “朱家的事情,你去给他提个醒,让他盯紧点。佟师叔今日把我传去,询问了一番,宗门对这件事颇为重视。” “好,只恐他不肯出力。”杜元恺沉吟道:“依我之见,不如给他点甜头先,也好让他尽心尽力的办事。他现在有此把柄在我们手中,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鲁星弦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吧!小不忍则乱大谋,就依你所言。” ……………… 唐宁盘坐在屋内,小白蛇环绕在他周身,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石门转开,一门皓首老者踏步而入,正是杜元恺。 唐宁没想是他,起身相迎:“杜师兄,你来了,请坐。” 小白蛇仰起头颅,紧盯着他。 唐宁抚了抚它的脑袋,小白蛇便卸去敌意,趴在一旁不再动弹。杜元恺依言入座:“唐师弟,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杜师兄请讲。” “朱家的事情你了解的怎么样?听闻前段时间并不在情报站?” “有些私事往江东去了一趟,正好查到一条魔宗线索,多呆了些日子,此事江东南部情报站应当有卷宗呈奏吧!至于朱家的事,我掌握的情况已如实上报了宗门。” “宗门方面对这件事很重视,前几日掌门和佟师叔还召见鲁师兄,专门问起此事。” “我已经传命给朱茂青,让他查清朱明轩受伤真相及随时汇报他如今伤势情况。” “朱茂青人微言轻,恐难查到什么东西,丁建阳那边怎么样?可有消息?” “暂时没有什么消息。” “唐师弟,此事还得你多上心才行啊!”杜元恺道:“不说这个了,今日来此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我多次游说,鲁师兄已同意你们情报站灵石补助的申请了。” “哦?”这可让唐宁有点意外,鲁星弦居然会主动示好,看来宗门的确挺重视朱家此次变故,想来是宗门上层给了鲁星弦压力,他想让自己出力,才会如此。 “多谢杜师兄。” “唐师弟,鲁师兄都已然退步,你也不可太斤斤计较,之前闹得一些不愉快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咱们毕竟一个部科师兄弟,你作为情报站主事,该挑的担子还得挑起来啊!” 第311章 伤势 唐宁道:“我哪敢和鲁师兄斤斤计较,只要他不故意为难于我,自然唯命是从。” “我早说唐师弟是识大体的人,有你这句话便行了,我也好回去覆命,你们再补一张申请灵石补助的卷宗报告即可。”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杜元凯起身告辞。唐宁将他送出地下室,见他遁光远去方回。 “请许道友到我房间来。”唐宁回到地底情报站,开口说道。 “是。”孔济应道。 没多时,许清婉便来了:“唐仙使,有什么吩咐?” “哦,没什么,烦你再写一份申请补助的卷宗报告。” “好。”许清婉应道,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我听闻方才杜仙使来过了?” “没错。” “那,这是他的意思?此次上宗能批准灵石补助申请吗?” 唐宁笑了笑:“是上面的意思,这次应当没什么问题。” “那便好,妾身告退。”许清婉道,她从郑威处知晓,唐宁和乾易宗某些人有矛盾,而杜元恺是另一方的代表,看来两方应该是和解了。 不到半日,申请灵石补助的卷宗报告便做好了,许清婉送给唐宁过目了一遍,唐宁让孔济送往了宗门。 ……………… 江东凤莲郡,城东两百里的道观内,一道遁光落下,径直朝殿中而去。 汪旭权听见异响,睁开双目,正要出声,房门大开,一名皓首老者信步而来。 汪旭权赶忙起身行礼:“弟子拜见杜师叔。” 杜元恺微微点头:“唐师弟前段时间到这里找到你,都让你做了什么,你从头如实说来,不许有一句虚假。” “是,那日唐师叔…”汪旭权从头说了一遍。 “那个顾唯雍,你可识得此人?” “不识得,唐师叔似乎早知晓他会出现,早早的将他画像交给了我,让我紧盯着黄耀祖。” 杜元恺左手一翻,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朝上一点,符箓散发淡淡微光;“将你方才所言再说一遍。” “是。”汪旭权又从头讲了一遍。 杜元恺收起符箓:“这是部科内部秘密调查,属部科最高机密,今日的事不可泄露一句,倘若传了出去,你知道后果。” “弟子不敢。” 杜元恺不再言语,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汪旭权见他远去,轻轻松了口气,他明白自己不经意间可能已卷入部科上层斗争去了。 …………………… 玄鹰在千钧山上空盘桓了一圈,直到听见一声哨响,它俯冲而下,落至一人肩头,嘴里吐出折叠的封纸,男子接过封纸,抚了抚它脑袋,玄鹰展翅腾空而去。 孔济拿着手中卷宗来到唐宁房外,敲了敲门,得到回复后,他推门而入,行了一礼:“唐师叔,宗门传回的卷宗,已同意咱们情报站的灵石补助申请,经费已下发至部科。” 唐宁接过卷宗看了一眼:“我知晓了,你去吧!对了,朱家那边近日可有消息来?” “暂时还没有。” 唐宁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孔济悄然退出房间。 入夜,唐宁出了地下情报站,化遁光而去,行了一两日,回到落云山脉,一挥手,符箓穿过光幕递了进去。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角,他径直入内来到中指峰鲁星弦洞府拜见。 “你来了,坐吧!”鲁星弦神情不冷不淡。 唐宁依言入坐,两人之前虽闹了些摩擦,但面子上还是得过的去。 “朱家的事你得多上些心,宗门也很重视。” “我知晓。” “你们情报站申请的灵石补助在陈师弟处,你去部科财务厅领取吧!” “是,那我告辞了。” 鲁星弦点了点头,唐宁出了洞府,来到财务殿,殿内弟子见到他赶忙起身行礼:“唐师叔,有何吩咐?” “陈玄师兄呢?可在此间。” “陈师叔并不在?可要弟子去通禀?” “去吧!”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约莫一刻钟左右,一道遁光入了殿内,现出陈玄身影来。 “陈师兄,我是来领取情报站灵石补助经费的。”唐宁迎上前道 “请稍候一二。”陈玄上了殿内二楼,没多时便回来,将储物袋递给他:“五万灵石都在其间。” 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扫了一番,签字画了押,出了大殿,又来到杜元恺洞府处请其陪自己一道去拜会那些部科的掌权人。 杜元恺没有推辞,欣然答应。 唐宁跟着他先后拜会了戒密院直属司,元易殿薪资部,元易殿掌印部,并将灵石交到了他们“委托人”手中。 如此一番忙碌下来,已至深夜。 唐宁回到洞府歇息了一日,翌日离开宗门,回到情报站。 …………… 巍峨的府宅内,丁建阳盘坐于屋内,门外传来一阵喝骂之声。 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叱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再出错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请小姐饶命,我们下次再也不会了。” “滚,都给我滚。”那女子声音由远至近,来到屋外,一把推开了房门。 丁建阳睁开双眼,但见一名面如冠玉,艳若桃李的美妇满面怒气而来,他面无表情,内心丝毫不为之波动。 “丁建阳,我告诉你,你少在我父亲面前挑拨离间,还有你们家那些人,以后少往我们家去。” “和我没有关系。”丁建阳淡淡道 “没有关系,那为何我父亲对我行踪那么了如指掌,若非你丁家在他面前说三道四,他怎会知晓这些事情。” “你自己做得,还怕别人知晓吗?整个江东谁人不知道朱大小姐月貌华容,最喜白面小生。”丁建阳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之色:“你们隔三差五在朱锐楼会面,就连我这足不出户的人都知晓,尊父的耳朵可比我灵敏的多。” 美妇闻言大怒,一只手抓向他,周身灵力向他狂涌挤压而去,丁建阳未做任何抵抗,任由着她一只手掐住自己脖颈:“丁建阳,不要以为你丁家讨好了我叔父,父亲。你就可以肆意妄为,我要碾死你容易的很,就算杀了你,你们丁家照样不敢多说一句话。” 丁建阳笑道:“那是当然了,我们丁家不过是朱家一条看门狗而已,怎么敢反咬主人呢!你朱大小姐是什么人?要杀个人还不是碾死蚂蚁似的,管他是不是自己名义上丈夫。” “你知道就好。”美妇“嘭”的一下将他身体甩了出去:“丁建阳,你到了我们朱家,就安分守己的呆着,我不管你的事儿,你也别管我的事儿,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丁建阳站起身,面无表情:“多谢朱大小姐的宽容大度。” 美妇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不知为什么,她竟隐隐生起了些寒意,眼前这个谦恭之人比之前那个狂躁暴怒的丁建阳更让她感觉到危险。 府宅内又恢复了平静,丁建阳继续盘腿坐下,炼气修行。 “不错啊!你表现的很好。”倏然间,一个声音响起。 丁建阳猛然回头,见到那个身影,眼神一凝,低声道:“你疯了吗?到这里来,此地到处是朱家的耳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你从来不主动找我,那我只好来找你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忍常人所不能忍,这几年你变化很多嘛!不过我想你越是这样,她对你戒备心会越重。” “要是被朱云柔发觉,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丁建阳冷冷道 “害怕了?放心吧!以她的修为察觉不到我。” “我怕什么?要是害怕,就不会和你们沆瀣一气了。” 唐宁微微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对朱家其实没有什么恶意,这点和你不同。你对他们是恨之入骨,我不过是例行公事。” 丁建阳冷哼了一声也不反驳。 “对了,忘了恭喜你,终于不用守着那处矿石地了。” “你散步的传言起了作用,朱伯崇惧丑,便将我调了回来,还将她那宝贝女儿痛训了一番。现在他们把我当做金丝雀,养在这座府里,不愁吃不愁喝,倒也不错。” “丁家那边应该替你使了不少劲,听说你叔父和朱仲殷走得很近。” “各取所需而已,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找我闲聊吧!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不说你也应当猜到了,朱明轩的事儿,你了解多少?” “你们还真沉得住气啊!都过了这么久才开始找我打听消息,还是说你们在朱家另有内线?”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使我们在朱家最隐秘、高级的内线。连你都不知道的话,其他人就更不知晓了。” “听说是在外面负的伤。” “外面?新港之外吗?” “具体什么地方不知道,肯定不是新港。一年前他就悄然外出了,似乎是寻什么宝物,伤的很重,能捡回这条命就不错了。” “现在呢?伤势依然严重吗?” “自回来之后,就没有再露过面,除了朱伯崇没有人再见过他。朱家封锁了消息,具体伤势不清楚,有传言说,伤了道基。” 第312章 牧北之乱 道基,灵海穴受创。这种伤一般无法治愈,只看轻重待死而已。 “这么严重?”唐宁思绪飞转,朱明轩伤了道基,哪怕能暂时压制伤势,也无法复原。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以他的年岁来说,生死最多只在十年之间。 “现在朱伯崇寸步不离朱家殿堂,不许人出入,说不定伤害比传言的还要严重呢!” “我要随时知晓朱明轩伤势情况,你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唐宁拿出一张折叠字条递给他:“你把消息送到这个地方就好了。” 丁建阳接过字条:“你们内部到底有几个人知道我的存在。” “只有我、杜师兄及本部科执事,其余人皆不知晓,这已经是部科最高级别的保密了。” “那么,你们在什么情况下会对朱家动手?” 唐宁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说现在就动手你相信吗?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事情。” 丁建阳沉吟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既然你们不会对朱家动手,那我为什么还要和你们合作呢?” 唐宁笑了笑:“你的目的是什么?消灭朱家?还是让他们灭族?如果是这样,你有三条路可以走。” “第一,自己靠修行足够强大,强到整个朱家都无法对抗的地步。” “第二,和魔宗勾结,待魔宗攻取中原后,而朱家又负隅顽抗,坚决不从魔宗,然后你可借魔宗之势铲除他们。” “第三,和我们合作,随时报告朱家情报,一旦他们有倒向魔宗迹象,宗门就会出手。” “这三条路你觉得哪一条最容易实现?” 丁建阳默然不语。 “还有一点,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乾易宗不是你说用就用,说甩就甩的器具,上了这条船,还没有能跳船离开的人,除非他死了。”唐宁淡淡道:“你是我们重要的棋子,但也仅仅是重要而已,不是必不可少,你明白吗?” 丁建阳冷冷一笑:“这是在威胁我吗?” 唐宁笑道:“你可以认为是,但我更倾向于是客观陈述事实。今天的话出你的口,入我的耳,就当一阵风吹过,下次我不想再听到这么愚蠢的话。” “那样会让我觉得我这个重要的线人非常愚蠢,如果他还有什么不着边际乃至于叛逆的思想,我会考虑是不是直接放弃他。” “这个世上活着的人,要么聪明,要么忠诚,要么强大。” “愚蠢叛逆而又弱小的人,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 丁建阳面色铁青十分难看。 唐宁也不管他,翻出一个储物袋,扔给他到:“这是你的酬劳。” 说完便身形一缩,遁地离开了,丁建阳此人自命不凡,自视甚高,他必须严厉敲打敲打,否则以其心性,说不定脑子一热,真敢脱离关系。 唐宁回到情报站,将朱明轩伤了道基一事,写了卷宗呈奏与宗门。 ………………… 乾兴殿内,掌门魏玄德与众人议完事,宣布议事结束,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彭万里自外走来,入了殿内,与众人交错而过。 魏玄德方要起身,见他来了又重新坐下:“彭师弟回来了,你们谈的怎么样?” “璨华宗那边坚决不肯出兵相助,但它们说可以给我们一些力所能及的财力支持。”彭万里道,此次他与水云宗、青阳宗两宗修士,前往老港和璨华宗谈判,恳求他们出人相助,助新港玄门铲除魔宗。 不管怎么说,新港现在的局面和璨华宗脱不了干系,若非璨华宗掌教晋至元婴,并放出豪言,那幽魅宗和新月门怎会一窝蜂的逃至老港。 你说你剿魔就剿魔吧!偏偏只说不干,雷声大雨点小,分明是有意将他们往老港驱赶。 璨华宗掌教此招不可谓不高明,兵不血刃就将本地魔宗清除的一干二净。 甚至可以说,新港如今局面,璨华宗是“罪魁祸首”,这也没有办法,谁叫形势比人强呢! 幽魅宗和新月门逃往新港后,又完成宗门整合,可谓过江猛虎,盘踞在齐、吴两国境内,几乎将他们一半的势力地盘给占据。 这些年,更是有许多家族改弦易帜,投靠他们。在这般下去,魔宗势力越来越大,发展越来越强,玄门怕是要潜身缩首,人人喊打了。 无奈之下,新港玄门三宗一商议,决定向璨华宗求援,以一百年轩跃山灵矿的所属权为本,请求他们相助。彭万里便是因为此事,作为乾易宗代表前往老港与之谈判。 “哦?璨华宗那边出多少灵石支持?”魏玄德问道 “他们支援我们每个宗门十五张二阶玄乾弩,五副二阶赤红战甲。” 一张玄乾弩市场价格在六万左右,而一副战甲市场价在十二万,十五张玄乾弩和五副战甲,差不多一百五十万灵石,三家宗门和在一起也就是四百五十万灵石。 “璨华宗提了什么条件?” “他们要求我们签署宣云山灵矿的售让权。” “哦?”魏玄德微微一惊,没想道璨华宗会提这般要求。 宣云山灵矿处于齐国境内,原属水云宗辖下资源,现在已被新月门夺去并占领。 璨华宗的意图很明显,它是要掠夺新港资源的,但又受限于玄门之间的规则。正好魔宗在新港起势,璨华宗便趁此机会一步一步蚕食新港资源。 只要水云宗签署了这份协议,那么今后宣云山灵矿就归璨华宗所有了,哪怕新月门退去,水云宗又夺回原先地盘,灵矿也不再属于它。 “水云宗那边怎么说?” “自然是不肯的,水云宗只能接受租售灵矿年限,目前他们还在谈判,我便先行回来了。” 魏玄德微微点头,璨华宗想趁势在新港横插一脚,夺取水云宗原属灵矿,哪怕两者达成协议,也没乾易宗什么事,水云宗不可能拿自己灵矿的所有权去换取三家玄弩、战甲的支持。 除非乾易宗、青阳宗共同承担它的损失,给与水云宗一定资源的补助。但那些也得水云宗与璨华宗谈完了再说。 “这次我顺便跑了一趟齐韵岛,听闻到一些消息。”彭万里道。 “什么消息?” “牧北草原那边近年来似乎不大太平。” 魏玄德笑道:“牧北草原什么时候太平过,那里形势复杂,玄魔妖三足鼎立,再加上本地世家,商会,各种新兴及隐藏势力纵横交错,能太平有鬼了。” “这次可不一样,我在齐韵岛亲眼见大批精锐修士乘做战船战车遮天蔽日掠过清海,一打听,才知晓原来他们是青州内陆镜月宗弟子,是去支援牧北草原的。”彭万里道 “连镜月宗都出动了?”魏玄德微微一惊,镜月宗可是青州一等一的大宗门,若非局势紧迫,定然不会惊动这个级别的玄门:“到底出了什么事?” “具体什么事没有打听到,只听说牧北草原要发生大战,传闻妖族和魔宗有连结之势,要将玄门势力赶出牧北。” 魏玄德沉吟道:“梁州前线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妖族和魔宗又在牧北草原起势,背后定然有人在指挥。也不知牧北草原的玄门势力能否顶住妖族和魔宗的反扑。” “是啊!我正担心这点呢!要是牧北草原丢了,妖族和魔宗肯定压向青州,给玄门压力,届时咱们清海一带的玄门可真不知该何去何从,齐韵岛很多人都在讨论此事。” 魏玄德道:“咱们新港处在清海最北,一旦牧北草原玄门败退,首当其冲遭灾的就是我们,此事得密切关注,不能寄托于其他玄门的消息渠道。” “我担心一旦驻守牧北草原的玄门势力败退,那些大玄门会直接放弃清海诸岛,转守内地。” 魏玄德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 唐宁盘腿坐在屋室内,神识探入灵兽袋内观察着犀甲蚁的变化,这几个月来,五十余只犀甲蚁经过那金黄色颗粒物的喂食,周身灵力涨了不少,体型也稍微大了些。 问题是雌性犀甲蚁仍然没有与雄犀甲蚁进行交配。 他用另一只灵兽袋将七只有翅膀的犀甲蚁单独放入其内,每天给它们喂食大量金黄颗粒,希望它们能尽快成长,交配及产卵。 可几个月过去了,仍然毫无动静,他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它们思想,在那小小的脑壳里,每天除了吃还是吃,一点没有交配的欲念没有。 不知是未到时机还是缺少什么条件。 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唐宁收起灵兽袋,孔济推门而入,将手中卷宗递给唐宁:“师叔,这是秦川情报点送来的消息。” 唐宁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螟虫已成功潜伏。 螟虫本名傅明华,年二十,本一介散修,世居秦川,十二岁那年被散修陆怆收为徒儿,后其师被尸傀宗弟子杀害,盖因在一次小型竞拍会上,与其争价,拍下一件极品法器,被那尸傀宗弟子跟踪,并杀人越货。 秦川情报站点推荐了他,郑威调查了他的身世,祖上三代皆是凡人,没有与魔宗有勾连的可能。 于是唐宁批准将他发展成尸傀宗内线,秦川情报点弟子与他接触,得到他同意后,唐宁便安排了他进入了尸傀宗。 第313章 不死教(一) 尸傀宗对弟子的选拔没有太多限制,这是他们能在夹缝中一直生存下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哪怕已经蜕凡,哪怕身世不明,只有有人推荐,都可以被允许加入其宗派。 尸傀宗在占领秦川、陇右之地后,大量招兵买马,很多散修都加入他们。 包括一些倒向他们的修行家族,为了与他们保持更良好关系,也会派自家子弟加入其中。 唐宁找了一名内线弟子作为推荐人,傅明华便顺理成章的混了进去。 “朱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吗?” “前日朱明轩终于露面,会见了朱家众人一次,具体谈论什么还不知晓。” 唐宁点了点头,谈了什么不重要,朱明轩肯露面,说明伤势得到压制缓解。他之所以会见众人想必是为了安众人之心,当然也有警告其他家族势力的意味。 只要他还活着,别人就会有所忌惮,不敢对朱家如何。 “你去吧!” “是。”孔济退出房间。 入夜,唐宁离开情报站,往东而去,行了一两日,来至北原地界,到了龙头山,遁光落至一座木屋前。 “秦道友,唐某前来拜会。”唐宁在屋外喊道,他神识透过木屋早已察觉里面有人存在。 房门无风自开,秦昭先缓步走来:“唐道友,久违了,请进。” 唐宁入内两人分主次而座:“秦道友,此次在下乃是赴先前半年之约而来。未知道友炼制的如何?” “幸不辱命。”秦昭先左手一翻,拿出一方一尺高的玄黑色大印递给他。 唐宁双手接过,猛然间手中一沉,就要坠下,他赶忙运转灵力覆盖手掌间,以托起此印。 但见此印全身乌黑光亮,其中隐隐有金光流转,线条菱角分明,摸上去似玉光滑,印底有两行小字。 仔细一看,上刻着犀甲印,旁边撰刻秦昭先三字。 唐宁知晓很多炼器名家都会在自家所炼制的法器上留下名号。这既是一种爱好,也是一种宣传手段。 “犀甲印,犀甲印。”唐宁爱不释手的抚摸中,口中喃喃私语。 “犀甲蚁尸骸最是坚韧,我根据尸骸大小,将其炼制为印式,最能发挥其坚硬特点,因此印主材料为犀甲蚁尸骸,故而秦某冒昧将其取名为犀甲印,望道友见谅。”秦昭先道 “我很喜欢这名字,多谢道友。”唐宁神识进入犀甲印内部空间之中,其内是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的天地,十分广阔,方圆约有四五十余丈大小。 灵器的品阶就在于它内部空间结构的大小,空间越大,其品阶越高。 一般来说,下品灵器内部空间结构只有方圆五六丈大小,中品灵器有十余丈,上品灵器为二三十丈,极品灵器才有四五十丈。 若如法宝的话,内部结构就更加广袤了。 内部空间越大,意味着其内部蕴藏的力量越强,因此品阶越高。 他游荡在其中,周边有无数黑色颗粒物漂浮,但见中央地带有一座虚化的石坛,其上有一团红光端坐上方,仔细一看,那红光隐约的身形不正是秦昭然。 想来是他炼制此物之时的一点神念残留,唐宁神识所化的绿色光团冲过去,两者方一接触,那红光脆如薄纸,立刻四分五裂开来,消散于此方天地内。 唐宁在石坛上留下一抹神念,退出其内部空间。 他手指朝着犀甲印一点,灵力注入其中,犀甲印立刻玄光大绽,笼罩整座屋室。 “如何?”秦昭先面带微笑问道 “多谢秦道友费心。”唐宁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三颗上品灵石递给他:“些许薄意,望勿推辞。” “那便多谢唐道友厚赐了。”秦昭先接过灵石道。 唐宁将犀甲印收起:“此间事了,在下告辞。” “恕不远送。” 唐宁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为了炼制这件极品灵器,他前前后后花费了一年多时间找寻材料,零零总总花费了五六万灵石。 江旭权那里打点了三千,李平峰那里花费了一万,再加上各种材料费用一万五千灵石,包括刚才递给秦招先三万灵石的酬劳,一共五万多灵石。 好在终于完成了,有件极品灵器傍身,他心里也踏实许多,市场上虽然极品灵石售价在八万左右,但实际情况,八万灵石只能买一些次品,勉强达标的那种。他参加过数次竞拍会,稍微好一点的极品灵器都叫价至十万以上。 唐宁一路飞遁,到了一延绵百里的山脉之中,遁光落至深山内,左手一翻,拿出那件犀甲印。 他要测试一下自己的灵力量能支撑这件极品灵器发挥到什么程度,犀甲印腾空而起,迎风大涨,他体内灵力源源不断输至此印中。 犀甲印内部空间完全展开,大印化作三十余丈大小,无法再继续涨下去。 唐宁手一招,犀甲印以肉眼可见速度缩小,回到他手中,此印内部空间有四五十丈,如果全部发挥的话,可化作四五十丈大小,如今只到三十余丈为止,盖因他体内灵力量不足以支撑的缘故。 此刻他面色微有苍白,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他体内灵力已被吸取了大半。 以他的修为强行催动使用极品灵器并不能支撑太久,还不如用上品灵器以应敌,威力虽达不到极品灵器那么强,但胜在持久。 唐宁收起犀甲印,歇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体内耗损的灵力,径直离去。 …………………… 夜雨倾盆,一道身影从半空摔下,只见其全身血迹斑斑,腹间一个碗大的贯穿性伤口,一看就是利刃所致。 那人影从半空中摔下,踉跄着想要起身,刚爬起来便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没多时,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男子身形来,看了看地下的人,略一沉吟,一挥手遁光包裹着他而去。 天光泛白,男子悠悠转醒,睁开双目,见四周参天古木环绕,这才想起自己正在被人追杀,他一个激灵,跃身而起,突然感觉到腹部钻心疼痛,将他身上气力尽数抽走,他低头一看,腹间一个碗大的伤口。 “你醒了。”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猛然回过头,见背后数丈之距,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盘腿而坐。 他神识一扫,发现对方竟是名筑基中期修士,不禁大惊失色,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警惕问道:“前辈何人?此是何处?” “这话该我问你,你是何人?” 男子应道:“在下绉应龙,一介散修,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绉应龙。”对方念叨了一句,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追杀你?” “他们之所以追杀我,是害怕我泄露他们组织秘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皱应龙也不隐晦,如实说道。 “哦?组织秘密?什么组织?魔宗吗?” “非也,是一个名为不死教的组织。” “不死教?这可头一次听说,新港居然有此教派?你可详细说说这教派具体情况。” “未知前辈尊姓大名?是何许人?晚辈不敢贸然开口,恐消息泄露,又惹上杀身之祸,亦恐牵连前辈。”绉应龙道 那男子笑了笑:“你警惕心倒挺重,我若杀你,如碾死一只蝼蚁耳。若非我路过,你岂能逃脱他们追杀?” “原来是前辈出手相救,晚辈拜谢前辈。”绉应龙倒头下拜:“敢请前辈赐教尊姓大名,晚辈日后当结草衔环以报前辈大恩。” “你既一定要知晓,那好吧!我名唐宁,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他从龙头山回情报站路上,半空偶遇一行人追逐着一男子。 他原没打算管这些闲事,可仔细一看,这些人打扮古怪,全都一席黑衣遮身,斗笠遮面,显然是一个组织有序的团伙。 楚国境内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明显的组织团伙来,他这个搞情报的居然没听说过。 这可引起他的好奇心了,准备抓两个人问一问情况,于是追了上去,那些人见他遁光追来,竟然四下逃离而去。 这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伙是什么人,怎么见着自己就跑,自己身上也没着乾易宗服饰啊! 他感觉到这伙人不寻常,正想追上去抓一两个人盘问,前方那道被追寻的身影突然从法器上坠落而下。 于是他放弃了追捕那些人,赶忙到那人身侧,此人既被追杀,必然知道内情,身上有大秘密。 他遁光落下,发觉此人尚有鼻息,只是受伤太重,因此昏死。 为安全起见,他带着此人飞遁了数百里地,到此密林中,给他喂了颗丹药,等待他转醒。 皱应龙开口道:“不死教顾名思义,其理念是追求不死不灭。此教于何时成立我亦不知,我是在半年前被一朋友劝入此教中的。此教教主名为不死真人,但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真容,他每次出现皆以黑袍斗笠遮身,因此教众外出行事也以黑袍斗笠遮掩身形。” 第314章 不死教(二) “你为什么要叛逃不死教?”唐宁开口问道。 “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不能忍受,于是决定离开。” “秘密?什么秘密?” “他们以修士血肉为食,以达到不死的效果。”绉应龙道 唐宁一听之下立刻皱起了眉头,以修士的血肉为食,这不就是尸虫宿体的特性吗?莫非这个不死教就是尸虫事件的幕后黑手? “你是亲眼所见吗?” “没错。”皱应龙眼神中透着战栗和后怕之色:“那日正好轮到我值守殿堂,听得殿堂之后传来异响,我鬼使神差的跑过去,发现有一间密室,那异响正是从密室中传来的。” “说实话,我早就怀疑这不死教是邪门歪道,他们时常外出捉拿修士,并号称这些修士是异教徒,是触犯了不死教真神的狂徒,要将他们拿来祭献不死真神,以获得不死的能力。” “我悄悄潜入密室之中,只见…” “只见,不死教的三名护法正在啃食捉来修士的血肉,原来他们将捉来的修士安置在此密室中,根本不会为了祭献什么不死真神,而是当做自己的食物。” “我窥破他们的秘密不敢久留,赶忙退出,之后一直寻求脱身之策。” “终于,有一日,他们要求我一道去捉拿异教徒,于是我得以离开总坛,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走了。但不知为何,他们居然能找到我的藏身之地,若无前辈相救,晚辈已身首异处了。” 看来的确是尸虫宿主了。唐宁心里想道:“你们教中有多少人,护法几位?” “不死教规模不大,包括我在内总共也就二十一人,三名护法,一名教主。” “都是什么修为?” “三名护法有两人已至炼气十层,一人炼气九层,教主是一位筑基中期修士,还有一名长老,筑基初期。” 筑基中期,这应当是迄今为止发现最高修为的尸虫宿主了。唐宁身形一闪,一把抓起皱应龙手脉,灵力进入他体内,游荡了一个周天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唐宁灵力包裹着他,腾空而去。绉应龙没有做任何反抗,也反抗不了,任由着其灵力包裹,跟随他而去。 两人飞遁了十余里地,唐宁遁光直下,落至一山林溪流边。 “前辈,此是何处?”绉应龙不解问道,这与方才之地仍同属一处山脉。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药草和一身黑色衣袍递给他:“先将你周身好好清洗一遍,以免不死教的人再度追来。” 绉应龙明悟,不死教修士之所以能够找到自己藏身之所,可能是早早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于是脱衣解带,用药草涂抹全身跳入溪流中清洗起来。 唐宁在一旁静静等候,方才他灵力在其体内游荡一周,没有发现什么暗记咒印,不死教的人能那么准确找到他,除却巧合因素,应当是在身体上留下了追踪线索。 这世上有很多种无色无味的药粉,专用于追踪之用,洒在身上,凭人的嗅觉是察觉不到的。有的灵兽却能感应到,哪怕相隔一二百里,灵兽也能嗅到一些特殊气息。 唐宁原本也不甚在意,盖因追索他的都是一些炼气修士,若敢追来便正好解决了他们、可当其说出不死教教主乃筑基中期修士,甚至还有一名筑基初期的长老,就不由得他不慎重些了,反正清洗一番也不费什么功夫,该避免的还是避免一些为好。 没有必要无意义的与人生死相斗。 没多时,绉应龙清洗完毕,原本衣物全部丢弃,换了一套黑袍斗笠,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药草气味。 唐宁灵气将其包裹,又飞遁了百余里,落至一山顶间:“我且问你,你方才说你潜进密室之中,看见他们啃食修士身体。按你所说,那几名护法皆有炼气十层修为,而你不过炼气七层,他们怎么没发现你。” “这是晚辈所修秘术的缘故,实不相瞒,晚辈幼年时父母早亡,祖母奉养几年后亦撒手而去,家无一人,只得以砍柴采药为生。一日,采药时从悬崖摔下,幸好扯住蔓藤,正见悬崖间有一个被蔓藤遮蔽的山洞,晚辈别无他法,只好先入洞内。” “那洞中有一名坐化而亡的修士,晚辈在其怀中发现一本修行秘录,由此走向修行之路。并又在他储物袋中得到一些灵石、符箓并功法一部,晚辈苦修二三十余年,终至炼气后期,所修功法亦有小成,名曰木石潜踪之法。” “哦?你可在我面前施展一番,也还让我开开眼界。”唐宁道,此人来路不明,其所说之言他也不是一股脑的完全相信,若所言是真,他准备带其前往情报站,将情况上报宗门,但首先得确定他没有撒谎。 “晚辈岂敢,既然前辈一定要看,那晚辈就献丑了。”绉应龙道,只见其双手掐印,身体慢慢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唐宁神识一扫,立马发现前方一个隐约的人影,他点了点头:“果然是精妙法门,你既有此等妙法,怎么还被他们追赶?” “前辈不知,晚辈施展此法可进入潜行状态,而一旦调动体内灵力攻击别人或者遭受别人攻击就会现出原身。” “昨日晚辈在山脚下木屋中修行,不死教的人突然来至,晚辈当即使出此法,哪知十几个硕大火球砸至,晚辈不得以只好御起灵力抵抗,是以被他们发觉身形,一路追赶,根本摆脱不了。”绉应龙说话之间已现出原身。 “你说你是被朋友骗入不死教中的,你那朋友姓甚名谁?” 绉应龙道:“他名唤贺阳,我与他同是华南散修,那日,他告诉我说,找到了筑基的捷径,不用筑基丹,不用经过筑基心魔一环,也能顺利筑基。” “我当然不信,他信誓当当,于是好奇心驱使之下,我便一同入了不死教总坛。” “入教之后他们告诉我,不死教长老便是直接由炼气期到筑基期,没有经过任何筑基程序,甚至以心魔发誓是真的。我看他们煞有其事,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是半信半疑。” “他们说只要积累了足够的功勋,便可将此法门传授。” 唐宁听此心下不禁嗤之以鼻。不用经历灵力冲洗,重塑经脉的过程,妄图筑基,这怎么可能:“他们既称做不死教,可表现出过什么特殊的能力吗?譬如不死之身?” “教主和护法都曾展示过这种神奇的能力,他们赤身任由我们攻击,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势都能够快速愈合,这也是很多人死心塌地跟随不死教的原因之一。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或许真的有这般功法吧!” “愈合?你是说他们伤势愈合?”唐宁大惊问道 绉应龙道:“没错,他们的伤口能够自动愈合,我在入教之时曾经亲自试验过,当时一名护法蒙面赤身站我身前,任由我攻击,我起初不敢置信,犹豫未敢下手。” “带我一同入会的贺阳见我如此,主动演示,他一剑穿其胸口而过,我吓了一大跳,这可是致命之伤,剑穿心口,任他多高修为也得毙命。没想那护法面无表情,毫无痛楚神色,没多时,那伤口便一点点愈合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这期间那名护法行动自如,笑谈自若,毫无影响,还鼓励我亲自一试。我见他如此,便依样画瓢,一剑祭出,穿其胸口而过,没多时,他伤口又复原如初。” 唐宁陷入沉思,之前所遇上捕获的尸虫宿主,的确具备不死之身,可并没有这般愈合力。 莫非,这伙不死教修士并非尸虫宿主?还是说,他们的能力得到了进化? 伤势愈合的能力和自己身体特性倒颇有些相像,但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具有绿色灵力或修有大五行转生术。 且听绉应龙所言,他们胸口伤势愈合的速度需要一炷香时间,从这点上来说,远远比不上自己。 唐宁更倾向于是他们的能力得到了进化,不仅拥有不死之身,而且获得了快速愈合伤势的能力。 这就有些恐怖了,这些尸虫宿主之所有要吞食血肉,只因体内尸虫作祟,控制了他们神智,渴望鲜血所致。 而他们之所以具备不死之身也是因为如此。 现在他们获得了伤口愈合的能力,能力在进化,换言之是尸虫在进化。 尸虫居然能够进化,是人为培育导致的进化?还是自然进化?“ “唐前辈,怎么了?”绉应龙见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疑惑问道。 “不死教中具备这等能力的,有多少人?” “据我所知,只有三名护法,长老以及教主五人拥有这个能力,其他教众并没有这种不死能力。” “那三名护法、长老及教主姓甚名谁?” “这个晚辈就不清楚了,教中从来不直呼姓名,只喊教众职务。我们称三护法为青龙、朱雀、白虎,哪怕是我们教众也有自己绰号,以先后入教顺序为号,我名十九号。” 第315章 不死教(三) “青龙、朱雀、白虎。”唐宁沉吟道:“也就是说,你对他们其实一无所知,既未曾见过真容,也不知姓名。” 皱应龙道:“可以这么说。” “除了不死教的高层,教主、长老、护法。余下的十几名教众你可识得?” “普通教众平素在总坛时行走并不蒙面遮身,晚辈自然识得,但大部分来历却不甚清楚。”皱应龙答道。 “那好,你可愿助我一举捣毁此教?” “前辈救命大恩,晚辈肝脑涂地,纵上刀山下火海亦万死不辞,前辈有令尽管吩咐便是,只恐…” “有话便说。” “只恐晚辈力不及耳,那不死教有数十人,教主与长老皆为筑基修士,单凭前辈与晚辈两人恐难一举将其捣毁,反牵连前辈。” 唐宁笑道:“不需你出力,只要你将那些教众容貌画于图册,并将他们藏匿之所告知便可。” “此事甚易,未审前辈有何良策,可对付不死教众人。” “实不相瞒,我乃乾易宗弟子,你所说的不死教,我早与之有过交集,对他们的底细颇知一二。此次你提供的消息很重要,我将上报宗门,届时宗门自会派人前去围剿铲除。” “原来前辈是乾易宗仙使,如此剿灭不死教只在反掌之间。前辈言先前与他们打过交道,不知他们是何许人?修炼的何种功法如此诡异?” 唐宁道:“这不是什么功法,那些护法、长老、教主之所以能够获得不死之身,是因为体内有一种古怪的虫子在控制着他们,是以他们会做出生食人血肉这般荒谬、骇人听闻的事情。” “实际上他们早已是行尸走肉,体内五脏六腑都已被那虫子吃的干净,一旦虫子离体而去,他们顷刻便死。” “不过他们以前只吃凡人血肉便可,也没有那般自愈能力。看来是虫子进化,胃口也变叼了,非得修士血肉才能满足其腹。” 绉应龙听得颇有些毛骨悚然:“那是什么虫子?竟这般古怪?” “目今暂不知晓,还有待调查。此次若能抓住不死教教主,或许能解开这个谜题。你随我走吧!我将你带到安全之所,先休养几日,待宗门人手下来,还要找你了解不死教的情况。” “是,谨遵前辈吩咐。” 唐宁一挥手,灵力包裹着他,化遁光而去。 行了一日,来至中原宣成郡城北的一所道观内。 时值深夜,他遁光方落,便有两名男子迎面而来,见着是他,赶忙躬身行礼。 “郑道友可在此?” “正在殿中打坐。” 唐宁径步而入,绉应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郑威早察觉到有人前来,睁开双目,见唐宁推门而入,赶忙起身相迎:“唐仙使,你怎来了?可有要事?” 唐宁平素无事绝不会来此,是以郑威见他深夜到此,故有此问。 “是这样…”唐宁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那里不便安置他,因此带来这里。此事我要尽快告知宗门,待宗门人手下来,还要向他盘问具体情况。” 郑威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知晓了。” 唐宁又转头对绉应龙道:“你且先在此歇息,待宗门人手下来,还需你指引方位。”皱应龙蹙眉道:“不知贵宗何时派人来围剿,只恐那时他们早已撤离。” “这样吧!你告诉我总坛具体方位,在画图上标记出来,我亲自去侦查一番,郑道友,你这可有北原图形册?” “唐仙师稍侯。”郑威出了殿门,没多时又折返回来,手中拿着一张薄图册:“只有楚国的地形图册。” 唐宁接过图册,展开,找到北原方位,皱应龙在相应位置坐了标记:“大概在此方位,其间有一处道观,观内大殿中有一暗门,便是总坛所在。前辈且需小心,道观周围有岗哨修士,一旦发现生人靠近,立时便会敲响大钟提醒众人。” “不死教教主可在此观中?” “教主偶尔会来到总坛颁布法旨,平素间只有长老坐镇总坛。” “我知晓了。”唐宁收起图册,出了房间,化遁光而去,来到千钧山情报站。 “唐师叔,唐仙使。”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你跟我来。”唐宁指着孔济道。 两人来到屋室内,孔济问道:“师叔有何吩咐。” 唐宁拿出卷宗将事情始末写入其间,交给他道:“立刻发加急情报,呈奏宗门。” “是。”孔济领命而去。 …………… 北原彰化郡,连绵山脉之中,一道遁光直落,现出一眉清目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自出情报站,行了约莫两日,到了图册上标注之地,眼看远方两座山之间矗立的那所道观,想来应当便是不死教总坛所在。 他身形一缩,遁入地底,一路遁行至道观之中,神识远远放出,观中清清冷冷,一个人影也无。 难道那些修士都撤离了? 他摸索入大殿内,找到了那暗门,潜行而入,顺着密道来到地底。 但见空旷的地下室宇内一片残垣断壁,唐宁从地底现出身形来。 看来不死教的修士的确是撤离了,倒是很警觉。 他在这残垣断壁中搜寻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离开道观。 唐宁并不知晓,从始至终,一直有一双眼睛悄悄盯着他。 残桓断臂之间,一只破旧的石狮睁着漆墨的大眼,看着这个陌生来客的一举一动。 仔细看去,它眼中透着诡异的微光,直至这个不速之客远去,石狮漆墨双眼突然光芒大绽,石眼竟从泥胎中脱体而出爆裂开来,石屑飞溅,漏出一只黑色眼球来。 幽暗的密室中,一男子睁开双目,语气淡漠:“有人盯上我们了。” “哦?看来是上次叛逃的那小子泄露了消息,怎么办?”另一人开口问道 “告诉他们,各自隐藏起来,等这阵风声过了再行动。” “好。” …………… 唐宁回到情报站,立刻写了封卷宗告知此事,让孔济转送宗门。 然后又传信给郑威,令绉应龙将不死教修士容貌画于图册,散发给各个情报点弟子,一有消息,立刻上报。 …………… 乾易宗戒密院议事大殿,鲁星弦正襟危坐,旁边是稽查科执事沈万年,对面是禁秘科执事杨文华。 “鲁师兄,杨师兄,佟师叔此次单唤你我三人来此是何意?”沈万年开口问道 “大概是为了尸虫宿主的事吧!昨日佟师叔找我谈过此事,我表示希望禁秘科能全程参与其中,今日召你我几人相商想必也是为此吧!” “尸虫宿主乃何物?”沈万年疑惑道。 杨文华道:“这个得问鲁师兄了,此事是他们情报科发现的,信息都来源他们。” “此事说来话长。新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种古怪修士,具有不死之身,禁秘科研究发现这些人体内有一种专吸**血的古怪虫子,取名为尸虫…”鲁星弦正说之间,外间走来一鹤发童颜的老者。 三人赶忙起身行礼,口称佟师叔。 佟全安至主位上落座,摆了摆手,三人亦入座。 “此次召你们三位来,是为了近年出现的尸虫一事,鲁师侄,你和他们说说具体情况吧!” “是。”鲁兴弦起身应道:“正如我方才所言,尸虫寄生于人体之内,食人五脏六腑,将人化为行尸走肉,尸虫本身有提供血液供养及人体代谢功能,故人得而不死。” “今日又有情报,北原出现了一个不死教组织,其核心人员皆是尸虫宿主,据我部科弟子了解,这些尸虫宿主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异。” “也可以说是进化,其宿主不仅拥有不死之身,而且还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无论受什么伤害很快便能痊愈。还有一点也与以往发觉的尸虫宿体有所不同,这些不死教宿主皆以修士血肉为食,不再食用凡人之躯,不知是否与他们能力的变化有关。” 佟全安开口道:“这件事情要警惕,这些虫子如果真拥有不断进化的能力,那对于修行界是莫大的冲击。掌门对此也很重视,要求我们查清一切。” “侦破围剿不死教这等外部邪教非法组织本应由稽查科督办,但事情涉及到尸虫,禁秘科要求参与其中,好对其进行充分研究。消息来源又是由情报科呈送的,因此我意由你们三部科协同合作,共同捣破不死教,揪出幕后主谋,查清尸虫背后的真相。” “是。”三人起身应道 佟全安道:“对于不死教教主,尽量抓活的,要弄清知晓尸虫的秘密。” 沈万年道:“这个不死教规模有多大,修为如何?” 鲁兴弦道:“根据情报,规模不大,是一个只有二十余人的小组织,教众只有两名筑基修士,教主为筑基中期,长老为筑基初期。被我们发觉后,他们现已隐藏起来,我们手中有他们教众的图像,只要他们不离开楚国,迟早能盘查的道。” 沈万年道:“既然对方实力不强,我想咱们各派一名筑基修士领诺干弟子前去调查便可,不必太过兴师动众。” 杨文华道:“但需分派好手,否则难以活捉,对方既拥有不死之身,缠斗起来或许有些麻烦。”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议定。 第316章 不死教(四) 唐宁盘坐在房间里炼气修行,外面传来敲门声响。 他睁开双目:“进来。” 孔济推门而入,将手中卷宗递给他道:“唐师叔,这是刚刚宗门传来的消息。” 唐宁接过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宗门已派出人手剿灭不死教,调查尸虫真相,要他从旁协助。此次是三部科联合侦破,不仅有情报科弟子,还有禁秘科,稽查科一道行动。 “我知晓了,你去吧!” “是。”孔济退出房间。 入夜,唐宁出了情报站化遁光而去,行了一两个时辰,来到宣成郡城北一所道观。 “唐师叔。”他遁光方落,一名弟子迎面而来行礼道 “皱应龙呢?你去将他带来。” “是。”那弟子应诺而去。 唐宁径直来到大殿内,郑威起身相迎:“唐仙使,你怎么来了?” “哦,没什么事儿,宗门已派出弟子出发调查剿灭不死教,要向绉应龙了解相关情况,宗门内人多眼杂,我恐暴露此地位置,因此将他接走。”唐宁话音刚落,先前那弟子领着绉应龙到了。 “唐前辈,郑前辈。”皱应龙行了一礼。 “伤可好些了吗?” “已无大碍。” “那走吧!宗门围剿不死教的人这几日就要来了,得向你了解些情况。” 绉应龙点了点头。两人出了大殿,唐宁灵力包裹着他,化作遁光而去。 …………… 天灵山地势高耸,风景秀美,从峰顶望去,中原南部数郡尽收眼底。 极目处,两道遁光激射而至,不多时,便已到了身前,遁光落地,现出两名男子身形。 一人舒眉朗目,面皮白净。一人虎体熊腰,细眼长髯。 唐宁起身相迎,稽首道:“姜师兄,关师兄。” 舒眉朗目者,乃禁秘科姜羽桓,细眼长髯者,乃稽查科关胜。两人皆是筑基中期修为。 “唐师弟,久侯了。”姜羽桓回礼道 关胜道:“我二人接到宗门之命,先行一步,众弟子稍候便至。” 唐宁道:“不死教十分谨慎,我本已掌握他们位置,但他们很快就撤离了,现在失去了他们的线索,其核心人员的身份我们暂不知晓。其余教众我们已画出其肖像,散发至各地,只等消息回奏。” 关胜看向绉应龙:“此人是谁?” “他名绉应龙,原是散修,被诱入不死教中,后来发现不死教秘密,于是出逃,受到追杀,我正巧路过,将其救下。从他口中知道不死教的事情,这才上报宗门。” “你加入了不死教多久了?”关胜问道。 “约莫半年。” “对他们了解多少,如实道来。” 邹应龙遂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 “那个领你入教的散修贺阳,是什么出身,家中可有什么人?” “据我所知,他亦是孤家寡人一个,父母早亡,师傅已逝,既无家室也无子女,常年漂泊,四海为家。” “那其他人呢?不死教其他教众难道都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之人?” “其他人我也不甚相熟,只会过面,连名字都不知晓,不死教中皆以代号相称,更别说他们家室背景了。” “你方才说,不死教宣传筑基不用经历灵力冲击及心魔等环节,你可曾亲眼见过?”姜羽桓突然开口问道。 “这倒没有,但不死教中所有人都这说长老便是以此法筑基。” 姜羽桓面露沉吟之色。 “姜师兄,怎么了?”唐宁看他模样似乎在思索此事真伪,不禁开口问道。 “我在想此事或许是真的。” “不可能吧!”还未等唐宁开口,关胜便反驳道:“不经过海量灵力的冲洗,经脉骨骼重新塑造,灵力得不到升华,怎么可能筑基。” 姜羽桓缓缓道:“实际上筑基丹、洗髓灵液本质功效便是改造体内结构,使之能容纳更多灵力。而尸虫本身已对他们内部进化了改造,包括五脏六腑、灵海及泥丸宫均被虫子功能所替代。如果虫子能够进化的话,筑基一道程序对他们而言确实可有可无,只要有海量灵力的加持就够了。” 唐宁与关胜对视一眼,皆瞠目结舌,好半晌没说话,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也可能是不死教用于迷惑教徒的噱头,不过尸虫能够进化这事,确实很值得研究。”姜羽桓话音方落,皱应龙突然开口道。 “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宴饮之时,贺阳曾经与我说过,他曾追求过一女子,屡被拒绝。他还说,待筑基之后再去提亲,誓要将此女子娶到手中。不知他会不会去寻她?” “哦?”关胜神色一动:“此女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北原韩家之女,韩玲玲。” “此可作为突破之口,严密监视韩玲玲,实在不行,可设计将其引诱出来。” “关师兄有何良策?” 关胜微微一笑:“他既爱慕此女,想娶此女为妻,我们大可在此事上做手脚,散发谣言出去,就说韩玲玲即将婚娶,将声势闹得浩大一些。只要他听闻此事,想必应当会偷潜回北原,只要他一现身,立刻将其捉拿。” “这个法子不错。” “此事就交由我们稽查科吧!姜师弟和唐师弟继续对其他人搜寻,只要他们不离开楚国,我想总会漏出马脚的。” 唐宁、姜羽桓点头同意。 几日后,稽查科、情报科、禁秘科弟子乘坐着青翼鸟到了。 关胜领着稽查科弟子前往北原去了。 情报科与禁秘科众弟子,分作五组,前往江东、华南等地调查,鲁星弦已对各情报站下了指令,要求他们全力协助宗门派下的调查组彻查不死教组织。 唐宁与姜羽桓仍留在天灵山以便与各队保持联络,此地暂作为调查组的大本营。 且说关胜先行来到北原,遁光落至一座道观内。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御剑而来,在他面前停落行了一礼:“敢问是本宗哪位师叔?有何要事?” 关胜左手一翻,拿出门派:“稽查科关胜,有事要见袁师弟。” 那男子接过门派,验明了身份,行了一礼:“请随我来。” 两人来到道观后殿之中,一名皓首老者盘坐于蒲团之上,见其走来,起身相迎。 “袁师叔,这位是稽查科关胜师叔。” 老者道:“关师兄此来何事?” 关胜道:“我受宗门之令,前来调查一个名为不死教的非法组织,目今尚无线索,只知此教中有一修士与韩家之女韩玲玲颇有渊源。因此欲去拜去,请韩家相助,捉拿此子,敢烦师弟为我引荐一二。” “此易事耳,我这就带关师兄前往韩家去。” “有劳袁师弟了。” 两人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行了约莫半日,来到一崇山峻岭间,下方有一云雾缭绕之所,便是韩家。 两人遁光直落,到了其府门前,很快,有一名男子迎面而来;“袁前辈光临寒舍,待晚辈去通禀家主。” 老者微微点头。 那男子御剑而去,不多时一道遁光激射而至,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现出一高大魁梧男子身形来:“袁道友莅临敝宅,真使敝宅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三人鱼贯而入,行了一段距离,来到大殿,分宾主而坐。 “不知这位道友是?”韩墨林问道 “韩道友,我来介绍一二,这位是敝宗门稽查科关胜师兄。此次正是他有事请韩道友帮忙。” 韩墨林心下微惊,乾易宗稽查科,他当然知晓,是专门处理宗门之外违法乱纪的职权部科,怎么找上自己来了。 他面色不变,笑道:“不知关道友所为何事,韩某能够办到的绝不推辞。” “有韩道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关胜道:“我在调查一个名为不死教的非法组织,其组织里有一个修士与贵府子弟有些渊源,因此来了解一些情况。” “不知道友所说的是谁?” “韩玲玲可是贵府子弟?不知可否请来一见?” “未知玲玲所犯何事?”韩墨林沉吟道 “韩道友误会了,此事与她本无关系,我只是想请她帮个忙,揪出那名邪教修士。” “关道友且稍候,来人。”韩墨林喊道 外面走来一男子行礼道:“师叔,有何事吩咐?” “去,立刻将玲玲唤来,说我有要事寻她。” “是。”那弟子应诺而去。 不多时,一名芳容窈窕的女子自外而来,朝着韩墨林盈盈一拜:“父亲。” “玲玲,这两位是乾易宗的道友,来向你询问点情况,你要如实回答。” “请两位前辈相问,晚辈知无不言。” 关胜道:“你可识得贺阳?” “晚辈识得。” “你们二人是如何相识的?” “晚辈管理着家族产业玉霄楼,那贺阳时常来玩耍,一来二去就相识了。” “听闻他有意于你,还要娶你做他的双修道侣,可有此事?” “他确实说过几次,但均被晚辈回绝。” “你最近可曾见到过他?” “自一年前晚辈回绝他后,就再没见过。” “你对他了解多少,或者说,你可有法子能够联络上他?”关胜问道 “晚辈与他不过是萍水相交,虽然一来二去相识,也不过是面熟而已。至于说他有意于我,要娶我做双修道侣,玉霄楼中凡是颇有姿色的女修皆被登徒浪子纠缠过,我自然不例外,像他这样的人,少说有十几号。” 第317章 不死教(五) 关胜眉头微皱,照她这说法,两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如此的话,他想要利用此女引出贺阳恐怕不大可能了:“我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忙,不知你介意否?”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直接回去,这是目前掌握不死教的最明确线索,无论如何,死马当活马医也好,总得试一试。 “前辈请直言,晚辈若能相助,必不推辞。”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虽然你觉得是萍水相逢,或许他一往情深也未可知,我们想通过你将贺阳引诱出来。” “不知晚辈能做些什么?” “既然贺阳说过想要将你娶做双修道侣,正可利用这点,我将广传消息,言你将要婚娶。他知晓后,说不定会现身,那样我们便可将其捉拿。还请韩道友多多帮忙,造些声势出来。” “这个没有问题。”韩墨林一口答应道。 “不知他犯了何事?”韩玲玲问道 关胜看了她一眼:“他加入了一个名叫不死教的非法邪教组织,当然我们目标不是他,他只是一个小喽啰,我们真正要捉拿的是不死教的核心高层,但现在没有不死教的线索,所以准备通过他找到这个不死教。” “若他肯因此现身,我想他必会去找你。你既与他有交情,也可替我们劝诫他,如若他能改邪归正,与我们合作,揪出不死教主谋,我以乾易宗名誉保证,绝不会为难于他。” “是,晚辈知晓了,如果遇见的话,我会以前辈此言转告他。”韩玲玲应道。 “韩道友,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们了,我们会在外间广造声势,望你们能够配合。” “些许小事,何足为道。” “如此,关某先行告辞,待我们部署好整个计划,再来叨扰道友。” “我送送两位道友。” 三人出了大殿,关胜道:“请韩道友止步,我们去了,来日再来叨扰。” “那恕不远送了。” 两人化遁光腾空而去。 “这个韩墨林为人如何?”两人并肩而行,关胜开口问道 袁肃道:“韩家势力盘踞在北原东南,夹在尹家,田家之中。这两家无论势力、实力都比韩家要强盛,且两家联姻,常有吞并韩家,瓜分其地盘之心。韩墨林是韩家唯一的筑基修士,其人谨小慎微,好结交宾客,人缘口碑不错。” “韩玲玲呢?袁师弟久在北原,平素间可听闻过她的什么传闻吗?” “关师兄这可为难我了,小辈的事情我哪里能得知?” 关胜微微一笑:“我看这个小姑娘不大老实,看来这一趟应当不会白跑了。” 袁肃亦笑而不语。 韩玲玲前面的问答没有任何问题,连关胜都觉得两人或者真的只是逢场作戏的关系。 可是她最后的问话暴露了自己。当关胜说要捉拿贺阳时,她马上问其犯了什么事。 试想如果两人关系真如她所说的萍水相逢,她又怎么会如此关心一个萍水相逢的浪子所犯何事呢?且其问这句话之时,眼神中透着紧张神色,而当她听到主要目标不是贺阳时,身体微微放松。 这一切又如何能瞒的过关胜的眼睛,他在稽查科多年,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弟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一步,捉拿过无数潜藏伪装的魔宗细作,察言观色的能力不过是最基本的功夫罢了。 ……………… 韩墨林眼见两人遁光远去,转过身回到殿内,满脸笑容立时消散,他面沉如水,看着韩玲玲,语气冷淡:“你打算怎么办?” “女儿确实没有再见过他。”韩玲玲仍是那副模样,语气不冷不淡。 “那这次呢?乾易宗的人要将他捉拿,如果他真跑来见你,你要怎么办?” 韩玲玲沉默不语 韩墨林冷哼道:“我早说此子不靠谱,迟早闯出祸来,现在如何?一个一穷二白的散修居然跑到我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要提亲,他把我们韩家当成什么了?无非是想利用我们韩家的人脉资源为他修行之路做铺垫而已。” “我看你是昏了头,被那小子几句甜言蜜语迷了心智,居然看上这种人,若非我将其叱走,你如今也和他一般,被乾易宗的人通缉捉拿。” 韩玲玲面无表情道:“您若不对他说那番话,他绝不会加入那邪教,自然不会被乾易宗的人通缉。”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我告诉你,若再见到他,直接将他交给乾易宗,别让他牵累到我们韩家。” “我不会牵累韩家的,更不会连累到您。”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为了那个小子将我们韩家拖到万劫不复之地才甘心?你知不知道,韩家现在四面受敌,尹家与田家觊觎我们多年,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分食我们,为父这么多年如履薄冰,就是为了保住韩家祖业。” “这些话我听得够多了,父亲不必多说,女儿明白。”韩玲玲说道,向外走去。 “其实我也早有此意,既然乾易宗的人提出这个要求,不如假戏真做,郑家那边一直有意,明日我去和他们谈谈,就这么决定吧!” 韩玲玲脚步一顿,随即出了大殿。 韩墨林看着她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 青翼鸟在上空盘桓一圈,一声清鸣俯冲而下,停落在道观后院内,几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从上跃下。 道观内一名弟子迎上:“几位可是稽查科的师兄?” “正是,关师叔让我们在此会合?不知他在何处?”为首男子道 “就在殿内,请随我来。”几人随着他来到大殿内,向盘坐在蒲团上的关胜行了一礼。 关胜睁开双目:“你们来了,现在需要你们去办几件事。” “请师叔吩咐。” “韩家之女韩玲玲即将和郑家之子郑东坡结成姻缘,你们去将此消息散播出去,传的越广越好,本地情报站会配合你们行动。另外盯紧韩玲玲,别让她离开你们视线。” “是,弟子告退。”众人出了道观,御法器而去。 …………… 月黑风高,一道身影御剑直下,来到玉宵楼,现出一男子身形,但见其一脸络腮胡,嘴角边一颗黑色大痣,满脸麻子。 阁楼内一女子迎上,满面笑容道:“这位道友面生,是第一次来本阁吧!” 男子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我云游四方,来此寻一朋友,听闻贵阁声名,特来见识。” “道友是一人前来?” “是,徒做消遣耳。” “环儿,带这位道友去十号房间。” “是。”身后一丫鬟应道,带领着男子来到一间石室中。 没多时,侍女与琴师鱼贯而入,男子一边饮酒一边与旁边女子谈笑风月。 良久,他借口出了石室,拐过几个走廊,来到一所庭院,警惕看了眼四周,见空无一人。 他身形一闪来到一屋室间推门而入。 韩玲玲望着面前这个贼头贼脑的眼生男子,蹙眉道:“道友有何事?” 男子不急不缓,手一挥将络腮胡撕掉,扯掉嘴角黑痣,手上一抹,满脸黑麻消失,现出本来俊朗面貌。 韩玲玲瞳孔皱缩,赶忙起身打开门看了外间一眼,见空无一人,她将门合上:“你怎么来了?外间有很多乾易宗修士在找你。” 男子苦笑了一下,神情凄苦:“听闻你要嫁人了,我,我想见见你。” 韩玲玲心头一紧,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两人相拥在一起。 “快些走,这是乾易宗设的陷阱,为了捉拿你。” 男子仿若未闻,紧紧抱着她:“你要嫁人了,是真的吗?听闻是郑东坡,他,他那种人,为什么?” 韩玲玲苦笑了一下:“这是我父亲订的亲事,与郑家结姻,于我们家族处境有利。” “我,我已经找到了筑基的捷径,过不了多久就能筑基,你父亲不是说,只要我能筑基,就将你许配给我吗?我现在去找他谈。”男子脱身欲走。 “别去,他会将你交给乾易宗的。”韩玲玲赶忙拉住他。 男子还待说话,耳听得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两人面色大变。 嘭的一声,三名男子破门而入,迅速占据屋内三个角落,将两人包围在其中,两把乌黑亮泽,线条分明,寒光闪闪的玄灵弩对着两人。 “贺阳,你终于出现了,我们侯你多时了。”其中一人说道 话音方落,韩玲玲面庞闪现一决然之色,左手一翻,一把赤红飞剑迎风而涨,斩向守着正门的那名男子。 那弟子果断扣下玄灵弩扳机,轰的一声大响,飞剑段为两截,箭矢爆裂,韩玲玲身形被余波一冲击不由自主退了数步,面色一白,吐出一口鲜血。 第318章 不死教(六) “哼,不自量力。”那弟子冷哼一声,玄灵弩对着韩玲玲,就要将其诛杀。 “和她没有关系。”贺阳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我和你们去便是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此事与韩家无关。” 三名弟子对视了一眼,为首的男子点了点头,其中一人缓缓靠近贺阳,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灵力封住他涌泉、灵海、泥丸宫三处。 玄灵弩造成的异响引来了韩家几名修士。 “铃姐儿,你没事吧!你们是什么人,在玉霄阁闹事。”韩家修士守在大院外,将三名弟子围在其中,其中一人喝问道。 “我们是乾易宗稽查科弟子,来此捉拿邪教修士,此事你们家主早知晓详情。” “为什么打伤铃姐儿?” “她与这邪教修士串谋,攻击我等,这件事情我们会向贵家家主讨要说法。”三名弟子押着贺阳缓缓退出,两把玄灵弩对着众人。 韩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没有谁敢贸然阻挡。 三人押着贺阳一步步出了阁楼,那韩家众人只在后面远远跟着,直至其腾空而去。 ………………… 道观内,三人押着贺阳入了大殿,对盘坐再蒲团上的关胜行了一礼:“师叔,贺阳抓到了。” 关胜睁开双目,微微点头,看向那男子:“你便是贺阳?知晓我们为什么要捉拿你吗?” “因为我加入了不死教。” “知道就好,说说不死教的情况,现藏匿于何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会背叛教主。”贺阳面无表情。 关胜笑了笑:“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似你这般愚蠢的人,难怪韩家看不上你。你可知晓为什么我们知道你的底细?” “教中出了叛徒,定是他将我招供,泄露教中秘密。” “他是你推荐加入不死教的,呆的时间肯定没有你长,连他都能发现不死教的猫腻,怎么你连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不死教是伟大的,它必将改写修行界的历史,天下的散修都会因此受益,你们不正是因为害怕它的存在,侵犯玄门的利益才想将它铲除吗?可恨那绉应龙,鼠目寸光的卑鄙小人,亏我还那么照顾他,带他入不死教,发掘修行的秘密,我真是瞎了眼。”贺阳正义凛然。 关胜看他这幅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你只是一个小喽啰,我们的目标不是你,如果你与我们合作的话,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我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会背叛教主。” “我们有很多手段,但我不想用那些东西,我要的是合作。既然你那么信奉不死教,那我问你,你可从中得到过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比如他们宣扬的不死之身,或者他们独特的筑基之法。” “那是我的功勋不够,这种神通秘法当然不能轻传。” “你们教中出了长老、教主和三位护法外,还有谁得到这种传承?” “有这么多人,还不够证明吗?” “你是否参与过抓捕散修的行动?” “参与过。” “你自己也是散修,照你所说,不死教使天下所有散修都受益,为什么还要迫害那些散修呢!” “所有事情都要有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 “那为什么牺牲的不能是你们,而是他们呢?说来说去,都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贺阳一时语顿。 “我再问你,你们抓捕散修是为了祭祀不死真神是吧!你可曾见过祭祀现场?” “这是教中最重要的事项,只有获得了不死之身的长老、护法才有资格参加,我们当然还不够资格。” 关胜摇头道:“为什么世上愚蠢的人这么多,你们二十名教众,除了绉应龙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过吗?让我告诉你真相吧!” “不死教的那些长老、护法其实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他们之所以拥有不死能力,是因为他们体内五脏六腑皆空。被一种古怪的尸虫占领,那尸虫渴望血肉,你们所抓获的散修都被他们给活生生啃食了。” “我们查这些人已经有数年时间了,我敢断言,你们教中绝无一人得到这种不死之身的传授,因为这根本不是功法,而是一种病症。” “你若不信,我带你前往宗门一看就明白了,禁秘科那里有好几具不死之身的标本。” “你…你胡言。”贺阳大喝道 “是不是胡言,你随我往宗门一看就知晓了,只恐,到时事实摆在眼前你还难以接受。”关胜起身,灵力包裹着他,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天灵山峰顶,数座木屋矗立,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两人身形,正是关胜和贺阳。 一名弟子迎面而至,行了一礼:“关师叔。” “姜师弟和唐师弟呢!” “唐师叔在木屋中,姜师叔前往江东去了。” 关胜领着贺阳径直来到木屋内。 唐宁起身相迎:“关师兄,你回来了,北原那边怎么样?” “他就是贺阳。”关胜指着旁边男子说道:“这小子一根筋,被不死教手段洗脑了,不肯配合,我和他说了尸虫的真相他也不信,我打算带他去宗门看看那些关押的尸虫宿主,到时一切自然明白。” 唐宁笑道:“看来这不死教还真有些门道,绉应龙也在此,让他们两先见见面,对质一番,或许能帮他认清不死教真相。” 关胜点了点头。 “来人。”唐宁喊道外间走进来一名弟子:“师叔,有何事吩咐。” “将他带下去与绉应龙会面。” “是。”那弟子应诺,押着贺阳而去。 关胜问道:“姜师弟怎去江东了?” “那边一队禁秘科弟子传来消息,发现一名不死教修士,但让他逃脱了,姜师兄指挥抓捕去了。” 关胜皱眉道:“不死教总坛原来设在北原,现如今其成员竟跑到江东去了,恐怕几个核心高层早已躲藏了起来,说不定已逃出楚国,真那样的话,要抓捕起来可就难了。” “我担心他们跑到魔宗的地盘上,若是那般的话,即使找到线索,也不利用抓捕。” 两人正说话间,外间走进来一名弟子,手中拿着一份卷宗:“唐师叔,这是刚刚送来的消息。” 唐宁接过,打开一看,是汴京情报站送来的,但见上面写道:“汴京发现一名疑似不死教修士,抓捕过程中,对方激烈反抗,被当场诛杀。” “我知晓了,你去吧!” “是。”那弟子应声而退。 “怎么了,唐师弟。” 唐宁将卷宗递给他:“汴京那边发现了一名不死教修士,没有成功活捉。” “看来不死教成员真四分五裂,各自潜藏起来了,如此可有些麻烦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带贺阳前往宗门,教他看清不死教真相,若这小子仍执迷不悟,不肯合作,只好动刑逼问了。”关胜道,起身出了大殿。 几日后,一道遁光落至天灵山,现出姜羽桓身形来,他径直来到唐宁木屋。 “姜师兄,怎么样?”唐宁开口问道 “去晚了,人已跑的无影无踪,关师兄那边如何了?” “已捉到贺阳,但他不肯配合,坚持认为不死教的神通是真的,关师兄只好将他带去宗门,让他见识那些尸虫宿主的真相。” “捉到了便好,我想不死教背后之人早已藏了起来,不花些功夫是难以揪出来的。”姜羽桓话音方落,木屋被人推开,关胜领着贺阳到了。 此时那贺阳早没先前那副倔强神气,低眉耸耳,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模样。 唐宁见此,知晓此人多半已被说服了,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纵使他再不愿意相信也无可辩驳。 “姜师弟,你那边如何了?”关胜一进来就开口问道 “没有抓到。” “贺阳,你现在应当知晓不死教的面目了吧!若肯顺从,当免恕你罪。”唐宁道 贺阳仍是低眉耸耳,一语不发。 关胜道:“你想清楚了,若不交代,不仅自己性命不保,数十年苦修毁于一旦,连韩玲玲也要受你牵连。” “这事情和她没有一点关系。”贺阳猛然抬头道 “她攻击我们稽查科的弟子,庇护你,此事证据确凿,你有罪她便有罪,你无罪她便无罪,明白了吗?” 贺阳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方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不死教的?” “一年前。” “是如何加入他们的?” “我与青龙护法是旧识,那日我向韩家提亲,被韩墨林拒绝,让我筑基之后再提此事。他离开韩家,正逢着他,和他说起此事,他言有一法门能够快速筑基,于是我便与他一道前往了教中总坛,加入了不死教。” 唐宁三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贺阳竟然识得不死教核心人物,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关胜赶忙问道:“那青龙护法姓甚名谁,是何来历,你如实道来。” 第319章 不死教(七) “青龙护法姓许,名儒,和我一样是散修,亦是北原修士,我们相识于十年前,在一次朋友的宴饮中结识,最近几年我都没见过他,直到一年前再次相遇,才知晓他加入了不死教,成了青龙护法。” “他现在何处?”关胜问道 “我不知晓,月前,长老告诉我们教中出了叛徒,秘密已泄露,玄门嫉贤妒能,欲除之而后快,让大家近段时间避避风头,各自隐藏。于是我回到北原,在一深山中闭关修行,直至一次外出购买丹药时听闻玲玲将要婚娶,忍不住去见了她,才被你们抓获。” “你们难道没有联络方式吗?到时该如何集结?” “长老只说让我们安心修炼,待风头一过,自会来寻我等。” 唐宁神色一动,想起皱应龙被追杀的事情,不死教能精确找到他的位置,说明定是在他们身上下了手段:“你可曾有参与追杀绉应龙的队伍?” “没有,当时我外出狩猎,回来才听说他叛逃了,是白虎护法带人追捕的。” 唐宁将前事告知于关胜和姜羽桓,两人听完皆略有所思。随后两人上前对贺阳细细查检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长老可嘱咐过你们什么吗?”姜羽桓问道 “他让我们别离开楚国,最好各回原本所在之地隐藏起来。”贺阳答道 “入了不死教后,你可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没有?” “没有。” “不死教的修士可曾在你们身上做过手脚?比如肢体接触或者一些仪式等等。” “有一个仪式,每个月得做一次,宣读一段忠于不死真神的话语,喝一碗不死真神赐下的神水。” “所有人都必须吗?” “当然,这是教中的规定。” “你详细说说是什么话语?” “我将我的一切献与不死真神,永远忠诚于他,无论何时都不会背叛他,恳求获得他的祝福与恩赐。” “水呢?是什么水?” “一碗黑色的水,带有微微腥味。” 三人对视一眼,莫非猫腻就藏在于这碗水中? “你们各自隐藏后还需要做仪式祷告吗?” “需要。” “那神水呢?你们从什么地方获得?” “长老在我们临行前送了我们每人一坛。” “拿出来看看。” 贺阳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玄黑色酒坛子,倒了满满一碗放在石桌上。 三人抬眼望去,这神水玄黑色,带着微微的腥味,有点像药草熬成。 姜羽桓手指轻轻沾了些,放嘴里品了品。 “怎么样?”唐宁和关胜看向他问道。 姜羽桓道:“问题应该就在这水上,这股微腥的味道有点像尸虫身上散发出来的,尸虫本身有极强的腥味。我想这水和他们体内尸虫脱不了干系,这些人在一定的距离内能够互相感应到彼此,如今尸虫能力得到提升,想必其感应能力也增强了。” “正是靠这种独特的感应能力,他们能追踪到目标。让他们每个月喝一次,大概是水的功效只能持续一个月吧!” “这些只是猜测,等抓到了青龙护法就知晓了。” 关胜问道:“不死教是什么时候创立的?” 贺阳道:“我不知道,教中从来不谈论这些问题。” “你入教的时候不死教有多少人?” “十二人。” “除了青龙护法,其他几位护法你可知道底细?” “不知道,教中护法、长老、教主从不漏真容。” “你为什么要将绉应龙拉入不死教。” “当时长老说,得到不死真神的指示,要扩大教派的影响力,让我们新加入的成员,各自选一些知根知底的散修加入教派,我正好碰上他,便将他拉入不死教。” “绉应龙叛逃之后,你们转移到了哪里?” “在北原凤阳郡城东二百里一家道观内。” “在那呆了多久?” “只四五天,长老便让我们各自隐藏。”三人又盘问了许多,贺阳一一回答。 “你先去吧!有事我们再唤你。”唐宁道:“来人。” 外间走进来一名弟子,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将他带下去安置。” “是。”那弟子应道,押着贺阳出去了。 “不如我再往北原去一趟吧!查一查那所道观,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关胜道 唐宁微微点头:“我立刻将许儒画像传与各情报站,让他们全力侦查此人,只要找到许儒,想必可以顺藤摸瓜将不死教几名高层一网打尽。” 姜羽桓道:“这神水我拿回禁秘科研究,可能会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三人议定,出了木屋,各自离去。 唐宁行了半日,来到中原东部情报站的联络点,他遁光落入院内。 屋内男子听见异响,出了屋内,见着是他,赶忙行了一礼:“弟子周翼拜见唐师叔。” 唐宁将画像交与他:“传信与各情报站,全力侦查此人下落,一有消息,立刻奏报。” “是。”男子接过画像应道。 …………… 云山雾绕的山峰深处,几道身影在山林间纵横穿梭。 “怎么样?”一名男子开口问道 “确定了,他就藏在此间,我不敢跟的太近。”另一人道 “要直接捉拿吗?” “为保万无一失,还是等上面来人,咱们只负责监视,若情况有变,则见机行事。” …………… 唐宁盘坐在木屋内,一名弟子自外而入,将手中卷宗递给他:“师叔,这是华南情报站送来的急报。” 他接过卷宗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道:已发现许儒踪迹,正在盘查。 唐宁微微一惊,才这么几日就找到了,这可大出乎他的意料:“我知晓了,我得亲自去一趟华南,待姜师兄,关师兄回来,你将此事告与他们。” “是。” 唐宁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行了两日,来到一所道观。 “弟子宋明拜见唐师叔。”一名男子迎面而来,行礼道 “你们说发现了许儒踪迹,现在查的怎么样了?” “已找到他藏匿之所,汪师兄等人正在他附近监视,只等师叔到来,将其捉拿。” “好。”唐宁道,手一挥,灵力包裹着他腾空而去。 行不多时,来到一山峰,他遁光方落,一名男子脚踏飞剑而来,到了他面前,行礼道:“弟子汪宪见过唐师叔。” “那许儒就在此间?” “是,自接到师叔所传消息,弟子便派人侦查,本站内正巧有一人与其相识,言月前见过他一次,弟子根据他提供的消息逐一排查,终于找到他藏身之所。” “这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弟子不敢跟的太近,他隐藏在一山洞之中,其内情况暂时不知。” “好,带我去吧!”唐宁随着他行了数里,来到密林间。 汪宪遥指着对面那个洞穴轻声道:“许儒就藏身于其间,弟子等人多日在此监视,没见他外出过,此刻应还在里面。” 唐宁点了点头,身形一缩,遁入地底,神识远方,潜进洞穴之内。行了百余丈之地,神识察觉到有一个人正盘腿而坐,应是在炼气修行。 他敲无声息潜至他身旁,现出身形,一只手抓向其肩臂,全身灵力涌向他。 男子猛然睁开眼,四周强大的灵压已将他挤压的五官扭曲变形,他一声大吼,整个人腰围手臂大腿壮了一圈,目光赤红,全身灵力狂涌,竟生生突破唐宁的灵力禁制,向前狂奔而去。 唐宁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到了他身侧,一挥手,金钵迎风而涨,将他笼罩在其间。 男子犹自反抗,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撞向金钵。 唐宁轻轻一点,金钵内两道金光一闪,男子两条腿根而断。 男子似若未觉,疯狂的撞击着金钵,而他双腿正以及其缓慢的速度重新生长而出。 唐宁也不着急,静静观察着,这个时候男子已失去了理智,变得无比疯狂。 约莫一刻钟左右,他双腿已重新生出,男子突然一声大叫,仰头倒地,似乎昏迷了过去。 唐宁手一招,收起金钵,但见男子全身赤红,他眉头微皱,这人好生古怪。 方才他一声大喝,周身灵力竟无故暴涨两倍有余,凭他炼气十层修为,竟然可以突破自己灵力禁制。而刚才好好的,自己什么也没做,他却大叫一声,失去意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眼见他失去意识之后,身体赤红慢慢淡化,好多时终于恢复了原来模样,暴涨的腰围,手臂大腿也都渐渐褪去。 唐宁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下了灵力禁制,灵力包裹着他出了山洞。 外间情报站众弟子正在焦急等候,耳听得里面异响传来,知晓两方已发生大战,他们不敢贸然闯入,只远远的等候着结果。 眼见唐宁出来,众人立刻迎上前去。 “此人我要带回去严加审问,抓获此人你们有功,我会向部科呈奏,给与你们情报站嘉奖。” “多谢师叔。” 唐宁没多说什么,带着昏迷的许儒腾空而去,约莫一日,许儒从昏迷中转醒,见到唐宁他面色大变,正要挣扎,可哪里还能动弹,他面如死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唐宁携裹着他又行了一日,到了天灵山。此时关胜、姜羽桓皆已回来,唐宁押着许儒来到木屋内,向二人详述了事情经过,三人高坐其上,开始盘问。 第320章 不死教(八) “许儒,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没有人会来搭救你,你的情况我们已有所了解。你若老实配合,我们非但不为难你,还会替你治好你所患食人疯魔之症,你意如何?”唐宁开口道 许儒低头沉默不语。 姜羽桓道:“你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患何症吧!难道你想一直这样不人不鬼的活下去吗?我料定你患上此等病症最多不超过十个年头,你应该能察觉到自身五脏六腑早已一空,不想知道为何如此吗?” “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不开口我们也有方法能知晓你脑海中事宜,现在是你立功赎罪的好机会,若冥顽不灵,别怪我们动用手段,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沉默了好一阵儿,许儒终于开口:“我为何会如此?” “我想你一定有一段记忆空白,你脑海中缺失了某一段时间的记忆,然后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变得不人不鬼,体内五脏六腑均已不复存在。然后你发现自己获得了不死之身,察觉不到任何痛楚,并且患上了这等食人病症,是否?” 许儒抬起头,眼中满是希翼:“你们真能治好我这病症?” “像你这等情况之人,我们已经抓了好几个,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你体内有一种奇怪的虫子作祟,我们称之为尸虫,它拥有供血以及人体代谢功能。正是尸虫控制了你们,它吃完你们五脏六腑,与你们血肉融为一体,故而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姜羽桓没有正面回答,此症无法治愈,盖因其本人已是一具尸体,只不过尸虫在强行续命而已,一旦脱离尸虫,立时便死。若不将尸虫抽离,则治标不治本。 “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许儒道 关胜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患上此病的?” “三年前,那日我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山脉之中,我怎么想也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我检查自身,这才察觉体内五脏消失,我吓坏了,直到很久才缓过神来。”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不死教的?” “约莫两年半前,教主找到我,告诉我,我们是被不死真神选中的人,这不是祸患,是恩赐,于是我开始替他办事,直到后面我们开创了不死教。” “那不死教主姓甚名谁?什么来历?” “我不知道,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一直穿着黑袍戴着斗笠,声音苍老沙哑,他自号凤凰。” “详细说说你与他遇见的经过。” 许儒道:“我转醒后,回到了原先住所,那段时间,我疯狂查阅各种典籍,想知晓我身体的诡异情况。直至有一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意识陷入昏聩。当我清醒之时,发现地面血肉横飞,我的脑海浮现许多画面,我捕捉了一个人,将他分尸吃了。” “我很害怕,非常害怕,不顾一切的逃离了现场,自此之后,每次将近月满之时,我都会陷入意识昏聩,捕食他人。我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不敢与人见面,我尝试过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躲藏起来,可一到月满,我就发病,然后无意识的捕食别人。” “直到吃完为止,才恢复清醒。” “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过了半年,那一日,又是快月满之日,教主找到我,他穿着黑袍,戴着斗笠,告诉我,我们是同类。并说我们是不死真神选中的人,会继承他的伟力和神通,于是我开始追随他,替他做事。” 姜羽桓道:“他是如何找到你的?” “我们之间能够互相感应到对方,越靠近对方,气血翻涌感越强烈,月圆之日尤其如此。” “你能察觉到多远范围内的同类?” “五里之内,我就会有感应,修为越高,感应范围越广,据我所知,教主能感应到三十里之内的同类,如果是月圆之夜的话,百里之内皆有感应。” 三人互视了一眼,皆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百里,这么远? “说说不死教,你们什么时候成立的,目的是什么?”姜羽桓道 许儒道:“我自追随凤凰之后,陆续又有两人加入我们这只队伍,包括凤凰在内,我们一共有五人,我们在楚国各地捕杀食物,一边修行,渐渐的我们察觉到捕杀的修士修为越高,我们啃食他尸体之后,灵力增长越快。” “有一日,凤凰捕杀了一名筑基修士,玄武吃完之后,竟意外突破筑基期,没有经历任何筑基该有的环节,这让我们又惊又喜。” “凤凰说,要扩大我们的影响力,决定成立不死教派,拉一些底子干净的散修入伙,替我们做事。于是不死教成立了,约莫是两年前的事。” 唐宁道:“详细说说你那几个同伴和玄武筑基的经过。” 许儒道:“我加入不死教时,玄武已跟随凤凰有一段时日了,他本名郭淮,江东人氏。朱雀和白虎在我之后追随凤凰,朱雀名韦一江,也是江东人氏。白虎名朱奉,中原人氏。” “他们和我一样,是在近月圆之夜时,凤凰找到的,自此就跟随凤凰。” “朱雀是在我之后三个月加入的,白虎在朱雀一个月后。” “我们四人时常一起行动,捕杀修士,凤凰偶尔现身,给我们下达指令,后来我们交谈得知,他们三人原来也是和我一样,不知不觉患了这般病症,缺失了之前记忆。” “那一日,将近月满之时,凤凰又再度找到我们,他抓了一名筑基修士,交给了玄武,当时玄武已经炼气大圆满,准备筑基了。结果那夜吃了筑基修士身体后,自身灵力狂涨,身体也发生巨变,没有吸纳天地灵气,没有筑基丹,洗髓液帮助,就那般直接筑基了。” 唐宁等三人互视了一眼,照许儒的说法,那凤凰应当是知道这般情况的,所以才特意抓捕了一名筑基修士交给玄武,以此推之,这凤凰对尸虫的了解比他们要深得多。 极有可能,凤凰就是尸虫的幕后推手。 关胜问道:“你们四人名号可有什么玄机,为什么玄武比你先加入,反而你排位在他之前。” “不死教成立之后,我们四人以年齿长幼绰号,自此不再相呼姓名,凤凰告诉我们要注意隐藏身份,于是我们戴上了黑袍、斗笠。” “其实,我一直都很担心,也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不想变成这样的怪物,但没有办法,每到月圆,意识就会失去,口干舌燥,渴望血肉。” 姜羽桓道:“那是因为月圆之夜,天地间阴气最盛,尸虫乃阴气凝结之物,到了那日,会现出原身,控制你的心神,满足它的口腹,它必须有血肉供给才能生存。这也是为什么月圆之夜,你们相互间感应能力会暴增。” 许儒满脸希翼:“你们真的能有办法治愈我这种病况吗?” “方法总会有的,只要你配合。” “照你们所说,我的一切异常是因为体内尸虫作祟,那尸虫是如何在我体内繁衍出来的。” “我们相信这不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在你缺失的记忆中,有人将尸虫放入你的体内,实际上这种尸虫一旦离开人体,不消半柱香时间便会死去。它只能依附人体生存。” 许儒面露沮丧苦痛之色:“可我真的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姜羽桓道:“有人在你体内动了手脚,你泥丸宫内神识受了损失,有人将你一部分神识给抹去,神识是人体记忆的储备区,抹去的那一部分神识便是你消失的记忆部分。” “按理说,神识受损,你会进入意识昏聩或半疯魔状态,但尸虫控制了你的身体,给你提供了意识清明。所以,月圆之夜,它不再工作,现出原形啃食血肉之时,你便陷入意识昏聩。它吃饱喝足后,潜伏起来,你又恢复意识清明。” 许儒沉吟道:“这么说,我离开尸虫便会死?” “没错,我们现在正在研究如何解决尸虫的供养问题,已经有了些效果,可以让它继续呆在你体内,又不再啃食血肉。”姜羽桓道,这当然是诓他的话语,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有效的办法解决此事。 唐宁问道:“皱应龙叛逃之后,你们是通过什么办法找到他的?” “教中每月有一种祭祀仪式,需要喝一碗神水,那神水中其实混杂了我们身体血液,他们喝下去之后,我们就能感应到他们。这种感应能力能够持续一个月之长,所以我们让他们每月喝一次。” 姜羽桓解释道:“尸虫融入他们血肉里,因此他们血液中含有尸虫独特的味道及特征,正是靠着这点,他们才能感应到对方。” 关胜道:“你们是如何知晓这件事情的?” “是凤凰告诉我们的。” 果然又是他,看来这人绝非一般的尸虫宿体,定然知晓更多机密。 “你在对抗我灵力禁锢之时,周身灵力突然暴涨两倍,身体也发生相应变化,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只全力催动身体灵力,接着就失去意识了。” 第321章 不死教(九) 唐宁道:“之前有没有过这般情况的经历?” “没有,之前我们都是几人一起行动,捕杀低阶修士,根本费不上什么力。” “说说你那几名同伴,各自藏在何处?” 许儒道:“凤凰让我们各自隐藏起来,顺便观察可靠的人,待风头过时再拉他们加入教派。我身往华南,朱雀在江东,玄武在西川,白虎留在北原。凤凰嘱咐我们不要轻易离开楚国,至于他自己在哪,我不知道,他从来不告诉我们他的行踪,有事都是他主动找我们。” 关胜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刻意捕食修士的,是一直如此吗?” “之前我都是以凡人为食,也没有刻意,都是发病的时候情不自禁的行为。直到跟随凤凰,他告诉我们,捕食修士能够有利于体内灵力的增长,于是开始捉拿修士当做食物储备。” “此法对你们灵力有增进吗?” “有的,修为越高灵力功效越大,但只限于月圆之夜。” 一听此言唐宁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脱口而出道:“这么说,除了月圆之夜,失去意识之时,你们还分食过修士。” 许儒低头道:“灵力增长的诱惑太大了,我这辈子最大心愿就是顺利筑基,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你们尝试过几次这样的事情?”姜羽桓问道 “只一次,那种滋味并不好受,不过为了筑基。后来发现灵力没有增长,就停止了。” “既然已经食过一次,当月月圆之时,是否仍然意识昏聩,病症发作?” “是的。” 三人盘问良久,事无巨细皆刨根问底,最后姜羽桓带着许儒去了,他身上的尸虫能力得到了增强,到底怎么一回事,需要禁秘科弟子研究。 唐宁根据许儒提供的信息及画像,传命给各情报站,让他们全力侦测朱雀、白虎、玄武下落。 关胜留在天灵山指挥弟子们分赴各地寻找此三人,这些人体内有尸虫作祟,每至月圆之夜都要啃食修士,根据此线索进行调查,总会漏出马脚。 半个月后,姜羽桓回到天灵山,向两人陈述许儒体内的异变:“我们剖解了他的身体,找到了藏身于他血肉中的尸虫,发现他体内的尸虫和之前我们所发现的尸虫宿主体内尸虫大不一样。” “我们将其称之为二代尸虫,它们体型更为庞大,依附性更强,我想他能力得到提升,定然是二代尸虫的关系。我考虑到此人对我们还有用,没有贸然动手,否则一旦将尸虫抽离他的身体,他顷刻便死。” “二代尸虫?”唐宁沉吟道:“这是尸虫自己进化形成?还是别人做的手脚。” 姜羽桓道:“没有自主进化的可能,时间和条件上都不允许,照许儒所说,他是三年前被尸虫附体,这么短时间内,尸虫不可能自主进化。另外也没有足够的条件,他之前是炼气十层,现在修为丝毫不增,尸虫得不到灵力的补充,不会无缘无故进化。” “那就是说,是幕后之人培育了新一代尸虫。”关胜道 “应该是这样,且我们发现一个十分有趣的事,这二代尸虫宿主与一代尸虫宿主之间没有感应联系。” “哦?这是为什么?”唐宁问道 “我们推测应该是母体不同,这些尸虫既然是别人培育而成,那必然有一个母体,一代尸虫的母体与二代尸虫应当是独立的个体,因此两者之间没有反应。就好似把我的血,和你的血融在一个碗里,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两种血液是融不到一起的。” 唐宁恍然道:“难怪这不死教教主找的同类都是二代尸虫宿主,原来他感应不到一代尸虫宿主。” 姜羽桓道:“二代尸虫能力大增,不仅具备不死之身,而且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同时我们发现它能够储蓄转换灵力,这是一代尸虫所没有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吃食修士的原因,而一代尸虫宿主却只以婴孩为食。” 关胜道:“储蓄转换灵力?怎么一个转换法?” 姜羽桓道:“尸虫啃食掉修士肉身之后,会将其血肉储存在身体内,必要的时候当做自己的供养,给尸虫宿主提供灵力。你在抓捕许儒时,他周身灵力之所以暴涨便是因为此等缘故。他平素所吞食的修士血肉皆储存在尸虫内,当他全力催动灵力时,尸虫受到感应,反哺于他。” “此时尸虫已觉醒,控制他身体,故而他会失去意识,一旦储存的灵力用完,尸虫便会回潜伏起来,是以他突然晕倒。” “我相信玄武之所以啃食完筑基修士肉身后,自身灵力暴涨,进而筑基,也是此等原因。他体内已储蓄了足够的灵力,尸虫有些承受不住,反哺与他,是以灵力暴增,直接突破筑基。” “一代尸虫与二代尸虫时间差不过五六年间。二代尸虫是三年前出现的,一代尸虫最早是八九年前,短短几年之内幕后之人就培育了新一代的尸虫,照此发展下去的话,我想会有三代尸虫、四代尸虫出现。” 关胜沉吟道:“这么说的话,不死教教主应当不是幕后黑手了。” “那是自然,据许儒说,那凤凰亦是二代尸虫宿主,真正的舵手怎么会把自己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但他一定了解更多内幕。” 唐宁疑惑道“”“他搞出这么多尸虫宿主,又将他们全部放归是为什么呢?” “想必是为了观察吧!如果要对尸虫品种进行改良的话,需要大量尸虫宿主的数据,幕后之人是想看他们在正常情况下的生存状态。二代尸虫比一代有很大的改变,不仅能力得到增强,而且更加稳定。一代尸虫宿主有些常常暴体而亡,但二代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唐宁道:“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姜羽桓道:“朱雀和白虎比许儒更晚追随凤凰,即便抓获他们价值也不会很高,既然知晓玄武在西川,我们可利用尸虫相互感应的特性,前往西川,先捉玄武,顺藤摸瓜,找出凤凰。” 关胜道:“西川在尸傀宗势力范围内,需多加小心,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我意,只我和姜师弟两人前去,唐师弟在此坐镇,捉拿朱雀、白虎两人。” “好。”唐宁点头应道,随即想起一事,又开口问道:“过几日便是月圆之夜,这个许儒应该怎么处理?你们带着他会不会不方便。” 姜羽桓道:“到了西川,随便抓个魔宗弟子就好了,正好我也可以观察,月圆之夜他体内尸虫的异动。” 关胜皱眉道:“有一件事需要提防,玄武的修为在他之上,会先一步感应到他。”关 “他只能感觉到同类,并不知晓许儒已在我们手中,说不定还以为是其他同类,会主动相见,我们正可一举将他擒下。” 三人议定,姜羽桓、关胜出了木屋,押着许儒化遁光往西而去。 …………… 明月高照,繁星似锦。 吴滨带着微醺,出了天香阁,御起飞剑而去,如同平常一样,他口中哼着小调,准备去赌坊大展身手。 行了一个多时辰,忽然,一道身影从后直追而来。 起初吴滨并不在意,以为是随行的路人,可当他拐过一座山峰时,对方仍紧追在后,且全力飞遁。 两人相距已不过数十丈之距,吴滨正要停下问话,谁知身后那人竟翻出一把玄黑长刀,化作数丈大小,径直向他斩去。 吴滨心下大惊,左手翻出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嘭”的一声响,那盾牌咔嚓一声,竟传来丝丝断裂声响。 他心内大骇,赶忙向后逃去,身后男子御剑赶上,长刀再一次斩上他去。 连续两声大响,盾牌支撑不住,碎裂开来。 吴滨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向前逃窜,忽见一道人影迎面御剑而来,他看清来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道:“于道友救我。” 那人愣了一下,见他身后追赶着一名膀大腰圆的蒙面汉子,赶忙上前,正要开口相劝,哪只那蒙面汉子二话不说,玄刀朝着他斩下。 于姓男子见此,手中一番,掏出一对金锏,迎风而涨,架住玄刀,金玄两色交织一处。 吴滨见此,也翻出一枚银针,向着那汉子激射而去,谁知那汉子却是不挡不避,任由银针透胸而过,胸前被击穿一个拇指大小的伤口。 还未等两人欣喜,却见那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而另一边,金锏光芒愈弱,玄刀光芒大绽。 于姓男子只有炼气九层修为,而对面大汉却已炼气十层,且他手中金锏不过上品灵器,而玄刀确是极品灵器,两相比较之下,自然不敌。 那于姓男子见他如此诡异,心下已有退意,他与吴滨本酒肉朋友,之前不明情况,听他呼救,因此来相劝。 不晓这大汉这般难缠,此刻又见他功法诡异,自不肯为了吴滨搭上性命。 当下身形暴退,竟是连金锏也不顾了,扭头逃窜而去。 金锏没了主人灵力供应,光芒大减,摔落于地,吴滨见他如此果断逃跑,愣了一楞,赶忙逃窜。 第322章 不死教(十) 唐宁盘坐于木屋内,一名弟子推门而入,将手中卷宗递给他道:“师叔,这是江东传来的加急奏报。” 唐宁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江东南部情报站主事弟子程天苗呈奏,疑发现朱雀踪迹,正在追查。 “江东发现了不死教踪迹,我得去查探一番,这里的事情你们自行处理。”唐宁出了木屋,化遁光直去,行了二日,来至江东地界,到了一所道观内。 一名男子听见院落间异响,赶忙出殿相迎,见着是他赶忙行了一礼:“晚辈秦晓见过唐前辈。” “程天苗呢?唤他来见我。” “是。”那男子应道,驾起法器而去。 唐宁自入殿内盘坐修行。 约莫过了大半日,天光放晓之时,一面皮白净男子匆匆而来,入了殿内行礼道:“弟子程天苗拜见唐师叔。” 唐宁睁开双目:“查到了朱雀下落吗?” “暂时没有,弟子仍在组织人员调查。” “如何发现朱雀的?” 程天苗道:“八日前,我得到消息,吴家一名子弟吴滨遇害,吴家派出大量人手追凶。当时还有一位目击者,据他所言,行凶者功法十分怪异,其胸前被法器刺穿,却很快愈合如初,我猜测这可能是尸虫宿主。” “于是找到他询问当日经过,根据他的描述,行凶者虽带着面罩,但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身材和画像中朱雀形象相差无几,修为亦是炼气十层之境。” “我赶忙用玄鹰传信至中原情报站,让他们转奏师叔,一面加派人手追查。” 唐宁点了点头,八日前,快到月圆之日,想必是出来觅食的尸虫宿主。 “那吴滨什么修为?” “只炼气六层。” “吴家可找到行凶者了?” “没有。” “你带我去吴家走一遭吧!” “是。” 两人出了道观,唐宁灵力包裹着他腾空而起,行了数个时辰,来到一云雾缭绕之所。 程天苗指下方说道:“师叔,那便是吴家所在。” 两人穿过云雾,来到巍峨的府宅门前,遁光方落,便有一女子迎面而至:“不知前辈莅临敝宅所为何事?” “在下乾易宗弟子唐宁,有些事与贵府家主商议,请通禀一声。” “请前辈稍候。”那女子入了府宅内,没多时折返回来道:“家主请唐前辈入内。” 两人跟着她来到一大殿内,其上方端坐着一名札髯满腮、方面大耳的中年男子,见两人到来,他起身相迎:“唐道友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特为贵府子弟遇害一事而来。” “请坐。” 两人分宾主入座,程天苗立在他身后。 吴天宇道:“我侄不幸遇害,怎的惊动唐道友前来,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否?” 唐宁道:“实不相瞒,杀害令侄的行凶者正是我们追捕多时的通缉犯,他乃是邪教非法组织的修士,今日至此,是为了解一些情况,我知晓贵府曾派出大量人手追查此人,不知有何线索?” 吴天宇道:“我侄当日遇害后,守备命魂石的弟子当时就向我报告了此事,我立刻派人手四处寻找调查,翌日,一个姓于的散修前来我府门拜会,讲述了事情经过。” “我这才知晓我侄遇害位置在湟源郡附近,待我前去追踪时,早已没了踪影,之后几日我派人私下搜寻,也没有发现其人踪迹。” “要说起来,恐怕我还没有你们掌握的信息多,我对那行凶者身份、来历、样貌全不知晓。” 唐宁道:“这么说,贵府对行凶者的线索一无所知了?” “惭愧,确实如此。” “我这有一份行凶者的资料及画像,贵府若知晓那行凶者信息,可通禀我一声,在下感激不尽。”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张卷纸递给他道。 “好,若是我有了那贼人消息,定通知道友捉拿。”吴天宇接过画像。 “唐某告辞。” “恕不远送。” 唐宁出了吴家府宅,回到道观,令程天苗继续追查朱雀下落。 ……………… 天府郡城东的深山之中,两道遁光落下,现出三名男子身形,一人舒眉朗目,五官端正。一人虎体熊腰,细眼长髯,正是前往西川的姜羽桓和关胜二人。 两人灵力包裹着许儒一路飞遁了三日到了秦川地界。 时值月明当空,月轮高挂。许儒呼吸微微急促,气息紊乱。 “怎么样?一路行来可有察觉到尸虫宿主气息?”关胜问道 许儒摇头道:“没有。” 姜羽桓看他模样:“你现在感觉如何?还能坚持多久?” “脑袋沉重,气血涌动,这几年每个月到了这时候都是这样,待明日就会完全失去自主意识。” 关胜皱眉道:“看来得赶紧给他找一个食物,不然明日意识昏聩,不好控制,我去抓一个魔宗弟子来。” 姜羽桓点点头,关胜化作遁光而去,行了一阵,来到一赌坊阁楼之前,隐藏起身形来。 阁楼门前人来人往,过了约莫一两个时辰,但见一身着尸傀宗服饰的男子从中走出,御起飞剑而去。 关胜紧跟在其身后,行了数里之地,见四周无人,遁光直赶上那道身影,手中一翻,三尺赤剑向其激射而去。 那尸傀宗男子听见异响,正待回身,赤剑穿胸而过,男子身形倒下,从半空坠落。 关胜遁光赶上,灵力包裹着他而去,回到山林之中,将尸体扔下。 翌日,许儒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目渐渐赤红,整个人身形模样大变,他躺在地上,全身壮了一圈,整个人圆滚滚的,渐渐失去意识,口中发出嘶嘶的叫喊。 他人趴在地上,像一个虫子一般慢慢挪动。 看其神情十分痛苦,口中偶尔吐出两句含糊不清的话语。 姜羽桓、关胜两人贴上隐身符箓在一旁静静观察着他,月轮高升,许儒彻底失去自我意识,双目间一片赤红如火,他像虫子一般扭动着身体爬到那具尸体旁边。 张开血口,咬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满嘴的血肉,嘴里不断着发生出咀嚼与吞咽之声,许儒身子不停的扭动,似虫子一般,一口一口啃食着男子。 惨白的月光照在深林之中,周围寂静无声,针落可闻,只有咀嚼血肉的声音在回响,画面诡异之极。 关胜眼看着他怪异的行为,一口一口将那男子啃食,不禁汗毛倒竖,浑身鸡皮疙瘩立起,心中竟有骇惧之意。 他虽然修为远高于其,但这般残忍、骇人的手法却见过未见。 哪怕之前早有心里准备,可亲眼见此心底还是忍不住起了逃避之意。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此生杀人不少,都是刀剑致死,哪见过这般诡异情形。 这还只是具尸体,而这些不死教平素所食之人不少皆是活生生修士,那该是何等恐怖绝望情景,光是想想,便冷汗直出。不知不觉,背部已浸湿一片。 如若是猛兽食人,倒也不觉有什么,可这披上人形身体,却让人不寒而栗。 关胜不忍再看,悄然转过身去。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那男子从头至脚被啃食干净,地面只剩几缕毛发和一些破碎衣物及模糊不清的碎肉白骨。 许儒似乎吃饱喝足,他如同虫子一般翻滚了几个身,而后闭上双眼呼呼大睡起来。 天光泛白之时,许儒睁开双目,眼神已恢复清明,望着一地残渣,他面无表情。 姜羽桓开口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一身轻松,体内灵力有了些许增长。” “你在什么时候彻底失去自主意识?” “我不知道,整日间我都脑袋沉重,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姜羽桓沉吟不语。 “我看你直至昨日黄昏时分还在挣扎,难道你就一点察觉不到?”关胜问道。 “我没感觉。” “看来这二代尸虫不仅能力得到了提升,控制力也越来越强了。”姜羽桓道 关胜道:“一代尸虫宿主表现如何?” “一代宿主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彻底失去自我意识,之前都保持一定的清醒状态。且他们没有这么明显的虫化表现。” “虫化?”许儒不解问道 姜羽桓道:“你在失去意识之时,整个人不仅身形大变,而且行动完全就像一只虫子一般。这在一代宿主身上是没有的。” “哪怕在他们进食之时,也保持着人的行为方式,而你像一只虫子蠕动。你在啃食完血肉之后,陷入昏睡状态,这也是一代宿主所未有的表现。” “我想这是你体内的尸虫在消化、转换血肉里蕴藏的灵力。” “你在三年前,最初患此症之时,是否就是这般?” 许儒道:“不知姜前辈所指的是哪一方面?昨日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更别提像虫子一般蠕动的行为方式了。” 姜羽桓道:“你是否从一开始便是这般?一到月圆之日就开始意识昏聩?” 许儒道:“没有,在最初的时候,我情况没有这么严重,我犹记得,第一次发病之时,明月高升。只是后来意识沉堕时间越来越长,直到现在,月圆前一天就感到头昏脑涨,月圆日便失去意识。” 第323章 不死教(十一) 姜羽桓道:“如我所料不错,你体内虫子每啃食一个人后,自身亦在不断成长中,如此长久下去,虫子会彻底侵占你的身体及意识,最后,你将会变成一只披着人皮的虫子。” 许儒眼中闪过一丝骇惧之色,喃喃道:“我不想变成虫子,我要怎么办?请前辈救我。” “你且不用着急,此非旦夕之间的事,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你仔细想想,其他几人是否和你一样?玄武既晋升筑基,说明他体内虫子实力得到大幅度增长,那么他的情况应该比你还要严重。” 许儒沉吟道:“自从他晋升筑基后,我们就没有一起行动,偶尔他会向我们颁发教主的指令。至于他身体虫化情况是否比我们严重,我亦不知。” 关胜道:“你现在唯一的自救之法便是尽全力帮我们找到凤凰下落,只有找到了他,了解尸虫背后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否则你的下场不可避免的会完全成为一只虫子。” “晚辈知晓,晚辈相助前辈,绝无二心。” “走吧!为今之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碰运气,一个郡一个郡的搜索。”关胜道,三人化作遁光而去。 ………………… 唐宁盘坐在道观之内,程天苗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发觉朱雀踪迹了。” “哦?在哪?” 方才西部情报站传来消息,说他们发现了疑似朱雀的可疑人物。 唐宁闻得此言起身离开大殿,化遁光直去,行了约莫半日,来到一偏僻的府宅院落内。 遁光方落,便有一弟子匆匆迎面而来,到了他跟前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唐顺明见过唐师叔。” “朱雀现在何处?可查明了?”唐宁也不废话,单刀直入。 “情报站有一个线人,在华农山商铺附近发现了一名穿着黑袍,戴着斗笠的男子,其身材魁梧,与画像中朱雀相近,于是悄悄跟了一段。发现他往东平山脉而去,那人不敢深追,折返回来将消息报告了弟子。” “华农山商铺,他买了些什么东西?” “一些丹药及符箓。” “确定他在东平山脉吗?” “弟子已派人在周围驻守,目今为止,没有人从中出来过。” 唐宁点了点头,灵力携裹着他化遁光而去,行了一个时辰,来到东平山脉。 整座山脉郁郁苍苍,连绵起伏,有数十里之长。 四周分布着十余名修士紧盯着此间动静,唐顺明手翻出一玄黑色长条之物,轻轻一拉,烟火升起,璀璨夺目,各角落树梢间,十余道人影御法器腾空而起,来到他身前。 “怎么样?可有发现他动静?”唐顺明问道 其中一人答道:“我们再此守了三日,没见他再出来过。” “你们继续守着,如若他发现逃窜而出,就以烟火为号。”唐宁吩咐道 “是。”众人应道,化鸟散而去。 唐宁遁光落入山林里,身子一缩,遁入地底,神识远放,开始地毯式搜查朱雀踪迹。 数十里地的山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他的修为神识力之广,一个时辰内就能搜寻完。 唐宁沿着山脉,自东向西搜寻,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神识察觉到一处幽暗的洞穴之内,一男子正盘腿打坐。 他收敛灵力气息,悄然遁至其身侧,现出身形,手一翻,金钵迎风而涨,朝着男子罩去。 男子听见异响,睁开双目,面色大变,欲脱身而逃,却为时已晚,金钵已将其笼罩其间。 男子当然不愿束手就擒,体内灵力狂涌,翻出法器将金钵打的砰砰作响。 凭他炼气修为自然奈何不得这上品灵器,唐宁静静观察着他,但见其周身灵力越涌越多,没多时身体已开始变异,双目渐渐赤红,很快便失去了自主意识。 彼时他已忘却了用法器作为攻击手段,只是凭借肉身不断攻击金钵,全身皮肤赤红如血。 唐宁轻轻一点,金钵中一道金光激射而出,斩掉其一条手臂。 男子似未察觉,仍然疯狂攻击着金钵,而他断臂也在一点点重生。 许久,他一声怪叫,仰面倒下,不省人事。 唐宁眉头微皱,他方才很清晰的察觉到该男子在重生断臂的过程中,很是吃力,灵力消耗极大,看来这不死之身的自愈能力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这和他体内绿色灵力倒是一般,每次伤口愈合,灵力都消耗不少。 他手一招,金钵迅速缩小,重回他掌间。 眼前男子全身赤红之色渐渐褪去,想来是尸虫自身消耗过多,隐藏了起来。从这方面来说,这尸虫和他体内绿色灵力倒极是相像。 一旦消耗过甚便会自动潜伏,而主人则会陷入昏迷状态。 唐宁上前封住他灵海、涌泉、泥丸宫三处,灵力包裹着他出了山洞腾空而去。 外间守备的情报站弟子见一道遁光腾空而起,纷纷御起法器朝他追来。 “此人我要带回去审问,你们情报站有功,我会向部科申明,予以奖赏。”唐宁开口道 “多谢师叔。” 唐宁没有多言,朝东而去,行了两三日,回到天灵山。 男子早已醒来,挣扎了下发现全身动弹不得,他沉默搭耸脑袋着,一路上没有多问一句。 唐宁遁光落至地面,一名弟子迎面而来,行了一礼:“唐师叔。” “怎么就你们几人,其他人呢?”唐宁见山峰上只有寥寥三四人,开口问道 “前些日子陆续有不死教成员的消息传来,稽查科卫师兄他们领着众人分赴各地抓捕去了。” 男子听到这句,抬头撇了那弟子一眼。 “姜师兄、关师兄还未回来吗?” “没有。” 唐宁领着男子入了木屋,坐在主位之上,开口道:“你坐吧!我们谈谈。” 男子一声不吭,似若未闻,呆立原地一动不动。 “韦一江,不死教朱雀护法,江东人氏,约莫三年前发现身体异变,获得不死能力,并每个月圆之夜会失去意识,啃食他人。我说的没错吧!” 男子仍然搭耸着脑袋一语不发。 见他不说话唐宁继续道:“你在半年后遇上不死教主凤凰,他找到你,你自此跟随他,再过半年,成立了不死教。以年齿长幼排序,你名朱雀,从此招纳散修。你的脑海中缺失了一段记忆,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变得如此,你想知道原因吗?” 男子听到他说出这么多自身秘密来,脸色微有动容,随即又冷漠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早想到会有这一日,至于我的情况,前辈愿说则说,不愿说便罢了。” 唐宁笑道:“你觉得我不远千里来回折腾,只是为了取你小命吗?要杀你自然容易,但这不是我们目的。我之所以将你擒拿而来,其实是为了救你。” 男子并不答话。 “你不奇怪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多隐秘之事吗?许儒此人,你们教中的青龙护法,你想必已经很相熟了吧!他早已弃暗投明,此刻正带领着本宗两名师兄前往西川,捉你们的玄武长老去了。他跟随凤凰的时间比你要长,连他都悬崖勒马,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唐宁将如何捉获许儒,以及他交代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男子听完,显然有些触动,但他仍是没有开口。 “我和你本无冤无仇,你做的那些事虽然伤天害理,但并非发自本心,甚至可以说你自己亦是受害者。我现在是帮助你,你需要和我一起对付那幕后之人,是他将你变成这幅模样。” “如果你继续这般态度,我也没办法了,我表现了足够的诚意,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我料想你知道不会比许儒多,对于我们来说其实价值并不大,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你好好考虑。” “若你拒不合作,我会将你送给禁秘科,让他们好好研究你体内尸虫的情况,他们正缺一个实验对象,到时你会生不如死,所以好好想,别到了他们手中再想后悔可来不及。” 唐宁说完不再言语,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给他以紧迫之感。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男子眼神有些飘忽闪烁。 “怎么样?你考虑的如何?不开口的话就当你拒绝配合了。” 良久,男子仍搭耸着脑袋,不发一语。 唐宁叹了口气:“既如此,那便走吧!就当偿还你造下的孽债。” 说罢灵力包裹着他,出了木屋,化遁光直去。 行了四五日,到了落云山脉,一挥手,符箓穿过光幕递了进去。 没多时,光幕消融一角,唐宁灵力携裹着他径直来到护山科,做了报备,而后至鲁星弦洞府。 浓雾散开,他押着男子到了洞府内,鲁星弦盘坐在蒲团上睁开双目,看了眼其身后男子:“此人是谁。” 唐宁将来龙去脉如实陈述了一遍:“因我未与禁秘科打过交道,此人就由鲁师兄处置。” 鲁星弦点头道:“我知晓了,你去吧!我会将他交给禁秘科的。” 唐宁便告辞而去,回到洞府打坐歇息。 第324章 不死教(十二) 入夜,月朗星稀,唐宁躺在石床之上闭目休息,一连几日奔波他感到有些许困乏,正欲好好歇息一晚,突然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 他睁开双目,拿出中枢阵盘一点,但见一张黄色符箓漂浮在浓雾之中。 唐宁下中奇怪,自己回来还不到一个时辰,怎的就有人找上门来,莫非是鲁兴弦?他操控着阵盘将符箓摄至手中。 神识注入其中,脑海中传来一句话语:弟子薛彦拜见唐师叔,家师请师叔过府一叙。 唐宁出了洞府,外间一男子矗立在浓雾之外,见着他行了一礼:“唐师叔。” 唐宁微微点头,与他一道来到中指峰一间洞府外,两人径直入了内室,秦刚见他来到起身相迎:“唐师弟,久违了,快入座。” 两人相对而坐,薛彦退了出去。 唐宁道:“不知秦师兄相召有何事吩咐?” 秦刚摆了摆手:“许久未见,甚是想念,闻得师弟回宗门,特相邀叙旧耳。” 语罢手一挥,从储物袋中拿出棋盘布上:“今日与唐师弟厮杀一番。” 唐宁也不推辞,两人各执白黑对弈。 秦刚白棋落下开口道:“此前多谢唐师弟鼎力支持,可惜事不能成,反使师弟陷入尴尬境地,愚兄心中有愧啊!听闻唐师弟前些日子与他闹得很不愉快?此事确否?” 唐宁道:“些许小事,已解决了。” 秦刚道:“想我初来情报科之时亦是踌躇满志,想要一番作为,如今却闹得灰头土脸,可谓狼狈之极啊!” “来日方长,秦师兄无需气馁。” “恐怕再无机会了,我将要回督察部了。”秦刚白棋落下,叹了口气。 唐宁心下一惊,以其性格,肯定不愿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那么这必然是宗门上层的意思。 想来是上面觉得两人斗的太厉害,会影响到情报科正常运转,故而将其调离:“是罗师叔的意思?” 秦刚自嘲的笑了笑:“这也算体面的离开吧!过些日子我会主动向宗门申请,找个借口调回督察部。” 唐宁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么,新上任的督查会是谁?”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有一个大概,肯定是和他们合得来的人。” 这么说,是史名随一系的人了,看来秦刚的行为已引得高层不悦,不然罗清水作为宣德殿殿主,调动督察部人员上任,肯定委派自己亲信。 两人交谈良久,唐宁告辞而出,没想到自己离开宗门不过数年时间,秦刚就已到了这般地步,被鲁星弦逼出了情报科。 这与他的性格不无关系,急功好利,不知隐忍,想来这几年他也是受了不少气的。 鲁星弦势力在情报科根深蒂固,而他初来乍到便急切发难,闹成这样应该说作茧自缚。 只是,他这一走,情报科又调来了一个史系人员作为督查,鲁星弦便更加一手遮天了。 翌日,唐宁出了宗门,回到天灵山,正逢稽查科弟子捉获不死教成员归来,一共抓了两人,都是被招入的散修,这些人应该不不晓不死教高层的秘密,唐宁让他们自行审问,之后将卷宗给自己看看便成。 …………… 明月高挂,秦川地界,姜羽桓、关胜灵力包裹着许儒在半空中飞遁,倏然间,许儒心神一动,赶忙开口道:“我感觉到附近有同类气息,他好像正朝着我们而来。” 姜羽桓与关胜对视一眼,心中一喜。当即遁光直下落入深山丛林中,叫许儒盘坐于地,两人隐藏在他周边,准备来一个守株待兔。 不多时,果见极目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很快,人就到了许儒身旁,但见其身穿黑袍,头戴斗笠。 见许儒盘坐在地,那人开口惊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话音方落,一阵劲风袭来,一个金光灿灿明晃晃的硕大拳头到了脑后,他来不及任何动作,“嘭”的一声大响,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连续撞断数根粗壮的大树。 身形还未落地,那劲风又在耳边响起,他撇眼看去,但见一只身形巨大的金色巨猿,婴儿大小的拳头自上砸下。 地面尘土飞扬,男子身形如炮弹一般砸在地面上,顿时砸出一个大坑,巨猿身形一闪,硕大拳头砸向其腹部。 满天尘土飞扬,地底出现一个深达数丈的巨坑。 普通修士若受此一击早已身死,那男子整个上身已完全塌陷变形,而他却神色不变。 男子静静躺在地底,全身渐转赤红,胸膛塌陷之处缓缓恢复。他全身大部分骨骼皆以断裂,而他却恍若未闻。 “你们是谁?”男子面无表情,看着金色巨猿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记金光灿灿的拳头,男子受此一拳,脑袋一偏人已昏迷过去,全身赤红渐渐褪去,胸腹间像一只压缩的铁饼,前胸贴着后背。 “看来这不死之身的自愈力也是有极限的啊!”关胜从后面走来,见男子这副模样,开口说道。 “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哪怕是真正具备不灭神通的大妖,也不能不死不灭。尸虫能够给他提供人体代谢,修复他受伤的身体,可一旦尸虫本身灵力储备耗尽,自然无法给他提供能量。”巨猿身形一晃,庞大的身躯迅速缩小,化作姜羽桓原先模样。 关胜走上前,在男子身上点了几下,灵力封住其涌泉、灵海、泥丸宫三处:“我们走吧!此处不宜久留,说不定方才打斗动静会引来魔宗弟子关注。” 姜羽桓点了点头,两人灵力携裹着许儒与男子二人化遁光而去。 行了数日,到了天灵山,关胜对许儒道:“你先去吧!有事我们再唤你。” 许儒应声而去。 二人押着男子入了木屋,唐宁正在其间盘坐修炼,见两人到来,起身相迎道:“上月我在江东捉获了韦一江,他拒不交代,执迷不悟,我便将他带回宗门,交给了禁秘科。” 下方男子听闻此言,抬头看了三人一眼,他自转醒后便一言不发,因身体被下了禁制,灵力无法调动,此刻的他伤势无法自愈,仍是那副模样,整个上身塌陷,前胸贴着后背,看上去十分怪异。 三人坐于上方,对其进行盘问。 “郭淮,你现在应当知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抓你来此实际上是为了救你,你若肯配合,一切好说,若不配合,少不得要将你开膛破肚,剖心挖肺。”关胜说道,将他体内藏有尸虫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 男子听完虽不言语,神色间已有些许动容。 姜羽桓道:“我想你近来失去意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吧!如果再这般下去,你会完全被虫子所替代,成为一个披着人皮的虫子。只有我们可以帮你,不想变成这样可悲的怪物,只有与我们合作,找到幕后主使之人,对症下药,方能解决了自身顽疾。” 男子搭耸着脑袋仍是不言不语。 唐宁道:“你不会和他们一样相信不死真神这样的鬼话吧!我们没有恶意,你也不存在什么背叛不背叛,从我们的角度,你们都是受害者,包括凤凰也是。他和你们一样,是可怜的试验品,我们只是为了找幕后黑手,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将你变成这幅模样的吗?” 关胜接着道:“如果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我们只有将你送给禁秘科当实验品研究了,当他们取出你体内的虫子时,你会生不如死,可惜你数十年修行毁于一旦,还是替害你的人保守秘密,值得吗?” 姜羽桓道:“我们有法子让你开口,禁秘科有不少拷问禁术,哪怕你不交代,也能够知晓你心中所想,得到我们想知晓的答案。但我不想这么做,这些禁术对你本身伤害很大,一旦施展,你必死无疑。我们需要的是合作,你配合帮我们抓到凤凰,但如果你坚持做替死鬼,我们只好对你采取手段。” 郭淮眼神不断闪烁,脸色微变。三人说完,不再言语,静静的等他做出抉择。 良久,他细声道:“我知道的其实不比你们多。” 关胜道:“说说你们是怎么相识的,你是何时发现自己异于常人。” 郭淮道:“那日,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处于一荒山辟岭,吓了一跳。检查身体时,察觉了异样,我第一次失去意识之时,捕杀了一名凡人,那次之后我很害怕,躲了起来。可每到月圆之时身体不受控制,会自动外出捕食他人。直到三个月后,凤凰找到我,于是我便追随他。” “你醒来时,具体在哪个地方。” “华南雪云郡城西二百里左右。” “你可见过凤凰真容?” “没有,他穿着黑袍,戴着斗笠。他告诉我,只要跟着他,能够帮助我完成筑基。” “你筑基是怎么一回事?” “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体内灵力修至圆满,正在准备筑基丹等物,凤凰出现了,告诉我无需如此,他自有法子帮助我筑基。当月,他捕捉了一名筑基期修士,我啃食了之后,不知不觉中便筑基了。” 第325章 不死教(十三) 姜羽桓问道:“不知不觉?你是说你筑基的时候是完全失去意识的?” 郭淮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我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那种感觉与平时月圆之日略有不同,我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灵力的涌动等等,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我四周一片黑暗,如同被关押在小黑屋子里一般。待意识恢复清明时,我已然成功筑基,体内灵气得到了质变,从气化液,一片灵湖贮于灵海穴中。” 关胜问道:“凤凰现在何处?” “我不知道,他从来不会告诉我们他的去向,这一次,他只说让我们各自潜伏一段时间,待风声过后会再寻我等。” “你们之间难道就没有别的联系方式吗?” “如若有紧急事情,一般我会将消息送至太南谷坊市的宝兴客栈,那里有一个人替我们互通消息。” “此人也是你们同类吗?” “不是,他是普通的散修,是教主的信徒。” 唐宁问道:“你们是如何知晓我们发现了你们秘密,在抓捕你们?” 郭淮道:“十九号教徒叛变逃离之后,白虎领着众人前去抓捕,回来之后告诉我抓捕失败,有一名筑基修士插手救下了他。我为防有变,连夜带着众人转移到了北原凤阳郡的道观中。”过了几日,教主来了,发现了你在我们原本的教坛翻查。于是他让我们各自躲藏起来。” 唐宁微微一愣,想起自己曾前往不死教总坛查探,但当时自己并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啊!难道说,对方隐匿术法如此精妙,能够躲过自己神识窥探? “他是如何发现我的?莫非他当时仍藏身在那道观之中?” “教主有一门秘法,类似于炼制尸傀一般,可炼制诸多眼球,与自己心神相通。通过那些眼球观察某一地段,那日,教主正是通过埋伏在教坛的眼球看到你的身影。” “眼球?”唐宁听了颇有些不寒而栗,这都是些什么古怪的法门。 关胜道:“这么说那我去凤阳郡道观盘查的时候,也被他看在内了?” “有可能吧!他在凤阳郡道观安置了一颗眼球,但他未必能感应到,只有一百里范围之内他才能感应到眼球所观测的一切。” “你追随他最久,对他的身份来历就一点不知道吗?他难道没有和你谈过体内尸虫的事情?” “他只说我们是不死真神选中的人,获得的种种特殊能力皆是不死真神的恩赐,而他是不死真神在世间的代表人。关于自己的事情他从来不多说。” 代表人?唐宁三人对视了一眼。这么说,基本可以断定这个不死教教主不是尸虫的幕后舵手了,而他所说的这个不死真神极有可能就是制造出尸虫的真正舵手。 他自称为代表人,说明他和这幕后舵手间存在某种联系,只要抓获他,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之人。 三人盘问了足足一两个时辰,最终关胜挥手让其退下:“下一步该如何,两位师弟,我提议通过郭淮传信给太南谷坊市的联络人,将凤凰引诱出来,然后我等埋伏在周边,将其抓获。” 唐宁道:“须得小心是他的诡计。如若让他前往太南谷坊市,肯定要将其身上灵力禁制解除,否则接头人一看,立马暴露。可若解除他周身灵力禁制,到了坊市内,他一旦反水,我们可功亏一篑了,坊市内不允许动手,我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唐师弟所虑极是,此一节不得不防。不如我先去打探一下太南谷坊市中情况,看看是否存在这么一个接头人,我想凤凰迟早会与此人联系,只要我们跟着此人,定能抓获凤凰。” “无需这般麻烦,要解决此事甚易。”姜羽桓道:“若防止他变节,我可在他体内种下另一禁制秘法,届时一施展起来,要他生不如死。” 唐宁道:“既然有此妙法,那就按关师兄先前所言行事吧!” “来人。”关胜喊道。 外间一名弟子入内,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去将方才出去的男子带来。” “是。”那弟子应声而去,不多时,押着郭淮到了。 关胜道:“郭淮,你可愿助我们找出你体内尸虫的幕后黑手?” “只要能够解决我身体的异常情况,任凭吩咐。” 姜羽桓道:“这点你放心,我们会全力帮助你对抗体内尸虫,你我无冤无仇,我们没必要害你。只有找出幕后黑手,才能知晓尸虫本源,从而消除你体内尸虫,这点上我们目标是一致的。” 唐宁道:“我们需要你去联系太南谷坊市的联络人,将凤凰约出来会面,然后将其抓获,你可愿意?” “自然愿意,只是要我去与坊市内人员会面,传递消息的话,需将我身体禁制解了,否则会被看出端倪。” “坊市自有其规矩,不许在里面发生争斗,万一你到时候反水,我们也别无他法。你觉得我们要如何相信你的诚意。” “我所知晓的事情皆以告知,从这个角度上,我已经算背叛了不死教,既然已经叛教,怎么还会与他们勾连?” 姜羽桓道:“口说无凭,我要在你体内下一道秘法禁制,你果无此心,事后我自会替你解除。如若你一旦有异心,我这禁制一施展起来,叫你立时丧命,纵有不死之身也无用。” “一切任凭处置。” “好。”姜羽桓点了点头,起身走至他面前,左手一翻,掏出一张卷轴,但见其左手在右手食指间一划,拉开一道口子。而后默念有词,右手食指以血作墨,在卷轴上画出一模样古怪的鬼物形状。 随即他双手结印,右掌按在画卷上,画卷中鬼物双目红光一闪,竟栩栩如生,恍若活过来一般。 姜羽桓左手食指和中指并列,点在郭淮额头之间,右手按在画卷之上,口中念念有词。 画卷中鬼物化作一团红光,从姜羽桓右手掌间顺着其身体一直注入到郭淮额头之间。 郭淮面无表情,视若无睹。 直至那团红光消失,卷轴亦化作齑粉。姜羽桓收回手掌,轻轻一挥,地面齑粉随风而散。 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列,轻声一喝,倏然间郭淮应声而倒,在地面上抱着脑袋滚来滚去,大声叫喊,从他脖颈处缓缓钻出一个模样古怪的鬼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脑袋啃下。 眼看就要将他脑袋啃掉,姜羽桓及时向着那鬼头一指,那鬼头又再度钻回其身体内。 唐宁在旁边看的艳羡不已,只觉这天下间禁法秘术多不胜数,自己所了解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那鬼头消失后,郭淮气喘吁吁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他面色苍白,看上去像是进行了一场大战。 姜羽桓道:“你若存有异心,我心念一动,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只要你诚心合作,事成之后,我自会将此禁制解除。” “在下绝无二心。” “那便好。”关胜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将灵力禁制解了:“我们走吧!去太南谷。” 几人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飞行了两日,来到太南谷上方,关胜突然开口道:“且慢入内。”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唐宁疑惑问道 “我们现在对凤凰底细一无所知,还是谨慎点好,他既然有秘法能炼制那古怪眼球观测周边动静,我建议分开行动,不然被他发现的话,必然功亏一篑。” “关师兄欲如何?” “未免暴露,郭淮,由你单独去见那联络人,传信与凤凰,将他引诱出来。我三人在外间等候你消息,届时再商议策略。” 郭淮点头道:“好,我去了。” 说罢便化作遁光直下,入了太南谷坊市。 眼见他遁光远去,唐宁开口道:“真让他一个人去吗?万一他将事情托出?” “唐师弟,听闻你五行遁术颇为精妙,由你潜入那宝兴客栈中,去监测郭淮如何?我们两人在此地等候你的消息。” 唐宁本有此意,见他开口,当即欣然允诺,遁光直下,穿云过雾,来到坊市蓝色光幕前。 此刻郭淮已入了坊市,唐宁左手一翻,一张传音符穿过蓝色光幕递了进去。 没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他径直入内,走过几个拐角,见四周无人,身子一缩,遁入地底,来到宝兴客栈,找到郭淮所说的那间房,穿过石门,入了屋内。 其内空无一人,唐宁料想人或许在静修室中,于是又遁至静修室石壁之内,果见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在说些什么。 其中一人广额阔面,正是郭淮,另一人方面大嘴,看模样三十余岁,炼气七层修为。 两人交谈已有一会儿了,只听得郭淮道:“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们许多教众都被抓获,在这样下去,恐怕我等亦不能幸免,下一步该怎么办?请教主指示。” “我知晓了,此事我会转告教主的,你要多加注意,别被他们查到。” “我想他们没那么快查到我身上,我在秦川藏身,他们纵使知晓,也难以找到,不过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恐怕不妙……” 第326章 不死教(十四) 唐宁隐于石壁间听两人谈话多时,悄然退出。出了宝兴客栈,到护卫处报备,而后径直离开坊市,遁光直起,来到姜羽桓、关胜身侧。 “怎么样?他们谈了些什么?”关胜问道 唐宁将二人对话简略述了一遍:“他们之前说了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去的时候他们已在交谈了。” 姜羽桓道:“如今他性命在我掌握之中,料想应不敢欺瞒我等,且拭目以待吧!看看他待会儿怎么说。”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一道遁光自下方腾空而起,来至几人身侧,正是郭淮:“话已经传过去了,我让他尽快见我一面,只等他现身。” “约在什么地点?” “我说在秦川湘牟郡外道观藏身,他收到消息可能会去那里找我。” “你估摸大概要多久时间?” “这个不大好说,要看他什么时候得到消息。” 关胜道:“既然如此,唐师弟,由你去监测宝兴客栈那小子,看他何时将消息送与凤凰。” 郭淮道:“没用的,他也不知道凤凰在哪,都是凤凰主动联系我们,他也不例外,只有凤凰主动现身,他才能将消息传递。” 关胜眉头一皱;“这么说,要是他远走高飞,永不现身,我们岂非要等他数年?” “他行事一向如此,从不告诉别人他的行踪,只能等他主动联络你。特别是这个时候,他既然知晓你们在找寻他,更不会轻易现身,说不定他人早已离开楚国了。” 唐宁道:“纵使离开楚国,也总有回来的那一日,除非他知晓我们已经捉获了你,不然不会弃之不顾。我们只需耐心等候便是。” 几人议定,回了天灵山,关胜让所有弟子相继回归宗门,以怠慢其心。 另外让许儒回到华南,继续修炼,一旦凤凰现身,立刻告知他们,姜羽桓在他体内下了禁制,以防其突然反叛,关胜暗使两名弟子跟踪他。 三人则陪着郭淮到了秦川,来至湘牟郡城外的道观,一切就绪,只等着凤凰现身。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天灵山的弟子们相继回归宗门,所抓获的不死教成员已关押起来。 郭淮每至月圆之日便意识昏聩,至今已如期啃食了三人。 他的情况要比许儒还要严重一些,每至月圆前一日意识就会彻底昏聩,全身变得赤红,像一条虫子般整日挪动着身躯。 好在他十分了解自己情况,早早的就备下了“食物”。 这日,郭淮盘坐在大殿内,倏然间睁开双目道:“有人来了。” 听闻此人三人且喜且惊,等候了三个月终于等到来人了,关胜赶忙问道:“是凤凰吗?” “不知道。”郭淮摇了摇头;“我只能感应到有同类的气息,并不能感应具体其人,他正朝我这个地方而来。” 三人赶忙隐藏起来,唐宁遁入地底,郭淮、姜羽桓各伏于两侧。 郭淮既能够感应到对方,说明其人在离此十里范围之内,以筑基修士的遁术,片刻便至。 果然,不到半柱香时间,屋外传来轻微异响,一名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人推门而入。 唐宁伏于地底听见有人进屋,当即现出身形。 那人神识感应到灵力波动,脚步一顿,正要动作,破空之声从耳后传来。 姜羽桓身形一闪,无声无息到了黑袍人身后,整个人身化巨猿,硕大金光闪闪的拳头砸下。 “轰”的一声大响,一面玄黑大钟迎风而涨,将其身形护在其中,巨猿硕大拳头砸在大钟上,发出沉闷震耳的声响,那大钟微微摇晃了几下。 原来,男子一进屋内,神识立刻察觉到了隐伏的两人,当下就从储物袋中掏出了灵器护身,是以姜羽桓突袭没有成功。 地底之下一阵颤动,一棵棵寸高的小树苗破土而出,迎风而涨,突破屋顶,直冲云霄。 弹指之间便长到数十丈之高,枝叶纵横交错,遮天蔽日。唐宁双手掐诀,巨树纵横交错,形成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大牢笼。 姜羽桓身形高高跃起,呈抱月之状压下。 “咔嚓”一声,那玄黑大钟硬抗此一击,顶部出现丝丝裂缝,关胜亦同时出手,只见其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双手一合,半空中凝成一个外圆内方的红色光圈,那光圈在虚空中越涨越大,从中激射出一道巨大的红色光柱,打在玄黑大钟的顶部之上。 轰隆一声大响,玄黑大钟顶部寸寸断裂,红色光柱直接透过碎裂的玄黑大钟打在黑袍男子身上。 但见黑袍男子一声大吼,整个人身形暴涨,腰围手足都涨大了数倍,身上黑袍被生生撑裂。 与此同时,他身上灵力也随之暴涨,全身呈赤红之色,而在他周边凝聚成一个赤红色光幕。 那光幕竟生生挡住了红色光柱的攻击,两者相持不下。 巨猿身形再度跃起,以抱月之状压下,没有轰然大响,那赤红色光幕就如同水雾一般,逐渐模糊,消散于半空。 巨猿及时止住身形,硕大的拳头砸向男子,那男子口中发出嘶吼,与巨猿拳掌相对。 两者一接触,男子身形倒射而出,撞断了数十根巨木,倒了下去。 巨猿身形一闪,到了他身侧,一拳砸下。 石屑乱溅,尘土飞扬,地面砸出一个数丈之深得巨坑。 男子受此一击,胸腹之间如博饼一般干瘪,脑袋一偏,昏死过去,全身赤红亦逐渐散去。 一切其实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男子进屋到被制服整个过程不过数十息时间,此男子虽有筑基中期修为,又有尸虫提供的不死之身,但终究只是名散修,神通功法确实一般。 在姜羽桓这样的同代佼佼者面前,可以说不堪一击。 关胜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将其头上斗笠一把扯掉,现出一皓首苍发的老者模样来,但见其满脸褶皱,老态毕露,一看便知晓寿元无多。 几人并不意外,无论是许儒还是郭淮都曾说过,凤凰声音有些苍老,因此可大致推断是一名老者,正与面前之人相合。 “终于逮到此人了,我们走吧!”关胜开口道。 几人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行了两日,来到天灵山,老者早已转醒,但他一路上一语不发,似已认命。 唐宁押着他到了木屋,三人座于主位上,开始对他盘问。 “你的所有下属都被我们抓获,已及时弃暗投明,你可有何话说?”唐宁开口道 “落到你们手里,自然有死无生,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老者语气不冷不淡 关胜道:“想必你应当知晓你自己的情况吧!你所说的不死真神是谁?是否就是你体内尸虫的幕后黑手?” 老者面无表情:“尸虫?你们就是这么称呼它的吗?” “难道有别的称谓吗?” “怎么称呼都好,只是一个名称罢了。我这条老命本就走到尽头了,别浪费唇舌了,我不会透漏任何消息的,要杀要剐任你们处置。” 姜羽桓道:“我们有办法让你开口说话,但仍希望你能好好合作,难道你愿意变成那般不人不鬼的怪物吗?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们会尽全力治好你体内尸虫之症。” 老者嘴角微微一扬,面露讥讽笑容:“你们就是用这套言词蛊惑他们的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我都很清楚,根本无法治愈,准确的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 唐宁道:“既然知道无法根治,为什么还要花费偌大功夫成立不死教?是背后之人唆使你这么做的吗?目的是什么?” 老者双目微闭,一语不发。 三人互视了一眼,此人必然知晓背后内幕,但看他这态度,显然不可以言词说之。 姜羽桓道:“你既执迷不悟,休怪我等动用手段了。关师兄,唐师弟,此人就由我带回宗门,进行审问。” 二人点了点头,姜羽桓押着老者出了木屋,与郭淮一道腾空而去。 关胜道:“既然不死教教主已捉拿,我且先回宗门覆命,尸虫的事情待禁秘科那边有了消息,再决定下一步动作。” 唐宁道:“剩下的不死教成员,我会通知各情报站秘密抓捕,都是些小鱼小虾,不必劳烦关师兄。” “我会留稽查科弟子再此,协助你等。” “好。” 关胜离去后,只剩唐宁一人留守天灵山。抓捕不死教成员的行动仍在继续,现在四个护法只剩白虎一直没有下落。 唐宁唤来许儒,与他一道前往北原,搜寻白虎踪迹。 依靠着尸虫宿主间的特殊感应,两人在北原呆了约莫半个月,终于在一间山洞抓获了白虎,期间有一次月圆之日,许儒捕抓了一名凡人作为食物,唐宁冷眼旁观没有阻止。 幡然醒悟之时,他才发现自己与从前已截然不同,和很多修行者一般,在心里将凡人视作草芥,眼见其杀害了一名无辜的人却无动于衷。 他不禁有些唏嘘,曾经自己厌烦的事情,现在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潜移默化之中似乎已渐渐变成另一个人。 第327章 线索 “还有别的吗?”唐宁端坐在主座上对下方男子盘问道。 “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男子搭耸着脑袋说道。 抓获白虎后,唐宁带着他回到天灵山,将其体内的异状复述了一遍,并告诉他不死教所有高层人员均以抓获。男子见此,没有多做挣扎,将自己所知所见如实供述。 其实他所说的情况唐宁早已了解,和许儒所供述的并没有什么两样,价值并不高。 “来人。”唐宁开口道 外间走入一弟子,行了一礼:“师叔,有何吩咐?” “将此人与许儒待回宗门,送至禁秘科。”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押着男子出去了。 至此,不死教所有核心成员已经抓获,唐宁吩咐留守的弟子们,行动结束,让他们各回宗门,剩下的底层散修已没有被抓捕的价值。 众人相继离开天灵山回归宗门,翌日,唐宁正准备离开此山,出了木屋,见外面一方面大耳的男子守候在门前,正是当初叛出不死教的绉应龙。 唐宁几乎将此人给忘了,自从将他带上天灵山后,就没再管过他,而他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留在天灵山修行。 此刻唐宁见他如轮值弟子一般守候的木屋门前,奇怪问道:“你怎么在这?” 绉应龙道:“我昨日见贵宗弟子纷纷离去,连木屋前岗哨都走了,想前辈跟前没人照料,于是擅作主张替代岗哨弟子,随时听候差遣。” “不死教的事情到此为止了,他们自然要回归宗门,你也去吧!今后不会再有不死教的人找你麻烦。” 绉应龙突然单膝跪于面前道:“晚辈斗胆,有一不情之请,望前辈应允。” 唐宁眉头微皱:“什么事儿?” 绉应龙道:“晚辈受前辈大恩,无以为报,如前辈不弃,今后愿为前辈执鞭坠镫听后差遣,以报前辈救命之恩。” 唐宁本欲开口拒绝,话到嘴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虽是银狐情报站主事,可现今情报站人员皆是杜元恺提拔任用的,自己并无心腹人手,收用一个散修为耳目倒也不错,于是说道:“你可知晓我的身份?” “晚辈在此山修行半载,听人说过,知晓前辈乃是乾易宗情报科修士。” “既然你知晓我是情报科弟子,想必能料到我的主要工作是探听情报,需要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包括魔宗弟子,这之间少不了处理一些复杂危险的事情,一个不慎或许性命不保,你可想好了?” “晚辈这条性命本就是前辈所救,刀山火海,死亦无悔。” 唐宁没有多言,手一挥,周身灵力包裹着化遁光而去,行了数个时辰来到千钧山。 “唐师叔。”暗哨弟子见他遁光落地,踏着法器来到他面前,行礼道 唐宁微微点头,入了山洞,打开暗道机关,顺着青石台阶来到情报站地下室,绉应龙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唐师叔,唐前辈。”众人见他归来纷纷起身行礼。 唐宁顿下脚步,指着绉应龙道:“从今以后,他加入我们情报站,任安,给他安排一项具体事务。” “是。”一名弟子应道 “绉应龙,你一切听从他们安排。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是。” 唐宁回到自己屋内,不多时,敲门声响起,孔济手拿着卷宗推门而入:“师叔,这是近段时间各情报点送来的卷宗消息。” 唐宁接过一看,大多都是各家族勾心斗角蝇营狗苟之事,还是一些是关于尸傀宗的。他离开情报站大半年,事情都交给许清婉和郑威全权处理。除非特别紧急的情报消息,才会送到天灵山。 “怎么没有朱茂青送来的消息?不是让他打探,随时呈报朱明轩身体情况吗?为何大半年一份情报消息也无?”唐宁翻看完毕,没有发现关于朱家的奏报,开口问道。 “朱明轩自上次露面之后,再没有人见过他,据说仍在养伤期间,朱茂青自然接触不到,是以没有消息送来。” 唐宁合上卷宗:“方才我领来的人你见到了吗?” “弟子见过了。” “他名绉应龙,北原人氏,仔细查一查他过往的事。” “是。”孔济应道,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便说。” “绉应龙要留在咱们情报站吗?按规定,情报站只有三十六名编制,目今已是满员状态。多增加的人员,宗门是不会支付相应薪酬经费的,需要咱们情报站自己支出。” “这个你无需操心,薪酬方面我会和许道友打招呼的,一个炼气弟子一年也要不了多少灵石,你只需将他底细查明。” “是。” “你去吧!” 孔济应声而退。 唐宁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出,小白蛇身躯迎风暴涨,环绕在他周围,硕大的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不断吞吐着猩红的舌头。 这段时间以来,唐宁呆在天灵山很少将它放出。 是以这次得以“解放”,它显得十分兴奋,庞大身躯围绕着他不断游来晃去,时而用脑袋蹭着他,时而吐出舌头扫过他掌心。 唐宁轻抚着它硕大的脑袋,左手一翻,拿出两颗元气丹,小白蛇舌头一卷便将其吞入腹内,紧接着伸直身子,翻滚了数圈,露出雪白的肚皮,而后将身子盘踞成一团,脑袋缩进身子里。 唐宁自己也吞下一颗丹药,盘坐于地,炼化丹药灵力。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这日,孔济又拿着卷宗来到他房间:“师叔,这是宗门刚刚传来的消息。” 唐宁接过一看,原来是尸虫的事情有了新进展,鲁星弦要他回宗门面议此事。 这么久时间,仅仅是有了新进展,看来最终的幕后黑手还是没有揪出,否则就不会叫自己回宗门了。 当晚,唐宁离开情报站,往东南方向而去,行了两日,来到落云山脉,一挥手,符箓穿过大阵递了进去。 没多时,大阵消融出一角,他身形一闪入了宗门,在护山科做了报备,来到鲁星弦洞府。 “你来了,坐吧!”鲁星弦开口道。 唐宁依言入座:“我收到宗门传信,连夜便赶过来了,尸虫的事情现在调查的怎么样了?” “禁秘科那边通过秘术取得了凤凰的记忆,发现他记忆中也有一部分残缺。关于他是如何成为尸虫宿主的记忆完全找不到。” 唐宁沉吟道:“也就是说,并不知道幕后黑手是用什么手法将他们变成这幅模样的,那关于幕后黑手,有什么线索吗?” “与其他几人不同,在他记忆中,他是主动接受这件事情的。” “主动接受,为什么?” 鲁星弦道:“凤凰原名江太华,乃齐国散修,他本已油尽灯枯,寿元将近。正准备坐化,连坐化之地的洞府都选好了,突然有一日,一名男子找到了他,声称可以帮助他续命,之后的记忆很模糊,两人一番商谈,江太华最终答应了那男子,后面的记忆就没有了。” “直到他再度醒来,那男子才又出现他记忆中,这中间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记忆区是空白的。” 唐宁道:“这么说,那男子应当是幕后的舵手了,一年时间的记忆空白区,应该就是他成为尸虫宿主的这段时间,那男子什么修为?” “根据他的记忆,是筑基后期修为,具体什么身份现在还不知晓,那男子在他记忆中一共出现过三次,每次都是头戴斗笠、身批黑袍。第一次是江太华准备坐化之处,他出现在其洞府中,告诉他续命之法,将他变成尸虫宿主。” “第二次是江太华成为尸虫宿主,在一处荒山辟岭转醒后,那男子就在身侧,两人进行过一番有关于他体内尸虫的交谈。” “第三次是一年后,那男子再次找到他,了解他的身体情况,自此就再没有出现过。那次后,江太华便来到楚国,之后陆续找到几名同伴,成立了不死教。” 唐宁想起江太华曾说过,这条老命本该走到尽头,指的应当就是其寿元无多这件事吧!难怪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怎么都不肯开口,原来早就做好了必死打算。 对于一个寿元将尽的人来说,所有的威胁手段都显得很无力,顶多也只是一死而已。 “他们之间都谈了些什么?” 鲁星弦左手一翻,拿出一纸卷宗,递给他道:“这是禁秘科对江太华记忆读取的卷宗报告,情报科和稽查科各存有一份,你自己看吧!”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一看,但见上面行行列列密密麻麻的文字,大多都是对话形式。其中就有黑袍男子与江太华的三段对话。 第一段对话记录他们相见之初,主要内容为,男子蛊惑江太华成为尸虫宿主,并承诺可以延续他的寿元。 第二段对话记录江太华转醒之后,男子告诉他体内尸虫的种种妙用,包括能够感应自己同伴,食修士血肉之后有助于灵力增长等等,他们对话中将尸虫称作为不死精源。 第三段对话记录,江太华闭关一年后,男子再度找到他,了解他各方面身体情况,之后男子表示,尸虫发育很稳定,他可以自由行动了。 第328章 调查小队 从江太华记忆中来看,他应当是第一位二代尸虫宿主,时间约莫是五年前。 其他人等成为尸虫宿主的时间都在他之后,且他应当是唯一接触过幕后舵手的人。 男子在第二次与他会面之时,和他说过,体内的不死精源有特殊的感应能力,能够感应到同伴。 这说明当时男子已有计划再制造一批尸虫宿主。 只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唐宁百思不得其解。 江太华与男子在第三次会面后就再无联系,也就是男子没有再继续跟踪调查记录尸虫的成长,那他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么多尸虫宿主来,需知人越多,越增加暴露其身份的风险。 江太华在成为尸虫宿主后,应男子要求,闭关一年。 之后男子向他询问身体的各种异况,说明该男子确实有在观察尸虫宿主的成长。可为什么之后便不再联络了呢? 种种谜团着实让人费解,目今为止,还不知道幕后男子究竟想要干什么?做这一切目的何在? “禁秘科那边推测,幕后男子可以通过尸虫母体以观测尸虫宿主体内尸虫的情况。”鲁星弦开口说道 “江太华成立不死教目的为何?”唐宁问道,卷宗之中并没有提到他为何成立不死教。 “谁知道呢!禁秘科只能读取记忆,可没法知晓他的思想。或许是一时突发奇想,或许另有图谋。这些都不重要,他只不过是一颗棋子,关键是背后摆布棋局之人。” “江太华既是齐国散修,为何跑到楚国来发展不死教?” “可能是做贼心虚,怕暴露身份吧!像他这个修为的散修,若在齐国,知根知底的人太多,很容易被人查出来。” 唐宁点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如若他建立不死教真是有所图谋的话,自然不能离开新港,楚国是最佳的选择。 既然幕后男子能够知晓江太华即将坐化的状态,而在其闭关的洞府找到他,必然是与他相识之人。 筑基后期修士,整个齐国也不会有多少,又与江太华相识,逐一排查花不了多大功夫就能找到。 鲁星弦道:“事情牵涉到齐国修士,在水云宗地盘上,必然要与他们打招呼。前些日子掌门已与水云宗掌教商议过,咱们这边派一小队修士前往调查,水云宗会派人配合我们,佟师叔指示,仍是由你,姜羽桓,关胜三人,前往齐国彻查此事,揪出幕后之人。” “那情报站的事儿?” 鲁星弦道:“既是佟师叔指名让你去,情报站的事情就先放一放,交给下面人处理,若是出现紧急事宜,我会安排杜师弟替你一阵。” “三日后,戒秘院有一个关于尸虫的议事,届时会宣布你们前往齐国调查此事,以及与之相关的各项事宜,我们与稽查科,禁秘科有关弟子都得参与。” 唐宁点头道:“我知晓了,没别的事,我先去了。” 鲁星弦点了点头,唐宁退出其洞府,化遁光而去。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戒秘院议事厅内,几人陆续到来。 一共六人,其中包括情报科执事鲁兴弦、禁秘科执事杨文华,稽查科执事沈万年,还有便是唐宁、姜羽桓、关胜三人。 几人依次入座,点头示意,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一名鹤发童颜男子大步而入,身后还跟着一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乃掌门直隶殷庆元。 几人赶忙起身行礼,口称佟师叔。 佟全安径直至主位入座,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殷师侄,你也座吧!” “是。”殷庆元应道,紧靠着众人入座。 “杨师侄,你先说说你们禁秘科掌握的情况吧!” “是。”杨文华起身道:“自抓获不死教主江太华以来,他犹自冥顽不灵,拒不配合,我们无奈之下,只得对他施展禁术,强行读取他的记忆。在他过往记忆中发现了一个男子的足迹,我们猜测,此男子应当就是尸虫的幕后黑手。” “此人一共与他会过三次面,穿着黑袍,带着斗笠,因此不知其身份样貌,只知其乃一名筑基后期修士……” 杨文华将从其记忆中获取的信息如实复述了一遍,皆是卷宗内记录之语。 佟全安道:“我已将此事汇禀掌门,掌门对此事亦颇为重视,因事发齐国,不属乾易宗辖地之内,掌门与水云宗宗主取得了联系,原来他们那边也在暗中调查尸虫之事。掌门令我们分派一只小队前去,与水云宗调查组汇合,一齐行动,抓捕幕后黑手。” “殷师侄将作为此次小队的领队,带领你们前往齐国,殷师侄,你说说水云宗那边的情况吧!” “是。”殷庆元起身道:“月前,掌门得到佟师叔奏禀,写了一纸书信,派我送与水云宗。我到达水云宗后,面见了宋前辈,具呈此事,才知晓原来他们那边也调查尸虫一事,并且取得了不小进展。” “我将掌门书信递给宋前辈后,他表示由两宗联合侦破此事,水云宗届时亦会派出调查小队接应我等。” 佟全安道:“我意仍是由姜师侄、唐师侄、关师侄三人调查此事,掌门指派殷师侄为你们小组领队,明日出发,前往齐国,与水云宗调查小队汇合。” “是。”几人起身应道。 佟全安随后宣布议事结束,众人相继出了大殿,殷庆元道:“三位师弟,咱们明日辰时再此集结,一道前往齐国。” 三人自然没有异议,各回洞府去了。 翌日,几人如约而至,随着殷庆元一道出了宗门,化遁光远去。 一路上穿越崇山峻岭,跨过大山大河,行了约莫十日,终于到了齐国境内。 又行了一日,来到一延绵百里的山脉,殷庆元指着下方云雾缭绕的山峰道:“此名千秀山脉,是我与水云宗约定的会面之地。” 几人遁光直下,落至一座山峰之顶,周围却空无一人。 “离约定之期还有三日,我们且耐心等候一二。”殷庆元道,几人盘腿而坐,闭目修行,恢复一路上遁行耗损的灵力。 两日后,极目处数道遁光激射而至,不多时便已到了山峰之顶,现出几人身形来。 来人一行四人,两男两女。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约莫四十余岁样貌,面如重枣,一脸肃穆,筑基后期修为。 余下三人皆筑基中期修为,其中一人风姿绰约,肤光胜雪,体态丰腴,蜂腰肥臀,乃是银狐族非妖南宫绯月。 唐宁见着是她,下意识看了姜羽桓一眼,上次玄门三宗组建精锐弟子与魔宗一战,两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回到宗门后便已传开,一时间成为宗门弟子闲聊取乐时的话资。 三人身份特殊,姜羽桓本是乾易宗内知名人物,秦天蛟亦是水云宗天之骄子,再加上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的美人儿,三人搅在一起可谓噱头十足。 青梅竹马与英雄美人间的爱恨情仇,正是人们喜闻乐见的故事,这一点无论凡俗间还是修行界都一般。 唐宁偏头看去,但见姜羽桓神色不变,面上仍是挂着懒散的笑容,恍若未见。 倒是那南宫绯月,脚步微微一顿,目光从他面上一扫而过,赶忙移去,显然内心微有波澜。 “殷道友,久侯了。”为首男子开口道 “我们也刚到未久。”殷庆元道 “这几位道友是?”男子目光看向三人 “这位是敝宗稽查科关胜师弟,这位是敝宗情报科唐宁师弟,这位是敝宗禁秘科姜羽桓师弟。”殷庆元一一介绍道 说到姜羽桓,对面几人目光一时皆集中在他身上,连为首男子也深深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他与南宫绯月和秦天蛟之间事情略有耳闻。 “幸会幸会。我给众位道友介绍一下敝宗几位师弟师妹。”男子道:“这位乃稽查科南宫绯月师妹,这位乃禁秘科蒋云生师弟,这位乃司隶部刘子兰师妹。” “石道友,关于尸虫之事,不知近段时间你们可取得什么进展?”殷庆元开口问道 石姓男子道:“我们找到了一处秘密洞穴,可以断定是培育不死精源的场地之一,很可惜我们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我们推测是其早年作为实验场地之所。” “有什么发现没有?”姜羽桓问道 蒋云生道:“洞穴中有两具干尸,我们入洞穴之时受到它们攻击,将其制服后发现这两句干尸乃是不死精源宿主,其血肉已被体内不死精源吸干,成了傀儡一般的存在。我们推测,这两句干尸应当是幕后之人留下看守此处秘洞的。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不死精源的幕后黑手能够控制一部分宿主。” “那两具干尸什么修为?”关胜问道 “只有炼气修为,体内有两条初代不死精源,发育的很不正常,十分干瘪。我想极有可能是其早年的失败品。” “你们对不死精源究竟了解多少?”唐宁问道 水云宗几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石姓男子开口道:“既然两宗合作,那便开诚布公,资源情报互享,你们先说说了解的情况。” 第329章 线索 姜羽桓道:“四年前,我们发现第一具尸虫宿主,抓捕回去解剖后,在其体内揪出数只赤红色的虫子,并将其称之为尸虫……” “直至一年前,发现第二代尸虫宿体,彼时尸虫已得到进化,宿主不但有不死之身,更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包括其他各项能力也得到相应的增强。” “宿主体内的尸虫更加完善,并且进化出了五官。我们通过抓捕一名筑基中期的尸虫宿主,查到幕后黑手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并且两人就是在齐国境内会面的。” 蒋云生道:“说说你们的结论。” 姜羽桓道:“尸虫是专门寄生于人体的一种不明生物,鉴于其独特的生存方式、能力及结构,我们判定它应当不是自主繁衍的产物,而是被人研制出来的。尸虫之所以能够互相感应,可能是因为它们来自于同一个母体。由此可以推断,一代尸虫和二代尸虫并非一个母体所产出。” “只有这些吗?” “目前只有这些。” 蒋云生看了石姓男子一眼,见其微微点头,开口说道:“不死精源实际上是由人体自生繁衍而来,有点类似于腐烂身体内的蛆虫,不同的是,它食灵力吃血肉,并能提供人体的供血及代谢功能。” “它是人在将死未死之际,身体内脏腐烂,运用特殊手法繁衍出来的一种微型食血肉虫类,它将人身体血肉当做寄养一步步壮大己身,当其强壮到一定地步时,可以脱离本体,寄宿于其他人体上。” “不死精源并非所有人体都能够繁衍出来,它的繁衍对外界环境要求很高,必须是极阴体质的女子,且周围环境必须以阴气为主,一旦吸入阳气,不死精源就会胎死腹中。” “其本身亦是属于极阴类型的虫子,因此月圆之夜,藏于人体的虫子会忍不住出来活动,或者说苏醒。盖因月圆之夜,阴气最重,它的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才能够控制宿主本身。” “我们找到的那处作为不死精源培育的洞穴,就藏于乱石岗之内,那里曾爆发过一场凡世间大战,死伤数十万人,阴气十分浓厚。这与我们的推测不谋而合。” “迄今为止,我们所抓获的不死精源宿主,本身都受到不死精源的影响,他们失去意识的时间越来越长。换句话说,他们的体质并不适合不死精源的成长,可以肯定的说,长久下去,不死精源亦会胎死于他们腹中。” “因宿主本身并非极阴之体,而他们所处的环境也不是阴气环伺之地,不死精源受到这般影响,才长时间陷入昏聩状态。” “不死精源昏聩,宿主便保持清醒。而一旦月圆之日,天地间阴气密布,不死精源苏醒,宿主便进入昏聩,它们实际是共用一具躯体,在争夺躯体的主导权。” “不死精源在陷入昏聩之时,它的呼吸吐纳会提供人体血液供养及代谢,它与人是正好互补的,因此,哪怕体内没有五脏,人也能继续存活下去。” “目前我们暂不知晓幕后之人目的为何,但从他找的这些宿主上来看,他的本意还是让不死精源辅助修士,以达到不死效果,而并非让不死精源彻底主导人体。” “否则他就不会找这么多体质正常的人当宿主了,从结果来看,他的计划并不理想。” “不死精源在与宿主争夺主导权时往往有各种意外发生,并不能很好的结合互补,经常有人无故暴体而亡。哪怕是二代不死精源,也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蒋云生说完后,乾易宗几人陷入沉思之中,水云宗所了解的比他们要深入的多,一时间几人皆沉默不语。 “我们发现一个情况,有一个二代尸虫宿主,因啃食了筑基修士血肉,直接晋升至筑基之境,你们可知晓这其中缘由?”好一会儿,唐宁开口问道 蒋云生道:“不死精源能够直接从血肉中吸取灵力,我想应当是其灵力到了一个临界点,导致不死精源的晋阶。由于不死精源与修士本身是共用一具身体,不死精源晋阶之后,会吐纳反哺大量灵力。” “这等灵力无需炼化,直接储存入修士灵海穴中,导致修士进阶完成。修士能够直接从炼气到筑基,前提条件是其本身已到了炼气灵力巅峰,如若本身未到这一步,突然接收这么大一股灵力的反哺,有可能会暴体身亡。”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 姜羽桓道:“能否去你们找到的那个培育不死精源的洞穴看看?” 石姓男子点了点头:“可以。” 几人身化遁光腾空而去,行了约莫一日,来到一片荒山辟岭的乱石岗,从上方看去,但见下方灰色的云雾缭绕,皆是阴气所化之象。 唯有蜕凡过的修士能够看到这若有若无的灰色气体,几人遁光直下,来到一石壁之间。 墙体已被巨力砸出一个大坑,几人入了山洞之中。往前走了约莫数十丈,转过一个拐角,来到一间空旷的密室。 石姓男子道:“这便是培育不死精源之所在。” 整间密室长宽有二三十丈,横摆着数个石床。密室之中阴气密布,化为实质性的愁云,并有十分强烈的腥臭之味,哪怕过了这么久,味道依然浓厚。 除此之外,密室间到处是一些黑色的污渍,皆是鲜血凝固之态。 几人探查了一翻,发现角落有一些散落的绿色不明液体痕迹,同样伴着及其强烈的腥臭味,还有一些干化的血肉,内脏之物。 密室间好几个方位的角落有浅浅的凹坑,看方位应当是布置法阵的阵旗所遗留的痕迹。 “看来此地已遗弃非常长的一段时间了,连蜘蛛都再此安家了。”关胜手抓起一只黑色蜘蛛道。 “这些绿色液体痕迹是十分东西?”唐宁开口问道。 蒋云生道:“是一种药草溶液。” “药草?什么药草?” “断崖草的汁液。” 断崖草汁液具有麻痹、止痛之效,大量服用可使人失去知觉,幕后之人想必正是用此法在人体上做实验,培养尸虫宿主。 “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办?”殷庆元问道 石姓男子道:“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幕后之人既然是筑基后期修士,范围可以大幅度缩小,齐国境内散修中,筑基后期修士不超过十人,可以逐一排除,加上那些家族家主,总共不会超过二十人。” “唯一的问题是,对方虽然是在齐国会面,但并不代表他是齐国修士,甚至可能不是新港修士。” 关胜问道:“你们那边有关于幕后之人的线索吗?” “迄今为止,还没有抓获与他有直接联系的人。” 唐宁道:“对方显然识得江太华,知晓其油尽灯枯,将要坐化,而江太华对他却没什么印象,可以从这点着手,先查重点嫌疑对象。” 石姓男子道:“据我们这段时间的排查,筑基后期之境的散修中有两人是与江太华相识的,我意,分为四组,两组调查这两名散修,另两组人协助敝宗继续查探宿主下落,获取更多线索。” 殷庆元点了点头:“我们来此是协助你们的,一切听从调度,石道友尽管安排便是。” “既如此,我就安排一下人员分布。我与殷道友分别跟踪调查这两人,南宫师妹、刘师妹与蒋师弟一组,贵宗三位道友一组。” 殷庆元微微蹙眉道:“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利于开展调查工作,还是得有一人作为向导才行,很多事情你们出面比我们要有用的多。” “殷道友所言有理,是我稍欠考虑,那么蒋师弟与贵宗关道友互调一下如何?”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殷庆元道:“不知我要调查的是什么人?” 石姓男子右手一翻,掏出一纸卷宗,递给他道:“此人姓冯名钧,逐鹿郡人氏,江太华亦是逐鹿郡人氏,据我们了解,两人相识于微末,早年间交情颇厚。” 关胜道:“可我们在江太华的记忆中,发现他并不识得该男子,如若两人交情深厚的话,纵使披着黑袍,戴着斗笠应该也能怀疑到其身份,我认为幕后之人大概不是此人。” 蒋云生道:“目前只掌握到这些信息,敝宗情报科还在调查之中。” 几人一番商议后,各自离去。 唐宁与姜羽桓跟着水云宗蒋云生行了一日来到齐国南部一道观中,三道遁光方落,便引来道观内修士的警觉,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迎面而至,朝蒋云生行了一礼:“不知是本宗哪位师叔?可需要弟子通禀?” 蒋云生翻出一块令牌与他:“韩师弟可在此间?” 女子接过令牌确认身份后,复还与他道:“韩师叔正在殿中歇息。” “领我们去吧!” “是。” “唐道友,姜道友,请。”蒋云生回头道 三人跟着那女子行了百余丈来到一间大殿内,殿中蒲团上盘坐着一位面若傅粉,脸色白净的男子,看其柔弱模样便似女子一般。 几人入内,男子睁开双目,起身相迎。 第330章 舵手(一) “陶师弟,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乾易宗远道而来调查不死精源的小队人员,唐宁道友和姜羽桓道友。”蒋云生回头对两人道:“此是敝宗情报科陶思明道友。” “哦?姜道友,久仰大名了,幸会。”陶思明双目一亮稽首道。 姜羽桓还了一礼。 “宗门内盛传姜道友意欲与敝宗南宫师妹结为双修道侣,不知此事真伪?” “此无稽之谈,空穴来风之事。”姜羽桓微微笑道。 陶思明轻叹了气:“那可太可惜了,看来终是秦师兄抱得美人归了,原本还以为你可压一压他的风头,灭灭他的煞气呢!” “咳。”蒋云生见他越说越没谱,微微咳嗽了一声打断道:“陶师弟,还是说说不死精源的事吧!” 唐宁却是看出来了,这秦天蛟在水云宗内估摸并不招人待见,不然何以同一个宗门的修士会当众说出这般话来,必然是平日间习以为常的话语,因此未加思虑便说出了口。 这里面除却他是非妖的身份,想来可能是其性子霸道,众人在他面前敢怒不敢言,是以私下颇多诽谤。 陶思明道:“一个月前,我们抓获了一名不死精源宿主,从他的口中得知有一名筑基期的宿主正在齐国境内潜逃,目今去向不明。各地情报站正在询查此人。” “身份弄清了吗?”唐宁问道 蒋云生左手一翻掏出一张卷宗:“这是此人的身份信息,现在只等情报消息传来,再去将其抓捕。”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一看,但见卷纸画像上是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约莫四十余岁。姓潘名睿,筑基初期修为。 姜羽桓问道:“你们之前可有抓获过筑基期尸虫宿主吗?” “这是我们发现的第一个筑基期宿主,抓住他或许就能知晓幕后黑手的线索,我们曾尝试过用宿主独特的感知能力寻找,但始终没有找到。这个人十分谨慎,从来轻易不肯露面,我怀疑他已经知道我们在抓捕他。” “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力的吗?” 陶思明到:“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我们正在对齐国境内筑基后期修士进行排查,难度颇大,我希望你们能够帮我们排查几人,至于宿主这边就无需你们费心了。” “这正是我们来此的目的,不知需要我们调查何人?” 陶思明翻出两份卷宗了,递给两人:“此二人行踪诡异,虽然没有查到他们与江太华之间的联系,但不能就此排除嫌疑,目今我们调查组没有更多人手,你们来了正好,可助我们查查这二人底细。” 唐宁、姜羽桓接过卷宗,上面详细记述了两名男子身形样貌及各类信息。 陶思明道:“这二人踪迹不定,我们一时也不知其下落,只得根据他们以往习性判断他出没地方,你们需多加小心,尽量避免与他们正面交锋,若有消息先与我们知会,我们这边也会尽量协助你们。” “我们该以什么方式通知你们?” “可通过我们情报站点,传达消息,我给你们一封书信,届时若有消息,找到情报站联络点,将书信与他们。” 几人就此事商议良久,入夜,两人出了道观,化遁光而去。 唐宁行了一日,来到齐国西部的武田郡,遁光穿云过雾落于一座深山之中。 这荒山辟岭中有十余栋古香古色的阁楼,鳞次栉比的排列一行,又有几座巍峨雄阔的大殿矗立,人群往来如梭,半空中不时有修士御着法器往来。 此地乃是齐国西部有名的小型坊市之一,专供修行之人买卖交易。 离着阁楼、大殿这些“大商铺”数十丈之远的左右两侧青石道路上,有不少散修将自己“货物”陈列于旁,与前来买卖的修士介绍推销。 这种坊市乃是修士自发组建而成,以当地大家族为首,属于“不合法坊市”范畴,因此来人也都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这类小型坊市有一个特点,东西要比正规坊市便宜很多,深受散修们喜爱。当然秩序与正规坊市是没有可比性的,杀人越货的事屡闻不鲜。 基本每个大地区都会有这样的坊市,盖因商会控制的正规坊市物品价格太高,而大多散修都穷困潦倒,哪舍得去商会坊市中买卖。 有市场就有生意,这样小坊市自然而然就孕育而生了。 唐宁走过两侧青石街道,耳听得杂乱吵嚷之声,都是买卖的小摊小贩们在讨价还价。他径直来到中央的一座大殿,走了进去。 方入殿内,就有一名艳丽女子迎了上来,行了一礼:“前辈,有什么吩咐?” 此殿名为清源殿,乃是本地大族章家开设的商铺,主卖丹药一物,章家是炼制丹药的大族,家族子弟多习有炼丹术,章家家主本人章天赐筑基后期修为,乃齐国有名的炼丹大家,清源殿内凡固本丹之下丹药皆有售卖。 唐宁来此却不是为了买卖丹药,他要调查的那名筑基后期修士姓魏名安,根据水云宗情报科的消息,此人热衷于参加各类竞卖会,而近期此坊市正有一个颇高规格的竞卖会,因此他来碰碰运气,看会不会遇到魏安。 “我要与你们阁楼管事见上一面,烦劳去通禀一声。”唐宁开口道 “请前辈稍候。”该女子道,穿过大殿,向阁楼上层走去。 唐宁举目望去,见大殿之内有约莫七八名男女修士,每人旁边都有一陪侍引导的女子,在各处柜台前选购丹药。 这等地方不似坊市内商铺,是有讨价还价余地的,有些经常来买丹药的熟客,或者一次性购买大量丹药,都有一定的优惠折扣。 不多时,方才那女子来至他面前道:“前辈请随我来。” 唐宁跟随着她来到阁楼三层,此楼共分三层,第一层摆放的柜阁中都是一阶丹药,第二层摆放的是二阶丹药,第三层便是阁楼内部人员的居室。 两人来到一屋室前,女子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清脆的女声。 “前辈请。”女子做手势道 唐宁推门而入,屋内案几之上端坐着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子,正在整理着手中账册。 见唐宁进来,她抬起头:“不知道友欲见妾身何事?” 唐宁道:“我听闻此地近期将有一个竞卖会要举行,背后的东家之一便是章家,因此特来自荐,欲参加贵家族主持的竞拍会,不知可否?” “未知道友高姓大名?” “在下唐茹,楚国人氏,初来此地。” “道友从何人处听得此信?” “我有一旧友,乃水云宗修士,听他道来。他言此是竞拍会备选地,需通过备选方能加入此会,我目前炼制灵器正缺一物,各坊市商铺都没有售卖,故欲参加竞拍会碰碰气运。” 女子点了点头:“本地确实有一场竞拍会将要举行,乃是各大家族合力主持的,届时将会从各家族藏品中拿出物件来拍卖,本来备选之期已经结束了,道友既有心参与此会,我也不能让道友白跑一趟。” 说罢左手翻出一物递给唐宁:“此乃拍卖会号牌,持此牌方能加入竞拍会,竞拍会在三日后举行,地点位于一线峰,道友前往后自有人引领道友参与竞拍。” “多谢。”唐宁接过号牌,道了声谢,出了屋室,找人询问了一线峰方向,化遁光而去。 行不到半日,远远见一座高数百丈的山峰,其间有一条巨大的空隙,便是一线峰所在了。 峰顶有一巍峨雄阔的大殿,唐宁遁光落至其上,殿前有两名男子守卫,其中一人迎上前问道:“前辈所来何事?” “我是来参加竞拍会的。”唐宁道 “可有到备选之地取得竞拍号牌?” 唐宁将号牌递与他。 那男子翻出一块鲜红的石头,对着石牌一点,石牌发出微弱的红光,男子收起石头道:“离竞拍会还有三日,前辈若无他事,请在殿内稍歇。” 唐宁点了点头,男子领着他入了殿内,穿过大厅,转过拐角,来到一长廊内,其间排列着数间石屋。 男子拿着唐宁的那块石牌在墙壁凹处一按,墙壁转开,里面是一间装饰颇为雅致的屋室。 淡淡檀木香萦绕身旁,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深红色织锦。 唐宁入内,男子将号牌复还给他道:“前辈若有是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声便是。” “竞拍会开启之时记得提点我一声。” “本殿有歌妓及灵酒,不知前辈需要否?” “哦?歌妓就免了,那就来壶灵酒吧!”唐宁道 “是。”男子应道,出了屋室。 不多时,几名婢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玉盘,装着蔬果酒食放置于石桌之上,不待唐宁吩咐便主动退了出去。 没想到这些修行家族自发组织的竞拍会倒也搞得挺有模有样的,服务态度倒是不错,唐宁心下想道,倒了一杯酒水,一饮而尽,霎时间口鼻间尽是兰桂清香。 第331章 舵手(二)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在屋室内闭目修行,外面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起身在墙壁凸起处一转,石门洞开,一名男子矗立在外:“唐前辈,竞拍会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开始了,现在是否要过去?” 唐宁点了点头:“走吧!” 男子领着他出了大殿,来到山峰那条鸿沟旁,此沟极为独特,似被人以利刃劈开一般,沟涧深不见底,从上望去云雾缭绕。 男子御起法器一跃而下,唐宁跟在他后面,穿过云雾,但见下方越发宽广,一个青色光幕将地面笼罩。 两人落至地底,男子一挥手,一张符箓穿过青色光幕。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男子道:“前辈,里面便是竞拍会大殿了,晚辈还有其他事宜,就不陪前辈入内了。” 唐宁身形一闪,入了光幕之内,面前是一座占地百丈的大殿,殿前有一男一女两人守卫,皆筑基修为。 唐宁上前,将号牌递与其中女子,女子看了一眼复还于他,翻出一面旗杆,朝上一点,射出一道白光映在殿门之上,厚重的石门轰隆转开。 唐宁走了进去,其内是一个数十丈大小空旷的厅殿,装饰的金碧辉煌,整个大殿金光熠熠。 此刻大殿下方只有寥寥二三人入座,听见声响,有一人回头望了一眼,唐宁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落座,偏过头在几人身上一扫而过,没有他要找的人。 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石门再度转开,又有一人入内,随着时间推移,越多越多的人入了大殿,有些人身上带着面罩,有些披着斗笠,遮掩着身形。 唐宁因为没有打算要买什么东西,他只是来此碰气运找人,因此不怕被人惦记,也就没有换上斗笠黑袍。 几个时辰很快便过去,到了竞拍会开始之时,大殿后面石门洞开,走出两名男子来,一人身材魁梧,一人骨瘦如柴,皆筑基后期修为。 两人到了上方,魁梧男子开口道:“多谢各位道友来参加本次竞拍会,此次竞拍会是由我汝南各家族联合承办的,主要是为了方便各路道友交易买卖,在竞拍期间还请诸位自觉维持秩序,勿要争吵,竞拍展品以价高者得。” “至于我二人,想来诸多道友皆已相识,但或许有远道而来的朋友并不识得,我名俞淮林,这位章天赐。” “闲话不叙,下面请来我们第一件竞拍品。” 他话音方落,石门后面一名婀娜女子捧着玉盘,来到台上。 男子将玉盘红布一扯,现出一间金光闪闪的金黄石头来:“重达一斤六两的金精一块,诸位道友皆是识货之人,此物价值不用我多说了吧!起拍价四万灵石,每次加价五千灵石,诸位道友,请出价。” 所谓金精,便是金子精粹,此块金精于千万金子里脱颖而出,具备了灵性,能够自行吸收天地灵力,假使给其千万年光阴,或许能够生出彗性,从而步入修行之道。 但目前它只是一块具有灵力的金精,这等灵物对于炼器之士是不可多得的至宝,连许多法宝中都有加入金精,若是在灵器中加入这么一块金精的话,威力能提升一个档次。 座下鸦雀无声,过了许久方有人举起号牌。 此物最终以五万五千灵石价格,被一女子购得,交易完成后,上方展台上很快又推来第二件藏品,乃是一套阵法。 魁梧男子又开始介绍起来。 唐宁心思并不在竞拍品之上,他眼光横撇,偷偷注视打量着那些带着面罩,遮掩身形,身份不明的人。 整座大殿约莫有三十余个修士参加此次竞拍会,其中一大半都没有遮掩身形,只有一部分人带了面罩,斗笠。 此竞拍会是各家族私下组织的,来参与都是此地颇有些名望的修士,因而不需掩藏身份,而那些戴着面罩,斗笠的,想必不是本地修士,或者另有隐藏,他的目标就是这些人。 魏安说不定就在这群人之中,根据水云宗提供的画像资料,魏安是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身高六尺左右,唐宁很快便将目标锁定在两人身上。 其余人要么身材高大,要么身体壮实,都不符合魏安形象,最主要的是修为。 魏安是筑基后期修士,整个大殿三十余人中只有四人是后期修士,因此很容易判定。 四人中有一人身高明显不符,一人压根没有带面罩、斗笠。 因此只有这两人符合要求。 二人有一人披着黑袍,遮掩着身形,但依然能看出其身形并不壮实,盖因黑袍宽松,如若是身形壮实之人,黑袍会贴着身体,且观其身高颇符标准。 还有一人只带了个面罩,看其身形瘦弱,体型和魏安有几分相像。 唐宁在角落中悄悄观察着此二人举止动静。 不知不觉竞拍会已进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此二人仍端坐其位,没有出手过一次。 “极品灵器斩云刀,竞拍价七万灵石,每次加价五千,诸位道友请出价。”上方男子开口说道没多时,有一人举起了号牌。 “十二号道友出价七万,还有道友要出价的吗?” 带着面罩的那名筑基后期修士出手了,他举起号牌,与之竞价。 最终以九万价格成交,面罩男子没有继续加价。 竞拍会继续进行,快到尾声之时,展示台上拿出了一件竞拍物,男子将青布扯掉,现出一个幽蓝色宝珠来。 “此名阴魄珠,乃集极阴之气而汇成,内中含有极为精纯的阴气,对于修行此类功法的修士大为有益,起价三万灵石,每次加价五千,诸位请出价。” 男子说完,殿下鸦雀无声,良久,才有一人缓缓举起了号牌。 “二十一号道友出价三万,还有人要出价吗?” 没有人再出价,最终这件阴魄珠被其买下,该人正是那名身披黑袍的筑基后期修士。 唐宁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锁定此人,尸虫的培育就是需要大量阴气。 此人不仅筑基后期修为,更兼买下阴魄珠这类宝物,十分符合幕后之人条件,无论此人是不是他要找的魏安,这人都有重大嫌疑。 竞拍会又进行了一会儿,竞拍品全部拍卖完毕,到了自由交易买卖环节,众人相继上去展示自己物品,那名身批黑袍的男子没有再出手。 最后竞拍会结束,众人陆续离开大殿,化遁光离去。 唐宁跟在那人身后,一直保持着一个隐约极目可见的距离,飞遁了约莫一两个时辰,见其遁光落入一山林之中,直至不见。 他在高空等了还一会儿,没见其遁光再起,料其必藏身于此山间。 于是遁光直下,方落入地面,只见一道光芒迎面激射而至,快似雷电。 唐宁心下大惊,手一翻,金钵迎风而涨,正面迎上那道激射而至的绿光。 只听“嘭”的一声大响,金钵剧烈摇晃,光芒顿减。 唐宁身形暴退,凝目望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笠,身批黑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对面。 两人相距三四十丈,男子手一招,那道绿色光芒倒射回他手中,乃是一碧绿小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目的为何?”男子声音嘶哑开口道 唐宁脑海中思绪飞转,对方发现自己跟踪,引诱至此,伏而击之。然而一击不成立刻收手,说明并不打算拼的鱼死网破。 这人究竟是不是尸虫幕后黑手,若真是此人的话,自己说出真相他必要拼死一战,杀人灭口。 可若此人并非自己所找之人,该以什么方式合理解释当前之事才能说服平息他怒火,唐宁可不想无缘无故和一位筑基后期修士斗个你死我活。 目今形势对于自己来说很是不利,对方毕竟修为摆在那里,此处无人支援,真动起手来,哪怕有小白蛇相助,也未必胜的了对方。 一瞬间他脑海中想出数种解释说辞,最终开口道:“我乃水云宗情报科弟子唐宁,足下杀害我宗门弟子,还不自知?何必多问?” 他搬出水云宗来,就是为了让对方有些许忌惮,对方是个散修,对于水云宗内部弟子人员定然不了解,将一件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身上,先乱其阵脚,看他如何作答。 “我与水云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素无瓜葛,何曾杀害过你宗门弟子?你休得妄言。” “九月初六,敝宗稽查科两名师弟在武田郡跟踪魔宗弟子,其中一人惨遭杀害,另一人负伤回归宗门,他亲口所说,凶犯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且是名鬼修。今日你在竞拍会上买下阴魄珠,分明是修行鬼道之用,天下哪有这般凑巧之事,若非是你,又是何人?还强言诡辩?”唐宁继续试探道。 “笑话,难道天下只有鬼修需要阴魄珠吗?若真是我所为,还需要和你掰扯这些?我一向独来独往,不愿招惹是非,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你们下次查清楚,若再跟来,休怪我剑下无情。”男子说道,化遁光而去。 第332章 舵手(三) 唐宁在原地矗立良久,没有继续跟上,万一真惹恼了此人,以命相博的话,自己并没多少胜算。 况目今还不清楚此人真实身份,无缘无故得罪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可不是明智之举。 当下他遁光离去,行了一日,回到齐国南部那所道观中。 陶思明盘坐在殿内,见他归来,起身相迎:“唐道友回来了,可有什么发现吗?” 唐宁道:“我参加几大家族主持的竞拍会,其间发现一名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的男子很是可疑。他在竞拍会上层买下一颗阴魄珠,此珠乃阴气汇结而成,一般人绝用不到此物,加之其身形颇似魏安,于是我跟踪了他一两个时辰,被其发现,诱至一山林处袭击。” “你们交手了?” “没有,他只是试探性的出手了一次,质问我为什么跟踪他,我扯了个谎,言自己是水云宗弟子,他涉嫌杀害本门弟子。他辩驳了一番,没理会我,直接离去了。” 陶思明狐疑道:“阴魄珠?培育不死精源需要大量阴气,不会这般巧合吧!难道真的是他?你可有见他样貌?” “没有,但我见其身高、形态颇似魏安。” “我立刻传信与各情报站,密切注意魏安下落。” “需要我做什么吗?” “既然有了这条线索,我想还是先集中力量调查魏安,姜道友目今在调查金淼水,唐道友就辛苦一趟,去将姜道友唤回,合力对付魏安。” “好。” 两人商议已毕,唐宁出了道观,往南而去。 行了两日,来到一所大院,遁光落下,引起屋内之人警觉,一女子迎面而至,十分警惕的看着他:“前辈何人?” 唐宁从怀中掏出信封及宗门令牌递给她:“是贵宗陶思明道友让我来此。” 女子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一眼:“原来是乾易宗唐前辈,不知前辈来此有何要事?” “不知敝宗姜师兄近日可有与你等联络?”唐宁问道,两人出发之前,陶思明都安排了各自联络方式,此处大院乃情报联络点,姜羽桓那边若有消息,便会来此通知与水云宗。 “姜前辈数日前出现过一次,之后便离开了。” “哦?他说了些什么?” “他要求我们情报站盯住一个人,此人姓贾名思域,他言若是有人与其接触,不要妄动,先盯着。” “贾思域是什么人?” “一个散修,目前我们已盯住了他。” “姜师兄可有说什么时候归来?” “没有。” “那我且在此等候他吧!” “前辈请。” 唐宁在院内等了二十余日,仍不见姜羽桓身影,正思量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屋外敲门声响起,水云宗女弟子在外边开口道:“唐前辈,陶师叔有传信来。” 他手一挥,房门大开,女子入内将信纸递与他。原来姜羽桓已回了道观,陶思明让他不必再寻。 唐宁于是又日夜兼程回到那所道观,姜羽桓正在殿内与陶思明商议着什么。 “唐道友回来了,我们已打探到魏安的下落,正要前去抓捕,正等你和蒋师兄呢!”陶思明开口道 “姜师兄如何先回来了?” “我调查金淼水一月有余,还是没有找到他踪迹,正巧遇上陶道友调查魏安踪迹,于是便与他一道而行了。”姜羽桓话音方落,殿外又一人推门而入,正是蒋云生。 “陶师弟,出什么事了,急着唤我回来。” 陶思明道:“是这样,唐道友之前参加竞拍会跟踪到一个人,形似魏安,拍下一颗阴魄珠,我们怀疑此人有可能是不死精源幕后黑手。几日前,汝南情报站传来消息,发现疑似魏安的踪迹,我想其毕竟是名筑基后期修士,我恐势单力孤,拿他不下,因此将各位唤回。” “可查清他的方位了?”蒋云生问道 “找到了他的一个临时落脚点,但未见其人,我便先行回来,与诸位汇合,蒋师兄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先前蒋云生一直在调查那位不知名的筑基期尸虫宿主。 “目今还没有找到,但三日前,我们又抓获了一名不死精源宿主,从这个人身上我们得到了点新的信息。” “哦?什么消息?” “关于那名筑基期不死精源宿主,据此人说,三年前曾与其会过一面,并有短暂交谈,那时节他方成为宿主未久,因此未觉有异。后来他接触了几名宿主后,才发觉此人和他们大不一样。” 陶思明赶忙问道:“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 “气息不一样,他能够察觉其身上不死精源的特殊气息,但是,与其他人相比有明显区别。” “会不会是因为其筑基修士的原因。”水云宗迄今为止还从未抓获筑基期的不死精源宿主,不知晓筑基期与炼气期不死精源宿主间有无异常,是以陶思明有此问。 蒋云生看向姜羽桓道:“姜道友,你们乾易宗曾抓获过筑基期的不死精源宿主,他们与寻常宿主可有什么明显区别?” 姜羽桓道:“据我们所知,两者并无差异,区别只不过是修为深浅而已,气息上没有任何异样。我们曾经通过抓获的炼气期尸虫宿主,找到晋升至筑基期的尸虫宿主,那炼气尸虫宿主曾言,他无法准确锁定其人,只能找到同类,如若两者有差别,应该可以分辨出来。” 蒋云生道:“那么基本可以确定,此人与其他不死精源宿主不一样,如若能抓获此人,定然有新的线索。” “为什么这个人会与其他人气息不一样呢?”唐宁思索道 蒋云生道:“不外乎几个原因,第一,他们并非源自同一具母体,但如若不是同一具母体应该不能相互感应,就像第一代不死精源和第二代一样,因此推断它们有一定的相类性。有可能它是第三代不死精源,与二代不死精源同宗却非一具母体。故而有差异又能相互感应。” “第二,该宿主体内不死精源发生了变异,造成了差异。” “第三,幕后黑手动用了不一样的炼制手法,我们在那处培育不死精源的秘密洞穴发现了两具干尸,是受幕后黑手控制的傀儡,而其他不死精源是不受控制的。也就是说幕后之人至少有两种不同的炼制手法,或许此人便是傀儡宿主一般的存在,故而和其他普通宿主有所差异。” “且先不管此人古怪之处,目今当务之急的是抓捕魏安,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整个不死精源事件的幕后黑手。”陶思明道,左手一翻,拿出一张地形图册:“这是魏安落脚之所,他如今外出,并不在此,我们先埋伏周边,只待他一归来,便将其拿下。” 蒋云生皱眉道:“魏安毕竟是筑基后期修士,若他真是幕后舵手,恐有后招,单凭我们几人,难免其鱼死网破,逃脱抓捕。为免万无一失,我建议禀奏宗门,增派人手。” “我已派人传信与石师兄等人,他们若收到传信,自会前往此处与我们汇合,我们先行对其落脚之处布控监视。” 蒋云生点了点头,四人又商议了一阵,确定了抓捕方略,出了道观,化遁光而去。 行了一日有余,几人遁光落入荒山辟野的一所院落之内。 一名姿色姣好的女子迎了出来,朝陶思明行了一礼:“弟子拜见陶师叔。” “这几日湟源山中可有动静?”陶思明开口问道 “弟子派人潜入附近村落之中,装作世俗之人日夜监测,并不见有任何人入湟源山之中。”女弟子答道 “让他们全部撤了。” “是。”女子领命而去。 陶思明手指着远处一座百丈的高山道:“此便是魏安藏身之所,其间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洞府,外设有阵法禁制,此刻魏安应当还未归来。按照咱们先前部署,唐道友,姜道友,你们负责此山的东面和南面,我和蒋师兄负责西面和北面,若非紧急情况,切莫动手,等待石师兄他们到来。” 三人点头道好,商量了一会儿各自到指定位置隐藏起来。 湟源山高有百丈,地广数十里,山势陡峭,其间毒虫猛兽无数。 唐宁藏身于湟源山之东的一座茂密丛林内悄然观察着上空动静,其南面是姜羽桓,西面是陶思明,北面是蒋云生,四人将整个山脉盯住。 入夜,繁星似锦,一道遁光自上空划过,朝着湟源山而去,唐宁心神一紧,盯着那道遁光,却见其径直从山顶而过。 他心下微微有些失望,想来应当是路过的散修,筑基修士的神识不可能探测到如此之远,他隐藏在山林之间,四处是参天大树,从上往下看,肉眼也发现不了他,是以不存在暴露的可能性。 几人守候了七八日,没见魏安归来,倒是调查组的增援到了,水云宗领队的石姓男子与殷庆元接到情报站玄鹰传信的消息后,立刻马不停蹄赶来,还有南宫绯月、刘子兰,关胜一组人员也相继到来。 八人分为四组将湟源山包围,只等着魏安现身。 第333章 舵手(四) 夜静风清,皓月当空。一道身影自半空掠过,遁光直下,落入山林之中,现出一人身影,但见其身着宽大黑袍,头戴斗笠,将身形遮掩的严严实实。 其面前浮现着一个青色光幕,将周围百余丈地笼罩。那人右手一翻,掏出一玄黑色中枢阵盘,在上面拨弄了一二,青色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他大步走了进去,消融的缺口立时愈合。 青色光幕之内矗立着一座规模不小的洞府,他穿过庭院,走过长廊,径直来到主室,将斗笠黑袍除去,露出本来面目,但见其发白如雪,全身骨瘦如柴,面上更是可怖。 左半边脸颊血肉全无,只剩森森白骨,右半边脸颊丰润如玉,似婴儿般饱满圆润,诡异之极。 老者盘膝而坐,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幽蓝色珠子,托在手中,朝其一点,口中念念有词。 幽蓝色珠子光芒大绽,从其间飘出屡屡黑烟,顺着老者口鼻进入其身体内,沿着其周身流转。 老者双目微闭,十分有节奏的呼吸吐纳着,每次从鼻中吸入一缕黑色烟雾,都从口中吐出一口淡黄色的浊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幽蓝色珠子不再释放黑烟,老者睁开双目,吐出最后一口浊气,掐了个手诀,只见其面上一阵变化。 左半边脸颊开始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血肉,如右半边脸颊一般,新生的血肉如婴儿般圆润。 不到一炷香时间,森森白骨已被新生血肉所覆盖,整个人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只是这副模样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左半边脸颊血肉褪去,又恢复了先前那般模样。 老者面无表情,拿出一颗丹药吞入口中,闭目修行,正当他醉心于体内灵力炼化之时。四周传来“轰”的一声大响,整个洞府皆为之微微一震。 老者猛然睁开眼,腰间储物袋阵盘急剧颤震不休,耳边又传来数声大响。 他赶忙拿出阵盘,朝其一点,瞬间脸色大变。 阵盘之上浮现一副微缩画面,但见青色光幕之外四面八方皆有人攻打,自己的这座洞府已被人包围了。 老者来不及多做思考,不管这些是什么人,总之来者不善,他不可能坐以待毙。当下身形一闪,出了洞府,向外逃窜而去。 此刻阵法已然被攻破,四面八方男女修士朝他围剿而来。 “魏安,你已经逃不掉了,束手就擒吧!”半空中一男子大喝道 眼见众人攻破阵法将己包围,老者霎时间面如死灰:“你们是什么人?” 话音方落,猛然见过众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眼神一凝:“是你。” “我们是水云宗修士,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石姓男子开口说道 “我说了与水云宗素无瓜葛,贵宗弟子被害与我毫无关系,为何纠缠不放?”听闻是水云宗修士,他心下微微一松,玄门行事虽然霸道,但总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掠货。 石姓男子道:“什么被害弟子?现在怀疑你组织非法邪教,修炼邪功,杀害众多修士,魏安,识相的就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和我们回宗门接受讯问。” “你们一会儿弟子被害,一会儿非法邪教,简直一派胡言乱语,你们到底什么人?真正目的为何?”老者警惕的看着众人。 唐宁道:“魏安,前者我出言隐瞒,实是无奈之举,我本乾易宗修士,来齐国只为调查不死教一事,这几位都是水云宗修士,你若自觉无罪,便与我们去。水云宗自会查明真相,若负隅顽抗,做困兽之斗,你觉得能够逃得掉吗?” 老者面色不定,看着众人,猛然间出手,只见其口一张,喷出淡黄色浊气,眨眼间那黄色气体弥漫开来,将数十丈之地覆盖。 众人早提防着他,身形一闪,纷纷后撤,手中或结印,或翻出灵器,向着那片黄色气体中击去。 各色光芒闪烁,一齐攻入至黄色气体之中,那黄色气体一阵翻涌,在各人术法灵器攻击,没坚持一会儿,便被涤净。 黄色浊气之中一道身影闪出,正朝着唐宁方向而去,欲从此角突围。 半空中一轮金色太阳浮现,光芒万丈,耀的人睁不开眼,那轮金色太阳发出万千红火的光芒,击向魏安身形,却是唐宁左侧的殷庆元动手了。 魏安右手一翻,一金钟迎风而涨,将其身体护住,身形丝毫不顿,向着此方向突围。 万千道金光打在金钟上,响声大震,金钟微微晃动。 唐宁身形飞退,手中翻出一方玄黑大印,化作数十丈大小,砸向金钟。 “轰”的一声巨响,金钟摇晃不止,这玄黑印正是用犀甲蚁后尸体炼制的极品灵器犀甲印。 唐宁虽不能完全发挥犀甲印的全部威能,但借助极品灵器之威还是能够阻其一阻的。 玄黑印散发的黑光与金钟金光相互交织,相持不下。 唐宁体内灵力源源不断输至大印内,与其抗衡。 左侧殷庆元与身后金光熠熠的金日逐渐融为一体,化作一个巨大的金乌,浑身散发着金色的火焰,朝着金钟击去。 姜羽桓亦深化金色巨猿,双手呈抱月状砸下。 水云宗石姓男子一声轻喝,一双手臂变换为古铜色,双拳击出,半空之中化成两个硕大的拳头虚影砸向金钟,其他人亦纷纷出手,或使术法,或用灵器。 半空中响声震地,金钟坚持不到片刻,便传来咔的一声细响,寸寸断裂。 老者面色苍白,眼神惶恐。 眼见天空两只巨大的黑色巨拳虚影击来,他双手结印,滚滚黄色浊气从身体涌出,在半空中一阵变化,化作一持剑男子,朝着黑色巨拳虚影斩去。 两相碰撞直下,巨拳虚影被击溃,那黄色浊气化作的男子亦模糊不清,未等他松口气,殷庆元所化巨大金乌俯冲而下,携带着漫天金色火焰,将黄色浊气冲散。 金乌一爪抓向老者,老者手一翻掏出一把黑色长刀,斩向金乌。 倏然间其背后一只金色巨猿出现,硕大的金色拳头自上砸下。 老者正与金乌相持,黑刀光芒大绽,将金乌逼退,哪料得背后敌袭,周身的灵力护盾似薄纸般被击溃。 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不由自主的倒飞而下。“嘭”的一下砸在地面上,尘土飞扬,修士身体血肉之躯哪受得住这般重击,当下便口吐鲜血,面如薄纸。 众人遁光一闪,停落在他身旁,老者嘴角鲜血流淌,眼神透着绝望,恨恨的看着众人。 “这是何必呢!早些束手就傅就不用吃着苦头了。”石姓男子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 老者虽负了重伤,却犹自负隅顽抗,体内灵力冲破其灵力禁制,不让其灵力封锁住自己灵海、涌泉、泥丸宫三处。 石姓男子一声冷哼,左手化作古铜色,一圈砸在其腹间。 老者发出一声闷哼,身子躬起,头一撇,昏迷了过去。 “你们去查探他的洞府,看有无玄机。”石姓男子道。 唐宁等人入了其洞府内,但见洞府之中道路纵横交错,室宇众多,有数十座屋室,每座屋室之内都盛放着数具木棺,阴气浓厚。 众人打开一座座木棺,每具木棺中都盛放着一具尸体,皆是幼男幼女,面目栩栩如生,全身无一处腐烂。 整座洞府中一共四十九具尸体,皆是七八岁的童男童女,且身具灵根。 蒋云生道:“此地阴气虽重,但这些尸体应该不是不死精源的实验体,与我们发现的那处洞穴完全不一样。” 殷庆元道:“这些童男童女的尸体应该是为了储藏转化阴气,此人不知在练什么邪功。” 石姓男子道:“陶师弟,且先派人将此地守住,待我们回去审问了魏安再说。” “好。” 众人离了湟源山,化遁光而去。 水云宗一行人等押着魏安回了宗门,唐宁几人自然不能跟他们一道,只好和陶思明回情报站联络点的那所道观等候。 …………… 入夜,唐宁正在屋内盘坐修行,外面敲门声响起,他起身打开房门,门外矗立着一名水云宗貌美女子,朝他微微稽首行礼:“唐前辈,贵宗殷前辈请您前去一叙。” “我知晓了。”唐宁点了点头,来到殷庆元房前,推开木屋大门,见姜羽桓、关胜都已到来,正端坐在屋内,只等他一人。 “唐师弟来了,坐吧!”殷庆元一挥手,将木门合上,开口道 唐宁依言入座问道:“不知殷师兄唤我来有何事吩咐。” 殷庆元道:“今日请诸位师弟来,实有一事相商,不瞒各位师弟,此次我临行之前,掌门曾面命,最好能将尸虫宿主幕后黑手活捉至宗门,我本来打算利用水云宗情报信息,将尸虫宿主幕后黑手抓获,直接压往宗门。” “可如今魏安已被水云宗带走,我苦思无计,因此请各位共同商议,下一步该当如何?” 第334章 舵手(五) 唐宁、关胜两人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透着些许惊诧,而姜羽桓却豪无表情,丝毫不觉得意外,想来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唐宁没想到宗门私底下竟还存了这么个心思,一直瞒着他们,但转念一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幕后舵手颇为神秘,能够掌握这等玄妙之术,炼制出尸虫宿主这般不死怪物。 如若宗门能从他口中得知此术奥妙,加以研习优化,对整个宗门战力的提升不可限量。 总而言之,此人拥有极大的价值。 关胜道:“何不早言?若我们早知晓此事的话,唐师弟也无需告诉水云宗,凭我们四人之力足以将魏安抓获。” 殷庆元叹道:“所为言多必失,此事乃掌门私下面喻,若搞得人尽皆知,影响与水云宗的关系,面上不大好看。我原本计划单独抓捕尸虫宿主的幕后黑手,然后神不知鬼不觉送往宗门,再回来与你们汇合,如此瞒天过海不叫水云宗知晓。” “没想到我那边未能得手,倒是你们找到了新线索,使得魏安被押解至水云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为免再发生这种事,只得与你们开诚布公,将掌门私喻告知。” 关胜道:“可现在魏安已被抓至水云宗,我们总不能把他抢出来吧!” 唐宁道:“魏安目前只是疑似那个幕后舵手,并不一定真的是他,我们在他洞府内不是没有找到尸虫的证据吗?依我之见,这次很有可能抓错了人,我总觉得此次抓捕太过顺利,不符合我之前对于幕后舵手的印象,此人应是个十分谨慎,狡诈的人。” “魏安虽行踪诡异,但水云宗能这么快找到他藏身地,说明他行事并不如何谨慎。再加上前者我与他相遇,他明知我在跟踪,却没有生死相博,很可能是自觉无罪吧!” “况且水云宗所言,幕后之人所炼制的傀儡尸虫宿主,我们也没有遇上,他能在废弃的洞穴中安置两个干尸傀儡,又怎么会不在自己修行的洞府中增加防卫力量呢!” 殷庆元道:“唐师弟之言正合我意,我亦是是如此作想,这魏安虽是筑基后期修为,但看起来并无什么能耐,且还没有在他洞府内找到尸虫宿主的证据,因此我怀疑魏安并非我们要寻的幕后黑手,是以将掌门喻令告知你等,以免日后错失良机。” “如今只等水云宗的消息,若尸虫宿主果是魏安作祟,那也无可奈何,若另有其人,下次也不至于发生这等事了。” 关胜道:“可如今我们各行其事,处在不同小队,若有了线索,该以什么方式联络通知?” “这个容易,可以先设立一个暗语,通过水云宗玄鹰传信传达,只要书信中出现这个字语,就代表发现了线索,你们即寻个借口摆脱水云宗诸人。” 几人商议了好一会儿各自散去。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唐宁在房间内闭门修行,一名水云宗弟子在屋外喊道:“唐前辈,陶师叔请您前去议事。” 唐宁出了房间,跟着他来到大殿内,只见殷庆元、姜羽桓已经先行到了,几人微微点头示意,唐宁入座,没一会儿,关胜也到了。 陶思明开口道:“请诸位道友来此,只因方才收到敝宗门玄鹰传信,经过这几日的讯问审查,已确定魏安并非不死精源的作俑者。” “他之所以在竞拍会上买下阴魄珠,以及洞府内阴气浓厚,藏了四十九具童男童女尸体,皆是因为所修炼独特功法的缘故。石师兄等人已离开了宗门,想来明后日便抵达我们这里,届时再商议下一步行动。” 唐宁不知怎的,忽然很想知道魏安的下场,于是问道:“既然已经确定幕后黑手不是魏安,那贵宗会对他如何处置?” 陶思明道:“书信中并没有提及,但他冥顽不灵,拒不配合调查,甚至攻击我宗门修士,光凭这点至少也得入刑狱大牢关押几十载吧!” 唐宁默然无语,心中有一丝丝负疚之感,若非自己缘故,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可怜一个筑基后期修士,辛苦修行百余载,就此毁于一旦,后半生都要在暗无天日灵力全无的牢狱中度过了。 水云宗的做法无可厚非,他们不可能放任一个潜在威胁不管,双方已结下了梁子,从宗门利益的角度出发,不管他有没有罪,都是要解决的对象。 将其一辈子关押在牢狱,控制在手中,是最安全的做法,不然若放纵出去,万一日后晋升金丹,而又仇视水云宗的话,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魏安若一开始就老老实实接受调查,或许还不至于如此,但他不愿任人宰割,成为板上鱼肉,将一切希望寄托于水云宗的“讲道义”。从而选择靠自己的力量孤注一掷奋力一搏,结果换来这般结局。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他顺从配合,水云宗也未必会轻易放过他,罪名很好找,他洞府内四十九个童男童女的尸体就是证据。 除非他有水云宗内部高层的关系方可保无虞,可他一个散修,纵使是筑基后期修士,又哪能结识水云宗高层呢! 翌日,水云宗一行人等到了观中,众人一同商议后,决定仍是按照先前部署排查嫌疑人员。 关胜跟着南宫绯月,刘子兰三人一组前往齐国北部区域查询尸虫宿主线索,石姓男子与殷庆云继续调查筑基后期的散修。 唐宁、姜羽桓、蒋云生三人则在南部区域查询线索,陶思明留守道观,居中联络。 ……………… 乌云敝月,夜雨倾盆,半空中银弧闪烁,电闪雷鸣不断。 祁连山脉延绵百里,山势崎岖,其间毒虫猛兽无数,又有障气环伺,雷电闪烁之间,两道遁光掠过,落入丛林之中,现出一男一女两人身形来。 男子浓眉大眼,四十余岁模样,女子豆蔻年华端庄秀丽,面上冰霜冷漠。 两人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皆神识远放,未察觉到动静。 “是这里吗?”男子开口问道 “应该是了,绿睛犬越来越躁动,说明离目标越来越近。”女子说道,在腰间灵兽袋上轻轻一拍,赤色光芒一闪,一只六七尺高的赤红色绿睛大犬一跃而出,耸动着橘红色鼻子,猛然朝着东北方向窜去。 两人不急不缓跟在其后。 昏暗无光的洞**,一名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男子正盘坐在地闭目修行,角落里横躺着一名面色白净的少年郎,呼吸均匀,似乎只是睡着而已,洞穴之内碎残渣骨遍地。 倏然之间,那盘坐在地的男子猛然睁开双目,霍然站起身来,只听得“彭”的一声大响,洞穴之外山石崩裂,一道光芒击碎山壁向他激射而至,仔细一看,是一把三尺长的银白利剑。 黑袍男子眼神一凝,左手一翻,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白玉,白玉迎风而涨,挡在身前,两者相击,光芒交织,将整个昏暗洞穴照耀的有如白昼。 银剑与白玉相持之间,一股寒气扑面而至,整个洞穴山壁,地面眨眼覆盖了厚厚的冰层。 寒气涌上身体,黑袍男子转瞬间化作了一座冰雕,整个山洞都被冰冻。 白玉没有了主人的灵力支持,光芒大减,摇摇欲坠。 咔嚓,一声细微的声响传来,冰雕上出现屡屡裂缝,沿着整个山洞蔓延,“轰隆”一声响,山洞冰层碎裂,黑袍男子全身金光大绽,一招手,白玉倒射而回。 银白长剑主人亦将长剑收回。 洞穴之外,一男一女两人并列守住出口,身后还有一条赤红大犬嗷嗷狂吠:“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族后辈,有何意图?” 洞穴之内黑袍男子并不作答,只是冷哼一声,居然抢先动手对两人发动攻击。 但见其身形一闪,全身金光大绽,向洞穴外两人方向攻去,两者相距不过三四十丈,对筑基修士而言,眨眼便至。 两人见其攻来,身形微退,男子手中银白长剑化作长大斩下,女子双手合十,手掌之间凝成一抹白色冰刀,向其激射而去。 黑袍男子手一抬,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一只金灿灿的骨手,但见其手掌手臂间血肉全无。 擦咔一声,银白长剑斩下,被其五指牢牢抓在手中,竟动弹不得。 银白长剑光芒大绽,剧烈摇晃,却丝毫挣脱不得他五指的束缚,其五指仿若龙爪一般坚韧。 洞穴外男子见此不禁大惊失色,他这银白长剑虽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可也是一件实打实中品灵器,如今却被此人如此轻易制服,那泛着金黄色的骨指坚韧程度可想而知。 且看其举重若轻的模样,显然未尽全力,修士的肉身能炼到如此程度,他平生闻所未闻。 与此同时,女子双掌中凝成的白色冰刀攻击亦接踵而至,黑袍男子不价闪躲,冰刀直接击在其胸腹之间,只听擦咔一声细响,那冰刀寸寸断裂开来,而黑袍男子亦被冰霜覆盖,转瞬间便将全身冻住。 冰柱碎裂,黑袍男子破冰而出,直取洞穴出口处的两人。 两人知晓其肉身坚韧,怎敢硬挡,身形飞退,女子手一翻,一面玄黑盾牌迎风而涨,挡在身前。 那黑袍男子身形掠过洞口,顿也未顿,换了个方位,一溜烟而去,竟然逃了。 第335章 舵手(六) 两人见其身影远去,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皆露出深深的忌惮之意。 “要追吗?”女子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算了,此人功法古怪,你我未必是其敌手,他匆忙撤退,可能是担心我们有增援未至。否则明明已占了些许上风,为何反而逃离?你我若追上去,或许激发此人凶性,以死相博,快去看看子夜情况。” 两人入了山洞,闻得浓厚的血腥之味,但见洞穴深处到处是白骨血肉残渣,周围地面已被鲜血印成了深红之色,角落中一名俊朗男子安静的躺在那里,呼吸均匀。 女子上前手掌按在他胸腹之间,灵力涌入他体内查看其身体情况。 “怎么样?”旁边男子问道。 “没事,只是昏迷了过去,体内被下了禁制。”女子道,一挥手灵力将其包裹,化遁光离开了此地。 ………… 天象山脉延绵数十里,上空云雾缭绕,时有男女修士脚踏法器从下方腾空而起,此地修士皆知此乃大名鼎鼎的苏家修行府邸。 山中房屋鳞次栉比,整齐排列,中间环绕着一座巍峨高大的殿堂。 大殿之内,几名男女正聚于一堂商议着什么。外间一名女子匆匆而来,行了一礼:“家主,外间有几名水云宗的修士前来拜访,正在等候。” “水云宗修士?”上方首座男子微微皱起眉头:“他们一行有几人?” “一共四人,皆有筑基修为,其中一人正是咱们南安主事金乾。” “请进来吧!” “是。”女子领命而去 “水云宗的人来干什么,莫不是也为了子夜的事?”下方座位上一女子疑惑道。 “先见了再说吧!” 不多时,女子领着水云宗一行四人入了殿内,此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姜羽桓、蒋云生组成的调查小队,外加南安主事金乾。 他们一行三人来到齐国南部调查尸虫宿主线索,没几日,就得到南安情报站的消息,言苏家家主之子被掳,苏家派人劫回,双方战了一场,对方已逃窜,目前身份不明。 几人立刻想到可能是尸虫宿主捕猎食物,结果掳掠了苏家子弟,被苏家找到,于是赶忙来到南安,蒋云生又找了此地主事引荐,一行人便来了天象山。 苏家家主苏明跃端坐上方,国字脸,络腮胡,双目炯炯,四十余岁模样,筑基中期修为,他见几人入殿起身相迎道:金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有何事吩咐?” “苏道友,此次冒昧叨扰,实是因为敝宗师兄有事相烦于道友。”金乾答道 “凡我所能绝不推辞,诸位快快请坐。” 各人相继落座,金乾指着蒋云生开口道:“这位是敝宗稽查科蒋师兄,正是他请我代为引荐,有事相烦道友。” 苏明跃问道:“未知蒋道友此来所为何事?” 蒋云生道:“据我所知,数日前,贵府子弟曾被一名筑基修士掳掠,今已救回,你们还与那贼人战了一场,不知是否?” 苏明跃道:“确有此事。” 蒋云生道:“此人极有可能是我宗门通缉的重犯,我们此来便是为了抓捕他,道友可否将此事始末详情一述?” 苏明跃喊到:“来人。” 他话音方落,外间走来一名女子,行了一礼:“家主,有何事吩咐。” “去将子夜唤来。” “是。”女子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名五官端正,俊朗的男子来到大殿。 那男子向苏家几位筑基修士一一行礼后道:“不知父亲唤我何事?” 苏明跃道:“这几位是水云宗的道友,特来调查你受袭被掳一事,你将此事前后仔细道来,莫要错过一个细节。” “是。”男子应道:“三日前,约莫子时,我从烟雨楼离开,御着飞剑准备回天象山,途径蓝梓郡,一道遁光自后追来,还未等我反应,他便击晕了我。后来我一直昏昏沉沉过了数日,之后的事情全然不记得,再此醒来已在房间内了。” 蒋云生问道:“你有看清他的面貌吗?” “没有。” “你可有仇家?” “我一向与人为善,顶多也就是拌过口角而已,绝不至于招惹到一位筑基修士出手。” “你可感觉到他身上有无异常,或者说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一直处在昏迷之中,对这些没有感觉。” 蒋云生继续问道:“听闻贵府中有道友那贼人交过手,不知是哪位?” 殿内下方座位一男一女对视一眼,男子开口道:“是我两人寻到那贼人藏身之处,与他较量了一番,他无心恋战,逃之夭夭了,我们也留他不下。” “你们是如何寻到他藏身之所的?” 苏明跃答道:“很多年前,我在一次竞拍会中买下两只赤毛绿睛犬的灵兽幼崽,恰逢犬子出生,便将这两只灵兽幼崽送与他玩耍。赤毛绿睛犬有个特点,嗅觉异常强大,凡是他接触过人或物,都能感应到他的特殊气息。” “犬子与他自幼玩耍,因此能够在十余里之内感应到犬子的气息,正是靠着它们,我们在犬子失踪之地分头寻找,最终找到那贼子藏身之地。” 蒋云生道:“能否详细说说那贼人身份信息。” 下方女子道:“我们是昨日找到他藏身处的,虽与其有短暂交手,但并未看清他容貌,他戴着斗笠,穿着黑袍,筑基初期修为,功法颇为怪异。在打斗之中,他曾伸出一只手臂,整条手臂手掌只剩皮骨,血肉全无,坚韧异常,仅凭其血肉之躯就能硬抗中品灵器之威。” 听她此言,唐宁几人不自觉对视了一眼,水云宗曾经找到的那处尸虫宿主实验洞**就有两具干尸守卫。 之前他们也推测过。他们要寻的这名筑基期尸虫宿主之所以气息与其他宿主不同,极有可能是因为幕后之人使用不同的炼制手法,或许此人就是干尸傀儡宿主,只是不知为何他逃了出来,不受控制了。 蒋云生道:“你们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 女子答道:“在祁连山一处隐秘洞**,外面用山石堵死,洞穴之内有很强的血腥气味,遍地白骨血肉残渣。” “苏道友,令郎被掳走后,可受到什么伤害没有?” 苏明跃道:“这倒没有,那贼人只是封了他全身灵力,将他弄致昏迷,直到将他解救出来之时,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蒋云生起身道:“多谢苏道友如实告知此事,我们已经确定掳掠令郎的贼人就是敝宗通缉的重犯,事不宜迟,我们要赶紧部署抓捕行动,就此告辞了。” 唐宁几人也起身告辞,向殿外走去。 苏明跃将众人送至殿外:“若有用得到苏家的地方,请吩咐便是。” 蒋云生回过头:“既然苏道友如此热诚,不知能否将那只赤毛绿睛犬借与我等一用。” 苏明跃一愣,他只是客套一下,未想水云宗等人真的会提要求,当下微微一笑掩饰道:“蒋道友要那绿睛犬何用?” “我们现在对那贼人身份还处于未知阶段,赤毛绿睛犬作为嗅觉非同一般的灵兽,既然接触过那贼人,或许能够帮助我们找到他。” “可是你们无法和它沟通,它未必也知晓你们想法,能为你们所用。” 蒋云生紧接说道:“令郎能否与我们一起?带着那赤毛绿睛犬搜寻贼人,请放心,我们绝对会保障令郎安全。” “这…”苏明跃迟疑未决。 “还是由我协助蒋道友吧!我能够与赤毛绿睛犬沟通。”旁边女子道 “好吧!就由舍妹跟随道友去抓捕贼人。” “多谢苏道友。” “请几位道友稍等,我去将那只绿睛犬带来,稍候和你们一起抓捕贼人。”女子说道,化遁光而去。 没一会儿,又回到众人面前,几人一道离开了天象山,回到金乾修行的道观中。 蒋云生开口说道:“苏道友,请你在此稍候些时日,待我们有了那贼人消息,还请道友不辞烦劳,和我们走一遭。” 女子点了点头。 “来人。”金乾喊了一声,很快一名身着水云宗服饰的男子迎面而至,行了一礼:“师叔有何吩咐。” “给这位苏道友安排一间房安歇。” “苏前辈,请随我来。” 女子起身跟着他去了。 “姜道友,唐道友,你们觉得下一步该如何?”蒋云生问道 唐宁道:“我认为此人现在应该还在南安,他掳掠苏子夜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储存“食物”,以便月圆之夜发病之时“食用”。现如今苏子夜被救回,他必将再掳掠一人作为食物,而明日便是月圆,他已经没有时间逃离,只能寻一个地方藏身。” 姜羽桓道:“我和唐师弟想法一致,储藏的食物丢了,他的当务之急必然是再劫一人,以应付月圆之日。可派大量人手搜寻,以祁连山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地打听有无修士失踪,只要能确定大致方位,便能找到他藏身地。” 第336章 舵手(七) 蓝淄郡城东八十里的一处院落内,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广额阔面男子身形来。 屋内一芳容姣好的女子快步迎至面前,行了一礼:“蒋师叔。” 蒋云生微微点头道:“我接到玄鹰传信,你们情报站寻到了尸虫宿主的线索?” “是,根据您的指示,我们负责在祁连山之西调查线索,据情报,昨日晚间有一名散修失踪。” “此人名郑淌,原本与几名散修约好同去“欢月阁”玩耍乐,然而却爽约了。” “据那几名散修交代,这一次去“欢月阁”是郑淌主动提出的,费用由他承担,而且他平时也是个颇有诚信之人,口碑不错。加上没有在他住所找到他身影,我们怀疑他失踪或遇害。” “目前本站弟子仍在寻找他的踪迹。” 蒋云生道:“能确定他失踪的时间和大概位置吗?” 女子道:“根据那几名散修的交代以及我们的侧面调查,失踪时间应该在昨日酉时左右,地点应该央珀湖附近方圆百里之内。” “好,我知晓了。”蒋云生点了点头,化作遁光离去,行不多时回到道观,将这消息告知了唐宁与姜羽桓,几人当即出发。 …………… 平静的湖水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水面泛起一阵涟漪,几道遁光闪过,停落在央珀湖附近。 “苏道友,你那赤毛绿睛犬可有反馈?””蒋云生开口问道 苏紫苑在腰间一拍,一条六七尺高的赤毛大犬一跃而出,靠在她左后方,微躬着身子,浑身毛发直起,似乎随时要攻击模样,龇牙咧嘴警惕的对着几人。 苏紫苑轻拍它的脑袋,安抚着它,俯下身子在它耳边轻语了几句,那赤毛绿睛犬渐渐不再龇牙咧嘴,直竖的毛发也平顺了下来。 “苏道友,这赤毛犬真能感应到那贼人的气息吗?”唐宁却是有些担忧的问道,赤毛犬顶多也就和那尸虫宿主碰过一面,还不一定正面接触过,未必能记得他的味道,几个筑基修士跟着一条狗跑,万一被它耍了,因此错过,传出去面子上可挂不住。 苏紫苑道:“应该没什么问题,赤毛绿睛犬本身就是用来追踪的灵兽,战斗力并不强,只要是它接触过的人或事物,都能嗅到其独特的气息,最多只是感应范围大小罢了。如果是熟悉的人,感应范围能达到十几里。我方才已经和它交流过了,此地没有那贼人气息。” 姜羽桓看了一眼高悬的日轮:“还有约莫两个时辰太阳就西落了,今夜是月圆之日,如果那失踪的散修真是被他掳掠的话,昨日酉时失踪,到今日为止他只有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应该不会藏的太远。以筑基修士的遁速,他藏身之地最多离此不会超过五百里。” 苏紫苑眉头微皱,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 唐宁和蒋云生却是知晓,筑基修为的尸虫宿主,发病时间会越来越长,可能月圆之日一整天都浑浑噩噩,昏昏沉沉,必须与体内尸虫对抗,争夺身体主导权,因此没有时间跑路,要找地方藏身。 虽然如此,可要在方圆五百里之地内找一个人,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 茂密的丛林内,几只灰白的小鼠从地底钻出,吱吱喳喳的叫唤声中慌忙向前奔去,如同逃难一般。 地下深处,一名全身骨瘦如柴的男子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像虫子一样的蠕动着,仔细一看,他全身除了脑袋之外,整个人只剩下薄薄的皮肤包着白骨,内中血肉全无。 白骨之中一条条细若游丝的虫子一点点钻出,在他体内蠕动着,男子双目赤红,口中发生压抑的嘶吼,似乎在遭受什么巨大痛苦,在竭力反抗。 不知过了多久,嘶吼声渐渐停息,男子体内白骨上已附满了一条条赤红色虫子,在蠕动着,翻滚着,看上去好不骇人。 男子身躯一点点向前涌动,来到角落,张开大口朝着地面上躺着的人儿咬了下去,顿时血肉满嘴。 他喉咙滚动间,将这块血肉吞了下去,而体内无数的虫子蠕动着,眨眼间将其分食一干二净…… ………… 月轮高挂,繁星似锦,几道遁光落入丛林内,现出唐宁、姜羽桓、苏紫苑、蒋云生四人身影。 “吼,吼…”赤毛绿睛犬不停吼叫着,在三人周围奔来跑去,打着圈转。 “应该就是这周围了。”苏紫苑道。 “有可能藏在地底下面,我去查探一番。”唐宁说道,身体一缩,遁入地底,行了四五十丈,果然发现一条弯曲的小道,一直向下延伸。 他没有贸然顺着小道闯入地底未知所在,而是回到了地面上,既然这里发现了隐秘道路,说明那尸虫宿主大概率躲在里面。 “唐道友,怎么样?”蒋云生见他钻出地底开口问道 “里面果然有一条道路,具体延伸到哪未知,我没有鲁莽闯入,想那贼人应该就在地底下方。” 三人商量了一下抓捕方案,唐宁在一次遁入地底。 空室内,男子趴在地面上,躬着身子轻轻蠕动,地面上鲜血横流,碎肉一地。 良久,他体内附在白骨上的赤红色虫子慢慢钻回骨内,如同归林的倦鸟,而其赤红的双目也慢慢淡去。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男子撑起手臂,眼神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微微叹了口气,盘坐于地,身体的负面影响还没有完全消散,他需要通过吐纳冥想平静自身来对抗那蠢蠢欲动的疯狂意念。 正当他闭目之际,神识突然察觉到异常,男子霍然睁开双目,左手一翻,一柄青蓝长剑挥出,化作一道青光刺向左前方土壁之中。 ……………… 唐宁遁入土壁悄然接近盘坐在角落的男子,忽见那男子睁开双目,知晓自己已被察觉,赶忙现出身形,剑光已到身前,他翻出犀甲印,迎向那青蓝剑。 两相撞击之下,长剑青色光芒皱缩,摇摇欲坠。 男子见此,身形一闪,化作遁光,掠过地底出口,向外逃窜而去。 他虽然不知来人身份目的,但对方一个筑基中期修士能找到这里,悄然摸进地底显然是专门冲他而来,且不怀好意。 而对方一出手便使出极品灵器,背后定然是有组织的,不是单纯的散修误撞入此地那么简单。 作为一个资深散修,他知晓以散修的资源财力,,难以支付的起极品灵器这个价位的物品。 不论对方是商会、世家或宗门修士,自己一旦落在他们手中下场都一样,这些年他东躲西藏就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秘密,为此他准备了多个藏身之地,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人呢! 虽然这种状态一度令他十分苦恼痛苦,但他仍是想要活下去,他坚信只要修为能提升,定能摆脱自身诡异的情况,而在此之前若被人抓获的话,结局可想而知。 修行界从来没有仁义道德,那些抓捕的人是不会同情他的遭遇,只会成为别人的板上鱼肉。 男子逃出地下出口,脑中思绪电转。 唐宁眼见他逃出地底,没有着急追赶,体内灵力持续输入至犀甲印中,乌黑光芒将青蓝长剑的光芒吞噬,“乓”的一声轻响,青蓝长剑从半空坠落至地,周身光华散去,剑尖处丝丝裂缝蔓延,长剑碎裂于地。 这青蓝长剑不过中品灵器,怎抵挡的了犀甲印之威,再加上那男子果断弃车保帅,意图用长剑拖住他,助其逃离。 虽然这为他争取了些许时间,但没有了灵力支撑的长剑瞬间便被犀甲印击的粉碎。 唐宁手一招,收回犀甲印,朝着其身影追去。 男子化作一道遁光,方逃出地底,身后无声无息闪过一道身影,一个金色巨猿矗立在他身后,眼如铜铃,金色的毛发随风飘舞,硕大的巨拳砸下。 拳未至,强大的灵压引起风声猎猎作响,男子一声大喝,全身金光大绽,骨瘦如柴的双臂交叉挡在身前。 “嘭”的一声,男子身形似炮弹一般倒射而出,在地面砸出一个偌大的凹坑。 如若普通修士受此一击,不死也重伤,必然丧失战斗力,可那男子却毫发无损,也不知其修行什么功法,肉身十分坚韧,身形只微微一顿,便从凹坑中跃出。 未等其腾空而起,上空一巨大的金光杖凌空砸下,男子一声大吼,双手挡住金光杖,半截身体瞬间被砸入地底,额头上斗大汗滴直落。 金色巨猿身形一闪,再此无声无息来到他身侧,拳头砸下,男子身子侧飞出去,撞断了数十根粗壮的巨树,倒在地面,身体胸骨断裂。 由于其头部以下全肉全无,只有薄薄皮肤包着白骨,是以断裂的骨头肉眼可见,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他逃出地底到身受重伤不过数息时间。 男子身体软软倒下,一抬头,只见那三名从未会过面的筑基中期修士已到了身侧,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如同看着板上鱼肉。 第337章 舵手(八)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嘴角边鲜血溢出,说话之间忽然面现苦痛之色,身体发生了异变。 只见无数细小的赤红色虫子从他白骨内涌出,密密麻麻覆盖在他身体上。那断裂的胸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如初,双眼渐渐变得赤红,口中发出压抑的嘶吼声。 三人相对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这男子体内尸虫与其他被寄宿者有明显区别,其他人体内尸虫都是长条状,也就一两只而已,隐藏在血肉之间。 而此人寄生的尸虫却是密密麻麻的细小状,似蛆虫一般,藏在白骨内。 三人没有着急动手,以其筑基初期的修为是绝对逃不出他们掌控的,正好可以观察其被尸虫控制之后有哪些异变,找到更多线索,进一步掌握尸虫的信息。 密密麻麻细小的赤红色虫子将男子身形覆盖,他身体的伤势渐渐愈合,口中发出虫子般的嘶鸣,双目完全赤红,身形一扭,朝着蒋云生袭去。 几人早有防备,蒋云生身形微退,左手一翻,金光杖化作十余丈大小向着男子击去。 “嘭”的一声,男子身形再度被打飞,摔落至地,受伤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又朝着姜羽桓袭去。 男子显然失去了理智,没有任何章法,只是依靠着本能行事,他的身体每次遭创伤后,都有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子融入他受伤部位间,而后他伤势就能够复原。 很明显,那些赤红色小虫子就是他拥有身体强大自愈力的关键。 在唐宁三人的轮番攻击下,附于他身体外表的虫子全部钻回了他白骨内,消失不见,男子头一撇,昏迷了过去。 蒋云生上前在他体内下了灵力禁制,皱眉道:“这般形态的不死精源宿主我们还是第一次遇上,有点像乱石岗山洞内那两具干尸的不完全体。” 唐宁点头道:“此人身体的自愈力比我们之前抓捕的尸虫宿主要强上很多,看来不是一般的尸虫宿主。” 蒋云生转头对苏紫苑道:“劳烦苏道友配合我等抓捕,此人我们要带回去审讯,替我向苏明跃道友致谢。” 方才苏紫苑一直在远处观看,没有插手几人的抓捕,直到男子昏迷她才靠近,此刻听了蒋云生的话,她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妾身告辞了。”说罢便化遁光去了。 唐宁三人将这男子押至道观,男子还未从昏迷中苏醒,蒋云生道:“唐道友,姜道友,此人我要带回宗门审讯,之后再与你们汇合。” 唐宁、姜羽桓对视了一眼,没有表态。 他们的任务是利用水云宗情报系统抓捕幕后黑手押回宗门,此人显然不同于一般尸虫宿主,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可蒋云生却提出带回水云宗审讯。 如此,他们不能掌握第一手消息,又怎么抢在水云宗之前将幕后黑手抓获。 姜羽桓道:“依我之见,不用那般麻烦,蒋道友一来一去少说得数日时间,不妨就在此先审问一番,若他如实交代,我们可立刻指定下一步行动方略,若他不老实,再带回贵宗不迟。” 唐宁也附和道:“是啊!我们自来齐国已有月余,幕后黑手可能随时得到消息逃之夭夭。早一步得到关键消息能够早一点将其抓获。” 蒋云生默然思索了一会儿:“那好吧!” 及至晚间,男子悠悠转醒,睁开双目,看见唐宁三人高座于台阶上方,脸色大变,下意识就要逃遁,才发现自己被下了禁制,灵海**灵力被封锁,霍然间他脸色面如死灰,知晓自己已是阶下之囚。 蒋云生喝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男子面无人色,看向三人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蒋云生道:“我乃水云宗弟子,这两位是乾易宗道友。” 唐宁接口道:“我们在楚国发现了很多和你一样遭遇的修士,顺着线索来到齐国,事到如今,我想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别抱着侥幸心理。” “我们可以告诉你,我们的真正目标是你背后的那位黑手,并不是针对你,如果你老老实实交代,我们不会为难你,但若拒不配合,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男子搭耸着脑袋,眼神飘忽,并不言语。一时间殿内陷入短暂沉默。 姜羽桓开口道:“现在交代还有机会,我们在楚国曾抓捕过一名筑基中期的尸虫宿主,他名江太华,是齐国散修,不知你相识否?” “他和你一样拒不配合交代,最后我们将他带回了宗门,由禁秘科解剖他的身体,以秘术强行读取了他的记忆,才知晓推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曾经来过齐国,因此我们才顺着线索来此。” “他的死状很难看,死前遭受了极大折磨和痛苦,当然这不是我们有意为之,因为他拒不交代,我们只能解剖他身体,找寻他异变的原因,最终在他体内将寄生于他身体的尸虫取出。” “抽离尸虫后,他从昏迷状态中醒来,整个人因痛苦而扭曲了,最后他求着让我们杀了他。” “你的情况比他更为复杂,我想你应该清楚这点,这些年或许你已经遇到过不少和你一样遭遇的修士,你和他们不同,你是特殊的。” “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只好将你解剖,因为你独特的缘故,我们会一直让你保持清醒状态,看你的反应,寻找尸虫的特点。不论你愿不愿意,我们都能从你身上,得到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信息。” 男子显然被触动了,随着姜羽桓话语落地,他额头上已有微不可察的汗渍流下,眼神一直闪烁。 唐宁趁此继续说道:“你明白我们不是在吓唬你,若你冥顽不灵,方才所说的很快就会在你身上应验。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研究尸虫特性,已经初有成效,了解它的状态,也在帮助很多和你一样的宿主排除体内尸虫,恢复正常修士生活,效果不错。你要做什么选择,仔细想想。” 殿内再此陷入沉默,没有人再开口,男子额头上汗渍越来越多,显然内心再做艰难斗争,良久,他声若细蚊般说道:“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蒋云生道:“我们会尽力帮你摆脱体内尸虫,只要你配合,如实陈述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你之间本来无仇无怨,水云宗也不在乎一个筑基修士的生死,既然该了解的都知晓了,还有什么理由无缘无故对你下毒手呢!我们又不是狠毒的魔宗。” 男子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先说说你的情况吧!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王宣,吴国散修。” 三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此人竟然是吴国来的修士。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体异变的?” 男子道:“两年前,我从坊市返回洞府途中,受到一蒙面修士的袭击,被其俘虏,之后我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昏迷,直到我在一处隐秘的地下室中转醒,隐隐约约听到打斗之声。” “我赶忙逃出那处地下室,见到三名男子战至一团,我不敢久留,连忙逃遁,那时的我已经便是现在这幅模样了,后来我才知晓,我一直昏睡了有半个月之久。” “逃出那地下室后,我对自己这副样子很害怕,不知道那人对我做了什么,于是躲入一深山内。” “没过两天恰逢月圆,我又再度陷入意识昏聩之中,醒来时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一荒山,发现周围满地鲜血和碎肉,我想起一些记忆片段,知晓这人被我吞食了。” “我逃离了那个地方,第二日打听得知当地荀家一名子弟失踪,被人袭击,当时还有两名幸存者旁观,荀家正在大张旗鼓的找寻凶手,我知晓那人是我,不敢久留,逃至齐国。” “之后每逢月圆之日都会陷入意识昏聩,经过几次无意识的捕食修士后,我发现了规律,于是提前会捕抓一些修士准备,以免意识昏聩的情况下到处乱窜,被人抓获。” 三人听完他讲述,不由眼前一亮,盖因此人竟然还记得自己成为尸虫宿主的过程,这在以前那些抓获的修士中从未遇过,那些人全部丢失了这段记忆。 蒋云生赶忙问道:“那处地下室在什么地方?袭击你的是什么人?” 男子道:“地下室在吴国南部一荒僻的峡谷下方,袭击我的修士穿着黑袍,戴着面罩,我未能看清他的样貌,只知晓对方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 筑基后期修士,这和他们之前从江太华记忆中得到的信息一样,应当是同一个人。 唐宁问道:“你逃离的时候有三名修士在打斗,你可知晓他们是什么人?看清他们容貌了吗?” “我没有看清,那时候我只顾逃命,因此远远瞥了一眼,也没有探测到他们什么修为,但可以肯定都是筑基期修士。” 蒋云生道:“详细说说那处地下室的情况,当时你处在一个什么状态,周围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地下室中有什么特殊之处?” 第338章 舵手(九)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当时我横躺在一张石床上,头部以下只剩皮骨,就是现在这幅模样。身上还插满了黑色的细长管子,从头至脚,有数十根之多。” “在我左侧同样有一张石床,上面横躺着一位肥胖女子,肚子高高隆起,与其说她是人,不如说是披着人皮的母猪更为形象。” “我身上有一部分黑色软管和她身体相连,不断有赤红色小虫子从她体内通过管子爬到我身体里。” “在我右侧排列着四五个透明水晶箱,约莫一尺来高,里面满满装载蠕动的血肉,和人的心脏一样有规律的跳动着。” “其中有一个水晶箱和我身上另一部分的管子相连,里面同样装载着血肉。” “除此之外,我后方还有三个丈高的水晶箱,里面装载着三名一丝不挂的女子,水晶箱内满是绿色不知名的液体。” “前方摆放着一列柜阁还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杂七杂八瓶瓶罐罐很多东西,有一些瓶罐是透明的,我看见里面五颜六色的液体和粉末。” “房间充满了刺鼻的腥臭之味,阴气十分浓郁,屋内阴气凝成了实质性的黑雾弥漫。” “整个地下室这样的房间有七八个之多,我当时极度惊惧,没有一一查看,将身上那些黑色细管扯掉后慌忙逃了出去。” 唐宁听他讲述着地下室的诡异,想象着当时情景,不禁汗毛直竖,颇有些毛骨悚然,怪不得此人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换谁也扛不住啊! 蒋云生问道:“这两年你可遇到过和你一样遭遇的修士?你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男子道:“我在齐国境内遇到过两名炼气修士,我能隐隐察觉到他们的情况和我一样,因为接近他们的时候,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蠢蠢欲动之感。” “第一次是我初来齐国之时,路径蓝田郡忽然心下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引着我。” “我顺着感觉来到一深山内,果然碰到一炼气散修,我和他交谈了各自情况,知晓他也和我一般每逢月圆之时就会陷入意识昏聩。” “第二次是在洛碧园坊市附近,我凭着直觉找到另一名炼气散修,至此我知晓有不少和我一样的修士,而且能够相互感应。我不敢再与他们会面,怕暴露自己,之后每次有心悸之感都赶忙离开。” “我和他们最大的区别在于外形上,他们外形没有任何变化,而我……” 蒋云生继续说道:“我们曾抓获一名不死精源宿主,他交代在蓝田郡深山遇到过一名筑基宿主,我想那应该是你了。可他说你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和别的宿主不一样,你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这种感觉。” 唐宁道:“你是否知晓你自身获得了强大的自愈能力?” “我不知晓,自从变成这幅样子后,我东躲西藏,从没与人交过手。抓捕“猎物”的时候,都是挑一些修为低的炼气弟子,未曾受过伤。” 三人盘问了良久,最后蒋云生一挥手,吩咐水云宗弟子将他压了下去。 “唐道友,姜道友,你们怎么看?” 姜羽桓道:“我觉得他的种种异常,包括身体的不完整外形和其他宿主感觉他不一样等等,都是因为他在成为尸虫宿主的过程中出了意外,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记忆起当时情景的原因。” “幕后之人在将他炼制为尸虫宿主的过程中受到了不明修士的攻击,以至于没有完全炼制的最后一步,而他意外苏醒,导致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蒋云生点头道:“看他的形体,我认为幕后之人是想将他炼制为傀儡干尸的,结果出了意外才导致他这幅人不人鬼不鬼模样。” 唐宁道:“贵宗不是在乱石岗查获了两具干尸吗?和此人相比有何不同之处?” 蒋云生道:“那两具干尸只有炼气修为,体内是初代不死精源,没有不死能力和自愈功能,我们发现的时候其体内不死精源已干瘪的奄奄一息。我们认定那两具干尸是实验的失败品,所以才仍在那里。” “若说他们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不死精源都附于他们白骨内。” “我想这是两种炼制手法的区别,如若不死精源藏在修士血肉之中,则宿主拥有自主意识。若附于白骨之内,则是炼制为傀儡干尸。” 姜羽桓道:“还有一点需要注意,方才此人所言,有四五个透明水晶箱,里面装在着蠕动的血肉,其中有一个和他身体相连。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水晶箱里面的血肉就是他的。照这般推测的话,在他之前至少已经练成了四五具干尸傀儡。” 蒋云生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两位道友,我要将他压回宗门交给禁秘科研究观察。此事需尽快禀知敝宗门。至于下一步行动,待我禀明宗门得到指令再说,事情发生在吴国,我不能擅做决定。” 唐宁、姜羽桓点了点头,想得到的消息已知晓,他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蒋云生将其压回水云宗,再说一个筑基修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真正目标是背后那位舵手。 …………… 雪域山脉连绵千里,南北狭长,如巨龙潜伏。千里山峰常年积雪不化,将整座山脉点缀的银装素裹。 水云宗便隐藏在此山脉之中,蒋云生压着王宣穿过光幕入了宗门,在护山科做了报备后,到禁秘科通禀了执事卫通。 两人来到一座洞府前,卫通一挥手,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洞府内一道遁光闪出,落在两人面前,现出一身姿窈窕的女子身形:“卫师兄,师傅请你们入内。” 两人跟随着她入了洞府,来到一间屋室,里面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枯瘦老者。乃是他们顶头上司,戒密院院主冯践行。 “弟子卫通、蒋云生拜见冯师叔。”两人行礼道 老者睁开双目微微颔首:“什么事?” “弟子抓获了一名筑基期不死精源宿主,他言……”蒋云生将审讯内容如实奏禀了一遍:“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师叔定夺。” “乾易宗的人知晓此事吗?”老者开口问道 “弟子原本不欲让他们知晓,正准备将宿主押回,但他们不同意,坚持原地审讯。弟子无可奈何,一时间也找不到推脱的法子,只能允准。” 冯践行道:“能炼制出这等不死生物,手法颇为新颖,幕后之人对我们来说有极大的价值,若能掌握此法原理做出改良,在宗门内大行推广,对宗门的战力提升有不少裨益。因此你们要盯着些乾易宗来的修士,我想他们目的也是一样。不过有一个原则,尽量别和他们发生冲突,凡事以大局为重。” 蒋云生道:“弟子知晓,乾易宗修士的动向一直在我们掌握之中。只是,如今线索出现在吴国境内,不属于我们辖地,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下一步该如何,请师叔示下。” “我会派其他人带上你抓获的那名不死精源宿主前往吴国调查,这件事你们暂且不用管了,你回去先稳住乾易宗那边的修士。” “是,弟子明白了。” “去吧!” “弟子告辞。”蒋云生和卫通退出洞府,化遁光而去。 ……………… 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荒僻的乱坟岗,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芳容窈窕的女子身形,但见其面若傅粉,唇红齿白。着实一个俏佳人,只是神情冷淡,似万年不化的寒冰,让人望而却步。 那女子来到一座墓碑前,将墓碑一转,地面朝两侧分开,现出一条宽大的青石台阶通道。 台阶两侧有两三丈宽,一直向着深不见底的地底黑暗延伸而去。 女子向下走去,“哒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回响,裂开的地面悄无声息合上。 通道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一直走了数百台石阶,霍然明亮,两侧的煤油灯全部亮起。 两个瘦高的人影出现在眼前,矗立在石壁的尽头,浑身血肉全无,凹陷的眼球内两颗眼珠转来转去,似乎一低头就要掉落下来,竟是两具干尸。 女子走上前,左侧那干尸在石壁上一点,石壁轰然分开。 一条幽深的长廊现于眼前,长廊两侧各矗立着数名干尸。 通过长廊,豁然开朗,是一个空旷的地下室宇,占地有方圆数里。 其间阴气环伺,伴随着血腥刺鼻之味。 女子面无表情,视若无睹,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穿过数间屋室,来到中间那座厅堂。 只见石床之上横躺着一名体型肥大的女子,身上插着数十根细小黑色的管子。 石床两侧摆放着十几个水晶箱,里面装在着各种诡异的东西。有黑色不知名的液体,有蠕动的血肉,有青蓝色的气体,有黄色的粉末,还有几具一丝不挂的尸体。 每个水晶箱都有两根黑色细管连接着石床上那体型肥大的女子。 其中一根黑色细管密密麻麻的赤红色虫子在来回涌动,另外一根则将水晶箱中物体输入至石床上肥胖女子体中。 石床之上,那肥胖女子已被开膛破肚,无数的赤红色虫子从“它”体内生出,顺着黑色细管爬入水晶箱中。 而石床前方,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正低头俯首,全神贯注摆弄着那些赤红虫子和水晶箱中的古怪玩意儿,将它们揉和到一起,放入那体型肥大女子的腹内。 第339章 舵手(十) “你来了。”知晓女子到来,男子头也未回,继续着手上动作,淡淡说道。 “已经有人怀疑你了,停手吧!再这般下去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暴露。”女子开口道。 男子顿了一顿,回过头,但见其面色苍白无比,似乎一副重症缠身命不久矣的模样。他微微一笑,声音轻柔:“没有关系,这是迟早的事,马上就要成功了。” “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离开新港吗?” “这个地方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室内陷入短暂沉默,好一会儿女子似乎鼓足勇气,眼神中满是希翼:“你会,带上我吗?” “不会,我需要一颗棋子在这里,或许有一天我还会回来。” 女子眼神中希翼的目光迅速暗淡了下来,如同炙热的火焰浇上一桶冰水,她没有多言语,默默走出了地下室。 ……………… 道观内,关胜、殷庆元两人收到玄鹰传信的暗语赶了过来,几人聚于厢房之内。 “唐师弟,是不是找到线索了?”殷庆元开口问道 “没错,我们抓获了一名尸虫宿主,根据他的交代……”唐宁将整件事情复述了一遍。 殷庆元皱着眉头:“吴国?” 唐宁问道:“我十日前就用水云宗玄鹰传信给你们了,为何现在才到,发生了什么事?” 关胜、殷庆元相对视了一眼,皆面有惊色:“我是前日才收到你的传信。” “我也是。” 这么一对质,事情昭然若揭,不用说,定是水云宗搞的鬼,扣押了他的传信。 殷庆元面色有些不大好看,水云宗这么做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拖延住他们,说不定这会儿水云宗已派人前往吴国将幕后黑手抓住押往其宗门了。 厢房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水云宗摆了他们一道,现在他们已完全落入了被动局面,别说抓捕幕后黑手了,连第一手情报信息都得不到。 这也没办法,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水云宗有心防着他们,有太多办法使他们泥足深陷。 好一会儿,关胜开口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要留在齐国吗?我们已失去了先机。” “找水云宗问个明白,看看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如果已经抓获了幕后之人,只能通过宗门途径和他们交涉,提出合作请求。” 殷庆元微微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不得不说有些憋屈,他们完全被水云宗牵着鼻子走。 …………… 道观大殿内,蒋云生盘坐再蒲团上,正自炼气修行。 一名女弟子径自推门而入,将一封书信交给他,低语了几句匆匆而去。 过不多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房门推开,一名弟子领着殷庆元走了进去,蒋云生起身相迎笑道:“殷道友,有什么事吗?” 殷庆元道:“关于抓捕不死精源一事,特来向蒋道友请教。” “快快请坐。” 两人相对而坐,殷庆云道:“你我两宗同属玄门,自当同心协作,敝宗派我等前来协助贵宗展开调查抓捕工作,可贵宗似乎对我们并不太信任。” 蒋云生道:“殷道友何出此言?我们所了解知晓的情报一并告诉了贵宗诸位道友,毫无一丝隐瞒,先前诸多行动方略也是和贵宗道友一起完成。包括抓捕魏安和审讯尸虫宿主王宣,贵宗道友都在场,何来不信任之说?” “可据本宗唐师弟之言,早在十日前他就通过贵宗的渠道玄鹰传信与我们,为何直至前日我们才收到书信。” 蒋云生惊道:“哦?有这事吗?想必是调度上未能及时安排,怠慢了道友,我在此向道友赔个不是。稍后容我调查一番,定要重加责罚。” “诸位道友是我们水云宗的贵客,凡事要优先保障你们。道友也知晓这段时间很多人手都派出调查不死精源一事了,玄鹰频繁往来,颇有些不大够使。道友且宽心,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殷庆元道:“既然道友这般诚心诚意,我等自然无话可说。我只问一件事,贵宗得到了新的线索,可否有派出人手前往吴国抓捕那幕后之人,事情进展的如何了?蒋道友不会连这点也隐瞒不说吧!” “我正要与道友商议呢!我们的确派人前去侦查过,如今已返回了。” “哦?怎么样了?可有将其抓获?” “敝宗几位师兄根据王宣提供的线索前往吴国,找到了那处地下室,但那处地方已被青阳宗封锁了起来,敝宗的师兄和他们交谈后,又私下调查了几日,没有发现重要线索,已于昨日返回了宗门。” “这么说,青阳宗已掌握了很多线索,不知他们有没有将幕后之人抓获。” “据我们所知,暂时还没有,不过……”蒋云生欲言又止。 殷庆元奇怪道:“怎么了?” “青阳宗那边的态度很奇怪,对此事颇为忌讳,敝宗提出与他们合作调查,被他们拒绝了。” “哦?有这等事?莫非他们已经查出了幕后之人?”殷庆元沉吟道。 青阳宗的态度很不寻常,值得玩味。 新港的玄门三宗虽免不了有些勾心斗角的角力,但在大方向上还是坚持守望相助,相处的颇为和睦。 三宗之间的合作从未断过,譬如,轩跃山灵矿的开采,资源的分配,对抗魔宗的态度。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拒绝宗门之间提出的合作要求,这有伤两派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在这个时候,魔宗肆掠,就更加要精诚合作了。 因此乾易宗查到在齐国的线索,提出共同调查时,水云宗一口便答应了。 他们也大致猜到唐宁等人来此的意图,但碍于玄门之间的情谊不好拒绝,也没有必要拒绝,只要稍微防备着点就是了,这是他们地盘,想要限制几名乾易宗筑基修士的行动方法有很多。 同理,青阳宗也没必要拒绝水云宗提出的合作请求,故而此事显得怪异。“ “你们打算怎么做?”” 蒋云生笑了笑:“既然青阳宗拒绝了我们的协作请求,顶多不与他们宗门修士合作便是,他们总不能禁止我们前往吴国地界吧!” 殷庆元点了点头:“多谢蒋道友如实相告,告辞。” 说罢便离开了大殿回到厢房之中。 “殷师兄,怎么样?他们是否已经抓获了尸虫宿主的幕后黑手。”殷庆云方踏入门内,关胜便开口问道 “没有,水云宗派弟子前往吴国调查线索,他们所掌握的那处地下室被青阳宗封锁。如今水云宗调查修士已回其宗门。并且青阳宗拒绝了水云宗提出的合作提议。” 此言一出,几人皆感觉事情不简单,青阳宗的反应不正常,是否此事另藏玄机? 关胜沉吟道:“会不会是青阳宗已经抓获了幕后黑手,为了隐藏此事,不叫我等知晓,故而才拒绝水云宗的请求。” 殷庆元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又或许此事暗藏不为人知的秘密,青阳宗不欲我等知晓。无论如何,青阳宗想必已掌握了许多重要线索,我们不可再此作壁上观,错失良机。我意咱们立刻动身,前往吴国。” “水云宗是什么态度?”唐宁问道 “蒋道友言,水云宗会派人前往秘密调查。” “那我们需不需要和他们一起行动?” 殷庆云摇头道:“没那个必要,既然线索已经转到吴国,水云宗也提供不上什么帮助。若是一起行动,将来抓获了幕后黑手,他们肯定要压往水云宗,届时必然会发生分歧,不如单独行动,各凭本事。” 关胜道:“要不要先和宗门通个气,没得到命令就私自去吴国调查,万一将来和青阳宗修士发生冲突,恐怕少不了责备。” “我临行前,掌教许我见机行事。不过关师弟顾虑的不无道理,我这就写一封书信,通过水云宗的渠道,请他们替我们转交宗门。” 殷庆元说罢左手一翻,拿出纸笔,写了书信,来到大殿。 “殷道友来了,你们可商议好了?是继续留在此地,还是前往吴国,或返回宗门?”蒋云生见他前来说道。 殷庆元将书信递给他:“我们决定前往吴国一探究竟,这封书信望贵宗能够替我转交敝宗门。” “这个没问题,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不需要了,我等告辞。” “恕不远送。” 殷庆元出了大殿,和唐宁等人化遁光向北而去。 昨天下午四点四十一分,到四点四十三分。 短短两分钟时间,有百余人给我投了推荐票。 全是陌生的id,且都是投一票。 这是不是有人在给我刷票? 如果是刷票的话,没有那个必要了。 第340章 舵手(十一) 轩竹山脉地处吴国东南,延绵数百里的山岭全无其他草木,只有郁郁苍苍挺拔的青竹,可谓一道奇观。 山脉之中终年云雾缭绕,其间毒蛇无数,颜色青绿,盘桓在青竹之中与其融为一体,肉眼难以分辨而剧毒无比。一旦被其毒牙触碰,顷刻之间必死,是以凡俗之人不敢靠近。 青阳宗正是坐落于此山脉之中。 这日,晴空万里,一道遁光从半空划过,落于山脉下方,现出一身材挺拔,方面大耳男子身形来。 他一挥手,一张符箓没入青色光幕之中。 不多时,光幕融开一个缺口,男子遁光一闪,入了青阳宗来到一间洞府前,将传音符递了进去。 洞府内,一名女子正盘坐修行之间,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她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入内,脑海响起一段话语。 女子起身来到主室,对盘坐于蒲团上的老者躬身行了一礼:“师傅,密保科执事周渊师兄求见。” “你去迎他进来吧!”老者淡淡道 “是。”女子领命而去,化作一道遁光来到洞府门前:“周师兄,师傅请你进去。” 周渊随着他入了洞府内,朝老者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赵师叔。”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我们掌握了足够的信息,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幕后一切的推手是他,我已对他进行秘密监测及调查,必要的时候将其拘禁。” “有把握吗?你知道宗门内有不少人,包括掌教对他都是寄予厚望的。” 周渊道:“有很多线索都指向了他。我们查到那段时间他频繁外出,每次动辄数日,时间上高度吻合。” “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我们也查实了,基本可以确定“西门孤客”这个虚假身份是他。” “他用这个身份在断脊山坊市买过不少材料,我们通过内线拿到了具体的交易名单,有一部分材料很奇怪,怀疑是与实验体有关,另外一部分都是凝聚阴气的阵法和灵器。” “在我们找到的其中一个实验场地,我们提取了山壁间一个十分浅薄的脚印痕迹,通过这个脚印推测出其人的身高、体重,也和他相符。而这个脚印和他本人左脚大小是契合的。” “在另一个实验场地内,我们发现激烈的打斗痕迹,而据血骨门内线传来的消息,那段时间其宗门内有两名筑基后期修士外出,最终却一死一伤。我们怀疑那场打斗正是魔宗那两名筑基后期修士和他造成的。” “我们联系了血骨门的那名内线,让他和那受伤的魔宗后期修士接触打听,得知他们确实是在那个场地和一个蒙面人交手。” “他们是误打误撞闯入的,还以为地下室中埋藏了什么秘宝。” “那个内线打听到蒙面男子和他们交手时所使用的功法,其中有一招威力强大的术法正是他早年偷偷研习的禁术,为此宗门还对他进行了惩戒。” 老者微微颔首:“线索掌握的很充分嘛!” 周渊道:“毕竟兹事体大,他又是宗门的翘首弟子,深得几位师叔的爱护,若是不掌握这些线索,我也不敢贸然对他采取什么行动。” “那就动手吧!先盯住他,不要打草惊蛇,最好能够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再动手。待会儿我随你去向掌门通禀此事,他一直在等着你的调查结论。” “是。” “水云宗那边,掌教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我想他们不会轻易放弃,应该会派出几名弟子前来秘密调查,你们要稍微盯着一点他们动向。事关于咱们青阳宗的颜面,就不要让他们插手了。若闹得人尽皆知,外人会怎么看本宗?” “弟子明白。” …………………… 吴国南部,几道遁光划过,落入一深山之内,现出几人身形,正是唐宁一行四人。 他们赶了数日路程从齐国到此,第一站当然是从王宣口中得知的那处隐秘地下室。 当日审讯过程中,已从他口中知晓了具体方位,在吴国南部坤宇郡之东百五十里。 “应该就在此附近了吧!可分头查探一番。”唐宁道,他话音方落,只见不远处一修士御着飞剑,竟是朝着几人而来。 不多时,那男子已到了几人面前,其身上穿着正是青阳宗服饰。 “几位前辈,晚辈乃青阳宗弟子,此地有我宗门遗留的重要物品,整片山林暂不对外开放,请前辈见谅。” 毫无疑问,这是下逐客令了,他一个炼气弟子敢这般对几位筑基修士说话,所凭仗的自然是身后的宗门实力。 几人早知晓那处隐秘的地下室被青阳宗封锁,倒也并不惊讶。 殷庆元左手一翻,拿出宗门令牌递给他:“我们是乾易宗弟子,奉宗门之命前来调查不死精源的线索,十几日前我们在齐国抓获了一名宿主,得到消息及线索,因此赶来这里。” 那弟子接过令牌,查探了身份,面露为难之色:“殷前辈,我们得到的指令,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地。” 他话还没说完,殷庆元打断道:“我们不为难你,你去找给你下此命令的人,我们在这等你。” “好吧!请各位前辈稍候。”那男子说道,就要御剑而去。 “等等。” “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先将我们带到那地下室附近。” 男子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请随我来。” 几人跟在他身后,行不过数里之地,来到另一侧山头。 有两名青阳宗弟子正守在地下室的入口,那地底的入口机关已被破坏,青石台阶一直延伸至见不到底的地下深处。 “这几位是乾易宗的前辈,我去通禀方师叔一声。”领路而来的男子对那两名青阳宗弟子说罢,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几人就地盘坐,闭目修行,恢复这几日赶路消耗的灵力。 区区几名炼气弟子守着入口当然挡不住他们,但鉴于两宗的关系,他们自然不能鲁莽动手,不然回去后不好交代,能走正规渠道是最好的。实在不行,再动手将他们控制住也不迟。 约莫过了半日,一道遁光自南而来,停落在几人面前,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身形来。 “何师叔,何师叔。”两名青阳宗弟子见到他赶忙躬身行礼。 何姓男子看了唐宁几人一眼主动开口道:“在下青阳宗弟子何晋,未知几位道友高姓大名?” “我们是乾易宗弟子,在下殷庆云,这几位是敝宗师弟,唐宁、姜羽桓、关胜。”殷庆元一一介绍道:“此次我们为调查不死精源线索而来,望贵宗行个方便,让我等入此地下室一观。” “好说,我等封锁此处本是为了阻止不明情况的散修乱闯,既然是乾易宗的道友,那便请吧!我领诸位下去。”何晋十分和气的说道,领着几人往地下室中走去。 幽深的青石台阶连接着地底,脚步声回响在宽阔的通道内,随处可见崩塌的石壁及青石。但道路却畅通无阻,显然青阳宗已经做了清理。 下了约莫百余歩石阶,来到一面崩塌碎裂的石壁前,里面一个诺大的地下室。 即使过了这么久,也能感觉到残留的阴气以及淡淡的刺鼻腥臭之味。 “何道友,不知可否请教几个问题?”殷庆元边走边开口问道 “殷道友请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处地下室的?” 何晋道:“约莫半年前吧!你们别看这里面遭到了巨大破坏,但从外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痕迹。那处地下室入口,是我们找来后,没有发现机关,强行损毁的。” 殷庆元道:“我们得到的线索,此地曾发生过一场大战,至少有三名修士参与,除了开辟这地下室的主人,另外两人是什么人?贵宗可知晓?” 何晋道:“据我们了解,是魔宗修士,他们也是误打误撞闯入此地的,并没有深入到地底。方进入此间,便被那人察觉,于是发生了激战。这点从地下室中完整无缺可以看出,他们的战斗止于青石台阶通道内。地下室和青石台阶原本隔着一面石壁,也是被我们强行损毁的。” “贵宗可从此间找到什么线索吗?” 何晋微微一笑:“无可奉告。” “你们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魔宗修士回到其宗门后,告诉了与己关系亲密的修士,他们一开始还以为下面藏着的什么宝物。之后又有魔宗修士来查探过,回去便将内里的具体情况说了出来,渐渐消息传开,我们内线得到情报,通禀了我们。于是派人来查,发现了这处地下室。” 殷庆元点头道:“原来如此,贵宗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不死精源事情的呢?” “大概六七年吧!” “从那之后就一直调查此事吗?” “嗯,这个人非常狡猾,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将他找出来。” 殷庆元道:“贵宗为何拒绝水云宗提出的合作请求?” “呵。”何晋笑了笑:“这是宗门高层的决定,哪是我能知晓的呢!” 第341章 舵手(十二) 地下室内,刺鼻的腥臭味愈加浓烈,阴气盘踞之下,无由来的偶尔刮起微微凉风。 地面有几处呈现深紫色,不知是什么液体浸透土地染成的颜色,另外石壁之上也有或青或蓝的石块,凑近之后可闻到淡淡不知什么物品的异味。 除此之外,整个地下室空无一物。 “贵宗发现这处地下室时就是这般模样吗?”殷庆元问道 “还有一些别的物件,被我们清理了。” 姜羽桓道:“这些石块和地面土壤可否带走一些?” “请便。” 姜羽桓上前将那些或青或蓝的石块,及深紫色的土壤用布料包裹起来,这些可以带回宗门进行剥离,还原它们内中所含的液体材料。 几人在地下室呆了约莫半个时辰,仔细搜索了一番,又旁敲侧击问了何晋一些不死精源的事情。 何晋态度倒是不错,没有丝毫不耐,一直笑吟吟的回答,只是一提到关于不死精源线索时,他便来一句无可奉告。 最终,几人离开了地下室往西南而去。 ………………… 吴国京都之西三百里,有一处山林,满林尽种桃花,故名桃花谷,其间有一坊市。 坊市之内,一名札髯满腮的汉子,正从青阳宗商铺内走出,往坊市管理处而去,忽见一人拦路在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那汉子一见之下吃了一惊,面色微微一变,脱口而出:“周师兄,你怎再此?” 拦路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其宗门密保科执事周渊。 玄门中,密保科是专门调查宗门内部弟子的执法机构,被他们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是以那汉子脸色微变,正寻思自己也没犯过什么值得密保科抓捕的大事儿。 只听得周渊开口道:“严师弟,请借步说话。” 严元番满面狐疑,道了声好,跟着其来到宝兴客栈一间静修室内。 “周师兄,究竟什么事儿?不会打算在这里审讯我吧!就算你们怀疑我犯了事儿,也得回宗门再说。” “严师弟,别误会,我知晓你出了灵矿,来到桃花谷坊市,特地来此候你,是希望你能够帮我们个忙。” 严姓汉子眉头微微一皱:“帮你们忙?” 周渊微微点头:“替我们监视轩跃山灵矿主事,将他一举一动报告我们。” “什么?”严姓汉子大惊:“莫不是?你们怀疑他是魔宗细作?不可能吧!” “这件事原委暂时不能和你透露。” 严姓汉子沉默了一会儿:“你们有得到上面的授权吗?我若替你们秘密监视他,是不是属于违反宗门法规?以下犯上,罪名可不小啊!” “没有上面的允准,我也不会来找你。这是掌教的喻令。”周渊左手一翻,将一纸文书递给他。 严姓汉子看完后心内更是大惊,连掌教都知晓了,甚至亲自下命令。他深知此人在宗门内的地位,甚得高层修士的钟爱,一直被当做未来光大宗门的存在培养。 没想到竟闹到了这一步,难道真是魔宗的细作,可不应该啊!像他这样地位的修士何必与魔宗沆瀣一气呢!除非他本身就出自魔宗,自小被培养,送来青阳宗门下的。 “怎么样?”周渊道。 “既然是掌门的喻令,自然不敢不从,一切但凭吩咐。你们要我怎么做?” “灵矿内部有大阵,我们不方便进入,为免打草惊蛇,我们只能在外面进行监测。里面的情况就靠你了,他每天在干什么?见过什么人?我们都要知道。” “好,我尽量。” “谨慎些,不要被他发觉。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若走漏了风声,后果可能很严重。” “我知晓。” “那就麻烦严师弟了,你立刻回到灵矿内,对他进行监视。” 严姓汉子没有多言,起身离开了屋室。 ……………… 云山雾绕的山顶,几道遁光落下,现出唐宁几人身影,此处便是他们的临时落脚地。 关胜问道:“殷师兄,下一步该如何?青阳宗不肯合作,我们断了消息渠道。” 殷庆元道:“为今之计只能自己寻找线索了,我意咱们分头行动。我去跟踪监视何晋。既然他是负责调查此事的成员,有什么线索他必然会知晓,跟着他顺藤摸瓜或许能得到青阳宗的重要情报。” “姜师弟,你带着从地下室拿到的石块和土壤回宗门,进行剥离检验,看看具体是什么液体材料。再通过这些材料寻找线索。” “关师弟,你负责打探吴国本地有多少筑基后期修士,然后排查出可疑人选。” “唐师弟,你负责打探调查尸虫宿主的线索,看青阳宗这架势,他们应该是掌握了幕后之人大量信息的。换句话说,幕后之人应该就是吴国修士,既然原始地在吴国,必然有许多尸虫附身的宿主,若能找到一两个,便能掌握新的线索。” “诸位师弟,你们以为如何?” 几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皆点头同意。 殷庆云继续道:“大家都同意,那就行动吧!没有玄鹰传信互通消息,我们得想一个联络方式,以免得到了线索找不到人。” 唐宁道:“就以暗号的形式吧!每到一处,都留下几个暗号,若发现了线索,则换成其他暗号形式。若无重要事情实在脱不开身,每过十日便回此处集结。” “好。就按唐师弟所说的法子。” 当下几人商议了联络暗号,各自化遁光而去。 唐宁行了一日,来到楚国国都丹阳,其位于楚国西南部。 想要找寻尸虫线索,最方便最快捷的法子就是从青阳宗情报系统入手,他可不会傻乎乎的自己一个人如没头苍蝇的乱撞。 楚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圆有七八千里。 单凭一人之力,要在方圆七八千里之中寻找几个隐藏的尸虫宿主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通过情报站的信息寻找就要简单的多了。 因此他第一步是找到当地的情报站,然后潜伏进去,利用他们的情报网络去寻找线索。 要找到情报站具体位置非常容易,情报站的存在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当地的大族豪门都知晓,甚至有子弟本身就是情报站的人员。 这是没办法的事,光靠宗门派出的弟子根本不足以维持一个情报站的运作,需要外招修士来扩充人手,当地的豪门大族子弟是最佳选择。 一来,他们身份相对可靠,至少有家有业,出了事也能找得到。 二来,情报站很多事情本身就需要当地豪强大族的支持。 而修行世家也可以通过情报站获取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双方可以说相互利用,成就双赢。 …………………… 万娇阁位于虎踞山峰顶端,离丹阳都城之西二百三十里,其背后东家乃是乃是当地豪强之一的郑家。 郑天诚怀中搂着一个娇艳丰腴的女子,与下方在座几人频频举杯,笑谈风声。 良久,众人各自散去,郑天诚搂着怀中女子来到厢房,一番快活后穿戴衣物离开了阁楼,与其飞剑,朝南而去。 正飞遁之间,一道遁光从后急速赶来,郑天诚察觉之时,回头一看,那遁光已到了眼前,其人头戴斗笠,身批黑袍。 那人二话没说,一只手向他肩头抓去。 郑天诚只感觉周围潮涌般的庞大灵力想自己周身挤压而来,他心中骇然,面色一变。 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连声音也发不出,骨骼咯咯作响,巨大的痛楚感传来。 他毫无反抗之力,被其灵力包裹着一路前行,耳边只听得呼呼风响声大作,不多时,眼睛一闭,意识陷入了昏聩。 不知过了多久,郑天诚迷迷糊糊醒来,但见光芒微弱,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地面十分潮湿。 这才想起自己被一名筑基修士掳掠,他一个激灵,霍然起身,发现全身灵力无法调动,神识也处于封闭状态。 他心头一沉,霎时间面如死灰,自己这是被下了灵力禁制了,求生的欲望让他忘却了冷静的思考,当下慌乱的摸索着墙壁,一步步向前走去。 “不用忙活了,乖乖坐着吧!”耳旁传来一句话语,是个男子的声音。 闻得此语,知晓那人就在自己不远,郑天诚一瞬间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颤颤栗栗的问道:“前辈何人?此是何地?” “你不需要知晓我是谁,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便了。若不然,你知道后果。我提醒你一句,老实一点,你的情况我也大致知晓,如有一句不实之话,我不会再多问了,明白吗?”黑暗中男子的声音传来。 “是,晚辈明白,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前辈开问。” “你先说说你自己的情况,姓甚名谁?在何处任职?” “晚辈姓郑名天诚,乃郑家第十四代子孙,于青阳宗情报站任职。”郑天诚不敢隐瞒,如实答道。 第342章 舵手(十三) “你们郑家有修士多少人?几名筑基修士?什么修为?”男子话语传来。 郑开诚赶忙道:“郑家共有修士五十二人,筑基修士三人,家主筑基中期,其余两名叔伯筑基初期修为。” “你情报站上司是谁?情报站位置在哪?” “主事乃是青阳宗情报科弟子汪明,位置在离丹阳城之南百五十里一处院子内,院外有四株老槐树。” “郑长华最近有没有交代你做什么事情?” “没有。” “其他人呢?郑家的另外两名筑基修士有没有要求你打听什么消息?” “没有。” “郑长华和另两名筑基修士最近到过什么地方?” “晚辈确实不知。” 那男子又问了许多郑家情况,最后开口道:“今日之事,你回去后不会告诉别人吧!” 郑天诚连忙道:“前辈请宽心,晚辈决计不敢。” “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晚辈愿以心魔起誓,若透露半分,叫我此生永不筑基,受心魔反噬而死。”此刻郑开诚为了活命,也管不得那许多了,先保住性命再说。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次。”男子说道,郑天诚心下大喜,正要开口说话,猛然间眼前一黑,人倒了下去。 那男子缓缓走出山洞,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副眉清目秀的脸孔,正是唐宁。 他到了丹阳都城后,随便找了名过路的修士询问得知附近的赌坊所在。 在赌坊玩了三日,认识了几名散修,在赌牌时打听到郑天诚是情报站弟子。又花了点灵石打探得知他平素喜欢到万娇阁耍乐。 于是守株待兔,等了几日终于见他身影,便将其俘虏而来,方才在审讯之中询问了其大量有关郑家的具体事宜,实际上只是为了迷惑他。 让其以为自己真正目标是郑家,如果能直接了当的将其灭口当然是最优选择,但对于一个完全无辜的人,他心里颇为抗拒,下不去手。 他以前所诛杀的要么是身份立场不同的魔宗修士,要么是有极强针对性的目标。 自己又不是杀人狂魔,滥杀成瘾。因此也只是将他打晕而已。 出了山洞,唐宁身形化作遁光,朝南而去,行不多时,到了一荒僻山岭间,只见下方依山傍水之处有一座老旧的院子,门前栽种着四株老槐树。 正是郑天诚口中所说的青阳宗情报站点。 唐宁遁光一闪,落入下方,遁入地底,潜行了数里,到了院子内。 见地底下方果有一石阶通道,便沿着通道一直潜行到了情报站所属的地下室。 情报站弟子正三三两两盘踞一处,或伏案记录,或窃窃私语。 唐宁径直来一间石房内,其间盘坐着一名面方口阔的男子。 一般来说,主事的居所都是单独一条通道开辟的屋室,因此毋庸置疑,此人正是该情报站主事汪明。 唐宁从地底潜至四周石墙内,悄然观察着他。 ………………………… 轩跃山灵矿内,一名扎髯满腮的汉子从装载灵石看护严密的库房里走出,向着不远处一座洞府而去。 一路上路过的弟子纷纷行礼,口称严师叔。 那汉子到了洞府前,一挥手,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没多时,眼前浓雾向两边翻滚开来,那汉子走了进去,径直来到其主室。 屋内盘坐着一名身材修长,面色异常苍白的男子。他睁开双目,微微一笑:“严师弟来了,有事吗?” “姬师兄,我有些俗事欲要出去一趟,特来和你告个假。”严元番说道。 “这点小事儿还专门劳你跑一趟,阵法的中枢阵盘我都早已经交给韩师妹了,你该直接找她放行才对。” “你是灵矿主事,理当向你报备,该走得程序还是要走得嘛!”严元番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吟问道:“姬师兄,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男子道:“但说无妨。” “这些年来,师兄只一意修行,完全不管灵矿内事务,似乎不妥。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宗门那边可难以交差,最近这些日子,我时常听见下面弟子议论此事呢!” 男子笑了笑:“修行之人当然一切以修行为务,这是我一向的主张,至于那些琐事杂事不必放在心上。说实话,当年我之所以主动申请调来灵矿,为的就是能够专心修行,不被部科那些杂事所扰。若非宗门执意,就连这灵矿主事我也不愿担任。再说灵矿的事务不是有你们在处理吗?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严元番道:“宗门内还有谁比姬师兄你更有资格和能力担任灵矿主事呢?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师兄修行了,告辞。” 男子微微点头,严元番出了其洞府,到了另一间洞府,向持有中枢阵盘的女子申明来意,而后出了大阵,一路飞遁。 不多时,遁光落至一山头,与密保科的人汇合。 他们早商量好,每过十日碰一次面,汇报情况。 “怎么样?他这几日见过些什么人?聊了些什么?有什么特殊的吗?”密保科执事周渊问道 “和以前一样,足不出户,只有韩师妹去其洞府见过他一次,具体聊了些什么我不知道。” “你能确定他这些日子都在洞府中吗?有没有可能金蝉脱壳?” “他将中枢阵盘都交给了韩师妹,若说金蝉脱壳的话,那韩师妹也脱不了干系。方才我寻了个理由去其洞府拜会,是其本人无疑。” 周渊眉头微皱:“我知晓,麻烦你了,严师弟。” “你们要我监视他到几时?” “放心,不会太久的。” “你们为何不直接找韩师妹,她可能了解更多情况。” “我们怀疑他可能有帮手,但不确定到底是谁,因此不愿意让太多人知晓此事。我们之所以选中你,是因为调查过你在来灵矿之前与其毫无交往,包括你祖上数世皆为青阳宗弟子,是值得信赖的人。” 听闻此言,严元番微微一惊,有帮手?魔宗在宗门内部安插了这么多奸细? “我能知晓究竟是为什么吗?是因为怀疑他是魔宗细作,还是违背了宗门法规?” 周渊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 严元番不再言语,离开了山峰顶,化遁光远去。 …………… 青阳宗情报站,主事汪明房间内。 “哒哒”的敲门声响起。 汪明从入定之中睁开眼:“进来。” 屋外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推门而入:“汪师兄,近几日我们辖地有三名修士失踪,要不要向宗门禀奏?” “哦?”汪明心中一动,根据情报科的指令,要各情报站密切关注是否有无故失踪消失的修士,查明后迅速告知部科。 这几年,情报科私底下早有消息传出,有一类专门啃食尸体血肉的古怪修士潜伏于各地,宗门正在秘密抓捕他们。 这类人每每以修士血肉为食,是以部科命令各情报站搜集失踪修士的线索,为的就是寻找这些人。 而他所属的丹阳南部情报站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一个这样的修士。 没有功劳就没有奖赏,没有线索就没有经费。 “调查清楚了吗?是什么人?” 女子答道:“一个是散修,姓陈名靖。据和他一起同行的散修交代,两人从赌坊出来后,各自回归住所。可是当日下午再去寻他的时候,人已不见了,两人明明约好晚上再去赌坊的。此人到目前为止已失踪三日。” “另一人是苏家子弟苏瑶,她本是苏家驻守苍云岭的管事,前日失踪,苏家正在寻找她下落。” “最后一人,便是咱们情报站弟子郑天诚,据郑家反应,前日晚间,他从万娇阁出来后就失踪了,既没有回郑家,也没有回情报联络点。” 汪明微微一愣:“郑天诚,他也失踪了?” “是,郑家现在正在寻他。汪师兄,这三个人都符合条件,无缘无故意外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看是不是向宗门禀报?” “居然一次性失踪了三个”汪明狐疑道:“能确定他们活着吗?不会是仇杀或者杀人越货吧?” “那名散修陈靖目前不知生死,但苏瑶和郑天诚可以确定都还活着,我已经询问过苏家和郑家的修士,他们的命魂石还安在。基本可以排除仇杀和杀人越货的可能性。” “好,立刻写卷宗将此事奏呈宗门。还有,将周师弟唤来。” “是。”女子应道退了出去。 唐宁在石壁内耳听得他们对话,心中微微一喜。原本他打算十日之内若无线索的话,就潜伏到另一个情报站。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有些出乎他意料,他才来此监听不过三日,就得到了线索。 那个郑天诚是他出手掳走的,身上被下了灵力禁制,待他醒来,走回郑家,怎么也得六七日之后。 另外两人,散修陈靖不知是死是活,苏家子弟苏瑶却是实实在在的失踪。 并且十有八九与尸虫宿主有关。 原因很简单,一般散修不会招惹当地修行家族,既然招惹了,就一定杀人灭口,不会留下活口。 第343章 舵手(十四) 再过四五日就是月圆之日,时间上十分符合,因此基本可以断定苏瑶是被尸虫宿主掳走以当做储备口粮的。 现在的最大问题是,那名尸虫宿主究竟藏身何处,苏瑶是前日失踪的,如若是筑基期尸虫宿主的话,两日时间,足够他跑遍半个吴国了。 一般尸虫宿主知晓自身诡异,怕被人认出识破不敢留在当地,因此都是到处漂泊随机作案,很难断定身份,寻找起来就更加不易。 唐宁思索之际,石门再度转开,一名脸色黝黑的男子推门而入:“汪师兄,你唤我?” “嗯。”汪明点了点头:“方才吕师妹告诉我,最近几日咱们辖内接连无故失踪了三名修士,你知晓此事否?” “略有所闻,咱们情报站郑天诚也失踪了,还有苏家苏瑶,两家正在派人搜寻。”男子道 “此事我已上报宗门,说不得部科会派人手下来调查,你立刻去排查一下,咱们辖内近期外来的修士,挑出几个可疑人选秘密监视。我去苏家、郑家打听一下情况,别等部科师叔下来,咱们反倒一问三不知。” “明白了,我这就去。”男子道,离开了屋室。 唐宁也悄然退出,遁行了数里之地,现出身形,化遁光而去。 ………………… 轩霆山纵横十余里,山脉延绵起伏,顶上云雾缭绕,正是本地豪强之一苏家府邸所在。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穿过下方的云雾,停落在鳞次栉比的府院前,来人面目清秀,身形略显单薄,正是唐宁。 他一路上打听得苏家府邸所在,便径直来此,欲向苏家打听情况。 遁光方落,就有一名男子脚踏飞剑迎面而至,警惕的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不知前辈是何人?来我苏家府邸何事?” “在下有要事欲会贵家主一面,劳烦通禀一声。” “请前辈稍候。”男子说道,御着飞剑而去,行不过一里地,来到一座巍峨雄阔的大殿,快步入内,向殿中盘坐的中年汉子躬身行了一礼:“叔父,外面有一名筑基修士来访,说有要事欲见您。” 那汉子从入定中睁开睁开双目,眉头轻锁:“可知晓是什么人?” “来人没有通禀姓名” 中年汉子微微迟疑了一会儿:“请他来吧!” “是。”男子应道,出了大殿,御起飞剑不多时来到唐宁身侧:“家主请前辈入内相见。” 唐宁跟着他来到大殿内,向端坐其上苏家家主苏仲瑞稽首道:“在下冒昧叨扰,望苏道友万勿见怪。” 苏仲瑞亦起身还了一礼:“道友请入座。” 唐宁依言在下方入座。 “不知道友来我府邸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乾易宗弟子情报科唐宁,来此追查一名通缉重犯,听闻前日贵家族有一子弟无故失踪,不知可有此事?” 唐宁没有隐瞒,如实告知了自己身份及来意,并将宗门令牌递给他。 他先前在赌坊留恋数日,又劫走郑家子弟郑天诚,如今还插手尸虫宿主的调查,青阳宗迟早会知晓有这么一人存在,稍微调查一下就清楚了,因此没有隐瞒的必要。 苏仲瑞听他自报家门身份,心中有些疑惑,不知乾易宗弟子为何找上自己,当下接过令牌,神识探入里间,确认了身份。 “府内确有一名子弟失踪,不知与贵宗有何关系,竟劳烦唐道友不远万里来此?” “敝宗追查那名的重犯很是特殊,修行一种古怪的功法,专以修士血肉为食,我一路找寻线索追到此地,听闻贵府有人失踪,我疑心是他所为。故而冒昧叨扰,不知道友可有什么线索?” “唐道友说此人的功法是专吸食修士血肉,可是敝府那名失踪的子弟并没有身死,她的命魂石依然完好,没有熄灭。若真是此人所为的话,料想她此刻已然遇害。” “苏道友有所不知,此人所修功法极为特殊,必然要在满月之时啃食修士血肉,否则必遭反噬,是以贵府那名子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一旦拖到月圆之日,就会成为那贼人的粮食。” 听到此处苏仲瑞面色微微一变:“原来如此,多谢唐道友相告。这几日我苏家亦派出不少人手在外搜寻,但目前为止仍没有找到那贼子踪迹。” “贵府失踪的子弟什么修为?” “不过炼气五层而已。” “可知她在何处失踪?” “具体位置不知,但肯定是从苍云岭回府的途中,前日正是我三弟百岁寿辰,敝府所有子弟都回来贺寿,偏偏她没有到,是以知晓其失踪。” “不知贵府修士这两日间都搜寻了那些地方?” “主要是沿着苍云岭到轩霆山一路找寻。” “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苏仲瑞道:“此事是由我三弟全权负责,因此详情我也不甚清楚,目今舍弟还在带人搜寻,或许等他回来后,能有些许收获也未可知。”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能允准。” “唐道友但说无妨。” “我希望能与贵府修士协作,一齐搜寻那名贼子下落。” “这…”苏仲瑞犹豫了片刻,他心里很清楚,所谓协作,不过是利用他们的人手和在此地的人脉,便于行事一些:“不知那贼子是什么修为?” “他们是一个严密的邪教组织,名为不死教。据我所了解,教主是筑基中期修士,下面有四大护法,其中一名护法是筑基初期,其余三人是炼气九层或十层修士。余下之众不足为道,并没有资格获得这功法传授。” 唐宁也不知那人什么修为,但又不能露馅,于是将不死教生搬来:“我所追踪之人是一名护法,但我从没与他会过面,因此不知是炼气还是筑基修士。” “好吧!既然唐道友如此推心委信,那我等便同力找寻那贼人。”苏仲瑞听闻对方可能是个筑基修士,不再迟疑,张口答应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倘若到时与那贼人短兵相接,有唐宁这个筑基中期修士相助,总是多几分把握。 更何况此事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双方目的不同,这个是为找寻苏家子弟,挽回苏家颜面,那个是为抓住通缉重犯。 “事不宜迟,我希望能立刻参与到贵府的搜寻队伍中。现今两日过去了,那贼人还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既如此,我亲自送道友去与舍弟的搜寻队伍汇合。”苏仲瑞起身道,两人出了大殿,化遁光腾空而起。 行不过一个时辰,来到一高百丈的山峰之顶,几名男女正在对整座山进行地毯式搜索。 但见山峰上下飘荡着不少近乎透明类似蚕虫的不知名物体,那些男女修士正跟随着这些蚕虫一路搜寻。 两人遁光方落,现出身形,一名女子赶忙迎了过来,向着苏仲瑞恭敬行了一礼。 “查的怎么样了?”苏仲瑞问道 女子答道:“这两日已将苍云岭至轩霆山一路方圆百里都搜遍了,没有寻到瑶妹儿的踪迹。三叔令我等加大搜寻范围,我等几人负责此一带搜寻。” “那些是什么东西?”唐宁指着那些游荡的透明蚕虫问道 苏仲瑞道:“那是召唤出来的无色虫,此等生物对生人十分敏感,有极强的感知能力,能够感知到方圆五十丈内的人。因此用它们在深山中搜寻人的踪迹,可大大提高搜索效率。” 唐宁点了点头,方圆五十丈的感知力基本比得上筑基中期修士的神识范围了,而炼气弟子神识覆盖之地不过三四丈。 这些累世修行家族果然还是有些藏货的,上次齐国抓捕尸虫宿主时,亦是苏家用赤毛绿睛犬进行搜寻,帮助他们找到王宣。 “康成目今在何处?” “三叔领着大部分人,往西搜寻去了。”女子答道 “嗯,你们继续搜寻,不要错过任何线索。”苏仲瑞说了一句,和唐宁化遁光往西而去。 半个时辰后,到了一处延绵数十里的山脉,苏家子弟分散于山脉各处搜寻。 远处一道遁光朝着两人所在激射而来,很快便到了两人身前,现出一中年男子模样,身材高瘦,不苟言笑。 “仲瑞,你怎么来了。”男子说话间看了唐宁一眼:“这位道友是?” “康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乾易宗远道而来的唐宁道友,他在追踪一名重犯,而此人便是掳走小瑶的贼子。唐道友希望与我们协作,一同抓捕那贼人。”苏仲瑞道:“唐道友,这位是舍弟苏康成。” “乾易宗弟子?”苏康成眉头一皱。 “不错。”唐宁将与苏仲瑞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问道:“道友可有寻到什么线索吗?” 苏康成看了眼苏仲瑞,缓缓道:“那人应当不是筑基修士。” 第344章 舵手(十五) “哦?”听他此言,唐宁心内微微一喜,知晓他必然掌握了什么信息,才会这般说:“道友何以知之?” 苏康成道:“经过我们的访查,昨日找到一名散修,他言在前日夜里曾目睹一名戴着面罩的奇怪男子,背着一个偌大的黑袋踏着飞剑朝西而去。时间在申时左右,地点离苍云岭不到百里。” “苏瑶是未时离开的苍云岭,以她的遁速,一个多时辰差不多百里,时间地点都对的上。” “因此我们推断那男子应当就是罪魁祸首,他身后背的黑色袋子里面装的就是失踪的苏瑶。彼时两人一番动手,苏瑶不敌,被他掳获,但一个大活人他不可能挟持而走,因此将其击晕,用黑色袋子装裹。” “我一直在想他为何如此?非得将人裹挟而走,原来是这般缘故。” 唐宁点了点头,修士自有储物袋,什么物品都可以放入里间,所以不可能背一个大袋子,除非里面装的是有生命的活物。 再加上时间、地点的巧合,基本可以认定,那男子就是凶手。 而他飞遁依然需要借助飞剑之力,显然是一个炼气修士。 “可知他逃往何处了吗?” 苏康成道:“我们朝着他飞遁的方向一面搜寻抓捕,一面四处打探消息,今日上午,得到最新消息,王家一名子弟在昨日子时曾见过这个戴着面罩背着袋子之人,最后出现在离此百里之地,我们一路搜寻而来,还没有发现他藏身地。” “会不会继续向西逃遁了?”唐宁问道 “一个炼气修士还背了个大活人,一日飞遁能走多远?我已经派人沿着这条路线四处打探消息去了,我想他应当不敢大白天背人飞遁,必然昼伏夜行。” 苏仲瑞插口道:“好了,此间事便交给你们,康成,你与唐道友好生协作,我先回府中去了。” 苏康成点点头,苏仲瑞遁光一闪,腾空而去了。 “不如这样吧!苏道友,我且先往前方去寻寻看,你们沿着这条路线一路搜寻过来。” “好。” “对了,那男子和贵府被掳掠的子弟什么模样,可有画像吗?” “羽辉。”苏康成喊了一声,声音远远传出。 一名容貌俊朗的男子赶忙迎来:“三叔有何吩咐?” “将苏瑶那带面罩男子的画像给这位唐道友一份。” “是。”男子应道,手中一翻,拿出两份画像,递给唐宁。 唐宁接过一看,但见其中女子杏面桃腮,身段婀娜。另一人脸带面罩,身穿黑袍,看身形又高又瘦,像个竹竿似的,也算是很有特点了。 他收起画卷遁光一闪径直往西而去,一路上越过不少崇山峻岭,江河湖泊,也遇到几十名同路而行的修士。 每次他都追上去看个清楚明白,倒将这些人吓得不轻,还以为遇上了杀人越货的匪人。 飞遁了一日,来到一座不知名的高山,唐宁停了下来,以他的遁速行了一日,还没遇上那蒙面男子,只有两个可能。 那男子已经躲藏起来,没有继续前行。 第二,其改变了方位。否则不可能没有撞上。他向那些一路同行的修士打听过,没人见过那男子。 有可能真如苏康成所说的那样,那男子是昼伏夜行,如此的话,他应该还在自己后头,不如再此守株待兔,碰碰气运。 时值深夜,月轮高挂,繁星似锦。 唐宁悬于高空,注视着视线之内来来往往的过客,每当见到人从他视野中御剑而过,他都要上去盘问个一二。 约莫丑时左右,极目之处,一个小黑点出现在视线内,很快,那小黑点越来越大,唐宁凝目望去,隐约可见是一名御剑飞行的男子。 他遁光一闪,迎了上去,岂知那男子见到他遁光迎来,竟转了个方位,朝南而去。 唐宁自不会这般轻易的就任他远去,当下全速飞遁,不多时,就将追上那男子。 但见其背影身段高瘦,穿了件青色长袍,未戴面罩。除了衣饰不同,身形与那画像男子颇为相似。 那男子见逃不过他追踪,主动停了下来,唐宁遁光落至他身前,打量着他道:“你见到我有什么好逃窜的?” 那男子面露疑惑之色:“晚辈正在赶路,见前辈似乎在追赶,故而驻足而停,何言逃窜?不知前辈追赶晚辈有何吩咐?” “我且问你,苏家有一名女修近日失踪,你可知此事?” “什么苏家,晚辈乃一介散修,不知前辈所言何事。” “是吗?”唐宁话音方落,手指朝其一点,一道灵力激出,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唐宁突然攻击,那男子纵有防备,也来不及反应。 那道灵力直接穿透其身体,在其腹间造成了一个手指大小的贯穿伤口。 男子终于变了面色,其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复原。 唐宁微微一笑,只手向其肩头抓去,周身灵力滚滚涌出,向他周身笼罩而去。 男子感觉全身被灵力禁锢,奋起反抗,体内灵力狂涌,抵抗着外界灵力的挤压。 只听得周身骨骼咯咯作响之声。 胸前肋骨经不住灵力的挤压而碎裂,男子眼前一黑,意识渐转模糊。 唐宁眼见他双目渐渐变得赤红,知晓其体内的尸虫开始苏醒了。 这是所有尸虫宿主的一大特点,一旦宿主受伤严重,身体的自愈力跟不上,意识就会陷入模糊,尸虫便会占据主导。 那男子面目赤红,口中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吼,手臂、双腿,腰间瞬间涨大了一倍,几乎将身上青衣撑裂,他扭动着身子,与外部挤压的灵力抗衡。 唐宁手指连点,男子身上立时多出几个透明窟窿。 不多时,那男子脑袋一歪,眼神一闭,晕了过去。 面上潮红之色褪去,身上的伤口也停止了自愈。 唐宁手一挥,灵力携裹着他,向下方山林中而去。 直到次日午时左右,男子才悠悠转醒,朦胧的睁开双目,看清唐宁的一刹那他面色大变,紧接着发现自己被下了禁制,霎时间面如死灰。 “说说吧!你是什么人?姓甚名谁?从何处来?”唐宁开口问道 男子沉默不语。 “我对你没有兴趣,也不在乎你曾经做过什么恶,主要是想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将你弄成这般模样的背后主使者是谁,如果你配合的话,可以放你离去。若你不配合,将你交给青阳宗解剖,取出暗藏你体内的尸虫,让你生不如死。” 男子眼神飘忽,好一会儿开口道:“前辈是什么人?” “乾易宗情报科弟子唐宁。” “乾易宗?”男子将信将疑:“前辈果说话算话?放我离去?” 唐宁满不在乎道:“我若要取你性命如同宰鸡屠狗一般,何必和你废这么多话呢?你觉得我不远万里跑到吴国,就是为了捉拿你吗?” “前辈想要知晓些什么?” “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晚辈孙益,齐国散修。” “你是什么时候成这幅模样?可还记得当时情况?” “两年前,我在一座破庙旁醒来,当时未觉有异,只是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匆忙离开,才知晓我昏睡了有一个月之久,而这一个月之中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最后能想起是我正在住所内修行的记忆画面。” “之后一个月圆之夜,我昏迷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峡谷,离我居所有四五十里之远,身旁满是鲜血和碎肉,我陆续记起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至此之后,我远离了人烟,将自己隔绝起来。” “可是每至月圆都会意识昏沉,然后第二天不知在什么地方苏醒,捕食了别人。我渐渐习以为常,并主动捕获修士,以免意识昏迷之时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被人发觉。” “这也不是没有好处,每次捕食过后我体内灵力都有一定量的增长,我因此突破炼气九层,达至十层之境。” 唐宁问道:“你醒来的那处破庙具体在什么位置。” 男子答道:“齐国南部凰汁郡附近。”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吴国?” “十日前。” “为什么突然跑到这里来?” “我不知道。” “不知道?”唐宁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这里有对我十分重要的东西,每至深夜之时,我都感觉受到了某种召唤,常常身不由己的向着此地而来。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这种感觉很强烈,刺激的我蠢蠢欲动,好像有什么在呼唤我,让我不由自主的前行。” “你说你不由自主?有东西在呼唤你?你现在可有那种感觉?” “有一点,但到深夜之时那感受会十分强烈,就好像有人在你身边耳语一般,可又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于是便情不自禁向他靠近。” 唐宁听他此言陷入了沉思之中,有东西在召唤他?肯定不是召唤他本人,而是召唤他体内的尸虫。 是什么东西对他有这么强的感染力呢?难道是尸虫母体? 第345章 舵手(十六) 想到此节,唐宁悚然一惊,若果真如此的话,说明背后操纵尸虫之人将有大动作。而他们只需跟着尸虫宿主,或许就能找到那母体所在,继而揪出幕后之人。 男子见他沉默不语,面色微微变幻,也不知他在琢磨些什么,小声问道:“前辈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张画卷:“此人是否被你所掳?” 男子点了点头:“那日我路过一高山,见其孤身一人,修为不高。心想马上月圆之日就到了,择日不如撞日,便动手将她掳来。” “那你为何孤身一人出来,欲往何处?” “我本想去附近坊市买些东西,带着她自然不方便。” “你将她藏身何处,快带我去。” “是。” 唐宁挥手间灵力裹挟着他腾空而起,行不过一个时辰,来到一乱石岗,内中有一石窟,苏瑶安详的躺在里间,呼吸均匀。 她身体被下了灵力禁制,被药物迷晕,正在昏睡。 唐宁上前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帮其解除了灵力禁制。 苏瑶缓缓转醒,睁开眼后,面色大变,就欲动手,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原来是唐宁为免她祭出法器诛杀了孙益,故而体内灵力涌出将其身体禁锢。 “前辈何人?为何助此贼人,晚辈苏家子弟苏瑶。”苏瑶又惊又惧,开口说道 “在下唐宁,受苏仲瑞道友之请求,特为解救你而来。此人已被我制服,下了禁制。我暂且还用得着他,你自回苏家吧!替我和苏道友道声谢,此人我就带走了。”唐宁说完,遁光一闪,裹着孙益离开了石窟。 “前辈要带我前往何处?晚辈已听从吩咐将所知之事悉数相告。”孙益人在高空,被灵力裹挟着,大声喊道。 其言下之意便是自己已尽心配合,知无不言,要求他完成承诺,放自己离开。 “别着急,到时候自然会放你离去。”唐宁淡淡道 “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唐宁并不言语,只是一路向南飞遁。 …………………… 轩竹山脉,青阳宗山门,戒秘院议事殿内。 密保科执事周渊,情报科执事张德信,禁密科执事于源,稽查科执事马文山聚于一堂,正襟危坐。 门外一名皓首老者缓缓走来,四人赶忙起身行礼,口称赵师叔。 老者走至上方落座,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入座:“张师侄,你先说说你们情报科获取的信息吧!” “是。”张德信起身道:“近日来,我们收到各地情报站的加急卷宗,许多地方发现了疑似不死精源宿主。这个现象很是反常,那些宿主们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夜之间倾巢而出。” “我们联合稽查科派出了许多人手,于各地抓获了数名宿主,这些修士有些是齐国散修,有些是楚国散修,但他们不约而同来到吴国,并说是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召唤。” 老者点了点头:“于师侄,说说你们禁秘科了解的情况吧!可有何进展?” 于源起身道:“这些不死精源宿主仍是属于二代不死精源,并没有发生进化或变异。但是,他们体内寄生的不死精源更为狂躁了,尤其晚间更甚,总是蠢蠢欲动,似有觉醒之象。我认为它们是受到了血脉的召唤,而召唤的对象应该就是二代不死精源的母体。” “那些宿主之所以会感觉有声音在身边耳语,应当是体内尸虫蠢蠢欲动时的幻觉作祟。很明显,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就是炼制尸虫的幕后之人近期将有大动作。” 老者道:“马师侄呢?稽查科那边抓获了多少宿主?有问出什么吗?” 马文山道:“截止到今,这几日间,我们抓获了六名不死精源宿主,其中包括一名筑基期的修士。” “据他们的交代,这些人几乎是同一天听到模糊不清的耳语,具体时间是九月初九的子时,之后每日子时都能听到那种声音,并引领着他们来到吴国。” “他们不知道自己来此要做什么,只是感觉这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会身不由己的前行。”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不能确定此行的目的地。这点很值得我们注意,这些人分散在吴国东西南北各个方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连目的都不知晓。我认为他们可能只是受到某种波及,并非幕后之人真正的目标。” 老者微微颔首:“事情出现了这样的变故,我们也当抓住机会,揪出幕后之人弄清此事真相。禁秘科要尽快弄清不死精源的秘密。稽查科与情报科也要加大力度,利用宿主间的相互感应能力抓捕其他宿主,查出他们异常的原因,找到母体的藏匿地。” “是。”几人应道。 “去吧!周师侄,你留一下。” 其余几人纷纷起身告辞,离开大殿。 “你那边怎么样?”众人离开后,老者开口问道 “他一直在我们监视中,从未离开过灵矿。” “既然他身在灵矿,那近期不起精源宿主的异常是怎么回事?你还认为你的判断是对的吗?” “这不能说明什么,他或许有帮手,也可能只是一次单纯的意外,又或者这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并不需要他亲自操控,我们的证据很充足,线索很明显,他仍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你准备怎么办?” “既然事情有了变化,我们也不能再按部就班,如果这一切真是他操控的话,他必有后招。我认为应当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我请求将他带回宗门拘禁,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允许他擅离宗门。” 老者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如果不是他,你要怎么交代?” 周渊嘴角微微一扬,眼神中似有异光流转,十分自信:“没有如果,以我对他的了解,必然是他无疑。从事情发生的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他,是以秘密对他展开调查。” “只有他,有这份天赋,能力及野心,能够做出这等事情来。” “尽管这些年他表现的很安静,自从那次受到宗门责罚后似乎沉寂了下来,但他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他。” “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每做一件事情都有极强的目的性,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尽管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真正目的,但闹出这么大动静背后一定隐藏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我相信他很快就会行动,那些宿主的异常就是一个讯号,我们只有在他动手之前将他拿下,才能阻止并弄清他的真实目的。” “至于后果,我愿意一力承担,如有差错,我自愿辞去密保科执事之职。”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你还在记恨着那件事?” 周渊不置可否:“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个机会,我知晓他是个特立独行,不在乎法规不甘于平庸的人,迟早会闯下大错。我要亲手将他捉拿,以雪己耻。” 老者默然了一会儿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便随你吧!但此事我不便擅做主张,还要通禀掌门,至于掌门允不允准我也不能担保,毕竟他要顾回大局,得考虑到申师兄的情绪。不过我会支持你的。” “多谢师叔。” …………………… 月朗星稀,山林之上遁光划过,唐宁灵力携裹着孙益一路往南飞遁了数个时辰,将近子时之际。 孙益突然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唐前辈,能否将晚辈体内灵力禁制解开,我感觉…我感觉好难受,快透不过气了。” 唐宁冷眼瞧去,他早发觉孙益不大对劲,眼见其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渍,身体微微扭动着。 想起他之前曾说,每到深夜都感觉到某种召唤,听到模糊不清的耳语。 唐宁正想要观察观察他的情况,哪能如他所愿,解开禁制:“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孙益不再言语,喘气越来越重,随着时间流逝,他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渍不断滴落,口中发出古怪的嘶鸣,眼神渐转赤红。 唐宁见其这幅模样,知晓是其体内尸虫苏醒,要占据身体主导权了,他抬头看了一眼高悬上空的明月,还远远未到月圆之日。 莫非是因为自己封住了他全身灵力,而此时他体内尸虫受到母体的召唤,开始苏醒?他身体被下禁制,自然无法压住蠢蠢欲动的尸虫,是以尸虫将要占据身体的主导权。 唐宁心中猜疑,准备随时出手,一旦其意识陷入昏聩,便将其击晕。 可整整一晚,孙益也没有彻底陷入昏聩中,只是不断喘气,双目一时赤红一时清明,直到天光泛白,他才恢复了正常。 看来体内尸虫并没有完全苏醒啊!唐宁心中想道,又行进了数个时辰,遁光停落在一山峰之顶。 “唐前辈,究竟什么时候才肯放我离去?”孙益开口道 唐门没有答话,一挥手,灵力激射而出,孙益一声闷哼,晕了过去。 第346章 舵手(十七) 青阳宗正殿内,掌教汪絮泉,清玄殿殿主申文则,宣德殿殿主孔元安,元易殿殿主王钦会于一堂。 下方戒密院院主赵恭在座,周渊垂手立在大殿之中。 “掌门师兄,不知突然唤我等来有何事?”元易殿殿主王钦问道 汪絮泉道:“深夜召各位师弟至此,只因事情紧急,周渊,说说你所掌握的情况吧!” “是。”周渊应道,将事情始末如实陈述了一遍。 从发现不死精源宿主开始,到怀疑轩跃山灵矿主事姬无我,及暗中秘密展开的调查和获得证据、线索,说了整整一刻钟才讲完。 他左手一翻,掏出一份卷宗,双手递给汪絮泉:“这是整件事情的调查过程。” 清玄殿殿主申文则一言不发,脸色很是难看,姬无我是其徒儿,密保科暗中调查之事,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戒密院这般行事,让他十分恼火,并怀疑他们动机不纯,表面是调查姬无我,实际上是冲着自己而来。 毕竟自家徒儿犯这等大错,当师傅也难辞其咎,对自己在宗门的声望是一个重大打击。 实际上对于这个徒儿,他心里又是喜爱又是担忧,甚至有一丝丝戒备,盖因其天赋奇高,但行事太过散漫,从来不晓得循规蹈矩,将宗门法规视如无物,为此屡受宗门责罚。 若非他力保,早已被送往刑狱了。 他却不知,周渊为免消息泄露,对此事调查完全亲力亲为,连密保科那些下属都不知晓详情,只有和戒密院院主赵恭及掌门汪絮泉汇报过此事。 汪絮泉接过卷宗草草看了几眼,递给申文则道:“此事赵师弟和我打过招呼,调查宗门弟子的违规行径本就是密保科和戒密院的职权范围。” 申文则没有答话,默默的翻阅着卷宗,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准备怎么办?” 周渊答道:“近日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根据情报科的消息,吴国境内出现了大量的宿主,他们很多都是从齐楚两国不远万里而来,声称迷迷糊糊之中受到了召唤。” “我怀疑他要有大动作,虽然还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但显然,现在是关键时期,我提议将他带回宗门拘禁,化被动为主动。” “怀疑?这个词用的好啊!”申文则微微点头:“我看你整篇卷宗的调查,都是一些片面的分析和推断,没有一项是拿得出手真正站得住脚的证据能够证明此事是他所为。” “仅仅靠片面的分析和推断就将轩跃山灵矿主事带回宗门拘禁,我认为有失公允。况且你们不是已经在监测他了吗?最近几年他从来没有出过灵矿,这是有据可寻的。” “既然身在灵矿,又哪来的时间去布置这一切呢?” “没有作案的动机和时间,完全靠一些推理和猜测就将所有事情的矛头指向他,是不是太勉强了?现在还要带回宗门拘禁,如果最终结果不是他,那其他弟子会怎么看这件事?” “轩跃山其他两派弟子会怎么看待他?这些影响你们考虑过吗?” 周渊见他一番说辞之间,掌门也露出了沉吟之色,似乎在犹豫,于是凛然说道:“弟子愿一力承担后果,假使事情不是他所为,造成了名誉损毁,我自愿辞去密保科执事一职。” 赵恭咳嗽了一声缓缓道:“我同意周师侄的提议,对姬师侄带回宗门拘禁调查。” 申文则瞧了他一眼,面沉如水,密保科本身有权对三殿殿主三院院主以下任何人进行调查,理论上是不需要经过其他人同意的。 只因考虑到姬无我的特殊身份,才召开议事。 现在周渊已经这般明确表态,赵恭又全力支持,就算掌教不允准也没有用。 果然,赵恭此番话后,掌教汪絮泉立刻说道:“那就这么办吧!但要注意影响,不要搞得人尽皆知。赵师弟,此事就劳你亲自跑一趟吧!” “好。”赵恭点头应道。 汪絮泉道:“议事到此为止吧!至于后续对姬师侄的问讯调查届时再做商议。” 众人起身离开议事殿,各自化遁光离去。 …………… 吴国南部黄元郡城东不知名的道观内,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于后院,光华散去,现出一光额阔面男子身形,正是殷庆元。 他遁光方落,房间大开,唐宁从里间走了出来。 原来他将孙益带到几人先前预定联络的山头,发现他们还没回来后,便将孙益击晕,扔在那里。 自己一人独自前来寻找殷庆云,他知晓殷庆云在偷偷监视青阳宗弟子何晋,而何晋先前在黄元郡落脚。 于是来到此地后广布暗号,果然殷庆云看到几人设置的暗号后找到了他。 “唐师弟,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殷庆云开口问道 “我抓获了一名尸虫宿主,审问得知……” 唐宁将事情始末简略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殷庆元然道:“这些日子,我跟踪何晋,得知吴国境内突然间出现许多尸虫宿主,青阳宗正大肆抓捕。我还奇怪为什么一时之间,那些远在齐、楚两国的宿主全纷纷跑到吴国来,竟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有很多尸虫宿主吗?”唐宁却是不知道此事。 殷庆元点头道:“那何晋是情报科管事,我听情报科弟子向他禀报时说道:吴国境内到处都有尸虫宿主的踪迹,现在青阳宗情报科正联合稽查科,大肆逮捕这些宿主。先别管这些了,你抓获那名尸虫宿主在哪?” “仍在我们联络在那座山头了。” “走,我们动作要快些,抢在青阳宗之前,既然尸虫宿主有此异动,说明背后之人在策划大行动。” 两人化作遁光腾空而起,行了大半日来到那座山峰之顶。 孙益被捆绑在巨石之上,他早已苏醒,却动弹不得。 唐宁临走之际当心他醒来后擅自逃离,于是用绳索将他绑了,他身体被下了禁制,和普通人一般无二,自然挣脱不开绳索的束缚。 孙益眼见两人到来,他心下又惧又怒,惧的是两人将己杀害,怒的是唐宁不讲信用,利用完他却仍不放他归去。 “唐前辈,晚辈已遵从吩咐将所知所晓之事尽数相告,绝无隐晦,还望前辈遵守诺言,放晚辈一条生路。”孙益高声道 唐宁一挥手将其绳索解了,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解除了灵力禁制。 孙益发觉体内灵力能后调动自如后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先别急着道谢,虽然给你解除了体内灵力,但你仍需帮我们做一件事,完成此事后,才可真正还你自由,任你归去。” “不知前辈还有何吩咐?晚辈定当竭尽所能。”孙益心中警惕,却又无可奈何,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道 唐宁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对你进行跟踪监视,你走到哪里,我们便跟到哪里。你不是说感觉受到了某种召唤?常常身不由己的前行吗?你尽管跟随内心召唤,直到那个召唤者出现,便可还你自由。” “现在青阳宗在大肆捕抓你这类修士,不过你放心,我们和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我们会尽量周护你的安全。” “他们可能动用你们之间特殊的感应力寻找你的踪迹,以后但凡感应到附近有同类,立刻告知我们,我们便带你逃离。” 孙益道:“晚辈明白了。” “走吧!” “晚辈该去哪儿?” “随便你。” ……………… 轩跃山灵矿内,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札髯满腮汉子身前,正是严元番,他左手一翻,传音符递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腾出一条通道,严元番入了洞府来到主室,一名芳容窈窕,姿色秀丽的女子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严师兄,你不是才说有事出灵矿一趟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严元番翻出一纸条文递给她:“韩师妹,掌门的喻令,请你将灵矿的阵盘中枢交给我吧!” 韩姓女子面色一变,接过条文,展开一看,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对不住,严师兄,阵盘中枢我不能交给你。” 严元番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韩师妹,难怪你要违抗掌教的喻令吗?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掌门的喻令我自然不敢违抗,但它是不是真的,我要核查。”女子说道 严元番厉声喝道:“韩灵儿,你放肆。宗门掌教之印难道你不识得?掌教亲笔书信及签字画押皆再此,你竟然拒不从命,莫非你有背反之心?” 韩灵儿道:“先前魔宗两次袭击灵矿,皆因阵法关闭,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查清究竟是何原因。但总免不了是魔宗细作所为,前车之覆,安能不鉴?我不会将它交给任何人。” 严元番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是魔宗细作,骗你打开大阵?外间戒密院赵师叔率密保科众弟子亲自到此,你可随我一往,看是真是假。” “此阵盘是姬师兄交给我的,待我将阵盘交还于他,再与你出阵查探条文真伪。” 第347章 舵手(十八) “不可。”严元番赶忙说道。 韩灵儿略带警惕的看着他,身形不自觉和拉开了些许距离:“为何?” 严元番沉默了片刻:“赵师叔来此,就是为了逮捕姬师兄,未免扩大影响,搞得人尽皆知,是以秘密派我来收取你的中枢阵盘,盖因你与姬师兄关系亲密,同样要接受密保科的调查。” 赵灵儿愈是狐疑:“既如此,我且将中枢阵盘交与鲍师弟,待我确认了赵师叔身份再将阵盘与你并接受密保科问讯。” “好,但我要同你一道前往。” “可以。” 两人出了屋室,来到另一间洞府,赵灵儿将中枢阵盘转交给鲍姓男子,陈明了事由。然后随着严元番离开了灵矿,行了不到十里之地,在一座山头见到了赵恭等一行人。 确认了来人身份后,赵灵儿回到灵矿内,将中枢阵盘交给了严元番。 赵恭、周渊等一行人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入了灵矿内,在严元番带领下来到姬无我洞府,直接闯了进去。 洞府内,姬无我盘坐在蒲团上,阵盘猛烈晃动,他方要拿出,只见遁光一闪,一名皓首老者到了面前。周渊等人紧跟其后。 姬无我神色不变,起身行了一礼:“周师叔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 “姬师侄,密保科怀疑你在进行禁秘实验,已禀知了掌门,你随我们回宗门接受调查吧!”赵恭淡淡说道 “是。”姬无我并没有多少惊讶神色,也没有多问任何一句话语,唯点头称是。 一行人鱼贯出了灵矿,腾空而去,赵恭飞遁在前,密保科几人有意无意将姬无我包围在中间,以防他逃窜。 几人行了一日,逐渐感觉有些不大对劲,皆偏头朝着姬无我瞧去,连赵恭也回头看去,眉头微锁。 他为了押解其回宗门,自然放慢了遁速,一路保持着和密保科众人差不多的遁速。 盖因姬无我身份特殊,乃是青玄殿殿主申文则的徒儿,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留几分面子。 再加上密保科只是调查扣押,并没有给其定罪,因此没有在他体内下禁制。 可如此飞遁了大半日,姬无我居然表现的十分异常,但见他微微气喘,额头上有丝丝汗渍凝成,竟是一副灵力虚脱之象。 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飞遁了一日怎么可能就灵力不足呢? “姬师侄,你怎么了?”赵恭开口问道。 “没事。”姬无我微微一笑,神态自若,配合他此刻的这幅模样,竟显得十分诡异。 周渊心中暗暗警惕,从一开始他就感觉不大对劲,姬无我表现的实在太过淡然了,虽然其平时就是个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可无缘无故被调查,带回宗门问讯,他竟也表现毫不在意,连一句多余的话语都没有,倒给人一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把握的感觉。 周渊不由得想起那一日光景,时值血骨门肆掠,侵占青阳宗诸多辖内修行资源,掌门召集众弟子反击,清剿魔宗,夺回辖地的资源。 当时殿内三殿殿主,院主在座,宗门精锐弟子皆矗立听宣,掌教令他与姬无我一队前往白熊山诛杀彼类,夺回辖地资源。 他欣然领命,谁料姬无我竟当着众人之面口出狂言,说什么一人便可,其余皆是累赘。 彼时他已是筑基中期修士,而姬无我不过筑基初期,被其如此无视羞辱,焉能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当场反驳,面折庭争,最后闹至大打出手。 最后他狼狈收场,披头散发,丢尽了颜面。 而这场比试却是他私下提出的,当时围观者不在少数。 于是一时之间他成为了宗门笑柄,被定义为不自量力的小丑。 后来才得知,原来那白熊山内有一株千年药性的龙鳞草,被魔宗的人得到,姬无我不知从哪得知这个消息,加之其本身遇到筑基初期瓶颈,欲依靠丹药突破瓶颈,是以不愿有人同行。 那次事件之后,他痛定思痛,潜心修行数十载,终于突破筑基后期,并顺利成为密保科执事。 这些年他利用手中权限,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姬无我动向,为的就是找到他把柄,亲手将他送入邢狱,让其不得翻身。 报仇雪耻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一定要靠着好狠斗勇,利用宗门规则,借势为己用更胜于匹夫之勇。 周渊回想起那日他在大殿之内的神态,与现在几乎一般无二,自信,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众人又行进了一两个时辰,姬无我已是气喘吁吁,额头上斗大的汗液滴落。 赵恭身形一闪,到了他身侧,手掌在他肩头上一按,探查其身体内部灵力运转情况。 这一番探查下发现其体内灵力稀薄的可怜,而且极其紊乱,根本没有一个筑基修士灵力的浓度。 正在此时,姬无我脑袋一歪,晕阙了过去,身体直挺挺的从高空坠落,却是灵力耗尽所致。 赵恭一挥手,灵力将身体其包裹,再看那姬无我,身体以肉眼可见的迅速溃烂腐化,没多时变成一具枯骨。 众人只看得目瞪口呆,相顾骇然,一时间颇有些不知所措。 “赵师叔,这…这是?”周渊亦是大惊,虽然他内心早感到异样,但眼前这般变化仍是让他大吃了一惊。 “分身术。”赵恭面色凝重,缓缓开口道。 周渊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术法,闻所未闻。 “走,且回宗门,向掌教通禀此事。”赵恭没有多做解释,将那副枯骨扔进储物袋中,遁光一闪,向前疾驰而去,密保科众人赶忙跟上。 行了半日,回到青阳宗,赵恭面见了掌教汪絮泉。 汪絮泉得知此事后立刻召开了高层议事,不多时,三殿殿主,三院院主陆续到场。 “掌门,不知急召我等何事?”内务院院主龚清凡开口问道。 “关于轩跃山主事姬无我叛逃一事,赵师弟,还是由你向诸位师弟说明吧!”汪絮泉道,直接将此事定义为了叛逃事件。 众人听此心内皆大惊不已,相顾愕然,姬无我是青阳宗门内公认的天才弟子,天赋惊人,修行不过百载,就已是筑基后期之境,又是清玄殿殿主申文则的徒儿。 作为青阳宗最出色的弟子,未来极有可能接任清玄殿殿主之位,继而接任掌教,没想到他竟然叛逃,如何让人不惊。 按理来说,以他在青阳宗的身份地位和资源,只要不出意外,顺利成就金丹后,接任清玄殿殿主是板上订钉的事情,谁叛逃也不该他叛逃啊! 申文则脸色铁青,心中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汪絮泉在召开议事之前便与他通过气了,是以他比众人更早一步知晓实情。 赵恭微微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事情要从七年前,情报科发现一名古怪的修士说起………” “根据密保科掌握的线索,我奉掌门之命前往轩跃山灵矿秘密带走姬无我,他没有任何反抗,随我们悄然离去。” “哪知飞遁不到一日,他灵力就已耗尽,我发觉异常后,探查其体内灵力运转时发现,他体内灵力微薄而紊乱,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修士。” “我正欲将其带回宗门查明原因,没想到他身体迅速腐化,只剩一具枯骨。” 赵恭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那具枯骨:“直到那时,我才猛然想起这是一门名唤“分身术”的禁法秘术。他就是靠着这具分身,掩人耳目,让别人都以为他一直身处在灵矿之中。实际上,在灵矿的不过是一具分身,而他本人,则在暗中秘密进行不死精源的禁忌实验。” “分身术?”元易殿殿主王钦面露疑惑之色:“是他自己所创的独特秘法吗?” 赵恭叹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分身术是本宗五百年前一名禁秘科弟子提出的构想,但还没完成就已坐化。没想到姬无我竟成功研创出此术,不得不说此子天赋的确高于常人不止一截,也能看出此子心计之深。” “我想他在很早以前就开始计划此事了,可能在禁秘科之时便已钻研出此术,但一直隐而未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为了今日之事。” “分身术需要以一名同样修为的修士身体活祭,抹去他本身神识,然后将自己一部分神识与灵力分裂至其体内,并剥除掉他全身血肉,只留下一具白骨。” “最后再将自己精血以秘法培育白骨,使之重生血肉,最后生成的就是自己模样的躯体。” “这具分身拥有本体的一切,包括记忆,精血,以及同样的灵力波动,外人绝看不出来分毫。” “但只要一打斗便立时露馅。分身体内储藏的灵力一旦耗尽,身体会立时腐烂,化为白骨。” “我了解到,姬无我在轩跃山灵矿任主事已有九个年头了,除了前两年,他时常外出灵矿,之后七年从未出过灵矿半步。” “我想这具分身应当就是七年前炼成的,为了掩人耳目,不暴露自己。他从来不管灵矿内事务,包括灵矿的阵法中枢也交由了其他弟子保管,以苦修为由,不出洞府半步。” “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指向了他,虽然现在还没有人赃并获,但我们基本可以肯定不死精源的幕后黑手就是他。”赵恭最后总结道 第348章 舵手(十九) 汪絮泉道:“鉴于事态严重,影响恶劣,我决定将其定为叛逃弟子,即刻成立抓捕小队将其逮捕。赵师弟,就劳烦亲自担任小队队长,率领本宗弟子前去将他捉回山门,如其冥顽不灵,不思悔改,胆敢抗拒,可就地诛杀。” “掌门师兄,这畜生是我亲手教导的徒儿,我管教无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由我亲手将这畜生抓捕归来吧!”申文则开口道 “好。”汪絮泉点了点头:“申师弟和赵师弟一道负责此事吧!尽快查清他藏匿之所,将其抓捕归来定罪。” “是。”两人应道,众人起身相继出了大殿化遁光离去。 长夜静谧,万籁俱寂。无人驻足的荒山老林内,孙益双手抱着脑袋,面现痛苦之色,眼中渐转赤红,不多时,他口中发出一声嘶吼,御剑直起,朝南而去。 唐宁、殷庆元对视了一眼,亦化作遁光腾空而起,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这几日眼见孙益病情越发的重了,每至子时,意识便模模糊糊,但又不是完全陷入昏聩,身体被尸虫所占领。 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显然在与尸虫做着激烈的斗争。 有时他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突然间便腾空而起,就和此刻一般。 这几日青阳宗的抓捕力度更加猛烈了,仅仅数日内他们就遇到了两批抓捕小队,若非唐宁、殷庆云暗中保护,出手将那些青阳宗修士驱走,孙益恐怕早已被掳了。 两人跟着他飞遁了几个时辰,直到天光泛晓,孙益才恢复清醒状态,他御剑直下,落入一老林之中。 两人遁光一闪,到了他面前,唐宁开口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能够确定召唤者的具体方位吗?” 孙益眼神中有迷茫之色:“我感觉脑海中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唐宁、殷庆元两人对视了一眼,前几日每到子时,孙益都不会不由自主的往南飞遁,如今三人已到了吴国南部,可从这两日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一直都在绕圈。 难道说尸虫母体就藏在吴国南部?或许它离自己等人已经很近了,因此孙益到此后才会漫无目的转圈? 两人正沉吟之间,孙益突然面色一变:“不好,我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自西北方正朝我们这边疾驰而来。” “走。”殷庆元话音方落,灵力携裹着他腾空而去。 三人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甩掉了那追击的修士,在一山涧之中暂且休息躲藏。 孙益看了一眼两人小声道:“前辈,再过两日就是月圆之夜了,我想先捕抓个修士以备不虞。” 唐宁冷声道:“你不用担心,若到时还没能找到目标,自然允准你捕食修士,有我们给你保驾护航,不会出什么意外。现在青阳宗抓捕甚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累赘,反而不易于躲避追捕。” 说到此处他心下微微叹息,也不知到时又是哪个无故修士遭此不幸了,他虽怜悯,却也没有办法,站在他的立场上只能如此。 殷庆元开口道:“既然你受到召唤不由自主的来到此地,说不定其他尸虫宿主也都聚集到此。唐师弟,不如你去打探一下情况,如若果真如此,那基本可以确定尸虫母体就藏在这附近。” 唐宁道:“若是我回来之时,你们躲避追捕另逃他处,该怎么联络?” “如不在此处,便往大屿山寺庙汇合。” “好。”唐宁点了点头,腾空而去。 …………………… 楚国国都丹阳的一处道观内,情报科执事张德信、密保科执事周渊等人正襟危坐于下方,不多时,戒密院院主赵恭、清玄殿殿主申文则鱼贯而入,于主座上落座。 “可查清那畜生的下落了?”申文则开口问道。 张德信答道:“根据情报信息,这几日来,大量的不死精源宿主纷纷前往南部。包括我们捕获的那些宿主也都声称,是受到冥冥中召唤,不知不觉前往的,我们相信姬无我应该就藏身在南部某个地方,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具体方位。” 稽查科执事马文山道:“根据不死精源特性,乃是极阴体质女子腹中未出世的婴孩,经秘法炼制所化而成,故而每至月圆之夜,阴气笼罩天地,不死精源会从宿主体内觉醒,寻食血肉营养。” “其本身是极阴之物,所汇聚之地必然阴气满盈,这一点已从之前我们找到的废弃洞穴中得到验实。” “我们已派大量人手持着对阴气有所感应的宝物、灵械。包括对血腥之气敏感的灵兽在南部大肆搜寻,但还没找到其藏匿之所在,我想其内部定然有能隔绝气息的阵法。” “另一方面,我们抓获了不少尸虫宿主,正靠着他们的感应能力及本能的行进方位推断不死精源母体的具体位置,现在已圈定了一个大概方位,在宣阳郡和渤海郡之间,约莫千里方圆范围。” “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锁定其具体位置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他是否与不死精源的母体呆在同一个地方,不排除他有帮手的可能性。” 申文则道:“既然确定不死精源母体在宣阳郡和渤海郡范围,我们也别此处做壁上观了,我要亲自去将那畜生逮出来。” “是。”下方几人应道。 ……………… 山涧之间,一道遁光疾驰而下,落在殷庆元、孙益两人身旁。 “唐师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现形势怎么样?”殷庆元见他离去不过半日便回,开口问道。 “外间很多青阳宗的修士,或三或五人一队,至少有数十只队伍在搜寻,其间还有不少筑基修士。毋庸置疑,尸虫母体应该就在附近,否则不会出动那么多青阳宗修士。”唐宁答道 “这么说,他们也没有掌握具体位置。如此的话,我们还有机会。” 三人在这处山涧直呆到晚上,月轮高挂,将近子时,孙益体内尸虫又开始蠢蠢欲动,但见他身体不断扭动,眼神渐转赤红,口中呢喃着不知名的呓语。 某一刻,他口中发出一声嘶吼,御剑飞剑,腾空而起。 唐宁、殷庆云跟在其后。 行不多时,忽见一行人等自西南方朝孙益追赶而去,为首的乃是一名筑基修士。 不用想,定然是青阳宗的抓捕小队。 两人对视了一眼,殷庆元道:“唐师弟,我继续跟着他,由你拖住青阳宗修士,如若失散,咱们仍在大屿山寺庙汇合。” “好。”唐宁点了点头,换上黑袍斗笠,迎面赶上那道遁光。 那人正在赶追孙益,岂料侧面一道遁光迎面而来。眨眼之间,两人已相距不到数十丈之距,来人头戴斗笠,身穿黑袍,挡在他行进路上,显然来者不善。 “在下青阳宗弟子马常,阁下是谁?为何阻住去处?”男子警惕的问道 “区区贱名不足为道,还请道友再此稍候一二,此人与在下颇有渊源,望道友放其一条生路。”唐宁说道 “阁下是要与青阳宗作对吗?”马常道,来人乃是筑基中期修士,他修为既不及,动起手来,也决计讨不了好。因此忍着怒火喝问,希望借助青阳宗之名,能让对方退却。 “在下绝无此意,只是想请道友行个方便。” “如果我执意要将其抓捕呢?” “那就恕在下不敬,向阁下讨教几招了。” 两人说话之间,孙益踏着飞剑越行越远,而青阳宗其他弟子也悉数赶到,好在都是一些炼气修士,对唐宁而言,造不成什么威胁。 马常向青阳宗其他弟子使了个眼色:“既然如此,马某不自量力,献丑了。” 话音方落,他双手结印,半空中黑色云气翻涌,眨眼间便将方圆二三十丈之地覆盖,那黑云之中又凝成数以百计黑色长蛇,密密麻麻向着唐宁袭来。 于此同时,其身后数名弟子御着飞剑绕过两人所在,向着孙益追去。 唐宁眼见黑色长蛇蜂拥而至,微微一笑,这等术法虽然看上去声势浩大,实际上并无多大威能,他左手一翻,掏出金色钵盆随手一扬。 金钵迎风而涨,化作十余丈大小,快速旋转间,射出无数道金光,击在蜂拥而至的黑色长蛇躯体上,将其击溃。 周围弥漫的黑色云气亦被金光涤净,纷纷消散。 唐宁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数千只火鸟,化作数股朝着四散的青阳宗弟子袭去。 那些青阳宗弟子慌忙掏出法器或施展术法护住己身。 唐宁为免暴露自己身份,将绿色灵力压制,这些火鸟皆是普通灵力凝成,没有那么强大的自愈力,但筑基修士使出的术法威力到底非同一般,那些青阳宗弟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勉强保存自身。 马常见此,翻出一碧绿色木尺,迎风而涨化作一道碧光,斩向唐宁,被金钵挡下。 金碧两色光芒交织,一时间相持不下。 第349章 异变 唐宁倒也不急于和他分什么胜负,主要是为了拖住他的脚步,这般灵器相交,硬碰硬的比拼灵力正好随己所愿。 这件碧绿木尺虽是一件上品灵器,但其体内灵力量远不如自己,以其筑基初期的修为是撑不了多久的。 金色钵盆和碧绿木尺在半空中相持,光芒大绽,初一开始两方还势均力敌。 很快,碧绿木尺便后续乏力,金光渐渐压倒了碧光。 唐宁显然是游刃有余,一边与其相持,另一边结印施展术法,或使金枪术、或使火球术对其他青阳宗弟子进行骚扰,免得他们前去追赶孙益。 而马常却是不遗余力,将灵力悉数输至碧绿木尺内,尽管如此,仍是不敌金钵。 眼见碧光在金钵压迫下光芒越来越弱,马常心下大急,却无毫无办法。 其他弟子更是手忙脚乱,竭尽全力仅能自保而已。 不到一刻钟,马常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渍不断滴落。 唐宁见此,朝金钵一点,那金钵又涨大十丈,光芒大绽,一个旋转,数千道金光射出,打在碧绿木尺上。 马常本是强弩之末,碧绿木尺光芒微弱,受到金钵攻击后,剧烈晃动不已。 其光芒尽缩,从高空直坠而下。 唐宁一招手,收回金钵,身形化作一道遁光急驰而去。 马常身形一闪,将下坠的碧绿木尺摄至手中,眼见木尺上坑坑洼洼的细小凹坑,他心疼不已,早知如此,悔不该和其动手,将自己这件来之不易的上品灵器毁坏至此。 他面上不动声色将灵器收起,毕竟这么多小辈看着,总不能失了颜面。 “师叔,我们还追不追?”一名弟子开口问道 “算了,既然有人保驾护航,且饶他一次。再追上去也决计讨不了好,待通禀了申师叔,再派人手将其捉拿。” “他是什么人?为何要护着那不死精源宿主?” 马常冷哼一声:“还能是什么人,不是乾易宗,就是水云宗。此人修为实力高于我们,却又不下狠手,只是拖延时间,显然有所顾忌,你们没有看见吗?除他之外,另有一人朝着那宿主追去了。” “他们为何要保护那宿主?”那弟子不解问道 “和我们目的一样,也是为了探查不死精源母体。你们继续追索其他宿主,若遇上有乾易宗或水云宗保驾护航的就算了,你们不是对手,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我要立刻将此事禀告申师叔他们。” “是。”几人应道。 ………… 唐宁朝着孙益行进的方向飞遁了约莫一刻钟,终于赶上了殷庆元。 “怎么样?没事吧!甩掉他们了吗?”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 两人跟在孙益身后绕着圈子飞遁,直到天光泛晓,孙益御剑直下,在一荒山辟野的小道驻足而停。 他神色茫然,口中呢喃着什么,唐宁两人遁光落至他身前,他犹视而未见。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眉头微皱,他这般状态前些日子可从未见过,莫不是因为将近满月,所以病症加重了? 好多时,孙益才回过神来,他转头望向两人,眼神惊恐,嘴里轻声喊道:“回来,回来。” “什么?”唐宁大惑不解,不知他此言何意。 “那个声音在喊我回去。”孙益神情愈发恐慌,仿佛看见了极恐怖的存在。 “你是说,你脑海回响的那个模糊不清的声音,是在喊回来二字?”唐宁正要发问,殷庆元抢先一步道 孙益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呢?还说了什么?” “我…我隐约看见它开膛破肚,鲜血遍地,我能感觉到它很痛苦。” “他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它…它在唤我回去。”孙益此时神态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兔子,全身缩成一团,眼神中又是惊恐又是警惕。 “你知道他的位置吗?他在哪儿?”殷庆元赶忙问道 孙益转头看了一圈周围,突然大声道:“在…就在这里,就在我们附近。” 一听此言,两人皆大惊不已,可神识感知之内并没有任何发现,视线所及之处除了山水别无一物。 唐宁身子一缩,遁入地底,查看情况。 游荡了一圈,将方圆十里之地搜索过了,也没有发现密室及地道。 他回到原地,现出身形,见殷庆元询问的目光射来,摇了摇头:“没有发现地道、密室。” 殷庆元转向孙益问道:“你真的感觉到他就在附近吗?” “他在,他在我身边。” 两人眉头紧皱,看这情形,莫不是神智错乱了吧!今日正好是月圆之日,难道他已经陷入了神智模糊? 这里附近肯定没有尸虫母体,非但没有找到地道及密室,更为主要的是,如若他能察觉到母体的位置,其他宿主也能够察觉到,会朝这里蜂拥而来,可这附近除了他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可想而知这些都是他的幻觉。 殷庆元道:“看他这样子,恐怕已经意识模糊了,今日月圆之夜,到了晚间定然愈发严重,不若我去掳一个修士来,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唐宁点了点头,心下有所不忍,按理说是不该如此的,抓一个无辜的修士充当尸虫的口粮,有些丧尽天良。 但若要寻到那尸虫母体,又要依靠他的感知能力。 “你准备抓一个什么人来?” 殷庆元叹了口气:“随便抓一个修为低的散修吧!” 两人商议已毕,殷庆元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 阴气浓厚的地下室内,血腥之气弥漫,若干半透明的鬼影盘桓于每个角落,皆是阴气化形而凝成的死物,在空旷的室内游来晃去。 石床之上,横躺着十分肥胖的女子,她口中哼哼哈哈的似乎无意识的呻吟着,身体不断扭曲,显得异常痛苦。 石床两侧的水晶箱中,原本装载着的血块、黑色不知名液体,青蓝色气体以及黄色粉末皆荡然无存,全通过黑色细管输至女子体内。 女子腹间,无数密密麻麻的微小赤红色虫子与那些青蓝气体、血块、黑色液体、黄色粉末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蠕动的血块吸收了液体、气体、粉末和虫子后渐渐产生变化。 所有血块融为一体,从中长出肥嘟嘟的双手双脚来,俨然就是一个婴儿形态。 但见其双脚双腿慢慢长出后,面部上又生出五官来,婴儿在女子腹间扭动,猛然间发出一声响亮的犹如啼哭的嘶吼声。 石床之前,一名面色异常苍白,似乎重症缠身的男子见此嘴角露出会心一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青阳宗天才弟子姬无我。 只见他在左掌上划破一道口子,鲜红血液流出。 紧接着双手结了一个复杂的印式,两只手掌齐齐按在那婴儿身上。 瞬间大量鲜血从他手掌间涌出,灌至婴儿全身,形成如同符咒一般的烙印将婴儿整个身躯包裹。 好一会儿,姬无我收回手掌,那婴儿身上已刻满了不知名的密密麻麻咒印。 姬无我面色愈加苍白,如薄纸一般,他双手再度结印,一声轻喝。 随着他结印完成,婴儿身上的鲜血咒印纷纷融入其体内,仿若被吸收了一般,那婴儿睁开血红的双眼,似有些迷惘的看了眼四周,直到他看到姬无我身影,猛然哇哇大叫起来。 而与此同时,石床上的妇人霍然睁开双目,只见其双目赤红,毫无人色,口中发出一声极尖锐的嘶吼。 地下室外,青石通道内的十余具干尸闻此嘶吼之声,身体突然间爆裂开来,化作一推白骨散落一地。 其白骨内钻出无数条细小的赤红色肉虫,如倦鸟归林一般,争先恐后的朝着地下室内女子体内钻去。 密密麻麻的赤红色虫子爬进其腹中,缠绕在婴儿身上。 那婴儿张开口,大量赤红色虫子便从其口中钻入,被其吞入腹中,若有旁人见此观景,必然骇的魂不附体。 而一旁的姬无我见此情形,却是嘴角微微带笑。 ……………… 太阳西落,月亮东升。 孙益全身缩成一团,卷缩在角落,口中不断喃喃着回来,回来两个字语。 整整一天他都是这般,神智不清的模样。 殷庆元捉了一名炼气三层的修士过来,正昏迷安详的躺在树底。 月亮高升之后,孙益体内尸虫蠢蠢欲动,他的身体伏在地面慢慢扭动,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显然尸虫已然觉醒,正在与他争夺身体的主导权。 渐渐的,孙益眼中渐转赤红,就在唐宁以为他要被体内尸虫控制之际,倏然间,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声,整个人无声无息爆裂开来,血肉洒落一地。 这突然的变故让唐宁、殷庆元两人措手不及,两人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颇有些手足无措。 事情若到此为止便也罢了,可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两人大吃一惊。 第350章 本源 只见孙益碎裂的身体里钻出数条赤红色的长虫,正是那尸虫,几条尸虫扭成一团,竟然腾空而起,向着某一个方位疾驰而去。 两人微微一愣神,赶忙朝着那尸虫追去,这尸虫竟然能够离开宿主身体飞行,这可万万想不到。 与此同时,这一幕也在其他诸多地点一一上演。 荒山辟野的老林,水云宗的两男一女抓捕了一名尸虫宿主,正眼看着他在地面上扭动。 突然,其口中发出一声尖锐嘶吼,身体四分五裂开来,血肉散了一地,身上几条尸虫钻出,扭成一团,腾空而起。 三人互视一眼,大惊不已,赶忙化作遁光跟上。 青阳宗的抓捕队伍中,一名宿主同样身体爆裂,数条尸虫钻出,朝着某一方位腾空而去。 …………… 唐宁二人紧跟着尸虫,行不到五十里,来到一座乱坟岗,但见那尸虫落入地面钻入地底。 殷庆元手一翻,一柄三尺长剑斩下,将地面斩出一道长三丈的裂缝,只见下方青石台阶深不见底,尸虫正沿着石阶往下而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跟在尸虫后面走过数百阶青石通道,来到一间石壁,石壁两侧散落着一具散架的白骨。 殷庆元长剑一斩,石壁轰然倒塌,现出一条幽深的长廊,长廊两侧横躺着十余具散架的白色枯骨。 这些应当就是炼制的干尸傀儡了,唐宁见到这些白骨心中明了,内里必然是尸虫母体的藏匿地。 “小心些。”殷庆元眉头紧锁开口道。 两人神识远放,通过了长廊,见一座偌大的地下室出现眼前,一个青色光幕将地下室笼罩在内,光幕上有符文流转。 那扭成一团的尸虫也被挡在光幕之外,急的团团打转,毫无疑问,青色光幕之内应该就是一切谜团的中心了。 殷庆元手朝长剑一指,长剑迎风而涨化作数十丈大小,就欲斩下。 忽然间,那青色光幕一阵模糊,转眼消失不见,竟是内中之人关闭了此阵法。 见地下室中鳞次栉比排列着数十座石室。阵法一消失,腥臭之气扑面而来,伴随着阴风阵阵,愁云浓雾弥漫,阴气所化的透明人影在地下室中晃来荡去。 那团尸虫迅速穿过了两旁排列有序的石室,向前飞去。 唐宁、殷庆元对视了一眼,既然都到这里了,当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龙潭虎穴也得瞧一瞧究竟。 两人紧跟尸虫之后,行了约莫百余丈,来到一座厅堂之前。 但见石室之上横躺一名肥胖异常的女子,张开嘴正无声的嘶吼,她赤红的双眼中满是痛苦神色。 而其自脖颈之下直到腹间,整个人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清楚可见,赤红的心脏还一动一动的跳跃着。 更为可怖的是,其腹内一个幼小的婴儿似在哇哇大哭,密密麻麻的尸虫正通过其口中钻入其肚子内。 从孙益体内爆裂而出的那团尸虫也飞入女子腹间,顺着婴儿的口中钻了进去。 石床正前方,一名面无人色,身形清瘦,鹰目薄唇,目光阴沉的男子一只手掌按在婴儿腹间,鲜血从他手掌间涌出,被那婴儿体内吸收。 唐宁与殷庆元来到厅堂,男子抬起头看向两人微微一笑:“你们来了。” 霎时间,唐宁遍体生寒,直有一种被噬骨毒蛇盯上的错觉。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青阳宗弟子姬无我。 以其在青阳宗的地位、身份及名望,居然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他想起两人初次会面也是唯一的一次会面时,彼时玄门三宗组建精锐小队以牵制魔宗行动,在众人之中两人对视了一眼,姬无我也是这般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态,微微一笑,却让他有毛骨悚然之感。 殷庆云见到姬无我亦大吃一惊,他眼神一凝:“原来是你,姬我无。没想到你是这一切幕后的舵手,为什么这么做?” 两人没有轻举妄动,既然姬我无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事情牵涉到青阳宗,或许姬无我是受青阳宗某位高层之令秘密炼制这些尸虫宿主,此事非同小可,不弄清楚贸然动手的话,后果非常严重。 姬无我面带微笑说道:“没有想到你们是最先到的,你们知道灵气的本质是什么吗?” 没等两人答话他又自言自语道:“灵力是这个世界的一种媒介,它是所有生命物沟通的桥梁,与其说它是类似空气一样无形的气体,不如说它是某种极细微的生命。” “你们知道灵力是怎么产生的吗?世上所有人都认为它是孕育生命的摇篮,有了它之后才出现各种各样,各形各类的生命形式。” “其实,这是错误的,不是有了灵力而有生命,恰恰相反,是有了生命才有了灵力。” “它的诞生是无数生命的混合,产生的某种反应而凝成的。” “譬如花草树木产生的某种无形不知名物质,以及人呼出排放的气体和飞禽走兽的粪便、腐烂的尸体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某种特殊的玄妙反应。” “于是,灵力诞生了。” “它从生命当中来,也回归生命当中去。” “它进入人体,改变人体结构,凝于花草之间,改变花草的本质,盘踞于天地之间,改变天地的空间波动。” “平凡的人吸入了它,与人体自身产生某种反应,成为非凡的人,世人称之为修士。” “花草吸入了它,产生另一种反应,成为不一样的花草,世人称之为灵草。” “矿石金银等物质吸入了它,又产生不同的反应,进一步改变本身结构,世人称之为精粹。” “盖因它从生命中诞生,所以能融入不同的生命形态中,每一种不同的生命形态吸收了它都能产生不同的反应,成为超越本身种类的存在。” “世间人有千千万万,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有一些人的体质吸入它后,不能共存,于是暴体而亡。而有一些能够很好的共存,世人为区别这两种体质将其称为灵根。” “而在能共存这种体质的人中,有一些与它融合的更快更好,有一些与它融合的慢一些。世人又将其称之为灵根资质。” “在融合了它之后,修士有了控制它的能力,将它从体内逼迫而出,与外界会产生一些奇妙的反应,修士根据不同的反应现象,创出了无数种术法和神通。” “这便是灵气的本质,你们明白了吗?” 姬我无微笑说道,眼神却是看向唐宁。 唐宁只听得目瞪口呆,心中诧异不已。这些东西莫说闻所未闻,就是想也不曾想过。 灵气就是灵气,术法就是术法,还管它的本质是什么,是怎么发生的。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可转念一想,他说的好像又有些道理,照他这种说法,灵力资质也是可以改变的。只要寻到方法改变体质,能够更好的与灵力融合,便可增强灵力资质。 就在唐宁思绪电转之时,殷庆元开口喝道:“一派胡言,姬我无,炼制尸虫之事,你是受何人指使?” “我从来不听命于任何人。” 殷庆元逼问道:“你作为青阳宗的天才弟子,清玄殿殿主的徒儿,迟早继任清玄殿殿主一职,将来或可成为青阳宗掌教,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显然,殷庆元并不相信此事是姬我无个人行为,认定是青阳宗高层授命,故有此问。 姬无我微微一笑,眼神中似乎散发出异样的光彩:“像你这样的人说了也未必会明白,既然你开口问了,那就告诉你吧!我在研究生命的本质,重复灵力的起源,为的是不死,真真正正的不死。” “青阳宗不过是我抵达彼岸的一个小跳板而已。” “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过是一时的存在,哪怕是四大宗门迟早也有倾覆的一日,就如同无论多么庞大巍峨的山峰在时间面前也有风化倒塌的那一天,这是不可逆转的。” “人生于世间,其实是短暂的,想要找寻一切事物的真理,需要漫长的时间。” “只有不死的身躯,才能做到这一点。” “而不死的身躯,是不存在的,身体是一个复杂而精密的仪器,哪怕是我,对它也还没有完全掌握。但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肉体之躯是不能长存的。” “所以退而求其次,只要精神和意志能够永存,身躯是可以抛弃的。” “强大的修士虽然可以进行夺舍,但那并不是不死。” “要达到真正的不死,第一步便是抛弃肉身。” 姬无我话音方落,异变突起,但见女子腹中婴儿吞食完大量尸虫后,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从其口中喷出一个血红色鸡蛋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圆润光滑,内中蕴含着莫大的灵压,径直飞入姬我无口中,被他吞入腹间。 就在他吞下珠子的同时,其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灵力威压一浪盖过一浪。 只几息之间,就从筑基后期到了筑基大圆满之境。 第351章 血丹 眼见他身上的灵压越来越强,就快突破筑基大圆满了。 唐宁、殷庆元两人面面相觑,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他吞下那颗血红珠子后,身体气息节节攀升,两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以一时间愣住。 在两人愣神之际,地下室外面风起云涌,方圆十里之内灵力快速朝着某一点凝聚,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灵力漩涡。 这些灵力漩涡形成之后又转瞬间消失了。 四方追踪而来的青阳宗弟子见此不禁大奇,心中更是诧异不已,朝着灵力漩涡集中地飞速赶来。 “申师兄,这是?”赵恭见远处灵力汇聚一起,神色惊疑不定。 “有人在冲击金丹之境。”申文则皱着眉头开口道,两人自接到消息后,赶忙飞遁而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二人皆是经过了这一步骤的人,知晓能引起方圆十里之地灵力会聚,这么大的动静必是修士冲击金丹时体内灵力引发的天地灵力共鸣所致。 他话音方落,眼前灵力漩涡竟一个个破灭消散。 “这么快就失败了?”赵恭疑惑道。 灵力漩涡还没有完全形成就消散,说明此人离金丹境还差的很远。 两人心中惊疑,但都有一个猜测,是姬无我藏匿地暴露后,拼死一搏,在冲击金丹之境,而他本身离筑基大圆满还差的很远,是以这么快才失败。 可下一刻,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因为远处一股十分强大的灵力冲天而起,那灵力散发着金丹修士的威压。 成功了。两人相视一眼,愕然不已。 ………………… 地下室内,唐宁、殷庆元见其身上气息攀升,只短短十余息之间,就径直突破金丹之境,两人心中骇异无以复加,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所为。 这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 若非亲眼目睹,说出去别人定会觉得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普天下多少人终身困在筑基后期之境,一生穷智竭力,仍然迈不过那道坎,留下一声哀叹。 可眼前之人竟如此轻而易举的从筑基后期一路高歌猛进,一愣神的功夫就突破了金丹境。 这完全超出了两人的认知,唐宁甚至有种身在梦境的感觉。 这太虚幻,太不真实………… 姬无我长叹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会心的微笑:“比想象中的要顺利一些,不枉我苦心耗费十余年心血。” 从筑基后期突破到金丹已经是质的飞跃了,一个修士凭借功法神通的强大,或许可以抗衡比自己修为强上一个层次的人。 就如同当年玄魔两宗精锐小队大战时,乾易宗庄心乾就以筑基中期之境斩杀过筑基后期的强者,青阳宗贺子阳也是筑基中期之境凭自身神通将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困住。 有些实力强横的修士的确可以越境界对敌,但前提是两人身处同一个大境界下。 同一个大境界下,灵力本身的运用是没有差别的,区别在于灵力量的多寡。 而隔着一个大境界的话,哪怕是筑基大圆满对阵刚结丹的金丹修士,差距犹如天地鸿沟,不可能有丝毫的胜算。 两人在犹豫顾忌之下没有直接对姬无我采取攻击手段,失去了最佳时机,导致这般局面,现在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但话说回来,谁能想到,短短十几息内他能够从筑基后期直接突破金丹。 唐宁心下又是震惊又是后悔还有丝丝艳羡。 眼前之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真真正正的天才,同时也是个完完全全的疯子,这等人最是危险,不能用普通人的想法去丈量他。 你完全想不到他下一刻会做什么事情。 两人只能暗暗警惕,随时准备逃窜。 殷庆元此刻亦是叫苦不迭,悔之无及。眼睁睁见其突破金丹,震惊之余更艳羡不已,自己困于筑基后期多年,无时无刻不想着有朝一日能顺利结丹,在他心里,这是一生最重要最关键的事情,不能有一点闪失,得万事俱备。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做着这方面准备,费尽心力搜集结丹所需之物,可此刻,他视之天大的事情在别人身上竟然如此轻轻松松度过了,就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幻象,或许结丹也没有那么难。直到姬我无开口说话,他才反应过来。 地下室内鸦雀无声,两人被其气势所慑,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吼传来,却是那婴儿发出的,紧接着他的身体“嘭”的一下爆裂开来,血肉散了一地。 而那些散落的血肉迅速缩委,眨眼间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石床上那个肥胖异常的女子,身体一阵抽搐后,不再动弹,脑袋一歪,已无气息。 一双赤红的双目睁得老大紧盯着姬无我。 此情此景确实有些骇人,室内血腥之气无比腥臭。 姬无我微微一笑,上前半躬着身子将那女子双目合上,神态如同一个慈悲的老道人。 他轻轻抚上她的双目,轻语道:“多谢你们能来观看这场华丽精彩的演出,我一直在想,谁会是第一个找到这个舞台,看到这场演出的人。我耗费多年心血,要是没有人能观赏,那岂不太可惜了吗?” “唯一美中不足的,若我那师傅能亲眼看到,就更完美了。不过,留一丝丝遗憾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们不用担心,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杀戮无辜的疯子,杀了你们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这话从他开口说出没有丝毫说服力,那么多尸虫宿主哪个不无辜,哪个是罪有应得。 “况且。”姬无我抬起头,看向唐宁:“我还得多谢你,你拥有的不死之身启发了我。我做过很多验证,让很多人拥有无限自愈的不死之身,但他们都不能长久,这让我确信,身体对于修士来说,是一种负担。” “作为报答,我可以告诉你,我研究的成果。” “任何形式的不死之身都有它十分强大的负面影响。” “所谓的自愈力其实是身体内部某种细微物质的分裂,它分裂的越快,人体的自愈力就越强,而后果是减缩寿命。” “每当你自愈一次,寿元就会有相应的缩减。” “但这不妨碍它是一项十分强大的术法神通,只是要经过一些改良就更完美了。” 唐宁听他说的如此笃定,心下也是惊疑。 他没有理由骗自己,难道真的是这样?身体每次自愈,寿命都会缩减?好在自己没有受过几次伤,想来寿命缩减不会太多。 满打满算,自己一共受过三次伤,一次在宗门试炼中,被夜叉斩去一条手臂。另外两次都是在宗门小比之时,一次与宣德殿方杰人对阵,被其用金针穿胸而过。另一次是与清玄殿陈达对阵时,被其斩掉一条手臂。都不是什么严重的致命伤。 这三次都在筑基之前,反而筑基之后,没有受过什么伤了。 念及此处,唐宁又想起初次相遇姬无我时,人群之时,两人对视,姬无我对自己微微一笑。 或许那时起,他就已经在研究不死之术,至少有了这方面的念头,是以才会有人群之中两人对视的情景。 自己是因为久仰大名,而他很可能因为在研究不死之术,所以知晓自己。 他方才所说的让很多拥有不死之身,指的应该就是那些尸虫宿主吧! 实际上唐宁很想问他,究竟会折损多少寿命,以及他所说的改良是什么意思? 但眼下这般情况,实在是张不开口。 殷庆元见他没有表现出太大敌意,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能这么短时间突破至金丹境,那颗血红色珠子是什么东西?” 姬无我微微一笑:“你也想依靠此法晋升金丹吗?” 殷庆元神情一凛,未做答复。 姬无我道:“所谓的境界划分,不过是一个名词而已,修为的提升,本质上是灵力的形态变化。修士从炼气到筑基,灵力由气态升华为液态,从筑基到金丹,灵力由液态到固态。” “灵力在修士体内慢慢积累,依靠着打坐吐纳,炼气修行,将天地灵力转化为受自己控制的单纯灵力,继而以量变达到质变。” “我不过是将这方法微微改良了一点,与其一个人修行,积累灵力。不如一百个人修行,积累灵力,然后将所有灵力汇于一个人体内,以量变引起质变。” “灵力于是由此从液态化为固态,成就金丹。” “那颗赤红色圆丹就是汇聚了其他所有修行者的灵力,而凝聚成的金丹。” “因它以血肉为引,将所有人灵力汇聚一起,因此我将它命名为血丹。” “这颗血丹之中所含的灵力量,不下于金丹,我服下它后,自然而然就晋升为金丹修士,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这里面有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譬如,如何将众人的灵力凝聚到一起,如何让这血丹不排斥你的身体,与你完整融合。” “只要解决了这些,便可通过服食拥有金丹灵力量的物品,顺利晋升至金丹境而省略自身灵力结丹的过程。” 第352章 传送阵 听他此言,唐宁有一种恍然明悟之感,之前一些疑问也都霍然而解,脱口而出道:“你在齐、楚、吴三地抓捕了众多修士,将他们炼制为尸虫宿主,然后放他们离去。” “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各自修行,增加体内的灵力量,待到你一切具备后,再利用尸虫母体,召回这些尸虫宿主,将他们灵力汇聚一起,凝成血丹,自己服下,成就金丹境。” “那些尸虫是你用特殊手法炼制的,他们从母体分裂而出,寄生于修士体内,啃食修士血肉,又吸收他们体内灵力贮藏起来。” “尸虫就是你用以凝聚各人灵力的桥梁,通过尸虫将各修士体内灵力融合到一起。” “所以尸虫宿主之间能够相互感应,因其体内尸虫是同一具母体上分裂的,它们的体质特性是一样的,故而能够完美融合。” 姬无我微笑道:“你说的没错,但这只是一部分,光靠尸虫贮藏的灵力即使融为一体也是无法凝成血丹的,这里面缺少一济最重要的主药。” “什么主药?”殷庆元开口问道。 “修士的金丹。” “什么?”两人大惊不已,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修士的金丹为主药,炼成血丹,这不是多次一举吗?都有金丹了,还要炼成血丹干嘛。 姬无我指着石床上的女子道:“此人本是水云宗一名金丹女修,在玄魔两宗大战之时,身受重伤,金丹碎裂,是我将其救起,用秘法强行续着她性命。” 此言一出,唐宁、殷庆元两人又是一惊,谁也不曾想到这个横躺石床上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奄奄一息的女子竟然是水云宗的金丹女修。 难怪姬无我要背离师门,在地下室秘密搞这些试验。 唐宁原本以为是尸虫宿主试验涉及到大量修士的缘故,像青阳宗这样的玄门组织,平时门中弟子也不会将散修放在眼里,以各种名义杀的散修不在少数。 但要搞这种人体试验,怎么也说不过去。 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这件事情从根子上就犯了大忌。 尸虫宿主可以用掳掠的魔宗修士代替,可是以水云宗金丹女修为试验体,要是让水云宗知晓,后果不堪设想,青阳宗不可能同意这种试验,是以他才背离师门。 但从他方才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根本没将青阳宗当回事儿,哪怕没有这件事儿,他迟早也会反叛出青阳宗。 姬无我继续说道:“她的体质很特殊,乃是极阴之体,修行的又是阴性功法,腹中尚有一名三四月大未出世的婴儿。” “我将她开膛破肚后,取出几乎碎裂的金丹,给那婴儿吞下,并将他提炼为生命精华,我将它称作为不死精源。它能够提供人体所需要的血液呼吸及代谢功能。” “将它寄存于修士体内,可以使修士摆脱身躯的束缚,达到不死之身的效果。代价就是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但是他们思想和意识依然存在。这就是我所说的抛却身躯,只保留精神和意志。” “经过无数灵力血肉的滋养,当这些不死精源重新凝聚之时,就化为了血丹。” 唐宁只听得毛骨悚然,心下又惊又惧。 惊的是他惊才绝艳,竟然能想出这等法子助己结丹,惧的是他不择手段,阴狠毒辣。 殷庆元道:“你的试验也未必那么完美,那些尸虫宿主虽然拥有不死之身,却有大量的宿主无故自爆而亡。” 姬无我微笑道:“所以我说任何不死之身都有它的极限承受力和十分强大的负面影响,血肉之躯不可能达到真正的不死。这是一个十分有挑战性,难以攻克的难题。不过我想到了另外一种解决方法。” 唐宁道:“什么解决方法?” “这是个秘密。好了,谈话就到此为止吧!他们到了,我也该走了。”姬无我说道,向后走了几步,在石壁上一转,石壁朝两侧推开。 但见里面厅殿内,耸立着五根晶莹剔透丈高的玉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每根玉石上刻画着一种复杂不知名的纹路,像是一种符咒。 玉石与玉石之间安插着五杆阵旗,分别为赤蓝紫黑白五色。 阵旗与玉石包裹的地面上也刻画着同样的黑色纹路,和五根玉石上纹路一模一样。 而石壁正前方十分醒目的刻着几句诗词: 昔时读经史,向者攻诗书。 胸中有韬略,腹里藏良谋。 平生才未遇,坐困穷山川。 一朝云翼展,乘风御九霄。 显然,这是姬无我为表心志而留下的,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境遇很不满意,将青阳宗描述为穷山川,逆反之心昭然可见。 殷庆云见到那些玉石阵旗,脱口而出:“传送阵。” 他面色有些难看,之前他一直问东问西,为的就是拖住姬无我,等待青阳宗的人马。自己能通过尸虫宿主找到此地,想来青阳宗弟子也是一样,他们必然在赶来的路上。 却没想到,这里竟然藏有一座传送阵,难怪姬无我不慌不忙,也不问他们是如此找来的,丝毫不担心后面有援兵。原来是有恃无恐,早有准备。 唐宁听他喊出传送阵也是一惊,传送阵之名他当然听说过,在无数书册里看到过。 其本质上属于空间阵法的一种。 可亲眼所见还是生平第一次,据说整个新港只有水云宗掌握一处传送阵,连接着老港。 没想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居然也藏有一座传送阵。 难怪姬无我要把尸虫母体安置在这里,即使被人发觉了,也不用担心,直接通过传送阵走就好了。 石壁之后的厅殿内,姬无我立身于玉石和阵旗之中,左手一翻掏出一面黑色令牌,朝其上一点,黑色令牌上射出一道耀眼的黑色光芒。 与此同时,五根玉石与五面阵旗光芒大绽,各色光芒交织,耀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畜生,哪里走?”远处传来一声惊怒的大喝,一道赤光掠过两人身影,击在玉石之上。 “轰”的一声响,玉石猛烈晃动了两下,五角传送阵光芒消失,姬无我已无影无踪。 两道光芒激射而至,落在石壁之前,现出两人身影。 一人须发皆白,另一人燕颔虎须,目光炯炯。 两人皆是金丹修为。 “传送阵?没想到此地竟还藏有这般阵法。”老者惊讶道 “昔时读经史,向者攻诗书。” “胸中有韬略,腹里藏良谋。” “平生才未遇,坐困穷山川。” “一朝云翼展,乘风御九霄。” 那中年男子读罢石壁上诗句后重重哼了一声,脸色极不好看,回头看了唐宁两人一眼:“你们是什么人?何以出现在此地?” 殷庆元行礼道:“晚辈乃乾易宗弟子殷庆元,这位是敝宗师弟唐宁,我们奉师门之命调查尸虫宿主的真相,一路查到此地。”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你们倒是来的快啊!这么说,你们见过那畜生了?” “不知前辈所指可是姬无我?他已坦然承认所有一切都是他所为。” 老者开口道:“我二人是青阳宗修士,老夫赵恭,这位乃本宗申文则师兄,姬无我是本宗叛逃弟子,我们此来正是为了抓捕他押回宗门处置。” “原来是赵前辈,申前辈,晚辈久仰大名。”殷庆元行了一礼。 赵恭道:“殷道友,那叛贼可与你们说了什么?还有我二人前来之时,见此地上空灵气汇聚,似有人在冲击金丹之境,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两位前辈,方才姬无我通过服食血丹已晋升至金丹之境。” 此言一出,赵恭与申文则对视一眼,皆有震惊之色,虽然两人之前见到地下室上空那强大的灵力波动时,已有猜测。但此刻得到验证,还是经不住心中骇异。 特别是申文则,他十分清楚,姬无我晋升筑基后期之境不过十余年时间,离筑基大圆满还远得很,怎么可能一步结丹呢!这简直闻所未闻。 赵恭强忍惊诧道:“殷道友,还请你细说一遍,他究竟是如何结丹的,那血丹又是何物?” 殷庆元于是将事情来龙去脉完整复述了一遍,包括两人如何寻到这地下室,石床上女子的身份,以及姬无我的一些奇言怪论。 几人问答之间,又有不少人来到这处地下室,除了是青阳宗修士外,还有水云宗的三名调查弟子也顺着尸虫宿主一路找到了这里。 申文则和赵恭听闻石床上女子竟是水云宗金丹女修后,面色更加凝重,青阳宗弟子竟然将水云宗金丹女修当做实验体,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会极大影响两宗的关系。 殷庆元说完后,地下室内一时陷入了沉默,水云宗几人来的较晚,没有听到他所讲述的这一部分,是以不知。 申文则沉吟了一会儿:“此事干系体大,你们两人既然来了,也别着急回去,就在本宗辖内逗留几日,待我将此事禀明掌教后再说。” 殷庆元看了唐宁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微微点头。 第353章 落幕 申文则上前对水云宗一行人道:“你们是水云宗弟子吧!且在此地稍歇一二,此事本宗自会与贵宗掌教商议。” 水云宗三人不明所以,当下答道:“谨尊前辈之意。” “赵师弟,劳烦你亲自看守此处,这个传送阵不知通往何处,待我禀明掌教后,派阵旗科弟子来研究,看能否重启阵法。” “好。”赵恭点头应道。 “走。”申文则一挥手领着青阳宗大部人马径直离开了地下室。 “马师侄,你带领乾易宗、水云宗几位远道而来的道友前去歇息。”赵恭开口说道 “是。”一名虎体熊腰的中年男子应声道:“几位道友,请随我来。” 唐宁等人跟着他出了地下室,几人化遁光离去。 水云宗到场的三人分别是石怀远,蒋云生,南宫绯月。 众人飞遁了约莫两个时辰,来到一间道观。 整间道观有数十名青阳宗弟子,其中不乏筑基修士,看来是青阳宗抓捕姬无我的临时指挥部。 “马师叔。”几人遁光方落,就有两名弟子迎了上来,向马姓男子行了一礼。 “诸位道友,在下稽查科马文山,请几位屈身在此歇息几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马文山道:“带这几名道友去院内歇息。” “是。”那两人应道:“诸位前辈,请随我来。” 几人跟着他们两人来到一院子内,唐宁与殷庆元一间房,水云宗三人一间房。 “若有什么需要,但请吩咐,晚辈随时听候差遣。”带领唐宁两人来此的那名青阳宗弟子说道,退出了房间。 “青阳宗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是要将我们软禁。”唐宁见其远走,眉头微皱说道 殷庆元道:“这件事情牵涉不小,不但那么多散修命丧姬无我手上,连水云宗金丹修士也成为他的试验体,估摸青阳宗内部正在商议处理方案,不想消息这么快泄露出去,故而将我们带来此地软禁。不用担心,过不了几日,待他们商议完后,就会放我们离去。” 唐宁当然知晓青阳宗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他思考是另外一个问题。从姬无我的话语中,其似乎已经掌握了不死之身的妙诀,并有了相应的结论。 如若青阳宗掌握了无限自愈不死的法门,不知他们弟子施展起来和自己有无不同。 或许可以向他们请教,别人不晓,唐宁心里却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拥有强大自愈能力,主要靠的是体内绿色灵力,大五行转生术不过是辅助作用,以掩人耳目。 但不知他们是靠什么法子达到这般效果,若能借鉴一二,说不定会有不可思议的效果。 “殷师兄,你觉得青阳宗会不会已掌握不死之身的法门?” 殷庆元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青阳宗总不至于把自己门下弟子变成尸虫宿主一样的行尸走肉吧!” 唐宁道:“我是说,他们或许掌握了别的法子,能够使自身拥有强大自愈能力,达到不死之身的效果。那姬无我不是说的很明白吗?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不死,还说不死之身有很大的副作用,并且找到了解决方法,说明他对这一领域有很深的了解。” “姬无我虽然为了凝成血丹,成就金丹之境叛逃青阳宗,但之前他仍属青阳宗弟子,或许早就开始研究不死之身术法了,如果他是在青阳宗支持下研究此术,青阳宗必然掌握了他的成果。” 殷庆元沉吟半晌:“这可说不好,姬无我此人心机深沉,瞧他在地下室石壁上作的诗词,显然对青阳宗并无什么感激之心。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会将自己辛苦研究的成果分享师门吗?” “更别说他未必掌握了不死之身妙诀,就算掌握也没大不了的。顶多于战斗方面有些帮助,不可能真正不死,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唐宁道:“我是在想,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每自愈一次,就会相应缩减寿命。我自修成此术以来,已靠此术愈伤多次,不知缩减了多少年寿元,心中颇有些不安。” 殷庆元道:“这样吧!明日我帮你打探一下,看看他们对这方面了解多少。唐师弟不用太过担心,你春秋尚富,寿元还充足,有的是时间提升修为。修为增了,寿元自然延长,足以抵消你损耗的。” 他话音方落,屋外敲门声响起,一男子声音传来:“殷道友,在下石怀远冒昧叨扰。” 殷庆元迎了出去,唐宁跟在他身后,打开房门,门外石怀远、南宫绯月、蒋云生三人矗立:“诸位道友,快快请进。” 一行人入了房间,各自落座。 石怀远道:“殷道友,我等此来,是有一事相问,望不吝示下。” “石道友请讲,在下知无不言。” “此事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还请相告。”石怀远道,他们一行人到地下室时间较晚,因此只听得殷庆云讲述的后半段内容。 关于姬无我是如何成就金丹之境的部分却是一点不知。 殷庆云也没隐瞒,当即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几人听到那石床上女子竟是自家宗门的金丹女修,不禁又惊又怒,面色大变。 当时人员杂乱,加之那石床上女子被姬无我以秘法续命,容貌身形大变,是以没能认出。 几人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后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一方面惊叹于姬无我的奇思妙想,居然能够以这种方式结丹。一方面又对本宗金丹女修被当成试验母体愤恨不已。 “多谢殷道友相告,此事我要尽快知禀敝宗掌教,告辞。”石怀远说道。 殷庆元起身相送,犹豫着开口问道:“贵宗果有金丹前辈失踪吗?” 石怀远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没错,本宗沈淑云师叔失踪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算来将近有二十年。想来必是她无疑,本宗曾派人到处寻找,却没想竟被姬无我那贼子折磨成这般。” 其身后蒋云生、南宫绯月面上也都有愤恨不平之色。无论私关如何,沈淑云毕竟代表水云宗的脸面,这般被人折辱,他们作为弟子的面上也不好看。 “事已至此,还请节哀。相信青阳宗定会给贵宗一个满意交代。”殷庆元劝慰道。 石怀远一行人出了房间,向院外走去,方出大院,就有一名弟子迎上前道:“不知前辈要往何处?待晚辈通禀马师叔一声。” 蒋云生忍不住喝道:“我们难道是羁押的囚犯吗?青阳宗要将我等拘禁?去哪还要向你通禀?” 得知事情真相后,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此刻一个小小炼气修士也敢阻挡他们去处,哪还有好脸色。 那弟子被他这般喝了一通,颇有些不知所措,细声道:“晚辈绝无此意,只是马师叔交代,请各位前辈在此间稍歇几日,有什么事得向他通禀。” “混账。我水云宗修士还得受你们管束不成。”蒋云生听其此言,更是怒火中烧,体内灵力涌向那弟子,就要给他一点苦头尝尝。 南宫绯月柳眉微蹙,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石怀远手一挥,灵力护住了那弟子:“蒋师弟,且勿动怒。” 蒋云生见此只得收回灵力。 石怀远道:“我们正是去见马道友,你带路吧!” “是。”那弟子连忙应道,领着几人来到一所大殿内。 马文山盘坐在蒲团上炼气修行,神识感知到有人前来,他睁开双目,不多时见一弟子领着石怀远等人入内,他起身道:“石道友,不知有何事见教?” 石怀远道:“马道友,刚才听乾易宗殷道友所言,方知这一切幕后推手乃是贵宗弟子姬无我,而他胆大包天,竟然将本宗师叔当做试验体,炼制不死精源,敢问贵宗,此事当如此处置?” “姬无我乃本宗叛逃弟子,他做出如此残忍跋扈,令人发指之事。连本宗几位师叔也未料到,现其已逃出新港,之后事宜该当如何,本宗掌教自会与贵宗有个交代。” “敢问道友,贵宗将我等带来此地,是否要将我们拘禁在此?” “道友何处此言?这是绝没有的事,水云宗与乾易宗诸道友都是本宗贵客,何来拘禁一说?” “既然如此,我们要带回本宗师叔的遗体。此事事关重大,我等要立刻回归宗门,向敝宗掌教禀告,道友应该不会阻拦吧!” 马文山面色微微一顿,笑着说道:“何必急于一时呢!诸位道友不用担心,这件事情自有宗门师叔们处理,敝宗掌教会直接知会贵宗掌教的。至于那具女尸,不过是姬无我那个叛贼的一面之词,尚需验证,如若真是贵宗前辈的尸首,定会还归贵宗。”几位道友且安心在此稍住几日,关于不死精源的事,敝宗还要请教道友一二。” 第354章 归宗 石怀远道:“我等还有急事,就此告辞。”说罢领着南宫绯月、蒋云生出了大殿。 马文山赶忙上前几步,拦下三人:“道友且慢行。” 石怀远冷声道:“道友这是何意?要强制留我们在此处吗?” “在下绝无此意。” “如果我们一定要走呢?道友是否要将我们拿下?” 马文山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别搞得这么僵嘛!你我都是听命行事的人,没有上面的命令我不能擅自做主。道友一定要走,请给我点时间,我派人去请示一下赵师叔。” “贵宗将我们软禁在此地,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但我们绝无恶意。此事毕竟干系重大,涉及到无数散修包括吴、楚、齐各修行家族的子弟,还有可能牵涉贵宗金丹前辈,宗门方面总要先商议一个切实方案,如何减小影响。在此之前,不希望消息传的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这一点诸位应该能理解吧!” 石怀远不置可否:“我们也无意与道友为难,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使命。更何况事情涉及本宗失踪的师叔,烦请尽快通禀贵宗前辈,我们要将此事立刻奏禀本宗掌门。” “好,诸位道友稍候,我这去禀告赵师叔,拂晓之前一定给诸位一个明确答复。”马文山说道,当即化遁光而去。 翌日,唐宁与殷庆元来到大殿,原本是想找马文山询问不死之身的事儿,没想到赵恭来了,亲自坐镇这里。 守卫弟子通禀后,两人入了大殿,赵恭盘坐在蒲团上,睁开双目:“两位道友何事?” 两人见他都微微一惊,原先要说的话也都咽下了,毕竟身份、辈分不一样。 向一名金丹修士询问人家宗门的秘密,特别是由两个小辈提问,无论如何显得十分不礼貌。 殷庆元说道:“敝宗此次来执行任务的,除了我们两人外,还有一名师弟,目前与我们失联,他去调查吴国境内几名筑基后期修士去了,恐其发生意外,因此欲要外出寻他,望前辈允准。” 赵恭点头道:“这件事情就不劳两位去了,还是安心歇息几日吧!我会派人替你们去寻,这里是青阳宗辖地,我们找人总比你们容易一些。来人。” 屋外一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乾易宗有位远道而来的道友,与他们失联,你帮他们找寻一下。殷道友,你将贵宗道友的身份容貌告诉他就好了。” “是,晚辈告辞。”殷庆元道,率先出了大殿。 唐宁跟在其后,走到门口回身道:“晚辈有一件事一直萦绕心头,欲请教前辈,只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 “晚辈习得本派一秘术,自身拥有超过常人的自愈能力,昨日姬无我曾言,每次自愈后都会折损一定寿命,敢问前辈知晓此事否?不知会折损多少寿命?”唐宁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昨日他苦思了一夜,觉得姬无我的话很有道理,但未必适用自己身上。 如若说自己的强大自愈力是因为分裂身体中某种微小物质达到的效果,那能够催化灵药又是什么原理呢? 倘若使用绿色灵力自愈身体会折损寿命,那用绿色灵力催化灵药也必然同样折损,可自己早年间催化的灵药数不胜数,按如此算的话,早已寿元耗尽了。 赵恭道:“此事我并不知晓,那叛贼之前在禁秘科,背着师门偷习过很多禁忌之法,也因此受到一定责罚。但他所研之术法除他之外其他人都不甚清楚。” “多谢前辈告知,晚辈告辞。”唐宁相信以他的身份不会编出这么一套谎话来骗自己,若他不想回答,只需一句无可奉告就行了。 过了几日,青阳宗果然寻到了关胜的踪迹,将他带来了这里。 关胜听闻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同样惊讶不已。 三人在此道观呆了约莫十余日,其间有青阳宗弟子前来细细询问了一遍他们调查尸虫宿主的经过。之后就再没有人来打扰过,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他们离去。 这日,马文山来到他们房间,先陪了个罪:“有劳几位道友了,在下仅代表敝宗向三位道友表达歉意,因此事关系非小,未免闹得满城风雨,是以委屈几位屈尊敝处。眼下,敝宗掌教已与水云宗掌教会过面了,水云宗也表示谅解。诸位可随时回归贵宗了。” “既如此,我等就告辞了。”殷庆元说道。 “敝宗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三位道友能够答应。” “不知贵宗有何吩咐?能做到我们绝不推辞。” “此事希望三位能够保密,勿要大肆宣扬,姬无我虽是叛逃弟子,但毕竟出身敝宗,若搞得人尽皆知,于敝宗声誉有损,近来魔宗猖獗,恐被他们大肆做文章。” “马道友请放心,我等绝非饶舌之人。” “多谢。” 几人出了道观,化遁光而去,行了六七日,回到宗门,直接见了掌教魏玄德。 殷庆元如实详细禀奏了此次追查尸虫宿主幕后黑手的经过,魏玄德微微一笑:“此事我已知之,前几日,青阳宗掌教有亲笔信送来。那处传送阵经过青阳宗弟子的调整修改,已经可以重新启动了,其另一端通向蛇岛的一个隐秘洞穴,目今尚不知晓是何人遗留下来的。” “大阵另一端没有被破坏,这个传送阵是完好可以使用的,以后我们新港就拥有两座传送阵能够通往外界了,此阵暂由青阳宗负责看管。他们承诺,百年之内免费允许玄门三宗弟子使用。” 蛇岛位于老港西北方,离老港不过三四万海里,可以说很近了,整座岛上没有灵矿等修行资源,是以没有宗派伫立。其岛上是毒蛇的栖息地,只要少数土著人生活,当然也有些散修在那里潜心修行。 整个清海有两百余座大小不一的岛屿,真正有宗派伫立的也就五十余座,其余大多数都是如蛇岛一样,没有宗派伫立,少有人烟。 齐国原本唯一的一座与外界连接的传送阵在水云宗山门脚下,是水云宗的第三代掌门留下的,那位掌门是位元婴期的阵法大家,与老港碧落宗协作,留下了这座阵法,其另一端连接至碧落宗辖地。 新港修士想要外出一般都是通过水云宗传送阵先抵达老港,再由老港至葫芦岛,盖因老港到葫芦岛没有传送阵,只能飞遁或乘坐“交通工具”。 两者相距太远了,以两地宗派的实力根本没有能力建起那么长距离的传送阵。 如果从新港飞遁老港的话,以筑基修士的遁速需要数月之久,老港与新港之间相隔十万海里,每次传送一人,水云宗都得收取三千灵石费用。 这个收费其实非常高,但也没有办法,整个新港只有这一座传送阵,而传送阵的维护修缮需要大量灵石,再加上每次启动传送阵也需消耗不少灵石。 现在有了第二座传送阵,对于新港修士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姬我无怎么办?青阳宗还会继续抓捕吗?”殷庆元开口问道 魏玄德道:“还能往哪追捕呢?都已经逃出了新港,茫茫天地找一个人无异大海捞针,再者他已晋升金丹境,一般人也奈何不了他。” 唐宁却想到另一个问题:“传送阵的另一端怎么办呢?若不派人看守的话,被人发现,说不定会出问题。” “青阳宗已联系璨华宗了,他们很有兴趣,已派弟子前往蛇岛守卫那处传送阵了。” 璨华宗自掌教晋升元婴后,已成老港一霸,其他两宗是没有和他相争资格的,而他们一直以来没有属于自己通往外界的传送阵,占据蛇岛之后,他们算是掌握了一条通往新港的途径了。 当然这里面青阳宗与璨化宗私下做了什么交易,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任务完成的很好,虽然没有将其抓捕归宗门,但责任不在你们,去吧!我会和元易殿打招呼,给你们奖赏的。”魏玄德挥手道 “是,弟子告退。”三人起身离开大殿,各自回归部科。 ……………… 唐宁来到鲁星弦洞府,一翻手,传音符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通道,他走了进去,到鲁星弦主室稽首行礼。 “你来了,坐吧!事情查的怎么样?”鲁星弦说道,他须发花白,面上已有不少皱纹,一个修士到了这种地步,显然老之已至,寿元无多了。 唐宁便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最后道:“先前殷师兄带领我与关胜师兄前去拜见掌门了。” 鲁星弦淡淡道:“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让杜师弟去接管情报站工作了,你去将他换回来吧!” “好,那我告辞了。”唐宁起身,正准备离开。 鲁星弦突然问道:“你来情报科多少年了?” “有四十余年了。”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没有关系,如实说说。” 唐宁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自犀甲蚁那件事后,两人关系降至冰点。虽然之后见过几面没什么异常表现,但彼此都明白心里的隔阂,这时候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自己总不能当面说你这个人很差劲吧!只能微微一笑:“挺好的。” 鲁星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闭上了双目。 第355章 选拔条件 唐宁回到洞府,准备歇息一宿再出宗门。 没想半夜之时,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将他惊醒。 他从石床上起身,拿出阵盘一点,将传音符摄至手中,却是朱虚前来拜访。 唐宁有些奇怪,这还是朱虚第一次来自己洞府拜访,不知他有什么事,于是出了洞府相迎。 浓雾外,朱虚挺拔的身体矗立,唐宁遁光落至他面前道:“朱师兄大驾光临,未及远迎啊!” 朱虚道:“许多年没见过唐师弟了,听闻你今日归来,恐明日又离开山门,难以相见,因此特来与你一叙。” 唐宁知晓他必是有重要事情要谈:“快快请进。” 两人入了洞府,相对而坐,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坛灵酒,给两人倒上:“居室简陋,无以招待,只有清酒少许。朱师兄这么晚来,想必是有事情交代吧!” 朱虚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谈谈。如今情报科中,也就咱两还说得上话了。” 秦刚调走后,宗门又派下了新的情报科督查,名叫刘淼。 这些些年,唐宁从没和这个新督查会过面,一方面是因为他长期不在宗门内,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个人对他不大待见,否则无论如何,新上任的督查,肯定会找机会和他碰一个面。 而不待见他的原因很简单,对方不是罗清水一系的人。朱虚这番话很明显传递了这个信息,即对方和两人不是一个队伍的。 秦刚因为急于变革,导致和鲁兴弦水火不容,被排挤走。 他败走的代价就是上任了一个非罗系的督查,可能是掌门不愿意再见到内斗,是以这次派下了一个史系人马,这里面定然又有一番角力和妥协是不为人所知的。 早在几十年前,华南情报站弟子蒋范违规监视华南主事彭砚,被带至部科调查,唐宁参与三部会审,当时他就敏锐感觉到督察部内部也不是一团和气,派系斗争一样尖锐。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罗清水虽然贵为宣德殿殿主,但并非宣德殿下属所有部科都是和他一条心,其中也有不少人是支持史名随的。 刘淼显然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秦刚作为罗清水子侄一辈的心腹,他的失利代表罗清水彻底失去了对情报科的掌控力。 现在情报科执事和督查都是支持史名随的人,唐宁和朱虚人微言轻,可以说在情报科内完全失去了话语权。 “我观鲁师兄垂垂老矣,寿元无多,想必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位了。现在部科内也只有朱师兄你修为达到筑基后期之境,若无变故,你接任执事一职应当是顺理成章的,且忍耐几年吧!” 唐宁顿了一顿又道:“今日我从他洞府出来时,他突然问我,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不知是何意?” 朱虚冷冷一笑道:“大概是大限将至,人糊涂了吧!老狐狸,总是惺惺作态。前段时间,佟师叔找他谈话了。” “哦?怎么回事儿?”唐宁见他这幅模样心知肯定不是简单的问话。 朱虚道:“他担任本部科执事已经一百年了,按规定,应该卸任了。佟师叔问他意愿,他说希望为宗门尽最后一份力。” 很明显,鲁兴弦不愿卸去此职,这里面或许有他贪恋权势的因素,但更多可能是为下一步考虑,他若此时卸任,朱虚大概率会接任执事之位,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他在等,给吕光争取最后一点时间,希望其能突破筑基后期,那时他再退位,吕光就可顺理成章接任情报科执事。 鲁兴弦寿元无多,看样子顶多也就十余年的寿命了,到此刻仍然不肯放手,执着于此事,图的什么呢? 若说是为后辈子弟着想,据唐宁所知,他早年有一妻子,但没能成功筑基早已故亡,也没留下子嗣。唯一一个徒儿,已然筑基,且也没在情报科任职。 唐宁不由得为他感到悲哀,人之将死,一切成空,对这些蝇营狗苟的琐事反而看不透,到了此刻还要勾心斗角,当真索然无趣。 又或许可能这是他心中一个执念吧!情报科的一切按照他所部署的走,会让他感到自豪骄傲? “那么,上面会怎么安排?”唐宁问道 朱虚道:“很难说,他寿元无多,任职期限已到,按理是应该退了。不过他毕竟担任了百年执事,为宗门出了不少力,想来上面会照顾他的情绪和意愿。史师叔那边肯定也会支持他。” 清玄殿虽掌管弟子调任,但部科执事的任免是需要经过三殿三院共同决议的,以掌教魏玄德的性子,大概率会遵从其本人意愿,也就是鲁星弦会继续担任执事,直到他寿元走到尽头,或者吕光晋升筑基后期。 部科执事的任选自有一套完整程序,首先得在修为上符合标准,一般来说,人数达到百人以上规模,特别是拥有执法性质,类型情报科、稽查科、密保科这类部科执事都是筑基后期修士担任。 其次,各部科执事优先从部科内部选拔,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空降不熟悉部科事务的人为执事。 譬如当年药草科执事马温意外身亡,方丽婷便立刻筑基接任了部科执事一职。 她资历未必足够,但筑基之后已有了资格,加上药草科中没有竞争者,秉着优先内部晋升的原则,于是顺利提拔成为了执事。 只有符合这两项条件的人选才能参与执事的选拔考备,由所在殿、院一级提交,然后再由三殿高层,三院高层与掌门共同决议。 朱虚继续道:“说不定宗门这次会听取部科各管事的意见,唐师弟,届时还望你能多说两句。” 他所说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鲁星弦毕竟寿元无多了,如若宗门上层意见分化尖锐的话,投票没有定出结果,确实会听取部科下面各管事的意见,以决定鲁星弦的任职去留。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纵然宗门听取部科意见也是无用。 新上任的督查刘淼肯定支持他继续任职,再加上部科其他几人,光凭他们两人根本不够分量。 唐宁只好苦笑道:“若宗门真询问我,我会阐明自己意见。”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朱虚告辞而去。 次日,唐宁出了宗门,行了一两日,回到千钧山情报站的地下室内。 “唐师叔,唐仙师。”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唐宁微微点头,径直到了自己石屋内,推门而入,但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盘坐在蒲团,正是杜元恺。 杜元恺睁开双目,见着是他,微微笑道:“唐师弟回来了,尸虫宿主的调查结束了吗?” 唐宁于是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杜元恺听完事情竟是青阳宗弟子所为,并且还通过那等诡异方式晋升金丹境,既惊诧又羡慕。 唐宁道:“鲁师兄让我回来继续主管情报站工作,这段时间有劳杜师兄了。” 杜元恺笑道:“都是为宗门效力,哪有什么劳不劳烦的呢?” “近来魔宗有什么重要消息传来吗?” “魔宗还算平静,没什么大的动作,倒是朱家出了些事。” “哦?怎么了?” “朱明轩伤势很重,有传言说他快要不行了,据我们的内线回奏,朱伯崇等人日夜在商议谋划什么。恐怕传言是真的。” “他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是谁打伤的,丁建阳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到目前为止,只有朱伯崇能见到朱明轩,自其负伤后,其余人等再没见过他,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朱明轩若果真死了,那么中原地区形势肯定会发生大变,那些长久以来被朱家压迫的其他家族必然蠢蠢欲动,到时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好说。 但有一点肯定,朱家一旦丧失对中原西部地带的统治力,其辖下的众多产业必不能长久。 两人说话之际,敲门声响起。 “进来。”杜元恺道。 孔济推门而入朝两人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给唐宁:“唐师叔,杜师叔,这是方才朱家内线送来的加急情报消息。” 还真是巧,两人正说到朱家,就有朱家的消息送来了。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一看,是朱茂青送来,只见上面写道:老祖已于今日辰时出关,会见了家族里几位管事的叔伯。 “写的什么,可是关于朱明轩的?”杜元恺开口问道 “朱明轩出关了,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在硬撑,还是真的没大碍了。”唐宁将卷宗递给他。 杜元恺接过看了眼,微微一笑:“看来朱明轩也是坐不住了啊!若是这样的话,说明他伤势真的不轻。” 很明显,朱明轩此时出关会见朱家众人是为了安稳人心,平息谣言,而这恰恰说明他伤势很重,否则根本没必要理会那些谣言。 若他身体无碍,又何惧流言蜚语,那些想打朱家主意的人,正好可引蛇出洞,名正言顺将他们铲除。 正是因为身负重伤,才得狐假虎威,令他们不敢妄动。 第356章 合作 当日夜里,杜元恺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情报工作交代清楚后连夜离开了情报站。 翌日,唐宁正盘坐在石室内闭目炼气,小白蛇庞大的身躯盘踞在他围绕,硕大的脑袋搭耸在他双腿上。 自他远赴齐、吴调查尸虫一事以来,小白蛇一直龟缩在灵兽袋中,已许久不曾到外间透口气了。 唐宁每日只是将元气丹扔入灵兽袋内,供它吞食,并不放它出来。 现在回到了自家地盘,没有那么多顾虑,于是将它放出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小白蛇在这间屋室内耍闹了一个晚上,利用空间纵横术穿梭来穿梭去,直至天光泛晓才安静下来。 此刻敲门声响起,唐宁睁开双目:“进来。” 一名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唐前辈。”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当初他路过出手救下,逃出不死教追杀的绉应龙。 小白蛇抬起硕大脑袋,铜铃般大小竖直碧绿眸子盯着他,吐出猩红的舌头发出嘶嘶声响,这个人它从来没见过,是以对其发起警告。 绉应龙被其双眸紧盯,全身寒毛直竖,忍不住微微退步。 唐宁抚摸着小白蛇脑袋,对他微微一笑:“是你啊!怎么样?来情报站后可还习惯?你是散修,自由散漫惯了,咱们情报站规矩较多,肯定一时难以接受吧!” “托前辈之福,一切都还好,听闻前辈归来了,因此冒昧打扰。” “有什么事?你来找我总不会仅仅是探望吧!” 绉应龙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有事但说无妨,你是我亲自安排入情报站的,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再无他人知晓。” 绉应龙道:“任仙师给晚辈安排了一项翻译密文的工作事项,每日颇有些无所事事,晚辈天性散漫,因此希望前辈安排晚辈做一些具体能发挥作用的事务,无论如何艰难危困都在所不辞,好报答前辈救命大恩。” 唐宁笑了笑:“翻译密文难道就是无用的吗?” 绉应龙赶忙说道:“晚辈绝非此意,只是身受前辈大恩而不能报,每日再此碌碌无为,心下甚是不安。” 唐宁看了他一眼道:“情报站各项工作都有相应的人员安排,一时之间我也不知该让你做些什么,既然你不愿呆在这狭小压抑的地下室,待我考虑考虑,再行安排。” “多谢前辈,晚辈冒昧叨唠,本是不该,告辞了。”绉应龙行了一礼缓缓退出。 “将孔济唤来,我有事吩咐。” “是。”绉应龙离开房间后,没多时,孔济推门而入行礼道:“唐师叔,有何吩咐?” “上次让你调查绉应龙,查的怎么样了?有问题吗?” “正要准备向师叔禀报。绉应龙,北原清水郡人,父亲务农为生,母亲难产而死,其父也在他十二岁时病逝。” “他十二岁离家,不知如何踏上的修行之路,没有师承。据我们所了解,他是十六岁回到清水郡的,约莫二十岁左右开始修行。” “其平日呆在清水郡博望山中,在当地有几个散修朋友,时常相聚探讨修行之法。目前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孔济说道,左手一翻,掏出一份卷宗递给他。 唐宁接过卷宗,细细看了一遍:“逐个找他经常联系的那些散修朋友,问问对他的印象,看是否有古怪。” “是。” “这段时间他在情报站表现怎么样?” “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显得颇不耐烦,他和我说过两次,想要做一些侦查类性质的具体事宜,看他意愿不大喜欢呆在这里。” 唐宁点了点头:“去吧!” 孔济退出屋子后,过了好一会儿,唐宁也跟着出了房间,离开地底情报站,化遁光而去。 ………………… 巍峨雄阔的殿阁内,一名五官俊朗的男子盘坐在屋室,正自闭目修行。 房门霍然推开,只见一杏眼桃腮,面如冠玉的美妇怒气冲冲而入,叱喝道:“丁建阳,是不是你干的?” 男子缓缓睁开双目,面无表情:“你说的什么事?” “少在这跟我装蒜,关玉郎是不是你杀的?” 丁建阳冷冷一笑:“哦?他死了吗?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来上天总算还有些公道。” 美妇上前一把掐着他的脖颈,体内庞大的灵力将他全身禁锢:“除了你还会有谁?前几日有人警告他离开楚国,远离朱家,除了你们丁家还会有谁闲得无聊来管这些琐事。我警告你,回去告诉你们丁家的人,给我安分一点,若再插手我的事情,别怪我对你们丁家不客气。” 丁建阳神情不变,没有丝毫反抗,任由她掐着脖子,微微笑道:“你也太高看丁家了,丁家不过你朱家的一条狗,狗怎么敢反咬主人呢!你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 他话音方落,外间一女子声音传来:“小姐,老爷请您回一趟家宅。” 美妇松开手,转身大踏步而去,行至屋外,正见一名男子遇剑而下,那男子见了他,赶忙退至一边微微行了一礼:“嫂子。” 美妇斜觑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化作遁光而去。 男子待她远走,径直入楼,敲了敲房间:“建阳,是我。” “进来吧!” 男子推门而入:“明日,朱伯崇请我们宴饮,父亲希望你能一起去。” “既然是请你们宴饮,又何必拉上我呢?你们欢聚一堂,我去了岂不徒添麻烦?朱云柔那个贱人成天在朱伯崇身边说我的坏话,他能给我什么好脸色?” 男子道:“朱伯崇虽然对女儿十分宠爱,但也没有昏庸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他心里知晓一切错在朱云柔的骄纵,这一次,朱家表现了极大的诚意,要和我们加深合作。准备一起发展几个赌坊、商铺,还有丹药、炼器等方面的协作,明日就是去谈这些事的。” 丁建阳冷冷一笑:“他朱家肯放下身段,折节下交,看来朱明轩果然没多少日活头了。” 男子不置可否:“哦,对了,昨日朱家送了一份礼物,父亲让我来送给你。” “什么东西?” 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右手一翻,从储物袋中翻出一个一尺来高的黑色锦盒。 丁建阳打开一看,但见里面盛放着一颗面目栩栩如生的人头,唇红齿白,俊美不凡。 “这是谁?” “关玉郎,朱家派来的人说他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辱你,因此将他首级斩了。” 丁建阳嘿嘿冷笑了一声,将盒子盖上,并不言语。 “建阳,朱家那边既有此诚意,我们也别显得太小家子气,不管你和朱云柔有没有感情,就当成是陌路人也好,只是别意气用事,坏了两家的情谊。” 男子见丁建阳一言不语,微微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他说的挺有道理,既然朱家表现了诚意,干脆就借坡下驴算了,趁这个机会和他们修复关系。”男子离开不到十几息时间,一个悠悠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丁建阳头也没回:“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唐宁,他来此本是为了打听朱明轩露面后的伤势,正好遇上朱云柔闯入,便躲在地底测听两人之间的谈话,直到男子离去,阁楼内再无别人,他才现出身形。 “许久不见,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 “哼,有话就直说,别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听说朱家老爷子昨日出关了,他的伤势究竟怎么样?” “你觉得以我在朱家的身份地位能够打听的到吗?” “明天不是要和朱伯崇宴饮吗?打听打听。” “如果朱明轩死了,你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那要看朱家的态度了,我们没理由对安分守己的名门望族进行打压。” 丁建阳冷冷道:“除非他们勾结尸傀宗,否则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是不会出手的,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可以,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和朱家的关系,就算他们真的勾结尸傀宗你也必然不知晓。所以你要尽快提升修为,还有缓和与朱家的关系,进入他们核心内部,才有机会整倒朱家。”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不犯错,与魔宗勾结,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毫无用处的是吗?” 唐宁微笑道:“努力怎么会毫无用处呢?你无妨换个角度想想,你现在手握着众多资源,有丁家的期望,朱家的庇护,还有我们在暗中相助。只要你能提升修为,将来可以在朱家和丁家的事情拥有极大话语权,你所痛恨者不过朱云柔而已,这种私人恩怨我们是不管的。” “你要有本事,晋升金丹,随便灭了朱家也可以,不要光想着依靠我们。” 丁建阳不置可否:“我们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朱明轩想必没多少活头了,我希望筑基之后,你们能支持我,尽快能在朱家内部站稳脚跟。” 唐宁道:“这个没有问题,在我权限范围内会全力支持你,如果权限不够,还可以向宗门申请支援。” 第357章 消息 卧龙山位于中原西部,延绵千里,地连秦川,整条山脉从上空俯瞰,如卧龙之状,故号卧龙山脉。 凡楚国修士大多都知晓此乃朱家之所在,而龙首之处正是朱家盘踞之地。 朱云柔遁光落至一古朴巍峨的大殿前,一名男子连忙迎了上来:“云姐儿,伯父等你多时呢!” 朱云柔微微点头:“父亲急召我回来何事?” “这个……”男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朱云柔柳眉一蹙道 “还是伯父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朱云柔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径直入了殿内,来到一间静修房前,推门而内。 里面盘坐着一名身材高瘦的儒雅长者,五十余岁模样,两鬓见白,须长一尺,正是朱家长子朱伯崇。 “爹,您召女儿来到底有什么事啊?”朱云柔走到他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臂说道。 朱伯崇早年丧妻,将女儿视作掌上明珠,自幼疼爱的紧,因此两人之间向来不讲什么凡俗礼节,就如同普通市井人家一般,极是随便。 朱伯崇睁开双目,眼中半是宠爱,半是无奈:“听闻你在到处找寻杀害关玉郎的人,想必又去找那丁建阳的麻烦了吧!” 朱云柔微嘟着嘴儿,一副小女儿模样,撒娇道:“哪有的事儿啊!关玉郎是谁?您莫要听别人胡说八道。” “我还没有糊涂到分不清真假,你啊!哎!怪我太纵容了,养成了这么刁蛮任性的性子。这些年你在外面胡闹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面的那些谣言你没听过吗?都传到我耳朵了。” “哼,那都是丁家使得伎俩,抹黑我们朱家,爹,我早说丁家没安好心。” 朱伯崇摇头道:“不再要胡闹了,对丁建阳,你就算不喜欢也稍微耐着点性子,别再去为难他了。今时不同往日了,明日我邀请了丁家那边的人来咱们府里宴饮,你可别使小性子了,搞得大家面上过不去。” “请他们?为什么?丁建阳也会来吗?” “交谈一些两家的合作事宜,咱们朱家树大招风,暗中觊觎我们的不知道有多少,现今你阿爷又受了重伤,那些宵小之徒都在盯着咱们呢!” 朱云柔道:“您的意思是,要和丁家结盟?” 朱伯崇笑道:“要说结盟,我们和丁家不早就已经是了吗?儿女亲家的关系难道不比盟友亲密?所谓结盟,不过是一纸说辞,做不得数。但如果对方和你的利益紧紧相扣,息息相关的话,那他自然而然就成为你的盟友。反之,纵然说的海枯石烂也不过一句空话。” “爹,那丁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得多防备着点,特别是丁建阳,这几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觉得他肯定是在憋着劲儿使坏呢!” 朱伯崇无奈的笑了笑:“那你说说,谁是值得信赖的?谁是心怀叵测的?好坏是小孩子的看法,你都已经是筑基修士了,说不定以后要继承朱家家主之位,不可以再以个人喜恶行事了。” “重要的是有没有用,对咱们来说,现在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至于丁建阳,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的看法想法并不重要,但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那个关玉郎,是我派人杀的,算是为我们和丁家合作送的一份见面礼吧!” “啊?”朱云柔惊呼出声,万万想不到竟然是父亲下的手,立马有些不乐意了:“爹,你为什么这么做啊?他可是女儿钟意的人。” 朱伯崇脸色一沉道:“什么钟意不钟意,你不过是馋他好看的身子罢了,此子狂妄之至,放肆已极,留着终究是祸害。我听闻他曾在玉娇楼与一些狐朋狗友宴饮时,大放狂言,说丁建阳怯懦无能,是你养的一条狗,还说丁家是咱们朱家的看门狗,是也不是?” 朱云柔细声道:“那不过是喝多了后私下的醉酒话。” “哼,他算个什么东西,丁家好歹也是千年的修行世家,凭他也配评头论足?真是不知死活。这等蠢人能活到今日也算祖上福泽深厚了。” 朱云柔道:“这么说,前几日警告他离开楚国,终生不得再回来的人,也是您派出的?” 朱伯崇哼道:“我才没有那份闲心,碾死他前还专门去打声招呼。是丁家的人发出的警告,那小子如此侮辱丁家,丁家岂能容他?不过他们好歹看在我们面上,留了那小子一命。” “没想他如此不知死活,竟还逗留不走,我便将他宰了。以免丁家杀了他后,你性子一起,闹上丁家,面上不好看。” 朱云柔不满道:“爹,您怎么处处向着丁家说话,好像一切都是女儿的错似的。当初是你们非要逼着我嫁丁建阳,我一看他就觉得讨厌。可还是按您意思办了,现在却全怪起女儿来。” 朱伯崇无奈叹了口气:“你这性子不收一收,将来别说担任家主了,非得吃大亏不可。丁建阳你不喜欢就随你吧!爹也不勉强你,只是你别那么任性妄为,至少给他们丁家留点面子。” “女儿干嘛非得要接任家主啊!又累又烦,女儿只想一辈子跟在爹身边。爹总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吧!” 朱伯崇笑了笑,并不言语。 ……………………… 唐宁离开阁楼,一路飞遁回到千钧山情报站。之后的日子过得相对平静。 朱家老爷子虽传言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但一直没见他真正嗝屁,那些蠢蠢欲动窥视朱家的人自然也就不敢妄动。 尸傀宗也比较安分,占领了楚国西部后可谓励精图治,一直在闷头发展,鼓励那些修行世家种植药草,养殖灵兽,搞得很是火热,有声有色。 最近他们又弄出了一个名为丹药师协会的组织,主要是为培养炼丹的人才。 魔宗的内部组织结构向来混乱,更准确的说是笼统,没有像玄门那般精确的职务划分,这导致他们极度缺乏身负“一技之长”的修士。 那些炼丹师、炼器师,符箓师,阵法师,可不是朝夕之间就可以培养出来的,需要经过漫长时间的积累。 如今尸傀宗占领了楚国西北,经过这些年的培育,各种类的灵药灵草也都收货了大批,可问题是,他们没有能够将药草炼制为丹药的人才。 尸傀宗内部懂得炼丹之术的人寥寥无几,勉强拉出来那么几个,也都是野路子出身的半吊子水平,别说二阶丹药了,就连炼制凝气丹就够呛。 这使得他们十分苦恼,于是丹药师协会应运而生。 这个丹药师协会几乎将其辖内所有家族的炼丹师都拉了进去,用以教导一部分挑选出来的魔宗弟子,不仅如此,他们还以威逼利诱的手段请了许多在炼丹一道颇有微名的散修。 据唐宁的情报信息所得知,尸傀宗对于聘请的炼丹师开出的条件十分优厚,而对于那些挑选出来学习炼丹术的弟子,给予了超越一般弟子的待遇和地位。 显然,尸傀宗是下了血本,要决心把这东西搞好,培养出一批能独当一面的炼丹师弟子。 但炼丹这东西绝非一蹴而就之事,除了资源还得看个人的天赋,不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能搞好的,这是一个长期工程,投资与回报是成正比的。 炼丹师协会只是一个实验,若搞得好的话,他们可能会继续开创炼器师协会,阵法师协会、符箓师协会等等,培养专业有一技之长的弟子。 对于修行世家来说,魔宗给出的待遇无疑是优厚的。而对于大部分散修来说,被魔宗控制楚国西部无疑是龙潭虎穴,魔宗弟子肆意杀害修士,魔宗高层完全不管不问,致使大量散修逃出秦川、陇右之地。 这和魔宗本质有关,他们所修行的功法大多与血肉、身躯关联,需要修士的身体做材料。 尸傀宗便是典型的代表,他们炼制尸傀的主材料就是修士的身体。 因此魔宗高层没法禁止下属弟子的这类行为。 但魔宗对修行世家保护的很好,凡有门下弟子杀害世家子弟,发现一个诛杀一个,从他们占领秦川陇右以来,已经杀了十几名弟子了。 因此那些修行家族十分拥护魔宗,双方可谓鱼水之情。 唐宁每日处理情报站的事务,将重要的密揍上呈情报科,另一方面也不断发展各个势力的内线。 这些事他很少亲自出马,都是让下面弟子们去办,找的也都是一些修行较低的修士充当内线。 实在解决不了,他才亲自出马。 时光荏苒,一晃十年过去了。 这日,唐宁如往常一般盘坐在房间内闭目修行,小白蛇盘踞在他身边,身子将他围住,脑袋搭在他双腿上。 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唐宁睁开双目。 孔济推门而入,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给他道:“师叔,这是方才宗门传来的消息。” “什么事儿?” 孔济顿了一顿道:“鲁师叔,被免去情报科执事一职。” 不出所料,百万字后的申请签约再此被拒了。 而且是秒拒,昨日发出的申请,今天就拒了。 估摸这本书已经上了起点后台黑名单了,不然不至于有这么快。 感觉有点累……… 第358章 新任执事 唐宁心下微微一惊,赶忙接过卷宗,一看之下这才明白,原来是鲁星弦主动退位,辞去了情报科执事一职,宗门已批准。 想来是鲁星弦大限已近,再也无法坚持,否则吕光还未从济宁岛回来,说明其并没有顺利晋升筑基后期,这个时候鲁星弦退位,情报科执事大概率由朱虚继任。 若不是万般无奈,鲁星弦又怎会主动辞去执事一职。 宗门传信与他,不是某个人的意愿,这是部科流程必要的程序,他是情报科的管事,执事退位,他是有资格申请竞选执事之位的,当然要知会他。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我回宗门一趟,这里的事交给你们处理。” “是。”孔济应道,对于部科高层的安排,执事之位究竟花落谁家,他心下十分好奇,但在情报站这么久,他很清楚不该问的不问。 唐宁出了情报站,一路飞遁,不到两日回到宗门,来到一座洞府之前,一挥手,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没多时,浓雾翻腾,里面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朱虚身形,他微笑道:“唐师弟回来了,快快请进。” 朱虚一向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却是面带笑容,想来是鲁星弦退位后,他心情极是愉悦,自然而然流于形色了,想来情报科执事之位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其洞府中,相对而座。 唐宁道:“朱师兄,我一接到宗门玄鹰传信的消息就赶来了,恭喜啊!多年夙愿得以展现,这情报科执事之位终于还是落到你的手里。” 朱虚摆了摆手:“此话尚且言之过早,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多着呢!吕师弟前两日便已从济宁岛赶了回来。我看他不会轻易放手。” “哦?”唐宁微微皱眉:“他已突破筑基后期之境了?” “这倒没有,不过这几天他挺活跃的,拜访了很多人。” 唐宁道:“既然没有突破筑基后期之境,那便不足为虑,纵然有人支持,我想上面师叔们个个心明眼亮,洞若烛火,不至于任选他一个筑基中期修士当任执事。” 朱虚微微一笑:“前两日罗师叔召见我了。” 这话意思很明显,他已经得到罗清水的支持。 唐宁道:“有罗师叔居中斡旋,可谓稳如泰山。” 朱虚不置可否:“过几日宗门议事,就知道结果了。” 唐宁道:“对了,鲁师兄为何突然辞去执事之位?难道是他寿元已尽了?” “最多也就这么一两月的功夫吧!他体内灵力已经压制不住了。” 唐宁微微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虽然他和鲁兴弦不大对头,但好歹相处了几十年,两人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顶多就是一些意见分歧导致的摩擦。 此刻他寿元将尽,往事自然随风飘散,唐宁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洞府内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朱虚道:“现情报科中只有咱们俩能说得上话,以后许多事情,还请唐师弟多多支持。” “朱师兄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回到自己洞府。 ………………… 鲁星弦洞府内,吕光与其相对而坐,看着面前老态老钟,满脸褶印的老人,他心中五味陈杂。 “怎么样?”鲁星弦微微咳嗽了声,声音苍老。 吕光摇了摇头:“马伯言师兄带我拜访了程师叔和姜师叔,他们没有表态。” 马伯言乃是清玄殿殿主史名随的首徒,他带着吕光去拜访各殿各院高层,背后代表的自然是史名随。 外务院程水闵在乾易宗高层内是偏向史名随的,姜明则相对中立,他二人没有明确表态,已经充分说明了态度,即不支持吕光任选情报科执事一职。 而戒密院佟全安与宣德殿殿主罗清水关系亲密,元易殿殿主彭万里向来在两人之中保持中间立场。 此次马伯言带领他拜访程水闵、姜明和彭万里,是想取得他们的支持,程水闵和姜明虽然没有表态,却也接见了他,而彭万里却直接推辞拒见,态度很明显。 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虽然还没到宗门议事之期,但结果已然可以预见。 宗门部科执事的任选,需经过宗门高层决议,即三殿殿主、三院院主和掌门七人的投票。 如果出现弃权、平票情况,掌门拥有最终决定权。 鲁星轩面无表情,淡淡道:“意料之中,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沮丧,你时间还有很多,天下的事,福祸是很难预料的。” 吕光惭愧道:“有负鲁师兄厚望了。”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名利都只是过眼云烟,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也算尽心竭力报答史师叔当年恩情了。”鲁星弦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右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对了,这个给你,有朝一日或许能用的上。” 吕光接过打开一看,面色微微一变:“这是?” 鲁星弦道:“这么些年我一直没有打出这张牌,只因时机不到,好钢需要用在钢刃上,你拿着吧!我有预感,总有一天能用的着。” “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你、我、杜师弟三人知晓。” 吕光沉吟了一会儿:“如果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呢?” “那就算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去做。” “明白了。” ………………… 唐宁回到洞府,盘坐闭目修行,等待着宗门议事之期,决定情报科的执事任选。 几日时间一晃便过,这日午时左右,他盘坐在地,腰间储物袋猛然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朝其上一点,将传音符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内,脑海中传来一句话语。 他起身遁光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外,一广额阔面男子正矗立等待,见着他到来,躬身行了一礼:“唐师叔,佟院主请本部所有师叔到议事殿集合。” 毫无疑问,定然是执事任选的事儿,唐宁化作遁光来到中指峰议事厅,入了殿内,见上方主座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其上,正是戒密院院主佟全安。 他身后笔挺的矗立着三人,左后方是朱虚,正后方是鲁星弦,右后方男子身材魁梧,虎体狼腰,却不知是谁。 下方情报科几名管事已然落座,左手边四人,第一位男子颧骨高耸,脸色白净,乃是新督查刘淼,自他上任之后两人从未会过面。 第二位皓首老者,乃是陈玄,瞧他面态,这些年似乎又苍老了不少,也是寿元无多之象。 第三位却是一名女子,鼻梁高耸,有微微几颗淡斑。 此人乃是新晋筑基的弟子,名许翠瑶,原是情报科下属第八小队队长。 第四位乃是一名须发皆白老者,正是从济宁岛回来任职的张偃。 右手边同样坐着三人,第一位是吕光,第二位是杜元恺,第三位男子肥头大耳,圆圆胖胖,笑呵呵的似一个弥勒佛,其年纪约莫五十左右,筑基中期修为。 此人唐宁之前从未和他会面,但心中已大致猜到他是谁。 情报科下属的情报站,唐宁主管楚国境内细作的渗透、潜伏。另有一人主管楚国之外,齐、吴两国境内的情报工作,毫无疑问,此人就是那位主管齐、吴两国情报机构的人。 “弟子唐宁见过佟师叔。”唐宁上前行礼。 佟全安微微点头:“坐吧!” “是。”唐宁在右手第三个座位上落座。 “情报科的人都到了吧!” 鲁星弦道:“是,情报科所有管事弟子已全再此。” “嗯。”佟全安点头道:“萧谦,你宣布宗门的任命吧!” “是。”那名萧姓男子应道,拿出一张条文念道:“经宗门决议,从即刻起,免去鲁星弦情报科执事一职,任命朱虚为情报科执事。” 佟全安起身道:“朱虚,即今起,你便是情报科执事了,情报科的事务由你全权处理。” “是,弟子遵命。”朱虚应道 “我们走吧!”佟全安领着鲁星弦,萧姓男子向殿外走去。 众人纷纷起身相送。 待三人身影走远,朱虚走到主位上坐下,摆了摆手:“诸位师弟,请坐吧!” 众人一一落座。 朱虚道:“大家都是老相识了,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初任执事,部科里所有事情一切如故,吕师弟仍然前往济宁岛赴任,陈师弟继续主管部科内政,杜师弟主管各行动队具体事宜,许师妹主管情报联络。至于情报汇总工作,还请张师弟负责。” 十分感谢书友的红包推荐。 但真的没那个必要。 几百大洋就这样花了看着都心疼。 家里涨大水了,请了假,村子里又停电,今天本来没有更的。 好在有一些存稿,原本准备歇息几天。不过大家这么支持,晚上又来了点,就继续更吧! 第359章 暗斗 朱虚虽成功任选情报科执事,但毕竟根基尚浅,威信不足。 如若一上来就大刀阔斧的调整人事任命,会激起刘淼等人强烈反弹,甚至会和秦刚那般使用决议权,进行内部决议,那时可就被动了。 情报科七名管事,只有唐宁算得上与他一条船的人。 其余几人中,吕光、陈玄、杜元恺三人是肯定与刘淼站在统一战线的,许翠瑶、张堰和那弥勒佛似的肥胖男子立场还不知,顶多保持中立。 因此在没有拉拢到这三人之前,朱虚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以免两方闹得不可开交,步了秦刚的后尘。 他首先要做的是先稳住刘淼等人,然后徐徐图之,渐渐拉拢中间立场的管事,培植心腹。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朱虚继续说道:“唐师弟和吴师弟仍负责对外情报的工作。” 两人点头道好。 “刘师弟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朱虚看向刘淼。 刘淼道:“行动队第三队队长毛润筑基失败身死,我意由第三队弟子马奎接任他的职务,不知朱师兄怎么看?” “好。”朱虚一口应承道:“其他师弟若没有别的事,本次议事就到此结束。” 众人起身离开大殿,各回洞府。 当晚,朱虚派人来请唐宁过府一叙。 唐宁于是来到朱虚洞府,到了他主室,稽首行了一礼:“朱师兄,你找我有何事吩咐?” “唐师弟请坐。” 唐宁依言落座。 朱虚道:“其实也无甚大事,我初上任,不便对人事插手,待站稳了脚跟,再将你调回宗门。” 唐宁笑了笑,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商议,却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想必是今日议事殿中,他所做的安排担心引起唐宁心下不满,特来宽慰一番。 毕竟他在情报科内还是属于势单力孤,唐宁是他目前唯一的支持者,是以比较顾及其感受。 “我明白。” 朱虚道:“你且先在情报站呆上一阵子,待我寻个机会,将你调回宗门,说实话,我这边也很需要你的支持啊!” 唐宁道:“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吴师兄和许翠瑶师妹与那边关系如何?能否拉拢过来?” 朱虚道:“我正有此意,只是此事不可操之太急,需从长计议,张师弟向来不太关注这些事情,态度比较中立,在鲁师兄时就是如此,与那边关系谈不上深厚,是以被安排到济宁岛去了。此人亦是个老狐狸,要完全拉拢他不太容易,需要时机。” “许师妹原是行动队第八队弟子,后被杜元恺师弟提拔为队长,两年前筑基,此前与那边关系一般,我先试试她的态度,来人。” 朱虚喊道,内中附加灵力,声音远远传出。 很快,一名身材修长的弟子走了进来,躬身行了一礼:“师叔,有何吩咐?” “你去,请许师妹来我洞府一叙。” “是。”那弟子应声而出。 朱虚没有徒儿,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之前还没多大关系,现在担任了情报科执事,部科一切事务都需经过他手,没有个传话跑腿的人实在不方便,于是从机援队中抽调了一名弟子供他差遣。 唐宁道:“那个吴师兄是什么来头,此前我从未听说过他。” “他名吴腾,在你调来情报科之前就已经外调主管楚国之外的情报工作了,算至如今,也有五十余年了,你自然没见过他。” “原来如此。” 没多时,那值卫弟子领着许翠瑶到了。 “朱师兄,深夜传召,不知有何要事?”许翠瑶稽首行礼道 “许师妹,请坐吧!” 许翠瑶应声入座。 “这位唐师弟你肯定是相识的了,他目今主管楚国的秘密情报工作,你平日收到的那些加密卷宗很多是他负责的情报机构呈送的。” 许翠瑶点头道:“我知晓。” “唐师弟希望能调回宗门任职,我初任执事,不好独断,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此事哪是我能做的了主呢?朱师兄既是部科执事,自有权调任部科所有弟子职务。” “不瞒你说,唐师弟之前与鲁师兄有些嫌隙,才被派往宗门外任职。若将他调回,恐怕有些人会不满。”朱虚说道,面带微笑的看着许翠瑶,等着她的表态。 此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将唐宁调回宗门,会受到鲁星弦原本势力的反对。 许翠瑶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只要符合宗门程序,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显然心有顾忌。 朱虚点了点头:“今后有些事还望许师妹能多多支持。” 许翠瑶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屋室内陷入了短暂沉默,许翠瑶道:“若没有其他事,我先告退了。” “去吧!” 许翠瑶退出房间。 “前路任重而道远啊!”朱虚眼见她身影远去,微微叹了口气。 唐宁也起身告辞。 许翠瑶回到自己洞府,心神颇不能平静,朱虚拉拢的意思很明显,但她也知道刘淼一行人在情报科根深蒂固势力颇大,朱虚虽升任情报科执事,却也未必制衡的了他们,反而会处处受到掣肘。 以她人微言轻的身份,实在不想卷入两方明争暗斗之中,最好能保持自己骑墙之势,既不开罪哪一方,又不倒向另一方。 可这又谈何容易,说不定一个不巧两边全都得罪,那在情报科内就很难有立足之地了。 她在下属行动队时就知晓上面师叔们的斗争,只是没那么清楚,自筑基以来,升任管事之后,算是全看明白了。 这种斗争很微妙,并非明刀明枪,你死我活,更多的是暗潮流涌。 其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非局外人所能明了,只有身处局内的人才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不清不楚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潮涌。 她之前就早有耳闻,这位唐宁“师叔”乃是宗门弟子中一代翘首,颇受宣德殿殿主罗清水赏识。 今日见此,更是印证此非虚言,唐宁与朱虚关系密切,毫无疑问,两人所代表的乃是罗清水在情报科的势力。 而另一方,鲁星弦等人背后的支持者毫无疑问便是清玄殿殿主史名随了。 正在她思索之际,腰间储物袋中突然一阵颤动,她拿出阵盘朝其上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灌入,脑海中响起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话语。 她嘴角苦笑了一下,化作遁光,出了洞府。 浓雾外,一名须发苍白的老者矗立,正是她原来直属上司杜元恺。 许翠瑶稽首道:“杜师兄,你怎么来了?有何事吩咐?” 杜元恺微微一笑:“哦,没什么事,只不过一时间心绪潮涌,有些不吐不快,特来找你一叙。” “快快请进。” 两人入了洞府主室之内,相对而坐。 杜元恺叹了口气:“鲁师兄退了执事之位,大限将至,说实在的我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啊!” “想当年我方入情报科时他就是我所属行动队第三队队长,后来他筑基直至主管行动队事务主管,我又是他手下行动队第三队队长,直至他接任情报科执事,我也已筑基,成为情报科管事。” “这么一回想,往事历历在目,我们这一辈子却已走到了尽头。” 许翠瑶笑而不语,静静听他说完。 “鲁师兄即将坐化,我也没多少日子了,宗门勾心斗角的事情本不再想理会。实不相瞒,此次来找你是受人之托,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推心置腹聊一聊,你也知晓朱虚师兄和本部科一些人有些许嫌隙,他升任执事后,恐会对部科内部有一个较大冲击,此事你怎么看?” 许翠瑶道:“我新筑基未久,人微言轻,能有什么意见看法呢!只做好自己本分,其余诸事听吆喝便是。” 杜元恺道:“你这般想倒也没错,可世事哪能尽顺心如意呢!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在这个大染缸里想要孑然一身又谈何容易,当必要做出抉择的时候,往往走错一步都会带来不想承担的结果。” 许翠瑶眉头微蹙,没有答话。 杜元恺继续说道:“我听说朱师兄方才找你谈了?谈的如何?” “是唐宁师兄想要调回宗门,朱师兄说不便独断,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于是将我唤去一见。” “原来如此。此事你以为如何?” “这些事哪是我能做主的呢?唯听命行事而已。只要不违反宗门部科的法规条例,在其职权范围之内,似乎没有反对的理由。” 不反对也未必支持,言下之意已昭然若揭。 杜元恺点了点头,将话题一转,聊到琐事上去了:“听说你收了个徒儿,长得楚楚动人,和部科中五队一男弟子正处的火热。” “小孩子胡闹而已,做不得数。” 两人聊了一阵,杜元恺起身告辞而去。 翌日,唐宁出了宗门回到情报站。 没多时,敲门声响起,一名峰腰肥臀,酥胸挺翘,眉目如画,眼角藏春的美妇推门而入,正是许清婉。 此刻其面上带着盈盈笑意,更添难以言喻的风韵,一颦一笑之间皆动人心魂,宛若书画中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幻化而成。 她稽首行了一礼:“唐仙师。” 唐宁见着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许道友,恭喜了。” 第360章 风韵 唐宁神识早已散布屋室内外,能洞察周围一切。 许清婉一走进屋中,他立马就感知到其身上筑基中期的灵压波动,毫无疑问,在他离开的这几日内,其已突破筑基初期,达至筑基中期之境。 “托贵宗之福,两日前突破此境。”许清婉微微一笑道。 因其容貌妖艳妩媚动人,天生一张桃花脸,身形极尽丰满之态,诱人之极。 是以平素之间总是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脸,纵是如此,眼角之间那藏不住的如水春意却也勾的人想入非非。 情报站大多弟子皆对其有觊觎之心,恨不得将这美娇妇压在身上肆掠,只是惮其修为,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唐宁在情报站这么久,素知下面一些浪荡弟子喜欢悄悄拿她议论。 更有甚者拿她与烟花柳巷的女子相比,言语污秽,不堪入耳。 不少弟子都私下有言,得其一夜风流,纵损几年寿命亦不足惜。 而唐宁与她之间的蜚短流长之言一直是情报站弟子津津乐道之事,更传出多个版本,有鼻有眼的,甚至有一些床笫之间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之所以会如此,有这么多捕风捉影的谣言,确实是因为两人关系比其他人相对亲近一些。 她对其他人总是板着脸面,冷言冷语,拒人千里之外,但对唐宁态度却好很多,没有那么刻意的冰冷,说话也是温言软语。 盖因两人是旧识,在荆北之时唐宁曾助她得报全家大仇,是以她对唐宁比别人不同,无法装出那副冷淡的模样。 她的这种态度甚至引来郑威的猜疑吃醋,还弄出一场小小风波。 此刻的她平日伪装的冰冷神态尽化乌有,眉飞眼笑之间,尽显妩媚妖娆之态,像极了戏曲中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妖姬。 显然这次修为的突破令她欢喜不已,以至于无从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笑颜如花,此乃由心而发,更显得娇媚不可一世。 无怪情报站那些弟子对她意想非非。 唐宁眼见她这幅妩媚动人神态,也不知怎的,心下不自觉拿她与水云宗南宫绯月做出比对,此二人是他生平见过最为妩媚娇艳的女子。 这种娇媚乃是自内而外散发,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让男人有种最原始的冲动欲望,恨不得将其压在身下狠狠肆掠。 其他人无论容貌多么美艳,比之二人皆沦为庸脂俗粉,逊了不止一筹。 而以唐宁较之,南宫绯月的容貌魅力比她还是稍稍略逊一些,具体差在哪里,也说不上来。 硬要描述的话,少了些许成熟风韵,或许这便是世人所说的女人味吧! 许清婉整个人如同熟透的樱桃,身体散发着一种及其诱人的美妇春情,这种气质无论如何掩藏也藏不住,哪怕她平日伪装的冷冰冰,还是让人忍不住的遐想,欲扑身向前撕裂她冰冷的面具,采摘暗藏底下的风情。 像她这等人,无论在哪都是吸引目光、话题的焦点,想当初在荆北之时,就有无数人对她指手画脚的议论,更是无数风流浪子的意想对象。 乃至到了情报站,对她魂牵梦绕的亦不再少数,那郑威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杜元恺也曾亲口说过,对她存在某种心思,只因其一直无意,冷冰冰的态度才打消这个念头。 下面的弟子就更不用说了,对她想入非非的大有人在,只是不敢明言表现罢了。 修行之士除了少数风流浪子,色欲熏心的人,大多数人对美色并不大看重,是以当初杜元恺虽对她有意,却也没有用强逼迫,见她无意也就算了。 郑威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死心塌地,却也彬彬有礼,属于正当追求。 “许道友,你可谓是后来者居上了。假以时日,说不得咱们这情报站会有位金丹修士坐镇了。”唐宁笑了笑道 “妾身何敢有此妄想,此次能意外突破筑基中期纯属侥幸,至于金丹,实在不敢奢望。”许清婉道。 这次她毫无阻碍便突破了筑基中期,水到渠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利,是以欢喜异常,但她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装出一副冷冰冰模样。 只是一踏入此间,见到唐宁第一眼她便再也无法伪装,只觉心头一阵轻松,心底的欢喜跃然脸颊。 或许是因为他知晓自己过往的一切,包括那些不堪回首难以启齿的往事,是以在他面前如何伪装都没有用,也就不愿伪装,懒得伪装,她心中如是作想。 她逃离了荆北,不愿再回想那里的一点一滴,可是天缘不巧,遇上了唐宁,在他面前,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无法隐藏。 可是她并没有感觉沉重,反而很轻松,不用再做任何表面的伪装,两人相处之时她发自内心的轻松,自然也就呈现了较为真实的一面。 她知晓面前这个人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不会取笑鄙夷她。 徐庆贤府宅中的那片叶子,她一直都收藏在身边。 唐宁微笑道:“像你这等修行资质如若不敢奢望,那我就更别提了。” 许清婉道:“我怎能和唐仙师相比?你是上宗一代翘首弟子,玄门宗派的佼佼者,我不过是一介散修,若无贵宗收留,或许早已尸横沟壑,哪得有今日?灵根资质虽然重要,却也不是修行的唯一,天底下那么多大修士,不乏资质斑驳之辈,更别提区区金丹境了。” 唐宁道:“有什么事吗?总不是专门来夸耀我的吧!” 许清婉左手翻出一纸卷宗:“情报站经费所剩无几,是否得再向上宗申请一次补助?” 唐宁原本听从杜元恺意见,对于许清婉和郑威皆有所保留,宗门拨给情报站的经费都是批次交给许清婉。 可自从犀甲蚁那件事后,他心灰意冷,一气之下,什么也不愿管,便将经费悉数交给了她,任由她分配灵石经费。 这些年来,灵石经费的补助越来越难以申请,以往每十年平均可申请四次补助,现在一般只申请两到三次。 这里面有鲁星弦从中作梗的原因,也有宗门财力不支的客观因素。 经费少了,情报站下属弟子得到的奖赏也就相对缩水。 这使得下面一些弟子对她十分不满,认为是她在弄权,一些污言秽语也就从此而来。 大多数人都觉得她与唐宁之间存在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是以唐宁将财政大权完全交付与她,而她从中牟利,欺上瞒下,私吞了那些灵石。 唐宁问道:“现今还有多少灵石?” “只剩两万。” “嗯,你写吧!” 许清婉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也变得吞吞吐吐。” 许清婉道:“这几日听下面弟子议论,贵部科执事鲁仙使已辞去职务,不知此事真伪?” “没错,前几日我离开情报站,前往宗门也是为了此事,现我部执事乃是新上任的朱虚朱师兄。”这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她既问起唐宁便如实说了。 许清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了:“这位朱仙师是否会和鲁仙师一样,和你为难?” 唐宁看了她一样,神态似笑非笑:“这些事儿,你听谁说的?” 自己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些事,情报站内的宗门弟子未必知晓详情,纵然知晓也不敢议论,那么她是如何知晓的呢? 许清婉被他这么一看,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慌乱,此事她一直存于心里,今日不知怎的有不吐不快之感,于是说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如此顺利的突破筑基中期之境后,心态产生了变化。 “我又不是聋子瞎子,有那么迟钝吗?上次你从上宗回来,怒气冲冲,之后对情报站事务不管不问,若非与人争执,又怎会如此?且杜仙师在时,灵石经费补助向来无恙,你初上任便困难重重,不是鲁仙师刁难还能是谁?” 许清婉顿了一顿又继续道:“郑大哥曾听杜仙师偶然提过一嘴,有一次和我说起此事,便告诉了我。” 唐宁听到此处心下微微一惊,看来郑威和杜元恺关系非同一般啊!连这等宗门间私秘之事都与他一个外人说,自己还是德稍微防着点此人。 “朱师兄和我关系颇睦,你不用担心。其实也不是刻意瞒你们,宗门里这些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事说到底不过是利益两字,实在不值一提。你既已知晓此事,也就罢了,只是别在外人面前说起,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知晓。”许清婉听他如此说,知晓这个新上任的执事乃是他们这一伙派系的人,心中稍安。 “还有别的事儿吗?”唐宁见她愣在原地,不说话,也不离去,开口问道 “有一件事儿,不知当不当开口,想请唐仙师相助一二。” “你我也算故交了,有什么开不了口的,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必竭力而为。” 第361章 误会 许清婉道:“唐仙师知晓,当年我家逢巨变,满门遇害。我与母亲在舅氏许文林家里避祸,受其大恩,后机缘巧合之下步入修行之道,便离开了舅氏一家,潜伏荆北伺机报仇。” “虽然舅氏早已故亡,但大恩未报,这些年,我偶尔会回舅氏家探望其子孙。几年前,我再回舅氏家,发现其曾孙身据灵根,其时年齿尚幼,只有五岁。我与其父承诺,几年后待其长成,送他入乾易宗仙门修行。” “因此想请唐仙师相助,将其送入乾易宗修行。” “原来如此。”唐宁道:“为什么不留在你身边,亲自教导他呢?以你如今修为,庇护他绰绰有余。” 许清婉摇头道:“我是机缘巧合方踏入修行之道,实属侥幸,不能保证他和我一样有此幸运,自己摸索修行风险很大,前期随时有可能走火入魔。再者散修的日子很是艰辛困苦,不似玄门那般有保障,而有玄门宗派作靠山,也可保他不会受人欺辱。” 唐宁点头道:“此小事一桩,我幼时曾受令舅一饭之恩,未曾报答,如今正是回报之时,不知令舅这位曾孙,今年多大了?” “如今已十岁了,上次见他之时,正是贵宗大招之期,但他年齿尚幼,不符贵宗招收弟子的年龄限制,是以让他在家中等候几年。我知晓再过半月,便是上宗渡缘使发派令牌之时,故特来向唐仙师求情。” 唐宁笑了笑:“你还打听的挺清楚的嘛!好吧!过几日我回宗门一趟,和本次渡缘使打个招呼,想来问题不大。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在宗门修行绝非意想中的一帆风顺,特别是蜕凡一劫,风险极大,能不能捱过此劫全凭他自己的能力。” 许清婉道:“这点我知晓,我只给他一个机会,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全凭他自己的造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唐仙师能够允准。”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必竭力而为。” “若我那侄孙能够侥幸蜕凡,希望唐仙师能将他收入为情报科弟子。” “你想他蜕凡之后调来咱们情报站吗?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啊!宗门各部科挑选弟子自有一套程序,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什么。” “多谢唐仙使,其实我并不是想让他来情报站,只是想他若在贵宗情报科的话,日后唐仙使能稍微照拂他一二,总好过无人照应。” 唐宁见她将话说的如此透彻,笑道:“你考虑的还挺深远。” 许清婉幽幽道:“我本家惨遭屠戮,在世间就这么一点血缘亲人了,不为他着想,还能为谁呢?” 她柳眉微蹙,说这句话时神色黯然,话音幽怨,显得楚楚动人,让人不自觉产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恨不得将其搂进怀里,好生爱护。 唐宁道:“祸之福兮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若无当年变故,你也未必能有今日成就,早已化为一具枯骨了。当年我亦是家逢巨变,才机缘巧合走上这条道路,现在想来,似乎一切之中冥冥有天意。只不过我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要想报仇也无从下手。” 许清婉微微叹了口气,低头笑了笑,话锋一转:“说起来我那侄孙灵根资质倒还不错,唐仙使是否有意收个徒儿,可令他扫洒庭除,做些粗脚跑腿活计。” “算了吧!我一个人自在惯了,平白多出一人可不大习惯。” “看来他是没这个福气了,唐仙使是否要先见见他,以免到时出了岔子。” 唐宁想了想,将来其若蜕凡,自己将他安排到情报科,那就是自己的人了,先了解见一见也好,于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见一见。” “那咱们现在去吧!” “好。” 两人出了情报站,化遁光直去,行了一日有余,来到华南南沙郡一处府宅。 此宅占地数亩,装饰的颇为奢豪,内中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具备。 两人遁光径直落至府宅内一所院子里。 “这便是妾身舅氏许文林府邸了,这处府宅原本没这么大,舅舅去世后,其后代子孙又扩建翻新了几次,越建越大,也就成现在这样了。”许清婉介绍道,领着他向前走去。 唐宁不禁想起当年和柳茹涵两人一路乞讨来到南沙郡的情景,受许家施舍的粥米,之后入了马帮,真是恍如隔世。 两人行不过十余步,便听得汉子喘气和女子低吟声陆续传至耳中。 许清婉“刷”的一下满脸晕红,这声音分明就是男欢女爱床笫之间造成的声响。 两人没经过府邸门口小厮的通报,直接遁光落到的院子里,谁能想这青天白日之下,府邸主人竟在其屋室白日宣淫。 其实两人离那屋室还有一段距离,但二人耳目何等敏锐,是以远远的便听见了那声响。 许清婉偷偷撇了唐宁一眼,见他嘴角微扬,神情似笑非笑,心中更是羞惭无地。 唐宁却是想起和自己茹茹在一起之时,也是常干这般事情,两人成天腻在一起,向来不管白天黑夜,由着性子胡来。 他倒不觉得如何尴尬,盖因自己是个惯犯,习以为常,这男欢女爱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人家夫妻恩爱,想怎么样怎么样,反而自己贸然闯入,叨扰人家,有些过意不去。 可他余光之下,眼见许清婉偷眼觑来,双颊微红,心下微微一凛,正了正神色。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显然屋内两人已到了关键时刻,许清婉愣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为好。她轻咳了几声,附含了灵力,声音远远传出。 只听屋内女子一声惊呼,随即男子浑厚暴怒的声音响起:“谁啊?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找死啊!” 屋内传来细细索索的穿衣声音,没多时,一个挺着将军肚的中年油腻男子满面怒容打开房屋,正要张口喝骂。 “谁他…”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只见他面色大变,刹那间神色诚惶诚恐起来,缩着脑袋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模样甚是滑稽。 其迈着两条腿,挺着大肚子一路小跑过来,到了两人跟前,倒头便拜:“姑姑,您怎么来了?小侄有失远迎,大罪大罪。” “把衣服穿好了。”许清婉喝道 “是,是。”男子赶忙将衣服扣上,穿戴整齐,口中连称:“姑姑见怪,小侄该死。” “元启和阿儒呢?” “父亲领着元启外面转悠去了。”男子答道 “起来吧!去叫他们来见我。” “是,是。”男子起身大喊道:“来人,来人,人都死光了吗?” 很快,便有两名青衣小厮小跑而来,见到许清婉两人都呆呆的愣了愣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发什么愣,快去,将老太爷和少爷找来,就说姑姑来了。”男子大喝道 “是。”那两名小厮应道,急急忙而去,其中一名还忍不住回头偷偷瞧了一眼,暗暗吞了吞口水。 “姑姑请。”男子躬身领着两人入了院子厅堂内。 一名容貌娇艳的年轻貌美女子从侧面走出,打量了许清婉一眼,眼神中充满敌意。 她走至男子身侧,娇声道:“老爷,这两位是什么人啊?” 两人并列站在一起,极不相符,两者之间相差约莫二十岁,那女子不过二十出头模样,男子已有四十余岁了。 男子没搭理她,对许清婉道:“姑姑,这是侄儿新娶的第八房小妾,新来的不懂事儿,您别见怪。” 随即对女子喝道:“还不去倒茶水来伺候姑姑。” 那女子闻言惊了一惊,她平素一直听闻许家有位了不得的人物,是老太爷的姐姐,是真正的仙家之人,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果然是天仙般的神仙人物。 当下心中的醋意消散无影无踪,连忙应了一声,出了门去。 许清婉训道:“大白天的,就不能有些正事儿干。你一个要年纪快半百的人了,娶这么多妾室,祸害这些年轻女子干什么?” “诶!是,是。姑姑教训的对,侄儿必当谨记,以后再不娶了。”男子不敢顶嘴,连连告罪。 不多时,那女子捧着托盘,端着两倍茶水来了,先是给许清婉上了一盏:“请姑姑用茶。” 又给唐宁上了一盏,盈盈拜道:“请姑父用茶。” 却是把他当做许清婉夫婿了,唐宁顿时有些尴尬,那女子躬着身子手捧着茶水,见他迟迟不接,心下正疑惑。 男子察言观色,见许清婉眉头微蹙,知晓定然是误会了,赶忙喝道:“别胡说八道。” 说着自己上前接过茶水,躬身递给唐宁:“请仙师用茶。” 他不知唐宁的身份,但想来必是仙家人物。 其实一开始他见两人同道而来,关系似颇为亲密,心下也将其当做许清婉夫婿,只是不便询问,是以没有发声。 最近有些累,想做条咸鱼。 以前双休日两更,现在想歇一歇,就一更吧! 第362章 疏通 唐宁接过茶水,轻呡了一口。 许清婉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 “是,侄儿去接父亲和启元来,请姑姑稍候。”男子应道,领着女子出了房屋。 许清婉面上微有歉意道:“唐仙使勿怪,自舅氏许文林死后,许家后代是一个不如一个,我这外侄儿从小纨绔,贪财好色,竟娶了八房小妾。好在生了个孩儿,身怀灵根,有光大门户之望。” 唐宁笑了笑:“财色,人之所欲,连修士都不能免,更何况世俗凡人呢!只要不伤人害命,心怀奸恶,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两人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男子扶着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目秀眉清的孩子来了。 老者拉着那孩子的手颤颤巍巍的来至许清婉面前:“阿姐,你来了,你要在晚几年来,恐怕我这把老骨头都见不到你了。” “砚华,领你爹坐吧!”许清婉道 “诶。”男子应了一声,扶着老者座下。 “启儿,这是你姑奶奶,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见过她的。”老者对着那孩子道:“快,给姑奶奶磕个头。” “哦。”那孩子倒也听话,立马倒身下拜,磕了个响头,喊了声姑奶奶。 唐宁微微点头,这孩子果然资质不错,其周身环伺着浓厚的灵气。 “这位是姐夫吧!启儿,给这位姑爷爷磕头。”老者道 那孩子刚起身闻言倒身就要下拜,唐宁一挥手,灵力将其托起。 “爹,您搞错了,这位不是姑父,是姑姑带来的朋友。”男子赶忙说道 “哦,原来是仙师啊!阿姐,你这次来是不是为了启儿去那仙门修行之事?” “没错。”许清婉微微点头:“这位便是我上次所说的那乾易宗门的仙使,这次是特地来看一看启元,不日,就带他入那宗门。” “多谢仙使,大恩大德许家没齿难忘。”老者起身行礼,对那孩子道:“快,给这位仙师磕个头。” 那孩子倒身便拜,唐宁仍是一挥手,拖住他身子:“我与许道友是故交,这磕头行礼就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得事先言明,入了我宗门后,一切自有规章约束,生死俱凭天意,你们可得想好了。” 男子答道:“此事姑姑早与我们说过,我们已想的很清楚了,孩子既有这个福分,不能埋没他的天赋,至于生死之事,与其在凡世碌碌无为活个数十年,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能如姑姑这般长生不死。” 在他心中,如许清婉这般,已经是不老不死的代表了。 “仙师,您带我去的地方,是不是到处都是和姑奶奶一样天仙般的人?”那孩子突然开口问道,睁着大大的双眼,似乎颇为向往。 他不问不老不死之事,不问飞天遁地之能,反而最在乎是仙门内女子的模样,小小年纪就如此关注美色,真是匪夷所思。 唐宁见他一副好奇认真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笑道:“你姑奶奶绝世无双,这世间女子哪能都像你姑奶奶那般好看呢?不过她们虽比不上你姑奶奶,倒也不差就是。” 只听那孩子又道:“那我能娶到姑奶奶这般人么?” 听他童言无忌的话语,唐宁哈哈一笑:“那得看你的本领了。” 许清婉蹙眉斥道:“胡说什么呢!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想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我告诉你,修行不是件容易的事,入了仙门后,当竭尽全力,否则蜕凡之日,就是身死之时。” “是。”那孩子见她发怒,心下害怕,点头应道。 “许启元,我问你,你需如实回答,平日间,你都爱做些什么?”唐宁问道 “我最喜欢和黄家老三一起逗逗蛐蛐儿。” “你可读过书?” “读过,爷爷给我请了先生。” 唐宁问了许多问题,测测这孩子的心性,见其虽然有些纨绔,但心性还不坏,到了宗门,这点纨绔之气,自然能给他磨平了。 他起身道:“过些日子,自会有人来此,将令牌交与你们,届时拿着令牌前往落云山脉就行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老者道:“请仙师吃顿便饭再走,好让我等尽一尽地主之谊。” 唐宁微笑道:“这顿饭早在几十年前就吃过了,余下的这些时日,你们父子爷孙好好聚聚,入了宗门之后,生死未知,想再相聚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说罢出了厅堂,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许清婉也起身向外走去,老者赶忙道:“阿姐,你也要去吗?” “嗯,我还有事需要处理,切记,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否则难保没有变数。” 男子急道:“可是,我们对这些事一窍不通啊!还请姑姑多多指点。” “放心,到了那一日我会再来,亲自将他送去落云山脉,之后的事,就靠他自己了。” 话音方落,也化作一道遁光远去了。 许启元眼看着两人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满眼惊讶和羡慕,心驰神往道:“爹,爷爷,我以后也能和他们那样吗?” “能,只要你到了仙山用功修行,一切听你姑奶奶的话,迟早有一天也能这样。”老者摸了摸他脑袋道。 唐宁在前方飞遁,眼见后面一道遁光直赶而来,正是许清婉,他开口道:“许道友,你怎么不在许家多呆几日,待令侄孙入了落云山脉再回来不迟,情报站内也没什么要紧事儿。” “让他们自己多团聚吧!待贵宗渡缘使发了令牌,我再去将他送至落云山脉便是。再说,我还一份灵石补助的申请卷宗没写,我尽快写完交给你,也省的你来回两头跑。” 唐宁倒是忘了这事儿:“这样也好,事情都赶在一块了,我回宗门多呆几日便是。” ……………… 入夜,许家府宅中,许家爷孙三人在屋子里商量了一整日。 直至深夜,许砚华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新娶的小妾屋子内,那女子赶忙迎上前,伺候他洗漱,替他宽衣,许砚华搂着其嫩滑肌肤,心下再度蠢蠢欲动,拥着她上了床笫。 “今日姑姑来所为何事?”女子喘着娇气问道 “没什么事,回来看看而已。” “你是不是一直盼着她呢?心里垂涎她好久了吧!” “你胡说什么?”男子斥道,手中不停。 女子娇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这老色鬼,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你看见她的时候口水都要掉出来了吧!我告诉你,这种女人媚在骨子里,到了床上你才知道滋味呢!保证让你骨子都软,怎么样,许老爷?有没有心动。” 男子不言不语,喘着粗气,粗暴的撕开她外衣。 ……………………… 情报站内,唐宁盘坐在屋室闭目修行,小白蛇围绕在他周侧,硕大的脑袋搭在他双腿上,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许清婉推门而入,手中翻出一份卷宗递给他:“唐仙使,灵石申请补助的卷宗写好了。” 唐宁接过卷宗翻看了几眼,在小白蛇脑袋上拍了拍,小白蛇身形一缩,化作三尺大小,钻入灵兽袋中。 “我走了,这里的事你们自行处理,若遇紧急情况,可转移到预备位置。” “我知晓。” 唐宁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屋室,离开地底情报站,化遁光直去。 行了一日有余,到了宗门,先来到朱虚洞府,手一挥,一张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滚,里间一名弟子迎到他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唐师叔,朱师叔请您入内。” 唐宁跟着他来到朱虚主室,稽首行了一礼。 朱虚道:“唐师弟出山门还没几日,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先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手中一翻,拿出卷宗递给他道:“朱师兄,情报站经费拮据,实在难以为继了。你也知晓鲁师兄在任时,和我有一些嫌隙,在这件事情上百般刁难于我,还望朱师兄能宽宏大量,高抬贵手啊!” 朱虚接过卷宗道:“原来是为了这事。唐师弟,之前的事我虽知晓,却也是无能为力,你且宽心,我岂能和鲁星弦一样故意刁难你,从今以后情报站的经费补助在我这畅通无助。” “多谢朱师兄,我此来还有一事相求,望能允准。” “唐师弟但说无妨,咱们俩的关系,能办到的我必不推辞。” “我有一位故人之子嗣,身怀灵根,我意将他接上宗门来修行,若他能成功蜕凡的话,我想将其安排在情报科方便照料。” 宗门部科任选蜕凡弟子有一套程序,却不是什么死规定,稍微疏通疏通关系并不难办,但这必须部科执事亲自去办才方便,唐宁可没那么大本事能够直接将蜕凡弟子调入情报科。 第363章 疑问 朱虚道:“行,既然唐师弟开口了,那我去跟清玄殿任调部打个招呼,想来这点薄面他们还是会给的。” 唐宁道:“多谢朱师兄,此事不用着急,我那故人子嗣还未入山门,能不能蜕凡暂且两说。我这次回宗门,主要是为了情报站经费的事,其次便是打听这次渡缘使的人选,求得一块令牌。” “唐师弟这般尽心力,为此子忙活,是否有意将其收做徒儿?” “那倒没有,此子先祖曾于我有恩,加之其家中长辈是我一位故交,她开口相求,我也不好拒绝。既允诺与人,便尽力而为,如此而已。” “需不需要我替你打听一下渡缘使人选?” “不用了,多谢朱师兄,我告辞了。情报站经费的事还望朱师兄多多美言几句。我会在宗门多呆几日,待经费有着落再离去。” “好。”朱虚微微点头。 唐宁起身离开了其洞府,化作遁光行了不到一炷香时间,来到紫霞峰一座殿前,遁光方落,一名弟子迎面而至,行了一礼:“这位师叔,此是清玄殿掌印部议事殿,不知有何要事?” “贵部方项名师兄在何处?我特来相寻。”唐宁道,指派渡缘使者一事,属清玄殿职责,因此他来找掌印部方项名打听情况。 掌印部,顾名思义,是执掌印玺的部科,可以说是所有部科之中职权最重的了。 宗门里不论大小事务都需要经过掌印部同意,盖章签字才能生效。 因此三殿中,下属五部,都有这个部科。 清玄殿有清玄殿掌印部,宣德殿有宣德殿掌印部,元易殿有元易殿掌印部。 这是玄门各殿各院五部六科中唯一职能、名称重叠的部科。 掌印部下属弟子不多,但都是精锐,有五名掌印使,其中掌印部执事又称之为首席掌印使。 “方师叔不在议事殿,师叔可前往其洞府找寻。”那弟子答道 “我不知他洞府所在,劳你领我前去。” “是,师叔请。”那男子御起飞剑腾空而起,唐宁遁光一闪跟在他后面,两人行了不到盏茶时间,来到一座洞府前。 “师叔,这就是方师叔洞府所在了,若无他事,弟子告辞了。” 唐宁点了点头,左手一翻,一张传音符穿过浓雾递进洞府中。 不多时,只见内里遁光一闪,一道扎髯满腮汉子出现在眼前,正是方项名。 唐宁曾与其一起赶赴轩跃山灵矿调查细作,后来在组建玄门尖锐小队时,又一起对抗过魔宗修士,虽算不上交情深厚。 总能算个熟人,此刻的他比之当年面容稍微显得苍老了些,两鬓已微有白发。 “唐师弟,多年不见,恭喜啊!修为更上一层楼。”方项名开口道 唐宁稽首行了一礼:“方师兄,此次冒昧叨扰,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儿,望能相告。” “什么事儿?先进来说吧!” “不打扰了,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我有一位故人子嗣身怀灵根,我想将他带入宗门修行。是以打听一下宗门本次渡缘使的人选,想请他行个方便,这不找到方师兄你了吗?掌印部应该知晓人选吧!可否相告?” 方项名笑道:“原来是这事儿啊!据我所知目今宗门还没确定具体的人选,不过按照规定,本次渡缘使应该在外务院诸师弟中挑选。” “既然你来了,也免得你白跑一趟,这样吧!等确定了人选,上呈到掌印部,我再派人去通知你。情报科在中指峰是吧!到时我会派弟子去知会你的,想来应该就这几天的事儿。” 唐宁道:“多谢方师兄。” “些许小事,何值一提。” “那就不多打扰方师兄修行,我告辞了。”唐宁说罢,身化遁光远去,回到洞府静待着消息。 ……………… 千钧山中,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年莫四十的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大眼浓眉,眉间有数道深深的皱纹,正是主管情报站外围事务的郑威。 他遁光方落,藏身此间的暗哨弟子便迎了上去:“郑前辈,您来了,唐师叔外出还未归。” “哦,没事,我此次来也不是为了站里的事。” 那弟子面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许前辈前些日突破筑基初期之境,这几日似乎心情颇佳,底下的师兄弟们都觉得,她对大家的态度好了不少,不那么冷若冰霜了。” 情报站的人都知晓郑威有意于许清婉,这些年一直疯狂追求着她。 既然不是为了情报站公事而来,那自然是为了她,这是心照不宣的了。 郑威是情报站的老人,没有筑基之前,一直呆在地下室内,因此和其他人相熟,下面弟子偶尔会和他打趣。 地底情报站就那么大,弟子们无事间自然聚在一起说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开,更别提筑基修士突破境界这等大事了,而许清婉又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人物。 她此次突破筑基初期,大家这几日都在议论,谈论最多的自然就是她与郑威、唐宁之间的三角恋。 大家都觉得她突破筑基中期后,郑威希望更加渺茫了,是以都有些同情他,这些年郑威一片痴心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对弱势的一方产生同情是人的天性,修士也不例外。 郑威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向前走去,行不到几步顿了顿回首问道:“听闻前几日婉儿和唐仙使一同外出数日,不知此事确否?” “没错。” “不知是所为何事?” “这哪是我们能知晓的呢!难道我们还敢质问唐师叔不成?您还是直接问许前辈吧!” 郑威不再言语,径直向着洞**走去,打开地道机关,穿过一层层石阶,来到了地下室中。 “郑前辈,郑前辈。”众人见到他,纷纷起身招呼。 许清婉盘坐在蒲团上闭目修行,听见敲门声,她睁开双目,淡淡道:“进来吧!” 石门转开,郑威走入里间,许清婉见着是他,不知怎的,心中莫名有些紧张,怕他又无故对自己大献殷勤,说倾心爱慕之语。 每次见过他,心下都有一种负疚之感,这让她甚至想要逃避。 “郑大哥,你来了。” “嗯。”郑威微微点头。 两人一问一答之后,室内陷入短暂沉默,气氛微有些尴尬。 “唐仙使不在情报站,回宗门去了。”许清婉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会儿开口道 “我知晓,我此次不是为了寻他来的。”郑威道,不知该如何开口。 当他听闻其突破筑基中期之境的消息时,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又有些怅然若失,他知晓随着两人修为差距拉大,自己梦寐以求的希望越发渺茫。再不向她摊牌,问个清楚,自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可是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不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表态承诺过什么,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这是自己一直希望的伴侣,他日思夜想,百般献殷勤,可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又实实在在存在的厚重的门。 他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几日,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和冲动,于是来到了这里,想和她说个明白。 可是两人面对面坐在这里时,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原本心中如鲠在喉的一番言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什么事吗?” “恭喜你,突破筑基中期。” “我只是侥幸而已,相信不日郑大哥也能顺利步入此境。” 郑威苦笑了一下:“我的情况我自己知晓,这些年来寸步未进,怕是很难很难了。” 他自筑基之后,修炼了不到十载便遇上了叹息劫,至此已有近二十年,修为未有一丝增进。 是以他能存下那么多灵石,买上品灵器送给许清婉,盖因自己不需要灵石修炼。 他有种悲观的预感,自己可能一生止步于此了。 故而听闻许清婉如此顺利突破此境,他怅然若失,五味陈杂。 屋内一片寂静,两人面对着面,大约能猜到对方心思,却开不了口。 沉默了好几息,郑威开口道:“听闻你前几日与唐仙使外出,不知所为何事?” 许清婉道:“我有一个侄孙,身据灵根,年已十岁。我想其能入乾易宗修行,免得和我们一样寄人篱下,漂泊无丁所,所以请求唐仙使帮助。” “正逢乾易宗渡缘使将下山之际,前几日正是带唐仙使去我那侄孙处,亲眼看看他灵根资质,将来最好能将他安排入情报科,也好有个照拂。” 郑威道“原来如此,以前从未听你说起过。” 许清婉道:“我也是上次回去,才知晓侄孙出世,身据灵根的,若非必要,俗世间的事我不愿别人知晓。” “唐仙使是不是也爱慕你?”好一会,郑威开口问道,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今天再也忍耐不住说不了口:“我听很多人议论,说你们情投意合,是不是真的?” 第364章 灵石分配 许清婉摇头道:“那不过是情报站弟子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谣言,我和他顶多算是故交旧识。他知道我之前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怎么还能看得上我?” “如果他不在意呢?如果他真的爱慕你,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对他有意?假使有一天他真的对你表明心迹,你会不会接受和他在一起。”郑威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的前半生只想为全家复仇,为此甚至不惜一切。之后的日子,我只一心修行,并无意于儿女私情。”许清婉道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郑大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值得你这般对你我。你若知道我以前那些过往,想必也会心生芥蒂了,其实以你的为人肯定有其他人待你好,何必执着于我。” 郑威道:“我说过我不在乎,你若不信,大可说出来你以往的心事,看我是否有芥蒂?我也不想别人,从我见到你那一刻起,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 许清婉摇头道:“我不想再提过去的那些事情。” 室内又陷入沉默,良久,郑威道:“不管你怎么看我,死缠烂打也好,恬不知耻也罢!总之你未婚我未娶,我会一直等你,直到获得那份我想要的答案。既然你无意于唐仙使,尚没有爱慕的心中人,那我就还有机会是吗?” 说罢,也不待许清婉回答便离开了其屋室。 许清婉见其身影消失不见,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对于他这般步步紧逼的问话,她心中甚至感觉被逼的喘不过气,却又无可奈何。 …………………… 几日时间眨眼便过,这日,唐宁盘坐在屋室内,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一点,将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脑海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来。 他知晓定然是渡缘使一事有了着落,当下身形一闪,出了屋室,洞府外矗立着一名身材魁梧男子。 唐宁遁光落至他面前问道:“可是方项名师兄派你来的?” 男子答道:“正是,方师叔让弟子转告唐师叔,本次宗门的渡缘使乃外务院护山科余本兮。” “我知晓了,多谢你。” “不敢,弟子告辞。”男子说罢,踏上飞剑而去。 护山科,唐宁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身化遁光腾空而起,行不到盏茶时间,来到轩灵峰一座大殿前。 一名弟子见他遁光落下,迎上前道:“师叔,这里是护山科议事殿,不知师叔来此有何要事?” “杨非凡师兄洞府在何处?我寻他有事,你领我去吧!” “是,师叔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座洞府门口,那弟子道:“这便是杨师叔洞府了。” “嗯,你去吧!”唐宁说到,翻出一张传音符递了进去,不多时,浓雾翻滚,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白脸男子身形,正是杨非凡。 两人曾经同在尸傀宗前线赤干岭驻守过一段时日,唐宁来找他也是迫于无奈,自己在护山科没有相熟之人,也不好贸贸然然直接去找余本兮,毕竟是求人家办事,有个熟人引荐的话至少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杨非凡遁光落至他身前,打量他一眼微笑道:“唐师弟,恭喜啊!多年未见,修为已至筑基中期。” “杨师兄,此次冒昧来叨扰,实是有一事相求。” 杨非凡眉头微皱:“什么事?” “听闻本次宗门渡缘使是贵部余本兮师弟担任,我有一故人子嗣,想将他带往宗门,特来求取一面令牌,但与余师弟从未回过面,不好贸然去寻他,特来请杨师兄引荐一二。” 杨非凡笑了笑,他本以为是什么麻烦事儿,心下有些不喜,两人虽在赤干岭呆过一段时日,也不过是点头萍水之交,这么多年都没有来往,一来就找自己办事,多少不大讲究。 可听闻这件事后,心下那份不喜也就随风而去了,这点小事儿对于他们这个修为身份的人来说,根本不能叫做事儿,卖一个人情与他,又有何妨。 这份人情将来有一日或许可收到报酬也未可知。当下爽朗应道:“此事易耳,余师弟和我相交多年,我领你去吧!” “那就多谢杨师兄了。” 两人遁光一闪,行不到数里地,来到一间洞府前,杨非凡一挥手,符箓递进浓雾中。 很快,浓雾翻腾,一道遁光自内而至,现出一高瘦男子身形来。 “杨师兄,你怎来了?这位是?”男子看向唐宁疑惑道 “余师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情报科唐宁师弟,此次他来寻你是有一事请你帮忙,我与唐师弟早年相识,是以请我来为他引荐一下。” “哦。”余本兮点了点头,心下仍有些疑惑:“两位师兄,请进吧!” 三人入了其洞府,相继入座,余本兮道:“不知唐师兄有何事?” 唐宁便将来意说了一遍:“请余师弟成全,唐某感激不尽。” “唐师兄客气了,些许小事,不值一提。”余本兮道,喊了一声:“泉儿。” 一名浓眉大眼男子应声而至,行了一礼:“师傅,有何吩咐。” “唐师兄,此事我正准备交给我这徒儿去办,你吩咐他做就好了。”余本兮说道:“泉儿,你这位唐师叔有一位故人之子需要一块宗门令牌,你得好生办妥此事。” “是,徒儿知晓,请唐师叔吩咐。” “此子住在华南南沙郡之城东,名许启元,其父名许砚华,你将令牌交到他们手上便行了,其余事情无需多劳。”唐宁说道,右手一翻,拿出一柄玄黑色三尺长刀递给他道:“来得匆忙,身上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把玄刀是我早年从魔宗弟子手中夺来的,就当是给晚辈的见面礼吧!” 男子看了余本兮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于是收下玄刀:“多谢师叔。” 此刀乃是件上品法器,正合他如今修为,虽算不上贵重之物,却也值八九百灵石呢! “多谢余师弟,告辞了。” “唐师兄客气,此事实在不值一提。” 唐宁起身出了其洞府,化遁光而去,回到自己居室。 又过了好几日,情报站灵石补助的经费批下来了,唐宁领了灵石,又到戒密院直属司,元易殿薪资部,元易殿掌印部,挨个拜访那些“关键人物”,将灵石分成交到他们手上,之后出了宗门,行了一日有余,回到情报站。 “唐师叔,唐前辈。”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请许道友来我屋室。” “是。”一名弟子应道 余下之人相视一眼,皆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其中一人还对同伴挤眉弄眼。 “你们干什么?”唐宁眉头微皱,看向那名挤眉弄眼的弟子。 “没…没什么。”那名弟子顿时心里有些紧张,也不知如何鬼使神差便将许清婉消息说了出去:“前些日子郑前辈来过了,好像和许前辈闹了一场,不欢而散,这几日许前辈似乎心情不睦。” “你们这些人,平日无事多抓紧修行,别学的市井妇人般乱嚼舌根,成什么样子?”唐宁训斥道,他如何不知这些弟子心中想的什么,平日里也懒得管,现在居然当着面挤眉弄眼,搞起小动作来了。 “是。”众人听他训斥皆垂首应道 唐宁回到自己屋室,不多时,敲门声响起,许清婉推门而入:“唐仙使,你回来了。” 唐宁右手一翻,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她:“这是宗门下发的补助灵石。” 许清婉接过储物袋打开看了一眼,神识入内,清点了一遍,开口道:“既然贵部执事换了人选,不会再为难于你,我看还是照老规矩将你那一份拿去吧!” 情报站灵石补助经费向来是二四四的分配方式,即宗门各部取两成,主事取四成,余下的四成才是情报站的经费,而这四成之中,许清婉取一成,郑威取一成,余下两成作为众弟子奖励。 每次申请的灵石一共五万,一万给宗门各部科打点,唐宁取两万,许清婉取五千,郑威五千,剩下一万奖赏弟子。 可自从唐宁上任后,鲁星弦有意为难他,在经费补助方面时常给他使绊,导致不能如期领取。 原本十年领取四次,他上任后,也就领了两次。 这就导致情报站经费不足,唐宁也懒得拿这点灵石,既经费不够,便将自己那一份给情报站当经费了,反正他也不是很缺灵石。 “你先拿着吧!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现在宗门不比以前啦!财政吃紧,各方面都在节省开支,以后会不会如期调拨灵石谁也不知,先供应情报站开支吧!剩下的再交给我,不瞒你说,其实我深藏巨富,只是不对别人说罢了,这点灵石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第365章 琐事 许清婉微微一笑:“那好吧!我尽量为你省点。就算你深藏巨富,这般有出无进,长期的丹药费用恐怕也撑不了多少时吧!” 这话倒也没错,固本丹一百灵石一颗,一年下来得三万多灵石,哪怕不是天天吃丹药修行,怎么也得两万多灵石的丹药耗费。 而他月俸不过一千灵石,光是丹药的灵石消耗就入不支出,长此以往肯定吃不消的。 纵然他身家百万,也不过几十年就花费完,而对于修士来说,几十年并不漫长。 要怪只能怪他灵根资质低劣,只享受宗门最低级别的薪俸,他是中等偏下灵根资质,享丙级下等资源。 如若换成上等偏下灵根资质的话,就能享乙级下等资源,那么薪俸能够翻一番,那也就差不多能支付丹药的消耗了。 从他主事情报站以来,这十余年来,不知不觉也花了二三十万灵石了。 除了他自己丹药所需那份,还有小白蛇的花费。 其每日一颗元气丹,一年就得一万八千灵石。 唐宁的薪俸撑不破天也就勉强供应自己丹药花费,小白蛇那一份可负担不起。 “省着点当然好了,但该花的还是得花啊!别到时候下面弟子们说你克扣他们奖赏,和我来诉苦呢!”唐宁道:“哦,对了,你那侄孙的事情我已经和宗门的渡缘使说了,想来他也该下山了吧!你可速回许家,护送你那侄孙往落云山脉,以免出什么变故。” “多谢唐仙使。” 屋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唐宁见她端坐不走,又不说话,于是问道:“还有别的事儿吗?” 许清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前几日郑大哥来找我了。” 这件事萦绕在她心头好几日,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见了唐宁,便有一种强烈倾诉欲望,想说与他听,拿个主意。 “方才我已经听下面弟子说过了,听说你们闹得不欢而散?” 唐宁本不准备谈论这个话题,主要是两人之间已经有很多闲言碎语了,如果再过度关注她的私事,特别是她和郑威的琐事,会让人觉得心存不良。 但既然她主动开口说了,了解一下总是好的。 毕竟是手下的两员大将,一个主管外围事务,一个主管财务,真要闹出矛盾不和的话肯定影响情报站工作。 但这种可能性接近于无,就算她不说,唐宁也能大致猜到是为了什么事,说来说去,总不过男欢女爱那点子事。 “没有那么严重,他…似乎很芥蒂我和你之间的事,盘问了我们的关系,情绪有些不大对,态度也有些急躁。” 看来郑威是真着急了啊!或许是许清婉如此顺利的突破筑基中期给了他极大刺激吧!让他感觉到了压力。其实何必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般死缠烂打也不是个法子啊! 得不到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是得不到的,不是所有付出都有收获的,“情”字一关,拦倒了天下多少豪杰啊! 唐宁内心其实对郑威有些同情,但以自己敏感的身份不可能去和他谈论这种事情,搞不好会让人以为自己利用职权打压情敌呢! “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呢?” “我说无意于儿女私情,希望他能看开些,但他仍很固执。” 唐宁笑了笑:“你这态度太模棱两可了,给他虚假的希望。你怎么想的,我是指对待郑威如此痴迷的追求,你内心是什么态度?” 许清婉幽幽叹了口气:“这些年我越来越怕见到他,每次见到他心底都有一种负疚感,甚至想要逃脱。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我想摆脱他的纠缠,可又怕话说重了,会太伤他,毕竟他对我的确有恩。我不愿两人最后闹得像生死仇人一样。” 唐宁道:“那就和他直说了吧!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既然你那么想摆脱他,就直言告诉他,也免得他越陷越深。”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若他仍是死心不改呢?”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拿刀架着他脖子逼他不准爱慕你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是他的权利。别说你一个未婚娶的女子,就是婚娶了,人家心生爱慕也没办法啊!”唐宁很光棍的说道:“你只需表明你的态度,坚决一些。” “我知晓了,多谢唐仙使,我告辞了。”许清婉起身道 “诶,你可别说这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啊!”唐宁怕她一时脑壳昏,将自己漏了出来,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是以特别嘱咐道。 “我明白。”许清婉微微一笑,出了屋室。 ……………… 入夜,许家府宅内灯火通明,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峰腰肥臀,身形窈窕的女子身形,正是许清婉。 她从千钧山出发,行了一日有余,来到华南许家,见整座家宅外部被家丁护院围的严严实实,似出了什么大事。 她径直走入老太爷许儒的院内,推门而入。 许儒拉着孙子许启元坐在一旁,手指不断敲打着案桌,许砚华正在厅堂内来回渡步,急的团团转。 眼见她到来,三人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大喜过望。 “姑姑,你可来了。”许砚华倒头下拜。 许启元亦跪地磕头,口称姑奶奶。 “怎么了?我看见府外那么多明火执仗的人手。” “阿姐,你可来了,我们都在等你。今日下午,有自称乾易宗的仙使来过了,交给启元一块牌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许儒起身,从贴身胸脯中掏出一块玄色令牌。 “这么快就来了。”许清婉接过令牌:“都准备好了吧?” 许砚华赶忙将身后一个大大的背包递给她:“食物、水、衣服都在这里面了。” 许清婉眉头一蹙:“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我是说你们还有什么要和他交代的,入了乾易宗门可能一辈子也出不了山门。” “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阿姐,望你看在父亲面上,多多照看这孩儿。”许儒说道,不禁老泪纵横。 “我可照拂不了他,他如果能顺利蜕凡的话,我会拜托其他人照看他一二,但关键还得靠他自己。”许清婉道:“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那我这便带他去了。” 语毕,一挥手,灵力包裹着他,化遁光而去。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突然间心下一阵悸动,他睁开双目,拿起一只灵兽袋,神识探入进去。 其间数方大小的空间内,一只一尺长的玄色犀甲蚁匍匐在地,面前有许多金黄色圆润的颗粒物,它的四肢翅膀早已折断,脑袋无力搭耸在一边,身上已无了气息,显然已经死去。 唐宁见此叹了口气,朝着那只灵兽袋一点,灵力注入,灵兽袋迎风而涨,化作一丈大小,从其间掉落出一只一尺来大犀甲蚁,唐宁双手结了个印式,凝出一个火球,砸在犀甲蚁上,将其尸体焚化。 当初三只带翅的雌蚁纷纷受孕,它们先是吃掉了与自己交配的雄蚁尸体,而后折断自己翅膀及四肢,开始向着蚁后进化。 唐宁给它们安置在单独的灵兽袋内,以便它们不受干扰的成长为蚁后,产下自己的玄蚁军团。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中的似乎更加艰难,随着这只玄蚁的死亡,三只雌蚁中只剩最后一只了。 唐宁拿出另一只灵兽袋,神识探入,里面同样一只玄黑的犀甲蚁匍匐在地,正在啃食着面前的金黄色颗粒物,它是三只雌蚁中发育最良好的,目今已有约莫二尺长。 唐宁记得那长柳湖底的蚁后也就三尺长,一尺多高,以个头来说,两者相距不远了,只是不知它能不能顺利产下蚁卵,孵化蚁群。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要是连这只也不能顺利成为蚁后,产出玄蚁兵团,那他这么多年苦心耗费可就白瞎了。 要知道为了这犀甲蚁,他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甚至不惜得罪鲁星弦,导致被其打压,在情报站经费上屡使绊子。 当年两人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彻底翻脸交恶。 眼见袋中玄甲蚁吃的正香,他心下总算放心了点。 此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响。 唐宁将灵兽袋收起:“进来。” 许清婉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孩子,睁着大大的双眼,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正是许启元。 “许道友回来了。”唐宁道。 小白蛇抬起硕大的脑袋吐着猩红的信子,对着许启元发出刺耳的嘶叫。 许启元登时吓得面如白纸,手脚僵硬,全身瑟瑟发抖。 眼见它碧绿竖直的眸子紧盯着自己,似乎要将自己一口吞下,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退后两步倚在墙角瑟瑟发抖。 “哭什么哭?”许清婉皱眉叱道。 许启元见她发怒,止住哭声,小声抽泣着。 “我前日去往许家,那渡缘使已发了令牌,因此将其接来。想离明年七月十五还有七八月,未免不测,我想将其带在身边,待时间相近,再送入落云山脉,特来和你禀报一声。” “嗯。”唐宁点了点头,一个孩子带进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其也马上入乾易宗门,算是半个自己人吧! “那我带他去了。”许清婉道,领着许启元出了屋室。 第366章 产卵 情报室内,数名男子围绕着一目秀眉清的小孩儿说说笑笑,逗弄着玩儿。 这孩子自然就是许启元了,自许清婉带他入这地底情报站后,很快他就成了众人的开心果。 其童言无忌,人又长得可爱,加之与许清婉的关系,几个好事之徒没事便逗弄着他玩儿。 地下室内甚是无聊,没什么新鲜玩意儿,一个孩子哪能在简陋的屋室内呆得住,平素随便走走逛逛,许清婉也懒得管他。 “许启元,我问你,你觉得你姑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人道。 “她凶的很,我最怕她了。”许启元一边啃着梨子一边说道 “那你喜不喜欢她?” “喜欢,我长大了要娶她当我媳妇儿。” 众人听此乐的哈哈大笑。 另一人笑骂道:“你小子倒还挺有志向,她不是很凶?你不是很怕她吗?怎么还想娶她当媳妇?” “姑奶奶长得好看,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了,她凶我也喜欢她。” “那你觉得你姑奶奶喜欢你吗?” “她不喜欢我,她喜欢里面那位仙师。”许启元小脸鼓着,皱着眉头,似乎很忧愁,指着正前一条通道内说道 一听此言,众人双目一亮,更来了兴趣,问道:“你怎么知晓?她亲口跟你说的?” “她对谁都凶的很,就是对那位师仙不凶,要不是喜欢,为什么只对他不凶。” “你见过前几天那位远道而来的仙师没有,就是那位眉头上有几道深深皱纹的仙师,他也喜欢你姑奶奶,你姑奶奶对他怎么样?” “我姑奶奶对他也不怎么凶,可能也喜欢吧!” “许启元,我教你,你回去问你姑奶奶,是里面那位仙师好呢!还是前几天来的那位仙师好?”一弟子笑道 “我才不问呢!肯定又要挨训。” “你小子还真机警,我问你,你觉得是里面那位仙师好呢?还是前几日来找你姑奶奶的那位仙师好?” 许启元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嗯,里面那位好,就是他旁边那条大蛇太吓人了。” “为什么?” “姑奶奶说我能进仙门全靠他帮忙,还让我以后多听他的话。我爷爷也说他是个好人。” “那你想不想他当你姑爷爷?” “我才不想呢!我以后要娶姑奶奶,自己当姑爷爷。” 几人大笑不已。 日子过得古井无波,一晃又是数年。 这一日,唐宁盘坐在屋室内,心中一片空明,泥丸宫神识海似膨胀的气球般不断胀大,内中一团代表神识力的绿色光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壮大。 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外界四面而至,钻进其神识海内的那团绿色光球里。 这一时间持续了不知多久,直至神识海不再扩张,绿色光球不再壮大。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只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让他不自觉想要仰天长啸。 经过这么多年修炼,他的神游一转诀终于突破至第二层境界,整个人神识力扩大近一倍。 唐宁收气凝神,将神识远放,附近百丈之内洞若烛火,所有人一举一动全部在脑海清晰呈现,以他现在的神识力几不弱于筑基后期修士。 正此时,他心下忽感一阵悸动,他拿出灵兽袋,神识注入,一看,更是大喜。 原来就在方才,那只犀甲蚁顺利产下了一批蚁卵,就在它的腹下。 倒也是凑得巧,他神游一转诀方突破第二层,就给他来了这么个惊喜,今日可谓双喜临门了。 灵兽袋中那犀甲蚁匍匐在地面上,约莫两尺多长,不到一尺高,腹部奇大,头上触角短小。 和长柳湖底那只蚁后比起来,除了个头不足,模样简直一般无二,唐宁想起将来率领着成百上千只成年犀甲蚁作战,心下一阵悸动。 那成百上千只犀甲蚁凝成一团,其战斗力让他直到现在仍是记忆犹新,实在太可怕了,就如同漫天蝗灾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而自己不久后就可以拥有这么一只强悍的军队,到时在新港还不横着走。 金丹之下,无惧任何人。 犀甲蚁在折断四肢和翅膀后,就不再拥有战斗力和行动能力了,只是一个单纯的繁殖工具,唯有一身坚硬的皮壳用以防御,她的子孙会替它搜捕食物。 所有诞下的子孙都只听从蚁后的命令,因此唐宁也用不着和这些蚁卵签订什么契约,只要把命令传达给蚁后就可以了。 灵兽袋中那只犀甲蚁产下蚁卵后显得十分虚弱,口中发出低沉的嘶鸣。 唐宁朝着灵兽袋一点,灵兽袋迎风涨至一丈大小,他伸手进去抚了抚蚁后身体,从它腹下拿出一颗鸡蛋大小的蚁卵,握在手中,仔细把玩观察了一会儿。 最后小心翼翼的给它放归了原位,并在周围摆放了数十颗中品灵石,以帮助其孵化。 突然,屋外敲门声响起,唐宁收起灵兽袋:“进来。” 孔济推门而入,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给他:“师叔,这是朱家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朱家老爷子怕是快要不行了。”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情报是朱青茂送来的,上面只有一句话:朱明轩病危。 朱明轩自上次负伤之后,外界关于他伤势的猜测一直众说纷纭,没有人知晓真实情况,但有传言说其命不久矣。 可这么多年过去,自他负伤已有近二十载了,这个朱家柱石仍没有倒下。 到此刻终于是支撑不住了啊!朱茂青作为朱家并不核心的子弟,连他都知晓这个消息,可想而知其病况已到了无法瞒住的地步。 “去向朱茂青打听具体情况。” “是。”孔济应道。 “还有什么事吗?”唐宁见其站立不走问道 “唐师叔,我想申请回宗门进行筑基准备。” “哦。”唐宁点了点头,他方接手情报站的时候,孔济只炼气八层,这么多年过去,终于突破炼气九层瓶颈,达到炼气十层之境,是该准备筑基了。 “去吧!你的筑基之物都齐备了吗?” “还没有。” “去许道友那领三千灵石吧!就说我说的。” “多谢师叔。”孔济喜道 “还有,回宗门后,记得到朱师兄洞府报备一声。” “弟子知晓,弟子告辞了。”孔济退出房间。 不多时,许清婉来了,开口道:“孔济在我那领了三千灵石,说是你批准的。” “是,他要回宗门筑基了,筑基之物还没齐备,那些东西可不便宜,毕竟在情报站这么久了,算是给弟子的一点奖赏吧!” “你再这般胡乱奖赏,我可替你省不了多少灵石啊!” 唐宁笑了笑:“你还真在给我节省经费灵石啊!” “上次不和你说过了吗?” “那可多谢你了。” “咱们情报站的经费是不是该下发了?” “到时间了吗?那我过几日回宗门领取吧!” “孔济既然走了,谁接替他的职务?” “你安排吧!从本宗选一人就好了。” “好。”许清婉应道,退出屋室。 入夜,唐宁出了情报站,化遁光腾空而去。 行了数个时辰,直至天光泛白,来到一座巍峨雄阔的阁楼旁,身子一缩,遁入地底。 房间内,丁建阳正盘腿而坐,闭目修行间,神识察觉到有人闯入,他霍然睁开双目,喝道:“谁?” 一个人影从其背后浮现,正是唐宁:“好久不见,恭喜你了。” 丁建阳已成功筑基,如今是一名筑基修士了。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你总不是专门来恭贺我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 唐宁道:“朱明轩是怎么回事?听闻他病危。” 丁建阳冷笑了一声:“这老头子也活的够久了,这次是真的没有几天活日了,你再晚几天来,说不定能收到他的死讯。” “到底怎么回事儿?” 丁建阳道:“还是上次的伤势,他灵海穴受创,伤了道基,一直没有得到根治,只是强行压住而已。这些年朱崇伯秘而不宣,将他奉养在密室中疗伤,终于是支撑不住,几日前,其灵力紊乱,不受控制,破体而出,伤了两名子弟。” 灵力紊乱,不受控制,修士到了这一步已经可以说是油尽灯枯,离死不远了。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朱家内部有什么动静?” “现朱家几位核心人物都在卧龙山议事,朱家的下任家主肯定是朱伯崇无疑。” 唐宁道:“朱明轩死了,朱家那么大的产业肯定受到冲击,他们有没有可能改旗易帜,投靠魔宗?我听说你们丁家近些年和他们关系十分紧密,有没有听你叔父说过什么?” “你觉得我可能知道吗?朱家纵使有投靠魔宗之心,也非一时三刻的事情。你上次说的话还有没有效?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367章 帮助 唐宁道:“你打算做什么?” 丁建阳道:“我要在朱家站稳脚跟,你也看见了,我虽然筑基成功,但基本是一个闲人,每个月拿着朱家那点微薄的俸禄,还不够修行丹药之费,如同一个乞丐。我要掌握朱家重要产业,希望你能帮我。” “说的具体一点,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入手,需要我怎么配合?” “以我现在的身份、资历和修为,不可能掌握他们核心事务,但另外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却利润可观的产业应该还是有机会的,比如阁楼、赌坊和一些商铺,都是日进斗金,先从这里开始。” 唐宁道:“看来你是有计划了?” 丁建阳笑了笑:“太南谷坊市中有一家朱家开的商铺,利润颇为可观,更主要的是,能和朱家各方面人打交道,建立起关系,我打算从此入手。” “现在这间商铺的负责人是朱羽鸣,其人贪财好色,朱家上层的人对他不满已非一日,只不过他是朱晔的亲侄,朱晔在朱家辈分既高,修为也深,说话颇有分量,是以一直对其忍耐。” “我需要你把这个人拿下,朱伯崇那边我会请我叔父去说情,只要他出了问题,相信我应该能顺利接管这个位置。” 唐宁微微皱眉:“你不是要我将他暗杀吧!杀一名筑基修士非同小可,我可不愿平白无故和朱家成为生死大仇。” “放心吧!没那么严重,只需要让他身败名裂,将事情搞大就好了,这种事情丁家方面不能去做,你们应该有办法吧!我有的时间,并不着急,你们可以慢慢筹划。” 唐宁沉吟道:“可以是可以,我能得到什么?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在你身上付出,却从未获得过应有的回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我们合作开始,你从未主动给我们提供过情报,我也从未在你身上获得有价值的消息。现在你要我出手对付朱羽鸣,为你自身争取利益,总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吧!” 丁建阳嘴角扬起,笑了笑:“很好,我喜欢这种平等的交易,我们是合作对象,谁都不欠谁,也没有必要无偿帮助对方。事后我给你支付两万灵石,当做此事的报酬。” 唐宁摇了摇头:“不是灵石的问题,我替你筹划对付一个筑基修士,同样冒了不小的风险。” “那你想怎么样?” “等价的交换,我帮你对付他,你欠我一份人情,或者说一次帮助吧!” “你要我做什么?” “现在还没想好,他日用得着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丁建阳沉默思索了一会儿:“好,但我有一个要求,得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并且风险难度等级不能高于此事。” “放心,不是你能力范围之内,也不会找你了。难度太大的事你能办的了吗?” “一言为定。” 唐宁微微一笑,身子一缩,遁入地底,离开了阁楼,行了里许地,才现出身形,化遁光腾空而去。 他没有去情报站,而是直接回了宗门,来到朱虚洞府,一挥手,传音符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翻滚,一名厐眉浩首,膀大腰阔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身材虽然高大,面上犹带稚气,看模样也就十八九岁。 此是朱虚前几年新收的徒儿陶勇,他之前一直没有徒儿,可自当上执事之后,身边不能没有一个放心使唤的人,很多事情自己不方便去做。 譬如,情报站灵石补助的分成,下面弟子的供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吧!于是便收了这个徒儿。 “唐师叔,师傅请您入内。”陶勇行至他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其只有炼气三层修为,蜕凡不过几年,现被朱虚安排在机援队,其实不过挂名而已。 唐宁跟着他来到朱虚洞府主室,稽首道:“朱师兄。” “唐师弟来了,请坐,此次来是为了情报站经费的事吧!” 唐宁依言入座:“是,主要为了此事。还一件小事,跟你通禀一声,来之前,我去了朱家一趟,朱明轩恐怕是不行了,没几日活头了,若无意外朱家家主当是朱伯崇接任。” “这个朱伯崇,你觉得怎么样?” 唐宁道:“他是朱家长子,又执掌朱家事务多年,早已在代行家主之事。其为人稳重,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唯一的缺点是过于宠爱自己的女儿朱云柔。” “朱明轩死后,我想中原西部之地会迎来短暂的混乱,那些长期被朱家压迫的家族或许会有所动作,但朱家毕竟底蕴丰厚,若没有强大外部势力的干预,守住家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朱虚点了点头:“对朱家盯紧一点,近些年魔宗是越来越势大了,咱们这里还好。齐国那边,水云宗已经丢掉了近一半地盘。” “原本魔宗只占据了齐国北部。可这些年陆陆续续,众多修行家族都改旗易帜,现如今齐国东西两部地区,有一半地盘资源都被魔宗夺去。” “那些修行家族的倒戈使得魔宗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就拿下齐国四分之一的地盘,加上他们之前占据了北部地区,整个齐国几乎已经一分为二,玄门与魔宗分界而治。” 唐宁道:“齐国因为新月门和幽魅宗的强势,水云宗实力有所不及才致如此,尸傀宗虽然近年来实力增强不少,但其整体实力比我宗门还是大不如的,应当不至于落至水云宗那般地步。” “那些修行家族纵使心向魔宗,但投鼠忌器之下,应该不敢如此。” 朱虚道:“明目张胆的投靠尸傀宗,或许没这个胆子,但也要防备有人和魔宗暗通款曲,特别是那些豪门大族,影响力颇大。一旦战事又起,难保这些人不临阵倒戈。” 唐宁点头道:“我知晓。” 朱虚道:“不说这些了,你在情报站恐怕还得多呆一阵日子,这些年我屡次想将你调回宗门,一直没有很好的机会。上次我在议事时提过这件事,但反对意见很大。” “刘师弟他们不同意你回到宗门任职,理由是部科内除你之外没有合适的人选,张堰师弟垂垂老矣,杜元恺师弟是从情报站位置退下来,没理由再去任职。许翠瑶师妹和陈玄师弟修为不够,刘淼师弟是督查,不可能离开宗门。” “我向清玄殿提出申请,也被回绝。” 情报科不成文的规矩,外出任职的管事一般至少得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没有这个修为,难以真正独当一面,处理错杂复杂的事情。 是以唐宁直至突破筑基中期才被鲁星弦派去上任银狐情报站主事。 如今情报科外驻的三名管事,唐宁、吴腾、吕光都是筑基中期修士,包括此前杜元恺和张堰同样是这等修为。 而部科驻外弟子的任命是需要向清玄殿报备的,只有经过清玄殿同意才能够任职。 朱虚虽顺利当选情报科执事,可他现在的处境犹似缠网之鱼,寸步难行,下有刘淼等人掣肘,上有清玄殿打压,比之鲁星弦当年处境可谓有云泥之别。 鲁星弦虽早已坐化,可多年根深蒂固留下来的势力依然很强大,朱虚毕竟根基浅,底子薄,短时间内想扭转这种局势不大可能。 两人相谈良久,唐宁起身告辞,离开了其洞府到情报科财务殿领取了经费。 次日他出了宗门,回到情报站,将经费交给了许清婉。 过了几日,朱茂青传来消息,朱明轩坐化了,朱伯崇正式当选朱家家主。 入夜,唐宁盘坐在屋室内,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推门而入,行了一礼:“唐前辈。” 来人乃是绉应龙,他自加入情报站后,因不适应地底拘束的生活,请求外出干点具体侦查类的事务。 唐宁派孔济仔细调查了他的过往,没发现与魔宗有牵连,于是便将他派往郑威处,任其差遣,做情报侦查工作。 如今十几年过去,他已至炼气九层修为了,只要突破这层瓶颈,就能达至炼气十层,有望筑基。 “你来了,坐吧!” “是。”绉应龙依言入座:“您唤我来,不知有何吩咐?” “你来情报站有多久了?” “差不多有十五六年了。” “听说这些年你在郑道友那里干的还不错嘛!” “托前辈洪福,未出什么岔子。” 唐宁笑道:“是你自己干的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次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让你去做。” 绉应龙立刻说道:“前辈若有吩咐,晚辈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推辞。” 唐宁摆了摆手:“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这件事情我不想别人知晓,包括郑道友或者其他什么人,你明白吗?” “是,晚辈明白。” 第368章 决战 “嗯。”唐宁点了点头,右手翻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你看看吧!” 绉应龙接过展开细细看了一遍。 “这个朱羽鸣乃是朱家子弟,现为太南谷坊市朱家商铺的掌柜,他之前种种事迹的资料都在卷宗里,你已看过了。现在要你去查一查他,摸清他最近的动向。然后筹划一个方案,让他摔一个跟斗,最好身败名裂,颜面尽失,能做到吗?” “晚辈必竭力而为。” “你只管筹划方案,至于具体如何施行,到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是。” “去许道友那里领五千灵石作为行动经费。此事不用着急,慢慢筹划,力求稳健,注意别被他发现。郑道友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只专心办此事便好。” “是,晚辈告退。” 唐宁挥了挥手,绉应龙退出房间。 ………………… 乾兴殿内,掌门魏玄德与三殿三院高层聚于一堂。 “诸位师弟都到了,今日唤大家来此议事,是为了魔宗一事。前几日,水云宗和青阳宗都派人前来,带来两宗掌教的亲笔书信,请求我们协作,对境内魔宗发起攻势,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史名随道:“青阳宗和水云宗莫非已准备好和魔宗大战了吗?” 魏玄德点头道:“是,他们确有此意。这些年我们一直隐忍,可魔宗得寸进尺,水云宗几乎一半地盘资源都被夺去,青阳宗也丧失了许多辖地,越来越多的修行家族倒向魔宗,他们没费一兵一卒就平白拿下数千里之地。” “如今新港玄门三宗只有我们状况好一些。” “尸傀宗虽然蠢蠢欲动,却还总对我们稍有忌惮,没有明目张胆的扩张地盘。” “水云宗和青阳宗也是没了法子,不得不选择开战,再不表现点态度出来,只怕过不了多少年,连仅剩的一半地盘也要被步步蚕食了。” “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同步对尸傀宗展开攻击,以牵制尸傀宗,别让其腾出手来支援齐国和吴国的魔宗。” 罗清水道:“我等新港玄门三宗本是同气连枝,如今魔宗焰涨,更该精诚协作,共同进退。掌门,我认为不宜推却,尸傀宗本是就我等心腹之患,纵使没有青阳,水云二宗的请求,也该对他们进行剿灭。” 戒密院佟全安点头道:“罗师兄此言有理,此正是大好良机,若论整体实力,尸傀宗不如我宗门,所虑者不过魔宗其他几派,趁我攻伐尸傀宗之际,对我背后展开侵袭。现如今青阳,水云对他们宣战,其自顾不暇,我们正可趁此机会夺回秦川陇右之地,一举击溃尸傀宗。” 内务院姜明道:“若不消灭他们的主力,纵然夺回秦川,陇右诸地亦无济于事,魔宗甚得那些修行家族的拥护,一朝溃散,他日卷土重来,西部之地照样非复我所有,总不能将当地的修行家族全部诛杀了吧!只有消灭掉他们的主力修士,才能有效解决魔宗之患。” 魏玄德道:“既然诸位师弟都同意对尸傀宗开战,那我即日便回复青阳宗和水云宗,约定时日,克期举事,攻伐魔宗。此事望各位师弟守秘,勿泄露消息,叫魔宗知晓。” “是。”众人应道。 ………………… 荒山僻野的山林之中,一栋栋阁楼林立,人群往来如梭,高空中时有人御剑而下。 此名苍鹤山,又名苍鹤坊市,中原之地许多修行世家都在此设有商铺,买卖丹药,法器之物,为附近散修所钟爱。 春暖阁便在此山之中,是专供修士休闲娱乐之所。 阁中一间装饰雅致的房间内,数名男子杯光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每人怀中各搂着一名娇艳女子。 “朱兄,上次的事情多谢你帮衬,待会儿咱们去万君宝赌坊耍耍如何?一切由小弟做东。”一名身高膀阔,浓眉大眼汉子说道,此人正是绉应龙,他受唐宁之命调查朱羽鸣动向,但以他之修为不可能轻易接近到朱羽鸣。 因此只能从其身边人下手,旁听侧击打听其为人爱好,然后筹划方案。 好在他在情报站任职十有余年,平日间伪装侦查情报消息,结识了不少修士,通过这些人的关系,他顺利勾搭上了朱文清,一来二去之下,两人渐渐熟络。 其乃是朱羽鸣直系下属,在太南谷坊市朱家商铺担任管事,顶头上司便是朱羽鸣。 “诶!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孙老弟太客气了,咱们都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了。”上方首座男子摆了摆手道。 孙玉龙乃是绉应龙之化名,平素间他执行侦查任务都是用的这个名字,对外他的身份是一名倒卖丹药,法器等修行之物,赚取差价的散修。 利用这个身份他接近朱文清,请他帮忙,从他手中低价拿了一批约莫三千灵石的凝气丹,当然,他也私下付出了相应的回扣。 “朱兄,今后还望你能多多帮衬小弟,以你在朱家的地位,又是朱羽鸣前辈的心腹,太南谷坊市商铺内的事情几乎凭你一言而决,只要你手指间留点缝,就足够小弟吃饱喝足了。”绉应龙奉承道。 朱文清被他如此吹捧,心下亦有些飘飘然,口中仍是谦逊道:“孙老弟过奖了,商铺间的事情主要还是家叔做主,我不过是打个下手,只是他老人家无心理会这些琐事,因此我多承担一点罢了。” “无论如何,今后还望朱兄能多多照顾小弟。”绉应龙举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众人交谈欢笑之间,绉应龙又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延伸到朱羽鸣身上,朱文清哪知他的用心,随口便将平日两人相处的一些事迹说了出来,好显得自己多么受重用。 酒过三巡,众人各搂着怀中姑娘离去,兴尽之后,两人前往万君宝赌坊玩了一宿。直至天光泛白才分别。 ………………… 乾易宗门内,中指峰朱虚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材修长的男子身形来,他左手一挥,一张传音符递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腾,内里一人闪出,正是朱虚:“严师弟,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该男子属掌门直隶,不属三殿三院管辖,只听从掌门号令。 “朱师兄,奉掌门谕令,要求你部弟子迅速集结待命,不得延误。” 朱虚神情一禀,知道必有大事发生,口中称是。 “我还要回去复命,告辞了。”男子说道,遁光一闪,离开了中指峰。 朱虚来到议事殿,吩咐轮值弟子立刻将情报科众管事唤来。 不多时,众人纷纷来到殿内。 “朱师兄,究竟什么事?这么着急将我等唤来。”刘淼开口问道 朱虚道:“掌门谕令,让我部迅速集结待命,杜师弟,你立刻传命众弟子来此集结。” “是。”杜元恺起身应道,出了大殿。 下方众人对视一眼,皆有凝重之色,宗门这般兴师动众的集结人手,要做什么可想而知。 大殿之外,一队队弟子相继到来,与此同时,整个乾易宗如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转动了起来,各部各科弟子迅速集结。 过了约莫一刻钟,中指峰议事殿外一道遁光落下,一名男子径直入了殿内,走至朱虚身旁道:“朱师兄,掌门令你等带领本部精锐弟子到后山集合。” “是。”朱虚应道,领着众人出了大殿,选了数十名精锐弟子来到后山。 各部各科弟子尽集结在此,皆交头接耳小声谈论。 约莫一柱香后,几道遁光落下,现出掌教魏玄德与三殿殿主三院院主身形。 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一时之间整座后山上鸦雀无声。 魏玄德一挥手,十艘极光舟迎风而涨,悬于半空。 “众弟子上法舟。”魏玄德说道。 众人纷纷跃至法舟之上,极光舟腾空而起,眨眼之间径出宗门,向西急行而去。 掌门魏玄德与三殿殿主三院院主飞遁在前。 行了一日,到了秦川地界,法舟未做停留,仍向西行。 到了此刻,众人皆知,宗门倾巢而出,目标乃是尸傀宗老巢虚枢山山脉,要与魔宗决一死战。 众人不由得皆面色凝重,屏气凝神。 果然,行不到数个时辰,到了虚枢山脉,眼见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幕,其上众多符文流转。 乾易宗众人如此声势浩大的攻伐尸傀宗,直扑虚枢山。一路之上所见之人非少,尸傀宗早已得到消息,但仓促之间来不及作何对策,唯有集结弟子,以防卫大阵为屏障,与之周旋。 魏玄德高声道:“魔宗无道,夺我秦川陇右之地,杀我宗门无数弟子,肆行杀戮,残忍跋扈,天怒人怨。我乾易宗玄门正宗,剿賊除暴,替天行道,众弟子奋勇杀賊,扬我玄门之威。” 此语正气凛然,朗声而出,内中灵力激荡,远远传来,余音不绝。 语毕,魏玄德率先出手,整个人金光闪闪,不可直视,如天神下凡,一掌击出,那手印遮天蔽日,打在蓝色光幕之上,大阵微微晃荡。 第369章 大胜 其身后史名随,罗清水等人亦纷纷出手,或使法宝,或展神通,各显威能,霎时之间各色光芒照耀天地。 那蓝色光幕剧烈晃动不已,眼看就要被攻破,一个苍老声音传来:“玄门竖子休狂,魏玄德,老夫领教你的妙法。” 只见蓝色光幕之内,一道光芒亮起,有直冲云霄之势,径直扑向魏玄德所在之地。 其身后又有几道光芒亮起,与史名随等人交上了手。 双方高阶修士眨眼间战至一团,风火雷电,土木水金各项术法神通层出不穷,覆盖了方圆数里之地。 这种级别修士的战斗,低阶弟子们是完全插不上手的,不要说帮衬,只要一走进其战斗范围之内,光是法宝的余威就会将自身粉碎。 在高阶修士交上手后,蓝色光幕内众多尸傀宗弟子一涌而出,朝着乾易宗众人攻来。 乾易用这边也已结好了阵列,一场大混战开始了。 ………………… 唐宁盘坐在屋室之内,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进来。” 一虎体狼腰,方面大耳男子走了进来,躬身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给他:“师叔,宗门传来的加急消息。” 此人姓李名硕,亦是宗门弟子,孔济走后,他便暂时接手了孔济的工作。 唐宁接过卷宗看了一眼,不由心下一惊,前日宗门在魏玄德率领下倾巢而出,直扑虚枢山,对尸傀宗老巢围剿。 双方一场大战,宗门大获全胜,尸傀宗死伤惨重,金丹修士陨灭两人,筑基,炼气弟子死伤不计其数。 尸傀宗遭此重创,自金丹修士以下纷纷溃逃。宗门又夺回了虚枢山灵矿。 现如今正在收拾残局,一方便对溃逃的魔宗弟子进行诛剿,一方面接手秦川陇右诸多资源,与各家族洽谈,冥顽不灵者一律族诛。 此战乾易宗亦死伤不少,但比起尸傀宗来损失却要小的多。 死伤的仅仅只是一些低阶弟子,金丹修士一无所伤。 而尸傀宗却损失了两名金丹修士,另有一人身受重伤,尸傀宗整合之后一共五名金丹修士,此一战就损伤了三人。 因此不得不放弃他们经营多年的秦川,陇右之地,远遁他乡,潜身缩首,以图再起。 宗门取得大胜之后,又组织了精干队伍,在罗清水和史名随带领下继续对残余的尸傀宗弟子进行清剿,其余大部队已经回了宗门,只留下小部分人留在秦川,陇右处理后续事宜。 宗门此次对尸傀宗作战,是孤注一掷,倾巢而出,上至掌教魏玄德,三殿殿主,三院院主,下至各部各科执事,管事,精锐弟子,全部参与了此次大战,为的就是歼灭尸傀宗主力,诛杀他们的有生力量。 彼时宗门之内可以说前所未有的空虚,魔宗随便派出一只小队伍就能攻破山门。 这是没办法的事,若不动用全部力量,哪怕派出大部精锐,也难以对尸傀宗造成重大创伤,尸傀宗实力虽弱于宗门,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太大,而此次宗门的目标是出其不意,务求歼灭其主力。 否则尸傀宗一时鸟散,待宗门离去又卷土重来,势必成为一场拉锯战。 可想而知此次宗门的行动是冒着极大风险的,是以战斗一结束,魏玄德就领着大部弟子回了宗门。 本次大战,情报科弟子共死亡十三人,其中包括管事陈玄。 其余人等已与魏玄德一道回归宗门。 唐宁放下卷宗,思绪电转。尸傀宗经此一役后元气大伤,短时间内肯定难以与乾易宗争锋了,秦川,陇右那些豪强大族纵使心有所向,但大势之下,想来也不敢与魔宗勾连,会乖乖交税收与宗门。 但这不代表乾易宗能够高枕无忧。 尸傀宗落败之后有两个选择,第一,潜伏起来,隐忍待变,伺机东山在起。 投靠其他魔宗,将其引入楚国与宗门抗衡。特别是幽魅宗与新月门,他们自老港逃窜而来,在新港完成整合,占住脚跟,表现的野心勃勃。 数十年之间,就已吞下齐国境内一半地盘资源,又与血骨门联合,对青阳宗步步紧逼,还曾帮助尸傀宗伏击过乾易宗而大获全胜。 他们绝不紧紧满足于齐国那一亩三分地,尸傀宗若投靠他们话,极有可能将他们引来楚国与宗门对峙。 若是第一种情况,对于宗门来说则极为有利,可保数十,上百年乃至更长久太平,尸傀宗若想恢复元气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的,特别是高阶修士的损伤,有时候一个宗门上百年都未必有人能进阶金丹。 可若是第二种情况,那无异于是驱狼引虎,乾易宗所面临的形势将更加恶劣,无论是新月门还是幽魅宗,整体实力都强过尸傀宗不少,又与尸傀宗连结的话,楚国境内恐怕从此再无安宁了。 ………………………… 乾易宗,乾兴殿内。掌门魏玄德与元易殿殿主及三院院主聚于一堂。 罗清水及史名随因率弟子剿灭魔宗残余,因此未在宗门内。 魏玄德道:“此次本宗大获全胜,取得了极大战国,夺回虚枢山灵矿及西部地界,全赖诸位师弟及弟子用命。” “尸傀宗元气大伤,余下残贼自身难保,狼狈奔命,已不足为虑,现在我们唯一要忧虑的是其他三派魔宗,会不会支援尸傀宗。” “我得到消息,青阳宗和水云宗对魔宗的攻伐并不那么顺利,遭到了非常顽强的抵抗,现仍在相持,青阳宗和水云宗得知本宗大获全胜,请求本宗派人支援。” “当然他们也许下重诺,会付出相应的报酬,只要我们助其剪除魔宗,条件随便开,诸位师弟怎么看?” 下方几人皆沉默不语,攻伐尸傀宗是为了自身利益,夺回灵矿及西部地界,可支援别人,于自己有何利可图? 且不说危不危险,纵使胜了好处也全是别人的,至于许下的报酬,也得有命受用才行,谁都知晓幽魅宗和新月门是难啃的骨头,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修士来说,灵石并不具备那么大的诱惑力。 更别提这是对宗门的许诺,不是私人之物。 殿内沉默了一会儿,姜明率先说道:“尸傀宗虽遭到重创,但百足之虫尚死而不僵,更惶论偌大的宗门了,我觉得目今本宗主要精力还应放在对尸傀宗余孽的围剿,彻底清除尸傀宗的隐患,以免其东山再起,又卷土重来,待解决尸傀宗余孽,再支援他们不迟。” 佟全安也点头道:“姜师弟说的不错,如今形势,都是个人自扫门前雪,我们连自己家门口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干净,哪能跑到万里之外去支援他们呢!且青阳宗和水云宗虽未取胜,也不至于溃败,趁着魔宗其他几派深陷泥足,自顾不暇之际,我们更要加大对尸傀宗的清剿力度。” “彭师弟和程师弟以为如何?”魏玄德看向两人问道。 程水悯道:“我同意姜师兄,佟师兄的看法,目今还是把重心放在清剿尸傀宗余孽上为好。” 彭万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魏玄德见此也不再坚持,他心下还是希望有人能承担起此任来,他作为掌门,考虑的自然比几人深远。 支援水云和青阳宗,第一,有助于玄门的团结,至少显得新港玄门同心同力,一方有难,三方抵抗,这对魔宗是一个不小的心里威慑。 第二,帮助他们打压魔宗于大局整体上对玄门有益,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假使青阳,水宗陷入困境,难保魔宗不会将目光投向乾易宗辖下的楚国。 将战场控制在自家地盘以外,总比在自家地盘和魔宗纠缠要好的多。 今日乾易宗伸出援手,他日乾易宗有难,其他两宗也不会坐视不管。 但眼看几人纷纷反对,他亦不好独裁专断,总不能他这个掌门亲自率人去支援吧! 魏玄德道:“既然诸位师弟都无意于此,那我找个理由回拒了他们吧!另外还有一事,本宗既收回了秦川,陇右之地,那些修行资源当如何处理?” “魔宗经营了数十年,各家族都种了许多灵药灵草,另外还有养殖的大量灵兽,收入颇为不菲,此一项又该如何处置?” 程水悯率先道:“按本宗之法规,辖下是不允许私自种植灵药的,但世事如此,我等也不应墨守成规,一成不变。” “那些好不容易种植的灵药园,没有理由将它们全部销毁,否则也太暴殄天物了,更会激起那些世家的怨恨。我认为可以允许他们种植,只收取一半的利润就好了。” “至于那些养殖的灵兽,我们完全可以接手,魔宗既能找到销售渠道,难道我们玄门反倒没有吗?可派人前往清海岛屿上,与那些收购灵兽的商会沟通,想来他们不会在乎供应者的身份。” 第370章 策略 佟全安道:“可如此的话,对其他地区是不是也要放开管控,不然的话,太不公平,秦川陇右可以养殖灵兽,种植灵药。而华南,江东,北原诸地却只有羡慕的份,恐怕谁也不甘心,如此一来,人人皆翘首以盼魔宗到来了。” 魏玄德眉头微皱,颇感棘手,玄门之所以不允许辖地之内家族过或个人种植灵药,主要是为了垄断丹药一道,遏制修行家族的发展,以免不受掌控。 若开了这个口子,就如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以后各家族遍地种植药草,炼制丹药,于宗门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可若紧守之前的规章,将那些药草园一并毁去,感觉有些倒行逆施,势必招来那些修行家族的痛恨,反将他们推向魔宗。 他看了彭万里,问道:“彭师弟,你意如何?” 彭万里作为元易殿殿主,掌管宗门财政大权,此正合他职权之内的事情,其人向来沉默寡言,不喜张扬表现自己,平日议事间,罗清水往往和史名随吵的不可开交,他却如局外人一般,总是一言不发。 其沉默的表象之下,深藏着一颗通透的心,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极是深刻。 乾易宗职权最高的三位殿主,魏玄德却是最看好和欣赏他,也十分重视他的意见。犹豫不决之际往往会咨询他的看法再做出决定。 彭万里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些修行家族私自秘密种植药草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既然禁止不住,不如趁此机会,去掉那些条条框框,将桌底的事情摆在明面上来,或可将他们引入正轨。” “本宗只需做出明确的划分,控制他们种植的数量及种类,按照其家族势力的大小,强弱,规定他们种植什么级别的药草,范围多大,然后定期收取相应税收便可。” “我听闻清海上许多玄门早已经这么干了,我们也不算破例,俗话说,堵不如疏,与其整天防备他们,不如制定好规划。” “魔宗之所以能够迅速壮大,不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反而能够大展宏图。” “玄门这么多年,也该做出些改变了。世事如此,冥顽不灵螳臂当车者,势必会被压的粉碎。” 魏玄德听其此言,点头道:“既如此,就按彭师弟所说的做吧!关于修行家族种植灵药的划分,程师弟,就由你们外务院负责吧!拿出一套明确的规章来。” “是。”程水悯应道。 ………………… 月黑风高,偏僻的山岗,一道遁光自东而来,落足在山峰之顶,现出一高瘦,面方口阔的男子身形来。 他四下环顾了一圈,眼神中透着机警之色,见目之所及空无一人,神识也未感知到任何异样,才放心走入前方一隐蔽的石窟之中。 石窟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哒哒的水滴石块之声。但以他的目力,还是能够看清内里深处盘坐着一个人形身影。 “你来了,还以为你不幸遇难了呢!”那盘坐的男子开口道,声音在石窟内回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他受朱虚之命,打听魔宗溃逃后的情况及藏匿之所,可尸傀宗溃败之后,弟子各奔东西,隐藏起来,他一时也失去了与尸傀宗内细作的联系。 于是只好碰碰气运,来到虚枢山,将各自接头的联系方式在周围郡县一一散出,没想到还真有隐藏下来的人,正巧是他们安插在尸傀宗内部的线人。 “哼,恭喜你们拿下虚枢山灵矿了。”男子冷哼一声道 “听你这话似有不满,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尸傀宗弟子了吧!别忘了,杀你全家可是尸傀宗。”唐宁淡淡说道。 此人名方平,本是一名散修,其祖父亦是名修士,因偶得一件宝物,被尸傀宗弟子发觉,将其全家杀害,正巧方平外出,躲过一劫,后被情报站相中,经杜元恺安排,入了尸傀宗,就此潜伏起来,直至筑基。 “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你们提供那么多消息线报,怎么也算半个自己人了吧!你们突袭尸傀宗,难道就不能和我先打个招呼,若非我运气不错,逃的快,早已身首异处了。”方平怒道 唐宁淡淡一笑:“原来是为了此事,我们在尸傀宗内有线人,尸傀宗在我们内部当然有细作。此次的突袭计划,本宗高层在行动之前未泄露一点消息,我毫不知情,又怎么知会你?” 方平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们溃败之后,藏身何处?” “你是问我自己呢!还是问那些金丹修士?” “这话怎么说,莫非你们不在一起?” 方平冷笑道:“你们当尸傀宗高层是傻子吗?怎么会不防备你们这一手。自虚枢山溃败之后,整个尸傀宗立刻化整为零了,我猜现在尸傀宗几个高层身边,除了心腹徒儿不会再有人知晓他们的位置,更遑论我这种平素就不大受重视的弟子了。” “那你目今藏身何处?你们又如何联系?” “我正好被安排留在虚枢山附近一带潜藏下来,暗中发展势力,不然的话,你又怎么能这么找到我?跟随我的都是一些炼气弟子,不足为道。我会在活动范围内留下暗号,待重新集结之时,他们自会派人来寻我。” “你知晓其他分散队伍的联络暗号吗?” “你觉得呢?”方平不答反问道 唐宁思索了一会儿沉吟道:“你在尸傀宗也呆了几十年了,有没有想过恢复自己的身份?” “恢复身份?什么意思?乾易宗肯收下我吗?”方平神色一动。 如果能加入乾易宗门的话,当然要比呆在尸傀宗要好多了,玄门弟子不仅待遇高,福利好。而且油水多,又得天下大势。 在尸傀宗除了少数受重用,勋功卓著的弟子,其余人领的薪俸及其低微,又没有捞偏门的法子,唯一的好处不过是背靠着大树,不至于被欺凌而已。 唐宁道:“宗门弟子的选拔有一套完整的程序,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招纳别人的。” 方平沉下脸打断道:“那还说什么?你无非是要我公开身份,替你们指认搜寻尸傀宗逃散的弟子,你们要我和尸傀宗翻脸,又不安排好的去处,这不是逼我去死吗?我一个散修无依无靠,尸傀宗岂会放过我?” 唐宁微笑道:“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往来玄门从不招外人入山门,凡宗门弟子都是自小培养。但偶尔破一次例也无妨,想必你已听说了,本宗现在已经默许修行家族种植灵药,我不妨告诉你,宗门正在拟修灵药管理条例,过不了多久就会颁布,到时候辖内所有家族都可以种植灵药。” “我收到上头的消息,凡是为宗门提供过消息的,与宗门有合作的修士。只要做出重大贡献,可以破例收入山门,怎么样?你可以考虑考虑。” 方平眼神一亮道:“重大贡献,什么叫做重大贡献?你说明确点。” 如今尸傀宗溃败,其弟子被乾易宗四处扑杀,人人如过街老鼠,若能就此加入乾易宗,以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当然是求之不得。 唐宁道:“比如提供尸傀宗高层的有效线索,或者找到一定数量的尸傀宗弟子藏身地,只要能够对尸傀宗余孽与以重击,宗门可以将其收入山门。” “你能保证吗?”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来,递给他:“这是本部执事下发的密令,你一看就知。” 方平接过看了一遍,说道:“你等我的消息吧!我该怎么联系你。” 唐宁拿出纸墨给他写了一个情报联络点的地址:“你到这个地方去,将消息传给他,我自会来找你。” “好,一言为定。”方平道,出了石窟,化遁光而去。 不多时,唐宁也出了石窟,腾空而起,行了一日有余,回到了情报站当即写了一封书奏,将了解到的尸傀宗情况用玄鹰传信告知宗门。 当夜,他盘坐在屋室内,面对着一株古朴的玄树,正是仙珠母蚌。 他将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入母蚌之中,此树到他手中已有近五十年,起初他每日都将灵力浇灌入其间,期望自身绿色灵力的强大生命力能够使此物死而复生。 可坚持了十余年一直没变化之后,他也有些心灰意冷,每日将绿色灵力灌入母蚌中后,都会使体内灵力近乎空竭,需要吞食丹药恢复灵力,长期以往不但麻烦,丹药费用也非小。 是以渐渐不再那么勤快,只偶尔给其灌输绿色灵力,终究他还是抱着一份期望,花了三十万灵石买来的,总不能就这么扔了吧! 良久,他缓缓舒了口气,翻出一颗丹药,正要吞下恢复耗损的灵力,屋外敲门声响起。 唐宁手一挥,将石桌上的仙珠母蚌收入储物袋中开口道:“进来。” 门外一身高膀阔男子推门而入,行了一礼:“晚辈绉应龙拜见前辈。” “你来了,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晚辈已顺利结交朱文清,掌握了朱羽鸣动向及底细,相信能够完成前辈的嘱托。”皱应龙答道,看了眼唐宁,见他面色异常苍白,一副虚脱之象:“前辈无恙吧!” 唐宁摆了摆手:“不妨事,先前我修行一门功法,灵力消耗有些过度而已,看你这样子,应该已经想到策略了,说说看。” 第371章 引诱 绉应龙手一翻,拿出一张卷宗,双手递给他道:“这是晚辈的计划,请前辈指点。” 唐宁接过看了一遍,点了点头:“不错啊!短短几个月就能将朱羽鸣底细动向查的如此详细,就按你的方案执行吧!” 绉应龙道:“全靠站里给我安排的身份,能让我快速接近朱文清,他是朱羽鸣心腹,晚辈搭上他这条线后,卑词厚币与其交结,他对我不曾防备,旁敲侧击之间自然就掌握了朱羽鸣底细。” “不必过谦了,你能掌握这些是你的本事,朱文清没有怀疑你吧!要小心啊!不可被表象所迷惑,有一些人看起来糊涂,实则城府极深。” “我想他应该不知道我的目的。” “嗯。”唐宁点了点头:“你找的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是晚辈在华南认识的散修,朱家的人不可能认识他们。”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经费可还够用?” “灵石还有些许,计划顺利的话,足够用了。唯一值得忧虑的是,朱羽鸣不上当,还有太南谷坊市那边配合不够及时。” 唐宁左手翻出纸笔,写了几句话,用黑色封纸包了起来,拿出情报站印章盖了上去,又按上自己手印,签字及画押,递给皱应龙。 “你到太南谷坊市找一个叫余华的人,联络暗号是宝兴客栈南面房间窗边放一盆兰花,然后将这封信给他,他是坊市的人,和我们有合作,会帮助你。” “是。” “去吧!” “是,晚辈告退。”绉应龙应声而出。 ………………… 华南,雪兰郡,去城东百五十里的一处山林内,矗立着一栋木屋。 一个人影自西御剑而来,落入山林内,此人正是绉应龙,他从情报站出来后马不停蹄行了几日路程,来到此地,只为了寻这个计划的关键人物。 他方至木屋前,见大门敞开,走出一男一女两人来。 男子油头粉面,五官俊郎,女子身姿婀娜,芳容窈窕,一双水汪的桃花眼勾人心魄。 “孙兄,多年不见,你不捣鼓你的生意,怎么来我们这山野之地。”男子见他微微一惊,开口说道。 “有一笔生意想和你们兄妹谈谈,不知可否进屋一叙?”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男子道:“请进吧!“ 三人入了屋内,相继落座。 男子说道:“不知孙兄此来所谓何事,请明白见示。” 绉应龙道:“我知令妹所修功法乃狐媚惑人一道,一经施展,天下男子少有不动心者,故特来请令妹一展妙法,去迷惑一个好色之徒,这对于令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事成之后,两千灵石奉上,不知卫兄肯否相助?” 两人相视一人,大为心动,两千灵石对于他们这样的散修来说,可谓一笔巨款,而勾引一个好色之徒,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女子正要开口答应。 男子使了个眼色,他知晓对方肯开出两千灵石的价码,事情定然没那么简单,他谨慎问道:“不知孙兄要舍妹勾引迷惑的是何人?” “一个筑基修士,至于其身份底细我不便详说。” 男子面色微微一变:“孙兄说笑了吧!你要我们去对付一名筑基修士,这岂不是找死吗?以筑基修士之能,捏死我们几个轻而易举,若知我们对付他,岂有活路,孙兄还是另请高明吧!” “放心,绝对会保证你们兄妹的安全,你先听听我的计划再做决定不迟。”绉应龙道,将整个计划大概简要说了一遍。 男子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如此的话,确实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可你怎么保证那位前辈事后不会寻仇,报复我们。” “事成之后,你们远走高飞,游玩个几年再回来,你们反正是散修,四海为家,何必拘于一地,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可能一直盯着你们不放,只要计划完成的顺利,他根本不会想到是咱们在设计他。” 男子沉吟半晌道:“孙兄如此处心积虑对付这位前辈,想必这不是你的本意吧!你后面定有人支持。” 绉应龙不置可否:“我和他没有任何恩怨,只是有人不大喜欢他,想给他一些小小的惩戒,怎么样,这笔交易你们接不接受?” 卫姓兄妹相互看了一眼,男子问道:“灵儿,你觉得如何?” 女子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三千灵石,对方毕竟是筑基修士,有许多不可测的风险,此事了后,我兄妹二人也该避世一段时日,这个价格不算过分。” “好。”绉应龙没有多做思索,直接应道:“不过我要善意的提醒一下两位,千万不要做首鼠两端投机取巧的糊涂事。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来找两位自是信的过二位,但如果因此事断送了两位性命,我心下实在过意不去。” “此事对于有些人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但对于咱们而言,却是性命忧关,如若有人破坏了游戏的规则,我想他是难以立足在这世上的,不知道两位道友同意这说法吗?” 男子道:“孙兄放心,你我都是讲信用的人,我们既然答应了你,自然尽心替你完成此事。” “如此便好,不知两位道友何时能够启程。” “我二人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事务需要处理,孙兄这般急切,咱们这就去吧!”男子道,三人出了木屋,各御法器腾空而起。 ………………… 群芳阁位于汴京城南三百里,离太南谷颇近,坊市内不少修士闲来无事都会来此间取乐。 入夜,一道遁光自西而来,落至群芳阁前,现出一双鬓微白,身材瘦弱的男子身形来,正是朱羽鸣。 他方踏入阁内,就有一名容貌娇艳的女子迎了上来,满面笑容道:“朱前辈,您来了,十号院子已给您备好,不知今日想要谁陪侍?” 朱羽鸣满脸倨傲:“听说你们阁楼来了一批新人,可有好的?” “您请稍后,我这就给您安排,保准是顶尖的。” 朱羽鸣微微点头,向前走去,过了厅殿拐角转入一长廊,见对面一深穿白色纱裙,身姿窈窕的女子迎面走来,面上蒙着白色的薄纱,只露出一双水汪的眼睛,那眼神中似有秋波流转,暗藏无限情意。 又见其眉似柳叶,额头白光似雪,好一个悄佳人。 两人错身而过,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至鼻间,朱羽鸣心神一动,回首望着其窈窕背影问道:“此人可是你们阁楼新进的姑娘?” “不是,我记得此人好像是随着她兄长一块来的,这几日他们几人每至夜间都会来此引宴耍乐。” “可惜。”朱羽鸣微微叹道,走至院内,不多时,数名娇媚女子鱼贯而入。 一夜风流,直至破晓,朱羽鸣才离去,回到太南谷坊市。 过了几日,朱羽鸣再次来到群芳阁,又见到那名女子。 她面上白纱已除去,漏出本来面目,但见其杏面桃腮,花容月貌,唇若点珠,面若敷粉,肌肤白若初雪,跟在一五官俊朗的男子身后,两人小声说着什么,女子低头细语,男子大声斥喝了几句。 女子不敢再说,眼中泪珠转动,我见犹怜。 两人与他擦身而过,女子身上幽香再次传至他鼻间,朱羽鸣问道:“这两人是什么人?” 旁边女子答道:“不知道,好像是从江东来的,昨夜那男子在此饮酒作乐,还引发一场冲突。” “哦?所谓何事。” “这男子在赌坊输了不少灵石,一直没能还上,所以从江东来此相避,没想那些人在这里找到他,声称再不归还赌坊的灵石,就要他们的命。” “原来如此。”朱羽鸣听闻此言,心下微微一动,不禁起了怜惜之心。 次日,他回到坊市,正闭目修行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淡淡道:“进来。” 朱文清推门而进行礼道:“七叔,有一桩生意需要您亲自做主。” “什么事?” “商铺里来了个客人,要变卖灵器。” “请他来吧!” “是。”朱文清应声而出,不多时领着一女子进来。 朱羽鸣一见之下,心中微微一惊,旋即又是一喜,该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两次在群芳阁擦肩而过的那人,只见其皓齿名眸,艳似桃李,皎若秋月,眉目含情。 女子上前盈盈一拜:“见过前辈。” 朱羽鸣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是。”朱文清道,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听我这小侄说,道友有一件灵器要变卖?不知是何物?”朱羽鸣和颜悦色说道 女子左手一翻,拿出一柄玄色三尺长剑,递给他道:“正是此物。“ 朱羽鸣接过长剑,灵力注入,长剑泛起微弱光芒:“不知道友欲售价几何?” 女子道,此灵器市场售价一万灵石:“我只需九千灵石便可。” 朱羽鸣笑了笑:“不知道友芳名,何方人氏,此灵器从何而来?” “小女子琴清,江东修士,此乃家祖遗留之物。” “既是令家祖遗留物,为何不留当纪念,日后或许也用的上,反将其变卖?” 女子道:“此乃家私,不便与外人道。未知前辈肯否买下此灵器。” “道友想必已经问过在这坊市间问过好几家商铺了吧!若我所料不错,他们最多只开到七千灵石价格,对吗?” 第372章 一席之地 朱羽鸣见他她沉默不语,继续说道:“此灵器虽未损伤,然其内还含有其原主人残留的神识,需得抹去此原主神识,此又得花费一番心力,我说七千灵石或许还高了呢!” “既如此,晚辈告辞。”女子拿过灵器转身欲去。 “诶,别着急嘛!”朱羽鸣一挥手将她拦下。 “前辈这是何意?” “道友可还记得我,群芳阁中你我两次会面。咱们有缘,这件灵器嘛!九千灵石也不无不可。”朱羽鸣道 女子听他此言,面色一喜:“多谢前辈。” “诶,先别忙着谢我,道友如能让我一了心愿,别说九千灵石,就是再多,我也无不答应。” “不知前辈需要晚辈做些什么?” “自那日见到姑娘后,我整日魂牵梦绕,一闭上眼满目都是姑娘芳容,若能得姑娘垂青,死而无怨。”朱羽鸣道,轻轻握上了她的纤纤玉手。 “前辈请自重,晚辈告辞。”女子面色微变,抽手欲去。 “我知晓令兄欠下赌债,被人追讨,如若不能凑够灵石,恐怕他性命不保吧!” 女子闻言脚步一顿,朱羽鸣见此心下大喜,他不过是诈唬而已,并无太大把握。 昨日在群芳阁的所见所闻,今日又听其言因家私之故才变卖祖上遗物,想来必是因其兄之故走投无路才来此换取灵石,是以直接点破她的窘境,便如抓蛇打了七寸。 朱羽鸣趁她心神动摇之际又赶忙说道:“我对姑娘一见钟情,誓死不渝,姑娘若不嫌弃,跟了我后,保准没有苦受。在这楚国之地,我们朱家还是有些话语力的。至于令兄的债务,更加勿需操心,你的兄长就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会眼看自己兄长受难呢?” 女子有些手足无措,低头垂首,显得弱小无助,楚楚可怜,细声道:“你真的能帮我兄长摆脱那些人追索吗?” “当然,我从不食言。”朱羽清大喜,握着她的手,一只手臂轻轻搂过她的腰,上下抚摸,领着她向石床上走去。 女子半推半就,朱羽清拥着她趴在石床上,双手上下游走。 正当他心猿意马之际,阁楼木梯间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响,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 几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的男子矗立门外,身后还跟着一名油头粉面,五官俊朗的男子。 屋内,两人早已是衣衫不整,女子秀发凌乱,全身只一件薄薄的肚兜,眼神迷离,而朱羽鸣几乎赤着身子压在她身上。 眼见几人闯入,朱羽鸣刹那间脸上充血,红的似猴屁股般。方才他全身心都在身下美人儿身上,虽然听到脚步声,但也未以为异,只以为是朱文清带人查验商货,没想竟是宝兴商会的人。 他不禁恼羞成怒,多少年,从来没有人这般给他难堪。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朱家商铺,谁给你们权利私自闯进来的?”朱羽鸣一挥手将衣服披在身上,起身喝道。 他话音方落,石床上那女子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梨花带雨的跑到宝兴商会人群中,扑入那油头粉面男子怀中。 “阿妹,你没事吧!”男子怒不可遏,大声言道:“你们都看见了,我们兄妹是来坊市买卖交易的,竟受到这般欺凌,世人都说商会坊市最守规矩,没想到竟也有这般无耻之徒,今日不给我兄妹一个交代,我们誓不罢休。” “道友请息怒,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稍侯一定给道友一个满意的交代。”宝兴商会为首男子说道,转向朱羽清:“朱道友,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朱羽清勃然大怒:“你们宝兴商会不分青红皂白强行闯入我房间,如此蛮横无理,还要我和你们走,我们是两情相悦,和你们商会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这位道友,是这样吗?”为首男子望向该女子问道 那女子只抽抽搭搭的哭泣,并不言语,好一会儿才哽咽的说道:“他,他威胁强迫我。” “你……”朱羽清大怒,身形一闪,一只手抓向女子,体内灵力朝她周身笼罩而去。 猛然间,身侧一股庞大的灵力波动袭来,击在他灵力护罩之下。 朱羽鸣身体不由得倒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只听宝兴商会为首男子声色俱厉的喝道:“朱道友,你未免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这里是坊市,不是你朱家放肆撒野的地方,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就是朱明轩来了,也得老老实实守坊市规矩。” “你们……”朱羽清满面通红,气的几乎暴跳如雷。 “来啊!将这间商铺所有人带去管理处接受盘查,如果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男子喝道 “是。”其身后众人应道,立刻有两人来到朱羽清身侧:“朱前辈,请吧!” 朱羽鸣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此时可谓骑虎难下,要是就这么跟他们走,自己颜面何存,可若是动手,他又不敢,宝兴商会可不会卖他们朱家面子,那是真敢杀人的。 旁边的朱文清眼看这般形势,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七叔,族里让我们不要惹事,且配合他们一次。” 朱羽鸣听了此言,也就借坡下驴,冷哼一声,大步向外走去。 众人来到了坊市管理处,商会人员对众人依次盘问,女子只抽抽搭搭的说是朱羽鸣威胁强迫自己。 最后,双方达成和解,宝兴商会的人对兄妹两人表达了歉意,并赔偿了三千灵石,当然,这赔偿自然是朱家商铺出的,另外还对朱羽鸣做出了另外惩处,一件小小风波就这般揭过去了。 …………… 汴京城外的山峰之顶,一男子御着飞剑落下,早有人在此等候。 “孙兄,我们已照你的吩咐做了,事情非常顺利,你是不是该将支付承诺的报酬了?”男子满面微笑开口道。 “我已经知晓了,没想到事情能这般顺利,朱羽鸣还真是色欲熏心,原本还以为要多费些力,使些技俩手段,看来是高估他了。对了,令妹呢!怎么不见她人?”另一人说道,正是绉应龙。 “她有些事要去处理,怎么?孙兄想要见她有什么事吗?我帮你传达就行了。” 绉应龙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随便问问。看来卫兄是防着我啊!放心吧!我们是讲信用的,不会搞过河拆桥头杀人灭口那一套,也希望卫兄遵守诺言,大家合作愉快,我不希望以后因此事再找上卫兄。” 男子打了个哈哈:“没有的事,我当然相信孙兄,舍妹的确有事要处理。此事了后,我兄妹自当消失,绝不给孙兄添麻烦。” “如此便好。”绉应龙一挥手将一个储物袋扔给他:“我这一笔,加上坊市那一笔,足够卫兄逍遥几年了,不知卫兄欲往何处?” “此不必孙兄挂怀,我兄妹自有去处,总之不会给孙兄带来麻烦便是,告辞。”男子说罢,御起飞剑而去。 ………………… 卧龙山,朱府巍峨的大殿内,朱伯崇盘坐上方,一道遁光落于殿外,走进一名皓首老者,他没和朱伯崇打招呼,便径直落座,开口说道:“伯崇,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朱伯崇不以为杵,左手翻出一纸文书一挥手递至他案前:“这是太南谷宝兴商会的的罚单,你看看吧!” 老者展开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 朱伯崇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在太南谷商铺的营业一直在亏损,每年都损失不少灵石,这些我都不想追究了,可这一次,朱羽鸣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宝兴商会来人了,要求我们给他们个交代,三叔,他是你的人,你说说怎么处置吧!” “你准备怎么办?”老者沉着脸问道 “换人吧!让他回来安心修行,之前的事儿就算了。” “你是朱家家主,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老者说道,不待朱伯崇回应,便径自起身离去。 ………………… 雄阔豪奢的府宅内,丁建阳正自闭目修行,外面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淡淡道:“进来。” 外间一浓眉大汉推门而入,开口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和朱仲文说了,他也答应了会尽力帮你争取这个位置,明天晚上,你随我去卧龙山见朱伯崇,当面和他谈谈,表明一下态度,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如今朱家麻烦不少,朱伯崇要拉拢我们,这个面子多少还是会给的,你现在是朱家家主的长婿,于情于理,论身份,论地位,论修为,接掌区区一个太南谷坊市商铺都绰绰有余。” “多谢叔父。”丁建阳起身行了一礼。 “你能知耻而后勇,忍辱负重成功筑基,又主动去争取在朱家的权益,我很满意。今后好好干,不可再向以前那般整日醉生梦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提便是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当团结互助,光大门户。” “是,侄儿知晓。” “明日朱云柔也会到场,我知晓你们关系不大和睦,但私底下的事情尽量不要摆到桌面上,特别是在朱伯崇面前。你若想在朱家占据一席之地,须得和朱云柔缓和关系,这样朱伯崇才会重用你。” 第373章 筑基后期 丁建阳道:“侄儿早已想明白,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不过小可之事,侄儿已不甚在意,大丈夫所追求的是成就大业,无论她怎么对我,我只忍耐不与她争吵便是。” “嗯。”汉子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你一向自视甚高,看来这些年的确沉下心来了,当初看你那自暴自弃的样子我还有些担忧。” “你只把这当成是一场交易,双方各取所需,你若对朱云柔心有芥蒂,把她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看待便是。情情爱爱那些事情对于有大追求的人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是。” “我走了,明日咱们便一起去见朱伯崇吧!”那汉子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臂,转身出了房屋。 丁建阳面无表情,继续盘坐而下闭目修行。 好一会儿,一道人影从地底缓缓现出身形,开口道:“我似乎看见你叔父从这里离去,他找你什么事?” 来人正是唐宁,他得到绉应龙汇报后,便离开情报站赶了过来。 “明日要我去见朱伯崇,和他表明态度。”丁建阳睁开双目淡淡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要求的事我照办了,这么一闹,朱羽鸣想必在太南谷是呆不下去了,剩下的看你自己。” “你找的人有没有问题,朱羽鸣那边会不会怀疑?”丁建阳道,他最担心的就是唐宁这边漏了马脚,使他暴露。 唐宁道:“以他的智慧应该想不到这么深,纵使有怀疑也难以查到,执行具体计划的人已经远走,想找到他们绝非易事,你稍微盯着点朱羽鸣就好了,有什么变动立刻告知我。” 丁建阳左手一翻,扔给他一个储物袋,里面盛装着不多不少两万灵石。 唐宁接过储物袋,开口道:“如今本宗已收回了秦川,陇右之地,朱家就更不可能倒向魔宗了,你想通过乾易宗复仇的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丁建阳冷笑道:“我从来没有指望乾易宗消灭朱家,我和你们只是合作,你们是为了监控朱家,我是为了雪己之耻,目的根本就不一样,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不劳你费心。” “你想要鸠占鹊巢吗?这恐怕不大容易。别忘了,这件事情,你欠我一次。”唐宁说道,身形一缩,遁入地底,行了一日有余回到情报站。 …………………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十年。 这些年里,新港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乾易宗没有怠慢对尸傀宗的清剿,反而更加大了力度,尸傀宗遗留下来的很多支队伍都被连根拔起。 但在另一方面,水云、青阳两宗与魔宗的战斗并不顺利,特别是水云宗,更节节败退。 双方爆发了数次大的战斗,水云宗都没占到什么便宜,甚至吃了不小的亏。 这些年水云宗修士死伤非少,连高层的金丹修士也陨落了两名,到目今为止水云宗丢了齐国大部分地域。 这等情况之下,乾易宗派出了支援队伍,由罗清水和史名随两人带领诸多弟子支援水云宗一线,这才挡住了魔宗的攻势,止住了败退之局。 现今,水云宗与魔宗相持在奇亚山脉,山脉之南是水云宗驻守之地,山脉之北则是魔宗驻守之地。 而吴国境内形势也不容乐观,青阳宗和魔宗的战斗互有胜负,异常激烈,很多修行家族都投靠了魔宗,魔宗在辖地内大肆招兵买马,一方面指挥那些修行家族子弟前往一线,另一方面招收大量散修。 新港玄门三宗,唯有乾易宗辖下的楚国境内稍显平静,自尸傀宗溃败之后,两名金丹修士当场陨落,余下之人纷纷逃窜,经过这么多年的清剿,许多藏匿的尸傀宗弟子被诛杀。 据可靠的情报消息,当年那名身受重伤的金丹修士,最终也不治身亡,尸傀宗这么多年的发展不仅毁于一旦,而且连老本也搭上了,其宗门内的主力几乎被消灭殆尽。 虽然仍有两名金丹修士逃窜在外,单凭那点力量已经不足以与乾易宗对抗。 ……………… 千钧山,一声长啸在山林间响起,中气充沛,直冲云霄,久久不绝。满林山鸟受此惊吓,纷纷振翅翱翔。 情报站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唐宁盘坐在屋内,双目如湛蓝的大海般清明,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他仿佛置身于烟雾缥缈的虚幻世界里,眼前如烟如雾,似梦似幻,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倏然间,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拨开云雾,光芒耀眼。 这一瞬间,他回过了神,眼前仍然是熟悉的石壁,石桌。 他体内灵海穴中那一片灵力所化的湖泊似有一个石子投入,引起一阵涟漪,水波荡漾。 紧接着,湖泊水面晃动越来越剧烈,转眼间,形成了一个大的风暴。 不知多久,那风暴停歇了下来,他灵力所化的湖泊扩大了一倍有余,体内灵力充沛无比,从灵海穴中奔出,如倾泻的洪水般涌向身体四肢百骸之中。 于此同时,他泥丸宫中神识海也经历了同样的一场风暴,与灵海穴中的湖泊一样,他的神识海不断扩张,神识越发强大。 他感觉胸中堵着的一块无形石垒化作了齑粉,心中畅快无比,极是舒适,因此不自觉的长啸了一声,那声音附含着滚滚灵力,远远传荡了出去。 他知晓,在这一瞬间,自己已突破至筑基后期之境。 此次的突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有任何准备,包括之前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突破的契机。 可这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让他有一种梦幻之感。 此次他没有遭遇丝毫瓶颈,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切水到渠成,干净利落,异常顺利。 这种情况他平生以来,只有在突破炼气六层时遇过一次,这一次的感觉比那次却要舒畅的多了,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难以言喻,不亲身体会的人是不会知晓的。 他闭上双目,静静享受这份独特的安详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敲门声响起,唐宁睁开双目,面上犹带着喜色:“进来。” 许清婉推门而入,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贺道:“恭喜唐仙使,顺利突破筑基后期,想来贵宗他日又将增一名金丹修士了。” 唐宁心下亦不胜欢喜,口中仍是谦逊道:“许道友言之太过,能侥幸突破筑基后期已是天大的幸事了,哪敢期盼金丹呢!说实话,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能这么快突破筑基后期,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许清婉微微一笑道:“唐仙使此言未免有些言不由衷了,当年我方突破筑基中期,你尚且说金丹指日可待,怎么如今落到自己身上,却这般谦逊起来了。” 唐宁笑而不语,过了会儿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方才听见一声长啸,下面弟子们都议论纷纷,还以为出了事,于是过来看看。” 唐宁道:“我听说前些日子许启元特地出了一趟宗门来探望你,有这事吗?” 许启元五年前蜕凡成功,这小子资质的确不错,当年测仙石验出其灵根资质属上中等,蜕凡成功后,享宗门甲级中等资源,目今在情报科联络处任职。 若非当年朱虚早已跟任调部打了招呼,这等资质的弟子还不一定轮得到戒密院呢!可能早已被三殿各部抢走了。 许清婉笑了笑:“是,我已经斥责过他了,让他在贵宗好好修行,谨遵贵宗法规,没事不要出山门。” “那倒也没必要,他既念着你的情,想来探望探望你,也无不可,宗门内修行甚是枯燥,我是知道的。” 许清婉没有说话,唐宁却看出来她似乎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怎么了?有话要说?” 许清婉犹豫了一会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他来的时候,告诉我说,杜仙使似有意将他收做徒儿,询问我的意见。” “哦?那你怎么说?”唐宁神色不变,心中却在思量。 杜元恺寿元无多,晚年想招收个徒儿倒也无可厚非,问题是他应该知晓许启元是自己推荐入情报科里。 在宗门里,这种关系都是非常明确的。 即谁推荐、谁担保,谁负责。 这种标签是明显的,就好似当年唐宁被罗清水推荐入情报科,那在外人眼里,他就是罗清水的人,不仅鲁星弦这样认为,朱虚、孔繁星也是这般看待他的,哪怕他从来没和罗清水私下会过面。 许启元是自己的人,杜元恺心里肯定是明白的,那为什么偏偏收其做徒儿?是爱才?看重他的天赋资质,还是别有所图? 唐宁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杜元恺的目的,或许真的仅仅是爱才吧!但无论如何,得和自己打个招呼吧!毕竟是自己的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挖走了,未免有些不大讲究。 今天禁了一位读者的评论,是我第一次禁止读者评论。 因为实在骂的有些难听。 我觉得无论是作者、读者,还是其他什么关系。 人与人间应该有起码的相互尊重。 本书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免费,而且,显然以后也赚不到什么钱。 我之所以还继续写,是希望有始有终。 如果就此停笔,不但是对读者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不负责。 当然,我知道,一本小说写出来,一定会有人不喜欢。 若是实在看不下去,随时弃书就好了,你们的选择有很多。 只是别在书评里骂的太难听。 希望大家能“手下留情”,给我留一块遮羞布,好歹遮一遮羞。 第374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我让他回绝了杜仙使。”许清婉道。她知晓乾易宗门内一直存在着内部斗争,而唐宁和杜元恺并非一个派系的人,若答应杜元恺,将来说不定要与唐宁为敌,是以让许启元回绝了他。 本来这件事她是不想说的,但唐宁主动问起,便趁此机会挑明了,以免将来存在误会。 唐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许清婉又道:“启元说,想申请调到情报站来。” “还是在宗门多修炼一段时日吧!他修为尚低,在宗门相对安全,正可安心修炼,有什么事也指派不到他头上。”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叫他安心修炼。待日后唐仙使需要人的时候,再将他调来便是。” 她话音方落,外间敲门声又响起,许清婉便起身告退,离开了屋室。 李硕大步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给他:“唐师叔,这是北原情报点传来的加急卷宗。” 孔济前些年冲击筑基失败,虽未身死,却也受了不小的伤,在宗门静养了一段时日,准备他日再次冲击筑基之境。 却没想水云宗节节败退,宗门调派了一批弟子前往支援,孔济便是这批人中之一,几年前在一场战斗中身死,李硕便正式接替了他的职务,成为情报站负责卷宗整理的弟子。 唐宁接过,展开看了一眼,原来是尸傀宗细作送来的消息,查到了一伙尸傀宗小队落脚点。 这些年,宗门的主要重心都放在剿灭尸傀宗余孽身上,因此情报站首要任务便是尸傀宗弟子的侦查。宗门大开方便之门,许诺只要能提供尸傀宗重要线索的,可以破例收入宗门。 因此这些细作格外卖力,谁都不想过这般躲躲藏藏的日子,想着立功加入宗门。 这么些年下来,也的确有几人立下了功劳,宗门破例收他们为弟子,大部分打发至各地区主事手下任职。 唐宁收起卷宗递还给他:“发给宗门吧!” “是。”李硕应声而出。 ……………… 齐国北部,偏僻的荒山中,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入山林之中,现出一名厐眉皓首,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 他遁光方落,立时有一名芳容窈窕的女子迎了上来,向他盈盈一拜:“杨前辈,掌门恭候已久,特派我出来相迎。” 男子淡淡的应了一声:“本宗胡师兄呢!你们不是说将他请来了吗?现人在何处?” 女子道:“胡前辈已至敝宗多日,此刻正在前面等候前辈。”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行不过数里之地,来到一座亭台前,亭内,几人相对而坐,饮酒畅谈,如同游玩山水的文人墨客般。 “掌门,杨前辈到了。”女子朝内里之人行了一礼。 一名手短足短矮胖汉子笑呵呵的起身相迎,正是幽魅宗掌教郑介怀:“苏道友来了,快快入座。” 亭内一共四人,除了那矮胖汉子,另有三人。 一人鹰目薄唇,眼神阴狠。一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 还有一人骨瘦如柴,年莫五十余许,乃是尸傀宗硕果仅存的两名金丹修士之一,胡虚范。 杨元休落座后先是向那枯瘦汉子打了招呼,喊了声:“胡师兄。” 胡虚范也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杨道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月门掌教莫道得道友,这位是血骨门掌教吴正平道友,这两位想必道友一定听说过得了。”郑介怀笑呵呵道,举起酒杯:“今日我们四派再次聚首,乃难得之事,请共饮此杯。” 众人一饮而尽。 杨元休放下酒杯道:“你们都是一派之掌教,日理万机,且郑道友费尽心力,请我这个山野闲人来此,总不是为了喝酒闲聊吧!有什么事就请明言吧!” 郑介怀道:“好,杨道友快言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此次请尸傀宗两位道友来,主要是为了商议共抗玄门之事宜。” 杨元休道:“抗衡玄门?那是你们的事了,尸傀宗元气大伤,如今一盘散沙,拿什么对抗玄门?” “候道友被乾易宗所害,我们也很惋惜,如今咱们新港几个宗门应同气连枝,精诚协助,尸傀宗虽元气大伤,但根基仍在,那些修行家族仍是心向你们,只要你们重整旗鼓,振臂一呼,相信很快就能夺回原本地界。” 杨元休道:“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正面对抗乾易宗只有死路一条,谈何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郑介怀笑道:“你们实力不够,我们可是兵强马壮,可以帮助你们夺回楚国西部之地。” 杨元休听他此言霍然一惊,看了眼其他几人,皆面无表情,包括胡虚范,亦垂眉低目,一言不语。 这才惊觉,原来是宴无好宴。 他想起当年尸傀宗整合之时,一些强硬的反对者,被当场诛杀的情景,依稀历历在目。 杨元休眉头紧锁问道:“郑道友的意思是?幽魅宗将要吞并尸傀宗吗?” 郑介怀道:“不,绝不是吞并,只是联合。我们幽魅宗有人手,你们尸傀宗有根基,咱们两派合作,完全可以与乾易宗分庭抗礼,在楚国立住脚跟,何乐而不为?” “其实说到底,咱们目的是一致的,都只是为了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发展,不用躲躲藏藏,被玄门欺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联合起来抗衡玄门呢?” 杨元休看了眼胡虚范问道:“胡师兄以为如何?” 胡虚范神色不变,似乎事不关己一般,淡淡说了一句:“郑道友言之有理。” 杨元休心中思绪电转,知晓自己今日若是说出一个“不”字,必然会被当场格杀。 郑介怀虽然口称联合,实际就是吞并,将来尸傀宗只能是幽魅宗附属,甚至成为幽魅宗一部分,那么自己这个尸傀宗长老将失去话语权,一切得看幽魅宗脸色行事,为今之计,只有先行缓兵之计,拖住几人,再寻良策。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此事兹事体大,且容我思虑一二。” 郑介怀倒也没有咄咄相逼,笑呵呵道:“这是自然,苏道友勿需即刻答复,可在此稍住几日,再决定也不迟,今日且不论此事了。来,来,咱们再饮一杯。” 几人再次一饮而尽,郑介怀果然不再说起两宗合并之事,只谈新港局势,与新月门、血骨门掌教商议如何对抗玄门。 几人商谈良久,各自散去,郑介怀领着杨元休与胡虚范来到幽魅宗占据的王冠山灵矿,穿过护山大阵,立时有幽魅宗弟子领着两人去准备好的屋室中歇息。 入夜,杨元休在屋内正愁眉沉思,屋外,敲门声响起:“杨师弟,是我啊!” 男子赶忙打开房门,外间矗立着一名枯瘦如柴的汉子,正是尸傀宗长老胡虚范。 两人入了房门,相对而坐,杨元休问道:“唐师兄,你真的赞成幽魅宗吞并我们?如此的话,我们可就成了他们附属,到时别说掌控什么资源辖地,就是拿薪俸都得看他们脸色。” 胡虚范苦笑道:“杨师弟,你怎么还这般执迷,难道你还看不清如今的局势吗?幽魅宗、血骨门、新月门三家暗里早已商议好了,一定要吞并我们,不管我们答不答应,这都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了。” “我们尸傀宗本来就势弱,实力比不上幽魅宗和新月门,原来或许还可以与他们稍加抗衡,可如今元气大伤,死伤大半,他们要吞掉我们易如反掌。” “我们若是抵死不从,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们还不是一样入侵到楚国,占据我们原来的地盘。我俩一死,难道你以为咱们下面那些人还会殉节不成?肯定全部倒向幽魅宗。” “结果已然注定,何必做困兽之斗,白白牺牲呢!现在我们对他们还有点用处,因此他们还算客气,趁此机会和他们谈判,多占得一些便宜算一些,真要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者,尸傀宗已是名存实亡,凭我们两人根本撑不起一个能够和乾易宗抗衡的宗派。若说隐忍待变,和往年一样偷偷摸摸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些年来,乾易宗如何对我们你也知晓了,是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彻底消灭我们不可。若非你我早已离开楚国,我们现在可能连性命都难保,谈何发展?” “与幽魅宗合并是唯一的出路,我们可利用他们发展自己的实力。楚国之地,我们毕竟盘踞多年,有些根底,只要能够夺回原本地界,才有可能发展壮大。” 杨元休听完其一席长篇大论后,沉默不语,良久叹了一声说道:“胡师兄说的在理,可我心里总有些不甘。” 胡虚范道:“我又何尝是心甘情愿呢!原本你我在尸傀宗虽说不上一言九鼎,可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各自拥有一席人马,占据一方之地,候师兄对你我也得顾忌几分。” “若非形势所迫,谁愿寄人篱下,尸傀宗如今就你我两人了,且忍一时之气吧!日后能反客为主也未可知。” 第375章 归宗 千钧山情报站地下室,原本明亮的空室倏然一暗,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众人还没反应过去,只觉头重脚轻,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一下变故可惊坏了众人,下意识的想要反抗,疯狂运转体内灵力,却丝毫不起作用,感觉无力可使,正当众人骇然失色之际,周围霍然一亮,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众人悬浮半空的身体狠狠摔在了地面上,地下室内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惊魂未定,不知方才变故为何,霎时间地下室内乱哄哄吵嚷声一片。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缓缓睁开双目。 外间吵吵嚷嚷的声音自然传入了他的耳中,但他却没有任何惊异神色,反而面带喜色,因为方才的动静就是他整出来的。 经过多年修炼,他的“颠倒五行乾坤一体大法”已有所小成,此是当年在华南长柳湖底,那个名为安伯怀的骷髅身上搜出来的一本书册上所记载的神通。 此书册名为六道轮回,其中记载了六项术法神通,分别为地狱道、恶鬼道、畜生道、修罗道、人道及天道。 此六道神通术法乃是安家无上秘术,安伯怀本是牧北草原一修行世家家主,被人所害,逃到新港,油尽灯枯,因此避于长柳湖下,六道轮回法诀是他随身携带之物,机缘巧合下被唐宁得到,至今已有三十余年。 “颠倒五行乾坤一体大法”便是人道中所记载的神通。 唐宁能够在短短三十余年间将此神通修炼的略有小成,乃是因为此神通与他所修行的大五行转生术十分契合,两者皆是与五行有关,而他体内绿色灵力又能够融合五行之力,因此修炼起来简直事半功倍。 要知晓这三十余年里,他并非时刻都在修炼此神通,大部分时间仍在炼气修行,每日只最多花两个来时辰修此神通。 故而这么快修至小成,连他自己也是没有想到的。 毕竟安伯怀曾在另一本自述书册中说过,六道轮回法诀是他安家无上秘术,这么大的名头之下,所记载的术法总是了不得的。 唐宁原本以为需要花更长时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却没想能如此顺利。 六道轮回法诀中,地狱道乃是将人神魂禁锢至石像中,炼成傀儡。 恶鬼道乃是专门对付鬼物魔物的封印术法。 地狱道的施展需要借助石像外壳,恶鬼道的施展需要借助封印卷轴,这两种东西的炼制都少不了特殊材料,有一些是他从未听闻的,因此无从收集。 畜生道记述的是与灵兽的契约之术,天道记述的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 唯有修罗道中名为修罗之体的炼骨淬身之法,和人道中颠倒五行乾坤一体大法算得上是真正的神通。 他在两者之中选择了先行修炼颠倒五行乾坤一体大法,盖因此神通与五行相关,和他相对比较契合,事实也正如他所料,修炼起来十分顺利。 而修罗之体则属于完整的功法,就如同神游诀一样,修炼起来耗时日久,非数十年之功可成,除非他放弃炼气修行,一意专心修炼此法,花费几十年或许有机会突破第二层。 但这显然不划算,修为是一切的根本,没有强大的修为支撑,再强的功法也泯于众人。 难道一个筑基修士能够对抗的了金丹修士吗?是以炼气修行是一定要放在首位的。 唐宁正自喜之间,屋外敲门声响起,他敛了敛神态:“进来。” 一名身高膀阔,浓眉大眼汉子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开口道:“前辈,晚辈欲要放下俗务,专心筑基,望能允准。” 来人乃是绉应龙,这几年间他突破了炼气十层之境,离筑基只差一步之遥了。 唐宁点了点头,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几十颗中品灵石,递给他道:“这里三千灵石,你拿去购置一些筑基之物。筑基非是小事,尽量完备一些。” 绉应龙面有惭色:“晚辈得蒙前辈救命之恩尚未相报,何以敢再受前辈之赐。” “些许小事,不必记在心上,我当年替你解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提供了不死教的信息,算是回报了。这些年你在情报站兢兢业业做了不少事,我是知道的,拿着吧!当做是情报站的奖赏也好,回报也罢。每个将要筑基的弟子都有一份,你当然也不例外。” “多谢前辈。”绉应龙听他如此说,双手接过了灵石。 “还有什么事吗?”唐宁见他不走,开口问道 “前辈,方才的异象,是怎么回事?”绉应龙忍不住心中好奇询问道 “没什么,是我修炼的一门术法所导致。” “原来如此,晚辈告辞。”绉应龙退出房间正逢李硕走入,两人微微点头示意,擦身而过。 李硕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给唐宁:“师叔,这是宗门方才传来的。”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是朱虚传来的消息,要他回宗门一趟,却没有说所为何事。 “师叔,方才的动静?” 唐宁笑了笑:“是我所修功法的缘故,告诉他们,勿需惊慌。” “是。”李硕应声而退。 不多时,许清婉也来询问方才异象的事因,唐宁又和她解释了一遍。 入夜,他交代了手头上的事情,出了情报站,化遁光往南而去。 行了一日,回到宗门来到朱虚洞府前,一挥手传音符递了进去。 很快,陶勇迎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唐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其主室,朱虚盘坐在蒲团上:“唐师弟来了,请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不知朱师兄此次唤我回宗门有何吩咐?” 朱虚道:“看到你们情报站呈上来的卷宗,知晓你突破筑基后期,我还有些狐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真是可喜可贺啊!” “此次纯属天幸,连我也大出意料之外,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我记得你突破筑基中期不过二十六年,如今又突破筑基后期,前后不过三十五年,这般进境可谓迅猛了。想当年我从筑基初期到后期可是花费了百余年。本宗之内,除了姜羽桓、庄心乾两位师弟,再没人与你比肩。当初罗师叔一眼相中了你,将你从药草科调至情报科,如今看来真是慧眼识珠啊!” “我怎能与姜、庄两位师兄相比。”唐宁说道,此非谦逊,乃是真心实意的话。 姜羽桓早在七年前便已突破筑基后期,庄心乾则更早突破此境,两人属于真正的天才范畴,从筑基初期到后期之境皆不到五十年。 唐宁和他们一比则逊色远矣,他能在修行路上一路高歌猛进,有今日之成就。 一者有赖于景云山脉中得到的尸傀宗支派物资,致使他灵石充裕,不用为丹药之费发愁,故而能全心修行。 二者气运不错,没有在筑基中期圆满时遇到瓶颈,要知道光是新港之地就有茫茫多的修士卡在筑基中期瓶颈,一生未能突破。 别人不说,杜元恺、吕光这些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若是三四十年间能突破此瓶颈都算是幸运的了。 而他却没有遇到丝毫瓶颈阻碍,高歌猛进,是以显得天赋异禀,后劲十足。 实际上,单论灵根资质,他不如朱虚远甚。 突破筑基后期之境后,他的寿元也随之增至三百载。 筑基修士的寿命在两百到三百载之间,初期修士两百寿元左右,之后每进一境,寿元会增五十载。 筑基中期修士两百五十载寿元左右,后期修士三百载寿元左右。 唐宁自修行至今,一共一百零七载,他是道丁六三五年入得山门,如今乃是道丁七四二年。 从修行之始,包括蜕凡,到筑基,他用了四十六年时间。 从筑基初期到后期,他用了六十一年时间。 加上入山门之前的十六年,他如今年岁才一百二十三。 比起三百年的寿命来,寿元十分充足。 朱虚叹了口气道:“唐师弟何必过谦,气运本就是修行的一部分,古往今来那么大修士,难道个个是天纵奇才?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机缘和气运比个人的修行资质要重要的多。” 他在听闻唐宁突破筑基后期之境时,心中可以说是五味陈杂。 当年一个唯唯诺诺听吆喝的弟子不过数十年就已经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而自己却一直在原地踏步,让他有一种憋屈之感。 特别是此人明明资质一般,却能进境如此之迅猛,若换一个天资姣好的人物,譬如姜羽桓、庄心乾,他也不至于如此心有不平。 他不禁心下感慨,所谓的资质灵根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不然何以一个资质中等偏下的人,反而超过了大多资质好的人,只用了短短六十余年就进境至此。 而他一个资质上等偏下的修士却用了一百余年,并且还一直再此踏步,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第376章 拜会 唐宁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他知晓朱虚心中可能不是滋味儿,这换谁也难免,因此也就不再此事上多做纠缠了。 室内陷入短暂沉默,过了一会儿,朱虚开口道:“此次唤你回来非为他事,主要是罗师叔想见见你。” “罗师叔要见我。”唐宁心下微微一惊,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儿吗?罗师叔不是在齐国帮助水云宗抗衡新月门和幽魅宗吗?” 朱虚笑了笑道:“非得是有事才能见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听他这般说,唐宁知晓肯定不是什么大事,或许只是单纯的见见面罢了。 此前他一直未和罗清水会过面,虽然整个部科乃是戒密院都公认他是罗清水的人,但两人从来没有过私下交集。 这时突然要见自己,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意思就很明显了,见面的意义大于见面的内容。 说白了就是拜山头,就好像他初到情报科时,孔繁星召他去会面一样。 也许是因为突破筑基后期的缘故,才算真正入了罗清水的视线,有了这个资格。 朱虚道:“早在十日前罗师叔就和一部分宗门弟子先行回来了。我收到你们情报站的卷宗后,知晓你突破筑基后期之境,正巧遇上秦刚师弟,于是便和他聊了聊。秦师弟将此消息告诉了罗师叔,罗师叔便说,有机会让你去见见他,这才召你回来。” 唐宁道:“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初次拜访要不要备份礼品之类的?” 修行之人也不是完全不食烟火,有一些人甚至特别看重这些凡俗礼节,你不注意他就认为你对他不恭敬。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好比有些修士从来不摆寿宴,有些修士每逢大寿之年都要热热闹闹举办一场,大宴四方。 倒也不是为了占便宜,就是为了个排场。 “没那个必要,罗师叔不好这套繁文缛礼。除了此事外,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 “朱师兄请吩咐。” 朱虚道:“刘淼师弟和张堰师弟前往齐国相助水云宗去了,目今还未归来,宗门现今只剩下我,杜元恺师弟,许翠瑶师妹和赵立恒师弟,我想趁此机会,通过内部决议,将你调回宗门,你以为如何?” 赵立恒乃是新晋筑基修士,原是行动第五队弟子,唐宁当年担任渡缘使者时,在华南一个名为息语村的小村庄遇上他,见他灵根资质不错,且为人忠厚好学,于是分派了他一块令牌。 “我回宗门的话,由谁去接管情报站呢?似乎没有太合适的人选。” “我意仍是由杜师弟执掌情报站。如今你已晋至筑基后期,按理该调回宗门委以重任,这么做合情合理,我想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再加上刘师弟,张师弟远走,此时可谓最佳良机了。” 朱虚担任情报站执事已有多年,可却一直受到刘淼等人的掣肘,很多事情并不能一言诀之,盖因对方人多力众,一旦意见相左,双方都不肯让步,刘淼必然动用决议权,朱虚势单力薄,不能在决议上取得多数支持。 因此他一直希望将唐宁调回,助自己一臂之力,这么大好机会怎肯放过。 若能将唐宁调回宗门,而杜元恺前往情报站任职,这一正一反之间,自己便可在占据优势,再无惧刘淼掣肘,哪怕其动用决议权也无济于事。 唐宁沉吟道:“这样恐怕不太好吧!杜师兄年老,顶多就几十年寿元了,且他是从情报站出来,又将他调回去,有些不大合适。” “没有人规定从一个职务上退下,就不能再次赴任了,他熟悉情报站的事务,有什么不可的呢?”朱虚说道。 唐宁见他主意已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朱虚道:“听闻你与赵师弟有些渊源?” “我当年担任渡缘使者,给他发了一块令牌,后来他被选拔入情报科,反倒没有什么交集了。” “如此甚好,此人既是你引渡至宗门的,承你之情,应该可以拉拢。只要他站在我这边,那内部决议就无虞了。”朱虚说道,如今宗门内只剩四人,他作为情报科执事,平票情况下有最终决定权。 “勇儿。”朱虚唤了一声。 陶勇从门外走入,行了一礼:“师傅有何事吩咐。” “你立刻去将赵师弟请来此间,就说我有事与他商议。” “是。”陶勇应声而出。 两人候不多时,脚步声响起,一名身姿挺拔,五官端正男子走来,正是赵立恒,他稽首行了一礼:“朱师兄。” 朱虚道:“你来了,坐吧!” 赵立恒依言入座,开口问道:“不知朱师兄唤我来有何事吩咐?” “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这位唐师弟我不用介绍了吧!听闻你们是老相识。” “唐仙师当年恩情永不敢忘。”赵立恒神色诚恳的说道。 唐宁摆了摆手笑道:“早和你说过了,此事谈不上什么恩不恩情,我也不过是受宗门之命,履行职责罢了。你既已筑基,咱们按修行界规矩,还是以师兄弟相称吧!” 赵立恒道:“若无您当年提携,我不过一个放牛娃而已,哪能有今日?又逢您昔日相救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哦?还有此事?唐师弟,方才可没听你说起。”朱虚道 唐宁道:“一件小事而已,当年清剿尸傀宗,他被一尸傀宗弟子逼迫甚急,我正巧路过,便出手将那魔宗弟子诛杀了。” 朱虚道:“大家同门师兄弟,无需那般客气了。赵师弟,此次请你来,正是为了唐师弟之事。如今,唐师弟突破筑基后期之境,按照咱们情报科一向的规矩,应该回宗门重用述职,未知你意如何?” 赵立恒早有听耳闻,情报站内,唐宁是最为支持朱虚的,两人都是宣德殿殿主罗清水派系下的干将。 特别是唐宁,十分受罗清水赏识,此时朱虚将自己唤来,显然是希望自己站在他们那一边,在这件事情上得到自己的支持。 他没有过多迟疑,点头道:“既然符合宗门规矩,我当然同意。” 且不说唐宁和他之间的渊源,单说朱虚作为情报科执事,他也没有得罪的必要。 朱虚喜道:“好,既然如此,明日议事时还请赵师弟多多支持。” 赵立恒点了点头,三人聊了一阵,他起身告辞,离开了洞府。 朱虚留唐宁对弈两盘,入夜,两人来到轩阳峰一座洞府前,此峰便是罗清水清修之所,整座山峰无有其他弟子,此洞府占据了山峰一半大小,方圆有数里之广。 朱虚一挥手,一张传音符递了进去,没多时,里面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身形。 那男子稽首道:“朱师兄,师傅前往乾兴殿去了,不知何时归来,你有什么事吗?” 言下之意很明显,要是没什么事就下次再来。 朱虚道:“这位是唐宁师弟,我特带他来拜访罗师叔。” 那男子深深看了唐宁一眼:“原来是唐师兄,久仰了,我是清玄殿任调部杨敞。” 唐宁点头示意:“原来是杨师弟,久仰。” 杨敞乃是罗清水二徒儿。 “请进吧!不过你们可能要多等一会儿,师傅才刚走没多时。”郑川说道,转身领着二人向前走去。 穿入浓雾,来到罗清水洞府,内里可谓阡陌纵横,亭台楼阁,花园水榭随处可见,又有麋鹿漫步,仙鹤起舞。 三人来到一间厅堂之中,堂内装饰的颇为奢豪,以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 四角放置着古铜色的香炉,有淡淡烟雾从中涌出,整个厅堂都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朱师兄,唐师兄,请坐吧!”杨敞说道 两人依言落座,朱虚打听道:“罗师叔前往乾兴殿,不知是什么事?” 他来之前恐罗清水有事不能接见,是以拖着唐宁对弈两局,专等入夜后才来拜访,没想到这么晚罗清水还是往乾兴殿去了,必是有要事商议,因此好奇问道。 杨敞笑道:“这哪是我能知晓的呢?两位师兄且静候一会儿吧!唐师兄之名,我早有耳闻,区区三十余年就突破筑基后期,无怪师傅对你寄予厚望呢!” “惭愧,我资质低劣,此次实是侥幸。” “唐师兄何必过谦,师傅知晓你晋至筑基后期后曾说,本宗后进弟子,除了姜、庄两位师兄,属你最有能力。” 唐宁也不知他此话真假,只能道:“罗师叔谬赞了。” 三人闲聊了许久,杨敞离开了屋室,约莫一个时辰后,罗清水回到洞府,来到这间厅堂,两人赶忙起身行礼。 罗清水坐至上方主座,看了眼唐宁赞许道:“不错,当年我第一眼见你时,就觉得你颇有潜力,果然不负所望,这些年你修为进境迅猛,这么快便已修至筑基后期了,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第377章 卷土重来 “全凭师叔栽培。”唐宁说道。 罗清水道:“修行是自己的事,哪能是别人能栽培了的呢!听闻你现今在宗门外的情报站任职是吗?” “是。” 朱虚插口道:“我正准备将唐师弟调回宗门,按照情报科一向的规定,筑基后期修士少有外调任职的。只恐清玄殿任调部那边从中作梗。” 罗清水点头道:“回到宗门也好,魔宗将要卷土重来,正需要你们这些精锐弟子出功出力,下放情报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任调部那边我会和他们打招呼的。” 朱虚、唐宁两人听其此言微微一惊,魔宗卷土重来是什么意思?莫非尸傀宗已恢复了元气,要重新抢夺楚国资源?这不大可能吧! 朱虚开口问道:“师叔的意思是尸傀宗又有动作?” “这次我们的主要对方不再是尸傀宗了,而是幽魅宗。有可靠的消息,幽魅宗将要与尸傀宗合并,退出齐、吴两地战场,来到楚国,占领我宗门辖下资源和地界。因此我才领着部分弟子先行回来,以免宗门力量不够,被幽魅宗攻个措手不及。” 两人又是一惊,情报科专职负责探听、侦查情报,此前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没想到宗门却已知晓了此事。 特别是朱虚,他作为情报站执事,对此一无所知,无疑有些失职。 罗清水都说消息可靠,那定然是没错的了。 宗门除了情报科之外,在魔宗还有其他的眼线,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没想到布的这么深,这等机密之事都打听到了。 或许是水云宗那边安插在幽魅宗的细作得到的消息也未可知。 唐宁皱眉道:“不知他们商谈的如何,几时会来到楚国?” 罗清水道:“方才我去乾兴殿,就是为了此事。齐国那边传来消息,幽魅宗大举集结,已经开拔,朝北行进,想来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照他们的速度一个月后就能到达楚国,而他们的先头小股部队可能还要快上一些。” 唐宁、朱虚两人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没想到幽魅宗竟来的这么快。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是免不了了。 “他们会从哪个地方下手?”朱虚问道 “如所料不错,应该会先行占据秦川、陇右,尸傀宗在此地经营多年,有很好的根基,能够替他们快速站住脚跟。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吧!听候宗门差遣。” “是。”两人应道,起身告退,各回了洞府中。 翌日,唐宁出了宗门往情报站而去,他要提前做好准备,交接工作。 ……………… 中指峰议事殿内,情报科留守宗门的几名管事聚于一堂,朱虚自外而入,径直走到上方主位落座,开口说道。 “今日一共三件事要议。第一件事,唐宁师弟突破筑基后期之境,前几日已发书信奏呈此事,根据咱们情报科以往的规矩,筑基后期修士一般不再外出任职,因此我欲将其调回宗门,不知诸位师弟同意否?” 杜元恺眉头微皱,他早已知晓唐宁突破筑基后期,因此并不惊讶:“情报站的工作十分重要,唐师弟若回调宗门,似乎没有合适的人选能够赴任。” “正要与杜师弟商议,我欲请你去情报站任职,你原本就是情报站的主事,熟悉那里的事务,不知你意如何?” 杜元恺道:“我年已老,寿元无多,恐怕不再适合担任情报站主事。” 朱虚道:“我只是请杜师弟暂时掌管情报站事务,等有了更合适人选,自然将你调回。我建议由杜师弟赴任情报站主事,不知赵师弟,许师妹以为如何?” “我同意。”赵立恒率先说道 许翠瑶看了眼杜元恺,见其脸色有些难看,心知今日之事已成定局,于是缓缓道:“我同意。” “既然大家同意,我即刻向清玄殿申报。”朱虚直接无视了杜元恺:“现在议第二件事。第五队弟子韩荣、石镜在外失踪遇害,我在调查尸傀宗余孽踪迹,此事想来和尸傀宗脱不了干系,我意由机援队派人前往调查。” …………………… 唐宁回到千钧山地下室,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叫李硕来我屋室。” “是。”旁边一男子应道。 不多时李硕行至他室中行礼道:“唐师叔,您唤我来有何吩咐?” “将这三十年来我们发展、安插在各个势力的细作,有关他们的卷宗信息整理一下,拿到我这里来。” 李硕微微一愣:“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可能得回宗门任职了,工作交接一下。” “是。”李硕应声而退。 “还有,请许道友来一趟。” “是。” 很快,敲门声响起,许清婉推门而入。 “坐吧!”唐宁道 许清婉依言入座:“唐仙使找我不知有何事吩咐?” “你将这十年,财务明细汇总,写一份卷宗来。如无意外,我将要回宗门任职了,这些交给下任主事审阅吧!” 许清婉愣了一愣:“你要回乾易宗了?” “是啊!按照部科的规矩,筑基后期修士一般不会在外任职。” “那,未知新上任的主事是何人?” “不管是谁都一样,总不至于为难你们便是。”唐宁没说是杜元恺,毕竟此事还未定论。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知以后能否再度相见?” 唐宁笑道:“你这话怎么像是情人离别似的,有缘自会相见,你我修行之人,何必挂心这等事呢?” 许清婉也笑了笑:“启元那边,还请唐仙使多多关照。” “需不需要将他调来情报站?” “你不是说让他在宗门多修炼一段时日吗?” “此一时彼一时,形势不同了,尸傀宗卷土重来,还联合了齐国的幽魅宗,声势浩荡,我料楚国之地又将迎来一场旷日持久的大站,且胜负尚未可知。这时候呆在情报站反而相对安全一点,至少不必与魔宗正面冲突。” 许清婉沉吟道:“还是让他留在贵宗修行吧!有你关照我总放心些。” “我可不能保证什么,大战一起,谁也没法照料谁,连我自己说不定都自身难保。” “如果命该如此,也无可奈何,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修行之路本就是艰难曲折的。没别的事,我先去准备了。” 唐宁点了点头,许清婉起身离去。 三日后,一道遁光落至千钧山中,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藏身山林间的暗哨弟子迎至他身前行了一礼:“杜师叔,您来了,是否要弟子通禀唐师叔?” “不用了。”杜元恺摆摆手,入了地下室。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听得敲门声响,知晓杜元恺到了,方才地下室内弟子们行礼问候之声都已传入他耳中。 他起身相迎,打开石门:“杜师兄,你来了。” 杜元恺笑道:“唐师弟,恭喜啊!听闻你突破筑基后期,真不愧是宗门最杰出的弟子啊。” “杜师兄说笑了,我不过是侥幸而已,快快请进。”唐宁道,两人入了室内落座。 杜元恺微微叹了口气:“这人与人之间的相距果然不可同比,我在情报站六十年依然困守筑基中期之境,如今已是风烛残年,眼看寿元无多,只等着坐化,而你这么快就突破此境。说实话,我是又羡慕又嫉妒。” 唐宁笑而不语,没有接话。 “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唐师弟已经知晓了,宗门令我接任情报站主事一职。这是任命条文。”杜元恺翻出一纸文书递给他。 “这几日我已让弟子整理好了卷宗,只等你来查看。”唐宁道。 两人相继出了屋室,向地下室内众弟子宣布了任命,忙活了几日,将手头工作交接完毕。 包括哪些潜伏各势力的细作也都一一给他做了介绍,之后唐宁离开了情报站,行了一日,回到宗门内。先去朱虚洞府打了个招呼,聊了一阵告辞而去。 ……………… 入夜,繁星似雨,虚枢山灵矿,数十道遁光自南而来,落至山峰之顶,现出数十人身形。 “看来乾易宗得到消息,已经撤离了。”为首老者说道 “他们这是主动放弃了此灵矿,还挺明智的。”另一人道 …………… 秦川吕家府宅内,吕信赊盘坐在静修室内,倏然间风铃响起,他睁开双目,起身打开静修室的石门,见外间一男子面上略有惊慌之色,开口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男子道:“吴文山来了,说要见您。” “什么?”吕信赊面色一变,赶忙问道:“他一个人来的吗?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一个人,现在就在咱们府前等候通报,族里很多人都看见他了。” 吕信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他疯了吗?要是被乾易宗知晓了,岂有活路?还连累我们,快快将他赶走。” “吕道友,老朋友来拜访,怎么连见都不见一面呢?”外间一声音远远传至,走进来一位面方耳阔的中年男子 第378章 万丛山大营 “家主,他一定要进来,我们拦不住他。”男子身后的两人开口道。 吕信赊面色凝重挥了挥手,其他人自觉退了出去:“吴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专门来祸害我吕家吗?万一被乾易宗知晓了,你要我怎么交代?” 男子笑道:“吕道友未免太草木皆兵了吧!你外出看看,若是能找到乾易宗的弟子,算你能耐。” 吕信赊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不知道,乾易宗人马早已悄无声息的秘密撤离了,现在轮到我们接管此地。此次特来请你等前往虚枢山议事。” “你是说,乾易宗放弃了秦川之地?”吕信赊仍有些不敢置信。 “没错,乾易宗望风而逃,现在秦川又是你我的天下了。” “可这…”吕信赊一时语顿。 男子道:“觉得奇怪是吗?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宗派已与幽魅宗联合,幽魅宗的大部队人马过几日就到此,乾易宗自知无法守住此地,因此悄悄撤离了。” 吕信赊喜道:“果是如此?”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疯了不成?连我这条命也不要了,专门过来逗弄你?” “那,幽魅宗来了之后?” “当然是一切如故了,我等之前不合作的挺好吗?此次我正是奉幽魅宗前辈之命,请你们这些修行家族家主前去相会,共商今后合作事宜。” …………… 乾易宗中指峰,唐宁面色苍白,收起石桌上的仙珠母蚌,缓缓盘腿坐下,正要吞食丹药恢复体内耗损的灵力。 倏然间心下一阵悸动,他拿出灵兽袋,神识一探,原来那只蚁后又产下了一批蚁卵,这十年来,蚁后已产了数批蚁卵,总共约莫有七八十只。 最先产下的那一批已然孵化,只是个头幼小,显然不具备太强的战斗力。看来要想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还有很漫长一段路要走。 他吞下丹药,闭目回复体内灵力。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又是情报科议事之期。 他出了洞府来到议事殿,赵立恒、许翠瑶早已到了,唐宁与他们微微点头示意,寻了个位置入座。 没多时,刘淼,张堰也来了,他们三日前便已从齐国归来,所有支援水云宗的弟子都已撤回宗门。 朱虚最后一个入殿,走至上方落座,开口道:“昨日,我前往院里议事,知晓幽魅宗大部队已抵达虚枢山,现已接管了尸傀宗原来盘踞的秦川、陇右之地。宗门的意思,让出这些地方,与幽魅宗暂时化界而治。” “但如若他们仍不肯罢手,得寸进尺,蛇与吞象,也只好与他们开战。宗门令各部科弟子做好准备,随时迎战幽魅宗。先派遣一部分弟子往前线结成营阵,为之防备。” “按照院里的要求,我部科应派遣两名管事和二十名弟子往前线驻守,不知诸位师弟谁愿前往?” 众人皆沉默不语,没有应声。 唐宁道:“不知是否还和上次一样,以小营依托大营的方式的驻守?” 朱虚摇头道:“这次集中人手,将在与陇右,秦川接壤的万丛山一带建立一个大的阵营,以防备魔宗突然袭击。” “刘师弟与张师弟从齐国归来未久,不宜再度辛劳。唐师弟,许师妹,有劳你们两人带领弟子跟随宗门前往彼处驻守吧!不知意下如何?” “好。”两人相继应道 “既如此,三日后辰时,你们领着弟子前往乾兴殿集结。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本次议事就到此为止吧!”朱虚道众人纷纷起身离去。 三日时间眨眼便过,这一日,唐宁出了洞府来到议事殿,许翠瑶和挑选的二十名弟子已在此间等候。 众人一齐来到乾兴殿前,其他部科弟子也陆续到来,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远处三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罗清水,史名随,程水闽三人身前。 罗清水一挥手,数艘法舟迎风而涨悬于半空,众人纷纷跃至法舟之上,极光舟腾空而起,承载着众人驶出宗门,朝西南而去。 行不到一日,到了万丛山脉,此山脉南北连绵千里,全是峻岭崇山,魔宗若要西出秦川、陇右,进据中原,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此山。 罗清水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跃下法舟,开始安营扎寨,筑起阵坛。 忙活了大半日后,一个蓝色光幕缓缓升起,随着时间推移,光幕越涨越大,将周围方圆十里之地笼罩在内。 唐宁与情报科弟子在大阵西北角,建起整齐的十余座木屋比邻而居,中间环绕着一座稍大的竹屋,便是情报科临时的“议事殿”。 他们左侧不远处是稽查科弟子盘踞之地,右侧不远处是警备科弟子居所。 斜阳西落,竹屋内,情报站诸人聚于一堂,一扎髯满腮汉子自外走来稽首道:“唐师兄,许师妹,传史师叔命,请你们两人前往议事。” 两人不敢怠慢,起身随他而去,来到中央的一座宽阔石殿内,但见罗清水、史名随、程水闵高坐上方,下面数十人排列成行,皆是此行的各部科筑基修士。 两人上前行礼,随后退入众人之中。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有人来至。 约莫一炷香后,前来此地驻守的各部科筑基修士都已到齐,史名随说道:“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此次宗门派我们驻守于此,主要是为了防备魔宗大举进犯。” “万丛山脉延绵千里,不能只坐守于此,其余诸处也得有人守备巡视,以防魔宗袭我不备。将你等召集至此,是为了详尽规划守备区域。” “今后起以各殿各院为一部,分守于各处,若遇魔宗大举侵袭,即全部撤回大营中。” “方项名何在?” “弟子在。”一广额阔面男子应声而出。 “由你暂领清玄殿诸弟子为一部。” “弟子遵命。”方项名应道 “周仲文何在?” “弟子在。”一男子应声而出。 “由你暂领宣德殿诸弟子为一部。” “是。”周仲文应道 “庞元明何在。” “弟子在。” “由你暂领元易殿诸弟子为一部。” “是。” “唐宁何在?” 唐宁听其喊到自己名字,走出众人行列,应声道:“弟子在。” “由你暂领戒密院诸弟子为一部。” “是。” 史名随在各殿各院之中点了六人姓名,任命其为领队,内务院领队是萧寒,外务院领队是金建行。 “诸弟子各回部科准备,方项名、周仲文、庞元明、唐宁、萧寒、金建行,你们暂留一会儿。”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离去,只剩唐宁几人在此。 众人离开此殿后,罗清水开口道:“留你们几人在此是为了部署防备区域。唐宁,你带领戒密院诸弟子在万丛山南边一带建起屏障。” “萧寒,你带领内务院弟子在万丛山北面一带建起屏障。” “金建行,你率领外务院诸弟子往前推进百里,建起前沿观察哨岗。” “是。”三人开口应道。 “你们三殿与他们三院轮值防备,宣德殿对应戒密戒在南面防备,清玄殿对应内务院在北面防备,元易宗对应外务院在前方百里哨岗防备。以三月为期限轮值。” “是。”方项名、周仲文、庞元明应道。 程水闵又详细讲述了防备部署方略,足足谈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结束议事。 几人出了大殿,各化遁光而去,唐宁回到竹屋,许翠瑶起身迎至面前,开口说道:“唐师兄,师叔们可有什么吩咐?” “许师妹,劳烦你跑一趟,将戒密院众师兄弟请至此间,罗师叔有喻令传达。” “好。”许翠瑶应道,出了竹屋。 不到一刻钟时间,戒密院各部科的管事纷纷到来。 此次戒密院一共派出了十名筑基修士,一百名弟子来此驻守。 其中情报科两人、稽查科两人、密保科两人、警备科两人、禁秘科一人、戒律科一人。 戒律科和禁秘科相比与其他部科人数较少,因此只派出一名管事和十名弟子,其他人等都留守在宗门。 唐宁见众人到齐,开口道:“此次请诸位师弟来此,是为传达罗师叔之口谕。我部明日开拨,前往万丛山南面守备,以防魔宗突袭大营。诸位师弟各自回去准备,辰时出发。” 警备科高适问道:“我们是一直驻守在彼,还是采取轮值方式?” “宣德殿众人和我等轮值,以三月为期限。三个月后,我们回到大营,他们前往万丛山南部守备。” 稽查科陆云道:“万丛山脉连绵千里,哪怕以大营为中心一分为二,南北两面也有四五百里之长,该如何防备呢?” “我们的任务主要钉在那里,注意那个方面的魔宗动向,若他们大举来袭,我等即退回大营中,若只是小股部队,我们即将其消灭,至于防备之策,几位师叔早已有所筹划。”唐宁当即将程水闵所言的守备之策转述与众人。 第379章 进阶 翌日,唐宁出了竹屋,戒密院众人已集结完毕,正候着他。 唐宁一挥手,道了声出发,众人纷纷御起法器腾空而起,各部科的管事身化遁光在前。 一行人出了大阵,沿着山脉往南飞遁了两三百里,唐宁指着下方说道:“诸位师弟,咱们就在此安营吧!”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一行人落至山林间,唐宁手一翻,拿出一套阵旗,指挥情报科弟子按照既定方位插下,吩咐众人筑起阵坛,忙活了半日,终于建好。 他拿出阵盘,轻轻一点,阵旗迎风而涨,一直涨到数丈大小,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汇聚到阵坛之上。 诸多光芒交汇于一处,渐渐凝成一个青色光幕,随着时间推移,光幕越涨越大,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 唐宁又指挥众人建起传音阵,与大营那边取得联系,待一切完成后,他将各部科管事召集于一处。 “照程师叔的吩咐,我等在万丛山脉之南与大营之间建起行营,之后每十里一岗分布守卫,一直延伸至大营处。” “万丛山脉最南端离大营约莫四五百里,需五十岗。我意分派一半弟子守岗,其余弟子留守此营,仍是以轮值方式换岗。” “既然我们与大营是三月一轮,那咱们就一月半一轮吧!不知诸位师弟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唐宁继续道:“那好,本月由警备科、密保科和戒律科守岗。高师弟,徐师弟,你们两人带领警备科弟子前往南面,建起二十座瞭望台,一直延伸到此营,驻守于彼,你两人在众弟子间居中策应。” “陈师弟,冯师弟,你们两人带领密保科弟子前往北面,建起二十座瞭望台,一直延伸到大营,驻守于彼,你二人在众弟子间居中策应。” “方师弟,你带领戒律科弟子向前推进百里,建起十座瞭望台,你在众弟子中间策应。” “一旦发现魔宗来袭,瞭望台上各举烟火为号,退回营中。” “这外围大阵中枢阵盘由我保管,内里传音阵咱们轮流看值。” 众人点头道好,各自散去,相继率领本部人手出阵去了。 不到数日时间,一座座高耸入云的瞭望台拔地而起,从万丛山脉之南一直延伸至大营。 唐宁盘坐在木屋中,腰间一个灵兽袋突然传来剧烈颤动。 他先是一惊,随即一喜。在灵兽袋上微微一拍,一道白影闪过,小白蛇从灵兽袋中跃出,身躯迎风暴涨,眨眼间已至六七丈长,盘桓在他周围,不断吞吐着猩红的信子,扬起脑袋,像是讨好又似炫耀。 它身上散发的灵力气息已达到人类筑基中期修士的水准,毫无疑问,按照人类给划分妖兽的级别,它已成功晋至二阶中品灵兽。 唐宁心下大喜,只觉这一年来运势之旺平生所罕,先是毫无阻碍的意外突破筑基后期之境,紧接着颠倒五行乾坤一体大法也炼至功成,如今小白蛇又晋至二阶中品灵兽,对他来说可谓锦上添花,如虎添翼。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厚积薄发吧!看似一时之间的三件事,其实积攒了数十年。 早在两年前小白蛇就已陷入了沉睡,唐宁料想它再度醒来时必然更上一台阶,因为其每次沉睡都是突破彼境的征兆。 但没想到这般快,短短两年,它就从昏睡中醒来了,是以感知到灵兽袋内的动静后,他心下又惊又喜。 其实以小白蛇如今的能力,灵兽袋留下封印禁制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它早已将那里面当成自己的家,每次出来时都会先“敲敲门”,得唐宁回复后再从里面跃出。 唐宁轻抚着它硕大的脑袋,从储物袋中掏出固本丹,小白蛇信子一卷一口吞下,翻了翻身子露出人性化的享受神态。 唐宁眼见它这幅模样,笑了笑,心中且喜且忧。 妖兽的寿元一般比同阶的人族修士要长的多,因此其晋阶之路也就更加艰难,小白蛇能够在没有外力的情况,只三十年就突破至二阶中品,足以说明其天赋之强。 可是这家伙耗费也不少,之前还是二阶下品时,每日一颗元气丹必不可少,不然它就闹脾气。 整整三十年,光是它的丹药花费就去了五十余万灵石。 而现如今它晋阶二阶中品之后,每日一颗固本丹当然不能少了。 固本丹一百灵石一颗,一个月就要三千灵石,一年将近四万,最多只十年,自己积蓄就要被它吃空了,到时可不止该怎么办了。 说不得又得重操就业,依靠体内绿色灵力催化灵药,赚些血汗钱。 可如此一来的话,修行就要大受影响了。 唐宁突破筑基后期,一个薪俸涨至二千灵石,可丹药花费也跟着涨,筑基后期修士所服用的“小阳丹”,一颗售价高达两百灵石。 凭自己那点薪俸,连丹药供给都难为维持。 这些年,他越来越觉得,修行路上,财力是最重要的。 没有充足的财力支持,管你什么天才也只有黯然叹息的份儿。 修行界中有一句话,叫做,修行四宝,财侣法地。 将财放在第一位,可见财力在修行界中的重要影响力。 虚枢山脉,巍峨的殿堂内,郑介怀与一众金丹修士,包括尸傀宗两位长老在内一共八人聚于一堂,众人说说笑笑,氛围轻快。 “乾易宗闻风而逃,我等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楚国西部之地,他日东进,拿下楚国半壁之地,易如反掌啊!”一人哈哈大笑道 “全靠掌门高瞻远瞩,及时撤出齐、吴两地战场,想那新月门和血骨门仍在与青阳、水云两宗厮杀呢!要是知晓我们这般容易便夺下楚国半壁,定然羡慕之极。” “凭我等如今人马之强,那些修行世家又心向我们,拿下楚国半壁不过迟早的事。甚至占据全楚之境,也不无可能。” 众人满面笑容议论道。 郑介怀摆了摆手:“乾易宗不可小觑,我等之前虽在齐、吴两地连战连捷,但多依靠与血骨门和新月门的配合,如今我们撤出其地。血骨门和新月门不可能远赴万里支援我等,需做好孤军长期战斗的准备。” “玄门比我们最大的优势是在于建制完整,他们内部分工明确,如炼丹、炼器、符箓、阵法都有专门的部科,教导弟子研习。” “而我们合宗门之力也找不出几个会炼丹的弟子来,这点我们要向他们学习,尽快培养出这样的优秀弟子。” “现今形势不比以往了,之前我们都是各自为政,被玄门打压苟且偷生,在夹缝中生存,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顾不上。” “可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一块地盘,这些东西就变成了急需解决的问题,否则我们永远难以超越玄门。” “我意尽快推动这些计划,将各家族中炼丹、炼气、制符、研阵,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修士都请来,还有那些在此道上久负名望的散修,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好都能请来,然后从宗门中选出有意于此道的弟子和他们学习。” “之前虽然各宗门都推动过此事,组织丹药联盟。但力度远远不够,从今开始,我们要大力促成这件事,这是我们宗门长远发展必不可少的一步。不知诸位师弟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道好。 话音方落,殿外一虎体熊腰,身材魁梧男子大步走来,躬身行了一礼:“掌门,刚传来的消息,乾易宗众多修士已在万丛山结下了阵势,整个万丛山南北千里之地都有乾易宗弟子驻守。” 郑介怀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我知晓了。” 那男子缓缓退下。 “乾易宗意思很明显,欲要与我们化界而治。他们将秦川、陇右之地主动让出,又在万丛山结成阵垒,是防备我们进足中原之地。”尸傀宗原长老胡虚范开口道 “哼,他们倒打的好算盘,如今你我两宗合并,正是兵多将广,那些修行家族无不心附我们,只区区一地就想将我等打发,未免太过小觑我等。” 一白面男子道:“掌门,乾易宗既有此心,我看不如派个人去与他们谈判,若他们能让出楚国北部,同意与他们化界而治也不无不可,先礼后兵,也好显得我们仁至义尽。若他们冥顽不灵,我们再取也不迟。” 郑介怀点头道:“关师弟此言正合我意,能够兵不血刃,不动干戈自然是最好的了,我等来此也不是非要与乾易宗争个雌雄,只是想拥有一块根据之地混口饭吃。” “目今我们主要任务是发展壮大自身,玄门若非得赶尽杀绝,才不得不与他们以命相博。关师弟,此事就交给你办吧!挑一合适人选前往乾易宗说明我们诚意。” “好。”面白男子应道 第380章 丹药师联盟 万丛山脉,青色光幕阵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形矮瘦,贼眉鼠眼模样男子。 他遁光方落,便有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弟子御剑来到他面前:“不知这位前辈何人?此地已被我乾易宗画为禁地,若无他事,请速速离去。” 男子咧嘴一笑:“我乃幽魅宗掌教派遣而来。” 那弟子听闻此言,面色霍然大变,御起飞剑就要腾空而去。 男子身形一闪,挡在他身前,拉着他手臂:“且听我说完,敝宗掌教派我来此是有一封书信交与贵宗前辈,我身后并无一人,不然你们前方岗哨的弟子也不会对我视而不见,任由我一路飞遁至此,请代我通禀贵宗前辈一声。” 两人拉扯之间,其他巡哨的弟子已然赶来。 有两道遁光相继落至两人面前,乃是两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筑基修士。 “师叔,他是幽魅宗修士。”那被抓住手腕的弟子见到两人面色大喜,赶忙大声言道。 两人一惊,就欲动手,擒下此人。 那男子见此情景赶忙摊开双臂,已示自己并无敌意,口中喊道:“且慢且慢,先听我一言,我是敝宗掌教派来和你们说和的,你们可带我去见贵宗前辈。” 两人对视了一眼,仍不敢放松警惕,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其中一人道:“你要见我们师叔,先得让我们在你身上下灵力禁制,才可放你入内。” “请便。”男子摊开双臂微微一笑道。 一人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灵力封住其涌泉、灵海、泥丸三处,见他没有反抗,这才放下心来,先通禀了史名随等人,得到回复后,再将他押入阵内。 大阵中央的石屋,便是临时的议事殿,两人押着他来到里间,罗清水、史名随、程水闵三人高座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这名幽魅宗使者。 “晚辈幽魅宗弟子李景拜见三位前辈。”男子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史名随冷冷道:“幽魅宗派你来此所为何事?” 男子道:“敝宗有感于贵宗主动退出楚国西部,有分界而治之意,欲与贵宗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特派我来呈明此意,并送上敝宗掌教亲笔书信一封。” 说罢,从贴身怀中掏出一纸文书,微躬着身子双手递上。 史名随接过书信,展开看了一眼,不动声色递给身旁罗清水。 三人相继看完,程水悯冷笑道:“这就是你们掌教和谈的诚意?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景道:“掌教说了,若能使贵我两宗不动干戈解决纷争,实在善莫大焉,并保证从此以后不再进犯贵宗辖下半步,请贵宗三思。” “以敝宗如今人马之强,士卒之众,若举大众西出而进犯,贵宗能否久守,与其如此,不若双方各退一步,体面和谈,以免两败俱伤,徒劳无益。” 罗清水道:“巧言令色之徒,回去告诉你们掌教,若敢西出半步,尸傀宗便是你们前车之鉴。本宗秉仁慈之念,让出西部地界,给你等容身之处,不愿妄动干戈,使两宗弟子多年修行毁于一旦。” “如若自不量力,蛇欲吞象,本宗倾尽全力,纵与尔等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 男子正要开口说话,史名随喝道:“鼠辈速去,杀你污我名耳。” 男子不敢再言,两名弟子押着他出了大阵,给他解开身上禁制,男子遁光一闪,腾空而去。 ………………… 太南谷坊市的九号炼丹室内,一名身形枯瘦,满脸胡渣的邋遢老汉正全神贯注的融合着丹药,他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密汗,沿着脖颈流淌而下。 良久,他在丹鼎上轻轻一拍,一颗圆润的丹药从龙口吐出,落在木匣之内,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老汉拿起丹药看了一眼,放入自己玄黑色丹药瓶中,他抹了抹额头上细珠,出了炼丹室,方转开石门,只见外间一男一女两人正在矗立恭候,男子儒雅,女子貌美,并列而立,好似一对璧人。 “不知可是徐景辉道友?久仰大名,我二人慕名而来,恐惊扰你炼丹,在此已恭候多时了。”女子满面微笑开口道。 “两位道友是?”徐景辉有些摸不着头脑,惊疑道。 “妾身杨玉容,这位是我师兄高瑜文,我两人乃幽魅宗弟子。” 徐景辉闻言微微变了脸色:“不知贵师兄妹寻我有何要事?” 男子道:“能否请徐道友借一步说话?” 徐景辉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进来吧!” 三人入了炼丹室,男子说道:“敝宗久闻道友之名,知晓道友乃是楚国知名的炼丹师,是以特遣我两人寻求道友踪迹,我两人辗转多日,打听得道友在此间,故冒昧叨扰,诚邀道友加入本宗。” 徐景辉冷声道:“多谢贵宗看得起徐某,但徐某一生懒散惯了,不愿受此拘束,还请两位道友另请高明吧!若无他事,徐某要去歇息了。”说罢便要起身而去。 女子连忙道:“徐道友且慢回绝,难道就不想听听我们的条件吗?敝宗久慕道友之名,待遇方面绝不会亏了道友。” “只要道友肯加入敝宗,一年五万灵石薪俸,并免费提供所有丹药的药草,炼制的丹药按三七分成,并且享受与金丹师叔们的同等待遇,道友可有意否?” 徐景辉冷笑道:“钱财也得有命花才行,你们幽魅宗虽然占据了秦川,陇右之地,可谁知道你们能不能长久,万一被玄门攻破,我岂不和你们一样日日被玄门追杀,说不得死于乱战,何苦来哉!” “想当年尸傀宗不一样声势浩大,搞得有声有色,如今怎么样?被乾易宗攻破虚枢山之后,潜藏亡命,惶惶不可终日,听闻连金丹修士都被杀了数人。我何苦放着自在日子不过,去承担这莫须有的风险。” 女子道:“既然道友这般顾虑,我等也不能强逼于道友,除了加入敝宗之外,我等另想出一套法子,希望能与道友合作。” “我们会每月支付道友三千灵石,包括提供一切丹药原材料,道友所炼制的丹药我们以市场价格收购,道友不必加入本宗,仍是自由之身,不必操持本宗一切事物,想何时离去便何时离去,不知此合作之法道友可有意否?” 徐景辉神色微动:“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敝宗组织了一个丹药师联盟,想请道友加入此盟,担任盟主,教导敝宗弟子炼丹。” 徐景辉道:“炼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别的不说,炼丹室你们有吗?炼制二阶丹药,最少也需要紫青火脉这个级别的火脉。” “据我所知,前些年尸傀宗虽然也搞了个什么联盟的,但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你们所使用的火脉,连炼制筑基丹都不够格,更别说炼制固本丹了。” “新港之地,唯有玄门和坊市有这种级别的火脉,我这个炼丹房,你们知道需要多少灵石吗?一天一百灵石,三千灵石,连一个月炼丹室之费都不够。” “你跟你们去,难道天天和那些小辈切磋养气,凝气丹炼丹之法?” 两人对视了一眼,男子开口道:“我二人对丹药一道不甚了解,道友需要什么火脉,本宗竭尽全力,必会满足道友需求。” 徐景辉嗤笑道:“大言不惭,你知晓铺建一条完整火脉需要多少灵石吗?其花费至少得五百万灵石,不是我小瞧你们幽魅宗,纵使你们拿的出灵石,也不会舍得用来铺建火脉。” “再者我和你们去了虚枢山,到了你们地盘,怎么保证你们会放我出来?空口无凭可没有用。” 两人面面相觑,想不到一条火脉花费竟如此之巨,先前他们所使用都是直接征用各修行世家的炼丹室。 两人终于明白难怪为什么那些除了玄门和商会外,散修和修行世家里少有杰出的炼丹,炼器大师,敢情主要原因是缺少炼丹的资源。 “你们若诚心邀我,倒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一折中之法。” “请道友明示。”男子道。 “我不去你们虚枢山,你们可派遣弟子来到此坊市,我同意教导他们炼丹,除了你们刚才的条件外,我这里丹药室的费用也全由你们供给,如此的话,我愿意加入你们组织的联盟,否则一切免谈。” 女子道:“此事我们做不了主,得回去请示掌教,他日再给答复。” 徐景辉点头道:“你们去吧!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开坊市,可以直接来找我,若无他事,我得先去歇息了。” 第381章 万丛山(一) 北原金家府宅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头戴斗笠,身着黑袍的神秘男子身形来。 他遁光方落,便有几人御剑而来,停至他面前,其中一人问道:“不知前辈何人?来金家有何要事?” “烦通禀贵家主一声,就说太原谷故人来访。” “”请前辈稍侯。”男子踏着飞剑而去,不多时又回来道:“家主请前辈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金家大殿中,其内一名燕颔虎须,广额阔年的中年男子坐于主座之上,面色阴沉。 “家主,人带到了。” “嗯。”金令元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男子出了殿外,来人掀开斗笠,但见其面色白净,五官俊朗,微笑道:“金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金令元面色微微一变:“果然是你,还以为你早已故亡,没想到你命还挺硬。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见面谈吗?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拜访,若是被乾易宗知晓了,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面白男子笑道:“金兄仍是这般谨慎,这里是你的地盘,谁敢透漏,莫非你家族中还有乾易宗细作不成?” “谁知道呢!盯着我们金家可不仅仅是乾易宗,闲话少叙,你不老老实实呆在虚枢山,冒险跑来我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男子道:“以金兄之明睿,难道还猜不到我所为何事而来?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金令元冷冷一笑:“你是想拖我金家下水,倒旗易帜加入你们魔宗阵营吧!” 男子道:“不是加入,是合作。秦川,陇右的那些家族你都看到了,和我们合作之后赚的盆满钵满。金家是北原望族,实力雄厚,宗门希望你们能做出表率,其他家族必望风而归。” “我来之前,掌教亲口承诺,对于首先归顺的家族,十年之内,我们不收取任何税收,并且帮助你们培植灵药与灵兽。金兄,机不可失啊!” 金令元冷冷一笑:“上次你也这么说的,结果呢!还不是被乾易宗赶出了虚枢山,狼狈逃窜,秦川,陇右之地那些率先归顺的家族,据我所知,好像都被乾易宗清算,最后灭门了吧!” 男子道:“现今形势不比以往了,尸傀宗与幽魅宗合并后,实力大增,可谓兵强马壮,那乾易宗为何主动让出秦川,陇右之地,只敢在万丛山脉结营防备,还不是因为势力不足,知晓守不住楚国西部。” “玄门霸道日久,现人心思变,新港之上谁人不欲归附我宗门,金兄,你我是老朋友,我才好心劝你,宗门可不止派出我一人与你们商谈,若是晚了,怕是连汤都喝不上了。” ………………… 时间荏苒,半年光阴眨眼便过。 乾易宗众修士仍守在万丛山脉,扼制住魔宗进犯中原的咽喉之地。 幽魅宗也没有闲着,这半年来,他们势力进一步扩张,与秦川接壤的北原金家,和陇右接壤的华南唐家,纷纷改旗易帜,公然宣称不再向乾易宗纳贡缴税。 幽魅宗已派出人手前去接管这些地界,一方面是向外界宣示自己的强势,代表自今正式介入华南与北原间的资源争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倒向他们的家族,防止乾易宗的报复。 乾易宗方面目前为止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唐宁盘坐木屋内正自闭目修行,猛然间洪钟大吕的撞击声响大作,回荡在整个大阵之内。 他霍然睁开双眼,身形一闪,出了木屋,见南北两面烽烟四起,半空中烟花绚丽,知晓定是魔宗来袭。 此时大阵内所有弟子都已听到警钟,闹哄哄一片,随后在各自部科管事带领下向着阵坛处集结而来。 唐宁身处阵坛之上,指挥众人分为八个小队,此阵集攻伐防卫于一身,与当初守卫赤干岭是同一套阵法,分有八处阵脚,若破此阵,至少需得八名筑基修士同时从这八处方位攻打,方能破除此阵外围的防卫屏障。 他吩咐已毕,不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方口阔男子身形,乃是密保科的俞翰岩。 唐宁问道:“俞师弟,怎么样?大营那边有何回复?” 本月正是稽查科轮值守卫传音阵,俞翰岩掌管着传信阵中枢阵盘。 俞翰岩道:“我已向大营那边通禀此事,史师叔让我等不必惊慌,坚守待援,大营已与宗门取得了联络。” “好。”唐宁心下稍安:“诸位师弟,随我出阵迎敌。” 说罢身化遁光向着阵外而去,众人赶忙跟在其身后。 一行人方出大阵,见正前方一道遁光朝此行来,其身后还跟着数名御着法器的弟子。 不多时,那遁光到了众人之前,现出一名面色白净男子身形来,正是戒律科的方匀。 唐宁赶忙问道:“方师弟,怎么回事?有多少魔宗修士?” 方匀答道:“我在最前方岗哨见至少有数十个芝麻大小的黑点自西而来,从其行进速度来看,大部分是筑基修士,但有几道身影很快,我怀疑是金丹修士。 唐宁点了点头,史明随既要求他坚守在此,他自然不能率领弟子撤回大营。 且大营离此有两百余里,魔宗果大举攻来,他们未必能顺利撤回大营内。 过了有一会儿,驻守在阵营南北两面岗哨的弟子也相继到来。 另一边,幽魅宗大举出动,乌怏怏的一大群修士各御法器向着万丛山而来。 为首的几名金丹修士眼望着烽烟生起,半空中烟火绽放,没有着急追赶逃窜的乾易宗弟子,既然消息已经传出,区区几名炼气修士并不值得他们出手。 此次幽魅宗大举出动,要的是正面击溃乾易宗,不是偷偷摸摸的小打小闹,几名底层弟子的生死于大局无益。 几人等候了一会儿,一群身化遁光的筑基弟子们赶上。 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指着前方延绵千里的山脉开口道:“万丛山脉中间处便是玄门驻守的大营,据我们情报消息得知,里面有三名金丹修士,外加几十名筑基弟子,是我们此次攻取的主要目标。” “此外,山脉南北两侧有两座小营,只有十名筑基修士驻守,他们尚不知我等虚实,想来不会慌慌忙逃窜。” “我等要集中主要力量攻伐大营,对付那三名金丹修士,你们谁愿意建功,前去将这两座小营拔了?” 他话音方落,立时便有好些人应声而出,几乎同时说道:“弟子愿往。” 魔宗内部实行勋功制,勋功越高,就越受重用,对其倾斜的资源也就更多,另外勋功还可以换取职务,丹药,法器等等。 魔宗除了各长老外,同阶弟子是没有上下之分的,但却有粗浅的职务分化,有些职务不仅轻松,而且权利重,收入多。 有些职务不仅危险,且出力不讨好。勋功可以换取更为肥缺的职务。 得到勋功最简单最容易积累的方法就是诛杀玄门弟子,杀一玄门炼气修士有一到十点勋功,杀一筑基修士有五十到一百点勋功。 当然,这个前提是,受命前往完成任务,私下争斗是不算勋功的。 万丛山大营显然是块难啃的骨头,有三位金丹修士驻守,他们这些筑基修士参与其间,总有不可测的风险,且大营内,只有三四百名弟子。 而小营中,不仅没有金丹修士驻守,且人数也不少,有一百名玄门修士,用世俗界一句俗语来说,就是大营狼多肉少,小营狼少肉多。 这等情况之下,魔宗众人自然愿意选择攻取小营。 老者点了其中两人姓名:“易师侄,娄师侄,就由你二人各率一队人手,带领二十名筑基弟子,两百名炼气弟子前往彼处拔营。” “是。”两人开口应道,当即调拨修士,向两侧而去。 唐宁悬于高空之上,目光远望,只见极目之处,一些芝麻大小的黑点朝自己方向激射而来,他面色微微一变,过了一会儿,才隐约看清果然是修士遁光所化。 他身形一闪,行不过数百丈之地,回到大阵前。 众人见他面色凝重,心知不妙,许翠遥开口问道:“唐师兄,有什么情况?” “有魔宗修士朝着咱们来了,他们人数不少,我等先回阵内,再做商处。” 众人连忙退回阵内,唐宁道:“按我先前的布置,众弟子分做八队,诸位师弟各领一队占住大阵一脚,我和许师妹领着情报科弟子居中策应,咱们得尽力守住此营,等候支援。” “他们在攻击大阵之时,我们可寻找机会袭扰他们,诸位师弟只看我举旗行事。” “俞师弟,趁现在魔宗之众还未到来,你速将此情况通知大营,就说有数十名魔宗筑基修士领大批弟子来我袭阵营,恐凭我等之力不能久守,请他们速来支援。” 实际上他也不知晓对方具体有多少人,从刚才情况看,只有十余人的样子,说数十人是夸张了,但眼下这等情况,当然是说的越严重越好了。 要让他们知晓自己等人处境很危急,总之先把支援人手叫来再说。 不这般说,难道告诉他们来的只是几个小毛贼,让他们不用担心? “是。”俞翰岩应声而去。 第382章 万丛山大营(二) 方匀开口问道:“唐师兄,万一对方来人中有金丹修士,该如何应对?” 此一问算是问到了众人心坎,皆面色凝重的望着他。 唐宁道:“据我方才观察,按照来人飞遁速度推断,应该只是一群筑基修士。当然也不能排除魔宗奸诈,安排了一名金丹修士佯装成筑基修士。不过诸位师弟放心,以此阵之威能,纵然是金丹修士,也可稍阻他一组,到时候大家各自逃命,生死俱凭天意。” 没多时,俞翰岩便折返了回来,遁光落至众人身侧。 唐宁赶忙问道:“怎么样?大营那边怎么说?有没有派人手增援?” 俞翰岩答道:“大营说他们也遇到了大量魔宗弟子攻袭,要我们尽量坚守,宗门支援已在来的路上。” 以极光舟的遁速,从宗门到此得需一日,换句话说,他们要在此地坚守一日,众人不知魔宗来人几何,皆惴惴不安。 不到一刻钟,魔宗众人已兵临阵前,唐宁等处在阵内,外间情形一目了然,魔宗共有二十名筑基修士,身后有约莫一两百名炼气弟子。 众人见此,总算心下稍安,一者对方没有金丹修士,二者,对方人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先前唐宁所说有数十筑基修士,虽是夸大其词谎报军情,却也将众人瞒住了,还真以为有好几十筑基修士呢! 虽然对方人数倍于己方,但己方倚仗大阵防备,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外间魔宗众人略微商议了一二,分成无数个小队伍,将整个光幕包围了起来,同时发起了攻击,二百余人纷纷各使手段。术法、法器如雨般一股脑砸在光幕之上。 大阵受到攻击,光幕之上十几个斗大符文浮现,光芒大绽,抵抗着魔宗众人。 唐宁见此,微微一笑,这些魔宗修士原来不懂这法阵,像这般无头苍蝇的攻击对大阵所造成伤害会大打折扣,想要强行破阵,除非能有金丹修士那般强大的力量才行。 想当初在赤干岭,那金丹修士尚且攻击了好一阵才将大阵防御彻底攻破。 乾易宗当年虽然使用过这等阵法,但从外表来看,世间所有阵法其实都差不多,无非是颜色不同的光幕罢了。 真正懂行的修士稍一试探就能知晓各种阵法间的差异,从而找到阵法的关键点,但懂阵法的修士本就少之又少,玄门之内尚且找不出几个来,更别说魔宗了。 想来他们高层修士对此也是一窍不通,是以没有特别嘱咐。 魔宗一轮攻击之下,光幕只微微晃动了一二,那些符文稍稍暗淡了一点,魔宗众人没有就此罢手,继续使出术法,灵器砸在大阵上。 一群莽夫。 唐宁见此,心底对魔宗修士不禁看低了几分。 随着魔宗众人源源不断的攻击,虽然没有立时将大阵防御攻破,但也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效果。约莫一刻钟后,光幕上那流转的符文几乎黯淡无光,整个光幕晃动的愈加强烈。 “唐师兄,照他们这般攻打下去,攻破大阵防卫护罩是迟早的事,我们坚持不了一天。”俞翰岩开口道。 唐宁点头道:“我知晓,现在只尽量拖延住他们,待会儿我打开大阵一个角。我等一起冲杀出去,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诸位师弟切记不要缠斗,随时准备撤回阵内。咱们只为打乱他们攻击节奏,能杀敌就杀敌,不能杀敌千万不要勉强,以免使自己落入危险之地。” 众人点头道好。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唐宁手握着中枢阵盘,在其上一拨弄,于光幕西北角开了一个缺口,他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冲杀了出去。 魔宗没想到玄门众人还敢反击,眼见玄门大队修士冲出,一时间颇有些惊慌失措,乱了阵脚。 乾易宗众人声势浩荡,一时如虎入羊群,与魔宗众人厮杀起来。 魔宗两百余人,分成了十只小队伍,将整个数百丈之地团团包裹,在西北角只有一只小队,领队是两名筑基修士,一人为筑基中期,一人筑基初期,外加二十名炼气弟子。 唐宁身化遁光率先向着那名筑基中期修士而去,魔宗众修士见此惊慌失措,慌忙逃窜。 那名筑基中期男子自然也不例外,遁光一闪,向后方逃去。 但此前魔宗众人未曾防备,离大阵光幕只有数丈之巨。 两人一追一逃,眨眼之间,唐宁便已追上其人,他手掌一翻,犀甲印迎风而涨,化作四五十丈大小,向着那魔宗弟子砸去。 与此同时,他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跃出,涨至数丈大小,正是小白蛇。 唐宁要的是速战速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诛杀此人,是以没有藏拙,一出手就将身上最强的灵器祭出,更将小白蛇放出帮助自己。 那魔宗修士面色大变,眼见黑色玄印遮天蔽日般的砸下,慌忙之下,翻出一赤红三叉戟迎上犀甲印。 只听轰然一声大响,两者相击,赤红三叉戟光芒顿减,摇摇欲坠。 这赤红三叉戟虽然是一件上品灵器,但比起犀甲印这极品灵器来,还是远远不如的。 以印乃是长柳湖底蚁后躯壳为主材料炼制的,坚韧无比,再加之唐宁筑基后期的修为,体内庞大的灵力支撑,绝非他一个筑基中期修士能够与之抗衡。 眼见赤红三叉戟摇摇欲坠,魔宗男子心下大急,疯狂将体内灵力注入其间。 就在此时,一条硕大的白色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其头顶,长尾拍击之下,本已摇摇欲坠的三叉戟,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向下方坠落而去。 小白蛇张口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的獠牙。 魔宗男子见此骇然失色,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小白蛇信子一吐。 其身上灵力护罩如薄纸般消散,魔宗修士只发出一声绝望叫喊,小白蛇鲜红分叉的信子已贯穿其胸膛,信子一卷,将他一口吞入腹中。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唐宁出阵追逐,到魔宗修士身死,时间不过数息而已。 小白蛇吞下那魔宗修士后,身形一闪,到了唐宁跟前,摇头摆尾,似乎很是高兴,又似在炫耀请功一般。 唐宁可没有时间夸奖他,手一招,将那魔宗修士腰间储物袋及下方坠落的三叉戟慑至手中。 眼见乾易宗众弟子仍在追杀魔宗逃窜的修士,而魔宗两侧修士已经支援过来,他朗声道:“众弟子听我号令,撤回阵内。” 说罢身形一闪,率先退回了大阵之内,众人如潮水一般,一时之间全涌入大阵。 “可惜了,再有一会儿,我们就能尽诛这只小队,这一下,让他们逃掉了不少人。”方匀说道 唐宁道:“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打乱他们攻击节奏,并非一定要将他们全部诛杀,魔宗另外几只小队已经包围过来了,再不撤退,恐怕难以脱身。” 大阵之外,魔宗左右两只小队支援过来时,乾易宗众人已全部撤回了阵内,只留下魔宗弟子的七八具身体。 很快,其他几只小队也到了此处,魔宗为首的男子面色很是难看,他受命领着两倍于玄门的人手前来攻打此阵,阵没攻破,自己反倒先折了一些弟子。 此阵不知什么来头,防卫力量如此之强,他们攻了这么久,竟然还未攻破,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娄师兄,一共死伤了八名弟子,包括赵师兄,我亲眼见其被一条大蛇吞下。”一名白色苍白的男子开口说道。 娄姓男子冷哼了一声:“赵师弟怎么说也是个筑基中期修士,只短短几息时间都坚持不到,就被人给杀了。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混的。” 面色苍白的男子道:“我与赵师兄相交多年,知晓其身上有一件上品灵器护身,实力虽算不上顶尖,但也不弱。只是盯上他的那名玄门修士非同小可,应当是玄门中的精锐。” “其不仅有极品灵器为倚仗,还有一只二阶中品的灵兽,我没有注意到他们斗法的全部过程,只见到那只大蛇一口将赵师兄吞了。” 娄姓男子面露不屑神态:“好了,不要再说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你没事吧!看你似乎灵力有所亏损,需不需要歇息一下。” 男子道:“幸好我习有一门秘术,损亏了几口精血,能短暂提升遁速,否则被玄门修士追上,说不得也和赵师兄一般下场。” “那你就先歇歇吧!看我们攻破此阵。” “娄师兄,我们这般分兵四面围打恐怕不是办法,玄门在阵内随时可以对我们薄弱之处进行突然袭击,就如同对赵师弟他们一般。”另一男子说道 娄姓男子沉吟道:“若是合兵一处,破了此阵之后,恐怕他们从另一侧逃走,这大阵方圆数里,他们出了大阵一心逃窜,我们未必能追的上。这般岂非徒耗心力而无功?” “为今之计,只先攻破此阵再说,否则耗时一长,玄门增援一到,到时别说无功了,我等皆有性命之危。” “可取折中之法,不必四面攻打,只需兵分两部,在南北两面攻击,如此既不惧玄门突然偷袭,他们若弃阵逃窜,无论从东面还是西面,我们都可夹攻。” 魔宗众人议论道 有朋友说建个群,大家交流交流。 但我很久没玩qq了,平时也很少上。 我寻思看此书反正也没多少人,干脆我建个微信群。 大家愿意的话,可以来群里交流。 有意者加18079821398的微信号。 第383章 万丛山大营(三) 大阵内,乾易宗众人眼看着魔宗修士分成两队,从南北两侧攻打大阵,一时间皆皱起了眉头。 警备科高祥道:“魔宗已作出应变之策,我等再想突袭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下一步该当如何?” 唐宁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若是再去袭扰,势必会演化为一场大混战,别说杀敌了,到时想顺利撤回阵内恐怕都不那么容易。 为今之计,只有坚守待变,于是说道:“俞师弟,你立刻去联系大营,问问他们那边情况,请求支援。” “是。”俞翰岩应声而去。 阵外,轰隆隆的声响不断传来,魔宗众人攻击愈发猛烈,术法、灵器一股脑砸在光幕上,整个大阵都在晃动。 不多时,余翰岩去而复返,没等唐宁发问,他主动说道:“大营那边回复,他们同样受到魔宗的猛烈攻打,无法支援,让我们便宜行事。” 众人听此言,神色都是一黯。 唐宁见此,朗声说道:“诸位师弟勿要担心,宗门的援兵已在路上,我等倚仗此阵,只需坚守一日,待宗门援兵一至,我们便可反攻,届时内外夹攻之下,可杀得魔宗片甲不留。” 众人皆沉默不语。 随着时间推移,在魔宗众人攻击之下,光幕上流转的符文逐个被攻破,一一消散,大阵晃动愈加剧烈。 约莫一个时辰后,光幕变形扭曲之下,“噗”的一声轻响,如同泡沫破灭一般,消散于无形。 外间,魔宗众人喊声震地,一齐朝乾易宗诸人杀来。 唐宁身处在阵坛之上,眼见光幕消灭,赶忙在阵盘上拨弄了几下。 猛然间,天地变色,八杆阵旗发出夺目光芒,大阵之内,乌云弥漫,黄沙漫天,风火雷电,一时齐发,将东西两侧涌入的众人淹没。 “众弟子随我杀敌。”唐宁一声大喝,身化遁光朝着南侧魔宗众人攻去,众人连忙跟在他身后。 此刻阵内方圆数里之地,到处是乌云黄沙,遮天蔽日,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唐宁手持着阵盘,魔宗众人的处境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自南面攻入大阵的魔宗众人,一踏入阵内,倏然天地变色,乌云翻涌,黄沙漫天,周围身处不见五指,半空中电闪雷鸣,成百上千道丈大的雷电自半空落下。 四面八方又有无数火球、火柱凝成的术法朝着他们袭来。根本不知道出自何处,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立时便有十几名弟子丧命。 魔宗众人乱作一团,吵嚷声响成一片,在领队筑基修士的命令下,纷纷结队,以抗击这些风水雷电凝成的术法。 九名筑基修士分为两队,以灵器护住身形,向前推进。 半空之中上千道雷电击在他们灵器上,又有不知从哪来的火球,火柱,金枪,土壁、风刃等术法袭向他们,品阶不高的灵器在此密集无穷的攻击下已有些不济,光芒暗淡,摇摇欲坠。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耳边一片嗡嗡声大响。 倏然间,一切归于平静,风火雷电霎时间消失。 “小心。”一人高声喝道 话音未落,前方漫天黄沙之中,几道光芒闪亮,眨眼就到了面前。 众人凝目望去,乃是一柄巨大的幽绿长剑,和玄黑色巨斧还有金光灿灿的降魔杵丈。 三件灵器几乎同时攻来,击在一面摇摇欲坠的盾牌上,“嘭”的一声,盾牌寸寸断裂。 那名被玄盾护住己身的魔宗筑基修士霎时间面如死灰,好在旁边三人,及时出手,分别使出灵器替他挡住了那三件灵器。 “是乾易宗修士,大家小心。”一人大喊道。 此时,乾易宗众人已陆续与西面攻来的魔宗修士交上了手。 唐宁在中枢阵盘上,拨弄了几下,关闭了大阵南面阵法的攻击,以免伤到自己人,他遁光一闪,来到魔宗一行人身侧数十丈,左手翻出犀甲印,迎风而涨,砸了下去。 “轰隆”一声大响,犀甲印砸在一柄玄刀之上。 那玄刀原本正与一金刚杖相持,那料得唐宁突然偷袭,咔嚓一声细响,玄刀寸寸断裂,那魔宗修士面色微微一白,双手结印。 倏然间身侧一条白色大蛇悄无声息出现,一张口一团丈大的灰色气体喷出,将其身形包裹,肉眼可见之下,那灰雾方一接触魔宗修士,其身体血肉迅速干瘪,似被吸干了精血。 魔宗男子连叫喊都没来得及,整个人就被灰雾包裹,一点动静也没了。 灰雾一阵翻腾,似在咀嚼什么东西,从里间掉落出一套完整的衣物,和一个储物袋。 小白蛇复一张口,将灰雾吸入体内。 附近几名修士见此,骇的魂不附体,面无血色,这白蛇如同幽魅一般出现,他们一点也未察觉,只眨眼之间,便将己方一人吞下。 小白蛇吞下灰雾后,倏然间又消失不见。 几人大骇之下,顾不得与乾易宗之人的相持,或召回灵器护住己身,或翻出另一件灵器护身,身形暴退。 他们这一退,其他人也跟着后退,一时间魔宗弟子人人自危,慌忙逃窜,退出了大阵之外。 唐宁一声令下,领着众人又向着北侧攻来的魔宗修士杀去。 此刻北面魔宗修士亦陷入寸步难行之境,风火雷电等术法层出不穷,周围乌云,黄沙遮天蔽日。 两方一番缠斗,魔宗诸人亦纷纷退却,唐宁等人追击了一阵后,也退回了阵坛处。 这一场乱斗下来,乾易宗损失了十几名弟子,其中包括密保科筑基修士陈凛。 魔宗损失更大,死伤了近三十名弟子和两名筑基修士。 阵内,黄沙漫天,乌云敝日,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阵坛处这方寸之地一片清明,密保科冯习道:“唐师兄,我们虽倚仗阵法之威将魔宗击退,可他们毕竟势众,想必马上便会重新组织,卷土重来,这般硬碰硬不是办法。宗门的支援要一日方到,我们不可能坚持的了那么久。” “一旦他们攻到阵坛,摧毁了阵坛,破了此阵,到时短兵相接,想走也来不及了。” 他此语一出,众人皆眼巴巴的看着唐宁,戒律科方匀也附和道:“是啊!冯师兄所言在理,大营让我们便宜行事,我们也已经尽了力。今魔宗修士倍于我们,实在不能坚守,谁也怪我们不得。况且我们还不知魔宗有无增援,难道真的要困守此地,抱团等死,我看不如撤吧!” 唐宁看了眼众人:“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开口附和,点头同意,显然没有人愿意与魔宗拼个两败俱伤,你死我亡。 “既然如此,那好吧!俞师弟,你立刻去传音阵告知大营,魔宗已攻破我大阵外围,我们要撤退了,记得将那些阵旗收了。等魔宗再度攻来时,我用阵法困住他们,大家跟着我逃离此地。” “好。”俞翰岩应声而去。 阵外,魔宗众人眼望着乌泱泱的云层和漫天的黄沙,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娄姓男子面色难看之极,没想到攻破大阵光幕后,内里竟然另有乾坤,此阵攻守兼备,若非他们人数众多,贸然陷入此阵内,非吃大亏不可。 纵是如此,魔宗仍是损失了三十余名弟子外加两名筑基修士,算上破阵之前的死伤,已达到四十人之多。 “娄师兄,此阵诡异的紧,我们唯有齐力破之。若再分兵,死伤只会更多,我意先彻底破了此阵再说。”一人说道 娄姓男子恨恨道:“可恶,只恨咱们中没人懂得阵法之道,如今乾易宗等人已是瓮中之鳖,若兵合一处,破了阵法,他们势必逃窜。” “娄师兄,快快决断吧!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乾易宗的支援修士必在路上,若是他们金丹修士舍大众而来,说不定比预想还要快上一些。事到如今,想要全歼此部乾易宗修士已不大可能,若乾易宗支援修士赶来之前,我们还不能拔下此阵营的话,全部都得减勋受罚。” 娄姓男子听他此言,虽心有不甘,也只得说道:“众弟子先行修整一下,恢复灵力,之后一鼓作气拿下此阵。” 先前众人进攻此阵,耗费了大量灵力,故而攻击受阻之后立马撤了出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整修完毕,灵力已恢复的差不多。 娄姓男子手一挥,众人各顶着灵器护住己身,再度攻入乌云敝日,黄沙漫天的阵法之中。 唐宁见魔宗众人入了阵法之中,在中枢阵盘上拨弄了一二,霎时间,风火雷电术法一时齐发,将魔宗众人淹没。 “诸位师弟,跟我来。”唐宁一面拨弄着阵盘,所过之处乌云,黄沙尽皆消散。 魔宗从南面攻入,他引着众人从东面而出,化作遁光,不多时便消失在天际。 阵内,由于唐宁将阵盘带走,大阵没有了人操持,那些风火雷电纷纷化为虚无,连乌云黄沙也渐渐消散。 魔宗众人登上了阵坛,眼望着分布定位的八杆阵旗,娄姓男子面色阴郁,沉声道:“将这些阵旗分布位置记下,回去再研究个透彻。” 第384章 宗门变革 唐宁领着众人出了阵法范围,向东行了百余里,没有见魔宗修士追来,于是顿足而停,商议去留之计。 “如今万丛山大营已被重重包围,情况比之我们阵营更为艰险,我等纵然前去支援也于事无补,我意先与宗门支援而来的师兄弟们汇合,再同他们一道支援大营。不知诸位师弟意下如何?”唐宁开口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唐宁留下许翠瑶在此等候落后的炼气弟子们,和其他人向着宗门方位飞遁而去。 行不到半日,远远望见宗门方向行驶而来的法舟。 掌门魏玄德飞遁在前,内务院姜明,戒密院佟全安紧跟其后,唯有元易殿殿主彭万里不在此间,想必是留守坐镇宗门了。 唐宁等人赶忙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将事情始末简单叙述了一遍,随后登上了法舟,和众人一道往万丛山而去。 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又遇到从万丛山方向飞遁而来的乾易宗诸人,为首的正是内务院弟子萧寒,他领着内务院众弟子驻守在万丛山之北。 比起唐宁等人来,他们就显得狼狈多了,萧寒面色苍白,衣袖上有丝丝血迹,看上去像是受了伤。 内务院一行只有六人,其余四名筑基修士都已身死,炼气弟子死伤过半,可以说非常惨烈,萧寒等人同样登上了法舟,一道往万丛山而去。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但见一道遁光以极快的速度激射而来,落至魏玄德等人面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罗清水。 众人见此,心知大营已然溃败,否则罗清水作为主帅,不可能临战而逃。 法舟一路向前,溃逃的弟子越来越多,史名随和程水闽也与众人汇合,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特别是程水闽,更是面如薄纸,嘴角带血,显然万丛山已经失守。 魏玄德一声令下,法舟掉转回宗门,既然万丛山已然失守,此刻再去与魔宗弟子争锋也没什么意义。 何况乾易宗门新败,史名随,程水闽都受了不小的伤,此时与魔宗决一死战,殊为不智。 众人回到宗门,各归部科。 ……………………… 乾兴山议事殿中,掌门魏玄德与三殿三院高层聚于一堂,唯有外务院程水闵不在此列。 众人面色皆有些凝重,宗门在万丛山溃败后,死伤暂且不论,其代表意义是颇大的。 即玄门不再拥有对中原之地的掌控力,魔宗大胜后,必然进一步扩张,进据中原之地。 而那些修行世家眼见玄门大败之后,心态上肯定会有相应变化,大部分选择改旗易帜加入魔宗,基本上是可以预见的了。 “程师弟伤势怎么样?”魏玄德微微叹了口气问道。 史名随道:“他伤的很重,五脏六腑都受到一定损伤,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得看自身气运,纵然恢复的好,没有几十年之功是无法伤愈的了。” 魏玄德道:“万丛山一败后,形势对我们愈发不利,下一步该当如何,与魔宗是战是和?诸位师弟有何看法?” 罗清水道:“魔宗虽有化界而治的议和之心,但那不过是他们韬晦之计,一旦他们壮大,是必然要与我们开战的,以现在形势来看,我们提出议和,他们定得寸进尺,要求更多地界资源,至少也得是半分天下。” “本宗虽新败,却也还没落魄到这般地步,我堂堂玄门主动与宵小魔宗提出半分楚国的议和之策,这传扬出去,我等这老脸可没处放了。” “连水云宗当初那般势弱的情况下,都选择不惜一战,难道我等还不如一群女流吗?” 佟全安附和道:“罗师兄所言有理,魔宗狼子野心,岂可与虎谋皮?再者所谓和谈,也不过是空口无凭毫无约信力的一纸条文罢了,能做的了什么数?假使魔宗将来势力大增,还能与我们和平共处吗?楚国本就是我们辖地,本宗并非无一战之力,焉能就这般拱手相让?” 史名随,姜明也纷纷表示不能示弱于人。 魏玄德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彭万里:“彭师弟以为如何?” 彭万里道:“方才诸位师兄弟所言是理,但鉴于目今的情况,我认为不宜发动大战,否则会伤及我宗门根本。” “别忘了,新港之内,除了幽魅宗,新月门与血骨门同样虎视眈眈,假使我们与幽魅宗拼个大败俱伤,他们会不会来横插一脚,来摘取果实?” “此一节不得不防,纵然我们可向青阳,水云二宗求援,可到底是别人宗门,到时还得看他们脸色,怎么也比不上自家保留足够实力的好。” 魏玄德道:“那依彭师弟的意思?” 彭万里道:“幽魅宗西出秦川,陇右后,进据中原,华南和北原。随着势力的扩张,他们也会遇到和我们同样的问题,即战线过长,大本营无法即使接应前线。我们只需避免和他们大决战,以致两败俱伤。” “可采取袭扰战法,派小队攻袭他们各个阵营,仍可采取驻扎大营的方式,在中原东部结成阵营。如此,一者,可安稳众心,叫那些修行家族知晓我们仍在坚守。” “二者,可作为那些执行任务小队的指挥所。” “三者,在中原东部立营,一旦有变,宗门支援最多半日可到,纵使幽魅宗全力来攻,坚持到宗门援军想来是不成问题的,不至于重蹈万丛山覆辙。” 魏玄德点头道:“就依彭师弟之言,即刻调拨人手前往中原东部扎营,可尽量靠宗门近一些,罗师弟,史师弟,佟师弟,劳烦你三人前往彼处驻守。” “是。”三人应道。 ………………… 唐宁盘坐在洞府之内,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输入至仙珠母蚌内,倏然间,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 他停下灵力的灌输,左手一翻,拿出阵盘微一拨弄,将浓雾中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朝其一点,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来。 原来是朱虚徒儿陶勇前来拜会。 唐宁一挥手,收起石桌上的仙珠母蚌,身形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外,陶勇见到他,躬身行了一礼:“唐师叔,师傅请您前去洞府一叙。” 唐宁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朱虚洞府的主室内。 “唐师弟,你来了,坐吧!”朱虚见他到来开口道 唐宁依言入座:“不知朱师兄唤我来有何吩咐?” 朱虚翻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这是银狐情报站刚刚送来的加急卷宗,你看看吧!” 唐宁接过展开看了一眼,心下微微一惊,朱家家主朱伯崇竟然成功结丹,现今已是金丹修士了,且卷宗中还提到,自乾易宗新败后,朱伯崇频繁与神秘人物会晤,怀疑是魔宗高层。 送此消息的人正是丁建阳。 “你怎么看?”朱虚问道。 唐宁自归宗门之后,没几日就往万丛山驻守去了,因此一直没有安排具体职务。 “我们在万丛山败退后,魔宗进据中原,朱家倒向魔宗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有想到朱伯崇居然在这个时候晋升金丹境了。我想过不了多久,整个中原西部会望风而降,加入魔宗阵营,说不得,中原东部那些家族,也会纷纷倒戈,宗门若不采取行动,整个中原之地非复我们所有。” 朱虚道:“先前我已经将此事禀告佟师叔了,得知宗门将再度组织人手,前往中原东部地带驻守。另外宗门要成立几个小队,专门袭扰,攻击魔宗的薄弱点,听闻宗门对你此次万丛山表现颇为满意,罗师叔提名让你统领一只小队。” “哦?”唐宁神色一动:“这也是佟师叔说的吗?” 朱虚道:“是我拜会罗师叔时,与其徒儿闲聊时,他透漏的,还有一个消息,对你十分有利。” “什么消息?” “咱们宗门马上要进行变革了,上面几位师叔正在商议,估计这几日就要试行了。” “变革,什么变革?” 朱虚道:“今后宗门不再以灵根资质作为唯一评判弟子优劣的标准了,可能会和魔宗一样实行勋功制,或者以弟子平时的表现来综合测量。” “像你这般在宗门内颇有名望,实力强劲而灵根资质不佳的弟子将是最大受益者,只要勋功够高,表现良好,最高可以享受宗门甲级上等资源待遇。” 他知晓唐宁一直以来都是拿宗门丙级下等资源待遇,筑基初期的时候每月五百灵石薪俸,如今筑基后期一月也才两千灵石薪俸,说实话,确实有点低了。 “早该如此了。”唐宁感慨道,这是他由心而发的肺腑之言,倒不是为了他个人的利益。 第385章 资源分配 客观的说,玄门的灵根资质唯一论有一定的道理,数百万年来,玄门一直占据着天下的主导地位,妖魔潜身缩首,苟且藏身,没有与玄门争锋的资本。 纵然有时候偶尔翻出些风浪来,也不过是鲜介之疾,玄门一翻手之间,就可将其镇压。 除了各大州的顶尖玄门相互攻伐外,小宗门的弟子很少参与战事,一心只知修玄,很多人一辈子甚至都没有与人斗过法,这等情况之下,宗门为了壮大发展,将资源倾斜到灵根资质姣好的弟子,当然无可厚非。 毕竟灵根资质是衡量修士能力的重要标准,灵根资质越好,则炼化灵气就越快。 打个比方,唐宁要将一颗小阳丹中蕴含的灵力,炼化为自身灵气,需要一个时辰,那么以姜羽桓,庄心乾的资质,炼化一颗小阳丹或许只需半个时辰。 是以他们修行的速度远快于唐宁,但修行的速度不代表修行的高度。 修士修行过程中,每逢进阶之时,都会遇到瓶颈,包括心境起伏等等因素可能遇到的叹息劫。 这些修行瓶颈靠灵根资质可无法突破,只得靠悟性,气运和机缘。 是以天下很多大修士灵根资质并不怎么样,然而毫无疑问每个人都有一番独特不可复制的机缘。 修行资质只能代表炼化灵气的速度,而不能代表修行的高度以及将来的成就。 在天下安宁,玄门一手遮天之时,资源倾向灵根资质姣好的弟子,可使修行资源利用率最大化,这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如今,天下形势大变。 玄门因种种因素日益衰落,而妖魔蛰伏隐忍数百万年,不断发展,已十分强大。 妖族攻伐于外,魔宗盘踞于内,玄门已几乎只剩下一个偌大的空架子了,这些年外面丢了凉,益两州,与妖族相持在梁州。 内里魔宗在各地纷纷起事,割据一方,伺机而动。 若非有四大宗门的存在,支撑着大局,形势定然更加糟糕。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玄门已是到了危急的关头,再不思变,还保守着那些高高在上的规矩,恐怕被时代抛弃碾压也是迟早的事。 在新港,魔宗的实力已是与玄门分庭抗礼了,加之他们的一系列举措,很得修行家族的支持,长此下去,此消彼长之下,最后的结果如何大致可知。 魔宗因为内部勋功制的原因,其宗门弟子各个摩拳擦掌,欲与玄门开战,斩杀玄门修士而取得功勋,是以人人皆好战而用命。 玄门弟子却几乎没有人愿意与魔宗交战,只有在宗门高层率领下不得已才交手,往往出功不出力。 盖因玄门奖惩制度不明,斩杀了魔宗弟子没有任何奖励,溃败也没有相应惩罚,若是负了伤还耽误修行,这等情况下自然没有人愿意尽力了。是以双方事均力敌的情况下,玄门总是败多胜少。 就万丛山一战而言,当时唐宁等人倚仗大阵之力,其实是可以继续坚守的,但众人全无战心,特别是密保科陈凛被魔宗杀害后,更是胆丧,只想着赶紧撤离。 就连唐宁亦是如此做想,只不过他碍于身份,没有率先提出,就等着其他人开口呢! 拿戒律科方匀的话来说,尽了心力就够了,难道真要和魔宗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此言无疑是众人心底的肺腑之语。 他们和魔宗弟子交战不过是迫于宗门高层的命令,就这件事情来说,对他们是没有任何收益的,还要承担巨大的危险,何苦来哉! 是以众人都抱着做做样子的心态,魔宗来攻,稍微抵抗一下意思意思尽了心力就够了。 “听闻外面很多玄门迫于魔宗压力,都已开始了变革,将一些条条框框守旧的规矩丢弃了。我听说四大玄门在前线损失惨重,急需补充新生力量,放开了招收弟子限制,其他玄门的弟子可申请加入他们宗门,不知是真是假。”朱虚说道,叹了口气。 “若是有机会加入太玄宗,去见一见那繁华的天元圣城,虽死无憾了。咱们新港偏僻小地,消息滞后,外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咱们也不知道,等我们得到消息,黄花菜早凉了。” 听他说起太玄宗,唐宁又想起柳茹涵来,心下很是担忧,这么多年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希望没有被派去梁州前线。 “唐师弟,你怎么了?”朱虚见他神色有变,开口问道 唐宁会过神来:“哦,没什么,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那些条条框框不合时宜的规矩,早该扔了。”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回归自己洞府。 几日时光一晃而过,又到了部科议事之期,唐宁来到议事殿。 不多时众人依次到来,朱虚最后一个入殿,走至上方落座道:“诸位师弟都到了,议事开始。今日主要有三件事。” “首先第一件事,想必你们已听说了,宗门将进行变革,从前的一些规章要改一改。” 他说到此处左手一翻,掏出一份卷宗,递给右边首座的刘淼:“这是宗门新出台的规章,其中包括对宗门弟子薪俸的重新分配,不再以灵根资质作为资源级别分配的唯一标准。” “这一点想必你们都很感兴趣,至于如何重新分配,卷宗里已写的明白,诸位师弟一看便知。” “除了资源的重新分配,还有就是宗门招收弟子限制的放宽以及确立了新的奖惩制度,你们都仔细看一看。” 朱虚说完不再言语,大殿之内只剩下刘淼翻阅卷宗的漱漱声响。 不多时,刘淼翻阅完毕,递给旁边的张堰。 几人一个个传阅,唐宁接过赵立恒递过来的卷宗,翻看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宗门对弟子资源分配的变革方案。 目前划定的资源分配级别仍然不变,在此基本上,实行升降的勋功制。 用一句话来概括,即以弟子灵根资质划分的资源分配为基本点,根据勋功奖惩来提高或降低宗门资源待遇。 其中对每个级别的资源待遇进行了细致的分化。 宗门自灵根资质中等以下的弟子全部享丙级下等资源。 灵根资质中等的享丙级中等资源,灵根资质中等偏上的享丙级上等资源。 依次类推,上等偏下享乙级下等资源,上等中游享乙级中等资源,上上等享乙级上等资源。 凡部科执事级别的享甲级下等资源,又称三等资源。 宗门普通金丹修士享甲级中等资源,又称二等资源。 三殿殿主三院院主享甲级上等资源,又称一等资源。 这些仍然不变,新规章里只多了一条,即加减制。 给所有的资源级别制定一个基本分,然后根据奖惩制度加减。 宗门很全面的考虑到了炼气弟子和筑基弟子之间的差别,是以在基本分上采取了两种方式。 先说筑基修士的划分,丙级下等资源基本分为一百,中等资源为两百,上等资源为三百。 乙级下等资源基本分为四百,中等资源为五百,上等资源为六百。 三等资源为八百,二等资源为一千三百,一等资源为两千。 乾易宗法规里每一大级资源之间的相隔,薪俸是翻倍的,譬如唐宁,他享丙级下等资源,月俸是两千灵石,如若是乙级下等资源,月俸朝是四千灵石,甲级下等的话,月俸是六千灵石。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甲级下等基础分会激增的原因,再往上,甲级中等资源,就享受和金丹修士一个待遇了。 要想增加基本分,需要完成宗门的指定任务,宗门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划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级别。 甲级任务增加一百点基本分,乙级任务增加五十基本分,丙级人物增加三十基本分,丁级人物增加十点基本分。 若没有完成任务则同样按任务难度扣除这些基本分。 除此之外,诛杀魔宗修士同样能够增加基本分,诛杀魔宗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加一百基本分,筑基中期修士加五十基本分,筑基初期修士加二十五基本分。 另外根据各部各科实力情况,只要立下功劳,也可增加基本分。 譬如情报科,弟子获知重要情报可加分。 丹药科,超额完成宗门要求丹药数量也可加分。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多出来的基本分不仅能够提升资源分配待遇,还可换取丹药,灵器,符箓,阵法等等物品。 对于炼气弟子而言,又是另一套标准,他们的基本分没有这么高,丙级下等十点基本分,中等二十基本分,上等三十基本分,以此类推。 他们也需要完成宗门任务来增加基本分。 杀一名魔宗弟子加一到十点基本分,和筑基修士增加基本分方案基本一致,只是有一条,一旦他们筑基成功,之前就得重新开始。 譬如,一个炼气弟子,原本享受丙家下等资源待遇,通过完成任务,诛杀魔宗弟子,提升到甲级下等资源待遇。 待他筑基之后,又打回原形,仍是丙级下等资源待遇,需重新积攒勋功。 除了资源级别的重新分配,宗门放宽了招收弟子的限制。 对于灵根资质不再有限制,只要身具灵根就行,还有年龄限制也宽大到二十二之前。 唐宁翻阅完卷宗,递回给朱虚,心中默默计算。 以他丙家下等资源的基本分,想要升至甲级下等资源待遇,需得完成七项甲级任务,或者诛杀七名魔宗筑基后期修士才行,这未必也太苛刻了吧! 第386章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朱虚道:“诸位师弟对于宗门新颁布的规章变革想必都已清楚了,我要提醒一点,如若完不成宗门交代的任务,基本分下降,没达到该资源级别的标准,那么享受的资源分配会自动降档。” “下面议第二件事,这些年与魔宗争斗,很多弟子都死于战事,下面各行动队人手严重不足,各队弟子总不过六七十余人,有的小队只剩四五号人,我提议压缩一下编制,重新整合。” “将十只队伍缩减为六只队伍,当然,对于他们队长职务的薪俸待遇仍然保留,这只是咱们内部的一个缩编,为了能更好完成部科交代的任务,刘师弟,你意如何?” 刘淼点头道:“第三,第四,第六,第十队弟子伤亡最为严重,可将此四队打散,分入其他队伍中。” “好,张师弟,此事就由你负责吧!” 张堰点了点头。 “第三件事,宗门将再度组织人手往前线驻守,唐师弟,本来你刚从万丛山回来,不应该让你此时再去,但院里佟师叔亲点了你的名,你就再辛苦一趟吧!刘师弟,你同唐师弟一道率弟子前往吧!三日后,在乾兴殿集结。” 唐宁,刘淼皆点头道好。 “诸位师弟如无他事,本次议事到此结束吧!” “等一等,我有些事要说。”张堰开口道 “哦?张师弟有何事?” 张堰道:“上个月各行动队呈上的经费八千灵石,为什么没有批准,只下拨了四千灵石,消减了一半,这让我怎么跟下面弟子们解释,赵师弟,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杜元恺外放情报站后,在刘淼的推荐和要求下,朱虚同意了由张堰接任其职务,主管情报科具体事务。 赵立恒就接任了张堰原来主管财政的职务。 赵立恒道:“院里一再要求各科缩减开支,咱们情报科经费透支最为严重,因此要对各队弟子经费进行缩减。而且,咱们部科长期以来存在一些偷报,乱报的情况,我只是相应做出处理,将偷报,乱报的删减了。” “偷报,乱报?有证据吗?不能只凭你一面之词就擅自缩减底下弟子们的经费吧!” 赵立恒手一翻,拿出一纸卷宗,翻开念道。 “行动队第一队申请的一千灵石经费,队长韦应勇七月五日,出宗门执行核查江东魔宗弟子任务,七月十二日归。” “实际上,他根本不是去追查魔宗弟子,而是私事外出,这点在他往清玄殿递交的条文上有记录。” “七月九日,行动第一队弟子蒋华率领汪文,陈修,余子阳前往华南追查魔宗线索,七月二十日回宗门。” “据我了解,当时只有蒋华,汪文两人前往,护山科有他们的记录。” “行动第三队申请八百灵石经费。七月八日,队长陈煜领弟子侯峻,张紫阳,郑彰,段怀峰,一行五人前往北原调查魔宗弟子踪迹,七月二十一号归宗门。” “可陈煜已经申请准备筑基了,理应放下一切杂物,怎么会出宗门执行任务呢!” 赵立恒一件件娓娓道来,张堰面色越发难看。 殿内一时间气氛十分微妙,只有赵立恒朗朗念读之声。 其实虚报,瞒报这种事情向来有之,不单单只是情报科,其他部科也一样,弟子们也得修行,靠宗门的薪俸肯定不够,总得想办法捞点东西。 谁也不会较真,没什么意思。 都是从底下弟子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下面那点手段谁不晓得呢!心照不宣罢了。 唐宁在机缘队时,担任过一段时间队长,这种事没少干。 此时听其一件件念来,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要说幸灾乐祸吧!也幸不起来,毕竟自己曾经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要说他错吧!倒也没什么错。 只觉他有些过于较真了,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众人没想到他还真的去调查了解过。 赵立恒念完后,殿内陷入了短暂沉默。 最尴尬的无疑是张堰了,一张老脸已经黑了下来。 作为情报科主管行动队的管事,下面弟子申报的经费他一般抽取三成,偷报,虚报的事情他当然知晓,可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干的吗? 如今赵立恒当众一一道来,就相当于撕他的老脸,怎能让他不怒,却又不能发作,是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咳。”朱虚轻微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此事赵师弟和我通过气,我是同意的。近来宗门财政紧张,连我们戒密院的经费都缩减了,是以咱们部科经费也相应缩减,院里三令五申,要求我们减少开支。张师弟,就劳你多劝劝下面弟子们,将这情况和他们阐明,想来他们应会理解的。” 刘淼接口道:“其实下面弟子们也不容易,咱们部科这些年死伤近半,在宗门各个部科中,伤亡算是名列前茅的,本该好好奖赏这些弟子,区区几百灵石就没必要那么计较了。” 朱虚道:“待部科经费足了,是该多奖赏弟子,若没有其他事,议事就此为止吧!”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大殿。 “唐师弟,你等一等。”朱虚开口道。 唐宁于是又坐回自己位置。 待众人都离开后,他问道:“朱师兄有何吩咐?” “罗师叔要见你,咱们一同去拜访吧!” “什么时候去?” “现在走吧!”朱虚道,两人出了大殿,化遁光直去,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朱虚一挥手,一张传音符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腾之间,一道遁光激射而出,落至二人身前,现出一身材挺拔的男子身形来,正是罗清水徒儿杨敞。 他稽首道:“朱师兄,唐师兄,师傅正在里间相候,请吧!” 两人跟随着他来到上次那间厅堂。 “两位师兄请稍侯,我去禀知师傅一声。“”杨敞说道,转身出了厅堂。 不多时,罗清水自外而入,两人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罗清水摆了摆手:“坐吧。” 两人应声入座。 罗清水看向唐宁道:“宗门规章整改的事儿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是,弟子方才已看过宗门新章的卷宗了。”唐宁答道 “你怎么看?觉得如何?” “此是师叔们所定议,弟子安敢妄言。” “此间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再者本次宗门立定新规,就是为了你们这些弟子,自然要听取你们的意见。” “虽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亡羊补牢?”罗清水微笑道:“你这样想的吗?” “请恕弟子直言之过,此非弟子心怀叵意的臆想,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玄魔两宗诸多大小之战不已经做出了最好的例证吗?若非如此,师叔们也不会这么着急除弊革新,急于变革之道。说句或许有些危言耸听的话,我玄门如今已处于危急的边缘。”唐宁顿了一顿,看了眼罗清水。 只见他端起茶杯,微微泯了一口,随即轻轻放下笑道:“今日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无需介怀什么,你只管说便是。” 唐宁道:“自魔宗起势以来,我玄门与之交战,除了几场实力悬殊的大战外,凡势均力敌的战斗,多是玄门败逃,魔宗取胜。” “究其原因,无非众无战心,弟子不肯用命耳。” “夫胜之不赏,败之不罚,赏罚不明,故号令不行。” “光靠几句鼓舞士气的虚话,纸上画饼,却想要门下弟子以命相搏,岂不是太荒谬了吗?众师叔都是宗门的顶尖修士,乃玄门规章下的既得利者,魔宗攻城略地,侵占资源,损失最大首当其冲的是你们。” “可于众师兄弟而言,胜之于己无利可图,败之于己无利可损,薪酬待遇不变,却还要冒着巨大的危险,何苦来哉!” “是以人人无战心,只想保存自己,唯有在宗门命令之下,无奈与之交战,大多也都出功不出力,一旦遭遇魔宗顽强抵抗,立时间土崩瓦解,纷纷溃逃。” “这是宗门赏罚不明之下的必然结果,弟子肺腑之言,多有冒犯,伏乞恕罪。” 罗清水笑道:“照你这般说,宗门培养门下弟子多年,花费无数,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临危拒敌,难道就没有对宗门忠心耿耿的弟子吗?” 唐宁道:“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况于人乎?” “且将一宗之存亡寄托于门下弟子人人高风亮节,知恩图报,此事不仅滑稽而且愚蠢。” “四大玄门执天下牛耳数百万年,割据一方之地,到如今仍能号令辖下众玄门,所倚靠的难道是众玄门的感激之心吗?” 罗清水微笑道:“那你认为靠的是什么呢?” 唐宁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这天下之事,说到底无非是一个利字而已。小到市井之争,大到天下大势,都逃不过这个利字。而宗门却想依靠弟子的忠勤殉节击退魔宗,岂不荒谬?” 第387章 勋功奖赏 罗清水道:你觉得宗门此次的变革如何? 唐宁道:“虽有所改善,但力度还不够。弟子一向认为直观的利益获取,比望梅止渴式的画饼充饥更能打动人心。” “完成任务,斩杀魔宗修士虽能获得勋功,累积后可提升资源待遇,但耗时日常,而每一场战斗宗门弟子都是冒着巨大的生命风险,且不说有没有这个机会,谁能保证每战必胜呢?” “再者,那些已经享受很好资源待遇的师兄弟,于他们而言,有什么理由再去尽心搏命呢?以弟子之见,若能再增累功勋的基础上,再行奖赏。” “譬如,杀一名筑基修士赏一万灵石,这样更能调动门下弟子的积极性。” “哪怕将魔宗筑基修士杀光,奖赏不过百万灵石,这个财政我想宗门应该负担的起。” “据弟子所知,魔宗便是这般明码标价,是以其门下弟子好战而用命。” “弟子曾担任情报联络与情报站主事一职,关于魔宗的动向日有日报,月有月报,是以对其有较为深入的了解。” “当年尸傀宗整合之后,占据秦川,陇右,门下弟不过七百之数。而短短一二十年间,他们就发展到近两千之众,其拉队伍的速度简直惊人。” “盖因其有教无类,无论散修,还是资质优劣的灵根者,全部纳入麾下,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长此发展下去,总有出类拔萃者脱颖而出,成为其宗门主力。” “而弟子几乎敢断言,假以时日,给他们数百年时间发展的话,我宗门将不战自溃。” “何以见得?自魔宗为患以来,大小战事无数,我宗门弟子死伤惨重。本部科内,数十年间,炼气弟子只剩原先六七成,伤亡几乎近半,每批蛻凡加入的弟子远远比不上死伤之数。” “而魔宗呢?比起他们起事之初,门下弟子不减反增。” “基石不固,大厦必倾,此消彼长之下,胜负之数已知矣。” “是以弟子认为如要做好长期对抗准备,这个变革力度远远不够。” 这些话深藏他心里多年,如胸中块垒,不吐不快,得此良机,话一出口,便似大河倾斜,一发不可收拾,全无遮拦的吐露了,能够趁此向宗门高层进言,也算了却他一心事。 罗清水微笑道:“你还挺有想法的,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想法是好的,但行事需结合实际,有些事操之过急的话,就像秦刚一样,会受到意料不到的反弹压力,宗门大事,不可不慎,这点你需谨记了。” “是,弟子谨遵教诲。”唐宁应道。 罗清水道:“听闻你仍是享宗门丙级下等资源待遇?” “是。” 罗清水道:“宗门此次变革,像你这等立过不少勋功,小比之中又名列前茅的弟子本该适当提升资源待遇。但这会牵扯出很多事情,因此也就作罢了,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不在乎早晚,你当好好把握此次机会。” “是。” 罗清水道:“万丛山一战,你处理的不错,听闻你们只损失了一名筑基修士,魔宗死伤了三名,其中两人是你手刃的。连掌教也对你頗加赞许,宗门将要组织几只小队,袭扰魔宗,我已向掌教提议,将任命你率领一只小队,此是建功之机,好好干,乾易宗的将来就靠你们了。” “弟子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师叔重望。” 罗清水点了点头:“去吧!” “弟子告辞。”唐宁、朱虚两人起身告退,出了其洞府,化遁光而去。 三日时间眨眼便过。 唐宁和刘淼率领着情报科弟子来到乾兴殿前,与戒密院其他部科的弟子集于一处,约莫半个时辰后,三道身影从乾兴殿内走出,正是罗清水,史名随,佟全安三人。 史名随一挥手,数条极光舟迎风而涨。 罗清水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跃上法舟,法舟腾空而起,出了宗门,往西而去。 行不到半日,来到一座延绵数百里的山脉,极光舟停落其间,众人跃下法舟,开始建立阵法和居所。 忙活了一日,中央阵坛之上,数道耀日的光芒交汇,一个青色光幕缓缓凝成,慢慢涨大,向四周扩散而去,将周围十余里之地笼罩。 大阵东北角,一幢木屋之内,唐宁、刘淼正和弟子们议事。 屋外,一道遁光落下,走入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稽首道:“唐师兄,师叔们请你前去议事。” 唐宁看了刘淼一眼:“我一个人吗?” “是。” “好。”唐宁应道,出了木屋,行不多时,来到中央阵坛前方的石殿。 殿内,罗清水、史名随、佟全安高坐于上,下方十余名弟子排列成行,垂手静候一侧。 “情报科弟子唐宁见过三位师叔。”唐宁上前行了一礼。 史名随微微颔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唐宁退入众人之中,不多时,又有数人到来。 史名随道:“人都到齐了,此次单独唤你们来所为何事,想必你们心里都清楚。宗门要组织几只精干队伍去袭扰魔宗,使他们疲于应付,你们是被选中执行此任务的弟子,你等当奋勇杀敌,扬我宗门之威。” “是。”众人应道 罗清水翻开一纸卷宗,朗声道:“殷庆元、杜生、徐长生、谢明、张忠林何在?” 众弟子间走出五人来,齐声应道:“弟子在。” “你等列为一小队,一切听从殷庆元调遣行事。” “是。”五人应道 “方项名、张敞、沈万鳞、蒋琬、章衡何在?” 又有五人从弟子间走出:“弟子在。” “你等列为一小队,一切听从方项名调遣行事。” “是。” “唐宁、陈达、金晌、吴子明、陶谦何在?” “弟子在。”唐宁五人应道 “你等列为一小队,一切听从唐宁调遣行事。” “是。” “谢朗、周涛、卫雅琴、秦淮、曹彦何在?” “弟子在。” “你们列为一小队,一切听从谢朗调遣行事。” “是。” 殿内一共二十名弟子,自此分为了四只小队。 佟全安开口道:“宗门新出的规章制度你们已知晓了,此立功之秋,众弟子当好生把握,临行之前,掌门特喻,为了奖赏众弟子之苦功。” “此次执行任务的弟子,除了宗门规章制度外,另外给你们额外的嘉奖,诛杀魔宗一名筑基初期修士赏灵石五千,诛杀一名筑基中期修士赏灵石一万,诛杀一名筑基后期修士赏灵石二万。” “众弟子要奋勇杀敌,多立勋功,莫要辜负掌教期望,诛杀的魔宗弟子可将其首级斩下,以做例证。” “是。”众人应道,唐宁看了罗清水一眼,见其面无表情,他心下知晓,这额外灵石奖励的提议定然是罗清水提出的。 史名随道:“众弟子先行退下,在外间等候,殷庆元、方项名、唐宁、谢朗,你四人留一下。” “是。”众人应道,退出大殿。 佟全安手一翻,掏出一张丈大的地形图册,展开至众人面前:“你等好生看看,这是魔宗的阵营分布图。” 魔宗自占据进犯中原,步步为营,在一些重要的资源要点设有阵法禁制来守卫,以小营依托大营的方式,将半个楚国纳入自己辖地。 “这些地方都设有魔宗的阵法守卫,这里是魔宗大营所在。”佟全安指着图册说道:“你们要绕过他们重点守卫的地方,攻击他们的薄弱点,一击即退,切记不可恋战。” 佟全安详细讲述了半个多时辰,包括魔宗的人员分布,所设的阵法类型,与其他营阵的距离等等等等…… 几人退出石殿后,各领着自己小队的人员,出了大阵,化作遁光,分道扬镳。 ………………… 乌云敝月,大雨倾盆,北原西南部的山林内,几道遁光相继落下,现出几名男子身形。 为首一人,眉清目秀,身形略有些单薄,正是唐宁。 他领着陈达、金晌、吴子明、陶谦一行五人从大营出发,行了一日有余,来到北原境内。 几人中,除了唐宁之外,其余四人皆是筑基中期修为。 陈达乃清玄殿司隶部弟子,金晌乃外务院直属司弟子,吴子明乃戒密院稽查科弟子,陶谦乃外务院护山科弟子。 唐宁手一翻,拿出一张丈大地形图册,展开在几人面前,正是从佟全安那领取的魔宗阵营分布图。 他指着图册上一处说道:“此地名猿蹄山,方圆有数十里,盛产衫云木和岩元石,一向由本地豪强金家所掌控,自金家投靠魔宗之后,魔宗便派了弟子再此结下阵营。一者是为了保护金家,二者方便运送衫云木与岩元石。” “此阵名为坎艮颠倒阵,是二阶下品的防卫阵法,内有三名魔宗筑基修士驻守。要破此阵,需得从离位和兑位进攻,若强行攻打,会耗费不少功夫。” “有一点诸位师弟要谨记,切勿恋战,猿蹄山南面三百里,有魔宗驻守的弟子,西面二百里处亦有魔宗驻守的弟子,若战事僵持不下,他们增援必到。” “我等需速战速决,多杀魔宗弟子,以半个时辰为限,半个时辰内必须撤退。” 几人点头道好。 第388章 攻阵 唐宁收起图册,几人化遁光腾空而起,行不多时,见半空中烟花绽放,却是守哨的弟子发现了几人踪迹,放起讯号来。 百丈之高的瞭望台上,一道遁光朝西疾行而去,另外还有两名御剑而行的弟子朝南北方向逃去。 “魔宗已经发现了我们,诸位师弟,切记速战速决,勿要恋战。”唐宁说道。 几人未穿着乾易宗服饰,但一行五人,又是直朝其驻地而去,值此动乱之际,岗哨弟子是以有所警觉,放出了讯号。 唐宁等人虽然知晓其岗哨方位,尽量绕行,但靠的近了,仍是被发觉,此地离猿蹄山还有一二十里,可以看见山林中升起的那座蓝色光幕。 几人全速飞遁,未理会朝南北方向逃窜的魔宗弟子。 …………………… 猿蹄山大阵之中,警铃大响,一豹头猿臂,方面大耳男子身形一闪,出了木屋,到了阵坛之上,很快,又有一道遁光来到此间,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来。 “申师兄,怎么了?”面白男子问道 “可能是乾易宗来袭,朱师弟,你立刻去向大营报告此事,众弟子随我应敌。”申姓男子说道,领着众人出了大阵之外。 不多时,东南方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于众人面前,现出一高瘦男子身形。 “钱师弟,怎么回事?”申姓男子赶忙问道 钱姓男子道:“我见到高空之上有五道遁光直扑我们阵营而来,他们避过了我们岗哨的观察方位,我见势不妙,便放起烟火讯号。” “只有五人吗?能肯定是乾易宗修士吗?” “不是很肯定,但我想不到北原境内有哪个势力能集结五名筑基修士同行,且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我们阵营而来。” “不会有金丹修士吧?”另一男子问道 “如若有金丹修士,早就追上我了,看他们行进遁速,应是筑基修士无疑。” 申姓男子冷哼道:“若真是乾易宗修士,区区五人便想攻打我们阵营,徒劳送死耳,我等倚仗此阵,只需坚守片刻,其他阵营已派出人手正在增援我们的路上,到时内外合击,一举将他们诛杀。”他话音方落,只见极目处数道遁光激射而来。 “看来应该是乾易宗修士了,申师兄,没有必要逞匹夫之勇,且先退回阵中待援。”钱姓男子道 “走。”申姓男子道,一行人鱼贯退回大阵之内。 乾易宗一行五人遁光落至大阵之外,整座大阵笼罩了方圆一两里地,唐宁见魔宗众人退回阵内,指挥道:“陈师弟,金师弟,吴师弟,你们三人去离位,陶师弟随我往兑位,一齐攻击此阵。” “是。”几人应道,遁光一闪,分头而去。 唐宁与陶谦来到大阵正西方,对应兑位,手一翻,犀甲印迎风而涨,砸向蓝色光幕。 陶谦亦翻出一柄赤红大锤,击在大阵之上。 几乎同一时间,陈达、金晌、吴子明那边也发出了攻击。 众多灵器击在大阵离、兑两方位上,光幕凝成的符文晃动不已,光芒瞬间黯淡,大阵剧烈摇晃。 申姓男子见此面色一变:“不好,他们知晓我们阵法的来历,从离、兑攻击,正是此阵的薄弱处,事半功倍,照此下去,我们阵法坚持不到支援的人手到来就会被攻破。” 话还没说完,脚下一阵晃动,众人皆神色大变,惴惴不安。特别是那些炼气弟子,更是面如死灰。 “申师兄,似此该如何应对?”面白男子道 外面轰隆声大响,大阵摇晃愈加厉害,申姓男子沉吟道:“就算我们此刻弃阵而走,也未必逃得掉追杀,离此最近的营阵也有两百里之遥,为今之计,只有尽量拖住他们,等待援军。” 钱姓男子说道:“可对方有五名筑基修士,支援而来的人手少说得一个时辰,算算时间,至少还要拖他们三刻钟,我们如何能应付得了那么久?” 申姓男子道:“如今我们只能依靠此阵拖延,对方必须得从离、兑两个方位同时攻击,才能短时间内破除此阵,我们只需集合力量拖住他们一方人手,就能极大拖延住他们攻破此阵的时间。” “那应该从哪边下手?” 申姓男子道:“先攻他们兑位的修士,虽然这边有一人是筑基后期修士,但只有两人,论战力和离位三名修士相差无几,而擒贼先擒王,若能拿下乾易宗为首的修士,则围困自解。” 另两人点头道好。 “众弟子随我等一起,假若我们与之相持,人多力量大,众弟子一齐攻击,能帮上不小的忙。”申姓男子道,领着众人从兑位出了大阵,向着外间两人攻去。 唐宁正攻击着大阵,见魔宗大部人马出了光幕,为首三人遁光一闪,朝己而来。 当下将犀甲印一招,向着一方面大耳男子砸去。 他已看出,此三人以该男子为首,若能一举将其诛杀,魔宗定然胆丧,必弃阵而逃,可省去不少时间,毕竟这里已是魔宗地界,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申姓男子见四五十余丈的大印遮天蔽日向自己砸来,左手一翻,以一件黄金大钟,罩住己身,双手结印。 半空中,无数巴掌大的冰花凝成,铺天盖地朝着犀甲印涌去,每朵冰花与大印一接触,立时间绽放开来,化为厚厚的冰层,沿着大印蔓延。 转眼之间,成千上万朵冰花涌向大印,将其化作一个巨大的冰雕。 四五十丈的大印,大半已被冰层冻结,大印外围冰层达到十余丈之厚。 眼看大印就要被冰封住,只听咔嚓一声细响,巨大的冰层出现无数道细小的裂缝,蔓延开来。 轰隆一声,冰雕碎裂,巨大的冰块直坠而下,大印黑芒大绽,破出冰封,砸在黄金大钟之上。 金钟微微晃动,光芒皱缩。 黑、金两色光芒交织,黑芒呈压倒优势,金光缩于一角,勉强支撑。 朱姓男子见此,从另一侧展开攻击,只见其双手结印,滚滚黑烟冒出,将方圆二三十丈地笼罩,内里鬼哭狼嚎声一片,向着唐宁涌去。 术法已成,他翻出一柄青蓝相间的三尺长剑,化作二十余丈大小斩下。 唐宁双手掐印,身前凝成四五十丈高的火浪,排山倒海一般向着黑烟扑去。 火浪与黑烟相交,传来劈里啪啦声响,黑烟之中,一阵阵刺耳的嚎叫声传来,火浪似被无形的墙壁阻挡了一般,竟无法寸进。 半空中三尺长剑斩下,青蓝光芒大绽,将火浪一劈为二,直斩而下。 “嘭”的一声大响,幽绿长剑被金钵挡住,两色光芒交织,长剑光芒略盛,微微压倒金钵光芒。 本来以唐宁筑基后期修为,比拼灵力是不可能被其压制的,但他一方面要对付申姓男子,灵力源源不断输至大印内,是以有所不济。 幽绿长剑频频斩下,金钵光芒愈弱,壁体开始延伸,而那黑烟之内声啸更强,火浪竟在渐渐消融。 另一边,犀甲印一下又一下砸在金钟上,金钟剧烈晃动不已。 唐宁以一敌二,对付两名筑基中期修士,丝毫不惧,游刃有余。 在他左侧不远处,陶谦也与一名魔宗修士交上了手。 但见其浑身金光大绽,全身化作古铜之色,连顶上之发亦是如此,根根竖起,硬如钢铁。 此真是他独门功法,金尸铁骨功,整个人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他不用任何术法神通,亦不使灵器,单凭一双肉掌硬抗对方十余丈的巨斧。 拳掌与巨斧相击,打的砰砰作响,巨斧剧烈摇晃不休,光芒大减。 巨斧再度斩下,陶谦肉掌相迎,一巴掌将其打的原地转动,又一掌将其拍飞直坠于地,身形一闪,朝着魔宗修士攻去。 魔宗高瘦男子大惊,翻出一面铜镜,迎风而涨,护住己身,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一个金色巨大牢笼,将其困在里间。 “嘭,嘭,嘭。”陶谦拳掌之下,金色牢笼没支撑一会儿便轰然碎裂,陶谦一声大喝,一掌击出。 半空中一只遮天蔽日的金色大手掌击下,铜镜剧烈摇晃不已,光芒皱缩。 另一边,申姓男子灵力源源不断灌至金钟内,苦苦抵抗着犀甲印的攻击,眼见唐宁金钵与幽绿长剑的对抗中落于下风,大喝道:“你们不趁此机会动手,还等什么?” 魔宗众弟子听闻此言,一时间纷纷祭出法器,迎风而涨,向着唐宁击去。 三十余件法器同时击在金钵上,别说,虽是炼气修士,但众人合力之下,攻击力不比筑基修士弱。 金钵受到攻击,壁体四面伸延,光芒大减,似乎就要支撑不住。 唐宁在腰间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出,身形暴涨数丈大小。 唐宁一个眼色,小白蛇会意,身形两个闪烁间,出现在申姓男子上方。 其长尾一甩,庞大身躯撞在金钟之上,仿佛被山岳撞击一般,金钟传来擦咔一声细响,生出丝丝裂缝,摇摇欲坠。 第389章 分赃 申姓男子见此不禁骇然失色,没等他有所反应,小白蛇又摆尾,撞击在金钟上。 这一下,金钟再也无法支撑,寸寸断裂开来。 申姓男子面色大变,再顾不上其他,急忙向着阵内逃去。 小白蛇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身侧,长尾一扫,申姓男子周身灵力护盾立时溃散。 他只觉一股巨大力量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倒射飞去,从半空中坠下,被小白蛇一尾之力击飞百余丈远,一路上催木折树,撞断了数十珠参天巨木,最后倒在了山林中。 地面砸出一个数丈之深的巨坑,申姓男子浑身血肉模糊,不知生死。 魔宗正与唐宁相持的另一男子见此,只骇的面无人色,手一招,收回幽绿长剑,翻出一块玉砖顶着头顶,护住己身,遁光一闪,往阵内而去。 唐宁哪能这般让他逃了,犀甲印凌空砸下,男子以长剑相抗,两下相击。 轰隆一声,长剑光芒骤减,男子一咬牙,顾不得这件上品灵器,慌忙逃窜。 小白蛇身形一闪,到了其身侧,一张口喷出一团丈大的灰雾,将其身形包裹住,连同那块玉砖也一并吞没。 灰雾之内,玉砖光芒大闪,似要破出灰雾,可灰雾翻腾之间,又将其笼罩在内。 魔宗男子遁速不减,径直向着阵内逃去。 灰雾一直包裹跟随着他,眼见其逃到了光幕之旁,只听得灰雾之中传来一声惊慌绝望的叫喊,然后就没了动静。 灰雾一阵翻腾,似在咀嚼吞噬什么东西,从里面掉出来一套完整的衣物及一块玉砖。 小白蛇复一张口,将灰雾吸入口体内。 魔宗其他弟子在申姓男子身死的刹那早已四散而逃了。 而另一名魔宗高瘦男子,在陶谦遮天蔽日巨掌的攻击下,铜镜没坚持多久便被击破,自身灵力护盾也被巨掌几下拍散,巨掌压下,将其砸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肉泥。 至此,魔宗溃败,驻守此地的两名筑基中期修士和一名筑基初期修士全部被诛,唐宁没有追击那些四散而逃的魔宗炼气弟子。 这些人并不重要,多杀几个,少杀几个,于大局无碍。 他身形一闪,到了山林下方,手一招,先将其身上储物袋收入囊中,再一挥手,将其首级取了。 小白蛇身形一晃,到了他旁边,摇头摆尾,兴高采烈。 能这么快解决战斗,诛杀此两人全靠小白蛇之功,方才唐宁眼见它口中喷出的灰雾将魔宗面白男子吞噬。他心里亦是小小吃了一惊,盖因那魔宗男子头顶着灵器护体飞遁,没想到灰雾竟这般霸道,短短数息之间,就攻破了其顶上玉砖。 唐宁从前只知晓这灰雾能够吞噬血肉,却没想到连灵器也受不了它的侵蚀。 灰雾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以其展现的能力来看,几息之间便攻破中品灵器的防御,自己仍是小看了这灰雾的霸道。 整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半柱香不到,三名魔宗筑基修士便被诛杀。 陈达,金晌,吴子明三人见此,停下攻打大阵,遁光一闪,向此而来。 几人在攻打此阵之初,就早有商议,五人化为两队从离,兑两个方位攻击大阵,若魔宗合力攻打他们某一队人手,另一队无需理会,只全力破了大阵再说。 此间魔宗只有三名筑基修士,无论攻打哪一方,都可从容应付。 若另一队前去支援,魔宗必退回阵内,如此的话,会演变成拉锯战,一旦时间拖得太长,魔宗其他修士支援过来,可就不妙了。 是以陈达三人先前并没有理会这边的战斗,只全力攻击大阵。 唐宁从申姓男子储物袋中翻出一黑色圆盘,在上面微一拨弄,整个蓝色光幕一阵晃荡后,消散于空。 陈达,金晌,吴子明,陶谦几人来到他身旁,小白蛇幽绿眸子盯着几人,不断吞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响,唐宁轻抚着它脑袋,安抚着它。 吴子明满脸艳羡道:“唐师兄,你这灵兽是何种类?真可谓勇猛无敌。” 方才唐宁与魔宗修士的争斗几人都看在眼里,对于小白蛇表现出的强大能力,心中都是既惊且妒。 陶谦接口道:“这就是当年唐师兄身边的那只白蛇吧,没想它都晋升二阶中品灵兽了。” 当年玄门组织精锐小队,唐宁和陶谦分为一组,是以他见过小白蛇。 此刻的小白蛇早已今非昔比,当年只是一条尺大的小蛇,现今已有五六丈大小,威风凛凛。 陶谦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底十分惊异。 只短短几十年间,这白蛇就从一阶上品晋升至二阶中品。比他这个修士进境还快。 “诸位师弟,先去将此阵阵旗取了,魔宗支援已在路上,我们得赶紧撤离。”唐宁不愿在小白蛇的问题上多做纠缠,转移话题道。 几人听他这般说,点头称是,遁光一闪,往阵内而去,此时蓝色光幕已经消失,只剩数杆大旗分立于各个方位,众人将阵旗一一拔了。 唐宁一闪身来到被小白蛇灰雾吞噬的那魔宗修士身死之处,先是将其储物袋收了,一招手,将那玉砖摄至手中,仔细抚摸把玩了一会儿。 玉砖表面十分光滑,没有一丝破损,只是内里灵力全无,他灵力灌入其中,咔擦一声细响,玉砖出现了丝丝裂痕,显然此物已成为一件凡品,承受不住他体内灵力的压力,是以破裂。 也就是说,那灰雾将其内里蕴含的灵力给全部吸收了。 唐宁想起那魔宗修士惊慌绝望的叫喊,莫不是因为玉砖灵力被灰雾吸收,成为了凡品,因此灰雾毫无阻碍入侵其身,他才那般惊慌大叫。 “唐师兄,里间还有一传音阵,应该怎么处理。”吴子明开口说道,声音传了过来。 唐宁拿出刚收入袖中的储物袋,从里面找出一个黑色圆盘,来到传信阵前,拨弄阵盘试了一试,阵旗光芒大绽。 两人将数杆阵旗一并收起,随后几人匆匆离去。 行了大半日,唐宁遁光一峡谷上,几人也跟着他驻足而去。 “唐师兄,怎么了?莫非还有别的任务?”金晌开口问道。 唐宁道:“此次咱们斩获颇丰,不仅诛杀了魔宗三名筑基修士,还得到了两套完整阵旗及中枢阵盘,趁咱们回大营之前,我想与诸位师弟商议一下,这一套二阶坎离颠倒阵和传音阵该怎么处理?” 实际上,除了这两套阵法外,还有魔宗三名筑基修士储物袋,但宗门一向的规矩,私人物品谁斩获就归谁所有,唐宁还没有无私到将自己应得之物分与众人。 可那两套阵法却是公物,攻击魔宗大阵大家都有出力,他总不能占为己有吧! 一套二阶防备阵法,市面上怎么也值个好几万灵石,传音阵虽只是子阵,材料却完好无损,也得值个二三万灵石。 两套阵法至少七八万灵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纵使他不说,想来到时也会有人提出。 “当然是上交宗门了,阵法对我们个人来说没多大用处,只有宗门能用上,这些年与魔宗相争,宗门损失了数十套阵法,正需补充。”唐宁话音方落,陈达接口说道。 他此言一出,几人都不由自主的朝他看了一眼,场面一时间陷入沉默,谁都没有再发声。 这小子还挺忠心啊!唐宁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其会说出这样的话。 按他原本的意思是将这套阵法卖了,每人分得一两万灵石,陈达这么一说,他自然不好表态了,否则岂不是表明他心中完全未以宗门为念?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作想,是以一时之间没人接话。 唐宁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道:“大家都不反对,那就按陈师弟所言,将阵法上交宗门。” “其实,按魔宗做派,执行任务的弟子战斗中所有缴获之物都是归私人所有,如今宗门效法魔宗勋功制度,我觉得,既是咱们缴获的,理应自己处理,没有必要上交宗门吧!”吴子明开口说道,这一趟,他什么也没有捞得,心下不甘,眼见众人议定,终于忍不住了。 “金师弟,陶师弟,你们觉得呢?”唐宁看向两人问道 陶谦道:“唐师兄是我们小队的领队,你自己决定就好了,我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听从吩咐便是。” 金晌道:“我也是。” 唐宁见他们又将球踢回给了自己,沉吟道:“我觉得陈师弟之言在理,目今宗门正是困难之时,不单单是人手不足,财政也捉襟见肘。” “我等身为宗门弟子理应多为宗门出力,依我之意,这两套阵法就上交宗门吧!我会向宗门陈述诸位师弟之功,我想宗门会另行奖赏的。吴师弟,你看这样可好?” 以他的立场不得不如此表态,否则会授人以柄,自己正被宗门重用之际,陈达又是史名随徒孙,若将阵法据为私有,难保陈达不会将此事禀知宗门,到时掌教心里会怎么看,这些都是要顾虑的事。 第390章 归营 吴子明道:“我只是提个建议,如何决定还是唐师兄做主,既然唐师兄这般说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走吧!”唐宁道,化作遁光而去。 众人行了一日有余,回到大营,来到中央阵坛前石殿,守在石殿外的一名男子将他拦下:“唐师兄,有什么事吗?” “我等奉三位师叔之命,执行宗门任务而归,前来覆命,烦请通禀。” 男子道:“三位师叔都在自己居所,不在殿内,唐师兄还是直接去其居处拜见吧!” “不知几位师叔居所在何处?” “阵坛后方三座石屋就是三位师叔的居所,从左到右,分明是罗师叔,史师叔,佟师叔三人,本月是罗师叔当值,所有事务都是他在处理。” “多谢相告。”唐宁转身对陈达几人说道:“我先去拜会罗师叔,几位师弟各回部科等候消息,若宗门另有任务安排,我会告知诸位师弟的。” 几人点头道好,各自离去。 唐宁遁光一闪,来到阵坛后方左侧石屋前,一挥手一张传音符顺着石门缝隙间飘了进去。 很快,石门轰然转开,唐宁径直入内,屋内,罗清水盘坐在蒲团上,他躬身行了一礼:“弟子见过罗师叔。” 罗清水微微颔首:“回来了,怎么样?此行还顺利吧!” “拖师叔鸿福,此次行动十分顺利,弟子等诛杀了魔宗筑基修士三人,拔掉其阵营,我方一人未伤,现悉数回归大营,听候差潜。” “你呢?可有斩获?” “弟子手刃两名魔宗筑基中期修士。”唐宁手一翻,拿出储物袋,朝其一指,从里间掉落出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来:“按师叔们的吩咐,弟子将此魔宗贼子头颅斩下,另有一人形神俱灭,尸骨无存。” 罗清水点头道:“不错,回去你们小队写人一份卷宗报告递交上来,宗门会按照新颁布的规章给你们奖赏。” “多谢师叔。” “这是你自己斩获应得的,何必谢我。” “若无师叔提携,弟子焉能斩敌立功?” “打铁还需自身硬,归根到底,是你自身实力出众,否则我纵提携你做领队也无用。” “弟子等此次攻打猿啼山魔宗阵营,除了斩杀魔宗三名筑基修士,还缴获了两套完整阵法,一套是魔宗二阶下品防卫大阵,一套是魔宗设下的传音子阵,阵盘阵旗丝毫未损。弟子等人商议,宗门正是财政困难之际,因此愿将缴获的两套阵法上交,供应宗门。” 罗清水笑了笑,颇为欣慰,抚了抚长须:“好啊!难为你心念宗门,不计小利,难得难得。” 听他此言,唐宁不禁有些脸红,按他的意思,这两套阵法应卖了换灵石,众人分取。 若非陈达之言,将他置于那番骑虎难下的境地,他是不会将阵法上交的。 当下为了掩饰心中窘迫,他手中一翻,拿出那两套阵旗和阵盘中枢,双手递给罗清水。 罗清水接过他手中之物,看了眼,点头道:“果然完好无损,你们是怎的在没有攻破大阵情况下诛杀了驻守修士的?” “那三名修士为了拖延我等攻打阵法的时间,主动出来挑战,弟子将他们斩了,于是得到其储物袋中的阵盘。余下魔宗众弟子一哄而散,四下逃亡,是以阵旗未受损毁。”唐宁如实答道 “原来如此。” “弟子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请师叔示下。” 罗清水道:“魔宗不是傀儡,不会任由我们攻袭而不作防备,我想此刻他们已经做出相应对策来了,你等先在大营歇息,至于下一步行动,待我们摸清魔宗应变之策,再做部署。” “是。”唐宁应道。 罗清水见他没有离去之意问道:“还有事吗?” 唐宁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师叔,此次攻袭猿啼山,弟子与陶谦师弟均有所斩获,可陈达,吴子明,金晌三位师弟却无功而返,这个……” 罗清水笑道:“就凭你等无私贡献阵法的这份诚心,宗门也要嘉奖,放心吧!不会亏待了他们。” “多谢师叔,弟子告退。”唐宁道,离开了石屋,化遁光而去。 不多时回到情报科盘踞之所,刘淼盘坐在木屋内,见他归来,开口道:“唐师兄回来了,听闻你们此次执行宗门分派的任务,怎么样?还顺利吗?” “宗门令我和几位师弟前往北原攻袭魔宗驻守的猿啼山,幸不辱命,此行十分顺利,魔宗没有防备,我们诛杀了驻守彼处的三名魔宗筑基修士后,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此行唐师兄必是斩敌立功了吧!你们攻袭猿啼山算是什么级别的任务。” 唐宁微笑道:“托宗门洪福,我诛杀了两名魔宗弟子,佟师叔将此定为乙级任务,顺利完成的话,每人加五十点勋功值。” “唐师兄本次能获得多少勋功?” “我诛杀的两名魔宗修士皆筑基中期修为,加上完成任务的奖赏,总共一百五十点勋功值。”唐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说道。 “哦?”刘淼心下一动:“照这般进度,只需再完成五六个这样的任务,唐师兄就能享受甲级下等资源了。” “没那么容易,魔宗不会任由我等袭击他们阵营而不作应变之策,再者此次能斩杀两名筑基中期修士,完全是侥幸。同我一个队伍的陈达,金晌,吴子明三位师弟就没有任何斩获,只能得到乙级任务五十点勋功的奖赏。岂是他们神通妙法不强?气运不佳而已。” “只可惜宗门几位师叔看不上我,不然我亦愿跟随唐师兄去攻袭魔宗阵营,杀敌建功,总胜于枯坐此地。”刘淼叹道。 唐宁笑而不语。 ……………… 虚枢山脉,巍峨的大殿内,幽魅宗高层聚于一堂,掌教郑介怀开口道:“请诸位师弟来此议事,乃是为了乾易宗近日之举,他们虽在万丛山败退,但重整旗鼓之后,现又在中原东部鹰遐山一带集结,立下阵营。” “几日前,他们分派出几拨人手,攻袭了我前线数处阵营,现在很多投靠我们的家族,害怕乾易宗的报复,北原的金家,华南的于家,皆是首倡义举,弃暗投明的当地豪强,纷纷请求我们派人保护,诸位师弟以为该如何应付此事?” 下方一男子说道:“要么大举进攻鹰遐山,击溃乾易宗的守卫修士,要么收缩战线,将前线那些小阵营撤回万丛山大营中。至于那些地方豪强家族的重要人物,可以收编入万丛山大营中加以保护,让他们子弟打理那些产业便好。” 另一男子道:“鹰暇山离落云山脉只有不到三千里,乾易宗的支援人手不到半日就能到达,咱们现在虽然是兵强马壮,但顶阶战力比起他们来,也只是平分秋色,并不能稳操胜券。” “如今我们只需占住这楚国半壁,内部整顿,培养丹药,符箓,阵法,器械弟子,外部招募修士,假以时日,再行攻伐,以泰山压顶之势,取之易如反掌。” 郑介怀点头道:“刘师弟之言正和我意,可先派遣一名弟子前往彼处表明和平相处之意,无论他们答不答应,至少展示了我等诚意。” ………………… 一晃十几日过去了,唐宁盘坐在木屋中,屋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魁梧男子身形来,他稽首道:“唐师兄,罗师叔请你前去议事。” 唐宁不敢有所怠慢,点头应是,出了木屋化遁光直去,行不多时,来到阵坛前方石殿。 殿内,殷庆元,周仲文,方项名三人坐于下方,唐宁上前对主座上的罗清水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罗师叔。” “坐吧!” “是。”唐宁在周仲文身旁坐下。 罗清水道:“上次你们几人率队完成任务,皆取得了不错战果,特别是唐宁一队,缴获两套阵法,悉数上交宗门,足可见其对宗门之诚心。” “有鉴于此,掌门特喻,唐宁额外加五十点勋功,其队每人加三十点,另赏每人八千灵石。” 几人一听此言,几乎不约而同望向唐宁,神色各异,让他险些绷不住脸。 “多谢师叔,多谢掌教,此乃弟子分内之事。” 罗清水道:“凡是对宗门有功之人,宗门一定不会亏待了他,这点你们尽管放心。此事休提,今日唤你们来,是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们完成。” “请师叔吩咐。”几人说道。 第391章 守株待兔 罗清水道:“前些日,魔宗派人前来议和一事,或许你们已经听说了,此不过他们韬晦之计,魔宗狼子野心,亡我之心不死。我玄门自古便与其势同水火,且其侵城掠地,将我宗门世代辖地据为己有,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乾易宗弟子纵然拼至一兵一卒,也不能与其沆瀣一气,对于魔宗,不可存妇人之仁,抱侥幸之心,这点你们需得知晓。” “不过斗争也需讲究策略,不能一味蛮干,新港除了幽魅宗外,还有血骨门,新月门虎视眈眈,若我们与幽魅宗拼个两败俱伤,他两宗便会趁虚而入,因此我们没有对幽魅宗发动大进攻。” “但这不代表我们默认与他们分界而治。如今魔宗已全部退回万丛山大营,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包括那些投靠魔宗的修行家族,其中的重要人物也缩回了万丛山大营,只留下一些子弟打理他们家族产业。” “此次交给你们的任务是去伏击魔宗的运输队伍,那些家族辖下的各种矿石金属材料,灵药灵草灵兽,源源不断的供给给魔宗,从各地运至虚枢山。” “你们分头截击,诛杀那些运送物资的魔宗弟子,至于那些物资,能运来就运来,带不走就地毁了。” “是。”几人应道。 罗清水翻出地形图册,将魔宗的运输路线及其弟子的人数及修为一一做了标记。 几人出了木屋,各自化遁光而去。 唐宁回到情报科居所,吩咐弟子们去将陈达,金晌,吴子明,陶谦请来。 不多时,几人相继到来。 “唐师兄,是否宗门有任务交代?”吴子明问道 唐宁道:“方才罗师叔唤我前去,交代了新的任务,另外咱们半个月前上交宗门的两套阵法,掌教十分满意,特喻每人额外加三十点勋功,还有八千灵石。诸位师弟,若是没有要收拾的物件,咱们这就去吧!” 几人点头道好,出了大阵,往南而去。 行了两日有余,眼见就要出了楚国境内,唐宁遁光一闪,落至下方一山林之中,几人紧跟着他而下。 “唐师兄,咱们这是要去哪啊?幽魅宗势力盘踞在西部,我们已经快出楚国了,离幽魅宗所在相去甚远,宗门究竟要我们做什么?”金晌开口问道。 唐宁道:“我们要在此伏击幽魅宗的运输队伍。” “在这里?”陈达皱眉道:“此地离虚枢山六七千里,且幽魅宗势力盘踞在楚国之西,我们在楚国东南,他们的运输队伍怎么会经过这里?” “我们要伏击的乃是幽魅宗押送灵兽的队伍,他们要从虚枢山押送往齐国断脊山坊市,再走宝兴商会坊市的商船送到其他港岛的商会。我们得到消息,他们此次从东南方向出楚国运至断脊山坊市,此条山脉是他们必经之路,我们只需在此守株待兔即可。” 几人恍然,陶谦皱眉道:“这条山脉横向两侧有五六百里长,万一与他们错过该如何?” 唐宁道:“从即日起,咱们分散围守,每人驻守一个点,观察周围百里动静,魔宗是大队人马押运,只要他们从此而过,应该不难发现。” “发现他们后,不可擅自行动,需迅速禀知其他人,再行追赶,他们大队人马,行进速度不可能有我们快,哪怕相隔几百里也能追上。” 陶谦道:“不知魔宗押运队伍的弟子修为如何?” “根据情报,此次押运队伍配置,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两名筑基中期修士,三名筑基初期修士,另外有数十名炼气弟子。” 几人听此面色有些凝重,对方人员配备不弱于己方,筑基修士比己方多出一人不说,还有数十名炼气弟子,万一局势胶着的话,几十名炼气弟子也是一大助力。 炼气弟子单个战力不足为道,若一齐发难,只需二三十人一同发起攻击,其攻击力并不比一名筑基初期修士弱多少。 己方虽修为略胜一筹,真正相斗起来,胜负最多也只在五五之间。 唯有陈达目光灼灼,不忧反喜,似乎战意昂扬。 “宗门将此次任务定义为甲级,我们需要消灭此次押运的魔宗修士,并将他们押运的这批灵兽送至宗门才算完成任务。” 陈达问道:“他们押运的灵兽有多少?” “据情报,他们此次出动了十余个水箱,每箱中约莫有千只灵兽,加起来的话不下万只。” 吴子明道:“这么庞大的数量,凭我们几个人,怎么押运回宗门?总不能负着水车飞遁吧!负重如此,恐怕比马快不了多少,不然魔宗也不会出动那么多人押运了。” 唐宁道:“先解决魔宗押运的弟子,再将这些灵兽移至安全的地方封存起来,回宗门后,请他们派出人手来接应。” 陶谦问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唐宁道:“他们从虚枢山出发,押运那么多装存灵兽的水车,至少得一个月才能达到。” “陈师弟,你去山脉的最南边,负责监视周围的情况。” “吴师弟,你离陈师弟一百里驻守监测。” “陶师弟,你去山脉的最北边。” “金师弟,你离陶师弟一百里驻守。” “我再此居中策应。” “切记,若发现魔宗押运灵兽的大部队,不要鲁莽行事。” 几人点头称是,各自化遁光而去。 …………… 虚枢山脉,青色光幕之内,古香古色的大殿前,一个个黑色的箱子从殿中运出,每一个箱体皆有三丈长,两丈高,箱体外部刻着众多繁琐的花纹形状,摸上去非金非石,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 箱体周围贴着十余张黄色符箓,殿外行行列列摆放着二十辆玄黑色的巨大轿子,每有一个箱体被抬出,就装载入玄黑色轿子里。 殿内,一名广额阔面中年男子走出,一挥手,道了句出发。 众人抬着二十辆玄黑轿子腾空而起,出了青色光幕,向东南而去。 唐宁藏身于高耸苍劲的巨树顶端,注视着半空中来往的修士,北面两道遁光一前一后激射而至,现出陶谦与金晌两人身影。 “唐师兄,我们发现了从西南方位飞遁而来的众多修士,抬着许多轿子,应该就是魔宗押运的队伍。”陶谦说道。 唐宁神情一凛:“你们去通知陈师弟和吴师弟,再此集结,我先去看看情况。” 两人点头道好,朝南而去,唐宁遁光一闪,向着西南方位飞遁而去。 行了不到一刻钟,眼见前方数十人抬着巨大的玄黑轿子缓缓而行。 整只队伍行进有序,一共六十余人,二十辆玄黑轿子,每辆轿子有两人前后抬着。 队伍最前方,有三名筑基修士飞遁在前,后方有四名筑基修士殿后,另有二十名弟子脚踏法器围护在轿子的两侧,众人跟随着整只队伍缓缓而行。 唐宁没有靠的太近,只扮做过路的散修,与他们似两条平行线般擦肩而过。 两方渐行渐远,直至完全看不到魔宗一行人踪影,唐宁才驻足而停,转了个方位,绕了一圈,回到山脉始点。 陈达几人早已再此候着他了,见他归来,陶谦开口问道:“怎么样?是不是魔宗押运的队伍?” “没错,应该是他们,对方一共七名筑基修士,除此外,还有六十名负责押运的弟子,玄黑轿子中装载的想必就是灵兽了。” “此处正是动手的最佳地点,离魔宗老巢甚远,又没有越出楚国之境,我等不可坐失良机,就在此歼灭他们。否则出了楚国,到了血骨门辖地,会徒生变数。”唐宁说道,几人化作遁光追去。 斜阳西坠,落日的余辉铺洒天际,照耀的金光熠熠。 幽魅宗众人押着轿子缓缓而行,后方几道遁光激射而至。 “什么人?请道友止步。”尸傀宗殿后的弟子大声喝道。 他话音方落,只见一柄金色长刀迎风而涨,朝他直斩而下。 “敌袭。” “是玄门的修士。” “莫要慌乱。” 众人吵嚷之间,一名广额阔面,身材高大的男子大声喝道,声音滚滚传出,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果然不再吵嚷。 “嘭”的一声响,金刀斩在玉瓦之上,传来金石相击之响,两色光芒交织,不相伯仲。 吴子明手一招,金刀倒射而回,双方相持三四十丈之距。 魔宗七名筑基修士,身后还跟着数十名炼气弟子,玄门这边只有五名筑基修士。 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双方神情凝重,各人心下都明白,这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唐宁手一翻,犀甲印迎风大涨,化作四五十丈大小,砸向魔宗修士。 于此同时,陈达、金晌、吴子明、陶谦纷纷出手,或使术法神通,或翻出灵器,纷纷击向魔宗弟子。 陈达双掌间数十朵白色花朵连连激射而出,还未到魔宗众人之前便爆裂开来,白色浓雾弥漫,朝着魔宗众人方向飘荡而去。 吴子明金刀斩下。 金晌翻出一玄黑色三叉戟,迎风大涨,向着一名魔宗男子刺下。 陶谦一掌击出,半空中凝成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手印向魔宗弟子拍下。 魔宗众人眼见玄门率先发起攻击,纷纷使出术法神通,或灵器反击。 双方眨眼间就战至一团。 第392章 粘液 幽魅宗为首的身形高大男子,右手一翻,一柄赤红色的镰刀迎风而涨,迎向如泰山压顶般砸下来的犀甲印。 两相交击,一声大响,赤黑两色光芒交织,一时间相持不下。 唐宁见此心中微惊,这赤红色镰刀竟也是件极品灵器,看来此人殊不简单,说不定或是幽魅宗的佼佼者。 魔宗其他几人也是各使术法神通。 一干瘦男子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四股巨大的罡风,足有数十丈之高,所过之处,弥漫的白雾皆被涤净,罡风势不减,从左右两侧方向,朝着陈达逼去。 他身侧一名弯腰曲背的男子,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半空中一点点金色的光华涌现,朝着他身上凝聚。 眨眼之间,成千上万的金色光华覆盖了他全身,其整个人如同披上了一副黄金战甲,从头至脚,皆被战甲所笼罩,金光夺目,令人不可直视。 而他本来佝偻的身子也站的挺直,犹如一个威风凛凛战神。 他左手一伸,一柄金色的三尺长枪凝聚在手掌间,其身批黄金战甲,手握黄金长枪,腾空而起,迎上那巨大的手印。 长枪如龙,两者方一接触,长枪刺穿巨大的手印,男子气势不减,长枪刺出,直取陶谦。 另外三名魔宗筑基初期的男子,纷纷使出灵器,抵挡住吴子明金刀和金晌三叉戟的进攻。 此三人,从左至右,一人面如黑炭,翻出的是一件金色大棒,一人细眼长髯,翻出的是一件金刚杖,还一人肥头大耳,翻出的是一件黑色长鞭。 三件灵器迎风而涨,化作一二十余丈大小,迎向金刀与三叉戟。 金色大棒与三叉戟相击,两色光芒交织,大棒微微晃动了一二,此物亦是上品灵器,只因其筑基初期修为不够,因此在对抗上稍落下风。 那面如黑炭的男子见此,一挥手,一具幽绿尸傀矗立在身旁,此人竟是名尸傀宗弟子。 那尸傀一张口,一道粗壮幽绿火柱击向金晌。 另一边,金刚杖和黑色长鞭架住金刀,三色光芒交织,一时间不相伯仲。 双方交战一团,都有意识的拉开与其他人的距离,以免受到对方修士冷不丁的偷袭,眨眼间,众人分割成了数个小战场。 唐宁操控着犀甲印与赤红镰刀不断相击,响声震耳,两件极品灵器交织的光芒,将方圆百丈之地都笼罩其间。 广额阔面的魔宗男子双手结印,随着他结印完成,唐宁头顶上空凝出一个三四十丈大小墨绿色空洞,从其间掉落一团团墨绿色的粘液,每一团皆有巴掌大小。 眨眼间,成千上万团墨绿粘液从其中掉落,铺天盖地般的砸下。 唐宁左手一翻,金钵迎风而涨,护住己身,双手结印,半空中数之不尽的火鸟凝成,朝着上方墨绿空洞袭去。 火鸟方接触墨绿粘液的瞬间,那粘液如同琥珀一般将火鸟周身包裹,无数火鸟眨眼间成了一个个雕像。 绿色粘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火鸟与之一接触便被包裹,动弹不得。 唐宁见此,心下一惊,这术法竟如此古怪,那墨绿粘液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似乎能够封印火鸟的行动能力。 无数团墨绿粘液眨眼倾泻在金钵之上,沿着金钵蔓延,似要将其包裹。 金钵光芒大绽,射出万千道金光,击在绿色粘液之上,却如同打在水中一般,没有任何实质作用。 绿色粘液沿着金钵蔓延,不多时就将整个金钵包裹。 一团团的粘液顺着金钵滴落在唐宁肩臂之上,迅速化开,向着他周身蔓延。 唐宁心中骇然,这绿色粘液究竟是什么鬼东西,竟然连上品灵器都能够封印。 他感觉到自己肩臂已经开始麻木,没有知觉,他左手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出,小白蛇身躯迎风暴涨。 那一团团幽绿粘液滴落在小白蛇身上,沿着它周身蔓延开来。 小白蛇一张口,喷出一团灰雾,将周身包裹,那些幽绿粘液竟然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灰雾,落在它身上。 唐宁见此终于变了脸色,小白蛇喷吐的灰雾其中蕴含的能量有多强大,他十分清楚,没想到这幽绿粘液这般诡异,竟然丝毫不受其灰雾的影响。 幽绿粘液已经将他全身包裹,他身体如同灌上了万钧之重的铅水,丝毫动弹不得。 可奇怪的是,他神识和灵力丝毫不受影响,运转通顺。 这绿色粘液似乎没有什么攻击力,对人造不成伤害,只是能将人和物品封印,不得动弹而已。 从魔宗男子结印,幽绿空洞凝成,到唐宁被粘液包裹封印,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虽然看上去时间漫长,实则前后不过数息而已。 魔宗男子见其周身被绿色粘液包裹,心下大喜。 此人不知晓他这术法的底细,妄图以灵器、术法相抗,却不知他这幽绿粘液并非灵力的具象化,而是取自于丛珊木的树脂。 此是他偶然在一处隐秘的地下洞穴中找到的,其本身不附带任何灵力,对人体也没有危害,但树脂乃丛珊木成千上万年的精华,具有极强的黏性,可以封印包裹世间一切物品。 只要被其沾上,就会被黏住动弹不得。 而高空中那幽绿空洞,不过是一种空间转移的术法罢了,是将他储物袋中的树脂转移到对手上方的术法。 此刻眼见唐宁被丛珊木树脂包裹,他双手再度结印,半空中凝成数条二三十丈大小的火龙,朝着唐宁袭来。 唐宁虽然周身动弹不得,但灵力运转不受阻碍,犀甲印在他的操控下,倒射而回,挡住身前。 数条火龙击在犀甲印之上,火花四溅,魔宗男子赤红长廉随后斩至。 犀甲印微微一晃,长廉不断击斩在犀甲印之上。 唐宁心急如焚,可奈何身体动弹不得,术法灵器无一可得施展,虽然犀甲印尚能支撑,但长此下去,肯定会被攻破,到时自己可就性命难保了。 他身侧十余丈之地,小白蛇大半个身子已被幽绿粘液覆盖,眼看也和他一样要被粘液包裹。 小白蛇复一张口,周身的灰雾被它吸入体内,它脑袋略一摇晃,竟然挣脱了幽绿粘液的包裹,白影一闪,逃了出去,只剩下一具空荡的皮壳。 原来关键时刻,它蜕下了外表的皮层,才挣脱了粘液的包裹。 小白蛇身形两个闪烁之间,横跨数十丈虚空,出现在魔宗男子身侧,粗壮的长尾一甩击向男子。 男子见它以蜕皮的方式逃出了幽绿粘液的包裹,心下也是一惊,又见其在身形一闪之后,就跨越二三十丈之距。 知晓它要向自己袭来,左手一翻,一件玄色盾牌迎风而涨,挡在了身前。 小白蛇身躯击在盾牌上,轰隆一声大响,盾牌剧烈摇晃,光芒骤缩。 男子双手结印,一座方圆三四十丈的火焰牢笼形成,将小白蛇困在其间,内中凝成无数火形龙虎呼啸着,夹杂着熊熊烈焰。 小白蛇身躯一甩,所及之处,龙虎惧灭,那些火焰击在它身上,只在其白鳞上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火焰牢笼轰然倒塌,玄色盾牌在小白蛇猛烈的撞击下,摇晃的越发厉害,已有些摇摇欲坠。 魔宗男子连连使出术法,击在小白蛇身上,却毫无效果。 男子见此,面色微变,没想到区区一只二阶中品灵兽竟然如此威猛。 连上品灵器在它攻击下都不能持久,他心绪转动之间,手一招,赤红长廉停止攻击犀甲印,一个回身,斩向小白蛇。 “嘭”的一声大响,赤红长廉光芒大绽,斩在小白蛇身上,只见火花四迸。 魔宗男子这下终于大惊失色,以自己筑基后期的修为,施展极品灵器,全力一斩之下竟然破不了其身上的鳞甲。 可见其肉身坚硬到了何种恐怖的地步。 小白蛇一张口,喷出一团灰雾,向着黑色镰刀笼罩而去。 两者方一接触,镰刀猛烈晃动,光芒骤缩。 此时唐宁也控制着犀甲印,凌空砸下。 咔嚓一声细响,玄黑盾牌生出丝丝裂缝。 魔宗男子一招手,赤红长镰刀倒射而回,护着他向后方遁去。 小白蛇身形一闪,出现在其上空,长尾一扫,击向镰刀。 两者相击“嘭嘭”之响大作,男子不管不顾,眨眼间奔逃了两三百丈之距。 唐宁眼见他向后方逃窜,知晓他是想逐个击破。 自己目今动弹不得,不能追赶,小白蛇独自应敌,唐宁心下十分担心着急,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人一蛇两方的争斗。 他头顶那个幽绿空洞已然消失,可身上包裹的幽绿粘液却丝毫不见消失的迹象,一般来说,施术者一旦停止供给,其术法就会化为无形。 因为术法是灵力的具象力,灵力是根,术法是衍生的叶。 此时那魔宗男子都已经退至三百丈外,灵力不可能供的上,怎么这幽绿粘液却不消失呢! 无论他体内灵力怎么左冲右突,都穿不透身上粘液的包裹。 第393章 激战 就在唐宁一筹莫展,干着急之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心神一动,另一只灵兽袋中,钻出数十只玄黑色犀甲蚁来,每只均有一尺来大。 这几十只犀甲蚁从灵兽袋中钻出之后,嗡嗡作响,开始啃食起唐宁周身的绿色粘液来。 不多时,就啃掉了巴掌大的绿色粘液。 不到盏茶时间,数十只犀甲蚁将唐宁周身的幽绿粘液啃食的干干净净。 唐宁恢复自由之身后大喜,遁光一闪,向前逼去。 此时,小白蛇与魔宗该男子的战斗已处于白热化,魔宗男子手段尽出,诸多术法击在小白蛇身上,顶多也就溅起些火花而已。 小白蛇吞吐的灰雾与赤红长廉纠缠一起,相持不下。 赤红长廉光芒大绽,搅得灰雾翻涌不休。 魔宗男子见唐宁突破了丛珊木树脂的粘液,心下又惊又惧。 这条白蛇也不知是什么种类的灵兽,肉身竟坚韧如斯,让他颇有无从下手之感,那团灰雾也殊不简单,他能感觉到,赤红长廉的灵力正在被缓缓吸收。 一只灵兽已这么难以对付,再外加一个筑基后期修士,怎么看他都没有任何胜算。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拖住他们,待其他人解决了玄门对阵的修士,再来围攻此人。 可他转眼望去,己方的另几名修士并没有太明显的优势,这让他心中不禁萌起了退意。 唐宁操纵着犀甲印砸下,魔宗男子以长廉护住己身。其双手结印,半空中幽绿空洞再次浮现,幽绿粘液倾泻而下。 轰隆一声大响,赤红长廉一阵摇晃,光芒大减。 唐宁见头顶幽绿粘液如瀑布倾泻而下,双手合上。 天地间徒然一暗,以他自身为周围,方圆数十丈之地,白、青、玄、赤、黄五色光芒在他周边不段流转,形成了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巨大光圈。 无数幽绿粘液落至光圈之内,五色光华不断流转之间,黑色光芒逐渐取代了其他色彩,随着幽绿粘液越来越多的涌入光圈之内,黑色光芒已经完全吞噬了其他四色光芒。 光圈越转越快,如同风车一般,风力越大,转的越快。 这幽绿粘液就如同转动风车的风力,倾泻的越多,越加快光圈的流转。 眼看黑色光圈不停涨大,已扩张至四五十丈大小,魔宗男子心知,对方此术定然无惧自己的丛珊木树脂,能将其吸收,于是双掌一合,唐宁头顶那幽绿空洞慢慢闭合。 没有了幽绿粘液的倾泻加入,黑色光圈转动缓慢了下来,渐渐停止了转动。 唐宁双掌一推,黑色光圈之中激射出成千上万团幽绿粘液,向着魔宗男子而去。 正是方才倾泻而下的那些粘液。 魔宗男子刹时间面如死灰,他万想不到自己术法被对方吸收之后,居然还能还施己身。 此乃唐宁新修成的神通,颠倒五行乾坤一体大法,原是牧北草原安家的无上秘术。 此神通一经施展,凡是五行之内的术法神通皆能吸收转化为己之用。 那白、青、黑、红、黄五色光芒,正是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运转。 他虽不知晓幽绿粘液究竟是何物,但料想不是水系,便是土系类术法,终归属于五行之中。 只要属五行术法之列,那就能被颠倒五行乾坤一体大法所化为己用。 从最后结果来看,黑色光芒吞噬了其他四色光华,黑属水,因此幽绿粘液乃水系无疑。 成千上万团幽绿粘液转眼间将赤红长廉与魔宗男子包裹在内。 男子面如死灰,他知晓粘液的底细,唯有至阳火系术法能够消融这些树脂,可自己并没有掌握这类功法,他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些丛珊木的树脂竟会被别人用来对付自己。 唐宁可不管他心下如何作想,催动着犀甲印频频砸下,小白蛇吞吐的灰雾亦在不断吸收赤红长廉的灵力。 男子身形虽不能动弹,灵力却运转自如,源源不断输至赤红长廉上,苦苦抵抗着唐宁与小白蛇的攻击。 另一边,陈达与魔宗干瘦男子的对战也是异常激烈。 双方各使术法,神通相抗,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干瘦男子双手结印,身体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一共出现八名一模一样的男子身形,八人各自结印,天地之间风气云涌,浩浩荡荡的云海排山倒海一般向陈达压下。 陈达双手连射,弹出数十红色花朵,在云海之中纷纷爆裂,化作冲天焰火,将云气驱散。 云无形无相,散而复聚,将方圆数十丈之地包裹。 云海之中,干瘦男子身影时闪时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每每在陈达不经意之间发起攻击,令他有些难以招架。 陈达手中连连弹出数十蓝色花朵,击向男子,却直接透体而过。 男子身形似云雾一般飘散,转眼又出现在他后方,一柄金色长剑斩下。 陈达以黑色玄钟护住己身,金剑斩在玄钟之上,轰隆大响,玄钟微微摇晃。 陈达双手结印,干瘦男子下方数逐十余丈高的紫色花朵凝现,张开“血盆大口”,一开一合之间将男子身形囫囵吞下。 还未等紫花将其咀嚼分食,另一侧云雾聚合,现出男子身形。 他双手掐了一道法诀,半空中凝出无数道巨大风刃斩向陈达。 黑色玄钟在干瘦男子术法、灵器不断攻击之下,晃动的愈发厉害。 陈达眉头紧皱,在这云海之内,魔宗男子身形飘忽,连真假身都不能分辨,想要击败他根本不可能,反而会被他慢慢消耗灵力。 唯有先破此法,才可找到他实体,继而发起有效攻击手段。 念及此处,他不再犹豫,左手一翻,一纸卷轴握在手中,将其一抖,卷宗在面前铺展而开,约莫三尺之长。 陈达一口精血喷洒在白色卷宗之上,而后以指作笔,在卷宗上写画起来。 眨眼之间,三尺长的白色卷宗上画满了不知名的符文字号,陈达双方结印,手掌在画卷上一按。 画卷发出夺目的血色光芒,周围漫天云海似被巨大的漩涡吸住一般,疯狂往卷轴内钻去。 只数十息之间,方圆数十丈的云海皆被吸入卷轴内。 云海深处,一道人影激射而出,正是魔宗的干瘦男子。 陈达将卷轴收起,放入衣袖之内,双手结印,半空中,无数白花飘零,一一绽放,每一朵都有数十丈之高,转眼将方圆数十丈化作一片白色海洋。 陈达立身与漫天花瓣之上,或站或府,姿势各异。 此正是他的成名术法,万花舞凌乱。花瓣开合之间,无数道巨大的白光激射而出。 男子见此,一声大喝:“风卷残云。” 倏然间狂风大作,催木拔术,巨大的风暴接天连地,将方圆数十丈地覆盖,应向漫天白花。 万千道风刃瞬间发出,与激射来的白光相击,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风暴席卷白色海洋,卷起漫天白色花瓣。 陈达手中结印,白色花海连成一片,将方圆数十丈包裹的密不透风。 风暴与白色花瓣相冲,相持不下。 两人左侧百余丈之地,陶谦与魔宗佝偻男子战的亦是难分难解。 陶谦全身化作古铜之色,须发根根竖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那魔宗佝偻男子,全身金光灿灿,手握金枪,威风凛凛。 两人单纯以肉身相抗,打的砰砰作响。 陶谦一掌拍下,半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古铜色掌印,遮天蔽日击向魔宗男子。 该男子手握长枪,一往无前,一声轻喝,空中凝成数千杆长枪,如雨一般,击向高空的巨大掌印。 两者相击,掌印拍下,携莫大之威,无数金枪一触即溃,纷纷消散于无形。 魔宗男子手持金枪,破掌而出,气势不减,刺向陶谦。 “乓”的一声,陶谦一步跨出,双拳相迎。 魔宗男子长枪刺在陶谦胸膛之上,陶谦双拳打在男子心腹之间。 双方不禁各退数步,两人这一相击,各自明白对方肉身坚似磐石,轻易不能击伤。 魔宗男子左手一翻,一纸卷轴缓缓展开,他右掌在卷轴上一按,卷轴光芒四射,无数金色光华从中跃出。 男子张嘴一吸,那些金色光华纷纷涌入他体内,男子眼中金光一闪,全身化为暗金之色,连手中那柄金枪也化作暗金色。 他一步跨出,长枪斜刺。 陶谦拳掌相迎,打在其身上,男子巍然不动,其长枪刺出,陶谦只觉一具巨大力量袭来,整个人不由自由倒飞出去。 一直到三十丈外才止住身形,狠狠摔落于地。 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胸膛之间,古铜色皮肤已完全塌陷,金枪虽未此穿他胸腹,巨大力量却将他金尸铁骨之身打的变形。 第394章 胜负 陶谦心下大骇,也不知魔宗该男子使用了什么秘术,竟然在短时间内将力量提升到了这个层次。 原先两人不过平分秋色,可转瞬之间,形势急转直下,该男子力量提升了两倍有余。 魔宗男子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一招千军横扫,凝成数百道一模一样的虚影,手持着金枪,以一往无前之势,如同千军万马朝他杀来。 陶谦一声大喝,全身古铜色的肌肤变得通红,从中涌出大量黑色的血液,他双掌一推,黑色血液化作汪洋,将方圆数十丈地笼罩,霎时间魔宗男子的数百道虚影都被这血海给淹没。 此正是他金尸铁骨术的神通,尸血烁日。 金尸铁骨术炼至大成,血液亦带剧毒,能鎏金烁骨。 血海之内,一点金色光芒骤亮,乃是魔宗男子的本体,他手持金枪,大开大合,周身金龙盘桓,护着他不被血海淹没,直将血海搅得天翻地覆。 两人左侧百余丈之地,金晌正与魔宗面如黑炭的男子缠斗,他三叉戟与金色大棒相持已久,在三叉戟攻击下,金色大棒光芒大减,剧烈摇晃不已。 而面黑男子的尸傀也被他所施术法“潜龙伏地”困在其间。 那尸傀浑身绿焰滔天,在黑色迷雾中左冲右突,却被死死压制。 黑雾之中无数身披铠甲的鬼影向着尸傀攻去,杀之不尽,灭之不绝。 那些鬼影可不单单只是摆设,每次攻击到尸傀身上,都能给他造成一定伤害。 此鬼影乃是人神魂之所化,对灵力有十分强大的侵蚀效果。 魔宗黑脸男子苦苦支撑,体内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至金色大棒内,只等着同伴的救援。 两人不远处,吴子明一人对阵两名魔宗修士,情形却是十分不妙。 他的金刀虽是上品灵器,可对方两人手段层出不穷,那肥头大耳男子翻出一本书卷,里面藏着一个极强的怨灵。 怨灵全身几若透明,眼中泛着诡异的红色光芒,整个身体笼罩在黑雾之间,不断的向他攻袭而来。 那黑雾中偶尔飘出数根血红的丝线,这血丝不知是什么物件,对他灵器有十分强大的克制效果。 而另一名细眼长髯男子,本身不知修行了什么功法,十分诡异,竟能直接攻击他的神识,每每让他短暂的陷入恍惚之境,若非有灵器护体,只那短暂的恍惚之时,足够被人取十几次头颅了。 吴子明以金刀护体,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勉强抵抗着两人的进攻,他同样寄希望于己方之人能快速解决对阵魔宗修士后,来支援他。 魔宗肥头大耳的男子见苦苦攻不破其金刀防御,他们两人所使的都是中品灵器,想要攻破上品灵器的防御,非片刻之间可成。 而己方另外几处战团,并没有取得明显优势,特别是黑脸男子,金色大棒已经摇摇欲坠,其以筑基初期修为,使用上品灵器,硬抗对方筑基中期的修士的攻击,体内灵力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一旦其被对方诛杀,对方再来夹击自己,情形可就大大不妙了。 需得在他支撑不下去前,解决掉眼前之人,才能扭转战局。 一念及此,肥头大耳男子心下越发着急,黑色长鞭连连猛攻,并回头喝道:“你们躲在后面干什么?此正是良机,需得你们出力的时候了,随我一道先诛杀此人,各个有赏,谁敢不出力,待会我先剥他的皮。” 魔宗众弟子原本远远躲在几人战团后方数百丈,此时听见男子的声音传至。不敢违抗,纷纷上前,使出法器、术法击在吴子明金刀之上。 六七十人一齐攻击,金刀光芒皱缩,只一轮攻击之下,就有些摇摇欲坠。 吴子明面如死灰,肥胖男子与细眼长髯男子见此精神一阵,大叫道:“继续攻击。” 魔宗众人加快了猛攻,不多时,只听擦咔一声细响,金刀出现了丝丝裂缝,在苦苦支撑了魔宗众人的三轮攻击下,金刀终于支撑不住,寸寸断裂了。 吴子明转身向后逃遁而去,魔宗两人早有准备,先前已一左一右封住他退路。 肥胖男子操控着黑色长鞭,化作一二十丈大小打下。 吴子明手中翻出一玄钟,迎风而涨,护住己身,头也不回的逃窜而去。 另一边,魔宗为首的筑基后期修士,其赤红长廉在唐宁犀甲印和小白蛇的猛攻之下,终于支撑不住,断裂成数截。 犀甲印凌空砸下,其周身灵力护盾立时溃散,魔宗男子化为一滩肉泥。 那幽绿粘液也被砸成一团圆扁形状,却仍然包裹着他满身碎肉,唐宁在灵兽袋上一拍,数十只犀甲蚁钻出,将幽绿粘液啃食掉一块。 他手一招,将其腰间储物袋收入袖中。 正此时,忽听得隐隐一声龙吟传来,唐宁回头一看,不禁一愣。 但见离他五六百丈之地,一名身披金恺,浑身金光闪闪的男子,手持着金枪,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 他金枪之下,陶谦缓缓倒下,那杆金枪刺穿了其胸膛,将他钉在地面上。 唐宁见此,又惊又怒,身形一闪,化作遁光,直扑他而去。 男子抽取金枪,见他竟然诛杀了己方筑基后期修士,也是一惊,又见其直冲自己而来,面色一变,慌忙向后逃遁。 两人一追一逃之间,行不多时,唐宁便已追上此人。 犀甲印凌空砸下,男子只能回身相抗,金枪朝上一指,光芒大绽,一条金龙自他胸膛间游出,仿佛一直寄身于他体内一般。 金龙一声长啸,立时崩散,化作无数金色光华,钻入金枪之内。 那金枪吸收了金色光华,越发耀目夺日。 “嘭”的一声大响,犀甲印与金枪相击,竟不能破。 男子手臂微微颤抖,手中金枪剧烈摇晃。 小白蛇身形一闪,倏然出现在他身后,尾巴一扫,男子只觉似被大山从背后撞击了一般,整个人倒飞出去,直至十余丈外,才狠狠摔落于地,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男子喷出一口鲜血,心下骇然,他吸收了天地金灵之后,肉身已坚韧到十分强横的地步,比之同阶强大的妖族不遑多让,没想到连这大蛇一击都承受不住。 没等他多做反应,犀甲印再度砸下,大印遮天蔽日。 男子疯狂运转体内灵力,金枪直指,与大印相击,金枪剧烈颤动,男子手臂越发抖动的厉害。 小白蛇又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长长的獠牙,咬在他肩臂之上。 男子只觉全身一阵麻痹,体内灵力竟然不受控制,十分紊乱,在体内乱窜。 他肩臂上涌出许多黑色的丝线,沿着其周身蔓延。 眨眼之间,其全身已布满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纹路,如同刻画在身体上的烙印。 男子意识陷入了模糊,脑袋无力的垂在了一边,小白蛇张口喷出一团灰雾,将其包裹,灰雾一阵翻腾,似在咀嚼血肉。 而后小白蛇复一张口,灰雾涌入它体内。 从中只掉落出一个储物袋,还有一套完整的衣物。 唐宁早将犀甲印收起,这是他第二次见小白蛇施展这种能力,上一次还是几十年前,在长柳湖底,面对蚁后时,它一口咬在蚁后身体上,蚁后就那般被咬死了。 那些黑色丝线纹路,不知是毒素,还是某种咒印,似乎能出内部直接攻击敌人,十分玄妙。 唐宁到现在也不清楚小白蛇展现出的究竟是那种能力。 除了空间纵横术,那灰雾和这毒牙的黑色纹路,都十分神秘。 小白蛇吞噬了男子后,似乎十分兴奋,摇头摆尾。 唐宁将掉落在地的储物袋收起,斩下其首级,遁光一闪,朝着魔宗众人所在地而去。 只见魔宗三名筑基修士与魔宗众弟子正在围攻陈达与金晌两人。 陈达面色苍白无比,胸腹间一片殷红,看上去受了不小的伤,其头顶着玄钟,已是摇摇欲坠,正苦苦抵抗着几人的攻击。 围在他身边除了肥头大耳修士,细眼长髯男子两人外,还有一个几乎透明的怨灵。 而金晌则被魔宗黑面男子及尸傀夹击,更有数十名魔宗弟子的法器一齐砸下,他以三叉戟护住己身,那三叉戟光芒微弱,剧烈摇晃不已。 魔宗几人眼见唐宁归来,面色大变,他们原本想着待解决了眼前两人,再去支援那被唐宁追杀的修士,或者逃散。 却没想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唐宁就已归来。 肥头大耳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大喊了声:“撤。” 当先收起怨灵,率先朝着后方飞遁而去。 与他一起围攻陈达的细眼长髯男子微一愣神,立刻收手,朝着另外一个方面遁去。 魔宗众人见两人逃窜,一时化鸟兽而散,四散逃亡,包括那名面黑男子也收起他的尸傀,化遁光逃去。 第395章 结束 唐宁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魔宗众人虽四散而逃,他只朝其中一道人影追去。 约莫一炷香后,唐宁与其距离不过数十丈,他正要出手。 对面魔宗男子猛然回身,眉间微光一闪。便似有一道光华激射而至,穿过他周身的灵力护盾,直接攻入他泥丸宫神识海中,朝着那盘踞在他泥丸宫内的绿色光团击去。 唐宁心下一凛,未作出什么反应,那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光华击在绿色光团上,引起绿色光团反击,立时溃散。 与此同时,对面那魔宗细眼长髯男子一声闷哼传来,眼神散乱,整个人陷入痴呆状态中。 原来男子知晓自己无法逃脱唐宁的手掌,于是冒险舍命一博,出其不意之下,直攻唐宁泥丸宫中神识海。 却没想唐宁神识十分强大,他的攻击引起了神识反击,于是一触即溃,反而使自己神识错乱。 唐宁大概猜到了他方才所施展的手段,乃神识攻击之效,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但凡是神识之类的攻击手段,都有一条大忌,那就是不能攻击神识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否则会遭到反噬。 如同他的控魂术,就很明确的说了,不能对神识力超过自己的修士施展。 此人居然以筑基初期修为,用神识攻击自己这个筑基后期修士,未免太过自不量力,纵使他修有神识方面的秘法,可两人境界的差距,他的神识力不可能比自己还强。 唐宁翻出犀甲蚁,迎风大涨,凌空砸向,直接将他周身灵力护盾击散,男子仍然在神识错乱之中,被犀甲印砸成了肉泥。 唐宁手一招,将其储物袋摄至手中,取了他被砸稀烂的脑袋,化遁光而去。 不多时,回到战团原地。 魔宗众人都已溃散,逃得无影无踪,陈达面如薄纸,盘膝而坐,胸腹之间被利器刺穿了一个碗大的伤口,被鲜血染得通红。 金晌比他稍好,没有受伤,但灵力损耗不小,也在盘腿而坐,恢复灵力。 两人见他归来,纷纷睁开双目,站起身来。 “你没事吧!伤的重吗?”唐宁看向陈达问道。 “不致命。”陈达面无表情道,似乎并不以为意。 “怎么不见吴师弟?”唐宁道,他自诛杀了魔宗对阵的筑基后期修士,回身之际,正好见到陶谦被一枪刺死,却没见到吴子明身影。 金晌叹了口气:“吴师弟应该已经遇害了,我亲眼见他顶着玄钟逃窜,被魔宗两名男子追杀,就是那肥胖和细眼男子。逃了约莫百余丈,吴师弟身形突然一顿,不知怎的停了下来,紧接着三人又战至一团。” “后来我就没注意了,一心对付那面黑男子,就在唐师兄你去追杀那杀害陶师弟凶手时,那两名魔宗修士返了回来,夹攻陈师兄。” 陈达道:“想来是受到那细眼修士的神识攻击,我也是着了此道才被击伤,当时我诛杀了对阵的魔宗修士,灵力损耗严重,还没回过神来,他的神识攻击就攻入了我泥丸宫中。” “我微一恍惚,就被另一人击伤,好在最后关头及时醒过神来,躲过了致命攻击,否则性命恐怕也交代在这群鼠辈之手了。” 唐宁没有言语,遁光一闪,来到陶谦伏尸之处,他心脏被金枪刺穿,已没了生机,尸首斜倚在一颗苍劲大树旁,鲜血将周围土地染红。 唐宁微微叹了口气,想当年小比之时,陶谦以黑马之姿杀进小比前六,虽败于姜羽桓之手,但也算扬名一时了,想不到今日竟命丧于此。 他手一招,将其腰间储物袋收了,而后挖了个大坑,将陶谦尸身掩埋入内。 “哎,可惜了陶师兄一身功法修为,都怪魔宗肆掠为患,狼子野心。若天下承平,我等只在宗门安心修行,纵然最终坐化身死,也好过与人生死相博,死于刀剑之手。”金晌叹气道 “此正是我等扬名之秋,大丈夫生于世,当求建勋立业,功成则为万世之表,垂拜则一死而已,何足惜之?”陈达朗声言道,目光炯炯。 金晌沉默了一会儿道:“唐师兄,那些车轿应该怎么办?凭我们三人,恐怕带不走吧!” 魔宗在唐宁等人来袭之初,筑基修士各自对敌,而那些弟子们则将押运的轿子停在了山林之中,他们四散逃亡之下,当然不可能带着轿子一起逃,因而数十辆轿子仍在山林中。 唐宁道:“先将它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藏起来,陈师弟,金师弟,你们去找找看,附近哪里有方便藏物的地方,我在这里守着。” 两人点头道好,化遁光而去。 唐宁也离开此地,搜寻起吴子明下落来,不多时便在众人战场之东的三四里外,找到了吴子明的尸首。 他的头颅已被斩了去,只剩血肉模糊的身子,腰间储物袋自然被取走了。 看来取他头颅和储物袋的,是魔宗那名肥胖男子,因为细眼长髯男子已被他诛杀,其身上只有一个储物袋,是以必是那肥胖男子取了去。 想到这里,唐宁心下一动,袖袍一抖,一个储物袋握在了手中,正是那个细眼男子的。 他神识入储物袋内一看,只见一颗人头安放其内,正是吴子明。 看来是肥胖男子取走了储物袋,而细眼男子拿了人头,这应该是他们两人商量的结果。 人头可以拿去请功得到奖励,那么储物袋自然就归另外一个人了,唐宁也是刚想到这点,因此才拿出他的储物袋看了看。 唐宁将储物袋中人头取出,挖了个大坑,将吴子明埋了,遁光一闪,来到山林间,数十辆轿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此。 每一辆轿子有四丈长,两三丈高,他掀开轿帘,只见里面装放着一具玄黑色箱体,三丈长,两丈来高。 箱体外部刻着众多繁琐的花纹形状,摸上去非金非石,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箱体周围贴着十余张黄色符箓。 唐宁打开石箱看了一眼,内部贴满了玄黑符箓,箱体内游荡着密密麻麻的黑齿鱼灵兽。 这玄黑符箓应该是水属性符箓,以供应给箱子里的水。 外部的黄色符箓应该是土属性符箓,用来加固石箱坚硬的,以免黑齿鱼跑了出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陈达与金晌回来了。 “唐师兄,我们找到了一处石窟,离此地七八十里,石窟中可以藏下这些轿子。” “事不宜迟,就将这些轿子暂时安置在那里吧!”唐宁说道,三人各自推着一辆轿子,腾空而起,行了许久,来到一处巨大石窟中。 来来回回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翌日辰时,才将数十辆轿子都送往石窟内。 唐宁道:“咱们且回宗门吧!待禀明掌教后,再派人手来,将这些灵兽运回去。” 陈达道:“不需要留人在此看守吗?” “没那个必要,若魔宗率大众而来,留守的人未必抵挡的住,反陷入险境。若不是魔宗大众前来复仇,哪怕被其他散修发现了也无妨,他们挪不走的。” 金晌道:“若如此的话,咱们不必费这许多功夫,将这些轿子抬来,直接放在那里便是。” 唐宁道:“移到此处总隐秘一些,若不理不睬,恐魔宗弟子去而复返,偷偷将这些运走,他们也知道凭我们三人之力运不走这些轿子,说不定会偷偷回来查探。我们换了个位置,他们要找到也不那么容易。” 三人出了石窟,化作遁光,腾空而去。 唐宁道:“吴师弟的尸首我已经找到并将掩埋了,其储物袋被魔宗修士取走了。陶师弟的储物袋在我身上,我寻思带回宗门,交给他直系亲属或徒儿,你们意下如何?” 两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点头道好。 三人行了一日有余,回到宗门,来到乾兴山,魏玄德洞府前。 唐宁一挥手,一张传音符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翻腾之间,一道遁光自内激射而至,落至几人面前,现出一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身形来,乃是魏玄德徒儿,庄心乾。 “唐师弟,陈师弟,你们有什么事儿吗?”庄心乾问道,却是不识得金晌,所以叫不出名讳来。 唐宁道:“我受罗师叔之命,与陈师弟,金师弟等人前去截杀魔宗押运灵兽的队伍。与魔宗众人一战后,已成功截获这批灵兽,可惜物件实在太重,我三人无法运至宗门,因此请掌门颁下喻旨,令门内弟子前去搬运。” “罗师叔曾有言在先,让我完成任务后,直接回宗门向掌门回禀此事。” 庄心乾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随我来吧!” 三人跟在他身后,来到一间宽敞的石室。 “三位师弟且在此稍候一二,我去禀知师傅一声。”庄心乾道,出了石室。 没一会儿,魏玄德自外间走来,三人赶忙躬身行礼。 第396章 战果 魏玄德走至主位坐下道:“听乾儿说,罗师弟让你们去截获魔宗贩卖的灵兽,现灵兽囤于何处?” 唐宁答道:“在华南之地,与吴国的交界处,弟子等将其藏在一石窟之内。因我们三人无力将其运回宗门,特来禀告掌门。” 魏玄德看了陈达一眼:“伤势如何?” “一点小伤,不足为道。”陈达说道 魏玄德点头赞许道:“好啊!宗门若都是你们这样忠贞能干的弟子,魔宗又何足道哉!” 唐宁道:“掌门,弟子请求喻旨,派人前往华南将截获的灵兽运至宗门,以免夜长梦多。” “嗯,乾儿,你去传令吧!让宣德殿兵杖部弟子去办,你们需要多少人?”魏玄德道 唐宁道:“魔宗此次押运整整有二十余辆车,装载上万只灵兽,至少需要四五十名弟子,才可运回宗门。” “去吧!” “是,弟子告退。”唐宁等三人说道,同庄心乾一道出了洞府。 “庄师兄,由金师弟同押解的弟子一块去吧!他知晓具体方位,我得回大营,向罗师叔覆命。”唐宁说道 庄心乾点了点头。 “陈师弟,你且先留在宗门养伤,待伤势痊愈后再定去留。金师弟,劳烦你多跑一趟,将灵兽押运回宗门后,再回大营。” 陈达,金晌皆点头道好。 几人化作遁光,分道而去。 唐宁来到护山科议事殿,遁光方落,殿前一名弟子迎上来,行礼道:“不知师叔有何事?” “你部科陶谦师弟被魔宗修士杀害,遗物在我身上,不知他可有近亲家属?我好将陶师弟遗物交给他们。” “啊?”那弟子一听此言,面色一变,吃了一惊叫出声来,不可置信的问道:“陶师叔死了?” “是。”唐宁点头道:“他在完成宗门交代的任务时,不幸被魔宗修士所杀害。” 那弟子沉默了半晌,似乎还处在震惊之中,而后缓缓说道:“陶师叔没有妻儿,孑然一身,唯有一个徒儿,名秦奋,在元易殿内监部任职。现或许在陶师叔洞府吧!师叔若不嫌弃,弟子领师叔前去。” 唐宁点了点头,倒也不怕他诓自己,谅其也没这个胆子,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座洞府前,那弟子手一挥,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翻涌,从里面走出一面皮白净的男子,他朝唐宁行了一礼:“不知师叔到此有何吩咐,弟子秦奋,家师目今不在宗门内。” “你是陶师弟徒儿吧!陶师弟和我一道执行宗门任务时,被魔宗修士所杀害,这是他的遗物,就交给你了。”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 秦奋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见其眼眶渐红,神色凝重的接过储物袋,一言不语。 唐宁没有多说什么,化遁光而去,出了宗门,行了一日有余,回到鹰暇山大营,来到中央阵坛前的石殿处。 “唐师兄,有什么事?”守卫石殿的弟子开口问道 “我奉罗师叔之命,执行任务归来,不知本月是哪位师叔轮值,管理事务?” “本月是佟师叔管理具体事务,你直接去他居处禀告吧!” “多谢。”唐宁道了声谢,遁光一闪,来到阵坛后方,佟全安居所,一张传音符穿过门缝间递了进去。 很快,石门转开,他走了进去,向盘坐于蒲团上的佟全安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唐宁拜见佟师叔。” 佟全安道:“听罗师兄说,你执行截杀魔宗押运灵兽的队伍去了,这么久未归,还有些担心呢!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托师叔之福,任务已完成,因押运的灵兽太多,弟子回了宗门一趟,请掌门的旨意,派人前往彼处将灵兽运回。现金晌师弟正带着宗门弟子去往彼处,押回截获的灵兽。” 佟全安笑道:“罗师兄正是看中你的能力,所以才将这个甲级任务分派给你们小队,你果然不负所托,好啊!这次想必斩获不小吧!” “听闻你一直以来,享受的宗门资源不过是丙级下等,要抓住良机,多建功勋啊!宗门的改制变革都是为了你们这些实力出众的弟子,能享受到该享受的资源待遇。” “托宗门之福,弟子此次共诛杀三名魔宗筑基修士,魔宗筑基者六人除了两人逃散外,四人已伏诛。”唐宁手一翻,拿出储物袋,朝上一点,储物袋迎风而涨至一丈大小,从中掉落出两颗人头来。 “嗯,不错,回去你写一份详细的卷宗报告来,宗门自会给你勋功和奖赏的。本次任务,你们小队可有伤亡?” “陶谦师弟、吴子明师弟不幸遇害,陈达师弟受伤。”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只要交战就一定有死伤,想要在混乱的局势下生存下来,唯有强大自身是关键。” “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你去吧!再有其他任务,自会告知你的。” “是,弟子告退。”唐宁出了石屋,回到情报科居处。 刘淼见他归来,先是恭贺了一番,接着询问他此次任务的情况。 唐宁便如实说了,刘淼听闻他此次又斩了三名魔宗修士,加之完成甲级任务,一下增加二百八十的勋功值,还有三万五千灵石的奖赏,直是艳羡不已。 可当听闻吴子明、陶谦遇害身死,陈达受伤,脸色又是微微一变,不再那般艳羡了。 唐宁盘坐于一角,袖袍一抖,四个储物袋落入他手中,正是他所诛杀的那三名魔宗修士。 他一一打开,神识入内观看,那魔宗筑基后期修士储物袋中物品价值最高。 其中一个储物袋内,有两颗上品灵石,二三百颗中品灵石,一共四五万灵石。 还有一白玉瓶,乃上品灵器,一柄玄黑色长剑,中品灵器。 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计其数。 其另一个储物袋内,里面装的全是幽绿粘液,就是施术将他包裹的那些粘液,储物袋中只剩下一小半了。 唐宁这才明白,原来那幽绿粘液并不是术法所化,而是藏在他储物袋的这些东西。 这究竟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对付。 唐宁将其收起,待日后再行研究。神识又探入第三只储物袋中,是那手持金枪男子的储物袋。 他储物袋中唯有一件中品灵器,加一二万左右的灵石,另有一瓶丹药,总体价值不高。 第四只储物袋便是那细眼长髯男子的了,唐宁神识注入,里面除了一件中品灵器,只有七八千灵石,加一些杂物。 这些杂物中唯一比较特殊的,是一本薄薄的书册,上面写有几个字,惊魂攻神术。 莫非这就是那细眼男子的神识攻击之术。 唐宁微微一惊,紧接着又一喜,该男子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这本书册,居然放在储物袋里,倒是便宜了自己。 这神识攻击术是一个非常好用的手段,出其不意之下或可收获奇效。 加之他习有神游诀,神识力本身就比一般修士强大, 若能习得此术,可谓如虎添翼了。 当下便拿出那本书册,翻阅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惊魂攻神术所讲述的术法,正是将自身神识化作无形攻击,可直侵人的神海,这是神识力的直接碰撞。 书册中最后告诫,不可对神识力远超过自己的敌人施展,否则会使自己神识混乱。 这不是明明白白说了吗?那细眼男子为何还使用此术攻击自己,不是头脑昏乱就是自信过头。 唐宁并不知晓,魔宗那男子其实自身修有养神之术,神识远比一般同阶修士要强,而他又从未与筑基后期修士对战过,不知两者之间的差距。 加之此前,他对陈达这个筑基中期修士施展此术时,建了奇效,在被唐宁追赶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才拼死一搏,冒险以神识攻击。 唐宁将三个储物袋中物品整理了一下,包括那些杂乱之物,也全都放在一个储物袋中,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而那本惊魂攻神术则放入自己的储物袋内。 做完这一切,他盘腿坐下,吞下丹药,闭目修行起来。 …………………… 虚枢山,巍峨的大殿内。郑介怀与幽魅宗高层聚于一团。 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说道:“乾易宗屡屡派人袭我宗门弟子,我们一味忍让求和,他们反倒变本加厉,先是攻袭我宗门弟子的驻地,如今又截断我宗门各处的运输渠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下面弟子们人人不安,我们再不反击,还道我等惧怕乾易宗。” 另一男子接口道:“这几次乾易宗的袭击,让我们损失不小,不说前几次他们攻袭我们阵营,光阵法的损失,就不下三十万灵石。本次乾易宗截断我各处物资,损失也有四五十万灵石,更别说死伤的那些弟子了。下面弟子们人人不忿,都等着建功立勋了,只等掌教你一句话。” 第397章 征收物资 郑介怀道:“是要给乾易宗点颜色瞧瞧了,不能这么被动,此次找各位师弟来此,正是为了这件事。我们是直接攻击他们大营所在,和他们决战?还是和乾易宗一样,多派小队四面出击,截获他们财物为主。” 下面一面白儒雅男子道:“乾易宗既然没有与我等决战之意,我们也没必要直接攻打他们大营,毕竟他们整体实力并不弱于我们,若是拼个两败俱伤,对我们也没什么利处。弟子们想建功立勋,就由他们去吧!我意可多派人手分头袭击他们各个产业点,令其自顾不暇。” 郑介怀道:“诸位师弟以为呢?” 下方几人皆点头附和,显然没有人真的愿意亲自上阵,去与乾易宗拼个你死我活。 须发苍白的老者道:“还有一件事,值得警醒,乾易宗对我们的行动似乎了如指掌,我们内部必然安插了不少玄门修士,此一节不得不防。” 郑介怀笑道:“我们之所以能迅速壮大,就是因为海纳百川,来者不拒,至于其中混进来几个玄门细作,不足为奇,岂可因噎而废食?” “宗门间的胜负高下,依靠的是整体实力强弱,若我们能以大优势压倒玄门,区区几个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此事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这样吧!可成立一个监察机构,专门查找宗门细作。丘师弟,此事便由你负责吧!找一些可靠的人,对内部弟子进行监视。” “吴师弟,你可挑选一批精干弟子,前去攻袭玄门各产业点。” “是。”几人应道 几个月时间眨眼便过。唐宁盘坐在木屋之内,外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材挺拔五官俊朗男子身形来,他稽首道:“唐师兄,史师叔请你前去议事。” 唐宁不敢怠慢,起身和他一道出了木屋,来到阵坛前的石殿内。 殷庆元和方项名已在此间了,他上前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史师叔。” “坐吧!”史名随道 “是。”唐宁在下方入座。 不多时,周仲文也到了,行礼后入座。 史名随道:“前些日,魔宗组织人手,对我宗门景云山灵矿、羽宣山灵矿、平陵崖谷、奇亚草原等多处产业地发起攻袭,各产地驻守弟子虽奋力反击,仍力有不逮,待宗门支援人手到时,魔宗弟子早已退去。” “此事你们或许已经听说了,此乃魔宗的报复性攻袭,我料其不会就此罢手,必然有其他动作,因此召你们来,做相迎对策。” “请师叔吩咐。”几人开口道 史名随道:“目今宗门已在各处产业地,加派了人手,暂不需要你们去守卫,但目今正值各地修行家族资财上缴之时,我想魔宗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定会派人手攻袭,掠夺物资,而押运人手实力不够,因此需你们前去负责押运回宗门,以免魔宗半途截杀。” “你们四人各领一队弟子,负责一地的押运,殷庆元,你负责江东之地的物资押运。” “周仲文,你负责中原之地资财的押运。” “方项名,你负责华南之地资财的押运。” “唐宁,你负责北原之地资财的押运。” “是。”几人纷纷应道 “你们到了当地后,直接与宗门外联科和外御部的弟子交接。” “是。” “上一次你们执行宗门任务,各个小队人手或死或伤,本次给你们补充了新的人手,待会他们来了后,你们即刻出发。”史名随道,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两名轮值弟子,走入殿来,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史名随手一挥,一纸条文落在他们身前:“去将这些人唤来议事。” “是。”两人应声而退。 不多时,外间一名名弟子相继走入,行礼后矗立一旁。 史名随将唤来的众人分作数队,各归唐宁四人之下。 众人领了命,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唐宁小队五人,除了陈达、吴子明之外,新加入的两人,一人名杨宪,乃宣德殿兵杖部弟子。一人名严云龙,乃内务院符箓科弟子。 两人都是筑基中期修为,一行人出了宗门,行不到两日,来到北原境内,落至一所道观中。 几人遁光方落,便有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迎面而来,对唐宁几人行了一礼:“几位师叔来此,有何事吩咐?” “朱涛师弟可在?我们奉宗门之令而来,你领我们去见他吧!”唐宁说道 那弟子见几人修为深厚,又是奉宗门之令而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面色微有变化:“朱师叔正在殿内,诸位师叔请。” 几人跟着他来到道观后院大殿,推门而入,殿中,一名酒糟鼻,双鬓微白的男子,正与另一名身材魁梧中年男子相谈正欢。 眼见几人到来,两人都愣了一愣。 “朱师叔,这几位师叔说奉了宗门之命,要来见您。”那弟子在一旁说道。 “不知几位师兄是?”酒糟鼻男子问道 唐宁看了那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一眼。 那男子立刻识趣的说道:“朱道友,菜某先告辞了。” 朱涛点了点头,男子出了殿内,化遁光而去。 唐宁一翻手,拿出宗门令牌和一纸条文,递给他道:“朱师弟,我乃情报科唐宁,此次我等奉清玄殿史师叔之命,前来接管北原辖内,物资押运一事。” 朱涛接过令牌和条文看了一眼,复还于他,面上堆起笑容:“诸位师兄快快请坐。” 几人纷纷落座,朱涛道:“不知这几位师兄的名讳?” “清玄殿司隶部陈达。” “戒密院稽查科吴子明。” “宣德殿兵杖部杨宪。” “内务院符箓科严云龙。” 几人一一说道。 唐宁道:“朱师弟,此次史师叔派我们来此押运各家族上缴的物资,是为了防备魔宗劫掠,前些日子,魔宗攻袭本宗各产业地的事情想必你已听说了。” 朱涛道:“实不相瞒,我正担心魔宗为患呢!几位师兄来的正好,有你们负责押运,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陈达问道:“刚才那是什么人?” “菜兴宗,乃是本地修行世家的家主,我和他略有些交情,请我去他府邸宴饮。” 唐宁问道:“如今,那些家族所该缴纳的税收都交上来了吗?” 朱涛道:“我已派人前去各地催收了,现在人心思变,特别是那些修行家族,更是蠢蠢欲动,想归附魔宗的不在少数。” “这些年来,税收是越来越不好征收了,有些家族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以各种理由借口少交,没办法,只能一遍一遍的去催。” “不怕诸位师兄笑话,我自己感觉连个要债的都算不上,简直像个乞讨的。每次去催讨税收,是好话说尽啊!就差求爷爷告奶奶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轻笑。唯有陈达面有不悦之色:“怎么,他们难道敢拒交不成?” “那倒还不至于,就和做买卖一样,想讨价还价呗!” “税收之数,不是有严格标准吗?怎么还容许讨价还价?” 朱涛被他这么一问,有些答不上来了。 唐宁却是知晓其中原由,宗门是按产业比例收取税利的,可各地方家族都存在着偷报、漏报数目的问题,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譬如说,一个药草园,种了一千株药草,下面只上报说种了五百,那就只要交二百五十株药草。 或者,一个矿石产地,一年挖出三万斤矿石,下面只上报挖了两万,就那只用交一万便行。 陈达一直以来在宗门司隶部任职,对下面这些门门道道自然不明白,唐宁担任过地方主事,因此清楚的很。 他岔开话题道:“本次的税收还顺利吗?收了多少?” “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些小家族交上了税收,几大豪门修行世家,还一个都没交呢!” 唐宁道:“宗门元易殿外御部和外务院外联科的弟子什么时候会到?” “快则七八日之内,慢则二十日间,应该就会来了。” 他话音方落,门外一名弟子推门而入,朝朱涛行了一礼。 “你回来了,怎么样?物资收到了吗?” 那弟子答道:“曹家的人说,容他们准备几日。” “我知晓了,你去吧!” “是。”那弟子应声而退。 朱涛苦笑了一下:“曹家乃是本地大族,掌控诸多资源产地,自从与他们接壤的胡家改旗易帜,倒向魔宗之后,他们就一直有些蠢蠢欲动,这是在等着我上门呢!” 幽魅宗自占据西部以来,势力不断向周围夸张,除了挺进中原西部。北原的西北部,华南的西南部,也早落入他们手中。 唐宁问道:“这曹家是什么来路?” 朱涛道:“曹家势力盘踞在北原南部一带,家族中有五名筑基修士,家主曹瑞显乃是筑基后期修士,平素建仗着自己家大业大,连我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若我不是兼着主事之职,想见他一面都是极难。” “现在魔宗还没有把手伸过来,他曹家对宗门还有些忌惮,一旦魔宗入侵的话,曹家倒向魔宗也是迟早的事。” 第398章 威慑曹家 唐宁道:“既如此,明日我等随你一起去拜访曹家几位道友,看看他们有何说辞?宗门收缴物资的弟子马上就要来了,现在还收不齐物资的话,到时得耽误不少时日。” 朱涛道:“有唐师兄等人助阵,想那曹家不敢不从。” 几人聊了一阵,唐宁等人离开了大殿,朱涛安排了房间供他们入住。 翌日辰时,一名弟子来到唐宁房外,开口道:“唐师叔,朱师叔请您到殿中一叙。” 唐宁出了房间,来到大殿内,朱涛、陈达等人皆再此,只等着他。 “唐师兄,咱们这便去曹家如何?”朱涛道 唐宁点头道好,一行人出了道观,向南而去,行了半日,来到一处延绵百里的山脉。 朱涛指着下方云雾缭绕之所说道:“此乃鱼跃山,下方便是曹家府邸所在,咱们下去吧!” 一行人穿过浓厚的云雾,遁光落至下方一座殿前,两侧高大的府院殿堂鳞次栉比的排列,少说有六七十间。 一名男子御剑而至,见过几人,面色微微一变,神色间既凝重又有些许不安,他朝朱涛稽首行礼道:“朱前辈,光临敝府不知有何事见教?” 朱涛道:“去告知你们家主,就说朱某前来拜访。” 男子看了眼其身后几人问道:“不知这几位前辈是?” “这几位都是我同门师兄,早闻曹瑞显道友大名,此次前来北原,特来求见。” “请几位前辈稍候,容我通禀家主一声。”男子说道,御剑而去,行不到二里之地,来到一座巍峨高大的殿间。 殿内,一名两鬓斑白,虎体狼腰的男子盘坐正中,正是曹家家主曹瑞显,他睁开双目,眼看男子匆匆忙忙着急模样,面有不悦:“什么事?” “家主,外间来了好几名乾易宗修士,说来拜访您。似乎来者不善。”男子行礼道 曹瑞显眉头微微一皱:“有多少人?” 男子答道:“一共六人,除了北原主事朱涛外,其他五人我从未见过,且这五人个个修为在其之上。” 曹瑞显沉默了半晌:“你速去将元意,仲云,文通几人请来。” “是。”男子领命而去。 唐宁几人在外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迟迟不见曹家之人回命。 陈达皱眉道:“这曹家也未免太过狂妄自大了,就这么将我们晾在此处,简直没将本宗放在眼里。” 唐宁心下也十分不喜,自己等人远道而来,话也算说的客气了,无论如何,总该见一面吧! 就算不见面,至少得来人知禀一声吧!这么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这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方才离去的男子御剑而回,他稽首行了一礼:“家主请几位前辈入内。” 几人随着他来到一间巍峨的大殿,里面端坐着四人。 主座上两鬓斑白的男子见几人入内,起身相迎,其他人也跟着起身,曹瑞显道:“朱道友,许久不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朱涛尚未接话,一旁的陈达却忍不住冷声道:“曹家真是好大的架子啊!我等远道而来,专为拜访道友,却在贵府之外等了一刻钟才能得见尊颜。” 曹瑞显面不改色道:“实在是怠慢了几位道友,先前敝府几兄弟在此议事,吩咐谁也不能打扰,是以小辈们不敢通报,曹某在此向几位道友赔罪了,望海涵。” 他这般一说,几人一身怨气倒也不好发作了。 朱涛道:“曹道友,这几位都是本宗师兄,受宗门之命前来北原执行任务,因久慕道友之名,便和我一块儿来拜访道友。” “快快请坐。” 几人纷纷落座。 曹瑞显道:“不知诸位道友名讳?” “在下唐宁,这几位分别是敝宗陈达师弟、吴子明师弟、杨宪师弟、严云龙师弟。”唐宁开口一一介绍道。 曹瑞显道:“唐道友春秋尚富,就已是筑基后期修士了,令曹某汗颜啊!贵宗真是藏龙卧虎。” 朱涛道:“曹道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次来贵府,就是为了本此缴纳的税收,昨日听回报的弟子说,贵府还没有准备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曹瑞显叹了口气:“朱道友,此事非我推脱,而是我曹家确有难处啊!” 朱涛道:“愿闻其详。” “近些年,魔宗占据了北原西北部,正与我家族辖地接壤,有许多产业都被他们给侵占了去,其西北部的薛家与我一直有隙。他投靠魔宗之后,倚仗其威,时不时对我家族辖地产业袭扰,夺我产业地物资。我们损失惨重,实在是拿不出贵宗要求的数量了啊!望朱道友体谅。” 朱涛尚未答话,唐宁说道:“曹道友此话不然吧!据我所知,所有投靠魔宗的修行家族,其重要人物全都藏身万丛山魔宗大营之内,只留下一些子弟在打理产业,凭他们这点人手还敢侵犯你们辖地产业?” “再者,宗门按比例收取税务,哪怕有所减产,也得按其比例上交,现如今已到剿税之期,曹家却说还没有准备好,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曹瑞显道:“唐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薛家家主虽藏身万丛山,但魔宗时不时派出人手劫掠,我们原本准备好上缴的税收,储存的仓库全被他们给劫掠一空了。” 唐宁笑了笑:“我在情报科任职,常见下属情报站奏报,说各地家族心向魔宗,暗通款曲,对宗门不满已非一日,一旦有机会,就会倒戈相向,改旗易帜。” “原本我还以为是下面之人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这种情况是普遍存在的了。” 曹瑞显微微变了脸色:“唐道友,我曹家对贵宗向来忠心耿耿,我家族也有不少子弟在贵宗任职,我…” 唐宁声色俱历,打断他道:“既是忠心耿耿,为何以诸多借口拖延税收,莫非道友不知本宗法规?还是以为如今魔宗猖獗,本宗就对你们豪强大族束手无策?” “宗门明文规章,辖地所有家族必须按时交纳税贡,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推脱,是何居心?” “我等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押解各地税贡物资,以防被魔宗劫掠。” “如果有谁故意拖延税收,耽误时日,给魔宗争取时间排兵布阵,半路伏击我押运队伍,那么我会认为此人与魔宗串联勾结,到时别怪唐某事先未曾言明。” “是按宗门法规缴纳税贡,还是改旗易帜,与魔宗沆瀣一气,尊驾请自便吧!告辞。” 唐宁说罢,也不待曹瑞显开口便拂袖而去,其他等人跟着他鱼贯而出,化遁光远去,只剩殿内曹家诸人面面相觑。 “唐师兄,方才你一番义正言词的言语可真是威风凛凛,大显我宗门的气派,若你来做我这个主事的话,那些豪强大族就不敢这般放肆了。”朱涛道 唐宁道:“对付这些地头蛇,你越给他们好脸色,他们越是得寸进尺。得时不时给他们敲点边鼓才行,恩威并济才能镇的住他们。” 吴子明皱眉道:“方才唐师兄一番话威则威矣,会不会逼迫太甚,他们若兵行险着,真投靠魔宗可如何是好。” 唐宁道:“吴师弟以为他们不想投靠魔宗吗?不过势不行耳,他们势力盘踞之地,在我们辖内,若投靠魔宗,这些产业怎么办?失去了这些东西,他们拿什么立足。我料数日之内,他们必会派人来报,将税贡交上。” 几人回到道观时已是深夜,便各归房内歇息了。 不出唐宁所料,仅仅只过了三日,曹家就派人来,说上交的税贡已准备好,只等宗门弟子去接收。 曹家这一低头之后,其他的豪强大族也纷纷表示税贡皆以齐备。 又过了七八日,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男一女两人身形。 其身后还跟数十名弟子们,驾着四四方方的黑色轿车,那轿车甚是奇怪,脚下有八个石轮,不停转动,行在半空如履平地。 道观内弟子迎面而至,一番行礼后,将他们请入了大殿之内。 唐宁盘坐在屋内,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手一挥,房门无风自开,一男子走入屋内,躬身行礼道:“唐师叔,朱师叔请您前去殿内,宗门派出收缴税贡的弟子已到了。” 唐宁应了一声,起身离开屋内,来到大殿。 殿内,除了朱涛陈达等人外,另有一男一女两名筑基修士,身着乾易宗服饰。 “唐师兄,这两位就是宗门收缴税贡的弟子,这位是外务院外联科周衍师弟,这位是元易殿外御部苏音韵师姐。”朱涛介绍道,转而对两人说道:“这位是情报科唐宁师兄。” 周衍开口道:“唐师兄,久仰大名,我们出宗门之前,彭师叔已经吩咐了,本次物资的押运一切听你指挥行事。” 唐宁问道:“你们带来了多少弟子?” 苏音韵答道:“一共四十二人。” 唐宁皱眉道:“才四十二人,能够一趟将物资运完吗?” “没有问题。我们有专门运输物资的玄灵车。” 第399章 伏击 “那就好,朱师弟,各家族上缴的税贡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朱涛道:“前几日,我一一查探过,各家族税贡准备妥当,只等我们去收缴。” “那就动身吧!周师弟、苏师妹,你们派人去各家族产地收取税贡,再此集结,随后咱们一齐动身,前往宗门。陈师弟、吴师弟、杨师弟、严师弟,你们和外御部、外联科弟子一块去,为他们保驾护航。” 众人点头道好,出了殿内,领着众弟子驾着玄灵车而去。 不到三日,所有物资已收缴齐备,四十辆玄灵车满载着各家族税贡的物资,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道观内。 每辆玄灵车约莫四五丈长,两丈来高,通体呈玄黑色,四四方方,车下有八个转动的石轮。 玄灵车乃是灵械的一种,是专门用来运输的灵械。 弟子坐在车前,可通过操控枢纽,驾驶玄灵车。 唐宁一声令下,众弟子驾着玄灵车缓缓腾空而去,往南而去。 唐宁与吴子明飞遁在前,陈达、杨宪、严云龙殿后,周衍、苏音韵一左一右,众人护着玄灵车缓缓行进。 行了整整六日,才终于驶出北原境内,没办法,装载着这么多物资,玄灵车速度势必被放缓。 以一般炼气后期弟子的御剑飞行之速,从北原到宗门,约莫十几日路程,驾着装满物品的玄灵车,差不多要四十日之久,方能到达宗门,此乃周衍、苏音韵的经验之谈。 唐宁等人只能放慢飞遁之速跟随着大部队慢悠悠前进。 一直行了十余日,这日,众人路过一处山谷,时值天降暴雨,忽见几道遁光自后疾驰而来,众人面色一变。 “不好,是魔宗修士。”有弟子大呼。 众人乱做一团。 “勿要惊慌。”唐宁朗身叱道,遁光一闪,立身于众人之前。 只几十息之间,身后追赶的遁光就已到了眼前,现出十道身形来。 唐宁等人见此,皆面色凝重。 魔宗显然有备而来,看样子是出动了两个小队的人手,对方有二名筑基后期修士,四名筑基中期修士,四名筑基初期修士。 而己方除唐宁外,再无筑基后期修士,陈达、吴子明、杨宪、严云龙、苏音韵皆是筑基中期修士,唯周衍是筑基初期修士。 明面上看,对方实力显然超过自己等人。 双方隔着四五十丈之距,相持了一小会儿,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魔宗修士率先发难,其中一名弯腰曲背,鬓边见白的枯瘦头儿开口道:“乾易宗那名筑基后期修士交给我们,你们对付其他人。” 说罢与他并排而立的魁梧中年男子双双向着唐宁攻来。 枯瘦老头儿左手一翻,一金色大锤迎风而涨,化作四五十丈大小,砸向唐宁,乃是一件极品灵器。 他身旁的魁梧中年男子也翻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大斧化作三十丈大小,迎风斩下。 两人这一动手,立时牵一发而动全身,魔宗其他人也纷纷使出灵器,或结印凝成术法,攻向乾易宗众人。 唐宁翻出犀甲印,迎风而涨护在身前,金色大锤和银白大斧从左右两侧斩下,轰隆巨响声传来,犀甲印微微摇晃,三色光芒交织。 唐宁身形一闪,朝左侧逃去,他自然听到枯瘦老头的话语,知晓对方两人欲先合力拿下自己。 于是佯装败逃,先将他们引开,一者,以免他们一时攻自己不下,转攻其他人。 二者,也怕其他人夹攻自己。 他一人要对付两名筑基后期修士,心里实在没底,要是再加个一二个人,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魔宗枯瘦老头和魁梧大汉,见他顶着犀甲印逃窜,哪能如他所愿,金色大锤和银白大斧频频斩下。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擒贼先擒王,合两人之力拿下对方领队的筑基修士后,乾易宗众人必然溃败,再回头对付其他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两方一追一逃之间,飞遁了数里地,唐宁头顶的犀甲印,在金色大锤和银白大斧的猛烈攻击之下,光芒大减,剧烈摇晃不已。 他左手在灵兽袋上一拍,小白蛇钻出灵兽袋,身躯迎风暴涨。 魔宗两人见他突然不再奔逃,先是一喜,又见其灵兽袋中白影一闪,一条白色大蛇窜出,微微一惊,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盖因其身上灵力气息,不过二阶中品灵兽,顶多相当于一个筑基中期帮手罢了。 当务之急,乃是攻破其玄色大印的防御,眼见其剧烈摇晃,两人操纵着灵器,攻击着越发猛烈。 小白蛇身形一闪,倏然消失,两个闪烁之间,悄无声息出现在魁梧男子身后。 魔宗二人见它身形一闪之间,跨越了二十余丈,早有防备。 魁梧男子翻出一玉瓶护住己身,小白蛇身躯击在玉瓶上,玉瓶光芒骤减,剧烈摇晃。 于此同时,枯瘦老头翻出一黑色伏魔杖,迎风大涨,狠狠朝小白蛇击下。 “嘭”的一声响,长杖击在小白蛇身躯上,竟纹丝不动。只似一根木棍敲在了石头上一般。 魁梧男子见这白蛇一击之威,就将他这上品灵器打的摇摇欲坠,心下一惊,双手间凝成一个巴掌大小的雷球,朝着其脑袋上击去,几乎与黑色长杖同时落下。 他这招掌心雷修炼多年,威能强大,只能容易被人避开,这么近的距离,击在小白蛇脑袋上,只见白弧闪耀。 小白蛇一声嘶叫,鲜血直流。 其脑袋上一个巴掌大小的伤口,鳞片似乎被雷球击的一片乌焦,纷纷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唐宁结印完成,地面巨木纵横,一个数十丈高木人顷刻凝成,腾空而起。此刻耳听得小白蛇的嘶叫声,他心下一惊,见其脑袋上鲜血直流,又心疼又愤怒。 小白蛇肉身坚韧程度,比之极品灵器不遑多让,居然被那巴掌大的雷球给击伤了,可见其威能之强。 木人来到他身侧,生出数百条手臂,唐宁翻出刀枪剑戟众多灵器,木人诸多手臂接过灵器,几步跨出,朝着魁梧大汉斩下。 那魁梧大汉见自己掌心雷,居然只是对白蛇造成了些微不足道的皮肉伤害,心中已是骇然。 这几乎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了,正面击中对方,居然只是皮肉之伤。 木人大踏步而来,手持着众多灵器斩下,魁梧男子冷哼一声,双掌间再度凝出掌心雷,击向迎面而来的木人。 掌心雷击在木人巨大的身体上,银弧闪耀之下,木人巨大的身体寸寸瓦解,整个腹部,双腿之上至脖颈灰飞烟灭,但其并未消散,头部以下,双腿以上又生出许多木人,将头与双腿连接。 小白蛇被击伤后,一张口喷出一团灰雾,将魁梧男子身形笼罩。 枯瘦老儿双手结了一个印式,五指化爪,向着小白蛇抓来,半空中一个巨大的金色五爪凝成,如同龙爪一般向其抓去。 小白蛇身躯一扭,迎向半空中龙爪。 两者相击,嘭的一声响,那龙爪晃动了几下。 三四击之后,龙爪渐渐暗淡,消散于半空。 另一边,小白蛇拖住魁梧男子后,唐宁压力顿减。犀甲印与金色大锤相持不下。 唐宁袖袍一抖,一个储物袋握在手中,他双手结印,自脚底凝成一个水气漩涡,漩涡越转越大,眨眼间已有数十丈大小,半空中凝成四五十丈高的水浪,铺天盖地一般朝着枯瘦老头涌去。 枯瘦男子一招手,黑色伏魔杖挡在身前,垂下灵光,将他周身护住。 他双手结了一个印式,半空中凝成数十个金光闪闪的铁栏槛,每个数十丈之高,从天而降,将小白蛇六七丈长的身子钉住。 数十根金光闪烁的铁栏槛将小白蛇身子卡住,越缩越紧,这还没完。 枯瘦老头复一结印,一声轻喝:“金印束缚术。” 但见那数十根金光闪闪的铁栏槛上,无数金色的丝线从中涌出,沿着小白蛇周身一圈一圈环绕,那丝线似咒印又似某种不知名符文,而那些铁栏槛也纷纷相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小白蛇关锁其间。 此番一交手,枯瘦老者便已明白,这大蛇非同一般,己方虽有两人,但它战力不下于筑基后期修士,唯有先将其解决,方可腾出手去,全力对付那乾易宗修士。 就在铁栏槛将小白蛇束缚的瞬间,巨大的水浪层层叠叠汹涌扑下,乌黑伏魔杖光芒大绽,水浪如同拍打在坚石之上,纷纷化作水花从两旁越开。 其中一团团幽绿粘液,滴落在伏魔杖之上,沿着其蔓延,将其包裹。 眨眼之间,伏魔杖便被幽绿灵液所包裹。 枯瘦老者见此,面色大变,而那些幽绿粘液已落至他的身上,直接穿过他的灵力护盾,将他整个人密封起来。 原来唐宁在结印施展此术之前,将储物袋中的幽绿粘液全部倒出,藏身于滔天巨浪之后,跟随着巨浪涌向老者。 其一时不察,以为只是普通的水系术法,是以中招,身体及伏魔杖都被幽绿粘液所封印。 第400章 溃逃 唐宁见此计功成,那枯瘦老头被幽绿黏液包裹,不得动弹,心下一喜。 与此同时,只听咔嚓一声细响,铁槛囚笼出现丝丝裂缝,缝隙越来越大,“嘭”一声响,金光闪闪的牢笼寸寸断裂。 小白蛇从中一跃而出,长尾一甩,击在乌黑伏魔杖上。 只此一击,伏魔杖光芒骤缩,剧烈晃动不已。 枯瘦老者心下骸惧,面如死灰,体内灵力狂涌,欲要破开幽绿粘液的包裹,却无济于事。 眼见伏魔杖在小白蛇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已撑不了多久,他赶忙以灵力操控着金色大锤迎上小白蛇。 轰隆一下,小白蛇身形被砸出数丈之远,金色大锤也原地转了一圈,光芒减弱不少。 此时唐宁操纵着犀甲印凌空砸下,伏魔杖咔嚓一声,生出丝丝裂缝。 枯瘦老者又以黄金大锤迎向犀甲印,两者相击,轰隆之声不断。 另一边,灰雾之内,银白光芒不停闪烁,时而冲破灰雾的包裹,其身侧的木人已重新长出了“躯体”,手持着众多灵器,猛然砸下,被玉瓶挡住。 木人手中灵器虽多,但其自身并没有灵力,完全是靠这唐宁分化的一道神识操控,因此发挥不出灵器的威能。 只是靠着灵器本身的坚韧,当着大棒挥使。 双方一时之间,形成了僵局。 枯瘦老者虽被幽绿粘液包裹的动弹不得,但其以金色大锤护住己身,唐宁一时半刻也不能攻破此极品灵器的防御。 而那魁梧大汉被小白蛇吐出的灰雾包裹,但其掌心雷威能不小,灰雾竟不能将他吞噬,反而在掌心雷攻击下,消散不少,隐隐有破出灰雾缠绕的势头。 另一边,两里外的主战场,乾易宗几人与魔宗众人相斗已至白热化。 陈达身形忽闪忽现,围绕着魔宗一面白男子不断攻击,半空中,漫天树叶飘舞。 爆炎花,冰晶花,吞灵花不断出手,打在白面男子护体灵器之上,轰隆之声不断,其护体灵器摇摇欲坠。 白面男子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他手中一结印,半空中数百个金光闪闪身披金恺的人影凝成,朝着陈达杀去。 还未接近到其身三丈之地,就被一株株巨大的紫色花骨朵吞噬,那紫花从众金恺人影的脚下绽放,花瓣一开一合之间,便将金恺人影吞噬。 两人身侧不远处,金晌正与魔宗一高瘦男子斗的难分难解,两人使用的都是上品灵器,金晌使一柄金刀,而魔宗男子使已墨色长剑,双方相持不下。 金晌手中结印,半空中一根根细如发丝,银光闪烁的细针凝成,密密麻麻朝着高瘦男子激射而去,该男子亦双手结印,一层层二十丈高的金墙矗立身前,将银光闪烁的细针全部挡下。 其左侧,严云龙对阵魔宗一方面大耳男子,手中长矛与对方金锏相击,打的金锏摇摇欲坠。 原来那魔宗男子所使双锏不过中品灵器,威能逊了一筹,是以吃亏不少,在严云龙猛攻之下,已有些吃不住了。 他身边有一具幽绿尸傀,被冰封于巨大的六棱柱冰晶中。 尸傀浑身绿焰大涨,六棱柱冰晶一点点消融,眼看就要破冰而出,严云龙复一结印,半空中凝成数十条巨大的冰龙,围绕着六棱柱冰晶周边,不断呼气吐纳。 从其口中喷出众多冰晶,在六棱柱上添砖加瓦,增加其厚度。 两人后方一百余丈,杨宪对阵一名魔宗脸色蜡黄男子,此人颇有手段,其双手结印,半空中魔云大涨,将周围数十丈之地笼罩在内。 魔云之中,无数狰狞的鬼怪凝成,这些鬼怪实力不弱,数目众多,再加上魔宗男子藏身于血云之内,时不时暗中偷袭。 杨宪唯有以灵器护体,苦苦支撑。他诸多术法齐出,都冲不出这魔云的封锁。 突然,魔云中,不知何处射出三颗乌黑的圆珠,打在金环之上,轰隆一声大响,圆珠爆裂开来,周围十余只鬼物瞬间形神俱灭,被直接蒸发。 那圆环在此巨大威能的冲击下,终于顶不住,生出丝丝裂缝,杨宪心下骇惧不已,又翻出一件乌黑盾牌,护住己身,朝着后方逃窜而去。 可他无论逃到哪儿,始终摆脱不了周侧的魔云,似乎那魔宗在跟着他移动一般。 魔宗除了这几人外,另有四名筑基初期修士,正在围攻周衍和苏音韵。 苏音韵乃筑基中期修士,一人对付两名魔宗男子,显得游刃有余,可这两人只守不攻,苏音韵一时间也不能攻破他们防御。 而周衍却是岌岌可危,两名魔宗男子围攻他一人,他护体灵器已是摇摇欲坠。只在苦苦支撑,盼着其他人破敌之后,能搭救他。 且不说玄魔两宗众人各自的战场,回到数里外,唐宁与魔宗两名筑基后期的修士的对阵中。 在他与小白蛇猛烈攻击下,枯瘦老头的金色大锤终于顶不住了,只听擦咔一声细响,大锤生出了丝丝裂缝。 正此时,另一侧,银弧闪烁,透过灰雾,直冲霄汉,一道身影从中一跃而出,乃是被困其间的魁梧大汉。 此刻的他,面色十分苍白,虽然冲出灰雾的包裹,但自身因频繁使用掌心雷,灵力消耗甚巨。 他面沉如水,又怒又惧,头顶的玉瓶在灰雾的侵蚀下,光芒微弱,威能大减。 这灰雾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这么难缠,似乎能吸收灵器的灵力。 原本属上品灵器的玉瓶,在其侵蚀下,现在蕴含的灵力不过下品灵器左右水准而已。 若非他修炼的掌心雷对一切邪灵鬼物之物有极强的克制之效,恐怕未必冲的破此灰雾的缠绕。 而那团灰雾,在他掌心雷的攻击下,也被涤净消散。 唐宁还是第一次看到灰雾被涤净的情形,看来这灰雾也有其上限,只不过以前遇到的对手没有这么强悍罢了。 魁梧汉子破出灰雾之后,眼见枯瘦老头儿被幽绿粘液所包裹,其头顶金色大锤已生出裂缝。 当下双掌间凝出巴掌大的雷球,向着唐宁击去。 唐宁知晓此术威能巨大,不敢怠慢,犀甲印护在身前,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五道巨大的金壁。 每道金墙有四五十丈之高,两三丈之厚。 雷球击在金壁之上,势如破竹,金壁寸寸裂断轰然倒塌。 最终,雷球击在犀甲印之上,但见犀甲印光芒骤缩,雷球银弧渐淡,消散于空。 在魁梧大汉出手之时,小白蛇没有闲着,对着金色大锤不停猛攻,身躯频频撞击在大锤上。 那金锤裂缝越来越大,光芒越来越弱,就在雷球消散的同时,一声大响传至,金锤寸寸崩裂了。 魁梧大汉见此,面上神色一阵变幻,眼神飘忽不定。 突然,他身形一闪,竟化作一道遁光疾驰而去,完全不管这枯瘦老者的死活了。 原来他见枯瘦老者身形被幽绿灵液包裹动弹不得,护体灵器又碎裂,相当于一个没有战力的废人了。 自己若以一敌二,终究不是对手,到时祸及己身,为时晚矣!于是一番权衡之下,直接放弃此次任务,逃窜而去。 唐宁见他远走,也不追赶。小白蛇攻破金色大锤后,口中喷出一团灰雾,将老者身形包裹。 灰雾一阵翻涌,不多时,复归于平静,从中掉落出一套完整衣物及储物袋。 小白蛇将灰雾吸入体内,其脑袋上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眨眼便恢复如初。 唐宁一惊,不料小白蛇竟然也拥有强大的自愈力,但它的自愈力似乎与灰雾有关。 这灰雾能够吞噬人的血肉,吸收灵器的灵力,反哺自身之后,居然还能愈合伤势,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唐宁敢肯定这灰雾与小白蛇自身有极大的关联,说不定解开它的身世之谜就在这团灰雾上,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手一招,将掉落的储物袋摄至手中,遁光一闪,来到众人所在之处。 魔宗诸人远见那魁梧男子化遁光逃窜,纷纷跟着离去,乾易宗几人没有追赶,现场只留下几具尸体。 杨宪、周衍两人战死,而魔宗分别有三人被诛,分别是与陈达对阵的白面男子,以及严云龙对阵的方面大耳男子,还有魔宗一名筑基初期修士,被苏音韵所诛杀。 算上被唐宁诛杀的那名筑基后期修,魔宗此次一共损失四人,伤亡近半。 乾易宗这边除了杨宪、周衍被杀害外,苏音韵受伤非轻,面如薄纸,嘴角间犹带鲜血,正自闭目调息,其他人只是灵力消耗有些严重,并没有受伤。 “唐师兄,魔宗暂时退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金晌问道 唐宁道:“诸位师弟且先打坐恢复灵力,以免魔宗卷土杀来。” 几人遁光落至下方山谷,各自吞服丹药,盘腿而坐。 第401章 刺杀 唐宁将杨宪、周衍尸首掩埋后,也闭目盘坐起来,恢复耗损的灵力。 约莫半日后,几人体内灵力恢复,唯有苏音韵仍是面色苍白。 “此地不宜久留,魔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攻袭,咱们必须赶路回宗门,苏师妹,你既已负伤,就不必跟着押运队伍了,先行回宗门养伤,需要派人护送你吗?”唐宁开口道 孙音韵摇头道:“我只是动用秘术,以致心神交瘁,自行修养半年就能恢复,此去宗门一日有余便能到达,勿需诸位师兄忧劳。” “我们走吧!”唐宁一挥手,众弟子操控着玄灵车缓缓腾空而起,苏音韵化作一道遁光远去,不多时就已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方才与魔宗相斗之时,众弟子远离一旁,将玄灵车停在了战团数里外的峡谷下方。 按战斗力来说,数十名弟子若齐心协力,是能抵抗筑基初期修士的。 但由于没有得到唐宁命令,众人未有妄动,只护着玄灵车逃至一旁,他们本就不愿参与筑基修士的战斗,群龙无首之下,自然不会主动加入战团,谁愿意冒这么大风险白白送死呢! 是以众人躲在一旁作壁上观,若己方胜,则保护物资有功无过,若魔宗胜,自然一哄而散,四散逃离,这本无非厚非,没什么好指责的。 而由于魔宗来的甚急,唐宁也没有顾得上指挥他们。 玄灵车缓缓而行,一路越过无数大山大河,崇山峻岭,魔宗自伏击溃败之后,没有再安排其他弟子攻袭押运队伍。 众人行了二十余日,回到宗门。将玄灵车装载的物资交给元易殿外御部手中后,唐宁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没有过多耽搁,几人出了宗门,回到鹰暇山大营覆命。 阵坛后山罗清水石屋外,几道遁光落至,现出唐宁、陈达、金晌、严云龙四人身影。 唐宁一挥手间,传音符穿过石门的缝隙递了进去,没多时,石门转开。 几人入内,朝盘坐蒲团上的罗清水躬身行了一礼。 罗清水道:“回来了,你们是去北原那边押运物资了吧!怎么样?还顺利吗?” 唐宁答道:“出北原未久,受到魔宗两个小队的袭击,杨宪师弟还有外务院外联科一同押解物资的周衍师弟不幸遇害,魔宗被我等诛杀四名筑基修士,仓惶逃窜,所幸守住了物资。之后无惊无险,再未遇到魔宗攻袭。” “我等将物资送至元易殿外御部手中后,回来覆命。” 罗清水点头道:“辛苦了,你觉得魔宗是早已伏击在那里等着你们路过?还是一路尾随你们才出手攻袭呢?” 唐宁道:“弟子不敢妄言,我等押运物资,行进缓慢,且声势浩大,魔宗若有心打听得话,很容易知晓我们行迹,未必是有细作泄露消息。” “你们呢?以为如何?” 陈达开口道:“魔宗派遣两只小队攻袭我们,显然已知晓大营派出人手押运之事,而且知晓我们队伍配置。但这并不能说明消息是我们这边的人泄露出去的。” “我等在北原呆了十有余日,很多修行家族的人都知晓我们此次目的,而他们之中有些人或许与魔宗暗通款曲,将消息泄露未足为奇。” “另外有一点可以佐证,我们是行进了十余日,离开北原之后,才遭到魔宗伏击。如果他们是早就得到消息的话,为什么不在北原动手,而要到了江东才动手呢!”, “我想这其中存在着时间上的人员调配问题。” “魔宗是从那些修行家族得到的消息,而后组织人手,从虚枢山追赶,彼时我们已出发,离开北原,是以他们在十几日后,才寻到我们行踪。” 唐宁开口问道:“师叔,不知其他几只押运队伍是否受到了魔宗的袭击?” 罗清水道:“各地的押运队伍都受到魔宗袭击,其中以方项名师侄队伍损失最为惨重,方项名已不幸遇害,其队伍只有两人逃生,幸免于难。” 此言一出,几人皆微微一惊,没想到方项名竟然死了,不过细细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魔宗此次准备充足,无论人员,修为,整体实力绝对高于乾易宗押运队伍,唐宁若无小白蛇相助,只怕也得引恨。 “此次你们任务完成的不错,宗门自会给与相应奖赏,你们且请回去歇息吧!各自交一份卷宗来。” “是,弟子告退。”几人开口应道,出了石屋,化作遁光分道扬镳而去。 唐宁回到情报科的居处,刘淼从入定中睁开双目见他归来,开口道:“唐师兄回来了,这次想必又斩获了不少勋功吧!听说你们本次负责押运的队伍受到了魔宗修士攻袭,死伤惨重,连方项名师兄都阵亡了,你这只队伍如何?” “我们遭到魔宗伏击后,杨宪、周衍两位师弟遇害,魔宗也死伤几人,之后败退。”唐宁答道。 “还是唐师兄得力啊!无怪罗师叔那般器重你。” 唐宁笑了笑,没有接话,盘膝而坐,恢复灵力。 自押运物资任务后,宗门再也没有发布新的任务,过了一段非常平静的日子。 一晃半年过去,这一日,木屋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乃是戒密院直属司汪焕,他稽首道:“唐师兄,佟师叔请你去他居处一趟。” 去他居处?不是殿内议事?唐宁心下疑惑,不敢有所怠慢,起身随着他来到佟全安石屋内。 两人躬身行礼,佟全安摆了摆手,对王焕道:“你先去吧!” “是。”王焕应声而出。 唐宁矗立一旁:“不知师叔唤弟子前来有何事吩咐?” “坐吧!” “是。”唐宁依言入座。 佟全安道:“此次唤你来,是由一件秘密任务要你去完成。” 唐宁心下一凛,知晓事情定然不简单,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请师叔吩咐。” “幽魅宗那边成立了一只监察队,此事你知晓吗?” “弟子不知。” 佟全安笑了笑:“我倒忘了,你在大营里收不到情报消息。前几次,我们拿到准确的情报,伏击了魔宗队伍,引起他们的怀疑。魔宗开始自查其宗门内的细作,监察队便应蕴而生,是专门调查魔宗内部细作的机构。” “你在情报科任职多年,又在银狐情报站担任过几十年主事,在魔宗安排的很多内线人员你都一清二楚。” “但情报科掌握的只是一部分,有一些重要人物,潜伏在魔宗之内,并不是情报科安排的,但也在为我们做事,你明白吧!” 唐宁点了点头,他早猜到,宗门在魔宗内另有细作提供消息情报,这些人和情报科安排的人员是两条不相交的线,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此时听佟全安挑明,倒也并不感到惊讶:“师叔需要弟子做些什么?” 佟全安道:“这其中有一个人,是我安排入魔宗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只和我保持着单线联系,整个宗门内只有我和掌教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现在他遇到了麻烦,需要我们的帮助。此人在魔宗地位颇高,是我们重要的棋子,不能置之不管,我思来想去,选中了你去完成这个任务,宗门内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一者,你是情报科弟子,对魔宗内部情况比较了解,这也算你的本职工作了。” “二者,我们对你的忠诚和能力十分认可,相信你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 “我已上报过掌教,他也同意由你去完成这件秘密任务。” 唐宁表态道:“弟子必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他心里知晓这必是一件风险性极高的事情,佟全安找来自己,或许是真的经过深思熟虑。 虽然佟全安没有说具体任务,但唐宁也猜到,必是要自己去解救这名魔宗内部的“高级”细作。 此事最危险的地方在于,这个细作很可能已经被控制住,或者已然暴露,整件事情说不定是一个陷阱,目的自然是为了引来乾易宗这边的接头人。 这也是为什么佟全安找他去,而不自己去的原因。 没办法,位高一级压死人啊! 这种踩坑跳井的事当然底下人去做了,难道要他堂堂一个金丹修士,戒密院院主去以身试险吗? 宗门损失一个筑基后期修士,虽然有些可惜,但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事,若金丹修士中伏身死,对宗门来说,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佟全安微微颔首,对唐宁的表态颇为满意,左手一番,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你看看吧!” 唐宁接过卷宗,翻开一看,乃是一份人物介绍,左侧绘有其人图画样貌。 此人豹头猿臂,五官端正,身材挺拔,眼神阴鸷,名为张子峰。乃是幽魅宗长老丘简的首徒,筑基后期修为。 卷宗上介绍了他生平种种事迹,其幼年时受后母薄待,而心生怨恨,杀了后母逃窜离家,后遇丘简被收为徒儿。 曾在玄魔大战中屡立勋功,迄今为止,他共斩获玄门修士首级七人。 包括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四名筑基中期修士,还有两名筑基初期修士。 为人极有城府,心狠手辣,功法颇为玄妙。 唐宁将卷宗上所记载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这个人就是师叔所说的那名魔宗内线人员吧!需要我怎么配合他?请师叔明示。” 佟全安道:“他是魔宗监察队副队长,你将要执行的任务就是前往虚枢山脉刺杀他。” 第402章 任务 “前往虚枢山脉刺杀张子峰?”唐宁大惊,面色一变,有些不敢相信方才佟全安所言,不自觉复述了一遍。 虽然他早猜到这个任务必然十分艰难,也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其话语仍有些不敢置信。 开什么玩笑,虚枢山是什么地方,那是魔宗的老巢,深入其大本营刺杀其弟子,别说自己区区一个筑基修士,就是魏玄德亲自前往,那也是有去无回啊! 这不是将人往火坑里推吗?完全没有活路的啊! 佟全安看他这幅模样,微微一笑:“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是。”唐宁在最初的震惊失态之后,也反应过来,宗门不可能将这任务交给自己,倒不是爱惜自己一个筑基修士,更主要的,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佟全安道:“魔宗此次监察队的主事乃是幽魅宗长老丘简,但实际上所有事务都是由张子峰全权负责。目前他已掌握了一些线索,顺藤摸瓜查下去的话,很有可能牵扯出我们那名内线。” “此人凶残狡诈,自掌监察队以来,害怕别人暗施毒手,从未踏出虚枢山一步。因此需要你悄然潜入秦川,想法子将他引出虚枢山脉,然后刺杀,我的内线会协助你。” 唐宁眉头紧锁,且不论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哪怕不是套圈,自己要将其引出虚枢山脉也绝非易事,现如今秦川、陇右被魔宗占领,到处是他们的眼线。 想要将他引出虚枢山,势必要进行一番谋划,这就免不了和当地修士有所接触。 自己一个筑基后期修士,虽然不算多么稀罕的物种,但也不是河里的王八,到处都是。 一个陌生的筑基后期修士到了秦川,肯定会引起魔宗负责此相关方面修士的关注,再加上自己曾经在秦川呆过一段时间,和当地各家族都会过面。 只要稍微一查就能知晓自己身份。 佟全安见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你有什么顾虑,提出来,能解决的宗门会尽量给你解决。” 唐宁道:“弟子曾因宗门任务在秦川呆过一段时日,当地很多人都识得弟子身份,恐不利于潜伏行事。” “此事我知晓,你曾经为寻求窦家罪证前往秦川,甚至还短暂担任过一段时日的主事之职。哪怕没有这些,以你一个筑基后期修为的陌生修士到了魔宗辖地,也很容易被他们盯上。” “这点我们早已想到了,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替你掩藏身份。”佟全安说道,左手一翻,掏出一件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的面纱递给唐宁:“你将此物贴在面上,可改容换貌。” 唐宁接过面纱,只觉润滑如玉,指尖一碰,面纱泛起如水涟漪,他依言将其贴在面部,与自己五官紧合,霎时间变幻成了另一副陌生面孔。 唐宁拿出铜镜一看,但见镜中之人鼻梁高挺,目光深邃,毫无自己原来半点影子,俨然成了另一个人。 修士经过蛻凡后,经过灵力的洗涤,目力非同凡人。一般的伪装,无论是改头换面的易容,还是人皮面具,都能一眼看破其伪装。 可此面纱戴上之后,却毫无痕迹,唐宁观察良久,双目间注入灵力,也未曾找到丝毫破绽,而他自身却没有任何感觉,当真奇妙。 佟全安道:“金丹修士以下,不可能看的破面纱的伪装。” 唐宁收起铜镜,大感惊奇问道:“师叔,此是何物,竟如此神妙。” “此名幻影面纱,主材料取自妖兽七幻虫,属三阶灵械,戴上后可变幻容貌。除非是金丹修士神识窥测,金丹之下绝无可能发觉破绽。你戴上面纱后,只需小心金丹修士便可。这张面纱共能变幻三张面貌,你只需在上面轻轻一拍就是另一幅面庞。 三阶灵械,那可是和破空弩,橙色战甲一个级别的,难怪如此神妙。 “除了此物外,还有一件东西给你。”佟全安道,左手一翻,拿出一件墨绿色的披风递给他。 “此物名无影披风,主材料取自无色石和暗影流液,亦属三阶灵械。可隐藏自身气息和身体散发的灵力波动,金丹修士以下皆不能发觉。有了这两件东西,相信能够帮助你在秦川潜伏下来。” 唐宁接过墨绿披风,感觉一阵冰凉,指尖所触,竟然毫无阻碍的穿过了披风。 此物看似是固体,实则是液体,就如一潭湖水,化作了衣物形态。唯有披风上两端衣角是实在的固体,摸上去非石非木,不知是各种材料。 唐宁手拿捏着披风两角,披在身上,果然感觉自己周身灵力波动骤然减弱,一直下降到炼气九层的波动范围。 唐宁惊奇不已,心下感慨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所见所识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另外我们再送一件东西给你,以助你更好完成任务。”佟全安手翻出一个一尺大小的古香古色木匣。 唐宁接过其手中女匣,推开匣盖,只见其中安放着一张金色的符箓,符箓之上刻画着一柄玄黑色长刀,此刀恍若是嵌于符箓之内,与其合为一体。 “符宝。”他面色一喜,脱口而出。 此物便是修行界大名鼎鼎的符宝,乃是融合了法宝部分威能的符箓,一经施展起来,可发挥部分法宝的威能。 佟全安微微点头:“这些年你表现不错,屡立勋功,调至大营以来,宗门交代的几次任务,也都完成的很好。这是给你的额外奖励,正可帮你完成这次任务,这件符宝威能只有其本体法宝的十之二三,以你现在的修为,能够全力摧动的话,对付一般筑基后期修士想来不成问题。 其言下之意便是符宝是宗门赏赐之物,无论他用不用,任务完不完成都归他个人所有。 幻影面纱和无影披风却是要在任务完成之后归还宗门的。 “多谢师叔。”唐宁说道,能得一件符宝的赏赐已是意外之喜了,他可不敢奢望三件宝物全归自己。 特别是另外两件,都是三级灵械,价格昂贵。 “还有什么不方便之处,需要我们给你解决吗?” “不需要了,多谢师叔。”宗门为了他此次任务,可以说出了大血,不仅赏赐了一张符宝,还搭上两件三级灵械,万一这是个圈套,或者他任务失败,宗门几十万灵石就砸海里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魔宗潜伏的这个细作级别的高,值得让宗门花大价钱去解救他。一般人不可能有这个待遇。 佟全安微微点头:“我和掌教都肯定你的能力,因此才将此事委派于你,先说说这个任务吧!协助你的人,名为萧惠邵,也是你此次任务要保护的目标人物。他是尸傀宗长老胡虚范的徒儿,深受其器重信任,其早年被我们策反,一直给我们提供消息线索。” 当然,我们也在他身上花费甚多。胡虚范乃是尸傀宗硕果仅存的两名金丹长老之一,虽说尸傀宗被幽魅宗吞并,但其人在魔宗内部依然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尸傀宗原部人马皆唯他号令是从。 “胡虚范本人甚少管理俗务,因此一切事宜都落到萧惠邵手上,换句话说,他是尸傀宗大小事务的实际掌舵人。目前是我们安插在魔宗内部最高级别的细作,而且将来他有冲击金丹的可能,这个人对我们十分重要,你明白了吧!” 唐宁点了点头,心下更增忧虑,此人既在尸傀宗内部身居要职,位高权重,自然不会甘心只做乾易宗的棋子,且他是被策反的人员,连自己师傅都能背叛,再回过头背反乾易宗,何足为奇?若真是圈套的话,自己跳进去几乎有死无生。 “此事究竟因何而起?魔宗监察队的修士查到了哪一步?掌握了什么信息?”唐宁问道 佟全安道:“具体情况我亦不是很了解,我只知晓是联络渠道出了问题,负责传递消息的玄鹰被魔宗发现了,其他细节方面的情况需要你和他当面核实。” “九月二十七日,他通过备用的秘密联络渠道送出消息,说监察队找到了传送消息的玄鹰,调查到他的线索,需要我们支援,替他解决麻烦。” “九月三十日,消息传到宗门。” “十月二日,掌教与我相商此事,决定派你前往秦川协助他处理此事。” “十月三日,我们通过秘密渠道回复了消息,和他约好,十月八日子时,在锦屏郡城东外百里的一家城隍庙相会,接头暗号是,他戴牛头面罩,你戴马面面罩。” 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晓?唐宁心下更生起不妙之感,觉得此事是个圈套的可能性极大。微微犹豫了一阵,他皱着眉头开口道:“弟子担心,这个萧惠邵会不会已经被控制住了?或者,他暗中反水,勾结幽魅宗,整件事情是一个圈套,只等着我们上钩。” 佟全安道:“这点我们当然也有考虑过,根据其他内线提供的情报消息,监察队应该还没有查到他的头上,可能只是掌握了一些微小的线索。” “至于他反水勾结幽魅宗,可能性不是很大,我们掌握着他的重要把柄,一旦公布,他必死无葬身之地,我料他没有这个胆子。” “除非他能够将所有知情人全部杀死,包括我和掌门师兄。” 第403章 引蛇出洞(一) 唐宁问道:“是什么把柄能让他如此忌惮,乖乖听话?” 这种事本不该他问,但事关于自己的小命,总得谨慎一些,对于这个事件的中心人物,当然了解的越详细越好。 佟全安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个把柄使是我们能够策反他的关键,当年,他为了得到胡虚范的衣钵传承,在我的蛊惑之下,亲手杀死了胡虚范唯一的亲孙。如若此事曝光,胡虚范岂肯饶他?” 唐宁微微点头,心下稍安,这么看来萧惠邵确实不存在反水的可能性,这是一步没有回头路的死棋。 佟全安继续说道:“你到了秦川之后,首先要去调查这是不是魔宗陷阱,如果发觉是魔宗故意抛出的诱饵,就不用管了。” “若没有到这一步,你要配合他,除掉掌握其调查线索的魔宗监察队人员,不要留下是什么尾巴。切记不可暴露身份,如若你身份暴露,魔宗迟早能查到他,我们需要他继续潜伏在魔宗内部,做我们的眼睛。” “是,弟子明白。”唐宁应道 “去吧!即日动身。到了魔宗辖地,多加小心。” “弟子告退。”唐宁出了石屋,化遁光而去。 行了一日,到了秦川地界,他遁光落至一无人的山岭间,将幻影面纱贴在面颊之上,无影披风穿戴外衣之内。 整个人霎时间变成一名鼻梁高挺,目光深邃的炼气九层修士。 唐宁拿出铜镜端照了一会儿,没有发现破绽,于是收起铜镜,翻出一灰色三尺长剑,乃是一件上品法器。 他御着飞剑腾空而起,朝西南方而去,行不到几个时辰,来到一老林深处,只见两侧零零散散的矗立着几座殿阁,最中央一处尤为巍峨,整座殿阁古香古色,进进出出的修士络绎不绝。 殿阁牌匾之上,刻着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望西川”。 窦家被族诛之后,吕家取代了其地位,包括望西川这一老字号产业。 他走入殿内,一名芳容窈窕的女子迎面而至,满面微笑:“道友看的眼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吧!” “多年以前来过一次,不知你们这酒水是否香醇如故?” “道友且宽心,本阁是百多年的老字号了,绝对使你满意。道友是独自一人来的吗?” 唐宁道:“我来此寻一位老友,顺便来品一品这里的琼瑶美酒。” 女子开口道:“道友既然来过,想必知晓规矩,本阁有天、地、人三字号房间,不知道友需要哪一间?” 所谓的天、地、人三字号,乃是指不同的服务级别。 人字号只有灵酒、乐师而无陪侍女子。 地字号,有灵酒、乐师和一般女子陪侍。 天字号则是有专修合欢之术的炉鼎之女陪侍。 “给我一间人字号小屋吧!” “翠儿,带这位道友去人字号十三号房。”女子说道,其身后一名丫鬟点头称是,向唐宁盈盈一拜:“仙师,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厅堂,转过拐角,来到一间长廊,那丫鬟将手中玉佩放入凹陷的石壁中,石门轰然转开。 内里是一间装饰雅致的房间,淡淡的檀木花香充斥屋内,四周石壁皆细雕花草,以朱粉涂饰。明亮的水晶宫灯高高垂下,粉色的帐幔层层重重。 “仙师请。”那丫鬟盈盈拜道。 唐宁入了里面,没多时便有一群女子鱼贯而入,手中抱着丝竹管弦之乐,开始弹奏起来。 唐宁一边饮酒一边听乐,悠然自得,几曲乐罢,他挥了挥手,众女子相击退出。 待众人离去,他自顾自又饮了一杯,身形一缩,遁入地底。 他专程来此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喝酒享乐,而是打探消息,顺便抓一个“傀儡”。 望西川闻名楚国,不少修士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一品灵酒和炉鼎女修的滋味,更别说近在咫尺之间的魔宗修士了。定然不乏好酒喜色之徒来此间取乐,他的目标便是这群人。 他遁入地底,一路穿行,来到天字号的一座院子内,伏在地底,听的屋内动静不小,欢声笑语不断。 屋内,主座下,一名身着幽魅宗服饰,肥头大耳的男子,怀中抱着一名体型娇小妖媚的女子,不断的聊弄着。 下方,一名白色白净的男子同样搂着一名妖艳女子,两人频频举杯痛饮,谈笑似狂。 “章兄,此事就全拜托你了。”面白男子开口说道,拍了拍手,外间一名女子推门而入,将手中托盘放置案桌之上。 肥头大耳男子掀开其上红布,不动声色将储物袋收下哈哈一笑:“此小事耳!吕老弟太客气了,吕家向来和我们一条心,说你们家族和玄门暗通款曲,我是万万不信的。至于令侄之事,我亦会为其明辨。宗门此次将其逮捕关押,也不过是走个程序而已,吕老弟无需忧虑。” 面白男子喜道:“那就多谢章兄了,我这侄儿生性豪爽,好结交四方修士,但我可以担保,他绝不会做出不识大体,与玄门私通之事。顶多只是被人利用而已,他既已加入贵宗,又岂得有二心?纵使他不顾家族兴衰,难道连他父母都能不管不问?此事还望章兄明查,还我侄儿一个清白。” 肥胖男子说道:“吕老弟且宽心,待我回去之后,定让他们详加查证,好还令侄一个清白。其实我也不大相信令侄会私通玄门,但是既然查到了他与玄门修士有往来,总得做做样子,有所表态不是?此次将其抓捕只是以绝众口而已,若无意外,过几日便当还其自由之身。” 面白男子道:“既如此,一切就拜托章兄了,以章兄在贵宗的身份地位,肯开金口的话,吾侄定然无忧,来人。” 他话音刚落,外间一男子推门而入,行了一礼:“叔父,有何吩咐?” “回头给章兄备上一百坛灵酒,送到他府上去。” “是。”男子应声而退。 “章兄,吕家别无他物拿的出手,些许灵酒,万勿推辞。闲来可小酌一杯,或赏赐晚辈,若不够,可随时来取。” 第404章 引蛇出洞(二) 肥胖男子笑道:“吕老弟太客气了,既如此,为兄却之不恭了。” 唐宁伏于地底,听见两人的话语,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章姓男子显然是幽魅宗监察队成员,不知因什么事抓了吕家一名子弟,怀疑其是玄门细作,并关押了起来,吕姓男子因此向他求情。 看来魔宗这只监察队权柄颇大,应该抓捕了不少人,这位吕家子弟却不知是不是宗门安排的细作。 唐宁心中微喜,他来望西川阁楼原本只打算抓一名魔宗弟子作为“傀儡”,顺便打听点魔宗情况。 没想到这么巧,居然遇上魔宗监察队的筑基修士,运气着实不错。 屋内,两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吕姓男子道:“舍侄之事,一切就拜托章兄了,我另有他事,就不打扰章兄的雅兴了。” “那为兄就不远送了。” “告辞。”吕姓男子出了房屋,肥胖男子拥着怀中女子朝里屋走去。 唐宁悄然离开此间,回到人字十三号房,出了房间,径直离开阁楼,御起飞剑而去。 行不多时,见四周无人,他御剑直下,遁入地底,折返回来,守在望西川阁楼门口,藏身于一颗巨树之间,静静等待着。 阁楼门前人来人往,进进出出,良久,只见一名芳容窈窕的女子恭敬的将一位肥头大耳男子送出。 女子在一旁轻语了两句,男子神色倨傲的点了点头,化作一道遁光腾空而去,行不到半个时辰,忽听得身后有喊叫之声。 男子驻足而停,回头一看,但见一名鼻梁高挺,目光深邃的男子脚御飞剑自后追赶而来,口中喊着:“章前辈,请留步。” 他心下疑惑,但也没有太在意,直到身后追赶之人到了近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有何事?” “晚辈吕奉良,家叔让我来…” 男子正侧耳倾听,忽见对方一翻手之间,一玄黑大印激射而至。 男子面色一变,两人相距一过一尺之距,还未等他有所反应,玄黑大印就如同一柄尖刀般击在他胸口处,其周身的护体灵光一触即溃。 男子只感觉体内五脏一阵翻涌,体内灵力紊乱之极,他一张口,一口鲜血涌出,随后眼前一黑,意识迷糊了起来。 其身体直直往下坠落,唐宁遁光一闪,灵力将其下坠的身体包裹,往下方山林中而去。 他以犀甲印当做暗器射出,出其不意击在男子身上,凭其筑基初期修为,灵力护盾根本挡不住这极品灵器之威,轻而易举的便将其拿下。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悠悠转醒,但见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他凝神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袭击他的那名深目男子,霎时间,他面色大变,一个起身,正要出手,才发现自己体内被下了禁制,灵力无法调动。 “不必费神了,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归去。” 男子面如死灰,知晓当前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势,对方虽然看起来只有炼气修为,但实际修为或许深不可测,必藏有隐藏气息的密宝。 “尊驾是何人?为什么对我暗施敌手?”男子神色惶惧,惴惴不安。 “我只想知道一些事情,你如若乖乖配合,就饶你一命。如冥顽不灵,欲做困兽之斗,想要杀身成仁,也由得你。” “尊驾想知道些什么?怎么保证我配合之后,能放我离去?” “除了相信我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吗?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给你五个数时间回答,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如若不答,就是在逼我痛下杀手。” “第一个问题,你姓甚名谁?在幽魅宗内身居何职?” 男子听见他问话,心下一凉,对方绝对不是随意抓人供问,可能早就盯上了自己,其对幽魅宗这么感兴趣,很可能是玄门修士,若果如此,自己必然有死无生。 “五、四、三、二。”唐宁一声声不紧不慢倒数,就如同丧钟一般,一声声敲响在男子心头。 “在下章迁,现为幽魅宗监察队第七队队长。” “监察队共有下属几个队,一共有多少人?你们都向谁汇报?最高主事者是谁?” “监察队下属十队,炼气弟子有一百人,筑基修士十一人,一般我们都向张子峰师兄汇报进展情况,主事者乃是丘简师叔。” “这个张子峰是什么人?” “他是丘师叔的徒儿。” “你们到目前为止,总共抓了多少人,其中修士最高的是谁?” “目前为止,一共关押了三十七人,修为最高者乃是筑基中期修士,名程博。” “你们是怎么查到他的?真是玄门细作吗?” “这是张子峰师兄亲自抓的人,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查到他与乾易宗修士有往来,是以将其抓了起来。” “萧惠邵呢!他是尸傀宗胡虚范的徒儿,与乾易宗有联系,张子峰已经在调查他了,掌握了那些线索?” 男子一愣:“尊驾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在下没有听说此事。” 唐宁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是不知情了?” “在下的确没有听说。” “说说张子峰吧!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有什么喜好否?” “我与张子峰师兄不甚相熟,他有什么喜好确实不知。” “近来你们监察队有什么安排没有?” “和往常一样调查玄门线索,没有什么特殊安排的。” “十月八日呢!张子峰有没有提过什么?” “没有。” 唐宁事无巨细问了一大堆,盘审了半个多时辰,男子一一作了回答,最后实在无可再问了。 男子见他沉默不语,小声问道:“尊驾是否能放我离去了?” “嗯。”唐宁点了点头,一挥手间将其击晕,随后将手掌放至其头顶,施展起控魂术,神识侵入进他泥丸宫中,吞噬掉他原本神识,占据其泥丸宫中,操控着他。 “章迁。”唐宁喝了一声,男子缓缓睁开双目,其目光呆滞,看上去一副痴傻模样。 唐宁将先前问话,重复了一遍,却是怕他诓骗自己。 章迁一一回答,到了后面已是神志不清,意识混乱,一问三不知了。 入夜,唐宁遁光携裹着他腾空而起,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锦屏郡城东百里外的城隍庙。 此庙十分破旧,毫无供奉烟火,自然也没有人烟。 庙中灰尘堆起厚厚一层,神像已坍塌大半。 唐宁给章迁带上马面面罩,自己身形遁入地底,神识操控着章迁走入庙中,盘腿而坐。 他必须小心谨慎,如若真是个圈套,有章迁这个“傀儡”顶着,能给自己争取逃走的时机。 这是他为什么前往望西川抓捕傀儡的原因,自己躲在暗处,见机不对,可悄然离去。 等了两日,直至十月八日,是时乌云敝月,大雨倾盆,一道遁光落至城隍庙前,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模样,他面上戴着牛头面罩,推门而入,看了眼盘坐于地的章迁,开口问道:“阁下是否自东南而来?” 章迁道:“明人不说暗话,这里没有外人,萧道友不必试探了,我受宗门之命而来,前来相助道友。” 男子听他此言,脱下牛头面罩,现出本来面目,只见他面色白净,五官端正,英俊不凡。他皱着眉头,面有不悦之色:“乾易宗怎么派了你来,以你的修为恐不能济事。”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告诉我需要做什么就行了。” 萧惠邵道:“还请道友以真容相示,你我既同心戮力,总不能我连你是谁都不知晓吧!” 章迁脱下面罩。 萧惠邵眼神一凝,惊诧道:“是你?” 随后又满面狐疑的摇了摇头,自语道:“不,你不是,阁下究竟何人?还请现身一见。” 他话音刚落,猛然一转身,望向身后地面。 唐宁自地底钻出,现出真身来,方才他一直在外间观察,没有发现萧惠邵身后跟着其他人。 萧惠邵既然能独自来此,说明他并没有受到魔宗控制,而他主动反水的可能性也比较小,是以才放心与其会面。 “你是唐宁?”萧惠邵见到他后,疑问道。 唐宁见其认出自己,心下微微一惊:“萧道友如何知晓在下名讳?我可记不得咱们之前有会过面。” 萧惠邵笑道:“我的确没有见过唐道友真人,但道友画像早已见了不止一次了。” “萧道友何处此言?” “唐道友恐怕还不知晓吧!你现在已是魔宗内部重点关注的对象。在魔宗列出的赏金悬赏表中,你的额外悬赏达到四万灵石,高居榜首。” “赏金悬赏表?”唐宁疑惑问道,他自调回宗门之后,就一直外驻大营,是以收不到关于魔宗的情报消息,他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玩意儿,想必是近期弄出来的。 第405章 引蛇出洞(三) 萧惠邵道:“贵宗自驻守鹰暇山以来,屡屡出手攻袭魔宗,道友作为贵宗底下的大将,早已是名扬幽魅宗了。这赏金悬赏表便是根据贵宗弟子杀伤斩获表现所制定的排行榜。” “道友居悬赏榜首,据统计,自你们在鹰暇山立营后,两宗开战以来,魔宗死在道友手中的筑基修士就有七人,其中包括两名筑基后期修士,三名筑基中期修士,和两名筑基初期修士。” “道友也因此而高居榜首,赏金一路高涨,累计到四万灵石。” “半年前,幽魅宗组织大量人手,策划周密,袭击你们押运物资的各个小队,其他三队都斩获非小,唯有袭击北原一路人马,非但没有立功,反而折损近半。” “听闻幽魅宗两名筑基后期修士对阵道友一人,反而落得个一死一逃的狼狈下场。此战之后,道友可谓彻底名扬魔宗了,赏金一路高涨,位居榜首。” 唐宁没想到自己已在魔宗内部被挂上了号,还高居榜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在没有强大实力保护自身的情况下,被人惦记绝不是值得庆幸的事儿。 若是自己有金丹修为,倒也无惧什么,问题是自己只是个筑基修士,只能算是玄魔两宗对抗下的高级炮灰。对于一个炮灰而言,名头越响就越是危险。 好在有幻影面纱可以改容换貌,否则还真是寸步难行。 唐宁在来到此庙后,便将面纱和披风取下了,这是他的一个秘密武器,不能轻易泄露给别人。 他对萧惠邵并不是完全放心,多留一手底牌总是没错的。 “道友名扬魔宗,是多少玄门弟子梦寐以求而不能得的,怎么看起来反而忧心忡忡?”萧惠邵道 唐宁微微叹道:“得虚名而处实祸,有什么值得欣喜的?这种名头我巴不得别人拿去的好。” “有些人倒是想拿,只是没有那个能力。能得唐道友相助,我就放心了。”萧惠邵说道,看了章迁一眼:“他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点小手段而已。在途中正巧遇上,知晓其是监察队成员,于是向他盘问了一些事情。”唐宁说道,识海一荡,将占据其泥丸宫内的神识收回,章迁霎时间往后一仰,噗通倒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起来。 “说说你的事吧!需要我做些什么?敝宗佟师叔要我协助你,魔宗监察队了解你多少事情?” 萧惠邵道:“目前他们还没查到我,只是知晓有我这么一号人潜伏在他们内部。我不清楚他们有没有怀疑我,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替死鬼,取代我的身份对号入座。” 唐宁道:“那张子峰呢?听说他是监察队实际掌权人,要不要除掉他?” “现在还不能杀他,不然势必引起魔宗高层重视。只有先找到我的替死鬼,再想办法除了他,才能解除我的嫌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魔宗是如何知晓你身份的,他们掌握了那些具体线索?” 萧惠邵道:“一年前,乾易宗曾组织过一次对魔宗的伏击,劫掠了魔宗众多押运的物资,此一事,你应该知晓吧!” 唐宁点了点头,此事他亦有参与其间,当时他率队劫掠了幽魅宗押运往断脊山的灵兽。 “就是因为此事,魔宗死伤不说,更损失了五六十万灵石,故而才成立了监察队,负责查找细作。实不相瞒,你们这次行动,关于魔宗的情报消息正是我送出去的。” “整个宗门内知晓所有押运路线,及人员配给的,不会超过二十人。除去上面的金丹修士,下面弟子们知晓此事的两只手数的过来,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再加上我尸傀宗弟子的身份,他们自然会怀疑上我。” 幽魅宗是从老港逃至新港来的,之前一直在齐国境内,是以不大可能有乾易宗潜伏的内线。 纵然有,也不会达到这么高的级别,而尸傀宗本就是楚国境内的魔宗,谁也不知道乾易宗对尸傀宗渗透有多深,是以监察队成立后,查找细作,大多都盯在原尸傀宗弟子身上。 萧惠邵作为原尸傀宗弟子,又是此事的知情人之一,的确更容易被怀疑上。 “但这些并不是主要原因。”萧惠邵继续说道。 “我和贵宗佟前辈是单线联系,拥有秘密联络渠道,问题就出在这个联络渠道上。” “怎么说?”唐宁问道 “我们之间的联络是以玄鹰传信的方式,佟前辈专门驯养了一对玄鹰,用以和我保持联系。雄鹰在他那里,雌鹰在我这里。” “每次雄鹰从贵宗出发,都会将书信送至萍水郡一洞**,我有一只灵兽潜伏在山洞里,只要玄鹰有书信传来,我就能知晓,等我带着雌鹰前往,取走书信,它才会离开。” “反之亦然,若我有消息呈奏,就会将雌鹰放出,他那边带着雄鹰前往,取了书信,然后雌鹰就会返回。” “可在半月前,我心下感应到潜伏的那只灵兽出了问题。而那只秘密饲养的雌鹰也整日悲鸣,不吃不喝,不到几日就寻死了。” “因此我知晓是雄鹰出了问题。” “好在我与贵宗佟前辈早料到有朝一日,可能出现身份暴露的危险,并安排了备用联络渠道。” “我再次联系上佟前辈,知晓他放出了雄鹰传递消息,我料想定然是那个山洞被监察队的人知晓,是以埋伏在彼。” 唐宁听他讲完,才明白事情的始末,简单的说,就是居中联络的玄鹰被魔宗监察队人员发现了,并很有可能取走了佟全安的书信:“他们如何知晓你们的联络地点?” 萧惠邵道:“这些日子,我打听到,监察队下属有两只队伍,专门关注追踪来往的玄鹰,我想可能是被他们瞎猫碰死耗子,碰上了。” 用追踪玄鹰的方式,查找潜伏内部的细作,虽然是笨法子,却也的的确确有效。 玄鹰是修行界最为方便快捷且安全的联络通讯方式之一,凡宗门间的联络,大多是以玄鹰传信方式。 唐宁问道:“佟师叔在书信上说了什么?有没有暴露你身份的信息。” “上一次魔宗押运灵兽的队伍被你们劫掠之后,近来又有一批灵兽要运至断脊山,他要我打听押运路线及其人员配给。至于我的身份,书信里没有提及。” 让潜伏在魔宗内部的细作打听押运队伍的明细,此事本身的信息量就足够大了,因为一般人是绝对够不着这一层面的,能够打听得到此事的,在魔宗内部就那么些人。 此话本身就一定程度的暴露了他的身份,如若书信被魔宗监察队人员得到的话,的确很危险。 “你准备怎么做?” 萧惠邵道:“玄鹰既然死亡,我想他们应该得到佟前辈书信了,此事不解决,我永远会被他们怀疑监视。必须有一个人取代我,去对应这个细作的身份,给他们一个圆满的答案。” “然后再设计一场意外,杀掉张子峰,这样整件事情就会被人慢慢遗忘,我也就安全了。” 唐宁道:“听上去不错,但怎么让别人替代你的身份?让魔宗以为其是我们安排的内线,你有什么计划?” 萧惠邵道:“你们在魔宗内部肯定不止我一个提供消息的线人吧!如果这个人价值不是那么重要的话,将他放弃,把所有事情推到他的身上去。” “我们的确有其他的线人,但都够不上你的级别,监察队的人不是傻子,恐怕骗不了他们,反而会适得其反。”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从符合资格的人选中,挑出一个来,将他打成你们的线人,替代我的身份。”萧惠邵说道,左手一翻,拿出一张卷宗,展开在唐宁面前:“这几个人,都是符合资格,知晓魔宗押运队伍具体动向的人,我们必须从他们之中选出一人来。” 唐宁抬眼望去,但见卷宗上写有三份人物列表,并绘有画像。 左手第一人,是一名目秀眉清的男子,年龄约莫三十余许。名叫郑巍,筑基中期修为,乃是胡虚范的徒儿,也就是萧惠邵的师弟。 中间一人,燕颔虎须,面如重枣,是一名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名为贾世泰,筑基后期修为,乃是杨元休首徒。 杨元休是尸傀宗硕果仅存的另外一名金丹修士,与胡虚范统领着原尸傀宗众弟子。 右侧一人,五官俊朗,浓眉大眼,年龄约莫二十余许,筑基后期修为,名杨文秀,乃杨休元侄孙。 这三人,包括萧惠邵,都是尸傀宗两名金丹修士的亲信,是监察队重点怀疑的对象,要想偷天换日,瞒过魔宗,必须得这三人其中之一,当萧惠邵替罪人,顶替他的身份才具有说服力。 第406章 引蛇出洞(四) 唐宁道:“他们三人的情况,你比我了解,你觉得从谁身上下手最为合适?” 萧惠邵指着左侧画像之人道:“我认为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一者,他修为较低,哪怕我们计划出了差错,也能应付的过来。” “二者,我和他最为相熟,了解其为人喜好,可针对性指定计划。” “三者,他对我尚算信任,方便我们引他一步步走入圈套。” 唐宁见他毫无犹豫便指出让自己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弟做替罪羔羊,特别是那一句“他对我尚算信任”说出口时,神情毫无表化,对此人的自私薄情算是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当初佟全安策反他,便是诱惑他杀了胡虚范的亲孙,可见此人之冷血无情。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心存什么感激之情,现在之所以为宗门效力,不过是把柄受制于人,形势所迫。他日一旦有机会,肯定会反水报复。 此时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唐宁虽心底反感他的为人,也不得不与他协同合作。对他提出的人选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怎么将他引入圈套,你有计划吗?需要我做什么?” 萧惠邵道:“我已思得一计,或可一试。” “说说看。” “想要将这一切转移到他身上,首先需得将他引出虚枢山,否则一切空谈。我们这样……”萧惠邵开口说道,将所思之计吐露。 唐宁只是微微点头。 “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你我死无葬身之地,此事可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以免露出破绽。” 唐宁道:“我知晓。” “那一切就拜托了,魔宗已经盯上了我,正在展开调查,今后我们尽量少碰面,以免被追踪。” “我若需你协助,怎么和你取得联络?” “你可回禀贵宗佟前辈,他知道怎么联系上我,还有,你在此地行动小心一些,别被人认出来。”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隐藏身份。” 萧惠邵出了城隍庙,化遁光而去。 唐宁施了个术法,数团火球打在章迁身上,将其尸首焚化,戴上面纱和披风,身形一缩,遁入地底,朝西南而去。 ……………………… 虚枢山,青色光幕之外,一只玄鹰在上空不断盘桓鸣叫。 不多时,只见光幕消融一个缺口,玄鹰双翅一阵,朝里扑去。 光幕之内,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手一招,玄鹰径直而下,落在他的肩头,口中吐出一张纸条。 男子接过纸条,挥了挥手,玄鹰振翅而起。 男子展开纸条看了一眼,身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一间洞府前,手一挥,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涌,腾出一条小道,男子走了进去,来到洞府主室间。 内里,一名脸色白净,鹰目薄唇,眼神阴鸷的男子正盘腿而坐,正是张子峰:“周师弟来了,坐吧,事情查清楚了吗?” 周姓男子依言入座,将手中纸条递给他道:“刚传来的消息,经过手迹对比,可以确定,咱们截获的那张字条是乾易宗戒密院院主佟全安所手书。这是咱们安排在乾易宗内部细作送出来的佟全安曾经的命令手迹。” 张子峰接过纸条,手一翻,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一张纸条,铺在桌面上,两相一对比,两张纸条内容虽不同,但细看之下,字迹笔法却是一模一样。 张子峰微微一笑:“果然是乾易宗高层的手书,看来我们的推断没错。” 周姓男子点头道:“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上次的押运队伍被伏击被不是偶然,宗门内确实潜伏着这么一号人物,佟全安所传信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上次泄露我们押运队伍信息的人。” “能够让他亲自手笔联络之人,身份一定不低,在我们内部也就那么几个人能够知晓押运队伍的动向,范围很小。” 张子峰手一翻,掏出一份卷宗,展开在石桌上:“这是所有知晓那次物资押运具体动向的人,总共二十一人,其中十三人都是本宗修士,包括七名金丹修士。” “本宗新来楚国未久,之前与乾易宗从未接触过,他们不大可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能策反这个级别的修士,所以基本可以排除这十三人。重大嫌疑人只在这六人之中。” 张子峰手执玄笔在上面一划,将卷宗上右侧六人姓名圈了起来。 分别是胡虚范,杨休元,萧惠邵,贾世泰,杨文秀,郑巍。 “这两人我们不用考虑,交给师叔和掌教负责。”张子峰将胡虚范和杨休元名字划去:“其余四人之中,周师弟,你原是尸傀宗弟子,和他们较为相熟,你觉得谁可能性更大一些。” 周姓男子道:“这个可说不好,我与他们都是泛泛之交,胡师叔本属中原支派,杨师叔原属华南支派,后来宗门整合,才合而为一。各支派弟子之间本身并没多大交情,平常各行其事。”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啊!我们总坛为宗门整合出力最多,没想最后总坛几名金丹修士相继陨落遇害,现今他们倒是反客为主,执牛耳以号令宗门弟子了。” 张子峰道:“周师弟勿需忧愤,现原尸傀宗弟子中受宗门最信任的就是你了,若你能晋至金丹,本宗一定全力支持你掌尸傀宗大权,你本是侯掌教徒儿,重掌尸傀宗可以说名正言顺。” 周姓男子道:“多谢郑掌教的支持和信任。” 张子峰道:“你原是负责乾易宗情报一类事宜,我们幽魅宗初来乍到,在乾易宗没有消息来源,全靠周师弟的信息渠道。能否从你们安插在乾易宗细作入手,在其内部找找线索?” 周姓男子摇头道:“我们安插的细作远不到那个级别,若我师傅还在,或许可以试试,他有单独的内线联络渠道,但他死之后,这条渠道就断了。” “既如此,只能看靠我们自己了。” “我想张师兄不会只是坐等消息,必然掌握了相关一些线索吧!” 张子峰笑了笑:“实不相瞒,早在监察队成立之初,我就在秘密调查这些人了,并且将重点放在了这四人身上,只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在截获了山洞里玄鹰传信的那张字条之后,我又重新盘查了一遍。” “他们的联络地点既然在那处山洞,必然要离开宗门,前往彼处发送消息。” “而在押运队伍出发之前的那段时间里,萧惠邵,贾世泰和郑巍都外出过。” “唯有杨文秀没有出过此阵,所以可以暂且先排除杨文秀。” “在我们截获玄鹰的传信之后,这么多日,一直没有在山洞守到前来接收消息的细作,我想他肯定有别的渠道,知晓传信被我们截获,因此其必然会去核实消息。” “在这段时间里,只有萧惠邵和贾世泰外出过,我估计,细作就在这两个人之间。要么就是胡虚范和杨休元,我已经派人紧盯着这两个人了。” 他话音方落,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 张子峰手一翻,拿出黑色阵盘,微一拨弄,一张符箓自外穿梭而入,被其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间,一道声音在脑中响起。 “张师兄,你若是他事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周姓男子见另有人拜访,开口说道。 张子峰摆了摆手,微微一笑:“无妨,非是他事,乃调查细作之事,你一道听听,参考参考也好。” 不多时,屋外脚步声响起,一广额阔面男子自外而入,稽首道:“张师兄。” “吴师弟,请坐吧!” 吴姓男子依言入座。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张子峰问道。 吴姓男子看了周姓男子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 张子峰道:“周师弟是我们信得过之人,吴师弟不必忌讳什么,只坦诚相告便是。” “按张师兄的吩咐,我们去调查了萧惠邵,贾世泰,郑巍三人,今年二月至三月之间的行径,现已基本查明了。”吴姓男子手一翻,拿出一纸卷宗开口说道。 “二月初六,萧惠邵师兄出了大阵,受胡师叔之命前往各家族收缴灵兽。当晚,他到了陶家,和陶家家主宴饮一场,并入住一宿,第二日点阅灵兽。” “于七日午时左右离开陶家,酉时到达孔家,入住一宿后,翌日午时离开。” “八日,他在吕家点阅灵兽,九日,在陈家,后来又一次去了郑家,方家,袁家,潘家,张家,罗家,最终于十五日回归宗门。” “二月初八,贾世泰师兄出大阵,收取秦川东南地带,各个赌坊的分红。” “当晚,他到了玄华山赌坊收了一万灵石,初九到婺灵山赌坊,收了一万灵石。之后,又去了羽方山赌坊,宣华谷赌坊,云天谷赌坊,于十三日回归宗门。” “二月初九,郑巍出了大阵,前往太南谷买了一万灵石的丹药,我们找太南谷坊市人员核实过,他是十一日到的坊市,十三日回归宗门。” 张子峰微微点头:“只有这些吗?” 吴姓男子道:“目前只能查到这里,至于他们中途有没有去过那个山洞,没人知晓。” “另外,山洞里的那只灵兽,我们也做了调查,其名赤睛炎狼,以虎豹等血肉为食,我们查了这三个人,没有发现他们有饲养灵兽。我来之时,萧惠邵师兄已回归了宗门。” 第407章 引蛇出洞(五) 张子峰道:“立刻去查查他这次外出去了哪里?从现在起,严密监视萧惠邵和贾世泰两人,对郑巍也别放松警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记录汇报,特别是他们出宗门后的动向。另外派人放出风去,就说宗门将要组织一次针对乾易宗大行动。 吴姓男子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如若他们再次出宗门,需不需要跟踪,只怕他们会发觉。”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盯紧他们在宗门内一举一动,包括查找他们在外的行径。此次放出消息后,你要密切注意他们,看看谁在打听此事。” “明白。” …………… 月朗星稀,道观外铁骑纵横,百余名贯甲执戈的兵士,分做数只队伍,高跨骏马之上,来回驰骋巡视,方圆五里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半空中,一名男子御剑而行,臂膀一左一右夹着两名瘦弱娇小昏迷的女子落至道观,手臂一甩,两名女子噗通倒地,人事不省。 观内,四名身材魁梧壮实的青衣男子快步迎至面前,下拜行礼。 男子挥了挥手:“将这两人压到地牢中去好生调教。”说罢便负手向着殿中走去。 那四名青衣男子口中称是,携裹着两女子来到偏殿一角,将烛火台上一转,地面轰隆朝两侧移开,现出一条宽阔的地下通道来。 几人下了地牢,行不过几十丈,耳听的地底一片哀嚎惨叫之声,几人面无表情,押着两名女子往一间囚牢中一推,加上铁链,大步而去。 地牢中,数十间铁槛囚笼密排,关押着近白余名豆蔻女子。大多都衣不敝体,身上伤痕累累,更有甚者全身烂浓,臭不可闻。另一侧的房间内,刑具满堂,哀嚎声不断传出。 两名壮汉对着一名用铁锁捆着的妙龄女子正自严刑拷打,诸多刑具一时齐用,那女子身上已无一处好肉。 一名大汉将烧红的洛铁印在其腹间,女子一声凄厉惨叫,昏死了过去。 “给她上药,拉下去。”大汉开口道。 另一男子从柜阁中拿出诸多瓷瓶,将药粉一一洒在那女子肌肤之上。 正要解开她身上锁链之上,忽听得一声微微的叹息。 他回头一看,不禁大骇,但见墙壁内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来,是一名鼻梁高挺,双目深邃的年轻男子。 “你是什么人?此乃吕家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那大汉高声喝道。 话音方落,两颗人头滚落,唐宁看着眼前被铁锁缚身披头散发的女子,久久未动,心下五味陈杂。 愤怒,无奈,迷惘,怜悯,诸多情绪一时涌上心间。 他早听闻窦家族诛后,吕家接手了窦家产业,包括望西川的生意。 此次重回秦川,在望西川转了一圈后,情不自禁的想来这里看看,结果发现一切如故,比几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禁回想起在飞龙山中,窦家诸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渠的场景。 窦博伦披头散发目眦欲裂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他诱供策反窦博伦出卖窦家,最后又违背承诺诛其全族,只因愤恨窦家手段残忍。 可现在眼前的一幕幕让他心神大受冲击,窦家已被族诛,望西川仍然存在,地牢依旧。 自己族诛窦家又有什么意义呢!窦家那么多子弟真的都是死有余辜吗? 窦家倒下了,吕家接手,吕家倒下了,又有另一个家族继续接手。 络绎赴继,诛之不绝。 他闭上双目,心头涌出无数念头,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神中尽是迷惘之色。 道观大殿之中,一名五官俊郎男子正盘腿而坐,闭目炼气。 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人推门而入,男子睁开眼,微微一愣:“你是。” 话音未落,一道光芒闪过,男子应声而倒,胸前血流如注。 门外,早已是横尸一片,唐宁面无表情,化作遁光腾空而起,他也知晓诛杀几名驻守修士和这个狗腿并无益处,只为一泄胸中激愤之气。 地牢之中,众多女子一时涌出,嘈杂声响成一片,争先恐后的向外狂奔而去。 吕家府宅处,一名男子御剑直下,神色匆匆,急步径入大殿。 殿内,吕信赊盘坐蒲团之上,睁开双目,见男子神色有异,开口问道:“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叔父,咱们在朝天观关押的未蛻凡女子全部出逃了,驻守朝天观的人手被诛杀殆尽,包括天宝,竹哥儿,华翼三人。”男子赶忙说道。 吕信赊闻此言面色微微一变:“是什么人干的?” “现在还不清楚,我已让人去各处抓捕那些逃走的女子。” “望西川呢!有没有事?” “没有。” 吕信赊面色狐疑,半晌不语,他想起窦家被族诛之时,也是一般情景,先是关押的女子出逃,望西川被毁,然后又引发一系列事件,究竟是谁在对付自己。 他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对方必然有后续动作,难道吕家也要走窦家后路了吗? “立刻去核查是谁动的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查到。” “是。”男子应声领命而去。 吕信赊也坐不住了,出了大殿,化一道遁光而去。 …………… 元秀峰坐落于秦川西北部,与陇右接壤,山峰高险,云雾缭绕,怪石嶙峋,时闻白猿啼叫,见仙鹤起舞,风景独好。 峰顶之上,矗立着一幢雄阔巍峨的阁楼,上书有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元秀峰赌坊。 阁楼门前时有人来人往。 唐宁御剑而至,入了阁内,宽敞的厅殿装饰的极为奢豪,石柱雕龙画凤,四下墙壁皆是水晶筑成,晶莹剔透,贵气扑面而至。 一名姿色姣好的女子缓步来到他面前:“这位道友似乎未会过面,很少来本阁吧!” 唐宁点头道:“我自华南而来。” 女子道:“本阁一楼房间五颗灵石为一注,二楼房间十灵石为一注,三楼二十灵石房间为一注,还有特别雅间,不限注码,不知道友要在哪一层耍乐?” “那就三楼吧!” “好的,道友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一柜阁前:“道友可在此处换取筹码。” 唐宁拿出一千灵石,递给柜阁内一男子。 那男子从柜阁下层,拿出五十颗赤红圆润石子,每个石子钢珠大小,上面排有数字编号,并刻绘着特殊纹路,用玄色墨盘装载递给她。 这磨盘一尺方圆,内有数十个凹坑,每个凹坑正合石子大小,一个凹坑叠满是十个石子,一目了然。 唐宁接过墨盘和女子上了阁楼三层,在一间石室前停下脚步,女子拿出玉佩在石墙凹处一合,石门转来。 内里坐着四名男子,或喜笑颜开,或沉眉思索。 眼见唐宁走进,几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唐宁在一面色白净的男子身旁落座,将墨盘放于石桌之上。 整个石室由青色断音石隔成,长宽约莫两丈。赌桌上最多容纳六人同时下注。 这世间赌法有十余种之多,每个房间分别一种玩法,此间房的玩法,名叫博数。 规则很简单,分庄闲两家,每方五张牌,牌面有零至九共十个数字。五张牌谁的牌面大,谁就胜出。 赌桌的负责人会先翻出两张,留下三张,待众人下注后再翻出。 众人可在庄,闲,两方各自下注。 每副牌有四十张,由其中花色组成,每张牌由黑耀石刻成,能够完全隔绝修士神识的窥探,其长约一寸,厚约半寸。 一局已毕,赌桌的负责人将分发的所有牌收起,放入石桌下方的巨大磨盘中。 又重新拿出一副洗好的石牌。 每个赌桌都有至少两幅石牌,一局之后,立刻重新清晰,拿出另一副来。 石桌下方的磨盘其实是一件特殊灵械,能够自动洗清石牌,并消除其留下的痕迹和味道。 这是为了防止别人用不为人知的手段留下记号。 墨然周围用黑耀石砌成石墙隔绝,为防止别人神识窥探。只留赌桌负责人身下的两个小孔,一进一出。 只要将石牌从一侧孔中放入,就会自动划入磨盘中进行清先,洗完后会排列整齐从另一侧依次吐出。 此间的赌桌负责人是一名貌美女子,只有炼气五层修为。 唐宁玩了一个昼夜,直至天光泛白,才离开赌坊,他气运不错,赢了三十个石子,放入墨盘中,拿到下方兑换时,对方给了一千五百四十灵石。 一千灵石是他本钱,另外的五百四十灵石是他利润,本来是六百灵石的,但赌坊要抽取一成利润,因此扣下了六十灵石。 唐宁出了阁楼,御起飞剑而去,第二日未时左右,复来于此,直至天光泛白而去。 一连十余日,他每日往返于此,通宵达旦的豪赌。 第408章 请君入瓮 这一日丑时左右,他出了阁楼,御起飞剑腾空而起,行不多时,赶上前方一身着幽魅宗服饰的男子,开口喊道:“道友,请留步。” 那男子驻足而停,面色不快之色,皱着眉道:“你有何事?” 唐宁稽首赔礼道:“想向道友相借一物,料道友必吝惜不与。但我又非借不可,是以先行赔罪。” 那男子听他话语奇怪,颠三倒四,心下倒也生了些兴趣:“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与你萍水相逢,你无缘无故便要问我借物,还知晓我一定不与,你且说说你要借何物?” “借道友项上人头一用。”唐宁说罢,一只手向其抓去。体内庞大的灵力向他狂涌而去。 男子面色大变,感觉到四周海量灵力想自己挤压而来:“你是…” 他话未说完,身体骨骼已将灵力挤压的吱吱作响,话到嘴角,却是发不出声。 男子面如死灰,体内灵力狂涌,对抗着这股外侵的灵力,如同杯水之于车薪,庞大灵力如海般挤压而下,只见他五官扭曲,四肢百骸变形。 唐宁一只手抓住他肩臂,灵力携裹着他,遁光直去,行了一会儿,落至一山林间,那男子已昏阙过去。 唐宁将其安置在一洞**,将其身上衣物剥了,穿在己身,又从储物袋中拿出斗笠戴上,外间披上宽大的黑袍遮掩住身形。 随后遁光直起,来到元秀峰,以遁地之术直到赌坊阁楼门前,现出身形,大步走入阁内。 一名女子迎了上来,开口道:“道友…” “给我换取一千灵石,在三楼。”唐宁换了一副沙哑的嗓子打断她道。 那女子微微一愣,应道:“好,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柜阁之前,唐宁拿出一千灵石递与那柜台前男子,那男子接过灵石正要收起,唐宁骤然出手,挥手之间,数枚金针激射而去。 两人相距不到一尺,男子耳听得异动,还未反应过来,金针透体而出,在他胸腹之间留下几道小指般大小的伤口。 男子颇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手捂着伤口处,身体软软倒下。 女子见此不禁骇然失色,她身形暴退大声喊道:“有人行凶,快来人。” 唐宁没有理会她,其不过炼气三层修为,根本不敢靠近自己。 他身形一闪,到了柜阁之前,将其内储藏的灵石全部扫荡一空,匆忙离去。 “贼子休走。” “狂贼,竟敢如此放肆。” 身后数声暴怒大喝之语传来,唐宁头也没回,御去飞剑,直出阁楼而去。 身后暴怒之声陆续传至,两方一追一逃之间,行不过一二里之路,身后破空声响起,一柄数丈高的长剑凌空斩下,唐宁一回首,翻出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轰隆一声响,盾牌微微摇晃。 “你是什么人,竟敢到本阁行凶劫货。”一男子大声喝道。 “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先拿下此贼子,再细细审问。”另一男子说道,手中结印,数条火龙凝成,扑向唐宁。 三人一齐动手,一人使剑,一人用刀,一人弄棒,皆是极品法器,盾牌没支撑一会儿便寸寸碎裂。 长剑光芒大绽直斩而下,唐宁身形一闪,正好一条手臂被剑光切断,与此同时,玄黑大棒激射而至,直击在他胸口处。 唐宁一声闷哼,手臂处鲜血狂涌,向后急逃而去。 三人自然不会放过他,紧追不舍,但见他遁速一时间竟其快无比,将三人甩在身后,御剑直下一山林中。 三人追进山林内,却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人呢?明明看见他逃入此间,怎么没了踪迹。”一男子开口道。 “必在此间,我们分头找找。”另一人道 三人分头而去,搜寻了好一阵,将整片山林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其人影,不禁面面相觑。 “这人好生古怪,明明身受重伤,遁速反而激增,眼看他落入此间,却没了人影。”一人说道。 “想必是某种秘法,走,先回去禀告家主。”另一人道 三人原路而回,行至方才激斗之所,一人御剑直下,捡起方才斩下的那条血淋淋的手臂,但见黑色衣袍之下,裹着一件蓝色长袖。 “你们来看。”男子开口喊道。 两人御器直下,接过他手中断臂,皆皱眉一皱:“幽魅宗弟子?” 这黑色衣袍之下的蓝色长袖正是幽魅宗服饰。 “幽魅宗的人为什么要来本阁行凶劫财?”一人不解道 另一人冷哼道:“幽魅宗本就邪魔歪道,再加之大肆扩张之下,招了那么多散修,本就良莠不齐,很多人原是以杀人掠货为生,出一两个要财不要命,铤而走险的贼子何足为奇?” “此事非你我所能决,还是先禀知家主再说。” 三人拿着断臂,御起法器腾空而去。 唐宁从地底现出身形,左边手臂早已生了出来。没有袖袍遮掩,白嫩嫩的如同婴儿般的臂膀,暴露在湿冷的空气中,显得很不协调。 他面色微微有些苍白,重生一条臂膀使他灵力消耗不少,他故意让元秀峰赌坊的管事斩下一条手臂,是为了留下关于幽魅宗的线索,这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 这几日他流连赌坊,通宵达旦,第一是为了摸清了解元秀峰赌坊的人员,第二,是在等待机会。 他不能以筑基期修士的身份行事,否则会引起怀疑和不必要的麻烦。 这件事想要做的天衣无缝,必须伪装成一个炼气期的幽魅宗弟子,因此必须等待元秀峰赌坊的主事离开后,才能行事,否则一出手便会暴露。 他潜伏了几日,终于等到主事韩睿离开,于是开始行动,行凶劫财,然后被元秀峰管事追杀,一番激斗之下,留下幽魅宗的线索,逃遁而去。 计划执行的完美,一切和他预料中一样,没有半点偏差,韩家哪怕再精明,疑心再重,也不会想到有人甘愿舍弃一条手臂去诬陷幽魅宗一个炼气弟子吧! 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只为引蛇出洞,这元秀峰赌坊乃是韩家所开设,而赌坊身后之人却是尸傀宗硕果仅存的两名金丹修士之一胡虚范。 当初幽魅宗整合之后,占据楚国西部,所有支派掌权人各据一方之地。 这秦川东南部便是由胡虚范掌控,虽然尸傀宗被幽魅宗所合并。 但幽魅宗给两位仅存的金丹修士开出了优厚的条件,其中一项条件便是从前属于他们的地盘仍属于他们。 因此现秦川东南部依然在胡虚范手上,这里所有的赌坊,阁楼他都担任名誉管事之职,从中拿取一定此列的分红。 而这些事务都是胡虚范的徒儿郑巍在打理。 元秀峰赌坊被劫,又涉及到幽魅宗弟子,韩家一定会将此事告知胡虚范,这等小事胡虚范自不会亲自过问,定然是由郑巍出面处理。 这便是唐宁目的,首先将郑巍从虚枢山引出,继而一步一步将他诱入圈套,替代萧惠邵的身份,对号入座成为佟全安潜伏在魔宗内部的那个高级细作。 …………… 煌竹峰,韩家府宅,大殿之外。 一名男子御剑而下,径入殿中,来到静修室前,拉响风铃。 很快,石门转来,内里一名四五十余岁的高瘦男子盘膝而坐,正是韩家家主韩巨源,他见外间男子走入问道:“怎么了?这么晚还到我这里来,出了什么事?” 男子行礼道:“禀家主,三个时辰前,元秀峰遭到不明身份修士的劫掠,打伤了嘉华,劫走了储蓄的灵石。” 韩巨源神色微微一动:“对方多少人,什么修为?人可拿住了?损失有多少?” “只有一人,炼气九层修为,没能拿住对方,损失约莫有五六千灵石。” 韩巨源眉头一皱,面色不悦:“只区区一个炼气九层修士就敢在我们赌坊伤人劫财?为什么还让他逃了?七弟呢?他人在哪?” 男子答道:“七叔去太南谷买修行丹药去了,还没回来。我与阿伟,元杰三人围追那贼子,争斗之中,将其重伤,斩下他一条手臂,但还是让他逃了。” 韩巨源更加不悦,面色一沉,冷哼道:“合你们三人之力,居然还能让一个炼气九层修士逃了,传扬出去,我韩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侄儿等无能,请家主责罚。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等可看清他相貌了?” “没有,那人穿着黑袍,戴着斗笠,但能知晓是个男子。” 第409章 请君入瓮(二) 韩巨源沉吟道:“立刻派人前去搜捕,他既断了条手臂,受了伤,所行处必留有痕迹,传我的话,无论是谁,只要能提供重要线索,赏一千灵石。” “找到他后,查明他此次目的,若只是财迷心窍铤而走险不知死活的狂贼,宰了也就是了。可若他背后有人怂恿支持,或是有人指使,一定要弄清幕后之人。” “是。”男子应道,左手一翻,从储物袋掏出那只断臂,递给他道:“家主,这是我们斩下的那只断臂。” 韩巨源接过断臂,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幽魅宗?” “是。从服饰上判断应该是幽魅宗弟子。” 韩巨源眉头紧皱:“出来行凶劫财却还穿戴着幽魅宗服饰,这正常吗?若是被其宗门知晓,可是要杀头的,会不会是有人栽赃嫁祸?” 男子道:“这点侄儿也在思索,想来可能性不大,若是栽赃嫁祸的话,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不仅断了一条臂膀,还身受重伤差点被我们斩杀。” “且费这老大气力栽赃一个炼气修士,目的为何?魔宗内部本就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贪酒好色爱财之人数不胜数,偶然出几个要财不要命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至于他身穿幽魅宗服饰,想来是仓促之间,没考虑那许多,侄儿料想他或许是尽临时起意,眼见七叔远走,因此堵上性命冒险一搏,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却没想一番激斗,被斩下断臂,内里衣物暴露身份。” 韩巨源点了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样吧!让其他人继续追索捉拿此人,你跑一趟,将消息传给胡虚范。既是幽魅宗弟子,便让他们自己去查,他们每年从我们这拿取分红灵石,不能什么都不干,发生了这等事,也该他们出出力了。” “是。”男子应声而出,御起飞剑直去。行了一日,来到一所道观,御剑停落在一殿前。 一名身着蓝色幽魅宗服饰的男子将他拦下:“你是什么人?” 男子开口道:“在下韩闲懋,奉敝家主韩巨源之命求见金前辈。” “你在这等着。”那弟子说罢,转身入了殿内,没多时,复出来道:“金师叔请你进去说话。” 韩闲懋随他入内,向盘坐上蒲团上的老者稽首行了一礼:“晚辈韩闲懋见过金前辈。” “韩道友派你来此所为何事?” “昨日晚间,有人大闹元秀峰赌坊,杀伤我赌坊弟子,抢走阁内储蓄灵石,据我们掌握的线索,此人乃是贵宗弟子。家主派我来此,恳请金前辈转告贵宗胡老前辈一声,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你说是幽魅宗弟子所为,是否已经将其抓获?” “很遗憾,我们之一番激战,他负伤而走。” “那你们必是识得此人了,此是何人?” “此人身批黑袍,戴着斗笠,我等未见他真容,因此不识得。” “你们既没有抓获此人,也不识得其身份,如何认定他是幽魅宗弟子?” “我们与他相斗之中,斩下他一条臂膀,见其黑袍之下穿着幽魅宗服饰,是以知晓。”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吧!我会将此事转告胡师叔的。” “多谢前辈,晚辈告辞。”韩闲懋说道,退出大殿,御起飞剑而去。 ……………… 虚枢山,巍峨的洞府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方口阔的男子身形。 他一挥手,符箓飘入浓雾之内,很快,浓雾翻滚之间,现出一条小道。 男子直径入内,到了洞府主室间,向盘坐于玉床的老者倒头下拜行礼,口称师傅。 “你来了,什么事儿?”老者开口问道 “方才金师兄传来消息,说韩家的元秀峰赌坊有人闹事,行凶劫财,并说是幽魅宗弟子所为,韩家想请师傅调查究竟是谁,替他们主持公道。” “你去看看情况吧!若是咱们的人,你自己处理便是,若是幽魅宗弟子,将他交给郑掌教处理。”老者不甚在意的说道。 “是,徒儿告退。”男子应声而出,离开了其洞府,化作一道遁光直去。 离此数里之外的另一所洞府间,张子峰听着对座男子的回报,神色微动,沉吟了一会儿道:“去打听他因何事外出,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知晓他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哪些人。” “要不要派人追踪?”对座男子问道。 “暂时别派人跟踪,免得被发现,让他有所防备,只要搞清楚他的行径和接触的人员就行。” “好。” ………… 韩家府宅外,一道遁光落下,面方口阔的男子大步朝前而去。 一名男子御剑而来,停落在他身前,稽首行礼:“未知前辈何人?驾临敝府所为何事?” “我乃幽魅宗郑巍,你去禀知你们家主一声,就说我来了。” “请前辈稍侯。”男子说道,御剑而去,不多时,但见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四五十岁模样的高瘦男子身形,正是韩家家主韩巨源。 他满面笑容道:“郑道友远道而来,未及远迎,望勿见怪,快请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殿,分宾主而坐,郑巍道:“韩道友,咱们闲话少叙,我此次是奉家师之命而来,听闻贵府一处赌坊有幽魅宗弟子闹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巨源当即将事情始末讲述了一遍,并从储物袋中将那条断臂拿出递给郑巍道:“郑道友请看,这是舍侄几人与其激斗之中,斩下的一条手臂。” “那贼子负重伤而逃,至今下落不明,这几日我已派出许多人搜寻,亦发出通缉悬赏令,可惜毫无线索。” “事关于贵宗弟子,韩某不好独断专裁,是以赶紧告知了胡前辈。” 郑巍接过断臂,看了一眼:“仅凭一件断袖,你们就认定此事乃本宗弟子所为,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 “此乃舍侄亲手斩下的那贼子手臂,若此贼子不是幽魅宗弟子,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幽魅宗弟子身上,不然他何以多此一举呢?若是陷害,代价也太大了,韩某实在想不出为何如此,付出这么大代价去陷害一名不知身份的幽魅宗炼气修士。” “去你们那赌坊看看吧!” 好。 两人出了大殿,化遁光直去。 行了一个时辰,来到元秀峰赌坊。 经此一事,赌坊加强了戒严,内外都有修士守备。 两人入了阁内,韩家子弟赶忙前来行礼,郑巍将当时的几个当事人细细问了一遍,对韩巨源道:“此事待我回宗门调查一番,看有无断臂弟子归宗,若真是本宗弟子所为,我们会给道友一个满意交代。” “那就多谢郑道友了。” “此分内之事,何足言谢,告辞。”郑巍开口道,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阁楼外,一双眼睛正紧盯着他,见他出了大殿,那道身影悄然而去。 …………… 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一声闷哼响起,幽魅宗男子悠悠转醒,一阵剧痛感传来,直入心扉,内中五脏六腑在翻腾。 啊!男子一声惨叫,这才知觉自己左臂已被齐根斩断,胸前似被什么法器重击了一般,整个胸膛凹陷了下去,肋骨断裂,剧痛感便是从此传至。 男子哀嚎了几声,求生的欲望让他强忍住了痛楚,站了起来,右臂扶着墙面,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方走出洞穴没一会儿,只见一道身影御剑而下,观其身形样貌,方面大耳,炼气九层修为。 幽魅宗男子见其直冲自己而来,霎时间面如死灰,还以为是看守他的修士。 谁知那男子看了他一眼,面有疑惑之色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幽魅宗男子听他此言,并非专程看守他的修士,不禁大喜,赶忙说道:“我乃幽魅宗弟子李符,从元秀峰赌坊出来后,被一神秘修士袭击,后昏厥不知多少时日,望道友救我,在下必有厚报。” 方面大耳男子摇了摇头:“算了吧!对方既然能重创于你,定然非我所及,说不定是个筑基修士,我可没有那个能力对抗筑基修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个散修没必要参合你们之间是是非非。我不过是路经此地,听到哀嚎声,好奇心起,下来一看,可不愿自找麻烦,当我没来过,告辞。” 说罢,便要腾空而去。 李符赶忙扯住他,眼前之人便如他的救命稻草,哪肯任他离去。 自己身负重伤,体内被下禁制,此山林方圆不知几许,若有个什么大虫猛兽,自己肯定性命不保,再加之那神秘男子不知何时归来,可以说命在旦夕之间,如今有这么一条活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在下肯以心魔起誓,只要道友能出手相救,必然厚报,道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绝不推辞。” 方面大耳男子似乎有些意动,撇了他腰间储物袋一眼。 幽魅宗男子立刻会意,赶忙将腰间储物袋解下,递给他道:“身上暂无别物相赠,这储物袋乃在下这些年珍藏的一些丹药,法器,道友尽管拿去,日后必有厚报。” 方面大耳男子接过储物袋,打开看了一眼,而后收入袖袍中:“既如此,那我就冒些风险,若能救你一命,也算一件功德。” 第410章 请君入瓮(三) “多谢道友,道友大恩大德,在下永生不敢忘。”李符连连说道。 “走吧!”方面男子踏上飞剑一手拉起他,欲要腾空而起。 “道友若这般拉携着我,平白添一负担,势必拖慢道友飞遁之速,还是先解开我身上禁制。” “那我就试试吧!”方面男子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灵力冲入他体内。 李符感觉身上的禁制消失,灵力从灵海穴中涌出,面色大喜,躬身一拜:“多谢道友,还请道友借我一法器,让我可以御器而行。” 方面男子从储物袋拿出一玄刀法器递给他。 李符注入灵力,御器而起。 两人一前一后而行,幽魅宗男子面色惨白,周身灵力极不稳定,身体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 两人行不多时,方面男子突然开口道:“道友且慢。” “什么事?”李符疑惑问道。 “想向道友借一物,不知肯否?” “什么东西。” 男子微微一笑:“借道友的首级一用。” 李符瞳孔骤缩,似乎想到了什么及其可怕的事,整个人颤栗不已:“你……” 话音未落,方面男子手中一翻,一道剑光透其胸膛而过。 幽魅宗男子身体直挺挺坠下。 郑巍正行之间,见前方极目之处两道人影前后御剑而行,原本也不甚在意,忽然异变突起,后方那人似出手攻击了前面那人,前方之人身体直挺挺倒落。 他定睛一看,那倒落的身影身上穿着像是幽魅宗服饰,他眉头一皱,幽魅宗弟子竟然在自家地盘之上被别人出手攻击,他既遇上了,倒也不能不管不顾,于是遁光直追而去。 行不多时,到了方才两人相斗之地,他径直往下,穿过茂密的丛林,见一方面大耳男子手中拿着一张黄布,正自观看,面带喜色。 其脚下一身着幽魅宗服饰的男子倒在身旁,地面砸出一个深深凹坑。 “贼子,竟敢杀害本宗弟子。”郑巍一声大喝,遁光一闪,落至其身旁,一手向其肩头抓去,体内灵力狂涌,向他挤压而去。 方面男子面色大变,挣扎着大喊道:“前辈明鉴,在下是受韩家所托,并非刻意杀害贵宗弟子。” “你说什么?”郑巍听他此言,手中一顿,将灵力收回。 方面男子喘着气道:“前辈明鉴,此人乃韩家悬赏之人,正巧被我遇上,我正要将他带至韩家领赏,哪知他奋力顽抗逃窜,无奈之下才将其诛杀。” 郑巍满面狐疑,打量着他一眼:“是这样吗?” “前辈明鉴,晚辈不敢欺瞒,韩家的悬赏通缉令上明确道出,此人乃幽魅宗弟子,左臂被斩,胸前受众击,所有线索指向正合此人。想世间定无这般巧合之事,若非如此,晚辈一介散修怎敢对贵宗弟子出手。” 郑巍撇了那倒地的幽魅宗弟子一眼,果见其左臂其根而断,胸膛塌陷,胸骨断裂,方才却是没太在意,这伤势和韩家所言情状如出一辙。 方面男子袖袍一抖,从中滑落出一个储物袋,十分恭敬的双手奉上:“此是这位道友的储物袋,前辈既是他师叔,理当归还。” 郑巍接过储物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丹药法器等杂物不提,还有数十颗中品灵石,以及一件斗笠黑袍,那黑袍左臂袖断。 种种形迹表明此人便是大闹元秀峰赌坊的罪魁祸首。郑巍不再疑虑,淡淡道:“韩家虽高挂悬赏通缉令,不过是要你们提供消息线索罢了,你私自诛杀本宗弟子,这笔帐该怎么算?” “前辈,我……”方面男子面色一变。 郑巍打断他道:“本宗弟子犯错,自有宗门处理,哪怕是他韩家也无权惩戒本宗弟子,你一个散修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肆意杀戮本宗弟子,我既遇上了,也不能饶了你这贼子。” “前辈明鉴,晚辈实是无心之过,恳请前辈饶恕一次,晚辈绝不敢了。”方面男子哀求道。 “你方才手中拿的黄布是什么东西?” 方面男子眼神飘忽:“哦,没什么,是舍妹留给晚辈的一封家书。” 郑巍一声冷笑:“还不老实。” 说罢,体内灵力喷涌而出,向其周身挤压而去。 他方才看的清清楚楚,此人手握黄布面有喜色,见自己来到,便快速收入袖袍之内,此间定有秘密。 方面男子不断哀嚎,奋力顽抗,郑巍一只手抓住它右臂,轻轻一抖,一封黄布从其袖中掉出,他拿起一看,此布十分古旧,被人一分为二,这是上半张。 上面绘画的都是一些山水地形。 背面提有两行诗,乃为:万壑渡千岩,青山游绿水。 郑巍眉头一皱,这幅图画和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方面男子挣扎着说道:“舍妹喜好诗词图画,此乃其随笔而作。” “哼,冥顽不灵。”郑巍一声冷哼,手掌间覆着灵力朝其肩臂上一拍,咔擦一声轻响,其右臂骨骼被震碎。 方面男子闷哼了一声,额头上冷汗直落,五官已被灵力挤压的有些变形。 “还不肯如实交代是吗?”郑巍说道,手掌向他胸前击去。 “我说,我说,前辈手下留情。”方面男子大喊。 郑巍将灵力收回,方面男子顿时瘫软在地,汗如雨下。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家花了那么大气力,那么多人手寻找,都没找到此人,偏偏你一个散修留给碰上了,这种鬼话骗十岁小孩尚且不够,还想欺瞒的了我吗?还有这张黄布是怎么回事?你若有半句欺瞒,我取你狗命,比碾死一只蝼蚁麻烦不了多少。” 方面男子大喘了几口气,开口说道:“这是一张地形图册。” 郑巍道:“我当然知道是地形图册,我问的是这张黄布隐藏着什么秘密,你别在我面前耍滑头,拣重要的说。”郑巍不耐烦的打断道。 男子道:“是,其实这是一张藏宝图,是当年我师傅的师傅无意中得到的,他得到了这张藏宝图后,去寻宝过程中受了重伤,之后伤重不愈,没挺过多久就死了。” “师祖有两个徒儿,一个是我师傅于超汉,一个是我师叔马英器。” “师祖死后,我师傅和师叔分取了他遗物,包括这张藏宝图,两人当时修为尚浅,连师祖都命丧其间,他们自然不可能取的了宝物。” “再加上这张宝图又十分隐晦,两人研究了一阵没弄明白,都想将其占为己有,谁都不肯让步,差点大打出手。” “最后将其一分为二,一人拿了半张,各自离去,相约三十年后修为精进,再会面共同取宝。” “奈何两人机遇各有不同,三十年后。我师傅顺利筑基,而我师叔多年来困守炼气九层一直没有突破,他害怕我师傅强行占有宝物,于是没有赴约,躲藏了起来。” “这些年我和我师傅到处寻找他的下落。” 郑巍听其此言,心下微微一喜,机遇,这就是上天赐予自己的机遇,自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修行了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了这个一个机会。 他赶忙问道:“这半张黄布你是从哪得来的,另外半张呢?” 男子答道:“这是我师叔的那半张图册,另外半张在我师傅那里。” “你师祖既知晓藏宝之所在,如何你师傅却不知晓?” 男子道:“我师祖得到这件宝图后,如获至宝,每日闭门研究,我师傅和师叔只知有这么一件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 “师祖研习了数年,忽有一日哈哈大笑,连说数声,明白了,明白了。翌日,便出门远去,只和师傅,师叔说有事去办,并没有说何事。” “直至一个月后,师祖重伤归来,没几日便一命呜呼,临死都不曾一言半语透漏。” “这些是我师傅说给我听的。” 郑巍看了眼地上那具幽魅宗弟子的尸体问道:“你这半张黄布是如何从你师叔手中得来的?另外,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方面男子道:“我师叔自和师傅分别后,娶妻生女,隐姓埋名。我经多方打听,才知晓师叔早在几年前坐化,而他遗女,也就是我师妹和一名幽魅宗男子搞在了一起。” “我找到师妹藏身之所,道出来意,她说什么也不肯将师叔遗物交给我,我一怒之下,便将其杀了,于是得到了这张黄布。” “正当我准备离去之际,此人来到我师妹居所,原来他就是我师妹相好之人。” “他身负重伤,我想起韩家的悬赏通缉,料想便是此人,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灭口。” “此人一见我师妹的尸体,慌忙逃窜,我两一追一逃之间,到了此处,正好被前辈遇上。” 郑巍问道:“你和你师傅找了这么多年,为何你师傅不来?只派你来?” “此事我师傅并不知晓。” 郑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这贼子,果然不老实,你是想拿到这半张宝图后,再将你师傅那半张想法子骗到手,然后独自去寻宝物吧!” “我没有。”方面男子立刻辩解道 “有也好,没有也罢,和我没有关系。我只问你,你师傅如今在何处?” “前辈要寻我师傅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与他合作了,这张黄布现在是我的了,我想你师傅应该不会拒绝与持有者合作的。” 第411章 请君入瓮(四) “可……”方面男子犹豫道 “少废话,若想活命,就带我到你师傅那里去,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郑巍斥道。 “是,我师傅在明霞山中暂居。” “走。”郑巍大手一挥,灵力携裹包裹,两人腾空而起。 行不到两日,来到一片延绵数百里的山脉,正是明霞山。 名霞山处于北原和秦川交界,翻过此山便是北原。以郑巍的遁速,本一日可到达,但他带着一人,遁速被大大拖慢。 两人落入山林之内,来到一间洞府前,方面男子道:“这便是我师傅清修之所,前辈请吧!”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府内,来到主室,推开石门,但见内里空无一人。 郑巍皱眉道:“你师傅呢?” 男子答道:“这些年我和师傅四处寻找师叔下落,常是聚少离多,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师傅每次出去,快则旬月便回,有时一年半载才回。” 郑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不会诓骗我吧!” “前辈明鉴,晚辈岂敢,晚辈句句属实啊!” “哼,谅你也不敢,将你身上储物袋给我。” “前辈,这………” “快点。”郑巍斥道。 男子将解下腰间储物袋递给他。 郑巍接过,神识注入其内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黄布,于是随手扔给他道:“你以为我会贪图你这些破铜烂铁吗?” “是,晚辈这些家当,自然不入前辈法眼。” 郑巍从储物袋中翻出一颗黑色丹药,递给他:“吞下去。” “前辈,这是何物?”方面男子迟疑道 “少啰嗦,叫你吞就吞,不然就宰了你。” “是。”方面男子应道,接过丹药,放入嘴中,郑巍手掌在他下颚一拍,丹药直接从其口中滑入体内。 “此乃勾魂夺魄丹,是我宗门秘制,服此丹者,不得我独门解药,任你修士凡人,药性一发,即时毙命。” “前辈,这……”方面男子面色大变 “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乖乖照我的吩咐做,我自会给你解药。” “前辈需要晚辈做什么?” “很简单,待你师傅来后,告诉他另外半张宝图在我这里。让他别到处跑了,只在这里等着便行,我自会来寻他。” “那晚辈的解药?” “放心,你体内的毒药需得七七四十九才会发作,我每月会来给你送一次丹药,你就在此老老实实修炼,等你师傅归来。”郑巍说道,不待其言语,径直大步出了洞府,化作遁光而去。 他心下兴奋不已,嘴角微微扬起,忍不住遐想宝图内所藏究竟是何天灵地宝,这么多年,这机缘终于轮到自己身上了,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唯待那小子师傅到来,自己将他两宰了,便可独占藏宝。 不行,还是得利用他们破了宝图之秘,找到了藏宝的确切位置,再将他们杀死。 此二人研究多年,想必掌握了一定的信息,光靠自己的话未必能参悟宝图之秘。他心中如是作想。 至于那丹药不过是普通的回复血气丹药罢了,他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挟制手段,又不能直接杀了他,只能唬他一唬。 洞府之内,方面大耳男子见他遁光远去,嘴角微微扬起,漏出一丝笑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这个方面大耳模样乃是幻影面纱隐藏的第二张面容,一切都是他预先设下的局。 将郑魏作为萧惠邵的替死鬼,一步一步引他入套,整个计划分三步走。 第一步,引蛇出洞。唐宁大闹韩家赌坊,伪装成幽魅宗弟子,利用韩家将郑巍引出虚枢山。 第二步,请君入瓮。在大闹元秀峰赌坊之后,他一直潜伏在赌坊阁楼前,等待着郑巍的到来。 事情如他预想的一样,胡虚范得到韩家传出的消息后,果然派郑巍前来处理。 当他看到郑巍出了阁楼后,料想其肯定会回虚枢山调查此事,于是先他一步离去。 唐宁乃筑基后期修士,全力飞遁比郑巍快上不少。就是靠的这时间差,他在郑巍面前上演了一出自导自演的完美戏剧。 没有任何破绽,几乎天衣无缝,在这份天赐机缘面前,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的住诱惑,郑巍当然也不例外。 那个幽魅宗弟子李符顺利成为他大闹元秀峰赌坊的替罪羊,这个人是他精挑细选,潜伏赌坊十余日才确定的人选。 其乃幽魅宗弟子,又是炼气九层修为,完全符合他预想中替罪羊的身份。 唐宁为了使一切事情显得合情合理,专门挑了他在赌坊大败而归的日子动手,哪怕将尸体交给韩家,也不会引来什么猜测。 此人在赌坊输了个底朝天,于是心有不忿,生起歹意,抢劫赌坊财物,多么合理。 反正死人又不会开口辩驳。 整个计划实施的十分顺利,他先是将李符击昏,穿上他幽魅宗的服饰,到赌坊杀人劫货。后被赌坊人员追上,扔下一条手臂,留下幽魅宗的线索遁走。 他依照着自己的伤势,对李符下手。先是斩掉其一条左臂,又拿出一件棍棒类法器在其胸膛上狠狠一击。 接着他将李符移到悬壶山,此是元秀峰赌坊到虚枢山的必经之路,而后回到赌坊阁楼等待郑巍到来。 在郑巍离开赌坊之前,他先行一步到了悬壶山,将李符“唤醒”,又换上了幻影面纱的第二张面容,伪装成过路散修,解开了其体内禁制。 两人御器而其,唐宁故意落在它身后,让别人误以为是在追击。 在发现郑巍身影后,他果断出手诛杀了李符,将赌坊内抢夺来的灵石放入其储物袋中,拿出黄布,装作得到密宝的模样。 郑巍果然上当,对他的说辞没有怀疑。 唐宁早预料到郑巍可能对他储物袋进行查看,甚至搜身,是以在此之前就将其藏了起来。 至于那什么勾魂夺魄丹,哄鬼呢吧! 他从来没有听过修行界有这种丹药,还什么幽魅宗秘制,最多也就唬唬不知底细的散修。 纵使是真的,他也无惧,以他的修为根本不怕什么所谓的毒药。 这世间从未听闻有丹药能够毒死筑基修士的。 前两步走完,现在只剩最后最关键的一步,借刀杀人。 三步棋置郑巍于死地。 这前两步靠他自己能够完成,这最后一步得需魔宗监察队配合才行,如果魔宗对其完全信任,那自己这两步就算白走了。 但想来这种可能性很小,魔宗监察队是由幽魅宗弟子组成,没有理由对郑巍这个原尸傀宗弟子推心置腹般的信任。 眼见郑巍身影消失不见,好一会儿,唐宁转身,化作遁光而去。 行了一日有余,回到鹰暇山大营,遁光落至佟全安屋室前,他一挥手,一张符箓顺着门缝间递了进去。 很快,石门转开,唐宁快步入内,躬身行了一礼,口称师叔。 佟全安盘坐在蒲团上开口问道:“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郑巍已落入圈套之中,现在只等魔宗监察队那边的行动。” “好。”佟全安微微点头:“这第三步是重中之重,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功败垂成,不仅白忙活一场,萧惠邵也大概会暴露,你可得小心谨慎。” “弟子知晓。”唐宁应道。 “你此次来想必也不是专程汇报这些的吧!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提。” “弟子想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容不得半点差错,不然恐坏了宗门大事。弟子担心力不足以制敌,致使整个计划前功尽弃,因此希望宗门能派个精干人员协助弟子行事。” 佟全安沉吟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你毕竟身入敌腹,魔宗会出动多少人手,我们不得而知。如今是一子错满盘皆输,这样吧!我向掌门提议,挑选一个忠诚能干,信得过的弟子协助你。” “多谢师叔。” “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 “去吧!此事若顺利完成,我向宗门替你请功。” “是,弟子告退。”唐宁道,出了其屋室,化遁光而去,不多时来到情报科盘踞之所。 在原来的木屋处左侧不足百丈地又起了一座新的木屋,此乃唐宁开辟的新居。 他推门而入,只见一条数丈长的白蛇侧卧在屋内一角。 小白蛇见他归来,身形一闪,到他身侧,身子将他缠住,硕大脑袋伏在他肩头,不断吞吐着猩红的信子,十分亲热。 唐宁左手抚着它脑袋,右手一招,将柜阁中储物袋和灵兽袋摄至手中。 为了应付郑巍,恐他搜查己身,这储物袋、灵兽袋若戴在身上,一看不就露馅了吗? 因此唐宁在捉拿了李符,大闹元秀峰赌坊后特地回了大营一趟,一方面向佟全安汇报计划进展,另一方面将储物袋和灵兽袋藏起。 目今除了宗门,最安全的地方就属大营,他新开辟了一幢木屋,为了防止意外,吩咐小白蛇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第412章 借刀杀人(一) 唐宁神识入储物袋中查看了一眼,东西一样没少,灵兽袋内,众多犀甲蚁正有条不紊的围绕在蚁后身边。 近日来,蚁后又新产了一批蚁卵,那些犀甲蚁正趴在蚁卵上,助其孵化。 唐宁收起储物袋和灵兽袋,盘腿而坐,吞下丹药,闭目炼气,等待着宗门派遣协助他的弟子到来。 ……………… 虚枢山,青色光幕内,洞府中,郑巍朝盘坐蒲团的老者下拜行礼:“师傅,徒儿去韩家了解到的情况,的确是咱们宗门弟子所为,只不知道是谁,仍需调查。” 老者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吧!查到了就给他们一个交代,查不到就算了。不用太费心力,免得耽误修行。” “是,徒儿告退。”郑巍应道,缓缓退出,离开其洞府,化遁光而去。 离此数里之外,另一间洞府外,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豹头猿臂男子身形,他一挥手,符箓飘入浓雾中。 很快,浓雾翻腾散开,男子径入其内,到了主室,朝端坐主位的张子峰稽首行礼道:“张师兄,郑巍已回来了。” “查清楚了吗?他这几日去了哪里?” 男子答道:“十月二十四,他出了宗门。” “十月二十五,他到了韩家府宅。后又前往元秀峰赌坊,呆了约莫半个时辰。” “从元秀峰赌坊出来后,他就没了踪迹。我问过韩巨源了,他当时明确说回归宗门。” “可之后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整整三日,他就像失踪了一般,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直到今日才回归宗门。” 张子峰眼睛微微眯起:“消失了整整三日,他这次出宗门所为何事?” 男子道:“韩家的元秀峰赌坊有人行凶劫财,据韩巨源所说,是咱们幽魅宗弟子所为,于是他将此事通禀胡师叔,郑巍正是为此事去的韩家。” 张子峰道:“详细说说,是什么人在捣乱,他们如何知晓是幽魅宗弟子的。” “是。”男子应道,将事情始末述了一遍。 “这个韩巨源可靠吗?他会不会将我们秘密调查郑巍的事,告知于他。” “我已经警告过他了,我想他没那么大胆子,除非他和郑巍是一伙,都是玄门的细作。我派了第一队弟子,将韩家监视了起来。” 张子峰思索良久:“你立刻去查一查楚国各坊市,有无郑巍的买卖记录。另外去各驻外办事弟子处打听,这三日内,郑巍有没有到过他们那里。” “好的。” “从现在开始,要严密监视郑巍,注意不要被他发觉了。” “是。”男子应道:“要是他再出宗门,需不需要对他跟踪?” “不要妄动,多一点耐心。若他果真是玄门细作,我们需要放长线,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联络方式,抓捕与其联络的玄门弟子。或许可以将玄门安插在我们内部的细作一网打尽。光解决一个细作并没有多大价值。” “明白。” ……………… 洛云山脉,乾易宗门,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材挺拔男子身形。 其一挥手,符箓递进浓雾内,没多时,里间闪出一人影,但见其舒眉朗目,面色白净,一副懒惫神色,正是姜羽桓。 “徐师弟,你怎来了?是否掌门有命?”姜羽桓问道,该男子乃是掌门直隶徐茂,是有此问。 徐茂道:“姜师兄,掌门传你入见,正候着你呢!” “掌门召我?不知所为何事?” “我也不知,只是奉命来唤你,姜师兄若无急事,咱们这便去吧!免得掌教久候。” “走吧。”姜羽桓道,两人遁光直起,行不多时,来到乾兴殿。 殿内,掌门魏玄德高座其上。 两人上前躬身行礼。 魏玄德摆了摆手,对徐茂道:“你先去吧!” “是。”徐茂应声而退。 “坐吧!不必拘礼。”魏玄德道。 “是。”姜羽桓依言入座:“不知掌门唤弟子来有何吩咐?” “有件事情需你去办,情报科唐宁想必你应该相识吧!他如今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需要人手支援,佟师弟向我推荐了你。我和姜师弟谈过了,此事有一定的风险,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愿。” “弟子但听命行事,必竭力而为。” 魏玄德点头道:“好。此事涉及到一名潜伏幽魅宗的内线,需要深入敌腹。具体事宜我就不详述了,你不是情报科的,内线细作这方面也用不着知道太详细。” “现整个计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唐宁那边恐一个人应付不了,因此需要一名忠诚能干的弟子协助,你的任务就是协助他完成这个计划最后一部分。” “是。”姜羽桓应道 “到了佟师弟那里,他会告诉你怎么做。”魏玄德笑了笑:“对了,出宗门前,别忘了姜师弟打个招呼,以免他挂心,这人啊!年老了都是这样。” “弟子告退。”姜羽桓道,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鹰暇山大营,唐宁盘坐在木屋内,耳听得敲门声响起,他起身打开木屋大门,外间一面色白净男子矗立在外,乃戒密院直属司王焕。 唐宁看见他,知晓定是宗门派下协助自己的弟子到了:“王师弟,有何事?” “唐师兄,佟师叔请你前往议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佟全安居所,王焕守在外间,唐宁独自入内,屋中,除了佟全安外,还有一舒眉朗目男子,正是姜羽桓。 唐宁上前行礼:“弟子见过师叔。” 佟全安道:“坐吧!姜羽桓此次是来协助你的,你将情况和他说说吧!” “是。”唐宁应道,将事情粗略说了一遍:“魔宗不知会派多少人手,我恐自身能力不济,故向宗门请求支援,如今得姜师兄相助,事必成矣。” 佟全安道:“你们现在便即刻出发,有什么变故立刻汇报。” “是。”两人应道,出了屋室,化遁光而去。 行了一日,到了明霞山那座洞府,唐宁道:“姜师兄,你只需藏在暗处,待魔宗人员到来,届时看我动作,骤起发难。” “好。”姜羽桓道,手中结了个印式,身形渐渐淡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唐宁盘腿而坐,静候着魔宗修士到来。 十几日时间一晃而过,洞府外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面方口阔男子身形,正是郑巍。 还不到二十余日,他便迫不及待的来了,自从得到那张黄布之后,他每日在自己洞府中钻研,眼睛都看穿了,也没瞧出个子丑寅卯来。 越是钻研,就越是急不可待,几乎是数着指头过日子,恨不得立刻得到下半张黄布,找到那藏宝之地。 于是还不到约定的一月之期,便赶了过来,或许此人已然归来,他心下如此作想,一日也都多等不得,出了虚枢山,急匆匆来了。 唐宁听见异响,外出迎接,毕恭毕敬,口称前辈。 “你师傅呢!可回来了没有?”郑巍问道 “家师仍未归来。” “还没回来?”郑巍眉头一皱:“你可知晓他一般会去哪里?” “上次已经禀过前辈了,师傅他四处寻找师叔踪迹,没有固定之所,我也不知他会去哪里。” “既如此,我在这里候他几日,你随我来。” “是。” 两人来到主室,郑巍手一翻,拿出那张黄布,展开放在桌面上:“你跟你师傅研习这张图画多年,想必定然掌握了一些线索,你说说看,这张图画秘诀在何处,还有背后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唐宁道:“师傅将那黄布视为至宝,平常都一个人研究,我从来没见过那上面图画,师傅更不会和我讲这些。” 郑巍一听此言,不禁恼怒,冷哼道:“岂有此理,你们算什么师徒,你师傅要你找这黄布,却连图画都不曾给你见过。你找到图画,也不告诉你师傅。都是各怀鬼胎的奸诈之徒。” 唐宁并不答话。 “你去门口守着吧!” “前辈,那解药?” “着什么急,到了三十日自会给你。” “是。”唐宁应道,出了主室,守在洞府前。 郑巍在此等候了整整四日,没有等到来人,于是离去,临行之前将一颗黑色丹药给了他。 及至他遁光远去,一道人影缓缓浮现,正是藏身于一旁的姜羽桓:“幽魅宗的人员没有跟来。” “别急,给他们点时间。”唐宁微微笑道。 …………… 虚枢山洞府内,张子峰与豹头猿臂男子相对而坐。 “据我们调查,郑巍消失的那几日没有去坊市,各驻外弟子也没有见过他。前日,他又再度外出,原因不明。”豹头猿臂男子说道 张子峰道:“韩家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郑巍自上次归来后,就没有再出过洞府,韩家的事也就没了后文,此次他外出,也没有去韩家。” “监察第七队,章迁遇害之事,可查到什么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只确定他是在望西川与吕鹏相会后失踪的。” 张子峰皱眉沉吟不语。 第413章 借刀杀人(二) 豹头猿臂男子道:“我怀疑可能是玄门修士所为,以章迁的修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踪遇害。且他为人颇为圆滑,也没有太得罪什么人。” “吕家找他是为了捞出其被关押的子弟吕天明,自此后他就失踪了。” “而不到十几天,就发生了韩家赌坊被劫掠一事,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张子峰道:“你是说?章迁的遇害失踪和韩家的事情,都是玄门修士所为?” 男子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我猜想,可能有玄门弟子潜入了进来。先是佟全安书信被我们缴获,紧接着章迁被害,韩家赌坊有人闹事,前后不过一个月时间,张师兄觉得这是巧合吗?” 张子峰微微点头:“此刻告知各处,秘密排查近期潜入的陌生修士,能够不声不响杀害章迁师弟,修为一定不低,主要关注陌生的筑基修士,一有发现,立刻监视起来。” 男子道:“郑巍该如何处置?要不要直接抓起来,他最近行踪神秘,我怀疑是和潜入的玄门弟子秘密会面。” 张子峰道:“先别着急,如果他真是和玄门弟子会面,我们正可顺藤摸瓜,将他们拿下。” “胡虚范在原尸傀宗还是有影响力的,仅凭这些臆想性的推测就锁拿他徒儿,恐他不会干休。” “此事我已禀告了师傅,他老人家意思也是如此,要我们慎重行事,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豹头男子道:“若他下次再出宗门,需不需要派人跟踪?” “让吴师弟远远跟着,千万别被发现了。” “好。” ………………… 郑巍回到虚枢山,在洞府日夜研究黄布图册,仍是一无所获。又过了二十余日,他耐不住性子,再度出了宗门而去。 行了一日有余,来到明霞山,入了洞府中。 唐宁正盘坐在蒲团上,见他到来,赶忙起身行礼:“前辈来了。” 郑巍眉头紧皱,不耐烦道:“你师傅还未归来吗?” “是,这是常有的事,前辈勿需急躁。” “你就一点都不清楚你师傅的动向吗?” 唐宁摇头:“我们散修向来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就连这处洞府,也是近年来所开辟,作为暂居之所而已,过个几年,可能我们又到别处去了。” 郑巍没有再多言语,只是面色不大好看,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唐宁见此,主动退了出去,将此间主室让与他。 三日后,郑巍有些耐不住了,出了洞府,将一颗丹药扔给唐宁,嘱咐他,若是他师傅回来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说罢,便化作遁光远去。 唐宁返回洞府内,身子一缩,遁入地底。 许久,岩壁间缓缓现出一个身影,乃是名广额阔面的男子。 该男子现身之后,遁光一闪,来到洞府内,神识远散,却未发觉一人,整间洞府空空荡荡,他眉头一皱,沉思良久,将洞府每个地方细细搜索了一遍。 又潜伏至石壁之中,呆了整整一日,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男子遁光远去未久,洞府外一道人影缓缓现出,唐宁眼望着其远遁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 他神识早就察觉到其潜藏的身影,只是一直佯装不知,待郑巍走了后,他回到洞府,遁地远走。 监视郑巍的必定是魔宗监察队的人,他在此寻不到人,肯定会回魔宗汇报此事。下一次必然会想要个人赃并获。 唐宁左侧不远,姜羽桓身影缓缓现出:“还不动手吗?” “还不到时候,再等一等。主要目标还没出现。” “如果他们直接在内部就将他抓捕审供了呢?” 唐宁摇头道:“胡虚范在魔宗内部还是说得上话的,我想他们不会如此孟浪,轻易抓捕他的徒儿。仅凭其外出和一个不知身份的人秘密会面,换做一般弟子或许可以直接打成细作,但像他这种身份,证据显然还不够。” “这几日,我们得小心行事,幽魅宗监察队既然知道会面地点,他们很可能来此守株待兔,欲先将我们抓获,再抓捕郑巍。” ……………… 虚枢山,张子峰洞府外,一道遁光落下,现出广额阔面男子身形,他一挥手,符箓递进浓雾之内,很快,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通道。 男子径直入内,来到洞府主室内,稽首开口道:“张师兄,有线索了,我跟踪到他们会面的地点。” 张子峰神色一动:“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他们在秦川、北原交界的一处山脉中会面,其间有一处洞府,郑巍进去之后,呆了整整三日方离去。洞府外,有一名炼气修士守着,我怕被发现,没敢靠的太近。” 张子峰道:“呆了三日?和他会面的是什么人,你可查清楚了?” 男子道:“郑巍走后,我在外间迟迟不见洞府内的人出来,于是冒险入内一看,里面竟空无一人,包括那名守在外间的炼气弟子,入了洞府后,也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 “原先我以为洞府内暗藏密道,可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秘密通道。于是我又潜伏在洞府内,守株待兔,等了整整一日,没见有人来,我恐迟则生变,赶忙回来了。” 张子峰眉头一皱:“洞府内没人?他们不会发现了你吧!” 男子道:“我不知道,这正是我所担忧的。若说他们发现了我,为什么不直接将我拿下?郑巍还敢回来,岂不是找死?若是没有发现我,怎么洞府内空无一人,着实古怪。” 张子峰沉吟不语,皱眉思索。 “张师兄,要不先将郑巍捉拿了,审讯一番?” 张子峰摇了摇头:“仅凭我们现在掌握的这些,还不足以将其定罪,反而会打草惊蛇。他完全可以狡辩,就说和朋友相会。重要的是,要将和他会面的联络人抓住。你觉得和他会面的人会不会是佟全安?” 男子道:“这恐怕不大可能吧!若是佟全安亲至的话,我不可能回的来。张师兄如有顾虑,只需派人打探一下就好了,佟全安在鹰暇山大营,看他这几日有无外出。” 张子峰道:“这样吧!你和周师弟带着人,前往他们相会地埋伏起来,看看能不能抓到与他会面的人。小心一些,别被发现,否则前功尽弃。” “我知晓。”男子道,退出了其洞府,不多时,一行数人悄悄摸摸的离开了虚枢山,朝北而去。 行了一日有余,来到明霞山上方,吴姓男子一个手势,几人四面落下,将整个洞府围了起来。 吴姓男子与周姓男子径入里间,查找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线索。 周姓男子道:“咱们且埋伏在这四周,待此人归来,一举拿下。” 吴姓男子道:“他能从这洞府内凭空消失,此事必有蹊跷。周师兄,你们且埋伏在外,我就藏在这洞府中,倒要看看他是怎么离开的。你们若听得洞府内有异响之声,立刻动手。” “好。周姓男子应道,出了洞府,和外人几人一商议,纷纷潜藏起来。 离洞府数里之外,一颗歪脖子老槐树下,唐宁从地底钻出,好在他早有准备,料到魔宗监察队可能会来此守株待兔,抓捕他。 是以一直藏身于洞府外,远远观察动静,否则刚才极有可能被他们包圆。若是被他们神识察觉,再遁地而走就为时晚矣! 魔宗此次来人不少,足有五名筑基修士,除了一人筑基后期外,其余四人都是筑基中期修为。 姜羽桓身形缓缓浮现而出:“整座洞府都被监视,接下来要怎么办?” “差不多是时候了,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就要露破绽了,等郑巍一来,我们就按计划动手。只可惜主要目标任务还没出现。”唐宁道,心下颇有些无奈,自己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这个郑巍在他们监察队应该是板上钉钉的玄门细作了吧! 可这张子峰就是不出虚枢山,只派下面一群办事弟子来查证,他躲在魔宗大本营远远遥控,这人可真够苟的,稳健的有些过头了,让唐宁感觉有力无处使。 但事情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下一次郑巍来此,自己若不与他会面,郑巍就会疑虑,整个计划可能出现极大变故。 自己一旦与他会面,潜伏在周围的监察队弟子就会动手。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张子峰会跟着郑巍出虚枢山一路而来,不然自己这个计划,只能算完成一半。 …………… 虚枢山,张子峰洞府内,一名男子来到他主室,稽首行礼:“张师兄,内线的消息传过来了,佟全安这些日子呆在鹰暇山大营,没有出来过。” 张子峰点头道:“那就好,只要不是佟全安亲至,想必周师弟那边会有收获。郑巍那里怎么样?有什么动静没有?” “他回来后,一直在洞府内。” “嗯,继续监视他,有什么动静立刻告知我。” “是。”男子应道。 又过了接近一月,郑巍出了虚枢山大阵,化遁光直去,行了一日,来到明霞山洞府前,走了进去。 第414章 借刀杀人(三) 吴姓男子藏身于石壁之内,眼见郑巍走入,心下一喜。 就在此刻,他神识察觉到有人出现,地底缓缓钻出一个人影,正是那日守在洞府外的那名炼气弟子。 原来是遁地而走,吴姓男子恍然大悟,看来他们之间是早已约定好了相见日期的。 郑巍来到主室,还未开口,唐宁迎上,翻出一张黄布,递给他道:“这是他老人家交给你的。” 郑巍见到黄布,心下大喜,接过黄布,正要问话。 突然一个声音悠悠响起:“郑师弟,你终于来了。” 郑魏回头一看,但见石壁内,一道身影缓缓浮出。 “是你。”郑巍见着他,面色一变:“你在跟踪我?” 男子满面笑意:“调查宗门弟子,本就是我们监察队的职责,实不相瞒,我在此地恭候多时了。” “你们调查我?”郑巍面色难看,叱道:“我与朋友再此相会有什么问题?你们监察队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朋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手上是什么东西,拿给我看一看。”吴姓男子道,伸手去拿他手中黄布。 郑巍手臂一甩,本能的将黄布收藏起来。 正此时,外间埋伏的幽魅宗监察队人员纷纷涌入,将郑魏与唐宁包围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郑巍面色一沉。 周姓男子道:“郑师弟,你还是老老实实配合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将你手中之物给我们看看。” 说罢,一只手将其黄布夺去,郑巍见此情形,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拿走手中黄布。 周姓男子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着排排列列乱七八糟的数字编码。 什么一七,二,五。三六,四,八之类的。 内容虽混乱,但这手记,周姓男子却认得出,是佟全安亲笔无疑。 他微微一笑,喝道:“郑巍勾结玄门,证据确凿,拿下。” “什么勾…”郑巍面色一变,话音未落,旁边唐宁骤起发难,手中一翻,犀甲印迎风大涨,凌空砸下。 于此同时,他一声大喝:“动手。” 幽魅宗众人早有防备,纷纷翻出灵器,或手中结印,攻向两人。 事起仓促之间,郑巍被此变故惊了一惊,愣在原地,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周姓男子手中翻出一柄赤红三叉戟,与玄印相击,光芒大绽。 整座洞府在两件极品灵器的余威下,轰然倒塌。 监察队另外几人,攻击转瞬而至。 两件上品灵器,一青色长剑,一玄色镰刀,迎风而涨,斩向唐宁。 另外一人手中结印,半空中无数冰花,向着他狂涌而去。 又有一人,翻出伏魔杖击向郑巍。 郑巍见此,也来不及弄清这里面具体事情,赶忙翻出一件玉瓶,挡在身前,架住伏魔杖的攻击。 唐宁翻出金钵,迎风而涨,护住己身。青色长剑与玄色镰刀斩击在金钵上,金、清、黑三色光芒交织,金钵光芒顿减,壁体向外延伸。 无数冰花落在金钵上,沿着其蔓延,眨眼间,巨大的冰层将唐宁与金钵封印。 几乎就在冰花将其身体冰冻的瞬间,咔嚓一声细响,冰层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唐宁破冰而出,眉间微光一闪,一道无形光华激射而出,直取幽魅宗一面白男子,那道光华穿过其灵力护盾,射入其眉间。 魔宗面白男子霎时间身形一顿,眼神散乱。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剑光激射而至,直取他胸膛。 “嘭”的一声,赤剑被玄色镰刀挡住,两相交击,赤剑倒射而回。 唐宁暗道一声可惜,方才他施展惊魂攻神术,以神识作为攻击手段,趁其不备之下,直袭其泥丸宫,果然收获奇效。 一击之下,白面男子神识受创,已然痴傻起来,他趁此机会,祭出飞剑直取其首级,却被旁边男子察觉,挡了下来。 “小心,这小子手段古怪,能直攻人识海。”一旁三角眼男子喊道,正是他及时出手,救下白面男子。 几人听他此言,连忙翻出灵器垂下灵光护住己身。 唐宁顶上的金钵在三人轮番攻击之下已是摇摇欲坠,那犀甲印与赤红三叉戟正相持不下。 他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过,小白蛇身躯迎风暴涨,身形两个闪烁间,到了三角眼男子上方,长尾一甩,身躯击在其护身的玉瓦上,只咔的一声响,玉瓦现出丝丝裂缝。 小白蛇又一击,玉瓦寸寸断裂。 三角眼男子大惊不已,连忙招回玄色镰刀斩向小白蛇。 小白蛇一张口,一团灰雾喷出,玄色镰刀斩在灰雾上,竟不能破。 灰雾翻涌之间将镰刀连同三角眼男子都一同包裹入内。 在其左侧的另一名魔宗男子见此,手一招,青色长剑斩下小白蛇。 正此时,一道金光闪闪的巨大身影浮现,双手呈抱月状自上砸下。 轰隆一声巨响,男子护住身形的中品灵器玄钟瞬间寸裂,整个人在巨大身影的压迫下,被砸成了一滩肉泥。 那身影乃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金色巨猿。 围攻唐宁的三名筑基中期修士,在短短不到数十息之间,或死或伤,战力尽失。 三角眼男子被小白蛇灰雾包裹,面白男子仍处在呆滞状态下,另一人已成肉泥。 周姓男子见此不禁骇然失色,脱口而出:“姜羽桓,唐宁。” “撤。”说罢手一招收回三叉戟,化作一道遁光头也不回的逃窜而去。他从金色巨猿功法和小白蛇来历上,认出了两人身份,知晓自己等人绝非敌手,果断逃窜。 另一名与郑巍对阵的男子见此变故,早已面色苍白,魂不附体,此时听得周姓男子一声大喊,哪还敢多做停留,收起伏魔状,化作遁光向着不同方向逃去。 姜羽桓身形一闪,化作一个尖嘴绿睛背生双翼的妖兽,向着魔宗筑基后期男子逃窜的方位追去。 眨眼之间,战团处只剩唐宁、郑巍还有那神识混乱,痴傻的白面男子,以及被小白蛇灰雾包裹的三角眼男子四人。 唐宁没有跟着姜羽桓去追击魔宗修士,他手一招,犀甲印凌空砸下,魔宗白面男子瞬间成为一团肉泥。 郑巍此刻也已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唐宁的套。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额头上汗渍直落,全身一片冰凉,如坠冰窟。 此刻他的处境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若回幽魅宗,必然被打成细作,死了这么多筑基修士,哪怕是师傅也保不住他,这件事情根本说不清楚。 若是就这般让唐宁牵着走,就等于将性命交在了别人手里。 正在他神思迟疑之际,唐宁已斩了面白修士,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郑道友,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你不用担忧。” 郑巍见他笑容,只觉全身寒毛都竖起,神色惊恐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今幽魅宗已认定你为我们细作,你再回幽魅宗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就跟我们走吧!” 郑巍刚要开口说话,旁边一声绝望惊慌的大喊声传来,他回去望去,小白蛇一张口,灰雾朝它身体内涌去。 从中只掉落出一套完整幽魅宗服饰,还有一件毫无光芒的玄色镰刀。 三角眼男子却是没了身影,连骨头,毛发都没剩下一根。 郑巍瞳孔骤缩,惊骇之极,遁光一闪,向后逃窜而去。 唐宁哪能就这么让他走了,紧跟在后,两人一追一逃,不到一里,巨大的犀甲印遮天蔽日朝着他砸下。. 郑巍翻出玉瓶,护在身前,两相交击,玉瓶光芒皱减。 郑巍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一个数十丈高的金人,手持着金剑,朝着唐宁当头斩下,于此同时,他储物袋一拍,两具绿色尸傀,和一狼形傀儡现于身旁,向着唐宁攻去。 尸傀全身绿焰大涨,傀儡一张口,巨大的光柱射出。 唐宁翻出金钵,护住己身,双手合十,天地间徒然一暗。 他周围方圆数十丈之地,白、青、玄、赤、黄五色光芒在不断流转,形成了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巨大光圈。 尸傀的绿焰,傀儡光柱以及金人金剑斩下,击在光圈上,随着五色光芒流转,整个金人似乎被这光圈吸收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入光圈。 包括绿焰及傀儡射出的光柱都被五色光圈吸收,赤色和白色吞没了其他色彩,光圈渐渐停止转动。 唐宁双掌一推,被吞噬消融的绿焰,光柱及金人,激射而去,打在傀儡和尸傀之上。 第415章 借刀杀人(四) 此时小白蛇几个闪烁间,出现在郑巍上方,身躯击向玉瓶,轰隆声响,玉瓶摇摇欲坠。 那两具尸傀和狼形傀儡正与绿焰、金人、光柱相持。 玉瓶已承受不住小白蛇攻击,咔嚓一声碎裂。 郑巍心下骇惧,面无血色,翻出一顶金钟,疯狂逃窜,完全不顾尸傀与傀儡了。 小白蛇如影随形,行不过一箭之地,那金钟寸寸碎裂,唐宁眉间微光一闪,一道无形光华激射而出,穿过其周身灵力护盾,刺入他泥丸宫中,其盘踞在神识海中的绿色光团,被唐宁神识化作的光华一冲,霎时间四分五裂。 郑巍身形一顿,眼神散乱。 唐宁遁光一闪,到他身侧,趁他神识混乱之际,手指在其身上点了几下,灵力封住了他涌泉、灵海,泥丸三处。 那两具尸傀没了其神识指挥,已呆立不动,唯有那狼形傀儡在解决了金人后,仍悍不畏死的纠缠上来。 唐宁手中犀甲印砸下,傀儡嘭的一声被砸飞,犀甲印连连砸下,眨眼间,傀儡身躯支离破碎,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另一边,魔宗周姓男子逃窜未久,眼见身后一只尖嘴绿睛背生双翼的妖兽紧追不放。 两人身形越拉越近,不到四五十丈之距。 尖嘴绿睛妖兽身形一变,化作姜羽桓模样,他身形数个闪烁,变幻成一只金色巨猿,成抱月之状,自上砸下。 轰隆一声响,巨猿与赤红三叉戟相击之下,三叉戟光芒骤缩,剧烈摇晃。 周姓男子双掌一推,一道道血红色丝线从他手掌间射出,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丝线组织成的巨大牢网。 他双掌交叉,血红丝线牢网朝着巨猿激射而去,将它巨大的身躯缠傅了一圈又一圈,丝丝勒住。 这血红丝线不知是何物,坚韧锋利无比,如同细长的钢丝一般,嵌进巨猿血肉之中。 巨猿全身多处,金色血液流淌而出,将丝线染成了金色。 血红丝线越勒越紧,似乎要将巨猿分尸。 巨猿一阵变化,化作一只孔雀鸟,身上五色光芒绽放,血红色丝线在它五色光芒切割之下,纷纷断裂。 周姓男子见此一惊,控制着赤红三叉戟斩下。 孔雀鸟五色光芒迎向三叉戟,两者相击,五色光芒纷纷溃散,而三叉戟全身布满一道道微小裂缝,仿佛被无数刀子划过一般。 周姓男子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喷出几口精血,双手结印,血液爆裂开来,将方圆近百丈地化作一个血色囚牢,内间数不尽的血红丝线层层叠叠交错,向着孔雀鸟纵横交织缠绕而去。 血色囚牢形成之后,周姓男子面色苍白,他双手结一印式,脖颈之中挤出一个狰狞的面孔,张口喷出玄黑色的液体,包裹着其全身。 男子在玄黑液体包裹之下,遁光一闪,向后逃窜而去,遁速比之先前更快上几分,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血色囚笼之内,孔雀鸟五色光芒大绽,对抗着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血红丝线的缠绞。 良久,五色光芒破出血牢,周姓男子早已飞遁的无影无踪。 孔雀鸟化成姜羽桓模样,望着男子逃窜方面,微微皱眉沉思。 唐宁回到洞府原处,不多时,西北方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姜羽桓身影。 “怎么样?”唐宁问道 姜羽桓摇了摇头:“让他逃了。” 唐宁心下微惊,姜羽桓的手段他是清楚的,没想到那魔宗修士竟能从他其手中逃掉,以此观之,此人绝非等闲之辈:“这样也好,留一个有分量的人回去传话,那张黄布在他身上,就是郑巍内通玄门的铁证。” 两人不敢久留,灵力携裹着郑巍腾空而起,往东南方而去。 任务到现在只能算完成了一半,计划实施的近乎完美,一切都按照预想中进行,除了张子峰逃脱他计划范围之内。 这个人实在太稳健了,躲在虚枢山中,半步不出,谁也拿他没办法。 刺杀他是不可能了,任务只能到此而止。 行了三四日,回到落云山脉大阵外,姜羽桓道:“唐师弟,你且先在这等着,我去向掌门请旨。” 唐宁点头道好,姜羽桓一挥手,符箓递进光幕内,没多时,光幕消融一角,他遁光直入,消融的一角又重新合上。 唐宁押着郑巍远远的在外间等待着,郑巍披上了黑袍,戴上了斗笠,将身形遮掩的严实。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的身份。 进入宗门,需要在护山科备注,若带外人入内,需要掌门的喻令才可放行。 魔宗在山门内必有细作,万一被打听到自己是押着郑巍回宗门的,魔宗肯定会怀疑,那自己此前所做的种种就功亏一篑了。是以姜羽桓先去请旨。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郑巍开口问道,声音微颤,他神智早已恢复清明,只是身体被下禁制,唐宁灵力又携裹着他,令他动弹不得。 “没什么,你无需担心,只要你肯乖乖配合,我们不会伤你性命。” 郑巍不再多问,现在的他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知晓问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他心中暗下祈祷,希望乾易宗有能够用的到自己的地方。只要自己对他们有用,就可保住一条性命。 不多时,光幕消融,一道遁光从里激射而出,落到两人面前,现出一浓眉大眼男子身形,乃是魏玄德徒儿庄心乾:“唐师弟,走吧!师傅在殿中等候你们。” 唐宁点头道好,两人遁光升起,不多时,来到了乾兴殿。 殿内,掌门魏玄德高座上方,唐宁上前躬身行礼:“弟子唐宁拜见掌门。” “此人就是你们抓回的魔宗弟子郑巍吧!”魏玄德望向他身旁那个戴着斗笠,身披黑袍的人说道。 “是。” “远来是客,将他身上禁制解开吧!” “是。”唐宁应道,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解开了他体内禁制。 “晚辈郑巍见过魏前辈。”郑巍倒是很识趣,拿掉斗笠,上前行了一礼。 魏玄德微微点头,面含笑意:“郑巍啊!大老远的将你请来可不容易,我们没有歹意,有一件事想同你商议商议。” “前辈但有吩咐,晚辈无有不从。” “你可愿弃暗投明,加入本宗?” “啊?”郑巍微微一愣,万万想不到魏玄德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没反应过来。 魏玄德面色微微一沉:“怎么?莫非你对尸傀宗竟是这般恋恋不舍,不愿加入本宗?” 郑巍立时躬身行礼:“弟子郑巍拜见掌门。” “好,你既已是本宗弟子,自要为本宗出力。你熟知魔宗情形,现交给你一项任务,魔宗内部所有筑基以上弟子的资料由你撰写出来。” 郑巍道:“是,弟子领命。只是有些筑基修士弟子也不甚相熟。” “那就将你知道的全部写出来吧!” “是。” 魏玄德挥了挥手:“今后你就在掌门直隶部为宗门效力,乾儿,你领他去吧!” “是。”两人应道,退出大殿。 殿中只剩唐宁和姜羽桓两人,魏玄德道:“此事你们办的不错,这个郑巍就留他一段时日吧!唐宁,整个计划是你一手实施的,仔细想想,还有什么纰漏没有?” 唐宁应道:“只要郑巍这边不出问题,弟子想魔宗应该不会怀疑。若说最大的纰漏,在于事情本身值得怀疑,郑巍与弟子频繁会面太不正常,若其果是魔宗细作,知晓玄鹰消息被截获,他不会这么频繁的与弟子会面。” “此是整个计划最大的疑点,但其当着魔宗众人之面与弟子交接信息,对抗魔宗监察队,而那块佟师叔手书黄布又被他们截获。郑巍如今加入本宗,只要放出风去,就说他原是我们细作,现回归宗门。” “在铁证的事实面前,事情纵然有些许反常也不足为怪。现只需看好郑巍,不让他与外人接触,弟子想不会出什么纰漏。” “只可惜魔宗监察队张子峰一直未出虚枢山,若能在交接现场,将张子峰诛杀,那整个计划就真正天衣无缝了。” 魏玄德点了点头:“没有漏洞就好,此事需得严格保密,因此不能明目张胆的给你勋功奖赏,今日在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弟子尽心为宗门效力,不敢求奖赏,且先前佟师叔已赏赐一件符宝,足以为赏。”唐宁道。魏玄德虽这么说,他也不能主动要求赏赐,否则会让给人以贪心不足的印象。 魏玄德笑了笑,对唐宁态度颇为满意:“那件符宝是赏赐你先前屡建勋功,用以完成任务制敌之用,你既省下不用,自然就是你的了,不能算本次任务奖赏之物。” “你修行到如今,殊为不易,就赏你五瓶小阳丹,当做本次任务之赏吧!” “弟子多谢掌教。”唐宁道,小阳丹乃筑基后期服用的丹药,一颗就要两百灵石,一瓶六千灵石,五瓶就是三万灵石。这个奖赏也不轻了。 “姜羽桓,你虽是协助唐宁完成任务,但一样出力不少,也赏你五瓶小阳丹以供修行。” “多谢掌门。”姜羽桓道 魏玄德道:“你们都是本宗的精锐弟子,今后乾易宗就要交到你们手上了,好生努力修行,切勿辜负宗门对你们的厚望。” “是。”两人应道 魏玄德挥了挥手:“去吧!那个郑巍,唐宁你去和谈谈,敲打敲打。” “是,弟子告退。” 两人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第416章 借刀杀人(五) 庄心乾领着郑巍来到一处高耸的山峰,两人遁光落至一雄阔的大殿前。 守在殿前的弟子赶忙上前行礼:“庄师叔,不知有何事吩咐?” 庄心乾道:“去将左师兄及诸位师兄弟们请来,有掌门喻令宣布。” “是。”那弟子应道,与守在殿前的另一名弟子御剑而起。 “郑师弟,请吧!这里就是掌门直隶的议事殿了。”庄心乾道。 两人入了殿内,不多时,一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自外而来,看向郑巍:“庄师弟,这位是?” 庄心乾道:“左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郑巍师弟,原是尸傀宗弟子,现归我宗门。师傅将他归入掌门直隶,今后你们就一起共事了。郑师弟,这位是左清泉师兄。” 左清泉心下惊疑,掌门直隶不属三殿三院,乃是直隶于掌门的一个部科,算是掌教的一个私人武装,说白了能入此的都是掌门心腹弟子,因为他们只听掌门号令。 这个郑巍是尸傀宗归顺来的,怎么能够入掌门直隶,这些年也有一些魔宗细作归顺玄门,都安排在各地打下手,连入山门的都凤毛麟角,更别说掌门直隶这样的要害部科了。 他心下虽惊疑,面上却丝毫不漏,满面笑容道:“欢迎郑师弟加入我部,我部执事乃是殷庆元师兄,但他到前线去了,因此我暂总管部科事务。” 郑巍道:“今后请左师兄多多关照。” 其实他心下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乾易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费了那么大力气,将自己诱入圈套,又捉拿至此,什么也没问,不仅没有严刑逼供,反而将自己招入麾下。 到底在搞什么东西,眼下他虽恢复灵力运转,但身处敌营腹地,和板上鱼肉没什么区别,只能隐忍待变,再寻良机。 “都是一个部科的师兄弟,没什么关照不关照的,大家齐心协力为宗门效力而已。”左清泉,话音方落,外间又有一人走入。 不到一炷香时间,陆陆续续有七八人自外而入,相继入座。 左清泉位座于下方左侧第一位,庄心乾和郑巍站在石阶之上。 庄心乾道:“此次召各位师兄弟来此,是有掌门喻令宣布。这位郑巍师弟,原是尸傀宗弟子,现归我宗门,今后归入掌门直隶部。”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诧异的望向郑巍。 庄心乾又将众人一一介绍给郑巍,最后说道:“左师兄,咱们领郑师弟去他居所吧!郑师弟初来乍到,对宗门很多法规不甚熟悉,你同他说一说。” “好。”左清泉应道,三人出了大殿。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满心疑惑,纷纷交头接耳谈论起来。 三人遁光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前,庄心乾开口道:“此原本是直隶部许文达师弟的洞府,他身死之后一直无人居住,郑师弟委屈一些,暂且先在此落脚吧!走,咱们进去看看。” 三人入了洞府中,整间洞府占地不过百余丈,颇为简陋,内里唯有主室,副室一间,石凳石桌几张,别无其他装饰。 庄心乾道:“郑师弟觉得此处如何?若不满意可换一间。” 郑巍道:“多谢庄师兄劳心,此地甚好。” “郑师弟满意就好,师傅交代的事,还望你能尽快完成,我等不打搅了,告辞。”庄心乾道,离开房间,刚走至石门处又转身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说了,郑师弟若有什么需要,和左师兄打个招呼就行,没必要自己亲自去跑。直隶部会派一名弟子来此,听候你差遣。” 说罢出了洞府,随着他身影远去,郑巍面上笑意一点点沉了下来,乾易宗虽说得好听,又是收为弟子,又是划拨部科,又是准备洞府。 实际上却是将自己监禁了起来,可他毫无办法,只能等待机会。 洞府外,庄心乾道:“左师兄,此人身份特殊,你们要严加监视,别让任何人与他会面。每日十二个时辰,至少得有三个人看管着他。总之一句话,他不能出这间洞府一步,你们挑选一个忠心可靠的弟子守在这洞府,他有什么需要,让这名弟子传话便是。” 左清泉心下疑惑:“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将他归入部科,却又这般严密监视?” “这你就别问了,这是师傅的意思。” “若是他硬要外出呢?” “如果他不识好歹,非得外出的话,你们就…”庄心乾做了个手势。 “这…”左清泉心下一惊。 “放心吧!这是师傅特令的。” “好。” “要外松内紧,秘密监视,不要让别人知晓,此事干系重大,不可泄露。” “明白。” “那他就交给你们了。”庄心乾遁光一闪,腾空而去,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来到一间洞府前,他一挥手,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滚,一道遁光自内激射而出,现出一皓首白须老者身形:“庄师弟,稀客啊!你怎来我这里了?” “齐师兄,我奉师傅之命而来,有喻令交代,咱们进去谈吧!” “好,庄师弟请。” 两人入了洞府内相对而坐,老者问道:“不知掌门有何事吩咐?” 庄心乾道:“今日有一名为郑巍的尸傀宗弟子归顺本宗,现被安排在掌门直隶部。你们密保科要密切关注,宗门内有谁在打探他的情况。凡是私下打探他情况的弟子,都监视起来。” 老者疑道:“这个郑巍是什么人?” “他原是我们潜伏在魔宗的内线,现回归宗门,他身份特殊,魔宗必然会探听他的消息,所以在宗门打听他消息的极有可能是收到魔宗指令的细作。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若发现情况,直接向佟师叔或者师傅禀告。” “明白。” “那我告辞了。” …………………… 虚枢山,张子峰洞府外,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身材挺拔男子身形,此刻他面色苍白,神色萎靡,正是从姜羽桓手中逃生的那名魔宗周姓男子。 他翻出符箓,递入浓雾之内,不多时,云雾翻腾,他大步走了进去,来到主室。 张子峰盘坐于蒲团之上,见他这副模样,眉头一皱:“周师弟,怎么了?莫非事有变故?” 周姓男子道:“若非我不惜精血损伤,催动秘术,几乎丧命。” 张子峰眉头紧皱:“到底怎么回事?” 周姓男子道:“郑巍的确是玄门细作,我们埋伏在明霞山洞府外,等候了二十余日,眼见郑巍入了洞府。没多时,听得潜伏在里间的吴师弟话语声响,我们赶忙入内,当场抓获郑巍与一炼气修士。” “那郑巍手中握着一张黄布,我从他手中夺来,认得是佟全安的笔记,于是下令将他们捉拿。” “哪想异变突起,那炼气修士原是是乾易宗情报科唐宁所伪装,也不知他使了什么秘法,换了容貌,压低了修为,居然能瞒过我们神识窥测,整个人的灵力波动便和炼气修士一般。” “他见我们动手捉拿,率先发难,吴师弟一个不慎,被他所伤。就在此时,那姜羽桓突然出现,他们两合力之下,我们这边围攻唐宁的吴师弟,孙师弟,张师弟瞬间死伤殆尽。” “唯有我和罗师弟仍有战力,罗师弟正与郑巍相斗,相持不下,我见情况不妙,无论如何也不是他们两人对手,于是赶忙撤出。” “那姜羽桓仍不肯放过我,追了一阵,若非我拼出老命,使出秘法将他困住,恐怕此刻已是和诸位师弟一般身首异处了。” 周姓男子一口气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 张子峰听罢半晌沉默不语,良久方幽幽道:“唐宁和姜羽桓?” 周姓男子点头道:“没错,肯定是他们两人,我和乾易宗打交道这么多年了,对于他们内部的精锐弟子一向有所关注。 “姜羽桓修有十二真灵变,能身化各类妖兽,便掌握他们某一项神通,因此他一出手我就认了。” “而唐宁近年来也是声名鹊起,在咱们悬赏排行榜高居榜首,他虽变了容貌,但那条白蛇一出现,我就认出了他,宗门很多弟子就是丧身于那条白蛇之口。” 张子峰沉吟道:“你不是说有一张佟全安的手迹吗?拿到了吗?” 周姓男子左手一番,拿出黄布递给他:“就是此物了。” 张子峰接过一看,眉头皱起:“怎么都是些数字编码,上次咱们截获的字条可是清清楚楚。” 周姓男子道:“这何足稀奇,张师兄有所不知,这种数字编码是情报圈子常用的一种代号,指定一本书册,按照数字编码可转换为文字。想来是上次的消息被我们截获之后,为了隐蔽,才改用编码吧!” 张子峰沉默不语,似在思索。 第417章 池鱼笼鸟 周姓男子道:“张师兄怎么了?” 张子峰皱眉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一点不对,但具体是哪不大对,一时也想不到,整件事都透着怪异之处。” “什么怪异之处?” 张子峰没有言语,良久,才缓缓说道:“你仔细想想,郑巍与他们频频会面,非止一次,既然碰面那么多次,为什么还要手交密文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呢?还得互通书信,好像在故意留证据一般?” “还有,吴师弟先前曾跟踪过郑巍,有一名炼气弟子守在洞府之外,周师弟,你看看此人是不是换貌的唐宁。”张子峰翻出一张画像:“这是吴师弟之前手画的那名洞府外弟子图像。” 周姓男子接过看了一眼:“没错,就是他。” 张子峰道:“那就奇怪了,郑巍在那间洞府呆了整整三日,这三日唐宁都守在洞府外,那么真正和郑巍见面的是什么人呢?” “以唐宁的身份,他守在门外,那在里面的人除非是佟全安。若是佟全安的话,吴师弟可能早就被发现了,既然发现了有人跟踪,郑巍怎么敢回宗门,又若无其事的再去会面呢?” “另外,这个姜羽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玄门各部科之间向来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唐宁是情报科的,他和郑巍联络理所当然。” “可姜羽桓一个禁秘科的,他凑什么热闹?就算要和郑巍联系,也用不着两个人来吧!” “像这样的高级细作,多一个人知道身份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为什么一个禁秘科的人会参合到情报类的事情上?难道不奇怪吗?” “再者,章迁的死是怎么回事?韩家的赌坊闹事是谁所为?先前我们推断,是潜入的细作所为,那么这个细作就是唐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章迁的死和韩家赌坊两件事和他没有关系,这些都是巧合,可是这可能吗?” “我们重新梳理一遍,章迁被不明身份的人杀死,韩家赌坊有人闹事,紧接着郑巍出宗门处理韩家赌坊的事,然后和唐宁在明霞峰见面。” “这一切似乎就像一条线,韩家赌坊闹事的那名修士是炼气九层修为,唐宁伪装的人也是炼气九层修为,韩家赌坊归郑巍管辖。” “你说这个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周姓男子沉吟道:“可以将唐宁和韩家赌坊闹事的人,联系在一起。那么,他在赌坊闹事目的,是不是为了联络郑巍,毕竟他们的联系渠道刚被我们摧毁,他是通过此法来和郑巍重新取得联系,这可能是他们预留的紧急联络方案。” “用这个方法重新取得联络?”张子峰沉吟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周姓男子紧接说道:“还有一点可以佐证,郑巍接到韩家求助之后,只去了赌坊一次,之后就没了消息。说明他早就知道闹赌坊的人是谁,不然一定会继续查下去。” 张子峰沉思道:“如果他们真是通过这个法子取得联络,那么在第一次之后,为什么还接二连三的频繁会面。郑巍既然知道了消息泄露,必然会所有防备,怎么还敢多次出入宗门,且一待就是数日之久,这太不符合常理。” “此事处处透着诡异,我要细细想想这其中关键。” 周姓男子道:“我们亲眼见他接过唐宁手中的密文,并且抗拒抓捕,勾结玄门已是板上订钉的事实了,张师兄还有什么好疑虑的?” “此事疑点太多,我怀疑可能是一个圈套。”张子峰缓缓道,他一直超然于整个事件之外,以冷眼旁观的角度操控着事情进展,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因他没有直接参与此事,故而从种种不寻常的迹象中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他话音刚落,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张子峰掏出阵盘,微一拨弄,一张符箓飘至室内,被其一招手摄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声音在脑海响起。 “是谁?”周姓男子问道 “罗师弟回来了。”张子峰道。 不多时,一名男子自外而入,见到周姓男子面上微微一喜,两人可算是难兄难弟,都是狼狈逃窜,如今能生还相见,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周师兄不愧是侯掌教徒儿,尸傀宗的佼佼者,居然能从姜羽桓手中逃生,我见他朝你直追而去,还担心你遇害了呢!” 周姓男子苦笑摇了摇头:“我是拼了老命才逃掉的,倒是罗师弟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似乎没费什么气力,难道那唐宁没有去追你吗?” 罗姓男子道:“他没有追我,转身对付吴师兄和张师兄去了,想必他们已经…最可恨的就是郑巍这个王八蛋,下次如再遇见他,我必要手刃此贼,以雪此恨。” 张子峰道:“罗师弟觉得郑巍是故意引咱们的人去那里吗?” 罗姓男子皱眉道:“这个可说不好,乾易宗出动了两名好手,有点守株待兔,只等着我们现身的意思。但若说是专程伏击我们,似乎也说不通,万一我们出动了大量人手,或者请动了上面师叔。那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觉得可能是无意间,阴差阳错的结果。乾易宗那边为了安全,派了唐宁与其接触,然后让姜羽桓在后接应,正好碰上我们跟踪郑巍,于是就交起了手。” 周姓男子道:“方才我正和张师兄商量此事,张师兄认为此事可能是一个圈套,那郑巍或许不是玄门细作。” 罗姓男子愣了一愣,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怎么可能?不是玄门细作,他为什么私下和玄门弟子在那么隐蔽的地方见面。更别提他和唐宁、姜羽桓同声连气,对抗监察队抓捕。吴师兄、孙师兄、张师兄三人的遇害,和他有直接关系。” 张子峰沉吟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不符常理,事有异常必有妖,背后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罗姓男子道:“事出异常,有什么异常?” 张子峰即将方才推断重述了一遍。 罗姓男子道:“这些都只是意向性的猜测,他们频频会面或许有重要事情,这何足为奇?姜羽桓虽非情报科,可同样是乾易宗弟子,受高层重用。接应一下唐宁有什么奇怪。” “我们可是亲眼见到他和唐宁私下会面,两人交换信息,又共同对抗监察队,都已经人赃并获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是玄门细作吗?” 张子峰沉默了一会儿道:“周师弟,你去打探打探郑巍的情况,看他有没有去乾易宗?此事我要向师傅汇报。” “好。”周姓男子应道。 三人出了洞府,各化遁光而去。 ……………… 乾易宗,宣华峰,洞府之内。 郑巍闭目盘坐蒲团之上,外间脚步声传来,他睁开双目,敲门声随即响起。 “进来。” 门外一面目清秀男子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正是唐宁。 郑巍一见到他不禁面色微变,他在别人面前可以笑语盈盈,装作若无其事,可在这个陷害自己,以至落到如此处境的罪魁祸首面前,实在不能谈笑自若。 “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唐宁不待他请,自顾自坐下说道。 郑巍冷冷道:“你觉得呢!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池中鱼,笼中鸟,好不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唐宁微微笑道:“别这么大怨气嘛!被别人知道了可不好,有些人想做池鱼笼鸟却不可得,虽然失去自由,至少能保住性命不是吗?” 郑巍听他此言瞳孔一缩:“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杀我?” “这得看他自己的意愿了,你想什么时候死?” “我若是不想死呢?”郑巍声音低沉,如同受伤的野兽。 “那就不用死。” 郑巍一愣:“你能代表乾易宗吗?” “我是受掌门之命来和你谈的,你说呢?” “需要我做什么?”郑巍知晓,现在的他是板上鱼肉,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本,乾易宗留着自己一定是需要自己。 “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永远是乾易宗弟子,你知道我们玄门的规矩,是不会无缘无故诛杀一名宗门弟子的。所有你该得到的东西一分不少,这里。”唐宁指了指周围石壁:“就是你的皇宫。” “就这些吗?”郑巍微微一愣,原以为他们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自己完成,没想仅仅只是如此,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唐宁点头道:“就这些。这个地方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可以换一间,或者将它改建、修饰一下,什么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全部装饰起来。你拥有这里所有的控制权,但是…” “仅仅只是这里,出了这间洞府,外面就是地狱。只要你走出这里半步,你就不再拥有宗门弟子的身份,明白吗?” 第418章 异蚁 郑巍面色一变:“你们要将我一辈子囚禁在这里。” 唐宁道:“有什么不好吗?你可以修行,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 “哦,对了,还有一条,掌门吩咐你的事,你得完成。将你所知的魔宗内部情况全部交代。” 郑巍紧盯着他:“你费了这么大心力设局,把我打成玄门细作,又将我掠至你们宗门,表面上给我一个弟子的身份,实际将我囚禁。是怕别人知晓你们在囚禁我。” “若我猜的不错,你们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掩护真正的那名细作,对吗?你们想让我顶替他的身份。 “这个人是谁?” 唐宁微微一笑:“这句话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就当是风飘过算了。如果这些话,给另外一个人听到,或者再从你口中说出,手中写出,你和那个人都得死。” “活着,比什么都强不是吗?” “或许有这么一天,乾易宗山门被攻破,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该怎么选择请你自便。” 唐宁起身,走到石门前,头也不回道:“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碰面了,我不会再来了,刚才的话也不会再有人说第二遍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径直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只剩郑巍一个人盘坐在蒲团上,神情落寞,怔怔无语。 唐宁出了山门,行了一日有余,来到鹰暇山大营,到了佟全安屋室前,一挥手,传音符穿过门缝递了进去。 很快,石门转开,唐宁入内,朝盘坐的佟全安躬身行了一礼。 “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佟全安道 “计划顺利,郑巍已押回山门被监禁起来,唯有张子峰不在计划之内,他没有跟着监察队而来,一直藏身在虚枢山中,是以弟子没法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已经很好了,虽没有完成刺杀张子峰,过不在你,是他太过狡猾谨慎了。掌门怎么说?” “郑巍还要留一段时间,掌门没有后续交代。” 佟全安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说过此事过后,要给你请功,你想要什么奖赏?” 唐宁道:“掌门已赏赐弟子五瓶小阳丹,加上师叔先前所赐那张符宝,价值远远超过一般任务奖赏,弟子不敢再受赏。” “魔宗监察队此次派了多少人?” “魔宗一共出动五人,由一名筑基后期修士领队,其余四人都是筑基中期修为。弟子与姜师兄斩杀三人,那名领队和另一名魔宗修士逃生。”唐宁说道,手一翻,将幻影面纱和无影披风双手递上。 “弟子托师叔之福,幸不辱命,现将两件宝物完璧奉还。” 佟全安接过面纱和披风,翻出一金色圆环:“此次你完成任务,斩杀魔宗修士有功,但不能给你划归勋功中,这件金环乃是件中品灵器,就当是你勋功和灵石的奖赏吧!” 唐宁接过金环:“多谢师叔。” 他身上灵器有不少,这些年丧身他手下的筑基修士有十余人之多,其储物袋自然被他夺去,光上品灵器他就有六七件,中品灵器有二十余件。 此金环虽是件中品灵器,但对他来说绝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顶多拿去置换些灵石。 “去吧!”佟全安挥了挥手。 “是,弟子告退。”唐宁退出其屋室,遁光腾空而起,行不多时,回到自己开辟的那间木屋。 他手中一翻,掏出两个储物袋,正是在明霞山中斩杀的那两名魔宗修士遗留之物。 两个储物袋中唯有中品灵器一件,灵石若干以及丹药数瓶,另外一些杂物不计,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 他将两人储物袋中之物整理了一下,灵器、丹药、灵石等全部纳入自己储物袋,其余杂物,放归一处,而后盘腿而坐,闭目炼气。 ………………… 虚枢山内,雄阔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高大魁梧男子身形来。他伸手一挥,一张符箓飘进洞府内。 不多时,浓雾散去,男子大步而入,到了主室,朝盘坐其上的皓首老者躬身行了一礼:“胡师叔,师傅请您前往议事。” 老者轻轻应了一声,起身而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中央大殿。 殿内,郑介怀高坐其上,座下又有两人,一人须发皆白,乃是幽魅宗长老丘简,一人身材挺拔,乃尸傀宗长老杨休元。 下方还有一人垂手而立,正是张子峰。 胡虚范入了殿内,向郑介怀稽首行礼:“掌门,急唤我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胡师弟来了,先请坐吧!” 胡虚范依言入座,郑介怀道:“诸位师弟都知,自本宗监察队成立以来,抓获审查不少身份可疑的宗门弟子。可前几日,在对一名细作抓捕之时,出现了意外,导致本宗三名筑基弟子被害,张子峰,你将此事详细说说。” “是。”张子峰应道,缓缓将郑巍之事来龙去脉说起。 胡虚范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一直跟随自己的徒儿竟然是乾易宗的细作,让他感觉十分难堪,不禁又恼又怒,切齿道:“没想这个孽徒竟反叛归顺了乾易宗,掌门,此事我确实不知,如若知晓,必当手毙此子。” 郑介怀摆了摆手:“父子兄弟不相及耳,况乃师徒,今日我并非为了兴师问罪,也不是要究竟谁的责任。” “就在刚才,我收到消息,郑巍已到了乾易宗,被归入他们掌门直隶部,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一直藏在我们内部的细作之一,诸位师弟,这件事情值得我们警醒啊!” “玄门在我们内部竟然渗透的这么深,今天发现了郑巍,那么没有发现的呢!还有多少,你我周围说不定已布满了玄门的眼线。” “我们再此安身立地,就是从乾易宗手中夺食,短时间内,我们两方谁也不能消灭谁,战争拖得越长,情报工作就越重要,如果我们不重视,早晚有一天非吃大亏不可。” “我决定组建一只情报队伍,专门负责对乾易宗的渗透,策反,潜伏。” “我们初来乍到,人情不知,胡师弟久居楚国,对各种势力关系网了然于胸,我想请你担任这只情报队伍的总负责人,不知胡师弟意下如何?” 听他此言,胡虚范心下明白,这是在变相的夺权。郑介怀虽然口中说得好听,但还是问责的意思。 原尸傀宗的具体事务一向由他处理,底下弟子唯他命是从,现在让他负责情报路线,那么尸傀宗的事务郑介怀自然可以插手进来。 “我已年老,寿元无多,恐怕没那个精力再管理这方面事情。”胡虚范道 郑介怀道:“胡师弟无需事必躬亲,只需掌握大方向即可,具体事务交给下面人去做便是。” “我会派可靠的弟子协助你,原尸傀宗弟子被乾易宗渗透太深,我想这次情报队伍的组建,出了胡师弟挂帅之外,其余人全有幽魅宗弟子任职。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丘简和杨休元皆点头同意。 胡虚范见此心知郑介怀与他们早已谈妥,唤自己来,不过是宣令而已。 特别是杨休元,与他同是原尸傀宗唯二的金丹修士,连他都随声附和,同意此议。也不知他们私底下交换了什么条件,如今自己已是独木难支,孤掌难鸣。 若坚执不允,到了正式议事之日,郑介怀同样会提出此事,到时无论自己答不答应都改变不了,只会落得狼狈收场。 无奈之下,他点了点头:“既然掌门和两位师弟都觉得没有问题,那好吧!” 郑介怀微微笑道:“有胡师弟操劳此事,我等无复忧矣!为我宗门情报队伍的成立,今日当痛饮一翻,我有几瓶好酒,一直珍藏。诸位师弟,请随我来。” 几人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时间如白驹如隙,唐宁自回鹰暇山,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这一日,他正盘坐在木屋之内,忽然一阵心悸之感传来,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猛然睁开双目,拿出灵兽袋一看,但见里面,一只金色不到寸许大小的犀甲蚁,正扑在一只两寸大小的玄色犀甲蚁身上,啃食着它躯体。 唐宁一见之下,大惊不已,只见这只犀甲蚁全身金黄,触角奇大,和其他全身乌黑的犀甲蚁形成了鲜明对比,反差极为强烈。 最最让他惊讶的事,这只金色犀甲蚁居然在啃食一只玄黑色犀甲蚁。 它的周围,其他犀甲蚁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这是怎么回事?唐宁这一惊非同小可,仔细观察起来,那金色犀甲蚁扑身在玄黑色犀甲蚁背部,别看它个子小,似乎威势十足,尖锐的牙齿一点点撕扯着黑色犀甲蚁躯体。 这只金色犀甲蚁竟然在同类相食,他心下隐隐感觉到蚁后很焦虑,焦躁,甚至还有一丝丝畏惧情绪。 蚁后口中不断发生嘶嘶的声吼,似在呼唤,似在命令,可那金色犀甲蚁却对它不闻不问。 第419章 灵兽购置 这玩意儿是哪来的?唐宁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毫无疑问,这只金色犀甲蚁肯定是蚁后产下的蚁卵中孵化出来的,看个头应该是刚出生未久。 可它怎么生的这幅模样,连蚁后的命令也完全不听,这不符合蚂蚁界的规律啊! 凡是蚁类,蜂类群居昆虫,都有一个发号施令者,不管什么种类都是如此。 这金色犀甲蚁居然不听蚁后的命令,还同类相食,简直闻所未闻。 那只玄黑犀甲蚁没多时便被金甲蚁咬死,身躯正被一点点啃食。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玄黑犀甲蚁被它吞噬,吃的一点不剩,它一个翻身又朝着另一只犀甲蚁扑去。 众蚁慌忙避开,唐宁可不能眼睁睁看它霍霍,将自己亲亲苦苦饲养多年的玄蚁吃了个干净,手中一点,灵兽袋迎风而涨。 他手掌伸入,两指夹着这小东西拿出了灵兽袋中。 一阵微小的疼痛感传来,原来是这金甲蚁在啃食他的手指头。 唐宁将它夹在手中细细观察,手中轻轻一捏,竟然纹丝不动。 这真的是蚁后孵化出来的吗?和其他犀甲蚁相比大为不同,触角奇长,眼睛也大一些,双鄂有力,感觉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那金甲蚁在他手中犹自不肯安分,不断的挣扎,咬他的指头。 唐宁观察了一阵,掏出一个金色盒子,将它放在里面。 随后左手在右手上轻轻一划,手掌间鲜血涌出,他以血作笔,在地面上画了一个方圆丈大的五角法阵。 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道精血,那五角法阵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血丝从地面拉伸而起,纵横交错,凝成一个立体的五角法阵。 此正是六道轮回法诀中畜生道的血祭之术。 他自与蚁后签订契约以来,那些孵化的玄蚁不用再浪费精血一一签订,只需给蚁后传达命令,蚁后自会操控那些小犀甲蚁。 可这金甲蚁却不听从蚁后命令,是以要将其控制的话,必须以血祭之术重新签下契约。 他就算再不懂灵兽,眼界再拙,也能瞧出这金甲蚁的不凡,就凭其一出生就能啃食比它身躯庞大数倍的玄蚁,加之连蚁后都对它有一丝丝畏惧。显然此物非一般犀甲蚁可比。 好在其尚为年幼,出生未久,可以强行与之签订契约,使之听命于自己,不然唐宁也不知该拿它怎么办了。 血祭之术的五角大阵凝成,唐宁手一招,将金盒摄至手中,打开一看,只见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金盒已被其啃食掉了一大块。 唐宁手握着它放于法阵中央,双手一结印,那些血丝纷纷朝其涌去,将其小小严严实实的包裹。 金甲蚁似乎在不断的挣扎,缠着它身躯的血色丝线一根根断裂。 良久,金甲蚁才没了动静,血色丝线渗入它小小身体之内,法阵亦随之消失。 金甲蚁伏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似乎昏阙了过去,唐宁将其扔入单独一个灵兽袋中饲养。 之后的几十日间,他每日以精血饲养,渐渐与其产生了一点心神感应。 这小金甲蚁什么都吃,凶狠霸道无比,有时候扔进去一个法器,它也啃的蹦蹦响,无论是金属、木料、石块都是它的食物。 只要看到面前有东西,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消灭。 一晃又是数月过去了。 这一日,唐宁盘坐木屋内,外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材魁梧男子身形,他推门而入稽首道:“唐师兄,罗师叔召你前去议事。” 唐宁点头道好,起身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殿内。 罗清水高座其上,下方殷庆元垂手而立。 他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罗清水摆了摆手:“此次召你两人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办。” “请师叔吩咐。”两人应道 罗清水道:“前些日掌教和水云宗、青阳宗商议,决定饲养一批灵兽,就是魔宗那种形式的,专门用以售卖的灵兽。” “此事其实很早之前就有提过,只不过一直没有敲定而已。” “在我们攻破尸傀宗之后,原本是打算接手他们养殖业的,但最后只是允许修行家族种植药草,养殖灵兽的事就先放下了,此次终于决定下来。” “既然要养殖灵兽,当然得要有东西可养了,所以得去清岛那些大岛屿走一遭,一方面购买灵兽幼崽,另一方面得和那些家族及商会洽谈,确定销售渠道。” “掌教的意思是,让你们这些后辈杰出弟子跟着去,一者可以见见世面,知天地之广阔。” “二者熟悉灵兽的业务往来,毕竟宗门日后终究得是交到你们手里。” “三者负责护送押运灵兽幼崽。” “此次本宗由元易殿彭师弟带队,水云宗、青阳宗也会派出人手,三宗一同前往清海诸岛购买灵兽幼崽,商谈销售渠道。” 听他此言,唐宁心下颇有些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他一直向往新港之外的广阔天地,只可惜从没有机会出去见识见识,此次终于能够得偿所愿,见外间世界之广阔,与新港有何不同。 本次玄门三宗决定养殖灵兽,毫无疑问是师法魔宗,说白了就是眼红他们的利润,于是也想自己搞一搞。 据他所知,上次他截获幽魅宗那批出售的灵兽,到现在还一直养在宗门里,就是因为没有销售渠道,这批灵兽卖不出去。 之前玄门一直没有下决心搞灵兽养殖业,是觉得魔宗不能长久,想着将他们消灭。 而现在魔宗不仅站住了阵脚,与玄门半分天下,且还搞得有声有色,玄门也终于坐不住了。 眼看着魔宗灵兽养殖业越搞越大,日进斗金,玄门终于想要横插一脚,分一杯羹了。 从此事上也可看出玄门高层的态度,是准备做好长期的斗争了。 殷庆元问道:“不知此次要派出多少弟子押运?准备购买多少灵兽幼崽?” 罗清水道:“这一次主要是去和那些家族、商会谈判,敲定销售渠道,预定每宗先购买五万灵兽幼崽,看看效果,如果不错的话,再大量养殖。因此决定只带上十名精干弟子。” 唐宁道:“那灵兽养殖方式是否和魔宗一样,分派给各家族,我们收取税收。” “如若大量养殖的话,肯定需要修行家族的协助,但第一批还是先由宗门自己培育。” 殷庆元道:“不知此次外出新港,约莫需要多长时间?” 罗清水道:“这个可说不可,顺利的话,长则三年五载,就可回归宗门。” 唐宁和殷庆元不禁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顺利的话才三年五载,那不顺利呢?岂不得十年八年? 罗清水道:“你们从未出过新港,不知外面天地的广阔,很多岛屿之间相隔百万海里,好在各岛屿间有传送阵相连,否则纵使以元婴修士飞遁之速,想要跨越整个清海,没有上百年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此次目标是在咱们新港附近几个岛屿转转,也用不着去那些遥远的大海岛,传送阵费用颇为昂贵,这么多人,若都通过传送阵。财政上吃不住,因此只能靠极光舟行驶,路上得花费一些时间。” “你们也可趁此机会多观赏观赏,看看新港外间天地样貌。” 唐宁曾在图册上见过,整个清海的范围差不多只有青州一个郡那么大,而各岛屿只占清海的小小一部分,却连元婴修士都得飞遁上百年,那青州内陆将是何等广阔,整个天元呢!简直不可想象。 殷庆元问道:“不知弟子等何时出发?” “三日后辰时,你们到宗门乾兴殿集合,由彭师弟领你们前去吴国,通过那里的传送阵前往蛇岛。” 唐宁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若我等去时乘坐法舟,那回来之后该怎么办呢?不是要押运灵兽吗?凭我们这些人,那么多灵兽如何押运?” 罗清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们只需负责从断脊山方式押送到此就可以了,外间有商会专门承接这种物资押运的任务,到时通过商会押运到新港断脊山坊市。” 唐宁脱口而出:“镖局?” 罗清水笑了笑:“和镖局差不多吧!只不过换了个叫法而已,其全名叫做交通物品流通机构。在稍微大型的岛屿上都有这个机构,一般是控制在商会之下。有一些宗门也会做这种买卖。” 唐宁只听得瞠目结舌,这种机构他之前可从未听闻:“它们是干什么的?” 罗清水道:“自然是负责物资的长途押运。需知天地广阔,就拿清海来说,很多地方没有传送阵。可两岛之间距离遥远,想从一岛飞遁到另一岛,修为高者还好说,可修为低的修士怎么办呢?靠他们自己飞遁速度,十几年都未必能到达。” “因此交通物品流通机构便应蕴而生,专门接送往来物品及乘客。他们有强大的运输类灵械作为代步工具,用以押运物品。” “传送阵只能传送人或者小型物品,若是大型物品,传送阵也起不了作用,这时候就需要靠运输类灵械了。” “咱们新港偏僻,宗门弱小,因此用不上那些大型灵械,连二阶玄乾弩都没有几架,和魔宗的战争往往取决于修士个人的能力。而外间那些大宗门,他们之间的战争,大部分依靠武器装备。” “你们想必没有见过,那四阶灵械磁元炮模样,足有数百丈长,几十丈高,一炮下去连元婴修士都得引恨,更别提五阶、六阶灵械了,似这种大型灵械,传送阵是无法起作用的,只能靠灵械运输。” 第420章 传送 唐宁听得心驰神往,他当然知晓磁元炮是何物,在很多书册中都有记载,可听罗清水亲口讲来,仍十分震撼,一炮下去,元婴修士都得饮恨,那得是多大的威力啊! 罗清水说罢,挥了挥手:“若无他事,你们去吧!好好准备一番。” “弟子告退。”两人出了石殿,各自离去。 当夜,唐宁便离开了鹰暇山,行了一日有余,回到宗门。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辰时左右,唐宁出了洞府,来到乾兴殿。 殿外,一名男子将他拦住:“唐师兄,有掌门的召见吗?” 唐宁道:“我是从前线大营中,受罗师叔之命来此的。” 那男子于是将他放入,殿内,魏玄德与彭万里却是早就到了,下方有四人垂手而立。 他上前行礼:“弟子拜见掌门。” 魏玄德微微颔首,唐宁于是退回几人队列之中。 不多时,陆陆续续又有几人入得殿来,约莫过了一炷香,十名弟子皆已到齐。 魏玄德道:“你们皆是本宗精干弟子,此次跟随彭师弟前往清海诸岛,不仅是为了让你们开阔视野,增长见识。也要留心灵兽养殖的各项事宜,回来后需传与弟子们养殖经验。” “此一行路途遥远,或耗时日久,你们一切当听从彭师弟号令行事。切不可私自擅意行动。” “是。”众人齐声应道。 彭万里道:“掌门,那我们就动身了!” 魏玄德微微点头:“一切就拜托彭师弟了。” 彭万里起身向外走去,众人紧跟在后,鱼贯而出。 到了大殿外,彭万里一挥手,一条极光舟悬于半空,众人跃上法舟,腾空而起,直出宗门而去。 法舟上十人,五名筑基后期修士,分明是戒密院情报科唐宁、掌门直隶殷庆元、戒密院禁秘科姜羽桓、元易殿掌印部潘承元、清玄殿任调部谢朗。 另五名筑基中期修士,分别是清玄殿司隶部陈达、宣德殿兵杖部卫雅琴、元易殿元资部齐铭玉、戒密院警备科章腾、外务院灵牧科汪灵珊。 极光舟一路向南,行了两日,来到山岗,众人远远就看见一座青色光幕,随着距离约拉越近,那光幕在众人眼中越来越大,其所笼罩之地足有十里大小。 极光舟停落至光幕前,众人纷纷跃下法舟,彭万里手一招,法舟迅速缩至手掌大小,被他收起。 侧方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名身着青阳宗服饰的男子身形,其中一人向彭万里稽首道:“敢问前辈名讳?” “我乃乾易宗彭万里,请通禀贵宗申道友一声。” “请前辈再此稍候。”那男子道,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内。 不多时,光幕消融一缺口,男子遁光一闪入了里间。 众人在外间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光幕再次消融开来,几道遁光激射而出,为首一人燕颔虎须,目光炯炯,正是青阳宗清玄殿殿主申文则。 其身后两人,一人皓首白须,乃是情报宗戒密院院主赵恭,另一人身材魁梧,约莫四五十岁,唐宁却认不出是谁了。 对于这里他并不陌生,当年追踪尸虫宿主,此地便是姬无我藏身之所,他也就是在此地吞食血丹,晋升金丹之境。 这下方地下室中就藏着一座传送阵。近年青阳宗和血骨门争斗不息,青阳宗索性便在此传送阵之上,设立了大营驻守,一方面对抗血骨门,一方面守护这座传送阵。 “彭道友,自当年一别之后,百余年未见,道友风采依旧啊!我却是有些老态了。”申文则开口道。 彭万里道:“道友风华正茂,何言老态?” “这两位是敝宗师弟,这位赵恭师弟,这位石宣师弟。” 彭万里与他们一一稽首示意:“本次由我带领敝宗弟子,前往诸岛进行灵兽事宜的洽谈,贵宗掌教想必已经与道友说过了吧!我等要借助贵宗的传送阵前往蛇岛。” 申文则笑道:“彭道友客气了,这传送阵本就是我玄门三宗之物,当初不是说好了吗?百年之内,你我三家随意使用,我们不过是代为看管而已。道友快请。” 众人鱼贯而入,到了中央石殿之内,唐宁等人垂手一旁,彭万里与申文则等纵论古今,相谈甚欢。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外间一名男子走入,向申文则躬身行了一礼:“师叔,外间水云宗周玄雍前辈领着其宗门弟子到了。” 申文则道:“彭道友,请稍后,我去迎接一下周道友。” “道友请便。” 申文则与赵恭、石宣三人出了殿内,化遁光而去。 不多时,外间一行人走入,水云宗为首是一名皓首白须老者,慈眉善目,颇有些仙风道骨模样。 其身后水云宗一行人中,有两人及其出众,可以说鹤立鸡群。 一人肤光胜雪,体态丰腴,蜂腰肥臀,颦笑之中勾人心魄。 另一人,面如刀削,双眉斜非,俊郎不凡,眼如弯月,瞳孔呈幽绿色。 此二人正是水云宗非妖南宫绯月和秦天蛟,两人并列而行,如金童玉女,天造地设一对佳人。 “姜师弟,你的老对头来了。”殷庆元低声打趣道。 这里的许多人都听说过两人之间的事,皆偷眼瞧他看去,姜羽桓却笑而不语。 “殷师兄,姜师兄老对头?指的是谁?”灵牧科汪灵珊不解问道。 “就是那幽绿瞳孔的男子秦天蛟。”没等殷庆元回答,谢朗抢声道。 “他和姜师兄有过节吗?为什么是对头?”汪灵珊颇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殷庆元道:“汪师妹没听说过吗?秦天蛟身边那女子,名南宫绯月,她和咱们姜师弟闹过不小传闻呢!而秦天蛟与南宫绯月又是青梅竹马,你说有没有过节?” “啊?”汪灵珊似乎有些惊讶,眼睛在姜羽桓、秦天蛟、南宫绯月三人身上扫了一眼,但见三人都若无其事模样。 她正要开口,只听一声轻咳传来,却原来是彭万里发出的,显然是在警告他们。 众人不敢再交谈,都闭口不言。 彭万里起身相迎,与周玄雍相互稽首行礼。 几人客套了一阵,申文则道:“今日已晚,两位道友远来,不如暂且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动身。” 两人点头道好,各自领着门下弟子离开。 青阳宗已给他们准备好木屋数间,众人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复来到大殿集结。 “两位道友,请。”申文则开口道,起身向殿外走去。 彭万里、周玄雍、石宣跟在其后,众人跟在三人后面鱼贯出了大殿,来到后方一间宽大的石室。 里间一条青石台阶直通地底。 众人随着申文则下了地底,来到一座厅殿。 但见内里耸立着五根晶莹剔透丈高的玉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每根玉石上刻画着某种复杂不知名的纹路,像是一种符咒。 玉石与玉石之间安插着五杆阵旗,分别为赤蓝紫黑白五色。 阵旗与玉石包裹的地面上也同样画着黑色纹路,和五根玉石上纹路一模一样。 此大阵和唐宁先前所见没有任何变化,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玉石光芒更盛了些,整个厅殿也扩建得更大了。 申文则左手一翻掏出一面金色令牌:“石师弟,你先请吧!” 石宣没有多言,大步走入阵内,申文则在金色令牌上一点,令牌发出一道耀眼光芒。 与此同时,五根玉石与五面阵旗光芒大绽,各色光芒交织,耀的人睁不开眼,看不清阵内虚实。 这光芒约莫持续了几息时间,倏然一下消失不见,石宣已无影无踪。 “贺子阳,你来吧!”申文则道。 “是。”贺子阳应道,走入传送阵中,一阵光芒闪耀后,他人影消失。 青阳宗弟子们一个一个传送而走,轮到乾易宗众人。 在彭万里、姜羽桓、殷庆元消失后,唐宁也相继走入传送中。 五色阵旗光芒大绽,他只感觉周围空间在扭曲,似乎要将自己给拉扯成碎片,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着他身体,别说动弹,就连呼吸都不能做到。 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脑袋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待他回过神来之时,发觉已身处在一个偌大厅殿之中。 周围五根高耸晶莹剔透的玉石,玉石间安插着五杆阵旗。 厅殿外,石宣、彭万里等人矗立一旁,大阵之外,盘坐着三名身着青色道袍之人,皆有筑基后期修为,道袍上两朵飘来荡去的白云,显着璨华两字。 唐宁走出大阵,那三名男子对他视若未见,依旧盘坐不动。 此传送阵和吴国那个传送阵一模一样,连玉石和地面上的纹路也一丝不差,唯一的区别是,大阵之外厅殿十分宽广,如同皇宫一般。 雕梁画栋,金瓦玉阶,水晶宫灯高悬,金碧辉煌,装饰的极为奢豪。 他来到彭万里身后,不多时,见大阵光芒亮起,一人凭空出现,乃是谢朗。 众人陆陆续续传送而来,不到一炷香时间,新港玄门三宗三十名弟子皆以从吴国,传送到了此地。 第421章 雷辎车 彭万里、石宣、周玄雍领着众人出了厅殿,外间却是一片荒山野岭。 但见道路两侧的树枝上五颜六色的大小蛇类到处可见,真不愧为蛇岛。 周玄雍开口道:“此去空明岛甚远,又带着这许多弟子,我意三宗合而为一,同乘一条法舟,我们三人轮流操控,以免徒耗灵力。不知两位道友以为如何?” 彭万里道:“我正有此意。” 石宣亦点了点头。 周玄雍一挥手,极光舟迎风大涨,悬于半空:“众弟子上法舟。” 青阳宗众人先是遁光一闪,跃上法舟。 乾易宗和水云宗众人见彭万里和石宣都上了法舟,于是纷纷腾空而起,落至法舟之中。 周玄雍灵力操纵着法舟腾空而起,往西南而去。 玄门三十余人挤在一条法舟之上,穿云过雾,越过大江大河,崇山峻岭,行驶了四五日,终于冲出了蛇岛。 脚底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顶上碧空如洗,阳光明媚。 唐宁身旁一位就是彭万里,他忍不住心中好奇,低声开口问道:“彭师叔,咱们这是去哪?” “第一站是空明岛。” “不是去老港吗?” “老港上又没有灵兽,去那作甚?” “那我等此去空明岛需要多少时日?” “以这个速度行驶的话,约莫四五个月可到达。” 唐宁听了心下微惊,极光舟是专门用以运输的法宝,哪怕载满了人,也不会影响其飞遁之速,其遁速不亚于金丹修士。 以这般速度居然还要四五个月才能到达,而这只是第一站而已,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站呢! 看来罗清水所说,顺利的话,来回一趟三年五载真不是虚言,或许还保守了。 其对面殷庆元闻此言,问道:“不知我等一共要经过几站。” 彭万里道:“我们计划,先去空明岛,然后前往凰翼岛、天府岛、轩元岛、雨花岛。” “事情顺利的话,就可折返了,若不顺利,还得去别的岛屿转转。你们难得出新港一趟,好好观赏吧!” 唐宁、殷庆元皆微微点头。 极光舟继续向西南方行驶,众人知晓路途遥远,耗时日久,皆在法舟之上盘腿而坐,闭目炼气。 这一日,也不知晓具体到了何方,众人耳边忽响起一阵轰隆隆之响,似雷鸣,如钟鼓。 “快看,那是什么?”法舟上有一人大声喊道。 唐宁睁开双目,只见所有人包括彭万里都一动不动的盯视着自己身后,他回头一看,不禁目瞪口呆。 但见一座巨大的船只,有如一块移动的陆地,正朝自己等人方位疾驰而来。 那船只通体雪白,周身雷弧耀日,速度奇快无比。 转瞬之间就从众人等身边一跃而过,法舟一阵剧烈摇晃,两者相隔约莫数百里,但其强大的气流,仍然传了过来,使极光舟剧烈颤动。 那船只足有数百里长,雄阔无比,船头和船尾飘荡着鲜红的旗帜,高耸入云,上书“镜月宗”三个大字。 而船身甲板之上承载着巨大的炮车,各种五光十色的灵械。 船只一晃而过,众人也没来得及看清,船上之物具体什么模样。 唐宁心下震撼无比,此物比当年在荆北所见的云行宫阙还要更加宏伟壮阔,极光舟和它一比,真就如同蝼蚁撼大树一般。 众人还沉浸在此物的庞大浩渺震撼之中,周边轰隆隆的雷鸣又再度传来。 远处一个小黑点慢慢浮现,眨眼之间在众人视野中化作庞然大物,竟然又是一艘方才样式的大船,此船通体赤红,船头船尾高耸入云的旗帜上书写着“苍冥宗”三个大字。 大船一闪而过,紧接着又一条通体幽蓝的大船驶来,上书着“上元宗”三个大字。 连续三条百余里长的大船从众人眼前驶过。 众人皆被这一景况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极光舟上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良久,众人才陆陆续续回过神来,坐回法舟之上,私语声响成一片。 “师叔,刚才那船究竟是何物,竟如何雄阔?”谢朗开口问答 彭万里道:“如所料不错的话,那应该雷辎车,我也是头一次见它真实面貌。” “雷淄车?它是属于法宝还是灵械?”殷庆元问道 “自然是灵械了,你没看上面装载着重型炮火吗?法宝怎么能装载这些东西?” 唐宁问道:“这雷辎车是不是也属于运输类灵械。” 彭万里点了点头:“没错。” 唐宁想起罗清水的话,开口问道:“咱们若买下灵兽幼崽,是不是用它来运载?” “这是顶级的灵械之一,一般都用于大型战事的军备运输,只有最顶级的玄门才拥有,普通物资的运输哪用得上这个级别的灵械呢!” 姜羽桓问道:“方才那三艘雷辎车是往何处去?莫非也是因为战事?” 彭万里道:“你们没看见上面飘舞的旗帜,这三艘雷辎车是属于镜月宗、苍冥宗和上元宗的,此三宗皆是青州内陆一等一的玄门,看他们行驶的方向毫无疑问定然是赴援牧北去了。” 谢朗道:“这么说,牧北有战事了?” 彭万里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具体的也不甚清楚。” “牧北一向不太平,各种势力犬牙交错,极其复杂。” “妖族、魔宗、玄门、非妖族,包括当地本土派系及世家,我打你,你打我是常有的事。” “但近些年来,妖族在外间起势,魔宗在内里为乱,牵制了玄门很大力量,牧北草原上的各方势力于是联合起来,要将玄门赶出牧北。” “听说战事一直很不顺利,玄门连连败退,丢掉了很多地方,现固守牧北东南一隅。” “那镜月宗、苍冥宗、上元宗是内陆的大玄门,在牧北有很多利益纠缠。这三艘雷辎车承满了大型军备灵械,肯定是前方战事吃紧,因此支援去了。” 潘承元道:“如今连镜月宗等玄门都加入牧北大战中,想必定能击退妖族、魔宗。” 彭万里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唐宁见此问道:“难道师叔认为在牧北的玄门会继续败退吗?” 彭万里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形下,什么都有可能。这么多年了,梁州前线的玄门和妖族一直相持不下,妖族没有退军的打算,恐怕就是再等牧北和天南两地起事的妖族取得大胜,进一步逼迫玄门辖下的内陆。” 殷庆元道:“如果牧北的玄门彻底溃败,妖族和魔宗势力会不会压上来,我们这些身处牧北和青州之间,清海上的诸多玄门届时该如何?” 这个话题太沉重,压得众人心里沉甸甸的,彭万里没有立时回答,过了一会儿乃道:“这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清海是青州和牧北之间的屏障,是一块缓冲之地。真到了那一日,青州的大玄门不会任由妖族、魔宗轻易夺去这块战略要地。”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无需为此事忧心,如今虽战事纷扰,但天下大半仍握在玄门手中。再者,就算青州的玄门抵挡不住,身后还有太玄宗嘛!” 众人听他此言皆沉默不语,知晓他是在安慰众弟子,或许也是在安慰自己。 若真到了那一日,牧北的玄门溃败,妖族、魔宗压下,那便是泰山压顶,以清海诸岛上的玄门实力是不可能抵抗的了的。 纵然青州的大玄门,甚至太玄宗出手,也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像他们这种小宗门在这般大势之下必然会被碾压的粉碎,想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不可能的。 新港虽小,但好歹能养活数个宗门,若连这块根据地都没了,他们这些人作为乾易宗的弟子,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极光舟向前行驶,众人各自心绪电转,唐宁想着若是乾易宗没了,自己就跑到天元圣城去,带着柳茹涵私奔。 首先还是先找一个地方,能够让她师傅找不着,再将她带走。 到了那地,隐居起来,生个胖娃娃,再生个女儿。 这么一想,乾易宗哪天若真没了,或许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姜羽桓望着悠悠白云,眼神散漫,他四周望去,正与南宫绯月四目相对。 他微微一笑,南宫绯月却偏过头去,竟然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他也不甚在意,眼光从她脸颊上掠过,看着周围景致,脚下一望无际的汪洋,恰逢海中一个巨浪翻涌,掀起百丈高的浪头,他心中忽起一个念头,将来若能葬身这波澜壮阔的海中,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秦天蛟望着南宫绯月秀美绝伦如风景画般的侧颜,又看了眼姜羽桓,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第422章 空明岛 极光舟又行了一月有余,有人一声轻喊:“快看。” 唐宁睁开双目,但见一艘庞大的玄黑色大船从东南方而来,那大船约莫有千丈之长,百丈之高,周身符文流转,大船两侧还安置有多个黑洞洞的炮口。 极光舟与其交错而过,船头船尾旗帜上,上写“宝兴商会”四个大字。 船上装载着众多五颜六色巨大的箱体,两侧站满了贯甲执弩的修士,足有数十人之多。 这些修士身披三阶澄光战甲,全身光华闪闪,手中持着十余丈长的赤红弓弩,乃是三阶破空弩。 两方靠的近了,众人才看清楚,那些乌黑的炮火,直径约莫有十丈大小,仅从其露出的炮口来看,线条分明,通体乌黑亮泽,与船身洞口严丝合缝,炮口之内隐隐有光华流转。 而在众多炮口之中,又有一个更大巨大的炮口,约莫有五十丈大小,呈幽蓝之色。 “师叔,此是何物?”那大船驶过后,潘承元开口问道 彭万里道:“这是风灵船,也是运输类灵械,用来押运物资的。” 唐宁道:“我们购买的灵兽幼崽就是用这风灵船押运吗?” “差不多吧!只是没有这般雄阔罢了。” 殷庆元道:“上面挂着宝兴商会的旗号,难道他们也是去牧北赴援的吗?” “可能是吧!从这里去,后面只有老港和新港两个修行岛屿了,用不了这么大的风灵船,看船上装满了押运物资,想来只能是去牧北的了。” “这商会也参与玄妖魔之间大战吗?” “他们是做生意的,只是帮忙押运物资而已。不会直接参与战争。” 谢朗问道:“方才那船上的炮口是何物?” “若所料不错,那应该就是磁元炮了,当年我曾远远见过那物一次。” 殷庆元道:“磁元炮?可那炮口只有十丈大小,不是说此物有百丈长吗?” “那是它总体长度,其炮口就这么大,每艘风灵船上面都会装载几门磁元炮,其炮身藏于甲板之下,只有炮口露出。若遇强敌,只需入船腹之中,装载上炮弹,就能发射。” 唐宁道:“我见众多炮口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幽蓝色炮口,那也是磁元炮吗?” 彭万里道:“那可能是更高一级的坤玄炮,属五级战备灵械。坤玄炮具体什么模样连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只听闻此炮约莫六七百丈长,炮身呈幽蓝之色,盖因其主材料乃是玄凝镭。此乃一种至坚金属,本身是幽蓝色,故而由它制成的坤玄炮也成幽蓝色。” 唐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师叔,以那雷辎车的速度从青州到牧北草原,需要多长时间?” “那得看从青州哪里了,若是从青州城出发的话,至少得要数年之久,若是从与清海相邻的东莱郡出发,不到一年时间就可达到。” 以那雷辎车的速度,越过整个清海居然也得行进一年,可见清海之广阔。 唐宁心下微惊,继续问道:“若是修士飞遁呢!以师叔你的修为,穿过整个清海需要多久?” 彭万里道:“单凭我的修为,是不可能飞越过整个清海的。只能靠传送阵和乘坐风灵舟,约莫两年左右可以到达青州内陆。” 他话音方落,潘承元忽指着下方说道:“有一座岛。” 唐宁回首看去,果见下方一座小岛,从众人视野中来看,不过巴掌大小,这是极光舟使出蛇岛之后在一望无际蔚蓝的大海中见过的第一座岛屿,不禁有些心神荡漾,终于看见陆地了。 谢朗问道:“师叔,这是座什么岛?” 彭万里答道:“这是座孤岛,其上无有人烟,只有一些鸟兽栖息,来往的修士将他唤做火山岛,因其上火山甚多,故而得此名。” 极光舟向前使进,不多时那座岛屿便在众人眼中渐渐消失,脚下又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月升日落,昼夜交替,就这么行驶了数月,众人终于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空明岛。 从上空透过云雾远远看去,起初整座岛只有一个黑点大小,四四方方,极光舟向岛内靠去,整座岛屿在众人视野中渐渐放大,其范围方圆约莫新港十倍大小。 随着时间推移,法舟离岛屿越近,众人视野中我一望无际大海渐渐消失,终于,法舟驶进岛内,下方不再是蔚蓝大海,而是苍苍郁郁延绵无尽的山林。 行了约莫十余日,越过不少崇山峻岭,大江大河,来到一座巍峨雄阔的城墙前,此城占地约莫有数百里,四周皆被城墙围筑,上空有一个巨大的光幕,将城中笼罩。 城墙之上,站满了贯甲执弩的修士。 城门之下,开了一个口子,约莫三丈大小,站列着八名贯甲执弩的修士。 城里城外,人群往来如梭。 众人远远的便下了法舟,跟随在彭万里、石宣、周玄雍身后,排着队列到了城门口。 那八名贯甲执弩的修士对他们视若未见一般,众人鱼贯入了城中。 方踏出城门口,只见左右两只一丈大小的黄金色圆球,如同人得眼珠一般,内里金色的瞳孔射出两道金光笼罩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城内,道路阡陌纵横,人群熙熙攘攘。两侧巍峨雄阔的阁楼鳞次栉比,都是各个商会的名号。 彭万里三人领着众人转过数个拐角,来到一名为星雅客栈阁楼前,众人鱼贯而入,一名身段窈窕、芳容姣好身着星雅商会服饰的女子迎面而至,面上戴着礼貌的微笑:“三位前辈有什么吩咐?” “我们需要十一间客房。”周玄雍道 “好的,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众人穿过厅殿,来到后院的阁楼三层:“三位前辈,这里可任意选客房使用。” 彭万里点头道好,众人纷纷入了阁楼两侧房屋之中,内里空间颇大,整个房间长有五六丈,宽三丈,还有专门的静修室,装饰的也颇为雅致。整间房内都透着一股子清香。 唐宁与殷庆元、姜羽桓同处一间房内。三人在新港弹丸之地或许算得上微有声名,可到了此间,什么也不是。 别说区区三名筑基修士了,就是三宗掌教到了这里也是泯然众人。 此城墙之上,那些贯甲执弩的修士皆是金丹修为,他们身披的都是三阶澄光战甲,手执的是三阶破空弩,随便一个人都可将三人碾死。 殷庆元微微叹了口气:“这一向行来可真算是大开眼界了,别说灵辎车、风灵舟那些庞然大物了,就是这空明岛的势力也远非咱们新港宗门所比,连城墙上站岗守卫都是金丹修士。” “咱们整个宗门金丹修士也不过七八人而已,到了这里,也就勉强够站岗的资格,更别说咱们几人了。” 姜羽桓笑了笑:“这不早该是意料之中的吗?空明岛十倍于新港,整个岛方圆二三十万里,可以想象其必然是修行资源丰富,这么大的地方其驻守的势力也必然十倍于新港宗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唐宁倚在窗前,凝望着来往如梭的行人,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入夜,一名身着星雅商会服饰的男子来到阁楼前,敲了敲顺手第一件房门石门。 很快,石门转开,彭万里、石宣、周玄雍三人矗立在门内相迎。 那男子稽首行了一礼,面无表情,话语淡淡道:“三位前辈,我已经将话带给了严大人,现在他已回归洞府,你们可以去见他了。” “多谢李道友。”彭万里手中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道:“有劳了,区区薄意,万勿推辞。” 三人明明是金丹修为的修士,对待一个筑基晚辈,非但没有丝毫傲气,反而异常谦恭,话语间仿若下属和上司交谈一般。 男子面上浮现一丝笑容:“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三位前辈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声便是。” “我等初来乍到,不知晓贵商会严道友居处,烦劳道友领我们拜见。” “这是晚辈应该做的,三位前辈请跟我来。” 几人出了此间客栈,遁光直去,在城内穿梭,行不多时,来到城池西北部一间巍峨雄阔的洞府间。 李姓男子道:“我就不打扰几位前辈和严大人之间的谈事了,晚辈先行告辞。” “多谢道友。”彭万里道,那男子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第423章 星雅商会 周玄雍微微叹了口气:“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如今我等离了新港,到了此地,行事还要看一个筑基晚辈的脸色。真是,哎!若不是为了宗门之事,你我哪用的着受这份气,想我等在宗门内也是一言九鼎,离开了宗门,还不如一个散修快意。” 彭万里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你我在新港或许算个人物,到了此地不过泯然众人,那城墙上守卫弟子都是金丹修士,我等又有什么可以自傲的呢!” 说罢手一翻,掏出一张传音符,递进了洞府之内。 过了一会儿,里间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名蛾眉皓齿窈窕女子身形来。她盈盈一拜:“三位,里边请。” 三人跟着她入了洞府,穿过几座水榭花园,拐过几条通道走廊,来到一间装饰典雅的厅殿之内。 “请三位前辈稍候,严大人现有事处理,一会儿就来。”女子说道,退出了房间。 不多时,有几名侍女鱼贯而入,奉上了茶水。 三人静静等待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间脚步声响起,一名圆颅方趾、燕颔虎须三十余岁模样男子自外而入。 三人见到此人连忙起身相迎,那男子看也未看几人一眼,径直坐到主座上,三人热脸碰了个冷屁股,相视一眼,气氛微有些尴尬,一时间也不知该是站是左。 男子开口道:“别站着了,坐吧!都坐吧!我这里不兴那繁琐礼节。” 三人这才落座。 “听闻你们是从新港远道而来,想必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彭万里道:“此次我等冒昧叨扰,实有一事相求,我们虽地处偏僻,但也听闻贵商会大名。知晓贵商会养育许多灵兽,不知能否售卖给我们一些灵兽幼崽,我新港三玄门想试试养殖之路。” 男子笑了笑道:“此事我可做不了主,灵兽的事宜一向是王大人在打理,你们算是找错人了。” 彭万里道:“我们这些许小事哪能贸然叨扰王前辈,听闻严道友乃是王前辈心腹,若严道友能够开口的话,想必王前辈必会应允。” 男子端茶茶杯,品了品茶,并不言语。 彭万里继续道:“此事若能成的话,全凭严道友之功,我们愿意提供三成利润给道友。” 男子轻轻放下茶杯,手指轻敲着石桌,笑而不语。 三人对视了一眼,周玄雍道:“如若道友不满意的话,我们愿意再加一成。” 男子仍是不言不语,周玄雍道:“还请道友划出个道儿来,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只要道友肯帮忙促成此事,我们会尽量满足道友需求。” 男子笑了笑:“有一点你们说的没错,如果我开口的话,王大人是肯定会卖我这个薄面的。你们知晓本地的一些修行家族,从我们这里购买灵兽幼崽饲养,需缴纳多少税贡吗?” 彭万里道:“还请道友明示。” 男子伸出三根手指:“他们要缴纳三成的利润给商会,还不包括上上下下打点的哪一些。同样利润,我为什么不提供给本地那些修行家族,和他们搞好关系,而给你们呢?更别说你们新港偏僻,来来去去事情麻烦不少。” 周玄雍道:“请严道友说个价儿。” 男子道:“两成,但不是两成利润,而是你们总额的两成,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这笔交易就算成了。我这人不喜欢讨价还价,你们自己看的办吧!” 三人对视一眼,彭万里缓缓道:“此事我们需要商议一下,容他日再来拜访。” 男子点头道:“想好了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我等告辞了。”三人起身道,出了其洞府,化遁光而去。 …………………… 巍峨雄阔的阁楼,唐宁方入此间,便有一名貌美女子迎了上来,盈盈一拜道:“前辈,欢迎来到轩泉商铺,不知您需要什么?” 唐宁道:“你们这有灵械吗?” “您需要什么样的灵械,本铺有战斗力灵械,有运输类灵械,有辅助类灵械。” “带我看看吧!” “好的,请随我来。” 女子领着他来到阁楼三层,此间有四五人正在各个柜阁前观赏交谈。每人身边都有一名陪侍讲解的女子。 “先看看战斗类的灵械吧!”唐宁说道 “好的。”女子领着他来到一列柜阁前,打开,但见里间盛放着一张赤红色玄乾弩,其约莫两三丈长,全身似有光华流转,菱角线条分明,整体具有一种霸道强硬的美感。 “此二阶玄乾弩,售价五万灵石,里间附带有十只箭矢。包括爆破箭矢、穿甲箭矢、火属、水属、金属、木属、土属、冰属、雷属、风属,各属性箭矢一只。”女子开口介绍道。 唐宁伸手摸了摸弓弩,顺着它线条游走,只觉光滑如玉。 这玩意儿他只在荆北见过一次,当年为争夺古之遗迹,乾易宗与宝兴商会人马遥相对峙,宝兴商会就曾拿出数十张玄乾弩。 “还有别的吗?” 女子将柜阁合上,走到另一侧,打开一个更大的柜阁,里间盛放着一套赤红色光华闪烁的二阶战甲,整副战甲严丝合缝,恍若天成。 女子介绍到:“此二阶赤红战甲,售价二十万灵石,战甲向来被誉为天元修行界最高水平的灵械制造水准,其轻巧便利,披上之后与人合为一体却又不增加任何负担。” “其威力强大,集攻守于一体,内中又有箭矢发射装置,防御更是不下于极品灵器,于力量、速度都有极大提升,可以说作为灵械,它几乎具备了战斗类灵械所有优点。” “轻巧便利,威力强大,防御惊人。二阶赤红战甲,其战力不下于筑基后期修士,最受修士喜爱。”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细细观赏了一会儿,开口道:“还有别的吗?” “二阶灵械战斗类只有这两个品种。” “那就看看辅助类的吧!” “好。”女子没有丝毫不耐,领着他向前走去,打开柜阁,之间里面摆放一捆捆暗金色丝网。 “此乃二阶暗金地网天罗,主材料取自天玄钨丝,至坚至韧。售价八万灵石,其本身没有任何战力,一般用于困敌,一旦丝网合上,筑基修士难逃罗网。” 唐宁点了点头,观赏了一番,并不言语,他曾见过一阶金丝地网天罗,知晓此物之效用。 女子又打开另外一个柜阁,里面盛放的一副玄色头盔。 “此乃二阶玄灵盔甲,售价六万灵石,可保护泥丸宫神识,抵御对手的神识攻击。” 而后女子又一一给了介绍了众多灵械,有显灵之眼,能够帮助看破别人伪装和潜藏类术法。 有幻影面纱,能够改容换貌。 诸多种种之物,功效各不相同,令人眼花缭乱。 唐宁将所有灵械细细观赏了一遍,最后问道:“我初进城时,城门内有两只丈大的黄金眼球,还射出两道金光,那是何物?” “那是灵械天地之眼,只要被它扫过,你的身形样貌就会被记录下来,且它有识破伪装及潜藏之功能。” ……………………… 彭万里、石宣、周玄雍三人回到客栈房间,纷纷落座,沉思不语,一时间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好一会儿石宣道:“两位道友以为如何?成还是不成,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周玄雍缓缓道:“总额的两成,有点狮子大开口了,若再加上来来回回运输的费用,等于利润全归他了,我们只赚一点点。万一中途出个什么事儿,或许被魔宗劫掠,或许养殖本身除了问题,我们都得自己承担。这个条件万不能接受。” 彭万里道:“我担心其他几家开出的价码也不会比这个低。” 石宣道:“能不能找找其他人的关系,或者直接去拜访王天鸣,或许会好一点。” 周玄雍摇头道:“据我所知,雅兴商会灵兽相关事宜都是严云龙在打点,王天鸣只是挂了个职务,并不插手这方面事务,想要绕过他,基本不可能。若被他知晓,以后更加不好见面了。” 三人方来此岛,便撞了南墙,都有些郁郁。显然这件事情并不容易完成。 ………………… 姜羽桓从一间商铺中走出,转过街道尽头的拐角,一抬首,只见一肤光胜雪,体态丰腴,蜂腰肥臀女子迎面而来,两人皆是微微一愣。 南宫绯月面色一冷,与其擦肩而过。姜羽桓无奈一笑,跟在她身后开口道:“没有必要像仇人一样吧!上次的事情纯属意外,你知晓我不是有意的。” 南宫绯月恍若未闻,只自顾自的向前走。 “当时情急之下,我没顾忌那么多,你不会这般介意吧!算我错了,向你致歉。”姜羽桓继续说道:“当年在齐国也没见你这般恼怒,怎么上次些许小事反而如此介怀。” “闭嘴。”南宫绯月低喝道。 第424章 启程 两人行不过一箭之地,姜羽桓又开口说道:“你拿到那株幻铃花怎么也有我一点功劳吧!就算功过相抵怎么样?” 南宫绯月沉着脸,不言不语。 两人走过一间商铺,正逢殷庆元从内而出,见两人并肩而行,他微微一笑,和两人打了招呼:“姜师弟,南宫道友,你们也出来逛商铺了。” 南宫绯月对他盈盈一笑,走进商铺之内。 姜羽桓呆在原地没有跟进。 殷庆元笑道:“姜师弟,不是我打搅了你们吧!看南宫道友模样,似乎不大高兴,你怎么惹着她了?” 姜羽桓无奈笑道:“唯女子与小子难养,我算是明白此话了。” 殷庆元道:“你们到底怎么了?姜师弟,你可得把握机会啊!” “一点小误会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姜羽桓道,两人并行而去。 商铺内,南宫绯月见两人远走,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又有些恼怒。 嬉皮笑脸的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她想起那日光景,心中乱蓬蓬,既喜又怒。 …………………… 唐宁逛了数十家商铺,直到天色微微泛白,才回到雅星客栈。 房间内,殷庆元早已归来,正盘腿而坐,闭目炼气。 见他这么晚回来,殷庆元睁开双目问道:“唐师弟,怎么这么久?有什么收获?” 唐宁道:“随便看看而已,收获谈不上,长了些见识吧!没想这世间灵械种类竟然如此之多,功能几乎涵盖了全方位,咱们坐困新港,真有些坐井观天了。” 殷庆元道:“此番我也是大涨了见识啊!这空明岛还算不上清海大岛,其商会坊市之中星罗棋布的各种物件就让我有些眼花缭乱了,若是青州内陆,该不知是何等盛况。有机会定要去见识见识。” “姜师兄没有去商铺看看嘛?” 殷庆元笑道:“姜师弟本来正陪同南宫道友逛坊市呢!倒教我给搅了。” 唐宁道:“哦?果真如此,看来要恭喜姜师兄抱得美人归了。” 姜羽桓微微笑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南宫道友只是碰巧相遇。之前我跟她有些小误会,想要澄清一下,便同行了一段路程。” 三人交谈了一阵,约莫辰时左右,外间敲门声响起,潘承元进来说道:“彭师叔传命启程。” 三人出了房屋,连同其他弟子一道离开了此间城堡,极光舟承载着众人腾空而起,向东南方而去。 众人盘坐在法舟之上,殷庆元问道:“师叔,此行可有收获,和他们谈妥了吗?” 彭万里答道:“咱们此来是做生意的,别那么着急,俗话说货比三家,总得多看看相比较,才知晓优劣。” “咱们下一站是去哪?凰翼岛吗?” 彭万里点了点头。 唐宁问道:“整座空明岛除了雅兴商会就没有别的势力盘踞了吗?为什么不问问其他宗派或商会呢?” 彭万里道:“空明岛上没有玄门宗派驻守,只有雅兴商会和天泉商会还有一些强大的修行世家。天泉商会不负责灵兽类养殖和出售,而那些修行世家本身就是依靠着两大商会生存,因此也别无选择。” 极光舟行了十几日,脚下陆地渐渐消失,远处一片蔚蓝大海出现在视野之内,又行了数日,终于驶出了空明岛,碧海蓝天一望无际。 …………………… 新港,吴国,荒无人烟的野岭,湖边一座亭阁下。 两名男子正相对而坐,博棋对弈。 一人慈眉善面,须发皆白。 一人鹰目薄唇,眼神阴鸷。 两人正是血骨门掌教吴正平和新月门掌教莫道得。 亭台数十丈外,数名男子垂手守卫。 远处,一道道光激射而来,落至亭台前,现出一肥头大耳,矮矮胖胖男子身形,乃是幽魅宗掌教郑介怀。 “两位道友久侯了。”郑介怀在两人身旁坐下,开口说道。 吴正平朝他微微点头示意,莫得到则不闻不问,恍若未见,手执着白棋低头看着棋局皱眉思索不语。良久,方落子棋盘之上。 一局棋罢,莫道得一目之差落败,从中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吴正平。 “承让。”吴正平接过储物袋,微微笑道:“此次请两位道友不远万里来此,是想同二位商议咱们下一步事宜,我得到消息,玄门已派出队伍远赴诸岛,目的是为了从咱们灵兽养殖业上分一杯羹。此事,两位怎么看?” 郑介怀道:“我也听到了消息,正想与两位道友一叙。若玄门只是想发展灵兽养殖倒也没什么,只恐他们目的不纯,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发展,我担心他们会暗中破坏,给我们来个釜底抽薪。” “若他们能舍得更多利益,说动提供给我们灵兽幼崽的那几家商会,从今之后将灵兽幼崽提供给他们,那我们就算是被踢出局了。此一节不得不防。” 吴正平道:“我正是担心此一点才将两位道兄请来,我等虽说在新港立住脚跟,可在外界看来,未必如此。在他们眼中我们仍是深藏沟壑,潜身缩首,说不得哪一日就被玄门击溃。”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玄门去和他们交涉,开出更多利益的话,说不定就会将我们一脚踢开。那些商会修士向来不讲情面,只唯利是图。玄门无论信誉也好,在外界威望也好,都非我们所能比。” 莫道得道:“若是如此,也只是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分个高下了,我们亲亲苦苦一场,刚有点起色,他们就想顺手摘桃子,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郑介怀道:“此事不能再犹豫了,当立刻采取反制行动,否则玄门那边一旦与商会谈妥,我们处境就很被动了。” 吴正平道:“郑道友有何良策?” 郑介怀道:“此事当分三步走,第一步,派人前去与那些商会联络,稳住他们。陈之以利弊,只要商会不同意,玄门那边就没什么办法,此是上策。” “当然,不能完全指望商会那些人,我们必须做足准备。” “第二步,派人去和玄门的人谈判,将我们的底细态度挑明,如若玄门在此事上做手脚的话,我们是不惜不惜一战。以我们三宗的实力,玄门和我们不过五五之间,我想他们不会为了这些利益真的和我们鱼死网破。” “第三步,要立足于战,先打了再说,只有将他们打痛了,方可和谈。我们的威胁才能够起到作用。” 吴正平和莫道得皆微微点头。 吴正平道:“郑道友所言正合意,在此之上我还有一个建议,我想两位道友助我先攻下青阳宗大营,占领他们传送阵作为筹码,逼他们和谈。” “如若他们不允,我们就毁掉此阵,此阵另一端被璨华宗占据,我们反正也用不了。对我们来说,占据此阵,既不会惹得玄门拼命,有表现出了足够的强势,还能作为交换的筹码,可谓一举三得。” 莫道得皱眉道:“这样,会不会惹得璨华宗不快,万一他们那边派人来,我们可难以抵挡。” 吴正平道:“我们诛杀的是阳宗弟子,和璨华宗有什么关系,传送阵不过是谈判的筹码而已。也不是真的要毁了它。” 郑介怀道:“吴道友所言有理,占据传送阵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筹码,只是我们辖内也有强敌虎视眈眈。若一时攻之不下,恐乾易、水云两宗会攻我山门,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一块根据之地,经营这么久,若是被攻破山门,损失可太大了。此事要徐徐图之。” 吴正平道:“这点你们无需担心,我有一个高级内线藏身于青阳宗内部,他可助我们打开青阳宗大营的防卫大阵。” 郑介怀与莫道得对视一眼,皆有些惊讶,需知青阳宗大营有清玄殿殿主和戒密院院主两人驻守,吴正平安排的细作居然能从他们手中取得阵盘,打开大阵,可想而知,此人神通之大,必是青阳宗内部最精锐的弟子。 莫道得问道:“吴道友所说之人,是否就是当年替我们打开轩跃山灵矿大阵的人?” 吴正平微微点头:“不错,正是此人。” 郑介怀疑惑道:“有申文则和赵恭看守,他能行吗?” 吴正平道:“此人神通广大,藏身于青阳宗多年。实不相瞒,虽然我和他一直有保持联系,但我到现在也不知晓他具体身份底细。只知他是青阳宗弟子,青阳宗内部的事情几乎没有他办不到的。” 郑介怀惊讶道:“青阳宗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号人物,能有如此能耐。当真不可思议。” 吴正平道:“我暗暗跟踪过他好几次,想知晓他身份,但都被他甩脱,此人行事神秘,来历古怪,青阳宗这些年内部调查,也没有揪出他来。两位道友只需等我消息,届时前来,可一举攻破青阳宗大营。” 莫道得道:“既然吴道友能够解决大阵防卫问题,我们自然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三人交谈良久,各自化遁光而去。 第425章 骷髅船 极光舟穿云过雾,在一片碧空如洗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大海中行驶。 众人盘坐于法舟之上,忽而听得一声惊呼,众人纷纷睁开眼,但见下方浪潮涌动,掀起一阵阵滔天巨浪。 那浪潮足有二三千丈之高,连绵有百余里长,且还在不断移动当中。 巨浪之内,隐隐看到无数玄黑色的似鱼非鱼、似马非马的妖兽在扑涌。 场面十分壮观雄阔。 众人哪见过这般景象,纷纷凝目观看,只可惜两者离的太远,实在看不清内里详情。 极光舟飞速行驶,与浪潮渐行渐远,妖群很快就消息众人视野之中。 “师叔,方才那是何物?”潘承元开口问道 彭万里答道:“无骨海象妖兽群种迁徙,没什么好奇怪的,等你们多见几次就不觉为奇了。” 谢朗疑惑道:“妖兽?不是说咱们清海上没有妖兽存在吗?” 彭万里道:“你说的那是妖族,妖兽和妖族是两个种类。妖族是具有彗性,开了灵智且有完整传承的。妖兽灵智未开,一般只凭本能行事,没有功法神通之类的传承,和野兽差不多,只不过能耐比野兽大点罢了。” 唐宁问道:“他们这是迁徙到哪呢?” 彭万里道:“无骨海象虽属海类妖兽,平时也都在海里生活,但它们孵化产子却需要到陆地之上,且它们酷爱以树木汁液为食,每当到了一个小岛,吃完了岛上的树木,就要进行迁徙到另一个小岛上去。” 殷庆元问道:“像这等海象妖兽战斗力如何?” 彭万里道:“一般成年无骨海象属三阶妖兽,但也不乏有超出其类,拔出其萃者,每个小种群中,可能会有一个王者指挥整个种群,这个王者或许会达到四阶妖兽水准。” 众人听了都是心下微惊,四阶妖兽,那可是对应元婴修士的存在啊!没想这清海之上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妖兽存在。 唐宁奇怪道:“听闻妖兽浑身是宝,越强大的妖兽价值就更高,其肉身可以做成灵食,鲜血可制成灵酒,肢体可作为炼器材料,妖丹可作为炼丹之物,怎的这么大规模的妖兽迁徙却没人来捕杀呢?” 彭万里道:“并不是所有妖兽都具备你所说的价值,如海象这等妖兽,长期生活在深海之中,皮肤柔软,根本不能作为炼气材料。而其身有剧毒,也不能制作成灵食、灵酒。” “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它的妖丹,可要获取妖丹不是那么容易的,一般情况下,每个妖兽临死之际都会爆裂自己体内妖丹与对手同归于尽,其妖丹具有极大能量,瞬间爆发威力极强。” “且深海类妖兽很是麻烦,一旦发现敌人,他们就会躲入深海中。这茫茫一片海域,内里还不知道藏有什么怪物呢!” “修士到了海中,实力大减,术法神通以及法宝威力在深海中难以发挥,而妖兽却如鱼得水,此消彼长之下,同阶修士往往不敌妖兽。” “这无骨海象还有一项本领,它们临死之际,会膨胀自己的身体,然后爆裂,其体内血液含有剧毒,修士沾上也很麻烦。是以没什么人猎杀海象。” “这也是他们种族能够生存繁衍的保护手段吧!” “妖兽虽然不具有彗性,灵智未开,但你们也别将它们想的太简单了,能生存到如今还依旧活跃的妖兽,都有其独特难缠的手段。否则早就被修士诛杀殆尽了。” “像这种海象,都是群居,这种大规模迁徙,连化神修士也不愿招惹的。” “它们一旦受到攻击,整个种群就会一拥而上,如若力不能敌,整个种群会身体爆裂,发出死亡冲锋似的进攻。化神修士遇上也得退避三舍。” 众人听在耳中,大觉惊奇,极光舟继续向前行驶。 约莫过了七八日,众人正自闭目修行之中。忽听得石宣沉闷的声音响起,话语中满是惊慌:“不好,是骷髅船,快走。” “他们好像朝我们这边来了。”彭万里开口道,声音中甚是焦急。 “怎么遇上了他们,真是倒了大霉了。完了,我们被盯上了。”周玄雍道。 众人赶忙睁开双目,抬首望去,只见一艘巨大的玄黑色船舰从西南方急驶而来。 那大船有千丈之长,百丈之高,周身符文流转,大船两侧还安置有多个黑洞洞的炮口,毫无疑问是一艘风灵船。 船头一杆巨大的旗帜,画着黑色骷髅图像,上书四个大字,天威将军。 众人眼见彭万里、石宣、周玄雍三人面色苍白,神情急躁,皆知大事不好,虽不知具体出了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是以人人神情凝重,大气都不敢喘,法舟之上一片沉寂。 那风灵船速度其快无比,眨眼就追上了众人乘坐的法舟。 两方靠的近了,但见风灵船两侧站满了服装各异的修士,船的一侧黑乎乎的炮口对着众人,中间一个炮口特别巨大,呈幽蓝之色。 风灵船逼近法舟,一个声音在半空中响起:“这条小船上的人听着,立刻停船,不然我们就开炮了。”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四面八方都是人影,将众人包围。 彭万里三人不敢再继续行驶,果然停了下来。 风灵船上的众人高高俯视着法舟,满脸戏谑笑容。 众人不知晓发生什么事,但见那巨大的炮口整齐的对着自己,不禁发自内心的感到颤栗,只要上面炮口一开,这法舟上的所有人立时间化为灰飞。 生死都在别人一念之间,法舟之上死一般的沉寂,众人如同待宰的羔羊。没有人开口说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感觉实在说不出的压抑。 “我们没有恶意,弟兄们路经此地,想像诸位讨口饭吃,想必你们不会拒绝吧!”此时,那个声音又再度响起,和方才一样,声音四面包裹过来。 话音方落,那巨大的风灵舟之上,一道遁光直腾而下,落至众人法舟之上,现出一名脸色白净,面容清秀,一副白面书生男子身形来。 其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却已是金丹后期修为了。. 他上身穿着宽大的绿色长袍,下身穿着红色的长裤,脚上是玄色的麻鞋,整个人看上去五颜六色,显得很不协调。 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男子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了看众人,开口道:“乾易宗、水云宗、青阳宗,你们也是清岛上的吗?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周玄雍道:“我等是新港上的玄门,小门小派,自然入不了道友和诸位前辈的耳目。” “哦,新港,我知道。”男子恍然道:“我经常从那里过,就是没有去看看,你说你们不好好呆在新港,出来乱跑什么?这清岛上很危险啊!以你们的修为一定要当心,还好是遇上我们,要是遇上别人,杀人不眨眼,你们怎么办?” 此人穿的五颜六色,虽长相清秀,却是一副市井混混模样,说话也颠三倒四,有一茬没一茬的,十分奇怪。 彭万里道:“多谢道友提醒,我等必当谨记。” 男子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模样:“这就对了嘛!现在局势这么乱,妖族、魔宗和玄门天天大战,你们就守着你们那一亩三分地,没事不要老往外跑。对了,你们这么多人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儿?” 他话音方落,风灵舟上一人喝骂道:“沈伯玉,你他妈的,是打劫还是走亲呢?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做事,别磨磨蹭蹭了,耽误老子功夫。” 风灵舟上众人哈哈大笑,又有一人笑骂道:“这小子是个人就能扯上半天,我早说别让他去了。沈伯玉,你他妈的再不上来,老子一炮送你回家,和他们到黄泉路上慢慢聊。” 名为沈伯玉的男子双手一摊,似乎很无奈,神情却是不以为意,对着彭万里三人道:“你们看到啦!这世间就是这么凶险,到处都是这么粗鄙的野蛮人,我已经很尽力在教化他们了,奈何朽木不可雕也。”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声叹息:“哎!教化天下众人,任重而道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沈伯玉,念你妈的诗呢!你再不来,我们走了,你一个人慢慢教化吧!”风灵舟上一人骂道。 男子朝众人微微一笑:“你们都看到了,我是被那群混蛋逼的,都别记恨我啊!我们规矩想必你们知道,不用我多说了吧!” 彭万里、石宣、周玄雍三人对视一眼,神色中满是无奈酸苦,皆乖乖摘下腰间储物袋,递给面前男子。 男子接过储物袋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只有这些东西啊!你们大老远的出来,就没带点别的,可别不老实啊!” 周玄雍道:“就这些了,我们此次是带着宗门晚辈们见识市面的,顺便购买一些炼器材料带回去。” 男子回头看了众人一眼:“你们这群小子,各自将储物袋都交上来吧!别藏着掖着,都老实点。” 第426章 千羽商会 “你这小女娃子倒还有几分姿色嘛!美人儿,愿不愿意跟着我们走,比你呆在什么新港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快活多了。”男子眼睛瞥向南宫绯月,走上前手指轻轻拖着她的下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道。 众人眼见其轻佻举止,不禁都有些为南宫绯月担心,心下更油然生出一丝屈辱之感,毕竟同乘一条船,又都是从新港出发,在这苍茫海域之中,可谓荣辱与共。 如今此人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同船女子,丝毫不将众人放在眼里,此等行径与狠扇了众人巴掌无异。 但在对方风灵船炮口之下,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南宫绯月被他手掌拖着,不禁又羞又恼又怒,却不敢开口回应,只是将头瞥向了一边。 男子微微一笑,收回手掌:“还是个烈性子嘛!不愿意就算了。我们是有原则讲道德的,只劫财不劫色,你不用担心。” “沈伯玉,你他妈的在磨蹭什么?”风灵舟上有人骂道。 “我看那女修还不错,真是个美人儿,干脆带走算了。”另一人说道 男子望向身侧的秦天蛟,啧啧了数声:“看你的样子就好像想吃了我,她是你什么人?” 秦天蛟默然不语,幽绿色的眸子杀机涌现。 男子伸出手掌,向着他脑袋上抓去。 秦天蛟只觉全身灵力为之一滞,周身丝毫动弹不得。 那男子手掌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微笑着说道:“年轻人,要学会尊重长辈知道吗?要不然会很吃亏的。” “你们看什么?不是让你们交出储物袋吗?怎么还磨蹭的呢?赶紧的,别等我亲自来收。” 众人面面相觑,眼见秦天蛟在他手掌之上就如同宠物一般,不禁又是屈辱,又是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依言解开腰间储物袋。 正此时,只听风灵船上有人大喊:“不好,有两艘船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是千羽商会的战船。” “真的是他们,他们来了,快走。”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不就是抢了他们点东西吗,有完没完,走到哪追到哪,跟耗子一样黏人。” “别啰嗦了,快走,被包围就来不及了。” “沈伯玉,我们走了,你自己慢慢和他们聊吧!后会有期。” 风灵船上众人七嘴八舌说道。 男子面色一变,连众人储物袋都来不及收起,遁光一闪,到了风灵舟上。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极目之处,两艘巨大船舰一左一右极速行驶而来,船头上一杆巨大的旗帜,上书着千羽商会四个大字。 两艘战船一左一右,向“天威将军”包围而来。 彭万里等三人见此架势,都是面色一变,赶忙控制着极光舟远离。 只见千羽商会左右两艘巨大的船舱下方,伸展出两只机械巨手,握着一枚赤红色的飞弹。 那飞弹全身金光闪耀,长度约莫十丈大小,散发着及其恐怖的毁灭气息,即使远隔着十余里,极光舟上的众人也能隐隐感应的到。 那船舱下方的机械巨手一推,两枚飞弹化作金光,朝着“天威将军”激射而去。 “天威将军”升起一座巨大的蓝色光幕,其上近百个偌大的符文不断流转。 两枚飞弹一左一右打在“天威将军”上,高空升起两朵巨大的气流云将千丈之地笼罩,光芒将方圆数里淹没。 “天威将军”摇晃不已,光幕上符文大绽,光芒遮天蔽日。 飞弹的余威远远传荡过来,只见平淡稳定的空间结构如水波一般荡漾,一层一层,一叠一叠,一浪一浪扑涌过来,彭万里三人面色大变,手掌一翻,翻出三件法宝,分别是黄金琉璃瓶、三足龙纹鼎和玄灵碧苍尺。 三件法宝迎风而涨,光芒大绽,挡在身前,没有金石相击的碰撞之响,一切如水流动般平静。 飞弹余威的冲击波平推而来,空间一层层荡漾,三件法宝再此冲击之下,剧烈摇晃不已,苍木尺与龙纹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扭曲,而黄金琉璃瓶则咔嚓一声碎裂。 众人大惊失色,他们远离三艘战船有十几里之遥,而余威竟然这般强大,蔓延了十几里,连三件法宝都抵挡不住。 黄金琉璃瓶首先“嘭”的一声寸寸碎裂,紧接苍木尺断成数截,最后玄灵碧苍尺似乎也承受不住冲击波的威力,眼见其周身裂缝越来越大。 极光舟终于驶出了飞弹的波及范围,彭万里三人见此也是轻呼了一口气,操纵着极光舟匆忙逃去。 三艘战舰此刻已经战成一团,方圆十余里之内光芒耀的人睁不开眼,轰隆之声传至数百里远。 千羽商会的两艘战船,左右两侧包夹,炮弹齐轰,一轮发射便是十几颗十丈大下的金色炮弹,还有更加强大的坤玄炮发射的幽蓝光球,整个空间都打的震荡不已,炮弹光球的威力爆发开来,将周围空间扭曲成一团乱麻。 除了炮火之外,船上甲板之中,十几个金色圆盘腾空而起,那圆盘每个约莫五六丈大小,从船舰甲板腾空而起,飞至“天威将军”上方。 圆盘中各色巨大的光柱其发,直打的“天威将军”光幕震荡不已。 船舱底部又有延伸而出的机械巨手,将金色飞弹推出。 那“天威将军”也不遑多让,两侧船舰上炮口与千羽商会炮火对射,船舱底部金色飞弹不时发出,拦截他们的飞弹。 又有许多披着黄蒙蒙高大战甲的修士腾空而起,那些战甲每副皆有十几丈高,其两侧不断发出炮火和光柱与那些金色圆盘对射。 时有圆盘被轰成碎片,又有战甲被光柱洞穿,直腾腾掉落于地,战团中心五光十色,空间似乎都要被撕碎,战况异常激烈。 天威将军边战边撤,两艘千羽商会的战船如附骨之蛆紧紧粘着。 极光舟与他们渐行渐远,几艘巨大战船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众人哪见过这般场景,只看得眼花缭乱,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神情震怖。 唐宁心下浪潮狂涌,有如惊涛骇浪席卷,他望着船舰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 战争,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在这种级别的战斗面前,个人的能力被无限缩小,看的是指挥得当,和灵械的精良程度。 别说元婴修士,就是化神修士在这巨大战舰面前也就是挨打的靶子而已。 与它比起来,新港上玄门与魔宗之间的战争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何其低端幼稚。 而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仅仅是几艘战船之间的战斗就如此激烈残酷,如若是大宗门之间呢!该是何等雄伟壮阔的场面。 唐宁不能想象,他的思想在飞驰,心绪在浩渺广阔的空间穿梭。手脚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良久良久,他才回过神来。 法舟上一片寂静,众人心下既震撼又沮丧,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彭万里、石宣、周玄雍三人脸色十分难看,黑着脸,一言不语,他们刚才明明被那名叫沈伯玉男子收走了储物袋,不知从哪又翻出的法宝,替众人挡下了飞弹的余威,使众人躲过一劫。 眼前这般情况下,众人也不敢多问,都静默无言。 秦天蛟坐于船尾,面无表情,双拳紧握,眼神之中异光闪烁,不甘、愤怒、屈辱、震撼种种情绪在心底油然而生。 南宫绯月寒着个脸,冷若冰霜。 她目光转去,望向姜羽桓,但见其倚在船檐边上,双手枕着脑袋,望着悠悠白云,眉眼之间仍是那副懒散样子。 眼看着他这幅没心没肺毫不在乎的模样,她不知怎的,心下不禁一股无名火起,直想过去叱喝他一番。 似乎感觉到有人窥视,姜羽桓转过头,正与南宫绯月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 南宫绯月脸色一沉,偏过头去,心中怒气更甚,这人没皮没脸的,亏他还笑的出来。 陈达望着战船的方向,目光坚韧,眼神灼灼。 极光舟在碧海蓝天中不断前驶。 过了数日,众人才开始谈论起这件事情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唐宁与殷庆元、谢朗等人交谈了一番,几人都被那宏大,激烈的战斗场面所震撼。 殷庆元转过头问道:“彭师叔,那风灵船上的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无故将我等逼停,还这般霸道的要掠夺我们身上储物袋。” 彭万里微微叹了口气:“也怪我等气运不好,碰上了他们。这些人是专门以劫掠财货为生的修士,叫他们山贼也好,海盗也罢!反正干的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 “其船上挂的骷髅旗帜就是他们这伙人的标志,以后你们看到船舰上骷髅标志,就远远的躲着好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天威将军号”是他们旗下的一个分支,其船长自号为天威将军。专门劫掠清海上来来往往的舰船。” “他们主要以劫掠押运物资的运输船为主,但其他来往的小型船队也会劫掠,就像我们,同盛一具法舟,被他们碰上,就顺手打劫一番。” “他们的规矩是谋财不害命,只要你交出了财务,一般是不会杀害性命的。” 第427章 幽冥海三巨头 唐宁问道:“那千羽商会战船上发射的金色飞弹究竟是何物,威力竟如此巨大,我等相隔十余里也不能幸免。” 彭万里道:“此名金鱼飞弹,是装载于船舰上的一种军备灵械,别看它只有十丈大小,实际上重如山岳。其主材料乃是玄寒金精,外以钛金包裹,一旦爆裂开来,玄寒金精与钛金内外充斥之下,能够爆发极强的威力。金鱼飞弹属于五级灵械轻武器一类,连化神修士都未必都能抵挡。” 唐宁等人听闻此言,心下微惊,虽然早料到那飞弹不简单,可怎么也没想到区区十丈之物能爆发这么强的能量,五阶灵械,那可是对应化神修士的军备武器啊! 难怪众人在十几里之外仍然受到它的波及冲击,若非彭万里三人使出三件法宝抵挡了一会儿,恐怕这里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谢朗疑惑问道:“师叔,方才我见你们储物袋已交到了那男子手里,怎的那飞弹余波袭来之时还有法宝傍身?” 彭万里笑了笑:“早见那骷髅船之初,我们就做好准备了,将储物袋内东西分为两份,藏了起来。一只挂在腰间,一只在袖袍内。” 众人这才恍然,唐宁心下却是暗骂彭万里、石宣、周玄雍这三只老狐狸,明知道那骷髅船的规矩,自己偷偷将东西藏了起来,也不提醒大家伙一声。 估摸他们是担心提醒了众人,大家都将储物袋藏起来,届时那打劫男子定要一个个搜身,连累起他们来,是以决定牺牲众人多年积累之物,换取他们一部分物品的保留。 幸亏那千羽商会的战船及时赶到,不然众人多年积累的灵石、灵器等物被劫走,可真就欲哭无泪了。 谢朗道:“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在清海诸岛之间行走,是否常碰到骷髅船的劫掠?” 彭万里道:“我以前只是听说,亲身经历也还是第一次。之前我往返清海都是独来独往,这骷髅船主要以劫掠往来的运输船为主,并不在意独来独往的散修,是以从没遇见过。这一次算上倒了大霉了,茫茫清海广阔海域恰好就碰上了他们。” 潘承元道:“希望千羽商会能够将这群横行无忌的海盗船消灭,可惜了师叔和两位前辈的储物袋,又损耗了三件法宝,要是千羽商会早一点到的话就好了。” 彭万里道:“能够从这种级别的战斗中逃生就已经不错了,此次我也是大开眼界,第一次亲眼见到三艘风灵船的大战。” 唐宁问道:“那千羽商会是个什么来头,好像势力不小,看骷髅船上那群人样子,似乎对他们颇为畏惧。” “千羽商会在咱们清海上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商会了,其总部在琅月岛,论实力排名只在宝兴商会之下,这些年他们也是一心想加入商盟,然每每被宝兴商会打压阻碍。” “也有人说,其整体实力并不在宝兴商会之下,只不过没有加入商盟,是以影响力始终不如宝兴商会。” 唐宁道:“这么强大的商会,天威将军号也敢惹,还劫掠他们的运输船,莫非天威将军号身后也有强大势力支持?” 彭万里道:“他们这些靠打家劫舍的山贼海盗,自成一个系统,凡是挂着骷髅头像的战船也好,运输队伍也罢,那都是隶属于骷髅兵团旗下的。” “这个骷髅兵团横行于青州、兖州一带,十分强横,他们以幽冥海为根据地,劫掠各地来往的运输队伍。” “天威将军只是其整个骷髅兵团下属旗下的一支。” 唐宁知晓幽冥海乃是横跨青、徐、兖、冀四周的一个庞大海域,他不解问道:“像他们这般毫无顾忌的行事,那些大商会、大玄门难道不管不顾吗?” 彭万里道:“玄门和商会围剿过他们很多次,但每次都无功而返,他们的实力之强不下于顶尖玄门,又在幽冥海盘踞多年,除了骷髅兵团,幽冥海另有两支兵团。” “三个兵团平日间井水不犯河水,不相往来,一旦玄门、商会对他们进行围剿,三只兵团立马抱成一团。” “玄门和商会的队伍经过几次大败,也就无心去围剿了,他们从来不抢夺陆地上地盘,只打劫过往的船队,且他们的规矩只劫财不害命。” “久而久之,玄门和商会也就默许了他们的存在,要是被盯上,只好认命。” 殷庆元问道:“幽冥海三大兵团,除了骷髅兵团,另外两个兵团叫什么名字。” 彭万里道:“一个叫沧溟兵团,其旗号图案乃是一个幽蓝色的鬼头。他们势力分布在冀州和兖州一带。” “还有一个叫水月兵团,其旗号图案是一轮水中月,他们势力分布在徐州和兖州一带。” 谢朗问道:“怎么他们三个兵团都有在兖州行动?” 彭万里笑了笑:“这兖州是个四战之地,与多个大州接壤,其原本是属于太玄宗势力范围。但太玄宗自衰败之后,实际上已无力控制兖州局势。” “因此各方势力纷纷在兖州登场,抢夺这块肥肉,可以说兖州各方势力是纵横犬牙交错,异常复杂。丝毫不比天南沼泽,牧北草原宁静,你们若有机会出了清海,到兖州走一趟就明白了。” “我们青州是属于太玄宗大本营,玄门势力全依附于太玄宗,相对来说算是比较平静安宁了。兖州局势却是一团乱麻,早些年各个玄门在兖州相互攻伐,抢夺地盘,其实背后都有四大玄门的影子。” 众人听他说起这天下局势,皆凝神倾听。这些离他们都还太远,以一个局外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世间的风起云涌,分分合合,当做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不禁有些心驰深往。 极光舟在碧海蓝天间飞速行驶而去 ……………… 新港,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内。 一名身披身披黑袍,戴着斗笠的女子来到屋室之前,推门而入。 内里一名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者盘坐于蒲团之上,正是血骨门掌教吴正平,他见女子走入,睁开双目满面微笑的看着她:“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女子清清冷冷声音传来。 “找你帮一个忙,也只有你能够做到,助我攻破青阳宗大营。”吴正平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道明了目的。 女子冷哼道:“你当我是青阳宗掌教吗?” 吴正平微微一笑:“你当然不是青阳宗掌教,但一定有办法,只需要你替我们解决大营的防卫大阵就可以了,需要多少灵石你开个价。” 女子冷声道:“你不是不知道青阳宗大营有申文则和赵恭两人守卫吧!那大阵中枢在申文则手中,你要我去抢来吗?” 吴正平道:“这件事情可以慢慢筹划,不着急,我们至少有三到五年的时间。当初轩跃山灵矿的中枢大阵不也是被你轻而易举就拿到手了吗?” “申文则虽然修为不弱,但他又没有未卜先知之能,经年累月总有大意的时候,我们在暗,他在明。只要计划得当,以你的本事拿到中枢阵盘应该不难。有什么需要你不方便做的事,我们可以协助。” 女子道:“以你们的实力,想要一口吃下青阳宗根本不可能,都已经占据吴国近半的地盘了,还不满足吗?为什么还要攻击他们大营。” “你们血骨门论实力,还比不上青阳宗,若无幽魅宗、新月宗两派掣肘,你焉能占据吴国西南?现在反而人心不足,蛇欲吞象,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经营自己地盘,真要大决战,你们肯定不是对手。” 吴正平道:“你是害怕因此而暴露,还是担心两派大战,将你牵扯进去?让我想一想,或者你本身就在青阳宗大营中任职,如果大阵被攻破,青阳宗事后调查肯定会怀疑到你。” 女子冷冷说道:“别玩这些套话的把戏了,我是谁对你来说重要吗?” 吴正平笑了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实话告诉你把!这次可不是我们要找青阳宗麻烦,而是防守反击,玄门的谈判代表团已经出发了,他们会不会暗中使绊子,对我们供应灵兽的商会进行游说,谁也不清楚。” “我们需要一张筹码,让他们有所顾忌,通往蛇岛的传送阵就是最好的谈判筹码。” 女子道:“仅仅是为了获得筹码,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吴正平道:“当然了,如果能够趁此机会削弱青阳宗实力是最好不过。你开个价吧!无论多少都随你的意。” “此事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一个月后再给你答覆。”女子说道,转身离开了屋室。 吴正平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皱眉沉凝不语。 第428章 雪玉商会 极光舟在碧海蓝天中飞遁了将近百日,一座岛屿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其南北狭长,中间窄小,像是两个椭圆合并在一起,远远看来如同蝴蝶的两只翅膀。 法舟朝着这座岛屿前行,数日后,终于到了这座岛上,一望无际的碧海至此从众人视线内消失,目之所及皆是崇山峻岭。 这一日,极光舟行驶到一个巨大的光幕前。 众人下了法舟,跟随彭万里三人身后。 周玄雍一挥手,一张符箓递进光幕之内,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众人遁光一闪,入了大阵之内。 里间是一个巨大的城堡,街道上行人来往如梭,熙熙攘攘。 彭万里三人领着众人来到雪玉客栈,各自入了房间歇息。 入夜,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来到彭万里三人房间,开口道:“章大人有请三位前辈。” 三人对视了一眼,彭万里疑惑问道:“不知贵商会章大人是哪位?我们求见是贾文荀道友。” 男子道:“章居来大人乃是本会八护法之一,他听闻你们是从新港远道而来,便说可以见见你们。” 三人听闻此言,不禁又惊又喜,他们原本只打算找贾文荀说情,却没想章居来能亲自接见他们。 贾文荀只是雪玉商会十六行走之一,只因负责灵兽一向的事宜,所以才找到他。 而章居来却是八大护法,算是雪玉商会的高层了,他能亲自接见几人,说明他对此事是有兴趣的,那么谈成合作概率就非常大了。 周玄雍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道:“烦劳于道友领我等前往。” 男子不动声色接过:“请随我来。” 几人出了客栈,遁光直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的府宅。 男子领着三人入了里间,穿过几个庭院,到了一雕梁画栋的阁楼前。 阁楼外,两名男子守在门口,挡下了行来的几人。 “他们是章大人点名要见的。”领路男子开口道。 两名守卫男子于是退开,三人入了里间,来到阁楼三层。 但见房间之内,主座之上,一名身材魁梧,国字脸的中年男子怀中搂着一名娇艳女子,双目微闭,耳听着清冽的丝竹之乐。 案桌之前摆着一壶白玉美酒,男子闭着双目随着乐声摇头晃脑,似乎颇为陶醉。 下方又有一脸色白脸男子在座,轻轻抿着酒杯。 屋室中,数名身着白纱拖地裙的貌美女子翩翩起舞,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又有几名身着红衣女子怀中抱着各项乐器,素手轻弹。 三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一直矗立在门外静静等候着。 良久,一曲音罢,主座上魁梧中年男子睁开眼,怀中娇艳女子将杯中之酒递至他嘴角。 男子一饮而尽,拍了拍手,众女子鱼贯而退。 彭万里三人上前,稽首行礼:“晚辈(彭万里、石宣、周玄雍)拜见章前辈。” 章居来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三位道友,请坐吧!” 三人依言落座。 章居来道:“方才怠慢了三位,我此生最好此三样、美酒、美人、乐曲,一旦陶醉其间,便不能自已,三位勿要见怪。” 周玄雍:“前辈严重了,前辈能在百忙之中接见我等,实在是我等荣幸。” 章居来拍了拍怀中女子玉手:“将这些灵酒、灵食给三位道友送去一份。” 女子起身,将案桌之上的酒食用玉盘托着端至三人面前,轻语道:“三位前辈且慢用。” 彭万里道:“多谢前辈馈赠。” 章居来道:“此灵酒,灵食虽不算稀罕之物,但也难得,你们尝尝味道如何?来,且共饮此杯。” 几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满口清香,酒水入腹,体内灵力微微波动。 周玄雍道:“前辈如此厚待,真令我等这些山野遗民受宠若惊。” 章居来道:“方才我听文荀说起,你们是从新港远道而来的,为的是灵兽一事对吧!” 彭万里道:“是。因初来贵宝地,不敢贸然叨扰前辈,于是想烦请贾道友通禀,未想前辈如此虚怀若谷,主动召见了我们几人。实不相瞒,我等初听闻前辈召见还有些不敢置信呢!” 下方那一脸色白净男子笑道:“我将你们来此的事情和章大人汇报后,他当即表示你们远道而来是客,雪玉商会从来不怠慢客人,要亲自和你们相见。” 周玄雍道:“前辈雅量高致,我等不敢相瞒,我等知晓新港之上魔宗的灵兽渠道是靠贵商会提供,因此特来拜见。恕晚辈大胆直言,贵商会将灵兽渠道供应与幽魅、新月、血骨三宗实在不是理性高明之举。” “那幽魅、新月两宗原本乃是舵翼港上苟且偷生,仓皇度日的蟊贼,只因舵翼港璨华宗掌教晋升元婴,放出话来,要扫平魔宗,于是仓皇逃窜,如丧家之犬。” “到了新港之后,与血骨、尸傀两宗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相约朋党,故而侥幸占得一席之地。” “现如今新港尸傀宗已灭,其他三宗安能长久?不过秋后蚂蚱,灭亡只在旦夕之间。贵商会与他们合作,实在算不得高瞻远瞩。” 章居来笑了笑:“商会是做生意的,你们岛上的玄门与魔宗的恩恩怨怨和我们没有关系,谁生存,谁灭亡,我并不在乎。我在意的事生意上的利润,你们想取代魔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看看你们的诚意。” 彭万里道:“诚如前辈所言,贵商会是做生意的,看中的是利益。生意上的稳定伙伴算不算利益的一部分呢!以如今的天下大势而言,玄门仍是掌控着天下的主要力量。” “魔宗虽逞一时之能,不过昙花一现而已,若新港上三魔宗轸灭,对贵商会利益会不会有一定损害呢!” “虽然可能微不足道,可聊胜于无,为什么不选择更加稳定可靠的生意伙伴?” “我等知晓魔宗开出的条件是五成利润归于贵商会,我们也是一样。” “前辈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应当知晓,魔宗哪怕再强势,也不敢完全取代玄门,单独霸占一地。一个连立足之地都难以站稳的宗派前途会如何,大致可知矣!” 章居来摇头道:“这不是理由,新港魔宗若轸灭,我们可换一个生意合作对象。况且那几家宗门和我们也合作近三十年了,只因你们几句话,便将他们一脚踢开,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周玄雍道:“前辈的意思是,只要价格合适,那么就能够一脚踢开魔宗,我能够这么理解吗?” 章居来道:“这么说也行,做生意嘛!当然是价高者得了。” 彭万里道:“请前辈示下,我们需要让出多少利润才能够让贵商会更换生意伙伴。” 章居来端起酒杯道:“今日且不说此事了,你们远道而来,我代表雪玉商会招待朋友。你们尝尝这灵酒、灵食滋味。” 三人相对视一眼,不知他是何意,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人随意闲聊了一阵,章居来问了问新港的风土人情,过了一会儿说道:“今日有些乏了,你们且请回去,灵兽的事情容我考虑考虑。” “晚辈告退。”彭万里、石宣、周玄雍三人起身道。 “既然来了,不管生意成不成,别白跑一趟,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再此多留几日。”章居来道:“文荀,明日,你领着三位道友去各处灵兽培育产地看一看,了解了解。” “是。”下方男子应道。 “多谢前辈。”彭万里道,三人出了房间,离开了这座府宅,化遁光而去。 眼见三人远走,男子开口问道:“章大人,您真的准备更换新港的合作对象吗?” 章居来微微笑道:“再看看吧!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要价钱合适,和谁做生意不是一样呢!” “我将这几人亲自见他们,又将他们留在这里,就是要传递一个信号,让新港上的魔宗知晓我很重视这件事,我们的货物很抢手,他们要是着急了,五成利润还可以往上提一提。” “我们只需在他们中间游走敲打,让他们相互竞争,互相抬价,无论那边价码高,最终得益的还不是我们吗?” 男子点头道:“我明白了。” “这几日你随他们逛逛吧!” “是。” 彭万里三人回到雪玉客栈,入了房间之内。 此次能与章居来会面,无论如何都算一个不错的进展,可以说一扫空明岛上之晦气。 石宣开口道:“章居来既不答应,也没回绝,让我们多呆几日是什么意思?” 周玄雍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等着我们开更高的价格,我觉得可以一试,若能够断绝魔宗灵兽渠道,彼消我涨,多让一些利也没什么。哪怕他们拿大头,我们拿小份,不是不能接受,彭道友,你觉得呢?” 第429章 商会合法权 彭万里道:“如若我们加的太高,魔宗可能放弃这家商会,转而寻求别的商会合作,这样下来,吃亏的反而是我们,最终便宜的是雪玉商会。我意不可因与魔宗相斗气,将价格抬得太高,损害我们自身利益。损人又损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去干。” 石宣点头道:“彭道友所言极是,我们此行目的是为了自家利益,而非与魔宗斗气,没有必要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雪玉商会若愿意转而与我们合作当然最好,若其不愿,我们也不必强求。” 彭万里道:“我看,利润可以再加个一成给他们,这是我们底线。如若雪玉商会还不满足的话,我们就转下家吧!总不能为了挤压魔宗,将我们利润全交给他们。” 石宣、周玄雍两人点头道好。 翌日,唐宁等人正盘坐在房间内炼气修行,外间潘承元推门而入,说道:“彭师叔吩咐我等起行,去瞧一瞧雪玉商会的养殖培育产地。” 几人出了房间,只见外间彭万里三人正和一面色白净男子说说笑笑,相谈甚欢的模样。 众人随着他们离开了客栈,出了光幕之外,石宣手一挥,极光舟迎风而涨,众人纷纷跃上法舟,朝西南方而去。 行了约莫大半日,远远的见一座延绵数百里的山脉。 下方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花草树木,唯有山岩耸立,各个山峰顶端时不时喷出炙热的岩浆来。 山脉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光幕矗立。 法舟越行越近,众人只觉一股炎热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热气腾腾上升。 到了光幕前,两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两名身着雪玉商会服饰的男子身形。 两人朝同行的面白男子行了一礼:“贾大人,有何吩咐?” 面白男子道:“这些是新港远道而来的客人,章居来大人吩咐我领他们参观参观咱们商会的灵兽培育产地,待会儿你们领着这些宗派弟子们随意走走看看。” “是。”两人应道,其中一人翻出一张符箓,递进光幕内。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众人鱼贯而入。 里间触目所及皆是一片赤红之色,无数巨大的“水池”一个个排列成行,一眼望不到尽头。 每一个皆有三四十丈,七八丈宽,“水池”之中承载着的不是普通的池水,而是喷涌的熔浆。 池内,密密麻麻赤红的火鼠在翻腾,溅起熔浆无数。 这些火鼠大者有一二尺长,小者不过三四寸大小。 而每五个水池中央,就有一座巨大的赤红火山,毫无疑问,池内那些喷涌的熔浆就是从火山中提取的。 方才在外间热气腾腾,到了里间反而清凉不少。 远处,几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彭万里三人面前,为首的一人扎髯满腮,三十余岁左右,金丹初期修为,其身后跟着七八人,都是筑基修为。 扎髯满腮男子朝面白男子躬身行了一礼:“章大人。” 商会内部有严格的上下等级制度,哪怕是同等修为,职务有高有低,地位身份也不一样。 职务低的修士必须完全服从职务高的修士,见面也需行上下之礼。 面白男子道:“重光啊!这些是从新港远道而来和我们商会寻求合作的道友,你让弟兄们领着他们随处看看吧!” “是。”扎髯满腮男子应道。 周玄雍挥了挥手:“你们和雪玉商会的道友去吧!多请教请教。” “是。”众人应道。 雪玉商会众弟子上前,对众人道:“道友请。” 新港三十名弟子分作十组,每组一名雪玉商会弟子带领,各化遁光而去。 唐宁与潘承元、齐铭玉三人一组,跟随着雪玉商会一名高瘦男子身后,行不到一两里之地,遁光停落于一处火山之前。 高瘦男子道:“诸位道友,请随意观赏。” 唐宁开口道:“不知道友名讳?” 男子回道:“在下于乘风。” 潘承元问道:“于道友,未知贵商会此处培育火鼠产地占地几许。” 于乘风道:“此山脉名为火云山,连绵有五六百里,我们在其中央部,设下阵法作为火属养殖产地,整个大阵笼罩范围约莫有一两百里地。” 齐铭玉道:“不知贵商会此是何阵法?” “此名玄阳转阴阵,能将上腾的热气消化,使温度适宜,否则接近这熔浆池温度太高,需得以自身灵力相抗,于修行有碍。” 唐宁道:“原来如此,难怪进入此间之后顿觉清凉。此大阵是否和养殖火鼠有关,若无此大阵的话,火鼠是否会受到影响?” 于乘风摇头道:“大阵主要是为了我等修士方便。火鼠不受影响,其性耐热,不惧高温,以熔浆或火山石块为食。” 潘承元问道:“贵商会在此地养殖有多少火鼠?” 于乘风道:“每个溶池内,约莫有数百只火鼠,整个火山养殖十万只火鼠。” 唐宁道:“贵商会像这样的养殖火属产地,共有几个。” 于乘风道:“一共三十个,规模都差不多。” 三人相对视一眼,不禁都有些吃惊,三十个养殖产地,那就是三百万只火鼠啊! 齐铭玉问道:“这么大的体量,都能卖的出去吗?” 于乘风道:“我们主要售往青州内陆,当然清海上一些大的岛屿也有售卖,渠道不成问题,整个清海所有商会,只有我们养殖火鼠。” 唐宁问道:“这是为什么呢?是其他商会不能养殖火鼠,还是不愿意养殖火鼠呢?” 于乘风道:“所有商会都是有规定的,当初我们商会拿下火鼠的养殖培育权,向宝兴商会缴纳了相应的税款,并且现在每年都在缴纳。” “因此在清海上只有我们能够培育养殖火鼠,并且内陆的那些商会也是和我们签订了契约的,只能买我们的火鼠。否则他们就违背了契约,会遭到商盟的惩罚。” “清海上其他任何势力,想要培育或出售火鼠都得通过我们的渠道,向我们缴纳税收,否则就是非法,商会可以依法打击他们。” 显然,这就是垄断了,唐宁问道:“为什么你们培育火鼠,要向宝兴商会缴纳税收呢?” 于乘风道:“因为我们还不是商盟组织成员,所有商会要进行买卖交易都得经过商盟的允准,就像你们玄门要建立宗门,必须得有太玄宗的同意批准,否则就是非法组织了,商会也是一样。” “商会的买卖若不经过商盟同意就是非法组织,宝兴商会是清海唯一一个加入商盟组织的商会,相当于商盟在清海的代言人。” “清海上所有商会都要向其缴纳税收,包括它有权分配所有商会的资源。当然,宝兴商会也得向商盟缴纳大量税收。” “故而,宝兴商会指定了我们养殖火鼠,其他商会就不能再插手,除非他们向我们缴纳贡税,获得我们的同意允准。” 潘承元道:“方才你说清海所有势力,培育和出售火鼠都得向你们缴税。可玄门和魔宗和商会并不是一个系统的,如果他们硬要养殖呢?你们商会有权对他们打击吗?” 于承风道:“我们和青州内陆的商会签订了契约的,他们不会购买清海上任何势力的火鼠。清海上玄门和魔宗养殖火鼠想要售卖,必须走我们的渠道,打上我们商会的牌子才可以。” 唐宁问道:“这火鼠灵兽,一只利润有多少?” 于承风道:“火鼠属于一阶下品灵兽,相当炼气一层修士,售价十颗灵石,从幼崽到成年,需要八年的时间。形成规模之后,它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潘承元问道:“如果敝宗和贵商会合作,购买你们火鼠幼崽,成本是多少?” 于乘风道:“一百颗灵石。” “什么?”三人惊了一惊,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对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 唐宁不可置信的问道:“一百灵石吗?” 于乘风点了点头。 齐铭玉皱眉问道:“你们成年火鼠一只才售价十颗灵石,为什么幼崽反而要一百灵石,莫非火鼠幼崽比成年火鼠更加珍罕?” 于乘风道:“这是我们的规定,不仅你们宗门,其他修行世家和商会也都一样,但凡要从我们这里购买灵兽培育,一只一百灵石,而且最少不能低于一万只。” 唐宁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还请道友赐教。” 于乘风道:“没什么玄机,就是想先赚你们一笔。” 三人被他直白的话语说的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口。 于乘风继续说道:“清海上只有我们商会能够养殖售卖火鼠,你们从我们这买火鼠幼崽,就相当于买了合法养殖火鼠权。这一百万灵石就是你们购买合法权的费用。” 第430章 商品配额 三人面面相觑,这规定未免也太霸道了,果然商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一百万买养殖售卖的合法权,雪玉商会只提供一万火鼠幼崽,这得多久才能够回本啊! 按照成年火鼠十颗灵石的售价,需得十万火鼠才能够赚回这一百万灵石。而从幼崽到成年就得需要约莫七八年时间。 唐宁问道:“火鼠的繁衍能力怎么样?” 于乘风道:“繁衍能力很强,一窝可以生下五六只火鼠,平均每只雌性火鼠一生可以生育一到两次。” 这样的话,倒还勉强能够接受,一万只火鼠约莫一二十年,可以发展成十万只,也就是说二十年之内,是亏损的,二十年之后,才开始获取利润。 齐铭玉问道:“养殖火鼠前期投入大吗?” 于乘风道:“前期投入主要是溶池的建设,可能会麻烦一点,需要打通火山底部,将熔浆引入池塘之内。火鼠的繁衍需要在炙热环境之下,火山的熔浆是很好繁衍之所。” 唐宁问道:“如若敝宗买了贵商会的火鼠,那销售渠道的问题,是否替我们解决呢?” 于乘风道:‘这是自然,没有我们帮助,凭你们也不可能售卖的出去。你们只需将成年火鼠送到这里来,然后打上我们商会的名号,一起运往内陆售卖,当然,运输的费用你们是要出的。” 潘承元问道:“这火鼠在养殖的过程中,有哪些忌讳需要注意?” 于乘风道:“火鼠只能生活在炙热环境下,一旦离开太久,就会暴毙而亡,特别是其幼年时期,极为脆弱,要特别注意,熔浆的温度不能过高。” “因此得准备专门培育幼崽的熔池,其温度控制在普通溶池的一半左右,幼年火鼠在低温溶池中成长一年,就可以送到普通溶池了。” 唐宁问道:“既然火鼠不能离开炙热环境,那么如何将其运往青州内陆呢?” 于乘风道:“可连同熔浆一起装载入密闭封印的箱体里押运过去。” 三人询问了良久,于乘风倒也极有耐性,知无不言,一一作答。之后又领着三人在各处逛了逛,包括那专门培育灵兽幼崽的溶池,雪玉商会布置几个降温阵法将熔池笼罩,作为幼鼠的熔池。 据于乘风说,那些有孕怀了幼鼠的雌性火鼠,待将临产之时会主动从高温溶池中来到幼鼠溶池待产。 众人在此处呆了约莫一两个时辰,黄昏时分,出了大阵,极光舟承载着众人腾空而起,约莫子时,回到雪玉客栈。 众人各归房间歇息,面白男子领着彭万里、石宣、周玄雍三人来到章居来居处。 虽是深夜,但阁楼之中仍是灯火通明,莺歌燕舞不断。 章居来靠在太师椅上,听着丝竹之乐,举着酒杯摇头晃脑。 面白男子径直而入,自顾自座下饮酒,彭万里三人可不敢如此放肆,只候在门外。 一曲音罢!章居来睁开眼,将杯中之久一饮而尽,挥了挥手。 众侍女鱼贯而退。 彭万里三人入内,行了一礼:“见过前辈。” “坐吧!坐吧!”章居来摆手道。 三人依言入坐。 “怎么样?今日去灵兽培育产地看了吧!觉得如何?” 彭万里道:“可以说蔚为壮观,我等穷居陋巷,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灵兽养殖地。” “嗯。”章居来点了点头:“灵兽对于我们商会来说,不过是一点小生意。我虽担着护法之职,这些事务却一向是由文荀打理,若不是你们远道而来,颇为不易,此等事我是不愿过问的。” 周玄雍道:“多谢前辈百忙之中亲自接见我等,晚辈深感荣幸。” 章居来道:“灵兽养殖产地你们也看了,咱们有什么话就说明了吧!你们想替代新港的魔宗势力,养殖火鼠没有问题,关键看你们有多少诚意,愿意出多少价格。相信你们经过这一日的思索,应该有答案了吧!” 彭万里道:“前辈快人快语,我们也不藏着掖着了。昨日,晚辈三人已商议过,决定在五成利润的基础上再多加一成,这是晚辈等能开出最高的价格了。毕竟还有运输的费用,有前期投入的费用,再高的话,我们实在无法接受,请前辈定夺。” 章居来手指轻敲着桌案:“六成利,此事容我再想想吧!” 彭万里道:“晚辈斗胆请问,不知前辈何时能给我等准确答复?” 章居来道:“我们商会是做生意的,讲究的是规则和诚信,当初同意将火鼠交给新港的魔宗养殖,双方也是签订了契约的,现如今要一脚将他们踢开,换成你们养殖。” “按规定,我们是需要赔偿违约费用的,不然,他们可以到商盟状告我们。你们让的利虽比他们高,但加上支付违约费用的那些,对我们来说似乎也并不划算,至少短时间内不划算。” “此事我要多加考虑。这样吧!反正你们也不是光和我们一个商会谈合作,还要去往其他岛屿的商会,等你们归来,我再给你们准确答复。” “你们也需要货比三家嘛!咱们买卖归买卖,交情归交情。若是你们与其他商会谈妥,回来之后不准备与雪玉商会合作,咱们还是可以把酒言欢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周玄雍开口道:“既如此,晚辈等就不多加叨扰了,告辞。” 章居来点了点头。 三人出了阁楼,化遁光直去,不多时,回到雪玉客栈房间内。 石宣道:“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准备与我们合作,我觉得是指望不上了。” 周玄雍叹了口气:“这个老狐狸,估计一开始就没有踢开魔宗与我们合作的打算。他亲自接见热情招待,又留我们观看其灵兽产地只是利用我们,给魔宗制造紧张感,增加手中筹码,从而压榨魔宗利润,我们被他耍了。” 彭万里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主动权在他们手里,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在他眼里就是跪着要饭的。哎!谁让咱们宗门势弱,得看人家脸色行事呢!” 三人一时无言,此趟清海之行可谓憋屈之极,先是在天空岛碰了一头钉子,如今又在凰翼岛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可谓出师十分不利。导致三人心下对之后的行程满是担忧。 翌日,唐宁等人接到彭万里命令,离开了雪玉商会,乘着极光舟腾空而起,往东南方而去。 法舟上,殷庆元问道:“师叔,这次是去哪?” 彭万里道:“下一站,天府岛。” 谢朗道:“这么快就谈完了?雪玉商会答应合作吗?” 彭万里道:“他们说要考虑考虑,我估计是不可能了。”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微微一惊,因昨日众人才前往雪玉商会灵兽养殖产地观摩,看其态度颇为热诚,皆以为此次谈判进展顺利,双方会展开合作,没想还是没有谈妥。 唐宁试探着问道:“是因为他们要价太高,所以没有谈下来吗?” 彭万里摇了摇头:“可以这么说,但也不仅仅是价格的原因。” 殷庆元追问道:“那是为什么?” 彭万里道:“这个玉雪商会垄断了清海上的火鼠养殖和交易买卖的贸易,魔宗就是走了他们的路子,从这里买进火鼠幼崽养殖,然后再通过他们渠道售卖给青州内陆的宗门。雪玉商会无意踢开魔宗,因此不能与我们合作。” 这一点昨日众人已然知晓了,火鼠是新月门养殖的灵兽,可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难道魔宗买了玄门就不能买? 唐宁问道:“为什么雪玉商会和魔宗合作,就不能和我们合作?大家各自养殖,并不冲突啊!” 彭万里道:“这个涉及到商会之间的规矩,一两句话说不明白,简单的说就是配额有限,魔宗将养殖火鼠的配额给占完了,因此我们没有养殖火鼠的权利。” 众人听闻此言更加糊涂了,商会买卖交易还有配额这一说,简直闻所未闻,不禁好奇心大起。 殷庆元道:“还请师叔赐教,这配额有限指的是什么?” 第431章 额度分配 彭万里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似在斟酌用词:“这么说吧!你们想必已经知晓,各个商会是依附于商盟存在的,而商盟内部成员是有配额划分的,就如同玄门中的甲级玄门、乙级玄门、丙级玄门,丁级玄门一样。商盟中的商会成员也是有等级划分的。” “玄门体系中不同级别的玄门,决定了你的缴税数量和势力范围。商盟中商会成员也是如此,会根据级别划分你的交易买卖配额。” “打个比方,商盟每年筷子的交易量在一万根,那么每个商盟成员都会有相应的分配,甲级商会得五千根筷子交易量的配额,乙级商会得三千筷子交易量的配额,丙级商会得两千筷子交易量的配额。” “各种商品物资都有它相应的额度配给,灵兽当然也不例外。” “由于每种商品的需要不一样,额度有多有少。拿火鼠来说,商盟给宝兴商会的划分额度是五百万。即你只能提供五百万只火鼠给内陆的商会,其他的由别的商盟成员提供。” “内陆的商会只需要你五百万只火鼠,多了他们就不买,因为市场吃不下,商盟在给各商盟成员分化配额时,做过严密市场调查,知道市场的需求量是多少。” “然后根据市场需求划分配额,每个商盟成员都得遵从商盟的决定,这涉及到市场稳定,如果违反的话,商盟是会做出惩罚的。” “拿宝兴商会来说,他的配额是五百万,可他卖了七百万,那别人就得少卖两百万,这就侵犯其他商盟成员利益了。整个市场就那么大,需要量是不变的,你卖多了,其他人就卖不出去了,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听完他这番话,隐隐明白了商盟配额划分的意思,通俗的讲,就是切割蛋糕。 商盟负责做市场调查,弄清整块蛋糕有多大,然后根据商盟成员级别大小,划分蛋糕,每个商盟成员商会都会得到相应的一块。 殷庆元问道:“这和咱们新港玄魔两宗有什么关系?” 彭万里道:“宝兴商会得到了五百万只火鼠的配额划分,雪玉商会因为不是商盟成员,因此只能从他手中购买了这份配额。” “那么这五百万只火鼠配额就到了雪玉商会手中,他们自己养殖了三百万火鼠,还有两百万火鼠配额需要分派出去。” “给新港定的配额就是十万只,但这十万只火鼠配额已经被魔宗买下了,所以就没我们的份了。” “除非我们把这十万只配额从魔宗手中抢过来。”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一只火鼠幼崽需要一百灵石了吧!” “一百万灵石正好是十万只成年火鼠的价格,实际上是花一百万灵石买下十万只火鼠的配额。”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雪玉商会开出这么离谱的价格。 唐宁问道:“师叔,我还有一事不解,雪玉商会从宝兴商会手中购得这五百万火鼠的配额,肯定是花了大价钱的。为什么他们不自己养殖呢?我是说为什么只养殖三百万,将两百万分派出去,他们完全有全部养殖的实力啊!” 彭万里道:“这是他们商会内部的规则,你可以看做是一种制衡,或者说一种妥协。” “当商会向商盟成员购买某件物品配额的时候,实际上就相当于他买下了这件物品的垄断权。” “别的势力肯定不乐意,大家都想要这个垄断权,于是便有了这种规定。” “即买下物品配额的商会,自身只能生产六成,其余四成配额要分派出去,让别的商会、世家、宗门各方也可以得到一些配额。” “你吃着肉,大家总得跟着喝点汤。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不至于相互拆台,不然一个人垄断的话,别人眼红,时不时偷鸡摸狗使下绊子,容易引发摩擦。” “商盟讲究的是和气生财,需要稳定,商盟成员商会也不想让自己附属的商会一家独大,便制定了这项规矩。” “雪玉商会买下了五百万只的火鼠配额,他自身只能养殖三百万只,其他两百万配额需要分派给各个势力。留给新港的配额只剩十万,这十万被魔宗买下了,因此我们不能养殖火鼠。” “原来如此。”唐宁点头道,经彭万里一番话,他对商会的整体结构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们内部规矩还真不少。 殷庆元问道:“如若我们花一百万灵石买下了十万火鼠的配额,是一次性还是永久有效?” 彭万里道:“是永久权,但每次出货需要向雪玉商会缴纳一定量的税款,雪玉商会的规定是三成利润,但那只是针对有实力的其他商会或世家。” “像新月门,就向他们承诺缴纳五成利润,才买下十万火鼠的配额权,这只是明面的,暗地里还要打点一些。” “这多出来的两成利润,其实就是贿赂给商会内部灵兽养殖的负责人,不然人家凭什么将配额卖给你。” 姜羽桓问道:“师叔开出的价是多少?” 彭万里叹了口气:“我们开出了六成利润的价格,雪玉商会负责管理灵兽养殖这一块的修士还是没有答应。” 六成利润,已经比雪玉商会的规定高出了整整一倍,居然还不能打动他们,众人听了心下都有些吃惊。 唐宁问道:“为什么呢?商会做生意的,我们出价比魔宗高,为什么他们不同意,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彭万里道:“他们倒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说要多加考虑,等我们回来之后,再给一个准确答复。” 唐宁道:“那还有机会。” 彭万里摇了摇头:“这不过是场面话而已,像这种事情不能当场谈成,基本就属于拒绝了,他们不过是以我们为筹码,想进一步压榨魔宗利润。” ………………… 极光舟行驶了二十余日,出了凰翼岛,驶入广阔无垠的清海上空。 雪玉商会大阵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脸色白净,身形微胖的中年儒雅男子身形,他一挥手间,符箓递进光幕,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男子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巍峨雄阔的洞府内,儒雅男子跟随着一名侍女来到主室,其内一名面色白净、身材挺拔男子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正是贾文荀。 “许老弟,你怎么来了?”贾文荀起身满面笑容道。 儒雅男子稽首行了一礼:“贾道友,冒昧叨扰,敝宗派我来此是想和贵商会核实一个信息。” “来,快快请坐。”贾文荀道,左手一翻,掏出白玉酒瓶和酒杯,将酒水倒满:“许老弟远道而来,先尝尝这三阶灵酒的滋味。这可是好东西,章居来大人送给我的,平时我都一直珍藏,若非许老弟你来,别人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儒雅男子依言入坐,两人举杯一饮而尽,酒入腹中,满口清香,灵海**灵力微微激荡:“果然是好酒,多谢贾道友热诚相待,不过我此次是带着敝宗掌教之命而来,还请道友如实相告,近日是否有新港玄门修士来此?” 贾文荀笑了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不瞒你说,月前新港玄门宗派的确派人来过,和我们谈了谈关于火鼠的事,现在他们已经走了。” 儒雅男子道:“不知道友是如何答复的,请道友相赐一句实话。敝宗与贵商会合作了五十余载,向来守信,从不失约,贵商会难道真的要放弃敝宗转而和新港玄门合作吗?” 贾文荀道:“许老弟啊!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当然不会同意和玄门那边合作,但是,我也不瞒你,此事还真不是我能做主的。” 儒雅男子道:“贵商会火鼠灵兽养殖事宜不一向是道友打理吗?道友此话何意,还请明言。” 贾文荀道:“许老弟想必知晓,我虽然在打理灵兽产业,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而已,真正做主的是章居来大人。此次新港玄门也不知道动用了什么关系,竟然直接找到了章大人,完全绕过了我,好像他们之中有人和章大人有旧,因此这件事我已经插不上手了。” 儒雅男子闻此面色有些不大好看:“道友的意思是?贵商会章前辈已经和玄门谈好了?” 贾文荀道:“不,据我所知,章大人还没有最终敲定,不过,他的确有意和新港玄门合作。许老弟,不是我不帮衬你们,这件事情我已经尽力了,若非我向章大人谏言,给你们说好话,再加上你我之间有契约,恐怕他们已经谈成了。” 儒雅男子道:“多谢道友美言,还望道友相助,替在下引荐给章前辈,我想与章前辈面谈。” 贾文荀道:“好,放心吧!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那我就不多加打扰了,我在贵商会客栈中,等候道友的消息。”男子说道,起身告辞而去。 贾文荀见他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 第432章 天府岛 翌日,两人来到雄阔的阁楼前,章居来如往日一般听着丝竹之乐,拿着酒杯摇头晃脑。 一曲音罢,他挥了挥手,侍女们鱼贯而退。 儒雅男子赶忙上前,稽首行礼:“晚辈许知节见过章前辈。” “嗯。”章居来点了点头:“坐吧!” 许知节翻出一木匣,双手递给章居来道:“敝宗掌教派我向章前辈问好,区区薄物,不成敬意,感谢章前辈一直以来对敝宗的照顾,望前辈勿要推辞。” 章居来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但见其内盛放的一颗五彩颜色的果子:“五颜果,以你们新港的修行资源,能够得到此物倒也难得,那就替我致谢你们掌教吧!” 许知节落座后,开口说道:“听闻新港玄门月前来过贵商会,想必前辈已经见过了,不知前辈钧意若何?” 章居来笑道:“水云宗的周玄雍道友早年与我有旧,此次他来拜见,具言灵兽之事,诚意可谓十足了。只因先前已将新港的养殖配额交给了你们,是以到现在迟疑未决,此事容我三思。不过许道友勿需担心,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今后还是有合作机会的。” 许知节听其此言,似乎已有意将新月门一脚踢开之意,赶忙说道:“请恕晚辈直言,前辈若答应玄门,而背信敝宗,此可谓不信、不智、不义、不明之举。晚辈窃为前辈所不取。” 章居来道:“许道友此话严重了吧!我们是生意人,商人逐利乃天经地义之事,只不过是更换合作对象而已,如何就不信、不智、不义、不明了?” 许知节道:“请听晚辈慢慢道来,贵商会与敝宗有约在先,如今欲背约而行,可谓信乎?” “贵商会名扬清海诸岛,平素以诚信守诺而示人,今为眼前蝇头小利而自堕声名,背信毁约。日后还有谁敢推心委信于贵商会。此如同杀一人而阻天下之望,可谓智乎?” “敝宗自与贵商会合作以来,数十年来守信重约,从未有半分违背。而贵商会欲弃本宗如敝履,可谓义乎?” “今北方战事如火如荼,玄门频频战败,缩首于东南一角作困兽之斗。溃败已成定局,他日魔宗收复牧北,必大军南下,如泰山压顶。” “前辈请试想,以清海诸岛玄门的实力能相抗否?贵商会此时弃魔宗而向玄门,是不知天下大势,此可谓明乎?” “如此看来,贵商会背弃敝宗,选择玄门,此不正是不信、不智、不义、不明之举吗?” 章居来拍掌笑道:“道友能言巧辩,新月门派道友来此,可谓知人。” “不过商会最讲究的是利益两个字。至于道友所言不信、不义,只怕是言过了,商会虽与新月门签下契约,到时也是按契约相应赔偿,一切依照规矩办事,何谓不信、不义?” “商会将利益最大化,价高者得,何谓不智?” “玄门虽在牧北小败,然天下局势波诡云谲,谁也不能料定,况且青州背后太玄门迟迟没有出手,究竟是魔宗势如破竹,还是玄门技高一筹,现在谁也不能判定,何谓不明?” 许知节道:“前辈之意,晚辈明白了,只要敝宗开出的价码不下于玄门,贵商会仍是会选择与我们合作,我能够这么理解吗?” 章居来道:“当然,任何生意都有它自身的法则,那便是价高者得。如果新月门开出的价格不比新港玄门低,我们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力气去折腾呢?” 许知节道:“还请前辈明言,玄门那边给出了多少价码?” 章居来道:“他们开出的条件是六成利润。” 许知节眉头一皱:“此事我不能擅自做主,需通禀敝宗掌门。” 章居来道:“没有关系,我已和新港玄门的人说好了,等他们从其他岛屿归来后,再给他们确切答复。你们只要赶在他们之前给我答复就好了。 “多谢前辈相告,晚辈告辞。”许知节道,起身出了阁楼,化遁光而去。 贾文荀看着他远走的背影,问道:“如若新月门不愿意加价,真的要撇弃他们和新港玄门合作吗?我觉得此人方才所言不无道理。” 章居来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怎么,舍不得?这个新月门私下给了你很多好处吧!放心,无论是同谁合作,好处少不了你的,只要有利可图,和谁合作有什么关系呢?” ………………… 极光舟在碧海蓝天中行驶了四五个月,来到一座圆形岛屿,便是众人的第三站,天府岛。 此岛整体面积和凰翼岛差不多大小,只不过凰翼是南北狭长,像两个椭圆交织一起,天府岛却是个大大的圆形。 一望无际的海洋从众人眼中渐渐消失,视野所及一片苍翠。 极光舟在岛屿上空行驶了七八个日程,来到一巍峨广阔的巨大城墙前。 和空明岛上雅兴商会的那座城堡相似,四面城墙将方圆数百里之地围在里间。 每面城墙连绵百里之地,雄阔巍峨,高有千丈,城堡内部上空有巨大的法阵光幕笼罩,故而内里情形看不真实。 城墙之上有贯甲执弩的守卫,每三十里城头,有一门玄黑色巨炮矗立,长约百丈,炮口十丈大小,整个巨炮光华流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城墙之下,有七八个入口,每个入口皆有贯甲执弩的守卫。 众人下了法舟,来到城下的入口,排成队列鱼贯而入。 城内,一左一右两个金黄色丈大眼球悬浮在半空,眼眸中发出两道红光扫过众人身上。 这是众人第二次见过此物,不禁都有些好奇,谢朗开口问道:“师叔,这东西究竟是何物?上次在雅兴商会也见过此物,有什么玄机不成?” 彭万里道:“此为灵械天地之眼,只要经过它周边,出现在它视野之内,一举一动就会被它记录下来。” “很多商会、宗门内部都有此物,到了青州内陆,此物更是随处可见。这城堡里面每个入口都安置两个天地之眼,一旦内有异变,只要将大阵一关,发动天地之眼一查看,立刻能够找出贼人。” “因为在入内之时,所有人身形样貌都被记录下,一对比就能知晓。这天地之眼还能够识破伪装和潜藏,什么样的伪装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 谢朗继续问道:“此物战斗力如何,属几阶灵械?” 彭万里道:“此属辅助类灵械,没有战斗力,主要就是识破伪装、潜行和监视之用。属四阶灵械。” 谢朗道:“既然没有战斗力,那存心搞破坏的人只要把它毁了不就行了吗?” 彭万里道:“只要被它红光扫过,就会自动记录,并存入到其配套的特殊灵械内,在那里可以查看所有天地之眼记录的画面。所以毁了它也没有用。” 谢朗点头道:“原来如此,真是好东西,咱们新港从未见过此物。” 彭万里道:“这东西都是配套的,单独一两件没有用,整个一套下来价格十分昂贵,抵得上磁元炮的价值了。只有实力强大,财力雄厚的势力才会购买,以我们宗门的实力,砸锅卖铁才能买上一套。” 众人听此言不禁都有些吃惊,这小小的金黄色眼球,价值居然能够和磁元炮相比,那磁元炮可是连元婴修士都极为忌惮的军备灵械。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只不过是用以记录监测的小玩意儿,价值竟高的这个程度。也只有大宗门,大商会这些富得流油的势力会购置这些东西,换做新港上玄门那是想都别想。 众人来到元明客栈,各自入房间歇息。 入夜,一名芳容姣好女子来到三人房间,开口道:“秦大人请三位前辈过府一叙。” 周玄雍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女子:“烦道友领我们前往。” 女子接过储物袋:“三位前辈请。” 几人出了客栈,化遁光而去,来到一间巍峨洞府前。 女子告了声辞,转身离去。 彭万里一挥手,符箓递入洞府之内,不多时,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身材挺拔男子身形,他看了眼几人:“家师请三位入内。” 三人随着他入了里间,洞府内阡陌纵横,亭台楼阁,花园水榭赏心悦目,又有麋鹿闲游,仙鹤起舞,意境颇雅。 男子领着他来到一间厅殿内,对三人道:“请三位前辈稍候,家师一会儿便到。” 说罢便转身离去,又有几名侍女端来的酒水等物。三人一边品酒,一边等待。 约莫一炷香左右,外间一名肥头大耳男子走入。 三人起身稽首:“秦道友,我等冒昧叨扰,望不见怪。” 男子走至主座上一屁股坐下,笑呵呵道:“三位道友无需多礼,请坐吧!” 三人依言而坐。 彭万里道:“我等自新港而来,知晓贵商会养殖着许多灵兽,望道友能够售卖一些与我等。” 肥胖男子道:“本商会虽然养殖着一些灵兽,但配额已然分派完了,几十年前也有新港的魔宗找到我,我亦无能为力。” 三人听闻此言,不禁大为失望。 肥胖男子笑了笑:“不过,你们这一次你们气运不错,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三人听此言,精神一震,周玄雍问道:“还请道友指教。” 第433章 第四百三十四张 元明商会 肥胖男子道:“渊行岛上的余家,这些年发展壮大,已经不准备再养殖赤炎鸟了,去年他们拿下了宝兴商会玄墨龟的养殖权,正准备大力发展玄墨龟的养殖。他们手上有二十万的配额,现正在和我们商会谈交接事宜。” 彭万里开口问道:“秦道友可否将此二十万配额转交我们?” 肥胖男子微微一笑:“这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你们新港地处偏僻,实力小弱,总得给我一个转交给你们的理由吧!不然我为什么不选择那些更有实力的家族、宗派和商会呢?相信很多人都会感兴趣的。” 周玄雍道:“我们知晓贵商会的规矩,愿意在三成利润的基础上再加一成。” 肥胖男子笑了笑:“三位道友,如果你们只是这点诚意的话,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这个人最讲究实诚,不喜欢相互试探的那一套,你们直接开出你们的底线价码,如果合理的话,我会为你们争取,若不行,咱们就好聚好散吧!” 彭万里道:“我们最高可以开出五成,另外再加一成私下送给道友。” 肥胖男子手指轻敲着桌案,好一会儿才道:“一成半,我需要一成半。如果你们答应的话,此事就算成了,其余的我替你们搞定。” 三人对视一眼,皆微微点头,彭万里道:“好,就依道友所言。” 肥胖男子端起桌案上酒杯笑道:“诸位道友,合作愉快。” 三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玄雍问道:“不知余家的养殖配额什么时候能与贵商会交接完成。” 肥胖男子道:“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半载,前段时间,余年那边已经派人传信来了,只等他们和宝兴商会交接完,这边就开始交接。” 彭万里道:“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肥胖男子道:“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们,肯定将二十万赤炎鸟配额给你们。此事我还是说得上话的,不然三位道友也不会找我了。” 周玄雍道:“那一切就拜托秦道友了。我等还有一个请求,望明日能到贵商会养殖产地去看一看,观摩学习养殖赤炎鸟的方法。” “好说,好说,明日我亲自带你们去。诸位道友,今日且尽兴而归。”肥胖男子举起酒杯道。 几人推杯换盏,不再聊灵兽的事,反而说起天南地北的异事见闻来。 良久,三人才告辞而去,离开其洞府,回到客栈。 …………………… 新港,天泉山脉,新月门腹地。 巨大的光幕内,一道遁光激射而至,在一巍峨雄阔洞府前驻足而停,现出一面色白净的儒雅男子身形,正是从凰翼岛赶回来的许知节。 他手一挥,符箓飘入里间。 没多时,内里遁光一闪,现出一妖娆丰腴女子身形,她躬身行礼道:“许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许知节应了一声,入了洞府,来到主室,里间一名鹰目薄唇男子盘腿坐在蒲团上,乃新月门掌教莫道得:“许师弟回来了,怎么样?玄门有没有和雪玉商会谈过?” 许知节在一旁坐下道:“玄门不仅和雪玉商会谈过,而且还是直接找到章居来,他们出的价格不低,比我们高出了一成。” 莫道得眉头一皱:“雪玉商会那边是什么意思?” 许知节道:“我通过贾文荀引荐已和章居来谈过了,他的意思,我们价格太低,如果我们不出高价的话,他们要转而与玄门合作。” “王八蛋,勒索我。”莫道得面色一沉。 雪玉商会的做法显然就是在待价而沽,在玄门和他们之间左右逢源,让两边相互竞价,好坐得渔翁之利:“贾文荀呢?这么多年,他受了我们这么多好处,就没有开口说话吗?” 许知节摇了摇头:“此事他未必能做的了主。” “你怎么看?” 许知节道:“六成确实有点高了,再加上贾文荀那里还要一成半,七成半都出去了。可现在如果撤出火鼠养殖的话,前期的投入等于白忙活了,这才刚有点起色,开始赚取利润。若戛然而止,损失太大,我们前面几十年白干了。” 莫道得沉吟良久:“麻烦许师弟再跑一趟,告诉他们,最多再加半成,这是我们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如若还不满意的话,那就请他们自便吧!” “另外,你去告诉贾文荀,如果他们一定要拿六成的话,就从他私人那份里扣下。我不相信玄门能够交出七成半的利润给他们。” “好。”许知节点头应道。 ………………… 唐宁等人盘坐在房间内,听见周玄雍的声音传来,纷纷起身出了房门。 外间一名肥头大耳男子正与彭万里相谈甚欢。 众人跟随着几人离开了城堡,周玄雍手一挥,极光舟迎风而涨,承载着众人腾空而起,向西南方而去。 行了约莫一日,来到一山脉中。 法舟停落在巨大的光幕之前,远处有两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两名身着元明商会服饰的男子身形。 “属下拜见秦大人。”两人躬身行礼。 肥胖男子点了点头:“这些是新港远道而来的道友,将来是我们商会的合作对象,今日来看一看咱们商会的养殖产地,你们带诸弟子们随处看看吧!” “是。”两人应道,其中一人手掌一挥,符箓没入光幕中。 不多时,光幕消融一缺口,众人鱼贯而入。 内里,是一条巨大的长河,延绵有百余里,宽四五十丈,无数赤红色鸟儿盘旋在湖泊之上,或停落在湖泊杨柳之旁。 那鸟儿全身赤红如火,尖嘴赤睛,大者有一两尺长,双翅展开有三四尺,小者三四寸长。 湖泊内触目可见游荡着无数黑色成群结队的鲫鱼,赤炎鸟一个俯身下冲,在上面中一啄,便将一条鲫鱼吞下。 远处,又有几道遁光激射而来,为首的男子燕颔虎颈,他向着飞盘男子行了一礼,看向其身后众人:“秦大人,这些人是?” 肥胖男子笑呵呵道:“这些道友是新港来的,要购买咱们赤炎鸟的养殖权,所以带他们过来看看。” 彭万里道:“你们和元明商会的道友走走,虚心请教。” 众人应声称是,分为数个小队在圆明商会修士带领下化遁光而去。 唐宁与陈达、谢朗三人一组,跟在一个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男子身后。 四人遁光行不过一箭之地,但见周边有十余只赤炎鸟振翅而起,朝着几人袭来,或横冲直撞以尖喙利抓攻击,或口中喷出烈焰,这些赤炎鸟身上灵力气息远高于火鼠。 三人皆微微一惊,不知这些赤炎鸟为何对自己展开攻击,当下只以周身灵力护盾防御,并不反击。 那赤炎鸟利爪及烈焰击在几人灵力护盾上,并没有太大反应,以它们的攻击手段自然攻破不了筑基修士的防御。 四人一路前行,那赤炎鸟追了一阵,逐渐散去。 行了十里之地,四人在河边一亭阁前驻足,途中已受到了数波赤炎鸟的攻击。 男子主动介绍道:“赤炎鸟属于一阶下品灵兽,成年的赤炎鸟可比人族炼气三层修士,我们这处养殖产地,共有近十万只赤炎鸟。其从幼崽到成年约莫需要二十年时间,它们的养殖法很简单,只需要找一湖泊或大河,养上大量鲫鱼,其余一切无需忧心。” 谢朗道:“未知道友名讳?” 男子道:“在下冯仑。” 唐宁问道:“冯道友,方才我等一路行来,受到许多火炎鸟攻击,此是为何?” 冯仑道:“那些都是已有孕的雌性火炎鸟。当雌性火炎鸟产蛋之前及孵化后的一段时间内,性情会变得十分暴躁,你们又是初来乍到,它们还没熟悉你们气息,认为你们是侵犯领地的,因此展开攻击。” 唐宁点了点头:“火炎鸟繁衍力怎么样?” 冯仑道:“一般雌性火炎鸟一生只会产卵一次,每次产三到四只卵壳。” 唐宁听此眉头微皱,和火鼠比起来,火炎鸟不仅成长周期长,而且繁衍能力也大大不如火鼠,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其对于养殖条件要求不高,前期用不着什么投入。 火鼠虽然生存条件苛刻,但其成长周期短,繁殖力强,能够很快的赚取利润。 陈达问道:“成年火炎鸟售价几何?” 冯仑答道:“一只成年赤炎鸟售价为二十五颗灵石。” 谢朗道:“若敝宗购买贵商会火炎鸟,不知售价几何?” 冯仑道:“我们以一百灵石一只出售。” 唐宁问道:“你们是直接给卵壳,还是交给我们孵化后的火炎鸟。” 冯仑道:“看你们需要多少,我们都是交与孵化后雌雄配对的幼崽。” 三人详细问了火炎鸟的生活习性,及双手合作的一些具体事宜,冯仑一一作答。 众人在里间呆了两三个时辰,直至天色已晚方出大阵,乘坐极光舟回到元明客栈。 第434章 异变 元明商会东南方一座洞府内,彭万里三人与肥胖男子杯光交错,相谈甚欢。 周玄雍举杯道:“秦道友,此事若果能成的话,替我三人免了奔波之苦,我等都得多谢你的恩德,言不尽意,尽在杯中。” 肥胖男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呵呵笑道:“道友客气了,此次合作是你我双方各取所需,至于恩德实在愧不敢当,听道友的意思?不准备去别的岛屿商会看看了吗?” 周玄雍道:“我们小门小派的,二十万火炎鸟的配额已足够撑死了,哪能再容得下其他呢!” 彭万里道:“我们想尽快完成交接,然后回宗门签订契约。以免夜长梦多。” 肥胖男子点头道:“好吧!明日我即面见徐大人,替你们催一催余家那边,把咱们的事尽快敲定。不过我估摸,再快也得数月时间,余家那边正在与宝兴商会交接,需得他们那边完成后,这里才可进行。” 周玄雍道:“既如此,那我们就恭候道友的消息了。” 肥胖男子道:“放心吧!这不单单是三位道友的事,也是我秦某人的事,哪有不上心的道理呢!” ………………… 凰翼岛,雪玉商会,贾文荀洞府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白面儒雅男子身形,正是从新港赶来的幽魅宗长老许知节。 他一挥手间,符箓飘进洞府,没多时,浓雾散开,里面走出一名女子,行礼道:“许前辈,贾大人请你入内。” 许知节跟随着她来到洞府主室,贾文荀起身笑呵呵迎道:“许老弟来了,怎么样?贵宗掌教如何个说法?” 许知节道:“敝宗掌教觉得六成利润实在太高,道友是知晓的,敝宗除了给贵商会的一份外,上上下下都得打点,包括运输费用,运输船队的那一份,新港宝兴商会坊市的那一份,这些都在成本之内。” “贾道友,此事还望你多多美言啊!就算不看在我等多年交情份上,也得为自己着想,玄门价码虽开的高,可是于道友而言有何收益?他们难道会给道友这么高的报酬吗?” “若是贵商会坚持六成的话,敝宗也只能委屈委屈道友了,实在不行,我们只好寻其他商会合作了。” 贾文荀叹道:“我知晓贵宗的难处,实不相瞒,此事我的确不能做主,那日许老弟走后,我曾向章大人进言,却被他一句话顶了回来。” 许知节道:“我们能做的最大让步就是将利润再让出半成,已经足够诚意了,若章前辈一定要六成利润的话,只能从道友那份里面出,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了。” 贾文荀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吧!呆会儿我先见见章大人,探探他的口风,帮你们说说话。” “那就拜托贾道友了,我等你的消息。”许知节说道,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 唐宁等人在元明客栈安住了数日,这一日,彭万里领着他们出了大阵,手一挥,极光舟迎风而涨,众人跃上法舟腾空而起。 殷庆元问道:“师叔,石前辈和周前辈呢?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石宣和周玄雍并没有和他们一道离开元明商会,只是吩咐水云宗和青阳宗修士跟随着彭万里。 “他们继续留在商会。”彭万里道。 潘承元问道:“师叔,我们这是去哪?” 彭万里道:“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众人颇有些不解其意,殷庆元道:“安顿下来?是要长期留在此地吗?” 彭万里点头道:“我们已和元明商会谈好价格,买下他们二十万火炎鸟的养殖权,但交接方面需要一些时间,短则数月,长则一年。都住在客栈的话,花销太大,因此先寻个地方安顿。” 元明商会总部的客栈,一日需一百灵石,至于为什么这么贵,是因为其炼丹室和炼器室都是配套捆绑销售的。 三十多号人一天下来就要三千灵石,长期累月下来,的确花销甚大。 众人闻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在哪落脚都一样。 法舟往西北方向行了三四百余里,在一座山林上空停了下来。 彭万里道:“就将此作为落脚点吧!” 众人纷纷跃下法舟,遁光一闪入了山林之间,不多时,数十座木屋拔地而起。 众人各归木屋间打坐修行,一月时间眨眼便过。 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盘坐在木屋内炼气修行,忽然耳听着四面八方轰隆之声隐隐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他霍然睁开双目,遁光一闪,出了木屋,其余人也纷纷出了屋子,神情疑惑的四面张望。 “这是哪里发出的声音。”水云宗一名女子开口问道。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四周树木落叶纷纷震落。 众人面色微变皆腾空而起,但见极目之处十余艘巨大的战车、战船向此急速行驶而来。 那战车数百丈长,百余丈高,全身金黄闪耀,不可直视。 战车之上,有三个十余丈的炮口,玄黑色的炮弹轰隆隆的射出,炮车的正前方,一个巨大的水晶管柱,幽蓝色光芒在管柱内凝成,射出巨大的幽蓝光柱,将整片天空笼罩。 数百丈的战船之上,炮弹轰隆齐上,又有数十个金色圆盘从战船上升起,炮弹、光柱齐射。 围绕在战船、战车两侧还有数十道人影,或贯甲执弩,或一身青衣长袍,各类法宝齐祭,诸项神通俱现。 光芒遮天蔽日,整个空间似乎都要崩塌,毁灭恐怖气息远远传来,让人心悸不已。其所过之处,百丈千丈的山峰轰然倒塌,被夷为平地。 众人见此,纷纷变色。也不知是岛上的哪两个势力在大战,竟然迁延至此。 “快走。”彭万里一声大喝,化作遁光远去。 众人连忙跟上,向着元明商会方位飞遁而去,不料,那战船战车也是往这方位而来。 众人眼见两者距离约拉越近,赶忙变幻方位四散逃窜。情急之中,都只是自己顾自己。 唐宁原本跟在彭万里身后,但以他的修为哪里能跟得上其飞遁之速,只行了不到数里之地,便不见彭万里身影。 而身后轰隆声大响,眼看着数艘战船战车边打边撤,朝此方位而来。 他心下大急,回头望去,已隐隐看见那战船、战车之上飘舞的旗帜,上书的裕华商会四个大字。 “分头逃。”也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众人顿时化作鸟兽而散。 唐宁朝着东北方位全速飞遁而去,可身后轰隆声响不仅没有渐远,反而愈近,巨大的声响震的下方巨树剧烈摇晃,强大的灵压气息铺面而来。 他回头一看,但见有两艘战车一前一后,朝自己方向驶来,双方相距不过十余里地。 前面一艘战车旗帜上写着“裕华商会”四个大字,后面一辆战车,旗帜上书写“魁元宗”三个大字。 在战车周围,有十余道身影正在鏖战,炮弹齐飞,神通耀日。 整片天空一会儿红、一会儿蓝,不断变化。 该死,唐宁心中咒骂,不禁又急又怒又惧。 这肯定是“裕华宗”逃窜落单的战车被对方追杀,正好朝着自己所行方位来了。 唐宁左手一番,掏出犀甲印迎风大涨,挡在身前,体内灵力狂涌,朝着西北方位遁去。 行不到两三百丈之地,那两艘战车已到了他刚才方位。 两艘战车炮弹齐出,相击一处,爆裂开来。 强大的灵压如潮水般朝四面八方喷泄而去。 空间在扭曲,肉眼可见的波纹一层层推叠过来。 擦咔一声细响,犀甲印在如此强大的灵力压迫之下寸寸断裂。 唐宁大惊失色,慌乱之中,他心神一动,数十只玄色犀甲蚁从灵兽袋中涌出,与此同时他朝储物袋一指,蚁后身躯从中飘落,伏在他身前。 蚁后与众多犀甲蚁形成一个屏障,以坚韧肉身护着他向后亡命飞遁。 空间的浪潮一波波推来,唐宁只觉铺天盖地的汪洋朝自己身上击打而来,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的碎裂,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层层的波纹穿过他的身体,其全身凹陷,骨骼碎裂,似乎被压成了一个纸片人,整个人直挺挺的从半空坠落。 两艘战车继续向前驶去,围绕在战车身侧的修士各种法宝、术法光芒交织在一起,炫灿无比。 下方河流因受到巨大灵力的冲击,整条河域已是搅得天翻地覆,掀起的浪潮有数十丈之高。 一个身影坠入河中,悄无声息,没有浪花半点。 第435章 池鱼之殃 元明客栈内,石宣和周玄雍正盘腿而坐,闭目修行,外间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房门咯吱推开。 两人睁开双目,见到来人皆是一愣,随即面色微变:“彭道友,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彭万里面色苍白无比,衣裳上带着丝丝血迹,发髻微散,口中微微气喘,一副十分狼狈模样。 彭万里摇了摇头:“池鱼之殃。我们在一山林落脚,却不想有数艘战船驶过,相互攻击。我带着弟子们奔逃,那战船却和我们逃散方位一致。我受他们攻击波及,受了些伤。” 石宣,周玄雍二人闻此面色微变,连彭万里都这般了,余下弟子处境遭遇可想而知。 此次带出来的都是宗门精锐弟子,本意是让他们见见世面,了解清海诸岛的情形。 谁想先是遭到骷髅船的劫掠,又遭遇战船炮火的波及,真是祸不单行。 如若这批弟子死伤惨重的话,他们回宗门可有些难以交代。 两人连忙问道:“其他弟子如何了?” 彭万里摇了摇头:“当时战船战车足有十余艘之多,所过之处,尽皆湮灭,向着我们方位急驶而来。情急之下,我也没注意那么多,一路飞遁,其他人都在我身后。” 他话音方落,只听得轰隆一声震响,三人相视一眼,皆有惊骇之色,此乃元明商会总部,难道那些战船竟毫不顾忌的打过来了? 三人赶忙出了房间,只见元明客栈外,整个商会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矗立,皆神色震惊,目瞪口呆的望着光幕之外。 此刻整座城堡已被巨大的蓝色光幕笼罩,光幕之外,十余艘战船相互追逐,光芒敝日,炮弹齐飞。 巨大光幕受其波及,如水波荡漾,光幕上流转的符文光芒大绽。 城堡内,遁光闪烁,大量的商会人员往来奔驰,神色凝重。 城墙上,排满了贯甲的商会人员,街道上,一辆辆战车从武库腾空而行,装载着百丈大小的磁元炮驶向城墙。 这些战车比起外间追逐的战船显然不如,光型号就小了很多,外间行驶战船都是千丈的风灵船。 商会内的战车只有三四百丈大小。 城堡之内私语吵嚷声一片。 几道遁光掠过,停落在东面城墙之上,现出数名男女身形,为首一人国字脸,身材魁梧,目光炯炯。 城墙上众人皆躬身行礼。 “怎么回事?”男子望着外间巨大的战船开口问道。 “是裕华商会和魁元宗的战船,不知何故打了起来。”一须发皆白老者答道。 男子身后一美妇皱眉道:“裕华商会和魁元宗怎么到这里来了?” 男子道:“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可贸然反击。” “是。”其身边一人应道,遁光一闪,向着城墙左右两侧而去,将命令依次传告。 “这裕华商会和魁元宗远在青州内陆,怎么打到这里来了?” “看这架势,双手大举出手,死伤定然不少,不知商盟会怎么处理此事?恐怕不好收场?” “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裕华商会和魁元宗势力不在一个范围内,应该没有严重的利益冲突啊!” “我看不是利益冲突那么简单,光是利益纠缠不至于这般大动干戈,肯定有其他深层次原因。” 城墙上男子身后众人纷纷议论道。 光幕微微扭曲,符文光芒大减,但好在没有受到直接的炮火打击,倒也能撑的住,高空上战船战车渐行渐远,往西而去,直至消失不见。 ……………………… 浪潮褪去,一切复归于平静,河流之下,一个身影随波漂流,其全身碎裂的骨骼一点点复原,凹陷的胸膛,模糊的血肉一块块脱落,骨骼经脉在重新连接,血肉在慢慢生长。 ……………… 天色渐晚,明月东升,元明客栈内,周玄雍推门而入,见石宣、彭万里询问的目光投来,他微微摇了摇头:“我又寻了一遍,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想来已经……” 说罢叹了口气,三人皆沉默不语。 商会大阵外的那些战船驶离之后,众弟子陆陆续续回到客栈,只有五人没有归来。 三人于是外出寻找,最终只找到了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另有两人下落不明,分别是乾易宗唐宁和水云宗苏研洛。 已经整整一日,两人还未归来,显然是发生了意外,至于找不到尸体,这很正常,在这个级别灵械的威能波及下,稍靠近一点就会被碾成齑粉。 三人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又分头寻了一遍,终是一无所获。 …………………………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一碧如洗的天空,朵朵白云漂浮。 他只觉全身乏力,头昏脑涨,连动手指的气力都没有,身边尽是水流哗哗声响。 他随着水波漂流,身体极累极困,又缓缓闭上双目。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睁开双目,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昏暗的屋室内。 四周是破落的墙壁,他躺在一张木床之上,床下有一团烧的正旺的火炉。 屋外脚步声响起,房门推开,阳光照射进来,竟让他感觉十分刺眼。 一个满面皱纹慈眉善目的老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水走了进来,见到唐宁睁开双目,她喜道:“小哥,你终于醒了。” 看来是她将自己从水流中捞了起来,唐宁犹记得先前的事,自己随着汹涌的河流中漂泊,现在却身处在屋户之中,显然,是有人解救了自己。 “老人家,这是哪里?”唐宁开口问道,声音竟十分沙哑。 老太道:“这是我家,我在河边洗衣之时,见你在水中漂泊,便喊了我家老头子,将你从河里捞起,见你一直昏迷不醒,便将你安置在此。你可算醒来了。” 唐宁点头道:“多谢了,我昏迷有多少日了?” “已经十几天了,要不是你还有气,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先别说这些了,将这药喝了吧!这是我家老头子上山采的,他说你是在水里泡了太久,得了湿寒症。”老太说道,将手中汤药递给他。 两位老人的一番心意,唐宁也不便推辞,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他现在仍然很虚弱,四肢无力,但这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体内灵力枯竭造成的。 他喝完汤药,正要开口问话,外间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喜道:“我听见里间说话,料来是小哥终于苏醒,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唐宁道:“多谢两位老人家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容日后相报。” 老者道:“小哥不必客气,我们也是正好遇上,还是小哥福泽深厚,若其他人,在水中漂泊这么久,恐怕早就死了。” 唐宁道:“未知此是何处,今朝是何时?” 老太答道:“我们这是南月国,今日是十月初八。” 十月初八,自己足足昏迷了两个月,唐宁心下想道,至于南月国,他也没去深究,想来应该是天府岛的一个世俗王国,若能尽快赶回元明商会的话,彭万里他们可能还没走。 一念到此,他便欲立刻动身,刚想起身,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竟起不来。 两位老人见他挣扎着爬起,连忙将他按住:“小哥刚刚醒来,还是恢复静养一下的好,有什么急事也不在这一时。身子是最重要的,要是留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唐宁被两人轻轻一按,竟无力动弹,不禁自嘲一笑,开口问道:“两位老人家可知晓元明商会在哪个方位?” “什么会?”老太不解问道 唐宁笑了笑,自己真是糊涂了,这两个老人明明就是普通世俗人,哪会知道元明商会的位置,于是道:“没什么,我说错话了。” 老汉说道:“小哥要是有什么挂念的,老头子去帮你打听打听。” 唐宁摇头道:“多谢两位好些,我有些累了,想歇息歇息。” “那好吧!小哥好好歇息,我们就不打搅了,要是渴了饿了就喊一声。”老汉说道,两人出了屋子。 唐宁躺了一会儿,觉得气力渐渐恢复,于是起身盘腿而坐,开始吐纳引气,吸收天地灵气。 四周看不见摸不着的灵气朝他身体涌来,约莫一两个时辰后,他体内灵力量恢复了少许,除了脸色稍显苍白,整个人已生龙活虎。 他解开腰间灵兽袋,神识注入一看,但见内里方寸之地,小白蛇身子卷缩成一团,浑身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但好在还有呼吸,小白蛇似乎进入了一种沉眠状态,不知是失去意识昏死还是伤重主动休眠。 唐宁见此,又是庆幸,又是心疼。 他早料到小白蛇出了事,否则自己漂泊两个多月,小白蛇肯定钻出灵兽袋护着他了,又怎会被这对老夫妇捞起,必然是它也是受到了波及。 此刻见其伤痕累累,血肉模糊样子,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小白蛇被他从小养到现在,在他心里并不仅仅将其当做灵兽看待,更是自己最忠诚的朋友,并肩作战的伙伴,此次却和自己一起受这无妄之灾。 唐宁心中又心疼、又内疚,好在小白蛇皮糙肉厚,保住了性命,如今只能等它慢慢恢复,只不知它伤的多重,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第436章 图册 那战车炮弹的余威造成的空间扭曲,直攻其内。 是以唐宁全身骨骼碎裂,血肉崩散,但外间衣物却没有丝毫破损。 灵兽袋里的小白蛇被波及,所幸其皮糙肉厚,虽奄奄一息,却也还保住了一命。 而那些犀甲蚁可就惨了,没有一个幸存下来。 唐宁心下肉疼不已,这些可都是他的宝贝,他还指望着有朝一日指挥成群结队的犀甲蚁纵横新港、横扫一切,哪知这一场殃及池鱼的变故,让他奢望已久的梦想就此破灭。 真可谓是世事无常,难以预测了。 他怔怔无语良久,收起灵兽袋,又拿出另外一个,神识入内一看,但见内里一只金黄的犀甲蚁静静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唐宁轻咦了一声,朝其上一点,灵兽袋迎风而涨,他手伸入,两只手指夹着金甲蚁放到眼前,细细观察了一番。 这金甲蚁此刻已是奄奄一息了,但周身还有微弱的气息,竟然还没完全死透。 这一下可大出乎他的意料,连蚁后都承受不住炮弹的余威波及,全军覆灭。 这小小的金甲蚁竟能在这种级别的能量冲击下保住一线生机,可能性只有两个,要么就是它的肉身比蚁后还要坚硬,要么就是它具有人所不知的某种特殊力量,保护了自己。 唐宁在自己手掌上一划,手掌间鲜血涌出,他以血作笔,在地面上画了一个方圆丈大的五角法阵。 随后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道精血,那五角法阵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血丝从地面拉伸而起,纵横交错,凝成一个立体的五角法阵。 他将金甲蚁放入法阵之中,双手合十,血色丝线涌入其身体内消失不见。 唐宁上前将金甲蚁拿起,收入灵兽袋之中,方才他以精血喂养金甲蚁治疗其伤势。 金甲蚁吸收他精血之后仍是气息微弱,看来伤势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想要复原非朝夕可成,但话说回来,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算意外之喜了。 他身上三个灵兽袋,出了蚁后那一个全军覆没之外,小白蛇和金甲蚁都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状态,这次的损失有些太惨重了啊! 唐宁叹了口气,解下腰间储物袋,内里可谓一地鸡毛,灵石、丹药碎裂一地,包括一些灵器寸寸断裂。 他从中取出一颗完整的丹药,吞入腹中,盘腿而坐。 一晃眼,几个时辰过去了,外间脚步声响起,唐宁睁开双目,房门被推开,老汉老太拿着饭碗走了进来,见到他面色红润,不禁吃了一惊:“小哥,你,你的伤这么快好了?” 唐宁微微一笑:“多谢两位老人家厚意,我已无碍,就此告辞了。”说罢大步出了房间。 “小哥,你吃点东西再走吧!”身后老太喊道。 唐宁出了房屋遁光一闪,腾空直去。 等两位老人出了屋室,早已不见了他身影,两人面面相觑,大觉惊奇。 ……………… 涎水郡城之内,一座巍峨奢豪的府宅前,车马如龙,一辆辆马车入了府宅之内。 “快点快点。”府宅内的管家招呼道。 众人将马车上箱子一个个卸下,搬入屋室之中。倏然之间,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知晓他是何时出现的。 好一会儿,尖嘴猴腮的管事开口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混进来的,这里是陆大人的府邸,快快出去。” 那人视而未见一般,打开一个箱子,众人见此,正要上前阻止,被他一挥手,纷纷倒地不起。 众人只见光芒一闪,人影和箱子都已消失不见。 没多时,府宅之中一片乱哄哄嘈杂声响起。 荒山辟野的石屋中,老汉砍完柴火回到家中,发现屋中竟平白多处一个箱子,他打开一看,面色大变,箱子内满上白花花的银子。 唐宁离开屋室,劫了一家官府的银两送给两位将他从水中打捞起的老人家后,一路西行,不多时,遇上一个脚踏飞剑的修士。 他遁光直追而上,前方见后方有人追来,面色一变。 “道友勿需惊慌,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有事请教而已。”唐宁追上他后,开口说道。 男子微微松了口气:“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唐宁道:“我初来乍到,因途中生变与朋友失散,请问道友,此地是何处?” 男子答道:“这里是南月国境内。” “元明商会总部在何处?道友可知晓?” “元明商会总部我从未去过,只是听说其坐落在陈国境内,前辈往西南方去便可。” “多谢道友相告。”唐宁道了声谢,遁光直往西南而去,一路之上打探消息,行了月余,到了元明商会总部。 雄阔巍峨的城楼将方圆数百里之地围绕在内,城墙上满是贯甲执弩的修士,城门口人群往来如梭。 唐宁遁光落至南面城墙的一处通口,跟随着人群缓缓而入,城内两个金黄色眼球发出金色光芒从他身上扫过。 内里街道上两侧阁楼鳞次栉比的整齐排列着,打着各个商会的旗号,人群熙熙攘攘。 唐宁行了一阵,来到元明客栈,方入阁楼之内,便有一名貌美女子迎了上来:“道友需要入住吗?” “我是来找人的。”唐宁说道,径直穿过厅殿,来到阁楼三层左手边的第一件房间,敲了敲石门。 很快,石门转开,内里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满面疑惑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唐宁微微一愣:“道友是?” 男子皱眉道:“你还问我,不是你敲门的吗?” 唐宁道:“敢问彭师叔,石前辈、周前辈可在里间。” “不在,你找错人了。”男子说道,关上了石门,剩下唐宁一个人矗立外间,满心疑惑。 难道彭万里他们这么快就完成了灵**接,离开了天府岛?还是换了住所? 他下了阁楼,来到入口厅殿中一名元明商会的女修身旁问道:“请问道友客知晓,彭万里、石宣、周玄雍三人还在客栈之内入住否?” 女子答道:“道友稍候,我帮你查一下。” 说罢来到一处柜阁之前,与一男子说了些什么。 那男子翻出一本玄黑色书册,摇了摇头。 女子回到唐宁跟前开口道:“道友所说的彭万里、石宣、周玄雍三人的确在本客栈住过一段时日,但他们早在五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商会。” “五个月前,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唐宁说到此处突然一顿,脑海中灵光一闪,赶忙问道:“现在是道丁多少年。” 女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答道:“如今是道丁七四八年。” 七四八年,唐宁愣了,这么说自己不是昏迷了两个月,而是昏迷了一年零两个月,难怪彭万里等人五个月前就已离开。 自己失踪这么久,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已经遇难了,不可能在这里一直等自己。 可问题是,现在他们走了,自己该如何回去?要是按照原路飞遁的话,恐怕没有个十几年是不可能到的了新港的。 女子见他呆立不动,开口问道:“道友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啊!不用了。”唐宁回过神,正准备离开客栈,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问道:“道友可知晓裕华商会和魁元宗相斗之事?” 他之所以损失惨重,以至如此尴尬落魄的局面,就是因这两个庞然大物的相斗,殃及到自己,是以想问个明白,总不能糊里糊涂被人打了一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道:“此事传了有一阵了,道友没听说吗?” 唐宁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这场斗争中的受害者,当时在下被战船炮弹余威波及,身受重伤,休养了好一段时日,直到近日才恢复。” 女子点头道:“原来如此,当时岛上受此波及的修士不在少数,道友虽受重伤,能幸存下来也算福源深厚了,据我所知,不少修士都因此而丧身。” “这裕华商会和魁元宗并非本土势力,乃是青州内陆的商会和玄门,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大打出手,至今也没有个确切说法,只听闻,他们是在天府岛附近清海上相逢,一直打到此岛上来的。传闻此事发生后,商盟和太玄宗为解决争端还出面会谈过。” “多谢相告。”唐宁道了声谢,出了元明客栈,行了一阵,来到一间商铺内。 一名芳容姣好的女子迎了上来,满面笑容道:“道友有何需要?” 唐宁道:“你们这有清海的地形图册吗?” “有的,请跟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一派柜阁之前,从里面拿出一张丈大折叠的图册:“这便是清海地形图册,一百灵石一份。” 唐宁展开一看,上面清海诸岛标注的清清楚楚,他收了图册,交了灵石,出了城堡,化遁光而去。 第437章 归路 新港,吴国,青阳宗大营。 夜黑风高,乌云蔽月,木屋之外,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推门而入,正是戒密院院主赵恭。 内里,一名方面大耳,身材挺拔男子正盘腿而坐闭目炼气,听到脚步声响,他睁开双目,见赵恭亲自到来,赶忙起身行礼:“师傅,您回来了。” 赵恭微微点头。 “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一声便是。”男子开口道,心中有些疑惑,这么多年,有事儿向来都是师傅唤自己前往吩咐,何曾来过自己屋室。 赵恭说道:“此次我外出,查到一件不寻常的事,很可能是与我们宗门潜伏的细作有关,我不想别人知晓,是以单独来找你。” 男子心下一禀,开口道:“请师傅吩咐。” 赵恭道:“我抓到一名血骨门修士,是专门负责宗门渗透这方面的弟子,根据他交代的情况,事情涉及到宗门高层。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此事,走漏风声,只能派你去办。” “是,师傅需要徒儿做些什么?” “据此人交代,三日后,在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潜伏咱们宗门的细作会与魔宗会面交换情报,你现在立刻去宝兴客栈,查明这个人究竟是谁,我另有更重要的事分不开身,只能将这件事交给你。” “是,徒儿明白。” “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否则一切前功尽弃,你悄悄的出大阵,前往断脊山坊市,。” “是,徒儿立刻去。”男子说道,手中一翻,将阵盘中枢交给赵恭。 赵恭接过中枢阵盘道:“为师在西北方开一个豁口,你悄然离开,注意别被任何人发现。” “是,徒儿告辞。”男子应道,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来到大营西北角,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出了大阵朝断脊山坊市方位而去。 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忽然一道遁光自下方山林间升起,朝着他急速追来。 被跟踪了。男子见此一惊,体力灵力狂涌,全速遁行。 下方那道遁光却速度更快,眨眼之间,两人相距已不过数百丈。 金丹修士,男子心中大骇,这般遁速只有金丹修为才能达到。 只不过数息之间,那道遁光便已追上,现出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老者身形,正是血骨门掌教吴正平。 他手中一翻,一面金光镜迎风而涨,镜片光芒一闪,男子一声惨叫,身上自内而外燃起熊熊烈焰。 片刻功夫间,男子化作一具焦尸坠落山林间。 吴正平遁光一闪,落至其身侧,手一挥,男子白骨血肉寸寸崩散,化作齑粉。 青阳宗大营内,警钟大响。众多遁光腾空而起,一时之间各色光芒交织,大营内乱作一团,惊呼大喝声不断。 ……………… 唐宁自出元明商会,一路昼夜不停,赶了七八日路,来到一座巨大的青色光幕前。 他手一翻,一张传音符没入光幕之中,不多时,光幕消融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内里,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延绵不断,半空之中,人来人往。 此是天府岛西南部一个大型修士聚集地,每座山峰之上,酒楼、商铺、赌坊应有尽有。 这是西南部修行世家共同创立的一个集娱乐、商业、修行为一体场所,名为天府之家,实际上就是一个超大型坊市。 唐宁来此自不是为了买卖物品,而是要离开此岛。 此处有一个大型的传送阵,能够直达宣义岛。 他在看过清海地图后,为自己设计了一条回新港的路线图。 即从天府岛乘传送阵到宣义岛,再从宣义岛出发前往火猿岛,从火猿岛到老港,再从老港转回新港,这是最快的一条途径。 入了大阵后,唐宁找来往的修士询问了传送阵所在,行不到半刻钟时间,他来到一间宏伟的宫殿前,正要进入里间,两名黑衣男子将他拦住,其中一人道:“干什么的?” 唐宁道:“两位道友,在下需要借用贵处传送阵前往宣义岛,还望行个方便。” 另一名男子笑了笑:“看你修为也不算低,怎么如此没见识,是第一次来此?还是第一次用传送阵?这传送阵是你说用就能用的吗?” 唐宁还真不知晓这里面的规矩,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用传送阵,但也差不多,上一次是从青阳宗大营传送到蛇岛,那相当于自家的传送阵,自然没那么多规矩。 “在下孤陋寡闻,还请两位道友指教,怎么才能使用贵处传送阵。” 那男子道:“你先去管理处,他们自然会告诉你。” “未知管理处在何地?” “你朝着东南方,行二三十里就到了。” “多谢相告。”唐宁道了声谢,遁光腾空而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的殿阁前,牌匾上写着天府之家管理处数个大字,阁楼外有数名贯甲男子守卫,阁楼内外人来人往。 他走了进去,内里装饰雅致,门梁雕梁画栋,水晶宫灯高挂,四处香炉炊烟袅袅,透着一股子清香气息,众多黑衣男子端坐在高大的案桌之前,每个案桌前都有几人等候着。 唐宁来到一处案桌前,等着先前几人都处理事务离去,他上前开口道:“道友,在下欲借用贵处传送阵前往宣义岛,不知需要什么条件?” 那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姓甚名谁?想要什么时候去宣义岛?” “在下唐茹,去宣义岛的时间当然越快越好。” “交三千灵石,五日后辰时,传送阵会开启。”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三十颗中品灵石递给他。 男子接过灵石,左手掏出一块玄黑色号牌交给他,右手翻出一帐薄。 唐宁在帐薄上签字画了押,接过号牌,出了大殿,来到客栈入住。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他来到那座宏伟宫殿前,和上次一样,殿前守卫的两名弟子将他拦下。 还没等他们开口发问,唐宁掏出令牌递了他们,两人看了一眼,纷纷推开。 宫殿内中央处,有一座巨大法阵,数十根紫蓝色玉柱高高耸立。 画满了密密麻麻的不知名符字,玉柱中间,有数十根各色阵旗飘舞。 此处传送阵规模比之青阳宗大营十倍有余。 第438章 推测 大阵两侧,熙熙攘攘的盘坐着数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不乏金丹修士。 唐宁神识从这些人身上一扫而过,在扫过一名须发皆白老者时,竟然察觉不到其身上的灵力波动和任何气息,仿佛整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心下一凛,转头看去,但见此人身着一身淡黄色长袍,正自闭目静坐。 能够超脱他神识探测之外,说明至少是元婴级别的修士。 唐宁只撇了一眼,便赶紧收回目光,生怕引得此人不悦。 此人单独占据传送大阵正东方一席之地,周围十丈之内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唐宁在西北部角落找了个空处,盘腿而坐,静静等待着传送阵开启。 不多时,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从殿外走入,纷纷寻地而坐,但都有意避开了那个高深莫测的老者。 约莫半个时辰后,殿外四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走来,皆是金丹修为的修士,他们行至传送阵前,分四个方位矗立。 只见四人左手一翻,各掏出一面赤红色小旗,四人朝旗面上一点,四面小旗发出一道耀眼的赤色光芒,交织于大阵中央,汇聚在一点。 周侧玉柱和地面上刻画的纹路符字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开始游走。 四人中年长的男子说道:“你们谁先来?” 话音方落,那盘坐大阵东侧的老者起身走至其身旁,将手中号牌递给他,随后走入传送阵之内。 男子接过号牌,手中一翻,拿出一件巴掌大小的赤红色令牌,在其上一点,令牌发出一道赤红光芒,击在那四道交织于大阵中光芒上。 霎时间周围数十根玉石与阵旗光芒大绽,各色光芒交织,耀的人睁不开眼。 这光芒持续了十余息时间,待其消散,那大阵中的老者已没了身影。 众人一个一个紧接着入了大阵,被传送而走。 轮到唐宁时,他将号牌交给男子,走入大阵,四周光芒大绽,他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脑袋一阵昏沉,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处于一间厅殿之中。 周围玉柱、阵旗、纹路、符字和方才那处一模一样,但是守在阵法之外的人已换了模样。 显然,自己被通过了传送,来到了宣义岛。 唐宁走出大阵,那守在大阵周侧的修士对其毫不在意,视若未见。 他离开厅殿,外间群山环绕,山峰之间亭台楼阁矗立,他行不多时,来到一殿阁前,便是此间的管理处。 内里,数名男女坐于案桌之上,正处理着事务。 唐宁来到一女子跟前,开口问道:“道友,敢问该如何前往火猿岛?可有传送阵否?” 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去火猿岛没有传送阵,你可以去星凡商会问问,或许有前往火猿岛的运输船。” “星凡商会该怎么走?” “星凡商会总部在火猿岛东北部,你往那里走就行了。” “多谢相告。”唐宁到了声谢,出了厅殿,遁光直去。 ………………… 新港,青阳宗议事大殿。 掌教汪絮泉与三殿三院高层聚于一堂,人人神色凝重,面色难看。 前日血骨门突袭前线大营,致使青阳宗弟子死伤惨重,清玄殿殿主申文则遇害。 “赵师弟,你说说怎么一回事儿吧!”汪絮泉铁青着脸开口道。 赵恭微微咳嗽了一声:“前日我前往断脊山坊市购买丹药,便将阵法的中枢阵盘交给了徒儿郑坚,吩咐他好生看管,切不可私出大营。至于具体怎么一回事,我因身在断脊山坊市,不在大营,故而具体情况也不甚清楚。” 大营阵法突然被关闭,致使魔宗攻入,青阳宗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此一事毫无疑问,他要付起主要责任。 赵恭心中甚愧,只是他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大阵中枢是他亲手交到徒儿郑坚手中,还耳提面命的告诉他,一定好生看管。 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呢!郑坚为人他素来知晓,谨慎机警,如何在这关键时候偏偏将大阵关了,他想破脑袋也没明白其中玄机。 汪絮泉沉默了一会儿:“陶师弟,你那边查的怎么样?” 下方一面方口阔,鬓边见白男子开口道:“督察部已对溃逃回宗门的弟子展开了调查,根据他们的说法,大阵是子时左右关闭的,距离魔宗攻入大营,前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显然,这一次事件是魔宗精密策划安排的,和上次轩跃山一事几乎如出一辙,可以肯定,上一次轩跃山的事也是我们这边出的问题,应该是同一个人。” “郑坚的尸首没有找到,有一个弟子说,在魔宗攻入大营时,他看见有一个人出了大阵,怀疑是郑坚。” “现在只掌握这些情况。” 汪絮泉看了眼赵恭道:“郑坚为什么会出大阵?” 赵恭满面疑惑:“我不知道,我在将阵盘交给他之时,明明叮嘱他千万不可以出大阵,也不能将阵盘交给其他人。” 下方一中年男子道:“这件事情不简单,手法和上次轩跃山灵矿被袭之事几乎一模一样,若那个出大阵的人真是郑坚,想来他一定受了人蒙蔽。” “但无论如何,他没有理由将阵盘带在身上出大阵,现在的问题是,他将阵盘中枢交给了谁?” “谁能够得到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甘愿将中枢阵盘交出,自己偷偷离开大阵。我想这会是我们找到内部那个细作的关键。” 赵恭道:“掌门,此事我负责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有重大嫌疑,我愿意接受宗门的调查。” “赵师兄不要误会,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觉得事情过于诡异,不符常理。结合上次轩跃山灵矿的事情来看,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方才开口的男子说道。 “我们细想一下,那次贺师弟离开轩跃山,然后大阵关闭。而再此之前,掌握大阵中枢的萧思话曾经离开过大阵一次。” “而这一次,赵师兄离开大营,掌握大阵中枢的郑坚也离开了大阵。” “这难道是巧合吗?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深层次,可以贯连的线索。” “他们两人都是受了别人的蒙蔽,然而是什么人可以骗到他们两人,甘心交出大阵中枢呢?” “还有,这两个人死法也是一模一样,魔宗攻入大阵时,没有任何人见过他们,也找不到尸首。”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皱眉沉思起来。 汪絮泉道:“杨师弟的意思是?” 杨姓男子道:“昨日我想了一宿,觉得问题肯定不出现在郑坚身上。” “他和萧思化一样,受人蒙蔽,回到刚才那个问题,谁能够取得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呢!” “萧思化是水云宗弟子,他们那边我们暂不知晓。” “赵师兄,郑坚是你的徒儿,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在这种时候将中枢阵盘交给别人,自己偷偷摸摸离开大阵吗?” 赵恭摇头道:“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一点,此子机警谨慎,我又对他三令五申,他绝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更别说自己离开大阵了。除非他受到了别人的控制。” 杨姓男子道:“如果这个人是你呢?他会不会将阵盘交给你,听从你的命令悄悄离开大阵。” 赵恭道:“魔宗攻入大阵时,我还在断脊山坊市。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宗门调查。” 杨姓男子道:“赵师兄,我不是说你吩咐郑坚做的这件事。我是问,如果是你的命令,他会不会将阵盘交给你,自己离开大阵。” 赵恭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姓男子道:“那我们可以确定,只有赵师兄可以命令郑坚交出中枢阵盘,悄悄离开大阵。反向推之,让其交出阵盘,离开大阵的这个人就是赵师兄。” “我…”赵恭刚要开口说话,杨姓男子打断道:“由此得出结论,有人冒用了赵师兄的身份,骗取了郑坚手中阵盘,让他离开了大阵。如此说来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 “这个人害怕身份露馅,所以要先杀郑坚灭口,以免其在战乱之中逃走,所以郑坚悄悄出了大阵,是掉入了陷阱。” “包括上一次轩跃山灵矿事件,这个人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段。” “大营被攻破之后,我立马想到了当年的轩跃山事情,两者几乎如出一辙,于是昨日我到密保科的档案室翻阅了当初轩跃山事件调查组的卷宗,看到了一份很有意思的推论。” “当年的调查组中,有人推测,掌握大阵中枢的萧思话在魔宗攻入大阵前就已经死了,只不过没有人察觉,是以魔宗攻入灵矿后,没有人见过他身影,包括他的尸首也找不到。” “是有人在杀死他之后拿了他的中枢阵盘,开启大阵,放魔宗入内。不然,一个掌握着中枢阵盘的灵矿主事不可能在魔宗攻入后,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人发现他的身影。” 第439章 偶遇 汪絮泉道:“杨师弟之意是有人在大阵之内杀了郑坚,那个出大阵的身影其实不是郑坚,而是去与魔宗通风报信的细作?” 杨姓男子摇头道:“当时这份卷宗的推测结论是,贺师弟杀了萧思话,夺了他的中枢阵盘,放魔宗入内。因为在灵矿阵法内部有能力无声无息杀死萧思化只有贺师弟能做到。” “而在这份卷宗的结论之前,有另外一份卷宗的推论,很有意思。” “调查组之中有人怀疑,萧思化在出灵矿之后就被魔宗杀死了。” “最后这两种推论都被否决了,原因是当时轩跃山有人亲眼见到萧思话回来,重新接掌了中枢阵盘。而贺师弟在之后不久的另一次战斗中遇害。” “所以这两种猜测被推翻,最后无疾而终。” “我也是受这两份卷宗推论的启发,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所有的疑团,萧思话和郑坚的异常举动都能顺理成章解释的通。” 赵恭皱眉道:“什么可能性?” 杨姓男子道:“先从轩跃山事件说起,那名弟子的猜测没有错,我认为萧思话的确是在出灵矿大阵后,被魔宗埋伏杀害。” “至于灵矿守卫弟子,看见回到灵矿,重新接掌中枢阵盘的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顶替了萧思话的身份,拿到了中枢阵盘,关闭了阵法,放魔宗入内,然后自己逃之夭夭。”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魔宗入攻灵矿后,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萧思话,因为他早就死了,那个顶替他身份的人,这个时候已经逃走。” “他必须要逃,如果不逃的话,在那种混乱的情势下必然牵及己身,被其他魔宗弟子攻击。” “在第一次轩跃山被袭之后,没有多久,第二次又被袭击,这一次内里的传音阵无故关闭,守卫传音阵的弟子死亡,不见尸首。” “我们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第一次大阵无缘无故关闭后,第二次守卫传音阵的弟子还会犯这种错误。” “原因就是守卫传音阵的弟子早就死了,他的身份被人顶替。” 众人听他此言,皆皱眉沉思起来。 杨姓男子继续道:“回到此次大营被袭一事,刚才我们已经得出结论,只有赵师兄才能够命令郑坚交出中枢阵盘,悄悄离开大阵。” “那么毫无疑问,有人顶替了赵师兄的身份,诱骗郑坚出了大阵,因为他需要杀人灭口,郑坚必须在魔宗攻打大阵之前死,否则事情便会露馅。” “这个人潜伏在我们内部,精通改容画貌一类的奇术,能够幻化成他人容貌。且其对我们宗门所有动向了如指掌,才能屡屡得手。” 汪絮泉缓缓道:“杨师弟的推测不无道理,可以解答之前种种疑惑。如果是这般的话,这个人必然有金丹修为,否则哪怕能够改容换貌,也会被郑坚一眼识破。而本宗金丹以上修士全在这里了,杨师弟意思是,此人就在我们之中吗?” 杨姓男子道:“现在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掌门说此人必有金丹修为,我看不见得。这世间不少东西都能改变自身灵力波动,又不是真的交手,是不是金丹修士哪能看的出来呢!” “此人既掌握改容换貌的神奇术法,那么能够做到提升或降低自己灵力波动也不足为奇。” “当初姬无我不就是用了一个分身术瞒天过海吗?” “世间神通妙法浩如烟海,有些神奇的术法或许你我并不知晓,也没什么值得怪异的。” 汪絮泉沉吟良久:“我同意赵师弟的提议,对他展开调查,暂时革去他戒密院院主一职,由陶师弟兼任戒密院院主,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表态同意。 ……………………………… 火猿岛,乌云敝日,狂风呼啸,天地一片昏沉,荒山辟岭之处,两道遁光一前一后相互追逐。 两人距离越拉越近,后方一面色白净男子手掌一翻,金刚杖迎风而涨,化作数十丈大小,凌空击下。 前方男子手掌一翻,一面玄色盾牌挡在身前。 金刚杖击在盾牌上,轰的一声大响,两色光芒交织,玄盾光芒骤缩。 两人一追一逃之间,行了一里路有余,金刚杖自半空频频砸向,那玄色盾牌已是剧烈晃动。 “你逃不掉的,乖乖说出地点,我可饶你离去。”后方面色白净男子大喝道,操纵着金刚杖猛然砸下。 两者相击,盾牌摇摇欲坠,前方遁逃的男子见此知晓不可能逃得出其手掌,于是驻足而停,回身应敌。 但见其腹部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血线直流,男子剑眉星目,五官端正,面色异常苍白。 男子双手结印,天空之中魔云暴涨,将方圆数十丈地笼罩。 魔云不断翻腾,凝成一个个十余丈大小的魔人,朝着面色白净男子击去。 “哼,又是这一招。”面白男子一声冷哼,全身金光大绽,双拳击出,半空中凝成巨大的金色拳头。 魔云凝成的魔人再此金拳之下,一击即溃,面白男子金光大绽,威风凛凛,拳掌齐击,数百上千巨大的金拳铁掌,如暴风骤雨般四面八方打出,魔云一阵翻涌,在无数金拳铁掌之下渐渐消散。 剑眉男子口中一吸,漫天魔云疯狂涌入他口中,成漏斗之状。 男子吞食了魔云之后,整个肚子胸膛高高的隆起,似要胀裂一般,所有魔云都被他吸入腹中。 他双手一合十,张口呼出,化作熊熊的黑色烈焰,眨眼便将面白男子身形包裹。 一道金光直冲天际,面白男子身处黑焰之中,双手一推,似有无数金甲兵士,手持着金枪,排山倒海一般向着剑眉男子击去。 那黑焰被这金光一冲,纷纷消散。 只听擦咔一声细响,这金光和金刚杖击在玄黑盾牌之上,黑盾寸寸碎裂。 眼看巨大的金光杖就要砸在其头顶。 男子身形一晃,金光杖和排山倒海的金光竟然扑了个孔。 那剑眉男子仍在原地未动,金光杖砸下,毫无阻力从他身体穿过,就好像其变得透明一般,他左右两侧二十余丈之远,出现两个和其一模一样的身形。 左侧那个剑眉男子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朵白色的焰光,如同莲花模样。 那焰光迎风而涨,化作数十丈大小,朝着面白男子罩去。 金光杖倒射而回,迎向白色焰光,金光与白光交织,一时间竟相持不下。 面白男子双手一结印,半空之中无数金光闪闪的光华朝着他手中凝结而去,转眼之间,凝成一把数十丈长的金光闪闪的巨剑。 面白男子手持金光剑,一声轻喝,直斩而下。 白莲焰光在金光剑和金刚杖的攻击直下,嗤嗤作响,渐渐融化。 不多时便消散的无影无踪,金光剑斩下,毫无阻力穿过了那道左侧身影,如同斩在空气中一样。 此刻右侧那剑眉男子身影动了,只见其左手一划,右掌间鲜血涌出,左手在右掌快速写了一个符字,而后双掌合上。 那符字从右掌中浮出,在空中暴涨,血色的不知名符字,化作四十丈大小,朝着面白男子压下。 金刚杖和金光巨剑迎面击上,三者相击,一时间不堪伯仲,血色符字上鲜血一点点滴落,那金刚杖受此鲜血腐蚀,光芒略缩,而金色巨剑则一点点消融,血色符字鲜血直流,侵蚀着金光杖和金色巨剑。 “果然不简单,看你还有多少手段。”面白男子见此一声冷哼,双手结印,口中轻喝:“大日剑光。” 天地间倏然一暗,接近着一道刺眼耀目的光芒浮现,如同一轮圆日,金光灿灿,让人不可直视。 那圆日一阵变化,化作一柄长剑,朝着血色符字斩下。 百丈之内,天空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那道光芒,似太阳一般,如混沌世界的起点。 血色符字被其一击劈斩成两半,白面男子朝其一点,剑光分化为三道,斩向三个剑眉男子。 正此时,昏暗的天地中,一点光芒乍现,一个青色长袍,面目清秀的男子出现在剑光之前,其周围方圆数十丈之地,白、青、玄、赤、黄五种光芒不停流转,形成了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巨大光圈。 三道剑光斩在五色流转的巨大光圈上,没有金石交击之响,两者一时间不相伯仲,可随着光圈流转越来越快,剑光慢慢消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入光圈,被其吸收。 五色光圈中白色光芒愈加壮大,将其他四色吞没,光剑被吸收殆尽,光圈渐渐停止。 男子双手一推,光圈中三道巨大剑光凝成,朝着面白男子斩下。 面白男子见此,面色大变,双手结印,一道耀目光芒浮现,化作剑光迎面斩下。 两者相击,皆消散于空。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第440章 相逢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他一路向东北方向飞遁,向人询问星凡商会所在。 行了四五日,灵力颇有些损耗,且一时间也不确定星凡商会总部的具体位置,于是停落在一山林,先恢复体内灵气,确定了具体方位再行动。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中两道遁光追逐而来,大打出手。 原本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多管,未免殃及池鱼,就在他准备悄然离开的时候发现那剑眉男子功法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此人不就是萧墨白。 两人曾会过两面,一次在秦川,一次在北原,也算有些许交情了,如今在此异域他乡相遇,可以说是莫大的缘分。 眼看他伤重不敌,落入下风,唐宁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出手相助,替他挡下了那三道遮天蔽日的剑光。 “原来还有帮手。”白面男子见突然间出现一个人,以为是萧墨白的帮手,他面色一阵变化,心下思量。 这个小子不简单,虽然只有筑基中期修为,一身神通妙法却是不弱,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强力帮手,以一敌二,殊为不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且忍耐一时之气。 白面男子冷哼一声,化作一道遁光向后方逃窜而去。 唐宁见他远走不也追赶,回过身,但见萧墨白面色薄如白纸,额头上布满汗渍,腹间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鲜血犹自流淌,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是你,唐宁。”萧墨白原本还奇怪此人是谁,见他回过身来,不禁脱口而出。 “萧兄,久违了。”唐宁微微一笑道,在此异域相逢,两人关系感觉亲近了不少,正是他乡逢故知啊! 萧墨白疑惑道:“你怎么会再此?” “此事说来话长,你的伤无恙吧!” “不算致命,修养一段时间就行了,多谢唐兄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此地不宜久留。那个人不简单,恐其召集人手卷土重来,还是先避避为好。” 唐宁点头,两人化作遁光远去,行了数个时辰,萧墨白灵力透支的越发严重,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流淌,唐宁见此,手一挥,灵力携裹着他飞遁:“萧兄欲往何处?” 萧墨白道:“去商会的坊市,那里安全。” 两人行了一日,来到一座光幕之前,唐宁一挥手,符箓没入其内。 不多时,光幕消融一缺口,两人遁光一闪,入了里间,在宝兴客栈内安顿下来。 入夜,屋内敲门声响起,唐宁睁开双目起身转开石门,屋外,萧墨白稽首行了一礼:“多谢唐兄危难之际仗义相助,否则萧某恐怕已成他人剑下亡魂。” “萧兄不必客气,你我是故交,既能在这茫茫清海相遇,足以说明萧兄命不该绝,此举手之劳,无需挂怀,快快请进吧!” 萧墨白入了里间,两人相对而坐。 唐宁问道:“萧兄怎么会来到此岛?” 萧墨白道:“我一直想走出新港,到清海诸岛上游荡一番,当年离开楚国北原后,我在吴国南部呆了一段时日,因缘际会之下,突破筑基中期。” “后来在齐国呆了十几年,通过水云宗传送阵离开了新港,又在附近诸岛上辗转多年,认识了一些朋友,最终在此岛上落脚,暂时安顿下来。” “唐兄不是乾易宗弟子吗?如何也到此岛上来了。” 唐宁苦笑了一下,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番:“我正要去星凡商会总部乘坐运输船前往火猿岛,没想中途碰上了你们。方才那名男子是谁?萧兄如何与他相斗至此?” 萧墨白道:“我正要和唐兄说这件事,实不相瞒,此人具体是谁我也不知,我料想其大概是黄元宗的弟子。” “此事要追及到半年之前,当时我与几个朋友出海游猎妖兽,在一座小岛上暂歇,忽见一道光芒一闪即逝,我们几人沿着那道光芒追寻而去,发现隐藏的一个阵法。” “原来是阵法年久失修,灵力外泄,致使光幕不稳定,某一处消融出一道缺口,那光芒便是自动维护阵法的符文发出的。” “我们几人都不懂阵法之道,对着那防卫光幕攻击了一阵,束手无策,于是只好暂时离开。回到宣义岛上找了一名懂阵法的修士前来破阵。” “那破阵的修士对此阵法也无可奈何,但其有一名师兄,于阵法之道颇有造诣,只是外出未归。” “于是我们决定,等其师兄归来再行破阵,约定一年之后再会,在此期间,我们各自去寻一些破阵的材料。” “我们分成数组,我和一名为李衍的朋友一道行动,哪料不知怎的,消息泄露了出去,被黄元宗弟子所知晓。” “他们盯上了我那朋友,想逼问他说出那小岛的下落。我朋友为人刚正,平素最厌恶玄门、魔宗的弟子,因不肯屈服而惨遭杀害。” “他有一个徒儿,在茫荡山落脚,我朋友是外出时被黄元宗弟子盯上的,我听闻此事后,担心黄元宗弟子为难他徒儿。” “于是赶到茫荡山,正好碰上一名黄元宗弟子在逼问他徒儿,我和他一番相斗,杀了那黄元宗弟子,正要带我朋友徒儿走时,这名男子出现了。” “我一番力斗之下,终是不敌,我那朋友徒儿也被他杀害,若非唐兄赶到,我这颗脑袋恐怕也要被其摘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黄元宗是宣义岛上的玄门大宗,眼线遍布,可能探听到他们的秘密,这不足为奇,想来应是黄元宗弟子知晓这秘密后,起了私心,想逼问出那岛屿下落,自己去探索。 不然偌大一个宗门,不至于派出个筑基修士处理此事,且若是受宗门之命的话,有的是办法得到想知道的事情,不管你多么嘴硬,愿不愿意说,只要交给禁秘科,可强行侵入读取你记忆。 萧墨白道:“唐兄既知晓整件事的始末,我想邀请唐兄加入我等,共同破阵,不知唐兄愿意否?” 唐宁当然愿意,虽然不知道萧墨白所说的大阵之内有什么,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机遇,这种机遇往往可遇不可求,但凡修行之人都不愿意放过,不然那黄元宗弟子也不会为此而大动干戈的杀人了。 “这样会不会有麻烦?毕竟那隐藏的大阵是你们找到的,其他人会不会允许我这个外人加入?” 萧墨白道:“唐兄有所不知,此阵名为八锁连环阵,需要八名修士从其八角齐力攻打方能破之,我等原先只有五人,加上那两名阵法修士才七人,因此又寻了一人,凑够八人。” “现如今李衍死了,就算唐兄不加入,我们也要再寻一人,方能破阵。” 唐宁道:“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萧兄身上伤好些了吗?如无大碍,我们赶紧走吧!这商会也不能久留。” 萧墨白疑惑道:“哦?此是为何?” 唐宁道:“那黄元宗弟子能知晓你们的秘密,有可能是你那朋友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话漏了破绽,如果我猜的没错,该男子很可能是情报科弟子。” “情报科负责监视其宗门势力范围辖下所有地界,在各处都安置有情报站,包括在各地势力内部都有其内线成员,商会也不例外。” “我不知晓此人在情报科处于什么位置,但也不能排除他能查到我们往商会坊市入住的信息。” “为以防万一,还是快快离去为好。” 萧墨白点头道:“那好吧!” 两人出了宝兴客栈,离开了坊市,朝东南方飞遁而去。行了两日一夜,两人遁光落至一荒山辟岭的山林内,萧墨白开口说道:“且先再此落脚,离约定之期还有半年,正好我需要休养段时日。” 唐宁问道:“方才萧兄所言你们各自搜寻破阵的材料,不知我要准备些什么?” “我倒差点忘了,你顶替李衍的身份加入进来,自然是完成他所要搜集的任务。需要三张火属性高阶灵符,还有一些破禁的材料,我写一张清单给你。”萧墨白左手一番,拿出纸笔奋笔急书,递给他道。 唐宁接过书纸,但见上面一行行书字,东西还真不少,需要三张火属性高阶灵符,一件上品灵器,苍云木的树脂一斤,黑灵羊的羊角,二阶蛇类妖兽的蛇胆一颗,玄云溶液三斤等等等等,零零总总有十余项之多。 唐宁眉头微皱:“破阵用的着这些东西吗?” 火属性灵符和上品灵器还能够理解,什么树脂、羊角、蛇胆、溶液、石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墨白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这样说了,我们收集便是了,本来李衍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可惜储物袋被夺去了。待我养好伤后,再随你去各地下坊市和拍卖会上转转,总能找到的。宣义岛不比新港,此地物产丰富,这些东西应有尽有,反正时间还很多,多花些力气跑跑便是了。” 第441章 二阶蛇胆 新港,天泉山脉,新月门,莫道得洞府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白儒雅男子身形,正是许知节,他左手一翻,符箓没入浓雾之中。 不多时,浓雾翻腾之间,内里遁光一闪,现出一名妖娆妩媚女子身形,躬身行礼道:“许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许知节跟随着她来到洞府主室,向莫道得稽首行礼道:“掌门。” 莫道得微微点头:“许师弟回来了,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我已经代表宗门和雪玉商会谈好了,灵石也给他们送过去了,不过…”许知节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只不过我在雪玉商会正好碰上新港玄门的队伍。” 莫道得狐疑道:“哦?他们还不死心吗?想要争取火鼠的养殖权?” 许知节道:“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一番打听才知晓,他们已经谈拢赤炎鸟的养殖。而且除了我们所养殖的火鼠,像血骨门的养殖的箭猪,幽魅宗和尸傀宗养殖的黑齿鱼及月兔,他们连谈都没谈。” 莫道得听此言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新港玄门和雪玉商会唱了一出双簧?把我们给耍了?让我们白白多交了半成利润。” 许知节道:“若说他们是双簧不大可能,但雪玉商会的确把我们设计了,我想要是当时能坚持一下,他们最后也未必会和玄门合作。” “这群王八蛋。”莫道得脸色有些难看,新港魔宗三派,唯独他白白多交半成利润收益,血骨门和幽魅宗巍然不动,这一番比较之下可就相形见绌了。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和他们谈一谈?既然玄门已经拿到了火炎鸟的养殖权,雪玉商会没有了筹码。下次能不能把利润降回来?” “你有见过老虎将肉从嘴里吐出来的吗?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那我先告辞了。”许知节起身离开了其洞府。 …………………………… 宣义岛,云雾缭绕的山林间,时有遁光腾空而起。 云雾之下,一座座巍峨的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排列,街道的两旁,众多散修将物品盛放,挂着牌子卖力的吆喝着,和市井之中那些贩夫走卒没什么两样。 中央的一座石殿之中,昏暗厅殿内,熙熙攘攘坐落着许多身影,有些戴着面罩,有些身着斗笠黑袍,鲜有抛头露面者。 台上灯光闪耀,两名男子正在介绍着案桌前的物品,这是由当地几个家族组织的小型竞卖会,主要针对筑基修士。 厅殿角落处,两名男子身着这黑袍斗笠一言不语,静静看着台上之人的卖力推销,两人正是唐宁和萧墨白。 这两三个月以来,他们四处奔波,跑了许多地下坊市和竞拍会,手中的材料已收集的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一颗二阶蛇类妖兽的蛇胆没有买到。 此次他们来参加这个拍卖会,就是为了在自由竞拍环节,看看有无人持有两阶蛇类妖兽蛇胆的。 良久,竞拍会组织者将手头物品全部展出,台上男子宣布进入自有拍卖环节。 他话音方落,唐宁遁光一闪,到了台上,朝台下众人拱了拱手。 他左手一翻,拿出灵兽袋,朝其上一点,灵兽袋迎风而涨,化作数丈大小,从里间掉落出一具全身乌黑亮泽的犀甲蚁尸体。 正是那只死去的犀甲蚁后,此蚁后还未成长到最终形态,比之长柳湖底那蚁后亦有不如,其身长只有二尺大小,半尺来高。 以其身躯坚韧程度根本不够作为极品灵器的主材料,只能炼制成上品灵器。 而唐宁并不缺上品灵器,所以这具蚁后尸体就显得有些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了,干脆便拿出来拍卖得了。 “此乃二阶妖兽犀甲蚁后的尸体,其肉身坚韧无比,可作为上品灵器的主材料,如果愿意加入好的辅助材料,碰上高明的炼器师,能炼制出极品灵器也未可知。” 唐宁指着那具蚁后尸体说道:“售价两万灵石,有意者请上来。另外求购一只二阶蛇类妖兽的蛇胆,诸位道友若有此物者可上来交易。” 台下一片寂静,没有声响,直过了几十息左右,下方一戴着面罩的瘦高男子遁光一闪,到了台上。 唐宁问道:“道友是要买此犀甲蚁后躯体,还是售卖蛇胆的?” 高瘦男子道:“你这犀甲蚁后肉身果有这么坚韧吗?能够作为商品灵器主材料?” “道友一试便知。” 那高瘦男子也不废话,翻出一赤红大斧,迎风而涨,狠狠劈下。 只听得轰的一声金石交击之响,赤红大斧站在犀甲蚁身躯上,只留下一道寸许深的斩痕。 “不错。”瘦高男子点了点头,收起赤红大斧:“足够作为上品灵器的主材料,两万灵石我要了。” 说罢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两颗上品灵石交给唐宁。 两人完成交易后,瘦高男子将犀甲蚁后尸体收入储物袋,遁光一闪,下了台去。 唐宁仍不死心的多问了一遍:“在下诚意求购二阶妖兽蛇胆一颗,价钱好商量,绝不会亏了诸位道友。” 台下仍是寂静无声,此刻,另一名男子已经上了台来,唐宁无奈,只好下了台去,回到自己位置上:“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萧墨白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出了厅殿,行走在青石街道之上,两侧都是摆摊贩卖各种修行材料的散修,他一一询问,都没有妖兽蛇胆售卖。 走到街道尽头,见一个摊贩木板上写着,售卖妖兽材料的字样,摊前有两名男子正在与摊主交谈着什么。 唐宁快步上前,那两人见他是个筑基后期修士,都微微让步。 摊主是一名扎髯满腮的中年男子,看模样挺忠厚,筑基初期修为,摊前案桌之上,摆放着一些妖兽四肢以及尸体,他见唐宁大步径直而来,开口问道:“道友需要妖兽材料吗?” “你这里有二阶妖兽的蛇胆吗?” “没有,我这都是一阶海域的妖兽。” 唐宁正微觉失望,要离开之际,只听其又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朋友,我知晓他前些年捕杀了一条二阶蛇类妖兽,不知道他现在还留着吗?道友真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哦?不知道友的那位朋友所在何处?” 汉子答道:“他之前在云山谷内,只不知如今还在不在?” “还请道友带我一往,在下必有谢礼。” “好吧!等我收摊后,带你们过去。” 唐宁与萧墨白于是便在一旁等着,入夜之后,街道上两侧的摊贩纷纷收摊而去。 约莫酉时左右,那汉子也收起了摊子,对两人道:“两位随我来吧!” 三人遁光一闪,腾空而起,唐宁开口问道:“道友经常来此摆摊售卖妖兽材料吗?” 他在旁边观看了半日,发现这些小摊小贩利润不菲啊!只这半日下来,就卖出了七八百灵石,以此计算,要是摆上一个月,怎么也有三四万灵石收入。 汉子笑了笑道:“哪能天天都来呢!手上有货的时候就来几次,大部分时间还得修行,包括出海狩猎。” 萧墨白道:“我们修为都在你之上,你就这么相信我们,带我们去你朋友住所,不怕我们心怀不轨吗?像你这样的散修可不多,还是多留点心眼好,免得遭了人家的暗算。” 那汉子呵呵一笑:“我认得你,你不就是萧墨白吗?要不然我也不会管这闲事,带你们去我朋友那里。” “哦?”萧墨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疑惑道:“你是?” 那汉子答道:“我名王嘉,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我识得你。你们一伙人不是经常出海捕杀妖兽吗?有一次我乘坐的渔云车和你们遇见过,当时我尚未筑基,我们渔队的组织者名汪睿冲,想必你应当相识吧!” 萧墨白恍然道:“原来是汪兄的渔队。” 王嘉道:“我自筑基之后,就离开了汪大哥的渔队,这些年自己也组了个渔队,偶尔也会和几个朋友一道出海,捕杀海域的二阶妖兽。在宣义岛诸多猎杀妖兽的队伍中,大家都说你轻财仗义,是侠义之人,因此我才带你们去我朋友那里。” 萧墨白道:“那不过是诸道友的抬举,谬赞罢了,做不得数。你自己的渔队如何?收成好吗?” “一般般吧!这些年,老有大战船从上空掠过,听说是去支援牧北的,骷髅船出动的也频繁了,有时甚至会大打出手,搅得海底秩序混乱,许多妖兽种类改道或转换栖息地,猎杀没以前那般容易了。” “你们的探索队到什么位置了?” “最远的离天成站一万海里。” 唐宁在一旁听两人对话,完全插不上嘴,什么渔云船,什么渔队,探索队他根本就不懂,从来没听说过。 第442章 利润 三人行了一日有余,来到一片山谷,下方有一处云雾缭绕。 王嘉指着下方云雾说道:“这便我那朋友住所了,看来没白跑,他应该在里间。” 三人穿云过雾,遁光直下,来到一座洞府前。 王嘉一挥手,传音符递入浓雾之内。 没多时,浓雾翻腾之间,内里走出一道身影,但见其身姿窈窕,白纱蒙面,皓齿明眸,从浓雾中缓缓走来。 “你怎么来了?”女子开口问道,声音冷清。 王嘉正要开口回答,却发现她的眼睛掠过自己,看向的却是其身后萧墨白。 唐宁转目望去,见萧墨白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尴尬的笑了笑:“是你啊!” “有什么事?”女子声音毫无波动。 “原来你们认识啊!阮道友,是我带着他们来的。”王嘉开口说道。 “你们有什么事?” 王嘉道:“是这样,这位是唐宁道友,他想要求购一颗二阶蛇类妖兽的蛇胆,我知晓你前些年诛杀过一只蛇类二阶妖兽,是以带他来此。” “没有。”女子冷冷说道,转身回了洞府内,只留下外间三人,唐宁与王嘉面面相觑,萧墨白苦笑了一下:“走吧!” 三人遁光腾空而起,行至半路,王嘉说道:“我就不陪两位道友了,咱们就此分别。” 唐宁手一翻,拿出三颗中品灵石递给他道:“有劳道友陪在下奔波一日,事虽未成,情实可感,区区薄意,万勿推辞。” 王嘉也没客气,接过他手中灵石:“告辞。”说罢遁光直往西南而去。 两人朝东南而行,唐宁开口问道:“那位阮道友和萧兄是旧识?看她样子似乎心怀怨恨。” 萧墨白道:“前些年我和她曾一起出海捕杀过妖兽,后来发生了一点误会,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倒不是心怀怨恨,就是这么个性子的人,对谁都一样,她说没有,就肯定是没有了。” 唐宁点了点头,看两人的关系及萧墨白神态恐怕不仅仅是小误会这么简单,但他也不至于像长舌妇一样去多问。 两人没有回住所,而是去了另一家地下坊市。 来回又奔波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一售卖妖兽的摊贩前买到了二阶蛇类妖兽的蛇胆。 那蛇胆约莫拳头大小,呈紫褐色,唐宁给了三千灵石,取了蛇胆,两人回了住所。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萧墨白所言的约期还有两个月,两人在木屋内专心修行。 这一日,唐宁和往常一样盘坐于地炼气修行,腰间灵兽袋突然一阵颤动,他面色一喜睁开双目,打开灵兽袋,内里白影一闪,小白蛇从里间跃出,身形暴涨,盘踞在一侧。 但见其身形一阵蠕动,慢慢的脑袋从原先的躯壳中钻出,紧接着身子也从躯壳里钻出,就如同脱去衣物一般。 小白蛇褪去了外壳,焕然重生,身体原先的伤痕都已不见。 唐宁先前一直担心小白蛇可能要沉睡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见它终于苏醒,不禁大喜。 小白蛇蜕皮之后,缠了上来,硕大脑袋趴在他双腿上,不断吐着猩红的信子。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两颗丹药递给它嘴边,小白蛇信子一吐便将两颗丹药吞下,然后翻了个身,露出雪白的肚皮,显得悠哉惬意。 …………………… 新港,乾易宗,乾兴殿。 掌门魏玄德与彭万里、姜明、程水闽会于一堂,新港三玄门派出的谈判组如今已顺利归来,还带回了数万只火炎鸟幼崽。 他们是乘坐商会运输船回来的,速度比之极光舟不可同日而语,节省了不少时间。 魏玄德道:“彭师弟辛苦了,此次买下二十万火炎鸟,我们也可以进行灵兽养殖,这是宗门发展的重要一步,商会那边谈的怎么样?” 彭万里道:“已经全部谈好了,明面上我们交五成利润,私下还要多交一成半给元明商会的负责人。” “另外我们走宝兴商会的运输船队,等他们往来牧北草原时,可搭乘他们运输船,从断脊山坊市出发,直接将成年的火炎鸟送到天府岛,再由天府岛元明商会的运输船送到内陆售卖。” “此次我们回来搭乘的就是宝兴商会的运输船,他们跟元明商会有合作,每次往来之时,会在天府岛周围停靠一会儿,等元明商会的人接收货物。” “运输费用一共四十万,从新港到天府岛十万灵石,从天府岛到青州内陆三十万灵石,另外还有各个地方的打点,包括断脊山坊市那边,以及元明商会那边,还有运输船上管事的打点,大概需要十五万灵石。” “折算下来的话,我们出货一次收益在一百二十万灵石左右,火炎鸟的成长周期是二十年。” 程水闽眉头微皱:“一次收益只有一百二十万,分派给三家,一家四十万灵石,却要花费二十年时间养殖,利润比想象中还要低啊!这样真的划算吗?咱们前期投入是多少。” 彭万里道:“我们以二百灵石的价钱买下了两万火炎鸟幼崽,共花费了四百万灵石,按照火炎鸟的繁衍能力,可能要二三十年,才能繁衍出二十万火炎鸟,要想收回成本,需得百年以后。” 姜明道:“这周期有些过长了。” 彭万里道:“所有灵兽养殖业都是一样的,包括魔宗,他们养殖了五六十年,也才刚刚产生利润而已。火炎鸟的养殖不需要任何投入,只要找一条湖泊,喂养大量鲫鱼供它吃食即可。” “掌门,我从宝兴钱庄里挪用了二百万灵石,其中一百七十万给了元明商会,作为火炎鸟的养殖购买权,十万灵石的运输费用,还有二十万打点了各个方面的人员。” 宝兴钱庄原名叫做宝兴存放管理物品机构,乃是宝兴商会旗下的一支产业,顾名思义,是类似于俗世间钱庄的一个机构,修行界大多数人都将其称作为钱庄。 清海上只有宝兴商会有资格建立这个存放管理物品机构。 原因很简单,这个机构需要资质认证,它背后是以商盟为担保的,所以必须是商盟成员商会才有资格建立这个机构。 其他商会若想建此机构,先不谈合不合法的问题,哪怕商盟不找你麻烦,也获得不了大家的认可及信任。 商盟作为一个横跨天元的强大组织,其信誉和自身实力是毋庸置疑,那是可以和四大玄门抗衡的力量。 商盟为所有商会成员作保,各商会成立这个机构,你将财物存入此机构。若是商会倒了,那么商盟会为商会买单,赔偿你的财物,所以才能受到广大修士的认同。 新港和老港没有这个机构站点的设立,只有一些大的岛屿上有此机构,很多宗门、修行家族、散修都会将自身一部分财物存入这个机构中,这个机构是通用的,十分便利。 譬如,你在天府岛宝兴存放管理机构存入了一笔灵石,不一定非得在天府岛取出,也可以在月牙岛、普洱岛的相同机构中取出,只要是宝兴旗下的存放管理机构都可以。 很多散修因身上财物过多,都会选择将一部分存放入此机构中,包括一些世家及宗门,为了保险和方便也会将一部分财物存入此机构。 像乾易宗这种情况,身处于新港,修行资源匮乏,很多东西都要到外面清海上的大岛屿购买,总不能随时身上带着几百上千万灵石吧!且不说方不方便,安全方面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万一碰上了什么意外,储物袋被人夺走的话,整个宗门就会陷入财政紧张的地步。 因此新港的玄门都有将大部资产放入宝兴商会的钱庄内,以便外出办事时方便。 这种划拨方式非常简单便利,根本不需要考虑安全问题,甚至不用将资产取出,只要将户头一划就行了。 可以直接将存在其钱庄的资产划归入其他势力或个人名下。 只要带着人去钱庄进行简单的认证手续就可以了。 魏玄德点了点头:“有失必有得,和商会打交道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咱们宗门势弱,能够取得二十万火炎鸟的养殖权已经很不错了。彭师弟,以后关于火炎鸟的押运交付等事宜就由你们元易殿负责吧!至于养殖火炎鸟,程师弟,此事交由你们外务院负责。” 两人点头道好,彭万里道:“此次清海一行,出了些许意外,本宗有两名弟子因此而丧失。” “哦?怎么回事?”魏玄德问道。 彭万里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警备科弟子章腾和情报科弟子唐宁遇害。” 魏玄德微微叹了口气:“外面的世界不像新港,虽机遇不限,也是风险无限。此两人既福薄,遭此厄难,彭师弟,你就负责处理一下后事吧!看看他们有无家属后辈,适当给与些许补偿。” “好。”彭万里应道。 第443章 渔云船 马蹄山位处于宣义岛的西南部,整个山脉延绵百余里,状似马蹄之形,故而得名。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两道遁光并列而行,落至一山峰之顶,现出两人身形来,一人面目清秀,一人剑眉星目,五官端正。 正是唐宁和萧墨白。 山顶之上,盘坐着四道身影。 一人弯腰驼背,鬓边见白,其背部有如山峰一半高高陀起,年约五十余岁左右,筑基后期修为。 一人身形高瘦,上唇几缕长须,年约四十余许,颇有仙风道骨之态,身着着朴素道袍,同样筑基后期修为。 还有一人光额阔面,目光炯炯,约莫二十余许,筑基中期修为。 最后一人身材魁梧,肌肉扎结,约莫三十左右,筑基中期修为。 四人眼见两人到来,纷纷从入定静坐中睁开双目,注视过来。 那身形清瘦男子问道:“萧老弟,此人是谁?李道友呢?” 萧墨白道:“李兄在搜集破阵的材料的过程中,不幸被黄元宗弟子盯上,逼迫其说起我等发现的岛中之秘,李兄不肯屈服,遂遭杀害。连其徒儿也一并被害,若非唐兄出现,及时救下了我,恐怕也难与诸位相会,我想李兄遇害,我们破阵少一人之力,于是便邀请唐兄加入。” 唐宁向众人稽首道:“在下唐宁,见过诸位道友。” 那身材魁梧的男子问道:“唐道友是何方人氏?在下孤陋寡闻,在海上的渔队中从未听到道友名讳。” 唐宁道:“我乃新港乾易宗弟子,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此岛,正遇萧兄,故而与他一并来此。” 那广额阔面男子听他此言,眼神一凝:“玄门的鹰犬。” 其他几人也纷纷皱起了眉头。 唐宁见他们这般模样,好像对他玄门弟子的身份十分顾忌,有些后悔不该表露身份,同时心下又有些疑惑,这些散修怎的如此仇视玄门。 自己远在新港,和他们从来无冤无仇,乾易宗也不可能和他们产生什么瓜葛,自己到了此地不就和散修差不多吗?一没实力,二没帮手,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门户之见。 他却是不知晓,这散修向来是独来独往,偶尔合作行动,也仅限于散修之间,他们对任何势力成员都十分警惕。 一者是因为自己势弱,二者是因为太多散修吃过玄门、世家、商会那些弟子的亏,三者,不满于这些势力长期的压迫。 “玄门的鹰犬不可信,萧兄,你怎如此大意,找什么人不好,把他给带来了。”广额阔面男子直言说道。 萧墨白道:“我以个人名义担保,唐兄是信得过的人,更何况他并非宣义岛玄门修士,纵是玄门弟子,又有何妨?若出了任何问题,我愿一力担之,诸位尽可来找我。” 高瘦男子微微叹了口气道:“来都来了,再争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唐道友,贫道青元子,道友既加入我等,还望能够精诚合作,破阵之后,若有宝物,按我等规矩分配,绝不会亏了道友。” 唐宁道:“这是自然,该唐某出力的时候必竭力而为。” “这就好。”清瘦男子点了点头:“我来给道友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潘墨林道友,这位是吴常威道友,这位是华驼峰道友。” 唐宁一一与他们点头示意,广额阔面男子名潘翰林,身材魁梧男子名吴常威,弯腰曲背男子名华驼峰。 华驼峰听见青元子介绍到自己,冲唐宁微微一笑:“驼峰是我自己取的外号,省的别人替我取,干脆就自己取了,我和唐道友一样是属于后进沾光的。” 唐宁想起萧墨白曾经说过,他们一行五人发现了那处隐秘的阵法,加上两名阵法师一共七人,因此又拉了一个人入伙,这个华驼峰想必是他们拉入的“新人”。 吴常威问道:“唐道友,荀道友让我等各自准备一份破阵材料,你的那份准备好了没有。” 唐宁道:“萧兄已和我说过此事了,所需的材料都已经备好了。” 青林子道:“现在咱们就等荀道友和他师兄吧!离约定还有十日,想必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华驼峰问道:“唐道友既是新港玄门弟子,怎的到宣义岛上来了?” 唐宁也不隐瞒,将事情始末讲述了一遍。 几人聊了一阵,唐宁了解到,这四人中,只有两人是宣义岛本地散修,青林子原本是老港修士,化驼峰是空明岛修士,两人来宣义岛上已有二十余载。 据两人说,他们都是得罪了当地的大势力,避难而来的。 散修四海为家,没有固定的居所,是以大多都随性而为,多是快意恩仇之辈,杀了人拍拍屁股跑路就是。 从这点上来说,可比玄门、魔宗弟子们自在多了。 几人交谈一番后,各自盘腿而坐,闭目修行。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过了六七日,入夜,两道遁光自西激射而至,落至山峰之顶,现出两人身影。 一人面白无须,温文尔雅,年约三十许,筑基后期修士。另一人面方口阔,筑基中期修为。 众人眼见两人到来,纷纷起身,青林子笑着说道:“荀道友,你们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们有事耽搁了呢!” 那面方口阔男子看向唐宁与华驼峰两人问道:“这两位道友是?” 青林子道:“这位是唐宁道友,这位是华驼峰道友,李道友在搜集材料途中走漏风声,不幸被黄元宗弟子杀害,道友不是说需得八人方能破阵呢!我们便邀请这两位道友加入了。两位道友,这位是荀天冠道友。” 荀天冠点头道:“只要足够八人之数就行,这位是我师兄范元名。” “幸会幸会。”青林子道,将众人逐个介绍。 范元名一一点头示意。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出发吧!”荀天冠道。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纷纷腾空而起,朝着西南方向行进。 行了三日,来到一片延绵数千里的沙漠地带,腾腾热气肉眼可见。 在此沙漠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城郭,将方圆百里之地围护在内。 城墙之上,贯甲执弩的修士排排矗立。 城里城外,众多银白色的车船来来往往。 众人遁光落至城墙之下,走入城内。 那城墙下守卫的商会弟子见到众人,打了个招呼:“青林子道友,你们又要出海啊,好像多了几个新面孔啊!” 青林子笑道:“渔队也要发展嘛!。” 众人入了里间,两个丈大的金黄色眼球,发出一片红光扫过众人身后,内里,阡陌纵横,道路交织,两侧皆是巍峨的阁楼,街道上人来人往。 一行人往前走去,不时有人和青林子、萧墨白等人打招呼,说说笑笑。 显然这些人都是相识的,看来这些海捕猎妖兽的散修间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唐宁跟在众人身后,冷眼旁观,他虽然心下疑惑,却也不插口问话。 行了约莫二三十里地,来到一座高大的阁楼前,牌匾上写着轩宇物管阁五个大字。 众人入了里间,一名芳容娇女女子迎了上来:“青林子道友,你们来了,是要出海吗?” “我们的渔云车准备好了吧!” “早就好了,一直在那边放着。”女子道,领着众人上了阁楼二层,来到一间屋室旁,敲响了门。 “进来。”里间一个娇滴滴声音传来。 青林子推门而入,内里桌案之前,一个丰腴美妇正和一男子交谈着。 青林子进入后,那男子正好起身出来,和他打了个照面:“青林子,出去啊!” “是,周道友也要出海吗?” 男子笑道:“我们刚刚回来,先歇息一阵,解决手头的货再说吧!” 青林子道:“此次行情如何?” “不怎么好,只猎杀了三头妖兽,再这样下去,我的渔队要喝西北风了。” 两人聊了一小会儿,男子出了屋室,和外间萧墨白等人打了个招呼。 青林子在里间办完了交接手续,众人在女子带领之下来到阁楼后方一个庞大的院子内,这件院子占地方圆约莫有三四百丈,是一个空旷露天之所,院子四周角落有四所亭阁。 亭阁下各盘坐着一名黑衣男子。 院子内整齐的摆放着二三十辆银白色的车船,在阳光照耀下,车船闪闪发亮,周身光华流转。 每一辆车船约莫二十丈长,三四丈宽,两丈来高,船身结构和普通渔船相似,船中央有一个银白船蓬,约莫六七丈长,两丈宽。 船身左右两侧各有三个长大的银白色管柱,类似炮口一般。 院内中央处有一间小木屋,女子领着青林子入了木屋中,众人在外等候,不多时,两人出来。 青林子道:“都办好了,咱们走吧!” 众人跟着他来到左侧第三艘银白车船旁,船头一面旗帆上写着青林子三个大字。 众人跃至船中,青林子入了船棚内,船身突然亮起银白色光芒,船尾底部轰鸣声大响,紧接着整个船身都晃动起来,银白船腾空而起,越过阁楼,向前驶去。 第444章 合作 银白大船驶至城墙下方出口,一名贯甲执弩守卫上前将其拦下,开口说道:“青林子,又出海啊!这次很多生面孔嘛!” 青林子跃下大船,手中一翻,拿出数颗中品灵石,交付给那守卫:“此次准备去更深的海域探索一番,所以多拉了几个朋友。” 那守卫接过灵石:“一路顺风。” 青林子道了声谢,银白大船驶出了城廓,腾空而起,向着西南方前进。 唐宁抚摸着船身,只觉光滑如玉,整个大船银白光芒闪烁,外表看上去十分绚丽:“这是什么船?” “渔云船。”萧墨白答道。 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渔云船,唐宁恍然:“你们出海捕杀妖兽都是乘坐此船吗?” 萧墨白道:“渔云船属二阶灵械,其自身有不错的防御能力,左右六个炮管能够发射光柱能量攻击,另外船舱底部还安有威力强大的渔猎弹。” “这么一艘渔云船大概需要多少灵石?” “一艘二阶渔云船价格在三四十万灵石左右。” “这艘渔云船是青林子道友的吗?” “是我们五人一起买下的,青林子是我们这个小队的组织者,也算是代表人了,他支付了六成灵石费用,我们另外四人各出一成。” 唐宁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将渔云船停在那城郭内的阁楼里呢?” 萧墨白道:“那城郭其实就类似于码头,像这样的码头整个岛上有八个,每只出海捕猎的队伍,都会将渔云船停在码头,进行修缮和保养。哪怕没有损坏,也得补充炮弹和能量。” “一艘渔云船满状态下能装载十发渔猎弹,其所蕴藏的能量能进行六十次的光柱攻击,可以行使百万里之遥。所以每次都得修缮保养,补充能量和炮弹,否则就无法行使了。” “城郭内有好几家物管阁,就是负责渔船修缮和保养的。千万别小看这些物管阁,其身后都有大势力的支持,能开物管阁的,必须有制作灵械的能力,否则拿什么修缮保养。” 唐宁疑惑道:“灵械不是灵力驱动,装上灵石就可以吗?” 萧墨白道:“那是小型灵械,像弓弩,战甲,安装上灵石就可以使用。可是大型灵械,如战船、战车一类就有很多限制了。我也不是太懂,大型灵械是一个十分精密、复杂的仪器,任何一个地方出了问题,都会导致其正常使用,所以修缮、保养是必要的。” 唐宁道:“你们每次的修缮和保养需要多少灵石?” 萧墨白道:“这个得看渔云船的损坏程度,一般如果只是补充弹药和灌冲能量的话,一万灵石就够了。” 仅是补充弹药和能量就要了一万灵石,唐宁有些诧异:“那你们一次出海所得利润是多少?” “不好说,得看气运,那妖兽也不是站在那里任由你捕杀的。多的时候一次出海能够捕杀到十几头妖兽,少的时候也就两三头妖兽。” “平均一头妖兽值多少灵石?” “这个得看妖兽的级别,若是二阶下品妖兽,一般一万灵石,二阶中品妖兽,二万灵石,二阶上品妖兽,三万灵石。” 唐宁道:“你们一般在哪售卖?” 萧墨白道:“城郭内有专门收售妖兽的商铺,直接卖给他们就可以了。” 唐宁道:“那为什么上一次王嘉道友反而在地下坊市摆摊?” “城内商铺收购妖兽,价格都相对低一些,有一些人不愿低价售卖,又没有什么要紧事,会选择自己倒卖。” “你们一次出海约莫多长时间?” “一两年,最多不会超过两年,渔云船只能行驶百万里远,想长期呆在海上也不可能。” 唐宁点了点头,心下暗暗计算了一下,这渔云船飞遁速度不算太快,差不多筑基中期修士的遁速,百里路程可能需要一刻钟,百万里可以行使一两年左右。 “那里面是什么?”唐宁指着船蓬问道。 萧墨白:“是渔云船的控制台。” “我能进去看看嘛?” “当然。” 唐宁走至船蓬旁,打开一侧的银白大门,走了进去。 内里,有一个巨大的石台,长约两三丈,宽约一丈,高三尺。上面满是五颜六色的孔槽、把手和按钮。 青林子正盘坐于地,见唐宁走来,他睁开双目,微微一笑:“唐道友是第一次乘坐渔云船出海吧!” 唐宁也不避讳:“之前我在新港从未见过此物,因此特来涨涨见识。” 青林子起身道:“我在老港时也未见过此物,直到来到宣义岛才开始接触这些,别看这么多孔槽、把手和按钮,其实操控起来非常简单。” 唐宁道:“请道友赐教。” 青林子道:“这个石台就是整个渔云船的控制台,把它分为三个部分。” “左边是渔云船的攻击系统,从左到右,上面三个红色按钮是左侧三门渔云炮的发射装置,下面三个红色按钮是右侧三门渔云炮的发射装置。中央两个蓝色按钮,是渔猎弹的发射装置。” “右边是渔云船的防卫系统,黑色的孔槽是开启护盾,白色的孔槽是解开护盾,灰色的操控是释放毒雾的。” “中间这一部分是渔云船的控制中枢,上面的一排把手是加速、减速的。下面一排把手是改变方向的。中间这个把手是观察渔云船自身结构的。” 青林子将中间把手往前一推,石台之下升腾起一团烟雾,渐渐凝聚成一幅画面,其中五颜六色,各种晦暗不明的图形。 青林子解释道:“这个黄色尖行长条物指的是渔猎弹,你看,这里有十个,代表十发渔猎弹就绪。” “这个灰色云状气体代表船舱下的毒物容量。” “这个红色瓶装物,代表渔云船蕴藏的能量,它会随着本船的消耗而下降。” “这些银白色管柱,代表渔云炮内的能量状态。” “还有这一排排一个个绿色星状物代表各个装置处于正常状态。” 经他这么一说,唐宁立刻明白了这个控制台的所有装置,的确简单易懂:“青林子道友,听说这船需要三四十万灵石,而你一人出了六成,其他四人只出了剩下的四成,看来道友底蕴颇厚啊!” 青林子道:“实不相瞒,为了买的这艘渔云船,我将多年来所积攒的家当都砸了进去,可以说,这艘船是我的全部身家了。好在这些年出海还算顺利,不然的话,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唐宁道:“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我们散修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大家都是坦诚相见。” “你们既是合力买的此艘渔云舟,如今李衍道友遇害,他那一份该如何算?” 青林子笑了笑:“此事我们早有商议,海上猎杀妖兽可不简单,意外随时有可能发生,我们各指定了一名遗产继承人,本来是要将他这一份交给他徒儿的。现如今连他徒儿也一并遇害,他的那一份配额,就由我们平分。” “到时候我们会再招取一个修士,由他支付这一成的费用,所得灵石由我们四人分取。” 唐宁道:“道友一人占取了六成份额,如果说猎杀妖兽的话,道友是否也是占六成利润?” 青林子道:“猎杀妖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哪能我一人独得六成呢?因我出资较多,故而比其人多分得一份利润罢了,我们一共五人,把所有获取分成六份,我得两份,其他人各得一份。” 唐宁疑惑道:“那对道友而言岂非不公?你的付出和收获似乎不成正比。” 青林子道:“我虽出资较多,可得到的也是别人的一倍。他日若不想再出海,将此船卖了,一样得到六成回报,不是合情合理吗?这艘船就等同于存放入钱庄的固定资产,随时可以变现,只不过我的前期投入稍微比别人多一点而已。” 他这么一比较,唐宁理解了,敢情是这么一回事儿。 说白了,他们的这种合作方式只是临时性的,随时可以撤走,青林子可以将船变卖,其他人要走的话,也可以找一个人顶替自己,只要交付那一成份额的灵石就行。 唐宁久处玄门,对散修间的合作不太了解,是以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他原以为几人合作捕杀妖兽,是终生制的小组织,这几个人是捆绑固定的,但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弄明白了这个问题,他有一句话想问,但又不方便开口,这么一个临时合作的组织,怎么保障不黑吃黑呢! 如果青林子将其他几人杀了,那岂不就可以顺利成章的吞掉他们的那份资产,自己独得这艘船。 同理,其他几人若将青林子杀害,不是也可以分得他原本的那六成份额? 青林子见他沉默不语,似在思索,主动问道:“唐道友还有什么疑虑的?” 唐宁见他模样颇为坦荡,于是将方才所想如实说了。 第445章 修和 青林子道:“道友所疑虑的不无道理,听闻早期出海捕杀妖兽的渔队的确有不少相互残杀,黑吃黑的事情出现。后来为了尽可能杜绝这种情况发生,各渔队成员出海前都会以心魔起誓,加之一些有效的约束手段,现在海上已经很少听闻有黑吃黑的现象了。” “约束手段?什么约束手段?”唐宁颇为好奇。 青林子道:“首先是在利益财产分配上,我们的财物都是经过商会认证,签订过相应契约的。” “譬如说我死了,他们也得不得这艘渔云舟,商会只认可我指定的人,每艘渔云舟在制造之初都有相应的符字编码,这是独一无二的。” “也就是说,这艘渔云舟已经和我个人绑定在一起,商会的码头只认可我这个人,除了我之外他们不会接收这艘渔云船的停靠,更别说修缮和保养了。” “我在买下这艘渔云船时,曾留下命魂石,因此商会是知晓我生死的,如果我命魂石熄灭,那么只有我指定的人才可以开着这渔云船去修缮。” 唐宁问道:“他们不可以将云渔舟开到别的岛屿商会码头修缮吗?” 青林子道:“先前我已经说过了,每艘渔云舟制造之初都有独一无二的符字编码。商盟有规矩,所有大型灵械,哪个商会生产的就在哪个商会修缮。” “我是在旬阳商会买的此舟,因此只能在旬阳商会修缮,其他商会码头不会接收它的修缮。若要售卖的话,也需经过旬阳商会认证才可,所以别人不可能顶替我将此舟售卖。” “原来如此。”唐宁点头道,这样的话,别人确实没法私下售卖,而渔云舟每次行驶一定路程后都得进行相应的修缮和保养,也就是说,哪怕别人夺得了这艘渔云舟,也只能驶百万里。 青林子继续说道:“除了心魔起誓和商会的契约,另外就是合作伙伴的挑选。一般我们都是选有经验,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有一定名声值得信赖的人,如果是新人的话,必须得有相熟之人引荐和担保。” 唐宁问道:“我看码头上捕杀妖兽的队伍不少,这清海中有那么多妖兽吗?我乘坐极光舟一路行来,路过数个岛屿,除了见过一次无骨海象妖兽的大规模迁徙,就没见过其他活动的妖兽,也没见过捕杀妖兽的队伍。” “可来此一看,捕杀妖兽的队伍不在少数,想必其他岛屿也是一般,可为何我行来时从未见过,不知道友等平素在何处捕杀妖兽?” 青林子笑道:“你们乘坐极光舟,高高在上,当然看不见妖兽了,那海域的妖兽都藏在海底。只有深入海底才能找到妖兽踪迹,大多妖兽有着明确的领地范围,一般来说,越深的海域妖兽实力就越为强大。” “一阶妖兽一般都栖息在海底千丈深度之内。二阶妖兽在海底三千丈与五千丈之间。” “至于更强大的妖兽我就没有碰过了,也不敢太过深入,在海底潜行,受海水的压迫,越深入灵力消耗就越大。” “渔云舟也是一般,越深入海底能量消耗就越大,顶多能深入海底八千丈之下,再往下的话,渔云舟就吃不住了。” 唐宁问道:“这宣义岛附近出现过什么强大妖兽吗?” 青林子道:“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听闻几十年前,宣义岛有一只强大的渔队,领队的是名元婴修士,其余十几名成员修为最低的都是金丹修士。” “他们在一次深入海底三万丈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传闻是碰上了五阶妖兽,致使全军覆没。此事未知真假,不过深海之内的确有异常强大的妖兽。” “数百年前,这清岛上曾经出现过一只六阶妖兽,实力堪比人族炼虚修士,是一只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血骨龙,和路经此地的一艘玄坤战车打了起来,此事曾经轰动一时,很多人都知晓。” “最后那只血骨龙不知去处,有可能仍然潜伏在清海之内。” 于我个人而言,所见过最强大的妖兽,是一只三阶赤练鲟蛇,实力堪比金丹中期,被凡凌渔队所猎杀,此事在宣义岛各渔队小圈子里还引起一阵议论。” 青林子不断讲着这些年海上的见闻,唐宁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问。 渔云舟穿云过雾向着广阔的清海驶去。 ……………………… 新港,乾易宗,乾兴殿内,掌门魏玄德高坐其上,下方,程水悯,彭万里,姜明等人在坐。 魏玄德开口道:“昨日之事诸位师弟想必已经知晓了,魔宗偷袭攻破了景云灵矿大阵,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他们攻破大阵后,重新立起了阵法,显然是要将此灵矿据为己有了。” “据情报奏称,魔宗出动了三名金丹修士驻守在景云灵矿山脉,包括他们在山大营驻守的三名金丹修士,一共有六名金丹修士离开了虚枢山大营,驻守前线,此事你们怎么看?本宗该如何应对?” 程水悯道:“景云山脉离鹰暇山大营不到两千里,以金丹修士遁速,不到半日便可到达,我们唯有倾巢出动才能有把握夺回灵矿。” 姜明道:“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唯有倾全宗之力与魔宗决一死战,一分高低,本宗辖下三座灵矿,他们已占其二,此可忍孰不可忍。” 魏玄德道:“彭师弟的意思呢?” 彭万里只微微点头,并不言语。 魏玄德道:“既如此,我立刻传令与罗师弟,史师弟和佟师弟,让他们撤回宗门,咱们兵合一处,再与魔宗决一雌雄。” 他话音方落,外间一名男子自殿外而入,朝魏玄德躬身行了一礼:“掌门,护山科执事莫终胜在外,称有急事求见。” 魏玄德道:“请他进来吧!” “是。”男子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入殿间,躬身行了一礼:“弟子莫胜终见过掌门。” 魏玄德道:“你有何事?” 莫胜终道:“方才宗门外有一名魔宗弟子递了传音符进来,称是奉了幽魅宗掌教郑介怀之命前来求见掌门,弟子不敢擅做主张,因此前来禀知掌门。” “哦?”魏玄德轻捻胡须疑惑道:“魔宗才袭我景云灵矿,此时派人前来是什么意思?” 彭万里道:“不管他们什么目的,既是奉了郑介怀之命而来,先见见也无妨。” “嗯。”魏玄德点头道:“外间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弟子所见只有一人。” “那就领他来吧!” “是。”莫胜终应声而去。 魏玄德左手一翻,掏出一玄黑色阵盘,正是宗门大阵的中枢阵盘。 乾易宗此阵名为玄天一法阵,有四座阵坛中枢,护山科那阵盘只是其中之一,仅能够控制大阵南面的光幕开合。 真正的能够控制大阵全部的主中枢阵盘一直都在魏玄德手中,若他外出,则会将阵盘交给史明随保管。 魏玄德在阵盘上微一拨弄,阵盘上幻化出一副画面。 但见大阵之外,蓝天白云,巨树参差,一名方面大耳男子正矗立于大阵外静静等候着。 不多时,大阵南面消融出一个缺口,一道遁光激射而出,到了男子身前,两人说了数句话语,一起入了阵中,光幕又重新闭合。 魏玄德收起阵盘,候不多时,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自殿外入内,行至台阶下方,朝魏玄德稽首行了一礼:“晚辈贺乾见过魏前辈,见过诸位前辈。” 程水悯道:“你们幽魅宗昨日袭击本宗辖下灵矿之地,杀伤本宗诸多弟子,今日你还敢来求见,就不怕有去无回吗?” 贺乾道:“晚辈临行之前,敝宗掌教曾言,玄门向来以仁义自居,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诸位前辈名震新港久矣!必不会为难我这个籍籍无名的小辈。至于夺地之举,非我所为,贵宗弟子也非我所手刃,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魏玄德道:“杀你污我之名,且不足济事,堂堂乾易宗还不至于为难你一个小辈,说吧!郑介怀派你来所为何事?” 贺乾道:“敝宗掌教派晚辈来是想向贵宗呈明敝宗修和之意,只要魏前辈同意,你我两宗化界而治,半分楚国之地,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岂不胜于如今相互攻伐之态,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贵我两宗何不从此化干戈为玉帛?” 姜明冷哼道:“昨日才夺本宗灵矿,杀本宗弟子,今日又来求和,天下岂有抱薪而救火者?掌门既说不为难你,且饶你性命,回去告诉郑介怀,这等缓兵之计,连十岁孩童都瞒不过,还在我等面前献丑,简直贻笑大方。” 贺乾道:“贵我两宗自战端开启以来,弟子伤亡不计其数,生死俱是天命,要怪也只能怪技艺不精,为人所害。敝宗死在贵宗手中弟子亦不在少数,这笔账怕是难以算的清。” “至于景云山脉灵矿,现在确实在敝宗手中。如若诸位前辈因此而心存芥蒂的话,敝宗愿意归还此灵矿,以表明修和之意。” 第446章 幻阵 此言一出,几人不禁对视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魔宗这是什么意思?刚刚占领灵矿,派出重兵防守,还不到一日时间,转手又要送还。 魏玄德道:“你这话可是代表幽魅宗的意思?” 贺乾道:“当然,这等大事,晚辈怎敢擅自做主,这是敝宗掌教亲口说的,他言若是乾易宗诸位前辈以景云灵矿之事为芥蒂的话,就将灵矿奉还。” 彭万里道:“你们的条件呢?” 贺乾道:“我们是诚心希望与贵宗修和,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如果可以的话,望贵宗能归还上次劫掠本宗的黑齿鱼灵兽,听闻这批灵兽一直养在贵宗,于贵宗而言,得之无用,弃之可惜。若能归还敝宗,更能显贵我两宗修和之心。” 几人相视了一眼,魏玄德道:“你先退下吧!此事容我等商议,来人。” 外间一男子自殿外而入,行了一礼:“掌门有何吩咐?” “你们将此人带去安歇。 “是。”男子应道。 “晚辈先行告辞,静候前辈之命。”贺乾说道,转身出了大殿。 “魔宗竟无条件归还我们灵矿,诸位师弟,你们以为如何?”魏玄德道。 彭万里道:“还是有条件的,他们不是提出让我们归还先前劫掠的黑齿鱼吗?” “彭师弟,你觉得魔宗此举目的何在?” 彭万里道:“此以进为退之法,我料魔宗的真实目的是步步残食我们,他们并不愿与我们决一死战,之所以派出三名金丹修士占领灵矿,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掌门请细想,魔宗此次求和不但什么都没有损失,反而获得了诸多好处,首先他们劫掠了灵矿地储蓄的灵石,又能以此为借口要回那批灵兽。从而达到求和安心发展的目的,可谓一举三得。” 魏玄德点头道:“那彭师弟的意思是?” 彭万里道:“以此而事魔宗,犹抱薪而救火,薪不尽而火不灭。今日他们占领灵矿提一个条件,明日他们又攻袭一地,索要个报酬,本宗岂不成了任他们宰割的掌中玩物,且天下哪有先以攻伐掠夺而求和的呢?我等必须立足于战,不可对魔宗存侥幸之心。” 魏玄德道:“程师弟和姜师弟以为呢?” 两人皆微微点头:“彭师兄所言有理。” 魏玄德道:“那好,我即刻令史师弟等人归来,先夺回景云灵矿。” …………………… 虚枢山灵矿,巍峨洞府之内,幽魅宗掌教郑介怀与一面白男子相对而坐。 男子开口问道:“我等既已拿下景云灵矿,为何掌门还派人前去和谈,欲归还他们,如此,咱们岂不白费功夫吗?” 郑介然微微一笑:“时机不到,现在还不是吞下乾易宗的时候,要尽量避免和他们主力大决战,无论是胜是负,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保持现在的局面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男子问道:“既没准备与乾易宗开战,为什么还要攻击景云灵矿?” 郑介然道:“我之所以要拿下景云灵矿,不过是要增加谈判的筹码罢了。如今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待天下有变之时,一举消灭玄门,占据新港,这样我们才算有了一个真正的安身之地,在此之前,还是要隐忍发展。” 男子疑惑问道:“掌门指的是?” 郑介然朝北方一指:“牧北草原玄门连连败退,现虽固守东南一隅,然败势几乎已成定局。只待他们一撤出牧北,就是我等反击之时,妖族魔宗拿下牧北,必然直逼青州,那时我等借其之势一举消灭新港上玄门,不是易如反掌?何必现在与之争一时长短。” 男子钦服道:“掌门远见,非我所及。” ……………………… 渔云舟行驶在蔚蓝的海面上,所过之处,激起浪花无数。 众人自出码头以来,已在海上行了三十余日,初时唐宁对海上的一切都还颇有兴致,可行了几日,目之所及皆是一前蔚蓝,除了偶尔海底浮现的渔船,什么都没有,唯有哗哗水浪之声作伴。 渐渐的,他也感觉乏味,了无意趣,和众人一样,盘坐在船中闭目炼气起来。 入夜,前方极目处一只渔船缓缓从海底升腾而起,浮现在水面上,船头旗帜上书写着云鹤二字,两艘船渐驶渐近。 “青林子,这次收获怎么样?”对面一名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船头开口打招呼道,粗矿的声音远远传来。 青林子睁开双目,身形一闪,到了船头,笑着回应道:“才刚出海,还未开始,你们怎么样?” 男子道:“出来一年了,只捕杀四头妖兽,还有一只赤睛尾狮,让它逃了,实在可惜。上月听闻云锦队又捕杀了两头三阶妖兽。” “哦?是吗?” “半年前,西北方三万海里处出现过一条三阶甲鲸兽,不知所往。你们可得小心一点。” 两人说着话,交流了几句海上信息,两艘渔船插肩而过,向着不同两个方位驶去。 渔云舟行驶了两个月,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岛礁,远远望去,整个岛礁呈六角形状,方圆不过千里大小,到处是参天巨树。 渔云舟行了数个时辰,停落在一处乱石岗。 “就是这里了。”青林子开口说道,众人跃下渔云舟,唐宁正自疑惑这里什么都没有。 荀天冠上前,将几根横七竖八的石柱一移,霎时间眼前霍然一变,但见一座百余丈高的类似土丘包形状的不知名物浮现在眼前。 整座山丘被黄蒙蒙的雾气所包裹,里面看不真切,山丘周测有八根高大的石柱,石柱上布满黑色符字。周围哪还有什么乱石,空荡荡一片。 “这是?”唐宁心下一惊。 青林子解释道:“当初我和几位道友来到此岛暂歇,发现天空中黑色光华一闪,赶到此地时,也是这般情景,周围是一片乱石岗,这座土山包在乱石岗中时隐时现。” “我们立刻猜想到是隐藏的大阵,可我们几人都不懂阵法,这隐藏其间的土山包看得见摸不着,犹如幽灵一般。” “我留下萧老弟他们几人看守,回到宣义岛请荀道友来破此阵,这外层禁制虽破,可内里这座阵法却破不了,据荀道友之言,此乃八锁连环阵,至少需合八名筑基修士之力才可破除。因此我们又重回宣义岛,结下一年之约,一者准备材料,二者等待范道友云游回来共同破阵。 荀天冠接口道:“这土山外围其实是一个幻阵,乱石岗就是由此阵法幻化出来的,你们之所以看见时隐时现的土山,是因为外围的幻阵被内里禁制之力攻破,出现了残缺一角。” “如我所料不错,你们当日所见的那道黑光,应当是这石柱的禁制激发,此阵名为八缩连环阵,阵中八角环环相扣,运转起来,互相借势相得益彰,乃是三阶阵法。” “本来凭我们的修为能力是绝无可能攻破此阵的,但此阵年久失修之下,自坏一角,威能大减,你们所见的那道黑光,就是坏掉那一处角激射出的,它破坏了外间的幻阵,故此才会暴露在你们面前。” “你们仔细看,西北角的那根石柱,上面的黑色符字明显少了一段,这就是那缺失的阵脚。” 众人听闻此言,身形一闪,来到西北处那根石柱前,初一看不觉有失,可仔细一看,的确有些不大对经。 众人虽不懂阵法之道,也不知晓石柱上符字的含义,然而细看之下,还是发现了些端倪。 石柱上其中有一段符字和其他符字大不相同,上面很长的一段篇幅都是同一个符号,密密麻麻的排列。 “荀道友,你所指是否这一段?”华驼峰遥指着那段同样符字的篇幅问道。 荀天冠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段,按照此阵的排布讲究,此一段符字按理应是代表风属性的符咒,可上面符字却是一团乱麻,显然,这一处阵脚出了问题。” 唐宁问道:“方才道友所说,大阵禁制失修,破坏了外间幻阵,为何我等行来时,却仍是一片乱石岗?” 荀天冠道:“那是因为我们临走前,担心别人发现此处,故而修复了外间的幻阵。” “原来如此。” 几人说话之际,范元名正沿着八根巨大石柱来回渡步,仔细观察。 良久,他在西北角这个石柱前停下脚步,托腮沉思不语。 “师兄,怎么样?”荀天冠开口问道。 范元名道:“这个大阵结构很复杂,我也没有太大把握,只能尽力一试。最好是能等大阵内部出现了裂隙,就是你们上次所见那道黑光,彼时大阵结构最为松散,可一举而破。” 青林子道:“道友估计,此阵约莫什么时候会出现裂隙?” 范元名道:“这个可不好说,有可能旬月之间,也可能十年八载,或者更久。” 青林子道:“既如此,请道友尽力一试,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第447章 破阵 范元名道:“由我来攻西北这处阵眼,请青林子道友、华道友、唐道友攻东南、东北、西南三处阵脚,沈道友、萧道友、吴道友和荀师弟攻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众人点头道好。 荀天冠道:“我让诸位道友准备的材料都已经备好了吧!现在交给我们吧!” 众人纷纷从储物袋中拿出各种修行材料来,有妖兽的内脏,及各种溶液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青林子问道:“荀道友,你让我们收集这些材料究竟有什么用?” 荀天冠道:“当然是用来破禁了,这八根石柱其实是封灵柱,让你们收集的材料就是用来对付封灵柱,这些妖兽的内脏、及溶液对于灵力都有不错的腐蚀效果。” 范元明和荀天冠将材料整理了一下,摆在旁边。而后手中一翻,拿出数张白色卷轴,两人手掌一划,鲜血涌出,以血做笔,在卷轴上写画起来。 很快,数张卷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字,众人也看不懂那些符字具体指的是什么,只觉得行云流水。 两人将那些妖兽内脏全部挤碎,包括那些溶液全部倒入卷轴上。 那卷轴上符字就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在卷轴上流动。 妖兽的内脏和溶液倒在卷轴上纷纷被其吸收入内,和符字融为一体,仿佛这卷轴是个无底洞一般。 众人见此都有些惊讶,没想到那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各种材料,居然能被这卷轴吸收,融为一体,不得不说,真是奇妙。 好一会儿,卷轴上符字将各种材料吸收入内,范元名与荀天冠两人又在卷轴上画上了几笔,那些符字立刻不再动弹。 范元名微微呼了口气:“现在可以破阵了,不过在此之前咱们是不是把接下来的事情说说清楚?” 青林子道:“道友何意,还请明言。” 范元名道:“我师兄弟二人为了破此阵费了不少心力,别的不说,光这几张融灵卷轴就价格不菲。我们要求的也不高,内里如有宝物的话,第一,我们有优先选择权,第二,我们要多拿一份。” 青林子还没说话,潘墨林首先不乐意了:“道友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我们请你来破阵,说好了所有物品平分,现在突然坐地起价,于道友声名恐怕有损吧!”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范元名道,转身欲走。 沈墨林一伸手将他拦住:“道友要走可以,将那些材料还给我们,我们自另寻阵旗师就是了,整个宣义岛懂阵法之道的修士不再少数,真以为没有你们就不行吗?” “诶,沈老弟别冲动,如今咱们正是同心戮力之时。”青林子出来圆场道:“范道友,我与令师弟相交已非一日,找他来是信得过他,他找你来是信得过你。” “现如今道友出尔反尔,漫天要价,不是陷令师弟于不义吗?” “咱们散修行走天下,靠的就是一个信义,所谓人无信不立,道友是我们中知名人物,何必为这些小事而自堕声名呢!” “里面具体什么情形咱们都还不知晓,有没有宝物还得两说,说不定非但没有宝物,反而凶险无限。” “这样吧!你们破阵功劳不小。若里面真有宝物的话,你们可以优先选择,至于两位破阵的损失,咱们共同承担,道友说出一个价来,我们补贴灵石给你,如何?” 范元名看了荀天冠一眼,见他面色确有为难之色,于是说道:“并非我漫天要价,而是此阵着实不简单,我要破此阵的话,想来损耗非小。既然青林子道友这般说,那就依你所言吧!” 青林子道:“这就是了,道友放心,一定不会让你们吃亏。咱们这就破阵吧!” “等等。”荀天冠突然说道:“此次有两位新加入的道友,唐道友,华道友,不是信不过你们。只是咱们的规矩,在行动之前,先得以心魔发个毒誓才行。” 唐宁没有犹豫,以手指天:“我唐宁以心魔起誓,绝不会暗害这里的七位道友,做背信弃义之事,若有违者,他日甘愿自噬于心魔之下,万劫不复。” 华驼峰也同样起了个誓言。 众人皆看向范元名,因他也是新加入的这支探宝队伍。 范元名只好也起了个誓言。 荀天冠道:“将你们收集的灵符全部拿出来吧!我需要重新分配一下。” 众人纷纷拿出准备好的高阶灵符。 荀天冠收起后又重新分派给众人,唐宁原本的三张火属性灵符,此刻换成了三张土属性灵符,想来应当是西南阵脚属性为土。 范元名将卷轴展开,双手结了个印式,口中喃喃自语,随着他印式完成,卷轴中的符字就如同活过来一般,不断翻涌,渐渐的脱离卷轴。 密密麻麻的符字破出卷轴之后,如一根扭动的黑色麻绳在空中飞舞,朝着西北角石柱缠去,而那张卷轴已化作齑粉。 符字缠向石柱,立刻激起石柱反击,只见其光芒大绽,柱上符字纷纷涌动,和卷轴上符字纠缠在一起。 两者如两条花蛇一般相互缠绕。 范元名身形一闪,来到正北方那石柱前,又翻出一张卷轴,双手结印,口中默默有词。 卷轴上密密麻麻符字飞出,缠向石柱。 于此同时,荀天冠也在东南方翻出卷轴,利用其上符字缠上石柱。 不多时,八根石柱皆被符字所缠上,光芒将此地照耀的有如白昼。 “各位道友,快快就位。”范元名开口大喝道。 众人赶忙各自来到阵脚之前,范元名一声令下,众人手中灵符齐出,攻在那石柱之上。 金、木、水、火、土、风、雷各属性符箓一时激发,瞬间,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火海汪洋,各种异象呈现。 唐宁所在之处,三张符箓挥出,击在石柱之上,化作重如千钧的黑色小山,只听得轰隆声响不断,那石柱光芒大绽,抵抗着内外攻击。 其内里,卷轴上的符字将其黑色符字缠绕,正一点点溶解腐蚀着它,外间灵符化作的玄色小山峰正不断的砸向石柱。 “诸位道友,现在正是出力之时。”范元名大声说道。 众人听他此言,纷纷翻出灵器,击在石柱上。 唐宁翻出一金色大杖,迎风而涨,化作数十丈大小凌空击下。 石柱一阵剧烈摇晃,唐宁操控着金色大杖频频砸下,这里正缠斗不休,西北方轰隆一声响,石柱轰然倒塌,寸寸碎裂。 紧接着,其他石柱亦纷纷倒塌,唐宁眼前的高大石柱光芒越来越弱,摇摇欲坠,内里符字已全部消蚀。 终于,擦咔一声响,石柱支撑不住,裂成数段。 八根石柱倒塌之后,眼前的黄蒙蒙的雾气也随之消散,众人收起灵器,凝神一看,但见那百余丈高类似土包状的物体,乃是一座金色的坟墓,此墓方圆数五六百丈,高百余丈,由黄金铸造而成。 坟墓周侧有八根高大的阵旗矗立,此刻也尽皆折断。 众人遁光一闪,来到范元名身侧。 青林子道:“范道友,此次能破此阵,全靠你们师兄弟之功。道友的融灵卷轴果然威能不同凡响,那石柱上符字竟然半分效果也发挥不出。上一次我们破此阵之时,可吃了那石柱符字的大亏。” 范元名微微一笑说道:“此八锁连环阵已是强弩之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脆弱一些,你们看那些阵旗,早已腐朽。照这般看来,用不了一二十年,哪怕没有外力作用,此阵也会失效。” 吴常威皱眉道:“奇怪,怎么不见阵坛?” 荀天冠道:“应该藏在金墓之内。” 华驼峰道:“这金色坟墓看起来古怪,里面可能有陷阱,大家要小心。” 不用他说,众人也能隐隐感觉到这座金墓不简单,谁会没事平白吴故用黄金铸造一座坟墓出来,内里定有不寻常之处。 青林子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大家各自小心。” 众人围着金墓转了一圈,此墓在东南西北方向开了四扇大门,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让几人心里都有些打鼓。 “走吧!”青林子道,手中一翻,掏出一面青紫色的盾牌,乃是一件极品灵器,他以此盾护住己身,率先向里走去。 众人也纷纷掏出灵器,护住周身,随着他从北门鱼贯而入。 方踏入金墓之内,眼前霍然一变,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身处在一片冰雪世界之中,天空之上大雪纷飞,一眼望去,雪域千里,无穷无尽。 “这是?”青林子眼神一凝。 “哼,没想到金墓之内,还藏着一座幻阵,不用担心,此是幻化之物。”荀天冠冷哼道。 范元名皱眉道:“大家不要乱走动,我们现仍处在金墓之内,大家呆在原地。我先设法找出此阵破绽。” 众人听他此言,纷纷站立不动。 第448章 封魔符 范元名话音方落,突然,数条几十丈长的巨龙破冰而出,朝着众人袭来。 “大家不要被幻象所惑,只用灵器护住己身便可,不要随意攻击。”荀天冠赶忙说道。 数条巨龙击在众人灵器之上,只听轰隆声响,巨龙纷纷消散。 范元名手掌一翻,掏出一赤色光球,迎风而涨,发出耀眼的赤色光芒扫向周边。 赤色光芒所照之处,漫天雪花纷纷消散于无形,四周皆被光芒所笼罩,唯有东南一处,方圆丈大之地仍是大雪纷飞。 “诸位齐攻此处,可破此阵。”范元明说道。 众人纷纷翻出灵器,向着那处击去。 各式灵器、刀枪剑戟打在那雪花纷飞之处,传来一阵金石相击之响,众多灵器就如同斩在铁山上一样,一轮击斩之下,整个空间都在晃动。 众人见此,知晓找到了阵法的破绽点,操控着灵器频频斩下。 空间晃动的越发厉害,只听得擦咔一声细响,整片空间开始扭曲,如同水幕一般破碎。 众人灵器攻击的那片区域,出现一个黑色的空洞,千里雪域顿时化作乌有,脚下的冰层,顶上的蓝天白云如同画卷一般,被那黑色空洞吸入其中。 一晃神之间,千里雪域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厅殿,金光耀眼,所有的一切皆是黄金所铸造。 众人面前有一处黄金铸造的阵坛,已经崩散,周边几块金砖碎散。 范元明上前,将那几块随散的金砖捡起,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随后收入储物袋内。 青林子道:“范道友,有什么发现吗?” 范元明道:“没什么,这几块金砖有些不同,只是表面镀金而已,其实内里是刻有符字的阵法材料,就如同外围的幻阵石柱一般。它们隐藏在整座金殿内,和众多金砖融为一体,是以方才我们没有发现,我将它收起,方便以后研究。” 众人抬眼望向这座厅殿,此殿有五六丈方圆,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向南的通道。 青林子道:“现在墓内不知有什么机关,大家不要分头行事。” 众人皆没有异议,向那条通道走去。 整座通道约莫四五十丈长,越行则越窄,到最后只能容纳一人。 众人鱼贯而出,眼前又是一个空荡荡的厅殿,方圆约莫五六丈大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前方唯有三条通道,和刚才那个厅殿一模一样。 青林子一马当先,继续向着中间那条通道走去。 一连穿过了数条通道,走过了五六个厅殿。每个厅殿布局都一模一样,整个金墓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由数十个厅殿合并而成。 众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青林子停下脚步:“范道友,你可有觉得古怪?咱们不会落入阵法中了吧!怎么每间厅殿都一模一样?” 范元名皱眉道:“应该是这里布局如此,继续向前看看,也不知道这墓主人搞这些东西究竟为了什么。” 众人只好继续向前,又穿过一条通道,眼前霍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宫殿矗立,周侧站着十二名黄金铸造的守卫。 整座宫殿约莫有百余丈大小,由黄金铸造,金墙之上画满了黑色密密麻麻的符箓,那些宫殿旁的黄金守卫,身上也画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字,每个守卫头上都贴着一张黑色符箓。 众人神色凝重,这所宫殿显然不同寻常,那些守卫头上的符箓显然在镇压着什么。 青林子道:“看来这里就是整座金墓的中心了,无论从哪一个方向入内,都是直通此处,范道友,这些守卫身上符字和宫殿墙壁上的符字你可识得?” “是封魔印记。”唐宁突然开口说道,这些黑色符字他在长柳湖底的宫殿曾经见过:“这里面应该是封印这某种鬼怪。” “没错。”范元名道:“这些守卫头上贴的是封魔符,那些黑色符字是封魔印记,我们只要一打开宫殿,里面的鬼怪就会破印而出。” 众人面面相觑,皆沉默不语。费了这么老大的劲终于破了外间阵法,入了金墓,原以为会有什么宝物,没想到居然是鬼怪的封印。 现在选择摆在面前,要不自认倒霉,亏了些修行材料的灵石,乖乖走人,要么打开宫殿的封印,与这些鬼怪一战。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不知道宫殿内到底有没有宝物,若是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冒了这么大风险。 良久,青林子道:“诸位道友以为如此?要不要一探究竟?” 范元名道:“我花了那么多张融灵卷轴,可不是为了来看一眼而已,里面无论是什么鬼怪,我都要试一试。你们若是害怕的话,就先走吧!” 华驼峰道:“凭我们的能力,只要里面封印的不是金丹修士级别的鬼怪,应该都能对付。老驼子也愿意留下来一探究竟。” 众人相继表态,唐宁只微微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他之所以同意,是因为这些守卫额头上和宫殿门梁上贴的不过二阶镇魔符而已,换言之,里间封印的不过是筑基级别的鬼怪,根本不足为惧。以众人的实力,再不济也会有一战之力。 “既然诸位道友不愿意退步,那好吧!咱们就看看这里面封印的究竟是何鬼怪。”青林子说道,伸掌一推,贴在门梁上符箓飘落而下。 殿内,一具黄金色石棺正对着众人,石棺周边亦布满了黑色符字。 符箓飘落的一刹那,整座殿宇轰隆隆的摇晃。 墙壁上的那些黑色符字,沿着整座宫殿游走,光芒大绽。殿内灰白雾气滚滚涌出,与那些符字交缠在一起。 于此同时,宫殿周侧的十二名黄金守卫,突然剧烈晃动不已,他们身上的符箓和符字发出耀眼的光芒,围着其周身游走。 不多时,围着宫殿的那些符字光芒越发暗淡,盏茶时间后,黑色符字一一消散。 石棺内传来一声尖啸,似压抑太久的怒吼,众人听得耳中,只觉得泥丸宫中神识一阵动荡,纷纷变色。 这一吼之威居然有如此强大,可见里面鬼怪之强。 唐宁面色一变,隐隐感觉不对,这宫殿门梁上明明是二阶符箓,按理说,里面鬼怪应该只有只有筑基水准。 筑基级别的鬼怪不应该这么强大才是,这一声长啸,竟然使得自己泥丸宫神识都晃荡。 此时,周侧十二名黄金守卫身上符箓纷纷碎裂,符字消散于无形,滚滚灰白雾气从其身体中涌出,向着殿中石棺内涌去。 “不好。”范元名见此瞳孔骤缩,大声喝道:“这些守卫根本就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内里鬼怪的一部分,它在吸收这些黄金守卫躯体内封印的力量。里面鬼怪可能达到三阶水准,快阻止它,否则其力量恢复,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大变,范元名率先动手,他手一翻,一柄金色长刀迎风而涨,光芒大绽,直斩而下。 其他等人亦各自翻出灵器斩向那些守卫,轰隆一声响,那些守卫在灵器攻击之下,黄金躯壳碎裂,其间的灰白色雾气,被涤净不少。 殿内传来一声怒吼,黄金石棺轰然碎散,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缓缓起身,睁开双目,但见其十指如勾,双目赤红,长发乱舞。 那些灰白雾气涌入他身体之内,其整个人气息节节攀升,转眼已从筑基初期到筑基大圆满之境,灰白雾气还在源源不断涌入他身体中。 “诸位道友,快快动手。”范元名大声喝道,金刀直斩而下。 众人操控着灵器齐齐攻向那魁梧男子,诸位灵器各色光芒闪耀。 那男子面无表情,吐出一颗赤红色圆珠,光芒大绽。 诸多灵器被其光芒一扫之下,纷纷动弹不得。 众人大骇不已,魁梧男子灵力气息仍在攀升,眼看就要突破筑基大圆满,步入金丹之境。 青林子大喝道:“诸位道友,有什么手段全部使出来吧!否则今日就是我等丧期。” 说罢,其左手一翻,掏出一张卷轴,他双手一结印,卷轴内一只丈大的幽绿火凤破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向着男子袭去。 其他等人见此,不再藏拙,纷纷使出压箱底的手段。 华驼峰双手结印一声大喝,背部高高隆起的驼山迅速干瘪下去,就像是水泡被人挤破,滚滚黑色血水涌出,随着他结印完成,化作汪洋大海,朝着男子席卷而去。 范元名一连喷出三口鲜血,手中结印,那鲜血凝结一团,化作一柄血色长矛,向着其击去。 萧墨白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朵白色焰光,化作数十丈大小,向其笼罩而下。 吴常威一声大喝,身形暴涨十余丈高,金光大绽,金灿灿的拳头自上砸下。 第449章 分歧 众人各使神通手段,唐宁眉间微光一闪,一道无形光华激射而出,直攻其泥丸宫。 男子未有防备,唐宁神识化剑没入其眉间,攻入其神识海,但见一团庞大的绿色光团盘踞在内,光华刺入那光团中,两者相击。 男子一声闷哼,庞大的光团反击之下,唐宁神识所化的那道光芒直接碎散。 唐宁识海中一片混乱,他感觉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见不到听不到,整个人痴立不动。 与此同时,众人的攻击已到了男子身前,赤红圆珠在众人攻击之下剧烈晃动,摇摇欲坠。 男子一声长啸,口中喷出滚滚黑色烟雾,迎上众人,那黑雾藏着无数蠕动的虫子。 黑雾与血海、焰光纠缠在一起,没多时便被涤净,男子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赤红圆珠拉咔嚓一声碎裂,其口中喷出数口鲜血,众人灵器、术法神通将他淹没。 这时,唐宁也从混沌中回过神来,见男子倒地身亡,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后怕,他万想不到该男子神识竟如此强大,绝对不止于筑基修士的水准。 他神识攻入其内,反受其害,没有将对方神识击散,自己倒陷入了神识错乱之中。 好在众人的正面攻击取得了效果,不然这条小命恐怕还真交代在这里了。 光芒散去,男子身形已被碾成了齑粉,众人皆轻呼了一口气,手一招,将灵器收回。 青林子庆幸道:“好在他没有成功进阶金丹境,否则身形惧灭的就是我们了。” “走吧!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范元明开口说道,率先朝内里走去。 众人紧跟其后,入了大殿,但见里间横放着一排排柜阁。 范元明快步上前,打开一看,里间摆放着数件灵器,其中不乏上品、极品灵器。 青林子同样打开一个柜阁,见里间摆放着几十瓶丹药。 唐宁打开的柜阁之中,里面摆放着一个五六尺长,一尺宽的木匣,他打开一看,里面盛放着一根三尺来长的黑色藤树,滕根如同八爪章鱼一般纵横交错,滕树上生长出几片黑色的叶子。 整根滕树已然枯萎,其根叶也已经干瘪。 “这里有两件法宝。”吴常威闷声开口道。 众人身形一闪,来到他面前柜阁,但见里间挂着一个碧绿葫芦,一个金黄三尺高小塔。 范元名伸手拿起碧绿葫芦,轻轻抚摸着:“果然是法宝,我神识被禁制挡在了外面,无法进入其内。” “原来是他。”此时萧墨白突然开口说道。 青林子问道:“怎么了?萧老弟,有什么发现?” “你们来看。”萧墨白指着柜阁后方道。 众人身形一闪,来到其身旁,但见一排排柜阁的后面,书写着一大段文字。 几人一看之下,才明白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石棺中的男子名为魏仲歆,本是一名金丹修士,后觉修行无望,又不愿就此兵解,于是转为鬼修。 其师兄知晓此事之后,不愿其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劝诫了其一番,魏仲歆虽表面答应,然而实际上仍在秘密修炼,以至于到了神志不清,滥杀无辜的地步。 其师兄无奈之下只好将其封印,并在此建了一座巨大的金色坟墓,盖因两人微末之时,魏仲歆曾说过,死后愿长埋于黄金陵寝之中。 修士要转鬼修不是那么简单的,哪怕最终成功,也只是一个拥有原来记忆的另一个人格罢了。相当于变成一个占据这所躯体的另一个灵魂。 而魏仲歆在转鬼修途中,修炼出了岔子,致使其心智昏聩,不但丧失了原本的情感,连记忆也一并丢失。 其师兄将他擒住之后,念着往日旧情,不忍将他打的形神俱灭,于是便铸造了一座金色坟墓,将其封印在内,又在外间布置了一个幻阵,将这一切遮掩。算是给昔日师弟留了最后一线通往大道的希望。 他在金色坟墓的四个入口处,建了四座小型幻阵,是为了劝退那些打此坟墓主意的人。以免解开这封印,丢了性命。这柜阁里东西都是其师弟生前的积蓄,他丝毫未取,留在此地伴随着这所棺墓长眠。 文字的最后落脚处,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封元昊。 显然,魏仲歆的师兄就是此人。 “是他。” “原来是他。”青林子、范元名等人纷纷惊呼出声。 “封元昊是谁?诸位道友莫非相识?”唐宁见他们这幅模样,开口问道。 萧墨白道:“他是青州鼎鼎有名的大修士,在散修中甚有威望,为人轻财好义,颇具侠名。” 青林子道:“想不到这座金墓是他铸造的,方才那名鬼修竟是他同门师弟。” 范元名道:“从这座阵法腐蚀程度来看,金墓应该是其早期所建,那时他应该还未突破化神之境。” 华驼峰道:“此事我们切不可泄露出去,虽说魏仲歆是被他亲手封印,但毕竟是他同门师弟。万一被他知晓是我们杀了他师弟,说不定一时念起恐会殃及到我们。” 众人皆点头赞同。 “我们赶紧把这里的东西分了走吧!诸位道友,按照咱们先前的约定,这里的所有东西我都有优先选择权,现在我要那个黄金小塔,其他东西你们随意。”范元名道。 众人皆眉头一皱,沉默不语,这里所有东西,毫无疑问,最值钱的就是那两件法宝,其他东西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这两件法宝的价格。 市场上,一件法宝价格至少在三四十万,威能越大,材料越稀罕的法宝,价格就越高。 法宝本身没有上品、中品、下品之分,其威能大小完全由炼制时加入的材料决定,另一方面就是法宝主人灵力的温养,这两样决定了法宝的威能。 和法器、灵器不同,每一件法宝都会至少附带一种神通属性,在使用时能够激发其蕴含属性的附加效果。 比如说,一个不具备雷灵根资质的人,在法宝中附加了雷属性神通,就能够使用雷系术法。 在这点上,法宝和和灵器、法器是有着质的区别。 范元明一开口就要拿走一件法宝,可想而知,荀天冠也会选择那个碧绿葫芦,两件价值最高的东西被他们拿了,其他几人就只能拿些丹药、灵器之物了。 而这些东西价值加起来甚至可能比不上法宝价值的一个零头。毕竟谁也不知这是个什么级别的法宝,升值空间无限。 范元名见众人不言语,自顾自来到柜阁前,拿起那三尺高的黄金小鼎,收入储物袋中。 青林子走向前道:“范道友,此事我们还得再商议一下。” 范元名脸色一沉:“道友莫非要出尔反尔吗?” 潘墨林道:“我们的确答应过道友,让你优先选择里面物品,但却是在物品价值相近的情况下。现如今,这两件法宝的价值要远高出其他物品。你们将两件法宝拿走了,以价值而论,相当于拿走了这里大半物品,道友觉得这样合适吗?” 范元名道:“这些我可管不着,破阵之初咱们可有言在先,这里面的东西,我可以先行挑选。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只拿属于我的那一份。诸位,咱们后会有期,告辞。” 潘墨林身形一闪,挡在他身前:“道友说走就走,是不是太不将我们放眼里了?” “沈道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自违心魔之誓吗?” “凡事总得讲一个理字,范道友无理在先,还不准我们讲理,未免太霸道了吧!” “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那就先问过我手中三尺剑答不答应?”潘墨林左手一翻,拿出一柄青蓝相间的长剑。 “诶!潘老弟别冲动嘛!”青林子开口圆场道,走到两人中间:“范道友,你看此事咱们再商量商量如何?按照约定,你们的确有优先选择权,可也得讲实际情况不是?” “谁能想到,这里面物品相差价值如此之大,你们师兄弟二人要取走这两件法宝,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咱们平心而论,换做你们也不会乐意吧!此次破除阵法,诛杀鬼修,大家都有功,都出过力。“ “当然,这里面你们师兄弟功劳最多,但仅此就要拿走这里的一大半价值的财物,这理无论在哪也讲不通。” “咱们这里一共八人,我们不妨统一下意见,有谁同意范道友、荀道友拿走这两件法宝的?只要有一半人同意,那我无话可说。” 华驼峰率先说道:“范道友,你们要独吞这两件法宝的确有些过分了。” 吴常威开口道:“范道友,你们这样做确实不合适。” 萧墨白、唐宁两人也紧接表态,不同意此二人拿走这两件法宝。 青林子道:“你们看,大家都不同意,说明不能服众,这样吧!我提一个建议,你们考虑考虑。除了这两件法宝之外,其他东西,你们先选。有多余之物也优先提供给你们。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第450章 分赃 荀天冠、范元名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下知晓对方定然是不肯他们拿走黄金小塔和碧绿葫芦了。 若执意强取的话,说不定会演变成武力冲突,自己这边明显不是对手。 荀天冠微微咳嗽了一声:“师兄,青林子道友的话不是全无道理,咱们也退一步,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范元名心知荀天冠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于是顺着话说道:“既然师弟都如此说了,那就依你之意吧!青林子道友,我们同意你刚才的提议,只是这两件法宝该如何处理?” 青林子道:“待我们回到宣义岛,找个商会问明价格后,再行处理。如果有道友愿意拿出灵石补贴买下这法宝的话,当然优先提供给咱们自己人,若没人需要的话,找商会或者竞拍会将其售卖,大家平分灵石。” 范元名道:“那我破阵所消耗的八张融灵卷轴?每张可都要一万灵石。” “道友放心,我们会补偿给你六万灵石。” “如此就一切听道友做主吧!” 青林子道:“咱们先将柜阁里的东西拿出来,再平均分配吧!” 众人将柜阁之物一一拿出,放在碎裂的石棺板上,一共两件法宝,十件灵器,十四瓶丹药,二十张灵符,一张符宝,外加一些杂七杂八材料无数,灵石却是一颗也没有。 青林子道:“按规矩,范道友、荀道友,你们两人先行挑选物品吧!” 范元名毫不犹豫就直接拿了那张符宝,是一张刻有三足小鼎的金色符箓,随后荀天冠也拿了一件玄黑大钟,乃是件极品灵器。 两人取了物品后,青林子道:“按照先后顺序,我和萧老弟、吴老弟、沈老弟四人先选,唐道友和华道友最后再取,两位道友可有异议?” 两人皆微微点头,他们是后补进来凑数的,没出多大力,能分得一杯羹就不错了,哪好意思提什么异议。 青林子四人也没分什么先后,只由青林子一个人挑选了四件灵器收入囊中,想来他们之间应是早有规矩平分所有物品,也就无所谓谁先挑选了。 轮到唐宁和华驼峰两人,唐宁道:“华道友先请吧!” 华驼峰也不推辞,上去拿了一件灵器,这十件灵器之中,只有三件是极品灵器,已经被荀天冠和青林子取走了,剩下的灵器都是上品灵器,没有多大区别。 华驼峰拿了灵器后,唐宁上去也拿了一样物件,却不是灵器、也不是丹药,而是那木匣子里的玄色滕树。 众人见他取了此物,不禁都有些疑惑,这颗玄色滕树和其他杂物堆放在一起平平无奇,且看其干瘪模样,已然枯萎,莫非内中另有玄机? 青林子开口问道:“唐道友不取价值更高的灵器,而取玄藤?莫非此物另有妙用?” 唐宁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此物究竟是什么?但见其单独放在一个柜阁里,想来定有其用处,既然你们都没有看上眼,那我就拿了吧!或许将来能够发挥些作用。” 众人听他如此说,都以为他是不愿透露,但也没有深究,哪怕真是好东西,看那枯萎的模样,估摸也很难再开花结果了。 实际上唐宁确实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件,但内心总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宝贝,那些上品灵器于他而言,有如鸡肋,若是换做极品灵器的话,他当然会选择灵器了。 但上品灵器,对他并没有多大吸引力,还不如选这颗玄色滕树呢!虽然看上去已然枯萎,但凭借他体内绿色灵力的强大生命力,未尝不可将其救活。 众人将所有物品一一挑入囊中,基本上每人一件灵器、一瓶丹药、还有两张灵符外加一些材料。 范元明和荀天冠因为优先选择权,得到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唐宁是捡别人剩下的,得到的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物件,除了那玄色滕树,还有一瓶三阶黄元丹,加上两张灵符,一小块紫金石料、一张黑色卷轴,一瓶墨绿色液体,一大卷金色宣纸。 其中黄元丹乃是金丹初期修士服用的丹药,每一颗价值两千灵石,一瓶就要六万灵石。 那紫金石是炼制法宝所备用的一种矿石材料,也可用于灵器之中,价值不菲,他的那一块紫金石拳头大小,重约两斤,值个两三万灵石。 那张黑色卷轴,乃是一张封印卷轴,唐宁之所以选择此物,就是因为当年他在长柳湖底得到的六道轮回法诀中,有一门御鬼封印术,但却一直缺少封印卷轴的制作材料而没有修行此法。 这张黑色卷轴,就是专门克制鬼物的特殊封印卷轴,其上鬼气森森,充满了不详、压迫、恐怖等诸多诡异气息。 魏仲歆转修鬼道,收集的很多材料都是与鬼物有关的,这张卷轴就是其中之一。 那墨绿色液体,和金色宣纸都是制造此封印卷轴的材料之一。 墨绿色液体其实就是鬼物的精血,那而金色宣纸名为封魂金卷,是炼制封鬼卷轴的主材料。 制作封鬼卷轴需要十几种材料,其中有四种颇为稀罕,鬼物精血及封魂金卷是其中两项,还有两项是紫衫云树的根茎汁液以及玄阳石制造的玄阳灵笔。 众人分取完柜阁内的物品后,出了金墓,渔云舟停落在一旁的道路上。 灵械与法宝的区别在于,法宝是能够随意变化的,可缩可涨,而灵械却不能,其本质是一种带有灵力的机械设备,不随修士灵力操控而变换形状。 众人跃山渔云舟,青林子入了船蓬内,不多时,船身亮起银白色光芒,船尾底部轰鸣声大响,紧接着整个船身都晃动起来,银白船腾空而起,向着东北方而去。 唐宁打开船蓬的银白大门,走了进去。 青林子见他入内,开口道:“此次金墓探索有惊无险,我等算是捡回了条命,待我将那两件法宝售卖,分取了灵石,咱们这次合作就算圆满完成了。” 第451章 物通阁 此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卖了法宝,分了灵石,大家就分道扬镳,该干嘛干嘛去。 李衍遇害后,渔队少了一人,青林子也说过要拉一个人入伙,但显然他并不打算邀请唐宁加入他的渔队。 一者,两人并不算太熟。 二者,其玄门弟子的身份并不受他们待见。 唐宁也并没有要加入他们渔队的意愿:“有一事想与道友商议,能否将紫衫云树的根茎汁液和玄阳灵笔售卖给我?” 众人分取了金墓内魏仲歆生前物品,每个人得到了两到三种杂七杂八的修行材料,唐宁挑选了鬼怪精血和封魂金卷,而紫衫云树汁液和玄阳灵笔则被青林子代表的渔队收入囊中了。 青林子道:“唐道友要这两种材料何用?” 唐宁道:“实不相瞒,这几种材料我已经找了很久了。我有一项秘法,需要用到卷轴,而卷轴的制造需要这两种材料为辅,还望道友能够成全,我愿意出一万灵石价格买下道友手中此物。若道友觉得不够,可以尽管开出个价格来。” 青林子笑了笑,手一翻,拿出一个墨绿瓶子和金色玄笔,递给他道:“唐道友既然需要就拿去吧!咱们也是共患过难的同伴,我们散修虽不富裕,对朋友也不至于如此吝啬。更何况道友对萧老弟还有救命之恩呢!” 唐宁接过他手中两样物品:“那就多谢了。” “道友今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回新港宗门了。” “恕我直言,加入玄门固然是好,可像新港这样的小玄门还不如我等散修呢!既受约束,也耽搁修行。若说利益的话,我们这些渔队一年下来,各人差不多也能赚个两三万灵石,虽然比不上玄门待遇,可自由自在,好过道友听人吆喝。” 唐宁沉默不语,没有接话。 渔云舟驶了数月路程,回到宣义岛的那座城廓码头,青林子将此舟停在轩宇物管阁,交接了手续后,众人在城内一间客栈歇下。 入夜,唐宁屋外敲门响起,他打开房门一看,青林子、范元名、华驼峰三人矗立在外:“三位道友有何事?” 青林子道:“我们要去各商铺询问此两件法宝的价格,不知道友可愿一同前往。” 唐宁道:“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再此静候诸位吧!” “那好,我们去了。”青林子说道,三人离开了客栈。 翌日辰时,青林子将众人集于一堂,开口道:“昨日我和范道友、华道友去了好几家商会打听法宝价值,他们开价在四十万到四十五万之间。我想若是交给竞拍会拍卖的话,价格至少还要再高五六万,不知各位道友意下如何?” 荀天冠道:“这法宝只有金丹级别的修士用得上,如若交给竞卖会拍卖的话,至少得是金丹修士级别的竞卖会才能出手,道友可知晓哪里有这个级别的竞卖会吗?” 青林子道:“孤星山坊市会定期举行金丹修士级别的竞拍会,我们可以拿到那里去试试。” 唐宁道:“他们下一次举办竞拍会是什么时候?” 青林子道:“这个,还不太清楚,我只知晓他们是每二十年组织一次这样的竞拍会。” 沈翰林道:“二十年,谁能够保证自己能活到二十年后,我看不如就在这码头商铺卖了吧!” 唐宁道:“我同意沈道友的建议,你们在各商铺打听价格,可能已经泄露了消息,难保不会有金丹修士起了觊觎之心,盯上我们,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早出手的好。” 青林子道:“其他道友的意思呢?” 范元名道:“我同意在此售卖,反正也差不了太多,分派在每个人身上也就一万灵石而已。没必要等候太久,冒着风险交给竞拍会。” 华陀峰也随即表示同意。 青林子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将这两件法宝售卖了吧!谁和我一同前往。” 众人一番商议,决定由范元名、华驼峰、萧墨白陪同着青林子前去售卖。 四人离开了客栈,众人在房间内等候,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四人回到房间。 青林子翻出一个储物袋道:“两件法宝一共卖了八十七万灵石,我意咱们每人十万灵石,另外七万灵石交给范道友,补偿他融灵卷轴的损失,诸位以为如何?” 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于是青林子将灵石一一分与众人,每人分得了十颗晶莹剔透的赤红色上品灵石。 “诸位,后会有期,我们师兄弟先行告辞。”范元名和荀天冠分得了灵石后,稽首道。 众人回了一礼,言道后会有期,两人转身出了房间。 华驼峰道:“既如此,老驼子也告辞了。” 青林子道:“华道友,目今我们渔队尚缺一名成员,道友可有意否?” 华驼峰笑道:“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道友好意多谢了,告辞。” 说罢也离开了房间。 唐宁道:“此间事了,我也要回新港宗门了,大家后会有期,萧兄,告辞了。” 萧墨白点了点头。 唐宁出了客栈,离开码头,往东南方而去。 一路上昼夜兼行,十余日后,来到一处山脉,遁光停落在一巨大蓝色光幕前,他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没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内里,道路阡陌纵横,阁楼鳞次栉比,修士往来如梭,此正是星凡商会总部。 唐宁走在青石街道之上,遇到一名坊市卫队修士,他开口问道:“道友请留步,敢问贵坊市可有物品流通机构?” 那人答道:“从这条道路尽头左转,直行三个路口,有三家物通阁。” “多谢相告。”唐宁道了声谢,行不多时,来到一个回字型广场,果见有三间阁楼,一名星凡物通阁,一名千羽物通阁,一名宝兴物流阁。 他走进星凡物流阁内,一名姿容姣好的女修迎了上来问道:“道友需要托运物品吗?” 唐宁道:“你们有没有去新港或者老港的商船?我想搭乘你们商船前往。” “请道友稍候。”女子道,走到一行柜阁前,同另外一名女子说了两句,复回到唐宁身侧:“我们近期没有前往新港和老港的商船。” “那火猿岛呢!你们有到火猿岛的商船吗?” “有的。”女子答道,左手一翻,掏出一本金色薄册来,翻看了一眼:“两个月后,我们有一艘前往火猿岛的商船,道友需要前往吗?只需四千灵石。” “容我再想想吧!”唐宁说道,转身出了阁楼,来到宝兴商会的物流阁,同样一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女子迎了上来:“道友有什么需要吗?” “你们有前往老港或新港的商船吗?” “有的,道友是要寄运货物,还是搭乘商船。” “搭乘商船。” “道友一个人吗?” “是。” 女子翻出薄册,翻看了一眼:“四个月后,有直接到新港的船,需要一万灵石。” “那到老港的呢?” “也是四个月后,是同一艘船,到老港的话需要八千灵石。” “我考虑下吧!”唐宁出了阁楼,又到千羽商会询问了一番,他们到新港的船需要一年后。 于是他又回到宝兴物通阁,方才那女子又迎了上来:“道友考虑的如何?” 唐宁点头道:“四个月后,去新港。” “道友请跟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阁楼二层,敲了敲房间。 “进来。”内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女子推开房门,两人入了里间,女子向坐于案桌前男子行了一礼:“方大人,这位道友要乘坐商船前往新港。” 老者头也没抬,一挥手,翻出一本册子,女子接过册子,用玄笔写了一行字:“道友请在上面签字画个押。” 唐宁看了一眼,但见上面写道:道丁七四九年七月初六,二十三号乘客前往新港,费用一万灵石。 唐宁在上面签字按了手印,画了押。 女子收起书册:“道友交完灵石,待十一月十二再来就可以了。” 唐宁翻出储物袋,递给她一颗上品灵石。 两人出了屋室,女子到下方柜阁前,取了一个玄色号牌交给他:“此号牌道友好生保管,到时凭此牌乘坐商船。” 唐宁接过号牌,但见其上刻着二十三号码字样,他开口问道:“到时我是直接来此阁楼,还是到什么地方等候?” “道友直接来此,我们运输的商船就停在坊市之外,届时我们会领你过去。千万不要误了期限,商船是过期不候的。” 唐宁点了点头,出了阁楼,到商会客栈入住。 此后他每日闭门修行,只偶尔在各个商铺内转转,倒了涨了不少见识。 第452章 归宗 四个月时间一晃而过,十一月十二,一大早,唐宁就来到宝兴物运阁。 阁楼的女子迎了上来,却已不是上次那名女子,她稽首问道:“道友有什么需要?” 唐宁手一翻,拿出那枚号牌:“我已付过灵石了,贵阁的道友要我今天前来。” “道友是要前往哪里?” “新港。” “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穿过厅殿,来到后院,是一个露天占地宽广的圆形广场,其间摆放着两艘巨大的货运船。 每艘船有百丈长,二三十丈高,船身金色,每艘船左右两侧都有一门十余丈黑乎乎的炮口,船头旗帜上飘扬着宝兴商会四个大字。 其中一辆货运船上装载了众多石箱。 广场四角,四座亭台之下,盘坐着四名修士,中间有一座屋室。 女子道:“请道友暂往屋室中等候。” 唐宁径直往屋室中而去,内里,主位上盘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宝兴商会的服饰。 下方,有两男一女三名散修,紧挨着盘坐,看上去应该是一伙的,此三人皆是筑基修为。 唐宁走了进去,那三人皆看了他一眼,主位上老者却是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他寻了个位置盘腿而坐,不多时,又有几人相继入内。 直到午时将近,共有三十余人来到这座屋室,各自寻位置坐下。 唐宁旁边左侧是一名脸色白净的男子,这家伙倒是个自来熟,来到他身侧坐下,先是冲他微微一笑,打听他去往何处。 唐宁如实回答,该男子便念叨起来。 “哦,新港,我曾经去过一次,那个地方可不怎么样啊!我到过背脊山坊市,想买一些修行材料,居然一样也没有。要知道,那些东西,在火猿岛的话,虽然不算遍地都是,但想买的话还是比较轻松的。” 随后又滔滔不绝讲起他在新港游历的过程,从新港一直讲到火猿岛,唐宁只是礼貌性的附和几声。 该男子见唐宁不大热情,又转而和他左侧另一名男子交流起来,两人都是前往火猿岛的,倒有不少共同话题,一直喋喋不休。 众人在屋室内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身材挺拔的男子自外而入,径直到了主位上老者身边开口道:“陈老,货运船已经到了。” 老者睁开双目点了点头,起身向屋外走去。 “诸位道友,货运船已经到了,随我们来吧!”男子说道。 众人跟着他鱼贯而出,跃上那座装载众多石箱的法舟上,老者入了船舱内。 不多时,船身轰隆隆大响,整座船都晃动起来,船身光华流转,腾空而起,越过阁楼,行至光幕之前,微微等待了一会儿。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货运船出了光幕,行不到十里之地,只见一艘巨大的玄黑色大船悬停在高空中。 那大船约莫四五百丈大小,五十余丈高,周身玄色光芒流转,左右两侧,有七八门十余丈大小炮口,船侧,站满了贯甲执弩的修士。 整艘船被一个偌大的青色光幕所笼罩,光幕上众多符文流转,船头船尾旗帜上书写着宝兴商会四个大字。 看上去就是艘小号风灵船。 两艘船靠的近了,老者出了船舱,一挥手,一张符箓递进那光幕内。 光幕消融一缺口,老者身形一闪,跃至大船上,走进其船舱内,不多时又走了出来,彼时大船上光幕已全部消失。 老者向小船上众人招了招手,小船上宝兴商会的修士各自抬着石箱,悉数搬运到那艘大船上。 众人也跟着宝兴商会人员来到大船,那些贯甲执弩的守卫对他们恍若未见。 众人到了大船上,那老者吩咐道:“你们跟着这艘运输船,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提醒你们,没到目的地之前,船不会停留。你们可以在船上走动,但不允许进入船舱,还有,切记船上不允许私斗,围着杀无赦。” 众人点头称是,忙活了有一个时辰,宝兴商会的人终于将小船上的货物悉数搬到了大船上,又从大船上搬运了几个大石箱到小船上。 两方交接完后,大船上的青色光幕再度凝成,轰隆声大响,朝着西北方向驶去。 唐宁坐在甲板上,脚下苍翠的山脉飞速掠过,他却感觉不到任何风声激荡,大船极为平稳,如履平地一般,除了周身光华流转,以及轰鸣的声响,丝毫感觉不到震荡。 周侧皆是贯甲执弩的守卫,船舱占了整个大船的一半方圆,小船上搬运的货物大多数都在船舱之中。 甲板上只有他们这些乘坐的修士,还有十余个石箱摆放在船尾,也都有守卫看管,闲杂人等不能靠近,船舱内外宝兴商会的修士来来往往。 行不到两日,大船就驶出了宣义岛,脚下苍郁的山脉成了一望无际的海域。 在海上行驶将近一月,大船来到火猿岛,停在一座山脉上方。 一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的男子从船舱内走出,开口道:“火猿岛到了,要下舟的道友到这里来。” 他声音中混含灵力,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很快,有十几道身影遁光一闪,到了该男子身侧,将号牌一一递交给他。 男子接过号牌,左手一翻,拿出一本册子,一一比对,随后入了船舱内,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众人身形一闪,出了大船,遁光直去。 约莫一刻钟后,一艘金色小船从东北方急速行驶而来,和宣义岛宝兴物通阁那艘船一模一样。 船上装载着众多货物,两艘船并列而排,一道遁光从小船上激射而至,现出一尖嘴猴腮模样的中年男子身形来。 他径直入了船舱内,不多时复又出来,向小船上众人招了招手。 小船上宝兴商会的修士便将货物搬到大船上,又从大船上的船舱内搬了诸多货物到小船。 忙活了良久,货物交接完成后,大船再度启程,行了数日,离开了空明岛。 唐宁盘坐于船头,每日只一心修行,一晃眼,半年过去了,运输船经过了火猿岛,而后转到老岛,最后才达到新港。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大船停靠在苍郁的山脉上,一男子走出船舱喊道:“最后一站新港到了,要下舟的道友到这里来。” 唐宁起身,遁光一闪,来到其身前,翻出石牌递给他。 整座法舟上除了宝兴商会人员外,只剩下三人,一名须发皆白老者,一名中年妇女,皆是筑基期修为。 男子接过三人手中石牌,翻看了书册一眼,点了点头,回到船舱中,很快,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三人身形一闪离开了大船,各化遁光远去。 唐宁一路北行,十日后,回到洛云山脉,先是来到朱虚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飘入洞府之内。 不多时,浓雾散开,一名身高膀阔男子自内走出,正是朱虚徒儿陶勇,他朝唐宁躬身行了一礼:“唐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主室,朱虚见到他归来微微一笑:“唐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唐宁道:“先前我与罗师叔等人失散,故而耽搁了一些时日。” 朱虚道:“此事我已知晓,当初罗师叔等人回归宗门后,言你已遇害,还派人往情报科查证你有无亲属及后辈,要给与补偿。我也以为你真的遇害了呢!” “直到后来赵师弟前往内务院事务科领取你的命魂石,才发现你命魂石还亮着,说明并没有死。” “我立刻将此消息禀知了掌门,他听闻你没有丧命,也还颇为欣慰。” “并说你若未死,定然会自行回宗门,并让你去拜见呢!” 唐宁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日我被炮弹余波……” 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只说自己身负重伤,随波漂流,隐去了和青林子等人探宝的过程。 朱虚点头道:“回来就好,呆会儿你自行去拜见掌门吧!” 唐宁道:“我离开宗门也有四五年了,不知现在外间形势如何?” 朱虚道:“没什么太大变化,期间魔宗前来派人求和,被宗门拒绝。之后又爆发几次小冲突,没什么大的伤亡。目今,宗门仍驻守在鹰暇山大营,与魔宗的大营遥相对峙。” “要说大事的话,倒有两件,一是青阳宗大营被攻破,其清玄殿殿主申文则遇害身亡。二是,咱们宗门新添了一位金丹修士。” “哦?是谁?”唐宁问道,乾易宗已有百余年没有人成就金丹,没想到他外出数年之间,竟有人成功结丹。 “就是掌门直隶殷庆元师兄,三个月前成功结丹,如今已是金丹修士了。” “是他。”唐宁微微一惊,有些意外,其和众人一道前往清海诸岛,回来不到两年就结丹了,可转念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殷庆元本就是宗门内最负盛名的弟子之一,是最有望结丹的人选,早在唐宁还是筑基初期时,他就步入筑基后期之境多年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想必早已修至筑基大圆满了,能结丹也没什么奇怪的。 第453章 退位 朱虚道:“殷师兄自回宗门后,就开始了闭关,三个月前尝试冲击金丹,一举功成,这件事在宗门已轰动有一时了,这么多年,宗门终于有人再度晋升金丹,连我也前去其洞府拜贺过。” “目今他已从掌门直隶调任清玄殿,任清玄殿管事之职,主要负责宗门所有弟子的调任工作。” “调到清玄殿了?是掌门的意思吗?”唐宁问道,这个调动看似寻常,其实另藏深意。 魏玄德止步于金丹后期之境,多年来寸步未进,如今还剩多少寿元谁也不知,掌门之位花落谁家,是修为更胜一筹的宣德殿殿主罗清水,还是势力根深蒂固,原本的指定接班人清玄殿殿主史名随。 这是宗门中上层弟子最关切的问题,两人间的明争暗斗也已非一日。 殷庆元本属掌门直隶,毫无疑问是魏玄德亲信,现他结丹成功,被调至清玄殿,说明魏玄德内心是支持史名随的,这其实是在表明一种态度。 即他退位后,史名随接任掌教,殷庆元顺理成章接任清玄殿殿主。 “没有掌门的同意允准,殷师兄又怎么可能调到清玄殿呢!”朱虚道。 “看来掌门还是支持史师叔的啊!” “那是自然的了,掌门本是清玄殿殿主升任,他当然不愿意打破这个规矩,再者他和史师叔也一向走的很近。” 唐宁默然不语,对史名随这个人他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其实两人之间倒也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能力,哪怕史名随当了掌教,也不会刻意来为难他。 说到底还是当年小比史名随给他印象太差,且不说一个堂堂的清玄殿殿主不顾身份护犊子的行为,单说其以大欺小,在乾兴殿内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对宗门一个炼气弟子下狠手,斩掉其一条腿,光是这点就让人不齿。 想起那日光景,到现在他仍觉得憋屈的紧。 朱虚见他沉默不语,说道:“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到时候,我们只投出自己的票选就行了。还有一件事儿,吕光师弟回来了,被派往鹰遐山大营去了。” “哦?他不是在济宁岛吗,如何回来了?” “他已突破瓶颈,至筑基后期之境,于是申请调了回来,一年前就已回了宗门。” 吕光突破筑基后期了,不过时间上晚了点,若能早几年,情报科执事之位应当是他的,而现在大局已定了。 不过比起执事之位,突破筑基后期,有冲击金丹的可能,比什么都重要。 “那济元岛那边?” “我让许瑶师妹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许瑶自突破筑基以来,在部科内态度一直很中立,干脆便派到济宁岛去算了。 济宁岛是清海大岛,虽是机遇无限,却也风险无限。吕光是修为瓶颈一直未能突破,因此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去那里碰碰机缘。 而许瑶没有瓶颈的忧虑,去济宁岛则有流放之意了。 两人交谈良久,唐宁告辞而去,行不多时,来到乾兴山魏玄德洞府前,他甩手挥了张符箓进去。 约莫盏茶时间,浓雾翻涌间,一道遁光从内激射而至,落至唐宁身前,现出一浓眉大眼的男子身形。正是魏玄德徒儿庄心乾:“唐师弟,你果然未死,上次师傅听闻朱师兄汇报后,就说你若未身陨,定会想法子回来。” “是。当时我身受重伤,昏迷了一段时日,故而与彭师叔等人失期,此次回宗,特来向掌门汇报。” “走吧!师傅在等着你呢!”庄心乾道,两人入了洞府内,穿过几条阡陌小路,来到一处绿水湖畔,魏玄德正斜倚栏杆,喂食着湖中鱼群。 “弟子拜见掌门。”唐宁上前躬身行礼,他早听闻魏玄德有这一个古怪嗜好,没事喜欢喂鱼逗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魏玄德将手中鱼饵悉数撒下,拍了拍双手,回身笑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唐宁,你能逃过此劫,说明正是有福缘的人啊!” 数年不见,魏玄德面相似乎苍老了许多,面上已有明显的皱纹,显然寿元无多。 唐宁记得第一次见他之时,约莫在百年之前,彼时自己还是个炼气二层的药草科弟子,当时他已是金丹后期修士了,那时他虽也是须发皆白模样,但气血健壮,面色红润,如今却已是耄耋老人了。 “托掌门洪福,弟子虽被元磁炮弹余威所波及,幸而未死。”唐宁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魏玄德点了点头:“回头让宣德殿给你两万灵石补助,以作你本次回宗的路资。” “谢掌门。” “我们老了,乾易宗以后就靠你们这些后起之秀,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新的时代将要开启,乾易宗的命运,何去何从,由你们决定。”魏玄德面带微笑说道。 “掌门风华正茂,正是当年。” 魏玄德摆了摆手:“人岂不自知?我的寿元无多,这辈子止步于此了,不过这样也好,乾易宗总算没在我的手中毁掉,到了九泉之下投胎转世,至少不会无颜见列祖列宗,唐宁,你来宗门有多久了?” “弟子是道丁六三五年入的宗门,至今已一百二十载。” 魏玄德叹道:“一百二十年,也不算短了。我祖上四代皆是宗门弟子,乾易宗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师门,更是家国。这些年来,我最担心的就是宗门在我手上败亡,是时候卸下这幅担子了。” 唐宁听此言,心中一惊,魏玄德此语似有退位之意,于是问道:“掌门莫非有隐退之意?” 魏玄德笑而未答:“殷庆元结丹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是,方才在朱虚师兄洞府内,听他说来,宗门再添一位金丹修士,真是可喜可贺。” “是啊!可喜可贺,原来我还担忧宗门青黄不接,毕竟有一百多年都没出过金丹修士了,现在看来是不用太担心了,正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乾易宗就交给你们这些后辈吧!希望你们能够光大门户。” 说到此,魏玄德自嘲一笑:“我们做不到的事,只能寄托给你们了,不过话说回来,纵是真有一日,乾易宗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往前推几千年,天下又哪有什么乾易宗门来。” 此言说的豪迈,又有一丝悲怆,唐宁听在耳中,心内颇为震动,一时间无言可对。 魏玄德笑道:“人老了,总喜欢啰嗦唠叨,跟谁都想絮叨一番,你去吧!” “是,弟子告辞。”唐宁离开湖畔,回到自己洞府中,歇息了一宿。 翌日,到戒密院直属司领取了自己这几年的薪俸,午时左右,元易殿的弟子找到他,给了两万灵石。 入夜,唐宁盘坐在洞府内,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微一拨动,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入内,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是许启元前来拜见。 洞府外,一名身高膀阔,腰围粗壮,浓眉大眼虎头虎脑模样的男子见浓雾散开,赶忙入了里间,穿过前院,一直向前来到主室,向盘坐于内的唐宁躬身行了一礼:“弟子许启元见过唐师叔。” 唐宁微微一笑,他自许元启入宗门后,便再没有见过,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想不到当初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如今已是身材高硕的魁梧大汉了,论个头比他还高了一截。 “不错啊!才短短二三十年,已经炼气九层了,看来这些年没有落下修行,比我当年可强多了。” 许启元答道:“弟子这点修为怎敢与师叔相比,此全是托师叔之福,弟子修行之路没遇太多阻碍。” “修行是自己的事,和他人无关,你能修至今日之境,全凭你自己的机缘造化。” “若无师叔当年恩情,弟子不过一介凡夫,焉能有今日。” 唐宁摆了摆手:“些许小事不值一提。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许启元道:“弟子先前听闻师叔失踪,传信给姑奶奶,她颇为记挂师叔安危,回信与我,若师叔归宗,需给她传个信。今日听闻师叔回来,未知真假,是以深夜冒昧叨扰。” 唐宁笑了笑:“替我向许道友致谢,难为她还能挂念我这个故人旧识。” “师叔,弟子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能允准。” “说吧!什么事?” “弟子希望能够调至银狐情报站。” “哦?在宗门内安心修行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银狐情报站?我记得十几年前,当时我还在任情报站主事,你就和许道友提过一次吧!” “这个……”许启元道:“弟子觉得宗门内过于枯燥,在外间能够涨涨见识。” “情报站比宗门枯燥多了,成天呆在地下室中,你不是呆过一段时日吗?” 许启元支吾不能对。 唐宁见他这幅模样,心下不禁有些起疑:“此事你可有与许道友谈过,她如何个说法?” 许启元道:“姑奶奶让我安心在宗门修行,我想您与她有旧,她对您向来頗加信任,若您同意的话,她必不会反对。” 唐宁道:“银狐情报站有编制限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此事容我考虑考虑,你先去吧!” “是,弟子告退。”许启元退出了屋室,离开洞府。 唐宁眉头微微皱起,这个许启元一心想要去银狐情报站,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是他疑神疑鬼,实在是其行径过于可疑。 这个人又是自己推荐保举进来,万一真是…… 第454章 曹家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正是部科议事之期,唐宁出了洞府来到中指峰议事殿。 由于吕光,刘淼去了大营前线,许瑶又被掉往济宁岛,目今仍在宗门的只有朱虚,唐宁,赵立恒,张堰,四人而已,陈玄几年前就已坐化身亡。 几人各自入座,闲聊了几句宗门内的事情。 没多时朱虚来了,走到主位上落座,开口道:“诸位师弟都到了,那就开始吧!今日主要有两件事。” “这头一件,唐师弟回归宗门,目今咱们部科人手紧缺,唐师弟,你就负责部科的情报联络和情报室的汇总吧!算是你的老本行了,这方便事务你也熟悉。” 唐宁点头道好。 “第二件事,江东情报站传来消息,言其站弟子在跟踪调查一来历不明修士后失踪,目前已确定遇害,行动第三队下去调查后,队长钱文忠又遇害,张师弟,你就亲自跑一趟吧!查查具体情况。” 张堰点头称是。 “赵师弟,此次遇害的两名弟子,查查他们在宗门内有无妻子儿女,给与适当补助。” 赵立恒道:“江东情报站主事余子文昨日有玄鹰传消息来,他们站遇害的弟子徐强在外有一子,是和一名女散修生下的,名为徐恒生,目前年纪尚幼,这名女散修提出要求,希望其子能加入宗门。” 朱虚点头道:“那就等下次宗门大招时带来吧!到时候你去和外务院教务科那边打个招呼。” “好。”赵立恒应道。 “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此次议事到此结束吧!” 赵立恒,张堰起身离去,朱虚见唐宁迟迟未走开口问道:“唐师弟还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小事还和朱师兄谈谈,朱师兄可知晓咱们部科许启元这名弟子?” “许启元?”朱虚道:“我记得他,他不是你推荐入情报科的吗?” “是,昨日夜间他来找我了。”唐宁当即将昨夜始末说了一遍。 朱虚皱眉道:“你怀疑什么?” 唐宁道:“我只是觉得他有些不大对劲,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我策反过多名魔宗弟子,对这方面比一般人更加敏感些。” 朱虚点头道:“我收到消息,近年来魔宗特别成立了一个情报小队,专门针对我们宗门的渗透。” 唐宁沉默不语,他也不希望许启元是被魔宗渗透安插的那枚棋子,毕竟是自己亲自招收来的,但其反应确实太不正常,一心想往银狐情报站钻,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真是魔宗插入的细作,也只能对不住许清婉了。 “来人。”朱虚喊道。 话音方落,门外走进来一名男子,乃是机援队轮值的弟子,他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去将第一队队长韦华唤来。” “是。”男子领命而去。 约莫一炷香后,外间一名面方口阔男子大步而入,向朱虚行礼道:“弟子韦华拜见朱师兄,未知师叔唤弟子来此有何事吩咐。” “许启元是你们行动第一队的弟子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知师叔指的是哪一方面?” “说说他平时表现吧!有什么异常的吗?” 韦华疑惑道:“他平日都挺正常的,弟子没发觉有何异常。” “你和他关系如何?” “只是寻常关系罢了,谈不上好,自然也不算差。” “他可曾向你打听过什么部科动向或行动细节吗?” 韦华答道:“这个,似乎没有,师叔是怀疑他?” “从今起,你要稍微盯着一点,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行为,直接向唐师弟汇报。” “是。” 唐宁道:“我们只是防患于未然,并非认定许启元一定有问题,此事只你我三人知耳,切不可泄露,你只暗中秘密调查,莫要在人前漏了形迹。” “是,弟子知晓。” “你去吧!” “弟子告退。”韦华转身出了大殿。 唐宁也相继离开,回到洞府。 宗门内的日子古井无波,唐宁自负责情报收集,汇总事务以来,每日辰时到办事处收发各情报站的消息奏章,而后去往情报室整理成册。 一晃数年过去了,这期间玄魔两方相对平静,没有爆发大的战争,但小规模的战斗一直不断,偶尔魔宗劫掠玄门下的一处资源,或者玄门拔掉魔宗一处产业。 这一日,唐宁盘坐在洞府之内,小白蛇环绕在他周围,突然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一点,将浓雾中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入内,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唐宁起身拍了拍小白蛇脑袋,小白蛇会意,身形骤缩,钻入灵兽袋内,他身形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外,陶勇见他遁光落至身前连忙躬身行礼:“唐师叔,师傅请您过府一叙。” “走吧!”唐宁点头道,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朱虚洞府,入了里间,朱虚盘坐在内,微微一笑:“唐师弟来了,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不知朱师兄唤我来有何事吩咐?” 朱虚道:“杜师弟那边上次呈奏来的情报消息你都看了吧!我通过玄鹰传信与佟师叔,今日收到他的回信,他的意思是让你跑一趟,秘密解决此事。” “是北原曹家的事情吗?”唐宁问道。 半个月前,银狐情报站呈奏了一份卷宗,关于北原曹家的情报消息。 事起于幽魅宗细作传来的一条消息,幽魅宗内部一位负责北原境内事务的弟子,奉了幽魅宗长老之命前去策反北原的某一家族,但具体是谁那细作也并不是很清楚。 于是银狐情报站对北原各家族展开秘密调查,据北原曹家内线的消息,曹家家主曹瑞显近来频频外出,结合幽魅宗细作的情报消息,杜元恺推断魔宗正在策反曹家。 曹瑞显近来频频外出应该就是与魔宗策反弟子会面,曹家随时有可能改旗易帜,直接倒向魔宗。 如今北原几乎一半地界被魔宗霸占,曹家势力范围横跨北原东西两部,与魔宗相接壤。 因此极有可能是魔宗策反的对象。 唐宁和曹瑞显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受命前往北原押送物资,就是这个曹家仗着自己地头蛇,家大业大,首尾两端,对该上缴的修行资材一直拖延不交。 自己等人前往拜访,竟然在府宅门外等了足足有一刻钟,其傲慢态度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朱虚道:“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曹瑞显与魔宗一直以来暗通款曲,改弦易帜加入魔宗是迟早的事,而且根据他最近动向,频繁与魔宗策反弟子会面情况推断,极有可能,他很快就会背反玄门。” “此事本应由张堰师弟负责,考虑到曹瑞显乃筑基后期修士,他修为不够,实力不足,因此佟师叔指名让你去处理此事。” 唐宁道:“我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启程,先去佟师叔处汇报。” “好。”唐宁应道,告辞而去,当夜便到情报室将这些年情报站收集的曹家有关卷宗情报全部细细看了一遍。 翌日,他出了宗门,行了一日有余,来到鹰遐山大营外,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唐宁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石殿后方的佟全安屋室前,递了张符箓进去,石门转开,他快步入内,便盘坐于蒲团上佟全安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唐宁拜见师叔。” 佟全安微微点头笑道:“先前听闻你遇难,我还觉得有些惋惜呢!后来又听说你没死,想来你必然经历了一番生死间的劫难,能够转危为安,说明你是个有福缘的人啊!福缘,可是我等修士最为难得之物,比世间任何珍宝都要珍贵。” “托师叔洪福,幸而未死。” 佟全安道:“曹家的事本也可以交代吕光去做,但为以防万一,谨慎起见,还是决定选你去解决此事。一者,你个人实力定然在吕光之上,换他的话,未必对付了曹瑞显。二者,你熟悉情报工作,曾在银狐情报站任职,此次算是干回老本行了,应该得心应手一些。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唐宁道:“敢问师叔,这件事是要秘密进行,只针对曹瑞显个人,还是大张旗鼓,以其勾结魔宗之命族诛曹家。” 佟全安道:“现而今形势不比以往了,曹瑞显虽与魔宗有暗通款曲之罪,然而曹家并未公然背反宗门。不宜搞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唐宁道:“既如此,只秘密暗杀曹瑞显,在曹家几名筑基修士中重新推选出一人做家主之位,只要控制了这个人,就能控制曹家不投靠魔宗。” 佟全安点头道:“有什么计划?” “昨日弟子翻看了情报室所有关于曹家的卷宗,认为曹子元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其与曹瑞显之间一直是面和心不和,且曹安与其乃是叔伯兄弟,两人关系很近。” “曹安是宗门弟子,可派他前去游说。只要能够说服曹子元,然后将其推向曹家家主之位,就不用担心曹家背反。” 佟全安点头道:“就这样办吧!曹安那边我会同他谈谈,到时让他协助你。” “是,弟子告辞。”唐宁应道,离开屋室,化遁光而去。 第455章 貌美姐妹花 祁连山延绵百里,一片苍翠,遥望似虎踞之状,内中常有猛兽出没。 月朗星稀,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入山林之中,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从鹰遐山大营出来后,先是到中原联络点问了情报站具体方位,行了不到一日,来到此间。 不多时,一名男子御剑而来,停落至他身前,躬身行了一礼:“弟子魏贤拜见唐师叔。” 唐宁微微点头:“带我去你们情报站吧!” “是。”魏贤应道,领着他行了十余里之路来到一间阴暗潮湿的山洞内,在石壁上一转,地底向两侧移开,现出一条地下通道来。 唐宁沿着地下通道一直到了地下室,内里,几名弟子正聚于一处家长里短的议论着。 关于情报站内新招收的女修,似乎颇为美貌,引得众人畅谈。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天资貌美姐妹花,要是能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就算折去一半寿命也不枉此生啊!” “做你的白日梦吧!还左拥右抱呢!能够得到一个就足慰平生了。” “要我选的话,我还是选许美人,能跟她风流一夜的话,损十年寿命也值。” “我也选许美人。” “我觉得殷美人比她好。” “你不懂,殷美人太嫩了,还是许美人更有风味,别看她平时冷冰冰的,真到了床笫之间,保管能伺候的人欲仙欲死。” “说的你和她试过一样。” “等你和我一样,万花丛中过,到时自然就知晓了。这种女子可谓是天生媚骨,绝对的床笫尤物,最是让人欲罢不能。” 几人小声的议论着,话语陆陆续续传至唐宁耳中,他走入室内,众人立时止住话头,慌忙躬身行礼:“唐师叔。” 唐宁微微点头以作回应,径直到了杜元恺屋室前,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苍老的声音传来。 唐宁推门而入,室内,杜元恺与许清婉正相对而坐,交谈着什么。 见到他入内,两人微微一愣,随即起身相迎。 “唐仙使。”许清婉稽首行礼。 “唐师弟,你怎么来了?”杜元恺满面笑容道。 唐宁道:“佟师叔命我来处理曹家的事情。” “杜仙使,妾身先告辞了。”许清婉见两人谈起宗门的事情,开口道。 杜元恺点了点头:“你先去吧!” 许清婉转身离开了屋室。 杜元恺笑道:“佟师叔还真是器重你啊!专门指定你来,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我需要和幽魅宗内线弟子及曹家内线取得联系。”唐宁道。 “好,我这就安排,你准备怎么处理曹家之事?” “佟师叔的意思是尽量不要闹的满城风雨,能秘密解决最好,我计划刺杀曹瑞显,重换曹家家主,扶持曹子元上任。” 杜元恺道:“他能答应吗?” “我想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他和曹瑞先本就面和心不和,再加上曹家家主之位的诱惑力,我诛杀曹瑞显后再与其摊牌,到时候生米成熟饭,不由得他不就范。” 杜元恺点了点头。随即张口又合上,颇有些欲言又止。 “杜师兄怎么了?”唐宁见他这幅模样问道。 杜元恺微微叹了口气:“如今情报站经费大减,申请的补助也只偶尔才能批下,灵石已是捉襟见肘了,方才我还和许道友商议此事呢!再这样下去,弟子薪俸都快发不出了。因此想请唐师弟帮个小忙,替我们情报站在朱师兄那里美言几句,争取情报站的灵石补助。” 唐宁笑了笑,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当初他接手情报站时就是如此,如今鲁星弦退位坐化,朱虚任执事,杜元恺又兜兜转转回到情报站,可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反而有求于自己了。 想当年这老家伙自恃自己有求于他,临走之际还坑了自己一把,将剩余的经费给带走。 不得不说,这命运有时候还真挺会捉弄人。 唐宁自不会去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他和杜元恺之间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利益冲突,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待此事完成后,我自会向朱师兄陈述情报站的难处,但能不能申请到灵石经费补助可不是我能说的算的。” 杜元恺道:“那就多谢唐师弟了。” 唐宁道:“听闻杜师兄曾有意收许道友之侄孙许启元为徒?” 杜元恺笑了笑:“确有此事,我年纪大了,寿元无多,身下也无个传衣钵的徒儿,不免有些遗憾。我见其灵根资质不错,又是许道友侄孙,算是故人后辈,于是想将其收为徒儿,最后反而是人家不愿意。” 唐宁道:“这个许启元后来有没有和杜师兄联系过?” “自我调任此站主事后,就再未与其会过面,不过我听闻他与许道友倒时常有书信往来,唐师弟怎么突然问起他的事来,莫非也有意收此子为徒?” “那倒不是,只不过几年前此子曾向我提过,希望能够调到情报站来。许道友没有和杜师兄提过此子要加入情报站之事吗?” “她从来没说过。” “想必许道友那边也不同意他来情报站吧!”唐宁话锋一转:“我听说站里新招收了一名姓颜的女修是吗?似乎颇为貌美,方才还听众弟子议论呢!” 杜元恺微微一笑:“唐师弟想必还不知吧!她正是许道友新招收的徒儿啊!” “原来如此。”唐宁想起厅室内,那名弟子的话语,左拥右抱姐妹花,原来是想将人家师徒都………… 真是个禽兽……… 他许多年没有来情报站了,两人似家长里短的闲聊了一阵,约莫一个来时辰后,他起身告辞。 杜元恺唤来一名弟子,领着他去另一间石室休息。 唐宁去入了石室,盘腿而坐,闭目炼气。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开口道:“进来。” 外间一名峰腰肥臀,肤如凝脂的女子推门而入,正是许清婉,其身后还跟着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 “唐仙使。”许清婉向他盈盈一拜。 “许道友啊,坐吧!这位是?” 许清婉依言入座:“这是我几年前收的徒儿殷芷柔,芷柔,还不快拜见唐仙使。” 那女子赶忙躬身行礼道:“晚辈殷芷柔拜见唐前辈。” 唐宁抬眼望去,只见其面若敷粉,唇若点朱,明眸皓齿,身段窈窕,凹凸有致,肤如白玉,可谓玉貌妖娆,果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只是其站在许清婉身侧,两相对比之下逊色了不少,显得颇有些黯淡无光。 再看其旁边的许清婉,一双圆润修长的玉腿,衬托着肥硕的双臀,柳腰几乎不堪一握,酥胸饱满似要裂衣而出,眉如弯刀,眼如圆月,眉眼之间暗藏不住的春情。 两人这一并排相比,殷芷柔就像青涩的苹果,许清婉则是熟透诱人的樱桃。 他不禁想起厅殿内众弟子的谈论,说许清婉更具女人风情,看来这世上不管修为高低,年纪老少,男子的审美都还是一样的。 殷芷柔偷偷抬眼瞧着这位闻名已久的唐前辈,见他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心下一慌,赶忙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她来此情报站之后就时常听闻别人谈起这位唐宁前辈,知晓其是上一任情报站主事,乃是乾易宗门之内声名显赫的精锐弟子,颇受乾易宗高层之器重。 在与魔宗对抗之中斩将杀敌,建功颇多,曾一度占据尸傀宗悬赏榜榜首,赏金高达四万多灵石。 最令她感兴趣的是此人和师傅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缘,情报站几乎所有弟子都曾谈论过此事,说其与师傅是两厢情悦,互通情愫,更有甚者,还传过两人之间的风流韵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而其与师傅和许威前辈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是情报站弟子最为津津乐道之事。 许威师叔她已见过多次,知晓师傅对其素无情意,甚至对其这般步步紧逼的态度感到厌烦,而这位唐宁前辈却是第一次会面,不禁大感好奇,想仔细打量一番。 观其样貌,面目清秀平平无奇,也无多少英雄气概,倒是显得平易近人,应该是个好说话的性子。 莫非师傅喜欢的是这一类型的男子? 以他的身份修为,配师傅倒也配得,殷芷柔心中想道,站到许清婉身后,一语不发。 “恭喜道友,得了一个佳徒。”唐宁面带微笑说道。 许清婉道:“她是我一位故人之后,也是个可怜孩子,爹娘早卒,和祖母相依为命。那年,我去坊市购买丹药,路过她府宅,正好遇见贼子行凶,将我朋友,也就是她祖母杀害,我及时便将其救下。她既与我有缘,又孤苦无依,我便带回站内,收为了徒儿。” 第456章 密谋 唐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许道友此来是有事吧!” 许清婉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启元那孩子一直想调到情报站来,说了好几次,我一直未做主张,不知唐仙使意下如何?” 唐宁正想询问许启元的事,又不知如何开口,听她主动提起,于是顺着话头问道:“他为什么想要来情报站呢?” “这个我倒没问过,可能是因为他幼时在这里呆过一段时日,所以印象深刻,他总说宗门里日子枯燥无味,想要出来多长长见识。” 唐宁装作漫不经心模样道:“自他离开情报站后,这些年都没再见过他了,他现在怎么样?可有和你书信往来?” 许清婉道:“倒时常有些书信。” 唐宁笑道:“都说些什么,不会是抱怨宗门没将他给调来吧!” “都是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没让他来是我的意思,你上次不是说让他在宗门好好修行吗?我想先问问你的意见再说。” “几年前,我初归宗门之时,他来拜会过我,希望能调到情报站来,我没有明确答复,只说考虑考虑。此事想必他没有和你谈起过吧!”唐宁道,显然这件事许启元没和她说过,否则她也不会来找自己询问意见。 许清婉蹙眉道:“此事他确实没和我提过。” 唐宁道:“让他在宗门安心修行吧!情报站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好,明日我就给他回复。我先告辞了。”许清婉起身道,出了屋室,殷芷柔紧跟在后。 唐宁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陷入了沉默,其实这几年来,行动第一队队长韦华每月都会向他汇报许启元的动向。 包括其每次从宗门寄出去的书信,都经过他手眼,如同许清婉所说的一样,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生活琐事,并没有打探情报站的消息,只是偶尔问问许清婉的近况,没什么特殊的。 但他一想起当日许启元的神态,总觉得此人不大正常,是以没有对其放松警惕。 …………………… 地下室的另一侧,许清婉屋室内,殷芷柔开口道:“师傅,他就是你们常说的唐仙使啊!看起来平平无奇,泯然众人,毫无玄门宗派精锐弟子的气派。” 许清婉淡淡道:“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人才算出类拔萃呢?” “不说气盖山河,至少得英武不凡,才能配的上师傅。” 许清婉面色一沉:“胡说什么?怎么学的和那些人一样,乱嚼舌根。” 殷芷柔见她发怒,不敢再说,良久才小声问道:“师傅,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启元哥要调来情报站你不问杜仙使,反而咨询他的意见?他又不是情报站主事。” 许清婉道:“他们宗门内修士不像我们散修,其自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启元是唐仙使带入的,在他们部科中就算是他的人了,要进行职务调动,当然得事先和他打招呼。” “再说启元在乾易宗无依无靠,除了倚仗他提携还能靠谁,你看他们宗门内部几乎所有人背后都有一个靠山码头,职务越高,修为越强的人就越逃不出这个漩涡。” “若是两头讨好,呈骑墙之势只会越来越被边缘化,别说好处了,连本该得到的东西也会被人挤掉。这个道理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殷芷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唐宁在屋室内歇息了一宿,翌日午时左右,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外间一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唐师叔,杜师叔请您过去。” 唐宁起身来到杜元恺房间,推门而入,内里杜元恺与一名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相对而坐,正交谈着什么。 两人见过唐宁进来,皆起身相迎。 “唐前辈。”那浓眉大眼男子稽首行了一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绉应龙。 当年唐宁尚在情报站任主事之时,他就已修至炼气大圆满,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成功筑基,如今已是筑基初期修士,现担任情报站管事,专职负责情报内线人员的策反与潜伏。 唐宁摆了摆手笑道:“不用那么客气,现在你已是筑基修士,按修行界规矩,前辈两个字我是受之不起了,咱们当以平辈相交。” 杜元恺道:“唐师弟,幽魅宗的那名内线弟子就是绉道友挖掘的,目前和他单线联系。” 唐宁点了点头:“我想要和他取得上联系,能做到吗?” 绉应龙道:“我立刻安排与他会面。” “越快越好。” “是,我明白。” ……………… 乾易宗,宣德殿镇抚部一间巍峨气派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燕颔虎须中年男子身形来。 他手一挥,一张符箓递给浓雾内,不多时,浓雾翻腾开来,男子径直入内,到了主室间,向盘坐于地的老者稽首行了一礼:“胡师兄,不知唤我来此有何事吩咐?” “曹师弟,刚刚接到大营那边的玄鹰传信,罗师叔指名要见你,你立刻动身吧!”老者道。 “罗师叔要见我?”曹姓男子惊道,他自入宗门以来就从未会见过罗清水,是以十分惊讶,不知晓这突然之间召见自己目的为何。 “书信中是这么说的,你看看吧!”老者左手一翻,拿出一纸递给他道。 男子接过书信看了一眼,但见上面写道:传命,镇抚部弟子曹安即刻入见,不得泄露,不得延误。署名杨敞,下面盖有罗清水的私人章印。 而杨敞正是罗清水徒儿,此刻跟随着其身处前线大营。 曹安放下书信,疑惑道:“不知罗师叔急召我前往有何要事?” 老者道:“我也不知为何,只是接到了传信之命,罗师叔这般急召你必然有要事,曹师弟,你这就出发吧!” “是。”曹安应道,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行了两三日来到鹰遐山大营罗清水屋室前,整了整发髻和衣袖,一挥手符箓递进石室之内。 很快,石门转来,曹安快步入内,向盘坐于蒲团上的罗清水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曹安拜见罗师叔。” 罗清水微微点头:“你来了。” “是,接过玄鹰传信的命令后,弟子连夜赶来,不知师叔召弟子有何事吩咐?” 罗清水不答反问道:“曹安,你入宗门有多少年头了。” 曹安答道:“弟子是道丁六七五年入的宗门,如今已有八十载了。” “八十载,也不算短了,你是北原曹家子弟没错吧!” “是,弟子的确出身于北原曹家。” “这么说,曹家是你本家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套用在咱们修行界玄门中,你出了曹家入了宗门,曹家就只能算是你的娘家了,你认同这个说法吗?” “弟子觉得用前身来形容更为贴切,弟子前身是曹家子弟,现在是宗门弟子,虽两者之间未能根断,但曹家是曹家,我是我。” “这个说法倒是挺新颖的,你和曹家之间还有联系吗?” “弟子偶尔出宗门,会回曹家呆上一小段时日。” “我收到消息,曹家将要改旗易帜,投靠魔宗,你的选择呢?” 听闻此言,曹安面色一变,大呼道:“弟子受宗门厚恩,虽死不足为报,断不敢背反宗门,请师叔明鉴。曹家若投靠魔宗,弟子即与他们割袍断义,从此再无关系。” 罗清水微微点头:“你有这份决心便好,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 “请师叔吩咐。” “曹家如果真倒向魔宗的话,影响不小,按照宗门法规,本该将其灭族,但考虑到目今形势,加上曹家罪恶未彰,不宜闹得满城风雨,你的任务就是拯救曹家,使其转危为安。” “弟子需要怎么做?请师叔明示。” 罗清水道:“根据魔宗内线的情报消息,魔宗已派出人手前往北原游说曹瑞显,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他的态度,但有足够的情报能够证实,他近来频频与魔宗弟子会面。” “无论他最后做出什么选择,这个人不能再留了,我们要扶持一个新的曹家家主,就是你的堂兄曹子元。你的任务就是去游说曹子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弃暗投明,不要做什么糊涂事,并帮助他登上曹家家主之位。” 曹安道:“弟子必竭力而为。” “此事要做的隐秘,干净。” “弟子明白。” “事情完后,宗门会给你论功行赏。” “弟子该何时出发?” “戒密院那边已派出情报科弟子唐宁去刺杀曹瑞显,等他那边得手后,你就前往曹家,游说曹子元。” “是。” 第457章 计划 乌云敝月,大雨倾盆,秦川荒僻的山林间,两道遁光相继落下,现出两名男子身形来,一人面目清秀,一人浓眉大眼,正是唐宁和绉应龙。 两人从情报站出发,行了两日有余,来到此间。 “就是这里吧!”唐宁问道。 “没错,我们约定在那株歪脖子老槐树下。”绉应龙道。 两人在老槐树下等了一宿,翌日辰时左右,一名广额阔面男子御着飞剑而来,落至两人面前,看见唐宁,他神色微有些紧张,开口问道:“这位前辈是?” 绉应龙介绍道:“这位是情报站前任主事唐宁仙使。唐仙使,他便是徐子龙。” “原来是唐前辈,晚辈久仰大名。”徐子龙稽首道。 唐宁道:“徐道友,我们本次约你在此相会,是有一事相寻。” “前辈想知道什么,晚辈知无不言。” “幽魅宗派去北原策反当地修行家族的弟子姓甚名谁,什么来头?” 徐子龙道:“此人名为程顺生,乃是幽魅宗长老荀源的徒儿,自从幽魅宗势力扩张到被北原后,就由他负责北原的事务,我是其座下跑腿弟子之一,是以对他的动向了解的比较清楚。” “近来他频繁往返于北原和虚枢山,我觉得很不正常,于是私下调查了一番,他徒儿与我关系匪浅,我们两前往望西川酒阁玩耍时,我旁敲侧击了一番,他便将实情告知了我。” 唐宁点了点头:“那程顺生现在何处?” “在虚枢山中。” “他是什么时候回虚枢山的。” “大概七日前。” 七日,唐宁陷入沉思,这么说,程顺生和曹瑞显之间很可能已经谈完了,结果无非两种,要么条件没有谈好,要么曹家已经在克期举事了,自己必须得加快行动才行。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性,即程顺生回到虚枢山是向荀源汇报进展情况的,两方还没有最后达成一致,曹家提出的条件,程顺生做不了主,所以回来请示。如果是这样,那他还会再去北原同曹瑞显会谈的。 “徐道友,你可否将程顺生画像与我一张?” “好的。”徐子龙道,左手一翻,掏出纸笔,当即画了一副肖像图。 唐宁收起画卷:“多谢道友,若有新的消息,望道友能及时知会。“ 徐子龙点头道好。 唐宁遁光升腾而起,朝东北方而去。 ………………… 乌云敝月,曹家府宅,巍峨沉阔的大殿内,曹瑞显负手而立,站在窗前,望着外间摇曳的竹林久久不语。 其身后一男一女两人垂手矗立,屋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你们觉得怎么样,幽魅宗开出的条件。”良久,曹瑞显开口问道。 其身后俊郎男子答道:“孩儿觉得大有可为,若能与他们结成盟缔,对我们发展十分有利,玄门这些年来显然势衰,依我之见,乾易宗覆灭是迟早的事儿。” “玄门横征暴敛多年,早就天下鼎沸。那么多家族都倒向魔宗,不都是过得很滋润吗?现今正是机会。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如今幽魅宗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正可谓机不可失,父亲,别在犹豫了吧!” 女子蹙眉道:“我们若向幽魅宗缴纳收税,乾易宗来找麻烦的话,该如何抵抗?” 曹瑞显道:“他们承诺可以将大部分人员移至万丛山大营,只留小部分人看守诸多产业之地。” 女子道:“可如此,怎么保证其他家族不吞并咱们的产业。” 曹瑞显道:“幽魅宗会派人暗中保护我们治下的诸多产业,其他人若强占我们产业的话,他们会派人解决,这点倒不用太担心,只要我等未死,那些家族想来不敢过于放肆。” 女子道:“这么说的话,相当于我们加入幽魅宗,和他们一起驻守万丛山大营,同进同退了。” 曹瑞显道:“基本上是这个意思,一旦宣布与玄门割裂,为防止玄门报复,我等必须前往其大营中躲避,而若是玄魔两边战事再起,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这也是我一直下不定决心的原因。” “玄门虽横征暴敛,然而这么多年,我们也还一直发展的不错,能保持最大程度的独立性,哪怕玄魔大战,也牵涉不到我们,可若改换门庭,就等于将自身命运和幽魅宗捆绑在一起。”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魔宗若败北,我们轻则实力大损,重则可能亡家灭族。” 俊郎男子道:“天下从来不会无端掉馅饼,机遇与风险总是并存,比起魔宗答应咱们的条件,我觉得这点风险不值一提。凡天下有识之士皆知晓玄门必不能长久,只不过没人说破。” “就如今天下大势而言,玄门陷入危境已成定局,牧北草原那边玄门节节败退,固守东南,短则数年,长则几十年间,玄门定然败走,到时妖魔直逼青州,清海便是首当其冲的要害之地。” “我们新港更是妖魔剑锋所指之尖端,这里的几个玄门霎时间就会被抹去,以后新港必然是妖魔的天下,我们不趁此机会早早投诚,到时候恐受池鱼之殃。” “父亲,您不是常说料敌于先才能处于不败之地吗?现在正是千载难逢之机,您怎么反倒犹豫不决了呢?” 曹瑞显默然良久:“你们去将府中另几位叔伯请来,我要和他们商议商议。” “是。”两人应道,转身离去。 ………………… 北原,氓兴山,道观内。 一道遁光自西南方激射而至,落入庭院之内,现出唐宁身形,他从秦川一路行来,与绉应龙分道扬镳,行了一日,直到此间。 他遁光落下不多时,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迎面而来,开口问道:“未知前辈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宗门令牌递给他。 男子接过令牌,神识一探,确认了身份,将令牌双手奉还道:“弟子李耀见过唐师弟,未知师叔到此有何吩咐?” “朱涛师弟何在?你领我去见他吧!” “朱师叔外出未归,目今不在道观内。” “你可知他去往何处了?” “朱师叔受程家家主程陵之邀,赴宴去了。” “那他何时会归来。” “这个,弟子不知,有时当日便会回来,有时三五日方归。” 唐宁道:“我受宗门敇命而来,有要事需立刻见朱师弟,你立刻会将他寻来。” “是。”男子应道,转身欲去。 “慢着,此事要严格守密,泄露了消息唯你是问。” “是,弟子知晓了。”男子道,踏上飞剑而去。 唐宁入了殿中,盘腿而坐,静静等待着。 …………………… 程家府院,灯火通明,厅殿之内,一群芳容姣好,身段婀娜的侍女翩翩起舞,白雪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客座之间,几名男子各搂着一娇艳女子,推杯换盏,谈笑风声,好不欢乐。 一曲音罢,众女子鱼贯而退,正此时,一名身材魁梧男子推门而入,行至主座中年男子面前,小声说道:“家主,外间朱主事座下弟子李耀说有急事要见他。” “请他进来吧!” “是。”男子领命而去。 程陵看向下方一须发皆白老者说道:“朱兄,你座下弟子李耀来了,说是要见你呢!” “哦?”朱涛微有些疑惑。 很快,李耀便入了殿内,向朱涛行了一礼:“师叔。” 朱涛微微点头:“你怎么来了?有何要事?” 李耀看了众人一眼,欲言又止。 朱涛见他这幅模样,知晓定是有要紧事,于是起身道:“诸位,我去去就来。” 说罢大步离去,李耀紧跟在后,两人出了大殿,来到外间一角落无人之所,朱涛问道:“到底什么事?” 李耀答道:“情报科的唐宁师叔来了,说是奉了宗门敇命,有急事要见您,还特意嘱咐我不得泄露消息,否则要拿我是问。” 朱涛眉头微皱,沉思了一会儿,回到厅殿中,微笑道:“诸位,朱某有些要紧事情需处理,先行告辞。” 众人纷纷起身相送,朱涛出了府宅,化遁光而去。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等了约莫一日,直到屋外脚步声响起,朱涛推门而入,满面微笑稽首道:“唐师兄,久候了。” 唐宁回了一礼:“此次我受佟师叔密令前来北原,是有一件事情要处理,望朱师弟能够鼎力相助。” 朱涛表态道:“既是佟师叔敇命,我等自然万死不辞,唐师兄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收到情报消息,曹家有可能将要反水,投靠魔宗。”唐宁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宗门不希望闹的满城风雨,尽人皆知,是以要我秘密处决曹瑞显。” 朱涛哼了一声:“曹家仗着自己本地大族,作为北原的地头蛇,向来不将宗门放在眼里,我早料到他们会背反投靠魔宗了。” 唐宁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曹瑞显藏身于其府内,我不好下手,需得将他引出山,且要尽快,曹家随时会宣布投靠魔宗,一旦他们正式反水,曹家的高层极有可能和其他投靠魔宗的家族一样躲避于山大营中。” 朱涛道:“唐师兄想必定然有计划了吧!” “不知朱师弟与张家家主张宣荀关系如何?” “我和他不算太熟络,但也有一些交情,唐师兄需要我做什么?” “我看过宗门曹家的所有情报卷宗,知晓张家与曹家联姻,关系密切,两家多有子女结成夫妻,我意利用这层关系将曹瑞显钓出,而后将其处决。劳烦朱师弟为我传话给张宣荀,请他配合我们。”唐宁将所思之计全盘托出。 朱涛点头道好,两人商议良久,唐宁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第458章 绑架 月落阁位于坐忘山之中,乃是北原大族张家产业之一,阁楼前人来人往。 约莫寅时左右,天光微微泛白,内里走出一名油头粉面,肤色白净男子,阁楼中管事将他送至门外,两人说了几句话,男子挥了挥手,御起飞剑而去。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但见后方一道遁光而来。 男子回过头,那遁光已到眼前,他正要开口发问,身后黑袍男子一伸手,霎时间澎湃庞大如海般的强大灵力朝他挤压而来,男子眼前一黑,随即失去意识。 黑袍人抓住他的肩头,身形一闪,化遁光离去。 …………………… 鱼跃山延绵百里,其间有一处云雾缭绕之所,正是张家的府宅,入夜,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巍峨雄阔的殿阁前,现出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来。 值守殿阁的男子快步迎上,稽首行礼道:“朱前辈,莅临敝宅不知有何吩咐?” “请通禀张元昌道友一声,朱某拜访。”朱涛开口道。 “前辈稍候。”男子应道,转身入了殿内,不多时,复回到他跟前:“家主请前辈入内。” 两人入了殿中,一名脸色白净貌似儒生两鬓斑白的男子盘坐在蒲团上,见他行来,起身相迎,满面笑容道:“朱道友,稀客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有一件要紧事儿想与道友商议商议。”朱涛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 张元昌挥了挥手:“你先退下。” “是。”男子应声而出。 “朱道友,究竟什么事要你亲自登门,搞得这么神秘。” “这件事情关乎贵公子的生死,故不得不谨慎一些。”朱涛左手一翻,拿出一柄三尺长的白玉长剑:“此物想必道友应该相识吧!” 张元昌一见此物,面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看着朱涛,一句一顿缓缓道:“朱道友此是何意?” “贵公子涉及到一件要紧事中,被本宗的一名师兄所捉拿,他请我来传话,希望能够面见道友,不知可否赏光?” 张元昌面如寒冰,眼神中隐隐有杀气腾现,一动不动盯着朱涛:“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道友帮一个小忙,我可以对心魔起誓,只要道友配合,我们不会对贵公子采取任何手段,自然也不会对张家如何。但如果道友丝毫面子都不给的话,发生什么事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你们要我怎么样?” “请道友随我来吧!”朱涛道,转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张元昌微微犹豫了一会儿,跟着他遁光升腾而起。 两人行了两三个时辰,来到一偏僻的山林之中,朱涛遁光直下,落至一处竹屋前。 “贵公子就在里间,张道友,请吧!”朱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 张元昌面无表情,缓缓走向竹屋推门而入,但见里间一名面目清秀的男子正端坐在石桌前,面对着大门,显然正在等着他。 其身后,一名油头粉面,肤色白净男子被麻绳捆缚在竹床之上,正是他爱子张文轩。 “父亲,救我。”张文轩眼见张元昌走入,面色大喜,高声连连喊道。 张元昌见爱子无恙,微微宽心,走至男子面前,沉声道:“未知道友名讳?” “在下唐宁,区区薄名,想必道友未曾听闻,此次以这种方式请张道友来,实是迫于无奈,望道友海涵。我们有一件事情想请道友帮个忙。”唐宁微微一笑说道。 “原来是唐道友,久闻道友大名。以道友之名,这般对付一个晚辈,恐怕有失身份吧!” “不这样,焉能请得张道友到此?” “唐道友这般大费周章,需要我做什么请直言吧!” “我们知道,张家与曹家向来交好,两家子弟多有联姻者,贵公子不正是娶了曹瑞显亲侄女曹涵雁吗?听闻道友和曹瑞显颇有些私交。我们想让道友将曹瑞显请至贵府宅中,就这么简单。” 张元昌面色凝重:“你们要对付曹瑞显?” 唐宁点头道:“没错,实不相瞒,我们得到消息,曹瑞显近来频频与魔宗弟子会面,有改旗易帜,投靠魔宗之心。敝宗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又怜悯曹家那些无辜不知情的子弟,是以,决定只诛杀罪首一人,这也是为了救曹家的近百名修士。” “曹瑞显不死,本宗就要大开杀戮,施雷霆之威,届时玉石俱焚。不但曹家灭族,连同与贵族联姻的那些子弟也要一并诛杀,永绝后患。” 张元昌听此心下微微一惊,他万没有想到整件事情居然是由曹家惹起的,自己不过是受池鱼之灾:“如果我不答应呢!道友会不会就此将我一并处理了?” 唐宁微微摇头:“我们玄门不是滥杀无辜的魔头,曹瑞显投靠魔宗,曹家族诛是罪有应得。宗门以仁慈为念,本着宽大为怀,这才想出这个法子,为的是拯救那些无辜不知情的曹家子弟。” “更何况道友和曹家没有关系,又怎么会牵连到你呢?纵使道友不答应也没关系,随时可以离开这座大门。不过贵公子嘛!就得两论了,他取了曹瑞显的亲侄女,是曹家的姑爷,这层关系恐怕不是几句话能撇清的。” “曹瑞显不死,曹家就要被族诛,包括那些出嫁的女子,曹涵雁当然不例外,贵公子作为曹涵雁夫君,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张元昌冷笑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唐宁没有理会,淡淡问道:“不知道友的决定是?” 张元昌眼神飘闪,沉默良久:“我若将曹瑞显请来,被你们诛杀,那我张元昌岂不成了杀害曹瑞显的元凶,且不说今后张家如何在北原立足,单说曹家的报复,我们就受不了。” “这点道友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不会在道友府宅中杀人,让道友难做。只要道友配合,将他引出,其他的事不用道友操心,事后道友只推拖不知就好了,此间唯有六耳,我自然不会说出去,想必道友和贵公子也不会说,谁能知晓。” 张元昌默然道:“容我考虑考虑。” “当然可以,我以个人名誉担保,贵公子在我这里不会受到一点伤害,事成之后,贵公子就可以回到贵府中。不过还请道友考虑的快一些,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曹家随时有可能反水。” 张元昌看了捆绑在木床上的张文轩一眼,起身离开了屋室。 他不过筑基中期修为,根本不可能从唐宁这个筑基后期修士面前强带走张文轩。 “父亲,救我,救我啊!”张文轩见其转身离去,赶忙高声喊道。 屋外,朱涛对他微微一笑:“张道友,谈的如何了?” 张元昌冷哼了一声,一句话没说,身化遁光而去。 朱涛回到屋内,开口问道:“唐师兄,他怎么说?” “他没有明确表态,说要考虑一二。” 朱涛眉头微皱:“他回去后,不会将此事告知曹瑞显吧!” 唐宁道:“张元昌老来得子,对他这个宝贝儿子向来溺爱,怎么舍得用他儿子的性命,换取曹瑞显一人的平安呢!” “再说曹家要投靠魔宗,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张家,曹瑞显一死,既能削弱曹家影响力,又能不被牵连,还可以救下儿子性命,可谓一举多得了,换做是你,会怎么选?” 朱涛微微点头::“那曹瑞显是筑基后期修士,不可轻视,需要不要向宗门申请支援?” 唐宁摇头道:“我最担心的是曹瑞显有所防备,轻易不会离开老巢。” …………………… 张元昌回到鱼跃山府宅大殿内,背负着双手来回渡步,良久,他开口喊道:“来人。” 话音方落,外间一名男子而入,行礼道:“家主,有何吩咐?” “你去将涵雁请来。” “是。”男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一名秀丽端庄、芳容窈窕的妇人自殿外走入,行礼道:“父亲,唤我有何吩咐?” 张元昌微笑道:“涵雁啊!麻烦你走一趟,去告知你叔父一声,就说上次你提到的东西,我已经得到线索了,请他即刻过府一叙。” “是。”女子应道,转身欲去。 “等等,此事不要叫他人知晓。” “父亲放心,涵雁明白。”女子应道,出了大殿。 张元昌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身形一闪,化遁光而去。 ……………… 曹家府宅大殿前,女子脚踏着飞剑落下,一名男子迎面道:“涵雁姐,你回来了。” 曹涵雁点头问道:“叔父可在里间?” 男子道:“在里面呢!要不要我通禀。”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曹涵雁入了殿内,朝盘坐的曹瑞显行了一礼:“叔父。” 曹瑞显睁开双目:“你怎么回来了?” “是家公唤我来的,他说,您上次提到的东西,他已经有线索了,请您即刻过府商谈。” “哦?”曹瑞显神色一动,心下微喜,未及多想,应道:“咱们去吧!” 两人出了大殿,曹瑞显灵力包裹着她化遁光腾空而去。 第459章 刺杀 唐宁埋伏在曹家府宅周侧,眼见遁光升腾而起,往东南方而去,正是张家鱼跃山方向,他心下微喜,看来张元昌所言不假,曹瑞显果然出了府宅。 他悄然跟上,曹瑞显携带了一名女子,遁速自然比不上他,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眼见四周无人,他全速飞遁,直追前方那道身影:“曹道友请留步。” 曹瑞显身形一顿,回头一看,但见一个身批黑袍,戴着斗笠的筑基初期修士疾行而来,他心下正自疑惑。 唐宁停落在曹瑞显十丈之远处开口道:“曹道友万万不能前去张家,那是一个陷阱。” 曹瑞显心下一惊,连忙问道:“道友何出此言?” “因为…”唐宁说着,骤然出手,眉间微光一闪,一道无形光华激射而出,曹瑞显正凝神倾听,等着他说出下文,毫无防备之下,唐宁神识所化之光华直接没入其额间,攻入其神识海内。 曹瑞显待反应过来,却也为时已晚,他泥丸宫中绿色光团受到攻击,霎时散乱,整个人痴呆不动。 唐宁趁此机会,手一翻,一道白光闪过,曹瑞显人头滚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唐宁趁其无备,骤然出手,施展攻神术直攻其神识,而后飞剑斩下其头颅,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 为了这次刺杀,他特意从宗门借用了无影披风,隐藏了身上真实的灵力波动,为的是出其不意,使曹瑞显不做防备。 旁边的曹涵雁眼见曹瑞显人头滚落,惊恐大叫。 剑光一闪,叫声戛然而止,曹涵雁异身首异处。 两人躯体直挺挺倒落,唐宁遁光一闪,接住两人身躯,以免落下砸个大坑,露了行迹。 他遁光携裹着两人,入了下方山林之间,取了两人身上储物袋,将其身躯焚化,毁尸灭迹后,离开了此间。 ………………………… 张家府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时有遁光激射而至,大殿之中,一派喜庆热闹,众人推杯换盏,欢颜笑语。 张元昌起身端起酒杯道:“多谢诸位道友赏光来此,今日逢在下两百岁之寿辰,想我毕生修行,疏忽已两百载,真可谓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不知老之将至。今生已是大道无望了,感怀于此,特邀诸位道友来畅饮一番,今晚不醉不归。” “张兄风华正茂,何谓老耶?” “张道友寿元尚足,毫无老态,正是大展宏图之际。” “如我这般才真是老之已至,唯待死耳。” 众人纷纷说道。 外间一名男子大步入内,开口道:“家主,朱主事来了。” 他话音方落,朱涛已从殿外走入,翻出一木匣:“实在抱歉,张道友,在下俗务缠身,来得晚了,区区薄物,不成敬意。” 张元昌接过木匣,看了眼其身后的张文轩,满面笑容道:“朱道友客气了,快快请坐。” 朱涛依言入座,众人一番畅饮欢谈,直到一日丑时,方各散去。 张元昌一一与之告别,回到殿内,张文轩紧跟其后,急忙问道:“父亲,曹家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哼,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他若未死,你能回的来吗?”张元昌冷哼道。 张文轩默然了好一会儿,愤愤道:“乾易宗欺人太甚,竟如此欺辱我们张家,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仇孩儿他日非报不可。” “够了。”张元昌喝道,随后声音渐缓:“此话你谨记在心就行了,切不要与人声张,否则难保他们不用同样的法子对付我们。这群王八蛋,最是卑劣无耻,都是群不择手段的小人。对他们,只有自身实力强到让他们忌惮,否则就是任人宰割。” “父亲,我回来后怎么没见到涵雁?你举办这么大寿辰,其他兄弟子侄都来祝贺,怎不见她露面?” “我派她去请曹瑞显了。” “什么?”张文轩面色大变:“您?那她?” 张元昌摆了摆手:“如果不派她去,如何能得到曹瑞显的信任,你又怎么能回得来呢!” “可,她是孩儿的妻子,更是云儿的娘亲。”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又何尝愿意如此?不过是为了保住张家日后的传承罢了,你若有心,就当奋发图强,牢记今日之事,日后修为大成,找那唐宁报仇雪恨。” 张文轩双拳紧握,目光渐红,一语不发。 ……………………… 凰涧山高百丈,山顶之上别无他物,唯有一间占地极广的楼阁,名为凰涧赌坊,乃是曹家产业地之一。 约莫子时,一名男子从阁楼内走出,御起飞剑而去,行不多时,但见一道遁光自后方追赶而来,男子面色一变,待其看清来人后,紧张的神色立时松懈。 那遁光落至他身前,现出一名燕颔虎须男子身形,正是乾易宗宣德殿镇抚部弟子曹安。 男子躬身行了一礼,开口道:“安叔,您如何来了?” 曹安道:“我在阁楼外等了有好一会儿,特意在等你。” “不知安叔有何事吩咐?” “你回去告诉子元,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让他即刻来风华谷找我。” 男子疑惑道:“您为什么不直接去府宅找叔父呢?” “我不方便露面,此事干系重大,不可叫其他人知晓。” “是,小侄明白了。” “我送你一呈吧!”曹安说道,灵力携裹着他化遁光而去。 曹家府宅之内,男子御剑而下,直至一座殿阁前,快步走了进去。 内里,一名豹头猿臂的中年男子正盘坐蒲团之上,察觉到有人入内,他睁开双目,淡淡道:“德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男子行礼道:“叔父,侄儿从凰涧山赌坊出来后,遇到安叔,是他令侄儿来见您,说有要事与您商议,让您即刻到风华谷找他。他还嘱咐侄儿,事关重大,不得泄露。” “哦?”曹子元微微皱眉:“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他说不方便露面,因此派人前来传话。” 曹子元思索良久,随后起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一处山谷。 曹安早在此处等候着他,见他遁光落下,开口道:“元哥儿,数年不见,一向无恙?” 曹子元道:“什么事弄得这么神秘,非得到此相会?” 曹安道:“元哥儿还不知晓吗?咱们曹家就要被灭族了,我冒着巨大风险出来见你,就是要救你性命,挽救咱们整个曹家啊! ”曹子元听他此言仍强作没事儿模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曹安叹了口气:“元哥儿,咱两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我入了乾易宗门,可也一直心念着咱们曹家啊!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吗?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咱们那位家主,将要反水投靠魔宗,此事你们能瞒得过我,难道能瞒得过乾易宗门吗?” 曹子元听其直接点破,终于绷不住脸色,面色大变问道:“此事你听谁人说来?” 曹安道:“宗门早就有情报消息,知晓魔宗派出弟子前来游说策反咱们曹家,掌教震怒,原本要派人将咱们曹家灭族。” “一者,考虑到曹家在北原威望,毕竟还没有正式改旗,宣布加入魔宗。二者,因我死谏,极力陈说,这才抑下雷霆之怒,派我前来劝谏你们。” “曹家已在监视之中了,宗门派出了金丹修士来此,只要曹家稍有动作,立刻就是血流成河,现在正是我曹家生死存亡之际,灭族只在一念之间。” “元哥儿,事到如今,咱们也别兜圈子了,你和我说实话,此事你知情否?” 曹子元默然良久,缓缓道:“不瞒你说,此事我原本并不知情,三日前,家主把我们几个召集到一起,商量此事,我才知晓,原来他已和幽魅宗那边谈好了条件。” “但我们并没有就此草率的决定投靠幽魅宗,咱们家大业大,要全部撤退也非一时之事,需布置周全,是以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 曹安道:“还好你们没有草率决定,否则可就月缺难圆了。” 曹子元道:“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很简单,此事皆因曹瑞显而起,你们只把一切推脱到他身上,罪止他一人。另外,从此刻起,你去参选担任曹家家主,我会全力支持你。只要你不背反乾易宗门,曹家就不会有灭亡之危。” “参选家主?这怎么行?瑞显在族中威望甚高,以我的能力和威望根本不可能取代他。” “如果他死了呢?你参选家主不是合情合理吗?” 曹子元眼神一凝:“你是说?” “元哥儿恐怕还不知道吧!曹瑞显昨晚已被诛杀。” “什么?”曹子元大惊。 “这是唯一能救曹家的法子,他作为私通魔宗的首恶,宗门不可能容得下他。只有你当上了家主,断绝与魔宗的联系,才能使曹家不被灭族。” 第460章 心云芝 唐宁一路飞遁回到鹰暇山大营佟全安屋室前,一挥手,符箓递进石室内。 不多时,石门转开,他走了进去,朝盘坐蒲团上的佟全安躬身行了一礼:“师叔。” 佟全安微微点头道:“事情办得如何?” “弟子已将曹瑞显首级斩下。”唐宁应道,早在几日前,计划制定之初,他就已派出玄鹰传信给大营,让曹安出发前往北原,这里面涉及到一个时间差的问题。 如果待他斩了曹瑞显,再传信回来,让曹安前往北原游说曹子元的话,时间上来不及,这一来一回至少得五六日时间,曹家那边早就反应过来了,那么曹安的后续游说计划会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只有在曹家一无所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能掌握主动权。 佟全安道:“没留下什么漏洞吧!” 唐宁道:“此事唯有北原主事朱涛和张家父子知晓,朱涛原先就与曹家有隙,而张家父子则属于间接害死曹瑞显,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泄露。但曹家那边肯定会怀疑我们。” “只要他们没证据,再加上曹安那边使力,助曹子元登上家主之位,此事应该可以平息。” “曹子元那边,需不需要弟子助力?” 佟全安道:“修行家族竞选家主自有其一套程序,那些事情交给曹安就可以了,你一个外人没必要参合到这种事情里去,免得被人怀疑。” “是,若无他事,弟子告退。” “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向宗门替你请功的。” “多谢师叔。”唐宁出了大营,遁光腾起,往东南而去。 ………………… 曹家府宅,大殿内,几名男子聚于一处,皆面沉如水,脸色凝重。 挞挞的脚步声自外响起,一名男子推门而入,行礼道:“家主目今仍没有找到。” “知道了,你退下吧!”曹子元挥了挥手。 “我看不用再找了,对方既然能无声无息杀害瑞显,手段非我们可比,找到又能如何?难道还兴师问罪不成?我们够那个实力吗?”一名须发苍白老者道。 “十有八九是乾易宗干的,哪有这般巧的事,早不早晚不晚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必是走漏了消息,被乾易宗知晓,是以悄悄暗杀了瑞显。”一名面色白净男子道。 “我担心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如果真是乾易宗所为,很可能他们派了很多人手悄悄来此,好在我们没有正式宣布倒向魔宗,否则的话,曹家恐有覆灭之危。”曹子元道。 “我早就说过了,此事一定要慎重,瑞显还是太大意了,此消息这么快就泄露,我们内部说不定有乾易宗的细作。”一枯瘦男子道。 “也可能是幽魅宗那边走漏了消息,现在当务之急,是确定到底是不是乾易宗干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可以肯定必是他们所为。” “张家会不会和乾易宗串通一气?” “我派人问过了,张元昌那日两百岁寿辰,请了许多人,办得颇为热闹,他派涵雁来请瑞显赴往,两人前往途中均失踪遇害。我想张家应该不至于和乾易宗沆瀣一气吧!” “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全撤到万丛山大营?” “我不同意,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有灭族之祸。” “你能和幽魅宗联络的上吗?再者现在我们处于这般境地,幽魅宗还能答应原先条件吗?” “总不能这般坐以待毙。” 曹子元见几人起了分歧,开口说道:“我建议主动和乾易宗谈谈,先看看他们的态度再做决定。我们可以通过曹安这条线将我们意愿告知乾易宗,看他们如何答复?” “我同意。” “我同意。” 众人商议良久,曹子元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唐宁行了一日有余,回到宗门,先是到朱虚洞府中,汇报了此次任务的行动经过及进展。 两人聊了一阵,他告辞而去,回到府中,一翻手,拿出一个储物袋,正是曹瑞显身上的那只。 他神识入内一看,储物袋中果然不少东西,其中有灵石数万,包括三颗上品灵石,还有一件极品灵器和上品灵器。 那极品灵器乃是一根紫金色的长矛,三尺来长,全身隐隐有光华流转,上有天枢子三个字,想来是炼器师的名讳。 他拿着手中细细抚摸了一番,长矛光华如玉,菱线分明,紫金光彩夺目。 唐宁心下甚喜,他的犀甲印在天府岛时被毁,手中没有一件趁手的灵器,此紫金矛正好可替代犀甲印的作用。 他当即神识探入长矛之中,将原本曹瑞显残留的神识抹杀,自己留下一缕神识控制此矛。随后手指一点,紫金矛迎风大涨,光芒大绽。 唐宁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一招,紫金矛即刻骤缩至三尺大小,被他放入储物袋中。 那曹瑞显储物袋中除了灵石、灵器之外,又有几张灵符,数瓶丹药。 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堆,曹家的所有家产他当然不可能随时携带放入小小的储物袋中,但作为家主,随身之物倒也颇为价值不菲。 这些材料中有不少稀罕之物,如云母石一块,足有三四斤之重。 土银一堆,有一尺之高。 还有深海紫珊瑚一株,六七尺高。 这些都是新海难得之物,云母石和土银都是炼制极品灵器的材料之一。 深海紫珊瑚的树皮和树脂是用来制造灵符上佳材料,这么大一株足够数十张之用。 除了这些材料外,储物袋中还有一个古香古色的木匣,唐宁拿出木匣推开匣盖一看,里面盛放着一个金灿灿的心形块状物。 他拿着手中,仔细观赏了一会儿,此物摸上去软绵绵的,光滑如玉,非金非石非木,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莫非是心云芝?唐宁心下大喜。 曹瑞显居然能有此物,心云芝乃是天生地长的灵物,属于灵芝的一种。 这世间天地万物皆有灵,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皆如此。 在数以亿万计的物种中,有一些超然于同类,它们受日月精华照耀,呼吸天地灵力,久而久之,在某个特殊时刻自身亦产生了灵性。 这心云芝就是超乎其类、拔乎其萃者,灵芝本就是天生地长之物,有延年益寿之效。 而心云芝则是产生了自身灵性的灵芝,在经过不知多少岁月的洗礼,吸收了无数日月之精,某一刻,它产生了灵性,甚至连样貌也变得与一般灵芝有所不同。 哪怕在修行界这玩意儿也是绝对的稀罕货,更别提小小的新港了。 它最大的功效,是在修士食了它后,可以在某一段时间内护住心神,不受外间之侵扰,此乃修士冲击结丹的上佳灵物。 修士在冲击大境界之时,最危险的就是心魔一关,这心云芝虽然不能够完全免疫结丹时心魔的袭扰,却可以替修士紧护住心神,不使修士彻底沉沦于心魔幻境无法自拔,能够大大抵御心魔对自身的影响。 此便和御魂灵乳一般,两者的区别在于功效的大小,御魂灵乳的功效只能应对筑基时的心魔渗透,而心云芝的效果却可以抵御修士结丹之后心魔的袭扰。 也不知曹瑞显是从哪得到的此物,真是颇有些不可思议。 唐宁又惊又喜,此物的价值绝非极品灵器可比,显然,曹瑞显留着此物是准备冲击结丹时用的,却便宜了自己。 他小心翼翼的将此物收好,放入自己储物袋中,心情澎湃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有了此物,自己日后冲击结丹至少多了两到三成把握。 结丹一关,非筑基可比,要艰难凶险的多,宗门内不知多少天赋上佳的弟子卡死在这一关卡。 乾易宗先前已有百余年没有出现过金丹修士,足证结丹之艰难,殷庆元辛苦筹备数十年,方才结丹,亦轰动一时。 唐宁仰躺在石床之上,心驰神往,他从没感觉结丹离自己这么近,似乎就触手可及一般,然而这一切只因为自己得到了这株心云芝。 不行,不能太过于志得意满,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他心下暗暗告诫自己,可仍是忍不住心猿意马的遐想。 他一个起身,背负着双手在主室内来回渡了几圈碎步,现在有了心云芝,结丹虽然多了几成把握,可这还远远不够。 至少还需要龙门丹一颗,此是专门冲击结丹的丹药,龙门丹,顾名思义,代表修士服此丹之后,鱼跃龙门,直上青云。 此丹和筑基丹一样,是结丹不可或缺之物,它其中蕴含海量灵力,能够帮助修士冲破自身桎梏,短时间将修士身体灵力升腾到一个新的高度,从而可引来天地灵力的漩涡。 除了龙门丹之外,其余方面也得有一些准备,譬如阻挡天地灵力侵袭的阵法以及洗髓易骨的丹药,还有强健自内里身的一些手段。 如此才能最大可能的确保结丹成功。 第461章 集结 宗门内日子过得平静如水,一晃又是数年过去了。 几年前,情报科又有一位弟子晋升筑基之境,乃是原行动第四队队长董建昌,朱虚给他安排了情报联络一职。 因此唐宁现在只需负责情报科的汇总工作,这数年来,他大门不出,一心修行。 每日情报室与洞府两点一线,包括偶尔参加一次部科议事,几年下来,体内灵力增加了些许,可距离大圆满仍是遥遥无期。 毕竟修行是日积月累之功,非一蹴而就可成。短短数年光景对于筑基后期修士三百载的寿元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一日,他如往常一般盘坐在洞府,小白蛇身子卷成一团围绕在他周侧。 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唐宁睁开双目,翻出阵盘,朝上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入内,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乃是中指峰议事殿前的轮值弟子徐乐功,说是奉了朱虚之命,请他前往议事殿。 唐宁眉头微皱,今日并非议事之期,朱虚却召自己去议事殿,莫非是有什么紧急之事。 他拍了拍小白蛇脑袋,小白蛇会意,身形骤缩,白影一闪,主动钻入灵兽袋内,唐宁身形一闪,出了洞府,浓雾外,一名浓眉大眼男子矗立,向他躬身行了一礼:“唐师叔,朱师叔请您立刻去殿前议事。” “除了我还有谁?” “所有在宗门内的诸位师叔都要前往。” 唐宁点了点头,遁光一闪,行不多时,来到议事殿。 内里,朱虚高座上位,唐宁径直走到左侧第一个位置坐下,开口问道:“朱师兄,出了什么事?为何急召我等来此?” 朱虚道:“是宗门刚下发的命令,要求所有部科人员集结,要与魔宗大战了。” “哦?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也是才知道的,前几日,轩跃山灵矿被魔宗攻袭,现魔宗已占领了轩跃山,建起了大阵,这次估计他们是不会再退让了。掌门方才将三殿三院各部各科执事都召集于乾兴殿,要求立刻整备部科弟子,听候命令。” 唐宁眉头紧皱,又是轩跃山,此是新港唯一的一座中品灵矿,玄门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它拱手相让。 这些年来,魔宗是越发猖獗了,乾易宗在新港三玄门实力最强,尚且与幽魅宗半分楚国,青阳宗也差不多,近半个吴国地界已被血骨门拿下。 最不好受的事水云宗,现今大半个齐国都已落入新月门手中,水云宗是频频战败,其辖地资源被新月门步步蚕食。 现今他们终于将手伸到轩跃山灵矿了,想一口吃下这个中品灵矿。 显然,这一次魔宗占领轩跃山,和几十年前那次占领轩跃山不同,上一次是为了求一个安身之地,现在是完完全全的想将其据为己有。 魔宗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与当初已不可同日而语,就拿幽魅宗来说,只短短几十年之间,他们的人数就从最初的几百人,壮大到如今的二三千余众,基本盘十分稳固。 虽然大多是乌合之众,但其中也有不少出类拔萃者。 这些人有些是散修,有些是当初被玄门拒之门外的灵根幼者,还有一些则是地方世家子弟。 魔宗海纳百川,来者不拒,拉队伍的速度十分可怕。他们每占领一地,就大肆招揽当地的散修和身具灵根的幼童,包括那些改旗易帜,倒向他们的修行世家。 这些人因惧怕玄门的报复,很多人都躲进万丛山大营内,只留少许人看管各产业地。 这些世家子弟一入魔宗,自然与他们形成了同进退的阵营,听从他们的命令安排。 有很多人干脆就直接加入了魔宗,就像从前大多修行世家都会派子弟加入玄门一样,组成了一个共同利益体。 水云宗在齐国境内虽连战连败,乾易宗和青云宗却也没有出手相助,盖因各自辖地内皆有强敌。 而如今魔宗将手伸到轩跃山灵矿了,乾易宗就再不能坐视不管了,此灵矿是三家所共有,现被魔宗强占,此事是侵犯了玄门三宗共同利益。 不多时,张堰、赵立恒、董建昌相继到来,各自入座。 朱虚开口道:“诸位师弟,奉掌门之命,所有部科弟子立即集结,听候差遣。张师弟,各行动队弟子都通知到了吗?” 张堰答道:“已经通知了各队队长,众弟子正在集结。” 赵立恒问道:“这般架势,莫非又是要与魔宗开战吗?” 朱虚道:“前几日魔宗攻袭了轩跃山,已结下阵营,欲占为己有。掌门已命鹰暇山前线大营弟子撤回,点齐人马,前往轩跃山夺回灵矿。” 董建昌道:“前线大营的弟子撤回,那幽魅宗趁势扑上来怎么办?” 朱虚道:“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要拿回轩跃山灵矿再说,幽魅宗若趁势占地掠夺,也只能任由他了,等攻下灵矿之地,再回来收拾。不过我想幽魅宗应当不会如此,我们要派一部分人手去支援轩跃山,那幽魅宗定然也会派一部分人去。” 张堰道:“如此说的话,玄门三宗要与魔宗在轩跃山一较高下了。” 朱虚道:“这些年魔宗势力越发壮大,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早就忍耐不住了,甚至想消灭吞噬我们玄门,魔宗内主战派甚嚣尘上,他们已不满足半壁新港。” “此次他们选择轩跃山灵矿作为目标,一方面是想夺取这座中品灵矿,另一方面何尝不是魔宗内的主战派逼我们与之决战,玄门无论如何都得应战,否则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不应战的话,只有一步步被蚕食。” 众人皆沉默不语,神色凝重。 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外间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走入殿来,乃是掌门直隶高玄。 他径直走到朱虚身旁,手一翻,递给他一张字条。 朱虚接过展开一看,随后起身道:“掌门喻令,要求各部科自执事之下,亲自带队,挑选本部科一半筑基和炼气后期弟子,前往后山待命。” 众人皆起身称是。 第462章 情报交易所 朱虚道:“张师弟,你即刻到殿外点齐本部一半弟子随我等前往后山。” “是。”张堰应道,转身出了大殿。 “朱师兄,我先告辞了,还要通知其他戒密院其他部科。”高玄开口道。 “高师弟请便。” 高玄大步而去,不多时,张堰自殿外而入,回禀道:“各队弟子已挑选完毕。” 朱虚微微点头:“唐师弟,你随我一道前往后山待命,赵师弟,张师弟,董师弟,就由你们三人留守部科,处理日常事务。” “是。”众人应道。 两人出了殿内,外间,众弟子已在候命,朱虚一挥手,众人纷纷御起法器腾空而起,跟在两人身后来到后山。 彼时,整个后山已有不少弟子,分做各殿各院占据一方,交头接耳,议论吵嚷声响成一片。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极目处,几艘金光流转的法舟出现,很快,就到了众人跟前,乃是从鹰遐山大营撤回来的众弟子。 为首的是史名随,佟全安和罗清水三人。 法舟停落在后山上空,众人纷纷跃下极光舟,各归部科队列。 吕光和刘淼两人领着情报科诸多弟子来到朱虚跟前,这么多年过去,吕光样貌苍老了些,当年一个风华正茂的中年男子,如今两鬓已有些许白丝。 众弟子向朱虚行了一礼,朱虚摆了摆手,让他们各归队列。 “朱师兄也要亲自前往吗?”吕光开口问道。 朱虚道:“掌门的喻令,要求各部科自执事之下挑选精锐弟子往此待命。” “看来是准备和魔宗大决战了。“刘淼说道。 几人聊了一阵,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道遁光自东而来,现出魏玄德身影。 他一挥手间,数艘法舟迎风而涨悬于半空。 “众弟子随我出发。”魏玄德开口道,众人纷纷腾空而起,跃至法舟之上。 魏玄德与史名随,罗清水,佟全安操纵着八条法舟,共计四五百人,出了宗门,向着西南方行驶而去。 唐宁所处的法舟之上,除了情报科近二十余名弟子外,还有戒律科众人。 戒律科执事马宣须发皆白,亲自带队,领着其部科韦勋,程立青两名管事及十余名弟子前往。 戒秘院下属六科中,以情报科和稽查科人数最众,密保科和警备科次之,戒律科和禁秘科弟子最少。 几人端坐在法舟船头,轻声交谈着。 “瞧这一次的架势,却是比几十年前的轩跃山之战更加浩荡,几乎可以预计本次大战的惨烈,说不定你我皆身殒其间。”马宣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朱虚道:“现今形势相异,道消而魔涨,魔宗比几十年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这些年他们发展迅猛,各派弟子钧已达数千人之众,加上天下形势的相倾,牧北那边玄门屡屡战败,使得他们更加蠢蠢欲动。” “如果说先前他们还有所顾忌,只想着一块安身之地,和我们半分新港。现在则是蛇欲吞象,想完全吃掉我们,独霸一方。” 韦勋叹道:“魔宗拉队伍的速度实在太可怕了,不到百年光景,他们的人数已经翻了数倍。” 唐宁道:“不仅仅如此,如果只是乌合之众也就罢了,我收到消息,幽魅宗涌出了不少优秀弟子,甚至异灵根的幼童,看来咱们新港不是没有人才啊!很多人都被埋没,现在魔宗广招天下修士,基数一大,这些人就都浮现了出来。” 吕光道:“前些年我在济元岛,听说内陆有些大宗门开始改制,对于招收弟子的限制不再那么严格了,连太玄宗都放宽了条件。” “这些年梁州前线兵祸联结,与妖族相持不下,各大宗门都派出了众多精锐弟子赴援,导致其宗门有些青黄不接,弟子大量伤亡。而牧北妖魔又起势,步步紧逼,那些大宗门镇压不住,玄门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刘淼道:“现在只能指望太玄宗了,牧北的局势非得太玄宗亲自下场或许才能有转机。” 吕光摇头道:“太玄宗若能够镇压牧北的妖魔,早就出手了,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马宣问道:“吕师弟何意?莫非得到了什么消息?” 吕光道:“济宁岛上有一处地下秘密情报交易所,名为空影,其间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很多情报都在交易所里流通,有一些修士就是专门从事买卖情报的。只要你肯花价钱,清海岛上各宗各派所有情报几乎都能买到。我时常去那处交易所,因此对于青州内陆和牧北草原的消息略知一二。” 唐宁听他此言,心下微惊,济宁岛竟然有能够专门买卖情报的地方,这可非同小可,要知道情报一事向来都是十分隐秘的,而此岛竟然公开买卖,若是涉及到那些大势力,岂能容它。 自己前往诸岛时,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场所,当然,他也从没打听过。 唐宁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吕师兄所言的情报交易所,竟然连青州内陆和牧北的情报消息都有,要是涉及各势力的隐私,那些宗门和商会怎么会允许其存在呢?” 吕光道:“我原先也这么想,直到我亲眼见到那交易所,其内所有人都披着黑袍斗笠,不以真容示人,进入的人全部单独接待,你只需要提出要求就好了,他会报一个价,里面可以买情报,也可以售卖情报,内里的人会根据情报价值而提供灵石交易。” “除此之外,内中有一个厅殿,墙壁上十二时辰来回滚动播报一些内陆的消息,譬如,某某宗门和商会大战,哪个魔宗又攻下了几座城池等等诸如此类的信息。” “据我所知,这群人并不简单,背后应该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势力,根本不是清海上的宗门,商会等势力能惹得起的。” “清海上所有凡是丙级玄门驻守,或者同一级别势力存在的岛屿都有他们设下的交易所,买卖情报信息,这些秘密情报交易所信息共享,无论你想知道哪个岛屿的情报,他们都能搞到手。” “因为有太多人参与交易所中的情报售卖,听闻这些人中甚至包括当地玄门和商会的高层人员。” “济宁岛的那处交易所坐镇的是一名化神期修士,传言修为比该岛上玄门的掌教还要高,自然没人轻易敢惹。” “不仅在清海诸岛上,在青州内陆以及各州都有他们的情报交易所,所以我说其是一个十分庞大的组织。” 又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唐宁心下震撼不已,他先前已见识过骷髅海盗船,现又冒出来一个空影情报交易所,这天下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那光怪陆离的大世界中究竟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强大组织,只可惜自己身处新港,所见不过冰山一角,无缘见识天地的广阔。 马宣道:“还是说说牧北草原的事吧!吕师弟何以知晓太玄宗不能镇压牧北的妖魔?” 吕光微微笑道:“我也是听说,太玄宗其实早就参与到牧北的斗争去了,只不过消息一直没有传来而已,毕竟整个青州都看着他们呢!要是知晓他们出手还没能镇住牧北妖魔之势,怕是天下震恐,影响太大。我听说早在妖魔起事之初,太玄宗就派了不少人手前去镇压,但效果甚微。” “及至妖魔越闹越大,联合起来,一路攻城拔寨,太玄宗这才组织青州各大宗门分派人手支援牧北。现在青州内陆几乎所有玄门都往牧北调兵遣将,实际上背后是太玄宗在调度指挥。” “很多大型军备灵械直接是从太玄宗开往过来的,上面不少是太玄宗弟子,只不过换上了各宗门旗帜名号。” “其实细想之下,就能明白,太玄宗怎么可能对牧北草原的战事置之不理呢!若牧北失守,妖魔势必沿清海而下,直逼青州。青州可是太玄宗的根本之地,一旦有失,太玄宗又岂能长久。” 众人皆默然不语,吕光这一番话可是打破了很多人幻想,太玄宗是青州众多修士心目的修行圣地,是一座高不可仰的大山,这座大山存在了数百万年,威名震于天下久矣! 乃至大多数人都认为只要它一出手,那便是雷霆震怒,泰山压顶,牧北的妖魔顷刻间就会被碾成齑粉。 很多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认为牧北的妖魔不过秋后蚂蚱,跳梁小丑,之所以能够一路攻城拔寨,是因为太玄宗还没有出手。 却不想,实际上正是因为太玄宗已无法压制他们,才会这般声势滔天,高歌猛进。 比起牧北草原那般轰轰烈烈,足以改变天下局势的战争,新港上玄魔两派的大战显得是多么微不足道,如同蝼蚁之于苍天大树。 可蝼蚁也有蝼蚁的世界,牧北的战争关乎于众人今后的命运,玄门若败北,那么清海上诸多玄门皆无立身之地,之后何去何从,没人知晓。 而即将来临的这场大战,却直接关乎众人之生死,眼前存亡与未来危机的交织,压的众人心头沉重,怅然若失。 第463章 交锋 极光舟行了三日,来到一处延绵数百里的山脉,其间有一座巨大的青色光幕,将周围数十里之地笼罩在内。 法舟停落在光幕之前,众人纷纷跃下舟来,魏玄德手一招,极光舟骤然缩小,化作手掌大小,被他收入囊中。 远处,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名身着青阳宗服饰的男子身形。 两人朝魏玄德行了一礼,其中一人道:“请前辈稍侯,晚辈即刻通知敝宗掌教。” 魏玄德点了点头,那男子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之中,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男子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众人在外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光幕消散,内里闪出几道身影。 为首一人,皓首长须,正是青阳宗掌教汪絮泉,其身后将两人,一人是戒密院院主赵恭,一人广额阔面,年约五十,乃青阳宗外务院院主徐广贤。 “魏道友,一别数十载,别来无恙?”汪絮泉稽首微笑道。 魏玄德笑道:“都是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除了龙钟老态的皱纹还能有什么,汪道友,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汪絮泉微微叹了口气道:“人岂不自知,我和道友一般也是半个身子入土了,只是待死而已。诸位道友,快快请进吧!” 一行人鱼贯而入,众人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一间巍峨的石殿前。 魏玄德等高层与汪絮泉入了殿内,众弟子就在外间等待着,没几时,来了数名青阳宗弟子,说是奉了汪絮泉之命,领着众人前往歇息。 众人跟着他们几人来到大阵东南一角,一阵忙活后,数百座木屋拔地而起,众人各归木屋中安歇。 入夜,大阵外间,几艘极光舟自西南方驶来,停落在光幕前,舟上多是芳容窈窕的女子,乃是水云宗众人到了。 很快,得到消息的汪絮泉等人出了光幕亲自迎接,领着水云宗众人入了阵内。 石殿中,玄门三派高层聚于一堂,共议方略。 次日午时左右,唐宁与朱虚等人正盘坐在木屋内,外间一名青阳宗男子推门而入,稽首道:“诸位道友,传贵宗魏前辈之命,令你等点齐本部弟子,前往阵坛前待命。” 朱虚起身道:“谨奉掌门之命。” 那男子道:“在下告辞。”说罢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 几人也跟着出了木屋朱虚一声轻喝:“众弟子听令。” 声音远远传出,周围都是情报科弟子居所,众人听闻此语,纷纷从木屋中奔出,来到几人面前,结成数行阵列。 朱虚手一挥,化遁光而去,众人紧跟其后,来到大阵中央的巨大阵坛之前。 彼时玄门三派已有不少弟子集结与此,陆陆续续又有许多弟子从四面云集而来,约莫盏茶时间,整座大阵内一千六七百名弟子尽数集结在此,三宗各分据一方之地,泾渭分明。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吵嚷声一片,约莫过了一刻钟,数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十余人身形来,皆是三派高层修士。 汪絮泉高声道:“魔宗肆掠,残忍跋扈,暴虐无道,天怒人怨,屡屡袭我辖内产业资源,杀害我玄门弟子。近日又攻袭我轩跃山灵矿,奸诈凶暴令人发指,是可忍而孰不能忍?” “今日我等在此聚义,誓除奸诛暴,上顺天心,下合人意,中兴玄门。众弟子当奋勇杀敌,有贼无我,一往无前,扬我宗门之威。” “是。”众人齐声应道。 “出发。”汪絮泉一挥手,数条法舟迎风而涨,众人纷纷跃上法舟。 极光舟腾空而起,载着众人向前驶去,约莫两三个时辰后,远远见一座偌大的光幕矗立在雄阔崇山峻岭之间,三派分道扬镳,青阳宗仍正前而行,水云宗和乾易宗领着众弟子左右包抄而去。 魔宗早已发觉玄门的动作,他们没有龟缩于大阵中,而是选择正面迎战。 光幕之内,密密麻麻涌出无数身影,排成阵列,静候着玄门到来。 两方相距十余里之地,魏玄德一挥手,众人纷纷跃下法舟,在佟全安,史名随,罗清水的指挥下分成了四只队伍,每只约莫百余人,魏玄德自领一队,约两百人。 四只队伍分散开来,与水云宗和青阳宗队伍相接,玄门三派分化为十二只队伍将整个轩跃山大阵团团围住。 魔宗那边也已然列好了阵势,双方隔着十里之地遥相对峙。 魔宗之内,一道遁光闪出,来到两阵之间,现出一须发皆白,慈眉善目老者身形,正是血骨门掌教吴正平,他高声道:“请汪道友出来答话。” 声音中混含着庞杂的灵力,远远传来,落入众人耳中。 这边汪絮泉一声冷哼,遁光一闪,不多时到了阵中,两人相隔百余丈之地。 吴正平道:“汪道友,当今天下之形势你岂非不知?玄门横征暴敛,为虎作伥,天下修士苦之久矣,人人皆欲奋起而击之。” “眼下义军四起,从者如云,玄门在牧北草原节节败退,于天南沼泽朝不保昔。兵败于凉、益之地,受困于渭海之北,此天下之所明见也。” “道友欲逆天而行,岂可得乎?何不为保身之计?你我两宗分界而治,上可以保宗护派,下以避弟子死伤,不知道友之意若何?” 汪絮泉喝道:“大胆狂贼,怎敢在朗朗青天之下出此狂悖之言?我玄门保境安民,维护一方,天下之人所共赌。” “尔魔宗残忍无道,滥杀无辜,人人皆欲食肉寝皮。夫以顺击逆,以有道伐无道者,天地助之。老贼不叩首乞伏,而胆敢妖言惑众,是自取死路。” 两人对话皆混含灵力,清晰传入两阵之中。 吴正平道:“道友既冥顽不灵,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请道友赐招。” 汪絮泉傲然道:“以你的修为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换个人来吧!” 吴正平并不答话,只见他双掌合十,口中喃喃轻语,整个人仿佛披上了一层霞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大绽,令人不可直视。 他的身体涌出黑色的血液,将全身覆盖,眨眼间化作一片汪洋,将方圆数里之地笼罩,铺天盖地朝着汪絮泉涌去。 “哼,雕虫小技。”汪絮泉一声冷哼,全身雷弧大闪,全身上下凝成了一副雷电盔甲,将其身形严严实实包裹。 其身形一闪,冲入黑色血海之中,所过之处,雷电大闪,血海尽皆涤净。 这汪絮泉想不到竟也是个雷灵根的修行者,两人这一番交手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血骨门那边闪出一人,欲要助战。 吴正平只有金丹中期修为,汪絮泉却是金丹后期修士,真刀真枪的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对手,是以血骨门长老着急相助。 青阳宗哪能任由其助战,赵恭遁光一闪,迎上那人。 转瞬之间,两派数名金丹修士就已战至了一团。 半空中光芒耀目,各类法宝其出,术法神通俱显。 乾易宗和水云宗诸人见两方交上手,一声令下,纷纷遁光一闪,朝着魔宗众人攻去,魔宗内也闪出几道遁光,迎上玄门金丹修士。 唐宁等人跟随在魏玄德几人之后,他们的遁速自然是远远比不上金丹修士的。 眼见两方金丹修士在高空中交上了手,战成一团。法宝,神通的余威远远传来,众人皆微微偏离他们战场方位,没有人傻到要加入他们之间,从而被他们的战斗所波及。 那魔宗众人亦是如此,两方原本直线对撞,现在成了一个弧线,绕了一个圈子才迎头撞上。 双方相隔数十丈之距交上了手,唐宁等人一马当先,位于队伍的最前方,其他筑基中期修士次之,筑基初期修士在最后方,盖因修为强弱之故,遁速快慢不同,这十余里路程遁行下来,距离就自然而然的拉开了。 唐宁的左侧是朱虚,右侧是吕光。还有戒律科马宣,稽查科严真卿,徐煜,警备科俞孝林呈一字排开。 对面也有约莫七八名筑基后期修士,两方迎面碰上,各使灵器术法相互攻击。 唐宁手一翻,拿出紫金长矛,迎风而涨,化作数十丈大小,光芒大绽,刺向魔宗一名枯瘦男子。 那男子见此,眉头一凝,翻出一件琉璃瓶护住周身,两相交击之下,琉璃瓶晃动了几下,光芒稍弱,那琉璃瓶不过是上品灵器,哪能与紫金矛相抗衡。 唐宁频频攻击之下,那琉璃瓶已是晃动的越来越厉害,光芒大减。 正此时,一道光芒从斜侧激射而至,乃是一枚青色的圆珠,唐宁斜眼撇见,左手一翻,金钵迎风而涨,护住身形。 轰隆的一声巨响,青色珠子击在金钵上,猛然爆裂开来,爆发出极强的威能。 金钵在其攻击之下,肉眼可见的变形扭曲起来,壁体延伸出一丈多长,已到极限,金钵剧烈摇晃不已,光芒骤缩,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第464章 激斗 唐宁见此,心下悚然一惊,这青色珠子看似貌不惊人,没想到爆裂开来竟然有这么大威能,连金钵这件上品灵器都险些抵挡不住,若是真打在自己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他偏头看去,但见一名男子,满脸惋惜之色,一击不成身形一闪,退入魔宗众人之中。 是他。 唐宁眼神一凝,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幽魅宗的周天成,二十年前,他受命前往秦川刺杀张子峰时,与其会面交过手。 此人殊不简单,能从姜羽桓手中逃生,是以给他留下了较深印象,后来他回到宗门,掌管情报信息联络及汇总以来,让底下弟子查证过此人身份,这才知晓原来其乃是尸傀宗前任掌教的徒儿。 周天成退入众人之中,心下大觉惋惜,他一眼就认出了唐宁,知晓其是乾易宗门内的佼佼者,故而出其不意,舍弃掉自己原本对手,骤起而发难,想攻其一个无备。 这青风珠乃是他从一名散修手中得之,表面看上去与普通珠子一般无二,灵力微弱,实际上威力惊人,最适合暗中偷袭,攻人以出其不意。 别人无备之下,会低估此珠威力,从而不设防备,往往能收获意想不到的奇效。 唐宁见他退入众人之中,也不敢深追,金钵在青色珠子爆裂的巨大威能攻击下,光芒顿消,摇摇欲坠。 他手一招,将金钵收回,但见壁体已极度扭曲,显然受损非轻。 此时,两方身后的其他筑基修士已赶了上来,双方数十余人一阵大混战。 魔宗的人数明显占优,光筑基后期修士就有八名,筑基中期修士七名,初期修士六名。 而玄门这边只有筑基后期修士七名,筑基中期修士五名,筑基初期修士三名。 唐宁翻出一顶玄钟护住己身,紫金长矛光芒大绽,攻向一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那魁梧男子以玄黑大斧相迎,此亦是极品灵器,长矛与大斧相击,紫光与玄光交织,一时间相持不下。 而先前被他攻击的那名枯瘦男子也操纵着琉璃玉迎风大涨,攻了上来,击在玄钟上,轰隆大响。 双方隔着数十丈之地你来我往,都只是试探性攻击而已,看起来气势不凡,光芒耀日,实际上只是一些普通的攻击手段罢了。 毕竟修为到了筑基后期之境,算的上各自宗门精锐,谁没有几件防身的灵器,没有个一两手绝活。 唐宁一边与这两名魔宗弟子相抗,一边冷眼旁观着场内局势,在这方圆百丈之地中,集结了三四十名筑基修士,显然是施展不开的。 玄魔两宗每个人都各自寻上了与自己修为相匹的对手,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越境界去攻击修为高于自己的修士。 魔宗毕竟人数上微微占优,多出来的人手夹攻玄门弟子,因此场面上玄门显得很劣势。 随着时间推移,双方的战斗渐入真格,诸多术法神通齐出,战线也随越拉越长。 魔宗枯瘦男子见琉璃玉久攻唐宁玄钟不下,颇有些挂不住面子,毕竟他们两名筑基后期修士夹攻一人,却旗鼓相当,相持不下。 这传出去显然有失颜面,特别是这么多人看着,都会认为他出工不出力。 他偏头望去,但见众人各自斗争已渐转激烈,均向左右宽阔地转移而去,于是不再犹豫。 他双手一结印,四面八方光华朝他手中聚去,凝成一根光芒闪烁的巨大长矛,枯瘦男子一声轻喝,手中长矛激射而出,化作一道耀眼的光华,直攻唐宁。 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巨大长矛击在玄钟上,玄钟光芒骤缩,晃动了几下。 巨大长矛消散于空,可紧接着又是一根巨大长矛激射而来。 四面八方光华源源不断向着枯瘦男子手中聚去,凝成一根又一根巨大的长矛,相继攻来。 只几息之间,玄钟就承受了十余根长矛的攻击,光芒愈发暗淡,已是摇摇欲坠。 唐宁眼见长矛络绎不绝,无休无止,知晓光凭玄钟防备必不能长久,他手一招,紫金长矛倒射而归,他身形一闪,化作遁光向左后方而去。 两人见他逃窜,自不肯轻易放过,相继追去。 魁梧男子操纵着玄黑大斧化作四五十丈大小,狠狠斩下。 枯瘦男子手掌间光华聚涌,凝成一根根巨大长矛,源源不绝击在玄钟之上。 唐宁只守不攻,以紫金长矛抵挡玄黑大斧的攻击,玄钟护住己身,一路飞遁。 三人一追一逃之间很快远离了众人的战场,行不过二里之地,只听咔擦一声细响,玄钟在巨大光矛源源不断的攻击下,生出丝丝裂缝。 而紫金长矛亦光芒大减,不断颤动。 唐宁身形一顿,霍然回首,数十根光芒闪烁的巨大长矛已攻到了近前,玄钟寸寸崩散,四分五裂直坠而下。 他双手合十,天地间徒然一暗,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光圈显现在身前,光圈之内赤青黑白黄五色不断流转。 那些光芒闪烁的巨大长矛击碎玄钟后,纷纷被五色流转的光圈所挡下,长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成一团随着光圈流转,渐渐的与其融为一体。 随着越来越多巨矛涌入光圈之中,白色渐渐吞噬其他四种颜色,光圈越转越快,令人眼花缭乱。 枯瘦男子眼见数百根巨大长矛入了光圈之中,非但没有攻破其防御,反而更助其势,那光圈内的白色光芒越发耀目。 男子见此心下一惊,知晓此术古怪,于是双掌合十,四面八方的光华立时散去,不再凝成巨大长矛。 光圈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某一刻突然一顿,唐宁双掌一推,光圈之中,数百根光华闪烁的巨大长矛激射而出,朝着枯瘦男子激射而去。 男子见此面色大变,琉璃玉迎风大涨,护在身前,左手一翻,一张卷轴握在手中。 此术威能他十分清楚,长矛乃是周围天地间所有纯粹的金元素凝聚而成,极其坚韧。 现今数百长矛齐射而出,绝非琉璃玉能够抵挡,顷刻间凝聚数百长矛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能做到,但对方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但将自己术法尽数吸收,一番积聚下来更是威能倍增。 数百根巨大如雨一般击在琉璃玉上,只听一阵金石交击的轰隆声大响,那琉璃玉支撑不多时便碎裂开来。 魔宗枯瘦男子左手在右手掌间一划,鲜血涌出,他将卷轴一拉,展开之后,右手按在卷轴之上。 鲜血滴落卷轴上,速度干涸消失的无影无踪,卷轴似在吸食其鲜血一般,血色光芒大绽,男子面色微微苍白,直至血色光芒消失。 其双手一结印,屡屡黑气从卷轴中涌出,在其身前化作一扇门的形状,黑气化虚为实,半空中凝成了一扇黑色的门。 长矛击在那黑色门上,就如同穿过了一道无形的空间之门,消散的无影无踪。 随着长矛越来越多的涌入黑色门中,那空间之门也不稳定的扭曲了起来,终于,所有长矛涌入门内,全部消失,而那黑色空间之门,亦凹凸不平,几乎成了麻花之状。 枯瘦男子内心轻松了口气,好在之前琉璃玉挡下了许多长矛攻击,否则光凭这一道空间之门还真不能抵御如此强大的攻击。 两人这一来一回的攻防战,看似长久,其实发生的极快,从他攻破唐宁护身的玄钟起算,到唐宁施展神通,以彼之矛攻之彼身,前后总共不过百余息时间而已。 另一边,魔宗魁梧大汉趁唐宁与枯瘦男子相攻之际,赤斧频频斩下,紫金长矛没有唐宁灵力供给支撑,已是摇摇欲坠。 “薛师兄,此人不易对付,你还要再藏拙吗?”枯瘦男子见他仍在与紫金长矛,心下大怒。自己倾尽全力,为此不仅搭上了一件上品灵器,一张空间卷轴。 他却在一旁出工不出力,坐山观虎斗,无非是想自己和其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力,斩敌立功并独吞战利品。 魔宗魁梧男子冷哼了一声,他确实存了蚌蟹相争,渔翁夺利的心思,眼见枯瘦男子似乎不敌,他心下暗骂了一声废物,当下双手一结印,一声大喝:“魔甲玄功。” 但见其身躯暴涨至十丈之高,脖颈之后涌起一个硕大的肉团,不断的扭动,从中钻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头颅,其五官与魁梧男子十分相象,然目光赤红,阔口獠牙,散发着一股暴戾之气。 其腰部亦涌出一个硕大的肉团,里面长出一根玄色粗壮覆满鳞甲的长尾,足有两三丈之长。 不仅如此,其身上及面上亦生出了玄色鳞甲,眨眼之间,好端端的一个魁梧大汉变成了一个双头长尾,浑身玄色鳞甲的巨大怪物。 第465章 御鬼封印 男子仰天大笑,声如雷震,气势惊人。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凶暴的气息,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唐宁见此,面色一沉,他所修之术十分克制五行类术法神通,然而这般单纯的肉身对抗正是他的短板。 双头长尾男子几声大笑后,身形一闪,朝着唐宁冲来,身形快似电光,几十丈之距眨眼便到了身前。 紫金矛光芒大绽,直刺男子之面,轰隆一声响,男子覆着鳞甲的硕大拳头相迎,两者间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响。 以极品灵器紫金矛之力竟不能伤其身体,可想而知,此怪肉身之坚韧。 双头长尾男子拳如风,掌似电,几息之间便与紫金长矛硬碰了数十记。 紫金长矛光芒大减,微微颤动,男子双拳紧握,覆在手上的鳞甲早已折断,鲜血直流,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似乎方才一番打斗酣畅淋漓。 另一边,枯瘦男子见其化身双头怪物,与紫金长矛激战正酣,他也没有闲着,左手一翻,又掏出一柄青色长剑,迎风涨至三十丈大小,向着唐宁斩下. 与此同时,他双手结印,霎时间,一朵朵黑云凝成,遮天敝日。 那黑云内,滚滚黑雾涌出,顷刻间便将方圆百丈之地笼罩。 阴雾惨云之中,鬼哭狼嚎的凄怆叫声不断传来,甚是渗人。 唐宁手一翻,掏出一金色盾牌护住己身,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出,小白蛇身躯迎风暴涨,化作五六丈大小,吞吐这猩红的信子,幽绿的瞳孔紧盯着那道覆满鳞甲的巨大身影。 此时紫金长矛已是摇摇欲坠,双头长尾男子翻出赤红大斧,迎风大涨狠狠劈下,其拳掌如风,配合着大斧左右夹击,紫金长矛在二者攻击之下光芒愈暗,几若不见。 没等唐宁发话,小白蛇身影一闪,越过二十余丈虚空,出现在双头男子身后。 男子见它突然消失,心下已有防备,聚精会神,察觉到身后空间的波动,转身硕大的拳头朝那一处砸去。 小白蛇身影浮现,身躯一甩,轰隆一声大响,男子只觉一股巨大力量传来,身形不自觉退了数步,手上的鳞甲破碎,而小白蛇身躯亦晃了一晃。 男子身形一闪,拳掌直出,与小白蛇肉身相击,一怪一蛇大战在一起,声势好不骇人。 男子十丈身躯威风凛凛,如降世,浑身鳞甲坚如磐石之固。 小白蛇通体雪白,浑似钢铁,两者所过之处阴雾鬼云尽皆消散,双方缠斗一起,男子数以千计的拳掌打在小白蛇身上,将它脑袋上数块鳞片打的崩碎,血肉横飞。 小白蛇长尾一扫,击在其胸膛之上,男子身形倒飞而出,砸在山峰之顶,轰的一声巨响,山峰碎裂,巨石飞溅。 双头男子此刻极其狼狈,他胸膛微微凹陷,全身鳞甲大半脱落,鲜血直流。 男子一声闷哼,腾空而起,身后山峰轰然倒塌,他微微喘着气儿,盯着那道白色身影,心中惊骇不已。 自己的魔甲玄功专以肉身见长,论坚韧程度足已与同阶妖兽比肩,甚至能够凭一双肉掌硬抗极品灵器之威,此通体纯白大蛇,灵力气息不过筑基中期程度而已,其肉身坚韧程度竟然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多,绝非一般妖兽能够相比。 必须要速战速决,以自己的修为功力,半兽化灵力消耗极大,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时辰,他心中想道。 对面小白蛇身形又瞬间消失,倏然出现在他身侧,身躯撞来,男子已力不如前,双拳相迎,身形止不住的退后了数丈之远,小白蛇身形忽闪忽现,围绕着他攻击。 男子全身鳞甲尽断,血肉模糊,嘭的一声,男子身形再次倒飞而出,砸在一座山峰之上,将半边山峰砸的崩裂,山石崩碎,尘土敝日. 男子眼中厉色一闪,双手掐了个决,脑袋爆裂开来,化作一团血肉,其脖颈之后那个头颅眼中赤红光芒一闪,张开血盆大口,将那团血肉啃食。 此时小白蛇又倏忽出现在他身侧,男子脖颈后的那只脑袋一转,喷出数道黑色的血液。 与此同时,他双手结印,血液极速膨胀,化作一个巨大的血团,约莫有二十丈大小,将小白蛇身影笼罩在内。 且不说这一人一蛇的大战,另一侧,唐宁被漫天的黑雾乌云所包裹,枯瘦男子的青色长剑斩在他金色盾牌之上,青金两色交织相持不下。 魔云之中时有双目赤红,头生双角,面色狰狞的鬼怪涌出,这些鬼怪修为不高,但是杀之不绝。 且其身死之后,全身会爆裂,化作血色的肉团,被附近魔云吸收,而后涌出若有若无的血色丝线。 唐宁眉头紧皱,面色凝重,望着面前二三十只头生双角,面目狰狞的鬼怪,心下感到极为棘手。 附近空间内已布满了血红的丝线,疯狂的往金色盾牌上钻去,这些血丝非是凡物,乃是鬼怪精血所化,对于灵器有极强的腐蚀之效,金色盾牌在其侵蚀之下,光芒愈弱。 最为棘手的是这些鬼怪,似乎每斩杀一次,其重生之后气息都越来越强,最开始的鬼怪身上灵力波动只有炼气初期水准,他杀了几批之后,这鬼怪不仅越多,且气息已达炼气后期。 照这般下去的话,说不定会出现什么级别鬼怪呢。 周围的魔云一直以他为中心,跟着他移动,无论他遁走何处,都逃不出魔宗范围。 显然,魔宗枯瘦男子就藏身在此魔云之中,操纵着这些鬼怪,想要把他给耗死。 须得找到男子身形,才能破除此术,逃出魔云的困缚。 数十只鬼怪狼嚎般的怪叫着冲向唐宁,被金盾光芒一扫,纷纷倒地爆裂而亡,化作一团碎肉,被魔宗吸入其中,吐出血色丝线。 此时咔擦一声细响,金盾在青色飞剑攻击之下,碎裂开来,青色飞剑频频斩下,金盾裂缝愈大,终于寸寸崩裂。 唐宁右掌一翻,又掏出一碧蓝玉瓦,迎风大涨护住己身。 此刻魔云中又凝成约莫三十只头生双角,面目狰狞的鬼物,怪叫着向他袭来。 唐宁双手结印,密密麻麻无数只火鸟凝成,排山倒海滚滚而去,魔云被火鸟一冲,霎时消散,可转眼又重新凝合。 火鸟东冲西突之下,始终未能将魔云涤净,反而被那若有若无的血色丝线纠缠,动弹不得,那丝线钻入火鸟体内,火鸟纷纷消散。 唐宁凝目聚神,仍是没有找到枯瘦男子身形之所在,魔云之内的鬼怪又再度凝成,朝着他涌来。 他双手一结印,地面下巨木纵横交错,凝成一个十余丈的木人,唐宁脑海中泥丸宫一荡,分化出一道神识,径入木人之中。 木人腾空而起,生长出百余只手臂,唐宁手掌一翻,拿出诸多中品,下品灵器,木人手掌接过灵器,跨着大步朝着魔云之内斩去。 刀枪剑戟一时斩下,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魔云,似斩在空气中一般。 唐宁神识操纵着木人,将方圆百丈之地所有魔云劈斩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男子身形。 而随着时间推移,鬼怪越来越多,气息已达到筑基大圆满的水准,而他身前的碧蓝玉瓦在血色丝线的纠缠侵蚀之下,光芒大减,飞剑斩在玉瓦,轰隆一声响,碧瓦摇摇欲坠。 唐宁见此,心下无奈,知晓再拖下去恐怕会越来越难对付。 他右手一翻,掏出一张金色卷轴。 正是当年在宣义岛与萧墨白等人探索金墓之时得到的那张封魔卷轴,他自回新港以来,因得到了此轴和制作卷轴的材料,于是便开始修行起御鬼封印术来,这十余年过去,已略有小成。 他目前还没有着手制作卷轴,因此这封魔卷轴只有一张,原本打算将此成品卷轴作为参考的,现在不得不用上了。 这魔云既能诞生凝聚鬼物,定然是鬼道一类术法,此封魔卷轴应该有用。 老实说,以此卷轴之珍罕,用来对付这等级别鬼物颇有些杀鸡用牛刀,但目今形势相逼之下,他也没有更好法子能破此术法了。 四五十只气息达到炼气大圆满的鬼物,怪叫着朝他攻来。 唐宁展开卷轴,左手在右掌一划,而后以指做笔,以血为墨,在卷轴之上奋笔疾书。 不多时,三尺卷轴之上,已写满了鲜红的不知名符字,这些扭曲的密密麻麻的符字正是封鬼符文。 他双手结印,右手在卷轴上一按,卷轴之上鲜红符字光芒大绽,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唐宁喷出一口精血,鲜红的符字涌动的更加厉害,慢慢从卷轴之中脱出,扭曲的符字如同一条锁链从卷轴中钻出,连绵不绝,一直将那数十头鬼物齐齐缚住。 那些鬼物一被此鲜红字符缠上,顿时间像是被抽干了生命精华,萎靡不顿,一个个凄呛哀嚎。 鲜红符字将它们锁住之后,向着卷轴里拉去,那些鬼物就如同纸面人一般钻进了卷轴之中。 第466章 乱战 鲜红符字捆缚着鬼怪往卷轴里钻去。 鬼怪融入卷轴之中,卷轴霍然间绽放出耀日的光芒,那赤红色的光芒遮天蔽日,扫过魔云,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黏在魔云上,拉扯着它们往卷轴中而去。 霎时间,周边的魔云蜂蛹入卷轴中,原本阴云鬼雾笼罩的天空转眼变得天清日朗。 魔宗枯瘦男子再也无处可藏,他此一神通能够将自身与滚滚魔云融为一身,化作无形无相之体,魔云不灭,己身不损。 是以唐宁使尽手段也寻不到他藏身之处。 方才卷轴散发的赤红光芒附在魔云上,往卷轴中涌入,幸好他及时断了神通,现出了真身,否则此刻已被吸入卷轴中封印了起来。 此刻枯瘦男子面色微有些苍白,心下已萌生了退意,他此一神通被破,神识灵力受损,加之底牌尽出,诸多术法神通被破,再缠斗下去也只是有败无胜。 唐宁可没理会他是怎么想的,一见他身形现出,左手翻出一伏魔杖迎风大涨,朝着他击去。 枯瘦男子以青色长剑相迎,两色光芒交织,相持不下。 男子转头望去,另一侧,魁梧男子和那条白蛇均被巨大的血团包裹,里间胜负如何看不真切,只能见血团不断翻腾,想来内里正在激斗。 他心下犹豫未决,不知该进该退。 猛然间一道光华闪过,穿过他灵力护盾,直入额头,原来是唐宁见其左顾右看,眼神飘忽,趁其心神散乱无备之际突然发难,施展攻神术,眉间光华一闪,神识化剑直攻其泥丸宫。 那道无形光华没入枯瘦男子眉间,攻入其神识海中,直击在一团庞大的绿色光团之上,引起光团的反扑,两者相持未久,光团剧烈颤动,四分五裂。 唐宁眼睛一闭,那道光华倒射而出,回归他眉间。 枯瘦男子神识受损之下,整个人矗立不动,目光呆滞。 他趁此机会,翻出一病玄刀,迎风而涨,化作三十丈大小,直斩而下。 其灵力护盾在玄刀劈斩之下,立时紊乱,扭曲起来,唐宁操纵着玄刀,频频斩下,三刀之后,灵力护盾终于支撑不住,如水幕一般碎散。 玄刀将其身体一劈为二,枯瘦男子两半身体直挺挺倒下,那柄青色长剑没有了主人灵力支持,光芒愈弱,在伏魔杖攻击之下,没支撑多时,便坠落于地。 唐宁手一招,将枯瘦男子腰间储物袋及掉落的那青色长剑摄至手中,正准备去支援小白蛇,助它对抗魔宗双头长尾男子。 哪知就在此时,那巨大的血团突然爆裂开来,两道身形从中一跃而出,正是小白蛇与那长尾男子。 一人一蛇身上皆是伤痕累累,小白蛇全身鳞甲多处碎裂,血肉模糊,背部有一条三尺长的斩痕,入肉一尺多深,看上去颇为渗人。 而长尾男子更是狼狈不堪,只见左臂齐根而断,右臂只剩白骨磷磷,血肉惧消,胸膛之处完全凹陷,面色苍白,气喘吁吁。 他转目一看,那枯瘦男子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不禁瞳孔骤然一缩。 只听他一声轻喝,右臂白骨食指与中指一并,其身后长尾极速膨胀,眨眼间便涨至数丈大小,而后嘭的一声爆裂开来,形成一个血色圆形牢笼,裹着他的身子,化作一道血光向后方逃遁而去。 此人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唐宁当然不会就这么放他离开,遁光一闪,向着他追去,小白蛇亦身形几个闪烁追击。 却不料那道血光竟奇快无比,唐宁与小白蛇追了不到一里之地,就被他远远落在了后面,不见了他身影。 唐宁驻足而停,不再追赶,他与此二人一番缠斗,灵力损耗不少,加之小白蛇受伤非轻,若再追下去,遇到实际强劲魔宗修士的话,恐怕不妙。 此时玄魔两方已经乱战至一团,划分为无数个小战团,举目望去,各处都有人争斗,各种光芒耀目。 他身形一闪,朝着左侧方向遁去,离此一里有余,有赤金两色光芒相持。 他行不多时,只见前方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男子和一幽魅宗男子正在斗法。 那幽魅宗男子使出一术法,化作一座金色囚笼将乾易宗男子困在其间,牢笼之内,金光耀日,有数条三十丈大小的金色巨龙,攻击着乾易宗男子。 乾易宗男子以赤色铜铃护身,正在苦苦支撑。 唐宁赶到,手中一翻,紫金长矛迎风而涨,化作四五十丈大小,刺向幽魅宗男子。 该男子见是一筑基后期修士,面色大变,收了术法,转身就逃,唐宁遁光追上,紫金长矛击下,男子以金色长戟护身头也不回的奔逃。 两相交击之下,金色长戟光芒大减,剧烈晃动不已,此时小白蛇身影一闪,倏然出现在男子身前,长尾一扫,只听咔擦一声,那金色长戟在小白蛇和紫金长矛攻击之下,寸寸断裂。 男子心下骇俱,面色大变,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了一个四五十丈的巨大牢笼,内里金光汇集,凝成一条条金色巨龙。 唐宁眉间光华一闪,神识化剑直没入其额头内,将他泥丸宫那团代表神识的绿色光团击的四分五裂。 男子立时痴呆不动,小白蛇身躯一撞,那些金色巨龙纷纷崩盘,金色牢笼寸寸崩裂,消散于空。 它一张口,吐出一团灰雾,将男子身形包裹,灰雾翻涌之间,似在啃食其躯体。 小白蛇复张口一吸灰雾涌入它腹中,从中掉落出一套完整衣物和储物袋。 唐宁手一招,将其储物袋摄至手中,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豹头猿臂男子身形,乃是稽查科管事魏世彦。 此刻他面色微有些苍白,显然灵力消耗不小,他早就听闻唐宁神通术法高强,乃宗门一代佼佼者,深受宗门高层赏识。 此刻见这名幽魅宗强敌三下五除二就被诛杀,心下对其更是信服,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稽首道:“多谢唐师兄出手相助,诛杀此贼,否则我恐命丧于此了。” 唐宁道:“魏师弟客气了,为宗门效力诛贼,是我等本分,你我同为宗门效力,何必言谢。魏师弟既灵力损耗颇大,且寻个安全之处先行歇养吧!” 魏世彦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唐宁遁光一闪,又向着另外一处战团而去,行不到二三百丈,那里一名身着血骨门服饰的男子见他遁光而来,立刻转身逃窜,连灵器也顾不上了。 唐宁追了一阵,见他与另一名魔宗修士相会,便也没有再追赶. 此时,许多处战团已分出胜负,战败的一方要么被当场诛杀,要么受伤逃遁,魔宗许多弟子都已撤回大阵之内,玄门这边也有很多人向后撤离。 其他还在胶着的玄魔弟子见此,纷纷舍弃对方,各归本部。 这一场乱战下来,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结束,魔宗退回阵内,玄门这边亦退了数十里重新集结。 唐宁遁光落至一座山峰之顶,其上已有不少人影,有的面色苍白无比,有的浑身血迹斑斑,皆盘腿而坐,闭目恢复灵力。 此地众人皆是他们这一只队伍的弟子,包括情报科,稽查科,戒律科和警备科。 炼气弟子们就在山脚不远处歇养,山峰之顶也成了筑基修士的营阵。 众人见他遁光落下,皆回头看了一眼,唐宁目光扫过,这里包括他在内只有九人。 而他们本有十五人,剩下的六人却是不知是死是活了。 这里面包括情报科执事朱虚,稽查科管事方仲平,徐庆达,戒律科执事马宣,警备科管事吴子平,程浩。 唐宁见朱虚不在其间,微微皱眉,走至吕光,刘淼两人身侧盘腿而坐。 吕光面色潮红未退,显然灵力透支,刘淼亦面色苍白。 两人朝他微微点头示意,继续闭目恢复灵力。 唐宁也翻出一颗丹药吞下,闭目恢复损耗灵力。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鬓边见白,方面大耳男子,乃是警备科吴子平,他身上带着鲜血的血迹,腹部有一个拇指大小的伤口。 众人睁开双目转头看了他一眼,警备科执事薛靖问道:“吴师弟,伤势不要紧吧!” 吴子平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坐下:“不致命。” 众人在此又等候了一个时辰,又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正是佟全安,他面色微有些苍白,但并未受伤。 金丹修士们早已各自转移了战场,不知打到哪里去了,此时佟全安平安归来,众人皆心下稍安. 实际上玄魔两宗大战,主要就是看他们这些金丹修士的胜负,哪方一旦战败,自然兵败山倒,筑基修士仅凭个人之力是根本无法和金丹修士抗衡的。 换言之他们才是主导战争的胜负手。 第467章 兵戈再起 此时佟全安平安归来,至少说明高层伤亡不是很严重,众人略为心安,赶忙起身行礼。 佟全安摆了摆手,席地而坐,翻出丹药一口吞下,恢复体内灵力。 众人见此也都纷纷盘坐下来。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燕颔虎须男子身形,乃是掌门直隶弟子鲍岩。 他遁光落下,行至佟全安面前,躬身行礼道:“佟师叔,掌门请你带领所部弟子退后百里,集结待命。” 佟全安微微点头,起身一挥手,两艘极光舟迎风而涨,众人身形一闪纷纷跃至法舟之上。 极光舟腾空而起,载着众人向后方而去,行不多时,到了一处山谷间。 众人从法舟上跃下矗立待命。 很快,陆陆续续又有几艘极光舟驶来,玄门三宗弟子皆在此汇聚。 佟全安等人在山谷之顶商议着什么,众人在下方等候,纷纷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方才的战事,一片嘈杂之声。 “看来朱师兄是不幸遇害了。”刘淼微微叹了口气小声道。 吕光、唐宁二人皆沉默不语,没有接话,其实几人心里都知晓,朱虚迟迟未归,肯定是遭遇不测了,只是没人点破而已。 哪怕是吕光和刘淼,素来与朱虚有些不大对付,可此时知晓朱虚遇害,心下都有些唏嘘,不免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朱虚作为早已踏入筑基后期之境的修士,又当了几十年的情报科执事,个人实力肯定是毋庸置疑。 然而却在这场大战中被魔宗弟子所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堂堂一个部科执事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后续大战中生存下来。 山谷之上,三宗高层商议许久,汪絮泉一步踏出,开口说道:“众弟子且各自安营,静候待命。” 话语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于是众人开始忙碌,以此山谷为中心,三派弟子各据一处,建立屋室,不到半个时辰,就有数百栋房屋拔地而起。 入夜,唐宁、吕光、刘淼三人正盘坐在木屋内,外间一道遁光落下,一名脸色黝黑男子推门而入,稽首行礼道:“三位师兄,掌门唤你们前往殿中议事。” “是。”三人起身应道,一同出了木屋,遁光直起,来到山谷之顶。 此处一共建了三座石殿,相隔不远,殿前有两名弟子轮值。 三人径直来到乾易宗弟子守卫的那座石殿,走了进去,内里,魏玄德高座上位,罗清水、史名随、佟全安皆落座下方,还有其他一干弟子垂手矗立殿内。 先前一番大战,筑基弟子死伤不在少数,炼气弟子更是伤亡严重,可这些高层金丹修士却是一个未曾伤亡。 三人上前躬身行礼:“弟子见过掌门。” 魏玄德问道:“你部伤亡如何?” 吕光抢答道:“本部科执事朱虚师兄至今未归,不知存亡,炼气弟子伤亡八人。” “可有所斩获?” 吕光手一翻,拿出一块玄黑令牌:“弟子斩杀魔宗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名唤李涯。” 唐宁手一翻,拿出两枚玄黑令牌:“弟子斩杀两名魔宗修士,一名贺子清,筑基后期修为。一名程简,筑基中期修为。” 刘淼道:“弟子惭愧,未有斩杀魔宗修士。” 魏玄德手一招,将三枚令牌摄至手中:“你们且退下。” “是。”三人应道,退入众人之列。 不多时,又有几名男子自殿外而入,乃是宣德殿兵杖部的弟子。 魏玄德同样问了方才一番话。 几人将伤亡斩获情况一一汇报,魏玄德挥手让他们退入众人之列中。 之后又有各个部科弟子陆续前来,汇报了伤亡和斩获情况。 约莫一炷香后,所有部科筑基弟子皆已集结于此。 魏玄道:“先前你们汇报的情况,皆已记录,对于伤亡的弟子,宗门会处理他们的后事。于有功的弟子,宗门也会给与相应奖赏,此番我们与魔宗之间,必要决一高低,不死不休。众弟子要奋力击贼,好叫魔宗知晓我玄门之威。” “是。”众人齐声应道。 魏玄德继续说道:“我与青阳、水云两宗掌教商议,今魔宗其势不弱,急切之间,恐不能攻破其阵营,因此要徐徐图之,现决议将我玄门弟子分为三部,互为掎角之势,围困魔宗。不破魔宗、夺回轩跃山灵矿,势不还师。” “你等各归所部,集结弟子,准备出发。” “是。”众人出了石殿,各化遁光而去。 唐宁、吕光、刘淼三人回到情报科住所,将部科所有弟子召集,带往山谷之顶的石殿前。 不多时,乾易宗数百名弟子便已集结,众人在外等候了约莫盏茶时间,魏玄德等人自殿内而出,一挥手间,数艘法舟迎风而涨,悬于半空。 众人纷纷跃至法舟之上,出了这处山谷,往左前方行了三十里,在一片山林下驻足而停。在周边开始建立阵坛,忙活了一阵,一座高数十丈的阵坛便已建好。 周边的阵旗发出耀眼白光,汇聚于阵坛之上,一座青色光幕升腾而起,缓缓向着四周扩涨。 大半日后,此光幕已将方圆十里之地笼罩在内。 唐宁三人率着情报科弟子在山林中一处建起木屋,安顿下来。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午时左右,大阵内突然钟声大作,唐宁三人正盘坐木屋之内,听闻钟声,赶忙出了木屋,集结弟子,前往阵坛前方的石殿处。 不多时,魏玄德几人自殿内而出,手一挥,又是数艘极光舟迎风大涨:“出发。” 众人跃上法舟,出了大阵,来到魔宗阵营前,那水云宗、青阳宗弟子也乘坐法舟而来,三宗再次汇集。 魔宗阵营之内,众多魔宗修士从大阵中飞跃而出。 双方隔着十余里地遥相对峙。 没有一句多言,汪絮泉、宋明义、魏玄德三人一声令下,率先朝着魔宗阵营攻去,众人紧跟其后。 魔宗见玄门攻来,丝毫不怯,迎面而上。 金丹修士首先交上手,半空之中各类法宝光芒耀日,风火雷电一时密布,将方圆十里之地笼罩。 众人不敢深入他们战场之内,有意避过战团中央处,在左右两侧迎面相遇。 唐宁左手一翻,紫金长矛迎风而涨,化作数十丈大小,击向一名魔宗面白男子。 该男子翻出一玄色大印,迎上紫金长矛。 两相交击之下,玄色大印光芒微减,颤动不已。 正此之时,数道巨大的金色光柱激射而来,唐宁翻出一伏魔杖护在身前,金色光柱打在伏魔杖上,伏魔杖光芒大减,晃动不已。 乾易宗十几名筑基后期修士与魔宗战成一团,各色光芒耀目,灵器术法交织成一片。 唐宁左侧不远处,吕光双手结印,漫天冰雪飞舞,向着一魔宗男子蜂拥而去,眨眼就将那男子冰封,化作一个巨大冰雕,冰层足有十余丈之厚,冰花不断覆盖在冰层上,添砖加瓦,沿着冰层蔓延。 倏然间擦咔一声细响,冰层之中出现一丝裂缝,一丝光芒照射而出,转瞬间,整座冰雕满是裂纹。 光芒四面八方透射而出,冰雕霎时间碎裂,一个巨大的幽蓝色凤凰破冰而出,一声清鸣,朝着吕光冲去。 吕光翻出一柄墨绿色长剑,迎风大涨至三十丈大小,斩向幽蓝色凤凰。 两相交击,长剑竟不能破,那幽绿色凤凰浑身散发着幽绿火焰,将长剑包裹。 墨绿长剑在此火焰包裹之下,光芒愈弱,那幽绿色凤凰却是愈发庞大,其竟然在吸收灵器的灵力以壮大自己。 吕光面色微变,双手结印。 那幽绿色凤凰上空出现一面巨大的冰镜,冰镜之中激射出数以千计的冰刀,斩在凤凰身上,并沿着其周身蔓延。 幽绿凤凰双翅一阵,全身幽绿光芒大绽,那冰刀如同雪化水般,消散无形。 吕光一声疾喝,双手掐诀,那冰镜轰然碎裂成无数朵冰花,又重新聚在一起,凝成一个巨大的冰铠甲士,手持着一柄二十余丈长的冰刀,向着幽蓝色凤凰斩去。 且不说这两人之间的战斗。另一侧,一只巨大威风凛凛的金色猿猴与一个全身骨肉尽消的金色骷髅大战在一起,直打的天地间轰隆声大响。 那金色巨猿眼如铜铃,身似泰岳,浑身金毛随风飘舞,犹似上古巨兽。 金色骷髅高有三四十丈,眼中一双眸子尽显金黄之色,全身金光闪耀,浑似金刚铁打之躯。 两人在半空之中,你来我往,转瞬之间,已拆了三百余拳掌,金色巨猿双拳虎口皆裂,金色血液不断流淌。 那金色骷髅胸腹之间,胸骨已全部扭曲折断。 轰隆一声巨响,金色巨猿倒飞而出,砸在一座山峰之顶,山石崩裂,两只手掌间握着两根巨大的金色胸骨。 那金色骷髅连退十余丈,身上胸骨尽数碎裂。 第468章 剑魂 另一侧,银蛇耀日,雷电遮天蔽日。一名须发皆白老者端坐巨大的金色莲台之下,宝相庄严。 庄心乾身形倏然一闪,雷电闪烁之际,凝聚成他身形模样,出现在老者身后,手中五指黑色雷弧跳跃,击在金莲之上。 两者方一接触,黑色雷弧转换为不知名咒印符字沿着巨大的金莲散布,眨眼之间就将金莲覆盖。 巨大的金莲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字,并沿着老者身体覆盖而去。 老者面色微变,双掌合十,喷出一口精血,那金莲受此精血一激,剧烈颤动,似要挣脱黑色符字的束缚。 只见金莲正中处缓缓绽开,又长出一朵金莲,眨眼涨至三四丈大小,而原本那颗巨大金莲则迅速枯萎,消散于空,连同那些黑色符字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新生金莲似浴火重生的凤凰,娇艳无比,从中飞跃出一朵朵微小的金莲,迎风而涨,向庄心乾身体笼罩而去。 庄心乾全身雷弧闪烁,倏然消失,在其左侧四十丈,雷弧重新聚合,现出他的模样。 只见他双手结印,霎时间,天地变色,漫天雷弧闪耀,轰隆声阵响,一道道巨大的雷柱自天而发,击在金莲之上。 眨眼之间,密密麻麻的雷电自天而降,将方圆百丈之地淹没,雷电与巨大接天连地的风暴融为一体。 金莲在雷电与风暴的汪洋中,如同一叶扁舟,随波而荡。 那老者巍然不动,金莲之上,一朵朵莲花相继绽放,迎风而涨,抵抗着这雷电风暴的汪洋冲击。 战团之中,有一个威风凛凛的身影,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五指化作龙爪,头上长出两角,身形化作牛头、驴嘴、蛇腹、耳象,在半空中摇首摆尾,幽绿弯月般长眸扫过,如君王俯视领地,正是彻底蛟化的秦天蛟。 与他对阵的乃是一名身材魁梧身着新月门服饰的男子,但见其整个人金光大绽,眉间一点光华耀日,拳似风,掌如电,与那蛟龙大战在一起。 只听得“嘭嘭嘭”声响不断传来,如金石之击钢铁,两人每一击皆有崩山裂石之力。 秦天蛟弯曲的巨大龙爪向其身上抓去,男子浑然不惧,双拳相迎,眨眼间,拳爪相击十余记,打的砰砰作响。 男子双臂微麻,蛟龙长尾甩过,男子身形如炮弹一般飞射出去,砸在山峰之上,他一声闷哼,身形一闪腾空而起,整个山峰轰然倒塌。 秦天蛟的巨大身形再度逼来,男子双手合十,眉间激射出一道绚丽的光华,蛟龙双爪抓去。 两者方一接触,蛟龙双爪竟渐渐变成金色,如同点石成金的术法一般,蛟龙双爪被那光华一触,变成了一双金爪,霎时间僵硬的动弹不得。 男子双手结印,左手一伸,半空中光华向他掌间蜂蛹而去,凝成一柄金光闪耀的宝刀,男子身形一闪,手持着金光闪耀的宝刀,直斩而下。 蛟龙双掌动弹不得,长尾甩去,金刀斩在长尾之上,竟火花四溅,蛟龙之尾覆盖的鳞片微微扭曲。 男子眉间再度激射出一道绚丽光华,蛟龙尾部变成金色,动弹不得,男子手持宝刀,斩在蛟龙头颅之上,只听“彭”的一声大响,宝光只将其一根鳞片斩断。 男子再要斩下,秦天蛟收起蛟龙形态,双掌抬起,涌出滚滚鲜红血液,他双掌一推,霎时间,血液似大河涌动,如汪洋奔腾,铺天盖地朝男子涌去,将其淹没其间。 ……………………………………………… 随着时间推移,两方战斗逐渐白热化,分为无数个小战团,战线延伸的有数十里远。 此时已不光是他们这些筑基后期修士,那些筑基中期修士及初期修士也已赶到,与魔宗大战在一起。 唐宁对阵上一名身高膀阔的魁梧男子,身着幽魅宗服饰,两人远离众人战团有数百丈之远。 对面男子他却是识得,名为项景兴,当年在长柳湖底,探寻安伯怀留下的遗迹时,唐宁曾远远跟过他很长一段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其已步入筑基后期之境了,居然还在此对阵上。 他识得项景兴,项景兴可不识得他,只见其左手一翻,两具金灿灿的人形傀儡现于身旁,那傀儡约莫五六尺高,线条分明,栩栩如生,两颗金色的眼珠子显得很是诡异。 除此之外,他手一挥,又现出两具全身乌黑如墨的尸傀。 项景兴原本乃是尸傀宗弟子,后尸傀宗被幽魅宗所吞并,故此而加入幽魅宗,他身上藏有几具尸傀、魁梧,唐宁并不意外。 两人相距数十丈远,那两具尸傀和傀儡现身之后,项景兴又一翻手,掏出一件金灿灿的大棒迎风而涨,化作三十丈大小,凌空向着唐宁击来。 与此同时,那两具尸傀和人形傀儡,亦从左右两侧朝他包围而来。 不止如此,项景兴还翻出一赤色铁卷护住己身,这一出手便是倾尽全力,全副武装之下,声势不俗。 这两具人形傀儡和乌黑如墨的尸傀都有筑基修士的实力,此刻一拥而上,唐宁也微微感到有些棘手。 他身形暴退,手中一翻,紫金长矛迎风而涨,迎向金色大棒。 两相交击之下,金色大棒微微颤动,光芒骤缩,此时,那两具人形傀儡和漆黑如墨的尸傀已经攻了上来。 两具魁梧一张口,两道巨大的金色光柱激射而来,那魁梧亦喷涂出墨色的火焰,眨眼间,就攻到了眼前。 唐宁手一翻,金钵迎风而涨,护在身前。 那两道十余丈金色光柱,和两道十余丈的墨绿火焰击在金钵之上,金钵光芒骤缩,晃动不已。 那人形魁梧身形一闪,到了唐宁身形,拳掌击出,打的金钵嘭嘭作响,两具尸傀全身墨绿焰火大涨,直冲天际。 金钵光芒愈弱,已是摇摇欲坠,唐宁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出,小白蛇身躯迎风暴涨,不用他吩咐,小白蛇身形一闪,到了傀儡身侧,一个甩尾,那两具傀儡倒飞而出。 唐宁双手结印,天地徒然一暗,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光圈现于身前,光圈之内五色流转,那尸傀冲天墨绿火焰击在光圈内,被其逐渐溶解,与光圈渐渐融为一体。 尸傀墨绿火焰越强,那光圈流转越快,五色光芒中的其他四色皆被赤色光芒所吞没。 渐渐地,那尸傀身上墨绿焰火皆被光圈所吸收,光圈转速越慢,逐渐停止,唐宁双掌一推,光圈之中漫天墨绿焰火朝着两具尸傀击去,将两具尸傀淹没。 另一侧,两具人形傀儡完全不是小白蛇的对手,只听轰隆声大响,那两具又被狠狠小白蛇击飞十余丈,摔在地面,激起漫天尘土。 两具傀儡一个起身,口中喷出巨大光柱,击在小白蛇身上,传出金石相击之声,小白蛇毫发无伤,身形一闪,再度出现在傀儡上方,身躯一甩,两具傀儡毫无还手之力,地面砸出一个诺大的深坑。 方项名见自己苦心炼制的两具傀儡和尸傀,眨眼就被对方所解决,心下大骇。 那两具尸傀已被漫天墨绿火焰吞噬,正自苦苦挣扎,而两具人形魁梧在白蛇打击之下,毫无还手能力,被击溃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半空中那金色大棒在紫金长矛攻击之下,刚忙愈发暗淡,已是摇摇欲坠。 唐宁手一翻,拿出一杆黑色旗幡,朝其上一指,黑幡迎风大涨,滚滚黑雾从中涌去,朝着方项名而去,眨眼间,方圆数十丈之地被黑雾所包裹。 黑雾之中,凝成无数高大的兵甲,围绕着方项名劈砍。 方项名护身赤红铁卷光芒大绽,周围兵甲被此光芒一扫,纷纷消散。 唐宁向旗幡上一指,一道灵力激射入幡旗之内,那黑幡中涌出十余只面目挣扎的鬼头,朝着方项名涌去。 隔着数丈之远,十余只鬼头一齐向那赤红铁卷喷出黑血。 赤红铁卷一沾染此黑色,立时光芒皱减,剧烈摇晃起来。 十余只鬼头一拥而上,啃食着铁卷灵力。 方项名见此,手中掐诀,喷出一口精血于铁卷之上,铁卷缓缓展开,内中一名白衣少女飘然而出,背负长剑,斜插玉簪。 正是铁卷之中封印的剑魂。 少女长剑出鞘,直指唐宁。 霎时间,强大的剑意瞬间弥漫了周边天地,无数道如雪般匹炼的剑光击向他。 那十余只鬼头在此剑光攻击之下,纷纷溃散。 周围的黑雾被剑光一扫之下,立时间消散,剑光击在黑幡之上。 两色光芒交织,黑幡渐渐不敌,光芒愈弱,唐宁知晓这屡剑魂的厉害,手一招,紫金长矛倒射而回,彼时那金色大棒已是摇摇欲坠,光芒几近消散。 紫金长矛光芒大绽,迎向漫天剑光。 紫光与剑光相持,两者相持未久,那剑光愈弱,纷纷晃动,最终消失,紫金长矛直刺向方项名,击在铁卷之上,“嘭”的一声响,那铁卷微微摇晃,光芒大减。 第469章 凌迟 项景兴见此,眼神一凝,手中掐了一个法诀,连喷了数口精血于铁卷之上,铁卷赤红光芒大绽,吸收了其精血后,那白衣少女渐渐化虚为实。 其双目间精光一闪,整个人仿若活了过来,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概。 白衣少女一步跨出,化作一道剑光,与剑身合二为一,向唐宁急斩而来。 强大的无形剑意将方圆百余丈之地笼罩,无数剑气纵横,击向紫金长矛。 天地突然一暗,只有一点白光闪耀,仿若混沌世界中的一点初始灵光 那少女化作一道剑光,其所过之处,空间隐隐扭曲,剑光携一往无前之势斩下,与紫金长矛相击,没有任何声响,紫金长矛光芒骤减,剧烈颤动,摇摇欲坠。 剑光微微颤动,发出一声清鸣,紫金长矛擦咔一声细响,现出丝丝裂缝 唐宁见此大惊,那剑光竟然如此强大,只几息之间,就将紫金长矛这件极品灵器攻破。 裂缝越来越大,紫金长矛寸寸崩裂,唐宁左中一翻,金钵迎风大涨护住己身,并双手结印,再此施展出五行乾坤一体大法,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光圈浮于身前,赤、青、白、黑、黄五色不断流转。 剑光击破紫金长矛,击在光圈之上。 那巨大光圈猛然颤动,随后如水幕一般“哗”的一下随散,消散于空。 剑光乃是白衣少女剑魂所化,非是灵力具象化的五行术法,是以光圈不能将其融解。 唐宁身前光幕破散,白色剑光直击而来,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扭曲。 金钵光芒骤缩,壁体延伸一两丈之长,咔的一声,寸寸碎裂。 其身体周边的灵力护盾随之紊乱,碎散,剑光从他胸腹间透体而过。 唐宁只觉一瞬间身体力量被抽空,灵力也随之停止运转,那道剑光透过他胸腹,留下一个偌大的空洞,剑气在他体内纵横,不断撕裂着他的身体。 他的全身上下血肉毛发极速龟裂。 手臂、双脚、脑袋,无数道裂痕出现。 仿佛一面镜子般四面八方的裂隙蔓延。 唐宁从半空中直坠而下,曾经的一幕幕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他感觉意识渐渐模糊。 嘭的一声,整个人摔落至地面,砸下一个巨大的凹坑。 那剑光从他体内破出,现出一白衣女子身形,此刻的她几近透明,眼看着就要崩散。 项景兴赶忙掐了个法诀,白衣少女化作一团白光回到那铁卷之中。 项景兴身形一闪,正要将唐宁腰间储物袋摄至手中,倏然间一道白影出现在身前,乃是方才那条白蛇。 但听其一声嘶鸣,声音似含无限悲怆与愤怒,白蛇长尾一甩,击在赤红铁卷之上。 铁卷光芒皱缩,光芒大减。 项景兴大惊,此时那剑魂已十分虚弱,回到铁卷中养歇,化为一团白光,再也无法唤起。 小白蛇身躯撞击在赤红铁卷上,如同泰岳之山砸下,铁卷光芒愈弱,摇摇欲坠。 项景兴赶忙将铁卷收起,万一这铁卷蹦碎,那剑魂也就消失了,这剑魂是他最大倚仗,帮他度过多次难关,斩杀过众多强敌。 他翻出一金光杖,护住身形,正要飞遁而下,取走唐宁储物袋逃窜,那小白蛇一张口,喷出一团灰雾,将他身形笼罩。 项景兴只觉天地突然一暗,四周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神识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仿佛自己已处于另一个空间之内。 四周灰蒙蒙的雾气朝他蜂拥而去,金光杖光芒愈弱,灵力正在被这些灰雾吞食。 项景兴面色大变,灵力疯狂注入金光杖内,金光杖光芒大绽,抵抗着灰雾侵蚀。 …………………… 唐宁静静的躺在地面深坑之中,剑光穿过他的身体,在他胸腹贯穿,留下一个偌大伤口,鲜血不断溢出。 剑光中所残留的剑气仍在留在他体内,纵横冲突,将他身体五脏六腑,经脉骨骼尽数撕裂。 他的四肢、身体,脑袋碎散,裂开又复合。 唐宁体内绿色灵力疯狂涌动,不断修复着那些受损着器脏及经脉骨骼,他全身赤、青、白、黄、玄不停变化。 他在空中坠落的时候意识已渐转模糊,然而摔至地面后,意识反而更加清晰了。 体内的绿色灵力配合大五行转生术在修复着他的身体,而残留的剑气在他体内冲突,撕裂着他身体。 他体内的五脏、经脉及骨骼被剑气不断撕裂,而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身术又一遍遍修复。 两者之间就像正反阴阳两面,一边在不断破坏,一边在不断修复。 他静躺在地面之上,身体动弹不得,全身大汗淋漓,额头斗大汗珠不停滑落。 此刻他正遭受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折磨,可谓生不如死。 那剑气正切割破坏着他身体每一部分,而灵力与功法又不停修复,周而复始,他就如一个被绑上死刑架上的人,一遍遍被刀剑凌迟,偏偏意识清醒,此等痛楚非言语所能描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残留的剑气渐渐消失,身体终于不再撕裂,四肢、身体、脑袋都已愈合。 唯有胸腹之间那个偌大空洞无法复原,那残余的强大剑气,使血肉还未重生就消融。 唐宁大口大口喘着气,全身上下就如被滂沱大雨蹂躏了一遍,大汗淋漓,他的力量正在缓慢的恢复之中,但仍是动弹不得。 另一边,灰雾将方项名身形包裹。 灰雾之内,金光杖已化作齑粉,方项名头顶着赤红铁卷光芒微弱,摇摇欲坠,周遭灰雾狂涌,铁卷一点点化作齑粉被灰雾吞噬。 铁卷之中,一团白光飘出,灰蒙蒙雾气涌向项景兴,其灵力护盾立时紊乱,散去。 项景兴一声绝望大喊,雾气涌入他身体内,方接触的一瞬间,其身上血肉迅速干涸,白骨化作齑粉。 小白蛇张口一吸,灰雾涌入其腹中,从中掉落出一套完整衣物和储物袋。 唐宁从地面缓缓爬起身,大口喘着气,面色苍白无比,体内的灵力枯竭,绿色灵力缩回了灵海**,卷成一团。 他胸腹间那个偌大伤口仍然没有恢复,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全身一阵绞痛。 小白蛇身形一闪,到了唐宁身侧,身子缠绕着他,不断吞吐着猩红信子,似乎很是高兴。 唐宁缓步走至那储物袋掉落之处,将其拾起,又见半空之中,那团白光卷缩成一团,依稀就是那白衣少女模样。 此刻她暴露在阳光之下,白光愈加微弱,似乎就要消融。 他手微微一招,那团白光径直落至他身前。 唐宁望着白光飘落,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白光显然就是那白衣少女的剑魂之身,离了铁卷之后,她没被小白蛇灰雾所吞食,却也没了安身之地,暴露在半空,眼看要渐渐消融。 唐宁不知该将它储存于何处,储物袋肯定是不能的,这白衣少女乃是剑魂,并非死物。 储物袋中没有灵力及空气,肯定不能放活物。 若放灵兽袋中,似乎也不行,这屡剑魂是依附于铁卷内而存活,放与灵兽袋中和暴露空气中没什么区别。 不知其能不能藏身于其他灵器中,唐宁正准备翻出灵器,看她能不能藏身,哪知那团白光飘至他身前,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化作一道光芒径直往他储物袋中钻去。 唐宁心下微惊,拿出储物袋一看,那白光入了储物袋后,没有往灵器内而去,而是钻入那玄色滕树之内,消失不见。 这颗玄色滕树乃是他当年与萧墨白等人在金色坟墓内得到的,当初他发现此滕树被单独放在一个木匣子里,认为奇货可居,加上其他几样好东西都被别人给拿走,他便选了这颗滕树。 这些年来一直放在储物袋中,没有来得及管它,没想到此树居然有这般功能,能够贮藏剑魂之身。 看那剑魂迫不及待的模样,此玄色滕树似乎对她大有裨益。 唐宁不禁想起那金色坟墓本是魏仲歆之陵寝,内中之遗物全是他身前搜罗积攒之物,魏仲歆要转修鬼道,搜集了不少材料。 这玄色滕树说不定就是他转修鬼道准备的物品之一,剑魂本是一缕精魂,没有实体,既能藏身于滕树之中,说明此滕树可以贮藏魂体。 有机会当查阅了解一下这玄色滕树的来历,看看究竟有什么妙用,他心下想道,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原来是方才使用灵力,招引剑魂牵动了伤势。 唐宁顺势就趴在小白蛇身上,拍了拍它脑袋:“小白,咱们走。” 小白蛇知他意思,腾空而起,朝着东北方而去,远离众人主战场,行了一个时辰,飞遁了数百里路,来到一山林间的洞**。 唐宁盘腿而坐,吞下丹药,闭目养伤,小白蛇盘绕在他身前警惕的望着四周。 第470章 归营 唐宁盘坐在洞穴中,闭目歇养,恢复体内灵力,整整一日后,他体内灵力才得以恢复,胸口之间残余的剑气也逐渐消散。 他施展起大五行转生术配合着体内绿色灵力,身体青,黄,百,赤,黑一阵变化,胸腹间贯穿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重新生长出血肉。 只几息之间,便恢复如初,只是胸口处衣裳碎裂,雪白如婴儿般的肌肤裸露在外,显得有些许不协调。 小白蛇见他伤势好转,身体盘绕着他一直扭动,唐宁抚了抚它硕大的脑袋。 这次要非小白蛇及时出手,挡住项景兴,其若察觉自己未死,定然会再补上一刀,说不定就割去脑袋。 大五行转生术配合绿色灵力的愈合能力虽强,但没了脑袋,恐怕也是不行的。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项景兴身上的储物袋,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番,内里只有数万灵石,还有两瓶丹药,一件中品灵器,其余都是一些炼制尸傀和傀儡的各种材料。 他将储物袋中之物整理了一下,灵石,灵器,丹药之物全放入自己储物袋袋中,而后出了洞穴,化遁光腾空而去。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来到乾易宗驻营之所,他手一挥,传音符没入光幕之内。 没多时,那光幕就消融出一个缺口,唐宁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径直来到阵坛后方居中的一座石室前,正是魏玄德居所。 石室前有一名男子守卫,乃是掌门直隶的鲍泉。 他遁光方落,那鲍泉迎上前来问道:“唐师兄,你有何事?” 唐宁道:“因先前与魔宗修士一场混战失期,今特来向掌门禀报。” “你且稍侯,容我向掌门通禀。”鲍泉道,入了石室内,不多时复回到唐宁身前:“唐师兄,掌门请你入内。“ 唐宁入了里间,向盘坐在蒲团上的魏玄德行了一礼:“弟子拜见掌门。“ 魏玄德面色微有些许苍白,显然在昨日的大战中也吃了些亏。 他微微笑道:“今日听到各部科的伤亡汇总,以为你已遇难了,平安回来就好。” 唐宁道:“弟子与一魔宗修士缠斗良久,身负重伤而逃,在一山洞内养歇,直到今日才恢复灵力,是以失期,今特来向掌门禀报。” “魔宗不可小觑,其内部也是藏龙卧虎,此番大战,出现不少功法奇异者,不比我玄门精锐弟子弱多少啊!” “是,弟子就险些丧命其手,幸托宗门之鸿福,侥幸将其诛杀。”唐宁左手一翻,掏出一块金色令牌:“此贼名为项景兴,乃尸傀宗弟子,筑基后期修为,今已伏诛。” 魏玄德接过令牌:“魔宗无意退让,固守轩跃山营阵,我料非旬日所能破,此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正是你们建功之机。诛除魔宗,夺回灵矿,还要你们多多出力,你且先去歇息吧!等候命令,再击魔宗。” “是,弟子告退。”唐宁应声而出,回到情报科居处,吕光,刘淼见他归来都微微一惊,他们原以为唐宁和朱虚一样已然遇难了呢! 三人一番交谈,述说了各自遭遇。 此番大战以魔宗退败逃回轩跃山大阵而结束,两方死伤均不在少数,根据今日各部科的汇总,仅就乾易宗一家,筑基弟子就死亡了十五人。 而斩杀的魔宗弟子有二十之数,魔宗一名金丹修士被斩,炼气弟子方面却是玄门死伤高于魔宗。 唐宁听到他们说起双方伤亡,心下也是有些唏嘘,大战仅仅数日,便有金丹修士阵亡。 可惜数百年修行毁于一旦,这又是何苦来哉!之后还不知又有多少人死于这场大战呢! 魔宗自占领新港以来,虽然发展迅猛,仅仅数十年之间就拉拢了数千修士,然而其毕竟占地日短,那几千修士大多都是炼气期的弟子,纵使其中有不少资质优异者,也需要时间成长。 修行非朝夕之功,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一名弟子从蛻凡开始到筑基,少说得要四五十年,而从筑基到筑基后期之境顺利的话也得七十年左右。 这一番下来,哪怕资质优异,得到足够的资源支持,修行之路一帆风顺,从蛻凡到筑基后期也得个一百一二十年,而魔宗占领新港半壁不过数十年而已。 是以魔宗筑基以上的修士数量并不多于玄门,此次玄门精锐尽出,所有部科自执事以下全部出山迎敌。 在精锐弟子上,魔宗此之玄门还是微有不足的,故而一番大战下来,魔宗筑基弟子死伤高于玄门,而魔宗炼气弟子却人多势众,伤亡小于玄门。 几人聊了一阵,皆盘腿而坐,服食丹药闭目炼气修行。 ……………………… 轩跃山灵矿大阵,巍峨的石殿内。 幽魅宗掌教郑介怀,新月门掌教莫道得,血骨门掌教吴正平聚于一堂。 吴正平脸色苍白,面色凝重开口道:“玄门精锐尽出,这两场大战下来,我们折损了不少弟子,筑基弟子死伤人数远高于玄门,瞧他们这架势是不会轻易罢兵的,现在要么增兵,要么撤出轩跃山,两位道友,你们之意如何?” 两人皆沉默不语,一时间殿中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郑介怀缓缓道:“吴道友,你的伤势如何,严重吗?” 吴正平道:“这点伤还不足以要这条老命,为今要紧的是商量一个对策,我想过不了几日,玄门又再度会来攻打,届时该如何应对?” “我们人数虽众,却只是在炼气弟子上有优势,论起高阶战力,此之玄门仍是微微有所不如,这两场大战,我血骨门数名精锐弟子被害,我的徒儿也不幸战死。” “再这样打下去,老本都快要打光了,这些年苦心积攒的家业毁于一旦,我们血骨门可比不上你们两宗派,家大业大,能和青阳宗半分吴国之地已经满足了,吞并玄门,我们没有这么大胃口。” 吴正平心中十分不满,攻打轩跃山灵矿本来他就是不同意的,魔宗三派内,血骨门实力最弱,能与青阳宗半分吴国之地还是占了幽魅宗和新月门两宗的势。 以血骨门的实力,此之青阳宗尚且有所不如,而攻打轩跃山势必会引来玄门的反击,导致魔宗与玄门的大决战,这是可以预见的,是以当初莫道得提出这个想法时,他就不赞同。 然而莫道得非要一意孤行,坚执己见,他无奈一下也就只得答应了,盖因轩跃山灵矿地属吴齐交界之处,新月门此举必然导致玄门反击。 如若其一旦战败,玄门会趁势将血骨门给剿除,本来血骨门就是占了新月门的势,才能与青阳宗分庭抗礼。 新月门若元气大伤,定波及于血骨门,现在新港的形式,魔宗三派是同气连枝,一条船上蚂蚱,一荣则荣,一损则损。 三派互相扶持,才能半分新港,与玄门抗争,谁也没法独善其身。 莫道得执意如此,他也只好奉陪,加上血骨门有一些人被近些年短暂胜利冲昏头脑,看不清形势,想要一口将玄门吞下,他这才答应莫道得的计划。 新月门之所以如此,敢于占领轩跃山灵矿,逼迫玄门与之决战,只因其在齐国频战频胜,水云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大半齐国都已被新月门吞下。 于是新月门内骄纵之气大涨,主战派越来越强势,其内部大多数时人,上至莫道得本人,下至炼气弟子都觉得玄门不堪一击,完全能够吞下他们,是以想要扩张影响,将新港的一座标志性的中品灵矿收入囊中。 新港魔宗三派,本来以新月门最为强大,幽魅宗在合并原尸傀宗后,经过这些年发展,实力也大涨,和新月门实力相当。 而玄门三派中,水云宗原本实力最弱,乾易宗最强,是以幽魅宗在楚国之地与乾易宗半分地界,双方有来有回。 新月门在齐国之地连战连捷,步步蚕食蚕食水云宗,故觉得玄门孱弱,打起轩跃山灵矿主意来。 事起于新月门,整个事情都是他们一手策划执行,可以说是导致新港玄魔大战的罪魁祸首,血骨门顶多是参与陪跑的帮凶。 然而,死伤最严重的却是血骨门。 这两场大战下来,血骨门筑基弟子死了四十五人,筑基后期修士就损伤了九人,这其中不乏资质姣好有望冲击结丹者,包括他的首徒也于昨日战死。 不仅如此,血骨门还折损了一名金丹修士,也是大战到目前为止唯一战死的金丹修士,他本人也因此而受伤。 所以吴正平非常不满,他原不同意此次行动,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现在血骨门死伤惨重,若非势不如人,他早已拂袖而走。 第471章 计议 莫道得沉默良久缓缓道:“吴道友不是有一个高级内线藏于青阳宗吗?能否和他取得联络,我们里应外合,奇袭青阳宗,或可一改战局。” 吴正平冷声道:“别说我现在一时三刻间联系不到他,纵使能悄无声息破坏其大阵,玄门三派成掎角之势,相距不过几十里地。但凡青阳宗有个风吹草动,另外两派顷刻间就能赶到支援,届时相斗成一团,和这两次大规模决战有什么区别?” 郑介怀道:“如果我们增兵,将守在大本营的人马调来,他们也肯定会增兵赴援,除了将战团扩大化,于战局没有太大影响。且我们这次调动的本就是各自宗门的精锐弟子,再将余下之人调来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郑介怀对于攻打轩跃山,与玄门提前展开决战,内心其实也不赞同,但他一直态度模棱两可,没有明确表示同意与否。 这其中除了幽魅宗内一些长老不满他近些年与乾易宗相持,想要加速扩张的压力外。 还有就是幽魅宗与新月门都是从老港迁移至此,两宗一向同进同退,新月门态度坚决,执意要拿下新港这座唯一的中品灵矿,幽魅宗自然不能坐山观虎斗。 否则会造成两宗之间的隔阂摩擦,在现在这种形势下,魔宗几派内部的团结是大于一切的,不然会被玄门逐个击破。 然而这两场大战下来,魔宗显然没占到什么便宜,与其再此僵持,徒增伤亡,不若早早收兵,时间显然是占在他们这一方的,无论是天下大势,还是新港弹丸之地的玄魔两派争斗。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和平发展下去,用不了百年时间,他们整体实力能够超过玄门,千年之内,玄门将不战自溃,因此吞噬玄门不过时间早晚而已,此时与他们展开决战实属不智。 鉴于两宗的关系,郑介怀话语说的十分委婉。 吴正平没有那么多顾忌,直言道:“我看不如就此罢兵吧!咱们各归各派,现在想要一口吞掉玄门,时机还不成熟。” 莫道得沉默不语。 “郑道友,你意如何?”吴正平看了眼郑介怀开口问道。 郑介怀微微咳了一声:“我没有意见。” “莫道友,你呢?” 莫道得缓缓道:”现在退兵是不是太早了?我们刚刚拿下此灵矿,玄门一进兵,我们就退败,在外界看来,会觉得我们比玄门相差甚远。那些倒向我们的修行家族或者还在犹豫的修行家族,会不会因此而疑虑?这些影响不能不考虑。” “莫道友可有妙计能够退敌?” “且坚守待变,伺机破敌,至少不能这么快就退败,让出轩跃山灵矿。这场大战暗中有很多人在关注,若我们这般轻易被玄门击退,对以后发展十分不利。” 吴正平冷冷道:“是啊!你们新月门在齐国鼎鼎大名,频战频捷,攻城拔寨,战无不胜,自然不能丢这个脸。等你们退敌之时,恐怕我这把老骨头早已埋没了。” 说罢,也不待莫道得开口,便起身拂袖而去,径直离开了石殿,回到自己屋室中。 内里,两名男子正等候着他,一人面白无须,眼神阴鸷,另一人身材魁梧,虎臂狼腰。 “怎么样?谈的如何?幽魅宗和新月门同意撤兵吗?”身材魁梧男子问道。 吴正平走至主位上落座,摇头道:“莫道得仍然坚持占领此灵矿,我看光靠说是没用的,必须得他们吃了亏,尝到苦头,知道痛了才会撤离。” 魁梧男子道:“不如我们先行撤离?幽魅宗和新月门看到我们撤离,想必也不会再坚守,不然这般下去,损失太大了。我们这些年培养的弟子几乎都赔进去了,这本是一场没必要的战争,我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 吴正平摆了摆手:“这样不妥,你我之所以能够与青阳宗分庭抗礼,实际上是仗了新月门和幽魅宗之势,此时和他们翻脸不智,不可因小而失大。” 面白男子道:“新月门这样做,恐怕不仅仅是想占领此灵矿,或许还存了点别的心思。若是击退玄门,可以得到这座中品灵矿,若是我们与玄门对抗中,元气大伤,他退一步吞并我们,就像幽魅宗吞并尸傀宗一样。” “无论如何,只要继续打下去,对他们有利而无害,进可得到此灵矿,退能吞并我们,扩张其势。”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在击败玄门的同时,削弱我们的实力,这样,他们不仅能占得此灵矿,还能吞掉我们。吴师兄,此一节不可不防啊!” 吴正平冷笑道:“我当然知晓他们存的那点心思,正要和你们商议。既然新月门不肯撤离,咱们也不便先撤,以免两宗产生隔阂矛盾。” “你们告诉下面弟子,到时玄门再来攻打,只叫他们摇旗呐喊便行,让新月门的人冲锋在前,若见势不妙,保存自身为重。咱们必须保存实力,不可与玄门拼的两败俱伤。” 两人点头道好。 …………………………………… 唐宁盘坐在木屋,耳听的钟声大响,他睁开双目,与吕光,刘淼对视了一眼,三人身形一闪,出了屋室,外间情报科众弟子陆续集结。 三人领着众弟子来到阵坛前石殿处,与其他部科弟子汇合。 不多时,魏玄德等人出了大殿,手一挥,极光舟迎风而涨,悬于半空,众人纷纷跃至法舟上。 极光舟承载着众人出了大阵,行不多时,与青阳,水云两宗弟子相会,众人一齐来到魔宗大阵前。 魔宗早已察觉,列阵而出,两方相距十余里。 魏玄德,汪絮泉,宋明义一声令下,化遁光直击魔宗,众人紧跟其后。 高空中光芒绚丽,诸多法宝其出,双方金丹修士率先交上了手。 唐宁等人偏离了主战场,与魔宗弟子短兵相接,战至一处。 双方初一交手,便各显神通术法,战的火热。 唐宁翻出一件黄金大钟,迎风而涨,护住己身。并双手结印,地底巨木纵横交错,凝成一个十余丈大小的木人,腾空而起,伸出诸多手臂,接过唐宁手中灵器,跨着大步,朝着一扎髯满腮的新月门男子斩下。 该男子双手一结印,半空之中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内里激射出数根黑色的锁链,将木人缠绕了个严严实实。 男子双掌合十,一声轻喝,那些黑色锁链光芒大绽,越勒越紧,木人身体在锁链紧缚之下,如被钢丝切割,四分五裂开来。 那铁链切割木人之后,不断延伸,将唐宁及黄金大钟捆缚。 大钟光芒大绽,黑色锁链簌簌抖动,似要断裂。 新月门男子又一结印,四座巨大的鬼门浮现,将唐宁围困。 每一座门皆有数十丈之高,上间刻画着一只面目狰狞的鬼头,张着血盆大口,似要将人吞噬。 那四座鬼门巨口之中,凝成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激射而来。 四道光柱击在金钟之上,只听的轰隆大响,金钟光芒骤减,剧烈摇晃,相持了好一阵,那光柱散去。 四座鬼门合上血盆大口,没几时,复又张开,内里凝成一道巨大的赤色光柱,激射而出。 唐宁见此,知晓凭这件黄金大钟无法支撑这般源源不断的攻击,他双手合十,天地间徒然一暗,一座巨大光圈浮现在身前,青、白、赤、玄、黄五色不断流转。 那四道赤色光柱击在光圈上,逐渐被吸收,与流转的光圈融为一体,光圈中流转的五色被赤色吞噬,光圈越转越快。 鬼门复又闭上了大口,光圈也随之停止了转动。 唐宁双掌一推,光圈之中四道巨大的赤色光柱激射而出,击在四扇鬼门之上。 轰隆一声轻响,那四扇鬼门一一碎裂,消散于空。 此刻,那被锁链切割成无数碎片的木人又重新联结在一起,“重生”后跨着大步,数只手臂持着灵器,向男子斩下。 男子见自己术法被破,那木人又死而复生,一声冷哼,左手一翻,掏出一青红相间的三叉戟,迎风大涨,直刺向木人。 木人手中刀枪相迎,两相交击之下,其手中刀枪咔嚓一声现出丝丝裂缝。 唐宁泥丸宫中神识一荡,木人分化的神识回到他识海内,他手一招,将那几件灵器摄至手中。 木人被青红相间光芒大绽的三叉戟一击刺下,庞大灵力在它体内冲突,木人四分五裂,直坠而下。 这三叉戟乃是极品灵器,男子又是筑基后期修为,木人虽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但其攻击力根本不足以对筑基后期修士造成任何威胁。 唐宁交给它的都是一些下品灵器,木人本身没有灵力,是以在三叉戟一击之下,那灵器直接碎裂。 话说回来,这下品灵器也值个一万灵石,唐宁自然不能白白浪费,眼睁睁的看这些灵器被三叉戟所毁,是以收回了这几件灵器。 第472章 乘胜而近 三叉戟光芒大绽,朝着唐宁刺来。 轰隆一声响,三叉戟击在金钟上,金钟光芒骤减,摇摇欲坠。 此钟先前遭受玄色锁链和鬼门的攻击,已是灵力大减,此刻再遭三叉戟一重击,立时便有些支撑不住。 唐宁恐其破碎,白白损失一件上品灵器,手一翻,又掏出一件金光杖,迎风大涨,直迎三叉戟。 两相交击,金色与玄色光芒交织,金光杖微微颤动。 他手一招,金钟骤然缩至一尺大小,被他收入储物袋中。 半空中,金光杖与三叉戟相持未久,光芒大减,晃动的愈发厉害。 彼时,战团众人都各自寻上了对手,那些稍后的筑基中期及初期修士也纷纷加入战团,场中一片混乱,各色光芒,神通术法俱显,轰隆声震耳,金石交击之响不断。 倏然之间,一道银光激射而来,乃是一枚细小的银针,却是战团中另一名魔宗修士眼见唐宁似乎不支,没有防备,是以突施暗手。 唐宁翻出一金色大刀,直击向那银光,两相碰撞之下,银针微微颤动。 唐宁斜眼觑去,只见左侧三十丈开外,一名身着幽魅宗服饰面色白净的男子,筑基中期修为,正是他使得银针突袭。 该男子眼见突袭不成,手一招,银针倒射而回。 唐宁一声冷哼,眉间隐隐光华一闪,一道无形光华激射而去。 男子见他眉间隐有光华闪动,心下警惕,手中一翻,一白玉瓶迎风而涨,护在身前。 唐宁神识化剑击在白玉瓶之上,那白玉瓶光芒大减,剧烈晃动不已。 男子感知到庞大的神识力滚滚袭来,心下大惊,白玉瓶晃动愈发厉害,已是摇摇欲坠。 唐宁眉间光芒愈闪,屏气凝神,神识海微微颤动,额头上已有些许汗渍凝成。 正此之时,一柄玄色大斧凌空斩下,却是一名青阳宗的弟子,腾出手来,见两者相持,趁机出手。 那白玉瓶本已就摇摇欲坠,受大斧一击,直接碎裂。 唐宁的神识化作的无形光华直接穿过其灵力护盾,攻入他泥丸宫神识海,击在那团绿色光团之上,霎时间,将其击的四分五散。 那幽魅宗男子立时痴呆不动,唐宁双目一闭,神识倒射而回,重归其泥丸宫内。 半空中玄色大斧直斩而下,幽魅宗男子身上灵力立时散乱,大斧连斩三下,破了其灵力护盾,整个身体被大斧劈成两半。 青阳宗弟子手一招,将其储物袋摄至手中。 唐宁没有去和他争抢这个功劳,任由他取走了幽魅宗男子身上的储物袋,他神识在与白玉瓶相抗之中微微有些耗损,因此面色有些苍白。 此时,与三叉戟相抗的金光杖已支撑不住,光芒只剩微弱的一团,三叉戟击斩之下,金光杖在半空中如陀螺般不断旋转,直坠而下。 三叉戟径直刺来,唐宁以金刀护身,遁光一闪,向后方逃窜而去。 那新月门男子见他面色苍白,额头上已有汗渍,却是不肯放过。 唐宁也没往其他人处聚拢,而是朝右后方无人处去,两人一追一逃间行了数百丈,三叉戟凌空频频击下,金刀光芒大减,剧烈晃动不已,摇摇欲坠。 唐宁眼见四周无人,离主战场已有数里之地,他驻足而停,在灵兽袋上一拍,白光一闪,小白蛇身躯迎风暴涨,不用唐宁开口吩咐,它身形一个闪烁,迎向三叉戟。 他之所以要将该男子引至此处,一者,主战场上人多眼杂,敌我难分,若派小白蛇出场,恐它不辩敌友,误伤自己人。 小白蛇严格来说并不能算作自己灵兽,它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唐宁可控制不了它,万一真伤了自己人,难以交代。 二者,也恐遭遇敌方围攻,是以将其引至这无人之地。 小白蛇转瞬便与那三叉戟战至一起,两者相击,金石之声大响。 那三叉戟化作四五十丈大小,狠狠斩在小白蛇身上,只见火花溅起,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小白蛇鳞片微微扭曲,它一甩尾,身躯迎面撞上,三叉戟晃动不已。 这一边,唐宁也没闲着,操纵着金刀朝着新月门男子直斩而下,那男子见小白蛇肉身如此坚韧,连极品灵器亦不能击伤,心下大惊。 对方既有如此强大的灵兽,却不战而逃,显然是佯败诱自己来此。 男子心知中计,当下已无战心,手一招,三叉戟倒射而回,护住身体,遁光一闪,向后逃窜而去。 小白蛇如复骨之蛆身形紧跟在三叉戟之后,一张口喷出一团灰雾,将男子身形包裹。 唐宁自不会如此任他逃去,金刀凌空频频斩下,他眉间隐隐光华一闪,神识化作无形光华激射而去。 小白蛇灰雾包裹着男子身形,身躯频频撞击在三叉戟之上。 金刀连连斩下,唐宁神识化剑直刺其身,击在三叉戟上。 男子被灰雾所包裹,周围一片灰暗,伸手不见五指,神识也感知不到任何异物,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间之中。 他心下大骇,耳听得轰隆之声大响,三尺戟光芒愈弱,摇摇欲坠,他体内灵力疯狂涌动,源源不断输入三叉戟中,不顾一切的向前飞遁而去。 行不到两百丈之距,咔擦一声细响,三尺戟生出丝丝裂缝,随后裂缝愈大,三叉戟寸寸碎裂。 小白蛇复张口一吸,滚滚灰雾向它腹中涌去,从中掉落出一套新月门服饰及储物袋来。 唐宁双目微闭,神识所化之光华回到他神识海内,他一招手,将储物袋摄至手中。 小白蛇身形一闪,来到他身侧,摇头摆尾似在邀功,唐宁抚了抚它脑袋,指了指灵兽袋,小白蛇会意,身形骤然缩小,主动钻入其间。 唐宁遁光直起,自高空望去,主战场上,魔宗弟子兵败山倒,已纷纷溃逃,往虚枢山大营光幕而去,只剩余一些被纠缠无法脱身的魔宗弟子,正被玄门众人围剿。 这才不到一刻钟,魔宗就战败了,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唐宁心下疑惑,上两次大战玄门和魔宗尚且有来有回,有胜有败,怎么这一次他们这么快就败了?战斗力大不如前啊?难道是前两次大战他们精锐弟子损失惨重,这才战斗力锐减。 他身形一闪,朝着主战团而去,赶到之时,剩余的几名魔宗弟子已被诛杀。 “除恶务尽,不可给魔宗以喘息之机。”秦天蛟道。 庄心乾点头道:魔宗大败,溃不成军,此正是立功效命之时。” 贺子阳道:“诸位,我等一起攻破其大营,诛杀魔宗弟子。” 此三人乃玄门三派众弟子间最为知名人物,实力傲视群雄,庄心乾乃乾易宗掌门魏玄德徒儿,贺子阳乃青阳宗掌教汪絮泉徒儿,秦天蛟虽非水云宗掌教之徒,然其身具青蛟王室血脉,新港无人不知。 在此群龙无首之际,此三人的话语足以代表各自宗门众人,三人一言一语定计。 众人于是趁胜而进,行不多时,来到大阵光幕前,众人不由分说,诸多灵器一时砸在光幕之上。 那大阵受到光幕攻击,凝成数十斗大的符文,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众人灵器击在符文之上,非但没有攻破符文,一些品阶较差的灵器受其反震之力皆倒射而飞。 众人几轮攻击下来,那符文巍然不动,固若泰山,反而是众人灵器皆受反震之力光芒大减,微微晃动。 众人纷纷停下攻击,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该退,此时玄门的炼气弟子也都到了此间,纷纷踏着法器矗立在众人之后。 “此阵至少是三阶法阵,非我等所能破,唯有待金丹修士来此,方可攻破此阵。”贺子阳开口说道。 庄心乾道:“既不能破此阵,且各归阵营,静候掌门之命,你们之意若何?” 秦天蛟,贺子阳皆点头道好,众人于是遁光腾起,各归营阵。 唐宁等人回到阵前,庄心乾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内。 众人出击魔宗之时,魏玄德留下掌门直隶鲍泉等少数弟子留守阵营,以免万一战败无处归身,一盘散沙。 没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众人鱼贯而入,到了石殿之前。 庄心乾道:“诸位师兄弟,咱们且在此等候诸位师叔归来,再做计议。”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便在此等候,约莫一炷香后,炼气弟子们也回到了阵营,来到石殿前。 庄心乾道:“各部科弟子先回本部居所歇息。众弟子便纷纷各回居所。” 众人在殿前等候了半个时辰左右,只见数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魏玄德,史明随,罗清水,佟全安几人身影。 魏玄德和罗清水面无异色。 史名随却是面色有些苍白,佟全安胸腹之间一个拇指大小的伤口,衣袖上满是鲜血。 第473章 争执 众人躬身行礼,魏玄德摆手道:“众弟子击溃魔宗,扬我玄门之威,出力甚多,且先各回本部,统计伤亡斩获,再来覆命。” “是。”众人应道,各化遁光而去。 唐宁、吕光、刘淼三人回到情报科之居所,召集了所有弟子,统计了本部的伤亡、斩获。 入夜,一名广额阔面男子遁光落下,推门而入,稽首道:“刘师兄,掌门请你前往汇报情报科伤亡、斩获情况。” 刘淼不敢耽搁,当即起身,出了屋室,化遁光而去。 朱虚遇害后,情报科没有了指挥者,刘淼这个督查就暂时代领执事处理事务。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阵内又是钟声大响,三人自入定中睁开双目,身形一闪,出了木屋,领着众弟子来到阵坛石殿之前,与其他部科弟子集结于此。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魏玄德等人自殿内而出,手一翻,极光舟迎风而涨,众人乘做法舟出了大阵,与青阳宗、水云宗相会,来到魔宗大阵前。 魔宗众人亦列阵而出,魏玄德、宋明义、汪絮泉一声令下,向着魔宗杀去。 两队再次迎头相撞,灵器术法耀目。 唐宁手一翻,金刀迎风而涨,斩向一名身材魁梧的幽魅宗男子,该男子翻出一玄盾护住己身,双手一结印,半空之中,一朵朵冰花凝成,霎时间成千上万朵冰花朝着唐宁狂涌而来。 冰花落至金刀之上,冰花碎裂,凝成厚厚的冰层,沿着其身蔓延。 金刀光芒大绽,冰层一边凝结,一边碎裂。 男子又翻出一具栩栩如生的金色人形傀儡,但见其身形一闪,拳掌如风击在金刀之上,嘭嘭之声大响,傀儡口鼻之中不断喷吐出巨大的光柱。 其整个人金光大绽,金刀在其攻击之上,光芒愈弱,剧烈晃动不已。 无数冰花绽放在金刀上,渐渐将其冰封,厚厚的冰层足有十余丈厚,眼看就要将金刀及唐宁封印在内。 一道光芒闪出,冰雕层层裂开,巨大的冰块直坠而下。 唐宁手翻出一金光杖,迎风大涨,击向金色人形傀儡。 金光杖砸下,嘭的一声响,那傀儡晃了晃身子,一张口,一道巨大光柱喷出,与金光杖光芒相持未久,金光杖光芒大减,微微光柱。 光柱亦消散于空。 傀儡一个闪身,拳掌迎向金光杖。 幽魅宗男子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数面巨大的冰棱,将金光杖包裹其间,在冰凌之中,激射出无数丈大的冰刀,密密麻麻前仆后继斩下。 金光杖光芒大绽,抵抗着冰刀的攻击,另一边金色人形傀儡口喷出巨大光柱,击向金光杖。 唐宁双手结印,一个巨大光圈浮现,内里五色流转。 光柱和冰刀击在光圈之上,随着其一道流转,渐渐被其融化吸收,连那冰棱也被卷入光圈中吸收。 光圈慢慢停止了转动,他双掌一推,巨大的光柱和无数冰刀激射而出,击向幽魅宗男子。 此时,傀儡身形一闪,挡在男子身形,它口中再此喷吐出巨大光柱,与激射的光柱两相对撞,相持不下。 铺天盖地的冰刀斩在傀儡之上,只听得咔嚓声不断,众多冰刀纷纷碎裂,然冰刀密密麻麻似无穷无尽,傀儡身上蔓起冰层,冰层越来越厚,将其整个冰封。 倏然之间,血红的丝线透过冰层而出,冰层一一碎裂,傀儡破冰而出,只见其全身血红光芒大绽,手掌之间激射出无数薄如蝉翼的血红丝线,正是这些丝线将冰层割裂。 那幽魅宗男子嘴角微微一扬,唐宁还以为他有什么招数要使,哪知其手一招,将傀儡收起,整个人遁光一闪,朝后方逃窜而去。 唐宁不禁愣了一愣,此人显然留有余力,却突然逃窜而去,莫非是要诱自己深入? 他转头一看,但见其余诸处战团,很多魔宗弟子纷纷后撤,只剩少数魔宗弟子还在缠斗。 他身形一闪,金光杖凌空斩下,击向一名新月门男子。 那男子面色大变,以玉砖护住己身,向后逃窜而去。 唐宁眉间光华一闪,神识所化之无形光华,击在玉砖之上。 玉砖晃动不已。 金刀频频斩下,于此同时,与其对阵的乾易宗弟子也没有闲着,玄色长矛连连斩下。 新月门男子还未逃出百丈之远,那玉砖便已破碎,唐宁神识攻入其泥丸宫中,直将其神识海中绿色光团击的四分五裂。 男子立时痴呆不动,玄色长矛刺下,将其胸腹之间刺穿一个偌大空洞,新月门男子身形直挺挺倒了下去。 唐宁双目微闭,神识所化之光华回到他神识海中。 那乾易宗弟子手一招,将魔宗修士储物袋摄至手中,满面笑容,身形一闪,来到唐宁身侧,开口道:“多谢唐师兄相助,此贼子既是你我两人合力所斩,这储物袋中之物咱们就分了吧!” “这样吧!他的宗门令牌归你,储物袋中之物归我,或者宗门令牌给我,储物袋归你都行。” 此人乃是警备科弟子荀清暄,两人同属戒密院下属部科,倒也见过几次面。 唐宁微微一笑:“此贼既是荀师弟所手刃,其战力品自然归你所得。” 听他如此一说,荀清暄反而有些过意不去,讪讪道:“既如此,就多谢唐师兄了。” 此时,魔宗弟子已悉数逃回魔宗大阵内,那些缠斗恋战不得脱身的,在玄门众人围攻之下,皆被诛杀。 两人遁光一闪,与其他人汇集一处。 “魔宗的战斗欲望似乎并不强烈,初一交手,便纷纷败退。” “我也感觉到了,魔宗弟子未尽全力,只是象征性的试探攻击,根本出工不出力。” “这说明他们内部造成了分裂,人人没有斗心,只想保全自己,唯恐撤退在人之后,被咱们围攻。” “底下弟子如此,想来魔宗高层也是一般,由此而看,魔宗必败无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 “诸位,我们且先回各营,等候掌门旨意吧!”庄心乾说道。 众人于是各化遁光,分道扬镳而去。 唐宁等人回到乾易宗大营,入了阵内,庄心乾开口道:“诸位师兄弟先各回本部科,等诸位师叔归来后再做定议。” 众人自无异议,各归部科居所。 入夜,轩跃山灵矿大阵,巍峨的石殿内。 新月门掌教莫道得,幽魅宗掌教郑介怀,血骨门掌教吴正平聚于一堂。 莫道得面色阴沉:“吴道友,你们血骨门这两次交战以来,每每不战而逃,导致整个队伍大溃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吴正平淡淡道:“不战而逃?莫道友是听谁人说来,此人妖言惑众,意图挑拨你我宗门之情谊,其心可诛。” “我宗门弟子个个力战,尽心尽力,只不过力有穷尽,心有不足,不敌而逃,何错之有?” “纵是你我与玄门高层交战,不敌之时也得走为上计,避其锋芒,更何况下面弟子,难道要站的等死?伸着脖子由玄门宰杀吗?” 莫道得忍不住怒道:“占领轩跃山灵矿难道是我新月门一派的事情吗?你们血骨门不也从中得利?现如今玄门逼战,兵至城下,正是同心戮力之时。” “都似你们这般心下怯战,只念着保存自身,如何退敌?你们血骨门能有今日之盛,没有本宗的帮衬,恐怕还和往昔一样,藏身于深沟野壑之间,何来与青阳宗分庭抗礼?” “现如今非是为一家之私,乃是为了我们三派共同利益,你们血骨门尚且如此,若他日新月门有难,恐怕也是指望不上你们了。” 吴正平道:“莫道友若这般说,我也无话可说,当初你们提议占领轩跃山,我便不同意,是莫道友一意孤行。我念着咱们同属一脉,相互扶持之心,因此相助。” “现战事不利,反而指责我血骨门不尽力,莫道友,你可不要忘了,这几场大战下来,损失最重的可是我血骨门。” “为了配合你们新月门,本派倾尽全力,问心无愧。” 郑介怀微微咳了一声:“两位道友且消消气,我等三派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必又相互指责呢?” “你我宗派从原来苟身度日,到如今与玄门平起平坐,半分新港,正是一派欣欣向荣,此非天定,乃是人谋。正是由于我等齐心协力,才有如今之局面。” “现战事不利,各派都有伤亡,只可同心抗敌,奈何内部自乱?此正是玄门乐意之事,他们一直致力于分裂我等,然求而不得,今乃因一场小小失利,而自相推诿指责,做亲者痛而仇者快之事?” 莫道得、吴正平皆默然不语。 郑介然继续说道:“如今战事不利,我认为是玄门气数未尽,现在想一口吞并玄门还不到时机。我意,不妨先行撤离,各自发展宗派,没必要与其争一时长短,待时机成熟之后,再一举歼灭玄门。” 第474章 议事 唐宁盘坐在木屋内,听得钟声大响,他睁开双目,与吕光、刘淼不禁相对视了一眼,三人面上皆有惊疑之色。 这才刚与魔宗大战未久,连灵力都未曾完全恢复,怎么又要集结?莫不是魔宗主动攻过来了。 三人身形一闪,出了木屋,情报科众弟子已在外集结,三人领着众人前往石殿。 殿前已有不少部科弟子矗立,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嗡嗡声响成一片。 “姜师兄,怎么回事?白日才与魔宗大战一场,这才不到几个时辰,如何又紧急集结?”情报科旁边就是禁秘科弟子,刘淼上前开口问道。 姜羽桓摇头道:“我也不知具体怎么回事,只是听见钟响,便率弟子来此。” 众人正疑惑之间,魏玄德几人从殿内走出,开口道:“魔宗溃败,已连夜撤出轩跃山大营,此次我玄门大举出击,魔宗望风而逃,正显我玄门之威势,众弟子奋勇杀敌,多立勋功,回宗之后各有功赏。且随我占领轩跃山,建立营阵。”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魔宗败逃而走,放弃了轩跃山灵矿。 这一下可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之外,魔宗竟这么快就败退,双方相持才二十余日就放弃轩跃山灵矿。 想当初,魔宗初次占领轩跃山灵矿之时,尚且与玄门相持了大半年才退败,这些年来魔宗势力大涨,反而不如上一次坚守的久。 众人出宗门之时都预料这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魔宗想必是做足了与玄门死耗的准备,却不料这么快就结束。 当下人人欣喜,魏玄德一挥手,极光舟迎风大涨,众人跃至法舟之上,出了大阵,行不多时,与云水、青阳两宗会和,一齐向轩跃山而进。 笼罩轩跃山的光幕已然消失不见,众人毫无阻碍进入了山脉,那些木屋,石殿都还已然健在。 魏玄德等人吩咐众人建起阵坛,忙活了一两个时辰,阵坛阵枢建造完毕,阵旗发出耀眼光芒,凝聚在阵坛中央,一个光幕缓缓凝成,朝四周扩散而去。 直至天明一座大阵已升腾而起,光幕将方圆数十里笼罩在内。 石殿之内,魏玄德、宋明义、汪絮泉高座其上,三宗金丹修士位列下方,百余名筑基修士,矗立大殿中央。 汪絮泉开口道:“此次击退魔宗,众弟子皆有勋劳,灵矿既已夺回,我等不宜再此久留。魔宗虽然退走,不知是否另有诡计,需安排少量人手再此驻守,我三宗各派出十名筑基弟子留守此间,负责灵矿的开采,其余人等皆回各宗,以备魔宗攻袭。” 魏玄德手中翻出一张卷宗念道:“钟巍元,郝敞,徐元芳,余肖恩………” 魏玄德每念及一人,便有一人跨步而出。 宋明义接口道:“你等再此驻守,负责灵矿的开采及管理,一切事宜听从本宗吴师妹调配。” “是。”那三十名应声而出的弟子应道。 “吴师妹,那此间一切就交给你了。”宋明义转身对下方一美妇说道。 那美妇微微点头不语。 魏玄德、汪絮泉、宋明义三人起身向外走去,各宗金丹修士与众人依次跟在其后,出了石殿。 魏玄德三人一挥手,法舟迎风而涨,三派弟子各跃至舟上,出了此阵,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情报科众人与戒秘科,警备科同乘一条法舟之上,各部科筑基修士都聚于船头,警备科执事薛靖道:“姜师兄,此次魔宗这么快败北,你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十年前,禁秘科执事邓晔退位,姜羽桓接任执事之位,如今已是禁秘科执事。他微微笑道:“有没有猫腻我不知晓,但魔宗败退是早有征兆,这两次大战,你们就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呢?” 刘淼道:“姜师兄是指魔宗战力锐减,两次败退吗?我也感到有些奇怪,魔宗弟子似乎战斗意愿不强,根本未尽全力,特别是昨日之战,与我对阵的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只是随便应付了一下,便逃窜而回。” 姜羽桓道:“不仅仅如此,你们没有察觉到吗?近两次大战,少有血骨门弟子身影,每次冲锋在前的都是幽魅宗和新月门的修士,血骨门修士都藏身在他们身后。”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确实这两次大战,少有见到血骨门弟子身影,薛靖道:“姜师兄意思是?血骨门与幽魅宗、新月门产生了隔阂裂痕?” 姜羽桓道:“据我所知,在第二次战时,身死的那名金丹修士,就是血骨门长老。结合他们后面的动作意图来看,有可能是血骨门为了保存实力,不愿让弟子冲锋在前。” “血骨门本是魔宗三派中实力最弱的,前有尸傀宗前车之鉴,他们怎么会不担心自己步尸傀宗之后尘呢!” “这便导致魔宗内部人人不欲效力,唯恐自己撤的晚了,被我们包围,所以昨日之战,魔宗才败退的那么快。” ·刘淼道:“姜师兄所言有理,之前我还一直疑惑,为什么他们前两次明明战斗力很强,不逊于我等。如何短时间之内,竟如此不堪一击,现在想来确如姜师兄所说,必是其内部生乱。” 吕光道:“魔宗此次大败,想来短时间不会再组织人手进行大战。” 唐宁道:“我倒是担心,这么发展下去,魔宗总有一日,实力会超过我们,他们拉队伍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保持和平,对他们来说,是十分有利的。其实魔宗此次大败,我们完成可以趁胜而击,直逼他们宗门腹地。” 警备科荀清暄道:“魔宗虽然溃败,本宗各部科弟子伤亡也颇重,若直逼他们腹地,恐其合心而死斗。再加上他们宗门内部本身有一部分弟子未参与大战,我们这边无有增援,而他们新增战力,于我等不利。” 众人纷纷开口议论,几日之后,极光舟载着众弟子回到宗门。 众人跃下法舟,各归部科。 一晃数日过去了,唐宁盘坐在洞府之内,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掏出阵盘,朝其上一点,将浓雾中飘荡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脑海中传来男子的话语。 却是戒秘院直属司的弟子,传话让他去戒密院议事。 他起身出了洞府,浓雾之外,矗立着一名身材挺拔,面色白净的男子,乃是戒密院直属司弟子陈裕。 “唐师兄,佟师叔请你前去戒密院议事。”陈裕见他遁光落下,稽首道。 唐宁问道:“不知是为了何事?” 陈裕道:“应该是下发奖励吧!昨日晚间,元易殿的奖赏就已发至了院里,佟师叔命我等将本次前往轩跃山前线的师兄弟召集议事。” “哦。”唐宁点了点头,他还以为是关于竞选执事才将自己唤去呢!朱虚自轩跃山战死,部科里一切事务暂由刘淼负责,可情报科总不能一直没有执事吧!以自己修为是足够参与此次执事竞选的,唯一的对手就是吕光。 但他自认为比吕光胜算是要大那么一点的,盖因这些年来他声名渐显,屡立勋功,在宗门高层中获得的支持,肯定要比吕光高。 “我还要通知其他部科的师兄弟,就此告辞。”陈裕说道,身化遁光而去。 唐宁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戒密院议事殿。 内里,佟全安高座其上,下方姜羽桓、刘淼等人矗立在下方。 他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佟全安微微点头,唐宁退回众人之列,不多时,吕光也到了,陆陆续续又有其他部科弟子至此。 约莫一炷香时间,戒密院所有参与此次玄魔之战活着归宗的十三名筑基修士悉数到来。 “本次击退魔宗,重夺回轩跃山,你们各有勋功,按照宗门规章,昨日元易殿已根据你们的斩获发放了奖赏。”佟全安开口说道,朝下方案桌前一男子微微点头。 那男子即翻出一卷宗,展开念道:“禁秘科姜羽桓,斩杀魔宗四名筑基后期修士,三名魔宗中期修士,奖赏灵石十一万,勋功五百五十点。” “情报科唐宁,斩杀魔宗三名筑基后期修士,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奖赏灵石七万,勋功三百五十点。” “稽查科贾文浩,斩杀魔宗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奖赏灵石三万,勋功一百五十点。” “密保科于玄茂,斩杀两名筑基中期修士,奖赏灵石两万,勋功一百点。” “警备科薛靖,斩杀两名筑基中期修士,奖赏灵石两万,勋功一百点。” ……………… 宗门根据所有弟子斩获人数发放了相应奖励,包括未有斩获的修士,也给了五千灵石的额外奖赏。 众人一一领了灵石奖赏,佟全安道:“情报科和戒律科的弟子留一下,其他人等各归部科。” “是。”众人应道,出了大殿。 第475章 任选 殿内只剩情报科和戒律科几名弟子。 佟全安开口道:“朱虚和马宣于上次大战中遇害,诚为可惜,其后事自有宗门料理,然部科不可一日无首。你们之中若有人觉得足可胜任此职务者,可向宗门申请,将自己生平履历及勋功建树详细写一份卷宗交与我,由我上交掌门,而后决定人选。” “是。”几人开口应道。 “你们回去各自准备吧!有意愿担任此职者,三日之内将卷宗交与我。” “弟子告退。”几人说道,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唐宁与吕光,刘淼同路并列而行,刘淼问道:“唐师兄,此次部科选任执事,你可有意乎?” 唐宁微微笑道:“吕师兄想必也会参与选任吧!” 吕光笑了笑:“只要符合条件都能参与执事任选,多一些人也不是坏事,大浪淘沙嘛!至于最后能不能选上是宗门决定的,非你我所能预料,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刘师弟若有意的话,也可以参与此次任选。” 刘淼道:“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凭我的修为任选执事还不够格。” 三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到了中指峰,唐宁径归洞府。 刘淼看着他渐远的身形皱眉道:“以他的声名勋功,宗门高层定然会更看重他一些,吕师兄,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吕光微微笑道:“他没有机会。” 刘淼闻得此言心下惊诧不已,不知吕光何以说出这般出人意料的话语,他侧身望去,但见其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透着自信的光彩:“吕师兄此话何意?” “到时候你就知晓了。”吕光没有多言,遁光一闪,径自离去了。 唐宁回到洞府内,当即拿出纸笔,将自己生平所立勋功及每次完成的宗门任务全部详细写入卷宗之内。 入夜,他出了洞府,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雄阔的洞府前,一挥手,传音符递了进去。 等了一会儿,浓雾翻涌,一道遁光自内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材挺拔,面色白净男子身形,乃是戒密院直属司的陈裕,他稽首道:“唐师兄,佟师叔请你入内。” 唐宁随着他入了洞府之内,穿过数条通道,来到其主室,佟全安正盘坐在蒲团,陈裕开口:“师叔,唐师兄到了。” 唐宁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佟全安挥了挥手,陈裕退了出去:“坐吧!无需拘礼。” “谢师叔。”唐宁依言而坐,袖袍一抖,一份卷宗滑落手中,他双手递上:“师叔,弟子意欲参选情报科执事之职,这是弟子书写的卷宗,按师叔吩咐,已将生平履历悉数写入此间。” 佟全安接过卷宗,微微笑道:“你既有心挑起情报科的担子,这很好。” 唐宁道:“还望师叔能够支持。” 佟全安道:“你的能力和实力我是认可的,情报科交到你手上,我放心。无论有多少人参与执事任选,到时候我都会投你一票。” “多谢师叔。”唐宁道,佟全安会支持自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史明随和罗清水两人掌门之争的暗斗中,佟全安一直都站在罗清水这边,且他们两人之间私交不错。 自己是罗清水亲自推荐入情报科的,这么些年下来,身上已贴了明显的罗清水派系的标签,因此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支持吕光。 佟全安道:“除了我外,宗门还有六名三殿三院的管事,其他人那里你也该走动走动。” “弟子知晓。”唐宁应道。 玄门的规章制度里,对于部科执事的任选,是由三殿三院所有管事共同决定的,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形式,每人都有投票权,包括掌门在内,票多者胜任,若票型相同,则掌门投谁则谁胜。 乾易宗目今有八名高层管事,除三殿殿主,三院院主,掌门外,还有前些年结丹成功的殷庆元,现担任清玄殿管事,这八人中,他必须拿到至少五票的支持才能确保与吕光的竞争中胜出。 值得一提的是,在玄门的制度内,以乾易宗为例,并非所有金丹修士,都能够担任三殿三院的管事,这些管事职位是有名额限制的,不是到了某一修为程度就能自动选任。 所有殿院部科只有十名管事名额,也就是说,无论什么级别的玄门三殿三院高层只有六十七人,包括三殿殿主三院院主及掌门七人,每殿每院十名管事。 只不过乾易宗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的金丹修士,所以一旦结丹,就自然而然能够担任管事之职。 下面各部各科也是一般,并非到了筑基修为就能够自动升任管事,只是大部分部科都没有十名以上筑基修士,所以下面弟子若筑基成功,就直接任职该部科管事。 管事能够独立管理一面事务,同时拥有对该部科人事,财务等各个方便的决定权。 以情报科为例,部科里有什么大小事务,都要通过议事,和他们这些管事商议后才施行。 譬如说,对某位弟子的调任,升职等等,都得征求得大部分管事的同意才有效。 如果说情报科有十四五名筑基修士的话,除了十名管事外,其余四五名筑基修士就只能担任下面行动队队长,或和情报站主事。他们受的待遇自然和管事不一样,这是毋庸置疑的。 两人聊了一阵,佟全安摆手道:“你去吧!到其他人那里多走动,我这里就不留你了。” “弟子告辞。”唐宁起身行了一礼,出了其洞府,化遁光而去。 ……………………… 中指峰,吕光回到洞府,方行到屋室,一名身材窈窕,肤如白雪的中年女子迎了出来,满面关切之情,正是其妻周迎雪。 “夫君,佟师叔唤你前去议事可是为了情报科执事任选一事?” 吕光笑了笑,拉着她的玉手入了屋内:“主要是发放轩跃山一战的奖赏,不过,最后倒也提到了此事,唐宁已经确定要参与任选了。” 周迎雪叹道:“还是鲁师兄有先见之明啊!早料有到今日之事。” 吕光道:“世事总是难以预料,鲁师兄不过是未雨绸缪,防微杜渐罢了。毕竟其当时已经表现出了十分强劲之势,换做是谁都会有所提防,若非魔宗发难,朱虚身死,也不会有如今局面。” 周迎雪道:“既如此,我这边要不要动手?” 吕光道:“再看看吧!如果能顺利正常任选的话,就不用了。我和他无仇无怨,若非必要,我也不愿用这般法子,平白无故得罪于人。” ……………………… 唐宁来到紫霞峰洞府前,一挥手,符箓没入浓雾内。 不多时,浓雾翻涌,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男子身形,乃是罗清水徒儿杨敞,他稽首道:“唐师兄,师傅请你入内一叙。” 唐宁跟着他来到待客厅内。 “唐师兄请稍侯,师傅一会儿到。”杨敞说道,转身出了屋室。 等了约莫盏茶时间,外间脚步声响起,罗清水自外而入,唐宁忙起身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罗清水至主位落座摆了摆手:“坐吧!” “谢师叔。” “想必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来此所为何事?” 唐宁道:“今日早间佟师叔唤我等去议事,谈及情报科执事任选,方才弟子已向佟师叔提交了卷宗,决定参与情报科执事任选。故此特来听取师叔教诲,还望师叔不吝赐教。” 罗清水微笑道:“佟师弟可有什么话说?” “蒙佟师叔抬举,他明确表态会支持我担任情报科执事。” 罗清水微微点头:“咱们玄门的规章制度我就不多赘言了,你应该清楚。单以此事而论,你若想顺利担任此职,须得到至少五个人支持,才能稳操胜券,你准备去拜访哪些人,取得他们支持呢!” “还请师叔赐教。” “元易殿彭师弟,为人公允无私。内务院姜师弟,寿元无多,对于宗门内的事务向来甚少过问。清玄殿管事殷师弟,新晋金丹未久,一向以掌门马首是瞻。这三个人中你只要取得两人支持,便可稳操胜券。” 唐宁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乾易宗八位金丹高层修士,自己已拿到了佟全安,罗清水两票。 而掌门魏玄德性子宽仁,是个老好人,他在人事任命上向来很少表态,以自己这么些年立下的功勋,纵使他不支持投票自己,也应不会明确支持吕光,这一票最多弃权。 剩下的五个人中,罗清水没有点清玄殿殿主史名随和外务院院主程水悯,意思很明显,即自己得不到这两人支持,去拜访也没用。 史名随自不用说,他不可能支持自己,而程悯水和史名随交好,在掌门之争中是史名随的拥护者,他大概率也会支持吕光。 彭万里,姜明,殷庆元此三人属于中立派,没有明显的倾向,所以需要取得他们的支持。 唐宁道:“弟子与这几位师叔都不甚相熟,贸然拜访,未知他们有什么喜好否?” 罗清水微微一笑:“这些你都不用考虑了,由敞儿随你一道去吧!” “多谢师叔,弟子告辞。”唐宁起身行了一礼,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第476章 拜访 罗清水派徒儿杨敞与自己一道拜会彭万里、姜明、殷庆元,除了引荐之外,更重要的是和此三人表明他的态度,即他是全力支持自己任选的。 次日午时左右,唐宁盘坐在屋内,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翻出阵盘,朝上一点,将浓雾中符箓摄至手中。 神识注入后,脑海中一男子话语声传来,乃是杨敞奉罗清水之命前来领他去拜会彭万里、姜明、殷庆元三人。 他身形一闪,出了洞府,浓雾外,伫立着一名光额阔面男子,正是杨敞。 唐宁遁光落至他身前,杨敞稽首道:“唐师兄,师傅派我来领你去拜会彭、姜、殷三位师叔。” “有劳杨师弟了,不知该先当拜访何人?” “唐师兄觉得呢?” 唐宁沉吟道:“我与殷庆元师叔曾数次一道执行宗门任务,也算微有交情,就先拜访他吧!” 杨敞点头道好,两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翠霞峰一座洞府前,此洞府巍峨雄阔,占地广阔,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山峰。 杨敞一挥手,传音符没入里间,很快,浓雾翻滚,内里缓步走出一名明眸皓齿,身姿婀娜的女子,约莫双十年华,炼气三层修为。 她躬身行礼道:“师傅请两位师叔入内。” 两人跟随着她入了洞府,内里阡陌纵横,道路交错,绿柏长青,青松长翠,又有瑶台水榭,花园湖泊无数。 殷庆元本属掌门直隶,是掌门魏玄德心腹,多少受其影响,这洞府内布局居然也和魏玄德洞府相近。 三人拐过几条通道小路,来到一间装饰雅致的厅殿内,女子道:“请两位师叔稍候,我去通禀师傅一声。” 说罢转身出了厅内,唐宁望着她远去背影道:“这是殷师叔新收的徒儿吧!不知是何来历?” 杨敞道:“此女姓苏名妙可,前些年才蜕凡,如今亦分属掌门直隶部。” “殷师叔之前似乎未曾收徒吧!” 杨敞点头道:“这是他首徒,听闻此女与他有些渊源,好像是殷师叔已故亡妻侄孙女还是什么的。” “看其间布局与掌门洞府颇为相似,倒是幽静的很。” “掌门洞府我倒没去过。” 两人闲聊着,外间脚步声响起,殷庆元自外间而入,两人起身行礼:“弟子拜见殷师叔。” 殷庆元满面笑容,摆了摆手:“唐师弟,杨师弟,咱们都是老相识了,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客气,坐吧!” 两人依言入座,殷庆元亦行至主位上落座,微笑道:“唐师弟,上次清海一行,咱们受池鱼之殃,之后久不见你回归,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伙儿都以为你遇难了呢!后来才听闻你独自回归宗门了,究竟怎么一回事儿?你如何失踪了这么久?” 唐宁将当年遭遇讲述了一遍:“后来我到元明商会一打听,才知晓自己昏迷漂泊了一年之久,彼时你们都已离开了岛,我因此归来的晚了些。” “原来如此。唐师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闻得殷师叔金丹大成,实本宗之幸事,一直未敢登门拜访,今日冒昧叨扰,望勿见怪。” 殷庆元笑道:“想必你们此次也不是专程拜访那么简单吧!咱们是老相识,有什么事儿但言无妨。” 唐宁道:“实不相瞒,本次冒昧叨扰,一者是诚心恭贺,二者有件小事儿,望殷师叔能够支持。本部科朱虚师兄于轩跃山与魔宗一战中遇难,昨日,佟师叔言及情报科执事任选之事,弟子已提交卷宗参与任选。” 殷庆元微笑道:“情报科除了唐师弟还有谁欲要参与任选的呢?” “本部科吕光师兄亦有意于此。” “唐师弟勋功卓著,宗门有目共睹,掌门也曾数次赞赏,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此话意思很明显,没有意外的话,他是会支持自己的。 唐宁也知晓殷庆元不可能像彭万里、佟全安那般直接表态,把话说死,当下也不再赘言,将话题一转,说到新港局势之上。 “本次轩跃山一战,朱师兄虽不幸遇害,然魔宗大溃败,相持不到一月,便败退而去。足可见魔宗内部并非不是铁板一块,此可作为我们攻破魔宗的一个方向。” 殷庆元道:“这就要靠你们情报科了,如能分裂魔宗,而后逐个击破,此为上策。此次轩跃山一战,以唐师弟之能,想必斩获颇多吧!” “托宗门之洪福,幸而斩杀了数名贼子。”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起身告辞:“弟子冒昧拜访,不敢多打扰殷师叔修行,先行告辞。” 殷庆元微笑道:“日后闲来无事,可多来走动,我这洞府啊!建的大了,冷冷清清,平素没个人气。” 两人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行了盏茶时间,来到宣雁峰一座洞府前。 杨敞挥手递进一张符箓,不多时,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身材高大,燕颔虎须男子身形,他稽首道:“彭师叔请两位师兄入内。” 三人入了里间,来到一屋室中,唐宁是第一次来拜访彭万里,也是第一次来他洞府。 此洞府虽不小,然也不似魏玄德、殷庆元那般奢丽,室宇虽多,然颇为简单。 “两位师兄稍候。”男子说道,转身出了屋室,两人候不多时,彭万里自外间而入。 两人起身行礼,彭万里至主位坐下,摆了摆手:“无需多礼,坐吧!” “谢师叔。”两人依言入座。 彭万里道:“你二人此来想是为了情报科之事吧!” 唐宁见他开门见山,一语道破,也没有掖着藏着,应道:“是,弟子已提交卷宗,参与任选本部科执事之位,同时还有本部科吕光师兄也决定参与任选,因此特来听师叔垂训。” “你和吕光啊!论资历你是不及他的,不过论勋功,能力,实力,你都在他之上。目今宗门正在变革之中,不可墨守成规,当然得使用更有能力的弟子。你们两人相比的话,你是更适合的。” 彭万里这般干净利落的表态倒是有些出乎唐宁的意外,当即起身应道:“多谢师叔的支持。” “情报科是宗门的眼鼻口舌,十分关键,一条重要的情报消息,或可决定一个宗门的生死存亡。” “弟子必竭尽所能,绝不辜负宗门厚恩。” “前日,元易殿发放了各殿院弟子的奖赏,我看了卷宗,你的表现很不错嘛!在宗门奖赏列表中,名列前茅。今后情报科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唐宁道:“以弟子之愚见,此次魔宗这么快败退,究其原因,并非实力不足之故,乃是其内部分裂。众无战心,唯恐后撤的慢,是以大溃,死伤惨重。” “弟子自归宗门之时,与其他几名师兄弟有过探讨,认为是血骨门为保存实力,以防步尸傀宗之后尘,故众无斗志。导致幽魅宗和新月门的不满,其内部生裂,因此败退撤离。” “弟子负责部科的情报汇总,回宗门之后,接到情报奏呈。其中明确肯定,在轩跃山的第二次玄魔大战后,血骨门因死亡惨重,勒令弟子勿要冲锋在前,多留意保存自身。” “因此可以确定本次魔宗溃败,其根源乃是出在血骨门身上,其为保存实力而令众弟子坐山观虎斗,出功不出力,导致新月门和幽魅宗的不满。” “弟子认为可从此而着手,魔宗之间既生嫌隙,我等可从中取事,不断离间血骨门与其他两派的关系,使他们相互猜疑,而后由玄门联手将其一一击破。” 彭万里点头道:“这个想法是不错的,不过血骨门在吴国地界,属青阳宗势力范围,本宗渗透的很少,要离间血骨门我们恐怕出不上什么力,那是青阳宗的事情。” “说说本宗大敌幽魅宗吧!你若执掌情报科,对于幽魅宗方面有什么计划?” 唐宁道:“幽魅宗是从老港而来,之前我们与其一直没有接触,虽然他们占领楚国西部已有数十年了,但情报科对他们的渗透一直不够深。” “对付幽魅宗,一方面要加强对他们的渗透,另一方面,还是要发挥我们的优势。凭借我们多年对尸傀宗的渗透影响幽魅宗。” “尸傀宗虽被幽魅宗所吞并,然而其根基势力一直都在,尸傀宗原弟子仍是以其原长老胡虚范和杨休元马首是瞻。” “我们可从此着手,挑拨原尸傀宗与幽魅宗之间关系。” “弟子知晓一名幽魅宗的高级内线,在其内部位高权重,此人若运用得当,或可堪大用,能收获奇效。” 第477章 太玄宗之变 彭万里道:“你既有针对幽魅宗的计划,这很好。还有一事儿,你需在意。” “你们情报科的经费得尽可能的缩减,如今宗门财政收入是愈发的少了,像往常那般毫无节制的支出是决计不可的。” “这些年宗门一直在逐步缩减开支,三殿三院最大的开支在戒密院这一块,而戒密院中又属情报科经费最高。我给你们立一个目标吧!” “十万,情报科以后每年的开支要控制在十万灵石之内,你能够完成吗?” 唐宁默然不语,情报科往常经费一年是十五万灵石,再加上每年平均两三次的灵石补助,实际上每年开支不少于二十二万,有时候甚至高达二十五万。 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减,但要缩减到十万,未免太多了。 “弟子会尽力而为,但情报的运作方方面面都得花灵石,如若没有灵石,很多方面的工作都不能开展,可谓寸步难行。” 彭万里道:“你要尽力推动部科的财务缩减,宗门会有新的法规出章,对于各部科的经费将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包括弟子的奖赏,补助等等。回去之后好好想一想今后情报科的工作开展计划。” “是,弟子告退。”唐宁起身行礼道,两人出了此间洞府,又到姜明洞府处拜访了一番。 姜明接见了两人,但交谈期间一直没有明确表态,唐宁与之闲谈了一会儿,起身告辞而去。 “看姜师叔的态度,似乎不愿参合这些事呢!”两人离了其洞府,杨敞开口说道。 唐宁微微点头,姜明须发皆白,面上已有深深的褶皱,显然寿元无多,两人交谈之时,他对于此事没有任何表态,只是说了句不错,就将话题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杨敞道:“只要掌门保持中立,唐师兄担任情报科执事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唐宁道:“世事难以预料,现在就言成败还为时过早啊!胜负往往是最后一刻才揭晓的。” 话虽如此,但他心底知晓,自己的胜面至少有八成,宗门八名金丹高层已经有三人表态明确支持他。 殷庆元虽没有将话说满,意思却也是会支持他的,而姜明应会选择弃权,这样算下来,他有四票支持,吕光只有两票。 除非掌门魏玄德明确表态支持吕光,这样的话,殷庆元肯定跟着魏玄德走,那么吕光就有四票,自己只有三票。 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且不说魏玄德此人是个老好人性子,很少插手这些事情。 单从私人感情方面说,自己在魏玄德面前至少算是混了个脸熟,印象比吕光肯定要好。 于公来说,自己这些年立了不少勋功,功劳苦劳都不小。 因此在公在私,他都不大可能支持吕光。 两人行了一路,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唐宁回归洞府之中,盘坐而下,静候着宗门高层议事后的结果。 …………………………… 入夜,一道遁光落至乾兴山魏玄德洞府前,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正是戒密院院主佟全安,他一挥手,符箓递入浓雾内。 不多时,浓雾翻涌,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身形,乃是魏玄德徒儿庄心乾,他躬身行礼:“师傅请佟师叔入内。” 佟全安微微点头,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一桃李芬芳的果园,魏玄德正在亭台内逗弄着一只七彩鹦鹉。 “师傅,佟师叔到了。”两人走至他身后,庄心乾行礼道。 魏玄德回身微笑道:“佟师弟来了,坐吧!” 佟全安依言入座,手中一翻,拿出几份卷宗递给他道:“本次轩跃山之战,戒密院戒律科执事马宣,情报科执事朱虚不幸身死。部科不可一日无主,我令其部科中自认为可胜任执事者参与任选,这是他们提交的卷宗。” “本次一共四人参与执事任选,分别是戒律科的弟子韦勋和杜文元,情报科的弟子唐宁和吕光。” 魏玄德接过卷宗展开看了一眼,开口问道:“佟师弟之意如何?” 佟全安道:“戒律科韦勋和杜文元两人都是筑基中期修士,修为是弱了一些,好在春秋尚富。魔宗虽然溃败,此战我玄门亦死伤非小,他们两人就算矮个里面拔高吧!况且戒律科只管执掌宗门规章戒律,无需支赴前线,临阵对敌。” “他们两人中,我意韦勋更为合适一些,一者他功勋比杜文元要高。二者,修行资质更好,且杜文元遇叹息劫,修为数十年未进。因此韦勋更有潜力。” “情报科唐宁与吕光二人都是筑基后期修士,论修为是足够当任部科执事了。从此二人中选的话,当然是唐宁更适合。” “无论是勋功,对宗门的贡献,还是个人能力、实力、声名,都远超于吕光。” “更何况他春秋极富,修行至今不过百余载而已,有机会走得更远。自宗门变革规章,开辟勋功制以来,他曾一度高居榜首。” “此次轩跃山一战,他斩获三名魔宗筑基后期修士,一名魔宗筑基中期修士,勋功只排在庄师侄和姜家那小子之下。” “虽然他修行资质比吕光稍差,然瑕不掩瑜,从各方面比,都远胜吕光。” 魏玄德点头道:“待下次议事之时,再任命吧!佟师弟,有一事我考虑很久了,想与你谈谈。” “未知掌门有何吩咐?” “我寿元无多,尸餐素位已久,如今是大半个身子都埋进黄土了,我意提前退位,不知你以为如何?” 听他此言,佟全安其实并不感到惊讶,盖因这些年来,宗门内早有风声,言掌教有退位之意。 实际上魏玄德也不是第一次同他谈起此事,不过以前都是一些暗示而已,这么明确的表态还是首次,看来是真准备要退位了。 在玄门之中,很少有掌教会一直到寿元已尽那一日才退位,大多都会选择提前退位。 盖因玄门的人事制度非常复杂,要选出一个新掌门并非几个高层说了算,是需要所有殿院部科管事共同选举。 提前退位,一者可以保证事务有效的交接,不会发生混乱。 二者,能够安稳人心,扶持新任掌门上马,保持住宗门的稳定。 如果是寿元已尽才退位,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乱子,搞不好会造成宗门的分裂。 老掌门毕竟威望重,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哪怕是新任掌门人选结果使很大一部分人不满意,只要老掌门还在,就能镇得住下面弟子,使之不敢乱来。 也可调和内部各派的矛盾,只要渡过前期混乱,就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因宗门掌门任选而导致整个宗门分裂,这种事儿纵观天下发生不是一两起了。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道丙九三六零年的太玄宗叛乱,史称之为“殷甲之乱”。 这一场叛乱导致四大宗门之一的太玄宗分裂,而由此彻底走向衰落。 所谓的“殷甲之乱”,即太玄宗清玄殿殿主殷若拙不满于太玄宗掌门任选结果,而叛出太玄宗,使太玄宗内部势力分裂,相互残杀。 无数高阶弟子,名震一方的大修士在内斗之中陨落,至此太玄宗一蹶不振,实力坠崖势滑坡,甚至失去了对兖州的控制权。 其主导者乃是清玄殿殿主殷若拙,于道丙九三六零发动的兵变,正是甲子之年,故而称之为殷甲之乱。 表面上这是一场携私怨而发动的兵变,导致的太玄宗撕裂,实际里间另有隐情。 太玄宗一直对外宣称,是因前清玄殿殿主殷若拙不满掌门选任结果,才发起兵变。 然而纸包不住火,这场声势浩荡的大战随着殷若拙起兵失败,队伍被镇压,真相也慢慢流散开来,这已是公开的秘密,整个天下无人不知。 “殷甲之乱”的导火索,其实是源于现太玄门掌教,前宣德殿殿主秦济元的一场阴谋政变。 彼时殷若拙因外出未归宗门,而太玄宗掌教丁盛源寿元已近,油尽灯枯,体内灵力压制不住,坐化只在旦夕之间。 宣德殿殿主秦济元趁机联合太玄宗内部修行世家和师徒一脉的几大巨头,召开掌门任选议事大会,从而顺利当任上太玄宗掌教。 秦济元恐殷若拙生乱,以各种罪名迅速抓捕了殷若拙结发之妻及诸多徒子徒孙并殷家诸多子侄,设下天罗地网,只等他回到宗门,一并抓获。 然而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虽然秦济元布置严密,但还是走漏了消息,殷若拙秘密潜回兖州,兖州大小宗门并青武营,兖武营百万修士归附于他。 殷若拙执掌太玄宗清玄殿数千载,威望素重,门生故吏遍布太玄宗势力上下,殷家又是太玄宗望族,已历数十之世,殷若拙兄弟子侄并掌宗门机要,其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 上至太玄门各殿各院高层,各部各科的首脑人物,下至太玄宗控制的青州、兖州大小宗门及太玄宗下属各武卫营都有他心腹掌握中枢。 因此他潜回兖州,振臂一呼,天下云集响应,纷纷倒戈起兵。 第478章 谈话 当时之世,天下无人不同情殷若拙的境遇,而对秦济元的政变不满,是以其王旗竖起,天下响应,从者如云。 这场声势浩荡的兵变持续了数十年,最终被镇压,殷若拙仅以身免,狼狈逃往雍州魔宗腹地。 其妻儿兄弟子侄徒儿心腹惧遭诛杀,曾经强盛的殷氏一族几近灭族。 这场大战彻底撕裂了太玄宗,无数高阶修士战死,太玄宗由此走向衰落。 秦济元得到了太玄宗内部修行世家和散修一脉巨头的全部支持,在大战之后,又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内部肃清活动,将殷若拙一派系的残余势力彻底剿灭,无辜身死的大修士不知凡几,肃清活动持续了有将近百年。 有意思的是,在太玄宗之后,四大宗门的其他三大宗门,上清宗、道德宗、玉虚宗也纷纷展开了内部的一系列肃清活动,许多修士遭到十分严酷的惩处。 传言这是担心步入太玄宗后尘,对于平素一些不遵守法纪的隐患提前处决。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在于太玄宗的前任掌教丁盛源垂垂老矣,坐化在即,不能控制局势。 致使秦济元有可乘之机,发动政变。 自殷甲之乱后,所有玄门几乎都摒弃了掌教死后才推举新掌教的传统,而盛行提前退位,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证宗门的稳定。 乾易宗现在面临的情况是严峻的,外有魔宗为患,幽魅宗一日日做大,内有派系之争。罗清水和史名随的明争暗斗已非一日。 一旦自己撒手人寰,坐化身亡,整个宗门会不会立刻分裂,这是魏玄德最为担忧的事情。 是以他必须提前退位,扶持新掌教上任,以稳定局势。 “掌门若要退位,不知谁可接任此位?”佟全安问道。 魏玄德微笑道:“谁接任掌教,哪是我能说的算呢!到时自有各殿各院弟子的推举,一切按规章制度走嘛!当初我不也是众弟子推举上来的吗?就算我想指定人选,恐怕也没人答应。” 佟全安皱眉道:“推举新任掌门是宗门的头等大事,弄不好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强如太玄宗不也因此而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吗?此事一定要慎重啊!” 魏玄德微微叹道:“我正是担心这点,因此才想早一些退位让贤。佟师弟,不瞒你说,我寿元只有几十载,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再没任何希望,如今只待死耳!趁我现在还能说得上话,故而想进行新掌教任选,再过个几十年,那时才是真的有心无力。” 佟全安道:“恕我直言,魏师兄虽然不能决定新任掌门的人选,如要退位的话,不知心中是否有合适人选?目前宗门内只有史师兄和罗师兄拥护者最多,势力最广,掌门任选必在他们两人之中,魏师兄有意于谁?” 玄门的规章,掌门任选是由三殿三院所有部科管事共同推举,并非几个高层能够决定,魏玄德虽然不能直接指定新任掌门,然而他毕竟做了两百余年的掌教。 在宗门内德高望重,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他如果表态支持谁的话,会很大程度的改变一些人原本意向。 以乾易宗目前的情况来说,史名随和罗清水两人势力在伯仲之间,因此魏玄德的态度就至关重要,可以说,基本上,新任掌门任选由他一言而定,他支持谁,谁就会胜出。 只要他出面游说,像宗门内彭万里,姜明,殷庆元这些中立派肯定会跟着他的意愿走,从而可以拉动大部分的中立弟子。 魏玄德笑道:“我既已退位,自然就不会再管宗门里的事,罗师弟和史师弟都是宗门抵柱,我想无论是谁担任这个掌教都不会差,我只负责事务的交接,其他事情就算了。退都退了,还辖指挥什么呢!我呢!也好享受享受清闲,卸一卸担子。” 这话意思很明显,即他不会插手罗清水和史名随之间的掌门之争,这也倒符合他的性子。 魏玄德之为人一向宽仁,是个老好人,擅于和稀泥,很少插手宗门的具体事务。 佟全安沉吟道:“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玄德道:“佟师弟怎如此客气?今日你我正是要推心置腹聊一聊,把事情聊透彻才好,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仅止于此方天地。” 佟全安道:“如今魔宗起势,尸傀宗虎视眈眈,魏师兄若要退位,新任掌门需实力强劲,才能压得住魔宗,否则外人怎么看我宗门。这一点上,罗师兄显然更合适一些。” “我和史师兄之间没有什么恩怨,我说这番话,可能会让人觉得是因为我与罗师兄私交好,才为他说话。实际上是我的一片肺腑之言,我推举罗师兄完全都是为了宗门着想。” “史师兄虽为清玄殿殿主,然他的修为还是略低一筹,现在是特殊时期,不可循规蹈矩,宗门展开变革,不就是因为之前的规章已经不再适合发展,所以要摒弃吗?” “假使史师兄担任掌教,外人会怎么看?会觉得我们玄门是愈发衰弱了,堂堂一个乾易宗居然找不出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而让金丹中期修士担任掌教。” “掌教是一个宗门的招牌,是宗门的脸面,招牌不亮,脸面不好看,其他人自然会小看你一等。” “又值此魔宗肆掠之际,那些修行家族和散修们会怎么看?这些影响可不能不考虑。魏师兄既是为宗门着想,而心甘情愿退位,还应当尽最后一份心力才是。” 魏玄德道:“佟师弟所言不无道理,此事还是容我斟酌吧!” “退位之事,还望掌门多加思虑,我先告辞了。”佟全安道。 “乾儿,送一送佟师弟。” “是。”庄心乾应道:“佟师叔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此间亭台,不多时,庄心乾复转回来。 魏玄德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庄心乾道:“师傅说的是方才佟师叔之言?” “嗯,你觉得如何?” 庄心乾道:“既为公也为私。” 魏玄德笑了笑:“是啊!于公于私。如果是你,让你抉择的话,罗师弟和史师弟两人,你会选择谁呢?” “这个…徒儿不知。” “你觉得我现在退位如何?” “此事但凭师傅之独断,徒儿不敢妄言。” 魏玄德长叹了口气:“难啊!做人难,做修士难,做掌门难。” ……………………………………… 吕光回到洞府,方走到屋室外,周迎雪便迎了出来,关切问道:“如何?” 吕光微微摇头道:“不大顺利,彭万里、姜明、殷庆元倒是都见了我,但没一个表态支持的。” “彭万里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我干好自己的事儿,想来是不会投我的。殷庆元只是说了些客套话,也没有支持我的意思,姜明更是闭口不谈。” “怎么算都不够票,除非掌门支持我,否则根本不可能胜选。” 两人入了屋内,周迎雪道:“既如此,我这边是不是该动手了?” 吕光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 江东,荒山辟岭一处破败的院落内,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肤白美妇身形,正是周迎雪。 院内一男子听见异响,身形一闪,出了屋室,见她身影面色微变,躬身行礼道:“未知是本宗哪位师叔莅临?” 周迎雪手中一翻,将宗门令牌递与他:“密保科。” 男子接过令牌,神识注入确定身份,心下一惊,不知密保科为何突然找到自己:“不知师叔有何事吩咐?” “我现在问你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不然后果你清楚。” “是,弟子必知无不言。” …………………… 两人交谈了几句,周迎雪腾空而起,朝西北方而去。 乾易宗门,老孤峰上,一名鬓边见白男子买了丹药,御剑而起,行至途中,两名男子御剑追上:“张师弟,请留步。” 男子驻足而停,疑惑着看着身后两人:“未知两位师兄有何事?” 其中一名男子手一翻,将令牌递给他:“密保科的,找你有些事情要了解一下,和我们走吧!” 张姓男子接过面色一变;“什么事情?”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 中原某处山脉的地下室内,一广额阔面男子推门而入,向里间盘坐的须发皆白老者行了一礼:“杜师叔,您唤我?” “你随我来。”杜元恺起身道。 “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地下室,遁光腾起,来到一山峰之上,早有人再此等候。 三人会面,杜元恺道:“这位是密保科的弟子,有些事要向你盘问,你需如实回答。” “是。”男子心下一惊,开口应道。 …………………………………… 两人谈了一阵,密保科弟子御起飞剑而去,杜元恺道:“此事需得保密,不可泄露。” “明白。”男子应道。 第479章 罪证 乾易宗,天缘峰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材魁梧,豹头猿臂男子身形,乃是密保科管事王仲业。 他手一挥,符箓没入浓雾之中,不多时,浓雾向两边翻涌,现出一条通道。 王仲业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内,稽首行了一礼:“冯师兄。” 内里,一名须鬓边见白,广额阔面中年男子盘坐于蒲团之上,正是密保科执事冯建安,他微微点头道:“王师弟来了,坐吧!” 王仲业依言入座,说道:“邢狱部方述师弟的事已经基本查清楚了,和他没有关系,是下面弟子所为。至少没有确凿证据表明和他有关系,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冯建安道:“就到此为止吧!于师兄和我谈过此事,希望尽量缩小影响,不要弄得太大。” 王仲业点头道好,张了张口,颇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直言无妨。”冯建安见他这幅模样开口问道。 王仲业犹豫了一会儿道:“近几日部科第三队弟子行踪异常,好几人都派到宗门外去了,冯师兄知晓此事吗?” 冯建业眉头一皱:“有什么问题?” “我听说他们在调查情报科的人。” “调查情报科?是谁的命令?调查哪名弟子?” 王仲业小声道:“恐怕不是调查底下弟子那么简单,我了解过了,是周师妹下的令,调查情报科管事唐宁。” “有此事?”冯建安微微一惊:“你确定吗?” “确定,卷宗我已经看过了,的确是在调查他。” 冯建安沉默不语,脑海中思绪飞转,此事非同小可,唐宁乃是宣德殿殿主罗清水的爱将,深受佟全安器重,连掌门也对他颇多赞,在宗门内颇有影响力。 目今情报科执事未定,但基本上戒密院所有人都认定,下届执事定是唐宁无疑。 周迎雪此时秘密调查他,用意不言而喻。 王仲业道:“现情报科吕光师兄和唐宁师兄正在任选情报科执事的关口,此时调查他恐怕不大合适吧!会被人说我们公器私用,蓄意报复。更何况佟师叔和罗师叔那边…… “事情要是闹大了,我们不好交代啊!” 冯建安眉头深皱:“周师妹现人在何处?” “前几日出宗门去了。” “立刻将第三队古源唤来。” “此事要不要报知上面?” “先看看情况吧!等周师妹回来再说,咱们现在什么情况都还没清楚,不宜随便决断。” “好。”王仲业应道,起身离去。 正此时,冯建业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手一翻,将阵盘掏出,朝其上一点,将符箓慑至手中,神识注入,女子清丽的声音传来。 “等一等。” “怎么了?”王仲业回过头问道。 “周师妹来了,且听听她说词吧!” 王仲业微微一愣:“好。” 周迎雪身形一闪,入了洞府内,来到主室前,稽首行礼:“冯师兄。” 冯建安微微笑道:“坐吧!” 周迎雪依言入座:“此次有一件事要与冯师兄禀报。” “是不是关于情报科唐宁的事?” “冯师兄知道了。没错,是我命令第三队弟子调查他的,我收到一份很有分量的情报消息,唐宁极有可能是魔宗派来的细作。此事兹事体大,我知晓他在宗门颇有影响力,受到上面几位师叔的器重,因担心消息走漏,故没有和你们商量,先行秘密调查了一番。” 冯建安面色不变,心下却大惊,他原以为周迎雪只是为了帮助吕光而私下搜集其不法之症,却没想到事情居然有这么严重,牵涉到了魔宗:“你觉得我和唐宁是一伙的,会泄露消息给他?” “我没有这个意思,密保科有权对三殿殿主三院院主以下任何人展开调查,我作为密保科管事,发现有勾结魔宗嫌疑的弟子而去调查是职责之内的事,所作所为完全合乎宗门法规。” 冯建安道:“我不是责备你,也没有说你做的不对,只不过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和我打个招呼吧!唐宁可是深受佟师叔器重的弟子,连掌门也对他赞赏。万一事情闹大了,掌门肯定要问起我,我若对此事一无所知该怎么交代?” 周迎雪道:“这不是来向你汇报吗?我们也没有直接监视盘问他,只是侧面调查而已。若宗门责问,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冯建安摆了摆手:“密保科本职就是调查宗门弟子,无需向谁通禀,更不用说给谁负责,别说一个唐宁,就是金丹修士,调查他们也在密保科权限之内。只是我作为密保科执事,对此事一无所知,你觉得合适吗?” “是,此事我做的欠妥,有些鲁莽,还望师兄海涵。” “不说这个了,你调查唐宁多久了,有什么发现?” 周迎雪手一翻,拿出几份卷宗:“这是调查结果,请冯师兄观阅。” 冯建安接过卷宗一一展开,细看良久,眉头微皱:“这么说,唐宁还真有勾结魔宗的嫌疑。”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对他这么一位有影响力的修士秘密调查。” “你准备怎么办?” “先将人控制住,再慢慢盘问调查。” 冯建安沉吟道:“兹事体大,这样吧!你现在立刻随我去拜见佟师叔,汇报此事。” “好。”周迎雪点头道。 “王师弟,从现在开始,你暂且先盯着唐宁动向,一旦他有离开宗门的举动,立刻将他拿下。” “是。”王仲业应道,虽然他没有看过那份卷宗,但从冯建安态度上知晓事情不简单。 三人出了洞府,分道扬镳而去,冯建安与周迎雪来到佟全安洞府前,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涌,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直属司弟子陈裕身形,他稽首道:“冯师兄,师叔请你入内。” 三人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冯建安与周迎雪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佟全安道:“坐吧!” “谢师叔。”两人依言入座,冯建安开口道:“冒昧叨扰师叔清修,实是有一件紧急之事要汇报。” “什么事?” “我们收到一份很有分量的卷宗报告,情报科的唐宁涉嫌与魔宗私通,不排除他是魔宗安插在我们内部的棋子。经过周师妹调查,情况基本属实,因此特来向师叔奏禀。”冯建安道,左手一翻,掏出一叠卷宗递给他。 佟全安眉头一皱,看了两人一眼,接过卷宗,细细看了起来,良久,他放下卷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冯建安看了眼周迎雪,周迎雪会意,开口道:“禀师叔,是道丁七一二年的事。” 佟全安拿出最下方的那一份卷宗:“这份卷宗里的调查及签字画押都是七一二年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报告。” 周迎雪道:“实际上这份卷宗是前任情报科主事鲁星弦师兄调查的,只作为他们情报科的内部调查。鲁星弦坐化后,遗物落到其徒儿马翼师弟手中。” “本来他也没甚在意,近来翻查鲁师兄留下的遗物中重新找了出来,于是我和他开始调查此事,经过查证,事情基本属实,唐宁确有勾结魔宗之行径。弟子不敢耽搁,立刻禀知了冯师兄。” 佟全安点头道:“你们准备怎么做?” 冯建安道:“请师叔示下。” “先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唐宁此人,这些年亦立下不小勋功,我看先请示一下掌门再说,周迎雪,你先去吧!冯建安,待会儿随我去见掌门。” “是。”两人应道,周迎雪起身离开了屋室。 ………………… “这份卷宗到底怎么回事儿?”周迎雪走后,佟全安开口道。 冯建安道:“弟子实不知此事,所有调查都是周师妹秘密进行的,方才她向我禀报,我才知晓。可从卷宗上的调查来看,唐宁确实有勾结魔宗的嫌疑。” 佟全安沉默了一会儿:“走吧!随我去见掌门。” 两人来到魏玄德洞府前,佟全安手一挥,符箓没入其间。 很快,一道遁光闪出,现出庄心乾身形:“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三人入了里间,来到一厅室内,候不多时,魏玄德自外而入,冯建安躬身行礼,将来意说了一遍,并将卷宗递交。 魏玄德接过卷宗看了一遍,开口道:“我知晓了,你先去吧!不要轻举妄动。” “是。”冯建安应声而退。 “佟师弟,此事你怎么看?这唐宁果真是魔宗的细作吗?”魏玄德问道。 佟全安道:“这些卷宗调查只能说明他有私纵魔宗弟子嫌疑,并不能证实他勾结魔宗,最初卷宗起于道丁七一二年,是鲁星弦秘密调查的,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上报?此疑点之一。” “鲁星弦遗物偏偏这个时候被翻出,正值唐宁与吕光争夺执事之时,由其妻周迎雪秘密调查,其疑点之二。” “当时唐宁已是银狐情报站主事,握有众多宗门机密,何以为搭救区区一名魔宗炼气弟子,而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这显然不符合逻辑,此疑点之三。” 第480章 被捕 “综上所述,我认为唐宁勾结魔宗的嫌疑微乎其微。更何况,此子长期秉持情报的联络汇总工作,对于各情报站运转及魔宗潜伏渗透人员了如指掌,他若与魔宗有勾结,很多底细都已暴露。” “而从实际来看,这些人员依然源源不断往宗门传递可靠情报,就连咱们安插在尸傀宗的那名高级内线也是通过他才得以继续潜伏下来,若说他是魔宗细作,我是不信的。” 魏玄德微微点头:“此事就由劳烦佟师弟你亲自主持调查吧!若当真是魔宗细作,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若不是,也还他一个清白。” “好,密保科已经在盯着他了,我会派人继续调查的,我先告辞了。”佟全安开口应道,起身离开厅室。 “乾儿,送送佟师弟。” “是。”两人出了洞府,佟全安化遁光直去。 庄心乾回到厅室内,魏玄德仍在翻阅着那份卷宗,见他进来,就顺手递给了他:“乾儿,你怎么看?这唐宁会是魔宗安排的细作吗?” 庄心乾接过卷宗,翻看了一遍:“师傅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显然是他们暗自的斗争,吕光和鲁星弦早就拿捏着这张牌,只等着合适机会打出来。这等把戏别说哄骗修士,就是十岁小孩儿也能看出破绽。” 魏玄德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唐宁啊!还是太嫩了,这么重要的把柄怎么能被别人抓住呢?看见了吧!这就是宗门的内部斗争,有时候比强弓劲弩更为可怕,你要引以为戒,做事情可不能留下什么尾巴,一旦被别人拿住,可就难办了。” 庄心乾问道:“此事师傅准备怎么处置?” “宣德殿是罗师弟在管,哪怕他有心放纵,单从这份卷宗上的证据来看,唐宁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是很难了,再看看吧!密保科那边能够揪出多少把柄来。” 庄心乾皱眉沉默不语。 ……………………… 紫青峰,罗清水洞府内,佟全安与其相对而坐,左手一翻,拿出数份卷宗:“这是密保科今日奏给我的卷宗,唐宁这小子是遇上麻烦了。” 罗清水接过卷宗,看了一遍,冷哼道:“这些人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法子,要他们临阵对敌,百无一用,对付其自己人来,却是满腹谋略。” 佟全安道:“也怪这小子自己太大意了,做事情不干净,被抓住把柄。” “他人呢?现在何处?” “在洞府内,已经被密保科的人监视起来了,我已玄鹰传信,传唤情报站有关弟子回宗门盘问。” 罗清水微微点头不语。 佟全安道:“前几日魏师兄又和我说起要退位的事情,不知他心中到底如何作想。彭师兄那边,什么态度?” 罗清水道:“彭师弟向来有主张,非他人言语所能动,他自有计量,倒是姜师弟那里,可以争取争取。” “姜师弟寿元无多,想来他是不会轻易卷入此事,除非能从姜家小子身上入手。姜师弟最为疼爱他这个孙儿,最大的心愿莫过于其能够顺利结丹,如若我们能在此方面给些助力的话,应该能打动他。” “此一节,史师弟他们定然也知晓,我听说他们已经在准备了。” 两人一言一语秘密交谈着。 ………………………………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体内炼化的庞杂灵力如溪流之入汪洋尽归于灵海穴中,他睁开双目,一颗小阳丹蕴含的灵力已悉数炼化。 他起身抚拍了拍小白蛇脑袋,小白蛇身形骤缩,白光一闪,钻入了灵兽袋中。 唐宁身形一闪,出了洞府,外间天光晴朗,万里无云。 他遁光直起,行不多时,来到护山科大殿,储物袋中小阳丹已所剩无几,而宗门内并无小阳丹售卖,唯有前往断脊山坊市才能买到小阳丹。 “唐师叔。”两名轮值弟子见过他皆躬身行礼。 唐宁左手一翻,掏出一份盖有戒密院印章的情报科公文:“我要出宗门一趟。” “是。”其中一名弟子接过公文看了一眼,递给他一张卷宗。 唐宁签字画了押,离开大殿,来到正南光幕前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光幕消融,他正自疑惑。 远处,几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他身前,现出几名男女身形,为首一人,鬓边见白,广额阔面,正是密保科执事冯建安。 唐宁见此眉头一皱,心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密保科修士悉数至此,显然是针对他而来。 冯建安面带微笑说道:“唐师弟,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是我们和护山科打了招呼,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宗门。” 唐宁心下微惊,面色却是丝毫不怯:“为什么?” “你涉嫌勾结魔宗,现在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是魔宗派来的细作,和我们走一趟吧!”冯建安说道,回头朝周迎雪使了个眼色。 “唐师兄,得罪了。”周迎雪上前,手指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灵力注入其内,封住他灵海穴,涌泉穴、泥丸宫。 唐宁体内灵力运转,如大河奔腾,周迎雪灌入的几道灵力立时崩散。 周迎雪面色一沉,身形微退,厉色道:“唐宁,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背反宗门吗?” 说话之间,密保科几人已将他围在中央,各人皆神情戒备。 唐宁面无表情:“有宣德殿的文书和罗师叔及掌门喻令吗?” 冯建安道:“密保科有权对三殿殿主三院院主以下任何弟子进行调查问讯,无需文书手喻,唐师弟,你可要想清楚了,对抗密保科就相当于背反宗门。” “密保科有定罪的权利吗?不要说我现在仍是情报科管事,就是普通弟子,要定罪也得经过宗门的三部会审及宣德殿殿主和掌门的复核。你们既无宣德殿文书,又无手谕,只是调查问讯,就可以将我当做待罪弟子一般下体内禁制吗?” 几人相对视一眼,冯建安向周迎雪使了个眼色,周迎雪退回众人之列,冯建安做了个“请”手势道:“唐师弟,请吧!” 唐宁遁光直起,密保科几人将他围绕在中间,行不多时,来到玄清峰一座殿堂前,乃是密保科的审讯殿。 几人鱼贯而入,来到一间密室前,王仲业翻出一面旗幡,朝其上一点。 旗幡上射出一道光芒击向石壁一点,石壁轰然转开,内里是一间昏暗的石室,摆着几张石桌,石凳。 这就是密保科的审讯室,整间石室墙壁、地面石砖皆有隔音石所铺造,而外间的石壁却是断神石所铸,因此能够完全隔绝内外之音和神识窥探。 “唐师弟,请坐。”冯建安指这石室中央的一张石凳说道。 唐宁依言入座,密保科几人也相继落座。 密保科一共七名筑基修士,包括执事冯建安、督查胡啸清、管事周宁雪、王仲业、马翼、庞德、候景。 冯建安坐于主座,其余等人分左右两侧而坐,众人坐定,唐宁面无表情道:“究竟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冯建安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下方周迎雪、王仲业手中一翻,拿出墨绿色留言符,朝其一点,符箓激发,散发淡淡墨绿光芒。 马翼、庞德、候景翻出卷宗,开始记录。 “唐师弟,现在你在这间审讯室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记录呈奏宗门,将来在三部会审时作为你的证词拿出。我们的所有问题你需如实回答,如有不实,后果自负。”冯建安说道,手中一翻,拿出几份卷宗。 “这几日我们翻阅了所有关于你的卷宗档案,还做了另外一些调查。” “我们了解到,你自筑基以来,每次到修缘峰丹药科的商铺购买丹药,至少是十二瓶起步,一次就是两万灵石,还都是使用上品灵石,数十年来从未间断。” “丹药科每笔出入账单都有记录,你这几十年光是在他们那里买丹药的消费就达到五十万灵石之巨,而你筑基初期时的薪俸不过五百灵石一月,筑基中期也不过一千灵石,你的灵石都是哪来的?” 唐宁面无表情道:“你觉得就算我是魔宗细作,魔宗会将几十万灵石交给我吗?” “谁知道呢!总之你的灵石来源不明不白,我们有调查的必要。这件事不说清楚,你洗不了嫌疑。” “无可奉告。” 冯建安也没有追着此事不放,继续问道:“你是道丁六三五年入的宗门,十六岁,祖籍华南安宁郡唐柳村人氏。可是据我们调查,唐柳村早在六二七年就已被魔宗屠村,并无一人幸存。你当时在哪里?” 唐宁听他说此,心下一动,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六二七年,五月二十四日,我出山砍柴,跌落山谷,逃过一劫。后来出了村子,有问题吗?” 冯建安道:“道丁七一二年,七月二十三日,你在何处?” 唐宁道:“七一二年,我在银狐情报站任主事之职,至于七月二十三日,我在哪里,时间太久,我忘记了。”。 冯建安微微笑道:“我给你点提示吧!你有没有去过江东,和那里的情报站有接触?” 第481章 问讯 唐宁听他此言,脑海中立时想起江东黄家那件事来,心下已大概猜到他们所说的勾结魔宗嫌疑所为何事,他面色不变:“是,想起来了,是去过江东,有什么问题?” 冯建安道:“据我们所知,银狐情报站是专门负责针对宗门辖地内魔宗及修行世家内线的策反及潜伏等诸多事务,你作为宗门该情报站的主事,不远千里前往江东,究竟为了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一点私事而已。” “能够说说吗?” “我得到了一种材料,能够炼制成极品灵器,尚缺几份稀罕的辅助材料,因此去江东搜集。” 冯建安道:“此事和当地黄家有关系吗?” “这两份稀罕材料正是在黄家家主黄亭坚手中。” 冯建安翻看卷宗问道:“你曾经到过江东南部情报站,召见过主事孙嘉义,询问黄庭坚的软肋弱点,为了什么?” “黄亭坚不肯将材料给我,因此要动用一些手段,这个和勾结魔宗有关系吗?我和黄家的私事似乎并不违反宗门法规吧!” 冯建安继续翻动着卷宗:“总要把事情来龙去脉先搞清楚嘛!唐师弟勿需着急,待会儿我们自然会将证据拿给你。” “我们也知晓你唐师弟在宗门的影响力,非是等闲之人,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不会轻易将你请到此间调查问讯的。” “道丁七一二年,七月二十八日,你再次召见了银狐情报站江东站点的负责弟子汪絮权,要他秘密监视黄家家主黄亭坚的孙儿黄耀祖,并给了他一张男子画像,该男子是谁?” 唐宁仍是面无表情:“魔宗弟子马睿,后化名顾唯雍来到江东,接近黄耀祖。” “你怎么会提前知道他会到江东,接近黄耀祖?” “宗门机密,无可奉告。” 左下方密保科督查胡啸清岛道:“唐师兄,我劝你还是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我们在这里的审讯内容届时会送往三部会审作为证词,你想洗脱自身嫌疑只有交代的越清楚越好,否则会对你很不利。” 唐宁看了他一眼,并不语言。 冯建安道:“八月二十二日,你让汪絮权对外放出消息,说你逮捕了黄耀祖,当日晚间,你果然抓捕了他。可那名为马睿的魔宗弟子呢?他不是一直在你们监视之下吗?为何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唐宁脑中思绪电转,密保科不知道查到了哪一步,但这背后定然不仅仅是密保科这么简单,几十年前的事情现在能如数家珍的一件件说出来,说明他们早就在调查此事,吕光、杜元恺、刘淼或许都有参与此间。 如果现在说是自己放走了马睿,一个私纵魔宗之罪肯定逃不了,若不承认,他们或许已掌握了线索和证据,到时候越发被动。 “无可奉告。”良久,他缓缓开口道。 冯建安继续道:“你抓捕了黄耀祖,扣押在江东南部情报站,说他有勾结魔宗嫌疑,八月二十五日,又将他放了,送回黄家,为何?” “调查魔宗行径本就是情报科职责,难道抓了就是有罪吗?他无罪,自然就放了。这有什么值得疑问的呢?” “你调查魔宗弟子,为什么不见你的卷宗报告呈奏宗门?” “我忘了,黄耀祖既然无罪,也没有什么值得写的必要。” 冯建安从一份卷宗之中,翻出一张字条,拿在手中递给他看:“这张字条想必你不陌生吧?” 唐宁定睛一看,只见其上写道:行踪已露,玄门抓获了黄耀祖审问,速逃。 瞬间,他心下一片冰凉。 冯建安见他不语,开口道:“知道这是从谁那里获得吗?就是那名突然消失的魔宗弟子马睿。” “经过字迹比对,这是你本人的字迹。这张字条就是你通风报信给魔宗弟子马睿让他潜逃的证据。” “根据银狐江东情报点有关弟子的证词,他们一直在监视马睿,直到八月二十二日,马睿突然离开了霄紫山。” “情报点的弟子得到你的命令,只是监视,不许擅自抓捕,马睿于是就此消失于江东。” “你在抓捕了黄耀祖之后,押送到江东南部情报站,而后马不停蹄赶往霄紫山给马睿通风报信,让他潜逃,是否?” “我们询问了情报科的人,包括杜元恺师弟,吕光师弟,他们都否认马睿是情报科潜伏在尸傀宗的弟子。” “唐师兄,今证据确凿,你给魔宗弟子通风报信,致其潜逃,足可坐实你私通魔宗之罪,你还有何话说?” 唐宁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我要见佟师叔和掌门。” 冯建安道:“放心,你会见到他们的。现在我问你,承不承认私通魔宗,通风报信一事?” 唐宁默然不语,闭起双目。 冯建安见此,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点头,众人将符箓和卷宗收起,相继离开屋室。 冯建安起身道:“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这间审讯室,直至被三部会审传唤之前,否则将视同背反宗门。” 唐宁没有理会,仍是闭目默然不语。 众人离开屋室,冯建安道:“佟师叔正在等着我们的审讯结果,我要立刻将卷宗、符箓交给他,你们轮流再此看守。” 众人皆点头称是。 ………………………………………… 冯建安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佟全安洞府前,左手一翻,符箓递了进去。 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男子身形,乃直属司陈裕:“冯师兄,师叔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冯建安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佟全安微微点头:“坐吧!听说你们把人抓了,审讯完了吧!怎么样?” “谢师叔。”冯建安依言入座,左手一翻,拿出符箓及卷宗递给他道:“今日唐师弟不知为何突然欲出宗门,已在护山科登记,是我们及时将他拦下。这是今日初步的审讯内容。” 佟全安接过,翻看了一遍:“他可有什么话说?” “他要求见您和掌门。” “走吧!听听他有什么说辞。”佟全安起身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洞府,来到密保科审讯殿。 “师叔。”众人纷纷行礼。 佟全安点头示意,径直入了室内,冯建安和督查胡啸清紧跟其后,其余等人则守在外间。 “师叔。”唐宁见佟全安到来起身行礼。 佟全安走至主位坐下,冯建安和胡啸清分左右两侧而坐,翻出留音符和卷宗开始记录。 佟全安:“听说你要见我,说吧!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马睿可是你通风报信私纵的。” “是,马睿确实是弟子放纵离去的,那张字条也是弟子所写,不过这里间另有缘由。” “说,这里没有别人,也不用什么保密了。” 唐宁道:“是。这马睿乃是尸傀宗弟子李平峰座下弟子,李平峰是我们安插在魔宗的内线。当初我因要炼制极品灵器,差黄轩粉和绿锰流液这两种材料,跑遍了大半新港没有找到。” “后来听情报点弟子汪絮权呈奏,江东黄家黄亭坚有此物,于是我来到江东,向他购买,并愿出三倍价格,奈何此人脾气怪癖,坚执不许。” “我便思一计,逼他就范,我传唤来江东南部情报站主事孙嘉义打听,知晓其对于孙儿黄耀祖异常疼爱,打算从此入手。” “之后我找到李平峰,给了他一万灵石,请他帮忙,并应允他不会伤害任何人,也不会暴露他身份。他这才应允,派了马睿接近黄耀祖。” “我于是拿住黄耀祖,问他勾结魔宗之罪,逼迫黄亭坚交出材料。最后黄亭坚托江东主事赵康将这两份材料给了我,我送回了黄耀祖,并给了他一万灵石。” “李平峰虽已身死,然毕竟属宗门机密,弟子不敢私下泄露,故而要求见师叔。” 佟全安问道:“你说炼制极品灵器,是通过何人之手?” 唐宁道:“弟子因缘结识散修秦昭先,彼时他正在楚国北原隐居,我得到材料后,立刻将所有材料给他送了去。” 佟全安道:“说说你的财务问题,有记录,这些年你在宗门修缘峰丹药科商铺,花费不下五十万灵石,且多是上品灵石,这和你的薪俸不成比列,这是怎么回事?” 唐宁道:“道丁六八六年,我奉命前往江东调查魔宗弟子行径,无意中在景平山灵矿之东一百十六里的一处山洞底部发现一地下室,里面有许多灵石和物资。” “是原尸傀宗江东派系留下的,我得到了那笔灵石费用。若无意外,那里面应当还有一些物资。” 佟全安听罢面无表情,起身而去,冯建安、胡啸清收起卷宗、符箓紧跟他身后。 三人出了屋室,佟全安道:“立刻去查,问赵康和黄家证词。还有秦昭先,也尽量派人去找。江东景平山脉的那处地下室,你们不用管,我会另派人去搜寻。” “是。”两人应道。 第482章 案判 中指峰洞府内,周迎雪走入屋室,吕光睁开双目问道:“审讯的怎么样了?” “佟师叔来过,已经全部交代了。按照宗门法规,几十年的牢狱之灾是必然的。” “没那么容易,到时罗师叔、佟师叔都会出面保他,掌教向来宽仁,对他这样屡立勋功的弟子定然会网开一面。” 周迎雪道:“不管怎么说,他想争夺执事之位肯定没戏了,再如何网开一面,宗门法规摆在那里,邢狱之灾肯定是免不了的。史师叔怎么说?” 吕光道:“他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叮嘱我们以后行事稍微小心些。” 周迎雪点了点头,这次他们用这般手段将唐宁拉下情报科执事之位,已经得罪了罗清水和佟全安,将来会不会受到反扑,谁也不好说。 史名随是在提醒他们,小心那边的报复。 吕光道:“听史师叔说起,掌门有退位之意,只不知会不会立刻就退。现在两边都在准备。” “哦?”周迎雪微微一惊:“不知掌门有意谁接任他的位置。” 吕光道:“谁知道呢!掌门肯定不会轻易表态,不过我想他心里还是希望史师叔能继任,毕竟他也是清玄殿殿主升任,更何况又安排了殷庆元在清玄殿,肯定是希望其能接任清玄殿殿主。” “但希望是希望,会不会支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听史师叔的意思,宗门内有不少中立弟子都觉得罗师叔继任更好,他修为更高,值魔宗肆掠之际,显然更镇的住,史师叔到底吃了修为的亏。” “目前来看,掌门并没有插手的意思,我们这边也要做些准备啊!尽量多替史师叔拉一些中立管事的投票。”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乾兴山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正是佟全安。 他手一翻,符箓没入浓雾中,很快,内里一道人影闪出,庄心乾躬身行礼:“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两人来到一亭台处,魏玄德倚着栏杆喂食鱼群。 “师傅,佟师叔到了。”庄心乾在身后说道。 魏玄德转过身微笑道:“佟师弟来了,请坐吧!” 佟全安依言入座,左手一翻,拿出一叠卷宗:“这是关于情报科弟子唐宁的调查报告,这几日间我们已传唤了诸多此事关联的弟子问讯,包括与之关联的黄家等人,也派人前往调查询问了。 “还有江东景平山脉那处洞府,的确藏有魔宗遗留物资,我已派人全部带回来了。” 魏玄德接过卷宗一边翻看,一边问道:“怎么样?他有没有与魔宗勾连?” “经查证,他确实有私纵魔宗弟子的行径,他也供认不讳。但却非与魔宗勾结,那名为马睿的魔宗修士乃是尸傀宗内线李平峰坐下弟子,具体详情卷宗已记录。” 魏玄德翻看了一遍卷宗记录,合起说道:“既然证据确凿,他亦供认,那就进行三部会审吧!” “好。”佟全安点头应道:“此事掌门准备如何处置?” “佟师弟之意如何?” 佟全安道:“唐宁虽犯了宗门法规,私纵魔宗修士,又因一己之私,擅自联系尸傀宗内部弟子,其罪不小,纵是将其禁闭百年也不为过。” “然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此子颇有些能力手段,多次出色完成宗门交付的任务。与魔宗的对抗中亦功高一时,我意当从轻发落,以免寒了那些奋力杀敌的宗门弟子之心。” 魏玄德点头道:“是啊!人心很重要,此子倒是颇有些能耐,我也知晓他在与魔宗之战中屡立勋功,此事就交由罗师弟去处理吧!他是宣德殿殿主,掌宗门刑罚,怎么处置你们商议。但有一条,虽不能寒了众弟子之心,然宗门法纪也得维护啊!” “我明白,没有别的事儿,我先告辞吧!”佟全安道,起身离开了洞府。 ………………………………………… 中原东部,某处山林内,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正是杜元恺。 他行至一山洞内,在山壁石块上一转,地面轰然移开,现出一条通道,杜元恺入了里间,来到地下室。 “杜师叔,杜前辈。”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杜元恺微微点头回到屋内,不多时,外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峰腰肥臀,面如桃花美妇推门而入,微微稽首道:“杜仙师,你回来了。” 杜元恺微笑问道:“许道友,有什么事吗?” 许清婉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这是上次你交代我写的灵石补助卷宗报告。” “放这吧!” 许清婉犹豫道:“听闻唐仙使犯了上宗法规?已被上宗抓捕,未知此事真假?” 杜元恺笑了笑:“是有这么个事儿,本站内一些弟子因涉及此事,被宗门传讯召回,这不,我也刚从宗门对证回来呢!” “不知究竟所为何事?杜仙使能否告知?” 杜元恺微笑道:“看来你还挺关心唐师弟的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唐师弟在担任本站主事期间,私自纵放了魔宗弟子,现在宗门要拿他问罪。” “事情严重吗?” “这个事儿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换做其他人可能挺严重的,但唐师弟非等闲之辈,应该没什么大碍。你就不用担心了。” “杜仙使此话何意?” 杜元恺道:“唐师弟深受宗门几位师叔的器重啊!那些师叔肯定会出面保他,再加上他本人屡立勋功,宗门也会考虑到这一点,从而对他从轻发落。实不瞒你说,本宗掌管刑罚的宣德殿殿主罗清水师叔最是器重唐师弟,你想,那罗师叔能按门规重惩他吗?” “这么说,唐仙使想来不会有邢狱之灾了?” 杜元恺道:“这可说不好,宗门肯定会从轻发落,但轻到什么地步就不知晓。” “唐师弟之罪有二。” “一者私纵魔宗弟子。” “二者,为一己之私联络潜伏尸傀宗的内线人员。” “这第二状罪责嘛!倒没什么,可这第一状在宗门可是重罪,现如今罪证确凿,唐师弟已也供认。宗门法规毕竟摆在那里,全身而退恐怕是不大可能的,多少得承担点罪责。” 许清婉道:“多谢杜仙使相告。” 杜元恺道:“有一件事儿我倒忘了和你说,我这次回到宗门,许启元来见我了,他想调到情报站来,我已经同意了,等本部科新执事一选定,调命就能下来。” 许清婉眉头微蹙。 杜元恺说道:“听他说,之前已经和唐师弟奏请一次,但没有答应,好像你也不大乐意他来是吧!为什么?” 许清婉道:“咱们情报站现在这个情况,来了对他的修行也没什么好处,还是呆在宗门更有利他修行。” 杜元恺笑道:“咱们情报站虽说财政上有点吃紧,比不得从前,也还不至于亏待了他,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嘛!更何况宗门现在也不安全。” “魔宗暴掠为患,说不定哪一日大战又起,被送到前线,那可真成炮灰了。还是情报站安全一些,也不需要做什么重活,在这里收发一下情报挺好的,正好李硕近来申请调回宗门准备筑基,就让他来吧!接替李硕的事务。” 许清婉道:“既然杜仙使都这么说了,那便由他吧!” “你可知晓唐师弟为什么不同意他来站里吗?” “请杜仙使示下。” 杜元恺道:“唐师弟怀疑他是魔宗的细作,一直派人盯着他。我也是近日才知道的,此事只有原部科执事朱虚师兄和唐师弟知情。” “他们派了行动第一队队长韦华在秘密监视他,具体什么原因没人知晓,不过这么些年,没发现什么异常。” “前日我召来韦华,和他说许启元要调到情报站的事,他这才说起此事来。” “许启元在宗门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包括你们来往的书信。” 许清婉默然不语,良久乃道:“那现在他可有解除嫌疑?” “以唐师弟的精明和能力,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是以我答应让他来情报站。” “那就由你们意思办吧!启元说到底是乾易宗弟子,该怎么样,是由你们这些师叔决定的。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杜元恺微微点头,许清婉退出屋室。 第483章 定罪 唐宁盘坐在审讯室内巍然不动,石门转开,冯建安、胡啸清等人鱼贯而入:“唐师弟,走吧!马上要会审了。” 他睁开双目,一言不语,起身出了屋室,化作遁光而去,密保科众人紧随之后,不多时,来到镇抚部的讯问大堂。 巍峨的大殿古香古色,黑色的壁瓦墙砖更添几分肃穆之感,殿外矗立着四名弟子。 唐宁见此情景,不禁想起几十年前,自己第一次来到此间讯问大堂,当时还是作为情报科的审讯代表,如今却是作为被审讯弟子,物是人非,却冥冥中似有天意。 他忽然间感到一阵恍惚。 “唐师弟,请在此间稍候,等待传讯。”冯建安指着大殿左侧的一间小石屋说道。 唐宁没有多言,直接走了进去,内里一片昏暗,密保科的人在外守候,他静静坐在昏暗的室中等待着被传讯。 ……………………………………… 大殿内,几人相继落座,台阶上,横着一张丈大的案桌,并排着三张太师椅,坐着三名男子。 中间一人须发花白,乃是镇抚部执事刘君龙,左侧一人身材魁梧,双目炯炯,乃督察部执事马宁远,右侧一人面色白净,乃戒律科韦勋。 下方次一级台阶上,左右各摆放一张椅子,左侧乃情报科吕光,右侧乃密保科冯建安。 众人坐定,冯建安翻出一叠卷宗递给主座刘君龙道:“此次会审之人,乃是情报科唐宁,先前的卷宗相信大家都已看过了,这是近几日我们陆续对情报科以及所有牵涉此事件的有关人员的调查,包括对唐宁的讯问,大家看看吧!” 刘君龙接过卷宗细细看了一遍,随后递给身旁的马宁远,几人依次传递,直至最后吕光看完,复递还给冯建安。 刘君龙开口道:“诸位师弟都看过了,那就开始吧!” 众人皆点头。 刘君龙向下方弟子示意,两名弟子入座,拿出留音符和卷宗开始记录。 “将唐宁带上来。”刘君龙说道,声音混含灵力远远传出。 “唐师兄,请吧!”胡啸清说道。 唐宁出了屋室,径直入了大殿,走到台阶之下。 “唐师弟,今日三部会审,是给你定罪的最后一次审讯。你对于私纵魔宗弟子马睿,违规联络尸傀宗内线人员李平峰一事,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刘君龙问道。 “没有。”唐宁淡淡道。 “你承认自己私纵魔宗弟子,违规联络潜伏魔宗的内线弟子这两条罪状吗?” “承认。” 刘君龙看向其他几人,诸位师弟:“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几人皆摇头不语。 “既然几位师弟都认为此案清晰明了,那咱们就此结案吧!来人,将唐宁师弟带下去。”刘君龙说道。 外间轮值的两名弟子走至唐宁身前:“唐师叔,请。” 唐宁转身出了大殿,密保科胡啸清等人侯在外间,见他出来开口道:“唐师兄,先随我们回审讯室吧!等待最后裁决。” 唐宁没有多言,遁光腾空而起,几人赶忙跟上。 ………………………………………… 殿内,刘君龙开口道:“根据宗门法规,唐宁私纵魔宗弟子,违规与潜伏的内线人员联络,当判处刑狱监禁五十年。然其认罪态度良好,又履立勋功,我意判处二十年监禁即可,几位师弟以为如何?” 几人皆点头同意,他们都知晓唐宁身后是罗清水和佟全安,所谓事不关己,自然不愿平白得罪人。 纵是吕光也没有表示异议,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将唐宁拉下执事之位,目的既已达到,判多判少也就无所谓,更何况他只是情报科陪审人员之一,在判罚上实在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 刘君龙之所以这般倡议,显然是受了罗清水的指示,否则怎么可能凭一个什么态度良好,立有勋功,就能从五十年减到二十年。 真要计较的话,通风报信,私纵魔宗弟子可是重罪,五十年牢狱监禁还算轻的。 “诸位师弟既无异议,那就拟成卷宗上交罗师叔与掌门复核吧!”刘君龙说道,手一翻拿出纸笔,写了一份裁决报告,递与身旁的马宁远,几人一一传递签字画押。 “今日且到此为止,待我上复了罗师叔与掌门后,再宣布判决。”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罗清水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正是刘君龙,他一挥手间,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翻涌,内里一遁光闪出,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身形:“刘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一厅室,候不多时,外间脚步声响起,罗清水自外而入,刘君龙连忙起身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罗清水至主位落座,摆了摆手:“坐吧!今日已审讯了吧!” “是,刚结束审讯,弟子就赶来了,唐师弟对罪行供认不讳,其他几名师弟也没有疑问异议,因此进行的很快,这是我等的判决卷宗,请师叔过目。”刘君龙手一翻,掏出卷宗双手呈奉给他道。 罗清水接过卷宗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刘君龙见此问道:“师叔觉得有何不妥,还请示下。” “这个二十年监禁是不是稍微重了一点?” 刘君龙道:“通风报信,私纵魔宗弟子乃是重罪,至少五十年监禁起。念他认罪良好,且于宗门微有功勋,这才改判二十年,已经是十分从轻了,再轻………” 罗清水道:“如今是特殊时期,一切不可循规蹈矩。现魔宗猖獗,占领了半个楚国之地,本宗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关头,正需有能力的弟子用命。此子颇有些手段,可勘用处,对这样的弟子应取其微劳,稍宽仁些也无妨。” “不知师叔的意思是?” “这样吧!你去请示一下掌门,听听他的意见。” “是,弟子告退。”刘君龙应道,起身出了屋室,遁光直去,来到乾兴山洞府前,挥手递了符箓进去。 很快,内里遁光闪出,庄心乾稽首道:“刘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一屋室,没几时,魏玄德自外而入,刘君龙忙起身行礼:“弟子拜见掌门。” 魏玄德微微颔首:“坐吧!有什么事?” “今日关于情报科唐宁一案已审讯完结,特来向掌门禀告。”刘君龙手一翻,拿出卷宗双手呈递。 魏玄德接过卷宗:“向罗师弟请示了吧!他怎么说?” “罗师叔的意思,现在是特殊时期,唐宁颇有手段能力,应取其才干,稍宽松些。” “你觉得这个判罚如何?” “按宗门之法规,理应判五十年监禁,念其对宗门微有勋功,故判处二十年,已是非常轻了。然罗师叔所言也甚是有理,目今魔宗猖獗,本宗已到了存亡之边缘,正需有能力的弟子用命,从这点来说,确实应该法外开恩。” “嗯。”魏玄德点头道:“宗门刑罚是宣德殿职责,罗师弟既为宣德殿殿主,还是得以他为主,就按他的意思办吧!我提一个建议,你回复罗师弟,可再额外施恩,减其十年刑狱之罚,另罚俸十万灵石。” “是,弟子明白了。” “去吧!” “弟子告辞。”刘君龙道,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石门转开,冯建安,胡啸清等人推门而入:“唐师弟,走吧!今日乃正式宣判裁决之日。” 他起身出了屋室,众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镇府部审讯殿,冯建安大步入内,唐宁则在旁边昏暗的屋室中等候。 殿内,几人相继落座,刘君龙开口道:“诸位师弟都到了,今日当审结此案,我昨日上复罗师叔和掌门之后,得到指示。念其有勋功,正值魔宗肆掠,宗门存亡之际,掌门特宥其罪行,从轻处置,由二十年刑狱监禁改为十年监禁,另罚俸十万灵石。不知诸位师弟意下如何?” “既是掌门与罗师叔钧旨,我等自当遵从。”督察部马宁远率先开口道。 “我同意。”戒律科韦勋紧接其后。 吕光,冯建安纷纷点头。 “那好,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就照此宣判,来人,将唐宁带上来。”刘君龙说道。 唐宁听见喊话,主动从屋室内走出,殿外两名弟子领着他入了殿内。 刘君龙道:“唐宁,现查实你通风报信,私宗魔宗弟子,违规与潜伏人员联络,二罪并罚,根据宗门法规,本该处以五十年刑狱监禁。但念你认罪态度良好,此前于宗门多立勋功,掌门宽仁为怀,特宥你之重罪,罚你十年刑狱监禁,加十万灵石惩处,本次为最终判决,你可伏罪?” “谢掌门之恩,弟子认罪。” “来人,将唐宁师弟带下去。” 两名弟子领着他出了殿外,胡啸清等人又押送着他一路回了密保科审讯室。 第484章 无涧崖 入夜,两道遁光落至殿前,现出魁梧男子和尖嘴猴腮男子两人身形。 “两位师叔至此,不知有何吩咐?”殿外轮值弟子迎上前行礼道。 魁梧男子手一翻,拿出一张文书:“这是宣德殿的喻令,我们来押解情报科唐宁。” 那弟子接过文书看了一眼:“两位师叔请。” 三人来到审讯室,那弟子拿出幡旗一点,一道光芒射出,石门转开,两名男子入内,唐宁睁开双目。 魁梧男子将手中文书递给他道:“唐师兄,我们是刑狱部的,特来压解你去无涧涯,这是宣德殿的喻令。” 唐宁接过文书,但见上面写道:情报科弟子唐宁,通风报信,私纵魔宗,违规与潜伏人员联络。违背宗门之法规,经镇府部,督察部,戒律科三部会审判决其刑狱监禁十年,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上有宣德殿章印及罗清水签字画押,下有镇府部,督察部,戒律科章印及三部科执事的签字画押。 “唐师兄,得罪了。”尖嘴猴腮的男子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三道灵力注入他体内,将他灵海穴,永泉穴,泥丸宫三处穴口给封住。 唐宁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这三股灵力封住自身。 “唐师兄,走吧!”魁梧男子道。 一行三人出了大殿,两人灵力携裹着他腾空而起,行不到盏茶时间,来到一座千丈挺峭的高峰前。 此峰有如一根擎天的巨大石柱耸立,其上寸草不生。 山顶有一条巨大的沟壑,约莫一丈宽,一直延伸到山峰底部,似一柄锋利的宝剑斩下,将整座山一分为二,站在山峰之顶往下看去,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渊,内里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遁光携裹他径下深渊之内,一路往下,唐宁耳边隐隐听到凄厉的叫喊及歇斯底里的怒吼,这里面所押的都是身犯罪责的弟子,有些甚至被判处了百年甚至终生监禁,在此暗无天日的深渊下,久而久之,一些人不免精神错乱,发起狂来。 三人一直下坠,唐宁被封了灵力与神识,在此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中如同瞎子,目不能视,耳边尽是呐喊哀嚎呻吟之声。 过不多时,下坠的身形骤停,尖嘴猴腮男子在石壁上一按,悬崖间石门转开,内里现出一间屋室来。 魁梧男子灵力包裹着他入了里间,开口道:“唐师兄,这里便是无涧涯刑狱,以后每月会有弟子给你送来辟谷丹,十年狱期一满,你就可离开了。” 唐宁感觉脚踏了实地,知晓已入牢狱中,里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清。 耳边隐隐传来哀嚎呻吟怒吼之声,周围满是腐烂令人作呕的气息,听得魁梧男子的话语,他没有什么任何表示。 刑狱部两人退出了室内,只听得一声轰隆之响,石门再度合上。 唐宁手摸着石壁缓缓坐下,触手所及一片潮湿,数只绵懦的虫子沿着他手臂往身上爬去。 “唐宁,我说过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倏忽之间,耳边一声怒喝响起,唐宁猛然睁开双目,但见周边一片灰色雾气笼罩,前面一个披头散发,目眦欲裂,七窍流血的男子伸着血淋淋的双手向他走来,正是窦家长房窦博伦。 “唐宁,你也有今日,想不到吧!天道轮回,今日你落到我的手上。”后方又一个披头散发,目眦欲裂,七窍流血的窦博伦说道。 “想当初你哄骗我帮助你抓窦文才把柄,你是如何答应我的?”左方一个窦博伦说道。 “我窦家子弟何辜,他们有何罪,竟被你斩尽杀绝,连襁褓中婴孩也不放过。”右边一个窦博伦说道。 转眼之间,周围密密麻麻满是窦博伦身影,一个个披头散发,目眦欲裂,七窍流血,向着他一步步逼来。 唐宁左顾右看,心下骇俱不已,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身形往后一倒,意识陷入一片模糊。 …………………………………………… 中指峰洞府,吕光回到屋室,周迎雪满脸关切问道:“怎么样?佟师叔这次召见你是否关于情报科的事儿?” 吕光微微笑着点头:“上面已经任命了,由我担任情报科执事一职,过几日就会正式宣布。” 周迎雪听此心下欢喜不已,她知晓丈夫一直以来最大心愿就是能坐上情报科执事之位,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结,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这几日吕光虽然面不漏声色,但她却知晓其内心颇为焦虑,虽说最大对手唐宁已被他们成功拉下,然而这显然也得罪了其身后的佟全安和罗清水,其会不会因此恼怒而强行干预,或者进行同等报复,谁也不敢肯定。 现在悬在心下的那颗大石终于落地,两人皆是满心欢喜。 周迎雪道:“总算任命了,先前我还有些担心佟师叔和罗师叔那边会插手呢!” 吕光笑道:“他们想插手也没有理由,史师叔不会同意的,不过我们以后行事倒是要小心一点,别被人抓住了把柄,否则唐宁的今日就是我们的明天。” 周迎雪道:“可惜他只判了十年监禁,若按照门规,这些罪名足使他不能翻身,如今倒多了些变数。” 吕光道:“以他的修为,又有佟师叔,罗师叔背后支持,能判十年已经不错了。真要完全按照门规的话,宗门内有几人是干净的。” “对于他这样有声名的弟子来说,只要不是勾结魔宗或出卖宗门利益的行径,想要依规严治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利用魔宗弟子恐吓敲诈一下修行家族,说到底还是为了自身修为,这等小事在宗门高层眼中几乎不值一提。若不是为了维护宗门规章,面子上过得去,甚至都不会对他进行什么惩处。” “不管怎么说,他对宗门还是有贡献的,就是没人保他,掌门也不会对他处罚太重。你没见在整件事情上史师叔都没有出声吗?我们目的达到就行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周迎雪道:“恐怕他不会这么想,十年之后,他刑满释出,能不记恨你我吗?” 吕光默然不语。 ………………………………………… 罗清水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身形清瘦须发花白的老儿身形,乃是刑狱部执事孔闵,他一挥手间,符箓没入浓雾内。 不多时,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白面男子身形:“孔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洞府,来到厅室,不多时,脚步声响起,罗清水自外而来。 孔闵起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未知师叔召弟子来有何吩咐?” 罗清水摆摆手:“坐吧!” “谢师叔。” “情报科唐宁已经押到了无涧涯吧!” “是。几日前由马师弟和程师弟押解入内,根据文书,应监禁十年。” “嗯。”罗清水点了点头:“你修行至今有多少年岁了?” “弟子今已过了二百五十六个年头。”孔闵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此事,如实答道。 “二百五十六年,可惜,以你这般修为进度这辈子恐金丹无望了。” “弟子资质愚钝,能修到这般境界上托宗门培育,下赖师叔洪福,岂敢奢望结丹?” 罗清水道:“这些年来本宗金丹修士陆续陨落,剩下的人也都是垂垂老矣!寿元无多,徒待死耳。” “宗门已有百余年没有出过金丹修士了,颇有青黄不接之态,好在殷庆元突破金丹,算是接续了宗门之根,可单靠一人实在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如今魔宗猖獗,虎视眈眈,意欲鲸吞玄门,占领新港,和魔宗的斗争虽赖你们这些弟子用命,然而主要胜负手还是在宗门的金丹修士上。” “我和掌门都垂垂老矣,将来和魔宗的争斗还是得靠着殷庆元一辈新晋的金丹修士才能庇护宗门,你觉得目今宗门之内有几人有望结丹?” 孔闵脑中思绪电转,听他这般说,已大致猜到他此次召见自己目的,开口道:“结丹非比寻常,目今宗门之内筑基后期修士不下二三十人,但真正有实际和能力结丹者实在屈指可数,我想不会超过三四人。” “说说看,哪几个人?” “清玄殿任调部庄心乾,戒密院禁密科姜羽桓,还有戒密院情报科唐宁,此三人乃筑基一辈翘首弟子,无论实力功法都胜他人一截,在与魔宗对抗之中斩杀颇多,名扬一时,或有机会结丹。” 罗清水点头道:“你说的倒也公允,和我所想差不太多。结丹不仅仅需要实力还需要一定的气运,这些人都是宗门今后延续的希望啊!” “可如今,为了一些微不足道,蝇营狗苟的小事,就将一名大有机会结丹的弟子关入了刑狱,耽误了修行,实在可惜。不仅仅是其个人,也是宗门的重大损失。” 孔闵道:“弟子也觉得诚为可惜,奈何这是三部会审的结果,已经定了罪,无法更易。” 第485章 牢狱 罗清水道:“会审的结果一定要执行,这是宗门的法规,谁也不能更改。但耽误了修为,而因此令宗门损失一名金丹修士,实在可惜。此事我已与掌门通过气了,他也十分惋惜。” “今日召你来,是让你替我传句话给唐宁,让他好好呆在无涧涯内服刑,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更不要怨恨宗门。” “是,弟子知晓了,弟子一定将话带到。” “嗯。”罗清水点了点头:“你去吧!” “弟子告辞。”孔闵起身,离开了洞府,化遁光远去。 ………………………………………………………… 唐宁悠悠转醒,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清。 那些披头散发,目眦欲裂,七窍流血的窦博伦幻影早已消失不见,他缓缓起身,盘坐于地,整个人说不出的莫名烦躁,如同胸有块垒,卡在脖颈,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心乱如麻,起身在室内来回走动,心下却是越发烦躁,好似身边有一万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只觉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忍不住用拳头击打着石壁,甚至有用脑袋撞墙的冲动。 室内不知时日,可能是一日,也可能是三日或五日。 他心中的烦躁渐渐平息了下来,却又无端涌起悲怆凄哀之情,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过往的点滴,只觉一生艰苦,不住的哀叹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他正独自悲凄之间,轰然一声大响,石门转开,一道人影闪过来到他身侧,不由分说,在他身上点了几下。 几道灵力注入他体内,将他涌泉穴,灵海穴,泥丸宫的三处封印解开。 霎时间,他体内灵力如同崩腾大河一般从灵海穴喷涌而出,绕着体内极速运转。 而泥丸宫内神识海的神识亦冲破封印向四周扩散。 唐宁灵力注于双目间,这才看清身前人影,是一个身形枯瘦,须发花白的老者,正是刑狱部执事孔闵。 他大喜之下连忙稽首道:“多谢孔师兄,未知此是何意?莫非宗门取消了对我监禁处罚?” 孔闵道:“此次我是受罗师叔之命而来,有一句话传与唐师弟。罗师叔让你好好呆在无涧涯服刑,不要有别的想法,更不要怨恨宗门。”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又是凄哀:“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与人无尤,怎敢怨恨宗门。” 孔闵道:“唐师弟,我担着宗门责罚之罪,冒险给你解开体内禁制,是不愿耽误你修行,此事唯你我两人知耳,切不可叫他人知晓。你就老老实实在此安坐十年,只当是闭关修行,十年一到,立刻放你出去。” “多谢孔师兄,此恩绝不敢忘,来日必将厚报。” 孔闵微微一笑,身形一闪,出了室内,轰隆一声响,石门再度合上。 唐宁体内灵力恢复运转,双目立时清明,整个昏暗潮湿的屋室尽收眼底,此乃悬崖峭壁之间开辟的一间洞穴,四周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 整间穴室方圆一丈大小,地面上到处是身形陋小的虫蚁,左侧有一具白色枯骨,还有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想来可能是之前关押在此的哪名犯戒弟子。 那尸体上密密麻麻众多虫蚁正在啃食其腐肉,洞**无处不在令人欲呕的糜烂气息就是从此而来。 唐宁见到这般情景心下又是一阵凄哀,自己居然沦落到这般地步,差点死了也没有给收尸,任由这些虫蚁啃食。 他挥了挥手,灵力激射而出,满地虫蚁霎时间毙命,他又施展了个火系术法,将那具尸体及满地虫子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倚墙而坐,独自儿凄凄哀哀起来。 ……………………………………………………………… 中原,银狐情报站地下室。 一身高膀阔,身形魁梧浓眉大眼男子来到一间石室外,整了整身上衣饰和发髻,深呼了两口气,敲响了石室之门。 “进来。”内里清冷的声音传来。 男子推门而入,见到那张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面庞及一袭黑衣勾勒的让人欲血喷张的妙曼身段,不禁心头一热,气血翻涌。 他赶忙躬身行礼以掩饰身体的不自然:“姑奶奶。” 许清婉盘坐在蒲团之上,微微点头:“你来了,乾易宗任命下了吗?” 许启元道:“情报科新执事上任,杜师叔回到宗门,我因前往见他,宗门任命虽还未下,但新任执事吕光师叔已通知我的调任,杜师叔便让我和他一道过来。” 许清婉道:“你们部科唐仙使怎么样了?乾易宗对他如何个处置法?” 许启元道:“前几日收到姑奶奶玄鹰传信,本要答复,但蒙杜师叔允诺,可先往本站,故而没有回书。唐师叔犯私纵弟子之罪,判处十年监禁。” “我要你去探望探望他,你可去了?” “姑奶奶,那无涧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外间有禁制守备,以我的身份根本到不了。” 许清婉眉头微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如何犯了私纵魔宗弟子之罪,又是怎么被你们宗门查处,你将所知晓的细细说来。” “是。”许启元应道:“关于此事,在部科中影响很大,很多人都在讨论,本部科执事朱虚师叔在轩跃山一战中身陨,情报科执事之位空了出来,部科中唯有吕师叔和唐师叔够格竞选。” “唐师叔声名颇盛,听闻宗门的高层十分器重他,当时整个部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能当选执事。” “没想到就在执事任命的前几天,保密科突然将其抓捕,后来又传唤调查了几名弟子,都是前身任职于银狐情报站的弟子。” “事起于道丁七一二年七月,当时唐师叔还在情报站任主事,听说是江东情报点盯上了一个魔宗修士,后唐师叔通风报信,将其放走。” “这里间的具体详情我亦不知,部科没有通报,有的都只是些道听途说,大家伙都议论这事儿是吕光师叔在背后操控。”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有一件事我且问你,需如实告我,如若瞒我,以后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姑奶奶,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许启元见她眼神冷冽,心下大惊,开口道:“姑奶奶但有所问,不敢不如实而答。” “你与魔宗到底有没有关系?” 许启元惊道:“姑奶奶怎会问此,我是乾易宗弟子,怎么会与魔宗有关系?” “当真没关系吗?” “绝无关系,姑奶奶若不相信,我敢以心魔起誓,若与魔宗有丝毫关系,叫我永世不得筑基。” 许清婉见他说的真诚,默然不语。 许启元问道:“不知姑奶奶为何有此问?是不是有人说了些什么?” 许清婉犹豫了一会儿道:“你之前可见过唐仙使,都他都说了些什么?” 许启元疑惑道:“我自入宗门以来只见过唐师叔一次,也没说什么,只是恳请他将我调到情报站来。” “就这些吗?” “就是这些。”许启元疑道:“莫非是唐师叔和您说过此事?” 许清婉道:“他没和我说过,但他早就派人盯上你了,你们部科队长韦华这些年一直奉命在监视你,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每封进出书信,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许启元面色一变,大惊道:“他为什么要调查监视我?难道怀疑我是魔宗派去的细作?” “除此之外,你觉得有什么被他们监视的必要吗?” 许启元愤愤道:“他自己都犯了私通魔宗之罪,还怀疑我呢!” “混账。”许清婉斥道:“你胡说什么?若无唐仙使相助,你岂能入的了乾易宗,有今日修行之果?怎如此不晓事理,不怀感激之恩,反怀愤恨之意?” 许启元见她面寒如霜,动了真气,赶忙说道:“姑奶奶不要生气,是我说错了话,今后再不说就是了。我不是愤恨他对我的调查,只是不平他连这事儿都丝毫不跟您透漏,显然是不信任您。” 许清婉默然良久,缓缓道:“想来他也有难处,这是你们宗门部科内部的事,我又不是乾易宗的人,哪同我说的着呢!” 许启元见她这幅神色,心下更是觉无名火起,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低头道是。 许清婉道:“本来让你在宗门好好修行,你却不肯,既来了这里,只好好做事便是。” “是,我知晓。” “但是得有一条,在公事上,杜仙使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在私交上,可别和他们走的太近。” 许启元微微皱眉:“姑奶奶此是何意?”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杜仙使和唐仙使其实面和心不和,你又是唐仙使推荐入乾易宗的,若是和杜仙使私交过密,别到时候两头不讨好。” “我明白了。” “你去吧!今日所说之事不要和任何人谈起,仅止于你我之间。” “是。”许启元应道,偷偷看了她一眼,暗藏着眼神中的火热,转身了出了屋室。 第486章 叹息劫 唐宁盘坐在石室之内,良久睁开双目,微微叹了口气。 在被逮捕关押此间之初,他在不知不觉中先后经历了烦躁,凄哀,悲伤,狂傲,喜悦等等众多情绪的巨大波动,历时月余,内心终于恢复古井无波的状态。 这一下就好似醍醐灌顶,拨云见日。 他回望过往,想起这一个多月经历的一切,感觉那么的不真切,十分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这还是自己吗? 可怕的是,这些情绪都是自心底涌出,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当时的异样,就如同堕入了幻境一般。 而自此之后,他的灵海穴之中就再也没有起过波澜,整个灵湖有如一潭死水。 丹药中炼化吸收的灵力入了灵海穴后,根本融入不到那灵湖中,不能化为自身灵气,只能眼看着炼化的纯净灵力在灵湖终于盘桓,最终消散。 体内的那一汪灵湖就好似被人用无形的白布遮盖住了一般,灵湖不再吸收更多的灵气,只保持在这个灵力量。 经过多次的验证,唐宁终于明白,自己是遇上了瓶颈,乃是修行界谈之色变的叹息劫。 所谓叹息劫,指的是心境上劫难,修士并非木偶傀儡,一样有七情六欲,比凡人丝毫不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修行讲的清心寡欲,合天道而顺自然,这两者本身就是冲突的,于是便有了心境劫难。 修行界将这种劫难瓶颈称之为叹息劫。 一般出现在情绪波动起伏较大之时,突然间大喜或大悲造成的心境极不稳定,心魔就会降临其身,造成修行瓶颈,而出现叹息劫。 有些情绪没有波动,但长年累月枯燥的修行,在修士心里厌烦情绪后,叹息劫也会降临。 这等劫数瓶颈是修士大敌,完全没有破解之法,只能看个人机缘,无论是万年药草,还是专门针对瓶颈的丹药都起不了任何效果,修行界无数天纵之才,都倒在此劫之下,最终化作枯骨。 传闻掌门魏玄德亦是碰上叹息劫,百余年寸功为进,直至如今垂垂老矣!寿元将尽。 唐宁心底所涌出的烦躁,凄哀,悲伤,狂傲,喜悦等众多情绪就是受叹息劫所影响,那是他长年累月修行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在心魔影响之下,全部释放了出来。 这就是叹息劫的具体表现,它能够将人最深处的隐藏情绪挖掘出来,可叹他却丝毫不自知。 而先前那些披头散发,目眦欲裂,七窍流血向他索命的窦博伦乃是他的心魔幻境。 在他堕入此幻境时,叹息劫就已经悄然降临。 实际上唐宁对窦家灭族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他偶尔想起,总是在怀疑否定自己,族诛窦家到底有没有必要,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窦家倒了,吕家又起,望西川仍在,受苦被迫修行炉鼎之道的女子依然不少,那么他做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自毁承诺,背信弃义,却只是为他人徒作嫁衣。 这些年他修为一路高歌猛进,一帆风顺,然而心下却是越发的迷惘,只是一味地按照的宗门的指示行事,出谋划策,兢兢业业。 这一路走来,在不断的斗争与成长之中,当初那个在荆北面折庭争,在乾兴殿据理力争一腔热诚的少年,已被他亲手杀死,只剩下一个空荡的躯壳。 他也曾在深夜之中感慨叹息,当年他从一个乞儿坎坎坷坷进入乾易宗修为,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将凡人性命视如草芥的修士,而现如今,自己也最终成为了那样的人。 莫说凡人,就是无辜的修士,这些年在他手上,被他亲手诛杀的就不知凡几。 直至此次被宗门调查审讯,最终定罪,押至无涧崖中,他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其实心内早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这些年到底在做些什么,为了宗门,几度险些身死,然而最终却迎来这么一个下场。 他不断的怀疑否认自己,最终堕入心魔幻境,迎来了修行界之人谈之色变的叹息劫。 唐宁叹了口气,手中翻出储物袋,朝其上一点,储物袋迎风而涨,里间飘出一物。 古朴沧桑的纹路,非石非木的枝条,正是仙珠母蚌。 近些年他一意修行,为了尽快提升修为,几乎所有时间都放在了修行上,此母蚌甚少照拂,这玩意儿可能是真的死了,经过他长年绿色灵力灌溉,也无一点动静,是以很少管它。 现如今困守于无涧崖牢狱之内,又逢叹息劫之难,体内灵力已然饱和,总不能干坐十年,只好再拿出此物,此马当活马医。 ……………………………………………………………………………………… 中原,银狐情报站地下室内,郑威从杜元恺房间退出,又来到许清婉屋室前,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清冷声音传来,郑威推门而入。 “郑大哥,你来了。”许清婉见着是他起身迎道。 “这不是上宗的灵石补助发下来吗,我来领活动经费。” 许清婉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郑威微微咳了一声说道:“听闻本次乾易宗情报科执事任选,是吕光仙使主持情报科事务,杜仙使这么快就拿下了灵石经费的补助,想来他和吕仙使关系是不错的。咱们情报站近些年一直经费拮据,现在想来会比以前好很多了。” 许清婉道:“郑大哥,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不知你是否能如实相告。” 郑威道:“你知道我从来不瞒你。” 许清婉道:“唐仙使被上宗抓捕入邢狱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郑威道:“这么大的事情谁不知晓呢!听说判了十年监禁,也还好吧!对于他的修为寿元来说,十年算不了什么。” 许清婉道:“听闻此事原由是因道丁七一二年的事情,当时唐仙使还在任咱们情报站主事,他前往江东只与咱们情报点,还有那边情报站的弟子接触过。” “情报站并不知道魔宗弟子的具体详情,只有情报点弟子知晓,一直在跟踪着。可这么一件小事,咱们江东情报点的弟子肯定不会直接上报乾易宗,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郑巍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她:“你到底想问什么呢!” 许清婉道:“各情报点所有呈奏的消息都得先经过你们再转送过来,这个消息一定是咱们情报站内部泄露的。”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唐仙使和杜仙使以及他身后的人不和,他们宗门部科内部的事情连他们部科弟子都不是那么清楚,你是如何知晓的。” “郑大哥,这个消息是不是你泄露给他们宗门的?” 郑威默然不语,良久才缓缓说道:“你猜的没错,这件事情是我告诉杜仙使的,当初江东情报点的汪絮泉将此事写成卷宗呈递,我觉得事有古怪,便告知了杜仙使。” “你知晓是唐仙使私纵的魔宗弟子?” “我不知晓具体的情节,但我看过他呈奏卷宗后就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所以告诉了杜仙使。” “你为什么这么做?” 郑威苦笑了一下:“我还能怎么办呢?你以为我是嫉恨他才故意报复吗?” 许清婉道:“究竟是为什么?” 她猜到是郑威将此事告知的杜元恺,原以为是郑威听到情报站内的闲言碎语,遂起嫉妒之心,利用乾易宗内部派系争斗报复唐宁,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郑威道:“你既然都说了,情报站的那些风言是子虚乌有之事,你和他并无瓜葛,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再说,你也没有骗我的必要。” “我之所以将此事告知杜仙使,是他要求我这么做的。杜仙使在卸任主事之时,专门找到我,让我盯着唐仙使的举动,有什么异常都报告给他。” “我还能怎么办呢?” “这是他们内部的斗争,从一开始,杜仙使就在防着唐仙使。唐仙使被调查问讯的那一刻,我就知晓,他们早就掌握了这个把柄,之前一直握着不出,就是在等最关键的时候打出来。” “我只是受命将唐仙使可疑的举动报告杜仙使,至于通风报信,私纵魔宗弟子之事我根本不知情,是他们内部秘密调查的。” 许清婉道:“多谢你相告。” 郑威苦笑了一下:“唐仙使被捕入狱,你不会怨我吧!”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前因后果,怎么会怨你。” 郑威道:“他们这些宗门里的修士最是奸滑狡诈,对自己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我们这些外人了。无论是杜仙使,还是唐仙使,他们虽然用着我们,但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我们。” “婉儿,有一句话其实我一直想说,就怕你认为我是离间,怀小人之心。今日既然说到这里了,那便说破了吧!” “我知晓你与唐仙使关系不错,你待他或许真诚,但他从来都不是真诚对你。他们这些人不会推心置腹的对待别人,特别是我们这些散修。” 许清婉默然不语。 郑威道:“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受到别人的监视,无论是唐仙使主事期间,还是杜仙使主事期间,他们都在暗暗监视我。” “一旦我有些许异动,他们就可能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包括你也是一样。” “说实话我早已厌倦了情报站的日子,如果不是为了你,或许我已远走高飞,找个机会离开新港。” 许清婉道:“郑大哥,若你真的厌烦了,就走吧!没必要为了我留在这里。” 郑威摇头不语。 第487章 玄藤 唐宁坐在洞**,小白蛇卷缩着身子缠绕在他周侧,石桌之上摆放着仙珠母蚌,身后角落处种着一颗玄色滕树。 他双手放至母蚌之上,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至其内,直至面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微微凝出汗滴,体内灵力已近乎枯竭,才停止了灵力的灌溉。 他盘腿坐下,翻出一颗丹药吞入口中,闭目炼气,恢复体内损耗的灵力。 良久,也不知是过了一日,还是两日,他体内灵力完全恢复,于是又将双手放至母蚌上,以绿色灵力灌溉。 无涧崖洞**一片昏暗,不知岁月,他整日间不是灌溉仙珠母蚌就是培植那玄色滕树。 疏忽之间,距他初入无涧崖,已过了五载。 在他日以继夜的灵力灌溉之下,那玄色滕树枯木逢春,又长出了新的枝叶,埋藏在地底之下原本干瘪的根茎如今已十分满足,纵横交错,滕树亦长高了一尺有余,现已有五尺之高。 滕树之内,那白衣少女的一缕剑魂也日益强大,起初她只是一道白光,如今竟凝成了实身,功效可谓一日千里。 想当初那魔宗弟子项景兴从铁卷中将其召出之时,她只是一道虚影,是吸收了项景兴精血后,才勉强化作实体。 纵化实体,却也坚持不了太久,很快就耗尽精气,差点在半空中消散。 现在竟然自主修成了实体,可见此滕树对其而言,的确有着超乎寻常的功效。 那白衣少女盘坐在滕树之内,和修士一般闭目吐纳炼气,就似一个栩栩如生的活人。 此滕树的枯木逢春,重焕生机给了唐宁巨大的信心,既然枯死的滕树在自己绿色灵力灌溉下,能够重焕生机,那么这仙珠木蚌应该也能焕发生机。 当时在断脊山坊市,那主持拍卖会的老者说的很清楚,这仙珠母蚌只是枯萎,并非坏死。当然也不排除那老者忽悠他的可能。 无论如何,哪怕是真的坏死,也值得一试,滕树能活,这仙珠母蚌未必不能重活。 此是荆北古之遗迹中流落出来的,不用想也是大有来头之物,若能盘活,价值不可计量。现在没有反应,可能只是自己绿色灵力的灌输量不够而已。 是以唐宁日以继夜给它灌溉灵力,期望着它能重发生机。 他双手放至在母蚌上,体内灵力源源不断灌入其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外间“佟佟佟”的敲门声响传来。 唐宁朝储物袋一点,将仙珠母蚌收起,开口道:“进来吧!” 话音方落,石门转开,外间一名身材高瘦弟子御着飞剑行至洞穴之内,向他躬身行了一礼,手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唐师叔,您要的丹药全部买来了。” 唐宁接过储物袋,掏出几颗中品灵石递给他:“麻烦你了。” 男子接过灵石,满面笑容:“多谢师叔,师叔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声便是。” “再有麻烦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的。” “那弟子先告辞了。”男子说道,转身出了洞穴,石门轰隆一声合上。 唐宁坐在石凳上,将储物袋中十二瓶丹药拿出,点看了一遍后收入自己储物袋中。 自解除身体禁制,恢复灵力运转以来,这无涧崖的禁闭室就被他打造的如同洞府一般,那些虫子,尸体白骨早被他处理的干净,石凳石桌石床具备,除了地方稍显小了一点,和他洞府主室并无两样。 他虽遭遇叹息劫修行瓶颈,然而小白蛇每日都要丹药喂养,包括自己用绿色灵力灌溉玄色滕树与仙珠母蚌,也需丹药尽快回复灵力,否则单凭打坐吸收天地灵气的话,五日之功也比不上丹药一日之效。 更别提这无涧崖中本就灵力稀缺,靠吸收吐纳天地灵气,没个十天半个月难以恢复体内灵力。 自宗门变革实行勋功制以来,他立了不少勋功,斩杀了众多魔宗修士,勋功早已达到九百点,已足够享受宗门三级资源,即甲级下等资源分配,灵石薪俸也由每月两千涨到六千。 可关押无涧崖后,戴罪之身不能领取宗门薪俸,又被罚了十万灵石。 故而这几年下来,储蓄的一些灵石已用了大半,再这样下去,只有靠着变卖灵器或灵符才能撑下去了。 只这五年之间,光是丹药他就花费三四十万灵石,小白蛇每日一颗固本丹少不了,有时候甚至要两颗。 一颗固本丹一百灵石,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千灵石,它一年花费约莫在四万灵石左右。 加上唐宁自身小阳丹的花费,一颗两百灵石,他现在遇到瓶颈,倒不需要每日都吃,但一月花费怎么也得两三千灵石,一年也需要个四五万。 当年他从景平山中取得百万灵石,原本以为能够修至金丹,现在看来却是远远不够,这些年他斩杀了不少魔宗修士,得到众多灵石,可纵即如此,仍是不够丹药的消耗花费。 修行界四宝,财侣法地,为什么将财放在第一位,他总算是明白了,要是没了丹药,光靠吸收天地灵气,五年之功也比不上丹药一年之效。 ……………………………………………………… 虚枢山,大阵内,议事殿中,幽魅宗高层聚于一堂。 郑介怀高座其上开口道:“今日紧急召见诸位师弟来此议事,是有一件要紧之事,张子峰,你说说具体情报吧!人是你们监察队抓获的。” “是。”下方一面色白净,鹰目薄唇男子应道:“各位师叔想必都知晓二十年前,本宗胡师叔徒儿郑巍叛逃一事。其实这件事在当时有诸多疑点,只因我们得到情报,那郑巍已归顺乾易宗,甚至被安排到掌门直隶部,故而本宗就将他当做了叛逃弟子处理。” “实际上,监察队一直没有放松对其他人的监视,现在,可以很确定的说,郑巍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而已,玄门在我内部潜伏的真正细作乃是胡师叔的首徒萧惠邵。” 几人闻得此言,皆向胡虚范望了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巍然不动。 张子峰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在一间隐秘的山洞截留了玄鹰的传信,经过比对,确认那是乾易宗戒密院院主佟全安的亲笔书信。” “加之在此之前我们的情报消息屡屡泄露,包括一些秘密的信息,譬如弟子押送的物资的人手及行径路线,被玄门捕捉的一清二楚,为此我们损失惨重。” “因此我们怀疑上了宗门内部一些手握大权的弟子,这其中有四人是重点怀疑对象,分别是萧惠邵、郑巍、杨文秀、贾世泰。” “因为原尸傀宗内部,只有此四人知晓内情,而彼时本宗新来楚国不久,乾易宗不可能那么快我们内部渗透的那么深。” “玄门为了保护萧惠邵身份,派出了情报科唐宁和禁秘科姜羽桓来到秦川,使了一个移花接木之法,顺利将目标人物转移到郑巍上。” “当时我便向掌门陈述了观点与疑虑,表面上宗门承认了郑巍的细作身份,内地里其实一直都在秘密调查监视萧惠邵、杨文秀、贾世泰三人。” “萧邵惠十分谨慎,郑巍被带走后,他很长一段没有再与乾易宗联络,随着时间流逝,他终于还是露出了马脚。” “昨日我们在幽冥谷坊市内查到他与玄门接头之人联络,目今两人皆被我们抓获,已经证实,与他接头的人身份是乾易宗弟子。” 郑介怀叹道:“乾易宗对我们渗透竟如此之深,而我们对乾易宗内部了解有多少呢!此次若非张师侄,若萧邵惠他日晋至金丹之境,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下方一须发皆白老者道:“我们招收弟子没有限制,无论散修,修行世家子弟,蜕凡的未蜕凡的,一律招纳,正因如此,我们才得以迅速壮大。这里面自然有浑水摸鱼,玄门安插的细作,这是免不了的。” 郑介怀点头道:“段师弟所言我何尝不知?但为防微渐杜,我意除了监察队之外,在成立一个队伍,专门负责对新加入的弟子进行调查审核背景,众位师弟以为如何?” 众人皆点头表示同意。 郑介怀道:“既如此,张子峰,此事仍由你全权负责,你可在宗门之内挑选可靠弟子,成立一个调查队,对所有新加入弟子进行审查。这只队伍就叫审查队吧!” 第488章 刑满 乾易宗,乾兴山洞府内,佟全安与魏玄德相对而坐。 “萧惠邵暴露了,我派去与他单线联络的弟子没有能及时传回消息,估计可能也被一同抓获了。” 魏玄德微微皱眉:“怎么会这样?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有可能萧惠邵一直都受到监视,幽魅宗从来没有对他放松警惕。上一次他送来景平灵矿消息后,我想魔宗可能就已经锁定他了。根据幽冥谷坊市内线的消息,在萧惠邵还没有到达之时,就有魔宗弟子守候在坊市内了。” 魏玄德沉吟道:“这么说,他们早就知道萧惠邵和你的接头地点了,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这边泄露的消息?” 佟全安道:“目前还不能确定,我们这边只有戒院密直属司程冲和派出接头的那名弟子知道地点,我想应该不会泄露,可能是魔宗那边在坊市得到了线索。” 魏玄德叹道:“折了萧惠邵,损失惨重啊!他可是我们埋伏在幽魅宗内部最高级的内线,本来还指望他能凝成金丹,给我们更大助力。只为了这点事儿,就暴露了一个高级内线,得不偿失。” 佟全安道:“此事是我的过失,我原以为郑巍顶替萧惠邵身份后,幽魅宗会放松警惕,没有想到魔宗竟这般狡诈。若早知晓的话,肯定不会贸贸然联系他。” “现在说谁的过失没什么意义,萧惠邵那边可知晓其他潜伏弟子身份吗?” “他不知道。” “那名你派去联络的弟子呢!他了解多少?” “他更不知道了。” 魏玄德点了点头,沉吟道:“当年你派唐宁去执行抓捕郑巍时,他可知晓你们的联络方式及地点?” “他也不知道,在幽冥谷坊市会面是那件事情之后才决定的。” …………………………… 宣啸峰,巍峨洞府前,数名男女将此包围的严实,内里银弧大闪,不时传来呼喝惊怒之声,不多时,银弧消散,一切恢复平静。 内里两道遁光闪出,现出一浓眉大眼男子与一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正是庄心乾和掌门直隶执事左清泉。 “贼子已伏诛,你们去将里间整理一下,此事不要泄露。”左清泉道。 “是。”外间几人应道,入了洞府之中,将郑巍尸体及血迹清理了干净。 ……………………… 唐宁盘坐在洞**,外间佟佟的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拍了拍小白蛇脑袋。 小白蛇身形骤缩,钻入其灵兽袋,唐宁起身整了整衣袖:“进来。” 石门转开,外间一须发花白老者推门而入,满面微笑稽首道:“唐师弟,十年刑期已到,我特来接你出无涧崖。” “多谢孔师兄了。这些年承蒙孔师兄多加照顾,不胜感激,来日定当相报。”唐宁还礼道,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刑狱部执事孔闵。 “唉!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咱们走吧!”孔闵道,两人遁光一闪,出了洞穴,离开了无涧崖,来到山峰顶的一间厅殿中。 “孔师叔。”殿内轮值的两名弟子见两人到来,赶忙迎上前行礼。 孔闵道:“将唐师弟的文书取来。” “是。”一名弟子应道,打开身后一列柜阁,从中取出一纸文书递给他。 “唐师弟,只需在上面签字画个押就行了。” 唐宁接过文书,此正是当年刑狱部扣押他的那张宣德殿敇命,他依言在文书下方空白签字画押,复递给那名弟子。 “走吧!唐师弟,我送送你。” 两人出了厅殿,遁光腾起,行不多时,回到中指峰洞府。 唐宁稽首道:“感激孔师兄盛意,请到里间稍坐一二,容唐某奉杯酒水。” 孔闵道:“唐师弟无需客气,罗师叔让我传句话给你,让你歇息一番后再去见他。” 唐宁道:“明白,本来我就想去拜见他老人家。” “既如此,我先行告辞。”孔闵说罢,化作遁光而去。 唐宁回到洞府屋室内,拿出储物袋,朝其上一点,储物袋迎风而涨,内里仙珠母蚌和玄藤飘然而出。 此时的仙珠母蚌比旧时已大不相同,“石壳”之上沧桑古朴的纹路愈发清晰,那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枝条已枯萎凋落殆尽。 而石壳中,有几株新生的枝条正茁壮成长,那新生枝条不过寸高大小,却泛着微微的玄色光芒,摸上去十分嫩滑,与那原本的枯败枝条对比鲜明。 经过唐宁体内绿色灵力的不懈灌溉,这仙珠母蚌终于重焕了生机,枯败的枝条在凋零,新的嫩苗在成长。 这是三年前发生的变化,也说不清具体是哪日,唐宁突然发现此仙珠母蚌有了变化,从石壳中竟长出了一只小小的嫩芽,此后,这新生枝条便越长越高,与此同时,那些老旧的枝条越发枯萎,似乎其精华被这新生枝条给吸去。 经过三年来绿色灵力的灌溉,新生枝条又生出了七八根,长到了寸高大小,而那些老旧枝条几乎全部凋零。 唐宁记得当时拍卖会主持者说过,这枝条只有长到三尺高才能生出丰蚌,从而吐出仙液。 他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此母蚌的培育上,只望它能生出丰蚌,吐出灵液,看看效果究竟如何。 而那珠玄藤如今已是枝繁叶茂,内里的剑魂愈加强大,唐宁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竟隐隐散发出灵力的波动,时有时无。 这剑魂不会真的修成真身了吧! 对此他心下又是欣喜又是担忧,这剑魂若真能修成真身的话,实力定然更加强大,对他今后有利,可问题是她若修成真身,会不会受自己操控,这是一个大问题。 唐宁挖了个深坑,将滕树埋在自己屋室之内,且不管它,双手放至仙珠母蚌上,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至其中,直至体内灵力不竭,这才盘腿而坐,吞下丹药,闭目恢复灵力。 入夜,他起身收起仙珠母蚌,出了洞府,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紫霄峰一座洞府前,手一挥,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翻涌,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身形挺拔男子,正是罗清水徒儿杨敞,他稽首道:“唐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洞府中,来到一厅室。 “唐师兄稍候,师傅一会儿就来。”杨敞出了厅室。约莫盏茶时间,脚步声响起,罗清水自外而入。 唐宁赶忙起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罗清水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摆了摆手:“坐吧!” “谢师叔。” “在无涧涯呆了十年,觉得怎么样?” “若非师叔关照,恐怕难以挨过。” 罗清水笑了笑:“无涧涯中日子虽然不大好过,倒也没那么可怖,修行之人,这点定力还是要有的。那么多受刑罚的人,疯的傻的也没有几个。若是这么一点小小挫折都挨不过,而致精神错乱,还谈什么修行。” “师叔教训的是。” “你可知晓这一次你之所以锒铛入狱原因何在?是什么人在背后动手脚?” “弟子虽愚笨,却还不至于这般糊涂,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定是情报科内部某些人推动操纵的。” 罗清水摇头道:“把责任推给别人可不是一个明智之士该说的话,假使你对阵上魔宗修士,不敌而逃,难道也要怪对方功法神通太玄妙吗?” 唐宁听其此言,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我再问你,你这次锒铛入狱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唐宁缓缓道:“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是啊!那他们为什么能掌握这么确切的证据呢?” “是弟子太糊涂了,留下了把柄。” “你不是糊涂,你是松懈和大意。你在实行计策之时,从黄家手中夺到那些材料后,想必心下还在沾沾自喜吧!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早被别人给盯上了。你难道不知晓此事是触犯门规的吗?对待这样一件事情,你居然大意到留下了亲笔字条这样的确凿证据。” “是,师叔教训的是。” 罗清水道:“你这个人啊!能力和手段是有的,最大的问题是心地太过软善,我说这话,你心下可能不以为意。” “你以为杀几个人,使几条计策,诛了一些魔宗弟子和与魔宗有染的修士就不算心软?告诉你,和那些真正心狠手辣的人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 “这个世上,那些成名大修士,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他们手上是淋漓的鲜血,脚下是累累的枯骨,内心软善的人只能成为他们前进的垫脚石。” “青阳宗的姬无我,杀了那么多人,炼制成尸虫宿主,甚至连水云宗的金丹修士都成为他结丹的工具,而他却最终成就金丹,逍遥匿迹。” “这样的人,你能用好坏来评价吗?他杀了那么多人,算得上心狠手辣吧!可是当你和殷庆元赶到的时候,他却没有杀你们,反而和颜悦色的和你们交谈。” “因为杀你们没有任何价值,心狠手辣并不是滥杀,也不是区分好坏的标准。” 唐宁应道:“是,弟子记下了。” 第489章 变卖 罗清水道:“你之所以锒铛入狱,其根本原因在于你低估了宗门内部斗争的风险,小看了印刻在宗门法规上那条条框框的文字威力,很多时候,这些条条框框的文字远比强弓劲弩更为强大,它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这世上多少名震一方的大修士都被这些条条框框的文字所斩杀,你以为只要修为足够强大,就能够无视这些框条的文字吗?” “别说你我这般人,就是那太玄宗原清玄殿殿主殷若拙又如何?想他是何等人物,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掌管太玄宗清玄殿数千年,心腹子弟遍布太玄宗上下,并掌机要。” “他一句话,可使天下伏尸百万,剁一跺脚,便让四海血流成河。” “似他这般人物,不也倒在了宗门内部斗争之中吗?最后妻儿兄弟惧被斩首,子弟心腹并遭诛戮,家破人亡仅以身免。” “很多人觉得宗门内的事务是蝇营狗苟的琐事,这类人最是愚蠢,往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些条条框框的文字代表的是规则,任何人都不要妄想以个人能力对抗规则。” “你明知晓鲁星弦、吕光那些人对你心怀芥蒂,然而你却丝毫没有防备,认为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此次若非佟师弟和我保全,他们有些忌惮,你这辈子恐怕得在无涧崖度过了。” 唐宁道:“师叔大恩,弟子没齿难忘。” “该难忘的是这次的教训,我们能保的了一时,也不能次次都保的了你。” 唐宁道:“弟子必将引以为鉴,今后行事但小心谨慎,绝不再触犯门规。” “重要的是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是,弟子知晓。” 罗清水道:“吃一堑长一智,你若能吸取教训,引以为戒,这十年无涧崖刑狱也不算白呆。不说这些了,现在刑期已满,今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调出情报科?” 唐宁道:“一切但凭师叔吩咐。” 罗清水道:“还是留在情报科的吧!俗话说,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 “是。” “换一个身份去,督查怎么样?情报科督查。” “督查,不是刘淼师弟在担任吗?” 罗清水道:“几年前,魔宗攻击景云山灵矿,宗门派人前去赴援,刘淼在那次战斗遇难身死,目今情报科督查之位一直空闲,还没确定人选。” 唐宁听此心下微微一惊,没想到刘淼居然也遇难身死。 对于刘淼此人,他谈不上喜恶,只是一个相对熟悉的人罢了。 大家同在一个部科,时常会面,然而自己入了刑狱,他却已身死,不得不说世事无常。 唐宁心下知晓,自己之所以锒铛入狱,背后主谋是吕光,杜元恺应该也有参与其中,但与刘淼应该没什么关系。 此事发生在道丁七一二年,那时自己在银狐情报站任主事,整件事的知情人只有江东情报点弟子。 吕光能抓住这个把柄,定然是情报站内部泄的密,因此与杜元恺这个前主事脱不了干系。 刘淼当时才刚刚上任,和自己连面都没见过,再加上竞选部科执事本身和他没有多大关系,因此他不大可能参与其中。 …………………… 两人就调任情报科督查之事谈了约莫盏茶时间,眼看罗清水事情交代完了,唐宁起身告辞而去,回到了自己洞府。 歇息了一晚后,翌日辰时,他起身出了洞府,行不多时,来到修缘峰一间屋室前。 内里蒲团上盘坐着一名面色白净的中年男子,察觉到有人入内,他睁开双目起身稽首道:“未知是哪位师兄?在下钱穆云。” “钱师弟,我是情报科唐宁。” “原来是唐师兄,恕我眼拙了,未知唐师兄此来欲买购什么灵器?” 此木屋乃是内务院器法科所设的商铺,专供宗门筑基修士买卖灵器。 唐宁答道:“我不是来购买灵器的,而是售卖灵器。” 钱穆云看了他一眼:“不知唐师兄要售卖什么灵器?” 唐宁手一翻,从储物袋中陆续掏出刀、枪、剑、戟、斧、钺、杖、钗等等诸多灵器,一共十件,皆是上品灵器。 钱穆云看着他如同变戏法一般的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件件灵器,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他不过一筑基初期修士,哪见过一个人身上携带这么多灵器的,还都是上品灵器。 “这些灵器不知你们器法科是否愿意收购?如若不愿,我只好拿到宗门外面商铺去售卖了。”唐宁说道。 他在无涧崖的这些年,没有宗门的薪俸,每年大笔的丹药耗费,早将身上灵石用尽,还托刑狱部弟子变卖了一些灵符和各种修行材料,才勉强撑过去。 现在全身家当只有三千多灵石,灵符也已变卖干净。 如今只有来变卖灵器,才能维持丹药耗费。 当年从景云山脉中获得了几件上品灵器,加上这些年斩杀魔宗修士从他们储物袋中掠夺的灵器,现身上一共有十二件上品灵器。 唐宁只留下两件做防身之用,其余悉数变卖,以维持丹药供给。 钱穆云微微一愣神后,随即回过神来,满脸艳羡笑道:“唐师兄可真是身怀巨富啊!我还没见谁有这么多上品灵器呢!简直比的上器法科的储备库了。” 唐宁道:“钱师弟说笑了,这点东西总共不过几十万灵石,也就是你们器法科一年的经费罢了,谁不知晓宗门各殿各院属内务院最为富有,器法科又是内务院油水最足的部科。” “不像我们戒密院,经费还不及你们零头,辛辛苦苦一点灵石都是靠拼命挣来的,这些灵器是我多年来斩杀魔宗弟子的战利品。如你们愿收购的话,就请开个价吧!” 钱穆云道:“唐师兄太夸张了,那些都是旧日的事了,现在宗门财政紧张,部科经费一削再削,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至于这些灵器嘛!我只是一个轮值的管事,这么大一笔数目的交易,我不能做主。请唐师兄稍候一二,待我请示一下部科范师兄,再来答复如何?” 唐宁点头道好。 钱穆云吩咐轮值弟子看守好商铺,自己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 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外间两道遁光落下,现出钱穆云和一扎髯满腮中年男子身形,两人入了木屋内。 钱穆云开口介绍道:“唐师兄,这位便是本部科执事范宏师兄。” “范师兄。”唐宁稽首道。 “唐师弟之名我是久仰了,之前未曾相会,今日总算得见尊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范宏笑道。 “上一次轩跃山大战时,咱们其实会过面,只不过人多眼杂,范师兄想必未曾注意到我。” “哦?这我倒真没注意。听闻唐师弟此次有一笔大手货要售卖。” “是,近来手头颇紧,这些灵器都是我之前斩杀魔宗弟子的战利品,范师兄看看如何?”唐宁指着身后放列整齐的一排刀枪剑戟说道。 范宏走上前,拿出那些灵器一一仔细观看,好一会儿,他转过身道:“这些灵器没有什么大问题,除了年久灵力有损,还有一点残破的小毛病,基本合格,唐师弟是要全部出售吗?” “是,范师兄可愿意收购?” “唐师弟觉得多少价格合适?” “这个恐怕不是我说了算吧!范师兄是行家,还是你们定价吧!” 范宏道:“唐师弟快人快语,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咱们是自己人,也别搞市面上那一套讨价还价的事,我能接受的价格,这十件灵器加起来四十万灵石,唐师弟觉得可以的话,咱们就成交。” 唐宁眉头微皱,四十万,比他预料中少了些,他原本觉得怎么也值个四十四五万灵石吧!这些灵器也没什么破损。 上品灵器市场价一件可是需要五六万灵石呢!虽然不可能卖到售价那么高,但这足足降了两成价,也未免太低了。 范宏见他沉吟不语,开口道:“卖价比售价低两成,这是老规矩了,就算拿到坊市去卖,也只能是这个价格。除非私售给有需要的个人或者给竞拍会能高一点,但这都需要很长时间。” “私售个人不用说,没那么好找买家。给竞拍会的话,也不可能一下竞拍十件上品灵器,再说还得给他们分利。” 唐宁道:“既然是宗门师兄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多一点利少一点利,反正都是自己人。四十万灵石,我接受了。” “好。”范宏点头道:“唐师弟稍候,我去叫人将灵石给你带来。” 说罢出了木屋,化作遁光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只见几名弟子御着飞剑而来,落至木屋前,进了内里,向钱穆云躬身行了一礼开口道:“钱师叔,范师叔派我们将部科储备灵石拿来了,一共四十万灵石。” “都放这吧!” “是。”为首男子应道,解下储物袋,身后其他几人也纷纷拿下储物袋。 “唐师弟,你点点。” 唐宁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翻,每个储物袋中盛放满满的八百块中品灵石,一列列摆放整齐。 他检点完毕道:“还请贵部几位弟子,将这些灵石送到我洞府中。” 钱穆云道:“你们几个就随唐师弟走一趟吧!” “是。”几人应道,拿起储物袋跟着他出了木屋,御起飞剑慢悠悠的在他后面飞遁。 这些储物袋中装满了灵石,看似小巧轻便,实际上每一只重量都达到都有一两百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新港没有上品灵矿,因此上品灵石是非常稀缺的物品,否则也不用带这么多中品灵石了。 那些器法科弟子本身遁速就慢,现在每人身上带着六七个百余斤的储物袋,就更加慢腾了。 行了一刻钟有余,终于到了洞府,唐宁将储物袋收了,入了里间。翻出仙珠母蚌,双手覆于其上,继续以体内绿色灵力灌溉。 第490章 情报科督查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午时,唐宁正闭目打坐恢复体内灵力,腰间储物袋忽然一阵晃动。 他掏出阵盘,将浓雾中符箓摄至手中,脑海中一个男子声音传来。 其身形一闪,出了洞府,浓雾外,矗立着一名光额阔面,身形魁梧的男子。 唐宁遁光落至他身前,男子手一翻拿出一纸条文:“唐师兄,我乃清玄殿调任部程惠源,奉命前来宣敇。自今日起,令你前往宣德殿督察部任职。” 唐宁接过条文看了一眼,但见上面写道:情报科弟子唐宁,虽触犯门规,而知错能改,现刑满释归,令其调往督察部另有重用,不得延误。 “唐师兄,喻令上说不得延误,咱们这就去吧!”程惠源说道。 “好。”唐宁应道。 两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宣元峰一座洞府前,程惠源一挥手,符箓递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身材魁梧,目光炯炯的男子身形,正是宣德殿督察部执事马宁元。 程惠源左手一翻,拿出文书递给他道:“马师兄,这位是情报科唐宁师兄,自今起调任你们督察部任职。” 马宁远接过文书看了一眼,微笑道:“唐师弟来我们督察部,真是使本部如虎添翼,我代表督察部欢迎唐师弟到来。” 程惠源道:“马师兄,唐师兄,我先回去复命了。” 说罢便化遁光而去。 马宁远道:“唐师弟,咱们走吧!我给你介绍本部几位师兄弟。” 唐宁微微点头,两人遁光腾起,来到一座雄阔大殿前。 殿前的几名轮值弟子赶忙迎上前行礼。 马宁远道:“去将本部几位师弟请来议事。” “是。”几名弟子应声御起法器而去。 两人入了殿间,马宁远走至主位坐下,唐宁在下方末位入座。 “唐师弟,实不相瞒,其实我早知你这几日会调来,前日罗师叔已经和我谈过此事了。” 唐宁道:“今后还望马师兄多多关照。” “唐师弟太谦逊了,宗门内谁不知晓你是罗师叔器重的弟子,大家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说不定今后还得请唐师弟关照呢!” “不知本部有几位师兄弟?” “驻留本部的管事一共六人,待会儿你就见到了。” 马宁远话音刚落,外间一名身形高瘦男子自外而入,见着座下的唐宁,他微微皱了皱眉,又随即舒眉,向他微微点头示意。 唐宁亦回礼,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人走进殿内,共五男一女。 众人一一入座,马宁远道:“今日请诸位师弟来此,是有一件事情宣布,奉清玄殿的喻令。即日起,唐宁师弟由情报科正式调入我们督察部。” “唐师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均师弟,这位许文则师弟,这位段玄师弟。这位苏锦师妹,这位吴子风师弟,这位郑俊堂师弟。” 众人皆向他点头示意,唐宁一一回应。 玄门三殿五部,三院六科中,属督察部最为特殊。 因大部分部科都设有督察职务,负责监督部科的事务,而部科督察只能是督察部下派,并不受清玄殿调度,也没有本部管事升任的说法。 因此部科督察这个职务具备十分的特殊性,一方面他们属于各部科管事,受各殿各院指挥调度,另一方面又是督察部下派,受督察部命令。 整个宗门各殿院五部六科共三十三个部科,不算上三院直属司和掌门直隶。 只这三十三个部科中,除去譬如内务院药草科,内勤科这种规模人手较少的部科,至少有二十个部科需要派驻督察。 这些部科督察兼任着各部科管事职务,位高权重,是属于制衡各部科执事的直接人,修为自然不能太低。 一般来说至少需要筑基中期修为,才能调任部科督察。 而督察部只有区区百名弟子,哪来的二三十名筑基修士,因此就会出来像唐宁这种,从部科调任到督察部挂名,再由督察部下派的部科督察,其实就是走一个流程,换一个身份。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身份可不是那么容易换的。 拿他来说,从情报科调到督察部,再下派情报科任督察。 这中间清玄殿,戒密院,宣德殿的关系必须全部走通,否则这个身份是万难更换,若是没有殿院上层的支持,基本是不可能完成这种身份转换。 由于殿院部科只有十个管事名额,因此从督察部下派到各部科的督察就不再兼任督察部管事,而是属于所在部科的管事。 “今日除了除了唐宁师弟加入本部外,还有一事与诸位师弟商议,目今情报科尚缺督察,唐师弟在情报科多年,熟悉情报科事务,我意就由唐师弟担任情报科督察,不知诸位师弟意下如何?”马宁远开口道。 众人不禁看了他一眼,知晓唐宁就是来走个流程的,对此事心知肚明,皆点头同意。 “既如此,唐师弟,就由你前往情报科任督察之职,即日赴任吧!” “是。”唐宁点头应道。 “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本次议事到此结束。”马宁远道,众人皆起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中指峰,吕光回到洞府,周迎雪见他神情有异开口问道:“怎么了?佟师叔唤你去所为何事?” 吕光道:“也没什么,情报科新督察赴任了。” “是谁?” “唐宁。” “啊?怎么是他?他已经从刑狱中出来了吗?”周迎雪大惊道。 “几日前就刑满释放了,又从情报科调到了督察部,然后下派到情报科任督察。”吕光微微叹了口气:“这是专门对付我来的啊!” “史师叔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管着清玄殿,没有他的点头,唐宁又怎么能调到督察部?” 周迎雪蹙眉道:“他为什么能同意唐宁担任情报科督察?” “你忘了,清玄殿现在除了史师叔,还有殷庆元,他也管着弟子调任。据我所知,此事是佟师叔向掌门提出的,掌门同意后才由殷庆元通过调任。史师叔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违掌门的意,因此也就默许了。” ……………………… 唐宁回到洞府,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到了部科议事之期,他出了屋室,来到中指峰议事殿。 殿前轮值弟子见到他皆面露惊讶之色,朝着他躬身行礼。 唐宁微微颔首径直入了里间,内里已有两人在座,一人须发花白,乃张堰,一人浓眉大眼,乃赵立恒。 “唐师兄,欢迎重归情报科。”张堰开口说道,显然已经知晓他担任督察的事。 唐宁走至右侧第一个位置落座道:“从未离开过,何谈重回,要恭喜的话,也是恭喜刑满归释才是。” 张堰道:“这毕竟是不同了嘛!如今你是督察部下派,身份不一样。” “唐师兄,恭喜。”旁边赵立恒亦开口恭贺道。 几人说话之间,一广额阔面男子自外而入,乃是新筑基的弟子韦贤,他在张堰身边坐下,向唐宁恭贺了一番。 约莫盏茶时间后,吕光走入殿来,至主位上落座:“大家都是老相识了,我就不做多余介绍了,即今起,唐宁师弟任本部科督察职务。” “咱们部科目今人手有些不足,自朱虚师兄遇难后,刘淼师兄和董建昌师弟又身死,这几年没有部科新晋筑基修士。唐师弟,你且暂时负责情报汇总工作如何?之前情报联络和汇总都是赵师弟一人担任。” 赵立恒原本负责部科财务一块,朱虚身死后,吕光担任执事,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又被派去管理情报联络了,而由韦贤主管部科财务。 唐宁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赵师弟,今后你就只负责情报联络吧!本次议事只一件事,江东西部情报站主事冯宇申请调回宗门筑基准备,我意由第五队弟子马俊接任此职务。” 几人都没什么异议。 “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本次议事就到此为止吧!” “我说两句吧!”唐宁突然开口道。 吕光看向他:“唐师弟有何事?” “前几日,佟师叔召见我时,对咱们部科经费方面提出了意见,目今宗门财政吃紧,各殿各院各部科都在节减开支,而本部科每年的经费仍然高达十五万灵石之多,这些灵石都花费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我觉得有必要说说清楚。” 吕光眉头微皱:“唐师弟的意思是?” “我要求每个月月底议事之时增加一项财务议事,将每个月部科花费摆在明面上来,此项议事内容之前咱们部科曾经执行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取消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拿出来探讨的。”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几人都知晓唐宁和吕光之间恩怨,见他一来就如此发难,皆沉默不语。 吕光沉吟了一会儿:“好,就这么决定,每月月底之期增加一项财务议事。唐师弟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唐宁摇了摇头。 吕光宣布议事结束,众人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第491章 唐柳村疑案 入夜,唐宁正给仙珠母蚌灌输绿色灵力。 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掏出阵盘,朝其一点,将浓雾中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一个浑厚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原来是赵立恒前来拜会。 唐宁将仙珠母蚌收起,在阵盘上一阵拨弄,出了主室将石门关上。 不多时,赵立恒自外间走来。 唐宁将他迎至副室,两人分宾主而坐。 赵立恒道:“自唐师兄归释以来,还未来拜会恭贺过,心甚愧疚,故而冒昧叨扰。” 唐宁道:“你我修士间何必拘于俗礼,你还能想到来我这看看,存着这个心思就很好了。立恒,今后我要在情报科实行一系列举措,望你能多多支持啊!” 赵立恒眉头微皱:“唐师兄今日初一上任便提出增加财务议事,会不会太着急了点?” 唐宁微笑道:“你以为我是故意和吕光过不去,急于和他争权吗?” 赵立恒默然不语。 唐宁道:“我知晓先前之所以入狱是他在背后操控,若说无一点怨心那是假的,我不是什么圣贤,说到底还是一个俗人,爱恨情仇,七情六欲比别人一点不少。” “不过我这个人有个优点,稍微比别人强点,那便是从来公私分明,我不会因私而废公,更不会为了私怨而故意为难吕光,这是无能的表现。” 赵立恒听罢方知唐宁今日此举并非意气而用事,必有一套章法,心下微微放心:“未知唐师兄准备怎么做?” 唐宁道:“咱们部科之前有一个督察,名秦刚,后来因为和鲁兴弦不和,闹到水火不容,被逼迫而走。这财政议事便是他那时提出来的,他走后,鲁兴弦便取消了这项议事。” “其实他的想法是切实可行的,只是他太过着急,鲁兴弦在情报科威望素重,势力根深蒂固,而他初来乍到,急欲推行实施计划,所以被排挤走。” “如今吕光上任未久,威望势力不及鲁兴弦,而我在情报科这么多年,也不似秦刚毫无根基,凭我督察的身份可以和吕光掰掰手腕了。” “当然,此事不可操之太急,需要一步步来,否则会适得其反。” “其实如果我当初能任选上情报科执事,也会推行此法,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罢了。” 赵立恒微微点头,两人交谈了一阵,他告辞而去。 ……………………………… 吕光洞府内,韦贤与之相对而坐,开口道:“吕师兄,这唐师兄方任督察就要求增加财务议事,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接手部科财务?” 吕光道:“这是针对我来的,你不用担心,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他要议那便议吧!你把部科的账目做好就是了。” “帐当然可以做,他若一直纠着不放,可有些难办。” “放心,我是情报科执事,怎么做最后还是由我决定,不管他有什么心思,我是有最终决定权的。若他实在太过分,我也不用给他面子。” 韦贤道:“我担心他会不顾一切,要是闹的大了,上面会怎么处理可不好说,吕师兄,要不先找他谈一谈,看看他的态度?至少咱们心里得有个底。” 吕光皱眉不语,按理说新督察上任,他这个执事早该和其碰面,将所有事情及利益分配谈妥。 可两人之间的关系实在尴尬,虽未点破但彼此心知肚明,故而他一直没有和唐宁私下会面交谈。 “这样吧!过几日你代表我去和他谈谈,弄清他的态度。” “好。”韦贤点头应道。 …………………… 赵立恒走后,唐宁回到主室,拿出仙珠母蚌继续灵力灌溉。 一夜眨眼便过,他收起母蚌,歇息了一会儿,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山峰洞府前,一挥手,符箓没入浓雾内。 不多时,浓雾翻涌,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双鬓微白男子身形来,乃是密保科执事冯建安,他面带微笑:“唐师弟,稀客啊!听闻你已刑满归释,还调任到督察部,担任了情报科督察,可谓有失有得。今日光临敝府,不知所为何事?” 唐宁道:“冒昧叨扰,实有一事相询,还望冯师兄能够相告。” “唐师弟是想问关于你的那些卷宗资料是谁提供的吧!” “非也,唐某今日非是为此而来,实际上是为了另一件事,未知可否到冯师兄府中详谈。” 冯建安听他此言心下倒是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唐宁来此必是为了询问是谁背后捣的鬼,没想却不是为此:“好,唐师弟请进。” 两人入了洞府内一厅室间,分宾主而坐,冯建安开口道:“之前对唐师弟审讯盘查,我也是受命而行,职责所在,非是我本意。” 唐宁点头道:“我知晓,我对冯师兄绝无责怨之心,今日此来是咨询关于唐柳村被魔宗屠杀一事,冯师兄曾说查阅过关于我的所有档案卷宗,想必对唐柳村被屠一事有所了解,能否和我说说此事?冯师兄怎知晓是魔宗所为。” 冯建安道:“原来是为了此事啊!当初接到你卷宗材料后,我们立刻查阅了你档案卷宗,知晓你是华南安宁郡唐柳村人。因当时你有魔宗细作嫌疑,为了弄清你的真实身份,我们查阅了宗门所有关于唐柳村的卷宗资料,打算从你的出身查起。” “故而在一份卷宗内,查到唐柳村于道丁六二八年被屠村,行凶者乃是血骨门修士。” 唐宁赶忙问道:“未知这份卷宗是谁呈奏的?” “是清玄殿司隶部的档案中查到的,具体是谁呈奏我倒忘了。” “我能否看一看那份卷宗。” “没问题。”冯建安应道,喊了一声:“立仁。” 很快,一名面色白净男子走进室内,朝冯建安行了一礼:“师父有何吩咐?” 冯建安翻出一巴掌大印玺递给他道:“你拿这块印玺去档案室,找到道丁六二八年,华南南部地区的档案,有一份清玄殿司隶部呈报的卷宗,关于唐柳村事宜的,你拿来交给唐师弟。” “是。”男子接过印玺出了屋室。 “唐师弟难道不知晓是谁屠灭了唐柳村吗?” 唐宁道:“当日我外出砍柴,跌落山谷,幸而未死,因此逃过一劫,及至回到家中,已空无一人。后来颠沛流离数年,便淡了报复之心。况当时年幼,哪能知晓是什么人呢!” “实不相瞒,此事我一直不大愿想起,这么些年已渐渐淡忘,若非冯师兄上次提起,也不会想到密保科居然知晓此事,更不会想到是魔宗弟子干的杀孽。” 冯建安道:“唐师弟真是应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话。想我当年为了加入乾易宗门亦是吃了不少苦啊!” 两人闲聊了起来,约莫一刻钟后,男子复归室中,将手中卷宗递了过来:“唐师叔,这就是司隶部呈奏的那份关于唐柳村的卷宗。” 唐宁接过卷宗,打开一看,但见上面写道:弟子奉命调查华南周家一事,经过查证,周云南确有与尸傀宗私通,然是其私人行径,与周家家主周雄钟没有关系,周雄钟十分配合,主动将周云南交出。 卷宗里详细写了整件事情经过,又在最后写道。 弟子途径华南安宁郡,五月二十八日在唐柳村,偶遇一队魔宗弟子将此村屠尽,鸡犬不留。 此队魔宗修士共三名筑基修士,和十名炼气修士,为首者筑基中期修为,弟子与赵师妹与之一番缠斗,诛杀十名魔宗修士,还有一名筑基初期修士重伤而逃。 为首者功法为血骨门术法,应是血骨门弟子,此事存疑,血骨门一队弟子不远万里屠灭凡人不合常,故特上报。 卷宗最下方时间是,道丁六二八年六月初十。并附属了性命,杨贞轩。 “此事有后续否?宗门对这些血骨门修士可有调查?”唐宁开口问道。 冯建安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档案室的卷宗里并没有对此事的后续调查。” 唐宁问道:“司隶部的杨贞轩师兄未知还健在否?” “杨贞轩仍在司隶部任职。” “多谢冯师兄相告,我先告辞了。” “恕不远送。” 唐宁出了其洞府,遁光腾起,来到司隶部议事殿,殿前轮值弟子见到他迎上前躬身行礼:“未知是哪位师叔,可有事吩咐?” “我乃情报科唐宁,杨贞轩师兄可在贵部任职?洞府在何处?烦请带我走一遭。” “唐师叔请随我来。”一名弟子开口道,御起飞剑,唐宁跟在他后面,两人行不多时,来到一间洞府前。 “此便是杨师叔洞府。”那弟子说道。 “多谢,你去吧!” “弟子告辞。” 唐宁手一挥,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滚,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他面带疑惑的打量了唐宁一眼,开口道:“唐师弟寻我所为何事?” 唐宁道:“冒昧叨扰,乃是为一件陈年旧事,望杨师兄能够相告。我在督察部档案室翻阅到一份卷宗,道丁六二八年,杨师兄曾奉命前往华南调查周家勾结魔宗一事,途中在唐柳村遭遇血骨门弟子屠村,杨师兄可还记得此事否?” 杨贞轩皱眉凝思了一会儿:“是有这么一件事儿,唐师弟想问什么?” 唐宁道:“实不相瞒,我乃唐柳村遗留幸存之子,杨师兄可知晓这伙血骨门修士具体身份。” 杨贞轩疑惑道:“唐师弟是当时幸存者?可我记得当时我们曾搜寻过附近十里范围,并没有发现幸存的人啊!” 第492章 线索 唐宁听此心下一动,杨贞轩说方圆十里都搜查过,可当时自己跌落山下的位置离家中不过三四里路,绝无十里之遥。 他为什么没有发现自己?修士神识探索之下不可能连两个大活人都发现不了,莫非是因为那块玉佩? 唐宁不禁想起当时自己从山上滚落而下,身上竟没有伤痕,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而那玉佩在自己蛻凡之后就莫名奇妙消失了,从此自己体内就有了绿色灵气。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推测,那玉佩很可能是一件宝物,里面或许就封印着绿色灵气,正是因玉佩帮自己隐藏了气息,所以才能躲过血骨门修士的屠杀和杨贞轩的搜索。 包括自己从山坡滚落,身上没有伤痕也是因玉佩的缘故,它内力的绿色灵力替自己愈合了伤口。 这么一来,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异事件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自己从前反复堕入的梦境是受了玉佩无形的影响,而在蛻凡之后,玉佩破碎消失,内力的绿色灵气涌入了自己体内,故此自己蛻凡之后再未堕入那奇怪的梦境。 这样推断的话,那些血骨门修士之所以不远万里来到楚国屠杀唐柳村,很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或许就是冲着自己身上那块玉佩来的。 他心下思绪电转,面上却不漏声色,开口道:“那一日正逢我出山砍柴,远离家中,又跌落谷底,故而幸免于难。后机缘巧合得到一块令牌才得以加入宗门。” 杨贞轩听此言也没有多疑,点头道:“原来如此,其实我并不知晓这伙人真正身份,当时我方突破筑基中期之境未久,恰巧路过此村,见这伙人肆意杀戮,当时我认为可能是尸傀宗弟子,没想到一交手对方使的却是血骨门的功法,因此我认定他们是血骨门弟子。” 唐宁道:“杨师兄能否详细说说他们所使之功法?” 杨贞轩道:“我依稀记得为首一人以巨大的骷髅架挡住了我的上品飞剑攻击,他没有过多恋战,身体化作血鸦四散而逃。此正是血骨门的功法特性,以自身血肉为引的神通。” “当时咱们新港并没有新月门和幽魅宗,本地的两派魔宗唯有尸傀宗和血骨门,他们一行有十余人,显然是宗派弟子,打斗时候又并没有尸傀或傀儡助阵,故而我确认是血骨门修士。” 唐宁道:“杨师兄可还记得他们模样?” 杨贞轩摇头道:“时间太久了,当时只是匆匆遭遇,如果再见面或许能认的出,但现在已想不起他们模样了。” 唐宁道:“我看杨师兄的卷宗上曾言,当时与你同行的还有一位周师姐,未知她洞府所在何处,能否带我前去拜会?” 杨贞轩微叹了口气:“周师妹很多年前就已故亡了。” 唐宁道:“此事未知有后续否?司隶部这边有继续调查吗?” 杨贞轩道:“当时我主要任务是调查华南周家勾结尸傀宗一事,与血骨门修士交手纯属偶然,回宗后,我将此事报告了当时司隶部执事方师兄。此事牵涉到血骨门,不在宗门辖地,因此没有再调查下去。” 唐宁问道:“不知这位方师兄还健在否?” 杨贞轩道:“方师兄早已坐化了。” “那当时这位方师兄有没有将此事报告宗门?” 杨贞轩道:“后续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我想方师兄应该会呈报宗门,毕竟事涉到魔宗,不大可能隐瞒不报。” “血骨门处在吴国境内,宗门应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专门调查,最多只会让情报科查一查这些人身份目的。唐师弟在情报科难道就没问问吗?” 多么多年,情报科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执事,恐怕当时鲁兴弦还没任执事呢!自己该找谁问去,唐宁心下想道:“多谢杨师兄相告,多有叨扰,我告辞了。” 说罢,他身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一间洞府,挥手递了一张符箓入内。 不一会儿,浓雾翻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男子身形,乃是直属司陈裕,他稽首道:“唐师兄,师叔请你进去。”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唐宁向盘坐在蒲团上的佟全安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 佟全安微微点头:“坐吧!” “谢师叔。”唐宁依言入座。 “你此来所为何事?” 唐宁当即将有关唐柳村之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先前不知何人所为,现今有了线索,安可坐视而不理?故斗胆叨扰师叔,敢问当初戒密院是否有下命令给情报科调查此事?” 佟全安道:“我虽为戒密院院主,却也不是事必躬亲,加之事情年久,就算真有这等事也不记得了。这样吧!你去直属司查一查,院里下发的每道命令都有备份,让陈裕带你去吧!” “多谢师叔。”唐宁起身行礼道。 两人出了洞府,遁光腾起,来到一间殿阁前,乃是戒密院的存案室。 里间摆满了一列列柜阁,一名轮值弟子正盘坐蒲团上闭目修行,察觉有人前来,他睁开双目,赶忙起身行礼,口称陈师叔。 陈裕道:“张石师弟何在?” “张师叔就在阁楼二层,两位师叔请。”那弟子答道,领着两人径直上了阁楼,上面同样是柜阁林立。 一名扎髯满腮大汉盘坐中央,见到三人他起身稽首:“陈师兄,你如何来了?” 程道:“我奉佟师叔之命陪同唐师兄来查阅档案。” 张石道:“未知唐师兄需要查阅什么档案?” 唐宁道:“我要查阅道丁六二八年,院里发给情报科的一纸命令。” 张石领着两人来到一列柜阁前,打开柜阁,从中拿出一叠卷宗:“所有六二八年下发给情报科命令都在这里。” 唐宁接过一一拿起观看,果见在一张卷宗里有记录此事,道丁六二八年六月十九,院里给情报科下达过一纸文书,让他们查一查血骨门弟子屠灭唐柳村一事。 唐宁赶忙问道:“当时情报科有没有回复此事的卷宗。” 张石道:“这里只有院里下发至各部科的命令记录,如若下面部科有回奏,卷宗应该在密保科的档案室。若是涉及到机密事宜,一般是不会卷宗报告的,最多只是部科内部记录,就好像你们情报科有自己的情报室,很多机密情报都放在情报室里,并不将卷宗报告给密保科。”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唐宁,情报科若对此事进行调查,势必要交给夜鹰情报站。 夜鹰情报站和银狐情报站一样,都是专门负责对魔宗,商会坊市及修行世家渗透及策反的机构。 唯一区别的在于,银狐情报站是针对乾易宗辖地内的势力,而夜鹰情报站则是针新港楚国之外的势力。 现其主室乃是吴腾,此事涉及到血骨门,夜鹰情报站若有回奏,肯定在情报室的加密卷宗档案内。 “多谢张师弟,我这就回情报室查查看。”唐宁说道,出了大殿,与陈裕分道扬镳,各化遁光而去。 行了不到盏茶时间,来到情报室,内里三名弟子正各自盘坐其间修行,见他到来,纷纷起身行礼。 唐宁点头示意,打开里间的密室,翻阅起夜鹰情报站呈奏的卷宗。 很快,根据时间线索找到了道丁六二八年八月,夜鹰情报站的一份密奏。 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前月接到宗门指令,七日前已联系上苍熊,据他所言,今年五月初确有一批血骨门总坛弟子秘密前往楚国,乃是总坛长老马德彦派系的弟子。领队的三人皆是马德彦徒儿,长徒铁画骨,次徒王文舒,小徒马宣名,暂不清楚目的为何,现已派苍熊打探,后续待报。 时间是道丁六二八年八月十七。 下方盖有夜鹰情报站章印及时任主事王祥的签字画押。 唐宁继续翻找,却再未见此事的后续汇报。 他略一沉吟,当即翻出纸笔,写了一份卷宗,内容便是要求夜鹰情报站查明马德彦,铁画骨,王文舒,张宣名此四人近况。 写完后塞在封纸中,盖上了情报科督察的章印和签字画押,出了密室,交给了一名弟子:“把这份卷宗传信与夜鹰情报站。” “是。”那弟子接过卷宗应道。 唐宁出了情报室回到洞府中,坐在石床上,心下久久不能平静。 使自己家破人亡的真凶时隔多年终于漏出水面,一回想起那漫山遍野的尸骨惨象,他就如坐针毡,似恍如昨日,历历在目一般。 血骨门修士不远万里来到华南唐柳村,肯定是得到了准确的情报,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身上玉佩而来,换言之,是自己盖死了合村老幼。 血债必须血还,唐宁现在只恐他们已全部身死,如若这般,一者不能报仇血恨,二者,不能解开玉佩及体内绿色灵力之谜。 这些血骨门修士若是冲此而来,必知晓底细。 唐宁脑中记忆画面飞转,想起幼时点滴,辗转反侧,坐立不安,在室内来回渡步,默然叹息不已。 第493章 部科财务 中指峰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形挺拔的男子身形,正是韦贤,他一挥手间,符箓没入内里。 不多时,浓雾翻涌,清出一条通道,韦贤径直入内,见唐宁迎候在外,他稽首道:“唐师兄,叨扰了。” “韦师弟,稀客啊!请入内吧!”唐宁面带微笑,领着他来到副室,分主客落座。 韦贤道:“早该来拜访唐师兄,先前一直俗务缠身,不得空闲,故今日冒昧叨扰,望勿见怪。” 唐宁道:“韦师弟这是说什么话,咱们同在一个部科共事,本该时常走动走动,还谈什么见不见怪的。” 韦贤其人原是第五队弟子,筑基后吕光就让他主管部科财政了,反而将原先主管财务的赵立恒换去负责情报联络汇总。 显然,韦贤纵使不算吕光心腹,也是偏向他的人,此次来拜访,背后定然是吕光的意思,唐宁心下明白,只等他主动开口。 韦贤道:“实不相瞒,此次冒昧拜访,除了恭贺唐师兄任职部科督察,另有一事请教。” “韦师弟但说无妨。” “前几日,唐师兄在议事上提出每月增加一项财务议事,未审此意若何?目今我正领着部科财务一职,望唐师兄能够指教,部科财务这一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唐宁道:“我在部科议事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目今宗门的财政紧张,咱们部科每年经费属戒密院之最,这些灵石具体用在了什么地方,我作为督察总该有权利知道吧!” 韦贤道:“可是相比之前而言,部科财务已经减少很多了,以前情报科每年经费都在二十二万灵石,有时候甚至达到二十五万,而现在每年经费基本保持在十五万。” “宗门已经减掉了部科的经费补助,这些年咱们也很少申请过补助,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形成了一种制度。” “突然之间大规模缩减经费,非但弟子们有怨言,很多事务恐怕也难以开展。” “唐师兄身为督察,当然有权能够知道部科财务情况,这一点我可以单独向你汇报,似乎没有必要一定要摆到议事殿上。” 唐宁微笑道:“我知道你们认为我这么做是在故意和吕光师兄为难,急于和他争权,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做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这一点你可以转告吕光师兄。” “我之所以要求财务议事不是为了刁难为难谁,而是为了部科财务的透明和规范化,形成明确的规范制度。不能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任意滥用,毫无节制。” 韦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唐师兄,今日我是诚心来向你请教,愿开诚布公推心置腹的谈一谈,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若有失言之处,还望唐师兄能够见谅。” “韦师弟请尽言。” 韦贤道:“你我虽监管着部科事务,但归根结底,咱们是修士,一切还得以修行为务,说句不好听的话,宗门这些蝇营狗苟杂七杂八的事务,如若不是为了灵石,谁愿意花费修行时间去打理。” “若是仅仅凭借宗门的薪俸,大部分弟子连丹药供给都不够,谈何修行,唐师兄,你说是这个理吗?” 唐宁微微点头:“韦师弟所言不错。” 韦贤继续道:“说句有些冒犯的话,宗门每年上千万的灵石都花到哪去了呢?光靠三殿三院这些部科撑死了也吃不下这么多,真正的大头你我都清楚,他们才是真正的毫无节制,挥金如土。” “他们随便动一动手指,就抵得上咱们部科一年的经费。” “宗门财政缩喊了这么多年,可一直没有推行,各部科仍然各行其事,这里面的原因不用我说,唐师兄想必非常清楚,真正的阻力不在我们,是上面那些人不想推行。” “他们的经费用度不减,就是把我们的经费全给压榨干净,对于宗门也算不了什么,九牛一毛而已,财政该紧张还是紧张,此一节唐师兄认同否?” 唐宁点头道:“韦师弟说的透彻。” 韦贤道:“宗门既然遇到了困难,经费要减,那大家一起减,我们也都没什么话说。可现在情况是,上面不减,只咱们下面减。这种事儿,就是哄骗一个十岁孩子,他也不乐意。” “话说回来,谁又敢减他们经费用度呢!整个宗门都靠他们在撑着。” “不过他们用度不减,只减咱们,世上哪有这般道理。唐师兄既认可此话,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提议,望参详参详。” 唐宁道:“韦师弟请讲。” “唐师兄既已提出财务议事,吕师兄也已同意,此事就这般定了,无需再改。至于部科财务方面,咱们一切如旧,部科每年十五万灵石经费,按老规矩,唐师兄依然拿这个数。”韦贤伸出三根手指。 “当然了,部科如果有其他收缴之物,唐师兄那一份也少不了。” 唐宁知晓部科财务分账一向以三三二二的方式,即部科执事拿三成,底下弟子共拿三成,督察拿两成,其他在宗门的管事共拿两成。 这般一套分配下来,十五万灵石经费,吕光从中拿四万五千灵石,唐宁拿三万灵石,底下弟子共拿四万五千灵石,部科管事共拿三万灵石。 这十五万灵石中并不包括筑基管事的薪俸,只是单纯的部科经费。 部科管事薪俸是由元易殿另外单独发放的。 以前还有经费补助的时候,补助的经费也是按照这个比例分配,所以基本上每年都要向宗门申请补助,因为确实不大够用。 十五万灵石经费,仅是执事和督察就拿走了五成,只剩下七万五千灵石,除去管事那份,只有四万五千灵石,哪能够百余名弟子的花费。 这不是情报科独有现象,宗门每个部科都是如此,可以说基本上是不成文的规则了。 现在宗门财政经费缩减,减的无非是补助经费,不再下发,而每年经费却仍是十五万灵石,一分不少。 执事和督察仍是从中拿走七万五千灵石,虽没有了补助经费,然而这些年来连连战乱,弟子死伤无数。 情报站百余名弟子经过这么多年战乱,只剩六十余名,死伤高达四成,管事也只剩下三名,因此倒也能支撑开销。 吕光虽然明面上只拿四万五千灵石,实际上根本不止,下面弟子的份额他也有染指不少。 现部科只有六十余名弟子,四万五千灵石,每人将近九百灵石,按照宗门薪俸来说,一般炼气九层弟子每月薪俸才五十灵石左右,只有兼任行动队队长才一百灵石一月。 而部科现今炼气九层以上弟子不超过十五人。 真实的情况是,部科下面所有弟子每年薪俸约莫只有一万五千灵石,除去各种奖励,任务经费,应该还有剩余。 再者,刘淼身死几年了,他的那一份灵石分配到了谁的手里,纵使吕光没有一人独吞,也是占了大头的。 除此之外,情报科在宗门外也有产业进帐,在一些阁楼,商铺,赌坊中占有些许份额,这些都是秘密的,具体有多少,唐宁也不甚清楚,只是知道有这么一账目进项。 之前朱虚在任的时候和他谈起过一次,这方面向来是主管部科事务的管事在打理,以前是吕光,现在是张堰。 “唐师兄意下如何?”韦贤见他沉默不语开口问道。 唐宁微笑道:“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之所以要增加财政议事是为了形成财务制度的透明和规范化,并不是故意为难和刁难谁,更不是刻意损害谁的利益,我也不是那么大公无私的人,宗门的规矩我清楚。” “三三二二制是咱们部科老规矩了,对于这点我没有意见。” 韦贤听他此言,喜道:“既如此,我马上将师兄那份额送来。”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韦贤道:“唐师兄请讲。” “三三二二制我没有意见,不过我希望大家能够开诚布公,月底的财务议事上,我想看到的是一份真实的财务卷宗报告,而不是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儿。” 韦贤微微皱眉道:“唐师兄何意,请明示。” 唐宁道:“意思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我要的是准确的数据,而非乱七八糟的账目,我不想到时候又听到什么第一队弟子出宗门执行任务,经费一千,第四队弟子经费八百之类的荒诞滑稽的话,那样会让我觉得,我提出的这项议事非常愚蠢,可笑,毫无意义。” “其实大家在部科这么多年了,真实情况心里都有数,没必要遮遮掩掩。咱们现在留守宗门的五名管事,赵师弟之前也是主管财务,张师弟就更别说了,他主管部科具体事务,弟子拿多少灵石都看他的脸色,没有谁比他还清楚。” “要说部科中还有谁对这方面不甚了解,那只剩下我一个了,既然如此,何必还藏着掖着呢!” 韦贤沉吟道:“唐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现在还不能明确回复你。” 唐宁点头道:“你将我话转告吕师兄,问问他的意见。” “好,那我先告辞了。” “恕不远送。” 第494章 主谋 中指峰吕光洞府中,韦贤与其相对而坐,开口道:“唐师兄同意我提的建议,但他要求在月底财政议事上公开真实的财务情况,吕师兄,你看?” 吕光皱眉沉默不语,宗门内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可以明目张胆的做,却不能开诚布公的说,哪怕是公开的秘密,那也是秘密。 一旦完全公开,摆在桌面上,不说样子难看,且容易落人口实。 宗门内还没有哪个部科会将真实财务情况堂而皇之的公开,多多少少都有些避讳,唐宁这么做真正目的是什么?若说是为了抓自己把柄,宗门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定罪。 更何况一旦摆到台面上,肯定是大家都允准才能施行,要说有罪,大家都有罪。 吕光一时间猜不透唐宁想法,沉吟了好一会儿道:“这样吧!劳烦你再跑一趟,告诉他,如若他一定要知晓部科财务情况,可以私下给每位管事一份真实卷宗报表。至于在议事殿上公开谈论,此事不妥。” “好。我这就去”韦贤应道,起身出了洞府。 周迎雪从内室走来,方才两人对话她已听了个清清楚楚,眼看韦贤出了屋室,她蹙眉问道:“唐宁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有诡计?” 吕光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他的真实用意,既同意了以往的分配方案,又要求公开财务议事,他肯定是想插手部科财务一块的。但究竟想做什么现在还不清楚,若说是为找我的把柄,也不该从此下手。” 周宁雪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得防着他点。” 吕光点头道:“我知晓。” ………………………………………………… 韦贤来到唐宁洞府,将吕光的话如实转奏了一遍。 唐宁沉吟道:“这样吧!我提一个意见,你去和吕师兄商议,既然吕师兄不愿意在议事殿上公布真实财务,那之前做定每月财务议事就取消吧!” “我希望部科能增加一项私下的交流碰头会,每个管事都参与,三个月一次也好,半年一次也行。可以在我这里,也可以在吕师兄那里举行,到时在私下碰头会上能够将真实财务情况开诚布公。” “我一定将唐师兄话转告。”韦贤说罢又来到吕光洞府,将唐宁的提议说了一遍。 吕光皱眉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在大家面前彻底公开财务状况呢!这在部科乃至宗门没有先例,不合规矩。” “你转告他,我同意他的要求,可以私下增加一项碰头会,但要限制人数,既是私下会面商议,其余闲杂人等就没有必要参与了。就你我他三个人,在你的洞府做会面之所,至于多久一次,任他心意。” “好。”韦贤应道,又来到唐宁这边,将吕光的话转达,唐宁沉默了一会儿。 他知晓吕光在顾忌什么,一者,担心自己有针对他的谋划。 二者,顾虑自身的影响,有些事只可说而不能真正去做,有些事只能做却不能说,哪怕已经尽人皆知,也得装作秘密保守。 一旦将其遮羞布扯掉,就会直面别人异样的注视。 在宗门财务这块,每个部科都一样,却没有谁真正拿到桌面上去谈,盖因这损害了部科掌权者的利益。 虽然每位管事都有从中获取一定利益,但获取利益有多有少,执事从中获的利,比所有管事加起来都多,故而一旦开诚布公,明明白白摆出来的话,会引得很多人不满,甚至对执事产生敌视想法。 这虽是公开的秘密,说到底却也不是正当所得,会给人一种分赃不均的感觉,且每位管事拿的数目并不一样,拿多拿少全看执事对你的态度。 这很容易激化起内部矛盾。 吕光大概就是担心这点,怀疑唐宁想利用公开财务来打击他的个人威信,使其他人对他不满,而扩张自己的影响力。 “那好吧!就按吕师兄的意思,在你的洞府,每三个月举行一次私下的碰头会。这第一次就在十月十五吧!”良久,唐宁开口道。 他知晓这已经是吕光能接受的最大让步了,要推陈出新,绝不能急于一时,否则会适得其反,来日方长,此事得徐徐图之。 韦贤见他同意,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起身道:“好,我这就转告吕师兄了。” 此事能够和平解决,对大家都有好处,原本一场可能摆明车马的正面碰撞,在两人交涉妥协退步之下,完美解决,韦贤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他作为主管财务的管事,若是两人真的势同水火,面折庭争起来,闹到了宗门高层,搞不好他也受些波及。 两人身后都站着宗门高层,一方是清玄殿殿主,一方是宣德殿殿主,只有他无依无靠,夹在两人之间。既不想离开吕光的扶持,也不想彻底得罪唐宁。 …………………………………………… 翌日午时,韦贤再次来到唐宁洞府,将三万灵石交给了他。 此时已是七月,唐宁赴任不到数日,今年只剩半年光景,按理来说,他只能拿到一万五的份额。可韦贤却送来全年份额,显然是在表现诚意。 两人一番友好交谈,韦贤告辞而去。 唐宁每日在洞府中培育仙珠母蚌,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这期间部科如期进行了三次议事,但谁也没有提财务议事一项,仿佛这事压根就不存在,赵立恒和张堰自然不会平白多嘴。 只是在事后,赵立恒拜访了唐宁,问了一下这件事情,唐宁和他解释了一通,这件事便算揭过。 这一日,唐宁盘坐在屋室中,恢复体内灵力,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颤动。 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浓雾中飘荡在符箓摄入手中,神识注入,一个男子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是情报室的轮值弟子冯保拜会。 唐宁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明白,肯定是夜鹰情报站那边有了回信,他曾嘱咐情报室轮值弟子,一旦有夜鹰情报站传回的加密卷宗,立刻告知自己。 他收起石桌上仙珠母蚌,出了洞府,外间一方面大耳男子矗立在外,见他遁光落下,赶忙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唐师叔。” “可是夜鹰情报站有了回信?”唐宁问道。 “是。今日刚刚送来的密卷,现就在情报室内。” 唐宁微微点头遁光腾起,来到情报室,里间两名轮值弟子向他行礼,其中一人将一封密卷递给他。 唐宁接过卷宗,拆开外间封纸,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道:接到唐师兄传信,我立时便派人联络血骨门内线弟子,经调查得知,马德彦,王文舒,张宣名钧已故亡,唯有铁画骨目今尚在,其早已突破金丹之境,现为血骨门中长老。 卷宗下方属有情报站主事吴腾的签字画押及章印。 唐宁拿着这份卷宗一动不动,久久不语,杀害自己父母,屠杀唐柳村的罪魁祸首现今只剩最后一名知情人,可是这人却是金丹修士。 以自己的修为如何是金丹修士的对手,偏偏又遇上叹息之劫,修行之路至此而止步,难道自己此生复仇无望了吗? 他心下不由的一阵沮丧与烦躁,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将这卷宗放入密室中,出了情报室,回到洞府,坐在石床上,呆呆望着石壁。 …………………………………… 中原,荒僻的山林内,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国字脸,大眼浓眉中年男子身形,正是情报站管事郑威。 他遁光方落,便有一弟子御剑而来,停至他身前行礼道:“郑前辈。” 郑威微微点头,径直入了地下室,来到杜元恺屋室前,敲响石门。 “进来。”内里一苍老声音传来。 郑威推门而入,见内里一面若桃花,月貌花容女子正与杜元恺相对而坐,交谈着什么。 许清婉见他进来止住了话头,起身打了个招呼:“郑大哥。” 郑威道:“婉儿也在呢!” 许清婉道:“你们先谈吧!杜仙使,我先告辞了。” 杜元恺点头道好,许清婉出了屋室。 “郑老弟你怎么来了,坐吧!”杜元恺微笑道。 郑威依言入坐开口道:“我来领取一下上次申请的经费。” “经费你直接找许道友就好了,你来找我,想必还有别的事吧!” 郑威犹豫了一会儿道:“听闻唐仙使已经出刑狱了?” “是啊!上次不是说了吗?宗门判了十年刑期,如今刑满自然归释。” “我听说唐仙使此次不仅重回情报科,而且还担任了督查职务,不知确否?” “是有这么件事儿,这是宗门的决定,非你我所能干预。” 郑威疑虑道:“唐仙使既任督查,那他会不会对之前的事心怀怨愤,伺机报复。” 杜元恺笑道:“郑老弟勿需担心,此事牵连不到你,要说主谋,是吕光、鲁星弦师兄。我顶多是从谋,你只是个帮手,再者他也未必知道是你。若说报复,也是先冲着我来,尽管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第495章 谈话 郑威仍是有些忧心,杜元恺眼看寿元将近,下一任主事会派谁来,若是唐宁派系的人,自己在其手下谋事,说不得遭遇什么黑手。 自己虽在情报站多年,但并非其宗门弟子。他们对自己宗门师兄弟尚且动手段下刀子,更别提自己一个外人了,就是不明不白死了,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既后悔参与到他们之中,又惶恐将来遭到报复。 于是愈发想逃离新港,彻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每每念及许清婉,又犹豫不决。 杜元恺见他心神不属,满面忧心,开慰道:“你啊!不了解唐师弟,他这个人行事从不以喜恶为念,还是公私分明的。我敢断言,纵使他知道是你告诉我这件事情,也不会找你的麻烦。更何况,上面不还有吕师兄吗?” “你只做好自己的事便是,其余的勿需担心。” 郑威听他如此说,起身道:“那我先告辞了。” 说罢出了屋室,来到许清婉室前,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清冷声音传来。 郑威推门而入,内里盘坐着两名女子,一人峰腰肥臀,面若桃花,肤如凝脂,正是许清婉。另一人面若敷粉,唇若点朱,明眸皓齿,身段窈窕的女子,乃是其徒儿殷芷柔。 “郑前辈。”殷芷柔见他入内,起身向他行了一礼。 “郑大哥,你来了,坐吧!”许清婉道。 郑威在石凳上坐下,看了眼殷芷柔。 许清婉道:“芷柔,你出去走走。” “是。”殷芷柔应声而出。 “郑大哥,有什么事吗?” “唐仙使刑满归释,还担任了情报科督查,这件事你听说了吗?” “先前听情报站弟子谈过,怎么了?” 郑威道:“你知道他入刑狱此事,是我汇报杜仙使的,现在他不仅归释,而且还担任了情报科督查,我想纸瞒不住火,这件事他迟早知道,想是会怨恨于我。” “将来说不定会暗施手段加害,我一个非乾易宗门弟子,也无人在意。” “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还是想离开新港,只是有些舍不下你,婉儿,我想问你,愿不愿意一起远走? 许清婉道:“郑大哥无需忧虑,我想唐仙使应该不会迁怒与你,他在情报站任主事这么多年,你何曾见过他意气用事?此事过不在你,你亦是受命而行,想来他应有分辨。” 郑威苦笑了一下:“怎么你们都是这般说,方才杜仙使也是和你一样的说辞。” 许清婉道:“郑大哥若是放心不下,我替你探探他口风如何?” 郑威摇头道:“我之所以想离开新港,主要是厌烦了这里的日子。” 许清婉道:“其实我们散修到哪里都是一样,看似自在,实际上还不是得为生计奔波,你我既无一技之长,不会炼丹、炼器,出了新港又能去哪里呢!修行缺不了财力支持,在这里至少图个安稳。” 郑威沉默不语,他遭遇瓶颈多年,自知大道无望,因此倒也不将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只图后半辈子逍遥自在。 许清婉却是心心念着修行,知晓到了外间还是得寄人篱下,赚取丹药之费。 两人追求不同,从这点上来说两人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郑威也深知此点,但他仍然抱着一份希望,苦苦等待,冀图她能和自己同去。 屋内一时间陷入寂静,良久,郑威开口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什么?”许清婉一愣神,没有明白他此话之意。 “你心里有没有考虑过和我在一起?哪怕只是一瞬间,一点点机会?” 许清婉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这个话题已有多年不曾谈过,孰料他今日复又说起。 许清婉微微叹了口气:“郑大哥,你如果是为了我,才没能下决断离开新港,大可不必。天下女子不计其数,何必执着于此,我早说过,我已无意于男女间情爱,只想一意修行。” “那唐仙使呢!你心里是否对他有意?”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道:“郑大哥心底还是介意这些流言蜚语,我对他和你是一样的,他帮我报了全家之仇,因此心存感激。至于儿女情长,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既有意,他也无心,他既有心,我也无意。” “况且他知道我的身世来历,不可能有其他心思。我说过,我做过一些难以想象的丑事,你若知晓,也会心存芥蒂。” “实际上他对我也不是完全信任,他曾经就秘密调查过我那侄孙长达数年之久,未曾和我通过一句气。” 郑威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我先走了。” 说罢起身出了石室。 ………………………………………………………………… 郑威走去不久,殷芷柔入了室内,见许清婉神色有些异常,不禁好奇问道:“师傅,郑前辈都和您说了什么啊?” 许清婉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和你无关的事,不要多问。” 殷芷柔道:“您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郑前辈又向您表达爱意了吧!我看他出去的时候,颇有些落魄,定然是您又拒绝了他,其实,郑前辈也怪可怜的。” 许清婉面色一沉叱道:“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了,怎么学的和那些人一样,乱嚼舌根。” 殷芷柔想起情报站弟子那些议论,面色微红:“我和他们才不一样呢!” “去将启元叫来,我有事吩咐。” “哦。”殷芷柔应了一声,出了石室。 不多时,一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入了屋来,向许清婉行了一礼:“姑奶奶。” “坐吧!” “是。”许启元抬头见其一席黑衣束身,极尽婀娜之姿。 一双笔直圆润的玉腿,柳叶一般不堪一握的蜂腰,显得臀部夸张的挺翘,饱满的酥胸将黑衣撑起,似要裂衣而出。 天鹅般修长的脖颈,露出一段玉脂般白若冰雪吹弹可破的肌肤,眉像弯月,目如繁星,脸似鹅蛋,唇若抹朱,面比桃花娇,神情虽冷,眉眼间却有藏不住的万种风情。 这个身影在他梦深处无数次萦绕,每每见之,总觉体内血液沸腾,一颗心砰砰乱跳,口干舌燥不已。 他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以免露出窘态。 许清婉道:“我听说你最近和杜仙使走的很近,时常一起密谈?” 许启元道:“只是向他汇报消息,还有关于情报站一些事务。” “公事上,杜仙使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涉及私事能避就避,不要和他走的过近,若是你难以应付的事,就来问我,知晓吧!” “小侄知晓。” “你们部科唐师叔自刑满归释有一月了,你还没去拜会过吧!” 许启元疑惑道:“姑奶奶要我去拜会唐师叔?不知所为何事?” 许清婉道:“他十年牢狱刑满归释,又新任你们部科督查,你作为他推荐入宗门的弟子,难道不该去恭贺拜望吗?” 许启元道:“宗门内并不讲这一套俗世间的俗礼,再者他之前不同意我加入情报站。现如今又找了杜师叔调至情报站,恐他责备,实在不大好相见。” 许清婉道:“正因为如此,才让你去拜会恭贺,如果他问起此事,你就如实回答好了。想他是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的。” 许启元小声道:“其他弟子都没去拜会,包括他从前的下属,单单我去拜会恭贺,似乎不合适吧!” 许清婉眉头一蹙:“让你去就去,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哦。”许启元对她是又惧又敬又……一见她发怒,赶忙应道。 “你此去还有一件事要问一问。” “请姑奶奶吩咐。” “关于他入刑狱的事,你问问他知不知晓是谁人背后捣的鬼,需不需要我帮他查查?就说是我让你问的?” “是。”许启元应道。 “去吧!杜仙使这里我会和他说一声的。” “是。”许启元转身出了石屋,离开地下室,御起飞剑而去。 ……………………… 屋室内,殷芷柔蹙着眉头不解问道:“师傅,您为什么总防备启元哥和杜仙使走的太近,杜仙使是情报站主事,又是启元哥顶头上司,和他关系亲近些,不是很好吗?” 许清婉道:“你小孩子知道什么?杜仙使和唐仙使本是面和心不和,此次他入狱,背后杜仙使亦有出力,启元若和杜仙使走的太近,将来恐怕讨不得好。” 殷芷柔幽幽道:“是师傅你不愿意和那个唐宁生出矛盾吧!才让启元哥远离杜仙使,师傅,他们都说你和唐仙使是情投意合,是不是真的?” “胡说什么?”许清婉皱眉训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唐仙使于我有恩,故而让启元远离杜仙使,以免将来不好相见。再者,别看现在情报科是吕仙使做主,可唐仙使乃是其宗门十分器重的弟子,无论实力、能力都是同辈翘首,将来有可能成就金丹,人不能仅仅只看眼前,要看的长远一点。” 第496章 财务支出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正对着仙珠母蚌灌输灵力,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浓雾中飘荡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许启元矗立在洞府外,见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通道,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见主室石门紧闭,副室石门洞开,于是行至副室,向端坐主位的唐宁行了一礼:“弟子许启元拜见唐师叔。” 唐宁微微点头:“你怎么来了?所为何事?” “听闻唐师叔刑满归释,特来恭贺拜望。” 唐宁微微一笑:“咱们修士之间就不要搞那一套凡俗礼节了,听闻你去了银狐情报站?” “是。”许启元应道:“弟子遭遇瓶颈多时,在宗门内终日枯坐无益修行,因而想到外间碰碰机缘。上一次杜仙使回归宗门,弟子便和他提出此事,经他同意遂调往情报站。” 唐宁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许启元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变,也不知他心里如何作想,当下继续说道:“弟子此来主要为恭贺师叔刑满出狱,升任督查。另外姑奶奶让我替她传句话。” 唐宁道:“许道友有什么要说的吗?” “姑奶奶让我问您,您此次被陷害可知晓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需不需要她在情报站帮您查查看?” 唐宁笑了笑,知晓这句话定然是替杜元恺或者郑威问的,表面上是问要不要揪出情报站内背后暗中相助吕光者,实际上是看自己态度,会不会对他们进行报复。 只有存心报复,才需要知晓情报站内的通风报信者,换句话说,找出情报站内的捣鬼者,就是要进行报复。 如若不打算报复,自然不需要知道什么捣鬼者。 “替我多谢她的好意,这件事情和情报站的人没有关系,主要是我自己犯了戒律,与人无尤。” “是。”许启元应道。 “你既然去了情报站,就老老实实做好你本分的事儿,宗门内的事情不是你需要关心的,去吧!” “弟子告辞。”许启元行礼道,退出屋室。 唐宁眉头微皱,许启元这幅左右逢源的做派让他十分不喜,此人是他当年拉入宗门的,又是他推荐入的情报科,从这两点来说,绝对算是自己人。 当初自己态度明确不允许他去情报站,可自己一入刑狱,他立马就去找了杜元恺,这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看在许清婉的面子上,才不会见他。 ……………………………………………… 宗门内的日子十分平静,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今日正是十月十五,韦贤早早就来了唐宁洞府,邀请他晚间去其洞府一叙,两人交谈了一阵,韦贤告辞而去。 入夜,唐宁收起仙珠母蚌,出了洞府,来到其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没多时,浓雾翻腾,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韦贤身影,他满面笑容稽首道:“唐师兄来了,快请入内。” 两人走入里间,唐宁开口问道:“吕师兄到了吗?” 韦贤道:“还没有,看时辰想必很快来了。” 两人到了一厅室内,在一张石桌前相对而坐,闲聊起来。 约莫不到一刻钟,韦贤手一翻,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说道:“吕师兄到了,唐师兄安座,我出去迎接。” 唐宁微微点头,韦贤出了洞府,不多时,外间脚步声响起,吕光和韦贤走了进来。 “吕师兄。”唐宁起身稽首。 吕光亦还了一礼,三人各自入座,韦贤开口道:“唐师兄和吕师兄光临敝府,真是让我这座小庙蓬荜生辉。” 唐宁道:“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韦师弟,这三个月部科财务卷宗报告想必你已经准备好了吧!” 韦贤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说道:“那我给唐师兄和吕师兄汇报一下咱们部科财务的情况吧!” 两人微微点头。 韦贤展开卷宗:“截止八月初一,部科议事殿上,唐师兄提出财政议事之前,部科所剩经费共三万五千三百灵石。” “八月份,部科财务支出五千灵石。” “九月份,部科财务支出四千二百灵石。” “十月份。部科财务支出四千一百灵石。” “下面我具体说一下财务支出事项。八月四日,第三队弟子汪文通、贾冰、许向文、陈谦四人外出宗门前往江东执行任务,于八月二十日返回宗门。行动经费五百灵石,奖赏队长汪文通两百灵石,其余三人各一百灵石。共花费一千灵石。” “八月八日,第五队弟子荀茂轩,王钧,段元,公孙炎四人外出宗门,前往华南执行任务,于八月二十一号返回。行动经费三百灵石,奖赏队长荀茂轩两百灵石,其他三人各一百灵石,共花费八千灵石。” “八月十日,因第三队弟子行动不顺,玄鹰传信回宗门申请支援,机援队弟子马轩、张畅、郑览三人前往江东支援。并佟第三队弟子一道归宗,奖赏马轩两百灵石,张畅、郑览各一百灵石,行动经费三百灵石。共花费七百灵石。” “八月十二日,主管情报科具体事务的张堰师兄,接过情报奏章,往北原执行调查魔宗弟子任务,七月二十三日归宗,行动经费二千灵石。” “北原南部情报站破获魔宗弟子线索,奖励五百灵石经费。” “综上所述,八月份部科财务支出一共五千灵石。” “九月三日,第四队弟子张岩、许文浩,项斌,徐文,方浩外出宗门前往北原执行任务,于九月二十一日归宗,行动经费两百灵石,张岩奖励两百灵石,其余四人各一百灵石,共七百灵石。” “九月八日,第一队弟子秦游申请筑基准备,部科给了一千灵石,这是张堰师兄特批,或吕师兄批准的。” “九月二十六日,江东西部情报站玄鹰传信,他们发现魔宗弟子踪迹,其站弟子汪衍遇害。其在外有一未婚之妻,是名散修,给了一千灵石的补助。” “九月三十日,部科购置了一批符箓,包括留音符,传音符,共一千五百灵石。” “综上所述,九月份部科财务支出四千二百灵石。” “十月四日,第一队弟子余渊、金宇、黄文秀、吕滨、贾彦前往江东查找魔宗线索,十月二十一日归宗,行动经费五百灵石,余渊奖赏两百灵石,其余四人一百灵石,共一千一百灵石。” “江东西部情报站线索确切,奖赏三百灵石。” “十月九日,张堰师兄外出宗门执行之人,经费两千灵石。” “十月十一日,第二队弟子程文轩、马廉、江一天,于鹏外出宗门,前往华南执行任务,经费灵石两百,奖励程文轩灵石两百,其他三名弟子一百。共七百灵石。” “综上所述,十月份部科财务支出四千一百灵石。” “现部科所剩经费两万两千灵石。” 韦贤将这三个月财务支出一件件娓娓道来,将手上卷宗递给唐宁道:“唐师兄,你看一看。” 唐宁接过卷宗看了一遍,上面所记载和他所说丝毫不差,这份卷宗应该是比较接近真实的。 今年还有最后两个月时间,也就是说部科还能剩下一万多灵石。 “唐师弟觉得怎么样?”吕光开口问道。 “按照每个月平均支出,部科经费还有剩余,吕师兄准备怎么处理这笔经费?”唐宁放下卷宗问道。 “唐师弟什么意见?” “之前是怎么处理的呢?” 吕光道:“这剩下的经费一般都是年终之时发给各管事,唐师弟应该知晓,这是咱们部科老传统了,每到年底,都会给各管事发放一笔灵石费用。韦师弟主管财务,在这方面处理颇多,平素也没什么奖赏,因此剩余的经费,他从中拿五成。” 唐宁道:“我没有意见,不过部科的收入应该不止这么一些吧!除了宗门发放的灵石经费,是不是还有别的?” 吕光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唐师弟指的是什么?” “部科在外面的一些产业,包括阁楼、赌坊、商铺,这一块以前一直是吕师兄在管,后来又交给张师兄,这怎么也算是部科的产业吧!是不是也应该算在部科财物里。” 厅殿之中一时间陷入沉默,吕光微微皱起眉头,韦贤摸着鼻子,没有人开口说话。 良久,吕光缓缓道:“督查的职责是监察督导宗门部科事务,宗门外的事并不归督查管辖,这些事情一向是主管部科具体事务的管事在打理。” 此话的意思很明显,即他无权插手这些事务。 唐宁道:“话不能这么说吧!如果是私人产业,当然无权过问,可这些是情报科财务,我想怎么也该让我看看账目吧!” 吕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情报科这么多任督查从来没有人提过这种要求,宗门也没有规定,外间账务需要经过督查监导。” 第497章 丹方 唐宁道:“吕师兄误会了,我并非要插手管理这些事宜,只是想看看账目,对部科经费有个了解而已。” 吕光道:“此事日后再议吧!如果唐师弟对这份财务卷宗报告没什么意见,今日就先到此为止。” 唐宁知晓此事不能急图,点了点头:“我先告辞了。” 说罢,起身离开屋室,韦贤将他送出洞府,见他遁光远去,回到厅室内,疑惑道:“唐师兄要求公开部科财务,可又什么都不说,这是什么意思?” 吕光道:“他这是待时而发,知晓现在明刀真枪的硬来还不是我们对手,是以隐忍,等到时机一成熟,他就会趁机发难。” “那宗门外的那些账目?” “那些也不是什么秘密,一定要看那就给他看吧!” 韦贤点了点头。 唐宁回到洞府,不到两个时辰,储物袋突然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却是赵立恒前来拜访。 他在阵盘微一拨弄,外间浓雾翻腾,赵立恒身形一闪,入了里面,来到副室稽首道:“唐师兄。” “你来了,坐吧!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上次唐师兄让我传信给各情报站,打听丹方一事,如今有了回应。”赵立恒依言入座,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来:“这是华南东部情报站送来的消息。”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道:弟子程煜禀奏师叔,经多方打探,已探得二阶丹方持有者,特请示师叔,是否需要与其接触。” 唐宁见此心下微喜,终于找到二阶丹方了,这些日子他时常想着炼丹,以提升自己丹药水准,盖因自入刑狱这段时间以来,丹药花费实在太高了,把他身家都掏空了。 若是自己能够炼制小阳丹的话,一方面可以提供自己修为之所需,另一方面也能赚取灵石,以免将来经济窘迫,到时可再没有灵器给他变卖了。 但却苦于没有二阶丹药的丹方,是以一直没能着手炼丹,丹药科那边倒是有丹方,但未必会提供给他一个外人,万一到时提个这个要求,那个要求的,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求人不如求己,于是他让赵立恒传信给各情报站,打听二阶丹方的消息,只要丹方拿到手,自己就可尝试炼制元气丹了。 他自遭遇叹息劫以来,修行不得寸进,加上每日灌溉仙珠母蚌和小白蛇所需的丹药花费,灵石已是捉襟见肘,不得以而卖了十件上品灵器,换取了四十万灵石以救急。 好在出刑狱之后,能够领取宗门的薪俸,以他现在每月六千灵石的薪俸再加上部科的那一部分,一年有十万灵石收入,支撑丹药花费勉强是够了。 但俗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更何况又是自己每日必需品的丹药呢! 反正修为已是遭遇瓶颈,这仙珠母蚌如今也是茁壮成长,过不了多少年,估计就能生出丰蚌了。到时正可专心炼丹,提升丹药技艺。 “麻烦你了,这大半夜还专程给我送来。”唐宁微笑道。 “唐师兄搜寻丹方难道是要自己炼丹吗?我竟不知唐师兄还会丹药之道。”赵立恒道。 “略知一二,但技艺算不得高深,早年间我在荆北学过几日炼丹法门,后来回到宗门也曾研习过一段时间,只是近年来,务于修行,没时间再钻研了。” “唐师兄今日见过吕师兄了吧!谈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部科的账目他是给我看了,应该比较可信,但宗门外的账目还没有答应。” 赵立恒疑惑道:“唐师兄为什么一定要看那些账目,我也担任主管财务一段时日,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写卷宗给你。” 唐宁笑了笑:“你不明白,看账目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我得参与到这里面的事情来,对他们进行一个牵制和掣肘,让他们心存顾忌。” 赵立恒道:“唐师兄有什么计划?” 唐宁道:“我准备对部科财务这块做一个变革,将明确和规划范财务的使用制度,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事情得一步一步做,此事着急不得,得徐徐图之。目今在部科中,我们仍处于相对劣势,不好急于发难,毕竟牵涉到他们的自身利益。” “要想进行部科财务的变革,必须得到大多数管事的支持,可现今吕光牢牢占据上风,我贸然提出此案,容易激化矛盾,引起他们反扑。” “且隐忍些时机,伺机待变。” 两人交谈了好一会儿,赵立恒告辞而去。 翌日,唐宁出了宗门,行了不到两日,来到一间庭院,他遁光方落,便有一男子迎面而来,躬身行礼:“弟子汪蒲拜见唐师叔。” “程煜呢!让他立刻来见我。”唐宁开口道,此地正是华南东部情报站联络点。 “是。”汪蒲应道,御起飞剑腾空而去。 唐宁径自入屋室中盘腿而坐,静静等候。 约莫大半日后,院内脚步声响起,一广额阔面男子匆匆而入,躬身行礼道:“弟子程煜拜见唐师叔。” 唐宁道:“昨日我接到你的玄鹰传信,有了二阶丹方线索是吗?在谁人手上?” 程煜答道:“弟子自收到师叔的传信,便派人打听,本站内有一名招募的散修,原先与孟家的公子孟承渊相熟,两人在饮宴之时,那孟承渊曾说过,他们家族拥有炼气至筑基所有丹药丹方,其家族一直在培养炼丹师。” 唐宁听此心下微喜,有炼气到筑基所有丹方,也就是说元气丹、固本丹、小阳丹都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若能一次性将二阶丹方收入囊中,也省的自己今后来回折腾寻找丹方。 “能够确定吗?孟家果有二阶丹药的所有丹方。” 程煜答道:“弟子未得师叔之命,没有私自调查,但想来此话应是不错的,那孟家一共四名筑基修士,其中孟敖伟就是名炼丹师,在华南也算微有声名。只是…” “怎么了?有话便说。” “是,那孟家早已投靠了魔宗,现其家族内重要骨干人员都已逃至魔宗驻守的万丛山大营,只剩一些修为较低的子弟守着原先产业。” 唐宁道:“你先和我说说,那孟家的具体情况,有多少修士,什么修为。” “是。”程煜应道:“孟家家主孟经纬筑基中期修为,膝下有一子,就是孟承渊。孟家另外三名筑基修士,分别是孟敖伟、孟坚、和孟安。” “其中孟安也是筑基中期修为,膝下有两子,乃孟彦和孟杰。孟敖伟膝下有一女,名孟婷薇。孟坚无子无女,却有一亲侄,名孟巍翔,甚得他器重。” 唐宁点头道:“这些人都在万丛山大营吗?” “是,孟家只派了四五名小辈看守着自家产业,和他家族势力接壤的其他家族大多也都投靠了魔宗,另外一些家族害怕魔宗报复,也不然公然强占他们产业。”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五颗中品灵石递给他道:“有事我会再找你的。” “多谢师叔。”程煜接过灵石喜道。 唐宁没有多言,起身出了庭院,化遁光而去,行了一日有余,来到中原南部一荒山道观之中。 他遁光刚落下,就有两名男子迎来,见着是他,赶忙躬身行礼。 唐宁开口道:“绉应龙呢!在不在这里?” “绉前辈外出去了,目今未归。”一名男子答道。 唐宁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入了殿中,吩咐道:“等他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是。”两名弟子应道。 此道观乃银狐情报站秘密联络点,绉应龙自成功筑基之后,便专门负责对魔宗的渗透潜伏,情报站也给他安排了几名人手驱使,一则是帮助他处理事务,二则是监督他。 入夜,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入庭院之内,现出一男子身形,正是绉应龙。 一名弟子匆匆迎上前开口道:“绉前辈,唐师叔来了,正在殿内等你。” “哦?”绉应龙微微一惊,快步来到大殿,推门而入,见唐宁端坐在主位上,他稽首行礼道:“唐仙使,您怎么来了?” 唐宁微微笑道:“应龙啊!许久不见了。” 绉应龙道:“前者听闻您刑满归释,又担任情报站督查,一直想前往拜会恭贺,可惜我非上宗弟子,入不得贵宗门之内。唐仙使今日到此,想必定是有事吩咐吧!” 唐宁道:“你现在也是情报站独当一面的人了,今日来找你,的确是有一件事情请你相助。” 绉应龙道:“唐仙使有事尽管吩咐便是,我蒙您相救提携之恩,一直无缘相报,纵刀山火死亦不敢辞。” 唐宁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华南孟家手中有一份我想要的东西,可他们现在已经投靠了魔宗,其重要成员都躲到万丛山大营去了,致使我无从下手。我想让你发展的魔宗内线人员,接近监视孟家子弟,打探他们的动向,只要他们一出万丛山大营立刻告知于我。” 第498章 捉拿 绉应龙道:“好,我立刻去安排。” 唐宁道:“等等,这件事情要做的隐秘一点。我不想别人知道。” 绉应龙道:“我亲自去联络。” “如此最好。” 绉应龙转身出了大殿而去,唐宁随即也出了道观,在五十里外一山林间落脚。 过了几日,绉应龙来到他落脚处,说道:“人已经安排好了,是原尸傀宗的弟子,名唤李福,此人与孟家子弟孟彦有故,孟家投靠魔宗后,两人关系情好日密,派他监视孟家动向再合适不过。” “好。”唐宁道:“那李福也在万丛山大营吗?” “是,唐仙使是否要单独和他联络。” “不了,还是由你和他保持联系吧!有什么消息及时告知我就好了。” “是,唐仙使若无别的吩咐,我先告辞了。”绉应龙道,起身出了木屋,化遁光远去。 唐宁则盘坐在木屋之中一边灌溉仙珠母蚌,一边静候消息。 ……………………………………… 夜雨倾盆,乌云蔽日,中原,平原郡城西两百里外的一处山林间。 一身影御剑而下落入山林中,现出一细眼鼠目男子身形,他警惕的环看了四周一眼,径直快步来到一颗枯死的老槐树下,翻开树根下土壤,找到一压在黑色石块下的字条,展开一看,急忙收起,御剑腾空而去。 木屋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绉应龙身形,他手一挥,传信符顺着木门缝隙递入里间,很快,木门洞开,绉应龙快步入内,稽首道:“唐仙使,有孟家的消息了。” 唐宁道:“怎么样?他们可有离开万丛山大营?” “是,据李福传来的消息,孟承渊,孟彦,孟杰三人与幽魅宗几名弟子相约前往望西川取乐,当夜就已出发了。” 唐宁心下一喜,孟承元,孟彦,孟杰三人乃是孟家下一代最杰出的子弟,又是家主孟经纬和孟安的孩子,只要拿住他们,不愁孟家不就范,等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这是多久前的消息。” 绉应龙道:“消息是三日前送出的。” 三日,以这些炼气弟子修为御剑之速,从万丛山大营到望西川差不多也要个三四日,自己现在去的应该能赶上,唐宁心下计量,开口道:“既如此,我这就去望西川走一趟,此事有劳你了。” “唐仙使大恩不足以报万一,何敢称劳?” “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只有与李福联络的情报站弟子汪淼知晓,不过他并不清楚这是唐仙使下的令。” “此事止你我两人知晓便好,不要外传。” “是,我知晓。” 唐宁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全力飞遁,行了约莫一日,来到望西川,此时已是深夜。 阁楼上望西川三个大字,金光闪耀,内里灯火通明,门外人来人往,仍是往昔那般繁华热闹,唐宁望着这番气象,又想起飞龙山中窦家血流成河的场景,窦博伦披头散发,目眦欲裂的身影历历在目。 他微微叹了一声,振作起精神,身形一缩,遁入地底,一路潜行摸进阁楼之中,对整座阁楼各个房间开始排查。 约莫半个时辰后,在一院落房间内,终于找到孟承渊、孟彦、孟杰三人身影。 屋室内共有七人,皆身着幽魅宗服饰,推杯换盏,谈笑风声,每人怀中搂着一名娇媚女子,好不快活。 唐宁早已看过孟家重要成员的画像,因此一眼便认出三人,眼看他们欢声笑语,他并未着急着动手,而是静静等待着。 若是在这里动手的话,搞出太大动静,魔宗必有察觉,到时候反而坏事,他目的是搞到丹方,不是诛杀魔宗弟子。 几人频频举杯痛饮,酒过五巡,各人皆有醉意,于是搂着怀中女子各回房间快活去了。 唐宁跟着孟家三人,眼看他们各回屋室中,他只在外间等候。 足足三日,这一群幽魅宗修士在望西川阁楼快活了三日才离开阁楼,御起法器腾空而去。 唐宁跟在他们身后,约莫行了半日,到了荒山辟野之所,此时已然夜深,附近无有来往修士。 他遁光直起,追上那几人,手中一翻,黑色幡旗迎风而涨,滚滚黑雾从中涌出,眨眼间就将方圆数十丈之地笼罩,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雾笼罩在内。 只听得一阵惊慌怒吼的叫喊,区区几名炼气修士又怎能够抵抗此上品灵器之威。在唐宁灵力操纵之上,其中四具身躯直挺挺倒了下去。 另外还有孟承渊、孟彦、孟杰三人仍在苦苦支撑,唐宁手掌一挥,三道灵力激射而出,击在三人身上。 三人一声闷哼,软软倒了下去,唐宁收起黑幡,遁光一闪,接住三人直坠的身影。随后在三人身上下了禁制,往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光闪出,小白蛇迎风大涨。 唐宁抚了抚它脑袋,将孟彦、孟杰两人放在它身上,自己则换上黑袍斗笠,灵力包裹着孟承渊腾空而起,一路之上,昼夜兼行,回到中原。 他将三人安置在一处洞穴之内捆缚。随后盘腿而坐,恢复体内灵力。 大半日后,他体内灵力以恢复七七八八,起身在三人身上各点了数下,灵力注入其体内。 三人悠悠转醒,见到他面色大变,起身欲逃,却发现自己已被下禁制,捆缚的动弹不得。 “前辈何人?捉晚辈三人来此所为何事?”孟承渊大喊道。 “我等乃是孟家修士,前辈若能放过我等,孟家必有厚谢。”孟彦开口说道 唐宁道:“我正是知晓你们是孟家子弟才捉你们来此,否则为什么偏偏只留你们三人性命?” 孟杰道:“前辈究竟想要做什么,请直言相告,晚辈等若能办到的,绝无不从之理。” 唐宁道:“现在你们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有半点不实,你们知道后果,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我听闻你们孟家祖上是一位炼丹大家,直至如今,你们家族仍藏有从一阶二阶丹药的所有丹方,是吗?” 孟承渊答道:“没错,晚辈家族中确有这些丹方。” 唐宁道:“我对丹药一道颇有研习,奈何没有丹方,因此想向你们孟家讨要几副丹方,又恐你们孟家不与,因此特将你们请来。” 孟承渊道:“前辈若能放我回孟家,必然说服家父,将丹方交与前辈。” “不必那么麻烦,你们每人拿出一件信物交给我,需是贵府认得的,我交给贵府家主便是。如若没有信物的话,我只好卸你们一条胳膊或大腿,尊父总不能认不得自己儿子的胳膊或腿吧!” “晚辈储物袋中有一玉佩,乃是家母在晚辈出生之时相赠,家父一看便知。”孟承渊听他此言赶忙说道。 “晚辈身上没有特别信物,请前辈给笔墨一用,晚辈立马修书一封,家父必然相救。”孟彦大喊道。 唐宁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笔墨和卷宗,解开他们身上绳索:“既如此,你三人各写书信一封吧!希望尊父能够爱惜你们,否则我也无能为力了。” 三人不敢违抗,当即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他。 唐宁接过书信看了一眼,又拿了孟承渊那块玉佩,乃是一件上品法器,一挥手,几道灵力激射而出,三人闷哼一声,软软倒下。 唐宁将他们依旧捆缚住,出了洞穴,化遁光而去,行了一日,来到华南情报站,打听了孟家产业具体方位。 行了一个时辰来到一处山谷,此名为展翼谷,整片山谷约莫方圆五里大小,谷内种植着诸多低阶药草。 外间有一蓝色光幕,将数里方圆笼罩在内,唐宁也不废话,手一翻,拿出一金色伏魔杖,迎风大涨,轰然砸下。 光幕猛烈颤动,不多时,如水幕一般散去,此阵也不知是什么阵法,估摸是一阶防卫阵,因此在唐宁攻击下,没支撑一会儿便碎裂。 内里早已慌乱成了一团,两名孟家遗留的子弟,见光幕破碎,毫不犹豫御起飞剑逃去,唐宁遁光一闪,赶上他们,将其擒回殿中。 “前辈意欲何为?”一名男子挣扎着开口问道。 “麻烦你们传个口信给孟经纬,就说他的儿子在我手中,若是他能把丹方交给我,儿子还他,若是不给,就给他宝贝儿子置办后事吧!”唐宁翻出那玉佩和书信递给眼前男子:“你们只有十日时间,要快啊!我在轩清山等你们,过时不候。” 第499章 接头 那两名孟家子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晚辈好向家主回话。” “一介散修,贱名不足为道,我出此下策也是迫于无奈,并无意于孟家为敌,我只要二阶丹方,把丹方交给我,一切好说。如若不然,后果自负。千万别耍什么花样,若是幽魅宗插手此事的话,就意味着贵府三名子弟性命不保。” 两人闻此,不再多言,御起飞剑腾空而去。 唐宁眼见他们远走,遁光一闪离开了此座山谷,行了一日,来到一座道观之中。 “唐师叔,唐前辈。”两名男子迎面而来,朝着他躬身行礼。 “绉应龙在这里吗?” “绉前辈正在殿中打坐。”一人答道。 唐宁径直来到殿前,推门而入。 绉应龙睁开双目,见着是他,连忙起身稽首:“唐仙使,您来了。” 唐宁坐下道:“孟家的几名重要子弟我已经顺利拿下了,现在只等着孟家那边拿货赎人。我思来想去,为安全起见,还是要找你助我一臂之力。” “唐仙使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唐宁道:“实不相瞒,我要的东西乃是二阶丹方,我打听得知孟家从前老祖是炼丹大家,手中握有炼气至筑基所有丹方,而我于丹药之道略有研习,奈何没有二阶丹方,又因孟家投靠魔宗,因而出此下策。” “我已将消息传给孟家,让他们将丹方带到轩清山,以十日为限,想来那孟经纬等人应该不会置自己孩儿性命于不顾。” “但恐他们将此事告知那幽魅宗,派出人手在轩清山伏击我。因此需要一个去接收丹方的人手。” 绉应龙道:“我替唐仙使去轩清山接收丹方。” 唐宁点头道:“嗯,这件事情要保密,最好由你亲自去。” “我这就去安排,若他收到了丹方,该怎么和您交接。” 唐宁沉吟道:“到落云山脉吧!那里最安全,哪怕幽魅宗出动了金丹修士也不敢在那里乱来。” “好。”绉应龙应道,转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万丛山巨大的光幕外,孟家两名子弟御剑而下。 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扎髯满腮男子身形,身着幽魅宗服饰,望着两人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此所为何事。” 其中一人达道:“晚辈华南孟家子弟,有紧急要事要面见敝府家主。” 男子手一挥,符箓没入光幕之内,不多时,光幕消融一缺口,两人跟着他入了里间,来到大阵西南方位一屋室间,敲了敲屋门。 很快,木门大开,内里走出一名燕颔虎须中年男子。 “孟道友,这两人说是你孟家的子弟,有要事见你,我带他们来确认下。”男子开口说道。 孟经纬看了两人一眼,稽首道:“多谢项道友,此两人的确是我孟家的人。” “既如此,人已送到,我告辞了。” “恕不远送。” 男子身化遁光而去。 “你们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三人入了屋室内,孟经纬开口问道。 一人说道:“六日前,有一名男子不分青红皂白,攻破了展翼谷的禁制,擒住了我两人。要我给家主带话,说杰哥儿、彦哥儿、和承渊都在他的手上。” 孟经纬听此面色一变:“承渊在他手上?” “是,他是这么说的,叫我们十日之内拿二阶丹方去轩清山赎人,否则后果自负,这是他要我们带给您的东西。”男子说道,手中翻出玉佩和三封书信。 孟经纬接过玉佩和那书信,展开一看,面色顿时阴晴不定,一阵变幻。 “我们一路赶来,已花了六日时间,还剩四天时间了。” 孟经纬问道:“那人什么修为?什么模样?你们可识得?” “那人戴着黑袍斗笠,因此不知什么来历,也不肯说姓名,乃是名筑基后期修士,据他自己说是名散修。” “散修?筑基后期修士,丹方。”孟经纬沉吟良久,突然喊道:“来人。” 声音中混含灵力滚滚传出,立时间两侧屋内闪出两名男子身形,来到屋室中,行礼道:“家主,有何吩咐。” “立刻将敖伟几人请来,有要事商议。” “是。”两名男子应道,出了木屋。 约莫盏茶时间,陆陆续续三名男子来到屋室内,一人须发皆白,乃孟安,一人身形高瘦,乃孟敖伟,一人豹头猿臂,乃孟坚。 “经纬,出了什么事,突然唤我们到此。”孟安开口问道。 “承渊和杰儿、彦儿三个孩子被人捉拿了,现还不清楚对方具体身体,现在那人提出拿二阶丹方换取人质。”孟经纬道,将手中三封书信递给他。 孟安接过一看,立时面色大变怒道:“这三个混账东西,不好好修行,一天到晚想着流连花巷,我说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原本是被贼人给捉住了。” 孟经纬道:“对方要我们拿二阶丹方去赎人,只给了十日期限。” 孟敖伟皱纹问道:“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孟经纬道:“书信是他二人带来的,你们讲事情经过重述一遍。” “是。”两人应道,将整件事情始末细细说了一遍。 孟坚沉吟道:“对方既是要我们手中丹方,想来承渊三人目前无性命之忧,此事要不要告知幽魅宗,请他们出手。” 孟经纬道:“那人明确说了,如若我们将此事告知幽魅宗的话,承渊几人性命恐怕难保。” 孟敖伟道:“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我不相信是散修所为,筑基后期修士,又是在丹药方面颇有造诣的人,据我所知,散修中,整个新港都不超过五人,而这些人应该不会去绑架承渊他们。” 孟经纬沉皱眉道:“你怀疑?” 孟敖伟道:“对方既知晓我们手中有二阶丹方,又能在恰当的时间地点捉拿承渊他们,肯定不是凑巧这么简单,承渊他们自入大营后,顶多也就每年出大营耍乐一回,而恰恰被逮到。” “这背后是需要大量人手,和充足的情报信息才能做到。散修无论修为再高,也没有这个能力。” “如我所料不错,应该是乾易宗修士,他们的眼线遍布楚国,哪怕大营中也有不知多少他们安排的细作,只有他们,能够知晓我们底细,打探到承渊他们出行的时间地点。” 孟坚道:“若是乾易宗的话,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乾易宗应该不会只单独针对我们吧!我想很可能是他们宗门某个人的行径。” 孟安不耐烦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在他手上,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几人被宰杀吧!你们把丹方交给我,我亲自去一趟,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孟安虽口中怒骂,然后老来得子,对两个孩子向来有些溺爱,此刻见几人还在啰啰嗦嗦,不禁心神烦躁。 孟经纬点了点头:“好吧!安哥儿,就由你带着丹方走一遭,探探背后之人的底细。” …………………………… 大雨倾盆,狂风呼啸,华南,轩清山,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花白老者身形,正是孟安,他从万丛山大营,一路昼夜兼行,不到两日,便到了华南。 山顶之上,早有一人在此等候,见到他遁光落地,那人赶忙起身稽首:“孟道友果然守时。” 孟安望着眼前男子,但见其身披黑袍,将身形包裹的一丝不露,但只有筑基初期修为,显然并非幕后黑手,只是个马前卒,他心下警惕,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捉走我儿的人呢!让他出来见我。” “区区贱名不足为道,孟道友请息怒,贵公子如今一切安好,不知贵府丹道友带了没有?” 孟安道:“我要先见到我儿安然无恙。” “好吧!孟道友情随我来。” 两人遁光腾起,朝东南而去。 第500章 丹方 两人行了一日有余,来到落云山脉大阵西面山脚之下,早有一人在此等候。 正是唐宁,他没有露真容,仍是以黑袍斗笠相见。 孟安遁光直落,打量了一眼开口道:“敢问道友何人?我儿呢?” “你不需知道,丹方带了吗?” 孟安到:“道友既选此为见面之地,想必定是乾易宗修士,以道友的身份,行此卑劣之举,以大欺小,劫走我儿,未免有损道友声名。” 唐宁笑了笑,并不掩饰自己玄门弟子的身份:“若是孟家没有背反玄门,我自然不会出此下策,可如今孟家倒向魔宗,就是乾易宗的敌人,对敌人的手段哪有什么卑劣不卑劣之说呢!道友放心,我的目标是你们孟家丹方,至于几个小辈我还不至于为难,只要丹方给我,贵公子自然相还。” “我如何能信的过你?” “道友敢孤身来此,一则爱子心切,二则不正是笃定我目标不是你们孟家,而只是为了丹方。既如此,我拿到了丹方,为什么还要在意几个小辈呢!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拿下,不管你身上有没有丹方,我都能以此向你们孟家索要。” 孟安眼神飘闪,沉默良久:“口说无凭,你需以心魔起誓。” 唐宁也没有过多犹豫,以手指天道:“我以心魔起誓,拿到丹方之后,立刻释放孟家三位公子,并绝不与孟家为难。若违此誓,叫我今生用不得成就金丹,受心魔反噬而死。孟道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孟安手中一翻,拿出几张卷宗,递给他:“这就是元气丹、固本丹、小阳丹的丹方,现在可以释放我儿了吗?” 唐宁道:“别着急,我要确定一下这丹方的真伪。” 孟安面色一变:“道友莫非要出尔反尔?难道孟某会置犬儿不顾,以假丹方诓骗道友?道友若不信,我现在便可以心魔起誓。” “观道友春秋不小,寿元恐怕也无多吧!恕我直言,道友这辈子恐怕止步于此,所谓心魔,对你有何用,还是容我确认一下为好,道友既不愿数千里而来,何必在乎在短短一时?” 说罢,也不待他回话,遁光腾起,只留下孟安在原地神色不定,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追赶。 唐宁行不多时,来到光幕前,脱去身上黑牌斗笠,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很快,光幕消融出一缺口。 他身形一闪,入了宗门,在护山科报备后。 径直来到丹药科主峰一座洞府前,将传音符递了进去。 没多时,内里浓雾翻腾,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浓眉大眼男子身形,乃是丹药科管事沐平波,这么多年不见,沐平波始终没有突破筑基中期,如今看上去已是三十余岁中年男子模样了。 “唐宁,什么风把你请到这里来了,快快请进。”沐平波满面笑容道。 两人入了洞府,内里倒是装饰的颇为雅致,亭台楼阁,花园水榭俱有。 两人在一典雅的厅室内坐下,唐宁道:“平波,此次冒昧叨扰,实是有一事请教。” “我早知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现在可是大人物啦!宗门内有几人不知晓你的名号,能来我这小庙,真是蓬荜生辉啊!说吧!什么事儿?” 两人说话之间,外间脚步声响起,一名身着白衣,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的女子自外而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茶水蔬果,行至唐宁面前,盈盈一拜道:“唐师叔,请用。” “这位是我内人,在内务院直属司任职。”沐平波说道。 “原来是弟妹,有劳了。”唐宁回礼道。 那女子奉上蔬果酒水后便退了出去。 “你是什么时候成亲的?” “有十几年了吧!这么多年,我修为一直止步,估计也是走到尽头了。”沐平波苦笑道。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那元气丹与固本丹那两张卷宗递给他道:“这是我近期得到的两张丹方,你是丹药科弟子,劳烦替我看一看真伪,有没有问题。” 沐平波接过两张丹方细细看了一遍:“没有问题,这是真的。”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下次再有拜访。”唐宁拿回丹方,起身说道。 “我送送你!” 两人一道出了洞府。唐宁化遁光远去,再次到护山科报备后,出了宗门,遁光落至来到孟安身前。 孟安见他归来,心下稍安:“怎么样?丹方确定真伪了,可以将我儿放了吧!” 唐宁道:“贵公子不在此处,我将他下了禁制,藏于中原地界一处洞**。” 孟安道:“具体何处?” 唐宁手中一翻,掏出一张地形图册:“图中圈红处便是贵公子所在。” 孟安接过一看:“你得陪我一块去。” “万一你将此事告诉了幽魅宗,设下埋伏,我和你一道去不是自寻死路吗?我若不守诺言,你也不能奈我何,既告诉了你方位,自然无虚。”唐宁说罢也不理他,遁光腾起,绉应龙紧跟其后。 孟安犹疑之间,两人已远去。 …………………………………… 时间一晃,几个月过去了,今日又是部科财务议事之期,天色将晚之时,唐宁收起仙珠母蚌,出了屋室,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韦贤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腾,内力遁光闪出,现出韦贤身影来,他面带笑容稽首道:“唐师兄来了,快快请进。” 两人入了洞府内,相对而坐,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吕光自外而入。 三人各自落座,韦贤翻出卷宗开口道:“还是由我将这三个月以来,部科财务花费和两位师兄汇报一下吧!” “去年十一月间,部科共花费三千四百灵石。” “十二月花费三千七百灵石。” “今年一月,花费两万两千五百灵石。” “十一月六日,第一队弟子第一队弟子余渊、金宇、黄文秀、吕滨前往华南执行任务,行动经费五百,奖励余渊零食两百,其余三人一百,共一千灵石。” “十一月十一日,机缘队弟子马轩、张畅、郑览三人前往华南赴援,奖赏马轩两百灵石,张畅、郑览各一百灵石,共四百灵石。 “十一月九日,第四队弟子张岩、许文浩,项斌,徐文,方浩外出宗门前往北原执行任务,经费灵石两百,奖励张岩两百灵石,其余三人一百灵石,共七百灵石。” “十月十五日,北原情报站破获魔宗弟子信息,奖励八百灵石。” “十月二九日江东情报站破获魔宗弟子信息,奖励六百灵石。 “综上所述,一共三千四百灵石。” “十二月二日,第二队弟子程文轩、马廉、江一天,于鹏外出宗门,前往华南执行任务,经费灵石百百,奖励程文轩灵石两百,其他三名弟子一百。共七百灵石。” “十二月十日,张堰师兄支援第二队,灵石经费二千灵石。第二队弟子马廉遇害,处理其后事,花费灵石一千灵石。” “综上所述,一共三千七百灵石。” “本年一月初二,部科财务薪奉支出一万八千九百灵石。” “一月初四,第五队弟子荀茂轩,王钧,段元,公孙炎四人外出宗门,前往华南执行任务,行动经费八百灵石,奖赏队长荀茂轩两百灵石,其他三人各一百灵石,共花费一千三百灵石。” “一月初十,第三队弟子汪文通、贾冰、许向文、陈谦四人外出宗门前往江东执行任务,行动经费八百灵石,奖赏队长汪文通两百灵石,其余三人各一百灵石。共花费一千三百灵石。” “一月十五,江东南部情报站主事朱炎申请调回宗门,准备筑基,部科特批一千灵石。” “综上所述,共两万二千五百灵石。” “目今部科还剩五万两千五百灵石。” 第501章 灵液 唐宁道:“去年经费还剩下多少灵石?” 韦贤道:“还有一万五千四百灵石,已经全部发放了。” 吕光道:“按照先前说好的分配方案,多余出来的经费灵石,韦师弟占五成,除去我和你的那份,其余管事平分。” 唐宁点了点头:“咱们部科宗门外产业的那一份呢?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了?正好年关刚过。” 此话一出,屋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韦贤看了吕光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开口说道:“咱们部科在外间产业一共有六处,江东南部的清宵楼,江东西北部的象山睹坊。” “以及华南东南部的平锦睹坊和万岩山一间商铺。” “还有北原南部的万秀坊和千元商铺。” “每处产业每年交五千灵石给我们,一共三万灵石。” 吕光道:“原本我们在秦川,陇右以及北原,华南西部也有一些产业,自魔宗占领这些地方后,那些阁楼,赌坊,商铺就不再向我们缴纳灵石。” 唐宁没有多问这笔灵石的花费,他先前说的很明白,只是了解一下部科的具体财政,没有插手之意,现在提出变革方案,还不是时机。 三人就部科财务事宜聊了一阵,各自散去。 ……………………………………………………………… 时光荏苒,数年时光匆匆而过。 中指峰,洞府内,唐宁望着喷吐着水晶眼泪的丰蚌,心下喜不自胜。 只见布满古朴沧桑纹路的石壳上,长着十余晶莹剔透的枝干,其中一枝已有三尺长,顶端生长着一玄白相间的蚌壳,十分美丽。 那蚌壳一开一合之间,就会挤出一个细珠般大小的水滴,水滴呈漏斗状,如水晶般颜色,晶莹透亮,恍若冰雕,又似人的眼泪。 唐宁已是十日未合眼,终于等到丰蚌吐珠这一刻,眼看着那黑白相间的丰蚌一开一合之间,挤出一滴水晶眼泪,他赶忙双手去接,唯恐其掉落在地,沾染了尘土气。 水晶眼泪掉落在他手掌之间,立刻化作一滩水渍,其中蕴含着及其纯粹的灵力,比他之前见过任何物品,灵力都要更加纯粹。 唐宁舍不得浪费这得来不易的一滴灵液,将手掌中水渍抹在双目之中,霎时间,只觉一股清凉之气直透心底,如同一场大雨洗刷在满是污泥的肌肤上,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特别是双目之间,更是前所未有的清爽明亮之感,好似拨云而见日,水落而石出。 如冲破金枷,扯碎玉锁。 唐宁闭上双目细细品味。 良久,他睁开双目,眼前之所见更加明亮了。 四周石壁间那往常未曾注意的微小缝隙,被他尽收入眼底,玄色藤树上叶子的纹路在他眼中呈现的一清二楚。 原本那些微小不易见的细微之物在他眼中如同放大了数倍一般。 唐宁心下大喜,没想到仅仅是一滴灵液就能有如此的功效,真不愧为不可多得的宝物。 此物和小白蛇同封印于荆北的古之遗迹中,按理来说,其重要性不比小白蛇低,也不知此灵液具体能有什么功效。 唐宁相信此物绝不仅仅是眼清目明那么简单,自己若每日以此灵液洗目的话,长此以往,经年累月,会有什么效果呢? 一想到此,他立马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数年弹指而过。 那晶莹剔透的枝干上,丰蚌吐出一滴水晶眼泪后,就紧紧闭合,再不肯吐出灵液。 一夜时间眨眼便过,次日又是这个时辰,丰蚌再度张合,又吐出一滴水晶灵液。 唐宁这次没有捧在手中,而是拿出一玄色瓶子将那灵液装了起来。 之后每一日丰蚌都会吐出一滴灵液,直到三十日后,丰蚌如往常一般开合之间挤出一滴水晶眼泪,被唐宁装载入小瓶子里。 而后只听“乓”的一声响,花白相间的蚌壳竟然从玄色木枝上掉落下来。 唐宁心下微微一惊,这蚌壳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掉落呢! 他收起小瓶,捡起掉落在地的蚌壳,细细观察了一遍,没发现有任何损坏痕迹。 他心下略一思量,强行掰开了蚌壳,但见内里原本的一颗晶莹剔透,珍珠般大小的晶珠已消失不见。 唐宁犹记得丰蚌第一次开合之间,他从中看见内里有一颗晶珠,现在却已消失,难道说,这水晶灵液实际是那晶珠所化? 整整三十日夜,那晶珠融尽,因此蚌壳才掉落? 这么说的话,这蚌壳只能存活于三十日,吐出三十滴灵液。 从目前情况来看,一枝干上只会生长一个丰蚌,总共十余五条玄色枝干,也就是说一盆仙珠母蚌最多只能吐出四百五十滴水晶灵液。 连一巴掌大瓶子都装不满,这也太少了。 只不知这丰蚌日后还会不会重新生长出,若是能够重新生出,虽耗时日久,倒也还好,若是不能生出,只怕仅靠这巴掌不到的一瓶灵液,恐怕也没多大作用。 唐宁正沉思之时,忽然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 他左手一翻,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浓雾中飘荡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内,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响起,却是宣德殿兵杖部弟子章正阳。 唐宁心下微有些疑惑,不知晓这章正阳为什么突然找到自己。 他收起仙珠母蚌,在阵盘微一拨弄。 洞府外,一名圆脸男子见浓雾散开,身形一闪,入了里间,至副室见了唐宁躬身行礼:“弟子章正阳拜见唐师叔。” “你有何事?”唐宁问道。 “弟子奉家师之命请唐师叔过府一叙,万勿推辞。” “尊师是?” “家师方啸源。” “原来是方师兄,未知方师兄深夜谴你来请我,所为何事?是罗师叔的意思吗?”唐宁问道,这方啸源乃是罗清水首徒,现任宣德殿兵杖部执事。 “弟子不知,师傅只说请唐师叔过府一叙,有重要事情商议。” “好吧!”唐宁起身与他一同出了洞府。 章正阳道:“请唐师叔先行,弟子还要去请其他几位师叔。” 唐宁没有多言,化作一道遁光腾空而去,行不多时,来到一间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名身高膀阔男子身形,乃是罗清水的二徒杨敞,目今在清玄殿调任部任职。 “唐师兄,快快请进。”杨敞稽首道。 两人一同入内,唐宁开口问道:“方师兄向来深居简出,唯以修行为务,今日突唤唐某至此,未知有何要事?” 杨敞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唐师兄且先入内,到时便知。” 唐宁见他如此,心下虽有些狐疑,却也没再多问,两人行至一宽敞的厅室,但见里间端坐着数人,主座上坐着一位身材魁梧,豹头猿臂,两鬓斑白的男子。 正是罗清水首徒,兵杖部执事方啸源。 两侧坐着五六名男子,分别是宣德殿督察部执事马宁远。 宣德殿,刑狱部,执事孔闵。 宣德殿,镇府部,督察刘元。 宣德殿,掌印部,执事孙朝阳。 戒密院,警备科,执事薛靖。 包括他在内,在座七人皆是各部科手握大权的执事或督察。 唐宁见此心下也是微微一惊,方啸源请这么多人至此,目的显而易见,他隐隐猜到此次宴会原由。 众人朝他点头示意,唐宁一一回礼。 “唐师弟来了,快快请坐。”方啸源面带笑容道。 唐宁依言在警备科执事薛靖身边落座,众人石凳前皆摆放着一个案桌,上面盛放着一些疏果酒水。 方啸源招呼他入座后没有再多言,众人各个端坐,一言不发。 不多时,外间脚步声响起,一名虎体熊腰男子走入厅室内,乃是外务院护山科督察贾亮。 众人朝他点头示意,方啸源同样招呼入座,贾亮便在唐宁对面坐下。 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又有几人来到厅殿内。 分别是清玄殿,任调部,督察徐元。 清玄殿,审核部,执事程建丰。 元易殿,外御部,执事张羽。 元易殿,元资部,督察荀天成。 内务院,丹药科,督察谢宝宣。 内务院,阵旗科,执事段玄。 外务院,通讯科,执事葛云辉。 众人纷纷落座,一共十五人。 玄门三殿下属五部,三院下属六科,加上戒密院直属司,内务院直属司,外务院直属司和掌门直隶,一共三十七个部科,整个宗门的运转,全落在这三十七个部科掌权人手中。 各部科实际的掌权者,包括执事和督察,一共六十人左右,而在这厅室之内,就聚集了十五人。 毫无疑问,能被请到这里的,都是罗清水一系的人。 方啸源举起酒杯道:“大家都到齐了,感谢诸位师兄弟百忙之中能赏光来到寒舍,令我这小庙蓬荜生辉,请大家共饮此杯。” 其说罢便一饮而尽,众人亦举起酒杯饮尽。 方啸源又斟满一杯酒道:“诸位师兄弟都是师傅所器重信赖之人,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开门见山,今日请诸位来此,实是有一事请各位相助。” 第502章 密谈 马宁远道:“未知方师弟所言何事,我等必竭力为之。” 方啸源道:“若是为方某一人之私,怎敢劳驾诸位师兄弟,此事涉及到我宗门之发展存亡,故而斗胆相邀各位前来商议。” “实不相瞒,今日乾兴殿议事之时,魏玄德师叔已正式辞去宗门掌教一职,接下来就是任选新掌教了。此消息不日就会发至各殿各院,众师叔已初步议定,于年底展开新掌教任选。” “目今魔宗肆掠,宗门正处存亡危急之际,掌教之位自当有德有能者居之,堂堂一个玄门大派,若是连一个金丹后期修士都选不出,岂非让魔宗笑我宗派无人,叫新港其他修士怎么看我们?” “诸位师兄弟既是家师器重信任之人,值此关键之期,还望多多支持家师,方某不胜感激。” “此我等本分之事,何劳方师弟吩咐?” “我等受罗师叔提携之恩,正当报效。” “新掌教任选,非罗师叔莫属。” “有德有能者,舍罗师叔而谁?” 众人一一说道。 实际上大家心下都已隐隐猜到方啸源突然将这么多手握部科实权之人召集所为何事,这些年掌门将要退位的传闻屡屡兴起,却一直悬而未落。 此刻听方啸源这么一说,知晓掌门正式宣布退位,新掌教任选在即,纷纷表态。 毫无疑问,方啸源代表的乃是罗清水。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亲自下场拉票,因此派方啸源为代表和他们这些人接触。 “感谢诸位师兄弟厚意,任选掌门需要各殿各院各部科所有管事共同推选,仅凭我等之力难以功成。还请诸位师兄弟尽己所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交好的其他师兄弟,推选家师,方某在此先行谢过了。”方啸源说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皆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离年底任选之期还有三个月,望诸位师兄弟能够抓紧时机,此关乎我宗门未来之发展存亡,请诸位多尽心力,我代表家师敬各位一杯。”方啸源道,众人又饮了一杯。 一席酒宴吃了一两个时辰方散。 唐宁回到洞府,拿出仙珠母蚌继续催化灌溉不提。 ……………… 乾兴山,巍峨雄阔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男子身形,乃是清玄殿管事殷庆元,他一挥手间,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身形,正是魏玄德徒儿庄心乾:“殷师叔,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一桃红绿柳的亭阁间,魏玄德正坐在石凳前垂钓,看上去十分惬意。 “掌门。”殷庆元上前稽首行礼。 “庆元,你来了,坐吧!”魏玄德缓缓将丝线收起。 “是。”殷庆元依言入座,开口道:“掌门今日宣布辞去职务,未知可有意谁人接任此位。” 魏玄德微笑道:“先前不是说过了吗?既已退位,其他事情我就不操心了,庆元,你不用顾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罗师弟和史师弟你倾向谁。” 殷庆元缓缓道:“宗门虽没有明文规定,然玄门一向是由清玄殿殿主继任掌教,这是人所共识,宣德殿那边虽然修为更高一筹,但掌教说到底只是个职务而已,靠的是德行和才能。” “若是谁修为高就上任,那还要大家推举干什么?依我之愚见,掌教未必需要技压群雄,要的是能够平衡各方势力,妥善处理宗门事宜。” 殷庆元在清玄殿任管事,史明随若能顺利担远掌教,按规定,他可直接升任清玄殿殿主,盖因玄门规章中,三殿殿主院主优先由本殿管事升任。 而若是罗清水当选掌门,他未必能够调任宣德殿殿主,盖因他不是宣德殿殿主,且修为又不够,到时可能从三院中选出一位任职宣德殿殿主,而他则下放三院担任院主,这三殿殿主权职可比三院院主要高的多。 今天他支持史明随,其实就是支持日后的自己。 魏玄德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你觉得应该保持玄门的传统,该支持就支持吧!任选新掌教是你们的责任,我这个山野闲人就不参与了。” 两人聊不多时,殷庆元告辞而去。 ……………… 紫仙峰,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内中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身形高硕男子身形,躬身行礼道:“佟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佟全安微微点头,随着他入了洞府主室,稽首道:“彭师弟,叨扰了。” 彭万里起身还礼:“佟师兄是稀客,光临寒舍,不胜荣幸,快请入座。” 两人相对而坐,彭万里手一翻,拿出一玉壶,倒了两杯酒,送至佟全安面前:“佟师兄尝尝这酒水如何,是我前些年去天府岛,元明商会的道友送我的,在咱们新港可是稀罕货了,若非贵客至此,是绝不舍得拿出来的。” 佟全安一饮而尽,满口清香直冲心间,灵海穴中衣微微颤动,不禁赞道:“果是好酒。” 彭万里又给他斟了一杯,佟全安一连饮了三口,放下玉杯说道:“今日掌门宣布辞去职务,未知彭师弟可有竞任掌教之意?” 彭万里微笑道:“佟师兄说笑了,我哪能有这般心思,纵是有心也无力。” “这么说,彭师弟是不会参与掌教任选了。” 彭万里微微点头。 佟全安道:“既如此的话,那掌门人选就落在史师弟和罗师兄两人间了,有一句话不知当问否?” “佟师兄但说无妨。” “未知彭师弟于此两人中更倾意谁?” 彭万里反问道:“佟师兄之意若何?” 佟全安道:“我自然更属意于罗师兄。这并非因为我与他的私交,而是一片为公之心,为宗门之计。”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两人无论是谁当任掌教,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且我寿元无多,大道无望,今只徒待死耳。” “我之所以如此,盖因宗门到了危难之时,你我身居高位,享食俸禄,安可不尽心竭力?” “如今宗门危急,内忧外患,魔宗虎视眈眈,宗门掌教之位理应能者居之,我和史师弟没有任何个人恩怨,但他确实修为弱了一筹,若是他担任掌教的话,岂非让魔宗笑我无人?那些修行家族会怎么看?” “这些可是实实在在的影响,不能不考虑。” 彭万里微笑道:“佟师兄所言有理,此事我要多加斟酌。” 佟全安道:“彭师弟向来明事理,宗门内属你最为公正严明,我今天说这番话却是见笑了。” “哪里哪里,听佟师兄一番话胜读十年书。” 佟全安知晓彭万里不会轻易表态,当下也不再赘言,两人交谈一阵后,起身告辞而去。 …………………… 姜明洞府之中,外务院程水悯与之相对而坐,开口道:“今日魏师兄宣布辞去掌门之职,我想宗门内有资格实力竞选的唯有史师兄与罗师兄二人,未知姜师弟属意于谁?” “程师兄之意若何?” “玄门的规定,一向是清玄殿殿主升任掌教,现今史师兄并无过失,宗门管理的井井有条,纵是俗世间废立太子也得有个理由吧!罗师兄虽修为更胜一筹,但已为宣德殿殿主。” “且任选掌教非是对阵杀敌,若说谁修为高就选谁,岂不荒缪?那还要我等作甚?我意还是史师兄更为合适,符合我们宗门一向的规定。” 姜明淡淡一笑:“程师弟说的在理,不过我已垂垂老矣,寿元无多,宗门里的这些事实在不愿插手过问了,若非内务院无人继任,我早就辞去此职,放下俗务,颐养天年去了。” 程水悯亦不再多言,两人闲聊了一阵,便离开了其洞府。 ……………… 中指峰,吕光洞府内,张堰,韦贤相对而坐,秉烛而谈。 ………… 唐宁盘坐在室内恢复体内耗损灵力,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 洞府外,赵立恒见浓雾翻涌,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副室,稽首道:“唐师兄,未知唤我何事?” “立恒,你来了,坐吧!” 赵立恒依言落座,唐宁说道:“实不相瞒,昨日晚间,我受兵杖部执事方啸源师兄之约前往其洞府,这才知晓,掌门已于昨日乾兴殿议事上正式宣布辞去掌门职务,此消息虽还未公开,但想有心之人应该都已知晓了。” “掌门退位了?”赵立恒心下微惊:“那谁会继任宗门掌教?” “这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目今宗门之内属宣德殿罗师叔和史师叔势力最广,如无意外的话,掌教之任只在他二人间,宗门高层已经议定,于年底进行掌教任选,立恒啊!我就直说了吧!望你到时能够投选罗师叔一票。” “是,我明白。” 两人聊了一会儿,赵立恒起身告辞而去。 ……………………… 只因魏玄德退位,致使宗门之内暗潮流涌。 第503章 游说 几日时间眨眼而过,到了部科议事之期,唐宁出了洞府,来到中指峰议事殿中。 内里张堰,韦贤,赵立恒几人已然在座,三人向他点头示意,唐宁一一还礼,在左侧第一个位置入座。 约莫盏茶时间,吕光自外而入,径直到主座上坐下,开口道:“昨日院里召集部科议事,佟师叔宣布了掌门卸任的消息,新的掌门任选在十二月三十日辰时举行,目今确定只有宣德殿罗清水师叔和清玄殿史明随师叔参与掌门任选。” “宗门要求所有殿院部科管事尽量到场,进行掌教任选。赵师弟,你回去立刻传信给杜师弟和吴师弟,将此消息告知,并让他们于十二月三十日前赶赴回宗门,参加掌门任选。至于许师妹就算了,从济元岛赶回来也来不及。” “是。”赵立恒应道。 “原行动第一队队长冲击筑基失败,不幸身死,我提议由第一队弟子汪渊担任队长职务,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众人自无异议。 “那好,张师弟,呆会儿你去宣布一下任命吧!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本次议事就到此吧!” 众人相继离开大殿,化遁光而去。 入夜,唐宁正自盘坐洞府内,腰间储物袋猛然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外间一名圆脸男子矗立,正是方啸源徒儿章正阳,见到唐宁遁光落下,他赶忙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家师请师叔过府一叙。” 唐宁微微点头,遁光腾起,与他一道来到方啸源洞府内。 “唐师弟来了,快请坐。”方啸源起身相迎,两人相对而坐。 唐宁道:“未知方师兄唤我何事?” 方啸源道:“昨日各殿院已将掌门辞位的消息公开了,家师的事?未知唐师弟那边筹划的如何?” 唐宁道:“我虽身为督察,可在情报科仍是势穷力孤,部科大权握在吕师兄手中,他在情报科主管事务多年,很多新晋管事都是他的人。目今部科在宗门的三名管事,唯有赵立恒师弟与我同心,几日前,我已和他谈过,想来问题不大。” “其他两人和吕师兄关系匪浅,难以相劝。另外驻外两名管事中,有一人立场不明,或可拉拢,待他归来后我再与他谈谈。” 方啸源点头道:“那就拜托唐师弟了,除去你们本部修士,唐师弟若有相熟之人也可争取争取,特别是内务院和元易殿那边的修士。” “请方师兄赐教。” 方啸源道:“目今三殿三院中,戒密院的佟师叔是支持家师的,外务院的程师叔是支持史师叔的。” “这几日听消息,殷庆元似乎有更属意那边,唯有内务院姜师叔和元易殿彭师叔没有表态,态度不明。” “这导致内务院与元易殿下面部科管事大多随风观望,持中立态度者多,这是我们必须争取的一股力量。” “我知晓唐师弟你早年出身内务院,那边想来应该有不少熟人吧!还望师弟不辞辛劳,多走几遭,拉拉关系,替家师多争取些支持。” 唐宁道:“我虽早年在内务院呆过一段时日,然却是在药草科任职,那是一个小部科,只有一名筑基修士,再加上我当时只是一个炼气弟子,因此与其他部科管事并大相熟。” “只有一两名相识者,现任药草科执事和我早年有些往来,但多年未曾蒙面,方师兄既如此说,那我就会拜会拜会吧!” 方啸源道:“唐师弟肯尽心力,方某感激不尽。” 两人相谈好一会儿,唐宁告辞而出。 ……………………………………… 翌日,他来到药草科一座洞府前,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涌,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高瘦中年男子身形,乃是药草科执事郭悠。 当年他在药草科贩卖灵药时,时常与其打交道,两人还一道参加过当年的宗门小比,只不过郭悠那时只有炼气七层修为,早早就被淘汰。 “唐师兄,你怎来了,真是稀客。”郭悠满面笑容道。 “郭师弟,数十年不见,你已筑基成功,担任药草科执事了,真是可喜啊!” “我这个执事哪值一提呢!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霸王罢了,唐师兄才是真正的声名遐迩,我时常和下面弟子说,你是咱们药草科出身,好叫他们不要怠慢修行。” 唐宁微微一笑:“郭师弟莫非金屋藏娇,不舍得让我一睹丽人芳容。” 郭悠一拍额头道:“你看我,贵客光临,却是不知所措忘了礼数,快快请进。” 两人入了洞府内,在一厅室分宾主而坐。 “唐师兄有多少年没回咱们药草科了,如今药草科人手是越发凋零了,以前咱们每个人管理一处药草园,现在都是一人管理两处。” 唐宁感慨道:“是有些年头了,药草科虽小,但好在清幽自在,实不相瞒,我有时还挺想念在药草科日子呢!没有那些勾引斗角,也不用整天操心事务,乐得逍遥自在,每天和奇花异草为伍,所谓福地洞天,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唐师兄说笑了,谁人不晓你现在是宗门器重的人物,金鳞又岂是池中之物,也只有我们这等人,才不得不与这些花草为伍。” 郭悠话音刚落,外间脚步声响起,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端着托盘而入,放至唐宁身旁的案桌上,轻启朱唇道:“唐师叔,请用。” “此是小女蒋郭蓉蓉。”郭勋开口道。 唐宁手中一翻,掏出一柄青红飞剑,递给她道:“初次相见,未及备礼,这柄飞剑就聊做见面之礼吧!” 郭蓉蓉正犹豫未决,郭悠道:“既是你唐师叔相赠,就收下吧!” “是,多谢师叔。”郭蓉蓉应道,接过长剑,缓缓退了出来。 “唐师兄此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未知有何事需要效劳?” 唐宁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一时心血来潮,故来叨扰,一者想问郭师弟讨几珠药草,近来我欲尝试炼制一些元气丹,尚缺主药几副。二者,闲来无事,特来找郭师弟闲絮。” “此事易耳,唐师兄想要多少株药草,随时来取就是,只是别像从前那般倒卖便可。”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唐宁道:“那时年少无知,好在宗门未曾和我一般见识,现在想来还有些许后怕,师弟可休再提了。对了,近日掌门退位的消息,师弟可曾听闻了否?” “各殿各院都已通报了,怎会不知?” “新掌门任选在即,目今只有罗师叔和史师叔参与任选,到时你我都得前往乾兴殿中投出选票,未知此两位师叔间,师弟更属意于谁?” 郭悠微笑道:“我只不过区区一药草园执事,人微言轻,掌门任选这等事哪是我能插手的呢!” “师弟此言差矣,任选掌教是你我职责之所在,亦宗门之法规,你我既属宗门弟子,自该选出有能有德者出任掌教之位。” 郭悠道:“依唐师兄之意,德能兼备者当属何人?” 唐宁道:“不是我唐某人背后议论是非,郭师弟应当知晓,当年我于宗门小比之时突然被勒令退出比试,这背后其实就是清玄殿那位在从中作梗,顶替我的正是其徒孙陈达。” “以其堂堂清玄殿主之尊,居然欺压一个炼气晚辈,实在令人不齿。当日在乾兴殿中他为逼迫我说出违背比试规则之语,亲手斩掉我一条腿,此等行径,可谓有德否?” “目今魔宗肆掠,虎视我宗门,时刻欲鲸吞新港,值此危难之际,更需能者执掌宗门,清玄殿主虽修为不俗,然终是弱了一筹,若担任掌教,恐人笑我宗门无人。” “连那魔宗掌教都是金丹后期修士,我堂堂玄门竟然连一个金丹后期修士都选不出,这让那些观望的修行家族怎么看?” “掌门不仅需要处理好宗门事务,更是一个宗门的牌面,恕我直言,史名随师叔这个牌面未免有些难看。” 郭悠道:“唐师兄所言有理,然宗门大事非我所能决断,师兄的话我是听进去了,至于两者之间孰优孰劣,我还要斟酌。” 唐宁也没想他能立刻表态,开口道:“今日剖肝沥胆与师弟讲这番肺腑之言,望能守密,勿要外传。” “明白,明白。” “你这小女目今在哪个部科任职?”唐宁话题一转,扯到儿女家常上去了,两人聊了一阵,一道出了洞府,前往药草园,取了一些二阶药草。 唐宁辞别郭悠,行不多时,又来到丹药科洞府拜会了沐平波。 闲聊了几句后,他便直奔主题,试探沐平波的态度,随后又直指史名随无德无能,不可胜任掌教之职。 沐平波和郭勋一样,只是客气应付,没有表态。 唐宁本不指望他们态度鲜明的允诺,只是吹吹风而已,尽自己一份心力,说过此事后他就转到其他话题,聊了一阵便告辞而去。 第504章 新任掌教 中指峰,洞府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肥头大耳,身形肥硕,两鬓斑白男子身形,正是夜鹰情报站主事吴腾。 因新掌门任选在即,其故而放下手头事务,回归宗门参加即将到来的掌门任选投票。 吴腾回到洞府内,盘腿而坐,恢复行路耗损的灵力,不到一炷香时间,腰间储物袋忽然一阵颤动。 他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内,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却是吕光徒儿张乾拜会。 其在阵盘微一拨弄,不多时,外间脚步声响起,一名面色白净,身形清瘦男子来到屋外,躬身行礼道:“弟子张乾拜见旬师叔。” 吴腾呵呵笑道:“张乾,你的消息倒很灵通嘛!我这屁股都没坐热,你就找上门了,不是你一直在我府前守着吧!” “师叔说笑了,师傅一直记挂着师叔,因此和护山科那边打了个招呼,若师叔回宗门,要第一时间告知。故这么快得知师叔归来,师傅特命我来请师叔过府一叙。”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室,来到吕光洞府主室。 “吴师弟回来了,快请入座。”吕光起身相迎,两人相对而坐。 “未知吕师兄相召有何事吩咐?” 吕光道:“吴师弟日夜兼行,方归宗门,本来不应该打扰师弟歇息,但事关重大,因此冒昧邀来相叙。五日后便是宗门掌教任选之期,清玄殿和宣德殿之间,吴师弟可有倾向?” 吴腾微笑道:“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情报站主事,宗门掌教任选这般大事哪是我操心的呢!罗师叔和史师叔二人皆是宗门之柱粱,谁担任掌教想必都不会差。于我而言,两者皆可。” 吕光道:“话虽如此,然无规矩不成方圆,清玄殿主继任掌教是我玄门一向的传统,史师叔在任多年,兢兢业业,将宗门管理的井井有条,升任掌门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偏偏有人自恃修为高上一筹,就要巧取豪夺破坏规矩,天下岂有此理?” “若是修为高深就担任掌教,还要我等任选作甚?吴师弟,你说是否?” 吴腾点头道:“吕师兄之言是理。” “吴师弟,实不相瞒,今日请你来此,是想你能够在掌门任选上投史师叔一票,未知你意如何?” “吕师兄之意我知晓,此事容我斟酌。” 吕光道:“不急,还有好几日时间,吴师弟可以慢慢考虑。哦,对了,上次你们情报站申请经费灵石补助我已往元易殿上报了,你知晓目今宗门财政紧张,很多灵石补助都取消了,但我知晓你们情报站的困难,会极力促成此事的。” “多谢吕师兄。” 吕光话题一转:“听闻近期血骨门内部有些异动,到底怎么一回事?” “血骨门中有一名长老坐化,又有一人新晋金丹,而新晋金丹的这位与另一名长老有些摩擦,是以闹的很不安宁。” 两人就情报站事宜相谈了好一阵,吴腾告辞而去,回到洞府,不到半个时辰,储物袋中又传来一阵颤动。 他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外,矗立着一名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吴腾遁光落至他身前,微笑道:“唐师兄,稀客啊!快请入内。” 两人入了洞府中,分宾主而坐,唐宁开口道:“深夜造访,冒昧叨扰,望吴师弟勿要见怪。” “唐师兄客气了,唐师兄能够光临敝府,吴某不胜荣幸。” 唐宁道:“吴师弟既不见怪,我就开门见山了。师弟此来参加掌门任选议事大会,罗师叔与史师叔之间,未知心中可有属意?” 吴腾微笑道:“宗门大事非我一个小小情报站主事所能操心,罗师叔与史师叔皆本宗擎天之柱,两人谁任掌门似乎都可。” 唐宁道:“吴师弟此言差矣!目今正是本宗危急之秋,存亡之际,掌教之位理应有能者居之,若是让一个金丹中期修士担任掌教,岂非让人笑我宗门无人?” “连那魔宗掌教都是金丹后期修士,我堂堂玄门反倒不如它,焉有此理?” “再者罗师叔礼贤下士,爱才惜人,更应执任本宗掌教。若有能有德者不居上位,而是无能无德者居上位,岂不荒谬?” 吴腾道:“唐师兄之言在理,此事我要多加斟酌。” 唐宁道:“我知晓一直以来,夜鹰情报站灵石补助方面多有困难,我曾经也担任过银狐情报站主事,和罗师叔有过数次交谈,他深知情报的重要和咱们情报站的困境,屡次表示要重视情报方面事务。” “若他能当选,情报站日子定然比从前好过一些。” 吴腾道:“我知晓,我会好好考虑。”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十二月三十日,掌教任选之期,天光泛白之时,唐宁出了洞府,来到中指峰议事殿。 内里张堰、杜元恺、韦贤、赵立恒、吴腾等人已然在座,唐宁和他们点头示意,随后在左侧第一个位置坐下,不多时,吕光自外而入,看了眼众人道:“诸位师弟都到了,咱们走吧!” 一行人鱼贯出了大殿,化遁光而起,不多时,到了戒密院议事殿。 ……………………………… 彼时稽查科、警备科众人已在里间。 吕光在下方落座,唐宁等人则伫立两旁,众人面带微笑寒暄着,陆陆续续,戒律科、禁秘科、保密科及直属司各管事也相继到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佟全安自外而入,众人皆躬身行礼。 佟全安至主位落座,开口道:“各部科管事都到了吧!” 吕光等人纷纷点头道是。 佟全安道:“本次掌门任选,参选人只有清玄殿史名随师弟,和宣德殿罗清水师兄。按照宗门法规,所有部科管事都要从此二人中投出一票,票多者担任本宗新任掌门。” “投票方式采取记名式暗投,所有人都要署上姓名职务,选择心目中掌教的合适人选,不允许有弃票。” “投票结果由前掌教和三殿三院其他未参选的殿主院主共同宣布,宣布过程中只会统计票数,对于投票人会保密信息。” “投票结束后,票高者即继任掌教之位,任何人不得提出异议。” “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应道。 “走吧!”佟全安一挥手,起身出了大殿。 众人紧跟其后,来到乾兴山。 ……………………………………… 议事殿内,魏玄德高座其上,下方左右两侧第一位端坐着史随名和罗清水。 佟全安径直到下方入座,不多时,元易殿彭万里领着众人到了。 众弟子按照各殿各院排成行列,矗立殿中央,整座大殿百余号人排列严整,鸦雀无声。 魏玄德见各殿各院都已到来,微微咳了一声,起身道:“今日乃宗门之盛事,从即刻起,我正式卸任乾易宗掌教之位。” “众弟子需在罗师弟和史师弟两人选出新任掌教。” “现在,任选掌教大会开始。” 话音方落,两侧的十几名炼气弟子翻出一整叠纸张,逐一发给殿中众人。 众人随即填写起姓名、职务及票选对象,然后投放入两侧案桌上的玄色黑箱内,整个过程只不过盏茶时间。 唐宁写了自己性命、职务和罗清水后,将纸张折叠,放入玄箱中,退回队列,等待着结果。 魏玄德与彭万里、佟全安、程水闽、姜明五人将木箱中纸张收集一起。 在其他四人注视之下,魏玄德拿起折叠的纸张,开始计票:“史名随、罗清水、罗清水、罗清水,史名随…………” 随着他一声声落地,两侧众炼气弟子飞快的记录着,唐宁在心里默默计算,直至魏玄德话音停下,最后一张纸条念完。 水落石出。 唐宁心下微喜,罗清水的票数比史名随还要多出十几票。两侧的众弟子纷纷将手中计票递交给魏玄德。 魏玄德接过卷宗开口道:“此次参与投票的各殿各院部科管事弟子一共一百四十七人,都已投出选票,最终结果,罗清水师弟八十六票,史名随师弟六十九票。” “我宣布,乾易宗第十二代掌教由罗清水师弟担任,任何人不得再提出异议。” 唐宁抬眼望去,但见罗清水、史名随两人皆面无表情,听闻魏玄德话语,罗清水缓缓站起。 魏玄德手一翻,将掌门印章递给他道:“罗师弟,从现在起,你就是乾易宗掌教,这是掌教印章,今后由你保管。” 罗清水双手接过印章,走至主位上座下。 “众弟子参拜掌门。”魏玄德道。 众人皆躬身行礼,齐声道:“弟子拜见掌门。” 罗清水开口道:“即今起,前掌教魏玄德师兄升任为本宗太上长老,享掌教同等待遇。本宗所有事宜一切如故,众弟子当努力修持,光大本宗。” “是。”众人应道。 第505章 清灵仙液 掌教人选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唐宁回归洞府,入夜,他正自盘坐修行功法之间。 腰间储物袋中突然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一名圆脸男子矗立,正是章正阳。 见其遁光落下,章正阳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家师请师叔过府一叙。” 唐宁微微点头,遁光腾起,来到方啸源洞府,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涌,内里遁光闪出,杨敞满面笑容稽首道:“唐师兄,你来了,快请入内。” 两人入了洞府,来到一厅室,里间欢声笑语不断,杨敞推门而入。 但见内中宽敞的大殿雕梁画栋,黄琉碧瓦,白玉水晶,粉红宫灯,装饰的十分明亮奢豪,珠帘锦簇如梦如幻。 中间一座紫檀圆桌,方啸源坐于上位,两侧都是各部科的执事督查。 桌上,琉璃盏、琥珀杯、白玉盘装着珍馐奇物,红的红,绿的绿,青的青,紫的紫,散发着奇异香味。 方啸源见他入内,起身应道:“唐师弟,快请入座。” 唐宁依言而坐:“刚才在室外就听闻方师兄谈笑如狂,未知所为何事?” 马宁远笑道:“方师弟说起他早年上人家求亲,被别人赶地出门呢!” “是啊!那时节可真是无地自容,我犹记得当时年幼,穿着一身破烂衣裳……” 几人闲聊起来,不多时,又有几人自外而入。 见人已齐,方啸源端起酒杯起身道:“本次家师能够当选掌教,多亏诸位师兄弟的竭诚相助,方某不甚感激,此一桌珍馐美酒,乃是家师多年之藏品,非俗物可比。皆是那些大岛屿上弄来的灵食灵酒,家师为表感激诸位之心,特命我拿出来招待诸位师兄弟,大家今日不醉不归。” 说罢一饮而尽,众人也举起酒杯引尽,酒入喉肠,只觉清香满鼻,灵海穴中灵力激荡,众人纷纷赞叹道:“好酒。” 唐宁夹起一块赤红色娇艳的肉块,轻尝了一口,这灵食他是早有耳闻,却一直未见其面,今日总算能一尝所愿。 肉块入口即化,十分软嫩,他细细咀嚼,味道果然比一般菜品不同,又甘又嫩,口感十足,吃下去后,激起体内灵力晃荡。 “未知此是何物?”唐宁问道。 方啸源介绍道:“唐师弟所食之物,乃是二阶赤尾狐之肉,加入灵药,运用特殊之法炼制的灵食。此一道菜品名为赤狐之灵。” 唐宁微微点头,众人频频举杯痛饮,杯光交错间欢笑畅谈。 此次魏玄德之所以能够当选掌教,当然有他们一部分功劳,但最关键的还是得到了元易殿彭万里的支持。 在任选最后几日,彭万里明确了态度,公然支持罗清水当任掌教。 彭万里担任元易殿殿主多年,执掌宗门财政大权,为人向来公允无私,很少参与罗清水和史名随内斗,在宗门内部有着较好口碑,拥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特别元易殿各个部科中,可以说一言九鼎,其亲信心腹遍布元易殿上下。 他的表态直接影响了很大一部分观望,犹豫不决的中立弟子,加上他自己的一些心腹亲信弟子,这才导致在大选之时,罗清水以八十六票对六十九票的优势胜出。 若无彭万里的最后表态,胜负犹未可知,在这场掌教任选之中,宗门所有高层都表明态度。 佟全安、彭万里支持罗清水。 殷庆元、程水闽支持史名随,唯有内务院姜明一直没有明确态度,置身事外。 众人推杯换盏,筹光交错,谈笑不断,一席酒宴吃了一两个时辰,方才散席。 众人离开其洞府,各自归去。 ………………………………………………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多,罗清水自担任宗门掌教后,宣德殿随即亦举行了殿主任选。 最后佟全安升任了宣德殿殿主,而殷庆元则下放戒密院担任院主。 唐宁盘坐在蒲团之上,石桌上的仙珠母蚌,十五根玄色晶莹剔透的枝条已全部长到三尺之高,只是上面的丰蚌尽皆掉落。 良久,唐宁睁开双目,霎时间昏暗的洞府突然明亮起来,他双目之中神光流转,让人不可直视,良久,光芒才渐渐淡去,其双目亦恢复本来模样。 唐宁心下大喜,昨日,他收集完所有丰蚌吐出的灵液之后,以灵液洗目,一股脑滴入双目之中,那一刻,其双眼绽放出宛若实质的光芒,似乎可看透万物。 墙壁间正在延伸的裂缝,土地里埋藏深处发芽的种子,地底挪动虫子的四肢百骸,俱在他眼中一一呈现。 这种情况未有持续多久,他突然觉得双目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就如同有人在不断拿尖针刺他的眼珠。 他慌乱之下,赶忙闭起双目,那疼痛之感才慢慢减弱,直到整整过了一昼夜,疼痛之感才消失。 方才他睁开双目,疼痛之感果然消失无影无踪,而当他体内灵力运转涌向双目之时,神光再度流转。 石壁间延伸的裂缝,土地里埋藏深处发芽的种子,地底挪动虫子的四肢百骸又再度在他眼中清晰的呈现,而那刺痛之感却已消失。 他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今日石壁内部裂痕比昨日又大了那么一些,土地里发芽的种子比昨日高了那么一豪,地底挪动的虫子早已换了方位,它的四肢百骸仍是清晰可见。 当他灵力褪去之时,双目又恢复原来模样,石壁裂缝,发芽的种子和挪动的虫子全部不见。 唐宁心下大喜,他明白,经过大量母蚌灵液的清洗,他的双目或许已经具备了某项神通,且能够受他控制,只不知这等神通在对敌能有多大效果。 这仙珠母蚌果然不愧是难得的珍罕之宝,那宝兴商会坊市的修士总算没有骗他,此仙蚌吐出的灵液对双目有十分显著之效。 据其所言,此灵液覆于人双目有还本归真之效,使人保持双目清明,不受幻术所惑,指的应该就是方才那般情形吧! 他能够看透隐藏于外表的一切本质之象,自然不会受幻术所诱。 唐宁颇有些迫不及待,想找人验证一下效果,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够免疫别人的幻术迷惑。 他心下激奋,只区区四百五十滴灵液就有如此效果,若是四千五百滴灵液的话,不知还会出现什么样的奇效。 唐宁眼看着石桌上的仙珠母蚌,心下盼望着其再生玉枝。 若是能再生出蚌壳,吐出灵液,对他日后帮助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他当即双掌覆于母蚌之上,将体内绿色灵力输入母蚌之中。 ……………………………………… 十几日时间一晃而日,仙珠母蚌没有任何变化,唐宁心下知晓,此非朝夕之功可成,倒也不着急。 这日,他如往常一般,灌溉着母蚌,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却是吕光徒儿张乾前来拜会。 唐宁眉头微皱,张乾此来肯定是奉吕光的意,两人关系本就不睦,再加上前些年入狱那件事,虽然同在一个部科,除了议事会面,从来没有交集。 这大半夜的,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他收起仙珠母蚌,在阵盘上拨弄了几下。 洞府外,张乾见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道路,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室前躬身行礼道:“弟子张乾拜见唐师叔。” “什么事儿?”唐宁淡淡道。 “师傅遣弟子来请师叔到议事殿,有要事商议。” “还有别人吗?” “只请师叔一人。” 唐宁没有多言,起身随他出了洞府,来到中指峰议事殿。 内里,吕光高座其上,下方唯有杜元恺在座。 唐宁径直到自己位置上入座,看了两人一眼:“吕师兄唤我来,不知有何事?” 吕光道:“是关于银狐情报站的事,杜师弟方才向我汇报,银狐情报站管事郑威即将叛逃。你是本部科督查,又曾担任过情报站主事,请你来是商议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 唐宁眉头一皱,看向杜元恺:“郑威要叛逃,为什么?消息确切吗?” 杜元恺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有收到张昌,冯彦的密报,他们都有提到郑威近些年来不大对劲,对于情报站的事务很懒散,但我未以为异,他毕竟这么多年的老人了,可能是修为原因,导致心灰意冷。” “孰料几月前我又收到密报,郑威时常外出不见踪迹,而且根本不是在处理情报事务,于是我起了疑心,开始调查他的动向。” “发现他近来时常往来断脊山坊市,于是我通过部科的关系,联络到断脊山坊市的内线,查到郑威化名许炎,买了一张前往火猿岛的票,准备乘坐宝兴商会的商船,前往天府岛。” “我查验了他在坊市留下的签字画押,确定是他的。” “商船于六月二十五日抵达新港,也就是两个月后,他就要乘此商船离开新港了。” 第506章 郑威之死 杜元恺所说的张昌、冯彦二人,乃是跟随郑威身边帮助其处理情报事务的弟子。 张昌本散修,冯彦乃宗门弟子,这两人一明一暗安插在郑威身旁,冯彦在明,张昌在暗,一则帮助他处理事务,二则监视他动向。 吕光道:“唐师弟,这件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唐宁道:“吕师兄的意思呢?” 吕光道:“这个人不能再留了,他在情报站多年,对于我们的底细十分清楚。不管是逃离新港,还是背反魔宗,既有了叛逃之心就不能再容他了。” 唐宁道:“我意还是秘密处理吧!尽量不要扩大影响,以免造成人心动荡,对外就宣称他已叛逃新港外。” 吕光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此事我想由你亲自去处理,你意如何?” 唐宁道:“我需要先向殷师叔汇报此事。” “好,我同你一道去。” 两人起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腾空而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前,吕光一挥手,符箓没入浓雾内。 唐宁之所以要求先向殷庆元汇报此事,是因为担心中了吕光、杜元恺设下的套,自通风报信那件事后,他明白了内部斗争的残酷,故而事事谨慎。 诛杀一名情报站管事可不是小事,万一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吕光、杜元恺反咬一口,自己岂不吃了哑巴亏?先向殷庆元汇报,哪怕以后再查出什么事情也和自己无关。 不多时,浓雾内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身形魁梧,光额阔面男子,乃戒秘院直属司王千元,他稽首道:“吕师兄、唐师兄,殷师叔请你们入内。” 三人入了里间,来到一屋室间,唐宁、吕光二人向殷庆元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殷庆元微微点头:“坐吧!什么事儿?” 两人依言入座,吕光开口道:“今日接到银狐情报站主事杜元恺师弟的禀报,情报站管事,散修郑威即将叛逃新港,他手中掌握着很多我们安插、潜伏、策反的细作底细,一旦泄露,损失惨重。” “因此我与唐师弟商议,欲将其秘密处决,特来向师叔禀告。” 殷庆元问道:“这个郑威什么修为?叛逃的消息从何处得来,可靠吗?” 吕光道:“郑威乃是筑基初期修士,道丁六六九年加入的情报站,道丁六九四年筑基成功,成为情报站管事,负责情报站对外的具体事务。” “消息是我们安排在他身边的弟子提供的,他已在断脊山坊市交付了灵石,将于六月二十五日乘坐商船离开新港,前往火猿岛。坊市的内线弟子提供了他的签字画押,确定是他本人无疑。” 殷庆元点头道:“既如此,你们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唐宁道:“他现在仍在情报站弟子监视之下,由我出手秘密处决此人。因情报站现今有三位管事,都是散修,为免人心动荡,造成大影响,我们商议对外就宣称他已叛逃。” 殷庆元道:“我新到戒密院未久,有很多机密事宜都不甚了解,你们既然议定,就这么办吧!回头写一份详细卷宗报告交给我。” “是。”两人应道,告辞而去,出了洞府,吕光说道:“唐师弟,事不宜迟,你这就和杜师弟一道前往情报站秘密处决此人。” 唐宁点头道好,回到议事殿,同杜元恺一起出了宗门。 ………………………………………………………… 中原,宣成郡城东百八十里的一座道观内,一名方面大耳男子来到大殿前,敲响房门。 “进来。”内里浑厚声音传来。 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郑前辈,这是杜师叔那边传来的消息。” 郑威接过卷宗,展开一看,眉头微皱,原来是杜元恺让他回站里,说有要事商议。 郑威心下狐疑,他已决心离开新港,逃离乾易宗控制,过此余生。 他实在厌倦了这种生活,多年以来他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除了满鬓双白,虚度年岁,修为仍是停滞不前,眼看心心挂念的女子修为一路高歌猛进,而自己却原地踏步,面容亦越发苍老。 他明白,自己已没有任何希望,他只想在剩下的岁月中平静的了此一生,不再为闲杂琐事挂心,无需整天小心翼翼。 他受够了这种日子,特别是当他确定许清婉无意于自己时,他就已决心离开新港,因为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可留恋的了。 以他的修为,要想离开新港,只有两个办法,要么通过传送站,要么乘做商会的商船。 新港唯二的两座传送站都控制在玄门手中,乾易宗与他们同气连枝,若自己通过传送阵远走的话,难保不被他们提前察觉,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走商会的路子比较保险。 于是到断脊山坊市,订了前往火猿岛商船的票,只等两个月,便乘做商船离开。 此时杜元恺突然传信有急事商议,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走漏了风声,杜元恺引诱他去情报站,是为将他捉拿。 郑威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情报站一趟。 一者,离坊市商船到港还有两个月,他若心虚不去必露马脚。 二者,若是消息已经走漏的话,杜元恺可以直接来此捉拿自己,没有必要特意让自己跑情报站一趟。 他缓缓起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行,一路上总觉心神不宁。 行不到一刻钟,忽然身后一道遁光激射而来。 郑威回头一看,霎时间面如死灰。 身后之人面目清秀,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一瞬间,他已明了,必是自己要逃离新港之事,走漏了风声,杜元恺的书信只是为了将自己引出道观,唐宁早在暗中埋伏,监视着自己,此来正是为了捉拿自己。 两人追逃之间,距离约拉越紧,只有数十丈之距。 “郑道友,请留步。”唐宁开口说道。 郑威怎肯束手就擒,体内灵力狂涌,手中一翻,一银钟迎风大涨护住己身,向前奔逃。 唐宁见此,心下一声暗叹,手中一翻,一金色伏魔杖迎风大杖,凌空击下。 与此同时,他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光闪出,小白蛇身形迎风暴涨,化作六七丈大小,身形两三个闪烁之间,到了郑威上方。 轰隆一声大响,金色伏魔杖砸下,银钟光芒骤缩,剧烈摇晃,小白蛇一张口,吐出一团灰色雾气,将银钟及郑威包裹在内。 行不过一箭之地,只听得一声大喊,那团灰雾停止了移动,内里掉落出一套完整衣物及储物袋来。 小白蛇复一张口,灰雾朝着朝着它腹中涌去。 以郑威的修为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不过几十息时间,就已形神俱灭,被小白蛇吞进了肚子里。 唐宁一招手,将其储物袋摄至手中,神识入内一看,里面只有数万灵石,和些许丹药,还有一件下品灵器以及杂七杂八的物品一堆。 郑威在情报站也有数十个年头了,仅仅只有这些家当而已,他不禁想起当年郑威送给许清婉一件青蓝相间的缎带,那可是上品灵器,也不知是其积攒了多少年的灵石才咬牙买下的。 唐宁想到此,微微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眼看垂垂老矣,何苦要叛逃呢! 郑威啊!你可别怨我。 早在你想冒险逃离新港之时,就应该料到有今日之后果。 既入了这趟浑水,岂是你说走就能走的。 小白蛇身形一闪,倏忽出现在他身形,要首摆尾,似在邀功。 唐宁抚了抚它脑袋,施了个术法,将其衣物焚毁,而后遁光腾起,离开了此间。 ……………………………………………………… 大雨倾盆,狂风呼啸,山顶之上,唐宁背负双手,望着山林惊起的群鸟,不知想些什么,风声吹动他衣角猎猎作响。 不久,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人须发皆白老者身形,正是杜元恺。 “唐师弟,怎么样了?”杜元恺开口问道。 “已经解决了。”唐宁头也不回答道。 “那就好。” “那名传信的弟子呢?他知不知晓此事?” “我已秘密通知他来此了。”杜元恺话音方落,一道身影御剑而来,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弟子冯彦拜见两位师叔。” 唐宁道:“给郑威传消息的时候,还有没有别人知晓?” “没有,弟子按照吩咐,趁着周围无人才给他送去卷宗。” “过几日,你写份卷宗传回情报站,就说郑威不知何故,离开道观后一直未归。” “是,弟子知晓。” “还有,你私下传消息出去,就说他就叛逃,离开新港。” “明白。” “此事属宗门机密,只你我三人知耳,若透漏半分消息出去,你就准备迎接宗门的三部会审定罪吧!” “弟子不敢。” 唐宁敲打他几句后,遁光腾起,离开了此座山峰。 “回去吧!郑威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杜元恺道。 “是。” 两人各分道扬镳而去。 第507章 经费缩减 中原,荒僻的山林中,情报站地下室内,脚步匆乱,众人忙做一团。 屋室内,一面若桃花,蜂腰肥臀女子推门而入,疑惑问道:“杜仙使,为何本站弟子都在急匆匆收拾卷宗档案?” “许道友来了,你看看吧!”杜元恺手一翻,递给她一份卷宗。 许清婉接过看了一眼,柳眉微蹙,只见上面写道:郑威前辈无故失踪,去向不明,已失联七日。 杜元恺道:“郑老弟突然失踪不知去向,他行事一向谨慎,若是远行的话,肯定会和下面弟子打声招呼,如今却失联如此之久,我担心是出了事情,因此要赶快转移这个地方。他一向颇为信任你,你可知晓他的动向?” 许清婉摇头道:“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杜元恺道:“我已将此事报告给宗门,并令所有在外弟子全力侦查他的下落,咱们还是赶紧撤离吧!” 许清婉点头道好,回到自己屋室中,沉默不语。 实际上半年前郑威曾与她会过一面,告诉她,已决心离开新港,逃脱乾易宗的控制。 此次突然失踪,莫非是离开新港了吗? 她心下颇有些五味陈杂。 有欣慰,有羡慕,有解脱之感,还有一丝内疚。 良久,她起身出了屋室,与情报站众人一道离开了这座地下室宇。 ………………………………………… 乾易宗炼丹室内,唐宁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观察着丹药的变化,右手覆于丹鼎右通孔之上,控制着灵火,对丹丸进行着炙烤。 他双目微闭,神识感知着丹鼎内丹药的变化。 鼎内火焰时大时小,围绕着丹丸燃烧。 内里飘荡的主药粉末,受到他灵力的牵引,一点点融入龟裂的丹丸之中,与之合而为一。 好一会儿,丹丸外部龟裂的细孔消失不见,唐宁睁开双目,右手离开丹鼎,在其上一拍。 一颗乌黑圆润的丹药从龙嘴中吐出,落入木盒之中。 唐宁捡起那颗丹药,细细把玩了一会儿,整颗丹药不过钢珠大小,乌黑透亮,细细看去,隐有丝丝光华。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丹药收入玄瓶之中,转身拿起放在案桌上的丹丸,投入丹鼎中,继续炼制。 一夜时间眨眼便过,天光泛白之时,他起身离开了炼丹室。 练了一个昼夜的丹药,无论神识及灵力都所耗非小,需要歇息一番。 自诛杀郑威归来后,他就开始尝试炼制元气丹,经过几年的摸索,历经了无数次的失败,现在已能比较熟练的炼制出成品元气丹了,成功率不下于四成。 仅昨日一个夜间,不过四个辰时,他就炼制了十颗元气丹,成功率保持在五成之上。 在无数次的实验中,他慢慢摸索出了自己独特的一些方法,对于丹药控火时间的磨合是越来越熟练了。 回到洞府,他躺在石床上,闭目歇息,没多时,竟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腰间储物袋的颤动将他惊醒。 唐宁睁开双目,掏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男子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是议事殿前的轮值弟子。 他在阵盘上一拨弄,不多时,一身材魁梧男子来到屋室前,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唐师叔,奉吕师叔命,请师叔前往议事殿。” “只有我一个人吗?” “吕师叔吩咐请所有部科管事前往。” “我知晓了,你去吧!” “是。”男子应声而出。 唐宁眉头微皱,今日并非议事之期,吕光突然召集议事,也不知为了什么事。 他起身出了洞府,化遁光而行,不多时,来到议事殿。 内里,张堰、韦贤、赵立恒三人已然在座。 吕光高座其上,除这四人之外,又有一个新面孔,乃是一名广额阔面,身形清瘦的男子。 唐宁目光扫过他,男子向他微微点头示意。 “诸位师弟都到了,今日召集大家非为他事,乃是宣布徐渊师弟的任命,经我部科推荐,戒秘院批准,清玄殿核实,下发任命,命徐渊为情报科管事。” “徐渊师弟原是江东北部情报站主事,五年前调回宗门准备筑基,于昨日成功筑基,我决定由他担任咱们部科情报联络一职,赵师弟就负责情报汇总吧!唐师弟,你意如何?” 唐宁点头道:“可以。” “徐师弟,在座几位师弟想必你都认识,我就不多赘言了,跟你介绍一下他们职务吧!” “唐宁师弟,主部科督查工作。” “张堰师弟,主部科行动队具体事务。” “韦贤师弟,主部科财政。” “赵立恒师弟,主情报联络,原本情报汇总是唐师弟兼任。” 徐渊向众人一一点头示意。 “赵师弟,唐师弟,你们将工作事宜交接一下,本次议事到此为止吧!”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纷纷起身离去。 “唐师弟,你等一等,有些事情和你商议。”吕光突然说道。 唐宁于是又回到自己位置上,待几人离开后,吕光道:“元易殿最近搞的那套财务减缩方案你知道了吧!” “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唐宁道。 所谓财务减缩方案,就是要全面缩减宗门开支,对各个部科经费进行相应减缩,规章虽然还没有正式下发,但早已私下传开了,该知晓的人早知晓了。 情报科经费在戒密院向来首屈一指,这次被砍的最严重,原本十五万经费,在减缩方案上,计划减到每年十万经费。 这个数字绝不是随便想出来的,当年唐宁参与任选情报科执事,拜会彭万里时,他就提出,要将情报科经费降到每年十万灵石之内。 这么多年过去没有动静,此次元易殿终于出手,对宗门财政经费进行统一缩减,情报科经费就规定要求每年十万灵石,这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吕光道:“咱们部科从十五万经费直接减到了十万,这样子搞的话,部科的正常运行恐怕都难以维持了。我意能不能想点法子,让上面通融通融?” 唐宁沉默不语,确实没法维持了,如果还按照以前分配方案的话,光执事、督查、管事就要拿走十万五千灵石。 而现在宗门只下发十万灵石经费,众人的“收入”势必要大减。 “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也不是我们一个部科缩减,所有部科都有相应缩减,这种事怎么通融?总不能光缩减其他部科,不缩减我们经费。” 吕光道:“可我们缩减的也未免太多了,整整减了五万灵石。我意趁着此案还没有正式宗门决议,尚可为之,我们待会儿一道去找殷师叔,陈述我们部科的困难。” “然后你去找掌教,我去找史师叔,请他们在宗门议事时说话,替我们多争取一些。” “要说降个一两万灵石经费,也就认了,整整一下降五万,我是不知道这个执事该怎么当了。”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好吧!” 此事也并非吕光一人之事,涉及到部科所有人的利益,包括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两人出了大殿,化遁光腾空而起,不多时,来到一巍峨洞府前。吕光手一挥,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内里一道身影闪出,现出一明眸皓齿女子身形,正是殷庆元徒儿苏妙可,她朝两人躬身行了一礼:“师傅请两位师叔入内。” 两人随着她入了里间,来到屋室前,向殷庆元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坐吧!”殷庆元微笑道。 两人依言入座,吕光开口道:“此次冒昧拜访师叔,实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说吧!” 吕光道:“弟子听闻元易殿准备了一套财务减缩方案,马上就要推行,在此案上将我们情报科的经费减到了十万灵石。” “师叔,非是我等诉苦,只是一下减去这么多灵石经费,实在是有些让人措手不及,若果真推行,部科恐怕难以为继。” “情报科的职责重,危险度高,各个方面都得花费,包括下属各情报站,经费虽是宗门出,可奖赏还是部科给。” “这些年,在所有部科中,情报科的伤亡是首屈一指,如今整个部科弟子甚至不到当年一半之数,都是为了宗门做的牺牲。” “包括那些弟子的后事,都是部科处理,从来没有向宗门讨要过一颗灵石,部科已多年未向宗门申请灵石补助,财政方面已十分吃紧。” “如今又要降这么多经费,弟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请师叔通融。” 第508章 谋划 殷庆元笑了笑:“财务缩减方案是元易殿那边负责的,我没有权利参与。我知晓情报科任务重,责任大,但此事不归我统筹。实不相瞒,别说你们,连我个人的经费都被缩减了。” 吕光道:“弟子知晓此事不归师叔管辖,奈何本部科实有难处,还请师叔在宗门议事时,替我们说几句话。要是减个一两万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这减的实在太多了。” “戒密院下属六个部科,独独我们缩减五万,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 “我们经费虽说是高了点,可处理的事务也多,整个楚国,乃至新港的情报都由我们负责,不把下面人喂饱了,谁肯干着卖命的勾当。” “若都出功不出力,倒头来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几万灵石了。” 殷庆元微笑道:“减缩灵石经费,谁都不愿意,但宗门的确是财政紧张,这是没办法的事,再这样下去,恐怕连薪俸都发不出了。你们有你们的难处,宗门也有宗门的困难,情报科的事我会和元易殿那边说说看,但有没有用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多谢师叔,弟子告退。” 殷庆元微微点头。 两人起身出了洞府,吕光道:“唐师弟,就麻烦你去掌教处,我去史师叔处。” 唐宁开口道好,两人分道扬镳而去。 唐宁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前,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涌,一道遁光闪出,杨敞稽首行礼:“唐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来到一间厅室,约莫盏茶时间,罗清水自外而入,唐宁起身行礼:“弟子拜见掌教。” “你来了,坐吧!此来所为何事?”罗清水行至主位坐下,开口问道。 唐宁依言入座:“弟子冒昧叨扰师叔清修,实是为了部科经费减缩一事,吕光师兄方才和弟子同去拜访了殷师叔,具言此事,他提议让我来找您,他去找史师叔,希望能够多争取一些经费。” 罗清水微笑道:“当年你狼狈入狱,乃是他背后操纵,今日怎么反而还受他指使,到我这游说来了?” 唐宁道:“师叔不是说过吗?弟子之所以入狱,皆是因行事不慎之故,与人无尤。实不相瞒,弟子对吕光虽有怨恨,还不至于到刻意为敌的地步。” “若是他个人之私,别说帮他了,弟子恨不得扔快石头,踩他一脚。” 罗清水听此笑了笑。 唐宁继续说道:“可此事乃情报科之公事,关系到部科每一个人,弟子作为部科督查,又岂能袖手旁观,置之而不理?损人而不利己之事,纵是凡俗聪颖之人亦不为之,更何况损人而损己呢!” “弟子虽冥顽,还没到这种地步,就减缩方案而言,一下降五万灵石经费,弟子私以为过矣!” 罗清水道:“你能把公私事宜分开,这很好。元易殿缩减财政的方案是我同意的,当然了,具体的事宜,由他们操作。” “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在当初任选掌教之时,彭师弟就和我谈过,我答应过他这件事不插手,会全力支持。” “不仅仅是你们,宗门所有人的经费都相对应缩减了不少,就连我这个掌教也是一样。” “你今日来找我,算是投错门了,此事只有彭师弟能做主张,你们找他方可济事。” 唐宁心下明了,看来当初彭万里在最后几天时间表态公开支持罗清水当任掌教,应该他们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协议:“既如此,那弟子告退了。” 罗清水点了点头,唐宁退出其洞府,来到议事殿。 约莫一刻钟后,吕光也来了,开口问道:“怎么样?掌教那边怎么说?” “没办法,这件事情只有彭师叔说了算,史师叔什么态度?” 吕光摇了摇头。 唐宁早有所料,史名随乃清玄殿殿主,掌管宗门人事,哪能插手宗门财务呢!况且清玄殿下属各部也同样削减了经费,他顾清玄殿尚且来不及,更惶论情报科了,这件事和他没有一丝关系,凭吕光那点面子,不可能说服的了他。 “看来是没法子了,部科的经费减缩已经是势在必行,今后部科的经费怎么调整?” “还是老法子吧!三三二二的分配方式。” “只有三万灵石的话,怎么算恐怕都不够用。” “把行动经费减一点就是了。” 唐宁微微皱眉,没有言语,两人谈论了一阵,各自离去。 唐宁没有回洞府,而是直接去了炼丹室,由于仙珠母蚌枝叶上蚌壳皆已掉落,也不知它能不能再度生长出来。 因而他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炼丹上,每日只花几个时辰用以灌溉仙珠母蚌,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炼丹室。 ……………………………………………… 时间一晃,又是数年过去了。 这几年间,他的炼丹技艺越发熟练,元气丹的成功率达到七八成,其间他也尝试了几十次固本丹的炼制。 却还是没有能成功炼制出一颗完整丹药,应该说相差甚远。 每每丹丸还没吸入主药,就已化作一滩齑粉,在外人眼中,炼制元气丹和固本丹没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手法,控制灵火。 实际上相差甚远,这之间的微妙平衡难以与外人道。 无论是药性的中和,丹丸的溶解度,灵火的控制技巧,种种平衡都远非元气丹可比,是以这么多年,他没有一次成功。 ………………………… 修缘峰,丹药科的商铺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他自出了炼丹室,便径自来此,买卖些丹药。 木屋内,一名圆脸男子正盘腿而坐,乃是丹药科新晋筑基修士段正堂。 察觉到有人入内,他睁开双目,起身稽首道:“唐师兄,你又来了,这一次是买丹药,还是卖丹药?” 这些年唐宁时常到此峰出售自己炼制的元气丹,是以丹药科管事都知晓他这么一号人。 唐宁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瓶丹药,一共四十瓶:“段师弟,你结算一下多少灵石吧!” 段正堂接过那些丹药瓶,打开瓶盖,细细查验了一番,点头道:“一共一千两百颗元气丹,四万八千灵石,唐师兄,你还需要其他东西吗?” 元气丹市场价格是五十灵石一颗,可私人售卖给商铺的话,却要买市场价低上两成,故以四十灵石价格售卖。 唐宁道:“不用了,你直接给我灵石吧!” “好,请稍等。”段正堂吩咐弟子看守商铺,自己出了屋室,化遁光而去。 约莫一刻钟后,他回到此间,翻出一个储物袋道:“一共四万八千灵石。” 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番。 段正堂笑道:“唐师兄仅仅不到半年,就又炼制这么多元气丹来,这般技艺算得上炉火纯青了,我看干脆你就来我们丹药科算了,执事之位迟早是你的。” 唐宁道:“区区小可之技,实在班门弄斧,若非手头颇紧,也不会耽搁修行,跑去炼丹。” 以他现在的水准,每天炼制二三十颗元气丹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他需要花一部分时间灌溉仙珠母蚌,又有打坐恢复耗损灵力。 因此半年下来,只炼了一千多颗丹药。 “唐师兄何必过谦,你我皆知,没有几十年之功,是达不到这般程度的,炼丹可不是旦夕能成的事。” 两人聊了几句,唐宁出了屋室,来到议事殿。 殿前轮值弟子见到他,赶忙躬身行礼。 “去请赵师弟,到我府中一叙。” “是。”一名弟子应道,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回到洞府,不多时,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果是赵立恒到了。 府外,赵立恒见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道路,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屋室内,稽首道:“唐师兄,未知唤我何事?” “立恒,坐吧!近几年来,咱们部科弟子情绪可不大对头啊!不知你察觉到了没有?”唐宁道。 因宗门削减了情报科经费,每年只发放十万灵石,致使经费严重不足,吕光又削减了各弟子的奖赏及行动经费,导致部科内部怨言四起,做事也只是出功不出力。 赵立恒落座道:“是,我早有听闻了,特别是下属各行动队队长,十分不满。” 唐宁道:“先前我说过要对部科财务进行变革,明确和规划范财务的使用制度,但时机未到,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下次议事时,我就要和他摊牌,如果他不同意,我将行使督查的决议权,直接接管部科财务。立恒,希望你到时候能够支持。” 赵立恒心下微惊:“未知唐师兄有什么计划?” “我做了一份部科财务的规范规准,将重新分配、规划部科经费的使用,这里面不会损坏其他人的利益,除了吕光。”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你看看吧!” 赵立恒接过卷宗细细看了一遍,沉吟道:“若要动用决议权,咱们够票吗?”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现在万事俱备,只要拉拢徐渊就行了。” 第509章 摊牌 中指峰洞府内,徐渊盘腿而坐,正自闭目炼气。 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颤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洞府外,一名面目清秀男子矗立等候,正是唐宁,徐渊遁光落在他身前稽首道:“唐师兄大驾光临,有失迎迓,快请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相对而坐,唐宁手中一翻,拿出六瓶元气丹递给他道:“这是我近期炼制的一些元气丹,剩下的都卖给丹药科了,还剩下几瓶留给徐师弟,今日闲来无事,便把它给你送过来了。” 徐渊接过丹药:“真是劳烦唐师兄了,些许小事,何劳唐师兄亲自跑一趟,你说句话,我自己去拿就行了。”说罢,从储物袋中掏出七十二颗灵石来。 这些年,唐宁炼制的元气丹除了售卖给丹药科外,还有一部分也提供给部科里其他几位管事,赵立恒,徐渊包括韦贤都有从他这购买丹药,全是按四十灵石的价格售出。 反正卖给谁不是卖,给丹药科还不如卖给私人,也好做做人情。 唐宁接过灵石,收入储物袋中,开口说道:“徐师弟,最近咱们部科有些不太平啊!流言四起,底下弟子怨声载道,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 徐渊道:“自从我筑基以来,宗门开始大刀阔斧的改制,缩减经费,咱们部科又是首当其冲,这几年下来,经费一减再减,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下面弟子有怨言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突然一下大幅度缩减他们经费,自然不乐意。” 唐宁道:“这样下去可不是个法子,你难道没发现吗?这几年来咱们部科效率是越来越差了,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大多都出功不出力,要他们查个什么线索往往空手而回,我看不进行大的整改是不行了。” 徐渊沉吟道:“唐师兄的意思是?” “必须明确规章,有功的赏,无功的罚,若懒散不肯出力者,连基本薪俸也一并扣掉。” 徐渊微皱眉道:“这样,会不会激起逆反之心?咱们部科自经费缩减以来,下面弟子已经有怨言了,再罚的话,恐生事端。” “说到底还是因为经费大减,弟子们毕竟也要修行,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宗门是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天下哪有这般事,那些弟子们不肯出力,也是情有可原。” 唐宁道:“徐师弟之言有理,之所以出现这般乱象,其根本原因在于经费方面,因此我决定对部科财务方面做出一个变革,明确财物的规范使用制度。” “我认为三三二二的分配制度已经不再适合咱们部科,从前部科经费高达二十余万灵石,这个分配方案当然没什么问题,各方都能从中获取相应的利益。” “直至前几年,宗门减去了部科灵石经费的申请补助,按此分配方案倒也能勉强支撑。” “可如今,部科经费缩减到十万,此方案显然已不合时宜。只有区区三万灵石,光弟子薪俸就要两万,只剩一万灵石,怎么能支撑部科的运转呢?” “现在此分配方案已严重影响到了部科的正常运转,我作为部科督察,不能坐视不理,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了。” 徐渊听他此言心下微微一惊,这才知晓其来此的真正目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唐师兄准备怎么做?”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这是我制作的财务规范标准,今后将按此法重新分配部科财务经费,你觉得怎么样?” 徐渊接过卷宗细细看了一遍,沉吟道:“如果这样的话,吕师兄那边恐怕不会答应。” 唐宁微微一笑:“这可不是他能说的算,他虽是部科执事,情报科却也不是他个人的,如若他执意不肯,我将行使督察决议权,直接接管部科财务,推动这份方案。” 徐渊沉默不语,他知晓一旦使用决议权,就是撕破脸皮,摆明车马对抗。 吕光和唐宁不和,整个部科无人不晓,当年为了争夺执事之位,唐宁锒铛入狱,此事也是闹的沸沸扬扬,直到现在还时常有弟子提起。 可不和归不和,这么些年以来,两人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若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或许还会认为两人关系不错。 而今这份新财务经费分配方案一出,显然是针对吕光,势必造成两人之间正面碰撞,这么些年以来,他一直在两人之间尽量保持着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 一个是部科执事,一个是部科督察,一个身后是掌教,一个身后是清玄殿殿主。 两人可谓是势均力敌,他不愿得罪任何一人,更不愿卷入宗门派系的斗争之中。 虽然现在罗清水担任了掌教,但今后之事谁又知晓呢!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屋室之中一时陷入沉默,唐宁也不心急,静静等待着他的表态。 好一会儿,徐渊缓缓说道:“此事我要多加斟酌。” 唐宁道:“我知晓你们可能认为我提出的这份变革方案是在针对吕光师兄,其实我没有这个意思。” “现在部科到了这个地步,不进行财务的重新分配规划是不行的了。我的这份方案已经考虑了绝大多数人,至于少数的人,也应该识大体,做出一些相应让步,徐师弟既要斟酌,就好好考虑吧!” “下次议事,我将提出这个方案,希望到时徐师弟能够支持。这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和谁争权,而是为了整个情报科的正常运转。” 唐宁说罢起身离开了屋室,一路回了洞府。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到了部科议事之期。 大殿内,韦贤,徐渊,赵立恒三人端坐,唐宁自外间而入,和几人点头示意后入座。 不多时,吕光来了,走至主位上落座后开口道:“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吧!本次议事主要两件事,第一件事,第三队队长申请筑基,我意由第三队弟子马元暂领其职务,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众人自然没什么异议。 “既无异议,唐师弟,待会儿你去宣布下任命。” 唐宁微微点头,由于张堰在一年前坐化而亡,致使部科主管行动队事宜的管事位置空了出来,而赵立恒,韦贤,徐渊都是筑基初期修为。 按照部科一贯规矩,担任部科具体事宜的管事至少需要筑基中期修为,因此暂由唐宁兼任此职。 “第二件事,本部科今年领取的灵石经费到此为止已经全部用完,但弟子外出执行任务奖赏总得给,我意还是和往常几年一样,部科先给他们写字据,到了来年领取了经费,有了灵石再一并发放,诸位师弟之意如何?” 几人都没有反对。 吕光道:“那就先这么办,唐师弟,呆会儿还是由你召集下属各队队长通报部科这一决议,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此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 “咳,我说几句吧!”唐宁突然开口道。 “唐师弟有何事?”吕光转头看向他。 唐宁道:“部科的灵石经费已经用尽,但今年还没有过完,很多事都要下面人处理,不给奖赏是不行的,对于吕师兄刚才提出的以字据为抵押,来年领取灵石再下拨的法子,我没有意见。” “但是,明年怎么办呢!经费总共就那么多,又不会平白无故增长,明年的经费还今年的债,后年还明年的债,一年复一年,窟窿只会越滚越大,什么时候是个头。” “宗门缩减经费才不到四年时间,我记得头一年,是十月底部科经费用完。” “第二年,是八月经费用完。” “去年,是七月半。” “今年呢!现在才五月份,经费就用完了,明年又会怎么样呢?” “债务是越滚越多,窟窿是越来越大,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总不能寄希望于宗门恢复十五万一年的灵石经费吧!” “大家心里应该知晓,这是不可能的,现今形势下,经费不会再增加,说不定还要减少。” “我觉得该想个法子出来,一者补缺亏空,二者,能让部科正常运转,不至于总是给弟子们纸上画饼。” 吕光道:“唐师弟有什么好的提议?” 唐宁道:“鉴于目前的情况,经费不足,我觉得是部科财务分配上出现了问题,我认为三三二二的分配方式已不再适合如今部科的运转。” “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十万经费,留三成给底下弟子,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够开支的。” “弟子们光薪俸都要两万灵石,咱们部科任务又重,一万灵石就是再怎么挤,也不够用。” “我提议重新规划分配部科的经费。”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开口接话,空旷的殿内针落可闻,空气仿佛都有些凝重起来。 第510章 方案 韦贤心下微惊,唐宁突然发难,有些超乎他的预料,盖因这些年来,双方都保持着应有的默契,对于财务一项,每三个月都会进行一次私下议事。 唐宁不在私下议事的时候说,反而在大殿内长篇大论,矛头直指吕光,显然是有备而来。 吕光不动声色,沉默了一阵,开口道:“唐师弟所说的问题,不在今日的议事范程内,关于部科灵石经费一事,还是下次再议吧!” “下次再议当然可以,不过得先把事情说清楚,经费亏空的问题到底要怎么解决,这次不提出方案,到了下次议事仍是空谈。” 吕光望向他道:“唐师弟所说的重新规划分配,未知何意?”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吕光:“这是我的计划,关于部科财务的规范标准,包括重新分配经费的使用。” 吕光接过卷宗翻阅起来,唐宁继续说道:“方才我已说过了,由于宗门经费的缩减,三三二二的分配方式显然已经不再适合咱们部科,甚至严重影响到部科的正常运转。” “为此,我针对性的制定了这个新的方案,首先,部科的经费要优先保证部科的正常运转,弟子的薪俸和奖赏不能再出现拖欠的情况。” “宗门每年下发的十万灵石中,分为两个部分,从里面拿出五万灵石,交给韦贤师弟,用以支付弟子薪俸和奖赏。” “另外五万灵石,由我保管,到了年关的时候分配给在座的诸位师兄弟。” “为什么要到了年关才分配,因为要先保障部科运转,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韦贤师弟手中的五万灵石是足够维护部科运转,甚至绰绰有余的。” “那么剩余的灵石,包括我手中和韦师弟剩余的灵石,按照四三三的方式分配,管事拿四成,我拿三成,吕师兄拿三成。” “另外,我还制定了一套经费灵石的使用规定,从前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全部要丢掉。” “比如,之前有些经费的发放就非常乱,弟子出去执行任务,有的经费发放两百,有的发放五百,有的甚至没有。” “从今以后,所有经费的发放都按照统一的标准。” “凡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队长奖赏两百灵石,其他人员赏一百灵石。” “如若任务顺利完成,给三百灵石经费,若任务没有完全,则不予经费。” “连续三次完成任务的小队,额外奖励六百灵石经费,连续三次没有完全任务的,扣除一个月薪俸。” “每年从中拿出固定的一千灵石作为部科采购符箓的费用。” “部科管事外出执行任务,顺利完成的,给与两千灵石经费,没有完成的,只给一千灵石经费。” “还有另外一些较为繁琐的事宜,及奖惩规定,我也全部写在卷宗内里,大家都看看吧!” 吕光放下卷宗,面沉如水:“唐师弟说完了吗?” 唐宁点了点头。 “本次议事到此结束。”吕光说罢,看也未看众人一眼,起身拂袖而去,只留下殿中诸位管事面面相觑 赵立恒、徐渊与韦贤三人互视了一眼,皆沉默不语。 吕光显然已经动了真气,直接扔下了其他人拂袖而去。 情报科大殿内出现这般情况还是首次。 唐宁面色不变,淡淡一笑,也起身出了大殿。 众人相继离开,各归洞府。 吕光一路飞遁,回了府中,周迎雪见他神色有异,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唐宁动手了,今天在议事殿上,他提出了部科灵石经费的问题,看样子是准备接手部科财务。而且他还抛出了一套财务变革方案,要重新分配灵石经费,把我原来所得大大缩减了。”吕光落座石桌旁,开口道。 周迎雪柳眉微蹙,忧心道:“他终于按耐不住了,我早说过,他肯定不甘心当年那件事,会千方百计的针对你。现在张师兄坐化,他趁此时机,一定会有大动作,这或许只是第一步而已。你准备怎么做?” 吕光道:“现在宗门部科管事只有五人,真正和我同心的,顶多就是韦贤。赵立恒肯定和他走,徐渊态度不定。除非能将杜元恺师弟调回宗门,否则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制的住他。” “但问题是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担任银狐情报站主事,他们几人修为都不够。我想下一次议事,他肯定会启用决议权,逼迫我同意此案,现在关键是拉拢徐渊。” 周迎雪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储物袋一阵颤动,她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慑至手中。 洞府外,韦贤见浓雾散去,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屋室内,稽首道:“吕师兄。” “韦师弟,正打算请你来呢!坐吧!” 韦贤依言入座,开口道:“唐师兄今日之举,显然意在接手部科财务,未知吕师兄打算如何应对?” 吕光道:“现在重要的是徐渊的态度,只要他那边不作声,两票对两票,我作为执事有最终决定权,唐宁的这个方案就无法通过。” “吕师兄意思是,唐师兄会启用决议权,进行内部表决?” “这是必然的事,他既然提出了,就肯定要做。” 韦贤沉吟道:“不如我去和唐师兄那边谈谈,看看有什么法子,或许各退一步,和平解决岂非更好?” “没有用的,别做这种幻想了,他既然提出此事,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非言语可动摇。” 韦贤道:“我觉得还是先去探探他的真实想法为好,聊胜于无嘛!反正最多也就是谈不拢而已,至少表明咱们的诚意态度。若是可谈自然更好了,若不行,再做准备。” 吕光看了他一眼:“好吧!那你就去和他谈谈看吧!” 韦贤点头道好,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周迎雪见他远走,从内室中出来,皱着眉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去和唐宁谈?” 吕光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呢?如他所说,做两手准备。只不过是为他个人而已,唐宁提出的这份方案,除了我之外,其他所有人照常如旧,既然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自然不愿过分得罪唐宁。想左右逢源,人之常情。” 周迎雪道:“我听闻唐宁颇精丹药之道,丹药科那边每年都从他这里收购数千颗元气丹。包括韦贤、徐渊、赵立恒也时常从他手中低价购买丹药,韦贤不会也倒向他吧!” “那倒还不至于,最多只是不愿得罪而已。”吕光微微叹了口气。 当年他好不容易挤掉唐宁,坐上执事之位,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没想到其竟卷土重来,又以督查的身份重归情报科。 吕光心下明白,自己无论从声名、能力还是实力来说,都及不上唐宁。 特别是罗清水担任掌教后,部科内部也发生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而又实实在在的微妙变化。 譬如,新晋管事徐渊,自己数次向其示意拉拢,都被委婉拒绝,在部科内部保持着一个中立态度,说白了,其实就是忌惮唐宁,担心得罪了他。 再加上其又精于炼丹,部科几个管事都从他那里得到了好处,能够以稍低的价格买进丹药。 甚至包括韦贤,也有意无意向那边靠拢。 自己这个执事,比之鲁星弦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吕光心下不禁有些憋屈之感。 ……………………………… 唐宁洞府内,赵立恒与他相对而坐,谈论着今天的事。 “徐师弟态度如何?若是他不支持我们,还和以往一样保持中立的话,哪怕动用决议权,票数也不够,吕光师兄作为执事,有最终决定权。” “无论他支不支持,此事都势在必行。至少要明确我的态度。” 两人说话之间,唐宁储物袋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 不多时,外间脚步声响起,韦贤自外而入稽首道:“唐师兄,赵师兄也在啊!” 赵立恒道:“唐师兄,韦师弟,你们聊,我先告辞了。” 唐宁微微点头,说道:“韦师弟坐吧!” 赵立恒退出屋室,韦贤依言落座后开口道:“唐师兄今日在议事殿上之言,可谓震惊四座,只是吕师兄似乎不太高兴,有一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韦师弟但说无妨。” “若是吕师兄不同意唐师兄的方案,未知唐师兄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唐宁道:“我身为督查,对部科一切事务有督导查处之权,现如今部科经费亏空严重,影响部科正常运转,我提出这个解决方案,于公于私,都没有错。” “吕光师兄虽为部科执事,但部科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若不同意,我会行使督查权利,要求投票决议。” “一切按照宗门法规行事,若决议不通过,我自然不会纠缠不放,若通过,就当立即实施。” “当然了,吕光师兄作为执事,有权行使否则权,那就先搁置此案,让宗门裁决吧!” 第511章 决议 韦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未知此事还有别的解决方案否?在灵石分配方案上能不能再商议商议?” “韦师弟有什么提议?” 韦贤道:“或许可以各退一步,譬如,拿四万灵石出来,用以支付部科弟子薪俸和奖赏,另外六万灵石通过四三三的方式,吕师兄拿四成,唐师兄三成,其他管事三成。” “这个方案唐师兄觉得如何,既能够解决部科的问题,咱们的收益也和从前差不了多少。” “唐师兄若同意的话,就由我负责和吕师兄那边谈一谈,让他也作出一些让步。” 唐宁道:“四万灵石能保证部科的正常运转吗?按照我提出的财务使用规范标准,我看四万灵石未必够用。” 韦贤道:“够不够用,可以先试试看嘛!如果不行的话,明年在讨论这套方案也不迟。” 唐宁道:“既如此的话,那还不如就用此方案,何必分作一次两次呢?” 韦贤见他不肯同意,当下也不再多言,聊了几句下,便告辞离去了。 ……………………………………… 徐渊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修行,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微微叹了口气,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矗立着一名面色白净,身形清瘦的男子,正是吕光徒儿张乾。其见徐渊遁光落至身前,连忙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徐师叔,家师请师叔过府一叙。” 徐渊微微点头:“走吧!” 两人来到吕光洞府,一番交谈之后,徐渊告辞而去,回到自己府中,不到两个时辰,又有一道符箓递了进来。 他控制着阵盘将符箓慑来,出了洞府,外间一名魁梧男子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唐师叔请您过府一叙。” 徐渊点了点头,遁光腾起,来到唐宁洞府,一番交谈后告辞而去。 ……………………………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又到部科议事之期,唐宁来到议事殿,内里徐渊、韦贤、赵立恒已然在座,唐宁与他们点头示意了下,在平素位置上落座。 约莫一炷香后,吕光自外而入,径至主座上落座开口道:“本次议事一共两件事,第一,北原情报站查到几个身份可疑的人,疑似血骨门弟子,他们人手不够,要求宗门派出人员调查。” “我意由第三队弟子前往,诸位师弟若无异议。唐师弟,待会儿,你就去宣布此事吧!” “第二件事,关于上次唐师弟提出的部科经费问题,今日议一议吧!诸位师弟有什么意见?” 赵立恒、韦贤、徐渊皆沉默不语。 唐宁道:“此案宜早不宜迟,我提议立即推行。” 吕光道:“我觉得此事还是缓一缓,一者,部科经费已经用尽,纵使要推行,也没有经费支持,至少要到来年,才有经费下拨。” “二者,此案的一些条文,不是很合理。弟子的经费灵石,一向是由负责部科事务的管事发放,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出力多少的问题。” “唐师弟所说,有些队伍经费二百,有些五百,有些甚至没有,这些问题的确存在,但并非近几年才出现的。” “有的任务难度较大,因此经费五百,有的难度较小,因此经费两百。” “经费都不是随意发放的,是经过综合考量的,有些弟子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法器损坏,所以多给些。” “现在统一发放三百灵石,看似规范了,其实不合理。” “另外,关于任务的奖赏与惩罚方面,也有欠考虑,任务能不能完成,很大一部分程度看气运,仅因此而否定弟子的付出,甚至还要扣除他们薪俸,我是不同意的。” “难道说,弟子们执行部科的指令还有错了不成,反而要扣了薪俸,就算完不成任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诸位师弟都是过来人,谁敢说自己每一次任务都做的十全十美?” “因此我认为这份方案不妥,还要改改再议。” “况且三三二二制是咱们宗门多年的规矩了,不单单是咱们情报科,所有部科都是如此,我们没必要显得特立独行,好似改一下分配方案就多大功业一样。” “若说部科近年来的经费亏空,也并不是我们情报科仅有的情况,自宗门裁剪经费以来,大多数部科都有亏空,不照样还在运转?” “我不同意这份方案立即施行,还是来年再议吧!” 唐宁道:“吕师兄方才所说的几点,我都记下了。” “首先,统一发放三百灵石经费,不存在合不合理的问题,弟子执行任务时的损失是有的,可他们获得的战利品也完全归于自己,这都是各凭本事。” “至于任务的难易程度,也不是区别对待的理由,部科总不会交给他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再者,任务的奖赏与惩罚是一定要推行的,我减掉只是他们行动的经费,但每个人的奖赏仍是照发,任务完成就有经费奖励,任务未完成就没有,一个很简单的事。” “如若吕师兄觉得扣除他们薪俸不合理,那就不扣了,只奖不扣,这样可以吧!” “至于今年经费已用尽的问题,可以先推行经费使用规范和奖惩制度,灵石来年再发。” 吕光面无表情缓缓道:“我不同意这份方案。”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针落可闻。 好一会儿,唐宁道:“我要求进行部科内部决议。” 吕光神色不变,点了点头。 唐宁喊道:“来人。” 话音方落,外间两名轮值弟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唐宁开口道:“现在开始内部决议,你们在此记录。” “是。”两人对视了一眼应道,行至两侧案桌前,一人拿出墨绿色符箓,朝其一点,散发淡淡光芒。 一人翻出纸墨,开始记录。 吕光说道:“现在就唐宁师弟提出的财务方案作出表决,诸位师弟都表态吧!同意不同意,或者弃权。” “我同意。”赵立恒率先说道。 “我不同意。”韦贤紧接着道。 两人表完态后,只剩徐渊没有说话,殿内所有人都侧目看向他。 徐渊沉默不语,眼神微有些飘闪,显然在做思想斗争,好一会儿,他缓缓道:“我,同意。” “两票同意,一票反对,决议通过。”吕光仍是面无表情。 两侧案桌的两名弟子收起符箓和卷宗,快步走了过来,一人将符箓给了唐宁,一人将卷宗给了吕光,随后两人退了出去。 吕光收起卷宗二话没说,起身拂袖而去,离开了大殿。 唐宁道:“本次议事就此结束,都散了吧!韦师弟,你等一等。” 赵立恒、徐渊两人没有多言,起身走了大殿,韦贤见几人远走,开口道:“唐师兄有何事吩咐?” 唐宁道:“你主管部科财务,众弟子的薪俸奖赏都是到你那里领取,此方案的推行还得你多多出力啊!” 韦贤道:“决议既然已经通过了,吕师兄也没有行驶执事的否决权,让宗门裁决。自然该立即执行,我一切按照此方案发放经费灵石便是。” “到目前为止,部科亏空多少灵石?” “亏空不多,只有两千多灵石。” “你估计到年底部科还需要多少灵石方可?” “至少还需要一万灵石吧!”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百颗中品灵石递给他道:“部科财务进行变革整改,不能只说空话,特别是刚刚开始的阶段,这一万灵石由我先垫付,来年发放了灵石经费,再从你保管的那份经费中还给我。” 韦贤点头道好,接过灵石,掏出纸笔,写了一份“欠条”,两人都签字画了押盖了章。 韦贤犹豫道:“唐师兄,方才的事,我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望你不要介意。其实我心底不是反对你。” 唐宁摆手道:“既是决议嘛!各述其态,韦师弟不要为这些小事介怀了,我知晓你有你的难处。” “唐师兄雅量高致,我先告辞了。”韦贤说罢,离开了大殿。 “来人。”唐宁喊道。 外间两名弟子入内,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去将行动各队队长唤至此间,我有事吩咐。” “是。”两人应道,出了大殿而去。 唐宁端坐原地,等待着他们,吕光没有行使否决权,在他意料之中。 因为即使闹到宗门高层,让他们裁决,吕光也不可能改变这份决议结果。 首先这份方案就见不得光,虽然三三二二制是公开秘密,然而一旦摆在台面上,总是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为这点小事,闹到三殿三院高层眼前。 再者宗门目前正在减缩各部科经费,这份方案除了使吕光收益受损,对各方没有丝毫损害,反而有利于部科运转。 罗清水、彭万里、殷庆元肯定支持自己,加上佟全安,至少有四票,他没有任何胜算。 真要闹上宗门,只能是自取其辱,平白被人看低,认为他能力不够,连情报科内部事情都解决不了,还要惊动宗门。 第512章 釜底抽薪 众弟子陆续来到大殿,躬身行礼后垂手矗立一旁,唐宁见人已到齐,开口道:“方才经过部科内部决议,通过了财务的变革方案,自今后起,所有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队长奖赏两百灵石,其他弟子奖赏一百灵石。” “任务顺利完成的,给与三百灵石额外经费,没有完成的,不与经费。另外若连续三次顺利完成部科交代任务的,奖励经费五百灵石。” “具体的财务规章过几日会下发至各队,先前若有亏欠的灵石经费,现在就可去财务殿领取。” 众人相视一眼,皆微有喜色,开口应道:“是。” 自宗门减缩经费以来,他们的经费奖赏也大幅度的减缩,这些年减了差不多一半,这次相当于恢复到之前的标准。 “另外,新规章中,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必须达到炼气后期的修为,未达此境前,只能留在宗门修行,处理其他事务。” “是。” “你们去吧!汪文通,你留一下。” “弟子告退。”众人开口道,转身出了大殿。 “师叔有何吩咐?”汪文通道。 “北原东部情报站那边查到几个身份可疑的人,你们即日出发,去调查一下,是什么身份,目的为何。” “是。”汪文通应声退下。 唐宁也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吕光回到洞府中,周迎雪见他神色有异,知晓必是今日议事结果不遂意,柔声劝慰道:“夫君也无需介怀,你到底是执事,纵使失利,也没什么大不了,只隐忍他一时便是。” 吕光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自张堰坐化之后,他就知晓自己已经压不住唐宁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般快,新的财务方案经过部科内部决议强行通过,损失的不仅仅是些许灵石而已。 按之前的分配方案,他每年能拿三万灵石,而现在只能拿到一万五千灵石。 一年收入少了一万五千灵石,说实话,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唐宁强行从他手中拿走了这块肉,情报科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般情况。 显然,自己这个执事有被架空的风险,不,不仅仅是风险,如果再不采取行动,自己很快会被真正架空。 …………………………………………………… 中原,荒僻的山林间,一只玄鹰在上空盘桓了数圈,不断鸣叫,听得一声哨响后,玄鹰一个俯身猛扎,落入山林中一男子身旁,将口中折叠的卷宗吐出。 男子接过卷宗,拍了拍玄鹰脑袋,玄鹰振翅而起。 地下室屋室内,杜元恺与许清婉相对而坐,正交谈着什么,敲门声响起。 “进来。”杜元恺开口道。 许启元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将手中卷宗递给杜元恺道:“师叔,这是宗门刚刚传来的加急消息。” 杜元恺接过卷宗,拆开封纸,打开看了一眼。 “杜仙使,出了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本宗吕师兄传来的书信,本部目今人手不足,尚缺主管部科具体事务的管事,他希望我回去接任此职。”杜元恺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那情报站这边,派谁来主事?” 杜元恺笑了笑:“谁知道呢?不过我确实年老了,寿元不多,也是该回宗门安享安享晚年了。” 两人聊了几句,许清婉告辞而去,回到屋室,不多时,许启元来了,行礼道:“姑奶奶,您唤我何事?” 许清婉道:“你们宗门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情报站这么多年,对乾易宗内部也了解的七七八八。 按杜元恺所说,方才的卷宗消息只是让他回宗门接替职务,这么寻常的一件事儿,居然用了加急卷宗,显然此事背后另有隐情。 她敏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许启元疑道:“没听说有什么大事,这些年魔宗也比较平静,顶多搞些小偷小摸行径,没有大的进攻举措。” “那你们部科呢?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的确没有听说。” “你再去打听打听,回来告诉我。” “是。”许启元应声而退。 …………………………… 唐宁盘坐在洞府之中,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慑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男子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他面露疑色,收起仙珠母蚌,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矗立着一名身高膀阔身形的男子,乃是罗清水二徒儿杨敞。 唐宁遁光落至他身前,稽首道:“杨师弟,你今日怎么有空闲到我这里来了?” “闲来无事,特来找唐师兄闲叙。” “快快请进。”两人入了里间,相对而坐,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坛酒,给两人斟了一杯:“这是我早年间,在秦川时,望西川阁楼送我的灵酒。比不上罗师叔珍藏的那些,我这寒舍也没好酒招待,杨师弟若不嫌弃,勉强润口吧!” “唐师兄说哪里话,家师珍藏的灵酒,我也很少品尝。能够得唐师兄此酒相待,深感厚意。”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杨敞道:“其实早想来拜访唐师兄,只是一直无闲,今日正闲暇无事,兴之所至,故而冒昧叨扰。” “杨师弟能来寒舍,是让敝府蓬荜生辉啊!今日咱们一醉方休。” 两人斟上酒,又饮了几杯。 杨敞道:“听闻唐师兄近来沉迷于炼丹,水准颇高,连丹药科都对你另眼相看。我还听说你一年光售卖丹药科的元气丹就不下十万灵石,真是羡煞我辈了,可惜我用不着。咱们可说好了,若是将来唐师兄炼制出固本丹,可得知会我,我也沾沾光。” “好说,到时候我亲自给杨师弟送去。” “那我就先谢过唐师兄了。” 两人推杯换盏之间,杨敞突然道:“听闻唐师兄最近在推行部科的财务变革,还和吕光闹得很不愉快,有这回事吗?” 唐宁心下微微一惊,这种小事按说不应该传到杨敞耳中,他在清玄殿,怎会知晓戒密院的事。 杨敞既知晓,就说明史名随、罗清水等人可能都知晓了。而且杨敞很有可能是代表罗清水来的。 他面色不变,微笑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杨师兄怎知晓此事?” “不光我知晓,连家师都听说了。” “罗师叔有什么指示?” “他说你干的不错,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放手去做就好了。” 唐宁道:“多谢师叔支持,说实话,如果不是部科经费大减,导致运转难以为继,我也不会这么着急推出财务变革方案。此事阻力很大,吕光很不高兴,不同意这个方案。我只好用督查的决议权,才勉强通过此案。” 杨敞道:“他自然不愿意,换谁也会不高兴。日前,他向宗门提出,将杜元恺调回宗门,派赵立恒去任银狐情报站主事,此事唐师兄知晓否?” 唐宁心下恍然,难怪杨敞知晓此事,他在清玄殿任调部,吕光要调人无论如何绕不开任调部。 杨敞想必也是因此而知晓情报科最近发生的事,或许罗清水那边,也是他告知的。 吕光这一手可是釜底抽薪啊!他知晓在部科内部提出,肯定遭到反对,必然通不过。 因此秘密向宗门呈奏,通过清玄殿的任命直接将赵立恒调走。 当年鲁星弦也是用这一招,将自己调到银狐情报站,从而粉碎秦刚的计划。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罗请水升任掌教,弟子调任上他已经能够插手说上话了。 再者,赵立恒不过筑基初期修为,要外调情报站主事的话,修为显得略低。 银狐情报站如今已有两名筑基散修任管事,许清婉又是筑基中期修为,派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过去,上面会担心他镇不住底下的人,影响情报站效率。 吕光还是有些急了,这个任命通过的可能性很小,杨敞来见自己,已经说明了态度。 唐宁道:“此事我倒不知,不过他是本部科主事,向宗门提出调任请求,是他的权利,纵使我知晓也不能阻止。” 杨敞道:“本部已经驳回了这个任命,唐师兄尽可大刀阔斧的干,勿需担心其他,吕光那边若有什么动作的话,我会告知你的。” “多谢杨师弟。” 两人交谈畅饮良久,杨敞告辞而去。 ………………………………… 银狐情报站地下室内,许清婉盘坐在蒲团上,外间敲门声响起,殷芷柔起身打开屋室,将许启元迎入里间。 “启元,什么事?”许清婉睁开双目问道。 许启元行礼道:“这几日我打听到一则消息,特来禀告姑奶奶。月前,在部科的一次议事时,唐师叔和吕师叔意见发生了严重分歧。” “唐师叔动用了督查的决议权,强行通过了他制定的部科财务变革方案,听说吕师叔当场就拂袖而去。现在部科很多人都议论此事。” “我想前些日子,发来的加急卷宗,或许就是为了此事。” 第513章 面争 杜元恺盘坐在蒲团上,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淡淡道:“进来。” 外间一蜂腰肥臀,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美妇推门而入,正是许清婉。 “许道友来了,坐吧!什么事?” 许清婉依言入座,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这是今年财务报表,截止目前为止,经费灵石已经用完了。” 杜元恺接过卷宗看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还没到经费补助申请的时间,这样吧!先拖欠着弟子灵石,待下次领取了经费再发。” 许清婉道:“上次杜仙使说要调回宗门,另派一位上宗仙使前来主事,未知此事如何?杜仙使何时离去?本站需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杜元恺道:“此事暂时搁下了,本部没有合适的人选,宗门驳回了任命。” 许清婉点了点头,离开了屋室。 ………………………………………………………………… 时间一晃,半年眨眼过去了。 这段时间来,情报科例常进行了十几次议事,唐宁和吕光两人之间的矛盾是越来越尖锐,从财务到弟子人事,经常在大殿中面折庭争,拍案叫板,搞得整个情报科人尽皆知,议论纷纷。 甚至惊动殷庆元,将两人唤去劝诫。 有时候一次议事,一个议题上,两人甚至要争吵上半个时辰,谁也不肯让步。 …………………………………………………………………… 唐宁从炼丹室走出,一路遁行回到洞府,在石床上一躺,没几时便呼吸均匀的睡去,他在炼丹室呆了整整七日,灵力神识皆损耗极大,是以倒头便睡着。 这些日子来,他在炼丹室呆的时间是越来越长,动不动就是几个昼夜,连灌输仙珠母蚌也是在炼丹室内。 固本丹仍是没有炼制成功,仙珠母蚌也没有任何变化,半年之功,只不过多练了几千颗元气丹罢了。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唐宁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出了屋室,化遁光而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前,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广额阔面,清瘦男子身形,正是徐渊,他稽首道:“唐师兄,你怎来了,快请进。” 两人入了洞府内,相对而坐,唐宁翻出六瓶丹药递给他道:“这是我近期炼制的一些丹药,上次那几瓶想必徐师弟已经用完了,因此给你送来。” 徐渊接过丹药:“些许小事,怎劳烦唐师兄亲自跑一趟,心下甚愧,唐师兄派人招呼一声,我自己去取就好了。” “我也是闲来无事。上次的事情还未曾道谢,多谢徐师弟支持,否则我推出的那份财务变革方案不可能这么快施行。” “都是为宗门效力,何必言谢。唐师兄推行的方案乃是为了部科大局,于公于私,我都没有反对的理由。”徐渊将丹药收起,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七十二颗中品灵石递给他。 唐宁接过灵石,又复还给他十八颗:“用不了这么多。” “唐师兄此是何意?”徐渊接过灵石问道。 唐宁道:“每颗元气丹四十灵石,那是对外人的价格,咱们自己人,三十灵石,我收个成本价就够了。实不瞒你,对赵立恒师弟,一向也是收三十灵石,只是这话别对外说去,否则面子上架不住。” “明白,那就多谢唐师兄了。” “下一步,我准备对宗门外的产业进行一些调整,还望徐师弟能够继续支持。” 徐渊眉头微皱:“唐师兄的意思是?” 唐宁道:“咱们部科在宗门外的一些阁楼、赌坊和商铺都有分成,从前这笔灵石经费只有执事,负责部科具体事务的管事以及负责财务的管事三人分取,我觉得这样不是很公道,既是部科的财务,当然得交给部科管理。” “我决定接手这笔财务,重新分配,仍是以四三三的方式。” 徐渊道:“未知有多少灵石?” “每年差不多三万灵石。” 徐渊点头道:“一切听从唐师兄吩咐便是。”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 ……………………………………………………… 平锦山地处华南东南部,山势险要,怪石嶙峋,山涧有猿猴采果,悬崖有白鹤栖息。 千丈高峰之顶,有一座巍峨雄阔的阁楼,牌匾上刻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乃平锦山赌坊。 远处两道身影御着飞剑而来,停落在赌坊阁楼前。 两人身着这乾易宗服饰,一人圆脸大耳,一人身形清瘦。 两人入了里间,一名面容娇艳女子迎了上来:“莫道友,你来了,这位道友是?” “这位是本部科段师兄。”莫姓男子介绍道:“潘道友,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两位道友请跟我来吧!”女子说道,领着两人上了阁楼三层,来到一间屋室内,翻出一份卷宗递给莫姓男子:“请道友在此签个字据吧!” 莫姓男子接过卷宗,在上面签字化了押,复还给她。 女子翻出一个储物袋道:“五千灵石都在这里了,莫道友点点看。” 莫姓男子接过储物袋,点了一遍,起身道:“多谢潘道友,我等回去覆命了。” 说罢两人一同离去,出了阁楼,御起飞剑而去。 ……………………………………………………………… 中指峰洞府内,张乾快步匆匆而入,向盘坐在蒲团上的吕光躬身行了一礼:“师傅,出事了。” 吕光道:“什么事?怎么这么匆忙?” 张乾道:“方才许师兄对我说,咱们宗门外那些产业上缴的灵石,全部被人给收走了。” 吕光面色一沉:“是什么人干的?”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唐师叔吩咐人去做的,包括江东的清霄楼、象山赌坊,华南的平锦赌坊、万岩山商铺以及的万秀楼和千元商铺,凡是部科所占产业的灵石全被他派出的人收走了。”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吕光勃然大怒,身形一闪,出了屋室,行不多时,来到议事殿。 殿前轮值弟子见过他,赶忙躬身行礼,口称吕师叔。 “立刻去将唐宁给我唤来。”吕光阴沉着脸低喝道。 两人相对视一眼,低头称是,御起飞剑腾空而起。 ……………………………………………………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忽然,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外,两名弟子见他遁光落下,赶忙行礼:“弟子拜见师叔,吕师叔请您立刻去议事殿。” “只有我一个人吗?” “是。”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再问,遁光腾起,来到殿中。 吕光高座上位,阴沉着个脸。 唐宁径直走到到左侧第一个位置坐下,看向吕光道:“有什么事吗?” “是你派人将宗门外那些商铺灵石收了?” “是。” “灵石呢?” “在我这里。” “嘭。”吕光猛然一拍案桌,双目紧盯着他怒道:“唐宁,你有什么权利私自去收缴那些灵石?” 唐宁神色不变:“我是本部督查,有权对部科一切事务进行查处,当然包括宗门外的资产,有什么问题?” “你未经允准,私自收缴那些灵石,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些灵石都是部科的,从前的那一套分配方案我认为不合理,今后这部分财务由我接管,同样以四三三的方式分配。” 吕光拍案而起喝道:“唐宁,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才是本部执事,情报科的事是我做主。部科财务不是你说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的。” 唐宁道:“你虽是执事,但情报科不是你做主,如果你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可以上奏院里或直接禀奏掌教。下次议事时,我会提出这件事,你如果不同意,那就等宗门裁决吧!” 吕光怒不可遏,紧盯着唐宁,双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毫无办法?” “你有吗?”唐宁嘴角微扬,讥讽道:“你是准备告发我通风报信勾结魔宗?还是向清玄殿申请调令?如果你有别的办法,就不会在这里像市井之徒一样大吼大叫了吧!” “吕光啊!你也就这点能耐了,使使阴招,玩玩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说这些没有用的话。 “我唐某人是被你几句话就能吓住的吗?” “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唐宁说罢起身向外走去,行至一半,脚步一顿道:“哦,还有,以后没什么事别叫我过来,我很忙的。” 吕光眼看他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手中拳头紧握,嘭的一下踢碎了面前的案桌,出了大殿,遁光腾起,回到洞府。 周迎雪见他满面怒容,心下大惊,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忧心道:“夫君,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唐宁这个混账王八蛋,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退步。” 第514章 状告 几日时间眨眼便过,又到了议事之期。 唐宁出了洞府,来到议事殿。 内里,徐渊,赵立恒,韦贤已然在座,唐宁与他们点头示意,径直到自己位置上落座,众人等了一刻钟,吕光还没有来。 几人相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又等了一刻钟,仍不见吕光到来,唐宁微微咳了一声说道:“既然本部执事有事未参加此次议事,那我宣布一下议事项吧!即今起,部科在宗门外的资产由我接手管理,今年一共收缴三万灵石。” “其优先保障弟子的奖赏以及经费,余下到年末再发放,仍以四三三的方式,诸位师弟有无异议?” 徐渊、赵立恒自无异议,韦贤张了张口,又吞了回去。 “诸位师弟既无异议,本项事宜通过,议事到此结束吧!”唐宁说罢,率先起身离开了大殿,其他几人也相继离开。 ………………………………………………………… 韦贤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吕光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滚,清出一条通道,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吕光盘坐在蒲团上,见他到来开口道:“韦师弟来了,坐吧!今日议事怎么样?唐宁说了什么?” 韦贤依言入座,开口道:“他宣布了接手部科财务,而后结束了议事。吕师兄为何不参加今日的议事?” 吕光冷哼了一声:“我还有去的必要吗?他都已经直接绕过我接手部科财务了,就让他一个人风光好了。” 韦贤微微叹道:“吕师兄切不可意气用事啊!且忍耐几日,你到底是部科执事,他虽一时得意,可也是多年隐忍换来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望吕师兄深察。” 吕光道:“事有可以忍者,有不可以忍者,此而能忍孰不能忍?我必要与他分个高下,我意已决。” 韦贤沉默了一阵,开口道:“吕师兄打算怎么做?” “我已向宗门揭举,控告他擅威作福,嚣张跋扈,不听指令等等诸项罪状,只等宗门裁决。” 韦贤听此言,心中微微一声叹息,告辞而去。 …………………………………………………………… 乾兴山议事殿内,罗清水高座上位,下方三殿三院高层端坐。 众人一言一语商谈着宗门事宜,约莫半个时辰后,议事完毕,罗清水道:“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本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 下方殷庆元开口道:“昨日我收到情报科执事吕光的一份卷宗,状告情报科督查唐宁在其部科擅做威福,嚣张跋扈,收拢人心,不听命令等诸项罪状,请求宗门裁决。” 说罢,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罗清水。 罗清水接过卷宗翻阅了几眼,又相继递给其他几人:“诸位师弟怎么看?” 佟全安放下卷宗率先说道:“这个吕光,作为情报科执事,连自己部科内部事情都解决不了吗?还要请宗门裁决。” “当初就不应该把他们两人安排在一块共事,当年两人共同任选执事,结果唐宁触犯法规入狱,吕光当选。两人之间本就有私人恩怨,又在一起共事,矛盾升级是难免的事情。”外务院程水闽道。 罗清水道:“殷师弟,此事你怎么看?” 殷庆元道:“我同意程师兄的说法,我也认为他们两人不再适合一起共事,去年以来,两人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往往一次议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要争吵上半天。” “要么吕光不同意,要么唐宁不同意,谁也没法劝服谁。我敲打告诫过他们几次,但都没起什么作用,争吵的是越来越厉害,拍案叫板就不提了,有时候甚至踢碎案桌。” “他们之间的事儿在整个戒密院都传开了,众人皆知,情报科很多弟子都在议论,影响很不好。” “前几日,情报科的例常议事,吕光甚至没有去参加,唐宁就直接宣布了议事项,完全替代了吕光的位置。” “情报科现在撕裂的很严重,内部非常不团结。” “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情报科的运转及办事效率。” 罗清水听完,沉吟了一会儿喊道:“来人。” 外间两名男子走入殿内,躬身行礼道:“掌门有何吩咐?” “去情报科将吕光和唐宁唤来,先带吕光到此,再带唐宁来。” “是。”两人应道,转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炼丹室内,唐宁右手放置在丹鼎的通孔上,控制着灵火,小心翼翼的对着鼎内丹丸进行着炙烤。 他双目微闭,额头上已有微微汗渍,全神贯注,神识感受丹丸与主药的细微变化,通过控制火焰的温度与灵力牵引,一点点让主药粉末和辅药粉末与丹丸融为一体。 突然,一声轰隆大响传来,石门转开,他被此声惊扰,一个不慎,主药粉末一股脑冲入丹丸之中,丹丸外形一阵涨缩变化,化作齑粉。 唐宁眼见丹药就要炼成,却被打扰,心下烦躁,正要训斥,一转身见到来人,微微一惊起身稽首道:“张师弟,你怎么来了?” 来人虎体狼腰,身形魁梧,不是别人,乃是掌门直隶张羡。 “唐师兄,掌门唤你前往乾兴殿,我去你洞府时,内里无有应者,打听了一下,才知晓你在炼丹室。”张羡稽首回礼道。 “掌门唤我?不知所为何事?” “我也不知,掌门让你立刻过去。” “好。”唐宁应道,两人出了炼丹室,化遁光而起,行不多时,来到乾兴殿。 “唐师兄,请你在此稍候,吕光师兄正在里间回复掌门和众位师叔的答话。”殿前另一位轮值弟子严松开口道。 唐宁面色不变,点了点头,心下却已明了,罗清水突然唤自己和吕光来此,必是因为近期情报科内部的不和引起了高层重视。 事情闹到这一步,自己和吕光必然是要有一人黯然离场了。 他心下盘算,宗门高层之内,自己至少可以得到三票支持,罗清水,佟全安肯定会支持自己。 彭万里那边大概率也会支持,因为自己和吕光的根本矛盾,在于部科的财务制度变革,彭万里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推动进行财务制度变革是符合他的初心和利益的,因此会支持自己。 姜明垂垂老矣,一向不理会宗门事务,当年在罗清水和史名随之间他都没有站队,此刻更没有理由支持吕光了。 所以吕光最多拿到史名随、程水闽和殷庆元三票,在平票的情况下,罗清水作为掌教,是有权最终决定的。 正是因为自己在宗门高层的支持下,占据足够优势,才无惧和吕光撕破脸,在部科议事上面折庭争,甚至公然嘲讽他。 …………………………………………………………… 良久,殿内走出一道人影,正是吕光,他眼光撇了唐宁一眼,直接掠过,化遁光而去。 “唐师兄,请入内吧!”张羡开口道。 唐宁大步而入,行至殿中,朝罗清水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掌教。” 罗清水道:“唐宁,你可知晓为何唤你来此?” “弟子不知。” “你作为情报站督查,职责是监督引导情报科弟子事务,可你为何屡与执事吕光发生冲突?听闻你们时常拍案叫板,可有此事?” 唐宁道:“确有此事,不过都是为了部科公务,吕师兄的一些做法弟子不是很赞同,非是弟子这么认为,部科中大多数人也不赞同。” “可吕师兄偏要一意孤行,弟子身为部科督查,当部科执事作出错误决定时,有权对其提出质疑以及通过决议权撤回其令,这是宗门赋予弟子的职责。” 罗清水手一挥,将一纸卷宗扔给他:“现在吕光控告你拉拢人心,擅做威福,嚣张跋扈,不听命令,你作何解释。” 唐宁心下微微一惊,他原以为是自己与吕光的矛盾传到了宗门高层耳中,才唤自己与吕光来对质。 没想到竟然是吕光主动状告自己,他心下不禁对吕光看低了几分,这人也就这点本事了。 在部科内部被掣肘后,就想通过状告宗门的方式将自己挤走,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铤而走险的招术。 哪怕能将自己挤走,他在高层眼中也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一个堂堂的部科执事,控制不了内部矛盾,还要状告宗门,这种事情光说出来就很丢脸了。 或许是上次说的话,彻底将他激怒了,已经不顾一切了吧! 唐宁打开卷宗看了一遍,开口说道:“此乃吕光师兄一面之词,其言荒谬不经,望各位师叔明查。” 罗清水道:“这上面的事情是否属实?” 唐宁道:“弟子不敢隐瞒,确有此事,然而皆事出有因,真实情况并非吕光师兄卷宗内所言的这般。” 罗清水道:“那你且说说这里面哪一条哪一项不对,有何冤枉了你之处?” 第515章 折辩 “是。”唐宁应道:“先说卷宗内状讼的第一条,八月十五日,本部议事之期,本部科行动队第二队队长程文轩申请筑基准备,吕光师兄提议让第二队弟子江一天暂领其职。” “那江一天不过炼气八层修为,哪能担任队长职务。” “因此我提出了反对意见,让第二队弟子马廉暂领其职。马廉资格比江一天老,修为也比他高上一筹,担任队长无疑是最合适人选。” “再说第二条,九月三十日,部科议事之期,行动第一队弟子外出宗门执行任务,折损了一件法器,吕师兄给与了一千灵石的奖赏。” “弟子在推行部科财务变革的规章里写的很清楚,凡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所有损毁和战利全归于自己,假使此例一开,其他弟子执行任务时,法器也得损失,岂非都得部科来支付赔偿?” “自宗门经费削减以来,部科财务已是捉襟见肘,哪有那么多灵石支付,故而我收回了那一千灵石。” “第三条,十月十五日,部科议事,江东西部情报站主事余一鸣年老归宗,吕师兄欲使第五队弟子荀温接替其主事之职,然其不过炼气七层修为。” “情报站有内部优先提拔的原则,江东西部情报站弟子江昌,在情报站经年,熟悉事务,且修为同样达到炼气后期,理应提拔为主事。是以弟子驳回了吕师兄的提议。” “第四条,十一月三十日,华南情报站弟子黄宇身死,吕师兄提议安排后事,给与灵石两千。可弟子调查,他并无妻子,只有一个散修表兄,既非我宗门之人,怎么能够领取这些灵石呢!于是弟子驳回了这条命令。” “第五条,今年,一月初四,弟子派人将部科外间阁楼、赌坊、商铺的固有资产收缴,这本来就是部科的财务,理应还归部科,而非私人所有。” “弟子在去年七月十五,通过部科内部决议,由弟子掌管部科财务的分配,弟子收归部科不是理所应当吗?” “以上五条,皆是吕光师兄指责弟子拉拢人心,擅做威福,嚣张跋扈,不听命令的罪状,弟子已一一明述,望各位师叔明察。” 罗清水道:“你担任情报科督查有多久了?” 唐宁道:“到如今已有十六年矣!” “这些年你们是否经常发生矛盾?” 唐宁道:“弟子之前与吕光师兄从未发生矛盾,只是近年来,部科经费难以为继,于是开始缩减部科弟子的奖赏及经费,甚至出现亏空和拖欠部科弟子灵石的情况。” “导致部科下属弟子怨声载道,执行任务往往是出功而不出力,近年来,部科下属弟子出勤任务越来越少,完成任务的次数就更少,仅前年一年,部科弟子总共出勤任务三十五次,顺利完成交付任务只有十二次。” “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在密保科的档案室里,一看便知。” “之所以出现这般状况皆因下属弟子怨气重,而不愿出力,此已严重影响部科正常运转及效率。” “去年七月,部科经费就已用尽,只能先已欠条的形式发放奖励及经费,弟子眼看财务窟窿越滚越大,故而提出部科财务变革方案,并获得了部科大多数人的支持。” “吕光师兄之所以状告弟子,皆是因为此份方案损害了他的切身利益,故与弟子不和。” 罗清水道:“这么说,你认定这一切都是吕光的错,你自己没有责任是吗?” 唐宁道:“弟子不认为谁对谁错,一切都是按宗门法规行事,宗门赋予了弟子权利与责任,弟子不过严格履行罢了。弟子所做的一切都符合宗门法规,并无逾矩之处。” 罗清水道:“你和吕光之间本有私人恩怨,你做的这一切是否故意针对吕光,可有私心否?” 唐宁道:“弟子绝无此意,当年宗门裁剪部科经费之时,情报科缩减最多,弟子因此同吕光一道找到几位师叔说情,陈述部科困难,在座师叔想必知晓。” “当初与他推心置腹,协同合作所为乃是公事,今日分道扬镳,离心离德所为亦是公事,绝无半分私心。请各位师叔明鉴。” 彭万里道:“你说是因为推行部科财务变革才得罪了吕光,说一说具体的方案。” “这…”唐宁有些犹豫,此虽是公开的秘密,却不好公开明述,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下,这些私下阴暗的蝇营狗苟之事,拿到台前就有些张不开嘴了。 彭万里微微一笑:“不就是三三二二的分配制度嘛!既不是你发明的,又不是你们情报科独有情况,有什么不能说的,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从部科一步一个脚步走上来的,还要瞒什么?” “是。”唐宁应道:“诸位师叔明察秋毫,圣明独照,弟子就斗胆直陈鄙见。” “以本宗的薪俸标准,哪怕是部科执事,一个月也只能领取六千灵石薪俸,对于筑基后期修士而言,六千灵石仅仅只够丹药之费。” “还有那么多不是执事的师兄弟,若仅拿宗门薪俸,恐怕丹药之费都不够。” “修行之人自然以修行为本,若是连丹药费用都不够的话,又谈何忠诚?” “因此弟子认为,三三二二有一定的合理性。” “但那是在以前,宗门财政富余之际,三三二二能够满足所有人利益,彼时情报科一年经费甚至高达二十五万灵石,自然足够开销花费。” “可如今魔宗肆掠,占据了半楚之地,又连年兵祸,宗门财政收入大减,情报科如今每年只有十万灵石经费,三三二二制显然已经不合时宜。” “按照执事三成、督查两成、管事两成,弟子三成分配制度,十万灵石,只有三万能够用到部科事务中,这其中有两万灵石要用作下属弟子薪俸。” “只有一万灵石用于部科弟子的奖赏、行动经费及开销。” “按照之前部科的规章,弟子一次行动经费约莫一千灵石,还有部科管事一次任务两千灵石的奖赏,加上各地情报站的奖赏,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吕光师兄虽减了下面弟子的经费奖赏用度,可仍是远远不够。” “亏空越来越多,窟窿越滚越大。” “弟子于是推出了新的经费方案,将十万灵石分作两部分,五万灵石归于部科主管财务的韦贤师弟手中,用以部科弟子的奖赏及经费,以保障部科的正常运转及效率。” “另外五万灵石由弟子接手,采取四三三的分配方式,管事拿四成,督查和执事拿三成。” “对于下属弟子的行动经费及情报站的奖赏,弟子也制定了相应的标准。” “为免五万灵石用度不足,弟子决定,到年底再发放执事、督查及管事那一份灵石,一切先保障部科正常运转为主。” “另外,部科在宗门外的资产,我也派人一一收缴接手,统一以四三三的方式分配。” “吕光师兄对这一点很不满意,之前这份灵石向来是他独占大头,只有主管部科具体事务和主管财务的管事分得一点。” “因为此事,他和我彻底翻脸,这也是导致前几日议事之期,他不来参加的原因。” 彭万里问道:“你这份方案推行有多久了?” 唐宁道:“已有半年。” “有效果吗?” “效果还是明显的,一者部科的亏空补上了,不再拖欠经费及奖赏。” “二者,恢复了从前的奖励制度,弟子们怨气们渐消,不再埋怨宗门。” “三者,我明确了额外的奖励制度,完成任务的奖励三百灵石经费,没有完成的不与奖励。以及连续三次完成任务,额外奖励五百灵石。” “由于这项规定,这半年以来,情报科弟子共出勤执行任务二十一次,顺利完成任务十五次。” “这些在密保科档案室中有据可查。” 罗清水道:“诸位师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几人皆没有言语。 “唐宁,你先去吧!” “是。”唐宁应道,转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罗清水道:“此事诸位师弟觉得该如何处理?” 彭万里道:“事情闹到这一步,再想两人和平共处恐怕是痴人说梦,只有将人调走。” “目今宗门经费缩减,很多部科都出现灵石亏空情况,唐宁提出的方案倒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可以大力推广,只恐阻力很大,此可作为宗门典型。” “我提议由唐宁担任情报科执事,吕光另派他用。” “我同意彭师弟的提议。”罗清水见彭万里率先提出此法,开口道。 “我同意。”佟全安也紧接说道。 “我同意。”殷庆元亦跟着道。 七人中已有四人明确表态,罗清水没有询问史名随、程水闽和姜明的态度,直接开口道:“既如此,就由唐宁担任情报科执事,吕光应该安排到何处?史师弟,你们清玄殿掌弟子调任,可有什么合适的位置?” 第516章 任命 史名随道:“景云山灵矿主事程不易年老,已多次上书要求回归宗门,我看可以将吕光派去灵矿主事。” “好。罗清水点头道:“此事由你安排,尽快宣布任命,诸位师弟还有其他事宜吗?” 众人皆没有言语。 “既无他事,本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 几人纷纷起身离去。 ………………………………………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盘思着今日之事,宗门究竟会怎么处置。事情闹到这一步,肯定不会轻易善了,自己和吕光必有一人得狼狈离开情报科了。 想当年秦刚和鲁星弦还只是意见不合,议事吵闹而已,宗门就把秦刚给调走,现在自己可是将吕光逼迫的不来参加议事了,比当年分歧严重多了。 最坏的结果是各打五十大板,将两人全部惩处,但情报科事务总得有人处理,目今部科内没有能挑大梁的人,也不可能直接空降其他部科的修士担任情报科执事。 应该不会是自己被调走吧!怎么算吕光都不够票啊!除非彭万里和姜明一样,两边不站,而殷庆元又支持吕光,他才有可能胜出。 唐宁正思索之间,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脑海中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却是清玄殿掌印部执事方伯仁,乃是史名随的首徒。 浓雾外,一名须发皆白,虎背熊腰男子矗立,唐宁出了洞府,遁光落在它身前,稽首道:“方师兄,你怎来了,未知所为何事?” “唐师弟,恭喜了,经过宗门商议,现任命你为情报科执事,我此来正是宣布这道命令,请把贵部师兄弟都唤来吧!”方伯仁面无表情说道。 “好,请跟我来。”唐宁心下微喜,两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议事殿。 “唐师叔。”殿前两名轮值弟子见两人遁光落下,赶忙躬身行礼。 “去将本部所有管事,赵师弟、徐师弟、韦师弟都请到这里来,宗门有要事宣布。” “是。”两名弟子应道,御起飞剑而去。 ……………………………………… 中指峰另一处洞府内,吕光与周迎雪相对而坐,正谈论着什么。 突然,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慑入手中,缓缓道:“看来是我输了啊!” 说罢起身出了屋室,周迎雪也跟随着走了出去。 洞府外,矗立着一名鬓边见白,身形清瘦的男子,吕光遁光落至他身前,稽首道:“谢师兄,是宣布宗门调令吧!要将我调去哪里?” 来人不是别人,乃是清玄殿调任部执事谢元英,当知晓他拜访时,吕光就明白是自己输了。 若宗门决定调走的是唐宁,那么自己仍是情报科执事,根本不会有人来宣布什么任命。现在谢元英来拜访,显然是为了将自己调走。 谢元英微微叹了口气:“吕师弟,你也别太丧气,你的去处还是不错的,史师叔也算尽了心了,景云灵矿主事,你收拾一下,我派人和你一块上任。” “唐宁呢?” “他升任情报科执事。” 吕光面无表情道:“我明白了,请给我一天时间,明日我即同你们一道去景云灵矿上任。” “好。”谢元应点头道:“明日辰时,我派人过来,和你一起去。”说罢,化遁光而去。 吕光回到洞府,坐在石床上,默然不语。 自张堰死后,徐渊倒向唐宁,经过决议通过财务变革方案时,他就明白,自己已经压不住此人了。 本来也打算先隐忍一时,可唐宁却是得寸进尺,不仅一手操控了财务,更是接手了部科人事,凡是自己提出的人选都遭到了反对,仅这半年以来,就有三名弟子的任命被其驳回。 自己已完全被架空,空有执事之名,却无实权,就连对弟子的些许灵石奖赏也遭到了反驳。 眼见其在部科威望日重一日,特别自推行新的财务方案以来,受到了众多弟子的拥戴,吕光心下明白,自己再不动手,最终会变成一具傀儡。 他一直犹豫未决,盖因知晓在宗门高层获得不了足够的支持,可当唐宁私自收缴宗门外的灵石后,在殿中那般公然嘲讽,已触动了他忍耐的极限。 终于,他决定不再忍耐,向宗门控告唐宁,其实只是为了表明一种态度,即自己不能和其共事,逼迫宗门作出选择,要么将他调离,要么将自己调离。 这是一着险棋,他没有任何把握,只能孤注一掷。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自己调离情报科,总比在这里当个傀儡要好。 周迎雪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双手放在他肩臂上,轻轻给他捏揉着。 吕光回身握着她的手,轻叹了口气。 “景云灵矿主事也不错,总比你一天到晚在这里受他的气要好,过段时间,我也向宗门申请,调到灵矿去,你觉得怎么样?”周迎雪柔声道。 吕光微微一笑,没有多说,心下却释然了不少,有妻如此,复有何求。 ………………………………………… 议事殿中,韦贤、赵立恒、徐渊相继到来,见唐宁高座在主位上,心下都已明白。 “诸位师弟都到了,这位是掌印部方伯仁师兄,有宗门任命宣布。”唐宁开口道。 其身边方伯仁左手一翻,拿出一纸文书,念道:“现任命情报科执事吕光赴任景云灵矿主事,情报科督查唐宁,升任执事,即日执行。” 唐宁接过文书:“弟子领命。” “唐师弟,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我送送方师兄。” “留步。”方伯仁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唐宁道:“由于吕光师兄调任景云灵矿主事,本部人手愈发不够,现在我调整一下职务。” “徐师弟,今后由你主管部科财务一项,韦师弟,你就和徐师弟对调,负责部科情报联络吧!你们两个自己交接一下相关的事务。行动队具体事宜仍是由我兼任,待部科新督查到任,再转交不迟。” “诸位师弟若没有其他事的话,就散了吧!” 几人没有多言,起身离开了大殿。 …………………………………………………… 中原,银狐情报站地下室内,杜元恺看着手中卷宗沉吟不语,良久,他开口道:“来人。” 外间,一名方面阔口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事吩咐?” “去请许道友过来。” “是。”男子应道,转身而去。 不多时,外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 许清婉推门而入:“杜仙使,不知唤我何事?” “你来了,坐吧!” 许清婉依言入座,杜元恺将卷宗递给她道:“你看看吧!这是宗门最新发来的消息。” 许清婉接过看了一眼,微惊道:“唐仙使升任情报科执事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最初听闻他们不合,发生分歧的消息还是半年前,没想到仅仅过了半年,吕师兄就被挤走了,唐师弟还是颇有手段啊!” “杜仙使给我看此卷宗何意?需要我做什么?还请明言。”许清婉道。 杜元恺道:“实不相瞒,或许你也猜到了。前些年唐师弟狼狈入狱,此事我有参与其中,不过我也是受人之托。但事情毕竟是做了,他心里肯定知晓,或许对我有些许怨恨,这都不打紧。” “我一个寿元无多,垂垂老矣的待死之徒,也不怕什么报复,然而事关于情报站经费,若因我个人之私致使经费缩减,那就不大好了。” “我知晓你和他关系不错,本次经费补助的申请,若是我呈奏的卷宗,他肯定不批。我想你派人去和他谈谈,看在你的面子上,或许他不会为难吧!” 许清婉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写一封书信,让启元去拜访他,至于能不能成,非我所能左右。” “嗯,你先去探探他的口风,若他松口,再写灵石补助的卷宗。” “是,那我告辞了。” 杜元恺点了点头,许清婉回到自己房间,吩咐殷芷柔将许启元唤来。 不多时,两人到了,许启元行礼道:“姑奶奶,唤我有何事吩咐?” 许清婉道:“唐仙使升任了情报科执事,此事你知晓吗?” 许启元微惊道:“我不知晓,姑奶奶哪得到的消息?” 许清婉手一翻,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他道:“你立刻动身,回到宗门,去拜访唐仙使,将这封书信给他,听听他的口信。” “是。”许启元应道,转身出了屋室。 第517章 俗务 唐宁出了炼丹室,一路飞遁,回到中指峰洞府,远远便见府外矗立着一身高膀阔男子。 他遁光落下,那男子转过身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情报站赶来的许启元。 “你怎么在这儿?等多久了?” “弟子昨日晚间方回归宗门,传音符无人回信,想师叔或有事未归,因而在此等候。” 唐宁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自己也确实应该找个人守候洞府了,如今升任执事,要处理的宗门事务也多了起来,这段时间,赵立恒和徐渊多次找过自己,都没碰上:“进来吧!” “是。”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府内,唐宁盘坐在蒲团上开口道:“你此来所为何事?” “弟子恭贺师叔升任本部执事,另有一封书信是姑奶奶令弟子带给师叔的。”许启元左手一翻,拿出书信双手递奉给他道。 唐宁接过书信,拆开看了一眼,但见上面写道:窃闻唐仙使升任执事之位,不胜宽喜。以阁下之德行,威名,贵部执事之位,乃实至名归。妾身心喜之余,斗胆恳求一事,今情报站经费减缩,灵石花费入不敷出,唯靠上宗补助,望唐仙使能高抬贵手,妾身感激不尽。 唐宁心中明白,此必是杜元恺吩咐她写的,她虽是情报站主管财务的管事,然而经费补助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说句难听点的话,她一个外人,还没有资格对宗门的经费事宜说三道四。 定是杜元恺担心自己卡情报站经费,因此让她来说情。 宗门的经费虽减,但也没有完全停止对情报站灵石的补助,约莫每七八年会通过批下一次补助灵石。 上面也知晓,要是一次都不批的话,情报站的运转确实有些难以为继。 而情报站事务又很重要,总不能完全停止。 唐宁将书信放于一边道:“你回去转告许道友,情报站的经费补助我会尽力为你们申请的。” “是,弟子告退。”许启元道。 “等一等。” “师叔还有何吩咐?” “朱家自叛归魔宗后,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了,你告诉杜师兄,让他努力打听下朱家的消息。” “是。”许启元应道,退出了屋室。 ………………………………………………………… 一晃又是半月,这日,唐宁正在炼丹室中,全神贯注炼制丹药,屋外,敲门声响起。 他眉头一皱,没有理会,继续炼制着丹药,约莫一炷香后,一颗元气丹从丹鼎龙嘴中吐出,唐宁将木盒中丹药收入瓶子中,打开石门。 外间矗立着一名脸色白净男子,乃戒密院直属司李玄,他稽首道:“唐师兄,叨扰了,殷师叔请你去他洞府议事。” “不知所为何事?” “情报科新督查上任了,正在拜会殷师叔。” 唐宁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出了炼丹室,化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殷庆元的洞府。 …………………………………………………… 屋室内,殷庆元坐在主位上,下方还有一人,狮鼻阔口,膀大腰圆,两鬓微白。 乃是督察部管事许文则,两人曾在督察部议事殿有过一面之缘。 “弟子拜见殷师叔。”唐宁上前行礼。 “唐宁啊!你来了,坐吧!这位是督察部下派到你部的新任督查许文则,想必你应当相识吧!”殷庆元道。 唐宁依言入座,微笑道:“目今部科人手严重不足,我是一人身兼三职,早就盼着宗门委任督查呢!许师弟来的正好,我终于可卸一卸身上担子了。” 许文则道:“我初来乍到,对部科事务不甚孰谙,还望唐师兄能够多多指教。” 殷庆元道:“情报科的事务你们以后商量着来,若是实在解决不了,可以和我说,不要搞得满城风雨,这影响不好。” “是。”两人应道,唐宁知晓这是殷庆元在警告他,不要弄的很吕光一样,水火不容。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在这里坐坐,多聊一会儿,文则,你即将赴任,情报科的事务有什么不懂的要多向唐宁请教。”殷庆元道,起身出了屋室。 两人起身相送,待其离开后,方才坐下。 许文则道:“我听闻唐师兄在部科做了一系列的财务变革方案,未知具体指的是那些?” 唐宁道:“主要还是在原来三三二二制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变。本部每年十万灵石经费,拿出五万作为弟子经费和奖赏,另外五万采取四三三制,即所有管事拿四成,执事拿三成,督查拿三成。” “还有宗门外的一些资产也进行重新分配,同样以四三三的方式。” 许文则道:“那么关于弟子经费灵石方面呢………” 两人聊了约莫一个时辰,许文则事无巨细问了许多,唐宁一一作答,直到殷庆元回来,三人又聊了一阵,才离开其洞府。 ………………………………………………………………………… 日子古井无波,一晃又是半年。 许文则自来情报科后,负责行动队具体事务,两人之间相处的倒是不错,他表现的颇为安分,没有任何争权夺利的动作。 这一日,唐宁盘坐在洞府内,外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名浓眉大眼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外面杜元恺师叔求见。” 此人乃是机援队弟子李木华,修为只有炼气五层,唐宁升任执事,俗务变得多了起来,有时候不在洞府,或吩咐下面人办事,总得有个看家跑腿的,于是就到机缘队要了一个人。 李木华是十二年前,道丁七六四年通过宗门大招入的山门,乃江东李氏家族子弟,蜕凡之后,便分配到了情报科。 唐宁去机援队选人时,见他灵根资质不错,来历底细清楚,便招来给自己看家跑腿。 “请他来吧!” “是。”李木华应声而退,出了洞府,向杜元恺行了一礼:“杜师叔,唐师叔请您入内。” 杜元恺来到屋室,稽首道:“唐师兄,久违了。” 他原本一向称唐宁为师弟,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能唐宁升任执事,修为比自己高,又有求于他,因此改了称呼。 “杜师兄来了,请坐吧!咱们还是照之前称呼来吧!你这突然一句师兄,倒让我有些不习惯了,好像我垂垂老矣一般。”唐宁微笑道。 杜元恺坐下后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今唐师兄已是部科执事了,再像以前那般称呼,少不了被别人说我倚老卖老,显得不恭。” “这里没有外人,杜师兄不必那么客气。杜师兄此来,想必是领取情报科补助经费的吧!” 杜元恺点头道:“是,收到宗门玄鹰传信,知晓宗门批准发放了站里的补助经费,我就马不停蹄赶来了。多谢唐师兄从中出力。” 唐宁手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和一纸卷宗递给他道:“知晓杜师兄要来,已经准备好了。” 杜元恺接过储物袋,在卷宗上签字画了押:“此来除了领取补助经费一事外,还有就是关于朱家的近况,向唐师兄做个汇报。” “咱们埋伏在朱家的那两颗棋子怎么样了?我听说丁建阳加入了幽魅宗是吗?” 杜元恺道:“得到许启元传话后,我立刻和他们取得了联系,朱茂青卡在炼气九层瓶颈,这么多年了没有什么动静。” “至于丁建阳嘛!我也和他会了面,朱家倒向魔宗之后,为了搞好和幽魅宗的关系,有一些子弟直接加入他们宗派,其中就包括丁建阳。” “他在五年前顺利晋升筑基中期,现如今负责华南魔宗势力范围内的招募与稽查。” “他这些年与朱伯崇胞弟朱仲文走的颇近,朱家也比以前更重视他了,他现在相当于朱家和幽魅宗之间的桥梁,就连朱伯崇也偶尔会找他谈话。” 唐宁点头道:“丁建阳是我们安插在修行世家内部最深的细作,如今又加入幽魅宗,此人日后或有大用。他这个人野心勃勃,得稍微看紧一点,可不能让马儿跑脱了缰绳。他有提什么要求吗?” 杜元恺道:“他听说你升任执事后,让我带话恭贺你,说需要的时候会找你的。” “情报站有什么困难?” “自从经费缩减以后,灵石补助下拨的次数越来越少,近十年内,只拨了一次,没有经费,很多潜伏、策反计划都难以为继。” 唐宁道:“经费方面没有办法,不是我说了算,不过我会尽量为你们争取的。” “还有一事,我寿元无多,部科也该考虑接替人选了。” “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等有了人,我会安排的。” 两人聊了好一阵,杜元恺告辞而去。 没几时,敲门声再度响起,李木华推门而入,奉上一个储物袋:“师叔,这是杜师叔方才交给我的,让我转交您。” 唐宁接过打开一看,内里摆放着二十五颗中品灵石。 第518章 修罗二层,淬金于身 时光荏苒,一晃十年过去了。 唐宁每日除了处理部科事务,就是炼丹和修行功法。 此外,小白蛇和金色犀甲蚁都纷纷陷入沉睡。 金色犀甲蚁是七年前就陷入沉睡,小白蛇是三年前。 这十年间,乾易宗发生了两件事,一喜一丧。 五年前,庄心乾结丹成功,成就金丹,升任为清玄殿管事,过了不到三年,内务院院主姜明坐化。 庄心乾于是调任内务院担任院主,对于他结丹成功,宗门内没有什么人感到惊讶,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其作为宗门内资质最高的弟子,又享受着宗门内最高级别待遇。 众人在心底早已默认他终会成就金丹,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对于姜明的坐化,众人也不感到意外,盖因这些年他几乎将所有事务都交给了下面人处理,除了参加必要的议事,基本见不到他身影,宗门内早有传言,他寿元将尽,所以他的坐化并不算突然。 ……………………………… 中指峰洞府内,唐宁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盘坐在蒲团上,但见其双脚盘在腿间,脚心朝上,双手相交端放在丹田上三寸,掌心朝下,头颅微仰,灵力在体内逆流,周而复始。 此乃是五心朝天修行之法,为六道轮回之中修罗道之秘法。 洞府之外,方圆数里,半空中凝成宛若实质的金色光华,凝聚在一块,朝着府内蜂涌而去。 那些金色光华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黑夜照耀的有若白昼,五指峰众多弟子眼见这般异象,议论纷纷。 灿若朝霞的金色光华犹如一道金色的流星雨,穿过浓雾,一路摧枯拉朽,如大洪倾泻,径直朝着唐宁体内涌去。 唐宁身形巍然不动,仍保持那般盘坐的姿势。 源源不断的金色光华涌入他体内,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唐宁沐浴了金色光华的洗礼,整个人金光灿灿。 他的额头上隐隐有一只眼睛的轮廓形成,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又渐渐消逝。 不知过了多久,他全身金色光华淡去,某一刻,唐宁霍然睁开双目,体内涌出无数金色光华,在其身后凝聚成一个金光熠熠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傲然独立,虽看不清具体容貌,然其自有睥睨天下之势,却让人望而生畏。 唐宁双手结了个印式,那身影金色光华散去,又涌回他体内。 此身影不是他物,正是修罗秘法中非鬼、非神、非人的修罗。 但此修罗非彼修罗,金色光华凝成的修罗只是有形而无神。 唐宁缓缓起身,整个人竟隐隐有了一丝高坐云端,睥睨天下的气概。 方才的那一刻,方圆数里的金色光华凝成,涌入他身体的那一刹那,意味着他的修罗之体,已修至第二层境界。 那些金色光华乃是天地中最纯正的金属性灵力精华,受到它功法的牵引,凝聚成一团,涌入他体内。 此正是修罗之体之中的第二层功法,名为淬金于身,以天地中最纯正的金属性灵力来锻造己身。 这些纯正的金属性灵力目前只是被他拘禁在体内,还没有真正被吸收炼化,融为一体。 他接下来要做的是将体内大量的金属性灵力吸收,融入四肢百骸之中,如此才能真正算是完成了修罗之体的第二层修炼。 现在还只是摸到门槛,步入淬金于身的起点阶段。 唐宁之前与人生死相博,每每总在肉身对抗之中吃大亏,好在有小白蛇帮衬,才能转危为安,之前一直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修行此功法。 自修行遭遇瓶颈以来,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催化仙珠母蚌和炼丹上。 如今仙珠母蚌吐出灵液后陷入死寂,炼丹那边也遇到瓶颈,固本丹尝试了数百次,仍没有炼制成功,有一些微妙的平衡,他一直未能掌握。 闲暇之余,便修炼起这六道轮回中的修罗道淬身之法来,没想到却是十分顺利,只不到二十年时间,便步入第二层淬身于金之境,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外间脚步声响起,李木华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方才异象引起了很多弟子关注,都在洞府外不远吵嚷议论。” “没什么,不过是我修炼功法,一时不慎,你去告诉他们,勿要惊叫,各归洞府。。” “是。”李木华应声而出。 此刻中指峰上已有十余名弟子聚于一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当然不敢围绕在唐宁洞府议论,只是远远的指点谈论。 李木华御着飞剑来到他们身侧,开口道:“诸位师兄弟休要再议了,唐师叔让你们各自回去。” “李师弟,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一名男子问道 李木华答道:“我也不知具体详情,正在屋中打坐呢!忽然只感觉到周围庞大纯正的灵力涌来,压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我一睁眼,只看到满屋室金光熠熠,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才消散。” “你就没出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我连气儿都有些喘不过,哪还能出去看这热闹?” “唐师叔没有说什么吗?” “他说是修炼功法,一时不慎,让咱们勿要惊怪。” “我还以为唐师叔是尝试结丹呢!搞出这么大动静来。想必定是一门及其精妙深奥的功法,才能有如此威势。” “此非我们能够揣测。” “李师弟可真是有福运之人,能被唐师叔选中跟随左右当做心腹使唤,想必得了不少好处吧!这些年修为亦是高歌猛进,可真羡煞我等了。” “余师兄说笑了,不过是做些看家跑腿的活计罢了。” 几人谈论了好一阵,方各自散去。 …………………………………………… 洞府内,唐宁以奇怪的姿势盘腿坐下,灵力逆流之间牵动着附于灵海穴的金色光华流动。 那金色光华乃是天地纯正的金属性灵力凝聚而成,至坚至韧,被他以秘法拘禁于灵海穴,如今跟着灵力一齐在体内流动,所过之处,将经脉骨骼尽数撕裂。 唐宁额头上斗大的汗水不断滑下,全身不住的微微颤动,不到盏茶时间,他就受不住了,身体摇晃的愈发厉害,巨大的痛楚侵蚀着他。 但见其全身汗如雨下,手臂,大腿上竟出现丝丝龟裂痕迹。 他猛然睁开双目,双手结了一个印式,体内的那股金色光华又迅速缩回灵海穴,被拘禁起来。 唐宁大口喘着气,体内被破坏的经脉骨骼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身体龟裂的表面皮肤眨眼恢复如初。 看来要吸收这些金色光华没有那么简单,非朝夕之功可成,自己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尚且这般艰难,撑不到盏茶时间就受不住,要是换做别人,真不知该如何修炼这等功法。 而这仅仅只是第二层入门阶段,要是修至第三层、第四层,还不知会怎样。 歇息了约莫有一刻钟,唐宁再度以奇异姿势盘坐,灵力牵动着金色光华在体内逆流。 一连几日,他都在洞府中端坐修行,吸收体内金色光华,与之融为一体。 几日下来,金色光华似乎已慢慢适应他的身体,不再似初始那般暴躁,横冲直撞,其体内经脉在一次次的撕裂重塑过程之中融入金色光华,也越来越坚韧。 经脉骨骼的每一次撕裂与融解,在重塑过程之中都会融入金色光华,使之愈发坚韧,这就是淬金于身的修行方式,修至最后,金色光华会全部被身体四肢百骸所吸收,使肉身脱胎换骨,如金色光华一般至坚至韧。 唐宁盘坐在地,汗如雨下,身体颤动,正炼化吸收着体内金色光华,突然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结了个印式,将金色光华拘束如灵海穴,开口道:“进来。” 李木华推门而入,见他这幅模样,仿佛和人大战一场,大惊问道:“唐师叔,您怎么了?” “没什么,修炼功法而已,说吧!什么事?” 李木华想起前些日,洞府内出现的异象,心下释然,虽然有些好奇是什么功法,但也不敢多问,于是答道:“外间戒密院直属司李玄师叔求见。” “我知晓了,你去吧!” “是。”李木华应声而退。 唐宁起身出了洞府,浓雾外,一面色白净男子矗立,见唐宁遁光落下,他稽首道:“唐师兄,殷师叔请你过府一叙。” “不知所为何事?” “我也不知,殷师叔只说请你过去。” 两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洞府,入了里间,唐宁躬身行礼:“弟子见过殷师叔。” 殷庆元挥了挥手:“坐吧!” 李玄退了出去,唐宁入座问道:“未知师叔唤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请师叔吩咐。” “杀一个人。” “谁?” “中原王家子弟王仲宣,这个人你可相识?” “弟子听说过此人,但从未会过面,当年弟子在银狐情报站任主事,对中原两大家族,朱家和王家的重要人物都有所了解,王仲宣是如今王家家主王元泰的亲侄,属于王家三号人物,管理着王家财政一块。” 第519章 情报站 殷庆元点头道:“我收到消息,王仲宣和魔宗的人走的很近,并且有改旗易帜之心,这个人很危险,不能再留了。” “王元泰垂垂老矣,寿元无多,顶多也就十几年寿命,王仲宣主管王家财政多年,心腹众多,一旦王元泰坐化,此人有可能继任王家家主,若如此的话,王家必然倒向魔宗。” “我们必须在此之前动手,除掉此人。” 唐宁心下沉思,自己掌管情报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方面的消息,想来必是宗门高层掌握的另外信息渠道。 “不知宗门在王家可有内线?” 殷庆元微笑道:“这得问你了,你们情报科是负责修行世家策反与潜伏的,王家有没有我们的内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唐宁道:“之前我们一直在针对朱家的潜伏与策反,对王家没有太上心。” 殷庆元摆了摆手:“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们选中你去执行这个任务,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和手段,你说吧!有什么困难,需要宗门方面提供帮助。”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此消息的来源渠道是谁,我能否和他会面?王仲宣既与魔宗有联系,那必然会再度联系,等到他们会面之时,我可从中取事。” 殷庆元摇头道:“这个人的身份连我都不清楚,属于宗门绝密,只有掌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么神秘,看来是隐藏很深的人物,身份地位或许比萧邵惠还要高。唐宁心下想道:“既如此,我希望能借助宗门幻影面纱和灵光披风,方便我行事。”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回头我会和掌教说出你提的请求,你且回去准备,想想计划,此事要绝对保密。” “弟子知晓,弟子告退。”唐宁开口道,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入夜,殷庆元又将他召至了府中,两人分宾主入座。 殷庆元左手一翻,拿出面纱与披风递给他道:“掌教已同意了你的请求,此事要做的隐秘,否则非但不能铲除隐患,反而将王家推向魔宗,其后果不堪设想。” “王家有两百余名修士,在中原东部拥有极大影响力,其他家族都看其眼色行事,他们一旦投靠魔宗,那些大小家族必然纷纷效仿,中原东部众多修行家族七八百名修士若齐齐倒向魔宗,对于我们可是雪上加霜了。” 唐宁道:“弟子明白。” “你有什么计划?” “弟子暂无妙策,但我想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 “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吧!不需要太着急,但要做的隐秘,注意随时和宗门方面通气。”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在洞府歇息了一宿,翌日出了宗门,行了两日,来到中原地界,落至一院落之内。 其遁光方落,便有一人推门而出,见着是他,面色微变,赶忙上前行礼:“弟子张子轩拜见唐师叔。” 唐宁道:“我听说你们情报站近期又换了藏身地,你玄鹰传信问问,具体位置在何处?” “是。”张子轩应道,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入了院落屋室内,盘坐而下,约莫一个时辰,张子轩去而复返,行礼道:“师叔,玄鹰已经传出去了。” 唐宁挥了挥手,张子轩退了出去。 次日晚间,一道遁光落入庭院,现出一蜂腰肥臀,肤如凝脂女子身形,正是银狐情报站管事许清婉。 “许前辈。”张子轩听见异响,赶忙出了屋室,上前躬身行礼。 “唐仙使呢?” “唐师叔正在里间歇息。” 许清婉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张子轩抬眼望着她扭动的柳腰和肥臀,暗暗吞了吞口水。 情报站很多弟子都仰慕觊觎其貌美,张子轩亦是其中之一,平素交流花巷之间,总是幻想着压在身下的娇艳女子,换做心目中人儿,这总能让他兴致大发。想着有朝一日将此人儿压在身下死命蹂躏。 唐宁听见外间两人对话,睁开双目,结了个印式,体内的金色光华缩回灵海穴,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略微带着喘气声开口道。 许清婉推门而入,见他满面大汗模样,吃了一惊,就要上前将他搀起:“唐仙使,这是怎么了?” 唐宁摆了摆手,手臂触碰到她芊芊玉手,只觉十分柔软,似玉嫩滑:“没事,修行功法,出了点岔子而已,歇息一会儿也就好了。” 许清婉这才止住身形,收回玉手:“我还以为你是和人大战一场受了伤。” 唐宁没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你们情报站怎么又换了地点?” “上次有一名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失踪,为安全起见,杜仙使便带领我们换了个藏身地。唐仙使,启元如今已炼气十层了,我觉得还是回宗门准备筑基的好,你看?” “这是宗门法规,任何人都可以,情报站又不是非他不可,就让他去吧!” “好,回去后我就让他写申请卷宗。” 两人聊不多时,唐宁体内伤势已然复原,于是起身出了屋室,遁光腾起,行了两个时辰,来到一山林间,入了地下室中。 “唐师叔,唐前辈。”众人见他到来纷纷起身行礼。 唐宁点头示意,与许清婉一道来到杜元恺室中。 “唐师兄。”杜元恺起身相迎。 唐宁见他神态苍老,面部已有深深皱纹,显然寿元无多,心中沉思,看他这幅模样,恐怕也没什么心思处理情报站事务了吧!确实应该考虑情报站的接任人选了。 “许道友,多谢你了,先去忙吧!我有些事要和杜师弟商议。” “妾身告辞。”许清婉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屋室。 “唐师兄此来有何事?”杜元恺道。 唐宁道:“宗门得到消息,王家王仲宣和魔宗交往甚密,担心王元泰一死,王仲宣接任王家家主之位,从而率领王家倒向魔宗,因此命我秘密除掉他。” “可现在我是两眼一抹黑,对王家情况和王仲宣动向丝毫不知,王仲宣修为不弱,这又是在他们地头上,想悄无声息除掉他,不太容易。” “事情若搞砸了,说不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把王家推向魔宗。故特来找你商议良策。” 杜元恺道:“确实是件棘手的事,唐师兄需要我们怎么做?” “此事不能操之太急,没有把握一定不能动手,我需要一个眼线,能够提供王仲宣的动向。” “明白了,我立刻传信给绉应龙,让他回来,商议具体事宜。现在情报站对外的一切事宜基本都是他在打理。” “好。”唐宁点了点头。 “来人。”杜元恺喊了一声。 外间一男子推门而入,行礼道:“杜师叔,有何吩咐。” “立刻给传信给绉道友,让他回本站一趟。” “是。”男子领命而去。 杜元恺道:“唐师兄也该考虑情报站新主事了,不管有没有合适人选,都要做打算,你看我这样子,再撑恐怕也撑不了多少年,总不能真等我坐化后,才急急忙忙推选一人。” “以我之见,修为稍微低点没有关系,又不是和别人明刀明枪争斗,不需要太强的个人实力。” “且目今情报站的两名管事,许道友是你旧时故友,绉道友是你一手提拔,此两人皆与你关系匪浅,你说话他们还是会听的,不用担心内部团结问题。” 唐宁道:“你说的是,此事了后,回去我会考虑的,只不过目前宗门内人手紧缺,连主管部科行动队具体事务的管事都还是督察在担任,要是再派一人下来,人手就更不够了。” 杜元恺道:“若是担心人手不足,我倒有一个提议,许道友和绉道友在本站多年,功劳苦劳都不少,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符合招入宗门的条件。” “这样一来,可以激励情报站其他招募的散修。” “二者,可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只要入了宗门,可让他们主事情报站。” 唐宁沉吟不语,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件事,前些年玄魔两宗斗的厉害的时候,弟子伤亡惨重,宗门也相应放宽了招人限制,不单单只是招募未蛻凡的孩童,连一些已步入修行之道的散修也招入麾下。 特别是剿灭尸傀宗之后,当时招募了一批原尸傀宗修士,大多都是潜伏,策反的内线弟子,在清剿过程中帮助指认和找出其他尸傀宗修士藏身地,立下勋功,因此被招入宗门,有不少人还是经他亲自推荐入宗门的。 只不过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能够通过这渠道加入宗门了,许清婉和绉应龙在情报站这么多年,按理说资格是够了,但若是将他们招入宗门,却是不好安排职务。 情报站负责的事务何等重要,必须得信得过的宗门弟子担任主事,怎么能由外人总统全局呢!恐怕宗门方面也不会应允。 那些被招募入宗的内线弟子,大多都安排宗门外,担任些闲职,连山门都尽量不让他们入内,更何况这么重要的情报站,岂能由外人主事? “此事日后再说吧!”好一会儿,唐宁开口道。 第520章 双管齐下 入夜,唐宁正盘坐在屋室内吸收炼化体内的金色光华,外间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掐了个法诀,身体表面龟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之速复原。 不多时,伤口恢复如初,他擦了擦额头上汗水开口道:“进来。” 外间,许启元推门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唐师叔,杜师叔请您到其屋室一叙。” 唐宁看了他一眼道:“听许道友说,你要回宗门准备筑基?” 许启元答道:“是。弟子突破炼气十层已有数年,差不多该准备一下筑基事宜了。” “你能以修行为本务,没有落下修行进度,这很好。” “全靠师叔和部科的栽培。” “筑基不比蛻凡,要更为凶险。当年我若不是靠着御魂灵乳,也未必能那么顺利就成功筑基,你要好好准备,不必那么着急,准备的越充足,成功的把握就越多,若是灵石方面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多谢师叔。” 唐宁没有再多言,起身来到杜元恺屋室中。 内里,绉应龙与其相对而坐,正商议着什么。 “唐仙使。”眼见唐宁到来,两人起身相迎,绉应龙稽首行礼道。 唐宁点头道:“本次急唤你来此,是有一件要事需你去做,王仲宣此人有投靠魔宗的嫌疑,我要在他身边安插一个人,随时汇报他的动向,能做到吗?” 绉应龙沉吟道:“王家那边向来没有我们的眼线,这突然之间要安插一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是王仲宣身边的人,此事急切难以为之。” 唐宁道:“给你一年时间能不能行?” “我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完成,有没有把握?” 绉应龙沉默了一会儿:“敢问唐仙使,在他身边安排一个眼线,是不是要对他下手?” 唐宁微微点头:“不错,王元泰垂垂老矣,寿元无多,王仲宣有可能会继任王家家主,这个人立场很危险,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必须清除,这是宗门给我的命令。” “若是如此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去安插卧底。” “你有什么法子?” 绉应龙道:“可以在王家府宅附近多安排一些眼线,找一些信的过的人,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王仲宣总不会一辈子不会府宅,只要其一出王家府宅,立刻盯上他,将他处理。” 唐宁摇头道:“不行,此事要做的隐秘,知情人太多,难保不会泄露消息,再者,安排的人手修为上不及王仲宣,哪怕知晓他出了府门,也跟不住他,反而会被他发现。” “我需要知道他确切位置和下一步行动,然后提前埋伏。王仲宣修为颇高,只不知神通术法如何,要做好最坏打算,不能在王家势力范围内动手,否则一旦事情闹大,让他逃窜,后果不堪设想。” “我意最好能将他引出中原之地再行动。这就是为什么要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的原因,必须知道他的具体动向,否则不好动手。” 绉应龙道:“如果是为了将他引出王家势力范围的话,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着手,未必非得安排眼线。” “说说你的主意。” 绉应龙到:“我现在还没有具体方案,不过可以从王家其他人入手,王家在太南谷坊市不是有商铺吗?” “我们可从此着手,王仲宣主管王家财政,坊市商铺若是出了事,他或许会去过问,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埋伏在太南谷附近,只要他一出现,可将其诛杀。”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只是王仲宣未必会亲自前往太南谷坊市处理此事,如此岂非虚耗其功?这样吧!可双管齐下,分头行事,你仍然负责打通王家内线,太南谷那边交给我。” “好。”绉应龙应道。 “此事只你我三人知耳,绝不能透漏出去。” “我明白。” “此事若能顺利完成,我会向宗门请功,尽量给你们情报站发放灵石补助。” “那就多谢唐师兄了。”杜元恺道。 三人就如何打通王家内线和太南谷那边事宜商议良久,最终敲定初步计划,各自离去。 唐宁出了地下室,遁光腾起,行不到两日,回到宗门,来到殷庆元洞府,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内里浓雾翻滚,一道遁光闪出,现出直属司李玄身形,他稽首道:“唐师兄,殷师叔请你入内。” 唐宁跟随着他入了里间,向盘坐蒲团上的殷庆元行了一礼:“弟子拜见殷师叔。” “坐吧!” “是。”唐宁依言入座。 “王仲宣的事情怎么样?有计划了吗?” 唐宁到:“弟子正要向师叔禀报此事,经我与银狐情报站主事杜元恺师弟和其站管事绉应龙商议后,制定了两个方案。” “第一,通过王家在太南谷坊市的商铺,引蛇出洞,事先在太南谷坊市周围埋伏,只要王仲宣一出现,立刻将其诛杀。” “具体计划是,切断王家太南谷商铺物资运送渠道,将其押运的物资劫掠,如此商铺那边必然会通知王家。” “王仲宣主管财政,或许会亲自前往太南谷调查此事,只要远离了王家势力范围,弟子便可放心动手。” “第二,策反一名与王仲宣关系亲近的王家内线人员,向我们提供王仲宣动向,找准时机,提前设伏,将其诛杀。” “我们已选中了一名目标,此人名为沐婉萍,乃是王仲宣之子王昌麟之妻,王昌麟此人纵情犬马,流连花巷,天赋虽高,然而风流成性,不务修行,因此至今不过炼气八层修为。” “沐婉萍本沐家之女,两人是家族连姻,王昌麟本不喜此女,故在外间私养妻妾。” “沐婉萍亦多有怨言,致使感情不睦,要打破王家壁垒,可从此人着手,施展计策,使其听命我等。” “弟子决定双管其下,坊市那边由我动手,沐婉萍的策反则由杜元恺师弟和绉应龙负责。” 殷庆元沉吟道:“这个绉应龙,信的过吗?” 唐宁道:“他是弟子担任银狐情报站主事时,亲自招募的,当年尸虫宿主一事,就是他最先发觉的。” “我仔细派人调查过他的身份来历背景,没有发现有任何魔宗消息,这些年在情报站也算的上勤恳了,情报站管事郑威叛逃被诛杀后,情报站对外的大部分事宜都是他在负责。” 殷庆元点了点头:“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我需要等太南谷坊市宝兴商会内线人员的消息,得先确定王家那边什么时候押运物资及行动路线再动手。” “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困难可以随时和我说。” “是。”唐宁应道,张了张口,颇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方才不是说了,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嘛!宗门会尽量帮你解决。”殷庆元见他这幅模样开口道。 唐宁道:“倒不是任务方面的困难,此次我到情报站,见到杜元恺师弟,几年不见,他似乎苍老了很多,面上已有深深的皱纹,看上去就如同凡世间六七十岁的老翁。” “我看他那副样子,估摸也就几年寿元了,他多次上书请求提出回归宗门,但因没有合适人选,我都给驳回了。” “这次看来,确实该早做准备了,不能真等他坐化再安排人上任。情报站很多机密事宜都没法交接。” 殷庆元道:“你有什么建议?” 唐宁道:“目今部科内部四名管事,除了督察,韦贤,赵立恒,徐渊都是筑基初期修为,派下去主事似乎不大合适,再者,部科人手也不够。” “杜元恺师弟向我提议,可将情报站管事许清婉,绉应龙招入宗门,让他们主事情报站,一者可激励其他招募的散修人员。” “二者,也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 “三者,不用再担心像郑威那样叛逃的事情出现。他们本身熟悉情报站事务,在站里多年,忠诚度也够,我觉得可以采纳,未知师叔意下如何?” 殷庆元沉默了一会儿:“情报站涉及很多机密事宜,虽然他们本身是站里管事,多少知道一些,但核心机密人员一直掌握在主事手中,将情报站完全交给外人,恐怕不大合适吧!” “还是让宗门培养的自己人去掌控大局,较为稳健。当然,你的提议也有一定道理,可以让他们协助嘛!主事还是得咱们宗门弟子担任。” “至于招他们入宗门,此事非你我所能决断,你可写一份卷宗,我交给掌教,待商议后再做决定。” “是。”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 ……………………………………… 乌云敝月,大雨倾盆。荒僻的山林间,一道身影御剑而下,来到一老槐树前,树下,一须发皆白的耄耋老者正盘腿而坐,不是别人,正是杜元恺。 “着急找我什么事?”男子开口说道。 杜元恺道:“替我打听一件事,中原王家在坊市内商铺,什么时候会押送物资,从哪里来,都有什么人?” 男子淡淡道:“这种事你找我有什么用?我只是负责清算财务的,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押送物资。” 杜元恺左手一翻,扔给他一个储物袋:“想想办法。事成后还有两千灵石奉上。” 男子接过储物袋看了一眼:“我尽量,你等我消息吧!” 说罢御起飞剑而去。 第521章 劫道 唐宁辞别殷庆元回到洞府盘坐而下,吸收炼化体内金色光华。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情报站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这一日,他方从炼丹室出来,正回洞府途中,突然腰间灵兽袋一阵晃动。 唐宁微微一愣后,随即心下一喜,遁光直下,落在山峰溪涧间,手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出,小白蛇身形迎风暴涨至十余丈大小,圆滚滚的匍匐在地面上,扭动着身子。 良久,只见它慢慢蜕下外皮,身子缓缓从中钻出,约莫挣扎了一个时辰,它整个身子从外皮中脱出,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全身白磷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而它周身气息也得到了大幅度增长,显然已步入二阶上品,相当于人族筑基后期之境。 小白蛇蜕皮之后,身子卷缩成一团,吐着信子,似乎十分疲惫,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战。 唐宁走至它身前,轻轻抚着它脑袋,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小阳丹。 小白蛇抬起脑袋嗅了嗅,随后信子一卷将其吞下。 唐宁拍了拍它脑袋,小白蛇会意,身形骤缩,钻进了灵兽袋中。 唐宁遁光腾起,行不多时,回到洞府,忽然想起那只金色犀甲蚁,于是拿出另一只灵兽袋,神识入内一看,但见其仍在昏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他盘腿坐下,吞下一颗丹药,恢复炼丹耗损的灵力。 ……………………………………… 日子古井无波,又过了一个月,洞府外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正是杜元恺,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李木华行至他面前,躬身行了一礼:“杜师叔,唐师叔请您入内。” 杜元恺随着他入了洞府,来到屋室内,稽首道:“唐师兄。” “杜师弟亲自来了,请坐。” 杜元恺依言入座:“太南谷那边,已经打听清楚了,三个月后,九月十五日,王家会有一批货物带到商铺。” “知道他们具体路线吗?” 杜元恺手一翻,拿出一张地形图册:“这是他们以往的行径路线,料想这一次应该也是走这条路径。” 唐宁抬眼望去,但见图册上一条红色的笔画,从王家府宅一直到太南谷:“对沐婉萍的策反进行的怎么样了?” “已经和她连上线了,我们查到,沐婉萍在嫁入王家之前,和张家子弟张冲虚交情不一般,应该互有爱慕之意,绉应龙已派人去结交张冲虚。如果他们能旧情复燃,我们抓到这一点,可以威胁沐婉萍替我们做事。” “有把握吗?” “这个可不好说,张冲虚此人颇为本分,急切之间肯定不行。” 唐宁道:“情报站的事情我已经和殷师叔说过了,包括你自身的情况和上次的提议。宗门的意思,还是让你继续担任主事,等有了合适人选再派下去,许清婉和绉应龙毕竟不是宗门培养的弟子,让他们从旁协助尚可,主事不行。” “我已向掌教提交了申请卷宗,将许清婉和绉应龙收入宗门下,上面正在考虑,还没有答复。等有了结果,若宗门同意,我再派个人替换你的位置,目前就辛苦你一些吧!” “你回去后,将此事告知他们两人,听听他们意愿如何,总不能到时候宗门同意了,他们却不愿意。” “好,那我先告辞了。”杜元恺点头道。 唐宁微微点头,杜元恺出了屋室离去。 …………………………………………………… 天龙山位于汴京城东四百余里,整座山南北纵横十余里,从高空俯瞰而下,似一条展翅飞龙盘踞,故此得名。 入夜,星光密布,明月皎洁,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他自离宗后,行了一日,赶到此间。 若是杜元恺的消息无误,根据王家押送物资的行径路线,天龙山是其必经之路,因此他率先来此埋伏等候,现在是八月二十五,离王家交货之期还有二十日,唐宁盘腿坐下,静静等候着。 …………………………………………… 阳光高照,万里无云,半空中一队人马抬着一具石箱缓缓前行。 那石箱约莫三丈长,一丈宽,六七尺高。 前后各有三名男子御剑抬着石棺,左右两侧又各有四名男子护卫在旁,为首者是一名扎髯满腮,不苟言笑的汉子。 “羽哥儿,听说伯元叔亲自为你许了一门亲事,是孔家的女子,怎么样,见过了没有?模样如何?” “也就那样,一般般吧!身段还行,就是有些小性子,将来得好好调教。” “这么说,你们要成亲了?” “不成还能怎么样?伯元叔选的,你敢忤他的意吗?这事啊!伯元叔都和孔家那边谈好了,根本由不得我做主,别笑话我,将来你也是一样。” “那你和丁淑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瞒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可得替我守密,别说了出去。” “这个你放心。” 一行人中两名男子小声交谈着,跟随着队伍缓缓而行,直到斜阳西落月轮高升。 众人正行之间,倏然,下方一道遁光腾起,激射而来。 “道友何人,在下中原王氏王景轩。”为首扎髯满腮男子见来人直冲他们,似乎来者不善,上前一步开口喝问道。 王家在楚国到底还算有些名气,王景轩主动自报身份,为的就是能够震慑来人。 回答他的是一根金光灿灿的伏魔杖,来人身穿黑袍,头戴斗笠,左手一翻,金光杖迎风而涨,化作三十丈大小,凌空砸下。 王景轩面色一变,手中一翻,一赤红大斧迎风而涨,迎向金光杖,两相交击,光芒交织,相持不下。 “你们先走。”王景轩大声喝道。 对方乃筑基中期修士,而自己不过筑基初期修为,既然王家的名号吓不倒他,也只能先行拖他一阵。 众人听闻此言,化作鸟散,各自朝着不同方向逃窜而去,他们不过炼气修为,对于筑基修士间的战斗完全插不上手,留在此地不过是徒增负担而已。 王景轩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一个十余丈高的巨人,手持着金光长剑,向着黑袍男子直斩而下。 只见黑袍男子全身金色光华涌动,一拳击出,弱小的拳头与三四十丈长的巨剑相击,咔嚓一声,金色巨剑寸寸断裂,男子看似普通的一拳,竟有崩山裂石之力,两者初一相击,便如钢刀击豆腐。 巨剑寸断,男子去势不减,一拳砸在金色巨人脑袋上,轰隆一声,巨大硕大脑袋,直接被砸碎。 王景轩见此终于面色大变,心下骇惧不已,当即转身逃窜而去,连那赤红大斧也顾不得了,化作一道遁光远去。 黑袍男子眼见其遁光远去也不追赶,赤红大斧没有了主人灵力支撑,在伏魔杖攻击下,光芒骤缩,坠落于地。 男子一招手,将伏魔杖摄至手中,收入储物袋。 此男子自然是唐宁,他在此等了十余日,终于看到王家押送物资的大队人马出现,于是戴上披风,将灵力波动控制在筑基中期水准,然后披上黑袍斗笠劫道。 他的目的是劫掠物品,将王仲宣给引来,没有必要大开杀戮,因此也就任由王景宣离去了。 如若将王景宣诛杀,事情闹得太大,说不定会惊动王元泰,那可就真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将自身灵力波动控制在筑基中期水准,能够降低王家的警惕心,若修为太高,恐王元泰亲自出手,若修为太低,王仲宣或派其他人来调查此事。 因此筑基中期这个修为最为合适。 相信王景轩逃回王家后,会立刻将此事报告王仲宣,至于其会不会亲自出面调查,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唐宁遁光一闪,将坠落于地的赤红大斧收入囊中,来到石箱身侧,王家众人仓惶逃窜,生死存亡之际,自然不可能带着这么笨重的石箱飞遁,石箱从高空坠落至山林下,砸出一个诺大的深坑。 唐宁将石箱打开,但见里间摆买了丹药、灵器、符箓以及各种格式的修行材料。 一瓶瓶丹药,一件件法器,一箱箱材料,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巨大的石箱里,这些就是王家押往坊市商铺的物资了。 王家作为中原的两大巨头之一,控制着方圆千余里的地域,中原之地物产丰富,各种石矿、药草等诸多修行材料应有尽有。 王家又自己培养丹药师,炼器师,制符师,更有招募一批散修替他们炼丹、炼器和制符。 基本上所有东西他们都能够自给自足,每天都炼制有大量低阶丹药、法器和符箓,除了供应自家子弟外,其余的都拿出到商铺售卖。 石箱内大多是一阶丹药,法器和符箓,只有少数的元气丹、几件下品灵器以及灵符,还有就是各种修行材料。 唐宁将元气丹、下品灵器和灵符收入囊中,其他物品也依次拿了一些,譬如极品法器、纨灵丹还有玄晶石等等。 将储物袋装满后,他毁了石箱,将剩余物品翻成一团乱麻,制造出劫财掠货的假象,遁光一闪,逃之夭夭。 第522章 鱼饵 太南谷坊市,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扎髯满腮汉子身形,正是逃窜而来的王景轩,他一挥手间,符箓没入光幕,不多时,光幕消融一缺口。 王景轩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径直来到王家开设的商铺中。 “景轩叔,景轩叔。”两名王家子弟见他匆匆而来,纷纷行礼。 王景轩未曾理会,径直上了阁楼三层,推门而入。 内里一方面大耳,双鬓微白男子正盘坐蒲团上闭目炼气,察觉到有人直接推门而入,他睁开双目正要训斥。 眼见王景轩脚步匆匆,一连焦急神态,他诧异问道:“景轩,你怎么自己来了,如何不通知我?出了什么事?” 坊市内的商铺,运送物资必须先和管理处人员打招呼,由他们派出人手检查之后,护送运入商铺,王蒲尘知晓这几日间押运的物资会到,故而在此间等候。 以往都是将押运物资停在外间,派一名子弟先来通知他,然后他去管理处报备,再由坊市护卫队押送物资入商铺,今日看其这般神态,王蒲尘心中知晓必然出了变故。 王景轩道:“我们押送的物品被一修士中途劫了,我和他一场大战,不敌而逃。你赶紧将此事上报坊市,由他们派出人手去处理,现在去追的话,他还走不了多远,或许还能够将物资追回来。” “被劫了,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劫我王家的东西。”王蒲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心下又惊又怒,他掌管此间商铺数十年,来来往往的人,听到王家名号都会给他些面子,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王景轩道:“我不知道,对方带着黑袍斗笠,看不清面容,从头到尾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便直接向我们发起攻击,我自报名号,他却不闻不问,好像是专门冲着我们王家来的,蒲尘,这件事我感觉不简单。” 王蒲尘道:“对方什么修为?” “筑基中期修为。” “只有一个人吗?” “是。他如果背负着沉重的石箱,肯定走不远,我想他必然会将石箱藏匿于附近某个地方,我们现在去追,或许可以将其当场抓获。” “好,我现在立刻就去找坊市的负责人,请他们立刻派出人手搜寻。”王蒲尘应道,两人出了商铺,行不多时,来到西北角的一座巍峨雄阔的府宅前。 “两位前辈,此是江大人府宅,请留步,待我通禀。”府前矗立着两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的男子,一人开口说道。 “你就说王蒲尘有急事求见。” “好。”男子应道,转身入了院内,不多时,复归到两人身前,行礼道:“江大人请两位前辈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一厅殿,主位上端坐着一名豹头环眼中年男子。 “王老弟,你怎么来了?这位是何人?”主座上男子开口道。 “江兄,此次王某有事相求。” “王老弟但说无妨。” 王蒲尘道:“这位是舍弟王景轩,就在两个时辰前,舍弟押送着敝府物资前往坊市,竟被人所劫掠。在下恳请江兄派出贵商会修士,随我前去捉拿贼人,那贼人若背负石箱而走,定然不能走远,现在去可一举擒获,敝府上下感激不尽,必有重谢。” “哦?竟有此事?”江姓男子惊诧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劫掠你王家押运的物资。” 王蒲尘道:“来人身披黑袍,头戴斗笠,看不清容貌,但可以确定是筑基中期修士,舍弟与他一场大战,不敌而逃。” “对方有多少人?” “只此一人。” 江姓男子沉吟了一会儿道:“贵府物资是送来坊市售卖的,竟然在附近给人劫了,这是在和我们商会过不去,王老弟放心,此事我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来人。” 他话音刚落,外间走进来一名男子,行礼道:“江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去将陈副领队请来。” “是。”男子应声而退。 不到一炷香时间,一名面色白净,身材挺拔男子自外而入,行礼道:“江大人唤我何事?” 江姓男子道:“这位王老弟押运的物资方才被一贼人所劫,此批物资是运到商铺售卖的,竟在我们坊市附近被人劫掠。若是贼盗横行,都在我们坊市附近劫掠物品,我们坊市以后还怎么做生意?你立刻带人跟随两位道友,去搜寻此贼人踪迹,将其捉拿。” “是。”陈姓男子应道。 “多谢江兄。”王蒲尘道。 “赶紧去吧!别让贼人逃了。” 三人出了阁楼,陈姓男子点了一支队伍,二十余人浩浩荡荡出了坊市,向着东南方而去。 为首几人化作遁光行了一两个时辰,来到一山林间。 王景轩指着前方那座山林道:“那贼人就是从此间遁光腾起,向我们发起的攻击。” 几人遁光落入山林间,很快就找到那个石箱,里面的物品被翻作一团乱麻,散落一地。 “王道友,这可是你们被劫的物资?”陈姓男子问道。 “没错,是我们的,大部分东西还在,只是里面一些元气丹、灵器和灵符等贵重物品被拿走了。” “对方既没有负重而逃,只拿走了一部分值钱的物品,看来是已经远走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你们又不知晓对方身形样貌,想再追捕是不可能了,这样吧!我派人将剩下的这批物资运送回坊市。” 王景轩和王蒲尘对视了一眼,也只能无奈点头。 …………………………………………………… 太南谷坊市内,唐宁斜倚在窗头,眼看着商会大队人马随着王景轩出了坊市,他微微一笑,鱼饵已经抛出去了,就看这条鱼上不上钩了。 他在劫掠王家之后,利用幻影面纱,换了一副容貌,将灵力波动调整到筑基初期,径直来了坊市,王景轩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劫掠他物资的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悄然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此一次与王景轩交手,唐宁牛刀小试,修罗之体晋至第二层后,他的肉身经过金色光华的淬炼,已然十分坚韧,施展起来,效果居然比他预料的还要好。 只轻轻一击,便摧枯拉朽,如同钢刀切豆腐一般,将那金人击溃,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要知道,他体内的金色光华只是炼化吸收了一小部分而已,就能有如此威力,要是完全吸收炼化,施展起来,其威能恐怕能直逼妖兽肉身强度了。 其实当时与那凝聚而成的金人硬碰硬,他心里也没什么底气,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以自己强大的愈合力哪怕就是正面遭受金人一击,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在此等保障之下,他才敢于一试。 未曾想只一击便将那凝聚的金人击溃,看王景轩当时那副模样,此术法威能应该不低,他才会面色大变。 不过话说回来,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的神通术法能有多大威能呢!不可太高估自己肉身的坚韧啊!唐宁心底暗自警醒,见商会众人渐行渐远,消失不见,他盘坐而下,炼化着其体内金色光华。 ………………………………………………… 紫阳山脉位于中原东南方位,纵横有百里,和华南接壤,山脉上方有一处常年云雾缭绕,便是王家府宅所在。 时值深夜,月朗星稀,一道遁光自南而来,径直落入云雾缭绕的山林中,在一座雄阔的殿阁前现出身形,正是从太南谷赶来的王景轩。 “景轩叔。”殿前男子见到他,行礼道。 “宣哥儿在里间吗?” “在呢!” 王景轩入了殿内,来到一间屋室前,敲了敲房门:“仲宣,是我。” “进来。” 王景轩推门而入,内里正盘坐着一名身形清瘦,目光炯炯的中年男子,正是王仲宣:“你回来了,还顺利吗?” “我们的东西在太南谷附近被人给劫了,好在坊市那边出动了人手,大部分物品都找回了,只有一些元气丹、灵符、灵器等被盗走。” “怎么回事儿?是什么人干的?”王仲宣闻此,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王景轩道:“不清楚,对方穿着黑袍,戴着斗笠,筑基中期修为,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上来就直接动手。我不敌而逃,到了坊市,请了商会那边人手前去捉拿。” “但早不见那人身影,只有押运物品石箱散落一地,一些值钱的物品全被取走了。仲宣,这件事我觉得不简单,对方是专门冲着咱们来的。” “我觉得他是早就埋伏在那里,等待我们经过,而且我自报名号之后,他完全不管不顾,劫了物资后,只拿走一些价值较高的,这事实在太蹊跷了,绝不是过路散修劫掠物品那么简单。” 王仲宣陷入沉思,良久开口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无人伤亡,现在正回来的路上。” “你认为是有人刻意针对我们王家?” “必然如此。” 王仲宣:“此事等我汇报了家主再说,呆会儿你同我一道去。” 第523章 相约 王家府宅中央处矗立着一座巍峨的洞府,占地方圆数里,其他殿阁都是围绕着此洞府建立,如众星拱月。 洞府外,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王仲宣,王景轩两人身形。 王仲宣一挥手,符箓飘入浓雾内,不多时,内里走出一名芳容窈窕的少女,朝两人行了一礼:“爷爷请两位叔伯进去叙话。” 三人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内里盘坐着一名须发皆白,面容苍老的老者,正是王家家主王元泰。 两人下拜行礼道:“侄儿拜见叔父。” “坐吧!什么事?”王元泰道。 王景轩道:“前几日,侄儿押送物资前往太南谷商铺,被一贼人半路劫道,侄儿想此事不简单,特来向家主禀报。” “查清是什么人了吗?” 王景轩道:“还没有,此事殊不简单,侄儿认为是有人在针对我们王家,他早埋伏在我们行径路上,我自报名号后,他完全不理,毅然攻击我们。” “我想散修不会有这么大胆子,对方能够准确知晓我们押送的行径路线和时间,要么就是我们内部人泄露了消息,要么就是坊市有人刻意调查过。” 王元泰道:“丢了多少东西,有没有人员伤亡?” “他拿走了一些元气丹、几件灵器还有一堆灵符,总价值在八九万灵石左右,没有人伤亡。” “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王仲宣道:“我觉得很大可能是坊市那边泄露了消息,可从那边查起。” 王元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这件事由景轩负责吧!其他人就不要管了。如果真是有人针对我们的话,肯定还会再度出手的,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是。”两人应道。 …………………………………………………… 乾易宗,殷庆元洞府内,唐宁行至主室行了一礼:“弟子拜见殷师叔。” “回来了,怎么样?事情进展如何?” “弟子劫掠王家押运物资后,在坊市等候了半个月,都没有见到王仲宣身影,反而是负责押运的王景轩回到了坊市。坊市的内线弟子告诉我,王景轩在秘密调查此事。” “看来这条计策是失败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只等绉应龙那边的消息,再从长计议。” “你劫掠王家物资的时候,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没有,不过我想王家多少会有些警觉。” “王家警觉没有关系,只要王仲宣没察觉到我们目的就行了,你们在坊市的那个内线没有问题吧!” “我没有和他会过面,都是通过杜元恺师弟同他传话,他并不知晓我们目的。” “事情可以不用着急,但一定要谨慎。” “弟子明白。”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 ……………………………………… 春宵阁中,莺歌燕舞,一群白衣女子翩翩起舞,丝竹之乐缓缓飘出。 屋室中,两名男子推杯把盏,欢声笑语不断,其中一人面色白净,五官俊朗,乃是张家子弟张冲虚。 另一人身体挺拔,浓眉大眼,乃银狐情报站弟子魏彦。 两人频频举杯痛饮,已有三分醉态。 一曲舞罢,众女鱼贯而退。 魏彦端起酒杯道:“张兄,实不相瞒,早年间我也曾到楚家求亲,可楚渊怀见我是个散修,无权无势,遂不肯将楚依依许配于我,而将她嫁给了王靖,你我是同病相怜啊!” 张冲虚叹了口气:“我虽是张家子弟,可也不比你这散修好多少,那沐家狗眼看人地,一心想攀王家高枝,将婉萍嫁给了王昌麟,着实可恼可恨。” 两人说到此处,唏嘘不已,颇有相逢恨晚之意。 魏彦又与他吃了几盅酒:“我听闻王昌鳞在外面妻妾成群,两人关系十分不睦,张兄可知晓此事?” “知晓又能怎么样?都已是他人妇了,别人两口子的事,哪轮得着我管。” 魏彦佯醉道:“你我兄弟虽是同病相怜,却同病不同命,这一点张兄你可比不上我了。” 张冲虚好奇问道:“何谓同病不同名,魏兄此话何意?” “依依虽然嫁到王家,不过嘛!她和王靖并无感情基本,心里还念着我,我们倆…”魏彦笑了笑。 “难道你们?” “张兄可千万别说出去,否则王家必不肯放过我。” “明白,明白。” “要我说啊!张兄,既然王昌鳞在外间三妻四妾,沐婉萍和他相处并不融洽,说不定心里还念着你呢!你何不找她重续旧缘?” 张冲虚沉默不语。 “你要信得过兄弟,此事就包在我身上,我替你去探探口风如何?” 张冲虚默然良久,摇了摇头:“算了,过去就让它过去了吧!这世上哪有马儿吃回头草的呢!” 魏彦见此不再多言,两人推杯换盏,喝的酩酊大醉,直到次日天光放白才离开阁楼,分道扬镳而去。 ………………………………………… 荒僻的山林内,不时有修士御剑来往,此地名为全清山,乃是中原东南部有名的小型坊市,来往的大多都是本地散修。 内里,阁楼林立,人群往来如梭。 中央一处巍峨的阁楼内,一名女子推门而入,向端坐在主座上的美妇欠身道:“婉萍姐,有何事吩咐。” 沐婉萍道:“我有事要回府里一趟,这里由你先照看着。” “好。”女子应道。 沐婉萍出了阁楼,御起飞剑而去。 行了约莫一刻钟,后方一道身影直追而来,开口道:“沐道友,请稍候。” 沐婉萍听闻喊声,驻足而停,警惕的看着来人:“道友是在叫我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彦,他知晓沐婉萍在全清山商铺主事,早等候在外,眼见她离开阁楼,御剑而起,于是赶忙追来,眼见四周无人,才开口叫住她:“敢问可是沐婉萍道友?” “妾身正是,道友何人?” “我是张冲虚的兄弟,奉他之命有一封信交与你。”魏彦左手一翻,拿出一纸书信递给她道。 “他人呢?”沐婉萍狐疑道。 “他不便见你,只是派我来送信,吩咐交到你手中。”魏彦说罢,也不待她答复,转身离去。 沐婉萍打开信封看了一眼,矗立良久,将纸张收起,御剑远去。 ……………………………………………… 黄风谷赤地十里,一片荒芜,此地乃是张家产业地之一,盛产的黄轩粉一斤可卖数百灵石。 夕阳西下,谷中阁楼处,一道身影御剑而下,高喊道:“张兄,张兄在吗?” 房门大开,张冲虚迎了出来:“魏兄,你如何来了?快快请进。” 魏彦道:“闲来无事,特来拜望张兄,带了几瓶好酒,你我兄弟畅饮一番。” 两人入了里间,分宾主而坐,魏彦手一翻,拿出一壶灵酒:“特来与张兄一醉方休。” 两人杯光交错,开怀大饮,笑语不断,直至深夜,酒过数巡,两人皆有醉意,魏彦举起酒杯道:“张兄,实不相瞒,今日我来此可不是为了与你饮酒。” “魏兄有何事?张某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我有一个好去处,请张兄一往。” “不知是何处?” “张兄去了便知,万勿推辞。” “那好吧!魏兄盛情难却。”两人出了屋室,御起飞剑,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一山林间,但见一座木屋耸立。 张冲虚狐疑道:“张兄,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带我来此为何?” “魏兄,我已经替你相约了沐家婉萍姑娘,今日子时,她必到此,来日可不要忘了我的功劳啊!”魏彦笑着说道。 “魏兄,你…”张冲虚心下一惊。 “我知张兄对沐姑娘朝思暮想,你扯不下脸,做兄弟的我替你张口了,至于见不见,你自己做决定吧!”魏彦拍了拍他的肩臂,径直御剑而去。 张冲虚面色一阵变化,思量良久,最终向着木屋而去。 内里花团锦簇,香烟弥漫,红帐垂挂。 张冲虚坐在木桌乾,颇有些手足无措,更加度日如年。 心中既想见到那身影,又知晓这般不对,在思想挣扎之中等候了好一阵,外间脚步声突然想起,张冲虚只觉心脏猛然跳动,又慌又乱。 房门推开,一个美妇款款而入,但见其面如冠玉,酥胸饱满,身段婀娜,艳若桃李,不可直视。 张冲虚赶忙站起:“你来了。” “嗯。”沐婉萍轻应了一声,其实她也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挣扎:“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张冲虚道,屋室之内,沉默良久:“你过的怎么样?” 沐婉萍苦笑道:“他的德行,谁人不知。” 魏彦站在山峰顶,眼见沐婉萍御剑而下,入了木屋,心下大喜,他模仿张冲虚笔迹写了一封信纸交给沐婉萍,备言挂念之思,原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其实并无太大把握。 现在见其赴约,知晓事已成矣!此两人相互有意,只是缺一个推手,而他,正是做了那个推手。 直至天光泛白,沐婉萍才从木屋中走出,魏彦微微一笑,御起飞剑而去。 第524章 动向 荒僻的山林间,道观内,一道身影御剑而至,落至后院内,敲了敲木门。 “进来。” 魏彦推门而入,向里间盘坐的绉应龙行了一礼:“绉前辈,那对鱼儿已经入网了。” “好。”绉应龙点头道:“先别着急收网,再等一等。” “是,下一步该当如何,请前辈示下。” “捉贼拿脏,捉奸拿双,需要拿到他们通奸铁证再出手。” “明白。” 两人商议了好一会儿,魏彦出了大殿,御起飞剑腾空而去。 …………………………………… 宣成郡的一处庭院内,外间阳光明媚,内里被翻红浪,男子的喘息与女子娇吟陆续传来,良久方歇。 直至天色将晚,房门拉开,张冲虚和沐婉萍双手紧握从屋内走出,两人含情脉脉,如胶似漆,张冲虚附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沐婉萍轻锤了他一锤,咯咯直笑,人比花娇。 两人呢喃耳语好一会儿,张冲虚御起飞剑腾空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沐婉萍才御剑腾起,行不多时,只听后面一声叫喊:“沐道友,请留步。” 沐婉萍回头一看,来人浓眉大眼,正是魏彦。 她驻足而停,心下既厌烦又有些胆怯,实不愿意再见此人,盖因自己和张冲虚的事,此人一清二楚,按照她的臆想,此人彻底消失最好。 魏彦御剑至她身前:“沐道友,可否借步一叙?” “你有何事?” “想请沐道友帮个小忙,此事不是说话之处,请和我来吧!”魏彦说罢,也不待她回答,直接从她面前掠过。 沐婉萍眼神飘闪,略一思索,跟着他而去,两人一前一后行不多时,来到一山峰顶。 沐婉萍紧跟而下:“魏道友究竟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魏彦微笑道:“恭喜沐道友和张兄有情人终成眷属,这里间魏某亦有牵桥搭线之功,如今我也遇到了些困难,还望沐道友给与些帮助。” 沐婉萍背对着他,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淡淡道:“你是想要灵石吧!需要多少?” “沐道友误会了,我并非索要灵石,实是有事请道友相助,道友乃是王仲宣亲近信任之人,我们对王仲宣的举动很感兴趣,望道友能不吝告知,他近期都干了什么?去了哪儿?” 沐婉萍回过头,双目紧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背后的人对你们王家很在意,所以派我来和你谈谈。” 沐婉萍心下又惊又怒又惧,冷声道:“你背后的人?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进一步接触了解王家,王元泰垂垂老矣,寿元无多,王家下届家主花落谁家是我们关心的。王仲宣主管王家财政多年,心腹众多,是下一届家主的有力争夺者,我们希望能够更加了解他,谁让王家铁板一块,油盐不进,只好出此下策。”. “你是乾易宗的人?”沐婉萍猛然反应过来,楚国境内有组织的团伙,除了乾易宗还有谁会对王家这么感兴趣。 魏彦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左手一翻,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递给她道:“十日后,咱们在此会面,我再这等你。” 说罢,御起飞剑而去,符箓飘荡而下,散发墨绿光芒,一段声音传来,乃是男子喘息与女子娇吟的混声。 沐婉萍面色铁青,赶忙将符箓收起,失魂落魄的矗立原地。. …………………………………… 唐宁盘坐在洞府中,正在炼化吸收金色光华,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结了个印式,微微喘了口气,待体内伤势复原,开口道:“进来。” 李木华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杜师叔在外间求见。” 看来是策反的事有进展了,唐宁心下想道:“请他进来吧!” “是。”李木华应声而去,不多时,外间脚步声,杜元恺自外而入,稽首行礼道:“唐师兄。” “杜师弟来了,请坐。” 杜元恺依言入座,唐宁道:“杜师弟此来,想必是沐婉华一事有了进展吧!” “是,我们已经掌握了其通奸之证,控制了沐婉萍,今日此来正是向唐师兄汇报此事。”杜元恺将如何策反的细节陈述了一遍:“三日前,魏彦同她会面,带来最新消息,据沐婉萍所言,王仲宣一个月后将会前往断脊山坊市。” “哦?能确定吗?不会是陷阱,故意诳我们的吧!”唐宁有些狐疑,这未免太巧合了,他们刚策反沐婉萍,就收获这么有价值的线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让他起了疑心,他在情报科这么多年,深知一件事若太顺利,往往伴随着别人圈套和陷阱。 杜元恺道:“沐婉萍说,王家所有家产都寄放在宝兴商会的钱庄,断脊山坊市的掌柜吴子兴是中间人,替他们存取灵石,王元泰是主人,王仲宣是第一继任人,王云柔是第二继任人,王仲宣此次正是去取灵石的。” 宝兴商会的钱庄?唐宁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沐婉萍知不知道我们要对付王仲宣?” “她应该不知晓,连执行策反任务的魏彦都不知晓我们真正目的,绉应龙交给魏彦的任务是让她策反沐婉萍,盯住并报告王仲宣一举一动,明面上说辞是观察监视王家。迄今为止,一直是魏彦和她单线联系,我们没有和她会过面。” 唐宁起身道:“你和我去见殷师叔,向他汇报此事。” 两人出了屋室,来到殷庆元洞府,商谈了好一会儿,才告辞而去。 ……………………………………… 翌日,唐宁出了宗门,遁光直去。 月朗星稀,吴国东南部,天贤郡之东八十里的道观内,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眉清目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他自出了山门,行了整整五日,方赶到此间,此处乃是夜鹰情报站的联络点。 屋室内,一豹头猿臂男子听见异响,推门而出,见到唐宁瞬间变了脸色,稽首道:“前辈来此,所谓何事?“ 唐宁左手一翻,将宗门令牌递给他道:“吴师弟现在何处?” 男子接过令牌查看了一眼,立刻躬身行礼道:“原来是上宗唐前辈,晚辈是夜鹰情报站弟子李复,请前辈稍候,晚辈立刻传信给张前辈。” “去吧!” “是。”男子应声御剑腾空而起。 唐宁入了殿中,盘坐等候。 两日后,一道遁光落至院内,现出一身形魁梧的男子身形,李复上前与他交谈了两句,随后引着他来到殿内:“唐前辈,这位是本站萧远前辈。” 萧远稽首道:“在下萧远,见过唐仙使,吴仙使收到玄鹰传信后,派我来接引唐师使。” 唐宁道:“萧道友不必多礼,我早闻你名,今日幸得一见,请萧道友带路吧!” “是。”两人出了屋室,遁光腾起,行了数个时辰,来到一荒僻的悬崖峭壁间,守卫的暗岗弟子赶忙上来行礼。 萧远在石壁上一拍,山壁洞开,现出一条通道:“此地就是我们的落脚之处了,唐仙使请。” 两人入了里间,转过几个拐角,面前现出一个宽阔的室宇,内里,几名男子正聚于一处闲聊,见过两人,连忙行礼。 萧远领着他径直来到一屋室前,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一浑厚声音传来。 萧远推门而入,一名肥头大耳,两鬓微白中年男子笑着起身相迎:“唐师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吴师弟客气了,我此次仓促而来,其实是有一件事儿。” “萧道友,你先去吧!”吴腾开口道。 萧远应声而出。 “唐师兄,到底什么事?怎么还劳你亲自跑一趟。” 唐宁遂将此事始末详述了一遍:“那沐婉萍说王仲宣将要前往断脊山坊市,我怀疑可能是个圈套,你们情报站不是在坊市有内线吗?我想先通过他确认一下此事真伪,再做计量。” “我明白了,唐师兄需要我怎么做?” “你和我一道去断脊山坊市,找那内线打听此事,调查一下王家是否真的将财务存在宝兴商会的钱庄。” 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唐宁才离开,在吴腾安排的屋室内歇息了一宿。 次日,两人一同出了情报站,化遁光而去,行了数日,来到断脊山坊市,在宝兴客栈内入住。 唐宁披上了面纱披风,换了一张脸孔,将灵力波动控制在筑基初期。 两人各自入住一间房内,佯装不识。 翌日,天光泛白,唐宁房门被人推开,吴腾大步而入,开口道:“唐师兄,已经问清楚了。” 唐宁微惊道:“这么快,那坊市内线怎么说?” “昨日晚间,我按照联络暗号和他会了面,此人正是管理坊市财务一项的商会人员,故而对坊市往来的财务非常清楚,王家的确有一大笔灵石存放在宝兴商会的存储机构中,两个月前,坊市从这个户头内取了一笔费用,有二十万灵石。” 唐宁听此言心下一喜,既然事情前后对上了,那定然不是陷阱了,自己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你再去告诉他,如果王家来取这笔钱,立刻告知我们。” “好。”吴腾应声而去。 第525章 交战 断脊山坊市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名身形清瘦,目光炯炯的男子身形,正是王仲宣。 其一挥手间,符箓没入光幕内,不多时,光幕消融一缺口,王仲宣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径直来到西北角落一雄阔巍峨的殿阁前。 “王道友,在此止步,容我去通禀一声。”殿前守卫的一名男子开口说道。 “劳烦道友了。”王仲宣稽首。 那男子入了殿内,不多时复返回来道:“吴大人请你入内。” 王仲宣入了里间,朝主位上虎体狼腰男子行了一礼:“晚辈拜见吴前辈。” 吴子兴道:“王道友坐吧!我已经派人去将主管财政的徐管事请来了,稍候便至。” 王仲宣依言入座:“多谢前辈。” 约莫盏茶时间,外间走进来一名方面大耳男子,向主座上吴子兴行了一礼:“吴大人。” “王家存放我们商会的灵石你取来了吧!” 徐姓男子左手一翻,掏出一个储物袋及一纸条文递给王仲宣道:“按道友的要求,我们已从户头上取了二十万灵石,这是凭证,请道友过目。” 王仲宣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查探,二十颗上品灵石整齐排列,他点了点头,在条文上签字画了押,递还给男子。 男子道:“按照商会规定,我们已自动在道友户头上扣除了五千灵石的运输费用。” “叨扰诸位了,告辞。”王仲宣起身出了殿阁,径直离开了坊市,化遁光而去。 行不到一刻钟,但见后方一道遁光直追而来,王仲宣眉头一皱,他早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本以为是过路修士,现在看来好像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他转换了个方位,朝着东北方而去,身后那道光依然紧追不放。 眼见两人身形越拉越近,王仲宣回过身喝道:“道友何人?为何紧追在下不放?” 唐宁手中一翻,伏魔杖迎风而涨,光芒大绽,凌空击下。 王仲宣一声冷哼,手中翻出一青色三尺长刀,涨至四五十丈大小,迎向伏魔杖。 刀杖相击,光芒交织,伏魔杖光芒骤缩。 此青色长刀乃是件极品灵器,而伏魔杖不过上品灵器,以王仲宣筑基后期修为,全力催动,这般硬碰硬之下,伏魔杖自然不是敌手。 刀杖频频相击,伏魔杖晃动不已。 唐宁见此,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出,小白蛇迎风而涨,化作十余丈大小。 王仲宣一见小白蛇,瞳孔骤缩,望着唐宁脱口而出:“是你。” 说罢手一招,青色长刀倒射而回,整个人化作一道遁光向后方逃窜而去。 唐宁知晓定然是小白蛇暴露了自己身份,当年小白蛇晋阶之时,曾有王家两名子弟路过,亲眼见证小白蛇晋阶之象,再加上这些年与魔宗交战,小白蛇亦有威名。 王仲宣见到小白蛇自然能推断出自己身份,唐宁当下也不再藏拙,全身金色光华涌动,整个人金光熠熠,朝着王仲宣追去。 两人一追一逃间,行不过数里之地,小白蛇终是稍快一筹,身形闪烁之间追上王仲宣,长尾扫向其身。 王仲宣使长刀相迎,两相交击之下,发生金石碰撞之响,青色长刀斩在小白蛇鳞片上,激起一串微小的火星。 小白蛇长尾扫过,身躯撞击在青刀上,轰隆阵响不断传来,两者频繁相击之下,青色长刀微摇晃。 彼时唐宁追赶到了近前,伏魔杖凌空击下,他整个人金光灿灿,双拳击出。 青色长刀受到三方夹击,光芒骤缩,剧烈晃动不已。 王仲宣眼见如此,面色微变,双手结印,其身后光华涌动,浮现出一只巨大的大鹏虚影。 王仲宣喷出一口鲜血,那虚影渐渐化实,其眉间金光一闪,王仲宣整个人如同一个纸片人般,被那眉间金光吸入体内。 大鹏鸟吸入王仲宣后,身影完全化实,但见其猛然睁开双目,凌厉的目光似刀子一般紧盯着唐宁。 大鹏双翅一震,数十丈大小的身躯一闪,眨眼之间就到了唐宁身形,一双数丈大小的利爪在阳光照耀下寒光闪闪,如同凛冽的利剑,一把抓向他。 唐宁体内金色光华涌动,整个人金光熠熠,如同天兵下凡,双拳击出,与大鹏双爪相对。 只听得嘭嘭阵响,似钢铁之撞铜钟,转瞬间,唐宁出了几十拳,与大鹏双爪相击。 他两条手臂不住颤抖,大鹏一声尖锐的长啸,滚滚声波直冲他泥丸宫,唐宁眼神一凝,眉间光芒一闪,神识化剑,一往无前,将那滚滚声波霎时击溃。 光华直没大鹏额头,其体内,一个身形高瘦男子正襟端坐,正是王仲宣。 那光华似剑直入大鹏额头,朝着盘坐在那道身影击去。 王仲宣倏然睁开双目,嘴巴大张,滚滚灵力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灵力如同水波中扩散的涟漪,一圈一圈上下荡漾开来。 唐宁神识所化之剑与那涟漪声波相持未久,剑身寸寸断裂,那声波亦如崩塌的高台,轰然碎散。 未曾想这王仲宣竟然也精通于灵识攻击的手段,以唐宁的神识力之强竟不能胜他。 神识所化之剑寸段之后,唐宁神识海中陷入一片混乱,整个人呆立原地未动。 那大鹏眉间金光一闪,王仲宣从其中脱出,但见其面色苍白无比,嘴角带着血迹,身后大鹏逐渐由实化虚,消散于空。 此时,青色长刀在小白蛇攻击之下,已坠落于地。 王仲宣双手结印,霎时间天昏地暗,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盘凝成。 圆盘之中激射出十几条丈粗的黑色锁链,向着小白蛇身体缠去,眨眼间就将其捆缚。 数十条粗壮的黑色锁链缠绕在小白蛇身躯之上,将其身躯越勒越紧,锁链中黑色符文密布,似蚂蚁一般流动,向着小白蛇身上转移而去。 王仲宣左手一翻,拿出一黑色琅琊棒,迎风大涨,化作二三十丈大小,朝着唐宁击下。 轰隆一声大响,那琅琊榜击在唐宁脑袋上,如同砸在一块钢铁一般,传来金石之声,唐宁在此重击之下,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直坠于地。 王仲宣见此心惊,他这琅琊棒虽比不上青色长刀,可到底是件上品灵器,如今一击打在其脑袋上,竟然安然无恙,可想而知其身躯之坚韧。 可惜自己现在无法施展大鹏博龙术,否则与大鹏合为一体,借助大鹏肉身力量可将其撕碎。 另一边,数十根铁链上的黑色符文已全部转移到小白蛇身上,那些符文密密麻麻爬满小白蛇全身就如同钉子一样,将它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小白蛇一张口,喷出一团灰色气体,将身躯笼罩在内,不多时,只听咔嚓的一声响,数十根黑色锁链寸寸断裂,小白蛇从灰雾中一跃而出。 王仲宣面色大变,以琅琊棒护住己身,向后逃去。 小白蛇庞大的身躯缠上琅琊棒,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的毒牙,两颗细长的利牙咬在琅琊棒上,但见一条条黑色丝线从小白蛇两颗毒牙上蔓延而出,向着琅琊棒笼去。 眨眼之间,琅琊棒上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纹路,如同烙印一般。 琅琊棒光芒尽收,从高空直坠而下,王仲宣面如死灰,他感觉黑色丝线布满的纹路将琅琊棒的灵力完全封印,而且无论自己怎么样灌输灵力都没有效果,已经彻底失去与它之间的联系。 琅琊棒坠落的一瞬间,小白蛇周遭的灰雾喷涌而出,将其整个人笼罩。 王仲宣肝胆俱裂,骇然失色,翻出白玉瓶护住己身,疯狂向前逃窜,他周遭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到处是灰蒙的雾气,连神识都不能穿透,他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一昧向前飞遁,寄望能够飞出这昏暗世界的尽头。 好一会儿,只听得擦咔一声响,白玉瓶破碎,灰色雾气涌入他体内,霎时间将他全身血肉吸收的干干净净,只剩一具白骨,从高空坠落而去。 灰雾一阵翻涌,似在咀嚼血肉,小白蛇复张口一吸,灰雾涌入其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唐宁意识恢复清明,正好看见王仲宣尸骨坠落而下。 他一个愣神,遁光直起,来到小白蛇身侧,手一招将王仲宣衣带上腰间储物袋摄至手中。 小白蛇围绕着他摇头摆尾,似在请功。 唐宁抚了抚它脑袋,手中结了个印,将王仲宣身上服饰,枯骨焚尽,眼见不远处青色长刀和琅琊棒坠落于地,他身形一闪,遁光落下。 那青色长剑已断裂成数截,他心下叹息,可惜了一件极品灵器。 而琅琊棒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唐宁正要将其拾起,手一招,而灵力如石沉大海,竟无法将其慑起。 他心下微惊,捡起琅琊棒,手一触碰到它,就四分五裂开来,碎散一地。 第526章 龙胆丹 狼牙棒四分五裂,碎散一地,覆盖其周身的黑色丝线随着狼牙棒的碎散渐渐消失。 唐宁微微一愣,这种黑色符字他曾经见过,知晓是小白蛇的一项神通,当年对付长柳湖底那只蚁后时,小白蛇就是动用这般手段,将那蚁后制服。 可当时那蚁后仍是完好无缺,怎么今日用在灵器身上就四分五裂了呢! 唐宁百思不得其解,回头看向小白蛇,它正摇头摆尾乐在其中。 唐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向它请教算是对牛弹琴了,他正要收起那碎散的狼牙棒残体和断裂的青色长刀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好像每次小白蛇摇头摆尾十分兴奋的时候,都是灰色雾气吞噬了修士血肉后,难道说,这对它的修行有益,所以才显得兴奋? 就如同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一样,吸收其他形式的灵力壮大自己,这灰雾吞食修士血肉之后,也能够反哺于它自身? 唐宁陷入沉思,他想起第小白蛇第一次进阶时,就是在吞食了探灵鼠之后,难道说,它的修行方式是靠着吞**血,反哺己身? 好一会儿,他微微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他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答案。 唐宁收起断剑和碎裂的狼牙棒,拍了拍小白蛇脑袋,小白蛇会意,身形骤缩,钻入灵兽袋,他遁光腾去,朝西北方而去。 ……………………………………………………… 行了大半日,入夜,远离了“行凶地”,他遁光落至一山林间,盘坐而下,吞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耗损的灵力。 直至天光泛晓,他睁开双目,拿出王仲宣身上的那个储物袋,打开一看,内里二十颗上品灵器整齐排列,除此之外,又有数瓶丹药,两件灵器,还有杂七杂八一堆物品。 唐宁一一翻看,其中一个木匣中盛放着一颗钢珠大小赤红如火的丹药。 他将其取出放在手中仔细观看了一会儿,面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此丹药名为龙胆丹,乃是冲击金丹境洗髓易骨的必备丹药,如同筑基丹功效一般,只是其蕴含的灵力天差地别。 龙胆丹的其中一味主药乃是三阶蛇类妖兽的蛇胆,但蛇乃是淫秽之物,于是修行界取了个雅名,称为龙胆丹,有结丹化龙之意。 王仲宣预备此丹,毫无疑问是准备来日冲击金丹之境时服用的,却被唐宁截杀,此物在新港绝对是个稀罕货,必须得到外面的大商会才能买得到。 若是放在以前,唐宁得到此物,必然欣喜,只是现在这般境况,身逢叹息劫,修行数十年寸功未进,纵使得此丹药,亦无用武之地,因此没什么值得欣喜。 他正要收起丹药离开此地,忽然,有两道身影御着法器一前一后向着山林而来。 唐宁心下一动,这不会是坊市派出追查王仲宣下落的弟子吧?难道他们这么快就知道王仲宣遇害身死了?还是坊市内线弟子泄露了消息? 不应该啊!就算是他们知晓王仲宣身死的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追来。 他身形与身后巨树融为一体,遥望着那两道身影,只见两人径直落入山林中,其中一人穿着青蓝相间的纱裙,乃是名端庄秀丽身形单薄的女子。 另一人面色白净,浓眉大眼,身着血骨门服饰。 两人落的近了,唐宁才看清,女子面色苍白,嘴角带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俞道友,只要你将筑基丹和水云阵交出来,我绝不为难你,何苦为了身外之外枉费性命,做困兽之斗。”后方男子喝道。 只见半空中金色长锏直击而下,女子咬着嘴唇,奋力相博,双手结印,地底巨木纵横而出,将她包裹在里间,乃是木盾术。 金锏击在木盾上,只打的木屑飞溅,几击之下,木盾被攻破,金锏向其击去,女子以一黑色盾牌护住己身,手中结印,凝成百余支丈长的冰刀,向着男子斩下。 男子一声冷哼,双手结印,半空凝成数条火龙,迎向冰刀,两者相击,冰刀尽数被吞噬,火龙朝着女子攻去。 女子不过炼气七层修为,而该男子已是炼气十层修士了,盾牌在金锏和火龙攻击下摇摇欲坠,正要被攻破时,倏然间,男子一声闷哼倒了下去,火龙消散于龙,金锏亦随之坠落于地。 女子微一愣神,睁眼望去,但见一名面目清秀男子正矗立在那血骨门弟子身后,却不知是何时到来的。 她神识扫去,却根本无法探测到对方具体灵力波动,显然,对方修为超出了她的神识探知能力,至少是筑基后期修士。 女子心下又惊又喜,赶忙上前行礼:“晚辈俞慧心拜见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唐宁之所以出手救下这名女子,盖因该男子是血骨门修士,若是两名散修的恩怨,他或许懒得管。 但眼看魔宗修士加害一名弱女子,他这玄门弟子于公于私都没有理由视而不见,反正是举手之劳,也不耽误事儿。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招惹到血骨门修士?”唐宁问道。 “晚辈乃一介散修,家父家母曾留下些许修行之物,谁料知被此贼子知晓,欲要占为己有,晚辈不肯,他便出手袭杀晚辈。若非前辈大施慈悲之心,晚辈已遭其毒手,前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敢问尊姓大名,容晚辈日后相报。” “姓名不足为道,此地是我歇脚之所,恰好我与血骨门有旧怨,就帮你顺手解决你,你走吧!” 俞慧心看了他一眼,细声道:“未知前辈可是乾易宗唐宁前辈?” 唐宁听她此言,眉头一皱:“你识得我?” “果然是唐前辈。”余慧心闻言下拜叩首道:“家母乃是苏娇弱,曾受前辈大恩,时常和晚辈提起前辈恩德,今又逢前辈救命之恩,请受晚辈一拜。” “苏娇弱?”唐宁喃喃自语了一声,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是何人来,其乃望西川的乐师,后和萧墨白里应外合,大闹望西川。 彼时自己受命收集窦家勾结魔宗之证,是以有所交集:“原来是苏道友之女,苏道友可安好?” 俞慧心道:“家母早已坐化。” “是吗?往事恍如昨日啊!”唐宁感慨道,他依稀还能记起苏娇弱样貌,特别她弹唱词语之时的音容,想一想,距当初已过了百余年,真是恍如隔世。 “未知苏道友葬于何处?既是故人,又有缘再遇,容我去祭奠一番。”唐宁开口道,他之所以提出此要求,一者确实心有凄戚,二者心下对此事仍存疑虑。 自己随手救下的一名女子竟然是故人之子,这也太过巧合了。 他在情报站多年,安排过无数“巧合”“偶遇”“邂逅”,只要有心的话,这不难做到,他既然能在别人身上使这些手段,别人自然可以给他安排恰如其当的巧合。 “前辈请随我来。”余慧心御起法器腾空而起,唐宁跟在她身后,行不到两个时辰,来到一荒僻山林之间,其内矗立着一座占地不小的洞府。 “唐前辈请。”余慧心道,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洞府内,来到一间昏暗屋室中,但见上面供应着三块灵牌。 分别写着“先外母张氏闺名蓉儿之灵位”“先考俞公真阳之灵位”“先妣苏母闺名娇弱之灵位”,下方香炉上插着几炷香和蔬果玉盘。 唐宁取了三炷香,点了火,摆在灵位面前:“苏道友,一别百余载,未想已生死两茫。” 俞慧心道:“家母若泉下有知,知晓唐前辈能特意来祭奠她,想必十分欢喜。” “苏道友怎么漂泊到吴国来了?” “家母在楚国得罪了窦家,虽然窦家灭门,但是魔宗起势,占据了秦川陇右,家母担心受到报复,于是离开了楚国,在吴国相遇了家父,两人于是在此居下。” “你如何识得我?莫非之前见过我?” “前辈请随我来。”俞慧心道,领着他来到另一间屋室内,但见里间石壁上挂着两幅肖像图,下方摆放着香炉。 其中一幅画像正是唐宁模样,另一幅乃萧墨白模样。 俞慧心道:“这是家母特意安置的屋室,以前家母尚在的时候每月都要焚香礼拜,家母常说,受两位恩恭厚恩,若非两位仗义相助,绝无今日。她本事微弱,不能报答两位恩公大德,因此特设此案,为两位恩公祈祷。” 唐宁见此,再无疑虑,开口叹道:“我不过顺水推舟,萧兄真义士也。” 俞慧心道:“对于家母来说,两位都是她恩人,故挂此图像,日夜为两位恩公祈祷。” 唐宁望着那画像,默然无语,他心中似有所悟,窦博伦披头散发、目次欲裂的模样又在他脑海中重现。 窦家诸多子弟因自己惨遭诛戮,无辜惨死,可同样有很多人因自己而重获新生,那些被窦家折磨掳掠的女子,不也因此而逃脱毒手吗? 这世间之事哪有什么对错,只要凭心行事,又何必在乎对错呢! 第527章 取舍 念及此处,他整个人似醍醐灌顶,如拨云见日。 霎时神清气爽,好似解开一副积压身上多年沉重的枷锁般,脑海中窦博伦披头散发、目眦欲裂的形象轰然碎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良久,唐宁开口问道。 俞慧心道:“家父弥留之际给我留下了一笔遗物,是他平生所积,若顺利的话,足够我修至筑基之境了,现在我只想安心修行,最大的愿望是顺利筑基。” “需不需要我给你安排一份差事?” “多谢前辈,但晚辈向来自由散漫,受不得拘束。” “今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乾易宗找我。”唐宁上前将案桌上香炉拿起递给她道:“这个香炉留个纪念,若是招惹到难缠的人,可托人将此香炉送到乾易宗。” “谢前辈。”俞慧心接过香炉道。 唐宁道:“既然已见过了故人,我也该走了。” 俞慧心将他送出洞府,唐宁遁光腾起,朝西北而去,行了数日,回到宗门,遁光落至殷庆元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翻腾,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李玄身影,他稽首道:“唐师兄,殷师叔请你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洞府内,唐宁朝盘坐蒲团上的殷庆元行了一礼:“弟子拜见殷师叔。” “坐吧!事情办的怎么样?”殷庆元道。 唐宁依言入座:“王仲宣果然前往断脊山坊市,已被我诛杀。” “好,事情没留下什么尾巴吧!” “应该没人知晓,除非沐婉萍和坊市内线修士走漏了消息,不过也不能排除王家那边猜到我们动手的可能性,毕竟前番劫了他们财物,今朝又杀了王仲宣,目标太明显。” “只要没留下证据便可,宗门已经派人盯住了王家,王元泰是个老狐狸,他懂得取舍。” “师叔,本次诛杀王仲宣,情报站出力不少,包括策反沐婉萍,打听情报消息,花费不在少数。如今宗门财政减缩,情报站经费捉襟见肘,我答应他们,事情完后,给他们尽力申请灵石补助,您看?” 殷庆元看了他一眼,神态似笑非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宗门财政是元易殿掌管,发不发灵石由他们说了算,可不是我能做主的。我知晓本次任务情报站出力不少,经费问题嘛!你想点办法,内部解决一下,实在没法子的话,我再和掌门说说看。” 唐宁知晓他这是在暗示自己,王仲宣去断脊山坊市是提取灵石,王仲宣既死,那二十万灵石肯定落在自己身上。 殷庆元这是在委婉告诫自己不要贪得无厌,暗示自己垫付情报站那份经费。 唐宁心下有些羞燥,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是,告辞而去。 ……………………………………… 紫阳山脉,王家府宅,巍峨的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身形,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内。 不多时,内里走出一芳容窈窕女子,行礼道:“升济叔,爷爷请您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王升济脚步匆忙,朝盘坐蒲团上的王元泰行了一礼开口道:“家主,不好了,方才我得到禀报,仲宣的命魂石灭了。” 王元泰听闻此言,原本佝偻的身子渐挺,浑浊无神的目光中杀气涌现,整个人不怒而威,似有睥睨天下,与世争雄之气概,如同一直苍老的狮王在苏醒。 “是什么时候的事?” “可能有好几日了,守备家族命魂石的弟子,十日一巡,发现仲宣命魂石灭了后,便立刻来告知了我。” “他这几日去了哪里?” “听说是去断脊山坊市取灵石了,家主,此必是有人在针对我们,前者太南谷坊市押运财物被劫,现如今他们更是胆大包天,暗害仲宣,下一步更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应当做足准备。” “没事的,出不了事的,你去吧!将所有人召集来,我有事情吩咐。”王元泰缓缓道。 “是。”王升济应声而去。 “爷爷,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付我们?”旁边女子蹙着柳眉问道。 王元泰冷笑道:“除了他们,还能是谁呢?” 女子不解道:“他们,他们是谁?您既然知道是谁,为什么不反击?他们之前已经劫过一次我们的押运物品,现在又暗杀了仲宣叔,下一步恐怕就要对我们整个王家动手了。” “你还小,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明白,放心吧!没事的。” 女子更加疑惑,却也没有再多问。 不多时,一道道遁光落至洞府前,王家十二名筑基修士陆续来到府内,王元泰高座上位,吩咐事宜,众人各领令而去。 屋室只留下一名燕颔虎须的中年男子,乃是王家二号人物,主管王家具体事宜的王玄业。 “叔父,您认为杀害仲宣的是什么人?” 王元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王玄业沉吟道:“不外乎是乾易宗、幽魅宗或者宝兴商会的人。对方目标很明确,能够提前埋伏在太南谷周围劫掠我们的物资,又能在仲宣今年唯一一次远行时,将他杀害。” “这不仅是修为实力的问题,更需要准确的情报,散修做不到这一点。” “商会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果说是他们之中某个人贪恋财物,暗害了仲宣,那么太南谷一事就说不过了,两地相距万里,除非是商会高层,才能知晓仲宣动向和物资押送的路线,从而准确伏击。” “但我们和商会向来合作的不错,他们高层没有理由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做这种事。” “只能是乾易宗或者幽魅宗,但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王元泰道:“你的分析不错,不过你错估了一件事,他们不是为了对付我们,只是针对仲宣罢了。” 王玄业疑道:“针对仲宣?为什么?” “仲宣瞒着我们,私下与魔宗的高层有过几次交往,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费这么大心力了吧!” “仲宣与魔宗高层的人有交往?”王玄业心下一惊,随即明悟。 王元泰垂垂老矣,王仲宣想争夺家主之位,故与魔宗高层往来,想得到他们支持,怪不得乾易宗要对付他了。 王元泰道:“早在太南谷事发之时,我就猜想到可能是乾易宗设下的陷阱,目的是为了引诱仲宣前往太南谷,将他杀害。” “能够准确知晓我们押运物资的行动路径和时间,提前埋伏在那里,却又不杀伤押运弟子的性命,只拿走了一些元气丹等物,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不像是流贼的手笔。” “但我当时也没有太大把握,只是心下怀疑,如今他们一计又生一计,我才确定是他们在捣鬼。” 王玄业道:“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让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今天之所以将此事告诉你,是不希望你走仲宣的老路,王家以后全看你了。”王元泰微微叹道,心头酸苦无奈。 王仲宣是他亲侄,自幼在他膝下长大,为人聪颖孝顺,且灵根资质颇高,这些年为王家也算的上呕心沥血了。 王仲宣私下与魔宗高层来往瞒着其他人,却瞒不过他,他虽早已不问诸事,但王家众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王仲宣和魔宗交往,他没有提醒,默认其行径是为了整个家族今后的发展。 现在新港的形势十分复杂,魔宗玄门半分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们这些修行家族便是在两派夹缝中生存,王家历经千年而不倒,依然昌盛,其重要的一点就是看得清形势。 而现在形势难辨,唯有两头押宝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保持家族的昌盛。 王家下任家主最有力的两个人选,一个秘密投靠魔宗,一个紧挨着玄门,两边下注,哪一边胜出,他就将家主之位传给谁。 王仲宣被杀害,他心下虽伤痛愤怒,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还要去给人赔笑脸,王元泰心下悲苦,面上不动声色,起身默默离开了厅室。 ………………………………………… 乾易宗,乾兴山洞府内,罗清水正自盘腿而坐闭目修行,外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睁开双目道。 杨敞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傅,护山科传来消息,说王元泰来了,正在外间等候求见。” “你去请他来吧!” “是。”杨敞应声而去。 约莫一炷香后,杨敞回复道:“师傅,他来了,正在待客室等候。” 罗清水起身来到客室,内里王元泰端坐下位,见到罗清水入内,他起身稽首道:“罗道友,王某冒昧叨扰了。” 罗清水微笑道:“王道友,多年不见,真是稀客,今日怎么有空来寒舍?” 王元泰道:“恭喜罗道友任选贵宗掌教,实不相瞒,王某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罗清水道:“王道友请尽言之,你们王家一向是本宗忠实拥护者,王家需要什么帮助,本宗能做到必不推辞。” 第528章 破劫 王元泰道:“多谢道友。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我们运往太南谷坊市的物资被人所劫,前几日,吾侄王仲宣又被人在齐国境内杀害,我想这是有人针对我们王家,我等势微力弱,想请求贵宗替我们查一查背后是何人。” 罗清水道:“道友可有什么线索?” 王元泰:“我想可能是幽魅宗下的手,敝府上下一向拥护贵宗,是幽魅宗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欲拔之。” 罗清水道:“王道友请放心,本宗一定尽力替你们查证此事,果是幽魅宗下的毒手,本宗会替你们报此大仇。王道友难得来一次,我这里有珍藏的灵酒玉液,咱们一醉方休。” “多谢道友美意,家逢此变,实在无心饮宴,王某告辞。”王元泰起身道。 “敞儿,送一送王道友。” “是。”杨敞道:“王前辈,请随我来。” 两人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体内灵力顺着奇经八脉流转,尽归于灵海穴中,直至次日天光泛白,他睁开双目,微微一笑。 自俞慧心洞府归来之后,他感觉到身体越发轻松,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好似有无穷精力,如此过了数日,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心头。 直至前日,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响,似仙乐齐鸣,他眼前出现一大片弥漫白光,遮天蔽日,五彩缭绕,恍若仙境。 不过过了多久,待他回过神之际,眼前异象耳中声响尽数消逝,他体内的灵力竟从灵海穴喷涌而出,自行运转起来。 在那一瞬间,他察觉到自己已突破叹息劫之瓶颈。 那种感觉十分玄妙,没有人告诉过他突破叹息劫是一种什么境况,但他冥冥中知晓,自己已突破此劫,这不是猜测,他十分笃定。于是开始盘坐炼气,果然炼化的灵力全部涌入灵海穴,再无先前那阻塞之感。 自他入刑狱以来,叹息劫降临后,整整三十六年,他寸功未进,直至前日才终于突破此瓶颈。 他心中感慨万千,难怪修行界对此劫是谈之色变,来的时候没有丝毫征兆,去的时候悄无声息,一切全靠所谓玄之又玄的机缘,无数天才弟子因它而折戟,真乃修士之死敌。 唐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突破此瓶颈的,可能是在俞慧心洞府之时,也可能更早,总之毫无预料,就如同它降临之时一般。 耽搁了整整三十六年,终于突破瓶颈,唐宁自然要潜心修炼了,如今他手握着心云芝和龙胆丹,现在只缺一套阻挡天地灵力侵袭的阵法,还有要尽快将体内金色光华炼化吸收,只有将肉身锻造的强韧了,才更有把握冲击金丹境。 目前当务之急,是将体内灵力先修至筑基大圆满之境,只有修为到了百尺竿头的一步,才能尝试结丹。 唐宁拿出一颗丹药,正要服下炼化之际,敲门响起。 “进来。” 李木华推门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师叔,外间杜师叔求见。” “请他进来吧!” “是。”李木华应声而去,不多时,外间脚步声传来,杜元恺自外而入,稽首道:“唐师兄。” “杜师弟来了,坐吧!” 杜元恺依言入座:“接到宗门的玄鹰传信,我立刻赶来了,未知有何事吩咐?” “上一次我曾说过,待王仲宣一事了后,给你们情报站申请灵石补助,此事你们费了不少心力,奈何宗门财政上吃紧,我这里给你们垫付两万灵石,你们且先用着,下次再争取宗门经费补助吧!”唐宁手一翻,拿出两颗上品灵石递给他道。 杜元恺接过灵石:“多谢唐师兄。” “你和徐道友,绉道友谈的怎么样?对于加入宗门,他们有何说辞?可否愿意?” “他们二人都表示愿意加入本宗,成为本宗弟子。未知此事可有结果?宗门允许他们加入吗?” “现在宗门方面还没有给我答复,如果真有结果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银狐情报站的接班人选也应该考虑了,我如今已是风烛残年,希望能够回归宗门,安享晚年。” “等宗门议定结果,若同意将他们收入宗门的话,我就派人去接替你的事务。” 两人聊了一阵,杜元恺告辞而去。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唐宁正盘坐在洞府内,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进来。” 李木华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叔,外间李玄师叔求见。” 唐宁知晓定然是殷庆元传召自己,当下身形一闪,出了屋室,浓雾外,李玄见他遁光落下,稽首道:“唐师兄,殷师叔请你前去。” 两人遁光腾起,来到殷庆元洞府内,径直入了其主室,唐宁上前躬身行礼。 “你来了,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未知师叔唤弟子有何事吩咐?” “上月,你提交的卷宗,今日掌门已在议事殿内提出来了,同意将许清婉招入宗门,至于绉应龙嘛!留待观察,日后再议。” 唐宁点了点头,心下明白,宗门高层对那些散修还是有所顾虑,自己提出的两个人选,批准了一个,否决了一个,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绉应龙相较于许清婉,不仅修为弱了一筹,在情报站呆的时间亦没她那么长,因此在两人中只批许了许清婉。 “前几日,本部杜元恺师弟回归宗门,我和他谈起此事,他仍是提出辞去情报站主事职务,希望能有人接替。既然宗门同意了许清婉加入本宗,我想可以派一个人去接替杜元恺师弟了。” 殷庆元道:“你是情报科执事,这是你们部科内务,只要内部能通过,我想清玄殿那边也不会为难的。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和清玄殿殿主或者掌教打个招呼好一点。” “弟子明白,若无他事,弟子先告辞了。” “嗯,那个许清婉,你尽快将她带来吧!将她档案存入宗门。” “是。”唐宁应道,出了屋室,行不多时,来到乾兴山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入浓雾内。 不多时,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杨敞身形:“唐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在一屋室中落座,没一会儿,罗清水自外而入,唐宁起身行礼。 “坐吧!” “是。” “你来此有何事?”罗清水至主座上问道。 唐宁道:“方才殷师叔言,宗门已允准银狐情报站管事许清婉加入本宗。目今情报站主事杜元恺垂垂老矣,寿元无多,弟子想既然允准了许晴婉加入本宗,是否可派人接替杜元恺,有她在一旁协助,想来足可掌控情报站。” “你准备派何人接替?” “本部内除了督查外,其余三名管事皆是筑基初期修为,我想由主管情报联络的韦贤接替此职。” 罗清水点头道:“这些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了,宗门会支持你的。” “多谢师叔,弟子告退。”有了罗清水的承诺,唐宁算是有了底气,当下起身离开了屋室,回到自己洞府。 次日,就有清玄殿的人来拜访,宣布了将许清婉收入宗门的决议。 三日后,情报科议事殿,唐宁自外而入,坐于主位之上,开口道:“诸位师弟都到了,今日主要两件事。” “第一,因银狐情报站管事许清婉屡建勋功,宗门决定将其招入本宗,正式成为本宗弟子。” “第二,银狐情报站主事杜元恺师弟屡次提出归返宗门,考虑到其垂垂老矣,寿元无多,为长久计,我意由韦贤师弟接替情报站主事之职,诸位师弟可有异议?” 几人皆沉默不语。 唐宁道:“既然诸位师弟都无异议,我这就将决议上书宗门,等清玄殿调令下来,韦师弟既前往任职吧!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本次议事就此结束。” 几人纷纷起身离去。 “韦师弟,你留一下。” 韦贤坐回木椅道:“唐师兄有何事?” “韦师弟,你可知这银狐情报站是干什么的?” “听闻过,好像是负责专门策反魔宗潜伏细作的。” “可不仅仅是如此啊!”唐宁当即将情报站诸多事务一一述说了一道:“情报站责任重大,此次派你去也是无奈之举,部科里已无合适人选。许清婉虽加入本宗,仍是情报站管事,她会协助你处理事务,有什么事,你尽可和她商议,实在解决不了的,再向我禀报。” “是,我明白。” 两人聊了一阵,韦贤告辞而去。 第529章 命魂石 月朗星稀,中原,荒僻的山林中。 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人身形,一人面目清秀,一人身形挺拔,五官端正,正是唐宁和韦贤。 唐宁自议事殿上提出由韦贤接替杜元恺职务后,当日就写了卷宗转奏宗门,没过几日,清玄殿便有了批复,同意了此项任命,于是两人出了宗门,行了三日,来到此间。 两人遁光方落,守在此间的暗哨弟子便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唐师叔。” “这位是即将上任的新主事韦贤师弟,带我们去站里吧!” “是。”那弟子抬头看了眼韦贤应道,领着两人入了地下室内,来到杜元恺屋室前,敲了敲石门。 “进来。” 唐宁推门而入,内里杜元恺与许清婉相对而坐,正商谈着什么,见他来到,两人起身相迎。 “唐仙使。”许清婉打了个招呼,唐宁微微点头示意,身后韦贤见她模样却是眼神一亮。 杜元恺微笑道:“唐师兄和韦师弟来了,想必是有好消息吧!” 唐宁道:“宗门已任命韦师弟为情报站主事,杜师弟,你留此地交接一下事务,待韦师弟熟悉事务后再回归宗门。” “好。”杜元恺点头道。 “韦师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许清婉道友,以后由她协助你处理情报站事务,她是本站老人了,资历比我还老呢!今后情报站事务你有不明白的可以向她请教。” 韦贤道:“许道友,久仰大名了,还望今后多多指望。” 许清婉道:“韦仙使客气了,你是本站主事,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了。” 唐宁道:“许道友,今后咱们的称呼都要改一改了,宗门已经批准你加入本宗,待会儿你和我回归宗门,处理完相应事务后,你就是本宗正式弟子了。” 许清婉面色未变,微微点头道好。 “杜师弟,将本站弟子唤来吧!我要宣布一下任命。” “好。”杜元恺应道,转身出了屋室,不多时,所有弟子都已聚集,唐宁当即宣布了宗门的任命,随后前往石室中歇息。 次日一早,他唤上许清婉,两人一同离开了情报站,行了两日,回到宗门。在护山科做了报备后,唐宁径直领着她来到内务院事务科的殿阁前。 “未知是哪位师叔,有何事吩咐?”殿内轮值弟子见到他赶忙迎上前躬身行礼。 “我是情报科唐宁,有宗门喻令,带领新入本宗的弟子前来交接登记,冯师弟在吗?” 那弟子看了许清婉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冯师叔就在二楼,请师叔随我来。” 两人跟着他来到阁楼二层,中央处盘坐着一名扎髯满腮的汉子,察觉到有人到来,他睁开双目,见到唐宁,起身相迎道:“唐师兄大驾光临,怎么亲自到此?” 唐宁手一翻,拿出一纸条文递给他道:“冯师弟,此是宗门喻令,我带领本部弟子许清婉前来进行身份信息的交接登记。” 冯褚接过条文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其身后的许清婉,笑道:“情报科可真是藏龙卧虎啊!似许道友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又修为高深,在本宗可找不出第二个来,许道友加入本宗,可真是本宗之幸啊!” 唐宁微笑不语,许清婉则面无表情。 冯褚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和纸笔开口问道:“许道友是几年生人?” “道丁六二九年。” “何时开始修行?” “道丁六四一年。” “因何步入修行,是有师承还是家族交授………” 冯褚将其出身来历等等详细问了一个遍,随后收起卷宗,手一翻,拿出一张卷轴,展开在两人里面,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名字:“许道友印上一点精血,写上名字吧!” 许清婉依言照做,划破手掌,在卷轴下方写上了名字。 卷宗中一个面目狰狞鬼头冒出将吮着她的指头。 良久,那鬼头消失不见,许清婉面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冯褚收起卷轴,拿出一块墨色石头:“这是命魂石,许道友在这上面留下一丝精血吧!” 许清婉将手中鲜血滴落其上,命魂石红光大绽,倏忽消失。 命魂石实际上是与吸收魂魄的鬼神签订契约,将自身一部分神魂留在特殊材料制成的玉石中,是以能通过命魂石查看修士生死。 若修士身死,则命魂石遗留的部分神魂自然消失。 值得一提的是,当修士自身修为越强,神魂越发壮大,提取神魂过程对其伤害就越大,是以宗门弟子皆是在刚蜕凡之时遗留部分神魂。 因刚蜕凡弟子修为不高,神魂并不强大,是以吸收其神魂对其伤害不大。 若是金丹级别修士,抽取神魂所造成的伤害,至少需要数月才能恢复。 神魂被封印入命魂石内,需放入特殊材料炼制且篆刻封印神魂符字的容器中盛放,若长期与空气接触,命魂石中的神魂会渐渐消失。 这是为什么宗门只偶尔查看弟子命魂石的原因,普通弟子只有在确认是否遇害时才会打开封印容器查看一下状态。 除了打开封印容器外,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查看命魂石,就是动用测魂签,是一种特殊材料手法炼制的物品,能够在不拆开封印容器的情况下,查看命魂石中神魂状态,对于命魂石神魂没有任何影响。 普通弟子自然是没有这种待遇的,测魂签价格不低,每根签只能用一次,唯有宗门重要弟子才会安排专人每隔半月或一月查看一次,像唐宁这个级别的部科执事才有这个资格。 而且越是修为高的修士,命魂石神魂就越不容易测出,需要相对应的高阶测魂签才行,那价格则更为昂贵了。 冯褚将命魂石收入紫色布满符文的玉盒中,又拿出红蓝交加的石头,乃侧仙石。 许清婉紧握石头,测仙石发出耀眼的光芒。 “嗯,上等偏下灵根资质,以许道友修为,每月可领二千灵石薪俸。”冯褚说道:“宗门令牌我明日派弟子给唐师兄送去。” “那就有劳冯师弟了。”唐宁道,两人离开了事务科,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中指峰议事殿。 “唐师叔。”殿前轮值的弟子见到他赶忙行礼,眼神却都看向他身后的许清婉。 “去将本部几位师弟请来。” “是。”两名弟子应道,御起飞剑而去。 两人入了殿内,唐宁走至主位座下,见许清婉还矗立原地,他微微笑道:“坐吧!不用那么拘束,你就把这里当做情报站就好了。” 许清婉神色仍很虚弱,开口道:“宗门内有很多规矩我都不懂,还望唐仙使多多指教。这么多把木椅,不知位次上可有什么讲究。” “没那么多规矩,位次随便座,你只要把门规熟读几遍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日后自然就知晓了,咱们部科留在宗门的一共四名管事,包括上任的韦贤师弟。” 许清婉听此言,在下方左侧第三个位置坐下。 唐宁道:“以后啊!这称呼也得改一改了,从现在起,你就正式属于本宗弟子了。” “是。”许清婉应道。 两人说话之际,许文则自外而入,看了眼许清婉,微微点头示意,径直坐下后开口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许清婉师妹吧!早闻得传言许师妹有倾国倾城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让不少弟子都魂牵梦绕,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咱们宗门向来阳盛阴衰,女修士少之又少,许师妹此番来到我们情报站,可不知羡煞多少人了。” “唐师兄,你将许师妹引入本宗,这个决定可谓英明啊!” 唐宁道:“这个提议是杜元恺师弟提出的,我不过是上传下达,牵桥搭线而已,说起来你们还是本家呢!许道友,这位是本部科督查许文则师弟。” 许清婉微微点了示意。 许文则道:“唐师兄,你这就不应该了,许师妹如今已是本宗弟子,怎么还如此见外。” 唐宁微笑道:“许师弟说的是,我方才还告诫她要改换称呼呢!自己倒是先疏忽了,多年的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要改过来确实挺绕口的。” 不多时,徐渊、赵立恒相继到来,唐宁给几人相互介绍了一番,说道:“即今起,许清婉师妹正是加入本宗,为本部科管事。许师妹,你仍是在情报站任职,协助韦师弟处理事务。” 许清婉点头道是,议事结束后众人相继离去。 唐宁又领着她拜访了殷庆元,主要是解决她的薪俸问题,各部科管事薪俸都是在戒密院领取,因此必须和殷庆元打招呼。 从其洞府出来后,两人回到中指峰,唐宁道:“你可在此峰随便选一处建造洞府,方便以后来往宗门歇脚。” 许婉清道:“建立洞府方面可有什么说道吗?” “没有,你随便建一座就好,多大规模,什么样式随你心意,只是最好在这座山峰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此峰上还有几座无人居住的洞府,都是之前师兄弟们留下的,你可随便选一座。”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建一座吧!” 唐宁点了点头,也没多言语,遁光腾起,回到自己洞府内。 翌日,内务院事务科弟子送来了许清婉宗门令牌。 唐宁吩咐李木华去将许清婉请来。 不多时,许清婉如约而至,来到屋室前稽首道:“唐仙使。” 唐宁微微一笑:“不是说了称呼得换一换吗?坐吧!” 许清婉依言入座:“习惯了,一时便脱口而出了,未知唤我来何事?” 唐宁手一翻,递给她一块令牌:“这是你的宗门令牌,保管好了,里面有你的全部信息,今后去宗门开设的坊市商铺,凭此令牌可以稍低价格购买物品。” 许清婉接过令牌应声道好。 “洞府建成了吗?” “已经好了。” “在宗门多歇息一段时间再回情报站吧!看你样子还有些虚弱。”唐宁翻出一个储物袋:“这是你本年的薪俸,今后你的薪俸由宗门发放,不再是情报站给与了。你可让韦贤师弟代你领取,当然,也可以自己来领。” “是。”许清婉应道。 “许启元正在宗门,做筑基准备,你见过他了吗?” “昨夜他来见我了。” 唐宁看了她一眼道:“你在情报站要协助韦师弟,不过若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可单独向我汇报。” “明白。” “你去吧!” “妾身告辞。”许清婉起身离开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第530章 牵桥搭线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宗门内的日子平静如水,一晃又是十年。 近年来,魔宗蠢蠢欲动,侵袭劫掠玄门辖下资源,自上一次轩跃山大战以来,魔宗战败而逃,已有四五十年未起干戈,双方都在各自发展。 纵偶尔有一些交锋,也最多不过是筑基弟子级别的小战。 可如今,魔宗举动频频,颇不安分,每每侵袭宗门产业,致使烽烟又起,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架势。 而在这期间,乾易宗也再度添一名金丹修士,禁秘科姜羽桓于三年前成功结丹,晋至金丹之境,升任清玄殿管事。 对此宗门内几乎没有人感到惊讶,仿佛是理所应当,顺理成章的事。 姜羽桓本就与庄心乾其名,号称为乾易宗的天才弟子,而庄心乾早在十几年前就已成功结丹,众人私下议论,基本都认定继其之后,乾易宗下一个金丹修士必是姜羽桓无疑。 事实果然朝着众人预料的方向发展,虽然两者间相差了十几年,但对于金丹修士四五百的寿元来说,十几年光阴不过弹指而已。 ………………………………………………………………………… 炼丹室内,唐宁一只手放至丹鼎的右侧通孔上,全神贯注的关注着鼎内丹药的变化,灵火小心翼翼的牵引着主药粉末融入丹丸中。 良久,他收回右手在丹鼎上轻轻一拍,一颗丹药从丹鼎龙嘴中吐出,落至木盒内。 唐宁拿起那颗炙热的丹药放在手中,细细观赏了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自突破修行瓶颈后,连丹药的炼制也大有长进,不知怎么,仿佛就是一瞬间通透了一般。 之前一直困于固本丹,炼制了数百次都没有成功,却突然之间成功了。 之后又经过不断的炼制,彻底掌握了其间的微妙平衡,如今炼制固本丹已有五成的成功率了。 唐宁收起丹药,将案桌上丹丸掷入丹鼎内,继续炼制起固本丹来。 直至天光泛白,他神识灵力耗损颇大,才离开丹药室,化遁光直去。 行不多时,回到洞府,往石床上一躺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响传来,他睁开双目,伸了个懒腰,开口道:“进来。” 外间李木华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直属司李玄师叔来了,正在外间等候。” 唐宁出了屋室,来到洞府外,遁光落至其身前,李玄稽首道:“唐师兄,殷师叔请你前往议事。” 唐宁点头称是,遁光腾起,来到殷庆元洞府,一挥手,符箓递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名明眸皓齿,身段婀娜的女子,正是殷庆元徒儿苏妙可,当年见她时不过炼气三层之境,如今已顺利筑基。 “唐师兄,家师请你入内。”苏妙可稽首道,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厅室前。 苏妙可推门而入,里间正端坐着几人,分别是密保科执事、稽查科执事、戒律科执事。 唐宁与他们点头示意,落座于密保科执事冯建安身侧小声问道:“殷师叔唤我们来,究竟为了何事?” 冯建安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魔宗的事,不然不会把我们都唤来。” “莫非又有和魔宗展开决战?” “谁知道呢!唐师弟,我听说你们部科招入了一名女修,传言是个绝世美人儿,叫什么许清婉是吗?” “没错,其原本是下属情报站的散修,后来念其功勋,招入本宗,此女的确有几分姿色,冯师兄怎么知晓?” “戒密院很多弟子都谈论呢!我能不知晓吗?” “冯师兄难道对她有意?” 冯建安笑了笑:“我这把年纪,已是待死之徒,还能有什么念想呢!若是早个几十年,可说不定呢!不过,本部马翼师弟似对其有意。唐师弟可愿成人之美?从中牵桥搭线?” 唐宁道:“马师弟识得她?冯师兄怎知晓马师弟对其有意?” 冯建安道:“年前,马师弟在戒密院直属司见过她一面,当时便惊为天人。有一次他向我打听此人来历,我追问之下,他才告诉我,希望能和许师妹结为双修道侣。” “马师弟至今未为婚娶,郎才女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想此亦是一桩美事,今日既相遇,便想请唐师弟从中牵桥搭线。” 唐宁听了心下无语,难怪说红颜祸水,这许清婉可真能惹事儿,当初在情报站也是将郑威迷得死心塌地,如今入了宗门,更是引来诸多垂涎窥探。 不过话说回来,自古便是美人如玉,为其亡国破家的不在少数,似许清婉这般模样容貌者,世间少有,称之为绝代妖姬也不为过,自然到哪都是焦点了。 特别是她这般风韵十足的美妇,浑如熟透诱人的樱桃,可谓天生媚骨,虽神态冷若冰霜,可眼间总有藏不住的春情,一举一动都动人心魄。 对于未经人事的男子或某些好色之徒来说,具有十分强大的诱惑力。 “此事恐怕要叫冯师兄失望,我实在无能为力。” “哦?莫非唐师弟对其?” 唐宁微笑道:“冯师兄误会了,我早已婚娶。实不相瞒,自此女入宗门后,本部科对其垂涎之人不在少数,说句不夸张的话,若是她出榜招夫,那有意的弟子能从我洞府一直排到议事殿去。” “就连本部科的几名管事也对她颇有好感,若我个个去牵桥搭线,恐怕桥都要给踏破了。马师弟若果对其有意,欲结为道侣,可待她回宗门领取薪俸时,和她直言嘛!” 冯建安道:“原来如此,唐师弟这般一说,我倒真想见见是什么样的绝代美人了。” 旁边稽查科执事沈万年微笑道:“此女我倒是见过一次,以我观之,比水云宗那银狐族非妖南宫绯月更要动人几分,连我见了都有些眼热,更别说那些血气方刚的弟子了。” 几人哈哈一笑,沈万年须发皆白,垂垂老矣,寿元无多,他这般说显然是调侃。 几人聊着闲话,禁密科执事、警备科执事陆续到来,等了约莫一刻钟,殷庆元自外而入,众人起身行礼。 殷庆元走至主位坐下,摆了摆手:“坐吧!” 众人各自落座。 殷庆元道:“近来幽魅宗又蠢蠢欲动,上月袭击了元坊谷,劫掠了我们物资,前几日,又袭击了我们饲养火炎鸟的天水湖。宗门决定,不能再一味被动防守,要主动出击,给魔宗些苦头尝尝。” “今日议事时,掌教提出在鹰暇山重新建起大营,以应对幽魅宗侵袭,最后商议,由本宗太上长老魏玄德,及宣德殿佟全安、清玄殿姜羽桓和外务院程水闽带队前往驻守大营。” “各部科都要派出弟子协防驻守。我们戒密院得派出十名筑基修士,一百名炼气修士随往鹰暇山。” “现在我分配一下任务,密保科、稽查科、警备科各派出两名筑基弟子,二十名炼气弟子。” “情报科、戒律科、禁秘科各派出一名筑基弟子,十名炼气弟子。” “直属司派出一名筑基弟子,十名炼气弟子。” “你们各自回去宣布此命令,调集人手,三日后随宗门前往鹰暇山。” “是。”众人应道。 “去吧!” 众人起身各自离去。 “唐宁,你留一下。” 唐宁于是又坐回位上,待众人离去后,开口道:“师叔有何吩咐?” 殷庆元道:“这一次咱们饲养火炎鸟的天水湖被袭击,守备弟子死伤颇多,好在宗门支援及时赶到,火炎鸟损失并不大,宗门决定加派人手,明年就要向商会交货,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否则将损失数百万灵石。” “掌教提议由你带队,三殿三院都得调出一名人手,听你调度,随你前往守备天水湖。” “你们除了守备火炎鸟外,还要负责一年之后的押运,要将火炎鸟押至断脊山坊市,由宝兴商会商船送至商会总部。” 唐宁道:“那情报科的事?” 殷庆元道:“先放一放,交给许文则处理吧!目前这是最要紧的事情,现幽魅宗卷土重来,四处发难,想一步步蚕食我们,断绝我们财路,可能会再度袭击天水湖,你们要做好准备。” “掌教是认可你的能力,所以才推举了你,你只要好好守备大阵就行,若遇幽魅宗侵袭,尽量抵挡,争取时间,阵内自有传音阵,直通宗门。” “明白了。”唐宁点头道。 “三日后辰时,你们到元易殿议事殿集合,再出发。” “是。” “去吧!” …………………………………………………………………… 唐宁起身离开了屋室,化遁光而去,来到中指峰议事殿,殿前弟子赶忙向他躬身行礼。 “去将诸位师弟请来。” “是。”两名弟子领命御剑而去。 唐宁入了殿内,坐于主座,不多时,其他人陆续到来。 第531章 天水湖 唐宁眼见众人到来,开口道:“本次请诸位师弟至此,有一事商议。方才院里议事,宗门已决议在前线重建大营,以备幽魅宗侵袭,大营仍选址在鹰霞山。” “殷师叔要求本部科派出一名筑基弟子,十名炼气弟子前往驻守。我意由赵师弟带领十名弟子前去,赵师弟,你意如何?” 赵立恒点了点头。 目今情报科留在宗门的只有三名管事,分别是徐渊,赵立恒和许文则,人手严重不足。 杜元恺在三年前便已坐化,这些年又没有新筑基的弟子,几乎每个人都身兼数职,徐渊主管部科财务,赵立恒因突破筑基中期,现主管行动队具体事务,许文则兼职情报联络,唐宁兼职情报汇总。 “我另有任务,要前往天水湖守备火炎鸟,许师弟,情报科的事务就交给你了,赵师弟,三日后,你带领弟子前往乾兴山随宗门一道前往鹰霞山。”唐宁道。 两人点头道好。 唐宁宣布议事结束,众人起身而去,各归洞府。 三日时间眨眼便过,离辰时还有约莫半个时辰,唐宁出了洞府,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元易殿雄阔的大殿前。 内里已有三人在等候,唐宁走入里间,三人都向他点头示意。 约莫过了一刻钟,又有两人到来,直至辰时,彭万里自外而入。 众人皆躬身行礼,口称彭师叔。 彭万里径直至主位落座,开口道:“前几日,幽魅宗袭击天水湖,致使守备弟子死伤惨重,为防魔宗再度侵袭,宗门决定加强守备力量,是以从三殿三院中各挑选出一名弟子前往守备。” “你们除了防备魔宗侵袭,还要负责一年后的押运,将火炎鸟押往断脊山坊市,完成交接。这些都知晓了吧!” “是。”众人应声道。 “唐宁。”彭万里喊道。 “弟子在。”唐宁应声而出。 “宗门决定由你接管天水湖的防备,所有守备弟子听候你的调令。” “是。”唐宁应道。 “陈番。” “弟子在。一面色白净男子应声而出。 “你熟悉与商会的交接事宜,由你负责火炎鸟的具体事务,协助唐宁。” “是。”应道。 “走吧!我送你们去天水湖。” 众人出了大殿,彭万里手一挥,极光舟迎风而涨,几人跃上法舟,极光舟驶离了宗门,向东南方而去。 彭万里在前方飞遁,灵力操控着法舟,众人端坐其上,唐宁开口道:“诸位师弟都是各殿院选拔的,有几位我也不大相识,大家今后一道守备天水湖,还请各位都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戒密院情报科唐宁。” “元易殿陈番。”陈番紧接说道。 “清玄殿司隶部杨云芝。” “宣德殿镇府部杨源。” “内务院直属司徐涛。” “外务院护山科钱易。” 几人纷纷开口说道。 六人中除唐宁外,杨云芝,杨源,陈番都是筑基中期修为,徐涛,钱易筑基初期修为。 极光舟行不到一个时辰,来到天水湖。 天水湖位于华南境内,离宗门约莫七八百里。 整座湖上下纵横有数十里,两侧皆是险峻高山,其中流被青色光幕笼罩,占地约莫十里大小,此便是火炎鸟养殖地。 火炎鸟喜食鱼类,因此其必须养殖在湖泊内才好培育繁殖,而落云山脉附近并无大的湖泊,天水湖已是靠乾易宗最近的一座湖泊了。 极光舟停落在光幕前,众人跃下法舟,彭万里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中。 没几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内里两道遁光闪出,现出一身材魁梧和一面色黝黑男子身形,两人朝彭万里躬身行礼:“弟子张冲,程武拜见师叔。” 彭万里微微点头,径直入了里间,众人鱼贯而入,内里随处可见飞舞的火炎鸟,湖泊内,亭台上,半空中,到处是它们身形。 光幕十里方圆内,有无数亭阁,约莫每一里之地就有一名弟子在亭阁下静坐闭目修行。 亭阁四下有炊烟袅袅,火炎鸟不喜烟火之气,故而打坐歇息之地放出烟火,能够避免火炎鸟打扰。 众人来到一座殿阁中,彭万里至上座道:“即今起,由情报站科弟子唐宁负责天水湖事宜,程武,张冲,你二人需协助他处理相应事务。” “是。”两人应道。 “你们要多加防备,若魔宗来袭,立刻通知宗门,若是出了事情,唐宁,宗门唯你是问。” “弟子明白。”唐宁应道。 彭万里又嘱咐了几句,随后出了殿内,众人将其送至阵外,眼见遁光远去,方回阵内。 唐宁开口问道:“程师弟,此处共有多少名弟子。” 程武答道:“原本一共三名筑基修士,和二十名弟子,前者魔宗来袭,死伤了几人,我两人原是支援而来的弟子,只因守备此地的汪师兄和陈师弟两人战死,徐师弟又负伤,归宗门修养,因此派我二人暂守此处。” 唐宁道:“魔宗一共出动了多少人?” “约莫有七八人,皆是筑基修士。” “他们有攻破大阵吗?” “没有。” “那为何死伤如此之多?” 程武答道:“据徐师兄言,那魔宗深夜悄然来此,众人无有防备,两名岗哨弟子被杀后,魔宗分四面攻打大阵,汪师兄立刻通过传音阵将此消息告知了宗门。” “但魔宗攻势愈烈,汪师兄恐此阵支撑不到宗门支援就被攻破,于是率领周师弟和徐师兄,想外出抵挡一阵,未想魔宗早有防备,三人遭伏,汪师兄,周师弟遇害,徐师兄受伤而逃。” 唐宁道:“那些魔宗修士可逮到了?” “没有,他们杀害了汪师兄和周师弟后,就已逃之夭夭了,等我们到时,早没了踪迹。” “陈师弟,这天水湖内共有多少火炎鸟,你可知晓?” 陈番答道:“现在约莫繁殖有十万只。” “这十万只全部要押往断脊山坊市吗?” “当然不能,不然怎么继续繁殖,新港只有二十万的配额,按照与商会签订的契约,我们必须在二十年内将这二十万只火炎鸟送至他们商会。本宗负责提供六万五千只火炎鸟,在二十年内分三次运送,明年只需将最后一批两万五千只火炎鸟送去就行了。” 唐宁点头道:“程师弟,大阵中枢阵盘和传音阵中枢阵盘可在你处?” 程武手一翻,将中枢阵盘递交给他。 唐宁接过大阵中枢,将传音阵盘又转递给陈番:“传音阵就由陈师弟看管,我只负责此大阵,今后诸位师弟若要出入大阵,只和我招呼一声便是,张师弟,劳你将众弟子唤来。” “是。”张冲领命而去。 不多时,阵内众弟子已在殿前集结,唐宁领着几人至众弟子身前开口道:“目今魔宗肆掠,前者攻袭此地,致使汪师弟和周师兄遇害,虽是魔宗奸诈凶残,然亦有防备不严之怠,今唐某受宗门之命,守备此地,与诸位同进退。” “为防备魔宗再度侵袭,攻我等措手不及,我意将所有弟子分为四队,以五人为一队,在外建起五座瞭望台,以十里为一亭,若见魔宗来袭,则以烟火为号。” “程师弟,张师弟,徐师弟,钱师弟,令你四人各领一队,在外守备,以一月一轮。” “是。”众人应道。 唐宁即率领众人出了大阵,建起了五座百丈高的瞭望台,又在殿阁后方建了数栋木屋,忙活完这些,众人才各回屋室歇息。 …………………………………………………… 秦川,虚枢山,幽魅宗大阵内,巍峨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虎体熊腰,扎髯满腮中年男子身形,他一挥手间,传音符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没多时,浓雾翻涌,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面色白净,身形挺拔男子,他躬身行礼道:“莫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内里阡陌纵横,奇花异草,亭台楼阁,花园水榭无数,又有麋鹿闲游,仙鹤飞舞。 往来的都是身着白纱拖地裙的貌美婢女。 两人穿过几条纵横交错的通道,来到一装饰典雅的屋室内,内里,一手足短小,鬓边见白的矮胖汉子盘坐在蒲团上,正是幽魅宗掌教郑介怀。 “郑师兄。”莫姓汉子躬身行礼道。 “莫师弟来了,快请坐。”郑介怀微笑道,拍了拍手掌。 外间一名侍女双手端着托盘而入,放与石桌上,悄然退出。 郑介怀给两人斟了一杯:“莫师弟尝尝此酒如何?” 莫姓男子一饮而尽点了点头:“不错。” 郑介怀微笑的喝了一杯:“莫师弟此来何事?” 莫姓汉子道:“我刚才得到消息,乾易宗已在鹰霞山重立了大营,其内有前掌教魏玄德,佟全安,程水悯和姜羽桓四名金丹修士坐镇。” “意料之中的事。” 莫姓男子疑道:“我有一事不解,郑师兄一向主张与玄门和平发展,以待时变,何以此次一改常态,屡屡对乾易宗发动袭击?” 第532章 牧北局势 郑介怀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与玄门修和,乃为隐忍待变。而今时机已至,该出手时便当出手。” 莫姓男子疑道:“郑师兄所谓的时至,不知何意?” 郑介怀道:“前者我前往济宁岛时,得到消息,牧北那边的大战已接近尾声,这些年来爆发的几次大战玄门皆败溃,魔宗与妖族和本地的联盟连战连捷,已逼近玄门坚守的腹地。” “牧北辖下九郡八十一县,一千两百五十座城池,联盟已占有八郡七十五县,只剩安南郡六县之地没有攻陷,玄门在那里做困兽之斗。” “青州内陆的那些大玄门对如今局势很不满意,认为应该放弃牧北,退守青州。” “这些年他们不断的派出人手军备支援牧北,然而却是肉包子打狗,致使他们损失颇大,牧北远离青州,隔着清海,补给线太过漫长。玄门在那里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组织力量抵抗联盟大军,不过是添油加水而已。” “有风言说,青州的那些大玄门与太玄宗高层已经展开了多次会谈,要求放弃牧北,集中主要力量退守青州内陆,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如果他们果真放弃了牧北,将弟子撤回,那么联盟整合完备后,必定南下青州。” “他们最初的打算便是在牧北和天南起事,驱逐玄门后,牧北大军南下,天南大军北上,从南北两地同时夹击玄门,遥相支援割据凉益的妖族。” “所以他们拿下牧北后,势必会进击青州,我料短则十年,长不到百年,牧北局势必定,届时联盟大军南下,以泰山压顶之势,清海上玄门要么死,要么逃。” “我们必须抢得先机,以免联盟中其他小势力鸠占鹊巢,将新港之地占为己有。” 莫姓男子道:“郑师兄高瞻远瞩,非我所及。” 郑介怀微微一笑:“我之所以决定对乾易宗动手,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牧北草原的战争牵动着天下大势,对于我们清海上各宗门来说,更是悬在头上的利剑,然而这只是外因。” “更重要的是内患,这几十年来我们宗派不断招兵买马,人数剧烈扩张,已至四千之众,若发起战争,这是四千人的战力。可若无战可打,这便是四千张嗷嗷待哺的嘴啊!” “我们才占据半个楚国之地,资源和财力根本撑不起这么多人的消耗,这些年,光是每年弟子的薪俸就高达数百万灵石,我们财政早已是不堪重负了,整个宗门都是在超负荷运转,再这样下去,连薪俸都发不出了。” “真到了那时,用不着玄门打我们,我们内部就要自己斗起来,我们必须将内患转为外战,只有扩张地盘,拿下更多资源,才能支撑这么多弟子的消耗。” 莫姓男子恍然明悟:“原来如此,我说郑师兄如何突然变了性子,一向主张和平发展的你竟主动提出攻占乾易宗。” 郑介怀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宗门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必须向外扩张,不然必生内乱,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玄门对弟子的挑选那么严格,原来是为了控制财政成本。” “他们长期以来主导天下,外无忧患,又受限于四大玄门的规定,不能吞并其他宗派,势力无法向外扩张,是以必须控制弟子人数,只选拔修行资质优良的未蛻凡弟子,以免财政负担太大,生出内患。” 莫姓男子道:“我们虽不断招兵买马,弟子众多,然而大多是乌合之众,加之占据楚国日浅,弟子还没能有充足时间成长,论高阶战力的话,并不比乾易宗强,想要吞下他们恐怕还不是时机。” 郑介怀道:“我也知如此,但不得不打,我们财政已经无法负担这么多弟子的耗费了,只有通过对乾易宗发起大战,优胜劣汰,淘汰掉一部分能力低微的弟子。” “这样一来可以减少宗门财政的负担,二来,能够耗损乾易宗的实力。”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乾易宗比不得我们人数众多,哪怕是伤亡比达到二比一,甚至三比一,他们都吃不住,我们可借此扩大地盘,蚕食他们。” “对我们来说,只要高阶修士不阵亡,无论伤亡多少低阶弟子,都是有利无害。” 莫姓男子点头道:“明白了,难怪郑师兄一直派小股部队四面侵袭,而前线大营却固守不动,原来是做此等打算。” 郑介怀道:“我们的高阶战力和乾易宗不相上下,因此要避免正面碰撞,将战斗规模控制在金丹修士之下,如此,正可利用乾易宗解决人数臃肿的内患,又能消耗乾易宗力量,掠夺他们物资,扩张我们地盘。” “我已传下命令,今后要严格筛选弟子,人数最多只控制在三千人就够了。”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闭目修行,来此已有半年,期间风平浪静,相安无事,此时屋外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进来。” 一明眸皓齿,身形略显单薄的女子推门而入,乃是司隶部杨云水,唐宁与她曾有数面之缘,算是旧相识了。 当年他受困瓶颈,眼见孤雁殉情,心有所感,而晋至炼气中期,杨云水正是那名埋雁骨的小姑娘。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已修至筑基后期之境,而她也步入筑基中期,唐宁猛一见她,脑海中又浮现当年其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霎时有恍如隔世之感。 “唐师兄。”杨云水稽首道,她的身形还是那般单薄,面容显得柔弱,但眼神却颇为坚韧。 唐宁微笑道:“你来了,什么事?” 杨云芝道:“我随身携带的丹药已用尽,想回宗门一趟,购买些丹药,特来与唐师兄报备。” 唐宁道:“如果只是为了乃买丹药的话,倒不用那么麻烦,来回奔波,我这里随身带着一些固本丹,你需要多少?” 杨云芝道:“我等在此至少还得呆上半年,需六瓶丹药。”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六瓶固本丹递给她。 杨云芝接过丹药,翻出一百八十颗中品灵石递给他,说道:“唐师兄早已晋至后期之境,怎身上还携有如此多的固本丹?” 唐宁接过灵石:“这些都是我累年炼制的,平素就放在身边,不瞒你说,戒密院中不少人都向我买过丹药呢!” “唐师兄还会炼制丹药?”杨云水微惊道。 “小可之好,早年我曾习过丹药之道,闲来无事时便到宗门丹药室内耍耍,如今倒也算初窥门径。”唐宁拿出三十六颗灵石递还给她。 杨云水疑道:“唐师兄此是何意?” 唐宁微笑道:“在我这里购买固本丹一颗只需八十灵石便够了,这些丹药以我如今修为也用不上,卖给丹药科的商铺是八十灵石,卖给你们当然也是一样价格了,都是宗门师兄弟,更何况咱们还是故交呢!” 杨云芝微微一笑道:“没想唐师兄还记得我,我以为早忘了呢!说起来,还未及向师兄感谢当年相救之恩。” 唐宁摆了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为谢,也是你福泽深厚,正好逢我路过,若是换了宗门其他师兄弟,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话虽如此,然唐师兄相救大恩无以为报,心下甚愧。” 唐宁正要接话,忽然铛铛铛连续三声钟响大作,屋室内两人听闻声响皆是面色一变,唐宁身形一闪当即出了木屋,其余几幢木屋之内也闪出几人身影。 “唐师兄,怎么回事?莫非有魔宗来袭?”几人集中在他身侧,陈番开口问道。 唐宁道:“陈师弟,你立刻前往传音阵处,告知宗门,魔宗来袭,请他们速来支援。” “是。”陈番领命化遁光而去。 “诸位师弟随我来。”唐宁化作遁光来到大殿前,众人紧跟在后。 不远处一名弟子御剑而来,行至他身侧,躬身行了一礼:“唐师叔。” “怎么回事儿?”唐宁问道,此正是负责警戒的弟子。 那弟子答道:“我只见外间烟火升起,于是赶忙敲响警钟,具体何事我亦不知。” 不用说,烟火升起,必是瞭望台上的岗哨弟子发现魔宗来袭。 彼时,所有弟子都已来到殿前集结,人人面色凝重。 唐宁大声言道:“诸位无需忧疑,魔宗虽至,无能为也。此地距宗门不过七八百里,宗门支援人手半个时辰内便可到达,我料魔宗金丹修士必不敢以身犯险,深入此地,来者最多不过筑基修士,此正插标卖首者。” “我等倚仗大阵之坚,足可固守半个时辰,待宗门支援人马一到,我等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叫那来犯的魔宗修士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音刚落,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陈番身影。 “陈师弟,怎么样?可知会宗门了吗?”唐宁问道 陈番道:“我已将魔宗侵袭消息告知宗门,宗门已派出人手驰往支援,令我等坚守待援。” “好,诸位师弟,且随我去会会魔宗,众弟子在此等候。”唐宁说道,领着几人,出了大阵之外。 第533章 交击 唐宁领着众人出了大阵之外,远见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形清瘦男子,正是守哨的张冲。 “张师弟,怎么样?魔宗有多少人?”唐宁开口问道。 张冲答道:“我也不知具体情况,但看前方烟火升起,于是赶忙发出讯号,飞遁而来。” 唐宁眉头微皱:“这么说,你并不确定是魔宗攻袭?” 张冲点了点头。 不会又是个乌龙事件吧!唐宁心下想道:“其他弟子呢?” 张冲道:“我想应该是怕被追赶上,往其他方位逃去了。” 众人皆默然不语,神色肃穆,约莫盏茶时分,远远的只见西南方位一片遁光前后激射而来。 “是魔宗。”程武眼神一凝,开口说道。 “走,先撤回阵内。”唐宁手一挥,率先往阵内而去,众人紧跟其后鱼贯而入,那一片遁光,少说得有十五六名筑基修士,硬碰硬的话,凭他们这点人手不可能抵挡的住,只能倚靠大阵坚守。 众人在阵内隔着光幕遥望着魔宗众人,不多时,那片遁光落至大阵之前,现出魔宗众人身形来。 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扎髯满腮,目光炯炯,筑基后期修为。 其左侧身旁紧挨着一人,面色白净,五官端正,亦是筑基后期修为。 两人身后还有十二三名筑基修士。 “金师弟,你在阵法之道上颇有造诣,以你观之,此阵当属何阵,该如何破解?”札髯满腮的汉子开口问道。 其身后一名容貌枯瘦的应声答道:“上次攻打此阵之时,我回去查阅典籍,已然知之,此乃四平金相阵,属二阶防卫阵法,有四处阵脚,欲破此阵,当以四面攻之。当然,凭我等众人之力,单靠蛮力攻打也能破阵,只不过耗时稍多矣!” 面色白净男子道:“金师弟,你就尽管调度吧!此处内有传音阵,我们来时已被发觉,内里之人必然已禀告其宗派,从乾易宗至此不过七八百里,金丹修士半个时辰便可飞遁而至。我们只有两刻钟时间,需得在两刻钟内攻破此阵,撤离此地。” 金姓男子道:“两刻钟时间足矣。” 当下魔宗众人分为四部,遁光腾起,将大阵围绕,手中翻出各式各样灵器,迎风大涨,击在光幕之上,一时之间轰隆声响大作,各色光芒交织成一片。 ………………………………………… 光幕内,众人眼见魔宗分四面攻打,蓝色光幕在其攻打之下颤动不已,人人面色凝重。 “唐师兄,看魔宗攻打的力度,我们恐坚持不到宗门支援,大阵就会被攻破。”陈番蹙着眉头说道。 唐宁微微点头:“且先拖延一阵,呆会儿我等分两部出击,攻其东西两侧的队伍,诸位师弟只骚扰即可,让他们不能攻击我大阵,切勿恋战。” “是。”众人皆点头应道。 魔宗众人在外攻打愈烈,各式灵器光芒大绽,击在光幕上,约莫持续攻击了一炷香后,青色光幕被攻击处已开始扭曲变形。 阵内,地面微微晃动,石子溅起,众人神色凝重。 唐宁道:“陈师弟,你领杨师弟、杨师妹、程师弟出阵东侧袭扰魔宗,切记勿要恋战。徐师弟,钱师弟、张师弟随我出阵西侧攻击魔宗。” “是。”众人应道,分作两队,各化遁光来到东西两侧方位。 唐宁拿出阵盘,朝其一点,一幅画像在阵盘上浮现,只见陈番、杨云水,杨源,程武四人,已到达大阵之东侧,与魔宗几人只隔一层光幕。 此四人皆是筑基中期修士,与魔宗几人修为相当,只要小心谨慎些,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魔宗众人分为四部,南北两侧各有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带队,带领着几名筑基初期修士攻打,而东西两侧皆是筑基中期修士。 因此唐宁将阵内四名筑基中期修士都调去攻击东侧的魔宗,自己则带领着阵内其他三名筑基初期修士攻击西侧的魔宗几人。 “诸位师弟,待会儿只在我身后策应便是,切勿深入与魔宗争战,看我取魔宗修士首级。”唐宁开口说道。 几人点头称是。 唐宁在阵盘上微一拨弄,光幕消融出一缺口,几人遁光一闪,出了大阵。 …………………………………………………… 正在攻打大阵的几人,见唐宁四人出阵,纷纷召回灵器,向后撤去。 唐宁一马当先,遁光直逼那几名魔宗修士,手中一翻,伏魔杖迎风而涨,击向一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眼见伏魔杖击来,玄尺光芒大绽,迎向伏魔杖。 轰隆一声响,伏魔杖、玄光尺两相交击,金玄两色交织,相持不下。 魔宗其他三人见此,纷纷向着唐宁攻来。 三件灵器在半空中光芒大绽,墨绿宝刀,金色长棍,银色长矛,皆化作二三十丈大小,齐齐凌空击下。 唐宁体内金色光华涌动,瞬间遍布全身,整个人金光熠熠,看上去如同一尊在世佛陀,说不出的庄重威严。 他身形一闪,迎向那击斩而下的灵器,双拳击出。 与此同时,灵兽袋中一道白影闪出,小白蛇身躯迎风暴涨,身形一闪,倏忽消失。 只听轰隆一声大响,三件灵器击下,唐宁双拳相迎,浑如金石相击,只打的嘭嘭作响。 这十几年间,他体内金色光华被尽数炼化吸收,肉身已达到不可思议的坚韧程度,此刻施展起修罗之体,与三件上品灵器正面相击,丝毫不惧。 只几息之间,唐宁出拳掌数十,击在墨刀,金棍,银矛上。 那三件灵器在他击打之下,光芒愈弱,摇摇欲坠。 魔宗三人见此,皆面色大变,心下骇然。 小白蛇身形两个闪烁之间,倏忽出现一身形肥胖男子身后。 那男子见其身形消失,知晓是空间纵横之术,亦有所准备,早翻出一件玉瓦,迎风大涨,护住己身。 小白蛇长尾一甩,身躯撞在玉瓦后,只听擦咔一声细响,玉瓦在其一击之下,竟碎裂开来。 肥胖男子面如死灰,骇的魂不附体,他身形飞退,双手结印。 半空中八根金柱凝成,每一根皆有数十丈之高,将小白蛇困在其间,八根金柱间,缓缓走出一名数十丈高的金甲金人,手持着金色长剑,浑如天兵神将。 八名金甲巨人手持大剑,朝着小白蛇斩下。 另一边,徐涛,张冲,钱易三人也没有闲着,眼见魔宗四人围攻唐宁,三人分别翻出灵器。 徐涛使一件青色长剑,张冲用一柄玄色重锤,钱易拿出一金环,三件灵器迎风大涨,斩向那身形清瘦的魔宗男子。 那魔宗男子玄尺正与伏魔杖相持,见三人灵器攻来,他一声冷哼,手中一挥,身旁现出一具墨绿尸傀和金色人形傀儡。 尸傀绿焰大涨,口中喷出一道十余丈大小的绿色焰火,直击向玄锤。 金色傀儡身形一闪,冲向金环,魔宗男子又翻出一玄钟,护住己身。 唐宁左手金色手掌拍出,将墨绿宝刀一巴掌拍飞,在半空不断旋转。右手一拳击出,与银色长矛矛尖相击。 银色长矛咔嚓一声,自矛尖寸寸崩裂。 金色长棍自上击下,打在他身体上,彭的一声响,就如铜铁相击,唐宁不动如山,双拳击出,金色长棍如炮弹一般直坠于地。 整个过程不过几十息时间,三件灵器在他肉掌双拳攻击之下,纷纷折戟,唐宁身形一闪,遁光直逼左侧面色白净魔宗男子。 该男子见他朝自己而来,面色大变,眼见其大展神威,金光熠熠恍如天神临凡,只凭肉身之力短短数十息之间就将三件上品灵器报废,怎敢硬碰,其身形飞退,双手结印。 唐宁遁行之间,离他不过二三十丈之远,忽然周遭天地一阵变化,如同走进了一幅画卷般,奇花异草,飞禽走兽一一呈现眼前,只眨眼之间,已换了天地。 周遭绿草如茵,奇花异草遍地,莺飞草长,上有仙鹤翱翔,下有猿猴跳跃,一副仙家景象。 唐宁自上空掠过,眼见此象,心中暗惊,毫无疑问,此必幻化之象。 他双目微闭,体内灵力运转涌入双目之中,一阵针尖般的微小刺痛感传来,他霍然睁开双目,眼中神光流转,让人不可直视。 眼前的一切,奇花异草,仙鹤猿猴如潮水一般褪去,皆成空幻。 面色白净的魔宗男子双手呈结印式,口中念念有词,使出幻术将其困缚,忽见唐宁目中神光大绽,朝他扫视而来,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男子心下大惊,知晓幻象已破,手中一翻,拿出一白玉瓶迎风大涨,护在身前,向后逃遁而去。 唐宁遁光直起,几息之间便追上男子,一拳击出,打在白玉瓶上,只听得嘭的一声大响,白玉瓶光芒骤缩,微微摇晃。 唐宁拳掌齐出,不断击打在白玉瓶上,只几息间,那白玉瓶光芒尽消,擦咔一声,碎裂而开。 伴随面白男子一声惊恐大喊,唐宁一拳打在其脑袋上,如同铁锤砸豆腐,男子脑袋被一拳砸的粉碎,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第534章 退敌 面白男子身形直挺挺倒了下去,唐宁手一招,将他腰间储物袋摄至掌中。 另一边,八个巨大的金甲巨人在小白蛇肉身攻击之下纷纷崩塌。 小白蛇身形一闪,倏忽出现在魔宗肥胖男子身后,一张口灰色雾气喷出,将其身形笼罩在内。 不多时,只听得一声惊恐叫喊,灰雾中掉落出一套幽魅宗衣物,小白蛇复张口一吸,灰雾涌入其体内。 这一切虽看似漫长,然其实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自唐宁与几人交手以来,才短短百余息耳,魔宗就已两人阵亡。 另外两人见此骇的魂不附体,面无人色,早已远遁而逃。 唐宁斩杀那魔宗面白修士之后,见其余两人已远遁两三百丈,当下也没有继续追赶。 他身形一闪,来到小白蛇身侧,手一招将另一名阵亡魔宗修士衣带上的储物袋摄来。侧目一看,远远的见围攻南面的魔宗诸人遁光朝此而来。 唐宁拍了拍小白蛇脑袋,小白蛇身形骤缩,钻入灵兽袋中,他手一挥,开口道:“诸位师弟,且回阵内。” 说罢率先朝着光幕中而去,几人紧跟在后,一行人鱼贯入了阵法内,唐宁来到湖边亭内,撞响悬挂的金钟,钟声远远传出。 在大阵东侧与魔宗交手的陈番几人,听此钟鼓声,纷纷摆脱面前的魔宗修士,遁回阵法内。 唐宁拿出阵盘,朝其一点,阵盘上浮现出一副画面,大阵东侧内外情形尽收眼底,眼见陈番几人都回归阵内,他在阵盘上一拨动,光幕上消融的缺口又再度弥合。 那些魔宗弟子见陈番等人遁回光幕中,也不敢深追,他们若一齐追入大阵内,只要将光幕消融的缺口一合,立刻就是关门打狗之势。 “唐师兄,怎这么快就鸣钟撤回?”几道遁光落至唐宁身前,现出陈番、杨源、杨云芝、程武四人身影,陈番开口问道。 唐宁道:“我见南北两侧围攻阵法的魔宗修士支援而来,恐你等陷入危局,故此唤诸位师弟归来。” 程武道:“魔宗见我等退走,必然继续攻打大阵,恐难以坚持到宗门支援。” “程师兄想必不知,唐师兄方才大展神威,顷刻之间已斩杀两名魔宗修士,其余两人丧胆而逃,料其必不敢在分兵攻打大阵。”张冲开口道。 此言一出,陈番、杨源、杨云芝、程武皆是一惊,他们万没有想到这么短时间内,唐宁便斩了魔宗两名筑基修士,一时间,看向他的目光都多了些惊诧与敬畏。 杨源道:“早听闻唐师兄神通术法冠绝同代,乃宗门翘首弟子,果然盛名之下无有虚士,仅短短百余息之内,就斩杀了魔宗两名筑基中期修士,以此观之,纵使姜师叔,庄师叔两人当年亦无以过之。” 陈番道:“难怪掌教那么器重唐师兄,亲点你来此处镇守。真可谓有识人之明,有唐师兄在此坐镇,天水湖固若金汤,我等亦无须忧虑。” 徐涛道:“唐师兄神通之妙,我等难望项背,向者可谓坐井观天矣!唐师兄只凭一双肉掌,就将魔宗三件上品灵器的围攻化作齑粉,肉身之强韧,恐怕比之妖兽亦不遑多让。更有相比于人族筑基后期修士的灵兽辅之,真是如虎添翼。” 唐宁微微一笑:“诸位师弟言之过矣!魔宗修士无有防备,小觑我等,故而侥幸得以功成,此上托宗门之福,下赖诸位师弟用命。魔宗虽败此一阵,然其人多势众,必不会就此退去,诸位师弟切不可存侥幸之理,怀大意之心。” 陈番道:“我等一切谨遵唐师兄吩咐便是。” 唐宁道:“且看魔宗如何变阵,我等再行策略。” 众人点头道好。 ……………………………………………………… 阵外,逃窜的两名魔宗修士与南面支援而来的魔宗修士汇集一处。 为首身材魁梧,扎髯满腮的男子见两人如此狼狈逃窜,心中暗骂了声废物,开口道:“孔师弟,严师弟,你二人为何不拖延住反攻的玄门修士?却如此狼狈逃窜,难道没看见我们已支援而来吗?” 身形清瘦的孔姓男子开口道:“蒋师兄,你有所不知,内里有个极厉害的人物,我们根本就不是他对手,若非逃得快,恐怕我和严师弟此刻已命丧其手了。” 蒋姓男子听闻此言,心下更是不悦,脸色一沉说道:“分明是你二人本领不济,临阵脱逃,反在此涨他人之势,我且问你,荀师弟与薛师弟呢!他们两人现今何处?” 严姓男子道:“蒋师兄勿要动怒,孔师兄所言乃是实话,此人确实是个狠角色,在乾易宗内部亦极有声名,荀师弟与薛师兄两人皆已命丧他手。” 此言一出,魔宗支援而来的几人皆面色一变,面面相觑。 蒋姓男子也是一惊道:“你说什么,只这么短时间内,就折损了本宗两名筑基中期修士?我在此远远隐约可见对方只有四人,你们怎如此不济,连这么一会儿都不能坚守?” 严、孔二人皆默然不语。 蒋姓男子沉声道:“严师弟方才说此人在乾易宗亦有声名,想必定识得此人,究竟是谁,竟让你们如此落荒而逃?” 严姓男子道:“此人我曾在轩跃山大战之时,与他会过面,他身边有一条通体雪白的大蛇灵兽,极具标识性。” 蒋姓男子插话道:“严师弟所说的,莫非是乾易宗情报科唐宁?” 其身后一方面大耳男子问道:“唐宁是谁?” 严姓男子道:“张师弟你新筑基未久,是以不知此人之名,当年咱们宗门与乾易宗大战,此人曾一度高悬悬赏榜金之首,死在他手中的本宗筑基修士有十几人之多。” “此人在乾易宗内部,仅在庄心乾、和姜羽桓之下,如今彼两人皆已成就金丹,此人可谓金丹之下,乾易宗第一人。” “当初其身边那条白蛇灵兽只有筑基中期水准,如今已进阶筑基后期,更是如虎添翼。薛师兄便是丧生此蛇腹中。” 蒋姓男子沉吟道:“果是此人,事情倒有些难办。我曾听张枉师兄说起过此人,当年轩跃山大战时,他与汪通明师兄合力对抗此人,本以为稳操胜券,却一死一伤,张师兄负伤而逃,汪师兄当场战死。” “张师兄之神通术法我素知之,连他们都败溃而逃,更别说你们了,此事确实不是你的过失。” 张姓男子道:“似此该当如何?” 蒋姓男子道:“先与朱师弟他们会合再做商议。” 众人遁光腾起,来到大阵之东侧,与魔宗其他人等汇合于一处。 “蒋师兄,你们怎么来了?方才乾易宗的人出阵骚扰,我这边赶到赴援,奈何他们已撤回阵内,你那边如何?”面色白净男子开口问道。 蒋姓男子摇头道:“情况不太妙,荀师弟和薛师弟两人已遇害。” 魔宗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惊,朱姓男子惊问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儿?乾易宗人手出阵骚扰不过百余息时间,怎荀师弟、薛师弟就已阵亡?” 蒋姓男子遂将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 “唐宁?”朱姓男子闻言眉头微皱:“蒋师兄有什么打算?” 蒋姓男子道:“我想如若再分兵攻打此阵,结果必然还是一样,以此人之能,恐我等来不及救援就会被他逐个击破,必须兵合一处,才可与其对抗。” 朱姓男子点了点头:“蒋师兄言之有理,金师弟,你觉得我们合力攻打,能不能在两刻钟内攻破此阵?” 金姓男子皱眉道:“这我也拿不住,恐怕不能吧!毕竟是二阶阵法,只靠蛮力的话,事倍功半,更何况我们先前已攻击了约莫有一炷香时间了,又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留给我们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 蒋姓男子道:“无论如何,且先放手一试,事若不济,我等再退不迟。” 众人皆点头称是,遂各自翻出灵器,迎风大涨,击向光幕之上,霎时间,光芒交织成一片。 …………………………………………………………… 大阵内,唐宁等人眼看着魔宗众人合兵一处,翻出灵器攻击大阵,皆微微松了口气,几人心下皆知,似这般蛮力破阵,事倍功半,而宗门支援稍候便至,魔宗必不敢久留于此。只要大阵能够坚守住两三刻钟,魔宗必退。 唐宁微微一笑:“魔宗已是计穷力竭,既放弃攻我阵脚,必不能在短时间内破此大阵,我等只含笑观之即可。” 陈番道:“此全杖唐师兄之力,若非唐师兄大施神通,斩杀他两名修士,魔宗绝不会合兵一处,蛮力攻打。” 唐宁道:“亦仰仗诸位师弟之用命。” 钱易道:“唐师兄何必过谦,斩杀魔宗修士全凭你一人之力,我等不过是做了回看客。” 徐涛道:“魔宗此次出动如此多人手,秘密潜至此地,一番苦心作废,折兵损将,想必此后应该不敢再来复扰。” 唐宁道:“诸位师弟切不可大意,魔宗狡诈,纵使今番败走,来日或卷入重来未为可知,不可怀侥幸之心,我等仍需小心守备此处。” “唐师兄说的是。” 几人一言一语说道。 第535章 金甲蚁 光幕外轰隆阵响不断传来,魔宗众人诸多灵器击在光幕上,与其相持不下,约莫两刻钟后,大阵在其攻击之下,光幕已微微扭曲变形,然而魔宗也不敢再继续攻打下去。 只见外间众人手一招,诸多灵器激射而回,魔宗众人化作遁光远去。 阵内,唐宁等人见他们远去,才真正松了口气。 “陈师弟,你立刻去传音阵,将魔宗败走的消息告知宗门。” “是。”陈番应声而去,不多时复又返回此地,开口道:“清玄殿庄师叔已率队出发,正在赶来的路上,宗门方面联系不到他,想来应该不久就会到达我们这里。” 唐宁道:“既如此,诸位师弟和我外出迎接庄师叔吧!” “是。”众人应道,一行人出了大阵,在外间等候着。 ………………………………………………………………………………… 过了约莫两三刻钟左右,远见一道遁光自东南方位激射而来,落至唐宁等人身前,现出一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身形,正是庄心乾。 唐宁等人赶忙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看来魔宗已然败退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损伤?”庄心乾开口问道。 “我方无一伤亡。” 庄心乾道:“有唐师弟你镇守此地,料魔宗那些宵小之徒不能成事,天水湖必然无虞。先前掌门召见我时,我便是这般说辞。” “庄师叔谬赞了,弟子不敢当,庄师叔请入内。”唐宁道。 庄心乾点了点头,一行人入了大阵,来到殿中,庄心乾坐于主座上说道:“都别拘礼,你们也坐吧!” 众人依言入座。 庄心乾道:“此次随我而来的,还有清玄殿其他弟子,我因担心你们战况,故先行一步,他们稍候便至。魔宗此次出动了多少人手?” 唐宁答道:“魔宗共十六名筑基修士,其中两名筑基后期修士带队,余下有八名筑基中期修士和六名筑基初期修士。” 庄心乾道:“这次魔宗出动的人手不少啊!” “想必是得到了情报消息,知晓我们加强了天水湖的守备力量。” 庄心乾道:“你们可有什么斩获没有?”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两个令牌递交给他:“弟子侥幸斩杀魔宗两名筑基中期修士,一名荀天诚,一名薛鳞。” 庄心乾接过令牌,点头道:“我会向宗门给你请功的,奖赏会如规发放。本次击退魔宗,所有人都有勋功。” “谢师叔。”众人道。 “目今魔宗频频攻袭我辖下诸多产业,各地皆有战事,魔宗此次虽败退,但不能保证不会卷土重来,你等仍要小心守备。” “是。”众人应道。 庄心乾与众人聊了一阵,随后离开了殿内,出了大阵,化遁光而去。 众人将其送至阵法外,见其遁光远去,才回归阵内。 唐宁道:“魔宗既退,诸位师弟且回去歇息,张师弟,明日仍由你带领弟子守在瞭望台。” “是。”张冲应道,众人各自散去。 唐宁回到木屋内,手一翻,拿出那两名魔宗修士的储物袋,神识往内一扫,内中各有几万灵石,还有固本丹,以及各种材料,别无其他有价值的物品。 唐宁将里面东西收整了一下,盘腿而坐,翻出一颗丹药吞下。 …………………………………………………………………………………… 中原,偏僻的荒山中,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五官俊朗,面色白净男子身形,乃是朱家长女婿丁建阳。 山峰顶上,巨石下盘坐着一名男子,乃银狐情报站主事韦贤。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丁建阳慢悠悠走至他身侧,开口道。 “我之前联络你数次,为何都不回应?” 丁建阳淡淡道:“我有事不能脱身,以后没事不要找我。” 韦贤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和我们划清界限了。” 丁建阳笑了笑:“准确的来说,我和你们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相互合作而已,我得提醒你一句,不要把我当成你的下属。” “没有关系?若是幽魅宗和朱家知晓这些的话,他们会相信吗?” 丁建阳没有回答:“究竟有什么事儿?如果没事的话,我可就走了。” “近来魔宗频频攻袭我辖下产业地,你作为幽魅宗弟子,这么久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消息吗?” “你应该知道,我虽加入了幽魅宗,但他们并不信任我,况且又不在虚枢山中,怎么会知晓他们的部署呢?” “你负责幽魅宗在北原的事务,上次我们在北原的物资被劫,你难道也不知吗?为何没有消息?”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你没有知会,我又怎么知晓该不该告诉你。” “下次我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一张没用的牌我们是不会珍惜的,希望你了解这一点的。如果你觉得这艘船是你想跳就能跳的话,尽可以试试。” “没有别的事儿,我就走了。”丁建阳道,化作遁光而去。 韦贤见其远去,心下亦颇为无奈,他虽接任情报站主事,然修为低微,致使一些内线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只能靠着威胁手段敲打他们。 丁建阳就是这些人的代表人物,韦贤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蔑视,自己三番两次与其联络,却都被其无视,再不给其敲点重鼓,恐怕真要脱离掌控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遁光腾起,回到情报站,径直来到许清婉屋室之前,敲响了石门。 房门打开,殷若柔行礼道:“韦前辈。” 韦贤微微点头,入了里间。 许清婉起身迎道:“韦师兄,你来了,请坐。” 韦贤依言入座,左手一翻,拿出几个玄色小瓶递给她道:“知晓许师妹丹药耗费将尽,我此次外出,路过坊市,帮你带了一些来,以免你来回奔波。” 许清婉接过丹药:“有劳韦师兄了。” 说罢从储物袋中拿出百余颗中品灵石递交给他。 韦贤摆了摆手:“我知晓许师妹身家不富裕,靠宗门薪俸还不够丹药之费,这些灵石还是留着吧!跟我不用那么客气。” 许清婉道:“无功不能受禄,这些丹药我实在不能平白收下,多谢韦师兄好意。” 韦贤微微笑道:“既如此,我就先替师妹将收下吧!若他日用得着的话,只吩咐一声便是。” 许清婉没有接话。 屋室内陷入短暂沉默,韦贤微微咳了一声,左手一翻,拿出一柄粉红色的飞剑,递给殷若柔道:“你在情报站这么多年了,也有不少功劳,这柄飞剑是我这坊市中偶然看到的,就当做是站里给你的奖赏吧!” 殷若柔看了许清婉一眼,许清婉道:“既是站里给你奖赏,就收下吧!” “多谢前辈。”殷若柔接过飞剑开口道。 “许师妹,站里经费不足,还是有劳你写一份申请补助灵石的卷宗报告吧!” “好。”许清婉应道。 “那我告辞了。”韦贤起身离开了屋室。 殷若柔眼见他远走开口道:“韦仙使可真够殷勤的,总是变得法子送东西,师傅,他下次会送些什么?” 许清婉蹙眉道:“不要胡说。” 殷若柔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整个情报站谁人不晓,韦仙使显然对您有意,就连启元哥也时常被他召去,问您的喜好。” 她话音刚落,外间脚步声响起,不多时敲门声传来。 殷若柔打开屋室石门,外间一膀大腰阔汉子走了进来。 “韦师叔让我将此物交给您。”许启元手中一翻,拿出一颗五彩缤纷带着血褐色的宝石。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在炼气修行,忽然,他心神一动,睁开双目,在灵兽袋上一拍,一只六七寸大小浑身金色的蚂蚁从中一跃而出,正是那只金色犀甲蚁,自其陷入了昏睡之后,至此已有十余年,今日终于苏醒。 唐宁与它签订过契约,是以心下有所感应。 金甲蚁自灵兽袋中一跃而出后,身上气息不断增强,唐宁身形一闪,携裹着它径直出了大阵,来到一座山峰之顶。 金甲蚁身上气息越来越强,从唐宁脖颈间一跃而下,但见其周身凝成一个金色的光幕将身躯笼罩,那金色光幕越涨越大,约莫一炷香后,金色光幕已涨至十丈大小。 此时,金甲蚁周身的灵力波动已隐隐突破一阶灵兽范畴。 随着时间推移,周遭天地灵力似受到它的吸引,不安分的涌动起来,大量的天地灵力凝聚于一团,形成一个个灵力漩涡。 灵力漩涡不断膨胀,相互吞并,最终凝成一个方圆三十丈大小的漩涡,高悬于半空中,远近十余里可见,内里大量灵力如潮水般朝着金甲蚁涌去。 这般异象自然引起了阵内其他弟子的关注,山峰前,陆续有几道遁光激射而至,陈番、杨云芝、杨源等人都到了此间。 第536章 押运 “唐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儿?”陈番望着远处那只正在进阶的小小金甲蚁不解问道。 唐宁道:“此是我的一只灵兽,先前陷入沉睡,今朝忽然苏醒,身上灵力暴涨,故将其带至此处以吸收天地灵力完成进阶。” 几人先前早有推测,听他此言也不感到如何惊奇,只是心下艳羡。 众人皆知他身侧有一只筑基后期的灵兽,如今又将再添一只二阶灵兽。 这灵兽在新港本就是稀罕之物,他一人居然拥有两只强大的二阶灵兽,怎能不让人艳羡。 此刻金甲蚁周身的金色光幕在大量天地灵力源源不断的侵袭下已然碎裂消散。 庞大的天地灵力如潮水一般涌入其体内,金甲蚁口中发出嘶嘶叫喊,身躯在吸收天地灵力后越涨越大。 随着时间推移,灵力漩涡一点点缩小,金甲蚁身躯涨到三尺大小,不再胀大。 此刻的它看上去威风凛凛,全身金黄之色,两只触角有一尺长短,随风飘舞,似飘扬的旗帜,四肢短小而粗壮,背部生出薄如蝉翼的两只金翅,一张口露出密密麻麻的锋利牙口。 约莫半个时辰后,半空中的灵力漩涡终于消散,金甲蚁已顺利完成了进阶,周身灵力气息已达到二阶水准。 唐宁心神一动,那金甲蚁双翅一阵,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就来到了他身旁。 众人见此皆微微一惊,连唐宁也惊了一惊,盖因两者相距较远,金甲蚁双翅只微微一阵,就到了他身侧,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甚至在空中留下了残影。 若是空间纵横术,和小白蛇一般穿越空间那也就罢了,可它是实实在在的飞行,这般飞遁之速几步弱于他这个筑基后期修士了。 想来是它背后这对黄金薄翅的作用,之前金甲蚁一直没有双翅,是刚才进阶之中生长出来的,没想到效果这么明显。 唐宁俯下身,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金甲蚁将眼睛眯起,脑袋略缩,一副温顺模样。 “唐师兄,恭喜,灵兽成功进阶,今后又得一大助力。”杨云芝开口说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 唐宁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左手一翻,拿出灵兽袋,朝其一点。灵兽袋迎风而涨,化作一丈大小,金甲蚁身形一闪,乖乖的飞入其内。 “诸位师弟,咱们且回吧!” 一行人鱼贯入了阵内,各归屋室中。 唐宁回到屋室,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金光闪出,金甲蚁从中一跃而出,伏在地面上。 唐宁想看看它进阶到底都有哪些本领,这个想法刚从心底生出,金甲蚁就已感应到,只见它一张口间,一个金色光幕在周身凝成,越涨越大,眼见将要将整个屋室撑破,唐宁刚忙让它停下。 金色光幕倏忽消失,金甲蚁仍是伏在地下一动不动。 唐宁见此,心下微微一声叹息,看来这金甲蚁目前只有这么一种手段,比小白蛇可差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拿它和小白蛇比,确实有些期望过高,这世上有多少灵兽能比得了小白蛇呢! 他拿出灵兽袋,金甲蚁身形一闪,主动入了其间。 唐宁盘腿坐下,吞下丹药,闭目修行。 ………………………………………………………………………………… 时间一晃,几个月过去了,魔宗自上次攻袭失败后,再没有出现过。 这一日,唐宁在屋内闭目修行,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进来。” 陈番自外推门而入,稽首道:“唐师兄,方才宗门通过传音阵向我们传达了命令,元易殿已派出弟子正在赶来的路上,要求我们将押送的火炎鸟准备好,同元易殿弟子一道押送往断脊山坊市。” 唐宁点头道:“这个事情你负责吧!” “好。”陈番点头应道。 “宗门人手什么时候到来?” “约莫就在这一两日间。” “行,你去吧!” “是。”陈番应声而退。 ………………………………………………… 两日后,天水湖大阵外,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名男子身形。 两人身后,又有数十名御着法器的弟子。其中一名男子一挥手间,符箓递进光幕内。 唐宁正盘坐在屋内,忽然储物袋一阵晃动,他从入定中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在阵盘上微一拨弄。 大阵光幕上消融出一个缺口,外间众人鱼贯而入,为首的两人径直来到唐宁屋室,敲响了屋门。 “进来。” 两人推门而入,稽首道:“唐师兄,叨扰了,我们受彭师叔之命而来,跟随押运火炎鸟。” “是沈师弟和卫师弟吧!坐吧!” 两人依言入座,唐宁道:“先前我已听陈番师弟说过了。火炎鸟的具体事宜是他负责,我只负责大阵的守备和路途的押运,你们之前有押运过火炎鸟吗?” 沈淮林道:“我们一直负责与商会那边的沟通及断脊山坊市的装卸,因此每次都有跟随押运队伍。” “如此便好,你们此次带来了多少弟子?” “元易殿加外务院一共四十名弟子,负责此次押运。” “从此出发到达断脊山坊市需要多少时日?” “顺利的话,三四个月时间足可到达。” 唐宁喊了一声:“来人。” 不多时,外间一名弟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唐师叔,有何事吩咐?” “去将陈师弟请来。”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约莫盏茶时间,一道遁光落下,陈番自外间而入,稽首道:“唐师兄,你唤我?” “陈师弟,坐吧!” 陈番依言入座,唐宁道:“元易殿的沈师弟和外务院卫师弟已到了,你们应是老相识了,火炎鸟的具体事务你们三个人商议吧!” 卫辛道:“陈师兄,不知本次押运的两万五千只火炎鸟都已经抓捕装箱好了没有?” 陈番道:“现在只抓捕装箱了一万二千只,正等着你们来呢!从宗门领取的水属性符箓你们都带了吧!” 沈淮林道:“一千张一阶水属性符箓都在我这里。” 陈番道:“背脊山坊市那边谈好了吗?” 沈淮林道:“前者已和他们联络上了,宝兴商会的运输船半年后就到,已经安排了我们物资承载这艘船前往天府岛,那里会有商会的人接应。” 三人一言一语,聊了好一阵才告辞而去。 几日时间一晃即过,天水湖议事殿内,唐宁坐于主座上,下方杨云芝,杨源,陈番,徐涛,钱易,程武,张冲、沈淮林、卫辛赫然在座。 唐宁开口道:“诸位师弟都到了,宗门令我等押送火炎鸟前往背脊山坊市,与商会进行交接,但此处不可无人守备,我决定由杨师弟、程师弟、张师弟三人守备大阵,其余人等随我一道前往背脊山。” “是。”众人应道。 唐宁手一翻,将阵盘拿出:“程师弟,此中枢阵盘仍由你保管,方才我已告禀宗门,请求加派人手助你协防,想来不久便到,你等小心守备。” 程武起身接过阵盘点头道是。 “诸位师弟,咱们动身吧!”唐宁开口道,起身向殿外走去,众人紧跟在后。 殿外,五十名弟子已排成队列在外等候,除了宗门调派来押运的四十名弟子外,还有天水湖守备的十名弟子,也跟随押运队伍一道出发。 众人身侧,排列着二十五只巨大的玄黑色石箱,每只约莫有三丈长,两丈宽,一丈高。 每只箱体里面装载着一千只火炎鸟,共两万五千只,内里密密麻麻贴有四十张水属性符箓,以供应清水。 “出发。”唐宁一挥手,众弟子纷纷抬起石箱,御起法器腾空而起,一行人鱼贯出了大阵,向着西南方前进。 每只石箱都有两名弟子一前一后抬着,唐宁在前飞遁引路,陈番在后面监督,杨云芝、徐涛、钱易、沈淮林、卫辛于左右两侧护卫,众人缓缓而行。 因为担心魔宗得到情报,于中途埋伏,唐宁并没有告诉众人具体路线,只让大部队跟在他行进便是。 唐宁一路飞遁在前,不时转头侧目,遥望四方,随时注意有无人跟踪在后。 队伍慢慢前进,由于石箱沉重,行的特别慢,直至太阳西落,月轮高挂,唐宁下令,在一山峰上略作停留。 众弟子将石箱放下,皆舒了口气,有些额头上已凝出汗渍,显然负重前行,对于灵力消耗甚大,只这么一日,才行了百余里,灵力就已有些吃不住了。 众人盘腿坐下,服下丹药,恢复耗损的灵力。 唐宁吩咐杨云芝,陈番两人在外警戒,一夜无事,直至天光泛白,众人再度启程。 整整四个月,众人昼伏夜行,每一日以约莫两三百里速度前行,终于平安到达断脊山坊市光幕前。 “唐师兄,我先去坊市内报备,让他们派出人手来运送货物。”陈番开口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众人停留在外。 陈番一挥手,符箓递入光幕内,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第537章 竞卖会 众人等候在外,过了约莫两刻钟左右,光幕再度消融,内里一行人鱼贯而出,列成两队,约莫有二十人,皆是商会的修士。 陈番跟在一名扎髯满腮汉子身侧,径直来到唐宁前,开口介绍道:“唐师兄,这位是商会的鲁清源道友,是坊市内负责我们物资装卸交接的。鲁道友,这是本宗负责押运的唐宁师兄。” “鲁道友,久仰大名。”唐宁稽首道。 “唐道友,请随我们来吧!”鲁清源面无表情道,说罢转身向内里而去。 唐宁一挥手,众弟子紧跟在后鱼贯而入,两侧商会修士在旁护卫,众人入了坊市,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一间巨大的仓储阁。 其阁高约百丈,占地数里,上写着物管阁三个大字。 众人方入里间,一名身着宝兴商会的男子遁光落在几人身前,和鲁清源交流了几句,随后指了指阁楼西北角一处室宇。 “唐道友,请将你们物资存至那间室宇内。”鲁清源道。 唐宁点头道好,指挥着众人将石箱依次抬入那室宇中,内里一片空旷,放下二十五个石箱绰绰有余。 整个仓储阁像这样的室宇有数十个,而坊市内部有十个这样规模的仓储阁。 众人将石箱整齐排列于室宇内,鱼贯而退,一名商会修士左手一翻,拿出一张长约一丈的白卷,写上“乾易宗火炎鸟”六个大字,就贴在了室宇外间。 “鲁道友,有劳了。”陈番左手一番,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 鲁清源接过储物袋,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都是老朋友了,陈道友太客气了,放心吧!一切尽管交给我们便是。” “多谢。” 此时,一名坊市人员翻出几份薄册,递给陈番。 陈番依次在上面签字画了押,众人出了物管阁。 “唐师兄,你且先带领众弟子回归宗门,我和沈师弟、卫师弟要在此暂留一段时间,负责火炎鸟的交接。”陈番道 “好。”唐宁点头应道,带领众人径直出了坊市。 众人一路上昼夜兼行,行了一月有余,终于回到天水湖。 远远的,便有岗哨弟子发现了他们,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张冲身形。 他稽首道:“唐师兄,你们回来了,一切都还顺利吗?” 唐宁点头道:“很顺利,火炎鸟已押运到坊市,陈师弟、沈师弟和卫师弟留在那里负责交接,我等先行回来,你们这边怎么样?这半年来,没出什么事吧!” 张冲道:“风平浪静,魔宗自上次败退后,想必是知晓了厉害,不敢再贸然攻击此地。” “走吧!”唐宁领着众人来到大阵前,一挥手,传音符递了进去。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程武身影,稽首道:“唐师兄,你们回来了。” 唐宁道:“诸位师弟和守备弟子且先回大阵,防备魔宗,我得回宗门一趟,向彭师叔覆命,宗门负责押运的弟子和我走。” “是。”众人应道。 唐宁遁光腾起,四十名押运弟子纷纷御起飞剑跟在其后,一行人向东南而去。 ………………………………… 行了一日,回到宗门,唐宁令众弟子各回部科,自己则来到元易殿彭万里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入浓雾内。 很快,浓雾翻腾间,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身材修长男子身形,他稽首道:“唐师兄,彭师叔请你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径直来到主室,唐宁向盘坐蒲团上的彭万里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 彭万里道:“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陈师弟、沈师弟、卫师弟三人留在坊市,负责后续交接,弟子先行回来覆命。敢问师叔,下一步弟子是回归部科还是?” “天水湖不可无人守备,有你在,我们放心一些,情报科的事情,就交给你部督查全权处理,等有了合适人选,你再回来。” “是,弟子告退。”唐宁应道,出了屋室,化遁光而行,不多时,又来到乾兴山罗清水洞府,入了室内向其行礼道:“弟子拜见掌教。” “坐吧!” “是。”唐宁依言入座。 “天水湖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弟子已将火炎鸟押至坊市,特来向师叔覆命。” “见过罗师弟了吗?” “方才已去覆命了。” “他怎么说?” “罗师叔让弟子继续守备天水湖,等有了合适人选再回归宗门。” 罗清水点头道:“那就去吧!现今魔宗大规模四处袭击我辖地,各个地方都需要弟子镇守,天水湖是我们重要资源产业之一,上百万的灵石啊!要是被魔宗毁了,对于宗门财政又是巨大的打击。有你在,我们也放心一些,情报科的事务就交给其他人处理吧!” “是。”唐宁应道。 “去吧!” “弟子告退。”唐宁离开乾兴山回到洞府歇息了一宿。 翌日出了宗门,回到天水湖,又重新接掌了防卫事务。 …………………………………………………………………………………………………… 日子过了平静如水,一晃数年过去了。 这几年来,楚国境内烽烟四起,魔宗和玄门小规模冲突,不断爆发,魔宗四面出击,不断劫掠,袭击玄门驻守的各项产业地。 两年前,双方爆发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冲突,玄门驻守在鹰暇山大营的修士,与魔宗驻守万丛山大营修士正面交战。 结果不到三天,魔宗就主动败退,此次大战声势虽大,雨点实小,高层修士无一阵亡,筑基炼气弟子倒是死伤不少。 外面虽然打的热闹,但天水湖却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盖因此地离宗门太近,魔宗都是筑基和炼气等小股部队侵袭,四处劫掠,金丹修士不敢深入险境,而筑基修士来了也无用,还未等他们攻破大阵,宗门支援就到了。 自上次魔宗出动十六人筑基小队,无功而返后,就再也没攻袭此地。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炼气修行,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脑海中一个男子声音传来。 却是情报科机缘队队长李显,说是得到竞卖会线索,特来禀告。 半年前,唐宁曾回宗门一趟,下令给各情报站,要求他们打探竞拍会的线索。 目的是为了通过竞拍会,购买到凝丹所需的材料,为将来冲击金丹之境做准备。 他现在身上已有了心云芝和龙胆丹,但凭这两样还远远不够。至少还需一套抵抗天地灵力侵袭的阵法和洗髓易骨的丹药。 这四样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辅助材料多多益善,结丹的凶险十倍于筑基,准备的自然越周全越好。 而这些东西一般坊市和商铺是不会有的,唐宁也曾去断脊山坊市询问过,几乎将里面商铺跑了个遍,都没有这些东西售卖。 因此只好通过竞拍会碰碰气运,实在不行唯有离开新港,到清海那些大岛屿上去购买。 唐宁在阵盘上微一拨弄,外间光幕上消融出一个缺口,一名光额阔面男子正在等候,见到光幕消融,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唐宁屋室,敲了敲房间。 “进来。” 李显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唐师叔。” 唐宁问道:“竞拍会在何处举行?” 李显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双手递给他道:“是汴京情报站五日前传来的消息,具体何处弟子亦不知晓,许师叔收到此消息,派弟子来告知师叔。”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看了一眼,但见上面写道:汴京南部情报站弟子方渊呈奏,弟子打听得知,汴京将有一场秘密竞拍会,听闻是由商会坊市举办的,特禀报师叔。” “我知晓了。”唐宁收起卷宗,手一翻,拿出两颗中品灵石递给他:“你回去吧!” “多谢师叔,弟子告退。”李显接过灵石退出了屋室。 “来人。”唐宁喊道,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不多时,一名弟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去请陈番师弟来。” “是。”那弟子应道,转身出了屋室。 …………………………………………………………………………………………… 约莫盏茶时间,外间脚步声响起,陈番自外而入,稽首道:“唐师兄,唤我来有何吩咐?” “哦,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大阵的守备就交给你了。”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中枢阵盘递给他道。 陈番接过阵盘问道:“唐师兄外出需要多少时日,要不要跟宗门打个招呼?” “没那必要吧!我出去办些私事,几日间就回来,你等小心守备就是。” 陈番点头道好,两人出了屋室,唐宁化作遁光腾起,出了大阵,径向南方而去。 第538章 梦非梦 汴京城内,人群往来如梭。 唱曲儿,卖艺,说书的处处可见,吆喝声、怒骂声、嬉笑声时时听闻。 斜阳西落,城东街巷的一家商铺内,肥头大耳的掌柜神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关上铺子,外间一面目清秀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唐宁。 那掌柜见到他霎时间变了脸色,唐宁手一翻,将令牌递给他道:“叫方渊来见我。” 掌柜接过令牌,确认了身份,心下一惊,肥胖的身躯霎时间诚惶诚恐,赶忙关上外间门板,躬身行礼道:“晚辈张泉见过唐前辈。” 唐宁摆了摆手:“你速去叫方渊来,我在这儿等他。” “是。”张泉应道,出了店铺而去。 唐宁径直上了二楼屋室内,盘坐闭目修行,等待着方渊到来。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只听的锣鼓喧天,外间一片吵嚷之声传来。 他睁开双目,走至窗前一看,见外间走过一队官兵,押解着二三十名披头散发的白衣囚犯,用坎车装载,一路上敲锣打鼓。 前部官兵大声言道:“京城提督顾雍谋逆,圣旨令着顾家满门抄斩。” 官兵一路锣鼓,大声喊道,两侧围观百姓摩肩接踵,手指着坎车内囚犯议论不已。 唐宁看了一眼,正要回去继续修行,忽见坎车为首男子有些眼熟,可又想不来在哪见过,但见其五官端正,面色白净,二十出头模样。 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此人似曾相识,可具体是谁,一下却又想不起来。 直到坎车从窗外行过,当看到关押在坎车内最后一名小姑娘时。 唐宁不禁猛然瞳孔骤缩。 但见那小女孩五六岁模样,皓齿明眸,五官精致,活像一个粉雕玉啄的瓷娃娃,她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睁着闪亮的双眼好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她身侧一名妇人,正抱着她失声痛哭。 唐宁猛然想起在哪见过这个小女孩,当年他经历蜕凡之劫时,在幻境中见过顾承乾一家三口,这个小姑娘正是那幻境中顾承乾的女儿顾馨怡,两者长相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异。 他心下震惊不已,怔怔的看望那个女孩,脑海中一片混乱,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幻? 或者自己一直都身处在幻境之中? 无穷的恐惧自心底涌出。 他已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直到官兵远去,锣鼓声消失,他还一直怔怔看着窗外,口中喃喃自语:“竟有此事?竟有此事?”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敲门声响起,唐宁才回过神来,他闭目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正了正心神,开口道:“进来。” 外间一身材傀儡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弟子方渊拜见唐师叔。” “方才外间那队路过的囚车你看见了吗?”唐宁开口问道。 “啊?”方渊愣了一愣,他原以为唐宁必是为了竞拍会的事情而来,本来就已准备好了说辞,只等他发问,话都到嘴边了,没想到唐宁居然问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开口道:“不知师叔所指何事,弟子未曾看见。” “你去,把前面那队囚车给劫下来,带他们回其府邸安住,我稍候便至。” “是。”方渊虽心下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转身出了屋室,也顾不得暴露位置,直接御起飞剑向前追去。 行不过一两里之路,就见前方一队坎车缓缓而行。 他御剑直下,手中结印,霎时间凝成上百道风刃,斩向那些坎车,只听咔嚓声响不断传来,几十架坎车纷纷碎裂。 众人大惊失色,那些官兵眼见方渊御剑而下,哪敢反抗,纷纷俯伏在地,惶怖不已。 为首官兵壮着胆子开口问道:“仙师何来?有何事吩咐?” 方渊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只吐出一个字:“滚。” 众官兵如蒙大赦,赶忙离去。 顾家老小面面相觑,为首男子俯伏道:“多谢仙师出手相救。” “你们跟我来。”方渊说道,向前走去。 一行人大眼瞪小眼,连忙跟上,一路回到自己府邸内。 “感谢仙师救命大恩,请受顾某一拜。”顾雍开口道,倒身下拜,其余人等亦下拜叩首。 “诶!顾先生无需客气,我亦是受本宗师叔之托。”方渊赶忙说道,扶起顾雍。 他也不知眼前之人和唐宁什么关系,故不敢受其大拜,赶忙止住了他们。 “贵宗师叔,不知贵宗师叔是?”顾雍疑惑道。 “顾先生可识得唐宁师叔否?” 顾雍疑惑的摇了摇头,看向其他人,众人皆是一连茫然。 “咱们且先在此等候,师叔他老人家稍候便至,顾先生请坐吧!” “好,好。”顾雍连忙应道。 ………………………………………………………… 汴京城东百里的一处道观内,玄甲卫队的铁骑来回巡视,不允准任何人靠近此地。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庭院内,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遁光方落,便有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弟子迎来,躬身行礼道:“未知是本宗哪位师叔大驾光临。” 唐宁翻出令牌递给他道:“章师弟可在?” 男子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复还给他道:“原来是唐师叔,章师叔正在殿内,请随我来。” 两人来到后院一殿阁前,男子敲响了房门。 内里一个浑厚声音传来:“进来。” 两人推门而入,内里盘坐着一名身形清瘦,两鬓斑白老者,眼见两人入内,他起身相迎,微笑道:“唐师兄,稀客啊!怎么到我这小庙来了,快快请坐。” 唐宁依言入座,开口道:“冒昧叨扰,有一件小事,想请章师弟相助。” “唐师兄请说,我必竭力而为。” “我行至汴京,正好见一队官兵押解着囚犯斩首,此囚先祖与我有故,因此将其救下。想请章师弟从中斡旋,赦其死罪,让他们安稳度日。” 老者笑道:“此小事耳,派名弟子来传句话就好了,何必劳唐师兄亲自跑一趟呢!” “我也是正好路过,这位故人与我关系匪浅,故此劳烦章师弟。” “放心,唐师兄亲自敦嘱,怎敢不从,待会儿我亲自去见那皇帝,陈明此事。”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在汴京城中打听了一下,径直来到顾家府邸。 “唐师叔。”方渊本正与顾雍交谈,见唐宁遁光落下,赶忙起身快步行至他面前,躬身行礼:“按照您的吩咐,顾家众人已全带回来了。” 顾家老小见屋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大惊不已,又见高高在上的方渊这般模样,知晓来了个大人物,都连忙起身,磕头叩首。 唐宁也没阻止,径直入了屋内,做到主座之上,方渊垂手矗立一旁,像是个小厮一般。 顾家众人频频叩首。 “起来吧!”唐宁道。 顾家众人这才起身,皆低头垂首,不敢正视。 顾雍说道:“仙师大恩大德,小人感激不尽。来日必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唐宁道:“按照辈分的话,我是足够受得起你们这番大礼的。” 顾家众人听此言皆是一惊,顾雍小声道:“未知仙师何处此言,莫非与家父家祖有故?” “我且问你,顾承乾是你什么人?” “顾承乾,那是小人曾祖,仙师莫非与曾祖有故?” 唐宁微微一笑:“何止有故,我和他……呵,一言难尽,若无他,也无今日的我了,你可听令父令祖说起过唐宁这个名字?” 顾雍想了好一会儿:“小人没有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啊!想必他是不会说起的了,他后来怎么样?”唐宁叹了口气,顾雍身形样貌和顾承乾有七八分相像,是以他一眼见到,觉得似曾相识,直到看到那小姑娘才想起来。 毫无疑问,两者同是姓顾,容貌又这般相像,再加上那名小姑娘,十有八九就是顾承乾后代了,是以唐宁将他们救下。 顾雍道:“仙师问的可是曾祖?曾祖的事小人也不甚清楚,只知曾祖最后官至御史大夫,寿终正寝。” “这样啊!这也挺好的,你们祖上坟墓都葬于何处?”唐宁道,想来是顾承乾杀了崔逸霖后,和当时权贵搭上了线,最后平步青云。 “家族坟墓就在后山。” “带我去看看。” “是。”顾雍连忙应道,领着唐宁,行不多时,来到后山一座高耸坟墓前,墓碑上刻着先考顾公承乾的字迹。 唐宁矗立墓前,脑海中想起马帮的点点滴滴,望着墓碑,叹了口气道:“承乾,承乾,久别了。” “曾祖若泉下有知,知晓仙师还能来探望他这位故友,必然欣慰至极。”顾雍小声道。 唐宁回过头,眼看向缩在后面妇人怀中的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一时间皆转身看向她,小姑娘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雍急忙喝道:“仙师问你话呢!赶忙回话。” “我叫顾元雅。”女孩一惊之下,怯生生说道。 “顾元雅。”唐宁微微点头:“愿不愿意随我修行?” 第539章 顾元雅 顾家众人愣了一愣,颇有些不敢置信,随即欣喜若狂,顾雍当即下拜叩首:“仙师果能带小女入仙门修行,顾家大小当牛做马亦不足以报恩情之万一。” 其身后妇人亦频频叩首,顾家老小皆下拜行礼。 唐宁摆了摆手:“起来吧!无需多礼,此女与我有缘,正好我身边缺一个庭厨扫洒,做粗活跑腿的人,她若能成功蜕凡,步入修行,可拜入我门下。” 方渊听闻此言,亦深深看了顾元雅一眼,目中有艳羡之色。 “快,快行礼拜师。”顾雍赶忙回头催促道。 其身后妇人连忙领着顾元雅上前叩首行礼,小姑娘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师傅。 唐宁道:“有件事儿得和你们先言明,入了本宗后,一切有规章约束,不可随意下山,修行之中有诸多劫难,生死俱凭天意,当然了,我会帮助她尽量渡过,但主要还是看她自己。纵使渡过劫难,你们今后再想见她,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顾雍道:“小人知晓,这成仙哪是那般容易的事,有仙师关照,小人放心,纵死无悔。只是有一事儿,小人目今还是戴罪之身,仙师虽救下小人,但恐朝廷不会轻易罢手。” “这点你们无需担心,赦命一会儿就下来,你们在此安心呆着,过几日我来接人。”唐宁说道,出了屋室,遁光腾起。方渊紧跟在后,御起飞剑而去。 顾家大小眼见此景,又连忙下拜叩首。 …………………………………………… 皇宫内,碧瓦红墙,玉阶金殿,威严气派。 一道遁光直落,现出一名身形清瘦,两鬓斑白老者身形,正是楚国主事章衍。 两侧甲士见其出现,纷纷下拜行礼,不多时,殿内脚步匆匆走出一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但见其身形羸弱,显然一副酒色过度模样。 他快步来到章衍身侧,下拜道:“国师如何今日降临此地?有何事见喻?” 章衍道:“有一位名叫顾雍的官员,听闻其被判斩首,他是本宗一位师兄的故人之后,望陛下给老夫些许薄面,饶恕其罪。” “原来是上宗仙师劫走了顾雍,孤还以为是哪位妖人,既是国师亲临,怎敢不从?孤这就下旨,令其官复原职。” 章衍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化作遁光离去。 顾家府宅内,马蹄响起,一队甲士贯甲持戈闯入了顾府,慌得顾雍等人战战栗栗。 为首之人,手拿黄布,开口道:“顾雍接旨,着你立刻官复原职。” …………………………………………………………… 太南谷坊市,宝兴客栈内,唐宁走至里间,一名芳容窈窕女子立刻迎了上来:“前辈,有什么吩咐?” “你们主事的呢?我有要事见他。”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唐宁来到三楼一屋室前,敲响了石门。 内里传来一浑厚男子声音:“进来。” 女子推门而入,只见内里蒲团之上盘坐着一名狮鼻阔口的中年男子,女子朝他行礼道:“严大人,这位前辈说要见您。” 严姓男子抬头看了唐宁一眼,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是。”女子应声而退。 “道友是乾易宗修士?不知见我有何事?”男子问道。 唐宁道:“听闻汴京将有一场竞卖会要举行,贵坊市乃是本次竞卖会报备点之一,未知我能否参加?” 严姓男子笑了笑:“当然可以,我们十分欢迎道友参加。” “竞卖会在什么时候开始?” 严姓男子左手一翻,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金色令牌递给他道:“三个月后,汴京城南百五十里,三石峰的殿阁内,道友持此物直接去就好了。” 唐宁接过令牌:“道友可知晓本次竞拍会上大致都有哪些物品拍卖?” 严姓男子道:“具体拍卖名单我亦不知。” “多谢道友,在下告辞。”唐宁说道,出了商会,径直离开了坊市,化遁光而去。 …………………………………………………………… 汴京城东街巷的商铺内,方渊正盘坐蒲团上闭目修行,听得脚步声响起,他睁开双目,但见唐宁推门而入,赶忙起身躬身行礼。 唐宁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五颗中品灵石递给他道:“这是你的奖赏,有什么事我会再吩咐你的。” “是,多谢师叔。”方渊接过灵石,开口道。 “顾家那边怎么样了?” 方渊道:“朝廷已下了赦旨,顾雍已官复原职。” “顾雍府邸在你们情报站监测之内吧!” “是。” “你们之前有对他们进行监听吗?” “有的,但记录的并不多。” “全部整理出来给我。” “是。”方渊应道,转身出了商铺。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约莫大半日后,方渊回到此地,手中翻出一叠卷宗和留音符,双手递上道:“师叔,这是所有监听到的关于顾家的话音。” 唐宁接过卷宗一一看了一遍,原来顾元雅是顾雍第四房小妾的孩子,顾雍一共八房妻妾,顾元雅既是女子,自然不受重视,她母亲亦无宠,虽生在官宦世家,身份却也只比奴婢高那么一点,每月只有三两银子薪俸,看来过的并不那么舒适。 “我走之后,顾家你稍微照看着点,有什么事知会我一声。”唐宁将卷宗递还给他道。 “是,弟子明白。”方渊应道。 唐宁起身出了商铺,化遁光而去。 …………………………………………… 顾家府宅内,一群大小老少围绕着顾元雅母女身侧,满面笑容,嘘寒问暖,极尽讨好谄媚之态。 自唐宁表示要将顾元雅招入仙门,收为徒儿之后,顾元雅母女地位就直线上升,每日随时有一大帮子人服侍左右,生怕有个什么损伤。 “妹妹啊!你可真是好气运,唐仙师居然肯招元雅入仙门,收为弟子,真是咱们顾家祖上积德啊!”一名雍容华贵妇人说道。 “是啊!元雅这孩子,自小聪颖,冰雪聪明,长得又招人喜爱,早知不是池中之物。”旁边一女子附和道。 “都是托老爷的福分,唐仙师也是看在老爷面上,才肯招元雅为弟子,否则哪有这般机缘。只是可怜元雅一个人小小年龄在仙山孤苦无依。”一姿色秀丽的妇人说道,将顾元雅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脑袋,眼中满是不舍之情。 雍容华贵妇人说道:“妹妹,你就放心吧!那唐仙师是什么人物,你没看这几日来拜访的人,都快把咱们门槛踏破了,这些可都是皇亲国戚,平时想见一面都难,现在都巴巴来咱们府里呢!” “昨日皇后还亲自来看望元雅了呢!我都打听了,唐仙师可不是一般人,听说在仙宗非常有分量,比咱们国师名头还大呢!要不然国师能亲自去找陛下说情吗?” “元雅能跟着他修行,可是十世都修不来的福分。” 几人说着闲话,外间小厮不断往来,将奇花异草,书法字画等珍奇之宝一次搬至园中,摆布起来。 “等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雍容华贵的妇人喊住一个小厮道。 “是轩贵妃送来的美玉,老爷让我送来。”小厮答道。 那妇人眉头微皱:“这等东西怎么能放在妹妹房中,你去,到我房内,将压在红箱底下的那块汗颜玉拿来。” 顾元雅母亲慌忙道:“姐姐,不可,那可是你祖传之宝,我怎可消受。” 雍容妇人听闻此言,噗通一下就跪下了,眼角不断垂泪:“妹妹,我求你一件事儿,你可一定答应我。” “姐姐快起,这怎么敢当,姐姐有事请说,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雍容妇人眼角含泪,慢慢起身:“你知晓我有三个孩儿,虽是顾家嫡子,但各个都不成器,只耽于玩乐。昨日晚间,我请皇宫中侍养的仙师来看了,我说我这三个孩儿中只有老三毅儿具有仙根,但资质很差,除非仙宗有人,否则难入仙门。” “我想请你帮忙说话,和那唐仙师说说,顺道将毅儿也收入仙门,给他一个机会,也算是咱们顾家有光大门户的人。” “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不好和你开口,妹妹,我求你,帮帮我吧!” 顾元雅母亲为难道:“这可让我怎么说,那唐仙师能听我说的吗?会不会不高兴。” 妇人道:“唐仙师是元雅师傅,毅儿是元雅兄长,看在这层关系上,想必也不会拒绝。到时候,先由我开口恳求仙师,你在旁边说句话就行。” 她话音刚落,外间走进一名五官端正,面色白净男子。 “老爷。”几名妇人纷纷欠身行礼。 “快坐。”顾雍和颜悦色对顾元雅母亲道,转头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多奴婢小厮鱼贯而退。 “元雅,过来。” 顾元雅怯生生走过来。 顾雍将她抱在腿间,说了一眼温言软语,左手一翻,递给她一张纸卷,上面写着一二十个名字。 “听爹的话,到了仙宗后,和这些人都会个面,以后他们有事啊!你帮衬着点,这些可都是朝廷里的达官显贵,那些王爷,皇后,贵妃的子侄也和你在同一宗门,今后你们要相互扶持,知道吗?” 第540章 收徒 顾元雅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 顾雍将纸条塞进她衣袖里,回头和颜悦色的对其母道:“前日夜间,皇宫里供养的仙师来了,咱们顾家诸多孩童中只有毅儿和元雅身具仙根,我想恳求唐仙师,将毅儿也带入仙门,纵使不肯收他为徒,入了宗门,兄妹俩也好有个照应不是?你觉得如何?” “一切任凭老爷吩咐。” 顾雍点头道:“这些日子我找了很多人打听,包括皇宫里供养的仙师,还有国师府中的仙师。元雅的这位师傅啊!还真不是一般人,他是仙宗情报科的执事,身受仙宗掌教的赏识器重,在整个修行界也算大名鼎鼎的人物。元雅能拜入他的门下,前途不可限量。” “都是托老爷先祖的福分,否则哪有元雅的今日。” 顾雍正要开口说话,门外一小厮推门而入,慌忙说道:“老爷,那仙师来了,正在大堂等着您呢!” 顾雍慌忙起身:“快,你和元雅快跟着我去,夫人,你赶紧去将毅儿带来。” 一行人忙忙碌碌出了屋室,来到厅堂内,只见一人高坐其上,正是唐宁。 顾雍快步上前,下拜叩首道:“小人顾雍拜见唐仙师。” 唐宁一挥手,灵力将他三人托起:“我来接令千金前往修行,你们都准备好了吧!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若无事的话,我就带她走了。” 顾雍道:“请仙师在此吃顿便饭,容小人一尽地主之谊。” “不用了,我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唐宁说道,起身欲携顾元雅而去。 顾雍倒身下拜道:“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仙师能够恩允。” “什么事儿?说吧!” “小人有一子,前日请皇宫里侍养的仙师来看过,确定其身具灵根,只是资质不佳,恳请仙师将此子带入仙门,望其能光大我顾家的门户。”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好吧!你将他带来吧!” “多谢仙师。”顾雍说道,立刻转身出了大堂,不多时就领着一名六七岁大小的孩子来了。 唐宁看了他一眼,但见他身边只环绕着淡淡的灵气,显然资质斑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毅。”那孩子下拜道。 “你们确定要让他去吗?我可得言明,修行之道极为凶险,蜕凡之关犹甚,惨死者不计其数,就算蜕了凡,步入修行,也非一帆风顺。” “小人夫妇早已商议好了,他既有此资质,当然不可浪费,总好过在凡俗世间苟活一世。” “既如此,那就让他入山修行吧!能走多远,且看他个人造化。” “多谢仙师。”顾雍夫妇两人叩首道。 “且先让他在此间多呆几年,离山门大招还有六年时间,届时你们直接将他送到洛云山脉就好了,其余的我会吩咐人去办,你们可知会我一声。”唐宁说道,走至门口,灵力携裹着顾元雅,遁光一闪,腾空而去,只剩顾雍一家人等呆立原地。 顾元雅耳听得风声呼呼作响,四周一片白雾茫茫,那飘荡在天空的白云,此刻就在眼前一闪而过,脚下的山川大地如走马观花一般。 她心中又惊又喜,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握住飘散的白云。 那白云却从她之间掠过,任凭她如何捕抓,都抓不住。 顾元雅抬头满目崇拜看着这个高大身影,怯生生道:“师傅,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 “是仙山吗?” “算是吧!不过我们先去一个漂亮姑姑那里,你先在那呆着,等以后我来接你。” 顾元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手指穿过白云,好奇问道:“师傅,为什么这些云儿握不住呢?” “你以为每天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吗?” 顾元雅皱着眉头,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唐宁笑了笑:“等你长大后,自然就明白了。” 两人行了三四日,来到中原一山林间,唐宁遁光方落,守在此间的暗哨弟子赶忙迎上前来:“弟子拜见唐师叔。” “韦师弟和许师妹在吗?” “两位师叔都在地下室。” 唐宁牵着顾元雅小手,一路行至情报站地下室。 “唐师叔,唐前辈。”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唐宁微微点头示意,径直来到韦贤屋室中,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韦贤声音传出。 唐宁推门而入,但见韦贤和许清婉相对而坐,正商谈着什么。 “唐师兄怎来了?快快请坐。”两人见到他,起身相迎,韦贤开口道。 唐宁落座后,顾元雅怯生生站在他身后。 “这位小姑娘是?”许清婉好奇问道。 唐宁道:“这是我一个故人之后,与我有缘,因此准备接到山门,收做徒儿。但目今还未到开山大招之时,离渡缘使下发令牌还有一年之久,你们知晓我现在守备天水湖,随时可能遭受魔宗袭击,带着她不方便,因此想在此处安置她。” “好,唐师兄就放心交给我们吧!”韦贤应道。 “元雅,你看,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漂亮姑姑,你啊!先和她呆一阵子,一年后我再来接你。”唐宁说道。 顾元雅抬起头看了许清婉一眼,呆了一呆,随后低下头,又偷偷抬眼看她。 “许师妹,就劳烦你替我看护这孩子一年,要是交给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管,我还有些不放心呢!” 许清婉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向她招了招手,柔声道:“过来。” 顾元雅不敢乱动,大眼睛看着唐宁。 唐宁微微一笑:“去吧!今后就听这位师姑的话。” 顾元雅这才走到她身边,许清婉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唐宁眼见两人离开,开口问道:“情报站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我在天水湖守备,部科里的事务都是交给许师弟处理,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完全做主。” 韦贤道:“要说困难的话,经费问题是最大的,目今连薪俸都快发不出了,这十几年来,申请的灵石补助没有一次通过,所有策反、潜伏计划都停滞了。就连那些细作的情报费用就快给不起了,整个情报站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 唐宁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魔宗频频发动侵袭,前线吃紧,自然要先顾着他们。” 韦贤道:“我明白,只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法子,很多内线人员态度都有了变化,其中以丁建阳最为傲慢,我和他联络多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唐宁道:“这在我意料之中,这些人本来就不是忠于宗门,现在形势逆转,自然想脱离关系,彻底倒向魔宗。” 韦贤道:“我看是不是抛出一两条鱼,用以敲山震虎。” 唐宁沉吟道:“你是说丢掉几个棋子?” “目今形势下,或许是最有效的办法。把一些不重要,不听话的人仍出去,好叫他们心生忌惮。” “此事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离开了情报站,化遁光而去,行了一两日,回到天水湖,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唐宁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汴京城南百五十里的三石峰,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峰顶殿阁前,现出一黑袍斗笠男子身形,正是赶来参与竞拍会的唐宁。 殿前有一名身着黑衣,带马面头罩的男子矗立,他看了唐宁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内里,有一个直通地底的台阶,唐宁沿着台阶下了百余层,来到一面石墙前,有两名身着牛头面罩的男子守在这里。 他手中一翻,拿出金色令牌递给其中一人。 那人接过令牌,又翻出一个石牌递给他,上面刻有二十一号字样。 另外一人翻出一面赤红幡旗,朝其上一点。 幡旗射出一道红光,激射至石臂上,石壁轰然大开,内里是一个宽敞气派的厅殿,上方有一座高台。 唐宁走了进去,此时里间已零零散散坐落有二十人,皆是筑基修士,众人听见响声,回去看了一眼。 唐宁径直走到一角落坐下,随着时间推移,陆续又有不少人来到此间。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只听轰隆一声响,高台后方石壁洞开,走出两名身着黑牌,戴着牛头马面的男子。 牛头男子道:“诸位道友,感谢前来参加此次竞拍会,现在我宣布,竞拍会正式开始,首先和大家介绍一下竞拍规则………………” 第541章 锻心炼骨丹 唐宁端坐下方,耳听着牛头男子絮絮叨叨讲述着竞拍规则。 好一会儿,竞拍终于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卖品乃是件金鳞甲,拥有不俗的防御力,最终被一男子以七万灵石价格买下。 第二件拍卖品是一株千年的龙鳞草,经过几轮激烈竞价,最终被十七万灵石价格拍卖走。 随着时间推移,拍卖品一件件展出被竞拍而走,约莫一个时辰后,圆台后方石壁再度开启,一名蒙面白衣女子手捧玉盘缓缓而来,将其放至案桌上悄然退出。 马面男子将托盘上红布一拉,现出四根一尺长血褐色蜡烛模样物体来,但见其四周赤红如血,而中间一根灯芯却是青紫色。 马面男子介绍道:“此物名定心烛,主材料乃是二阶幻蝶妖兽的翅膀,中间一根青紫灯芯乃是妖兽尾巴。” “幻蝶妖兽擅长幻化事物,迷惑心智,以其身躯凝炼的定心烛有定心凝神之效,其效果虽然比不上御魂灵乳,却也是一个不错的替代品。” “诸位道友虽已筑基,然家中后辈子侄若有需要的,可以一试。话不多说,起拍价三万灵石,每次加价五千一次,诸位,请出价。” 下方一片寂静,没有人开口,良久,有一人缓缓举起了号牌。 马面男子立刻说道:“三十二号道友出价三万,还有没有道友需要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家中有后辈子侄或徒儿的道友切不可错失良机,区区数万灵石换取家中一位筑基修士,错过此机,悔之何及。” 马面男子唇摇鼓舌,煽动良久,仍没有人加价,最后只好计数,当他数到五时,唐宁举起了手。 “二十一号道友出价三万五千灵石,还有没有道友要加价的。”马面男子道,直到最后也没有人再出价。 唐宁身形一闪,到了台上,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来,递给马面男子。 男子接过储物袋,清查了里面灵石数量,将托盘交给他:“恭喜道友。” 唐宁没有言语,收下四根定心烛回到自己位上,他拍下这四根定心烛自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准备用于顾元雅蛻凡之用。 蛻凡乃是修士第一大关,他深知其凶险,乾易宗每年招收的弟子有一多半都命丧于此,连他自己也差点沉沦幻境。 此定心烛功效虽远比不上御魂灵乳,但也有定心凝神之效,用于筑基效果好不好未必,但用于蛻凡紧守心神定然绰绰有余。 唐宁原本就准备给顾元雅购买一套帮助蛻凡的修行材料,现在正好碰上,也不在乎这几万灵石了,于是出手拿下。 竞拍会仍在继续,眼看拍卖会即将结束,还没有他要的东西。 及至最后一件物品拿上台来,马面男子将红布一掀,从木盒中拿出一个青色钢珠大小的丹药。 霎时间,一股清香之色飘出,马面男子开口道:“诸位,锻心炼骨丹一颗,此物价值不用我不多说,大家也清楚,起价八万灵石,价高者得,现在竞价开始。” 唐宁双目一亮,锻心炼骨丹乃是三阶丹药,有淬炼肉身之效,一般用在攻于肉身的修士,但功效只此一次,若再次服用就没了效果。 此物完全可以替代结丹时洗髓易骨丹药之功效,盖因它淬炼肉身之法,需不断重塑体内筋骨,此丹及其霸道,一入人体,内里狂躁的灵力就会不断撕裂体内经脉骨骼,然后助其重塑,和洗髓易骨丹如同一辄。 因此修行界很多人都用此物代替二阶洗髓丹,在结丹时服用此物,达到洗髓易骨之效。 马面男子说完之后,厅殿内已有微小的私语声,显然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举起了手中号牌。 马面男子说道:“十七号道友出价了,八万灵石,还有没有道友加价的。” 他话音方落,又有一人举起了号牌,是二十号。 此两人皆是筑基后期修为,显然是为了冲击结丹之境而用。 马面男子道:“二十八号道友出价八万五千,三阶锻心易骨丹,不但对修行肉身神通的道友裨益甚大,也可用于结丹之时洗髓易骨,若能结丹,寿元凭增百载,更大道有望,诸位道友何惜数万灵石而弃大道如敝履。” 唐宁缓缓举起了石牌,开口道:“十万。” 厅殿内众人皆偏头看了他一眼。 “十万灵石,二十一道友一口气提升了三个价位,看来是志在必得,不得不说,这个决策十分英明,以区区十万灵石换取一个结丹成就大道的机会,绝对一本万利,还有没有道友加价?” “此物在新港绝对算珍宝,就连断脊山坊市也没有售卖,错过此次,或许得前往清海的大岛上才能买到此物,一来一去之间,花费灵石何止数万。”马面男子不断煽动道。 其话音方落,十七号又缓缓举起了手,看来也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唐宁见此,没有迟疑,还未等男子开口,举起手中号牌,正如男子所说,这件东西他是志在必得,不可能放过。 “十七号道友出价十万五千,二十一号又继续加价至十一万,看来两位道友对比物都是志在必得,修行者以修行为本务,灵石不过辅助修行的工具,身外之物何必重视,两位道友可谓是知情达物了。” 马面男子说完,十七号又缓缓举起了手。 “十一万五千,十七号道友出价十一万五千灵石。” 唐宁举起号牌,看了十七号男子一眼,开口道:“十三万,道友若是再加的话,这颗丹药就拿去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知晓有一些竞拍会私下安排一两个托,用以竞价,而高价卖出物品。 毕竟每件拍卖的物品,组织者都按分成收取费用,因此价格越高收取越多。 唐宁并不确定此人是不是竞拍会私下安排的托,说这句话,只是表明一个态度,即这个价位是自己能接受的底线了。 如若是竞拍会的托,听到此话自然不会再加价,若是真心想要购买的修士也会掂量掂量是否划算。 说实话,十三万灵石,这个价格已经非常高了,一颗锻心易骨丹市场价不过七八万灵石,现在已经接近市场价两倍了。 若非他手握心云芝和龙胆丹,急切想凑齐结丹的修行材料,是不可能出这么高价格的。 此物并非结丹的必需品,乃是二阶洗髓丹的替代品,自己可以再花时间寻找,实在不行,还可到清海大岛上购买,没必要在此一棵树上吊死。 马面男子仍在摇唇鼓舌的煽动,但十七号男子一直迟迟没有出价,也不知是真的觉得超过了自己心理价位,还是本就是竞拍会安排的人手。 良久,男子道:“我在数最后十个数,若是还没有道友加价,此丹就归属二十一号道友所得,十,九,八,二,一。” “恭喜二十一道友,以十三万灵石的价格购下这颗锻心易骨丹,请上台来。” 唐宁在下方早已准备好一个单独储物袋,装载了八颗上品灵石和五百颗中品灵石,身形一闪,来到台上,将储物袋递给了他。 马面男子接过了储物袋,神识入内一扫,查点了数目,便将丹药放入木盒内,交给了唐宁。 唐宁接过木盒,拿过丹药细细看了一眼,确定是成品锻心易体丹无误,身形一闪,跃至台下,径直出了厅殿而去。 能够拍下此丹已经达到了他原先期望,未免夜长梦多,遭人惦记,还是先走为妙。 他出了殿阁,遁光腾起,行了一日,回到天水湖,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闪身入内,来到陈番屋室,收取了阵盘,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自己屋室。 …………………………………………………………………………… 几个月时间一晃而过,乾易宗千玄峰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从天水湖赶来的唐宁。 宗门的渡援使者已经选定,这一次,轮到戒密院,殷庆元指定了稽查科管事高峰担任此职,唐宁得到消息后,一路赶来,入了宗门后,便径直来了其洞府。 不多时,内里浓雾翻腾,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鹰鼻阔口男子,正是高峰他稽首道:“唐师兄,稀客,光临敝府,不知有何要事?” 唐宁道:“高师弟,不瞒你说,此来实有一事相求。” “快请入内。”高峰说道,两人入了洞府相对而坐。 唐宁道:“听闻宗门此次指派的渡缘使一职落在师弟身上,故此冒昧叨扰,特来求一块令牌。” “些许小事,何劳唐师兄亲跑一趟,子云。”高峰微微一笑喊道。 很快,外间一名芳容窈窕女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傅,有何吩咐。” 高峰道:“唐师兄,渡援使一事我正准备交给小徒刘子云去办,有什么事你吩咐她就好了。” 第542章 无言 唐宁道:“实不相瞒,此次我之所以冒昧叨扰高师弟,所为者不是别人,乃是我近收的小徒,我已将其带至下属情报站中,就不劳令徒跑一趟了,只需将令牌与我一块,我自带小徒入宗门。” 高峰点头道:“子云,将令牌与唐师兄一块。” “是。”刘子云应道,手中一翻,拿出一块令牌,双手递给唐宁。 唐宁接过令牌,翻出一柄青蓝相间的三尺长剑:“初次相见,这柄剑就当做送给晚辈的见面礼吧!” 刘子云看了高峰一眼,见其没有表示,于是接过长剑:“多谢唐师叔。” 高峰道:“唐师兄肯将还未蛻凡的孩子收为徒儿,想必此子一定是英姿天纵吧!” 唐宁道:“不瞒高师弟,此子乃是我故人之后,其与我有缘,故收做徒儿,若论灵根资质,倒也并不如何出彩。”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唐宁告辞而去,出了宗门,行了一日有余,来到银狐情报站的地下室。 “唐师叔,唐前辈。”情报站众人见他到来赶忙行礼。 唐宁径直来到许清婉屋室前,敲响了石门。 很快,房门转开,一明眸皓齿,肤光胜雪的女子映入眼帘,手中还牵着一粉雕玉琢,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正是许清婉徒儿殷芷柔和顾元雅。 看来两人相处的不错,顾元雅跟在其身后亦步亦趋,模样动作神情都极为相似。 两人见到他都有些吃惊,殷芷柔赶忙躬身行礼,口称唐前辈。 顾元雅则躲在她身后怯生生的喊了句师傅。 一年不见,她显得很生分,颇有些手足无措,低着个脑袋,不敢正视唐宁。 唐宁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小孩子嘛!都这样,谁和她相处的时间长,就和谁亲近。 内里,许清婉起身相迎道:“唐仙使来了,快请入座。” 唐宁微笑道:“都说过很多次了,称呼得改一改,不要忘记身份,你现在也是宗门弟子了。” “是,多年习惯一时忘却,便脱口而出了。” 两人相对而坐,唐宁道:“我这次来是接元雅入宗门的,宗门已下派了渡援使,前日我拿到了令牌,可以接她入宗门了,她在这里,没给你们完成什么麻烦吧!” 许清婉微微一笑道:“没有,她很乖巧,我和芷柔都很喜欢她。” 两人闲聊了几句,唐宁起身拉着顾元雅小手向屋外走去。 顾元雅跟在他身后,不时回头,似十分不舍,唐宁见她这幅模样脚步一顿道:“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许师姑和殷姐姐,等你蛻凡修行之后可回来再看望她们。” 顾元雅伸手右手,指向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个三尺高粉红色的布娃娃。 殷芷柔开口道:“这是晚辈买给她的玩具,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抱着入睡,想是有些舍不得。” 唐宁不禁失笑,倒也没有棒打鸳鸯,一招手,将那布娃娃摄至手中,递给她。 顾元雅双手抱着娃娃,脸上漏出开心的笑容。 两人一路出了情报站,唐宁遁光携裹着她腾空而起。 …………………………………………………………………………… 行了一日,回到洛云山脉,一挥手间,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他身形一闪,携裹着顾元雅入了里间,径直来到护山科办事处。 殿内的两名轮值弟子见到他连忙躬身行礼,其中一人翻出一本厚重书册,递给他。 唐宁在上面签字画了押。 另一名弟子看向顾元雅道:“唐师叔,这位是?” “她是小徒顾元雅,今领了渡缘令牌,是以将其带入宗门指导其修行。” 那弟子道:“师叔,按宗门法规,她现在还不属于本宗弟子,须得待七月十五,教务科那边走完了流程,才算正式加入本宗,在此之前,若要带她入内,需得掌教喻令方可。” “我知晓,我先来此报备,稍侯就去面见掌教,请求喻旨。”唐宁说道:“元雅,你在此稍等一会儿,为师去去就来。” 顾元雅乖巧的点了点头,唐宁出了大殿,化遁光而行,不多时,来到乾兴山罗清水洞府前,将传音符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腾,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名面色白净,身材修长的男子模样,正是杨敞,他稽首道:“唐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屋室内,杨敞道:“唐师兄请坐,容我去通禀师傅一声。” 唐宁依言入座,等了约莫盏茶时间,外间脚步声响起,罗清水自外而入,他赶忙起身行礼。 罗清水摆了摆手,行至主位落座道:“你不在天水湖守备,如何回宗门来了,有什么事?” 唐宁道:“弟子冒昧叨扰师叔清修,实有一事相求,望能允准。” “说吧!” 唐宁道:“弟子因准备结丹修行之物,参加了一场竞卖会,偶遇一故人之后,此子与弟子极是有缘,弟子曾在蛻凡幻境之中见过其容貌,因此想将其收做徒儿,加以教导服侍左右。” “前者,弟子已求得一块渡缘令牌,弟子因守备天水湖,不能将其带至身边教导修行,意欲将其带至宗门,现暂扣在护山科,想请师叔降一道恩旨,许其暂入宗门,待七月十五,弟子再将其交给教务科修行。” 罗清水道:“原来如此,敞儿,你去一趟吧!将人领出来。” “多谢师叔。” “好生守备天水湖,去吧!” “是。”唐宁应道,随即与杨敞一道出了宗门,来到护山科,杨敞宣布了罗清水喻令,唐宁道了声谢,领着顾元雅行至中指峰议事殿。 殿前轮值弟子见到他赶忙行礼。 唐宁道:“叫李木华到我洞府来。” “是。”一名弟子应声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回到洞府,顾元雅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一切。 不多时,腰间储物袋传来一阵颤动,唐宁翻出阵盘,将符箓摄至手中,在阵盘上一点。 洞府外,李木华见浓雾散开,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主室,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李木华如今已是炼气十层修士,离筑基不过一步之遥,现已向宗门申请了筑基准备。 “木华啊!筑基之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木华道:“已经差不多了。” “准备什么时候筑基,需不需要我帮助,灵石方面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和我说。” “多谢师叔,筑基之物弟子皆已齐备,现在只等修至大圆满便尝试冲击筑基。” “有一人我想请你替我照料一段时日。” “师叔请吩咐。” “这是顾元雅,我近来新收的徒儿,尚未蛻凡,我先行将其带至宗门,待到七月十五,你将她交给教务科那边,这期间稍微督促指导下她的修行。我得回天水湖守备,魔宗随时可能发动侵袭,我若带在身边不太方便。”唐宁指着身后顾元雅道。 李木华看了她一眼,点头称是。 “元雅,你今后就跟着这位师兄修行吧!为师有重任在身,不能督促指导你的修行,你需刻苦努力,切不可有所怠慢。” 顾元雅轻轻嗯了一声。 唐宁翻出阵盘,递给李木华:“她就交给你了,你们都在这住下修行吧!” “是。”李木华接过阵盘应道。 唐宁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两颗上品灵石:“你跟随我也有些年头了,这些灵石你拿着备用,筑基的修行材料准备的齐全一点,这不是小事,不可大意,准备的越充足越好,元雅若有什么事,你就让人去天水湖传信于我。” “多谢师叔。”李木华心下一喜道。 当夜,唐宁在洞府中开辟了一间屋室,让顾元雅居住其间。翌日,出了宗门,回到天水湖。 第543章 遭遇 日子平静如水,两年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唐宁盘坐在屋室内闭目修行,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 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脑海中男子声音响起,原来是负责押运火炎鸟的宗门弟子到了。 唐宁在阵盘上微一拨弄,大阵外,沈淮林等人眼见光幕消融出一缺口,身形一闪,径直入了里间,来到唐宁屋室与他汇报了此次任务,三人闲聊了几句,沈淮林、卫辛告辞而去。 三日后,两万只火炎鸟已装入石箱,大殿内,唐宁吩咐程武几人紧守此阵,交接了中枢阵盘,领着众人出了大阵,向着东南方缓缓行进。 一路上昼行夜伏,行了一月,离开了楚国境内,来到吴国东南部,唐宁吩咐在一山峰顶落脚歇息。 众弟子抬着石箱缓缓而下,各自盘腿而坐,翻出丹药吞食,恢复耗损的灵力。 约莫子时左右,忽然间,西南方十余道遁光出现,朝着众人之地激射而来。 “唐师兄,似乎是魔宗弟子。”陈番有些惊慌的说道。 众人皆大惊失色,赶忙起身,手足无措,慌乱不已,私语声一片。 “勿要慌乱。”唐宁喝道:“众弟子且先行退避,诸位师弟随我应敌。” “唐师兄,对方人数远在我们之上,且在吴国境内,我们没有后续支援,凭我们这点人手,恐不是对方敌手,不若先行撤离,再做计议。”徐涛开口道。 唐宁斥道:“大敌当前,徐师弟怎说如此丧气之语,难道你以为扔下押运物资逃窜,魔宗就会放过我们吗?若分散逃窜,只会被逐个击破。为今之计,唯有合力破敌。” 杨云芝道:“唐师兄之言有理,魔宗早有准备,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此时不战而逃,魔宗必不肯休,以我们遁速基本不可能逃得出筑基后期修士的追杀。” 几人说话之际,那魔宗众人已到了近前,双方相距不足两三百丈,魔宗几人遁光成雁字行,为首两人皆筑基后期修为,其身后六人皆筑基中期,最后八人筑基初期。 一共十六名筑基修士,一目了然,这其中有八名是幽魅宗修士,另外八名乃血骨门修士,看来是两宗的联合行动。 而唐宁这边只有七名筑基修士,形势十分不妙。 “诸位师弟,勿需多疑,为今只有拼死一战,见机行事,方解此围。”唐宁说道,一马当先,迎向魔宗修士,众人紧跟在后。 双方迎头相撞,唐宁手中一翻,金刚伏魔杖光芒大绽,砸向魔宗为首一名扎髯满腮身着幽魅宗服饰的男子。 于此同时,他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光闪出,小白蛇身躯迎风大涨,化作十丈大小,出现在他身侧,唐宁一个眼神示意,小白蛇身形倏然消失。 幽魅宗男子眼见唐宁使金刚杖击来,不慌不忙,翻出一玄色三尺长钩,迎风大涨,迎向金刚杖。 两者相击,光芒交织,金刚杖微微颤动,光芒略减。 那玄钩乃是件极品灵器,金刚杖不过上品灵器,这般硬碰硬之下,自然不敌。 另一边,小白蛇身形几个闪烁之下,出现在血骨门身形清瘦中年男子上空,长尾一扫,向着他攻去。 血骨门男子亦有所准备,但见其手中翻出一玄光印,迎风涨至三十丈大小,迎面向着小白蛇砸去。 只听轰隆一声大响,两者相撞,那玄光印光芒骤减,颤抖不已。 小白蛇肉身之坚韧已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而玄光印不过上品灵器,又怎是其敌手。 小白蛇频频攻击之下,只数息之内,玄光印擦咔一声,当即四分五裂开来。 血骨门男子见此面色一变,口中一声冷哼,双手结了个印式,但见其身后一个巨大骷髅骨架出现,高约三四十丈,其双目间幽绿的光芒一闪而过。 男子全身血肉俱消,他双手结印,一声大喝,身后巨大的骷髅骨架霎时间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融入他身体每一寸间,于此同时,他全身骨骸变得赤红如血。 男子双掌一推,成千上万赤红的骨刃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朝着小白蛇斩去。 其每根骨刃皆是他尸魔之身所化,至坚至韧。 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响,铺天盖地骨刃斩在小白蛇身上,如同金石相击一般。 小白蛇在漫天骨刃之下左突右冲,长尾扫过,便有成片骨刃折断,一轮攻击之后,小白蛇身上鳞片只折断数片而已。 男子见此心惊,一声大喝:“看你坚持到几时。” 半空中又凝成无数赤红骨刃,向着其斩去。 两方初一交手,便已到了白热化地步。 另一边,唐宁使出修罗之体,整个人金光熠熠,如天兵下凡,让人不可仰视。 巨大的玄钩频频凌空斩下,唐宁肉掌相抗,打在玄钩上,轰隆作响。 他完全吸收体内金色光华之后,肉身已不弱于同阶顶尖妖兽,此刻与极品灵器相抗,丝毫不惧。 轰隆阵响不断,唐宁出拳数百,双臂隐隐发麻,玄钩亦光芒大减,摇摇欲坠。 此时,魔宗其他修士已也赶到,半空中只见金刀,赤斧,银锤三件灵器,迎风大涨,化作二三十丈大小,向着唐宁攻来。 唐宁双拳相迎,左拳与赤斧相迎,轰隆一声响,赤斧光芒骤缩,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拳印。 其右掌拍向金刀,金刀微微晃动。 银锤自上砸下,正击其头顶,唐宁身形微微一晃,双拳击出,银锤倒射而回。 出手的三人皆是魔宗筑基中期修士,其中两人是幽魅宗修士,一人虎体熊腰,身材魁梧,使的是银锤。 另一人肥头大耳,身体肥胖,使的是赤斧。 还一人是血骨门修士,面色白净,身形挺拔,使的是金刀。 此三人眼见唐宁大展神威,玄钩在其攻击之下竟摇摇欲坠,又知晓他乃是乾易宗为首之人,所谓擒贼先擒王,需得诛杀此人,玄门必不占自溃,于是趁着唐宁与玄钩相持之际,不约而同出手向他袭来。 此时玄魔两方诸多修士已战至一团,魔宗修士人数上远过玄门一方,因此也没有人顾得上他。 玄钩在幽魅宗筑基后期男子灵力灌输之下,再度光芒大绽,自左侧横扫而来。 唐宁双拳相迎,两者之间发出金石相击之响。 只数息之间,唐宁出拳数百,打在玄钩之上,玄钩光芒骤缩,而与此同时,右后方,上空和正前方都有灵器攻来。 唐宁与玄钩相持,腾不出手脚,金刀、赤斧、银锤击在他身上。 他只觉三股巨力袭来,内里五脏六腑震动,身形不禁一个踉跄,反身迎向那三件灵器,此时玄钩扫过,直击在腰腹之间,长钩划过,激起一路火花。 唐宁受此一击,只觉一股强大力量袭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去,直被一座高山挡住,才止住身形。 他整个人陷入山峰之内,一阵痛感传来,他低头一看,腹间已被扯出一个寸长的口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唐宁缓缓起身,身后高山慢慢龟裂,轰的一下,数十丈的高山倒塌而下,尘土飞扬。 没等他缓口气,高空下,金刀、赤斧、银锤、玄钩凌空击斩而下。 唐宁身形飞退,环顾左右,眼见诸处战事不利,他脑海中思绪电转,苦思破局之策,这般下去肯定不行,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上空几件灵器如影随至,唐宁只得勉强支应,以拳掌相抗,只打得山体崩裂,嘭嘭作响。 离其左侧约莫百丈之地,杨云芝与幽魅宗一名身形清瘦男子激战,半空中,琉璃玉与金色长矛光芒交织,相持不下。 杨云芝双手结印,霎时间周围天地中浮现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向着她手中蜂拥而去,眨眼间就凝成一柄光芒闪耀的长枪。 杨云芝手一挥,那长枪激射而出,似一道电光划过,击在金色长矛上,只听“嘭”的一声响,金色长矛光芒骤缩。 长枪寸寸崩裂,消散无形,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又回到杨云芝手中,凝聚成方才长枪模样。 长枪再度激射而出,崩散消散,重新凝聚,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金色长矛在其不断攻击之下,已是摇摇欲坠,清瘦男子见此,眼神一凝,只见其双手合十,半空中凝出两只巨大金色手掌,约莫二三十丈大小,手掌纹路清晰可见。 两只巨大金色手掌一左一右,如两座巨山,向着杨云芝瘦弱的身形挤压而去。 杨云芝手中再度结印,但见其身上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盘缓缓浮现,约莫有三四十丈大小,内里激射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玄色丝线,每根丝线光荧透亮,在月光照耀下寒芒闪闪。 只眨眼之间,那两座巨大的金色五指山,便被黑色丝线缠绕了个严严实实,杨云芝一声轻喝,身下巨大圆盘缓缓转动,牵引着丝线越收越紧。 黑色圆盘转动两圈后,两座金色五指山四分五裂,被无数丝线割裂开来,消散于空。 无数黑色丝线如银蛇乱舞,向着清瘦男子袭去。 男子见此身形飞退,双手结印,霎时间风起云涌,半空之中凝成无数巨大风刃,其上漫起熊熊大火,男子一声轻喝,风刃凝聚成一团,风借火势,火借风势,生生相息。 一个巨大的风火轮于半空凝成,风与火相互轮转,越来越大,转眼间已至三四十丈大小,如同天外陨石一般砸向杨云水。 密密麻麻的玄色丝线缠绕上那风火轮,还未靠近就被切割成数段,黑色圆盘越转越快,越来越多的丝线激射而出,将方圆三四十丈高都笼罩在内。 风火轮砸在黑色丝线之上,两者交击于一处,最终轰隆一声响,风火轮碎裂成无数大小不一的风刃,黑色丝线尽皆被斩断。 连底下的圆盘,亦被无数大大小小的覆着火焰的风刃斩的四分五裂,消散于空。 第544章 激战 唐宁身形再一次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体内五脏翻涌,身上多处凹陷,他面上赤、黄、白、黑、青五色不断轮转,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嘭”的一声大响,他直坠而下,掉落地面,砸出一个三尺深的大坑,周边漫天尘土飞扬。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传来,但见十余条黑色丈粗的锁链从地底激射而出,将他四肢身体紧紧捆缚,那黑色锁链之上密布着密密麻麻的玄色符字。 紧接着只听一阵轰隆大响,唐宁身体不自觉的倒竖而起,原来地底之下暗藏着一只玄黑色恶鬼雕像,那些黑色锁链便是恶鬼雕像身体中激射而出的。 唐宁被绑缚在其身上,此刻恶鬼雕像从地底立起,他自然而然也跟着腾起。 恶鬼雕像约莫有七八丈之高,面目狰狞无比,此正是那幽魅宗筑基后期修士的神通,他见唐宁肉身至坚至韧,不死不坏,大感棘手。 几人缠斗良久,唐宁虽力有不逮,然而依靠着修罗之体的坚韧和大五行转生术的自愈力,魔宗几人也没占到太大便宜。 魔宗筑基后期男子见此,知晓难凭灵器之力诛杀此人,于是趁其力乏之际,果断出手,召唤了酆都幽鬼。 此是他的绝学之一,早年间他曾在一断崖之内,得到一卷真传,其内记载有数种神通妙法,这么多年,他已将此卷中术法神通修至大成。 凭借神通术法之妙,他在与玄门争斗之中屡立功勋,修为也顺利晋至筑基后期之境。此次受命前来伏击乾易宗押运火炎鸟的弟子,来之前早已知晓其队伍修为配置,也了解领队者乃是名叫唐宁的筑基后期修士。 他知晓其乃是乾易宗内的佼佼者,不过以他神通术法根本无惧此人,更何况他们无论修为还是人数上都占优,因此欣然领命来往。 此刻眼见唐宁被召唤的酆都恶鬼雕像束缚的不能动弹,他嘴角微扬,双手结印。 随着他结印完成,恶鬼雕像双目中红光一闪,似乎活过来一般,但见其张开血盆大口。 唐宁身上十余条玄色锁链霎时间光芒大绽,玄色符字向潮水一般涌动,向着他身体内挤去。 唐宁只觉体内灵力似乎蠢蠢欲动,那些黑色符字化作屡屡黑色气体透过他口鼻,全身毛孔和肌肤钻入他体内。 越来越多黑色气体钻入他体内,牵引着他体内的灵力向外飘出,那面目狰狞的恶鬼张着血盆大口正吞食着他的灵力。 唐宁心下大惊,他体内灵力完全不受控制,跟随着这些黑色气体通过他口,鼻全身肌肤毛孔向外喷涌而去,被那恶鬼尽数吸入腹中。 这般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自己体内灵力就会被完全吸食干净,成为恶鬼腹中的食物。 他心神一动,灵兽袋中一道金光闪出,现出一只三尺大小浑身金色的蚂蚁,正是那只金色犀甲蚁。 但见它匍匐在玄色锁链上,一口咬下,只听擦咔一声,就如同钢刀切豆腐一般,玄色锁链竟被它一口咬掉大半。 金甲蚁两三口下,一根玄色锁链就被它噬断,其双翅一阵,又来到另外一条锁链上,张口咬下,只眨眼之间,但见金色身影飞舞,十余根锁链纷纷断裂。 那些黑色符字将金甲蚁三尺大的身躯团团包裹,似乎想钻入其体内,然而它就如一只铁通一般,圆滚滚的身躯毫无一丝破绽,黑色符字虽将它缠绕,却无可奈何。 唐宁趁此机会,脱离了恶鬼的束缚,身形暴退。 恶鬼闭上了血盆大口,眼中红光一闪,体内又激射出十余根丈粗的玄色锁链向着他追去。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张金色卷轴,正是封魔卷轴,这些年他制作了不少二阶封魔卷轴放在身上,以防魔宗修士。 他知晓有不少魔宗修士都有修行鬼怪一类术法,而此封魔卷轴正好克制鬼怪,是以常将其带在身边。 他展开卷轴,左手在右掌一划,而后以指做笔,以血为墨,在卷轴之上奋笔疾书。 不多时,三尺卷轴之上,已写满了鲜红的不知名符字,这些扭曲的密密麻麻的符字正是封鬼符文。 唐宁双手结印,右手在卷轴上一按,卷轴之上鲜红符字光芒大绽,似活过来了一般。 他喷出一口精血,鲜红的符字涌动的更加厉害,慢慢从卷轴之中脱出,扭曲的符字如同一条锁链从卷轴中钻出,连绵不绝,一直将那恶鬼缚住。 恶鬼一被此鲜红字符缠上,顿时萎靡不顿。 鲜红符字将它锁住后,向着卷轴里拉去,恶鬼就如同纸面人一般钻进了卷轴之中。 唐宁一挥手将卷轴收起,那魔宗扎髯满腮男子见自己术法被破,心下大惊,但面上却是不漏声色,冷哼道:“几位师弟,不要再留手了,此人殊不简单,若让他逃窜,后患无穷。” 语罢,玄色长钩光芒大绽,化作四五十丈大小,凌空向其击来,于此同时,他双手结印,半空之中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浮现,向着唐宁倒扣而下。 其他三人听他此言,亦纷纷操控着灵器攻来,并各使神通术法。 血骨门面色白净男子双手结印,其身后浮现一个高数十丈的巨大身影,但见其眼中绿芒一闪,男子一声轻喝,背部生出一根丈长的骨刃,那巨大身影背后亦同样生出一根巨大骨刃。 男子右手向后抽出骨刃,向前一斩,口中喝道:“归元一斩。” 那巨大身影与他做出一模一样动作,抽出一根数十丈高骨刃,向下斩下,巨大骨刃覆盖着幽蓝色焰火,摧枯拉朽一般直斩而下,其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幽魅宗身材魁梧男子则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其双掌慢慢变得赤红,由赤转紫,说不出的诡异。 但见其双掌张开缓缓推出,半空中凝出两个紫色手掌模样的虚影,向着唐宁击去。 而另一名幽魅宗肥头大耳男子双手结印之间,半空中浮现一个墨绿色光圈,其内中激射出一道巨大的圆柱体墨绿光柱。 魔宗四人各使神通术法,操纵着灵器袭来,半空之中四件灵器光芒大杖,术法惧现,从不同方向向着他攻来。 唐宁身形飞退之间,双掌合十,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光圈浮现在身前,光圈之内赤、白、黑、黄、青五色不断流转。 玄钩、金刀、银锤、赤斧率先而至,唐宁全身金光熠熠,双拳相迎,眨眼之间,他出拳数百,金刀被他一掌拍飞,赤斧剧烈晃动。 玄钩自后击斩而下,唐宁回身拳掌相迎,传来金石相击之响,两者相击,玄钩光芒微减,唐宁五指扭曲,虎口巨震。 他体内绿色灵力狂涌,五指霎时间恢复如初,左右两侧,银锤赤斧再度击下,唐宁与玄钩相持。 银锤、赤斧打在他身上,他只觉两股大力袭来,身形一个不稳,踉跄了好几步,体内气血翻涌,嘴角间一丝丝鲜血涌出。 此时,黑色莲花倒扣而下,将他身形笼罩,巨大的黑色莲花停落在他头顶三寸之上,泛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将他包裹。 那一圈圈涟漪中不断荡漾,发出无数道冲击波,每一道冲击波都蕴含巨大的力量,涟漪扩至方圆数十丈之地,附近山峰在冲击波激荡下,山石粉碎,尘土漫天。 唐宁身处其中,奋力抵抗着黑色莲花发出的冲击波。 纵使以他肉身之坚韧,也有些承受不住这般强大力量源源不住的冲击。 黑色莲花笼罩在他头顶,一圈圈巨大的涟漪将他笼罩,他的胸膛开始凹陷,可在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配合之下,伤势转瞬即愈。 此不知是什么属性的神通,但可以肯定绝非五行类术法,盖因他施展的五行乾坤一体术法对黑色莲花毫无作用,在冲击波的撞击下,光幕已然消散。 唐宁拳掌不断打向头顶笼罩巨大莲花,然而却如同打在水幕上一般,周围层层荡漾的涟漪,将他的力量尽数挡下,莲花只是微微晃动而已。 眼见巨大身影手持着骨刃斩下,左右两侧,紫色双掌和圆柱墨绿光柱同时袭来,唐宁瞳孔皱缩。 泥丸宫内,一道神识分裂而出,直入储物袋中玄色滕树之内。 忽然之间,一道白光闪出,现出一名白衣似雪的少女身形,但见其背负长剑,斜插玉簪,自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气概。 那女子斜觑了唐宁一眼,眼神中似有鄙夷之色。 此屡剑魂在玄色滕树内修养数十年,已近凝成了实身,比之项景兴当年那虚弱模样,不可同日而语。 她斜觑了唐宁一眼,一步跨出,霎时间,强大的剑意将方圆百丈之地笼罩在内。 魔宗四人突然背脊一凉,周身的灵力护盾开始紊乱,似乎在遭受到剑意的攻击。 周遭天地之内,无形的剑气正在无差别的攻击,四人大惊失色,身形飞退。 白衣女子一步跨出,背后长剑出鞘,直指顶上黑色莲花。 第545章 白衣少女 天地间徒然一暗,一点白光闪耀,白衣女子身与剑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剑光,黑色莲花瞬间四分五裂. 骨刃自上斩下,剑光迎面而上,两者接触的一瞬间,巨大骨刃化作齑粉。 剑光突破黑色莲花,粉碎骨刃,那紫色双掌和墨绿光柱还未接近,就崩裂开来,自行消散。 强大的剑气将方圆百丈之地笼罩,化作剑意世界,无数的剑气纵横,内里一切都被无形剑气碾成了齑粉。 那道剑光如同混沌世界中的一点光芒,璀璨夺目,不可直视。 它斩破黑莲,击碎血骨门男子的骨刃,直击向幽魅宗筑基后期男子。 男子面色大变,隔着百余丈,他依然能感受到那道剑光蕴含的恐怖毁灭气息,剑光所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 男子瞳孔皱缩,身形暴退,双手结印,其身前浮现一个样貌挣扎的恶鬼。 但见其十指如钩,背生双翼,尾部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阔鼻长耳,眼如铜铃,口似血盆,一排锋利尖锐的利齿,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男子灵力操控着玄钩迎面击向那道剑光,口中连喷处三口精血。 恶鬼吸收了精血后,双目间寒芒一闪,但见其一张口,喷出一团黑色的血液,霎时间,方圆数十丈之地一片昏暗。 其黑色血液化作汪洋,翻滚不休,一浪高过一浪,朝着剑光席卷而去。 玄色长钩与剑光方一接触,只相持不到三息,玄钩寸寸崩裂,此时黑色血海涌来,将剑光吞没。 只见血海翻涌,如同卷起一场海啸,紧接着无数白色光芒从中激射而出,方圆数十丈的血海,被一分为二,剑光从中破出。 恶鬼巨大的手掌向其一把抓去,剑光刺穿其手掌,所过之处,恶鬼身形化作四分五裂。 魔宗筑基后期男子只发出一声绝望叫喊,剑光从其胸膛透体而出。 男子身形直挺挺后倒,从半空直坠而下,身体在下坠过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碎散成无数块血肉,散落一地。 剑光从其体内破出,现出白衣少女身形,只见其背负长剑,携插玉簪,一副不可一世模样,此刻的她比之方才看上去略有些虚弱,身形虚虚实实,有些不大真切。 另外三名男子见此,心下震怖,骇的面无血色,早已逃之夭夭。 白衣女子鄙夷的看了唐宁一眼,身形一闪,化作白光入了其储物袋,又钻入玄树之中。 唐宁心下亦是震惊不已,万没想到只区区数十年间,这屡剑魂居然在玄色滕树内修到了这种地步,几乎凝聚了实身。 特别是它那鄙夷的眼神,极具人性化,若说它只说一缕无意识的剑魂,这谁能相信。 连唐宁自己也不能相信,它那神态分明就是人的模样,显然它已经具备了人的喜怒和七情六欲,可它明明就是缕剑魂,怎么可能修成真人呢? 这完全超越了唐宁的认知,哪怕他早料到这缕剑魂并不简单,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它能够具备人的喜怒,一旦它彻底修成了实身后,还和人还有什么区别? 所谓剑魂指的剑身具备灵性之后,残留在天地间的一抹意念,本身是类似于法宝、灵器一类的东西。 世间很多强大的剑修,他们嗜剑如名,会选择一把飞剑作为自己本命法宝,而后将自己全部意念灌入本命飞剑中。 当飞剑通灵后,产生灵性,而剑修主人身死坐化,那么残留在飞剑内的灵性,经过长时间岁月的累积,吸收天地灵力后,在机缘巧合之下,会成为剑魂。 其本质代表的是一种强大力量,它们会根据自己主人留在剑中的意念,下意识的幻化成那副模样,这没有什么惊奇的。 但是从来没听说过剑魂能够具备像人一样喜恶的,而方才那缕剑魂就很明显的表现出了憎恶鄙夷的神态。 若非它两次露出那样的神色,唐宁甚至会觉得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就好像路边的石头,突然有一天蹦蹦跳跳,张口说人话一样。 方才唐宁陷入困境之时,力竭智穷,是以只好求助于玄色滕树内那缕剑魂。 这些年他一直都将这颗玄色滕树带在身边,就是为以防万一,将来遇到困境之时,能够操纵剑魂对敌。 他深知此缕剑魂之强大,在玄藤内修养这么多年,连身躯都渐渐凝实,比之当年只强不弱。 当此危急之时,他分出一道神识径直入了储物袋玄色滕树之内,打算催动那剑魂出战,可无论他怎么命令,那剑魂居然对他不理不睬。 唐宁也是一时着急,没了法子,死马当活马医,于是透过那道神识向剑魂传达了一个信息,要是它不听自己命令,就立刻将这株玄色滕树毁了。 原本只是气急败坏的病急乱投医,没想到那剑魂居然真的回应了,离开了玄色滕树,出手击杀了魔宗筑基后期修士。 还两次给唐宁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显然是对他威胁的手段不齿。 剑魂重归玄色滕树内,又没了动静。 唐宁心下强忍按捺住与它交流沟通的冲动,环顾四周,此时玄门与魔宗众人皆战成了一团,分割为数个战场,局势十分不利,基本上每人身边都至少有两三名修士夹攻。 诸处战团中最激烈的一方,乃是小白蛇和血骨门筑基后期修士男子的战斗,只见其血肉俱消,全身赤红如血,正与小白蛇贴身肉搏,一人一蛇打的附近山体全部蹦碎。 小白蛇长尾一甩,男子再度被击飞,直坠至地面,砸出丈深的巨坑,他喷出一口鲜血,腾空而起,一声大喝:“血刃张天。” 霎时间,血色的云朵遮天蔽日,将方圆数十丈之地笼罩,每一朵血色云朵之中都缓缓走出一个全肉俱消,全身骨骸赤红的男子,正是那血骨门筑基后期男子身形模样。 但见其双掌一推,数十个男子同时做出这般动作,那血云之中激射出无数赤红的血刃,铺天盖地斩向小白蛇。 小白蛇一张口,吐出一团灰色雾气,其愈涨愈大,只眨眼间,灰色雾气已涨至数十丈大小,朝着诸多男子身影席卷而去。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血刃没入灰色雾气之后,就如雨滴融入大海,无影无声。 灰雾就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所过之处,尽皆淹没,包括血云和诸多男子身形,与灰雾接触的一刹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宁眼见灰雾将男子身形吞没,略一犹豫,身形一闪,朝着左侧一处战团而去。 …………………………………………… 他原本打算先助小白蛇拿下血骨门那名筑基后期修士,但见其他诸处战团的几人已十分危急,随时有性命之虞,而小白蛇那边应该可以自己应付得来,于是先支援其他人等。 其左侧战团中,杨云芝被魔宗三人围攻,其正苦苦支撑,护身灵器已摇摇欲坠。 魔宗几人眼见唐宁遁光激射而来,面色一变,一名身着幽魅宗服饰虎背熊腰男子,双手一结印,一个巨大的金色牢笼浮现,将唐宁困锁其中,牢笼之内凝成数条金色巨龙,怒吼着朝他冲来。 唐宁拳掌相迎,一掌将龙头拍飞,两拳将金色牢笼击碎,他破出牢笼,身形化作一道遁光,向魁梧男子冲去。 该男子不禁面色大变,手一招,赤色长戟光芒大绽,朝他刺来。 只听轰隆一声响,唐宁右拳击出,两者间传来金石交击之声,赤色长戟光芒骤缩,微微摇晃,唐宁拳如电,掌似风,每次交击,长戟则光芒愈弱,晃动不已。 只几息之间,唐宁一掌拍出,那长戟旋转着直坠而下。 正此之时,一道巨大光柱从身后激射而至,唐宁回身相击,两者相持未久,光柱渐渐消息,一只金色人形傀儡已到了近前,却是另一名幽魅宗男子动手了。 唐宁转瞬间与傀儡打成一团,两者如钢刀对铁刃,只打的砰砰作响。 傀儡终究不敌唐宁,被其一拳击飞之后,仍是悍不畏死冲了过来。 唐宁一拳砸在傀儡脑袋上,金屑飞溅,傀儡身体如炮弹一般坠了下去。 倏忽之间,他眼前一片黑暗,不仅伸手不见五指,而且神识所及之处亦无半点回响,就像是堕入了一个黑暗世界中。 唐宁心下一凛,体内灵力直冲双目,霎时间,双目有神光流转,璀璨不可直视。 眼前黑暗如潮水一般退去,只见右侧方一名身着幽魅宗服饰,尖嘴猴腮男子双手结印,嘴中正念念有词。 显然方才的幻境是他捣的鬼,唐宁眉间光华一闪,神识化作一柄无形利剑,直攻其灵海穴。 那尖嘴猴腮男子倒也谨慎,眼见唐宁双目中神光流转,回头看向自己,立刻知晓不妙,左手一翻,一玄盾迎风而涨,挡在身前。 唐宁神识所化的光华击在玄盾之上,那玄盾光芒大减,微微摇晃。 唐宁一声冷哼,见其已有防备,神识光华倒射而回。 第546章 援军 忽然,他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形不自觉微微一个踉跄,原来是后方一根狼牙棒击来,唐宁回身双拳相迎,那狼牙棒却已倒射而回。 此刻,已有五名魔宗筑基中期修士加入战团,将他围困在中央,人人面色凝重。 唐宁转目望去,只见己方修士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多,且都是强弩之末,是以魔宗能派出这么多人手围攻自己。 而小白蛇那里亦有三名修士在围攻,正打的不可开交,形势十分不妙。 唐宁心下已萌退意,自己连番激战,体内灵力损耗巨大,这么多魔宗修士,光耗也能将自己耗死。 五名魔宗修士将他围困,显然对他十分忌惮,一时间倒也不敢贸然进攻,双方相隔着百丈之远。 唐宁身形一闪,朝着那名尖嘴猴腮男子而去。 该男子见他冲来,面色大变,以玄盾护住己身,双手结印,霎时间,漫天冰花簌簌而下,向着唐宁身上疯狂涌去。 眨眼间就将他淹没,冰花落在他身上,结成冰层沿着他周身蔓延,化作一座巨大冰雕。 只不到一息,唐宁便一拳捣碎了冰雕,破冰而出,此时,其他几人攻击亦到,诸多灵器一时击下。 唐宁无奈,只好回身相迎,与那些刀剑战成一团,打的砰砰作响。 此时,乾易宗仅剩的其他三人亦是穷途末路,杨云水面色苍白无比,陈番腹间一个诺大伤口,鲜血不断涌出,沈淮林衣裳尽是血迹。 三人正依靠的灵器护住己身,做困兽之斗。 魔宗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六名筑基中期修士,八名筑基初期修士。 有五人在围攻唐宁,另外三人在围攻小白蛇。 其他七名筑基初期修士,正攻击着此三人。 若非唐宁和小白蛇吸引了大部分魔宗人手,他们三人早已支撑不住,当场殒命了。 唐宁心下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他若一心突围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凭这几名筑基中期修士不可能追的上他,可杨云水、陈番和沈淮林三人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了。 要他抛弃同门,只身逃窜,实在有些不忍,可暂时又想不到破局之策,这五名魔宗筑基中期修士,将他死死牵制,一时之间,也不能打破僵局。 而储物袋中玄色滕树内的那缕剑魂,自回归滕树之内,就对他不理不睬,任凭他如何威胁,只盘坐当中,巍然不动。 唐宁一拳击飞伏魔杖,立刻有狼牙棒,黄金锏两件灵器打在身上,他身体踉跄了几步,回身相迎,体内灵力损耗越来越大,额头上已有微微汗渍。 在这般下去肯定要被耗死,必须做抉择了,唐宁看了一眼苦苦支撑的杨云芝三人,正准备突围,忽然间,远见东南方有一行遁光激射而至。 唐宁心下大喜,血骨门势力盘踞在吴国西北部,而东南部是青阳宗地界,这些遁光自东南而来,极有可能是青阳宗的修士。 毕竟他们身处的位置仍是属于青阳宗辖地,魔宗既已派出人手伏击,不大可能再派人手增援。 果然,魔宗众人见到那行遁光,纷纷变了脸色。 那一行遁光越来越近,唐宁已能隐隐看清其身上所着正是青阳宗服饰。 “快走。”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围攻唐宁的五人组,纷纷向后方逃遁而去。 他们这一撤,其他魔宗众人亦争先恐后逃窜。 唐宁微一犹豫,并没有追赶,他呼唤了小白蛇一声。 小白蛇身形几个闪烁来到他身边,但见其身上已有好几处伤痕,鳞片碎裂了几块,鲜血涌出不少。 唐宁抚了抚它脑袋,小白蛇身形骤缩,主动钻入灵兽袋中。 杨云芝、陈番、沈淮林三人劫后余生,庆幸都来不及,更别提追赶魔宗了。 眼见魔宗退走,三人不约而同身形一闪,来到唐宁身侧。 几人相视一眼,五味陈杂,既庆幸又有些哀伤,这本是场无妄之灾,几人虽庆幸活了下来,然而徐涛、钱易、卫辛皆已身亡,这让几人又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青阳宗一行人遁光掠过唐宁几人身侧,遥望了他们一眼,继续朝着魔宗追去。 “唐师兄,你觉得这些青阳宗修士是偶然路过,还是专程支援我们的?”陈番眼望着青阳宗众人遁光越行越远开口道。 唐宁道:“应该不是路过吧!看他们人数约莫有近二十名筑基修士,哪有这么巧,这么多人一起行动,还刚好路过这里。且若是路过的话,至少会和我们问明情况,再决定是否追击,看这架势,显然就是冲着魔宗去的。” 杨云芝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唐宁道:“咱们且守着这些石箱,恢复灵力,我想青阳宗应该会有人来找我们询问此事的。” 三人点头道好,遁光直下,来到石箱周边,盘坐而下,翻出丹药吞食,恢复体内灵力。 那些原本押运石箱的弟子早已逃之夭夭,他们留在这里并不能对唐宁等人有所帮助,守着石箱也没意义,只是任人宰割而已。 唐宁遁光腾起,不多时就寻到徐涛、钱易、卫辛三人尸首。 徐涛被人一剑斩为两半,钱易被摘了脑袋,卫辛则最惨,化作一滩肉泥,三人身上的储物袋自然早已被取走。 唐宁见三人死状,微微叹了口气,将三人尸首全部掩埋,而后来到石箱周围,盘腿坐下,翻出丹药吞食,闭目恢复起体内耗损灵力。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一道遁光自西北方激射而至,落至几人身前,现出一名身着青云宗服饰豹头环眼的中年男子身形。 唐宁几人纷纷起身相迎。 “这位想必是乾易宗的唐宁道友了,我是青阳宗司隶部杨宪。”男子率先说道。 “原来是杨道友,久仰大名,多谢贵宗道友出手相救,否则我们难逃此劫。”唐宁开口道。 杨宪乃是青阳宗清玄殿司隶科执事,唐宁执掌情报科,对新港各宗派的重要人物都有所了解,是以知晓其名,此人乃是青阳宗掌教汪絮泉的关门弟子。 杨宪道:“道友客气了,我你玄门三宗本同气连枝,亲如兄弟,更何况魔宗本就是敝宗大敌,此分内之事。” “未知道友等人是路过此地,还是专程支援我等而来?” 杨宪道:“几日前,我们收到血骨门内部细作的消息,知晓幽魅宗那边派出了八名弟子,联合血骨门将要在吴国境内伏击劫掠你们押运队伍,本宗掌教知晓此事,派我等来协助你们共抗魔宗。” 唐宁道:“好在贵宗支援来的及时,再晚一些的话,我们几人想必难免于难,得全军覆没。对了,贵宗如何知晓我等在此处与魔宗鏖战?” 杨宪道:“自得知魔宗将要在你们行进路上伏击后,这几日,我们一直在寻找你们和魔宗踪迹。” “两日前,我们得到消息,湟源郡附近平白出现了好些陌生的筑基修士面孔,我们怀疑可能是魔宗弟子。于是集结了人手,准备对他们进行围剿。” “这两日我们一直追寻他们线索,直到半日前,我们收到情报,有一队乾易宗修士押运着石箱正往南行,想来应该是你们。” “魔宗目的既是劫掠你们押运的物资,只要找到你们,就能守株待兔,埋伏他们。等我们飞遁而来,追上你们时,正遇你们与魔宗修士大战。”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追上了逃遁的魔宗修士吗?” 杨宪道:“魔宗分散逃窜,被我们各个击破,约莫只走了五六人。唐道友下一步欲作何打算,若需要帮助,尽管说一声就是,本宗掌教已吩咐过了,乾易宗道友若遇困难,本宗当尽力相助。” 唐宁道:“多谢贵宗掌门和道友,我正要请求贵宗的帮助,我等遭遇魔宗伏击,弟子逃散,这些石箱中乃是要押往断脊山坊市的而两万只火炎鸟,需在七月二十三日前完成交接,通过宝兴商会的商船送至天府岛。” “仅凭我等几人之力,难以携带如此沉重之物飞遁,因此想请贵宗相助,派出弟子,先替此二十五个石箱押至安全地点。” “然后通知到敝宗掌教,再派人手前来押运。” 杨宪应道:“好,道友请稍候,我这就回本宗禀告掌教,请求派出人手来帮助道友将这些石箱转移到安全地点。” “如此就多谢道友了。” 杨宪没有多言,身化一道遁光而去,唐宁几人继续盘腿而坐,恢复耗损灵力。 第547章 引蛇出洞 轩竹山脉,青阳宗大阵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豹头环眼男子身形,正是杨宪。 他一挥手间,符箓没入光幕中,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 杨宪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一座巍峨雄阔洞府屋室中,向盘坐蒲团的老者躬身行了一礼,口称师傅。 汪絮泉睁开双目,挥了挥手,那面色白净男子退了出去。 “坐吧!”汪絮泉道。 “是。”杨宪依言入座。 “事情进展的如何?” 杨宪道:“魔宗果然在湟源郡东一百五十之处,对乾易宗押运队伍发动了攻击,我们赶到时,他们已斗的两败俱伤,血骨门几名筑基修士皆被诛杀。” “这么说,他们得到了准确的情报消息。” “没错。” 汪絮泉道:“此事你怎么看?” “这个魔宗细作在我们内部潜藏的很深,而且基本可以确定,是那几个人之中。” “直接说吧!你怀疑谁?” 杨宪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殿内一时陷入沉默,汪絮泉没有言语,好一会儿,他开口道:“乾易宗那边伤亡如何?” “死了三名筑基修士,我们若再不出手,他们就要全军覆没,徒儿这才命令出击。” “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别人知晓吗?” “只有徒儿一人知晓。” “到此为止吧!” “是。”杨宪应道:“乾易宗那边,请求我们派出人手,帮助他们将物资押运至安全位置。” “你自己处理吧!” “是,徒儿告退。”杨宪开口道,出了洞府,径直化遁光离去。 乾易宗押运队伍遇伏一事,实则背后乃是青阳宗在操控。 半个月前,杨宪得到血骨门细作的汇报,知晓幽魅宗已派出人手到达血骨门,要在吴国境内劫掠乾易宗押运火炎鸟的队伍,于是设计了这一场伏击。 目的是以乾易宗为诱饵,揪出藏在青阳宗门内的那名细作。 这些年来,青阳宗在与血骨门对抗之中,每每被料敌于先,甚至清玄殿殿主申文则也因此而丧生。 种种迹象表明,宗门内部的确有一名隐藏很深的血骨门细作,之前他们一直将重心放在宗门中层弟子身上,但一直没有查出结果。 这一次就是要确定人选,杨宪知晓魔宗计划之后,制定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 他料定乾易宗押运路线必然是从吴国东南而过,走青阳宗辖地范围,于是派出大量人手,调查其押运队伍的动向。 然后无意中透漏给宗门内那几个怀疑对象,此一石二鸟之计,若魔宗果来,说明细作就在此数人之中,并且可以伏击魔宗。 果然,魔宗在前日就到达湟源郡,杨宪等人早事先埋伏在此附近,远见半空光芒交织,知晓魔宗与乾易宗交上了手,他们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去支援。 为的是让乾易宗修士多消耗魔宗力量,好让他们将血骨门伏击的人手一网打尽。 ……………………………………… 唐宁等人守在石箱旁,过了两三日,远处一道遁光自东而来,停落在几人面前,现出杨宪身影,他面带微笑说道:“唐道友,我已禀过了掌教。可将你们押运的物资,放在本宗山脚下,那里绝对安全,任魔宗有多少人,也不敢来犯。清玄殿已派出五十名弟子,稍候便至。” “多谢贵宗帮助,我等感激不尽。” “唐道友客气了,你我同属玄宗,本该相互扶持,些许小事,何足劳谢。” 唐宁道:“杨师弟、陈师弟、沈师弟,你们跟随杨道友将这些石箱运至轩竹山脉,我这就回去,将此事告知掌教,请宗门重派人手押运石箱。” “是。”三人应道。 “那一切就有劳杨道友了。” “唐道友不必客气。” 唐宁遁光腾起,往北而去,行了整整四日,回到洛云山脉,来到乾兴山洞府前,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腾,一道遁光闪出,现出杨敞身形,他稽首道:“唐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唐宁在一间厅室内等候了约莫一刻钟,外间脚步声响起,罗清水自外而入。 唐宁起身行礼,罗清水行至主位摆了摆手:“坐吧!什么事?” 唐宁依言入座,开口道:“月前,弟子率领众人出了天水湖,押送着两万只火炎鸟前往断脊山坊市,行至吴国,突然遭到幽魅宗和血骨门弟子的伏击。众押运弟子逃散,徐涛、钱易、卫辛三位师弟遇害。” 罗清水听到此处眉头微皱:“火炎鸟呢?被魔宗劫去了吗?” 唐宁道:“所幸青阳宗弟子及时支援,魔宗遂退走,弟子已与青阳宗商议,请他们派出人手,将押运的物资暂时转移至轩竹山脉,以防魔宗再度劫掠。弟子特来禀告掌门,乞请喻旨,再派人手前往轩竹山脉押运火炎鸟。” 罗清水道:“青阳宗替你们解了此围?是路过吗?” 唐宁道:“据他们所说,是得到血骨门内部细作的情报消息,知晓魔宗要在吴国境内伏击我们,因此一直在寻找我们和魔宗踪迹。” 罗清水点了点头:“那些逃散的弟子呢?去了何处?” 唐宁道:“彼时魔宗十六名筑基修士攻来,弟子想那些炼气弟子修为低微,留下也无作用,便让他们先行退避,我和其他几名师弟一齐抵御魔宗。想来他们应该在回归宗门的路上。” “断脊山坊市那边商船何日到达?” “七月二十三日,离现在还有五个月。” “既如此,你且在宗门安歇几日,待他们回归宗门之后,再率领他们前去。” “是,弟子告退。”唐宁应道,离开了屋室,回到自己洞府,径直穿过浓雾,走了进去。 内里,李木华正盘坐蒲团上闭目修行,倏然,腰间储物袋一阵剧烈晃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 阵盘上浮现一副画面,但见唐宁正穿行在浓雾之中,李木华赶忙起身迎了出去,直至唐宁身前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 唐宁脚步不停,径直向里间走去:“元雅呢?” “她已正式入了宗门,去了化龙山,正在修行,目前居住在那边。” “你去吧!” “是。”李木华应道,转身而去。 唐宁在洞府内歇息了一宿,翌日,出了此间,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座矮小的山峰,正是专供未蜕凡修行弟子修炼的那座化龙峰。 后山上,但见顾元雅瘦弱的身子,正在空旷的草地间,一拳一掌缓缓推出,此正是乾易宗教授弟子最基本的锻骨拳,勤加练习,有增强体质之效。 一套拳法打下来,约莫半个时辰,顾元雅额头上已浸满汗珠,她打完收功一转身,但见远处唐宁正微笑的看着他。 “师傅。”顾元雅快步上前,怯生生喊了一声。 唐宁微笑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嗯。”顾元雅点了点头。 唐宁见她修行未曾懈怠,心下也有些欣慰:“修行非朝夕之功,不是件简单的事,你可不能懈怠。呼吸吐纳之法是所有修行的根本,不管是什么绝世天才都得从此开始,只有经过蜕凡之后才能修炼高深的神通术法,这一条没有捷径可走,靠的就是勤修苦练。” 顾元雅点头不语。 “你来这座化龙山多久了?” “两个月。”顾元雅小声道。 “今日给你放个假,歇息歇息,为师带你出山门转转,你想去哪儿?” 顾元雅抬头望着他,满眼希翼:“师傅,我想见我娘亲。” “好吧!不过你可得保证见了你娘亲后,回来还得努力修行,可不准有些许懈怠。” “嗯。”顾元雅重重点了点头,满心欢喜应道。 唐宁一挥手,灵力携裹着她腾空而起,到护山科做了报备后,径直出了宗门,往西南而去。 行了几日,来到汴京城东顾家府宅,时值深夜,顾家小厮看到两人到来,赶忙跑去禀报。 很快,内里一片呼喝吵嚷声响起,随即灯火高升,顾雍领着顾家大小出门迎接。 顾元雅母亲迎上前,先拜见唐宁,随后一把将顾元雅拥在怀里。 顾雍道:“唐仙师大驾光临,小人未及远迎,万望恕罪,快请入内。” 唐宁摆了摆手:“因元雅想念她母亲,故此带她下山回府暂住几日,两日后我再来接她回归宗门。” 说罢也不等顾雍开口,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众人眼见他忽然消失,倒也不如何惊怪,纷纷起身,众星拱月一般拥着顾元雅家长里短的问候,一行人入了府中。 第548章 蜕凡助力 众人七嘴八舌聊了好一会儿,顾雍喝散其他妻妾子女,单独留下顾元雅和其母,和颜悦色道:“爹上次给你的条文,上面的人你都拜访过了吗?” 顾元雅摇了摇头:“没有。” “你为何不去拜访?” “路太远,我一个人去不了。” 顾雍不解其意,但也没有多问:“那他们有来找过你吗?” “没有。” 顾雍眉头微皱:“元雅啊!你日后若有机会还当去拜访这些人,不要怕路远,多走几日就是了。阿爹和他们同朝为官,你们在外也当相互扶持才是啊!” 顾元雅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还有,你五哥将来也要去仙门修行,你比他早入,很多事情他若不懂,你要教他。你们兄妹在外,更要相互帮助扶持。最好能请你那师傅指导他。” 顾元雅点头不语。 顾雍道:“好了,你来回奔走也辛苦,歇息去吧!” 顾母这才领着顾元雅回了房间,母女俩相拥在一起。 顾母亲抚着她脑袋,眼中满是爱怜:“元雅,你在仙门中辛不辛苦?你那师傅对你严苛吗?” 顾元雅伏在她怀中:“山门中每日都得练功修行,我很少见师傅,他时常在外,偶尔才回宗门。” “可怜我的孩儿,都瘦了这么多,你师傅对你还好吗?有没有打你骂你?” “师傅不会打人骂人的,我很久才见他一面。” “你可一定要听你师傅的话,为娘这你不用担心,自你被收入仙门后,他们对我很好,这都是沾了你的光啊!只要你在仙门好好修行,出人头地,就没有人敢欺辱为娘。” 母女两聊了半宿。 翌日,辰时左右,屋外敲门声响起。 婢女打开房门,一名雍容华贵妇人领着一面目清秀男孩走入。 顾母躬身道:“姐姐。” “妹妹,没打扰你吧!”妇人赶忙拉起她道:“我带毅儿过来转转。” “大娘,三哥。”顾元雅喊了一声。 “一年不见,长得越发好看了,元雅啊!今后毅儿也将入仙门,你可得多帮衬他,你们可是亲兄妹啊!”妇人道。 “元雅她知道,昨天老爷也和她说了。” “妹妹啊!我此来是想你帮我一个忙。” “姐姐请说。” “我知晓离仙门大招还有三年,到时想请元雅和她那师傅说说,替毅儿安排一个好职务。” …………………………………………………… 唐宁在汴京城外一处山林中闭目修行,两日后,到顾府将顾元雅送回了化龙山,嘱咐了她好好修炼后,自己则回到了洞府。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那些逃散的押运弟子亦陆陆续续回归了宗门。 元易殿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唐宁身影,他径直入内,见内里除了彭万里外,还有三名弟子垂手矗立于下方。 唐宁上前朝坐于上位的彭万里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 彭万里道:“你们遭受魔宗伏击的事我已知晓了,虽然折损了本宗三名筑基弟子,然押运任务还是得继续完成。王玄、李涯、黄元令,你三人协助唐宁,前往轩竹山脉,将两万火炎鸟押送至断脊山坊市。” “是。”三人应道。 “那些逃散的弟子现已回归宗门,都集结在乾兴殿外,你们这就出发吧!路上小心谨慎些。” “是。”唐宁等人应道,转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行,来到乾兴山,众弟子果再此等候。 唐宁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御起法器腾空而行,一路出了宗门,行了十余日,来到轩竹山脉大阵之西百余里处一山峰脚下。 杨云芝,陈番,沈淮林正盘腿而坐闭目修行,眼见众人到来,三人纷纷起身。 唐宁将宗门之命陈诉了一遍,又介绍了彭万里委派的三人,众人在次歇了一宿。 次日,天光泛白,唐宁即令启程,众弟子抬着石箱腾空而起,缓缓而行。 一路昼行夜伏,很顺利,魔宗没有再派出人手伏击,行了两个多月,终于到了断脊山坊市。 唐宁留下陈番、沈淮林处理剩下的交接事宜,自己则领着大部队回了宗门覆命,在见过罗清水之后,依旧回到天水湖守备。 ………………………………………… 时间一晃,几年过去了。 这一日,唐宁正盘坐在屋内闭目修行,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内里一个声音传来,乃是李木华来拜访。 唐宁当即明白,定然是顾元雅的事情,这些年他都在天水湖,几乎没怎么回过宗门,但关于顾元雅的消息,他还是有的。 情报科偶尔会派弟子来,向他告知顾元雅的近况。 唐宁知晓经过这几年的修行,顾元雅已走到了化龙山那登仙阶两百七十一层,这已是她的极限了。 比他当年要强得多,他当年只走到两百四十六阶便再也无法寸进。 顾元雅的修行资质是上等偏下,能走到二百七十一阶对于未蜕凡弟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唐宁在阵盘上微一拨弄,光幕消融出一角。 外间李木华见此,身形一闪,入了其内,来到唐宁屋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 李木华推门而进,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他在两年前曾冲击筑基之境,可惜失败,好在及时清醒,没有彻底堕入幻境,虽受重伤,经过护法修士及时的相救,好歹保了一条命。 但灵海**被天地灵力冲击后,贮藏的灵力大量蒸发流失,因此跌落回炼气十层之境,现需重新修回大圆满。 筑基一事本就风险极大,除非成功,否则一旦失败,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盖因天地灵力受到牵引,与自身灵海穴灵力融为一体,一旦灵力在气化液的过程中失败,体内贮藏的灵力就会随着天地灵力一道蒸发流失。 两者是相互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么迈入筑基,要么一道蒸发。有些人筑基失败,甚至可能跌回炼气八层,炼气七层。 李木华筑基失败,只跌落炼气十层,算是比较幸运的了,这说明他离筑基成功并不远,否则的话,流失蒸发的灵力会更多。 “你来了,什么事?”唐宁问道。 李木华道:“顾师妹想要冲击蜕凡,因此特来禀告师叔。” “哦?她已经决定了吗?”唐宁道,顾元雅来到宗门修行不过十年,现在才十六七岁而已,以她的年龄,其实再拖几年也是可以的。 李木华答道:“是,教务科的弟子说,以她现在的体质足以对抗蜕凡时身体承受的压力,只要坚定意志,不受心魔幻术的影响,成功蜕凡问题不大。且顾师妹已有整整两年没有再迈上一步石阶了。” 唐宁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顾元雅显然已到了自己身体的极限,再耽搁也没有意义,况且,当年自己不过修炼六年就蜕凡,她虽年纪尚小,但实实在在修行了十年。 “那好吧!我回宗门一趟,之前准备了几样东西,是时候交给她了。” 唐宁将阵盘交给陈番保管,和李木华出了大阵,遁光携裹着他腾空而去,行了一日有余,回到宗门洞府内。 “你去将元雅接来。”唐宁吩咐道。 “是。”李木华应声,转身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约莫一刻钟左右,外间脚步声响起,顾元雅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傅。” 唐宁睁开双目,眼见她朱唇皓齿,眉似柳叶,目如星光,肤光胜雪,姿态窈窕,亭亭玉立站在身前,心下不禁有些感慨,当年粉雕玉啄的一个小姑娘,只眨眼就出落成这般模样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听木华说,你已决心要冲击蜕凡了。” “是,徒儿在宗门修行近十年,奈何资质拙劣,未能达到百尺竿头的地步,今只能冒险一试。” 唐宁微笑道:“乾易宗这么多年,又有几个人能敲响登仙阶的金钟呢!你比我当年已经强很多了,既然你已准备好蜕凡,那就去吧!” “是。”顾元雅看了眼唐宁小声道:“师傅,我想在蜕凡前,回顾府再看望娘亲一次。” 唐宁笑了笑:“还是等蜕凡后再去吧!不用担心,为师早给你准备了应对蜕凡的修行之物,你只需平心静气,从容应对即可。” 说罢手一翻,拿出一个木盒,内里摆放着四根赤红如血的蜡烛:“此为定心烛,取自二阶幻蝶妖兽双翅加之以秘法炼制而成,有定心安神之效,你在蜕凡之时,将此四根定心烛点燃,分布四角,能保你神识清明,不堕幻境。” “多谢师傅。”顾元雅闻此大喜,接过木盒道。 唐宁又翻出一颗红色丹药,递给她道:“此为回元丹,具有强大的愈合伤势之效,你蜕凡时服下此丹,能够帮你抵御血水的侵蚀,你体内经脉撕裂后,能助你更快重塑骨骼经脉。” “谢师傅。” “在此好好歇息一宿,什么都不用想,明日再去进行蜕凡。” “是,徒儿告辞。”顾元雅应道,退出了屋室。 第549章 入职 次日,约莫辰时,唐宁领着她来到化龙峰蜕凡池前。 早有教务科弟子在此等候,见到他遁光落下赶忙上前行礼:“弟子拜见唐师叔。” 唐宁道:“元雅,去吧!为师在此等你。” “是。”顾元雅应道,正往前走,忽回身倒头下拜,磕了三个响头:“徒儿若不能成功蜕凡,身死里间,还望师傅能替我照顾娘亲。师傅恩情,徒儿来世结草衔环再报。” 唐宁道:“勿需多虑,只平心静气即可。” 峰前轮值弟子右手翻出一面红色的小旗子,口中念念有词,朝身后山峰一指,轰隆一声响,整座小山一分为二朝两边移去。 顾元雅向里间走去,回头又看了唐宁一眼。 唐宁微微一笑,她回身走入进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顾元雅从里面走出,此时的她面色苍白,然而周身已有了淡淡灵力波动,显然已顺利蜕凡。 唐宁一挥手,灵力携裹着她回到洞府。 顾元雅倒身下拜道:“多谢师傅大恩。” “就是没有定心烛和回元丹,想来你也能够成功蜕凡,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天地间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顾元雅柳眉微蹙:“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等你真正步入修行,开始吸收炼化灵力就明白了。你已成功蜕凡,今后就是宗门正式弟子了,按照宗门的规章制度,该给你分派部科和任务了,你想去哪个部科?” “师傅在哪个部科,徒儿就去哪个部科。” 唐宁摆了摆手:“没那个必要,且情报科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做的都是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我想安排你去督查部,你觉得怎么样?” “一切但凭师傅吩咐。” “嗯,你先歇息去吧!接下来还有一些流程,等你正式入了督察部,我再教授你神通秘法。” “是,徒儿告退。”顾元雅应道,退出了屋室。 之后几日,唐宁先后拜访了宗门几位部科执事,顺利将顾元雅安排入了督察部任职,当然,她现在修为尚低,只是在督察部挂个名头,仍然居住在此间洞府。 这一日,唐宁将她唤来,手中一翻,掏出一本泛黄书册递给她:“此乃六道轮回秘法,是为师偶然得之,其中记载有多有秘法神通,你需勤加苦练,修行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可随时来问我。” “是。”顾元雅接过书册应道。 唐宁没有将大五行转生术和神游一转诀秘法传授于她,盖因这两项秘术修行起来太危险了,自己若非有绿色灵力护身,拥有强大自愈力,恐怕早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再者安家的六道轮回秘法也是无上秘术,自己修行近百年也才略有小成,只要将上面神通秘法炼成,足够她行走新港了。 “神通术法虽妙,然不过是辅助作用,修士一切还是得以修行为务,修为是一切的根本,切不可舍本逐末。你明白吗?” “是,徒儿明白。” “我和督察部那边打过招呼了,你如今已是宗门正式弟子,今后就随我去天水湖吧!我也好随时指导你的修行。” 顾元雅欣然道好。 “你上次不是说要回家看看吗?走吧!” “师傅。”顾元雅喊了一声欲言又止。 唐宁看她这幅模样问道:“怎么了?有话便说。” 顾元雅道:“师傅,徒儿五哥现正在化龙山中修行,他自入山门之后,还没有回家探望过,上次他和我说,很想念阿爹和大娘,师傅能不能将他也带上?” “哦,你不说我倒忘了,我记得他叫顾毅是吧!李木华。”唐宁喊了一声,当年山门大招时,他在天水湖守备未回宗门,顾毅入宗门一事,全是李木华在操持。 很快,李木华来到屋室内,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你去化龙峰将顾毅接到这里来。” “是。”李木华应声而退。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外间脚步声响起,李木华领着一面色白净,身体壮实十六七岁模样少年到了屋室内,行礼道:“师叔,他来了。” 顾毅当即倒头下拜:“小人见过唐仙使。” 唐宁手一挥,将他身体托起:“如今你也是宗门弟子了,无需行此大礼,听元雅说,你想下山回家探望父母?” 顾毅看了顾元雅一眼,见她微微点头,答道:“小人自入山门以来,倏忽五载,家中父母全无消息,甚是想念,因此希望能有机会回家拜望一次。” 唐宁点头道:“既如此,你就和我们一道去吧!在家中歇息几日。” “多谢仙师。”顾毅喜道。 “李木华,到时你跑一趟,去汴京城东顾家府宅,将他接回宗门。” “是。”李木华应道。 “走吧!”唐宁手一挥,灵力携裹着顾元雅和顾毅两人出了洞府,在护山科做了报备后,径出宗门而去。 顾毅第一次穿行在云端,耳边风声大响,眼望着脚下山川大地一闪而过,眼中满是艳羡好奇神采。 唐宁携带着两人行了好几日方到顾家,他遁光径落庭院内,引起一阵混乱。 “元雅,三日后我再来接你。”唐宁开口说道,遁光一闪,身形突然消失。 不多时,顾雍领着全家老小前来迎接,院内,早不见了唐宁身影。 一家人欢欢喜喜入了室中,整个顾府霎时热闹起来。 直至深夜,众人方才散去。 东侧的屋室中,顾毅突然倒头下拜,向着顾雍和其母磕了几个响头。 顾母连忙将其扶起道:“儿啊,你这是干什么?” 顾毅道:“孩儿入了仙门,再不能尽孝,服侍爹娘,这几个响头聊表孩儿之孝心,望爹娘长命百岁。” 顾雍道:“你有这份心,我和你娘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入仙门修行是你天大福分,也是光大我顾家门户的希望。” “你七妹虽然也入仙门,但她毕竟是女儿之身,将来嫁夫从夫,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光大顾家还得靠你才是,你只努力修行,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顾毅又下拜磕了几个响头:“恳请爹娘救孩儿一救。” 顾雍与顾母听闻此言大惊失色,顾雍慌道:“毅儿,到底怎么了?你何出此言,是不是在仙门得罪了什么人?” 顾毅道:“孩儿听从爹娘吩咐,在仙门中安分守己,广结善缘,刻苦修行,不敢得罪什么人。” 顾母将他扶起,急的眼泪打转:“那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顾毅道:“爹娘有所不知,凡宗门弟子要步入修行之道,必须经历蛻凡,此关卡凶险之极,十人中有七人者魂飞魄散,死无全尸,孩儿资质低劣,想必定然是过不了此一关卡了,爹娘若不救孩儿一救,孩儿必死无全尸。” 顾母听闻此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手足无措口中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顾雍亦是面色大变,开口道:“你要我们如何帮你渡过此劫,我们不过一介凡夫,哪有这般能耐?” 顾毅道:“要想渡过此劫,需得阿妹相助,只有她去恳求唐仙师,孩儿才能幸免于难,步入修行者之列,将来才可光大顾家门户,请爹娘救孩儿一救。” 顾母听闻此言,当即下跪流泪道:“老爷,毅儿可是咱们顾家嫡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是元雅的爹,只要你开口,她必不敢违抗,我去求惠萍妹子,给她磕头,求她让元雅救救我儿。” 顾雍道:“你要让元雅恳求唐仙师做什么,才可助你渡过此劫?” 顾毅道:“前几日阿妹已成功蛻凡,步入修行者之列,当日整座山头便传遍了,阿妹之所以能成功蛻凡,全因唐仙师送给她两件修行异宝,方才我问过阿妹,此事属实。” “我想阿妹去恳求唐仙师,也给我弄两件珍宝,这样想必我亦可渡过此劫,若非如此,孩儿必魂消魄散。” 顾母道:“我这就去求惠萍妹子。” 说罢,起身就往外走去。 “站住。”顾雍喝道。 顾母立时止住身形,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顾雍道:“着什么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毅儿,假使元雅去恳求唐仙师,他肯将异宝与你吗?” 顾毅道:“唐仙师只此一个徒儿,在仙门之中,师徒关系是最亲密的,只要阿妹恳求,想他不会拒绝,那异宝对我们来说是了不得的东西,但对于唐仙师却未必是多么重要的物件。” 第550章 齐备 唐宁在汴京城外一山林中盘坐修行了三日,直至月轮高挂,他睁开双目,起身遁光腾起,来到顾家府宅。 顾家众人知晓他今日将要带走顾元雅,早在里间等待,眼见他出现,赶忙前来迎接,顾雍领着众人倒身下拜,正欲行礼。 唐宁摆了摆手,灵力将他们托起:“无需多礼,元雅,和为师走吧!” “是。”顾元雅应道,行至他面前。 唐宁没有多言,灵力包裹着她腾空而去,行了几日,回到天水湖,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唐宁领着她入了里间,来到屋室内。 顾元雅忽倒身下拜。 唐宁见她这般模样,微笑道:“怎么了,这又是所为何事?” 顾元雅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犹豫开口道:“师傅,徒儿想求您件事儿,还望师傅不要生气。” 唐宁笑了笑:“说吧!是不是关于你那三哥蛻凡之事。” 顾元雅惊道:“师傅您怎么知道?” 唐宁微笑道:“你们这些小孩儿的心思我若都猜不到,那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你那三哥修行资质不好,他见你使用宝物蛻凡,心里定然又羡又妒,这是人之常情。” “且事关于生死存亡,怎么可能不起点心思?是不是他找你说情,让你来求我,给他两件蛻凡的宝物?” 顾元雅细声道:“是我爹和我大娘找我说了,徒儿本来不想麻烦师傅,可是娘亲她也劝我,师傅,您能不能帮帮三哥啊?” “这小子倒还挺机灵,知道游说你爹和你娘,好吧!为师答应你了。” “多谢师傅。”顾元雅大喜道。 “不过那定心烛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也是在竞拍会上偶然遇到才买下,我只能允诺送他一颗回元丹,至于能不能帮助他成功蛻凡,就看他自己机缘了。” “师傅,那两件东西是不是很珍贵啊?” “算不上,只是咱们新港地狭物寡,因此显得比较稀罕,若是到了那些大岛上,这类东西也是烂大街的货色。” 顾元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外间敲门声响起,唐宁手一挥,灵力激射而出,房门无风自开。 陈番而外而入,看了眼顾元雅,稽首道:“唐师兄。” “陈师弟来了,请坐吧!这位是小徒顾元雅,几日前方蛻凡,我将她带着身边是为方便指导她的修行,元雅,这位是陈番师叔。”唐宁介绍道。 顾元雅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陈师叔。” 陈番微微点头,手中一翻,拿出阵盘递给他道:“唐师兄前者回宗门莫非就是为了此事?” 唐宁接过阵盘:“没错,当时小徒要蛻凡,我准备了几样东西需要交给她。” 陈番道:“唐师兄,这几日我要外出一趟,去断脊山坊市买些东西。” “陈师弟要去坊市,正好,顺利给我带一颗回元丹来吧!也免得我将来跑一趟。”唐宁说道,手一翻,拿出储物袋从中取了六十颗中品灵石递给他。 “回元丹,莫非唐师兄受了外伤?”陈番接过灵石疑道。 “非也,是小徒兄长将要进行蛻凡,回元丹就是帮助其蛻凡用的。” “原来如此,唐师兄还真是出手阔绰。” 两人闲聊了几句,陈番告辞而去。 ………………………………………………………………………………… 长柳湖内日子平静如水,一晃数年过去了。 江东玄远郡城西外二百里的一座山峰脚下,有一座巍峨雄阔的大殿,内里昏暗屋室内,零零散散坐着几十号人。 高台之上两名中年男子正在高声阔论。 其中一人道:“十七号道友出价六万灵石,还有没有加价的?折叠云翼,能够提高飞遁之速,关键时候绝对可以保命,无论是进是退,都处于不败之地。” 此乃江东几个修行世家联合举办的一次竞拍会,邀请的都是筑基散修,唐宁得到消息后,赶来这里,参加了此次竞拍会。 这些年,他参加了不少私下的竞拍会,目的当然是为了购买到冲击金丹所需的修行之物。 两年前,他在断脊山坊市组织的竞拍会上以二十二万灵石的价格拍下了艮土隔元阵。 此乃二阶隐匿阵法,功效和云水阵差不多,两者威能当然是天差地别。 修行界一般将它用作隐匿气息,逃避别人神识追踪之用,它的另一个用途便是阻隔天地灵气,适用于修士冲击金丹时,能够稍阻海量天地灵力的侵袭。 唐宁经过几轮竞价,最终以二十二万的天价拍下这套阵法。 至此,他冲击金丹的修行辅助器物皆已齐备。 而他如今仍参加竞卖会是希望能拿下更多有助于结丹的物品,让他准备的更充足一点,毕竟结丹比筑基要凶险的多。 多准备一些能让他有更多一些把握,哪怕散尽家财,即使能多提高一成胜算,亦在所不惜。 灵石没了可以再赚,冲击金丹若失败,轻则跌落境界,数十年苦修白费,重则性命不保。 是以他仍不停的参加各方举办的竞拍会,期望能够再买下一些有助于冲击结丹的修行之物。 台上男子还在喋喋不休,又经过了两轮竞价,最终那折叠云翼被一名瘦高筑基中期男子以七万灵石价格拿下。 随着时间推移,拍卖藏品一件件摆出,直至最后一件藏品被竞拍,唐宁始终没有出手。 到了自由交易环节,不少修士都跃至台上,拍卖交易自己珍藏的物品,室内修士越来越少,唐宁呆到了最后,也没能等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台上两名男子说了一堆感谢,冠冕堂皇话语,宣布竞拍会结束。 唐宁出了大殿,遁光腾起,往南而去。 这一次没有拍到需要的物品,其实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像这种地方修行世家组织的竞拍会,哪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真有,也不会拿来竞拍。 但他仍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或许有呢!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错过。 ………………………………………………………………………………… 行了一两日,他回到天水湖,来到陈番屋室内,接掌了中枢阵盘。 两人聊了几句去唐宁便告辞而入,回到自己屋中。 内里一名芳容窈窕,亭亭玉立,豆蔻年华女子正盘腿而坐,正是顾元雅,如今她已炼气五层,修行上可谓一日千里。 她灵根资质本高,又不乏丹药,加之没有俗务缠身,只专心修行,故短短数年便已至炼气中期。 这还是她在炼气三层时受瓶颈所困,修为停滞了一年。 顾元雅睁开双目,起身道:“师傅,您回来了。” 唐宁微微点头落座:“方才听陈番师弟说,你前些日子离开了天水湖回宗门去了,有什么事?” 顾心雅道:“徒儿三哥将要蛻凡,李师兄来告知我,我便和他一道回了宗门一趟。” “哦,怎么样?他成功蛻凡了吗?” “是,他让我转达对师傅的谢意,说若是没有师傅送的回元丹,肯定过不了此劫。” “蛻凡是他自己的事,此一关卡最凶险的乃是心魔幻境,回元丹不过是帮他加强身体伤势回复力,抵抗血水的侵蚀,他既能摆脱心魔一劫,纵使没有回元丹,想必也能顺利蛻凡。” “师傅,有一件事儿,我没有经过您同意私自做了。”顾元雅低着头,一副做错事孩子模样细声说道。” 唐宁笑道:“什么事儿,不是你和人家私定终生了吧!” “才不是呢!”顾元雅道:“是我三哥想到情报科任职,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他安排来了。” 唐宁道:“你安排?你怎么安排?” “徒儿求见了许师叔,陈述了此事,他答应替三哥安排到情报科来,师傅,您不生气吧!” 唐宁微笑道:“你这孩子还挺大胆,知道去找许师弟,你识得他吗?” “我不识得,但李师兄识得,是他说,师傅不在,只有找许师叔管用,徒儿才壮着胆子去拜访他。” “许师弟怎么说的?” “他挺和气的,我与他说了此事,他问我是不是您的意思?我怕他不答应,于是说您早前答应过此事,只是如今外出,不知何时归来,一时间联系不上,而三哥马上就要分派部科了,他笑了笑说好。” 唐宁道:“情报科有什么好的,既然愿意来就来吧!” 顾元雅道:“师傅,我近来修行乾坤五行一体大法时,总感觉胸中有一股沉闷之气,卡在心肺之间,是怎么回事?” “这是因为你在修行之时,金土两气没有完全炼化吸收,沉凝体内,挤压在心肺间,下次要多加注意,如果长时间如此,会伤害心肺,实在不行,可使用龟息吐纳之法,将体内灵力先行逼出。” “是。”顾元雅应道。 唐宁和她讲了好一会修行乾坤五行一体大法的心得,顾元雅听后似有所悟,当即盘腿坐下,修行起来…………… 第551章 结丹 时光荏苒,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期间乾易宗和幽魅宗虽然战火不断,然而都是局部小队人马之间乱战居多,基本没有爆发过大战。 仅在八年前,双方摆开阵势战过一场,结果以幽魅宗主动退败结束。 死伤大多都是筑基炼气弟子,幽魅宗仅伤了一位金丹修士,乾易宗这边亦没有赶尽杀绝,死追猛打。 目今两方仍在相持,乾易宗驻守鹰霞山,幽魅宗驻守万丛山,遥相对峙。 ……………………………………………… 洛云山脉大阵前,一道遁光自西南当激射而至,现出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光幕消融一缺口,他径直入内,在护山科做了报备后,来到乾兴山罗清水洞府前将传音符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腾,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杨敞身形,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到了一厅室内。 约莫盏茶时间,外间脚步声响起,罗清水自外而入。 唐宁起身行礼:“弟子拜见罗师叔。” 罗清水径自主位落座:“坐吧!什么事?” “弟子今已修至筑基大圆满之境,欲冲击金丹,故此来禀报师叔。” 罗清水微笑道:“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弟子想十日后便尝试凝丹。” “你准备好了吗?结丹可不件小事,一定要准备充足些,切不可图一时之快。” “弟子知晓,结丹的修行之物早已准备周全,这几年来弟子修为已至圆满,寸功未进,就是在收集结丹所需之物,今已齐备。” 罗清水点头道:“好,十日后,我派庄心乾去给你护法。” “多谢师叔,弟子告退。”唐宁说道,出了屋室,化遁光而去。 …………………………………………………… 几日时间眨眼便过,唐宁盘坐在屋室内,值天光泛白,红日初升,他睁开双目,起身出了洞府,眼望大如磨盘的红日缓缓升起,他怔怔看了好一会儿,随即遁光腾起,来到金阳峰。 此是专为宗门弟子冲击金丹境开辟的山峰,整座山峰就如同一座道场,内中阵坛,石柱皆按八卦五行排列,从高空俯瞰而下,整座山峰就像一个巨大的八卦五行阵。 平素此峰有阵法禁制守卫,不许闲人入内,此刻,阵法禁制早已撤除,周围有诸多弟子戒严。 唐宁遁光方落,立刻有一名扎髯满腮汉子到了面前开口道:“唐师兄,我是清玄殿直隶部黄广元,师兄可有何吩咐?” 唐宁手一翻,掏出一个三尺长木盒递给他道:“此阵于我冲击结丹时有用,望黄师弟能将其布置。” 黄广元接过木盒化作一道遁光而去,很快,此峰周围诸多弟子开始动作起来,忙活了约莫小半日,阵坛,阵枢皆已建起,十二面阵棋按位次坐落,迎风飘展。 唐宁盘坐在山峰中央的木屋内,双目微闭,静气凝神,巍然不动。 直至翌日辰时左右,远处西北方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名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身形,正是庄心乾。 他遁光落下,开口道:“唐师弟,掌教令我前来给你护法,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唐宁道:“我想午时正式开始。” “好。”庄心乾点头道,手中一翻,拿出一面赤红色的布网,向上一抛,那布网迎风大涨,将整座山峰围绕。 只见其红光一闪,霎时间,燃起熊熊烈焰,环伺在山峰周侧。 接近午时,阳光高照,唐宁睁开双目,缓缓舒了一口气,左手一翻,拿出心云芝,一张口将其吞下。 心云芝入口即化,如同一股清泉般流入腹中,经过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霎时间,唐宁只觉说不出的神清心宁,原本心内一丝紧张情绪立时烟消云散。 他的脑海中浮现一幕幕画面,似梦似幻,如诗如画。 山林间川流的小溪。 古桥下的潺潺流水。 草原飞翔的雄鹰。 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 碧空下的朵朵白云。 落日下的余辉等等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心如止水,眼神深邃,就像在欣赏一幅幅绝美画卷。 好一会儿,他慵懒的眼神渐转坚定,手中又翻出两颗丹药,一赤一玄,正是龙胆丹和锻骨炼心丹,唐宁张口吞下,丹药入腹,溶解开来,霎时间一股极其庞大的灵力,如汪洋大海一般,直冲灵海穴。 于此同时,锻骨炼心丹开始发生作用,霸道的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撕裂着他的每一处骨骼经脉。 唐宁巍然不动,任由这股暴躁的灵力在体内冲撞,他的肉身已十分强韧,体内的骨骼经脉经过金色光华的洗礼,早已非同凡躯。 良久,他发出一声闷哼,额头上斗大汗渍顺着脸颊流落,他紧咬牙关,忍受着痛苦。 体内,那霸道灵力不断冲击下,经脉骨骼陆续撕裂,同时又已极快速度愈合。 撕裂与重塑不断反复,直至药效消失,灵力化作无数热流融入他骨骼经脉之中。 此时,灵海穴中,灵力所化之湖水受到外来庞大灵力的冲击,如同掀起滔天巨浪,两股灵力相互碰撞,交织,逐渐融为一体。 融入了这股灵力后,灵海穴中灵力所化之湖水暴涨,超出了自身极限,如洪水般倾泻而出,融入身体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很快,这股庞大躁动的灵力,引来周围天地灵气的共鸣。 只见无数天地灵力翻涌,凝成一个个灵力漩涡,如恶鬼扑食一般朝着他身体涌来。 源源不断的天地灵力涌入他体内,意欲侵蚀吞噬他体内灵力,两者之间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条洪流,相互缠裹着在他体内崩腾。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天地灵力涌入,外来灵力的规模体量越来越大,唐宁有些支撑不住,在阵盘上一点,霎时间只见以他周身为中心,层层叠叠的土黄色光幕凝成,将他身躯包裹在内。 那些天地灵力每穿过一层光幕,灵力就递减,就像一层层过滤网在净化着这些天地灵力。 唐宁趁此机会,拼命融合体内的天地灵力。 外间灵力漩涡还在扩涨,方圆十里之地,天地灵力都在翻腾,灵力不断的凝聚融合,形成大大小小灵力漩涡,这些灵力漩涡相互之间吞噬。 最终凝成了一个方圆数百丈大小的一个巨型灵力漩涡,内里灵力铺天盖地而下,似恶虎一般,冲入他体内。 唐宁周身层层叠叠的光幕在这般庞大灵力的冲击下渐渐消散,如海汪洋般的庞大灵力毫无阻碍的涌入他体内。 唐宁感觉身体要胀的爆炸,他的意识渐渐昏聩…………… 红轮西坠,天边如火,金阳峰上,庞大的灵力漩涡早已消散,山峰周侧,围绕着许多戒严弟子,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韦师兄,你觉得唐师兄能成吗?”一名面色白净男子问道。 “看这情形,估摸八九不离十,唐师兄身体已经承受了天地灵力的洗礼,融合了庞大的天地灵力后,他体内灵力量已达到金丹修士水准,此刻凝丹已经完成,只差最后一步,经历心劫。” “只要他能从幻境中清醒,他泥丸宫识海会快速扩涨,那就真正步入金丹境。”一肥头大耳男子说道。 旁边一身形清瘦男子接口道:“行百步者半九十,这最后关卡才是最难越过的,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或许本宗马上又要再添一位金丹修士了。” “这可不见得,我在直隶部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师兄冲击金丹,好些都是倒在了这最后一关上。” “唐师兄似乎春秋尚富,哪怕此次未能凝丹,下次还有机会。” “那也得能从幻境中清醒过来才行。” “徐师兄,不如我们下个注如何,我赌一件中品灵器,唐师兄此次能够顺利结丹。” “诶,这个好,我加注一万灵石,赌他顺利结丹。” “看来你们对他还挺有信心的嘛!我可不和你们对赌,都到了这关口了,百步走了九十步,才赌输赢,不是明显占我便宜吗?要赌的话,得从一开始下注下算。” 几人纷纷开口议论道。 时间慢慢流逝,直至明月东升,夜幕降临。 倏然间,唐宁睁开双目,但见其目中神光流转,将黑夜照耀的犹如白昼,让人不敢直视。 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灵力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直冲云霄。 第552章 人事 乾兴山,洞府前,杨敞遁光落下,正要入内,忽见远处一股强大灵力冲天而起,灵力中散发着金丹修士的威压。 他怔怔望了好一会,既艳羡又有些许嫉妒,良久,他微微缓了口气,入了洞府,来到罗清水主室前,躬身行礼道:“师傅,方才唐师兄已成功凝丹,步入金丹境。” 罗清水点头微笑道:“我已感知到了,不意他能有今日,着实有些出乎我意外。” 杨敞道:“师傅不是一向很器重他吗?怎么他成功结丹反而惊讶。” 罗清水道:“当初我在宗门小比时,见他功法颇可,史师弟又那般刁难他,于是便替他说了几句话,实没有想到他会有今日。后来他成功筑基,在情报科表现不错,我虽知晓,但也没太在意。” “以他的资质人脉和掌控的资源来说,我并不认为他有什么机会能够步入金丹,直到他修至筑基后期,我才发觉,此人潜力或比我预想的要大一些,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重用他。” “不过,我是没有想到他能这么顺利结成金丹的,可见世间之事有很多都是难以预料。” “敞儿,你无论灵根资质还是修行资源都在他之上,何期他步入金丹,你却还在筑基中期,这里面原因难道不该深思吗?” 杨敞低头道:“是,徒儿有负师傅期望。” 罗清水道:“你自小在我身边,为了你能顺利修行,很少将你外放独当一面处理事务,现在看来,这未必是什么好事。” “没有经历风雨的花朵终究难以成长,即今起,你不用跟在我身边服侍了,到鹰暇山去吧!” “是。”杨敞应道。 史名随洞府内,一名芳容窈窕女子径入其主室内,行礼道:“师公,他已成功结丹。” 史名随睁开双眼,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随即又闭上了双目。 女子眼望着面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心下不禁感到有些凄苦,这么多年,史名随卡在金丹中期之境,寸功未进,掌教之位显然此生无望。 想当年他是乾易宗门内最具天赋的一代骄子,被所有人看好,而如今却垂垂老矣,寿元无多。 同时代的人,罗清水和彭万里皆先后踏入金丹后期之境,唯有他止步不前,就连当初的一些小辈今已纷纷结丹,向着他追赶而来。 所谓英雄迟暮,大概莫过于此吧!女子心下叹息,缓缓退了出去。 戒密院殷庆元洞府内,一名札髯满腮男子走入里间,行至主室,行礼道:“师叔,方才金阳峰有一股庞大灵力冲天而起,想来是唐师兄已成功结丹。” 殷庆元点头道:“终究是结丹了啊!” 短短盏茶时间内,唐宁成功结丹的消息,就已飞遍了宗门。 ………………………………………………………………… 金阳峰上,唐宁缓缓起身,面上无喜无悲,他双目中神光渐渐淡息,体内灵海穴的一汪湖水已消失不见,只有一颗金色鸡蛋大小圆滚滚的丹丸。 这是灵力本质升华的体现,由液态化为固态。 方才他在迷迷糊糊之中堕入幻境,重新经过了由出生到死亡的一生。 简单的说,他重生了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活了一次。 他在唐柳村母亲腹中出生,一点点长大,与柳茹涵成婚生子,日子过得平静快乐,他渐渐的老去,最终走完自己一生。 由于服用了心云芝,他保持着一丝清醒,就好似一个过客,看着这个孩子的从出生到死亡的一点一滴。 有时他也会沉沦其间,成为幻境中那个人,他不断在过客与真人变幻着角色。 最后,在“他”死亡的瞬间,他彻底清醒,从而脱离了幻境,摆脱了心魔。 唐宁走出屋室,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庄心乾身形:“唐师弟,恭喜了,步入金丹,大道有望。” “多谢庄师兄。” “掌教在等着我覆命,咱们一道去吧!” “好。” 两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乾兴山罗清水洞府前,庄心乾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腾,一道遁光自内而出,现出杨敞身影,他躬身行礼道:“庄师叔,唐师兄,不,唐师叔,师傅请两位入内。” 两人跟着他入了里间,穿过几条阡陌纵横的道路,径直来了罗清水主室中。 唐宁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掌门。” 罗清水微笑道:“你已结丹成功,现也是金丹修士了,今后不必行此大礼,一切就按咱们修行界规矩,坐吧!” 两人依言入座。 罗清水道:“这些年本宗陆陆续续四名筑基修士先后结丹,可谓一扫先前颓气,真乃可喜可贺。之前我一直担心本宗会落至青黄不接的境地,现有你们几人,就再不用担心了。我们都已老了,宗门以后就靠你们了。” 唐宁应道:“全靠宗门和掌教栽培,弟子方能侥幸结丹。” 罗清水道:“谦逊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既已成功结丹,情报科的职务自然不再合适担任,天水湖那边也不用再劳你去守备了。宗门之内,你意欲担任何职?” “按照玄门一贯规矩,得先充实三殿的力量,现清玄殿有姜羽桓担任管事,元易殿与宣德殿中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会支持你。” 唐宁道:“一切但凭掌教吩咐,元易殿、宣德殿弟子皆可。” 罗清水道:“那就明日议一议吧!升任三殿三院管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待明日召集诸位师弟,听听他们建议再说。”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回到自己洞府,静躺在石床上,细细回味着凝丹时的感悟。 没过多久,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原来是许文则前来拜会,唐宁在阵盘微一拨弄。 洞府外,许文则见浓雾翻滚散去,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主室,上前躬身行了一礼:“恭喜唐师叔成功结丹。” 唐宁微笑道:“许师弟,勿需多礼了,坐吧!你我是老相识了,此地又无外人,还是照以前称呼吧!” 许文则依言入座,手中一翻,拿出一个木盒双手递给他道:“前几日听闻唐师叔回归宗门,知晓乃是为了结丹一事,是以不敢叨扰。今日见师叔功成,故特来恭贺,惜身无长物,区区薄礼,望勿推辞。” 唐宁接过木盒,打开一看,但见里面盛放着一块沉甸甸的金色石块,约莫两三斤重,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正是黄金精粹。 所谓精粹,乃是受日月精华照耀,呼吸天地灵力,久而久之,在某个特殊时刻自身产生灵性,超越本身同类的存在。 黄金精粹,毫无疑问就是黄金中超然于其同类的存在,由于其自身具备了灵性,因此可用于法宝的提炼萃取。加入灵器中,亦能大大加强灵器的威能。 唐宁看了许文则一眼,微笑道:“看来许师弟是深藏不漏啊!这么一块黄金精粹,不知多少人想要呢!我可有些受不起。” 许文则道:“唐师叔说笑了,若于别人来说,此物或许算得上珍罕,对于唐师叔这个级别修士,实在不值一提,只要唐师叔不嫌此物鄙贱就好。” “实不相瞒,此物乃是我偶尔得之,这东西若是加入灵器中实在有些可惜,再者我亦不懂炼器一道,放在身边实在有些鸡肋,还是交给唐师叔好些,或许能让此物发挥效用。” 唐宁道:“既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许师弟此来应该不仅仅是恭贺吧!咱们多年交情,有什么事还请明言吧!能做到的我肯定尽力去做。” 许文则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关于部科下一步的走向,还请唐师叔指教。” 唐宁明白,许文则这是想让自己支持他任选情报科执事,自己凝成金丹,不可能继续留在情报科,必然要升任三殿管事之职,那么情报科执事的位置就空下来了。 实际上,这么多年,自己驻守天水湖,部科的一切事务都是由许文则做主,现如今自己升任三殿管事,他接手情报科执事之位应该说是合情合理。 最大的问题是,他的修为不够,他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而情报科执事之位一般都由筑基后期修士担任。 而情报科内部现在就有这么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只不过此人身份尴尬。 这名筑基后期修士,不是别人,乃是许清婉,五年前,她已成功步入筑基后期之境。 按照部科一向的规矩,筑基后期修士不会再派往外地任职,因此许清婉被调回了宗门,后又被派到鹰暇山大营去了。 由于唐宁结丹成功,将要升任宗门三殿管事,导致现在情报科内部形势很复杂。 许清婉修为足够,但她不是宗门嫡系弟子,原本是一散修,半道被招入宗门,要让她升任情报科执事,显然不合适,罗清水等人大概率不会将情报科执事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她一个外人。 余下之人中,许文则与赵立恒都是筑基中期修为,许文则比他的优势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主导处理部科事务。 而赵立恒的优势在于,他是唐宁的心腹。 所以许文则在知晓唐宁成功结丹后,等不到明天,便深夜来造访,为的就是获得他的支持。 第553章 元易殿管事 唐宁升任三殿管事后,在宗门部科执事的任选上已有了话语权,能够投出一票。 再加上他本身是情报科执事,熟知部科内部情况,又是罗清水一系的心腹,他提出的人选肯定能获得罗清水支持。 因此在情报科执事人选的问题上,他拥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几乎可以说,他是完全能左右情报科执事人选的,是以许文则花了血本,希望获得唐宁支持。 只要唐宁支持,他执事的位置是板上钉钉。 而升任执事后,他的薪俸可以涨到六千灵石一月,加上明里、暗里、公开、私下的那一份。 只需两年,多出的灵石就抵得上此块黄金精粹了,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唐宁将木盒收入储物袋,缓缓道:“现在咱们部科的内部情况稍微有些复杂,这点你是知晓的。我肯定是要离开的,不瞒你说,掌门已经找我谈过话了,可能明日就要定了,不是去宣德殿就是元易殿。” “部科的执事人选嘛!许师弟你是够资格的,掌教如果问起我来,我会如实陈述,不过部科执事任选,是由三殿三院所有管事选定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许文则道:“我知晓,多谢唐师叔。我就不叨扰唐师叔歇息了,告辞。” 唐宁点了点头,许文则起身离去。 唐宁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银白色大锤,乃是当年在景云山脉诛杀尸傀宗弟子时得到的。 当时他修为不够,未能突破此法宝设下的禁制,如今步入金丹,终于可以试试此物了。 他神识入内,受到禁制阻碍,就如同有一张无形的网拦在外面。 此时他泥丸宫神识海一荡,巨大的神识力立时穿透了禁制。 唐宁神识游荡在银白大锤内部空间,只见一片银白之色,内中不时有雷弧闪耀。 其内部约莫有五百丈大小,到处充斥着狂暴的雷电,正中处有一座绿色光芒凝成的高台,台上依稀有一个淡淡的虚影。 唐宁知晓,此必然是银锤前任主人留下的神识印记,当下神识所化光团冲上去,一撞之下,那虚影立时溃散。 他在内里游荡了一圈,最后留下一抹神识在高层之上,随即撤回了泥丸宫中。 唐宁朝银白大锤轻轻一点,那大锤顿时绽放耀眼光芒,周侧雷光闪耀。 法宝比之灵器不同,两者之间有质的变化,到了法宝这一阶层的器物,已没了极品、上品、中品、下品之分。 法宝的威能主要取决于炼制的材料和手法,一般来说,内部空间越广袤,蕴含的威能越强。 但也不是尽数如此,法宝之所以区别于灵器,是因为每件法宝都自带某种属性的功能或者神通,最常见的当然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像这银色大锤,就是自带雷属性。 也就是说,施展起此锤来,可以附带雷属性的神通。 很多法宝都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功能,这也是判定法宝威能的一项重要指标。 法宝之上,乃是灵宝,顾名思义,是产生了灵性的法宝。 一旦法宝产生了灵性,威能立时会再上一个台阶,灵宝不需要修士操控,只要主人心神一动,它们会自动攻击和防御,就如同灵兽一样。 唐宁手中一挥,牛刀小试,霎时间两道丈大的雷电从银锤中激射而出,石壁轰然倒塌。 他收起银锤,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件法宝的价格,至少在三四十万灵石间,他刚晋升金丹,这件法宝倒也还使得顺手。 这些年,他攒下了一些灵石,但花费也不在少数,现如今身上还有五十万左右灵石。 要是再花灵石买法宝的话,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唐宁盘腿而坐,歇息了一宿,次日一早,他睁开双目,出了洞府,化遁光而行,不多时,来到乾兴殿。 内里空无一人,唐宁在左侧末位入座,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外间一浓眉大眼中年男子大步而入,正是戒密院院主殷庆元。 “唐师弟,恭喜啊!步入金丹,大道有望,我早说近年来,宗门内唯有你最有实力冲击金丹,今日果然应验。” “托宗门之福,侥幸功成。” “唐师弟何必过谦,你我皆知晓,仅靠侥幸可凝不成金丹。掌教今日召我等来此议事,想必就是为了你晋升金丹一事吧!” 两人聊了一阵,外间又一名身高膀阔男子走入,乃是庄心乾。 紧接着,史名随和佟全安亦陆续相继到来,各自入座。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罗清水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道:“大家都到齐了,今日召诸位师弟来此,乃是为了情报科唐宁晋至金丹一事,我意由他担任元易殿管事一职,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目今宗门共有八名金丹修士,分别是彭万里、姜羽桓、程水闽、殷庆元、庄心乾、程水闽、史名随、罗清水。 其中彭万里、姜羽桓、程水闽三人去了鹰暇山驻守,故此留守宗门的只有这五人。 十年前,前掌教魏玄德寿尽坐化,彭万里便接替他镇守鹰暇山大营。 盖因其突破瓶颈,晋至金丹后期,前线需要这么一位修为高深的人坐镇,所以由其接替了魏玄德。 众人皆没有异议,罗清水继续说道:“既然诸位师弟同意,即刻起,正式任命情报科唐宁为元易殿管事,负责主管宗门财政。” “是。”唐宁应道。 “还有,情报科执事一职,你认为由谁继任比较合适?但说无妨,你在情报科多年,熟悉内部事务,说出来可供我和诸位师弟参考。” 唐宁道:“目今情报科内部弟子情况稍微有些复杂,按理说,执事之位应由筑基后期修士担任。” “部科确有一位筑基后期修士,她名许清婉,乃是原银狐情报站散修,三十年前,破例招入宗门,之前从未在宗门任职,直至五年前,升至筑基后期之境,才调回宗门。后又前往鹰暇山驻守,缺乏处理部科事务的经验。” “余下有两名筑基中期修士,分别是督查许文则和管事赵立恒,我在守备天水湖期间,部科事务皆由许文则全权处理。” 罗清水道:“许清婉既是半道加入宗门,又不熟悉情报科事务,不合适担任执事。” 唐宁道:“我也觉得如此,我提议许文则担任部科执事,赵立恒升任督查。” 史名随道:“我同意由许文则担任情报科执事,至于督查嘛!我认为没有必要一定从情报科管事中提拔。” 罗清水点了点头:“殷师弟,你的意思呢?” 殷庆元道:“我赞同史殿主说法,之前情报科一直是许文则主管事务,兼任督查,我认为没必要那么快确定督查人选,可以再商榷。” 罗清水道:“既如此,情报科督查职位日后再定,由许文则升任执事,殷师弟,你稍后去宣布任命吧!” “是。”殷庆元应道。 罗清水道:“天水湖那边该由谁主管防卫,诸位师弟可有合适人选?” 史名随道:“我推举一人,司隶部陈达可任此职。” “诸位师弟以为呢?” 唐宁道:“我同意陈达担任天水湖主事。” 陈达此人,对宗门十分忠心,且实力不俗,守备天水湖绝对是够资格和能力的,没有必要为了反对而反对,是以唐宁赞同了史名随的提议。 其他几人也没有表示反对,罗清水道:“那就由陈达前往天水湖,主持防卫工作吧!诸位师弟若没有其他事,本次议事到此结束。” 众人纷纷起身离去,罗清水道:“唐宁,你等一下。” 唐宁于是坐回位落,待众人离去后,罗清水开口道:“让你去元易殿任管事,是彭师弟的意思。昨日宗门通过传音阵和鹰暇山大营取得了联系,通报了你晋升金丹的事,彭师弟表示,想让你去元易殿任职,主管宗门财政。” “你在情报科搞得财务制度变革不错,罗师弟的本意是想让你负责整个宗门的财务变革。” “我本来是想让你去宣德殿,佟师弟垂垂老矣,寿元无多,你去宣德殿,日后可接任他的职务。不过罗师弟既然开口了,那就去元易殿吧!” 唐宁道:“我什么时候去元易殿任职?” “先等等吧!过几日彭师弟会回来一趟,那时候由他带你去任职,元易殿情况你不了解,需要他和你详细谈谈。” 唐宁点了点头,告辞而去,出了大殿,回到中指峰洞府,但见浓雾外矗立着一道身影,正是赵立恒。 第554章 故人 唐宁遁光直落,赵立恒上前行礼,口称唐师叔。唐宁摆了摆手:“没有外人,就不必多礼了,等了很久吧!” 赵立恒道:“昨日听闻唐师叔晋升金丹,但深夜未敢贸然叨扰,今朝来此,见内里无人回应,想必是有事外出,故在此等候,恭贺唐师叔晋至金丹。” “走吧!进去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分宾主而坐,唐宁开口道:“方才我前往乾兴殿议事,掌教问我由谁继任执事之位合适。我提出由许师弟升任执事,你升任督查,不过被他们否决了。” 赵立恒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唐宁道:“立恒啊!我当然是希望由你继任情报科执事的,不过你资历稍差了一点,许师弟一直主管部科事务,他升任是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我纵使提你的名,想必也会有人反对。” “我刚参与宗门高层决策,不太好一上来就和别人拧着干,不然给他们印象不好。所以我提出由许师弟担任执事,你升任督查这种折中的法子。” “他们同意了执事人选,督查人选没有同意,待日后再议。” “不过你放心,到时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赵立恒道:“我知晓,多谢唐师叔。” 唐宁道:“你也无需气馁,努力修行比什么虚名都重要,当然了,管事和执事薪俸、经费灵石方面差距确实很大,你要是灵石方面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别的不敢说,修行丹药还是可以提供的。” 两人聊了一阵,赵立恒告辞而去。 唐宁盘坐而下,没一会儿,腰间储物袋又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男子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原来是许启元前来拜会。 这些年,情报科陆陆续续有三人成功筑基,许启元便是其中之一,他在七年前筑基成功,担任情报科管事,负责情报联络。 另外两名分别是李木华和江弦。 李木华是在三年前筑基成功,而江弦本是行动下属队第四队弟子。 李木华与许启元都是头次筑基失败,第二次才成功。 洞府外,许启元见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通道,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主室,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坐吧!” “是。”许启元依言入座:“恭贺师叔成就金丹之境,昨日听闻后已是深夜,未敢叨扰,今日特来拜会。” 唐宁道:“我即将升任元易殿管事,情报科就交给你们了,情报事务对于宗门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你们需好生在意,但也不可荒废了修行。” 许启元道:“师叔,弟子有一句话不知当问否?” “说吧!” “师叔离开情报科后,未知由谁执掌执事之职?” 唐宁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莫非你有意竞任执事之位?” 许启元道:“弟子修为低微,哪敢有此妄想,弟子是替姑奶奶向师叔打听一二,想她亦是部科管事,未知能否参与此次任选?” “这是许道友的意思吗?” “没有,姑奶奶在鹰暇山前线驻守,尚不知此事,是弟子冒昧打听。” 唐宁道:“我也好久未见过许道友了,这样吧!你去鹰暇山传个话,让她回宗门一趟,我有些事想和她谈谈。” “是。”许启元心下知晓,此时将许清婉召回,定然是为了竞选部科执事一事,他不敢再追问,点头应道,随即告辞而去。 不多时,徐渊、李木华、江弦几人也陆续前来恭贺拜访,唐宁一一招待,与各人闲聊。 ………………………………………………… 丹药科,轩竹峰洞府内,一名面色白净,身形挺拔男子,来到一间屋室中,颇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爹,究竟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将孩儿召来,孩儿正炼丹呢!马上就要成了。” 内里,一名两鬓斑白男子盘坐蒲团上,正是沐平波,眼看其一副毛躁模样,他无奈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功成的,你啊!心浮气躁,这才几天,就想练出纨灵丹,炼丹可不是一蹴而成的事,要经过日积月累经验的堆积,越是急躁,越是事倍功半。” 男子撇了撇嘴:“要像您这般,都一大把年纪了,再成功炼制出固本丹又有何用?” 沐平波微微叹了口气:“是啊!像我这般年纪,就是能炼制三阶丹药 也无用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将你安排在炼丹科缘故,每日和丹药打交道,未免耽误修行,有些舍本逐末。修士终究还是以修行为根本,这一点你要切记,不可走我的老路,我就是花费太多时间在丹药上了。” 男子道:“知道了,您都说过多少次了,爹,您急唤孩儿回来究竟什么事儿啊?” 沐平波道:“听说了吗?宗门又有一人晋至金丹。” 男子道:“我听说了,是戒密院情报科的执事唐宁,今日还听炼丹室的议论,说他不仅神通术法精妙,且精通丹药之道,往年时常往炼丹室跑。” 沐平波道:“今日召你回来,就是带你去拜会他,我这般年岁,修行之路算是到了尽头,也不能一直照顾你。等我坐化后,他看我面上或许会关照你一二。” 男子惊道:“您和他相熟?” 老者微微叹道:“我认识他的时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别说你,就是你娘也还没来到这世上呢!” 男子道:“怎么之前从未听您说过?” “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是我修行无望,寿元无多,担心你以后无人拂照,也不愿去见他。我这辈子算是走到尽头了,你的路还长,结识一些人物,对你今后会有些帮助。” 男子好奇问道:“爹,您是怎么和他相识的啊?” “不说这些了,走吧!”沐平波道,两人相继出了屋室,行不多时,来到中指峰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没多时,浓雾翻腾,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 唐宁眼见面前这个须发斑白,眼角褶皱的男子,不禁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岁月不饶人啊!倏忽两百载,当年英气蓬勃鲜衣怒马的少年,转眼竟成了一位暮气沉沉的老者。 “平波,好久不见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之间无需讲那么多礼节,请坐吧!” 沐平波依言入座,开口道:“听闻你凝丹成功,因此冒昧叨扰,前来恭贺拜会,这位是犬子沐天成。” 沐天成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祖。” 唐宁道:“上次见你还是七八十年前,我记得当时你好像还没有孩子,一晃孩子都这么大了,在哪个部科任职?” 沐平波道:“他现在元易殿内监部。” “巧了,我马上也将去元易殿任职,暂时身边没有人手使唤,就让他跟在我身边吧!平波,你意如何?”唐宁说道。 沐天成闻此言大喜,没等沐平波开口,躬身答道:“多谢师叔祖。” 沐平波道:“多谢了,我年岁老矣!唯一挂心的就是这个孩子,原本还不知该如何开口,今后有什么事,你吩咐他做就是,别的不行,庭厨扫洒,传话跑腿的活计还是能够胜任的。” 唐宁道:“平波,老实说,这一次初看你啊!我还挺吃惊的,咱们认识有多久了?” 沐平波道:“从最早见面开始算起,有两百多年吧!你倒没多大变化,只是我,白发如雪,寿元不多,坐化在即,马上化作一堆枯骨了。” 唐宁道:“我记得在洛云山脉咱们还吃了好几月的大饼,到处找蛇、蝎野味。” 沐平波笑了笑:“那个时候以为入了仙门就能长生不老,日夜想着朝游天涯,暮行海角,哪知晓,其实修行原本这般枯燥。” 两人忆起从前,说说笑笑闲聊了一阵,突然,唐宁储物袋中一阵晃动,他拿起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 沐平波见此,起身告辞,领着沐天成出了洞府。 外间一名峰腰肥臀美妇走进,与两人插肩而过,沐平波与其微微点头示意,许婉清亦点头回礼。 直至两人渐行渐远,沐天成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爹,这位莫不是情报科的那位人言新港第一美人儿的许清婉,我听丹药室弟子谈论过她。” 沐平波道:“应该是吧!” “我听说她和唐宁之间似乎有些…” “别胡说,以后少参合这个事情。”沐平波斥道。 洞府主室内,许清婉上前行礼:“唐师叔。” 唐宁微微笑道:“你来了,坐吧!这里没外人,没必要讲这些礼数,听起来蛮别扭的,也不知具体是谁订的规矩,一会儿师兄师弟,一会儿师叔师伯的,辈分全乱套了。” 许清婉依言入座,微笑道:“我也觉得挺乱的,不过修行界说到底以实力定尊卑,修为高,实力强,自然要受到尊重,辈分自然尊贵,倒也没什么错。” “从情报站回到宗门,又调到鹰暇山大营驻守,还适应吗?” “哪有那么娇贵,其实在哪都一样。” 唐宁微笑道:“恐怕不一样吧!我可是都听说了,宗门里垂涎追求你的人可不在少数,还把你凭为新港第一美人,有些人甚至找到我这里来,请我做红娘呢!” 第555章 财政变革 许清婉微微一笑:“大多都是人云亦云,瞎起哄的人。” “这次请你来此,是想和你谈谈情报科的事宜,我即将升任元易殿管事之职。你是情报科管事,按照宗门法规,是可以竞选情报科执事之位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您觉得呢?” “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位置你得不到,上面不同意,至于原因你自己应该知晓,我就不多说了。这次召你回来,就是和你谈论此事,无论你有意无意,别参加情报科执事任选,免得到时面子上不好看。” 许清婉默然点了点头:“我明白。” “这是没办法的事,宗门已内定了,情报科执事由许文则担任。”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能调到元易殿吗?” 唐宁没想她会提这么个要求,问道:“怎么?情报科呆不习惯吗?” “倒也不是,我是你推荐入的宗门,还是想跟着你去管理财务,稍微安心一些。” “你放心,宗门内自有规章,谁当执事都一样,再者弟子调任不是我说了算的,需要通过清玄殿,不瞒你说吧!清玄殿殿主和我关系不是很好,未必会通过你的调任。不过,你可以在情报科主管财务一块,等你回宗门后,我会和许师弟打招呼的。” 许清婉点头道:“好吧!” “今后宗门内有什么问题,或者说灵石丹药方面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咱们也相识这么多年了,不用跟我客气。” “多谢,我告辞了。”许清婉起身离开了屋室,回到自己洞府,但见外间早有一人在等候着她,正是许启元。 “姑奶奶,唐师叔找您是不是为了部科执事一职?”许启元见她遁光落下,迎上前开口问道。 许清婉点了点头,径直入内。 许启元跟在她身后:“他怎么说?您有机会升任部科执事吗?” 许清婉脚步不顿:“他让我不要参加此次执事任选。” 许启元一怔,随即愤慨道:“为什么?凭什么他不让您参与任选?”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我是半道才加入乾易宗的,不属于嫡系弟子,他们不信任我,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可您之前一直在情报站任职,也是为宗门效力啊!”许启元愤愤不平:“我看是他对您暗藏戒心,没有尽力为您争取这个位置。当年秘密调查我的时候也没有和您打过招呼,现在又直接将您剔除在外。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有把您当做自己人看待。” 许清婉眉头微蹙,脚步一顿,斥道:“够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 许启元见她不高兴,果然没有再说。 两人入了洞府中,许清婉盘腿而坐。 许启元抬首看了她一眼:“姑奶奶,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该说就别说。” 许启元沉默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道:“我觉得您对他太过信任了。” “你好像对他很不满?” “我没有对他不满,只是想提醒您,怕您以后上了他的当。” “我和他相识多年,他是什么人我清楚。你忘了,当初还是他将你引入宗门。” 许启元摇了摇头:“我知道您觉得欠了他的恩情,不过这是两回事。我当年的确是他招入宗门的,但这些年我的修行可没沾他什么光,我欠他一个情,不代表一辈子都要听从他的吩咐。” 许清婉深深看了他一眼:“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许启元道:“我说这番话,您可能会觉得我天性凉薄,忘恩负义,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欠他的情,今后可以还他,但情分归情分,事情归事情,这是两码事,一定要分得开。”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那么信任他,我要告诉您,您错了。您和他相识多年,您真的了解他吗?我觉得您不了解。” 许清婉面无表情:“既然我不了解他,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许启元犹豫了一会儿:“我每次见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微微笑的表情,包括每次见他别人一起交谈的时候,也都是这幅神态,看上去很亲和,平易近人。” “可是您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我每次见他这幅微微笑的神色,我背脊发凉。” “因为我不知道他在对我笑的时候,是不是在想着要杀了我。” “您不是问我觉得他是什么人吗?他是一个城府深沉,心狠手辣的人。” “他从来都不相信别人,譬如他秘密调查我的时候,没有和您打过招呼,如果他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会像杀了郑威前辈一样,秘密处决我。” “这是我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感觉如芒在刺。” 许清婉霍然一惊,身躯微微前倾,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许启元道:“您不知道吧!本来我也不想说的,郑威前辈根本不是逃走,而是被他亲手杀害。” 许清婉凝视着他,缓缓道:“你怎么知道?” “您忘了,当时我在情报站很得杜元恺信任,其实我早怀疑郑威前辈不是逃走,在此之前,已有很多线索。” “郑威前辈身边的弟子不停送密报来。” “在他死之前,杜元恺频繁外出。” “后来他就凭空消失了,对外说是逃走。” “但我问过杜元恺,他告诉我实情,并嘱咐不要告诉您,因为您和郑威前辈的关系。” “他能秘密杀害郑威前辈,有朝一日也会毫不犹豫杀了您甚至是我,只要是对他产生了某种威胁。” “您信任他,可他根本不信任您,我们都是他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我今天和您说这番话,是不忍心您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他所利用,直到被像棋子一般被抛弃。” 许清婉默然无语,屋室之中陷入沉默。 良久,她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去吧!我有些累了。” 许启元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盘坐在屋室内,倏然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将浓雾中浮漂的符箓慑至手中,神识注入,脑海中一个男子声音响起。 原来是彭万里徒儿马宣前来拜会,唐宁心下明了,定然是彭万里回归了宗门,他在阵盘上微一拨弄。 洞府外,一名白色白净中年男子矗立,见浓雾翻腾,身形一闪便入了里间,来到主室,朝盘坐蒲团上的唐宁躬身行了一礼:“弟子马宣拜见唐师叔。” 唐宁微微点头:“什么事?” 马宣道:“师傅请您前往一叙。” “走吧!”唐宁起身与他一道出了洞府,行不多时,来到元易殿议事大殿。 殿前轮值弟子见到他,连忙躬身行礼。 两人径直入内,里间空无一人,马宣开口道:“请唐师叔稍候,我这就去告禀家师。” 说罢转身出了大殿,唐宁在下方入座,等了约莫一炷香左右,外间一两鬓微白的圆脸男子走入,他起身行礼:“弟子见过彭师叔。” 彭万里径至主位落座,摆手道:“坐吧!无需多礼,你既以步入金丹,咱们就是同辈了,还是按修行界的规矩吧!唐宁,你知晓我为什么向罗师兄提议,将你调来元易殿吗?” 唐宁依言入座,开口道:“掌教说,您觉得我在情报科施行的财务变革方案不错,要我将其推广全宗。” 彭万里道:“我想让你负责整个宗门的财务变革,步伐要大一点,不仅仅是情报科那种程度,你明白吗?” 唐宁闻言眉头微皱:“恐怕阻力会很大。”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和掌教会全力支持你。” “您希望到什么程度?” “至少要减去三分之一。” 唐宁沉默不语,心中思绪电转,宗门灵石经费再减去三分之一,推行到各部各科的话,若按正常方式缩减,部科肯定没法正常运转。 以情报科为例,十万灵石的经费,减去三份之一就是七万灵石,按照二二三三的分配方式,只有两万灵石能够部科运转,连弟子薪俸都不够发。 哪怕采用新推行的四三三方式,拿出一半用于弟子经费,三万五千灵石,也实在捉襟见肘。 彭万里和罗清水这是明着拿自己当枪使,把自己推在明面上,他们则在暗中操纵。 推行新的财务方案,显然会得罪一大批人,那些部科执事、督查利益受到损害,肯定把帐记在自己头上。 彭万里不推行财务变革方案,有他的顾虑,现今他晋至金丹后期,如无意外,罗清水之后,他是够资格接任掌教的,因此这种得罪人的事他不好去做,否则一旦激起弟子仇怨,到时候很难接任掌教之位。 是以将自己调来元易殿,推在台前,让自己出当那个替罪羊。 当然了,对于唐宁来说,这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他反正也没想日后争夺掌教之位,因此得罪些人也没关系。 整件事的关键在于,根本不可能减掉这么多经费,除非从各部科执事和督查上大作手脚,把他们那一份给除掉,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各个部科的执事和督查是整个宗门的中坚力量,每个人手下都有一票心腹,减掉他们的利益,无论是什么方案,在宗门都寸步难行。 第556章 宗门财政明细 唐宁作为情报科执事升任,深知执事在部科权柄有多重,不管怎么减,倒头来一定是积压在下面弟子身上。 届时整个宗门所有部科都会处于一种瘫痪状态,甚至可能连正常薪俸都发不出。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彭万里没有催促,好一会儿,唐宁缓缓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彭万里微笑道:“找你来,就是谈事的,哪有什么能讲不能讲的呢?” 唐宁道:“我觉得要想缩减灵石开支,需要着眼全局,而不是只盯着各部科的弟子,如果强行从他们身上榨出油水的话,可能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特别是现在魔宗猖獗,两阵对垒,这个时候推行财务变革,恐怕时机不是很好。” 彭万里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唐宁道:“宗门最大开支不在于各部各科的消耗,而且他们都是一些必要的开支,在薪俸不能降的情况下,再从经费灵石入手,收效甚微,且人心不服。如果真决心要缩减开支,我认为只有上行才能下效,否则寸步难移。” 彭万里微笑道:“你只管放手去做,无论涉及到谁的利益,不管他职位多高,势力多大,权位多重,我和掌教都会支持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唐宁微微点头,此话意思很明显,即同意他从高层开始削减开支,显然,罗清水和彭万里之间早有秘密协议。 当初彭万里在最后关头公然表态支持罗清水,使其坐上掌教之位,而在此之后,宗门就立刻开始削减了各部科经费。 现如今,又要让他推行新的财务变革制度,而且允诺罗清水会支持从高层开始缩减开支的方案。 看来两人当初协议中就包含这一项。 彭万里之所以需要他来推行新的财务方案,除了不想得罪下面各部科弟子外,恐怕更大的原因,是为了避免宗门高层的正面碰撞。 如果要从高层下手,削减他们开支和经费灵石,势必会造成其他人的不满,譬如史名随、佟全安、程水闽。 这些人位高权重,又心腹众多,在宗门具有十分强大的影响力。 故而需要一个缓冲带,避免直接对抗,他就是这个缓冲带,罗清水和彭万里把他推向前台,若真造成了史名随等人的震怒,直接把责任甩给他就是。 “我认为现在还不是很好的时机,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若操之过急可能会适得其反。”唐宁道。 彭万里点头道:“你有充足的时间,此事不必过急,你可慢慢制定方案,在合适时候推出,我和掌教都会全力支持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宗门开支要缩减三分之一。一旦方案推行,我要看到效果。” “我对宗门的财政方面还不太熟悉,需要先了解一下,再计划方案。” “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是近十年来的明细账目,你看一看,对你今后制定变革方案会有帮助。”彭万里左手一翻,拿出一叠厚厚卷宗递给他。 唐宁接过卷宗,翻看起来。 彭万里在一旁讲解道:“这十年来,宗门总收入为六千七百万灵石,总支出九千余万。” “其中内务院支出九百万灵石,外务院支出六百万灵石,戒密院支出六百五十万灵石。” “清玄殿支出七百万灵石,宣德殿支出七百万灵石,元易殿支出七百五十万灵石。” “这是部科经费支出。” “另外所有部科管事薪俸每年约莫两百五十万灵石,金丹修士薪俸两百五十万灵石。” “楚国境内有四座小型灵矿,目今魔宗占去了两座,乃是枢虚山灵矿和皇轩山灵矿。剩余景平山灵矿和武云山灵矿每年产八十万左右灵石。” “宗门辖下又有正规坊市商铺十家,楚国内三家坊市,吴国内三家坊市,齐国内三家坊市,包括断脊山坊市,一共十家商铺,每年利润约莫两百万灵石。” “宗门资产下控制的赌坊一共五家,每年利润约莫三十万灵石。” “宗门参与的赌坊、商铺和阁楼有二十五家,每年利润约莫五十万灵石。” “楚国辖地内的各修行世家灵石税收约莫八十万。” “还有对外出口的贸易,都是和商会坊市直接对接,其中包括灵兽、各式修行材料等等加起来,约莫每年八十万灵石收益。” “以及轩跃山中品灵矿,我们与水云、青阳两宗共同开采,每年约莫百万灵石进账。” “综上所述,宗门每年收入在五百万到六百万之间,而每年支出至少需要八百万,近几十年来,宗门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再加上魔宗肆掠,支出则更大,每年最少都要九百余万,有时甚至高达千余万。” “咱们在宝兴商会钱庄的户头上共有八千万灵石的余额用度,在宗门储存库内还有三千二百万灵石,这就是本宗所有资产了。” “照这般进度下去,用不了百年,宗门的积蓄就会耗尽,所以进行财务变革已是迫在眉睫。” “一个宗门的强大与否,有两个方面的指标,一个是修士自身的强大,另外一个便是宗门的财力。” “这两者间是密不可分的,任何一方的倒塌都会使得整个宗门土崩瓦解。” ……………………………………………………… 唐宁翻阅着一份份卷宗,宗门近十年来所有财政收入与支出每一笔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把他吓了一跳。 宗门的财政支出几乎有三分之一都用在高层修士身上,要知道整个宗门有一千五百名修士,而金丹修士不过七八人,却能用掉财政的三分之一,可想而知,占了多大的比重。 拿戒密院来说,每年经费灵石六十五万,下拨到各部科只有五十万,剩下十五万灵石单归于殷庆元所有,这还不算什么。 除了从经费中拿掉十五万灵石,殷庆元每年薪俸三十万灵石,也就是说殷庆元每年拿到手的灵石至少四十万灵石,这还不包括暗里的那一份。 加上戒秘院下拨的六十万,一共九十五万灵石,他一个人就拿了四十五万,这个比例简直夸张,难怪宗门财政会入不支出,源头全在这上面。 按照宗门规矩,罗清水、佟全安、彭万里、史名随、殷庆元、程水闵和庄心乾每年都是三十万薪俸。 姜羽桓、唐宁这些三殿三院管事每年二十万薪俸。 ……………………………………………………………………………… 殿内一时陷入沉寂,彭万里只大致介绍了一下宗门财政大体方面,没有再多说,空旷的厅殿中只有唐宁翻动卷宗的沙沙声响。 好一会儿,他将三尺厚的卷宗悉数看了一遍,对宗门财政已有了大概了解。 他合上最后一份卷宗开口道:“此事我要回去好好斟酌,再想法子拿出一个财务变革方案,这些卷宗我能够带回去看吗?” 彭万里道:“当然,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不必急于一时,你可以慢慢筹策,我的底线是,你提出的财务变革方案要将整个宗门支出控制在每年六百八十万灵石内,至少得支出与收入相平,才能维系宗门发展。否则长久下去,宗门必然土崩瓦解。” “方才您说宗门的储藏室内还有三千两百万灵石储蓄,未知储藏室在何处?” “这个先不用着急,你刚来元易殿,各方面事务还不甚熟悉,还是先将各部科执事叫来见个面,至少得知晓你已赴任,来人。” 外间两名轮值弟子走入殿来,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去将各部科执事唤来议事。” “是。”两人应道转身出了大殿。 约莫一炷香后,一名身高魁梧中年大汉自外而入,看了眼唐宁,随后朝彭万里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彭师叔。” 彭师叔微微点头,没有言语。 不多时,又有一名身形挺拔男子走入,同样朝彭万里行礼后,矗立一旁。 陆陆续续,又有三人行至殿至,一共五人,矗立下方。 彭万里开口道:“今日唤你们来此,乃是为了宣布宗门的一项任命,即今起,唐宁师弟担任本殿管事之职,负责主管宗门财政。” “弟子拜见唐师叔。”几人纷纷向唐宁躬身行礼道。 彭万里指着他们从左至右一一介绍道:“这位是林逸凡,查审部执事,负责宗门资产的审查工作。” “这位是张邈,元资部执事,负责宗门弟子的薪俸发放。” “这位是朱仲闻,掌印部执事,负责宗门财政方面一切审核。” “这位是吴庸,外御部执事,负责宗门外的资产统计处理工作。” “这位是贺鸣,内监部执事,负责宗门内的资产统计处理工作。” “今后我不在宗门内时,元易殿事务由唐宁师弟负责处理。” “是。”众人应道。 彭万里挥了挥手:“去吧!” “弟子告辞。”几人转身离开大殿而去。 第557章 第五百五十八掌 调任 彭万里起身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储藏室。” 唐宁跟着他出了大殿,遁光直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雄阔的高峰,整座山峰被青色光幕所笼罩。 彭万里手中一翻,拿出一个玄色阵盘,微一拨动,光幕消融出一缺口。 两人入了里间,彭万里道:“此阵名为五行相生阵,乃是三阶防卫阵法,纵使金丹修士短时间内也不能攻破,当初请齐韵岛上的阵法大家专门炼制,此阵有两个阵盘。我身上这个是主阵盘,还有一个副阵盘,能够控制大阵西北面,交给了此地看守弟子卫阶。” 他话音方落,只见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他朝彭万里躬身行礼道:“弟子卫阶拜见师叔。” “卫阶,这位是本殿新任管事唐宁,主管宗门财政。” “弟子拜见唐师叔。”卫阶看了眼唐宁躬身行礼道。 “唐宁师弟要看看咱们宗门的储藏室,带我们去吧!”彭万里道。 “是。”卫阶领着两人来到一玄色山壁前,两名轮值弟子正盘腿而坐,闭目修行,察觉几人到来,赶忙起身行礼。 卫阶左手翻出一面令牌,朝其一点,令牌激射出一道红光,击在玄色石壁上。 只听轰隆一声响,山壁朝两侧移开,内里现出一条宽广的通道,三人朝里走去,行了约莫百步之距,又是一座光幕挡在身前。 彭万里拿出阵盘一拨弄,光幕消失,眼前豁然开朗,内中是一个巨大的石室,陈列着众多箱体。 彭万里道:“这就是储藏室了,每一个石箱内盛放着五十万灵石。外面的禁制,除了我谁也不能打开。只有持着元易殿公文才能来这里领取灵石。” 唐宁推开一个石箱,但见内里整整齐齐排列着无数晶莹的灵石。 …………………………… “这里只有二千五百万,都是下品灵石,哪怕有贼人秘密潜入此间,这些石箱也没有那么容易运出去。”彭万里道。 唐宁问道:“还有八百万灵石呢?” “那属于掌教保管财务,和我没有关系,走吧!” 两人离开了此峰,又回到元易殿,彭万里道:“你原来洞府是在中指峰吧!现你晋至金丹,可在宗门任意选一处选建洞府。” 唐宁缓缓道:“我希望能够调一个人手来元易殿帮助我完成宗门财务变革方案。” “谁?” “情报科许清婉,我在情报站任主事期间,她是主管站里财务的,后被招入宗门,目今在鹰暇山大营。我希望她可以来帮我。” 彭万里神情似笑非笑般看了他一眼:“我知晓她。” 唐宁见他这般神色,心知彭万里定然听说过自己与许清婉之间一些谣言,但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他之所以请求将许清婉调来,一是许清婉自己提出的要求,二是他在元易殿中没有亲信,需要调一个可信任的人来做帮手,否则很多事情不方便。 “这件事需要和掌教商议,你想将她调至哪个部科?” “掌印部吧!”唐宁回道。 掌印部是三殿共有的部科,也是三十七个部科中职权最重的部科。 清玄殿有清玄殿掌印部,宣德殿有宣德殿掌印部,元易殿有元易殿掌印部。 掌印部,顾名思义,就是掌管印玺的部科,任何条文、公章、敕命都需要盖上印玺才能生效,宗门所有的财务支出都绕不开元易殿掌印部,必须他们同意才能下拨灵石。 譬如情报站申请灵石经费,最后决策者就是元易殿掌印部,唐宁将许清婉调到掌印部,就相当于在元易殿内部安插了一个代言人。 有些事情可以直接通过她传达给下面,包括一些难做的,得罪人的事情,都可以通过她去处理,而不需要自己直接上阵。 目今元易殿掌印部的执事朱仲闻就是彭万里的首徒。 “好吧!此事你直接去找掌教,和他说一下,调任宗门弟子,只有掌教和史师弟才能这个权限。”彭万里道。 “那我告辞了。”唐宁起身离开议事殿,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腾间,一道遁光激射而出,现出一虎背熊腰中年大汉,乃是掌门直隶部严源。 “掌教请唐师叔入内。”严源躬身行礼。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厅室内。 “唐师叔请稍候。”严源说道,退了出去。 约莫盏茶时间,罗清水自外而入,唐宁起身行礼:“弟子拜见掌教。” 罗清水摆了摆手:“坐吧!无需多礼,你现在也是金丹修士了,得适应新身份啊!” “若无掌教提携,哪有弟子今日。”唐宁口中谦逊,依言入座。 “听闻彭师弟已回归宗门,你见过他了吧!” “是,方才他带我会见了元易殿各部科执事,宣布了任命,他要求我推动宗门的财务制度变革,将支出缩减到三分之一。” 罗清水点头道;“嗯,这件事情他和我谈过,你怎么看?有什么想法?” 唐宁道:“缩减宗门支出,如果将负担全压缩在各部科身上,是不可行的,我看过了这十年宗门的财政收入与支出,宗门平均每年约莫八百万灵石的支出,而收入只有五百八十万。” “其中四百万是作为部科的经费,另外四百万则是宗门筑基以上弟子的薪俸。” “彭师叔的意思,至少要将支出降到收入一个级别,使之相平衡。” “这样的话,也就是每年要缩减两百万灵石开支,在薪俸不降的情况下,要减去各部科一半经费才行,一旦施行,我担心整个宗门各部科都会处于瘫痪状态。” “此事我暂时还没有想到良好的解决办法,需从长计议,但我觉得光从削减经费下手,肯定不能济事。” 罗清水点头道:“宗门财政入不敷出已非一日,自魔宗起势,占领秦川、陇右之地以来,我们财政收入就大大减少,随着他们侵蚀、占领的地盘越大,我们财政更是捉襟见肘。” “我知晓再这般下去,用不了一两百年,宗门就得彻底花完储蓄灵石,到时候肯定会有大乱。 “这么些年,我们一直都在缓慢推行财务变革,一步步缩减开支,然而还是入不抵出。” “此事虽然牵涉宗门根本,但不可太操之过急,否则内必生乱。目今我们心腹大患乃是魔宗,一旦财务变革步子太大,引起骚乱,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击溃魔宗,夺回原来我们的资源辖地,这才是治理维系宗门发展的根本之道。” “你虽要想出法子控制宗门支出,但也要以大局为重,特别是现在,魔宗骚动,两军对峙,财务制度变革的事情还是缓一缓的好。” 唐宁道:“我明白,彭师叔也是如此考虑的。” 罗清水道:“这就好,事有轻重缓急,得一件件解决。你来找我,不单单是禀报宗门财政上的事吧!” 唐宁道:“弟子希望调一个人手往元易殿,帮助弟子完成宗门财务的变革方案,望掌教能够允准。” “说吧!是谁?” “情报科的许清婉,弟子希望能将她调任至元易殿掌印部。” 罗清水看了他一眼:“此事你与彭师弟商议了吗?他怎么说?” “彭师叔同意弟子提议,是他让弟子前来禀告掌门。” “我听闻这个许清婉在宗门内颇受关注?” “是,此女姿容不俗,当年我在情报站任主事,她是情报站主管财务的管事,垂涎她的弟子就不在少数,这些年,还偶有宗门弟子想让我牵桥搭线,欲与其结为双修道侣。” 罗清水微笑道:“听闻此女和你关系颇为亲密?你们男才女貌,若是两情相悦,就干脆结成道侣算了,免得他人非议,私下说闲话。” 显然罗清水是听到了下面弟子的一些议论,误会了两人关系,认为唐宁提出将她调到元易殿是出于那方面的原因………… 唐宁道:“弟子早年在荆北任主事,与她相识,有过一些往来,后又在情报站共事,因此较为熟络,导致下面弟子有一些蜚语流言,其实是没有的事,且弟子早已婚娶。” “哦?你已婚娶?这可没有听说。” “是弟子指腹为婚的妻子,内子非是新港修士。” “原来如此。”罗清水点头道:“那就让她去吧!稍后我和清玄殿打个招呼。” “多谢掌教,弟子告退。”唐宁说道,离开其洞府,化遁光而去。 不多时,回到自己洞府内,方穿过浓雾,但见一名芳容窈窕,明眸皓齿女子迎面行来,笑面如花:“师傅,您回来啦!” 此人正是顾元雅,唐宁见她归来,微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说师傅成功结丹,我就连忙赶来了。师傅,您怎么回宗凝丹都不和我说啊?”顾元雅微有些不满。 “有什么好说的,成就成,不成就下次再试嘛!” 第558章 企 “师傅,您这次晋至金丹境,不会再留天水湖了吧!要去哪任职啊?”两人往洞府内走去,顾元雅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元易殿管事,已经任命了。” “那我也要回宗门跟在师傅身边,师傅您赶紧安排啊!” “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顾元雅道:“师傅您把我也安排到元易殿去吧!” “去元易殿干嘛?” “我虽在督察部挂职,可督察部我谁都不认识,您在元易殿,我当然跟着您了。” “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要跟着干嘛?之前你修为低,让你跟在我身边,方便指导你修行。这次回来,就去督察部任职吧!” “哦。”顾元雅垂手丧气应了一声。 “去将许清婉请来。” “哦!”顾元雅应声而去,唐宁回到主室内,盘腿而坐,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屋外脚步声响起,许清婉自外而入,行了一礼:“唐师叔,有何吩咐?” “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多礼,坐吧!” 许清婉依言入座,唐宁道:“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你,我已经和掌教说过了,调你去元易殿掌印部任职,任命估计这几天就会下发,你准备一下。” 许清婉点头称是。 “将你调到掌印部,是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宗门财务制度变革方案。”唐宁手一翻,翻出一叠厚重的卷宗:“这里面有宗门近十年来财政收入和支出的明细记录,你看一看。我们需要将宗门财政支出每年缩减至少两百万灵石。” 许清婉接过卷宗翻看起来,屋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她翻动纸张的声响。 良久,她放下手中卷宗道:“宗门财务大概我已了解了,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我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此事无需着急,今日找你来只是告知你这件事情,以后到了元易殿,熟悉了事务再慢慢考虑。” “那我先告辞了。” 唐宁微微点头,许清婉起身离开屋室。 眼见她消失的背影,唐宁皱眉微皱,她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她之前也是经常一副冰冷神色,但今天似乎更加冷漠一些,像是心里有事儿。 唐宁敏锐察觉到她今日异常,但她既没有主动说起,他也不愿去问,毕竟是别人的私事。 顾元雅自外而入,略有不满道:“师傅,您都将许师姑安排到元易殿去了,为什么不我安排我去,您也太偏心了。” 唐宁笑了笑:“我让她去元易殿是有公事处理,什么偏不偏心的,胡说什么?” “那我也可以帮您处理事务啊!” “你以为那么容易?告诉你吧!都是一些难缠,得罪人的事儿,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呆在督察部专心修行,等你什么时候筑基,再谈这些事儿。” “师傅,我听不少人议论您和许师姑之间是不是?要不您就直接娶了她,让她当我师娘吧!” “你这孩子,越说越离谱了,都是道听途说,子虚乌有的事。” “别管是真是假,反正我觉得许师姑挺好的,您未娶,她未婚,您要喜欢得赶紧下手,不然被别人抢先可就晚了,许师姑这般好看,我看着都眼热,您就不动心啊!要是当我师娘,也省的其他人惦记。” “谁说我未娶?我早就婚娶了。” 顾元雅惊道:“您婚娶了?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师娘?” “你师娘不在新港,我也好些年没有见过她了。我和她成亲的时候,你父亲都还未出生呢!你哪能见过。” “师娘是个什么人啊?长的好看吗?比许师姑如何?” “比她好看多了。” “我才不信呢!师傅肯定说大话,我还没见到比许师姑好看的人呢!” “那是你见识少,你才多少岁,见过多少人?你要像为师一样,活了两百多年,自然什么人都见过了。” 那师娘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你修到为师这般修为的时候,就能见到她了。”唐宁随口说道。 …………………………………………………… 许清婉回到洞府,盘坐而下,怔怔望着石墙。 她其实很想问明,究竟是不是唐宁杀了郑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理智终究战胜冲动。 她回想当年在情报站的点滴,郑威音容样貌似在眼前,她心下不禁感到歉疚,她知晓郑威对自己的真心实意。 若是当初不那么决绝,或许他不会想着离开新港,也就不会死。 又或是他若不遇到自己,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许清婉思绪潮涌之间,腰间储物袋突然传来一阵晃动,她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 不多时,屋外脚步声响起,许启元自外而入,行礼道:“姑奶奶。” “你来了,什么事?”许清婉面无表情道。 “方才唐宁师叔是不是找您了?” “你怎么知道?” “我正好遇上他徒儿顾元雅,见她朝您洞府而来,因此猜测是唐宁师叔请您过去。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我马上要去元易殿掌印部任职。” “元易殿掌印部?为什么突然把您调到那里去?” “他升任元易殿管事,让我去帮他的忙,负责宗门财务方面的改制。” “改制?什么改制?” “宗门方面需要他制定出一套财务变革方案,能够每年缩减两百万的开支,因此将我调去,帮助他完成这份方案。这件事情你不要外传。” 许启元冷哼道:“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当初他不推荐您升任情报站执事,现在有了麻烦的事,又请您去帮忙。这财务变革可是招人记恨的事,必然得罪不少人,您答应他了?” 许清婉道:“是我提出希望去元易殿任职的,我在情报站这么多年都是负责主管财务方面,现在调到乾易宗,在鹰暇山驻守也不是长久之道,再加上我本来就是他推荐入得宗门,跟他去元易殿总比在鹰暇山要好。” 许启元听闻此言,心下又嫉又妒,开口道:“他这是明显把您往火坑上烤,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你还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许启元道:“其实以您现在的修为完全没必要再依附于他,您早年虽承他的恩情,可这么些年任劳任怨,也算报答了,何必再参和这等事情中去。” 许清婉看了他一眼:“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不必参和此事,他若问您方案,只推脱不知如何处理便是,渐渐减少与他的联系,这样可以慢慢脱离他的控制。” “这是你的想法?这些年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吧!想要彻底跟他断绝关系,另投他门?” 许启元道:“我可没有您这样受他重用,只要他不私下调查怀疑我,我就感谢了。您没有发现吗?他一直想把您控制在他身边,他回到宗门后,便把您调至宗门,升任元易殿后,又将您调到元易殿,我说句大胆的话,他恐怕是别有企图。” “什么企图?” 许启元低下头道:“他,他垂涎您姿容,想彻底占有您。” “放肆。”许清婉叱道。 “侄儿说错了话,望姑奶奶不要生气。” “你走吧!我要歇息了。” “是。”许启元看了她一眼,眼中狂热一闪而过,起身出了屋室。 ………………………………… 断脊山光幕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从洛云山脉一路赶来,乃是为了购置修行所用的丹药。 自步入金丹境后,体内灵力量暴涨,比之筑基时灵力量涨了十倍有余,服用小阳丹已没有多大效果,炼化吸收一颗小阳丹对他修为灵力增长微乎其微,还不够塞牙缝呢! 只有三阶黄元丹中蕴含的灵力量才能满足他现在灵力需求,而黄元丹唯有断脊山坊市有售卖,包括新港三玄门,没人有能力炼制这个级别的丹药。 之前他一直在等待彭万里回归宗门,正式到元易殿上任,是以没有匆匆离开宗门。 现今事情处理完,于是当夜出了宗门,行了数日来到断脊山。 第559章 方案 唐宁一挥手,符箓递进光幕。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在管理处领了号牌后径直来到宝兴商会的商铺。 “前辈,有什么吩咐?”方踏入里间便有一名女子迎上来恭敬说道。 “你们这里有黄元丹吗?” “有的,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上了阁楼两层,来到一排青蓝色柜阁前:“不知前辈需要多少黄元丹?” “拿三瓶吧!” “好的,一共二十万灵石。”女子说道,打开青蓝色柜阁,从内里取出三瓶玄色丹药,领着他来到阁楼四层一间屋室前,敲响了房门。 “进来。”里间一个男子声音传来。 女子推门而入,只见内里盘坐着一名身形肥硕,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女子躬身行礼道:“程大人,这位前辈购买三瓶黄元丹,需要您的签字授权。” 肥胖男子看了一眼唐宁,起身微笑道:“之前似乎从未见过道友,未知道友高姓大名?” “在下唐宁。” “原来是乾易宗的唐道友,鄙人乃此间商铺掌柜程裕兴,恭喜道友凝成金丹,修为更胜一步。”男子说道,左手一翻,拿出一本金黄色的薄册递给他。 唐宁接过薄册,在上面签字画了押,将从坊市领取的号牌给了他。 商会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因此唐宁并不意外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 新港巴掌大的地方,金丹修士可谓如数家珍,他成功结丹的消息此刻恐怕早已传遍新港各势力了,不说尽人皆知,至少有心的人肯定已知晓。 新港之地除了断脊山坊市,没有其他地方有三阶丹药供应,所有金丹级别的修士都得来此购买丹药。 程裕兴作为宝兴商铺的掌柜,定然知晓每个金丹修士来历,因此没有隐瞒必要。 “好了。”程裕兴拿出黑色圆盘扫过号牌后,复还于他。 唐宁手一翻,拿出储物袋,清点一下灵石数量,交付于他。 黄元丹每颗两千灵石,一瓶六万灵石,三瓶十八弯灵石,这是正常市场价格。 然而物以稀为贵,坊市出手的丹药售价比市场价格高了一成,所以要二十万灵石。 这就是所谓的店大欺客了。 反正你不买也有别人买,丹药这东西还不比法器、符箓、阵法。 这是日常必需品。 越是高阶修士就越离不开丹药,要是仅靠吸收天地灵气的话,以金丹修士的灵力量,一个月也比不上丹药一天之效。 “欢迎道友下次再来。”程裕兴核查了一遍灵石数量,满面笑容将三瓶丹药递给他。 唐宁接过丹药,依次查检了一遍,道了声告辞,随后出了商铺,到管理处交还了号牌,径直离开坊市,遁光往北而去。 一路昼夜兼行,数日后终于回到宗门,遁光落至轩云峰一座洞府前。 此本是前元易殿管事严守一洞府,他与魔宗交战遇害后,这座洞府就一直没人打理,唐宁懒得花时间新建,于是就直接占用了此地。 这座洞府比之前指峰上那座要巍峨气派的多,其占地有数里之广,内里屋室数十,道路纵横。 唐宁朝里走出,行不过一箭之地,洞府内迎面走出一名面色白净,身形挺拔的男子,行至他面前,躬身行礼道:“唐师叔,您回来了。” 此人正是沐平波之子沐天成,唐宁新洞府建好之后,就将他唤来了,替自己看守洞府。 “这几日有人来拜访吗?”唐宁问道。 沐天成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掌印部朱仲闻师叔来过,情报科许文则师叔,韦贤师叔来过,还有元资部张邈师叔,药草科徐阶师叔,丹药科黄元庆师叔……” 唐宁微微点头,没有言语,毫无疑问,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来找他办事的。 现如今他升任元易殿管事,彭万里又身在前线,宗门的一切财政大权都握在他手上,各部科的经费和灵石补助全凭他一言而决,是以会有这么多人来拜访。 “他们没说具体什么事情,听说您外出就离去了,需要不要弟子去将他们请来?”沐天成问道。 “不用了,你去把许清婉请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 唐宁回到主室中盘腿坐下,心中思量,自己升任元易殿管事后,一年薪俸涨到二十万灵石,再加上私下里那些,约莫也就三四十万灵石收入。 远远不够一年丹药的花费,想靠着宗门的经费和薪俸收入支撑丹药耗费,显然是不现实的,得想法子从别的地方赚取灵石才行。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提升丹药技艺,炼丹自给自足,但这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少说得数十年之功。 若是靠体内绿色灵气催化灵药灵草售卖,且不说高阶药草成批量的售卖十分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催化药草本身也是一件长年累月的事情,还不如炼丹呢! 思来想去,唐宁也没想出一个好的方案,能够解决自己丹药短缺,灵石不足的问题。 他不禁心下感慨,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难怪新港这么多年都出不了元婴修士,自己一个金丹初期已是如此,更遑论金丹后期修士了。 他们一年的丹药花费高达三四百万灵石,除非动用整个宗门的财力去供养,否则根本不可能够他们正常花费,而这还仅仅是最基本的丹药花费罢了。 简单的一句话,新港的修行资源不足以奉养一位元婴修士,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人成功晋至元婴。 唐宁晋升金丹后,寿元已增至四百载,金丹修士寿元一般在四百至六百之间,每提升一个小境界,寿元都会随之增长一百载。 他修行至如今已有两百余年。 他是道丁七四二年突破筑基后期的,当时只有一百二十五岁,修行总共一百零九载。 而现在已是道丁八二六年,从筑基后期到金丹这一过程,他花了整整八十四年,几乎和之前所有修行岁月差不多时长。 这里间除了灵力量扩涨,导致修行进度缓慢因素外,最重要的,是他碰上了叹息劫,整整三十五年,他受瓶颈所困,寸功未进。 因此花了这么长时间才修至筑基大圆满,而一举凝成金丹。 唐宁思绪纷飞间,外间脚步声响起,一名峰腰肥臀美妇推门而入。 但见其眉似柳月,眼如秋水,面若桃花,面若冰霜,眼角之间却有暗藏不住春情月意。 雪白的脖颈,露出似凝脂一般的肌肤,修长圆润笔直的双腿,不堪一握的柳腰更显得肥臀夸张的挺翘,饱满的双峰将青色道袍高高撑起,似要裂衣而出。 沐天成跟着其后亦步亦趋,眼望着她扭动的腰肢,暗暗吞了吞口水,低着头不敢再看,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往上飘去。 “唐师叔,许师叔到了。”沐天成低着头说道,担心唐宁察觉自己的异常。 唐宁挥了挥手,沐天成赶忙退了出去。 “坐吧!” 许清婉依言入座:“您唤我来,有什么吩咐?” “你到掌印部赴任了吗?” “几日前就去了。” 唐宁道:“关于宗门财务变革,你可有什么头绪?” 许清婉沉吟道:“我觉得如果只从部科经费上入手,肯定不能济事,各部科每年经费四百万灵石,缩减一半的话,下面必然怨声四起。因为无论怎么缩减,到最后势必会挤压到底层弟子身上。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或许可以尝试。” “说说看。” “宗门要求您提出每年缩减两百万灵石的方案,其实本质上是要求收入与支出的平均,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如果能每年增加一百万灵石的收入,比缩减一百万开支要好得多。” 唐宁微笑道:“有什么计划?” 许清婉道:“暂时还没有,这只是一个思路,增加一百万灵石收入,再缩减一百万灵石支出,这样一正一反可以达到支出与收入的平衡,而且也相对容易施行,若只缩减经费开支,我想很难行得通。” “创造一百万灵石收入,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解决的,你心里想必有大致考量吧!打算从什么地方入手?” 许清婉道:“那天我看完宗门财政明细账目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乾易宗占据楚国这么多年,拥有大量修行资源,尚且过的如此拮据,那魔宗是怎么撑下来的呢?” “魔宗只占据楚国半壁不到百年,玄门的财政都已经有些撑不住了,魔宗长期以来是如何生存下来且壮大的呢?” “后来我在情报室查阅了不少卷宗,才了解到魔宗内部财务的分配,他们没有所谓的部科,也就不需要部科经费这一项支出,他们弟子只领取最基本的薪俸,可以说将资源压缩到了极致。” 唐宁摆手道:“魔宗那一套我们不可能搞,我们缩减宗门支出有一个底线,就是弟子薪俸这一块绝对不能动摇。” “我们不能与魔宗相比,玄门的内部制度决定了弟子拥有非常大的权利,与之相对的,就是非常好的条件。” “你知晓玄门三殿三院制是相互掣肘的,包括下面弟子对高层的掣肘。” “例如,掌教和三殿三院高层的选任,是由下面弟子决定的,他们可以将你捧上台,也可以将你拉下马。” “虽然本宗情况特殊,金丹修士寥寥无几,弟子选择性不多,但玄门的制度极大保障了弟子权益。” “所以我们搞不了魔宗那一套。” 第560章 方案(二) “我知晓玄门不能与魔宗相比,这只是一个参照对象,同样的,我查阅了商会内部运转模式,认为可以借鉴他们的管理方法。”许清婉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看了眼他。 唐宁微笑道:“继续说吧!” 许清婉道:“和玄门一样,商会内部亦是各司其职,虽然两者间制度不同,然而同样井然有序,他们从上至下划分为会长,护法,长老,行走,大掌柜,掌柜,领队多个层级。” “与玄门不一样的是,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投入到生产和销售环节中,换句话中,商会中的每个人都在创造财富。” “而玄门之中,参与创造财务的有多少人?” “恕我直言,玄门虽然职能健全,大多都是无事可做,白领薪俸的弟子。” “真正参与到创造财富之中的也就内务院丹药,阵法,符箓,法器这几个部科。” “当然了,元易殿,外务院也有参与财富创造,譬如对灵兽,对资源属地,对灵矿,以及下属赌坊,阁楼还有修行世家税利的收缴,但这只占一小部分,大部分弟子仍是白领薪俸。” “其余的像清玄殿,宣德殿,戒密院是完全不参与财富创造的。” “宗门三十七个部科,参与财富创造的部科不超过十个,弟子人数不到五百人,而这五百人之中,大部分都是打下手,真正有能力创造财富价值的约莫一百人左右。” “从这个角度分析,整个宗门一千七八百号人,全靠这一百人养着。” “之前玄门势强,依靠着高额的税收和广阔土地及丰富的资源尚能支撑,现如今魔宗势起,占据了一半资源,宗门立时就入不支出。” 唐宁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让宗门所有人都去炼丹,炼器,制符,制阵?” 许清婉道:“让所有人都去当然不可能,但可以让每个部科派出一部分相应人手去从事此方面事宜,最好采取部科轮值制,让每个人都抽出一部分时间去炼丹或者炼器。” 唐宁道:“你应该知晓这其中每一门技艺都绝非朝夕可成,是日积月累的过程,不仅要花费海量时间,而且需要一定天赋,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只是初窥其境。” “就拿我来说,从一开始学习炼丹,到现在为止将近有两百载了,当然,我并不是时刻都在练习丹药技艺,但零零总总算下来,也有数十年之功,然而现在不过略通皮毛而已。” “修行之士最根本的还是以修行为务,要让所有部科弟子花费大量时间去学习丹药,阵法,符箓,法器的技艺,恐耽误修行,且容易打乱我们内部建制。” 许清婉道:“并非需要每个人拥有您这么高的水准,只要他们能拥有炼制一阶凝气丹水平就够了,您觉得,一个炼气后期修士从头开始,掌握凝气丹水准,需要多少时日?” 唐宁略微想了想:“我个人认为,至少需要二十多年吧!当然,如果有这方面天赋的话,或许能够快一点,丹药科中甚至有些弟子终其一生都没有达到凝气丹水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花二十多年去检验自己能不能炼制凝气丹吧?” “而且无论是炼丹,炼气,制符,制阵,它不仅仅关系到天赋与努力,还有资源的倾斜。” “若整个宗门都去炼丹,炼器,宗门哪有那么多灵药及修行资源给他们挥霍,没有足够的资源是不可能在这方面有所成就的。” 许清婉沉吟道:“若是如此,可以选择性的让有天赋和感兴趣的弟子参与到炼丹和炼器中,另外除了这些,我们需要开辟其他资源,例如灵兽的养殖,或者灵酒,灵食的炼制。” 唐宁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简单的问题,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复杂的规则,譬如说灵兽的饲养,它不是你说养就能养的,需要和商会方面沟通,拿下他们配额,还有各个方面的打点。” “灵酒和灵食的炼制也需要相应的修行材料,很多都是我们新港所不具有的,而且销售方面也是一个问题。” 许清婉道:“据我所知,秦川吕家就有一份灵酒的配方,仅凭这灵酒收益,每年就有约莫十万灵石。” 唐宁微微沉默一会儿,他不好明说,其实吕家旗下,望西川每年十万的进项靠的不是灵酒,灵酒只是一个噱头,是和阁楼一系列服务捆绑的销售手段,堂堂玄门当然不能搞那种东西。 若将女子掳掠来教授修行之道,又把她们当做炉鼎供人开采,那成什么了,今后还怎么立足? 靠这种手段去赚取微博的灵石利润,别人不说,他首先就不同意。 唐宁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无论是灵兽,灵酒还是灵食,这里面牵扯的问题很复杂,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制定出合适的部科经费缩减方案,还有你刚才提到的扩大产能,让有天赋有兴趣的弟子去炼制丹药,符箓,阵法,法器,这个倒是可以考虑施行,回头你拿出一个具体方案。” “好。”许清婉点头应道。 “你那边需不需要人手帮忙?” “现在暂时还不需要。” “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这件事就多多麻烦你了。” 许清婉点了点头,起身告辞而去。方走出屋室,沐天成自外走来,行礼道:“师叔祖,外间情报科许文则师叔求见。” “请他们来吧!” “是。”沐天成领命而去。 洞府外,两名男子矗立等候,正是情报科许文则和韦贤。 眼见浓雾翻腾,两人正要入内,一蜂腰肥臀女子自里走出,两人迎上前稽首。 许文则面带微笑:“许师妹,如今你是凤凰展翅,可别忘了咱们老部科,今后经费灵石方面,还请你多多关照。” 许清婉稽首还礼:“我不过是掌印部一个管事,只听命行事而已,一切自有唐师叔做主。” “那是自然,只不过许师妹作为唐师叔跟前红人,唐师叔升任元易殿管事,谁也没带,唯将你调至元易殿掌印部,可见唐师叔对你的器重,今后还望在唐师叔面前为咱们情报科多多美言几句。” 许清婉道:“是清玄殿的调令让我前往元易殿的。” “是,我明白,总之咱们部科今后还请许师妹关照。” 许清婉微微点头:“唐师叔还在里间等候,我不打扰你们,告辞。”说罢,向前走去,与两人错身而过,韦贤回头看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心下颇有些五味陈杂。 在情报站时,他曾疯狂追求过许清婉,彼时其虽筑基中期修为,但他仗着自己宗门弟子以及情报站主事的身份,想来也还配的上,因此大献殷勤,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直至其突破筑基后期之境,调任宗门,他也就慢慢淡了这份心思,盖因两者修为差距太大,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 其实,他内心对许清婉倒也不是死心塌地的爱慕,说白了,就是馋她的身子而已,每次见到她都觉心下一片火热,想着将其压在身下狠狠肆掠。 这次再见她,仍是那般模样,眉目如画,眼角间暗藏风情月意,远如九天仙女下凡尘,近似绝代妖姬,魅人心魄,可说也奇怪,他心中却再无以往那般邪念。 “别看了,都已经走远了。”旁边许文则开口道。 韦贤回过神来,嘴角漏出一丝苦笑,连她都已经步入筑基后期,而自己却仍在初期徘徊,真是…… “韦师弟,我好意奉劝你一句,今后可得稍微收敛点,别惹得他人不悦,给自己招惹麻烦。”许文则大有深意说道。 韦贤知晓他意指唐宁,宗门内盛传其二人之间的暧昧关系,特别是这次唐宁升任元易殿管事,立马就将许清婉调任至元易殿掌印部,更是使这种言论甚嚣尘上。 不过,据他在情报站多年的观察,两人间应该不是那种关系,至少没有确定下道侣关系,至于两人间有没有情意,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多谢许师兄提点,我知晓。”韦贤话音方落,沐天成行至两人身前,躬身行礼道:“师叔祖请两位师叔入内。” 两人跟着他入了里间,来到主室,行礼道:“弟子拜见唐师叔。” 唐宁微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礼,两位师弟请坐吧!” 两人依言入座,许文则道:“前者来拜望师叔,未能相见,今朝听闻师叔归来,特来拜见。” 唐宁道:“你们两人同来是有什么事儿吧!直说吧!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不必忌讳什么。” 韦贤道:“唐师叔是我们情报站老人,知晓情报站的困难,自我上任以来,很少得到宗门经费灵石补助,近十年来,更是没有一次拿到补助批准。整个情报站几乎处于停滞瘫痪状态,下面弟子怨言颇多,您了解我们的情况,还望高抬贵手,能够批准此次的补助申请。” 第561章 掌印部议事 唐宁道:“这不是情报科一家的事情,宗门几乎所有部科都削除了灵石补助这一项开支,现在咱们宗门财政方面遇上困难了啊!我知晓你们的难处,你们也得理解宗门的困难。” 韦贤点头道:“是,我们理解,现今魔宗起势,占据了半个楚国之地,宗门财政税收减少,各方面都有困难。” “不过,唐师叔,您是了解我们情报站的,我们经费可都是为了对付幽魅宗啊!” “没有经费,所有潜伏策反计划都寸步难行,与魔宗的对抗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情报方面若是不能先行,会十分被动。” 唐宁微微一笑:“好吧!你们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在老部科的份上,情报站的灵石补助我批准了,你们提交申请吧!今后,我准备出台一份财务制度方案,所有经费、薪俸都得按流程走。” 韦贤道:“多谢唐师叔。” 许文则道:“您是我们部科老上司了,我们都是您下属,今后还望您对咱们老部科多多关照啊!” 几人聊了一阵,许文则与韦贤告辞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沐天成自外而入,行礼道:“外间掌印部朱仲闻师叔拜访。” “请他进来。”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不多时,一两鬓斑白,眼神深邃男子来到唐宁面前,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请坐。” 朱仲闻依言入座:“弟子有关于本部的一些情况,特来向师叔禀告。” “说吧!” 朱仲闻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双手递给他道:“万丛山大营弟子与魔宗交战,斩杀七名筑基修士,按宗门法规,奖赏五万五千灵石,弟子已批准。” “还有一套二阶阵法损坏,交与阵旗科,那边需要四万灵石经费才能修缮,弟子也做了批准。” “另外丹药科那边,灵药不够用度,弟子批准了一百斤一阶药草。” “天水湖那边,与商会交接打点费用,需要五万灵石,弟子已批准。” “太南谷坊市商铺,紧缺二阶元气丹,弟子批准送了两百瓶过去。” “华南我们旗下的商铺,缺少一阶法器,弟子批准送了三十件中品法器,十件上品法器和五件极品法器过去。” ………………………………………………………………………………… 唐宁翻看着卷宗,上面零零总总各项开支不胜枚举,良久,他合上卷宗:“这些事你们自己做主就好了,这是你们掌印部的职权,以后派人送份卷宗来就行了,不必专门亲自来向我汇报。” “是。”朱仲闻应道。 唐宁微笑道:“仲闻啊!我初来乍到,对元易殿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今后还望你多多指望,有什么不懂闹出笑话的地方,你可得提醒我。” “不敢,师叔有什么事只吩咐一声便是。” “你想必也知晓,我调来元易殿是尊师的意思,他要求我负责宗门财政的变革,你是掌印部的执事,宗门所有的财政支出都绕不开你,今后要推行新的财务制度方案,还望你多多配合啊!” 朱仲闻道:“师叔但有吩咐,弟子莫敢不从。” “许清婉到你们掌印部,没有给你们带来麻烦吧!” 朱仲闻微笑道:“众师弟都很欢迎许师妹的到来,我们掌印部阳盛阴衰,几个管事都是男子,唐师叔能将这位大名鼎鼎的新港第一美人调到我们掌印部,可是我们求之不得的。” 唐宁道:“她是来帮助我完成宗门财务变革方案的,她在掌印部,就麻烦你多关照了。” 谈完正事后,两人闲聊了几句,朱仲闻便告辞而去,之后,又有元资部、内监部、外御部、查审部执事前来禀报事务,包括药草科执事,丹药科执事等人前来拜访,唐宁依次接见了众人,进行友好交谈。 ……………………………………………………………………………… 元易殿掌印部,议事殿内,几名管事坐于一堂,今日乃是掌印部议事之期。 约莫一炷香后,朱仲闻自外而入,径自上方主位上落座,开口道:“诸位师弟都到了,那就开始吧!本次一共四件事。” “第一件事,这么多年,咱们与魔宗交战,致使一阶元灵弩库存严重不足,现在库房中已不够二十之数,内监部请求购置一批元灵弩,要二十副,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下方一人开口道:“目今我们正与魔宗前线交战,众弟子冒生命危险,十个人都分不到一柄元灵弩,对于低阶弟子来说,元灵弩代表着强大的战斗力,我认为应该购置一批元灵弩交付前线。” 另一人道:“一柄元灵弩,需要三千灵石,二十柄元灵弩,就是六万灵石,在加上箭矢,没有七八万灵石怕是下不来。依我看,有这个钱,还不如换成极品法器,一柄极品飞剑也才两千灵石,只要修为够,未必比元灵弩差。” “陈师兄此言差矣!元灵弩本身是为了给低阶弟子使用,咱们在前线弟子,有多少炼气十层修士,大多都是还是炼气七八层,以他们修为有几个抵挡的住元灵弩攻击的。” 陈姓男子正要说话反驳,朱仲闻道:“师傅曾遵嘱过,宗门虽然财政紧张,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别的地方能够缓一缓,涉及大营前线的事情一定要重视,我同意严师弟说法,批准内监部请求,购买二十柄元灵弩交给前线弟子。” 几人见他同意,都没有再出口。 朱仲闻道:“既然诸位师弟没有异议,内监部的此项申请就通过了,下面我说第二件事。” “外务院灵牧科申请一笔灵石补助,需要五万灵石,用于购置青翼鸟,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严姓男子皱眉道:“青翼鸟寿命高达一百五十年,且他们自己有培育成年青翼鸟交配的幼崽,怎么还要购置?” 朱仲闻见众人都没有表态,说道:“既如此,就驳回灵牧科补助申请,第三件事,内务院炼器科,用于炼制灵器的玄炎石已用完,申请六万灵石经费,买两千斤玄炎石来。” 众人没有表态,炼器科是宗门内为数不多财务上有正收入的部科,他们的要求一般不能驳回,要不然真发脾气,甚至上告到掌教那里。 虽然众人都知晓,在两年前,其部科就以此借口申请过六万灵石补助。 “众师弟既无异议,那就批了吧!现在说最后一件事,情报科下属银狐情报站申请五万灵石补助,用以从事对魔宗的策反和潜伏计划。” 一面白男子道:“现在魔宗都已经是兵临城下,摆明车马正面交锋了,哪还需要什么小偷小摸的情报。” 许清婉道:“此情报站情况我比较了解,已经有十年没有下发过灵石补助了,其内部所有潜伏、策反计划都已停滞,对魔宗是一场长期的战争,少不了情报的支持,我觉得适当的补助是有必要的。” 朱仲闻看了她一眼:“我同意,诸位师弟有无异议?” 几人都没有说话,包括先前那面白男子,他们心下都知晓许清婉是唐宁在掌印部的代言人,这番话应该是唐宁的意思。 现在反对她,就等同于反对唐宁。 “既然诸位师弟没有异议,就批准情报站灵石补助吧!本次议事到此结束。”朱仲闻宣布道,众人纷纷起身离去:“许师妹,你等一等。” 许清婉于是又坐回原位,待众人远走后,朱仲闻道:“许师妹你虽然来我们掌印部不久,但我们这里也不分什么先来后到,今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先和我打个招呼,咱们可以先统一一下意见。” 许清婉心下明白,朱仲闻之所以这么重视自己,其实真正忌惮的是唐宁。 所谓统一意见其实是和唐宁统一意见,自己只是一个传声筒而已。 朱仲闻是彭万里的首徒,代表彭万里在元易殿的声音,自己则代表唐宁在元易殿的声音,如果他们两人意见不同,在公开场合争论起来的话,会让人觉得是元易殿高层发生了矛盾和分歧。 掌印部大权在握,宗门所有财政支出全凭其一言而诀,其部科包括许清婉在内一共六名管事,分别是严元景,陈文舒,洪贤义,方勋,贾轩。 每个人都不简单,其身后都有人支持,或者说他们本身就代表宗门内各方势力。 严元景乃是清玄殿史名随师侄,其父是史名随同门师弟,他代表着自然是史名随在宗门的利益,方才他支持内监部购买元灵弩,是因为内监部执事贺鸣是史名随提拔的心腹。 陈文舒是佟全安心腹,早年间曾给佟全安看守洞府,做传话跑腿活计。 洪贤义则代表罗清水,他是罗清水一手提拔。 方勋和贾轩原本就是掌印部弟子,是朱仲闻自己提拔的心腹,自然属于彭万里的亲信了。 第562章 年末议事 朱仲闻特别重视许清婉,自然是因为唐宁是他顶头上司的缘故,在元易殿内部拥有很大话语。 其余人,包括严元景、陈文舒,虽然背后之人位高权重,但在元易殿事务上并没有多大话语权。 玄门三殿各司其职,拥有完全的自主权,元易殿管财政,清玄殿管人事,宣德殿管刑罚。 三殿各理其政,哪怕是清玄殿殿主和宣德殿殿主也无法插手元易殿内部的事宜,同理,元易殿也无法插手其他两殿的事政务。 哪怕是掌教,要插手三殿事宜也需和三殿殿主商议。 三殿掌印部是整个玄门权位最重的部科,其内只有执事和管事,并无督查之职,原因很简单。 掌印部掌管全宗事务,并非单纯的职能部科,因此不设督查之职。 只有像情报科、密保科、稽查科这样的单项职权部科才需要督查监督。 许清婉点头道好,两人出了大殿,各化遁光而去。 ………………………………………………………………………… 时间一晃,几个月时间眨眼便过,轩云峰洞府内,唐宁与许清婉两人相对而坐,正商讨着宗门财务变革的具体方案,逐一的进行校对更正。 涉及到整个宗门的财务制度,可大意不得,方方面面都得注意到,又不能大刀阔斧的搞一刀切,部科与部科之间由于职能不同,因此不能一概而论。 十几个人的小部科和百来号人的大部科能一样吗? 再比如像情报科和丹药科,人数虽然差不多,但两者完全是两个系统,也不能简单的一概而论。 故而需要因教施才,根据每个部科具体情况,制定经费缩减方案。 良久,唐宁合上卷宗:“明日就是年关了,宗门得进行一次殿院级的高层议事,彭殿主不在,我要代表元易殿参加此次议事,向他们通报今年的开支收入情况,以及明年的财政预算。” “这份财务变革方案还需更细一步划分,这些就交给你了,虽然忙活了几个月,还得麻烦你再上点心。方案做出来后,我得交给彭殿主和掌教,先和他们统一意见,取得他们支持。” “明天,我会在议事时提出,建立一个资产清查小队,彻底清查宗门内外资产,把以前一些亏空的也好,贪墨的也罢,总之所有资产要全部清查一遍,再重新造册登录。” “想来此事应该问题不大,到时你就负责清查工作吧!先把资产确认,然后在施行财务改制措施。” 许清婉道:“清查小队?那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用不着,我会让元易殿下属各部科派出一名管事协助你,你只需仔细清查各部科财务,然后登记造册就行了。” “好,我明白了。” “你去吧!” “是。”许清婉应道,起身离去。 “哦,对了,听闻你上月离开过一阵,去了情报站,因为什么事?” “没什么,芷柔那孩子要进行筑基尝试,韦师弟派人来通知我,所以我过去看看,将准备好的筑基丹等物交给她。” “怎么样?成功了吗?” 许清婉摇头道:“没有,好在及时中止,没有伤的很重。” 唐宁默然了一会儿,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清点出两万灵石递给她道:“将你调至宗门,倒是忽略了你们师徒分离的感受,这点灵石你拿着吧!以后给她置办些筑基丹、洗髓丹,五门云水阵之类的物件。” 许清婉道:“多谢您好意,不用了,这些东西我自会给她准备的。” “拿着吧!这些日子你负责这份财务变革方案也辛苦了,你的薪俸我是知晓的,连丹药消费都不够吧!这点灵石就当做我一个长辈,对她这个晚辈的心意,祝愿她下次能顺利筑基。” 许清婉犹豫了一会儿,接过灵石,道了声谢,退了出去。 ……………………………………………………………………… 一日时间转瞬即过,翌日,正是十二月三十,除夕之日,在世俗界凡人中是个阖家团圆的重要节日,修行界自然没有这些礼节。 但每年年底,宗门要进行一次殿院级议事,将各殿各院一年的情况做个汇报总结,此议事本是由三殿殿主、三院院主和掌教才有资格参与。 因为彭万里身居前线,故而由唐宁代表元易殿参与此次议事。 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他就到了乾兴山议事殿,内里空无一人。 唐宁在左侧末位落座,等候了约莫一刻钟左右,庄心乾、殷庆元相继来到殿内,三人点头示意,入座后闲聊了几句,不多时,史名随、佟全安也来了。 又过了一刻钟,罗清水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开口道:“诸位师弟都到了,又是一年过去了,此次年终议事,各殿各院汇报一下各自情况吧!殷庆元,由你们戒密院开始吧!” “是。”殷庆元应道:“本年度,本院伤亡了三十二名弟子,其中包括三名筑基修士。现存弟子三百一十六人,筑基修士三十人。本院共领取经费八十万灵石,筑基弟子薪俸四十五万,共计一百二十五万。” 其说完后,庄心乾紧接着道:“本院伤亡了十三名弟子,包括一名筑基修士。现存弟子二百七十一人,筑基修士二十五人。本院共领取经费一百二十五万,筑基弟子薪俸三十六万,共计一百五十万灵石。” “此外,本院上缴一阶丹药三万颗,二阶丹药两千颗。一阶法器三百件,二阶法器三十件。一阶阵旗两百套,二阶阵旗十套。一阶符箓三千张,二阶符箓两百张。” “以上所述,总价值不下于两百万灵石。” 罗清水点了点头,看向唐宁道:“说说你们元易殿近年的财务状况吧!” 外务院程水闽因在鹰暇山驻守,而外务院没有其他管事,所以外务院便缺席了此次议事,内务院和戒密院通报了近年伤亡和财务情况,便轮到元易殿了。 “是。”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道:“我是今年才到元易殿上任,之前对元易殿情况不是很了解,这份卷宗是彭殿主交给我的。” “本年,一共支出一千零一十万灵石。” “其中内务院经费一百二十五万,筑基弟子薪俸三十六万,共计一百五十万。” “戒密院经费八十万,筑基弟子薪俸四十五万,共计一百二十五万。” 外务院经费七十万,筑基弟子薪俸三十万,共计一百万。” “清玄殿经费八十万,筑基弟子薪俸四十万,共计一百二十万。” “宣德殿经费八十万,筑基弟子薪俸四十五万,共计一百二十万。” “元易殿经费九十万,筑基弟子薪俸四十万,共计一百三十万。” “还有宗门金丹修士薪俸共二百三十万,一共一千零一十万。” “共收入六百七十万灵石,其中二座灵矿收入有八十万灵石。” “十家坊市商铺两百万灵石。” “旗下赌坊收入约莫三十万。” “宗门参与的赌坊、阁楼、商铺约莫有五十万。” “修行世家税收平均每年八十万。” “对外贸易等平均收入八十万。” “轩跃山灵矿平均收入一百万。” “一共八百七十万。” 唐宁说完后,史明随和佟全安相继汇报了清玄殿和宣德殿统计的情况。 罗清水开口道:“诸位师弟都看到了,我们无论伤亡和财政都有些不堪重负,仅此一年,我们就伤亡了七八十名弟子,我们补充血液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我们的消耗。” “财政方面也是一样,本宗一年收入才不到七百万灵石,支出却达到一千万之多。” “再这般下去,我们恐怕要陷入弹尽粮绝的地步,必须采取措施改变现状。” “史师弟,你有什么看法?” 史名随道:“目今魔宗起势,两军对阵,伤亡在所难免。但魔宗人数总量远超本宗,尤其是低阶弟子的数量,几乎数倍于我们。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却也是一个宗门的基石。” “近年来,我们已经逐步放宽了招收弟子的限制,然而大战一起,仍是抵不住这般消耗,要止住这势头,需从两个方面着手。” “一者,组织筑基以上的精锐队伍袭扰敌人,要发挥我们兵精的优势,避免陷入到魔宗人海战术之中,特别是避免低阶弟子的局面乱战。” “第二,招收弟子的限制要放的再宽一点,步子再大一些,可以成立一个预备队。将所有具备灵根,未蜕凡的弟子安置在预备队中,教以修行之法。并取消十年一开山招徒的限制。” “凡是达到了条件,随时随地都可以直接入山门蜕凡。” “另外还可以招收一些与我们有瓜葛的散修,比如各地方主事招募的散修,本来就是为我们做事,干脆给一个名分,让他们直接加入抗衡魔宗的阵营中。” “还有与我们交好的家族,也可适当招收他们子弟,到大营中去抗击魔宗。” 第563章 议事( 二) 罗清水点头道:“史师弟所言深合我意,魔宗既然能将那些投靠他们修行家族的子弟安置前线以对抗我等,扩大其影响力和战斗力。我们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必太墨守成规。此事就交给你们清玄殿去办,史师弟以为如何?” 史名随微微点了点头。 罗清水道:“唐宁,关于宗门财政入不支出的现象,你们元易殿那边有没有什么举措和计划?” 唐宁道:“关于宗门财政的问题,我们决定从两个方面入手解决。一者压缩灵石经费,减少开支。二者,扩大产能,让更多弟子参与到创造财富的环节中去。” “通过缩减开支和扩大产能两方面,以达到收入和支出平等的效果。目今我们正在制定一份宗门财务变革的方案,如果顺利施行的话,每年能够减少一百万灵石开支。” “然后再通过扩大产能的法子增加一百万灵石的收入,这样一正一反之下,可使收入与支出项均衡。” 罗清水道:“说说具体计划,怎么个控制开支法?又怎么扩大产能?” 唐宁道:“如何缩减开支,我的初步设想是,不动摇弟子薪俸一块,单从各部科经费灵石入手。” “本宗平均每年各部科经费灵石在四百三十万,其中内务院平均每年九十万,外务院六十万,戒秘院六十五万。清玄殿七十万,宣德殿七十万,元易殿七十五万。” “这是近十年来各殿的平均经费开支,最近因为魔宗肆掠,所以各部科经费又往上提高了点。” “总经费四百三十万,真正用于部科经费的还不到一百万,至于原因我不用细说,在座诸位肯定知晓。” “为什么能有这么大亏空,因为权力过于集中,各部科执事完全掌握着财务的分配权,层层剥削之下,留给底层弟子,真正作为经费的就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甚至不到五分之一。” “这里面有我们要解决的具体问题,当然了,必须考虑到实际情况,咱们宗门积弱已非一日,底下弟子包括宗门高层,薪俸微薄,远不够丹药消耗之费,这就导致经费的巨大亏空。” “我的解决方案是提高薪俸,减少经费,把钱都有在实事上。” 罗清水微皱眉道:“提高薪俸,减少经费,有什么标准?” 唐宁道:“我想不必讳言,本宗经费分配向来是三三二二制,把私下的这份灵石收入放到明面上来,直接加到他们薪俸里去,当然,要进行一定削减,然后经费就作为真正部科经费使用。” “这里面会考虑到各方因素,因此需要详细修订,最终会拿出一个各方都能够接受的方案。” 罗清水道:“这是不是有点太理想化了?你怎么确保薪俸增加之后,他们不动用部科的那一部分经费?” 唐宁道:“这就是整个财务变革的关键,我们要收回各部科对经费的支配权,部科执事不再具有掌握经费的权利,宗门所有经费直接扣押在元易殿。” “我们将有一份明确的规章制度,规定比如弟子每次出去执行多少经费奖励,执行一项计划需要多少经费支出。” “这些开支让弟子本人直接到元易殿领取,不再通过部科管事和执事之手,这样可以防止经费的亏空。” 唐宁说完后,殿内陷入短暂沉默,一时间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罗清水道:“诸位师弟以为这个变革方案如何?” 史名随道:“这恐怕不行吧!执事管理部科,本身就拥有人事和财政权,将他们财政权完全剥夺,就相当于打乱了我们内部建制。” “再者,将所有财政的分配权交给元易殿,又怎么能保证元易殿那些手握分配权的人不会从中捞取利益呢?到最后,事情还是回到那个起点。” “而且,执事一旦没有财政权,很有可能导致某些人干脆什么都不管,反正他只拿自己的那一份薪俸经费便是,我们宗门整个运行和维系,全是靠着各部科执事在管理。” “他们一旦撒手,整个宗门会陷入一种瘫痪状态,随之也会衍生诸多在财政方面的问题。” “譬如,让部科所有人每个月外出执行任务,不管有没有任务也让他们去执行,从而套取相应的经费。” “或者直接虚报、乱报,部科执事和管事加底下弟子一起骗取经费开支,这个问题你们有想过吗?该怎么解决呢?” “我不同意这个方案。” 史名随说完后,殷庆元紧跟着道:“我也觉得元易殿这个方案欠妥。” 唐宁其实心下早有预料,这个方案可能会遭遇很多人反对,因为剥夺执事的财政分配权,其实也剥夺了各殿各院的财政分配权。 要知晓,经费是直接拨给各殿院的,然后再由殿院分拨给各部科,现在提出统一让元易殿来分配,实际上是取代了各殿各院的财政分配权,势必会遭到他们反对。 “如果这套方案不满意的话,那就只有进行第二套方案,直接削减一百万经费开销。”唐宁说道。 罗清水道:“财务的变革方案不必操之过急,这牵涉到方方面面的事情,你们元易殿需要仔细斟酌,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 “关于具体方案的施行可以日后慢慢议论,说说扩大产能的计划吧!我还挺感兴趣的,如何扩大产能。” 唐宁道:“方法很简单,就是让更多弟子参与到财富创造的环节中,我们的财政收入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是灵矿,第二是税收,第三是宗门旗下商铺、赌坊、阁楼的利润。” “灵矿和税收两个是不可变量,除非击溃魔宗,收回被占据的楚国半壁。” “唯一可以扩大收入的就是商铺的利润,我们参考了商会的运行模式,他们内部每个人几乎都参与财富创造的环节,于是我们决定借鉴这种方式。” “目今宗门内有创造财富价值的只有丹药、阵旗、器法、符箓这四个部科,而这四个部科中真正有能力创造财富只有约莫百人,从这个角度看,相当于这百余号人在养着我们整个宗门一千六七百人的消耗。” “所以必须让更多的人参与到炼丹、炼器和阵旗、符箓制造中,要让他们为宗门创造价值。” “当然,我知晓,无论炼器、炼丹、制符、制阵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精通的,各部科也有自己的职责,我们只需要挑选有天赋,感兴趣的人加入其中就好了。” “宗门有的是大量的空闲人员,是时候让他们为宗门作出一份贡献了,总不能光拿薪俸,不干活吧!” “我提议在丹药、阵旗、器法、符箓这四个部科中,挑选出几名技艺醇熟的弟子作为导师,作为一个单独的小队,专门教导其他部科弟子学习丹药、法器、符箓、阵旗的制造和炼制。” “其他所有部科自执事以下,每个人都得参与到此四门技艺的学习中,采取轮值的方式依次送到小队里学习。” “挑选有天赋或感兴趣的弟子学此技艺,然后再规定每年他们必须上缴多少丹药、法器、符箓和阵旗。” “另外,除了扩大丹药、符箓、法器、阵旗的产能,还有我们可以尝试新的技艺,譬如灵酒、灵食的制造,这些得以后再说。” 罗清水道:“元易殿的这个方案,诸位师弟怎么看?” 佟全安道:“这个倒是不错,可以大力支持,我们之前到清海港岛上去与商会洽谈灵兽养殖,不也是为了增加收入吗?” “如果能够将收入提升到支出相对应的水准,就不用缩减经费了,这些年经费我们已经一减再减,底下弟子抱怨不少,再往下减的话,恐怕会出乱子。” “我同意这个提议。” 罗清水:“其他师弟觉得如何?有什么意见都提出来,把事情议透了,方案才好施行。” 几人皆微微点头,此事既不涉及自身利益,又能增加宗门收入,因此没有人反应。 罗清水道:“庄心乾,你们内务院那边有没有问题?” 庄心乾道:“组建一只队伍教导其他弟子没有问题,但这件事本身我有几个疑虑。” “第一,无论炼器、炼丹、制符、制阵,都不是朝夕可成的事情,短则几十年,长则百年,这是一件收益极缓的事,且回耽搁弟子修行,底下弟子会不会愿意还很难说。” “第二,我们的资源够不够用?炼器、炼丹、制符、制阵都需要大量修行材料,尤其是初学者,目前来说,本院四部科弟子都不够,哪还能分派给其他部科的初学者呢?” “第三,销售渠道的问题,我们增加了产能后,市场吃不吃得下这么多东西,现在新港众那么多商铺,怎么保证其他人来我们旗下商铺消费。” 罗清水点了点头:“庄心乾此言不无道理,此确实是客观存在的问题,唐宁,你们元易殿有考虑这些吗?” 第564章 清查小队 唐宁道:“庄师兄所说的三个疑虑,在我看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先说收益极缓的疑虑,确实,无论炼丹、炼器、制符和制阵都不是朝夕可成的事,需日积月累之效,我本人也时常炼制丹药,深知其间艰苦,我想这里在座的没有人比我更懂丹药之道。” “一名毫无根基的弟子从炼制辟谷丹开始学起,直至他炼制凝气丹,至少需要二三十年,这还是有天赋肯学习的弟子,有些人甚至终其一生,都未能炼制出凝气丹,本宗丹药科中就有这样的弟子。” “二三十年对于凡俗世人来说当然很长,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并不是多么漫长的时光。” “我们现在最富有的就是时间,之前我们前往清海港岛上,与商会谈判购置火炎鸟的养殖,到如今已有五六十年了吧!现在不也开始慢慢收回成本,走向盈利了吗?” “我得声明,我们需要的不是高阶的炼丹师,而是大批量的低阶炼丹师,我对他们的要求只要达到炼制凝气丹水准就够了。” “我的要求不高,一个炼丹师,一天炼制十颗凝气丹,那么他一天就创造了一百灵石,一个月是三千灵石,一年是三万六千灵石。” “我们如果能拥有一百个这样水准的炼丹师,然后给他们下达任务,规定他们每天炼制十颗凝气丹,每年只要三个月,那么我们的年收入就可以增加一百万灵石。” “据我的预估,只要宗门能够全力支持,四十年之内,我们就可以拥有一百个这样的炼丹师,而这仅仅只是炼丹方面的收益。” “至于资源够不够用,这方面也不用担心,我们要的只是低阶丹药师,一阶药草的成熟期限只需要短短数年,我们甚至不需要扩大灵药的养殖,因为现在宗门外所有家族都种植有大量一阶药草,我们可以直接收购他们药草。” “因此在我的计划里,在教导培育弟子技艺方面,以炼丹为主,炼器、制符和制阵为辅。” “这不仅是资源的供应问题,且涉及到庄师兄说的销售渠道,关于这点,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区区百万灵石的售额,不需要别人,我们自己内部就能消化。” “法器、符箓和阵旗是修行界常用之物,未必每个人都用得到,但丹药,肯定是每个人都需要的消耗品。” “我们完全可以用丹药代替灵石,当做薪俸或者经费发放给下面弟子,反正他们拿了灵石也需要去购买丹药。” “除了内部消化外,若有剩余,我们可以转卖给与我们交好的修行家族,据我所知,那些修行家族里会炼丹的寥寥无几,我们以较为优惠的价格售卖给他们,还可以加深他们与我们的联系。” “实在不行,那些倒向魔宗的修行家族也是我们销售的对象,甚至是魔宗弟子,也可以找中间人出售给他们,反正赚谁的灵石都一样赚,与其让商会赚取,不如我们抢先一步下手。” 罗清水微微点头:“各位师弟还有异议吗?” 几人都没有吱声,罗清水道:“我认为这个方案很好,应立刻施行,说实话,没有人愿意缩减开支,但形势如此,不得以而为之。如果这份方案能使宗门每年增加两百万灵石收入,我们就不用缩减开支。” “此事就交给你们元易殿全权负责,各殿各院需尽量配合,唐宁,你们若是有什么困难,可尽管提出。” 唐宁道:“我希望在此之前,组织一个清查小队,负责清查宗门内外一切资产,包括各殿各院各部科财务,清查完后造册登记。不管之前有多少亏空和贪墨,一概不问。我需要的是真实的财务统计汇报,只有这样,我才能知晓实施财政变革方案后的真实收益情况。” 罗清水点头道:“好,我下令让各部科汇报其财政状况配合你清查工作,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清查完?” “先清查宗门内的资产,再查宗门外资产,只要宗门内资产清查完毕,就可以进行扩大产能的计划了。” 罗清水道:“明年各殿各院开支,是否和往年一样,你们元易殿怎么打算?” 唐宁道:“由于宗门财务变革方案还没彻底完善,我想明年的经费先暂时不用削减,等方案完善通过后再施行。” “诸位师弟,若没有其他事宜,本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罗清水道,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大殿,各化遁光而去。 唐宁回到元易殿议事大殿,轮值的两名弟子见到他赶忙行礼:“弟子拜见师叔祖。” “去将本殿各部执事请来议事。” “是。”两人应道,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入了里间,径至上方入座,约莫一刻钟后,元易殿下属五个部科执事相继陆续到来,躬身行礼后,唐宁便让他们各自入座。 “人都到齐了,唤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宣布,方才我代表彭殿主前往参加年度宗门议事,你们想必也知晓宗门财政入不支出,连年亏损,最近我在搞关于宗门财务的变革方案,因此向掌教做了汇报。” “得到他的允准,本殿将建立一支清查宗门资产的小队,由我担任这只小队队长,你们每部挑选出一名管事和十名弟子加入小队,负责宗门资产的清查,然后造册登记。明天午时在这里等我。” “你们回去也要准备各自部科的资产清查,交一份详细卷宗给我。” “内御部将去年宗门内资产的统计清单,整理成卷宗交给我。” “外御部将去年宗门外资产的统计清理,整理成卷宗交给我。” “还有审核部,将最近一次的财政审核报告交给我。” “明白了吗?” “是。”几人开口应道。 “去吧!” “弟子告辞。” 几人起身应道,向殿外而去。唯有元资部执事张邈和掌印部执事朱仲闻巍然不动,唐宁看向他们问道:“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张邈开口道:“明年宗门的弟子薪俸将要发放,需要师叔签字画押及元易殿印章,然后到金元峰的储物室领取灵石。” 唐宁道:“彭殿主只将元易殿印章交给了我,但储物室外间有禁制,我也无法打开,还是等罗殿主回来后,再向他禀报吧!” 朱仲闻道:“师傅已将储物室的阵盘交给了我,他临行前,曾有嘱咐,本殿一切事务由师叔决断。” “既如此,将财物收据拿来吧!我签字画押后,再去储物间领取灵石。” “是。”张邈应道,左手一翻,拿出一叠叠卷宗双手递交给他。 唐宁接过卷宗,看了一眼,上面三殿三院各部各科,各弟子名单排列的整整齐齐,每个人薪俸写的清清楚楚,这些都只是各部科筑基修士的薪俸,其余炼气弟子的薪俸是算在经费里的。 一共有一百六十三名筑基修士,其中九十七人都是筑基初期,另外四十二人筑基中期,剩下二十四人筑基后期。 总支出需要二百三十六万灵石。 唐宁在卷宗上签字画了押,拿出一个巴掌大玄色印章,在上面盖了元易殿的掌印,复还给他:“明日辰时,集结你部弟子,和我一道前往储物室搬运灵石吧!” “是。”张邈接过卷宗应道。 朱仲闻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唐师叔,这是我们掌印部拟定的各殿院经费,您看需不需要更改。”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看了一眼,和往年开支一样,卷宗上陈列了三殿三院总开支。 其中元易殿七十五万经费,清玄殿七十万经费,宣德殿七十万经费,内务院九十万经费,外务院六十万经费,戒秘院六十五经费。 宗门三十七个部科中,唯有掌门直隶部不在三殿三院管辖之内,自然他们经费灵石也就不在元易殿规划中。 他们经费由掌门负责,掌教本身管理着一个小金库,掌门直隶的开支全从那里面支取。 唐宁同样在这份卷宗上签字画押,盖上了印章。张邈、朱仲闻两人收起卷宗,起身道:“弟子告退。” “仲闻,你等一等。” “是。”朱仲闻回到未座,待张邈远走后,开口问道:“师叔,有什么吩咐?” “清查小队的组建,我希望由许清婉负责具体事务,此次宗门财务变革方案大多都是她的主意。” “是,弟子明白。” “嗯,去吧!” 朱仲闻起身离去。 唐宁也跟着出了大殿,回到洞府,盘坐而下,闭目修行。 第565章 小阳丹 翌日,唐宁来到议事殿,内资部众弟子已排列守候在外,张邈和朱仲闻眼见他遁光落下,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唐师叔。” 唐宁摆了摆手:“走吧!” 三人遁光腾起,身后数十名弟子纷纷御起法器,跟在其后,一行人来到金宝峰,唐宁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中。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众人鱼贯而入,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众人身前,现出卫阶身影,他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唐师叔。” 唐宁道:“我和元资部众弟子来此,领取本年度宗门弟子薪俸和经费,你前面带路吧!” “是。”卫阶应道,遁光腾起,领着众人来到那座玄色山壁前,他手一翻,拿出一面令旗,朝其一点,令旗激射出一道光芒,玄色山壁轰然大开。 唐宁等人入了里间,来到光幕前,朱仲闻翻出阵盘,微一拨弄,光幕消散。 众人入了内里石室间,唐宁指挥着众弟子抬着石箱缓缓而出,这些石箱两丈高,约莫有五六丈长,需要八名弟子才能抬动,每个石箱存放着十万下品灵石。 数十名弟子来来回回十几趟才将数百万灵石搬运完。 “都记录了吧!一共多少灵石?”眼见最后一批弟子抬着沉重石箱出了室内,唐宁开口问道。 卫阶答道:“一共三十只箱子,其中下品灵石四百二十万,中品灵石两百五十万,共计六百七十万。” 唐宁点了点头,和卫阶、张邈、朱仲闻一道退出了此间,回到议事殿。 殿前,五部清查小队的弟子已集结完毕,正在外间等候,唐宁摆了摆手,让张邈和朱仲闻各回部科,自己走入殿中。 内里,五部管事正垂手矗立等候,见他入内,赶忙行礼。 唐宁径至主位落座:“你们各自都坐吧!” “是。”下方几人应道,依言入座。 唐宁道:“我初来元易殿未久,很多弟子都不曾相识,你们且各报名号。” “弟子掌印部许清婉。” “弟子元资部张昌。” “弟子内监部方翔。” “弟子外御部陈裕。” “弟子查审部徐向阳。” 几人纷纷开口道。 唐宁道:“此次组建清查小队是我向掌教提出的,目的是统计宗门内外一切资产,然后重新造册登录,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力求真实。无论之前有多少贪墨、亏空,一概不问。” “给你们一个月时间,首先将宗门内所有资产清查一遍,然后再清查宗门外部资产。” “这里,我给你们点一名领队,由许清婉负责清查的具体事务,担任清查小队领队。” “首先就从咱们元易殿开始清查,你们前往各部科清点所有资产,记录造册。” “是。”几人应道。 “去吧!” “是。”几人起身离开了大殿。 唐宁也随即出了殿内,回到洞府,盘坐炼气。 …………………………………………………………… 入夜,外间脚步声响起,一明眸皓齿女子径直推门而入,唐宁睁开双目,眼见顾元雅亭亭玉立轻快的身姿迎面走来,微微一笑:“怎么进来也不知道先敲门?没有规矩。” “师傅啊!徒儿想求您一件事儿,行不?”顾元雅走到他身旁,可怜兮兮的说道。 唐宁笑了笑:“说吧!什么事儿?” “徒儿不想呆在督察部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徒儿想来元易殿帮师傅的忙,师傅,您就把我调到元易殿来嘛!” “你能帮什么忙?” “您不是要清查宗门资产,徒儿可以帮您做这个啊!保证没有人能够瞒您。” “清查资产干的都是些出力不讨好的活,你来干什么?” 顾元雅笑道:“师傅,你特意将许师姑调到元易殿,就是替你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活计啊?下次我见着许师姑,告诉她去。” “她和你不一样,你还是小孩子,干嘛参与到这些事来,修行是你最重要的事。” 顾元雅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师傅您可别再把我看做小时候了,我现在都好几十岁了。再说许师姑能参与,我为什么就不能参与。” “好几十岁了还念着玩乐?老老实实在督察部安心修行吧!你在炼气九层瓶颈也有好些年了吧!不想着修行,一天到晚尽想着玩闹,你这样子何时才能筑基?” 顾元雅微微撇了下嘴,低声道:“那瓶颈又不是我努力修行就能突破的,靠的是机缘嘛!你总让我努力修行,不让我接触事务,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样,有什么意思?” “修行又不是游戏,你总想着趣味,这样可不行,你的乾坤颠倒五行一体大法修行的怎么样了?” 顾元雅听他问起功法,不知该如何对答,低着头一语不发。 “遇到修行瓶颈了,就知道玩乐,就不能努力修行修行功法?再不济,和为师学习炼丹也是好的。别人修行,唯恐时间不够,你反倒嫌时间太多。”唐宁话音刚落,沐天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祖,掌印部朱师叔求见。” “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 “你去吧!为师要谈正事了。” “哦!”顾元雅低着头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室。 唐宁望着她消失的身影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小时候倒还听话,说什么就做什么,大了后倒是越来越叛逆了。或许是两人呆的时间久了,丧失了以往的敬畏之心吧! 看来要给她准备一阶瓶颈的丹药,如果靠她自己不能突破炼气九层瓶颈的话,只好尝试外力了,唐宁心下想道。 外间脚步声响起,朱仲闻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唐师叔。” “仲闻,你来了,坐吧!” 朱仲闻依言入座,开口道:“冒昧叨扰师叔,实有一事请师叔指教,本殿经费皆已领取,该如何发放,请师叔示下。” 唐宁其实一直在等着其汇报此事,他自调任元易殿管事有小半年之久,去年经费灵石方面他没有捞着丝毫,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已经分配完了,可今年无论如何总该有自己一份吧! “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就敞开说吧!之前各部科经费灵石如何分配的?” 朱仲闻道:“每个部科分派十万灵石经费。” 每个部科十万灵石,也就是说,彭万里一个人独得了三十万灵石,几乎占了一半。 “既然以往是这般分配,今年也不例外,这财务变革方案不是还没施行吗?若有什么变动,等方案通过施行以后再说吧!” “是,那我明日就分派下去了。”朱仲闻左手一翻,拿出两个储物袋:“这是师傅交代,给您的,望您勿要推辞。” 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扫了一遍,里面装满了中品灵石,每个袋中五百块血褐色晶莹剔透的灵石,整齐排列,一共十万灵石。 唐宁笑了笑:“既是彭殿主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打扰师叔修行,弟子告辞了。”朱仲闻见他收下储物袋,起身告辞而去。 ……………………………………… 一个月时间眨眼便过,炼丹室内,唐宁右侧覆盖于丹鼎右侧通口,双目微闭,神识感知着丹鼎内丹丸与主药的变化,灵力控制着火焰大小,牵引着主药粉末融入丹丸内。 丹鼎之中,丹丸外部已龟裂无数肉眼难见微小的细孔,眼色各异的粉末被灵力牵引着通过无数细孔融入丹丸中,灵力所化的烈焰在丹丸周围炙烤,火焰时大时小。 渐渐的,丹丸外层被逐渐融化,丹药内部药力充斥的作用下,细孔被填满,不知过了多久,唐宁霍然睁开双目,在丹鼎上一拍,一颗乌黑圆润的丹药从龙嘴中吐出。 唐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渍,神态之中略有些欣喜,手一招,将丹药摄至手中,嗅着那浓郁的芬芳气息,他把玩了一会儿,满意点了点头,将丹药收入玄色瓶子内,盘腿而坐,闭目细细感悟炼丹时的意境及回忆药性中的平衡点。 良久,他睁开双目,将案桌上丹丸投入丹鼎中,再次专心炼制起小阳丹来。 突破金丹境之后,他在丹药之道上也终于有所突破,就在刚才,经过数百次的失败,他成功炼制出了一颗小阳丹。 一切便如水到渠成一般,他在失败之中不断摸索,最终掌握了那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直至天光泛白,唐宁出了丹药室,遁光腾起,回到洞府内,闭目盘坐歇息。 第566章 宗门资产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唐宁正闭目盘坐之间,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淡淡道:“进来。” 沐天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师叔祖,掌印部许清婉师姑求见。” “请她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不多时,许清婉来到室内,行礼后两人相对而坐,唐宁道:“怎么样?宗门内资产都清查完了吗?” 许清婉左手一翻,拿出一叠卷宗:“这是我们清查的结果,和各部科上报的差不大多。” 唐宁接过卷宗翻看起来,宗门内的大部分部科其实都没有固定剩余资产,最多只是一些符箓啊!法器等物件。 唯有类似药草科、丹药科、灵牧科几个部科有余财。 唐宁细细看了一遍,心下对宗门资产已有了个大概了解。 目今宗门内总共法器有二千三件百件,灵器三百七十二件。 一阶符箓一万千百张,二阶符箓一千二百张。 一阶阵旗一百二十套,二阶阵旗四十三套。 一阶丹药二千五百瓶,二阶丹药三百二十瓶。 一阶灵械三十五套,二阶灵械七套。 一阶药草三万五千珠,二阶药草五千四百主。 还有例如玄光石三千斤,轩炎流液三百瓶,元银粉一百车……… 诸如此类的修行材料数不胜数。 “这段时间有劳你了,接下来要对宗门外资产进行清查,也要一一造册登录,特别是那些商铺、赌坊,包括各处资源要地,我想这里面亏空应该会很大,当地的主事肯定会有一些瞒报情况。你们需要多费些心力,要拿到准备的数据。” “我明白。”许清婉点头道:“您准备什么时候实施宗门财务变革。” 唐宁道:“这件事我忘记和你说了,我在上次议事时提出由元易殿直接发放经费灵石的方案被他们给否了,明日,我准备去找掌教谈一谈,争取他的支持。我决定在咱们原先方案在做一些改动,正准备和你商量。” 许清婉道:“什么改动?” 唐宁道:“要实施财务变革没有你我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宗门上层的利益,因此阻力很大,想要一步到位,恐怕不大可能” “而且我看掌教的意思,似乎也不是很支持,我和他谈起这些事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要缓一缓,脚步要慢一点。” “我要是贸然提出直接缩减一百万经费,哪怕掌教同意,其他殿院的人也不会同意。” “因为这一百万灵石中,至少有三四十万原本是他们的,之前宗门虽然进行过多次经费削减,但都没有触及到他们利益,只是将原本各部科补助给取消了,又砍了各部科一笔经费。” “实际上他们该拿的一点不少,但这次不一样了,部科经费已经缩减的很低。” “这一百万下去,如果上面再一毛不拔,下面部科恐怕难以运转。” “实际上,罗殿主之所以要等我来了元易殿再实施宗门财政改革,是想把我推在前台,这样哪怕出了什么问题,也是我的责任,跟他没有关系。”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考虑我就不说了,总之他现在是当甩手掌柜了,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处理,就连今年宗门经费灵石的发放他都没有回来,直接让我定议了。” “所以我想取一个比较折中的法子,让反对的声音稍微小一点,我打算将一百万要缩减的经费,放入考核审查之中。” “我们不是要推行全宗弟子参与炼丹、炼器环节中吗?我想把这一百万经费灵石,当做一种激励手段,各殿各院培养出一名合格的炼气、炼丹、制符弟子,就返还一万经费灵石,直到一百名合格弟子,就将一百万灵石经费还给他们。” 许清婉沉吟道:“如此的话,经费不就是没有缩减吗?” 唐宁微笑道:“怎么是没有缩减了,我们先缩减一百万,然后陆续返还,在返还的过程中,那些弟子技艺也培养出来了,他们本身能够创造出返还灵石的价值,这一正一反之间,缩减的一百万灵石不还是一分不动?” 许清婉点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可宗门不是要求您提出缩减两百万灵石的方案吗?” 唐宁摆手道:“别再提什么两百万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能做到这一步我也算仁至义尽了。我不过一个管事,能做的实在有限,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来吧!” “好,我这就按您的意思,去修改方案。”许清婉应道,起身告辞而去。 次日午时,许清婉便将修改的卷宗送了过来,两人商谈好了一会儿,她才离去。 …………………………………………………………… 入夜,唐宁出了洞府,遁光腾起,来到罗清水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翻腾,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躬身行礼道:“掌教请您入内。” 唐宁跟着他入了里间,径直来到罗清水主室,上前行礼道:“弟子拜见掌教。” “你来了,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罗清水道:“宗门资产清查的差不多了吧!” “是,已经清查完毕,造册登记了。” “下一步宗门培养弟子炼丹、炼气、制符、制阵的计划该进行了吧!” “是,我有一个想法,特来向掌教禀告。” “说吧!” “我想同时进行宗门弟子学习技艺和宗门财政经费缩减的计划,这是我的初步规划,请掌教过目。”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 罗清水接过卷宗,眼睛扫了一遍微笑道:“你想将一百万灵石经费作为抵押,让各殿各院交出一百名技艺成熟的弟子?” 唐宁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无论炼丹、炼器、制符、制阵都是件繁琐,耗时耗力的事情。底下弟子其实未必愿意真心去学,特别是那些修为达到炼气后期弟子,是我们主要要培养的对象。” “而这些人大多数都一心想着筑基,要把大量时间安排在炼丹、炼器这些旁枝末节的琐事上,肯定有相当一部分人会不愿意,而各部科执事也未必会全力配合督促他们。” “现在将灵石经费作为抵押,哪个部科培养出一个合格弟子,我们就永久性的奖励一万灵石经费,涉及到部科经费,想必他们会更有些动力。” 罗清水道:“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只是如今推行缩减经费方案恐怕不是时机,现宗门正在鹰暇山与魔宗对峙,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前线弟子正在与魔宗对抗,我们在后方削减经费,怎么也不大合适。” “经费的事还是先缓一缓吧!不可操之过急,倒是培养弟子炼丹、炼器的弟子要尽快施行,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唐宁道:“明日我找庄师兄商谈一下,如果内务院那边没什么问题,三日内,就可安排人陆续参与炼丹、炼气、制符、制阵技艺的学习。” “我希望能单独组建一个小队,进行总体的统筹工作。” “包括从丹药科、器法科、符箓科、阵旗科挑选出来传授技艺的弟子和参与学习的弟子,还有专门给他们提供原材料的后备人员,全部加入这个小队,进行统一指挥,这样我想效率会高很多。” 罗清水道:“这个想法不错,此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吧!你本身是技艺高深的丹药师,又是元易殿管事,我想宗门内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用不着等明天,我这就将庄心乾请来,你们即刻商议出一个方案吧!明日,我即召集各部科执事挑选弟子,加入你的统筹小队学习技艺。” “来人。” 罗清水对此事显然十分上心,兴趣颇浓,他话音刚落,屋外一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掌教有何吩咐。” “去内务院请庄心乾来。” “是。”男子应道,转身出了屋室。 约莫一炷香后,庄心乾自外而入,稽首行礼后入座。 罗清水道:“元易殿宗门资产清查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让全宗弟子参与学习炼丹、炼器、制符、制阵的技艺,内务院那边没有问题吧!” 庄心乾道:“前些日子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让他们加紧准备,我意每个部科派一名管事和五名技艺娴熟的弟子教导传授宗门其他部科弟子。” 唐宁道:“器法、符箓、阵旗三个部科五名弟子差不多,但丹药科我希望能多派几名人手,因为我们教导传授宗门弟子的主要技艺是炼丹术。” “我觉得应该采取轮值形式,无论丹药、阵旗、器法、符箓都非朝夕之功可成,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至少得教授完他们最基本的功底吧!而这一项可能就需要花费数年。” “单凭一只队伍几个人手恐怕力有不逮,我提议此四部科除执事和督查外,所有弟子和管事都参与教导传授技艺的队伍里。” “将他们分作为四队,每三个月一轮值,如此才可保障宗门弟子学习的效率。” “另外,我希望,丹药科每队人手能派出十名弟子参与教导。” 第567章 三殿三院各部科及具体职责 庄心乾眉头微皱:“十名弟子,分作四队,需要四十人,恐怕丹药科没有那么多技艺娴熟的弟子。” 唐宁道:“不需要各个都技艺娴熟,只需教导最基本的功底,只要有炼制凝气丹水准就足够了。” 庄心乾道:“那今年的任务怎么办?丹药,器法,符箓,阵旗所有人都轮值教导其他部科弟子去了,谁完成宗门交给他们的任务。” 唐宁道:“那就只好辛苦一下这几个部科的弟子,用三个月轮值教导宗门其他弟子技艺,再拿出三个月时间来完成宗门任务,当然,他们也可以在教导其他弟子技艺同时炼制丹药,法器,制符,制阵以完成宗门任务。” 庄心乾道:“目今宗门的炼丹室只有五十座,又有教导其他弟子,又要炼制丹药,根本不够用。” 唐宁沉吟道:“宗门能否扩建咱们的丹药室?” 罗清水道:“这恐怕不行,此火脉还是当年本宗开山祖师建立的,几千年下来只偶尔修整过数次,这里面涉及到很复杂的火种交融问题,需要请商会的专业人员来解决,这又是一笔巨费。” 唐宁道:“既如此,只能规划相应时间段,每年专门留出三个月时间,给丹药科弟子炼制丹药,完成宗门任务。” 庄心乾道:“这恐怕不行吧!他们除了完成宗门任务,平素自己也得私下炼制丹药赚取一些灵石,或提升技艺,现在所有丹药室都被其他弟子占领的话,只留给三个月让他们炼制丹药上交宗门,换做谁也不会乐意。” 唐宁沉吟道:“这样吧!除了每年三个月空档期交给丹药科炼制丹药,再拿出二十间丹药室,专门给丹药科弟子留着,只用另外三十间炼丹室教导宗门其他部科弟子,庄师兄,你看如何?” 庄心乾道:“只恐丹药科弟子们不大乐意,他们本来就需要三个月完成宗门任务,现在又要三个月教导其他弟子炼丹术,既占用了他们大量时间,又霸占了一部分炼丹室,如若他们不肯尽心教导,能自学成才的能有几人,到时费尽心力,却还是徒劳无功。” 唐宁沉默不语,罗清水道:“你是内务院院主,多和他们谈几次,告诉他们得以大局为重,不要太计较个人得失,对于这几个部科,可以给他们多补助十万灵石经费。” 庄心乾道:“好吧!那我这和他们谈谈,争取尽快完成部署,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罗清水微微点头,庄心乾起身离去。 唐宁也相继告辞而去。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唐宁正盘坐在洞府中闭目修行,外间敲门声响起,沐天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祖,掌门直隶旬阳师叔求见。” “请他进来。” “是。”沐天成应声而退,不多时,一名身形挺拔男子走至唐宁面前,躬身行礼道:“弟子旬阳拜见唐师叔。” “什么事?” “掌教请师叔午时到乾兴殿议事。” “所为何事?” “掌教吩咐本宗所有部科执事都到乾兴殿议事,想来是为部署弟子学习丹药,法器,阵旗,符箓等技艺。” “我知晓了,你去吧!” “弟子告退。”旬阳应声而退。 将近午时左右,唐宁出了洞府,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议事殿,内里空无一人,唯有罗清水高座其上,他上前稽首行了一礼。 “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罗清水道:“昨日庄心乾来奏禀,内务院那边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传授教导其他宗门弟子技艺,今日我召集了各部科执事前来议事,待会儿你将方案计划吩咐下去吧!” 唐宁点头道好,约莫一刻钟后,清玄殿下属五名部科执事入了殿内,躬身行礼后垂手矗立下方,紧接着陆陆续续宣德殿,元易殿,戒密院,内务院,外务院和部科执事相继到来。 宗门一共三十七个部科,清玄殿下属五部分别是:掌印部,司隶部,任调部,直隶部,审核部。 掌印部,负责清玄殿一切事务。 司隶部,负责宗门对外的具体事务。 任调部,负责宗门弟子调任。 直殿部,由清玄殿殿主直接指挥,负责保卫宗门内部安全。 审核部,负责宗门弟子身份背景及资格审查。 宣德殿下属五部分别是:掌印部,兵杖部,镇抚部,刑狱部,督察部。 掌印部负责玄德殿一切事物。 兵杖部,负责武库的看管。 镇府抚,部负责宗门弟子的刑罚审判。 督察部,负责宗门各部科的督察工作。 刑狱部,负责看守管理触犯刑罚的弟子。 元易殿下属五部分别是:掌印部,元资部,内监部,外御部,查审部。 掌印部,负责元易殿一切事物。 元资部,负责宗门弟子薪俸及奖赏。 外御部,负责宗门外资产统计事宜。 内资部,负责宗门内资产统计事务。 查审部,负责宗门一切资产的审查工作。 以上是三殿下属五部的主要职责。 戒密院下属六科分别是:密保科,情报科,稽查科,警备科,戒律科,禁秘科。 密保科,负责宗门密保工作,主要是对宗门内部弟子的调查。 情报科,负责宗门情报工作,主要是对魔宗及修行世家的策反渗透。 稽查科,负责宗门对外稽查工作,主要是对宗门弟子的遇害失踪,还有一些非法组织的调查。 警备科,负责宗门的警备工作,主要是对宗门各处禁制的看守。 戒律科,负责宗门法规的执行,及对违反宗门规章弟子的审判。 禁秘科,负责宗门禁法秘术的研究。 内务院下属六科分别是:丹药科,器法科,符箓科,阵旗科,药草科,内勤科。 丹药科,负责炼制丹药,传授教导炼丹之法。 器法科,负责炼制器法,传授教导炼器之法。 符箓科,负责制造符箓,传授教导制符之法。 阵旗科,负责制造阵旗,传授教导制阵之法。 药草科,负责宗门灵药的培植管理。 内勤科,负责宗门弟子的内勤事务,主要是弟子命魂石的看管。 外务院下属六科分别是:护山科,外联科,经贸科,灵牧科,教务科,通讯科。 护山科负责宗门内部巡视安全,主要是对宗门弟子内外出入登记及宗门大阵的管理。 外联科,负责宗门外部联络事宜,主要是各地主事对辖下修行世家资源的征缴。 经贸科,负责宗门对外的经贸事宜,主要是对商会直接交接的资源贸易。 灵牧科,负责宗门灵兽的培育与养殖。 教务科,负责宗门未蛻凡弟子的修行指导。 通讯科,负责宗门内外的信息通传。 以上是三院下属六科的主要职责。 除此之外,还有戒密院直属司,内务院直属司,外务院直属司,掌门直隶部。 各直属司只听命于各院院主,他们没有具体职责,不受三殿命令,属于三院院主的护卫队。 掌门直隶也是一般,独立于三殿三院之外,只听从掌教之令。 此时整个宗门除掌门直隶外,三十六个部科执事皆垂手矗立下方。 只听罗清水开口道:“今魔宗猖獗,占据了楚国半壁后又侵夺了许多资源,致使我宗门财政收入大减,自魔宗起事以来,本宗数十年来财政一直处于入不支出的境地,每年宗门进出比亏空高达两三百万灵石。” “用不了多久,宗门积蓄一旦耗尽,财力不尽,本宗将面临着土崩瓦解的危机。” “可以说,此时已是危急之秋,本宗遭遇乾易宗创派以来最大危机,这危机不仅来自于魔宗外部的步步紧逼,更有我们内部的财政压力。” “现在已是到了不得不变革的时候,这不是哪一殿哪一院的职责,而是关乎整个乾易宗的存亡,关乎每一个乾易宗弟子的命运。” “你等作为本宗精锐弟子,或自幼长于宗门,或累世宗门弟子,又手握部科大权,值此之际,当同心协力共渡艰难。” “日前元易殿出具了一份财政变革方案,为挽宗门今日的困境,你等当全力配合宗门调度,不得有异。” “是。”众人齐声应道。 唐宁开口道:“鉴于目前宗门财政形势,本殿制定了一份财务变革方案,将从两个方面入手,改变当前财政入不支出的窘境,一者,通过缩减部科经费灵石,二者,提高宗门财政收入。” “掌教因怜悯众弟子辛劳,故而暂缓经费灵石的削减,今日我们不谈经费削减事宜,只说如何提高宗门收入。” “目今宗门真正有能力创造财富的只有丹药,器法,阵旗,符箓四个部科,因此我们要提高收入,必须扩建此四个部科的生产能力。让更多弟子参与到炼丹,炼器,制符,制阵的环节中。” “在未来的三十到四十年之间,我们需要一百名能够炼制凝气丹的丹药师。” “需要四十名能够制造一阶上品符箓的画符师。” “需要三十名能够炼制一阶上品法器的炼器师。” “需要二十名能够制造一阶上品阵法的阵旗师。” “如果能达到这个要求,那么每年宗门的收入能大约增加两百万灵石,也就不用再削减经费,如果达不到这个要求,不仅经费要减,你们这些执事薪俸可能也要降。” 第568章 财务变革任务 殿内一片沉寂,鸦雀无声,众人听闻不仅要缩减经费,还有降低薪俸,一时间不约而同偏头向他望去。 显然,大家心底对此十分抗拒,只是碍于身份没有直言折辩。 唐宁继续说道:“每个部科自执事督查以下都得加入学习炼丹、炼气、制符、制阵的技艺中。” “采取轮值形式,以三个月为期限,跟随丹药、符箓、阵旗、器法的弟子学习相应的技艺。” “根据部科大小,人数多寡,每个部科有相应的达标人数要求,必须达到宗门的要求标准,否则不仅要扣除部科的经费,还要降低个人薪俸。” “你们可以把它当做宗门分派的一次任务,完成的出色自然有奖励,没有顺利完成有相应惩罚。” “现在我公布每个部科的任务要求。” “清玄殿下属司隶部和直殿部还有掌印部。” “在未来三年内必须有四名弟子达到炼制辟谷丹的水准,十年内有炼制养气丹的水准,二十年内有炼制纨灵丹标准,三十年内有炼制凝气丹标准。” “除此之外,必须有四名弟子在炼器或者阵旗或者符箓上达到同等标准。” “十年内有炼制一阶下品法器、或一阶下品阵旗、或一阶下品符箓水准。” “二十年内有炼制一阶中品法器,或一阶中品阵旗、或一阶中品符箓标准。” “三十年内有炼制一阶上品法器,或一阶上品阵旗,或一阶上品符箓标准。” “其余部科皆参照这个标准比对。” “清玄殿下属审核部、调任部,必须有三名弟子在规定年限达到相应炼丹师水准,在炼器、阵旗、符箓之道上亦达到相应标准。” “宣德殿下属兵杖部、督察部,掌印部是四名弟子的标准。” “刑狱部、镇抚部是三名弟子标准。” “元易殿外御部、元资部、掌印部四名弟子标准。” “查审部、内监部三名弟子标准。” “戒密院稽查科,情报科,密保科是四名弟子标准。” “警备科是三名弟子标准。” “戒律科、禁秘科是两名弟子标准。” “内务院,内勤科和药草科是一名弟子标准。” “外务院护山科、经贸科、外联科是四名弟子标准。” “通讯科两名弟子标准。” “灵牧科、教务科一名弟子标准。” “内务院直属司,外务院直属司,戒密院直属司,包括掌门直隶都是两名弟子标准。” “以上是宗门给你们的基本任务,如若没有完成,则有相应惩处措施,譬如清玄殿司隶部,直殿部和掌印部,他们的任务是四人达到丹药标准,四人达到其他三项标准,总共八人的任务。” “如若少一人不达标,就扣除一万灵石经费,假使没有一个人达标,就扣掉八万灵石经费。” “当然,我知晓若真扣除八万灵石经费,必然是整个部科处于瘫痪,无法运作。” “今日在这里,不需要在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话,其实各部科经费灵石都是采取三三二二的方式分配,各部科有完不成任务的,直接从你们三二二里面的经费扣除。” “如果还不够,就从执事,督查和管事的薪俸里扣。” “将来对没有完成任务的部科,可能采取接管财政的方式,不再通过殿院部科下发,而由元易殿直接下发给部科弟子灵石薪俸经费。” “这是惩处措施,若部科超额完成宗门任务,则有相应的奖赏措施。” “譬如清玄殿司隶部、直殿部和掌印部,标准是八人达到相应要求,若超过这个数额,每人奖励五千灵石经费给部科。” “超过一人,奖励五千,超过十人,奖励五万。” “这个奖励和惩处不是一时性,而是永久性的,以后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两个规模弟子人数差不大多的部科。你的部科经费是五万,人家的部科经费是二十万。” “到时不要怨天尤人,要怪就怪你部科弟子没有出色超额完成宗门任务。” “对于没有顺利完成宗门任务的部科,也有将功补过的机会,不仅仅局限于三十年内,哪怕三十年后,只要你部科有人达到宗门标准,经费是可以陆续返还的,直至达到标准后,每增加一人,奖励五千灵石。”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叠卷宗:“各部科标准和此次宗门任务的奖惩措施密明细,都在这份卷宗上了,你们回去好好看看吧!” 他话音刚落,罗清水身侧一名弟子走来接过卷宗,一一分派给下面垂手矗立的各部科执事。 罗清水道:“你等回去后,要将宗门的这份变革方案准确传达给下面弟子,并在今后时日,督促他们认真学习各项技艺,以达到宗门要求的标准。” “这是一场必须要打赢没有刀光剑影的战斗,若是此份方案没有顺利完成,今后宗门日子会很不好过,这当然也包括下面部科和你们自身。” “对不认真履行此方案的弟子,宗门会严格制裁,若有人不重视,不理解,消极怠慢,甚至发牢骚,给下面弟子带来不好的负面影响,我会立刻拿下他执事的位置。” “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应道。 唐宁道:“你们回去后,立刻组织本部留守在宗门内三分之一的弟子,明日到元易殿集结。” “是。”众人应道。 “去吧!好生准备。”罗清水挥了挥手。 “弟子告退。” “丹药、符箓、阵旗、器法,四部科执事留一下。”唐宁开口道。 众人鱼贯出了大殿,只剩丹药、符箓、阵旗、器法四部科执事垂手矗立。 唐宁道:“你们各自都已部署好了吧!第一批轮值传授教导其他部科技艺的弟子确定了吗?” “已经都安排好了。”四人答道。 “让他们一个时辰后,到元易殿来议事。” “是。”四人应道,离开了大殿。 “掌门,我也告辞了。”唐宁起身道。 罗清水微笑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有什么难处,随时来找我,宗门会鼎力支持。” “好。”唐宁应道,转身出了大殿,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元易殿。 殿前轮值弟子赶忙上前行礼。 “去将各部执事请来议事。” “是。”两名弟子应道,御起法器而去。 唐宁入了殿内,在上方入座,不多时,掌印部,元资部,内监部,外御部,查审部等执事相继陆续到来,行礼后垂手矗立下方。 唐宁开口道:“方才在乾兴殿,掌教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你们在元易殿掌职多年,宗门的财务情况,应该是很清楚的,在这般下去,用不了七八十年,宗门储蓄都会耗尽。” “财务变革是迫在眉睫,本来我是想经费缩减方案和全宗生产计划同时进行,但掌教念及魔宗猖獗,众弟子辛劳,因此搁置经费的缩减方案。” “别的殿院我不管,咱们元易殿可不能拖宗门后腿,本殿提的方案,本殿弟子反而完不成任务,到时候可不得别人笑话。” “你们这些人都是手握宗门财政大权的,别到时候反倒逼着我给你们削减经费。” “弟子必用心督促本部完成宗门交与的任务,绝不拖宗门后腿。”几人纷纷表态道。 唐宁点了点头;“这次唤你们来,是有一事交代,我决定成立一个专门的小队,来督促和监督众弟子学习丹药、符箓、制阵、制旗的进展情况。” “由我亲自担任小队队长,掌印部许清婉担任副队长,其余各部督查任小队成员,还有丹药、符箓、阵旗、器法四个部科传授技艺的管事,也加入这个小队中。” “你们每部除督查外,再选出十名弟子来,专门负责这些学习丹药、符箓、阵旗、器法弟子的后勤补给。” “明白了吗?” 掌印部朱仲闻道:“师叔不是说所有弟子都要参加学习此四项技艺吗?恐怕抽不出人手。” 唐宁道:“每个部科只有几个名额标准,我会很快淘汰掉一部分没有天赋,且对这些技艺不感兴趣的弟子,人手方面不用担心,学艺成材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他被淘汰的人就不用参与学艺了。” “你们各自回去,让他们一个时辰后和丹药、符箓、阵旗、器法传授教导技艺的弟子一道来元易殿议事。” “是。”几人应道,转身离开了大殿。 唐宁在殿内等候了约莫一个时辰,内务院丹药、符箓、器法、阵旗各管事领着几名弟子,还有元易殿下属五部督查及许清婉陆续来到殿内,各人行礼后,立于下方。 唐宁将组建小队和任命许清婉为小队副队长事宜宣布后,又开口说道:“元易殿各部人手负责宗门弟子的后勤补给,主要是保障修行材料的供应。内务院各科人手负责教导传授技艺,还有监督和及时汇报其他部科弟子学习的进度。” “此小队由我直接管理,有什么事可随时向我汇报,明白了吗?” “是。”众人应道。 第569章 许启元的盘算 唐宁嘱咐了几句,便让众人各自退去了,他自己亦离开大殿,回到洞府。 入夜,许清婉盘坐在洞府内,忽然间储物袋一阵颤动,她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 浓雾外,一名身高膀阔男子矗立,正是许启元,眼见弄雾翻腾,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内行礼道:“姑奶奶。” 许清婉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吧!” 许启元道:“今天部科议事,许文则师兄传达了宗门的指示,要求各部科挑选留守宗门的弟子,和丹药、符箓、阵旗、器法四个部科学习技艺。”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是,我已经主动和许师兄申请,由我全权负责此事,带领弟子们完成宗门交代的任务。” 许清婉看了他一眼:“你全权负责?你不好好修炼,反而花大量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为什么?” 许启元道:“您不也是为此事尽心尽力吗?花费了不少时间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职责所在,忙活完这段日子,就不用多操心了。你知晓宗门的这个计划,需要长达三四十年,若是由你一个人全权负责的话,必然要花很多时间,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因耽搁修行心有不满,你却主动请缨,为了什么?” 许启元不答反问道:“我听说唐师叔对您委以重任,让您负责清查小队具体事宜,有这回事吗?” “是,不过今日他又让我担任督导小队副队长,负责小队的后勤保障。” 许启元闻言一喜:“这就更好了,我想学习炼丹,您既负责后勤保障,以后我就更不愁灵药灵草方面的修行资源了。” 许清婉眉头微蹙:“你要学习炼丹?可你之前一点基础也没有,炼丹一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海量的时间倾注。” “就算达到唐师叔那般修为和技艺,也不过炼制固本丹而已,他在此道上沉浸多年,也不过如此。” “你起步晚,就更难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心思放在修行上了,炼丹只是旁枝末节的小道,和修为的提升比起来不值一提。” 许启元道:“我正是想复制他走的路,才决心学习丹药之道。他之前修为低微,灵力资质平平,直到筑基后期薪俸也不过二千灵石,而他之所以能够修为高歌猛进,没有丝毫阻碍,不就是靠着炼丹自给自足吗?” “我现在薪俸不过一千灵石,连基本的丹药消耗都不够,更别说其他了。与其冒着风险诛杀魔宗弟子争取勋功,提升待遇,不如学习一门技艺,既平稳又安全。” “虽然我起步晚了一些,不过只要多花些时间,终有一日我也能炼制固本丹,甚至小阳丹。” “现在有宗门的大力支持,您又是负责后勤的主管,灵药灵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正是大好时机。” “而且不瞒您说,两年前,我遭遇叹息劫,这两年我修为寸步未进,千方百计想着突破此瓶颈,依然徒劳无功,纵使再努力修行也无用。” “与其虚耗光阴,不如趁此机会,习得炼丹术,若有一日能突破瓶颈,可为将来修行打下坚实基础。” 许清婉听闻他遭遇叹息劫,微微叹了口气,当年她在筑基中期时也遭遇此劫,深知此劫之艰险诡异,乃是由人心底最深处心魔衍生而成,每个人心魔不一样,因此没有特定破解之法。 想靠着外部因素化解几乎没有可能,唯有依靠自身感悟化解心魔。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便依你吧!今后需要什么灵药,你和我说一声便是。” 许启元道:“姑奶奶,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您能答应。” “说吧!什么事?” “我希望能有一个名师传授技艺,俗话说,只有名师才能出高徒,要是跟着丹药科那群酒囊饭袋不定饶多少弯路呢!” 许清婉道:“你的意思,想跟着唐师叔学习炼丹?这恐怕不行吧!他日理万机,又要忙于修炼,又要管理那么大一摊子事,哪有时间亲自教导你炼丹,就连他徒儿也没和他学习炼丹。” 许启元道:“所以才来拜托姑奶奶,您帮他这么多事务,他总算欠您点情,若是您开口,说不定他会答应。” 许清婉道:“你不是对他很不满呢?怎么现在反倒要央求他教导你炼丹。” 许启元无奈的笑了笑:“姑奶奶,您为什么总以个人感情去看待一件事情?我已经推心置腹和您交代的很清楚了,我不是对他不满,我只是不像您对他那么信任而已。”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他对我的恩情,也说过有机会将来会回报给他,但是这份恩情有多重,回报的力度有多大这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我不可能就因为他将我招入山门,就像臣属对待国王一样,对他宣示毕生效忠。” “我是有些不满,他曾经秘密调查我,又这般利用您。不仅不推荐您升任情报站执事,还把您推向前台,替他做那些得罪人的财务变革方案。” “但这和我想跟随他学习炼丹是两回事。” “我做不到您这样,明知道他是利用自己,还全心全力替他办事儿。” “他若教导我炼丹,今后有机会我自回报他,在回报他恩情前,我不会和他提什么条件。” “但如果我觉得所做的事情已经足够报答他的恩情,以后再有什么事,自然得讲究回报。” “这就像做生意一样,我先欠着他的,以后还了他。再做生意的话,当然得讲公平和利益。” “反正我不会完全听从他不合理的命令,和您一样任他摆布利用,这是我的底线。” 许清婉脸色一沉斥道:“满纸歪理。” 许启元见她有些生气,于是不再多说,小声道:“那我的事?” 许清婉道:“明日吧!我带你去拜会他,不过他肯不肯就是另外回事了。” “多谢姑奶奶。”许启元道。 “还有别的事吗?”许清婉见他不走,开口问道。 许启元道:“我听说宗门此次对招收弟子又放宽了限制,废除了十年一开山招人的限制,只要身据灵根,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山门修行,进行蜕凡。” “且各地主事座下招募的散修也可申请加入本宗,如此的话,芷柔妹妹是不是可以加入本宗,到宗门里来修炼?” 许清婉道:“说是这样说的,不过我得到消息,那些招募的散修加入宗门后,得先去鹰暇山前线,帮助对抗魔宗。只有在战场中表现优异的人才能让其回到宗门,安排职务。” “以芷柔的修为去了鹰暇山,也不过是炮灰罢了,还是让她安心呆在情报站吧!至少相对安全些。” 许启元道:“这还不是高层修士一句话的事儿,您替唐师叔做了这么多事,让他发句话,将芷柔妹妹接回宗门安排职务,安心修行准备筑基,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许清婉神思一动道:“难为你还惦记着她,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成家娶妻?要不我做个媒人,替你和芷若说说,将她娶了如何?” 许启元愣了一愣,霎时间有些耳热心燥,赶忙说道:“侄儿并非此意。” “不管你有意无意,你也到了该婚娶的时候了,芷柔这孩子,我是了解的,你们俩倒也还算般配,我看就这样吧!” “您不也还没婚娶吗?”许启元看了她一眼,小声道。 “你说什么?”许清婉眉头一蹙。 “没什么,我先告辞了。”许启元起身仓惶离去。 …………………………………… 翌日,元易殿议事大殿,各殿各部各部科弟子整齐排成行列矗立殿外,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殿前,现出唐宁身形。 殿前轮值弟子赶忙躬身行礼,唐宁点了点头,径入殿内,内里,各部科管事早已矗立下方等候着他,见他走入,纷纷躬身行礼。 唐宁径至主座落座后,看向许清婉道:“督导队都统计完了吗?本批一共有多少弟子参与学习丹药、符箓、阵旗、器法技艺?” 许清婉翻出卷宗,递给他道:“禀师叔,各部科一共四百三十五名弟子,包括丹药科十名教导传授传授,符箓科五名弟子,阵旗科五名弟子,器法科五名弟子。” 唐宁接过卷宗:“都已经分派好了吗?” 许清婉道:“根据各部科提交的弟子意向书,再经过我们均衡安排,挑选出两百名弟子学习炼丹术,其余八十名弟子学习制符,七十名弟子学习炼器,六十名弟子学习阵旗。” 第570章 计划进展 唐宁翻看着卷宗,其上各部各科学习丹药,符箓,器法,阵旗弟子姓名,修为一目了然,他合上卷宗道。 “经宗门决议,留出三十间炼丹室和炼器室专门以供弟子学习技艺。” “下面我宣布具体部署,清玄殿司隶部十名弟子去一号炼丹室。” “掌印部十名弟子去二号炼丹室。” “直殿部十名弟子去三号炼丹室。” “审核部和调任部十名的弟子去四号炼丹室。” “宣德殿掌印部十名弟子去五号炼丹室。” “督察部十名弟子去六号炼丹室。” “兵杖部十名弟子去七号炼丹室。” “刑狱部镇抚部共十名弟子去八号炼丹室。” “元易殿掌印部十名弟子去九号炼丹室。” ……………………………………………… 唐宁将三百九十名弟子一一分派至各炼丹室和炼器室,并给他们安排了相应传授教导技艺的弟子。 最后各管事带领着其部科弟子前往指定位置去了,大殿内只留下督导小队的人员。 唐宁说道:“内务院每一名传授教导技艺的弟子必须对其所负责的其他部科弟子进展情况详细记录,在一个月之内,我会淘汰掉两百名天赋不高,且对此道不感兴趣的弟子。” “两个月内,我要进一步淘汰掉一百名弟子,最后只留下一百名天赋高,对此道有兴趣的弟子悉心教导。” “所以必须详细记录每一名弟子的进展情况,每十日,我要亲自观看你们所记录的卷宗,并过问其所负责弟子技艺进展。” “元易殿必须保障所有弟子的炼丹、炼器、制符、制阵原料充足,你们要详细记录每组弟子用了多少原材料。” “每十日,向我汇报一次。” “是。”众人应道。 唐宁摆了摆手:“去吧!有什么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弟子告辞。”众人鱼贯而出,离开了大殿。 唐宁也跟着出了议事殿,回到洞府,盘坐炼气。 他作为宗门金丹修士,元易殿管事,当然用不着事必躬亲,只要把握大方向即可,剩下琐碎的事宜全交给下面人去处理就行。 ………………………………………… 入夜,屋外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进来。” 外间郑天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祖,掌印部许清婉师叔求见。” “请她来吧!” “是。”郑天诚应声而出,不多时,许清婉自外而入,身后还跟着一身高膀阔男子,乃是许启元,两人躬身行礼后入座。 唐宁道:“今日情况怎么样?弟子们可有怠慢?要让他们花这么长时间去学什么炼丹,炼器,肯定有不少怨言吧!” 许清婉道:“我去各炼丹、炼器室,包括制符,制阵室看了看,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看样子还不错,不管是真心想学技艺,还是被迫无奈来的,起码都在有模有样的跟着教导弟子在学。” “那就好,任重而道远啊!”唐宁看向许启元道:“情报科弟子对此事反响如何?你是领队的管事,要是有弟子心怀怨愤,对此不满,要多加劝导。” 许启元道:“部科弟子们热诚都很高,许文则师兄知晓这是师叔您一手安排策划的方案,对此事十分重视,嘱诫我一定要保障部科顺利完成宗门交给的任务。” “我们都是您下属,情报科又是您老部科,总不能在这关键时候拖您后腿,我已主动向许师兄请缨,全权负责此事,今后情报科所有弟子学艺进展,由我一个人负责。” 唐宁微笑道:“你能有这份担当,肯为宗门分忧,不错。要是所有部科都像你一样,对此事这么大力度支持,我也就不用担忧了。” “只是炼丹、炼器、制符、制阵都不是朝夕可成的事情,需要数十年之功,你一个人全权负责此事,恐怕会耽误你修行吧!” 许启元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在两年前就已遭遇叹息劫,这些年寸功未尽,与其虚耗光阴,不如为宗门和部科分担一些事务。” “另外,我一直有一个心愿,希望能够学习炼丹术,成为一个出色的炼丹师。” 唐宁点头道:“当初我在遭遇瓶颈的时候,也是一心扑在炼丹上。其实我们修士看似寿元漫长,但大部分时间都要花在炼气修行上,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实则不多,而无论炼丹还是炼器都需要大量时间沉浸,所以这世上高阶炼丹师寥寥无几。” “你能够在遭遇瓶颈之时,想着学一门技艺,不耽误自己时光,这很好,有什么需要宗门相助,尽管和我说。” 许启元没有答话,许清婉道:“是这样的,启元希望能够有个名师教导他炼丹,以免多走弯路,您是本宗最出色的炼丹师,因此我带他来,想请求您教导他丹药之道。” 唐宁微笑道:“这炼丹之道啊!不比其他,重要的是自己的摸索和感悟。想当年教导传授我技艺的炼丹师不过炼气六层修士,只有炼制凝气丹的水准,只传授了我最基本的炼制养气丹法门,之后的修行都是我一个人慢慢摸索。” “每个炼丹师都有自己独特的炼丹之法,对于药量的加减,药性的平衡点,火候的掌控,融丹的时间节点。” “这些是炼丹师的独门秘宝,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无论炼丹,炼气,制符,制阵,这些技艺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要提升技艺靠的是大量时间尝试。” “名师出高徒这个想法当然没错,不过我肯定是没有时间亲自教导你,元易殿一大堆子事等着我处理呢!” “而且我这种野路子出身的人也算不上什么名师,你既有学此技艺的决心,这很好,这样吧!我给你找一位真正的名师教导。” 唐宁说罢,喊了一声:“天成。” “弟子在,师叔祖有何吩咐?”沐天成推门而入,躬身问道。 唐宁道:“这位是情报科许启元,他想学习炼丹技艺,希望找个名师教导,你带他去见你父亲,申明来意,请他多加费心。” “是。”沐天成应道。 唐宁道:“启元,他父亲沐平波乃是丹药科管事,是我多年好友。他可不是我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半吊子水平,无论炼丹技艺还是丹药的理论及修养,都远在我之上。” “你既要拜名师,跟着他学是必然错不了了。” “多谢唐师叔。”许启元应道。 “你们这就去吧!拜师可得拿出个拜师的样子出来。天成,带他去你父亲那里吧!” “是,许师叔请。”沐天成应道。 “弟子告辞。”许启元跟着他退出屋室。 “还有别的事儿吗?”唐宁见许清婉未走,开口问道。 许清婉道:“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够允准。” “什么事?” 许清婉道:“听闻宗门近来进一步放宽了招收弟子的条件限制,我想芷柔这孩子是不是也能够加入本宗?” “这个没有问题,她本来就是情报站下属弟子,为宗门做事。只需上交一份卷宗,表明愿意成为本宗弟子,就可以了。” 许清婉道:“我想请您开口说句话,让她调回宗门任职,专心筑基,以她的修为若到了万丛山大营前线,一旦遇上战事,只是徒做炮灰罢了,还不如呆在情报站。” 唐宁点头道:“好,我和任调部打个招呼,想来问题不大,就留在情报科如何?” “多谢您,那我告辞了。”许清婉起身出了屋室。 眼见她背影消失,唐宁缓缓合上双目继续炼气修行。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约莫午时,他从入定中睁开双目,忽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众人技艺进展情况,于是便起身出了洞府,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丹药室。 一号炼丹室内,一行十人正整齐排列在一个巨大案桌前,左右两侧的柜阁内,装满了当归、人参、甘草、莲子,黄精等各种药草。 众人用秤砣称量,取量,研程粉末,揉成圆团,脚下的木箱内,满是废弃的丹丸,各种不规则形状的丹丸随处可见。 唐宁推门而入,轰然的石门转动声惊动了众人,霎时间,所有人皆回头朝他看来,眼见他亲自过来巡视,众人心下大惊,纷纷躬身行礼。 丹药科负责教导传授技艺的面白男子,原本正随意的倚靠窗前,手中翻动着一本不知名的泛黄书籍,眼见他到来,连忙起身行礼。 “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唐宁微笑道,随意俯身捡起几枚木箱里废弃的丹丸:“这些丹丸都是谁制作的?” “是弟子的。”一名面黑男子应道。 “不错,短短几日就有这般水准,再练几日肯定能够制出合格丹丸,比我当年要强多了。” “师叔祖缪赞,弟子愧不敢当。” “你们这里有没有制出合格丹丸的?” “禀师叔祖,有人制成过一枚。”丹药科弟子应道。 “是谁?” 一人应声而出:“是弟子侥幸而成。” “好,继续努力。” 唐宁勉励了几句,退出此间,又去各个丹药师转了转,暗暗记住了几名颇有天赋的弟子,说了些勉励话语,随后离去。 第571章 代言人 数月时间一晃而过,宗门展开的扩大产能计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已经初步淘汰了一批既无兴趣又没有天赋的弟子,使他们各归部科,从事本职。 这日,唐宁盘坐在洞府内正自闭目修行,外间敲门声响起,沐天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祖,掌印部许清婉师叔求见。” “请她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 “哦,对了,许启元还在和你爹学习炼丹技艺吗?” “是,爹说他很努力,这些天基本从早到晚都呆在里间,爹把自己的专用炼丹室给了他,每日见总会抽出点时间,去指导他一会儿。”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沐天成退了出去。 不多时,许清婉走了进来,行礼后落座。她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这是我们经过商议后,决定淘汰的弟子名单。” 唐宁接过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弟子姓名整齐排列在卷宗上,整整一百个名字,这已经是最后一批要淘汰的弟子了,剩下的都要重点培养。 “淘汰掉他们之前,先问一问,有没有感兴趣往这方便钻研的,如果有,就留下来,天赋差点没有关系,只要肯花时间,达到凝气丹水准不过时间问题。” “好。”许清婉点头应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明日我和掌教商议一下,将你薪俸提升一级,享宗门执事薪俸待遇。” “这…恐怕会有人说闲话吧!”许清婉犹豫道,她当然希望能够提高薪俸待遇,只不过以这种方式,外面还不知传出什么风言来。 唐宁微笑道:“你还在乎别人的闲话啊!我以为你早就适应了呢!” “那,多谢您了。” “先别忙着谢,此事能不能成还未必,我得还掌教先商议再说。若他不同意,我也不能私自给你提升薪俸。” “我知晓,多谢您好意,我先告辞了。” 唐宁点了点头,许清婉起身离开屋室,外间传来清脆的叫喊声,随后一个亭亭玉立的倩影自外而入,喊了声师傅。 “一直鬼鬼祟祟躲在外面,偷听什么?”唐宁微笑道。 “我才没有偷听呢!我来见师傅,是沐师兄说师傅正跟许师姑谈事,我就在外间等候。” “说吧!什么事?你总不是专门来看望为师的吧!” “师傅,我和您说个事儿,您别生气。就是我三哥喜欢上符箓科一名叫上官燕儿的师妹,可是对方不大愿意接受他,师傅,您能不能做主,替他去和上官燕儿提亲?” “胡闹,我去算是怎么回事?再说了这事主要两情相悦,那姑娘既不喜欢你三哥,又何必强人所难,我若是去给他提亲,岂不是以势压人?你这孩子说话做事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唐宁眉头微皱训斥道。 顾元雅低着头,想做错事的孩子,楚楚可怜模样。 唐宁见此心下又一软,开口道:“人家姑娘不接受他,他就得想办法讨得人家欢心才是本事,靠别人又能有什么用?要是哪一天,一个纨绔公子哥喜欢你,也用这种法子来逼迫你怎么办?你愿意吗?” 顾元雅细声道:“可我三哥真的很喜欢她,和我说过好几次了,我没办法才来央求师傅,都说了您别生气嘛!” “好了,算为师错了行了吧!都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要哭鼻子,像什么样子,要给别人看到了,还不笑话你。” “师傅乱说,我才没哭鼻子呢!”顾元雅抬起头,展颜一笑:“师傅,我三哥想调去符箓科,行不行?” “这个嘛!倒是可以考虑。现在宗门不是正在组织弟子学习炼丹、炼气制符,制阵技艺吗?让你三哥去学制符,我保证不淘汰他,只要他肯花心思,到时学艺有成,就直接将他调到符箓科去。” “师傅,那符箓科上官燕儿到时也得教导传授制符技艺,您能不能安排我三哥跟着她学啊!至少能多一些接触机会嘛!” “这些事你直接找许清婉,让她去处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我亲自去办吧!” “多谢师傅。”顾元雅欢喜道,方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已飘散到九霄云外去了:“师傅,您刚才和许师姑谈些什么呢!” “你刚才伏在门外不都听见了吗?” “我没听全嘛!您是不是要给许师姑提升薪俸待遇?”顾元雅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 “有什么问题?” “师傅,我问您个问题,您可别再生气了。” 唐宁微笑道:“我敢跟你生气吗?” 顾元雅嘻嘻一笑:“师傅,您对许师姑这么好,是不是别有所图啊?” “胡说什么?怎么就别有所图了?” 顾元雅道:“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儿吗?您在情报站时,她也在情报站。您回到宗门,又把她调到宗门,您升任元易殿,又再次把她调到元易殿。” “您跟她非亲非故,她又不是您徒儿,又不是您妹妹侄女儿的,干嘛总把她安排在身边?” “您对您徒儿都没这么好呢!还嫌弃我,要我去督察部,让我一个人在外面居住,要说您没有图谋,谁相信?” 唐宁微笑道:“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图谋?” “您图………您图她的人,您心里对她爱慕,又不知她愿不愿意,所以总把她留在身边。” 唐宁笑而不语。 “您不说就是默认了,师傅,要不要我去帮您和许师姑说说,问问她愿不愿意当我小师娘。” “别胡闹了,我看你啊!是闲的太久了,整天没事做,又不修行,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要没事,跟为师学学丹药技艺也是好的,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 顾元雅笑道:“师傅心虚。” “为师有什么心虚的?” “那您为什么对许师姑那么好,还专门给她提升薪俸待遇。” “这些东西你们小孩子不懂,等你再大一些,或者筑基后,把持了宗门事务,就自然而然明白了。” “那您说说嘛!究竟为什么?您不说就是心虚,您就是图她的人。” 唐宁笑道:“这是用人之道,这里面学问大得很呢!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明白的。” “简单的说吧!我为什么要将她从情报科调到掌印部,我总得用人吧!从戒密院转到元易殿,人生地不熟,虽然挂了个管事的名号,但下面那些部科执事督查,有几个是听我的?” “他们哪一个身后没有背景,没有高层支持?这些人个个手握宗门财政大权,无论想做什么事儿,都不可能绕过他们,纵然是我也不例外。” “说句难听点的话,哪怕是从宗门里拿一颗石子,都要和他们商议。” “别看他们每次见我,叫我一声师叔,躬个身行个礼,看上去似乎很尊敬的样子,实际上心底里未必太将我当回事。若没有触碰到他们自身利益倒还好,若是触及到他们利益,可不会对我俯首帖耳。” “到那个时候,我去和他们谈事,结果没有一个人听,命令根本传不出去,丢的不是他们的脸,是我的脸。” “所以我需要一个代言人,一个传音筒,这样会减少很多没必要的麻烦,也可以给我增加一道屏障,避免一些正面的冲突。” “宗门之中还有谁比许清婉更合适呢?她本身就是我提拔入宗门的,又和我是故识,在宗门中没有别的派系根基,再加上她自己本身的意愿,所以我才将她调到掌印部。” “现在宗门内所有人都知晓,她是我器重信任的人,我推行宗门财务变革也是她一手操办,忙前忙后,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 “要是我不给她一些实际的名头和利益,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我连这么器重和信任的人,都不给争取利益,以后宗门内还有谁肯尽心替我办事?” “说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了吧!这里面门道深着呢!” 顾元雅听完,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师傅,您当初没有力荐许师姑升任情报站执事,就是做好了这种打算吧!您早就想着将她调到元易殿,当您的代言人是不是?” 唐宁摇头道:“这是两回事儿,我不推荐她担任情报站执事另有原因。” “那又是什么原因啊?许师姑修为最高,为什么不能推荐?” 唐宁道:“她不是本宗培养的嫡系弟子,宗门高层不信任她,情报科又是十分重要的职位,她自然不是担任执事,这是客观原因,另外嘛!她本身也不合适这个职务。” 第572章 点评人物 顾元雅不解道:“为什么啊?” 唐宁道:“用人最重要的,讲究人尽其才,她这个人性子热,比较注重感情,这么说吧!她总是以私人内心感情去评价和看待一件事情,缺乏理性的态度。” “而情报科干的很多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的勾当,执事人选需要果敢勇诀,甚至冷酷无情,她做不了这个。” “她只适合干些财务内政之类的事宜,她虽在情报站多年,也都是管财政,从没干过情报相关事宜。” “这是我为什么不推荐她的重要原因。” 顾元雅惊讶道:“您说许师姑性子热?可我看她也不想性子热的人,每天都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唐宁笑了笑:“看人可不能光看表面,就像有些人内心冷酷无情,波澜不起,却总是挂着一幅和蔼可亲的笑容,其实都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冷冰的脸色不代表冷冰的人,和蔼的面容不代表和蔼的人。” 顾元雅狐疑道:“您怎么知晓她就是面冷心热,就凭她对您的时候面色稍好?” 唐宁道:“要观察一个人,不要看她说了什么话,而要看她做了什么事儿。” “那她做了什么事?让您觉得她不合适情报科执事人选。” 唐宁道:“当年情报站有一个名叫郑威的管事,心慕于她,对她展开了长时间的疯狂追求,她明明想要拒绝,却一直下不定决心,又顾虑这,又顾虑那的。” “连个人私事都没有决断的勇气,做事拖拖拉拉,一点小事拖泥带水的,又怎么能担任情报科执事呢!” “这么些年,你看她是如何对孙许启元和殷芷柔的,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啊!” “她若真是果决的人,我倒是可以向宗门推荐。可她非但不是,反而优柔寡断,儿女情长的,之所以装出一副冷冰冰模样,也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麻烦的保身之计罢了。” 顾元雅笑道:“照您这么说,许师姑还是一个柔肠心善的人呢!” “难道你以为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心狠手辣不算,怎么也不像您说的那种人,下次我见到许师姑,将您方才对她的评价说给她听,看看她什么反应。师傅啊!那您说说,在您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和她差不太多,只是没她好看罢了,所以你不用装出冷冰冰的样子,反正也没人纠缠你。”唐宁笑道。 “师傅胡说,我和许师姑才不一样呢!”顾元雅嗔道:“那您觉得许启元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唐宁想了一想:“他在情报科几名管事之中算是很不错的了,适合担任执事职位,他这个人比较奸滑狡诈,为人圆滑,识时务懂得方寸,而且是个注重实干的功利者。” “我怎么听您的意思像骂他是个小人?” “小人算不上,但肯定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不是自私自利呢?所以这不算是什么坏品质,只是需要注意此人生有反骨,若要重用的话,需要经常敲打敲打,否则很容易飘远了。” “这就是您为什么不答应教导他炼丹的原因吧!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我哪有时间教导他炼丹?不过我确实不大喜欢他,他就像墙头草,风往哪吹就往哪倒,这种人用起来得小心。” “师傅,您觉得宗门内和你关系亲近的部下,谁最堪大用?” 唐宁想了想:“还是属许启元能力和手段高一些,他在情报站的时候,策划执行过几次修行世家和魔宗的策反计划,我看过卷宗,效果都还不错,当时主事杜元恺也很器重他。” “赵立恒吧!人是不错的,但做事不够圆滑,以后这方面可能会吃亏。” “许清婉就更不用说了,优柔寡断,负责内政还行,真要她干那些具体事务,统管一方,恐怕很难。” “特别是宗门之内,有时候最大的敌人不是外面的魔宗,而是内部自己人,甚至是最亲近或者最信任的人,心软的人做不了这些事情。” 两人说说笑笑交谈着,唐宁在她面前也没什么顾忌,畅所欲言,师徒两人一个个评价着身边每一个人优劣长短,就好似皇帝点评臣子一般。 ………………………………………………… 次日,罗清水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不多时,浓雾翻腾,内里一道挺拔身形闪出,躬身行礼道:“掌教请师叔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罗清水主室,唐宁上前行礼后依言入座。 罗清水问道:“扩产计划进行的如何?没什么问题吧!” 唐宁道:“还不错,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今日我们已初步筛选了百余名弟子重点培养,其中五十三名丹药弟子,二十二名炼器弟子,十九名制符弟子,十五名制阵弟子。” “等下个月,我们将进行下一批弟子的传授教导,待留守宗门的所有弟子都挑选后,再将淘汰的弟子派出万丛山大营,替换回驻守弟子,进行最后一批弟子的传授教导。” “预计明年七月份,就可以选出四百多名对炼丹、炼器、制符、制阵有天赋或感兴趣的弟子,然后对这些人进行专门的教导。” “只要这里面有一半弟子能够达到标准,在未来三十余年后,我们就可实现宗门每年两百万灵石的收入。” “而且,这一个过程是循序渐进的,在五年或者十年,当弟子能够炼制出养气丹、或者一阶下品法器,符箓及阵法时,他们就能创造相应价值。” 罗清水点头道:“好啊!这个计划非常好,要是能早些实施,宗门财政压力不会这么大,好在现在也不算太晚。后续的后勤保障方面能跟的上吗?增加这么多人,炼丹、炼器、制符、制阵的原材料不会紧缺吧!” 唐宁道:“我来正是要和您商议这个问题,以宗门的库存量,保障十年以内的原料没有问题,因为低阶丹药、法器原材料有很多。一旦宗门真的培养出了两百名各项技艺娴熟的弟子,到时后勤供给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拿炼丹来说,炼制纨灵丹的主药,罗兰花和水浦草,成熟期需要三年,凭宗门药草园种植的存量,根本经不住一百多人的消耗。” “特别是在炼制之初,消耗是海量的,浪费是不可避免的,更需要大量原材料保障,否则根本不可能培养出合格的炼丹弟子。” 罗清水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 唐宁道:“首先得加大存量,不仅要扩大宗门的种植量,还要让与我们交好的家族也都大量种植这些药草,然后我们再相应征缴。” “至于炼器,制符,制阵的材料,可以直接和手握这些资源地的家族商议,让他们把所有产量都送到宗门来。实在不行,还可以和各坊市签订约定,要他们把收购的材料卖给我们。” “特别是吴齐两国的坊市,我们得未雨绸缪,先大量收购原材料囤积宗门,这个事情要越快越好。” 罗清水道:“你准备花多少灵石在这上面?” “我提议从宗门积蓄中拿出两百万,先在吴齐两国囤积两百万灵石的材料。” “需要这么多吗?” 唐宁道:“我们掌握的不是什么灵酒、灵食、灵兽之类的新港稀有物品,更不是灵械那种拥有核心技术的产业,不是我们能做,别人不能做。” “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只是比别人快一步而已,一旦其他宗门看到我们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他们立刻就会效仿,特别是青阳宗和水云宗。” “他们同样拥有相应的火脉,拥有大量的弟子和辖地资源,只需要一纸命令,宗门弟子就能全部投入生产之中。” “他们不缺火脉,不缺弟子,唯一仓促的就是原材料了,那时他们肯定得对辖地进行整顿,要求辖下家族将资源供应给他们。” “与其到时候和他们争抢资源,不如现在多囤积一点,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收个几十年的物资。” 罗清水道:“那好,来日宗门议事时,你提出来,通过决议后就立刻施行吧!” 唐宁道:“我还有一个提议,望掌教能够允准。” “什么事?” 唐宁道:“此次整个宗门变革方案都是元易殿掌印部许清婉制订的,而且她现在担任我组建的督导小队副队长职务,负责扩产计划的具体事务。” “您知道,整个计划需要数十年,很耽误她的修行,因此我想稍微给点补偿,将她的薪俸提升到执事标准,作为奖励。” 罗清水道:“这点小事就不用禀报了,你是元易殿管事,直接做主就好了,宗门财政虽然有些紧张,但一两名弟子薪俸还是负担的起,更何况还是做出了贡献的弟子。” “多谢掌教,我告辞了。”唐宁说道,起身离开了其洞府。 第573章 潜伏计划 乌云蔽月,暴雨倾盆,吴国东南部一座荒僻的山林间,矗立着一座破败的道观。 道观之内,万籁俱寂,唯有雨滴落在石板上的哒哒响声不绝于耳,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宗门扩产计划步入正轨,一切井然有序,他于是出了宗门,来到此间,为的是查明一件深藏心中多年的往事。 屋内房门大开,一名身形挺拔男子快步行至他面前,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唐师叔。” “徐师弟,无需多礼了。”唐宁摆手道,此人不是别人,乃是情报科管事徐渊,前些年夜鹰情报站主事吴腾坐化,其便离开了宗门,前往吴国接任了此情报站主事职位。 夜鹰情报站和银狐情报站一样,都是负责对外势力的潜伏渗透,只不过一个负责楚国内部势力,一个负责楚国外部势力。 两人入了屋室之中,相对而坐,唐宁开口道:“此次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请师叔吩咐。”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张画像,递给他道:“此人想必你应当知晓。” 徐渊接过画卷,只见上面绘画着一名两鬓斑白,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的男子,他眉头一皱:“血骨门长老铁画骨?” “没错,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他身边安插一个我们的人,我需要知道他的具体动向及一切事宜,能办到吗?” 徐渊沉吟道:“这个难度很大,这里是青阳宗辖下,我们很多事情办起来极不方便,再加上对方又是血骨门的高层,我们在血骨门中一共只有四名细作,都是修为低微的血骨门弟子,根本没机会接触到他。” “我不在乎多长时间,我只要结果。需要多少经费,你直接说就好了。” 徐渊道:“既如此,弟子且尽量一试吧!我们或许可以找青阳宗合作,他们对血骨门的渗透很深。” “用什么法子是你的事情,此事你亲自去办,不要假手任何人,你每个月写一封卷宗送给宗门,我要知道详细的进展情况。”唐宁说道此处,手一翻,扔给他一个储物袋:“这里面五万灵石,你先用着,今后经费不足,就申请补助,我保障你们的经费畅通无阻。” 徐渊接过储物袋,心下一喜,唐宁目今升任元易殿管事,掌管宗门财政大权,经费补助不过他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他既做此承诺,可想而知,将来经费定然不是问题。 “弟子遵命,必竭力而为。” “此事完后,我有重赏。” “谢师叔,弟子斗胆问一句,此是宗门交代的任务,还是?”徐渊问道。 “是我个人的事情,与宗门无关,此人与我有深仇大怨。” “是,弟子明白了。”徐渊没有再多问,点头称是。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谨奉师叔之命。” 唐宁手一翻拿出几瓶丹药递给他道:“这几瓶固本丹是我之前炼制的,现在也不大用得上,正合你如今修为,就送给你吧!” “多谢师叔。”徐渊喜道。 “有什么困难和需要立刻传信于我,我会全力支持你。” “是。” 唐宁没有再多言,出了屋室,化遁光而去。 ……………………………………………………………………… 他此次出宗门,就是为了此事。 铁画骨作为当年屠戮唐柳村,目今还在世的唯一幸存人,定然知道不少内情。只要能活捉了他,或许就能解开体内绿色灵力的谜团。 当然,最重要的是其作为屠戮唐柳村的凶手之一,自己与他势必要做一个了结,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报此仇,枉为人子。 之前他没有突破金丹境,是以此事一直放在心里,没有动作,现如今步入金丹,已经有了报仇的资本。 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对方步入金丹境多年,绝不可小觑。 特别是自己完全不了解对方实力,除了知道他是血骨门金丹修士外,其余一无所知。 必须准备充分,知己知彼,在有把握的情况下出手,否则诛贼不成,反被贼杀,非但不能报仇,反而枉送性命。 唐宁心下思绪潮涌,想到唐柳村的一幕幕,既愤恨,又有些庆幸。 好在自己逃过此劫,好在铁画骨步入金丹延长了寿元,让自己有亲手手刃仇敌的机会。 他一路遁行,行了约莫两日,方回到洞府盘坐而下,外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 沐天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祖,掌印部朱仲闻师叔求见。” “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退。 不多时,朱仲闻自外而入,行礼后入座,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师叔,这是我们掌印部拟定的购买物资清单,您请过目。” 唐宁接过卷宗看了一眼,其上密密麻麻的商铺名字及各种修行材料名称,都是炼器、炼丹、制符、制阵的原材料。 前些日子,宗门已经通过了决议,准备花两百万囤积资源,以供以后弟子炼丹、炼器之用,这第一批材料购买花费就是百万灵石。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元易殿章印在上面签字画押盖了章,递还给他道:“你自己去储物室领取灵石吧!” “是,师叔,这次购买物资主要由谁负责?” 这可是个肥缺,宗门两百万灵石下去,各方各面都可以捞到一笔油水,特别是主购的负责人。唐宁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决定吧!” “是,师叔,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商铺和赌坊的收益已经征缴上来了,一共二百六十万灵石,您因不在宗门,我带领他们直接存入储物室了,这是各地上缴灵石的卷宗。”朱仲闻又翻出一张卷宗递给他。 唐宁摆了摆手:“这些事情你们掌印部负责就好了,宗门外还有多少灵石没有收缴?” 朱仲闻道:“还有景云灵矿和黄轩灵矿,以及对商会坊市出口的修行材料和各地修行世家税收。已经派人下去收缴了,若无意外,一个月内,就能上缴回宗门入库。” “对了,还有许清婉师妹的薪俸,我已经让元资部那边给她将今年的差额补上了。” 唐宁点了点头,许清婉原本月俸三千灵石,提升为执事标准后,每月薪俸六千灵石,本来今年已经领过了,应该从明年开始领执事薪俸。 朱仲闻又下命令让元资部将她今年差额补上,无疑是示好,送个顺水人情。 “弟子告辞了。”朱仲闻说道。 “等等。” “师叔还有什么吩咐?” 唐宁道:“仲闻啊!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议,希望能得到你们掌印部支持。” “师叔请吩咐。” “情报科下属有一个夜鹰情报站,是负责楚国外部势力的渗透潜伏,我交给了他们一个任务,让他们去血骨门高层身边安排一名细作,可能需要不少经费。如果有他们的灵石补助申请,望你们掌印部能抬抬手。” “是,弟子明白了。” “嗯,你去吧!” “弟子告辞。”朱仲闻起身出了洞府。 …………………………………………………………… 宗门内的日子平静如水,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炼丹室中,唐宁双目微闭,全神贯注,神识注视着丹鼎内丹药的细微变化,灵力所化之火,在丹丸周围忽大忽小的炙烤。 良久,他睁开双目,拍了一下丹鼎,龙嘴中吐出一颗丹药落入木盒中,他看也没看一眼,手一招,将案板上丹丸摄至手中,通过丹鼎左侧通孔扔入里间,继续开始炼制。 直至次日天光泛白,唐宁才走出炼丹室,径回洞府。 这炼丹室虽然大半都被分派做宗门弟子学习炼丹之用,但也余下了二十间,供给给丹药科其他弟子。 以他的身份,自然没有人敢和他相争,此间炼丹室已成了他专属之用,就算他不在的时间里,也没有人敢霸占,就空在那里,等着他随时有时间来用。 唐宁回到洞府盘坐而下闭目歇息,经过一昼夜的炼丹,他灵力和神识力都消耗不少,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敲门声响起,沐天成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叔祖,情报科许文则师叔求见。” 唐宁心神一动,立刻想到可能是夜鹰情报站传来了针对铁画骨身边细作渗透的消息:“请他进来。” “是。”沐天成应声而退,不多时,许文则自外而入,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坐吧!此来所为何事?” 许文则依言入座,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封纸:“这是徐渊师弟送来的情报消息,要我专程转送唐师叔。” 唐宁接过封纸,取出卷宗,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道:弟子徐渊奏禀师叔,目前已安排了一名细作入了血骨门,弟子已接触青阳宗情报站主事,正和他洽谈。若能借助青阳宗的情报渠道,则事半功倍。鉴于情报站经费不足,弟子申请灵石补助,望师叔允准。 第574章 一场贪污亏空引发的血案 唐宁将卷宗收起:“我知晓了,你给他回话吧!宗门的灵石补助没有问题,让他不要懈怠,随时回奏消息。” “是。”许文则应道:“唐师叔,听说宗门的经费要进一步缩减,不知此事确否?” “近几年内肯定不会,将来就不好说了,特别是对那些没有完成宗门交代任务的部科,是一定要缩减经费的。所以你们得重视,情报科经费是戒秘院最多的,人数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部科,若是完不成任务,我也不好为你们说话。” “此事已交给许启元师弟全权负责,他自己也在学习炼丹技艺,目今我们部科有十二名弟子经过了淘汰筛被重点培养教导,我时常过问他们进展情况,想来完成宗门任务问题不大。” 两人聊了一阵,许文则告辞而去。 ……………………………………………………………………………… 吴国,金碧辉煌的阁楼内,丝竹管弦之乐绕梁不绝,几名芳容窈窕的女子扭动着柔软的腰肢翩翩起舞。 左右两侧案桌之上,一名身形挺拔男子与一名络腮胡大汉相对而坐,面带笑容,举着酒杯轻晃,双目微闭,似乎陶醉其中,两人正是乾易宗夜鹰情报站主事徐渊和青阳宗下属情报站主事王文秀。 一曲音罢!众女鱼贯而退,屋内只剩两人。 王文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睁开双目,嘴角似笑非笑看着对面男子:“徐道友,此地灵酒虽好,可人多眼杂,似乎不太适合你我这样身份的人吧!” 徐渊微微一笑:“王道友日理万机,整日间操劳宗门事务,偶尔也该出来享乐享乐。我是看透了,就算做的再好也没用,以咱们玄门现在的形势而言,你就算拼了老命,上面也不会多给你一个铜板,既如此,还那么操持干什么。” 王文秀道:“听你这话,似乎是策反离间的套路,你不会是想策反我当你们乾易宗的细作吧!”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一笑。 徐渊端起杯酒一饮而尽,开口道:“王道友,实不相瞒,兄弟我最近接了一桩任务,有点棘手,因此想找你老兄帮帮忙。” 王文秀笑道:“徐道友说笑吧!你我各自分属两个宗门,都是各自为政,我能帮上你什么?再说了,我要是动用宗门的力量去帮你,被人告发,我可得进刑狱大牢了。” 徐渊道:“王道友先别忙着拒绝,先听我说一下接到的具体任务如何?” “请讲。” “此次任务有些特殊,不是宗门分派,而是本宗一位师叔私下的命令。这位师叔是本宗分管财政的,他开出的条件很高,无论于公于私我都无法拒绝,事情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只要你老兄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 王文秀道:“徐道友所说的这位师叔,莫不是贵宗新晋金丹的唐宁前辈?” “没错。”徐渊并不隐晦:“他要求我们情报站在血骨门一位长老身边安插一个棋子,此事若有道友相助,则易如反掌。” 王文秀道:“徐道友太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个能力在血骨门金丹修士面前安排细作?我们的确在血骨门有一些线报,但都是低阶修士,触碰到这种级别修士,已是宗门最高机密了。” 徐渊道:“王道友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也知晓往金丹修士身边安插细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好在本宗师叔给了我放长线的时间。我想先在他徒儿身边安插一些跑腿的下属,这点对于王道友来说应该不难吧!” 王文秀道:“徐道友可为难我了,要是被宗门知晓,其罪不轻啊!” 徐渊道:“咱们玄门本是一家,目的都是为了对付魔宗而已,有什么区别,再说安插几个修为低的内线弟子算得了什么。我知晓贵宗财政和本宗一样捉襟见肘,道友的情报站也有好些年没有灵石补助了吧!” “不瞒道友说,本宗师叔为了计划能够进展顺利,在经费灵石上大开方便之门,道友若能相助,我们愿意支付这个数目。”徐渊展开五指。 王文秀沉吟了一会儿,微笑道:“今日咱们只谈风花雪月,就别谈这件让人操心的事了。” “好,我敬道友一杯。”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乾易宗,乾兴山,议事殿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唐宁身形。 殿前两名弟子躬身行礼,唐宁径直入内,里间,罗清水高座其上,左右两侧,史名随、佟全安,庄心乾赫然在座。 唐宁朝罗清水稽首行了一礼后,在庄心乾身边落座,不多时,殷庆元也来了。 今日本不是议事之期,罗清水之所以突然召开高层议事,乃是因为宗门发生了一件性质十分恶劣的争斗事件。 事起于三个月前的宗门决议,当时唐宁提议花两百万去购买炼丹、炼器、制符、制符的原料。 决议通过后,朱仲闻先后找他签过两次字,从宗门储蓄室中,拿走了两百万灵石派人前往吴、齐两地购买材料。 之后的事情,他也没有多加过问,他知道这是一个肥差,也料想到底下弟子们会中饱私囊,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他原本以为下面弟子可能贪墨个十几二十万灵石,每个人分取一点,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两百万灵石下去,亏空居然达到八九十万。 这件事情要到此为止,也还仅仅是一个贪墨亏空的影响,真正让此事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原因,当督查部去调查亏空的时候,居然遭遇到了那些采购弟子的阻拦。 双方爆发了冲突,当场死亡了两名弟子,伤了十几个人,消息传回宗门,立刻引起了极大震动 唐宁刚得到此消息,掌门直隶的人就来了,要他赶紧前往乾兴山议事,到现在,他也没有完全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殿之内气氛有些凝重,罗清水缓缓道:“诸位师弟都到了,事情想必你们都听说了,督察部第四、五两只小队前往吴、齐两国,调查元易殿弟子在购买各项修行资源所造成的亏空时,遭到元易殿弟子的阻拦。双方爆发口角,继而相斗,致使两名弟子死亡,十余名弟子受伤。” “此事影响极为恶劣,我已命令督察部,兵杖部,司隶部,密保科出发,将所有负责采购资源的元易殿,包括前往调查的督察部弟子,带回宗门进行审讯。” “另外,元易殿负责此事的掌印部弟子方勋,外御部弟子陈裕,内监部弟子洪鑫源,还有外务院经贸科弟子王彦,立刻将其拿下,等候发落。” “我宣布,立刻举行三部会审,严查财政亏空和恶意攻击督察部弟子一事。” “来人。”罗清水喊道。 话音刚落,外间两名弟子入内行礼道:“掌教有何吩咐?” “去将督查部执事唤来。” “是。”两人应声出了大殿。 ………………………………………………………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 好一会儿,庄心乾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元易殿亏空是怎么发现的?督察部又是怎么下山调查,反而和元易殿弟子大打出手?” 佟全安道:“元易殿采购修行资源的亏空是内监部督查程宪发现的,内监部负责宗门资产统计,那些从外面购买来的修行资源,统统存放在玄月峰。” “一个月前,程宪在巡查内部资产时,发现购买的资源有大量亏空现象。” “玄月峰囤积的储备量和上报的资源清单根本不一样,两者间相差甚大。” “于是他将此事上报了督察部,督察部又禀告了我,我和掌教商议后,派出督察部弟子外出,到齐、吴两国他们采购物资的商铺点进行秘密调查。” “没想却与当时正在采购的元易殿弟子发生了冲突,致使两方相斗。今日,消息才传到宗门。” 唐宁端坐下方,面无表情,一语不发,他能感觉到庄心乾和殷庆元眼角余光朝他看来。 他作为元易殿管事,主管宗门财政,这采购物资的提议又是他当初主动提出的,现在造成这么大的亏空,这里间谁拿走了大头,众人虽然没有明言,但心底毫无疑问都指向了他。 可他还真没从这里面拿一块灵石,整个事情他其实根本不知情。 那内监部督查程宪压根就没和他打招呼,越过他直接向佟全安禀报了,罗清水倒是找他谈过话,将亏空情况和他说明,唐宁当即表态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拿一颗灵石。 因此罗清水便派出了督察部人手下去调查,谁知道会出这档子事。 要说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贪墨私自这么多灵石,当时他听了也是十分震惊。 整整两百万灵石下去,居然贪墨了八九十万,每个部科至少拿了一二十万。 第575章 一场贪污亏空引发的血案(二) 想当初朱仲闻询问唐宁的意见,该由谁负责采购物资事宜,他让其自己决定人选。 盖因他知晓,这是一份油水十足的差事,得适当让下面弟子得点好处,毕竟他以后还要靠着这些人办事。 且自扩产计划以来,元易殿弟子忙前忙后张罗,也着实辛苦了一阵,确实应该得点好处了。 再加上他实在无人可派,他刚来元易殿未久,下属部科中只有许清婉算是他的人,其作为督导队副队长留在宗门,不久前才提升了薪俸,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 那样的话,下面弟子明面上不说,心下总会不满,是以他没有派许清婉负责此事。 本来他觉得下面弟子了不起从中贪污个二三十万灵石,每个部科分个四五万灵石,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两百万灵石吃了八九十万的回扣。 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这一次闹得这么大,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此次之所以被发现如此大的亏空,盖因内监部督查程宪和内监部执事贺鸣闹起摩擦,程宪于是将此事告发佟全安,目的是为了将贺鸣整倒,但事情闹成这样,甚至造成弟子伤亡,恐怕他自己也没想到。 要说这程宪和贺鸣两人不和由来已久,程宪是佟全安一手提拔的弟子,贺鸣则是史名随的心腹。 两人平素间就有些摩擦,此次的分赃不均更是成为了两人翻脸的导火索,内监部在此次采购物资中捞足了油水,大部分都进了贺鸣的口袋。 程宪作为督查,却被贺鸣完全排除在外,是以直接将此事上告了宗门高层。 宗门原本就财政吃紧,谁想在这种时候下面弟子竟然贪墨如此严重,罗清水听闻此事后亦是震怒,当即就将唐宁唤去质问此事。 在唐宁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后,罗清水派遣了督察部弟子到外间调查亏空事宜,没想居然和正在采购物资的弟子发生了冲突,才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此事性质极为恶劣,乾易宗开宗立派以来少有弟子相残的案例,这是玄门中不可逾越的红线,此次不仅伤了十几人,还死了两个,宗门不知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 督察部本就是负责宗门督导工作,若发现宗门作奸犯科及违规者,可按门规处置,有临机专断之权。 不管事情经过如何,元易殿弟子阻拦他们执法,按重了来说,和反叛宗门无异。 当初密保科捉拿唐宁时,以他当时修为身份,尚且不敢反抗,否则后果十分严重,更别提下面这些弟子了。 几人在殿内候不多时,外间走进一名广额阔面中年男子,正是督察部执事吴子风,原执事马宁远早在前些年就已坐化,吴子风正是接替他的职位。 “弟子拜见掌教。”吴子风行至殿中躬身行了一礼。 罗清水道:“吴子风,说说吧!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们督察部奉命去调查元易殿物资采购亏空,如何就与元易殿弟子动起了手来,还伤亡了这么多人?” 吴子风道:“弟子得到掌门喻令后,派出督查第二队,和督查第三队在管事刘元和孙淼的带领下,分别前往齐、吴两国调查亏空一事。” “第二队弟子在吴国南部元兴山商铺调查取证之时,遇上元易殿采购物资的弟子,他们横加阻拦,于是双方发生口角,以致大打出手。” “刘元师弟赶到时,双方已经战成一团,好在他及时阻止,才没有造成更大伤亡。” 罗清水问道:“谁先动的手?” 吴子风沉吟了一会儿:“这个,据弟子所知,是元易殿弟子阻拦在先,第二队弟子因此想先将其扣押,遭到反抗,双方便动起手来。” “人都已经控制了吗?有没有逃窜的弟子?” “孙淼师弟正领着他们前来宗门的路上。” 罗清水挥了挥手,吴子风转身离开大殿。 “鉴于此事影响恶劣,诸位师弟各回殿院通报此事,让所有弟子引以为鉴,切勿再犯,元易殿采购物资的小队弟子回到宗门后立刻组织三部会审。” 众人皆点头。 “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本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唐宁,你留一下。” 几人纷纷起身离去,殿内只剩下罗清水和唐宁两人。 眼见他们一个个离开大殿,罗清水道:“你回去后,立刻召集各部科议事,不管多少人参与此次亏空,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别搞的到时候面子上不好看,这件事就到负责的管事为止吧!” 唐宁点了点头,元易殿中基本所有部科执事督察都参与其中,若是一查到底的话,动静太大,甚至可能造成宗门动荡。 要知道,这些人各个上有高层支持,下有一堆心腹手下,要是都紧抓不放,给他们定罪的话,影响太大。 特别是现在宗门正与魔宗相持,须以大局为重,但此事影响恶劣,又不能不有所表态,否则今后这些人将更肆无忌惮,因此抓小放大是最佳选择。 将几个负责采购物资的部科管事会审定罪,既能震慑众弟子,又不至于造成太大影响。 当然罗清水此话或许有另一层意思,即暗示自己将所吞没的灵石归还回去,别到时候牵扯出来,面上不好看。 唐宁虽和他明言过对此事毫不知情,但罗清水未必真的相信,可能认为唐宁是不好意思承认,此话也是敲打他的。 “我知晓,元易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作为主管财政的管事,有失察之责,回去后应当反省己身。” 罗清水点了点头,唐宁告辞而去,出了大殿,遁光腾起。 ……………………………………… 掌印部朱仲闻洞府内,一名扎髯满腮男子脚步匆忙,神态慌张行至其主室内:“朱师兄,你听说了吗?” 朱仲闻奇怪的看着他:“方师弟这是怎么了?何以如此慌张?” “你还不知道吗?出大事了。宗门秘密派督察部弟子调查物资亏空,结果督察部和下面弟子在吴国一家商铺前相遇,两方大打出手,造成两死十几伤。现在掌教已喻令将所有采购物资弟子押回宗门,进行三部会审定罪。” “你说什么?”朱仲闻大惊:“你的消息从哪里来的,可靠吗?” 方勋道:“掌门直隶张千元师兄是我多年好友,督察部刘元已回宗门,向宣德殿佟师叔及掌教奏禀了此事,掌教震怒,已派出督察部,兵杖部,司隶部下山捉拿弟子,现乾兴殿宗门高层正在议事。” 朱仲闻坐不住了,霍然起身,在屋室内来回渡步,沉吟不语。 “朱师兄,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赶紧通知彭师叔,请他回来主持大局。”方勋眼见他来回渡步,一言不发,着急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掌教震怒,真要追查下去,他这个负责此事的管事可脱不了干系。 “不要着急,事虽起于亏空调查,然而真正值得严查的重罪是弟子同门相残,此事与你我无关,我这就派人去通禀师傅,你去打听掌教态度。”朱仲闻说道。 其话音方落,屋外走进一名脸色白净男子,躬身行了一礼:“师叔,议事殿轮值弟子在洞府外求见,说是唐管事请您立即前往议事殿。” 朱仲闻点了点头,一挥手,那弟子退出屋室。 “唐师叔让我去议事殿,必然是为了此事,我先去探探口风,回来咱们再计议。” 方勋点头道好,两人一道出了洞府,浓雾外的轮值弟子见其遁光落下,躬身行了一礼开口道:“朱师叔,唐管事请您立刻去议事殿。” 朱仲闻道:“还有其他人吗?” “所有部科执事都得前去。” “我知晓了。”朱仲闻点头道,正准备前去,忽见不远处两道遁光激射而来,几息间便到了跟前,现出两名男子身形,一人方面大耳,一人身形魁梧。 “朱师兄,未知贵部方勋师弟何在?我两人方才前去其洞府,未见其人,因此特来相问。”身形魁梧男子说道。 朱仲闻和防勋两人听闻此言,不禁相对视了一眼,心头皆有不好预感,方勋道:“我就是方勋,未知两位师兄寻我何事?” 扎髯满腮男子道:“方师弟,我两人是督察部弟子,今奉掌教之令将你捉拿进行问讯,请和我们走吧!” 方勋偏头看了朱仲闻一眼,朱仲闻亦是心下大惊。 “方师弟,得罪了。”身材魁梧男子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几道灵力注入其体内。 方勋不敢反抗,任由着那几道灵力封住自己灵海,涌泉,泥丸宫,只是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朱仲闻。 “朱师兄,我们先走了。”扎髯满腮汉子开口道。 “哦,好,好。”朱仲闻回过神来赶忙应道。 两人遁光携裹着方勋腾空而去,朱仲闻怔怔看着几人身影消失,心下思绪狂涌,好一会儿他正了正心神,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议事殿,径直入了里间。 第576章 一场贪污亏空引发的血案(三) 内里空无一人,唯有唐宁高座其上,朱仲闻上前行礼:“弟子拜见唐师叔。” 唐宁摆了摆手:“坐吧!” “是。”朱仲闻依言入座,殿内一片寂静。 朱仲闻心中思绪起伏不定,忍不住开口问道:“唐师叔,未知此次急唤我等来此所为何事?” 唐宁看了他一眼:“且待其他部科弟子到了后再宣布吧!” 朱仲闻没有再多问,不多时,元资部,内监部,外御部,查审部执事相继陆续打来,众人正襟危坐,各个神色肃穆,气氛十分凝重。 唐宁缓缓开口道:“今日有消息传到宗门,督察部弟子和咱们元易殿弟子在吴国境发出冲突,造成两死十几伤的严重后果。” “掌教震怒,要彻查此事,命令督察部,兵杖部,司隶部将所有负责采购物资的弟子捉拿回宗,进行三部会审定罪。” “此次督察部是受掌教秘令下山调查物资采购的亏空事宜,遭到采购弟子阻拦,双方发生争斗,方才掌教已下令,将元易殿所有部科负责采购的管事捉拿审讯,严查财政亏空。” 唐宁说罢,下方众人神色各异,脸色难看。 “说说吧!你们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事起于咱们元易殿,总得拿一个态度出来。” 几人皆垂首一语不发,唐宁也没催促,殿内一时陷入沉默。 良久,朱仲闻轻咳了一声:“弟子回去后一定严查此事,该怎么处理,还请师叔示下。”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态要严查。 唐宁道:“本次亏空是由内监部督察程宪发现并奏禀掌门,这一点倒是做的不错,贺鸣,你作为内监部执事,怎么反倒没有发现此事?” 几人听闻此言,几乎同时朝他望去,贺鸣脸色一黑开口道:“弟子御下不严,有失察之责。” 唐宁道:“此事你们回去严加查处,本次物资采购的亏空高达八九十万灵石,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亏空的灵石一定要补上。” “宗门现在正在严查此事,掌教已令督察部将各部负责此事具体事宜的管事捉拿讯问。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要是牵连出人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是。”几人开口应道。 “去吧!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内给宗门一个交代,否则恐怕就不是我找你们谈话了。” 几人心下一凛,点头道是,起身离开大殿。 ………………………………………………… 督察部审讯室内,执事吴子风高座其上,其他几名管事位列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方勋,如同审视犯人一般。 “方勋,你作为掌印部负责采购物资的管事,所有的物资清单及灵石发放都要经过你手,宗门调拨两百万灵石,亏空高达八九十万,你只一句不知道恐怕说不过去吧!”吴子风开口道。 方勋面无表情:“我只负责物资清单及调拨灵石签字,具体采购事宜是由外御部和经贸科弟子负责,和我没有关系。” “是吗?”吴子风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开口道:“这份卷宗上的签字是你吧!火炎石三百斤一万灵石,邬丝一百斤三千灵石,云杉木一千斤两万灵石,红颜液两百斤五千灵石,还有金岩矿,子云石,血母丝等等,我就不一一叙说了。” “这上面清单所有物品报价都要高出市场价的两倍,像这样的卷宗清单我们还有不少,每一张都是你签的字,难道你不需要解释吗?” 方勋道:“唐师叔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尽快抢购炼丹、炼器,制符、制阵的所有修行材料,这份清单的确比市场价要高出一点,但你们应该知晓,市场价是有不稳定波动的。” “同样一种东西,价格有高有低,这很正常,价格波动看的是供需关系,就好比新港高阶丹药、灵器、灵械都比外面市场价贵上一成。” “所谓物以稀为贵,我们在宗门外大量采购这些修行物资,致使供需关系失衡,那些商铺看到我们大量抢购,于是提高价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是在吴、齐两国抢购这些物资,其辖下的修行家族可不会给我们面子。” “再者说,我是掌印部负责统筹的,购买物资的具体事宜是由外御部和经贸科执行,买的价格高了,你应该去问他们,而不是我,我只负责执行宗门的命令,在清单上签字发放灵石而已。” 吴子风道:“执行宗门的命令?你的意思是有人让你在清单上签字,这个人是谁?” 方勋道:“我没有这样说,宗门的命令是让我统筹物资采购事宜,至于价格高低和我没有关系。” 吴子风又再度翻出一份卷宗,开口道:“这上面清单都是从楚国和我们关系交好的家族商铺直接征收的,为什么价格依然比市场价高?” 方勋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市场的价格波动很正常,上面给我们的任务是尽快抢购物资,价格高点有什么奇怪的,这些事你们应该去问外御部和经贸科。” “督察部派下调查亏空的小队为何受到你们元易殿阻拦?是谁给他们下的命令?” “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方勋赶忙说道,他心下知晓亏空贪墨都是小事,弟子相残可是重罪,一旦沾上此项罪名,可不是轻易能洗脱的,刑罚会十分严重:“我当时正在宗门,根本不知晓此事。” 吴子风又细细盘问了一遍关于采购物资的具体细节,方勋对答如流。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方师弟,你且呆在这里,若有什么事可以告诉轮值的弟子。”吴子风说道,督察部众人鱼贯而出,离开审讯室,关上厚重的石门。 屋室内霎时间一片昏暗,方勋轻叹了一声,缓缓闭上双目,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咔擦一声响动传来。 方勋霍然睁开双目,转头望去,厚重石门缓缓推开,外间走进来一名肥头大耳的男子,他闪身而进行礼道:“方师叔,我是督察部弟子张阳,奉贵部朱仲闻师叔之命,有一封信带给你。” 男子说完,左手一翻,拿出一纸书信递给他。 方勋赶忙接过展开一看,好一会儿,他将书信复还给男子,开口道:“你回禀朱师兄,我知道该怎么做,让他不用担心,至于灵石方面,可以去找内妻。” 男子道:“朱师叔让我带话,他会全力帮你,但此次掌门震怒,结果如何他也不能保证,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说便是。” 方勋道:“内妻将要冲击筑基,请他替我多加关照。” “好,我一定将话带到,方师叔,我先告退了。” 方勋点了点头,男子出了屋室,将石门关上。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采购物资的弟子已陆续被押回宗门,三部会审正在进行。 彭万里洞府中,唐宁与其相对而坐。 两人交谈良久,唐宁起身告辞而去,回到自家洞府。 约莫两三个时辰后,外间敲门声响起,沐天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祖,外间掌印部朱仲闻师叔求见。” “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领命而去,不多时,朱仲闻自外而入,行礼后落座开口道:“师叔,经弟子严加审查,采购物资的亏空一事有了结果,之所以有这么大亏空皆是底下负责具体事务的弟子欺上瞒下造成。” “他们和商铺合作,以远高于市场的价格收购修行物资,然后商铺再返还给他们高出的那部分利润,弟子训斥惩处后,他们纷纷认错,并返还了亏空的灵石。” “今灵石皆已入了元资部,这是各部返回灵石的具体明细,一共八十万灵石,请师叔过目。” 朱仲闻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 唐宁摆了摆手:“这些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了,无需请示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这一次元易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和尊师脸上都没有光彩,我不希望下一次还有这样的事情,你作为掌印部执事,宗门所有财政出入凭你一言而决,属下那些人也该管管了。” “两百万灵石就敢拿八九十万,宗门财政怎么能不吃紧,其他殿院怎么看我们,若再出这样的事情,我是没脸在这个位置上呆了。” 朱仲闻道:“是,弟子有负重托,请师叔惩处。” “惩罚是可怜的手段,既然亏空的灵石入了元资部,拿去采购物资吧!仍是由你负责。” “是,弟子必谨记此次教训,今后严厉督促属下弟子。”朱仲闻应道,沉吟了一会儿:“师叔,本部方勋师弟,宗门会如何处置?” “他作为负责具体事务的管事,当然要负一定责任。” 朱仲闻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语,起身告辞而去。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三部会审终于结束,整个事件落下帷幕。 元易殿外御部下属两名队长因残害同门被判处死罪,其余参与交战的弟子被判处五十年及一百年刑狱期限不等。 另外参与亏空贪墨的各部弟子被判十年到五十年不等,包括各部负责此事的管事,一共有三十二名弟子被判罚。 事件公告整个宗门,引起极大轰动。 第577章 商会赔偿协议 时间一晃,数年过去了,断脊山坊市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影,正是唐宁。 他一挥手间,传音符没入其内,很快,光幕消融出一缺口。 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径直来到大阵西北角的一栋巍峨阁楼前。 两名守备的轮值弟子将他拦下,开口道:“唐前辈请稍后,容晚辈去通禀魏大人。”说罢,转身而去,不多时复返回来道:“魏大人请您入内。” 唐宁跟着他来到内里厅殿中,上方端坐着一名面色白净的儒雅男子,乃是断脊山坊市的管事魏允贤。 其是总管负责与乾易宗所有贸易往来的管事,包括修行物资的买卖,以及宗门存在宝兴钱庄的灵石也都是他在负责。 “唐道友来了,请入座。”魏允贤见他到来说道。 唐宁依言入座:“魏道友,敝宗交给贵商会运输的灵兽缘何没有如期交付商会手中,如若他们指责敝宗失期,要求敝宗赔偿支付灵石,敝宗如何应对,贵商会是否应当给敝宗一个答复?” 宝兴商会的商船在清海被劫掠,坊市派人通知了宗门,他们先前交付的一批火炎鸟就是在这艘商船上,被骷髅船劫走,罗清水听闻此消息后便派了唐宁过来,与坊市商谈此事,看他们准备怎么处理。 魏允贤微笑道:“唐道友勿需着急,此事完全是一场意外,我们的商船在清海行驶之中,遭到骷髅船的劫掠,因此损失了一部分物资,目今商会已派出队伍去打击海上的骷髅船了。” “那能够追回被掠夺的物资吗?” “机会跟渺茫,不过不用担心,商会按照协定会赔付你们相应金额,至于元明商会那边就更不用忧虑了,他们灵兽养殖权是从我们手中买的,不会为难你们。” “魏道友,贵商会将赔付我们多少灵石?” “十万灵石,我们将支付赔偿贵宗十万灵石,如果道友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请签字画押吧!”魏允贤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 唐宁接过卷宗看了一眼:“道友不是说笑吧!本次敝宗交给贵商会二万五千只火炎鸟,装载入商船,这运输费用我们都已经付过了的。” “如今只支付我们十万灵石,连个零头都不够,按照协议,货物交付到你们手中,就是由你们全权负责,一旦货物损毁,你们需要全额赔偿,二万五千只火炎鸟,市值五十万灵石。” “我们不计较来回运输的风险和损失,如今贵商会只赔付十万灵石,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魏允贤道:“那是针对一般商品货物,你们运送的火炎鸟不属于这个范畴。” “魏道友的意思是,火炎鸟是特殊物资?不知它特殊在何处?难道堂堂宝兴商会连区区一阶灵兽都觉得非同一般吗?还请道友指教。” 魏允贤微笑道:“火炎鸟当然属于一般商品货物,只是贵宗所养殖的火炎鸟有些特殊罢了。” “哦?这是何意?为何敝宗火炎鸟就特殊了?请道友明言。” 魏允贤道:“据我所知,新港玄门一共从元明商会购买了二十万火炎鸟养殖配额,分做三部,每个宗门约莫六七万只配额,此事确否?” 唐宁点头道:“不错,这和贵宗的补偿协议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我们配额少,所以贵商会就能违反协议,拒绝赔付灵石?” 魏允贤道:“道友稍安勿躁,且听我把话说完。新港三玄门从商会买了二十万火炎鸟配额,当然也买了二万只幼崽,火炎鸟的养殖本身不需要任何投入,只需一片湖泊和大量鱼苗。” “据我所知,经过这么多年养殖,你们三个玄门每家都拥有十几万火炎鸟,只因配额不够,所以无法出售。” “换言之,你们每家有几万只火炎鸟是备用的,如果不出意外,这些火炎鸟是派不上用场的,甚至我听说,你们每年会定量清除一些,以免群体庞大,鱼群量不够分食,影响幼鸟成长。” 唐宁道:“我不知晓道友所说的这些和贵商会的赔偿协议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们本就有大量派不上用场的火炎鸟,若我们按市场价赔付给你们,等于你们白赚了这批火炎鸟的灵石。我们赔付五十万,你们再用多余的火炎鸟赚取五十万,这难道公平吗?” 唐宁道:“恕我直言,道友所言简直荒谬,敝宗屯积火炎鸟是未雨绸缪,防备魔宗半道劫掠。贵商会商船被劫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我们已完成协议支付高额运费费用,而贵商会却以敝宗拥有储备货物作为借口,拒不履行协议,贵商会如此行事,若叫天下人知晓,恐惹非议。” 魏允贤道:“道友之言过矣,此乃我们内部事宜,不足为外人道哉!” “魏道友何意?” “火炎鸟是贵宗从商会拿下的,而商会的授权是从我们手中买的,换言之,贵宗火炎鸟的上家正是本商会,现在我们谈论火炎鸟的赔付,不正是内部事宜吗?” 唐宁沉默了一会儿:“道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能不能这样理解?我们手中火炎鸟的配额实际是从贵商会手中买来的,贵商会有权决定让不让我们继续养殖。” 魏允贤笑了笑道:“我没有这样说,当然,你要这么理解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 唐宁道:“我们和元明商会是定有协议的,如果他们要将敝宗剔除,是需要赔付大量违约费的。” 魏允贤道:“我知晓,要说协议,没有人比我们商会更了解,协议的内容是无理将你们剔除,需要支付违约费,但如果因你们过错是不需要的,其实世间任何协议都只是一纸空文罢了。” “想要追求协议平等,必须有双方实力对等的前提,就好像你们玄门对辖下的修行家族,一旦发现他们有勾结魔宗的行径,动辄抄家灭族,他们又不是你们属下,和魔宗沟通交流有什么罪?” “说到底不过是两者实力不对等罢了,因此你们能够给他们安置莫须有的罪名。”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需要禀知敝宗掌教,我先告辞了。”唐宁说道,起身离去。 “且慢。”魏允贤开口道。 “道友还有何事?” 魏允贤道:“唐道友上次托我购买的物件已经到货了,既然来了,就顺便带走吧!来人。” 其话音方落,外间走进一名扎髯满腮男子,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请于领队来,让他将上次从月牙岛购买的御魂灵乳带上。” “是。”男子领命而去。 唐宁听闻此言,于是坐回了位置上,这御魂灵乳是他拜托魏允贤从月牙岛购买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顾元雅筑基之用。 三年前,其已顺利突破炼气九层瓶颈,达到炼气十层之境,现在只需修至大圆满,便能冲击筑基。 唐宁当然得给她准备好筑基所用之物了,筑基丹,洗髓丹,五门水云阵,都已齐备,只剩这御魂灵乳无处购买。 他想起当年坊市秘密举报的拍卖会,曾经拍卖过此物,想来商会应当有存货,故而找到魏允贤,请他帮忙弄一瓶来。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外间脚步声响起,一名豹头猿臂中年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魏大人有何吩咐?” 魏允贤道:“于明,上次你前往月牙岛,让你携带的一批货物中有一瓶御魂灵乳,这是唐道友的要求,你带来了吧!” “是。”男子应道,左手一翻,拿出一个玄黑色的小瓶子双手奉给他。 唐宁接过玄瓶,打开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手中翻出储物袋,从中取了八万灵石,递交给魏允贤。 先前他已支付过两万灵石的定金,加上这八万灵石,一共十万灵石,虽然贵了一点,但也没有办法,毕竟确实是难得之货。 魏允贤接过灵石,微笑道:“火炎鸟的事情,还请贵宗三思。” “告辞了。”唐宁起身径直离去,出了坊市,遁光腾起,往北而去。 ………………………………… 月朗星稀,偏僻的山岗,一道身影御剑直下,现出一名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男子身形,他环顾了四周一眼,眼神中透着机警之色。 眼见四周无人,他行至一巨石身侧,盘腿而坐。 约莫半个时辰,西北处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人身形,正是唐宁和夜鹰情报站主事徐渊。 男子见两人遁光落下,连忙起身,警惕的望着唐宁:“徐前辈,这位前辈是?” 徐渊道:“这位是本宗唐师叔,他想要见见你,唐师叔,他就是张惠庸。” 男子闻言大惊,未想这名看上去年纪轻轻面目清秀的男子竟是乾易宗的高层,当下行礼问道:“未知唐前辈欲见晚辈,所为何事?” 唐宁道:“张惠庸,你可知晓我们为什么要将你安排入血骨门吗?” 张惠庸道:“前辈是想我为贵宗提供血骨门的情报消息。” “错了,不是为本宗提供血骨门消息,而是为我提供铁画骨的消息。” 第578章 一个眼线 张惠庸闻言一惊:“前辈的意思是?” 唐宁道:“我和你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报仇,你的父亲被徐子明所杀害,而我的父母亦是被铁画骨杀害,我们两人遭遇相同,目的一致,这是我为什么把你安排在铁画骨小徒范云身边。” 张惠庸点头道:“我明白了,可以我如今修为和地位,只是范云身边一个跑腿打杂的下属,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徐子明和铁画骨,又如何给前辈提供消息?” “别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如今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只要有一个机会,就能除此二贼,以报我们大仇。” 张惠庸迟疑道:“以前辈修为,只要有适合时机,当然能够手刃仇敌,可晚辈修为和实力,修行一辈子也未必能及的上徐子明那老贼,谈何报仇?” 唐宁道:“报仇需要讲究方法,不一定要硬对硬的碰撞,徐子明作为铁画骨首徒,拥有筑基后期修为,你想在修为实力上超过他,若无重大机缘此生想必无望。” “不过,这个机缘你已经碰上了,我能够帮助你。” “你只需向我提供铁画骨消息,待我报了仇后,再将徐子明擒拿,由你手刃如何?” “区区一个徐子明,我捏死他,不过捏死一只蝼蚁耳,所忌者,唯有铁画骨。因此你要先帮助我,除掉铁画骨,到时徐子明擒来,任你杀剐。” 张惠庸心下一动:“果真如此,晚辈愿为前辈当牛做马,以尽绵薄之力,只是以晚辈修为,地位,难以接近铁画骨,更别提打探他的消息了。” 唐宁道:“这就要看你自己了,你现在跟着他小徒范云,就相当于是他这一派系的下属,待你日后筑基,自然会得到重用。我有的是时间,并不着急,若无意外,铁画骨也还有一百年寿元,足够你筑基了。” 张惠庸道:“可若晚辈未能筑基,该当如何?” 唐宁道:“那你的杀父之仇就别想报了,我也会另寻人手,潜伏到铁画骨身边。目前来说,你是我最理想的人选,除非你让我太失望,否则我不会另寻他人,因为很麻烦,多一个人都多一份不可预测的风险。” 张惠庸道:”晚辈明白了,晚辈会竭尽全力以助前辈,但晚辈有一个请求,望前辈能够应允。” “说吧!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若晚辈力不能及,或者未至筑基便已身死,或者一辈子未能筑基,晚辈恳请前辈日后诛杀了铁画骨后,顺便替晚辈报此大仇,晚辈来世结草衔环必报大恩。” “好,我答应你。”唐宁说罢,左手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道:“这里面有几十瓶丹药,是我早期遗留的,正适合你的修行,足够你几年丹药之费了。我知晓血骨门中除了功勋卓著的弟子,其他人薪俸很低,这里面有五千灵石,你拿着对你今后有用,若有什么事你尽可告知徐渊。” “多谢前辈。”张惠庸接过储物袋大喜道。 唐宁没有再多言语,遁光一闪,离开了此山。 …………………………………………………………… 张惠庸原名孟元柱,其父是一名筑基散修,被铁画骨首徒徐子明所杀害,盖因其不知何处得到一张价值不菲的兽魂封印卷宗,此事被徐子明知晓,继而将其杀害。 徐渊这些年一共提供了三个人选,唐宁从此三人中选中了他,通过青阳宗的关系,将他安排到了徐子明小徒范云下属,并化名为张惠庸。 唐宁自离断脊山坊市后,一路遁行,到了吴国,找到徐渊,让其约定张惠庸相见,对于这个棋子,他可是花了不少代价的。 夜鹰情报站这些年灵石补助的申请从来没驳回过,再加上青阳宗情报站那边也花了不少灵石,这么多灵石砸下去只为了安排一个细作,他总得见见这人怎么样吧! 方才一番交谈之下,总体来说他对此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其报仇欲望很强烈,甚至早已做好了身死的下场,这说明他有自知之明。 第二,从谈吐中可以看出此人相对比较理智,没有提什么无理要求,譬如,先助他杀了徐子明之类的话语。 说明他并不愚蠢,对此事看的很透,只有自己先报了仇,才有可能帮助其报仇。 有些两点就足够了,他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聪明的眼线。 ………………………………………………………………………………… 两日后,罗清水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内里一道身影闪出,躬身行礼道:“掌教请师叔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穿过阡陌纵横的道路,来到罗清水主室,唐宁入内稽首行礼:“弟子拜见掌教。” “回来了,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罗清水道:“见过魏允贤了吧!怎么样?商会那边怎么个说法?” “魏允贤态度很强硬,只答应赔付我们十万灵石。” “才十万灵石?”罗清水眉头一皱:“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唐宁道:“魏允贤没有明说,但他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我们要是不接受这个赔偿,将事情闹大的话,他们就不让我们继续养殖火炎鸟,要将我们踢出局。” 罗清水皱眉道:“他们有这个权利吗?” 唐宁道:“按理说是没有,我们是和元明商会签订的协议,有协议保障,和宝兴商会没有直接关系。” “但宝兴商会是清海唯一一家入了商盟的商会,其他商会都是依附其存在的,这些灵兽的养殖本身是宝兴商会下派给各商会的,如果他们那边施加压力的话,元明商会不可能为了我们去和宝兴商会闹摩擦。” 罗清水沉吟了一会儿:“此事你怎么看?” 唐宁缓缓道:“要说宝兴商会为了区区几十万灵石去违背协议而授人以柄,我觉得不大可能。此事我认为大概率应是宝兴驻新港坊市的私人行径,目的是为了私吞我们的灵石。” “据我所知,这艘商船上除了本宗,还有青阳宗和水云宗押运至商会的火炎鸟,仅凭我们三宗,就不下百万灵石。” “坊市的高层在宝兴商会按原价拿赔偿,这边只给我们一点零头做补偿,赚取其中差价。” “他们吃定我们不敢和其翻脸,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态度强硬。”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也可能是宝兴商会暗自授意。毕竟一整艘商船被劫,除了我们还有其他港岛的物资,损失太大,商会高层可能想少赔偿一点,所以暗示各地的坊市掌柜。” “如果我们一定要追究,他们肯定会照价赔偿,只是这样做的话,必然得罪坊市高层,若真是商会授意,连商会也一并得罪。” “该怎么做,还请掌教独裁。” 罗清水道:“你是元易殿管事,负责与商会坊市的事宜交接,你说说吧!” 唐宁道:“若照我的意思,此事就算了吧!小不忍则乱大谋,谁叫本宗势弱,吃点亏也是没办法的事。” “为了区区几十万灵石,和坊市高层翻脸,我认为不大值当,我们每年和他们对接口的物资交易达到两百万灵石,再加上火炎鸟的运输也要靠他们。” “他们随便动点手脚,我们都很麻烦,目今魔宗窥视于外,不宜再树强敌。” “且天水湖中本有不少储备的火炎鸟,对我们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影响。” 罗清水微微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具体事宜你去和坊市那边商谈。” “好,那我告辞了。”唐宁起身离去,遁光腾起回到自己洞府,沐天成迎面走来,躬身行礼:“师叔祖,您回来了。” “这几日,有没有人来?” “朱仲闻师叔、许清婉师叔、贺鸣师叔都来过。” “去叫元雅来。” “是。”沐天成领命而去。 唐宁回到主室,盘腿坐下,不多时顾元雅自外而入,行至他身侧;“师傅,您叫我来干嘛啊?” 唐宁笑道:“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顾元雅道:“您平时都嫌我在您身边呆的久,赶我出去,要没事才不会叫我来呢!” 唐宁笑了笑,左手一翻,拿出一个玄黑色小瓷瓶递给她:“算你猜对了,这个送给你。” 顾元雅笑嘻嘻接过瓶子,打开看了一眼问道:“师傅,这是什么东西啊?” “御魂灵乳,给你筑基用的。” “啊?”顾元雅听罢一惊,压低声音道:“师傅,这东西不是说只有宗门小比前三才能用吗?您悄悄把它给偷出来拉?” “胡说什么呢!这是在坊市给你买的。” “坊市还有这东西卖呢?” “咱们这里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外面浩瀚世界珍材异宝无数,区区御魂灵乳算得了什么,这是为师托断脊山坊市的人到月牙岛宝兴商会总部给你带来的。” 第579章 顾元雅的礼物 顾元雅嘻嘻笑道:“师傅,您都给我准备齐全了,我还怎么体验筑基的心得啊!” “少贫嘴了,不要以为有了筑基丹、洗髓丹、水云阵和御魂灵乳就一定能成功筑基,这些只是辅助道具,顶多增加筑基的成功概率,关键还得看你自己。到时筑基失败,你不要哭鼻子就好了。” “我才没有哭过鼻子呢!师傅您总胡说,就算筑基失败也没什么,反正师傅还会给我准备这些东西的,大不了下次再试嘛!” 唐宁笑了笑:“你这心态倒是不错,没有患得患失,比为师当年强不少。” “师傅,我也送您一个礼物吧!”顾元雅颇有些神秘模样说道。 “你能有什么东西?拿出来给为师瞧瞧。” 顾元雅翻出一个巴掌大小,玄黑色光滑如玉的心形鹅卵石,其上刻着两个字,一面刻着雅字,一面刻着宁字。 唐宁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接过石头看了一眼:“一块石头,这就是你要送给为师的礼物?还装模作样刻了两个字,这东西做定情之物骗骗小姑娘还行。” 顾元雅道:“师傅,这可是很难得的东西,是我上次出山门时在一条大河边看到的,你看这形状没有任何雕琢痕迹,比玉还润滑,乃是天地间鬼斧神工锻造而成。” “好吧!那就我收下吧!”唐宁笑道。 顾元雅认真道:“师傅您可得收好了,要是哪一天我死了,您就把它葬在我身边。要不您留着也行,就当是我陪着您了。” “胡说,你才多大,就谈死不死的。” 顾元雅嘻嘻一笑:“师傅,您一点都不理性,还修行之人呢!人总是要死的嘛!有什么好避讳的,师傅,我送您的这份礼物抵得上这个小瓶子吧!” “你说呢?” “我说比这个小瓶子珍贵多了。” “你说珍贵就珍贵吧!” “那您是不是要补偿我一些。” “你想要什么?” “我三哥学习符箓这么些年了,技艺娴熟,是不是可以转到符箓科了?” “好吧!回头我和任调部打个招呼,就让他去吧!” “师傅,您给我一件灵器吧!要好一点的。” “你怎么没完没了,小小年纪贪得无厌?刚才不是已经补偿过了吗?” 顾元雅道:“刚才那个又不是,我三哥调到符箓科是您好久之前就答应的,现在只是兑现承诺,这个灵器才是补偿。” “你要灵器干什么?你又没筑基。” “我三哥打算向符箓科那姑娘求亲,人家师傅是个筑基修士,总得有一件拿得出手的礼物吧!不然人家师傅凭什么同意将徒儿嫁给我三哥。” 唐宁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事儿:“人家姑娘不是不同意吗?” “那是好些年前,现在人家都不反对了,只是她师傅未必同意,因此我三哥才要去提亲。” 唐宁无奈摇了摇头,手中一翻,拿出一柄赤红色三尺长剑递给她:“拿去吧!” 顾元雅接过灵器,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师傅,这灵器好不好啊?别到时候人家师傅嫌弃呢!” “她师傅是谁?什么修为?” “她师傅是符箓科管事张睿冲,好像是筑基中期修士。” “足够了,这柄飞剑乃是上品灵器,正合他修为。” “多谢师傅。”顾元雅欢喜道。 话音方落,外间沐天成走入,行礼道:“师叔祖,许清婉师叔来了。” 唐宁挥了挥手:“去吧!别在这里吵闹为师了。” “那我走了。”顾元雅说道,转身离开了屋室。 “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 顾元雅行至前院,见浓雾外矗立着一名峰腰肥臀的绝代美妇,她上前行了一礼:“许师姑,我听说芷柔师姐筑基成功了是吗?” 许清婉点了点头:“她那是侥幸,你也快筑基了吧!” 顾元雅道:“我好久没见过芷柔师姐了,下次去她洞府拜访,她在内监部任职是吧!” “是尊师安排的。” 顾元雅不满道:“师傅也太偏心了,将您徒儿都安排到了元易殿,偏偏让我去了督察部,我说来帮他的忙,他还不肯呢!” 许清婉微微一笑:“他那是不想你操劳俗务,让你能够有更多时间修行。” “我看师叔对您比我还好呢!他有什么事从来不和我说,只和您说。” 许清婉没有言语。 顾元雅道:“许师姑,您下次来直接进去就好了,不用等什么通传,谁不知道师傅最信任您。” “那怎么行,这是规矩,你是他徒儿,当然可以随意些。” 两人说话之间,沐天成来到身前,行礼道:“许师叔,师叔祖清您入内。” 许清婉入了里间,来到主室,行礼后入座,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这是扩产计划的进展情况,其中有许多部科没有完成既定任务,后续该当如何,请您裁决。”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一看,上面整齐排列着各部科弟子名单,这些都是各部科学习炼丹、炼器、制符、制阵的弟子。 宗门在施行此计划之初,便给他们制定了一系列规划,要求什么时间段达到什么水准。 譬如,学习炼丹技艺的弟子,十年内要达到炼制氧气丹的水准。 学习炼器技艺的弟子,十年内要达到炼制下品法器的水准。 学习制符技艺的弟子,十年内要达到制造下品符箓的水准。 学习制阵技艺的弟子,十年内要达到制造下品阵旗的水准。 如今十年期限已到,按规定,每个部科必须有相应人员达到要求标准,否则当采取一定惩戒措施。 唐宁收起卷宗:“这些没有完成任务的部科,即今起,以每人三千灵石经费扣除,对于那些超额完全任务的部科,每人奖励三千灵石补助,来日,你在掌印部宣布吧!” “好,那我告辞了。”许清婉起身离去。 …………………………………………… 入夜,轩竹峰屋室前,一道身影御剑而下,正是从唐宁洞府离开的顾元雅。 她推开屋室木门,内里一名身高膀阔男子正盘坐石床之上,见有人闯入,他睁开双目,随即脸色一喜,赶忙起身开口问道:“阿妹,你来了,我调到符箓科的事情怎么样了?你师傅同意吗?” “师傅已经答应将你调至符箓科,还有这个。”顾元雅手中一翻,拿出那柄赤红三尺飞剑:“这是我向师傅讨要的上品灵器,当做你提亲的见面之礼。” 顾毅闻之大喜,赶忙接过长剑,口中道:“太好了,太好了,阿妹,多谢你。” “三哥,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再找我。”顾元雅说道,转身离去。 “阿妹,等等。”顾毅连忙道。 “还有什么事吗?” 顾毅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顾元雅见此笑道:“三哥,你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汉,怎么这般扭捏?你这样要见了人家师傅,也不怕笑话你。” 顾毅道:“阿妹,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我害怕见她师傅,她师傅若是不应允,那该怎么办?阿妹,你能陪我去吗?你是唐师叔祖的徒儿,在宗门身份比我尊贵些,万一他对我不喜,有你在身边,他也不好训斥我,再者你也可以帮我说说话。” 顾元雅想了想:“好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顾毅颇有些急不可待。 “现在去?你不要和上官燕儿商量一下吗?” “不用,我早和她说过了,只要她师傅同意便成。” 顾元雅看了他一眼:“三哥,你觉得她是真心喜欢你,才愿意和你结成双修伴侣吗?” 顾毅愣了一愣,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我不知道,反正她说只要她师傅同意就答应和我结成双修道侣。” 说罢他苦笑了一下:“阿妹,我和你不一样,你灵根资质好,又有身份显赫的师傅照料,在修行路上或许可以走的很远。” “我灵根资质低劣,在宗门又没有靠山,修行了这么多年,才炼气六层,这些年要不是你关照,给我灵石和丹药,我连这个修为都没有呢!可能早就被派去前线,身首异处了。” “我这辈子大概都没有机会筑基,早知如此,其实还不如留在家中侍候爹娘,在山上这么多年,燕儿是我真心喜欢的女子,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想娶她,不管她怎么想,我要是能娶到她也算不枉此生了。” 顾元雅道:“三哥无需气馁,虽然你灵根资质不高,但修行之道终究还是看个人机缘,灵根资质不过其中一项衡量标准而已,像我师傅,他灵根资质也不高,不照样结成金丹。” 顾毅苦笑道:“我知晓,世上有很多大修士灵根资质未必很高,但这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人,在咱们宗门,像你师傅那般的人有几个,乾易宗开山数千年,只怕两只手指都数的过来。” “大多数都是碌碌无为,未到筑基便已身死,能筑基者尚为数不多,更别说金丹了,除非有大机缘临身,可机缘哪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呢!” “我这辈子最大梦想就是筑基了,至于金丹那是不敢想的。” 第580章 提亲 顾元雅道:“三哥,只要你修行到了炼气圆满,我就求我师傅帮你准备筑基之物,包括御魂灵乳。师傅对我最好了,只要我求他,他肯定会答应的,到时可以帮助你顺利筑基。” 顾毅大喜道:“真的吗?连御魂灵乳都能弄到手?我听说那可是筑基的神物,不是只有小比前三才能得到赏赐吗?” “当然了,师傅为了我能够顺利筑基,就给我买了一瓶。”顾元雅左手一翻,拿出玄黑色小瓶子递给他道。 顾毅接过瓶子看了一眼,满脸艳羡道:“阿妹,你师傅待你可真好,我要是有这样的师傅就好了。” 顾元雅道:“三哥,你还要准备其他的吗?” “我还有什么能准备的呢!咱们这就去吧!” “好。”两人出了屋室,御起法器腾空而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前,顾毅左手一翻,拿出一张传音符,正要扔入。 顾元雅拦着他道:“三哥,让我来,免得张师叔不想见你。” 说罢,一挥手,翻出符箓递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一个身影自内而出,但见其身姿窈窕,眉似柳叶,眼如星光,正是上官燕儿。 她从浓雾中走出,见到两人,微微一愣,看向顾毅道:“你怎么来了?” 顾毅见到她,双目一亮,行至她身前,满面讨好笑容:“燕儿,你上次不是说只要你师傅答应了咱们的事,你就嫁给我吗?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阿妹顾元雅,她虽然年纪比还小,但比我入门早,这次她和我一起来向你师傅提亲。” 上官燕儿面上没有表情,看向顾元雅稽首道:“顾师姐,尊师可是元易殿唐管事?” 顾元雅点头道:“不错。” “家师请你入内。” 两人跟在她身后入了里间,来到一屋室间,内里蒲团上盘坐着一名双鬓微白,身材魁梧男子。 “师傅,他们到了。”上官燕儿道。 顾元雅上前行礼:“弟子拜见张师叔。” 张睿冲微笑道:“是唐师叔派你来的吧!不知所为何事?” 顾元雅道:“弟子今番来,不是受师傅之命,乃是陪家兄来提亲的。” 张睿冲眉头一皱,目光从三人脸上掠过:“提亲?提什么亲?” 顾毅上前行礼:“情报科弟子顾毅,对上官燕儿一见钟情,至死不渝,望师叔能够允准。” 张睿冲面色霎时有些难看,他目光扫过顾毅和上官燕儿,见前者躬着身子,微微颤抖,显然很是紧张激动。 而后者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屋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顾毅既紧张又激动,额头上已微微凝出汗渍,他手中一翻,拿出一柄赤红三尺长剑,递给张睿冲道:“这是弟子的见面之礼,还望师叔笑纳。” 丁睿冲面色一沉:“燕儿,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瞒着为师与人私定了终生?” 上官燕儿道:“禀师傅,并无此事。”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 顾毅抢答道:“弟子心慕于上官师姐,曾多次想她表明心迹,她言若是师叔答应此事,便下嫁弟子,故弟子冒昧叨扰,前来求亲,恳请师叔将上官师姐许配弟子。” “弟子对天起誓,此生此世必不辜负她,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上官师姐吩咐,弟子万死不辞,恳求师叔玉成此事。” 张睿冲看了眼顾毅缓缓道:“此事容我考虑,你且先回去吧!” 顾毅还想再说什么,顾元雅轻轻拉了一下他衣袖道:“弟子冒昧叨扰,先行告辞。” “那我不远送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唐师叔。” 两人出了屋室离开洞府,顾毅道:“阿妹,我们就这样走了吗?她师傅还没收下我们的见面礼呢!” 顾元雅道:“三哥不用着急,我看此事关键还在上官燕儿身上,她若同意,想必她师傅不会不同意,她若不同意,怎么说都没用,还是留时间给他们自己商量吧!” 顾毅微微叹了一声,霎时间满面愁容,把心事重重都写在了脸上。 顾元雅见此说道:“三哥不用太忧心,要实在不行,我求师傅出面,让他给你提亲,想来张师叔不可能不给面子。” 顾毅闻言一喜:“真的吗?你师傅真的肯为我去和张师叔求亲吗?” “只要上官燕儿不反对,我多央求师傅几次,他总会答应的。” 两人御剑腾空而起,朝西南方而去。 …………………………………………… 洞府内,丁睿冲看着上官燕儿微微叹了口气:“那小子走了,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上官燕儿道:“其实也没什么,他说心慕我,我告诉他,只要师傅同意,就和他结成道侣。” “那你呢!究竟是怎么想的?真的愿意下嫁这小子,他不过炼气六层而已。” “徒儿一切听从师傅吩咐。” “你对这小子到底什么看法,涉及到你的终身大事,为师总不能凭自己喜恶,替你做决定吧!” “他对徒儿很好,徒儿也不讨厌他,仅此而已,因此请师傅决定。” “我明白了,你既不是真心实意喜欢他,我就替你回绝了他吧!若日后你再碰上心仪的人,也不至于后悔,这小子修为既低,资质也不高,没什么前途。”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闭目修行,外间脚步声响起,石门推开,一明眸皓齿,芳容窈窕女子自外而入,正是顾元雅。 他无奈摇了摇头:“都和你说多少次了,进来先敲门,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顾元雅行至他身前,半蹲下身子,微嘟着嘴,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师傅,徒儿有件事情想求您帮忙。” 唐宁微笑道:“是不是求亲不顺利?” “师傅您怎么知道?” “还能是什么事?前几日不刚从我这拿走上品灵器吗?人家师傅不答应吧!” 顾元雅点了点头:“昨日符箓科张师叔将他唤去,说他和上官燕儿之间不合适,让他断了这份心思。师傅,您帮帮我三哥好不。” “我怎么帮他,人家师傅都拒绝了,难怪我还能逼着他同意不成?” “您在宗门位高权重,您去替我三哥说说好话,说不定能成呢!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这也算成人之美,再说了,您一件上品灵器都给出去了,要不事没办成,那不是白给了?” “怎么?那张睿冲收了灵器还拒绝提亲,这有点太不讲究了吧!” “那倒没有,我把灵器送给三哥当提亲见面之礼,送都送出去的东西,哪好意思再要回来啊?” 唐宁笑道:“你倒是大方,一件上品灵器说送就送了。” 顾元雅道:“所以啊!师傅,东西都送出去了,要是事儿还没办成,那不亏大了。” “行了,你就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能做的为师都做了,你三哥讨不到媳妇儿,也要找我,像什么话?” 顾元雅低着头一语不发。 “还有事没?没其他事就走吧!别叨扰为师修行。” 顾元雅默默离开屋室。 唐宁双目微闭,继续炼气修行。 ……………………………………………………… 翌日午时左右,轰隆一声响,石门再度被推开,唐宁睁开双目,无奈道:“你怎么又来了?” 顾元雅行至他身前,拉着他手臂,可怜兮兮道:“师傅,您就帮帮我三哥吧!他一个人好可怜的,在宗门无亲无故,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心仪的女孩,还遭到人家师傅的反对。” “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不是哭就是闹。” “师傅,您就看在您老朋友的份上,帮帮他这个不成器的后代,行不?” 唐宁道:“你说需要灵石,为师给你灵石,需要丹药,为师给你丹药,需要灵器,为师也给你灵器。什么都给了,现在追不上人家姑娘,也来找为师,你自己说,你的要求过分不过分?” “那上官燕儿都同意了,和我三哥说只要她师傅同意,就答应和他结成道侣,现在是人家师傅不同意。” “人家师傅为什么不同意?” “大概是觉得我三哥修为低,灵根资质不够好,又没后台背景吧!” “我看啊!还是人家姑娘不愿意,被你三哥纠缠的烦了,才拿出她师傅名号来搪塞,要果真愿意,她师傅有哪能阻止的了。” 顾元雅听完此言,低着头默然不语。 唐宁看她这幅模样笑了笑:“为师知道你想帮助你三哥,你要什么东西为师都给你,这件事情主要还是看你三哥自己,外人不便插手。” 顾元雅默默走出了屋室,不多时,又复返回来,行至唐宁面前,伸出手:“师傅,给我点灵石。” 你要灵石干什么?” 顾元雅道:“我都答应我三哥请您出面替他说和这门亲事,您又不肯,那我怎么和他交代嘛!您给我些灵石,我交给他,让他买丹药努力修行,今后若能筑基,再去提亲。” 第581章 神秘凶手 唐宁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两万灵石递给她:“拿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可别再来烦为师了。” 顾元雅接过储物袋:“师傅,我再求您一件事儿。” “你又有什么事儿?” “要是我三哥能够修至炼气圆满,您给他准备筑基之物行不?” “好,筑基丹,洗髓丹,水云阵,我都给他。” “只有这些啊?还有御魂灵乳呢?” “你可真是张口就来,你知道着御魂灵乳有多珍贵吗?你看宗门这么多人,有几个能用上此物的?” “我三哥资质差,又没有修行过高深的功法,要是没有御魂灵乳,恐怕很难过筑基那关,师傅啊!你帮人帮到底,就花点灵石,给他买一瓶好不?徒儿求您了。” “等你筑基之后再说吧!” “我送您一件礼物。”顾元雅左手一翻,拿出一柄赤红色三尺长剑。 唐宁微笑道:“这算是什么礼物,你不是说给你三哥了吗?” 顾元雅道:“我骗您的,本来想让您去替我三哥求亲,您又不肯。” “留着你自己筑基后用吧!” “那您先帮我保管着,等我筑基后,您再还给我。” 唐宁于是接过飞剑,收入储物袋中。 “师傅,等我筑基之后,你就帮我安排到元易殿来行不?我可以帮您处理好多事儿呢!” “先呆在督察部吧!你若有机会达到筑基中期修为,再来元易殿,当个督查什么的。” “还要等筑基中期啊?那不知道要多少年呢!说不定徒儿这辈子都未必能达到。” “所以要努力修行。” “那我筑基之后就搬到师傅洞府来住行不?” 师徒两人闲聊着日后规划。 ……………………………………………………………… 大雨倾盆,江东南部道观之中,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魁梧男子身形,他遁光方落,一人迎面而来,警惕的望着他道:“前辈何人?此乃蒋家产业地,望…” 话音未落,倏然脑袋滚落,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一片。 惊叫与怒喝声响起,不多时,又复归于平静,道观之内满地尸体,鲜血横流,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男子面无表情,来到大殿,在烛台上一转,地面轰然朝两侧移开,现出一个地下室来,里间关押着众多豆蔻年华的女子,神情萎靡,缩于一角。 ………………………………………………………… 轩宇山脉中,一道身影御剑而下,来到巍峨雄阔大殿前,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身形,只见他神态慌乱,脚步匆忙,径直入了殿内。 内中,一名扎髯满腮中年男子正盘坐蒲团之上闭目修行,乃是蒋家家主蒋流云,他睁开双目,眉头微皱叱道:“什么事怎如此慌乱?” “父亲,不好了,我们在元乾山的商铺被人给劫了,文轩和疏元都被人杀了。”男子开口道。 蒋流云听罢微微一惊:“是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据当时目击的散修说,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他似乎是在刻意针对我们蒋家,当时商铺内,有三名买卖物品的散修,他进来后,只淡淡说了一句,不是蒋家的人赶紧滚。文轩上前问何故,被他当场杀害,随后他又毁了整间商铺才离去。” “筑基后期修士。”蒋流云霍然一惊:“能确定吗?” “孩儿没有亲眼看见,当时买卖物品的修士是这样说的,孩儿想应该不会错,这是他的画像。”男子说道,左手一翻,拿出一张画卷递给他。 蒋流云接过画卷,但见上面画着一名燕颔虎须男子身形,他沉吟良久:“你立刻去将所有人召回族中。” “是。”男子应声而去,还未走出大殿,外间一名身高膀阔男子匆匆而入,行至蒋流云身前,行礼道:“叔父,我们在白云道观驻守的人遭到了袭击,文俊和阿源身死,其他看守的人也无一生还,关押的女子全逃了出去。” “确定是什么人干的吗?”没等蒋流云发问,一旁的蒋孝元就赶忙问道。 男子答道:“现在还不确定,因为道观内无人生还,我们抓回来两名女子,据她们说,是一名魁梧男子所为。” “是不是他?”蒋流云将画卷递给他道。 “我不知道,我没有亲眼见过,有可能是。” 男子话音刚落,外间一方面大耳男子快步走入殿中,神态慌张道:“家主,不好了,平叔被人杀了。” “什么?”蒋流云坐不住了,起身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什么人干的?” “据赌坊的修士说,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所为,那人进了赌坊后,二话不说,就大开杀戒,当时赌坊内一片混乱,平叔坐镇其中,出来制止,却被他所杀害。” “立刻将所有人召回族中,孝元,布置大阵,以防强敌来犯。” “是。”三人神色一凛,开口应道,转身离开了大殿。 蒋流云在殿内来回渡步,思绪飞转,究竟是什么人?散修?乾易宗还是幽魅宗的人?对方目的为何? 想来想去,他也猜不透对方身份,按理说,这里是乾易宗辖下,幽魅宗修士不应该出现,且自己也从未得罪过他们。 乾易宗也不大可能,自己与其关系一直不错,况且没有和幽魅宗勾结的行径。 若说是无意中得罪的散修,楚国境内达到筑基后期之境的散修两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他都相识,除非是齐国或吴国那边的散修。 蒋流云百思不得其解,随着时间流逝,在外的蒋家的子弟接到消息,陆陆续续赶回族中。 外间大阵已经支起,巨大的光幕将方圆十里之地笼罩其间。 大殿之内,蒋家众子弟聚于一堂,蒋流云高座其上,旁边端坐着三名男子,皆是蒋家的筑基修士。 下面数十名弟子垂手矗立,蒋流云开口道:“你们想必都已经知道了,目前有一名身份不明的筑基后期修士在疯狂针对我们蒋家,先是在白云观杀了看守人,放走了还未蜕凡的女子。” “后来又相继在元乾山商铺杀人劫货,还在连云山赌坊杀了蒋平和其他管理子弟,并劫走赌坊的储蓄。” “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但我推测他可能还会再行动,所以我紧急将你们召回,咱们现在必须齐心协力,不能被他给各个击破。” 其旁边一名两鬓斑白男子接话道:“现今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此人的身份。” “可以请求乾易宗的帮助,我们的阁楼,赌坊每年都向他们提交税收,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也该他们尽尽心力了。” 众人一言一语议论道。 ………………………………………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外间敲门声响起,沐天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祖,外御部吴庸师叔求见。” “请他进来。” “是。”沐天成领命而去,不多时,脚步声响起,一两鬓斑白男子自入而入,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唐师叔。” “坐吧!” “是。”吴庸依言入座,翻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师叔,这是今年江东产业地上缴的修行资源,今已悉数运回宗门,请您过目。” 唐宁接过卷宗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修行产地,各种金属矿石流液灵药,他在上面盖章签字画了押,递还给他道:“全部入库吧!” “是。”吴庸接过卷宗应道:“师叔,还有一件事,近日江东蒋家遭到不明身份的筑基后期修士袭击,好几名弟子包括一名筑基修士都被诛杀,他请求我们相助,未知师叔之意如何?” “蒋家?是什么人招惹他们?”唐宁疑惑道 “现在还不知晓。” “这种私人恩怨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吴庸道:“师叔,蒋家旗下好几间商铺、阁楼和赌坊,我们都有参与,他们每年都要向我们缴纳数万灵石,如果不管不问的话,恐怕不大适合。” “那就派人帮他们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在捣乱,这件事你们外御部负责吧!” “是。”吴庸应道,起身告辞而去。 …………………………………… 轩宇山,青色光幕前,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身形,乃是外御部的苏钟平和外务院外联科的莫玄茂。 莫玄茂手一挥,符箓没入里间,不多时,光幕消出一缺口,内里一道遁光闪出,蒋流云满面笑容稽首道:“苏道友,莫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苏钟平道:“本宗派我二人前来相助道友,缉拿凶手。” “两位道友快快请进。” 三人一道入了里间,来到大殿,分宾主而坐。 蒋流云道:“两位道友能来相助我们蒋家,捉拿奸贼,在下万分感谢。” 苏钟平道:“那贼人画像,我们已经散发至各地,若有消息,情报科会立刻呈奏,我等只静候消息即可,未知贵府其他几位道友何在?” 蒋流云道:“舍弟几人外出各寻帮手,打听那贼子消息去了,江东毕竟是我们地盘,很多散修和修行家族与我蒋家关系不错,人多力量大嘛!” 苏钟平道:“蒋道友,说说具体情况吧!” “好”蒋流云遂将来龙去脉如实说了一遍…… 第582章 于飞熊 炼丹室中,唐宁双目微闭,右手放在丹鼎通孔上,灵力所化之火炎围绕着丹丸炙烤。 他额头上已凝出细小汗珠,显然灵力神识所耗非小,好一会儿,他睁开双目,在丹鼎上一拍,一颗乌黑圆润的丹药从龙嘴中吐出。 唐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将木盒中丹药收入瓶子中,放入储物袋,随后盘腿而坐,闭目歇息,恢复耗损灵力和神识。 自他晋升金丹后,手头一直拮据,他每年薪俸不过二十万,再加上暗里那十万灵石,一共也就三十来万灵石。 而一颗黄元丹价格就需要二千灵石,一瓶六万灵石,他的薪俸加起来也就五瓶黄元丹的价格,这些年来,他都是处于入不支出的状态,每年顶多只有半年时间拿来修炼。 没办法,以他现在的修为要靠打坐吸收炼化天地灵气的话,太过缓慢,只有依靠丹药,他身上几十万灵石的储蓄放在筑基期还勉强够用,晋至金丹后着实不太够看,因此每年能保持半年时间修行就很不错了。 这意味着他每年要花三十六万灵石在丹药上,其余半年要么炼丹,要么处理事务。 是以这些年他修行进度颇为缓慢。 除了丹药外,他还有小白蛇的花费,每日一颗小阳丹,另外顾元雅修行上的花费也得靠的他,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大家子全靠他一个人养着,好在他会炼丹术,能够补贴一大笔灵石。 以他如今的技艺,一日足可炼制二十颗小阳丹,包括歇息时间在内,一年只要花三个月专心炼丹,二三十万灵石是可以赚到的。 这主要得益于他元易殿管事的身份,宗门内的药草任他采取,省了一大笔灵石。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敲门声响起,唐宁睁开双目,眉头微皱,他在炼丹的时候最厌烦别人打扰。 “进来。” 外间一身影挺拔,剑眉星目男子推门而入,乃是掌门直隶张星凡,他入内后,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奉掌教令,请唐师叔过府一叙。” 唐宁点了点头,起身随他一道出了炼丹室,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主室,行礼后落座:“未知掌教唤我来有何事吩咐?” “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半个时辰前,佟师弟洞府外有一名弟子受伤。”罗清水淡淡道。 唐宁心神一动,宗门内有弟子受伤,还是在佟全安洞府前,肯定不是一般争斗那么简单,否则罗清水不会专门唤自己来此:“莫不是灵力外泄,致使弟子受伤?” 罗清水点了点头,微微叹道:“宗门里的元老陆续凋零,以后就靠你们了。佟师弟将要辞去宣德殿主一职,你可有意争选?” 佟全安既然连体内灵力都控制不了,致使灵力外泄,这是寿元已尽的征兆,长年数月,短则旬日,其必然坐化。 他一坐化,宣德殿殿主之位自然空缺了出去,唐宁倒是想争一争这个位置,若能升任此职,不仅薪俸增加十万灵石,暗里那份也少不了。 按照三殿标准,殿主至少从经费灵石里面拿三十万,加上薪俸三十万,一年就是六十万灵石,而他现在每年明里暗里也就三十万灵石。 也就是说,若他能升任宣德殿殿主,每年灵石收益能够翻一番。 唯一的问题是,他修为不够,一般宗门三殿殿主之位至少都得金丹中期的修士担任。 目今宗门九位金丹修士中,唯有佟全安,程水悯,史名随是金丹中期。 罗清水,彭万里是金丹后期。 剩下的内务院庄心乾,戒密院,清玄殿管事姜羽桓,包括他自己都是金丹初期。 “弟子倒是想要争取,只恐修为未够。” 罗清水道:“目今宗门内并无合适人选,除了程师弟外,其他人修为都不太够,但程师弟已是寿元将近,想他未必会去争取此职,我想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多谢掌教。”唐宁心下微喜。 罗清水此话无疑表明他会支持自己,各殿殿主各院院主的任职不是由高层决定,而是由其殿院部科管事推选出来的。 罗清水在宣德殿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有他支持,可以说宣德殿殿主之位十拿九稳。 罗清水道:“有空你去拜访拜访佟师弟吧!” “是,弟子明白。”唐宁应道,佟全安毕竟也在宣德殿殿主位置上干了几十年,各部科也有不少心腹弟子,虽然坐化在即,但势力仍在,是以最好能争取他的支持。 两人聊了好一阵,唐宁告辞而去,一路遁行,不多时回到自己洞府,方盘腿坐下,沐天成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叔祖,外御部吴师叔求见。” 唐宁点了点头,沐天成退了出去,不多时,吴庸自外而入,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坐吧!什么事?” 吴庸依言入座:“弟子上次禀奏的江东蒋家一事,有了最新进展,特来向师叔禀告。” “人抓获了吗?” “没有,但已查清他的身份,大闹蒋家阁楼,赌坊,商铺的男子乃是齐国水云宗修士于飞熊。” “是他。”唐宁微微一惊道。 “师叔和此人相识?” “哦,早年间会过几面,你们能够确定是他吗?” 吴庸答道:“本部的苏师弟和他会面交手,确定是其本人。” 唐宁眉头微皱:“你们和他交手了,可有伤亡?” 吴庸道:“苏师弟受了轻伤,和他同行的两名蒋家修士一死一重伤,他们三人原本打算一道将其捉拿,却不料三人合力不是对手,反而死的死,伤的伤。” “在打斗之中苏师弟见到了其真容,后经盘查,确认是此人,此事牵涉到水云宗,弟子不敢专裁,得到消息后已下令本宗抓捕弟子不要轻举妄动,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还请师叔示下。” 唐宁疑道:“他为什么不远万里来到楚国,针对蒋家,是何缘故查清了吗?” “弟子不知,苏师弟盘问蒋家家主后,他们也不知为了何事,现在蒋家恳求宗门出面解决此事。”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这样吧!你随我一道去面见掌教,请掌教旨意。” “是。” 两人一道出了屋室,来到罗清水洞府,唐宁手一挥,符箓没入里间,不多时,内里闪出一道身影,将两人请入里间。 唐宁行礼后落座,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此事该如何处理,还请掌教示下。” 罗清水听罢眉头皱起,沉吟道:“此事不宜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既与其相识,就由你去将他捉拿,问明因由。我这边给水云宗掌教写封书信,陈明事由,将他交给水云宗,由他们处理吧。” “好。”唐宁应道,起身告辞而去。 ……………………… 兴云山连绵数十里,起伏不定,状似潜龙。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遁光停落山脉顶端,开口道:“于道友,乾易宗唐宁拜访,还望现身一见。” 声音混杂庞大灵力滚滚而出,远布四方,在半空中不断回响,霎时间,数十里的山脉树叶齐齐哗哗振响。 无数林中鸟振翅而起,叽喳声响成一片。 唐宁静静等待着,自罗清水下达旨意后,整个情报科包括驻守江东的弟子都开始行动起来,全力侦查于飞熊下落。 在区区江东之地,筑基后期修士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再加上于飞熊那庞大身躯本身就很有特点,是以不到数日时间,便已查到其落脚位置。 根据情报线索,于飞熊极有可能藏身这处山脉中,唐宁得到消息后,径直来此,以他如今的修为,神识可侦测到方圆近数里的动静,这数十里山脉只需一小会儿便能搜完。 他神识早已探查到此间有一人藏身,乃筑基后期修士,想必就是于飞熊,是以出言提醒。 很快,下方一道遁光腾起,眨眼便已到了他身前,现出一名虎背熊腰,异常魁梧的大汉身形,其浑身肌肉虬结,看上去十分骇人,正是水云宗于飞熊。 “于道友,久别无恙?”唐宁稽首道。 于飞熊还了一礼:“数十载不见,唐道友已进至金丹之境,真是可喜可贺。道友既亲自来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于道友严重了,唐某来此只为和老友叙旧,未知道友可赏光随我到下处一叙。” “道友盛情岂敢不遵。” 两人遁光腾起,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来到一间道观,正是江东主事办事处。 两人遁光方落,一两鬓斑白男子迎上前来,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唐师叔。” 唐宁微微点头,对于飞熊示意:“道友请。”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大殿中,分宾主而坐。 第583章 新的世界 唐宁感慨道:“想当年你我在试炼之地初次相遇,时不过炼气后期修为,未能想有今日,今唐某侥幸晋至金丹,而道友亦修至筑基后期,真可谓以富贵相见矣。” 于飞熊道:“我怎能与道友相比,道友早步入金丹,大道有望,而我受困瓶颈多年,此生恐怕止步于此了。” 唐宁道:“于道友不远万里从水云宗来此,想来必有由头,未知何故?” 于飞熊道:“实不相瞒,我此次之所以针对蒋家,实为报我一朋友之仇怨。” “哦?愿闻其详。” 于飞熊道:“我虽为水云宗弟子,然长期在宗门外任职,早年间与一散修结为莫逆之交,此人姓袁名安,乃齐国修士,喜好云游四海,早年他曾救我性命,故而交结。” “三年前他来到楚国,收下一名徒儿,欲传衣钵,其时他徒儿尚未蛻凡,一次,他前往背脊山坊市,回来之后,其徒儿竟消失不见。” “他多方打听才知晓原来他徒儿被蒋家掳掠,欲教导合欢之术,他一气之下毁了将家关押女子的监牢,杀了看守弟子,带着其徒逃走。” “未想被蒋家修士追上,双方大打出手,袁安负重伤而逃,其徒又被蒋家抓回。” “他灵海穴遭到重创,已无力回到齐国,半道便身死。” “我是最近下山才听闻此事,故此来找蒋家讨个公道,本想将其徒儿解救,经一番打听后,得知袁安因大闹蒋家,杀了他们几名子弟,其徒被抓回后被折磨至死。” “我便想着为我那老友报仇,没想蒋家和贵宗有这么大的渊源,连道友都亲自出动了。” 唐宁听罢一时间颇有些百感交集,这些修行世家的所作所为他当然知晓,奈何他自己也成为了其中一份子,蒋家掳掠女子自然是为了阁楼的生意,而这些乾易宗生意也有份额。 每年蒋家都上供不少灵石,换句话,乾易宗就是他们这些修行家族为非作歹的保护伞,而他自然是保护伞的一份子,不然也不会下山来了。 于飞熊身为非妖族人,向来不太受人类修士待见,包括其同门师兄弟,而他居然能够为一名莫逆之交的散修,甘冒大险不远万里来到楚国为其复仇。 两相对比之下,唐宁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心底对于飞熊颇有些敬佩。 他惋惜袁安和其徒儿的命运,对蒋家的行径鄙夷不齿,然而他的身份又必须站在蒋家立场上,是以心下颇为矛盾。 “蒋家毕竟是敝宗辖地内的修行家族,敝宗和他们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这一点想必你应该知晓。言归正规吧!于道友,既然袁安徒儿已身死,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唐宁问道。 于飞熊苦笑了一下:“还能怎么办?无非是报仇而已,我本来计划杀了蒋家家主后再离开楚国,但一直没有好的机会。唐道友,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 “你是水云宗弟子,我们没有权利处置你,敝宗掌教已写了封书信派人送至贵宗掌教处,该如何处置是贵宗的事,不过我有一言,还望道友勿怪。” “道友请尽言。” 唐宁道:“蒋家的行径固定卑劣,让人不齿,道友为友报仇乃是义举,令人敬佩,然而蒋家并非所有人都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据我所知,道友已诛杀了蒋家两名筑基修士,还有七八名子弟性命,请道友扪心自问,这些人难道都是死有余辜吗?” “他们杀人和你杀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既然如此,也别分谁对谁错,谁是谁非了。” “蒋家的十几条人命足够抵得上袁安和其徒儿两人性命了。” “我希望此事能到此为止,于道友回到水云宗后,别再来找蒋家麻烦,就让这一切随风飘散,未知道友之意若何?” 于飞熊道:“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唐宁起身道:“既如此,唐某就不远送了,就此别过吧!” 于飞熊亦起身道:“唐道友不押解我回水云宗吗?” 唐宁笑道:“于道友是守信重义之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食言之理。且我先前早有明言,此次乃是与道友叙旧,别无他意,道友请自便,唐某告辞了。” 说罢,径直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行了约莫两个来时辰,来到轩宇山蒋家所在,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内里数道身形闪出,蒋流云稽首行礼道:“晚辈拜见唐前辈。” 唐宁径直入了里间,来到大殿,与蒋家众人相对而坐,蒋流云开口问道:“敢问前辈,那贼子捉拿了没有?” 唐宁道:“我且问你,三年前有没有一个叫袁安的筑基散修,和你们发生过争斗?” 蒋流云沉吟了一会儿:“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但不确定是不是叫袁安,此人大闹我阁楼赌坊,杀害敝府无辜子弟,幸而被我等及时阻止,他负伤而逃,之后就没了消息。莫非这个于飞熊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成?” 唐宁遂将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于飞熊如今已回水云宗,至于他们宗门会给与他什么样的处罚不是我能插手的,但他已向我保证,今后不会再找你们麻烦。此事就到此为止,你们也别去找他晦气了。” 蒋流云道:“谨遵前辈之命。” “今后你们招子放亮一点,再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别指望本宗能帮你们解决一切。” “是,晚辈记下了,绝不会再犯此等错误。” ……………………………………………………… 唐宁敲打了他们几句,随后便离开了蒋府。 一路之上他心绪潮涌,颇不宁静。 想当年窦家因囚禁女子,残害性命,他怒发冲冠,在殿堂之上与史名随面折庭争,最终将窦家满门族诛。 时至今日,他已然成为这些修行家族横行霸道,残虐无辜的保护伞,对于那些无辜的女子,他再也没有当初嫉恶如仇的那份赤子之心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他不知道,也许是在关进刑狱之后,也许在更早之前,在漫长的修行岁月之中,他渐渐的变得淡漠和自私。 …………………………………………………………………… 月朗星稀,僻静的山岗,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一块岩石之旁,现出一名身材异常魁梧的大汉身形,正是于飞熊。 此刻他披着黑色长袍,将身形遮掩严实,头戴着熊形面具。 他遁光落下后,神识远放,四周环顾了一眼,模样十分警惕,随后来到悬崖边上,朝上一点,石壁朝两侧移开,现出一条丈宽的通道,内里伸手不见五指。 行了约莫十几丈,一面玄黑石墙挡住了去路,石墙下盘坐着一名戴着猴形面具的男子,同样以黑袍遮掩住身形,看不清面貌。 于飞熊手一翻,拿出一面金色圆形令牌交到他手里,那令牌上刻着一个熊形图文。 男子接过令牌,看了他一眼,于飞熊脱下面罩。 男子手一翻,拿出一面玄黑令旗,朝其一点,一道光芒激射而出,打在玄色石壁上,轰隆一声响,石壁朝两侧推移开。 于飞熊大步入内,里间一张圆形石桌上,端坐着五六名身着黑袍的男女。 几人见他入内,皆朝他微微点头,于飞熊径直入座,点头还礼。 “于道友来了,此行还顺利否?”一名男子开口问道。 于飞熊道:“我没有好的机会,乾易宗插手了,唐宁亲自出面,我只好终止行动。” “难道袁道友的大仇就这般罢了?不如由我动手。”另一名男子说道。 “不要冲动,我提议此事先告一段落,如果频繁对蒋家出手,容易暴露我们的组织,现阶段我们仍要隐蔽行事。” “我同意段兄的意见,若玄门和魔宗一旦发现我们的存在,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玄元兄,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已经观察他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拉入我们阵营中。” “诸位觉得怎么样?” “同意。” “同意。” “同意。” 几人陆续说道,话音方落,轰隆一声大响,石壁分开,外间走入一名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金色面罩的男子,几人见他到来纷纷起身。 男子走至圆桌入座,摆了摆手:“诸位无需多礼,请坐。” 几人依言入座,男子开口道:“此次将大家召集,有一重要消息要宣布,根据可靠的情报,清海将迎来巨变,各港岛上的势力将被彻底打破,这是我们的好机会,上级指示我们要趁此良机壮大发展队伍。” “诸位,新的世界将要来临了,这是千万年难遇的时机,我们将要创造一个大同世界。” “届时不会再有玄门,魔宗,妖族的相互敌视和征伐,所有人共同分享世间的一切。” “我将与诸君共勉,竭心尽力,迎接它的到来。” “愿效犬马之劳。”几人相继答道。 第584章 巨变 “未知清岛会迎来什么巨变?”一人开口问道。 “玄门已经决定放弃牧北草原,将集中优势兵力以清海为屏障和牧北的妖族魔宗决一死战,届时清海之上将有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 “妖族和魔宗拿下牧北后,势必南下,进逼青州,清海百岛上原先的势力格局将会被打破。” “有可靠的消息,太玄宗已经在集结兵力,现在青州的大玄门都在紧张筹备。” “为保存战力,方便调度指挥,清港的所有玄门可能将进行重新整合,也就是说,清海百岛上的这些玄门要撤离各自岛屿,受太玄宗的统一调度。” “上面指示我们,要留下人手继续潜伏,发展本地的势力。 几人听闻此言皆沉默不语。” “我会跟着新港的大部队离开,到新的地方发展根基,上面会分派新的总管处理新港的事宜,在此只留下散修和潜伏魔宗的道友,玄门的道友跟着各自门派走,这个命令你们回去各自下发。” “明白。”几人应道。 ……………………………………………… 佟全安洞府内,唐宁与他相对而坐,此刻的佟全安满脸皱纹,眼睛似乎都有些睁不开,整个人暮气沉沉,盘坐在那里,身上灵力沿着周身运转,似乎随时要破体而出。 他头脑依然很清醒,说话对答如流,只是有些迟缓,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唐宁告辞而去,出了此间后,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行礼后依言入座。 “怎么样?和佟师弟谈过了吗?”罗清水开口问道。 唐宁点头道:“宣德殿下面很多弟子我还不是很熟悉,想请掌教替我引荐一二。”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倒是比较担心,你离开元易殿后,宗门的扩产计划会不会因此而受到阻碍。” 唐宁道:“推行一项方案靠的是制度和规则,而不是凭借一两个人指挥,宗门没了谁都一样运转。其实我在整个计划中只是扮演一个上传下达的角色。” “要说真出了多少力,那是没有的,目今此计划正有条不紊进行,平素我也很少过问,有我没我其实一样,掌教勿需为此忧虑。” 罗清水微微点头,笑道:“我听说你这些年炼制了许多小阳丹,宗门好一些弟子都到你跟前购买,有这回事吗?” 唐宁道:“您知晓,凭我那点薪俸根本不足以支撑丹药的消耗,好在略通炼丹之道,能够发挥点作用,一方面挣点灵石,另一方面也可提升丹药技艺。” “如果能够自己炼制黄元丹的话,修行压力会小很多,其实这也是迫于无奈,若是财力充足,谁愿意花费这么多时间去炼制丹药。” “我每年都抽出三个月时间在炼丹室渡过,炼制的丹药放在丹药科修缘峰的商铺中售卖,对于本宗弟子一律只收取九成的市场价,这也方便他们修行,免得到背脊山坊市来回折腾,是以每每丹药一上售,就被抢光。” 罗清水道:“要是宗门多几个像你这样的炼丹师,也不用大张旗鼓的搞什么扩产计划了。” 唐宁沉默不语,罗清水此语显然是话里有话,意思很明显,暗示他要交一部分丹药给宗门。 不然宗门多几个他这样炼丹师,和扩不扩产有毛线关系啊! 屋室内一时间变了气氛,双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短暂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唐宁开口道:“今后我会多抽出一些时间炼丹,将炼制的丹药上交宗门。” 罗清水微笑道:“你能有这份心思很好,正是为宗门做出了表率。” 唐宁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说道:“未知于飞熊可回了水云宗没有?” 罗清水道:“水云宗掌教已给我回了书信,对于飞熊他们会按照宗门法规处理。” 唐宁知晓水云宗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真的处理本门一名筑基后期修士,蒋家既非他们辖下家族,更不是宗门弟子,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飞熊虽然杀了蒋家几名修士,要说罪过还真谈不上,所谓法规处理只是客套回话,顶多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便告辞而去,回到洞府。 入夜,沐天成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叔祖,兵杖部方啸源师叔求见。” 唐宁心下一动,知晓大概是为了自己竞选宣德殿殿主之事:“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不多时,一面方耳阔,豹头猿臂,两鬓斑白老者入内,躬身道:“弟子拜见唐师叔。” 唐宁眼望着他两鬓斑白的模样,心下回想起当年两人初见之时,方啸源还是风华正茂,如今数十年过去,当年英气勃发男子如今变成迟暮老者,真可谓岁月不饶人。 方啸源曾尝试冲击过金丹境,可惜功败垂成,而大伤元气,今生已是金丹无望。 “方师兄不必客气,快请入座。” “不敢当。”方啸源依言入座:“此次冒昧叨扰,是想请唐师叔参加明日敝府的宴饮,不知师叔肯赏光否?” 唐宁心知这定然是他召集罗清水宣德殿旧部引荐自己,就如同当年他召集自己等人给罗清水投票一般。 当下点头应道:“我一定到。” “那弟子告辞了,明日酉时恭候师叔大架。”方啸源起身离开了屋室。 他走后没多久,许文则前来拜访,带来了张惠庸的消息,自上次两人会面交谈后,几乎每个月张惠庸都会传来书信,将他打听到的事宜简要描述。 唐宁展开封纸一看,书信中写道,近来血骨门中颇不平静,听闻高层连连会晤,范云已外出一月,不知动向。 唐宁收起书信问道:“血骨门近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许文则答道:“没听说有什么大事,不过他们与青阳宗连战连败,丢失了不少地界。” “我知晓了,你去吧!” “弟子告辞。”许文则应声而去。 ……………………………………………… 翌日夜间,方啸源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双鬓微白,身材魁梧的男子身形。 他一挥手间,符箓递入浓雾内,不多时,里间一道人影闪出,躬身行礼道:“郝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男子径入里间,来到一屋室前,推门入内。 内中是一间装饰雅致的屋室,房梁上雕龙画凤,四周袅袅香烟缭绕,水晶宫灯高高垂下,金丝楠木圆桌旁各坐着几名男子,皆是宣德殿各部科的执事和督察。 “郝师弟来了,快请入座。”主人方啸源见其走入,起身说道。 郝仁依言入座,和众人点头示意,桌上摆着诸多山珍海味的美食,还有几瓶灵酒,各人酒杯中都已斟满,但没有人动食,显然,大家都在等一个重要人物出现。 郝仁心知肚明,所谓宴饮不过是幌子罢了,这场酒宴邀请的都是掌教旧部亲信,方啸源自然是掌教代表人,但今日主角却不是他。 宣德殿殿主佟全安寿元将近,坐化在即,这不是什么秘密,新殿主的人选还未确定,需要经过宣德殿各部科众管事推选,而在座的都是手握部科重权的执事或督察。 方啸源于此之际将众人召集一起,所为何事,几乎是公开秘密。 屋室内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过了好一会儿,石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一名弟子行至方啸源身前,轻语了几句,方啸源遂起身对众人道:“诸位师兄弟请稍后,我去去就来。” 说罢,与那弟子一道快步出了屋室,屋室内几人皆正襟端坐,神色各异,那弟子虽然言语轻小,但众人耳目何等敏锐,分明听到其附在方啸源耳边说的是,唐师叔来了。 宗门里的金丹修士就那么几位,这个唐师叔指的是何人不用言喻。 郝仁端坐位落上,脑海中思绪电转,方啸源邀请他们赴宴,背后定然是掌教的意思,唐宁来此则意味着他得到了掌教的支持,如无意外,宣德殿殿主之位定然是其无疑。 这和他先前所推测一致,目今宗门内九名金丹修士中,只有三名金丹中期修士,除佟全安外,史名随身为清玄殿殿主,自然不会来争此位。 唯有外务院程水悯可能会争取这个位置,但其与罗清水一向不大对付。 当年史名随和罗清水相争掌教之位,他就公开支持史名随,他要争此位的话,罗清水肯定不会支持,除非别无人选。 且程水悯寿元无多,未必会愿意折腾。 其余几名金丹初期修士中,唐宁是最有可能升任此职的,盖因其是罗清水的亲信,当年罗清水任选掌教后,就支持佟全安任职宣德殿殿主,现在其坐化,无论于公于私,肯定是交到唐宁手中比较放心。 罗清水,佟全安,唐宁三个人是一个派系,先后任职宣德殿殿主,也算是一脉相承,把这个位置牢牢握在了手中。 他正驰想之间,屋室石门再度被推开,方啸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位面目清秀的男子,面带和煦的微笑,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 众人赶忙起身,躬身行礼,口称唐师叔。 第585章 任选宣德殿 唐宁行至主位上落座,摆了摆手:“诸位无需多礼,快入座吧!我和大家一样都是客人,咱们只听从此间主人安排便是。”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入座。 方啸源端起酒杯道:“唐师叔大驾光临,使敝府蓬荜生辉,我和诸位师兄弟先敬师叔一杯。” 众人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唐宁放下酒杯微笑道:“在座很多都是老朋友了,这里就不要分修行界辈分了,犹记当年初次来此,方师兄还是风华正茂,一晃眼便是数十年,真可谓修行不知岁月。” “今日我喧宾夺主一回,立一条规矩,在此间只谈人情风月,不得涉及宗门政务,无论职务大小,修为高低,只以朋友之情相称,违者罚酒三杯,诸位之意若何?” “谨遵师叔之命。”方啸源应道。 唐宁看了他一眼,方啸源即刻醒悟,立时改口道:“方某违背唐管事行酒令之言,先自饮三杯。” 说罢连饮三杯,几人微微一笑,随即推杯换盏起来,此酒乃罗清水珍藏的二阶灵酒,对于众人而言于修为亦有裨益,众人推杯换盏之间,气氛比之先前不那么凝重了。 方啸源端起酒杯开口道:“此一杯酒再敬唐管事,实有一事相求,还望唐管事能够应允。” 唐宁微笑道:“我因好酒,每饮必醉,醉而忘性,故立下一项规矩,喝过酒说的话从不作数。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说了,我务必应准。” 众人皆轻笑。 方啸源道:“方某素闻唐管事炼丹之能,欲求丹药而不能得,今日借得酒兴向您讨一个承诺,往后炼制的丹药能否优先提供给我们在座的师兄弟,也免得我们来回断脊山折腾。” “以后所有炼制的丹药,全放在宣德殿财务室中,在座的诸位一律八成价格供应,直至售完为止。” 众人拍掌叫好,一场酒宴尽欢而散,各归洞府。 ……………………………………………………………………………………… 乾兴山议事殿内,宗门高层修士聚于一堂,不多时,罗清水自外而入,径直至主位落座,开口道:“诸位师弟都到了,想必你们都知晓,佟师弟因身体不适,已向宗门提出辞去宣德殿殿主一职,诸位若有意者可参与任选。”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没有人率先说话,过了一会儿唐宁开口道:“我希望能参加宣德殿的任选。” 几人听他此言,都没什么惊讶神色,只有庄心乾朝他看了一眼,史名随和殷庆元各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 他们自然知晓,唐宁这几日频繁会见罗清水和佟全安在宣德殿的旧部心腹,显然已经得到罗清水和佟全安的支持,因此对他参与宣德殿殿主之位的任选不以为异。 大殿内没有人再出声,罗清水缓缓道:“宣德殿殿主的任选时间在本月月底,其他师弟若有意参与此次任选,可随时向我通报。史师弟,说说你们清玄殿掌握的情况,自宗门开放招收限制以来,一共有多少弟子加入本宗。” 史名随道:“自取消十年开山收徒及诸多限制后,到目今为止,十年内我们招收了五百多名弟子。” “其中有两百余人是本来就为我们做事的散修,包括各地主事座下弟子,情报科和稽查科,司隶部的一些下属直隶人员,以及元易殿外间产业招募的散修还有与我们交好的修行世家子弟。” “另外有三百余人都是身具灵根还未蛻凡的幼童,经过本宗教导修炼后成功蛻凡,步入修行之道。现宗门外涌泉馆内收走三百名具有灵根未蛻凡的凡俗之子,正在加紧修炼步入蛻凡之基。” “对于已成功蛻凡的三百多名弟子都已分派至各部各科任职,那些加入本宗散修及家族子弟,大部分安置到鹰霞山大营听候差谴。” 罗清水道:“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短短十年就有五百多名弟子加入本宗,这样也不用太担心宗门基石不固,青黄不接了。史师弟,你看是不是可以进一步放开限制,不仅原先为我们做事的散修,只要身家清白,都可拉入替本宗效力对抗魔宗。” 史名随道:“若招收太多人,对于宗门财政又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且这些招募的散修难以保证对本宗的忠诚度,一旦与魔宗战事停缓,这些人又往哪里安排呢?这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我们现在接收的散修本就是各地主事或宗门外产业地招募的修士,原来就为我们做事,宗门有支付他们薪酬,对于本宗而言,接收他们财政上不会有什么负担。” “且战事一缓,可让他们各归本职,回到商铺,或情报站或主事座下任职。而那些和本宗毫无干系的散修,接收容易,后续安排就不方便了,我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必要接纳他们。” 罗清水点了点头:“那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唐宁,你们元易殿那边扩产计划进行的怎么样?有什么收益?” 唐宁道:“截止目今,我们一共从各部各科挑选了四百三十二名弟子进行炼丹,炼器,制符,制阵技艺的教导传授。” “其中学习炼丹技艺者两百五十人,学习炼器技艺者七十三人,学习制符技艺者六十六人,学习制阵技艺者四十三人。” “这个比例可以说远超我们的预期,这四百多人中只要有两百人达到我们标准,那么在二三十年后,本宗将相应增加两百万灵石的收入。” “现整个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其中有二百六十七人达到了我们的初步标准,即炼丹师达到炼制养气丹标准,炼器师达到炼制一阶下品法器标准,制符师达到制作一阶下品符箓标准,制阵师达制作一阶下品阵旗标准。” “对于未达标的部科,我们给与了一个人三千灵石的经费缩减,而对于超额完成任务的部科给与了一个人三千灵石经费的增加。” “直至上月为止,二百五十名炼丹师一共炼制了五千六百二十瓶养气丹,九百四十件下品法器,两千一百三十叠下品法符,二百一十套一阶下品阵旗,已全部收入宗门。” “至于收益,现在还没有具体数据。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或制符制阵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投入,短时间内是很难看到效果。” “迄今为止,我们已投入了四百余万灵石在修行材料上,这还是在我们拥有火脉的情况下,如果顺利的话,二三十年后可以看到成果。”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丹药室不够用,二百多名炼丹弟子分配三十间丹药室,平均每八到九人享用一间炼丹室,也就是每人只有一个时辰用于炼丹提升技艺,这肯定是不够的。” “我意重点培养那些有天赋的弟子,依旧采取淘汰制,将未达标的弟子全部打回各部科。” 罗清水点头道:“此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唐宁道:“除此之外,我有一个提议,将所有达到标准的弟子抽离各自部科,加入到相应的丹药,符箓,器法,阵旗科去,学成之后,每年抽出三个月完成宗门任务。” “否则一旦回归部科,一者手生,荒废技艺。” “二者部科也有事务处理,恐没那么多时间专门炼丹,炼器上交宗门。” 罗清水道:“史师弟,你意如何?” 弟子调任属清玄殿职责权限,这么多的人员职务变动,当然得要史名随点头,罗清水纵使身为掌教,也不能独断专行。 史名随道:“我看还是再观察观察吧!我们需要的是技艺醇熟,能够创造出财富价值的弟子。以他们的现在水准远未够资格,目今各部科人手都短缺,贸然把两百多名弟子划走,可能打乱一些部署。” “再者这些人到了内务院也不大好安排,炼丹室依然不够用,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罗清水点头道:“那就缓缓吧!日后再说。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本次议事到此结束吧!” 几人纷纷起身离开大殿,各自离去。 ……………………………………………………………………………………… 唐宁回到洞府,盘腿而坐,不多时,石门推开,顾元雅三两步走至他身前,颇有些迫不及待道:“师傅,您要升任宣德殿殿主啦?”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顾元雅坐下道:“师傅,您是不是要来宣德殿啊?” 唐宁微笑道:“你听谁说的。” “整个宗门的人都知晓了,就我还不知道。”顾元雅略微不满说道。 “现在还没定下,谁知道呢!” “师傅虚伪,明明您这几天和宣德殿各个部科执事督查都会过了面,所有人都说您肯定升任宣德殿殿主呢!” 唐宁摇头道:“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下结论,往往你以为稳操胜券,其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啊!” 第586章 白衣少女 顾元雅还待开口说话,外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唐宁开口道。 石门推开,沐天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许清婉师叔求见。” “请她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 唐宁看了顾元雅一眼微笑道:“你们差不多年纪,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举止得体,进退有度?一个女孩子家的,一点都不文雅以后还怎么找夫婿。” 顾元雅嘻嘻一笑:“您听闻许师姑要来,就想赶我走了是吧!我偏不走,看你们怎么谈情说爱。” “胡说什么?你这孩子说话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唐宁眉头微皱道。 顾元顾努了努嘴,丝毫不在意他的训斥,唐宁对她也颇有些无可奈何,话说轻了又不听,说重了还不乐意,马上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多时,许清婉自外而入,行礼后入座手中翻出一张卷宗:“这是今年宗门外商铺,赌坊所获得的利润上交,朱师兄让我交给您。” 唐宁接过看了一眼开口道:“下一阶段那些弟子学习炼制纨灵丹,中品法器,中品法符和一阶中品阵旗的修行材料你们准备了多少?” “现在还在向各地征收中,目今宗门的库存中已有四千斤,黄弦木三千斤,元烨石五千斤,金锰矿三千斤,元音丝一千斤,玄涟液一千斤………”许清婉一一说道。 “其余的东西倒差不多,只是药草需要多准备一些,学习丹药的弟子毕竟占多数。” “好。”许清婉看了眼他身后的顾元雅迟疑一会儿问道:“听闻您将要去宣德殿任职了?” 唐宁道:“佟殿主寿元将尽,已辞去职务,我只是参与了任选而已,至于结果,现在还未定,要等月末宣德殿弟子推选之后再公布。” “那我还要不要留在元易殿?” 唐宁道:“当然得留下了,宗门的扩产方案还需要你出力指挥调度,不用担心支持力度的问题,彭殿主和掌教都很关心此项方案。今日议事时,掌教还问了进展情况,你只需做好自己所负责的事项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有什么困难,就禀报朱仲闻,让他去处理。” 许清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起身告辞而去。 顾元雅眼见她离开屋室,笑着说道:“师傅,您将许师姑放在元易殿,就不怕别人抢走了啊!我可知道好些人都垂涎她呢!我看您干脆将她调到宣德殿算了,要换做我,不管去哪都将她带身边。” 唐宁懒得理会她,闭目炼气,顾元雅又说了些胡言乱语的话,见他不搭理,自觉无趣,便离开了此间。 …………………………………………………………………… 鹰霞山大营,巨大的青色光幕将方圆十余里笼罩,大阵之内,一道遁光落至石屋前,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但见其面容苍老,眼角间深深皱纹,一副老态龙钟模样,正是外务院院主程水闽。 他径直入了屋内,在蒲团上盘腿而坐,不多时,外间敲门声响起。 程水闽睁开双目:“进来吧!” 一名面色白净中年男子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傅,您回来了。” “嗯。”程水闽微微应了一声,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此次我外出,就是为你准备这些东西,看看吧!” 男子接过储物袋,打开一看,面色一喜道:“多谢师傅。” “我也没多少时日,这大概是最后能为你做的,能不能走出这步就看你自己了。” “师傅大恩,徒儿永世难报。”男子下跪叩首道。 “起来吧!你此来是所为何事?” 男子起身道:“宗门有消息传来,宣德殿佟师叔坐化在即,已宣布辞去殿主职务。” 程水闽微叹道:“佟师兄终于到这一步了,我们这些人算是走到尽头了。” 男子道:“现如今宣德殿殿主一职空缺,目今宗门只有元易殿唐宁明确参与任选,宣德殿任选于月底举行。” 程水闽道:“意料之中的事。” 男子问道:“师傅打算参与此职任选吗?” “我就算了,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去争什么呢!再者掌教和佟师兄想来也不愿意我担任此职。姜羽桓呢?他有没有要任选此职?” “暂时还没听说他那边有什么动静。” 程水闽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男子见此,退了出去。 ……………………………………………………………………… 入夜,唐宁盘坐在蒲团之上正自闭目炼气修行,周围静寂无声,针落可闻。 某一刻,他霍然睁开双目,面上满是震惊之色,只见一名白衣似雪,背负长剑,斜插玉簪的少女矗立眼前,离他不到一尺,睁着洁净无暇的双目好奇的打量着他。 那双眸有如大海一般清澈,似月轮一般明亮,让人生不起半分邪念。 唐宁猛然见到这么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到了自己身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下首先是一惊,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前的,他竟一点察觉也没有,万一这人稍有敌意的话,自己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想到这里,他霎时间额头冷汗直下,背部浸湿了一片。 眼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那一缕剑魂,这些年一直躲藏在玄色滕树之内没有消息,不知什么原因,今日竟然主动脱离出了玄腾外。 此刻的她哪还有一丝神魂模样,完全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唐宁丝毫感知不到她身上的气息,以往其每次出现,其周围空间都充斥了强大的剑意。 这次两人面对面相距一尺,却没有一丝剑意流露,仿佛眼前少女根本不存在。 返璞归真,唐宁脑海中不禁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显然,面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天真的少女,要比当年那一出场就剑气纵横遗世独立的女子要强大、危险的多。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好一会儿,唐宁还处在内心的极度震惊之中,一时间也忘了开口。 “嗯,我认得你,你是那个坏人。”女子盯着他好一会儿,似乎终于认出了他,开口说道。 唐宁听她此言又是尴尬又是惊讶,心下暗自警惕,随时准备动手。 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少女开口说话,这代表眼前少女已然凝成了实身,否则不可能言语,这让是他很是惊讶,明明只是一缕剑魂,居然真的凝成了实身,这简直闻所未闻。 而这少女第一句话居然是将自己当做了坏人,唐宁也不知是怎么得罪她了,一开口就指定自己是个坏人。 明明是自己救了她一命,让她可以藏身于玄色滕树之内,否则她早就魂飞魄散了,此后她更是霸占了玄藤数十年之久。 相当于自己收留了她,她吃自己,喝自己的,结果一醒来不念恩情,反生怨恨。 这让唐宁暗自警惕起来,他现在完全摸不准眼前之人的修为实力,此女表面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普通凡人,但他心下知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其既已认定自己为匪人,万一突然出手袭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你究竟什么来历?”唐宁心下警惕,但面上不漏声色,试探着问道。 女子眉头一皱,颇为不解问道:“什么什么来历,我就是我啊!” 唐宁见她似孩童一般,有些懵懵懂懂,继续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一直就在这里啊!你这个人真奇怪,老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唐宁还待开口询问,那少女不耐烦的一挥手:“你快将我放出来,我在里间都快闷死了。” 唐宁听她此言,微微一愣,随即醒悟,手中一翻,储物袋迎风而涨,他朝其上一点,一株玄色滕树从内飘出,落至地面。 女子面色一喜,盘腿坐在玄色滕树面前,微闭起双目,似在修行。 唐宁泥丸宫神识海一荡,一缕神识钻入玄藤之内,但见里间盘坐在一名白衣似雪,背负长剑的少女,正是那缕剑魂,其灵力波动已达到金丹修士水准。 那剑魂睁开双目,眼眸清澈无比,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你怎么进来了?这是我的家。” 滕树前盘坐的少女,睁着无辜大眼睛看着他发问,唐宁霎时间只觉脑海中一团乱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缕剑魂明明还在滕树之内,这少女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两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宁不禁一个脑袋两个大,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他正了正心神,暂时不去想那些复杂问题,开口答道:“这颗玄色滕树是我的。” “这是我的,不是你的。”少女似乎有些生气。 唐宁见她这幅模样,为免矛盾冲突,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开口问道:“这是你的家,那这家里面的人是?” “是我啊!” “她也是你?” “是啊!” “那你是从哪来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笨?我就是我啊!我一直在这里。”少女一脸鄙夷道 第587章 白衣少女(二) 唐宁默然无语,脑海中思绪飞转,眼前少女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气息,仿佛就是个普通世俗人。 而玄树中那盘坐的女子却具有金丹修为,两者间除了相貌一样外,似乎没有太多必然联系,无论神态修为都相差甚远,但女子却说两者是同一个人。 难道说她的肉身和神魂剥离了?眼前之人是其肉身,而玄色藤树中女子是其神魂,如果两人本是一体,为何此女子看上去天真烂漫,状似孩童,而玄藤内女子却那般冷漠无情模样? 还有,她所说的认识自己是意思? 唐宁百思不得解,于是试探问道:“你为什么说我是个坏人,你之前怎么认识我?” 女子道:“之前我在家里睡觉,就是你把我赶出来的,你不是坏人谁是坏人。” 唐宁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她所说的将其赶出家中,应是指三十年前对战魔宗时,威胁她如果不出手帮自己就将玄藤毁掉的那次。 这么说,眼前女子果真是当初盘坐在玄树内的那屡剑魂,只是不知为何变成了这幅模样。 看样子,她似乎还保存着之前记忆,只不过心智似孩童。 唐宁想到此处,正准备继续问话,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说的是睡觉,而不是修行,这是什么意思?是她当时身处沉睡之中,还是她认为修行就是睡觉? “你叫什么名字?”唐宁开口问道。 “什么什么名字?”女子偏着头不解问道。 “就是称呼,我要怎么称呼你?比如说我的名字叫唐宁,你就可以用这个名字称呼我了,这样就和其他人分别开来。” 唐宁已经确定,眼前少女确实不知人事,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晓,按理说不应如此,她能记得以往发生的事,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哪怕是屡剑魂,但都修行到这个境界了,早就通了人性,不可能不知晓这些。 “唐宁。”女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柳眉微蹙:“这个名字不大好听,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小宁子,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唐宁听闻此言险些绷不住脸,那女子却洋洋自喜:“怎么样?这名字比你之前那个顺口多了吧!”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怎么称呼我?”女子歪着头想了好了一会儿:“就叫我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吧!” 唐宁心下一惊,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斩仙,连仙都想斩。 此女明明不知人事的孩童心性,可这一开口却毫无懵懂之气,听此话倒像一个睥睨万古,傲视天下的霸主。 莫非,她刚才一直在跟自己装傻充愣,可看着也不像啊! “斩仙,这个…” 唐宁刚开口就被少女打断道:“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你可不能喊错了。” “好吧!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这个是你以前的名字吗?”唐宁也不愿多和她在这种事情上计较,开口问道。 “你怎么这么蠢?”女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刚才问我的吗?” “那你之前是从何而来?” “我不想再和蠢货说话了。”女子说罢闭上双目。 唐宁心下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哄着道:“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我有一个问题请教,你这打坐吐纳的修行之法是谁传给你的?” 女子巍然不动,对他问话不理不睬,唐宁见此也没了法子,总不能对她强行逼问吧! 虽一肚子疑问,也只好忍住,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于是也盘坐下来,闭目炼气修行。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那女子睁开双目,望向唐宁道:“有吃的没,我饿了。” 唐宁听她此言亦睁开双目,对她方才所言倒不如何吃惊,她这幅肉身还是凡躯,吃喝拉撒总是免不了的。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有吃的,不然没有。” “哼!坏人。”白衣少女一声冷哼,撇过头去,闭起双目,一副誓死不从的倔强模样。 唐宁也不再多言,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女子复睁开双目,撇过头,背对着唐宁:“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唐宁微微一笑,果然对付小孩子心性的人,还是得用小孩子的方法:“你这打坐吐纳的修行之法是谁传给你的?” “什么打坐吐纳,我是在睡觉。” “睡觉?”唐宁恍然明悟,原来她所说的睡觉就是修行:“那是谁教你用这种方式睡觉的?” “我饿了。”女子不满道。 “来人。”唐宁喊了一声,声音中混杂灵力远远传出。 很快,石门推开,沐天成自外而入,见到盘坐在玄树前的女子时,他愣了一愣。 洞府周围的小云雾阵盘一直在他身上,洞府内来往的人他一清二楚,这女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竟然一丝没有察觉,且其身上无一丝灵力波动,莫非是唐宁新收的徒儿? 那也不应该啊!就在几个时辰前,他来这间屋室时,并没有见过这个女子,而这期间唐宁没有出去过。 沐天成满腹疑惑,面上却不漏声色,躬身行礼道:“师叔祖,有何吩咐?” “去拿几瓶辟谷丹来。” “是。”沐天成抬头看了眼玄树前少女,转身出了屋室。 “他是谁?”女子开口问道。 “是宗门弟子。” “哦。”女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宗门弟子是什么东西?” “就是给你送吃送喝的人。” “哦!”女子恍然道:“那他是个好人。” 唐宁道:“你这睡觉的法子是谁交给你的。” 女子闭上双目,并不理会他。 不多时,沐天成推门而入,手中一翻,拿出十瓶辟谷丹双手递奉给唐宁。 女子睁开双目看向沐天成道:“我吃的东西呢?” “这就是你吃的。”唐宁道。 “那你给他干嘛?”女子皱眉十分不满。 “这些东西只要吃一颗就可以了,足够保证你几天不饿。”唐宁从中拿出一颗丹药递至她手中,却直接从其手中穿过掉落在地面。 他心下一惊,不是肉身,眼前少女看似有形,其实无相。 这么说她仍然是一屡神魂,可她为什么能够张口说话,她所说的饿又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沐天成眼见这一幕亦是大吃一惊,方才两人对话他听在耳中,知晓两人关系不简单,该女子似乎并不受唐宁制约,也毫无恭敬之意,反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现见其并非实身,之前一些疑惑便迎刃而解,难怪他没有察觉到该女子的潜入。 可不是实身,如何能够开口言语,还能知晓饥饿,这让他心头疑惑更甚。 女子却丝毫不以为异,转头向沐天成问道:“真的吃一颗就行了吗?” 沐天成看了眼唐宁,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于是应道:“是。” 女子手一招,但见那丹药腾空浮起,随着她口中一吸,丹药霎时化作齑粉。 “不够不够。”女子摇头道,说罢,手中一招,将辟谷丹纷纷摄至手边,口中一吸,那些辟谷丹纷纷化作一堆粉末掉落。 “怎么就这么点,再去拿一些来,我还要吃很多。” 沐天成看向唐宁,见其挥了挥手,便退了出去。 唐宁算是看明白了,女子所说的饿,并不是指身体的饥饿,而是渴求灵力。 方才那些辟谷丹,内里灵力便已被其吸收干净,是以直接化作粉末,可让他奇怪的是,这女子是怎么做到的,她身上明明毫无灵力波动,却可以隔空摄物,这至少已是筑基修士,灵力外放才能做的事。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个玄色瓶子,从中掏出一颗黄元丹,递给女子:“这个够你吃饱了。” 女子接过丹药,狐疑的看了一眼,半信半疑的张口一吸,无形无相的灵力大量涌入其腹中。 但见其身形一阵扭曲膨胀,肚子圆滚滚的鼓起,周身手臂腰围整整大了一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炸裂开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黄元丹慢慢化作齑粉,从半空中飘落一地,那女子身形仍是圆鼓鼓的,又过了一刻钟,才渐渐恢复原样。 她摸了摸肚子,呼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饱了,小宁子,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丹药。”唐宁心中满腹疑问,也没有在意她的称呼,随口敷衍,问道:“谁教你这样睡觉的?” 女子吃饱后,似乎心情不错,答道:“你这人可真笨,睡觉就是睡觉,还用别人教,我刚才见你不也是这样睡觉的吗?” 看来她是将修行误认为自己在睡觉,这是不是意味着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错乱,唐宁心下想着开口问道:“你是从何而来。” “我要睡觉了,不和你说话。”女子说道,闭目盘坐,果然不再理会他。 第588章 白衣少女(三) 时间一晃,三日过去了,女子自盘坐后就再也没有动作过,无论唐宁问她什么,她只是不理不睬。 而在吸收丹药灵力的第一天她身上就出现了异变,周身已有微小的灵力波动,证明她已从凡夫蜕变为修士。 在这三天中,她的周身灵力一直在飞速暴涨,仅仅三日,她就从炼气一层晋至炼气三层,修为增长之迅猛令人瞠目结舌,可谓一日千里。 入夜,洞府内鸦雀无声,女子从入定中睁开双目道:“小宁子,我饿了,给我拿吃的来。”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颗小阳丹递给她:“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给你。” “哼。”女子一声冷哼撇过头去,好一会儿又道:“你问吧!” 唐宁道:“你是从何而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从家里来,你这个笨蛋。” “那之前呢?你在进入这颗玄树之前,是从哪里来的?” “我饿了,快给我吃的。” “你回答完就给你。” 女子头一撇,模样很不屑,转过身不去看他,似在赌气,唐宁微微一笑,也不着急。 不多时,女子背对他说道:“我回答多少问题你才给我吃的。” 唐宁道:“你每回答一个问题,我就给你一颗。” “刚才那个算不算。” “算。” “好,这是第二颗,我记着的呢!”女子偏头说道:“我记得我好像睡了好久,第一次醒来,是在一个又黑又冷的屋子里,后来才到的这个家里。” 唐宁听此心下一动,她所说的又黑又冷的屋子,莫非是项景兴的那张铁卷? 这么说,她是被人封印在这铁卷之中? 不,应该不是,剑魂是世上稀罕之物,不可能会封印在一件普通灵器中,或许是她为了保存自身,误打误撞主动钻入了铁卷中。 就如同当年她将要消亡时,主要钻入玄色藤树中一样,这是本能的自我求生意识。 想必她进入铁卷内后,就陷入了昏睡状态,一直过了很多年,直到铁卷被项景兴得到,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才将她唤醒。 唐宁可以肯定,眼前少女绝非普通的一屡剑魂那么简单,定然别有来头。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那个又冷又黑的屋子里?” “我不记得了。”女子答道。 唐宁继续问道:“你在现在这个家里,和之前那间屋子里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了,这个家又暖又大,可舒服了,我在那个屋子里的时候又饿又冷。” 这么说,这玄色藤树能够滋养她的神魂,怪不得当初她那么迫不及待的钻入藤树中。 唐宁心下想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从那个屋子里间,来到这里的吗?” 女子蹙着眉道:“我是怎么来的?记不清了。” “我告诉你,这颗藤树原本是我的,那一日,你出现在……”唐宁遂将她是如何进入藤树的过程叙述了一遍:“是我救了你一命,才让你有了栖息之地。” “你胡说,这明明是我的家,和你才没有关系呢!”女子大声说道。 唐宁没有和她争论,只是淡淡道:“今后你得听我的话,不然不仅不给你东西吃,还要一把火将你家给烧了。” “你休想。”女子张开双臂护着那颗藤树斥喝道,看样子似乎真的有些生气。 唐宁不想太刺激她,手中一翻,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她。 “我回答你六个问题,你应该给我六个。”女子道。 “其余的我先替你存着,等你下次饿的时候再给你。”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 唐宁于是又翻出几粒丹药,女子手一招,将其摄至身前,张口一吸,将丹药中灵力尽数吸入体内。 约莫一刻钟后,一颗小阳丹化作齑粉,洒落一地,女子肚子只是微微鼓起,她一连吸食了两颗丹药灵力,才满意的拍了拍肚子,盘腿坐下:“小宁子,替我把这几颗丹药收起来。” 唐宁见她这幅模样,心下微惊,仅仅在三日前,她想要吞食消化一颗小阳丹都十分勉强,现今一口气吸食两颗小阳丹居然豪无异状。 按理来说,以其如今修为,不可能消化吸收的了小阳丹内蕴藏的灵力,而她能将其中灵力完全吸收,只能说明她的真实修为至少是相当于筑基后期,这一点从她能够隔空摄物可以看出端倪。 隔空摄物是体内灵力外放的表现形式,至少需要筑基修为才能做到,她可以做到这点说明其最少具备筑基修为。 当初她尚在铁卷中藏身时,就已经具备了筑基后期修为的实力,又在玄色藤树中修行了数十年,其真实修为说不定已经突破金丹,只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她现在周身灵力波动或许只是一个假象,当然也有可能是其蜕变的一个必经过程。 如今她唯一缺的就是一副有血有肉的躯壳,除此之外,她和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能够开口说话,拥有灵性及彗性,虽然心智似孩童,但至少拥有思考的能力。 还有,她可以吸食丹药灵力,这些都不是单纯的神念魂魄能够做到的。 之后的几日时间内,女子身上灵力波动从炼气三层一直激增至炼气六层,每当她一睁眼,就向唐宁讨要丹药,随后吸食而后盘坐炼化,不到半月时间,她灵力波动就达到了炼气九层。 “小宁子,再给我拿些吃的来。”女子睁开双目道。 唐宁手一翻,又给她拿了几颗小阳丹,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回玄藤中睡觉?” 女子道:“我都已经出来了,当然不用再回去了,在里面又闷又饿,哪有外面好。” “你的意思是你以前只能呆在里面?” “以前出来过几次,不过不能呆太久,不然会很不舒服。” “那你这次为什么可以在外面呆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吃的,所以不饿吧!” 唐宁没有继续再问,心中已有了推测,想必是其经过多年的滋养,力量得到了提升,或者说恢复,因此可以离开藤树的庇护在外间活动。 若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真实修为很可能已突破了金丹境,之所以周身灵力波动全无,或许是因为其自身的特殊性。 她本是一屡神魂,长年呆在铁卷和玄藤中,一突破金丹后,自身得到了质的飞跃,故而可以走出藤树,以神魂之体行走世间。 她现在吞食丹药相当于恢复灵力,故周身灵力波动暴增。 女子可不管唐宁是怎么想的,一招手将丹药摄至身边,吸食起来。 过了一会儿,屋外脚步声响起,石门转开,顾元雅自外而入,见到盘坐藤树前女子愣了一愣,边打量着边走到唐宁跟前好奇问道:“师傅,这个是谁啊!是师妹还是小师娘?” “没大没小的,你不好好准备筑基,又过来做什么?”唐宁微微斥道。 顾元雅见他训斥,也不以为意:“师傅,我要出宗门一趟。” “出宗门干什么?” “回家探望我娘亲,我娘亲来了信,我有一个姨娘,她孙儿身据灵根,想让我将其带入咱们宗门修行,师傅,您说行不行啊?” “你说行就行吧!” “那您得和清玄殿那边说一声啊!” “这点小事还要为师亲自去吗?你自己去找任调部的人说一下就是了。” “哦。”顾元雅点了点头:“师傅,这位师妹是从哪来的,怎么之前从没见过?” “亏你也修行了这么多年,进来这么久了还没发现些端倪?” 顾元雅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恍然,发觉其明明只有炼气修为,却能隔空摄物,而且吸食的竟然是小阳丹,她惊讶道:“师傅,她,她怎么?” 两人说话之时,女子只盘坐吸食着丹药里灵力,对两人完全不管不问。. 随着时间推移,一颗小阳丹化作齑粉,灵力被完全吸食,其身形也有了些许变化,小腹微微隆起,顾元雅见此大惊不已,指着女子道:“师傅,她,她是。” “她并非实身,而是神魂,之前藏身这株玄藤树内,是以你没有见过。”唐宁答道。 “既是神魂,为何还能吸收丹药灵力。”顾元雅不解问道。 “这得问她自己了,不过我想她自己也未必清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女子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呼了口气,看了眼顾元雅:“小宁子,她是什么人?” 顾元雅听她这么称呼唐宁,仿佛呼喊奴仆一般,不禁又恼又气:“你是什么人?敢这么称呼我师傅。” “我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你呢!是什么人?” 顾元雅听她这么长的名号,又这么大口气,心下惊了一惊:“斩仙?” “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你可不能念错。”女子不满道。 “师傅,她究竟什么人?”顾元雅望向唐宁道。 “你还没有回我话呢!你是什么人?”女子不满道。 顾元雅答道:“他是我师傅,我自然是他徒儿了,我叫顾元雅。” “哦。”女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们原来是一伙的,那我不跟你说话了。” 说罢,便闭起双目。 “师傅,她究竟从哪来的?” 唐宁挥了挥手:“此事一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也不知晓她的来历,你先去吧!” 顾元雅看了那女子一眼,出了屋室。 第589章 宣德殿殿主 宣德殿庄严肃穆,殿内,诸多弟子矗立下方垂手而立,上方主座,罗清水高座其上,唐宁端坐其左侧。 时值月末,正是宣德殿殿主任选之期,宣德殿下属五部所有管事全部集结于此,选任新的殿主人选,实际上,这不过是一场就职仪式罢了,因为除了唐宁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选供他们选择。 本来宣德殿新殿主任选是应该由佟全安负责主持的,但他身体状态实在不佳,听闻前几日他体内灵力又压制不住致使灵力外泄,这样情况下,自然不宜主持任选之事,故而让罗清水替代。 殿外各部科弟子陆续入内,朝罗清水躬身行礼后纷纷退入众人中。 直至辰时左右,所有弟子到齐,罗清水开口道:“佟师弟因自身之故未能主持本次宣德殿殿主的任选,此次参与任选唯有元易殿管事唐宁一人,现在我宣布,宣德殿殿主任选现在开始。” 其话音方落,身侧两名弟子拿着一叠纸张依次分发给下方诸人,众人写了人选,放至木箱内,经过宣读后,罗清水正式宣布唐宁当选宣德殿殿主。 任选结束,众弟子鱼贯而退,殿内只剩罗清水和唐宁两人。 罗清水道:“宣德殿掌弟子刑罚,不过本宗这种情况,弟子本就不多,优秀弟子更是少之又少,因此在刑罚方面一向以宽仁为主。如果完全按宗门法规的话,没几个人是干净的,这个你应该知晓,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凡事得掌握一个度。” “我明白。”唐宁点头道。 “我听说这些年你给下属一个情报站调拨了不少灵石,所为何事?”罗清水开口问道。 “血骨门有一个金丹长老,名铁画骨,此人与我有深仇大恨,我家乡原在华南的一个名唐柳村的小村庄,两百年前全家一夜之间被屠戮。” “我当时年幼,幸得逃过一劫,后流离失所奔波颠沛才侥幸加入本宗。”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之前我一直不知晓凶手是谁,直到几十年前,偶然一次机遇才知晓是他所为,但鉴于他实力深厚,是以一直没有采取相应举措。” “直至我侥幸步入金丹后,才开始筹划此事,由于血骨门在吴国境内,我们对他们渗透不够。” “于是我召见了情报科下属夜鹰情报站的主事,让他着手对血骨门渗透,安插旗子潜伏在铁画骨身边,因此特命元易殿掌印部拨给他们情报站一些灵石补助。”唐宁未有隐瞒,如实说道。 罗清水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铁画骨既为血骨门金丹长老,为何不远万里亲赴华南,屠戮一个小村庄。” “他当时还只是筑基修士,至于为什么屠戮本村,这也是我一直疑惑不解的。” 罗清水道:“现在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已经派出了一名细作潜伏到其徒儿身边,每月都会传来相关信息。” 罗清水道:“有空你去看望下佟师弟,交接一下事务。” “明白。” 罗清水不再言语,起身而去。 唐宁也相继出了大殿,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佟全安洞府,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腾,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面色白净,两鬓微白男子身形,正是佟全安徒儿徐子龙,现任镇府部执事。 他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师傅请师叔入内。” 唐宁跟着他入了里间,来到佟全安主室,稽首行礼后与其相对而坐,徐子龙悄然退出,轰隆一声,石门闭上。 佟全安比之上月时,更显老态,脸上满是皱文,整个人死气沉沉,行将就木。 其身上灵力极不稳定,周围方圆数丈之内虫充斥着他体内灵气,似乎随时会不受控制爆裂开来。 修为到了金丹境界,体内灵力量十分庞大,如若不受控制,便会如潮涌一般倾泻而出,其威力足以摧山裂石,修为不深者,突然受到这么庞大灵力冲击,身体会承受不住,非死即伤。 因此其洞府所在的整座山峰都已戒严,不许炼气弟子入内,为的就是防止被其倾泄的灵力误伤,平素只有他徒儿徐子龙在此照料。 以唐宁今日之修为当然不用担心其灵力外泄,两人在屋室间交谈了足足三四个时辰,他才起身告辞而去。 徐子龙一直在屋外等候,见唐宁出来,于是将送至洞府外,开口道:“弟子欲在府中设宴,邀请宣德殿一些师兄弟前来宴饮,以庆贺师叔成功任选本殿殿主之位,未知师叔可否赏光?” 唐宁道:“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好,弟子立刻回去准备,恭贺师叔大驾。”徐子龙道。 唐宁点了点头,遁光腾起。 所谓宴饮恭贺其实不过是个名头而已,徐子龙作为佟全安徒儿,所代表的自然是佟全安,他所宴请的也必然是佟全安心腹弟子。 这场宴饮的实际意义其实就相当于拜山头,即佟全安旧部今后投靠唐宁,以他马首是瞻。 这种事儿用不着明说,双方心知肚明,罗清水让他拜会佟全安就有这个意思在里间。 佟全安寿元将近,坐化在即,他原来旧部心腹弟子们总得再找一个靠山吧!唐宁自然是最好人选,盖因他们都属罗清水一系,如今他又是宣德殿殿主,作为他们顶头上司,不投靠他还能投靠谁呢! 而唐宁虽升任宣德殿殿主,但他在宣德殿根基浅薄,没有一个亲信,下面总得需要人手替他做事,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 若所有人都和他离心离德,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要他事必躬亲,那说明他这个宣德殿殿主也做不长久了。 所以他必须接受佟全安旧部作为自己在宣德殿的根基,不然他未必做的稳这个位置。 双方是互利互惠,再加上此之前双方已有过接触合作,当时唐宁决定参与宣德殿殿主的任选,拜会过佟全安,得到他的支持,当时就是由徐子龙,将其心腹召集在其府中设宴。 正是因为得到了佟全安和罗清水的支持,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参与此次的任选,盖因他们都知晓唐宁已经胜券在握,自然没有必要自取其辱。 其他人不说,同为宗门高层管事的姜羽桓也没有参加任选,要知道,三殿殿主的收益比之管事可是足足多了两倍有余,纵使他修行天赋再高,也一样缺灵石丹药。 没有财力,资质天赋就是一个空壳子而已,而他都没有参与此次任选,其他人就更不会来争了。 宣德殿一共三十余名管事,罗清水和佟全安两人的心腹,旧部和下属,就达到了八成,这些人全部是听从他们命令行事,换句话说,他们想让谁接任此位,谁就接任此位。 唐宁回到洞府,推开石门,藤树前女子睁开双目,不满道:“小宁子,你干嘛去了?这么久不回来。” “不是给了你吃的吗?” “我问你干嘛去了,你是不是在外面吃了好东西了?” 唐宁在蒲团上盘坐而下:“我是外出办事情去了,斩仙,你现……” “是九天十地,六合八荒,四洲五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女子打断道。 唐宁顺着她的心意喊了一遍全称开口问道:“你现在既然已经可以离开这株藤树在外面长时间存在,这株藤树可以还给我了吧!” “不行,这是我的家。”女子立马说道。 “我拿一百颗丹药和你换,可以吧!” “不行。” 唐宁没了奈何,他倒是想好好研究一下此藤树,竟然能让这屡剑魂视之珍宝,在短短几十年间就壮大到这般地步,其内必有玄妙。 他之前没太重视,直到这女子的出现,他才猜测这玄藤有可能是一个宝贝,只可惜自此女子出现后,就一直霸占着玄藤,不准他拿回。 “你识不识得这颗藤树?可知晓它的来历?”唐宁问道。 “我不认识,不过我在里面住的很舒服,你别想打它的主意。”女子警惕道。 唐宁遂不再相问。 入夜,徐子龙洞府,金碧辉煌,装饰奢豪的房间内,几名男子面带微笑寒暄交谈,约莫酉时左右,石门轰隆推开,一名男子快步而入,行至徐子龙身边小声道:“师叔,唐殿主到了。” 徐子龙闻言立刻起身道:“诸位师兄弟,我去去就归。” 说罢,离开了位次出了屋室,众人相视一眼,皆正襟端坐,屋内一时间陷入沉默,针落可闻。 不多时,只听得“咔嗤”一声响动,石门转开,一名面目清秀男子面带微笑不疾不徐自外而入,徐子龙跟在其身后亦步亦趋。 众人哗的一下齐齐起身,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第590章 接管宣德殿 唐宁径自主位落座,摆手道:“诸位无需多礼,请坐吧!” 众人依言入座,屋室内包括徐子龙在内一共十二人,皆是宣德殿下属各部科管事,其中镇抚部三人,兵杖部两人,掌印部两人,督查部三人,刑狱部两人。 而这十二人中有四人身居部科要职,分别是镇抚部执事徐子龙,督察部执事马元则,兵杖部督查刘昂,刑狱部督查郑昌。 其余八人也都是各个部科的“优秀弟子”,要么是下一届部科执事接班人,要么是下一任部科督查或执事的有力竞争者。 这些人实则代表着佟全安在宣德殿的根基。 十余人于长桌左右两侧落座,以身份高低排位次,左侧第一位就是徐子龙,右侧第一位乃是督察部执事马元则,左侧第二位兵杖部督查刘昂,右侧第二位刑狱部督查郑昌。 其余人等亦按照修为高低依次排座。 众人落座后,皆偏头望向主位上唐宁,屋室内鸦雀无声,只等着他发话。 唐宁面带微笑,端起酒杯:“今日借花献佛,向诸位致谢,先前若无诸位支持,我岂能当选宣德殿之位,今后还望诸位继续鼎力支持,唐某再此先行谢过。” 说罢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一饮而尽,纷纷说道:“谨遵唐师叔之命。” 一场宴席尽欢而散,众人各归洞府不提。 ………………………………………………………… 翌日,宣德殿议事大殿内,各部科执事端坐其位,偶尔交头接耳交谈几句,直至辰时一刻,唐宁自外而入,几人赶忙起身行礼。 唐宁至主位后,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入座。 在场五人分别是镇府部执事徐子龙,督察部执事马元则,兵仗部执事方啸源,刑狱部执事刘显,掌印部执事王国让。 其中徐子龙,马元则是佟全安心腹。 方啸源,刘显,王国让皆是罗清水亲信。 唐宁开口道:“我初来乍到,对宣德殿事务不甚了解,你们回去后将这十年来各自部科的档案卷宗,整理好交给我。” “是。”几人应道。 “之前无论佟殿主定下什么规矩和方案,之后一切如故,我只要求一条,任何行动,都得有明确的卷宗报告。现在说说你们各自部科的情况吧” 徐子龙率先说道:“本部共有弟子五十二人,其中筑基修士四人,今年所领取经费八万灵石,至今日为止,一共审讯了七场宗门弟子违反法规的判决,还有两场抓捕散修的审判。” 刑狱部执事刘显紧接道:“本部共有弟子四十三人,筑基修士四人,今年所领取经费七万灵石,至今为止……………” 众人一一开口将各自部科基本情况述说了一遍,唐宁宣布议事结束,几人各自离去。 ………………………………………………………… 乌云敝月,暴雨倾盆。 荒僻无人的山岗,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形魁梧中年男子身形,他警惕的环顾了四周一眼,向着前方洞**而去。 内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微小的虫鸣之声不绝于耳,角落的石壁盘坐着一人,面目清秀,身形略显单薄。 “怎么是你?”男子面色微微一变,此地视线虽暗,但以他的目力还是能够看的一清二楚,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他升任宣德殿殿主之后,接掌了宣德殿事务,包括一些高级内线人员。 佟全安执掌戒密院百余年,又执掌宣德殿数十年,掌握很多机密事宜,有几个高级的内线人员只有他和掌教知晓身份。 唐宁当选宣德殿殿主去拜访他时,其便将这些人员身份和各自联络方式全部告知了他。 眼前之人姓陶名颉,乃是幽魅宗弟子,筑基中期修为,现负责中原西部具体事宜,值得一提的是他原本乃老港逃来的幽魅宗弟子,佟全安策反他可是花了不少心力。 他是目今原幽魅宗人马中最高级别的细作,虽然修为只有筑基中期,但颇受幽魅宗高层信任,日后其若能在修为上更进一步的话,进入幽魅宗中枢,对乾易宗而言将是不小助力。 也因此,唐宁亲自来见了他。 而他之所以背反幽魅宗,盖因幽魅宗薪俸太低,远不够他丹药修行之费,彼时他正值炼气十层,筑基的关键时期,却没有筑基所需的一应物品。 正好打探得陇右徐家家主之子徐羽念身上有筑基丹等物,他气不能平。 盖因那徐羽念只有炼气九层修为,离筑基远矣!只因家底丰富,故早早便得此物,为筑基准备。 而他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修行数十年,终至炼气十层,然而连丹药都供应不起,更别提筑基之物了。 他既妒且怨,为自身计,于是铤而走险,伏杀了徐羽念,抢夺了其身上之财物,当然包括筑基丹,洗髓丹,云水阵等物,因此而顺利筑基。 他却不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佟全安在背后策划,彼时幽魅宗吞并尸傀宗后,卷土重来,刚刚占据楚国西部未久,而乾易宗对幽魅宗一无所知,毫无情报内线消息,佟全安时值戒密院院主,便着手了本次策反行动。 当时他一共对四名幽魅宗弟子进行策反,这四人属原幽魅宗弟子,皆是炼气十层修为,因在幽魅宗中没有后台,不受重视,又无多少勋功,是以薪俸极低,佟全安于是选中了他们,进行策反。 其中三人被成功策反,只有一人出了意外,最后被佟全安派人暗杀。 而这三人中,最后唯有陶颉筑基成功,另外两人筑基失败后已身死。 陶颉之所以得知徐羽念身上有筑基所需之物,全是黄雄告知他的,这黄雄乃是原尸傀宗弟子,后成为幽魅宗弟子,与陶颉共事,皆在当时陇右南部主事座下行事,他的另一个身份就是乾易宗细作。 是他受命将此消息告知陶颉,又蛊惑暗示其伏杀徐羽念,抢夺财务。 在陶颉忍不住诱惑杀了徐羽念后,佟全安出手了,他早派人一直盯着陶颉,取得了他杀害徐羽念的确凿证据。 而在幽魅宗内部,诛杀辖下修行家族子弟,抢夺财务,是会被处死的,佟全安抓住他这个把柄成功策反了他,自此他便成了乾易宗潜伏在幽魅宗的细作之一。 这些年来,佟全安在他身上花费了不少心力,包括每年都给他提供不少丹药和灵石。 “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名唐宁,佟殿主让我来见见你,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和我联络吧!之前的联络渠道依旧不变。”唐宁开口说道。 “佟前辈呢!为什么换了你来?”陶颉警惕的问道。 “他已卸任了宣德殿之位,不久于人世,现在由我担任此职,以后我们两个单线联系。” “什么?”陶颉微惊道:“佟前辈他……” “以后若没有紧急或特殊事宜,你每三个月传一次消息吧!最近幽魅宗可有什么动作?” “我不在大本营中,很多事情我也不甚清楚,不过近来确实有一些异常情况,据我了解,宗门之中掌管对外贸易事宜的弟子本月初三已经到了中原,此人名杨子成,是掌教心腹,主要负责和断脊山坊市的买卖交接,按理说他不应该频频在此。” “有什么线索?”唐宁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我怀疑可能是受命策反修行世家而来,因为我得到消息,他在鹰霞山大营落脚,但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出去了三次,每次都外出三到四日方归,这么短的时间,算上他折返往来的路程,只能在楚国境内游荡。” “如果是商品贸易方面事宜,不会他一个人来此,而且用不着频繁往来,所以我觉得他有可能是受密令而来。” 唐宁道:“你认为他的策反对象是谁?” 陶颉道:“以他的身份地位,亲自来此,频繁往来,如果真是为了策反修行家族的话,只能是王家。” “今日且到此为止吧!有什么消息,随时告知我。”唐宁说道,左手一翻,扔给他一个储物袋。 陶颉接过看了一眼:“多谢前辈。”说罢转身出了山洞。 不多时,唐宁也离开此地,遁光腾起,先后到华南,北原等地见了各修行家族及坊市内的细作,最后又去了断脊山坊市,买了数瓶黄元丹,七八日后方回归宗门。 第591章 小斩 “小宁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快给我些吃的。”唐宁回到洞府,推开石门,左脚刚踏入屋室,就传来小斩埋怨不满的声音。 小斩,这是唐宁新给她起的名字,当然,这只是他心底的称呼,还从来没有当面这么喊过。 “不是给你留了丹药吗?你饿了自己吃不就好了。”唐宁脚步未顿,径自蒲团盘坐而下。 他面上神色不变,心下却十分惊讶,盖因他离开短短几日,小斩身上灵力气息竟已突破了炼气十层,达到筑基初期水准。 “我昨天就吃完了,今天还没吃呢!你赶紧给我拿吃的来。”小斩怒气冲冲说道。 唐宁听她此言,心下更是诧异,他可是留了整整一瓶小阳丹,没想到这才几日时光,就被她给“吃”完了,也就是说,她平均一天能吸收四颗小阳丹的灵力,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而在他离开宗门之前,其每日只需一颗小阳丹就够了,看来是修为的提升让她具备了更强吸收灵力的能力,导致每日的“食量”暴增,从一颗小阳丹,变成四颗小阳丹。 至此,唐宁几乎可以肯定,她真实修为一定达到了金丹水准,不然不可能一天能吸收四颗小阳丹灵力。 只不过在晋升之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她修为暴退,从而感应不到她身上灵力波动,让人觉得如同世俗凡人一般。 而现在她通过吞食灵力,正在极快恢复本来修为,从她走出玄藤那一日算起,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就已达到了筑基之境,想来恢复金丹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 只是这期间不知要耗费多少丹药,唐宁不禁有些发愁,他的薪俸本就不高,连自己的丹药费用都不够,还要给小白蛇丹药供应,现在又要提供小斩的丹药供给,这一家老小全靠他一个人养活…… 但他不给还真不行,丹药耗费虽高,可是比起一个金丹修士的助力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将来铺垫,培养小斩对自己的依赖性,以便将来好支使她出力。 这万一要是断供了,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自己可就亏大发了,因此丹药不能不给。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颗黄元丹,递给她。 小斩立时皱起了眉头,不满道:“怎么只有一个,我吃不饱的。” “足够你吃饱了,这一颗抵得上之前十颗。” “是吗?”小斩满面狐疑,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前,张口一吸,黄元丹内庞大的灵力如江河一般霎时间全倾泻入她腹中。 随着时间推移,她吞食的灵力越多,自身也开始相应变化,但见她平坦的小腹圆滚滚的鼓起,一张小脸蛋肿的像面盆一样大,腰身粗壮如铁桶,手脚足足大了好几倍。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停止了吸食灵力,摸了摸大如肥牛的肚子,呼了口气说道:“小宁子,我吃得好饱,要睡觉了,剩下的赏给你吃吧!” 说罢便盘腿而坐,开始炼化吞食的灵力。 浮在她身前的黄元丹没有灵力依托,刷的一下从半空掉了下去,一直滚到唐宁脚边。 由于丹药内里灵力没有被吸食干净,因此未化作齑粉,只是表面黯淡无光,唐宁捡起那颗丹药,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这颗丹药显然已经报废了,内里灵力十分不稳定。 他轻轻一捏,丹药粉碎,霎时间,庞大的灵力溢出,在周围的空气中蔓延开来,不多时,便消散无踪。 唐宁也盘腿而坐,又翻出一颗黄元丹吞下,开始闭目炼气。 ……………………………………………… 翌日晚间,唐宁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豹头猿臂男子身形,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不多时,浓雾散开,沐天成缓缓走出,将他迎入内里一屋室中。 男子在里间静坐了好一会儿,外间脚步声响起,唐宁自外而入,男子赶忙起身行礼:“弟子沈耀华拜见师叔。” 唐宁自主位落座,摆了摆手:“坐吧!” “是。”沈耀华依言入座。 “知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 “弟子不知。” “我初来宣德殿未久,对人事还不是很熟悉,不过也听说过你的名讳,是宗门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曾在宗门小比斩获前三,获得御魂灵乳筑基,之后与魔宗的对抗中又屡立功勋,宗门要都是你这样的弟子,区区幽魅宗,何足为虑。” “师叔缪赞,弟子愧不敢当。” “我请你来,实则是有一项秘密任务交给你。” “请师叔吩咐。” 唐宁道:“我们与魔宗在中原东西两部对峙多年,虽然他们没有发动大的进攻,但私底下动作一直未曾停止,现在我收到消息,幽魅宗派出人手,可能意在策反王家,或许双方已经在谈判了。” “掌教对此事颇为关切,王家两百多名修士,一旦改旗易帜加入魔宗,影响是十分巨大的,那些依附他的家族可能会纷纷效仿,果真如此,形势将十分严峻,我们到时会很被动。” “掌教已经密令情报科严密监视王家,万丛山大营也已待命,一旦王家有异动,将施雷霆之威。” “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是盯着王家,你去之后不要与任何人联系,情报科作为明线,你作为暗线,只需盯住一个人就可以了。” “此人名杨子成,是幽魅宗掌教心腹,筑基后期修为。”唐宁左手一翻递给他一份卷宗:“这是关于杨子成所有资料,据我了解,前来游说王家的就是此人,只要一发现此人踪迹,立刻诛杀。” “是。”沈耀华接过卷宗应道。 “去元易殿领一万灵石,当做经费,如果王家果真在与魔宗谈判的话,我想此事不会拖得太久,这几个月内,杨子成肯定会再度出现,事成之后,宗门另有赏赐。” “是,弟子告辞。”沈耀华应道,退出了屋室。 ………………………………… 时间一晃,数月时间眨眼便过,这日,唐宁正自盘坐在屋内,外间敲门声,沐天成推门而入,行礼道:“王国让师叔求见。” “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不多时,一高大魁梧,两鬓斑白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唐宁道:“你来了,坐吧!有什么事?” 王国让依言入座开口道:“今年的经费灵石,弟子等已经领取,敢问师叔,各部科灵石经费,是否照往常一般发放?” 唐宁道:“我记得有一些部科没有完成宗门扩产计划的任务是吧!” 王国让应道:“是,按照宗门制定的规矩,兵杖部、督察部、掌印部要求四名弟子完成任务,刑狱部和镇府部要求三名弟子完成任务。而迄今为止,只有兵杖部和镇抚部完成任务要求。” “那本次一共领取了多少灵石?” 王国让道:“本应领取七十万灵石,但有三名弟子没有完成任务,所以只领取六十九万灵石。” 唐宁点头道:“那就按宗门的规矩办吧!掌印部有两名弟子未完成任务,刑狱部和兵杖部各有一名弟子未完成任务,按照每人三千灵石经费扣除,如果下一阶段还完不成任务,就扣除六千灵石。” “除此之外,兵杖部超额完全任务,按照一名弟子三千灵石奖励。” “是,弟子知晓了。” 唐宁道:“国让啊!本次宗门扩产计划任务,你们掌印部居然完成的最差,实在不应该啊!你作为掌印部执事,也该偶尔督促一下底下弟子,让他们多上心。” “咱们宗门现在是内忧外患,整个扩产计划已经投入了数百万灵石,如果将来没有得到回报,我们今后日子都不好过。” 王国让道:“弟子御下不严,回去后立刻召开部科议事,督促部科弟子完成宗门交付任务。” “嗯,你去吧!” “弟子告辞。”王国让起身离去。 不到一刻钟,沐天成再此推门而入,行礼后开口道:“师叔祖,掌印部那边已派了弟子将几个石箱装存的灵石送来了,弟子让他们放在左院的储存室里。”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语言,这些灵石毫无疑问就是他的那份了,宣德殿一共七十万灵石经费,下属五部经费灵石约莫分得四十二三万,剩下的那份自然归他所有。 入夜,许清婉前来拜访,入了屋室后行礼落座,开口道:“今日部科议事,正好有情报科送来的卷宗,是关于夜鹰情报站申请的灵石补助,朱仲闻师兄给否决了。他事前并没有和我说过此事。” 夜鹰情报站的灵石补助是唐宁亲自和朱仲闻打过招呼的,之前也一直如期批复,可他前脚刚离开元易殿,朱仲闻就驳回了夜鹰情报站的灵石补助申请,这里面有很多东西值得玩味。 在今日宣德殿掌印部的议事殿,当朱仲闻直接驳回情报站申请补助的卷宗时,在座的其他几名管事都微笑不语,眼神中大有深意。 第592章 人走茶凉 元易殿掌印部管事都知晓,夜鹰情报站的灵石补助是唐宁的意思,而他才离开元易殿不到半年,朱仲闻就反驳了补助申请,虽说人走茶凉,可这茶凉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更何况唐宁还是高升宣德殿殿主,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纵使要停止灵石补助,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此事在情理上根本说不通。 唯一的解释,朱仲闻的举动背后有人授意,否则他绝不敢如此。 而这意味着宗门高层有人对唐宁这么多年批准情报站的灵石补助不满,进一步来说,即代表唐宁这一走,已完全丧失了对宗门财政的话语权。 唐宁微笑道:“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不瞒你说,就在我任选宣德殿之位的当日,掌教就已和我谈过此事了。情报站的灵石补助停就停了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只需管好宗门扩产计划方面的事务就行了。” 许清婉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石门咯吱一下转开,一名背负长剑,斜插玉簪的少女自外而入,趾高气扬囔囔道:“小宁子,我饿了,快给我些吃的。” 许清婉见其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却如此咋咋呼呼,甚至直接称呼唐宁为小宁子,心下一惊,又见唐宁一副无可奈何模样,对两人关系更感疑惑,却也没有开口多问。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颗黄元丹递给她:“回你自己的屋子去吃。” 少女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前,自顾自走了出去,自始至终也没往许清婉瞧上一眼,仿佛她压根不存在一般。 “清婉啊!以后元易殿的事情你就照朱仲闻意思办吧!财政上有难处就和他提,让他去解决,宗门扩产计划你稍微盯着点就行了,没必要事必躬亲,多花点时间在自身修行上。” “我知晓。”许清婉点头应道。 唐宁手中翻出三瓶丹药,递给她道:“这是我旧年炼制的小阳丹,对你的修为多少有点裨益,拿着吧!” 许清婉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便接过了,两人交谈了一阵,她起身告辞而去。 ………………………………………… 斜阳西落,天边赤红如火,碧波万里的湖面上,两道道光一前一后飞速掠过,两者之间距离越拉越近,后方老者一声大喝:“贼子,哪里逃。” 话音方落,一柄银白大锤迎风而涨,化作四十余丈大小砸下。 前方逃遁的男子见此,翻出一柄玄色大刀护住己身,头也不回继续向前飞遁。 轰隆一声大响,银白大锤凌空击在玄刀上,两色光芒交织,玄刀光芒大减,微微摇晃。 两人一追一逃之间,又飞遁了数里之地,男子身前玄刀已是剧烈晃动,银白大锤频频击下,老者大喝:“贼子受死。” 语罢,但见其双手结印,半空中一个巨大的青色圆盘凝成,直径约莫三四十丈大小。 那圆盘一个转动,成千上万道青色光芒激射而出,似雨一般击在玄刀之上,只听乒乓之响不断传出。 玄刀光芒愈弱,摇摇欲坠,方圆数十丈之地,青色光芒无差别攻击,周围山峰被青色光芒击的千疮百孔,轰然倒塌。 那青色圆盘一个转动,便有上千道光芒射出,每一道光柱威力极强,击在地面上,能打出数丈的深坑。 男子见此,心知逃不出他追踪,转身迎敌,他双手结印,周身浮现一个赤红色正方体光幕,将他护在其内。 密密麻麻的青色光芒凌空而下,击在赤红色光幕上,如钢针对铁盾,不断传来金石相击之响。 老者一声冷哼,双手合十,口中默念有词,随后双掌分开,五指成爪抓下。 半空一只巨大的金色龙爪凝成,约莫三四十丈大小,威风凛凛,凌空抓下,一把将整个赤红色正方体光幕捏在了爪中。 光幕极度扭曲变形,在青色光芒和银白大锤左右两侧夹击之下,终于支撑不住,如水幕一般轰然碎散。 中年男子身形暴退,朝前逃窜,老者哪能这般放过他,半空中龙爪如影随形一把向他抓下。 就在此时,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男子身形,但见其双手合十,霎时间半空中一个巨大的红色冰柱凝成,宛如一个少女模样,她手执着一个红色冰柱法杖,迎向凌空抓下的龙爪。 两者相击,传来一声轰隆巨响,竟不相上下。 黑袍男子双手结了一个印式,那冰柱少女双目中红光一闪,法杖光芒大绽,红色冰柱沿着金色巨爪蔓延,一直将整个巨爪冰封。 少女法杖一挥,金色巨爪寸寸崩裂,从高空坠落而下。 中年男子见有援兵,似乎与老者有仇,心下不禁有惊有喜,以他的实力绝非老者敌手,若是两人合手,又何惧此人。 “道友何人?为何助此贼子?”老者见此人亦是筑基后期修士,且出手不凡,竟将自己凝成的金龙巨爪一招击碎,心下也是一惊。 吴国境内筑基后期修为的散修一只手掌也可数的过来,且自己全都相识,没有理由对付自己,除非是青阳宗或血骨门的弟子,可按理说他们不可能会与眼前之人相熟。 “区区贱名不足为道,此人与我有故,不知袁道友能否手下留情。” 老者冷哼道:“此贼坏我赌坊,劫我商铺,毁我阁楼,又杀害敝府弟子,岂能饶他?若人人都如此,我袁家还怎么在新港立足,足下既识得老夫,料想必是吴国修士,大丈夫行于天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必如此藏头露尾,肯敢现身一见?” 黑袍男子道:“在下一介散修,比不上你们袁府家大业大人手众多,道友既不肯罢手,就休坏在下无礼了。” “散修,恐怕不是吧!吴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达到道友这般修为的散修,与老夫都还有过几次交往,你绝非他们一员。”老者说道。 话音方落,男子双手一结印,那红色冰雕少女背后生出八只巨大的翅膀,不断延伸,向着老者身形包裹而去。 老者双掌合十,头顶巨大的圆盘一个转动,万千道青色光芒激射而出,而那银白大锤亦光芒大绽,凌空砸下。 冰雕少女手中法杖一甩,身前出现一个十余丈大小的红色冰柱墙体,无数青色光芒击在红冰墙体上,只听咔咔声响,红色冰墙上已是千疮百孔。 银白大锤凌空击下,冰雕少女大半个身子碎裂,可她眼中红光一闪,手中法杖一挥,碎裂的冰雕又重新凝聚,老者见此,眼神一凝。 黑袍男子双掌合十,冰雕少女全身红光大绽,轰的一下碎裂开来,一道道巨大的红色光柱将方圆数十丈之地笼罩,将周围化为红色汪洋,向着老者铺天盖地击去。 老者面色微变,赶忙将银白大锤召回,护住己身。 漫天的红色光柱似汪洋般倾斜而下,银白大锤光芒大绽,两色交织,将晚霞的余辉照耀的红白交加,绚烂无比。 好一会儿,那红色光柱才渐渐消失,银白大锤光芒微弱,已是摇摇欲坠。 老者手一招,银白大锤骤缩,化作巴掌大小被他抓至手中,而那黑袍男子两人早已遁光远去,行了数里之地。 老者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遁光,眉头微皱,略一犹豫,没有再追赶,对方既有帮手,哪怕追赶到了也无济于事,以一对二,自己并无太大把握。 且那黑袍男子身份不明,实力未知,真要殊死相搏,不知胜负,因此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只是此人会是谁呢?老者思索良久,亦无头绪,好一会儿,化遁光离去。 两人一路遁行了数百里,见身后老者没有追来,黑袍男子身形一转,径直往下方山头而去,两人遁光落至峰顶。 中年男子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道友相救之恩,未知道友何人?可否现身一见。” 黑袍男子手一挥,将头上斗笠掀掉,现出一扎髯满腮男子模样,但见其双目炯炯有神,面容粗矿。 “是你,贺源。”中年男子微微一惊,。 贺姓男子满面微笑道:“彭兄,经年不见,一向无恙?” 彭姓男子躬身行礼道:“多谢贺兄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容日后相报。” 贺源笑道:“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何足为谢,想当年你我同道而行,何等潇洒肆意,何期一别竟七十余年,彭兄若不弃,到敝处稍做一二如何?” “谨遵贺兄之命。” 两人遁光腾起,行了大半日,来到一云雾缭绕的山峰,两人遁光直落,来到一木屋前。 “彭兄,请坐。”贺源推门而入,开口道。 彭姓男子依言入座,环顾了四周一眼:“贺兄还是如此朴素,以你如今的修为却只栖居于此小小木屋,未免太过寒酸了。” 第593章 鹰犬之辈 贺源道:“我云游四海飘荡惯了,实在不习惯在一地久居,无论走到哪里只需有一竹屋遮风挡雨安心修行便可,要让我住在富丽堂皇,红砖绿瓦的屋室中,反倒浑身不自在。” 彭姓男子道:“对了,贺兄,早闻你离开新港,到再见闯荡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此事且稍侯再说,我在外游历之时得到几瓶美酒,一直珍藏,你我故人久别重逢,今日一醉方休。”贺源说道,翻出一瓶玉壶,手一挥,递到了男子身前。 彭姓男子打开玉壶,斟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酒入喉肠后,满腹芬芳,激起灵海穴中灵力一阵阵激荡,彭姓男子不禁赞道:“果是好酒,此酒贺兄于何处得来?” 贺源道:“此是我游历济宁岛之时,在当地坊市买的,此名清源酒,按品质属二阶中品灵酒,是当地一个修行家族的附属产业。” “此物在我们新港虽是难得之货,但在那些大岛屿却是随处可买。本来我还有一些二阶灵食,只可惜先前几次已被我挥霍完了。” 彭姓男子感慨道:“贺兄真乃豪杰洒脱之士,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四时为马,阴阳为御,纵横天下快意恩仇,真可谓我辈之楷模。” “说实话我早已厌倦了新港之地,说不得那一日也如贺兄一般出外闯荡一番,贺兄在外多年,想必定然历经几番机缘,见过不少世面,可否指教一二。” 贺源道:“依我之见,其实外面的世界和新港并无两样,只不过地界大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高阶修士多了一些,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道的。” “到处是诸侯割据,鹰犬纵横,要么是玄门,要么是商会,绝大部分地方都握在这些大势力手中。” “所有资源都被他们霸占,我们散修到哪都是被人欺凌的份,在他们眼中,我们和路边猫狗没什么两样,想抓就抓,想杀就杀了。” 彭姓男子叹道:“是啊!哪里都是一样,无论魔宗、玄门、商会还是其他什么势力,不过是换个名称,无论谁主天下,我们这些人永远是被压榨欺凌,说到底还是强者为王。” 贺源看了他一眼:“我听说现在新港魔宗包括玄门,都在招兵买马,哪怕是散修,也可以加入他们。以彭兄你的修为,无论是加入魔宗还是玄门都有一席之地,为何孑然一身?” 彭姓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我彭贤虽不是什么大豪杰,却也不屑奴颜婢膝当做鹰犬,我修行一世不图长生,不图权势,只为自在二字,别说区区新港玄门与魔宗,就是太玄宗彭某也不稀罕。” “好,说得好,彭兄不愧是新港有名的豪侠,此番豪言壮语足可羞煞那些满嘴仁义的鹰犬。”贺源拍掌说道,两人举杯一饮而尽:“以彭兄之见,现在可算逍遥自在否?” 彭贤道:“可称逍遥,离自在远矣!” “此言何意?” “我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四海为家,无需看人脸色,无需听人言语,因此可称逍遥。然心力不济,修为浅薄,今日竟被袁乾安逼的狼狈逃窜,险些丧命,故离自在远矣!真正逍遥自在者,朝游南冥,暮至北海,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贺源道:“彭兄此言我不敢苟同。” “贺兄有何高见?” “彭兄所言之所以不得自在,皆因修为不足,换言之,只要修为够高,就可得自在逍遥,是否?” “当然了,你我之辈所追求的不就是肆意纵横,随心所为吗?” “那么彭兄认为修到什么境界能够达到随心所为的地步?” “不说无人能及,至少得处于天下顶峰。” 贺源道:“我在外闯荡多年,也听说过不少奇人异事,有很多关于当世大修士的传闻。” “据我所了解,真正的顶尖大修士没有一个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散修,顶多只是和玄门,商会那些大势力没什么瓜葛罢了,但他们无一不是有些自己的地盘及传承。” “这些人逍遥或许算的上,离自在远矣!他们同样有顾虑,有忌惮,至少他们就不敢招惹四大玄门那一个级别的势力。” “说到底,还是力不能及,散修无论再强,终究只是一人而已,想要对抗四大宗门这样的大势力,个人的力量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彭贤道:“你我之辈修行只求快意而已,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至于天下大事,非你我所能左右,真要到了那般修为,只要不招惹他们便罢了。” 贺源道:“可是你不招惹他们,他们未必会放过你,我听闻上月吴宣明道友突然失踪,似已遇害,传闻是青阳宗所为,不知此事真伪。” 彭贤道:“我也听说了,好像是青阳宗追索魔宗修士,查到吴道友身上,两方发生些许摩擦,于是遇害。” 贺源道:“我不犯人,人未必放我,玄门霸道,魔宗残虐,商会奸诈,世家无道,整个天下都被他们所瓜分。” “我们散修走到哪里都是被随意欺辱杀害,我时常再想,为什么他们能够如此强势。” “后来我想明白了,就是因为他们拧成了一股绳,彭兄你说为什么我们不能联合起来对抗他们呢?” 彭贤笑道:“联合起来?那不就成为了他们吗?和加入他们有什么区别,再者大多散修都是为了不受拘束,谁愿意成天听从别人命令。” 贺源道:“我曾经也如彭兄一般作想,可很多事情改变了我的想法,彭兄,你觉得此生可有机会修至元婴?” 彭贤道:“整个新港都没有人能突破元婴,更别说我了,此生能凝成金丹,足矣!” 贺源道:“彭兄,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条件想成就金丹无异痴人说梦,这并非因为你灵根不高,悟性不足,而是你没有足够的修行资源。” “新港地狭物少,连一点可怜的资源都控制在玄门,魔宗和修行世家手中,致使我们散修过的极为艰难,世间所有修行资源本是天生地长,是属于天下所有人的。” “为什么偏偏有一些人可以将它们据为己有,并美言之,天材地宝能者居之,什么是能者,无非是一群报团强盗而已。” “如果所有修行资源不再被圈禁,所有人平分获取,那将是什么样一个天地?彭兄,你有想过吗?” 彭贤道:“平分获取?那不过是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任何一个组织都不可能这样做,难道让大乘修士和炼气修士拿一样的资源?这怎么可能?” 贺源道:“让大乘修士和炼气修士分取一样的资源当然不可能,但如果能重整秩序,开放所有资源产业,让所有人享受应得的资源,再建立完善的制度,人人并耕而食,不再有压迫和剥削,弱小者得到保护,这样的组织,你可愿加入?” 彭贤霍然一惊:“贺兄,你……” 贺源微微一笑:“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又回到新港吗?” “我在济宁岛时结交一位前辈,他扶危济困,锄强扶弱,声名遐迩,在当地名位素重,我追随了他一段时间,才了解到他身后原来还存在这么一个组织。” “他们所有人身份不同,但都自食其力,从事各项技艺,他们将所有获取都上交首领,再重新分配,在这里面没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各司其职。” “首领由所有人推选,贤能者上,谄佞者下,弱小者受到保护,老弱病残,孤儿寡妇最受优待。” “于是我加入了他们,成为他们的一员,并得到充足的修行资源让我顺利晋至筑基后期,五年前,我回到新港,在这里发展壮大我们的组织,对外的身份是血骨门弟子。” 彭贤心下大惊,沉默半晌:“为什么告诉我?” 贺源道:“我们想邀请你加入,目今我们组织还处于隐秘阶段,我们的成员都是精锐修士,大多是散修,还有少数是其他势力中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们不满于当今天下恃强凌弱,位高者横行无忌,想建立一个完整而有秩的制度,推翻这腐朽又混乱的世道。” “你在吴国散修中素有声名,我们观察了三年,最后一致同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组织。” 彭贤开口问道:“你们组织内都有谁?”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除非你真正加入我们。” 彭贤摇了摇头:“凭你们对付不了那些大势力,再者我也不愿受人驱使,贺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以个人名誉起誓,此事我不会向任何人说起。” 贺源道:“现天下纷乱,只要时机一到,我们振臂一呼,天下修士必然云集响应,我们从来不会勉强别人,组织内所有事情都是商量之后决定,不存在听从谁的号令。” “我之所以回到新港并非受人指使,而是自愿归来,发展本地的组织实力。” 彭贤沉默良久:“此事我要多加思量。” 贺源道:“当然,我们会给你充足的时间等待你答复。” “彭兄,据我所了解,你之所以被袁乾安追杀,盖因故人之子被袁家所害,你为友报仇,是以坏他赌坊,劫他商铺,毁他阁楼,并诛杀了几名袁家子弟。” “恕我直言,袁家作恶多端,你为友报仇替天行道虽是义举,然却是小义,而非大义。” “袁家所害岂止一人,天下那么多修行家族皆是一般,受他们之害的无辜之人何止千万,你为一己之私报复袁家,却不肯为天下除害,非大丈夫所为。” 彭贤道:“袁兄,承你相救大恩,本应鞍前马后以报恩德,但此事关系体大,容我三思,无论如何,今日之恩,日后必当报效。” 贺源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我们观察了你三年,对你的动向十分关注,听闻你大闹袁家后,我星夜赶来,好在终于赶上。” “袁家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但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明刀真枪对抗的时候,我们的对手绝非小小袁家,是整个天下的既得益者,今者且隐忍待变,以图厚积而薄发。” “我之所以冒险前来助你,并非要挟恩逼迫你加入我们,而是我敬重你的为人。” “无论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可随时来找我。” “多谢袁兄。”两人推杯换盏之间又聊了好一阵,彭贤告辞而去。 第594章 假传师命 乾易宗,锦翠峰,整座山峰戒严。 酉时左右,山洞中一道灵力冲天而起,引得周围天地灵力的共鸣,一个个灵力漩涡形成,相互吞噬,庞杂的灵力源源不断蜂蛹入山洞之中。 不多时,只见山洞上一层层青色光幕凝成,将周围天地灵力阻隔,灵力每穿过一层水幕灵力就稍弱一些,经过五层光幕的阻隔,已所剩无几。 唐宁望着半空中的一个个灵力漩涡,面上毫无表情,心下其实很是担忧,山洞之内正在进行筑基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元雅。 她已修至炼气大圆满,在下山出宗门探望了其母后,便毅然决定冲击筑基,虽然唐宁给她准备了诸多筑基之物,但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亲自来给她护法,以便出了什么变故能及时出手相救。 随着时间推移,诸多灵力漩涡已完成吞噬融合,半空中高悬着一个巨大灵力漩涡,约莫二三十丈大小,灵力滚滚涌入山洞。 云水阵在庞大灵力冲击之下,光幕已消融,山洞之中不时传出痛苦的闷哼之声。 唐宁眉头微皱,耳听得其痛苦的闷哼愈大,直有种结束其筑基,冲入山洞将其抱走的冲动,约莫半个时辰后,灵力漩涡终于消散,山洞之内仍无动静。 唐宁知晓她现在正在经历心魔,心下悄安,御魂灵乳的功效他是亲身经历过的,想其应该能够安全渡过此劫。 又是一个时辰后,一股灵力携着筑基修士的灵压从山洞中冲天而起,向四周扩散而去,唐宁微微一笑,显然,顾元雅已然从心魔幻境中觉醒,顺利筑基。 此灵力波动是由于吸收太多天地灵力,没有完全炼化吸收,体内灵力未加控制,不自觉散发的。 很快,顾元雅从内走出,遁光腾起,行至唐宁身侧,满面笑容道:“师傅,我现在也能不借助法器飞行了,原来是这般感觉,也不过如此嘛!” “看看你,才刚筑基,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对于修士来说,筑基才只是刚刚开始,今后的路还长的着呢!骄傲自满可要不得。”唐宁道。 顾元雅嘻嘻一笑,伸出手来:“师傅,我筑基成功了,您送我什么礼物?”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总要礼物。”唐宁说道:“你想要什么?” 顾元雅想了想:“我还没想好呢!对了,师傅,之前交给您保管那柄赤红飞剑呢!现在可以给我了。” 唐宁手中一翻,掏出赤红飞剑递给她。 顾元雅接过飞剑:“师傅,这是您还给我的,还欠我一个礼物呢!” “你这一副财迷模样,一点东西还总计较着。”唐宁摇头道,两人遁光腾起,回到洞府。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唐宁正盘坐屋室内,外间脚步声响起,随后石门推开,顾元雅自外而入,低眉耸脑走至他身侧,弱弱喊了声师傅。 “又怎么了?”唐宁看她这幅模样知晓肯定又找了什么麻烦来。 “我领了个人来,想见见您,现在外面等候求见呢!”顾元雅低声道。 “是什么人?不是你私定终身的情郎吧!”唐宁见她此副模样还真有些怀疑,莫不是与人私定了终生。 “才不是呢!”顾元雅道:“是上官燕儿的师傅张睿冲。” “他来干什么?” 顾元雅小声道:“今日我去给我三哥提亲,那张睿冲仍是犹豫不决,我就和他说是奉了您的令,他这才同意,非要来拜访您。” “我三哥一个人在宗门无依无靠,可怜的紧,我要是都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再说了,那上官燕儿又不反对,只是她师傅不肯而已,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成全他们也是在做一件好事。” 唐宁看了她一眼,陷入了沉默,心头沉思。 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宠着这孩子,乃至于她竟如此胆大,打着自己旗号,假传自己的令。 这样下去,恐怕难保有一天会惹出事儿来。 屋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师傅,对不起。”顾元雅见他一句话不说,脸色沉了下来,心下也有些害怕,低着头小声道。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若有下次,不要怪为师拂了你的面。”良久,唐宁说道。 “谢谢师傅。”顾元雅低着头道。 “去吧!请他进来。” 唐宁挥了挥手,顾元雅连忙出了洞府,不多时领着一中年男子来到屋室。 “弟子拜见唐师叔。”张睿冲上前躬身行礼。 “无需多礼,坐吧!” 张睿冲依言入座,唐宁微笑道:“小徒顽劣,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张睿冲道:“顾师妹三顾寒舍,可谓至诚,弟子纵然心有不舍,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人伦之大礼,此次弟子冒昧叨扰,斗胆请师叔为他二人选一良辰节日,择日成婚。” 唐宁道:“此事我已知晓,这劣徒假传我令前往提亲,我已责备了她,不过话说回来,她做法虽然不对,但到底是一桩美事。” “既然男才女貌,又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们自己不反对,我们做师傅就不要过多干涉了,否则将来还反致抱怨,你说是否?” 张睿冲听此言心下微惊,他万没想到顾元雅如此胆大,竟是假传唐宁之令,不禁向其看去。 但见她矗立唐宁身后,低着头一语不发,难怪方才见她时一副垂头丧气模样,敢情是这般,想来定然是受到了训斥。 但他先前已答应此事,绝无反悔之理,更何况唐宁已表明了态度,于是说道:“唐师叔之言是理,我亦是如此作想,因此同意这桩婚事。” 唐宁道:“婚期我看就由你这个师傅自己决定吧!聘礼方面我来准备,绝不会亏待了令徒,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多谢师叔,那弟子就告辞了。张睿冲起身道。” “元雅,你送一送。” “是。”顾元雅应道,领着江出了洞府,约莫一柱香钟后,又回到屋室,低着头走至唐宁身后讨好道:“师傅,我给您捏捏肩臂。” 说罢,小手轻轻给他捏揉着。 “行了。”唐宁摆摆手:“现在遂你心愿了吧!”3 顾元雅道:“师傅,您要给我三哥准备什么聘礼啊?” “你说送什么?” “那上官燕儿已经炼气九层了,不如您就送她一套筑基之物吧!再随便给些灵石丹药。” “就照你说的,你自己去准备吧!” “哦!”顾元雅轻悄悄走了出去。 唐宁无奈摇了摇头,只因当年承了顾承乾的情,所以对顾毅这个孩子他也颇多照顾。 虽然从来没有送其什么东西,但其一切修行花费都是顾元雅赠予,这一点唐宁是知道,也默许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值一提。 此次帮其圆了成亲这个梦,再给其准备一套筑基之物,也算是报答了顾承乾这个老朋友当年恩情了。 之后的一切,就看他自己了,如果能够筑基,还可以再提携提携,但若所啄非玉,那就没办法了。 …………………………………… 万丛山大营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形清瘦,两鬓斑白男子身形。 其遁光方落,立时有一名巡视的弟子遁光来到他身侧,稽首道:“此乃本宗营寨,不知道友来此所为何事?” 男子道:“在下江源福,有要事见贵宗前辈,烦请通禀。” “请道友稍侯。”那弟子说道,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其身形一闪入了里间,约莫一炷香后,又来到男子身前:“彭师叔请道友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阵内,来到大殿,江源福对主座上彭万里稽首行了一礼:“晚辈见过彭前辈。” 彭万里道:“江道友,你此来有何要事?” 江源福道:“晚辈此次冒昧叨扰,实为求一个公道,前几日,有一个贼子在暄汤郡元叶峰无故杀害了舍弟江宇,据晚辈调查,杀害舍弟的不是别人,正是贵宗弟子。” “且其现已逃至此阵中,事关于贵宗声誉,晚辈不敢擅作裁决,顾特来拜见前辈,请贵宗主持公道。” 第595章 棘手凶杀案 彭万里道:“你说杀害令弟的是本宗弟子,可有证据?” “若无实证,晚辈怎敢前来烦扰,当日有一名人证亲眼所见贵宗弟子与舍弟交手,就在元叶峰附近。”江源德左手一翻,拿出一张画卷,双手奉给佟全安:“根据其描述绘画,杀害舍弟的正是此人,晚辈打探得知,其乃贵宗司隶部弟子张衡。” 佟全安接过画卷,看了一眼:“你先回去吧!此事本宗会进行调查的,到时自然会给你们江家一个交代。” “是,晚辈告辞。”江源福道,出了大殿,径直离去。 …………………………………………………… 乾易宗,唐宁洞府内,督察部执事马元则自外而入行礼后落座,开口道:“事情已经查明,伏杀江宇的凶手正是司隶部弟子张衡,他对此行径也供认不讳,目今已派出人手将其押往宗门。” 唐宁道:“他是受命前往,还是私人行径?” “据张衡所言,他是受了清玄殿的意旨,不过………”马元则颇有些欲言又止。 “此间没有外人,有话直说无妨。” “是,张衡在被捕前,曾回过宗门一趟,据说见过了史师叔。我们了解到,张衡与江宇间存在个人恩怨,江宇早年间曾与一女子交好,后来始乱终弃,又娶了王家的女子,而这个被抛弃的女子名叫张嫣,乃是张衡的胞妹。” “我知晓了,你先去吧!” “是,弟子告退。”马元则应声而退。 唐宁眼见其身影消失,陷入沉思,此案是五日前由鹰霞山大营呈报上来的,案子本身并不复杂,无非是宗门子弟杀了一名修士,被人告发至宗门。 这类案子不说常见,但也不少,玄门占据天下日久,行事霸道,偶尔因摩擦结怨诛杀一两名散修,也算不得大事。 若是无人告发,杀了也就杀了,若有人告发,回到宗门也就象征性处理一下,名曰处罚,实则保护,也是防止其到外面生事。 此案之所以受到这般重视,盖因当事人身份微妙,受害者江宇乃是中原江家的筑基修士,江家乃是地方豪族,其势力雄踞在中原东南一带,历经千年,实力不可小觑。 其家族一门七名筑基修士,可谓中原东南一霸,在当地拥有十分大的影响力。 江宇此人虽修为平平,然却是王家王玄业的女婿,这王玄业乃是王家二号人物,在唐宁秘密暗杀了王仲宣后,他几乎是公认的王家未来家主接班人。 而伏杀他的司隶部弟子张衡乃是清玄殿掌印部执事任伯达的首徒。 任伯达是清玄殿殿主史明随的首徒,换言之,张衡乃是史明随的徒孙。 方才马元则虽然没有明言,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张衡是因其妹之故,杀害了江宇。 可他却说是受了清玄殿的命令,若是没有史名随的点头,他没有这么大胆,敢搬出清玄殿的名头。 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张衡是因私故杀害江宇,回到宗门后,面见了史名随得到他的庇护,故称是受清玄殿之命,到时随便扯个什么理由,只要他是受命行事,就不可能受到处罚。 这倒很符合史名随一贯作风,此人极其护短,当年唐宁与陈达小比对阵,胜了陈达,他就寻了个由头将唐宁踢出了比试,进而让陈达继续参与小比,终而获得御魂灵乳。 陈达乃是他徒孙,要换做一般人哪会自降身份去计较小辈之间的事,可他偏偏这么做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宗门势力根深蒂固的原因,只因他护短,故深得这些追随其弟子的人心,皆愿为其用命。 问题是如果江宇得不到处罚,那怎么向王家和江家交代,目今魔宗虎视眈眈,时时刻刻都向想策反这些倒向宗门的修行家族。 特别是王家,幽魅宗已派出几批人手与其接触,想要其改旗易帜。 此事一旦处理不当,极有可能激化与修行世家的矛盾,将他们推向幽魅宗,王家和江家都是在当地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家族,他们若响应魔宗,必然一呼百应。 江家家主江源福和王玄业已是数度面见了彭万里,表明了态度,希望能严惩行凶者,显然在给宗门施加压力。 一面是修行世家给的压力,一面是史名随在宗门的影响力,使这个案子变得棘手起来。 唐宁作为宣德殿殿主,掌宗门刑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他思索了好一会儿,起身出了屋室,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腾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形挺拔中年男子身形,正是罗清水徒儿杨敞,他躬身行礼道:“唐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罗清水主室,唐宁稽首行礼后落座开口道:“弟子冒昧叨扰,是来向您汇报司隶部弟子张衡的调查结果,三日前,督察部派了人手外出宗门调查此事,今日,督察部执事已回归宗门。” “张衡对伏杀江宇一事供认不讳,不过他宣称是受了清玄殿的命令。我们调查到,张衡的胞妹张嫣曾与江宇有过一段情缘,被始乱终弃后愤而自杀,而张衡在八月十六日杀害江宇后,八月十八到了宗门,之后才回的大营。” 罗清水道:“一个时辰前,大营通过传音阵传来消息,王元泰亲自去见了彭师弟。” 唐宁道:“此事若处理不当,必然引得王家和江家不满。可张衡若真是受清玄殿密令的话,难以定罪。” 罗清水点了点头:“我先和史师弟聊一聊,看看他的态度。” 唐宁道:“史殿主向来护短,恐怕难以说服。” 罗清水道:“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啊!我相信他能够理解的。” 两人交谈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罗清水虽未明言,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以大局为重,无论史名随愿不愿意,张衡都得定罪。 入夜,史名随洞府中,一名须发皆白老者来到石室前,敲响石门。 “进来。”内里苍老声音传出。 老者推门而入,向盘坐蒲团上史名随躬身行礼:“师傅,杨敞来了,在外间求见。” “请他来吧!”史名随淡淡道。 老者领命而去,很快便领着杨敞来到屋室内。 “弟子拜见史师叔。”杨敞上前躬身行礼。 “什么事?” “家师请师叔过府一叙。” “我知晓了,你先去吧!” “是,弟子告辞。”杨敞应声而退。 “师傅,掌教此时邀您谈话,想必定是为了衡儿一事,他……” 老者话没说完,史名随摆了摆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老者道:“徒儿又给师傅添麻烦了。” 史名随道:“我都已经是半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怕什么麻烦呢!只是我担心啊!若我一去,谁还能庇护你们。” “徒儿无能,愧对师傅教导。” 史名随道:“不能怪你们,人有的时候还得看天命,就像我修行了一辈子也没能迈过那道坎。” “只是你们今后得稍微收敛点了,这些年我在宗门培植了一些亲信心腹,但也得罪了不少人,别人不说,宣德殿的唐宁恐怕还记恨着我呢!” “他日我一朝坐化,难保他不对你们下手,如何自保,还得看你们自己。” “是,徒儿明白。”老者应道。 史名随不再多言,起身出了屋室,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两人相对而坐。 罗清水道:“史师弟,此次请你过来,是关于司隶部弟子张衡一事,他说是受了清玄殿的命令,这是怎么回事?” 史名随道:“我收到幽魅宗内线的消息,他们已派出弟子策反江家,而与他们接触的人就是江宇,因此我密令张衡监视江宇,必要的时候除掉他。” 罗清水道:“原来如此。这几日,王家和江家多次找到彭师弟,要求严惩行凶者,今日下午,王元泰亲自见了彭师弟陈述此事,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史名随道:“这些修行世家其实早有归附魔宗之心,少不了和他们暗通曲款,只是忌惮本宗因此没有明目张胆改旗易帜。依我之见,该好好敲打敲打他们,若什么事都顺其心意,反倒显得本宗软弱无能。” 罗清水道:“目今魔宗虎视眈眈,我们的处境是内忧外患,王家和江家是中原地方豪族,也是我们支持者,在中原地区影响力巨大。他们每年都缴纳不少税收,也有不少子弟加入本宗,在前线效力。一旦失去他们的支持,我们将十分被动。” 史名随道:“罗师兄此话我不能苟同,地方修行家族的支持当然重要,但是区区一个江宇就能撬动他们的支持力度,那只能说他们的支持实在脆弱且无力。” “我们和修行家族的合作靠的是维持双方共同利益以及强大的宗门实力,绝非一两个人的意愿。” “如果为了讨好他们,而降罪本宗弟子,则本末倒置。会寒了许多在前线弟子的心,反而得不偿失。” “我看是时候敲打敲打这些修行家族,恩威济施方能震慑他们,一味退让并非良策。” “更何况张衡本是受命行事,又有何罪?” 第596章 博弈 罗清水道:“史师弟之言不无道理,但大敌当前,还是得以大局为重。我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事情始末,以便三部会审的时候给此案定性,宗门刑罚是宣德殿职权,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裁决吧!” 史名随不再言语,室内陷入短暂沉默。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本殿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史名随说道,起身离开了屋室,回到自己洞府。 老者见他归来,赶忙迎上前:“师傅,掌教和您谈了什么?” 史名随道:“还能谈什么,无非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希望我以大局为重之类。” 老者神色黯然,心下明白,此事几乎已成定局,盖因宣德殿是罗清水大本营,一直掌握在他们这一系手中,下面几个部科执事都是其心腹亲信,要给人定罪太容易了,随便找个理由都行。 史名随虽位高权大,威望素重,然根本插不进宣德殿的事务。 “师傅也不用为难了,衡儿作出此事,就应该考虑到后果。”好一会儿,老者苦涩说道。 “你不用太担心,我想他们应该知晓分寸,就当是回宗门安歇,今后好好修炼吧!” “多谢师傅。”老者听闻此言,神色一振,史名随此话无疑是保障了其徒儿张衡的性命,并且不会受到严厉刑罚:“师傅,既如此,您为何不与掌教直言?” “我要是不强势,他们就会很强势,到时候怎么判罚就很难说了。我只有态度强硬,他们才会有所顾忌。”史名随道,挥了挥手:“你先去吧!告诉张衡,不管别人用什么手段,让他不要乱说话。” “是,徒儿告退。”老者应声而出。 ………………………………… 督查室审讯室内,马元则高座其上,两侧落座着数名男女,下方石凳端坐着一名面色白净,眼神炯炯的男子。 “张师弟,说说吧!你为何要杀害江宇?”马元则开口问道,旁边墨绿色留音符散发淡淡光芒,下方另有一人拿着纸笔记录。 张衡面无表情:“我是受清玄殿密令行事。” 马元则道:“说清楚,是受谁的密令。” “清玄殿殿主史名随师公。” “能告诉我们密令的内容吗?” “师公要我严密监视江宇,怀疑他与魔宗弟子有接触,要策反江家改旗易帜。” “既是让你监视,为何你私自杀害江宇。” “师公授我便宜行事,临机专断之权,必要的时候可以除掉他。” “你是什么时候受此密令的?” “一年前。” “说具体日期。” “七月二十三日,我回到宗门,面见师公的时候。” “据我们所知,这些年你一直在大营前线,若要监视江家,需要长时间外出,而你在大营出入不便,为什么会找你完成这个任务。” “这个你需要亲自去问师公,我只受命行事而已,从来不问为什么。” “这一年中,你一共出入过大营多少次?” “三次。” “你受到史师叔的密令,居然一年只三次外出。据我们了解,你前两次只外出不到七日,而且是去坊市购买丹药,只有最后一次,也就是你伏杀江宇的那日,你外出了十六日,能解释解释吗?” “师公授我便宜行事,并没有具体期限,我只偶尔外出打探一下消息。” “那么,你找到江宇勾结魔宗的切实证据了吗?” “没有。” “那你为何还杀了他?” “他发现了我的跟踪,对我出手,在打斗之中,误杀了他。” “据我们调查,你胞妹张嫣曾与江宇有一段恋情,最后被江宇所抛弃,愤而自杀,有这事吗?” “有。” “你记恨江宇吗?” “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你是因为私怨才杀了江宇,对吗?” “不对,我是奉命行事,舍妹的事只是巧合。” 马元则看了众人一眼,收起留音符起身道:“今日且到此吧!张师弟,从现在起,你必须一直呆在审讯室,直至三部会审开始。” 几人鱼贯而出,一名男子说道:“马师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组织三部会审定罪是不是有些草率。” 马原则看了他一眼:“于师弟有何疑议?” 男子道:“张衡所言,其乃是受清玄殿史师叔密令,此片面之言,未足为信,至少应该向史师叔求证一二。” 马元则道:“那就由你代表我们督察部,去向史师叔求证吧!” “好。”男子应道:“马师兄,若张衡果是受命行事,那么就不足以定罪,三部会审还有必要吗?” “哪怕是最终定性无罪,也需要经过三部会审的裁决才能作数,我们督察部只是负责监督审讯,没有定罪之权。” “好吧!那我现在就去拜访史师叔。”男子说道,出了大殿。 督察部众人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顾元雅遁光行不多时,来到唐宁洞府,正准备推开石门,只听得内里说话声隐隐传来,便在屋室前等候。 约莫一炷香后,石门转开,内里一名白色白净,两鬓斑白男子走出,乃是镇抚部执事徐子龙。 他朝顾元雅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径直向外间走去,顾元雅推门而入,行至唐宁身前好奇问道:“师傅,你们刚才都谈些什么呢!是不是关于张衡的审判裁决?” “你刚才不是一直都在外间偷听吗?还用我告诉你。” “我没听清楚嘛!师傅,你们打算如何裁决?” 唐宁没有回答:“今天已将他押回来了吧!督察部审讯了吗?他怎么说?” “他说是受史名随的命令……”顾元雅将审讯内容如实说了一遍,因为唐宁的缘故,她对史名随也没什么好感,因此直呼其名。 唐宁听罢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师傅,他若一口咬定是受命行事,到了三部会审那天不会将他就这么放了吧!” “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你只听从马元则吩咐行事就是了,其余的少参和。” 顾元雅道:“在您心里,您徒儿还没那些人亲近呢!您跟他们都可以谈论,偏偏就我不行。” 唐宁道:“你小孩子一个,这些事你不懂,参和进来对你没好处。” 顾元雅小声道:“我现在都是督察部管事了,审讯张衡的时候我也在场,怎么就不能参和了?不就是清玄殿殿主史名随的徒孙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唐宁道:“说你小孩子,你还不服气。好大的口气,不就是史名随徒孙,你可知晓史名随何许人,别说你了,为师方入宗门时,他就是清玄殿殿主,执掌清玄殿两百余年,心腹亲信遍布宗门,势力根深蒂固。” “就说你们督察部,也有他的追随者,你以为是相互吃客吃饭的游戏呢!这是斗争,稍不留神,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要是不明白这一点,将来总有吃亏的时候。” “为师就曾经一时大意,受了十年刑狱之苦,若是无人相救,这辈子恐怕都在暗无天日牢狱中度过了,这些可都是不久前的事实。” “内部斗争的风险往往最容易被人所忽略,但它的危害比明枪强弩更大。” “你觉得宗门一团和气,是因为每个人都遵守着规则,把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有人打出第一枪,规则就会被打破,后果是十分严重的,你明白吗?” 顾元雅道:“您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我就不相信他会因一个徒孙反出宗门。” 唐宁摇了摇头:“你啊!今后非吃大亏不可,有时候杀人可不需要刀剑,有比刀剑更好用更厉害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以后经历过你就明白了。”唐宁说罢,不再言语,闭目修行起来。 顾元雅又问了几句,见他不理睬,自觉无趣,离开了屋室。 ………………………………………… 巍峨的大殿古香古色,黑色的壁瓦墙砖更添了几分肃穆之感,殿外矗立着四名男子,此乃是镇抚部的刑讯大堂。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色白净,两鬓斑白男子,正是镇抚部执事徐子龙,他径直入内,里间,台阶之上案桌前,端坐着数人。 分别是督察部马元则,戒律科彭浩,司隶部陈达。 徐子龙行至主位入座,和其他几人点头示意。 马元则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这是我部讯问的证词,大家看一看。” 几人一一传阅,最后复还于马元则。 “大家都看过了,那就开始吧!”徐子龙开口道:“将张衡带上来。” 第597章 博弈(下) 话音方落,外间两名弟子领着张衡来到殿内。 徐子龙开口问道:“张衡,你于八月十六日,杀害与宗门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江家子弟江宇,可认罪否?” 张衡道:“我受命行事,无罪。” 马元则道:“张衡,你言是受史师叔之命秘密调查江宇,为何这一年从来没有回过宗门,向史师叔汇报进展。” 张衡尚未说话,陈达打断道:“马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张衡师弟并非受命行事?师公已承认向他下达过此项命令,你们督察部应该知晓,为何仍揪着不放,你们不是怀疑师公做假证吧!” 马元则道:“陈师弟不要误会,我绝没有怀疑史师叔的意思,只是案件疑点,不得不问。张衡,你既受命监视江宇,整整一年时间,无论有没有线索,都应该汇报,你为何不报?” 张衡道:“师公并没有规定我多久向他汇报一次,我没有掌握线索,自然没有汇报。” 徐子龙道:“据江家的目击证人说,你行凶当日,身着披风,头戴斗笠,只是因为后来与江宇相斗,因此斗笠掉落,被认出容貌。” “而你自己说,是因为被江宇发觉,两人动手,才将他误杀。” “可你这身行头不就是冲着暗杀去的吗?监视别人的话,需要穿着这么奇怪吗?不是更容易暴露。” 张衡道:“我不认为更容易暴露,实际上我是害怕被他察觉和暴露身份,才特意穿的这身。” 马元则和徐子龙两人轮流问话,直审问了半个多时辰,事无巨细,通通盘问了一遍,陈达一语不发,彭浩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仿佛一个过客。 “彭师弟和陈师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马元则看向两人问道。 两人皆摇头不语。 “将张衡带下去。”徐子龙道,两名弟子领着张衡出了殿内。 “今日问讯就到此为止吧!我提议将张衡定罪,以蓄谋杀害江宇的名义。”马元则道。 陈达道:“我不同意马师兄的提议,张衡受命行事,又有何罪?假使给他定罪,今后谁还敢听从宗门号令行事?” 马元则道:“张衡虽是听从史师叔之令行事,但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杀人乃是私愤,而并非为公。” 陈达道:“马师兄这个怀疑用得好,既无实证,如何就武断定罪?” 徐子龙道:“我同意马师弟的提议,对张衡进行定罪,彭师弟,你觉得如何?” 彭浩道:“我觉得此事还是慎重为好。” 徐子龙道:“既然意见不一,咱们各自呈奏一份卷宗,由我交给宗门,请掌教裁定。” 旁边两名弟子立刻递上笔墨,众人各自奋笔疾书,写上意见交给徐子龙。 ………………… 入夜,罗清水洞府内,唐宁与其相对而坐,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唐宁方告辞而去。 …………………………… 翌日,镇抚部刑讯大堂,几人再度聚于一堂。 “昨日我将卷宗呈奏宗门,掌教和唐师叔已同意我和马师弟的提议,对张衡定性定罪,以其误杀江宇罪名,判处刑狱监禁四十年。”徐子龙说道,左手一翻,拿出一纸条文,传递给身旁彭浩。 那条文正是唐宁下发的喻令,上有宣德殿盖章和他的签字画押。 几人一一传阅,看完条文后陈达面无表情起身:“我还有事,告辞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径直离开了大殿,马元则和徐子龙对视一眼,皆有些不满,彭浩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端坐不动,神情未有丝毫变化。 徐子龙道:“既然陈师弟有要事先行离开,就由我们宣布判决吧!来人,将张衡带上来。” 很快,人被领入殿中,徐子龙拿出条文念道:“司隶部弟子张衡,误杀江家子弟江宇,经会审宣判如下,处以张衡四十年刑狱监禁。” 张衡听罢,神色不变,似若未闻。 徐子龙一挥手:“将他带下去。” “是。”两名弟子应道,领着张衡出了大殿,来到刑狱部,押往无涧崖中关押起来。 …………………………………… 史名随洞府内,陈达躬身行礼后入座开口道:“三部会审已经结束了,掌教和唐宁一致同意定罪,最后由唐宁下发敇命,以误杀江宇名头,判了张师弟四十年刑狱监禁。” 史名随点了点头,没有言语,陈达默默退出。 刑狱部无涧涯深不见底,山洞之内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张衡盘腿坐下,面无表情。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灿若朝霞,明眸皓齿的女子模样,最终在荒破的古庙内自溢身亡。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一声,石门转开,一名面方口阔男子身形一闪入了里间,稽首道:“张师弟,我乃刑狱部弟子李淼,特奉史师叔之命来看望你。” 张衡起身还礼道:“多谢李师兄,还请替我转告师公和师傅,弟子此生铭记二老恩德,虽身在刑狱,日后每日祈祷,祝二老长寿无疆。” “张师弟无需气馁,此次我奉史师叔之命,特来解除你体内禁制。”李淼说罢,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解除了其体内涌泉,灵海,泥丸宫三处的灵力封印。 禁制一解,张衡体内灵力霎时间盈溢全身,运转自如,大喜道:“多谢师兄。” 李淼手中一翻,递给他六瓶丹药:“这是史师叔让我带给你的修行丹药,他让我转告你,勿需焦急,静下心来安心修行,他日总有用武之地。” 张衡当即朝南下拜叩首,口称多谢师公。 “张师弟,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不宜久留,先告辞了,这里看管的弟子我已打了招呼,他们不会乱说,只是你仍需呆在此处,不得外出,否则不好交代。” “我明白,多谢李师兄。” 李淼身形一闪,出了山洞,石门轰隆一声再度合上。 ………………………………… 许清婉盘坐在洞府中,正自闭目修行,突然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 她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男子话语在脑海中响起,她眉头微蹙,随即起身出了洞府。 浓雾外,一名身材魁梧,两鬓斑白男子矗立,见许清婉遁光落下,他上前稽首道:“许师姐,我是任调部黄元进,奉宗门令,命你即刻出发,前往轩跃山灵矿任职。” 说罢,手中一翻,拿出一纸条文递给她。 许清婉接过条文,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道:元易殿掌印部弟子许清婉忠诚素著,修为精深。轩跃山宗门之重地,为免魔宗侵袭,现调其前往守备,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下面有清玄殿印章和史名随的签字画押。 “许师姐,你若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话,咱们这就出发吧!”黄元进道。 “我有些事务要交代一下,请黄师弟稍侯半个时辰。” 黄元进点头道好,许清婉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至一座洞府之前,手中一挥,一张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出,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明眸皓齿,婷婷玉立女子身形,正是顾元雅,她朝许清婉躬身行了一礼:“许师姑,师傅请您入内。” 许清婉道:“你既已筑基,今后算是同辈了,还是按修行界规矩称呼吧!” “那我可不敢,师傅要知道,又骂我没规矩。”顾元雅道。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唐宁主室,许清婉行礼后落座开口道:“此次冒昧叨扰,是来向您辞行的,方才接到清玄殿的喻令,让我即刻前往轩跃山灵矿守备。” 顾元雅听她此言心下一惊,宗门内谁都知晓许清婉乃是唐宁亲信心腹,清玄殿竟然一纸调令就将其发配轩跃山去了,显然这是史名随的反击。 需知许清婉虽然只是元易殿掌印部一个管事,但她总管宗门扩产计划的具体事宜,任后勤队长,享受宗门执事的薪俸待遇。 而现在调出元易殿后,显然不能再享受执事薪俸,这可是一笔不小收入差距,执事每月六千灵石,若按她自己薪俸,也不过三千灵石,一年相差三四万灵石。 唐宁却没什么异样神色,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派你去了,那就去吧!到了那里行事小心一些。” 许清婉道:“芷柔和启元这两孩子还请您多多关照。” 唐宁点头不语。 “那我告辞了。”许清婉起身离去。 “师傅,他们欺负许师姑,您怎么也不帮着说话。”顾元雅眼见其远走开口说道。 唐宁摇了摇头:“都已经筑基修士了,还说这种小孩子气话,清玄殿掌宗门人事,他们要调任弟子可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顾元雅道:“定是那史名随使的坏,明明是他徒孙做错了事,师傅不过禀公处理而已,他就心怀怨恨,蓄意报复,亏他还是清玄殿殿主呢!竟如此是非不分,心胸狭隘。” “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参与吧!宗门内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唐宁说道,闭起双目继续炼气修行。 史名随此举绝对算不上报复,顶多只是一个提醒,或者说是适当的发泄,这是他作为清玄殿殿主必须有的态度。 毕竟自己力保的徒孙啷当入狱,若是忍气吞声,一点动作没有,反而显得软弱。 只是唐宁没想到他会拿许清婉下刀,仔细想想虽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情理之中。 许清婉虽然没有参与此事,但她是宗门内公认的自己心腹亲信,拿她来杀鸡儆猴最为适合不过,而马元则,徐子龙身为部科执事,想动他们首先不大容易,而且影响颇大。 是以许清婉成了替罪羔,也算受了池鱼之殃。 第598章 大同世界,天下为公 吴国凤仙郡城东百里外的一处小镇,正值赶集之期,附近大小村落人们纷纷挑包肩胆前往城郭买卖。 沽酒的商家,挑柴的担夫,卖梨的小贩开口叫嚷。 冰糖葫芦,灯影纸人,耍把戏的江湖走卒,各式各样新奇玩意儿,好不热闹。 直至日轮西坠,城郭里赶集的众人各自归家。 入夜,城东一户人家内,灯火通明,内里一家三口围绕一起欢声笑语,算计着今日收获。 忽然,一道身形御剑而来,直接破窗而入,一语不发,一把掳过俊秀女子,踏起飞剑而去,只剩屋室内老汉和白发老妪哭天喊地。 男子一手搂着少女,御剑直起,行不过一箭之地,身后一道遁光直追而起,现出一面方口阔男子身形,乃散修彭贤。 他与贺源分别之后回了故乡歇养,时值赶集之期,他心血来潮,想起早年间与父亲赶集之景,于是前来一观,却不料正逢一修士强掳良子女。 他生平最恨此事,既遇上了当然不能不管,于是追上那男子,一手抓向其肩,体内庞大的灵力向其挤压而去。 男子面色大变,体内灵力疯转,对抗着外部灵力的挤压,挣扎着大喊道:“前辈何人,晚辈莫禹奉家主之令行事。” “好啊!我还道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竟敢公然强抢人家子女,原来是莫子煜。”彭贤听闻此言,心下愈怒,手下毫不留情,体内灵力倾泻而出。 男子在庞大灵力挤压之下,五官扭曲,骨骼吱吱作响,没多时,便眼白已翻,昏了过去。 彭贤灵力包裹着两人遁光直下,落至下方。 那少女犹惊魂未定,直落至地面后方缓过神来,连忙下拜磕头行礼:“多谢恩公相救。” “举手之劳,无需相谢,我只是看不惯这些人而已。” “请问恩公大名,容日后相报。”女子道。 彭贤没再搭理,遁光一闪,携裹着男子离去,行了约莫百里,来到一山林间,将男子扔下,手中结了个印,整个山林霎时一片火海。 彭贤毁尸灭迹之后没再多留,遁光径直离去,回到了自己居所,闭关修炼。 一晃十日眨眼便过,这日彭贤如往常一般在屋室内盘坐炼气,忽然,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传来。 彭贤霍然睁开双目,手中一翻,一柄玄刀迎风而涨,护在身前。 石屋轰然倒塌,只听一声大响,半空之中四五十丈大小的金刚伏魔杖凌空击下,与玄刀相击,两色光芒交织,玄刀光芒骤缩,晃动不已。 一名身高膀阔,两鬓斑白男子悬于半空,居高临下望着彭贤道:“彭道友与我莫家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何故杀我子弟?”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莫家家主莫子煜。 彭贤一身冷哼并不言语,双手结印,身前凝成一个三十余丈大小的赤红色圆球,向着其击去。 莫子煜手一招,金刚伏魔杖迎向赤红色圆球,两相交击之下,赤红圆球剧烈晃动,似要四分五裂一般。 伏魔杖连续三击,直接将那圆球击散,消散于空。 此伏魔杖乃是极品灵器,加之莫子煜筑基后期修为,彭贤哪能是其敌手,在圆球碎散的瞬间,便身化遁光向后方逃窜而去。 莫子煜自然不会这般放过他,两人一追一逃之间,行不过数里,其身前玄刀在伏魔杖攻击下,已是摇摇欲坠。 正此之时,两人身后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名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男子身形,其手中一翻,一柄玄黑长矛迎风大涨击向伏魔杖,两相交击,光芒交织,相持不下。 “阁下何人?为何插手我们私人恩怨。”莫子煜见有援兵心下一惊开口问道。 来人并不言语,手中结印,半空中数十根金柱凝成,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牢笼将莫子煜围绕其间,无数道金色光芒激射而出,将方圆数十丈地映照成一个金色海洋。 莫子煜一声冷哼,手中结印,一个红色圆形光幕凝成,将他护在里间。 黑袍男子趁此机会,手一招,玄黑长矛回到他手中。 “走。”黑袍男子开口道,遁光一闪,向后逃窜而去,彭贤紧跟其后。 莫子煜手中一点,伏魔杖光芒大绽,击在金色牢笼之上,巨大的金柱霎时间碎散。 莫子煜眼望着两人远遁的身影,眉头微皱,没有深追。 黑袍男子与彭贤遁光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在一山顶驻足而停。 “阁下何人?敢问尊姓大名。”彭贤望着面前黑袍男子开口问道。 起初他还以为此人是贺源,但仔细一看,两人身形相差甚远,此人魁梧异常,身高九尺,披在身上的黑袍亦十分宽大。 “微名不足为道,我之所以出手助你,盖因你是我们选中的人,希望你能加入我们。”黑袍男子开口说道,声音浑厚粗犷。 “是你们。”彭贤听闻此言心下一惊,恍然大悟道。 “贺道友想必已经和你见过面了吧!我是他的朋友。”黑袍男子道。 “你们在跟踪我?”彭贤不得不怀疑,这群人一直在跟踪自己,否则为何自己两次遇险,他们都能及时出现。 “准确的说,我们一直在关注你,所有关于你的消息都很快传入我们手中,所以才能及时出现助你一臂之力。” “阁下究竟是何人?” “我的身份要保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加入我们的那一天自然就知晓了。” 彭贤朝他躬身行了一礼:“阁下相救之恩,在下铭感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答,承蒙贵组织厚爱,彭某十分荣幸,然我为人散漫,实在受不得拘束,此一节先前已与贺兄言明,望能海涵。” 黑袍男子道:“我们从来不强人所难,而且我们也相信终有一日你会选择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对抗这个扭曲的世道。” “扭曲的世道?你们都是这样认为吗?” “难道不是吗?玄门,魔宗,商会,世家,妖族,哪个不是恃强凌弱,肆意杀戮?视人命为蝼蚁,将众生作草芥,豪取强夺,横行妄为。若非如此,你又怎会惹上袁家和莫家。” 彭贤道:“自古如此,非是当今之世耳。” “所以我们要联合起来,开辟一个全新的世界,到时候整个天下不再有魔宗,玄门,妖族,人族之分,一切物品皆人所共有,人人自食其力,弱小者得到保护,老病者得到优待。” “为什么你们会选中我?” “因为你还存有正直和良知,否则你也不会为了毫不相干的凡俗之人去得罪强大的修行家族,我们相信任何还有正直和良知的人都不屑于与这样的世道同流合污。” 彭贤沉默了好一会儿:“能告诉我你们组织的名号吗?” “大同。” “大同?” 黑袍男子道:“大同世界,天下为公。” “天下为公。”彭贤喃喃自语。 “你难道不奇怪为何莫子煜知晓是你杀了莫家子弟?又是怎么找到你的居所?” 彭贤听他此问,心下明白他定然知晓内情,于是说道:“请道友指教。” 黑袍男子道:“九月二十日,莫家子弟莫乾奉命网罗齐国南部境内姿色窈窕身具灵根还未蛻凡的女子,用以传授合欢之术,当做阁楼摇钱树。” “九月二十二日,他来到凤仙郡掳走吴家小女吴秋水,恰逢你遇上,救下吴秋水,将莫乾带至百里外的一处荒山杀害,并放了一场大火毁尸灭迹。” “你以为死无对证,天衣无缝,实际上第二天莫家就知晓了莫乾失踪遇害,派出人手前来凤仙郡一带查找,很快就找到了那座焚毁的荒山。” “九月二十五日,他们找到当地水云宗驻此地主事和情报站,请求帮助调查此事。” “九月二十七日,他们抓获了吴家三口,严刑逼供,于是他们得到了你的画像,知晓是你所为。” “九月三十日,此地情报站弟子找到你藏身之所。” “十月二日,莫子煜亲自出发,前来问罪。我得到消息后,才赶来相助。” “这么说,你是水云宗的弟子?”彭贤听罢开口问道。 能够知晓这么详细的资料情况,绝非散修能够做到,此人身后必然有一个大势力,只有水云宗最符合条件。 凤仙郡属于齐国南部,在水云宗控制之下,莫家亦是与水云宗交好的修行家族,且莫家此次查找他行径请求了水云宗的帮助,因此水云宗有关弟子必然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样的话,就能说的通了,难怪他们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原来不是跟踪自己,而是他们掌握了玄门和魔宗的重要消息渠道。 此人明面上是水云宗弟子,真实身份其实是大同组织的一员,贺源明面上是血骨门弟子,实际上也是大同组织的一员。 照此推断的话,新港其他宗门中可能也有他们组织的人存在。 第599章 魑魅魍魉 黑袍男子不置可否:“你知道你所救下的吴家女子吴秋水最后如何吗?” 彭贤心下一暗,既然吴家三口被抓获,结局可想而知。 “她被三十个壮汉凌辱致死,其父被活生生剥皮,其母被凌迟三千刀。”黑袍男子说道。 彭贤听闻此言,不禁怒发冲冠。 黑袍男子道:“他们都是因你而死,这就是如今的世道,人如蝼蚁,玄门也好,魔宗也罢,都是一样,没有人会为弱小者喊冤叫屈,这是人吃人的世界。” “诛杀一个莫家,还有一个李家,杀了李家,还有陈家,他们是这世道下的魑魅魍魉,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唯有打破这世道,方能还天下一个朗朗青天。” “你是我们观察了三年,一致同意邀请加入组织的人选,我们不会强迫你,大门随时敞开,你什么时候愿意来都可以。” 彭贤道:“能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这个组织?” “道丁七三二年。” “你们除了我外还有别的人选吗?” 黑袍男子道:“没有,目前我们组织仍在隐秘状态,人员在精不在多,我们对于人选很苛刻,必须得有三分之二以上人员同意才能与其接触,邀请他加入。” “故而这么多年我们在新港地区的人员一直很少,因为符合条件的人不多。而且我们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观察,至少得三年的观察期,以确保此人和我们志同道合,绝对可靠。” “我现在暂无意加入任何组织,有朝一日或许会和你们做出一样选择,我只能保证,绝不会透漏任何关于你们的信息,望见谅。”彭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没有关系,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去找贺道友,告辞。”黑袍男子说道,遁光腾起。 彭贤见他遁光远去,矗立原地好一会儿,亦化遁光而去,行不到一两个时辰,来到凤仙郡城东一户人家,但见一片残垣断壁,败屋破瓦。 正门房梁之上吊着一具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尸体,正是吴家老汉,此刻的他整张人皮被剥了下来,完完整整放在其脚下。 原来莫家修士得知事起于吴家小女,于是便将他们一家三口捉拿,他们本认为这个行凶者肯定与他们是旧识或什么关系,因此将他们严刑拷打,又放出风去,说人在他们手中,想要将行凶者引出。 哪知彭贤正在山中居所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此一无所知。 莫家见他迟迟不现身,就将莫家老汉尸体挂在家中,派人把守,在城中大肆宣传,只等消息传出,行凶者若闻消息必来打探。 还没等彭贤听闻消息,水云宗那边就已查到了彭贤居所,于是莫子煜亲手出手,将其捉拿,却半路杀出一神秘人物。 莫子煜心想此事不简单,或许有人刻意针对莫家,于是回到凤仙郡,撤掉了守备埋伏的人手,只留下这具尸体孤零零的吊在这里。 彭贤见此,心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遁光腾起,全速飞遁,不到三个时辰,来到一间道观。 观内,两名男子正和一身着水云宗服饰的弟子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三人每人搂着一名娇艳女子。 耳听外间一声大叫,三人微微一愣,其中一人说道:“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男子推开怀中妖媚女子,正要起身,外间脚步声此时响起,房门咯吱一下推开,彭贤面无表情缓步而入,三人对视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 “未知前辈何人?有何事吩咐?”三人皆站起身来,一男子问道。 “你们是莫家看守此地的修士吧!” “是,晚辈……”男子话音未落,只见剑光一闪,两人脑袋滚落。 女子刺耳的惊叫声随着人头滚落应时响起,水云宗男子面色惨白,心下惶怖,止不住颤栗道:“前辈饶命,晚辈非是莫家子弟,实乃水云宗弟子,与他们萍水之交,莫家的事和晚辈没有丝毫关系。” “水云宗。”彭贤微微叹了口气。 男子见他没有动手,赶忙说道:“晚辈告辞。” 说罢急匆匆向外而去,还未走到屋室前,一道剑光闪过,其脑袋应声而落。 “都是一丘之貉。”彭贤说道,看向三名女子:“你们是什么人?” “前辈饶命,晚辈等皆是受莫家所迫害的良家,与莫家皆有深仇大恨,迫于无奈才逢场作戏。”一女子赶忙答道。 “我问你们,此地可是莫家囚禁良家女子之所。” “前辈明鉴,正是。” “她们囚禁在何处?” “就在此殿地下室中。” “你们走吧!” “多谢前辈。”三名女子闻得此言大喜,拜谢道,匆忙出了殿内。 彭贤手中一翻,玄刀迎风大涨,霎时间将整座大殿化为瓦烁,玄刀一斩之下地面开裂出一条四十丈长的裂缝,果现出一个青石台阶的通道。 彭贤见此,身形一闪,向里走去,他早听闻此观乃是莫家藏污纳垢之所,但先前与莫家无冤无仇,他虽不齿这些修行家族所为,却也不愿无缘无故招惹强敌,此刻两方已结仇怨,自然不顾这些了。 地下室内,数十间地牢中关押着数十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身上大多是伤痕,有的身上烂脓,臭不可闻。 彭贤怔怔看着这幅场景,矗立良久,闭上双目,微微叹了口气。 ………………………………………………… 元景山中,云雾缭绕,一道身影御剑而来,径自大殿前,脚步匆忙入了里间,朝蒲团上盘坐的男子行了一礼:“家主,我们在仙缘观看守的人被杀了,那些囚禁的女子都跑了。” 莫子煜睁开双目:“是什么人干的,查清了吗?” 男子道:“有三名空轩阁的女子,当时正陪着元华他们,根据她们提供的画像,行凶者正是彭贤。” 莫子煜思绪电转,这彭贤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却敢一而再再而三挑衅自己,加上那黑袍男子,他断定其身后一定有人致使,只是想不通究竟是何人要对付莫家,他脑海中一个个人物浮现又排除。 想了好一阵也没有头绪,他开口道:“召回所有在外子弟,回府中商议此事。” “对了,叔父,观内除了咱们的人外,水云宗情报站弟子也同时遇害。”男子道。 “哦?”莫子煜听罢微微一笑:“立刻将此事告诉水云宗,让他们派出人手通缉捉拿彭贤。” “是。”男子领命而去。 …………………………………………………… 吴国西北部一荒僻山林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广额阔面的中年男子身形,正是幽魅宗弟子贺源。 他遁光方落,屋室木门大开,彭贤缓步而出,稽首行礼:“贵组织屡次相救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今后愿执鞭坠登,效犬马之劳,望贺兄不计前嫌,恕某先前执迷愚戆之罪。” 贺源微笑道:“彭兄勿需妄自菲薄,我们对你的到来期待已久了。” 两人入了屋室,相谈良久,最终一道化遁光而去。 ………………………………………………… 时间一晃,数年眨眼便过,乾易宗,巍峨山峰之上,忽然间,风云变色,天地间为之一暗,半空之中一只巨大的手印遮天蔽日,几乎将整座山峰笼罩。 这手印出现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天空又重归晴朗。 唐宁盘坐在洞府之中,缓缓收回手臂,面上微喜,这五元玄灵手总算是练成了,不枉他耗费十余年之功,果然威能不凡。 此神通乃是他成就金丹之初,在宗门藏功阁中选中的一项术法,经多年修行,终于功成,实属不易。 还没等他欢喜一会儿,石门咯吱一声转来,一名白衣似雪,背负长剑,斜插玉簪的少女昂扬着脑袋大步走来,手一伸:“小宁子,给我些吃的。” 唐宁见着她,不禁有些头疼,这个讨债的又来了。 小斩在三年前就已晋至金丹之境,和其他人不一般,她晋至金丹境时没有任何动静,连引起天地灵力波动的迹象都没有。 仿若只是睡了一觉,平常的如同吃饭喝水一般。 而在她晋至金丹后,玄藤内那道一直盘坐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两者合为一体,还是那个身影自然消失。 自从她晋至金丹境以来,这几年每日都需要一颗黄元丹。 唐宁每年薪俸顶多也就六十万灵石,一瓶黄元丹就得六万灵石,他自己的薪俸尚且不够修行丹药消耗。 更别提还要加上小斩和小白蛇丹药耗费,偶尔还要应付顾元雅的开销,唐宁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说到底一个字穷。 没法子,他只能自己节衣缩食,这些年他很少炼气修行,因此修为上没有什么进展,体内灵力量几乎没有多大变化,大部分时间都在修行功法,炼丹还有催化仙珠母蚌。 好在他会炼丹,每年能够增加二三十万灵石收入,否则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第600章 小斩大闹元音峰 一听此言,小斩立时发作了,将瓶子一甩,仍在地上,满地丹药散落一地:“我不管,你赶紧给我找吃的,我在这等着。” 说罢,气呼呼的坐下,双手抱于胸前,直盯盯的看着他。 唐宁自然不会跟她计较,看她这幅小孩子做派,没有理睬,手中一翻,拿出仙珠母蚌,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其间。 小斩恶狠狠盯着他约莫有一刻钟,眼看他双目微闭,不理不睬,气呼呼的起身走了出去。 过了有一炷香时间,石门咯吱一下推开,沐天成推门而成,急匆匆道:“师叔祖,不好了,斩仙大人在外面大发脾气。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大惊:“她出去了。” “是,就在旁边的元音峰。”沐天成话音方落,唐宁身形已出了屋室。 ……………………… 云音峰上,方圆数里都被无形的剑气所笼罩,剑身虽未动,但强大的剑意已化作有形的攻击,将整座山峰斩的沟壑纵横。 数百丈高的山峰满目疮痍,剑气在方圆数里内无差别攻击,一道道鸿沟深壑将山峰化作数片。 白衣少女矗立峰顶,双手抱于胸前,遗世独立,整个人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度。 谁也不知她只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冰糖葫芦”而发脾气的小女孩。 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许多人,不少弟子远远观看,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这毕竟是在宗门之内,没有人想到会是强敌入侵,只是好奇此人是谁。 宗门金丹修士总共有那么几位,向来没有女修,众人都在谈论此人是从哪来的,或是哪个部科刚凝丹的修士。 唐宁遁光落至峰顶,四周强大而凌乱的剑意自主向他攻击,无数道剑气霎时间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周身顶着灵力护盾一步一步向前,无尽的剑气源源不断击在他护体灵力上,竟让他有些顶不住,周身的灵力护盾剧烈晃动,似乎随时要碎散。 唐宁心下微惊,以他金丹修为的灵力护盾居然被这些无人操纵混乱的剑气击溃。 他体内灵力源源不断供应给灵力护盾,顶着剑气的攻击,来到小斩身前,越是靠近她,剑气就越发强大。 唐宁周身的灵力护盾已是支撑不住,轰然碎散,无数剑气斩在他身上,发出金石相击之响。 他的淬身法修罗之体修行到这个地步,肉身坚韧已不下二阶丁级妖兽,这些剑气虽强,却对他无可奈何。 “斩仙大人,和我回去吧!”唐宁温言软语哄道。 小斩依旧双手抱在胸前,神态高傲,不可一世模样,背对着他不理不睬,似若未闻。 “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别生气了,吃的已经准备好了,保证你满意。”唐宁心下无奈,这可真是位姑奶奶,一言不合就大发脾气,出来捣乱,这种小孩子性子,偏偏还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哄着来。 “小宁子,你知错了吗?”小斩回过身,得意洋洋。 唐宁只好顺着她的话,承认自己的错误。 “既然你知错了,本大人也就不和一般计较,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小斩眉飞眼笑,一副小人得志模样。 ………………………………………… 乾兴山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色两鬓斑白男子身形,他一挥手间,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间,一道人影闪出,乃是罗清水徒儿杨敞,他稽首道:“左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罗清水主室,左清泉躬身行礼:“弟子拜见掌教。” “你来了,什么事?” “弟子听闻消息,方才在云音山,有一名金丹女修现身,矗立峰头约莫有一炷香时间,最后被唐宁师叔给劝走了。” “金丹女修?”罗清水眉头微皱,宗门哪来的金丹女修士。 “是,弟子得到消息后亲往云音山查看,此山已被剑刃斩的沟壑纵横,很多弟子都目击此女出现,并言和唐宁师叔一道离去,好像回了他洞府。” “哦?”罗清水沉吟了一会儿:“敞儿,去请唐宁过来一趟。” “是。”杨敞应声而去。 …………………………… 与此同时,清玄殿内,听闻男子的话语,史名随眉头微蹙,沉默不语。 宗门出现金丹女修的传闻如长了翅膀的鸟一样,迅速传遍整个宗门。 ……………………… 唐宁盘坐在洞府中,好在他还存有两瓶黄元丹,刚打发走小斩,外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 沐天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杨敞师叔求见。” 唐宁知晓定然是小斩大闹元音峰之事传到了掌教耳中:“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 不多时杨敞自外间而去,行礼道:“唐师叔,师傅请您过府一叙。” 唐宁微微点头,和他一道出了屋室,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中,两人相对而坐,罗清水问道:“听说咱们宗门出了位金丹女修,是怎么回事?” 唐宁道:“也不算什么女修,此是我早年间无意中得到的一屡剑魂,经过这么多年滋养,晋至金丹,外人看来虽然和修士无异,其实只是一个神魂之体,并无实身。” 罗清水心中诧异,他先前有许多猜测,但没想到这个所谓的金丹女修竟然是一屡剑魂,以神魂之体修至金丹,实所罕见,除了书册中看过外,平生闻所未闻。 他心下虽惊,面上却是不漏声色,只是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她现身元音峰干什么?” “此是她晋升金丹后,自身领悟的一项神通,在洞府内无法施展,因而在玄元峰小试牛刀。”唐宁扯了个谎,若是直言其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话,难免罗清水有所顾虑,因此这般说道。 罗清水道:“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断脊山坊市,和坊市的苏云龙道友交谈了一阵,现在天下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啊!不知你听说没有?天南沼泽已完全失守,玄门势力人马全部撤离了,现整个天南被联盟军占领。” 唐宁道:“略有耳闻,听说是主动放弃的。” 罗清水点头道:“不放弃不行啊!据苏云龙所说,其实天南的联盟军早就有实力攻下玄门死守的天澜和元乾二郡,他们之所以示弱,是放长线钓大鱼,让玄门源源不断花费人力物力支援天南,从而消耗玄门实力,打算在天南将整个荆州的玄门拖垮。” 唐宁道:“天南的妖魔有荆州和上清宗守备,不必我们忧虑。倒是牧北草原的情况不容乐观,一旦青州的大玄门放弃抵抗,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罗清水叹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听闻近来青州玄门支援的力度越来越小,似乎有放弃牧北的打算,现在很多人都议论纷纷,说牧北玄门即将撤离,未知真假。” 唐宁问道:“若是牧北玄门真的撤离,届时联盟军南下,我们应如何应对?太玄宗会不会考虑我们清海诸岛的玄门存亡。” 罗清水摇头道:“现在还很难说,我们人寡势弱,大战一起,恐怕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最好的结果无非是由太玄门出手,统一调度,保存清海上玄门各自的建制,让我们依附在其他玄门之下,共同对抗魔宗,如此,若魔宗一退,宗门或可得到保存。” 两人就当今形势交谈好一阵,唐宁告辞而去。 ………………………………………… 月朗星稀,吴国西南部,一道身影御剑至一荒山峰顶,警惕的环顾了四周一眼,见空无一人,遂至一山石前盘腿而坐。 约莫子时左右,远处东南方一道遁光激射而来,只几息之间便到了眼前,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此次外出宗门来到吴国非为他事,乃为报全家生死大仇。 原本他的计划是一步步接近铁画骨,精心策划后,有充足把握再行事。 可自与罗清水交谈后,他开始担心自己没有充足的时间部署这些,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牧北的形势已是岌岌可危的局面,玄门极有可能随时撤离。 到那时候,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预料,但对清海上诸多玄门来说,绝对是个灾难。 因此他必须赶在玄门做出撤离决定之前,完成复仇,否则就更没有机会了。 一番深思熟虑之下,最终他还是决定冒险一搏,独自来到吴国筹划此事。 他现在最大的筹码便是小斩,在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付出两瓶黄元丹的代价下,换来其承诺,帮他杀一个人。 现其正藏身于玄色藤树内,随身携带在储物袋中。 男子见到唐宁赶忙起身行礼:“唐前辈,您来了,有何吩咐?” “差不多是时候该收网了,我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第601章 引蛇出洞的计划 张惠庸双目一亮,他潜伏范云,徐子明身边已十余年,一方面要毕恭毕敬,卑躬屈膝,另一方面又咬牙切齿想着报杀父之仇,此时听唐宁之言不禁神色一振:“需要我做些什么,请您吩咐。” 唐宁道:“首先要将铁画骨从血骨门大本营中引出,我打算从他徒儿下手,你跟在身边这么多年,想必他对你应该是比较信任了。你找个时机告诉他,就说打探到有心云芝的消息,此是结丹梦寐以求之物,少有人不动心。” “然后呢?”张惠庸开口问道。 “后面的事就不用你管了,这次事情完后,你就离开血骨门吧!” “离开血骨门?为何?” 唐宁道:“如果计划成功,我能报此大仇,血骨门损失一位金丹修士,势必会刨根问底,彻查此事,你肯定脱不了干系,无论他们有没有充足的证据,都不会轻易绕过你。” “反之,若计划失败,他们也同样会怀疑上你,所以此事后你必须立刻离开血骨门。” 张惠庸默然不语,魔宗不似玄门,有明确的制度和分工,内部各殿各院相互掣肘。他们更像一伙绿林啸据山头,占据一方之地,讲究强者为尊,相互之间为了利益残杀并非罕事。 更别提他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若果涉及到金丹修士的遇害事件中,上面为了彻查此事,才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我该去何处?”好一会儿,他开口问道,血骨门势力虽然不大,却也绝非他一个炼气修士能抗衡,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到乾易宗,我给你安排职务,只要你尽心完成这件事,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承诺,替你报杀父之仇,让你手刃仇敌。” “多谢前辈,晚辈必竭尽全力。” 两人商谈良久,明确了计划中种种细节,约莫天光泛晓,张惠庸才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眼见他远走,亦身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一山林的木屋中,手中一翻,拿出一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的面纱以及一件墨绿色流液披风,正是幻影面纱和无影披风。 他穿戴身上后,整个人霎时间一变,化作一名方面阔口,筑基修为的男子模样。 此是他为了对付铁画骨,专门向罗清水申请,从宗门带出的秘密武器。 幻影面纱和无影披风虽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但对于潜伏隐蔽和刺杀却有奇效。 这毕竟是在吴国,又属血骨门地盘,他一个金丹修士实在太过扎眼,一旦被人发现,必然引起血骨门关注,到时别说埋伏铁画骨,怕是自身都难保了。 他此次来到吴国,除了张惠庸和夜鹰情报站主事徐渊知晓实情外,没有任何人知晓,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络。 毕竟少一个人知晓实情,就少一分暴露的风险。 ……………………………… 春江阁位于吴国西北,坐落千杏山中,乃是当地修行大族徐家的产业之一,实值秋末,满山银杏叶子铺地,如梦似幻。 入夜,两道身影御剑而下,径直落至阁前,其中一人广额阔面,正是张惠庸,另一人面色白净,五官端正。 两人入了里间,方踏入殿内,便有一名姿色姣好女子迎了上来,满面微笑道:“张道友,吴道友,你们来了,需要什么字号房间?” “照老规矩吧!”吴姓男子道。 “好,两位道友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二人来到一间青石长廊,在一间石房前停下脚步,手中一翻,拿出一块玉石,放入凹型石壁中,轰隆一声响,石门转开,内里一间装饰雅致的房间呈现眼前。 淡淡的花香充斥屋内,四周石壁皆细雕花草,以朱粉涂饰。明亮的水晶宫灯高高垂下,粉色的帐幔层层重重。 两人入了里间,相对而坐,石门再度合上,不多时,一群女子鱼贯而入,手中抱着丝竹管弦之乐,弹奏起来。 张子庸和吴姓男子怀中各抱着一名妖媚女子,频频举杯痛饮,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吴姓男子道:“张师弟,你如今可是范师叔跟头的红人了,有机会可得提携下小弟我。” 张惠庸摆手道:“我不过是干些跑腿打杂的事儿,算个什么红人,吴师弟之言过矣。” 吴姓男子道:“张师兄,实不相瞒,小弟此次确有一事相求,还望张师兄能帮我度此难关。” “吴师兄请说,需要我出力的绝不推辞。” 男子道:“前者我在平连山赌坊玩了一阵,欠下赌坊三千灵石,原来说好本月该给他们的,可我一时手头紧,拿不出这么多灵石来,望张师兄能替我周旋一下,让许家那边宽容一二,缓一缓日子。” 张惠庸一听此言,立时明白了,原本他还疑虑其为何突然邀自己来此寻欢,敢情是为了此事。 平连山赌坊乃是当地大族许家的产业,而吴国西南一带都属铁画骨管辖势力范围,所有的税收,包括赌坊、商铺、阁楼的分成都是交给他的,而具体负责此事的则是铁画骨徒儿范云。 他这些年跟在范云身边,与那些修行世家及产业负责人会过不少次面,双方也算相识,若是开口让他们缓一缓赌资追讨想来是没有问题的,所谓打狗看主人,就算不给他面子,也得给范云些面子。 魔宗自占领一方之地以来,最大的倚仗就是修行家族的支持,双方可谓是鱼水之情,对于修行世家的保护措施是严格的。 除了缴纳税收和产业的分红外,从来不允许门下弟子去骚扰修行家族的发展,若有犯者,轻则罚俸,重则杀头。 类似吴姓男子欠赌资而不还的情况,一旦捅到血骨门上层的话,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此事你直接和徐师叔说不就得了吗?何必兜这么一个大圈子。”张惠庸道。 吴姓男子叹道:“我不像你,是范师叔身边眼前人,自然好说话。我虽然跟随徐师叔日久,但其实甚少与他相见,再说这等小事怎好去麻烦他呢!” “那好吧!”张惠庸没有过多犹豫,很豪爽的便答应了。 吴姓男子闻言一喜,举起酒杯道:“那就多谢张师兄了,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吩咐一声就成。”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张惠庸道:“吴师兄,咱们可丑化说前头,要我给你去调和,这没问题,但成不成得两说。就算是成了,他们也不可能无限期宽容,你还是赶紧将整个窟窿堵上,要是到时再找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这是自然。” 两人遂不再谈论此事,只聊风月,开怀痛饮,酒过三巡,张惠庸道:“要说人啊!有时候还真得信命,像我,就没有那个命。打铁还得自身硬啊,否则纵是大机缘摆在你眼前也抓不住。” “张师兄此言何意?”吴姓男子问道。 张惠庸苦笑道:“不谈也罢!说了反倒烦心。” “张师兄何事如此苦恼,说出来小弟或许能替你分忧。” 张惠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一会才道:“我打听到一个消息,有一名楚国散修,身藏巨宝,现就在咱们辖地之内。” 吴姓男子双目一亮:“未知此人什么修为?若修为不高,咱们二人合力或可成事。” 张惠庸道:“你就别想了,此人乃筑基修士,绝非你我所能抗衡的。” “那确实可惜了,不知他身藏什么巨宝?” “好像是心云芝。” “心云芝?能确定吗?”吴姓男子惊道。 “不确定,只是听说而已。” “哦。”吴姓男子点了点头,沉吟不语,似在思索。 张惠庸见他这幅模样,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端起酒杯道:“不谈此事了,咱们继续喝酒吧!”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外间一道身影御剑而下,他神识察觉到来人,睁开双目。 很快,房门推开,张惠庸快步而入,开口道:“唐前辈,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哦?这么快,不会引起怀疑吧!”唐宁微有些担忧,他一再嘱咐,一定要在合适的时机,不漏声色无意间将消息告诉范云。 可两人分别还不到五日,张惠庸就将消息放了出去,这时间未免也太紧,万一引起怀疑,那一切都前功尽弃。 他担心是张惠庸急功好利,迫不及待将此事告知范云,如此反而可能引起对方警觉。 张惠庸道:“晚辈临时擅自更改了计划,并没有将消息透露给范云。” “哦?那你告知了谁?” 张惠庸道:“前辈不知,晚辈回到血骨门中,正思量该如何将此消息不漏声色告知范云,当晚却接到吴宪邀约,与他一道前往春江阁耍乐。” “原来吴宪欠下赌坊三千灵石,未能及时交还,是以找晚辈去说情。晚辈于是灵光一闪,便将此消息透漏给了他。” “这吴宪乃是徐子明座下弟子,与晚辈素来有些交情,晚辈知晓此人乃贪财好利之徒,鼠目寸光之辈,如今又被赌坊追讨债务。” “晚辈猜测他极可能将此消息告知徐子明前去邀功请赏,如此的话,那徐子明必来询问晚辈事情来龙去脉。由他主动追问,总比晚辈主动将消息告知范云,可信度要高的多。” “是以晚辈临时改变了计划。” 第602章 心云芝的诱惑 唐宁听他此言,心下知晓,其实他之所以临时变更计划,完全是私心作祟。 他将消息通过吴宪之口告知徐子明,那徐子明必来找自己麻烦,如此他正可借刀杀人,以报杀父之仇。 对于他来说,这可比原本计划有利的多。 唐宁原计划是通过范云引出铁画骨,诛杀了铁画骨后,再帮他报杀父之仇,现在计划这么一变更,就让徐子明做了范云替死鬼,变成让徐子明直接对抗自己。 “若是这吴宪没有将此消息传达给徐子明呢?” “如果一个月之内,徐子明没有找晚辈打探此事,晚辈再找适合机会,将此事抖搂给范云不迟。”张惠庸道。 唐宁微微点头:“那就照你的计划进行吧!既然人选有了变化,我们也该适当调整一下方案。” 两人商谈了好一阵,张惠庸出了木屋,再度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眼见其身形消息在视野,双目微闭,他并不在乎张惠庸的小心思,对他来说,无论范云还是徐子明都只不过是诱饵而已,换谁都是一样,他真正目标只有铁画骨。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徐子明比范云效果要更好,毕竟徐子明是铁画骨首徒,是其左膀右臂,拿下他,更能引诱铁画骨出手,而且能迫使张惠庸更尽心尽力,完全交代的任务。 …………………………………………… 紫青山,诺大的青色光幕将方圆数十里地笼罩其间,正是血骨门大本营。 光幕之内,巍峨雄阔的洞府前,一道身影御剑而下,现出一面色白净,五官端正男子身形,正是吴宪,他手中一挥,符箓没入内里。 不多时,浓雾翻腾,一道人影自内而出,稽首道:“吴师兄,师傅唤你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一间略显昏暗的屋室内,吴宪上前朝盘坐蒲团中年男子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徐师叔。” 徐子明开口道:“你说有要事,是什么事?” “弟子冒昧叨扰,只因打听到一件秘闻,想来对师叔有大用,是以不敢隐瞒,赶来相告。” “秘闻?说说看。” 吴宪道:“弟子听闻有心云芝的下落。” “什么?”徐子明眼神一凝,身体微微斜倾:“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前日弟子与张惠庸师弟在春江阁饮酒取乐之时,他无意中说起此事,并言时不我待,感慨自己没有机会获此机缘,弟子想此事对师叔来说或有大用,故来相告。” “张惠庸?你是说这个消息是他透漏给你的?” “没错,他说有一个楚国散修身上藏有这件宝物,且这个散修到了咱们辖内。” 徐子明听闻此言,眉头微皱,思绪电转,张惠庸是范云身边的人,凭他的修为能力和人脉怎么可能打听到心云芝这种价值的物品? 除非这个消息是他从范云那里听到的,也就是,真正得到这个线索的人是范云。 想到这里,徐子明不禁有些不喜,范云知道心云芝的线索却没有告诉自己,难道他要和别人联合,杀掉那个散修分取心云芝?还是他打算自己一个行动,独吞心云芝?或许他已经动手了。 可他才筑基中期修为,离金丹远甚,却如此贪婪,想要独得这凝丹的神物。 徐子明心下已隐隐起了杀心,修行到他这一步,最大的愿望就是结丹,可结丹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些年他省吃俭用仍是不够修行丹药之费,离大圆满之境还差不少,以如今的修行进度至少还需十余年。 更别提准备结丹的修行物品了,若是能得到心云芝的话,等到他修行到大圆满,至少能够增加一二成结丹几率。 “此事你做的很好,若消息属实,我有重赏。” “多谢师叔。”吴宪喜道。 “你先去吧!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是,弟子告辞。”吴宪起身退出屋室。 徐子明缓缓起身,在屋室内微微渡步,良久,他盘坐而下,开口喊了一声:“泉儿。” 话音方落,外间一名男子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傅有什么吩咐?” “去看看你范师叔在不在洞府中,请他来此一叙。” “是。”男子领命而去,出了屋室,御剑而起,不多时来到一洞府前,手一挥,扔了张传音符入内。 很快,浓雾翻腾,一人自内走出,将他请如里间。 男子入了屋室,向一浓眉大眼汉子行礼道:“师叔,师傅请您过府一叙。” 范云微微点头,也没问具体何事,便起身与他一道出了洞府,来到徐子明府中。 “师兄。”范云稽首行礼。 “师弟来了,快坐吧!”徐子明满面微笑。 范云依言入座开口问道:“未知师兄唤我来此,有何事吩咐?” “你我师兄弟之间,就不要那些弯弯绕了,为兄只问你一句,你动手了吗?” 范云疑惑道:“未知师兄所指何事?” 徐子明见他装傻,心下更是不喜,面上却仍是微笑道:“心云芝的事,为兄已听说了。若是师弟你已然得手,为兄再不多问,若还未动手,咱们联手如何?你我师兄弟之间联手,总比和外人合作要好的多吧!” 范云更加疑惑了:“心云芝?什么心云芝?师兄恐怕误会了,小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事,未知师兄从何处听来。” 徐子明脸色渐渐沉了起来,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范云居然还在装傻充愣,这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么说,张惠庸所说的心云芝线索你是毫不知情了?” 范云一头雾水,见他生气,于是说道:“师兄勿怒,此事我的确毫不知情,还请师兄详细和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这样吧!不如将张惠庸唤到此地,当面询问如何?” 徐子明见他这幅神态,连当面对质的话语都说出来了,若说装傻充愣也不至如此,他心下开始怀疑,莫非是自己猜测错了:“你果真不知情吗?” “的确不知,还请师兄明示。” “这就怪了,那张惠庸消息从哪来的,难道是吴宪骗我?他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徐子明自语道,遂将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 “竟有此事?张惠庸却从没和我提起过。”范云听完皱眉道。 “哦?”徐子明听他此言不似作伪,心下既惊又喜。 惊讶的是张惠庸竟然未将此事告知范云,可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欢喜的是,既然此事暂无他人知情,那自己大有可为,只要得到了心云芝,梦寐以求的金丹期则指日可望。 想到此处,他有些坐不住了:“师弟,你既先前不知情,不如就将张惠庸唤来一问究竟,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若此事为真,你我兄弟合力,可不就是天赐的机缘。” “好。”范云点头。 “泉儿。”徐子明喊道。 男子推门而入:“师傅有何吩咐。” “去将张惠庸唤来。” “是。”男子应声而去。 张惠庸盘坐在屋室内,脑海中盘算着下一步行动计划,外间脚步声响起,随后敲门之声传来,他起身打开屋室房门,见外间身形挺拔男子,心下一喜,知晓定然是徐子明知道了心云芝的消息,找自己过去打探,看来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赵师兄,有事吗?” “师傅请你到府中。”男子道。 “徐师叔唤我,未知何事?”张惠庸佯装微惊问道。 “我亦不知,不过范师叔也在家师府中,张师弟,请吧!” 两人御起飞剑,来到徐子明洞府屋室中,张惠庸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两位师叔。” “张惠庸,知道为何唤你来此吗?”范云开口道。 “弟子不知,未知师叔有何吩咐?” “好你个张惠庸啊!我平素待你不薄,为何反怀二心?”范云喝问道。 “师叔待弟子恩重,弟子岂敢有二心,不知师叔何出此言?” “我且问你,十月二十一,你干嘛去了?” 张惠庸想了一会儿应道:“弟子整日在闭门修行,直至晚间,吴宪师兄请弟子去春江阁宴饮,乃是为了平连山赌坊,欠下许家赌债一事,他让弟子出面周旋,请许家宽限一二。” “你在和他饮宴之时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无非一些风花雪月,不知师叔所指何事?还请明示。” “那我就告诉你,关于心云芝的事,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是,是弟子醉酒时,说过几句。” “你既知此事,为何不来禀告我,还是你想奇货可居,有朝一日独吞此物?”范云问道。 “弟子哪敢如此作想,之所以没有告禀师叔,盖因此事只是传闻,未知真假,因此不敢贸然告知。” 徐子明道:“说说吧!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个消息?” 第603章 心云芝的诱惑(二) 张惠庸道:“弟子早年识得一名散修,姓王名秀,有一次醉酒,他告诉弟子,其师在一处洞府中曾得到一个已故修士的传承,包括储物袋,内里就有心云芝。后来其师被其师伯所杀害,身上财物皆被抢走,他还说日后若能筑基,必报此仇。” “他还与弟子说了其师伯样貌,是个蜂目豺声之人,并言其眉心上有一个胎印。” “弟子当时没太在意,只当等闲故事。上月,弟子前往木兰山坊市之时,偶见一人,蜂目豺声,眉间有一个红色胎印,筑基后期修为,弟子霎时间想起王秀话语,怀疑就是此人。” “但弟子修为低微,当时也未及多想,离开坊市后就渐渐忘了此事,直至前几日,与吴宪师兄宴饮之时,想起才顺嘴一说。” 徐子明心头一喜,赶忙问道:“你能确定是此人吗?” 张惠庸道:“不能,弟子从未见过此人画像,只是凭王秀口述,且时隔多年,若非偶遇,早已忘却此事。正因如此,故而没有与师叔禀告。” 范云沉吟道:“你那名散修朋友王秀,现今何处,可还寻的到他否?” 张惠庸道:“此人是个散修,四海为家,弟子只知他是楚国修士,其余一无所知,弟子之所以与其相识,全是偶然。就连他师伯的消息也是醉酒失态的话语,尚不知真伪。” 徐子明道:“你所说的那名筑基后期修士呢!还有关于他的线索吗?” “没有,弟子只在木兰山坊市偶遇他一面而已。” “你先去吧!若想起什么再告知我们。”范云挥手道。 “是,弟子告辞。”张惠庸起身离开了洞府。 “师弟,此事你怎么看?”徐子明待其远去,开口问道。 范云沉吟道:“纵然此事是真,此人手中果有云心芝,他既是散修,云游四海,说不定早就离开吴国了,又从何处查起?再者此人修为不弱,也非等闲之辈。依我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子明道:“师弟此言差矣!这乃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你我既得此机缘,又岂能坐失良机?况且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一个散修,凭我们之力,难道还惧区区一个散修不成?如今我们在暗处,他在明处,可谓胜券在握。” 范云沉吟不语,其实他是故意作此神态,所为的不过是坐地起价而已。于他而言心云芝虽是罕有的天灵地宝,但他修为相差甚远,故而并不着急。 但徐子明却是志在必得,以其筑基后期修为,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而其想得到那心云芝,必要拉拢他,否则他外头一扬言,到时候众人皆知晓此消息,徐子明梦寐以求的心云芝立时成为众人争抢之物。 且他们两人一起行动的话,心云芝肯定落入徐子明手中,他必须为自己争取足够利益。 他在等,等徐子明开出一个合适的价码。 徐子明见他沉默思索,开口道:“师弟,你知晓我这些年兢兢业业刻苦修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晋至金丹,所以心云芝我是不可能放过的。你若肯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必报答此恩情。”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要的只是心云芝,其余的东西我一毫不取,全部归你,若能得手,我再补你一件上品灵器如何?” “咱们师傅已垂垂老矣!寿元无多,说句难听的话,他日一朝坐化,你我在宗门立时成为无萍之草,哪还能如今日一般衣食无忧。 “我若能得到心云芝,顺利晋至金丹的话,对你也同样有不少好处。” 范云道:“师兄说的哪里话,此既是师兄志在必得,梦寐以求之物,小弟我哪能不竭心尽力相助。只是我方才一直在想,凭我们两人之力到底够不够,要是动起手反而不敌,亦或让此人逃离,到时该如何?我看此事还是请示一下师傅,如果他老人家肯出手的话,自然手拿把纂。” 徐子明大手一挥:“师弟未免太过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料他区区一个散修有多大能耐,凭你我还拿他不下?区区小事就不要劳烦师傅了。” 他之所以反对将此事告诉铁画骨,因为铁画骨一旦出手,那所得之物就尽归其所有,到时候给不给自己还得看其心情,说不定还有将衣钵传给范云的风险。 范云道:“我们该怎么找到此人呢?他一个散修或许早就离开了吴国。” 徐子明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只要他没有离开新港,我们就还有机会。张惠庸既然能在木兰山坊市与其相遇,说明此人并没有防备,我们可以先从坊市方面查起。另外广布人手,秘密寻找此人,他一个筑基后期修士,并不难查。” “好。”范云点头应道。 “师弟,此事为你我两人知耳,切勿为外人所传,还有那张惠庸和吴宪,告诫他们不要乱说话。” “我知晓。” 两人商谈良久,范云才离去。 ………………………… 木兰山坊市,诺大的光幕将方圆十里之地笼罩,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方面大耳的中年男子身形,正是徐子明,他手中一翻,一张传音符没入里间。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徐子明身形一闪,入了光幕,来到一座巍峨雄阔阁楼前。 门前两名男子将他拦下,稽首道:“前辈,此是段远大人居所,不知有何事?” “徐子明特来拜访,还请通禀段道友一声。” “请前辈稍候。”男子向阁楼而去,不多时,复返回到道:“段大人请您入内。” 徐子明入了阁楼中,屋室内盘坐着一位面色白净男子,见到徐子明入内,他起身笑道:“徐道友来了,稀客啊!快请入座。” 两人相对而坐,徐子明道:“段道友,此次我来找你,实是有一事相求。” “徐道友请说。” “我们在调查一个行凶者,有消息称,他近来到过贵坊市,我想知道这个消息真伪。” 段远道:“徐道友,我们商会向来是中立的,无论魔宗、玄门和散修,只要是在我们坊市购买物品,我们都不能透漏他的信息。” 徐子明道:“这和魔宗、玄门没有关系,我仅代表我个人,以朋友的身份向你提出请求。段兄,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段远笑了笑:“看来此人对你很重要啊!好吧!谁叫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只知晓是一个蜂目豺声之人,筑基后期修为,他眉间有醒目的一道红色胎记,在上月十九号,曾来过贵坊市,我想查一查他的行径及身份,还有买了哪些东西?” “来人。”段远喊道。 一男子自外而入,躬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管理处将九月十九日所有的进出报备手册拿来。” “是。”男子领命而去。 段远道:“徐道友,我要恭喜你们啊!” “喜从何来?” “前月,我到断脊山坊市参与议事,听说近些年商会高层频频前往牧北,今年,连会长都亲自到牧北去了,你可知晓所为何事?” “请段兄赐教。” “现在外面很多传闻,牧北的玄门已经守不住了,正准备撤离,听说玄门已决定放弃牧北,欲集中兵力坚守青州。牧北的玄门一撤,这清海上的玄门又岂能长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新港玄门宗派土崩瓦解是迟早的事。” “哦?”徐子明神色一动:“这消息可靠吗?” 段远道:“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要不然你我之辈也不会知晓,别说商会的高层了,就是新港宗门的高层想必也早就知晓了此事,你难道没有发现端倪吗?你们魔宗刚开始占据新港半壁的时候,那玄门和你们是真拼命啊!” “那时金丹修士都不知道死伤了多少,可现在呢!起码有几十年吧!玄魔两宗还爆发过大战吗?虽然双方依旧在对峙,但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前些年,偶然还有过几次小摩擦,死伤一些炼气、筑基弟子,这几年来,连小规模战斗都没有了。” “知晓为什么吗?双方都在观察牧北的形势。玄门的败退已是不可挽回的局面。” “因此新港三玄门也不愿和你们再打了,就算将你们全部消灭,将来牧北玄门撤离,牧北联军南下,他们照样得放弃此地,另寻他路,结局已然注定,谁还愿意以命相拼做无用功呢!” “反之,你们魔宗也是一般,只需等着牧北联盟大军压境,玄门自然不占自溃,何需与其血战。” 徐子明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说近些年怎么这么平静,两方像是谈好了一般,化界而治各自发展。” 两人说话之间,外间男子去而复返,将一本账册双手递奉给段远。 段远接过翻看了一遍,随后递给徐子明:“你所说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第604章 心云芝的诱惑(三) 徐子明接过账册,只见上面记录着:八月十九日,贾亦真购买小阳丹一瓶,成交价六千三百灵石。 “贾亦真?”徐子明沉吟道:“能确定是我要找的人吗?” 段远道:“如果你的消息来源没错,应该就是此人,根据管理处的记录,九月十九日,一共只有两名筑基后期的修士来过坊市,另外一人我相识,不是你刚才说的样貌。” 徐子明道:“可否查清他的身份,这个人以前在贵坊市出现过吗?” “这应该是个假名,在我印象中此人应该是第一次来本坊市,这样吧!我叫当日管理处的人来问问。”段远说道,朝旁边男子使了个眼色,该男子会意,向外间而去。 约莫一炷香时间,一名身形魁梧男子自外而入,躬身道:“属下拜见大人。” 段远将账册递给他:“九月十九,是你在管理处轮值吧!这个贾亦真你有印象吗?之前可来过坊市没有?” 男子道:“弟子也是第一次见他,之前没见过此人。” “你能确定吗?说说这个人什么模样?”徐子明问道。 “确定,此人特征明显,眉间有一道红色胎印,筑基后期修为,如果我之前见过他的话,肯定有印象。” “我知晓了,你去吧!”段远道。 “是,属下告退。”男子应声而出。 “徐道友,你都听到了,他确实是第一次来我们坊市。” “多谢段道友,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道友帮人帮到底,我会在贵坊市留下一个人看守,如果此人再度出现的话,希望能告知我。” 段远思索了一会儿:“好吧!下不为例,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道友请说。” “第一,你不能在坊市周围动手。第二,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一旦捅到高层,我这个掌柜定然要被拿下。” “道友放心,我知晓。” 段远微笑道:“这次算是你老兄欠下我一个情了吧!下次若有事找你相助,可别翻脸不认人啊!” “这是自然,道友他日有用得着徐某的地方,必竭心尽力,我先告辞了。”徐子明说道,起身离开了阁楼。 …………………………………………… 荒僻的山林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面色白净男子身形,正是夜鹰情报站主事徐渊,他环顾了四周一眼,来到屋室前,推门而入。 “你来了,怎么样?可打探到什么消息?”屋室内,唐宁盘坐在地,睁开双目开口问道。 徐渊躬身行礼道:“据血骨门内线传来的消息,徐子明已下令寻找一个筑基后期男子,其特征是眉间有一道红色胎记,现正在吴国西北部秘密搜寻。” 唐宁微微一笑,看来是张惠庸那边计划成功了,吴国西北部乃是铁画骨负责的辖区,徐子明一声令下,血骨门铁画骨一系弟子大量出动,却不知其实这个人根本就是虚构的。 “师叔,这个眉间红色胎记的男子是什么人?是咱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吗?”徐渊开口问道,他并不知晓唐宁身上带有幻影面纱和无影披风,能改容换貌,还以为是唐宁找的帮手。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你先去吧!密切注意铁画骨一系的动向,有什么变化立即告诉我。” “是,弟子告退。”徐渊应声而出,化作遁光而去。 唐宁见他远走,翻出幻影面纱和无影披风穿戴上,霎时间,整个人摇身一变,成为一名眉间红色胎记的筑基后期修士。 他出了屋室,遁光腾起,既然徐子明在满大街的找他身影,他自然要露个面被他找到,不然怎么将他引出紫青山。 唐宁一路遁行,约莫两三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山林,其间一个诺大光幕将其笼罩,正是木兰山坊市。 这是他和张惠庸早就商量好的计划,半个月前,他用这个身份在此出现过一次,然后编造一段故事,让张惠庸无意间将心云芝消息透漏给范云。 现在徐子明既已派出大量人手去查询自己的踪迹,想来木兰山坊市这个事发地他不会放过,所以唐宁径直来此,就是要将自己行踪暴露给他。 唐宁手一挥,传音符融入光幕内,不多时,光幕消融,他身形一闪,入了内里,在坊市之中逛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来到宝兴客栈入住。 入夜,宝兴客栈屋室前,一名身着商会服饰的男子敲响了房门。 很快,房门大开,内里身形清瘦男子正要开口说话,商会男子手一翻,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他后便快步离去了。 清瘦男子拿出字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贾亦真已入坊市,正在客栈后院十七号房歇息。 男子收起字条,赶忙出了客栈,离开坊市,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在坊市客栈内住了一夜,料想若是徐子明在此地布有人手监控的话,应该已经知晓他的消息,于是出了客栈,到坊市管理处报备后,径直离去。 …………………………………… 紫青山内,巍峨的洞府前,一男子御剑而下,径入里间,来到主室,向盘坐的徐子明行了一礼:“师傅,刚刚收到吴宪师弟的玄鹰传信,那贾亦真又再度出现在木兰山坊市,并在客栈中度过了一夜。” 徐子明神情一振:“终于来了,快去请范师弟来此商议。” “是。”男子领命而去。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范云自外而入,落座后开口问道:“我听赵师侄说,已经打探到他的消息了是吗?” 徐子明道:“没错,吴宪在木兰山坊市蹲守,刚才通过玄鹰传来信息,那人再度出现在坊市。” 范云道:“可是我们仍没找到他的落脚点,恐怕等我们赶到坊市时,他早已远走了。” “至少证明他还在吴国境内,而且肯定离木兰山坊市不远,不然不会短短一个月内两次到坊市,说不定他就在坊市周围。” “下一步师兄准备怎么做?” “自然是全力侦测他的落脚点了,待会儿你和我去坊市一趟,查看一下昨日所有进出坊市的人员名单,然后派出人手挨个查访,相信总有人在行走之间遇到过他,这样,我们就可以逐渐缩小范围,一步步查出他具体方位。” 范云道:“他既然两次都前往木兰山坊市,我看不如你我两人干脆就入住坊市,说不定能逮到此人。”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们一面派人打探侦查他的位置,一面就在坊市守株待兔。” …………………………………… 唐宁回到山林屋室之中静静等待着徐子明的到来,一晃十余日眨眼便过。 入夜,繁星密布,月轮高挂,两道遁光激射而来,在半空中驻足而停,现出两人身影,正是徐子明和范云。 “师兄,你能确定在此处吗?”范云开口问道。 “根据这十几天的侦查,他们最终锁定在就在方圆两三百里内,应该错不了。”徐子明道。 两人遁光径直而下,落入山林之中,神识远放,由东自西,开始地毯式搜索,几个时辰后,徐子明突然脚步一顿,面露喜色:“就在那里了。” 范云抬眼望去,之间郁郁苍苍巨树之间,有一座简陋木屋,显然是修行者的居所。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有喜色,遁光一闪,朝着木屋包夹而去。 唐宁盘坐在屋内,神识早已察觉他们的到来,两人越逼越近,强烈的灵力波动自上空传来,他手中一翻,一柄乌黑三叉戟迎风而涨,护在身前,木屋在强大灵压下寸寸碎散。 徐子明与范云一左一右,两件灵器化作数十丈大小凌空击下。 徐子明所使是一件金锏,化作四五十丈大小,从左侧方击来,范云所使则是一青色长剑,化作三十丈左右大小,从右侧斩下。 金锏与青剑一左一右击在三叉戟上,轰隆一声大响,三色光芒交织,三叉戟光芒骤缩,剧烈晃动不已。 “你们是什么人?”唐宁明知故问道。 徐子明和范云没有回答,两人操纵着灵器,频频击下,乌黑三叉戟在两人攻击之下已摇摇欲坠。 唐宁手一招,三叉戟倒射而回,被他收入储物袋中,向后方逃窜而去。 两人见他逃窜,自然不会放过,行不过一箭之地,徐子明追上,金锏遮天蔽日击下。 唐宁翻出一件玄色盾牌,护在身前,仍然向前逃窜。 轰隆之声不断大响,玄盾在三叉戟不断攻击之下光芒愈暗,此时已行了三四里有余,范云因修为略逊一筹,是以被甩在了身后。 “看你能逃到几时。”徐子明一身大喝,双手合十,半空中凝成无数巨大黑色骨刃,其上覆盖的黑色焰火,铺天盖地一般向着唐宁击下。 唐宁眼见其此招气势不凡,怕玄盾顶不住攻势,手一招,收起玄盾,毕竟也是一件上品灵器,无端损坏的话实在有些可惜。 他施展起修罗之体,体内金色光华涌动,由内而入覆盖全身,霎时间整个人金光灿灿,耀的人睁不开眼,如天兵下凡,威势莫比。 第605章 诱敌 无数巨大的骨刃,覆盖着熊熊黑色烈焰向唐宁击斩而去,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眨眼之间将他身形淹没。 方圆数十丈之地都被黑色的洪流所淹没,那黑色洪流之中有一点金光大耀,黑色洪流到其身旁戛然而止。 金石相击之响不断传来,那道金色光芒在黑色洪流之中快如闪电,左突右冲。 唐宁身形似电,拳脚如风,所过之处,骨刃纷纷碎裂,消散于空。 只十余息之间,黑色洪流渐渐消退,半空中只剩一点金光耀日。 唐宁回身一掌拍出,与自后袭来的金锏相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唐宁身形未动,金锏却微微晃动。 “好贼子,果然有几分本事。”徐子明见此目中精光一闪,双手结印,但见其身后一个巨大的黑色骷髅骨架浮现,那骷髅眼中两朵幽蓝的焰光跳动。 徐子明双手一结印,骷髅骨架幽蓝焰光大盛,其全身黑色骷髅骨架蜕化为暗金之色,只见其一张口间,徐子明身形被吸入腹中。 紧接着其眉间光芒一闪,骷髅骨架身形样貌慢慢变化,竟化作徐子明一般模样。 他猛然睁开双目,从身后抽出一根数十丈的暗金骨刃,身形一闪,朝着唐宁劈下。 徐子明数十丈的身躯,全身闪烁暗金之色,如地狱恶鬼。 唐宁金光闪闪,似天兵下凡。 两人眨眼之间大战在了一起,只听轰隆阵响不断传来,周围山峰在两人相击之下轰然倒塌。 双方你来我往,霎时间就交战了数十回合,巨大的暗金骨刃凌空击下,唐宁双拳交叉,轰隆一声,挡住了骨刃攻击。 身后金锏击来,打在他身上,发出金石交击声响。 金锏打的他身形微微一个踉跄,往前微微一扑。 彼时范云亦赶到战场,青色长剑化作三十丈大小击下,他双手一结印,半空中魔云暴涨,将几人覆盖,内里传来刺耳的尖叫之声,直入心扉。 唐宁心下冷笑,这尖叫无疑是一种神识攻击之法门,声波化作无形攻击,直攻他泥丸宫神识海。 而他神识强大无比,声波攻入神识海便如泥入大海,完全不起效果。 唐宁回身,右掌拍向青色长剑,直将其一掌拍的原地打转。 此时,一股巨力传来,徐子明巨大骨刃斩下,击在他头顶之上。 只听一声轰隆巨响,唐宁只觉一股巨大力量袭来,整个人竟然不由自主向下方坠落而去,他虽是金丹修为,然而肉身和普通修士无异,此刻施展起修罗之体,肉身坚韧能硬抗顶阶灵器,却受不住这骨刃全力一击。 徐子明一声大喝,双目间幽绿光芒一闪,但见巨大的骨刃鲜红的符字慢慢浮现,密密麻麻,而他全身也布满了密密麻的符字。 符字浮现后融入其体内,霎时间,徐子明整个人光芒大绽,直冲云霄,而他手中那柄骨刃亦血光流转,看上去绚烂之极。 骨刃斩在唐宁头顶上,强大的力量押着他往下方坠落而下,倏然间,骨刃血光大绽,竟破开他肉身,从他头顶直斩而下,要将他斩为两半。 唐宁心下一惊,自己太大意了,以为靠着修罗之体,强韧的肉身足可对抗所有筑基修士,却没想徐子明竟然还有此招。 随着他身体不断坠落,头顶的巨大骨刃已入他头颅三寸,血光将方圆数丈之地笼罩。 唐宁心神一动,灵兽袋中一道金色闪出,现出一只丈大的金色蚂蚁,其腹部圆滚,触角奇大,正是那只灵兽金色犀甲蚁。 关键时刻,唐宁想起它来,心神一动,金甲蚁受到指令,主动钻出灵兽袋,身形一闪,趴在骨刃之上,露出一派尖锐的利齿,只听擦咔一声,金甲蚁一口下去,便将那骨刃咬出一大块崩口。 骨刃上血光朝着它蜂拥而去,将它包裹,金甲蚁不管不问,只眨眼之间便将骨刃尖端啃食了个干净。 徐子明见此心下大惊,他不惜元气,催动秘法血元之术,发动血色符咒,此术能短时间内极大增强自身实力,那些血咒亦有破防功效。 无论是何等坚韧之物,在血咒侵蚀之下,都会相应弱化,血咒拥有将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功效,时间越久,效果越好,因此他才能将骨刃斩进其身躯中。 否则凭其肉身坚韧程度,怎么可能一斩之下将其头颅破开。 眼看就要将他斩成两半,心云芝唾手可得,没想到居然杀出只二阶中品金色蚁兽,两三下就将骨刃前端啃食。 徐子明又惊又怒,骨刃横扫之下,斩在金甲蚁身躯上,只听轰隆一声,金甲蚁竟巍然不动,反而附在骨刃上,一口一口啃食起来。 轰隆一声大响,唐宁身体如炮弹一般砸入地面,尘土飞扬间,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此刻,唐宁脑袋上一个巨大的伤口,自头顶至眉间被骨刃劈开,血流如柱。 他身形一闪,从地底一跃而起,化作遁光,头也不回向后方逃窜而去。 金甲蚁与他心神相连,亦化作一道金光回到他身旁,钻入灵兽袋中。 唐宁之所以没用小白蛇,是因为小白蛇辨识度太大,很容易被人认出他的真实身份,当年轩跃山一战时,小白蛇可是吞食了好几名魔宗筑基修士的,万一被人认出,那他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而金甲蚁他从来用过,别人也不知道这是他的灵兽,所以放心使用。 徐子明见其受重伤逃窜,哪肯让到手的鸭子飞了,没有多想,当即向着他追去。 唐宁微微加快了些许遁速,与身后追赶的两人拉开了些距离,三人一前一后行了约莫十余里,此时范云已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唐宁遁光渐缓,眼见徐子明已经快要追赶上,他身形直往下方山林中而去。 徐子明自然跟着他飞遁,两人入了山林之中,唐宁霍然回身,眉间微光一闪,这次他没有再留手,泥丸宫中,庞大的神识力化作无形利刃直攻其神识海。 徐子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唐宁神识所化之剑就已没入他眉间,攻入其神识海中,将盘踞在内里的绿色光团淹没。 两者方一接触,徐子明的神识霎时四分五裂碎散,其整个人亦呆立不动,眼神涣散。 范云见两人前后而去,自身亦化作遁光追赶,奈何修为不济,遁速比不上两人,因此远远被抛在了后面。 眼见三人距离越拉越大,他心下颇为着急,一者担心贾亦真就此逃之夭夭,若真让他逃走,下次再想查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二者担心徐子明将其诛杀后,独吞其身上财务,自己白忙活一场,故奋力追赶。 行了十里有余,忽见前方两道隐约的身影向下方山林而去,他心下一喜,想来应该是贾亦真伤势过重,无法支撑,故而向山林中逃去。 他最担心的就是贾亦真一直远遁,那他根本不可能追的上,现见其主动往山林中而去,已成瓮中之鳖,赶忙追上前去。 等到他行至两人落入山林的位置时,穿过浓密的山林枝叶,往下一看,不禁全身颤栗。 只见下方山林之中,徐子明呆立不动,胸膛凹陷,贾亦真金灿灿的拳头击在骷髅身上,直将其胸膛击穿,徐子明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倒了下去。 范云瞳孔骤缩,心下震怖,霎时间冷汗就浸湿了额头,眼见贾似真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范云只觉寒毛竖起,化作一道遁光头也不投的朝后方逃窜而去,他脑袋一片空白,脑海中不断浮现方才的那一幕,徐子明胸膛被击穿,硕大身躯直挺挺倒下。 他没命的奔逃,面色惨白,眼神惊恐,如同见了鬼一般,一直遁行了一两个时辰,他才缓过心神,见身后没人追来,他驻足而停,喘了一大口气,身上衣裳早已被冷汗浸湿。 这怎么可能,贾亦真不是身受重伤吗?他确实身受重伤,脑袋上诺大的伤口,鲜血直流,可是他怎么能这么短时间内就将徐子明杀害。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有人相助?还是他暗藏了一手极厉害的杀招。 范云思绪电转,怎么也想不通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徐子明竟被杀害,而且双方并没有爆发激烈战斗,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莫非是神识攻击手段?不排除这个可能,难怪他当时被自己鬼云叠音所攻击之时,没有丝毫异样,敢情此人亦精通神识攻击术法。 这样就说的通了,应该是他趁徐子明没有防备时,倏然攻其神识海,导致其神识紊乱,才将其杀害。 范云思索良久,渐渐想通其中要害,化作一道遁光远去。 第606章 仇敌铁画骨 唐宁眼见范云遁光远去,并没有追赶,他需要一个人回去传信,请动铁画骨出手,否则这场戏就白做了。 徐子明直挺挺倒地,身上暗金骸骨消散,恢复原本模样,但见其胸腹间拳头大小的贯穿伤口,眼神散乱,然而呼吸仍在,并没有死去。 唐宁方才虽然一拳击穿其胸膛,但避过了其心脏要害,故而留得性命。 他上前在其身上点了几下,灵力封住其涌泉,灵海,泥丸宫三处,手一招,将其腰间储物袋摄至手中,随后灵力包裹他遁光腾起,向东南方位而去。 之所以留着徐子明性命。 第一是答应过张惠庸,让他手刃仇敌。 第二,活着的人更容易引出铁画骨来,毕竟徐子明是他首徒,亦是他得力助手,铁画骨若知他未死,想必应该会来营救他。反之,对一个死人,或许还不会费那么大心力。 第三,若是计划没有成功,铁画骨识破了计谋,可以用徐子明去交换张惠庸的性命。 ……………………………… 紫青山,巍峨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一浓眉大眼的汉子身形,正是范云,他径入洞府内,穿过几条小道,来到一屋室前,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苍老雄浑的声音传来。 范云推门而入,噗通一下向蒲团上须发皆白老者跪拜道:“徒儿拜见师傅。” “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老者见其神色异样,开口问道。 “师傅,师兄被人杀害了,徒儿侥幸逃出虎口,特来向师傅禀告,请师傅替师兄报此大仇。” 老者目光精光一闪,身体微微斜倾,霎时间整个人气势大变,不怒自危,盯着范云沉声道:“你说什么?” “师兄被一名为贾似真的散修杀害了。” “怎么回事?” 范云便将来龙去脉述说了一遍,从吴宪口中心云芝消息传出开始缓缓道来:“那贼子再度出现木兰山坊市后,师兄邀我同去木兰山坊市查个究竟,我们找到坊市的负责人段远,查看了当日管理处的进出人员记录,并派出大量人手去寻找这些人,查探关于此贼子线索。” “最终我们找到了十七名当日进出坊市的修士,其中有四人还真在途中遇见过此人,我们通过这四人口述的相遇地点,逐渐缩小范围,一一排查。” “最终将范围缩小在涟源郡城东的一两百里范围之内。” “我本想告知师傅,可师兄说,料对方区区一散修有多大能耐,区区小事不必叨扰师傅,于是我和师兄前往此地查探,在山林中见到一小屋,果然是那贼子居所。” “我们二人与那贼子相斗,开始一直占据上风,师兄将其打成重伤,贼子亡命逃窜,我二人追赶。” “我不及师兄修为,落后一步,见他二人向下方丛林中而去,可待我赶到之时,师兄却被他一拳击穿胸膛,人已倒下。” “我料不是其敌手,于是赶忙回去禀告师傅,那贼子并没有追赶,也不知是他身受重伤,还是因其他缘故。” 老者听罢沉默不语,好一会儿说道:“这个贾似真,你们以前可听说过他?” “没有,弟子找不少人打听此人身份,皆对其一无所知。” 老者道:“吴国境内的筑基后期修士两只手能够数的过来,哪怕整个新港,散修中的筑基后期修士也绝不超过三位数,这个贾似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范云道:“我们打听他消息有近一月了,也没得到什么线索,师傅,这贼子受了重伤,估计走不了多远,您一定要为师兄报仇啊!” 老者看了他一眼,喊道:“来人。” 其话音刚落,外间一男子推门而入,躬身道:“师叔,有何吩咐?” “你去储物阁看看,子明的命魂石现今如何?” “是。”男子应声而去。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不要小看任何人,子明自以为功法玄妙,平素间心高气傲,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枉自丢了性命。若是你们能够谨慎一些,多寻些人手,又哪会丢了性命。”老者说道。 范云答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们确定他落脚点后,担心他察觉远走,机会稍纵即逝,因此准备略有不足,若早知此人功法神通如此高强,必然多聚些人手,做足准备,只可惜悔之无及,师兄亦因此而丢了性命。” “你们是怕别人知晓后,抢夺心云芝吧!”老者说罢不再言语,微微叹了口气。 约莫一炷香后,外间脚步声响起,石门推开,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弟子方才前去查看徐师兄命魂石,其光亮并没有熄灭。” “哦?”老者惊疑一声,看向范云。 范云亦是一惊:“我明明见他一拳将师兄胸腹击穿,这怎么可能?他没有杀害师兄,那他可能是想逼问我们的身份。师傅,现在追赶,说不定还来得及,他自己受重伤,若带着一个人的话,肯定走不了多远,一查就能查到。” 老者沉吟思索了一会儿,起身道:“走吧!去你们交手的地方看看。” 两人出了洞府,老者遁光携裹着他出了紫青山,行了数个时辰,来到涟源郡城东的一荒山。 范云指着下方说道:“师傅,那就是贼子的落脚点,我和师兄正是再此和他交手,一路追赶,往南行了十余里路。” 他话音方落,但见老者面色倏然一变,范云心下奇怪怎么回事,正要开口相问,东南方山林之中一道金光腾起,以极快速度激射而至,几息之间就到了眼前。 只听轰隆一声大响,好似地动山摇,山林之下百鸟振翅而起,树叶哗哗而下。 唐宁金光灿灿的拳头击在一只枯骨手掌之上,老者伸出一只手掌。 半空中浮现一只巨大的枯骨手掌,挡在前方,举重若轻挡住了唐宁此拳攻势。 唐宁拿下徐子明后,其实并没有远走,而是回到了原地,等待着铁画骨到来,事情如他所预料一般,范云回到紫青山后,向铁画骨陈述此事,而铁画骨在知晓徐子明没有身亡后,果然亲自前来探查。 “是你。”范云心下大骇,瞳孔骤缩,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眉间有胎记的男子,只是此刻的他,身上已是散发着金丹修士的灵压。 一切都是个陷阱,他恍然大悟,全身不禁寒毛竖起。 铁画骨看着眼前男子,面无表情道:“原来阁下如此大费心力设计,是为了等我。阁下究竟何人?可否相告?” 唐宁望着近在咫尺,须发皆白的老者,心中却是无喜无怒。 这很奇怪,他之前多次想象,当见到杀害自己全家凶手的那一刻,他应该是怒发冲冠,目眦欲裂。 可两人面对面的相遇,他心中却涌不出任何愤怒仇恨情绪,仿佛自己只是在完全宗门交代的刺杀任务一般。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报仇早已成为他心中一个执念,而不是仇恨,又或许是他已经渐渐淡忘了世俗的感情。 唐宁手中一挥,扯掉幻影面纱,露出本来面目。 幻影面纱和无影披风属于三阶灵械,在金丹修士神识窥探之下,如同无物,所以靠此伪装根本没有意义,铁画骨之所以有此问,想必是因为他并不识得自己。 “唐宁。”唐宁没有隐瞒,直接报出了自己名号,若是能报得大仇,也算是光明正大有始有终,若是不能报仇,铁画骨回去一查自然知晓身份,因此没有隐瞒必要。 铁画骨淡淡道:“原来是乾易宗唐道友,早闻道友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你我虽各属玄魔两方阵营,然血骨门与乾易宗并无直接利害冲突,道友花费这么大心思引我来此,想必不是贵宗公事吧!” “而我也不记得曾得罪过道友,道友目的为何?能否相告。” “不错,我找你是为了私人恩怨,道丁六二九年,你曾到楚国华南屠杀了唐柳村的居民,当时你只是筑基中期修士,随行的还有两名筑基修士,是你师弟,你们与路过的本宗弟子交手一场,此事想必你应该没有忘吧!”唐宁并没有隐瞒。 这是他晋升金丹之后,首次与金丹修士交手,胜负未知,生死未卜,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不远万里从吴国到楚国,还带着两名师弟,屠戮一个小村庄,目的为何?” “唐宁。”老者念叨了一句:“原来你是唐柳村的幸存者,没想到区区一个小村落能出你这等人物,看来做事情还是得斩草除根啊!不过我记得当时村子里人都被杀光了才对,你怎么存活下来,还是身上藏有异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了就能停止这场干戈吗?” “不能。” “那我为什么要回答?” 第607章 金丹首战铁画骨 秋风萧瑟,带着肃杀之气。 半空两人相距不过三尺,目视着对方,神态毫无波动,如同两个老友在叙旧一般。 范云早已远离两人身旁,隔着数里远远的望着他们,心下又惊又惧,心脏似乎都跳到了嗓子眼,不敢大口呼吸。 他这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个局,什么心云芝,什么贾似真,不过是诱饵而已,对方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师傅铁画骨。 自己和师兄徐子明不过是他手中的鱼饵罢了,他细思极恐,越想越是后怕,此不亚于鬼门关死里逃生。 若不是对方需要自己回去通风报信,引出师傅铁画骨,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微风拂过,让他心底直起凉飕飕之感 正此之时,半空中对峙的两人动了。 唐宁率先发难,眉间微光一闪,泥丸宫中,庞大神识化作无形利刃直取对方中枢。 大敌在前,他也顾不得留后手,一上来便是杀手锏,以命相博。 神识攻击万分危险,假若对方神识力强于自己的话,这便是自寻绝路。 当初他在济宁岛攻击那鬼怪之时,就因神识力不敌对方,致使神识溃散,而陷入长时间的呆滞。 铁画骨早有防备,眼见唐宁眉间微光闪烁,他口中发出一声长啸,神识如同浪潮一般滚滚涌来。 两人神识间较量,无形的攻击将周围天地覆盖,唐宁未想到他亦修炼有神识攻击之法门,但细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连他徒儿范云都懂得神识攻击之术,更何况他呢! 铁画骨神识所化的无形攻击一浪接着一浪涌来,两人虽身距不过三尺,然而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 唐宁神识所化之剑在巨大的浪潮之中乘风破浪,直指其泥丸宫,铁画骨神识的浪潮造成了巨大阻力,唐宁神识之剑一点点破开其巨浪,所过之处,浪潮向两侧分开。 神识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破开浪潮,越是靠近靠近铁画骨,所受阻力越大。 铁画骨虽修有神识攻击之法门,然而却不似唐宁一般专门修炼过神魂壮大的功法,是以在两人神识力的对抗之中,略显不敌。 眼见唐宁神识所化的小剑离自己已不到三寸,若是被其攻入泥丸宫,后果可想而知,他一声冷哼,手掌化刀直劈而下。 随着他手掌落下,半空一个巨大的骷髅骨架浮现,全身骨骼呈白金之色,双目之中红光耀目,背生白骨双翼,威风凛凛。 巨大骷髅一掌劈下,唐宁双拳相迎,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下空坠去。 轰隆一声大响,唐宁身体如炮弹一般砸向地面,与此同时,他神识所化之剑亦跟随着他,回归其泥丸宫中,盖因两者相距过远,他的惊神攻魂术无法在这么远的距离保持攻击形态,故而主动归身。 地面尘土飞扬,唐宁身躯坠下,砸出一个数丈深的凹坑。 一时间他只觉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双臂有些麻木,手掌止不住颤抖,他一张口,嘴角丝丝鲜血涌出。 唐宁心下惊骇,没想到铁画骨随手一击之威竟有如此威力,他这骷髅之体和徐子明所施展的术法一般无二,只是两者威能天差地别。 光此一击之威至少达到了三阶妖兽的肉身水准,唐宁施展修罗之体,肉身坚韧不下二阶顶级妖兽,然而却连他随手一击都有些接不下,双方肉身坚韧差距不可以道里记。 血骨门功法以血肉骨骼之身的修行为主,门下大多修有强化肉身之法门,铁画骨作为其宗派金丹修士,晋至金丹期近两百年,修为虽然始终没有迈入中期,然而功法的修行却已是登峰造极。 只见他双手一结印,身后那巨大骷髅骨眉间裂开一缺口,白光从内投出,铁画骨整个人没入其眉间,与之合二为一。 白骨骷髅双目间红光大绽,骷髅全身覆盖玄光战甲,左手间玄光闪烁,一柄数十丈长的巨剑凝成,右手持一面巨大盾牌。 霎时间摇身一变,铁画骨身批光芒耀日的玄光战甲,手持巨大玄光长剑与巨盾,目光之中红光耀眼,整个人霸气侧漏,恍如一个战神傲立人间。 此身法名为幽冥鬼将,乃血骨门中最强肉身搏战之术,此功法之修行要领向来被他们这一系所掌握。 之前血骨门化整为零,东奔西散之时,此功法掌握在血骨门南部支派手中,直至血骨门整合为一,也一直握在铁画骨师徒一脉手上,而徐子明所使不过比术的初级形态,此刻方是幽冥鬼将最终形态。 幽冥鬼将强身之法一共只有三层法诀,对应炼气,筑基和金丹,是早期血骨门一名元婴修士所独创之功法。 那鬼将巨剑朝下一指,无数玄光巨剑凝成,眨眼间,方圆二三里之地,整个天空成为一片玄色汪洋,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玄光剑如虎如食,朝着唐宁斩下。 唐宁知晓以自己肉身定然未必接的下此招,他手中一翻,一柄银白大锤迎风而涨,化作百余丈大小,此正是当初从景平山脉,尸傀宗江东支派遗留物中得到那柄雷鸣锤。 他手握银锤,迎向漫天玄光巨剑。 霎时,风云变色,天空电闪雷鸣,银锤之上雷弧跳跃,半空电光耀目。 巨大的雷柱自银锤之上发出,将整个天地笼罩,方圆数里之地已成雷电汪洋。 这片天地似乎被一分为二,银光与玄光泾渭分明,又相互交织。 巨大的雷柱从银锤而发,每一道皆有数十丈大小,照耀天地,与自上而下的玄色巨剑相击。 没有轰隆之声,亦无金石交击之响,两者相交的一刹那,玄光巨剑就如同冰雪之遇阳春一般,纷纷被融化,相持未多时便消散于空。 雷电汪洋逆击而上,击溃漫天巨剑后,周围数里之内整个天地皆是一片银白。 雷电如潮涌一般扑上半空中那个威风凛凛的身影。 范云在远处眼见两人的正面碰撞,心下骇然,这就是金丹修士的术法神通,比之筑基修士可谓云泥之别。 他不是没见过金丹修士斗法,无论是轩跃山大战之时,还是血骨门与青阳宗的较量,都少不了金丹修士的争斗,只不过那个时候金丹修士都会远离下方弟子的战团,以免殃及池鱼,而底下弟子也会尽量绕着他们。 像这般近距离观看金丹修士间战斗他还是第一次,那漫天雷电汪洋将天地淹没,其中强大的恐怖毁灭气息一直蔓延至十里之远。 范云面色微变,身形飞退,哪怕隔着五六里之遥,强大的法宝灵压依然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在前进一点,会被两人术法的灵力余威撕的粉碎。 雷电汪洋将将鬼将巨大身形淹没,此雷电非是唐宁神通,而是法宝自带的属性效果,法器种类达到法宝这一级别之后,就没有了上,中,下之分。 法宝的威能取决于炼制的材料以及属性效果,每件法宝皆附带至少一种属性,最常见的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 如唐宁手中这柄银锤,所携带的属性特效为雷电,算是还不错的附加属性,效果便是在攻击之时能够激发雷属性术法。 唐宁本身由于没有雷属性灵根,因此使用不了雷属性术法神通,而有了法宝的附加属性后,就能激发雷属性的术法攻击了。 这天下所有属性中,以雷属性攻击威能最大,对妖邪鬼魅一物尤为克制。 雷电涌向鬼将,却如同泥沉大海,但见雷电汪洋之中一抹幽绿光芒冲天而起,唐宁凝目一看,绿光之所在乃是一只碧绿葫芦。 那葫芦口散发的光芒形成一个碧绿光幕将鬼将身形笼罩,漫天雷电击在碧绿光幕上被它全部吸收。 鬼将朝碧绿葫芦一点,葫芦微一摇晃,葫芦口中幽绿液体倾斜而出,化作无数大小不一的气泡向着唐宁涌来。 那些幽绿气泡大则有十余丈大小,小则一两丈大小,约莫有百来个。 唐宁不敢小觑,以银白大锤护身,双手结印,天地间徒然一暗,其身前浮现一个巨大的光幕,其间赤,黑,黄,白,青五色光芒不断流转,正是颠倒五行一体大法。 无数幽绿气泡没入流转的光幕内,光幕越转越快,与幽绿气泡渐渐融为一体。 数百大小不一气泡被光幕吸收,黑色吞没其他四色光芒,光幕停止流转,唐宁双手一推,光幕之中数百气泡激射而出,向鬼将蜂蛹而去。 第608章 恐怖的小斩 铁画骨眼神一凝,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精妙神通,不但能将自己使出的手段吸收,并能化为己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深知这些幽绿气泡的难缠,若被包裹,哪怕以他幽冥鬼将的完全体形态,亦不能轻易破出重围。 他的碧绿葫芦有两项附加属性神通,一攻一防,作为攻击手段,便是这些大小不一的幽绿气泡,此气泡乃是采集阴气,融入了修士的神魂所炼化而成。 其内煞气非常强烈,不禁能够隔绝外间灵力,还能吸收困缚其间修士的灵力,以壮大内里阴魂。 作为防御手段,其幽绿屏障可以吸收对方术法,类似于一项空间转移神通,但有上限,根据对方术法的级别威力判定,一旦超过上限,就会膨胀爆裂。 方才葫芦吸收了雷属性术法,已经填满了其内约莫五分之一的空间,若内里空间填满,则代表已到达能吸收的上限程度。 葫芦吸收术法后,会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溶解消化,因此除非威能超过方才五倍雷属性的术法,或许在极短时间内,连续发出五次攻击,否则不可能攻破其附带防御神通。 这件葫芦曾经在市场估价五十二万灵石,就是因为其强大的攻防属性。 它唯一的弱点是坚韧度不够,比之寻常刀枪剑戟一类的法宝略显不足,盖因其主材料取自幻空腾及灵阴木,故而坚硬度比不上一般矿石炼制的法宝,但这却是此两项附属神通的关键。 百余大小不一的幽绿气泡激射而去,铁画骨朝碧绿葫芦一点,葫芦口冒出一团幽绿气体,形成一个屏障,将百余气泡全部吸收,随后又化作一团幽绿气体钻入葫芦内。 两人这一番交手,勉强算打了个平分秋色,唐宁虽吃了点小亏,但倚靠着绿色灵力的自愈力,体内气血早已平复,震裂的虎口亦恢复如初。 现在形势对他来说很不利,首先是肉身对抗上,他完全不是敌手。 铁画骨幽冥鬼将已修至第三层,肉身坚韧程度不下三阶妖兽,而他修罗之体才炼至二层,两者之间是质的差距。 其次对方的葫芦法宝似乎也比他雷鸣锤神妙,迄今为止,已展现出了两种属性的神通,特别是那幽绿屏障,不仅能吸收他释放的雷属性术法,连那气泡也能吸收。 这代表对方的屏障能够吸收所有属性的术法,效果比之他所修的乾坤颠倒五行一体大法更佳,五行大法只能吸收五行类的术法,雷属性术法却无法融合。 更为重要的是,这里是血骨门辖地,随时可能会有血骨门的增援人手到来,是以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相持时间过长,一旦血骨门其他金丹修士得到消息,赶来复援,他将进退失据。 此一节是他最大威胁。 唐宁操控着雷鸣锤,化作百余丈大小向着鬼将身形击去,既然雷属性术法会被葫芦所吸收,干脆舍弃掉术法攻击,回到法器本质,以力破敌。 轰隆一声大响,雷鸣锤砸在鬼将盾牌之上,霎时间山遥地动。 鬼将右手盾牌挡在身前,被雷鸣锤击的微退了几步才止住身前,他左手玄光巨剑斩下,雷鸣锤亦微微摇晃。 唐宁双手结印,霎时间天地一暗,半空中一只巨大的手印遮天蔽日,一把向着铁画骨抓去。 那只手掌约莫三四百丈大小,五指如勾,整只手掌布满了密密麻麻五色符字,五只手指分别成青,白,黄,黑,赤五种颜色,对应的是相应的颜色符字。 此正是他晋至金丹后,修炼的另一项神通,五元玄灵手。 巨大的手掌遮天蔽日一把将鬼将身躯攥在了手里,其手掌上五颜符字如嗜血的蚂蚁朝着鬼将身躯蜂蛹而去,只几息之间,符字就已布满鬼将周身。 铁画骨心下大惊,以他幽冥鬼将的完全体形态,肉身不下于三阶妖兽,竟然挣脱不了这只巨手的束缚。 他却不知,这五元玄灵手乃是集五行之力的一种封印禁身之法,那密密麻麻的五色符字便是禁身符咒,如今符字布满全身,相当于方圆数里的五行灵力都压在他身躯之上,哪怕他肉身再坚韧,又哪能对抗的了天地五行之力。 巨大手掌将鬼将攥在手中,越捏越紧,鬼将周身已发出咯吱骨骼挤压之声,而五色符字已布满其全身,任他如何顽抗也动弹不得。 雷鸣锤凌空频频击下,鬼将此刻被五行巨掌攥住,毫无还手之力,在雷鸣锤猛击之下,胸膛已完全塌陷。 忽然,鬼将眉间裂开一缺口,内里白光大绽,一道人影自内中倒射而出,正是铁画骨,此刻的他面色苍白,嘴角微带血迹,显然受了些伤。 幽冥鬼将没有了铁画骨灵力神识支撑,只剩一副空壳子,在巨掌和雷鸣锤的攻击下,霎时间四分五裂碎消散于空,其身上五色符字迅速回归巨大手掌之上,遮天蔽日的巨掌其势不减,一把朝着铁画骨席卷而去。 铁画骨身形飞退,双手结印,天地猛然一暗。 其身前浮现一个数百丈大小的玄色罗盘,罗盘衡立半空,似乎将整个天地一分为二,巨大的罗盘缓慢转动,数百玄色锁链从中激射而出,向着巨掌缠裹而去。 巨掌横扫之下,玄色链条纷纷断裂,罗盘越转越快,只眨眼之间,就已激射出成千上万玄色锁链,将方圆天地淹没。 巨掌在锁链的缠卷之下,其势越弱,越来越多的锁链缠住巨掌,终于在离罗盘五六尺之距,巨掌停滞了攻势,其上密密麻麻的玄色铁链缠绕其间。 罗盘随巨掌攻势渐缓而慢慢停止转动,万千玄色铁链光芒大绽,将巨掌捆缚的动弹不得。 铁画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只见他左手背反插入后背中,竟从体内缓缓抽出了一柄尺长的脊椎剑刃。 那剑刃通体玄黑,晶莹剔透,铁画骨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一口精血喷在巨剑之上,霎时间天地为之一变,铁画骨身体内涌出无数肉眼可见的血红色颗粒,朝着骨刃涌去。 密密麻麻的血红色光粒被骨刃吸收,玄黑骨刃涨至百丈大小,光芒直冲云霄。 铁画骨此时面色苍白无比,整个人似乎被抽去了生机一般,变得无比憔悴,面上老态毕现,连额头上皱纹都生了出来。 唐宁面色微变,感受到那柄光芒直冲云霄剑刃中散发的毁灭恐怖气息,让他心底有些颤栗。 铁画骨也不知修炼了哪门子邪功,瞧他这幅神态,分明是以消耗自身生命力为代价强行摧动的秘法。 这柄晶莹剔透的骨刃居然是藏身在他体内,想必平日里就以他精血为给养,早已与他本人合二为一,此刻一抽离身体,是以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老态毕现。 铁画骨全身不断涌出血红色颗粒,骨刃吸收后越涨越大,散发着惊人的灵压。 血红色颗粒终于不再从其身上涌出,铁画骨大部分血肉都随着那些颗粒被吸收,身形消瘦了好几圈,整个人看上去骨瘦如柴。 某一刻,铁画骨霍然睁开双目,但见其双目精光流转,和萎靡不振的神态大相径庭,其一声轻喝,巨大的玄黑剑刃凌空斩下,唐宁以雷鸣锤护住己身,当巨剑斩下之时,他只觉周围空间疯狂挤压而下,让他无法动弹。 巨剑所过之处,空间严重扭曲,仿佛一条错乱的时空通道,不规则的空间波动肉眼可见,相互交叠缠宽。 唐宁瞳孔骤缩,眼看巨剑斩下,倏然一道白光亮起,少女自玄色藤树中而出,矗立唐宁身前,她一身白衣如雪,身负长剑,斜插玉簪,双手抱于胸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唐宁,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似鄙夷又得意,她轻叹了一声,回身长剑出鞘,霎时间,剑光冲天而起,强大的剑意将方圆近十里之地笼罩,唐宁身前的雷鸣锤微微摇晃,乃是无形剑气的攻击。 少女身与剑合而为一,剑光如一道流星般迎向自上斩下的巨剑,天地似乎被定格。 那道剑光恍若混沌黑暗世界中开天辟地的一点光亮,明亮而纯粹,剑光所过之处空间没有任何波动,包括玄黑巨剑斩下所造成的空间扭曲亦被定格,保持那般扭曲的形态不再变化。 剑光逆击而上,与巨剑相击,白光与玄光交织,两者相持只眨眼间,玄黑巨剑从剑尖崩裂,寸寸断裂。 剑光势如破竹一往无前,击碎玄光巨剑后其势不减,穿过铁画骨身形,从他胸膛中穿透而出,现出白衣少女身形模样。 铁画骨满面骇俱,眼神中满是绝望不可置信神色,身体被剑光穿透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在剑光穿透他之前,他没有做任何反抗,不是大意或绝望,而是根本做不到,他这一片空间早已被锁死,别说反抗,就连呼吸都难以为继。 第609章 为书友打赏万币的加更 白衣少女身形一闪回到唐宁身前,难掩满面得意,高傲着头颅:“小宁子,你怎么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来,还要我出手,以后这点小事你可别找我。” 说完她又改口道:“我这一次消耗很大,你要多给我些好吃的,要不然下次我可再不帮你了。” “多谢斩仙大人出手相助,回去之后我再给你贡献两瓶黄元丹。” 唐宁万没想到她竟然有这般恐怖的实力,那吸收铁画骨毕生修为的玄剑在她面前就如纸糊的一般,根本不堪一击,看来晋至金丹之后,她的实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他犹记得当初项景兴用其对付自己时,虽然也是一剑险些将自己诛杀,若非靠着体内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的自愈力,早已死透了。 但那时感觉她实力远没有这般强大,这和修为无关,而是一种气势,让人感觉到完全无法与之对抗。 唐宁之所以请她相助,是为了以防万一,在关键时刻能多一个帮手,却没想到她实力如斯恐怖,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花费那么多功夫与之相争,早让她出手,一剑将铁画骨斩了不就是。 唐宁一方面震惊于她展现的恐怖实力,另一方面心下亦是大喜,多了这么一个强悍的帮手,算是手中握了一张王牌,今后不管遇上什么事,也更加有底气,而代价只是些许丹药而已,天下还有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因此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此事,这声斩仙大人亦是喊的毕恭毕敬,不再像从前那般哄小孩子的心态。 白衣少女本想纠正他的称呼,但看在两瓶丹药的面子上,还是忍住了,只是高傲的点了点头,看着唐宁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嗯,小宁子,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多谢斩仙大人。” “我累了,先回家里歇息,你准备好东西给我。”少女说罢,化作一道白光钻入储物袋玄色藤树之中。 唐宁身形一闪,来到铁画骨身旁,屠杀自己全家的凶手陈尸脚下,他如愿以偿报得大仇,理应十分欢喜快意才对。 可是不知怎的,他心下平静如水,既无报仇雪恨的快意,也无杀死仇敌的欢喜。 仿佛此人只是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修士,自己只是完成了一场宗门交代的刺杀任务。 唐柳村为何被屠?血骨门修士不远万里到楚国一个小山村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否和自己身上玉佩有关?这些疑问,随着铁画骨这个最后知情人的身死,或许永远成为了谜团。 唐宁已经不再关心这些问题的真相,他的目的已然达到,眼看着陈尸脚下的老者身形样貌,他心下突然涌起一阵如释重负之感,好似终于摆脱了压在身上的一块重石。 他手一招,铁画骨腰间储物袋被摄至手掌中,其身形立时碎散成一团肉泥,这是剑光透体之后,残留的剑气所致。 剑气遍布他全身,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将他从内到外撕裂,是以唐宁摄取储物袋时,灵力触碰到他,受到外力作用,便立刻碎散成一滩肉泥。 唐宁将储物袋收下,遁光腾起,朝东南方而去。 ……………………………… 紫青山,巍峨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浓眉大眼汉子身形,正是范云,他一挥手,符箓没入内里。 此刻的他模样仓惶,焦急惊惧等神色尽写在脸上。 他无法不忧虑,不焦躁。 自铁画骨与唐宁初一交手后他便赶忙离开了那座荒山,一路全速遁行,行了足足一个日夜才到达宗门。 这一路行来,他越发的焦虑,急躁,盖因时间拖得越长,说明事情越不妙。 如若师傅铁画骨得胜,他大概率会返回宗门,以其金丹修士遁速,早该追上了自己,但是行了整整一日,都没见其身影,范云不敢再往下想,心中仍保存着一线希望,或许事情另有变故,亦或两人相斗两败俱伤,在某处养伤。 不多时,浓雾翻腾间,一人自内走出,稽首道:“范师弟,掌教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范云脚步匆忙,到了一屋室前,没有敲门便径直而入。 内里,蒲团上盘坐着一名两鬓斑白,身形魁梧的男子,正是血骨门掌教荀文行,前掌教候正平坐化后,他便接任了掌教之职。 “弟子冒昧叨扰,有要事禀告掌教。”范云神态慌忙,上前躬身行礼道。 “什么事?”荀文行见他这幅模样,心下也有些诧异。 “家师正与乾易宗修士交战,弟子恳请掌教派人赴援。以解家师之危急。” 荀文行微惊道:“怎么回事?” 范云遂将整件事情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简略复述了一遍。 荀文行听罢眉头紧皱,心下盘算,铁画骨这么久未归,多半可能已经遇害了,乾易宗和血骨门虽有些恩怨,但也不至于费如此心力,冒这么大风险来伏击一名长老。 他担心此事可能是玄门针对血骨门的一次重大行动。 或许此是乾易宗、青阳宗、水云宗的联合行动,真正用意其实是以铁画骨为诱饵,将血骨门高层引出紫青山一网打尽。 若是如此的话,自己若赶去援救则是正中下怀。 “弟子恳请掌教援救家师。”范云见他面露沉思,久久不语,心下大急,开口说道。 荀文行道:“铁师弟是本宗擎天一柱,他今危急,我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意气用事,你有没有想过此事可能是玄门设的一个圈套,目的是为了将我们全部引出紫青山一网打尽?” “这……”范云一时无言以对。 “此事关系体大,需谋定而动,我们还是先确定一下铁师弟如今状态再决定下一步方案,来人。”荀文行喊道。 话音方落,外间一男子推门而入,行礼道:“掌教有何吩咐。” “你立刻去储物阁查看铁师弟命魂石。” “是。”男子领命而去。 范云在一旁心急如焚,忍不住问道:“弟子敢问掌教,若是家师不幸遇害,该如何处理?” “若是荀师弟已然遇害,我看就没必要再大举出动了,对方必然早已离开了吴国,接下来就是彻查此事,如若铁师弟仍存,本宗自然会全力救援,但也要讲究谋略,以免着了玄门的诡计。” 范云不再多言,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那领命而去的弟子复返回来道:“禀掌教,弟子已查看过了,铁师叔命魂石已熄。” 一听此言,范云霎时间脸色苍白。 荀文行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立刻召集众师弟往大殿议事,另外派两个人去涟源郡城东百里外荒山查探一下线索,注意要小心,别着了玄门的圈套。” “是。”男子应声而出。 “范云,你马上将此事的知情人控制起来,这里间必有玄门的细作,特别是那个张惠庸。” “明白,弟子告辞了。”范云失魂落魄应道。 ……………………………… 唐宁一路遁行,约莫有一个时辰,来到一山峰顶,早有一人再此等候,眼见他遁光落下,赶忙行礼:“拜见前辈。” 此人正是张惠庸,唐宁早与他商议过,一旦见到铁画骨出了紫青山,便来此会合,若入夜之前两人没有如期相会,说明事情出现了变故。 “铁画骨已被我手刃,我既大仇得报,也该实现当初承诺,让你手刃仇敌,走吧!徐子明已被我生擒,就等着你呢!”唐宁说罢,手中一挥,灵力携裹着他腾空而起,行不到一刻钟,来到一山林间。 “你去吧!徐子明就在里间,他周身已被我下了禁制。”唐宁指着前方被蔓藤遮掩的洞穴说道。 张惠庸没有言语,一步一步朝着洞**而去,不多时,耳听得内里几句话语传来,伴随着一声怒吼,声音戛然而止。 张惠庸自内走出,行至唐宁跟前下拜道:“晚辈得报大仇,全凭前辈之力,此恩情无以为报,前辈若不弃,今后愿跟随前辈执鞭坠镫,效犬马之劳,虽九死不悔。” 唐宁手一摆,灵力将其身体托起:“不必多礼,你我是合作,谈不上什么恩不恩情的,我确实帮你报了大仇,但若无你相助,我也不能手刃仇敌。血骨门我想不会轻易放过你,新港虽大,但你修为既低,又无权无势,想来难以逃脱他们追捕,照之前说好的吗,今后就去乾易宗吧!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职务。” “多谢前辈。” 第610章 乾易宗的火种 紫青山,血骨门议事殿内,几名金丹长老聚于一堂,不多时,外间两道身影自外而入,荀文行径至主位入座,开口说道:“今日召集诸位师弟,乃是有一件紧急之事与大家商议,这位是铁师弟徒儿范云,先由他说说事情始末。” 范云矗立殿下,又将此事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 荀文行道:“方才我查看过储物阁的命魂石,确定铁师弟已遇害。” 此人一出,下方几人神色各异,皆眉头微皱。 荀文行继续道:“可以断定,本宗弟子张惠庸乃是玄门打入的细作,现已叛逃,我已令人全力搜捕,其余几名知情人亦在审讯之中。” “诸位师弟,此事值得警惕啊!区区一名炼气弟子,比蝼蚁强不了多少,只因是玄门派遣的细作,因势利导之下,就折损了本宗一位金丹长老,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下方一两鬓斑白男子问道:“能够确定是乾易宗修士所为吗?” 范云答道:“弟子亲眼所见,确是乾易宗唐宁无疑,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改容换面,被师傅一眼识破后,就撕扯掉了身上伪装。” 男子皱眉道:“只有他一个人吗?” 范云答道:“弟子所见只有他一人,并无其他人出现,师傅与他交手后,弟子便赶忙回来求援。” 男子沉吟不语,其身旁一须发皆白老者道:“铁师兄之能,我素知之,想当年他就是本宗出类拔萃的弟子,其功法之玄妙在本宗几乎无人出其右。顺利突破金丹后,又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浸,凭他区区唐宁,一个晋至金丹不到三十年的毛头小子就能杀害铁师兄?” “铁师兄纵然不敌,要走想来不难,莫非此子有这么大本事?凭他一人就能杀害铁师兄?我不相信,掌门,此事恐怕另有玄机。” “他唐宁能有这么大胆子?孤身一人不远万里,来到本宗辖地刺杀本宗金丹修士?纵然其胆大过人,但他这么做目的为何呢?” “本宗和乾易宗虽然交过几次手,但也犯不着冒如此大险,只为刺杀一金丹修士,此事太不合常理,我觉得肯定别有图谋。” 荀文行道:“袁师弟此言,与我不谋而合,我也觉得此事恐怕另有玄机,是以请诸位师弟来相商。我怀疑铁师弟或许只是一个诱饵,他们真正目的是想将本宗高阶修士引出紫青山,一网打尽。” 几人听他此言,皆露出沉思之色。 “掌教的意思是,这是玄门针对本宗的一次大行动?” 荀文行道:“至少现在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玄门若举三宗之力大举攻来,我们必提前得知消息。他们很可能是密派几名高阶修士,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以铁师弟为饵,伏击我们。” “我已派出人手调查此事,吩咐他们尽量不要暴露,具体事宜交代当地的修行家族去做。” “另外针对潜伏本宗的细作,我觉得有必要进行清洗了,不然这样的事情以后可能还会发生,我决议效法幽魅宗,组建一个侦查小队,选一些忠诚干练,靠得住的弟子,专门查找本宗细作。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几人皆没什么异议,点头道好。 ……………………………………… 乾易宗,罗清水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人身形,正是从吴国回归宗门的唐宁。 他一挥手,符箓递入里间,不多时,浓雾翻腾,杨敞自内而出,躬身行礼道:“唐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唐宁来到罗清水主室,两人相对而坐,罗清水道:“看到你回来我就放心了,之前还担心你出什么意外,事情办的怎么样?” “侥幸功成,铁画骨已被我手刃。”唐宁左手一翻,将幻影面纱和无影披风奉还。 罗清水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接过其手上物件,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 唐宁道:“还有一事向您禀告,之前潜伏范云身边的张惠庸,随着铁画骨的身死肯定已经暴露,继续留在血骨门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我擅自做主,将他带回了宗门,给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你自己安排吧!” “好,那我先告辞了。” 罗清水点了点头,唐宁起身离去。 眼望着其渐行渐远,罗清水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杨敞推门而入,开口道:“师傅,唐宁走了。” “将此物拿回武库去吧!”罗清水将手中面纱及披风交给他道。 “是。”杨敞接过其手中之物正要离去,罗清水突然问道:“你觉得唐宁这个人怎么样?” 杨敞微微一愣:“师傅此话何意?” “我就随便问问,到今日我才发现,或许我之前一直小瞧了他。” 杨敞不解问道:“师傅何出此言?” “你知晓他从宗门拿去此物所为何事吗?” “徒儿不知。” 罗清水道:“其实是为了潜伏到吴国境内,刺杀血骨门金丹长老铁画骨。” 杨敞听闻此言,大惊道:“什么?他独自去刺杀血骨门长老,为何?” “据他说,这铁画骨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乃是屠杀他全家的元凶,必报不可,其实我也是不赞同他如此冒进,奈何他心志坚定,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他单枪匹马独自一人就刺杀了血骨门金丹长老?”杨敞不可置信道,在新港,金丹修士屈指可数,能够达到这一境界,哪个不是天赋异禀或有大机缘,个个都是身经百战,没有易与之辈,谁都不是吃干饭的。 唐宁竟然能单枪匹马在血骨门腹地刺杀对方宗派的金丹修士,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罗清水道:“我原也以为他会以失败告终,铁画骨虽然是金丹初期,但毕竟修行数百年,他一个晋升金丹不到几十年的修士,纵使一对一,也未必是对手,更何况是在人家地盘上,对方纵然不敌,要走想来也很难拦得住。” “是以当初我力劝他不必冒此大险,看来是小看了他,我想日后本宗要是交到他手里的话,也比较放心了。” 杨敞道:“师傅的意思,希望他接任掌教之位?” 罗清水反问道:“你觉得呢!怎么样?” 杨敞思索了好一会儿道:“似乎宗门内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他现在已是宣德殿殿主,如若修为能再进一步,有师傅的支持,想必是有很希望的。” 罗清水道:“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师傅的意思是?”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牧北的形势非常严峻,我听说玄门随时可能要撤离,到时牧北的联盟大军南下,清海上的玄门又怎么抵抗的了这般庞然大物,本宗又该何去何从?” 杨敞听闻此言面色微惊:“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那太玄宗就不管不问吗?” 罗清水摇了摇头,眼神透着迷惘:“要是能阻止的了,又怎么还会撤离呢?我已垂垂老矣!寿元无多,是该找一个人带领宗门,纵使将来应对危急局面,也能保留下乾易宗的火种来。” …………………………… 明月当空,繁星似锦,吴国东南部,荒僻的山林间,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两名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男子身形。 两人遁光落下后,警惕的环顾了四周一眼,向前方山洞中走去。 洞内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其中一名男子在石壁上一按,地面朝两侧移开,现出一条青石通道。 两人径入内里,行了约莫几十丈,一面玄黑石墙挡住了去路,石墙下盘坐着一名戴着猴形面具的男子。 两人手一翻,将斗笠拿掉,现出本来面貌,但见一人方面口阔,另一人扎髯满腮,此两人正是彭贤与贺源。 贺源拿出一金色圆形令牌交到其手里。 男子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推开石门,大步入内,里间一张圆形石桌上,端坐着八九名身着黑袍的男女。 “彭兄,请坐。”贺源开口道。 彭贤依言入座,目光从众人面庞上一一扫过,几人皆向他点头示意。 “这位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诸位道友都了解他的情况,彭道友作为新人第一次参加我们组织的议事,代表其正式加入我们组织行列,今后大家同舟共济,并肩作战。”贺源说道。 “彭兄,我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位是丁宣礼道友,对外身份是幽魅宗弟子。” “这位是马寿贤道友,对外身份是散修。” “这位是卢虚道友,对外身份是齐国卢家子弟。” “这位是司马朝道友,我就不说了,你们本就相识。” “这位是张千道友,对外身份是乾易宗弟子。” “这位是史焕道友,对外身份是宝兴商会人员。” “这位是于飞熊道友,对外身份是水云宗弟子,当日相助你的那位神秘修士就是他。” “这位是孔衍道友,对外身份是新月门弟子。” 彭贤一一点头示意,心下微惊,他是第一次参与组织议事,之前一直都是与贺源单线联系,没想到这个籍籍无名的组织居然卧虎藏龙,在座的修为没有一个弱于他,大多都是筑基后期修士。 且这区区八九个人,几乎涵盖了新港上所有势力,形成了一个笼络各方情报的关系网。 “于道友,多谢当日相救之恩。”彭贤开口道。 “区区小事,不必言谢,彭道友,我们终于在此会面了,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 第611章 血咒 贺源开口道:“大家都不用客气了,现在形势对于我们来说,仍然不容乐观,还需诸位道友齐心协力。近日血骨门发生了一件大事,血骨门金丹长老铁画骨被人刺杀,我打听到是乾易宗唐宁所为。” 此言一出,在座各人都有些惊讶。 贺源继续道:“目今血骨门正全力彻查此事,听闻整个事件中,有乾易宗的细作参与,乃是铁画骨徒儿范云的下属,名叫张惠庸,今已叛逃。” “为此事血骨门专门组建了一只督察小队,由荀文正徒儿担任队长职务,专门负责查处血骨门内的细作。张道友,你可知晓乾易宗此次行动目的为何?” 张千摇头道:“我从未听说此事,想来是乾易宗高层的秘密行动。” 于飞熊道:“唐宁此人,我早年与他有过一段时间接触,以我观之,此人并非冷漠无情之辈,日后或许可以尝试将他拉拢过来。” 张千道:“我反对,他在元易殿任管事时,我与他有过好几次的接触,观他的行事风格,此人非言语可说服。更不用说让他放弃今日之地位和我们共谋大举,他绝非我们志同道合之人。” 贺源道:“此事暂且不议,张道友,唐宁究竟为何原因刺杀铁画骨,你回去尽量打听一下,但小心不要引起他们怀疑。现在血骨门高层有一种推测,怀疑此可能玄门的一项秘密联合行动。是针对血骨门高层,想将他们诱出紫青山一网打尽的计划。” 张千点头道好。 “于道友,你和南宫绯月接触的怎么样?有没有策反的可能?”孔衍开口问道。 于飞熊道:“这段时间我旁敲侧击试探过她的态度,她似乎并不以为意,我觉得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得徐徐图之。” 司马朝道:“齐国散修薛林,最近我和他接触过几次,他对于目今的形势不满已久,对玄门魔宗和商会亦心存怨念,他在阵法一道上颇有造诣,其人虽算不上嫉恶如仇,然从未与其他势力同流合污,且他的人际关系网比较干净,我觉得可以邀请他加入我们。” 于飞熊道:“此人我亦识之,早年曾与他会过一面,我同意。” “那就先接触试试看吧!”史焕说道。 “我没有意见。” “我同意。” 众人一一表态。 “那么此事交给我负责吧!请于道友,史道友,孔道友协作,先观察一段时日再决定要不要正式邀请他加入我们。”司马朝道。 其话音方落,石壁轰隆一声大响,朝两侧移开分开,外间走入一名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金色面罩的男子,几人见他到来纷纷起身。 男子走至圆桌入座,除下脸上金色面罩道:“各位道友无需多礼,请坐。” 几人依言入座,男子开口道:“此次将大家召集,有一重要消息要宣布,根据可靠的情报,清海将迎来巨变,各港岛上的势力将被彻底打破,这是我们的好机会,上面指示我们要趁此良机壮大发展队伍。” “诸位,新的世界将要来临了,这是千万年难遇的时机,我们将要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玄门,魔宗,妖族都不再以意识形态相互敌视征伐。所有人共同分享世间的一切。我将与诸君共勉,竭心尽力,迎接它的到来。” “愿效犬马之劳。”几人相继答道。 “未知清岛会迎来什么巨变?”贺源开口问道。 “玄门已经决定放弃牧北草原,将集中优势兵力以清海为屏障和牧北的妖族魔宗决一死战,届时清海之上将有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 “妖族和魔宗拿下牧北后,势必南下,进逼青州,清海百岛上原先的势力格局将会被打破。” “有可靠的消息,太玄宗已经在集结兵力,现在青州的大玄门都在紧张筹备。” “为保存战力,方便调度指挥,清港的所有玄门可能将进行重新整合,也就是说,清海百岛上的这些玄门要撤离各自岛屿,受太玄宗的统一调度。” “上面指示我们,要留下人手继续潜伏,发展本地的势力。” 几人听闻此言皆沉默不语。” “我会跟着新港的大部队离开,到新的地方发展根基,上面会分派新的总管处理新港的事宜,在此只留下散修和潜伏魔宗的道友,玄门的道友跟着各自门派走,这个命令你们回去各自下发。” “明白。”几人应道。 “在撤离之前,上面交代了一项重要任务,这是上级组织首次对我们派发任务,算是我们新港组织的第一战,诸位务必齐心协力完成此事。” “是。”众人心下一凛应道。 ……………………………… 唐宁回到洞府,盘坐在地,手中一翻,拿出两个储物袋。 正是从徐子明和铁画骨身上夺来之物,他神识入内一看,但见内里物品摆放整齐,五颜六色,藏货颇丰。 徐子明储物袋共有三件灵器,其中一件极品灵器,两件上品灵器,另有灵石四万,丹药三瓶,上品灵符两张,二阶卷轴一张,另外矿石,木料,各类金属修行材料不计其数。 除了这些外,储物袋盛放放着两本玄色薄册,唐宁拿出来一看,乃是两本功法神通,一名逐日乾玄功,乃真阳元火修行之法,此功法共有四层,修至大成,可蜕变真阳之体,对于鬼魅邪物有极大克制之效。 唐宁将此册仍回了储物袋中,这个功法他肯定是学不了,他自己所修的神游一转决和修罗之体尚且还处在二阶水准,哪还有时间去修行其他功法。 另一本玄色薄册乃是记载了一门名叫血咒的神通,是一种以鲜血为祭祀,召唤血色符咒的术法。 唐宁想起与徐子明相斗之时,那血光大绽的巨剑,莫非就是此法功效?难怪能破开自己修罗之体的坚韧肉身,原来是这血咒的效果。 徐子明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这两本功法书册,想必应该不是铁画骨传授的功法,盖因与铁画骨相斗之时,没见他使用这血咒。 唐宁仔细翻阅了此册数遍,逐字逐句琢磨推理,思索了一会儿,将它放在脚下。 他神识钻入另一只储物袋中,铁画骨的储物袋藏物就更加丰富,灵石有十余万,灵器有四件,皆是上品灵器,还有灵符数张,二阶阵法一套,各种修行材料数不胜数,这其中价值最高的自然是那件碧绿葫芦。 他将葫芦取出,握在手中,细细观赏了一会儿,这葫芦光滑如玉,散发着淡淡幽光,底部刻着碧宝葫三个小字,而在碧宝葫左下方,又刻着王长林三个小字。 显然此物是一个名叫王长林修士所炼制。 唐宁神识游入葫芦内部空间,内里极为广袤,整个空间约莫有四五百丈大小,左边漂浮着百余幽绿气泡,右边则是一个巨大的幽绿屏障,中央有一座幽绿气体铸成的高台,铁画骨的残念正矗立其上。 他神识直冲过去,铁画骨身形轰然碎散。 唐宁在里间游荡了好一会儿,留下一屡神念后退出了碧宝葫内部空间。 他将两个储物袋中物品整理了一下,将丹药,灵石,灵器,卷轴之类存入自己储物袋中,其余五颜六色杂七杂八的修行材料则收入另一个储物袋。 随后他拿起脚底下那本玄色薄册,翻至其中一页,但见那页纸面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法阵。 唐宁左手在右掌间一划,以血作笔,以自己盘坐之地为中心,在屋室画了一个方圆两丈大小的法阵,从上俯瞰而下,那法阵整体分明就是一张诡异的笑脸,看上去让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唐宁画好大阵之后,盘坐回原地,将书册翻至下一页,那书页画了数种印式,他按照书页中的印式依瓢画葫,左手结子丑寅卯印,右手结甲乙丙丁印,随着结印完成。 那法阵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将整件屋室照的透亮,大阵中央,离他不到三寸之地,一个淡淡的虚影从血色大阵之中浮现。 唐宁双手又结了一个印式,喷出一口精血洒落在那虚影之上。 血液喷吐在虚影之上,没有穿过其身形,而是直接融入他体内,那虚影吸收了精血后,双目间似乎闪过一丝光亮。 只见其张口一吸,地面上法阵的鲜血顿时如龙吸水一般,纷纷朝其腹内涌去,只眨眼之间,地面鲜血所画之法阵消散无影无踪。 虚影缓缓伸出右臂,唐宁亦伸出左臂,与其右臂相对,右掌和左掌相交,如同击掌为誓一般。 两人手掌相对的瞬间,虚影眼中似有精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唐宁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左掌间传来,顺着手臂融入到他体内。 虚影霎时消失,烟消云散,连同底下大阵一丝,好似这一切只是幻象,从未存在过一般。 按照书册中所记,这应该就算是完成了契约,今后只要如期刻画大阵,每半年以精血喂养一次,存够了十年之量就可以召唤虚影,使用血咒。 第612章 传授 唐宁眉头微皱,方才他的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通过两人手掌,钻入了体内,可神识查探之下又毫无异样。 这让他心头隐隐一种产生不好的预感,有些后悔不该这般草率的与之结下契约,这法阵如此诡异,其召唤的虚影颇像妖邪鬼魅一类,万一缠上自己,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他正思索之间,屋外敲门声响起。 唐宁收起储物袋,开口道:“进来。” 沐天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祖,都安排好了,清玄殿那边规章已经走完,张惠庸师弟明天就可以到镇府部任职。” “嗯。”唐宁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沐平波来,于是问道:“对了,你父亲最近情况怎么样?” 沐天成神色一黯:“这几个月来他身体每况日下,宗门已免去了他丹药科管事职务,前几日甚至都控制不住体内灵力,致使灵力外泄。” 唐宁听闻此言,微微叹了口气:“你回去照看你父亲吧!不用在这里呆着了,晚上我也去瞧瞧他。” “是。”沐天成应道,手中一翻,将阵盘双手递交给他后转身出了屋室。 唐宁闭上双目,歇息养神,同铁画骨一番大战后他神识灵力皆耗损不小,又马不停蹄赶回宗门,方才与血灵签订契约时更损了些许精血,此刻忙活完琐碎事务,一闲下来,便感觉心神惧疲。 过了一会儿,阵盘突然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朝阵盘一点,阵盘上一副画面缓缓浮现,但见一名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女子自外间小步而来,正是顾元雅。 也只有她会这般贸然草莽出入洞府,若其他人,必然要先递送一张传音符。 果不多时,屋外脚步声响起,石门咯吱转开,顾元雅自外而入,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唐宁身旁,满面笑容道:“师傅,您回来了,您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我好几次来找您都没见到。” “你找为师干什么?” “师傅,我不想在督察部呆了,您派我去前线大营好不?” “去前线大营干什么?那里多危险,万一遇上与魔宗交战,以你的修为难以自保,还是留在宗门内好好修行。” 顾元雅道:“我就是要与魔宗交战,这些年我一直留在宗门内,没有机会得到勋功,凭我薪俸连每月丹药之费都消耗不起。” 唐宁笑了笑:“你是想和为师讨要灵石吧!缺灵石就直说,你怎么也学的这弯弯绕的。” “哎呀!师傅,不是。”顾元雅嘟囔道:“这不一样的,我要靠自己本领赚取功勋,增加薪俸。” “哪不一样,不都是灵石,天下通用,有什么区别?” “师傅,您怎么不明白呢!就是不一样嘛!”顾元雅围着他转了一圈,回到原来位置上开口道:“我最近将乾易宗人物传志看了一遍,才知道原来您在宗门立了这么多勋功。”“ 第一个发现古之遗迹,并告知宗门,又在小比之时力压群雄,加入情报科后,更是勋功卓著,潜伏秦川,铲除与魔宗勾结窦家。” “在多次与魔宗的较量中杀敌斩将,功排第一,诛杀不下十名魔宗筑基修士,一度高悬魔宗悬赏榜榜首。” “你立下这么多功勋,可我作为您的徒儿,自加入宗门以来,寸功未立,不是太给您丢人了吗!别人当面不说,背后肯定议论着呢!说我是不学无术,全靠您庇护。” “说不定还会连带上您,说您教导的徒儿百无一用。” “所以我要去前线大营立下勋功,也给您争脸呢!” 唐宁未想她突发奇想,欲往前线大营竟是为了此事,乾易宗有一本专门记载弟子的人物转记,以他如今的修为,又贵为宣德殿殿主,肯定会被书册记录在内,包括他以往有记可查,记录在卷宗档案的事例都会在传记内附录。 他自初遇顾元雅时,就已是情报科执事了,这些都是早年的往事,是以顾元雅一无所知,没想到她去翻看了人物传记。 “这些虚名有什么好争的呢!亏你修行了这么多年,连这些虚名都看不透,实话告诉你吧!为师当年为这虚名可是担了不少的心,生怕魔宗会因此盯上我。”唐宁摇头道。 顾元雅几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虽名师徒,情如父女,他当然不放心让其孤身一人前往大营,担这么大风险。 “修行界向来是成败论英雄,只要修为高,就会得到别人尊重,才不会管你是通过什么法子修行的。无论你立过什么勋功,若是修为不够,还是没人看的上眼。反之,修为足够,其他人自会高看一眼。” “你要真想去啊!等你修为更高一筹的时候,有了足够自保的实力再说,凭你筑基初期修为,去了那,能立什么勋功?万一与魔宗爆发冲突,和筑基中期,后期修士对上阵,纵有三头六臂,也不是敌手。” “你只知为师在宗门立下不少功勋,但这些功勋大多都是为师修至筑基后期,有了足够实力前提下才立下的。” 顾元雅道:“师傅,您怎么长他人志气啊!我学的都是您传授的功法,六道轮回中修罗之体我已修至第二层了,还有乾坤颠倒五行一体大法也已功成,难道还对付不了魔宗的乌合之众吗?” “咱们部科的罗云师兄,也是筑基初期修为,我感觉他实力远不如我,可在前线也立了些许勋功,斩杀过一名筑基初期魔宗修士,还完成过好几件宗门交代任务。现在勋功积累已达到了五百点,每月领一千二百灵石薪俸。” 唐宁摇头道:“你从未与魔宗修士交过手,故无知无畏,魔宗内部修士实力参差不齐,有的人实力弱,有的人实力强,这是正常的,任何一个宗派都是如此。” “难道你以为学了六道轮回中两项神通术法就能傲视同阶了吗?别想得太简单了,莫说是你,就是当年为师筑基后期之境时,在轩跃山与魔宗大战,还险些命丧魔宗贼子之手。” “你还是呆在宗门安心修炼,真想立功建勋也不再这一时,魔宗一时三刻间也不至于覆灭,有的是机会。” 顾元雅有些闷闷不乐,低头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等等。”唐宁手中一翻,拿出储物袋,从里间摄取了两三百颗中品灵石,和一本薄册递给她:“这是为师早年诛杀魔宗贼子时,得到的一项秘法神通,名为惊神攻魂术,是神识攻击之法门,关键时刻或有奇效,你好生修行,将来对敌之时,也多了一份手段。” 顾元雅接过书册:“师傅,我灵石还够用呢!您先收回去吧!” “你拿着吧!留着以后用。此神识攻击之法十分凶险,切记不可对修为高于你的对手使用,否则会造成反噬,使自己神识陷入混乱之中。你拿回去谨慎修行,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为师。” 顾元雅翻看了一遍开口问道:“师傅,您有没有受过此法的反噬效果啊?” 唐宁道:“有过一次,那时节我外出新港却和宗门大部队失去联系,回新港途中,遇上几个朋友,一齐探访秘地寻宝,结果受到一鬼物攻击,我当时使用此术,结果遭受反噬,长时间陷入呆滞。” “若非有人救援,早已身首异处,是以你千万小心,谨慎使用此法。待你学成此术后,为师再传你神游一转诀。” “神游一转诀?那是什么功法?为什么要学完了惊神术后,再习此法?”顾元雅好奇问道。 唐宁道:“神游一转诀是乾易宗开山祖师从太玄宗带出的一本功法,目前只有前三层法诀,是一门扩张识海,增强神识的法门,与惊神攻魂术相辅相成。” “此功法修行起来十分凶险,随时有可能陷入神识混乱,是以当年没有传授给你。不过你既习惊神功魂术,若不习增强神识的法门,此术也就是鸡肋而已,说不定反而害了你。” “这样吧!等你学此功法的时候,搬到为师洞府来,为师给你护法,若遇危急,也能及时救护。” 顾元雅道:“师傅啊!您还有什么功法,也一并传给我吧!万一到时候我和人对敌落荒而逃,还不是丢您的脸。” “没有了,就这些,功法得一步步修炼,俗话说得好,别想着一口气吃成胖子,若不是看你想着建功立勋,且修罗之体已修至二成,原是不想让你修行这么危险的法门。” 顾元雅嘟囔道:“师傅说谎,您明明还有一项了不得的神通,那人物传记都有记载呢!你修有大五行转生术,自身拥有非常强大的自愈力,无论受什么伤,都能快速愈合。师傅,你把这法门传授给我行不?” 唐宁摇头道:“这功法你学不了。” 第613章 往事过眼云烟 “为什么啊?”顾元雅不解问道。 “这是一个秘密,和你说了也无用,你就不要打听了。你既知晓为师习有大五行转生术,应该知晓此术先前有十余名弟子习过,无一人成功,有的甚至走火入魔身死,如若神游一转诀算是十分危险的话,那修行此术几乎有死无生。” 顾元雅果然没再多问,话题一转道:“师傅,你这次外出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去杀一个仇人。”唐宁没有隐瞒,将此事前后因果说了一遍。 顾元雅听罢大惊道:“师傅你去刺杀了血骨门金丹长老?您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唐宁微笑道:“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和我一起去刺杀他?此事为严格保密,只有我和掌教二人知晓。” 顾元雅低声嘟囔道:“您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刚才还说我修为不够,去前线大营不安全。您去刺杀那铁画骨总比我在大营中危险多了吧!您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前线大营。” “那能一样吗?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大仇,不得不报,你和那幽魅宗修士有仇吗?非得冒险去和他们拼命。” 顾元雅嘻嘻笑道:“师傅,您这立场可不对,您还宗门宣德殿殿主呢!思想觉悟还不如我这个督察部小兵,我都知道幽魅宗侵占本宗辖地,杀害本宗弟子,和本宗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就没有仇怨了?” 唐宁笑了笑:“伶牙俐齿,为师说不过你,你可知晓为师为何冒此大险这么着急动手吗?” “您担心他寿元将近,您再没机会报仇了?” “他少说也还二三十年寿命。” “那是为什么?” “咱们清海可能要换一片天地了。”唐宁微微叹道。 顾元雅疑惑道:“师傅,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牧北草原的战争持续了这么多年,玄门一直处于劣势,近来有消息说,玄门可能要从牧北撤离,到时牧北联盟军南下进逼青州,清海诸岛的局势还能保存如今格局吗?是以我必须加快动作,赶在玄门撤离,牧北联军压境之前报此大仇。” “牧北玄门要败退了?您这消息是从哪听来的,可信吗?”顾元雅惊问道。 “除了咱们新港,外面那些大港岛几乎都已经传遍了,现在是人心惶惶,你难道没有发觉,这些年来,咱们和幽魅宗之间几乎没有爆发过战斗,那是因为双方都在观望牧北的形势。最近又有消息说,老港的璨华宗在悄悄转移宗门资产,事情恐怕是八九不离十。” “万一牧北盟军真的南下进逼青州,那清海上玄门该何去何从?” 唐宁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最好的结果是太玄门统一指挥调度,依旧保持清海各玄门的建制,依附在他们之下,等击退魔宗之后,再回来重建宗门。” “最坏的结果自然是太玄门和青州那些大玄门对我们不管不顾,但这种可能性很低,俗话说,蚊子再小也是肉。” “清海上玄门虽然都是小门小派,但好歹也属于玄门组织,建制完整,组织起来还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这些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在外面传,影响人心稳定。” 两人聊了一阵,顾元雅离开了屋室。 ……………………………………… 入夜,轩元峰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之间,一道遁光闪出,一须发花白,老态龙钟老者躬身行礼:“唐师叔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平波,咱们就别那么客气了,什么师不师叔的,你叫的别扭,我听的也别扭。修行界这个辈分说不清,讲不明,此地既无外人,还是像以前那般称呼吧!”唐宁说道,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其主室,相对而坐。 沐天成自外端来酒水茶果,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唐宁望着面前这个满面褶皱,老态毕露,暮气沉沉的老人,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两人一起在洛云山脉捕蛇寻蝎充饥,畅谈场景一一浮现历历在目,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沐平波拿起玉瓶给两人斟了杯酒道:“唐殿主,多谢厚意,还能来看望我这个将死之人,怀旧者必有大德,这一杯酒我敬您。” 两人一饮而尽,唐宁道:“平波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沐平波道:“不瞒您说,这些日子我时常回忆起以往的事,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当初咱们第一次会面之时,我记得是道丁六三五年吧!我得到消息,知晓一块渡缘令牌下落,于是带领了家父旧部秘密去取,没想到和你们遇上,当时你一出手就给我惊了一惊。” 唐宁想起那时场景笑了笑:“那个时候可真是年少轻狂啊!转眼间你都这幅老态了。” “是啊!垂垂老矣!双脚都入土的人了,哪能不显老呢!倒是您,依旧风华正茂。” “我也不过是侥幸在修行上多走了一两步而已。” “可这一两步是多少人毕生可望不可及的啊!”沐平波道,唐宁没有接话,屋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两人都不知该从何谈起,两人虽是故识,然而要说关系多亲密,那是没有的。 自入宗门以来,唐宁除了在药草科时那几年和沐平波有过接触,之后这么多年,遇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两人既不属于君子之交,也不是狐朋狗友的范畴,既不交心,更不交命,有点类似于渐行渐远的儿时同伴。 好一会儿,还是沐平波打破沉默开口道:“您还能记得我这个旧人,来探望我,我是真没想到,天成这孩子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逗着玩儿呢!说实话,自打修行以来,入了宗门,修为越高,本领越高,活的越久,这人情意识反倒越发淡薄了。” “以您如今身份,还亲自到我这寒舍来看望我,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其实我早想去您府上拜会,但又怕叨扰您修行。” 沐平波说到这里,手中一翻,拿出几个储物袋来:“我这辈子碌碌无为,虚耗一生。只剩下这些身外之物,是我多年积蓄,现在全部交给您了,望您今后能稍关照天成这孩子一点,一切就拜托您了。” 唐宁知晓他这是托孤之意:“这些东西还是留给天成吧!这孩子我看为人做事都挺有分寸的,资质也不错,将来或许能成大器,你放心,他现在既然跟着我,将来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会帮衬一二。” 沐平波道:“他修为低微,又无叔伯兄弟照看,俗话说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入不了您法眼,但说不定会招致小人惦记,这不反为他祸害吗?还是请求您替他保管着,能够放心。” “既是这样的话,那好吧!天成。”唐宁喊了一声。 话音方落,沐天成推门而入,看了两人一眼,躬身行礼道:“师叔祖有何吩咐?” “这几个储物袋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担心别人惦记,让我暂为保管。你拿到我府中的储物室去,单独放在柜子里,日后有需要就直接从里面拿。” “是。”沐天成应道,拿着储物袋转身离去。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唐宁道:“平波,我先告辞了,你多保重。” “我送送您。”沐平波起身一直将他送至洞府前。 唐宁化作遁光腾空而起,眨眼间便离开了这座山峰,他此次来探望沐平波,完全是出于旧情, 本想两人同老朋友一般,说说话,谈谈心,推心置腹聊一聊。 可效果确实不怎么样,沐平波显然十分拘谨,或者说忌讳,姿态放的很低,言语之间多是阿谀之词。 是啊!人怎么可能回到从前呢! 随着两人能力、见识、地位的增长,还想像从前在落云山脉时那般毫无顾忌的畅聊,岂不是太过荒谬。 这么想来,倒是自己有些惺惺作态了。 第614章 神秘的青阳宗细作 紫青山,巍峨雄阔的洞府内,荀文行与一两鬓斑白男子相对而坐,商谈着机密事宜。 “这么说,是我们推断有误,唐宁设计伏杀铁师弟,背后不是玄门针对本宗的阴谋。而是其个人行径,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冒这么大风险专门对付铁师弟。”荀文行听完男子话语后眉头微皱道。 男子道:“至于具体什么原因,我们暂还不知晓,但可以排除是玄门的阴谋。” “根据我们的调查,在铁师弟遇害的这段时间内,无论是乾易宗、青阳宗、水云宗,所有金丹修士都在本门和大营,并未外出,因此不存在玄门以铁师弟为诱饵,设伏的可能性。” “我们怀疑唐宁不远万里,甘冒奇险伏杀铁师弟,或许是出于个人恩怨。” “个人恩怨,他们能有什么恩怨?”荀文行沉吟道:“唐宁竟然能独自一人就杀害了铁师弟,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铁师弟暗藏于身的玄灵血剑我当年可是见识过的,威能巨大,以其晋升金丹不过二十年的修为,能够击败铁师弟?吴师弟,你们确定没有搞错?” 男子道:“虽然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另外,本宗细作张惠庸已证实逃回了乾易宗。” 荀文行沉吟道:“此事不能就这么草率放下,还是要尽力查,首先查查铁师弟到底和唐宁有什么私人恩怨,另外其他几名参与此事的知情人也要重审,说不定这张惠庸只是障眼法,真正细作还在潜伏,这事乾易宗以前不是没干过。” “好。”男子应道。 荀文行还待再说,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开口道。 石门咯吱转开,外间一面色白净男子推门而入,看了眼吴姓男子,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直说无妨,吴师弟又不是外人,不需要这般谨慎。” “是。”男子应道:“徐师弟来了,正在外面求见。” “哦?”荀文行听闻此言,有些惊疑之色。 吴姓男子见他神色有异,知晓定有要事,于是起身道:“荀师兄,若无他事,我先告辞了。” “嗯,此事多烦你费心。”荀文行点了点头,吴姓男子转身离开了屋室。 不多时,一广额阔面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弟子拜见掌教。” “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事?”荀文行开口问道,此人是他专门留守在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中,用以联络青阳宗内部那个神秘细作的。 血骨门有一名高级细作一直潜伏在青阳宗,这是宗门高层众所周知的,凭借这个细作,血骨门在对抗青阳宗时每每料敌于先,譬如攻破轩跃山灵矿和青阳宗前线大营时,此细作皆功不可没。 正是由于其事先闭关了防卫大阵,血骨门才不费心力就攻破青阳宗前线大营,致使青阳宗损失惨重,连清玄殿殿主都被杀害。 可这个细作除了原掌教候正平外,再无人知晓其身份。 直到几十年前,青阳宗查出一个细作,乃是青阳宗戒秘院直属司执事程阳,众人皆以为此人就是候正平安排的那个高级细作。 直到候正平即将坐化之时,才将这一切交代,其实程阳并非那名神秘细作,程阳是其早年间亲自安插入青阳宗的内线,知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青阳宗秘密调查内部细作,程阳其实是做了此人的替死鬼。 此人身份极其神秘,连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何人,每次都幻化成一女子模样在宝兴客栈相见,那女子初时并无任何灵力气息,似乎只是一俗凡女子。 这些年慢慢的身上也有了些灵力气息,但身上灵力波动只有炼气四层模样,显然此女不过是一具傀儡,背后另有人操纵。 断脊山坊市的宝兴客栈是他们唯一的联络渠道,基本上每年那女子至少都会出现一次,与其联络。 是以荀文行专门派了一个人留守在那里,就是想和青阳宗的这名神秘细作再度取得联系,可自候正平坐化后,几十年载那女子从未出现过,荀文行几乎快要淡忘了此事。 “禀掌门,十日前,弟子正在客栈内盘坐修行,一名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的女子突然来到房间,说要和您会面,弟子不敢耽搁,驰来相告。”男子道。 “哦?真的来了?”荀文行沉吟道,脑中思绪电转,此人应该就是青阳宗那名神秘细作了,只是她几十年未现身,这个时候突然联系自己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个陷阱? 荀文行为人谨慎,生性多疑,对任何事情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此人的突然出现倒让他有些惊疑不定:“她现今是什么修为?” 男子答道:“修为不高,只有炼气七层。” 这么说,她的修为在稳步提升,从一开始毫无灵力波动,到现在炼气七层修为,跨越了近两百年,若是修士的话,早已寿元耗尽,坐化而亡。 要么就是隐藏自己真实修为,但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以候正平的修为,想要瞒过他的神识探索,哪怕有遮掩修为的异宝,至少也得达到金丹境才行,这女子不可能在两百年前就达到金丹境。 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这女子其实并非活生生的人,应该是某种特殊手法炼制的傀儡,或者幻化而成的某种鬼魅之物。 侯正平曾经提过到,这名细作拥有改容换貌,模仿别人的能力,正是靠着这种手法,他才能完成关闭防卫大阵的任务。 “她留下什么话没有?”荀文行思索了好一会儿问道。 “她说下个月初在轩云山等候与您会面。” “我知晓了,你先去吧!暂时不要离开宗门,等候我的消息。” “是。”男子应声领命而去。 荀文行心下思绪电转,起身背负双手来回渡步,良久开口道:“来人。” 石门咯吱推开,面白男子推门而入,行礼道:“掌门有何吩咐?” “去将吴师弟请来。” “是。”男子出了屋室,约莫一炷香时间,吴姓男子自外而入稽首道:“荀师兄,不知急匆匆唤我前来,又有何事吩咐?” “吴师弟,请坐。” 吴姓男子依言入座,荀文行道:“你可知方才是什么人来吗?” “我知晓,是师兄座下的弟子徐源,我出洞府时遇见他了。” “这些年你知道我将他派去哪里了吗?” 吴姓男子摇了摇头。 荀文行道:“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我让他去那里专程候一个人,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几十年,十日前,这个人终于现身了,徐源就是专程来汇报此事的。” 吴姓男子惊问道:“什么人这么重要?” “你应该还记得本宗袭取轩跃山和联合幽魅宗及新月门,攻取青阳宗大营时,其防卫大阵无故失效这件事吧!” “怎能忘记,这是本宗少有的两次大胜。” “你知晓为何其防卫大阵无故失效吗?” “是候师兄安排的细作所为。” “我所等的就是此人,断脊山宝兴客栈是候师兄和此人联络的唯一渠道,候师兄在坐化前,将此细作身份告知了我,因此我才派徐源前去坊市,希翼和此人重新取得联络,奈何这几十年来,此人从未出现,然而就在十日前,她突然出现,说要同我会面。” 吴姓男子惊道:“不是传闻候师兄那名细作被青阳宗查出来处决了吗?” “原来我也是这么认为,那程阳实际是候师兄另一个培养的高级细作,只是可惜被查出来后,做了此人的替死鬼。”荀文行遂将关于这名细作的所有线索全盘托出:“吴师弟,宗门之内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是以将此事告知。” 吴姓男子听罢不可置信道:“以候师兄的手段能耐,和此人合作这么多次,居然还不知此人真实身份?” “是啊!的确不可思议是吧!若非候师兄坐化前肺腑之言,我也不怎么相信。” “荀师兄需要我做些什么?” “此人约我十日后在轩云山相会,实不相瞒,我担心这是一个阴谋,此女数十年未现身,今突然相见,目的不良,行迹可疑。因此想请你打头阵,去会会此人,有我在后方坐镇,即使她暗怀不良之心,也会多一些顾忌,不知你意如何?” 吴姓男子听闻此语,心下甚是不喜,敢情你怕是陷阱埋伏不敢赴约,把我推过去试水,万一真是埋伏,自己可不就是有死无生。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亲冒此险:“好,那我就去会会此人。” ………………………………… 红轮西坠,残阳如火,轩云山郁郁苍苍,连绵数十里,其间有一座山峰异常高耸,如鹤立鸡群。 西北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山林之间,现出一扎髯满腮汉子身形,他遁光落下,警惕的环顾了四周一眼,缓缓向前方洞穴中走去。 山洞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虫鸣水滴石壁之声,尽头盘坐着一名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的人影。 “阁下就是候掌教临终前交代的那名高人?”男子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我约见的是荀文行。”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荀掌教今日身有要事不能前来,阁下若有什么事只管和我交代便是。”男子说道。 “你身份太低,做不了主,让荀文行亲自来。” “我自然做不了主,我只负责转述。” “此事我只能与荀文行面议,其他人我不放心。” 男子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掌教现在不能来见你,派了家师前来,若阁下不弃,同我一道去见家师如何?有什么事你们当面商议。” “你师傅是?” “家师吴孟渊。” 第615章 “债主” 女子道:“看来候正平死后,血骨门全剩一群酒囊饭袋,你们地盘越来越大,实力越来越强,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想当初我找候正平合作时,他尚且没有这么多顾虑,怎么如今你们与青阳宗已经分庭抗礼,胆魄反而越发不如从前。” 男子听闻此言并无一丝怒意,平静答道:“阁下与候掌教合作经年,彼此信赖,诚为一段佳话。然家师和掌教与阁下素未蒙面,我们甚至连阁下真实身份都不清楚。”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想必阁下知晓前段时间本宗发生的一些事情,铁师叔正是因为不够谨慎,才遭乾易宗贼人伏击遇害。” “前车之覆,安可不鉴,阁下若真有诚意,何妨屈尊移步一谈?” 女子淡淡道:“我这具身体不太方便,三日后,宝兴客栈老地方,如果你们真有诚心的话,就在那里会面吧!如果依旧疑神疑鬼,那就不用来了。” “好,我会将此话转告掌教。”男子说罢转身出了山洞化作遁光而去。 女子见其身形渐远,仍盘坐在地巍然不动,直至月轮高挂,女子身形忽然如水幕一般晃动,紧接着轰然碎散,化作无数玄色斑斑点点的水滴洒落至周围石壁与土地间,不一时,便彻底消失不见。 …………………………… 紫青山,血骨门,荀文行洞府内,吴孟渊自外而入,朝荀文行稽首行礼。 “吴师弟来了,快请入座,怎么样?和他见面了吗?” 吴孟渊依言入座答道:“没有,我因担心此是青阳宗设下的埋伏,故而只停留在风乾郡,派了小徒袁岩前去与之会面,那女子却说,他修为太低,做不了主,必得与你亲自会面才行。” 荀文行听闻此言心下微有些不喜,他派吴孟渊去,本就是为了其替代自己,代表血骨门与之交谈,哪知其竟然派了一个小辈前往,早知如此,又何必派他前去,直接找一个小辈去不就得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说道:“就这些吗?她还说了什么?” “她约你七日后在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老地方会面。” “你怎么看?”荀文行问道。 吴孟渊思索了一会儿道:“依我之见,此人应当没有恶意,以她所犯之罪行,若被青阳宗揪出的话,必然死路一条,因此她与青阳宗合作的可能性不高,若果真是陷阱的话,只有两个可能。” “一者,她被青阳宗发觉被控制,青阳宗高层利用她的假身引我们入瓮。” “二者,她想要洗底,彻底洗脱细作的身份,因此欲将知情人全部除掉。” “可此二条推测细想之下又有些站不住脚,自侯师兄坐化后,她从来没与我们联系,我们也不知晓她真实身份,既如此,也就不存在知情人的风险,故而她没必要冒这么大险除掉所谓的知情人。” “同理可得,她既没同我们联络,青阳宗又怎么可能时隔多年,将她揪出。况且他们之前已经查出一名高级细作,连我们都认为此人就是侯师兄掌握的那张王牌,想来青阳宗也是一般,不会再对门下弟子过多调查。” 荀文行看了他一眼:“吴师弟所言有理,与我不谋而合,我想还是由你继续负责此事,与其接触,不知你意如何?” 吴孟渊道:“非我推脱,只不过此人是明确要求要与荀师兄会面才肯商谈,若由我去,只恐此人觉得我们诚意未够,而使本宗丧失此张王牌。” 荀文行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吧!咱们两人一起去会会此人,一者可以显示本宗对她的对视。” “二者,万一真是陷阱的话,你我二人有个帮衬,总好过孤掌难鸣。” “现在离会面之期还有七日,我们立刻派出人手打听青阳宗高层的动向,若他们都各司其职,安守其宗门,我们则可放心赴约,若他们高层异动频频,都不在宗门内,你我还是谨慎为好,不去赴约。” 吴孟渊点头道好:“对了,小徒本意想带她风乾郡和我会面,但她以那具身体不方便为由推脱了,这才提出七日后在宝兴客栈会面。” “哦?不方便。”荀文行若有所思道:“这是她的原话吗?” “是。” “你觉得这个女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吴孟渊道:“肯定不是傀儡之类的,但据小徒所言,其身上气息也不似鬼魅之物,我想应该是他独门功法,侯师兄不是说,他精通改容唤面之术吗?正是靠着此术才能够骗取轩跃山和青阳宗大营的防卫大阵。” “我在想,会不会?他不是靠着易容换貌,而是本身特殊功法的缘故,他如果能够炼制出如这个女子一般的修士,那么再按照模样炼制出其他修士也不是没可能。” “而这具假身必然存在一定限制,譬如不能离真身太远。或者只能在指定范围内行动等等” “嗯。”荀文行眼神不定,微微点头,没有言语。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石门咯吱一下推开,白衣少女高昂着脑袋大步走来,开口说道:“小宁子,把吃的给我。” 唐宁睁开双目:“上次不是给了你两瓶吗?怎么就吃完了?” 他心下微惊,这才不到一个月时间,她就吃完了两瓶黄元丹,这样下去,自己就是卖血也供不起这个祖宗。 “你答应的两瓶还没给我呢!还有这些天我应得的那一份你也没给我,一起算上,一共八十二颗。”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亦是颇为无奈,敢情她将自己好心好意每日省吃俭用,留给她的丹药当成是应得的了,仿佛是自己欠她的一般:“你不是还有吗?等你吃完了再给你。”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白衣少女一听此言,顿时不乐意了,脸色一沉,态度强硬语气蛮横道。 “我现在身上没有,你先用着,等你吃完了再去买来。”唐宁只好温言哄道,他身上的确没有黄元丹了。 当初诛杀铁画骨后,震慑于她所展现的强大实力,一时兴起没有多想便答应了她,之后便径归宗门,这些日子已将此事抛之脑后。 此刻被她前来逼债,不由有些后悔不该那么爽快就答应多送她两瓶黄元丹,一瓶黄元丹六万五千灵石,两瓶就是十三万。 而他身上只有不到十万灵石,好在铁画骨和徐子明储物袋中有十几万灵石,否则还真难以应付。 总不能让他堂堂一个金丹修士,宣德殿殿主,还去干那倒卖灵器的勾当,这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 “我不管,你现在就去买,我在这等着。”少女盘腿坐下,鼓着个腮帮子,表示自己很不高兴,气呼呼的看着他。 唐宁见她这幅模样还真不敢逆着她来,上次好在她只是在旁边山峰闹了一场,所幸没有伤及无辜,万一这次她又不管不问到外间大闹一场,搞出了人命的话,可真不好收场了。 “行,我待会儿就去给你买。”唐宁无奈,只能答应其要求,他自任宣德殿殿主以来,薪俸翻了一倍,手头反而更加拮据。 盖因小斩恢复金丹修为后,还和往常一样每日丹药不间断,他一年约莫六十万灵石的薪俸几乎全砸在其身上,就这样,还不够其耗费。 若非他每年都抽出两三个月时间用以炼丹,倒卖丹药赚取些灵石,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俗话说一分钱难以英雄汉,他现在就陷入这种境地中。 小斩的丹药花费,小白蛇的丹药花费,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些年,他基本没有吐纳炼气修行过,体内灵力量已很长时间未有丝毫增长。 每日大部分都在修行神游一转诀及修罗之体,偶尔夜深人静时,也会花上一两个时辰,用以灌溉仙珠母蚌,以期望其能再度开枝吐液。 “不行,你现在就去,我在这等。”白衣少女不依不饶,话音方落,又改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那你得答应呆在你的家中,没我的同意不准出来。”唐宁说道。 小斩目前是他最大的倚仗,他不愿这张底牌人尽皆知,虽然之前其在宗门一场大闹,已经让很多人知晓了她的存在,然而宗门之外鲜有人知,若是她跟在自己身旁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一者会暴露她的存在,二者恐他人觊觎,是以有此要求。 白衣少女偏头想了一会儿:“好吧!那我要呆多久,小宁子,你什么时候能够买到吃的?” “几天之内就给你买来。”唐宁说道,起身出了屋室,来到另一间石室中。 整间屋室别无他物,唯有玄色滕树一株,白衣少女身形一闪,隐没入滕树中。 唐宁拿出储物袋,朝其一点,将滕树收入其内,随后出了洞府,径离宗门,一路昼夜兼行,路经吴齐两国,行了约莫六七日,来到断脊山坊市。 诺大的光幕将方圆数十里笼罩在内,他遁光落下,手中一翻,传音符没入里间。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第616章 水墨人物 坊市内青石街道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雕栏玉砌,鳞次栉比的阁楼对称排列。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修士在各商铺中穿梭来往,大多都是筑基修为。 唐宁径直向前走去,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前往宝兴商铺购买黄元丹,街道来往的修士眼见金丹修士出现,皆侧目而视,眼神中多是敬畏,纷纷朝两侧退让。 唐宁目不斜视,大步向前而去,无论在什么地方,修为都是评判尊贵的标准。 想他早年还是炼气弟子时,在坊市中遇筑基修士迎面走来,都得侧身让开一小步,故而对此等事早已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坊市之内道路阡陌纵横交错,他行不多时,来到一分叉路口,向左上方而去。 此是通往坊市管理处的道路,凡是在坊市买卖交易物品,需在管理处先领取号牌。 唐宁径往前走,又穿过两个分叉路口,但见前方一名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的修士迎面而来,和其他人一样,那修士远远见他,便侧身一旁,以示尊敬。 两人交错而过,渐行渐远,唐宁忽顿足而停,回身望去,那修士未有察觉,仍然不急不缓向前走着。 唐宁眼中却是另一幅模样,但见那修士全身无数黑点环绕,整具身体就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凝聚而成,他自大量服用仙珠母蚌吐露的清灵仙液后,目力已非比等闲修士,一般的隐匿手段在他面前根本无从匿迹。 哪怕是修士精妙的幻术神通,只要他凝神观看,也霎时烟消云散。 眼见其渐行渐远,唐宁目中两道精光一闪,眼中光芒四射,让人不敢仰视。 此人在他眼中立时原形毕露,其体内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俱无,浑身上下皆是由黑色液体凝聚而成,如同一个纸片人,恰似一副行走的水墨画。 唐宁双目微闭,眼中光芒只一闪而逝,再度睁眼时,已恢复平常模样,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脑中却是思绪电转。 此人究竟是谁?竟有如此精妙的手段?这名修士明明没有实体,然而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真实,身上灵力波动亦十分稳定,连自己神识探测也未能发觉端倪,这绝非幻术一类法门,而是切切实实的真实存在。 想到这里,他脑中忽灵光一闪,脚步一顿。 难道是他? 唐宁矗立原地思索良久,脑海中千丝万缕的细线一闪而过,他隐隐感觉抓住了什么,却又从指间溜走。 最终他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行不多时,来到宝兴商铺,方入殿内,一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的女子迎面走来稽首行礼:“前辈有何吩咐?” “我需要三瓶黄元丹。”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阁楼三层一柜阁前,取出三瓶黄元丹递交给他:“一共十九万五千灵石。” 唐宁接过丹药,和她一道来到阁楼四层一屋室间,女子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一低沉声音传来。 女子推门而入,唐宁跟在她身后入了里间,屋内,一名扎髯满腮大汉正端坐案桌前,整理着手中账薄。 眼见两人走入,他微笑起身相应,稽首道:“唐道友来了。” 唐宁亦稽首还了一礼,口称徐道友,此人名唤徐谦,乃坊市管事之一,负责宝兴商铺和宝兴客栈的具体事宜,他每次在此商铺购买黄元丹,一来二去,故而相识。 “徐大人,这位前辈购买三瓶黄元丹,因交易额度过大,属下不能做主,是以来请示。”女子开口道。 “我知晓了,你去吧!”徐谦摆了摆手。 “是。”女子领命而去。 “唐道友请坐。” 唐宁心下有些惊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言入座:“徐道友有何事见教?” “不敢当。”徐谦道:“只不过闲来无事,欲与道友闲聊几句,道友想必已听闻牧北玄门将要南撤的消息吧!” 唐宁道:“此流言蜚语自来有之,不足为信。” 徐谦笑道:“道友又何必自欺欺人?玄门溃败的消息的确存在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今时非比往日,往常清海之上时常可见青州大玄门来往的军备战船,可这些年道友可曾见过吗?” 唐宁道:“我从未出新港,自然未曾见过往来的战船。” 徐谦道:“天南沼泽的玄门已然败退,目今天南的联盟军正厉兵秣马,准备北上,此情道友不会不知吧!” “玄门四大宗门以上清宗实力最为强大,太玄宗最弱,连上清宗都守不住天南沼泽,主动撤离,以太玄宗之能,又岂能坚守牧北草原?” “恕我直言,玄门之所以能在牧北坚守这么多时日,完全是因牧北联盟军想放长线钓鱼,不断消耗太玄宗及青州实力,若非如此,只怕早已失守。” 唐宁道:“天下大势,非你我之辈所能左右,无论风云如何变化,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徐谦道:“道友此言差矣!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今天下大变,为自身计,宜早做筹划才是。” “徐道友此话何意?还请明言。” 徐谦道:“假使有朝一日,牧北联军南下,进逼青州,道友有何打算?或者说贵宗门欲往何处避难?” 唐宁道:“听道友此话之意莫非宝兴商会打算收编敝宗?” 徐谦笑道:“道友说笑了,真到了那一日,宝兴商会亦自身难保,哪有能力庇护他人?不过话说回来,此次天下大乱,盖因玄门霸道日久,其他势力饱受其压榨迫害,天下苦其久矣,致使天怒人怨,故而妖族一起,天下云集响应。” “就拿牧北联盟来说,联军势力之中,有魔宗,有妖族,有本地的世家及商会,这些本风马牛不相及的各方势力,居然凝聚在一起,爆发出了如此惊人的战斗力,可见对玄门怨念之深。” “宝兴商会虽算不上大商会,然而与牧北联盟素来无怨无仇,他们只为对付玄门,我们是做生意的,想来应该不会为难。” “道友若无好去处,敝商会随时欢迎道友加入,会长向来重视英才,似道友这般才俊,若加入本商会真可谓游龙入海,猛虎归山,正可大展拳脚,有一番作为,至于薪酬待遇方面,道友尽可放心,绝不会比道友在乾易宗低。”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暗笑,徐谦这般煞有其事,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敢情是为了挖墙脚,他既无加入商会之意,却也不愿把话说死,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徐道友之言不知可是贵商会之意?” 徐谦道:“当然了,不然凭我区区坊市管事的身份,怎敢发此大语。实不相瞒,此是敝宗会长下达的命令,要求各地掌柜尽量拉拢,招募当地玄门中才俊之士。唐道友作为乾易宗硕果无多的金丹修士之一,又风华正茂,春秋尚富,正是我们期望的人选。” 唐宁心下一动:“这么说,牧北联盟军南下是必然的了?” 宝兴商会会长竟公开下达这般命令,若非牧北玄门朝不保夕,定然不会如此,而其之所以给各地方的掌柜下此喻令,必然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看来牧北的局势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危急。 唐宁原本以为,纵使玄门要放弃牧北,联盟军南下,也绝非旦夕之间的事,至少得需个十几载。 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说不定哪一天,牧北的联盟就扑了上来。 徐谦微笑道:“这是自然,唐道友想必还不知晓吧!太玄宗已有大批人手随着战船开赴青州,青州内陆那些大玄门纷纷调集人马,赶赴东莱郡,连在梁州前线支援的队伍都回归宗门了。” “现在青州内陆是一派山雨欲来之象,随处可见的旌旗蔽日,战船遮天,若非是为了防备牧北的联盟军,哪用得着这么大阵势?” “我听闻太玄宗已派出了其宗门太上长老任伯达老前辈前往东莱郡,现正坐镇东莱郡城,指挥调度青州各玄门的兵马。” 第617章 摧毁青阳宗计划 玄门的太上长老乃是其宗门前任掌教或三殿殿主三院院主级别的修士,卸任后所担任的虚职,譬如魏玄德在卸任掌教后,就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在职务上与掌教平起平坐,享受与掌教同等的薪俸待遇,然却是有虚名无实权。 任伯达生于青州平原郡,道丙八九六三四年被送往太玄宗下设的青州平原涌泉观,因资质出众,被太玄宗直接招收为宗门弟子。 先后历经太玄宗戒秘院稽查小队队长。 太玄宗驻平原郡高唐县办事处主事。 太玄宗平原巡查使。 太玄宗驻济南郡副主事。 太玄宗经贸科管事。 太玄宗经贸科督查。 太玄宗青武营第一军团长。 太玄宗青武营管事。 太玄宗外务院管事。 太玄宗外务院院主等职务。 其威名震于天下久矣!特别是在青州,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盖因其乃青州人氏,更长期担任太玄宗在青州下设的重要职务。 任伯达不仅是太玄宗太上长老,同时也是太玄宗师徒一系三大巨头之一。 太玄宗内部大体分为三个阵营,一是正宗弟子,指的是出身根正苗红,祖祖辈辈皆为太玄宗弟子的那一批修士。 二是世家弟子,指的是出身修行大族,被送往太玄宗修行的那一批修士。 三是师徒弟子,指的是从各地招募无依无靠的幼童,他们蜕凡加入太玄宗后,各自拜师,抱团之下形成了一股与正宗和世家相抗衡的力量。 柳茹涵就属师徒一系的太玄宗弟子,其师南宫暮雪乃太玄宗清玄殿司隶部督查,算是师徒一系的中坚力量之一。 两人当年重逢之时,柳茹涵和他讲了不少太玄宗人事,其中就包括这个任伯达,彼时他就已经是太玄宗太上长老。 新上任的外务院院主名公孙懿,乃世家一系的巨头,任伯达虽卸去外务院院主一职,然他执掌外务院多年,心腹亲信徒儿徒孙不计其数,在太玄宗,特别是在外务院依旧拥有十分强大的影响力。 唐宁听闻是此人来坐镇青州,心中也是一惊,连太玄宗太上长老都亲自来了,看来牧北的玄门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不然太玄宗不会派出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坐镇。 这本身就释放了一个强烈信号,即太玄宗欲在青州部署重兵以对抗北上的牧北联盟军,如若牧北还能守的话,自然不用在青州集结重兵了。 而这只是太玄宗的先头部队,后面定然还会有陆陆续续的人马军械抵达。 不知南宫暮雪会不会跟随任伯达来到青州,如果她来了的话,那柳茹涵也极有可能前来。两人自上次分别后,至今已百有余年,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唐宁心下想着,一时间竟颇有些五味陈杂,既期望能与她早日相会,又担忧今后的形势发展,乱世之中,人命如蝼蚁,两人修为既低,想要独善其身,基本是不可能的. 她为太玄宗弟子,若到青州,必要听从号令,为其宗门出力,而自己也不是当年无拘无束,可有可无的药草科弟子,身为一宗之殿主,总不能对门下弟子完全不管不顾,撇下他们独自逍遥快活吧! “道友此番话想必不止同我一个人说过吧!”唐宁勉强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 徐谦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在新港玄门的诸多金丹修士中,道友是我们最中意的人选,这一点我以个人名誉保证,道友若来本商会,薪酬待遇绝不会比在玄门低。” “哦?这是为何?唐某自问,无论修为、功法、神通还是在新港的影响力,都不算出类拔萃,贵商会何以对在下反另眼相看?” 徐谦道:“唐道友何必言之过谦,你孤身刺杀铁画骨之事,今已在新港传遍,若论功法神通,新港同阶之中又有几人能及。” “宝兴商会虽然算不上大商会,但说句不客气的话,金丹修士我们还没怎么瞧在眼里,似我这般修为在月牙岛本部,连执勤充当守卫的资格都不够。” “是以修为、功法、神通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至于在新港地区的影响力嘛!牧北联盟即将南下,届时清海必然是另一番局面,谁主沉浮尚未可知。” “我们真正看重的乃是道友炼丹技艺,像道友这般精通炼丹技艺,春秋尚富的才俊才是我们最需要招揽的人才。” “乾易宗虽属玄门,然小门小派,资源有限,连炼制三阶丹药的火脉都没有,以道友的炼丹水准长期呆在乾易宗门只怕是埋没了天赋。” “若能来本商会的话,三阶丹药药方和药草唾手可得,有了这些,炼制三阶丹药不是指日可待吗?” “此事容我三思。”唐宁开口道。 “当然,本商会随时欢迎道友的加入。” 唐宁起身拿出两个储物袋递给他道:“这里是十九万五千灵石,道友请检点。” 徐谦接过储物袋,神识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拿出帐册,请他签字画了押,双方交易完成,唐宁道了声告辞,离开商铺,到管理处交还了号牌,径出坊市,化遁光离去。 …………………………………… 入夜,坊市宝兴客栈内,两名头戴斗笠身着黑袍的男子推门而入,扯下斗笠后,现出两人身形,正是荀文行与吴孟渊。 两人连日来打听得青阳宗高层皆留守其宗门,未有异动,故放下疑虑,结伴而来。 内里一方面大耳男子眼见两人到来,赶忙躬身行礼,口称师傅,师叔。 “她来了呢?”荀文行开口问道。 “就在里间,昨日便已到了。”男子指着里间静修室开口道。 两人来到石屋前,拉响风铃,石门咯吱转来,内里端坐着一人,同样穿着黑袍,戴着斗笠。 “早听闻荀道友是极谨慎之人,今日一见,果然非虚,以道友今日之修为,又是在坊市内,还携随吴道友同来,看来对我很不放心。”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荀文行与其相对而坐说道:“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道友虽与本宗合作经年,然你我却是初次相见,我对道友一无所知,总得小心不是玄门的陷阱。何况吴师弟乃本宗长老,有权参与本宗任何决议,道友若愿继续与本宗保持合作,何妨吴师弟参与?” 女子道:“此次我之所以邀约荀道友,乃有一件大事商议。” “道友请言之。” “我有一个计划,能够帮助你们占领吴国,彻底击溃青阳宗。” 一听此言,荀文行与吴孟渊不禁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半惊半疑,荀文行狐疑问道:“未知道友有何计策,还请明言。” 女子遂将心中计划全盘托出:“怎么样?你们可愿一试?” 荀文行尚在沉吟思索中,吴孟渊抢先问道:“道友亦是青阳宗弟子,摧毁青阳宗对你有何好处?” 女子道:“青阳宗于我而言不过是通向大道的一个短暂跳板而已,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青阳宗门下的修士,就得一生为其效命,不然我也不会与你们合作。” “如今天下将变,牧北盟军不日南下,青阳宗瓦解不过是迟早的事,而以我如今的修为继续呆在青阳宗也没有意义,若合作摧毁青阳宗能使我们双方都收益的话,又何乐而不为呢?” 荀文行沉吟道:“诚如道友所言,玄门败退在即,牧北盟军不日南下,清海上的玄门早晚撤离,既如此,我们为何又要冒这么大风险,去与青阳宗血战。” 女子道:“我听闻牧北联盟军在起事之初有约定,驱逐玄门之后,按照原本各自势力地盘重新划归地界,他日联盟军南下,新港玄门败走,难道青阳宗辖地就会自动划归你们吗?” “我看未必见得,你们本属新港魔宗,在驱逐玄门的战役中既未出功,又未出力,牧北的联盟军顶多不找你们麻烦,又怎么会将原来不属于你们的辖地划分给你们呢?” “且那牧北的联盟军中,不仅仅只有魔宗一方势力,更有妖族,世家,商会和本土各派,这其中有大势力有小势力,届时随便派个本土派势力就将青阳宗地界占领了,说不定你们反倒寄人篱下。” “今一举将青阳宗击溃,彻底占领吴国全境,按照牧北联盟的约定,这块地方就完全属于你们。” “更别说青阳宗内资材无数,你们血骨门虽然在紫青山立足,勉强与青阳宗相持,然比起青阳宗多年底蕴,还是远远不足,击溃青阳宗对你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荀文行道:“那对于你呢?你方才说此事对双方都有益,你作为青阳宗修士,能得到什么收益,还是说,你有什么条件?” 女子道:“你们击溃青阳宗,我自然能够得到足够的好处,我在青阳宗这么多年,对于青阳宗的灵石物资存储一清二楚,我不需要你们额外付出什么,我只拿我应得的那一份。” 吴孟渊道:“我们怎么相信你?若这是玄门设下的陷阱,故意引诱伏击我们呢?” 女子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吴孟渊道:“道友与本宗合作多年,可是迄今为止,我们都不知晓你的真实身份,我们甚至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受谁操控,如果你真有诚意的话,何妨以真身相见?” “你们就那么好奇我的真实身份吗?” 吴孟渊道:“不是好奇,而是必要的了解,至少得让我们知晓你是谁,否则谈何合作?我们又怎知眼前之人不是受了青阳宗高层控制,毕竟兹事体大,若连对手和朋友都不知晓,岂不是太荒谬了吗?” “况且道友数十年不现身,此次毫无缘由突然出现,一开口便是诛灭青阳宗,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好吧!反正此事了后,我也要离开新港了,既然你们一定要知晓我的身份,一个月后,在此相会。 荀文行道:“道友若在此附近,择日不如撞日,何妨现身一见。” 第618章 告诫 “我的这具身体不太方便,道友若觉得一月时间太长,七日后在此相会。”女子说道,不待两人回答,便起身径直离了屋室,行至门口,脚步一顿说道。 “哦,对了,昨日我在坊市中遇见乾易宗的唐宁,不知他是偶然出现,还是另有目的,总之你们小心,别被跟踪也没发觉。” 荀文行与吴孟渊相视一眼,皆眉头微皱,唐宁竟然也出现在坊市,是巧合吗?两人心中隐隐生出不妙之感。 ………………………… 唐宁回到宗门,盘坐洞府之内,回想与徐谦一番谈话,心头不禁有些迷惘,牧北的联盟军即将南下,到时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毫无疑问,清海上即将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以他的修为,在这种级别的大战中,连炮灰的资格都不够,或许加入商会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他又期翼与柳茹涵相会,况且他身为乾易宗宣德殿殿主,要置宗门于不顾,独寻去处,任由门下弟子自生自灭,实在于心不忍。 想来想去,他的心头越发沉重,良久,他微微一声叹息,闭目歇息。 好一会儿,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神识一查探,原来是小斩在里间闹腾,她倒也还守信,这些时日一直呆在玄藤内未曾出来,此刻想必是察觉回到了洞府,却又迟迟得不到唐宁的信号,是以不满发出提醒。 唐宁朝其一点,储物袋迎风而涨,玄色藤树从中飘落,白衣少女身形自内而出,手一伸,高傲着头颅道:“小宁子,快把吃的给我。” 唐宁手中翻出三瓶黄元丹,递给她:“欠你七十八颗,这里一共九十颗,吃完之前别再来找我了。” 白衣少女手一招,将三瓶黄元丹摄至身前,掀去瓶盖,仔细检点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宁子,你怎么这么笨?算数都不会,这七十八颗是你十三天前欠我的,现在十三天过去,加起来一共九十一颗,这里九十颗,你还欠我一颗。不过本大人不跟你斤斤计较,让你先欠着,等我下次再找你要。” 唐宁一时语顿,白衣少女可不管他心下如何作想,说罢便自顾自向外走去,那玄色滕树一直漂浮在她身后,离她不过三尺之距。 石门转开之后又咯吱一下合上。 ………………………… 荒僻无人的山峰,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两鬓微白男子身形,乃情报科执事许文则,他环顾了一眼,见四周无人,于是在一巨大岩石后盘腿而坐。 入夜,月轮高挂,一道遁光自西而来,落至峰顶,现出一面色白净,五官端正男子身形,正是朱家长孙婿丁建阳。 “你终于来了,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不幸遇害了呢!”许文则嘴角微扬略带讥讽语气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何必用这种手段呢!”丁建阳面无表情。 “有事?非得是有事才能请你来会面吗?丁建阳,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如若下次我们联系你时,仍然不回复的话,就不仅仅是警告了,我保证你前日收到的留音符将会出现在幽魅宗掌教的案桌上。” 丁建阳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淡淡道:“需要我做什么?” 许文则道:“我得到消息,近日来幽魅宗派出多批人手前往游说楚国各家族,听说你也是这些人其中之一,有这回事吗?” 丁建阳道:“这是郑介怀的命令,具体因由我亦不知。” 许文则道:“有哪些修行家族已经准备改旗易帜,倒向幽魅宗了?” “我不知晓,受其之命游说修行家族的弟子都是独自行动,并不交集,一个人一条线单独汇报。” “那么你呢?你属于那条线?” “我负责王家的游说和策反。” 许文则微微一笑:“看来幽魅宗还挺器重你的,居然让你负责最重要的策反对象。” 丁建阳淡淡道:“他们看重的我是入赘朱家,朱伯崇女婿的身份,朱伯崇与王玄业之间早年有过几次交往,因此让我以丁家女婿身份去拜访王玄业。” “你们谈的怎么样?” “没什么实质进展,王玄业为人谨慎,我以私人身份拜访他,只是聊了聊家常,每每谈到新港局势时,还没等我开口,他便扯开话题。” “你一共见了他几次?” “两次。” “都是在府中吗?” “是。” “分别是什么时候?” “八月十七日和十月九日。” “郑介怀什么态度?下一步准备做,幽魅宗给王家开出了什么条件?” 许文则事无巨细盘问了一遍,两人交谈约莫有半个时辰。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有什么消息随时告知我们。最后,我善意的提醒你一下,当我们需要并联络你时,最好能回一个信,否则可能会有你我都不愿见到的情况发生,这是我最后的忠告,下次不会再有人说这句话了,你好自为之吧!” 丁建阳道:“听闻唐宁现在都已是宣德殿殿主了,多年不见,烦你替我带句话给他,恭贺他升任此职,另外有一件事想与他商议,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十日后在此会面。” “什么事?”许文则眉头微皱。 “是我的一些私事,想请他帮一个忙。” 许文则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遁光腾起,朝东南而去。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灌溉仙珠母蚌,神识察觉到有人前来,他睁开双目,手一挥,将石桌之上仙珠母蚌收起。 不多时,外间脚步声传来,敲门声随即响起。 “进来。”他开口道。 一方面大耳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师叔,外间情报科许师兄求见。” “请他来吧!” “是。”男子应声而去。 沐天成因其父即将坐化,故回沐平波身边守孝去了,唐宁便从兵杖部调了一个人使唤。 跑腿传话之类的活计总得有人干才是。 约莫盏茶时间,许文则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唐师叔。” “无需多礼,坐吧!”唐宁摆了摆手。 许文则依言入座道:“弟子冒昧叨扰,实有一事相告,前者银狐情报站主事韦贤师弟有书信传至本部科,言朱家长婿丁建阳数年未有消息。” “近日情报站得到消息,幽魅宗派出数批人手分散各地,游说各地修行家族,丁建阳正是其中之一,负责游说中原王家” “韦师弟因此多次通过联络渠道向其传信,然其却丝毫不予理睬,直至月前,韦师弟向其发出最后一通警告,依然没有答复,显然此人已有意脱离我等掌控。” “韦师弟提议放弃此人,将其底细交给幽魅宗,以震慑其他暗怀鬼胎的细作。” “弟子考虑此人乃是我们潜伏最深的高级细作,且其目今正受幽魅宗器重,今后或有大用,弃之可惜,于是给他发了最后一封书信,是一张他与我们联络时,记录对话的留音符。” “三日前,我与他在江东凤霞郡会面,分别之际,他提出想与您单独会面,说因私事想请求您的帮助。” 唐宁听罢,神色毫无波动,只是微微点头,心下却有些疑惑,丁建阳要见自己,究竟能有什么事? 他虽在担任情报站主事期间与其有过数次交往,但所为皆是宗门之事,两人之间谈不上私交,更不能算朋友。 现今他执掌宣德殿,情报科的事情已经不属他职责范权,丁建阳反而请求他帮助,着实令他有些惊疑。 对于丁建阳,他说不上厌恶,只是其身上那股子高傲气性让他有些不喜。 此人野心勃勃,自视甚高,自从朱家倒向幽魅宗后,其修为亦是一路高歌猛进,现已顺利晋至筑基后期。 且其作为朱伯崇长女婿,加入幽魅宗后,颇受幽魅宗掌教郑介怀的器重,俨然成为了幽魅宗与朱家的桥梁。 郑介怀能派他去策反王家就可见对他的器重。 唐宁知晓,丁建阳早有脱离乾易宗掌控之意,更准确的说,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真心要倒向宗门,只是忍受不了朱云柔给他带来的屈辱,自己又无能为力,是以期望借助乾易宗的手替他雪耻。 在他心底,甚至觉得与乾易宗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而如今,随着他修为的提升,又背靠幽魅宗这颗大树,就更加不愿受乾易宗掌控了。 更何况,情报科执事许文则不过筑基中期修为,他或许打心眼里就瞧不上许文则,故而显现的态度傲慢,对于情报站的屡次警告不以为意。 唐宁思索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时间和地点呢?” “七日后,在凤霞郡城东的千年峰。”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在此事多做纠缠,话锋一转:“听说你和立恒在议事时有过几次争执?具体什么事?” 许文则微笑道:“这是外人夸大其词,我和赵师弟只是偶尔意见不一,但大方向还是一致的,譬如对宗门扩产计划,我们都很支持。” “嗯,这就好,团结是首要的,要切记啊!” 两人就情报科事宜聊了一阵,许文则告辞而去。 第619章 百年之约 唐宁见其身形远去,心下不禁感到有些许悲凉,这些宗门中层弟子还不知牧北玄门即将撤离,清海将迎来巨变,尚在为宗门内一些蝇营狗苟的小事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玄门安逸太久,宗门之人各为私利,焉能不败? 就连他自己也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当年与吕光争权的时候,比他们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宁叹了口气,翻出仙珠母蚌,手掌覆在其上,体内绿色灵力运转,源源不断输至其内。 ………………………………………………………………… 几日时间晃眼便过,乌云敝月,鸟雀南飞,荒僻的山岗,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男子挺拔身形,正是丁建阳。 山崖处,唐宁负手而立,望着脚下林间惊起成群的山鸟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山风吹的其长袍猎猎做响。 丁建阳缓步走至他身侧,与其并肩而立,微笑道:“马上要离开新港了,遥望故土而情伤吗?不过你也不大像多愁善感的人。” 唐宁目不斜视:“谁告诉你的,朱伯崇还是郑介怀?” “下一步欲往何处?还准备留在乾易宗吗?以你如今的修为其实大可不必,我若是你,必然另觅良枝。” “你约见我来此,不会是为了策反我吧!” 丁建阳微微一笑:“有一桩交易想与你谈谈,和朱明轩的死因有关,你感兴趣吗?” “朱明轩?”唐宁看了他一眼。 丁建阳道:“朱明轩秘密外出,回来之后身受重伤,此事你早已知晓,你不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受的伤吗?” 唐宁淡淡道:“这么说,你查出他受伤的原因了?不过这似乎和我没有关系,我早已不是情报科弟子。如果你所说的交易指的就是这件事,我没兴趣。” 丁建阳微笑道:“当然,你现在贵为宣德殿殿主,自然不会再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如果我告诉你,他是在探寻秘宝时受的伤呢?” “秘宝?什么秘宝?”唐宁心神一动。 朱明轩作为修行多年的金丹修士,去探寻秘宝竟弄得如此狼狈,可想而知秘宝藏储地必有强大的守卫力量,以他的经验来说,藏宝地的守卫越强,说明里间宝物越贵重,否则何必安排强大的守卫。 于此同时,他又暗自警惕,担心这是一个陷阱,利用所谓的宝物诱惑伏杀别人,这种事他可没少干过。 “具体是什么不清楚,肯定是大有用处的,即使是对金丹修士,否则朱明名轩就不会冒那么大险前往了。” 唐宁有些狐疑:“你怎么知晓,是朱伯崇告诉你的?” 丁建阳冷笑道:“朱伯崇防备我都来不及,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那你从何而知?” “朱伯崇不会告诉我,却会告知他那宝贝女儿,而他那宝贝女儿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早将此事偷偷泄露给她的相好。” “这么说,你是从朱云柔情夫口中得知的,他怎么会告诉你?” 丁建阳微微一笑:“他当然会告诉我,因为这个人就是我派去,让他接近朱云柔的。” 唐宁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震惊,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派人去勾引朱云柔,即使两人没有感情,可再怎么说,朱云柔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这种事一般人还真干不出来…… 早年他因朱云柔的背叛而痛恨朱家,唐宁对他还有几分同情,现在看来,他已经有些变态了…… 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居然如此不择手段,唐宁对他愈发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反正她一定会到外面找相好,找谁不是找,按照她的喜好找一个满意又受控制的人不是很好吗?”丁建阳仿佛看穿唐宁心中想法,淡淡一笑。 唐宁面上不动声色:“你所说的秘宝在什么地方?” “还不清楚,可能朱伯崇没有将底细完全透漏给朱云柔,又或者是朱云柔暗藏了一手,不过我想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我现在只知道朱明轩是探寻秘地时受伤,且这个地方在清海的岛屿上。” 唐宁对此话半信半疑,他知晓纵使丁建阳知道具体方位,也不会贸贸然告诉他:“那你所说的交易指的是何事?” “不用着急,总有一天我会查清这件事,到时候希望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为什么找我?你如今在幽魅宗身受郑介怀器重,何不将此事告知他?” “何必明知故问,告诉了他,还有我半分好处得到吗?我需要一个信得过且实力强劲的人,与我一道探寻彼处,得到的东西我们可以平均分取,怎么样,这个交易对于你来说,不算吃亏吧!” 唐宁道:“信得过?怎么看你也不像是信得过我的样子。” 丁建阳道:“至少你不会在我背后暗施毒手。”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需要我,你和许文则那个蠢货不同,你有长远的眼光,我们可以保持长期合作。这么说吧!你是我在玄门内满意的合作人选。” “你应该知道我们很快要撤离新港了,到时幽魅宗的事情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也不再需要什么朱家内线,或者幽魅宗细作。” “正是因为你要离开新港,所以我才在这个时候约你出来会面,离开新港对你来说不恰恰是个机遇吗?难道你觉得一辈子困守新港能有什么大作为?至于幽魅宗嘛!只是我的一个暂栖之地而已,你我将来都会有更大的平台,因此才需要长久合作。” 唐宁看了他一眼:“你想的倒很长远。”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方今天下大乱,正是危机与机遇并存之时,趁着这阵风,你我之辈才有机会登上这个巨大舞台。”丁建阳目光灼灼。 “等你查清此事,想必是多年之后,我早已离开新港,到时怎么联络?” “一百年后的今天,如果你还未死,我们在蛇岛的传送阵会面。当然了,这期间我也会物色其他合作伙伴。” “一百年?你是想等朱伯崇坐化之后,再去探宝?” 丁建阳道:“朱伯崇坐化时,定然会将此秘密告知朱云柔,到时我就知道具体情况了。” “你怎么保证,这期间朱伯崇不会自己前去探宝?” 丁建阳道:“朱伯崇为人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干的,更何况朱名轩因此事而深受重伤,既然朱明轩不行,他也不行。当然,不能排除他纠合其他人一道前去探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怪时运不济了。” “不过我想,这不妨碍我们百年后的会面,至少能够会会老友,确认对方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长期合作的基础,这一点,想必你应该同意吧!” “那就这样吧!”唐宁开口道,他并不排斥与丁建阳保持一种合作关系,特别是清海将迎来巨变,乾易宗前途迷惘的情况下,今后的局势谁又能说的清呢!多一个合作伙伴,总不是什么坏事,至于百年之约嘛!到时候再看吧! “百年之后再会。”丁建阳微微一笑,遁光腾起。 唐宁在山顶矗立了好一会儿,亦化遁光而去。 ………………………………………………… 吴国西北,荒僻的山岭,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两鬓斑白,鹰目薄唇,眼神阴鸷男子身形,正是新月门掌教莫道得。 他遁光方落,立时有一名容貌窈窕女子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晚辈拜见莫前辈。” “荀道友在何处?”莫道得开口问道。 “家师正与郑前辈对弈,前辈情随我来。”女子说道,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长河亭边,宽阔的水面波光粼粼,水光潋滟,河边有一亭台,两男子正相对而坐,博棋对弈。 莫道得行至两人身旁,自顾自落座,并不语言。 约莫一炷香时间,荀文行微微一笑,将白子落定。 郑介怀皱眉沉思良久,将棋盘一覆,笑道:“是我输了,荀道友的棋力比当年候道友可是高妙多了。” “承让了,我也就棋艺上堪比候师兄高明些,若论其他方面,可是难望其项背,承蒙两位道友不弃,来此赴约,实有一件大事与二位商议。” 莫道得道:“不知道友所指何事?” “两位想必知晓候师兄有一名高级细作潜伏在青阳宗内,曾帮助过我们攻下轩跃山灵矿和青阳宗大营,前些日子,这名细作又再度联系上我们,提出了一个计划,能够助我等攻下青阳宗,因此特请两位道友相助。” 郑介怀眉头一皱:“上次道友不是说这名细作已被青阳宗发现处决了吗?” 荀文行道:“我原来的确是这般认为的,但候师兄坐化之时却告诉我,被青阳宗处决的其实乃是他早年安排的另一名高级细作,并非此人。这几十年来,此人从未出现过,直到前月,他才主动找上我,提出了毁灭青阳宗的计划。” 第620章 筹划 郑介怀与莫道得听闻此言相视一眼,皆有狐疑之色,显然对荀文行的这番说辞并不相信,都认为其先前是在有意欺瞒。 郑介怀率先说道:“如今牧北的玄门将要撤退,牧北联盟不日大军南下,清海玄门岂有长存之理,荀道友何不忍一时之气,到时我等自可不战而胜,又何必与他们争一时长短?” 莫道得道:“郑道友之言甚合我意,我等忍一时之气,待牧北联盟南下,可不战而全取新港之地,此时与他们交战,不智。” 荀文行道:“两位道友所言我又何尝不知,但真到了那一天,谁又能保证牧北的联盟势力会将新港全部划分给我们三派呢!” “我们一没勋功,二没实力,三没人脉,牧北联盟中的小势力同样不少,新港虽荒僻,却好歹是一块立足之地,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们凭什么将这块肉给我们,而不分与其他人?” “一个小小的新港若是驻守了六个门派,岂不是太挤了吗?更何况牧北联盟中不仅仅只有魔宗一方势力,还存在妖族,非妖族,世家,和本土各个派系,万一分派到新港的是其他势力,将来闹起摩擦,和玄门半分新港又有什么区别?” “求人不如求己,与其靠着牧北联盟的施舍,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抢先一步攻下玄门,按照牧北联盟的规定,只要是我们自己占领的地界,加入他们后,仍然归我们管辖。” “我们若能牢牢把握住主动权,岂不比将来看他们眼色要好得多?” “方才两位道友所言,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与玄门一争高下,对方定然亦是如此作想,加之这些年我们与玄门都保持着相对平和状态。” “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骤起发难,只要安排得当,可一举攻下青阳宗。” 郑介怀与莫道得仍是沉默不语,攻占青阳宗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半分利益,自然不愿相助。 荀文行亦知晓没有足够的利益是不能打动他们的,于是开口道:“此事于两位道友宗派而言,亦大有好处,我们攻占青阳宗后,等同于占据了新港大半地界,届时牧北联盟南下,我们加入他们后,就可以和他们提出,由我们继续管辖新港。毕竟我们击溃了本地玄门,也算是有了些许功勋。” “在此之前,青阳宗辖下的所有修行资源,由我们三家共同分取,直到我们完全占据新港,届时按照各自地界管辖,新月门管辖齐国之地,幽魅宗管辖楚国之地。” “如若牧北联盟不肯将乾易宗和水云宗地盘交给我们管辖的话,我们三家已然共同分取青阳宗辖下资源。” “两位道友以为如何?” 郑介怀沉吟道:“此事我需要与本宗其他几位师弟商议,再做答复。” 莫道得道:“你们安插在那名线人可靠吗?不会是陷阱吧!” 荀文行道:“我已经确认过他的真实身份,不会有错。” ……………………… 唐宁回到宗门,几日时间眨眼便过。 这一日,到了宗门议事之期,辰时左右,他起身离开洞府,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乾兴山议事殿。 内里,庄心乾和殷庆元已然在座,唐宁走入里间,与两人点头示意,在殷庆元身侧落座。 庄心乾开口道:“唐师弟,外间有传言,血骨门铁画骨是你所手刃,不知此事确否?” 此话一出,殷庆元也好奇看向他。 唐宁微微点头,并不隐晦:“不错,铁画骨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父母俱死其手,此事直到几十年前我才知晓,彼时其早已晋至金丹,而我不过筑基修为,是以隐忍多年。原本也不打算这么着急复仇,但近来局势变故,让我决心一搏,好在侥幸功成。” 殷庆元道:“我听说镇抚部新加入的那名弟子就是你原本安排在铁画骨身边,最后将他诱出紫青山伏杀的那名细作?” “是我安排他加入血骨门中,但不是在铁画骨身边,只是安插在他徒儿身边罢了。” 庄心乾道:“仅凭一名炼气弟子,就将血骨门一位金丹长老耍的团团转,不简单啊!唐师弟,能否具体说说你的整个计划,好叫我们参考,有朝一日说不定也能用上。说实话,我对于这种潜伏,策反,暗杀的手段是一窍不通。” 唐宁遂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述说了一遍。 三人正说话之间,史名随自外而坐,在左侧第一位落座,他只是听着三人谈论,一言不发。 不多时,罗清水自外而入,径自上方主位落座,开口说道:“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吧!今日主要只议一件事。” “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关于牧北的消息,局势很不容乐观,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以免真到了牧北联盟南下的时候,匆忙来不及转移。” “现在关于我们清海上玄门的安置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青州的大玄门及太玄宗做何打算,我们不能完全依赖他们,须早做筹策,制定一套方案能使本宗保存延续,诸位师弟都说说自己想法。” 罗清水说完后,大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针落可闻,众人皆眉头微皱或面无表情,没有人率先开口。 好一会儿,彭万里微微咳了一声打破平静道:“我想太玄宗和青州的那些大玄门不会完全置清海上诸玄门于不顾,毕竟同属玄门,又大战在即,必然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共抗牧北联军。” “这点我倒不是很担心,那些大修士们不至于这么昏聩。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青州玄门同盟会如何安置驱使我们,以及大战之后的宗门重建,这是我们必须要早做筹策的。”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让我们保持自己的宗门建制,附属在玄门同盟之下,待击退牧北联盟军后,再重返新港或者另给我们分配一块地界,能够让我们有立足之地,重整旗鼓。” “如若将我们建制打散,弟子全部分散隶属不同队伍,也该考虑如何在战后将人重新召集到一起,延续本宗命脉。” 史名随点头道:“彭师弟之言有理,我认为该重点考虑的是战后的重建问题,而这首要之重则是如何将失散的弟子重新召回,首先得有人,才能保证宗门的延续。” 罗清水点头道:“两位师弟所言不错,不过我们仍要做好最坏可能的打算,万一青州玄门同盟还没来得及调配,牧北联盟军一路势如破竹南下,我们需得考虑下一步的撤离问题。” “若果真发生这种情况,得预先设置安全路线,另外众弟子得安排批次陆续撤离,我意先设立三个站点,第一站撤离到济宁岛,第二站撤离到月牙岛,最终站撤离到青州内陆,届时可视情况依次向后撤离。” 彭万里道:“清海之上十分险恶,以本宗实力若悉数大部撤离,恐生变故,万一遇上骷髅船,或者不怀好意之辈,难以保证所有人都平安撤离,可分三条路线前进,最终在目标地会师,如此,纵使遇上什么变故,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至于宗门弟子,亦可分三个批次陆续撤离,按照修为高低及资质优异先后离开。” 罗清水点头道:“我同意彭师弟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几人皆点头不语。 罗清水道:“既如此,就按照彭师弟的意思吧!这是紧急方案,希望不要用的上,史师弟,就劳烦你们清玄殿制定出一套完整方案,规划出三条路线。” “将所有弟子分为三个梯队,以修为高低,能力强弱,资质优劣为准则,遇上紧急情况,弟子分三个批次,按三条方位撤离,第一站于济宁岛会合。” 史名随微微点头。 罗清水继续说道:“如若事情没那么紧急,青州玄门早有安排,或将本宗建制打散归于其同盟队伍之下,战后该如何召回分散的弟子,重整旗鼓,诸位师弟有什么好的建议尽管说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 话音方落,唐宁开口道:“我看不能单单依靠于弟子对宗门的忠诚度,这场大战不知要持续多长时间,到时各宗派格局或许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仅靠一两句言语和事先预定好的聚集方式肯定不行,得有必要的手段。” 庄心乾道:“唐师弟所指必要手段是什么?” 唐宁道:“手段嘛!无非两种,一者威逼,二者利诱。若是用威逼的手段,只能在他们体内下禁制,待战后逼迫他们回宗,这点恐怕不大可取,假若宗门建制一散,门下弟子各归同盟旗下宗派队伍,自然有修士能够解除他们禁制,反而落得一个恶名,招致众弟子怨恨。” “因此只能用利诱手段,我提议从即刻起,所有弟子薪俸减半,扣押一半薪俸留压在宗门,如此每个人留下三五载的薪俸不发,待战后回宗按预定计划集合再发放与他们,可最大限度避免战后依旧生还的弟子各自奔散。” 第621章 撤离方案 几人听闻此言皆沉默不语,没有表态。 罗清水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大家以为如何?” 殷庆元沉吟道:“以扣押薪俸的方式恐怕不大妥吧!此必招致更多怨念,使宗门弟子离心离德,我恐他们非但不会如期回到宗门,反而更坚定远走之心。我认为值此变故危难之际,最重要乃是人心,威逼利诱的手段虽然可逞一时之效,然以利聚,必以利散。” “纵使能够将他们引诱回宗门,到时清海格局大变,又怎么能保证他们领了薪俸后不远走高飞呢!” 庄心乾道:“殷师兄之言在理,我也觉得依靠扣押薪俸办法不太妥当,目今大变在即,宗门若要得到延续,靠的乃门下众弟子齐心协力,而非尔虞我诈的手段。” “一旦宗门离心,土崩瓦解是迟早的事。况且将他们重新召集只是第一步而已,之后的宗门重建才是重头,若是只靠一群以利相聚的弟子,又怎么完成重建宗门的任务。” 唐宁道:“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第一步走完再决定下一步,如若弟子都不能召集,谈何重建宗门,无论他们带着何种目的,只要回来,就能想办法留住。” “依靠着弟子对宗门忠诚度,自觉重聚齐心协力再建宗门自然是最好的,但太过理想,不切实际。” “之所以用这种手段是要将那些首鼠两端,游离在边缘的弟子尽量拉回来,真心想离开的弟子怎么也拉不住,若是真正对宗门忠诚的弟子,亦不会为了这小小的考验就心生芥蒂而背离宗门。” 大殿内再度陷入沉默,唐宁既与殷庆元及庄心乾意见产生分歧,各执己见,一时间谁也没能说服谁,罗清水缓缓说道:“彭师弟,史师弟,你们觉得如何?” 彭万里道:“此亦不失为一个法子,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可以当成一个预备方案实施。” 史名随道:“此法略有些偏激,不是长久之计。” 罗清水道:“诸位可还有其他建议,也一并说出来商议,无论可不可行,好与不好,可集思广益。” 姜羽桓道:“我认为没有必要完全按照青州同盟的意愿行事,以我们宗派的实力,若收入青州玄门同盟下,与牧北联军大战,无论是保持建制依附其他玄门,还是打散建制各自加入同盟队伍,都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面对这种级别的大战,以我们几人的修为,连低级炮灰都未必算得上,更别说门下弟子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或许打乱建制更为有利,兴许能存活下来一部分,否则必然是当做炮灰送往前线,大概率会全军覆没。”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有些凝重,乾易宗小门小派,一旦参与这样大战中,在玄门同盟中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只有被驱使的命。 那些大宗门为了保存实力,必然让小宗派冲锋陷阵,当做炮灰。在这样级别的碰撞面前,只需一发炮弹就足以让乾易宗全军覆灭。 姜羽桓继续说道:“若要保存宗门的延续,则要尽量避免参与这样的大战,至少不能全部参与。” “我意现在即刻着手,挑选出一只精锐队伍,脱离宗门之外,待牧北联盟南下之时,让这只队伍避开两方大战,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待大战结束,再重新聚集。” “有这样一只队伍为保障,重建宗门的话,才有可能,至少能避免全军覆灭风险。” 罗清水点了点头:“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彭万里率先说道:“我同意,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尽量多做几手准备,总好过听天由命,坐以待毙。” 史名随道:“留下一只精锐队伍作为宗门火种,可以掌握主动权,至少保留一份希望,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进退有据。” 众人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罗清水道:“既然各位师弟都同意这个提议,那便立刻施行吧!从各殿阁院秘密挑选出一只精锐队伍,届时一旦有变,立刻脱离宗门之外,寻一落脚之处,隐蔽起来。” 彭万里道:“我提议这只队伍最好不要超过一百人,人数一旦过多,反而成为累赘,既不容易隐藏,也不易转移。” 史名随道:“可从各殿各院挑选出十五名弟子,按照五名筑基,十名炼气弟子的配置。这些人须得精挑细选,最好是资质优异,忠诚干练的弟子。我意优先从那些祖辈世代为宗门修士的弟子中挑选,这些人对宗门有较强的归属感,可以完成宗门后续的重建事宜。” 唐宁道:“我提议额外带上一些炼丹、炼器、制符、制阵技艺出众的弟子,这些人培养不易,都是花费了大量财力物力的,一旦丧失,非朝夕可以培养出来。” “带一批技艺出众的弟子,有利用将来宗门的重建。据我所知,商会正在大肆接触准备挖撬玄门的优秀弟子,以技艺出众者优先,连他们都这么重视,我们没理由轻易扔下不管不顾。” 罗清水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再加十个名额,庄心乾,你从内务院选出二十五名弟子,药草科和内勤科就不用了,全从炼丹、器法、阵旗、符箓科里面挑选吧!要求技艺出众,天赋较好的弟子。” “其他殿院各选出十五名弟子,按史师弟方才所言,以五名筑基,十名炼气的配置,要求资质优异,忠诚干练,以祖辈世代为宗门修士的弟子优先。” 众人皆点头道好。 彭万里道:“仅仅挑选出人还远远不够,想要留住他们必须得有相应的修行资源,否则这一百名弟子拿什么修行,我们必须做长久打算。” “这场大战不知什么时候到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我看至少得准备一百年的修行资源。” “这一百名弟子中,按三十筑基修士,七十炼气弟子比例计算,一年的财政支出约在五十万左右,一百年即五千万。” “我意从宗门内划拨出四分之一的财力,作为专项费用,供应他们的修行,我们在商会的钱庄里存有一亿二千万灵石,可以从里间划拨出三千万。” “另外从宗门的储物殿中,拿走四分之一丹药、灵器、符箓、阵法。这样算下来的话,勉强应该够他们支撑一百年的修行。” 罗清水点头道:“好吧!此事就由你们元易殿负责。今局势危急,牧北联盟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南下,人倒是方便,只是宗门资财不易运走。”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避免到时撤离匆忙,我意先将宗门的修行资源运走,前几日,我已与青阳宗掌教及水云宗掌教取得联络,约定七日后在青阳宗举行会晤,商议三宗的撤离事宜。” “第一步计划乃是将宗门的修行资源运走,此次会晤主要就是商榷此事,彭师弟,唐宁,就由你们两人代表本宗前往吧!” 两人点头道好。 罗清水道:“今日之事还望诸位师弟严格保密,暂且不要对外透漏,以免造成弟子恐慌。若无他事,此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诸位师弟各回去准备。” 众人纷纷起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入夜,史名随洞府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他手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间,一芳容窈窕女子自内而出,躬身行礼道:“师伯,师公请您入内。” 老者微微点头,随她入了里间,来到史名随主室,但见其正端坐案桌之前,皱眉凝思。 老者上前行了一礼,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图册,双手递交给他道:“师傅,您要的清海地形图册已经找来了。” 史名随接过图册,展开铺在案桌之上,沉思良久,着手勾画出三条画线。 老者在一旁眼前其勾画三条路线,一直从新港穿越各岛屿直至济宁岛,心下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言语,眼见其收起图册,案桌之上密密麻麻叠放着数百份弟子卷宗,而在其身前,已经排列出一份名单。 老者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这些是什么?” 史名随道:“撤离路线还有撤离弟子人选。” “宗门已经决定要撤离了?”老者听罢惊道。 “撤离是迟早的事,不过是早做准备而已。”史名随淡淡道:“现在牧北玄门朝不保夕,我们必须早做筹策,今日议事之时,姜羽桓提出,选出一部分精锐弟子脱离宗门,远离即将迎来的大战,宗门已经通过了,要从各殿院之中挑选十五人,加入这只队伍。” “这部分人将来就是重建本宗的希望,伯玉啊!你是想留下还是跟着宗门走呢!” 老者没有迟疑道:“师傅去哪,徒儿就跟随到哪。” 史名随微微叹道:“是啊!你我这把年纪,半个身子都入土了,又何必和一群后生相争呢!” 说罢!他提笔将马伯玉名字从名单上划掉:“我打算让张衡和玉儿他们这一辈弟子加入这只队伍,你意如何?” 第622章 德高望重的人选 老者颇有些顾虑道:“可是衡儿还在无涧崖中。” 史名随摆了摆手:“现在谁还顾得上这个呢!” “多谢师傅,不知这批弟子将往何处避难?”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亏待不了他们,议事中已经决定,从宗门划拨出四分之一财力出来,专门提供这只队伍的修行,一共三千万灵石,还有诸多修行材料。”史名随话音方落,屋外脚步声响起,窈窕女子自外而入,行礼道:“师公,杨敞师兄求见。” “请他来吧!” “是。”女子领命而去。 很快,杨敞来到屋室内,行礼道:“师傅请师叔过府一叙。” 史名随微微点头,起身与他一道出了洞府,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主室。 “史师弟来了,请坐。”罗清水微笑道。 史名随依言入座:“未知罗师兄深夜传召所为何事?” “史师弟,今日议事殿内,姜羽桓的提议你怎么看?” “不错。” “你们请玄殿方面的人选想好了吗?” “还在考虑,有一个人选我想与罗师兄商议,司隶部弟子张衡,资质优异,能力出众,其父张勋亦是本宗弟子,十分符合人选要求,只不过他前些年因误杀江家子弟江宇,现还关押在无涧崖。当今非常时期,我意不必循规蹈矩,当解除其刑狱,编入这只队伍里,将来为重建宗门出力。” 罗清水道:“此事你自己决定就行了,史师弟,我记得令尊及令祖都是本宗弟子吧!” 史名随点了点头。 “你们史家数代皆为宗门效力,对宗门有卓越贡献,你我这些年虽偶尔意见不一,但说实话,我对于你的忠诚从来没有任何怀疑,也因此我想将一项重要任务交与你。” “罗师兄请说。” 罗清水道:“本次挑选百名精锐弟子脱离宗门之外,是为应付将来的危机,以延续本宗数千年之存亡,但仅凭这些弟子是不行的。” “需有一名德高望重的修士引领和制约他们,如此才能保证队伍不散,宗门之内除你之外,别无第二人选,也只有你统领他们我才放心。因此我想请你带领这只队伍躲避清海即将爆发的大战,包括完成战后宗门的重建事务。” 史名随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恐怕难以胜任此项任务,倒不是我不愿带领他们避开乱战,只是我寿元无多,此战不知历时多久。” “怕是战乱还未结束,我就早以坐化了,到时群龙无首,势必生乱,成为一盘散沙,别说重建宗门,就连齐聚人员都很难做到。” 罗清水道:“此一节我亦有所考虑,宗门之内,你的威望最重,因此需要你带领他们寻找一安定之所,静心修行,以免人心涣散,弟子逃离。” “由于你寿元无多,我会再选出一金丹修士协助你,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他吧!你的任务主要是带领这些弟子避开大战,以及约束他们。” 史名随沉吟了一会儿道:“既如此,那好吧!未知罗师兄准备让何人同我们一道前往。” 罗清水道:“彭师弟作为元易殿殿主,掌管宗门财政,我们加入青州玄门同盟后,后勤还有各项支出都要靠他筹策,他恐怕不行,程师弟亦寿元不多,只能从姜羽桓、庄心乾、唐宁、殷庆元四人中挑选一人,你觉得谁人合适?” 史名随不答反问道:“罗师兄心中想必应该有人选吧!” 罗清水道:“以我之意,姜羽桓和庄心乾两人资质极高,一旦见识了外面修行界的繁华,很难保证他们还愿意坚守重建本宗的意愿。唐宁此人倒是颇有手段,但我觉得他对宗门忠诚度未必够。殷庆元怎么样?其父亦是本宗弟子,也符合我们挑选的标准,他可以协助你负责战后宗门的重建。” 史名随点了点头。 罗清水道:“你不需要告诉我,你们将要去何处,只小心隐蔽,安心修行。我会从宗门财政上再拨出一千万灵石,作为你和殷庆元的专项修行费用,虽然少了一些,只好委屈下你们了。” 史名随道:“我垂垂老矣!寿元至多只有一二十年,此生修行已无望,半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还要那些灵石有何用,全留给殷庆元吧!” “他要负责宗门的重建,责任重大,况且其春秋尚富,修行大有可为,更需要灵石等物。只是,若战事结束,你我双方该以何种方式重新取得联络。” 罗清水道:“此事我已想好了,玄门将在东莱郡集结重兵,若是战事结束,说明魔宗已然败退,无论新港格局如何,东莱郡是守住了,我们就在东莱郡城的乾坤商会客栈会面。” “以十年为期,届时我会告诫本宗弟子,让生还者悉数前往此处相会。若十年内,没有弟子前往,你们也就无需等待了。” “你们出发之日,我会将本宗传承的这套护山大阵及阵盘交付于你,你们可则一荒僻之地,藏身阵中修行。” 两人商谈良久,及至天光泛晓,史名随方告辞而去。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唐宁出了洞府,来到乾兴殿,内里空无一人,他径自下方落座,等候了约莫盏茶时间,彭万里和罗清水相继自外而入。 三人交谈了几句,遂出了大殿,遁光腾起,径离宗门,一路昼夜兼行,飞遁了两三日,来到吴国东南,青竹山脉,遁光停落在一个巨大光幕之前。 罗清水手中一翻,符箓没入光幕内,三人等候了约莫有一炷香时间,眼前光幕渐渐消融,内里几道遁光闪出,落至三人身前。 为首之人两鬓斑白,乃青阳宗掌教魏冉,原是其宗门宣德殿殿主,青阳宗因清玄殿殿主申文则遇害,掌教汪絮泉坐化,便由其接任了青阳宗掌教一职。 其身后两人,一人须发皆白,乃是现任宣德殿殿主韩祟,另一人广额阔面,身形魁梧,乃清玄殿殿主赵彦云。 “罗道友,彭道友,久违了。”魏冉面带微笑稽首道。 罗清水亦稽首还了一礼:“魏道友,多年未见,不意你也略显老态了。” 魏冉道:“惭愧,这么多年修为停滞未进,眨眼已是两鬓斑白。这位想必是贵宗唐道友吧!早闻道友之大名,今日相会,幸甚。” 唐宁稽首道:“魏掌教不识得我,我却早识尊颜,当年在轩跃山与魔宗鏖战时,魏掌教风采至今难忘。” “唐道友过誉了,三位快请入内。”魏冉说道。 几人遁光腾起,入了里间,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雄阔大殿前,正是青阳宗的议事殿。 “三位道友请。”魏冉作出请的手势道,一行人鱼贯入了里间。 殿内,正端坐着三人,两男一女,眼见众人入内,三人皆起身相迎。 为首男子须发皆白,面色红润,乃是水云宗掌教莫一乾,原是水云宗清玄殿殿主,水云宗前掌教退位后,他便顺利接任了掌教之位。 其身后两人,一人身材丰腴,芳容姣好,年约四十岁左右,乃水云宗元易殿殿主舒云岚。 另一人面如刀削,双眉斜非,俊郎不凡,眼如弯月,瞳孔呈幽绿色,正是水云宗非妖秦天蛟,现任水云宗戒密院院主。 几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各自落座。 魏冉坐于上方主位开口道:“诸位道友皆日理万机,身负重任,今远道而来光临敝宗,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直接入主题吧!现牧北玄门朝不保夕,清海将迎来大乱,此危急之时,你我三宗更要精诚团结,才能共渡艰难。” “前者,我之所以发出书信,请两宗道友来此相会,正是为此。目今太玄宗和清海大玄门已摆出阵势,要在清海之上与牧北联盟决一死战,只是对于清海上玄门该如何安置,仍然没有确切消息。”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当早做筹策才是,诸位道友以为呢?” 罗清水道:“魏道友言之有理,你我三宗向来扶持,守望相助,今遇此大变,危急存亡之秋,更当抱成一团,共同进退才是。” 莫一乾点头道:“两位道友所言甚是,我们身处荒僻之地,宗门小弱,青州的那些大玄门肯定不会将我们放在心上,纵使他们有所筹划,你我顶多也只是前线送死的炮灰而已。” “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刻还得靠着自己,与其指望他们,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团结一致,共同进退。” 第623章 撤退方略 魏冉道:“两位道友既有此心,那事情就方便多了,正如我书信中所说,我们必须给自己找好退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万一牧北事态有变,人要撤离还算方便,可这么多物资短时间肯定难以运走,因此我们首先得将宗门储存的修行物资陆续运走。” “前些日,我已与宝兴商会商谈过,他们的运输船会在三个月后抵达新港,我们要在此之前,将宗门大部分物资运往断脊山坊市。” “至于价格方面,从新港到月牙岛,一共需要三百万灵石,包括后期的运输费用及储存手续等等,两位道友以为如何?” 舒云岚眉头微皱道:“三百万倒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宝兴商会可靠吗?你我三宗的物资,虽然不多,但加起来也不下数千万灵石。假使牧北联盟攻来,清海落入他们手中,宝兴商会能够保存下来吗?会不会被牧北联盟军所劫掠?” 魏冉道:“牧北联盟主要是针对玄门,我想他们不会无故对商会势力展开攻击,更何况牧北联盟中本就有当地的商会势力在内。” 舒云岚道:“纵使如此,宝兴商会作为清海上的商会组织,离开不了这片土壤,到时自然要倒向他们,牧北联盟对我玄门恨之入骨,又怎能保证,他们不会直接征缴商会内玄门存下的财务呢?” 彭万里道:“舒道友之言不无道理,这可是我们这么多年才积攒下的物资储备,若是被一扫而空,哪怕将来击退魔宗,又靠什么再度重建宗门呢!此事不可不慎。” 韩崇道:“牧北联盟会不会对宝兴商会下手,或逼迫宝兴商会交出玄门的物资,都不是一时半刻的事,玄门不会轻易让出清海这片战略缓冲之地。” “而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将宗门储蓄的物资运走,至于以后的事,可以到时再商议,若清海真的守不住,我们大可将物资从月牙岛再运至青州内陆,这样也不耽误。” 罗清水点头道:“就照魏道友所说的办吧!先将物资押运至断脊山坊市。” 莫一乾亦点头表示同意。 罗清水道:“既如此,待我等回去之后,立刻整顿宗门物资,先运至贵宗,然后再到水云宗,最后一齐运往断脊山坊市。” 魏冉点头道:“我意咱们三宗各派些人手随着运输船前往月牙岛,负责后续的物资储存事宜。” 莫一乾道:“物资运送之后,下一步该当如何?诸位道友有何良策?” 魏冉道:“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于太玄宗和那些大宗门,我意咱们三宗派出一只队伍,前去与清海上各玄门取得联络,我想此刻他们也必然处在惴惴不安之中,只有抱成一团,才能抵御此次危机。” “若清海上各玄门能共同进退的话,哪怕将来加入青州玄门同盟中,也能有一方立足之地。” 罗清水道:“我觉得此法欠妥,且不说联合各玄门费时费力,俗话说,言轻莫劝众,你我三宗实力小弱,人微言轻,清海上那些玄门未必待见咱们,假使清海上玄门需要抱成一团,共同进退,也不该我们来提。” “再退一步讲,哪怕能说服清海上其他玄门,加入了他们之中,以你我三宗的实力,不一样是当做炮灰吗?这与加入青州同盟没有任何区别,而清海玄门实力与青州玄门相差却有云泥之别。” 莫一乾道:“罗道友所言在理,我亦认为此法不太妥当。” 魏冉道:“未知两位道友可有良策?” 罗清水道:“求人不如求己,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以咱们三宗实力,面对这种级别的大战,极有可能全军覆没。想要将宗门延续,唯有尽力避开此次大战。” 莫一乾道:“你我既隶属玄门,宗门资格都是由太玄宗发放,其一声令下,青州所有玄门都得受其指挥调度,又哪能避的开呢!若不听其征召,太玄宗将玄门资格一收,到时我们可就真成众矢之的,别说魔宗,其他玄门就可依法将我们处决,诛杀殆尽。” 罗清水道:“我们当然得受太玄宗指挥调度,但并非要完全加入战斗中,我意可以选出一部分精锐弟子脱离宗门之外,带走一部分灵石物资,找个地方安定,避过此次大战。” “如此可为宗门保存下一定实力,待日后宗门重建之时也具备一定根基,纵使全军覆没,依靠这些人他日或许也能重建宗门。” 莫一乾沉吟道:“罗道友此法倒是值得一试,咱们三宗可一起行动,每宗挑选出一只精锐队伍,凝聚到一起也是一只不小的力量。未知贵宗是否已经开始筹备?” 罗清水道:“目今正在筹划当中,这只队伍人手在精不在多,我们初步定议在一百人左右,各院各殿挑选出十五名精锐弟子,以五名筑基十名炼气的配置,要求资质优异,忠诚干练。” “祖辈世代为宗门修士的弟子优先,盖因这些人对宗门更有归属感,方便战后的重建。另外丹药、符箓、器法、阵旗,技艺精通者培养难得,因此多带了十名。” “除了人之外,我们会将四分之一的财力物资交给他们,以助于他们修行。” 魏冉眉头微皱道:“可他们一旦脱离宗门外,便丧失了继承玄门宗派的资格,如果我们到时候全军覆没,凭他们是拿不到宗派资质的。” 罗清水道:“留下他们只是为了保留一丝宗门火种以及日后重建的根基,如若注定会全军覆灭,那加上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送死耳!再者,事在人为,只要留下人就什么都有可能。” 莫一乾道:“我同意罗道友的提议,以目今的形势来看,能保留下一部分忠诚干练的弟子,带走宗门一部分财力,才是最有利的,魏道友,你们呢?” 魏冉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已经说了,值此危急时刻,你我三宗须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共同进退,既然两位道友都觉得认为这样做最为有利,那我自然没什么话说。” 新港玄门三宗就应对清海即将迎来的大战局势议论了约莫半日,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先将三派物资运送至月牙岛宝兴商会,而后再视情况看是否需要向青州内陆转移。 至于人员的撤离,得看太玄宗及青州玄门的态度再做决定,另外三宗各自挑选一只百人的精锐队伍,在撤离前夕,脱离宗门外,到外间隐蔽以保存实力。 众人离开大殿后,在青阳宗弟子带领下各自去其准备的屋室内歇息。 入夜,罗清水入住的屋室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身形,他敲了敲木门,得到内里允准后推门而入,稽首行礼道:“罗前辈,掌教请您过府一叙。” 罗清水起身随他出了屋室,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巍峨雄阔洞府中。 主室内,魏冉与莫一乾正相对而坐,交谈着什么,眼见罗清水自外而入,魏冉起身迎道:“罗道友来了,快请入座。” 罗清水依言而坐,他心知肚明,魏冉深夜请他到私人府舍,乃是有一些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的话,是关于宗门掌教才掌控的一些核心东西。 果然只听魏冉开口说道:“此次请二位道友屈尊到寒舍,盖因白日间有些话不方便在其他道友面前声言。既然两位道友都同意派遣一只精锐小队独立于宗门之外,以方便日后宗门的重建,那关于宗门立派的凭证资质该当如何处理?是交给这只小队,还是继续留在我们身边?” 宗门开山立派的凭证资质,指的是由四大宗门发放的宗派许可凭证,只有拥有这个东西,才能够开立宗派,成为玄门组织,受到玄门之间的法规保护,不然就是非法组织,用不着其他人动手,玄门就会将其消灭。 青阳宗和水云宗原本都是牧北的小宗派,后迁徙到新港,才在此安顿下来,正是靠着这太玄宗发放的凭证资质,他们才能在新港再立宗派。 现今清海将迎来巨变,未来形势没有人能够预料,玄门能不能守住青州内陆,清海究竟落入谁的掌控,无人知晓。 新港作为最靠近牧北草原的修行岛屿,大概率会落入牧北联盟的掌控之中,失去了立足之地,想要宗门得以延续,除了迁徙到别无选择,而宗派的凭证资质就成了重中之重。 只有拥有这个东西,才能向太玄宗申请,在其他地方再立宗派。 可一旦此物丢失,或者宗门全军覆没,自然就不能再立宗派。 第624章 寄望 罗清水道:“今日在贵宗大殿内,我没有全部说完,敝宗准备由清玄殿史师弟和戒秘院殷师弟带领这只挑选出来的精锐队伍前往他处避难。” “我希望莫道友和魏道友也能认真考虑下贵宗领队人选,因为这关系着宗门的延续。” “敝宗之所以选择史师弟及殷师弟,盖因此两人祖上皆宗门弟子,对宗门极为忠诚,只有这样的人,才放心将宗门重建交给他们。史师弟作为清玄殿殿主,在宗门极有声望,然其寿元无多,是以让殷师弟协助他。” “至于宗门的凭证资质,我打算储存至青州内陆的乾坤商会,到时我会和史师弟一道前去办理,这样的话,假使我们这边全军覆没,他也能取出凭证资质,今后亦有立派的资格。” 莫一乾道:“这只队伍脱离宗门后应往何处去?罗道友心中可有去处?” 罗清水道:“清海肯定不能再呆了,到时大战一起,无论藏身何处都会被殃及池鱼,只能往青州内陆去,至于具体何处,让他们自己寻找吧!” “我和史师弟有约,待战事结束,在东莱郡城的乾坤商会客栈会面,以十年为期,若期止,还无人前往,便让他们自己想法子重建宗门。” 魏冉道:“其他东西倒还好说,只是宗门的炼丹室下面布置的火脉,以及聚灵阵还有特殊材料制成的密室等等,不容易带走,这些东西可是花费了大价钱的。” 莫一乾道:“这也没有办法,我们在新港立足了这么多年,突然一下撤走,代价总是要走的。” 三人密谈良久,才各自散去。 翌日,唐宁等人方离开青阳宗,行了约莫两三日,回到乾易宗,便立刻着手整顿宗门内外物资。 日子一天天过去,宗门内外已是谣言四起,愈传愈烈,都说宗门撤离在即,将逃离新港,导致人心惶惶。连赵立恒,许启元等人也来向唐宁打听具体情况。 这一日,唐宁正盘坐洞府内修行神游一转诀,外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睁开双目,分散的神识立时归于泥丸宫内。 外间一方面大耳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掌门直隶朱乾师兄求见。” “请他来吧!” “是。”男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一名扎髯满腮中年男子自外而入,行礼道:“唐师叔,掌门请您前往议事殿。” 今日并非议事之期,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唐宁问道:“还有别人吗?” 男子答道:“还有姜师叔。” 唐宁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屋室,遁光腾起来到乾兴殿。 内里罗清水高座其上,姜羽桓位列下座,唐宁入座后开口问道:“未知掌教有何吩咐?” 罗清水道:“昨日彭师弟说,宗门内部物资已经整理好了,一共两百大箱,大多都是各种属性的二阶材料,我想由你们二人协助罗师弟负责押运至断脊山坊市。” 两人点头道好,姜羽桓问道:“这么多东西,需要多少人手?” 罗清水道:“宗门已经挑选出了三百名弟子,彭师弟之意,可分作三趟押送,反正时间还算充足。” 唐宁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辰时,在元易殿议事殿集结,你们先前往青阳宗,与他们队伍会和,而后到水云宗,再一齐前往坊市,到时可能还需要我们这边派出一两名人手跟着运输船到月牙岛,负责后续事宜。” 两人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告辞而去,各归洞府不提。 翌日辰时,唐宁来到元易殿议事殿,外间早已集结了数百名弟子,整齐守候在外,而在这些弟子身旁,摆放着数十只巨大的石箱,每一只约莫有四五丈长,两三丈高。 他入了里间,彭万里坐于主座上,两人寒暄了几句,不多时,姜羽桓自外而入。 彭万里开口道:“此次是我和罗师兄建议,派两名金丹修士跟随押运,毕竟这么多物资,价值不在少数,虽然现在与魔宗相持,多年来未起战事,但也要有所防备才是。” “更何况到时候还要派人前往月牙岛负责后续交接事宜,总得有所了解才是,闲话不叙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三人起身出了大殿,彭万里一挥手,道了声出发,众弟子纷纷抬着石箱腾空而起,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出了宗门,向南而去。 彭万里飞遁在前,唐宁押后,跟随着押运队伍缓缓行进,本次押运队伍中,共有筑基修士六十余人,炼气弟子两百余人。 每一个箱体都有一名筑基弟子具体负责,众人行了数个时辰,许多弟子已是微微喘气,额头上凝出汗渍,押负着这么沉重的东西,对于灵力消耗极大,约莫黄昏时分,彭万里一声令下,众人于是停落在一山头歇息。 直到天光泛白又再度启程,就这么一路昼行夜伏,约莫一个月后,才到达青阳宗。 彭万里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约莫一炷香时间,光幕消融一缺口,几道遁光从内激射而出,现出几人身影,为首者乃青阳宗掌教魏冉。 其身后矗立一人,面色白净,容貌清秀,眉眼之间有一处红色胎记,乃是青阳宗元易殿殿主许文若。 唐宁曾与其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当年在试炼之地,他与许文若及于飞熊三人曾组队猎杀过魔物长达一月之久。 众人稽首行礼致意,相互寒暄了几句。 “彭道友,你们来了,快请入内,在此安歇一日,明日再行。”魏冉开口道。 彭万里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鱼贯而入,到了青阳宗内安歇下来。 ……………………………… 入夜,乾易宗史名随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方面大耳,身形挺拔男子身形,正是司隶部弟子陈达。 他一翻手间,符箓没入内里,不多时,浓雾翻腾,一女子自内而出,稽首道:“师兄,师公请你入内。” 陈达随着她来到主室中,向盘坐在蒲团上的史名随行了一礼:“拜见师公。” “你来了。”史名随道:“近来宗门内外的传言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是。”陈达应道。 “你怎么想的?” “不知师公所问何事?” “新港肯定是呆不住了,牧北联盟眼看就要南下,宗门已经在准备陆续撤离了,你是想跟随宗门一道撤离,还是留在下来坚守?” “一切但凭师公吩咐。” 史名随手中一翻,拿出一张卷宗递给他,陈达接过卷宗展开一看,心中微惊:“师公,这是?” “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决定挑选出一部分忠诚干练的精锐弟子,脱离宗门外,避开此次大战,到内陆安定寻个荒僻之所安定下来,待大战结束后,再回来参与宗门的重建。” 陈达道:“这就是留守的人员名单吗?” 史名随道:“这是各殿院呈交的弟子名单,罗师兄让我自行斟酌人选。” “这么说,是由师公带领这群弟子前往青州内陆避难?” 史名随道:“除了我之外,还有殷庆元,如果你不跟随这批弟子走,就要和宗门一起撤离新港,到时候可能会加入玄门同盟的阵营中,抗击牧北联盟,无论保不保存宗门的原有建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必然万分危险。” “以我们宗门弟子的实力,连炮灰都未必算得上,参加这种级别的大站,极有可能全军覆灭。” “我们考虑到这一点,是以抽调一部分人脱离宗门外,作为日后重建宗门的根基,当然,罗师兄也相应调拨了一部分灵石供应修行,一共三千万灵石,足以保证几十年的薪俸。” “这些年你在天水湖守备灵兽,干的不错,这次将你召回,就是想问问你的态度,是跟随宗门离开新港还是随我前往青州内陆?” 陈达道:“今天下方乱,正是丈夫建功之时,潜身缩首,苟全性命非丈夫所为,弟子愿跟随宗门,抗击牧北联盟,虽死不悔。” 史名随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愿和我前往青州避难,是以暂时没有在这份卷宗名单贸然加上你的名字,好啊!胸怀天下大志,方是男儿本色,莲生若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陈达顿首道:“弟子日后不能侍奉师公,还望师公珍重。” 史名随道:“我早是待死之徒了,早死晚死没有什么区别,你春秋尚富,修行路上还有很长路能走,有一条,我希望你不要忘记。” “请师公吩咐,弟子必当铭记。” “无论你今后遇上了什么机遇,都希望能记住,你是乾易宗门的弟子,你的父亲,祖父,一家三代皆为宗门弟子。” “是,弟子不敢相忘。” “嗯。”史名随点了点头,手中一翻,拿出一个木盒,递给他道:“这是给你准备的,看看吧!” 陈达接过木盒,打开一看,但见内里一颗晶莹剔透乌黑亮泽的丹药:“师公,这是……” 史名随道:“纵观这些你们这一辈的弟子中,属你最能成大器,现今你的修为也已接近筑基圆满,此丹药希望能够助你,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 “多谢师公。” 第625章 为书友打赏万币的加更(再逢许文若) 唐宁等人在青阳宗歇息了一日,次日,与青阳宗大队人马一道出了其宗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南而去。 此次青阳宗由元易殿许文若,宣德殿韩崇及外务院贺子阳带队,亦率领了三百名弟子。 众人随着押运队伍缓缓而行,许文若与唐宁押后,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跟随着队伍缓慢行进。 “唐兄,当初贵宗一别,今已一二百载,不意你我能以今日之身份相逢,看来缘分自有天定,只不知于飞熊老兄如何?”许文若开口说道。 唐宁听其说起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亦觉得颇为奇妙,似乎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 当初籍籍无名的炼气弟子,何等稚幼,谁能料到百余年前,意外相逢的两人今日竟然都身居高位,一个位列宣德殿殿主,一个位列元易殿殿主。 特别是两人都属于极其普通的弟子,既不像庄心乾,贺子阳那般天生异禀,也不似姜羽桓、姬无我资质极佳。 这些人若偶然相逢,若多干后以尊贵相见,倒也没那么稀奇,只能说意料之中,毕竟所有人都能预想到他们日后极可能成为门派擎天一柱。 两人在当时都是普普通通,毫无声名,今日却都能成就金丹,位列各自宗门三殿殿主之职,着实有些惊奇,恐怕当初谁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于道友前些年我亦见过他一次,其虽未能成就金丹,却也相距未远,已然是筑基后期修士了,在水云宗任兵杖部执事。”唐宁开口道。 “若他亦能成就金丹,他日,你我三人再度相逢,说不定能成一时之佳话呢!” 唐宁微微一笑,没有接话,许文若继续说道:“早闻得唐兄大名,前月又孤身刺杀了血骨门金丹长老铁画骨,可以说是名扬新港,我正有一惑不解,未知唐兄可否赐教?” “许道友请言之,在下知无不答。” 许文若道:“血骨门乃是本宗之大敌,铁画骨作为其宗派内资格最老的金丹修士之一,无论神通功法皆为同辈之翘首,且其为人奸滑老辣,你是如何将他诱出紫青山伏杀的呢?” 唐宁遂将整个计划简略说了一遍。 许文若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唐兄如何冒此大险刺杀铁画骨,这里面莫非还有更深层次原因吗?” 唐宁没有隐瞒,又将自己与铁画骨仇怨说了一遍。 许文若道:“唐兄胆识智谋过人,可谓文武双全,在下拜服。今逢天下大乱之际,他日龙离浅滩,前途不可计量。” 唐宁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区区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许道友乃真卧虎藏龙之士,当初在试炼之地,道友以墨画为引,竟然能创造出栩栩如生的真实生命以作斥候。” “说来惭愧,当年唐某修为低微,见识浅薄,不知道友此神通妙法之深奥,只当做等闲术法。今日想来,道友这般神通才真是惊天泣鬼之妙法,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我时常想再睹此法之奥妙。” “如今道友已至金丹之境,想来功法更为玄妙,不知可否再施妙笔?让在下一睹风采。” 许文若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我这点术法也只能画画花鸟虫鱼之类的,当做斥候之用,论战斗力还不如乡村野妇。” 唐宁道:“道友何必过谦,我记得当时你曾说过,可作妇人模样,未知可否让我长长见识?” 许文若听闻此言,微微一愣,随即神色有些尴尬:“都是年少时的荒唐事,唐兄莫要取笑了。” 唐宁见其顾左右而言他,也就不再多问,他只是好奇当日在断脊山坊市所见到的那个头戴斗笠,身着黑袍的奇怪修士,究竟是不是许文若神通所幻化的,因此想要再见一眼,以确定自己的猜想,如果不是许文若,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 当然,每个人有每个人深藏的秘密,都像他体内的绿色灵力一般,是不可以让别人发现的,其既然不愿多说,他自然不好逼问。 一行人昼行夜伏,约莫行了二十日左右,来到水云宗,在其宗门内歇息了一日。 翌日,与水云宗众人一道而去。 水云宗只派出了两名金丹修士,分别是其元易殿殿主舒云岚及外务院院主南宫绯月。 从水云宗到断脊山坊市只行了不到十日,众人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约莫有近一千弟子,停落在光幕附近,引起来往不少人注视。 几人微一商议,决定由罗清水,许文若,舒云岚三人先行前往坊市内拜会坊市掌柜,其他人等暂且在此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后,但见眼前光幕逐渐消融,内里宝兴商会大队修士排列两侧鱼贯而出。 约莫百余名商会修士貫甲执弩,矗立两旁,身上皆穿着光芒闪闪的一阶及二阶战甲,手中拿着寒光闪闪的巨弩。 众人身后,彭万里几人飘然而出,为首一人广额阔面,扎髯满腮,正是坊市掌柜陈裕,其身后跟着两名坊市的管事。 “诸位道友,请入内吧。”陈裕开口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于是抬着箱子腾空而起,向内里而去,穿过如水光幕,跟随着坊市人员来到一处青色光幕前,陈裕手中一翻,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光幕消融,一道遁光激射而出,向其行了一礼,双方言语了数句,商会修士领着众人入了里间。 内里是一个巨大的空地,约莫有十里方圆大小,其间又分为多个区域,随处可见堆积的货物。 四周每百丈之距就有一个亭台,每个亭台下各有一名修士盘坐。 眼见陈裕领着众人而入,那些亭台下盘坐修行的修士,纷纷遁光一闪,来到其身前。 陈裕与他们交代了几句,又回身与彭万里三人说了些什么,便径直离去,只留下坊市的两名管事在此主持。 唐宁与许文若押后,跟随着众人缓缓而入,坊市的管事正指挥着众人将押运的石箱送至指定的区域按规格放置。 忙活了约莫一个时辰,三宗所有物资均已入库,坊市的人员挨个打开石箱,检验内里物资数量,并着手记录。 唐宁等人全程陪同坊市两名管事记录了所有物资储备,并在他们所记录的清单上签字画了押,随后坊市的修士将所有石箱贴上条文,众人于是撤出了此地。 经过一番商议,唐宁与姜羽桓领着本门弟子回归宗门,留下彭万里与商会人员敲定后续事宜。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唐宁率领着押运队伍陆续将三批物资顺利交接至坊市,最终决定由彭万里负责跟随宝兴商会的运输船前往月牙岛,完成后续的交接事宜。 ……………………………………… 荒僻的山林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双鬓微白广额阔面男子身形,正是血骨门掌教荀文行,他环顾了四周一眼,见四下无人,径直朝前方洞**而去。 内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水滴石面之声,尽头石壁之间盘坐一名头戴斗笠,身着黑袍的修士。 “为什么突然改变会面地点,发生了什么事?”荀文行开口问道。 “坊市不安全,可能有人开始怀疑我了。”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荀文行听闻此言一惊:“是谁?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 “唐宁,我只是怀疑,并不确定,为免节外生枝,以后就不要再坊市会面了。” 荀文行眉头一皱:“怎么又是他?” “记得我们初次会面时,我就说过碰见唐宁,可能是那时被他发现了破绽。” 荀文行沉吟道:“不会暴露我们的计划吧!要不要停止?” “我已经派人盯住他了,从他近期情况看,并无异常,应该没有发现我们的事。” “你派人?可靠吗?” “放心吧!我在青阳宗这么多年,总还有几个亲信。你那边怎么样?” “都已经联系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就动手吧!” “提前动手?不按计划行事吗?” “等不了那么久了,迟则生变,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玄门派出了不少人手跟随商会的运输船前往月牙岛,现在整个新港的玄门都在计划撤离,所有玄门高层都认为你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没必要的战争,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 荀文行沉吟良久:“好吧!我立刻联系幽魅宗和新月门,计划要做调整吗?” “当然。” 两人商议良久,荀文行离开山洞,化遁光而入。 第626章 禁忌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正自灌溉仙珠母蚌,石门咯吱一下转开,白衣少女高傲着头颅自外而入,手一伸:“小宁子,我饿了,快给我些吃的。” 唐宁收起石桌上仙珠母蚌,心下无奈,每次见到她都一副要债鬼模样,好似前世欠了她的一般。 “上次不是给了你一瓶吗,这才不到二十日,你怎么又来向我要?不是告诉你,吃完了自然会给你。” “我已经吃完啦!你赶快给我。”白衣少女不满道。 “你就吃完了?”唐宁心下有些狐疑,怀疑她是诓骗自己。 “当然了,我最近饭量又大了很多,这几天都饿着肚子呢!” 唐宁见她神色不似做伪,心下不禁犯了愁,这可怎么办?随着她修为的提升,体内灵力的增长,所需的丹药越来越多,自己一年的薪俸总共就那么点,这样下去,就是卖血也供不起她啊! “斩仙大人,不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我有个提议,不知你能否接受?”唐宁只能好言宽慰,循循善诱道。 “你说吧!”白衣少女双手抱于胸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看,我每个月都给你一瓶丹药,你到每个月初一再来领,或者我直接给你送去,平常时间呢!你就呆在你的屋子里歇息,你觉得行不行?” “不行。”白衣少女一口回绝道:“我不够吃的。” “那我实在没有了,你看我自己也没有的吃,其实你一天不需要吃的太饱,吃完一天后,你可以歇息歇息,不挺好的吗?”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饿肚子。”白衣少女想了想:“你要是每个月给我两瓶,我就不来找你了。” 唐宁半晌无语,发觉自己有些错的离谱,像这般蛮不讲理的人指望其通情达理那是不可能的。 他不愿再和其做无谓纠缠,手中一翻,拿出一瓶丹药递给可她。 少女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前,掀开瓶盖,见内里数目不错,才满意点了点头,飘然离去。 唐宁再度拿出仙珠母蚌,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向其间涌入。 入夜,外间脚步声响起,随即敲门声响传来。 “进来。”唐宁从入定中睁开双目。 沐天成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叔祖,外间许清婉师叔求见。” “请她来吧!” “是。”沐天成领命而去,沐平波于前月坐化,沐天成处理了其父后事,便回到了此间。 不多时,远见一名肌若凝脂,肤光胜雪的美妇缓步而来,正是许清婉。 “清婉啊!你来了,没有外人不用多礼了,坐吧!”唐宁摆了摆手,阻止了其行礼举动。 许清婉依言入座,开口道:“传言宗门即将撤离新港,未知此事确否?” “确有此事,离开是迟早的事,据现有的消息来看,牧北那边玄门早已支撑不住,我们现在只是先将一部分物资运走,以免到时匆忙来不及撤离。”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道:“听说宗门秘密组织了一只队伍,要脱离宗门外行动?” 唐宁笑了笑:“连你在轩跃山都听到消息了,看来此事已是人尽皆知了。你怎么想?是准备留在宗门随着大部队撤离,还是脱离宗门之外单独行动?” “不知这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唐宁道:“我们毕竟属于玄门,虽然是小门小派,却也是合法正规的组织,这是为什么乾易宗能维持几千年的关键,而一旦失去这个身份,天下将再无我们立足之地。” “商会虽然有拉拢玄门弟子的行径,也不过是择优选择而已,不可能全部接手,现今牧北的各方势力之所以联合就是为了对抗玄门。” “除非宗门解散,大难临头各自飞,否则必然要受制于太玄宗的命令,因为是他们授权,才使我们能够开宗立派,拥有合法地位。并受到其规则制约下的保护。” “而今太玄宗联合青州各大玄门,形成了一个玄门同盟,要抗衡牧北的联军,阻其南下之路。”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不过想来青州的玄门同盟不可能置清海诸多岛屿的玄门而不顾,到时太玄门的命令一下,我们就得受其调度,加入青州玄门同盟,抗击牧北的联军。” “以我们的实力,肯定是被当成炮灰,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为了宗门的延续,是以分派出一只小队脱离宗门外,避免参加与牧北联盟的大战,待战后,为宗门的重建出力。” “我们决定从宗门分派出四分之一财力供应这只小队弟子的修行,约莫有三千万灵石,除此之外,水云宗和青阳宗也会分派出一只小队,或许会与我们一道行动。” “宗门已经基本确定了弟子名单,每个殿院提交十五名弟子名单,共一百个人,你不属宣德殿,所以我也无权决定你的去留,因此没有和你谈过此事。” 许清婉默然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唐宁道:“怎么样?你是准备跟随宗门大部队一块撤离?还是脱离宗门。你本是散修,是我将你推荐入了宗门,若要离去,也无可厚非,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 许清婉道:“我还没有想好是去是留,此次冒昧叨扰,其实是有件事相求。” “说吧!什么事?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了,马上就要离开新港,以后局势谁也不能预料,这些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能做到的我定当尽力而为。” 许清婉道:“是关于启元这孩子,我希望他能够和选拔的小队一起脱离宗门之外,前往安全的地方,避开此次大战。” “这是他的意思吗?” “不是,我从轩跃山回来后就直接来见您了,还没有和他会面商议,我只是担心他的修为不足,参加这种大战恐怕难以幸免。” 唐宁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看你啊!不像是他姑奶奶,倒像是他老妈子,替他担心这个,操心那个。” 许清婉默然道:“他父亲和祖父将他托付给我,若是不幸遇难,我心下愧疚,再说他是我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唐宁微笑道:“你以为是几十年前,还将他当孩子看待,不要忘了他现在已经是筑基修士了,若放在俗世间,也是七八十岁的老翁了,什么不明白,还需要你操心这些吗?你是一片好意,他却未必接受,这样吧!你去与他商议商议,若他同意的话,我去找殷师兄看看。” “那多谢您了。” 唐宁道:“你啊!还是多考虑下自己吧!是去是留也该早做决断才是,我倒觉得许启元用不着你担心,你修为虽比他高,但看问题未必有他明白。我看他行事比你果决狠辣,他定然早就想好了去留之计,若是想走的话,肯定已经开始筹策了。” 许清婉没有言语,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她起身告辞而去。 入夜,情报科中指峰洞府内,许启元正盘坐于地闭目歇息,腰间储物袋忽然一阵颤动。 他睁开双目,手中一翻,拿出阵盘,朝其上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入内,脑海中女子清冷声音传来。 听得这个声音,他心下猛然一阵跳动,整了整发髻和衣角,遁光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一名峰腰肥臀美妇矗立,但见其眼如秋水,面若桃花,神情冰冷,似万年不化的冰霜,细看之下眼角之间却有暗藏不住春情月意,勾人心魄。 雪白的脖颈如天鹅般高高昂起,露出凝脂般的肌肤,修长圆润笔挺的双腿加之不堪一握的柳腰更显得肥臀夸张的挺翘,上身饱满的双峰将青色道袍高高撑起,似要裂衣而出。 许启元遁光落至其身前,只瞥了一眼便觉得全身有血脉逆冲之感,心下剧烈跳动,他赶忙低下脑袋掩饰,开口道:“姑奶奶,您怎么来了?” 许清婉应了一声,没做回答,径直朝内而去。 许启元跟着其后亦步亦趋,眼望其扭动的腰肢,眼神中渐渐充满狂热,他暗暗吞了吞口水,极力控制着目光,以免被发觉。 他如同一个怀揣美玉的窃贼,总是躲在阴暗处,于无人之时欣赏着独属于他的美玉,他嫉妒乃至怨恨一切窥视他美玉的贼人,在曾经无数个日夜,他幻想着疯狂占有这块美玉,以至不能自持。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洞府屋室中,许清婉在主位落座,许启元便赶忙在其对位坐下,开口道:“姑奶奶?您如何从轩跃山回来了?是不是宗门另有调动?” 许清婉不答反问道:“宗门即将撤离的消息你听说了吧!” 许启元点了点头:“现在宗门内所有储存的物资大部都已运走,我还听说宗门组织了一个小队要单独行动。” 第627章 为书友打赏万币的加更(决策) 许清婉道:“我回来正是为了此事,方才我已经见过唐殿主了,也向他打听了宗门内一系列变动的来龙去脉,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宗门大队撤离,参加青州的玄门同盟抗击牧北的联盟军。” “二是随小队前往青州内陆避难,我和他说了,让你加入这个小队,避开此次大战。” 许启元听闻此言不禁有妒又怒,心下有如怒火中烧,又是唐宁,每次都是他,不管什么事情,总会先找他先商议,凭什么自己的命运要交由他来掌控。 许启元强忍心中怒气,面上不动声色,开口问道:“那您呢!是准备跟随大部队撤离还是加入小队?” 许清婉道:“我还没有想好去留,再者我本就是散修,如果要脱离乾易宗避难的话,还不如自己独来独往。” 许启元听闻此言,心下一阵跳动,声音微颤道:“不如我和您一道脱离乾易宗单独行动。” 许清婉看了他一眼:“你自小在山门中修行,难怪一丝眷顾都没有吗?” 许启元道:“其实我早已厌烦了宗门内的日子,这里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丝毫值得留恋的地方。且我这么些年修为停滞,亦早有远离乾易宗门外出寻求机缘之心。现在遭逢此变,正得其时,与其跟随乾易宗被人当炮灰使,不如趁此离开宗门,另觅去处。 “这么说,你是早有打算了?” 许启元道:“以我之见,此次遭逢牧北巨变,对于我们来说,并非完全是坏事,此既是一次危机,又是千载一时的良机,牧北巨变,玄门败退,妖魔南下,意味着天下势力的重新洗牌。” “青州内陆那些大宗门乃至四大宗门有无变动暂且未知,但可以肯定清海之上原本的势力格局必然被打破,这就给了我们乱中取益的机会。” “这些年我渐渐明悟了一个道理,一个人能有多大的成就,除了他自己外,更重要的是外界因素,无论你何等天纵奇才,如若一直呆在新港,最多也不过到金丹为止,盖因此地的修行资源不够奉养一位元婴修士。” “如若没有牧北巨变,妖魔为乱,那么目今的形势格局永远不会被打破,这意外着大宗门永远是大宗门,小宗门永远是小宗门,上位者一直高高在上,下位者一直处在底层。” “世间所有资源都分化明确,优异资源一直被极少数人所握在掌中,导致双方之间没有上下流通阶道,大至宗门,小至个人,周围形成一个无形障壁将其分离笼罩隔绝。” “而我们只能一直呆在乾易宗,做个小门小派的弟子,当然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成就金丹,在这个弹丸之地作威作福,就像唐宁一般,依靠着机缘侥幸成就金丹,位列乾易宗三殿殿主,平素在宗门内颐指气使,趾高气昂。” “可是蝼蚁终究是蝼蚁,一旦出了新港,就如同跳出井底的青蛙,在外间也不过是任人捏揉罢了。” 许清婉道:“你似乎对他有很深怨念?” 许启元霍然一惊,他的确对唐宁多有怨念,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份怨气是源于嫉妒。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方才不知不觉话语之中竟携带了这么强的怨念,就好似闺中怨妇一般,他自认为颇有城府和心机,平素喜怒不形于色,今日怎如此心浮气躁。 他心下暗自警醒,赶忙掩饰道:“我只是拿他打个比方而已,现今妖魔起势,祸乱一方,正是我们打破这个无形障壁之时。” “趁着天下大乱,我们才有机会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虽然风险极大,却也是千载难逢之机。” “此时跟着宗门组建的小队外出避难,战后又重回乾易宗,这就好比千辛万苦脱离囚笼的人又重新主动给自己枷锁桎梏,何其愚笨。” 许清婉沉默良久,幽幽道:“看来他说的不错,是我多余操心了。” “他?您指的是谁?唐宁吗?他说了什么?”许启元追问道。 许清婉摇了摇头,没有言语,起身径离了屋室。 许启元赶忙起身跟在她身后:“姑奶奶,以我之意,若跟着乾易宗大部队,只是徒送死耳!咱们不如远离新港,另寻他处。” “今后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吧!”许清婉头也未回,留下这一句话,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许启元见其远去的身影,眼神飘忽闪烁,他矗立良久,亦化遁光而去。 …………………………………………… 青竹山脉,青阳宗巍峨雄阔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色白净,容貌清秀男子身形,眉间之处一块红色胎记十分醒目,正是青阳宗元易殿殿主许文若。 他一挥手间,符箓没入其间,不多时,浓雾翻腾间,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方面大耳男子,躬身行礼道:“许师叔,师傅请你入内。” 许文若随其入了里间,来到主室,朝魏髯稽首行礼后落座,开口道:“宗门内外的物资已全部整理完成。除了先前送至断脊山坊市已经装运上商船的两百箱外,宗门外各资源产地的物资也全部运来,还有各商铺的存货,加起来约莫有四十大箱。” “这些东西我认为没有必要再运至宝兴商会了,东西不多,且大多都是一阶材料,往来的费用不大值当。” 魏髯点了点头:“你意如何处理?” 许文若道:“我看直接全部变卖给坊市算了,纵使价格低一点也没关系,带着灵石总比携带这些东西方便。” “就照你的意思吧!你去和坊市谈谈。” “好,对了,宗门准备几时开始撤离?” 魏冉道:“需要等太玄宗的通知,现在就是走也没有去处可依。” 许文若道:“目今宗门上下人心不定,那些修行世家更是如此,太玄宗的征调令不知几时下来,我们需早做准备才是,按照以往惯例,对于各地的税收是四年一次,我们是前年征收的。” “但鉴于目今形势,恐怕未必等得到两年后,我提议立刻征剿税收,收缴的修行材料和这些已整理完的一道售卖给坊市,换取灵石。” “嗯。”魏髯点头道:“这件事就由你们元易殿去办吧!” 两人商谈了一会儿,许文若告辞而去。 …………………………… 几月时间眨眼便过,唐宁盘坐在洞府内,外间敲门声响起,得到允准后石门转开,沐天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师叔祖,杨敞师叔求见。” “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很快,杨敞入内,行了一礼:“唐师叔,师傅请您过府一叙。” 唐宁遂起身与他一道出了屋室,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主室内,行礼后入座:“未知掌教唤我来有何吩咐?” 罗清水道:“前者水云宗有书信来,与我商议派遣独立小队的有关事宜,他提出立刻让他们脱离宗门外,远走新港。” 唐宁道:“现在就派遣他们出发吗?” “莫一乾自言听到消息,青州的玄门同盟已决定派遣人手组织清海之上的玄门,他担心若是太玄宗的使者一到,将人数一检点,到时候再想离去就晚了。” “需要我做什么?” 罗清水道:“由于莫一乾也是道听途说,未足为信,我们想派一只队伍外出,前往外间岛屿打探消息的真实性,若果是如此,我们即刻派遣队伍远去。” “莫一乾在书信中提议,咱们三宗各派遣一名金丹修士为代表,前往老港去拜访璨华宗掌教,一者向他打听消息的准确性。” “二者观察他们宗门的动向,看看他们做出了什么应对方略。” “三者与璨华宗谈谈,看他们是否愿意与咱们新港玄门结盟。” “新港与老港可谓同病相怜,今逢大变,若能同舟共济,共同进退,总好过孤军奋战。” 唐宁原本还以为罗清水是要让他带领挑选出来的精锐弟子脱离宗门,到外间避难呢!正准备找借口推辞,好在并非为了此事。 他可不愿领着一大群人东奔西跑,如丧家之犬一般仓惶逃窜,此事完全就是出力不讨好,他深知宗门的财力,虽允诺拿出三千万灵石,供应弟子修行,但长年累月下来根本不可能够。 而他作为宣德殿殿主,一年薪俸都要六十万灵石,再从这部分灵石中支取,那就更不够了,纵使宗门额外补贴,也不会有多少。 且清海险恶,他们这些人修为低微,风险无处不在,一个人倒也还好,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就难说了,不但目标极大,万一被盯上,逃命都不方便。 再者太玄宗既然到了青州,柳茹涵也极有可能到来,他还想着趁此机会与她相逢呢! “好,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七日后,前往青阳宗,和他们汇合后,通过传送阵先到蛇岛,再前往老港拜会璨华宗。” 唐宁疑问道:“为什么不通过水云宗传送阵直接前往老港?” 罗清水道:“水云宗那座传送阵的另一端因年久失修出了问题,这么年因牧北局势闹得沸沸扬扬,碧落宗没有再花灵石去修缮此阵,故而不能使用,蛇岛离老港最东面不过十万里海路,以你们遁速半个多月就可到达。” 第628章 青阳宗覆灭事件 唐宁点了点头,对于碧落宗来说肯定不愿意再花大量灵石去修缮这座鸡肋般的传送阵,这倒也能理解,本身他们需要使用传送阵到达老港的机会就不多,可以说依赖性远没有老港这边修士强。 况且近些年牧北形势不利,清海将迎来巨变,碧落宗必然也将撤离,既如此,就更没必要修缮此座传送阵,徒为他人做嫁衣。 “既然已经准备让这只小队即将脱离宗门外躲避战乱,不知由谁带领为好?掌教心中可有人选?”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同史师弟及殷庆元谈过了,由他们二人率领弟子避难。” “用得着两个人吗?” 罗清水道:“本来史师弟是最好的人选,但他寿元无多,清海这次的大战还不知持续多长时间,总得做长久时间打算才是。万一史师弟坐化,这只队伍便立刻化为一盘散沙,故此考虑再三,让殷庆元协助他。” “不知欲使他们前往何处避难?” “清海肯定不能在呆了,得往青州内陆。至于具体方位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唐宁告辞而去。 ……………… 青阳宗,魏冉洞府前,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人身影,一人广额阔面,另一人容貌清秀,眉间一处红色胎记,正是许文若,他手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腾,内里闪出一人将两人迎入了洞府内。 “弟子章乾拜见掌教。”广额阔面男子躬身行礼道。 “坐吧!”魏冉摆了摆手。 两人依言入座,许文若道:“前者,我令本殿弟子押运征缴物资前往断脊山坊市售卖,未想与坊市修士发生冲突,今坊市已将押送的百余弟子扣押,只放回章乾前来传话。” 魏冉听闻此言不禁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广额阔面男子开口道:“月前,弟子奉许师叔指令,与诸位师兄押运宗门物资前往断脊山坊市售卖,七日前,我们到达坊市,将物资交与至坊市管理人员手中,按照先前约定,我们所押送的这批物资,共值七十万灵石。” “哪知商会坊市修士收了我们物资后,在后续交易过程中,只开出四十五万灵石价格。” “我等自然不肯依从,与他们据理力辩,他们力辩不过,便出言不逊辱及本宗,说什么一群土鸡瓦狗,丧家之犬等污秽之语。” “罗师兄与袁师兄等人不忿,与其言语冲撞了数句,那坊市人员竟突施敌手,当场就伤了本宗三名弟子。” “于是我们便与他们相斗起来,直到坊市金丹修士赶到,将我们全部扣押。” “坊市的周元龙前辈让我回来禀知掌教,说本宗弟子违反坊市禁令,本应全部诛杀,看在您的面子上,暂时扣押。” 魏冉听罢脸色颇有些难看,这些商会修士简直欺人太甚,完全没有将青阳宗放在眼里。 许文若道:“我看此事要尽快解决,以免事态越扩越大,对我们十分不利。” 魏冉点了点头:“这样吧!你和我一道去坊市走一遭,看看他们有何话说。” “好。”许文若点头道,三人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出了山门,一路遁行,跨过无数大山大河,行了约莫三日,遁光落至青竹山脉巨大的光幕前。 是时,月轮高挂,星河璀璨,他手中一挥,符箓没入里间,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内里一道身影闪出,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正是青阳宗宣德殿殿主韩崇。 他稽首道:“唐道友来了,快请入内。” 唐宁稽首还了一礼,与他一道入了阵内,开口道:“深夜叨扰,望不见怪。” 韩崇道:“唐道友客气了,水云宗方玄茂道友亦是方来未久,掌门正在议事殿内接见他。” “那就好,未知我们何时启程?” “且在此暂歇一夜,明日动身。” 两人行至一雄阔巍峨的殿阁前。 “唐道友,请。”韩崇做手势道。 两人先后入了里间,殿内端坐着数道身影,主座上一名两鬓斑白,方面大耳男子端坐,正是青阳宗掌教魏冉。 下方还有一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乃是水云宗宣德殿殿主方玄茂。 眼见两人入内,方玄茂与魏冉起身相迎。 “唐道友,久闻大名,今日总算幸得一见。”方玄茂面带微笑稽首道,却见其目光掠过自己,神情凝重,眼神逼人,直盯视着自己身后。 方玄茂见他这幅模样,大惑不解,不禁侧身转头望去,但见身后除了魏冉外空无一人。 此刻唐宁眼中的魏冉却是另一番模样,其全身无数黑点环绕,整具身体就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凝聚而成,与他在断脊山坊市偶遇的那名身着黑袍,头戴修士的修士一模一样。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千万缕细丝般的念头一闪而过。 ………… 第一次轩跃山灵矿被袭,事发前灵矿方位大阵无故自消,灵矿主事萧思化不知所踪,生不见其人,死不见其尸。 第二次轩跃山灵矿被袭,传音阵突然关闭。 几十年前,青阳宗大营被突袭,防卫大阵关闭,青阳宗清玄殿殿主申文则遇害。 事发前,清玄殿戒秘院院主赵恭外出,守卫大阵的阵盘中枢交到其徒儿郑坚手中。 事发后,郑坚无故失踪,生不见其人,死不见其尸。 轩跃山灵矿与青阳宗大营被袭之时,防卫大阵突然关闭,并且两次都有人目击,在魔宗攻袭之前,手握中枢阵盘的弟子萧思化及郑坚外出。 这所有的一切都表明,青阳宗内部有一个隐藏极深的细作存在。 五十年前,青阳宗揪出那名细作,并已处决,但如果那名细作只是一个替罪羊呢 !真正的黑手仍藏身在青阳宗内,于无声处注视操控这一切,那么眼前的这个人 ……… 千丝万缕的细丝在他脑海中穿插闪出,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唐宁目光逼人,一步一步向魏冉走去。 方玄茂与韩崇眼见他这幅怪异模样,两人面面相觑,都大为不解。 “唐道友,你……”魏冉皱眉说道,话音未落,只见唐宁目中两道精光一闪,眼中光芒四射。 魏冉在其眼中立时原形毕露,其体内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俱无,浑身上下皆是由黑色液体凝聚而成,如同一个纸片人,恰似一副行走的水墨画。 唐宁不再犹豫,果断出手,身形如电,一击将魏冉身形击碎。 “唐宁,你放肆。” “唐道友。” 方玄茂与韩崇两人见他猝然出手,皆是一惊。 韩崇一声大喝,袖袍一抖,手中一挥,四面八方无数道罡风如利刃一般向他席卷而去。 就在此时,唐宁手掌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魏冉身体,但见其身形如纸片一般碎裂,化作无数玄色斑斑点点的水滴洒落四周。 这突然的变故让一旁的方玄茂与韩崇两人愕然失色。 “这…”方玄茂口中微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四面八方钢风利刃击在唐宁身上,发出一阵金石相击之响,随即消散于空。 “这是怎么回事?”韩崇察觉事情有异,惊愕的问道。 唐宁看着四周溅洒的墨汁,回过身,神情凝重道:“我相信真正的魏道友此刻已然遇害。” 此言一出,两人都是一愣,方玄茂皱眉道:“唐道友,这究竟是怎么……” 他话未完,只听得外间钟声大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三人听闻钟鼓之声面色一变。 韩崇身形一闪,率先出了大殿,唐宁与方玄茂对视一眼,也相继出了大殿。 “敌袭。” “敌袭。” “是魔宗修士。” “有人关闭了大阵。” 诸多嘈杂之音传入耳中,但见青阳宗众弟子于各处山峰腾空而起,乱哄哄成一团。 第629章 为书友打赏万币的加更(强敌) 此刻包裹着整个宗派的巨大光幕已然消失不见,自西北和西南两个方向,有数十道遁光激射而来,眨眼间便和青阳宗的弟子交上了手。 霎时间各色光芒将整个天空照耀的有如白昼,诸多神通术法俱现。 韩崇和唐宁、方玄茂三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殿,见此情景,来不及多言,皆腾空而起。 “众弟子勿要慌乱,各依本部之命行事。”韩崇一声大喝,手中一翻,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塔迎风大涨,化作百余丈大小,向着一名身着幽魅宗服饰的弟子压下,宝塔之下绽放万千光芒,将那名弟子笼罩。 那男子一抬头,见头顶之上巨大的宝塔笼罩,霎时面如死灰,眼见光芒垂下。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宝塔一阵摇晃,但见一根青蓝相间的巨棍凌空击下,砸在宝塔之上,一击之下,宝塔光芒骤缩,剧烈摇晃不已。 只见一只青色的壁虎模样妖兽附在宝塔之上,张开血盆大口,宝塔绽放的金色光芒,源源不断涌入其腹中。 幽魅宗弟子骇惧不已,趁此机会,连忙逃脱了宝塔的笼罩。 “韩道友,何必和小辈一般见识呢!”一名两鬓斑白,扎髯满腮男子开口说道,正是幽魅宗长老费羽。 于此同时,西北处亦有两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两人身形,一人须发皆白,乃新月门长老丁修缘。 一人身形挺拔,神情冷峻,乃血骨门长老任钧。 三人呈掎角之势,将韩崇围住。 另一边,唐宁和方玄茂遁光刚腾起,西南和西北方向就有数道遁光朝他人而来。 “走。”方玄茂没有多言,口中吐出一个字,身形一闪向着东北方向逃遁而去。 显然,魔宗是经过周密策划的,此次袭击青阳宗,是魔宗三派联合行动,出动的都是其宗门的精锐修士,光金丹修士就有十几人之多,青阳宗既失大阵守备,不可能抵抗的了三宗的联合进攻。 唐宁只能暗道晦气,身形朝着东南方逃遁,他自踏入青阳宗山门还不到一刻钟,魔宗就攻来了,看来他们是早已约定好了进攻时间,自己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不论自己来或不来,魔宗都会在这个时间点对青阳宗发动袭击,从时间上看,魔宗修士定然是藏身在轩竹山脉附近的崇山峻岭内,只待时间一到,便发动进攻。 若是自己能早点到话,揭破这场阴谋,或许有机会能够力挽狂澜,但现在显然已经晚了。 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向东南飞遁,身后两道遁光一直紧追不舍,三人一前一后,眨眼之间已行过数十里地,眼见身后有一道追击的遁光越来越近。 他心下一沉,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遁速比之先前竟然提升了一大截。 这可麻烦了,凭他的实力,若要一敌二的话,会十分勉强,况且此地离青阳宗不远,想青阳宗众修士未必能坚持几时,若是与他们相持过久,难保魔宗不会有修士来支援。 至少得先逃到一个偏远的地方,才能着手解决这两人。 他体内灵力狂涌,全速飞遁,又行了约莫二十里地,其身后遁光已追至不到四百丈之距。 唐宁已经能很清楚看清身后追击者的样貌,但见其身形魁梧,圆颅方趾,扎髯满腮,乃是新月门长老林元彦。 两人又行了数里之地,林元彦手中一番,一块青色锦布迎风而涨,化作百余丈大小,遮天蔽日笼罩而下,无数青色的点点光芒自锦布之中散发,凝聚成四名身着青衣的女子身形。 但见她们立在青布的四角,一人手握竹萧,一人手捧古筝,一人手抚柳琴,一人手拿大鼓,四人或站或立,开始缓缓弹奏。 青色锦布笼罩着唐宁上空,随着他一道飞遁,四名女子或站或立在青布四角,轻声弹奏,丝竹管弦之乐不断传来。 唐宁只觉全身轻飘无力,意识渐转模糊。 他眼前徒然一黑,重入光明之时,面前早已不是崇山峻岭,而是身处一个宫殿内,房间内空空荡荡,约莫有五六十丈大小。 唐宁心下一凛,知晓自己必已堕入了幻境之中。 他目中精光一闪,眼中光芒四射而出,周围的巨大的宫殿霎时如壁画一般轰然碎散。 林元彦见唐宁眼神涣散,遁速亦迟缓下来,嘴角微微一扬,他这件法宝青幻布,花了四十三万灵石,盖因其有一项十分罕有的附属神通。 迷幻魔音。 此法宝主材料乃是流云丝,加之三阶幻音鬼的皮囊,血液,及赤血之心炼制而成。 对敌之时,可使用幻音鬼神通,迷幻魔音,闻此音者会沉堕幻境不能自拔。 林元彦手朝青色锦布一点,青布激射出数百道光芒,击向唐宁。 正此之时,唐宁眼中忽然光芒大绽,从幻境之中摆脱出来,眼见光芒射下,他体内金色光华流转,整个人金光大绽,青色光芒击在他身上发出一阵金石相击之响。 唐宁手中一翻,雷鸣锤迎风而涨,化作百余丈大小,朝着林元彦击去。 霎时,风云变色,天空电闪雷鸣,银锤之上雷弧跳跃,半空电光耀目。 巨大的雷柱自银锤之上发出,将整个天地笼罩,方圆数里之地已成雷电海洋。 林元彦面色微变,不意唐宁竟这么快破除了迷幻魔音的限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见他拿出银白大锤反击,他手中一招,忙将青幻布召回,护住己身。 漫天的雷电向着其蜂蛹而去,巨大的雷柱从银锤上发出,每一道皆有数十丈大小,如银龙一般,随着银白大锤的落下,击在青色布锦之上。 雷电汪洋霎时间将其淹没,方圆数里之地皆是一片银白。 林元彦以青布裹身,手中结印,一个血色屏障以他为中心,慢慢张开,随即扩涨到三丈大小。 漫天雷电击在那血色光幕上,被其无声消融,越来越多的雷柱击下,那血色屏障开始渐渐扭曲变形,随着时间推移,半空中雷电消散了一大半,血色光幕已扭曲到极点。 一道巨大雷柱击下,血色光幕终于支撑不住,如水幕一般破碎,消散于空。 雷柱击碎血色光幕后,其势不减,击向青布。 青布光芒大绽,雷柱击在其上,只相持不到一息,便消散于空。 漫天雷电消失,天空复归晴朗,雷鸣锤凌空击下,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银白两色相互交织。 青色锦布光芒骤缩,微微摇晃了几下。 林元彦眉头紧皱,他此件青幻布以附属的幻术神通为长,主材料乃是流云丝,论硬碰硬,肯定不如加入了矿石精粹的其他类型法宝。 眼见银白大锤频频击下,青色锦布再其攻击之下,晃动的愈发猛烈,这般下去,必然坚持不了太久。 他左手在右手间一划,血液溢出却是呈漆黑之色,他双手结印,霎时间大量黑色血液从他划破的伤口中流出,在半空中凝成一柄漆黑三尺长矛。 林元彦手持三尺长矛,手中一挥,长矛激射而出,迎向巨大的银白大锤,两者相击的一瞬间,黑色长矛轰然破散,化作一团黑色的水泡。 那水泡覆在大锤之上,越涨越大,似寄生一般,只不过几息之间,便已涨至百丈大小,巨大的黑色水泡将银白大锤包裹。 唐宁感觉到雷鸣锤灵力在飞速流失,似乎被这黑色水泡所吞噬,他手中一翻,拿出一个碧绿葫芦,正是从铁画骨手中夺得的碧宝葫。 碧绿葫芦迎风大涨,化作数百丈大小,葫芦微一摇晃,葫芦口中幽绿液体倾斜而出,化作无数大小不一的气泡向着其涌去。 林元彦眼神一凝,没想到唐宁身上竟然藏有两件法宝,这些幽绿气泡不知何物,但想来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身形飞退,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其胸腹之间一个肉团慢慢凸起,那肉团不断涌动,似个鲜活的生命体。 随着那肉团越来越大,林元彦面色呈现痛苦之色,终于,嘭的一声轻响,肉团碎散,内里一颗面目狰狞的鬼头钻出,其双目赤红,头上长有一只长角,血盆大口,獠牙外漏。 那鬼头破“壳”而出后,眼睛向上一翻,身处黑色的长舌不断舔着唇口。 林元彦将右掌放至其巨口前,鬼头长舌嵌入,在内里搅动了一翻,它喉咙不断滚动,似在吸取其精血,而林元彦面色也愈发苍白。 终于,鬼头吸收完足够精血后,钻出了其手掌中,露出满足神色。 它巨口一张,一团巴掌大小的黑色焰火喷出,那黑色火焰越涨越大,只眨眼间,便化作了滔天巨焰,排山倒海一般朝着唐宁扑来。 数百个大小不一的幽绿气泡,融入滔天黑色巨焰中,两相交融,只坚持了不到几十息功夫,便被黑色焰火所融化。 黑色焰火排山倒海般朝他扑去,唐宁双手合十,天地间徒然一暗,其身前浮现一个巨大的光幕,其间赤,黑,黄,白,青五色光芒不断流转,正是颠倒五行一体大法。 遮天蔽日的黑色焰火涌向光幕,被其吸收,巨大光幕就像一只吞噬天地的巨兽,随着黑色焰火越来越多的涌入里间,五色光幕越转越快,赤色光芒吞并了其他四色。 终于,漫天黑色焰火逐渐消息,光幕渐渐停止运转,唐宁双掌一推,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从光幕中涌出。 (感谢书友yudong3587的一万起点币打赏,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因为这本书成绩实在太差。如果实在条件不允许,麻烦帮我推荐一下,让更多人关注也是好的。) 第630章 一剑破万法 林元彦瞳孔一缩,心下惊骇,他深知此黑色火焰的难缠,此火本名幽冥鬼火,乃是苍冥之鬼吸收阴魂之力而练就的神通。 无论多么坚硬的材质遭逢此火都会被融化,就连法宝也撑不了几时,此火与一般火焰不同,乃是极阴之火,不但威力奇大,更有侵蚀灵力之效,是以那些幽绿气泡,一遇此火,便化为虚有。 他为了练此神通,不惜签订契约,在身体里面种下了一缕苍冥鬼之精魄,对敌之时,可召唤苍冥鬼助战,代价虽然不小,但他依靠此神通,诛杀过不少强敌。 而这一次,对方施展的神通不仅吸收了他的术法,竟然还能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眼见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林元彦手中再度结印,其胸腹间的鬼头渐渐钻出他的体中,那鬼头脱离他体内后,迎风而涨,化作数十丈大小。 只见其巨口微张,一吸之下,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立时呈漏斗之形朝他口中涌去,只几十息间,漫天黑色火焰消失无影无踪,皆被其吸入口中。 此正是苍冥鬼另一项神通,吞天食地。 苍冥鬼头吞食完黑色焰火之后,身形骤缩,又回到林元彦胸腹中,随即消失不见。 正此之时,西北方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豹头猿臂中年男子身形,乃是幽魅宗长老徐睿英。 林元彦见他终于赶到,心下稍安:“徐道友,你总算来了。” 徐睿英看了他一眼,心下不禁有些鄙夷,他离两人只有十余里之距,看的十分清楚,两人交手也不过一炷香时间而已,怎的这么短时间就弄成这幅模样,看其脸色苍白,显然吃了不小的亏。 “林道友何以如此狼狈?” 林元彦冷哼了一声:“小心些,此人非是易以之辈,血骨门的铁画骨道友就是被其所杀害,我诸项神通术法皆被他所破,不得以用了秘法,损了些精血。” 唐宁见两人并列侃侃而谈,心下亦是感觉十分棘手,修为到了这一步,绝对是各自宗派的精锐,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功法神通,不可能轻易对付的了。 以他的实力,一对一的话可以应付,但现在以一敌二,绝非敌手,更何况此地离青阳宗尚不算远,一旦缠斗起来,难保魔宗不会有新的增援,形势十分不利。 必须速战速决,摆脱此两人的纠缠。 就在他打定主意之时,对方已率先动手了,只见徐睿英手中一翻,一块琉璃玉迎风而涨,化作百丈大小,向着唐宁击下。 琉璃玉表面光芒一闪,照应出唐宁的身影,只刹那间,唐宁全身便被巨大冰柱封印。 但仅仅一瞬间,咔嚓一声细响,冰雕霎时碎裂,唐宁破冰而出,全身金光闪耀,不可直视,此刻的他只感觉寒意自心底而起,全身冰凉。 琉璃玉自高空击下,唐宁以双拳相迎,轰隆一声大响,他身形连退数步方止住身形。 就这么眨眼的时间里,他的双腿就已被冰雕冻住,手臂及全身已经覆盖了淡淡的冰霜,琉璃玉之上一个身影渐渐浮现。 而与此同时,林元彦也没有闲着,但见其双手结印,半空之中凝聚一个百丈大小的巨大玄柱,那玄柱之上缠满了黑色的锁链,并有符字流转,随着其结印完成,玄柱上锁链激射而出,向着唐宁缠绕而去。 唐宁身形飞速后退,他体内的冰寒之气越来越重,乃至手脚都有些僵硬,不得不通过体内灵力的快速运转来对抗这冰寒之气,否则只要稍一停滞,身体被会被冰雕封住。 这股冰寒之气并非从外攻击,而是自体内而发,想来应该是那块琉璃玉的附属神通。 他抬眼望去,但见那块琉璃玉上,他的身形已被勾勒出大概轮廓。 他全身上下时而覆盖淡淡冰霜,但眨眼又消失,周而复始,在这对抗中,他体内的灵力正逐渐被消耗。 必须尽快解决掉这块琉璃玉,否则一旦身形被刻印上,会十分麻烦。 他双手结印,霎时间天地一暗,半空中一只巨大的手印遮天蔽日,一把向着琉璃玉抓去。 那手掌约莫三四百丈大小,五指如勾,整只手掌布满了密密麻麻五色符字,五只手指分别成青,白,黄,黑,赤五种颜色,对应的乃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正是五元玄灵手。 五元玄灵手抓住琉璃玉后,其手掌上五颜符字朝着其狂涌而上,琉璃玉光芒大绽,不断颤抖着,以对抗五行封印的侵蚀。 两者相抗衡之间,琉璃玉上唐宁的身形愈来愈暗,他身上的寒气也逐渐消失。 徐睿英见琉璃玉在五元玄灵手的符字侵袭后光芒愈弱,心下微惊,他双手结印,半空一柄巨大的玄剑凝聚而成,其上覆盖着玄色符字,徐睿英一声大喝,玄剑直斩而下。 五元玄灵手其上的五行符字都在对抗琉璃玉,玄剑自后方斩向,其剑上符字光芒大绽,只相持不到十几息,巨大手掌轰然碎散,消散于空。 此时,玄柱上的玄色锁链已经追及到唐宁身前,唐宁左手一翻,碧宝葫迎风而涨,葫芦口冒出一团幽绿气体,形成一个屏障将他身形护住。 玄色锁链围绕着屏障一圈一圈将其缠住,锁链上的符字光芒大绽,一时间全部涌入幽绿屏障内。 约莫几十息后,那锁链上符字渐渐消息,皆被吸收如碧宝葫之中,唐宁左手一挥,周身锁链纷纷断裂。 就在他斩断铁链之时,心底那彻骨的寒意又再度涌起,只一个愣神之间,他全身便被冰雕封印,擦咔一声细响,他全身灵力快速运转,突破冰雕限制。 抬眼一看,那琉璃玉已摆脱五元玄灵手的束缚,他的身形再度被印照其上。 半空中巨大的玄剑直斩而下,另一边林元彦亦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但见其胸腹之间身处一只玄黑色肉呼呼,满手疙瘩的手掌,那手掌破出他体内后,五指握紧,一拳击出。 半空中徒然一暗,一只巨大的拳头遮天蔽日,凌空击下。 唐宁体内金色光华狂涌,全身金光大绽,双掌影响巨剑。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唐宁身形猛然下坠了数十丈,双手终于架住巨剑的攻击,就在此时,他全身霎时僵硬,冰雕眨眼将其冰封,而巨大的拳头自左侧击来,砸碎冰雕。 唐宁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体如炮弹一般斜坠而下,坠至下方一座十余丈高山之上,一直将山峰砸穿一个巨洞。 他的身体在下坠过程中,已被浓厚冰雕包裹,冰层在他身上不断蔓延,已至数丈大小。 唐宁坠至山底,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擦咔一声,再度破冰而出,他身形一闪,遁光腾起,整个山峰裂隙越来越大,轰然倒塌。 林元彦和徐睿英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没有给他喘息之机,琉璃玉一直盘桓在他上空,他的身形越发清晰,玄色巨剑和遮天蔽日的巨拳从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击来。 唐宁身形飞退,微有些塌陷的胸膛眨眼复原如初。 他体内灵力狂涌,五脏六腑感觉在翻涌,嘴里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若非他肉身坚硬,方才那一击恐怕已然结果了他性命。 然而纵使他肉身坚硬,也扛不住几下这样的打击,他体内灵力已消耗过半,以一敌二,他只有勉强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玄色巨剑和遮天蔽日的巨拳从左右两个方向攻来,倏然一道白光亮起。 白衣少女身形凭空浮现,矗立唐宁身前,一身白衣如雪,身负长剑,斜插玉簪。 她拔剑出鞘,霎时间剑光冲天而起,强大的剑意将四周笼罩,玄色巨剑与遮天蔽日的巨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崩裂。 林元彦与徐睿英见此脸色巨变,心下震怖,这是何等强大的剑气,剑身未动,四周环绕的剑气就已经他们的术法击散,即使相隔百丈之距,那恐怖毁灭的剑意气息依然能清晰感知到。 他们周身的灵力护盾被无形的剑气攻击,变得紊乱,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惶怖震恐之色,这绝非他们能够抗衡的对手。 两人没有迟疑,身形一闪,向着不同方向逃窜而去。 白衣少女身与剑合一,剑光似若流光,霎时间,天地被定格。 林元彦与徐睿英正飞遁逃窜之间,只觉周围空间以一种诡异的形势在扭曲,朝自己挤压而来。 以那道剑光为中心,直至他们两人身形之处,现出两条盘根错节极度扭曲的空间通道,剑光一闪之间,从两人胸膛间穿插而过。 两人满面骇俱,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神色,身体被剑光穿透后直挺挺倒了下去,坠至地面。 唐宁眼见她一出手,这两名缠斗良久的强敌霎时间化作一团肉泥,面上虽无表情,心下却也是掀起惊涛骇浪,震惊不已。 和上次诛杀铁画骨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招式,十分简单,简单到无可描述,正是应验了那句话,大道至简。 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神通术法,简简单单的一剑,一剑破万法。 白衣少女身形一闪,回到唐宁身前,满面得意,一副趾高气扬模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宁子,你也太没用了,怎么这种小角色都应付不了,还要我出手,这两个还不如上次那个家伙呢!” 第631章 主角游戏(为书友打赏万币的加更) 唐宁无奈,只好忍受着她的奚落,谁叫自己的确技不如人呢!自然无可反驳:“多谢斩仙大人出手相助。” 少女眉头一皱:“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怎么每次说你都记不住。” “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多谢您出手相助。” 少女伸出四根手指:“小宁子,方才你请我出手教训他们,答应给我两瓶吃的,现在我帮你干掉了两个人,按照约定,你应该给我四瓶吃的。” “是,您说的没错。”唐宁没有迟疑,直接应承道。 区区几瓶丹药,就诛杀了两名强敌,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眼前少女虽然只有金丹初期的灵力波动,但其展现出来的实力,远不止金丹初期的水准。 一般的金丹初期修士,在她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铁画骨与此两人的结局就是最好的印证。 虽然唐宁平时有些厌烦她,更为囊中羞涩供应不起她的丹药而苦恼,但她已经展现了自己的价值,绝对高于供养给她的那些丹药。 关键时刻还得靠她啊!毫不夸张的说,她救了自己两次性命,与此相比,区区一些丹药又算的了什么。 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豪爽的说道:“以后有人欺负你,我就替你教训他。” “多谢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 “我先去歇息了,我这一次消耗很大。”少女说道,身形入了储物袋中,钻进了玄色滕树内。 唐宁身形一闪,来到林元彦与徐睿英身前,两人从高空坠至地面,化作一滩肉泥,早已死翘翘。 他手一招,将两人储物袋摄至掌间,随后遁光腾起,朝东南方而去。 ………………………………… 荒山辟岭的山岗,一个巨大的青色光幕将方圆十里之地笼罩,正是青阳宗辖下的传送阵所在处。 此地曾作为青阳宗的前线大营,被魔宗攻破,但之后又被青阳宗夺了回来。 这些年由于牧北的形势巨变,新港玄魔两宗都在观望牧北战局,无心相斗,因此相安无事,便都将前线大营驻守的弟子撤了回来。 此地因作为传送阵之所在,故而留下了少数人手守备。 一道遁光自南激射而至,落至光幕前,现出一面色白净,容貌清秀男子,眉间一处红色胎记,正是许文若。 他一挥手间,符箓没入里间,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内里三道遁光闪出,为首一人方面大耳,朝许文若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 “嗯。”许文若点了点头,径直朝里而去。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天地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一柄银白大锤迎风而涨,化作百丈大小,银锤之上雷弧跳跃,电光耀目。 巨大的雷柱自银锤之上发出,将整个天地笼罩,方圆数里之地已成雷电海洋,无数雷柱朝着许文若击下。 青阳宗三名弟子见这般异象皆大惊失色,手中一翻,纷纷拿出灵器,护在身前,身形飞退。 许文若回过身,眼见半空中激射而至的那道身影,嘴角微微扬起,他手中一翻,拿出一张白卷,右手拿玄笔,奋笔疾书,在白卷上飞速画出了一副图案,随后左手在右手上一划,鲜血溢出。 其右掌在白卷上一按,白卷发出耀目的血色光芒,漫天的雷柱激射而至,皆被血色光芒所笼罩。 白卷如同一个无底黑洞,牵引着漫天雷柱朝其涌去。 只几十息之间,漫天雷电消失的无影无踪,许文若手一招,白卷落入他手中,他轻轻一捏,纸卷便化作灰飞。 半空中那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你果然想通过传送阵离开新港。”唐宁看了眼其手中白卷,目光转向他,缓缓道。 毫无疑问,许文若就是一直深藏在青阳宗内部的那个细作,在揭破魏冉假身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点。 能够杀害魏冉,并且能凭空制造出一模一样的假身,堂而皇之坐在掌教之位上,拥有这样特殊能力,结合此人青阳宗细作的身份,除了许文若没有第二个。 他就是靠着这个手段,先后帮助魔宗攻破轩跃山灵矿以及青阳宗大营。 唐宁想起当初在试炼之地时,许文若曾经说过,他通过画卷创造出的斥候,不能超过其五里范围之外。 以此推之,他的这项术法神通理应有一定距离限制。 纵然他现在已至金丹之境,今非昔比,但也不可能在无限远的距离下操控魏冉。 既然魏冉在青阳宗议事大殿,那么许文若很可能也藏身在青阳宗或其附近。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说出心中推测,魔宗就已攻了过来,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找许文若身影,只好先行逃命。 在诛杀了林元彦和徐睿英两人后,他开始推测许文若的动向,其既杀害了魏冉,又助魔宗关闭了青阳宗防卫大阵,那么他下一步会去哪呢? 自己揭破魏冉假身时,想必他应当会有所感应,这代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再想依靠玄门弟子的身份隐藏下去是不可能了,留给他只有两个选择,一则加入魔宗,二则离开新港。 唐宁百般思虑之下,觉得他离开新港的可能性极大,盖因其已修至金丹之境,更位列青阳宗元易殿殿主,哪怕去了魔宗也不会比留在青阳宗地位更高,薪俸更多。 他既帮助魔宗毁灭青阳宗,就没必要再留新港,况且牧北联盟军不日南下,清海已成大战必争之地,留在此处很可能成为大战炮灰。 而若要离开新港,最快的途径自然是乘做传送阵,因水云宗辖下的传送阵不可用,所以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来,便是此处。 于是唐宁径朝此处而来,果然在这里等到了他。 许文若面带微笑:“被你猜到了,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你是如何察觉魏冉并非真身的?” 唐宁面无表情:“现在有疑问的应该是我吧!为什么要这么做?杀害魏道友,毁灭青阳宗对你这个青阳宗元易殿殿主来说来何好处?为什么你会为魔宗效力?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是魔宗安排到青阳宗的奸细。他们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文若轻笑了几声,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忍俊不禁的笑语一般。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狂热,终于他停止了大笑,似乎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像你这样愚蠢的人,怎么说你也不会明白,罢了,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你有没有曾感觉到,这个世界其实并不那么真实。就好像你在第一次蜕凡堕入幻境时,你并不知晓那是幻境,只是当你一觉醒来再度睁开眼,有人告诉你,你脱离了幻境,蜕去了凡身,于是你便顺理成章的以为,你回到现实。” “你可能也曾想过,或许这个世界才是幻境,那个世界是真实的现实,只不过周围一直有人告诉你,你处在现实,所以你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不再思考。” “回想一下,你这一生中遭遇过多少巧合,仿佛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安排。” “世人为了自我安慰,于是创造出了各种说辞,将这种种不合常理的巧合称之为机缘或者因果。” “你或许时常能感觉到,我们的命运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 “仔细想想,你还能记得多少幻境中发生的事情,你是否还能记得过往的一点一滴?” “无论你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真相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虚幻的。” “这个世界是他人创造出来的假象物,就如同俗世书生笔中书写的世界一般。” “所以的一切,四大宗门也好,魔宗,妖族也罢!都是那书生幻象出来的笔下世界,那只操控命运的手,就是书生手中的笔。” “你们则是这个世界中创造出来的各个人物角色。” “只有我,是这个世界中唯一客观的存在。” 许文若眼神渐渐疯狂:“这个世界所有的人物关系,各种复杂交错存在的背景都是为我而设定的,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这是我的游戏,我活着,世界就存在,我死了,世界就消失。” “现在,你明白了吗?” 唐宁听着他乱七八遭的言语,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放着堂堂元易殿殿主不要,反而相助魔宗祸害青阳宗了,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不可以常理喻之。 若说当初青阳宗姬无我反叛出其宗门时,所言之语尚且有几分道理的话,此刻许文若的话则是彻彻底底的疯魔表现。 (感谢书友“后天12345678”的两万起点币打赏,还有书友“拳皇koooooo”的一万起点币打赏。先还一章,还欠两章,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还,陈某人一定会还的。) (由于本书成绩非常差,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实在不能支持正版,帮我宣传和其他书友推荐一下,也算另一种支持,麻烦大家了。) 第632章 符合小说角色故事发展的合理情节 “一派胡言。”唐宁一声轻喝,已放弃和这个疯子继续交谈的打算,灵力操控着雷鸣锤凌空砸下。 许文若摇了摇头,转身向大阵内而去,他手中一翻,又拿出一张白卷,左手执玄笔,奋笔疾书,在白卷上画出一副图画。 乃是一副高大的巨人挡住了锤子的攻击的画面。 他右手在画卷上一暗,画卷血光大绽,消失不见,于此同时,半空中一名全身金光闪闪百丈高的巨人倏然出现,迎向雷鸣锤。 只听轰隆一声大响,雷鸣锤与金色巨人相击,金色巨人猛然晃动了几下。 许文若头也不回,继续向内里而去,他手中翻出几张白卷,漂浮在自己身前,手握玄笔,奋笔疾书。 在第一张白卷上画出一柄栩栩如生的小剑。 在第二张白卷上画出小剑朝唐宁击此的过程,并画出了空间扭曲的模样。 在第三张白卷上画出了小剑刺穿唐宁胸腹的图画。 正当他落笔之时,那第三张白卷上图画倏然消失。 许文若看着白卷消失的图画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他手一伸,将三张白卷摄至手中,轻轻一握,三张纸卷霎时间化作灰飞。 他再度翻出数张白卷,立于身前,开始作画,在一张白卷上画出了十六根纵横交错的巨柱,并在巨柱上画上了不知名符文。 在第二张白卷中,画出了巨柱将唐宁身形围困的图画。 紧接着他右掌在纸卷上一按,纸卷血光大绽,消失不见。 唐宁操纵着银白大锤频频击下,金色巨人在大锤的攻击下剧烈晃动不已,约莫数十记攻击后,金色巨人轰然碎散,消失于空。 他身形一闪,正要朝许文若追去,倏然,高空之中几根巨大的石柱自天而降,落至他周围,将他围困其间。 一共十六根石柱,每一根皆有数十丈之高,石柱之上刻着不知名的符文。 那些符文光芒大绽,自石柱之上激射而出,朝着他涌去。 唐宁不知晓这些符文的来历,自然不敢贸然硬接,他手中一翻,碧宝葫迎风大涨,葫芦口冒出一团幽绿液体,形成一个屏障。 符文蜂拥而至,被屏障所吸收,唐宁左手一招,雷鸣锤倒射而出,击在石柱之上,轰隆声响传来,那石柱猛烈摇晃了几下。 许文若手中一翻,拿出一本玄色书册,那书册看上去十分古朴老旧,泛着淡淡的玄色光芒。 他翻至书册中其中一页,只见其上早已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具体内容为: 配角唐宁:道丁六一九年生于唐柳村。 六三五年通过渡缘仙牌加入乾易宗。 六四一年蜕凡……… 六六零年因走私药草罚至楚国荆北主事 六八一年筑基……… 七零七年筑基中期……… 七四二年筑基后期…… 八二四年结丹…… 八四三年,诛杀血骨门长老铁画骨。 整页纸张密密麻麻竟是记载了唐宁履历和具体事迹。 许文若拿起玄笔,在最后一行写道: 配角唐宁修行两百余载,从籍籍无名的乾易宗弟子到名扬一方的金丹修士,手上是累累枯骨和鲜血,并与很多修士结下了仇怨,更有不少人因他而家破人亡。 这其中就包括这样一位仇人,他一直在隐忍,寻找契机报仇,终于,他等来了这个机会。 在唐宁行至新港吴国传送阵,准备阻拦主角之时,他出手袭击了唐宁,为主角拖延了时间,从而顺利通过传送阵离开新港。 许文若写罢,提起笔,略一思索,又在最后加了一句:这是符合小说角色故事发展的合理情节。 …………… 唐宁操纵着雷鸣锤频频击下,石柱支撑不住,相继碎散,消散于空。 眼见许文若渐行渐远,没了身影,他正要追赶。 忽然一根箭矢自后激射而来,唐宁神识察觉到空间的波动,神色微变,雷鸣锤护在身前。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雷鸣锤光芒骤缩,猛烈摇晃。 唐宁回身一看,但见一名双头威风凛凛的怪物矗立半空,全身生长着黑色的鳞甲,两只头颅一左一右,头上长长的犄角,四只眼睛赤红如血,左侧头颅显得较为女性化,右侧头颅则较为男性。 其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玄色弯弓,散发着耀目的光芒,两只长满鳞片的手臂将弯弓拉满,周围无数玄黑光芒涌动,朝着那弯弓涌入,凝成一只玄色箭矢。 啪的一声轻响,玄色箭矢激射而出。 “唐宁贼子,受死。”左侧那只头颅开口道,声音异常尖锐刺耳,蕴含无限怨念。 箭矢激射而来,所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激荡,唐宁见此,心下微惊,两人相距有四五百丈之距,这么远的距离下,玄色箭矢激射而来,竟然还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他不退反进,头顶着雷鸣锤向着那双头怪而去,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无法发起有效的攻击,只能被动防御,是以必须拉进距离。 轰隆一声巨响,玄色箭矢击在雷鸣锤之上,雷鸣锤剧烈摇晃不已,光芒微弱,已是摇摇欲坠。 而那双头怪身形也在不断飞退之中,与唐宁保持着相对应的距离。 玄色箭矢消失之后,他停了下来,再度拉弓蓄力,四周玄色光芒狂涌,凝成一只玄色箭矢。 唐宁趁此机会,拉进与他距离,双手结印。 霎时间,天地一暗,一只遮天敝日的巨大手掌一把抓下,将全身鳞片的双头怪握于掌中。 与此同时,弯弓上凝成的箭矢激射而出,击在光芒微弱的银白大锤上,只听咔擦一声细响,银白大锤竟寸寸裂开。 唐宁心下一惊,只区区三箭便将他一件以坚韧为长的法宝摧毁,而且还拥有这么远的攻击范围。 巨大手掌上的五色符箓向着双头怪狂涌而去,只几息之间,便布满了其全身。 唐宁手中一翻,碧宝葫迎风而涨,葫芦口微一摇晃,数百大小不一的幽绿气泡,铺天盖地朝着那双头怪涌去。 那双头怪自被五元玄灵手抓住后,不住挣扎,欲要挣脱束缚,可却丝毫动弹不得。 眼见铺天盖地的幽绿气泡席卷而来,双头怪右侧头颅口中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其全身黑色鳞片光芒大绽,忽的轰隆一下巨响,双头怪全身鳞甲爆裂。 但见火花冲天,五元玄灵手寸寸崩散,消散于空,众多幽绿气泡受此波及亦纷纷碎裂。 巨大的火花之中,两道身形激射而出,现出两人身形来。 左侧之人头长犄角,双目赤红,但从五官看来,却十分标致,显然是个女性,全身长着鱼鳞一般的鳞片。 右侧之人亦头长犄角,双目赤红,五官端正,看模样是个男性,身上鳞甲已完全脱落,鲜血淋漓。 两人分离之后,身上灵力气息波动骤减,只有筑基大圆满修为,男子面色苍白,显然从这场大爆裂中受了不小的伤。 他身形一闪,来到女子身侧,两人身上玄色光芒大绽,男子竟然就这般进入了女子身体内,与她合而为一,又变成了方才那双头怪的模样。 而两人合体之后,身上气息亦是随之暴增,只眨眼间,就已涨至金丹修为。 唐宁见此怪异情景,眉头微皱,这两人显然是一男一女的两个独立修士,也不知炼了什么邪功,竟然合而为一,由筑基圆满修为提升至金丹之境。 “唐宁,你可还记得我们吗?”左侧头颅女子面容狰狞开口道。 没等唐宁答话,她又自顾自道:“你这无信小人,暗施毒计,哄骗窦博伦,诛我满门,窦文才通魔宗,与我父亲何干,与其他兄弟何干,偏偏你要赶紧杀绝,连幼童孺子都不放过。” “托你之福,我兄妹两人得此功法传承,苦修百余载,就是为了报你诛我满门之仇,今日正是要你血债血偿之时。” 唐宁听她这么一说,猛然想起,窦家被族诛之时,窦家三房有几人不见踪影,结合此人说法,眼前双头怪之身份已呼之欲出,乃窦柄之女儿窦紫玉及侄子窦思辰。 没想他们蛰伏百余年,竟修炼了这等邪功,通过合体以达到金丹之境,当年的俊郎玉女竟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唐宁,还命来。”窦紫玉一声尖锐凄厉大喊,但见其双手一结印,玄色鳞甲光芒大绽,鳞甲将她整个人完全覆盖,就如同石化一般。 随后其身体竟四分五裂开来,在分离的一刹那,又分化作无数玄色鳞片。 只眨眼之间,成千上万玄色鳞片激射而来。 万千玄色鳞片之中,有两道身形从中脱离而出。 唐宁面色一变,方才他可是亲眼看见玄色鳞甲爆破后的巨大威力,眼见漫天的鳞甲激射而至,他身形飞退之间,碧宝葫口冒出一团幽绿气体,形成一个幽绿屏障将他身形护在里间。 他体内金色光华狂涌,施展起修罗之体。 整个人化作金身铁骨,玄色鳞片速度奇快,只眨眼间便已追至其身前,只听轰隆一声大响,鳞片爆裂开来,紧接着成千上万鳞片激射而至,纷纷爆裂。 第633章 落幕(为书友打赏万币的加更) 霎时间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火光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 巨大火光数百里之外清晰可见,鳞片爆裂的中心地带,空间扭曲成一团。 玄色鳞片爆裂所造成的余威,如同水波一般向四面扩散而去,所过之处山石尽皆崩碎,百余丈的山峰轰然倒塌。 方圆数百丈爆裂所造成的火光汪洋将一切尽皆淹没。 窦紫玉与窦思辰两人面色异常苍白,额头上斗大汗珠直落,两人都只是筑基大圆满修为,合体之后虽然实力能堪比金丹,但并不能坚持太长时间,两人为了炼此功法不惜化作半魔之躯,才能完美合为一体。 眼看唐宁身形被万千玄色鳞片所淹没,窦紫玉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 此一神通名为天地同寿,其身上覆盖之鳞甲并非半魔之躯所异变,而是为诛杀唐宁专门修炼的神通,这些鳞甲实际上是寄生于体外的鬼炎虫,乃吸收精血饲养而成,鬼炎虫并非虫子,而是一种阴魂。 这是他们所得的功法传承中一门特殊秘术,每一只鬼炎虫的炼制都需要一个生人祭奠,当做容器。 鬼炎虫能主动爆裂,产生极大的威能。 两人自度合体未必胜的过唐宁,于是耗时十余年,以身躯为饵,以精血为食,捕捉了几千人,饲养了数千只鬼炎虫,就是为了今日之举。 倏然,那冲天的火光之中一道人影激射而出,两人面色大变,来不及惊诧,窦思辰身形一闪,到了窦紫月身侧,两人身上玄光大绽,合为一体。 还未等两人动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凝成,一把抓下,将其紧紧攥与掌中,五色符文向其蜂蛹而去,只眨眼之间便已布满全身。 先前其身上鬼炎虫已尽数脱离并爆裂,加之灵力消耗甚***本抵抗不了五行符文的禁锢。 唐宁从火光之中激射而出,但见此刻的他异常狼狈,身体已残破不堪,左手臂和右大腿缺失,胸前至腹间诺大的空洞,全身血肉迷糊。 若是一般人受此重伤,恐怕已一命呜呼,但其倚仗着体内绿色灵力及大五行转生术,却是硬生生撑了下来,其全身伤口正以肉眼可见之速愈合,左臂和右腿正在新生,胸腹之间的伤口亦已生长出新的血肉。 唐宁脸色一阵绿,一阵白,一阵儿又赤色,一阵儿黑色,一阵儿黄色的不断变化,看上去无比诡异,骇人之极。 ……………… 地下室的厅殿内,耸立着五根晶莹剔透丈高的玉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玉石与玉石之间安插着五杆阵旗,分别为赤蓝紫黑白五色。 许文若走入阵内,左手一翻,拿出一块金色令牌,朝其一点,令牌发出一道耀眼光芒。 五根玉石与五面阵旗光芒大绽,各色光芒交织,约莫持续了十几息时间,倏然一下消失不见。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传送阵忽然爆发一阵耀眼的光芒,大阵外盘坐的三名青衣男子纷纷睁开双目,光芒消失,但见内里现出一名面色白净,容貌清秀男子。 许文若面带微笑朝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走出传送阵,径离大殿,拿出玄色书册,翻开第一页,在最后一行写道: 主角凭借过人的胆识和谋略以一己之力顺利完成了先前承诺毁灭玄门的任务,而因此在组织内获得了极高认可和器重。在即将到来的清海乱局中,主角作出了突出的重要贡献,自此,主角在组织内地位青云直上。 他笔墨方落,只见最后一句字迹倏然消失,只留下“主角凭借过人的胆识和谋略以一己之力顺利完成了先前承诺毁灭玄门的任务,而因此在组织中获得了极高认可和器重”的字样。 ……………… 唐宁面色异常苍白,微微气喘。 脚底之下两颗人头落地,正是窦紫玉与窦思辰两人。 大阵之内空无一人,守备的青阳宗弟子早已逃散,唐宁手一招,将两人腰间储物袋摄掌中,随即遁光腾起,朝北而去。 他料定许文若此刻必然已通过传送阵到达了蛇岛,自己再去追捕只能是大海捞针,况且体内灵力虚竭,必须找个安全地方恢复元气。 此一战他损耗甚高,雷鸣锤以及碧宝葫两件法宝皆以损毁。 他心下暗道晦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先是在青阳宗正好遇上魔宗攻打,又突然冒出了窦紫月和窦思辰,若非他二人出现,纵然不能将许文若抓捕,也不至于这么大损失。 说也奇怪,这窦紫玉与窦思辰两人是怎么知晓他在此地的,若说偶然碰上,也未免太巧了。 看两人的架势显然是有备而来,莫非这窦紫月与窦思辰也属于魔宗弟子,跟随魔宗攻打青阳宗时正好看见了自己?所以一路追索过来,那也不对,自己和林元彦及徐睿英缠斗之时,为什么他们没有追上? 唐宁一路飞遁,脑中思绪电转,总觉得此事透着些许诡异。 ………………… 乾易宗,乾兴山议事殿内,罗清水高座其上,庄心乾,殷庆元,姜羽桓,程水闵,史名随赫然在座,人人神情肃穆,面色凝重。 除此几人外,还有一名身材魁梧中年男子,乃是青阳宗戒密院院主吴贤,此刻的他面色苍白如纸,但听其神色悲怆道。 “彼时我正在洞府内盘坐修行,听得宗门内警钟大响,赶忙出了洞府,但见四面八方皆是魔宗修士,本宗护山大阵不知何时已然关闭。” “我方出洞府,便有两人盯上了我,乃是血骨门方玉生及幽魅宗钱穆,我死战逃脱,可惜本宗弟子惨遭魔宗屠戮,山门更被魔宗攻占。” “我走投无路,恐魔宗追杀,只得前来贵宗暂求庇护,万望罗道友和诸位道友念在玄门同宜及贵我两宗多年情分上,出手相助,替本宗夺回山门,召集失散留亡的弟子。” 罗清水道:“吴道友且宽心,你我新港三宗同气连枝,共同进退,今贵宗逢此大难,我们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待我派人联系水云宗之后,当替贵宗报此大仇。道友伤势如何?可还要紧。” 吴贤道:“我并无大碍,修养个几年就能恢复。” “如此就好,不知贵宗魏道友如何?” 吴贤道:“我亦不知魏师兄生死,当时魔宗来的急切,我方出洞府便与他们交上了手,情急之中,都是自己顾自己。” “乱战之中,我只听得韩崇师兄和赵师兄的声音,他们在尽力维持秩序,希望组织有效反攻,但很快就被魔宗围攻,至于魏师兄,我既为未见其身影,也未曾听到他说话。” 众人眉头微皱,这种情况下,魏冉身为掌教,应该是最先出来主持大局的,稳定局面的,怎么会毫无声息呢? 罗清水问道,:“数日之前,我曾派本宗唐宁师弟前往贵宗,通过传送阵到达蛇岛,前去璨华宗拜访其宗掌教,未知他们出发了没有。” 吴贤应道:“此事我并不知情,魏师兄未和我说过,不过在乱战之中,我见有两道遁光跟在韩崇师兄后腾空而起,后又逃散,我没有看的仔细,可能是贵宗唐道友。” 罗清水点了点头,喊了一声:“来人。” 外间一男子走入,躬身行礼道:“掌门有何吩咐。” “去查一查唐宁的命魂石,看他是否安在?” “是。”男子应声而去。 大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史名随问道:“贵宗的防卫大阵为何突然关闭?吴道友可有头绪?” 吴贤道:“我一路行来时,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本宗的防卫大阵共有四处阵脚,而能控制全阵的中枢阵盘一向都是由魏师兄所掌控,除了他手上那处中枢阵盘外,没有人可以将整个大阵关闭。” “且此阵集攻防为一体,哪怕外围防御被攻破,内中亦有杀伐凌厉的阵势足以御敌,可魔宗攻来之时,大阵完全处于关闭状态,没有触发任何攻击阵法,只能说明控制阵盘中枢的人已经死了。” “魔宗此次攻袭本宗与之前手法如出一辙,想必定然是有奸细与之里应外合。” 罗清水沉吟道:“魔宗袭击贵宗出动了多少人手?” 吴贤道:“人数倒不多,约莫只有数十号人,但都是精锐修士,大多数是血骨门修士,幽魅宗和新月门只出动了少数金丹修士助阵。” 史名随道:“吴道友方才言贵宗内部有魔宗细作里应外合,之前发生那么多事,包括前线大营被魔宗攻袭,难道你们没有展开内部调查吗?” 吴贤道:“当然有,我们秘密调查了几十年,终于查出戒密院直属司执事乃魔宗潜伏的细作,一直与掌教吴正平暗中有联系,此人已被我们处决。” “但从这次魔宗行动来看,魔宗不止安插了一名高级细作,很大可能是此人是个替死鬼。” (感谢书友“20190503131046669”的一万起点币打赏,这一更是还书友“后天123456”的万币打赏,还欠两章。) 第634章 结论(为书友“咕噜沽噜”打赏十万币的特别加更) 罗清水问道:“你们难道没有对他进行审问吗?怎么确定他是之前勾结魔宗攻袭轩跃山和贵宗前线大营的人?” 吴贤道:“之前我们曾推测过细作的身份,可能是宗门内的精锐弟子,并且精通改容换貌一类的术法,抓捕细作是秘密进行的,具体是赵恭师兄和魏师兄负责,详情我不甚清楚。” “后来在议事时,魏师兄谈到此事,他们正准备抓捕时,被其察觉,先一步逃走,负责监视的弟子于是动手,程阳负隅顽抗,被当场诛杀。” “后来我们在其洞府,及其身上储物袋中,找到了许多证据,与我们先前推测不谋而合。” “程阳拥有一项神通,能够刻画复制他人容貌,于是我们便理所当然认为他就是那名一直潜伏本宗,并配合魔宗攻去轩跃山和大营的细作。” 罗清水正要开口追问,外间一名男子走入,众人皆侧目向其望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他自诛杀了窦紫玉和窦思辰后,行了约莫千里之地,在一山林中歇息了半日,恢复体内灵力,一路昼夜兼行,全速飞遁,赶回了宗门。 先是去了罗清水洞府准备与他商议此事,却扑了个空,罗清水徒儿杨敞告知他,青阳宗内务院院主吴贤先前来拜访过,现今罗清水正在乾兴殿召开议事,他便径直来了这里。 “吴道友,未知现今贵宗情况如何?”唐宁首先向吴贤稽首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吴贤道:“惭愧,魔宗来的突然,且人数众多,本宗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反抗,是时情况紧急,乱成一团,本宗几名师兄皆被魔宗数名金丹修士围攻。” “我因力不能敌,死战逃脱,本宗此刻想必已被魔宗所占领。” “乱战之中,我曾见议事殿前,韩崇师兄身后有两道遁光腾起,莫非就是道友吗?” 唐宁点头道:“不错,我奉掌教之命前往贵宗,欲通过传送阵去往蛇岛,在贵宗议事殿前,魏冉与韩崇道友接见了我,还有水云宗的方道友。” “原本我们三人是准备歇息一宿,次日在往蛇岛去的,哪知魔宗此时攻打过来,慌乱之中,都只是各人顾各人,我和方道友皆被魔宗修士盯上,于是分道而逃。” “我诛杀了追击我的两名魔宗修士后,又与另一名魔宗修士大战,体内灵力空竭,是以歇息了一阵,再回宗门,却不知韩道友和方道友如何了。” 吴贤赶忙问道:“唐道友言敝宗魏师兄接见了你,可魔宗攻来之时,为何不见他踪迹?” 唐宁道:“因为接见我的魏冉是个假身,真正的魏道友早已被魔宗所杀害,是以贵宗护山大阵在魔宗攻来时被关闭。” “我因修有一门秘法,能够看破幻像,在贵宗大殿内揭破了魏冉的假身,正要与贵宗韩道友揭露此事时,魔宗就攻来了。” “水云宗方道友可以作证魏冉的确是个假身,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贵宗元易殿殿主许文若。” “他勾结魔宗杀害了魏道友,并利用其特殊神通捏造了一个与魏道友一模一样的假身,连身上灵力波动都没有差别。” “因此他取得了贵宗大阵中枢阵盘,引入了魔宗修士,而且我相信,之前轩跃山和贵宗前线大营事件也是他所为。”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一者惊诧于唐宁竟能在魔宗两名金丹修士围攻中逃生,并反杀此两人,二者惊诧于他所说出的真相。 罗清水道:“唐宁,到底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说来。” 唐宁遂将青阳宗大殿中发生的事,和整个事来龙去脉细细讲述了一遍。 “当年,敝宗曾与贵宗及水云宗一道举行过一次秘境试炼,诛杀秘境中的魔物,当时我与许文若及水云宗于飞熊道友偶遇,便一道而行。” “他曾展示过这等术法,于白卷中画出了几只鸟虫之物,当做斥候之用。” “因此我在贵宗大殿内揭破魏冉假象时,结合之前种种线索,便立刻想到了他,可惜晚了一步,魔宗已经攻来。” “我料他或许会通过传送阵离开新港,于是径去彼处堵截,他亲口承认是他所为,并说了一堆疯言疯语的话,我正想将其捉拿,又遇上魔宗修士,让他给逃了。” 众人听罢皆皱眉不语,吴贤恨声道:“这个背逆叛徒,本宗一向待其不薄,竟如此丧心病狂勾结魔宗残害本宗弟子,我必要手刃此賊。” 罗清水摇头道:“看此人之言语,恐怕已然疯魔,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然其现在远窜蛇岛,这么多日,早已逃窜的无影无踪,现在要紧的是召集贵宗逃散的弟子。” 唐宁问道:“吴道友,贵宗之前查找细作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吗?” 吴贤摇头道:“他从未在外人面前使用过这等术法,我们皆不知晓他擅长此术。加之当时已经查找出血骨门安插的细作,并发现了确凿证据,也在其洞府内找到了其能够刻画复制他人的术法证据。” “因此自然而然将其当成了之前相助魔宗攻破轩跃山及大营的细作,对于其他人的调查也就停止了。” 唐宁道:“能否详细说说此事来龙去脉。” 吴贤于是将事情细述了一遍。 唐宁道:“看来他是察觉到你们正在调查细作,于是推出了程阳,顺利让他顶替了身份,降低你们的警惕心。” “我想程阳之所以收到消息可能是也是他泄露的,为的是让其逃走,并被诛杀,以此来一个死无对证,而程阳洞府内那些证据应该也是他弄出来的。” “此人心思缜密,胆识过人,将所有人都弄在鼓掌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么多年竟然从来没有在人前暴露过自己的术法神通。” “当年他在试炼之地被魔物攻击时,受到生命威胁才使用过这等术法,而且只作斥候之用,显然是隐藏了真正实力。或许那个时候他与魔宗并没有太紧密联系,当然也不会想到今日之事,才在我面前显露了这么一手。” 姜羽桓沉吟道:“如若按照这般推论的话,许文若身后可能另有人支持,这些事情不像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首先关于程阳的细作身份,他是如何能够得知的,哪怕他与血骨门关系密切,但终究只是血骨门埋藏在青阳宗内的一个奸细。血骨门不可能将程阳的身份告诉他。” “其次,他费尽心力,将程阳推出来当做自己替罪羊,在整个过程中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程阳必须被人当场诛杀,死无对证,否则他一旦被生擒的话,所有事情都会败露。” “非但不能洗清他的嫌疑,反而有暴露的可能。而他本身并不参与监视调查程阳的人选中,那他如何保证程阳会被当场诛杀呢?” “除非在调查监视程阳的青阳宗弟子中,有他的同伴。” 众人皆沉吟不语,唐宁开口问道:“吴道友,贵宗派遣韩崇道友前往老港拜会璨华宗之事你可知情?” 吴贤摇头道:“我并不知情。” 唐宁点头道:“这就对了,想必许文若也不知情,他勾结魔宗伏杀魏道友后,幻化了一个与魏道友一模一样的假身接掌了贵宗中枢阵盘,并与魔宗约定进攻时间。但他没有想到,魏道友先前与本宗及水云宗有约。” “是以当水云宗方道友和我前去拜访时,他不得不出来应承,故而暴露。只可惜我去的太晚了,若是早一点的话,或许能改变局势。” 吴宪微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罗清水道:“目今当务之急乃是尽快召集青阳宗其他几位幸存的道友及亡散的弟子,而后收复青阳宗。吴道友,还请你作写一封书函,我立刻令本宗弟子广布四方,以喻示贵宗弟子,请他们来本宗集结。” “好。”吴宪点头应道:“一切就拜托罗道友了。” 他话音方落,殿外一名男子走入,行至石阶前,看了眼唐宁:“掌教,唐师叔……” 罗清水挥了挥手打断他道:“你去吧!” “是。”男子应声而去,唐宁正疑惑间,罗清水主动开口解释道:“方才听闻青阳宗遭袭,我便让弟子去查探一下你的命魂石。” 唐宁点了点头,罗清水继续说道:“史师弟,由你率领一只搜寻队伍外出喻示青阳宗逃散的弟子,将他们召集。姜羽桓,稍候我交一封书信给你,你前往水云宗呈给莫一乾道友。” 两人点头道好。 “吴道友,你且在本宗安住歇息,诸位师弟各归殿院召开议事,告诫门下弟子严加防备。” 众人纷纷起身出了大殿,各化遁光而去。 (感谢书友“咕噜咕噜”打赏十万起点币,并成为本书的第一个盟主。) (这是本书第一个打赏盟主的朋友,让我颇有些受宠若惊,因此特别加更,也是本书第一次一日三更,好在有些存稿……) (还欠大家十一章加更,我都记着,一定会还的。) 第635章 斩获(再次感谢书友“咕噜沽噜”的盟主打赏) 唐宁回到洞府,手中一翻,拿出两个储物袋,正是林云彦和徐睿英两人之物。 他神识入内,林云彦储物袋中有五六万灵石,一瓶丹药,一件上品灵器,还有各种较为稀罕的材料,如云母石,磷甲流液,金精精粹等等,皆价值不菲。 里面最有价值的当然是那块青色锦布了,唐宁将青色锦布拿出,此布如玉脂般光滑,光可鉴人,亦不知是何材料所炼制,其左下方刻着青幻布三个小字。 他细细端详了一阵,神识进入里间,内里空间约莫有四五百丈大小,四周皆是青色的迷雾,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矗立着四名女子。 一人手握竹萧,一人手捧古筝,一人手抚柳琴,一人手拿大鼓。 整个空间内不时有丝竹管弦之乐传来,似远似近。 在中央处,有一座高台,其上一道人影矗立,乃是林元彦的残留神识,唐宁抹杀了其神识后,留下自己的一缕神识,随后退出了里间。 他将青幻布放至一边,神识探入徐睿英储物袋中。 内里有七八万灵石,三件灵器,一件极品灵器,两件上品灵器以及一叠灵符,除此外还有一本薄册,唐宁拿出来一看,但见上面五个大字,赤阳玄灵诀。 他翻开细细看了一遍,才知此乃修炼赤阳之身的法诀,一共分为四层,至元婴之境为止。 此法甚是鸡肋,唐宁只看了一遍便扔在了一旁,从储物袋中拿出那块光芒流转的琉璃玉,此玉通体透明,宛若冰晶,全身光芒流转,在右下处,刻着一行小字,乃冰晶玉,刘若林字样。 显然这个刘若林就是此玉的炼制者,他神识钻入玉中,内里空间约莫有六七百丈大小,四周一片白茫茫,到处是巨大冰雕和冰柱,宛若一个迷宫。 在整个空间的中央处,有一座高台,上面矗立着一道绿色光影,乃是徐睿英遗留下的神识。 他毫不犹豫,庞大神识冲撞过去,那道绿色光影霎时四分五裂,消散于空,唐宁在诺大空间游荡了一会儿,随后留下了一道神识在高台上,便退出了冰晶玉的内部空间。 此玉果然不负他所望,一般的法宝内里空间只有四五百丈大小,而此玉内部空间有六七百丈,这意味着它能够储存更多的“冰属性能量”,从而发动更强的攻击。 法宝不似灵器法器,没有传统的上中下之分,但依然有着强弱之别。 法宝的炼制材料以及其附属的神通术法效果都是判定一件法宝强弱的标准,有些法宝材质不够坚韧,但神通稀罕,因此价格也不低,就好比青幻布,论坚韧度他远不如雷鸣锤。 可它附带的术法迷幻魔音乃是十分罕见的幻术类神通,因此在价格上比雷鸣锤只高不低,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比雷鸣锤更强。 只是因为附属神通小众,而大多数修士于幻术不精,物以稀为贵,所以价格昂贵一些。 若遇上精通幻术的修士,此物就显得十分鸡肋了,远不如雷鸣锤攻击力强,两者若正面碰撞的话,青幻布是肯定敌不过雷鸣锤的。 判定法宝强弱之分最直观的法子,就是进入其内部空间,内部空间越广袤则说明法宝威能越大,价格也就越高。 因为内部空间越大,能储存的“属性能量”就越多,施展起来威力则越大。 另一方面,从炼制的角度上来说,内部空间的压缩是一个很复杂棘手的问题,空间越大,炼制难度越高。 唐宁将两个储物袋内里之物整理了一下,将灵石与灵器法宝收入自己储物袋中,其余杂乱的修行材料归纳一起,又翻出两个储物袋,乃窦紫玉和窦思辰之物。 他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番,发现里面只有些许灵石和一些符箓及材料,丹药一瓶也无,灵器和法宝更是一件也没有。 他不禁有些气恼,心中暗骂这两个王八蛋,损毁了自己两件法宝,居然什么也没留下,不说法宝,连一件灵器也没有,只有不到两万灵石。 想其功法倒颇为了得,无论是爆裂的鳞甲还是幻化的弯弓玄箭都威力巨大,那弯弓玄箭不仅攻击范围极远,仅三箭便将自己雷鸣锤防御攻破,而那爆裂磷甲更是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按理说,拥有这么强的实力,不应该这么落魄,储物袋中必然有些好东西才是。 哪怕抢也得抢些好东西来啊!就这两三万灵石像什么样子,简直给金丹修士丢脸。 作为一个魔宗修士,杀人越货,谋财害命并不丢人,你们为什么不去抢? 唐宁心下诽腹。 他却不知,窦紫玉和窦思辰为了修炼此合体功法,常年闭关,加之他们两人修为已到瓶颈,是以根本不需要丹药。 此次功法大成,正要寻唐宁报仇,却被其所杀,是以储物袋中没有什么财物。 唐宁将他们储物袋中之物整理了一下,发现两块新月门令牌,这与他之前推测不谋而合,果然是魔宗弟子。 实际上窦紫月和窦思辰在窦家被族诛之前逃离,到了齐国躲避,后来听说窦家被族诛,两人欲要报仇,但修为不济,因此加入了新月门。 后因缘际会在一处秘地中得到功法传承,开始了苦修,这期间两人当然想过找唐宁报仇。 但一者没有情报来源,且其长年在前易宗门内,无从下手。 二者,两人功法未成,是以一拖再拖。 直至两人功法大成,跟随新月门攻袭青阳宗,在战斗收尾之际,血骨门掌教荀文行说了一句:“林元彦道友与徐睿英道友前往追击唐宁去了,尚未归来,不知战况如何?” 荀文行乃是参与围攻韩崇的修士之一,由于铁画骨身死唐宁之手,他曾经打探过唐宁的情报消息,对其印象比较深刻,是以他一眼便认出了远遁的唐宁。 窦紫玉与窦思辰两人听闻此言,得知仇人就在眼皮底下,竟被逃走,哪能忍耐的住,便主动请缨,前去查看情况,相助林元彦与徐睿英。 待两人赶到三人大战支出,除了满目疮痍及林元彦和徐睿英身体,哪还有唐宁人影。 两人推测唐宁以一敌二,斩杀两人,不可能全身而退,或许已身负重伤,走不了多远,便朝着当前方位继续追索。 正好远远见有人斗法,光芒耀日,他们赶到一看,正是唐宁,哪容分说,于是果断合体出手攻击。 …………………… 罗清水洞府主室内,史名随缓步而入,稽首道:“罗师兄唤我何事?” “史师弟来了,坐吧!” 两人相对而坐,罗清水道:“此次请你来此,是关于青阳宗一事,青阳宗此次被魔宗所攻破,弟子四散而亡,这之中亦不乏有资质优异,修为精深的弟子。” “而我之所以让你去搜寻青阳宗逃散的弟子,是希望你能从他们之中筛选出精锐子弟,拉拢住这些人。” 史名随道:“罗师兄的意思是,要将他们收纳入本宗?” 罗清水不答反问道:“你觉得青阳宗还能够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吗?” 史名随若有所悟,缓缓点头。 罗清水继续道:“像我们这种小门小派,缺乏强大的军备灵械情况下,一个宗门的战力,完全是靠着高阶修士支撑的,现在离水云宗遇袭已近五日,如若青阳宗的金丹修士侥幸逃过一劫,必然会来寻求咱们和水云宗帮助。” “而直到此刻,青阳宗只有吴贤来此,其他几人的遭遇大致可知。” “一个宗门的主要战力崩塌,那宗门还能继续存在吗?” “纵使夺回青竹山脉又有何用?以他们现在的人手不可能守的住,而那些吴国辖地内修行世家眼见青阳宗溃散,还会继续缴纳贡税吗?” “况且清海将迎来大变,我们本就要撤离,此时与魔宗决战,胜了无益,败了恐怕宗门都不保,又何苦来哉!”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紧守宗门,增强自身实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浩劫。” 史名随点头道:“我明白了。” 罗清水道:“现在吴贤在本宗内,我们可以利用他在青阳宗的影响力,招引青阳宗的精锐弟子来此,至于那些修为弱小,资质不高的就任由他们去吧!人数太多,反而是负担。” 两人聊了一阵,史名随告辞而去。 第636章 瓜分青阳宗(仍是感谢书友“咕噜沽噜”的盟主打赏)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正自闭目歇息。 屋外脚步声响起,随后敲门声传来,得到允准后,沐天成推门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师叔祖,杨敞师叔求见。” “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不多时,杨敞入内,躬身行礼道:“唐师叔,师傅请您过府一叙。” 唐宁起身随着他出了屋室,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中,行礼后入座。 罗清水道:“今日在大殿内,当着吴贤的面,有一些事我不好直言,是以请你来核实一下。” 唐宁道:“不知掌教所指何事?” 罗清水道:“当时在青阳宗大殿内,一共有四人,是你揭破了魏冉的假身。韩崇的修为在你之上,为什么他反而没有发现?” “早些年我得到一份机缘,修炼了眼神通,能够看破幻象,是以发觉。”唐宁半真半假答道。 “据你所观察,这个魏冉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说行为或许言语,亦或灵力波动方面。” 唐宁道:“连韩崇都没有发现魏冉的异常,我想一般人不可能发现的了,许文若的这个术法应该有一定的限制条件,但尚不明确。” 罗清水道:“你认为许文若目的是什么?他大费周章协助魔宗毁灭青阳宗,对他而言似乎并无半点好处。” 唐宁道:“我想有可能是为了青阳宗的财物吧!许文若作为青阳宗元易殿殿主,又有着刻画他人的特殊能力,现在青阳宗毁灭,他可以径直去宝兴商会,拿走青阳宗储存的财物。” 罗清水缓缓点了点头:“我有些担心他会重返新港,故技重施,请你来正是为此。你既能看破假身,由你负责宗门的守备,无论谁人进出宗门,都要经过你的勘察,你意如何?” 唐宁道:“宗门每日进出的弟子不在少数,若每个人都勘察,未免耗时耗力。” “纵观他屡次犯案的手法,都是先将握有中枢阵盘的主将诱出阵外,然后联合魔宗将其诛杀,再用假身幻化其模样,接过阵盘,从而关闭大阵,与魔宗里应外合。” “这样吧!今后您若外出,和我打个招呼,等您再次入宗门,交接阵盘的时候,我去勘察一下就行了。” 罗清水沉吟了一会儿道:“这倒也是个法子,今后我若外出的话,就直接将中枢阵盘交给你保管吧!” “好。”唐宁没有推辞,应承道:“哦,对了,拜访璨华宗之事还要继续进行吗?” 罗清水道:“此事暂且先放一放吧!现青阳宗覆灭,新港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魔宗整体实力已然强过我们,他们既然联合攻袭了青阳宗,也有可能联手攻袭我们。彭师弟远走未归,我们要集中力量守住宗门,不宜再分派人手外出。” “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唐宁起身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 吴国,荒山辟岭间,亭台之内,荀文行正与郑介怀博棋对弈。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鹰目薄唇,两鬓斑白男子身形,正是新月门掌教莫道得。 他行至亭台,在两人身侧入座,一言不发。 良久,一局棋罢,荀文行满面微笑道:“今日请两位道友至此,一者感谢贵宗相助敝派攻破青阳宗。此一战我们大获全胜,青阳宗精锐尽失,高阶修士纷纷命丧,只剩一些散兵游勇,已不足为虑。” “二者是履行前约,按照约定,你我三宗平分青阳宗辖下资源,这是我作出的分配分案,两道道友请看一看,若无异议,就按此划分吧!” 荀文行左手一翻,拿出两份卷宗递给两人:“青阳宗实际控制的辖下地界约莫方圆有六千里,在此之中,拥有灵矿两座,二阶的修行资源产地八处,一阶修行资源产地二十一处。” “这其中又包括直接控制的赌坊有六家,商铺有十家。参与的赌坊、阁楼和商铺有二十一家。” “还包括一处赤炎鸟养殖地,约莫有十几万只火炎鸟。” “综上所述,青阳宗每年的总收入在四百到五百万灵石。” “我将青阳宗下所有财产作出了分割,绝没有亏待两位道友。” 莫道得开口道:“青阳宗的财物恐怕不止这些吧!其宗门内储蓄的灵石,还有物资,怎么说也不少于几千万灵石,荀道友不是把这些忘了吧!” 荀文行道:“两位道友想必知晓,前者玄门将大批物资运送到了宝兴商会,我们虽攻破其宗门,其宗门储存早已空无一物。” 郑介怀道:“纵使物资运走,灵石不可能全部搬运吧!否则拿什么发放弟子薪俸。还有其宗门内养殖的药草,炼制的丹药,符箓,法器等物想必也还有存留吧!” 荀文行道:“这些东西我们都还在统计之中,待统计后,一定会给两位道友一个满意答复。” 郑介怀道:“未知许文若道友今在何处?” 荀文行道:“自我们攻破青阳宗后,他就消失了,至今下落不明。” “哦?”郑介怀与莫道得对视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 莫道得开口道:“不会是你们血骨门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亦或金屋藏娇?不想让我们知晓。” 荀文行微笑道:“莫道友说笑了,许道友这等奇人我们求还求不来,又怎会为了区区蝇头小利做这般蠢事。况且其与我们合作多年,此一次攻破青阳宗,全凭他谋略与手段,血骨门不会这样对待朋友。” 郑介怀沉吟道:“他不会离开新港了吧!” “很有可能。” “太可惜了,如若他还在新港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以他的能力,筹划得当,说不定能将乾易宗及水云宗一一歼灭。” 莫道得问道:“他这一次可有提什么条件?” “没有任何条件,但他也说过,能够取走一部分青阳宗寄存在宝兴商会的财物,想来这应该是他目的所在。” …………………………… 时间一晃,半年眨眼便过,这段时间以来,乾易宗以吴宪的名义,招揽了许多逃散青阳宗的精锐弟子。 整个青阳宗,除了吴贤外,金丹修士无一人得以逃生,筑基弟子死伤过半。 青阳宗掌教、清玄殿殿主、宣德殿殿主、戒秘院院主全部遇害,元易殿殿主许文若乃罪魁祸首,已经叛逃。 如今青阳宗金丹修士中只剩内务院院主吴贤与外务院院主贺子阳。 贺子阳因与彭万里等人前往月牙岛完成后续物资交接事宜而躲过一劫,想必其现在还不知晓此事。 据情报消息,这一次魔宗三派共派遣了十三名金丹修士,与三十名血骨门的筑基弟子,本来是想将青阳宗一网打尽的。 可恰逢唐宁与方玄茂来到青阳宗,吸引了他们四名金丹修士的追击,是以吴贤才得以死战逃生。 否则若再加上这四名金丹修士的话,别说吴贤不能逃生,青阳宗的筑基弟子至少还要多伤亡数十人。 在伤亡如此严重的情况下,青阳宗已经失去了单独立派的实力和资格,其门下弟子各自亡散,有一些被商会招揽,更有一些直接加入了魔宗。 乾易宗和水云宗各自网罗了一部分精锐弟子,至此,整个青阳宗已然四分五裂。 就连吴贤也很知趣的没有再提夺回青竹山脉一类的话语。 一个数千年的宗派霎时间土崩瓦解,令人唏嘘。 为免魔宗的突然攻袭,而重蹈青阳宗覆辙,乾易宗近来加大了警戒力度,在整个洛云山脉之外方圆三百里都派出了弟子哨岗。 罗清水担心许文若会偷偷潜回新港,与魔宗沆瀣一气,因此在议事中特别提出,要求所有金丹修士外出后,再归来时都得经过唐宁的勘察,连他自己也不能例外。 如今整个乾易宗内外都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青阳宗的覆灭所影响的不仅仅是吴国辖地,连齐国和楚国也受到其波及,这半年以来,楚国境内就有很多修行家族改旗易帜倒向了魔宗,对此乾易宗也是无可奈何。 他们现在主要任务是以防卫宗门为主,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再去争夺辖内的地界。 况且宗门撤离在即,如今只等着青州同盟及太玄宗的命令一下,就离开新港,更没有那个心思与魔宗争这些资源,反正迟早都是要丢弃的,何苦再去纠缠。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外间敲门声响起,沐天成推门而入,行礼道:“乾兴殿轮值的罗师叔来了,在外面恭候。” 唐宁点了点头,知晓是让自己去勘察身份,他起身出了洞府,浓雾外一名扎髯满腮男子矗立,见到他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殷师叔外出归来,现正在大殿中等候。” 唐宁没有多言,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乾兴殿,内里端坐着一名男子,正是殷庆元。 眼见他入内,殷庆元起身笑道:“唐师弟来了,你现在可是镇宗之宝了,哪一天若是我外出,我们可都成瞎子了。” “殷师兄言过了,掌教也是为了宗门安全考虑,说实话,我也不愿意接这差使。” “我理解。” 两人随便闲聊了几句,一同出了大殿。 第637章 祭拜 唐宁回到洞府,但见浓雾外矗立着一道身影,远看双腿修长圆润,臀部极其挺翘,腰如柳枝,不堪一握,背影极尽婀娜之姿。 不是别人,正是许清婉。 许清婉见他从后方而来,赶忙回身行了一礼。 “走吧!”唐宁摆了摆手,当先朝内里而入,许清婉跟在他身后,两人到了主室,相对而坐。 “想好了吗?今后何去何从?”唐宁开口问道。 许清婉本被调至轩跃山灵矿,但由于青阳宗被魔宗所攻破,而轩跃山灵矿又在吴国境内,现整个吴国都被血骨门所掌控,轩跃山灵矿便成了一座孤城,魔宗想什么时候拿下就能拿下。 乾易宗与水云宗商议后,决定放弃轩跃山,与其到时候等着魔宗攻取,不如主动放弃,以免造成更多伤亡。 许清婉于是又回到宗门,目今在宣德殿掌印部任职。 许清婉道:“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和宗门一道撤离比较妥当,我虽加入乾易宗门未久,但此前一直在情报站任职,早已脱离散修的生活习性,要是猛然回到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状态,恐怕不大适应。” 唐宁道:“怎么决定是你的事情,只要是你深思熟虑的就好了。凡事都有利有弊,跟着宗门撤离,势必卷入与牧北联盟的大战中,危险性的确很高,但危险往往与机遇是相等的。” “危险性越高,机遇就越大,这个道理我就不多赘言了,你自己也明白。” “依我个人之见,选择宗门总比散修一个人来往要强,当然这可能是我自幼便在玄门中修行,所产生的固有观念。” “这么些年,我听过的,见过的,甚至亲手诛杀过的散修不在少数,在一个宗派面前,散修的力量是极其渺小的。” “没有人会和你讲道理,无论是玄门、魔宗、商会,修行世家都是一样,本质都是抱团取暖的行为,散修自然就成了压榨对象。” “若说散修的最大好处就是自由,不受号令和约束。你既在情报站人忍受孤寂这么多年,可见也不是非要追求自在的人,与其如此,不如呆在宗门内。” “至少宗门内弟子待遇肯定是要比散修好的。” 许清婉点头道:“我也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着宗门一道撤离。” 唐宁还有一段话没有说出口,就是以她的姿色貌美,在宗门尚且有这么多人觊觎,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那还不是羊如狼群,到时定然有很多人纠缠,在宗门内,受到法规约束,别人不敢如何。 可若失去了玄门弟子的身份,难保没有色欲熏心的好色之徒强取豪夺。 “对了,许启元怎么样?上次你不是说,希望他脱离宗门吗?和他谈过了吗?” 许清婉道:“他不愿意加入小队脱离宗门行动。宗门准备几时撤离,可有规划?” “现在还不知道,总之看情况再决定吧!”唐宁说道,话音方落,石门转开,白衣少女高昂着头颅径至唐宁跟前,手一伸:“小宁子,快把吃的给我。”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了一瓶丹药给她。 少女接过丹药,二话不说,转身就出了石门,至始至终也没向许清婉瞧上一眼,仿佛她并不存在一般。 待其身形远走,许清婉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她早就听说唐宁身边有个白衣少女,已至金丹之境,而上次见其还不过筑基境而已,短短时间内,修为竟提升这么快,她心下惊讶,但没有多问。 唐宁也没有解释,两人聊了几句,许清婉便告辞而去。 ……………… 时光荏苒,眨眼一年过去了。 彭万里及前往月牙岛的一干人等,处理完宗门物资的后续交接事宜后,又乘坐宝兴商会的运输船回到了新港。 贺子阳在得知青阳宗被魔宗攻破,弟子亡散,宗门名存实亡后,被水云宗拉拢去了其宗派暂住。 乾兴山议事殿内,乾易宗高层聚于一堂,罗清水开口道:“近来的消息,想必大家可能已经听说了,玄门已正式撤出了牧北,往青州内陆撤离。我想过不了多久,牧北的联军整顿后就会南下,近逼清海。” “几日前,我去往断脊山坊市打探了一下消息,听说青州玄门同盟已有意派出队伍来清海整合玄门宗派,虽未知真假,但我们必须做好相应准备了。” “我意由史师弟和殷庆元师弟带领先前挑选的弟子,立即出发,前往青州避难,诸位师弟意下如何?” 众人皆点头,此事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罗清水继续说道:“我已和坊市谈好,三个月后,他们有一艘商船往来,你们乘做此商船先行前往月牙岛,再通过月牙岛往青州内陆去。” “彭师弟已将三千万灵石划拨入你们名下,你们去了月牙岛后,直接到宝兴商会总部完成后续事宜就行了。” “史师弟,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史名随道:“我希望能带走一部分丹药,此去青州少说得数载,一路上弟子的修行不能耽误。” 罗清水道:“宗门里还有不少丹药,彭师弟,你整理一下,拿出一部分,交给史师弟他们。” 彭万里点头道好,罗清水宣布议事结束,众人起身离开了大殿。 唐宁回到洞府,将沐天成召至屋室内,开口道:“方才宗门议事,已通过决议,三个月后,你们乘做宝兴商会的运输船离开新港。” “是。”沐天成应道。 唐宁道:“天成啊!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但如今清海巨变,我亦自身难保,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场浩劫,你修为低微,若卷入这种级别大战中,更是九死一生,相信你能够理解吧!” “是,弟子明白。”沐天成应道。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沐天成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之下,发现里面装载了不少东西。 除了三万灵石,还有一件上品灵器,以及三张灵符,十几瓶丹药和筑基所需的筑基丹、洗髓丹、五门云水阵,以及一本功法薄册。 “多谢师叔祖。”沐天成躬身行礼道。 唐宁道:“储物袋中的那本书册,乃是我早年得到的一份机缘,其上记载了名为六道轮回的顶阶功法神通。我拓印了其中一项术法,名为地狱道移魂术。可将修士神魂拘禁挪移至傀儡中,是一项非常强大的神通。” “只可惜其上记载的很多炼制材料,我们新港都没有,你去了青州内陆,能找到这些材料,炼制一两具傀儡的话,对于自身实力提升大有帮助。” 沐天成应道:“是,弟子必然勤加修炼。” “你父亲留下的遗物,放在储存室内,你临行时自己带上吧!还有三个月时间,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务抓紧处理一下,这次离开,之后还回不回得来可就未必了。” 沐天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家父坐化前,曾叮嘱我,沐家先祖的坟墓在江东迁浩郡,让我闲来无事时偶尔去祭拜一下,既然即将离开新港,我想临行前去祭拜一二,也将家父坟墓迁移至彼。” “嗯,是该去祭拜祭拜。”唐宁感慨道。 “弟子告辞了。”沐天成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唐宁盘坐原地良久,随即也起身出了洞府,径离宗门,行了一日有余,来到唐柳村。 两百余年过去,这里早已是物是人非,只见屋室俨然,炊烟袅袅,四周目之所及皆是火红的麦苗。 唐柳村被铁画骨等人屠戮后,乾易宗立马又安排了一批世俗之人迁移至此,继续种植灵麦,但如今这里已被幽魅宗占据。 种植的灵麦不再供应乾易宗,而是供给幽魅宗。 唐宁遁光落至山林间,当年这里到处是尸体,其母尸体约莫就在此处。 而今此地密林茂盛,哪里还看得出当年惨状。 他怔怔矗立良久,一言不语,山风吹得他衣袖作响。 直至天光泛白,他微微叹了口气,身形一闪,遁光腾空而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身影。 第638章 太玄宗来人 三个月后,乾兴殿前,众多弟子行列齐整,排排矗立,约莫午时,史名随与殷庆元从大殿而出,手一挥,极光舟迎风而涨。 众人纷纷跃至法舟,极光舟腾空而起,乘载着百名弟子径离宗门,朝北而去。 罗清水与唐宁等人眼望着法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各人心头思绪各异。 眨眼又过一年时间,整个新港几乎所有资源都被魔宗步步蚕食,乾易宗放弃了所有宗门外资源,固守本宗。 盖因清海已有确切消息,青州玄门同盟已派遣出人手,整顿清海各玄门,离内陆较近的岛屿已经完成了转移。 这日,月朗星稀,数道遁光自西北激射而来,落至乾易宗光幕之前,现出三人身影。 为首一人面色白净,相貌儒雅,年莫二十余岁。 身后两人,一人身材魁梧,豹头猿臂,约莫三十余岁。 另一人燕颔虎须,广额阔面。 为首之人手中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 唐宁正盘坐洞府内,修行神游一转诀,忽然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四散的神识霎时回归泥丸宫神识海中:“进来。” 沐天成推门而入,行礼道:“掌门直隶张羡在外求见,说奉了掌教之命,有要事请您立刻前往乾兴殿议事” 唐宁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屋室,浓雾外,一名方面大耳男子矗立,见他行来,赶忙行了一礼:“唐师叔,掌教请您立刻去往乾兴殿议事。” “出了什么事?” 张羡摇头道:“弟子不知,掌门只令我们立刻召集各位师叔议事。” 唐宁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乾兴殿。 内里,一名面色白净,相貌儒雅的男子高座其上,虽面带微笑,但神态之中掩不住倨傲之色。 罗清水,彭万里,程水闽等人位列下方,而除了他们外,另有两名男子,端坐于左右两侧的第一个位置。 此三人身上皆身着青色长衫,胸前后背飘荡的两朵白云分明是青州玄门同盟字样。 唐宁见此架势,心中立时明了,是青州玄门同盟组织撤退的人手到了,他径入里间,在右侧彭万里身旁落座,并未言语。 不多时,庄心乾、姜羽桓也相继到来,各自入座。 罗清水开口道:“周道友,本宗三殿三院金丹修士皆以到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元易殿殿主彭万里,这位是清玄殿殿主姜羽桓,这位是宣德殿殿主唐宁。” 那位列上座的男子听到罗清水介绍彭万里和姜羽桓之时,面无表情,可当其介绍至唐宁时,他目光却转了过来,面带微笑朝唐宁问道:“你就是唐宁道友?” 众人听他此言皆是一愣,纷纷朝他看去,包括下方的那两名男子,神色之中略显惊讶。 唐宁亦是一愣,但随即心下一动,反应过来。他之前从未见过此人,而从刚才的问话,此人却好似之前听说过他一般,只有一种可能。 此人想必乃是太玄宗弟子,这么说,应是柳茹涵也到了青州,拜托他打探自己消息,就如同当年颜敏一来到新港时一样。 “正是在下。”唐宁赶忙应道。 罗清水疑惑问道:“周道友先前莫非与敝宗唐宁师弟相识?” “没有,我临行前,本宗颜师叔托我打听一下贵宗唐宁道友的近况,本来想处理了正事再说,未想在此相见,幸会。”周姓男子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更觉诧异,太玄宗乃执天下玄门牛耳的四大宗门之一,位于天元圣城。 新港不过是清海一荒僻小岛,两者之间差距有逾天地鸿沟,可谓天差地别,乾易宗在太玄宗面前,连一只蚍蜉都算不上。 两者之间本不该有任何交集,可听这周姓男子之意,唐宁竟与太玄宗的元婴修士相识,这巨大的反差让众人惊诧不已。 罗清水诧异的看了唐宁一眼,正要开口,唐宁却迫不及待率先问道:“敢问周道友所言的颜师叔可是颜敏一前辈?” 周姓男子点了点头:“不错,的确是灵牧科的颜敏一师叔吩咐交代的,道友想必和颜师叔是旧识?” 唐宁道:“约莫两百年前,我和她会过几次面,道友可识得贵宗密保科弟子柳茹涵吗?她可有来青州?” 周姓男子说道:“太玄宗弟子何止百万,而我不过是一名普通弟子而已,道友所说之人,不曾听闻,亦不相识,至于她有没有来青州我就更不知晓了。”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不禁有些失望,从此人答复来看,柳茹涵可能并未来青州,否则就不会是颜敏一交代他打探自己情况了。 罗清水听着两人问答,根本插不上嘴,见两人问答已毕,没有再开口,大殿内一时陷入沉默,他微微咳了一下说道:“周道友,容我继续介绍下,这位本宗外务院院主程水闽,这位是内务院院主庄心乾。” “诸位师弟,这位是太玄宗派来指导我们新港玄门撤离的周朝兴道友,这两位是沧浪宗卫恬道友,严云明道友。” 周朝兴开口说道:“牧北的情况想必诸位道友已经听说了,妖魔沆瀣一气,联合了当地的本土宗派以及修行世家,对我玄门所占领的资源辖地发动了大规模的反攻。” “我们在牧北守备的人马虽奋力顽抗,然仍挡不住节节败退之势。截止到目前为止,在牧北战死的玄门修士不下数十万,财物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由于战线拉的过长,本宗以及青州玄门根本没法及时有效的支援到牧北的修士,是以决定放弃牧北。” “现今牧北所守备的弟子已悉数撤离,牧北九郡之地全部落入妖魔手中。” “如今妖魔取了牧北,但他们可不会就此止步,南下攻取青州,进逼清海是早晚的事,目今他们正在整顿内部兵马,只待其整顿完后,便会南下。” “本宗及青州各玄门间达成了统一意见,已集结重兵在青州,光是前线的东莱郡,所部署的兵力已不下百万之众,目的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将牧北的妖魔阻拦在清海,绝不让他们踏入青州内陆一步。” “本宗及青州内陆的各玄门已经召回了梁州前线的人员,可以说,我们现在力量很强大,进攻牧北不敢言胜,防守青州那是绰绰有余,牧北妖魔若南下,只能是自讨苦吃,自取灭亡,所以诸位也勿需担心。” “考虑到清海上诸玄门实力微弱,因此本宗及青州各玄门决定,将清海上所有玄门组织起来,编入我们战斗序列的队伍中,以抗击牧北妖魔,待击退他们后,你们仍然回到当地继续发展。” “诸位道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罗清水开口道:“其实我们早就等着这一日了,敝宗物资皆已运走,所有东西都已准备就走,随时可以撤离。” “这就好。”周姓男子点了点头,手中一翻,拿出一纸卷宗,递给罗清水道:“这是青州玄门同盟颁发的征调令,请罗道友配合。” 罗清水接过卷宗,展开看了一眼,但见其上写道:为抗衡牧北妖魔南下之势,现颁发紧急征调令,命令清海各玄门撤离本岛,前往内陆集结。 上有太玄宗青武营章印及签字画押,下有东莱前线指挥部章印及签字画押。 太玄宗青武营全名乃为太玄宗青州武卫营,是太玄宗专门设立守卫青州的类似军队的组织。 东莱前线指挥部乃是为了抗击牧北联盟临时成立的组织,由太玄宗和青州各大宗门重要人物执掌,对青州同盟发号施令。 罗清水将卷宗一一传递,众人看了后又复还于周朝兴。 彭万里问道:“周道友,有一件事我们想了解清楚。” 周朝兴道:“彭道友请说。” 彭万里道:“未知同盟会如何安排我们这些清海上的玄门组织,道友方才说将我们编入同盟的战斗序列中,是要保存我们完整建制,依附于其他大宗门之下?还是各自散乱,加入不同队伍里?” 周朝兴道:“这一点我也不甚清楚,我只是奉命前来征调新港玄门,至于战斗军团的划分,非我所能了解。” 众人不禁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开口,殿内一时陷入沉默,罗清水道:“我们完全听从贵宗及指挥部的安排,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周朝兴道:“立刻,我们有一艘风灵船就停靠在新港,给你们十日的时间,整合弟子及相应物资,然后乘坐此船前往济宁岛,与其他押运的船只汇合后,在转乘雷辎船前往内陆。” 罗清水道:“敝宗外间,有一些商铺物资,还未来得及处理,能不能多宽限一些时日。” 周朝兴道:“这已经是最宽的时间限度了,带上最重要和有价值的一起搬运上风灵船,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罗清水默然点了点头。 周朝兴道:“请罗道友将贵宗所有弟子造册登记然后交给我,还有贵宗名下的物资,包括在商会内部储存的物资也一并造册记录。”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惊疑之色,彭万里开口道:“道友的意思,连敝宗名下物资也要一并征调吗?” 周朝兴道:“当然了,既是征调,人和物资自然是一并征收,目今大战在即,需要的不仅仅是人力,还有物力。牧北妖魔若南下进犯,想来非一年半载可以击退,贵宗所有弟子的薪俸奖赏全由指挥部供应,是以先行征缴你们储备的物资灵石。” “不过诸位道友尽管放心,待牧北妖魔一退,征调的物资会尽数归还,是以需要你们造册登记,到时就按登记的数目发还。” “哦,还有一点,罗道友,临行前请你将所有弟子的卷宗档案也一并带走。”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罗道友,我们现在就要去查验一下贵宗储存的物资,请带我们前往吧!” “查验完后我们会进行登记,然后回归风灵船上,十日后,会有风灵船前来装载物资撤离。” (第三卷,清海大战篇开始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操作错误的原因,上架之后竟然又开了一卷,所以在名义上这是第四卷了。但实际上这是第三卷,第二卷清海新港乾易宗的故事到此已经结束了,小宁子自此将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开启新的篇章故事。) 第639章 恐怖的飞弹 “好。”事到如今,已是容不得他拒绝,罗清水点头起身道:“三位道友请随我来。” 众人相继出了大殿,遁光腾起,来到宗门的储存室,周朝兴三人将所有物资记录后开口道:“对了,我听闻新港还有几派魔宗余孽是吧!” 罗清水道:“是,一共有三派,乃是血骨门,新月门和幽魅宗,这新月门和幽魅宗原是老港魔宗,后逃至新港。说来惭愧,这些年新港魔宗其势愈大,本宗虽与其殊死相抗,然不能制,前者青阳宗更是被魔宗所攻破,致使数千年宗派毁于一旦。” 周朝兴道:“此事我在水云宗时已有听闻了,除恶务尽,这些魔宗不能再留,临行之前,我们会顺手将他们抹除。” 众人听闻此言,神色各异。要放在以前,玄门派人将魔宗消灭,众人自然欢喜,但眼下,实在没什么情绪。 反正要撤离了,幽魅宗存不存在和他们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乾易宗之后能不能延续保存都是一个问题。 唐宁心头颇有些五味杂陈,新港玄门与魔宗相斗了这么久,双方死伤不计其数,然而周朝兴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这些魔宗在他们眼里好似蝼蚁,只是顺路看见,于是碾死而已。 乾易宗在他们眼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若不是顶着一个玄门的名头,这三人恐怕连话都不愿与之多说吧! “如此甚好,这些魔宗平素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早已天怒人怨,他日牧北妖魔南下,他们必然沆瀣一气,成为祸害天下的一部分。”罗清水说道。 “既如此,我们就告辞了。”周朝兴说道,三人遁光腾起,径直离去。 众人再度回归大殿内,关于宗门撤离的具体事宜又商议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各自散去。 罗清水将唐宁单独留下,询问了关于柳茹涵和颜敏一的事情。 唐宁没有隐瞒,将他和柳茹涵关系如实相告。 罗清水听罢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追问,唐宁回到洞府后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完,次日,在宣德殿召开议事,将宗门十日后撤离的消息告知众人,并安排了各部科的具体事宜。 十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辰时,乾兴殿内,宗门高层修士聚于一堂,各自端正,面无表情。 殿内死一般沉寂,针落可闻。 猛然要离开故土,各人心中皆是五味陈杂。 大殿外,宗门弟子行列齐整,诸多石箱有序排列,静静等候着。 约莫午时左右,只听得轰隆阵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走吧!应该是他们来了。”罗清水开口道,率先出了大殿,众人紧跟其后,鱼贯而出。 殿外,众弟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一片。 轰隆声越来越大,但见北面一艘巨大的玄黑色船舰疾行而来,眨眼就已到了乾易宗山门上方。 大船约莫有千丈之长,百丈之高,周身光芒流转,大船两侧还安置有多个黑洞洞的炮口。 每个炮口直径约莫有十丈大小,炮口线条分明,通体乌黑亮泽,与船身洞口严丝合缝,炮口之内隐隐有光华流转。 而在众多炮口之中,又有一个更大巨大的炮口,约莫有五十丈大小,呈幽蓝之色,正是坤玄巨炮。 船上两侧站满了贯甲执弩的修士,足有数十人之多。 这些修士身披三阶澄光战甲,全身光华闪闪,手中持着十余丈长的赤红弓弩,乃是三阶破空弩。 船头船尾的旗帜上,书着玄黄宗三个大字。 这玄黄宗乃是济宁岛上的大宗派,此刻出现在这里,显然玄黄宗已然被太玄宗征调,就连船舰也被用来接收清海玄门弟子。 众弟子早已被这般庞然大物惊呆了,各个瞠目结舌。 罗清水手中一翻,拿出一巴掌大的阵盘,他在上面一阵拨弄,乾易宗笼罩的巨大光幕,就如同水幕一般渐渐消失。 风灵舟上,一道遁光激射而下,落至众人身前,现出一面色白净,样貌儒雅男子身形来,正是周朝兴:“罗道友,该带走的东西你们都已经备好了吧!” 罗清水点头应道:“宗门所有弟子和物资都已在此。” “走吧!”周朝兴一挥手,遁光一闪,回到风灵舟上。 罗清水指挥着众弟子,陆续上了法舟,随后收起大阵,也来到风灵舟上。 两侧贯甲执弩的修士对他们视而未见,风灵舟上,除了乾易宗弟子外,水云宗也早已在此,莫一乾眼见罗清水等人上了法舟,领着其宗派几名金丹修士过来会面,双方寒暄之中,风灵舟轰隆大响,朝着西北而去。 整座风灵舟高约百丈,分作上下四层,船体中间有一座巨大银白的船舱,方圆有三四百丈大小。 周朝兴将众人领至船上后,便往船舱里间去了,众人身处此舟最顶上一层,四周除了两派弟子和几十个石箱外,只有两侧矗立贯甲执弩的守备修士。 对于千丈大小的风灵舟而言,这么点人和东西实在宽阔的很。 “罗道友,此一去就算永远离开新港了,好好看看这最后的景物吧!以后能不能回得来就未必了!”莫一乾无不感慨的说道。 罗清水微微叹了口气:“未想你我半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人,还得被迫背井离乡,这些天我时常有一种感觉,这么多年的修行好似梦幻一场。” 甲板上,众人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围绕成一团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唐宁与姜羽桓、庄心乾立于船头,眼望着脚下山川河流似走马观花一闪而过,庄心乾问道:“两位师弟觉得本宗还能够回来吗?” 姜羽桓道:“纵使能回的来,又有几人愿意回来呢?” 庄心乾笑了笑:“是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天下巨变,一切都不一样了。” 唐宁目光远望,没有言语。 庄心乾看了他一眼:“对了,唐师弟,先前那周朝兴道友所说的颜敏一前辈是何人?” 唐宁没有隐瞒:“她是内妻的师姐,想必是受了内妻之托,才让周道友打探我的消息。” 两人听闻此言,皆诧异的向他看去,庄心乾道:“这么说,唐师弟之妻也是太玄宗弟子?” “我与她是指腹为婚,当年唐柳村遭受屠戮,只有我和她外出逃过一劫。后来我和她在华南安住,忽然有一日,一名道姑将她劫走。” “我机缘巧合之下因渡缘令牌拜入本宗,此后过了几十年,她回到新港,我才知晓原来她是被带到了太玄宗,而当初将她带走的那名道姑乃是太玄宗弟子。” 姜羽桓道:“想必唐师弟之妻定然天赋异禀吧!难得她到了太玄宗还能回到新港寻你。” 庄心乾问道:“此人是否就是唐师弟先前所追问那名女子?” 唐宁点头道:“内妻名柳茹涵,与我俱是唐柳村人,屠戮本村的不是别人,正是血骨门长老铁画骨,只不过当年他尚未结丹,只是个筑基中期修士而已。我也是很久后才知晓此事,是以冒大险前往吴国设计伏杀此人,以慰父母及全村老幼之灵。” 庄心乾疑道:“他作为血骨门修士,为何对你们这群世俗凡人突下杀手?”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我在诛杀铁画骨问过他这个问题,但他没有说。我想他们或许是在找什么宝贝吧!我调查到他们所屠戮不仅仅是本村而已,唐柳村只是他们众多目标点的其中一个,至于具体寻找何物,随着他的死,已经没人知晓了。” 姜羽桓道:“唐师弟此去青州或许可与尊夫人相逢,对于你来说,清海大乱未必是一件坏事。” 唐宁道:“对于两位师兄而言,也未必是件坏事吧!” 两人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风灵舟穿云过雾,不多时就来到虚枢山,巨大的青色光幕将幽魅宗笼罩在内。 船舱大门转开,一道身影闪出,周朝兴来到罗清水、莫一乾身前,开口问道:“下方这座光幕可是魔宗巢穴?” 罗清水应道:“此正是幽魅宗大本营。” 周朝兴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回到船舱内。 但听一声轰隆巨响,恍若天摇地晃,风灵舟下方,伸出两只机械巨手,每至约莫五六十丈长,手中握着两名赤红色飞弹,机械巨手往前一推,两枚飞弹化作两道金光,朝着下方光幕击去。 青色光幕轰然碎裂,金色飞弹砸下,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高空升起两朵巨大的气流云将千丈之地笼罩,光芒将方圆十里淹没。 金弹爆裂的中心地带,空间结构被扭曲成一团乱麻,十里开外,空间如水波般荡漾,朝外涌去,所过之处,山石尽裂,恐怖毁灭的气息远远传荡。 众人被一片金色光芒所笼罩,待光芒散去,整个枢虚山几乎夷为了平地,千百丈的高峰被夷平,整个地面凹陷至数百丈之深。 (我晕了,本来是要明天发的,不小心点错了。又不能删除,算了。) 第640章 告别新港 下方尸首遍野,修为低微者直接被飞弹的余威碾为了齑粉,余下皆血肉模糊,或直接化作了一滩血泥。 整个虚枢山一片死寂,风灵舟没有停留,扔下两枚飞弹后,径直离去,仿佛只是路过随手扔下了两颗石子,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巨坑洼地。 舟上众人被此番景象震的说不出话来,人人目瞪口呆,只怔怔的望着那一片焦土。 风灵舟上由于存在防卫光幕及符文的保护,是以金色飞弹的巨大威力没有波及到法舟上来。 然而整个虚枢山的一片死寂已足以说明它的恐怖。 金鱼飞弹属于五阶轻灵械,按照级别是用于对抗化神修士的,虚枢山内众人在这种级别的灵械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整个大阵如纸糊一般瓦解,金鱼飞弹爆裂之后,只眨眼间,方圆数几十里就已是一片焦土。 修为低微者直接被蒸发,修为高深者若是离爆裂中心地较远的话,或许能够抵抗一下,逃得一命。 金鱼飞弹爆裂的十里范围内,不可能存在还活着的生命,以金丹修士的能力,若是运气好的话,远离它数十里,可能会有一丝生机。 风灵舟几息之间便已行驶出了百余里远,虚枢山在众人眼中越来越小,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就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战争。”姜羽桓远远望这虚枢山方向,忽然开口道。 “或许,不仅仅是如此。”唐宁道。 庄心乾目中精光闪烁,一言不语。 在这种级别的战争面前,无论是金丹修士还是元婴修士,本质上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个人的能力被无限缩小。 战争的胜利条件靠的是指挥得当,与装备的精良程度。 和此一比,新港上的玄魔斗争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风灵舟飞速行驶越过无数大山大河,众弟子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后,开始无比兴奋的驰想,又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不到半日时间,风灵船便出了新港,向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驶去。 …………………… 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房间前,一名短手短足,肥头大耳,两鬓斑白的男子推门而入,正是幽魅宗掌教郑介怀。 内里,荀文行与莫道得正盘坐于地,眼见他入内,两人睁开双目,互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幸灾乐祸之意。 原来,三人在听闻青州玄门派出的队伍到达清海时,唯恐他们临行之前会对其宗派展开攻击,于是早有准备,已秘密将一部分精锐弟子及重要物资转移到其他地方。 三人约定,如若宗派受到了攻袭,则来宝兴商会坊市商议后续进退之计。 只是几人万没有想到,玄门展开攻击的方式居然是这种模式,仅区区两颗十丈大小飞弹,就将整个宗门化作了一片废墟。 他们未免行径暴露,只是将少部分精锐弟子和物资转到各个地点,大部分弟子和物资仍在宗门内,此刻俱已化作焦土。 新月门是最先遭受到攻击的,血骨门次之,两人来到宝兴商会,迟迟未见郑介怀到来,心下正惊疑。 盖因两人宗派损失惨重,上千名弟子留守宗门的弟子在金鱼飞弹攻击下无一幸免,如若幽魅宗逃过此劫的话,三派在新港的势力立时失衡。 两派甚至可能会有被幽魅宗吞并的风险,此刻见到郑介怀灰头土脸到来,两人心下皆是一宽。 荀文行率先说道:“郑道友来了,想必贵宗也是遭遇了玄门风灵船袭击吧!” 郑介怀微微叹了口气:“这玄门的人也太狠了,竟然直接动用风灵船进行打击,早知如此,应该将所有人手全部撤出的,本宗有四名师弟留守,除了一人身受重伤逃过一死外,其他三人全部遇难,弟子死伤和财务损失不计其数。” “整个虚枢山化为一片废墟,许多含有灵石的山峰亦在飞弹的攻击下被摧毁。” 灵石乃是天地灵力汇聚而成,久而久之凝成的固体形态,一般藏于山体或者地底,与岩石融为一体,因此其挖掘是个细致的工作。 挖掘的过程中不能对灵石有丝毫的破坏,否则会导致灵石灵力的泄露,一旦有破损,那灵石中的灵力就会立刻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也是为什么挖掘灵石大多都由普通世俗人去完成,因为就挖掘灵石的效率来说,普通世俗人和修士差不了多少。 挖掘工作需要精雕细琢,抽丝剥茧,灵石与山体岩石融为一体,需要将其外部包裹的岩石或泥土一点点波澜才行。 如果像修士一般,灵器砸下,那包裹在岩石或泥土里间的灵石就会破碎,造成灵力消散。 就如同金鱼飞弹一般,巨大的威力将整个山峰都夷平,内里的灵石早就破碎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破碎的灵石,灵力消融后被周围土壤吸收,会形成一个内循环,久而久之,亦会重新凝成固态,被岩石或泥土包裹,最终化为灵石模样,只是这中间需要大量时间,才能由灵力转化为灵石。 莫道得道:“郑道友无需自责悔恨,这世间本就弱肉强食,话说回来,如果我们转移太多人手,玄门可能会察觉,到时候结果未必比现在更好。如今需要考虑的是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荀文行道:“我们虽然损失惨重,然制衡本土的修行家族依然有余力,玄门此次离开之后想必不会再回来,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牧北联盟南下后引发的大战。以我们的实力,参与这种级别战争九死一生,因此需要尽量避开此次大战。” 郑介怀道:“来的时候我想到一个法子,与其被动等待牧北联盟南下,然后征召我们,不如主动与他们联系。” “现今玄门撤走,整个新港成为我们地盘,我们主动向牧北的联盟军投诚,然后和他们申请留下来守备此岛,只需打通这里面的关键人物即可。” 莫道得道:“郑道友的意思是,贿赂牧北联盟的负责人,让他们给我们安排守备此岛的任务?” 郑介怀道:“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希望两位道友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再藏着掖着,将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合我们三宗之力准备一份勉强能上台面的重礼,然后派人前往牧北,打通关系。”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占据新港,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灵石没了可以在挖掘赚取,若是容身之地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荀文行犹豫道:“郑道友认为什么样的重礼能算上的了台面?” 郑介怀道:“那得看这个关键人物是什么级别的修士了,我意合我们三宗之力,砸锅卖铁也要至少筹出六千万灵石,然后再赶赴牧北,见机行事。” 莫道得眉头微皱:“六千万灵石,我们现今宗门惨遭重创,正是休养生息,百废待兴之时,一下拿出这么多灵石,恐怕有些难处啊!” 郑介怀道:“如今玄门败走,整个新港都成为我们辖地,玄门辖下那些灵石,资源,商铺,赌坊等等,价值何止数千万灵石,我等忍一时之痛,若能将新港彻底占为己有,又何必在乎这几千万灵石。想必两位道友也不愿到时又出现两三个宗派驻扎新港,来分食本就不多的资源吧!” 两人犹豫了良久,最终缓缓点头。 ……………………………… 风灵舟在碧空如洗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中行驶了十余日,众人盘坐在船体顶层甲板各处,正自闭目修行,忽然,一阵轰隆隆巨响从四周传来,众人睁开双目一看,只见身后西北方位,一座巨大的船体激射而来。 那船体全身呈赤红之色,周身光芒大绽,速度比之风灵船快了不止一筹。 两船越靠越近,众人这才看清,那船身具体模样。 但见其船头似凤头,船尾似蛇尾,长约二十里左右,高约五百丈,好似一个移动的山脉。 船头船尾赤红的旗帜上,书写着苍蓝商会四个大字。 船身两侧之间,排列着众多巨大的炮口。 两侧矗立着众多贯甲修士,船舱旁摆满了巨大的石箱,又有各式各类光芒流转的灵械。 两船并列而行,不到几息间,赤红战船已超越了风灵船,向着西南方行驶而去,很快就不见了其身影。 显然,这是一艘通往牧北的战船,苍蓝商会乃是青州内陆一个大商会,虽然现在天下纷争,玄门与魔宗、妖族争的你死我活。 然而商盟并未参与其间,他们向来着秉持的中立态度,由于他们的强大实力与财力,无论是玄门、妖族、魔宗,都不愿主动去招惹他。 是以纵使玄门撤出了牧北,但清海上偶尔也能看到往来牧北的船只,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商会的战船。 他们运送大量物资,前往两地售卖,这些年可以说发了不少衡财。 牧北由于战争经年,导致物价飞涨,无论丹药、符箓、法器、阵法都比市场价要高出很多,军备灵械更是如此,听说一艘磁元炮在牧北的价格都已涨到了两倍以上。 商人逐利,是以有商会甘冒大险,往来牧北两地买卖交易,赚取巨大差价。 第641章 深海巨龟 赤红战船消失不见后,众弟子又开始交头接耳兴奋的议论起方才战船来。 风灵舟上两侧矗立的贯甲修士,眼见赤红战船愈行愈远,消失不见,亦纷纷盘坐而下,闭目修行。 这些守备战船的金丹修士,只有在登陆岛屿之后,或者遇上其他船只之时,才会保持着战备状态。 平时都是各自盘坐在岗位上炼气修行,清海茫茫,以风灵舟的遁速来回一趟,至少得需数年光景,总不能一直保持战备状态,干杵着瞪眼耽搁修行吧! 风灵船又行了数日,一个巴掌大小的岛屿映入眼帘,随着时间推移,岛屿在众人眼中愈来愈大,方圆约莫有五六万里大小,此正是舵翼港,又称老港。 老港上因为没有魔宗的存在,是以这些年发展的一直很平顺,风灵舟没有停留,直接驶向了璨华宗,下方一个巨大蓝色光幕矗立,将方圆近百里之地都笼罩在内。 风灵舟上,船舱大门转开,一名面色白净中年男子自内而出,身着青州玄门同盟服饰,乃是一名元婴修士。 他遁光一闪,落至下方,约莫一炷香之后,只见巨大的蓝色光幕渐渐消融,下方巍峨的山峰上,璨华宗众弟子已集结齐整,一个个腾空而起,落至风灵舟上。 罗清水与莫一乾向着一身形魁梧中年男子而去,双方寒暄了一会儿,风灵舟再度启程,一阵轰隆大响后,船身光芒大绽,行不多时,又来到碧落宗上方。 只短短一日时间,舵翼港上三家宗派已齐聚风灵舟之上,唐宁等人亦纷纷与此三家宗派高层致意,随后各家单独盘踞一处,各自修行 风灵舟很快驶出了舵翼港,在海上行了约莫两个月,到达了火猿岛,又将其岛上的两家玄门宗派接上了船。 至此整艘风灵船已不下万人,还有众多物资,显得略有些拥挤。 各派仍然各据一角之地,又行驶了十余日,唐宁正盘坐之间,忽然听得耳边一阵吵闹,他睁开双目,却是弟子们望着下方海域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他起身朝下一看,但见下方浪潮之中掀起一阵阵滔天巨浪。 浪潮有数千丈之高,连绵有百余里长,且还在不断移动当中。 巨浪之内,隐隐看到无数玄黑色的似鱼非鱼、似马非马的妖兽在扑涌。 场面十分壮观雄阔。 正是无骨海象的大规模迁徙,唐宁见此不禁微微一笑,想他第一次离开新港出海之时,也是遇到了海象的迁徙,当时的他和这群弟子差不多。 风灵船渐行渐远,那浪潮逐渐从眼前消失。 唐宁盘腿坐下,众弟子仍然津津乐道议论着。 时间一晃,一年时间过去了,风灵船上又挤入了不少人,如宣义岛上的三家玄门,天府岛上的两家玄门,此刻船只上总共不下三万人。 加之众多的物资,顶层甲板上已十分拥挤,乾易宗不得不与水云宗挤在了一起,老港上三家宗门亦聚于一处。 天府岛上的两家玄门分别为苍黄宗和玄月宗,这两家玄门势力雄厚,弟子六七千人,掌教皆为元婴后期的修士,其三殿三院的管事都是元婴修为。 从新港到老港再到火猿岛,走宣义岛,抵达天府岛,这条路唐宁曾经走过,没想今日又重新走了一遍。 当初他在天府岛受到裕华商会与魁元宗大战的池鱼之殃,与宗门大部队失散,只能独自回宗门。便设计了这么一条路线,这是最快捷的一条路径,盖因它是环半圆最西面的一条路径。 从地形图册上看,这五个岛屿之间形成了类似一轮弯月的图案。 简单来说,这五个岛屿是处于整个新港修行岛屿中,位置最偏西的五个岛。 若将清海上五十多个修行岛屿按照东西横线,划出众多条水平直线的话,这五个岛屿各自水平线中最西侧的。 新港的西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老港的西面除了两个孤岛外,没有修行宗派驻扎的岛屿。 火猿岛、宣义岛、天府岛亦是一般,要么西面是大海,要么就是几个没有修行门派和其他势力驻扎的孤岛。 如天府岛东北方向有凰翼岛和仙阳岛,宣义岛东面有空明岛和絮泉岛,火猿岛东南方位有乌元岛。 其中除了空明岛上没有玄门驻守外,其他几个岛皆有玄门势力。 而此艘风灵船绕过了那几座岛屿,直接走最西侧环半圆的路线,显然是设计好的,想必其余岛屿亦派了战船接应,每艘战船都有特定的路线。 风灵舟在接应了天府上的两家玄门后,一直往西南方向行驶,这个方位已经没有其他修行岛屿了。 看来这艘风灵船的任务就是接应他们这五个岛屿的玄门。 此刻船身顶层甲板之上已摆满了巨大的箱体,四周只留下数丈长的通道供人行走,要是再来两三个宗门,恐怕东西都放不下了。 风灵舟在碧海蓝天中急速行驶,新港两家宗派众人挤在一处,各自盘坐修行,也有三三两两的弟子聚在一起畅谈说笑。 这一日,天光晴朗,万里无云。 风灵舟正行驶之间。 忽然,海下的一番异象引起了众人惊诧,但见下方波涛汹涌,巨浪滔天,方圆百里之内浪潮铺天盖地,一浪接着一浪,足有五六千丈之高,仿佛要吞噬天地一般,好不骇人。 伴随着巨浪越来越高,一个黑色身影从海底缓缓升起,乃是一只玄黑色巨龟,其身形约莫有千丈之高,身长百丈,如一座大山一般自海底隆起。 它的周围伴随着滔天的巨浪,那巨龟现出身形之后,抬起头望着风灵舟,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声音震天动地。 伴随着它的吼声,方圆数十里内,浪潮狂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如龙吸水一般,自海底扶摇而上,击向风灵舟。 那巨大的水形漩涡,在不断盘桓上升之中,结成玄黑色冰柱。 只听轰隆一声大响,风灵船四周升起了巨大的青色光幕,其上近百各符文不断流转。 玄黑色冰柱自海底升起,扶摇数万丈,击在巨大光幕之上,整个风灵舟一阵摇晃,光幕之上符文光芒大绽,耀的人睁不开眼。 新港众人眼见如此皆大惊失色,可风灵舟在一阵摇晃之后,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举动,径直朝前飞跃而去。 海底的那只巨龟也没有再做出攻击动作,船舱甲板两侧的修士早已进入备战状态。 船舱之中,数道身影激射而出,一共六名男子,分散于顶层甲板的各个方位,六人皆是元婴修为,静立在船头船尾。 风灵舟渐行渐远,很快就驶出了这片波涛汹涌的海域,巨龟的身影也逐渐消失不见。 一切有惊无险,那六名元婴修士又再度回到了船舱之内。 船上众人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又开始议论纷纷,谈论起那只巨龟来。 从其体型来看,这只巨龟或许已经达到了五阶妖兽的水准,风灵舟没有对它展开攻击,正说明对它非常忌惮,若只是四阶妖兽的话,想来舰船不会吝啬赏它几枚金鱼飞弹,亦或给它来上两炮。 毕竟对付区区新港上如同蝼蚁般的魔宗,都发射了好几枚金鱼飞弹,更何况这个级别的妖兽。 不对它进行反击正是不愿意惹麻烦,也从侧面证明这只巨龟很强大。 而至于这只玄黑巨龟为什么突然从海底升起,对风灵船展开攻击,一时间也是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说辞。 但有一点是很明显的,即这只巨龟的本意并非是针对风灵船,这从它一击过后没有再追击可以看出,而且若真是五阶妖兽的话,刚才的那一记攻击,顶多只能算是警告的试探性攻击。 若其认真全力施展起神通术法的话,五阶妖兽的能力肯定不止于此。 或许它只是在海底呆的太久,有些压抑,出来透个闷气,正好撞见行驶来的风灵舟,便如同一觉醒来,见有一只苍蝇在头顶乱飞,嗡嗡作响,于是便拍了拍巴掌将其赶走。 也有人猜测,或许这只巨龟刚产卵未久,是以性情暴躁,眼见风灵舟驶来,故出手攻击,实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卵壳。 还有人说是因为这片海域属于巨龟的地盘,风灵舟是闯入了它地盘,所以遭受攻击。 关于巨龟的话题在船上众人之间引起一阵热议,连续几天众人都在谈论这只巨龟。 海上没有什么新奇之物,唯有头顶蓝天,脚下碧海,都是望不到尽头。 突然出现一只传说中的五阶妖兽,自然引起众人惊奇和广泛议论。 别说底下弟子,就连唐宁自己亦是惊奇不已。 他在宣义岛,与青林子、萧墨白等人呆过一段时日,也听说了不少海上轶事。 这些人本身就是以捕杀海上妖兽为生的,一辈子未必见过四阶妖兽,更别提五阶妖兽了,那只有在传闻中才出现的妖兽。 五阶妖兽在清海,那绝对是一方霸主的存在,没想到自己这才第二次出海,就亲眼见到了五阶妖兽的存在。 那巨龟不知是什么种类,在海底生存了多少年,才有今日之修行。 也幸亏它只是试探性出手警告了一下,要是动起真格来,还不知打成什么样子了,到时他们这些修为低微的人可真惨了。 第642章 船长召见 风灵舟在碧空如洗的蓝天碧海之间继续航行,巨龟的出现算是给这段无聊的旅途增加了一段话题十足的插曲,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众人渐渐不再谈论此事。 约莫过了一个多月,这日,新港众人盘踞在船身东南位角落,如往常一般盘坐在甲板上,正自闭目修行。 船舱大门转开,内里一道身影闪出,现出一面色白净,相貌儒雅男子,正是周朝兴。 但见其径直来到唐宁身侧,稽首行礼,满面微笑道:“唐道友,请随我来。” 唐宁微微一愣,不知何故,开口问道:“周道友可有何事吩咐?” 身旁不远处罗清水、彭万里等人亦纷纷从入定中睁开双目,皆好奇的看向两人,面有惊疑之色,显然对周朝兴单独传唤唐宁一事很感兴趣。 周朝兴微笑道:“是我师伯要见你。” “尊师伯?敢问尊师伯是?”唐宁诧异问道。 周朝兴答道:“师伯姓方名达生,原本是青武营第四军团第三纵队第五联队队长,今被调往前线指挥部任苍云号舰队队长,此次奉命护送你们这五个港岛的玄门宗派弟子前往济宁岛。” 青武营乃是太玄门驻青州武卫营的简称,分散在青州各个郡县。 青武营下辖分为六个简编军团,军团之下分为九只纵队,纵队之下又有十二只联队,联队之下是大队,大队之下是小队。 值得一提的是,青武营中皆是精锐弟子,至少得有金丹期的修为才能进入青武营中任职。 按周朝兴所说,这个方达生乃是青武营联队队长,那么他的修为至少不下于化神期了,至于其所说的什么苍云号可能是某艘军备战船,但绝不可能是这艘。 因为这艘风灵船是玄黄宗的资产。 唐宁心下越发惊讶,这么一号人物,单独召见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脑海中思绪电转,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要么他认识颜敏一,要么识得柳茹涵。 可能是从周朝兴口中听到自己打听这两人消息,于是召自己一见。 唐宁缓缓起身跟随着周朝兴入了船舱之内,内里三四百丈的巨大空间,盛放着各种精密的灵械仪器,光控制台就有七八个。 每个控制台上约莫五六丈大小,其间大大小小的孔槽和五光十色的按钮数不胜数。 控制台中画面不断切换,各色图案不断变化,上下起伏,让人眼花缭乱。 而在控制台上方,各有数个颜色各异的如铜铃大小的盅鼓,其上光芒不断流转。 唐宁曾经在青林子的渔云舟上见到类似的船舰控制台,只是那座控制台十分简陋,远没有这座这么精密,复杂。 和它一比,渔云舟的控制台简直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整个船舱之内,除了这些巨大的控制台,两侧又分化有数十间屋室,船舱之内,或站或立,或盘坐着十余道身影,皆是金丹修为。 见两人入内,有几人朝他看来,其中一名盘坐在地,扎髯满腮的男子看了他一眼后开口问道:“周师兄,这位是什么人?怎么也带入船舱之内?” 周朝兴开口道:“是师伯命我传召他前去答话的。” “哦?”男子惊异的朝唐宁望了一眼,开口问道:“道友与方师叔祖有旧?” 唐宁道:“在下陋居新港,从未见过方前辈,也未曾听闻方前辈之大名。至于方前辈突然传召,我亦不知何故。” 那男子只惊异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问,两人行至船舱中央,但见地面两条银白色同道,直通船舱下层。 “唐道友,请吧!”周朝兴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朝其中一条通道走去。 唐宁紧跟其后,此通道约莫两三丈宽,很是宽阔,行了十余丈之后,来到第三层船舱室,此层船舱和上面两层大同小异,布局一模一样,只是控制台比之上层略大了一些,其上的五光十色的孔槽、把手及按钮,更为复杂了些。 舱室内或站或立火盘坐着十余道身影,周朝兴未做停留,径直向下一层的通道走去,唐宁自然紧跟在后。 船舱内部上下的通道成一条直线,可以直通底层。 …………………………… 顶层甲板角落处,众人眼见唐宁与周朝兴入了船舱,莫一乾忍不住问道:“太玄宗方前辈居然单独召见唐道友,莫非他们是旧识?罗道友,你可知晓?” “听唐宁师弟语气似乎他们之间并不相识,至于方前辈为什么召见他,我亦不知。不过我知晓,唐师弟之妻乃是太玄宗弟子,或许是于此有关吧!”罗清水开口道。 “哦?果真如此?”莫一乾赶忙问道。 罗清水点了点头,将周朝兴到乾易宗后与唐宁会面交谈的话简略复述了一遍;“后来我将他单独留下,问了几句,是他亲口所言,其妻乃太玄宗弟子,那颜敏一乃是其妻师姐,故派嘱咐周朝兴打探其消息。” 莫一乾沉吟道:“罗道友,你我两宗实力微弱,到了青州内陆,编入他们战斗队伍中,必然是作为炮灰使用。既然贵宗唐道友相识太玄宗的大人物,或可疏通一二,给你我两宗安排相对安全的职务,无需与牧北联盟军正面碰撞。” “如此,或可保存你我两宗的传承,否则,一旦被安排至前线,与牧北联军相对抗,十有八九会全军覆没。” “此事至关重要,关乎你我两宗存亡,纵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当一试。” 罗清水默然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他心中又何尝不知处境的危急。 当初在听闻唐宁自述身世关系后,他便有了这个想法,之所以一直未出声,不过是时机未到。 他原准备待到了青州内陆,了解青州同盟的具体情况再决定策略,对于唐宁是否能在此事上发挥作用,说实话,他心里并不抱希望。 就如同莫一乾所说,万分之一的机会,实际概率连这个万分之一都远远够不着。 其妻虽在太玄宗,但至多不过是一个元婴修士,区区一个元婴修士又能决定什么事情呢!太玄宗弟子何止百万,元婴修士更是多如走狗。 太玄宗的元婴修士就好似这清海上的炼气、筑基修士一般,都属于宗派的最底层,又哪能在这般大事上有话语权,况且,其二人长期分离,或许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有没有情感还得两说。 两人身侧乾易宗与水云宗一众金丹修士,听闻莫一乾话语,皆向罗清水望去,但见其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表态。 众人望着那银白船舱,心思各异。 …………………………… 整艘风灵船只不过千丈大小,舱内舱外却好似分割两个世界,互不交融,舱外的人如同奴仆,舱内的人好似羁押奴仆的命官,突然有一位舱外的人入了舱内,这让众人一时间遐想连篇。 彭万里,程水闽,庄心乾等人皆望着银白大舱微微皱眉不语。 姜羽桓看了眼船舱便转头望去,正与南宫绯月投来的目光相对,他微微一笑,南宫绯月脸色一沉,目光随即掠过他移到了别处。 秦天蛟望着船舱目光灼灼,眼神逼人。 顾元雅与殷芷柔、许清婉盘坐在一起,眼见唐宁跟随着舱内修士而去,她诧异问道:“师傅怎么跟他走了?许师姑,您知晓师傅与他们相识吗?” 许清婉望着其消失的背影眉头微皱,缓缓摇了摇头。 殷芷柔道:“顾师妹,你是唐师叔徒儿,连自己师傅的情况都不知晓,怎么还问我师傅。” 顾元雅道:“师傅什么都和许师姑说,但从来不跟我说,在他眼里,我才比不上许师姑亲近呢!” 许清婉道:“唐师叔也不是什么都和我说,我们顶多只是谈些职务责权内的事。” 顾元雅努了努嘴,显然不大相信。 (感谢书友“20190503131046669”的六万五千起点币打赏,并成为本书的第二个盟主,现在欠十三章加更,包括书友“咕噜沽噜”七章加更和书友“20190503131046669”的六章加更,我小本本上都记着的,等我慢慢还。) (喜欢本书的朋友请支持正版,实在条件有限,也请帮我和其他人推广一下,多谢大家。) 第643章 初见方达生 唐宁随着周朝兴沿着通道一路行至最底层船舱,内里有一架巨大的控制台,约莫五六丈高,几十丈长,其上五光十色的按钮、孔槽、把手不计其数,看上去极其复杂,而控制台上中画面繁多,令人眼花缭乱。 唐宁只匆匆看了一眼,发现顶层甲板上众人身影清晰的出现在画面中,原来这个控制台可以监测到整艘船舰所有人的动态。 看来最底层的船舱应该是这艘风灵船的核心了,这架超大的控制台应该就是舰船总台。 船舱内或站或立约莫有十几名修士,他神识一扫之下,心下一惊,这些人最低修为都有元婴后期,好几人根本无法探测到具体修为,神识扫过便如泥牛入海,至少是化神级别的修士。 他下至船舱内后,有几人朝他撇了一眼,但没有人开口疑问,周朝兴领着他来到舱内一银白色房间前,在凸起的银白色石块上敲了敲。 不多时,银白门转开,唐宁跟在周朝兴身后入了屋内。 内里空间只有三四丈大小,除了些石桌石凳,两侧摆了几个柜阁外,空空荡荡别无一物。 蒲团之上盘坐着一名豹头猿臂,身形挺拔男子,看面相约莫三十余岁左右,双目炯炯。 两人入内后,周朝兴朝着男子躬身行了一礼:“师伯,人带来了。” 唐宁在其身后亦稽首行礼:“晚辈唐宁拜见方前辈。” 男子微微点头道:“方才我听朝兴说起,颜敏一师侄曾找到他,要他到新港打探你的消息。我与其师白锦堂乃是多年知交好友,当年我们是一个小队的师兄弟。因此我召你来问问,听说你还打听了柳茹涵师侄的下落,你和她们是什么关系?” 唐宁答道:“柳茹涵是晚辈内妻,颜敏一是内妻师姐,晚辈当年在新港曾与其有过数面之缘。” 此言一出,方达生眼神一亮,身体微微斜倾。 周朝兴更是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满面诧异。 方达生道:“据我所知,这柳师侄是自幼在本宗修行,而你身在新港,两者之间相距亿万里之遥,如何与你结成姻缘?” 唐宁道:“前辈想来有所不知,内妻本就是新港人氏,当年我两家指腹为婚,后家逢巨变,我与内妻颠沛流离了一段日子。后内妻被一名道姑所带走,此人正是内妻恩师,南宫暮雪。” “道丁六七零年,白锦堂前辈前来新港收取税收,内妻与颜敏一师姐随他一同来往,是以知晓内妻被太玄宗收为了门下弟子。” “原来如此。”方达生点了点头。 唐宁道:“晚辈斗胆,有一事相询。” “说吧!” “晚辈听闻贵宗大批弟子已前往青州,未知前辈可知晓,内妻是否前来?”唐宁满目期望的看着他。 此人既言与白锦堂是知交,且从周朝兴的称呼来看,十有八九,此人在太玄宗内部属师徒一系。 太玄宗内部三大派系,正宗,世家,师徒,三者之间相互掣肘,皆是势力根基深厚,盘根错节,上至三殿殿主,三院院主,下至普通弟子,都在三派势力罗网之中。 南宫暮雪与白锦堂皆属于师徒一系,特别是南宫暮雪,乃太玄宗司隶部督查,单从职务上来说,就可知必然是师徒一系的中坚,此人既同属师徒一系,不可能不对自己派系内的重要人物有所了解。 果然,听得方达生开口道:“柳师侄有没有到青州我并不了解,但据我所知,南宫师叔祖暂时并未到来青州。”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不禁略有些失望,虽然他之前早有推测,然而此刻得到确切答复,失落之感仍是油然而生。 像这样级别的大战,师傅都没来的话,徒弟肯定不会跟来,这是毋庸置疑的。 方达生继续道:“说起来,南宫师叔祖也算是我的老上级了,当年曾担任过青武营第四军团督查,你既是柳师侄的夫婿,也算自己人,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朝兴说,至少在这艘船上,我说话还是算数的。” “多谢前辈。” “我看外间存放了那么多货物,你们拥挤成一团,也不方便,这样吧!干脆你就到船舱内歇息算了,离到济宁岛还有一段行程呢!” “多谢前辈厚意,但本宗弟子都在外间,晚辈若搬至舱内,略有些不妥,还请前辈见谅。” “既如此,那就罢了,你们去吧!” “晚辈告退。”唐宁与周朝兴退出了屋室,两人回到顶层舱内。 周朝兴将其送出了船舱,拍了拍他肩臂开口道:“唐老弟,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师伯方才不是说了吗?咱们自己人,用不着客气。这个舱门其实就是个摆设,用来阻挡闲杂人等的,想进来直接打开就可以了,或者你也可以和甲板上轮值的修士说,让他们传话给我。” “多谢道友。”唐宁应道。 周朝兴将他送出舱外,转身回了舱内,并将银白大门合上。 众人眼见他与周朝兴勾肩搭背模样,都直钉钉的看着他,显然对他在舱内的境遇很是好奇。 唐宁见众人质询的目光,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只被观赏的猴子,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他面上倒是毫无表情,依旧盘腿坐下,不待别人发问,便主动与罗清水说道。 “刚才这位方达生前辈召我去船舱内,盘问了一下我与内妻的关系。盖因那颜敏一师傅白锦堂前辈是其多年知交好友。方前辈听闻颜敏一托周朝兴打探我的消息,因而好奇,召我一问,我如实作答后,他便让我离开了。” 罗清水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倒是莫一乾忍不住开口问道:“唐道友,我见周朝兴方才对你十分热诚,想必尊夫人在太玄宗内部应该有一定的能力和关系。” “我等陋居新港,无缘结识青州内陆大宗派的人物,道友既有这个关系,能否尝试替我等寻个好差使,此事关乎于贵我两宗的存亡,莫某所以不避远近,冒昧直言,望道友不要见怪。” 唐宁道:“非我推脱,只是内妻在太玄宗实不过一名普通弟子,况且她并未来到青州,而方达生前辈之所以召见我,盖因他与内妻师叔交好。是以看在故人后辈份上,询问一下情况,仅凭这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恐怕难以完成道友的交代。” 莫一乾道:“虽是如此,道友总算能够与太玄宗修士够得着话,不像我们,就算是去求见,人家想必也不会打理。且颜敏一道友既到了青州,其师白锦堂前辈必然也到了青州,尊夫人既是白前辈师侄,道友去求见,亦情理之中。” “我早听闻白前辈乃太玄宗颇受器重的弟子,今番随太玄宗大部队来到青州,或许能够说得上话。还望道友能够不辞辛劳,为了贵我两宗的存亡延续,说上几句美言,莫某一切拜托。” 莫一乾起身朝着唐宁躬身拜了一拜,他作为水云宗的掌教,按理说是不应该要求唐宁做任何事,可事关于宗派的存亡发展,因此也顾不上这些繁琐礼节,若此时不将话说透,日后恐没有机会,因此降尊恳求。 唐宁见他突然躬身拜礼,赶忙起身相扶:“莫道友严重了,贵我两宗向来守望相助,同舟共济,在下作为敝宗宣德殿殿主,难道会眼睁睁看着敝宗上下弟子全军覆没而无动于衷吗?纵使道友不说,该出力的地方必竭力而为。” “只是此事确实非你我所能左右,若有机会,我自当拜见白锦堂前辈,恳求他为贵我两宗留一线生机,但他能不能做主,亦或他肯不肯相助,自另当别论。” 众人听他此言,皆心下舒了口气,罗清水心头也是顿时一松。 他原本打算寻个适合机会,找个无人之地,单独与唐宁彻聊此事,做他的思想工作,如今莫一乾把他要说的话全部说了,更得到了满意答复,倒比他亲自去谈要好得多。 有些事情,外人反而比自己人更容易开门见山的转达,难道要自己这个掌教用恳求的与语气和态度去和他谈论吗? “那就多谢唐道友了,我知晓此事不易,因此只好厚着脸皮恳求道友,不管怎么说,道友既有这层关系,总比我们方便说话。道友如若需要财力、物力和人力上的支持,尽管开口就是,敝宗在宝兴商会还存有一些积蓄,纵是倾全宗之力,也会竭尽全力相助道友。”莫一乾说道。 唐宁道:“这方面的事日后再说吧!现在还不知白前辈在不在东莱郡,也不知我能不能见到他,更不知他肯不肯相助,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莫一乾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唐宁盘坐而下,约莫一炷香左右,甲板另一侧方位,三名男子缓步而来,为首之人两鬓斑白,身材魁梧,正是璨华宗掌教段文德,其身后两人分别是碧落宗掌教与天泉宗掌教。 三人行至罗清水跟前,众人纷纷起身相迎,段文德三人与罗清水,莫一乾寒暄了几句,随便聊了一阵,便问起方才唐宁被请入船舱之内的事情。 唐宁没有隐瞒,便如实相告了,当然只是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下。 段文德听罢似乎大有深意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了句原来如此,接着又随便闲聊了几句,便回到自己盘踞之所。 第644章 无功受禄 次日,火猿岛、宣义岛包括天府岛的宗派修士陆续过来打听了一下情况,显然唐宁被邀请入船舱之事,引起了他们好奇。 此艘风灵船虽属济宁岛玄黄宗之物,然已被青州玄门同盟所征用,是以船舰上修士皆非玄黄宗之人,而是青州内陆同盟派的,这其中有太玄宗修士,也有内陆其他宗门弟子。 是以清海上其他岛屿宗派修士与他们皆不相识,无从得知消息,故来向唐宁打听。 风灵舟穿云过雾,在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中急速行驶。 唐宁被召见之事在船舱甲板之外,引起了一阵微小波动,就如同石子仍在水中激发的浪花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只是一个小小插曲,没有人对此过多在意。 眨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唐宁盘坐在地,正自修行着神游一转诀,忽然,眼前白光一闪,一名白衣少女出现在眼前,斜插玉簪,背负长剑,正是小斩。 她从储物袋中玄藤内钻出后,手中一伸,开口道:“小宁子,我饿了,快给我些吃的。” 唐宁睁开双目:“丹药已经用完了,先忍耐些,等到了岛上再买。” “不行,我不管,你立刻去买,我在这等着你。”小斩一听就不乐意了,双手抱于胸前,坐他面前气呼呼的说道。 此刻乾易宗与水云宗其他修士也从入定之中睁开双目,罗清水等人看了一眼后便再度闭目修行,他们早知晓唐宁身边有一个步入金丹境的剑魂,自乘坐风灵船以来,这名少女偶尔会从其储物袋中钻出,向其讨要丹药,几人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因此没有理会。 另也有一些人则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唐宁心下无奈,对这个祖宗也是毫无办法,要怪就怪自己准备的不大周全,临行之前,储物袋中只有十余瓶丹药,早已被她吃完。 反正她从来不管什么场合,在什么地方,只要她丹药吸收完,就一定会来讨要。 一旦稍不如她的意,就大发脾气,唐宁还真怕她在这里大闹一场,只好顺从她的意愿:“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帮你去买。” 小斩仍是坐在地上,气呼呼的模样,头也不回喊道:“快一点,我都要饿死了。” 唐宁来到船舱白银大门前,敲了敲门,矗立在外等待着。 等了一会儿,内里无人应答,他犹豫了一二,又敲了敲大门。 不多时,银白大门转开,内里一名方面大耳男子看着唐宁,皱着眉头颇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事?” “在下唐宁,有事需见周朝兴道友,劳烦传禀一声。” 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等着吧!” 说罢“嘭”的一声将银白大门关上,留下他一个人在外间等候。 唐宁静静杵在门外,他不用回头就知晓,此刻背后定然有许多双眼睛在关注着他,好在没多久,银白大门又再度打开,周朝兴自内而出,满面温和笑容:“唐老弟来了,别干站着,快请入内。” “周道友,冒昧叨扰了。”唐宁说道,随着他入了舱内。 内里众人见此纷纷收回目光,心思各异转动起来。 “不是和你说了吗?这舱门是个摆设,主要是隔离闲杂人等的,今后你若有事,直接进来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客气。”周朝兴说道,领着他来到一间银白屋室前,直接推门而入。 内里房间约莫三四丈大小,结构和方达生房间差不太多。 “唐老弟,请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周朝兴手中一翻,拿出一只白玉酒瓶,和两只琥珀绿玉杯,倒了两杯酒:“来,唐老弟,尝尝这灵酒的滋味如何,这可是好酒。” 唐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肠,清香满鼻,灵海穴之中,灵力如同翻江倒海的荡漾。 “果然好酒,未知此酒是何品种?”唐宁由衷赞叹道。 周朝兴道:“此名绿蚁红泥酒,主材料取自妖兽绿嵌蚁及红泥果炼制而成,故得此名,属三阶上品灵酒,这是本宗下属一产地自制的灵酒,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惭愧,在下陋居荒岛,还如此品过如此佳酿。” “既未曾品过,今日且好好尝尝,咱们一醉方休。” 周朝兴说道,两人一连饮了三杯。 唐宁开口道:“多谢周道友盛情,唐某此次冒昧打扰,实有一事相求。” “唐老弟无需客气,尽管开口,能够办到的,我肯定竭力而为。” “实不相瞒,在下早年曾得一机缘,得到了一缕残缺的剑魂,今已修至金丹之境,此道剑魂曾帮助我屡次诛杀魔宗强敌,只是嘛!她每日需要一颗丹药吸收灵力。在上船前,由于我准备不足,故而丹药耗尽,望能从道友处购得几瓶丹药。” 小斩的存在船上已经有很多人知晓了,因此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周朝兴微微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此事易耳,唐老弟需要什么丹药?” “只需数瓶黄元丹即可。” “黄元丹啊!我这还真没有,这样吧!你等一等。”周朝兴说道,起身出了屋外,喊了一声:“严师弟,拿几瓶黄元丹来。” 只听外间男子应了一声,不多时,一名广额阔面男子自外而入,手中一翻,拿出了六瓶丹药,递给周朝兴。 “唐老弟,你要的丹药。” 唐宁起身接过其中四瓶丹药,手中一翻,拿出两个储物袋,递给该男子道:“只需要四瓶就够了,实不相瞒,在下目今身上只有这些灵石,道友请点一点。” 男子看了眼周朝兴,似乎有些诧异。 周朝兴起身摆了摆手:“严师弟,你先去吧!” “好。”男子应了一声,将丹药放在桌面上,转身离去。 周朝兴拿起丹药递给唐宁:“唐老弟,区区几瓶丹药,何必如此见外,拿去吧!” “这……”唐宁看着他手中的几瓶丹药,心下有些眼热,万没想到他竟会如此阔绰,一出手便是六瓶黄元丹,一瓶丹药六万灵石,三十六灵石就这么随随便便送出去了,瞧他模样,似乎真的不以为意,太玄宗弟子果然都是富得流油啊…… “这恐怕不合适吧!无功不受禄,在下不敢领受。”他心下斗争良久,还是强行忍住了直接接过丹药的念头,谦逊了一番。 周朝兴微笑道:“唐老弟太客气了,几瓶丹药哪算得着什么功赏,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作为东道主,略微尽下地主之谊,可不能推辞啊!” “既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周道友。”唐宁没有再装模作样的推辞,六瓶黄元丹对于他来说是一笔巨款,既有人主动送上,不管他真正目的为何,反正不要白不要嘛! 再说自己一个穷光蛋,新港出来的山野村夫,有什么值得人家堂堂太玄宗弟子图谋? “这就对了,来,继续喝酒。”周朝兴说道,拉着他又痛饮了几杯,和他一边闲聊着,话题大多围绕他与柳茹涵两人的经历。 酒过三巡,唐宁感觉已有微醺之意,这灵酒的确厉害,以他的修为竟然都遭不住,只十几杯下肚,头脑已有晕眩之感,这是自他修行后,两百余年都未有的事情。 两人饮了一杯,周朝兴道:“这么说,是南宫督查突然出现,将尊夫人带走,她难道就没留下什么话吗?” 唐宁摇头道:“她不知何时出现,只是手一挥,霎时间天地一暗,周遭黄蒙蒙一片,她与内妻俱已消失不见。” 周朝兴笑道:“唐老弟有所不知啊!如我所料不错,南宫督查此一神通乃是本派绝学,袖里乾坤。唯有本派精锐弟子立下大功后方可习得,别说你们区区炼气、筑基修士,就是这世间顶尖修士,丧命此术的亦不再少数。” 袖里乾坤,唐宁听闻此言不由得心下大惊失色,无怪他震惊,盖因此神通名头太大,号称天下八大神通之一,唯有四大宗门有此功法秘术,他万没想到当日南宫暮雪轻轻一挥衣袖,竟然使的是这般大名鼎鼎的神通。 两人又饮了几杯,唐宁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意识不清,头昏脑涨,于是起身道:“唐某不胜酒力,就此告辞,多谢周道友盛意。” “唐老弟何必着急,这舱内屋室众多,干脆就在此歇息算了。” 唐宁道:“本宗掌教及弟子皆在外间,在下不便独处,先行告辞,道友厚意,唐某实感于心,他日若有所命,赴汤蹈火,不敢有辞。” “那好,我送送唐老弟。”两人一道出了屋室,周朝兴将他送出舱外后,关上舱门,回到舱内。 (感谢书友“残zae3799”的四万起点币打赏,并成为本书的第三位盟主。) 第645章 接引清海玄门的缘由 船舱内,方才送丹药广额阔面的严姓男子好奇问道:“周师兄,这是何人?” 周朝兴道:“新港的一名玄门修士,其长辈与师伯乃是旧交,因而师伯命我好好招待下他。” “可真够寒酸的,一个金丹修士,连区区几瓶丹药的灵石都拿不出来。几瓶丹药还讨价还价,看他那模样,和乞丐散修没什么区别,靠这些人也能击退牧北妖魔,笑话。” “我说也是,咱们船上那些个宗派,就这样子也好意思自称玄门?真不知道劳师费力的将他们接去青州有什么用?” “徐师弟,这你就不懂了,上面那些师祖和咱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他们考虑的是影响力,如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难免引起非议,说我们见死不救,其他宗门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从而导致玄门之间离心离德。” “叶师兄之言有理,论战斗力他们的确不值一提,但牧北大敌当前,首先的是玄门团结,这些玄门宗派虽然小弱,但到底还是属于玄门组织,若因其小弱,就置之不理,任由他们被牧北妖魔碾灭,青州大小玄门定然人人自危,一旦牧北妖魔攻来,谁还肯坚守,保不齐直接叛变都有可能。” “再者说,面对牧北妖魔联军也需要前线的炮灰。把他们编入咱们各自队伍中,正可当炮灰使用,难不成派你去当这个炮灰就高兴了?” 众人相继说道,周朝兴面带微笑,没有言语,行至船舱中央,自通道向下走去,不多时,来到最底一层方达生屋室前,敲了敲那块凸起的石块。 很快,石门转开,周朝兴入内行了一礼,开口道:“师伯,方才那唐宁找到我。” “他所为何事?”方达生淡淡道。 “他希望从我们这里购买几瓶黄元丹。”周朝兴遂将事情始末详述了一遍。 方达生笑了笑:“小门小派的,日子过得不容易。听说他还是那什么宗派的宣德殿殿主是吧!堂堂一个玄门三殿殿主,连几瓶丹药都买不起,寒碜啊!真不知道这种宗派是怎么活下来的,难为他还能修到金丹境,也算不错了。” 周朝兴应道:“是啊!他拿出两个储物袋,说身上只有这么多灵石,只能买下四瓶。当时我都愣住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寒酸的金丹修士,几瓶丹药都买不起,那他靠什么修行?” 方达生摇了摇头:“你们啊!自幼在山门长大,纵使分配至青州,身边都是本宗弟子,结识的修士也都是非富即贵,不是大宗门弟子就是大商会亦或强大修行世家的子弟,每天都是灵酒当水喝,灵食当饭吃。自然不知晓这世间还有很多修士,连最基本丹药修行都难以供应。” “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堂堂一个宗派的宣德殿殿主居然窘迫到这种地步,不过这小子气运倒是真好,居然能够娶南宫暮雪的徒儿为妻,真是应了那句话,好菜都让猪给供了。” “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周朝兴遂将喝酒宴饮之间的谈话如实告知了方达生:“看起来这柳茹涵对他还是情深意厚的,据他所说,柳茹涵不远亿万里到新港找他后,两人就私奔了,准备隐姓埋名,结果南宫暮雪突然出现,将她强行带走。” 方达生点了点头:“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周朝兴思索了一会儿:“从言谈举止来看,此人有一些城府和心计,为人很谨慎,但应该不难对付。” “嗯。”方达生点了点头:“你多和他沟通沟通,我准备等他们抵达了青州内陆后,将他调来本队。” 周朝兴心下明白,方达生是希望通过这颗棋子,直接搭上南宫暮雪这条线,这对他以后再太玄宗内部的晋升发展是有极大好处的:“我明白。” 方达生道:“他不是缺丹药吗?再给他送一些去。” 周朝兴犹豫道:“这…是不是太热诚了些,我以为还是等他主动来找我们的时候好一点。” “穷乡僻野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他稍微热诚一点,很容易博得好感,区区些丹药算得了什么,宗门按月发放的,用完再申请就是,又不需要你出钱出力,别那么小家子气,阔绰一点。” “我只是觉得,以咱们的身份太过热诚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让他心中戒备。你看不如在分别的时候,再交给他比较合适。” “那就照你的想法办吧!” 周朝兴问道:“师伯,这个柳茹涵是什么人?一个穷乡僻野出身的丫头片子,居然能够被南宫暮雪看中,直接带到本宗收为徒儿?” 方达生道:“南宫师叔祖这个徒儿可不简单,据我所知其乃是上古的妄魇之体,拥有破除一切幻象的能力,深受南宫师叔祖的呵护。” “原来如此。” ………………………………… 唐宁回到新港众人盘踞之所,白衣少女仍然坐在地上,双手抱于胸前,闭着双目一动不动。 听见脚步声响,知晓唐宁到来,她立刻鼓起腮帮,装作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皱眉道:“小宁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我都饿死了。” 唐宁不愿和她争辩,手中一翻,拿出六瓶丹药,放入装载玄色滕树的储物袋中:“丹药都放这里面了,你需要的时候自己吃吧!用完之前,别再向我讨要了。” 少女眼见他将六瓶丹药放入储物袋中,十分满意,转怒为喜,身形一闪,直接钻入了储物袋中。 唐宁盘腿坐下,罗清水开口问道:“他们肯卖丹药吗?怎么在里间这么久?是否另有他事?” “我与方道友闲聊一会儿,是以耽搁。”唐宁没将方达生赠送丹药之事相告,以免引来麻烦。 罗清水点了点头,遂不再言语。 时间一晃,几个月时间眨眼便过。 风灵船在碧海蓝天的大海中行驶了一年有余,终于到达济宁岛。 从高空俯瞰而下,济宁岛呈不规则多边形状,随着时间推移,船只离岛屿越来越近,一望无际的碧海渐渐消失,一座巨大的城廓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城廓没有光幕笼罩,内里人群往来如梭,不时有巨大船只从城廓中驶出。 这是一处码头,方圆至少有数千里之广。 风灵舟停靠在码头外间,船舱内闪出三道身影,遁光直下,约莫一炷香时间,复归于船只上。 风灵船径入了城廓内,行不多时,来到城廓的西南一角,停靠在一空阔辟野之处,此地方圆约莫数十里,旁边亦停靠着数艘风灵船,周边数十个亭台之下各盘坐着一名修士。 船舱内走出几名修士,其中周朝兴径向新港众人走来,开口说道:“诸位道友,济宁岛已到,请下船吧!在此安心等待指挥部派出的雷辎船,我们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待前线指挥部的战船一到,就转船前往青州内陆。” 罗清水问道:“敢问道友,未知这雷辎船约莫什么时间能到?” 周朝兴答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们的任务是将你们这五个岛屿上的宗派弟子接来,其余的并不了解详情,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太久,至多几个月时间应该就能到达。” “另外几艘接应济宁岛之北诸多岛屿上的玄门宗派船只停靠在其他码头上,到时和你们一起转移。” “济宁岛往南所有岛屿的玄门宗派已先一步接送到青州内陆去了,现在就剩你们这一批了。” 莫一乾问道:“那这些物资怎么办?” 周朝兴道:“放心吧!随后会陆续运到青州内陆的,现在首先将人运送到指挥部,以便统一指挥调度,至于其他方面,你们勿需忧心,所有弟子的薪俸待遇我们会按原来薪俸如数发放。” 众人于是起身随着周朝兴下了战船,穿过露天的空阔辟野,前方有一幢幢鳞次栉比的木屋。 一名两鬓斑白,身形瘦弱的男子开口说道:“此地就是你们歇息之处,诸位道友请静候数月,安心修炼,待雷辎船到来后再随往青州内陆。” 他说罢没有再理会众人,就径直离开了,剩下其他几名修士在此协调,将各个宗派的弟子带至木屋内。 炼气修士全部十人共处一间木屋,筑基修士则五人共处一间木屋,金丹修士三人共处一间木屋,唯有元婴级别修士,一人一间木屋。 众人就好似傀儡一样被牵引至房间内,唐宁与姜羽桓、庄心乾共处其中一间。 “看他们的样子,好似我们就如被押解的囚犯一样。”庄心乾郁郁道。 姜羽桓笑了笑:“难道还指望他们将我们当贵宾一般对待吗?” 庄心乾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第646章 临别赠物 入夜,木屋内,三人正盘坐于地炼气修行,忽然,外间敲门声响起。 三人睁开双目,对视了一眼,庄心乾开口道:“请进。” 一身材魁梧男子推门而入,乃是沧浪宗严云明。 三人见是他,皆起身与之稽首行礼。 严云名开口道:“唐道友,我受周道友之托。请你到风灵船中,有要事相叙。” 唐宁点了点头:“多谢严道友。” “请吧!” 唐宁于是随他出了木屋,庄心乾见两人身形远走,大有深意道:“看来咱们这位唐师弟夫人在太玄宗不一般啊!” 姜羽桓微笑不语。 两人行不多时,来到风灵船上,严云明道:“唐道友,我还要在外间轮值,就不随你进去了。” 唐宁道了声谢,直入舱内,里间众人看了他一眼,皆面露疑惑之色,但也没有多问。 唐宁径直来到周朝兴房间前,敲了敲凸起的银白色石墙,很快,房门转开,周朝兴满面微笑:“唐老弟来了,快请入内。” 唐宁入了屋室,两人相对而坐,周朝兴翻出一白玉瓶,给两人斟了一杯酒,主动说道:“此次我等任务完成,之后便返回指挥部,明日就要启程,只是不与你们同道。当然我们会留下一部分人手在这里照看你们,咱们分别在即,因此特请唐老弟前来一醉方休。”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唐宁道:“多蒙道友厚意关照,在下感激不尽。” 周朝兴道:“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世交,尊夫人师叔与我师伯乃是多年知交好友,咱们就不要那么客气,唐老弟若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周老兄便行。” 唐宁道:“周兄贵为太玄宗弟子,能折节下交,对我们这等山野鄙人如此客气,可谓胸怀宽广矣!在下敬佩,在下有一事相询,恳请周兄能够如实告我。” “唐老弟有话尽请直言,我知无不答。” “贵宗既与青州玄门达成同盟,共同成立了前线指挥部,我们这些清海上小门小派加入同盟中后,不知会如何安置?还请周老兄以实告我。” 周朝兴道:“要是别人问的话,我肯定告诉他不知晓,但唐老弟开口,我就不得不以实告你了,清海上所有玄门到了内陆,立刻编入各小队中,并且大多数都要身往最前线,与牧北的联盟进行殊死战斗。” 唐宁道:“多谢周道友如实相告,敢问我们编入各小队,是按照原来宗门建制,还是完全打散建制分散加入不同小队中。” 周朝兴微笑道:“若换做你是指挥部统帅,会将这些人按各自建制组织小队,还是打散建制重新组织。” 毫无疑问,任何人都会选择后一种模式,盖因各宗派是临时组织,如若各行其事的话,很容易出现集体叛变亦或拒不执行危险任务的情况,是以必须打乱原有建制,才好统一指挥。 唐宁点了点头:“明白了” 周朝兴道:“并非你们清海玄门的宗派,所有宗派,无论大小,都要打乱原有建制,包括本宗在内,这是本宗与青州各大玄门之间达成的统一意见。” 唐宁问道:“如敝宗这般实力小弱的宗门,大多是炼气弟子的情况下,会如何分派?” 周朝兴道:“炼气弟子有炼气弟子的用处,金丹修士有金丹修士的用处,具体会怎么安排非我所能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小宗门的弟子肯定是要身赴前线的。” 唐宁默然无语,知晓他说的是实情,青州玄门同盟之所以将他们这些清海宗派收纳,就是把他们当炮灰使的,不拿他们当炮灰,难道他们让自己弟子充当炮灰吗? 周朝兴见他神色郁郁,漫不经意道:“不过唐老弟不用担心,以你的修为,大概率会被分派到联队一级的队伍中,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们船舰,虽然不能保证绝对安全,至少比指挥部分派要好得多。” 唐宁仍是默不作声,两人又饮了几杯,酒过三巡,周朝兴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道:“临别之际,无物相赠,区区薄意,就当做一个纪念,还望唐老弟不要推辞。” “唐某受周兄恩惠实多,实无颜再受此物。” 周朝兴道:“这里面非是他物,乃是一些黄元丹,我知晓老弟身家不太富裕,说实话,你能修至今日这般境界实为不易。这些黄元丹都是宗门发放给联队的,可以随时向宗门申请领取,这些年放在船舱储物室都快发霉了,唐老弟就勿要推辞了。” “前些日子我拜见师伯的时候,他问起你来,我便将当日你来找我,意欲购买黄元丹之事说了,师伯听罢,倒是批评了我一通,说我小家子气,他知晓你修行艰苦,特命我临行前从储物室中拿些丹药给你。” 唐宁听闻里间是丹药,心下大动,也不再装模作样的推辞,接过其手中储物袋:“既是长者所赐,在下不敢辞,请周兄替我多多拜谢方前辈。” 说着他神识往内里探去,但见储物袋中整整摆放了二十瓶黄元丹,这让他心下更惊,这可是整整一百多万灵石啊!就这么送给自己了。 他心中既喜又疑,不知此人大献殷勤,有何图谋。 想来想去,自己并无任何可图谋的价值,而他送此重礼,目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能通过自己与南宫暮雪拉上关系。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南宫暮雪在太玄宗内的能量,从周朝兴及方达生的态度上看,南宫暮雪在太玄宗定然算得上一个大人物。 不然他们不会对自己如此热诚。 唐宁深切感受到自己是个井底之蛙,小看了这天下之广,这些大宗门弟子的身家远非他所能想象。 两人推杯换盏之间,畅聊南北,唐宁开怀畅饮,不觉已至大醉,直至子时左右,才懵懂出了船舱,回到木屋内,不多时便昏沉睡去。 次日醒来之时已近午时,姜羽桓见他转醒开口道:“唐师弟还真是能够忙里偷闲啊!我们昨日还奇怪你深夜未归,是谈什么机密大事,原来却是饮酒作乐。” 唐宁微笑不语,心想这三阶上品灵酒还真是厉害,以后可要稍加在意,万一醉酒失态,可就不好看了。 庄心乾道:“想必周道友请你前去,不仅仅是饮酒作乐吧!是不是有什么事?” 唐宁便将他们将要启程离开,以及昨日有关于宗门谈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周朝兴送自己丹药之事。 两人听罢皆默然不语,忽然,一阵轰隆声响远远传来,三人相视一眼,随后出了木屋,但见风灵船光芒大绽腾空而起,乘载着众宗派物资向外行驶而去。 眨眼间便消息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翘首以往的众人面面相觑。 “诸位道友勿需担忧,风灵船另有任务,众道友只需在此安心等待便可。”此时一位燕颔虎须留守下来的太玄宗弟子说道。 “于道友,敢问此船携带着我等宗派物资是要去往何处?”天府岛的一名玄门掌教开口问道。 于姓男子答道:“我们转乘雷辎船肯定要比他们更快到达内陆,故风灵船先行一步,以免在此白白耽搁太久。” 众人听他此言也就没什么疑虑,各自回到自己屋室内。 次日,唐宁离开居所,遁光腾起,行了约莫数十里,来到城廓的主道上,两侧皆是鳞次栉比的巍峨阁楼,挂着各个商会的牌匾,街道之上人来人往。 唐宁走入一家名为贞利商铺的阁楼内,方入里间,便有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迎了上来,躬身行了一礼:“前辈有什么需要?” “你们这里可有小阳丹售卖?” “前辈需要多少小阳丹?”女子将他领至一柜阁前问道。 “给我拿二十瓶吧!”唐宁答道。 他之所以来此购买小阳丹为的当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喂养小白蛇。 在海上行了这么久,他之前炼制储存的一些小阳丹,已差不多被小白蛇吃完了,之后前往青州内陆还有一大段路程,又不能到丹药室炼制,只好买一些备用。 女子打开柜阁,从内里拿出二十瓶丹药递交发他:“敢问前辈还有什么需要?” “你们这里收购残破的法宝吗?” “我们这里能交易买卖任何物品,前辈若需要出售法宝的话,无论完好还是损坏的,我们都一律收购,请随我来。”女子说道,领着他来到二层一件房间前,敲响了房门。 “进来。”内里一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女子推门而入,朝盘坐于蒲团上两鬓斑白老者行礼道:“王老,有一位前辈欲要出售残缺法宝,请您掌眼。” 老者抬头看了唐宁一眼:“道友需要出售什么法宝,请拿出来让老夫一鉴。”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柄三尺大小的银白色大锤,锤身有一道深深的裂痕,正是与窦家兄妹两人相斗之时破裂的那柄雷鸣锤。 那一战,他两件法宝被毁,碧绿葫芦在无数磷甲爆裂下寸寸碎裂了,但此件雷鸣锤却没有完全碎裂成片,还能勉强使用,只是威能大减,其内部空间亦是一片混乱,无法再激发雷电之效。 这种残缺的法宝若用于交战,面对同级别的对手,已没有多大效果,却是用来炼制符宝的最佳材料。 第647章 战舰遮天 老者接过雷鸣锤细细翻看着,约莫盏茶时间,老者放下手中大锤说道:“这柄银锤,道友若诚心出售的话,本商铺愿意出四万灵石的价格。” 才四万灵石,唐宁眉头微皱,思量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老者手中一翻,拿出了一本薄册,翻至其中一页,写了数行小字,递交给他:“请道友签字画个押吧!” 唐宁接过薄册,但见上面写道:收购破烂银锤一柄,四万灵石。 唐宁在上面签字画押后递还给了老者,随女子出了屋室,来到三层阁楼的又一间屋室内,递交了八万灵石,完成了这笔交易。 “前辈还有别的需要吗?” “不用了。”唐宁出了商铺,在城廓内转了一圈,此处码头主要还是用来停靠各类战车,战船。 方圆虽有千里大小,但大部分地方都是车船停泊之所,唯有城廓主干道两侧,有数十间商铺,其他都是各个商会的物管阁。 整个城廓有八个出入之口,所有的战船战车都从那里经过,凡出入之所皆有修士轮值,收取费用。 唐宁转了一圈后,便回到了众人盘踞之所。 入夜,罗清水将众人召集一处,包括水云宗高层修士皆聚于木屋之内。 莫一乾率先说道:“唐道友,前日听闻太玄宗周道友请你前去船舱,不知所为何事?” 唐宁便将当日两人交谈言语又重述了一遍:“周道友明确告诉了我,所有人都得打乱原有宗派建制加入各个小队,就连青州大玄门以及太玄宗自己也不例外,而我们这些清海上的玄门组织,大概率会被分派到前线,担任最危险的任务,故莫道友先前所言之事,在下恐无能为力了。” 众人皆沉默不语,好一会儿,罗清水开口说道:“诸位无需沮丧,所谓风险与机遇并存,莫道友,似你我这般修士,止步于金丹后期多年无功,此不正是你我的一次契机吗?” 莫一乾道:“罗道友之言有理,生死各有天命,宗门存亡亦是一般。” 两人说了些勉励的话,众人各自散去。 时间一晃,数月眨眼便过,这一日,众人如往常一般仍盘坐在木屋内修行,一个声音自外而入,清晰传入众人耳中:“诸位道友请速集结,指挥部派遣的雷辎船已到达本岛。” 众人听闻此言,皆出了木屋,太玄宗几名留守弟子将各宗掌教唤去商议了一会儿,不多时,罗清水回到了乾易宗众人盘踞之所,召集各部科执事,点检弟子人数,直至晚间,众人排成行列腾空而起。 浩浩荡荡数万人的队伍一直拉伸到数里开外,可以说颇为壮观。 众人径直从南面出了城廓,行了约莫有一两个时辰,来到海岸边,但见一座雄阔无比的巨大战船横在眼前。 此船足有百里之长,高约数千丈,上下分有数十层,如同一块移动的陆地。 船身通体雪白,周身雷弧闪烁,船头船尾的旗帜上书写着太玄宗三个大字。 船身两侧各类五光十色的灵械,令人眼花缭乱。 千丈大小的巨大炮口,内里雷电闪耀,骇人之际。 众人眼见这般庞然巨物,都骇然失色,震惊不已。 唐宁虽远远见过一次雷辎船,但这么近距离观赏却还是第一次见,其全身银弧闪烁,整体浑然天成,没有一丝雕琢痕迹,如同一只晶莹剔透的巨大冰雕。 直给人一种充满了摄人心魄的美感。 几名太玄宗弟子遁光一闪,径直登上了巨船,众人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着,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几人复回到众人身前,开口道:“诸位道友陆续登船,到最顶一层的甲板上歇息,切记不要争斗大闹,甲板上的灵械也不要触碰。” 说罢,率先朝着巨船而去,众人跟在几人身后陆续登上了雷辎船。 这甲板之上极为宽阔,长有百里,宽有十余里,别说区区两三万人,就是数十万人也能容纳的下。 顶层甲板上,除了方才登船的众人外,另有约莫十几万名修士,各盘踞于一处,想来应该是其他岛屿的宗派弟子。 周朝兴曾说过,济宁岛以北,所有岛屿修士都已接送到济宁岛,只不过安排在不同码头歇息而已,看来自己等人是最后一批登船的了。 甲板两侧众多灵械横立,有数百丈的巨大战车,有数十丈大小金色圆盘,有鹰嘴鱼尾全身幽绿的锥形巨炮。 那几名太玄宗弟子将他们带至甲板上后就没理会,径直入了船舱中。 约莫两三个时辰后,船身光芒大绽,雷弧跳跃,将整个天空照应成一片银白之色,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整个天地似乎都在晃动,下方蔚蓝海水中,掀起千丈高的滔天巨浪,是船身的气浪搅动了海水,致使浪潮汹涌。 雷辎船在雷弧跳跃之中,眨眼就已行驶出了数千里之遥,众人乘坐在船上,济宁岛在眼中骤然缩小,很快便已消失不见。 巨船在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中疾速前行,约莫十余日后,船舱之内走出几道身影,其中一人向唐宁等人径直而来。 众人见此,起身正要行礼,那男子神色倨傲道:“哪位是乾易宗掌教?” “晚辈罗清水,不知前辈有何吩咐?”罗清水行礼道。 “你是乾易宗掌教?”男子打量了他一眼。 “是。”罗清水应道。 “跟我来吧!”男子说道,转身而去。 唐宁等人相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但谁也没有多问,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众人名义上虽然是支援青州内陆的玄门,但实际上就是避难的丧家之犬,从这些大宗门弟子的态度上就可见一般。 根本没有将他们当做平等的玄门弟子对待,反而像是押解着犯人一般。 罗清水亦步亦趋跟在男子身后。 甲板上其他几处修士盘踞之所,各宗派掌教纷纷起身,跟随着领队的太玄宗弟子向舱内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舱门再度转开,罗清水等人自内而出。 “罗师兄,怎么回事?太玄宗弟子召集你等所为何事?”彭万里见他走来,率先问道。 罗清水道:“太玄宗要我们交出在商会储存的所有财物,一并押送至青州内陆。” 众人听闻此言恍然明悟,难怪要动用雷辎船接应他们,敢情是为了方便押送各宗派储存在商会的财物,要是风灵船的话,肯定运不了这么多。此事周朝兴早已说过,是以并不吃惊。 彭万里道:“如今我们所有财物都已被玄门同盟所征收,那我们拿什么发放弟子薪俸。” 罗清水道:“等到了东莱郡,他们会统一发放的。” 众人心下明白,乾易宗至此已算是名存实亡了,宗门所有财物都被征缴,到了内陆后,建制打乱,弟子各归其队,所谓宗门,只剩一副躯壳和名头而已。 几人谁也没有再多言,只各自盘坐。 次日,一座巴掌大小的岛屿在众人眼中浮现,随着时间推移,雷辎船越靠越近,岛屿在众人眼中也越来越大,从上空俯瞰,整座岛屿呈一座月牙形状,正是月牙岛。 雷辎船行驶至海岸边时,速度渐缓,慢慢停落。 不多时,船舱内走出几名太玄宗弟子,将各宗派掌门召集于一处,随后一行人下了法舟,遁光向西而去。 众人在船舷之上眼见他们渐行渐远,心下知晓,定然是去宝兴商会总部了。 雷辎船再此停留了数日,西南方两艘风灵船急速行驶而来,其上装满了各类物资,船头船尾旗帜上飘扬着宝兴商会四个大字。 两艘船只直接驶向了雷辎船甲板之上,风灵舟上几道遁光一闪,下来几名太玄宗弟子,吩咐船上的众人帮忙卸载风灵舟上的物资。不到两个时辰,风灵舟上物资便已全部卸下。 这些太玄宗弟子又跟随着风灵船往宝兴商会总部去了,过了几日,满载着物资的风灵舟又来到此地。 如此反复了数十趟,济南岛以南诸多岛屿上的数十家宗派物资尽已从宝兴商会搬运到了此艘船上。 雷辎船轰鸣声大响,乘载着将近满满一船的物资向南离去,驶离了月牙岛。 众人盘坐在甲板上各自炼气修行,一路无事,雷辎船行驶了约莫一个多月后,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正自闭目修炼,耳听得众人惊叹声此起彼伏响起。 他睁开双目,起身朝众人指点方向一看,不禁瞳孔骤缩。 但见前方大小战船战车连绵一片,旌旗蔽日,舳舻万里。 整个清海之上,数不清的战船遮天蔽日,围绕成一团,沿海北上,方圆数万里之地,触目所见,都是光芒闪耀的战船。 它们不断变化着阵势,一会儿成并进形,一会儿成燕字形状,一会儿成蛇字型,将方圆数万里之地笼罩,朝着北边方位前进,整个天地都是密密麻麻的战船,少说有数千艘,似乎正在操演。 众人哪见过这般壮观景象,各个瞠目结舌。 第648章 初至内陆 雷辎船绕过了操演的战船阵列,行不多时,但见前方百余艘战船排成了数列,横布清海东西方位,雷辎船缓缓向前驶去,很快有两艘巨大战船朝着雷辎船行驶而来。 这两艘约莫二三十里长,千余丈高,全身幽蓝,两侧的巨大炮口对着众人。 左边一艘战船,船头船尾旗帜飘扬着镜月宗三个大字,右边则是苍冥宗。 三艘船渐渐并列,相距不过十余里之地。 左右两艘船几道遁光一闪,来到雷辎船上,径直朝船舱内而去,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几人出了舱内,回到各自战船上。 三艘战船缓缓前进,左右两侧战船回到了原来位置上。 雷辎船行驶了数个时辰,终于看见了陆地,这次不再是小岛,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脉。 显然,这里就是青州内陆的东莱郡了。 青州下辖一共六郡之地,下属五十四县。 东莱郡下属有九县之地,共一百零八座巨城。 其任意一座巨城辖地至少都数百倍于新港大小,雷辎船向着内陆驶去,众人眼中一望无际的大海渐渐消失,目之所及皆是苍郁的山脉。 雷辎船行驶了不到盏茶时间,一座巨大城廓出现在众人眼前,其占地约莫有数万里方圆,相当于一个新港大小,其间战船战车往来如梭。 这是一个巨型码头,原本是专门接待清海往来的商船,现已被玄门同盟征用,雷辎船没有在此停留,直接跃过了这座码头,向前行驶而去。 众人脚下山川河流如同走马观花般一闪而过,雷辎船行驶之中,身旁不是有巨大战船战车驶过。 约莫一日后,雷辎船行驶之间,远见一座巨大城池矗立,此城高有数千丈,极尽雄伟壮观,城头刻着金碧辉煌的奉化两个大字。 此便是东莱郡元贤县下属的奉化城。 整个奉化城辖地方圆三百六十万里,光这座奉化城池就有三十万里大小。 此刻这座奉化城已被玄门同盟的前线指挥部所征用,因此城外有众多大小战船战车围绕巡航,在城池外间的方圆数万里地做出了警戒圈,雷辎船方靠近城池,便有四艘战船驶来,围绕在周围。 四艘战船上分别有几道遁光腾起,来到船中,入了舱内,不多时复回到各自船上,引领着雷辎船缓缓向着城中而去。 城墙之上,矗立着众多修士,各类巨型灵械陈列。 城内,人群熙熙攘攘,战船战车往来如梭。 雷辎船驶入城内,行了约莫一刻钟有余,停落至一露天空旷之地,此地方圆有数千里大小,下方地面全由黑色墨绿石头铺造而成,地面上纵横线条分明。 雷辎船缓缓停落在一线条分明的框架之内,其身旁左右两侧亦各有一艘雷辎船停靠,皆停落在线条框架之内,三者相距百余里。 船舱之中,走出数十名太玄宗弟子,将众人召集至一处,其中一名两鬓斑白,广额阔面男子开口道:“奉化城已到,此地便是我们前线指挥部,诸位道友跟着我们前往歇息之所,之后会有指挥部的人来安排事宜,在此期间,望诸位道友勿要离开,还有,切记勿要生事,否则后果自负。” 众人随着这些太玄宗弟子下了巨船,不远处,但见数十辆颜色大小各异的战车急驶而来,停落在雷辎船各个层楼的甲板之上,随后光芒大绽,围绕着巨大的雷辎船开始地毯式检索,战车上不时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 众人行了约莫数个时辰,来到一荒僻山野间,眼前鳞次栉比,重重叠叠的木屋矗立,先前那名两鬓斑白男子指着木屋道:“请诸位道友暂住此间,我们很快会安排后续事宜,这段时间内,希望诸位忍耐,勿要离开。” 说罢便引领着众人各自入了木屋内。 那些太玄宗弟子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在外围亭台下盘坐,似在看守众人一般。 唐宁仍与姜羽桓及庄心乾同处一间屋室,事已至此,只能既来之则安心。 三人各自盘坐,闭目修行不提。 ……………………… 奉化城,巍峨雄阔的大殿内,主位上端坐着一名豹头猿臂,面如重枣,目光炯炯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青州同盟前线指挥部主帅徐伯易,原是青武营第一军团长。 下方各端坐着十余人,皆是各大玄门的高层及青州修行世家的重要人物。 徐伯易开口道:“诸位都到齐了,此次议事是关于统一清海防卫部署的问题。截止目今,青州城玄门同盟共集结了一百七十万精锐修士,我前线指挥部约莫七十万精锐修士,大小战船五千三百艘,战车一万二千辆,巨炮六万门,另外各式灵械不计其数。” “前者本宗任师伯与各宗派已达成一致意见,我等必须以清海为屏障,固守妖魔攻势,一定要将牧北的妖魔挡在清海。” “是以我们要扩大防卫范围,将整个清海做成一个堡垒,阻击南下的妖魔,此事完全由我前线指挥部负责,诸位有什么好的规划方案?” 下方一须发皆白老者开口道:“我们手上虽然有七十万兵力,但大多都是底层修士,仅凭这些人恐怕难以完成对青州的布防。” 徐伯易道:“刘道友无需担忧,我们只需要规划方案,至于人手调配和兵员的补充,任师叔他们自有考量。” “根据我们的线报,牧北联盟军现正整顿兵力,但他们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妖族和魔宗有南下之意,而牧北的当地势力并不愿意南下,是以决策上发生了分歧,我们需利用这段空档期,完成对清海的整体布防。” 下方一面白男子开口道:“清海之广阔,不下于东莱郡,想完成整体布防,凭我们手头的兵力,恐怕不大现实。若在每个岛屿上都安排力量驻守,一者分散兵力,容易被各个击破,二者战线拉的过长,反而不利。” “我们之所以在牧北败退,很大原因就是战线过长,导致无法及时给与支援,形成有效的抵抗反扑。” “我意将整个清海一分为二,放弃北边半海的防守,以济宁岛为中心,固守南半海,特别集中兵力坚守普洱岛至齐韵岛一线,形成一个扇形防御区。只要坚守住这里,牧北的妖魔联军想越过清海,进攻青州是不可能的。” 徐伯易道:“诸位还有其他建议吗?” 下方一燕颔虎须男子道:“在天渊岛以南,我建议最好布置多重防线,此地岛屿相连,横跨清海东西,我认为将此可以作为根据之地,横断南北,在这里也方便布置炮火的密集攻击。” 徐伯易点了点头,看向下方一面色白净中年男子,开口道:“严道友,你是我们之中唯一和牧北联军有交手经验的,上面派你来担任我前线指挥部督查之职,你有什么意见?你对牧北联盟军应该是比较了解的,你觉得应该采用何种手段对付它们?” 严姓男子缓缓说道:“我同意刘道友的提议,与它们交战一定要先行建立牢固的守备点。” “我要提醒各位,牧北联军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单论战斗力,我们远非其敌手,如果我们不重视这点,妄图与他们正面交锋,很有可能一触即溃。” “我没有危言耸听,也不是涨他人之志气,灭自己威风,请诸位听我细言。” “我在牧北与它们的联军交手多年,深知牧北联盟的主力乃是妖族,以及他们控制下的妖兽大军,它们的特点是肉身强悍,善于近身肉搏。” “我们之前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与它们在野外大战,是以节节败退,损失惨重,之后我们婴城固守,有效缓解了他们的攻击锋芒。” “它们的战术特点是利用妖族和妖兽的肉身强悍能力,先行发起死亡式的冲锋,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避其锋芒,否则极有可能被它们冲乱阵脚,导致溃败。” “与它们交战,我们必须尽量避免短兵相接,要充分发挥我们灵械的优势,先建立牢固的守备点,以灵械发动攻击,挫伤它们的锋芒。” “之后再包抄它们侧翼的魔宗和其他派系修士,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它们之中战斗力最为强悍坚韧的就属妖族,只要妖族一败,它们立时兵败山倒。” “而妖族的特点是阶级异常分明,上位者的话,下位者会无条件服从,所以它们发起的死亡式攻击非常可怕,战斗力异常强悍,它们会不计一切的完成上位者的指令。” “牧北联军中,一般以一万人为一个方队,就如同我们的纵队,方队之下又分为十个联队。” “这些队伍是混散的,有妖族,有魔宗,有半妖,有修行世家及本土各宗派势力,但他们的指挥队长一定是妖族。无论是小队,大队,联队、纵队、军团,所有队伍毫无例外,坐镇指挥者都是妖族。” “妖族上下等级森严,号令严明,是以整个队伍十分有序,一旦指挥者下达命令,整个队伍就会发起死亡式攻击。” “他们的攻击会分成严整的前后行列,这后队不但担任着赴援前队,冲锋攻城的任务,而且还兼任着督查的职务。” “他们一旦发起冲锋,所有人员必须一往无前,他们的作战纪律十分严厉。一旦前队有人回头看,仅仅只是回头看,后队的人就会斩掉他的脑袋。” “后队斩前队,后队斩前队,依此往复,所有后队都是前队的督查。” “除非指挥者下令后撤,否则整个队伍会冲锋到全军覆没为止。” 第649章 强大的对手 “他们的第一波进攻是最为强悍的,无穷无尽的死亡冲锋,哪怕剩下最后一个士卒,也会继续进攻,直至整个队伍全军覆没。所以我说与它们交战要避其锋芒,否则很有可能就一战及溃。我们必须得有坚固的守备点,以挡住他们的第一波进攻。” “而在第一波进攻失利的情况下,他们会迅速进行调整,以发动第二次死亡冲锋的进攻。” “我们想要战胜妖族,必须利用他们调整部署队伍的这一段空档期,进行反击,一旦他们调整完后,第二波又是死亡式冲锋进攻,除非我们的实力能够碾压他们,在实力接近对等的情况,到目前为止,正面交锋中我们还没有胜过一次。” “实际上,在牧北战争中的后期,我们已经找到了可以与之抗衡的办法,在局部的小战中,我们用此法取得了几场难得的胜利。只可惜,我们前期损兵折将太厉害,哪怕后期找到了对付它们的法子,于大局亦无补,在坚守了几十年后,只好黯然撤出牧北。” “而在这难得的几场胜利中,有一场就是我亲自指挥的,当时我统领的安南郡守备军第九军团击败了牧北第十三军团,并斩杀了其军团副军团长。” 徐伯易开口道:“此事我们都有所耳闻,严道友统属的守备军第九军团以相等兵力正面对抗,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战胜牧北第十三军团,斩杀数万之众。道友因此而一战成名,受到贵宗及本宗极大褒奖。未知道友是采用什么战术谋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战胜了牧北第十三军团?还望不吝赐教。” 严姓男子道:“我不想夸大其词,也不愿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而误导了诸位道友,当时的实际情况,牧北第二十三军团并非满员状态。” “他们经过多次攻伐,伤亡不在少数,也没有来得及补充新的兵力,当时他们的人员约莫折损已有三成。而我的守备军第九军团刚刚接受本宗的物资补充,又进行了整编。” “无论是人数,还是灵械武器都处于正规军团满额状态,再加上我们有坚固的守备点,在这种情况,我才击溃了牧北第二十三军团。” “正如我先前所说,我们必须先建立起牢固的守备点,这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要想着和他们正面决斗。” “由于妖族的特殊传承方式,它们内部的等级制度十分森严,而牧北的联盟军又以妖族为主,所有的联队,纵队,军团的指挥者都是妖族坐镇,他们的作战纪律异常严明,这导致他们的整体战斗力非常强大。” “论战斗力,我们绝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是无数次惨败中得出的经验教训。” “牧北联军最大的弱点就是他们的武器装备远远达不到我们的水平,他们修为不弱,但长年以来困于一隅,财力有限,而且制造灵械军备武器的能力远不如我们成熟。” “这是我们的最大优势,恰恰又是他们的短板。我一向主张,对付妖族,一定要充分发挥利用我们的长处。” “言归正传,如何对抗牧北联军,首先是要抵挡住他们的第一波攻势,这就得靠坚固的守备点了。” “要在守备点布置强大的攻伐大阵,每个守备点至少得布下三道防御线,因为他们的死亡冲锋性进攻非常猛烈,因此我们需要靠多梯次的防御纵深阻挡。” “如果需要对抗牧北一个军团,那么至少得十门攻城炮,五十门天乾炮,两百门坤玄炮,一千门磁元炮级别的灵械,还要有一个军团的兵力。” “在阻挡了其第一波攻势后,他们会迅速组织第二波攻势,我们的胜机就在这里。” “在他们第一波攻势后,组织第二波的攻势的空档期,我们要迅速反击,目标就是各个联队、纵队,军团的指挥者,要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杀掉他们队伍的指挥者。” “妖族由于自身等级阶层的原因,下位者完全服从于上位者,而妖族的内部又是由各个种族联合起来的。” “我随便打的比方,金毛鼠一族的高阶妖族,只能指挥其麾下的金毛鼠妖族,他指挥不了赤焰兔一族,赤焰兔妖族不会接受金毛鼠的命令,哪怕两者间修为差距巨大。” “假使一个联队中,联队长是金毛鼠,那么它只能指挥的了联队里的金毛鼠妖族。而其他妖族不受它的命令,它们受各自高阶种族命令,而这些人高阶妖族,同样在联队担任或副队长,或长老的职务。” “而牧北的队伍中主力全是妖族,因此一旦这个军团的指挥者,高阶金毛鼠妖族丧生,其他所有金毛鼠就会陷入混乱,从而导致整个队伍霎时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别说组织有效的进攻,他们到时甚至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我之所以能击败第二十三军团,就是因为我的军团,重伤了其军团长,致使他们整个军团陷入混乱,于是兵败如山倒。” “值得一提的是,牧北的联军中,虽然指挥者都是妖族,队伍之中皆是妖、魔、半妖以及本土宗派势力混杂,但这里面有微弱区别。” “妖族在联军中是占主导地位的,以联队为例,一般联队都是千人队伍,妖族会占据联队两到三成人员,如果一个小队中超过四成人员都是妖族,就说明这只队伍是负责发动死亡冲锋攻击的主力队伍。” “以此推之,如果一只队伍中,妖族只占据一成的话,那么说明这只队伍并非主力队伍,这种队伍一般担任侧翼保卫,或佯攻任务。” “因此我们反击的时候,都是从两翼侧面发起进攻,因为他们两翼的战斗力较弱。” “他们的第一波攻击往往都是整个军团的精锐,所以,他们在第一波攻击后,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调整部署,这段时间就是他们的空档期,这个时候他们内部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松散,也就是我们反攻的最好时机。” “当然,在此之前需要自行判断,他们是真的因为攻击受挫,需要调整而出现的空挡松懈。还是他们为了引出我们与之决战而故意使用的计策。” “我们在牧北与他们大战时,就踩过这样的陷阱,导致大败。” 众人听罢皆沉吟不语。 徐伯易开口道:“依严道友之见,我们该如何在清海布防?” 严姓男子道:“我们需要集中优势兵力,在相连的岛屿上部署防御,如果两岛之间相距甚远,极有可能在牧北盟军攻击下,成为孤岛,从而被逐个击破。” “其实清海上的地形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因为我们需要坚固的守备点,最好是能够络绎相连的守备地,因为我们以防守反攻为主,不能主动与他们正面交锋。” “而清海各岛屿之间,相距太远,彼此之间难以相互应援,也不方便建立防守阵地,到时候搞不好会造成进退两难的局势,放弃清海,在内陆阻击牧北妖魔,在我看来,要比在清海诸岛屿上建立防守阵地好得多。” 徐伯易道:“以清海为屏障,阻止牧北妖魔进犯青州的整体布局已经定下,此事非你我所能决断,严道友,你只说出你的意见策略就可以了。” 严姓男子心下知晓这是各方势力商议妥协的结果,如若不再清海上阻击牧北妖魔,将主战场转移到内陆东莱郡,这种规模的战争势必会极大损伤东莱郡本地宗派及修行世家的利益。 但将防御的主战场放到清海上,的确不是一个好地方。 “如果一定要在清海打一场防守阻击牧北联军的话,刘道友方才的提议不错,纵观整个清海,没有比在天渊岛一带布置防线更好的地方了,那里岛屿众多,横断清海东西,可派重兵驻守。” 徐伯易看了众人一眼:“诸位道友还有其他建议吗?” 众人皆摇头火沉默不语。 徐伯易道:“既如此,我们就把防守大致方略定下,上报同盟总部,待得其允准后,再商议具体部署的细节方案。” “刘道友,东莱郡城内的剿魔事务不可懈怠,务必将魔宗的残余势力彻底铲除。” 下方一方面大耳男子开口道:“自青州玄门同盟成立,这么多年,本土魔宗非亡即逃,要么已经亡散,大多都已逃遁牧北,只剩一些偷鸡摸狗的散兵游勇,不足为虑。” 徐伯易道:“虽是如此,但除恶勿尽,需得多加上心,以免他们死灰复燃。” “我知晓。哦,对了,清海的最后一批玄门宗派修士已经接至本城中来了,总共约莫四十余万左右修士,你看怎么处理?” 徐伯易道:“按照先前规划,加入各个队伍中,全部送往清海驻守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 第650章 分派队伍 唐宁等人正自盘坐在木屋内,忽然轰隆隆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三人睁开双目,正疑惑之间,只听得一个声音传来:“请清海上诸岛屿各宗掌教前来议事。” 三人相视一眼,外出一看,见一艘巨大战船行驶而来,缓缓停靠前方。 罗清水等宗门掌教已向太玄宗弟子聚集而去,众人入了屋室内,约莫一刻钟后,陆续出了木屋。 罗清水遁光来到唐宁等人前,开口道:“方才太玄宗修士告知我们,他们要进行人员分配了,要求所有金丹级别以上的修士随他们前往其指挥部。” 彭万里问道:“那金丹以下的弟子呢?他们准备如何分派?” 罗清水道:“他们现在先进行金丹以上修士的挑选,其他人员稍候也会有相应分派。” 事到如今,众人已是板上鱼肉,任由宰割。 几人随着罗清水登上前方停靠的风灵舟上,其他宗派大批人马也陆续登上法舟,清港济宁岛以南数十个玄门宗派金丹级别以上修士数千人,熙熙攘攘矗立舟上。 风灵舟光芒大绽,船身轰隆隆大响,乘载着众人向前行驶而去。 数个时辰后,风灵舟停靠在一空旷辟野之所,此地与前者雷辎船停靠地几乎一模一样,方圆有千里大小,下方地面皆由墨绿石头铺造而成,地面上纵横线条分明。 风灵船缓缓停落在一线条分明的框架之内,其身侧亦有数十艘风灵船,皆是停落在线条框架内。 唐宁举目望去,但见四周大大小小的战船战车井然有序的停放,且类别统一,大者如雷辎船,小者似渔云舟般的战车战船,都整齐划一的停靠在线条分明的框架内,看来这种场地是专门规划用来停靠大型运输灵械之所。 众人在此等候了有一个时辰左右,西南方一个黑点浮现,随后在众人视野中越来越大,同样一辆风灵船,承载着数千名修士驶来,缓缓停靠在众人身侧。 其上的数千名修士毫无疑问就是清海济宁岛以南的诸岛玄门修士了。 “诸位道友,请随我来。”为首两鬓斑白的太玄宗弟子开口道,向东南方疾行而去。 众人纷纷遁光腾起跟在他身后,由于大部分人只有金丹修为,是以很快就不见了那疾行的领队修士,好在还有数十名太玄宗弟子在后面压阵,给众人指引方位。 众人一路遁行了几个时辰,来到一处巨大的城廓前,城墙高约千丈大小。 内里人群往来如梭,城墙之上甲兵矗立,皆是身着光芒闪耀的战甲,身侧各种巨炮横立。 整座城池约莫有千里大小,城下有八个出入口。 入口处两侧矗立着数十名修士,一名太玄宗弟子行至城墙的入口处,手中一翻,拿出一纸卷宗递给守卫的修士,两人交谈了几句。 那太玄宗弟子复回到众人身前,开口说道:“里间就是前线指挥部所在了,诸位道友切记,无论出入都得从城池下方出入口通过,若直接越城而过,会被巨炮击落。还有从城池下方通道出入口时得缓缓而行。” 众人随着他从城墙下方通道鱼贯而入,此通到十分宽广,约莫有十几丈宽,数百丈长。 通道两侧漂浮着数个巨大的紫蓝色眼球,发出耀眼的光芒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正是灵械天地之眼,只不过比起商会的不知大了多少倍。 众人鱼贯入了里间,又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巨大的青色光幕前。 “请诸位道友在外间等候。”为首的太玄宗男子开口道,手中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男子身形一闪,入了里间,行不多时,来到一巍峨雄阔的大殿前。 殿前轮值守备弟子将其拦下,两人交谈了几句,守备的弟子入了里间,不多时,复返回来,请了男子入内。 殿内,主座上端坐着一名身形魁梧,豹如环眼的男子,下方端坐着数十人。 男子行至下方,躬身行礼道:“郝师叔,清海所有玄门已接至城内,按您的吩咐,其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皆在外间候命。” 郝姓男子点了点头:“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七千六百余人,其中化神修士三十七人,元婴级别修士六百七十二人,金丹级别修士七千余人,这是其各宗派人员名单汇总,请师叔过目。”男子答道,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双手递奉。 郝姓男子接过卷宗看了一眼:“这份名单你们拓印一些,交给下面的纵队联队,让他们去挑选各自的人员吧!” “是。”男子应道,转身出了大殿。 众人在外间等候了半日,远处约莫百余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百余人身影来,为首的那名太玄宗领队修士亦在其间。 他上前一步,拿出一张卷宗,开口说道:“下面我念到名字的道友,请出列到我们跟前来。” 男子照着卷宗上面名单开始念起一个个名号,每一批大概一两百人左右,念完后,跟随其中一人遁光远去。 就这么念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众人行列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新港、老港及火猿岛上诸多金丹修士。 那领队的太玄宗也没有再一一念诵名讳,对着众人道:“你们是最后一批,都过来吧!” 众人于是上前,行至其跟前。 男子介绍道:“这位是同盟军第十四军团第七纵队管事司马朝宗道友,你们今后全部加入此只纵队,分派至各个联队之中。” “见过前辈。”众人稽首行了一礼。 “走吧!”司马朝宗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遁光腾起,众人赶忙跟上,一行人入了光幕内。 内里殿阁林立,山峰高耸,直入云天,看上去倒像是某个宗派的山门。 众人来至西北处一座千丈高峰之上,司马朝宗开口道:“你们且先在此等候着,待会儿自然有人将你们带至各联队。” “是。”众人应道。 司马朝宗径直入了前方大殿内,约莫一刻钟后,殿内走出十余名男子,分别是纵队之下各个联队队长。 这些联队队长们又将众人再一次分化,每人都领走了十几号人,唐宁与姜羽桓、水云宗南宫绯月、舒子岚,还有老港及火猿岛等各宗派的修士,一共十余人被分派至第七纵队之下的第六联队。 其联队长姓庄名仲德,是一名三十余岁出头的男子,面白无须,身形清瘦。 以唐宁等人的神识力还不足以探测其具体灵力波动,但至少是化神级别修士。 庄仲德话语不多,一副不苟言笑模样,他撇了几人一眼,只道了句跟我来,便遁光腾起,众人紧跟在其身后,来到旁边一座山峰的议事殿前。 两名守卫的轮值弟子见到他躬身行了一礼,口称庄队长。 “让各个大队队长来此议事。” “是。”两人应道,遁光腾空而起。 “进来吧!”庄仲德开口道,领着唐宁一行人入了殿内。 不多时,外间一名面方耳阔男子自外而入,看了众人一眼,朝庄仲德行了一礼。 庄仲德点了点头,示意其入座。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十名男子到了殿内落座。 庄仲德开口道:“这是清海各岛屿上支援来的玄门弟子,现在分派在我们联队,你们十只大队各领一人回去,余下的人就直接留在联队直属中吧!” “是。”下方在座众人应道。 庄仲德将众人各自分派各大队中,余下的四人归属联队直属。 唐宁被分派至第三大队,其队队长名为冯宏,是一名面色白净的男子。 庄仲德分派完人员后,挥了挥手,众人于是告退。 唐宁跟随着冯宏出了大殿,遁光腾起,来到拒此峰数里之外一座山峰上,那峰顶同样有一座议事殿。 冯宏吩咐值守的弟子几句,两人入了殿内,冯宏至主座入坐后主动开口说道:“我们第三大队全名,乃青州玄门同盟第十四军团,第七纵队,第六联队,第三大队。整个大队现有百余人,其中包括大队直属二十余人,其下又有十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人左右。” 第651章 初入玄门同盟 唐宁开口道:“晚辈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有什么不明白尽管问。” 唐宁道:“晚辈一路行来,无论是乘坐雷辎船,风灵船,亦或到了城廓内,所遇见的修士最低都是金丹修为,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炼气和筑基弟子,莫非各个宗派只派出金丹级别以上的修士参战吗?” 冯宏道:“你说的不错,这种级别的战争,筑基与炼气弟子丝毫派不上用场,更何况我们的攻击手段是以灵械为主,让筑基和炼气弟子参战,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是以各方势力很少派筑基和炼气弟子参与大战。” 唐宁道:“这正是晚辈所疑惑的,我们的攻击以灵械为主,在强大的灵械面前,个人的修为似乎并不那么重要。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派修为微弱的修士去操控灵械,这样可以让他们起到更重要的作用。高阶修士操控灵械和低阶修士操控灵械,似乎并没有太大区别。” 冯宏开口道:“你之前使用过战船、战车一类的大型灵械吗?” 唐宁摇头道:“没有。” “见过妖族吗?” “没有。” “经历过大型的战争吗?” “没有。” “你知道一辆三阶赤甲战车的成本是多少吗?”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吧!一辆三阶赤光战车成本是上千万灵石,还不包括它平时修缮维护,以及炮弹及能量的消耗补充,以成本来说,你觉得多少筑基弟子能值这个价格?” 唐宁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冯宏继续说道:“灵石成本只是身外之物,并不是最主要的,你见过牧北的正规军吗?知道他们进攻的场景吗?” 唐宁摇了摇头。 “牧北的联盟中,以妖族为主力,一旦发起攻击,就是死亡冲锋式源源不断不死不休的进攻,加上他们妖族本身的特性,在进攻的时候往往选择自爆妖丹,威力巨大。因此需要有人护卫在战车,战船周边,与妖族进行博战,利用法宝或神通挡下他们的冲击,防止它们攻到近前,是以需要高阶修士的坐镇。” 唐宁点了点头道:“晚辈斗胆再多问一句,我们清海各岛屿宗派带来的数十万低阶修士,不知上面会如何安排?” 冯宏道:“据我所知,低阶修士不会被编入到正规军团中,但一样有他们的用处,譬如说构建坚固工事,需要大量人力,各个战车战船的修缮维护,也得需要人手,包括可能会安排他们负责守城,使用磁元炮等灵械。” 他话音方落,一名广额阔面男子自外而入,稽首行礼道:“冯前辈,不知何事召我?” 冯宏介绍道:“这位是清海支援而来的宗派修士唐宁,今后就安排在你们小队。唐宁,这位是第一小队队长章罕。” 章罕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唐道友,你原是清海哪个宗派的?” 唐宁答道:“在下原新港乾易宗修士,想必章队长未曾听闻过。” “其他事你们回去再聊吧!章罕,你先带他去了解一下你们小队战车的结构及使用,还有咱们同盟军的规矩。” “是。”章罕应道:“唐道友,我们走吧!” “晚辈告辞。”唐宁行了一礼,与章罕俱出殿外,两人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山腰处。 “都出来吧!迎接一下咱们队的新人。”章罕声音中附加灵力,远远传出。 说罢,便径直领着唐宁入了中间一栋石室。 很快,周围各个屋室中闪出几道人影,陆续来到中央的石屋中。 “唐道友,请坐。”章罕径至主位落座。 唐宁依言入座,外间陆陆续续走进不少人,其中有些人朝唐宁看了一眼,善意的点头示意了一下,唐宁亦还礼。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唐宁道友,分派至我们小队。”章罕说道:“唐道友,这位是本队副队长彭斌,这位是本队督察韩岳,这位是钱梦瑶………” 唐宁一一与之点头示意,整个小队包括章罕在内一共十人,其中有三名金丹后期修士,三名金丹中期,四名金丹初期。 章罕与副队彭斌,督察韩岳皆是后期修士。 “目今我们暂无其他任务,故而在此歇养,顺便负责奉化城的巡查防卫工作,我们与其他队伍轮值,每半年一次。” 韩岳开口说道:“现在正好是轮到我们歇息,得三个月之后再执行巡查任务,此处是我们小队集聚之所,你可选随意一地,铸建屋室,但不要离的太远。” 唐宁点头道好。 章罕道:“唐道友既加入我们小队,按照原先配置,我们小队多出一人,彭道友,韩道友,你们看安排在哪一队?” 彭斌道:“就留在主队吧!” “那好,唐道友今后就跟着我们主队。”章罕宣布议事结束,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大殿。 “唐道友,你先且建筑屋室,待明日再带你去了解熟悉一下我们的战车。” …………………………… 入夜,清海众人盘踞之所,木屋内,顾元雅与许清婉,殷芷柔正聊着如今众人面临的形势。 顾元雅悠悠叹了口气:“也不知师傅怎么样了?许师姑,你说师傅会来找我们吗?” 殷芷柔道:“别想了,唐师叔虽是金丹修士,在新港算知名人物,但到了此地也不过泯然众人,他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能帮衬到我们。” 顾元雅反驳道:“咱们在风灵船上,那太玄宗弟子对我师傅也客气着呢!他要是安顿下来,肯定会想办法来找我们的。” 殷芷柔道:“这里的金丹修士多如走狗,风灵船一级的灵械数不胜数,纵使唐师叔与太玄宗弟子有些关系,但想来只是低阶弟子而已,未必能济事。就算他有这个能力,也顶多替你安排一下,我们肯定还是得和其他人一道受支使和分派。” 顾元雅听罢默然无语。 许清婉道:“别想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话音刚落,忽然四周轰隆隆大响传来,三人相视了一眼,出了屋外,但见东南方三艘战船疾行而来,停至半空之中。 “所有清海宗派的道友到此集结。”战船上几道遁光落下,为首的面白男子开口道,声音混杂灵力远远传出,清晰落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纷纷朝其集结而去,在太玄宗弟子指挥下登至战船,朝东南行驶而去。 …………………… 唐宁在木屋歇息了一夜,次日午时左右,来到章罕屋室前,一挥手,符箓沿着缝隙递进里间。 木门无风自开,唐宁入了屋内,向盘坐蒲团的章罕稽首道:“在下冒昧叨扰,昨日未及相问,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随便什么时间都可以,你若无事,那就现在去吧!”章罕起身道。 两人随即出了屋室,遁光腾起,行不到一炷香时间,来到一巍峨大殿内。 内里诺大的空旷厅室,盘坐着十几道身影,章罕领着唐宁径直来到其中一人跟前,左手一翻递给他一令牌,开口道:“这是我们小队新加入的修士,我领他来进行身份登记。” 那男子接过令牌,看了唐宁一眼:“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宗门令牌呢?” 唐宁手中一翻,将乾易宗令牌递交给他答道:“在下唐宁,清海新港人氏。” 男子神识探入,确定了身份信息,手中又翻出一纸黑色卷宗和一块玄色圆石,递给唐宁:“在上面滴血签字画押。” 唐宁依言照做,在卷宗上签字画押后,又在左手上一划,鲜血滴至石头上,霎时间玄色石头光芒大绽,将血液吸收。 “可以了,十日后再来领取新的身份号牌。”男子收回卷宗和玄石道。 章罕道:“我们需要外出。” 那男子翻出一本厚厚的书册,章罕在其上做了登记,两人离了大阵一路遁行,约莫半日后,来到一巨大光幕前,章罕手中一挥,一张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光幕消融一角,两人入了里间,行至一空旷僻野,放眼望去,四周大大小小的战船战车按种类分布有序停落在线条分明的框架内。 周边众多亭台之下盘坐着数十道身影。 两人来到一座巍峨的殿阁中,内里盘坐着十余道身影,章罕行至一男子面前,手中一翻,将身份令牌递交给他。 男子确认了身份,翻出一张条文给他,章罕接过条文,与唐宁出了大殿,来到一亭阁下,将那条文复交与其下盘坐的修士。 那修士收起条文,微微点头。 完成这一系列程序后,章罕才领着唐宁来到一玄黑战车前。 此战车高约十余丈,长四五十丈,全身光华明亮,浑如一体,战车前部呈狮头形,战车尾部如凤尾状,中间高高隆起,整体看起来前后窄而中部宽广,战车前后旗帜上飘扬着前进号三个大字。 “这就是我们小队的赤甲战车,属三阶灵械,名为前进号,本队分为两只小队,主队由我带领,副队由彭道友带领。一共两辆战车,旁边那辆跃进号亦是本队的战车。”章罕道。 唐宁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左侧百丈之远听着一辆全身赤红的战车,旗帜上飘扬着正是跃进号三个大字。 第652章 三阶赤甲战车 两人遁光一闪,跃至战车上,打开玄黑色舱门,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就是一架巨大的控制台,横在左侧,约莫有十几丈长,数丈之高,其上颜色各异的按钮,孔槽,推手众多。 而战车前端和尾部又各有一个控制台。里间空间广阔,有数间屋室。 章罕径直走至战车前端那个控制台旁,手中一翻,拿出一墨绿色五边形泛着微弱光芒的石块,放入控制台正中那个五边形凹槽之内。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两者嵌合无间,战车内外突然光芒大绽,各个控制台发出白色光芒,凝聚成一幅幅画面一闪而过。 章罕道:“这块五边形墨绿石块名为启化石,是整个战车的关键,类似于阵法中的阵盘一样,只有将其插入锁槽之中,才能发动整个战车。” 唐宁点了点头,此时控制台上的画面已经定格,五颜六色各种线条,图画让人眼花缭乱,他开口问道:“这台幕凝成的各类图画分明代表什么?” “这些幽绿色圆柱代表着整个战车的能量系统,一般满能量状态下,战车能够行驶千万里之遥。” “这些玄黑色箭头代表我们战车装载的飞弹数量。” “这些澄色波浪代表我们镶嵌炮管内的能量光柱。” “这些赤红色锥形物代表我们的凝固攻击手段,这个青色圆圈代表我们防卫系统。” “这些绿色十字框架是锁定目标装置。” “这些紫色三角形状是代表战车的稳定结构。” “这些青色长条,是代表行驶速度。” “控制台上面一排从左到右的红色按钮是左侧飞弹发射装置,其下一排红色按钮是能量光柱发射装置。” “左侧一派是渔云船的防卫系统,墨色按钮是开启护盾,白色按钮是解开护盾。” “右侧这一部分是渔云船的控制中枢,这边五个推手是加速、减速的。” “中间几排推手是转控方向。” “最下端是观察渔云船自身结构的。” ………………………………… “赤甲战车一共有八门玄元炮,四道赤云光柱炮管,两门凝固炮台,整辆战车都是由极为坚韧的钾云铁矿采炼而成,其上的防卫装置乃是由三十种符字组成禁制防御光幕。” “除此之外,我们另有两枚红云飞弹,在战车底部的推助阀门下,正面打击之下,完全命中的话,甚至可以对元婴级别修士重创。” “走吧!我带你熟悉一下战车底部的结构。”章罕开口说道,在控制台把手一推,地面朝两侧以来,现出一条通道来。 两人沿着通道往下行去,行不过数丈之距,现出一个巨大的空间隔层,左右两侧各摆放着四门玄黑色巨炮,炮身约莫六七丈长,两三丈高,炮管镶嵌在战车外部的板身中,与之融为一体。 左右两侧各四门巨炮尾部相互交错,每一门炮尾后都有一个数丈大小的金属推手,类似人的手掌形状。 “这就是我方才说的八门玄元炮,其整体与战车融为一体,只要我在上面把手上一推,其身后的机械巨手就会往前移动,将炮身前移,直至整个炮管长度完全推出战车之外。” “因玄元炮在发射的时候,整个炮身处于灵力充盈状态,尤其是炮管部分,所承载的灵力量是最大的,因此必须将炮管完全延伸出战车,否则会影响战车的稳定。”章罕说道,行至一玄灵炮前,打开其尾部的掀盖,内里整齐叠放着数颗丈大的黑色圆球。 “这就是玄元炮弹的装载装置,炮体内一共可以储存三枚炮弹,一旦用完,就得重新装载。” “一般在对敌,我们会专门派出一个人留守下面,就是为了装载炮弹,还有以应对一些猝不及防的变故,比如说机械巨手突然故障之类的,这个时候就需要亲自下场,将炮身推动出去。” 唐宁点了点头,看向炮身底部一个外凸的拉杆开口问道:“这个是什么装置,有什么作用?” “这下方底部的拉杆是发射装置,将拉杆嵌入炮身内,炮弹就能发射,拉杆下面的机械手掌就是这个用途。” “只要我在上面控制台发射按钮上一按,机械手掌就会将拉杆推入炮身内,从而发射炮弹,每次发完一发炮弹后,拉杆就会自动回落。”章罕解释道,来到左侧尽头,指着横放的数个巨大石箱。 “这个是用来盛放炮弹的箱体,每辆战车都携带有一百发炮弹,分为左右两侧储存,这里只有五十发,右侧尽头石箱内另有五十发。” 说罢,他推开石箱上的箱盖,但见内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二十颗丈大的玄色炮弹,炮弹整体光华明亮,散发着淡淡微光。 唐宁取出一颗细细观察了一会儿,炮弹周身散发着极度强烈的灵力波动,但波动时强时弱,似乎受到压抑,如同被封印一般。 当它彻底爆发的那一刻可想而知,倾泻的灵力会爆发出什么威力。 此炮弹虽然只有区区一丈大小,但却有如重似千钧,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 章罕将三个石箱盖全部推开,前两个石箱内摆放着整齐的二十颗炮弹,每一颗都安放在固定的凹槽之中,与之嵌为一体。 唯有最后一个石箱中,只摆放了十颗炮弹,还有一根十余丈长的墨绿色长管。 章罕主动开口道:“这根长管名为炮口通气管,是清洁炮体内部之用的,炮弹每发射后,都会在炮管内留下残渣,久而久之,会堵塞炮管,所以每次执行任务后,都得清洁炮管。” “这些平时用不着我们管,每次执勤后,会有专门负责后勤的队伍检查和修缮战车内部,包括补充弹药,和清洁巨炮等等各项检查和维护。” “我们只有在与敌交战之时,残渣堵塞炮管之时,才需要临时清洁一下。” 唐宁点了点头。 “我给你示意一下用法吧!”章罕拿起那只通气管,打开巨炮的填充装置口,将通气管放入里间。 “要注意把手位置与这个填充口齐平,然后打开这个阀槽,将其孔槽把手推至最顶部。” 只听得炮管内一阵嗡嗡声响,通气管光芒大绽,其孔槽把手自动渐渐滑落。 随着孔槽把手复归原位,通气管光芒愈小,炮管内轰隆声渐熄,整个过程约莫数十息时间。 章罕抽出气管,放归石箱内:“这些玄元炮的使用你都了解了吧!” “唐宁微微点头。” “下去看看赤云光柱炮管和凝固炮台。”章罕说道,领着他沿着那通道继续向下走去。 行了约莫数丈,下面又是一个空旷隔层,左右两侧各有两门晶莹剔透的水晶管镶嵌战车之中,此水晶管长约三丈,高约一向,呈透明之色。 可以很清晰的看见里间凝聚成的银色球状物,好似液体涌动成一团。 在炮管的尾部有一根镶嵌的赤色金属柱,约莫丈长,其上携刻了密密麻麻的符字,而在金属柱身后,则是一个机械巨掌。 章罕行至水晶柱跟前说道:“这就是我们的赤云光柱炮管,内里储存的雷云团足可对元婴级别修士造成伤害。” 唐宁问道:“这些雷云团是什么东西?” 章罕道:“雷云团其本质是庞大灵力压缩之后的状态,灵力是气体,但它浓密到一定程度,就会升华为液体甚至固体,如灵石的状态。” “修士在修行过程中,从炼气到筑基就是灵力液化过程,而从筑基到金丹则是固化过程,三者之间随着灵力状态改变,已经是质的飞跃。” “这些雷云团并非单纯的天地灵气压缩,而是取自雷属性灵力压缩而成,它在受到其身后流云柱携刻的雷属性符文涌动下,会激活它的雷属性灵力,能够爆发出极大威能,化作光柱体激射出去。” “只要我在控制台的按钮上一点,流云柱身后的机械手就会将其挤压入水晶管内,其符字与雷云团一接触,就会融合,从而爆发出强大光柱体。” “和玄元炮一样,在发射之前,必须将这水晶管移出战车外,以免造成战车的震荡。” 唐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章罕领着他穿过这些水晶炮管,来到战车前部,但见其间镶嵌着一架三丈高,六七丈长的幽绿炮台。 “这就是我们的迷雾炮台,可以发射迷雾炮弹,炮弹射出后遇到物体会爆裂开来,化作一片红色迷雾,将对方困住,一般是作为逃生手段之用。” “此炮弹主要取自赤练蟒的血液压缩而成,其血液本身具有迷幻效果,炼制成炮弹后,其间又加入了众多迷幻类材料。此炮台一共两门,分别镶嵌在战车头尾两部。” 第653章 能量团 唐宁观察了一会儿炮台结构,两人继续向下而去,又行了数丈,已经到了战车底部。 左右两侧各有一只数丈高,十丈长的机械巨手,手中各捧着两枚红色飞弹。 “这就是我们战车的红云飞弹,属于四阶轻灵械,底板下有暗格,只要在上面把手上一推,底板张开后机械巨手就能推动飞弹落至战车底部,而后就可以发射了。”章罕行至战车前部,翻出一块三角形水晶块,放入相对应的凹槽上。 只听擦啦一声细响,顶板上一块丈长的玄板自动翻开,但见内里方圆数十丈的空间内,一团团凝聚的白色球状物相互挤压,拱成一堆,将内里空间挤的满满当当,滴水不漏。 “这就是我们战车的能量存储舱,这些能量团是整部战车的核心,战车一旦启动,就会消耗这些能量,直至能量用完,战车就不能再发动,如同修士体内的灵力一般,灵力耗尽,人也就动弹不得了。” “这些能量团是什么?” “搞不清楚。” “啊?” “我也不知道能量团具体是什么,是怎么得来的,只有商盟的最高层才掌握这些核心机密。目今只有商盟才能够制造这些能量团,包括四大宗门都没有这个能力。” “那这些战船战车是从哪来的?” “战船战车我们可以自己制造,但能量团不行,我们必须花昂过价格向商盟购买。而没有能量团,战船战车就是一堆破铜烂铁。能量团的凝聚一直是修行界的谜团,除商盟高层外,没有人掌握。” 唐宁微微点头,章罕嘭的一声将顶板合上,取出三角形水晶块:“整个战车的内部结构差不多就这些东西,每次执勤后都会有专人负责维护和修缮,将炮弹和能量团补满,在开动战车前,我们都要再检查一遍,确保无误。” 两人回到战车顶部舱内,章罕行至战车前部的控制台,在中间一行的绿色按钮点了一下,战车突然发出轰隆隆大响声,随后他将把手缓缓往前推动,战车开始微微震荡,渐渐腾空而起。 “这是战车的启动步骤,这些是控制方位的把手。”章罕操控着战车在周围行驶一圈,向唐宁一一传授各个按钮,孔槽把手的用途及使用规范,行了约莫一刻钟复回到原地停落。 “这些操控阀及按钮、孔槽的功效你大概知晓了吧!今日就到此为止,了解这些就足够了,以后自然会熟能生巧的。”章罕将所有控制台关闭,拿出五边形墨绿石块,战车内外霎时间光芒尽消。 两人打开舱门,出了战车,离开此间,一路遁行,回到了指挥部。 之后唐宁每日只在屋室中闭门修行,数月时间一晃而过。 这日辰时,正是纵队轮值负责城中巡查防卫之期,大殿外,三大队百余人已全部集结,分为各个小队整齐排列。 约莫一刻钟后,殿内一行人鱼贯而出,为首者正是三大队队长冯宏,其身后矗立着十余道身影,乃是三大队的督察,副队长及一众管事。 “出发。”冯宏手一挥,众人遁光腾起,紧跟一众元婴修士之后,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的殿阁前,正是联队的议事大殿。 彼时殿前已集结了众多修士,按各队序号整齐划一排列,众人径直排入第三个队列中,随着时间推移,陆续又有几只队伍加入整体队列中。 直至午时左右,西南方位一个小黑影浮现,众人偏头望去,黑影在众人视野中越来越大,乃是一艘数百丈大小的战船,船头飘扬着砚宇号三个大字。 只眨眼之间,那战船便已到了众人头顶,于此同时,大殿内十余道身影鱼贯而出,为首者正是第六联队队长的庄仲德,其身形一闪,率先跃至战船,其身后十余道身影亦紧跟其后。 众人纷纷遁光腾起,行至船顶甲板之上。战船轰隆大响,一路驶出了大阵,来到车船灵械停靠之所。 章罕领着小队几人下了砚宇号,径至前进号与跃进号战车跟前。 小队十一人立时分作两组,一组由副队彭斌和督查韩岳带领,行驶跃进号。另一组则由章罕带领,行驶前进号。 唐宁随着章罕入了战车内部,此一组成员除了章罕外,另外四人分别是卫棺,曹子达,马元羽,苏念薇。 这其中卫棺与曹子达皆是金丹中期修士,苏念薇,马元羽则只有金丹初期修为。 内里一共四架控制台,章罕操控战车前部那架,卫棺操控战车尾部那架,曹子达与苏念薇操控左侧的两架,众人各归其位。 “此一次我们的任务仍是负责城中东北角方圆千里的巡视防卫,按老规矩,轮流执勤。”章罕开口说道,手中一翻,拿出五边形墨绿石块,放入凹槽内,战车内外立时光芒大绽,地板朝两侧移开,现出一条通道来。 “唐道友,你跟着马道友下去检查一下内部情况,查看炮管炮台是否有无故障及炮弹和能量团是否饱满。” 两人点头道好,随着通道直径往下,行不到数丈之地,来到装载玄元炮的隔层。 但见炮尾之后的机械巨手光芒大绽,玄黑色光芒充斥了整个空间,随着机械巨手缓缓向前,左右两侧八门玄灵炮亦缓缓前移,约莫百余息后,八门炮管皆以推移出战车外部。 机械巨手光芒渐熄,停止了前进。 “查看一下炮弹的数量。”马元羽开口说道。 两人分别朝左右两侧而去,穿过交错的巨炮,来到两端尽头,其间横放三个巨大石箱。 唐宁一一推开检索,五十枚炮弹及通气管都整齐的放在凹槽内,他合上石箱,回到中间通道。 “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马元羽主动问道。 唐宁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向下行去,第三个隔层内,赤云光柱与炮台的炮管皆已推出了战车外。 两人于是回到了战车顶部控制台,向章罕汇报了一切正常。 战车轰隆大响,内部微微震动,但却没有腾空而起,唐宁从左侧两座控制台中的画面看到外间周围所有战车都已是光芒大绽,微微颤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外间三架风灵舟腾空而起,行驶而去,众多战船战车才陆续腾起,跟随在三架风灵舟身后,一道驶出了光幕外。 数百辆战车战船有条不紊,依次行驶,前进号与跃进号并排而行,左右两侧另有八辆赤甲战车,分别是三大队的其他四个小队战车,每辆战车相距约莫百余丈。 除了左右两侧,前后亦有战车,以十辆为一列,战船战车整齐划一的前进。 唐宁从控制台中的画面中看到,数百辆战船战车前后分为数十个行列,井然有序前进,场面可谓蔚为壮观。 约莫行驶了两个时辰,舱内控制台中突然传来一句话语:第一队至第五队往东北方位,第六到第十队往东南方位,收到回复。 “第一队收到。”章罕立刻回复道,控制着战车往东北方向行驶而去。 从控制台中看,原本整齐划一的前进队形,突然间转换成了雁字形状,所有战船战车分别向两侧驶去。 随着时间推移,控制台中陆续又传来几道命令,诸多战船战车渐渐分离,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行驶而去。 前进号与跃进号行了两日,与其他战车分离后,来到一座高山上,其上早有两辆赤甲战车再此等候。 前进号与跃进号停在其身旁。 跃进号上舱门打开,一道人影闪出,正是小队副队长彭斌,于此同时,另一辆战车中也闪出一道身影。 彭斌与其交谈了几句,随后又各入战车内,那两辆战车轰隆声大响,腾空而起,朝着西南方而去,不多时就不见了身影。 章罕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阵,开口说道:“彭道友,你们负责南面的巡查,我们负责北面的巡查,收到回复。” “第二组收到。”控制台内一个声音传来。 两辆战车各自朝着南北方向而去。 战车在以此座殿阁为中心的方圆五百里不断盘桓,第一日,只来回转悠了四圈,时已入夜,战车便回到这座高山,不多时,跃进号也到了。 战车上众人各回屋室内歇息,只留下章罕看守。 战车内部顶层有十间屋室,唐宁随意选了一间,内里约莫两丈大小,除了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外,空无一物。他盘坐而下,闭目修行不提。 几个时辰眨眼便过,几人各出了屋室。 战车轰隆声大响,腾空而起,围绕着这方圆五百里转了一圈后,复回到此地,歇息了约莫一个多辰时,战车再度腾起,绕着周围巡视。 短短两三日下来,唐宁已大概摸清了门路。 他们的巡查范围是以此地为中心的方圆千里,一般每两个时辰巡查一圈,之后就回到这座高山上,这方圆千里皆是崇山峻岭,根本没什么人,只偶尔有路过的修士。 奉化城方圆三十万里大小,相当于十个新港,内里主道自然极尽繁华,但这种荒山辟岭的崇山峻岭之所亦不在少数。 特别是此城被征用为青州玄门同盟前线指挥部后,大量的散修远走,包括很多商会商铺也都迁移,现在的整座城内,大部分都是玄门征调来的弟子。 少数的一些商铺、赌坊、阁楼只在城内的主道,像这般荒芜之所自然少有人烟。 第654章 巡查任务 几十日眨眼便过,这一日,战车在例行巡查之时,见前方光芒大绽,满空雷云,似在有人斗法。 “小心戒备。”章罕一声轻喝,几人皆凝神屏气。 战车向着那光芒闪耀之地行驶而去,章罕在前部控制台上按了几个钮健,其上画面一阵变化,只见一段波纹起伏不定:“第一队报告,前方发现疑似有人斗法,正赶往查看。” 很快,控制台传来一个声音:“第一队随时报告新动向。” “是。”章罕应了一声,随后又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阵,其上画面再度变化,仍是一段起伏波纹:“彭道友,我们这里遇到有人斗法,离天阳峰西南约莫三百里处,收到回复。” “第二组收到,立刻赶往。”控制台内彭斌声音传来。 约莫一炷香后,战车离相斗之所不过十余里地,已能清晰看见远处两道身影,半空之中银白雷电遮天蔽日,将方圆十几里地笼罩,无数巨大的雷柱激射而下。 雷电汪洋之中,一个巨大身影矗立,但见其周身光芒大绽,凝成一个巨大的赤红色光幕,正与漫天雷电相持。 战车上众人眼见此景,皆微微松了口气,从这两人功法神通的威力上看,应该还不是元婴级别的修士,盖因两人术法中没有元婴修士的灵压波动。 战车径直驶向雷电汪洋中,章罕在按钮上一点,战车前后左右四个方位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四道光柱在战车顶部聚于一点,缓缓张开,形成一个赤红色的光幕,将整个战车笼罩。 巨大雷柱击在光幕之上,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没有浪花半点。 漫天雷电之中激斗的两人自然也关注到了战车的动向,但两人已是箭在弦上,谁也不肯率先停手。 “发射一门玄元炮。”章罕开口道。 “好。”曹子达应道,一颗黑色炮弹激射而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炮弹在两人之中爆裂开来。 霎时间,玄黑色光芒吞噬了一切,方圆数里之地被玄色光芒所笼罩,漫天的雷柱与之相持不到十几息,就化为了乌有,空间剧烈波动,高空之中升起一朵玄黑色的巨大气流云,约莫有数百丈大小。 只区区一枚丈大的玄元炮弹,其威能甚至不下于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 黑色光芒之中,两道人影激射而出。 两人身形皆显得略有些狼狈,左侧是一名两鬓斑白方面大耳的男子,右侧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两人分别以法宝护住周身,冲出玄元弹爆裂的中心地带。 左侧两鬓斑白男子使一件银白大钟护住周身,右侧魁梧壮汉用一片碧瓦凝成护罩,两件法宝经受玄灵炮的冲击后,此刻皆光芒骤缩微微晃动。 “我们是青州玄门联军的巡查队,请两位道友立刻停手接受我们的调查询问,不要妄动,否则后果自负。”章罕开口说道,声音自战车内传出,在四面八方回响。 两人皆面色凝重,心下不忿,但面对眼前这个数十丈的庞然大物,特别是两侧黑乎乎的炮口已对准两人,随时有可能发射炮弹攻击的情况下,却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唐道友,曹道友,你们去查探下两人的身份。”章罕开口道。 “好。”两人应道,打开舱门,身形一闪,来到两人身前。 唐宁遁光落至那魁梧大汉面前,开口道:“这位道友,在下巡查队唐宁,此城目今已被青州玄门同盟所征占,城内禁止打斗,道友难道不知情?” 男子默然不语,唐宁又问道:“道友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关渊,奉化人氏。”魁梧男子说道。 “既是奉化本地修士,应知晓青州同盟所颁发的法令,道友因何与之私斗?” “私人恩怨,无可奉告。” 唐宁也不再多问,遁光回到战车内,向章罕汇报了此人情况。 很快,曹子达也回到了战车内,开口道:“左侧之人名为余敛,乃是余氏家族子弟,右侧之人名关渊,乃关氏家族子弟。据余敛所说,两家乃世仇,几十年前关渊之弟死于其手,后两家谈和,今朝不知为何,关渊竟再此伏击他。” “这些修行世家的人,一天到晚不安分,牧北的妖魔都快打到青州内陆,还在自相残杀。”卫棺摇头道。 苏念薇问道:“章队,这两人应该怎么处置?” “交给城卫军,都是有些来头的人,让他们家族长辈出面保人吧!”章罕说道,在控制台上诸多按钮上点了几下,画面一阵变化: “第一队报告,两名相斗的修士乃本地关氏家族子弟关渊及余氏家族子弟余敛,目前两人均已控制,准备押解城卫队,请指示。” “同意押解。”控制中传来话语。 “由于两位道友违反城中禁令,现押解两位至城卫队接受处罚,请两位道友配合,呆在原地,勿要逃离,如若拒捕,后果自负。” 章罕声音自战车内发出,四面八方回荡。 两人隔着十里之地遥相对峙,战车行至两人中间,以免又起战端,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远处一辆战车激射而来,正是跃进号战车。 章罕与彭斌及韩岳通过战车通话告知了整个事情经过,最后由跃进号押解着两人往东南方位而去。 前进号则继续巡查,由于跃进号暂离,所以前进号由方圆五百里巡查范围扩涨至一千里。 半个月后,跃进号押解两人顺利交接给了城卫队,回到了此间。 巡查的任务是十分枯燥的,每日来回转悠,半年时间就这么渡过。 期间除了遇到一次两人斗法外,还接到一项上面发布的搜查任务,有一名为朱乾的修士在城内“清正亭”杀了另一名修士后潜逃,要求所有巡查的队伍在各自巡查范围内搜捕此人。 章罕接到命令后,就立刻对方圆千里之地进行了地毯式搜索,结果毫无疑问是一无所获。 这一日,前进号与跃进号两艘战车停靠在山顶,远处两个黑点浮现,很快就来到了眼前,正是前来接替轮值的第二纵队修士。 彭斌外出战车与对方副队交流了几句后,复回到跃进号,两辆战车腾空而起,向东南方而去。 章罕在战车内向大队做了完成执勤任务的回报,行了两日,回到停放场地。 彼时停放场地内联队的众多战车战船都已归位,几人在战车内等候了一日,直到次日午时,战车内传来冯宏的命令,要求所有人立刻集结。 章罕于是带领众人出了战车,来到外间与其他队伍众人汇合。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砚宇号”缓缓行来,众人鱼贯入了战船,出了大阵,半日后便回到了指挥部,各归其所歇息不题。 白云苍狗,指挥部内闲来无事,唐宁每日盘坐在屋室内闭目修行,一晃两个月眨眼便过。 石屋之内,第一小队众人聚于一堂,三三两两的闲聊着,唐宁加入此队将近一年,与众人虽说不上熟络,至少也都相识,今日众人之所以再此议事,乃是因为年末已到,要发放来年的灵石薪俸。 整个小队中,除了唐宁是清海上的宗派修士,其余都是青州内陆各宗派修士弟子。 譬如彭斌乃是青州济南郡天云宗的弟子,韩岳乃是青州平原郡沧源宗的弟子,此两宗皆属乙级玄门范畴。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还真吓一跳,几人交谈之中,唐宁顺便问了一下他们的薪俸。 谁知两人薪俸一年竟高达三百上品灵石,这是什么概念,兑换成下品灵石的话,就是一年三百万,想乾易宗掌教修为也是金丹后期,一年薪俸不过四十万灵石,加上暗地那一些最多也不过八十万灵石。 哪知区区一个乙级玄门的普通弟子竟然就高达三百万灵石一年,还不包括私下那些,就这样,他们还抱怨薪俸太低,说入不支出。 唐宁听完简直都震惊了,一年三百万灵石还入不支出! 难怪当初周朝兴随手一送就是二十瓶丹药,看来对于他们这种级别宗门的弟子来说,一百万灵石或许真的算不了什么。 仅仅是一个乙级玄门,其宗门金丹弟子就高达三百上品灵石的薪俸,更别提太玄宗弟子了,保守估计至少得六七百上品灵石吧! 不光唐宁震惊,当他们听完唐宁的薪俸后也是满面震惊之色,韩岳不可置信的问了两遍,是三十颗上品灵石吗? 卫棺和曹子达则是直接笑出了声。 他们两人乃是东莱郡下属的丙级玄门弟子,卫棺是仙宣宗弟子,曹子达乃元敛宗弟子。 两人薪俸本比不上其他人,此刻听闻唐宁这微薄的薪俸,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人在落魄的时候遇到比自己更困难的人,总是会莫名的高兴,修士也不例外。 第655章 白锦堂来访 几人闲聊着,约莫一刻钟后,章罕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坐,开口道:“今日乃是年末,方才我去大队领取了咱们小队人员的薪俸,按照各自宗派原先薪俸发放,大家看一看,没什么异议的话,就签字画押吧!” 说罢手中一翻,拿出一张卷宗,递给韩岳。 几人一一传阅,唐宁端坐最后,自然是最后一个接到卷宗的人,但见卷宗之上各人宗派职务及薪俸写的清清楚楚。 章罕位于最上方,他是青州乐安郡乾渊宗弟子,薪俸是五百上品灵石。 韩岳与彭斌皆是四百上品灵石,其他众人从上至下皆是一百多到三百上品灵石不等,这里面并非宗派差距,还有一个修为差距,金丹初期和金丹后期薪俸自然相差数倍,这是正常的。 卷宗下方最后一位名字正是唐宁,清海新港乾易宗弟子,职位宣德殿殿主,薪俸三十上品灵石。 孤零零的两个字和其他数百的字样排放一列,显得异常刺目。 唐宁自修行以来还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好像是叫花子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一般,竟使他产生一种强烈的嫉妒之心,让他一时间颇有些难以适从。 他面上仍是毫无表情,在自己名讳薪俸后面签字画了押。 章罕收回了卷宗,手中一翻,拿出了三个储物袋,朝其一点,储物袋迎风大涨,内里掉落出一堆赤红色晶莹剔透的菱形石块,正是上品灵石。 每个储物袋中约莫一千灵石,一共近三千上品灵石堆叠在一处,章罕吩咐众人将其整理,以十颗为一行,而后按照个人薪俸一行行装入储物袋中。 唐宁只装取了三行,共三十颗灵石。 众人分取完灵石后,章罕又交代了几句上头的吩咐,诸如要求各队修士严格遵守同盟军的法令以及随时待命,随传随到等等。 说罢便结束了此次议事,众人纷纷起身离去,唐宁回到屋室,心内颇不平静。 石屋中众人分取灵石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明明都是一样的修为,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只因为宗派出身不同,是以他只能得到几十颗可怜的灵石,而别人却能得到上百颗灵石。 他心中暗自决定,如论战争的事态怎么发展,自己绝不会再回新港那个荒僻之地。 …………………………………… 入夜,月朗星稀,光幕外,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男一女两人身形,男子身形修长,面若冠玉,面带和煦微笑。 女子芳容窈窕,身姿娇小,眼神灵动。 两人正是太玄宗弟子白锦堂与颜敏一师徒。 白锦堂手一翻,符箓没入光幕之中,很快,光幕消融出一角,两人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唐宁正自盘坐在木屋内,脑海中犹想着白日间场景。 新港荒僻之地,资源紧缺,回到那里才是真正自倔坟墓,就算当任掌教,每年薪俸至多不过百万灵石,连丹药之费都远远不够,更何况自己还要给小白蛇和小斩提供丹药修行。 这些年来,自己薪俸几乎全给了小斩,犹尚不足,已耽误了不少时间修行。 若日后修为更迈一层楼的话,灵石就更不够用了。 可是离开新港,自己该将去何处呢! 唐宁苦思冥想,商会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许可以去更大的商会发展,宝兴商会虽有邀请过他,但他现在见识了那些强大宗门弟子的待遇,心里已经有些看不上宝兴商会了。 其虽是清海一霸,但也仅仅是清海一霸而已,和内陆这些大宗门,大势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换做以前他可能觉得还不错,可现在嘛! 清海那些岛屿还是略显的有些偏僻了啊! 就在他心绪电转之时,外间脚步声突然响起,很快敲门声传来。 唐宁起身打开屋门,但见外间两名男子矗立,为首者乃是三大队队长,冯宏,其身后跟着的正是章罕。 “冯前辈,未知有何事吩咐?”唐宁见此二人连忙稽首行礼,心下惊疑。 冯宏作为第三大队队长,元婴后期级别的修士,纵然有事,最多也是派人前来传召,何至于亲自前来。 想来事情必不简单,但他一时间又想不到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他亲自跑来传召自己。 “唐道友,庄前辈有请,令你即刻前往见他。”冯宏开口说道。 “庄仲德前辈?”唐宁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庄仲德亲自传召。 “是。”冯宏点了点头。 “哦,好。”唐宁目光望去,见章罕亦神色微惊,显然并不知情。 三人遁光腾空而起,唐宁与章罕并排而行,跟在冯宏身后,好一会儿唐宁忍不住开口问道:“冯前辈,未知庄前辈召见晚辈所谓何事?” “我亦不知为何,方才我接到冯前辈传讯,前往拜会,他让我带你前来。”冯宏说道,回身看了唐宁一眼:“唐道友,你在太玄宗是否有熟识故人?” 太玄宗?唐宁脑海中灵光一闪,又惊又喜,莫非是柳茹涵到了此地? “实不相瞒,晚辈内妻乃是太玄宗弟子,敢问前辈何以知之?” 此言一出,章罕满面惊讶神色转头望向他,他深知唐宁乃清海新港人氏,虽然不知晓这个地方具体位置,但从其薪俸就可见一般. 堂堂一个金丹初期修士,就能担任宣德殿殿主,而薪俸只有可怜的三十上品灵石,可以想象这个新港的荒僻,其宗门之窘迫。 就是这么一个荒僻之地的小宗门修士竟然能娶到太玄宗弟子为妻,两者间反差实在太大,让人难以置信。 那太玄宗在修行界是什么地位,四大宗门之一,执天下玄门牛耳的存在,称霸整个天元数百万年之久,其弟子皆是精锐中的精锐。 若下放至其附属的各个宗门,都是各宗门独当一面的重要人士。 这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有这般关系,章罕心下无不羡慕嫉妒的想道。 冯宏也是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原来如此,我也是听庄前辈所说,其宗门来了一位师弟,指名要叫你。” 师弟,以庄仲德的修为,称之为师弟的,必然也是化神级别修士,莫非是白锦堂?除了他应该不会有别人了,唐宁心下想道,略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是柳茹涵找自己来了,却没想到是白锦堂。 “这么说,庄前辈也是太玄宗弟子了?” “不错。”冯宏微微点头。 三人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一雄阔大殿,冯宏上前与殿前轮值修士交谈了几句,领着唐宁入了里间。 内里宽阔的厅殿内,盘坐着一名面色白净,身影清瘦的男子,正是庄仲德,察觉两人入内,他缓缓睁开双目。 冯宏稽首行礼道:“庄前辈,人已带来了。” 庄仲德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是,晚辈告辞。”冯宏转身离开屋室,出了阁楼,外间章罕正在等候,见他行来,迎上前行礼道:“师叔,庄前辈接见他究竟所为何事?” 冯宏摇头道:“我也不知,好像是要将他调走。” 调走?这么说,此人在太玄宗关系不浅啊!”章罕惊道。 他深知要进行人员调动极其不易,光是联队还没有这个权利,至少需要纵队一级的高层点头才行。 而且这里面还不仅仅是单个纵队的事,比如人员的资料档案,及其灵石薪俸发放等等诸如此类,涉及到很多职权范畴,必须得有极大能量的人在这里面周旋运筹才可。 没想到区区一个清海岛屿的普通修士背后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冯宏道:“现在知道了吧!不要小看任何人,特别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关系里,每个人都来自不同宗派,各人之间萍水相逢,毫不了解,说不定哪个人背后就有想象不到的大人物撑腰。” “所以掌教才三令五申,告诫我们,尽量与人为善,勿要与人生怨,本宗虽称雄一方,然而放眼整个青州的话也不过二流宗派罢了。” “弟子明白。” “走吧!这里没我们的事了。”两人遁光腾起,朝西而去。 屋室内,冯宏离去后,庄仲德看着唐宁开口问道:“你就是唐宁,清海来的?” “是,未知前辈有何吩咐?” “本宗白锦堂师弟你可相识?” “晚辈不曾相识。” “哦?不相识吗?那他为何指名道姓要找你?” 唐宁道:“晚辈内妻亦是太玄宗弟子,白前辈虽无缘结识,但曾听内妻提起过,其乃内妻师叔。” “师叔?”庄仲德眉头一皱:“你夫人是?” “晚辈内妻名柳茹涵,拜贵宗南宫暮雪前辈为师。” “难怪,原来如此。”庄仲德恍然道:“白师弟目今正在张师叔处,你随我去吧!” “是。” 第656章 柳茹涵来信 两人出了阁楼,庄仲德遁光包裹着他,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来到一座大殿前。 “你且先在此等候。”庄仲德说道,径直入了殿中,内里,主位上端坐着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下方一面若冠玉男子在座,正是白锦堂,其身后颜敏一垂手矗立一旁。 两人相谈甚欢模样,庄仲德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人已带到了,正在外间相候。” 白锦堂起身道:“既如此,弟子就不叨扰师叔了,多谢师叔成全。”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你回去后若见南宫师叔,替我多多拜会,有机会,我当亲去拜见。” “一定,弟子先告辞了。” “仲德,送送客人。” “是。”庄仲德应道,三人出了大殿,来到唐宁跟前。 “庄师兄,有劳了。”白锦堂道。 “那我先行告辞了,白师弟,他日得空闲,我去拜会,咱们痛饮几杯。”庄仲德说道,遁光一闪,朝西南而去。 “晚辈拜见白前辈。”唐宁待庄仲德遁光远去,上前稽首行礼。 白锦堂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面带微笑点了点头:“你就是柳师侄夫婿吧!早听闻你名了,今日总算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颜敏一在其身后微微撇了撇嘴。 白锦堂继续道:“不知柳师侄可曾和你说起过?我名白锦堂,南宫暮雪是我师姐。” 唐宁道:“晚辈当年在新港时,常听内妻提起您,知晓您德行高著,名重一代,更兼文韬武略,折节下士,实太玄宗一代弟子之翘首。内妻多蒙您关照,晚辈不甚感激。” “马屁精。”颜敏一听罢小声嘟囔道。 白锦堂笑了笑,手中一翻,拿出一纸书信:“我自本宗临行之前,柳师侄拜托我,打探你的消息,周护你安全。她另有要事,不能前往,这有书信一封,是她让我转交你的。” 唐宁接过书信,收入储物袋,躬身行礼道:“多谢前辈。” 白锦堂道:“此次我部受命执行任务,路过奉化城,听闻你们清海的修士已到达内陆,加入了前线指挥部各个队伍中。一打听,才知晓你在第七纵队,此纵队队长乃是本宗的一位师叔,因此来拜会他。” “我既受柳师侄之托,自然要尽量周护你的安全,这前线指挥部的大多队伍都得前往清海驻守,对抗妖魔大军,清海是我们与牧北联盟军的决战之地,身处前线,定然是最危险的了,因此我欲将你调离此地,你意如何?” “晚辈一切听从前辈吩咐。”唐宁自然不会拒绝,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跟着白锦堂得到其庇护,好处不言而喻。 他可不是什么顾视清高之士,宁死不受嗟来之食。再者说,这是柳茹涵的关系,就更谈不上乞怜之状了。 白锦堂道:“如此甚好,你去收拾一下物件,我们在此等候,一个时辰后出发如何?” “晚辈身无长物,来此不过一年光景,四下无亲,也用不着和谁告别,随时可以离去,只是……” 白锦堂微笑道:“有什么困难之处,但说无妨,白某既受人之托,必忠人之事,能做到的肯定竭力而为。更何况柳师侄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后辈,她所托付之事自然竭尽所能完成,否则他日和师姐也不好交代。” 唐宁道:“晚辈知晓前辈乃守信重诺之人,亦知调任修士实为不易。前辈因内妻之托而奔走,解晚辈于水火,晚辈铭感于心,恩德不敢相忘,只是晚辈仍有一不情之请。” “晚辈虽修为低微,然早年亦收有一徒,是晚辈故友之后,她随晚辈前来内陆后,已失散近一年,不知分派何地。晚辈心中挂念,想携她而去,恳请前辈相助。” 白锦堂道:“咱们修行之士与红尘俗世别离,鲜有亲族,同门之情故而弥足可贵,你能对徒弟如此上心,这很好。正所谓念旧情者必有大德,无怪柳师侄对你也念念不忘。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在此多呆几日,打听一下你徒儿下落,尽量让你们师徒团聚。” “多谢前辈。”唐宁喜道。 “你徒儿姓甚名谁?” “她名顾元雅,和晚辈一道从清海新港而来,是名筑基女修。” 白锦堂点头道:“我知晓了。哦,对了,这位是小徒颜敏一,你们应该早就相识了吧!” “内妻上次回新港时,正是与颜前辈一道。” “你且先回去等待吧!有了消息我自会去寻你。” “晚辈告辞了。”唐宁说道,遁光腾空而起。 “哼!他倒支使起我们来了,真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师傅,您说是不是?我早说此人厚颜无耻,也不知道柳师妹怎么被他迷了心窍。”颜敏一见其身形远遁,开口道。 白锦堂笑着摇头:“你啊!是一叶障目,心里早就对他存在偏见,自然觉得他做什么都不对。我看他还不错,没你说的那么差。” “师傅,您什么眼光啊?不就是说了您几句爱听的吗?这就不错啦?我说他就是马屁精一个,既无耻又贪婪,资质又差,修行了这么多年,才金丹初期。” 白锦堂微微一笑,没有和她争辩,两人遁光腾起,径直离去。 唐宁回到屋室中,躺在石床之上,怔怔望着顶上屋壁。 好一会儿,他一跃而起,背倚石壁盘坐,手中翻出书信,缓缓拆封,展开一看,娟秀的字迹,亦如往昔,整齐划一,似乎还带着淡淡清香。 但见其上写道。 夫君在上,见字如面………… 整封书信大致可化为三个部分,首先叙述思念倾慕之情,其后简略阐述两人分别之后的机遇及近况,最后解释未能前来寻他的原因。 书信落款则是贱妾柳茹涵字样。 唐宁逐字逐句的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且喜且忧。 喜的是她还和从前一般,从字里行间足以看出,她待自己并未因两人身份地位的差别而有所变化,此封书信用词造句极为谦卑,必是反复斟酌,担心自己胡猜乱想,是以字里行间都是讨好的语气用词。 忧的是两人相距天涯海角,如今天下局势鼎沸,大战在即,恐两人未必能顺利相会。 柳茹涵在书信中提及,她自归宗门后就一直苦修,今已至元婴之境,此次太玄宗分派弟子赴援青州,她多次向其师请求赴往,然终不允。 唐宁每每看到此处时,心下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他向后一仰,躺在石床上,手中抱着那纸书信,双目微目,脑海中回想着两人当年的一点一滴,不禁嘴角微扬。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脚步声传来,随后敲门声响起。 唐宁翻身跃起,将书信收入储物袋中,起身打开屋室。 章罕矗立在外,面带微笑稽首道:“唐道友,叨扰了。” “章队长,你怎么来了?快请入内。”唐宁说道,将他请入里间。 两人相对而坐,章罕开口道:“我听闻唐道友将要调离我们纵队,不知此事确否?” “没错,内妻担心我的安危,托其师叔白锦堂前辈稍加照拂,而白前辈因不属前线指挥部弟子,故特将我调离此地,若不出意外,今后我应当就跟随白前辈了。”唐宁如实道。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唐道友可真是羡煞我等了。” 唐宁笑而不语。 “此次我冒昧叨扰,盖因听闻你即将离开本队,有一些东西要交给你。”章罕说道,手中一翻,拿出一储物袋递给他。 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但见内里盛放着十几颗上品灵石:“这是?” 章罕解释道:“上次咱们小队发放了三千颗上品灵力,除去各人的薪俸在,还剩余有一百多灵石,是作为小队经费的,按照小队人数,每人差不多十五颗左右,如今你要离去,多出来的这一份且一同带走吧!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唐宁心知他是在做顺水人情,结个善缘。其实哪有这般规矩,纵然真的每人平分经费,也不可能临走的人还可以带走属于自己的那份。 更何况自己修为低微,新加入不久,人微言轻,就更不可能了。 章罕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看自己身后关系的面子上罢了,要不然十几万灵石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送人。 有人送灵石,唐宁自然没有不收之理,当下便将储物袋收起:“既如此,就多谢章队了。” 章罕道:“不知唐道友此去将归属何处?” “说实话我亦不知,白前辈只言将我调离前线指挥部,具体去何处未知。” “有一事我实在不解,道友可否相告?” “章道友请说,在下知无不言。” “那太玄宗远在天元圣城,而道友则清海修士,两者相差亿万里之遥,唐道友竟然能娶到太玄宗弟子为妻,着实令我惊讶,这中间想必有一番不为人知的情缘?章某实在好奇,不知可否相告。” “没那么玄乎,内妻亦是清海人氏,与我是指腹为婚,后来其师路过清海时,见她资质不俗,朝将其收为了徒儿,并带往太玄宗,自此便成为了太玄宗弟子。” “原来如此。” 两人闲聊了几句,章罕告辞而去。 第657章 调任第四军团 几日时间眨眼便过,唐宁盘坐在屋室,外间敲门声响起,他起身开门一看,章罕领着一广额阔面男子来到屋前。 还未等他开口,那男子率先道:“唐道友,庄师叔有请,随我走吧!” “好。”唐宁应道,两人遁光腾起,来到一座殿阁前,男子与殿前轮值弟子交谈了几句,遂入里间。 内里庄仲德和白锦堂正聊着闲话,男子行至两人跟前,躬身行礼道:“师叔,唐宁已带来了,正在殿外相候。” 白锦堂起身道:“庄师兄,我就不多烦扰,先告辞了。” 庄仲德点头道:“好,下次有机会,我再去白师弟府中拜会。” 唐宁在殿外侯不多久,眼见白锦堂自内而出,赶忙上前行礼。 白锦堂道:“这几日我打听了一下令徒的动向,他们这一批修士都被送到清海各岛屿上建立守备工事去了。现在应该在前往各岛屿的途中,至于令徒具体分派到哪个岛屿,由负责接运的小队自行决定,故而无从得知。”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有些担忧,好在现在牧北的联盟军还未南下,战事未起,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白锦堂继续说道:“待日后有机会我再托人打探一下令徒的消息,看看可否将她调离前线。” “多谢前辈。”唐宁躬身行礼道。 “走吧!你的调任手续已经办好了,我的船队正在外间等候。” “是。” 白锦堂一挥手,灵力包裹着他遁光腾起,一路出了指挥部大营,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荒山处,其上方一艘千余丈大小的风灵舟停于半空。 法舟全身光华流转,船头船尾飘扬的旗帜上刻着飞扬号三个大字。 白锦堂遁光携裹着他入了顶层甲板之上,两侧执勤的守备弟子皆稽首行礼。 白锦堂微微点头,径入船舱中。 内里三四百丈空间,盛放着众多精密灵械,左右两侧共分八架巨大的控制台,其上孔槽,按钮不计其数。 舱内又划分有数十间屋室,整体来说,和当初方达生的那艘风灵船并无二般。 舱内盘坐着十余道身影,见两人入内,纷纷起身行礼,有称白前辈,有称白师叔的。 白锦堂领着他自舱内中央通道一路行至最底层,内里盘坐着数道身影,修为最低也达到元婴之境,其中两人更是达到了化神之境。 几人朝唐宁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一身形魁梧男子开口道:“白道友,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嗯。”白锦堂微微点头:“启程吧!” “是。”众人应道,在控制台一阵操作,风灵船光芒大绽,紧接着轰隆声大响,朝着西南方疾行而去。 “吴道友,刘道友,这位是清海前来赴援的宗派弟子唐宁,现调任至我们队伍,我决定将他留在联队直属中,两位之意如何?” 两人看了他一眼,刘姓男子道:“些许小事,白道友自己决定便可,无需和我们商议,白道友先前所说的事务,莫非就是此事?” 白锦堂道:“实不相瞒,他是我师姐爱徒的夫婿,临行之前,受其所托,是以专程将他调出前线指挥部。” “原来如此。”刘姓男子点头道。 “唐宁,你随我来。”白锦堂领着他入了其内一间屋室中。 内里方圆不过数丈大小,两侧摆放着几只柜阁,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白锦堂开口道:“我现在暂任同盟军四军团三纵队第七联队长,整个联队有一千多号修士,都是各玄门宗派的弟子。你在指挥部呆了近一年,想来对青州同盟军整体有一定了解。” “我们联队下属由十只大队和联队直属组成,联队直属约莫两百人,直属中又分为三个部分,主队由我统率,另外两只副队则有联队督查和副队长统率。” “方才那两人便是联队的管事,从现在起,你加入我们队伍,属直属二队,有问题吗?” 唐宁道:“晚辈一切听从前辈安排。” “我们第四军团现担任保卫任务,主要负责东莱郡城的守卫,当然,有时也会执勤其他任务,待会儿我让人带你熟悉一下这艘飞扬号风灵船,你在指挥部下属小队中呆了一段时间,对于赤甲战车应该有所了解吧!” “是。”唐宁应道:“晚辈跟随小队外出执勤过,时长半年,对赤甲战车的操纵使用略知一二,但算不上熟悉。” 白锦堂道:“风灵船和赤甲战车本质上差不太多,只是更加精密一些,你既了解赤甲战车的结构,相信应该能很快上手风灵船的操控。” 唐宁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前辈,晚辈颇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什么但说无妨。” 唐宁道:“晚辈一路行来,所过之处但见强大的战船战车络绎赴继,直至清海,可谓是旌旗蔽日,舳舻万里,心下亦觉震撼,但也因此产生一个疑惑。” “拿赤甲战车来说,虽是三阶灵械,可其上的炮弹却能对元婴级别修士造成伤害,以此推之,风灵船作为五阶军备灵械,重型炮火的威能足以对付化神一级的修士。” “玄门占天下之日久,财力人力远非牧北的妖魔所及,更兼有如此强大的灵械,可为何从上到下,无论态势还是言语,摆出的都是一副防守姿态,甚至不少人都持悲观态度,认为清海不可久守。” “牧北的妖魔莫非真的有那么强大吗?集整个青州之力,加上太玄宗亲自下场,都无法将他们镇压?” 白锦堂道:“我没有亲自去牧北参与那边的大战,但从回来的师兄弟口中述说对它们也稍微略知一二,怎么说呢!青州玄门的整体实力肯定是不下于牧北联盟军,问题在于士气和战斗力。” “修士的最大弱点在于人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人心不齐,则号令不一。加上各宗派间勾心斗角,导致整体战斗力急剧下降。” “打个简单的比方,拿你们新港玄门宗派为例,乾易宗、水云宗和青阳宗将要对阵妖魔,首先的问题就是谁打头阵,谁都不愿意将自己宗派拉在最前线。” “那么就开始协商,结果必然是商量不出来,而妖魔攻势又不能不管,最后都作出妥协让步,每个宗派都派出一部分弟子拉到前线去对抗妖魔。” “首要问题解决后,紧接而来就是第二个问题,那就是指挥权的问题,由谁指挥这支联合军团,然后又经过协商,三个宗派各派出一个指挥代表。” “这个担任队长,那个担任副队和督查。” “可是问题这样就解决了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问题依然存在,所解决的不过是它的表面。” “指挥权的实质绝对不是一纸空文和几个名头,权利的实质是从下至上的。” “你必须得到所有底层的认可,才算真正掌握了权利,你的命令才有作用。” “而所谓的队长、副队长、督查只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乾易宗弟子只会听从乾易宗高层的命令,他们不会管你什么队长、副队长或是督查头衔,同理,水云宗和青阳宗也是一般。” “一个队伍中令出多门,又怎么可能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呢!” “指挥权问题的背后,折射的是整体战斗力的衰落,一旦和妖魔交上手,乾易宗若死亡太多,他们当然会想法子减少伤亡,尽量龟缩于后。” “水云宗和青阳宗一看这般情景,自然也不愿当出头鸟,冲锋陷阵,三派各存心思,都想着让对方面对妖魔正面进攻,自然兵败山倒。” “非但各个宗派之间各怀鬼胎,哪怕是同门之间,亦是如此。人的自私自利,是无可改变的,如若看着妖魔进攻猛烈,大片修士死伤,又有几个人能够挺身而出呢!” “到时必然自己顾自己,成了一盘散沙。” “这是修士的弱点,是人的弱点,可对于妖族来说,却不存在这样的弱点。” “妖族之间上下等级森严,它们的思维方式和修士完全不一样。” “它们讲究整体和种族性,下位者对上位者完全服从,上位者的命令,下位者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哪怕要它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种思维方式,放在两军对阵之上,导致它们的战斗力异常强悍,妖族的代表性攻击方式就是发动大规模的死亡性冲锋,只要领军者一声令下,所有妖族都会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冲向对手。” “乃至于受伤之时,或者自估无法完成任务的时候,它们主动爆裂妖丹,以结束自己生命的代价,换取对敌人造成最大伤害。” 第658章 直属联队 “由于牧北联盟的主体是妖族,基本上所有大小队伍的指挥者都是妖族担任,整个联盟军其他派系在带动之下,战斗力也变得很强大。” “他们编入妖族为主导的队伍中,和妖族一道发起进攻,整个队伍非常有序,若有不听令者,后队可直接斩前队,以此往复。” “在牧北战争时,由于伤亡最重的是妖族,而得到利益最多的却是魔宗及本土的其他派系,是以所有派系对妖族十分信服,纷纷把指挥权交给妖族,故而他们没有我们的弱点。” “我们的最大优势在于灵械,牧北的魔宗和其他派系虽然也拥有不少灵械,但和我们比起来,相差甚远。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在牧北坚守了这么多年。” “不过,灵械也并非万能的,它有它的优点,也有它的弱点。” “方才你提到赤甲战车的炮弹威能能够对元婴修士造成伤害,这话虽然没错,却有个提前,是你的炮弹得正面命中对方。” “实际上在真正的战斗中,赤甲战车能真正对元婴修士进行有效杀伤的几乎没有,除非在极特别的情况下。” “赤甲战车所携带着红云飞弹,按照威能大小判定,理论上的确能给元婴造成伤害,但它的前提条件是正面命中,在中心地带爆裂的威能,才能对元婴级别修士造成重创。” “修士可不是靶子,不会任由你攻击而不闪不避,不做防御。等你飞弹发射到他面前时,其早已闪身百里之外了。” “同理,无论是风灵舟也好,雷辎船也罢,其携带的重型炮火的确威能巨大,但你如果认为,仅靠着这些就能够对同阶修士造成碾压效果的话,就想的太简单了。” “灵械是死的,人是活的,拿风灵船为例,作为五阶灵械,船上承载着大量五阶的重型炮火,按威能足以粉碎化神级别修士。” “可在实际上,想靠着风灵船诛杀化神修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抛去功法神通以及法宝不说,仅仅是速度上,风灵船的行驶速度就远比不上化神修士的遁速。” “连追都追不上,又谈何消灭敌人呢!” “灵械的优势是其爆发的强大威能,劣势则是过于笨重,机动性太差,只适合用于防守坚固工事的城池,以及攻打固体的目标。” “譬如说防守城池,在敌人铺天盖地大规模进攻的时候,灵械依靠其强大的威能,的确能发挥很大作用。亦或攻打对方坚固工事城池的时候,也能发挥其重要作用。” “但若是机动作战,或野外遭遇战,那灵械的作用就远远不及同阶的修士了。” “修士在遇见同级别灵械之时,想打就打,想走就走,灵械追又追不上,逃又逃不掉。以修士的灵活度,炮弹很难正面击中。” “因此在每艘战船战车上都要安排相应修为的修士镇守,否则灵械在同级别修士面前不过是庞大的靶子而已。” “除非对手修为比灵械级别要弱上几个等级,拿风灵船来说,若是对上同等级别的化神修士,只需两到三人,风灵船就难以应对,将会被玩弄鼓掌之中。” “所以灵械最多只是起辅助效果,真正重要的是人,说到底,战争还是人与人的对抗。灵械至多只能算是人手中的一件变种法宝。” “我们在牧北和天南的败局已经充分证实了这一点,妖族没有任何灵械,也从来不使用灵械,可它们的整体战斗力却是最强的。” “它们的手段单一,却令人胆寒,所以战争的胜负手不在于灵械武器,而在于人本身。” 唐宁听罢白锦堂这一番言论,如醍醐灌顶,似拨云见日,之前心中的诸位疑问霎时迎刃而解。 他默然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以您之见,咱们对阵牧北联盟军,胜负态势如何?” 白锦堂道:“这个我可说不好,不过我相信,如果青州各玄门都能齐心协力的话,牧北联盟军想攻下青州那是不可能的。” 唐宁点了点头,白锦堂这话意思很明显,他不认为玄门能守住清海,如果齐心协力的话,才能守住青州。看来玄门同盟的高层普遍都是持这个态度的。 如果齐心协力………… 局势不如乐观啊! 唐宁还待开口发问,银白色大门倏然转开,颜敏一自外而入,看了眼唐宁:“师傅,您回来了。” 白锦堂道:“敏一啊!你来的正好,我决定唐宁加入你们直属二队,你带他去熟悉了解一下本艘战船的内部结构吧!” “哦。”颜敏一微微瞥了瞥嘴应道。 “唐宁,敏一是直属二队的队长,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或者有什么困难,找她,或者直接找我也行。” “多谢前辈,晚辈告辞。”唐宁见他们师徒二人似有话要聊,开口说道。 白锦堂微微点了点头,唐宁转身离开屋室,在外间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银白大门转开。 颜敏一看了他一眼:“跟我走吧!”说罢便径直向前走去,唐宁紧跟其后,两人来到船舱二层,内里或坐或立着十余道身影,大多都金丹修为,众人见到颜敏一到来,皆稽首行礼。 颜敏一介绍道:“这位是清海的宗派修士唐宁,今后加入我们直属二队中。唐宁,这位是本队督查胡泉道友,这位是本队副队长严广生道友。其余人我就不一一介绍了,还有一部分人手在外间甲板上执勤,日后相处久了,你自然知晓。” “晚辈见过胡前辈,严前辈。”唐宁稽首道。 “严道友,劳烦你带领他熟悉一下咱们风灵船内部构造。” “好。”一名豹头猿臂男子应道:“唐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行至战船前部控制台前,严广生在孔槽把手上一推,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舱内尽头的银白色壁体转开一道丈大的室门,内里现出一条丈通道。 两人径直入内,但见左右两侧各四门磁元巨炮相互交错,炮管已全部延伸至船体之外,炮尾各有一个机械巨手操控。 舱内的尽头摆放着数个石箱,内里整整齐齐存放着一百发炮弹。 严广生一边走一边向他介绍磁元炮的操纵方法:“咱们第二队舱内的控制台主要就是操控这些磁元炮,一共有十六架,舱内左侧尽头舱门后也镶嵌有八架,结构和这边是一模一样,只不过一左一右而已,我就不带你过去细看了。” “你之前操纵过赤甲战车,对这些灵械应该有一定的了解。这些磁元炮弹都是通过控制台操控自动发射的,只有在出现故障的时候才需要临时紧急处理一下。”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什么故障的。咱们第七联队直属一共两百人,分为三个小队,飞扬号就是我们主队的战船。” “另有两只副队,分别操控着远行号和渊洋号,由联队督查郑天然和联队副队长段风云指挥。” 唐宁点了点头问道:“咱们主队一共多少修士?” “主队一共七十余人,分为四个小队,咱们直属二队共二十五人,加上你的话二十六人。” “这么多人?可我看舱内只有十来个人。” “有一部分在甲板上轮值,另外一部分在各自屋室内歇息。”两人说着话,回到了控制舱内,严广生推开一间屋室,内里方圆只有三四丈大小,两侧摆着两个柜阁。 “这间房屋空置无人,今后就属于你的歇息室了,屋室墙壁皆是由隔音石铸造,里面的谈话,外面听不到一点声响。”严广生说道,在左侧凸起的石壁上一按:“这是石门的控制阀,外间若有人找,内里风铃会响起,实际上这就是按照静修室的标准铸造的屋室。” “多谢前辈。” “唐道友,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前辈但说无妨,晚辈知无不言。” “你既是清海赴援的修士,理应在前线指挥部,怎么会调到我们联队呢?我只是有些好奇,如果有难言之隐就算了。” “晚辈内妻乃颜敏一前辈师妹,是以白前辈将我从指挥部调离至此。” “哦?这么说,尊夫人也是白前辈徒儿了?” “非也,内妻恩师乃白前辈同门师姐。” “哦!原来如此。”严广生点了点头:“你且在此间屋室歇息吧!到了你轮值的时候我们自会通知你。” 唐宁点头道好,将其送出屋室,回身打开两侧柜阁,内里空无一物,他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里面至少会摆放一些丹药呢! 他行至左侧凸起石壁之前,盘腿坐下,闭目修行。 风灵舟穿云过雾,迎着朝霞,朝着东南方疾驰而去。 第659章 东莱郡城 清海,济宁岛。 入夜,偏僻无人的荒林中,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身形,眉眼处有一块显目的红色胎记,正是原青阳宗元易殿殿主许文若。 其遁光落下,环顾了四周一眼,入了前方一山洞中,内里漆黑一片,尽头处盘坐着一名身着黑袍斗笠的男子。 许文若行至其身前,手中一翻,拿出一金色令牌递交给他。 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左侧石壁上一拍,现出一条地下通道来,许文若沿着通道径直往下,豁然开朗,一个诺大底地下室现于眼前。 他推门而入,里间圆桌前,数名男子端坐,见他入内,纷纷转头望去。 “许道友来了,请坐!”圆桌前一名扎髯满腮男子道。 许文若依言入座,与众人一一点头示意。 “我来介绍一下。”那扎髯满腮男子说道:“这位许文若道友,想必大家应该有所耳闻了,前者他以一己之力摧毁了新港的一个玄门宗派,并将其宗派物资如数上交与以组织。” “鉴于他的优异表现,经上层组织决定,破格提拔为咱们济宁岛管事之一,专职负责组织人事。” “许道友,这些都是本岛的核心成员。” “这位是林月娥道友,负责本岛组织的财政要务。” “这位是徐清风道友,负责本岛组织的内部调查。” “这位是熊庆岩道友,负责本岛组织的人事勘察。” “这位是鲍云道友,负责本岛组织的成员联络。” “这位是胡清道友,负责本岛组织的情报专汇。” “这位是陈斌道友,负责本岛组织保卫工作。” 许文若道:“诸位都是修行界的前辈,亦是大同理念的先驱者,按理我应该尊称一声前辈,但咱们组织内部一向不提倡人与人的高下之分,我就僭越以道友相称诸位了。” “此次前来济宁岛是我主动提出的,盖因此岛地理位置特殊,属于清海正中央的一处孤岛,以此为坐标,可以将清海南北一分为二。” “这不是我划分的,而是青州玄门同盟的意图,据可靠的情报消息,他们打算放弃济宁岛以北的所有海域,固守在清海之南。” “现如今已经有大批的玄门弟子在来往清海的路上,在各岛屿建立坚固工事,以防备牧北的联盟军,欲要将他们拦截在茫茫清海上。” “济宁岛作为南北两军的分隔线,自然是两军交战的首当其冲之地,因此我主动请缨前来此岛,为的就是获取更有价值的情报,以及发展壮大我们组织的力量。” “在这样纷飞的战火中,更有利于我们拉拢那些饱受玄魔等大势力欺凌的修士。” 扎髯满腮汉子开口道:“许道友的能力非常特殊,是我们组织中独一无二的人才,高层十分器重,更加之他能主动请缨来到危险的前线,发展我们的组织力量,因此才破格提拔为本岛组织管事,诸位道友当精诚合作,勠力同心。” “是。”众人开口应道。 许文若道:“根据我们的情报消息,牧北的联盟军高层发生了意见分歧,牧北本土宗派及修行世家不愿南下,与青州玄门同盟决战。” “但妖族和魔宗意志坚决,现他们正在整休,谈论牧北的利益分配,我们预计,一旦利益分配决定,他们就会进军南下。” “毕竟牧北联盟的主力是妖族和魔宗,甚至那些内陆逃往牧北的魔宗也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他们南下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在此等形势下,短则数年,长则十余年,清海上必然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大决战。” “济宁岛作为要冲之地,可能会十分混乱,诸位切记以保存自身为要,上面给我们的任务,是要我们趁乱迅速壮大发展组织。” “此千载难逢之机,天下大乱,正是我们势起之时,趁着妖族,魔宗和玄门争斗,我们尽量拉拢中立的修士。” “这场大战,无论谁胜谁负,三方必有损伤,待罢兵之后,其所争夺的地界会出现真空期,那就是我们揭竿而起之时。” ……………………… 唐宁矗立在甲板上,身披着光芒闪亮的澄红战甲,手持着巨大的破空弩,看上去威风凛凛,宛如天神下凡。 其身上战甲约莫有十余丈之高,线条分明,光华明亮,严丝合缝,恍若天成,毫无雕琢痕迹。 手中的破空弩亦有约莫十丈大小,呈赤红之色,散发着微弱光芒。 三阶橙红战甲加三阶破空弩,乃是风灵船上轮值弟子的标配,整个甲板上,约莫有三四十名金丹修士轮值。 各个皆是身着战甲,手持弓弩。 唐宁端坐在战甲内,眼前是一个数丈高的控制台,其上各种按钮及孔槽把手,用以操控这架小型灵械,战甲内暗藏了数枚小型飞弹。 控制台上画面不断轮换,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间景象,风灵舟在云雾中穿行,脚下山川河流似走马观花般一闪而过,全部一一映射在控制台的画面中。 良久,唐宁在控制台的把手上一推,控制台上光芒霎时熄灭,他在右侧按钮上一点,只听一声轻响,战甲身后开出一道丈大的背门。 他身形一闪,跃出了战甲内部空间,将背后的那道门随手合上。随后就盘腿而坐在战甲身旁,手中翻出一颗丹药,张口吞下。 时间一晃,一年时光眨眼便过,这一日,正值天光晴朗,万里无云。 风灵船行驶之间,唐宁忽见前方一排排小黑点出现,随着时间推移,小黑点在视野中越来越大,乃是一艘艘巨大的战船正在操演,排列阵势。 方圆数万里之内,大大小小的战船战车旌旗敝日,声势骇人之极。 光是雷淄船就有近百艘,每艘雷淄船附近又围绕着大大小小千余艘战船,整个天地都被遮天蔽日的战船光芒所笼罩。 风灵船缓缓停下,远远看着成千上万的战船操演,但见内里大小船只围绕着雷淄船不断穿插。 一会儿化为成一字长蛇阵,一会儿呈鸟翼阵,整个队伍进退非常有序,整齐划一,令人赏心悦目,观赏性极强。 那遮天蔽日的战船战车如一群胡雁,来回转挪腾移。 操演持续了整整三日才结束,待操演的战船悉数离开后,风灵船才再度腾空而起,朝着前方驶去。 约莫数十日后后,远远的看见高耸入云的巍峨城池。 此正是东莱郡城,现被征为青州同盟玄门总部,作为东莱郡的主城,自然雄阔无比。 城池高耸入天,地界极广,城池之上皆是貫甲修士。 城池前的方圆万里内,有数百艘大小船只来回巡视,风灵船缓缓向前驶去。 两艘巨大的战车迎面而来,舱门大开,其上两道遁光腾起,来到风灵舟上,现出两人身影,一人方面大耳,一人面白无须,两人皆是元婴后期修为。 其两人遁光落下,径入了舱内,约莫一炷香后,两人自内而出,又回到各自战车中。 两辆战车一左一右引领着风灵船向城内而去,经过城廓出入口时,轮值的修士又来到战船内陆验证了一遍身份,随后才放行而去。 城内人群熙熙攘攘,大小战船战车往来频频,殿宇阁楼鳞次栉比,和奉化城截然不同。 此城虽被征用为玄门同盟总部,然离清海十分遥远,是以本土修士并没有太大的危机感,自然也就没有出现大批量逃离的情况。 更何况此城乃东莱郡主城,自是繁华无比,修行资源丰富,又防卫严密,更没有逃离的必要了。 唐宁身着战甲矗立甲板上,控制台画面上,一个数十丈高的巨大眼球突然出现,正是灵械天地之眼,但见其发出一道耀目光芒,向战船扫射而来。 金色光芒一闪即逝,风灵船继续向前行驶了约莫万里之地,又是一颗巨大金色眼球出现在画面,风灵船从其身旁驶过,眼球绽放金色光芒从战船上一扫而过。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金色眼球出现,唐宁也渐渐发现端倪,整座郡城似乎都被这金色眼球所布控,几乎每相距万里都会有一个天地之眼存在。 此物十分机警,只要出现在它视线之内,就会被它追踪锁定,无论怎么饶都饶不过去,会一直追着你走,直到金色光芒扫过。 第660章 三阶灵酒 风灵船在城内行驶了数日,来到一座巨大蓝色光幕前,舱内一道人影闪出,正是联队管事刘泉,其手中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约莫一炷香左右,光幕消融出一角,一道遁光激射而出,来到风灵船上,两人交流了数语,遁光直去,风灵舟跟在其后,入了光幕内。 里间类似一个小型城廓,亭台楼阁无数,遁光往来如梭。 风灵舟行不多时,行到一空旷场地,停落在线条分明的框架内。 众人纷纷回归舱内,将橙元战甲及破空弩归还至储物室中。 舱内二层的控制台前,直属二队二十余名修士尽数集结,颜敏一领着众人出了船舱,在甲板与其他队伍汇集一处。 不多时,白锦堂等人自内而出,手一挥,众人遁光腾起,行了约莫半日,来到一连绵起伏的山脉间。 其上山峰耸峙,殿阁林立。 众人遁光落至一山峰之顶,白锦堂开口道:“此次任务已毕,众弟子暂且各归住所歇息,以待下次的执勤任务。” 众人点头称是,各自离去。 唐宁跟着第二队众人等人来到山脚处,但见零零散散的矗立着数十座屋室,其他人等皆各归居所。 眼见众人离去,严广生开口道:“唐道友,此是我们第四军团三纵队的驻扎地,此峰是我们联队直属司的落脚点,旁边几座稍微低矮的山峰都是各小队的落脚点。你可在此山脚任选一处建造屋室,只是别离太远,得随叫随到。” “若有事外出,需得和我或胡道友知禀一声,当然了,直接找颜道友也可。” “是,晚辈明白。 入夜,唐宁正盘坐在新建的屋室内闭目修行,外间敲门声响起,他起身打开屋门,见颜敏一矗立于外,赶忙稽首行礼。 颜敏一看也未看他一眼,高昂着头颅从他身边走过,入了里间,至屋内主位上落座。 “你也坐吧!别杵着了。”颜敏一开口道,仿佛她才是这间屋室的主人。 唐宁依言入座:“颜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未知有何事见教?” “师傅要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 “晚辈一切甚好,多谢白前辈挂念。” 颜敏一道:“唐宁,你虽是柳师妹夫婿,在这里也需一切依照法度,按规律行事,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师傅也不能保你,这点你需知晓。” “晚辈明白。” 颜敏一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你的档案已经转到了第四军团,按照你原先薪俸,每年只有三十颗上品灵石,这是规定。师傅念你薪俸不够,恐耽搁修行,是以让我给你送些灵石来。” 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内里装载着整整一百颗上品灵石:“多谢白前辈厚意,晚辈不甚感激。” “今后有什么事儿,直接来找我就是了。”颜敏一说道,起身离开了屋室。 唐宁将其送至屋室外,眼见其遁光远去,方回到屋内,看着储物袋中一百颗晶莹剔透的赤红色拳头大小灵石,一时竟颇有些五味陈杂。 颜敏一倨傲的态度,让他心下极为反感,递给他储物袋的时候就像施舍乞丐一般,这让他有些气不能平,不就是因为太玄宗弟子的身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和自己一样出身新港,能不能结丹还未必呢! 唐宁心下愤愤想道,虽是如此,但他也不是几十岁的毛头小子了,不再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懂得审时度势,整场交谈下来,没有露出一丝不满情绪,一直面带微笑。 只是在她走后,脸色才显得有些沉郁。 话说回来,人家虽是态度倨傲了点,终究也是一片好意,自己又何必太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呢!唐宁拿着那只储物袋,微微叹了口气,盘腿坐下。 一晃几日时间过去,这日,唐宁出了屋室,来到颜敏一居所前,一挥手,符箓沿着屋室缝隙递了进去。 很快,屋门无风自开,唐宁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朝颜敏一稽首行了一礼。 “有什么事儿吗?”颜敏一开口问道。 “晚辈久处清海荒僻之所,未见过青州内陆繁华,今有幸来到东莱主城,欲一窥此间修行盛况,涨涨见识。” “你去吧!但别走太久,就在附近转转。” “是。”唐宁应道,告辞而去,化作一道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巍峨雄阔的殿前。 内里空旷的厅殿中,或站或坐着十余名修士,他来到一人身前,手中一翻,拿出一块令牌递交给他:“这位道友,在下唐宁,有事外出,烦请替我开阵。” 那男子接过令牌,神识入内一查探,抬头望了他一眼:“十四军团的,不是在奉化城前线指挥部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在下刚从十四军团调至第四军团,第三纵队,第七联队,身份信息还没有来得及更改,望行个方便。” 男子将令牌交还与他,手中一翻,拿出一厚册,在这里签字画个押。 “多谢道友。”唐宁依言照做,随后出了大阵往西南方而去。 ……………………………… 东莱城去南门三万里之遥,街巷之中人来人往,两侧巍峨雄阔的殿阁林立,高空内不时有战车战船行驶而过。 此乃东莱郡城之“清正里市”,郡城之中以“里”划分界限,整个郡城,一百二十万里方圆之地,一共有三十六个“里”,每个“里”占地约莫方圆三万里。 清正里正是其中之一,第四军团第三纵队多驻扎的山脉正是清正里辖地内。 每个“里”的中心地带都会有一个“市”,这个市意指商市聚集之所,是供“里”的修士以交易买卖的地方。 “清正里市”方圆约莫有数千里大小,其外没有大阵笼罩,但却有城廓将其围绕,凡近出的修士必须从城廓下方出入。 城廓内有执勤守卫的修士来回巡视,这种“里市”一般都是由当地的玄门所负责管理,内里的商铺需要向其缴纳一定的税收,才能在这里间开铺买卖物品。 商会在各地所建立的坊市正是由此演化而来,其最早就是效仿城内的“里市”,故因此而得名“坊市”。 像这种郡城之中,是不允许商会建立坊市的,商会要建立坊市只能在郡城之外,盖因郡城中的所有区域都已分化,每个地域都有相应的“里市”,是以并不需要坊市的存在。 商会的坊市若驻进的话,除了抢走客源,别无任何好处,这就极大损害了当地玄门的利益,故城内不允许商会建立坊市。 唐宁走在宽广的街道上,两侧皆是雄阔的殿阁,都是青州内陆的一些大玄门及商会或修行世家的商铺。 他行至宣源商铺的殿阁前,方踏入里间,一名芳容姣好女子迎了上来,满面微笑道:“这位前辈,有什么需要?” “贵商铺可有三阶灵酒售卖?”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穿过厅殿,转过几个拐角通道,来到后方一间阁楼,内里方圆约莫十余丈大小,其间柜阁林立。 两人方入此间,一名身着脸色白净男子迎了上来,其身上穿着幽蓝色长袍,两朵飘荡的白云正是宣源两字。 女子躬身行了一礼:“张前辈。” 张姓男子摆了摆手,女子躬身而退。 “敢问道友名讳,需要什么灵酒?” “在下唐宁,现属玄门青州同盟第四军团修士,初次来到东莱郡城,路过贵商铺,想买几坛三阶灵酒。” 男子问道:“唐道友需要什么品种的灵酒?”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不成,在下之前远处荒僻之所,孤陋寡闻,请张道友赐教。”唐宁问道。 张姓男子微微一笑:“目前市场上的三阶灵酒,一共不下几十种,不同的炼制方法,加入的材料不同口味当然不一样,这个因人而异,对于有些道友来说,只认定某一种品类的灵酒,是以我需要询问清楚。” 唐宁道:“不知贵商铺有多少种类的三阶灵酒?” 男子道:“我们一共有四种三阶下品的灵酒,正适合道友的修为,分别是绿蚁红泥酒、赤莽熏兰酒、玄虎玉龙酒、金蝶玉萍酒,都是敝宗自己制造的灵酒。” “未知这四种灵酒有何分别?” 男子道:“主要是口味不大一样,其实效果差别不大,绿蚁红泥酒主材料取自主材料取自妖兽绿嵌蚁及红泥果炼制而成。” “赤莽熏兰酒,主材料取自妖兽赤睛炎莽及熏兰花炼制而成。” “玄虎玉龙酒,主材料取自玄灵妖虎及玉龙果炼制而成,金蝶玉瓶酒,取自妖兽金翼彩蝶及玉萍草炼制而成。” 唐宁道:“这灵酒如何个售卖法?一坛多少灵石?” “每坛灵酒十斤量,一坛五千灵石。” “每个种类的灵酒给我五坛。” “好,道友请稍候。”男子应道,打开左侧的两个柜阁,从中取出四十坛放入储物袋之内,递交给唐宁:“一共十万灵石。”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十颗上品灵石交给他,两人完成了此次交易。 第661章 赌赛 郡城之内的“里内”和商会所建立的“坊市”不同,他们缴纳税收,是以商铺面积的方式,按面积大小交税。 譬如说,一间占地百丈大小的商铺,需要缴纳一百灵石,那么两百丈大小就要缴纳两百灵石。 这些商铺不是你想建在哪里就能在哪里建,每间商铺早已规划好了,整个“里市”中,商铺的数量是固定的。 如若想要在内里建立商铺,必须等有空闲商铺的时候接手。 换句话说,“里市”内商铺的税收量是一定的,哪怕你每个月只赚取十颗灵石,也需要缴纳一百灵石的税收,因此在“里市”内的商铺都是一些大宗门、大商会。 小宗门及小商会售卖的物品,利润不高,根本就划不来。 而坊市是按照商铺的营业额收取税收的,所以他们每一件商铺的交易都要记录,需要买卖双方的签字画押,到时一查账目就知晓每间商铺的营业额,从而收取相应税收。 故而在里市内的买卖交易并不需要那些繁琐的步骤,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算完成了交易。 “灵酒最好得有灵食搭配,俗话说,有酒无食,暴殄天物。不知唐道友需不需要灵食?”张姓男子道。 唐宁听他一言,心下微动,他这辈子还没有尝过灵食滋味,于是说道:“道友有什么推荐?” “我们有玉竹绿影,玛瑙翡翠,长虹贯日,虎步天下四个菜品,品质皆为三阶灵食,配上三阶灵酒,可谓相得益彰。” “其中玉竹绿影,主材料取自妖兽绿嵌蚁,玛瑙翡翠主材料取自赤睛炎莽,长虹贯日主材料取自金翼采蝶,虎步天下主材料取自玄灵妖虎。” 唐宁听罢问道:“这和灵酒炼制的材料不是一样的吗?” 张姓男子微笑道:“的确是一样的,因为都是三阶妖兽,其血肉既可炼制成灵酒,亦可炼制为灵食。两者之间的差别就是炼制手法和选取的副材料不一样,要说效果嘛!相差甚微,两者都有助于灵力的增长。” “灵食配灵酒,可谓如虎添翼,相得益彰,不知道友听说过没有,这世间有一种独特的修行之道,名为财修。” “那些修行世家及商会的公子,包括一些玄门的弟子,和凡人一般一日三藏,依靠着灵食与灵酒的搭配,修行速度远超同阶炼气苦修的弟子。” “盖因灵酒和灵食无需炼化,入口之后直接化作纯粹灵力,能够节省大把时间,也因此他们的修行速度远比炼气苦修者来得快。” 唐宁道:“在下有所耳闻,不过至今为止还从未遇到过。” 张姓男子道:“这等修行之法进晋虽快,然有利必有敝,它很容易消磨人的意志。其实细想也能料到,这修士整天拿着酒壶,醉生梦死的,能不沉迷吗?” “且据说依靠此法修行的修士遇上叹息劫的几率远远大过炼气苦修者,而其本身意志消磨,一旦遇上此劫,大多都折戟沉沦。” “再者加上财力上消耗甚巨,是以这等修行之法渐渐没落,现今完全依靠灵酒、灵石修行者十分稀少。” “不过以炼气苦修为主,以灵酒灵食为辅的方式,却是大行其道,那些修行世家、大商会及大宗门很多弟子,两三百年就晋至元婴,光靠炼气修行有那么快吗?其实都是依靠着灵食灵酒的效果。” “所以两者搭配是相得益彰,不瞒你说,光是我们一家商铺,每个月售卖的灵酒灵食份额就不下数千份,这还不包括那些批量次进大手货的。” “现在灵酒灵食在市场上非常紧俏,几乎快要有价无市了,我敢担保,几年之内,这物品价格肯定还得大涨。” 唐宁疑问道:“这是何故?” 张姓男子道:“物以稀为贵呗!道友请细想,这些灵酒灵食的主材料源自于什么,灵药灵草只是辅助,真正不可或缺的妖兽血肉。” “妖兽和妖族的集聚地在哪里?牧北草原、天南沼泽、雍、凉、益州,以及三大海,而现如今妖族起势,除了三大海以外,所有妖族、妖兽的聚集地都被他们所占领,这将来猎杀妖兽将会越发困难。” “其实这些年来,灵酒灵石价格已经在稳步增长了,仅仅不到百年,三阶下品灵酒的价格就从四千灵石涨到了五千,这样下去,千年之内,我估摸,可能会涨到一万灵石。” “道友既是清海来的修士,必然知晓,这些年内陆商会的战船战车频繁往来牧北草原,你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 “牧北草原百年战乱,导致物价飞涨,各种丹药、符箓、法宝价格还有修行材料,至少涨了二到三成的价格。” “而那边因战乱,妖兽、妖族大量死亡,是以妖兽肢体价格猛降,那些商会将丹药、符箓、法宝等物从内陆带到牧北售卖。回来的时候又从牧北以低价收购大量妖兽尸体,这一来一回的差价,几乎翻了一倍,这些年那些商会都快赚疯了。” “而灵酒、灵食价格之所以上涨,就是因为那些商会囤积了大量妖兽的缘故。” “原来如此。”唐宁恍然道:“这灵食多少价格一份?” “一份灵食是一斤,两千灵石。” “方才你说的每样灵食,给我来十份吧!” “好的,道友请稍候。”张姓男子说道,行至一间石室前,推门而入,内里一列列巨大的石箱整齐排列,石箱古朴无华,上面雕刻有众多花纹图案。 男子推开石箱,内里箱体上贴满了各种符纸,他从中拿出诸多尺大的木盒,放入储物袋中,转身递给唐宁:“一共四十份灵食,共八万灵石,请道友查看一下。” 唐宁接过储物袋,从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但见内里装乘着一只玉盘,盘上姹紫嫣红,外焦里嫩的肉块摆放齐整,颜色鲜红,其间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蔬果,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木盒一推开,浓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勾的人食欲大动。 唐宁还是第一次见这灵食模样,不觉大为惊奇,被那浓郁的香气一勾,他不禁暗暗吞了吞口水,拿起一块,尝了一口。 鲜红的肉块入口之后,极为酥脆,轻轻一嚼,十分香嫩,顺着喉管而下,入了腹中,化作纯粹的灵力,在体内翻涌,渐渐钻入灵海穴中。 “果然是色香味俱全。”唐宁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八颗上品灵石递交给他。 男子接过灵石:“有一点我需要告知道友,这灵食不同于灵酒,不可久放,最多半年,否则灵力会稀释掉。我们储存灵食的石箱都是特制的,那些符箓就是为了封住内外灵力的隔绝,防止其腐化和灵力稀释,纵是如此,也不能超过三年。” 唐宁道:“好,我知晓了,在下初次来到此城,人生地不熟,敢问道友,此地可有什么新奇之物,值得一观?” 男子想了想:“新奇物啊?道友之前可曾见过灵兽博弈?” “灵兽博弈,在下未曾见过。” 男子道:“那我推荐你去看看,出阁楼后,往东南两三百里,有一家名为乾坤灵兽阁的商铺,除了出售收购灵兽幼崽外,还会定期举办灵兽博弈。” “乾坤灵兽阁,其背后东家就是三大商会之一的乾坤商会。举办方是他们,但参赛却是各路的修士,道友若有灵兽,也可参与其间博弈,灵兽阁会选出相应修为的灵兽与之参赛,胜出者能够获得十分丰厚的奖励。” “若无灵兽参赛,亦可在台外博其胜负,这等灵兽博弈,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算是我们“里市”内较为火热的一项赌赛,届时会有很多修士参与。” “再过半月,就是乾坤灵兽阁举办灵兽博弈之期,道友若无他事,可以去瞧瞧热闹。” 唐宁道:“灵兽博弈,这倒是挺新奇的。” 男子笑道:“这算什么?连人与人的博弈都有呢!只不过咱们主城内禁制私斗,所以不允许这等赌赛。道友若是出了主城,到外间那些地下坊市一打听,很多这种赌赛,由修士亲自去打擂,那才叫精彩刺激,比灵兽赌赛好看多了。” “修士打擂?”唐宁微惊道:“还有这种赌赛?那这些赌赛的修士都是些什么人?” 男子道:“只要有利益,什么不可能?赌赛的修士大多是孑然一身的亡命之徒,偶尔也有各方势力的弟子,都是一些自视甚高的人,往往丢了性命。” “那参赛的一般都是什么级别的修士?” “从筑基到化神,什么都有。” “连化神修士都有?这些人为什么要才加这赌赛?”唐宁大惊不已,化神修士是什么身份,若放到清海上,那都是一方霸主,随便加入一个势力,皆是顶尖存在。 这样的人,为什么还去参与这等生死搏斗呢?着实令人惊奇。 第662章 守备工事 男子道:“所以我说,只要有利益,什么都有可能,化神修士在你我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在某些大势力眼中,和路边阿猫阿狗没多大区别。” “至于为什么参加赌赛吗?自然各有各的原因了,这里面有主动也有被迫的。” “譬如说,一个化神散修,得罪了某个大势力,被其抓获。又或者商会的下属人员,犯了过错,为了填补亏空,也会主动参加这等赛事。” 两人正聊着闲话,外间一女子又领着一名修士自外而来。 唐宁见此,道了声告辞,转身离去,出了阁楼,遁光腾起,行了约莫有一刻钟左右,来到一间极为巍峨雄阔的阁楼前。 这个位置正是“里市”的最中央,而整条巷道一眼望去,鳞次栉比皆是乾坤商会的各种商铺。 有乾坤商铺、乾坤赌坊、乾坤灵兽阁、乾坤物通阁,乾坤物管阁、乾坤灵械铺一系列等等等等………… 凡是修行界之物,应有尽有。 街道之上人群熙熙攘攘,阁内阁外修士往来如梭,生意异常火爆,和先前那个宣源商铺相比,可谓有云泥之别。 唐宁走入乾坤灵兽阁中,内里厅殿占地约莫数百丈,金碧辉煌,雕龙画凤,异常明亮,两侧一行行水晶柜阁整齐陈列,每列柜阁左右两侧,都有一名身着商会服饰的修士矗立。 厅殿内,熙熙攘攘的修士不下百人之众。 他入殿未久,便有一名身披乾坤商会服饰玉貌妖娆的女修迎上前来,稽首道:“欢迎前辈光临乾坤灵兽阁,未知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 唐宁道:“我初来此城,听闻贵阁中有灵兽幼崽售卖,因此前来一观。” 女子道:“不知前辈需要什么品种的灵兽?”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品种?” “无论是胎生还是卵生,昆虫亦或哺乳,水行或路行,飞禽或走兽,上至化神五阶灵兽幼崽,下至炼气一阶灵兽幼崽,本店应有尽有。” “我想看一看蛇类灵兽幼崽。”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一列水晶柜阁前:“这里就是所有蛇类灵兽的幼崽了,我们这里是一阶灵兽的幼崽,前辈如果需要更高阶灵兽幼崽的话,可以往阁楼上去。二楼是二阶灵兽幼崽,三楼是三阶灵兽幼崽,以此类推。” 唐宁眼看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柜阁中一条条蠕动颜色各异的小蛇开口问道:“这些幼崽分别属于什么种类的灵兽,能否介绍一下?” 女子手中一翻,拿出一本薄册:“这是本店所有蛇类灵兽幼崽的种类介绍,前辈且先看着,若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我们便可。” “好,你去吧!”唐宁接过书册应道。 女子转身离去,唐宁一一翻阅书册,其上各种类蛇类灵兽图文并茂,不仅有其全貌图画,且关于其特点做了详细文字描述。 譬如说这吞天莽,书册画图旁就有十分详尽的介绍。 吞天莽,全身红白相间,尾部粗长,蛇头呈金色伞盖状,大多成年吞天莽属三阶中品灵兽,当然不乏超其其类者,目今已知世间最高阶吞天莽为六阶妖兽,曾在天南沼泽出没。 吞天莽天生精通火系类神通,肉身坚韧,在同阶妖兽中属中上流,拥有吞食日月的神通,故此为名。 与金冠蛇妖族为近亲,但金冠妖族从不承认……… 诸如此类的介绍十分详尽,唐宁从头翻阅了一遍,也没看到有关于小白蛇的信息。 他在整个厅殿逛了一圈后,随即上了阁楼二层,其上布局和一楼相近,但人数比一层阁楼更多。 唐宁行至一列蚁类灵兽柜阁前,一名商会修士迎上来问道:“前辈有什么需要?” “你们这里可有犀甲蚁的幼崽?” “前辈随我来。”男子领着他来到一柜阁前,指着下方卵壳道:“这就是犀甲蚁后产的卵壳,现在暂未孵化。” “你们这蚁卵如何售卖?” “一颗蚁卵三千灵石。” 一颗就要三千灵石,这商会可真够黑的,唐宁心下想道,这蚁后一产就是数十枚蚁卵,岂不是要好几十万灵石。 “你先去吧!我再看看。” “好,前辈有事吩咐一声便是。”男子应道,转身离去。 “等一等。”唐宁突然开口道。 男子回过身:“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出现过变异的犀甲蚁妖兽幼崽?” “变异幼崽?”男子道:“这是非常小的几率,就类似于妖兽返祖之象,至于变异的犀甲蚁,晚辈从未见过。” “听说你们阁楼一年一度有一次灵兽博弈赌赛?有这回事吗?” “没错,每年的十月初一,我们会如期举办灵兽博弈赌赛,前辈若是想参加的话,可以到阁楼后院先行报备。” “我知晓了。”唐宁点了点头,沿着各个水晶柜阁转悠。 ………………………………… 清海,苍茫的碧海上,一艘风灵船正急速行驶,船顶甲板之上,各个岛屿的宗派修士各据一f方之地,顾元雅矗立船头,眼望着脚下碧海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不知师傅现在到哪里去了?” “你就别记挂唐师叔了,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青州同盟又把我们带回清海,肯定是要我们驻守于此,将来牧北联盟大军攻来,咱们身处最前线,多想想怎么才能活命吧!”其身旁殷芷柔道。 顾元雅道:“你说师傅他们会不会也来清海?” “应该会吧!那太玄宗弟子不是说了吗?我们先来各岛屿建造防御工事,前线指挥部的人马会陆续调至清海诸岛上,防备牧北妖魔,不然仅靠我们这些人,肯定守不住各个岛屿。” “要是师傅能分派和我们一个岛屿就好了。” “这可由不得他做主,到了这里,我们都是板上鱼肉,任由宰割。” 两人交谈之间,一座岛屿出现视野之内,初时只有黑点大小,渐渐在视野中越来越大,整座岛呈多边不规则形状,前宽而后窄,规模约莫有二三十个新港大小。 风灵舟径直驶向岛中,脚下一望无际的碧海渐渐消逝,眼前尽是崇山峻岭。 驶了整整一日,风灵船停落在一荒山之处,舱内走出数十余道身影,为首扎髯满腮男子开口道:“第一队听我号令,将左侧甲板第一列石箱运下此船。” 声音中附加灵力,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顾元雅等人于是纷纷集结,以十人为一队,将一个个巨大的石箱抬下法舟。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百余个巨大石箱从风灵船上挪下。 风灵船光芒大绽,轰隆声大响,腾空而起,领着其余人和物资朝东南方而去,不一时便消失众人视野之中,只留下第一队千余号修士与百余个巨大石箱。 为首的太玄宗金丹修士说道:“诸位道友,我是十四军团,八纵队,六联队小队队长李元易,这些是我们小队队员,从现在开始,由我担任第一队队长职务。” “上面交给我们的命令,是在此建立坚固的防御工事。请诸位道友听从我的命令,如有不听命者,按同盟法规处置。” “现在请大家打开石箱,按照命令部署灵械及阵法防御。” 众人于是推开石箱,但见内里一架架巨炮、飞弹等五颜六色的灵械和各类阵旗,令人眼花缭乱。 李元易又命令众人开始建造阵坛,阵枢,布置巨炮灵械。 众人再其指挥之下,渐渐忙活起来。 与其同时,岛屿的其他几处地点,另外各个小队亦各自忙碌,建造阵坛阵枢,布置灵械巨炮等等。 青州玄门同盟如同一台巨大的机械,在清海的诸多岛屿上飞速运转。 第663章 使命 东莱郡城,去“清正里市”南面七八百里处,空旷的平原间有一个巨大的青色光幕,将方圆数百里之地笼罩在内。 正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道遁光自西南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自上月从乾坤灵兽阁离去,回归联队后,倏然一月时间眨眼便过,他再次来到此间,为的就是参加乾坤灵兽阁一年一度的灵兽赌赛,前者他已经报备参与了此次赌赛,上场的灵兽正是那只金色犀甲蚁。 目今已押在乾坤灵兽阁,被他们控制住,只等着今日上场。 唐宁手中一翻,一张符箓没入里间,很快,光幕消融出一角,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内里是一片平原,视野所及没有任何阻碍。 方圆数百里地,分化为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区域,被光幕所笼罩,而每个区域旁,都有一座巍峨高耸的殿阁矗立。 由于赌赛明日才正式开始,是以里间并未有多少人,他是作为参赛者身份过来准备的,需要提前几日到场。 唐宁一路飞遁,行不多时,来到一间巍峨殿阁。 他径直入了殿内,里间极为宽广,约莫有数百丈大小,房梁上雕梁画栋,屋顶上高高垂落的水晶宫灯,四周碧玉红墙,装饰的很是奢豪。 各角落处柜阁前或站或立着十余名身影,摆放着数十个丈大的案桌。 除此外,殿内熙熙攘攘约莫有十余人,看来都是参与此次灵兽博弈的修士。 唐宁来到一个案桌前,其上雕刻着各种类参赛的灵兽名称,足有百余只灵兽,按照级别分化,从四阶到一阶标刻的清清楚楚,包括对战灵兽种类及赔率都一一写在其上。 唐宁在二阶中品灵兽行列,看到了金甲蚁的名字。 二阶中品灵兽,金色犀甲蚁对阵三尾赤蝎,赔率是四比六。 金甲蚁的赔率是四,三尾赤蝎赔率是六,盖因这三尾赤蝎是第三次参加乾坤灵兽阁举办的博弈了,前两次皆胜出,故赔率要高一些。 他看了一眼对阵信息及赔率,来到柜阁前一男子旁,手中一翻,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他道:“这位道友,我是贵商会此次组织灵兽博弈的参与者。” 男子接过令牌看了一眼,交还给他道:“唐道友有什么需要?” “不知在下灵兽现被封印何处,我想去看一眼。” “出了大殿往前百余里,有一间灵管阁,道友可去那里咨询。” 唐宁道了声谢,出了大殿,行不到盏茶时间,果见有一座灵管阁矗立,他径直入了里间,内里有几名商会修士正端坐于案桌之前。 他行至一人身侧,递上令牌:“我是灵兽博弈的参赛者,不知可否能先看看我的灵兽状态。” 女子接过令牌看了一眼:“道友参赛的灵兽是什么种类?” “金色犀甲蚁。” 女子左手一翻,拿出一本书册,查阅了一眼:“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出了大殿,行至一座小型光幕前,手中一翻,一张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角,两人入了里间,内里不过数里方圆,盛放着十余只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笼子。 每一个约莫有百丈大小,其上密密麻麻的符文涌动,四个角落各有一个亭台,下方皆盘坐着一名男子,唐宁神识扫过,这四人皆是金丹修为。 见两人入内,这四人头也未抬,仍是盘坐不动。 金甲蚁正关押在其中一个非金非木的笼子里,唐宁走至近前,见其趴在下端,全身被黑色不知名的符文所缠缚,丝毫动弹不得。 “能否将它从这笼子里放出来让我看一看?”唐宁问道。 女子答道:“抱歉,本阁有规定,一直到赛前为止,不允许任何人接触参赛的灵兽。无论是我们还是灵兽主人,都不能提前触碰,直到擂台开始。” 唐宁看了一会儿,他能隐隐感觉到金甲蚁此刻状态似乎很疲累困倦。 “唐道友放心,这些符文不会损害它的身体,只是令它不能动弹而已。本阁已为参赛者准备了歇息之所,只待赌赛完后,就将灵兽归还道友,绝不会伤害它。” 唐宁点了点头,两人出了光幕,遁光远去。 …………………………………… 奉化城,巨大的雷辎船从城内出口缓缓使出,周身银弧大闪,直上云霄,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船顶甲板之上,各式巨炮矗立,船头之上,旗帜飘扬。 姜羽桓立于船头,眼望着脚下一闪而过的山川河流,面上慵散之色依旧,只是眼神深邃。 忽而身后脚步声响起,但见一名蜂腰肥臀、肤光胜雪女子缓步走来,正是原水云宗弟子南宫绯月。 姜羽桓微笑道:“不会是来向我讨债的吧!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南宫绯月没理会他,行至他身前,与他并列而立,倚在船头,眼望着夕阳余晖:“这次我们纵队前往驻守清岛,为何独不见唐宁道友?他不是在第三大队吗?”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的。” 南宫绯月脸色一寒。 姜羽桓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好像听说唐师弟调离了第七纵队,具体去了何处我亦不知。” 南宫绯月偏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呢?为什么不离开?你是青州姜家的后羿,我们第七纵队督查似乎也是姜家子弟,听闻他还接见过你?要将你调到纵队直属?为什么不去?” “听语气像是在审查,我忘了,你之前就是稽查科出身。” “我在问你话。”南宫绯月面色一沉。 姜羽桓耸了耸肩,一副懒散模样,斜倚在船头:“去哪里又有什么分别?”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一直坚信,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宿命。” “从他刚降临这世间起,就背负了他独特的使命,一个人达到什么样的成就,或者什么时候死?在冥冥之中早已有注定,这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生和死并不重要,你自己根本无法掌握。人活在世上就好像一根被牵线的木偶,其本身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为结局无法改变。” “真正有趣的是过程,由生到死的过程,一生所经历的风景,还有看风景的心情。” “就如同你看见一朵正在盛开的花,真正有趣的是它绽放盛开的过程。” “待它完全盛开之时,就是它凋零之始。外表看着虽表,实则内里已经枯败。” 南宫绯月冷哼道:“一派胡言。” “你不相信?这样吧!我来给你卜一卦。”姜羽桓左手一翻,拿出一副金黄的龟壳,递给她道:“你试试。” 南宫绯月看了他一眼,但见其面带微笑,目光之中透着异样神采,她本来对此不屑一顾,准备驳斥,鬼使神差之下顺其自然接过了龟壳,摇晃了一下,递还给他。 姜羽桓拿过龟壳,打开一看,内里散落着十余个古朴铜钱:“噫!这个卦象,不是很好。看来你命途多舛。” “无稽之谈。”南宫绯月面无表情道:“那你呢!你的卦象又是什么?” “你没听说过吗?医者不自医,卦者不自卦。自己怎么能给自己算!这是大忌。” 南宫绯月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牵扯,开口问道:“若是与牧北的大战结束,你还会回到新港吗?” “不会。” “为什么?你这种随遇而安,不在意生死的人,不是在哪都一样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在乎生死了,我只是说生死有定数,非人力可改变。这是两回事,你不要曲解其意。”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重要的是过程,是一路的风景。新港就好比是一口井,身处井中能看见有多大的风景!你见过有跳出井中的青蛙又回到井底的吗?” “这么说,你是要回姜家?” “去哪都一样,做个散修也好,自由自在,玄门商会修行世家也罢!对我没有多大区别。倒是你,应该不会再回新港了吧!准备去哪里?” 南宫绯月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回新港?” 姜羽桓道:“每个人从出生都担负着他特殊的使命,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有些人找到却放弃了,有些人一直坚持,却没有成功,这世上真正完成自己使命的人寥寥无几。” “至于你的使命,仔细一想就能知道了。” “你出身牧北草原,长自非妖族的村落中,并不缺功法传承,为什么舍近而求远来到新港。这肯定不是你个人的意愿,必然是非妖族中长老商议的结果。” “非妖族长老为什么将你们送到清海岛屿的玄门宗派,不正是因为当时玄门势强,希望你们能融入其中吗?” “你们是身负着使命和任务来的,我大胆的猜想一下,非妖族长老将你们这些幼童分散至各个玄门,目的是为了你们掌握玄门中枢,从而回馈非妖一族,提升非妖族的地位。” “想必你在临行之前,族中长老应该有耳提面命这些事情吧!” “可现在玄门衰败,天下大乱,我听闻牧北联军中,非妖族不在少数,你们已经在牧北占了一席之地,又何必屈身事玄门呢!更何况,新港小弱,于公于私,你都没有回到新港的理由。” 南宫绯月偏头看向他。 “别这么看着我,就算我说的不对,从个人角度来说,你也没有回新港的必要不是吗?” “如果允许的话,我给你一点小小的建议吧!如果真到了大战结束的那一日,你能幸运存活,且还没有决定去向的话,我劝你不要再加入玄门组织了。” “你应该很清楚,玄门内不适合像你这种身份的人,虽然你在水云宗凭借金丹修士的身份,担任了内务院院主,实际上不过是因为水云宗宗门小弱,无人可用罢了。” “若是在大宗门,像你这样资质修为的人比比皆是,你不可能得到什么重用,只会被排挤。” “更何况现在妖族势起,牧北的非妖族加入牧北联盟军中,你们这样的特殊身份就更加不受待见了,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危。” “现天下大乱,原本的格局势力肯定会经过新一轮重洗,玄门能不能保住霸主地位实未可知。” “继续呆在玄门,于公于私,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自作聪明。”南宫绯月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多谢你那日解囊相助,灵石过段日子再还给你。”姜羽桓远远说道,南宫绯月头也不会,脚步未顿,径直离去。 第664章 灵兽搏战 唐宁盘坐在木屋内,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室,外间一名身着商会服饰的男子稽首道:“唐道友,灵兽赌赛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开始了,你的灵兽金色犀甲蚁安排在第五号斗兽场内,下午未时正式开始竞赛,请你先往准备。” “好,我知晓。”唐宁应道,出了屋室,来到管理处。 内里厅殿之中已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绕在案桌之前,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吵嚷声一片。 这些都是来参与灵兽赌赛的修士,光这个大殿之内,少说有数千号人。 殿内一架数百丈的巨大控制台上,光幕涌动,凝成一幅巨大画面。 但见百余只大小不一的灵兽浮现在画面上,神态样貌清晰可见,每只灵兽都困在非金非木的牢笼里,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玄色符文,看起来颇有些萎靡不振。 光幕的两侧每只灵兽的详细信息及对阵情况写的清清楚楚。 灵兽博弈一共持续七日,今日乃是第一日,现在是卯时二刻,辰时正式开始竞赛。 唐宁举目望去,第一场比试的两方灵兽分别是二阶幻影白虎对阵二阶沙漠银狐。 此刻的两只灵兽都已入了比赛场地内,在灵兽主人的陪同下各据一方,两只妖兽都属于二阶下品灵兽。 幻影白虎身形约莫五六丈大小,全身雪白,额头上有一根长长的犄角,闪烁着银白光芒。 其天生擅长风属性及土属性神通,虎类作为百兽之王,其妖类种兽无论力量还是速度皆属上乘。 而沙漠银狐从体型上看则小得多,仅有两丈大小,全身黄蓝相交,双眸呈幽蓝色,其天生精通水属性及雷属性神通。 目前两方赔率是五五之数,盖因两只灵兽都是第一次参与此阁举办的竞赛,因此没有数据可以参考提供。 赌桌周围的修士对两只灵兽评头论足的议论着。 “王兄,你认为这第一场两只灵兽谁的胜率更大一些?”一名肥头大耳男子开口问道。 其身侧一脸色白净汉子答道:“这可说不好,这两只灵兽都是初次参赛,没有可参考对象。以我多年的经验观察,从体型上来说,幻影白虎在力量上应该更胜一筹。” “不过我知晓沙漠银狐这种妖兽大多生存于沙漠地带,十分敏锐,且你看它的眼睛,似乎泛着幽绿光芒。一般而来,像这种情况,应该是具备某种特殊神通。” “所以我觉得银狐可能胜率更大一些。” 肥头大耳男子道:“那就押银狐吧!第一场看看气运如何?” 两人于是在沙漠银狐身上压了一万灵石。 唐宁在一旁听得两人对话,也觉得此人说的颇为有理,灵兽的强弱,很大程度看是看其掌握的神通,这只银狐眼泛幽光,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必然拥有某种罕见神通。 相较于此,那幻影白虎就显的有些平平无奇了,纵使其在力量上更胜一筹,但比起稀有属性的神通来说,赢面也不是很大。 他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上品灵石递给赌桌乾坤商会的负责人:“一万灵石,沙漠银狐。” 既然来都来了,不参与一下着实可惜,眼看其他人纷纷下注,唐宁也跟着买了一万灵石。 “好的,请交给我您的号牌,我们需要登记。”赌桌前女子接过灵石开口道。 唐宁于是将令牌交给他,女子记录了号牌:“已为您押注了一号对阵的沙漠银狐,如其获胜,您将得到一万九千灵石。” 唐宁点了点头,每个赌坊都要抽调一成利润,这是天下通用的规矩,他跃过下方厅殿,径直向阁楼二层走去。 厅殿内的角落矗立着十余名商会修士,殿中央处摆放着数十张木椅。 其上标注了数号,然只有双数,没有单数。 木椅之间相隔约莫有一丈之距,端坐着男女老少百余号修士,这些都是此次灵兽博弈的参与者。 唐宁神识扫过,参赛者大部分都金丹修为,约莫有二十几位是元婴修士,至于更高级别的修士一个也无,想来或许被请到其他地方去了。 因为灵兽名单中的确有五阶灵兽的存在,连灵兽都达到五阶,其主人想必至少得有化神修为了吧! 唐宁来到角落一名商会修士身旁,将令牌递交给他:“我是此次参赛者,不知需要做什么准备?” 男子道:“请道友在此间稍候,按号牌位列落座,待道友灵兽比试前的一个时辰,我们自会通知道友。在此之前,道友若想参与赌赛,可到下方投注。” 唐宁于是与相对应的木椅上落座,正前方的屏幕上正介绍着即将交战的两只灵兽情况。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一场的博弈正式开始。 但见光幕内,两只灵兽的主人缓缓离去,霎时间,两只灵兽便交战在了一起。 幻影白虎身形一闪,直扑沙漠银狼,巨大的虎爪扑下。 沙漠银狼一张口,上百道丈大的冰柱凝成,向白虎激射而去。 白虎身形不闪不避,虎爪挥舞之间,冰柱纷纷碎裂,纵有几根冰柱击在其身上亦不过以卵击石,看来此虎身躯十分坚韧。 沙漠银狐身形一闪,避过了白虎的扑击,倏忽间天地变色,半空中雷光闪耀,一道道巨大的雷弧,自空击下,每一道皆有丈粗。 白虎被雷柱一击,身躯微微一颤,二三十丈方圆内,数百道雷柱一时击下。 白虎周围砂石狂涌,凝成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土盖,将其周身护在其间,于此同时,数百道巨大风刃凝成,向着沙漠银狐斩去。 丈大的雷柱不断击下,土盖包剧烈颤动,众人在此只见屏幕上凝成的图像,听不见任何声响,单从土盖包剧烈晃动的程度看,已然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土盖包慢慢撕裂一道口子,随着雷柱频频击下,轰然倒塌,数十道雷柱一时间向着内里白虎打下。 那雷柱结结实实击在白虎之上,倏然扑了个空,原来那白虎却只是一道虚影。 “咦!”此时厅内一声声惊疑此起彼伏响起,众人都没有发现那白虎是何时脱身的 屏幕之上,突然消失了白虎的身影,只剩下沙漠银狐,它被巨大的冰棱包裹,抵抗着风刃的攻击。 数百道风刃斩在十余丈的冰棱上,两者相击,冰棱渐渐消解。 约莫盏茶时间,冰棱四分五裂,沙漠银狐从中跃出,身形闪烁之间不断躲避着余下的风刃,或以利爪迎击。 眼看风刃已尽数消失,正此之时,幻影白虎突然出现再其身后不到三丈之距,猛然扑了上去。 这么短距离,沙漠银狐根本来不及躲闪,两者霎时间交战在一起,妖兽之间的肉身对抗异常血腥,两者缠至一处,单纯以肉身对抗。 扑拍嘶咬,画面上血肉横飞,沙漠银狐完全不是个头,初一时还勉强能够抵抗,渐渐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它身形不断闪躲,想与幻影白虎拉开距离,然而白虎根本不给它机会,血盆巨口咬在它脖颈之上,巨大的虎爪连连拍下。 沙漠银狐不断挣扎,在地面上打滚,神情异常痛苦。 幻影白虎一口将其脖颈间一大块血肉撕扯而下,又一个扑咬,将它腹间撕裂一个巨大口子,巨爪连连拍打在它脑袋之上。 沙漠银狐趴在地面身体不断抽搐,全身血肉模糊,鲜血流淌一地,脑袋开裂,白虎可没有就这么放过它,一块块撕扯着它的身体,将它一点点吞食。 场面十分血腥,胜负显然已分,沙漠银狐的四肢皆被撕裂,脖颈及脊椎被咬断,脑袋被虎爪拍成了西瓜,整个腹间都被开膛破肚,死的不能再死了。 幻影白虎一只巨爪踏在其脑袋之上,雄赳赳气昂昂,扬天长啸,只可惜众人听不到他的怒吼。 唐宁眼见画面中这般情景,心下颇有些惊愕和震撼。 惊愕是源于沙漠银狐的败北,居然这么简单的结束了,从两方初交手,不到一刻钟,沙漠银狐已是肢残体碎,双方虽都使用了天赋术法,然而战斗看上去却异常的简单。 幻影白虎自扑上银狐后,便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没有任何翻转,沙漠银狐就被这么简单的被咬死了。 你的双目神通呢!一点本事没有,你装什么帅,把眼睛染的幽蓝,是怕别人看不见你吗? 唐宁心下诽腹,这沙漠银狐一双泛着微弱光芒的幽蓝眼睛,还以为它有什么神通秘法呢!害自己白白损失一万灵石,要不是冲着它那双异于平常妖兽的双目,肯定不会买它,没想到这货外强中干,竟如此不堪一击。 另一方面他又震撼于妖兽之间的厮杀这般简单粗暴,却又无比血腥和惨烈,此前他从未见过妖兽间的大战,是以猛然一见,这种原始充满兽性的斗争手段,不禁有些震惊。 第665章 猎奇 他此刻已然有些后悔不该将金甲蚁报备参加这次的灵兽博弈赌赛,万一落得和这沙漠银狐一般惨状的话……… 无论如何,现在都为时已晚,只能默默祝祷金甲蚁能不负所望,旗开得胜。 当时他之所以参加灵兽博弈,一者源于高额的赏金,二者是猎奇心起,三者是相信以金甲蚁肉身之坚韧应该能够取胜,故一时没有多想,便报备了赛事,将金甲蚁交了出去。 一号场地内,幻影白虎已被其主人领了出去,厅殿内,不少人皆起身向阁楼外间走去。 这些人要么是买了幻影白虎的赌注,要么准备下场的押注,是以纷纷离去。 唐宁仍端坐原处,控制台上画面一变,转到了两号场地,其内两只妖兽已就位,左侧是一只青蓝相间的妖蝶,名为青翼幻蝶,身形约莫两三丈大小。 右侧是一只金绿相间的螳螂,背部呈金色,脑袋呈红色,腹部尾巴皆为绿色,名为金背螳螂,身形与青翼幻叠差不多大小。 两只灵兽的各自信息在屏幕侧已详尽的标识出来。 半个时辰眨眼便过,场地内,双方灵兽主人各自离场,两只妖兽霎时间战至一团。 青翼幻蝶以催眠幻术为长,口中吐出的丝茧密密麻麻,十分坚韧。 可金背螳螂双镰异常锋利,丝茧根本奈何不得,而青翼叠的幻术法门也对其无效,仅仅不到一柱香时间,胜负便已分出,青翼幻蝶肢体被金背螳螂镰刀所撕碎。 时间一点点过去,妖兽的博弈已进行了数场. 约莫未时左右,一名广额阔面身着商会服饰的男子来到唐宁跟前,低声道:“唐道友,下一场你的灵兽就要正式入场了,请随我们先行前往场地准备。” 唐宁点了点头,起身而去,出了大殿,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光幕前,正是斗兽三号场地。 两人遁光方落,不远处,两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扎髯满腮男子身形,金丹中期修为,其身侧同样跟随着一名商会修士。 唐宁早已注意到,他所处的那个殿阁,只有双号,没有单号,想来是商会未避免两方灵兽主人会面,造成摩擦,或引发报复等不必要麻烦,是以将双方分别安置。 他侧目望去,正逢那名大汉目光打量而来,两人四目相对,大汉微微一笑,显得异常自信。 唐宁面无表情,目光收回。 此时光幕消融出一角,几人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内里方圆有数里大小,是一片空旷平敞之地,毫无遮蔽障碍之物,唯有四只数丈大小的金黄眼球悬于四个角落。 左右两侧摆放着两只非金非木的牢笼,其上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笼子关着的正是金甲蚁和三尾赤蝎。 场地中央处盘坐着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见到几人入内,他起身打开牢笼,金甲蚁脱离牢笼束缚后立刻爬至唐宁身侧,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魁梧男子,全身躬起,嘴中发出嗡嗡声响,似要发起攻击。 可它全身皆被玄色符字所包裹,根本使不出力。 唐宁能感觉到金甲蚂此刻状态,既愤怒急躁又有些畏惧,他轻轻抚摸着金甲蚁脑袋安抚着它。 魁梧男子手中一翻,拿出一张卷轴,朝其一点,卷轴散发出耀眼的赤红光芒,其中无数赤红丝线射出,向金甲蚁笼罩而来。 金甲蚁立时嗡嗡声大作,不断往后退去,唐宁尽力安抚着它,赤红丝线包裹住其全身。玄色符字在丝线层层穿引之下,渐渐从其体内脱出,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盏茶时间,玄色符文被丝线拉扯回到了卷轴之内。 金甲蚁恢复了自由之身,轻轻低声鸣着,很是兴奋。 魁梧男子解开了金甲蚁的禁制,又来到三尾赤蝎身旁,替它解禁。 三尾赤蝎显然很有经验,一动不动趴在其主人身侧,任由赤红丝线包裹全身,抽去体内禁制。 两方隔着数里之地遥相对峙,唐宁轻抚着金甲蚁的脑袋,看着其依靠在身旁悠然自得模样,心下不知缘何忽然有种强烈的负罪感。 灵兽虽长了一副凶狠丑恶的样貌,却比人要单纯的多,它对主人完全依赖信任,却不知晓,自己早已经将它给卖了,呆会儿它就要毫无缘故的进行一场生死大战。 想必它到死的那一刻也不会明白,这本是一场毫无必要的战斗,而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十万灵石。 “两位道友,时辰已到,请做好准备。”魁梧大汉开口道。 两人于是行至光幕旁,静静等候着,约莫过了盏茶时间,魁梧汉子道:“时间已到,请两位道友操控灵兽进行攻击。” 唐宁心神一动,对金甲蚁下了个攻击指令,金甲蚁立时间双翅一阵,朝着三尾赤蝎扑去。 两只灵兽眨眼便战至一起,唐宁与扎髯满腮大汉俱出了光幕,那消融的缺口立时弥合而上,外间没有控制台,且有光幕阻隔,对于里间详情看不真切,是以两人对内里战况一无所知。 唐宁面上没有表情,但心下却颇为忧虑,担心金甲蚁的情况。 那扎髯满腮大汉出了光幕后,便席地盘腿而坐,闭上了双目,看模样早已习以为常,似乎并不将内里胜负放在心上。 光幕之中,两只灵**缠于一处,三尾赤蝎一张口,滚滚黑雾喷出,朝金甲蚁涌去,眨眼间方圆十余丈皆被灰雾所笼罩。 灰雾翻腾之间,一道赤光激射而出,将灰雾涤净,但见金甲蚁口中喷出数道巨大金色光柱,激射而去。 三尾赤蝎左尾竖起,一个赤红光幕凝成。 两相交击之下,金色光柱渐渐散去。 三尾赤蝎中尾竖起,扎向金甲蚁,嘭的一声响,两者如金石相击,三尾赤蝎尾巴扎在金甲蚁上,立时弹起。 金甲蚁顺势就黏在其尾巴上,张开利齿,啃食起来。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三尾赤蝎满布鳞甲的尾巴直接被金甲蚁一口咬掉一半。 三尾赤蝎吃痛之下发出一声低沉吼声,其张口一声长啸,滚滚声波铺天盖地肉眼可见向着金甲蚁而去,与其同时,其身后左右两根尾刺光芒大绽,左尾赤光大绽,右尾银弧闪耀,向着金甲蚁扎去。 霎时间,天地变色,赤色光芒与银色光芒交织,将方圆数十丈笼罩,半空中电闪雷鸣,烈火燎原,疯狂涌向金甲蚁。 熊熊烈火将其身形吞噬,高空中巨大雷柱不时击下,金甲蚁身形完全被淹没烈火与雷电的汪洋中。 约莫盏茶时间后,雷电与烈火渐渐消退,三尾赤蝎一动不动,血肉模糊,身体已被啃食了小半,整个脑袋只剩一半,看起来很是渗人。 金甲蚁趴在其身上,满口血肉,张口大口正啃食着它的身体。 三尾赤蝎不断发出微弱的哀鸣,然金甲蚁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啃食它的身体。 很快,三尾赤蝎便一命呜呼。 唐宁盘坐在地,脑海中正想象着此刻光幕内场景,倏然,眼前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魁梧男子自内而出。 唐宁赶忙问道:“如何?” 那扎髯满腮汉子亦睁开双目,目光看向魁梧男子。 “胜负已分,恭喜唐道友,请将你的灵兽领回去吧!朱道友,很遗憾,你的灵兽在此轮博弈中落败了。” 此言一出,唐宁心下自是松了一口气,而那扎髯满腮汉子则大有深意的朝唐宁看了一眼。 三人入了光幕内,里间血肉横飞,鲜血流敞一地,金甲蚁仍自啃食着三尾赤蝎尸体。 唐宁心神一动,金甲蚁颇有些恋恋不舍的从其尸上振翅而起,回到他身边,钻回了灵兽袋内。 扎髯满腮男子眼见自家灵兽这副惨状,眉头深皱,一言不语。 唐宁出了光幕内,遁光腾起,来到管理处。 诺大厅殿内唯有十余道身影,显得略有些空荡,他来到一商会修士前,手中一翻,拿出号牌递给他道:“我要兑换灵石。” 男子接过令牌,查证了身份:“道友请随我来。” 唐宁跟着他行至阁楼二层,来到一间屋室中,内里端坐着一名身材丰腴,面容姣好的美妇。 男子行了一礼:“王大人,这位是第六场灵兽博弈的胜者,前来领取奖赏。” 美妇看了唐宁一眼面带微笑道:“恭喜道友的灵兽在此轮博弈中胜出,未知是否还要继续参与接下来的灵兽博弈,如若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立刻安排。” “不用了,我只要兑现你们的奖赏就行了。” “好吧!”美妇起身行至身侧一柜阁前,打开柜阁,内里一个巨大银白箱体,正中有一个凹陷处。 美妇手中一翻,拿出一块银白玉石,放入凹陷处,银白箱体霎时全身光芒流转,啪的一声,银门转开。 内里分为上下数层,每个柜层中至少数十个储物袋。 美妇从最上方一层取过一个储物袋,从中拿出十颗上品灵石递给唐宁:“感谢道友参加本阁此次举报的灵兽赌赛,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本书两百万字了,感谢大家的支持,这本书的成绩大家都知晓,不是一般的差,只能说没有大家支持的话,坚持不到现在。) (最近有点累,想歇一歇,还欠六章加更,包括书友“残zae3799”的两章,和书友“20190503131046669”的四章。还有书友“咕噜咕噜”,谢谢你们的支持,非常感谢。) (欠章我都记着的,给我点时间,以后再还。) 第666章 岛屿禁令 唐宁接过灵石,默默点了点头,道了声告辞,便径离了阁楼。 不多时,来到光幕前,正等待着光幕消融,西北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扎髯满腮男子身形,正是那三尾赤蝎灵兽的主人。 唐宁见着是他,心下暗自警惕,莫不是被跟踪了?怎的这么巧,方干掉了他灵兽,却又在此处相见,不是此人暗怀不轨之心,想报私仇吧! 不过这里是主城,到处是巡逻的卫兵,更兼有无所不在的灵械天地之眼,只要不是脑壳昏,想来应不敢明目张胆在此动手。 唐宁思量之间,那汉子却径直朝他走来,主动开口道:“唐道友,在下朱文义,幸会。” 唐宁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心下暗自警惕,面上不动声色:“未知朱道友有何事?” “方才我去管理处,没见着道友,一打听,才知晓道友欲出阵而去,是以连忙赶来。”朱文义说道。 唐宁听他此言更是一头雾水,狐疑道:“道友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朱文义道:“唐道友不要误会,虽然在比试中,我的灵兽败于道友之手,但我没有任何恶意。不知可否借步一谈。” 唐宁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还另有他事要处理。” 朱文义道:“好吧!实不相瞒,其实我饲养有不少灵兽,也时常参加商会组织的灵兽博弈,三尾赤蝎在我的这些灵兽中只算中等水准,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些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在下本是宣元宗灵牧科弟子,现调至玄门同盟第一军团,三纵队,五联队直属。鄙人雅好灵兽一道,收藏有不少种类灵兽。” “此次虽在乾坤商会斗兽场中败于道友灵兽,然不打不相识,希望能与道友交个朋友。” “方才我打听到道友的灵兽乃是犀甲蚁的变种,不知道友身上还有此灵兽幼崽或卵壳否?在下愿出高价购买。” 宣元宗乃是甲级玄门,势力广布东莱郡,可以说是东莱郡的霸主极玄门之一,此次抗击牧北联盟军,宣元宗多数弟子都参与到了青州玄门同盟,在同盟内部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唐宁听闻此言,心中微有些惊讶,看不出来,这么一个不修边幅,有些邋遢的汉子竟是宣元宗的弟子:“抱歉,金色犀甲蚁在下唯此一只,没有幼崽和卵壳。” 朱文义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我看道友的这只犀甲蚁变种属雄性蚁兽,正好在下手中有几只雌性犀甲蚁,若能与道友灵兽配种的话,说不定有几率能产下变种犀甲蚁,不知道友可愿意?至于条件,道友可开一个价格。” “我暂无此意,道友还是另寻高人吧!”唐宁说道,话音方落,眼前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正要离去。 朱文义一把将他拉近:“且慢,请唐道友听我最后一言,道友的变异蚁兽很稀罕,就此绝种诚为可惜,道友哪一日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来联队找我。我愿意供给最好的犀甲蚁兽给其配种,这是互惠互利之事,至于条件,一切都好谈。” “好,此事我记下了。”唐宁说道,身形一闪,出了光幕,径往西南而去。 …………………………………… 清海,济宁岛,巨大的城廓内,几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几人身形,为首之人脸色白净,剑眉星目,正是萧墨白。 几人自城廓下方鱼贯而入,来到一巍峨阁楼中。 方踏入此间,便有一名芳容窈窕的女子迎了上来,行礼道:“萧前辈,你们来了,此次是要出海吗?” “是。”萧墨白点头应道:“我们的星云船准备好了吧!” “晚辈奉劝前辈一句,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海。”女子说道。 “哦?为什么?”萧墨白身后一广额阔面男子问道。 “前辈没有发觉吗?码头的守卫已经全部换了,现在整个济宁岛都被青州玄门同盟军所接管。” 萧墨白道:“我看见了,码头城墙上都是青州玄门同盟的人,不过这两者有关系吗?他们接管岛屿和我们出海捕猎似乎并不冲突。” 女子道:“前辈想必还不知吧!几个月前,玄门同盟军发布了新的管理条例,整个济元岛进入警戒状态,对所有进出的人员开始身份盘查,就这几日间,已经有好些人被抓捕,理由是怀疑他们乃本岛魔宗残余。” “包括有好几只渔队的人都被抓了,连他们的渔船也被征缴没收,所以我劝前辈不要再这个节点上外出,以免被打成魔宗余孽。” 几人听闻此言,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惊愕,没想仅短短月余时间,这济宁岛就已经变了一副天地。 “玄门行事如此霸道,不分青红皂白,难怪天下大乱,兵败如山倒,活该他们被牧北妖魔蹂躏。”萧墨白身后一人愤愤说道。 “萧道友,我看此次就算了吧!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真要被他们打成魔宗余孽,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两鬓斑白男子说道。 萧墨白点头道:“既如此,那此次出海事宜就且先暂缓一段时日吧!” “对了,我们存放在贵阁的渔船不会被他们所征缴吧!”其身后一男子说道。 女子道:“道友尽可放心,玄门同盟还不至于没收商会的物资。但有一件事,我得提前知会,本阁即将撤离济宁岛,诸位在本阁存放的物品是留是取还请早做决定。” 萧墨白眉头微皱:“贵阁要撤离济宁岛了?” “不仅仅是本阁,本商会在清海的所有阁楼、商铺都要撤离,再过几月,就要正式通告了,这几年会陆续撤离。萧前辈既然来了,我就提前告知,以免你们深山苦修,到时不知情。” “贵商会要悉数撤离,为什么?” 女子道:“清海眼看就要迎来大战,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愿意卷到这类是非中,到时站端一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免不得要遭受池鱼之殃。虽然平时那些玄宗魔宗都还有些顾忌,不敢明目张胆拿我们商会怎么样,但战争一起,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纵使玄魔上层有令,也未必止的住下面修士烧杀抢掠的行径,未免蒙受损失,是以本商会决定全部撤离清海,等大战结束后,再回来重建。” 萧墨白道:“那其他商会呢?” 女子道:“其他商会具体情况我亦不知,但听说内陆的商会都要撤离,就连清海本土岛屿商会也要离开,要么前往内陆,要么前往牧北避难。” 众人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萧墨白皱眉问道:“我们存放在商会的渔船该如何处理,还有它的修缮维护,贵商会若是撤走,这些该找谁去做?” 女子道:“目今这种形势,我劝前辈不要再出海捕猎妖兽了,且大战在即,到时整个清海都乱成一团,济宁岛又是要冲之地,自是凶险万分。” “前辈及诸位道友,为自身之计,该早做打算才是,最好离开济宁岛,前往内陆。” “至于存放在我们商会的物资,可以选择提取,也可以继续存放。我们会将物资全部运输至内陆保存起来,待大战结束后,本阁重回清海,道友再来提取未迟。” 几人相视一眼,皆沉吟不语,有些拿不定主意。 萧墨白道:“此事容我们考虑考虑再说。” “前辈若要继续存放本阁的话,要进行一些程序交接。” 萧墨白点了点头,一行人出了阁楼,来到客专入住。 “没想到我们才离不到两个月,济宁岛就发生这么大变化,萧道友,你意如何?”一两鬓斑白男子问道。 萧墨白道:“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寄存于他们商会,就算我们提取出来也没用。没人做修缮维护的话,渔船就一堆破铜烂铁,更何况现在形势如此,我看这段时间大家还是各自修行吧!” “我觉得还是远离济宁岛比较好,我等散修本就四海为家,无牵无挂,实在没有必要在此久住,若等牧北联盟军南下之日再离去,或许就晚了。” “我同意段兄提议,当早做去留之计。” 一行人商议良久,最终决定先行前往月牙岛,看形势再定。 次日,萧墨白一行人来到物管阁,与其签订了契约。 众人出了阁楼后,遁光腾起,来到城廓下方,随着人潮往前而去,行至城阙通道口。 一名守备的玄门弟子将他们拦下:“你们是什么人?” 萧墨白道:“我们是本岛的散修,此次原本准备出海猎杀妖兽,知晓贵部颁发了新法令,未免造成误会,是以暂缓出海。” 男子看了他们一眼:“我们新颁发管理条令和出海捕猎妖兽有关系吗?你们说是本地散修,谁能证实你们身份?” 第667章 羁押 几人听闻此言,心下皆愤恨不平,却又敢怒不敢言。 两鬓斑白男子道:“我们在此岛屿呆了数十年,平素以狩猎海中妖兽为生,码头上的很多商会都知晓我们身份,道友若不信,一问便知。” “把你们储物袋交出来,我要查证一下身份。” 萧墨白听闻此言,再也忍不住,大声言道:“我们渔队在济宁岛的这座码头三十余年,众人皆知,你们才来到济宁岛不足半年,凭什么搜查我们?天下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地方可以任意搜查修士私人之物。” 卫队男子开口道:“我奉同盟法令,守备此城廓,现在怀疑你们是魔宗余孽,要对你们进行讯问查证,若负隅顽抗,后果自负。来人,将这些人带走。” “是。”旁边十余道身影一闪,将他们围困其中,手中破空弩发出耀眼光芒,凝出箭矢,对准他们。 几人见此变故,皆面色大变,面面相觑不知所粗。 萧墨白心下大怒,正要反抗,身旁那两鬓斑白男子拉了拉他手臂:“我们愿意接受贵盟的调查,证实我们的身份。” “于道友,去将他们储物袋收缴了。”卫队为首男子道。 一名修士应声上前道:“请诸位将储物袋交出来。” 两鬓斑白男子率先上交了自己腰间储物袋,其他几人见此,也纷纷交了储物袋,唯有萧墨白面沉如水一动不动,双目紧盯着为首的那名卫队修士。 “这位道友,请交上你的储物袋。” “萧兄,形势比人强,不可意气用事啊!”两鬓斑白男子在身旁小声道。 萧墨白缓缓解下腰间储物袋递给男子。 “诸位道友,请随我们来。”于姓卫队男子收缴了几人储物袋后,开口说道。 几人转身跟随他而去,左右两侧各有三名修士押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巨大的光幕前,为首者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众人鱼贯而入,来到一殿阁中,内里案桌前,端坐着几名男子。 于姓男子领着他们行至另一男子跟前,开口道:“方道友,这是我们队扣押几名身份不明修士,需要进行查证。” 方姓男子看了几人一眼:“我知晓了。” “好,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这是他们的储物袋。”于姓男子说道,将几个储物袋递给他后,径直出了厅殿。 方姓男子手中翻出卷宗问道:“你们是何方人士?” 几人一一回答。 “你们说是散修,有谁可以证明?” 两鬓斑白男子道:“宝源商会物管阁的人能够证实,我们在他们商会买下了渔船,这几十年都存放在他们物管阁进行修缮维护。” “此次你们到这里目的是为何?” “本意想要出海捕猎妖兽,但物管阁修士建议我们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海捕猎,是以没有出发。” 方姓男子又盘问了诸多问题,并一一记录卷宗之后,最后开口道:“你们的具体身份我们会派人查清的,且在这里稍候一二,如若不是魔宗余孽,定会还你们清白,储物袋到时一并归还,请随我来吧!” 几人跟着他出了大殿,来到一青色光幕前,递了张符箓入内,很快,光幕消融,众人入了里间。 内里是一片平阔宽敞之地,占地约莫数里大小,鳞次栉比的房屋整齐排列。 中央处有一座巍峨大殿,方姓男子领着他们来到西北角的一栋木屋前:“委屈几位暂在此屋中稍歇几日,待我们查明身份后,再接送各位出去,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各位在此间安心修行,千万不要生事,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离去了。 几人入了屋室内,一时间陷入死寂。 “这群王八蛋,也太过蛮横了,我现在巴不得牧北联军南下,到时看他们还能这么张狂否?”一人咬牙切齿说道。 “轻声,小心隔墙有耳。”两鬓斑白男子面色微变低声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忍耐些时日。” 萧墨白一言不语,双拳微握,眼神锐利。 入夜,几人正百无聊赖之际,屋外敲门声响起。 几人互视了一眼,面上皆有喜色,以为是码头卫戍修士,查清了身份,放自己等人归去。 萧墨白起身打开屋门,但见外间矗立着两名男子身形,一人身材魁梧,一人广额阔面。 “冯道友,陈道友,你们怎么在此。”萧墨白见是他们两人,微惊道。 “和你一样,被他们请到这里来睡觉。”广额阔面男子没好气说道。 “快请进。”萧墨白说道,三人入了房内,与其他几人亦见礼了一番。 “冯道友,陈道友,你们二人怎么也到了此处?”萧墨白问道。 身材魁梧男子道:“上月我的船队出海捕猎妖兽,回来的时候经过他们盘查,硬是说我们身份不清不楚,强行扣押了我们的渔船和储物袋,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了。” 广额阔面男子道:“当时我的船队正准备出海,遭到他们可以刁难的盘查,结果顶了两句,就被他们以身份不明的借口,扣押了船和储物袋押送到这里。萧道友你呢!是怎么回事?” 萧墨白道:“我们正要出城,他们提出要搜查我们储物袋,我心不能平,说了几句公道话,被他们带来了。当时若无王道友阻拦,我定然不会受此恶气。” 身材魁梧男子叹道:“好在王道友阻了你,要是真和他们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我亲眼所见,荀天元道友就是因为不忿他们行事霸道,和他们交手,结果被当场杀害了。” 广额阔面男子愤愤道:“这群王八蛋,向来霸道惯了,根本没有将我们这些人放眼里,说杀就杀,说关就关。什么魔宗余孽,不过是他们敛财的工具而言,咱们这些渔队十之七八都被他们巧立名目关押,渔船和储物袋自然进了他们口袋。我现在只希望于牧北的联盟军早日南下,最好打死这群王八蛋。”萧墨白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被关押到这里了?” “这地方就这么大,在这里的都是些倒霉蛋,储物袋被他们收去,整日无所事事,我们平素在一块闲聊对弈,今日听说又关进来一队。我们随便一打听,知道是萧道友,因此过来看看。” “哦。”萧墨白点头道:“不知两位道友在此间多久了?” “我们被关进来差不多一个月了。” “这么久?”萧墨白眉头微皱:“他们还没调查清楚吗?” 广额阔面男子忍不住骂道:“他们调查个屁,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目的还不是为了敛财。咱们这里关押最久的已经整整近三个月了,我看他们是不打算放我们出去了。” 魁梧男子道:“我们现在人家案板上鱼肉,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得看人家心情。” 萧墨白默然无语,三人聊了一阵,其二人告辞而去。 十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萧墨白等人正盘坐屋室内,外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豹头猿臂男子身形,正是那名方姓男子。 他径直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几人,开口问道:“谁是萧墨白。” 几人相视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萧墨白起身道:“我就是,未知道友有何事?” “你跟我来吧!”男子说道,转身向外而去。 萧墨白看了几人一眼,跟在其身后,两人遁光腾起,径直出了光幕,来到一巍峨大殿前,正是他们入内时的那座大殿。 两人入了殿内,来到一案桌前,其旁矗立着一名面色白净男子。 “王道友,人带来了。” 面白男子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萧道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萧墨白心下诧异,盖因他从未见过此人,不知其何处此言,但眼下形势他也不便多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你的储物袋,现已查清你身份,物归原主,你可以离去了。”方姓男子说道,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和一纸卷宗:“在这上面签字画个押吧!” 萧墨白依言照做,领回了自己储物袋。 “方道友,多谢了。萧道友,咱们走吧!”面白男子说道,两人出了屋室,遁光腾起。 “敢问道友名讳,在下实不记得与道友在何处会过面。”两人并列而行,萧墨白看向男子问道。 “在下王贤业,之前虽未与萧道友会过面,然闻名久矣!实不相瞒,此次我是受人之托,前来保释道友。” “不知是道友是受何人所托?” “张玄烨道友,萧道友想来一定相识的,他听闻道友被关押后,拜托我出面保释道友。” “原来是张兄。”萧墨白恍然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道友成全。” 王贤业道:“我知晓道友所为何事,是想让我出面保释与你一个渔队的其他几位道友吧!不怕道友笑话,我还没有那么大面子能够保释的了这么多人,此事该从长计议。道友且先随我见了张道友再做计议吧!” 第668章 幽冥海兵团 荒僻的山林间,简朴的木屋前,两道遁光落下,现出两人身形,正是一路疾行而来的萧墨白与王贤业。 两人遁光方落,木屋房门大开,内里走出一名燕颔虎须男子,面上带着盈盈笑意稽首道:“萧老弟,经年不见,一向别来无恙?” 萧墨白回礼:“多谢张兄相助,萧某不甚感激。” “区区小事,何足言谢,快,里间请。”张玄烨笑道,领着两人入了里间。 内里简简单单一间屋室,除了石桌和石凳,别无一物,三人相继入座。 张玄烨手中一翻,拿出一玉壶和三只玉杯,给每人斟了一杯:“来,尝尝这紫蚊玉溪酒的滋味如何?” 萧墨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肠,如同一团烈火燃烧,又带着桂花清香,精纯的灵力沿着体内流转,尽归于灵海穴中:“好酒。” 张玄烨笑道:“此酒我珍藏许久,若非萧老弟到来,是决计不肯拿出来的了。” “这么说,我还是沾了萧道友的光。”王贤业微笑道。 两人哈哈一笑,萧墨白端起酒杯道:“今日借花献佛,多谢两位道友相助,否则我还不知何日能脱离玄门魔爪。” “萧老弟严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三人饮了一杯,萧墨白道:“张兄如何知晓我被玄门所困?” 听闻此言,张玄烨与王贤业相对视了一眼。 “实不相瞒,萧老弟,我们已经关注你很久了。” 萧墨白眉头微皱:“张兄此言何意?” 张玄烨不答反问道:“这个问题我呆会再回答,萧老弟,你此次从玄门魔爪中逃脱后,欲往何处?” 萧墨白道:“由于济宁岛位处要冲,加之此岛被玄门占领,我们不便出海狩猎,为免将来被大战波及,我们原打算先前往月牙岛,看形势再做定议。” “不过现在我的渔队皆被玄门捉拿,自然得先设法救出他们再说。” 张玄烨微笑道:“恕我直言,萧老弟的想法未免有些不切实际。你说想往月牙岛避难,难道不知现在整个清海都被玄门联盟军所控制,你到月牙岛和在这里有什么区别。” “再者你想救出渔队的其他几名道友,可是凭你的能力是决计做不到的,难道你还能硬闯他们驻军之所不成?” “这两件事,一件是思虑不周,一件是束手无策,不知我所言是否?” 萧墨白默然无语。 张玄烨继续说道:“你可知玄门为何敢如此肆无忌惮,随便罗列编织罪名肆意抓捕,杀害我们这些散修,而不敢对商会修士如此,就是因为我们不够团结,没有形成一股与之抗衡的强大力量。” “今日之事非我污造,是你所亲见,玄门嚣张跋扈,非止一日,动辄抓捕杀害各散修团队,所为的不过敛财而已。”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毫无公道可言,没有实力就只能沦为人家案板上鱼肉,任他们宰割。” “玄门,魔宗皆是一般,天下虽大,然而对我们散修来说,到处危险重重。” “而这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我们势弱而已,所以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压迫残害我们。” “我曾经和你一样,遭受玄门的欺压,几近命丧,好在为人所救,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铲除玄门,既为我自己讨个公道,也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但我知道,仅凭我个人的力量无法成事,好在有一群和我有着同样信念的道友,他们都是饱受玄门魔宗迫害,亦对这天下格局不满,想要创造一个理想世界,现在我们正式邀请你加入。” 萧墨白听闻此言下意识朝王贤业看了一眼,但见其面带微笑不语。 他心下一惊,张玄烨此语不可谓不惊人,尤其是其明确言语要铲除玄门,却丝毫不避讳王贤业玄门弟子的身份,而王贤业听罢面不改色,不以为然。 显然,他们两人早已处在同一个阵营内。 萧墨白缓缓问道:“你们指的是谁?” 张玄烨身体微倾,眼神坚毅,目中似有光芒流转:“是天下所有受压迫的修士。” “凡是受压迫的散修皆是我们的后备军,包括玄门魔宗商会世家之中有着共同理念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是我们组织的成员。” “我们已经关注了你很久了,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到时不会再有压榨和迫害,所有人可以和平共处,老弱皆得天伦,世间资源普世共享。” “这就是我们组织的理念,大同世界,天下为公。” 萧墨白道:“这么说,王道友也是这个大同组织的成员了,你身为玄门弟子,享受着比大多数人更丰富的资源,为什么还要加入他们?” 王贤业微笑道:“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世界,我虽为玄门弟子,然亦出身微寒,深知世间众生疾苦。” “当然,我不是救苦救难大慈悲的人,我之所以加入组织,是源于我对这个世界不满,萧道友难道以为身为玄门弟子就能理所应当享受一切吗?” “玄门之中一样有压迫,有更多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在玄门的这些年,我时常感到疲累和沮丧,也曾无数次反问,修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若是为长生和成仙,这世间又有谁真正见过成仙长生的修士,终究不过一具枯骨。” “既如此为什么还要修行,空度悠长岁月。” “有一段时间我十分迷惘,甚至遭遇了叹息劫,直至我遇上了他们,从此找到了新的追求,我希望通过自己创造出了一个理想中的世界,哪怕付出一切。” “实际上在此之前,我早已厌倦了这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世间,因此毅然决然加入了组织。” 萧墨白道:“听起来你们是一个庞大组织,我能否知晓,一般情况下你们都需要做些什么,维持你们组织的经费灵石从什么地方来。” 张玄烨道:“我们组织内部提倡自食其力,平素都是各行其事,自己管自己,只有在有任务的时候才召集成员商议,至于维持组织的费用嘛!萧老弟在青海诸岛辗转多年,想必一定知道空影情报交易所,它就是我们组织设立的。” “原来空影情报交易所背后是你们。”萧墨白恍然大悟,难怪交易所中各方情报信息都能打听的到,盖因交易所背后的组织本身就是各方势力成员汇聚而成。 张玄烨微笑道:“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我所说的摧毁玄门和魔宗,创造一个空前的新世界,绝不仅仅是句空话。” “那些顶级的势力知晓我们的存在,但却一直选择视而不见,因为他们明白我们拥有足以和他们相抗衡的能力。” “之前我们一直隐忍发展,是为了尽量避免玄门的戒备引来围剿,现今天下大乱,正是我们奋发之时,只要登高一呼,相信天下必然云集响应。” “夫人心之所向,事岂有不成者乎?” “萧老弟,我知你向来轻财好义,可你所好之义只是小义,顶多不过是快意恩仇,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而已。” “真正的大义是以天下为己任,拯众生于水火。” “这才是我辈之所求。” 萧墨白沉默良久,缓缓道:“你说贵组织拥有对抗玄门的力量,可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贵组织的名号。” “天下虽大,但能够与玄门分庭抗礼的屈指可数,你们既是如此庞大的组织,总得有立足之所以为根据之地,仅仅靠几个人恐怕难以济事吧!敢问贵组织总部立于何方?” 张玄烨道:“萧老弟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在大言诓你吗?我们的组织名号你虽未曾听过,但我们旗下的兵团想必你定有所耳闻。” “你在清海这么多年,难道不奇怪为什么那些骷髅船只劫掠商会和宗门及世家的物资,却从来不劫过往的散修和狩猎的渔队?” 萧墨白眼神一凝:“你是说?” 张玄烨微笑道:“方才我已经说了,天下所有散修都是我们的后备军,这天下哪有自己劫掠自己的?” “幽冥海海盗船是你们的人?”萧墨白大惊。 张玄烨道:“你以为这么多年玄门屡次大规模讨伐幽冥海兵团是为了什么?劫掠物品只是小事,真正目的是为了消除心腹之患。” “而一旦玄门大规模征缴,海上的几大军团就立刻凝成一股绳,这里间若是没有统一的指挥调度,焉能屡屡打破玄门的大规模进攻。” “现在你知晓为什么那些大玄门大商会明知空影情报交易所在售卖情报,而他们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组织盘踞在幽冥海多年,可以说掌握了天下咽喉要塞,无论是玄门,商会还是世家,所有的物品运输,凡是需要跨州连郡的买卖交易几乎都绕不开这片海域。” “如果他们对我们情报所实施打击报复,我们就切断他们的运输通道,是以他们只能对此视若不见。” 第669章 各执其政(感谢书友“小林子lao”打赏的十万起点币) “原来如此。”萧墨白缓缓点了点头。 “萧老弟,你是愿意继续做一个任人宰割的板上鱼肉,仓皇逃窜的丧家之犬。还是和我们一道奋起反击,打破这浑浊酩酊的世道,还天下一个朗朗青天?现在,是你作出抉择的时候了。” 萧墨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此事且容我三思。” 张玄烨道:“我们从来不勉强别人,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会选择加入我们。” 萧墨白默然不语。 张玄烨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今日的谈话我希望仅止于此方天地,还望萧老弟能够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毕竟我们组织暂时还处于隐秘发展阶段,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更何况王道友的身份特殊,若遭泄露,恐玄门对他不利。” 萧墨白道:“张兄尽可放心,两位对我有恩,萧某绝非背义忘恩之人,我以个人名誉起誓,今日之事绝不会泄露半分。” 王贤业微笑道:“我们自是信得过萧道友,实不瞒你说,我们观察你已有三年之久了,且一致同意邀请你加入我们组织。因此才与你推心置腹,坦诚相见。” 张玄烨道:“不知萧老弟之后欲往何处,若有需要我们帮助的但言无妨,我们必竭力相助。” 萧墨白道:“我的渔队其他几位弟兄,都还处在玄门魔爪之下,我得先设法将他们解救出来,再定去留之计。贵组织若能相助,萧某感激不尽。” 张玄烨道:“此事萧老弟就算不说,我们也会暗中尽力周旋的,先前不是说了吗?天下所有散修都是我们的后备军,安有见难不顾之理?但此事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玄门肆意大量抓捕散修,其实都是下面弟子各自敛财的手段,只等着亲朋好友去赎人呢!因此诸位道友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我们亦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容易适得其反。” “等风声稍过,我们再一一将人赎出来便是。” …………… 东莱郡城,巍峨雄阔的城廓下方通道内,两侧矗立着数十名修士。 整个通道长约十里,宽有二三里,通道内来往人群络绎不绝,两侧每十丈之地便有一岗守卫。 唐宁矗立在城外,如同一个雕像,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看着往来的人群。 他来到东莱城已近两年,平素只在纵队驻地闭门修行,前月正值纵队执勤,联队被派至守卫这处城廓,而他们直属小队又被分派城廓下方入口负责盘查检索往来战船战车。 于是便到了此地,在这里像一个木头人一般矗立。 远处一辆身长千丈的战船徐徐而来,缓缓停靠至城阙前,颜敏一眼神一撇,唐宁会意,与右侧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身形一闪,遁光腾起,来到战船上。 两人打开船舱大门,入了里间。 内里矗立着十余道身影,见两人入内,有人偏头撇了一眼,有人则视而未见,显然对此事早习以为常。 两人也未和他们有任何交流,径直下了船舱来到最底一层,唐宁手中一翻,将令牌递交给控制台前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壮汉,稽首道:“前辈,我们是四军团三纵队七联队的,现负责东莱城的守卫任务,请出示你们的身份令牌。” 男子看也未看他手中令牌,左手一翻,拿出一块非金非木令牌递交给他。 唐宁接过令牌,神识入内,脑海中一行行文字及图画出现,该男子乃是第一军团,二纵队,五联队的副队长,名徐何胜,原仙源宗弟子。 唐宁查看过之后,又将令牌递给身旁方面大耳的男子。 这是盘查的规矩,必须两人一致确认身份才可放行。 “前辈,叨扰了,告辞。”两人确认身份无误后退出了船舱,遁光腾起,回到城阙之下,向颜敏一微微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风灵船缓缓行驶而来,从通道内驶过。 不多时,又有一辆战车自西南而来,停靠城阙前,一天之内,往来的战船战车少说得有上千,众人对此习已为常,颜敏一眼神示意之下,又有两人遁光腾起,往战车而去。 负责战船战车身份检索并非固定的人选,而是小队轮流负责,这是为了尽量避免出现内外勾结的情况,让别有异图的人混进主城内。 执行守卫城阙的日子非常无聊枯燥,好在只有短短一个月。 这日子时左右,远处三辆风灵舟驶来,停落与城阙之上,很快,一队修士来到城阙入口,颜敏一与对方队长交谈了几句,完成了交接。 众人跟着颜敏一遁光腾起,来到城池之上,集结于一处殿阁前,整个联队约莫千余号人,分为数十只队伍,整齐列阵。 不多时,殿阁几道身影闪出,为首之人面若冠玉,身形修长,正是第七联队队长白锦堂。 其身侧左后方一人豹头猿臂,目光炯炯,乃联队督查张化羽,原是镜月宗弟子。 其身侧右后方一人肥头大耳,一副笑呵呵模样,乃联队副队长冯元政,原是混元宗弟子。 镜月宗与混元宗一个雄踞东莱郡,一个虎卧北海郡,两个皆是青州的顶级玄门。 除了此三人之外,联队另有六名管事,分别是司马煜,杜孟起,马宪,黄渊,徐天渊,伍子颜,封不平。 此六人者,身后皆代表了不同势力。 其中司马煜乃是东莱郡之大族。 杜孟起乃济南郡玄鳞宗弟子。 马宪乃平原郡千玄宗弟子。 黄渊乃临淄郡大族。 徐天渊乃东莱郡沧浪宗弟子。 伍子颜乃乐安郡机变宗弟子。 封不平乃北海郡元朗宗弟子。 一个小小的联队就集结了青州各方盘宗错节的势力,这个指挥配置基本上可以说是整个青州玄门同盟军的缩影。 上至各军团,下至各大队小队,都是按照这个模式,一个队伍中,队长,督查,副队长外加七名管事,都是不同势力组成的。 整个军团从上到下,就是由这这些势力集团所支配组成,上至军团长,下至小队队长,清一色基本都是太玄宗弟子,督查和副队长也全是其他各派的人。 其余七名管事,都是代表着各自势力集团的力量各利益。 整个军团表面上看平静如水,古井无波,井然有序,实际上内里是暗潮流涌,各执其政。 ………… 姜羽桓一挥手,众人立刻分作三队,跃上停落殿阁后方的三艘风灵船上,巨船光芒大绽,腾空而起,朝西南方而去。 行了大半日,回到纵队驻扎之所,众人各回各队不提。 时间一晃,数月眨眼便过,这日辰时,唐宁出了屋室,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座石殿前。 内里,宽阔的厅殿内,石阶之下,横列着数行木椅,熙熙攘攘端坐着十余人,唐宁入了里间,在一角落入座。 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自外而入,纷纷就座。 直属二队一共二十六人,各自落座后很明显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三派势力,可谓泾渭分明。 石阶之下第一列约莫七八人皆为太玄宗弟子,第二列十余人皆为千玄宗弟子,第三列十余人皆沧浪宗弟子。 联队直属分主队和两只副队,主队由白锦堂统率,两只副队分别由联队督查张化羽和联队副队长冯元政统率。 直属主队除了白锦堂外,还有两名管事,分别是马宪和徐天渊。 这就是主队的三股势力,其下属修士皆由三宗派弟子组成。 约莫巳时左右,三道身影自外而入,正是队长颜敏一,督查胡泉和副队长严广生。 胡泉乃千玄宗弟子,严广生乃沧浪宗弟子。 三人各自入座,严敏一开口道:“年关已近,前者联队已下发了各队弟子的薪俸,昨日我和胡道友,严道友已至联队领取了灵石,现按照之前薪俸如数发放。” 其话音方落,胡泉手中一翻,拿出数个储物袋,超其一点,储物袋迎风而涨,从里间飘落出成百上千晶莹剔透的赤红色上品灵石,堆积一处。 于此同时,严广生手中翻出一张卷宗,开口道:“王愤,薪俸二百灵石。” 一名燕颔虎须男子应声而起,行至胡泉跟前,从堆积如山的灵石中,取了两百灵石,放入自己储物袋中,而后退回位列。 “曹伯宣,薪俸一百六十灵石。”严广生待其领取完灵石后,继续念道。 随着时间推移,众人一个个领取了自己的薪俸灵石。 不得不说,太玄宗不愧是四大宗门之一,弟子的薪俸待遇和沧浪宗及机变宗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以金丹后期为例,曹伯宣和王愤同属太玄宗弟子,薪俸达到七百上品灵石,可沧浪宗和千玄宗同为金丹后期的修士,薪俸只达到三四百上品灵石。 这其间相距不可谓不大。 唐宁是最后一个领取薪俸,因他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后加入直属二队的,因此名单位列最后。 当严广生喊出三十灵石的时候,众人神色之精彩不下于戏班浓妆艳彩的戏子,惊愕者有之,失笑者有之,戏谑者有之,怜悯者有之…… (感谢书友“小林o”打赏的盟主,谢谢支持。) 第670章 奔赴前线 唐宁早已习惯这些,在众人异样目光中面不改色上前领取了自己的薪俸。 众人各自领取完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薪俸后,颜敏一宣布议事结束,众人于是各归住所歇息。 入夜,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闭目修行,外间脚步声传来,随即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室,但见外间矗立一名身形魁梧男子。 “唐道友,白前辈请你到他洞府一叙。” “好。”唐宁点头应道,遁光直起,来到一座洞府前,手中一翻,传音符递入内里。 很快,浓雾翻滚间,一道遁光激射而出,落至他身前,现出颜敏一身形:“随我来吧!” 说罢,便径直朝内走去,唐宁跟在她身后,来到一间屋室内,白锦堂盘坐于蒲团之上,察觉两人到来,他睁开双目,微笑道:“你来了,坐吧!” “谢前辈。”唐宁依言入座:“未知前辈唤晚辈来,有何事吩咐?” 白锦堂道:“上次在奉化城之时,你不是让我打听你那徒儿下落吗?我因此拜托了第十军团四纵队的一名师兄打探,前者,有了消息,你那徒儿被分派至苍云岛,正在那里筹备工事。” “多谢前辈,前辈恩德,晚辈没齿难忘。”唐宁听闻此言,既惊且喜,起身行礼道。 自来到东莱城后,其实他心里从来没指望还能得到顾元雅消息。 因东莱城与清海相距太远,虽然白锦堂当时说会派人打探其消息,但他心里并不做指望,只觉得其是敷衍之词,没想其还真派人去打听了。 “你来东莱郡城有两年多了吧!怎么样,还习惯吗?” “晚辈一切都好,谢前辈挂念。” “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和敏一说便是,都不是外人,不必拘礼。关于你徒儿的事,我已拜托另外一名即将前往清海执行任务的师兄去解决了,争取将她调离清海前线。” “前辈厚恩,晚辈实不知如何报答,他日若有需要,当效犬马之劳。” 白锦堂道:“你不必谢我,我也是受柳师侄之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再者说你是柳师侄夫婿,就是自己人了,不用这么客气。”白锦堂道:“今日召你来,主要是有一件事,听听你自己的意愿。” “我们军团马上就要开拨前往奉化城了,你是愿意留守这里,还是随我们一道前往奉化城。” “如若去奉化城,他日肯定要前往清海对抗牧北联盟军,若留在东莱郡的话,会相对安全一些,但说不定哪一日也要赶赴前线支援。” 唐宁毫不思索道:“晚辈愿随前辈前往。” “嗯。”白锦堂点了点头:“既是你自己的意愿,那就随我们一道去吧!只是你需知晓,真到了与牧北联军决战那一日,我也顾不了你。万一发生什么异况,可不要怨我没事先提醒你。” 唐宁道:“生死俱有天命,青州那么多玄门弟子前往清海与牧北妖魔厮杀,晚辈岂能独异于人?” “你能有这等觉悟,很好。”白锦堂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道:“这些灵石你拿去,好好修行,唯有提升自身实力,才能在大战之中多赢得一线生机。” “谢前辈。”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内里摆放着一百颗上品灵石。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唐宁起身告辞,出了其洞府,遁光腾去。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半年时间过去。 这段时间来,唐宁每日闭门修行,几未出过房间一步。 这一日,辰时左右,唐宁出了屋室,来到石殿内。 不多时,其他人陆陆续续到来,约莫一刻钟后,颜敏一自外而入,道了声出发,众人鱼贯出了石殿,遁光腾起,来到山顶巍峨的议事殿前。 彼时,殿前已集结了众多队伍,约莫有数百人,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又有许多队伍到来。 将近巳时左右,整个联队集结完毕,白锦堂等人自内而出,一挥手,众人遁光腾起,来到一座雄阔山峰顶。 各联队修士尽在此处集结,万余名修士井然列序,整齐划一矗立大殿外。 直至午时,西北处三艘玄黑战船疾行而来,停落半空,正是六阶灵械天灵船。 其身长约莫二三十里长,数百丈之高,全身光芒流转。 天灵船上,两道遁光落下,现出两人身形,一人两鬓斑白,身形清瘦,另一人面色白净,相貌儒雅,此二人正是第三纵队副队长荀文义及督查俞慧中。 “出发。”荀文义一声令下,各队纷纷跃上巨船。 船身轰隆大响,光芒大绽,穿云过雾,向西南而去。 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车船停落之所。 众人又在各队队长带领下,回到各自战船战车内,唐宁等人登上了飞扬号,入了船舱之内,先是自查了一番,随后在储物室中领取了战甲及弓弩,来到甲板之上守卫。 约莫过了一刻钟,忽然轰鸣声大响,整个车船停靠所方圆千里之地,各色光芒交织成一片,淹没了整个天地。 上百艘大大小小的战船战车光芒大绽,同一时间腾空而起,跟随着天灵船向外驶去。 东莱郡城廓之西,无数大小战船战车遮天蔽日,方圆万里之地,旌旗飘扬,舻舳千里。 这其中最为显目的自然是雷辎船,但见其全身银狐闪耀,光芒流转,如一尊庞然太岳,似定海之针屹立中央。 在其周边围绕着大大小小成百上千艘战船战车。 整个第四、第五军团倾巢出动,一共十艘雷辎船,百余艘天灵船,千余艘风灵船矗立,整个天地乌泱泱一片皆是庞大的战车战船,至于次一级的车船则全部都运至了雷辎船甲板之上。 第四军团四纵队位处于整个军团的西南面。而唐宁等人所乘载的飞扬号,则围绕在一艘名为飞宇号的天灵船周围。 两个军团数十万修士皆再此集结,约莫子时,随着一声轰隆大响,数千艘战车战船光芒大绽,遮天蔽日朝北驶去。 ………………… 清海,苍云岛,荒僻的山林间,数千名修士正有条不紊的忙活着,或拉动着巨炮,或布置着阵法,或凿啃着凹坑。 顾元雅正与其他人一道,推动着数百丈长的磁元炮,将其拉入指定的凹坑之内。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细眼长髯男子身形,行至她身前,开口道:“顾道友,请随我来一趟。” 顾元雅微微一愣,其他人亦诧异的朝她望去,盖因这个细眼男子身份非同一般,乃是他们整个队伍的总队长,其身为太玄宗弟子,向来傲人一等,对待他们从来都是呼来喝去,正眼都不瞧一眼。 像这般客客气气的言语,众人还是头一遭见到。 “是。”顾元雅应道,两人遁光腾起。 两人正行之间,男子突然问道:“顾道友,你在本宗可有什么故人相识?” 顾元雅摇了摇头:“晚辈出身清海新港,实无缘结交贵宗修士。” 话音方落,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我听师傅说过,师娘是贵宗的弟子。” “师娘?尊师是?” “家师唐宁,也是新港修士。” 男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两人行不多时,来到一巍峨殿阁前。 内里,端坐两人身影,主座之人貌白神清,下方一人虎体猿臂,两人交谈正欢。 男子领着顾元雅行至石阶下,躬身行礼道:“师叔,人带到了。” “范师兄,你看可是此人否?”主座之人开口问道。 范姓男子打量了她一眼:“你就是顾元雅吗?新港人士?” “回前辈,晚辈正是。”顾元雅虽不明就里,然见此副阵仗,心下亦隐隐猜到所为何事,自己一个普通修士,就算犯了什么重罪也不至于惊动这个级别的修士亲自盘问。 “你是否有一个师傅,名叫唐宁?” “是,前辈所言正是家师。” “嗯。”范姓男子点了点头:“你师傅如今调任至第四军团,在本宗白师弟联队任职,因我部执勤来到清海,是以白师弟托我,将你带回奉化城。” 顾元雅听闻此言,心下一喜,赶忙问道:“敢问前辈,家师现可在奉化城中?” “第四军团在东莱郡城担任守备任务,不过我来之时就已听说,第四军团即将全部赶赴奉化城,想来此刻或许已在途中。你若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我们这就出发吧!” 顾元雅道:“恳请前辈给晚辈半个时辰,晚辈意欲与本宗师姐告个别。” “好吧!速去速回。” 第671章 牧北妖族三巨头 “谢前辈,晚辈告辞。”顾元雅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遁光腾起,来到一巨大阵坛之前,整个阵坛占地数十里之广,约有千丈之高,阵坛四周五颜六色的阵旗飘扬。 其上正有数十名修士,位列阵坛各处,篆刻着符文。 顾元雅身形一闪,来到一面若傅粉,明眸皓齿女子跟前,正是殷芷柔。 但见其手中握着一只光芒闪烁的玄色巨笔,正在千丈高的玄色石柱上一点点篆刻着符文。 玄笔每次落在那石柱之上,两者之间都发出电光火石的交击之响,就好似钢针击在铁石之上。 才刻不到几个符文,殷芷柔就已微微气喘。 顾元雅行至她身前,殷芷柔听见脚步声响,一回头,见着是她,惊疑道:“元雅,你怎么到这来了,你不是在宣华山布置防御工事吗?” “芷柔姐,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师傅找我来了,特来和你们辞行。”顾元雅道。 殷芷柔惊道:“唐师叔到这里来了?” “没有,师傅转调到第四军团去了,他拜托了别人将我接走,我马上就要和他们走了。芷柔姐,麻烦你替我和许师姑还有其他师兄弟辞别吧!” 殷芷柔微微一怔,应道:“哦,好,那你保重。” “你们也多保重,我走了。”顾元雅说罢,遁光腾起,向西北而去。 殷芷柔望着其远去背影,怔怔良久,微微叹了口气,神情落寞。 ………… 奉化城西南部,旌旗蔽日,光芒遮天,方圆万里之地各色光芒交织闪耀,所过之处,强大气流造成空间波荡,以肉眼可见之速向四周蔓延。 上千艘战船战车铺天盖地,秩序井然缓缓从奉化城池上空鱼贯而入,进了城后,又化作鸟散之态,四面而去。 唐宁身披着数十丈高的巨大战甲矗立在船头,其人端坐在战甲内部,从控制台画面中眼望着脚下山川河流如走马观花闪过。 飞扬号左侧是第五联队和第六联队的六艘战船,右侧是第三联队和第四联队。 整个纵队一共三十艘风灵船围绕在三艘巨大的天灵船周边,化作三只队伍,保持着阵型朝西北行进。 至于那些次一级的赤甲战车,玄元船等都停落在天灵船甲板上,由天灵船乘载,盖因赤甲战车及玄元船等遁速太慢,凭它们速度若从东莱郡城到奉化城少说得数十年之久,再者其储藏的能量团也不足以行驶这么漫长的距离。 是以只能由雷辎船和天灵船搭载着这些船只行驶。 三十余艘巨船极速行进,每艘船之间约莫保持着二十里之距,延绵近千里,行了大半日,来到一巨大光幕前。 天灵船上,一道遁光闪出,手中一翻,一张符箓递入里间。 不多时,内里光幕消融出一角,一道人影激射而出,与天灵船上修士交谈了几句,随后回到了光幕内。 约莫一炷香后,光幕消失。 众船鱼贯而入,停落于线条分明的框架内。 风灵船轰鸣声渐熄,光芒倏忽消失。 唐宁等甲板上轮值的修士,纷纷回到舱内,将战甲放入储物室中,随着各自队伍来到甲板上集结。 不多时,白锦堂等人自内而出,一挥手,众人遁光腾起,来到天灵船上。 整个纵队万余人,各个联队及纵队直属陆陆续续来到主队的天灵船集结待命,天灵船上鸦雀无声,只听擦咔一声轻响,内里走出几道身影,为首之人双眉斜飞,目若星光,看上去英武不凡,正是第三纵队队长方乾。 其左后侧之人两鬓见白,身形清瘦,乃副队荀文义,原镜月宗弟子。 右后侧之人面色白净,相貌儒雅,乃督查余惠中,原混元宗弟子。 三人身后位列六名管事,皆是各个势力代表人。 “出发。”方乾声音沉厚,一声令下,众人跟在其身后浩浩荡荡出了大阵,来到一荒僻的山脉,开始建筑阵坛,阵角。 忙活了半日,一个蓝色光幕缓缓升起,朝四周扩散而去。 ………… 牧北,安南郡,巨大的城廓上,一支支妖族队伍井然有序来回巡视。 观其样貌,十分骇人。 有身高十丈,血盆大口者,有鼠头人身者,有狐面人身,人面蛇身者,千奇百怪,比比皆见。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各个种类的妖族,修为低下的妖族,因未能完全蜕化妖兽之躯,是以沦为人不人兽不兽的古怪模样。 整个牧北草原由于玄门被驱赶,现九郡之地已尽皆掌握在联盟军中,而联盟军以妖族最为强盛,故而郡城的护卫全部由妖族秉持。 城内往来的遁光,战船战车随处可见,一切都还显得井然有序,城外却是群魔乱舞。 各类妖兽占据一方,千丈的巨蟒沿山盘绕,成群结队的虎狼大行其道。 道路枯骨累累,血肉遍地,方圆数十万里无有人家,一副破败景象,惨不忍睹。 半空中尽是妖兽飞舞,巨蛇拦道,狮豹怒吼,各类鬼哭狼嚎之声相闻于道,叫人心惊胆颤。 ……… 郡城内,巍峨雄阔的阁楼前,几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三人身形来,中间一人面色白净,双眉斜飞,英姿勃发。 左侧一人狮鼻阔口,身形魁梧,器宇轩昂,双目精光流转。 右侧一人燕颔虎须,虎体狼腰,眼若流星。 此三人正是牧北妖族中三大巨头,其中间之人乃七彩孔雀一族族长,名云天。 左侧之人乃金眼狮鹫一族族长,名空林。 右侧之人乃青蛟一族族长,名玄真。 三人遁光落下,并排而入。 殿内,端坐着数十道身影,皆是牧北各派势力的顶尖修士。 三人自殿内落座,云天率先开口说道:“感谢诸位百忙之中能来参加此次议事,今日之所以召集诸位,盖因前者天南和梁州有使者赶来,请求我们克期举事,南下攻击青州的玄门。” “他们已随时做好了准备,我们三路人马齐发,可一举捣毁玄门,届时我等与诸位共分青州之地,未知诸位意下如何。” 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没有人接话,云天目光从众人面上一扫而过,眼神灼灼,十分逼人,但众人面无表情。 好一会儿,一名须发皆白,慈眉善目老者缓缓说道:“此事我认为应该从长计议,青州有太玄宗及各玄门重兵守备,非等闲可以攻取,如若进犯青州,可想而知,将会是一场恶仗硬仗,需要做好充足准备。” “我们虽攻下九郡,将玄门赶出了牧北,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实力在他们之上,只因为我们占据本土优势,而他们战线过长,不好调兵支援而已。” “加之这些年连年战乱,玄门虽然败北,我们却也伤亡不小,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里的诸位道友应该深有体会。” “我们刚占据牧北不到一二十年,正是百废待兴,蓬勃发展之际,至少得先恢复元气,我认为此时不宜再妄动干戈。” 老者话音方落,座下一名枯瘦男子开口道:“贺道友此言差矣!今我们携大胜之势,兵锋正胜,弟子斗志昂扬,而玄门胆丧,惶惶终日,正该乘胜而近,直下青州。” “夫偏安一隅,未有能长久者也。今天下扰动,天南、梁州同时起势,玄门分身乏术,此时正是千载之机,若坐失良机,待玄门恢复元气,胜负未可知也。” “玄门四大宗门中,以上清宗实力最为强盛,太玄宗实力最为微弱,现在上清宗被天南联军所牵制,守备荆州。道德宗与玉虚宗被凉益联盟军牵制,守备梁州。” “只剩下实力最微弱的太玄宗守备青州,难道不是天赐良机吗?这等战机纵看千古而未有,今我等得其时,而不趁其势,徒失良机,必为后世所笑。” 空林声如雷震:“伍道友此番言语可谓一语道破,今我们携大胜之势面对实力最为微弱的太玄宗及青州玄门,若不趁此良机,一举拿下青州。待玄门局面稳定,或被其逐个击破。” “目今抗击玄门的三方势力中,属我们最有优势。” “凉、益之地的联盟军与梁州玄门相持多年,若能攻破梁州,早就得手。现在双方仍在相持,说明实力不相伯仲。” “而荆州的上清宗整体实力高于天南的联盟军,上清宗进攻天南虽未必能胜,但防守荆州应当绰绰有余。” “唯有我们有实力进军内陆,占据青州,如若我们迟迟不动手,待上清宗击败天南联盟军,玄门一旦抽出人手,我们很可能被逐个击破。” “届时诸位道友,还想着偏安一隅,占领自己一亩三分地,恐不能得之。”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今日不乘胜而进,他日必遭殃灾,悔之何及。” 玄真接口道:“之前我们与诸位道友携手,共逐玄门,诸位皆有力焉!虽各自死伤不在少数,然收益远大于付出,诸位辖下资源产业至少扩有数倍有余。” “而若论出力最众,死伤最多,非我族之莫属。但攻下牧北之后,我们没有和诸位争利,按照先前所商议,将诸位所应得之利尽付与了诸位。” “现如今我们仍是需要诸位道友与我们同舟共济,拿下青州之后,共同分取所得,决不食言。” “若有人在此关键时期,心怀二意,首鼠两端,那只能说明他不再愿意与我们同乘一条船。” “不是自己人,我们将不会给他提供任何便利和保护。” 第672章 济宁岛失守 云天眼神锐利扫过众人,一字一顿道:“我提议所有军团调至安南郡,即日南下,攻取青州,诸位道友,是赞成,还是反对?” “我同意。” “我同意。” 空林和玄真率先应道。 紧接着下方陆陆续续的同意声此起彼伏响起。 殿内端坐的人群中只剩下十余人没有表态。 “苏道友,你是赞成还是反对。”云空眼神灼灼,目光逼人,紧盯着下方一方面大耳中年男子缓缓道。 “咳。”男子微微咳嗽了一声,偏头看了左侧几人一眼,沉声道:“我,同意。” “荀道友?” “同意。” 云空一个个点名逼问,众人在其巨大压迫力之下纷纷点头。 …………………… 奉化城,四军团,第三纵队驻地所,屋室外脚步声响起,随后房门咯吱一声推开。 唐宁睁开双目,一朱唇粉面,亭亭玉立女子映入眼帘,他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微杨:“不是告诉你进来之前要先敲门吗?还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元雅。 “师傅,我就知道您肯定不会扔下我不管的。”顾元雅眉飞眼笑,行至他身侧,笑嘻嘻说道。 “都多大岁数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以为小孩子呢!随时都得带在身边。这次要不是白锦堂前辈相助,别说你了,为师也得前往清海岛屿上建筑防备工事。”唐宁见到顾元雅回来,心下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顾元雅笑嘻嘻道:“师傅,您这次见到师娘了吗?她在哪里啊?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师娘?” “你师娘没有跟随太玄宗队伍来到青州前线,不过他同门师叔倒是来了,就是白锦堂前辈。多亏了他出手相助,才能将你从青海前线调回来,也包括我,是他将我从十四军团,调到了第四军团,哪知道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奉化城。” “哦。”顾元雅应了一声,目光中神采略微有些黯淡,似乎很失望:“一路上我还在想师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见到她的时候该说什么话,我都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在心里演示了好几遍呢!” 唐宁道:“什么样的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难道还能三头六臂不成?” 顾元雅笑道:“师傅,师娘那么好,你们又长时间不见面,你就不怕她移情别恋?太玄宗优秀的弟子多如牛毛,万一哪一无耻之徒起了觊觎之心,你就一点不担心啊!” “胡说什么?你这孩子,说话是越来越放肆了。”唐宁微微皱眉叱了一句。 顾元雅微微叹了口气:“师傅,许师姑和芷柔姐他们还在苍云岛做苦工呢!您能不能和白前辈说说,把她们也调来?” 唐宁无奈道:“亏你修行了几十年,还是筑基修士,光说这不着边的话,你以为青州玄门同盟是乾易宗,想调动谁就调动谁。能够把你调来,已经是欠了别人天大人情了,白前辈若不是看在你师娘的面子上,又岂会搭理我们?” 顾元雅努了努嘴:“师傅,要是平了战乱,咱们还回新港去吗?” 唐宁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怎么为师在此处?” “我跟随第一军团五纵队六联队的范前辈去拜会了白锦堂前辈,是他徒儿送我到这里来的。” “白前辈可有说将你安排到何处任职?” “没有,他只让我先来找师傅。” 唐宁点了点头:“你在苍云岛怎么样?” 顾元雅一听此言,忍不住抱怨起来:“在那里苦死了,每天都是建阵坛,篆刻符文,还有布置灵械,都没有歇息修行的时候。” 师傅两人彻夜聊着闲话不提。 ……… 牧北,安南郡,妖兽铺天盖地,千丈巨蟒开道,狼豺虎豹横行,狮熊猿牛列后,一大片乌泱泱,好似一块移动的大陆,延绵数万里,妖兽遮天蔽日,井然有序,各种族之间泾渭分明。 在庞大的妖兽种群之后,各类型战船战车列成阵势,缓缓而前,压向清海。 ……… 奉化城,巍峨雄阔的殿阁中,十余人端坐其内,神色肃穆,气氛凝重。 主座上一名虎体狼腰男子开口道:“根据情报,牧北妖魔已集结大军南下,按同盟总部指示,要求我部立刻前往清海诸岛,准备迎战,诸位道友各自集结队伍,随时待命。” “是。”众人开口应道。 ………… 唐宁身披战甲矗立城墙之上,眼看着城廓下方人来人往。这些人形色匆忙,面色凝重,就如高空之中沉甸甸的乌云一样,压抑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到奉化城已有三载,每日除了执勤就是闭门修行,这段时间以来,城内的气氛显然不大对劲。 往来的人群很少见脸上笑意,大多面色凝重,各处都在紧急调兵遣将。 远处百余艘巨大的战船遮天蔽日行驶而来,停落至城阙之前。 下方两道遁光直起,行至镇守中央的天灵船上,入了船舱内。 约莫一炷香后,两人从船舱内而出,回到各自岗位。 数百艘战船从城池上方鱼贯而入,唐宁从控制台的画面中,看见头顶铺天盖地战船形式而过,心中更加几分沉重。 这显然是一个纵队的兵力,不知是从哪调配来的,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有新增的援军从四面八方来到城内。 包括东莱郡主城的数个军团,也陆续来到了城中,现在整个奉化城一片山雨欲来之势,显然大战在即。 一月时间眨眼便过,城内西北处,几艘风灵船行驶而来,接过了执勤任务,众人乘载着联队的战船到了自家纵队驻扎之所。 唐宁回到屋室,顾元雅因被调任到城戍后卫队,也就是后勤保障队,专职负责战船,战车的修缮维护以及能量团补充等事宜,是以不在此间。 ……… 日子一晃,半年时间眨眼便过,这段时间以来,清海前线的消息如纸片一般飞回奉化城,队伍每次议事之时,颜敏一都会附带讲述几句前线情况。 牧北妖魔的前线部队已经到达清海,在各个岛屿驻扎下来,与玄门阵营相持。 …… 牧北联军已经发动了进攻,与玄门前线交上了手。 ……… 前线打退了妖魔的数次进攻。 ……… 每个月都有最近消息传来,据上个月议事时的最新情报,济宁岛已经失守。 ……… 众人听闻这个消息时,其实并不意外,因为玄门的重兵都安置在天渊岛一带的岛屿上,济宁岛只是象征性的安排了少量守备力量,所以失守其实是早有预料的。 这一日,唐宁正盘坐屋室修行,忽然间,只听得钟声大作,他睁开双目,身形一闪,出了屋室,来到石殿前。 很快,众人全部集结,在颜敏一带领下到了联队议事殿前。 白锦堂又领着整个联队人员,行至纵队殿前集结。 约莫一刻钟后,远处轰隆隆声响传来,三艘天灵船自西北处行来,停落殿阁上方。 其上数道遁光落下,现出纵队一众高层身形,为首者正是纵队长方乾。 只听其开口说道:“接到同盟总部指令,要求本部立刻前往清海驻守,不得延误。”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一凛,虽然之前早就料到迟早会将他们调到清海去守备,可真正到这一刻,仍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诸多复杂情绪一时涌上心头。 “出发。”方乾一声令下,众人随着联队长纷纷跃上巨船,天灵船光芒大绽,向着西北方而去。 不多时,来到纵队的车船停放之所,各联队修士纷纷回到自己战船战车中,约莫一炷香后,数百艘战船战车光芒大绽,轰鸣声大响,同一时间腾空而起。 奉化城城东,上千艘巨大战船战车矗立,遮天蔽日,铺天盖地,延绵不知多少万里,城内守备五个军团尽数再此集结,兵甲百万,整装待发。 唐宁身披着战甲,矗立在飞扬号船头,只见漫天旌旗,战船连绵,根本望不到尽头。 过了约了一两个时辰,倏然之间,天地为之一暗,方圆万里之地,所有的天地灵气,连同飘荡的浮云,蜂拥入高空中的一个漩涡之中。 万丈高山突然蹦碎,土木连根而起,连同周遭的灵力,浮云,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疯狂往哪一个小小的漩涡中钻去。 整个天地一瞬间失去了光彩,被那漩涡所吞并,空间在蹦碎,如同碎裂的巨石一般,肉眼可见的四分五裂。 一个完整的空间分成了数十碎片,而碎片与碎片连接之处,是一片黑暗和混沌,似吞噬一切的黑洞,黑洞中散发着极其恐怖毁灭的气息。 唐宁所处的风灵船剧烈摇晃,风灵船上几道巨大光芒冲天而起,交汇于一处,形成一个青色屏障,其上百个字符字流转,光芒大绽。 此时,方圆万里内,所有的战船都支起了防卫光幕,高空之中那漩涡仍在吞噬着一切。 空间在继续崩散,风灵舟上符文颤动,光芒大减,整艘风灵舟不由自由向着黑洞而去。 第673章 无影岛 唐宁骇然失色,呆呆的矗立原地,望着那毁灭吞噬一切的漩涡。 周边陷入了一片混乱,他脑海完全空白,只是怔怔望着那漩涡,这是何等的力量? 可能是几息,也可能是几十息,或者一盏茶时间,混乱终于停止。 高空中那个漩涡倏然消失,天地又恢复了晴朗。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境,唯有飘落而下的大量崩散山石,以及半空中撕裂的空间裂缝和依然存在的巨大黑洞,提醒着众人这是真实的存在。 天地恢复晴朗后,大量山石自高空落下,是因为方才漩涡将它们慑起高空朝其蜂拥,又突然消失,没有了这股力量的牵引,那山石自然落地。 而方圆万里天地内,已经撕裂了百余个空间,空间与空间联结之处,是散发恐怖毁灭气息的巨大黑暗裂缝。 那些山石落至黑暗缝隙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宁目瞪开口的看着这一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 高空之中,那个漩涡处浮现一个人影,但见其须发皆白,虽身形单薄,却给人不可仰视之感,整个人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威严。 其背负着双手,缓缓走下,在高空之中如履平地,每下一步,脚下一朵金色莲花浮现。 步步生莲。 唐宁从控制台中眼见这幅景况,不禁瞠目结舌,骇异不已,这个清瘦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太玄宗太上长老,原内务院院主任伯达。 作为这个世间最顶尖的大能修士,威名传于天下久矣!可谓无人不识,就连唐宁这个穷乡僻壤的修士在到达东莱城后,也见过其画像。 彼时他作为青州玄门同盟总指挥,东莱郡城不少商铺都有与他有关的书册杂记售卖。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亲自来了这里,想必方才的动静就是他弄出来的。 顶尖修士的神通之大不可想象,方才任伯达牛刀小试,方圆万里空间撕裂,整个天地都被吞噬,似末日降世一般。 若非他及时收起神通,恐怕这里战船无一幸免。 对于这个级别的修士而言,再强大的灵械也只是活靶子而已,很难威胁到他们自身,盖因他们自身就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存在。 任伯达步步生莲,缓缓而行,至中央处的那艘雷辎船上。 但见众多雷辎船各有数道遁光腾起,纷纷朝中央雷辎船处集结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上千艘战船同一时间光芒大绽,轰隆声震天动地,向着北方疾行而去。 唐宁端坐在巨大战甲内,仍自震撼于任伯达方才所展现的神通,这就是世间顶尖修士的力量,弹指间毁天灭地。 上千战船列成队列,井然有序向前行驶,周遭一眼望去,旌旗蔽日,战船浩浩荡荡,连绵不知多少万里,震人心魄。 可此刻,这些在唐宁眼里,就好似一堆披着华丽外衣的破铜烂铁。 在见识了任伯达的神通手段后,他终于明悟了当初白锦堂的那一番话。 战争,回归它的本质,终究还是人与人的对抗。 什么灵械,巨炮,飞弹,战船,不过是人手中一件兵器而已,真正强大的,是人。 风灵舟穿云过雾,急速而行,唐宁打开战甲后门,从里间一跃而出,倚立船头,望着白云之下山川大地一闪而逝,心下沉郁凝重之气一扫而空,胸中忽涌起万丈豪情。 回首看往来如梭,铺天盖地的巨大战船,不过是一群发光的机械而已,战争,没什么好担心的……… 天下大乱,这个舞台正好……… 铺天盖地的战船向北方行驶,匆匆一年眨眼即过。 脚下的山川大地转换为一望无际的碧海。 极目处,左侧方一点巴掌大的小黑点浮现,随着时间推移,黑点在视野中越来越大,风灵舟方向一转,向着其方位驶去,渐渐与大部队脱离,行了整整一日,驶出了海域,来到了陆地。 这是一座庞大的岛屿,整体呈三角形状,方圆约莫有一二十个新港大小,名为无影岛。 岛屿上空笼罩着成片灰蒙蒙的气体,几乎将整个岛屿遮掩,一看就是某种禁制阵法。 第四军团分派了三个纵队兵力驻守此岛,分别为第三、第四、第五纵队。 其左后侧是轩宇岛,右后侧是天渊岛,左前方是千沙岛,右前方是苍云岛,每座岛屿之间,相距约莫有百万里之遥。 这就是玄门重兵防守之地,以天渊岛为中心,一共十八座岛屿,几乎横跨了清海东西两侧。 这些岛屿有大有小,但分布密集,有些是修行岛屿,有些是无人荒岛。 岛屿与岛屿之间,相距最远不过两百万海里,相距近的只有几十万海里。 这已经算是非常近的距离了,以无影岛为例,光是它的面积就达到四五十万里方圆,所以百万海里真的不算远,以天灵船的遁速,几日间便可到达。 玄门同盟在清海诸岛上一共设下了二十七座防御阵地,其中以天渊岛一带横跨清海东西两侧的十八个岛屿为重中之重。 换言之,无影岛是重点防御守备的岛屿,而在无影岛前,一共还有六座防御阵地,分别是千沙岛,苍云岛,七星岛,云联岛,坤羽岛、两仪岛。 众多战船缓缓驶入岛屿,停靠在灰蒙蒙雾气上方,没有贸然闯入。 候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但见有一艘风灵船自下方驶来,落至天灵船身侧,其上两道遁光一闪,到了天灵船上,入了舱内。 不多时,那两船身影出了船舱,回到风灵船上,驶入了岛屿内,又过了半个时辰,灰蒙蒙的雾气散开,现出庐山真面目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型城廓,几乎将整个岛屿环绕其间,城廓墙高有千丈,百丈,千丈的巨炮比比皆是,藏身于巨大的豪坑之中。 各类型号战船战车都陈列于城墙之外,似乎随时准备开战。 众人战船向下方驶去,来到城廓前,经过了一番查检,入了城内,三个纵队战船朝三个不同方位行驶而去。 第三纵队的百余艘战船在城内行驶了约莫两日,来到城廓的西面,在一片平原下停驻。 众人纷纷集结,在纵队高层带领下,于此处千里外一山脉中驻扎下来。 很快,一座青色光幕升腾扩散开来,将方圆百里笼罩入内,紧接着一幢幢木屋拔地而起,众人各归屋室歇息不题。 …………………… 次日午时左右,联队议事殿前,第七联队千余人尽数集结,一刻钟后,白锦堂等人自内而出,道了句出发。 众人跟随着他腾空而起,来到昨日车船停放之所,不到一日时间,这里已经建好了一座阵法,白锦堂手中一翻,传音符递了进去。 不多时,光幕消融一角,内里一道人影闪出,与白锦堂交谈了几句。 白锦堂手一挥,众人鱼贯而入,内里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战船战车。 这里是临时的车船停放之所,既没有线条分明的框架,也没有专门修缮维护的后勤队伍,只留下了一个联队兵力看守,因此显得较为混乱。 众人跃至三艘风灵船上,很快,船身光芒大绽,腾空而起,出了光幕,行了两个多时辰,来到西面的城廓。 其上有一座巍峨雄阔的大殿,风灵船停落在殿阁之旁。 殿阁内走出几道身影,正是原本守备此段城廓的队伍,为首一人貌白神清,乃十二军团一纵队三联队队长。 白锦堂等人行至其身侧,双方闲聊了几句,完成了交接,不多时,十二军团联队的修士尽集于此,乘坐他们战船离去了。 各队伍在联队高层指挥下,各自守备。 无影岛原本有十二军团的三个纵队驻守,现在加上第四军团的三个纵队,兵力达到了六个纵队,约莫六万余人。 加上之前运送到此岛建筑工事的筑基及炼气弟子,整个岛屿玄门宗派约莫有二十万左右。 此城廓横于岛屿西面,东西望不到尽头,少说有数万里之长,第七联队只负责这其中一段的防卫,约莫三千里范围。 城廓上横列着大大小小的巨炮和飞弹。 每门巨炮和飞弹前,都有一名低阶弟子看守,整段城廓,少说有数千门巨炮,大多是磁元炮,也不乏坤玄巨炮。 几乎每隔两三里,就有一门巨炮横列城头,炮管一致对着城外,而在每门巨炮身后,都有一个机械巨手,修士可通过操控机械巨手,调整炮管角度和发射炮弹。 唐宁身披战甲,矗立城头,他旁边不到十丈之距就陈列着一门巨大的坤玄炮,其约莫两三百丈之长,高约二三十丈,全身光芒流转,十分威武霸气。 坤玄炮后方,盘坐着一名扎髯满腮的男子,正自闭目修行。 此刻整个无影岛,大部分散修都已逃离,包括商会也向内陆转移了去,岛中修士大多都是玄门同盟之中。 故而城廓往来的人数寥寥无几,城中最巍峨雄阔的不是商会阁楼,也不是宗派仙地,而是一座座巨大的阵坛。 站在城阙之上回望城内,高大巍峨雄阔的阵坛阵枢直冲云霄,星罗散布。 第674章 首次交战 整个无影岛数千丈高的阵坛不计其数,其上符文密布,光芒流转。 这些阵坛坐落于岛中各个方位,支撑起了护卫整个岛屿的庞大阵法,每个阵坛周边都有专职的队伍守卫。 岛屿上方那些灰蒙蒙的雾气就是阵法之效,阵法一旦发动,整个岛屿立时就会化为机关重重的修罗场。 一晃眼,半月时间匆匆便过,唐宁身批战甲矗立城头,下发城廓内激烈的争吵不绝于耳,紧接着轰隆大响传来,各色光芒闪耀,没多时,声音渐熄,一名修士当场被诛杀,身首异处。 在斥喝声中,其他几人被下禁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被押解而去。 下方一道遁光激射而来,正是联队管事司马昂。 诛如此类的场景在短短半月中已经发生两起了。 整个岛屿被玄门同盟接管,所有进出的修士都要经受严格盘查,有时性格火爆的修士会忍不住顶撞几句,一旦动起口角,大部分都会被强制带走关押,而万一动起手来的话,则会被当场诛杀。 要知道,青州玄门同盟不少都是太玄宗弟子,纵使不是太玄宗,很多也都是顶级玄门,这些人本来就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可不会惯着你,杀几个散修就跟捏死蚂蚁一样,根本不会有任何顾虑。 像这样的场景在整个岛屿不知发生多少了,不过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被诛杀似乎是某个商会的修士。 为首者被诛杀后,其他成员以及整艘商船也被全部扣押带走。 事情发生后很快便已平息,又回到井然有序的状态,方才那小小插曲很快被抹去,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 入夜,远处一点银光浮现,倏忽之间,那银光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却原来是一艘雷淄船。 巨大的雷淄船眨眼到了城阙前,停在半空中,周身银弧大闪,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方圆万里之地都能清晰看见其银弧光芒。 其身后还跟着数艘天灵船,每艘巨船上盛满了物资,包括各类灵械,巨炮以及战车。 这是专门运送后勤补给的运输队伍,每月都会辗转送来固定的物资。 譬如丹药,灵石,炮弹等等不一而足。 殿阁中白锦堂等人自内而出,遁光一闪,落至雷淄船上,入了舱内,不多时,复回到城墙中。 几艘巨船轰隆声大响,鱼贯从城阙上方而入。 日子古井无波,一晃眼,三个月时间眨眼便过,这一日,唐宁正自盘坐在屋室内闭目修行,忽然间,山林内钟声大响. 他睁开双目,身形一闪,出了屋室,来到石殿前。 颜敏一领着众人来到联队议事殿,各队迅速集结,在白锦堂带领下又来到纵队殿前。 不到一柱香时间,整个纵队近万余修士已齐聚集结,殿阁内,纵队高层鱼贯而出,人人面色凝重,神情肃穆。 众人见此,心下皆有不妙之感。 “出发。”方乾一声令下,遁光腾起,众人跟着他来到不远处的车船停放之所,登上各自战车战船。 “先查看内部炮弹数量和灵械状况,必须保证巨炮和飞弹能够正常发射,各队队长务必亲自检索,确保万无一失。”飞扬号上,联队直属二百余人集结于甲板上,白锦堂开口说道。 众人点头称是,入了船舱之中,直属二队二十余人集结在舱内二层,气氛微妙,人人面色凝重,众人心下皆知,此次绝非是操演或执勤那么简单。 以往每次执勤或操演,检查船身内部结构都是各队自发完成,什么时候白锦堂特意交代过这种事。 显然,此次的集结非同一般,众人虽口中未言,但都隐隐猜到,或许是要与牧北妖魔交战了。 颜敏一开始一一分派任务,安排甲板执勤人员和战船操控人员以及内部船舱检查人员。 众人各行其事,唐宁被安排在甲板上执勤,与小队另外十余人到储存室内领取了战甲,来到甲板之上。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数百艘战船战车光芒大绽,腾空而起,向城廓外间驶去。 城外,百余艘大小不一战船战车,延绵数千里,围绕在巨大的雷淄船身侧,整齐列阵。 而那些次一级的赤甲战车及玄元船都安置在各艘巨船上。 青州玄门同盟第四军团,第三,第四,第五纵队尽数在此集结,随着一声轰鸣,数百艘战船战车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隆声响,浩浩荡荡向着蔚蓝大海驶去。 唐宁矗立在甲板船头之上,身旁停落着众多赤甲战车,他望着脚下一望无际的碧海,心头各种思绪潮涌。 马上就要与牧北妖魔交战了,自己能够在这样的大战中幸免吗?他脑海中不断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大战场景。 既恐惧又兴奋,想逃避又有些期待……… 战船极速行驶,在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中行了十几日,唐宁在控制台上远见一座巴掌大的岛屿,其上五颜六色光芒不断变化,而周围乌央央围着一群苍蝇大小状物。 他心下一凛,果然是牧北妖魔。 与此同时,整只舰队分散开来,三个纵队成稽角之势散开,最前方是第五纵队数十辆战船,左后方是第四纵队的数十辆战船,右后方是第三纵队的数十辆战船,每只对于相距约莫三四千里之地。 巨大的雷淄船坐镇三只队伍的正中,其身侧还环绕着三艘天灵船。 唐宁所处的飞扬号上,左右两侧分别是第七联队的两只副队,三艘风灵船并排而行,每艘船相距不过二三十里之遥。 而第七联队左侧是第八联队的三艘战船,左前是第六联队,右前是第五联队。 每个联队战船相距约莫二三百里之距。 他们四艘战船围绕在第三纵队主队天灵船中间。 第三纵队左右两侧相隔千里之地是两只副队的天灵船,每艘天灵船周围同样环绕着三只联队船舰。 百余艘战船结成阵势,延绵万里,向着前方岛屿而去。 行进了数个时辰,随着时间推移,岛屿在众人视野中越来越大,整座岛屿被牧北联军围困。 岛屿之上电光火石,风火雷电各雷异象齐出,这边巨大的雷柱将方圆数千里之地笼罩,那边幽蓝色的火焰覆盖万里,千里冰原,万里火域。 岛屿上空炮弹齐发,飞弹如雨,空间被撕裂淹没。 大片的空间裂缝出现,黑洞吞噬一切。 成百上千的巨大妖兽眨眼化作齑粉,无数修士被撕成碎片。 隔着数万里之地,恐怕毁灭的气息远远传来,空间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方传荡。 整座岛屿倏忽陷入黑暗,倏忽光亮,五颜六色的各项神通术法笼罩了整个岛屿。 数百艘战船保持着阵型朝岛屿极速驶去,慢慢逼近正围困攻打岛屿的牧北大军。 整座岛屿由于地势极广,约莫有一二十万里方圆,是以牧北的联盟军分的很散。 眼看玄门的战船逼近,牧北联盟军中立刻组织了兵力,围绕在岛屿南面的队伍放弃攻伐岛屿,陆续集结,浩浩荡荡延绵万里朝着玄门船舰迎来。 其队伍的最前端乃是以妖兽为主的妖族大众,前方巨蟒开道,虎豹妖兽横行。 每个种族妖兽各据一方,在妖族统领下,逼上前来。 数百只巨大的蟒兽游成一团,虎豹狮狼行列严密,犀马牛象整齐划一,狐鹿犬貂井然有序,更有蛟龙,飞鹏穿梭其内,乌怏怏的一大片铺天盖地的妖兽延绵数千里,让人不禁心下胆颤。 妖兽大军冲锋在前,两侧又有大小千余战船战车随行压阵。 两方渐行渐近,只相距不到数千里之距。 飞扬号甲板之上,数十辆战车轰隆声大响,光芒大绽,腾空而起,停落于风灵船周边结成阵势向前逼近。 非但是飞扬号,所有风灵船,天灵船,雷淄船上乘载的战车战船皆同一时间起航,数千艘战车穿梭之间,各归其队。 此时飞扬号战船上,数道光芒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汇于一点,凝成一个光幕,将战船笼罩。 光幕之上,百余斗大符文不断流转,几乎是同一时间,数千艘大小战船战车同时开启了防卫法阵。 玄门大军与牧北联军越离越近,随着轰隆一声大响,两方的先头部队率先交上了火。 霎时间,成千上万的炮弹齐射,如雨一般打向妖兽大军。 大小不一炮弹射入妖兽大军中,爆裂开来,空间立时崩碎,巨大的黑暗裂缝蔓延,将众多妖兽吞没。 第675章 妖兽遮天 妖兽大军之中,各类妖兽手段齐出,上百巨蟒齐齐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团巨大的赤红色烟雾,将自己身形笼罩在内。 无数冰原雪狮一声长啸,半空中紫色雪片飘舞,凝成巨大紫色冰柱,连绵百余里。 成群黄金双翼虎金色毛发脱体而出,在外围凝成了一个球状巨大的屏障。 各种族妖兽围成一团,各显神通,肉眼可见的空间在撕裂。 空间裂缝越来越大,很多妖兽在炮弹爆裂的威能下霎时化作齑粉,更有一些被黑洞所吞噬。 然而比起整个妖兽大军来说,被消灭的只有少数,大部分妖兽冲出炮弹爆裂的中心地带,铺天盖地向着战船战车而来。 炮弹如雨一般激射而出,每一轮攻击都致使许多妖兽陨灭,方圆数千里地到处是空间裂缝,以及妖兽的残肢段体,血雨如柱。 妖兽的咆哮怒吼不绝于耳,整个场面宛如人间炼狱。 遮天蔽日的妖兽军团悍不畏死的发起死亡冲锋,在经过两三轮炮火攻击之下,终于冲到了玄门阵营与战船战车短兵相接。 飞扬号底部,伸展出两只机械巨手,握着两枚赤红色飞弹。 机械巨手一推,两枚金色飞弹激射而出,在铺天盖地的妖兽群种爆裂开来。 霎时间,两朵千丈气流云腾空而起,耀眼的光芒将方圆数里之地淹没,只见一片金色海洋,其周遭平稳的空间结构剧烈波动,极度扭曲,乱成了一片麻花之状。 四周水波不断荡漾,一层一层,一浪一浪的扑打过来,直传至方圆数十里之远。 金色飞弹爆裂的中央地带,数十庞大的妖兽霎时间化作灰飞,半空中血雨簌簌而下,伴随着残肢断臂。 妖兽大军前仆后继,消灭了几十只妖兽后,又有更多庞大妖兽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整个玄门战舰边打边撤,意图与妖兽大军拉开距离,然而船舰遁速远不及妖兽,两者间距离越拉越近。 风灵船上,数十门炮弹齐射,坤玄炮的幽蓝光球激射而出,直接穿透一只百丈大小的庞大黄金双翼虎。 妖兽大军一拥而上,一只百余丈长巨蟒身躯缠绕在赤甲战车之上,口中喷出的赤红色烟雾,将整个战车包裹。 战车外壳在巨蟒的缠绕之上变形扭曲,其光幕符文在赤红色雾团侵蚀之下愈发暗淡。 倏然,鲜血四溅,洒落半空,巨蟒全身肢残体破,战车发射的数枚炮弹直击巨蟒身体,巨大的威能爆裂开来,致其全身血肉模糊,鲜血洒满了战车之上。 这么近的距离跑了炸裂,战车亦受波及,颤动不已。 巨蟒奄奄一息,身体慢慢滑落下战车。 轰隆一声巨响,巨蟒整个身躯断裂成数十巨大肉块,半空中鲜血如雨,喷洒在战车上。 却是巨蟒自爆了妖丹,妖丹爆裂了巨大威能,一瞬间将战车的防卫光幕攻破。 空间在震荡,波纹如同水幕一般一朗朗涌向四方。 战车光芒骤缩,其身剧烈晃动不已,整个前车盖从其上滑落。 就在战车即将四分五裂散解的同时,内里有两道遁光激射而出,以法宝护住己身,狼狈的朝着己方阵营逃窜而去。 还未等他们逃出一箭之地,就被妖兽大军所吞没,两人只来的及发出一声绝望惊恐的大吼,在妖兽攻击下,法宝霎时破碎,人亦被彻成数段,被妖兽所吞食。 此刻众多战船战车都被妖兽团团围困,方圆万里之地,惨烈之状比比可见,鲜血如柱,肢体如雨,从半空飘洒而下。 两头血翎天狼围绕在一辆战车前方,只见其全身血光大绽,方圆十里之地血色汪洋吞没一切,战车如一夜浮萍在血海中飘荡,被汪洋淹没。 战车炮弹齐发,击在妖兽身上,巨大威能使两头血翎天狼全身伤痕累累,全肉模糊。 轰隆一下大响,两头天狼妖丹自爆,将整个战车掀翻,坠落而下。 唐宁眼见铺天盖地的妖兽大军袭来,位于前列的众多战车在妖兽袭击下被摧毁吞没,漫天残肢断臂及血雨簌簌而下,心下震惊无以言表。 玄门大军仍是边打边退,漫天的炮弹如雨激射,数以百计的战车被妖兽摧毁。 遮天蔽日的妖兽悍不畏死的扑上,牧北联盟两侧的战船正包夹而来,左右两翼的战船与他们不断对射炮弹。 高空之上的气流云将千里之地笼罩,层层叠叠荡漾的空间波纹一浪又一浪的拍打而来,整个战线延绵了数万里之广。 飞扬号上,联队直属数十人,除了少数留在船舱内,操控战船。 大多数修士已集结甲板之上,包括两名管事马宪和徐天渊。 非止飞扬号,几乎所有船舰,各队修士都已在甲板待命。 妖兽大军虽损失惨重,仍是悍不畏死的死亡冲锋。 风灵船上炮弹齐射,一波一波的妖兽在炮弹轰击之下陨灭,身体四分五裂坠下 然而妖兽前仆后继,丝毫无惧。 在摧毁了数百辆战车后,众多妖兽终于攻到了风灵船之前。 “众弟子听我号令,出击。”马宪一声令下,遁光腾起,迎向进击的妖兽。 众人紧跟其后,几乎同一时间,各艘船舰上,众修士纷纷腾空而起,护卫在船舰周边,与妖兽大军交上了手。 一时间神通异术俱显,各种术法齐现。 唐宁等人环绕在风灵船周边数里之地,与迎面而来的妖兽大军战至一团。 方圆数万里之地,分化为无数个小战场,妖兽大军中,前来攻击第七联队的一共有三只妖兽种类。 分别是雪斑黑豹,赤金苍熊以及长臂灵猿。 第七联队各艘舰船、战车都已派出人手,护卫周边,零零散散数百名修士。 妖兽大军中,百余只巨大妖兽袭来,眨眼便与众修士战至一团。 唐宁身披巨大战甲,位于众人前列,眼见百余只赤金苍熊遁光直来,只能迎上前应敌。 他端坐战甲的控制台内,手中在孔槽上一推,战甲两侧手臂抬起,发出两枚玄色炮弹,激射至赤金苍熊妖兽。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玄色炮弹爆裂开来,空间波纹一层又一层的向四周荡漾,爆裂的中心地带被玄色光芒所笼罩。 霎时间,方圆数里之地,玄色光芒淹没了一切,第七联队众人纷纷发射了战甲的玄色炮弹,将迎面而来的众多赤金苍熊淹没。 玄色光芒之中,一轮巨大金色圆环升腾而起,数十只赤金苍熊激射而出,但见众多苍熊抱成一团,顶着巨大的金色圆环冲出炮弹爆裂的中心地带。 其金色圆环乃是赤金苍熊全身金色毛发凝成,根根至坚至韧,众多苍熊合力之下抵挡住了炮弹的冲击威能。 倏然间,那金色圆环爆裂开来,化作漫天“金针”,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朝众人激射而来。 唐宁操控着战甲再次发射出炮弹,迎向漫天金针,两者相击,炮弹爆裂开来,方圆数百丈的金针被冲击波席卷,变形,扭曲,化作灰飞。 赤金苍熊跟随爆裂的金光后方激射而至,其身高百丈,眼如铜铃,全身金色毛发根根竖起,硕大如婴儿大小的拳头自上击下。 “嘭”的一声大响,战甲全身橙色光芒大绽,迎向苍熊,两者之间仿若山岳对撞。 一击之下,战甲光芒大减,赤金苍熊双拳如风,妖兽本以肉身见长,苍熊妖兽更是其种类的佼佼者。 唐宁操控着战甲眨眼之间便与其对击了数十记,战甲光芒愈弱,内部控制台上,诸多红色图画浮现,代表战甲内部的各项机能受损。 与他对阵的这只赤金苍熊至少是三阶上品妖兽,战甲作为三阶灵械,整体战斗力几不下于金丹后期修士,其坚韧的外壳足以抗衡三阶妖兽。 然而在这只赤金苍熊攻击下却几无还手之力。 又是一记对拳之后,战甲的左臂光芒尽退,控制台上,一个硕大的红色巨臂浮现,代表战甲左臂损毁。 唐宁心下大急,以他的实力根本不是这赤金苍熊的对手,只能依靠战甲与之周旋,纵是如此,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万一战甲损毁,下场可想而知。 为今之计,只能尽量多争取时间,等待其他人的救援。 此刻,整个玄门联军已与牧北妖魔战至一团。 每艘船舰周边都有数目不等的修士护卫,与妖兽短兵相接。 牧北联军两侧的战船已包抄上来,与玄门联盟的船舰炮火对射。 遭炮火冲击波及的修士与妖兽不知凡几。 半空之中,尸血簌簌,残肢断体如云,又有被击沉的巨大船舰,炮弹击在炮舰之上,火光冲天,电光耀日。 整个海域化作修罗之场,蔚蓝的海水一片猩红。 玄门联军边打边退,围绕在各船舰周边护卫的修士,亦紧随着后撤。 第676章 海域大战 第三纵队,主队天灵船四周,亦厮杀的十分激烈。 半空之中,众多修士与妖族乱战一团,各类神通术法齐现,方圆千里之地,一时火光冲天,一时雷光耀日。 方圆数万里的战场,最为瞩目的便是玄门联军主阵地,巨大的雷辎船附近,数十名大妖与玄门的大修士战至一团,各种惊世骇俗的大神通俱现,整片空间被湮灭,巨大空间裂缝一直沿着外围蔓延。 …… 一株苍劲玉树从海底升腾而起,直冲云霄。 玉树晶莹剔透,光华流转,仿若混沌之初诞生的一抹亮光。 霎时间,方圆百里整个空间被定格,如同一副画卷般,蔓延的空间裂缝。 激射的炮弹,漫天的雷电,紫火,皆被定格。 火焰不再跳动,雷电凝在半空。 天地间只有那一株晶莹剔透的苍劲玉树在蓬勃生长,直冲霄汉。 倏忽之间,一轮金色太阳在半空中浮现,犹如一颗巨大的陨石。 金色太阳绽放出遮天敝日的光芒,将方圆百里笼罩。 空间定格被打破,激射的炮弹,跳跃的火焰,半空中雷电,甚至连空间裂缝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尽化为齑粉,消失的无影无踪。 凡金色太阳所照耀之地,一切有形之物皆化为齑粉。 唯有那株接天连地的苍劲玉树屹立。 巨大的金色太阳缓缓压下,光芒所照,一切尽归无形,恐怖气息远远传荡,哪怕相隔数千里,依然使人不自觉发自内心的颤栗。 玉树剧烈晃动,光芒大绽,金光与白光交织成一片,将整个天地笼罩。 金色太阳微微颤动,以极其缓慢之速压下,玉树在金色太阳威压之下,枝叶纷纷消散于无形,剧烈晃动不已。 金光所照之处,玉树身形渐淡。 正此之时,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传来,整个空间倏忽陷入了一片黑暗,金色太阳剧烈颤动,被这一吼之力震得四分五裂。 百里之内空间湮灭,撕裂成无数碎片,高空之下海水倒流。 一吼之威,震裂山河。 黑暗空间之内,一个身影倒射而出,其面色苍白,嘴角挂着丝丝血迹。 半空之中,一只遮天蔽日的大鹏鸟双翅一振,眨眼间到了其身前,两只巨大的金爪向其抓去。 男子手中结印,一只金色巨大手掌半空凝成,其手掌之间满是密密麻麻的金色符箓。 金色手掌与金爪对击,好似战船相撞,震耳欲聋。 空间波纹一层层朝外荡漾。 妖族大能与玄门大修士各显神通,直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两人交战之所,所有人包括战船都远远避开,唯恐被波及。 且不说两名大修士的对战,单说第三纵队,情况亦十分不妙,左侧已有牧北联盟的数百艘战船战车包抄而来,正面是妖兽大军悍不畏死的冲锋,已与各联队短兵相接。 第三纵队节节败退,只能边打边撤。 双方战船对射,炮弹齐飞,飞弹如雨,巨大的气流云在半空中升腾。 空间被撕裂,黑洞在蔓延。 不时有巨大的战船战车被击沉,从高空坠落而下。 战船战车周边,众多修士护卫其旁,与铺面而来的妖族大军血战。 鲜血洒满整个天地,残肢碎体如雨。 唐宁端坐战甲内部,操控着战甲,与面前的赤金妖熊肉身相搏。 赤金妖熊全身金光大绽,硕大拳头频频击下,战甲已破烂不堪,一只臂膀被生生扯掉,胸膛凹陷,控制台上,各色图案涌现。 唐宁在控制台上凹槽把手上一推,战甲身后左右两侧,伸出两个银白色炮管,嘭的一声大响,银白炮管激射出两枚赤红色炮弹,正面击中赤金苍熊,轰的一声爆裂开来。 方圆数百丈之地,炮弹爆裂的威力使空间扭曲成一团乱麻,冲击波造成的空间波纹一直向外伸延,直至数里外。 半空之中,升起一朵百丈的赤红色气流云。 此乃鎏金炮弹,是战甲内威能最大的炮弹,仅此两枚,一般都是作为压箱底的手段使用,此刻整幅战甲已爆破不堪,大部分功能都已丧失,唯有这两枚炮弹功能尚备,可勘一用。 这么近的距离发射威力强大的炮弹,必然波及己身,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奋力一搏。 否则再继续这么下去,顶多不到盏茶时间,整幅战甲亦会被苍熊摧毁,到时同样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若能拼个两败俱伤,或有一线生机。 赤金苍熊见战甲后端伸出两只炮管,已有所防备。 但见身形飞退,其周身毛发脱体而出,凝成一个诺大的金色圆环,将其护在里间。 炮弹爆裂开来,金色圆环以肉眼可见之速扭曲变形,一根根碎裂化作齑粉。 赤金苍熊一声大吼,身形暴涨,双目化作金色,全身上下连同毛发都化作金黄之色,整个身形看上去就如同一个金色雕像一般,炮弹爆裂的冲击波一浪又一浪涌向它。 赤金苍熊身形暴退之间,全身出现十几处细小的伤口,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一般,丝丝鲜血涌出,这种伤势对于精血旺盛的妖兽来说,几乎忽略不计。 另一边,唐宁自发射战甲鎏金炮弹后,迅速开启了战甲后背的舱门,身形一闪,从内跃出。 他手中一翻,青色锦布迎风而涨,垂下宝光将他护在其中,与此同时,体内金色光华流转,整个人金光大耀。 只听轰隆一声大响,鎏金弹爆裂开来,赤红色光芒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 整个空间变形扭曲,唐宁感觉到无形的力量朝自己挤压而来,霎时间,身体重似千斤,仿若顶着一座小山,周边挤压变形的空间,就好像身陷于泥潭中一般,使他寸步难移。 其身前战甲在炮弹爆裂的巨大威能冲击之下,整幅战甲出现丝丝裂缝,随即裂缝越来越大,战甲寸寸断开,四分五裂。 肉眼可见的空间冲击波纹一层又一层涌来。 青色锦布光芒骤缩,剧烈晃动不已,摇摇欲坠,不到几息之间,青色锦布咔擦一声开裂,化作数段。 唐宁身形飞退,眼见锦布断裂,他面色大变,来不及做任何防备,就在锦布断裂的一刹那,一浪浪空间波纹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周身灵力护盾如同纸片一般碎散。 唐宁只觉体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时间整个人失去任何知觉,身体直挺挺往下坠去。 他口鼻耳眼中不断流出鲜血,全身自上及下每一处肌肤肉眼可见的龟裂,体内五脏六腑,骨骼筋脉都被崩裂。 一浪一浪的空间波纹不断的刺穿着他的身体。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闪出,白衣少女在储物袋内察觉到巨大力量的侵袭,现形而出。 她双目中精光一闪,霎时间,周遭天地一暗,数十道白色光芒在黑暗中浮现,璀璨夺目不可直视,恍若天地初分之时的一抹灵光。 那白色光芒依稀是八十一柄飞剑模样,光芒渐渐淡去,八十一柄飞剑化虚为实,环绕在两人身侧,周边剑气纵横。 空间波纹一浪浪涌来,白衣少女长剑出鞘,飞剑围绕着两人环绕,形成一个剑圈,四周涌来的空间波纹一触及剑圈便静止不动。 白衣少女灵力包裹着唐宁在剑圈护卫之下,径向下方而去,两人所及之处,空间皆被禁锢。 直至脱离空间波纹的冲击后,唐宁周身才不再涌出鲜血,他体内绿色灵力疯狂运转,修复着体内的骨骼经脉,五脏六腑。 而他身体表面的肌肤龟裂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白衣少女携裹着他径往海底而去,噗通一声入了海中,直下了万余丈之距。 因高空之中双方交战,炮弹的余威偶尔亦会波及到海底,故而整片海域暗潮汹涌,如同燃沸的开水一般,不断升腾。 两人在剑圈的环绕保护之下,朝左后方飞遁而去,剑圈所过之处,所有汹涌沸腾的海水霎时凝固,唐宁早已昏死过去,人事不知,白衣少女携裹着他一路遁行离去。 高空之上,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牧北联盟的大部队已对玄门形成了包夹之势,战斗早已进入白热化。 随着时间推移,玄门已成败势,众多战船炮弹耗尽,数以千记的战船战车被击沉,被摧毁。 妖兽大军亦损失惨重,死伤近半。 玄门几乎所有战车战船中的修士都外出迎敌,只留下少量修士操控战船。 方圆数万里之地,各项神通俱显,诸多秘法齐出,各色光芒将整片天地笼罩,大大小小的空间裂缝无数。 半空之中残肢与碎肉齐飞,雷电和火光一体。 整片海域已成一片猩红之色。 第677章 苏醒 玄门众修士围绕在战船周边,与妖族战成一团,护卫着战船向后方突围。 妖兽大军虽伤亡不少,仍悍不畏死,与玄门修士缠斗。 牧北联盟包夹的战船,在与玄门的对射中,亦有不少被击沉和损毁。 他们比玄门的战船战车更早的耗光炮弹。 盖因其战船战车的数量不及玄门之众,其战船战车储存的炮弹亦不足玄门之众,是以更早耗尽炮弹。 他们在耗尽炮弹后,没有选择与玄门硬拼,而是稍微后撤了一些,拉开与玄门众人的距离,待玄门炮弹用于妖兽大军后,他们又包夹了上来,直到此时方派出了人手,从两翼夹击玄门,与之短兵相接。 牧北两侧的联军多以各方势力的修士为主,夹参少量妖族,其整体战斗力不如妖族的主力大军,最直接的体现,则是他们不像妖兽那般悍不畏死。 是以在战船炮弹耗尽后,他们主动撤出了一个口子,与玄门联盟军拉开了距离。 待玄门战船战车余下的炮弹都用在妖族主力大军上后,又包夹了上来。 牧北联军两侧的修士很快便加入了战团,与玄门众人交战于一团。 这一场混战,由清晨到日暮,激战了数个时辰。 玄门开始溃败,不少修士各自逃窜,各队指挥者无暇他顾,令不能止。 越来越多的战船和战车被击沉、摧毁。 妖族主力大军虽死伤颇重,却依然悍不畏死,越战越勇。 其他各派修士在妖族指挥之下,亦对玄门发起强烈攻势。 就在玄门将要大溃败之际,西南处遮天蔽日的战船行驶而来。 却是驻守轩渊岛的玄门援军赶至,铺天盖地的战船战车自西南急速驶来,很快就到了两方战团附近。 牧北联军见有玄门援军赶来,其战船战车同一时间,发出刺耳的金鸣声响,响声震天动地。 正与玄门交战的妖族及修士闻得此音,便立刻舍弃对手纷纷后撤。 霎时间,牧北联军如潮涌一般乌泱泱一片铺天盖地向后方撤离,场景颇为壮观。 玄门联军没有轻易任他们离去,轩渊岛的援兵已展开阵势,左右包夹而上,众多战船战车炮弹齐射,飞弹如雨一般击向牧北联军的阵营中。 成群结队的妖兽在强大炮弹威能下化为灰飞。 牧北联军的众多战船战车被击沉,无影岛的玄门修士与轩渊岛玄门兵合一处,展开了漫长战线的追击,诛灭众多修士及妖兽,一直将其赶至苍云岛,直至牧北联军的后续接应才罢手。 牧北大军见玄门救援已到,于是撤出了对苍云岛的包夹,向后方撤去。 玄门亦未展开追击,轩渊岛与无影岛的玄门联军兵合一处,进驻苍云岛内。 …………………………… 唐宁自潜入海底万丈之深,昏迷了不知多少时日,悠悠转醒之时,映入眼帘是蔚蓝如洗的碧空,朵朵白云飘动。 其身侧盘坐着一位背负长剑,斜插玉簪的白衣少女,正是小斩。 两人漂浮在海面之上,身下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在微微一阵迷惘之后,脑海中陆陆续续的记忆片段涌现。 唐宁记起自己身遭炮弹余威波及,从高空坠下,看来是小斩救下了自己。 此地应该已经远离双方战团中央有一段距离,盖因身下的海水蔚蓝,而交战处的海水是猩红的。 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少时日,此刻唐宁只觉自己脑袋昏沉无比,全身一丝气力也无,身体丝毫动弹不得。 他嘴儿微张,想要问一下小斩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喉咙滚动了击下,始终发不出声音。 脑袋越来越沉,不多时,他眼睛一闭,意识又陷入了黑暗。 白衣少女盘坐在他左侧,正拿着一个玉坛,自顾自的饮酒,但见那玉坛中灵酒如龙吸水一般往其身体内钻入,而其沉迷饮酒,从始至终也没往他瞧上一眼,好似他整个人不存在一般。 直至他再度昏迷,白衣少女这才放下玉坛,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的确昏死过去。 她似乎舒了口气,拿着玉坛慢慢吸食着灵酒,又翻出数个玉盘,其上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五彩缤纷,摆放着各类灵食。 白衣少女一边缓缓吸食着灵酒,一边吃着灵食,双目微闭,身后枕着玉坛,身体倚靠其上,模样慵懒,看上去甚是舒坦。 ……………… 苍云岛,一片狼藉,满目疮痍,破败的城墙,遍地的尸体,随处可见的巨大深坑,以及鲜血凝固的土地。 一切的一切揭示着这里曾遭逢一场恶战。 远处,漫天敝野的战船伴随着巨大轰鸣声响疾速行来。 千余艘战船铺天盖地驶向城廓,船头旗帜上篆刻着第三军团的字样,却是天渊岛的玄门援军终于姗姗来迟。 城内,西北角一处洞府之中,严敏一行至屋室内,神色暗淡摇了摇头:“师傅,还是没有找到。” 白锦堂微微点了点头:“这是他的命,谁也没有办法,你不用自责内疚,这又不是过家家请吃饭,哪能没有风险呢!当初我们也征询了他的意见,是他选择随我们奔赴前线,就应该有着觉悟。” “战场之中,本来就危急万分,连我都自顾不暇,有性命之危,更遑论他了。相信你师伯能够理解,不会责怪我们。” 颜敏一叹了口气:“师伯当然会理解啦!可我怎么和柳师妹交代啊!” 白锦堂道:“一切冥冥中有天定,如若柳师侄因其夫婿丧生而沉沦,也是她的宿命。谁都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你也不用多想了。妖族此次败退,定然会再度卷土重来。到时会是一场声势更加浩荡的生死大战,与其为死者忧心,还是多做准备迎接接之后的战争。” 颜敏一默然不语。 …………………… 唐宁睁开双目,从黑暗中转醒,高空悬挂的烈日,阳光刺入眼中,竟让他觉得有些晃眼。 他身体漂浮在水面之上良久,从正午到日暮,感觉身体在渐渐恢复,他勉强支撑起来,打开储物袋,从内里拿了一颗丹药,吞入口中,随后在海面上盘腿而坐,养神炼气,恢复灵力。 及至次日入夜,他一颗丹药炼化完,体内灵力恢复不少,睁开双目,但见白衣少女矗立身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 唐宁起身稽首道:“九州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多谢您出手相助,又一次救下了我的性命。” 白衣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宁子,你虽然不顶什么用,但这个态度还是不错的,要继续保持。” “谢您夸赞,不知我此次昏迷了多少时日。” “你已经昏迷足足十几个日夜了,小宁子,这次为了护住你一条小命,本大人可是耗费了不少心力。”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十几瓶丹药,递给她:“多谢您及时出手,这是我的一点酬谢,不成敬意,望您笑纳。” 白衣少女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边,拍了拍胸脯道:“以后本大人罩着你,要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多谢斩仙大人。” “对了,小宁子,还有一件小事,我忘和你说了。你这个袋子里有不少吃的喝的,我担心你一个人吃不完,这几日已经帮你全部吃掉了。” 唐宁打开另一只储物袋,发现内里所有灵酒灵食被消灭的一干二净,整个储物袋空空如也,原本的二十坛灵酒和四十份灵食,一点残渣也没剩下。 那可是二百斤三阶灵酒啊!居然短短几天就被她干完了。 唐宁猛然想起第一次苏醒之时,她正抱着玉坛猛的灌酒,甚至都没往自己瞧上一眼,当时未及多想,现在想来,不就是在偷喝自己的灵酒吗? 恐怕是她见自己醒来,担心自己阻止她偷吃,是以才那么拼命的猛灌,能多喝点是一点…… “待我下次回到青州内陆时,再给您供奉上好的灵酒灵食。” 唐宁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几坛子灵酒和灵食,虽然这些并不便宜,但比起她对于自己的作用,区区十几万灵石根本不值一提。 白衣少女听闻此言,忍不住眉飞眼笑,频频点头,好似一只奸谋得逞的狐狸:“嗯。小宁子,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很好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和本大人说。” 唐宁道:“还请您暂时先回到玄藤中,这些丹药我会放入储物袋中,以供您随时食用。” “那你刚才答应的东西要快一点给我送来哦!”白衣少女道。 唐宁点了点头,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储物袋中,往玄藤内而去。 唐宁收起储物袋,看了眼大概方位,遁光腾起,直往东北方而去。 他不知晓现在苍云岛是个什么情况,大概率可能已被牧北妖魔所占领,若前往苍云岛,正是自投罗网,于是往无影岛方位而去。 无影岛距苍云岛约莫百万里远,而他现在位处于苍云岛西北方大概十万海里之距。 以他的遁速,要行至无影岛至少得数个月之久,但他已无别选择。 第678章 更浩大的战争 唐宁在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中一连飞遁了十几日,这一日,月轮高挂,星河璀璨。 他由于昼夜兼行连赶了十几日路程,加之此前身体状态没有完全恢复,是以体内灵力所剩无多,只得歇脚暂住,在海面上盘腿而坐,吞下丹药,恢复体内灵力。 及至第三日夜间,唐宁吸收炼化了两颗丹药,体内灵力已至饱和。 他睁开双目,继续往东北方而行,遁光方腾起,忽然耳听得轰隆大响传来,但见前方数个小黑点浮现。 眨眼之间,小黑点在视野之中化作庞然大物,但见其全身银弧大绽,将方圆千里之地照耀的犹如白昼。 却是一艘体型巨大的雷辎船,其周边还跟着数艘天灵船。 数艘战船急速行来,迅如风雷,似一道流星般,自上空疾驰而过。 强大的气流如暴风骤雨一般冲击而来,即使相隔百里远,冲击力依然使唐宁有些站不住脚,身形微颤,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其所过之处,海面上浪潮涌动。 雷辎船与其身侧的数艘天灵船很快便已消失天际,唐宁矗立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战船,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他方才很清楚的看见,那巨大的雷辎船和护卫的几艘天灵船旗帜上飘扬的分明是青州玄门同盟十八军团字样。 青州玄门同盟旗下到目今为止一共集结了二十个军团,其中十八军团,十九军团,二十军团,属于后勤保障军团,是负责前线运输以及整个后勤供给的。 顾元雅就是被分派至十八军团,第七纵队,第五联队,主要负责奉化城战船战车的检索以及修缮维护。 隶属十八军团的战船竟往苍元岛方位而去,说明苍元岛并没有被牧北联盟所攻破,仍然握在玄门手中,否则没法解释青州玄门派出战船前往苍元岛运送物资,总不能是去和牧北联盟和谈的吧!这也太不现实了。 唐宁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遁光腾起,往苍云岛而去,无论第四军团的大部队在不在苍云岛,总比自己一个人遁行回无影岛要方便。 几十日后,唐宁终于来到了苍云岛,整座岛屿呈不规则形状,估摸方圆有几十万里,约莫二三十个新港大小。 岛屿被巨大的城廓所环绕,周围万里海域,有不少战船战车来回巡视。 唐宁遁光行至城廓前,跟随着往来的其他修士从城廓下方入口鱼贯而入。 苍云岛上,凡是宗派势力及商会都已撤离,只剩一些修为低下的散修和当地修行家族,他们没有渠道离开,只能继续呆在此地。 城廓通道内,两侧矗立着百余名修士,一一查检着出入修士的身份。 唐宁行至城廓通道入口,一名轮值修士迎面而来,撇了他一眼,高昂着头颅问道:“姓甚名谁?从哪来的?何方人士?” “在下唐宁,原属四军团,三纵队,第七联队直属二队,两个月前,在支援苍云岛途中,与牧北联军交战,重伤堕海,幸而未死,休养了一段时日才赶赴而来。” 那男子听闻此言,狐疑的看着他。 没等他问话,唐宁左手一番,将身份令牌交至他手中。 男子接过令牌,确定了身份,面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原来是第四军团的唐道友,请在此稍候。” 说罢,快步行至领队修士跟前,两人交谈了数句,领队男子来到唐宁跟前,打量他一眼:“唐道友是第四军团,三纵队,七联队的人?” “没错,前者因与妖**战重伤堕海,故而与队伍失散,今伤愈特来找寻本部,未知本部可在此岛上?” 男子道:“整个第四军团月前已进驻此岛,协同防卫,唐道友可否说出你们纵队人员职务名称?” “本部纵队队长是方乾前辈,联队长乃白锦堂前辈。” 男子点了点头,将身份令牌复交还与他:“道友请入城吧!” 唐宁道:“前辈可知晓本部驻扎城内何地?” “第四军团驻扎在城东,至于贵部具体何处,我亦不知。” “多谢前辈告知。”唐宁入了城中,遁光腾起,往东而去,一路上逢人便打探第四军团三纵队的具体方位。 就这么一直行了七八日有余,来到一处山脉,内里一个巨大的青色光幕,将方圆数百里笼罩在内,唐宁遁光落至光幕前,他手中一挥,符箓没入里间。 等候了约莫一刻钟,光幕消融出一角,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身形。 其遁光落至唐宁跟前,打量他一眼:“你就是第七联队直属弟子唐宁?” “没错,正是在下,未知道友是?” “我是纵队直属贺廉,方才我们接到你的传音符,本队师叔让我来确认一下,因为前月第七联队上交的弟子名单中,你的名字在死亡弟子之列。”男子道。 唐宁于是将前因后果又重述了一遍,并手中一翻,将身份令牌交与了他。 贺廉神识查看了令牌内的信息,确定了身份,开口道:“原来如此,唐道友既是大难不死,必是有福之人,请随我入内吧!” 这句话唐宁不知听过多少遍了,迄今为止,福气未见,阎王殿倒是徘徊了好几次。 两人遁光腾起,入了里间,来到一雄阔厅殿内,上了殿阁两层。 其间正中处蒲团上盘坐着一名豹头猿臂的男子。 贺廉躬身行了一礼:“尹师叔,人带到了,已经确定身份。其因先前与妖兽大战,重伤堕海,是以与大队失散。” 尹姓男子抬头看了唐宁一眼,微微点头不语,他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挥手间飘落至他跟前,乃是出入管理名册,唐宁在其上签字画了押。 “唐道友,我们走吧!” 两人下了阁楼,唐宁问道:“未知本部现落脚何方?” “唐道友无需心急,待会儿我自然带你前去。”贺廉说道,领着他离开了大殿,一路遁行至一山谷间。 两人遁光落至一简陋洞府前,贺廉手中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落至两人身形,现出一身形娇小,容貌窈窕女子,正是颜敏一。 “怎么是你?”颜敏一神色惊愕,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唐宁。 还未待唐宁答话,贺廉抢先道:“唐道友自言与妖**战中重伤堕海,故与纵队失散,晚辈特带他来此,请白前辈确认身份。” 颜敏一短暂惊愕过后,回过神来,点头道:“他的确是我们联队的修士,有劳你了。” “既如此,那晚辈告辞了。”贺廉说罢,化遁光而去。 颜敏一古怪的上下打量了唐宁一遍:“你怎么…怎么没死?” 听其此言,唐宁心下无语,多少有些不喜,这话好似其巴不得自己早死一般。 当然,他也能够理解,恐怕在其心中,自己早已丧身妖兽之腹,是以徒然见到,有些惊愕失态。 “晚辈时与一只赤金苍熊交战,战甲毁损,被炮弹余威波及,重伤堕海,后在海中飘忽数日,待醒来之时,本部队伍早已离去,故而失期,迟后了几十日。” “就这样?”颜敏一有些不可置信问道。 “就这样。” 颜敏一半信半疑:“师傅在里间,你随我来吧!” 唐宁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入了洞府内,两人来到一屋室前,颜敏一直接推门而入。 唐宁见她这幅模样,不禁莞尔,看来天下不少师徒都是这般,顾元雅也是从来都不敲门的。 内里,白锦堂盘坐蒲团之上,正自闭目修行,屋室石门推开,他睁开双目,目光从唐宁身上一扫而过,神色未动,面上仍然带着淡淡微笑。 “晚辈拜见前辈。”唐宁上前稽首行了一礼。 “你回来了,之前都以为你遇难了,我还担心怎么和师姐及柳师侄交代呢!”白锦堂说道,颜敏一在其身后微不可察,撇了撇嘴角。 唐宁将前言复述了一遍:“晚辈本想回到无影岛,但行进途中,巧遇十八军团的运输队往苍云岛而来,因此知晓苍云岛未被魔宗所攻破,故而一路遁行,来到此岛。” 白锦堂点头道:“大战之中,我们也无暇顾及你,一切都得靠自己。你能大难而不死,想是有福之人。今牧北联军虽暂退,必然会卷土重来,到时又是一场恶战,你需做好准备才是。” “晚辈明白。听闻非止咱们无影岛上的援军,就连整个第四军团已经进驻苍云岛了?” 白锦堂道:“没错,苍云岛原本只有六个纵队驻守,如今集结了第四第五军团两个军团兵力,是以牧北联军在败退之后,没有轻易来犯,他们也在集结人马,整军备战。” “现在青州玄门联盟高层的意思很明确,我们不可以再退让,一旦苍云岛失守,那么其右侧千沙岛也必然失守,如此,咱们在天渊岛部署的重兵防御战线将门户大开,很不利于在清海上整体的作战。” “千沙岛和苍云岛作为我们重兵坚守的前哨门户,是整个清岛战略防御的重点,十分重要,不能轻易放给牧北联军。” “故而玄门联盟高层在苍云岛调遣了近三个军团的兵力,在千沙岛亦集结了第六第七两个军团兵力。” “奉化城内援兵正源源不断赶来清海。” “整个清海调集了不下十五个军团的兵力,魔宗若再来犯,必然会是一场声势浩荡的大战。” 唐宁听闻此言,有些震惊,看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很快就要降临,因为牧北联军不可能就此止步。 而青州玄门同盟高层也是下了决心,要与牧北联军决一死战,否则不会派驻这么多兵力。 之前几年,玄门先后丢失了济宁岛以南的十余个岛屿。 牧北联军连战连捷,已经逼近了青州玄门的重兵防御的天渊岛。 若天渊岛失守,则代表整个清海战局败北,那么清海势必落入牧北联军手中。 一旦清海落入牧北联军,等于青州门户大开,其进攻内陆是早晚的事。 第679章 归队 他心中明白,与其说是青州玄门联盟下了决心,不如说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苍云岛与千沙岛作为玄门重兵把守的前哨门户,其身后往南是无影岛,七星岛,两者之间相距不过百余万海里。 而其往北,最近的岛屿也有千万里远。 从地理上来,苍云岛与千沙岛是玄门重兵集团的两扇大门,是两方必争之地。 牧北联军要攻破玄门防御,必须先拿下此二岛,作为一个跳板,或者落脚点,能让自己的大军整备。 白锦堂见他沉默不语,神色凝重,宽慰道:“虽战事临近,你也无需太过担忧,生死有定数,你能在先前大战时生还,足可见福禄深厚。无论多大规模的战争,总会有遇难和生还者,一切都看自身机缘,大战未必比小战惊险,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便行了。” 唐宁道:“前辈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白锦堂微笑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阵势的战争,若论经验的话,和你们是不相上下,此次与牧北联军交手,使我大开眼界,收获颇受。” “之前虽听闻他们战斗力多么多么强悍,但耳闻不如目见,此一战算是真正见识了,同样的兵力下,我们几乎是大溃败。” “若非援军忽至,后果不堪设想。” “牧北妖族主力的战斗力确实是强悍啊!不依靠灵械,不依靠战船,只靠着自身的修为和种族团结,几乎让我们没有招架之力。” “若说他们种族间的配合倒也不是太强,但行止十分有章法,加之悍不畏死的冲锋攻击,根本没有让我们战船多余发挥的空间。” “一旦被它们近身,就不能发挥我们的优势了,炮弹近距离爆裂,反而会波及我们自己。” “更难为可贵的是,他们哪怕后撤之时,也是有条不紊,阵型严密,并没有发生溃败,仓惶逃窜局面。”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我们学习的了。” 唐宁附和道:“是啊!晚辈也有此感,特别是妖兽大军的死亡冲锋,的确让人震撼。” “它们妖丹自爆的威能,丝毫不此我们炮弹威力弱,一旦被它们近身,我们灵械的优势发挥不出来,而他们利用自身肉身坚韧以及独特的妖丹自爆手段,反而能占据上风。” 无论何种类型的妖兽,一旦晋升至三阶,体内就会凝成妖丹,就如同人族修士的金丹一般。 由于它们自身的特殊性,妖丹乃是自身精气血所化之物,既可临阵之时驱使应敌,又能在危急之时通过自爆妖丹的方式,瞬间产生巨大威能,给敌人以重创,是以非常棘手。 妖兽对于人族修士来说浑身是宝,其外身乃炼制法宝的绝佳材料,血肉是炼制灵酒灵食的必需品,五脏可以用作制符或作为破禁材料。 而其全身最有价值的就是妖丹,在市场上妖兽妖丹一直是有价无市,仅仅一颗三阶下品妖兽的妖丹在市面上价值就高达数十万灵石。 这是因为妖丹是作为炼制修士突破瓶颈丹药必不可少的主材料。 修行瓶颈向来是修行界最为头疼的问题,基本上每个境界体内灵力修行到圆满之后,都会遇上相应瓶颈。 把修士身体比作容器的话,灵力就是容器的水,水装满容器后,再装就自然而然会溢出,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扩大容器。 妖丹乃妖兽全部精气血之所化,内含有海量精纯灵力,炼制成丹药后,修士服下,能够在短时间吸收其中的大量灵力,加之以妖丹为主材料炼制的丹药精气血极旺,在其强大精气血冲击之下,有几率使之强行突破瓶颈。 因妖兽能够主动自爆妖丹,几乎每个妖兽在受到生命威胁,濒临死亡的时候都会爆裂妖丹,故而妖丹极难获取,哪怕诛杀了妖兽,也未必能获取妖丹。 所谓物以稀为贵,更何况其本身具备如此重要的价值,是以妖丹价格一直以来居高不下,有价无市。 白锦堂道:“妖兽自爆手段确实非常棘手,目今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反制举措,只能依靠自身的实力修为周旋。” “但这都不是更重要的,更为严重问题是,我们组织纪律性远不如它们,个人之间或小规模的混战成败的胜负手关键在于个人实力。” “而似这般大规模的战争,在人数,实力接近的情况下,队伍的组织纪律性便是战争的胜负关键因素。” “妖族由于其种族森严的阶级特性,即使在这样大规模战场中,亦是如心使臂,如臂使指。” “这一点在前月那场大战中,已经走了定论。” “哪怕他们在撤离的过程中,亦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如果换做我们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溃不成军了。甚至在战斗之中,就又有不少修士仓皇逃窜。” “这个问题不解决,怕是很难与妖族争锋。” 唐宁沉默不语,虽然他很同意白锦堂的说法,但这个问题涉及很深,不是他能随便谈论的。 白锦堂之所以会和他谈起这些事,或许只是有感而发,他若那么不知趣,与其一道评长论短,指点江山,就显得有些不识时务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他还不够这个资格。 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白锦堂摆了摆手:“你一路赶来想必也乏了,敏一,你带他先去歇息吧!” “跟我来。”颜敏一开口道,径直向外走去。 “晚辈告退。“唐宁向白锦堂行了一礼,跟在颜敏一身后出了洞府,两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山峰,其间零零散散伫立众多屋室。 “这是本队暂歇之处,你随意选一地吧!规矩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颜敏一道。 唐宁点头道好,很快在山峰东南方位建了一座木屋,他躺在木床上,怔怔望着屋顶,心下思绪涌动,这一次劫后余生,全依靠体内绿色灵力的自愈力以及小斩的周全。 现在回想起来颇有些后怕,那鎏金炮弹的威能竟然能有这么大,而比这更可怕的是妖族那强大的战斗力。 自己的修为实力还是太弱了,在这种级别的大战中,随便一只妖兽都能碾压自己,此次能够死里逃生全凭侥幸。 然而下一次呢!面对更加浩大的牧北联军进攻,不是每一次都能有这么好的气运。 绿色灵力的愈合能力虽强,若被吞入了妖兽腹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小斩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也只是相对同阶修士而言,像这种大战,连元婴修士都只是炮灰,她实力再强,也强不过元婴修士。 关键还是得提升自己,可修为提升非朝夕之功,不是想变强,就能变强的。 唐宁一念及此,心下烦躁且无奈,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闭上双目。 这一路行来,赶了几十日路程,灵力神识消耗颇大,他早已身心俱疲,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 济宁岛,巍峨的城廓上一队队妖族修士矗立,城内城外群魔乱舞,狼豺虎豹横行,熊象狮猿敝日,蛇狐鹿犬遮天,鼠兔歇蚁遍地。 除了遁光往来高高在上的修士,整个岛屿几乎成了一座死城,方圆数万里一片狼藉,尸血遍地。 城镇之中一片死寂,荒郊野外无有人烟。 岛屿北面荒僻的老林中,茅屋俨然,环绕于一处,外间是一片铁删栏杆。 入夜,月朗星稀,天地一片寂静,唯有虫鸣鸟兽之声。 忽然,一阵漱漱声响传来,西北处一群红头蝙蝠疾行而来,侵入村寨之中。 霎时间,一片灯火亮起,呼喝之声此起彼伏,匆忙的脚步声,刀剑碰撞之响,慌乱的惊呼声响起一片,数百名壮汉手持着刀具围成一圈,老弱妇孺围在中央。 一群红头蝙蝠张开双翅约莫两三丈之长,径直扑下,如同猛虎之扑雏兔。 怒喝声,惊恐尖叫声,哭诉声,哀嚎声连绵不断,震动山林。 一名妇人趴在地面紧紧将襁褓中孺子护在怀里,红头蝙蝠振翅而下,双爪如钩抓进她背部,那妇人一声痛苦哀嚎,趴在怀中孺子身上。 红头蝙蝠双爪抽出,其上血肉淋漓,其俯身一琢,尖锐锋利的长馔将妇人一块血肉拖进腹中。 妇人身下孺子嗷嗷大哭,红头蝙蝠一口一口琢下,很快便将妇人啃食干净,见其身后有一孺子,一张口将其囫囵吞下。 随着时间推移,哀嚎,惊叫,惶恐,哭泣之声渐熄,整个村寨数百人已丧其腹,红头蝙蝠阵翅而起,朝着西北方而去,整个山林复归于平静,只剩一堆残肢碎肉。 第680章 备战 济宁岛,城外西部一山谷内,百余户人家屋舍鳞次栉比,虽是黑夜,却无一丝灯火,东南方十余只赤尾炎狼呼啸而来,侵入谷中。 霎时间,惊恐声,呼喝声响成一团,数十年青年壮汉手持刀剑与数丈大小的巨狼搏命,被其一爪拍的脑浆四溅。 妇孺惊慌逃窜,叫喊声,哭泣声响彻山谷,赤尾炎狼奔走若风,数百村名皆无一幸免,鲜血流敞一地。 就在巨狼啃食尸体之时,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五官端正,剑眉星目男子身形,正是萧墨白。 其眼见此景,勃然大怒,双手一抬,数朵白色焰火自掌中凝成,向十余赤尾炎狼激射而去,那赤色焰火在半空中迎风大涨,化作百余丈大小,笼罩向巨狼。 霎时间,十余只赤尾炎狼被白色焰火吞没,眨眼灰飞烟灭。 萧墨白神识远放,遁光腾起,沿着整个山谷转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生存者,他未做停留,往西而去。 行了约莫两日有余,其遁光落至下方一山林中,径往洞穴中而去。 内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尽头盘坐在着一名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男子。 萧墨白行至其身前,左手一翻,递给其一块令牌。 男子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复还于他,手在石壁上一按,地面朝两侧分开,现出一条丈宽的通道来。 萧墨白沿着通道向下行了数百丈之距,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宽广地下宫室映入眼帘,其间一座殿宇矗立,殿前有两名披黑衣,带斗笠男子守卫。 萧墨白径直推门而入,内里摆放着一张巨大圆形石桌,端坐着十余名男男女女。 众人眼见他到来,皆点头示意,萧墨白亦一一回礼。 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又有几名男女推门而入,约莫一个时辰后,一名面色白净男子自外而入,其眉眼间有一处醒目的红色胎记,正是新港原青阳宗弟子许文若。 他面带微笑与众人一一点头示意,径至最内里位置落座后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道友,是有一件要紧事与诸位商议,自牧北联军占领本岛以来,众多散修死的死,逃的逃。” “由于岛中妖兽的大量繁殖,许多低阶妖兽更以捕杀凡人为食,而牧北联盟军不管不问,致使大量妖兽为患,整个岛屿少有人烟,甚至连修士也惨遭妖兽围攻身死。” “鉴于此等情况,上级组织给我们做出了最新指示,一方面尽量保全岛上的民众,特别是身据灵根的幼童。另一方面要多拉拢岛上的散修。” “现在正是发展壮大本岛组织力量的最佳良机,因妖兽横行,整个岛屿的修士都惶恐不安,我们振臂一呼,他们必然云集响应。” “经我部商议,决定发动岛上组织所有的人手力量,去游说拉拢那些散修,以保存自身,对抗妖兽的名义,先将人召集起来,形成一个团体。待时机成熟,再将他们拉拢进组织。” “在此之前,先不要透漏组织的任何信息,以免身份暴露,被牧北联军盯上。” “你们原本就是岛上的散修,哪怕和其他人抱成团体,共抗妖兽,也是顺利成章的事,不会太引人关注。” “想必诸位身边应该都有不少散修朋友,可立刻与他们取得联系,将他们召集起来。” “另一方面,你们要留心注意那些身据灵根的幼童,能周全的尽量周全,这些都是我们今后的后备军。” 众人点头称是,萧墨白道:“我有一个提议。” 许文若看向他道:“萧道友请说。” 萧墨白道:“上级让我们尽量周全身据灵根的幼童,我认为范围可以再广一点,那些身据灵根的幼童大多都出于凡俗之家。在目今这种形势之下,岛上的凡俗都聚集在山林峡谷,各自隐藏,躲避妖兽侵袭。” “如果我们将身据灵根的幼童强行带走聚集起来保护的话,一者有强取豪夺之嫌,容易引起共愤,非但不能获感恩之情,或怀怨恨之意。” “二者,单独聚集众多灵根幼童的话,容易引起其他势力的关注及窥探。” “我建议每只队伍负责一个区域,将那些躲避深山,峡谷的人类凡俗全部聚集起来,予以周全,如此,既能周全那些身据灵根的幼童,亦能建立良好的口碑声望,包括日后这些人中诞下的子孙,若有灵根者,自然而然成为我们的人。” 许文若道:“萧道友所言有理,但如果动静太大的话,很容易被人察觉,目今我们的任务仍是以潜伏,发展壮大自身为主。若将全岛凡俗尽皆聚集保护起来的话,会暴露我们的存在。而且那些散修也未必愿意为了保护周全世俗凡人而拖累自己。” 萧墨白道:“许道友之言,我不能苟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之所以不同于玄门,魔宗以及商会和修行世家这些势力,正是因为他们行事残忍霸道,只顾全自己,视众生为蝼蚁,以修士为奴仆。” “在场的诸位道友不也是因此才加入组织,希翼推翻玄门统治,创造一个全新天下。否则我们都是自由自在的散修,又何必受此约束。” “今日我等为了发展壮大自身力量,而对饱受妖族摧残的岛上众生不闻不问,如此和玄门有何不同?” “我同意萧道友的提议,如果只是为了发展自身,而枉顾众生性命,任由他们遭受妖兽吞食,那我们加入这个组织的意义是什么?我不能接受你们的这个决定。”萧墨白话音方落,一名扎髯满腮男子开口道。 “许道友是深谋远虑,诸位道友不可意气用事。事有轻有重,有缓有急,现今整个岛屿被牧北联军所占领,我们得更加小心行事,若暴露我们存在,被牧北联军盯上,我们这么多年的隐忍发展将会毁于一旦。”另一名广额阔面男子道。 “贪生怕死之徒何足与论大事?” “无意义的牺牲没有必要,更何况还会牵涉组织的其他人,若是我们暴露,岛中的居民一样难逃妖兽之口,我们只能尽力周全,萧道友想法太过天真了。” 众人纷纷议论,乃至争吵不休。 许文若摆了摆手:“请诸位道友稍安勿燥。既然有许多道友对本部的决策产生了质疑,按照我们的规矩,现在开始内部表决,有多少人同意萧道友提议的。” “我同意。”扎髯满腮男子率先道。 “我同意。” “我同意。” 在场一共二十四人,很快便有七人表态支持了萧墨白的提议。 殿内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许文若看向其他人,大殿陷入一片沉默,约莫几十息后,没有人再开口。 许文若道:“按照规矩,人数没有达到一半,无法推翻上一级组织的决定,不过鉴于这么多道友认为萧道友的提议有理,我会在本岛组织的裁决会上,提出萧道友方才的意见。而在此之前,希望诸位道友不要意气用事,以免暴露我们的存在。” ………………………… 苍云岛,城廓东南一角,巨大的青色光幕内,一座规模百里方圆的巨大阵坛矗立,阵坛高有数千丈,由不知名玄色材料铸成,其上篆刻众多密密麻麻的符文。 唐宁左手持着数丈大小光华流转的玄笔,在一根巨大玄色柱子上一笔一划的刻画着,玄笔与玄柱之间不断发生电光火石之响。 这是一段雷属性的法咒符文,通过这支通灵玄笔篆刻在雷云石铸成的阵法石柱上,只要阵法一发动,就可激发其上的雷属性术法。 前月,由于牧北联军的大规模猛攻,导致城内诸处阵坛损毁,其上的法咒符文失效。 现在各处都在加紧重修,第七联队便被纵队分派至了这处阵坛。 方圆数百里之地,整个联队倾巢而出,都在围绕着巨大阵坛篆刻各种属性的法咒符字,半空中有数十道身影来回巡视,乃是各宗派阵旗科的弟子。 军团高层将所有宗派阵旗科弟子组织了起来,负责指导教授阵坛的建筑及法咒符文的篆刻。 唐宁左手拿着玄笔在雷云柱上篆刻,右手拿着卷宗,其上印着一张画图,乃是一根高大石柱。 石柱上印拓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就是它要篆刻的内容。 他只需依样画瓢,照着图画篆刻便是。 使用玄笔在雷柱上刻画符文对灵力损耗很大,若是换做筑基修士的话,恐怕不一会儿就得气喘吁吁了。 岛中本有驻扎的十余万筑基修士,但因牧北联军不知何时会来进犯,为了加紧时间铸造损坏的阵坛,因此让各联队前往各处修备。 唐宁正篆刻之间,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他身旁,现出一方面阔口男子身形,他看了石柱一眼,指着其中一处开口道:“这位道友,你这一段中的符字刻错了方位,需要重篆。” 唐宁顺着他所指看去,见石柱底部三丈之距,有几个符文显得很突兀生硬,猛然一看倒也不觉有什么,但越看就越觉得有问题。 具体什么问题,他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不大协调,与前后所篆刻符文一对照之下十分别扭,就好像在一排的青色花朵内安插了一株蓝花,猛一看似乎都差不多,但仔细看的话,肯定觉得突兀。 他拿出右手的卷宗对应一看,果然与石柱上篆刻的符文不同,那几个符字本是上一段的符文,被他搬到下一段去了,两者间颠倒了次序。 “好,我知晓了。”唐宁应道。 那男子没有多言,遁光腾起,往其他方位巡视去了。 唐宁翻出一柄玄色匕首,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匕首一接触篆刻的符文,立时光芒大绽,其上金色符字涌入石柱之中,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 匕首所过之处,石柱上篆刻的符文纷纷脱落。 唐宁将错篆的符文一一抹去,又按照卷宗上图案依样画瓢重新篆刻…… 第681章 牧北议兵 时间一晃,一月时间眨眼便过,巨大阵坛已然竣工,其上数百根大大小小的石柱以及阵坛四周都已刻上了相应的法咒符文。 风灵舟轰隆声大响,乘载着众人离开了此处,回到纵队驻扎之地,众人各自回归屋室歇息不题。 …………… 黄元岛,战船如云,旌旗蔽日,妖兽铺天盖地,鱼贯进入城中。 巍峨雄阔的大殿前,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数人身形,为首一人脸若朱砂,双颊深陷,鼻梁高挺,模样异于常人,其乃牧北联军第三军团长,靑蛟一族之大妖。 几人鱼贯而入,大殿之内,端坐着十余道身影,主座之人身形魁梧,双眉倒竖,双眼金光熠熠,不怒自威,乃金眼狮鹫一族大妖,牧北联军第五军团长青林。 “玄銮道友来了,快请入座。”青林声如雷震。 青蛟族一行大妖纷纷落座,为首男子开口道:“接到玄真大人的指令,命我部进驻黄元岛,协助你等攻取苍云岛,听闻你们先前已组织过一次进攻是吗?” 青林道:“半年前,本部驻守太寰岛的五只纵队对苍云岛进行一次围剿,但因玄门的支援大队赶到,故而暂且撤离。” “现在是什么情况,青林道友准备何时对苍云岛发动进攻。” 青林道:“据我们所知,目今苍云岛上已进驻了玄门近三个军团的兵力,且在苍云岛右侧的千沙岛也有差不多三个军团兵力。而在整个清海,玄门将陆续调遣了十五个军团驻守,显然,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苍云岛。” “如果我们要进攻的话,必须同时对苍云岛和千沙岛展开攻击,不然他们相互支援,很容易腹背受敌,并且还要应付玄门的支援。” “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完全不足以拿下苍云岛和千沙岛,是以我向几位大人请求增援,他们已将牧北十个军团调来,而且三位大人也会亲自赴往前线,必要拿下清海。” 玄銮大手一挥道:“青林道友未免太涨他人志气了,依我之见玄门鼠辈,不堪一击。苍云岛只有不到三个军团兵力,以我们现有人手,足以将其击溃。” “三日之内,我就可拿下苍云岛,玄门的联军根本来不及支援。” “此时正是良机,玄门虽部署了十五个军团兵力,但还没有赶至清海。” “现在玄门在清海部署的数个军团兵力全部集中在苍云岛和千沙岛守备,我们拿下苍云岛后,以此为据点,可一举而击溃玄门在清海的防卫部署。” “若待他们后续支援赶至,在各个岛屿重兵把守,步步为营,则胜负未为可知,夫临机不断,反受其祸” “我意立刻调遣在清海上的所有兵力对苍云岛展开攻击。” “这……”青林犹豫不决。 下方一两鬓见白男子说道:“玄銮道友此言未免太托大了,我们在清海诸岛上加起来不到三个军团兵力,如何能对付的了玄门六个军团重兵把守,且工事坚固的苍云岛及千沙岛?此事关乎数十万部族的生死,岂可逞匹夫之勇?” 其话音方落,另一名男子道:“玄门六个军团,数十万精锐修士,就是站在那里让你杀三天都不一定杀得完,更何况攻打他们防卫严密的岛屿,玄銮道友之言我不能同意。” 玄銮闻言怒道:“夫兵贵神速,都如你们这般贪生怕死,又岂能击溃玄门。” “青林道友,玄门虽有近六个军团的兵力部署在清海,但分散在苍云岛与千沙岛,还不到三个军团兵力,两者相距百万余里远。” “我们集中兵力,比他们丝毫不弱,只要能在玄门联军支援之前,拿下其中一个岛屿,另外一个岛屿将不攻而自溃。” “若待牧北其他军团赶来,少说得需数年时间,彼时玄门大军也已齐至,是我溢兵而彼亦溢兵,于大局而言,并没有任何改变,况且玄门在诸岛之上步步为营,重重设防。” “待他们部署完备,我们一个一个岛屿攻下,耗时既久,且伤亡必众,如今玄门在千沙岛与苍云岛,集结了九成清海上兵力。” “我们只需与之奋力一战,击溃他们,可沿海南下,将清海诸岛尽数收入掌中,无需一一攻打他们防备严密的岛屿。” “此正是千载之一时良机,岂可坐失?” 青林尚未答话,一广额阔面男子道:“所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玄门六个军团的兵力,就算我们拼死一战,拿下了苍云岛,也必然损失惨重,拿什么再攻击千沙岛。” “玄銮道友的所谓玄门不战自溃,可谓荒谬之极。我们虽在牧北取得胜利,但玄门也绝非任由捏揉的软柿子,若轻视他们,必然会付出惨重代价。” “再者,听闻坐镇青州城的太玄宗太上长老任伯达前者已随玄门先头部队到达了清海,现正坐镇天渊岛指挥前线军团。” “玄銮道友难道认为他会因我们攻下了千沙岛或苍云岛,就放弃整个清海,不战自溃?” 又一名燕颔虎须男子道:“吴道友之言是也,玄銮道友方才所言只是一厢情愿的空想,不切实际。我们与玄门的争斗应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想一口吞下玄门重兵守备的清海简直痴人说梦。” 玄銮冷哼道:“方才众位道友之所言,才是真正的鼠目寸光,不图进取。夫不图全局者,不可谓知兵。” “当今天下,三方战局之中,唯有我们与太玄宗及青州玄门的战局,算是最为有利。” “梁州前线,凉益联军与道德宗,玉虚宗相持不下,已僵持两百余年年,双方算是势均力敌,非短时间能够攻破。” “而天南草原联军,面对四大宗门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上清宗,也决计讨不了什么好。” “现有实力和能力打破整个僵局的只有我们,太玄宗属四大宗门之末,手中唯有青州一地,只要我们攻下青州,进可以与幽州相连衡,攻取玄门,退能够坐保牧北,真正割据一方。” “可现在时间不站在我们这一边,若待双方大军集结,一个个攻取玄门重兵守卫的岛屿,势必耗时日久。” “而如若这段时间之内,上清宗攻破了天南联军,来支援青州的话。” “到时别说攻取青州,就连牧北的一亩三分地也未必能保。” “是以我们必须要速战速决,尽快攻下清海,进逼青州。” 广额阔面男子道:“速战速决不是着急送死,玄銮道友方才所言之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玄銮怒道:“不出奇兵,何以制胜?都似你等贪生怕死,不敢进取,何乃速战速决?” 青林见两方争论愈烈,开口道:“此事我看且先上报三位大人,听听他们的意见吧!玄銮道友,贵部远道而来,还是先安顿下来,至于攻打苍云岛一事,咱们日后再议。” “诸位道友若无他事,就按照我先前所说各自部署吧!” 众人皆纷纷起身而去,殿内只剩下青林、玄銮及其他一众妖族。 玄銮眼见众人远走,开口道:“青林道友,这些人族修士首尾两端,不可尽信,对他们一定要多加提防才是,他们本就不同意攻打青州,只想守着牧北之地,若轻信他们的话,后悔莫及。” 青林点头道:“我知晓,俗话说,以利交之,利尽则散。现在我们频战频胜,携大胜之姿,他们才甘屈我等之下,若哪一日本族大败,他们可能会反过来对付我们。” 玄銮道:“青林道友既知晓此点,何必还听他们絮叨,当乾坤独断才是,此实我等击溃玄门,一举夺得清海的良机。” 青林道:“目今这种形势下,我们必须与他们合作,才能和玄门抗衡,否则单凭我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强大的玄门,现在还不是翻脸搞内讧的时候。” “先前我们驻守清海岛屿时,底下妖兽繁殖,捕食岛上修士和人族,已经引得他们很多人不满。” “若再一意孤行,玄门还未击退,恐怕我们内部就要生变了。” “玄銮道友,凡是还得以大局为重啊!我已经传令下去,让底下族人尽量约束那些妖兽,以免激生内乱。” 玄銮冷哼道:“那些人类修士,捕杀你我族人还少吗?他们所食的丹药,灵食,灵酒,所用的法宝,符箓,哪一样不是沾满了你我族人的血肉,他们可曾有过丝毫节制?” “偏偏只允许他们肆意捕杀我族之人,就不允许本族吃食人类,只有将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族杀完才解我心头之恨。” 第68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苍云岛,战船战车遮天蔽日,往来如梭,城廓之上,排排巨炮耸立。 唐宁身披战甲矗立在风灵船甲板之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碧海,铺天盖地的战船延绵有数万里。 真正旌旗蔽日,舳舻遮天,极其雄阔宏伟。 诸多大小战船列成阵势,穿梭前进,好似一只吞吐天地的巨兽,在清海翻腾涌动。 第四军团整装出动,在苍云岛附近海域操演。 从清晨到日暮,整整一月,数千艘战船在海上来回游荡,场景不可谓不壮观。 然而唐宁心下已没有当初那份激状之情,犹记得当年他第一次从清海进入青州内陆时,眼见军团在海上操演,也是如同这般景况,当时可谓惊骇失色,震怖不已。 可这么些年,他对此却已习以为常了,特别是经历过数年前那次大战后。 他对这些看似强大的重装灵械,再也没有丝毫畏惧。 不过是披着华丽外壳的笨重机械罢了,论速度远不及同阶的修士,论灵动性就更不如了,在同等级别的修士面前,只是一个身形巨大的靶子。 若说真正强大的,其实还是那些坐镇船舱内的高阶修士。 唐宁端坐在战甲内,控制台中画面不断流转,所及之处,皆是巨大战船战车。 自上次大战之后,第三纵队许多战船战车都被击毁,灵械战甲就更不计其数,光是第七联队,就被击毁了五十四辆三阶战车,八辆四阶战船战车,战甲损毁不下百套。 这还不包括那些遇难的修士,这个损失更是难以用经济衡量。 第七联队共有三百余名修士遇难,连化神级别的联队管事都损失了两位。 伤残者百余人,大部分都是肢体残缺,这些都还好说,可以靠续肢愈伤的丹药,慢慢恢复。 然而有一些灵海穴受创者,重者奄奄待毙,或修行止步,轻者也至少需要数年乃至数十年恢复。 好在这些年陆陆续续青州同盟给补充了物资,包括战船战车,炮弹,战甲以及各类灵械,当然也包括修士。 自上次大战中所遇难了三百余名修士后,玄门同盟又给从其他军团给联队调拨了三百余人来。 盖因苍云岛乃是玄门重兵防守的门户,亦是阻止牧北联军南下首当其冲的要害之处,是以要优先保障苍云岛中所驻扎的军团物资以及人手达到满额标准。 非但是第七联队,所有在此前战斗中有所损失的队伍都给与了相应补给。 现今整个苍云岛驻扎了数十万之众,足足有两个整编军团,加上十二军团的六个纵队,各类灵械,以及战船战车配发的炮弹都是超额标准。 可以说苍云岛上驻守的玄门队伍现在是兵强马壮,加之整个岛屿的阵法布防,不能说固若金汤,至少绝对算是难啃的骨头。 故而自上次牧北联军攻打失败后,数年之内,他们都没有再动作。 但牧北联军大部队已陆续调遣至清海各岛,现在虽然表面看上去一切都很平静,实际上是风雨欲来,暗潮流涌,大战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玄门驻扎青州内陆的十五个军团已全部进驻了清海各岛,除了苍云岛和千沙岛的几个军团外,另有十个军团驻扎在天渊岛一带。 第四军团第三纵队原本守备的无影岛,现就驻扎了整编的第十军团。 遮天蔽日的战船战车穿梭之间,以后队作前队,向着苍云岛方位驶去,为期一月的操演至此结束,数千艘战船战车井然有序,延绵数万里,将黑夜照耀的比白昼还光亮,所过之处,强大的气流掀起海底巨大涛浪。 行了十余日,回到了苍云岛,战车战船从城廓上方鱼贯而入,随后分作数队分道扬镳各回驻所。 唐宁回到屋室内,手中一翻,拿出储物袋,朝其上一点,储物袋迎风而涨,内里仙珠母蚌飘落而出。 经过他这么多年体内绿色灵力的不懈灌溉,这株仙珠母蚌终于长出了新芽,原本枯败的枝条已凋零殆尽,“石壳”之上古朴沧桑的纹路愈发清晰,其上新生的枝条正在茁壮成长。 到目今为止,石壳上一共有七枝似石非石,似木非木枝条,根根晶莹剔透,光华如玉。 每根高不过半寸大小,还是刚刚露出石壳。 此母蚌一次能生长出十五根枝条,这是之前有过验证的,而今连一半还没生出。 唐宁轻轻抚摸着光滑如玉,晶莹剔透的枝条,心下无比期待它长出母蚌,吐出“灵液”的那一刻。 仅仅一次母蚌生长所吐出的“灵液”就让他的双目有如脱胎换骨一般,能看破幻象。 若是用十倍的量,还不知道双目还会发生什么神奇效果。 纵然自己无用,给其他人或者售卖,也是很有价值。 如能无限催化,助其不断生长出丰蚌,吐出灵液的话,这玩意儿绝对是个无价之宝。 唐宁双掌覆于其上,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向其灌输而去。 直至次日晚间,他体内灵力几近枯竭,才停止绿色灵力灌溉。 一夜时间匆匆而过,翌日午时左右,屋外脚步声传来,随即敲门声响起。 一浑厚男子声音传来:“唐道友。” 唐宁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室,外间矗立着三名男子,为首一人豹头猿臂,身形魁梧,名左天元。 左侧一人身高膀阔,西眼长髯名徐功元。 右侧一人酒糟鼻,方面阔口,名张彦。 三人都是联队直属二队修士,左天元乃千玄宗弟子,徐功元与张彦皆是沧浪宗弟子。 唐宁在联队呆了这么些年,与本部几十名修士都已相熟,有时外出执勤,天灵船上一呆就是几个月。 船上枯燥无趣,无以为乐,便凑在一处闲聊,这一来二去倒也结交了几个酒肉朋友,偶尔便在一处喝酒消遣。 千玄宗与沧浪宗虽属乙级玄门,比不上太玄宗,但其宗门弟子薪俸供应丹药花费是足够的。 以金丹初期为例,乙级玄门弟子一年薪俸差不多一百颗上品灵石,因此三人都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平素间偶尔会一道饮酒作乐。 “三位道友如何来了?快请入内。”唐宁开口道。 左天元摆了摆手:“近日闲来无事,准备寻几位道友前来风秀阁耍耍,未知唐道友可愿同去?” 他话音方落,徐功元开口道:“上次操演之后,回来歇息了两日,今日一觉醒来,忽而兴起,找左道友饮酒畅聊。他便提出找几名道友前往风秀阁耍耍,我们便找了唐道友你来。” 张彦道:“我亦是闲来无事,正逢左道友和徐师兄来寻。反正修行也不差这一两日,难得出去耍耍,我们不愿与其他人一道,还是咱们队自己人凑一间好些。唐道友之意如何?” 唐宁没有过多思索,点了点头:“好吧!” 左天元所说的风秀阁其实是一间赌坊,由于苍云岛上所有商会都已迁走,岛上少有消遣之所,因此有些人看中商机,会建立一些赌坊,商铺以供应修士需求。 这风秀阁就是专门供第四军团修士赌戏博弈之所,因其本身是由第四军团的一些中层修士创建的,是以所有在赌坊中的修士基本都是第四军团的人。 四人一道而行,又喊了直属二队中的另外两人,一人名郑宪,一人名韩跃。 几人都是好酒之徒,平素偶尔会聚在一堆闲聊饮酒,算是比较相熟。 六人遁光腾起,出了光幕,往东南而行,不到一个时辰,来到一座千丈高峰之上。 山峰顶端被整个削平,其上矗立着一幢巍峨雄阔的殿阁,几占据了整个山峰,殿阁牌匾之上篆刻着几个金光闪闪大字。 正是风秀阁赌坊。 几人鱼贯入了里间,每人兑换了十万灵石,在隔音石铸造的屋室内,通宵彻底玩了一宿。 第683章 牧北军团来袭 唐宁回到屋室,盘坐在蒲团上,想起输掉的四万灵石,一时间颇有些意兴阑珊。 只觉十分无趣,既损失了一笔灵石,又浪费了一日光景,下次再也不去参加这种赌局了,他心下暗暗想道,遂翻出一颗丹药,吞入腹中,闭目修行。 …… 时间一晃,两年过去了,苍云岛上的日子仍是很平静,尽管所有人皆知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盖因牧北联盟一直在往清海增兵,调兵遣将。 然而,在他们还没有攻打过来之前,岛内还是相对安全的,如同每场暴风雨的前夕,总是格外的宁静。 唐宁平素除了执勤,时不时也和同队的修士一道宴饮,自然少不了去赌坊博弈,几乎每月都会去玩一次,总是输多赢少。 每次输了几万灵石,回来总想着下次再也不去,可每每受人所邀,心下百无聊赖,又都会随其而去。 这一日,风和日丽,海面万里无波,蓝天碧海一望无际。 几艘天灵船正围绕着苍云岛附近海域环绕警戒执勤。 忽然,只见南面一大片乌怏怏黑点普天盖地而来,乃是牧北联盟军的先头部队。 那乌怏怏遮天蔽日的黑点正是妖兽主力大军,其间狼豺虎豹,熊马猿牛,蛇狐鹿犬种种妖兽数不胜数,延绵万里,迤逦而来。 风灵船上一枚炮弹发射而出,直冲云霄,爆裂开来,巨大的气流云绽放,好似一朵金色的玫瑰。 巨形金色玫瑰绽放高空,璀璨夺目,远近万里可见,很快,十余朵巨型金色玫瑰在高空相继绽放,一直连绵到苍云岛。 整个岛屿霎时间如一台机械高速转动起来,各部迅速集结,数以千记的战船战车从地面升腾而起,众多巨炮被运上城阙。 成千上百座阵坛几乎同时激活,巨大的光芒冲天而起,整个岛屿被各色光芒所笼罩。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耳听的警钟声大响,他睁开双目,身形一闪,来到石殿前,很快,整只队伍数十人陆续集结,颜敏一手一挥,领着众人来到联队议事殿前。 联队千余人在短短一炷香时间内已集结完毕,众人行列整齐矗立在议事殿外,等候了约莫一刻钟,一阵轰隆声响起,三艘风灵船自西南驶来,停落众人上空。 众人纷纷遁光腾起,跃至其上。 风灵舟乘载众人往东而去,与纵队其他队伍回合后,浩浩荡荡出了大阵,来到纵队的车船停靠地,诸多队伍各自登上自己战船战车。 一时间,数百战船战车腾空而起,围绕在三艘天灵船周边,列成阵势,朝城西行去。 …………… 苍云岛西面城墙,巍峨雄阔高数千丈,延绵不知多少万里,城墙之上各类灵械陈列,数百丈的巨炮比比皆是。 每门巨炮身旁都有三名修士负责操控,整个岛屿上空笼罩了浓厚的五颜六色雾气,其间雷电闪烁,火光跳跃,冰层起伏。 此雾气乃是阵法禁制的具象化,岛屿的上千处阵坛一时激发,各种属性交织之下,灵力升腾而上,因此在高空凝成了五颜六色的雾气,其本质乃是灵力属性的变化。 岛屿在浓厚雾气的笼罩下,显得越发肃穆沉重。 雾气浮于众人之顶,大有黑云压城之势,压抑的氛围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城中无处不在的警钟声响在回荡,目之所及到处是一队队战船战车呼啸而过。 “飞扬号”风灵船上,舱内二层,第七联队直属二队数十名修士熙熙攘攘立于控制台前,人人面色肃穆,气氛凝重。 “这次想必应该不是操演了吧!”一名面色白净男子微微叹道。 “这还用说?你没听过外面的警钟声响?肯定是妖魔攻来了。” “也不知他们调动了多少兵力,凭我们能不能守住?” “牧北联军的作战风格十分勇悍,讲究一战到底,不死不休,他们既然攻来了,就不会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试探进攻。” “一场恶战啊!诸位,做好准备吧!” “不过一死而已,需要什么准备。” “说的轻巧,我可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 舱内众人一言一议论着,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舱底脚步声传来,颜敏一几人自舱内通道走来。 方才各队队长,督查,副队长都被唤至舱底议事去了。 在颜敏一指挥之下,众人各归岗位。 整个直属二队仅留下八人操控战船,其余所有人都到甲板上守卫。 众人到储物室领取了战甲,出了舱内,来到甲板上。 唐宁矗立船尾,目之所及,旌旗敝日,第三纵队上千艘战车战船队伍俨然,行阵有序,连绵千里,轰鸣声震天动地。 整编第七联队共千余名修士,旗下三艘风灵战船,三十艘玄灵战船,二百艘赤甲战车,众多三阶,四阶战车各自围绕在三艘风灵船周围。 第七联队右侧是第六联队,后方是第五联队。 三个联队呈品字形分列,第六、第七联队居前,第五联队居后,中央护卫着一艘巨大战船,正是纵队三艘天灵船之一的“玉宇号”天灵船,由纵队督查统率。 “玉宇号”右侧是“飞鸟号”天灵船,由纵队副队长统率,周边环绕着第八、第九、第十,三个联队。 两队一左一右相隔约莫千里之距,其后方乃是“雷鸣号”风灵船,由纵队队长统率,周侧有第一,第二,第三,第四联队护卫。 三艘天灵船及环绕周边的大小战船整体呈品字行排列,浩浩荡荡向着城西驶去。 高大巍峨的城墙直入云霄,连绵数万里,将整个岛屿西面连成一线。 城墙之上矗立着数万名贯甲修士,摆放着大大小小数千门流光溢彩的巨炮。 几乎每三百丈之距,就有一门巨炮横立,除此之外,又有各式各类的灵械陈列,数十丈大小的金色圆盘,鹰嘴鱼尾形状的幽蓝色椎状物,紫光闪烁的巨大团状物,等等不一而足。 城内大小战船往来如梭,一门门巨炮,一个个灵械不断从战船上运至城墙。 来来往往的人群,身形匆忙,神色凝重。 第684章 迎战牧北军团 城外,战船如云,第四军团旗下,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纵队已集结完毕,环绕在一艘巨大的“苍鹰号”雷辎船周边。 某一刻,所有战车战船腾空而起,各色光芒直冲云霄,轰隆声震天动地。 战车战船延绵万里,向着岛外驶去。穿过顶上五颜六色浓厚云雾之时,其内残留的灵力属性向着众多战船蜂拥攻来。 只见满层银狐闪烁,巨大的雷电激射而至,击在战船符文流转的光幕之上,光幕如水波微微荡漾了一下,激起一圈涟漪,雷电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眨眼之间,战船穿过了厚重云层,一直驶出了苍云岛,来到清海之上。 唐宁端坐战甲内部,顶上日轮高悬,阳光明媚,脚下碧海一望无际,控制台上画面流转,战船战车排列有序,延绵万里,数之不尽。 第三纵队位处于整只队伍的左前方,右侧是第四纵队,身后是第五、第六纵队,“苍鹰号”天灵船居中坐镇。 从日中到日暮,及至次日清晨,忽见北面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黑点如同一座移动的大陆涌来。 那黑色的洪流如同吞食天地的巨兽,淹没一切,连绵不知多少万里。 随着时间推移,铺天盖地的牧北联军缓缓接近了苍云岛,整个洪流分作三股,其中一股继续朝苍云岛而近,另外两股洪流自左右两侧包抄而来。 不多时,但见半空中巨大的气流团升腾而起,驻守岛屿南面的玄门大军已与牧北联军交上了手,高空之中炮弹爆裂所造成的强大气流云几乎将数千里之地覆盖。 两侧的牧北联军已渐渐逼近,向着苍云岛西面包围而来。 这只牧北联军延绵数万里,兵力几不下于一个军团。 其首当其冲的便是妖兽主力大军,其间狼豺虎豹,熊马猿牛,蛇狐鹿犬数不胜数。 妖兽两侧则是牧北联军的战车战船。 乌泱泱的妖兽大军越逼越近,只听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响,雷辎船上十余枚银色炮弹齐射,砸入妖兽大军之中,炮弹爆裂开来,升腾起一颗巨大的银色气流云,将方圆千里之地笼罩。 天地间只剩一片银白,整片空间被淹没,内里无数巨大雷弧纵横,不知多少妖兽眨眼化作齑粉,撕裂的空间裂缝迅速蔓延。 忽然,数道光亮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妖兽大军中的数位统帅纷纷出手,各显神通,炮弹爆裂的余威霎时平息,各色光芒将撕裂的空间笼罩,形成了一个巨大圆形护罩,将整个妖兽大军围绕其间。 铺天盖地的妖兽前仆后继冲出炮弹波及区域,朝着玄门大军杀来。 玄门战船战车诸多炮弹一时齐发,第三纵队,第四纵队,位于前列,数千战船,上万炮弹如雨一般激射而出。 巨大气流云覆盖方圆万里,整个空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随处可见的空间黑洞在蔓延,如涟漪般的空间波纹层层传荡。 无数妖兽肢体四分五裂,血水如柱,似滂沱大雨一般涌入清海。 霎时间,清海染上了一层血色,万枚炮弹齐发,覆射范围之广,哪怕是妖兽中的统率齐齐出手,也不能完全遮挡。 各个妖兽种群皆抱成一团,各使神通手段抵抗着炮弹爆裂余威的侵袭。 一轮又一轮的炮弹攻击接连不断的击向前仆后继而来的妖兽大军,每一轮攻击都有不知多少妖兽身陨。 与此同时,牧北联军左右两侧的战船战车也向着玄门从两侧逼近而来。 第五、第六两只纵队迎上从两侧包夹来的牧北联军,高空中炮弹齐飞,双方战船战车远远对射,炮弹的余威一层层传荡,众多战船战车在炮火攻击中沉坠。 妖兽大军悍不畏死的扑来,双方距离越拉越近。 玄门边打边撤,向着苍云岛而去。 很快,妖兽大军便已攻到了身前,与最前方的战船战车交战于一团。 “飞扬号”风灵船甲板上,联队直属两百余名修士矗立船头,眼见铺天盖地的妖兽大军将前方众多战船淹没,无数战车从高空坠落,不少修士已与妖兽短兵相接,半空中各色光芒冲天,诸项神通术法齐现。 马宪和徐天渊一声令下,直属队两名余修士遁光腾起,纷纷迎向扑涌而来的妖兽大军。 第三纵队数千名修士组成了一道严密的人墙网,将各自战船战车围绕于内,缓缓向后方撤去。 妖兽大军铺天盖地涌来,双方眨眼间战成了一团。 第七联军直属位于纵队西北侧,在人墙的第二道防线内,与第一道防线相隔约数十里。 众多战船仍在不停的发射炮弹,越过人墙攻击着妖兽大军的后续队伍。 右侧相隔数千里地是第五纵队,无数战船正与牧北联军战船炮弹对射。 遮天蔽日的妖兽大军涌来,很快便漫过第一道防线,与第二防线的修士交上了手。 眼见百余只浑身赤红的巨虎朝着“飞扬号”风灵船而来,唐宁等人遁光一闪,迎上了这伙妖兽。 半空之中,马宪与徐天渊率先与妖兽队伍中的统帅交上了手,马宪周边一朵朵金莲绽放,向着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笼罩而去。 金莲遮天蔽日,圣洁无比,男子一声冷哼,但见其双掌一合一张之间,万道霞光喷涌而出,霞光所照之处,那些金莲纷纷朝着他手掌蜂拥而去。 其手掌张合处仿若无尽深渊,金莲被霞光笼罩,在半空越缩越小,只有钢珠大小,悉数被其收入两掌之间。 不过数十息之间,漫天金莲消逝的无影无踪,男子手掌仍保持着向外开合之势,方位一转,向着马宪笼罩而去。 万道霞光将马宪笼罩,其身形亦不自觉的朝着手掌内而去。 忽然间,天地一暗,一只巨大的八卦圆盘不知何时出现,挡在马宪身形。 八卦圆盘一个转动,男子全身居然燃起了紫色的火焰,紫火霎时间便将男子吞噬。 而万道霞光皆被八卦圆盘挡在其外,两者相持不久,紫色火焰逐渐消失,但见男子毫发无损,其周身环绕着一玄光护罩,将其笼罩在内,因此未受紫火伤害。 男子手中合十,万道霞光尽归于他掌中。 八卦圆盘又一个转动,方圆百里立时化为一片洼泽,底下是翻涌的赤红色水浆,男子身处于洼泽之中,那赤红色炎浆响起扑涌而去,眨眼将其吞食。 第685章 城廓守卫战(一) 眼看男子在熔浆覆盖之下,慢慢被拖入洼泽中淹没。 突然,一道玄色光芒冲天而起,整个熔浆沸腾不已,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熔浆向着中心漩涡疯狂涌去。 约莫盏茶时间,方圆数十里所有熔浆皆被漩涡所吸收,洼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男子身形矗立漩涡中心。 他手中一翻,一座黑色小山迎风而涨,眨眼之间,化作千丈高峰,周体玄色光芒大绽,向着马宪压去。 马宪双手结印,顶上出现一个诺大的圆形黑洞,圆洞越涨越大,向着那座大山而去,似要将其吞噬。 且不说这两人各显术法神通,另一边,徐天渊也早与一名扎髯满腮男子交上了手。 双方的战斗虽不似这两人一般神通妙法,令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却更加激烈。 徐天渊身化金色大鹏,札髯满腮男子亦显出本象,乃一只青蓝相见的千丈巨蟒,两人打的亦是天昏地暗。 这种肉身的对博更是惨烈,让人心惊震撼。 双方战成一团,各自都有各自敌手。 唐宁端坐战甲内,手往孔槽上一推,战车身后两侧,身处两个银白色炮管,激射出两枚赤红色炮弹,击向一只数十丈大小的玄甲赤炎虎。 彼时那赤炎虎正与己方一名身披战甲的修士大战,唐宁趁着两人身形拉开之际,从侧翼果断出手。 两枚威力巨大的鎏金炮弹在赤甲炎虎身边爆裂开来,高空中一朵百余丈大小的气流云升腾而起。 方圆数百丈之地,炮弹爆裂的威力使空间扭曲成一团乱麻,冲击波造成的空间波纹一直向外伸延。 炮弹虽未完全命中那只玄甲赤炎虎,然而爆裂的强大威能也给它造成了相当大的重创,但见其全身鲜血淋漓,腹间一个诺大的空洞,血流不止。 那赤炎虎脑袋一转,赤红双目紧盯着唐宁,一声大吼,竟放弃了原本对阵修士,径直朝着唐宁扑来。 唐宁操控着战甲,抬起左右两只手臂,发射出两枚玄色炮弹。 赤炎虎周身凝成一个赤红圆盾,对着炮弹不闪不避,身形化作一道光芒冲来。 两枚炮弹正中其身,爆裂开来,空间波纹一层又一层的向四周荡漾,爆裂的中心地带被玄色光芒所笼罩。 赤炎虎周身的赤红圆盾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在爆裂炮弹余威的一浪又一浪冲击之下,其周身赤红圆盾轰然碎散。 赤炎虎一声大吼,从爆裂中心地带冲出,其全身血肉模糊,脑袋少了一小半,前肢断裂,鲜血淋漓,周身多处凹陷,胸膛及腹部有一个诺大血洞。 唐宁见它这幅玩命架势,预感不妙,操控着战甲向后退去,然赤炎虎遁速极快,两者之间距离越拉越近。 只几息之间,赤炎虎便已追上,但见双肢紧紧贴着战甲,身形赤红光芒流转,整个身体如同充血一般,经脉骨骼凸出,清晰可见。 唐宁见此,心下大骇,赶忙开启了战甲身后舱门,身形一闪,从中跃出。 就在他跃出战甲的那一刻,耳边一声轰隆大响传来,如同平地惊雷。 周围迅速被赤红色光芒所笼罩,唐宁感觉周遭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空间被定格。 整个天地间一片静寂,没有一点声响。 仅仅是一瞬间,无数红光照耀进来,他来不及任何反应,眼前忽然一黑,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痛苦感随即传至。 他就好像被一座移动而来的巨大山岳狠狠撞击了一下,肉身在外力挤压下速度干瘪,体内经脉骨骼一一碎裂,五脏六腑受到震动碎裂。 巨大的玄甲赤炎虎身躯化作了一滩肉泥,从高空坠下。 而那具战甲在妖丹自爆的强大力量波及下,也已四分五裂。 唐宁口鼻耳眼中丝丝鲜血流淌而出,空间波纹一浪一浪向他涌来。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闪出,白衣少女自玄藤中而出,周身八十一道飞剑由虚化实,凝成一个剑圈,将两人护卫其中。 四周激荡的空间波纹,立时静止不动,白衣少女携裹着唐宁在剑圈保护之下,向后方激射而去。 所过之处,空间纷纷凝固。 唐宁体内绿色灵力疯狂运转,身体赤、清、黄、白、黑一阵变化。 在大五行转身术和绿色灵力的自愈下,他身体伤口以肉眼可见之速愈合,体内断裂的骨骼经脉一根根重塑,凹陷的肉身亦慢慢平复。 在此期间,唐宁一直保持着神智清醒,直至身体伤势恢复如初,他全身就有如被滂沱大雨清洗了一遍般,大汗淋漓。 额头上斗大汗珠不断滑落,体内灵力几乎已至枯竭。 好在他事先有准备,在玄甲赤炎虎妖丹自爆之前,他就分化了一道神识进入玄藤内,告知了小斩。 这才使她及时出现,助自己挡下了妖丹爆裂的余威,若她再晚一些现身的话,自己的身体情况必然更加糟糕。 仅仅几十息间,他身体的大部分伤势已然恢复。 八十一柄飞剑组成的剑圈护卫着他向后方遁去,直接将他送到了身后的风灵船上。 唐宁静躺在风灵船甲板之上,凹陷的胸膛正慢慢平复,他现在身体使不出一丝气力,只能仰面躺在船头上。 外间炮火连天,轰隆声震天动地。 唐宁微微偏头看去,但见妖兽大军已攻到各联队近前,战船周边护卫的修士与之战成一团,玄门整体边打边撤,向着苍云岛而去。 左右两侧第五、第六纵队,也已和牧北联军的两侧队伍短兵交接。 牧北联军的兵力远超玄门,其后续部队正在往两侧运转,冀图越过玄门左右的防卫,直接包抄后路,将玄门四个纵队包圆歼灭。 高空之上,玄门几位大修士和牧北妖魔大修战成一团,各色光芒照天耀地,方圆千里之内,所有战船都慌忙回避,巨大的空间裂缝不断蔓延,似要将整个天地吞噬。 各项通天彻地的术法具现,毁灭恐怖的气息远远传荡而来。 纵使相隔数千余里,也让人心悸不已。 正面战场上,妖兽大军虽在玄门战船炮弹打击下损失惨重,却仍是前仆后继的攻来。 双方战线一直延至两三万里之广,玄门阵营的修士围绕在战船战车周边,与妖兽短兵交接。 放眼望去,半空之中,到处是断臂残骸,尸血如雨,撕裂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多。 炮弹的轰隆声仍然不绝于耳,夹参着修士和妖兽的大喝,怒吼,哀嚎。 整个清海已经染成了一片深红。 “飞扬号”风灵舟上,不时有败退的修士,丢盔弃甲退逃回战船,断肢残体者不在少数。 这些败退回来的修士大多都是被妖兽的妖丹自爆所波及,还有一些则是其他队伍修士,在战车战船被击毁之后,自然也就退回到联队风灵船上。 从清晨到晌午及至日暮,越来越多战船、战车被击沉摧毁,败退回风灵舟上的修士愈发多了。 整个风灵舟甲板之上躺满了受伤的修士,有的断肢残壁,有的内脏受损,嘴角不断鲜血,更有不少灵海穴受重创,奄奄一息者。 舱内舱外人来人往,那些内脏重伤者服用愈伤丹药后,都被抬入了舱内进行救治。 外间战斗仍在持续,妖兽悍不畏死的涌来,玄门已成溃败之局。 至申时左右,所有战船钟鼓齐鸣,那些护卫在战船周围与妖兽厮杀的修士,听闻此声,纷纷退回战船。 妖兽自然一拥而上,战船上炮弹齐发,阻断妖兽后续的大军,而坐镇的高阶修士亦齐齐出手,将率先攻至战船周身的妖兽斩杀。 “飞扬号”风灵船周边,白锦堂等人都已到了甲板上,眼见众多妖兽跟在修士身后,向战船涌来。 白锦堂身形一闪,率先腾空而起,朝着妖兽而去,各管事及队长与众多精锐修士紧跟其后,纷纷出手,半空中,诸多神通术法一时齐出,将紧跟在修士身后的妖兽斩杀。 但见白锦堂身后一轮巨大的血月升腾而起,血色月光将方圆百里笼罩。 空间被定格,众多妖兽身形纷纷停滞,其间有几个四阶妖兽勉强还能动弹,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抽身而去,在众人眼中就好似如蜗牛在爬一般。 血月缓缓降下,妖兽身形慢慢龟裂,但见其巨大的身体出现一道道裂缝,沿着周身蔓延,随着血月缓缓坠地,其周身裂缝越来越大,所有被血色月光笼罩的妖兽,皆如木石般呆立不动。 就连那三只四阶妖兽,随着血月坠下,已不再动弹,全身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缝。 血月无声无息坠入清海中,消失不见。 被定格的空间霎时恢复了原貌,刹那间,数十只妖兽身形尽皆四分五裂,化作无数肉块,从高空直坠而下。 就如同一座座碎裂的冰雕般,妖兽全身没有一点伤痕,断裂成了无数巨大肉块。 整个过程不到几十息之间,从血月升起,到数十妖兽肢解,一切无声无息,血月所笼罩的百里之地,所有妖兽尽皆化作肉泥。 于此同时,所有船上炮弹齐发,越过众人,击向数百里外的妖兽大军。 炮弹爆裂开来,将空间撕裂成无数碎片。 而那些攻至战船周边的妖兽先锋队伍,则纷纷被战船上坐镇的高阶修士所斩杀。 战船周边,血流如注,妖兽残肢遍布。 白锦堂等人身形一闪,纷纷回归战船之上。 诸多战船战车上,数道光芒冲天而起,凝成一个个光幕,将整艘战船战车笼罩在内。 众多战船战车鱼贯而退,穿过浓厚五颜六色云层,退回了苍云岛。 此时的牧北联军亦停止了追击,在外围重新整军部署,将苍云岛团团围困。 四个纵队数千艘战车战船退回了城廓内,此一战,玄门以少战多,从清晨到日暮,鏖战了整整大半日,伤亡着实不小。 光是被击沉,摧毁的战车战船就不下二千艘,损毁约莫有五分之一,至于伤亡的修士更是不计其数。 好在身处苍云岛未远,及时撤了回来,否则一旦被牧北联军包圆缠上,伤亡势必更加惨重。 牧北的妖魔联军一向以战斗力强悍闻名,迄今为止,在野战方面,同等兵力之下,玄门还从未取得过大胜。 纵有几次小胜,也都是玄门兵力有大幅优势的情况下。 何况这一次牧北联军足有一个军团的兵力,而玄门只有区区四个纵队。 退败自然是理所应当之事,没有发生大溃败已经算是较好结果了。 玄门这边之所以要组织兵力放弃防备严密,工事坚固的岛屿,转而在清海与他们交手,当然不是想正面与牧北联军决一死战,而是为了拖延牧北联军进攻的步伐,为己方援军拖延时间。 苍云岛上玄门高层已通过传音阵,与无影岛联军高层取得了联系,目今玄门各岛屿正在派遣驻军赶赴援救苍云岛途中。 可纵使最近的无影岛和轩宇岛,等到其大部队来临,至少也得需要十几日,如何捱过这段时间是最为重要的。 故而第四、第五军团高层决定各派出一部分兵力,在岛屿外围抗击牧北联军,拖延他们进攻岛屿时间。 军团的命令是要求各部坚守一日,奈何牧北联军攻势太强,因此只半日有余便退回了苍云岛。 岛中,巍峨雄阔的城墙上,各式巨炮陈列,一队队修士矗立。 而城廓之外,各色光芒冲天而起,成百上千处阵法禁制已处于开启状态,准备迎击牧北联军的入侵。 城内,战船战车往来如梭。 第四军团,四个纵队数千战船从城廓上方驶入,行不多时,来到一巨大光幕前。 “飞扬号”风灵船甲板上,众修士各以小队为列,围于一团。 此一战,直属二队死者共九人,伤者十余人,重伤者两人。 众人围绕在那重伤的两名修士前,眼见他们呼吸减弱,目中无光,众人面上皆有凄凄之色。 两人中,面色白净者乃太玄宗弟子,姓李名玄,金丹中期修为,他五脏被震碎,脑袋缺了一大块,身上鲜血淋漓,显然已经回天乏术。 另一燕颔虎须者,乃沧浪宗弟子,姓张名衍,金丹初期修为,他同样是受妖兽妖丹自爆波及,五脏碎裂,胸膛凹陷,现今只吊着一口气。 两人皆是气若游丝。 第686章 城廓守卫战(二) 李玄虽睁着双目,然目光散乱无神,显然已失去意识,而张衍则双目紧闭,七窍流血。 某一刻,李玄目光突然有了焦点,仿若回光返照,整个人呼吸都顺畅了一些,他努力偏过头,看向左侧一名身材魁梧男子。 “李师弟,你有什么要说的?”男子赶忙上前,蹲下身子,开口问道。 李玄张了张口,喉咙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李师弟,你写下来,有什么遗愿,我定然帮你完成。” 李玄动了动手指,轻轻化划了一笔,随后无力垂向一边,脑袋一偏,目中光亮散去。 “李师弟。”男子一声悲呼。 众人见此,都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心下微微叹息。 而张衍自始至终没有转醒过来,不多时,他呼吸渐弱,直至停止,彻底失去了生机。 ……… 舱门咯吱一下转开,白锦堂等联队高层修士自内而出,众人纷纷集结,数百号人排列在甲板上待命。 这些人中许多都是其他大队的修士,因他们所乘的战船战车被击沉,摧毁,是以纷纷退到了联队战船上。 白锦堂开口道:“各队将伤亡人数统计上报,另组织人手将负伤者送至“风雷号”战船,其他人在此待命。” “是。”各队队长应道。 白锦堂等人身形一闪,向“雷鸣号”天灵船而去。 “唐宁,郑谦,左天元,徐茂。你们四人负责将本队中的伤者送至“风雷号”,并跟随他们将受伤的道友妥善安置好了再回来。其他人等候下一步指示。” “是。”众人应道。 唐宁与其他几人入了舱内,各个屋室中都横躺着好几名伤者,大多肢残体破,有些断手断足,有些胸膛凹陷,有些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整个船舱一层,各个屋室中,哀嚎痛苦之声不绝于耳。 直属二队一共八名伤者,安置在四间房屋内,不包括那两名重伤无救已死的弟子。 几人略微商议了一下,每人负责一个房间的伤者运送。 唐宁来到四号屋室,推门而入,内里横躺着两名伤者,一人广额阔面,身形挺拔,乃千玄宗之弟子,姓章名敞,他左臂和右腿被撕扯而断,全身多处伤口,整个人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另一人豹头猿臂,虎体狼腰,乃沧浪宗之弟子,姓汪名淼。 他的伤势比起章敞看起来倒好一些,只是腹部有一个巨大空间,胸膛凹陷,五脏皆有些受损。 两人被送进来之时,就已止了血,现横躺地面上,大口喘着气。 耳听得大门转开,两人皆偏头向唐宁看去。 对于修士而言,只要不是五脏碎裂,或者灵海穴重创等致命伤,都可以通过相对应愈伤的丹药恢复,且修士不比凡人,外伤哪怕再重,只要体内灵力能够运转,都不会陷入意识昏迷,顶多身体动弹不得罢了。 唐宁开口道:“章道友,汪道友,颜前辈命我等将你们送到“风雷号”上,安排你们前往后方养伤。” “有劳。” “多谢了。” “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我先将章道友送去吧!回来再接送汪道友。”唐宁说道,俯下身将章敞扶起,搀扶着他出了舱内,然后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艘巨大天灵船前。 其船头旗帜上飘扬着“第四军团第六纵队”字样,船尾旗帜上飘扬着“风雷号”三个大字。 此艘天灵船乃是六纵的副船,原由其队督查统帅,现暂作为押送伤者的运输船使用。 唐宁遁光携裹着章敞来到“风雷号”甲板上,但见四周到处是横躺着的伤者。 甲板之上人来人往,他搀扶章敞等待了一会儿,很快,一名男子身形一闪,来到他们身前问道:“你们是哪只队伍的?” 唐宁答道:“我是三纵七联直属二队的。” “跟我来。”男子说道,领着他们来到甲板东北一侧,其周边亦横躺着十余名负伤修士,皆是三纵七联修士。 “你们第七联队所有伤者都送到这里来。”男子开口说道。 唐宁点头道好,将章敞缓缓放下:“章道友,你先再此等待一会儿,我去将汪道友接来。” “好。”章敞喘着气应道。 唐宁遁光腾起,来到“飞扬号”,又将汪淼送到了“风雷号”甲板上。 他将其二人并排一处躺立,转头望去,只见甲板之上熙熙攘攘的横躺着数千名伤者,大多都血肉模糊,肢体残血,真可谓一副活生生的炼狱场景了。 眼见此况,他不禁有些庆幸,好在自己有绿色灵力的支撑,否则也将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和他们一样,无力的躺在这里,生死尽由天命。 “唐老弟。”正在他心下感慨沉思时,左天元扶着一名伤者向他缓步走来。 “左兄来了,荀道友他们伤势如何?”唐宁看了眼不远处,横躺在地面上的三人开口问道。 “不算致命,应该死不了,但也至少得花个一年半载养伤吧!你想什么呢!看你方才怔怔出神。”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左兄难道一点不感触吗?” “诸如此类的场景,已经是第二次见了,上一次也是我运送本队的伤者,当时和你差不多,现在倒有些习惯了。” “俗话说得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天是他们,明日或许就是我们,上了这条船只能认命。”郑谦走过来开口说道。 左天元道:“咱们未必比他们幸运,负了伤可以到后方歇养,至少不用再和牧北妖魔以命相博。只要不是岛屿失守,军团溃败的话,基本上小命是保下来了,顶多是遭点罪而已,过个一年半载,依然生龙活虎。” “咱们虽然目前情况比他们好点,但还要面对牧北妖魔源源不断的攻击,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在下一次大战中存活下来。”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是福是祸现在还未定,不瞒你们说,我倒是希望自己也能躺在这里。” “那你可以现在就将自己双腿斩断嘛!”徐茂自不远处走来,笑着说道。 几人皆微微一笑。 “对了,唐道友,我之前在战船见你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完全恢复了呢!” “这是因我所修行的功法缘故,能够主动愈合自己身体的伤势,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害,有充足的时间,都能够自己愈合。”唐宁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原来如此。”徐茂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左天元恍然道:“我记得你第一次与魔宗交战之时,和联队失散,直到几十日后才归队,莫非就是因此缘故?” “没错,当时我重伤堕海,好在并不致命,后续也没有遭遇妖魔攻击,待我伤势恢复,大军早已离去。” 几人闲聊之间,“雷鸣号”甲板上越来越多伤者被送至,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只见眼前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天灵船光芒大绽,尾部轰隆大响,穿过光幕,入了里间。 内里是一片空旷平原,约莫有百里大小,一幢幢木屋鳞次栉比的排列。 天灵船行不多时,停在一巍峨雄阔大殿上空。 下方千余名修士行列整齐,矗立殿前。 其间几道光芒一闪,来到战船甲板上,现出三人身形,为首者是一名豹头环眼的男子,正是第四军团一纵一联的联队长。 此地作为受伤修士的临时救助所,派了其一个联队守卫。 三人入了舱内,不多时,出了船舱遁光一闪,回到殿前,与下方众修士说了几句后。 下方众修士遁光腾起,来到甲板上,将伤者一一抬下战船,归于各处安置。 唐宁四人跟随着直属二队的受伤修士一道,与一纵一联的修士将他们安置于木屋中歇养,来来回回忙活了约莫半个时辰,七联直属二队八名受伤修士,皆以安置妥当。 天灵船上所有伤者被抬走后,乘载着众人驶出了光幕,众人各归其队。 唐宁等人回到“飞扬号”风灵船,入了舱内二层,直属二队众人都集结在厅室内,颜敏一正在部署任务。 眼见四人归来,督查胡泉问道:“本队受伤的道友都安置好了吗?” 徐茂答道:“已经全部安置了,由一纵一联的修士负责照看。” 颜敏一道:“由于我们先前与牧北联军交手伤亡惨重,且战船战车炮弹急需补充,军团决议,让我们四只纵队修士先歇养一日,补充弹药。明日增援城西守卫,第三纵队负责城西千山岭至落月谷一带的防卫。” “而我们联队则主要负责万雁山一带。大家抓紧时间歇息,恢复体内耗损灵力。明日想来牧北妖魔的进攻会更加猛烈,但我们可以依托设下大阵禁制,无需与他们正面交锋。只要拖延十几日,其他岛屿的援军就能够赶来。” “是。”众人应道。 颜敏一留下几人操纵控制台,其余人等尽归室内。 唐宁回到屋室,方盘腿坐下,眼前白光一闪,白衣少女自内而出,双手环抱胸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似乎颇有不满。 唐宁连忙起身稽首行礼:“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多谢您再次出手相救,在下不胜感激。” 白衣少女蹙眉道:“小宁子,上次你答应的那些吃的喝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给我送来?你不要以为我忘了,你还欠我好多呢!” “是,在下不敢相忘,只不过此地暂无这些物品售卖,等我回到内陆,一定给您奉上足够的灵酒灵食。” 白衣少女不满道:“那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拿那些吃的喝的?” “请您暂且稍耐些时日,储物袋中丹药已给您备齐,待他日回到青州内陆,必然给您准备好五十坛灵酒和灵食供您享用。” 白衣少女身处一根手指:“我要一百坛。” “好,到时我一定给您备好。” 白衣少女这才心满意足点了点头,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玄藤内。 唐宁盘腿坐下,翻出一颗丹药吞下。 外间,众多战船战车腾空而起,向西南方驶去。 苍云岛外,遮天蔽日的战船战车延绵数万里,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妖兽行阵有序,牧北联军的先头部队,四个军团,分东南西北四面将整座苍云岛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某一刻,所有战船战车光芒大绽,轰隆声震天动地,向着苍云岛行驶而来。 妖兽主力大军,行行列列并头前进,狼豺虎豹列前,熊马猿牛当先,蛇狐鹿犬争道,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向着岛中涌来。 岛中各处警钟大响,各处阵坛光芒齐绽,直冲云霄。 牧北先头大队越过一望无际清海,穿过上空厚重云层,向着城内扑来。 倏然间,天地为之一暗。 整个岛屿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各色光芒通天耀地,直冲云霄。 数千处大阵完全开启,风火雷电一时齐发,将整个岛屿笼罩。 赤色的雷柱自空击下,紫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幽蓝的冰柱覆盖千里,巨大的风暴直冲云霄。 妖兽大军方涌入岛内,便遭受阵法禁制引发的天地神通重创。 ……………… 苍云岛西面,成百上千的妖兽穿过上空厚重的云层。 忽然天地一暗,紧接着巨大赤色雷电自空击下,将方圆数千里覆盖在内。 整个天地化作赤雷汪洋,赤色雷电铺天盖地,每一道雷柱小者数十丈大小,大者足有千丈之广。 遮天蔽日的雷电将千里之地笼罩,霎时间就将蜂拥入此域中的数百妖兽碾灭。 妖兽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朝着城廓攻去,其内数十名妖兽统帅身形一闪,越过先头妖兽大军,入了雷电汪洋中。 只见各类神通具显,整个空间分作数十个区域,被数十种术法神通所笼罩,一些区域空间被定格,雷电如同静止的画面巍然不动。 还有一些区域,被各色护盾所笼罩,雷电击在那护盾之上,只掀起微微波澜。 另有一些区域,则被各类宝物阻隔在外,雷电直接被吸收入宝物中。 妖兽大军在几十名统帅神通,术法,宝物的保护下,陆续穿越了赤色雷电区域。 第687章 城廓守卫战(三) 漫天赤色雷电霎时消失不见,天地重归清明,可还不到数十息,整方天地又忽然一暗,只见漫天紫色焰火不知从何处所起,直冲云霄,将方圆数百里地化作一片紫色火海。 立时又有百余只陷入火海的妖兽被焚烧殆尽,妖兽坚韧的躯体在紫色火焰前,如同朽木一般,眨眼就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各队伍的妖族统帅们相继冲入火海,各使神通抵抗着火海的侵蚀,助妖兽大军顺利通行。 一连经过赤色雷电和紫色火海的双重禁制陷阱,前队妖兽大军才杀至城廓之前。 …… 整个城廓被黄蒙蒙雾气所笼罩,众妖兽一头钻进黄色雾气中,内里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到处是淡黄色烟雾。 只听轰隆一声大响,数十妖兽仿佛被巨大山岳撞击一般,直坠而下。 一团冥火升起,被攻击妖兽霎时被烧为灰烬。 黄蒙蒙的雾气将整个城廓数万里之地笼罩,内里诡异之极,风火雷电不时闪出,却又不像先前那般,巨大雷电和火焰将一方之地笼罩。 此方空间之内,其雷电风火往往一闪而逝,忽而出现,忽而消失,却又威能巨大,往往一出现,就直接将所在之地的妖兽化为齑粉。 妖兽大军的各队统帅纷纷入了黄雾内,眼见一片黄蒙蒙雾气,亦是摸不着头脑,唯有以宝物护住己身,领着众队妖兽向前扑去。 众队妖兽径直向前,遁行了许久,周遭仍是一片昏暗,连城廓影子都看不到。 而在此期间,那些诡异的风火雷电不时闪出,每每都会将一小片区域内的妖兽诛灭。 妖兽前锋大军纷纷停了下去,以他们遁速,早该攻到了城廓门口,可行了这么长时间,仍然还处在这一片黄蒙蒙雾气之中,显然有古怪。 无论他们腾空或是落地,前进或是后退,这些黄蒙蒙雾气始终跟随着他们。 各队统帅聚于一处,商议着对策。 “玄阳道友,我们之中属你最通阵法之道,依你之见,此是个什么阵法?我们入此黄雾中时,那城廓明明就在眼前,如何入了此间,行了这么般久,却仍然看不到城廓踪影,按理说,应该早就攻到了城下。”一名鹰目薄唇男子开口问道。 众人听他此眼,皆向一方面大耳男子望去,该男子皱眉沉吟了一会儿:“我虽略习得阵法,但造诣不深,阵法之道,正是那些人类修士所擅长的东西,似这类法门,我亦知之不多。只能肯定,这是一门空间类型的法阵。” “当我们钻进这黄蒙蒙雾气之中时,恐怕就已经身处另外一个空间内了。” “纵使我们在此空间内,奔赴十年,也不可能到达的了城廓之下。” 听他此言,众人面色皆有些凝重,一名燕颔虎须男子道:“如玄阳道友所言,我们该如何离开此处?” “想要离开此处,必然先破此阵,诸位吩咐下去,让各队不要随处走动和攻击,以免引起阵法的反噬,我先瞧瞧破绽。” 玄阳说罢,手中一翻,拿出一个青白红黄相间的圆盘,向上一抛,圆盘迎风而涨,化作千丈大小。 只见其一个转动,青色光芒大绽,缓缓围绕着方圆千里之地不断运转。 只听轰隆一声大响,圆盘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光芒大减,剧烈晃动。 玄阳见此,手中掐了一个法诀,朝其遥相一点,圆盘立时间不再摇晃,其再度一个转动,通体赤色光芒大绽,围绕着方才地界继续运转。 足足有一刻钟,这期间圆盘先后遭受了雷击,火攻,冰封,土掩等各种属性攻击。 而妖兽先锋大军受命矗立原地不动,亦有不少遭受到攻击而殒命。 玄阳手一招,圆盘回归他手中,遭受了阵法忽而出现的风火雷电等攻击,其面上已有丝丝裂缝。 玄阳见此,心疼不已,他手中掐了个法诀,在圆盘上一抹,但见其上凝成一幅幅画面,一闪而过。 “玄阳道友,怎么样?”鹰目薄唇男子开口问道。 玄阳摇头道:“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不过我已经初步发觉了这个阵法的攻击规律,能尽量避免阵法的攻击。请诸位道友听从我的指挥调度,将各部分派至相应位置。” 一豹头猿臂男子道:“难道我们要一直受困于此吗?道友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玄阳道:“诸位道友无需担忧,我等几部虽坐困于此,然外间众位大人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想他们必有法子能够破此阵法。你我只需保存己身,慢慢摸寻阵法规律,了解的越多,就越有利于破解此阵。” …………………………… 苍云岛西面,黄蒙蒙的雾气将方圆万里笼罩,内里城廓若隐若现,牧北联军的先头大军冲入雾气中后,霎时间没了踪影,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 与此同时,城内数千战船战车腾空而起,向着牧北联军压去,战船战车穿过黄蒙蒙雾气,却没有像先前的牧北联军一般消失不见。 双方距离越拉越近,战船战车炮弹齐发,如雨一般击向牧北联军。 数万发炮弹一时齐发,大范围的空间撕裂,黑洞蔓延,空间波纹层层叠叠传荡。 无数妖兽在炮弹攻击下化为齑粉,半空中,血雨如注,肢体横飞。 战船战车一击即退,发射完一轮炮弹后,齐齐向城廓而去。 牧北联军先头队伍抱成一团,在高阶妖族神通术法的庇护下,冲出炮弹爆裂的中心地带,向着撤离的战船蜂蛹追去。 铺天盖地的妖兽涌入黄蒙蒙雾气内,霎时间便不见了身影,众多一头扑进黄色雾气的妖兽,便如同先前许多队伍的妖兽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远处玄门的战船战车仍在有条不紊的撤离中,其轮廓在漫天黄雾中隐隐可见。 眼见前方队伍一入黄雾便不见了身影,妖族大军的后方队伍统帅连忙止住了妖兽前扑之势,纷纷停滞不前。 第688章 城廓守卫战(四) 巨大的雷淄船身长百里,高有千丈,周身银弧闪烁,光芒通天耀地。 甲板之上,数名男女矗立船头,为首一人眉清目秀,面庞俊美。 眼看玄门战船战车毫无阻滞穿梭黄雾之间,而己方人马一入其间便无影无踪。 男子嘴角微扬:“玄门计穷矣!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套把戏,猿道友,他们这套法阵想必你肯定不陌生吧!” 其身后一身形高大中年男子微笑道:“天罡北斗七星阵,在牧北之时早就看腻了,几乎每攻一城都会遭遇此阵阻碍,别人不提,单单是我,就曾三度破此阵法。看来这些年他们也没研究出什么新花样来,还是老一套。” 其身旁一身形丰腴美妇接口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玄门到现在仍是用此套阵法防御,说明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后手底牌了,由此可见,我们拿下清海是指日可待。” 左侧身形挺拔,广额阔面男子道:“玄门最擅长的便是防守战,那些威能巨大的阵法以及城防的部署配合还是值得称道的,在牧北之时就给我们带来了极大麻烦。” “只不知为什么他们要放弃坚固的巨城,把兵力部署在清海岛屿之上,此乃舍长就短,取死之道。” “以清海的地形实在不便部署他们擅长的连环防卫工事,由于岛屿之间距离过远,各驻军也无法迅速支援,若他们将重兵集结在青州内陆的坚城,对我们来说,会是很难啃的骨头。” “如今他们集结了百万精锐,部署清海,欲依靠这些小岛屿和我们交战,实为不智。” 右侧两鬓斑白男子道:“他们不愿意轻易放弃清海是可以预料的,从太玄宗的角度来说,如果随随便便就将清海舍弃,且不说青州内陆玄门势力同不同意,另外三大玄门也会对此提出异议。” 为首面目清秀男子微笑道:“诚如赤松道友所言,玄门取舍长而就短,是自取死路。” “趁他们将重兵部署清海,形势于我有利之时,必须抓住良机,重创玄门,此次我部出击,夺岛为次,吃掉驻守此岛的玄门第四,第五军团为先。” “玄门青州同盟今一共集结了二十个军团,这是他们的精锐主力,吃掉一部分就是一部分,只有将他们的有生力量消灭在清海,才能保证我们在今后进攻青州内陆时畅平无阻。” “否则纵使拿下清海,也意义不大,他日面对更适合部署防御的青州巨城,则会付出更大代价。” “这也是上面几位大人的意思,让我们将苍云岛团团围困,就是为了全歼此岛驻军,不让他们逃离。” “所谓一日纵敌,万世之患,告诉下面所有各队,入城之后,以歼灭玄门修士为重,同时分派出四个纵队,围住岛屿西面,截止他们归路,不能让他们突围而逃。” “是。”身后几人齐声应道。 男子继续说道:“玄光道友,你既曾多次破除此阵,今日仍由你领军,与赤松道友合力,带领我部先破此阵。” “好。”其身后两人应道,身形一闪,离开了雷淄船,遁光直去。 ……… 漫天黄雾之中,众多妖兽报成一团,在各自队伍统帅带领之下,各据一方之地,空中忽尔出现赤雷,紫火等诸般异象,众妖兽不时变化着方位,以躲避那神出鬼没的雷火攻击。 随着时间推移,妖兽大队也逐渐找到了雷火异象出现的规律,每每能安全避过雷火忽然出现的区域。 妖兽队伍之中,一方面大耳男子正指挥着众妖兽迁徙腾挪,变化着方位。 “玄阳道友,此阵攻击手段想必已被你摸索透彻了,我们已连续避过了数十波雷火的攻击,但我等只这般被动防守也不是长久之计,不知你可有法子破解此阵否?”其身侧一鹰目薄唇男子问道。 其话音方落,忽然天地一暗,西北侧一团紫色火焰冲天而起,眨眼将方圆数百里之地笼罩,位于其处的一只妖兽队伍正好被紫火火海吞没。 内里诸项神通术法齐现,紫色火海中的妖兽各使手段,修为高者狼狈冲出火海,修为低阶者则被火海所吞没,灰飞烟灭,连残渣都不剩。 “这…”突然出现的雷火异象惊呆了众人,鹰目薄唇男子面色难看,一时语顿。 “玄阳道友,这是怎么回事?”另一名豹头猿臂男子开口问道。 玄阳道:“天罡北斗七星阵,每过一个时辰,会转动一个方位,其攻击范围亦会随着大阵方位的转动随之变化,从其开启至今想必正好过了一个时辰,是以攻击方位出现了差异。” 左侧一燕颔虎须男子皱眉道:“这般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有没有法子至少尝试一下进攻,破除此阵。” 玄阳道:“此阵非蛮力可破,先得找到它的几处阵角,确定了整体布局,才能着手破阵,而我们一旦妄动的话,会激发此阵禁制,以目前形势来看,一动不如一静,且以我们修为,纵使了解其阵法布局,也未必破解的了此阵。” “不如静观其变,相信外间的诸位大人必有良策。众位道友且各归本队,尽量保存队伍实力,给我时间摸索阵法的攻击规律。” 几人纷纷点头,各化遁光而去。 黄雾之内,风火雷电等异象不时激发,不少妖兽皆丧命其中,随着时间推移,一次又一次雷火凭空出现,妖族众统帅亦渐渐摸清了其规律,诸多队伍辗转腾挪之间每每避过雷火出现区域。 约莫一刻钟后,平地惊雷而起,天地倏然一暗,赤色的雷电倏然出现,将方圆数百里之地笼罩。 妖族众队早已转移,避开了那几处雷电汪洋之所。 漫天赤色雷电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渐渐停息。 妖兽大队在众统帅指挥之下,又开始迁徙转移方位。 就在此时,远处丝丝微亮若隐若现,轰隆声响隐隐传来,众统帅一声令下,队伍立时停滞不动,随着光芒越来越亮,轰隆声越来越响,战船战车的轮廓已经现出。 牧北妖兽大队赶忙列成阵势迎敌,两方越靠越近,战船战车模样已清晰可见。 第689章 城廓守卫战(五) 随着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数千炮弹铺天盖地落入妖兽队伍中,高空升起巨大的气流云,空间被撕裂,一浪浪波纹朝着四方荡去。 眨眼间,百余妖兽被炮弹爆裂威能震碎,余者冲出炮弹爆裂地带,朝着玄门战船战车而去。 诸多战船战车一击即退,发射完一轮炮弹之后,向后方退去,众多妖兽追击之间,天地一暗,赤色雷电将众妖兽淹没。 数个区域赤色雷电连成一线,在玄门战船战车与追击的妖兽之间,赤雷汪洋淹没了一切。 眼看玄门战船战船渐行渐远,很快不见身形。 玄阳眉头紧锁,四方数道遁光激射而来,停落在他身旁。 鹰目薄唇男子问道:“玄阳道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里属于另外一个空间吗?玄门的人怎么会出现这里?” “他们操控着阵法,当然可以来去自如,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 “玄阳道友,我们能否跟随着玄门的战船战车一道离开此间。”另一男子皱眉问道。 “如果能一直跟随着他们,当然可以离开,可此地处于他们阵法之内,他们可以发动阵法禁制对我们进行攻击。” “刚才你们都看见了,他们虽不能随心所欲调动禁制攻击阵法中的任意一点,但可以发动处于禁制范围内的区域,只要我们一步入这些区域之中,立时就能发动阵法雷火攻击。” “现在我们还不完全知晓他们能发动的阵法区域有多少处,而且每过一个时辰,方位一变幻,所有禁制区域也跟着变化。” 几人听闻此言皆皱眉沉默不语。 且不说妖兽先头大队受困于漫天黄雾之中进退不得。 苍云岛城西,牧北联军之中,只见数十道遁光腾起,径入黄色雾气中,眨眼消失不见。 …… 巍峨雄阔的城墙之上,巨炮光芒流转,排排陈列,由南至北一望无际,幽深的炮口齐整整对着城廓之外,一队队贯甲修士矗立待命。 城廓外,是漫天敝野的黄雾,内中朦朦胧胧,看不清虚实。 只听轰隆阵响,千余艘巨大的战船战车行阵俨然,井然有序自漫天黄雾中而出,越过城廓上方向城内驶去。 城墙大殿前,第四军团高层聚于一处。 为首一人身形清瘦,面白无须,正是青州玄门同盟第四军团,军团长段振宇。 眼见众多战船战车驶来,他开口喊道:“来人。” 一名扎髯满腮男子身形一闪,到了他身前,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男子道:“吩咐下去,令第九纵队出击,从“天玑”东南角而入,半个时辰后自“摇光”西北角而出。” “其内有牧北妖兽不到一个纵队的兵力,告诉他们,放开手脚去打,但不要恋战,只需将其阵型打散。” “我们要做的是拖延他们的进攻时间,不断袭扰,令其不得安生即可。” “另外让阵旗队多加留心,注意控制阵法禁制,配合第九纵队的进攻及撤离。” “是。”扎髯满腮男子应道,遁光腾起,越过城廓,向后方而去。 不多时,听得城内轰隆阵响,千余战船战车光芒大绽,越过城廓,向着黄色浓雾中而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其他岛屿的救援大军何时能到?仅靠着这几套阵法也不能拖延太久。”大殿前,一名两鬓斑白男子皱眉说道,乃第四军团军团督查刘仲谋。 段振宇头也不回道:“道友无需担忧,刚得到的最新消息,任师伯已令驻守天渊岛一带的五个军团出发,另外无影岛、轩宇岛驻守的军团早在昨日就已动身,奔赴而来,现已在路上。” “千沙岛呢?他们离我们最近,为什么还没有动静?”一方面大耳中年男子问道,乃第四军团副队长张宣。 段振宇道:“他们同样遭到了牧北联军的围攻,轩宇岛驻守的第三军团正赶赴支援他们。” 第四军团管事方员蹙眉道:“这么说,目今只有无影岛驻守的第七军团已经开动,正往我们这边支援,其他军团还没有动身?纵使我们能坚守到第七军团支援,而牧北联军足有四个军团,恐怕他们来了也于事无补。” 段振宇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没看出牧北联军的意图吗?他们南下的总兵力不过十个军团,这一次竟就派出了八个军团围困我们和千沙岛,只留两个军团在后方策应。” “如果只是为了夺岛,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四面围攻。” “他们将整个岛屿围的像铁桶一样,显然是想一口吞下我们,彻底歼灭本部,而今之计,唯有尽力周旋,等待援兵。” “且牧北联军既妄图吞没本部,必然会留派不少队伍把手住此岛周边,因此他们不大可能一拥而上,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定能坚守到其他军团的救援。” 其话音方落,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魁梧大汉男子身形,只见躬身行礼道:“师叔,牧北联军中有数十修士入了玉衡阵域中,正在破阵,弟子等发动的阵法禁制根本奈何其不得。” 段振宇点头道:“看来是牧北联军中的高阶妖族出动了,刘道友,方道友,我们去会会他们如何?” 两人点头道好。 “张道友,这里就全权交给你了。” “段道友安心应敌便是,料那牧北妖魔有通天之能,一时半刻之间也无法攻破此阵。” 三人遁光腾起,出了城廓直去。 漫天黄雾之中,数十道遁光没入其间,现出数十男女身影,为首两人正是牧北联军第三军团管事玄光与赤松。 众人遁光停落,只见黄蒙蒙一片雾气望不到尽头,非但目力受阻,连神识也大为缩减,空气似乎有什么在阻碍着神识窥探,神识探测越远,阻碍就越大。 周遭天地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异响,针落可闻。 “奇怪,怎么不见先前入此中的的队伍?赤松大人,我们是不是先与他们回合后,再齐力破阵?”一名男子问道。 赤松看了他一眼:“你在牧北与玄门酣战多年,也算身经百战了,怎么连此阵也不识得,反而问出如此稚幼之语?” 男子被他一通数落,面略色有些尴尬,开口道:“属下从未习得阵旗之道,虽与玄门交战多年,然对于他们所使的阵法仍是一窍不通。” 赤松冷哼了一声:“平日让你们多查阅人族修士的阵法和灵械等书册籍录,总认为一无是处,耽搁修行,不值一看。” “宁肯饮酒取乐,呼啸山林,虚度时光,也不愿花点时间研习这些门道,现在临阵对敌一无所知,到时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玄门统治天下这么多年,绝非一无是处,你们在牧北小胜几仗,便目空一切,骄纵自满,这等人迟早得断送性命。” “怪不得他们。”玄光开口道:“别说他们了,就是我一进此间也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我族向来不懂这些旁门道法,既无人传授,平素也用不上,自然不愿花精力去研习。” “且这些阵法从外看来,全都一模一样,没什么太大变化。也只有你赤松道友,精习阵道,能看出内里名堂,还是说说怎么破解此阵吧!” 赤松道:“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研习阵旗之道,只是在牧北与玄门交战以来,本部吃了好几次阵法的大亏,因此我才恶补学习此道。” “我虽研习此道数百年,但阵旗之道博大精深,以我对阵法的了解,远谈不上精通二字,顶多只是初窥门径罢了。” “你们都听好了,此乃天罡北斗七星大阵,你们或多或少肯定听说过此阵,玄门坐困牧北之时,此阵便是作为他们防御的主阵法之一,今后你们可能还会遇上此阵,现仔细听我说来。” “此阵本质上属于空间类型的阵法,一共分化为七域,分别是天枢,天璇,天机,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其正对应北斗七星,故此为名。” “此七域皆是单独的空间,并不相连,唯有破解此阵,才能回到原先空间中去。” “要知道我们现在处于什么方位,很简单,只看我们入阵时对应的七星位置就好了。” “将整个被黄雾笼罩的大阵看成一个七星方位阵势,我们从玉衡方位而入,所以我们现处于应是玉衡空间阵中。” “虽然这是单独的空间,然其内仍是七星分布,共有七处阵脚,故整座大阵实有四十九座七星阵脚组成。” “我们进入此间时间约莫是未时二刻,一旦过了酉时,天上群星象现,此阵与天下北斗星相连,可借助其力,届时威能会成倍增长,一直到卯时,群星消失才结束。” “此阵每过一个时辰,会转动一个方位,到时阵内所有阵脚会发生相应变化。” “我们现处玉衡阵中,要先破解此阵玉衡处阵脚才可,首要是找到它的七星具体方位,然后攻破玉衡阵脚。” “诸位听从我的号令,以我为中心。玉颜,你带领六人前往西北五百里,按北斗七星排位,每人相距十里。” “天星,你带领六人前往东南五百里,按七星排位,每人相距十里。” “风泉,你带领六人前往正东,按七星排位,每人相距十里。” 赤松将众人一一调遣至既定方位。 众人口中称是,遁光腾起,就在众人遁光激射之间,天地徒然一暗,空中风火雷电诸般异象一时齐出,将各个小队淹没。 赤色的雷电,紫色的火焰,幽蓝的冰川,金色的罡风,笼罩了多个区域,将千里之地连绵成一片。 内中各色光芒乍现,直冲云霄,众队修士各使神通术法护住己身,穿过风火雷电笼罩区域遁光直去。 诸般异象声势虽大,却根本奈何不得他们,众人在电光火石区域遁行,如入无人之地。 不多时,风火雷电等异象停熄,妖族众人皆尽归其位。 赤松手中一翻,拿出八枚拳头大小颜色各异晶莹剔透的圆珠,向上一抛,八枚圆珠迎风大涨,绕着其周身不断旋转,缓缓朝外间探去。 随着圆珠环绕的圈子越来越大,其光芒越亮,某一刻,其中的一颗赤红色圆珠突然停止了转动。 “清风,你去占据此处方位,将此阵旗擦下。”赤松手中一翻,拿出一杆赤红色阵旗,交给身边一男子,指着那颗静止不动的圆珠说道。 “是。”该男子接过阵旗,应声遁光而去,来到圆珠下方,将阵旗插下。 赤松掐了个法诀,向赤色圆珠遥相一点,圆珠光芒大绽,继续向外扩圈转动,约莫一刻钟后,圆珠一直扩至方圆五百里之遥,正和与众人所矗立方位相合。 “走吧!方圆五百里已经探测完了。”赤松说道,领着众人来到赤色旗子所立之处。 “传我之令,让各队以我为中心移动,要求相距五百里,仍是按七星方位排列。” “是。”几人开口应道,各化遁光往四方而去。 赤松一合掌之间,八颗颜色各自晶莹剔透的圆珠迅速缩至拳头大小,回归他身侧,围绕着其身侧运转。 “赤松道友,咱们身处之地莫非就是玉衡空间阵的一处阵脚?”玄光开口问道。 “不错,但我现在还不知具体是哪一个阵脚,因此还无法判断出其他六处阵脚的具体方位,只要再寻到其他两到三处阵脚,就能大概判断出其余阵脚的方位范围,到时就不必这般一点点的地毯式搜索,效率要快上很多。” “我们是否可以先攻击破解此处阵脚,或许能引起其他阵脚的连锁反应,从而确定他们方位。” 赤松道:“玄光道友有所不知,这天罡北斗七星阵比寻常阵法不同,一般阵法只要破其一脚,其阵威能大损,阵势必散,然此阵作为防御空间阵法,空间腾挪之效在此阵中运用的炉火纯青。” “我们脚下之所在可以说是他们隐藏的阵脚,但也不能完全说就是他们的阵脚。” 第690章 城廓守卫战(六) 玄光疑惑道:“这是怎么个说法,道友能否说明白些?” 赤松道:“盖因我们和他们并非处在同一空间,我们所踏之地是阵法创造出来的一个单独空间,这个点只是两个空间重叠一个点而已。” “就算将此空间湮灭,两者仍是风马牛不相及,不会对大阵有任何影响。” “在整个大阵中,只有一处是两个空间相连的点,就是玉衡那处阵脚,当我们攻击那处阵脚时,能够打通两处空间相交点,从而破解此阵。” “但仅仅是攻击一处阵脚是不够的,此阵最巧妙之处就在于能够转换方位,一旦他们将阵脚转移,玉衡位一变动,攻击手段再强也无着力之点。” “因此要破此阵,唯有将其七处阵脚完全找出,同时攻击,压制住其他六处阵脚,主攻玉衡位,方能有效破阵。” “原来如此。”玄光点头道。 两人说话之间,另外几队已到达指定方位,行进之间,又再度引发了阵法禁制攻击,漫天雷火激发,将其间区域吞没。 众人修为既高,手段又强,皆毫发无损的冲出了雷火淹没的区域。 赤松周测八颗圆珠迎风而涨,环绕着其周身旋转向外缓缓扩散而去。 “赤松道友,有一事我仍是不解,望赐教。”玄光开口道。 “道友请言之。” “你为什么让他们分布四周五百里,且按七星方位排列分布,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因为我的八宝灵珠只能探索方圆五百里的空间波动,之所以让他们分布在四周五百里之处,是用他们探测出阵法的攻击区域,只要激发了禁制攻击,残余的空间波动会十分剧烈,我的八宝灵珠能更容易补捉到阵脚的灵力波动。” “那按七星分列呢?是为了什么?” “按七星分列是为了测量整个大阵的方位。从而准确找到阵脚位置。这黄茫茫天地中,我一时也不能确定七星方位,以人为坐标,可以让我直观找到七星所对应之位。届时直接按此阵空间的比例大小,可锁定剩余几处阵脚方位。” 赤松话音方落,八颗颜色各异晶莹剔透的圆珠突然剧烈晃动,光芒大绽。 “赤松道友,这是怎么回事?”玄光见此,奇怪问道。 赤松眉头微皱,双手一合,八颗圆珠身形骤缩,回归他身侧:“整个空间波动的厉害,一定是有人从外部打开了两个空间相连的通道,小心,玄门的人来了。” 众人神色一凛,皆屏气凝神,神识远放,注意着周围动向。 不多时,但见前方黄蒙蒙雾气中,几个光点激射而来。 玄光一声长啸,声波传荡,层层叠叠的空间波纹铺天盖地笼罩方圆数百里,好似汪洋一般向着前方涌去。 倏然间,一道玄色光门出现,铺天盖地的空间波纹如同龙吸水一般,被吸入那玄色光门后,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玄光身形一闪,直铺对方,其身后众人亦遁光腾起,双方眨眼便大战在一起。 半空之中,星辰璀璨夺目,一颗颗大如磨盘。 底下化作万丈深海,一条苍龙自内而出,摆首摆尾。 星辰颗颗落下,坠入万丈深海中,整个深海霎时沸腾起来,迅速枯竭。 众人交战成一团,各种不可思议的大神通俱显,将整片天地打的几近崩裂。 漫天黄雾之中,数十道遁光激射而出,径落至城墙上,现出一干人等身形,为首之人身形清瘦,面白无须,正是第四军团长段振宇,其全身一尘不染,衣袂飘飘。 身后之人或衣带沾血,或面色苍白,显然经过一番大战。 “段道友,你们回来了,怎么样?”一方面大耳中年男子迎上前开口问道。 “可惜。”段振宇摇头道:“牧北联军有人支援而来,否则可重创他们高阶妖族小队,给妖魔以重大打击。” “牧北妖魔又派了一只队伍进入玉衡阵中?他们是如何知晓你们进入了阵中,与先前派遣的小队交上了手?” “想来是他们事先就约定了时辰,每过一段时间,就派遣一批队伍入内帮助破阵,他们在牧北之时,与我们周旋多年,对于此阵想必是十分熟悉了,知晓我们会进入阵中阻止他们破阵,事先做出这样的安排没什么可奇怪的。”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敌?” 段振宇道:“敌众我寡,玉衡阵内已集结了近半牧北妖魔的高阶修士,就算我们倾巢而出,也未必能阻止的了他们破阵,为今之计,只能尽量拖延了,我欲组织一只精锐队伍,不断袭扰他们,能多拖延一刻便是一刻,你这边呢?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牧北妖魔又分派了约莫一个纵队的兵力进入摇光阵中,现正破阵之中。本部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纵队已补充了炮弹,随时待命。看来他们是嫌光靠高阶修士一个一个阵破太慢,想要两面开花。” 段振宇大手一挥,冷哼道:“这些牧北妖魔未免也太狂妄了,单凭一个纵队兵力就敢孤军身入,视我等为无物,下令,第三,第四,第五纵队齐出,进入摇光阵,歼灭他们。” “是。”身后一男子应道,化遁光而去。 城内,数千战船战车轰隆声大响。 越过巍峨雄阔的城廓,没入漫天黄色烟雾,缓缓向前驶去。 诸多战船战车穿梭之间,阵型变化为一道直线,沿着城廓西南饶了一个大圈,缓缓向前而行。 唐宁矗立在甲板上,见数千艘战船战车排列成笔直一条直线缓缓向前而行,这般架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下正疑惑之间。 忽见前方有一处七彩霞光,透过漫天黄雾激射而来。 紧跟着前方众多战船战车方位一转,朝着那光芒处涌去,穿过那七彩霞光之时,忽然间便消失不见。 唐宁见此,心下一惊,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巨型空间传送阵法,连战船那么大的体量都能直接传送走,这个阵法的威力可想而知。 难怪牧北妖魔大军迟迟没有动静,原来是在城廓之外埋伏了这么强大的一套空间阵法,只不知此阵法通向何处,想必那些率先攻城的牧北先锋联军就是被阻隔到了另一端空间中。 这漫天黄雾将城内城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是以妖魔大军迟迟没有进攻。 随着前方越来越多战船“消失不见”。 “飞扬号”风灵船也跟着疾驰而下。 唐宁凝目望去,但见下方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阵坛,那万道霞光正是此阵坛上发出的,七彩霞光在半空中组成了一道巨大的“门”形状,而在阵坛附近,熙熙攘攘矗立着百余道身影。 他尚未来得及仔细观看,风灵船已经驶入了七彩霞光之中。 第691章 城廓守卫战(七) 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风灵船好似穿过了一层无形的水幕,空间如涟漪般激荡。 只是一眨眼之间,空间变化蓦然停止,风灵船穿过了霞光巨门,眼前仍是黄蒙蒙一片天地,似乎什么变化也没有,之前消失的战船战车再度现于眼前,而下方巨大阵坛已然不见。 风灵船继续向前驶去,后方陆陆续续战船战车自门外穿越而来。 不多时,所有战船都穿过了光门,重新排起阵势,在漫天黄雾之中穿行。 不到半个时辰,但见前方一列列光点浮现,却是牧北联军的队伍。 玄门大军立时变幻了阵型,战船战车穿梭之间,分为了三路,第三纵队从左侧围攻,第四纵队数于右侧包抄,第五纵队正面突破。 三路兵力向其夹击而去。 牧北联军自然也看见了渐行渐近的玄门人马,他们没有选择后撤,而是迎面攻来。 双方越拉越近,只听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响,半空中成千上万炮弹一时齐发,落入蜂涌扑来的妖兽大军之中。 霎时间,方圆千里空间被炮弹余威湮灭,空间波纹层层叠叠传荡。 这只牧北联军是完整的纵队建制,妖族是其队伍的主力大军,一般负责正面进攻,两侧则是牧北魔宗和各方势力组成的护卫队。 第三纵队上千战船从左侧突入,与其在左侧的护卫队交上了手。 双方炮弹互射,唐宁矗立在船头甲板上,眼见炮弹如飞,双方战场中央无数炮弹相撞一处,爆裂开来,空间霎时被湮灭,方圆千里高空之上升腾起庞大的气流云。 所有战船战车都开启了防卫护盾,巨大的光幕将战船笼罩,其上诺大符文不断流转。 众多炮弹如雨一般砸来,落至战船上,爆裂开,空间扭曲一团,肉眼可见的巨大波纹如同巨浪一般扑向战船,光幕受到冲击,符文光芒大绽,抵抗着炮弹爆裂的余威。 双方炮弹齐射,空间撕裂的黑洞越来越大,方圆千余里内,随处可见的撕裂空间正在吞噬一切,内里恐怖毁灭的气息远远传至。 诸多战船战车在漫天炮弹攻击之下四分五裂,从高空直坠而下。 其内修士纷纷逃往后方,有些修士直接被空间裂缝的黑洞所吞噬,也有不少受炮弹余威冲击而丧命。 唐宁矗立在船头甲板上,身前巨大的青色光幕在炮弹爆裂的余威冲击下已十分扭曲,外间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波连绵而来,从四面挤压向战船。 光幕上符文光芒愈发暗淡。 一颗黑色光点激射而来,击在光幕之上,乃是一颗数丈大小的玄色炮弹,炮弹在光幕上爆裂开来。 浩荡澎湃的灵力霎时间激射而出,如汪洋一般向四周蔓延,各种属性的灵力在爆发之时相互碰撞,挤压,相互吞噬,造成强大的力量,使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撕扯。 空间似一块棉布般在巨大力量拉扯下,中间撕裂出了一个口子,随后口子越来越大,将整块棉布撕扯成了两半。 唐宁体内灵力涌入目中之中,双眼神光流转,绽放出实质的光芒。 炮弹爆裂之后,整个空间一点一滴的撕裂过程被他清晰看在眼中。 这么近距离的炮弹爆裂他还是第一次遭遇,由于战船光幕的保护,他因此能够这么仔细观察到炮弹爆裂及整个空间撕裂的过程。 从炮弹爆裂到空间撕裂的变化说来漫长,其实还不到眨眼之间,若非唐宁经过清灵仙液的洗礼已非同寻常,光靠修士蛻凡的双目,是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这么细微变化的。 撕裂的空间在逐渐蔓延,黑洞越来越大,挤压向战船外间的光幕,空间扭曲的波纹一浪浪拍打而来。 风灵船微微颤动,光幕上众多符文向那黑洞涌去,撕裂的空间黑洞与符文光芒相持不下,相互侵蚀。 黑洞之中仿若一个巨大漩涡,无形的力量粉碎内里的一切。 诸多符文光芒大绽,在黑洞中游走,左冲右突。 两者相持良久,一个个暗淡无光的符文在黑洞侵蚀下四分五裂。 而黑洞在符文光芒照耀之下亦渐渐缩小,最终消失不见,空间恢复了平稳,只余下层层波纹荡漾。 双方战船战车的攻击仍在继续,漫天炮弹激射向对方阵营,不少炮弹在中途就相撞爆裂。 飞扬号风灵船左侧十余里,一艘玄光船被数颗炮弹命中,撕裂的空间黑洞逐渐吞噬其光幕一角,一浪浪空间波纹四面八方蜂涌向战船。 光幕在四方力量冲击之下扭曲成一团麻花状,其上符文陆续破碎,消于无形。 光幕如水幕般轰然碎散。 空间波纹一浪浪涌向战船,甲板上数十道遁光一闪,立于战船前,各使神通法宝,将空间波纹的冲击阻挡在外。 战船向后驶去,半空中又是几枚飞弹落下,撕裂的空间直接将几名修士给吞噬,炮弹落至战船上,空间波纹向四面传荡,整个战船开始扭曲变形。 五六处空间撕裂的黑洞,每一个皆有十丈大小,正吞噬撕扯着战船躯体。 船身被黑洞包裹,内里巨大的力量将它撕扯,现出丝丝裂痕,随着裂痕越来越大,内里丝屑飞溅,数处甲板断裂。 战船止不住的直坠而下,内中数十道身影倒射而出。 四周空间波纹一浪浪向他们扑涌而去,修为低者直接被炮弹爆裂余威,震碎五脏六腑,又有些人则直接被撕裂空间吞噬,场面惨烈。 失去了战船的庇护,大部分金丹修士在漫天炮弹波及下,立时化为了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唯有修为高深者能够抵抗住炮弹爆裂的余威,逃出交战中心地带。 由于每种类型炮弹威力不一样,炮弹爆裂的威力自然有大有小,因此要想在这样的大战存活下来,更多的是依靠气运。 若是一枚六阶炮弹正巧在身边爆裂,纵是化神修士也未必抵挡得住,更别提金丹修士了。 牧北联军战船和玄门战船遥相对峙,炮弹如雨,越来越多的战船战车被击沉摧毁,随着时间推移,玄门已呈压倒性优势。 牧北联军战船战车的兵力配给只有三个联队,而玄门这边却是一个整编纵队,无论是数量上还是级别上都远超牧北联军。 双方之间战斗没有什么悬念,一开始牧北联军尚能支撑,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呈溃败之态。 双方虽各有损毁,然牧北联军损毁的战船战车几乎是玄门的三倍,仅半个时辰,他们至少有二百辆战船战车被击沉,损毁高达三分之一。 而玄门这边只有数十辆战船战车坠毁。 另一边,从右侧包围的第四纵队,也已将牧北联军的右侧护卫队击垮,唯有正面的第五纵队,暂与牧北联军的妖兽主力大军相持不下。 虽然第五纵队已取得了明显优势,然妖兽大军丝毫没有退意,仍是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冲锋。 妖兽妖丹自爆之下,不少战车战船被摧毁。 第五纵队在最前端一列横开,摆放了四个联队兵力,正与妖兽大军战成一团,激烈厮杀。 为免妖兽自爆妖丹损毁战船战车,各队修士皆护卫在自家战船周边,与妖兽短兵相接,半空中诸项神通术法俱显,各色光芒将方圆千里笼罩。 战团中央血雨如注,残肢碎体漱漱而起,极为惨烈。 其后方几个联队战船战车,炮弹如雨,击向妖兽后方大军,将妖兽前后两端阻挡开来。 左侧,牧北联军已呈节节败退之势,第三纵队乘胜而进,数千战船战车一点点向前逼近。 半空中炮弹齐飞,牧北联军越来越多战船战车被损毁,其阵营内随处可见撕裂的黑洞吞噬着战船,空间波纹如巨浪一般向其扑涌而去。 第三纵队千余艘战船,仅一轮齐射,就有千发炮弹,爆裂的威能足可覆盖千里之广。 其中各类炮弹威力小大不同,哪怕是威能最小的炮弹,若爆裂区域重叠,也可将本就扭曲的空间撕裂。 与之相比,牧北联军的攻击声势就小的多,一轮发射的炮弹仅有数百枚,至少有一半都被击落于半空爆裂,剩余的对玄门整体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随着时间推移,牧北联军战船被击沉越来越多,已损毁过半,身死炮弹下的修士亦不知凡几。 整个队伍开始溃败,纷纷向后逃去,他们这一溃逃,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 首先是牧北联军右侧护卫队伍也开始溃逃,玄门左右两个纵队夹击之下,妖兽主力大军霎时乱了阵脚。 整个牧北联军乱成了一锅粥。 高空中炮弹如雨一般落至妖兽大军内,撕裂的空间将众多妖兽吞噬。 牧北联军败逃而去,玄门三只纵队成夹击之势,三面围赌,诸多妖族高层纷纷出手,各显神通,抵挡着炮弹爆裂之威。 唐宁所在的第七联队位处于整个纵队的左前方,跟随在“苍鹰号”风灵船周侧,右侧是第七联队,左侧是第五联队。 三只联队齐头并进,压向牧北联军,其左翼的护卫队早已溃败,向后奔逃。 第三纵队没有追赶,与右侧第四联队夹击妖兽主力。 数万炮弹从左右两侧攻入妖兽大军中,立时便将他们整个阵型打乱。 半空中血雨簌簌,地面上满是尸山血海的残肢碎体。 妖族高阶修士纷纷出手,半空中但见一名身形魁梧男子全身七彩光芒大绽,一声长啸,朝着第三纵队而来,七彩宝光通天彻地,在他身侧形成了一个数十丈大小的护盾. 七色光芒流转之间,汹涌空间波纹尽皆平复,撕裂的空间裂缝在七彩宝光照耀亦缓缓闭合。 男子一骑当先,穿过撕裂的空间黑洞与汪洋般汹涌的波纹区域如入无人之境。 其一声长啸之下,前方数辆战车,光幕如薄纸般轰然碎散,整个战车颤动不已,周身出现若干条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眨眼之间,战车四分五裂。 唐宁矗立在飞扬号风灵船甲板上,眼见该男子远隔数十里,一声长啸之下,前方十余辆战车如同豆腐般四分五裂,不禁骇然失色。 这就是高阶修士的恐怖,穿过空间撕裂的黑洞似无人之境,走过万千炮弹爆裂的区域如闲庭信步,一吼之威,山河破碎,天地失色。 这些光芒流转璀璨夺目的战船战车,在其跟前不过破铜烂铁。 男子长啸之声未绝,穿过十余辆战车,一直延伸到百里外一艘玄光战船前。 战船剧烈晃动不已,光幕极度扭曲,诸多符文纷纷碎散,好一会儿,才平息止住。 霎时间,啸声穿透的区域,整个空间似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浪高过一浪的空间波纹扑面而来。 高空之中,一颗紫光流彩的炮弹激射而出,在男子身边爆裂开来。 巨大气流云升腾而起,将方圆百里笼罩,这颗紫光流彩的飞弹乃是从天灵船上发射而出的,属于六阶炮弹,威力巨大无比,是专门用以对付高阶修士和天灵船级别的灵械。 炮弹爆裂的区域陷入一片黑暗,爆裂的中心区域,约莫方圆千丈之地空间被撕裂开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且还在不断向四周蔓延。 炮弹周边百里,空间波纹层层叠叠向四方传荡。 巨大的威能使波及到不少前列的战船战车,空间波纹一浪浪涌向它们,好几辆战车在空间波纹的扑涌下,光幕符文碎散,周身出现一道道裂缝。 内里诸多修士赶忙弃车而逃,向后方飞遁而去。 战车从高空中直坠而下,空间波纹没有停息,仍然一浪浪向己方阵营中涌来。 这便是灵械的弊端之一了,炮弹的无差别攻击,时常会波及伤害到自己人,一旦被妖兽大军缠上,灵械立时间哑火。 完全成了一个活靶子,一旦发射炮弹,未必伤到敌人,但自己肯定受到波及,盖因战船战车过于笨重,不好躲避攻击,而修士灵动,往往能避开炮弹攻击。 故而才需要高阶修士坐镇,以应变各种类型情况。 第692章 城廓守卫战(八) 炮弹命中了身材魁梧男子,在他周身爆裂开来,然而却没有对他造成太大伤害。 男子一个身形闪烁间,穿越空间遁行了数十里,躲过了炮弹爆裂的中心地带,没有被撕裂的空间所吞噬。 周遭层层叠叠的空间波纹于他而言有如无物,其七彩宝光照耀之下,波纹瞬间平息。 其身形方一出现,又是一颗紫光流彩的炮弹激射而出,在他身侧爆裂开来。 高空之上,气流云覆盖百里,与先前爆裂的那颗紫光弹气流云重叠一处,十分壮丽。 两者爆裂间隔不到几息时间,前一刻紫光弹爆裂所造成的空间波纹还未平息。 这一颗紫光弹又爆裂开来,两者威能相冲叠,爆裂的中心区域一片黑暗,方圆两千丈的空间被撕裂开来,巨大的黑洞吞噬一切。 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大的空间裂痕,盖因上一颗炮弹爆裂的余威已使周围空间扭曲变形,加上这一颗炮弹爆裂,威能叠加之下,本已脆弱扭曲变形的空间自然被撕裂。 男子身形一闪,穿梭了数十里范围,再度逃出了被撕裂的空间内。 未等他定身,又是一道紫光激射而来,一声大响,炮弹爆裂,气流云升腾,空间撕裂。 第三纵队三艘天灵船完全锁定了他,紫光炮弹一颗接着一颗,落在他现身位置上。 其他战船战车纷纷后撤,以免被炮弹冲击波及。 男子一次次穿梭空间,避开了七次炮弹冲击,终于第八次炮弹攻击之时,未能避开撕裂的空间,被黑洞所吞噬。 男子周身七彩光芒大绽,在黑洞之中挣扎,巨大的黑洞如同漩涡将他吸住,往内里拖去。 七彩光芒照耀之下,空间裂缝的黑洞停止旋转,渐渐平息,男子艰难从黑洞漩涡中脱身,还未完全脱离撕裂空间,一道紫光激射而来。 爆裂的炮弹,将空间进一步撕裂。 由于连续数颗紫光弹在短时间内于同一相近位置爆裂,威力交叠之下,撕裂的空间已达十余里之广。 在炮弹爆裂的威能冲击下,男子周身七彩光芒愈弱,黑洞漩涡加速运转,将其一步步往内里拖去,眼看其消失于黑暗漩涡之中。 好一会儿,撕裂的空间慢慢闭合,黑洞逐渐消失,正此之时,忽然,一声长啸自内里传出,黑洞如水幕一般晃动. 一只金黄巨爪从闭合的黑洞漩涡深处伸出,紧接着又是一只黄金巨爪伸出,两只巨爪一左一右抓住黑洞闭合的边缘,竟将整个空间拉扯来开。 巨大的金色大鹏鸟从内里钻出脑袋,金色大鹏鸟浑身金黄熠熠,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呈青黄之色,没有一丝情感波动,让人见之不禁发自内心的颤栗。 该男子化为本体,竟以强大的肉身之力硬生生撕开了闭合的空间,杀出黑洞深渊。 金色大鹏鸟一声清鸣,空间被它双爪撕扯越来越大,庞大的身躯从内里鱼贯钻出。 玄门众人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冲出撕裂空间,三道紫光自三艘天灵船上发出,在巨大金色大鹏鸟脑袋上爆裂开来。 三颗紫光炮弹爆裂的气流云直冲云霄,金色大鹏鸟整个脑袋血肉模糊,撕裂的空间黑洞漩涡疯狂转动,其整个庞大的身子被拖至黑暗深处,直至消失不见。 空间漩涡慢慢闭合,这一次大鹏鸟没能再冲破空间黑洞,直至方圆十余里的黑洞都闭合后,撕裂的空间恢复晴朗,大鹏鸟永远消失在封闭撕裂的空间中。 唐宁矗立在船头,眼看着一名强大的高阶妖族在战船炮弹轰击之下殒命,心下震撼无以复加。 这只金色大鹏鸟是他修行以来,所亲眼见过的最高阶妖族,其神通之广可谓通天彻地,仅仅一声大吼,远隔数十里就能将数十辆战车摧毁,足可见它的恐怖。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强大的妖族,竟然丧命在朴实无华的炮弹攻击之中。 双方的战斗没有令人眼花缭绕的神通,没有花里胡哨的术法,一切简单而粗暴。 炮弹爆裂的威能撕裂空间,吞噬一切。 金色大鹏鸟虽修为高深,神通广大,然而在十余枚紫光弹连续打击之下,依然被撕裂的黑洞漩涡所吞没,尸骨无存。 撕裂的空间闭合,黑洞漩涡消失无影无踪,方才的一切好似虚幻一场。 随着空间逐渐平复,四周的波纹也渐渐停息。 唐宁不禁想起之前白锦堂所说的话,只需三名化神级别的修士,就可以将一艘风灵船玩弄于股掌之间。 现在看来,这句话或许稍微保守了点。 从效果来看,这些战船战车并非那么一无是处,堂堂一位六阶修为的妖族,金色大鹏鸟又是妖族的顶尖存在。 然而在三艘天灵船合力之下,根本没有太多还手之力,轻而易举就被诛杀,足可见这些炮弹的威能。 当然,话说回来,集一个纵队之力,没可能对付不了一只六阶大鹏鸟。 若是镇守天灵船上的高阶修士倾巢而出,诛杀此妖,想必也费不了太大气力。 第三纵队诛杀了金鹏鸟大妖后,众多战船继续向前行进,此时整个妖族已是阵脚大乱,疯狂奔逃,完全无法阻止有效的反抗。 在玄门三个纵队包围推进之下,无数妖兽纷纷命丧。 炮弹爆裂的余威,像是修罗场的绞肉机,一波一波收割着牧北联军妖兽和修士的性命。 整个场面十分血腥,惨不忍睹。血雨簌簌,残肢遍地。 玄门三个纵队分路包抄,慢慢收紧口袋,只留北边一个空缺仅供妖兽和修士逃离。 这是三大纵队高层商议的策略,若全面围堵,不留活路,只恐妖族鱼死网破,反而伤亡更大。 现留一个缺口供其逃窜,可让他们丧失斗志,无力组织有效反抗,先收割其大部,然后再一一诛杀逃窜的残余,可使伤亡最低化。 反正在此空间之内他们也逃不出去。 牧北联军混乱之中各自逃命,整个队伍失去了统一指挥,大部分妖兽更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有些甚至直接向战船战车围剿的方向迎面撞来,在一波波炮弹攻击中,大量妖兽被绞杀。 只有少数高层带领着数十高阶修士抵抗着玄门攻击。 而牧北联军中的人族修士早已化整为零,各自奔逃。 随着时间推移,诸多妖兽死伤殆尽,正当玄门大军准备追击逃散的牧北妖魔时。 前方一列列光亮闪烁,铺天盖地的黑点涌来。 却是牧北联军的支援到了,那些败逃的妖魔又卷土重来,与支援此间的队伍一道扑来。 双方很快又战至一团,半空中炮弹齐飞。 激战了约莫有两个时辰,毁损的战船战车无数,死伤的修士不知凡几,玄门整体边打边退,陆续撤离到西北方位。 此次牧北足足有两个纵队兵力从外进入摇光阵中,加上先前牧北的残军,兵力比之玄门并不弱上多少,想来他们应该是约定了时间,见大阵未破,是以陆续添兵支援。 虽然稍微晚了一点,牧北先前的大部兵力已被玄门三个纵队诛杀无数,但在重新整军之后,牧北联军仍是凶悍无比。 妖兽悍不畏死的冲击而来,两侧则是牧北联军战船战车的护卫队。 双方炮弹你来我往,又有妖兽和修士短兵相接,术法神通一时齐现。 “飞扬号”风灵船上,直属各队修士皆矗立待命,众人神色凝重,眼看着敌方阵营的飞弹一个个落至身旁爆裂。 战船上光幕极度扭曲,符文逐个破碎。 一颗玄色飞弹激射而来,轰的一声大响,在战船周侧爆裂开来,高空升起一朵巨大的气流云,撕裂的空间黑洞拉扯着光幕,空间波纹一浪浪涌来。 符文在黑洞漩涡中碎裂,空间波纹如同洪水涌来,光幕似土坝般轰然碎散。 众人各以宝物护身,向后方逃窜而去。 半空中,一个青蓝相间的圆形护盾迎风大涨,将整座战船笼罩,扑涌而来的空间波纹击在护盾之上如泥牛入海,却是联队管事出手,替众人挡下了炮弹的第一波冲击。 众人各化遁光做鸟兽散,向后方逃去,由于乱战之中,各个战船都已开启了防卫护盾,是以根本没有机会逃到其他战船上,只能依靠自己远离站端中心,至于生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唐宁化作遁光,头顶着琉璃玉,垂下宝光护着自己,离开了战船,向后方逃窜而去。 整个阵营到处是激射的炮弹,方圆万里之地撕裂的空间黑洞比比皆是,空间波纹一浪浪传来。 但撕裂的黑洞裂缝及空间波纹并非覆盖了万里之地的每一寸地界。 依然有不少地界空间平稳,没有受到炮弹余威的波及,这些平稳的空间如同夹缝一般,身处于两端扭曲变形的空间中,对于修士来说是一个安全地带。 只要没有新的炮弹落下,修士穿梭与这些平稳空间中是不会有危险的。 整个空间就好似一个巨大的猎场,有些区域危险重重,有些区域安然无事。 由于双方阵营相距数百里远,是以修士向后方逃遁,不可能遭遇到敌方修士的攻击,只需小心不要正巧遇上炮弹爆裂便行了。 唐宁穿梭于那些扭曲的波纹之中,寻找平稳的空间,一路向后遁行,尽量远离战船战车的范围。 盖因双方的炮弹都是对准战船战车的,若靠近那些战船战车,受炮弹波及的概率远比其他区域要大的多。 他一路遁行,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心下默默祈祷。 行不多时,后方一道玄光从高空直掠而去,在前方约莫十里之地轰然爆裂开来。 高空中一团气流云升起,空间霎时扭曲变形,爆裂的中心地带空间被湮灭,波纹向四方涌来。 眼看空间波纹一层一层涌至身前,一道白光亮起,白衣少女现出身形,八十一柄剑光凝成,组成剑圈护着两人向左下方逃去。 空间波纹眨眼间冲了过来,靠近剑圈的时候,波纹逐渐变缓,然而还是陆续涌来。 剑圈微微颤动,护卫着两人逃出,直至彻底远离空间波动的范围,那剑圈已是十分暗淡,眼看就要消失。 唐宁见此,心下又惊又惧,他曾亲眼见过小斩施展的剑圈,将空间定格,穿过空间波动区域如入无人之境,而这一次受空间波纹冲击,居然使剑圈几近破碎。 可见此颗炮弹威力之强,若是没有小斩的话,只凭自己头顶的这块琉璃玉,定然已千疮百孔了。 两人远离了炮弹冲击范围,一路向后方逃遁而去。 “飞扬号”风灵船上,仍有诸多修士守卫,联队的两名管事率领着几十名元婴修士,各展术法神通,尽量抵抗着炮弹爆裂之威,以免战船损毁。 虽然战船的防御护盾被攻破,然战船本身并没有受到太大损伤,内部炮弹仍能继续发射,众人自然不可能放弃好端端的一艘战船,任由牧北联军摧毁。 在遣散了船中的大部分修为低微的修士后,由联队几名高层率领着众多元婴修士护卫在战船周边,一方面保护战船发射炮弹攻击对方阵营,一方面向后方撤去。 玄门正面战场,妖兽大军已攻至第五纵队跟前,与之展开厮杀,两方的战斗最为血腥激烈。 由于妖兽前仆后继攻到战船战车之前,双方战成一团,因此炮弹也就失去了作用,这么近距离发射炮弹,伤敌之时也会波及自己。 为免妖兽妖丹自爆损毁战船,诸多修士只好护卫在战船周侧,与之相博。 半空中各色光芒笼罩一方,延绵千里。 妖族的大修和第五纵队高层纷纷参战,各项神通惧显,只打的昏天黑地。 妖兽因自身特性,每每重伤之际,主动自爆妖丹,其威能不比炮弹弱,修士往往来不及逃避,纵使身处上风,而一旦妖丹自爆,双方或许便同归于尽。 两方大规模争斗之下,修士一方面要提防其他妖兽的夹击,一方还要防备妖兽突然的妖丹自爆,又要守卫身后的战船,再加上纪律性不如妖族森严。 多重掣肘之下自然不敌妖族。 两方虽兵力相近,然第五纵队仍是止不住节节败退。 众多修士舍弃眼前缠斗的妖族,向后方逃窜而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修士逃窜,整个队伍近乎处于溃败之态,妖兽大军扑上,捕杀着众多玄门修士。 虽有少数修士极力顽抗,然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效果,被妖族大军一击而散。 恶性循环之下,第五纵队修士纷纷溃逃。 第693章 城廓守卫战(九) 唐宁遁行之间,远离了站端的中心区域,眼见前方七彩霞光透过漫天黄雾直冲云霄,他心下一喜,此霞光与之前穿越的那道霞光巨门一模一样,必然是接引众队回归城廓的传送阵门。 众多修士朝着七彩霞光涌去,眨眼不见身影。 唐宁亦朝着霞光巨门而去,穿过此门,如同穿越一层水幕,空间肉眼可见的急剧晃动。 眼前徒然一花,好似白光闪烁,眨眼之间,人已穿过光幕。 下方巨大的阵坛矗立,周边端坐着百余名修士。 前方诸多身影,皆是从霞光巨门穿越而来的修士。 周遭仍是黄蒙蒙烟雾弥漫的天地,唐宁转头望去,身后除了霞光巨门别无一物。 很快,内里又有两三道人影相继钻出,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紧接着陆陆续续越来越多修士自光门中而出,不少人身上带伤,鲜血淋漓。 约莫一刻钟后,但见霞光巨门中,几道遁光一闪,现出身形,为首之人舒眉朗目,面若冠玉,正是第七联队长白锦堂。 此刻的他身形竟略显得有些狼狈,面色苍白无比,头发散乱,嘴角带着丝丝血迹,显然与人经过一番大战。 几人身后陆陆续续又有几十人从光门中而出,皆是第七联队直属修士。 唐宁见此情状,心知“飞扬号”风灵船肯定被击毁了,故而众人这才孤身逃窜。 他遁光一闪,迎面行至白锦堂跟前,稽首行了一礼:“拜见前辈。” 白锦堂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语,只是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四方有数十道遁光来到其跟前,皆是直属队逃亡的修士。 随着众多战船战车从霞光巨门内涌出,各队又重新集结。 “明月号”风灵船,第七联队失散的众人聚集甲板之上,一片愁容惨状,缺胳膊断腿的比比皆是,伤者熙熙攘攘倚靠甲板各处,周侧皆围靠着一群修士。 唐宁与直属二队十余人围绕在一名浓眉大眼的重伤者跟前,此人姓唐名元,乃沧浪宗弟子。 他是灵海穴遭受了重创,虽勉强逃了出来,然已无力回天,整个人陷入昏迷,口吐鲜血不止。 众人眼睁睁看着其生机渐失,皆默然不语。 不多时,白锦堂及联队一众高层自舱内而出,众人纷纷集结。 联队除了队长,副队长,督察外,还有七名管事,正合玄门部科十位管事之数。 上一次于苍云岛外与牧北妖魔一战,有两名管事身陨,后进驻岛内,青州玄门同盟又调拨了大量人手补充第四军团的耗损人员,包括遇害的管事。 然而这两场大战下来,整个第七联队损失惨重,伤亡超过三分之一,原本千余修士,现在只约莫剩下六百余人,十名管事中亦有三人遇害,其中便包括联队副队长。 另外两人分别是主队管事,副队管事。 此一战联队三艘风灵船,有两艘损毁,只余此艘完好。 其余各队战船战车损毁更是不计其数。 白锦堂开口说道:“今牧北妖魔兵临城下,诸位虽历经一场生死大战,然妖魔攻城声势愈烈,本部亦不及休整,军团命令我等即刻加入城廓守卫队,协同防卫。” “值此存亡之际,诸位还当更思效力,除妖斩魔,否则城破之时,妖魔入岛,玉石俱焚,鸡犬不留,诸位纵不为玄门大局着想,也当为自身计。” “今牧北妖魔已将岛屿里里外外围的铁桶一般,目的是为了全歼本岛驻军,为今之计,唯有拼死一战,才有一线生机。” “青州同盟已急令清海各岛屿驻军出发,正在赶往救援我们的路上,无影岛的第七军团,和轩宇岛的第三军团更是在前日就已出发,诸位只要再坚持守住几日,等到救援军团到来,届时内外夹击,必能大破牧北联军。” “诸位非但能保存性命,更立功建勋,人人各有厚奖。” “由于本部伤亡较大,经我等决议,决定压缩联队编制,取消主队副队之分,原风灵船所有直属队伍全部转至“明月号”风灵船。” “一大队和三大队合并,四大队和七大队合并,八大队和九大队合并。” “余下死伤达到半数或战船战车损毁超过半数的小队,由大队自行安排并合,以保障队伍的战斗力。” “各队立刻统计伤亡,汇报上来。” “是。”众人纷纷应道。 诸多战船战车朝着城内而去,停落在空旷平地。 “明月号”风灵船,舱内二层厅内,除了“明月号”直属二队外,另有“天鹰号”直属二队和“飞扬号”直属二队的修士,众人聚于一处,商谈议论着队伍合并的诸多事宜。 明月号直属二队队长乔万行,是一名身形肥硕的中年男子,脸上笑呵呵道。 “诸位都是老相识了,客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现在咱们三只小队归为一队,可谓是殊途同归。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本来就是同一只队伍,之前不过是分头行事而已。颜师妹,你说是否?” 颜敏一微微点头:“庄师兄所言不错,但一只队伍总该有一个指挥,统领全局,我们来到“明月号”,乔师兄是主,我们是客,所谓客随主便,今后有什么事,包括对敌部署,庄师兄尽管吩咐就好了。” 乔万行道:“既如此,那我就当仁不让了,今后凡是关于队伍的行止,由我们三队共同商议而后施行,张道友,于道友,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天鹰号”直属二队队长方潜于此次大战遇害,而新的队长任命没有下来,因此其队暂由督查张宇和副队长于舫负责统领。 “本队一切听从两位道友安排便是。”张宇开口道。 乔万行于是给众人各自分布了任务,有的负责舱内控制台操控,有的负责战船内部检修,有的负责将伤员送至后方修养,其余人等皆驻守战船甲板。 虽然经过两场大战,各队都死伤惨重,然三队合而为一,人数仍是绰绰有余,目今整个直属二队合并,人数达到四十二人。 其中原“飞扬号”风灵船二队修士有十三人,“明月号”风灵船有十五人,“天鹰号”风灵船有十四人。 众人各归其位,唐宁和其他人一道出了舱内,来到甲板,倚在船头,见外间大大小小战船战车延绵无际,光芒流转,看上起瑰丽雄阔无比。 第四军团三个纵队皆在此停靠,历经一场大战后,一切都似乎显得格外寂静。 唐宁眼望着风灵船上遁光往来,一群人护着一名名伤者前往天灵船,送至后方歇养。 心下一时间竟有些五味杂陈。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被送上天灵船,他心中既庆幸又艳羡。 庆幸自己没有在大战中受伤,艳羡他们能够远离这样的战乱。 至少不用再担心之后的事,而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躲过下一场劫难。 所谓英雄之势起,苍生之大劫。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了。他正是这场风云聚变,英雄辈出中受难的芸芸众生之一。 妖魔与玄门争夺天下,本是为了种族阶级的生存利益,说到底是大宗门大势力间的斗争,和他们这些小门小派的修士其实没有太大关系,然而覆巢之下,完卵不存。 清海上的众玄门平素依靠着太玄宗占据一席之地,谋得宗门延续,仰仗着玄门身份,在各方势力夹缝中得以生存。 一朝天下大势突变,他们被卷入到漩涡之中,成了双方斗争的牺牲品。 细想之下,其实也挺滑稽的。 类似乾易宗这般籍籍无名的弱小宗门,在玄门主导天下大局之时,其实并没有获得太多利益,不过是勉强生存罢了。 可如今妖魔势起,最先受创的反而是这些平素在玄门中地位底下的宗派,成了妖魔的踏脚石。 而那些大宗门,如镜月宗,苍冥宗,上元宗的顶尖玄门却是稳如磐石。 这本是一场和他毫无关系的战争,却被莫名其妙卷入了其中,而不得不赌上性命拼得一线生机,说来说去,只因修为不高,能力小弱罢了。 故而无法逃离这场漩涡的牵扯,徒为他人拼命。 历经了这么多场大战,每每在生死边缘徘徊,不知明日存亡,他心中对这场战争已是厌恶到了极点,可却没有能力能摆脱它。 这种情绪让他心底十分压抑、烦躁。 “唐道友。”一名身高膀阔,方面大耳男子行至他身前,打了个招呼。 “郑道友。”唐宁朝其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来人乃是原“飞扬号”直属二队修士郑宪,两人时常在一起饮酒,赌戏,还算相熟。 “方才看你一直怔怔出神,似乎很有感触。”郑宪倚在船头,和他并肩而列,望着延绵无际的战船战车说道。 唐宁道:“只要是人就有喜怒哀乐,心如止水又谈何容易,更何况刚刚才在鬼门关走上一遭,难道郑道友就一点都无动于衷?” 郑宪叹了口气:“纵有千般情绪又能如何?我们被困孤岛,已成牢中困兽,连明日生死都不能保证,徒劳感慨有何用?” “说实话,我现在特别羡慕那些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散修,至少可以任意去留,随心所欲。即使风云突变,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不像我们这般身不由己,只得与牧北妖魔搏杀。” “郑道友此话差了,散修看似自在,实则不过是汪洋中的扁舟,随波逐流罢了。前些年我等进驻此岛时,全岛戒严,被枉杀的散修还少了吗?那时可没人羡慕他们,都是各有各的难处。天下虽大,得自在者,有几人哉?” 郑宪微微笑了笑:“唐道友此话说的通透,是啊!得自在者,天下之大有几人?别说你我之辈,就算宗门掌教之流,也各有各的顾忌和难处,人都是只看着眼前,顾着自己。 “所谓风水轮流转,玄门掌控天下这么久,终于激起了反弹,只是我们气运不济,正好轮上了而已。” “实不相瞒,之前我一直在宗门庇护下修行,从未与牧北妖魔交过手,在调任第四军团之前,还想着这或许是个改变自身的机遇,现在才明白,什么狗屁机遇。” “那些成名大修士的传说中总是各种磨难,生死危机与机缘并存,哼,全是狗屁。” “危机就是危机,就像我们如今处境,反正我是看不到任何机遇。” 唐宁没想他表面上平平静静,一张口却如泛滥的河水,滔滔不绝,看来也是心里攒了一肚子抱怨,不吐不快。 “我是从来没想过什么机遇,打一开始,对我们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你们沧浪宗好歹是个大宗门,不像我们清海上宗派,牧北妖魔一压上来,我们连栖息之所都没了,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慌忙逃窜。” 郑宪道:“现在都一样,没有什么门派之分了,牧北妖魔大军可不会管你是太玄宗还是沧浪宗,妖兽的肚子也不会挑人。” 唐宁微微摇了摇头:“还是不一样的,你们至少知道为什么参加玄门同盟,也明白为何要与牧北妖魔抗争,换句话说,你们是有退路,有足够理由和牧北妖魔打这场大战的。” “如果牧北妖魔进入青州,你们沧浪宗地盘会被瓜分,修行资源会被掠夺,乃至于宗门有覆灭之危。这切实涉及到贵宗每一位弟子的利益。” “若能阻止妖魔南下,上可以保住宗门,下能够维护自身利益,战事一息,便可回归宗门,自然也少不了嘉奖。” “而敝宗早已名存实亡,就算赢得这场战争胜利,处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今后更不知该何去何从。” “对我们这些早已亡散的宗派弟子来说,这本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郑宪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切未到最后,难以定福祸。诚如唐道友所言,你之前一直处于清海小岛上,若无牧北妖魔起势,现在贵为一派殿主,日子自是过得无险无惊,没有性命之虞,不用经历这么大阵势战争。” “可是也仅仅到此为止了,据我所知,清海上诸多岛屿宗派至高不过丙级玄门,修为最为也就化神而止。” “更遑论你们新港是个小岛屿,想必最多也就几名元婴修士。” “一直呆在新港能有什么发展?虽无性命之忧,也只是待死之徒而已,不过多活少活几日时光罢了。” “现在离开了新港,虽然前途渺渺,但至少有个盼头不是,再加上你和白前辈的关系,他总归会提携你一二,若有机会加入太玄宗,那可就是一朝鲤鱼跃龙门,寒鸦变凤凰了。” 第694章 城廓守卫战(十) “太玄宗。”唐宁道:“我可不敢有此妄想,能有个栖息之处就不错了。” 郑宪微笑道:“本部直属队众多修士中唯你一人是清海岛屿宗派的修士,足可见白前辈对你的关照。” “以你的修为,虽说不上高深,但想要投靠某方势力的话,肯定是够格了。无论是在修行家族势力中当个客卿长老,还是在商会谋个职务,也不会沦落到无处栖息的地步。” “你之所以仍在咱们联队,除了玄门同盟的纪律外,难道就没有一丝其他想法吗?” “太玄宗虽位列四大宗门之一,然近年来持续衰败是有目共睹的,对于很多大宗门其实已渐渐失去了实际统治和掌控力。” “加之这些年连年战乱,死伤不在少数,他们也在寻求变革之道。” “前些年更是放开了招收弟子限制,陆续吸纳一些与他们有渊源的修士。” “此次大战之后,无论胜负如何,对于天下格局,势必会发生一些变动,以目今形势来看,牧北妖魔没那么容易解决。牧北这块地界无论如何是很难重归玄门手中了。” “哪怕能击退他们,青州玄门也势必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为弥补损失,到时候各宗门肯定要大肆招收一批弟子,补充新鲜血液。” “若果真到那一日,唐道友能坚持到牧北妖魔败退之时,就是你的机会了。” “我们都很清楚,其实修为,天赋都不是主要因素,真正的决定性因素在于上面有没有人推荐。” “我可是听说了,尊夫人之师乃太玄宗手握实权的大修士,像这般大人物,要招收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唐宁道:“希望借道友的吉言吧!” 郑宪笑道:“苟富贵,勿相忘,说不定日后还有仰仗唐道友的时候呢!” “真有那么一日,刀山火海绝不推辞。不过若是我能活到击退牧北妖魔的那日,而又没能如愿,到时去贵宗求见道友,可别嫌弃我山野之人。” 两人微微一笑,冲淡了先前凝重气氛,天南地北闲聊起来。 …… 城廓之上,第四军团高层神色凝重,眉头微皱,眼望着漫天黄雾之中,七道光芒冲天而起,方圆千余里,黄雾霎时间消散,天空恢复晴朗。 但很快,黄雾又再度铺天盖地弥漫了上去,将天地遮掩。 城廓外百余道遁光激射而至,为首一人身形挺拔,英武不凡,径直来到军团长段振宇跟前,躬身行礼道:“牧北联军已攻破玉衡阵,现入了开阳阵中,本部已撤回,请师叔指示。” “离酉时还有多久?” “只有不到半个时辰。” “那就再等等吧!一到酉时,立刻开启接引大阵。” “是。”男子应道,领着众人身化吨光而去。 军团督查刘仲谋眉头微皱:“以这些妖族的修为实力,纵然借助星象之力,提升大阵威能,想来也困他们不住,破阵是早晚的事.这样下去,最多不到三日,整个大阵就会被一一攻破。“ “而最近的援军至少还需要八九日才能到达,恐怕我们坚持不了那么久,一味死守不是办法,需得变通一二。” 段振宇道:“刘道友有什么妙策?” 刘仲谋道:“妙策谈不上,只是一点建议,我等与其坐失良机,眼看他们缓缓破阵,不如主动出击,拼死一搏,或有转机。” 段振宇道:“刘道友之意,是让我们大军出击,直攻其第三军团大营?可纵使他们派出半数高阶修士以及三个纵队入了阵中,本部仍有七个纵队兵力。” “以我们人手主动出击,恐怕难以取胜,一旦溃败,牧北联军乘势而入,只怕反倒连累其他三处守军。” 刘仲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牧北妖族本就擅长于野外厮杀,我们在城内布置这么多灵械和阵法,现舍弃坚城,转而野战决胜,是取死之道,愚者尚不为之,更何况你我之辈。” “反正城外大阵迟早守不住,与其分兵防卫。不如攥紧拳头,先行吃掉他们一部分。” “我建议集结力量,将第四军团重新召集,杀入阵中,先将他们入阵的三个纵队和那半数高阶修士吃掉。” “为今之计只有尽量削弱敌人的兵力,才能保证在接下来抗争中,守住此岛。” “退一步说,歼灭了他们主力,哪怕岛屿被攻占,我们也有机会从西面突围,不至于被包了饺子,连突围力量都没有。” 段振宇沉吟道:“如若我们将驻守城廓南面的几个纵队调来,那南面城廓的防卫怎么办?牧北妖魔定然长驱直入,那我们在南城布置的灵械和阵法岂非成了摆设?” “且目今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守卫此岛,拖延牧北妖魔攻破岛屿的时间,等待其他诸岛驻军的救援。” “依靠着阵法我们可以拖延三日,可一旦将南面驻守的队伍调来,南城恐怕一日都守不住。反而不利于整体的布防。” “仅为了吃掉这一只队伍,而放弃防卫大局,我认为并不妥当。” “更何况我们哪怕攥紧力量,也只有一个军团兵力,到时候悉数进入阵中,焉知那牧北第三军团不会通过什么法子得到消息,而增兵入阵中,与我们于阵中厮杀?” “到时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非但连南面城廓守不住,又放弃了坚固工事的城廓与他们于阵中决战,正遂了他们之愿,此一节不能不考虑。” “可也不能这般坐以待毙,眼看着他们攻破一座座大阵。”刘仲谋皱眉道。 军团管事方员道:“或可取折中之法,仍留大队在城南驻守,只将一部分修为高深修士调来,入开阳阵中诛杀彼端高阶妖族,人数少的话,进退方便,哪怕妖族举大众而来,亦可从容而退。” 段振宇沉吟道:“方道友,就劳你跑一趟,将城南驻守纵队级别以上一半修士调来,待酉时一到,大阵借助星辰之力威力倍增,我等再去开阳阵中,与其一决高下。” “好。”方员应声化遁光而去。 …… 唐宁矗立甲板,与郑宪正闲聊之间,远处几艘天灵船激射而来,停落在众战船上方。 不多时,白锦堂等人自内而出,指挥众人前往天灵船上,将其上的巨大石箱一个个抬下,随后一一分配给各队。 石箱内装载的自然是各式炮弹,众人将炮弹运至船舱内不提。 ……… 岛屿西面城墙上,百余道男女矗立于段振宇等人身后,随着时间流逝,月轮高升,天空之顶群星毕现。 城廓之外黄蒙蒙的烟雾中,倏然光芒大绽,七道颜色各异的巨大光柱冲天而起,直接云霄,与北斗七星相连。 段振宇手一挥,率先化遁光而去,众人亦紧跟其后,入了漫天黄雾之中,穿过一扇霞光巨门,来到阵内。 行不多时,便与内里正在破阵的牧北高阶妖族相撞,双方自不多言,眨眼间战至一团,一交手便已至白热化,诸多不可思议的神通显现,只打的空间破灭,天昏地暗。 …… 城廓南面,漫天黄雾之中,数道光芒冲天而起,方圆千里内,黄雾霎时消散。 又一座阵法被破,城墙之上第四军团副军团长黄孝眉头紧皱。 城外,百余道遁光激射而至,为首男子上前躬身行礼:“黄前辈,牧北妖族已破了天权阵,现入了天枢阵中。” 黄孝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你先去吧!” “是。”男子应声而退。 “黄道友,妖魔已连破三座大阵,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到一日,这天岗北斗七星阵就要被攻破了,得想想法子才行。”黄孝身后一广额阔面男子说道,乃第四军团管事司马翼。 “敌众我寡,段道友又调走了我们驻守此地的一半高阶修士,此时与他们硬拼不智。” “与之硬拼当然不可取,但至少得设法阻他们一阻,不能让他们在毫无压力状态下从容破阵。” 黄孝看了他一眼:“司马道友有何妙法?” 司马翼道:“魔宗分为两部同时攻我大阵,一部为妖魔精锐修士,另一部乃其大队修士。我们不必与其精锐修士硬拼,可集结少数修为高深者攻其摇光阵中的两只纵队。” “采取袭扰之法,不求杀敌,只要不断给他们造成麻烦,不让他们安心破阵即可。纵使妖魔增兵阵中,我们亦可进退自如。” 黄孝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吧!就按你说的做,来人。” “前辈有何吩咐。”一名男子来至其身前行礼道。 “将本部所有纵队管事级别修士召开,我有事吩咐。” “是。”男子应声领命而去。 …… 天光泛白,日轮高升,及至日暮,星光璀璨。 随着时间推移,牧北妖魔大军的进攻越发猛烈,城廓外漫天黄雾中不时有强烈的光芒冲天而起,一座座大阵陆续被攻破。 城外,牧北联军里里外外已将整个岛屿围的水泄不通。 随着一声巨响,城廓南面数座阵坛轰然倒塌,漫天黄雾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空复归晴朗。 但见下方矗立着大大小小数十座阵脚,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方圆万里之地,一共四十九座阵脚。 每七座阵脚中央有一座巍峨雄阔的阵坛耸立,这些阵坛要么破碎,要么倒塌,一片狼藉,周边数十支阵旗纷纷折断。 阵法一破,守卫在阵坛周围操控阵法的修士皆遁光腾起,往城廓而来。 城外,牧北大军铺天盖地朝城廓涌来。 城内,众多战船战车腾空而起,越过城廓,迎向牧北大军,在城外组成了一道防线。 城廓之上,上千门巨炮一时齐发,轰隆声响震天动地,漫天炮弹击向迎面而来的妖兽大军。 城外诸多战船战车组成一道道坚实门墙,抵御着妖兽大军。 炮弹攻击之下,众多妖兽灰飞烟灭,半空之中,空间撕裂的黑洞随处可见,空间波纹化作滔天巨浪朝着四方荡漾。 大量妖兽悍不畏死,前仆后继越过爆裂的中心区域,涌向城廓。 很快,妖兽大军便攻到了战船战车周边,双方短兵相接,战成一团。 …… 城廓西面,段振宇等人矗立城墙之上,眼看又一座大阵被攻破,众人皆眉头紧锁。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躬身行礼道:“师叔,城南大阵已破,牧北妖魔已攻至城前,与守备军交上了手,黄前辈请您速派人增援。” 段振宇皱眉道:“还不到两日,牧北妖魔这么快就攻破布置南面的天罡北斗七星阵了?” “是。”那男子答道:“黄前辈曾组织精锐小队进入阵中试图阻止妖魔破阵,奈何未果,妖魔在连破四阵之后,更加快了破阵速度,分出了三批人手,进入余下三阵中,同时破阵。” “黄前辈又再度组织兵力进行袭扰,可依旧没有取得太大效果。现妖魔大军已与驻守的几只纵队交上了手。” 段振宇缓缓道:“朱道友,有劳将你部十四军团旗下第三,第四纵队调往城南支援黄道友,务必要再多坚守一天,一日后,你们可以退入城内。” “但在此之前,无论妖魔攻势多猛,都必须守住,否则城南一破,妖魔直驱而入,随时可以夹击西面和东面的守卫,我们也势必不能久守。” “好,我知晓了。”其身后一名当年大耳男子应声而去,很快,城内数千战船战车腾空而起,向着南面驶去。 “段道友,你让朱道友他们将十四军团的两个纵队拉走了,待会儿牧北妖魔攻破大阵,只靠本部四个纵队如何应敌?”刘仲谋皱眉道。 段振宇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城南失守,我们这里也守不住,先拖一阵算一阵吧!待大阵被破,咱们能守则守,不能守也只好放弃城廓,转守城内了。” 唐宁矗立战船甲板上,眼看远处众多战船升腾而起,乌怏怏朝南而去,心下亦自沉重。 显然,城廓南面已是朝不保夕,否则不可能调动这么多兵力前往,城南不保,城西还能长久吗? 他转头望去,甲板上众人皆面带忧色,气氛十分凝重。 第695章 城廓守卫战(十一) 随着时间推移,直至入夜,忽然,一阵震天动地的轰隆声响起,诸多战船战车光芒大绽,将方圆万里照耀的如同白昼,各色光芒闪烁间,千余战船战车腾空而起,向着城廓驶去。 不多时,到了西城,第三纵队方位一转,战船径直停落城墙之上。 余下三个纵队,战船悉数停在城墙上空不动。 明月号风灵船上,众人列阵齐整集于甲板上,白锦堂等人自内而出,开口道:“军团命令,要求我们纵队负责城廓防卫,配合其他三个纵队阻止牧北妖魔入城,我们联队负责此城第六阶到第七阶两千里的防卫。” “现在我分布任务,第一大队负责城墙第六阶前两百里的方位,第二大队负责第六阶二百里到四百里之间方位,以此类推,两千里城廓布防分为十段。” “由于之前本部死伤惨重,一大队与三大队,四大队与七大队,八大队与九大队合并,因此空缺出来的三队防卫由联队直属负责。” “原飞扬号”直属接替三大队防卫,“原苍鹰号”直属接替七大队防卫,原“明月号”直属接替九大队防卫。 “你等立刻各归其位,接管防卫部署。” “是。”众人齐声应道,各化遁光而去。 唐宁随着颜敏一等人来到城墙左侧一座石殿前,与之同行的还有原飞扬号直属各队修士,一共约莫五十余人。 为首的是一名燕颔虎须男子,乃直属四队队长,姓李名宽,元婴后期修为。 众人遁光停落于殿前,李宽与各队队长,督查,副队入了殿内。 唐宁等人矗立外间,城外仍是黄蒙蒙一片烟雾笼罩,看不清虚实。 城墙之上,陈列着一列列巨炮,周身隐隐光华流转,炮口齐整的对着城外。 若是放在数十年前,见到此番场景,他心下定然震撼不已,但如今历经了这几场大阵仗,眼前的巨炮在他眼中虽算不上破铜烂铁,也绝非什么稀罕玩意儿。 每门巨炮身后都有机械巨手托引,机械巨手旁又有三名修士负责看管,填充及发射炮弹。 这些修士修为低微,大多都是清海迁移到青州内陆的宗派弟子。 当年清海上百余宗派被接引奉化城后,金丹以上修士被吸收入各军团队伍中,而筑基及炼气修士全被分派至清海诸岛建筑防卫工事。 现在岛屿上的众多阵坛阵法,包括这巍峨雄阔的城廓大部分都是他们建成的。 几年前,苍云岛被牧北联军先头部队的数只纵队围攻十余日之久,虽得救援,但内里诸多阵法损坏,是以唐宁等人才在前段时间重铸阵坛,篆刻符箓。 约莫一注香后,李宽与严敏一等人自内而出,安排众人接管城墙防卫。 唐宁被分派至一架玄光流转的巨炮前,此炮周长七八丈,高约十丈,宽有四五丈,横立在城廓东西两侧,正是四阶灵械磁元炮。 “唐师叔。”唐宁遁光方落至巨炮前,只听得一声清脆如风铃般的话音传来。 他心下疑惑,转头望去,但见一名身形略显单薄,面容柔弱的女子又惊又喜的望着自己。 此女不是别人,乃是原乾易宗司隶部弟子杨云芝,另外两人也都是原乾易宗弟子。 一人身材魁梧,乃镇抚部弟子张罕。 另一人浓眉大眼,乃稽查科郑朝鲜。 三人面上掩不住惊喜之态,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在乾易宗迁徙后,众人各自漂泊,分化入不同队伍,驻守各个岛屿,值此危难之际,能够再次相遇,正可谓是他乡遇故知了。 唐宁见此三人心下亦是惊奇不已,就好似外出游子见到了家乡亲人一般:“不必多礼,你等如何在此?” “回师叔,弟子等随宗门前往青州奉化城后就被战船直接运送到了此岛,这些年一直在岛上筹备防卫工事。”张罕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唐宁点头道:“除了你们外,这个岛上还有本宗其他弟子吗?” 张罕答道:“我等一共五十人被分派至此岛上,前些年一直相安无事,每日只是修筑岛上工事,直至前些年,牧北妖魔入侵,本宗不少弟子皆身死那场祸乱,余下者只有三十六人。” “哦?他们现在何处?” “我们被分派至不少队伍中,平素会聚集一起议事,除我们三人在第七大队外,另有许启元师弟,严嵩师弟在第六大队,余下几十名弟子都在不同小队。” “是该多聚聚啊!”唐宁颇有些感慨道:“现在本宗支离破散,流落四方,你们这些流散在外的弟子更应该精诚团结,如今这局势,谁也顾不上谁,只有靠自己才行。” “唐师叔,您如何到此岛来了?敢问还有其他师叔吗?”杨云芝开口问道。 “我现今隶属第四军团,是跟着他们一道来的,除我外,本宗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师叔,您既然来了,我想请您组织议事,将本岛所有弟子召集如何?”郑朝鲜道。 “好啊!如果能够顺利渡过此次大难的话。” 三人听闻此言,神色皆是一暗,气氛霎时从欣喜欢快变得有些压抑沉重。 正此之时,只听得一声轰隆大响,城外,数道光芒冲天而起,漫天黄色烟雾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放眼望去,倒塌的阵坛,破败的阵枢,折断的阵旗,一片狼藉。 妖魔大军乌怏怏遮天蔽日向着城廓涌来。 城内,诸多战船战车腾空而起,越过城廓上方,向着涌来的妖魔大军而去。 数千艘战船战车排列城阵势,在城外组成坚实的防线。 妖兽大军铺天盖地涌来,两侧牧北联军的战船战车亦围攻上来,与列阵前方的战船炮弹对射。 高空中炮弹如飞,玄门第四,第五,第六三只纵队,分化为三部。 第四纵队列于左侧,迎上牧北联军的左侧队伍。 第六纵队位于右侧,迎上牧北联军右侧队伍。 双方炮弹齐飞,不时有战船战车被击沉摧毁,之所以要迎面与之硬拼,是为了防止牧北联军的战船战车太过深入,炮弹直接攻入城廓,是以必须将他们阻挡在离城廓千里距离之外。 第五纵队位于正中,战船战车呈一字排开,阻挡着妖兽大军的进攻,战船战车炮弹齐发,高空中升起庞大的气流云。 城廓陈列着上千门巨炮,除了少量五阶坤玄炮和几十门六阶天灵炮外,大多都是四阶磁元炮。 磁元炮最大射程在两到三百里之间,是以第五纵队战船唯有一字排开,呈南北两列排布,才能避免被身后炮弹误伤。 否则战船战车延绵数百里,城廓上炮弹没有打到敌人,反而将自家战船击毁。 城廓上所有炮口都已调整到极限高度,这个角度的炮弹呈弧形激射而出,能够达到最远射程,且能避开城廓外间的战船战车。 至于能不能击中敌人则完全不用担心,妖兽身躯庞大,数量众多,前仆后继铺天盖地,似一座移动山脉。 只要将炮弹发射出去,进入相应区域,肯定能对其区域内的妖兽造成一定伤害。 由于磁元炮的射程距离限制,因此只有待妖兽大军攻至离城廓两百里之遥才可发射炮弹。 但这并不是意味要放妖兽大军近身两百里才攻击,因坤玄炮和天灵炮射程距离远在磁元炮之上,它们可以率先攻击扑面而来的牧北妖兽大军。 城外的战船战车其上装载的重炮亦可对更远距离的妖兽展开攻击。 磁元炮只需待妖兽大军靠近城廓后,发射炮弹便可。 随着时间推移,城外玄门与牧北联军已进入白热化,高空中各色光芒冲天而起,诸多战船战车炮弹齐发,无数妖兽在炮弹攻击下灰飞烟灭。 半空中血流如注,满地残肢碎体。 妖兽大军在炮弹攻击之下一排排倒下,血洒长空,身化肉泥,然而却仍悍不畏死前仆后继攻来。 眼看牧北妖兽大军距离越来越近,城廓上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紧盯着遮天蔽日而来的妖兽大军。 忽然城廓上空朵朵绚丽夺目的蓝色烟花绽放。 “发射。”唐宁见此一声喝道。 张罕在机械巨手拉住孔槽把手,调整着巨炮角度,将炮口高高抬起。 郑朝鲜在灵械凹槽上一拍,整个巨炮玄色光芒大绽,发出轰的一声大响,巨炮全身颤动,一颗玄色炮弹从炮口激射而出,化作一道玄光,呈弧度飞跃,越过前方战船战车,落至妖兽大军中。 霎时间,城廓数千门巨炮齐发,铺天盖地的炮弹一时间如潮水般像妖兽大军涌去。 方圆数百里之内,巨大的气流云升腾而起,数十处空间被撕裂,黑洞在蔓延,空间波纹似巨浪般翻腾。 炮弹爆裂的中心地带,诸多妖兽眨眼被撕裂的空间所吞噬。 冲锋在前的妖兽受炮弹余威波及,庞大的躯体迅速干瘪,直坠而下。 如同堆叠的石砖般,妖兽大军一排排倒下,场面十分壮烈。 后方妖兽几乎是踏着前方妖兽尸体前行,妖兽大军前扑后涌,终于与护卫在战船战车周边的修士交上了手。 半空中诸多神通俱现,炮弹的余威,妖兽的神通与修士术法交织于一处,多处空间被淹没,无数妖兽尸体簌簌而下,许多战船战车被摧毁。 城廓上,轰隆大响声震天动地,数千门巨炮仍在不断的发射炮弹,攻击着妖兽的后续大队。 上千门磁元炮一轮发射的炮弹足可见方圆百里淹没,其区域内妖兽大量身死,只有少部分能冲出被撕裂的空间。 妖兽大军虽悍不畏死,然它们前头大军被战船战车的修士堵截,后续大军被炮弹淹没,导致前后脱节。 城头之上,炮弹不断发射,杨云芝与郑朝鲜不停来回奔走,将储存石箱内的一颗颗炮弹填充入巨炮内。 唐宁则指挥着三人填充,发射炮弹及清理炮管。 磁元炮光芒大绽,炮弹如同流星般激射而出。 离城廓两三百里外,南北狭长千里之地,空间被炮弹撕裂,巨大的黑洞吞噬一切,撕裂的空间前后数十里,南北狭长百里。 无数妖兽被吞噬,在炮弹的猛烈攻击下,终于妖兽大军的进攻缓了下来,它们攻至战船战车周边的队伍,渐渐被修士所消灭,而身后则是长数十里,宽数百里巨大的黑洞。 撕裂的空间导致妖兽大军无法有效支援前队,在付出了重大伤亡情况下,妖兽大军的进攻终于暂时停缓了下来。 妖兽大军的攻击一停,左右两侧的牧北联军也逐渐向后撤离,城廓上巨炮自然停止了攻击,双方迎来了短暂宁静。 城廓之外是一片尸山血海,地面妖兽的尸体堆得如同高山一般,层层相叠,猩红的血液汇聚成一条小河缓缓流淌,腥臭之气扑鼻而来。 玄门这边也损毁了不少战船战车,光是第五纵队就至少有数百辆战车战船队坠毁。 双方遥相对峙,牧北联军中队伍不断聚集,显然在调整兵力,准备下一波进攻。 玄门之所以能够这么打退牧北联军的第一波进攻,有赖于先前牧北联军攻阵之时,第四军团调任了大量精锐修士进入阵中,给阵内的牧北联军造成了重创。 很多牧北高阶修士遭到诛杀,是以战斗力锐减,再加上城廓陈列的数千门巨炮,因此能够将牧北联军击退。 城廓上,眼见牧北大军撤退,众人皆轻呼了口气 唐宁手拿着十余丈长的墨绿色长管,从巨炮的填装口平齐放入里间,将长管上孔槽推至最顶部,只听炮管内一阵嗡嗡阵响,墨绿长管光芒大绽,剧烈晃动不已。 炮口中,无数黑色的铁屑飞出,整个过程持续了百余息,无数玄色铁屑从内飞出,有些甚至达到拳头大小。 这些都是炮弹的残渣,残留在炮管内,若不及时清理,一旦堵塞住炮口的话,炮弹发射不出去,会直接炸裂巨炮,而伤及周围人。 按规矩,每发射十妹炮弹就要清理一次炮口。 随着孔槽把手复位,绿色长管光芒渐熄,唐宁这才将其从巨炮中取出,放至于身旁石箱内,开口问道:“还有多少发炮弹?” 杨云芝答道:“还有二十七发。”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城廓上每门巨炮都发放了四十发的炮弹数量。 显然,军团高层也认为光靠这些巨炮不可能守得住此城廓,是以没有多发炮弹,只期望将炮弹数量打完,尽量给牧北联军造成杀伤就撤离,否则至少会下发一百发炮弹数量,这是炮弹的标配数量。 第696章 城廓守卫战(十二) “师叔,您觉得我们能坚守到其他岛屿的救援吗?”张宣遥望着牧北联军方向,满面忧容问道。 唐宁微微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反正你们记住,危机时刻尽量保存自身就行了,能不能坚守,关键也不在你们。” 他话音方落,左侧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颜敏一身形。 “颜前辈。”唐宁稽首行礼。 杨云芝三人也连忙行礼。 颜敏一看了几人一眼:“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 “磁元炮完好无损,炮弹还有二十七发。” “若牧北妖魔攻来,必须得到明确指令才能后撤,决不可私自逃离,明白吗?” “是,我知晓。” “撤离之时尽量将磁元炮摧毁,不要留给他们。” “明白。” 颜敏一不再多言,身形一闪,遁光往下一处而去。 “唐师叔,方才这位前辈所说的明确指令指的是什么?”郑朝鲜开口问道。 唐宁道:“你们看紫色焰火升起,就可以撤退了。” 张玄问道:“我们下一步撤往何处?” “到时候跟着队伍走,自然就知晓了。” “要是当初跟着殷师叔他们走,就没有这么多事了,也不知那些师兄弟如今往何处去了?”郑朝鲜突然悠悠叹道。 唐宁劝慰道:“别想那么多了,生死由天定,咱们只需做好眼前事就可以了。” 几人不再言语,城廓上空除了往来的遁光,一片静寂,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气氛压抑而沉重。 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牧北妖魔再次有了动静,乌泱泱的大军扑面而来,这一次它们改变了战法,不再以妖兽大军为主,两侧牧北联军为辅的方式。 而是全面展开,多路进攻,妖兽大军与牧北战船战车穿插前行,呈一字排开,左右分布数千里,浩浩荡荡向着城廓而来。 妖兽与战船战车穿插并列而行,每两队妖兽中,就夹参着一队联军战船战车。 随着牧北大军越逼越近,城廓外三只纵队亦迎向牧北大军。 因妖兽队伍与牧北战船战车混杂,是以必须将它们阻拦在外,否则一逼近,战船炮弹就可直接攻击到城廓。 这是牧北联军在第一次进攻受阻后调整的应变方案,不再以妖兽大军为单独主力,这样就能极大限制城廓上巨炮的发挥。 有战船战车作为护卫,巨炮能攻击到妖兽的时候,牧北的战船战车也能攻击到城廓上修士。 轰隆一声巨响,双方大战开启,战船上炮弹齐射,诸多妖兽在牧北联军战船的掩护之下,前扑后继冲向玄门队伍冲来。 半空中炮弹爆裂的余威将许多处空间淹没,空间波纹似浪潮一般扑涌。 许多妖兽甚至还没动身,就被双方炮弹爆裂的余威冲击致死。 妖兽与战船战车同列而行,虽然能够牵制城廓上巨炮,逼迫玄门主力与之城外决战,然而对自身亦损害极大。 盖因妖兽攻击方式主要以肉身为主,哪怕施展起神通,其有效距离也不可能达到炮弹那么远。 这是灵械的最大优势,攻击的有效距离远超过修士术法神通覆盖的区域。 以元婴修士为例,其术法神通覆盖区域最多也就几十里。 而一门四阶磁元炮的有效攻击距离,达到两百里远,它爆裂的威能或许不如修士施展的神通大。 但其超远的攻击距离却可以先发制人,在其还未动身之际就对他发动攻击。 就单纯的战斗力而言,一架磁元炮的战斗力肯定是远远不及元婴修士的,以元婴修士的能力能够很轻易躲过炮弹的攻击,从而近身摧毁磁元炮,简直轻而易举。 别说区区一架磁元炮,就是一辆四阶战船或战车,也未必拿得下一名元婴修士。 但这是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像这般大型战争,数千艘战船炮弹齐发,炮弹铺天盖地,爆裂的区域能覆盖千里,元婴级别的修士根本就没有能力逃出炮弹的攻击范围。 妖兽也是一般,若是一只四阶妖兽单独对上一辆四阶战船,靠着身形灵活肉身坚韧,缠斗起来,胜负未知。 然而在三个纵队的炮火攻击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这是量变引起的质变。 双方高阶战船相隔着千余里就相互攻击,炮弹爆裂的威能将众多妖兽碾为肉泥。 各队的妖兽统领纷纷出手,各使神通,护住一片区域,使妖兽大军顺利通行。 铺天盖地的炮弹爆裂,不少妖兽统领被撕裂空间吞噬。 妖兽大队在历经大量伤亡后,随着时间推移,终于攻到战船跟前,与护卫的修士展开博战。 唐宁等人矗立城廓上,望着玄门与牧北联军搏杀,心下亦自紧张不已。 磁元炮攻击范围只有两百里,而玄门大队已外出城廓千余里与牧北联军大战,是以城廓巨炮根本提供不能有效支援。 双方的战斗异常惨烈。 血雨如柱,残肢遍地,地面早已是尸山血海。 妖兽的躯体高高隆起,覆盖千里。 战船战车不时坠落而下,四分五裂。 渐渐地,玄门三只队伍显出了颓势,在牧北联军攻击下,越来越多战船损毁。 玄门毕竟只有三只纵队,而牧北联军是一整个军团编制,双方无论从兵力和战斗力上都不是一个等级。 何况牧北联军此一次是倾力而动,玄门又缺少城廓巨炮的支援,哪怕是单纯比较双方战船战车的规模,牧北联军也是大占上风。 妖兽大军再付出了巨大伤亡后,终于攻到了战船周侧,与修士缠斗起来,而其战船战车也向着城廓逼近而来。 城廓外第四、第五、第六纵队唯有边战边撤,以免被牧北联军断了后路,整个包圆。 在牧北联军猛烈攻击下,玄门已成溃败之态,大量战船战车向着城廓逃窜。 城廓上,唐宁眼望着己方战船战车败逃而来,正等待着焰火信号发射炮弹,忽然,轰隆一声巨响自右侧传来。 一颗炮弹在城廓周边爆裂开来,空间波纹如浪潮涌来,其爆裂周边千丈高城廓轰然倒塌。 却是牧北联军的战船战车率先动手,利用高阶巨炮的距离优势,在还未进入到磁元炮打击范围,远远的就发射了炮弹。 高空中数十颗炮弹激射而至,落至城廓周边各个方位。 城廓上空升腾起巨大的气流云,炮弹爆裂之地,城墙倒塌,陈列的巨炮四分五裂,修士在空间波纹冲击下眨眼命丧。 “师叔,这…”张宣见此情景,只骇的面无血色。 半空中炮弹不断激射而来,大段城廓轰然倒塌,一片狼藉。 唐宁眼见此景,心下亦是骇然,若是有一颗炮弹落至自己等人身旁,以几人的修为,后果可想而知。 他正犹豫该不该撤离之时,高空朵朵蓝色焰火绽放。 原来是牧北先头部队已追赶玄门战船至城廓数百里,大约进入磁元炮射程范围。 “发射炮弹。”唐宁一声令下,郑朝鲜在郑朝鲜在灵械凹槽上一拍。 整个巨炮玄色光芒大绽,发出轰的一声大响,巨炮全身颤动,一颗玄色炮弹从炮口激射而出。 于此同时,城廓其他巨炮也纷纷发射出炮弹,数千枚炮弹一时间激射而出爆裂开来,撕裂的空间眨眼将牧北追击的队伍淹没。 城中炮弹不断激射,炮弹爆裂的威能将长几十里,宽千余里的空间淹没。 那一片区域内,到处是撕裂的黑洞,追击的牧北联军受到炮弹的打击,被阻隔开来。 城廓外,玄门众多战船因巨炮的掩护,终于摆脱牧北联军追击,向城内逃窜而去。 牧北联军铺天盖地涌来,众多妖兽首当其冲,前仆后继冲向城廓,身后牧北联军的战船战车炮弹齐射,如雨一般砸向城廓。 轰隆巨响不断传来,城廓在炮弹轰击之下,成段塌陷,随着双方距离越近,越来越多炮弹不断砸来。 “唐师叔,咱们还是快走吧!这里已经守不住了。”郑朝鲜发射出一枚炮弹后,大声喊道。 他话音方落,左侧数十里远一颗炮弹爆裂,驻守彼处的几名修士霎时间被气流云淹没,连同巨炮亦炸裂开来。 空间波纹向四周传荡开来,城墙轰然倒塌,空间波纹渐渐蔓延到几人跟前。 “走。”眼见大片城廓倒塌,牧北联军扑涌而来,越来越多的炮弹落下,唐宁也顾不得什么指令了,再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身形一闪,朝后方飞遁而去,杨云芝三人紧跟其后,各自翻出灵器护住己方。 眼看空间波纹一层层扑涌来,追上几人身形,忽然间,一道白光一闪,白衣少女自内而出,八十一柄飞剑凝成剑圈,将几人护在里间。 空间波纹触碰到剑圈的一刹那立时定格不动。 杨云芝,郑朝鲜,张宣三人本已面如死灰,忽见眼前白光一闪,一名斜插玉簪,遗世独立白衣少女现于眼前,紧接着周侧白光大绽,耀的人睁不开眼。 待白光散后,八十一柄飞剑护卫与几人身前,挡住了扑涌而来的空间波纹。 三人劫后余生,相视一眼皆是又惊又喜,杨云芝望向少女开口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那少女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剑圈护卫着几人向前逃去。 唐宁转头望去,但见数万里城廓在牧北炮弹攻击下已崩塌小半,到处是逃散的修士。 眼见后方众多战船战车升腾而起,其中就包括“明月号”风月船,他身形一转,朝风灵船而去。 杨云芝三人自然紧跟着他。 由于他飞遁在前,战船在后,两者都是朝城内而去,因此很快便迎头撞上激射而来的风灵船。 这些战船战车刻意放慢了些速度,想来也是为了接应他们这些逃散的修士。 唐宁遁光一闪,落至风灵船甲板之上。 杨云芝,郑朝鲜,张宣亦相继来到船上。 此时,四面八方都涌来许多逃散的修士,落至各艘战船上。 第三纵队各处逃散修士又纷纷在战船战车上集结,包括原本守城的那些低阶修士,也跟随着逃散大队伍来到各个战船上。 “明月号”风灵船上,零零散散集结了数百号人,大多都是原联队直属修士,少部分是其他队伍的,还有一些则是守城的低阶修士。 众人熙熙攘攘矗立于战船甲板上各个方位,唐宁矗立船尾,望着后方牧北联军铺天盖地涌来,越过残破的城廓,追赶着玄门众人,心下亦自忧愁不已。 玄门第四、第五、第六纵队早已向前奔逃而去,只剩第三纵队殿后,依靠城廓巨炮掩护他们撤离。 因此第三纵队是落于整个队伍最后方的,距离牧北大军的先头部队只有数百里之遥。 “明月号”风灵船周边,还有其他大小战船战车近百余艘,这只是第七联队的兵力。 右侧相隔千余里远是第六联队,左侧是第五联队。 整个第三纵队分布城廓万里守卫,因此逃往的时候各队根本来不及集结,只能自己顾自己。 牧北联军攻破城廓后,再一次改变了阵型,他们的战船战车从两侧包夹,妖兽大军则中路追击。 由于玄门第三纵队分离的过散,因此牧北联军也分做十队追击,目的自然是全歼逃亡的玄门众队。 随着时间推移,牧北大军渐渐追赶上第三纵队,左右两侧队伍率先与牧北联军交上了手,双方炮弹齐飞,玄门只有一个联队兵力。 而牧北联军是两个纵队,实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玄门左右两侧队伍很快被消灭。 牧北联军两侧战船战车缩紧圈子,将整个纵队包裹。 而妖兽大军也追上了各联队,双方很快战至一团。 追击第七联队的队伍,以铁背苍熊、雷云豹、青风猿三类妖兽为主,其兵力约莫有六七个联队之多。 前仆后继朝着众人而来,两方距离越拉越近,战船战车炮弹齐发,数百发炮弹一时激射而出,砸向妖兽队伍中。 诸多炮弹爆裂开来,将方圆数十里空间淹没。 爆裂的中心区域,有十余处空间被撕裂,层层叠叠的空间波纹荡漾开来,向妖兽扑涌而去。 妖兽队伍中,闪出数十身影各使神通,笼罩一方之地,妖兽大军前扑后涌,穿过爆裂区域,向众人袭来。 第697章 溃败逃亡 众队一边后退,一边激射炮弹,半空中,不少妖兽受炮弹攻击丧命,从高空坠落而下。 妖兽前扑后继,在阵亡了部分妖兽后,终于攻到了战船战车前。 诸多修士纷纷跃出战船战车,护卫在周围与妖兽展开博战,半空中各项神通术法齐出,将方圆数百里笼罩在内。 唐宁及“明月号”风灵船上众人亦与一只迎面而来的妖兽队伍交上了手。 双方围绕在风灵船周侧战成一团,各色光芒璀璨夺目。 唐宁双方结印,空中一只遮天蔽日巨大手印凭空浮现,向着一只百余丈大小的青风猿抓去。 那手掌约莫三四百丈大小,五指如勾,布满了密密麻麻五色符字,分别是青,白,黄,黑,赤五色,对应的是相应的颜色符字,正是五元玄灵手。 手掌一把将青风猿庞大身躯抓住,其上五颜符字密密麻麻朝着其身体涌去。 青风猿一声大吼,全身转为赤红之色,身体流出赤红色岩浆,覆盖于玄灵手上。 那赤色岩岩浆所过之处,巨大手掌霎时消融。 青风猿挣脱了玄灵手束缚,双手间红光闪烁,凝成两个巨大的赤色圆球,其手掌一推,两个赤色圆球朝着唐宁砸来,于此同时,它身形一闪,亦向着唐宁逼来。 唐宁双手合十,一个巨大光幕浮现身前,内里赤、白、黄、黑、青五色流转,正是颠倒五行一体大法。 两个巨大赤色圆球砸向光幕,随着其慢慢接近光幕,整个圆球亦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圆球逐渐变得细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它一般,将它渐渐扁平化。 扁平的赤色圆球一点点没入光幕,与之一同旋转,融为一体。 光幕越转越快,赤色吞没了其他四色。 此时青风猿硕大的拳头砸下,光幕停止流转,唐宁双掌一推,光幕中两个巨大赤色圆球激射而出,正与青风猿硕大拳头相击。 只听轰隆一声大响,赤色圆球与青风猿硕大拳头相击,圆球爆裂开来,赤色光芒瞬间淹没了一切,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在内。 青风猿巨大身形自内倒射而出,看上去颇为狼狈,全身上下十余处伤口,仿若利刃划过一般,其双手不断颤抖,虎口震裂,鲜血淋漓。 唐宁见此,心下微惊,没想到这赤球竟然有这么大威能,还未等他有所动作。 忽然一道银狐一闪,快若电光,眨眼间到了眼前,一只巨大的雷云豹出现眼前。 但见其全身银光闪烁,一张口,一颗巴掌大小的雷球从其口中喷出,雷球激射而至,迎风而涨,眨眼间化作百丈大小,将唐宁整个身形淹没。 周围数里之地眨眼化作一片雷电汪洋,内里雷电肆掠,巨大的雷柱不断击下。 唐宁头顶着琉璃玉,漫天雷电向他击来,琉璃玉剧烈晃荡不已。 唐宁周边一片银白之色,目之所及漫天雷电涌来,他身形飞退,却始终逃不出雷电区域,眼看琉璃玉摇摇欲坠。 一道白色身影闪出,霎时间,白衣少女长剑出鞘,方圆数里内剑气纵横,无形的剑气与漫天雷电相击,交织成一片。 白衣少女身与剑合,剑光冲天而起,所过之处,巨大的雷柱纷纷碎灭,漫天雷电眨眼消散无影无踪。 剑光挟一往无前之势冲破雷电汪洋,化作一道明亮纯粹的白光击向那只身形硕大的雷云豹。 剑光所行之地,一条长数里,宽百丈的道路现于眼前,内里空间挤压扭曲成麻花状,如同两条不断压缩缠卷的巨蟒,道路尽头正是雷云豹所在之处。 剑光刷的一下消失不见,下一瞬间出现在雷云豹身后,凝成白衣少女模样。 雷云豹如铜铃般双目猛然骤缩,庞大的身躯直坠而下,方才的一刹那,白衣少女所化的剑光穿越了数里之距,从通道的始点直接瞬移到了终点,剑光从雷云豹身体中透出。 整个过程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从扭曲的空间通道凝成,到剑光穿透雷云豹,一切都只是瞬息间的而已。 雷云豹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就被剑光透过身体,当扭曲的空间通道凝成之时,它只感到空间疯狂挤压而来,好似有千重大山压在头顶,让它连呼吸都变的艰难。 直到那道剑光出现,周边白光淹没了整个空间,强大的恐怖毁灭气息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还未等它有任何动作,白光消失,空间通道亦崩碎,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幻觉,而它体内生机却迅速消失,胸前出现一个诺大的空间。 没有一丝鲜血涌出,令人颤栗的剑气充斥着整具身体,雷云豹直挺挺从高空坠下,身体裂纹迅速布满全身,庞大的身躯龟裂成无数块。 唐宁眼见一头三阶中品妖兽眨眼间就被碎尸无数块,心中亦惊骇不已。 虽然小斩已屡次展现出了远超其自身修为的能力,然而先前对手都是同一个修为级别的人。 但这一次面对的是一只三阶中品妖兽,相当于人族金丹中期修士,竟也被她轻易斩杀,这是唐宁万万没有想到的。 以金丹初期修为逆斩金丹中期修士,如秋风之扫落叶,纵观天下,哪怕是四大宗门的天才弟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缕剑魂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唐宁且惊且喜,白衣少女身形一闪,回到他身侧,头颅高高昂起看着他,一副傲娇自得模样。 唐宁不及对她夸赞,身形飞速往后退去,方才虽斩杀了一只雷云豹,但对于整体局势而言起不了丝毫作用。 妖兽大军前铺后涌之下,越来越多的妖兽攻到了风灵船周边,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目今这种情况下,只能自己顾自己,也管不得什么命令了,不然必然全军覆没,成为妖兽口腹之食。 他可没有什么与联队共存亡的高尚意志和决心,这场战争本来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他不过是一个被抓来当做炮灰的小兵而已。 唐宁飞速向后方掠去,非但是他,整个第七联队已成溃败之态,弃战船战车而逃者不在少数。 妖兽大军乌怏怏扑上,众多战船战车纷纷坠毁,诸多修士血染长空,被妖兽一口吞下。 唐宁飞遁之间,见左右两侧有数道遁光掠过,他心下大急,以他金丹初期的修为论飞遁之速不可能比的上那些金丹后期修士,更惶论元婴修士了。 若是都往一个方向而逃,修为高深者或有生机,但像他这样修为低阶的修为只有死路一条。 他回头一看,身后乌怏怏的妖兽大军已涌来,大部分都在围攻风灵船,也有少部分掠过风灵船向后方之人追去,离他最近的十余只妖兽已不过十里之遥。 唐宁不再犹豫,身形一闪,遁光直往下而去,后方追击的十余妖兽中,立时有两只妖兽向他扑来,双方距离约拉越近。 铁背苍熊一声怒吼,声波如海啸般扑涌而来,肉眼可见的声波铺天盖地压下,一浪一浪涌来,将方圆数里之地淹没。 唐宁没有办法,只能回身相抗,他眉间微光一闪,一道无形光华激射而出,光华如一柄利剑,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所过之处,将滔天声波一斩为二。 而另一只青风猿妖兽也没有闲着,但见其青色硕大的拳头的挥出,自半空化作数百丈大小,凌空击下,如泰山压顶一般朝他砸来。 “斩仙大人。”唐宁眼看白衣少女矗立他身后,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看戏的模样,心中大急,赶忙喊道。 白衣少女高傲着头颅微微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唐宁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得罪她了,刚才还好好的帮自己渡过难关,怎么一眨眼功夫变成这幅模样,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他手中一翻,琉璃玉迎风而涨,护在身前。 巨大的青色拳头击在琉璃玉上,只听“咔嚓”一声细响,琉璃玉竟寸寸碎裂。 此块琉璃玉乃是唐宁当初在新港之时诛杀幽魅宗长老徐睿英得到的,此宝乃冰属性法宝,能力较为稀罕,只要映射上对方身形,就能自内而外将人冰封。 其本就不是以坚韧为长,主要用于牵制敌人,能够收获奇效。 奈何唐宁身上的数件法宝这些年一一损毁,只留下这件防身,因此不得以而用其抵挡青风猿的攻击。 孰料一击之下,琉璃玉竟寸寸碎裂,足可见此巨拳之威。 凡妖兽之种类,神通或有大有小,有强有弱,然肉身定然都十分强韧,哪怕是虫蚁类妖兽,其肉身之坚韧也绝非人族修士可比。 一般来说,普通的三阶妖兽,其肉身都比寻常法宝要更为坚韧。 此与妖兽独特修行之法相关,修为越高,则气血越旺,肉身就越强。 青风猿施展的神通,一击之下将琉璃玉击碎,半空中巨大的青色拳头去势不减,只听彭的一声大响。 唐宁的身体如同炮弹般直坠而下。 他只觉一阵巨力传来,似被山岳撞击了一般身体不由自主飞了出去,体内五脏六腑翻涌,全身上下大面积塌陷,整个人在青色巨拳的冲击下,渐渐压缩成一团肉饼。 半空中那道无形光华斩入铺天盖地声波中,初时披荆斩棘,势如破竹,渐渐地后续乏力,声波滚滚涌来,两者正相持不下,随着唐宁身形直坠,距离越拉越远,已无力控制激射而出的神识光华。 其光华立时间倒射而出,追随唐宁而去,没入他额头,回归泥丸宫中。 唐宁体内绿色灵力狂涌,整个人赤、黄、青、白、黑一阵变化。 在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加持下,身体凹陷的部位以肉眼可见之速恢复。 巨大的青色拳头一直压制着他的身体,将他击向地面,一路催树折木,随着轰隆一声响,地面被砸出一个百余丈的深坑,漫天尘土飞扬。 只是深坑内却不见了唐宁身影。 原来他一坠至地面,便立刻施展起土遁术直接遁入了地底,两只妖兽的神识却是早已锁定了他。 青风猿身形一闪,如炮弹一般直入地底,其所过之处,地面纷纷碎裂,现出一条通道。 唐宁施展土遁术与周遭土地融为一体向前疾行,见青风猿一路破土而来,眼看就要追及到他。 他施展此术之时,手段无法施为,眼看青风猿破土而来,无奈只好现出身形,从地底钻出。 上方铁背苍熊早已在守候着他,见他现出身形,硕大的巨掌呼来。 唐宁身形再度飞出,直至数里外,才狼狈坠地。 面对这两只三阶中品妖兽,他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若非他强大的自愈能力在支撑着,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唐宁一张口,一口鲜血喷出,结结实实受了铁背苍熊一掌,他终于支撑不住,体内五脏俱损,全身骨骼经脉尽裂。 体内绿色灵力仍在狂涌,配合大五行转生术功法修复着他断裂的经脉骨骼和破碎的五脏。 唐宁静躺在地面,身体动弹不得。 “嘭”的一声大响,青风猿自地底破土而出,高高跃出,向他击来。 眼看青风猿巨大身躯砸来,倏然间,一道剑光出现,仿若混沌世界中的亮光。 唐宁眼前一晃,但见白光无数,耀的他睁不开眼,其中一道极为纯粹明亮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切眨眼即逝,白衣少女出现在唐宁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得意。 其身后青风猿巨大身体直挺挺倒地,胸前一个巨大空洞,身体龟裂成无数块。 另一只铁背苍熊见此,瞳孔骤然猛缩,神色骇然之际,其身形一闪,竟仓皇逃去。 白衣少女也不理睬,只满面得意笑盈盈的望着唐宁,双手抱于胸前。 唐宁实在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好好的突然就耍起性子。 他静静躺在地面上,全身一阵变化,体内绿色灵力狂涌,修复着骨骼经脉。 不多时,他身体恢复,缓缓起身,向少女躬身行了一礼:“多谢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的斩仙大人出手相救。” 第698章 第二道防线 “哼哼。”白衣少女神色越发得意,哼哼了两声,仍是一言不语。 “不知我何处冒犯得罪了您,还请明示,我一定改正。”唐宁见她这幅模样,再次躬身行了一礼,真诚说道。 小斩是他目前最大的倚靠,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控制,因此更不能将她给得罪了。 这个事情如果不搞清楚,这一次她坐视不管,下一次就真的可能见死不救,唐宁可不愿意平白扔掉这张好牌。 “小宁子,现在你知道错了吧!”白女少女双手抱于胸前,头颅高高扬起说道。 “是,我一定改正,不知道您指的是?” “小宁子,你这个人做事情不厚道,你算一算,我帮你解决了多少次麻烦,你答应的那些吃的喝的呢?一次都没给过。你要再这样,我可不帮你了,随便他们欺负你。” 原来是为了这个,唐宁心下无语,赶忙说道:“您宽宏雅量,请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离开了这里,必然给您准备充足的灵酒灵食。” “这是最后一次了哦!你要引以为戒,仔细记着。” “是,我一定谨记。” “那你记得一共欠我多少东西吗?” “一共一百坛灵酒,一百份灵食。” “嗯。”白女少女点了点头:“我要休息了,在你拿来那些吃的喝的前,不要再喊我了。” 说罢,其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光径直入了储物袋中,钻入玄色滕树内。 唐宁微微叹了口气,拿她是毫无办法,只能顺着她心意。 也不知她方才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打算不理不睬,要是真不管自己死活,以自己的实力,恐怕难以周全。 早知如此,说什么也要买些灵酒灵食供应给她。 唐宁走向前去,见青风猿巨大身形四分五裂,隐隐有光芒闪烁。 他破开其身体,从中取出一颗金灿灿鸡蛋大小的圆丹。 正是该妖兽的妖丹。 在小斩凌厉的攻击下,青风猿周身空间被紧固,没来得及自爆妖丹,就被斩杀,是以其体内妖丹完好。 妖丹虽是难得之物,但在这种形势之下,他实在欣喜不起来。 身后乌泱泱的妖兽大军正在追赶四散而逃的修士。 他身形一缩,遁入地底,快速穿行而去。 唐宁不敢在地面现出身形飞遁,唯恐被牧北联军发觉。 他一路遁地而行,朝着左前方而去,尽量避开与其他人相同的逃窜路线。 一直穿行了约莫一日有余,忽觉自己闯入了一个禁制中,前方到处灰蒙蒙一片烟雾,连地底都是如此,渗透着烟雾。 里间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周遭无处不在的烟雾缠卷,他心下且喜且愁,此地既然是个禁制,必然是玄门守卫之地。 但他贸然闯入了禁制内,该怎么将身份传达给守卫阵法的人,这却是个难题。 万一对方将他当成牧北妖魔,发动禁制攻击,那可就完蛋了,没死在牧北妖魔手中,反而死在自己人阵法内,想想就窝囊。 他钻出地底现出身形,放眼望去,整个天地一片灰蒙。 他不敢妄动,这里间的禁制可不认人,若一个不慎,引发了禁制攻击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宁心下犯愁,他现在处境是进退两难,既入了阵法禁制,想退肯定是退不出去了,若往前进,他又不敢。 他对阵法之道一窍不通,哪个地方是禁制区域,哪个地方安全,哪是他能分得清的。 关键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牧北妖魔迟早得攻到这处地界来,到时候他一个人干杵在这里,四周都是入禁破阵的牧北妖魔,还不把他给生吃了。 唐宁苦思无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他手中一翻,拿出一块令牌和一根玄色长条状物。 他右手握着令牌,左手在长条状物上一拉,火光乍起,一道焰火冲破灰雾直冲云霄,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此物乃他平素轮值所发放的焰火信号,若遇紧急情况,发射此焰火,周边有巡查的队伍看到,会立刻赶来。 他右手拿着自证身份的令牌,矗立于浓雾,希望焰火能够引起操控阵法修士的关注,进来解救自己。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除此之外,实在别无他法。 他贸然闯入阵中,肯定已经引起了守阵修士的注意,现在他拿出自证身份的物件,如果守阵修士能够确定他是友非敌的话,想必应该会来接应他。 唐宁手持令牌静静等待着,直至前方一道微弱光芒出现,遁光落至他身前,现出一光额阔面,身形挺拔男子模样。 “道友可是此阵守卫修士?在下第三纵队,第七联队直属弟子唐宁,因队伍被牧北妖魔围攻,在下与妖兽搏斗,与大队失散,不期误入此间,万望道友带我离开此阵,共抗牧北妖魔。”唐宁见其遁光落下,赶忙说道。 男子接过他手中令牌,确认了身份,打量了唐宁一眼,开口说道:“你们第三纵队的第二道防线应该在千山岭和落月谷一带,怎么跑这里来了?” 唐宁道:“在下因被牧北妖兽追赶,慌不择路,因此与本部偏差,不知不觉误入此间,敢问道友,此是何处?道友尊姓大名?” 男子答道:“这里是茫荡谷,是我们第五纵队驻守之所,我名李孝元,是阵旗队弟子。” “恳请道友带我离开此阵。” “跟我来吧!”李孝元说罢,遁光腾起,唐宁赶忙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漫天浓厚的灰雾,行了约莫有一刻钟,见前方一处光芒闪烁,半空之中一个巨大的圆形黑洞漂浮。 两人相继穿过黑洞,唐宁只觉脑袋微一昏沉,一阵天旋地转,忽尔眼前豁然开朗,周遭灰雾霎时消失不见,身下是一座巨大的阵坛,其上篆刻着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各种符文。 整座阵坛高约千丈,占地数十里,光芒流转,十分雄伟壮阔。 阵坛周边插着数十止巨大的阵旗,四周盘坐着数十道身影。 远处有一座巨大的光幕矗立,将方圆数百里笼罩域内。 两人遁光直下,来到阵坛正东一身形清瘦,两鬓斑白老者跟前,李孝元朝其稽首行了一礼:“吴前辈,人带来了,他是第三纵队逃散的修士。” 老者看也未看唐宁一眼,挥了挥手:“将他带去吧!” “是。”李孝元应道,回身对唐宁道:“唐道友,请随我来。” 唐宁没有多言,跟随着他来到那座巨大光幕前,李孝元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两人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内里是一片巨大山谷,各山头之间停放着众多大小战船战车。 李孝元将他带至西南方一座山头,来到一艘玄灵战船甲板上,四周盘坐着许多修士。 见两人到来,有些人朝唐宁看了一眼,有些人则闭耳不闻,依旧盘坐不动。 李孝元带着他入了舱内,里间矗立着十余道身影。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男子朝两人走来,看了唐宁一眼开口问道:“李道友,这位又是哪个队伍的人?” 李孝元介绍道:“他是原第三纵队,第七联队直属弟子唐宁道友。唐道友,这位是本部第一联队第二大队直属一队队长马净道友。” “马道友。”唐宁稽首道。 马净还礼道:“唐道友既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就在此安歇吧!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也是刚在这里修整下来。大家都属玄门同盟军,虽不是一个队伍,但身份无二区别,反正都是为了抗击牧北妖魔嘛!” 李孝元说道:“马道友,人交给你们队,我先去了。” 说罢,径直出了舱内而去。 唐宁开口道:“敢问马道友,此地除了第五纵队外还有没有其他队伍。” 马净道:“守卫茫荡谷的只有我们一个纵队兵力,像唐道友这般误打误撞来到本部的其他纵队修士也不在少数,外间甲板上那么多人,很多都是其他几个纵队离散的修士,尤其以你们第三纵队为多。” “因本部联队先前伤亡较大,是以纵队决定,让所有离散误入茫荡谷的修士加入本部联队,以备妖魔。” 唐宁点了点头,第三纵队因守卫城廓,最后撤离,是以伤亡极大,自然离散众多,本来他们的防线应该在千山岭和落月谷一带。 但妖魔破阵之后,前仆后继,城廓防卫霎时瓦解,各联队根本来不及集结,组织有效抵抗,只能各自逃命。 “唐道友,看你模样灵力损耗不小,还是先到外间甲板歇息恢复灵力吧!牧北妖魔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攻来,到时将又是一场恶战。”马净见他沉默不语开口说道。 唐宁点头道好,出了舱内,在外间甲板角落盘坐而下,左手一翻,拿出一颗丹药,吞入腹内,闭目炼化。 …………… 苍元岛,雄阔宏伟的万里城廓已是一片残垣断壁,下方尸山血海,目之所及残肢断臂成山,血水涌成小河沿着城廓周边缓缓流淌,四分五裂的战船战车残骸随处可见。 城内,妖兽如潮,群魔乱舞,朝着前方推进。 巨大的雷淄船银弧闪烁,光芒耀日,甲板之上,牧北第三军团高层聚于一处。 军团统帅元幽负手而立,望着前方奔腾踊跃遮天蔽日的妖兽大军微微笑道:“玄门重兵防备的城廓一破,大局已定,纵使其他岛屿援兵赶来,亦无能为也,苍云岛必为我所有矣!” 其身后豹头猿臂中年男子道:“玄门未免太小觑我等了,将重兵集结清海,妄图与我们在各个岛屿上交锋,阻止我们南下进入青州内陆,是他们战略上的一大失误。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我们连清海都攻不下,更遑论进攻青州了。” 元幽道:“此次能破其天罡北斗七星阵,赤松道友当居首功,回头我会向几位大人替你请功。” “多谢元幽道友好意,区区小阵,破它何难?然给本部造成了这么大损伤,实在无颜请功。”豹头猿臂男子开口道。 元幽摆了摆手道:“此事过不在你,是我没有思虑周当,没想到对方会集结这么多精锐修士入阵与你们厮杀,是以救援未及,早知如此,应该多派些人手与你一道才是。” 其身后一身形丰腴美妇道:“可惜让二军团抢了头功,回头它们又要在几位大人面前夸夸其谈了。” 左侧光额阔面男子道:“若非我们在西面吸引了玄门第四军团的大部分高阶战力,二军团又岂能这么顺利就攻破天罡北斗七星阵的防御。” 元幽道:“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将玄门余孽一网打尽,全歼他们驻守此岛的大军。传我的命令,风芊道友,你率领第一、第二两只纵队围守住西面城廓,不要让玄门余孽逃散。” “好。”身后美妇应道,化作遁光而去。 右侧两鬓斑白男子道:“玄门大费周章修建的防卫城廓现在看来就是给他们自己挖掘的坟墓,我们只需将四面城廓牢牢守住,便如同关门打狗,可将他们全歼其内,这比我们派人围困岛屿外间要方便多了。” 元幽道:“传我命令,前线队伍要铺展开来,仔细搜索,缓缓推进,不要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他话音方落,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几人身前,现出一魁梧大汉身形,他行礼道:“属下拜见元幽大人。” “怎么样?你们斩获如何?玄门修士具体往何处逃窜去了?” 男子答道:“属下等率队一直追杀溃逃的玄门队伍,一路追杀了万余里,玄门殿后队伍死伤大半,剩余修士逃入各个阵法禁制之中,属下等不谙阵法,不敢攻阵,特来禀告。” “哦?”元幽听闻此言微惊道:“玄门竟然还在城廓内布置了其他禁制阵法守备?” “是。属下等追击了万里,发现了一座大型禁制阵法,那些逃散的玄门修士一入阵法中,霎时消失不见,属下等不敢贸然行动,只与他们遥相对峙。” (感谢书友“小林o”的一万起点币打赏,本书虽然成绩惨不忍睹,但书友们还是很给力的,真的很感谢。) 第699章 第二道防线(二) 元幽沉吟道:“那阵法规模有多大?” 男子答道:“论规模不比城廓外小,左右纵横约莫万里,前后笼罩千余里。” “诸位道友,我等去看看吧!”元幽说道,几人身形一闪,遁光离开战船,不多时,来到第三军团的前线指挥营。 妖兽大军乌泱泱矗立前方,列阵齐整。 大大小小的战船战车依阵摆开,纵横千余里,围绕在巨大雷弧闪烁的雷辎船周侧。 几人来到前线指挥的那艘雷辎船上,遁光方落,两名男子迎面而来,一人方面大耳,一人虎体狼腰,两人皆是牧北联军第三军团的高层。 “元幽道友,你们来了。”方面大耳男子开口道:“玄门在这里设下了防卫阵法,那些败逃的修士纷纷入了禁制内,我等追及此处,未敢轻易入阵。” 元幽矗立船头,眼望着前方四团灰蒙蒙雾气铺天盖地,将方圆千里笼罩,而众人所处之地天空晴朗,阳光普照,与阵法笼罩区域对比之下泾渭分明,一目了然。 他眉头微皱:“赤松道友,你可看出此是何阵法吗?” “目前还看不出来,先让我试一试。”赤松说道,身形一闪,来到第一座阵法前。 他手中一翻,拿出一青红相间的圆环,向上一抛,圆环迎风大涨,化作千丈大小,只见红色光芒一闪,圆环激射出一道巨大的赤红色圆柱体光芒没入灰蒙蒙烟雾中。 红色圆柱光芒所过之处霎时将烟雾涤净,方圆千里的灰色烟雾一阵翻腾涌动,如同沸水一般扑涌。 圆环光芒大绽,微微颤动,赤红色光柱一晃眼化作巨大的火柱。 而灰雾非但没有散开,反而越发浓厚,连同周边灰色雾气一同向红色光芒所照耀区域涌来,灰雾扑涌间,似在咀嚼吞噬红色火柱。 没多时,激射入灰雾中的红色火柱消失不见,好似真被灰雾吞食了一般。 赤松眉头微皱,朝圆环遥相一点,圆环转动了一圈,青色光芒一闪,自内激射出一道巨大的青色圆柱体光芒没入灰色烟雾内。 青色光芒化作冰晶,灰雾扑涌之间将其吞噬。 赤松手一招,圆环倒射而回,将其收起,身形一闪,复回归于雷淄船上。 “怎么样?可看出此是何阵法了吗?”元幽开口问道。 赤松道:“如我所料不错,此应为阴阳颠倒水月阵,属幻术大阵,在牧北之时玄门也曾布过这等阵法。此阵能够吸收一切形式的灵力化为己用,进而反噬入阵修士。” “若破阵者坚守本心,不被幻术所惑,是不会遭受攻击的,它的一切攻击手段都源于修士自身施展的术法。” “若不熟悉此阵者,贸然闯入,受幻术所惑,必然引起自相残杀,人越多,则越乱,前者我们就是不通此阵,是以吃了大亏。” 元幽点头道:“赤松道友既了解此阵,想必定能破阵吧!” 赤松道:“要破此阵不难,但至少得有八人,且必须得悉通阵法之人,否则会越帮越乱。” 元幽道:“这个简单,整个军团所有修士任你挑选,总能找到八名精通阵法之人。” “此外,我希望能有人助我们一臂之力,替我们护法,我料玄门必会在我等破阵之时前来攻袭,若无人相护,恐致危境,护法之人不需要太多,多则生乱,但须得修为高深才行。” “可以,就劳烦诸位道友给破阵修士护法,以免玄门攻袭。” “是。”几人纷纷应道。 “赤松道友,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赤松摇了摇头。 “传我命令,让纵队管事以上所有深通阵法之道的修士来此集结。” “是。”一男子领命化遁光而去。 不多时,陆陆续续,十余道遁光来到雷淄船上。 赤松对众人随便问了一些关于阵法上的事情,算是考验,随后在十几人中挑选了八人。 加上护法的修士,一共二十人遁光一闪入了漫天灰雾中。 几人遁光方落,忽然鬼哭狼嚎之声大起,但见四周数十只面目挣扎的庞大鬼怪朝着众人攻来。 “不要动手。”赤松一声轻喝,只见一个巨大的赤红色圆形护盾凝成,将众人包裹入内。 四周扑涌的鬼怪大叫着攻来,一触碰到赤色圆盾立时碎散,化作灰色雾气消失不见。 “诸位道友请听我言,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贸然采取攻击手段,若事出紧急,只护住自身即可。”赤松说道,手中一翻,掏出一盏琉璃玉瓶,向上一抛。 玉瓶迎风而涨,发出淡蓝色幽光,在半空中旋转,缓缓朝着前方探去。 行了约莫数十里,倏然嘭的一声大响,但见一只赤红光芒大绽的箭矢激射而来,击中旋转探测的琉璃玉瓶。 霎时间,琉璃瓶咔擦一声四分五裂。 “赤松道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此阵不具备攻击手段吗?为何你的琉璃玉盏会被击碎,这箭矢是从何处发出的?莫非有人埋伏?”一两鬓斑白男子见此不解问道。 赤松面上有些难看,解释道:“此阵的确不具备攻击手段,但我先前也说了,其能够吸收一切形式的灵力化为己用。” “想必玄门先前已在阵法之中遗留下了足够的攻击手段,譬如符箓属性和法宝神通,阵法吸收了其遗留的手段,化为己用,自然能够操控施展出来。” “如若玄门派人来攻袭我等,该如何应对?我等是还击还是只守不攻?” “自然得还击。” “我等若还击,灵力岂不被阵法所吸收?将来还反噬我等?” “阵法只能吸收一部分灵力,有饱和上限度,以我等修为,不必太过在意它的攻击手段,只要小心别被幻阵所惑,自相攻击。”赤松说道,手中又翻出一颗血色玉珠,散发赤红光芒,围绕着周测转动。 “烦请诸位道友替我护法,以我为中心,占据方圆十里的八处方位,以免玄门修士发动阵法攻击毁我血魂珠。” 几人身形一闪,占住周测方位,赤松口中念念有词,血珠越涨越大,内里一阵翻涌,似有东西要破珠而出。 只听他一声轻喝,朝血珠一指,内里一个圆滚滚躬缩成一团的婴儿挤出血珠,就好奇从母胎中生出一般。 血婴缓缓伸展出双臂,睁开血红的双目,但见其一张口,激射出数百根密密麻麻的血色丝线,在半空中飞舞盘桓。 血婴腾空而起,口中喷吐着众多血色丝线飞舞,众人围绕在其周边随着他移动。 半个时辰后,血婴口中喷吐的血色丝线突然停滞不动,随后齐齐向着某一处空间激射而出,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好似地面破裂的声音。 血色丝线疯狂往那处空间钻去,一个针孔般大小的黑洞出现,血丝穿过那个黑洞,朝两边挤压,黑洞被撑的越来越大,随着时间推移,一个磨盘大小黑洞浮于众人跟前。 赤松手中翻出一杆阵旗,插在黑洞下方。 “赤松道友,这个黑洞是否就是连接他们阵坛的通道?”一两鬓斑白男子问道。 “没错,不过我估计这应该只是其中一处阵脚的通道。” “那我们是否能穿过此通道到达他们营中,将其阵坛破坏。” 赤松摇头道:“这种空间通道十分不稳定,只要外部人员一攻击,立刻就会崩塌,到时会造成大面积的空间湮灭。” 血婴喷吐着飞舞的血红丝线继续向前方探去,众人围绕其身侧缓缓而行。 ……………… 山谷之上,众多战船战车陈列上空,巍峨雄伟的雷淄船上,段振宇矗立船头,眼望翻涌的灰雾,眉头紧皱。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燕颔虎须男子身形,其遁光落至段振宇身前,躬身行礼道:“师叔,牧北妖魔已有二十名高阶修士入禁破阵。” 段振宇微微点了点头:“你先去吧!” “是。”男子应声而去。 “牧北妖魔步步紧逼,其他岛屿的援军还不知道有多久才能赶到,现今整个岛屿被妖魔占据,我们已成困兽。为今之计,只有死守待援,诸位道友,值此存亡之计,若不拼死一战,你我都将丧命于此。”段振宇回首看向身后几人说道。 “一切但凭段道友吩咐。” “段道友既为本部主帅,有令莫敢不从。” 几人纷纷表态。 “诸位道友既有此决心,随我杀入阵中,与妖魔决一死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传我之令,将所有纵队管事召至此间。” “是。”一名男子应道,身化遁光而去。 约莫一刻钟后,雷淄船甲板上陆陆续续聚集了数十道身影。 段振宇矗立众人身前,指着前方遮天蔽日灰蒙烟雾说道:“你们都看见了,妖魔大军已将整座岛屿团团围困,想一口气吃掉我们。他们攻破城廓后没有慌忙追击,而是步步推进,目的正是为了完全歼灭驻守岛屿的大军,不留一个活口。” “现在妖魔已攻至阵前,若大阵一破,玉石俱焚,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诸君唯有奋力杀敌,与之决死一战,待援军而至,方有一线生机。” “今妖魔已入阵中,值此存亡危急之际,正需诸君同心戮力,有愿意随我入阵杀敌的请高举左臂。” 众人听闻此言,皆将左臂高高举起。 “诸位既愿随我入阵斩妖诛魔,当尽死力,必要与敌战至最后一息,所有不敌而逃,乱我军心者,我以个人名誉起誓,不管此人位有多高,身后的人势有多大,段某必取他首级,悬于此船旗杆之上,以儆效尤。” 段振宇掷地有声,锐利的目光从每一个人面上扫过。 众人皆低头不敢直视,口中称道:“谨遵师叔(前辈)之命。 “此次与敌搏战,不是敌死便是我亡,无我命令,私自后退者杀无赦。” 众人心下一凛,口中称是。 话音方落,只见灰蒙的雾气一阵扑涌,一个巨大黑洞现于半空。 段振宇道:“妖魔已找到我们一处阵脚通道,随时可能会杀出阵中,事不宜迟,你等速回本部,点齐人手,连同转船一起随我杀入阵中,诛杀妖魔。” “是。”众人开口应道,各化遁光而去。 ………………… 唐宁正盘坐炼气恢复耗损灵力,忽听得四周轰隆声大响,他睁开双目,但见诸多战船战车腾空而起。 第五纵队两艘天灵船光芒大绽,向着北面直行而去,甲板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所以,面面相觑。 唐宁不自觉站起身来,眼看着两艘天灵船渐行渐远,心下亦十分疑惑。 如今大敌当前,这两艘乘载着纵队高层的天灵船突然扔下众人往北而去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独自个儿逃离? 不是他多疑,现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已是困兽,在生死存亡之际,什么事清都有可能发生。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这些修为低微的炮灰到现在已成为了整个队伍的累赘。 高层要想突围的话,只有舍弃他们才有可能,若是带领他们突围,势必会被妖魔追赶包围。 是以天灵船一动,立刻引起了所有人关注。 众人正自狐疑之间,船舱大门转开,内里数十道身影走出,为首一人,两鬓斑白,方面大耳,身着太玄宗服饰。 “诸位道友请到此集结。”其身后一名魁梧壮汉声若雷震开口说道。 众人听闻此言,身形一闪,纷纷到其跟前熙熙攘攘聚于一团。 由于牧北妖魔的追杀,导致玄门队伍建制乱散,是以显得混乱。 “诸位无需担忧,本部纵队高层之所以乘做天灵船而走,盖因接到军团指令,此一去正是与牧北破阵妖魔决一死战,为保我部之平安。”为首两鬓斑白,方面大耳男子似知晓众人疑虑开口解释道。 “今牧北妖魔兵临阵外,大阵一破便是玉石俱焚,诸位同我无一能够幸免,为今只有坚守此阵,以待援兵,方有生还之机,值此存亡之际,诸位唯有同心戮力,才能保全自身,否则我等终将死无葬身之地,丧妖腹之口。” “在场有些道友虽非本部修士,然此危急之时,岂分你我?” “为方便统一指挥,提升本部战斗力,现重新整编本队。” “李孝元,张煜,黄渊。” 话音刚落,其身后队伍中走出四名男子,躬身行礼道:“弟子在。” “你们各自选拔新加入本部的修士,编入你们队伍中。” “是。”三人齐声应道。 男子又说了几句激励的话语,一行人鱼贯入了舱内,只留下李孝元等三人在外间挑选逃散而来的修士。 第700章 第二道防线(三) 唐宁被分派至第二大队直属三队,和他一同分派至此的还有十余名其他纵队逃散而来的修士。 直属三队队长黄渊是个约莫三十余岁的汉子,元婴初期修为。 众人在他指挥之下各归其位待命不提。 ……… 漫天灰雾之中,牧北第三军团入阵的小队修士正围绕在血婴周边缓缓前行。 忽然,轰隆声响隐隐传来,众人脚步一顿,凝目望去,但见前头漫天烟雾之中,微茫光亮激射而来。 “小心,是玄门的战船。”赤松眼神一凝,轻喝道。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半空中数十枚炮弹激射而来,落至众人身侧爆裂开,高空中升腾起庞大的气流云,将方圆百里笼罩其内。 空间眨眼被撕裂,巨大的黑洞不断蔓延,众人身形一闪,早已跃出了炮弹爆裂的中心区域。 四周铺天盖地的浪潮向他们涌去,众人各展神通术法,半空中各色光芒大绽,空间波纹霎时平息。 炮弹一波接着一波激射而来,空间大范围被撕裂,忽尔听得一声大吼,一只巨大的赤色巨狼从黑洞漩涡中挣脱而出,身形一个闪烁间,出现在一艘天灵船附近。 巨大的赤红狼爪高高举起,一个血色圆球凝聚在掌中,拍打在天灵船光幕之上。 仿佛山岳对撞,如同大江相冲,听的轰隆一声响,天灵船剧烈摇晃不已。 那巨大的血色圆球碰触光幕的一刹那,化作无数微若细发的血丝与光幕上符文交缠在一起. 符文一触碰那血丝立时间光芒骤缩,剧烈颤动,不多时纷纷碎裂。 光幕在一阵扭曲之后轰然碎散。 巨狼大抓正要拍下,倏然间整个身体化作巨大冰雕,方圆百里,霎时间化作一片冰天雪地,连同天灵船也被冰封,巨大的冰凌倒悬半空。 仅仅只是一刹那,巨狼破冰而出,周身燃起玄黑色火焰,眨眼间将方圆百里覆盖,黑焰与冰雪相互交融,吞没一切。 正当两者相持之际,高空之中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缓缓展开,内里屋舍俨然,有良田桑竹之属,男女衣饰别于外人,老少怡然自乐,一副世外桃源农家山村模样。 画卷五颜六色,光芒大绽,随着其缓缓展开,良田桑竹,屋室男女,一一凭空浮现。 周遭天地霎时一变,漫天焰火及冰雪消失的无影无踪,赤红巨狼脚履黄土,矗立在山村道路上,周围屋舍俨然,孩童嬉笑自若。 漫天灰雾之内,一名面色白净男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半空中十丈大小的色彩斑斓的画卷已全部展开,内里男女耕织,孩童嬉笑,来回奔走,栩栩如生。 其中最为醒目的乃是一只丈大的赤狼,矗立画卷之内,两颗血红的眼珠却是直勾勾盯着画卷外的男子。 男子咒语声方停,手中一招,画卷激射而来,铺展在身前。 只见其左手在右手上一划,以手作笔,在画卷上奋笔疾书,不过几息之间,画卷四周便刻画上了众多诡异的符字。 男子双手一结印,那些血色符字如同活过来一般,密密麻麻符字在画卷上涌动,缠绕上了整幅画卷。 随着符字的涌动分布,画卷光芒渐缩,很快就彻底失去了光彩,内里人物活动依旧,然而没有了色泽光亮,如同一副褪色的水墨画般。 男子手中一拂,画卷自动收卷起来,正当他双手接过收缩的画卷将要将它收起之时。 异变突起,但见两道赤红如血的光芒透过画卷激射而来,男子一惊,身形飞退,双掌合十,一个青蓝相间圆盘现于身前。 赤色如血光芒击在圆盘之上,没有任何声响,圆盘一阵颤动后,血色光芒消失不见。 而那副画卷已然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赤红巨狼庞大的身躯徒然出现于半空,其一声长啸,周遭百里霎时化作一片血海,铺天盖地的血海翻腾之间,凝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向着男子缠卷而去。 此时,数十巨大的紫色玉柱出现,凝于巨狼身侧,玉柱光芒大绽,纵横相连,其上篆刻着诸多密密麻麻的符字,形成一个锅盖模样,将巨狼困于其间。 一名身高膀阔男子身形一闪,出现在玉柱上方,其双手往下一按,一个丈大黑洞浮现。 周侧空间肉眼可见的极速扭曲,黑洞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铺天盖地的血海,如同龙吸水一般,呈漏斗状朝着黑洞涌去。 包裹着巨狼身躯的紫色玉柱扭成一团,渐渐缩小,随着血海一道涌入黑洞中。 只十余息之间,血海连同紫色玉柱消失的无影无踪,身高膀阔男子双手合十,黑洞渐渐闭合。 不远处两道遁光激射而至,一人面色白净,一人浓眉大眼。 “解决了一个。”面色白净男子开口说道。 话音方落,但见周侧空间迅速膨胀,呕吐不平的扭动,三人见此面色微微一变。 “真麻烦。”浓眉大眼男子冷哼了一声道。 一只巨大的狼头破空而出,就好像击破一面无形的墙壁。 四周空间波纹似巨浪一般翻涌传荡。 巨狼一声长啸,巨大的身躯从空间内挤出,此刻的它伤痕累累,全身多处凹陷,似遭受了重击。 还未等它喘口气,高空中数颗红色星辰连成一线,大如牛斗,缓缓朝它压下。 诸多星辰将整片天地完全分割开来,所过之处,空间崩塌,巨狼整个身体不自觉俯伏而下。 大如牛斗的星辰压下,巨狼身体寸寸崩裂,身上毛发脱落,却只剩一具诺大骨架,原来只是一具空壳。 浓眉大眼男子见此,眼神一凝,身形矗立星辰之上巍然不动。 下方,巨狼骨架寸寸崩散,倏然间,男子蓦然回首,身后巨狼庞大的身躯从无形空间破出。 高空中一个巨大狼头凝成,其张口咬下,将方圆数十里之地包裹入内,似要一口将天地吞下。 诸多星辰光芒大绽,与血光相持,将方圆数十里之地笼罩。 只听得一声声清脆之响,一道道裂痕在半空浮现,空间在星辰和血光挤压之下大范围崩塌碎裂。 ……… 整个灰蒙蒙雾气方圆数千里空间内,牧北妖魔与玄门众人战成一团,高空中,各项不可思议的神通术法齐现,笼罩一方之地,只打的天昏地暗,空间崩裂。 战船上,炮弹连连齐发,砸向落单的牧北妖魔。 弥漫的灰雾在众人术法神通及炮弹爆裂波及之下翻涌成一团,似巨浪扑腾。 …… 唐宁盘坐在战船甲板上,耳听的轰隆大响,他睁开双目,只见战船光芒大绽,整个山谷诸多战船腾空而起,向前驶去。 甲板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战船穿过光幕,没入漫天灰蒙雾气内,不多时,径直使出了灰雾中,前方乌怏怏牧北妖兽大军遮天蔽日。 眼见灰雾中战船驶出,牧北妖兽大军霎时铺天盖地般涌来。 战船上众人皆大惊失色,这不是送死吗?对方可是将近一整个军团的兵力,而己方只有一个纵队人手,完全是以卵击石。 眼看双方距离越来拉越近,唐宁心中破口大骂不已,不知哪个王八蛋出的嗖主意,好好的阵法不守,偏偏要出来吸引火力,自寻死路。 真的倒了血霉,去哪不好,偏偏逃到这来了,跟着他们一块送死。 看着铺天盖地的妖兽大军涌来,甲板上众人神色皆有些慌乱,偏偏又无可奈何。 战船上防卫护盾已然开启,巨大的光幕将战船笼罩,外人进不来,里面人出不去。 舱门转开,李孝元,张煜,黄渊等人自内而出,行至众人跟前,为首一名广额阔面男子开口道。 “诸位勿需忧虑,此次我部出动,只为打乱牧北妖魔的部署,以袭扰为主,非是正面突围。诸位一切听从命令即可,若有擅自行动及逃离者,休怪军法无情。” 声音混杂着灵力传荡于甲板之上,清晰落入众人耳中。 此时,诸多战船皆已驻停,牧北妖魔先头大队已不足百余里,忽然,随着轰隆一声大响,战船上炮弹齐发,千余艘战船,数千枚炮弹一时间如雨一般激射而下。 炮弹爆裂的威能撕裂空间,将众多妖兽吞没。 牧北妖兽大军前仆后继,迎着漫天炮弹而行,不多时就攻到了战船周测,黄渊等人一声令下,战船上众多修士身形一闪,离开战船甲板,护卫在其周边。 唐宁心下咒骂,这些军团高层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既不是突围,不好好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偏偏要出来和这些妖魔以命相搏,他们一句话,不知有多少人要死于非命。 他心下无奈,也不能继续呆在甲板上,只好随着众人遁光腾起,护在战船周边。 战船炮弹仍在不断发射,越过众人头顶击向牧北扑涌而来的大军,而前队的妖兽队伍已攻至战船前,与护卫在周边的修士交上了手。 半空中各色光芒交织成一片。 唐宁尽量缩在众人身形之后,避免被妖兽盯上,时而双手结印,施展功法,暗袭某只正与其他人酣战的妖兽,若一击不成则立刻抽身而退。 以他的修为实力在这等乱局之中,能保存自身已经十分不容易了,除了要防备妖兽的攻击,还要时刻注意不被其他人神通术法所波及。 随着时间推移,牧北联军中战船战车亦从两侧包围而来,双方炮弹齐射,庞大的气流云升起,撕裂的空间越来越大,空间波纹一浪浪拍打而来。 一颗炮弹在前方轰然爆裂,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一列列排山倒海而来。 唐宁见此,也顾不得什么命令,慌忙向后逃窜而去,玄门众多战船亦纷纷后撤,退入身后灰雾中。 诸多修士乱作一团,唯恐撤退的慢,成为妖兽腹中亡魂,好在离灰雾不远,众人退入其中后,妖兽并没有涌来。 各人陆续回归战船上,随着队伍一道驶出了灰雾。 此一战双方交手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牧北联军的战船战车一包围而来,玄门就后撤入了灰雾中,由于牧北联军没有追击,是以伤亡不大。 唐宁回到天灵船,矗立船头,心下叹息,其实这种试探性攻击没有任何意义,说是袭扰妖魔,打乱他们攻击步伐,但收效甚微。 牧北联军近一个军团的兵力,岂会因为玄门无足轻重的骚扰就止步的,只是可惜了此战中伤亡的修士,这本是毫无必要的交战。 话说回来,战争,又哪有那么多悲天悯人,利害计较。 这是真正的战争,军团的高层根本不会在乎底下少部分修士的生死。 只要能够达到他们的战略目的,纵使死伤再多修士也在所不惜。 而他们出动第五纵队外出攻袭,根本目标不是为了杀敌,此次出击警告的意味大于实力效果,与其说是为了震慑牧北妖魔,打乱其攻击步伐。 如说是警告他们,自己随时可能出击,让他们不能那么肆无忌惮,随心所欲部署进攻方略。 只要能让他们有所顾忌,阻碍他们进攻步伐,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效果,死伤再多修士也是值得的。 而对于唐宁这些低阶修士而言,这样的毫无意义的攻击,每一次都是在鬼门关徘徊,自然心中不满,这是底下修士和高层所在位置不同,而无法弥合的观念差别。 ………… 雄阔的雷辎船上,牧北第三军团统帅元幽负手而立,望着前方遮天蔽日的灰蒙雾气微微皱眉不语。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魁梧男子身形,躬身行礼道:“玄门队伍仓皇逃窜,已退入禁制中,属下请示大人是否需要追击?” “穷寇莫追,他们目的正是为了将我们引入阵法中,传我命令,所有队伍向前推进,将整座大阵团团围住。” “是。”男子应声而去。 “赤松道友,依你之见,我等下一步该如何?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耗着,此正是他们所乐见之事。” “此阵非人众可破,人数越多,则越容易造成混乱。方才我与诸位道友入阵,已经找到了两处阵脚之所,奈何遭受玄门攻袭,我等阵型一乱,又受到阵法干扰,不得以而退出大阵。以目前情形看,短时间内难以破阵,需得徐徐图之。”赤松开口道。 第701章 封灵阵 “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能够破阵吗?”左侧一光额阔面男子皱眉问道。 赤松道:“此阵作为幻术大阵,而能用于两军阵垒之间,盖因其有幻惑人心之效,它的攻击手段并不强大,然能迷幻阵中修士,使之相互攻伐,若是不通阵法之道者,则更容易受其所惑,是以人数越多,则越乱。” “若破此阵,除非……” “赤松道友有话直言无妨。”元幽说道。 “要想在短时间攻破此阵,唯有集结力量。” “道友的意思是?” “或可与二军团联手。” 元幽沉吟未决,赤松继续说道:“我们这边破阵受阻,想他们那边也未必是一帆风顺,此时当以大局为重,若僵持不下,玄门大军支援而到,胜负犹未可知。” “此所谓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我们可先助其破阵,后而让他们助我们破阵,现正是精诚合作之时,不可为了虚名而损大局,望道友深思。”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元幽点头道:“赤松道友,由你带领本部破阵修士前往二军团驻地,与他们联系,共寻破阵之法。” “是。”几人点头应道,身化遁光而去。 ……… 唐宁等人乘做战船回到山谷,黄渊召集众人,统计了伤亡情况后,众人回归甲板,盘坐而下,闭目炼气。 之后一连数日平安无事,牧北妖魔没有组织进攻,军团高层也没有再命令他们出击,难得的几日平静时光使得众人紧张的心弦微微松缓。 这一日,阳光明媚,前方漫天灰雾倏然如巨浪般翻涌不休,只见内里数道光芒冲天而起,直接云霄。 漫天灰雾霎时间烟消云散,牧北联军如同一块移动的陆地般乌泱泱涌来。 “大阵被攻破啦!”甲板上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句,众人手足无措,面面相觑,恐慌情绪蔓延于每个人心头。 战船光芒大绽,腾空而起,向外驶去,第五纵队诸多山头,战船战车一时间皆腾空而起,向后逃窜。 大阵一破,牧北联军压来,便是泰山压顶之势,继续坚守此地,无疑是自取灭亡。 牧北两侧的战船战车夹击而来,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牧北战船上炮弹发出,巨大的气流云升腾而起,空间被撕裂,扭曲的空间波纹扑涌而来,霎时将几艘战船淹没。 第五纵队右侧相隔两千里,是第六纵队驻守之地,远远望去,隐隐可见,其与牧北战船已经交上了手。 妖兽大军铺天盖地扑涌而来,战船甲板上人人面色凝重,惴惴不安。 不多时,数百只修为高深的妖兽已追上纵队后方的战船,相隔着数百里远,第五纵队战船炮弹齐发,将一方天地淹没。 炮弹爆裂的中心区域,各色光芒交织,诸多妖兽统帅各展神通,冲出被淹没的空间,缠上落后的战船战车。 很快,一只全身金色毛发的巨大黄金雄狮攻到了唐宁所在玄元船前。 此狮乃是只五阶妖兽,足有千丈大小,全身金色毛发迎风飘舞,双目间一双金色眸子令人不寒而栗,威风凛凛。 黄金雄狮巨大的爪子抬起,一掌拍下,战船之上光幕符文霎时破碎,整个光幕如同薄纸般在其寒光闪闪的爪尖下肉眼可见变得扭曲,随后崩散。 巨爪其势不减,拍在战船甲板上,众修士骇然失色,眼见其巨爪落下,纷纷逃至船尾,避开此爪覆盖区域。 战船之上铁屑飞舞,黄金雄狮一爪之下,将船头甲板拍的稀烂。 整艘战船在它跟前就如同一只玩具木船,根本不堪一击,战船被击穿一个诺大五指鲜明的空洞,铁板横飞,整艘战船倾斜而下。 众人骇然失色之际,唯恐逃之不及,各化遁光作鸟兽之散。 黄金雄狮张口一吸,方圆数十里内霎时被金色罡风所包裹,远远看去,好似金色汪洋。 金色罡风接天连地,笼罩方圆数十里,呈漏斗之状,向着其口中而去。 唐宁遁光正行之间,忽然天地为之一暗,周遭无形的金色钢刃包裹他全身,眨眼就在他身上划出了数百道伤口。 他从脑袋至脚底出现无数条血色裂痕,在无形金色罡刃攻击之下,整个人自内到外龟裂。 体内绿色灵力狂涌,身体赤、青、白、黑、黄一阵变化。 大五行转生术加之绿色灵力护持下,身体伤口迅速愈合,而无处不在的罡风持续不断的撕裂着他身体。 造成他身体一边愈合,一边撕裂,而他整个人被巨大力量所牵引,亦不由自主的往中央上空而去。 越往上,无形的罡风越强,他的身体愈合之速,已追不上罡风造成的伤害。 伤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倏然,双腿齐齐断裂,从身体脱落,断裂的双腿失去了自愈能力,眨眼被罡风撕扯成肉沫。 唐宁的意识渐转模糊,正此之时,一道白光出现,白衣少女自玄色滕树中而出,其双目中精光一闪,霎时间,周遭天地一暗,数十道白色光芒在黑暗中浮现,璀璨夺目不可直视。 白光渐渐散去,凝成八十一柄飞剑模样,组成剑圈环绕在周围。 剑圈剧烈晃动不已,连同着白衣少女不由自主向上空而去。 白衣少女手中掐了一个法诀,八十一柄飞剑光芒大绽,作白光合而为一,凝成一柄三尺长剑,长剑之上布满了赤红色符字。 只听得长剑一声轻鸣,红色符字脱离剑身,从内钻出,纵横交错,将两人护在其中。 白衣少女双掌合十,长剑倏然消失不见。 连同唐宁也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眨眼,两人身形出现在十里之外,已逃离了罡风范围,两人脚下踏着三尺长剑,红色符文仍环绕在周边。 白女少女灵力包裹着唐宁,踏着飞剑径直往下而去,高空中爆裂的炮弹余威一波波袭来,皆被赤色符字阻挡在外。 唐宁身体仍是赤、青、白、黑、黄变幻不休,伤口正在慢慢复原,断裂的双腿骨骼经脉正在一点点长出。 自离罡风区域后,他昏沉的意识逐渐清醒,巨大的疼痛感传来。 唐宁睁开双目,但见背负长剑的白女少女矗立跟前,如往常一样。 她斜插着玉簪,背负着长剑,脑袋高高昂起,一副不可一世模样。 唐宁看在眼中,心中却有一丝异样温暖,他被卷入漫天罡风之中,整个过程实际上只是眨眼之间,意识便陷入昏聩。 之后的事情他其实并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是小斩主动出手再一次相救了自己。 “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多谢您出手相救。” “要不是你还欠我那么多吃的喝的没给,我才不管呢!小宁子,你可别想一死了之,告诉你,要死也等把欠我的都还了再死。”白衣少女双手抱于胸前,撇了他一眼。 唐宁不知晓她这话是真是假,也不愿细究,体内绿色灵力狂涌,不多时,断裂的双腿又重新生出,身上伤势已恢复如初,只是灵力耗损巨大,额头上已布满汗渍。 两人脱离纵队,向右前方而行,高空中炮弹余威造成的空间波纹一浪浪涌来,所幸被周身赤色符字挡下。 以两人之遁速,怎么也比不上那些战船行驶之速,只能向侧方逃离,避免被牧北妖兽盯上。 随着时间推移,两人与纵队战船渐行渐远,终于不再被炮弹余威所波及。 小斩携裹着他落入下方一山林,唐宁虽灵力损耗巨大,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他身形一缩,遁入地底。 第五纵队右侧相隔两三千里是第六纵队,两队都是径直向后逃窜,并没有汇合的意图。 因此两个纵队之间,这千里之地是一个真空区域,相对来说较为安全。 纵使牧北的高阶修士神识察觉到地底有人潜行,也未必会管他区区一个金丹修士死活。 唐宁于地底一路穿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察觉一股庞大的灵力波动袭来,一柄金光闪闪的飞剑,破开地面朝他激射而至,他心下一惊,赶忙从地底现出身形。 但见一名面色白净元婴修为男子矗立于树梢之上,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脸警惕和戒备神情。 “你是什么人?”男子开口问道。 “在下四军团,第三纵队,第七联队直属弟子唐宁,敢问前辈何人?”唐宁稽首道,并翻拿出一面令牌,挥手递给他。 此人身着青州玄门同盟服饰,又埋伏在此,应该也是名与队伍失散的玄门修士,只是不知他为何出手袭击自己。 男子接过令牌,确认了身份,答道:“我名方贤,是四军团第六纵队第三联队弟子。” “前辈为何出手袭击我?” “我察觉到地底有人穿行,恐是牧北妖魔的探子,故而出手试探。”方贤身形一闪,落至他跟前道:“唐道友想必也是与大队失散,逃窜到此的吧!下一步欲往何处?” “自然是前往凰渊山脉,和本部队伍汇合。”唐宁道。 玄门在苍云岛一共布置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是天罡北斗七星阵,布置在城廓外。 第二道防线是阴阳颠倒水月阵,布置在离城廓万里之遥的山脉间。 第三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起至凰渊山脉,终至千原山脉,长达数千里的大阵。 第三纵队原本计划是要退至凰渊山脉驻守的,现在不知如何。 由于唐宁先前懵懵懂懂闯入了茫荡谷,进入第五纵队防区,是以与第三纵队失联,现在赶回凰渊山,自然是为回到第七联队。至于后续该如何,非他所能预料。 无论是突围是坚守,怎么也比他一个人在这里游荡要强,万一碰上扫荡的牧北大军,到时必然死路一条。 “凰渊山脉唐道友想必是去不了了。”方贤开口说道。 唐宁眉头微皱:“前辈此言何意?” “现在牧北的第三军团已将凰渊山脉及千原山脉围住,道友若想回到凰渊山脉,与第三纵队汇合,必须得穿过牧北先锋队伍围困的防线。你觉得能够做到吗?” “他们这么快就攻到阵前了?”唐宁心下微惊,他从脱离第五纵队,一路昼夜兼行,没有停过片刻,现在离凰渊山尚远。 按理来说,牧北的大部队不可能比他还快,因整个队伍也有不少低阶妖兽和三阶战车,又要保持阵型行进,遁速自然会被拖累,怎么会这么快就到达凰渊山。 方贤道:“第三军团的大部队还在后面,但他们组织的精锐先锋队伍已攻到了阵前。唐道友如若此刻去凰渊山,正是自投罗网。”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一片冰凉,前有狼而后有虎,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凰渊山回不去,等到牧北大军平推而来,万一被发现的话,岂不是必死无疑?他看向方贤:“前辈怎知牧北精锐先锋队已攻至了阵前?” “我们刚从千原山脉退回来,亲眼见山脉外间已被牧北妖魔围堵。” “你们?”唐宁惊问道:“除了前辈外还有其他人吗?” 方贤微微一笑:“随我来吧!” 说罢遁光腾起,唐宁赶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行了约莫一炷香,来到一山岗。 方贤手中一翻,拿出一面赤红旗帜,朝其上一点。 旗帆激射出一道红光,落至一块巨石上,巨石绽放出耀目的白光,向四周扫去,白光所过之处,如同一副画卷般缓缓展开。 眨眼之间,周遭天地为之一变,一个土包山丘现于眼前,其旁有八根高大的玉石矗立,每根玉石约莫数十丈之高,其上布满玄色符字。 “这是?”唐宁蓦然一惊。 “为了避免灵力外泄及神识探测的封灵阵,外间以幻阵遮蔽,掩人耳目。”方贤解释道。 话音方落,但见山体朝两侧移开,现出一条通道,内里走出一方面大耳男子,三十余岁模样,元婴后期修为,其身形一闪,来到两人跟前,打量了唐宁一眼问道:“你是哪个队的?” 唐宁稽首道:“晚辈原第三纵队,第七联队弟子,因与本部失散,本欲前往凰渊山,途中巧遇方道友,故而来此。” 男子看了眼方贤,见他微微点头,手中一翻,拿出一玄色中枢阵盘,再其上微一拨弄,八根玉柱符字霎时消失:“进来吧!” 唐宁走进玉柱阵中,跟着他入了山体内部,男子在石壁上一转,两侧山体又自动合上。 方贤却是没有跟来,仍留在外间。 两人沿着通道一直向下走去,行不多时,豁然开朗,一座宽广的屋室现于眼前。 男子推门而入,屋室内熙熙攘攘盘坐着百余道身影。 第702章 玄门增援 眼见两人入内,不少人目光投射而来,唐宁见此心下明了,此地显然是一个收聚残兵的避难所,只不知这阵法是之前就备好的,还是他们临时建起的。 男子领着他穿过屋室大堂,来到左侧长廊一间石室前,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一浑厚声音传来。 两人推门而入,里间盘坐着一名身形魁梧,虎体猿臂的中年大汉。 “师叔,这位是第三纵队,第七联队逃散的弟子,是方贤道友将他带来的。”男子躬身行礼道。 大汉看了唐宁一眼:“你是三纵七联的?” 唐宁当即翻出令牌双手递交给他:“禀前辈,晚辈本是第七联队直属弟子,在城廓守卫战中,与本部失散,后误闯入茫荡谷,因之留在第五纵队。” “直至前日,牧北妖魔攻破了阵法,本部战船被妖兽所毁,晚辈再度与队伍失联,正想回到凰渊山,不期路经此地,被方前辈带来此间。” 那汉子手一招将令牌摄至手中,确认了身份,一挥手令牌复飘至他跟前:“既是失散的弟子,且先留在此地吧!目今牧北妖魔已将凰渊山脉至千原山脉团团围困,前有其先锋精锐队伍,后有妖魔扫荡的大部队。” “现在是进退两难,我们唯有先潜伏下来,集结力量,招合亡散的各队弟子,再伺机而动。” “薛鸣,将他带到一队安置下来。” “是。”男子应道,领着唐宁出了石室。 “薛前辈,此地的封灵阵及外间幻术大阵是你们建起的吗?”两人正行之间,唐宁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我们也是比你早到没多久,哪来得及建这么复杂的大阵,这些阵法是之前早就建好的,为的就是将来队伍溃散之时,那些散亡的弟子能有个避身之所,逃过妖兽的捕杀。” “早就建好的?这么说,岛内非止一处这样的避难所了?” 薛鸣道:“少说得有数十处吧!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这些封灵阵下的避难所是之前秘密建造的,只有联队长级别以上修士才知晓具体方位,并且每个联队只知晓相应的一处。” “此处封灵阵位于我们联队两地防区之间,是专门给本队避难之用,我们在前往千原山脉时,发现魔宗先锋大队已将大阵包围,于是赶忙退回了此地。” 唐宁道:“那贵队的战船隐于何处?” “战船早就损毁了,我们也是与纵队失散才流落至此,否则肯定和纵队其他队伍一道退守入千原山脉了。” “原来如此。”唐宁点头道:“方贤前辈守在外间就是为了招聚失散的修士吗?” 薛鸣道:“田师叔派出多名人手,伏于此阵四方,一方面是为了观察牧北大队的动向,提前警戒,一方面是是为了招合失散的各队弟子。” “非我自夸,唐道友,若非本部师叔仁义,怜悯无辜受难的弟子,换了别人,未必会管你们死活。需知把你们放入此阵,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万一被牧北妖魔察觉此地,后果你是知晓的。” “是,晚辈深感田前辈大德。” 两人说话之间,走过了长廊通道,来到大堂,行至一身高膀阔男子跟前。 薛明开口道:“王道友,这位是第三纵队落难逃散的弟子,今后归入你们队伍,和你们一道行动。” “好。”男子点头应道。 薛明没有再多言,离开了此室,向外走去。 “晚辈唐宁见过王前辈。”唐宁向男子稽首道。 “坐吧!无需多礼。我名王毅,这几位也都是与本部队伍失散,路过此地,被召至此间避难的弟兄。”男子指着身旁几人开口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荀清道友,原第五纵队的,这位是钱堂道友,原第六纵队………” 唐宁与几人一一点头示意,整只队伍包括他在内一共九人,都是不同队伍逃散至此的修士。 王毅继续道:“田前辈考虑我们是逃散而来的弟子,一旦此地被牧北妖魔发现的话,想组织大规模有效的反抗基本不大可能,是以将这里所有人分为若干只小队,万一出现不测,则分散突围。” 唐宁点了点头,在其左侧盘坐而下,翻出丹药,一口吞下,恢复体内耗损灵力。 …………… 银弧闪耀,雄阔宏伟的雷淄船,牧北第三军团高层矗立甲板之上,眼望着前方一片迷蒙的赤红烟雾,元幽微微冷哼了一声:“没想到玄门竟在一个小小的苍云岛内布置了三套大阵,准备的很充足啊!”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了吧!只要再攻破此阵便可将玄门驻守此岛的主力一网打尽。”身旁一两鬓斑白男子说道。 话音方落,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男子身形。 “赤松道友,怎么样?当用何法破此阵。”元幽开口问道。 赤松道:“如我所料不错,此阵乃混元一气八卦阵,共有八处阵脚,分别为光,暗,山,泽,风,雷,云,气八种灵力属性,混元一体,变化无穷,是一门攻击性极强的大阵。” “欲破此阵,需大量人手,齐攻八处阵脚,每处阵脚需八人占位,睹住其阵眼,而阵眼之所在,又是大阵变幻之端,凶险无比,至少需要六十四名精通阵法的修士,还需大量人员护卫,以防不测。” 元幽道:“立刻将所有联队管事以上修士召至此间。” “是。”一名男子应道,化遁光而去。 “以我们本部人手兵力,要破此阵,想来伤亡不小。为保存实力,避免不必要伤亡,我建议与二军团联合行动,玄门如今已是翁中之鳖,我们可徐徐部署,确保万无一失。” “好吧!赤松道友,仍由你代表我们三军团去与他们联络,共寻破阵之策。” “是。”赤松应声化作遁光而去。 青海之上,月轮高挂,星罗密布,银河垂落于碧海之间,星河满地。 一艘巨大的天灵船沿着苍云岛附近来回巡视,缓缓行驶,远方微弱光芒传来。 随着时间推移,光亮渐渐清晰,只见大小战船战车连绵一片,旌旗蔽日,舳舻万里。 数不清的战船遮天蔽日,触目所见,都是光芒闪耀的战船,如同一块移动的大陆向着苍云岛而来。 天灵船上一枚炮弹发射而出,直冲云霄,爆裂开来,巨大的气流云绽放成一朵玄色的莲花模样。 玄色莲花绽放高空,璀璨夺目,远近千里可见,很快,数朵玄色莲花相继在高空绽放,一直延伸至苍云岛。 城廓之上,一名圆脸男子眼见玄色莲花图像光芒,面色一变:“快,去通知各部大人,玄门增援的大军已到。” “是。”身后几人应道,匆匆化遁光而去。 …………… 碧海蓝天之间,战船战车铺天盖地,连绵万里,各色光芒闪烁,将黑夜照耀的犹如白昼。 银弧闪烁,雄阔宏伟的雷辎船上,几道身影自舱内而出,为首一人两鬓斑白,身形清瘦,正是玄门青州同盟第七军团,军团长姜道德。 眼看高空中玄色莲花光芒绽放,他眉头微蹙:“看来苍云岛已被牧北妖魔攻占,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啊!” 其左后侧一面色白净男子道:“若消息无误,此次牧北联军组织了十个军团南下,分别派四个军团兵力围攻苍云岛和千沙岛,另还有两个军团兵力作为机动。外围防线守不住是意料之中,好在岛内工事完备,足有三道防线,只不知到哪一步了。” 右侧一广额阔面男子道:“到了苍云岛一看便知,若牧北妖魔只有少部兵力守城,说明其尚未彻底占据此岛,第四、第五两部军团还在与之周旋。若其主动出击,集大众而来,说明其已完全占据此岛。” 一容貌秀丽女子接口道:“如果牧北妖魔已完全占据了苍云岛的话,那么我们支援苍云岛则毫无意义,为免没必要的战斗伤亡,我看还是等其他岛屿的支援大军齐到,再做计量。” 姜道德男子摆了摆手:“现在就讨论进退之计,言之尚早,还是先赶到苍云岛再做计议吧!现在离苍云岛还有多少路程?” “约莫五六万里吧!”女子答道。 “来人。”男子喊道,话音方落,甲板上两道身影一闪,来到其跟前,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传我的命令,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纵队派遣精锐力量前头探路,务必于明日午时之前到达苍云岛。” “是。”两名男子应声化遁光而去。 “袁道友,苏道友,劳烦你们二人率领精干队伍先行,我率大部在后。” “好。”两人应道。 “你们赶到苍云岛后,可见机行事,若苍云岛只有少部兵力守备,你们即攻下其守备阵地,给牧北妖魔以震慑,减轻第四,第五军团压力。如其重兵防备,你们就原地待命,等本部大队到后再做计议。” “明白。” ………………… 漫天赤红烟雾前,牧北大军乌泱泱一片,将整座大阵团团围住,雷辎船上,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扎髯满腮男子身形,其快步行至第三军团一众高层身前躬身行礼道。 “属下拜见诸位大人,岛外巡查的队伍发出信号弹,料是玄门的增援队伍已到,风芊大人派属下来请示,该如何应对?” 听闻此言,几人皆眉头微。 元幽开口道:“我知晓了,你先去吧!转告风芊道友,让她紧守城西,稍候我会派人去支援你们的。” “是。”男子应声化遁光而去。 “玄门支援的队伍来的很快嘛!只不知他们有多少兵力,现赤松道友带领本部众多修士前往二军团助其破阵,未知进展如何,我看,是不是和二军团方面共同商议一下进退之策?”一光额阔面男子道。 其身旁一两鬓斑白男子道:“若情报无误,玄门唯有无影岛和轩宇岛驻守的两个军团能这么快赶到,纵使他们放弃增援千沙岛,顶多也只有两个军团兵力。现正是破阵关键时刻,若我们一旦后撤,则前功尽弃,他们里外夹击之下,胜负未可知。” “我意仍是全力破阵为先,先解决岛内驻守的玄门军团,只要消灭了驻守岛内的修士,那些支援而来的玄门军团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元幽沉吟好一会儿:“宣泉道友,劳烦你率领本部第一、第二纵队前往城廓,助风芊道友守住城西。” “好。”光额阔面男子应道,遁光一闪,离开了雷辎船。 不多时,诸多战船战车腾空而起调转船身向西面而去。 ……………… 苍云岛外,数百巨大战船疾行而来,与城廓遥相对峙,雷辎船上,玄门第七军团副军团长袁昂及管事苏牧眼望着城外行阵俨然的牧北联军微微皱眉。 “瞧这阵势,牧北妖魔纵使没有完全攻占此岛,也必然占据极大优势,岛内东南西北每面城廓都调遣了三到四个纵队兵力驻守,看来第四、第五军团处境十分危急啊!”苏牧开口道。 袁昂点头道:“范道友嘱咐我们,如岛内有重兵防备,让我们原地待命,不要轻举妄动,还是等本部到此再说吧!” “看妖魔阵势,纵使范道友领着本部军团到此,也不能轻易攻破城廓防备。” “无论如何,牧北妖魔派遣了这么多兵力来驻守,我们已经算是间接帮助岛内第四、第五减轻压力了。” 两人说话之间,城廓内大量战船战车向前逼来。 “妖魔见我们兵力寡弱,想要先发制人了。” “先退一退,不必与之争一时长短。传我之命,所有战船向后撤退。” “是。”身后一人应道,身形一闪,入了舱内。 牧北战船一直驶出了城廓数百里,由于玄门是精锐队伍,来去迅捷,牧北战船追赶不上,眼见玄门迅速撤离,便也没有在穷追紧赶。 双方相隔着千余里遥相对峙,彼此都能看见对方战船如芝麻大小的存在。 第703章 突围 空旷的山谷,半空中诸多大小战船战车悬浮,段振宇矗立船头,眉头紧锁,一言不语。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一身形清瘦男子行至其身旁,躬身行礼道:“师叔,弟子在阵内观察到,围困在阵前的牧北第三军团队伍出现新的变动,约莫有两个纵队兵力调转船头,向城西驶去。” “能确定吗?”段振宇赶忙问道。 “是,弟子看的清楚,牧北第三军团将其部调走后,又开始了新的部署,填上了那个围堵的缺口。” 几人听闻此言皆精神一振,一方面大耳男子开口道:“想必是无影岛支援的第七军团赶到了,所以牧北妖魔才撤出兵力回防城廓。” “也就是说,现在牧北第三军团约莫只有一半兵力,如此,咱们可以适当反击,与第七军团里应外合。” “要小心,别是牧北妖魔的陷阱,诱我们出击,在外伏击我们。” 段振宇:“黄道友,方道友,劳烦你们二人领一队精锐弟子,出阵突袭,就从西北角而出,打他们围守此地的队伍。切记不要恋战,你们的任务主要是观察他们的兵力部署以及有无伏兵。” “若能确保没有伏兵,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可组织反击,杀出大阵。” “好。”两人应声道。 “你们阵旗队要密切配合。” “是。” 几人化遁光而去,不多时,只见百余道身影遁光直入漫天红色烟雾中。 阵外,牧北第三军团全部展开,将方圆数千里围困,妖兽大军乌泱一片,排列有序,战船战车行列严整。 忽然,只见赤色浓雾翻涌,百余道遁光自内激射而出。 驻守西北角的牧北纵队大惊,战船上炮弹齐发。 巨大的气流云升腾而起,爆裂的中心地带撕裂的空间蔓延,空间波纹一浪浪向四周传荡。 高空中,各色光芒大绽,诸项术法齐出,玄门众人各使神通,从炮弹爆裂的区域中杀出,很快便与牧北联军的前头队伍交上了手。 双方战成一团,玄门众人皆是挑选的精锐修士,一路摧枯拉朽,诸多战船战车在各类神通术法攻击下,纷纷坠毁,四分五裂,众多低阶妖兽被种种神通碾成齑粉,空中血雨如柱,残肢碎体簌簌而落。 玄门众人一攻入牧北联军阵列中,便如虎入羊群,取得压倒性优势。 牧北联军队伍大乱,纷纷后撤,直至周侧其他队伍赶到,牧北联军的诸多高阶修士出手,双方打的天昏地暗,山河破碎,眼看牧北支援而来的队伍越来越多,玄门众人渐渐不敌,于是赶忙撤回阵中。 牧北高阶修士一直追至阵前,诛杀了好些玄门修士后,停在阵外,没有贸然闯入阵中。 ………… 阵内,赤色烟雾弥漫,玄门众人一路飞遁,跟着闪烁的光芒指引出了大阵,来到雄阔的雷辎船上。 “黄道友,你怎么样?伤的重吗?”段振宇眼见为首方面大耳男子面色苍白,嘴角带血,披头散发,模样狼狈,开口问道。 “不妨事,要不了命。”男子微微咳了几声,口中鲜血再度涌出。 “黄道友还是先行愈伤吧!去,将风化雨露丹拿来,给黄道友服下。”段振宇吩咐道,身后两人引着男子向舱内而去。 “方道友,你们可有观察清楚,牧北联军在阵外约莫有多少兵力,有没有伏兵?” 面白男子道:“方才我们与牧北妖魔一番交手,已完全洞悉他们的兵力部署,牧北第三军团现今只有六个纵队兵力,大多都建制残缺,加在一起的话,约莫也就四万兵力。” “这其中又以妖兽大军为主,他们的战船战车大概只有不到两个纵队配置。” “他们在凰渊山脉两千里布置了两个纵队兵力防守,一个是妖兽纵队,一个是魔宗修士组成的灵械纵队。” “在千原山脉同样布置了两个纵队,与凰渊山配置一样,一个妖兽纵队,一个牧北本土势力组成的灵械纵队。” “是以我们从西北角一杀出,就立刻遭受了战船的攻击。” “而在这两座山脉之间,东西四千里的平原,只有两只妖兽大军纵队,其军团的高阶修士基本都集中在这两个纵队,包括其军团指挥部。” “其整体部署呈三驾马车布局,前头摆放三只联队,一字排开,最前排的联队离大阵有约莫两百里之遥,由一艘天灵船指挥,应该是纵队管事。” “中间有四只联队接应,包括纵队指挥部在这四只联队环卫之下。此四队与最前的三只联队相隔有五六百里,也是呈一字展开。” “最后由三只联队殿后。” “这是牧北第三军团的整体部署,至于伏兵,我特意观察了很久,没有任何发现。” “好。”段振宇道:“既没有伏兵,说明他们一定是受到了牵制才将一部分兵力撤出,十有八九是我们的援军赶到了,诸位且先歇息,恢复灵力,待明日一早,即领本部杀出。” “是。”众人应道。 ………… 苍云岛外,战船战车遮天蔽日,朝岛屿驶来,雷辎船上,玄门第七军团高层矗立船头,遥望着远处城廓。 两道遁光自外激射而至,落至甲板上,现出两人身形,正是第七军团的先头精锐队伍统帅,副军团长袁昂及苏牧。 “姜道友,你们来了,牧北联军在四面城廓分布防守,每处约莫四个纵队兵力,加起来有十余万之众,兵力不在我们之下,在加上城廓遗留的巨炮,若是强攻的话,伤亡不小。”袁昂开口说道。 姜道德点了点头:“你们率队到时,是什么情形?牧北妖魔有什么举动。” 袁昂道:“我们来时他们就已集结了这么多兵力,一开始他们甚至主动进逼,离开了城廓数百里布防,直至你们到来,他们又退回了城廓。” 姜道德沉吟道:“这么看来,岛内的第四,第五军团仍在坚守,否则他们不只这么点兵力守城,传我之命,令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纵队居前,依次排开,攻打此面城廓。” “是。”身后一人应声而去。 不多时,诸多战船战车排列成阵,向前缓缓推进,牧北联军亦迎出城廓,两相对阵,立时战成一团。 双方战船炮弹齐发,巨大气流云升腾而起,波纹如潮水般向四方传荡而去,双方一交手,便进入白热化。 牧北联军越来越多战船被击毁,诸多妖兽在炮弹攻击下丧命,那些前仆后继攻到战船周边的妖兽,亦被护卫战船周边的修士所诛杀。 随着时间推移,牧北联军渐显不支之态,此时,岛内城南,城北两处守备的牧北联军亦从左右两侧包夹而来,而城东的守备军亦加入城西守备队伍中,共抗玄门的正面攻击。 青州同盟第七军团在牧北联军的三面夹攻之下边战边撤,一场大战从天光未泛白战至日暮,直至玄门第七军团退出了苍云岛数千里地,双方才各自收兵。 苍云岛周边早已是血流成渠,血水将附近海域染的通红。 妖兽和修士的尸体浮在海面之上,尸横遍野,又有巨大的战船战车遗骸沉于海底,漏出一角。 四周流散的战船战车及失散的修士皆朝着雷淄主船聚集而去。 …………… 皓月当空,星光密布,凰渊山脉及千原山脉一线漫天赤色烟雾前,牧北第三军团将其团团围困。 ………… 阵中山谷内,诸多大小战船陈列,两侧陆陆续续战船战车延绵驶来,玄门第四军团一众高层修士矗立雷淄船甲板上。 约莫半个时辰后,数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几人身影,为首一人道:“师叔,本部所有驻守阵内的队伍已集结完毕。” “方道友,有劳你率领本部精锐为前驱,前方开道,为我部杀出一条道路,保障本部顺利突围。”段振宇道。 身后一两鬓斑白男子道:“段道友,我们这么贸然杀出去,万一支援而来的队伍被牧北妖魔所打退,亦或他们只是先头队伍到此,大部队还再后面。” “我们一旦失去大阵的倚靠,暴露于外,被牧北妖魔围攻的话,再想退回阵内就不可能了。” “我看是不是再多等一段时日,确定援军的大部队到了之后再突围,反正牧北妖魔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攻破此阵。” 段振宇摇头道:“没那么多时间了,牧北妖魔之所以围困这么多日而迟迟不进行破阵,我猜他们是在等其他几处阵法攻破后,再合兵攻阵,现在正是他们力量最弱的时候。” “我们必须把握机会突围,一旦其他几处大阵被攻破,他们合兵一处,到那时才真正进退无路。” “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杀出包围,只要我们能够一路逃到城廓,外面支援的队伍必然会接应我们。” “传我之令,所有队伍从东南而出,遇到妖魔截睹,万勿恋战,直接往城西而去。” “另外,联队以下统一编制,所有人集中至风灵船上。” “至于那些三阶四阶战车战船搭载至天灵船上,如果搭载不下,就直接毁掉。” “是。”身后几人应道。 忙活了一个时辰,诸多战船就绪,光芒大绽,腾空而起,朝着赤红浓雾中而去。 百余名修为精深的修士当先,引领着众战船出了大阵,朝着牧北妖魔扑去,高空中光芒直冲云霄,各项神通术法齐现。 牧北妖魔前部霎时乱了阵脚,被玄门百余名修为精深修士一冲,如砍瓜切菜一般,诸多妖兽血染长空。 其他队伍眼见玄门大军从阵内杀出,在各队统帅指挥下,朝着玄门大军包围而来。 玄门大军一路摧枯拉朽,在众位修为高深修士带领下,杀出一条血路,朝着城西逃去。 牧北第三军团在后方追睹,双方一追一逃,玄门边战边撤,牧北军团组织精锐队伍很快追上玄门大部队,而其大部正从四面围追睹截,包夹而来。 高空之中,战斗异常激烈,玄门高阶修士与牧北精锐队伍围绕在战船周边战成一团,各种不可思议的大神通齐出。 牧北精锐队伍也不敢追的太过深入,只是尽量牵制着玄门大部队。 玄门战船径朝西面城廓而去,与牧北的大部队越拉越远,牧北联军派出了数只精干小队围堵,其大部队则在身后追击,双方一路大战,战船上炮弹齐发,激射向追击而来的牧北精锐队伍。 所过之处,高空崩碎,河流阻断,交织的光芒直冲云霄,扭曲的空间波纹席卷四方。 ……………… 唐宁盘坐在屋室中,忽然传来一声轰隆大响,伴随着地动山摇,身子差点一个踉跄跌倒。 他赶忙睁开双目,弹地而起,屋室中百余修士此刻皆起身茫然相望,不知何故。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牧北妖魔发现了此地,攻打过来了?” “快出去看看情况。” “勿要慌乱,听从田前辈安排。” 很快,室内嘈杂话语声响成一片,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 未等众人商议出个对策,又是一声轰隆大响传来,整个石室一阵摇晃,此次的动静比方才还要大上不少,石室顶上沙石尘土簌簌而落,好似要崩塌一般。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皆预感不妙。 正此之时,长廊内几道身形走出,为首一人身形魁梧,虎体猿臂,正是第六纵第三联队长田羽。 “勿要慌乱。”田羽一声低喝,整个屋室霎时鸦雀无声,众人齐齐看向他。 “王宪,出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是。”其身后一男子应道。 话音方落,外间石门转来,一名三十余岁,方面大耳男子脚步匆忙行至田羽跟前,正是看守封灵阵的薛鸣。 只听他急忙道:“田师叔,外间有大批战船朝我们方位疾行而来,乃是本部军团的战船,其后还有诸多牧北妖魔追赶,我们阵法受到他们炮弹余威波及,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第704章 逃出苍云岛 众人听闻此言,不少人发出惊呼,窃窃私语声立时响成一片,面带喜色者有之,满面忧容者亦有之。 田羽面色阴晴不定,数度变化,眼神飘闪,正犹豫不定。 “田前辈,既然本部已突围而出,何不和本部聚集,一齐杀出此岛,此正是良机,否则只能坐以待毙,我等总不能一辈子躲藏于此吧!咱们躲得了一时,多不了一世,迟早会被妖魔发觉,若错失此机,悔之何及。”有人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正此之时,又是一声大响传来。 “跟我来。”田羽下了决断,一声轻喝,身形一闪,率先朝门外而来,众人紧跟其后,鱼贯出了屋室,穿过外间通道,山体石壁朝两侧移开。 但见数根矗立外间的巨大玉柱已是摇摇欲坠,其上符字在扭曲的空间波纹冲击下纷纷消散。 而封灵阵外的幻阵早已残破,阵旗断裂数段。 高空之上,巨大光芒流转的战船疾驰而来,各色光芒冲天而起,炮弹爆裂的气流云将方圆数百里之地笼罩,空间波纹朝四周一圈圈荡漾。 封灵阵正是受到双方大战的池鱼之殃,炮弹爆裂的余威一浪浪涌来,其上篆刻的符字光芒愈暗,被一一磨灭。 众人方走出大阵,东南面一根玉柱轰然倒塌,碎裂成数段。 “走。”田羽一声轻喝,身化遁光腾空而起,其双手一合,如孔雀开屏一般,身后开出一朵五彩斑斓薄如蝉翼的翅膀,五彩光芒流转之下,所过之处,那些空间波纹立时静滞不动。 众人遁光腾起,紧跟在其身后,田羽一马当先,身后薄如蝉翼的翅膀微微一振,整个人倏忽消失不见,下一刻已出现在一艘疾驶而过的风灵船旁。 风灵船周围有数十修士正与追赶而来的妖兽战至一团,田羽身形一闪,出现在一只银色巨狼左侧。 他双手缓缓张开,一个紫色的正方体光幕在他掌中浮现,但见其双手一掷,双掌中一尺大小的紫色光幕激射而出,击中银色巨狮,如同无形的水幕般穿过它的身体,没入它体内。 田羽双手合十,银色巨狮全身紫光大绽,一个巨大紫色正方体光幕迎风而涨,化作千丈大小,将巨狮身形笼罩在内。 他口中一身轻喝,紫色光幕似破碎一般,无数紫色光芒从中激射而出,霎时间,紫色光芒淹没了一切,内中恐怖、毁灭的可怕气息传荡而出。 紫色光芒消失后,只见一个巨大的黑洞浮现。 内中,银色巨狮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紫色光幕所笼罩的整个空间被彻底湮灭,只留下一个诺大的黑洞漩涡。 一只相当元婴后期的妖兽眨眼间被诛杀,连自爆妖丹的机会都没有,自紫色光幕将它身形笼罩的一瞬间,其就彻底丧失了还手之力,紫色光幕爆裂的一刹那,恐怖的威能将它连同整方天地一道湮灭。 先前正与银色巨狮交手相持的男子不禁愣了一愣,田羽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形一闪,朝着另一只妖兽而去。 唐宁等人在两名联队管事庇护下,跟随着他们遁光腾起,穿过一浪浪空间波纹的扑涌,来到半空。 正好一艘风灵船疾驰而过,数名修士正与追击来的妖兽大战,联队的两名管事立时就加入了他们之间战斗。 众人大多修为微弱,在这种级别的大战前根本出不上力,纷纷登上了风灵船。 其上众多修士矗立,眼见唐宁等人鱼贯入了风灵船,也没有阻止,盖因众人身着都是青州同盟联盟服饰。 因妖兽的精干队伍追击近前,战船上许多修士都外出迎敌,将它们阻隔至战船外,以免其摧毁战船,是以战船的防卫光幕并没有开启,故而众人能轻易登上战船。 战船飞速向后行驶而去,唐宁矗立战船甲板上,前后左右皆是飞速行驶的战船。 牧北妖魔派出了不少精干队伍追击,但都被堵截在战船外。 放眼望去,玄门共计百余艘战船延绵数百里,而在整个队伍之外,建筑了一道由高阶修士组成的防御人墙,正与牧北妖魔追击的队伍激战不休,高空之中,各项神通俱现。 唐宁等人所处的风灵船位于整个玄门队伍的末端,再往后除了数艘风灵船外,就是牧北追击的精锐队伍。 战船偶尔发射一两枚炮弹,以逼退意图进犯的落单妖兽。 甲板上舱门转开,一道身影闪出,来到众人跟前,现出一豹头环眼男子身形。 两名联队管事迎了上去,三人交谈了几句,随后一道入了舱内。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牧北精干队伍追来,两侧亦集结了不少牧北的战船,都是风灵船以上级别的战车战船,足有数十艘之多。 双方炮弹齐射,不时有战船被损毁。 一颗巨大玄色炮弹激射而来,在风灵船周边爆裂,玄色光芒吞没了一切,撕裂的空间将战船一角吞噬,扭曲的空间波纹如滔天巨浪般涌来。 众人面色大变,战船向下倾斜,倏然间几道遁光一闪,战船上的几名高阶修士齐齐出手,分别占据一角,各项神通齐出,将整艘风灵船笼罩,四周涌来的波纹涌来便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风灵船疾驰而去,很快就驶离了炮弹爆裂的区域。 战船西南一角被黑洞吞噬,残缺了一大块,因此整体有些倾斜,好在仍然可以正常运行。 牧北战船的炮弹不断激射而来,不时有炮弹在战船周边爆裂开来,风灵船在几名高阶修士的护持之下挡住炮弹爆裂的余威,极速向前而行。 随着牧北联军越来越多精干队伍住追来,在其越来越猛烈的攻势下,战船终于支撑不住,前方几艘战船相继坠毁后,牧北精干队伍涌至唐宁等人搭载的风灵船前。 但见半空五道巨大光影浮现,耀的人睁不开眼,霎时间,天地陷入一片昏暗。 高空之中,光影化虚凝实,五道巨大剑光直斩而下,所过之处,空间碎裂。 唐宁矗立战船上,只觉自身如一叶浮萍陷入狂躁的汪洋大海之中,整个人失去了任何知觉,随波逐流,周围一片黑暗,忽然耀眼的白光激射而来. 整个天地被白光淹没,五柄巨大的光剑斩下。 一瞬间,他感觉周围空间疯狂好似四周无形的墙壁向自己挤来,他眼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被压扁,耳边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体内五脏六腑在翻涌。 唐宁感觉透不过气,体内灵力停止运转,不听调度,意识越发模糊,整个人好似天旋地转,往深渊中沉入。 正当他意识陷入昏迷之际,忽然,一道金色光芒乍起,冲破封锁的空间,漫天白光眨眼消散。 唐宁有如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冰水,霎时惊醒,他眼中神光流转,再看四周,什么狂风海浪,汪洋大海,身体损伤,都不过是幻觉而已。 高空之中,巨大的剑光斩下,遗留下五道撕裂的空间裂缝,强大的威压铺面而来,光芒通天彻地。 半空中一朵金莲浮现,与剑光交击,金光与白光淹没了一切。 眼见此景,他背脊发凉,寒毛竖起,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就坠入幻境之中,差点万劫不复。 这种级别修士的神通根本不是他所能窥测,只是看一眼都差点形神俱灭,高阶修士的恐怖远非他可以想象。 剑光本是无物不催,至强至韧,能施展出这么强大威能剑光的,必然是精通剑修一道的高阶修士。 修行界的常识,剑修与幻术完全是两个体系,然而此人却能够将两者完美融合,可谓惊才绝艳。 战船甲板上,许多低阶修士都陷入幻境之中,眼神散乱,目无神采,摇头晃脑,身体摇摇欲坠。 唐宁额头冷汗直下,身形飞退,不敢再多看一眼那璀璨夺目的剑光。 高空中,巨大金莲在剑光压迫之下剧烈颤动不已,剑光斩下,金莲四分五裂,碎散于空。 耀目的白光将整个战船笼罩,剑光未落,战船上诸多修士身体已被碾为齑粉,化作一滩血泥。 巨大的风灵船四分五裂,唐宁骇然失色,有赖于方才金色巨莲抵住剑光的攻袭,使他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因此逃离了风灵船,否则他此刻也和甲板上众人一般被碾成了齑粉。 而当剑光斩下之时,他仍受到了波及,整个区域被剑气封锁,无数剑气纵横之下,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全身上下出现无数细小的伤口,好似被凌迟一般,伤口肉眼可见越来越深。 唐宁瞳孔骤缩,骇然不已,这剑光竟如此霸道,他已远离风灵船,却仍然逃不过剑气的攻击。 他体内绿色灵力疯转,身体一阵赤,红,青,白,黄的变化,伤口在撕裂和愈合之间反复。 正此之时,只见一团巨大的白烟笼罩而来,如同天上浮动的白云一般,白烟滚滚而下,将剑光包裹。 剑光纵横之间,将巨大白烟斩成无数段。 白烟无形无相,散而复聚,缠绕上剑光,两者相持良久。 剑光自被白烟笼罩后,光芒愈弱,直至被白烟完全包裹,仿佛被封印入另一个世界,周围剑气生成的无形空间立时被瓦解,白烟包裹着剑气,往上空涌去,钻入一个巨大的墨绿漏斗之中。 唐宁从剑气凝成的区域中解脱出来,身形飞退,周身伤口极速愈合。 高空之中,两道巨大的身影如同战神一般,头顶青天,脚踏大地,交战至一起,两人全身光芒流转,令人不可直视,每一击皆有破碎山河之力。 法相天地。 传说中高阶修士的独特神通,可使身与天地相合,从而调动天地规则之力。 随着两人法相的交锋,周遭空间大范围湮灭。 唐宁眼看着前方两座身高万丈的法相,心下震撼无以复加,这是何等伟力? 与之相比,周遭那些光芒流转的战船不过是一些破烂木筏罢了。 两尊法相周边,诸多修士都绕道而行,根本不敢靠近,撕裂的空间越来越大,方圆百里空间崩碎,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战船被损毁后,众多遁光腾起,又来到另一艘疾驰而过的风灵船上。 玄门战船一路朝西而去,在与牧北联军中交锋中,不时有战船被损毁。 两方一追一逃,行了约莫一日,终于来到岛屿的西面城廓。 牧北联军早已得到消息,城廓的防卫队伍迎面而来,将玄门的数百艘战船团团围住。 玄门战船的炮弹在追逃之中大多都已用尽,只能靠修士自身之力与其周旋。 牧北战船的炮弹如雨一般激射而来,巨大的气流云升腾而起,几乎将所有战船笼罩,炮弹撕裂的黑洞蔓延将战船席卷吞噬,扭曲的空间波纹如滔天巨浪般扑涌而来。 战船上镇守的高阶修士纷纷出手,各色光芒冲天而起,各据一方,将炮弹爆裂威能阻挡在外。 牧北的妖兽大军铺天盖地而来,不多时,已攻到玄门战船前,与玄门修士乱战成一团。 牧北城廓防卫队足足出动了六个纵队兵力对玄门进行堵截,加之牧北第三军团的众多精干队伍,将玄门数百艘战船里里外外围困。 半空中,各项神通术法齐现,各色光芒交织,遮天蔽日。 在牧北联军的强大攻势下,玄门防卫圈越缩越小,众多战船相继被击毁,诸多修士丧生妖兽之腹,由于没有退路,玄门众人只得拼死顽抗,战斗异常惨烈。 第四军团高层修士率领众人拼命向西突围,却被牧北联军死死纠缠,眼看队伍被牧北妖魔渐渐蚕食,大批修士身死,正此之时,牧北联军队伍外围突然发生混乱。 却是赶赴苍云岛支援的第七军团远见城廓内各色光芒交织,直冲云霄,诸项神通遮天蔽日。 因此知晓是城内爆发了大战,料到是驻守岛内的第四,第五军团与牧北城廓守卫队交上了手。 于是驶向岛内,在经过一番集结交火后,突破了牧北联军城廓外围的防守,数百名高阶修士一路当先,冲入城中打破了牧北联军的围困。 玄门第四军团残部与第七军团先头队伍里应外合之下,在众多高阶修士率领下终于艰难杀出了一天通路,数十战船拧成一绳,从杀出的缺口鱼贯而出,一路冲出了城廓。 第705章 七星岛 牧北联军在后方追击,诸多高阶妖族两侧袭扰,玄门众人边战边撤,一直打出了城廓外,与第七军团大部会师,双方又在城廓外爆发了一场大战。 此战从日中直至次日天光泛白,双方皆死伤惨重。 玄门一直撤出城廓数千里,牧北联军才停止了追击。 唐宁横躺在战船甲板之上,全身血肉模糊,身体大部凹陷,右臂和左腿缺失,半边脸颊全无,看上去十分骇人。 而他意识则已完全陷入昏沉,体内灵力亦已枯竭,整个人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之所以如此,盖因遭受一只五阶妖兽妖丹自爆的波及,当时整个玄门已撤出城廓,由于战船炮弹用尽,牧北妖兽大军缠上来,众人只能外出迎敌。 彼时他正与一只三阶妖兽缠斗,孰料一只身受重伤的五阶妖兽扑向战船周边一高阶修士,毅然妖丹自爆。 唐宁受此波及,故而身受重伤,是时他神情尚清醒,体内绿色灵力疯涌,一边愈合伤势,逃向另一艘战船。 奈何妖丹造成的冲击波将他全身穿透,遗留在他体内,似剑刃一般于他身体中左突右冲,将他身体一遍又一遍凌迟。 他先前在突围之时,与妖兽相斗,灵力损耗甚多。 是以当体内绿色灵力运转恢复伤势时,很快便枯竭。 他也因此陷入意识昏沉。 战船甲板上血流一地,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修士,体损残缺者不在少数。 众多修士往来之间将甲板上横躺的修士集中送至另一艘天灵船上。 一名方面大耳男子来到唐宁身侧,手中翻出一颗赤红如血的丹药,从他的口中送入,随后遁光携裹着他离开了此艘战船。 ……… 银狐闪耀巍峨雄阔的雷辎船上,第四军团长段振宇双眸如电,脸色苍白,发髻散乱,随风飞舞,浑身沾满了猩红鲜血,傲然立于船头,似一尊杀神。 远处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名男子身形,躬身行礼道:“段师叔,姜师叔请您前往本部战船一叙。” 段振宇微微点头一步踏出,倏忽消失,很快就出现在第七军团雷辎船甲板之上。 “段师弟,伤势无恙吧!”姜道德率领第七军团一众高层来到其身前,稽首道。 段振宇回礼:“些许小伤,不足挂齿,歇养几日就好了。多谢姜师兄及时出手相助,否则今日说不得饮恨妖魔之手。” 姜道德微笑道:“以段师弟之能,想要从这些鼠辈手中走脱,不过闲庭信步耳!若非顾及你部军团众人,你想来则来,想走则走,谁能拦你?” “姜师兄缪赞了,人岂不自知?牧北妖魔中高手众多,哪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此次若非你等及时出手,牵制住了妖魔的高阶修士,恐怕此刻我已身首异处了。” “这么多年不见,段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啊!你的能力可是任师伯都赞许的,本次牧北妖魔率四个军团围攻苍云岛,目今也只有你部突围而出。” “说来惭愧,本部死伤惨重,实在无颜复命,愧对宗门的重托,回去后我当面向任师伯请罪。” “此事非你之过,想任师伯圣明烛照,明断秋毫,必不会责罚于你。” 两人闲叙了几句,姜道德才转入正题:“段师弟,你部共有多少队伍突围而出?现岛内形势如何?” 段振宇答道:“本岛一共驻守有第四、第五军团及十四军团的六只纵队,加起来共二十六只纵队,我们分四面城廓防卫,每面城廓组织了六只纵队的兵力,另外两个纵队分布于后两道防线,以供接应后退的队伍和守卫大阵。” “先前在城廓守卫战时,由于妖魔攻势猛烈,我因此将南面城廓的精干弟子调来,入阵冲杀了一番,斩杀了不少破阵的牧北高阶妖魔。” “虽缓解了牧北第三军团的攻势,但牧北第二军团却是势如破竹,很快将南面城廓的大阵破解,我于是又调动了两个纵队力量前往支援。因而本部只剩四只纵队。” “在一路撤退之中,不少队伍离散或被妖魔所害,最后随我突围的虽仍是四只纵队建制,实际兵力只有两个纵队左右。” “此一番突围大战,牧北妖魔围追堵截,本部战船损毁三分其二,人员伤亡过半,现在统计的伤亡人数还没有报上来,但我想伤亡肯定不小,或许会比我预计还要大些。” “当然了,牧北第三军团的死伤也不再少数,但肯定没有我们这么大。” 段振宇说道此处,微微叹了口气:“本部伤亡如此之大,都是我的过错,回去我自当向宗门请罪。” 姜道德劝慰道:“此岛地形狭小,不适合我等布防,加上妖魔势众,你们兵寡,想谁来此都是一般,段师弟勿需自责了。其他三只队伍,情况如何,你可知晓?” 段振宇道:“我们在防线内部设有传音阵,可相互传递消息,本部在突围之前,其他三处防线还没有被攻破,此三处又属本部刘道友所率领的队伍最为危急。” “牧北第三军团与第二军团合兵一处,聚集了众多高阶妖魔,正在破阵,在我们突围之前,他们所部署的混元一气八卦阵已被妖魔占据了五处阵脚。” “刘道友率人入阵冲杀了几次,都败退而归,想来情况不妙。” 姜道德沉吟道:“若是大阵一破,刘道友统领的队伍就十分危险了,万一他们被歼灭,妖魔合并一处,其他两处防线也不能久守。” 段振宇点头道:“没错,所以我在知晓你们到达后,才甘冒奇险,率队突围,否则妖魔各个击破后,一旦合兵,将大阵围困,若其他援军还没赶到,那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姜道德皱眉道:“牧北妖魔在城廓外集结了一个军团的兵力,急切之间我们也不能冲出妖魔防线去支援他们,本部已冲杀了两次,皆败退而归,死伤不再少数。” “方才你也亲眼目睹了,牧北妖魔战斗力的确不俗,同等兵力下,我们取胜尚且艰难,何况突破重重防御,攻入岛内数万里,解救出被围困的其他队伍。” “真若如此,非但不能救出其他几只队伍,恐怕连我等也身陷危境。” 段振宇道:“此一节我亦知晓,未知姜师兄有何良策?下一步该当如何?” 姜道德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想硬拼肯定不是法子,伤亡太大,也不能济事。我已组织了一批修为精深的弟子,作为先锋小队,采取袭扰战策,时不时突袭他们一下,以牵制妖魔。” “至于何时进攻,我想等到其他岛屿援军到了,在一齐攻城,段师弟以为如何?” 段振宇微微皱眉:“恐怕城内队伍坚持不了这么久了。若待其他岛屿的驻军赶到,岛内的防线早被妖魔攻破了。” 姜道德沉默了一会儿:“那这样吧!我再组织一次军团进攻,看看能不能冲破妖魔的防线,或者牵制其更多兵力。” 段振宇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姜师兄了。” “段师弟还是先歇息吧!抓紧时间恢复伤势及灵力。” “对了,还有一件事,本部突围时受妖魔攻袭,伤残众多,需要一艘天灵船护送他们回后方歇养。” “好,我会立刻安排,这两场大战本部也有不少伤残修士,就让他们一道回去歇养吧!” 段振宇点了点头,身形一闪,离开了此艘雷辎船。 “传我的命令,各队立刻整修,明日午时对岛内发起进攻,让第八、第九、第十纵队当先,其余队伍依次攻击。” “是。”一男子领命而去。 不多时,整个队伍动作起来,众多战船穿插环绕列阵之间,而其中一艘天灵船乘载着众多伤残修士向后方急速驶去。 ………… 唐宁悠悠转醒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玉床之上,浑身暖洋洋的。 映入眼帘的是玄色的石壁,四周袅袅香烟环绕,清香扑鼻。 自己怎么在这里? 他脑海中首先闪过这个念头,随后陆陆续续的记忆片段涌来,伴随着身体麻痹之感。 他正想起身,却发现一丝气力也无,身体虚弱之极,转头望去,见左右两侧玉石之上皆躺着一人。 再仔细一看,整间屋室一字排开,陈列着十张玉床,每张玉床之上都横躺着一名男子。 整间屋室两丈来宽,十丈长,由玄色石壁铸造而成,四角点着三尺长的紫色长烛。 除了十张玉床外,屋室内空无一物,十分干净明亮。 “你醒了。”左侧一个粗矿声音响起。 唐宁转头望去,但见左侧相距约莫一丈之远的玉床上,躺着一名身材魁梧,札髯满腮的大汉,他的上半身干瘪,抹着白色的膏药,右臂齐根而断,断臂处涂着红色晶体。 其人乃是四军团,三纵队,第七联队直属弟子韩谦。 “怎么是你?”唐宁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 自己肯定是因伤被送往这个地方歇养,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右侧又一个声音传来:“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里都是咱们队的人,正是难兄难弟啊!” 说话之人,身形挺拔,五官端正,只是模样狼狈,胸腹间有一个碗大的贯穿伤口,擦抹着紫色粉末,左腿齐腕而断,涂抹着红色晶体,双目紧闭,下巴缺了一块,露出森森白骨,裹着玄色锻布。 其人乃四军团,三纵队,第七联队直属弟子袁烨。 “你说这是受难,说不定别人还羡慕着呢!至少保住了性命。” “这么说倒也没错,至少是暂时保住性命了。” 几人纷纷开口说道,唐宁这才发觉,这里所有人都是四军团,三纵队,七联队的直属弟子,各个身体带伤,基本上都有残缺,而他自己比之众人伤势丝毫不轻。 左腿和右臂残缺,其上涂着红色晶体,身体从胸膛大范围凹陷,抹着白色的膏药,半边脸颊全无,被玄色锻布包裹,内里擦着紫色粉末,所有人都是赤着身子,躺在玉床上。 “诸位道友,未知此是何处?” 韩谦答道:“这里是七星岛,我们都是负伤送至此间歇养的。” 七星岛,已经是靠内陆比较近的岛屿了,对于前线军团来说,算是大后方了。 “我昏迷有多少日子了?” “据我所知,你在这里已经躺了差不多一个月了,至于你是在什么时候昏迷的我们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可以推算推算日子,也算你福泽深厚,还能醒过来,这里还有仍在昏迷中的,不知能不能醒?”袁烨说道。 唐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见有一名男子横躺在玉床之上,气息微弱,全身大部分包裹着玄色锻布,看来伤势很重:“这个是哪位道友。” “咱们直属第三队的方元亮,这里数他伤势最重了,非但肉身遭重,连神识亦遭受到重创,能不能醒过来还两说,说不得这样躺一辈子,当一个活死人。” “像他这样的,就应该转回宗门去,一直留在这里有什么用,既没有好的治愈手段,不过白白耽搁时间。若是万一牧北妖魔攻打过来,谁管的了他。” “说得轻巧,方道友本是天行宗的弟子,位处平原郡辖地,隔着亿万里之遥,你将他送回去啊!” “天行宗那些高层也是群王八蛋,宗门弟子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派人来看看,将他转送回去,堂堂一个宗门,难道还挤不出一辆战船来?非得留在此地受罪,说到底,不过是没重视罢了。” “人家天行宗怎么又惹上你了,和你有什么相关,要是被天行宗高层听到,多少给你找点麻烦。” “黄道友,你没明白徐道友的意思,他哪是抱怨天行宗,他是想自己回宗门养歇去,这是指桑骂槐呢!” “我可没这么说。” “但你是这个意思,这也没什么,徐师弟,别说你了,就我还想痛骂几句呢!我们可都是为宗门流血负伤,拼上老命的,为了还不是宗门的利益。现在负伤了,就这么将我们仍在这里不管不问的,堂堂一个沧浪宗连一艘战船都派不过来吗?天行宗离的远,我们可就在东莱郡,宗门的做法让人寒心啊!” “谁说不是?哪个不想回宗门去,像我们这个样子,万一真的牧北妖魔打过来的话,只有等死而已。” 几人一言一语说道。 第706章 谈判 唐宁一言未发,他们都是有宗有派,有立身之所,还可以抱怨骂骂宗门,自己是孤苦伶仃,孤魂野鬼,总不能骂乾易宗去吧! 想到此处,他心下一阵寂寥。 “唐道友,你怎么了?”旁边韩谦看他若有所思模样,开口问道。 唐宁道:“哦!没什么,稍微有点感触罢了,你们好歹身后还有宗门支撑,我本是清海新港小派出身,如今宗门名存实亡,若各自归去修养,我都不知道上哪去。” 袁烨道:“对了,你昏迷的时候,白锦堂前辈来看过我们一次,还专门打听你的情况。” “白景堂前辈来了?他也负了伤吗?”唐宁微惊问道。 ““他负伤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连不少军团管事都殒命了。不过他可不是负伤来此的,咱们驻守苍云岛的第四,第五军团应死伤惨重,建制残缺,是以退出了前线,暂回七星岛修整,白前辈因此来看望我们这些负伤的联队修士。” “不知……”唐宁正要开口问话,外间石门转开,一名燕颔虎须,身高膀阔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众人,目光停留在唐宁身上,开口道:“唐道友醒了,觉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太大感觉,全身有点麻痹,浑身无力。” 男子点头道:“这是因为给你涂抹的药物里,有麻痹之效,唐道友,你的左腿和右臂缺失,需要我们给你续肢吗?还是以生肉的方式?” 所谓续肢,就是找一条大腿或胳膊,沿着一模一样的伤口切掉,然后安装上伤者残缺部位,而后用“三清续断膏”将其连接在一起,这样伤势会愈合的快一些,只需半月,就能将新肢体与自身接上。 而生肉则是用“脾肉回春膏”外孵,加之以“金风玉露丸”内孵使自己残缺的肢体,复生骨肉。 这个过程相对较为漫长,一般需要一到两年,才能彻底愈合,严重的话需要三年左右。 虽然续肢方法更为简单快捷,但毕竟是别人的胳膊大腿,总会有些不适应,是以很多人都宁愿多花些时间使白骨生肉,慢慢愈伤。 唐宁摇了摇头:“我不用……” 说到此处,他话音戛然而止,他本来想说自己不必用这些法子,只要恢复灵力,自然可以很快愈合伤势。 但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自己若是太快恢复伤势之话,是不是得重新回到军团中,说不得又要再上前线,与牧北妖魔对阵。 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从前线撤下,到了后方歇养,可不想再重回前线,被当炮灰支使。 何不趁此机会,远离这里战乱。 于是他顿了一顿:“我不用续体治疗,还是用白骨生肉方式。” 男子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问道:“诸位道友若有改变主意,想要使用续骨治疗,尽快恢复伤势的,可随时和我说。” 众人皆未言语,他们也是好不容易从前线死里逃生的,巴不得回到宗门歇养去,谁还愿意这么快恢复伤势,重回前线。 男子行至唐宁玉床前,手中一翻,拿出数只颜色各异的玉瓶放在一旁,左手握着一柄三寸长,布满玄色符字的利刃。 “唐道友,我要给你换药了,过程会稍微有点痛楚,请忍耐一下。”男子说道,手中利刃散发微弱的玄色光芒,伸向唐宁右臂,将其上涂抹着红色晶体一层一层挂掉。 如同指甲盖在墙壁上游走的声音一样,玄色利刃一层一层的刮动着红色晶体,声音非常刺耳。 这红色晶体已与其骨肉融为一体,玄色利刃相当于在一层层刮骨,其痛楚自然不言而喻。 约莫盏茶时间左右,男子终于将其右臂上覆盖的红色晶体一层层刮落,露出生生的白骨血肉,内里血管经脉清晰可见。 男子手一伸,拿起一红色玉瓶,从里间倒出一团红色的溶液,涂抹着他右臂白骨之上,而后又转向他左腿,将那些红色晶体刮掉,涂抹上红色溶液。 干完这些,男子又拿出一块金色的纸卷,泛着金色微弱光芒,将唐宁胸膛凹陷处擦抹的白色膏药擦掉,途上新的白膏。 而后又将其脸颊玄色锻布解开,换了新的紫色粉末药剂。 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男子从玉瓶中倒出两颗丹药,一颗紫色,一颗红色:“这是金风玉露丸和九阳气血丹,丹瓶放在这里,需每日服用一颗。” 唐宁点了点头,将两颗丹药吞下。 男子陆续将屋室内所有人换了身体涂抹的药剂,包括不省人事的方元亮,忙活了约莫两三个时辰,他才离开屋室。 “这个身体涂抹的药膏多长时间更换一次?”唐宁开口问道。 “一般七日一换,反正就老老实实呆着吧!莫非你还想早日康复,重回军团不成?”袁烨道。 “我自然不愿意回到前线。对了,不知苍元岛最后怎么样了?诸位道友可知晓?” 韩谦答道:“已经被牧北妖魔占领了,援军来的实在太慢,他们到达之时,内里大阵已被攻破,第五军团有一部分在其军团长曾煌前辈率领下突围而出,另外还有一小部分队伍也纷纷突围,其他大多数都已遇害。” “具体伤亡了有多少?” “不知道,听说突围而出存活下来的总人数,包括我们这些受伤的,还不到八个纵队,第四、第五军团伤亡惨重,建制被完全打散,所以才调到后方来。” 唐宁听罢心下一惊,苍元岛原本有二十六只纵队守备,而突围存活下来的还不到八个纵队,损失了足足接近十几个纵队兵力,那可是十几万修士性命啊!仅仅几十日间就被牧北妖魔吃掉了。 这对玄门毫无疑问是一个十分重大的打击。 按理说,手握数十万之众,守备一个小小的苍云岛,且倚仗三重防线的大阵之利,守备数十日应该是绰绰有余的,怎么会惨败至此。 说句不大好听的话,就是数十万头猪,他牧北联军想要吃下,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更何况几十万的精锐修士。 之所以如此,指挥上肯定有重大失误,再加上人心涣散,往往一战即溃,只等着岛外救援。 牧北联军大军推进,势如破竹,玄门被动防守,直到被各个击破,最后一道防线被攻破,退无可退,而牧北联军已形成合围之势,是以造成如此大的伤亡惨败。 如若一开始就直接放弃岛屿的守备,集兵一处,全力突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损伤。 其实双方的兵力相差并没有大到没有一战之力的地步,关键还是在于人心和凝聚力。 大规模的战争不是个体力量的比拼,讲究的是整体战斗执行力,个人的能力大小在这种规模的战争中所能发挥的效果实在有限。 一旦军团后撤,便是兵败如山倒,想靠个人力挽狂澜是基本不可能的。 而在整体的战斗执行力和凝聚力上妖族有先天的优势,故而其队伍战斗力异常强悍。 玄门向来讲究制衡之道,弟子在宗门内其实拥有非常大的权益,相对于魔宗或商会等等势力来说,玄门弟子享受的待遇是最高的,不仅仅是薪俸,在各个方面上都是如此。 譬如说,任选掌教和三殿三院高层,是需要弟子集体投票决定的。 而要定罪的话,也是需要经过三部会审。 正是因为这些权利,使得玄门弟子没有什么集体大局的观念,更别说让他们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心思,致使人心不齐,与牧北联军交战之时,一旦形势不妙,就纷纷溃逃,从而导致整个队伍的兵败。 换句话说,玄门组建的队伍,战斗纪律性甚至不如魔宗,更别说和妖族相比了。 玄门高层若不着手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很难与妖族争锋。 屋室内陷入短暂沉默,显然这个沉重的话题让众人心里都不那么轻快,所谓兔死狐悲,何况都是朝夕相处的人,又是同一个宗门师兄弟……… 唐宁亦不想再此事上多做纠缠,寻了个话头问道:“我记得当时与本队失散,和第六纵队的人在一起,最后随着本部军团突围而出,他们怎么知晓我是咱们小队的人,把我送这来了。” 韩谦道:“这还不简单吗?看一下你储物袋令牌不就知道了吗?你以为这里不要进行身份盘查吗?肯定是确定你身份了,才将你送来。” “怎么没有太玄宗弟子,他们不会一个都没受伤吧?”唐宁眼见屋内十人,一个太玄宗弟子弟子也无,是以问道。 “哼,一个都没受伤。他们都是铜皮铁骨不成,也就在我们面前显摆点罢了,那牧北妖魔难道还惯着他,怕他们的肉不好吃?” “人家四大宗门,高高在上,怎么可能和我们一起,受伤的弟子早就送回内陆去了。” “一群王八蛋,将我们丢在这里,只顾运送他们自己人。” “谁让人家宗门实力雄厚呢!专门派了战船运送伤员,又不是同盟军的战船,凭什么搭载你一起。” “实力雄厚?那干脆让他们自己去对付牧北妖魔好了,也就用不着我们了。” 众人一听此话,倒是同仇敌忾,立时组成了统一战线,对太玄宗口诛笔伐,显然,两者间的区别对待令他们很不满意,颇多怨念。 …………… 巍峨雄阔的殿阁中,端坐着数道身影,皆正襟危坐,一丝不苟。 不多时,外间三道人影并排而入,中间一人虎体熊腰,器宇不凡,自有傲然睥睨之势,乃是太玄宗清玄殿殿主上官承渊。 左侧一人两鬓斑白,身形清瘦,乃太玄宗戒秘院院主朱睿名。 右侧一人须发皆白,身材单薄,看上去一个瘦老头模样,乃是太玄宗太上长老任伯达。 三人依次入座,上官承渊开口说道:“诸位道友远道而来,参加敝宗组织的青州同盟议事,敝宗不胜感激。” “目今妖魔为患,直逼青州,需得诸位同心协力相助才好。” “在场的诸位道友都是老相识,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本次我代表敝宗来此,是以表敝宗与诸位道友,同舟共济,共抗牧北妖魔之决心。” “前者我们在清海前线吃了个小败仗,死伤不少修士,使联盟军上下哗然,士气低落,为重振军心,敝宗已勒令兖州武卫营及各殿院弟子,共三十万精锐弟子,赶赴青州,誓与牧北妖魔决一死战。” “望诸位道友同心齐力,再度召集各宗之人手,与敝宗一道支援前线。” 上官渊承说罢,室内一片寂静,各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面无表情。 任伯达看向下方一两鬓斑白,方面大耳男子开口道:“彭道友,你们镜月宗代表东莱郡诸多玄门宗派,与清海接壤,你的意见如何?” 彭姓男子道:“本宗力微势弱,一切听从贵宗调遣便是,既然贵宗已决议与牧北妖魔决一死战,我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回去后,我即知会各宗派掌教,调拨人手加入同盟军团。” “好,那就一切拜托彭道友了。” 任伯达道:“菜道友,齐道友,你们上元宗和苍冥宗意下如何?” “既然贵宗有此决心,敝宗当然会全力支持,会尽力调拨出人手来,支援前线。”一名须发皆白老者说道。 另一名魁梧大汉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任伯达道:“目今我们在清海节节败退,牧北妖魔气势正盛,我意各郡都调集十五万兵力,加入青州同盟,受统一指挥,诸位想必不会反对吧!” 下方几人皆沉默不语,任伯达看向一名鹰钩鼻男子:“于道友,你们混元宗意下如何?” 于姓男子微微咳了一声道:“关键不在于增兵多少,而在于能不能有效的阻止牧北联军南下,如果贵宗可以保证能在清海抵抗住牧北妖魔的攻势,将他们拦截在清海以北的岛屿,不要说十五万兵力,就是三十万兵力,我们拼了老本也得支持。” 第707章 分歧 朱睿名淡淡道:“于道友,这是你死我亡的战争,是我们和妖魔生死存亡的对抗,不是请客吃饭,谁也没有办法保证战争的胜负,我想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于姓男子道:“我清楚,正是因为我清楚这是生死存亡的战争,是涉及到上百万修士生死的大战,是关于青州所有玄门存亡的对抗,而不是过家家的游戏。所以才需要更加慎重做决定。” 上官渊承看向他道:“于道友,你们混元宗势力范围虽不在东莱郡,然青州玄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假使牧北妖魔有朝一日攻入了青州,混元宗能否独善其身?” “还望道友能够以大局为重,牧北妖魔步步紧逼,随时可能再度进犯我们防卫的岛屿,必要早做筹备才行,希望今日我们能够达成一致意见,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利于防卫部署。” 于姓男子道:“我当然知晓青州各宗门应该同舟共济。我想请问在座的诸位,自牧北大战爆发以来,我何时拒绝过贵宗和诸位道友的请求?” “无论是提供军备灵械,还是支援人手,或者财物,混元宗和北海郡的玄门宗派什么时候推辞过?” 上官渊承道:“我知晓,贵宗一直都不遗余力在帮助我们和牧北妖魔对抗,所以还请于道友一如既往支持我们,特别是在这个关键时候。” 于姓男子道:“贵宗既然提出要我们各郡增兵十五万,我不知晓其它几郡的态度,但我们混元宗和北海郡诸玄门宗派肯定会全力以赴,完成贵宗的交代。” “正如我方才所言,混元宗从来没有拒绝和推辞过贵宗的请求,这一次当然也是一样。” “不过在这里,我要多说一句话,望上官道友能够允准。” 上官渊承道:“当然,于道友有什么话直言无妨,本次将诸位道友请至此间,正是为了商议出一个具体方案,诸位道友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出来。” 于姓男子道:“既如此,我就直言不讳了,如有冒犯之处,还望诸位道友海涵。” “贵宗要我们出人出力,不是问题,我们都会全力以赴,但是需不需要赶赴前线支援,我觉得有待商榷。” “我就直说了吧!我认为将数百万大军安排在清海诸岛上去对抗牧北妖魔,这个决定有些草率,从目前效果来看,显然是失败的。” “苍云岛的第四、第五军团,千沙岛的第二第三军团,数十万人的精锐队伍,为什么几十天之间就被牧北妖魔成建制的吃掉。” “说句难听的话,就是几十万头猪,漫山遍野的去跑,牧北妖魔抓也得抓上个好几天呢!何以几十万装备精良的队伍被消灭殆尽。” “这难道不值得反思吗?牧北也只有四个军团的兵力围攻,为什么能够在短短几十天内就吃掉了两个岛屿数十万的精锐队伍?” “首先可以肯定是指挥上有失误,没有再第一时间选择突围,而是坐以待毙,想利用布置的防线拖住牧北妖魔,等待救援。到了最后,救援没有等到,反而被牧北妖魔各个击破,团团包围,成建制的被歼灭。” “其次是各岛屿支援的队伍拖停延滞,耽搁时日,如果能舍弃大军,组织精干队伍先行支援,也不至于会落到这般地步。” “而这一切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因素,那就是地势不利,清海的各岛屿之间相距以百万里计。” “将数百万的大军分布在各个狭隘的岛屿上,既不利于布防,又不利于相互之间的支援,一旦牧北妖魔大军南下,要么弃岛而逃,而若选择死守待援的话,苍云岛和千沙岛的前车之鉴难保不会再现。” “我们都是太玄宗附属,贵宗既然要我们增兵,我们没有二话,但我私以为固守清海不妥,应该将重兵安置于内陆,充分发挥我们的优势,与他们周旋。” 于姓男子说罢,殿内陷入沉默,任伯达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此人竟会在这个时候公然发难,而矛头正是直指自己。 所谓的指挥失误表面上说的是苍云岛和千沙岛的驻军统帅,实际上是暗指自己,盖因自己是清海前线的总指挥,下达坚守待援命令的亦是自己。 而玄门同盟大军进驻清海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意愿,当初却也是同意此方案的。 任伯达面上不动声色,没有着急回应,他知晓有人必然有人会出来反对。 果然,沉默了数十息后,一个低沉声音响起。 “弃守清海,将妖魔放入青州内陆,如若东莱郡守不住呢?是不是要放弃东莱郡?” “现今只不过吃了一个小小败仗,就要放弃牧北与青州的天然屏障,任由牧北妖魔攻入内陆烧杀抢掠,将来在青州吃了败仗,难道也要放弃青州不成?于道友的话我不敢苟同,也坚决不能同意。”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净月宗掌教彭玄茂。 镜月宗乃东莱郡顶级玄门,势力遍布东莱郡上下,是青州诸侯级的大宗门,牧北联军若攻破清海,进入内陆,损失最大便是他们,甚至有存亡之危,是以态度坚决的反对。 彭玄茂话音方落,下方一名须发皆白老者道:“于道友的话不无道理,为大局计,我认为应该放弃清海的守备,否则增兵举措将毫无意义,以牧北草原之广阔,比之我青州更为幅员辽阔,牧北妖魔在彼处盘踞多年,势力雄盛。” “加之近来又占据我们经营的三郡之地,更得到牧北各方势力的支持,我们增兵,他们也增兵,若仍将主战场放在清海,未见其利,而且几乎可以预见像苍云岛及千沙岛之类的事还会发生。” 说话之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乃形意派掌教丰玉良。 镜月宗掌教彭玄茂开口道:“丰道友此言差了,苍云岛和千沙岛之惨痛教训,主要是指挥不力因素,方才于道友也说了,若是立时撤离,根本不会有太大损失。” “之所以造成如此大的伤亡,我认为根本原因在于不应该坚守此两岛,或者说不该派重兵守备此二岛,而不是应退守内陆。” “现今我们已失去了这两个岛,可将重兵防卫在天渊岛一带,其周测岛屿众多,连成一线,排列紧密,不会再出现像苍云岛和千沙岛救援不及的情况,料来足以抵御牧北妖魔攻袭。” “如果能够在清海将牧北妖魔阻隔,又何必一定要在内陆进行防卫?需知一旦将它们放入内陆,那可就是猛虎入山林,后患无穷。” “且不说辖地的修行资源会被大肆掠夺,单说那些被魔宗占领区域的修行家族和商会势力会不会倒向他们,光这一点代价就十分沉重。因此我不同意放弃清海,退守内陆。” 太极宗掌教马元明道:“于道友之言是为大局,清海地形不适合我等展开防卫部署是显而易见的,若一定要坚守清海,导致同盟修士大规模伤亡,届时再退守内陆也没有足够力量了与其抗衡了,反而造成更多损伤。” “与其如此,不若直接放弃清海,将重兵集结于东莱郡前线,此以退为进之方略。” “牧北妖魔攻占清海后,同样会遇到补给线过长以及分兵置守等等诸多问题,只要我们牢牢守住海岸线,届时我们反而掌握主动权,想出击便出击。” ………… 屋室内泾渭分明的划分成了两个阵营。 除镜月宗外,其它五郡的玄门大派皆将矛头直指任伯达和其身后的太玄宗。 这显然不是临时达成的一致意见,而是早就商议好的,因此混元掌教于时明才公然发难。 只不过他们提出撤离清海的要求侵犯了东莱郡玄门的利益,是以遭到东莱郡镜月宗的反对。 由于四大宗门的掣肘,规定每个郡只能拥有一个顶级玄门,三个甲级玄门,每个县三个乙级玄门,每个城三个丙级玄门,并分化了相应势力范围,数百万年下来,天下玄门格局已然坚如磐石。 在玄门掌控的各州,每个郡的顶级玄门负责整个郡的各项资源调配,实际上就是当地的诸侯,其他的玄门基本都看他们眼色行事。 太玄宗虽然名义上是执青州玄门牛耳,然而真正的控制权是掌握在这些当地顶级玄门手中,特别是太玄宗经历巨变,实力衰弱之后,这些宗门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发生着改变。 这种微妙的变化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就好比混元宗掌教于时明敢在这种场合公开发难,矛头直指太玄宗,若是在几万年前,太玄宗未曾衰落之时是基本不可能的。 眼见几人意见发生分歧,陷入争执,上官承渊打破沉默开口道:“诸位道友且听我一言,世间之事,有大有小,有轻有重,在于如何取舍而已。” “方才诸位所述之建议我已知悉,所言不无道理,然而一旦放弃清海,退守内陆,则意味着我们失去了最后一道防线。” “妖魔一旦攻入内陆,损失和后果难以估量,非但是修行资源上的损失,更为严重的可能是声名上的影响。” “若我们不能在清海将牧北妖魔击退,其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那些商会,修行世家,其他州郡的玄门等各方势力,都会觉得我们力量孱弱。” “到时候难免有一些蠢蠢欲动,心怀不轨之徒兴风作浪,兖州便是前车之鉴,诸位难道愿意青州成为第二个兖州吗?” “这么多年青州太平无事,繁荣发展,有赖于诸位同心协作,上下一心,而诸位以及身后的各自宗门也是这繁荣青州最大受益者。” “我方才所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不仅仅是一句空话,而是我和诸位当下的处境,我们是一艘船上的渡客,如果不能同心齐力,都只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我可以断言,在场的诸位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后悔。” “果真使青州步了兖州的后尘,受损的恐怕就不仅仅是东莱郡的宗门了吧!” “我想诸位没有人愿意青州到这步田地,这是为什么我们最终决定要在清海部署重兵防卫妖魔的原因,现在我仍是这样认为,必须要将牧北妖魔拦截的清海。” “否则将来我们损失的绝不仅仅是几座城池,几个资源辖地那么简单。望诸位道友能够理解并全力支持我们。” “咳。”下方一身形佝偻老者微微咳了一声开口道:“我说两句吧!大家知晓,从一开始我就是反对将重兵部署在清海吧!但上官道友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再坚持了,我同意继续在清海组织人手力量,对抗牧北妖魔。” “不过我有几点建议希望上官道友能够采纳。” 上官承渊道:“庞道友请尽言之。” 老者道:“此次苍云岛和千沙岛之惨败,可以说主要因素在于人祸,严重的形势判断失误和指挥不明是导致数十万的修士身死的直接原因。” “同盟之中很大一部分队伍指挥者,修为高则高矣!自身实力在同阶之中亦属顶尖,然而缺乏指挥队伍的能力,没有战略远见和运筹帷幄的谋略。” “这率队交战和私人斗法完全是两回事儿,不能混为一谈,对于那些没有领兵打战能力的人,我认为不适合担任队伍重要职务,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对于军团队伍统帅的人员,我个人以为应当慎重考虑,当摒除宗派之见,从整个同盟中挑选更适合的人选。” 其话音方落,另一名鹰钩鼻男子附和道:“庞道友之言与我不谋而合,苍云岛和千沙岛之战所以伤亡如此惨重,正是因为指挥者的判断错误,以致数十万修士身死,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此次战败,指挥者负有不可推卸重大责任。” “为免重蹈覆辙,当立即着手各队统帅的选拔,让更适合的人率领队伍,如此才能保障我玄门队伍的战斗力,方能与牧北妖魔抗衡。” “我同意庞道友与卫道友之言,此次苍云岛、千沙岛之战,指挥者负有直接责任,非但应该重新选拔各队伍统帅人选,对于那些战败且负有主要责任的军团长们亦要予以惩戒。”一名身形魁梧,扎髯满腮大汉紧接着道。 第708章 逼宫 上官承渊看了他一眼:“徐道友言过了吧!前线修士浴血奋战,与妖魔生死相博,虽败,然皆尽心竭力,若因一场小败,就予以惩戒,恐寒了众人抵御妖魔之决心。” 徐姓男子道:“夫行军用兵之道,功必赏,过必罚,赏罚不明,则号令不行。此战损失了我青州玄门同盟数十万精锐,总得给他们一个说法才是,否则我等也不好向底下弟子及其他宗派交代。” “确实应该得有所表示,小惩大戒嘛!也算是给其他军团统帅们一个警示。” “有赏有罚才能凝聚人心,激发斗志,若赏罚不明,人心涣散,又何以与牧北妖魔相抗衡,他们的惩罚举措可比我们要严厉的多。” “数十万亡魂,不能轻飘飘一句话就揭示过去了,得有人出来承担相应的责任,不然我们没法向底下弟子们交代,也难以动员他们加入同盟尽心竭力,若都出工不出力,临战时遇敌而逃,大事去矣!” “徐道友所言有理,我同意。” 众人一一开口表态道。 上官承渊,朱睿名,任伯达三人端坐其上,面无表情,一言不语。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风暴,三人一开始还没有察觉,然而随着谈话的深入,这些割据一方的诸侯们终于渐渐显露出了爪牙。 毫无疑问,在这次议事开始之前,他们肯定有所联络,要一齐向太玄宗逼宫,在这之前他们对太玄宗一手独揽青州同盟联军大权的行径就有所不满,只是碍于太玄宗强大的实力隐忍未发。 此次同盟军在苍云岛和千沙岛大败,正给了他们口实,能够向太玄宗施加压力。 所谓的追究指挥者责任更是将矛头直指向前线总指挥任伯达,其目的正是为了夺取青州玄门同盟联盟的实际指挥权,以扩大其宗派的影响力,或者说,削弱太玄宗在青州的影响力。 一场权利的重新分配,在这座大殿中悄悄来临。 ………… 唐宁躺在屋室内,外间敲门声响起。 他起身打开木门,外间一名面色白净男子稽首行礼道:“唐前辈,胡前辈让你们午时到玉石室中集结待命。” “好,我知晓了。“ “告辞。”男子说罢,出了屋室,化遁光而去。 唐宁心下微有些疑惑,男子所说的胡前辈乃是专门负责照料他们第七联队伤员的胡琏,不知其突然召集众人所为何事。 还待命,待什么命,总不能让他们这一群缺胳膊少腿的人再度奔赴前线吧! 他一瘸一拐出了屋室,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山谷上方,其上鳞次栉比的排列着百余座玄色石屋。 山谷之上遁光往来,四面八方不少人陆续来到此间,皆是和他一般身残肢缺的残废人士。 这里的大多数都是熟面孔,彼此相识,此山谷乃是第三纵队的愈伤所,居住都是第四军团,第三纵队负伤的修士。 唐宁与往来之人微微点头示意,径直来到其中一间玄色石室内,推门而入。 内里陈列着十张玉床,四周点着香炉,屋室内袅袅炊烟,清香扑鼻。 除此之外,整间屋室别无一物,十张玉床九张空缺,只有最里侧玉床上躺着一名浑身裹着玄色锻布的男子,正是直属三队的方元亮。 唐宁来此已有半年,身体外伤恢复的七七八八,凹陷的胸膛和受伤的半边脸颊早恢复如初,唯有左腿和右臂缺失,新的血肉经骨正在重新生出,只是尚未彻底长成。 当外伤复原之后,他就离开了此间,在山谷之下建了座木屋,平时就在那屋室中养伤,每七日回此间更换一次手臂和大腿涂抹的红色晶体药剂。 若非为了避免被重新拉回军团前线,他本早可愈合伤口,只要体内绿色灵力沿着周身运转几圈,倾刻间便能重新生出缺失的手臂和大腿。 唐宁行至自己那张玉床上躺了上去,只觉一股暖气升腾而起,从身体四肢百骸毛孔中钻入,霎时间整个人暖洋洋的。 这正是玉床的功效,此玉床乃是由三阳暖玉炼制而成,人一旦接触,阳气便会源源不断涌入体内,有活血通脉之效,对于愈和伤势大有好处。 他躺上没多久,一名身形魁梧,札髯满腮大汉推门而入,乃是第七连队直属底子韩谦。 和唐宁一样,他的外伤已经恢复,唯断臂还未生出。 韩谦朝他微微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躺到自己所属玉床之上。 不多时,其它几人亦相继到来,众人皆是在山谷周围独自开辟了一间屋室,平素在屋室内炼气修行,只有换药之时才回到这里来。 修行这么多年,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有点小秘密,或者修行功法,或者其它什么的,又或者是单纯的习惯。 反正屋室内能动弹的几人都不愿长久待在这里,在伤愈之后纷纷离开,在外间单独开辟了屋室。 众人聚于一处,躺在玉床之上闲聊着。 “听说了吗?本队白锦堂前辈已被免去第七联队队长职务。”一面色白净男子开口说道,乃直属二队的薛峰。 “这是半个月前的消息,早过时了。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听说他不但被免了职务,还被控制住了,要押往东莱郡城,接受青州玄门同盟的调查,可能还要定罪呢!” 唐宁听此心下一惊,白锦堂被免去职务之事,他早有耳闻,非但是其一人,整个第四军团,从上到下,自军团长以下所有队伍的队长、督查、副队长全部被免去职务。 准确的说,是驻守苍云岛和千沙岛的四个军团,所有队伍指挥者但凡生还的,皆被免职。 但要接受调查,还有可能定罪却是第一次听说。 若说队伍吃了败仗,指挥者被免职还能说得过去,但因此而被定罪,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了,若如此的话,谁还愿意出力。 唐宁有些不大相信,开口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应该是真的,我也听说了,几天前有一辆天灵船,将第四军团所有队伍免职的修士全部接到内陆去了,说要进行调查。”右侧袁烨说道。 “调查?调查什么?莫非联盟高层怀疑这些人中有牧北妖魔的细作?” “当然不是调查细作了,纵有细作,也顶多不过是几个人而已,何必将所有人都带走,况且你见过调查细作这么大张旗鼓的吗?” “那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指挥不力罢了,咱们第七联队死伤这么多修士,当然得有人出来负责,总不能是咱们这些人,他们这些指挥者需不需要承担责任,有没有指挥上的失误,如果有的话,估计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那也查不到白前辈这些人头上,整个军团的溃败,和他们这些联队长有什么关系。” “死了数十万修士,这么重大的伤亡,对内对外都得有个交代吧!有没有指挥上的责任不是咱们说了算,是上面那些人说了算。” “估计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应该不会真的定罪吧!” “那可不一定,听说高层对这次战败非常恼怒,说不定会大力惩戒,以儆效尤。” “不单单是咱们军团,第二、第三、第五军团,所有队伍的队长、督查、副队长都被带走了。” “听闻太玄宗太上长老任伯达前辈因此次战败,主动辞去了前线总指挥的职务。” “肯定要有人倒霉。” “太玄宗脱不了干系,自军团以下所有队伍队长都是他们的人,他们有直接责任。” “这群王八蛋,平时豪横的紧,作威作福惯了,原来也是一群无能之辈,遇到牧北妖魔,还不是一样逃的比兔子还快。” “最可气的是他们处处高人一等,同样是负伤,他们就乘坐战船直接回后方养伤,把咱们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宗门应该强硬些,向他们问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显然,大家对太玄宗平素高高在上的态度早有不满,再加上此次的事件,可谓积怨已久,只要一提起太玄宗,立时形成了统一战线。 “诸位道友可知胡链道友将我等召集至此,所为何事?”唐宁眼见众人不停对太玄宗口诛笔伐,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他倒也不是对太玄宗有什么好感,维护太玄宗什么的,只是白锦堂对自己向来颇为关照,再加上柳茹涵亦在太玄宗任职,耳听他们越说越过分,是以岔开话题。 “不知道,想来和同盟近来的动作有关,或许是调查询问本队指挥有没有错误吧!” “这种事怎么会问我们呢!指挥责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真要问也该问那些管事。” “怎么没有关系,我们是直接的受害人,除了那些已阵亡不能再说话的修士,谁还比我们更有发言权。” 几人说话之间,屋室石门转开,一名燕颔虎须,身高膀阔男子紫外而入,正是负责照看他们这些伤员的修士胡链。 “胡道友,究竟什么事儿,将我们召至此件待命,不会是牧北妖魔打过来了吧!”一人开口问道。 胡链道:“范道友说笑了,牧北妖魔再凶狠,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攻下清海,此次将诸位道友召集至此,是有一个好消息告知,同盟已决议将你们这些负伤弟子安置回内陆养伤。” “是回宗门吗?” “具体去哪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要接你们回内陆,恭喜诸位道友了,可以安心待在后方,不必再担忧牧北妖魔的侵犯。” 众人听闻此言皆面有喜色,终于可以逃离清海,这是他们一直以来最梦寐以求之事。 “是所有负伤修士都接回青州内陆愈伤吗?”唐宁开口问道,他和这里其它几人不同,他无门无派,若是各自宗门自发的组织,肯定没他的份,是以必须要问清楚。 “没错。”胡链点了点头:“这是同盟的决议,至于具体如何安置,是接回各自宗门还是说集中一处,我就不知详情了。” “只要能离开这里,远离牧北妖魔就行,回不回宗门其实都无所谓。”袁烨开口道。 “接送你们的战船可能过几天就到达,我奉孙前辈之命负责通知你们一声,这几日不要乱走了,就呆在此地。以免别人看到你们各个生龙活虎,消息传到高层耳中,影响不好,说不定又将你们送回前线。” 众人皆点头道好,胡链转身离开了屋室。 “终于能够离开这鬼地方了,总算是结束了。” “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等你养完伤后又将你派往前线。” “应该不会吧!第四军团所有队伍指挥都被带回青州调查问讯,摆明了高层已不准备将第四军团作为前线主力使用,也就不会再补给人员了。” “这可说不准,万一前线军团死伤惨重,需要补给,不照样是从后方人员中挑选吗?” “所以我说,只有回归宗门才算安全了,否则随时可能被召往前线抗击牧北妖魔。” 众人一言一语讨论道。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艘光芒流转的天灵船疾驰而来,停落于山谷之上。 唐宁等人躺在玉床之上,石门转开,胡链自外而入:“诸位道友,接送你们的天灵船已经到了,请登船吧!” 众人这些日子等候的早已有些迫不及待,听闻此言,身行一闪,纷纷出了屋室。 外间矗立着数百道身影,皆是缺胳膊短腿的“残废”人士。 天灵船上几道遁光落下,现出数人身形,为首一国字脸男子开口道:“诸位皆是前线奋命之勇士,同盟念你等劳苦功高,特命我部前来接引你等回东莱郡城休养,请上船吧!” 众人听闻此言,皆化遁光腾起,来到天灵船甲板之上。 “请四军团三纵队一联队的道友到此间集结。” “请四军团三纵队二联队到这里。” “请四军团三纵队三联队到这里。” …………… 众人在船上修士的指挥之下分各队盘踞一方之地,不多时,又有数名修士来到众人跟前,一一核实身份。 约莫半个时辰后,天灵船向着其它几处山头而去。 直至晚间,整个第四军团所有伤员皆被接引至此艘天灵船上,众人熙熙攘攘盘踞甲板上,约莫近万人。 天灵船承载着众人一路昼夜兼行,驶出了岛屿,在一望无际的清海行驶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到达青州内陆。 第709章 抵达元贤城 元贤城巍峨雄阔,高数千丈,方圆数十万里。 此乃元贤县之主城,位处于元贤县域的中心地带,亦是离清海最近的郡县。 元贤县辖下共有城十二座,奉化城正是其中之一。 天元十三州加上天南沼泽及牧北草原,所有地域分化皆有统一标准。 无论是玄门掌控的州郡还是妖族、魔宗掌控州郡,地域大小和分化标准是一样的。 凡州郡以下,所有县、城、亭,都是固定的。 一郡九县,一县十二城,一城三十亭,每亭十万里方圆。 此地域分化格式通用于整个天元。 因此看一个州大小,只需看其辖下有多少个郡就知晓了,并且可以很快计算出整个面积。 譬如青州辖下共有六郡之地,每郡辖下九县,每县辖下十二城,每座城方圆约莫三百万里。 整个青州六郡,五十四县,六百四十八座城池,一万九千四百四十个亭,加起来总面积约莫一千九百四十(百万里)方圆。 而牧北草原辖下共有九郡,八十一县,九百七十二座城池,两万九千一百六十个亭,总面积约为两千九百,(百万里)方圆。 若要再简单一点,则直接计算郡县的大小就行了,每个郡,每个县,每座城,每个亭方圆是一样。 一亭十(万里),一城三(百万里),一县三十六(百万里),一郡两百一十六(百万里)。 整个清海横跨牧北,青州两地,实际总面积也就两万(万里),还不到内陆一个郡的规模,足以可见这些州郡的广阔。 远处一艘巨大的天灵船疾驰而来,行至离城千里之外,被巡查的两艘天灵船逼停。 其上数道遁光一闪,来到战船,现出几名男子身形,很快便有人将他们带入了舱内。 而在甲板上,近万名负伤修士熙熙攘攘的盘坐于各处,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全身裹着玄色锻布,有的双目尽失,还有不少横躺木床上,至今没有苏醒的。 猛然一看,像是闯入了无间地狱。 此正是护送第四军团伤员的天灵船。 由于玄门同盟在清海的失利,总指挥部因此从东莱郡城前移至了此处,以安稳人心。 现整座城被同盟军所征用,是以城外有大量战船巡视。 不多时,几名搜查的男子出了船舱,回归各自战船,天灵船缓缓驶入城廓。 内里殿宇阁楼鳞次栉比,遁光往来如梭,人群熙熙攘攘,不时有大小战船从高空疾驰而过。 玄门虽在清海前线吃了大败仗,但并未影响到这里,盖因两者之间相距甚远,而此地作为郡县主城,亦十分繁荣,加之有玄门同盟军指挥部坐镇,因此没有出现修士出逃等乱象。 天灵船在城中穿行了约莫半日,来到一雄阔山脉,停落在一巨大青色光幕跟前。 甲板上一男子遁光腾起,行至光幕前,手中一挥,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缺口,内里一男子闪出,两人交谈了几句,便一道入了光幕内。 约莫一刻钟后,整个光幕消失不见,天灵船驶入里间,内里山峦耸立,延绵不绝。 天灵船行不多时,来到一千丈高峰上方,舱门打开,内里几名男子鱼贯而出,为首一人开口道:“诸位道友请听我言,此地是同盟专为第四军团负伤修士开辟之所,并已安排十九军团七纵三联专职负责照料你等,直至伤愈。” “此处疗伤丹药、物品一应俱全,诸位道友安心在此歇养便是,现在请能够动弹的道友下舟,听从七纵三联的安排。” 话语清晰落入每人耳中,众人听闻此言,纷纷遁光腾起,跃下甲板、 山顶上,早有三纵七联的修士等候。 众人在其安排下,各入屋室之中。 唐宁仍与七联直属的几名修士共处一间疗伤室,众人躺在玉床之上,原直属三队弟子王苍开口道:“总算回到元贤城了。袁道友,薛道友,田道友,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可得多多关照啊!” 袁烨,薛峰,田庆之三人皆是沧浪宗弟子,而沧浪宗乃是元贤县的玄门巨头之一,其势力盘踞在元贤县西北部,故王苍有此一说。 田庆之笑道:“好说,我知晓有一处秘密所在,只要花的起灵石,连元婴期炉鼎都能一尝滋味。” “不会是你们沧浪宗私设的阁楼吧!”杨威打趣道。 “要真是本宗私设的就好了,还可以稍微便宜点。我上次去的时候还是二十年前,花了三十颗上品灵石,与一名金丹女修共宿了三日三夜,滋味是真不错。” “三十上品灵石,才三夜?田道友,看不出来,你出手还挺豪阔的。” 田庆之笑道:“这不没尝过滋味吗?正好我那时在赌坊赢了不少灵石,一时兴起,就冲动那么一次,其实过后也挺后悔的。” “不过现在想来,其实还不错,像我等这般劫后余生,说难听点是捡回了一条小命。我算是看开了,灵石算什么东西,要是命都没了,灵石还有什么用,所以该享受就得享受。” 王苍道:“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去尝尝滋味了,改明儿咱们一道去。” “没问题,到了地方保准你满意,想一想,只要你能付得起灵石,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元婴女修那些炉鼎女修一个个光着身子,蒙着面纱,搔首弄姿任你挑选蹂躏,是何等滋味。” 几人嘿嘿一笑,众人自清海撤离后方,心情愉悦,语气轻快,闲聊着风花雪月。 不多时,石门转开,两名男子抬着昏迷的方元亮走了进来,将他放置玉床上后便退了出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自外而入,目光扫了众人一眼,稽首开口道:“诸位道友,我是十九军团七纵三联弟子段贤,联队命我负责你们三纵七联负伤修士的饮食起居及伤愈疗药,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便是。” 韩谦开口道:“段道友,其实我们身体伤势已无大碍,只是残缺的肢体需要一断时间生长,我们这几人都能够顾自己,用不着操心。唯有本宗方师兄,神识受到重创,至今未醒,需要你们多费心派人照料。” 段贤道:“此分内之事,联队过几日会将他们这些重伤昏迷未醒的修士集中安置,派专人分批次十二个时辰照料。” 唐宁问道:“我们这些人先前在七星岛时都各自建有屋室,方便修行,不知可否允我们独建屋室修行?” “当然了,你们是负伤到此养歇的修士,又不是定罪服刑的囚犯,没有人可以限制你们自由,包括出入大阵,若要外出的话,只需到护卫队报备就行了。” “段道友,我们能否自己涂抹断臂伤处的药剂,就不劳你们费神了,如此我便可回归宗门歇养,用不着两头跑。”田庆之道。 段贤道:“这个恐怕不妥吧!我们每次领取药剂都是固定的时间节点,且需要登记备注。” “再者你们作为回归歇养的伤员,没有调命似乎不能长时间回归宗门歇养,我们还要对你们伤势复原进展情况进行报备。” “待你们伤好后,同盟应该会另有任务分派,诸位道友且辛劳一些,反正每月只两次换药就行了。” 袁烨问道:“我们现在还仍属第四军团旗下吗?还是说档案已调任到十九军团了,薪俸灵石由哪部发放?” 段贤道:“目前我还没有接到这方面通知,你们应该仍是属于第四军团,今后会不会调到十九军团非我所能知,至于薪俸灵石不用担心。不管是从第四军团发放,还是十九军团,都会如期发到你们手中。” 众人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诸位道友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到山顶那座大殿找轮值弟子便是。”段贤说道,退出了屋室。 屋室内,众人闲聊了一阵后,陆续离开了此间,在山脚下建起屋室,入住了进去。 ……………… 苍云岛,遮天蔽日乌乌泱泱的妖兽将整个岛屿围的水泄不通,其间狼豺虎豹横行,猿熊犀马列阵,鹰鹏雕雀盘桓,又有无数战船来回巡视。 巍峨雄阔的大殿内,端坐着十余道身影,外间三道身影并排而入,中间一人面色白净,双眉斜飞,英姿勃发,乃七彩孔雀族长云天。 左侧一人狮鼻阔口,身形魁梧,器宇轩昂,乃金眼狮鹫一族族长空林。 右侧一人燕颔虎须,虎体狼腰,眼若流星,乃青蛟一族族长玄真。 三人径至主位落座,云天率先开口道:“此次苍云岛与千沙岛一战,我部大获全胜,诛灭玄门四个军团二三十万修士,诸位皆有力焉!今日请诸位道友至此,是为共商大举,我意将集结所有兵力,一鼓作气,拿下清海,直捣青州。” 玄真微笑道:“玄门目今一共集结了二十个军团兵力,只此一役,我们就一举歼灭了其近四个军团主力,说实话,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由此可见,玄门早已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经此一战,想来他们必然已是心惊胆颤,我等大军南下,说不定会望风奔逃。” “顺利的话,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在青州内陆殿阁中开怀畅饮了。” 空林道:“我等知晓在座的有些道友担心与玄门僵持不下,从而耽搁自身发展,此战之后,我想诸位道友应该不会再有这般忧虑了吧!” 话音下落,下方一魁梧大汉率先说道:“今我等携大胜之势,攻玄门胆丧之徒,可谓泰山压顶之势,我意即刻出兵,攻其驻守的岛屿,一举将其击溃,直下青州。” “莫道友之言是理,玄门重兵驻守清海诸岛,一者不利于他们部署防卫大阵,二者各自为营,相互之间不能驰援。此正是千载之机,需一举将玄门在清海部署的主力军团消灭,才可保障我们南下青州后,能够一路高歌猛进。” “玄门如此不堪一击,比之在牧北时尚且不如,只短短几十日间,就损失了四个军团兵力,如此看来,我们之前都太高估玄门的韧劲了。” “今我等兵锋正盛,理应大举出击,直下清海。” “兵贵神速,机不可失。” 下方几人纷纷开口说道。 云空、玄真、空林三人见众人气致高昂,微微一笑。 此次苍云岛及千沙岛的大胜,让联盟中的主战派一扫阴霾,可谓扬眉吐气,方才说话的几人皆是牧北联军内部主张南下攻取青州的各势力掌舵人。 这些人中大多是魔宗掌教及商会势力,想占取青州之后分得地盘,壮大自身势力及影响。 而那些一开始就反对南下攻去青州的势力掌舵人,此刻皆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语。 他们之中大多数是修行世家家主及当地本土势力。 由于根基立在牧北郡县,占领青州对于他们来说,收益并不是那么大,而风险却不小,自然不愿意南下。 但如今联军连战连胜,先前一战更是一举击溃了玄门重兵守备的苍云,千沙二岛。 歼灭玄门数十万精锐修士,而自身损失不过数万而已。 在这样情形下,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反对南下。 云空面带微笑,目光扫过众人,开口道:“既然诸位都同意举兵南下,我即刻令前部众部先行,先攻无影岛和轩宇岛。” 玄真道:“听闻玄门在此次兵败之后,又再度征集了百万人手,正在赶往青州的路上。” “加之他们前线十五个军团都已调至清海,玄门虽已丧胆,然乌合之众蚁聚,亦能吞象。为保我部兵力充足,顺利攻下无影岛及轩宇岛,我意将后备军团全部调往前线。” “夫未雨绸缪,方能高枕无忧。玄门既然已采取增兵举措,我等亦不能置之不理。” “此次将诸位道友请至此间,便是为了商议此事,经我们三人初步合议,拟向各方征兵五万,以充实后备之军实。” “这些新增后备军团,不必赴往前线,仍留守后方。” “说白了,其实就是以防万一,若前线攻势不利,遭到玄门反扑,届时再调动这些后备军团。” “不过我想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大概和老夫成仙得道机率相当。” 下方众人听闻此言,发出一阵大笑。 第710章 团建 玄真继续说道:“此举只为防患于未然,不知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此小事耳!回去我即向本郡宗派征人。” “推翻玄门,攻取青州,非是一家之事,自当效力。” “与玄门交战以来,我等虽连战连捷,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各部损失亦不小,是该补充兵员了。” “现今牧北皆在我等掌控之中,征调五万修士不过反掌耳!” 几人纷纷开口,说话之人皆是联军中的主战派,而那些世家及本土大势力仍是一言不语。 玄真目光看向他们:“胡道友,孔道友,你们之意若何?假使有什么难处尽可提出便是。” “未雨绸缪自然是好的,我没意见。”一须发皆白老者说道。 “我也同意,回去后自会征调五万修士加入联盟军中。”另一名两鬓斑白男子紧接着道。 其他沉默的几人亦纷纷表态。 玄真道:“如此的话,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各方均筹兵五万,至安南郡城组成后备军团,暂时负责后勤补给等相关事宜。至于军团长等职务的具体人选届时再议。” 众人皆微微点头。 空林开口道:“除了云空和玄真两位道友所言之事外,还有一件事需与众位商议,先前我们已初步规划分割青州地界的方案,然还有很多方面没有达成统一。” “现在是时候解决这件事了,看这情形,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攻入青州内陆,不谈妥此事,想必诸位道友也不安心。” 玄真手中一翻,拿出一副巨大地形图侧,悬于半空。 整张图册约莫十丈大小,其上各郡、县、城、乃至山山水水一目了然。 “按照先前商议,我们拿下青州之后,东莱郡归属罗道友、荀道友,王道友三家分派。” “平原郡交由徐道友,周道友,程道友三家分派。” “北海郡交由张道友、曹道友、苏道友三家分派。” “济南郡交由彭道友、严道友、韩道友三家分派。” “而我们则取每家四分之一的利益和税收,包括我们在牧北攻占的玄门辖地。” “这些是我们之前就达成了一致意见的,唯有临淄和安乐郡暂时没有定议。” “经我们三人商议,决定将临淄郡和安乐郡拿出来让大家共同管理。” “至于分化方法嘛!也很简单,哪家的伤亡越多,哪派立的功勋越高,其所得到的地盘就越大。” “具体方案我已经拟定了文书,请诸位道友看一看。” 玄真说罢,向下方矗立的两名男子看了一眼,两人会意翻出一叠卷宗,一一发派给在座诸人。 众人翻阅着卷宗,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翻阅纸张的声响。 好一会儿,玄真开口道;“诸位道友还有什么疑问吗?” 下方一须发皆白老者道:“按照伤亡和勋功分化攻取的底盘当然没什么问题,但这份规划是不是太完美了?” “彭道友有什么提议?” 老者道:“三位道友提出的这份方案是理想中的规划,但现实是我们仍在清海,还没有踏入青州内陆一步。” “我不是在这里泼凉水,也不怀疑联盟大军能一直长驱直入,但若说我们能一口气吃下整个青州,我觉得还是太过乐观了。” “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免到时起争执,乃至破坏联盟团结,有些事还是在这里说清楚的好。” “当年虽然有初步规划,将东莱郡交给罗道友,荀道友和王道友他们三家负责,但我没有记错的话,说的是,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议。” “那么现在就有必要说清楚,如果我们只攻下了东莱郡,或者说只拿下了其中的几个县,而与玄门僵持的话,这些地盘的分配归属,其辖内每年的收益应该怎么算?” “若还是按照先前决议,东莱郡只交给罗道友,荀道友和王道友三家负责的话,我相信在座很多人都不会满意。” 空林道:“彭道友所言的情况,我们当然有考虑到,再没有攻下整个青州之前,我们所占据的所有资源,取得的收益都归整个联盟所有,用于大军的开支。”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拿下整个青州才能真正获得收益,而在此之前,我们什么也得不到,空林道友的话是这个意思吗?”一两鬓斑白男子道。 玄真道:“绝非此意。我们每攻下一地,所获得的收益一部分用来支付大军的开支,余下的自然会分派给在座诸位。” “是按照什么样的分配方案呢!三位道友可有计划?” “具体的分配方案按照方才下发至诸位手中的卷宗为准,以勋功和伤亡,各派划分比列,我们会将其中一半收益拿来支付大军开支,另一半分配诸位。” “不知这另外一半中,是否包含你们妖族在内?” “当然,在没有彻底攻下青州前,所以收益我们都要拿取自己应得的一份。我想这应该不过分吧!大家都有出力,大家都有伤亡,也都需要资源补充,我们当然也不例外。” “若是如此的话,我们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恐怕也未必比你们拿的更多吧!你们拥有数量庞大的妖兽大军,加之各个军团统帅都是你们的人,单论伤亡和功勋,谁也比不上你们。” “可我们的伤亡确实是最重的,苏道友之意不是想将我们排除在外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我认为这个分配方案不妥。” “我也不觉得不太适合。” “此事有待商榷。” 下方众人纷纷说道,只因利益分配不均,殿内陷入唇枪舌战中。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炼气修行。 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一挥手灵力激射而出,木门无风自开,室外矗立着几名男子,正是七联直属队的几名伤员,为首之人乃田庆之。 他身形一闪,来到几人跟前:“诸位道友光临蔽舍,有失远迎,快请入内。” 田庆之摆手道:“唐道友,咱们就别那么客气啦!此次前来叨扰,是想邀请你与我等同去耍耍。咱们这些难兄难弟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也是该享受享受了。” “正好王道友来找我,我便想叫上咱们一个队的弟兄同去耍耍。” 其身侧王威笑道:“主要是上次田道友说得那个地方,我感觉颇有意思,起了兴致。这些年在清海前线,一天到晚面对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多少年没有没有快意逍遥过了,好不容易回到内陆,总得寻个乐子快活快活,终日修行也无趣的紧。” 田庆之道:“唐道友意下如何?” 唐宁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道:“只不知路程远近?半月之内能否赶得回来,我们还得回此间换伤药呢!” 袁烨道:“些许小事,何必挂记,事先和段道友打个招呼便是了,换药嘛!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必急于一时。” “那好吧!不过我得事先声明,此次我只是陪同诸位道友饮宴一番,顺便涨涨见识,若是寻花问柳就算了。”唐宁点头道。 他之所以同意前去,一者的确是对田庆之所说的地方产生好奇,想要见识见识。不知是个什么所在,竟然连元婴女修都能提供陪侍,这背后定然是一个极大势力。 二者是不好推却众人的盛情,他一个人漂泊无依,日后还不知何去何处,多结交些人总没坏处。 田庆之打趣道:“莫不是伤到了命脉?要是这般可就别去了,留在这儿歇养,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唐宁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一则我已婚娶,二则囊中羞涩,只当我是个陪客好了,诸位道友自己尽兴便是。” 王威一挥手,十分豪迈到:“嗨!多大点事儿,大丈夫三妻四妾等闲之事,何况只是出去寻寻乐子。” 唐宁并不言语。 “王道友,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人各有所好,又何必强求。走吧!咱们去请李道友和章道友,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一同前去。”田庆之说道,众人遁光腾起,先后来到李煜和章焕屋室,两人听闻来意,都欣然赴往。 一行九人来到山顶殿内,找到段贤,和他说明了来意,随后在护卫队做了登记报备,便径直出了光幕,往西南而去。 众人行了两日有余,来到一处城廓。 此地名为“千云里”,城廓内正是“千云里市。” 整个“元贤城”占地六十万里方圆,内中分有二十个“里”,每个“里”约莫三万里方圆大小。 “里市”则是整个“里”的中心地带,由城廓包围,里间是供修士交易买卖所在,商会若要在城内开设商铺,只能选择在“里市”。 说白了,这就是个大型“坊市”,由于城内不允许商会开辟“坊市”,但修士总需要一个交易买卖之所,“里市”就代替了“坊市”的作用。 一般“里市”都是由当地玄门管理。 众人遁光停落在城廓前,鱼贯而入。 唐宁抬眼望去,整个城廓由青石铸成,长约千里,高有百丈,以此推断,整个“里市”约莫有四千里方圆大小。 城廓之上,陈列着一门门巨炮和诸多贯甲修士。 内里,阁楼殿宇鳞次栉比,人群往来众多,热闹非凡。 “田道友,你所说的秘密所在莫非就在这“里市”内?”王威开口问道。 薛峰到:“应该不会吧!里市内虽也有寻欢作乐的楼阁,但还没有听说过能够强制元婴女修的所在,到底是玄门掌控之地,这些东西一般不会放到台面上来,再者田师兄先前都说了,是个秘密所在,若是在里市的话,算什么秘密所在。” 王威道:“这么说,薛道友也不知道田道友所说的地方具体何处了?你们不是一个宗门的吗?” 薛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沧浪宗虽不是什么大门大浪,然辖下之地不下千万里之广,幅员辽阔之极,个人际遇各有不同。” “再者我是戒律科弟子,平素只在宗门修行,甚少外出,田师兄是经贸科的,和外面商会、世家、宗派打交道多,论见识之广,自然远不及田师兄了。” 田庆之微笑道:“王道友何必心急,到了地方肯定你满意就是。” “田道友,既然你所说的地方不在这里市中,那你何故带我们来此,莫非另有他事要办?”唐宁问道 田庆之回头略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元贤县放眼整个天元虽然不大,亦有数千万里方圆,以我们的修为,若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飞遁没有个上百年恐怕也难以抵达,唐道友莫不是想靠自身之力往来折腾吧!” 听他这么一说,唐宁立时明白,为何要先来里市,就是为了搭乘商船或传送阵前往目的地。 一时间他竟有些无地自容之感,好似一只土包子突然进了城,对这里一切格格不入,显得茫然无措。 主要是他长年呆在新港,出行皆是靠遁行,那里也没有什么商船和传送阵供以选择,是以生成了习惯,思路到现在没有转变也没有转变过来。 他虽离开新港有二十余年,但大部分实在清海驻守的岛屿渡过,纵使在内陆城廓,向来也只偶尔在城中转悠,没有出过城外,除非是随队出行。 众人行不多时,来到一巍峨雄阔的阁楼前,其上篆刻这光芒闪烁的数个大字,乃沧浪物通阁。 毫无疑问,这是沧浪宗开设的商铺,一行人鱼贯入了里间。 内里十分宽广,房梁之上雕梁画栋,水晶宫灯高高悬挂,四周石壁渡金,厅堂内淡淡清香。 一名姿容窈窕女子迎了上来,开口道:“诸位前辈有何吩咐?” 田庆之手中一翻,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她道:“我们要去风云亭。” 女子接过令牌,确认了其沧浪宗弟子的身份,双手奉还给他道:“不知田前辈需要通过什么途径前往?” “最近的一艘商船什么时候能到达?” “请稍等。”女子手中一翻,拿出一本玄色册子,翻阅道:“最近的一艘商船约莫今日酉时就能到达,是一艘专门来往天云城和元贤城两地的“清灵号”风灵船,明日上午辰时就可以出发,田前辈要前往吗?” 田庆之问道:“没有天灵船吗?” “天灵船最快的一艘也得需要三日后才能到达这里。” “那好,我们就乘坐“清灵号”吧!” “诸位前辈也一同前往吗?” “是,他们随我一道去。” “好的,请随我来。”女子说道,领着一行人上了阁楼二层一间屋室前,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浑厚声音传来。 女子推门而入,内里端坐着一名秀丽女子,身着着沧浪宗服饰。 第711章 风云亭 “柳前辈,这几位前辈需要乘坐“清灵号”天灵船前往风云亭。”女子开口说道。 柳姓女子抬头看了眼众人,微微一愣,惊讶道:“田师兄,你怎么来了?” 田庆之满面微笑:“柳师妹,多年不见,没想到是你在这边管事,你是何时调到元贤城来的?看来上面很器重你啊!” 柳姓女子道:“田师兄莫要取笑,什么管事,不过是来干些杂活,处理处理杂事罢了,十年前,袁师兄回宗门准备冲击元婴,我便暂时接替了他的职务。田师兄怎么到此来了。” 田庆之道:“说来话长,我因时运不佳,被宗门选中加入了青州玄门同盟第四军团。” “后来又随军前来清海守备苍云岛,直至两年前遭遇牧北妖魔攻袭,我幸而未死,被安排到此城养伤,你看这不是断了一条臂膀嘛!” 田庆之甩了甩没有臂膀的衣袖。 柳姓女子道:“我竟未曾注意,苍云岛的事我也听说了,没想到田师兄竟在此岛上,所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田师兄能逃过此难,足以说明福源深厚。” “后福可不敢想,只要能安安稳稳待在后方,别上前线去就行了。”田庆之道。 “哦,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戒律科的薛峰师弟,这位是兵杖部的袁烨师弟,他们也都是刚从苍云岛撤回来歇养的,我们三人正好分派在一个联队,另外的几位道友也都是与我们一个联队的难兄难弟。” “薛师弟,袁师弟。”柳姓女子朝两人点头示意。 几人闲聊了一阵,田庆之才开口说道:“柳师妹,我们要前往“风云亭”,需要多少灵石?” “从这里到风云亭,需两万灵石,按照本宗的规矩,田师兄,薛师弟和袁师弟只要支付一万四千灵石就够了。” 田庆之手中一翻,拿出灵石递交给她,众人亦纷纷掏出灵石来。 女子收取了众人灵石,翻出一本册子,递交给田庆之:“诸位只在这上面签字画个押就行了。” 众人一一在其上签字,按了手印。 “你领田师兄到后院歇息去吧!” “是。”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应道:“诸位前辈,请随我来。” “柳师妹,那我们先告辞了。”田庆之说道,转身而去,众人鱼贯出了屋室,下了阁楼,穿过殿堂,来到后方一间院落,各入屋室。 ………… 入夜,唐宁独自出了房屋,离开了物通阁,在宽广的青石街道上,行不多时,来到一间名为“乾轩阁”的商铺中。 这“乾轩阁”毫无疑问就是乾轩商会开设的商铺,乾轩商会乃是离清海最近的乙级商会。 其总部设立在元贤县西南部,当年新港发现一个古之遗迹,因此引来沧浪宗和乾轩商会两个大势力争夺。 唐宁曾目睹这些,此刻又见到乾轩商会的商铺,是以不自觉走了进去。 他此来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买一些三阶灵酒及灵食,以供奉小斩,求得她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 上一次苍云岛突围之时,他受到妖兽妖丹自爆的灵力波及,小斩就没有及时出现替他挡下攻击。 若是她出手的话,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全身而退,当然,也仅仅是一丝而已,毕竟是五阶妖兽妖丹自爆,威能之大难以想象。 但两者相距甚远,他只是受波及而已,因此若是小斩及时出手相护,说不定真难挡下。 盖因她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话说回来,从结果来看,现在能够回到后方休养当然要比在前线对抗牧北妖魔的强。 但她至始至终没有出手,是唐宁所介怀的,能不能做到和去不去做这是两回事。 一个是态度问题,一个是能力问题,小斩现在就是态度问题,因此唐宁需要兑现诺言来讨好她。 这可是他手中最大的王牌,哪怕其脾气再大,再不好掌控,也得顺着来。 “前辈有什么需要?”唐宁方入里间,一名女子迎上来稽首行礼道。 阁楼内部极为宽广,柜阁林立,陈列着诸多物品,各处零零散散数十名男女正在柜阁前观看挑选物品。 “贵阁可有三阶灵食、灵酒售卖?” “有的,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行了百余丈,来到一列柜阁前:“前辈需要何种品类的灵酒?” “你们一共有多少种三阶下品灵酒和灵食。” “我们共有七种品味的三阶下品灵酒,及六种三阶下品灵食。”女子说道,又详细介绍了每种灵酒及灵食的炼制材料和口味。 “给我每种灵酒,拿三十坛。灵食每样拿二十份。”唐宁道。 “好的,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一屋室内,里间盘坐着一名广额阔面男子。 “荀大人,这位前辈要购买七种三阶下品灵酒各三十坛,以及六类三阶下品灵石二十份,需要您过目。”女子行礼道。 男子面带微笑看着唐宁:“道友贵姓?” “在下唐宁,乃是青州同盟第四军团旗下弟子。” “唐道友请稍候,你立刻去将灵酒,灵食装好拿来。” “是。”女子应声而去。 “唐道友请坐。” 唐宁依言入座。 男子手中翻出一簿册递给他道:“道友所花费一共一百四十万五千灵食,其中灵酒每坛十斤,一坛五千灵石,灵食每份一斤,一份两千灵食。” “由于道友一次性消费超过百万灵石,本商铺按照商会规定,将给与百分之一的优惠,道友只需支付一百四十三万灵石就行了。” “道友若没有什么疑问,就在上面签字吧!” 唐宁接过册子签字画了押复还给他。 “看样子,唐道友是属于第四军团回后方养伤的吧!”男子开口道。 “不错,道友也知晓此事吗?” “这谁能不知呢?你们在清海的大战关系到整个青州的稳定,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你们在清海战败,牧北妖魔攻入青州,到时候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呢!” 唐宁道:“这和贵商会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你们向来保持中立,那些妖魔向来也不会为难你们。” “这可不好说,那些披毛带角之徒,湿生卵化之辈,都是些不通情理性情古怪的蛮夷,和他们岂有道理可讲?一旦他们占据青州,一朝大权在握,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说心里话,我是真希望玄门能够取胜。” “恐怕贵商会不是这么想的吧!否则为什么不加入同盟大军,反而作壁上观呢!” “这商会有商会的规矩,参不参战,加不加同盟,也不是一两家说了算,就像你们玄门听命于四大宗门一样,我们商会也得听命于三大商会,他们不发令,谁也不能私自做主。” “三大商会?他们远在沧溟海,青州的存亡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自然不愿摊这趟浑水了。” 男子道:“谁说不是呢!俗话说得好,这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说到底还是利益二字,青州无论是玄门主掌,还是妖魔主掌跟他们没有关系,当然不愿平白加入大战。” 唐宁道:“恐怕他们巴不得玄门落败,天下大乱,商会才有可能争取更大利益。” 男子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你们在清海前线如何?听说打的非常难,牧北妖魔真的那么强大吗?” 两人闲聊了好一阵,直至女子入内。 “荀大人,二百一十坛灵酒及一百二十份灵食都在这里间了。”女子将两个储物袋递给他道。 “唐道友,请点一点吧!”男子开口道。 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番,确认数量没错,便掏出了一百四十三块上品灵石递给他。 在苍云岛的这些年,除了他自己薪俸,白锦堂还每年额外送他一百上品灵石。 对于他这个级别修士来说,一百上品灵石可能只是毛毛雨,但对唐宁而言,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 这些年除了自身和小斩丹药之费,他也剩余不少,约莫有三百万灵石。 此次一次性就用了一百四十万,他心下其实万分舍不得,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忍痛割爱,毕竟当初答应小斩给她两百坛灵酒。 比起灵石来说,当然还是她的帮助更为重要一些。 “唐道友请慢走,下次若有需要,再度光临本店的话,会有更大优惠。”双方交易完成,男子接过灵石微笑道。 唐宁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出了商铺回到沧浪物通阁屋室内,盘腿坐下,一道神识入了玄色腾树中。 眼前白光一闪,白衣少女自内而出,高昂着头颅,背负着双手,高高在上老神在在的说道:“小宁子,听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在哪呢?”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储物袋,朝其一点,储物袋迎风大涨,内里诸多颜色玉坛飘落而出。 白衣少女手一招,玉坛腾空而起,至其跟前,坛盖自然掀开,白衣少女口中一吸,玉坛中灵酒如龙吸水一般呈漏斗状疯狂朝其体内涌去。 一坛酒被她一口就喝了一半,白衣少女呼了口气,好似吃饱喝足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宁子,把这些东西全部收好,放在我家旁边。” 唐宁点头道好,手一挥,灵力携裹着那些灵酒带入储物袋中:“斩仙大人,对这些灵酒可还满意吗?” “嗯,小宁子,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下次若遇到危急,还请您能够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放心吧!本大人罩着你,要有人欺负你,我替你教训他。”白衣少女开口道,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储物袋内。 唐宁翻出一颗丹药,张口吞下,闭目修行起来。 一夜时间眨眼便过,次日天光泛白,屋外敲门声响起,唐宁起身打开屋室大门,外间矗立着一名面色白净男子稽首行礼道:“唐前辈,你们乘做的风灵船已经到达,辰时便能出发。” “田道友他们知晓了吗?” “已经通知过了,正在院内等候诸位前辈。” 唐宁微微点头,离开屋室来到院中,田庆之等人已在此等候,几人闲聊了几句,待得众人到齐,在商会修士陪同下,一行人鱼贯出了商铺,来到西北角一蓝色光幕前。 陪同的商会人员一挥手,符箓递入内里,很快,光幕消融一缺口。 众人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内里是一片平原,方圆约莫五六百里大小,地面由玄色石板铺造,其间一条条线条分明,划分出了诸多,停列些众多大大小小的战船。 正中间处耸立着一个巍峨雄阔大殿,四周有诸多亭台,下方各盘坐着一个个身影。 陪同的商会人员领着众人来到殿内,里间十分空旷,摆放着众多石椅,熙熙攘攘的端坐着数十名男女。 “请诸位前辈在此稍侯,船开动前自会有人来告知。”商会男子说罢,转身出了殿内。 众人于是各自入座,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修士自外而入,零零散散约莫有百余号人。 到了辰时左右,一名身着沧浪宗服饰身形魁梧男子走进大殿开口道:“清灵号风灵船即将启程,请诸位道友随我来。”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出了大殿遁光腾起来到大阵东南角,其间整齐停靠着三艘风灵船。 左侧一艘船头旗帆上,写着诺大沧浪宗三个大字,而船尾旗帆上则写着清灵号三个大字。 众人相继来到战船甲板,其上整齐陈列着众多大小不一的石箱,几乎将整个甲板堆满,两侧矗立着众多貫甲修士。 约莫一刻钟后,战船光芒大绽,轰隆大响,腾空而起,缓缓驶离了光幕,行了一日有余终于出了元贤城。 风灵船直上云霄,脚下山脉高低起伏,延绵不绝,透着云雾向下望去,奇峰峻岭如走马观花一闪而过,唐宁几人矗立船头,一边赏景,一边闲聊。 王威道:“田道友,从这里到风云亭还有多少日路程?” “约莫十日吧!也不算太远。” “你说的地方,应该就在风云亭附近吧!” “当然了,不然去那做甚?” 风灵船一路前行,两日后,途经一处巍峨雄奇的山脉,其方圆约莫万里大小,极为雄阔,整座山脉被浓雾所笼罩,灵力异常浓郁。 远远望去,浓郁庞大的天地灵力一直环绕于山脉周侧,那围绕山脉的雾气正是灵力所化,显然,此地必然有一条庞大的灵脉,因此灵力才会如此浓郁。 第712章 商盟的来历与形成 唐宁见此,心下震惊不已,灵力居然能浓郁到这般地步,化作了有形之体,这般景象他是从来未曾见过,只于书册之中有所目睹。 “这是什么地方?灵力竟如此浓郁精纯?”他忍不住问道。 田庆之,袁烨、薛峰皆微笑不语。 “唐道友,这还用得着问吗?此处是哪家的地盘?哪个势力能拥有这么庞大浓郁精纯的灵脉?”王威开口道。 他这么一说,唐宁立时明白过来:“莫非此就是沧浪宗山门之所在?” “正是敝宗。”袁烨对唐宁表现出来的震惊十分满意,神色得意道:“要说这元贤县哪家实力最强,哪家财力最足,哪家势力最广,我不敢夸口,但若说哪个宗派所在灵力最为精纯充沛,我敢说舍敝宗别无二家。” “敝宗所占据的龙元山脉,地底暗藏着一条六阶上品灵脉,也是整个元贤县唯一一条六阶上品灵脉。” “加之敝宗积年养护,以各种灵草,灵液滋润土地,使得灵力越发精纯浓厚,整片山脉奇花异草无数,可称一项奇观。” “说句略有些狂妄的话,就是到路边随便捡条阿猫阿狗,扔进龙元山脉中,假以积年都能够蜕凡入道,成为灵兽。” “敝宗的低阶弟子根本不需要靠丹药修行,随便在山脉中任何一处,找个地方盘坐吸收天地灵力炼气,效果都比丹药更好。” “若是敝宗内部,那灵力就更加精纯了,又有诸多聚灵阵,似我等这般修为的,亦不需要任何丹药,只需在聚灵阵中修行一日比丹药效果要好多了。” 唐宁听此心下艳羡不已,这才是大宗门应有的底蕴和气象,像乾易宗这般宗门,说白了不过是荒山辟岭随便圈围起来的一处聚集地而已。 洛云山脉地底倒有那么一条灵脉,乃是品级最为低微的一阶灵脉,其效果基本可忽略不计。 灵脉从上到下一共分为八品,区区一个乙级玄门的沧浪宗就能占据一条六阶上品灵脉,青州内陆物产之丰盛,可想而知。 要知道整个东莱郡可是足足有二十七个乙级玄门之多。 玄门的级别及地盘势力划分是由四大宗门所制定的,四大玄门执天下牛耳,执掌天下数百万年,再其制定的规则下。 一个郡只能拥有一个诸侯级别的顶级玄门。 在此之下一个郡只能有三个甲级玄门,一个县只能拥有三个乙级玄门,一座城只能拥有三个丙级玄门,一个亭只能拥有一个丁级玄门。 只要是玄门掌控的地界,无论大小玄门都有其固定的势力范围,且不能相互吞并,因此玄门的势力格局这么多年从未变过,早已成了定型。 之所以会如此,要追及到数百万年前,第七道纪之时,四大宗门建立之初。 彼时人族爆发内战,玄法一派战胜了圣法,也就是魔宗派系,为了彻底清剿躲藏于各州郡的魔宗余孽,玄法一系中最强的四股势力在天元圣城成立了四大宗门。 彼时,各州郡还没有玄门派系这个说法,因要剿除潜藏各州郡的魔宗残余,因此才在各州郡建立玄门。 很多玄门,其本身就是四大宗门内部弟子建立起来的,而在建立之初,四大宗门就立下了这个规则。 即每个郡都有一个主事的顶级玄门,其下又有三个甲级玄门掣肘。 一个县只能有三个乙级玄门,一个城只能有三个丙级玄门,一个亭只能有一个丁级玄门。 且同一个州内玄门不能相互攻伐,不然要受到四大宗门的严厉制裁。 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则,自然是防患未来,为免将来这些分离出去的宗派太过强大,反而威胁到四大宗门的统治地位。 事实上,正是因为这项规则,才维护了四大宗门数百万年执天下牛耳的地位。 在此规则之下,玄门大小势力被一一定格,四大玄门针对不同级别的玄门划分了相应的势力地界。 以元贤县为列,其下属共有十二城,三百六十亭,占地三千六百(万里)。 元贤城则建立在整个县的中心地带,按照规定,所有“县级”城廓大小都是统一的六十万里方圆,而县域是“三百六十”万里方圆。 所谓“县域”指的是元贤县的直属辖地,在“元贤城”周围方圆“三百六十”万里都是县域范围。 其县的三家乙级玄门就驻扎在县域内,每家占地一百二十“万里”方圆,这就是“乙级玄门”的直辖势力。 元贤县有三家乙级玄门,分别是沧浪宗,玄机宗,千钧宗。 三宗皆环绕着“元贤城”而建立,呈扇字形分布,共同管理“元贤城”,每家直辖辖地便是县域的一百二十“万里”方圆。 三家的势力范围根据宗派山门之所在,向外辐射至整个元贤县。 譬如说,沧浪宗,其山门位于“元贤城”西北部,除去它直辖的一百二十万里县域,整个元贤县的西北部都是其势力范围。 同理,玄机宗位于“元贤城”东南部,则整个元贤县东南部都是玄机宗势力范围。 千钧宗位于元贤城西南部,则整个元贤城西南部是千钧宗势力范围。 以此推之,甲级玄门则位于“郡城”的周围,势力范围向外辐射,丙级玄门位于主城“城廓”周围,势力范围向外辐射。 这里面最特殊的属“亭”内的丁级玄门。 一个亭只拥有一个丁级玄门,因它们是最底层的玄门,辖地只在本亭之内,再也无法向外辐射。 还要供应给各级玄门一定的修行资源。 各级宗门除去其直辖势力外,在各个下属辖地内亦占有修行资源,这些修行资源从何处挤出,就是从“亭”内的各丁级玄门挤出来的。 一个“亭”方圆十万里,基本上每个“亭”都有一个丁级玄门驻守。 这些丁级玄门的真正辖地只有方圆四万里。 剩下的六万里辖地,其内的修行资源是其供应给各级玄门的,这里面按照一定比例分配,各级玄门取其相应的比例。 从太玄宗往下、甲级玄门、乙级玄门,丙级玄门分别是半成的比例。 即一个亭内,太玄宗掌控五千方圆里土地,甲级玄门掌控五千里方圆,乙级玄门掌控五千里,丙级玄门掌门五千里。 另外还有四成的比例,也就是四万里方圆,是属于商会和修行世家的。 其中当地的修行世家占据两成半,即方圆两万五千里。 商会占据一成半,即一万五千里。 商会的来历其实和四大宗门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上古时期,妖兽遍地,妖族强盛,人族孱弱,只得潜身缩首,直至津水之盟结成,人族开始与妖兽和妖族抗争,才开始有了一个赖以栖息的立足之地。 此后经过长达数百万年的战争,人族渐渐取得压倒性优势,正当要一鼓作气铲除妖族时,人族内部因玄法和圣法之争爆发内战,后来才建立四大宗门。 商会也差不多是这个时期成型的,当然,那个时候还不叫商会,他们的前身是一群不愿意人族内战的修士组成。 这里面玄法和圣法的修士都有,在诸位顶尖修士的带领下暗自结成了一个盟约。 在玄法和圣法爆发摩擦的初期,游说两方势力,劝说不要开战,最后当然以失败告终。 玄法和圣法两派的修士爆发了大战,而这些人因为之前游说的立场,暧昧的态度,导致在两派大战的时候身份十分尴尬,受到两派一致排挤。 又因本身不愿掺和这种内战,因此从玄法和圣法派系中脱离出来。 这是一个不小的群体,实力其实并不弱,只是不愿意卷入人族内部的战争,才脱离出来。 当时整个天下基本已被人族掌控,各个州郡被两派的人占据,他们无法在内陆立足,只好逃到了沧溟海上,在那里建起了国度。 玄法和圣法之间的大战,持续了百万年的光阴,虽然最终是玄法一系取得了胜利,实际上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本身也死伤惨重,人族因此一战而元气大伤,再无无力剿灭妖族。 而在这百万年的光阴中,这些逃到沧溟海的修士团体却得到了飞速发展,包括不断有厌倦两派战争的修士逃到岛上加入他们。 也就是在这期间,他们创造出了各式各样的灵械。 各种用途的灵械,从沧溟岛孕育而生,从此在天元大陆上粉墨登场。 他们创造灵械最初目的只是用来防备,保卫自身,以免受到玄法、圣法派系修士的攻击,还有就是防备妖族的反扑。 但玄法和圣法两派修士激战不休,根本没有精力去理会他们,妖族也没有反扑,就这样,他们创造的灵械越来越精良,种类越来越繁多,已经远远超出防卫自身的数量了。 要说这玩意儿吧!吃也不能吃,喝也不能喝,既不能有助于修行,又不能当灵兽一样养着,它本身就是相当于法宝之类的异样武器。 若是放的太久,还容易损坏,平素还得花时间维护修缮保养,实在是个累赘。 怎么办?总得让它发挥作用啊! 怎么让它发挥作用,很简单,把它拉倒战场上转一转就可以了,问题是玄法和圣法两派激战正酣,谁也没功夫去搭理沧溟海上的那群修士。 而妖族潜身缩首,不敢出来,沧溟海没有敌人,都是自己人。 这个时候,就有人提议将这些灵械售卖给玄法和圣法两派的修士,这样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这个方案一提出,在当时的沧溟岛掀起了轩然大波,立刻遭到了反对,他们本身就是因为不愿搅入人族内部战争而从各自派系中脱离出来,逃避到沧溟海的。 若将这些东西卖给玄法和圣法两派修士,等于又间接参与了进去。 提案遭到众人一致反对便无疾而终,又过了好些年,幽冥海中众修士炼造的灵械越来越多,而彼时玄法和圣法两派修士战事胶着。 所谓纸包不住火,沧溟海能炼制威力强大武器的消息被玄法的修士知晓,于是就派人到了沧溟岛上,要见识见识那武器。 结果见识了之后为之大惊,回去便告诉给了玄法派系的领军人物,很快,玄法一系就派出了人到沧溟海上,与他们谈判,要购买这些灵械。 沧溟岛的人起初并不愿意,因为他们害怕卷入两者间的战争,但玄法的人可不管你愿不愿意,当场便威胁道:你们之中有悖逆分子,我们没有计较,如果不将武器卖给我们,就要好好算算这笔账。 沧溟岛修士没了法子,为了自保,避免没必要的战争,只好将灵械售卖给玄法修士。 玄法一派得到了各种灵械支持,在战场上果然大放异彩,圣法一系的人知晓后,也开始从沧溟海购买灵械。 至此,沧溟岛正式开始了贩卖军备灵械之路。 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沧溟海位处于荆州、扬州、豫州、益州交界之处,其横跨环绕四州之地,正是天元交通之枢纽要道。 再加上独一无二的灵械炼制技艺,没多少年,就成为整个天元的商贸中心,沧溟岛的物品很快就流通至整个天元。 随着越来越多修士加入沧溟岛,生意越来越好,他们不仅仅开始贩卖军备灵械,包括丹药、符箓、阵旗、法宝等等,这个时候,沧溟岛的商业帝国已隐隐成型。 他们创建了丹药王国,法宝王国,阵旗王国,符箓王国,灵械王国,灵酒王国,灵食王国等等一系列国度,让岛上的修士专门去学习这种技艺,然后将东西转卖到各地。 他们一边售卖自己炼制的各种修行物品,一边大量收购各地的修行材料,进行倒卖。 直至玄法和圣法两派战争结束后,他们的势力已发展的非常强大,其财力更是富甲天下。 彼时人族元气大伤,玄法一派死伤惨重,连妖族都无力对付,更不要说再发动另一场人族之间的战争了,且不说谁胜谁负,光这件事就不可能被支持。 而沧溟岛上修士也很识趣的在玄法派系大胜后,无偿提供了大量各种修行财物上的支持,双方因此还签订了盟约。 大概内容主要有三条,第一互不侵犯,第二互不干涉,第三共同发展。 史称三章条约。 直至第七道纪丙支六十年一月一日,四大宗门成立后,号称玄门,将圣法一系修士称为魔宗。 而在第七道纪丙支六十一年,一月一日,商会成立,其沧溟岛上最强三股势力,分别取名为乾坤商会,天下商会,人间商会。 至此,一个与玄门抗衡的商业帝国正式形成。 第713章 商盟的来历与形成(下) 四大宗门在成立之初,各个州郡都还处于混乱无序的状态,属于无主之地。 三大商会因此卑词厚币,在沧溟海附近的荆州、扬州、豫州、益州花大量灵石向四大宗门买下了许多地盘。 并成立了大小诸多商会,将那些地盘纳入了商会势力范围。 当时的四大宗门刚刚建立,根据地在天元圣城内。 对于其他州郡那些“蛮荒之地”倒也不是很在意,三大商会既然肯花大价钱买下,自然就卖给了他们。 及至后来,三大商会又将势力扩展到了整个天元,在各个州郡都买下了许多辖地。 随着越来越多的玄门在各个州郡建立,玄门与商会的摩擦也越来越多,盖因很多地方已经被商会给买下了,属于商会辖地。 当地玄门可不管那些,他们受四大宗门之令建立玄门,自然将辖地一切收入囊中。 双方自然免不了摩擦,扯皮,甚至爆发冲突。 这个时候四大宗门才察觉事情有点不大对劲,很多资源地被商会占下。 好像亏的有点大……… 于是四大玄门又去和商会谈判,搞来搞去,历时经年,最终达成统一意见。 商会退还那些重要资源产地,不在主城附近占据辖地,但是每个“亭”得分出一部分地盘交给他们。 在每个“亭”辖地中,他们取百分之十五分的比例,作为自己管辖之地,也就是现在每亭方圆一万五千里的地盘。 这样的格局在数百万年的发展中也不断发生着变化,由于玄门的傲慢,招收的限制,一些散修自发抱团,加入商会,逐渐形成商盟体系。 商盟将不连贯的一片片辖地与当地玄门置换,得到了不少完整庞大的辖地,并在这些地方建起了一个个商会。 这些商会归属与商盟管理,自有一套程序和规矩,因地盘是自己的,商会并不受玄门约束限制。 就这样,商盟越来越壮大,直至如今的地步。 迄今为止,商会势力一直秉承着当初的理念,保持中立态度,从来不参与任何战争中。 无论是玄门与玄门间斗争,还是玄门与魔宗斗争,亦或人族与妖族斗争,他们一向是置身事外,不理不睬。 说完商盟,就不得不提到当今天下格局中,另一个重要势力,修行世家。 在上古时期,其前身本是各个部落的人族修士,后参加津水之盟,人族取得压倒性优势后,他们便各在部族所居之地封疆裂土,割据一方。 直至后面玄法与圣法爆发大战,这些部族有些修行玄法,加入了玄法阵营,有些修行圣法,加入了圣法阵营。 及至玄法一系大胜,那些倒向圣法一系的部族自然被族诛,消灭殆尽。 至四大宗门成立后,划分地盘时,自然少不了这些部族的一份,他们有自主权,有自治权。 这些部族后面渐渐衍化成了如今的修行世家。 不像商会是彻底的独立派,修行世家和玄门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两者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错综复杂,但又各有各的制度和管理方式。 修行世家中每一辈都有大量的子弟加入各级玄门中,担任重要职务,双方相互影响。 譬如说太玄宗,众所周知,其内部有三股最为强大的势力,其中之一就是世家势力,目今太玄宗的宣德殿殿主就是姜家出身的大人物。 那些修行世家掌控了玄门内部大量的重要职务,形成了一股强大力量,自然能够影响玄门决策,如果玄门要做出不利于修行世家的决策,那肯定是难以通过的。 反之,玄门对修行世家内部也同样拥有很大话语权,以姜家为例,姜家的上一代家主临近坐化之时,姜家内部就分成了两个派系。 一派拥护姜家嫡长子姜,一派拥护姜家太上长老,事情若处理的不好,可能激起姜家分裂,从而影响到整个青州稳定。 最后事情得到完善解决,没有爆发冲突混乱,就是太玄宗从中斡旋的结果。 因此在牧北妖魔南下清海时,玄门同盟中有大量修行世家的成员,而商会却是纹丝不动,坐山观虎斗,秉承他们一贯中立态度。 青州内陆的修行世家,它的内部结构和新港那些所谓的修行世家是截然不同的。 严格来说,新港那些修行家族并不能算作真正的修行世家。 其大多都是一个亲族之中出现了几个修士,然后通过繁衍,选拔亲族之中有灵根者教导以修行,通过几代发展抱团成为当地一伙势力。 说他们是修行世家,只是没有什么准确的形容词罢了。 倒有一个词被人经常背后用来描述他们,即本土豪强。 真正的修行世家,它的组成结构决不仅仅限于本族亲属,还有大量的外姓人员。 这些外姓人员也是其修行世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会担任其家族中非常重要的角色,当然,家主一定是由本家亲族修士担任。 以姜家为例,其家族势力中就有大量的非姜姓成员,这些人很多都是祖祖辈辈在姜家任职,为姜家效力,在姜家内部担任重要职务, 其对姜家忠诚度甚至不比姜家本姓亲族子弟低。 而除此之外,姜家亦会招收一些身具灵根幼童,教导修行,将来为其效力。 这些人融合在一起组成了整个姜家势力。 “不愧是大宗门,果然气象不凡。”唐宁眼其一副洋洋自得模样,也就顺水推舟夸赞了一句。 田庆之微笑道:“也就在元贤县和其他几家宗派比起来还可以,若是放眼整个青州的话就不值一提了。” “像镜月宗,苍冥宗,上元宗,所占据的天灵毓秀之地多了去。区区一条六阶灵脉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正好在县域之内,便被敝宗拿下,在此建立了宗派。” 几人说话之间,天灵船向前行驶,隐隐可见山脉中一个巨大光幕若隐若现。 “那光幕内想必就是贵宗山门所在了吧!”唐宁道。 “不错。” “有机会的话真想去见识见识,我还从来未曾目睹过这么高级别的灵脉所在呢!不知在其内修行是一种什么体验。不怕你们笑话,我在新港之时,连一条二阶灵脉都不曾见过。” “这还不容易吗?下次回来之时,带你在山脉中转悠一圈。宗门内部外人不好带进去,山脉外围还不是想在哪睡觉就在哪睡觉吗?”袁烨道。 唐宁微笑不语。 风灵船呼啸而过,很快便驶离了元龙山脉附近。一日后,驶出了县域,来到一座城廓前。 城头之上,写着渊仙亭三个大字,整个城廓长约一两千里,高有百丈,城里城外人来人往,虽比不了元贤城,然也颇为繁荣热闹。 此便是渊仙亭的“主城”了。 城廓下方,两道遁光一闪,径直来到战船上,现出两名男子身形。 舱门转开,内里一道人影闪出,与两人交谈了几句。 两人回到城廓下方,不多时,出来一队修士,护卫在风灵船两侧周边,缓缓向内而去。 入了城内,风灵船停落在一宽阔平地上。 舱门转开,内里走出一道身影,开口说道:“渊仙亭到了,要在此地下船的道友到这里来。” 声音清晰传入每人耳中,甲板之上,众人身形一闪,数十道身影来到其跟前,交接了号牌便离开了此船。 “清灵号”停驻不到半个时辰,一艘玄灵船缓缓行来,停在风灵船附近。 其上众多修士遁光腾起,来到“清灵号”甲板上,将石箱一个个台下,忙活了约莫一刻钟,玄灵船腾空而起,径直离去。 “田道友,这“渊仙亭城”是由玄门管理,还是商会建立的?”唐宁开口问道,因为他看见城廓下面矗立的都是商会人员,不禁有些好奇。 按理说,这种占据重要地理位置,又是标志性的城廓,应该是由当地玄门管理才对,就像元贤城那般,由当地玄门掌控。 田庆之道:“理论上是由玄门管理,但不少“亭城”都会将地方出租给商会使用,以收取高额的税金。” 唐宁不解道:“这是为什么呢?“亭城”乃整个“亭”的中心地段,位处冲要,乃整个“亭”的交通要道,人流量应该很大,利润必然不低,为何却拱手交给商会?” 田庆之道:“这个原因很难解释,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简而概之,就是当地玄门没有那个能力将其搞好,要知道去管理一个规模宏大,涉及到方圆十万里的这么一个“大型坊市”,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 “这里面有些事情很复杂,而驻守“亭”的都是丁级玄门,有些宗门小弱,没有那个实力和能力摆平这里面复杂的关系,又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 “与其如此,不如干脆就交给商盟去管理好了,他们只要收取一定的税金,不比自己亲力亲为要强得多吗?” 唐宁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恕我愚钝,田道友所说的复杂关系所指的是什么?能否赐教一二?” 田庆之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似在组织语言:“打个比方吧!这“渊仙亭城”你也知晓是整个“渊仙亭”的中心,四通八达的所在。” “除此之外,他还是元贤县连通鹰杨城的一个重要据点,基本上所有往来的人群也好,运输的商船也好,都是走这么一条路线,得经过这个位置。”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一条财路,这方圆十万里的修士都从你这里乘做运输船前往其他城、亭。” “所有的运输物品都得经过这个据点,凭你一个丁级玄门的实力,能不能守的住这条财路。” “没有高阶修士的坐镇,随便一条商船都搭载着数十亿,上百亿价值的物品,人家一个散修都可以肆无忌惮来此劫掠,更别说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了。” “这是硬实力上的问题,还是比较简单的,更有一些人际资源方面的问题。” “譬如说,一条商船从这里过,正好遇到故障,需要在你这里进行能量补给和修缮,你一个丁级玄门有实力干这些事情吗?” “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这种“亭城”不是作为一个单纯的坊市,而是一个连接各方重要的据点,方方面面的关系根本不是一个丁级玄门能够妥善解决了的。” 唐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不交给你们沧浪宗呢!反而交给商盟?” 田庆之道:“哪怕交给沧浪宗,也得有商盟入驻才行啊!没有商盟入驻,那不就是一个空壳子吗?” “这里面涉及到商会和玄门之间平衡的问题,因为主城不允许商盟入驻,如果这些据点全部拿下。那商盟就会在其他地方另起炉灶,反而不利于发展。” “再者说,沧浪宗给出的价格不可能比商盟更高,当地玄门当然愿意交给商盟管理。” 两人说话之间,远处数十道遁光行来,到了甲板上,不多时,风灵船腾空而起,出了“渊仙亭”,朝西北而去。 一路上驶过无数崇山峻岭,大江大河。 风灵船每至一“亭城”便会停落一段时间,以卸载押运的厚重石箱,及一部分下船的修士。 每至一处,都会有新的修士到来,少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条“财路”。 光是这些搭载“清灵号”的修士,来来去去都有不下千人。 按每人一万灵石收费标准的话,仅这一趟估摸利润就达到上千万灵石。 还不包括运输的那些物品费用。 这个利润,可以说非常夸张了,整个乾易宗一年的收益也达不到一千万灵石,而风灵船只这一趟的行程,光是乘客的利润就有上千万了。 这还仅仅只是沧浪宗旗下的一艘商船而已,其它势力肯定也有商船往来,从这点就足可看出青州内陆的繁荣。 风灵船行了约莫八九日,终于到达风云亭。 和其它亭城一样,此城四面被城廓所围绕,“清灵号”停在城前,接受了城廓下方轮值人员的查验,在一队修士的护卫下缓缓入了城内,停落在一宽阔平地。 舱门转开,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走了出来:“风云亭到了,在此下船的道友请到这里来。” 众人身形一闪,至其身前,一个个将领取的号牌递交给了他。 男子确认无误,点了点头:“诸位道友可以下船了,欢迎下次再乘坐“清灵号”。” 几人遁光一闪,离开战船,唐宁等人跟在田庆之身后,一路出了“亭城”往东南方而行。 第714章 地下宫殿 “田道友,你说的地方离此还有多远?”王威道。 田庆之微微一笑:“别着急,从元贤城到此百万里都走过了,还在乎这么点路吗?” 众人见其不肯透漏,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心里不禁越发好奇,但也没有再多问。 几人飞遁了数万里,行了两三日,来到一座荒僻的山岗。 “田师兄,你所言之地莫不是就在这里?”袁烨皱眉道,众人皆齐齐看向他。 田庆之没有回答,上前在一巨大玄色石块上敲动了几下。 不多时,只见地面朝两侧移开,现出一条巨大通道。 一名身着黑袍,戴着黑色面罩的男子自下方通道缓缓走来,看了众人一样,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人面面相觑,心下惊疑,天下烟花之地多了去,但像这般搞得如此神秘还从来没有见过。 不就是一座青楼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好的亭台楼阁,高楼广厦不建,偏偏反其道为之,选在地下室,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几人惊疑之间,田庆之已朝下方走去,众人相视了一样,跟在他身后。 此通道十分宽广,宽有数十丈,由青石台阶所铺造,众人入了此间后,地面砰的一声合上。 “田道友,这真的是你所说的地方吗?怎么感觉好像不大一样?”王威低声问道。 “放心吧!没有问题,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觉得奇怪,后来就渐渐习惯了,其实也挺别具一格的,不是吗?” “他们为什么要建在地下室?还搞得这么神秘?这样不是很影响生意吗?像这类场所不是应该越多人知晓越好?”唐宁疑惑道。 田庆之道:“谁知道呢!可能是为了营造神秘气氛吧!说到底也是一种噱头。不过我保证,这里面的货色是真不错。” “田道友可知晓此处是什么人创建的?搞的这么神秘,连出来接待的人都不漏真容。” “具体是哪个势力,我还真不知晓,反正肯定不是沧浪宗,听说跟商会有点关系,有人猜测是哪个商会的高层私人产业,因此不愿搞得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如果是私人产业,这还倒说得过去。”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向下走去,通道越走越广,不时也能遇到几名自下而上的修士。 一直行了约莫千余丈,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宫室现于眼前,整个地下宫室方圆约莫有十里大小,鳞次栉比的宫殿一座挨着一座。 红砖碧瓦,金碧辉煌,一派帝王气象。 每座宫殿前都有数名身着黑袍,戴着面罩的男子矗立守卫。 “唐道友,你若实在不愿享受啊!也可去赌坊玩玩儿。不过我可告诉你,这里调教的女修着实不错,比外间货色不知高上多少等,你既难得来一趟,真该体会体会。”田庆之开口道。 “哦?这里间还有赌坊?” “不仅有赌坊,偶尔还有赌赛呢!” “赌赛,什么赌赛?” “当然是修士间的赌赛了,我听说啊!这里参加赌赛的修士来路不是很正规,所以他们才不敢光明正大开设。” 唐宁道:“田道友所说的修士赌赛莫非是类似于灵兽博弈的那种?不死不休为结局的?” “差不多吧!只不过把灵兽换成了人,比赛当然也就更加精彩了些。不过这种赌赛也不是时时都有的,约莫一个月会举行一次。” “田道友所说的来路不正规是什么意思?这种赌赛不都是秘密开设的吗?还有什么正规不正规之说?两者间有什么区别?” 田庆之道:“当然有区别了,正规的赌赛是双方自愿参加的,譬如说你十分缺灵石,又对自己实力很自信,想要通过赌赛赢得大量灵石。” “亦或是某个商会成员犯了错误,商会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参与旗下产业的赌赛,规定赢多少场就免去责罚。” “总之凡是自愿原则就是正规的,反之,被迫参与赌赛自然就是非正规的。” “譬如说,你得罪了某个势力,或某个修为高深的人,被他们拿下给卖到赌赛的主办方,平时都拘禁关押,只有赌赛时才解开你灵力禁制,逼着你参与生死赌赛。” “或者再直接些,主办方随便抓几个散修参加赌赛,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 两人说话之间,行至一座宫殿前,两侧守卫修士看也未看众人一样,几人入了里间,内里更是雕梁画栋,装饰奢豪。 宽广的厅殿中陈列着众多稀奇玩物,有旋转的水晶宫灯,跳动的玉石牧马,双目闪烁猩红光芒的玛瑙狮子。 还有声音空灵的石鸟,石口一开一合之间,悦耳声音传出。 “欢迎诸位道友光临本阁,未知有什么需要?”一名身着白纱的女子来到几人跟前,面上蒙着纱巾,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我们需要一间天字号的房间。”田庆之开口说道。 “好的,诸位道友随我来。”女子开口道,领着众人穿过厅殿,来到后方一间偌大庭院。 内里主室装饰的如同女子闺房,一帘帘粉纱垂下,昏暗的灯光不断变幻着颜色,似浮光掠影,如梦如幻。 四周有袅袅炊烟,整个屋室一股清香之气。 众人方入座,女子开口问道:“不知诸位道友需何人伺候?” “找一些修为和我们相当的就可以了。”田庆之道。 “好的,请稍后。”女子应道,手中翻出一面旗子,朝其一点,旗面激射出一道光芒,映照在玄色石壁上。 但见石壁光芒闪烁,一幅幅画面映射而出,长五六丈,高两三丈的石壁,映刻着诸多仕女画像,栩栩如生。 图画上仕女宛如真人,全身一丝不挂,蒙着白纱,搔首弄姿,极尽挑逗之态,约莫数十个女子,肥环燕瘦各有不同。 “这是本阁所有金丹女修,诸位道友需要何人服侍?” “十七号。”田庆之率先指着石壁上一女子说道。 其它几人也纷纷各指定了一名女子。 唯有唐宁、韩谦,许安三人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 女子收取了众人灵石,便退了出去,这石壁上呈现的女子价格各不相同,修为越高,价格则越贵。 金丹初期只需三万灵石,金丹中期需七万灵石,若是金丹后期则需十五万灵石。 “田道友,我先告辞了。”唐宁见他们都各自挑选了陪侍女子,起身说道。 “没那么着急,还得多等一会儿呢!且尝两杯灵酒再走不迟,这里的曲乐也还不错。”田庆之道。 话音方落,屋外脚步声响起,屋门推开,一群身着白衣的女子和乐师鱼贯而入,手中端捧着玉盘,放至众人案桌前随即退了出去。 玉盘之上摆放着诸多灵食及灵酒,众人一边品着灵酒,一边听着丝竹管弦之乐,天南地北的闲聊着。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外间几名蒙着面纱的女子走入,其身上穿着若隐若现的长袍,入内后,手中一拉,长袍自然脱落,漏出雪白肌肤。 六名女子肥环燕瘦各有不同,有的神态妩媚,有的冷若冰霜,有的楚楚可怜,有的问清款款,此刻皆一丝不挂,唯有面上蒙着白纱。 几女围绕在众人跟前,搔首弄姿,随着乐声起舞。 屋室内一片**氛围,唐宁无声退了出去,韩谦与许安两人也相继退出。 “田道友找的地方还真不错呢!连我都有些心动了。”几人并列而行,许安笑呵呵说道。 韩谦道:“许师兄既有意,那为何不和田道友一道快意享受?” “我是没办法啊!我修行的一门功法禁男女欢好之事,在功法未成之前,是无福消受了。”许安道:“唐道友和韩师弟欲往何处?” 唐宁道:“我对这里修士赌赛挺有兴趣的,想去看看,只不知他们有没有举办,若没有的话,准备去赌坊随便耍耍。” 韩谦道:“我也准备去赌坊转转。” “那就一道去吧!” 三人回到厅殿中,行至一接待的女修跟前,唐宁开口问道:“听闻贵阁有修士赌赛观看,不知在何处?” 女子应道:“本阁的赌赛是每月举办一次,前辈若要参与,需等到两日后。” “你们赌坊在何处?该怎么走?”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三人出了宫殿,来到另一座巍峨雄阔殿内。 其装饰与方才那座宫殿无二区别,唐宁三人在柜阁前每人换取了五万灵石的筹码,来到间一石室中,内里只有数丈方圆大小,端坐着数名男子。 三人径直入座,拿着筹码下注。 这是一种名为“花约”的博戏之法,规则很简单,由赌坊人员发放三张石牌,参与者在每轮石牌掀开前都能加注,谁的花色多,点数大就胜出。 唐宁手中握着大小不一的筹码,不时加注或直接放弃,屋室内众人皆是一言不语,面无表情。 筹码在每人手中不断流转,输完了的,要么直接离开,要么继续兑换筹码。 两日时间眨眼而过,三人在昏暗的屋室耍了两日,各有输赢。 …… 一轮牌局结束,唐宁提出要去赌赛看看,韩谦摇了摇头,不愿意走动,他输得最多,五万灵石输完了,又兑换了五万,此刻只想着坂本。 倒是许安颇感兴趣,两人便一同离开了此室,将筹码兑换了灵石,问明了赌赛的地点。 出了宫殿,来到一座巍峨雄阔的大殿前。 内里十分宽广,房梁上雕梁画栋,屋顶上高高垂落的水晶宫灯,四周碧玉红墙。 殿内摆放着众多案桌,每张案桌前围绕了不少人,一眼望去,少说有数百号人。 他心下微惊,没想到这么一个地下赌赛,居然还会有这么多人,想来大部分应该是风云亭周围的修士。 这么看来,此地也不算什么隐秘场所,毕竟都这么多人知道,一传十,十传百,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了,顶多是瞒瞒他们这种外来的修士。 这是何必呢!既然没有任何限制,所有人都可以随便出入,又何需搞得这么神秘,高楼广厦不好吗?非得搞在地下室底故弄玄虚。 弄得他一开始进入里间还有些紧张兮兮的。 唐宁现在有些相信田庆之的话了,这里或许真是某个势力高层的私人产业,那些蒙面的修士,可能是某个势力组织的成员。 殿内每张案桌上都摆放着一张对战信息表,整个赌赛过程持续三日,所有参与赌赛的修士用的都是化名。 其间每个人的修为以及之前的对阵信息都陈列了出来,包括赌赛的赔率等等…… 对阵表上一共陈列了四十名修士的对阵,分二十组,时间段则各有不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筑基期修士,只有两组是金丹期修为。 若要投注筑基期修为的对阵,每个轮次,不得少于一万灵石的赌注,而若是金丹修士的话,不得少于十万。 也就是说,必须投注之后才能观看相应的赌赛。 首场对阵的是两名筑基中期修士的对决,在今日未时开始进行。 两人一名王子,一名殿下,显然不是真实名姓。 这个王子曾经对阵过两场都胜出,而殿下只胜出过一场,两人实力应该是比较相当的,因此赔率相近。 “唐道友,你想买哪一场?”两人矗立在一张案桌前,望着图画上的对战表,许安开口问道。 唐宁微笑道:“我本意是来见识下修士赌赛的场面,输赢自看气运。至于买哪一场,金丹的赌赛太昂贵了,还是筑基赌赛划算些,就算输了,也不过一万灵石。” “我也是从未见过这般赌赛,是以来涨涨见识,那咱们就买第一场吧!我看这个王子连赢两场,应该还是有点实力的,买他胜率应该大一点。” 唐宁点了点头,两人翻出一颗上品灵石,递交给案桌前的蒙面男子:“押一万灵石买王子胜出。” “好的。”男子接过灵石,拿出一本书册,写了几行字,递交给唐宁:“请前辈在这上面签字。” 唐宁依言照做,在书册上签了字,男子又翻出一玄色号牌递交给他:“本场赌赛于未时开始,前辈先在阁楼上小歇,到了时辰,自会通知前辈。” 第715章 战局 两人来到阁楼二层,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座,其间,宽阔的厅殿摆放数百余张木椅,端坐着数十道身影。 许安开口道:“看不出来,这地方人还真不少。” “真不知道他们这般故弄玄虚有何意义?” “或者只是为了个噱头吧!让人感觉此地不一般。” “对了,许道友,你说他们这赌赛在什么地方进行,总不能在这地底宫殿里吧!这也施展不开啊。” “谁知道呢!” 两人闲聊着,约莫未时左右,一个男子自下方而来,开口道:“第一场赌赛马上开始,请诸位道友随我来。” 众人纷纷起身,跟着他下了阁楼,出了宫殿,行了十余里之远,来到宫室尽头。 领头男子手中一翻,拿出一面令牌,其上激射出一道赤红光芒,石壁朝两侧移开,里间现出一条宽广的青石通道来。 男子率先朝内走去,众人紧跟在后,此通道呈螺旋上升式,一直通向地面。 行了约莫百余里路,轰隆一声响,地面朝两侧移开,众人相继走出,眼前是一个空矿山谷,两侧是悬崖峭壁,山壁中间被挖空,做成了一个类似看台的洞穴。 “诸位道友且在峭壁洞穴看台稍候一二,赌赛马上开始。”男子说罢,但见数十道遁光腾起,往两侧峭壁洞穴而去,显然这些人不是第一次来此观看赌赛了。 两人跟随着他们来到左侧峭壁间的看台,其间一层层石阶摆放着诸多木椅。 “这也太潦草了点,感觉就像是路边随便找的地方一样,这一万灵石花的不值啊!”许安摇头道。 唐宁没有言语,坐在石台,山谷下方倒是一目了然。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两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山谷下方,现出四人身影。 分别是两名金丹后期修士,各自携裹着一名筑基修士。 而那两名筑基修士正是此次赌赛的主角,面目清秀者乃化名王子的那位,身形魁梧者乃化名殿下之人。 众人在峭壁间看的清清楚楚,两名金丹修士在王子与殿下身上点了几下,解除了两人体内灵力禁制,又和两人说了几句什么,随后身形一闪,离了山谷约莫数里之远,堵住了山谷前后两端。 留下了一个约莫十里大小的空地,作为两人的较量场所。 按照田庆之的说法,像这种囚禁修士自身的赌赛,肯定属于非正规类型。 只不知这两人是得罪了哪个势力,还是被举办方直接抓来的倒霉蛋。 山谷下方,两人相隔着百丈之距一动不动,只见空中一朵烟火升起。 两人立时动了,王子率先出手,向着殿下逼去,与此同时,他手中结印,半空中无数光华汇聚,一个巨大的身影浮现,约莫有数十丈之高。 那身影渐渐化虚为实,其周身金色光华流转,左手拿遁,右手跨剑,看上去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王子身形一闪,从其口中入内,与之融为一体。 巨大金色身影目中精光一闪,拔剑出鞘,直斩而下。 殿下双手合十,周身浮现一个玄黑色圆罩将其护在内里,巨剑斩下,轰隆一声响,玄色圆罩微微晃动了一二。 金色身影一击无功,举起巨剑,但见周遭无数金色光芒凝聚于剑身,整个巨剑金光闪闪,令人不可直视。 巨剑再度斩下,玄色圆罩剧烈摇晃不已,金光与玄光交织成一片,巨剑连连斩下,只三击,玄色圆罩就如水幕一般碎散。 殿下身形飞退,双手结印,空中黑烟弥漫,将方圆数十丈之地笼罩,内里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双方你来我往,各显术法手段,整场战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时间。 最终化名王子的修士胜出,而名为殿下的修士已身首异处。 修士之间的战斗不像灵兽那般血腥,却别样精彩,王子获胜后便被带走。 唐宁微微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这两人的功法实力其实都还不错,若放在乾易宗肯定是佼佼者,将来必然宗门中坚,就连他当年也未必能胜此两人。 可惜这里是青州,元婴多如走狗,更别提区区两名筑基修士了。 “第二场比试将于一个时辰后开始,诸位道友若有买了第二场的,可在此稍后,没有下注第二场比试的请随我回去。”一名黑袍蒙面男子起身说道。 众人于是又跟着他回到地下宫室,在宫殿的案桌前领取了灵石。 唐宁与许安两人来到赌坊,又耍了一日,及至第四日,田庆之几人找到他们,一行人才离开了此间。 众人本就是抱着游山玩水,出来玩乐的心态,并不在乎得失,一路说说笑笑,谈论着风花雪月,心情倒也舒畅。 几人中损失最大的反而是韩谦,他在赌坊呆了三四日,输了十余万灵石。 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沉默寡言,也看不出来有丝毫不满。 众人行了几日,回到风云亭,又乘坐商船往元贤城,这一来一去,仅仅只月余时间而已。 ………………… 清海,艳阳高挂,万里无云,无影岛附近海域,数艘战船沿着周边巡视。 远处,密密麻麻的黑点铺天盖地而来,如同一块移动的大陆。 战船连忙调头急速驶去,高空中,烟火升起,化作巨大的红色玫瑰模样。 巍峨雄伟的城廓,战船战车遮天蔽日,一字排开,陈列在城廓前。 城内,遁光往来如梭,来往之人神色慌乱。 直至斜阳西落,月轮高空,岛屿外,妖兽大军铺天盖地而来,向着城廓涌去。 城廓外战船战车缓缓向前,迎向遮天蔽日的妖兽大军,随着轰隆一声巨响。 一颗炮弹在妖兽群中爆裂,巨大的气流云升腾而起,撕裂的空间黑洞将周围不少妖兽吞噬,空间波纹朝四方传荡。 密密麻麻的炮弹,如雨一般激射向蜂拥来的妖兽大军。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妖兽涌至战船跟前,双方战成一团。 一场大战从日暮及至次日天光泛白,玄门才败退撤回城廓。 此刻整个无影岛皆被牧北联军团团围困,铺天盖地的妖兽大军,及遮天蔽日的战船战车,将四面城廓围住。 不多时,百余道遁光腾起,入了漫天浓雾中,开始破阵。 一场激烈的岛屿攻守阵,现在才开始。 ……………… 唐宁矗立在城墙之上,面无表情看着下方人群往来,他的身边陈列着一门玄色巨炮,正是四阶灵械磁元炮。 距他回到元贤城歇养已过了十余年之久,其右臂和左腿早就恢复如初,而第四军团经过重新整编,进行了大量人员调动。 他们这批负伤回后方歇养的修士,也被第四军团所除名,重新编入十九军团旗下,负责前线的后勤事务。 这些年清海之上战乱不休,双方陷入僵局,仍在相持。 总体来说,玄门虽然坚守住了天渊岛一带的防线,打退了牧北联军的多次进攻,然情况并不乐观,败报时而传来。 继苍云岛和千沙岛后,玄门又丢失了轩宇岛和无影岛两个重要岛屿。 这期间,太玄宗又从青州各玄门征调了约莫二百万精锐修士,组成了十几个军团,其中已有一半调往清海。 剩下的军团驻守在奉化城,准备随时支援清海。 而牧北联军也不甘示弱,从各个派系势力中抽调了同样十几个军团的兵力,正在陆续赶赴清海。 远处,一艘巨大天灵船缓缓驶来,船头旗幡上写着青州玄门同盟十九军团滋养,船尾棋幡上写着“云水号”三个大字。 左侧,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札髯满腮男子身形,乃是十九军团六纵五联队直属一队队长黄元晋,唐宁目今就在此队任职。 “唐道友,你去查看一下。” “是。”唐宁应道,待天灵船停至城廓前百余里处,他身形一闪,遁光直起,不多时来到战船甲板上。 其上横躺着数十名修士,都已陷入意识昏聩,而四周熙熙攘攘或躺或坐着约莫两三万名修士,各个身体残缺。 显然,这是一艘运送前线伤员的战船,唐宁径直入了舱内,里间巨大的控制台前矗立着数道身影。 “前辈,在下乃十九军团城防队弟子,奉命查看贵船队身份。”唐宁稽首行礼说道,手中一翻,将令牌递交给主控制台前男子。 男子却是看也未看一眼,直接将其令牌交给他。 唐宁神识入内,确认了身份,出了船舱,复回到城廓上,对黄元晋点了点头。 黄元晋没有多说什么,身形一闪,回到了自己轮值的岗位。 这种查证不过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天灵船越过城廓上方,缓缓向城内而去。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三个月轮值期一到,第六联队接替了城防任务,众人纷纷集结,登上风灵船,向城内而去。 行了约莫三个时辰,回到驻守之所,乃是一片巨大山脉,约莫有千余里广,被一个巨大光幕笼罩,此便是纵队驻守。 众人下了战船,各归屋室不提。 …………… 济宁岛,荒僻的山林中,光芒交织,将整个夜空照耀的有如白昼,巨大的白色莲花焰火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整片山林霎时间化作灰飞。 白色焰火持续了约莫百余息时间,倏然只听轰隆一声大响,如同炮弹爆裂,巨大的灵压席卷四方。 轰隆巨响之后,天地恢复宁静,白色焰火消失。 山林之内,一名身形挺拔,面色白净男子矗立在一头巨大玄莽妖兽跟前,他面色有些苍白,嘴角流畅着丝丝血迹。 男子不是别人,乃是萧墨白。 眼前的玄莽妖兽已碎裂成数十段,地面被鲜血浸透,腥臭之气刺鼻。 萧墨白俯下身,手中一翻,拿出一柄金色一尺短刀,顺着巨蟒碎尸切开。 金色短刀光芒大绽,将巨蟒其中一段碎尸划开,从中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球状物,乃是妖莽的肝胆。 萧墨白将莽胆收入储物袋中,手掌中凝成一朵白色焰火,扔向妖兽尸身,白色焰火迎风而涨,包裹着妖兽碎裂的尸身,不多时便将其烧为灰烬。 他遁光腾起,行不到百余里之地,落入下方山林中。 其内摆布着十余只妖兽尸体,还有百余名修士,正围成一团,商议着什么。 “萧前辈。”众人见他遁光落下,赶忙上前稽首行礼。 “怎么样?大家都没事吧!” 一札髯满腮男子点了点头:“幸亏萧前辈及时出手,将那只三阶巨蟒引走,否则我等必死不疑,只可惜丰源道友,荀弦道友,王为之道友,李桓道友四人遇害,丧生这些畜生口中。” 萧墨白拍了拍他肩膀:“现在整个济宁岛都是妖魔的天下,我们在这些披毛戴角之辈中夹缝生存,像这类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说不定哪一天连我也会丧生妖腹。” “大家只有齐心协力,团结一心,才能够生存下去。” “将那些身据灵根的幼童带走,我们要赶紧撤离,此地不能再久留了,说不定会有别的妖兽途径此处,腥臭之味会将它们吸引过来。” “是。”众人开口应道,转身向着远处一洞穴内走去。 内中有一个地下通道,约莫三四丈宽,深不见底,众人沿着地道一直走了有千丈之距,豁然开朗。 其间屋舍俨然,每个屋室间住有二三十个孩童,正在修行。 众人将地室中所有孩童带出,总共约莫有四五百之数,大者十余岁,小者五六岁,排成阵列鱼贯而出。 众孩童一个个睁着大眼睛好奇望着萧墨白和他身后的几具灵兽尸体,满眼的艳羡及不可思议,更有胆大者询问着周边修士,打听情况。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萧墨白望着整齐排列矗立眼前的众多孩童问道。 “是,一共五百七十六名身具灵根未蜕凡者。”一人开口答道。 萧墨白掌中腾起一朵焰火,弹射至身后妖兽尸身上,眨眼间就将十余具妖兽尸体灰飞烟灭。 众孩童见此更是发出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惊叹。 第716章 地下议事 “分两个批次,留下十几个人守在此地,其余人带上他们,跟我走。”萧墨白道。 “是。”为首之人应道,指挥众人将诸多孩童分为两队,每人带着一到两名孩童腾空而起。 这百余名修士中有一些属炼气修士,修为不高,只能凭借法器飞行。 萧墨白飞遁在前,替众人探路,身后跟着百余修士,带着两百名孩童缓缓而行。 及至天光泛白,一路上所幸没有遇到妖兽,众人行了数百里,落至一山林间,找出一处洞穴,全部挤了进去。 “且先在这里落脚吧!罗闽生,你带一部分人在此开辟一件地下室宇,黄锦,你带几人守在周围,其余人跟我来。”萧墨白吩咐道。 “是。”众人应道,各自忙碌起来。 萧墨白又领着大队人马回到先前那处山林,将剩下两百余名孩童接到了此处。 众人忙活良久,终于在洞穴内挖凿了一个地下通道。 诸多修士领着众孩童入了里间。 萧墨白与几名男子在一旁交谈,一名札髯满腮汉子走来,几人见他近前皆闭口不言。 “萧前辈。”汉子朝其稽首行了一礼。 “你们先去吧!按方才说的做。”萧墨白挥了挥手。 “是。”几人应道,各自离去。 “严道友,有事吗?”萧墨白看向汉子问道。 汉子道:“多谢萧前辈出手相救,否则我们这些人已是妖兽腹中之食了。” “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现在大家是同坐一条船,需得齐心协力,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只有团结才能生存下去。” “我知晓,萧前辈,您又要离开这里吗?” “嗯,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下,快的话,可能一两个月就会回到这边来。” “大家都很担心您,怕您有什么闪失,真要那样的话,我们这些人可就无依无靠了,成一盘散沙了。” “放心吧!就算我真的遇到什么意外,也会有其他人来帮助你们。” 札髯满腮汉子张了张口,颇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可不是这般温吞的性子,咱们相处这么久了,还没见你这么犹豫过,有什么事尽管说。” 汉子犹豫道:“有件事儿我不知当不当问?” 萧墨白拍了拍他肩膀:“严老弟,咱们相处这么些年,按修行界规矩,你叫我一声前辈,但咱们间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我记得你是第一批加入这个队伍的,当时只有几个人,现在队伍两百多人,加上那些还未蜕凡的孩子,都可以组成一个小宗门了。” “队伍发展到现在,你出了很多力,也是这队伍里的元老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说得呢!” 汉子开口道:“你知晓您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些事情,背后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势力,承你们帮助,我们才能在这混乱世道中保住一条性命,如果您有什么吩咐,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大家的想法。虽然我们修为低微,力量薄弱,但跑腿扫杂之类的活计可以尽管交给我们。” “大家伙儿都想加入你们,不知需要什么条件?” 萧墨白道:“严老弟,我知道你在队伍中很有威望,大家平时也比较听你的。劳烦你转告大家伙,你们已经是我们组织的一员了,虽然没有正式的条文,敕命之类,但我们从来不需要这些东西。” “我们没有任何条件,我们欢迎所有人加入。” “而你们现在要做的是保存自身,努力修行,另外召集更多失散的修士,壮大咱们的队伍。” 严姓汉子面露喜色道:“真的吗?” “是。”萧墨白点头肯定的答道。 “我能不能知晓,咱们组织的名号以及势力范围和掌教何许人也?” 萧墨白道:“我们不同于任何玄门、魔宗、商会之类的组织,没有什么所谓的掌教和会长,组织内部的一切都是由所有人共同决定的。” “我们也没有具体的势力范围,或者说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人。” “受于组织规定,我现在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组织具体名号和位置,不过总有一天会全部告诉你的。” 严姓汉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萧墨白道:“严老弟,这里就交给你们,那些未蜕凡的孩子,也要督促指导他们的修行,将来他们都会是我们组织的成员。” “放心吧!萧前辈,我一定做好这件事。” “嗯。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要多加小心些。”萧墨白说罢遁光腾起,朝西南而去。 ………… 杂乱嶙峋的石岗,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一身形挺拔,五官端正男子身形,正是萧墨白。 眼见四周无人,他行至一块巨石跟前,转动了一个角度,随后又来到另一块巨石跟前,微微转动了一下,及至将四块巨石都移动了一个方位。 周围环境倏然一变,如一副画卷展开,乱石消失不见,眼前出现一座山丘,萧墨白行至跟前,在凸起的石块上一转,山壁转开,他径直入内。 不多时,来到尽头,其间端坐着一名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男子。 萧墨白手中一翻,拿出一面令牌递交给他,男子接过看了一眼,翻出一面旗子,激射出一道光芒,石壁轰然移开。 内里宽敞的石殿,摆放着一张巨大圆形石桌,端坐着七八名男女身影。 萧墨白与几人点头示意,落座于一处。 “萧道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一名身形魁梧男子问道。 萧墨白道:“还行吧!召集了几百号人,最近又受到了一次妖兽攻击,好在损失不大。” “听说彭道友的队伍被巡查的妖族一只小部队发觉,全军覆没,连彭道友也没能逃出。” “我觉得妖族应该是察觉到我们存在了,近来发现不少成群结队的妖兽小队在岛内游荡,寻找什么。”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更得小心点了。” 几人交谈着,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名男女,约莫一个时辰后,外间石壁朝两侧移开,走进来一名面色白净男子,眉间一处胎记极为显目,正是许文若。 只见其入座微笑道:“诸位道友都到了,我知晓大家近来都在忙着拉拢修士,扩张队伍,远来一趟很不容易。” “有赖于诸位道友的齐心用命,我们现在算是在济宁岛打下了坚实根基,队伍越发壮大了。” “可以说,最艰难黑暗的日子总算是熬过去了,目今青州玄门与牧北妖魔在天渊岛一带激战正酣,济宁岛上驻守的大部队都已调往了苍云岛、千沙岛等前线。” “现在留守在济宁岛的只有牧北妖魔一个纵队的兵力。” “鉴于这等情况,我们决定差不多是该收网了。” “此次将诸位召集,乃是为了解各队的实际情况,统计我们一共拥有多少人员。” “以便于将来安置他们和夺取济宁岛的行动。”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一清秀女子开口道:“这些年我们虽然召聚了不少人手,大多都是乌合之众,修为低弱,靠我们这一些就像夺得济宁岛,恐怕不可能吧!” “况且此岛虽只有一个纵队兵力驻守,然牧北妖魔大军相距不远,他们随时可以支援而来,靠我们夺岛,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另外一名魁梧男子道:“不要说牧北妖魔大军了,光是岛上驻守的力量,也绝非我们可以抗衡。” “诸位道友勿要着急。”许文若摆手道:“我说的是将来,并不是现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统计各队人数,至于将来夺岛行动,也不是我们的意思,而是上级组织的原话。” “我想上级组织肯定不会是让我们白白送死,诸位道友不用担心,真到了那时候,肯定是有把握才行动。” “袁道友,从你开始,说说你们队伍的现况吧!” “好。”袁姓男子点头道:“我们队一共有修士一百七十三人,其中筑基修士五十六人,炼气修士一百一十七人,未蜕凡的孩童有三百六十四人。” 他话音方落,左侧女子开口道:“我们对一共有修士一百六十五人,其中筑基修士四十八人,炼气修士一百一十七人,未蜕凡的孩童三百二十一人。” 众人一一将自己所在队伍的情况汇报,这里在座十三人,共有十三只队伍,每只队伍约莫五百六人。 许文若听罢微笑道:“看来情况比我预计还要好,没想到只短短十几间年,光是你们这一支,就召集了这么多人,所为得民心者得天下,不过如此了吧!” “下一步你们要在各自队伍中选取忠诚能干,志同道合的人,将我们组织的存在告诉他们,然后将他们正式引入组织,成为各队骨干。” “余下之人,先不要毫无保留将组织存在告诉他们,但也不要任他们离去,将他们留下,作为我们预备队。待将来上级组织决定什么时候占领济宁岛时,再全部吸收入过来。” 众人点头道好,萧墨白道:“我看可以将那些蜕凡成功的孩童,直接拉到我们组织中,作为最底层的组织成员,也算是我们培养根正苗红的人员,能够信得过,将来也可以委以重任。” “嗯,整个想法还不错,诸位道友以为呢!”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那就这样决定吧!所有队伍蜕凡的孩童直接拉入组织内,不过要先经过教导,可以将他们带到这里来,我会安排专门对他们进行修行功法的传授和教导,包括对组织的忠诚,之后再回归各队。” “诸位道友可有其他需要?” 一窈窕女子道:“现在我们所有队伍蜕凡的孩童都送到“万岐山”蜕凡池,我觉得太显眼了,那地方迟早得暴露。我提议该多建几处这样的蜕凡池,以防万一。” “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源有限,此事容我禀告再议。” “现济宁岛被妖魔占领,我们仓皇避日,修行之物十分短缺,上级组织能否支援一下。” 众人一言一语商讨着。 ……… 元贤城,巍峨雄阔的殿阁中,唐宁自内而出,遁光腾起,两侧殿阁鳞次栉比,行不多时,一座百丈高城廓现于眼前,他径直出了城廓,往西南而去。 此地名为“芳园里市”,是离他们纵队驻扎之所最近的一个“里市”,他此来只为买一些修行的丹药。 自离第四军团,被调往十九军团后,准确的说,是脱离白锦堂队伍后,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以往在第七联队,有白锦堂罩着他,除了队伍出勤,平素也没什么事,只留在屋室修行。 如今调到十九军团六纵五联后,杂事就多了起来,其队长黄元晋总是指派他去干一些杂活。 比如说巡查周围,值殿守卫,搬运物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清净的时间少了,自然修炼时间也少。 谁叫他修为低,且上面没人“关照”,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不指派他,指派谁去干? 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大事,最主要的是,他的灵石又再度捉襟见肘,入不支出了。 在第四军团时,白锦堂每年都会额外给他一百上品灵石,加上他自己的那份,每年一百三十万灵石薪俸,足够他花销用度。 故而在回到元贤城养伤后,身上还有多余三百万灵石,在花了一百四十万灵石买灵酒、灵食后。 剩下的一百六十万灵石在这么多年当中,早就挥霍一空。 若只是他个人的丹药费用还稍微好一些,一颗黄元丹两千灵石,一个月六万灵石,一年七十二万灵石。 他若是省吃俭用一点,还能支撑,更何况也不是每天都需要修炼,一年能有八九个月时间修炼就很不错了。 这么一算,每年他的实际花费只需四十万左右。 最大的问题在于小斩,这个姑奶奶每天的丹药少不得,她可不管你贫穷富有,反正她的那份必须得有,不然就要闹得鸡犬不宁。 唐宁的灵石花费大多都在她身上,若不是这些年,他每每挤出数月时间去炼丹,赚些丹药之费,靠那一百六十万灵石,早就山穷水尽了。 没办法,他的薪俸实在太低了,只有三十万,要是每年能有个一百万,也不用这么辛苦炼丹赚灵石。 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完完全全是一个给人打工的工具人。 小斩就是那凡人国度里的豪绅,他则是豪绅家中打长工的佃户,辛辛苦苦到头来却是给他人作嫁衣裳。 第717章 小白进阶 唐宁一路飞遁,远离了“里市”,行了约莫一两个时辰,忽然腰间灵兽袋一阵颤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白光闪出,小白蛇身躯迎风大涨,化作十余丈大小。 它自己从灵兽袋钻出后,回身还看了唐宁一眼,径直朝下方山林而去,但见其身影几个闪烁,行了数百丈远,绳子卷缩,匍匐在山峰上。 唐宁心下惊喜不已,小白蛇自上次吞食了妖丹,就是在清海时得到的那颗妖丹,最后被小白蛇给一口吞了。 之后不久它便陷入沉睡之中,已有近十年了,今日突然苏醒,看它这幅模样,想必是要进阶冲击金丹了。 此刻的小白蛇全身被浓厚的白色烟雾所包裹,身上的灵力波动已至筑基大圆满,且其灵力气息还在不断攀升之中。 其周身的浓厚烟雾,正是其灵力所化而成,形成了实质性的烟雾。 唐宁见此,再无疑虑,这和它进阶二阶时几乎一模一样,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在冲击三阶了。 他矗立原地,不敢打扰,怕影响了其进阶过程。 小白蛇绳子卷缩成一团后,开始吞吐周身的白色烟雾。 其口中一吸,白雾烟雾尽入了腹内,随后又全部吐出来,如此反复,周身白色烟雾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灵力越来越精纯。 过了一刻钟左右,白色烟雾已有数十丈大小。 此时已有好几名往来的修士发现异象,纷纷驻足而停。 此地乃是通往“里市”的要道,来往修士不知凡几,有些人未曾注意,径直便从上空掠过。 有些修士虽注意到,却也没有多做停留,唯有数名修士停下来观看,唐宁不得不去与他们交谈。 他修为低微,说话也没那么硬气,只面带笑容,好言相说,请他们稍微离远一点,生怕他们干扰了小白蛇进阶。 随着时间推移,在小白蛇吞吐之下,其周身白色烟雾已涨至数百丈大小,周围天地灵力,受其牵引,翻腾涌动,形成一个个灵力旋涡,朝着那白雾涌去。 灵力漩涡相互吞并,最终凝成一个三四百丈大小的漩涡。 而此期间,小白蛇身躯也在不断胀大,及至它吞食完周身白色烟雾后,身躯已涨至数十丈大小。 高空中巨大的旋涡,灵力源源不断向着它身体内涌去。 周遭已驻停了许多观看的修士,熙熙攘攘约莫有百余人,每停留一人,唐宁都得上去和他们解释,好言相说,这些人中非但有元婴修士,甚至有路过的化神境界修士。 唐宁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去拜见,随着人越来越多,他心下亦是越发紧张。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损人不利己者并不少见,他修为低微,万一真有那种眼红,嫉妒的人出手破坏,他亦无可奈何。 好在这里是主城内,又是玄门指挥部所在,到处有玄门巡查的队伍,稍微安全一些。 小白蛇在吸收庞大天地灵气时,身躯仍在胀大。 远处一辆玄灵船疾驰而来,船头旗帆上写着十九军团五纵七联大字,船尾旗帆上写着“春元号”三个大字。 十九军团五纵,正是负责城内巡查治安的,估摸是察觉此地这么多人聚集,不大正常,因此过来巡视。 唐宁见到玄灵船来此,心下一喜,遁光腾起,迎向玄灵船。 玄灵船缓缓停下,唐宁遁光落至其跟前十丈之处,没有贸然登船,等候了一会儿,其上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方面男子,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挡在船前所为何事?” “在下十九军团六纵五联直属弟子唐宁,有事求助于贵队前辈。”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令牌递交给他。 男子结果令牌,神识探测了一番,确定了身份,复交还给他:“跟我来吧!” 两人登上了战船,入了舱内,沿着通道,来到最底一层的控制台前,其内矗立着数道身影。 控制台上凝成一幅幅画面,小白蛇和周围诸多修士身影都在其上。 男子领着他行至一魁梧大汉跟前,行礼道:“师叔,这位是六纵五联的弟子唐宁,有事求助于本队。” 魁梧大汉站在主控制台前,闻言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唐宁稽首道:“禀前辈,那山峰顶上正在进阶的白蛇乃晚辈灵兽,晚辈前往里市购买丹药,返回本部途中,正逢灵兽从沉睡中苏醒,因而在此进阶。” “不期引来这么多人关注,晚辈恳请前辈及贵队能再次维持一下秩序,以免有不怀好意之徒干扰晚辈灵兽进阶。” 魁梧大汉回身看了他一眼:“你是哪个宗派的弟子?” “晚辈本是清海新港乾易宗弟子,被征调至青州同盟,小门小派,前辈想必不曾听过。” 那汉子面无表情,又转身看向控制台,淡淡道:“我们是巡查队,可不是什么灵兽护卫队,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专门看护灵兽,你还有什么事吗?”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又羞燥又愤怒,他满怀希望来此,本以为同是第十九军团旗下,这举手之劳对方应该会应承下来,维护秩序本来就是他们职责,没想到却是碰了一鼻子灰,热脸贴了冷屁股。 “叨扰了,晚辈告辞。”唐宁说道,转身离去,出了舱内遁光腾起离开了甲板。 玄灵船轰隆大响,朝西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唐宁望着玄灵船渐行渐远的方位,拳头微握。 好一会儿,他无奈叹了口气。 ………… 山峰下,小白蛇身体卷缩城一团,仍在接受着天地灵气的洗礼,庞大的灵力不断蜂拥入体内。 从日中到日暮及至月轮高升,那灵力旋涡才逐渐消散,小白蛇身躯已涨至百丈大小。 其身上灵力气息已突破了二阶,达到了三阶水准。 显然,进阶已经成功了,约莫一刻钟后,灵力旋涡彻底消散,小白蛇仍是缩着身子,但见其身躯一阵扭动,脖颈上一个巨大肉团供起,它不断扭动着身躯,似乎很是痛苦。 挣扎了好一会儿,那肉团终于破出,生出一只巨大的脑袋。 那脑袋通体雪白,从脖颈处破出,和原先脑袋并无而样,只是眼睛闭着,没有睁开。 与此同此,天地倏然一暗,狂风乍起,催树折木。 天空中一道巨大雷电激射而下,此雷电比一般雷电不同,呈赤红之色。 十余丈大小的赤红雷电击在小白蛇脑袋上,随着雷电发出的轰隆声响,小白蛇脑袋上鳞片霎时被击的粉碎,脑袋上血肉模糊。 唐宁见此,心下大惊,他自然知晓这雷电乃是小白蛇进阶引起的天罚,这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威能。 小白蛇肉身之坚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然而在这赤色雷电之下,竟然不堪一击。 空中越来越多巨大赤色雷电凝成,激射而下,小白蛇口中喷出一团灰雾将身体包裹,赤色雷电激下,灰色雾气不断剧烈翻涌。 周围观望的人群眼见小白蛇进阶引起天罚降临,亦是吃惊不小,都在窃窃私语。 “赤电雷劫。”一名脸色白净男子见赤色雷电落下惊声呼道。 “没想到啊!区区一只二阶妖兽的进阶就能引出赤雷劫难。”其身旁一名方面大耳汉子亦面露惊色。 “关师兄,你对灵兽颇有研究,可识得这是哪个种类的灵兽?” “我亦不识此灵兽,目今世上已发觉的蛇类妖兽共有一百二十三种,但没有一种对应的上,看它通体纯白,似白鳞大蛇模样。” “但白鳞大蛇没有双头,世间的双头蛇类妖兽只有两种,一名双首紫花冠蛇,一名双首玄腹蛇。” “紫花冠蛇全身紫白相间,脑袋有花冠状纹路,玄腹蛇全身黑色,脑袋奇大,都不似此蛇模样。” “且其喷吐的灰雾竟然能够抵挡的住赤色天雷的攻击,绝非等闲神通可比,在我的认知中,还没有那种蛇类妖兽能够在进阶之时,引来这么强大的天雷刑罚。” “要么就是异种妖兽,要么就是某种遗留的上古妖兽。至于是具体是何种妖兽,回去我要好好查一查古籍。”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唐宁心下却是越发紧张焦急。 所谓财不露白,这么强大的天罚,已经完全暴露小白蛇的珍贵,而它的持有者仅仅只是一名金丹修士而已。 在这元贤城内,一个金丹修士比路边的蝼蚁稀罕不了多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拥有小白蛇就是他最大的罪过,难保别人不起觊觎妒忌之心,他现在的处境可谓是众矢之的。 哪怕这里是主城,也不能保障他的安全,那些高阶修士一旦盯上他,眨眼间就可使他灰飞烟灭。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白蛇身处之地被赤色雷电彻底淹没,方圆十余里已成一片赤雷汪洋。 漫天赤色雷柱不断激射而下,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远远传荡,这是天下最纯粹的力量,似要毁灭一切。 小白蛇周身的灰色烟雾在漫天赤雷攻击下逐渐消散。 雷电越来越狂暴,攻击越来越猛烈,突然,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小白蛇匍匐之地,两道金色的光芒直冲天际,漫天的雷电霎时间静滞不动,定格在半空,整个空间被凝固。 黑暗持续了仅仅一瞬,那两道金光一闪即逝,而漫天的赤红雷电却好似被冻住的冰雕一般,纷纷碎裂,消散于空,天空霎时间恢复晴朗。 唐宁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遁光直起,来到小白蛇身边。 此刻的小白蛇已有五六十丈大小,浑似一座小山,它身躯缠卷成一堆,两只硕大的脑袋高高昂起,新生的那只脑袋,眼睛仍是紧紧闭着,没有睁开。 眼见他遁光落下,小白蛇亲昵的靠过来,庞大的身躯将他裹住,两只硕大的脑袋趴在身躯上,吞吐着猩红的信子。 唐宁抚摸着它的脑袋,其上鳞片尽无,方才被赤红雷电一击打的血肉模糊。 “小白,咱们走。”唐宁轻声说道,小白蛇身形骤缩,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灵兽袋中。 唐宁化作遁光,径直往西北而去。 周围立时间有几道遁光朝他追去。 “这位道友,请等一等。”一声轻柔的话语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唐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他身前,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 眼前之人五官柔和,面色白皙,明明是个男子,却宛如女子模样,身着同盟军服饰,好似戏园里男扮女装的戏子。 唐宁心下一禀,他神识根本探测不到对方身上的具体灵力波动,其整个人好像被无形护盾笼罩一般,似这般情况,只能说明对方的修为已经超过他神识探测的极限,至少是化神级别的修士。 “未知前辈有何事吩咐?”唐宁稽首道。 “你那只灵兽我很感兴趣,能不能给我看看?”男子话语轻柔。 唐宁眼神飘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化神修士的神通及见识绝非他所能想象,万一看出小白蛇并非他灵兽,两者之间没有签订契约,难保其不会巧取豪夺。 此刻另外几道追来的遁光,眼见该男子出现,纷纷驻足而停。 “怎么,不愿意吗?”男子声音仍是那般轻柔,唐宁却感觉好似有万均之力的重锤击来,霎时间五脏翻涌,气血倒流,神识海陷入一片混乱。 “就是不愿意又怎么了,难怪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可以强取豪夺不成?”正此时,半空中一个沉厚声音响起,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唐宁听在耳中,昏聩的意识霎时惊醒,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广额阔面,魁梧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跟前,其身上亦穿着同盟军服饰,一双虎目不怒自威。 毫无疑问,此人敢如此怒怼面白男子,修为定不在其之下。 但唐宁此刻心中叫苦不迭,此人虽替他解了围,却未必踹怀着什么好意,眼前两人就如同两只鲨鱼,而他就是鲨鱼中间的鱼饵。 “在下上元宗弟子严丰明,目今在二十军团三纵任职,未请教道友名讳?”面白男子看向魁梧男子问道。 “太玄宗方锦,十九军团二纵任职。”魁梧男子答道。 第718章 威逼强取 “道友方才之言是什么意思?”严丰明道。 方锦道:“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 严丰明道:“我只是想借他灵兽一看,和道友有什么关系?你们俩非亲非故,他还未答话,道友倒率先替他答了,恐怕不是他本意吧!” “若是有人自认为顶着太玄宗弟子的名号,就能代表太玄宗的话,那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就算是太玄宗,凡是也得讲究一个理字,若觉得自己是大门大派,就能随意欺压他人的话,这里可不是天元圣城。” 方锦冷哼道:“严道友真是一张巧嘴,难怪人说上元宗最善于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今日算是领教了。” “方才若非我出言提醒的话,这位小兄弟恐怕已经被你控制带走了吧!” “上元宗好歹也是青州的顶级玄门,没想到门下弟子如此不堪,区区一只三阶灵兽而已,就使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严道友问我与这位小兄弟是什么关系,我虽和他无亲无故,但我们同是十九军团下属的弟兄。” “若有人自恃修为高人一等,就随意欺辱我们军团的弟子,不管他背后站着什么人,我都要向指挥部高层去讨个公道。” “小兄弟,跟我走。要是有谁敢阻拦,我倒要向他讨教讨教,看看有什么本事?” 方锦说罢,一挥手,灵力席卷着唐宁遁光直去。 严丰明面无表情矗立原地,见两人离去,果然没有再追,只微微冷哼了一声,随即消失不见。 唐宁被他庞大灵力所包裹,没有做任何反抗,行不多时,便已过了千里之地,身后不见有任何人追来。 两人遁光直下,落至一山峰。 唐宁心下忐忑,方才有那么多人围观,至少性命无忧,现在此荒僻山林,死了都没人知道。 他强压住心头不安,稽首行礼:“感谢前辈出手相助恩情,晚辈铭记于心,来日若有机会必当报效。” “这可是你说的。”男子面无表情道。 唐宁心下一惊,他只是客套一二,没想到此人竟就这么将话接了过去,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首先得保证自己生命安全。 “是,未知前辈有什么吩咐,晚辈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你那条白蛇呢!拿出来看看。” 唐宁早料到其目标是小白蛇,只不知其具体想要干什么,是要将小白蛇抢走,还是存了什么其它心思。 现只能照其说得做,再见机行事。 他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光闪出,小白蛇迎风而涨,两只头颅高高昂起,对男子做攻击状,不断吞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响。 唐宁赶忙安抚着它,不断抚摸它脑袋。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神色:“你这灵兽很不错啊!如果我看的没错,这灵兽应该是只雄性蛇类,正好我也有一只雌性花元蛇灵兽,我欲借你这只灵兽配种,不知你愿意否?” “这…”唐宁犹豫了一会儿,关键是小白蛇并不是他灵兽,不受他控制,但这又不能明说。 “嗯?”男子见他犹豫,向他看了一眼,唐宁霎时眼前一黑,只觉全身陷入泥潭之中,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只是几息时间,他眼前又恢复了清明,只是全身隐隐作痛,五脏六腑翻滚不休。 男子负手而立,看也没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方才说的话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做人要讲诚信,如果有人不讲诚信,我会帮他讲诚信。” 小白蛇在一旁不断嘶鸣,脑袋高高昂起,但它也知晓眼前男子的可怕,没有贸然攻击。 唐宁喘了几口气,连忙抚摸着小白蛇脑袋,安抚它:“晚辈不敢相忘,只是有一个请求,不知能否让我呆在它身边?” “那也不用,你只把它交给我就行了,配完种后我自然会归还你。” “敢问前辈居所何方?晚辈这就带它过去。”唐宁没了法子,只能妥协,至少得先弄清对方身份。 男子手中一翻,将一块令牌递交给他:“你以为我是诓你的吗?怎么大灵兽,怎么也养不熟了,况且已经认主,我要它何用,区区一个三阶灵兽,对我来说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若不是看它颇为稀罕,可以配种,我才懒得理会这事,任由你让那上元宗弟子带走好了。” “你只把它交给我,不必跟着过去了,要配种需要一段时间,等有了结果,我再交还给你。” 唐宁接过令牌,神识一探,确认了对方身份,乃是十九军团二纵直属一队队长方锦。 “哼,孽畜,吼叫什么?”男子一声冷哼,手中一挥,一个青色巴掌大小圆球激射而出,打在小白蛇脑袋上,轰隆一声大响,小白蛇庞大的身躯应声而倒,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唐宁知晓这是在杀鸡儆猴,做给自己看,当下赶忙应道:“是,一切但凭其前辈吩咐。” 小白蛇倒地之后,全身布满了青色丝线纹路,无论它如何挣扎,那青色丝线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贴在它身上,将它死死锁住。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男子手中一翻,递给他三颗上品灵石;“这些灵石就当做是我购买你灵**配权的费用,等我用完再归还你。” “多谢前辈。”唐宁接过灵石应道。 男子手中一翻,拿出一纸卷宗,奋笔疾书,写了几行字,递给唐宁,你在上面签字画个押吧! 唐宁接过一看,但见其上写道:今有三阶灵兽白蛇一条,以三万灵石向十九军团六纵五联弟子唐宁租借,用以灵兽配种,他日归还。下面有方锦的签字画押。 唐宁心下一惊,签了这份卷宗,自己就算是将小白蛇给卖了,这上面没写时间限制,也就是说他可以名正言顺拥有小白蛇无限时间之久。 “怎么,你嫌灵石少吗?”方锦见他迟迟未动,开口道。 唐宁只好上面签字画押,递还给他,方锦收起卷宗,手一挥,一个紫色布袋迎风而涨,化作百余丈大小,小白蛇庞大身躯腾空而起被吸入布袋之中。 “好了,你回去吧!”男子收起布袋,身形一闪,眨眼消失不见。 唐宁矗立原地,拳头紧握,心下悲愤。 小白蛇就这么被带走了,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做不了任何事情,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修为低微,能力不足之故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又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残酷,方才情形之下,若是坚执不与,起了争执的话,很有可能就被当场抹杀。 此人心思缜密,奸滑诡诈。 方才与上元宗男子对话之时一副坦荡无私,赤城豪迈模样,一转头就露出了獠牙。 且其临走之前,还特意交给自己三万灵石,相当于就是花三万灵石买下了小白蛇。 自己拿了他三万灵石,签了字据,整件事就变成了一场交易,到时哪怕上告军团高层,他也完全可以说两人已经达成了协议。 更何况其修为高深,在十九军团担任要职,又是太玄宗弟子,关系背景深厚。 若是真上告军团,自己也无任何胜算,反而还会彻底得罪此人,说不定遭到其暗害。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小白蛇被他带走生死未卜,虽然他口中说是为了配种,但真实目的谁也不知道,拖得越久,小白蛇处境就越危险。 唐宁心下着急,又想不到有什么好的法子,此人显然是吃定了自己,十分自信,他之所以没有出手灭杀自己,一是怕惹麻烦,二是没有必要。 自己好歹属青州玄门同盟十九军团旗下修士,而他将自己带走之时,有很多人目睹,特别是上元宗那名男子。 若是自己此时身死,玄门同盟调查的话,他自然成为最大嫌疑人。 在玄门同盟之中,诛杀玄门同盟修士可不是小罪,若是被查实,刑罚是非常严厉的,哪怕是太玄宗出面,都未必保得住他。 毕竟青州玄门同盟,除了太玄宗外,各方的诸侯也不是吃素的。 若是真被查实残杀同盟玄门修士的话,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他既然能够利用其他手段达到目的,自然没有那个必要去冒风险担这罪名。 现在他与自己签署了契约,就能够名正言顺的拥有小白蛇,哪怕告上军团高层,也没有用。 怎么办?怎么办? 唐宁苦思无策,脑袋都想破了,越发着急烦躁,一拳打在旁边巨木之上,直将巨木击的粉碎。 良久,他深深呼了口气,遁光腾起,直往西北而去,总之先回到大营再说,小白蛇一时三刻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行了数个时辰,来到一光幕之前,他一挥手,符箓递入其内。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一石殿前,正是护卫队登记处。 屋内屋外,人来人往,唐宁眼看着这些身着各宗派修士往来交错,脑海中灵光一闪。 想要带回小白蛇,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上诉军团,还是使其他法子,都没有任何胜算。 盖因他和对方无论修为,人脉,资源都不在一个级别量上。 想要从其手中拿回小白蛇,只有一个法子,找和他同等级别的人或者比他级别更高的人,去和他“讲道理”。 唯有与他同一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和他“讲道理”。 找白锦堂,只有白锦堂这个级别的人才可以和他“讲道理”。 也只有请他周旋,才可能带回小白蛇。 他们都是太玄宗弟子,说不定还可能相识。 想到主意,唐宁急匆匆入了殿内,报备了出入登记信息,随后来到一山峰屋室前,递了张传音符进去。 屋门大开,唐宁走了进去,里间盘坐着一名扎髯满腮男子,乃是十九军团六纵五联直属一队队长黄元晋。 “唐道友,你有何事?”黄元晋开口问道。 “禀前辈,晚辈想要离开元贤城一趟,望能允准。”唐宁道。 第四军团自苍云岛战败后,所有队伍指挥者被带往元贤城接受调查讯问,白锦堂自然也在这群人中,调查问讯结束后,除了少数几人被问责,其他人又被调往了奉化城。 盖因第四军团死伤惨重,建制不全,加之大量的伤残回后方歇养,是以退回了奉化城,负责后勤事务。 第四军团重新整编后,大量人员调动,特别是指挥者岗位上,原来所有队伍队长职务都是由太玄宗弟子担任。 但调整之后,几乎所有队长都被撸了职务,新上任的队伍指挥者换成了青州各个玄门宗派的弟子。 白锦堂现在具体去往了何处,唐宁也不清楚,大概率应该还在奉化城。 他已别无办法,只能去奉化城碰碰运气,找其出面。 而从元贤城到奉化城,相隔千万里之遥,哪怕乘坐天灵船,加上行至各城装载货物耽搁的时间,至少也得半个月,这么长时间当然得和黄元晋这个队伍事情请示一下。 “你要去哪里?”黄元晋问道。 “晚辈想往奉化城走一遭,来回可能需要月余时间左右,望前辈允准。” “奉化城?你去那里做什么?” “晚辈遇上了一些麻烦,有一位对晚辈颇为照料的前辈在奉化城,晚辈想请他出面周旋。”唐宁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麻烦?什么麻烦?你在元贤城内,还有人找你麻烦?” “是贵宗的一位化神期前辈,看中了晚辈的灵兽,欲要占为己有。” “哦?”黄元晋听此神态微微有些变化,身子微微靠前,他没有问其人具体身份,也没有问是什么灵兽:“那你准备找何人替你周旋?” “晚辈在第四军团时,本部联队队长对晚辈颇加照料,说过若有什么麻烦,可以去找他,晚辈因此想去寻他出面。” 黄元晋听罢沉默了一会儿:“好,你去吧!” “多谢前辈,晚辈告辞。”唐宁应声而出,化遁光而去。 黄元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 第719章 再见白锦堂 唐宁一路遁行,及至次日天明来到“芳元里市”,入了沧浪宗物通阁内。 “前辈有什么需要?”方踏入此间,一名女子迎上来问道。 “贵阁可有前往奉化城的天灵船?” “前辈请稍候。”女子说道,手中翻出一本玄色册子,翻阅道:“若是前往奉化城的话,三日后,有一艘天灵船可以前往。” “三日。”唐宁沉吟了一会儿:“我还是先去问问其他物通阁吧!看看他们有没有更快的商船,若是没有的话,再乘做你们商船。” “好的,欢迎前辈再来。” 小白蛇被抓走,时间拖得越久,处境就越危险,他必须争分夺秒。 要前往奉化城,最快的捷径自然是走传送阵,但传送阵价格实在昂贵,以他现在的身家根本支付不起传送费用。 从这里到奉化城约莫一千五六百万里远,而传送阵最远距离只能达到百万里,就算走传送阵,也要转阵十几次,少说得百万灵石。 加上转阵等待的时间,传送阵可不是你说走就能走的,除了宗门私自拥有的传送阵,所有用于商用的传送阵,每次开启传送前都得提前准备,因此还不如乘做商船。 唐宁出了殿阁,行不多时,来到乾轩物通阁,方入里间,一名身着乾轩商会服饰的女子迎上来道:“道友有什么需要?” “贵阁有去奉化城的天灵船吗?越快越好。” “请稍后,容我查一查。”女子翻出玄册,翻阅道:“前往奉化城的天灵船需要五日后启程,道友觉得可以吗?” 比沧浪宗还慢,唐宁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殿阁,又前往其他物通阁走了一遭。 花了一个时辰,将整个“里市”十几家物通阁走了一遍,最终选定了“风云”物通阁,他们有一艘天灵船两日后启程,前往奉化城。 风云商会乃是东莱郡数一数二的大商会,唐宁在比对了十余家物通阁后,最终还是回到了“风云物通阁”。 内里身着风云商会服饰女子见他回来,迎上前微笑道:“道友决定了吗?是否要乘做天灵船前往奉化城。” 唐宁点了点头:“需要多少灵石?” “乘坐天灵船的话,需要四十五万灵石,若是风灵船的话,只需要十五万灵石。” “好吧!”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四十五颗上品灵石递给他,这可是他最后的家当了。 要是在奉化城找不到白锦堂可就完蛋了,还得在那炼丹赚取路费再回来。 女子接过灵石,翻出一本薄册:“道友请在上面签字画押。” 唐宁依言照做,女子收起册子,交给他一个号牌:“请随我来。” 唐宁跟着她穿过厅殿,来到后院:“道友且先在此歇息,天灵船出发前我们会提醒。” 唐宁点了点头,入了屋室内,盘腿坐下。 不多时,外间脚步声响起,随后敲门声传来。 “进来。”房门推开,一名女子手捧着玉盘走了进来,将玉盘放至其跟前,稽首道:“前辈请慢用。” 说罢便退了出去,玉盘之上摆放着一壶灵酒,还有一份灵食。 看来这商会服务还是不错的,还免费停供灵酒灵食,比沧浪宗的物通阁好多了,当然,也可能是自己支付的灵石达到了他们要求,因此提供这些东西。 唐宁将玉盘上灵食、灵酒消灭一空,盘腿而坐,炼气修行。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辰时左右,唐宁正自闭目修行,外间敲门声传来。 他睁开双目,打开房间,外间矗立着一名男子,稽首道:“唐道友,你乘做的天灵船马上就要出发了,请随我来。” 唐宁跟着他出了屋室,来到厅殿中,男子将他领至一间石室内,开口道:“道友请先在此等候,稍候我将带您前往。” 整间屋室不过十丈大小,端坐着十余道身影,看来是同一批商船的修士,唐宁自顾自寻了个位置落座,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修士被男子带至此间,约莫一个时辰后。 男子领着最后一人来到屋室内,说道:“诸位道友随我来。” 众人纷纷起身出了屋室,一行人离开了厅殿,行不多时,来到一光幕前。 男子手一挥,符箓没入其内,光幕消融,众人鱼贯而入,内里一片平原,地面由玄色石板铺成,众多大小战船停靠在线条分明的框架内。 男子领着众人来到一艘天灵船前,船头旗帆上写着“风云商会”四个大字,船尾旗帆写着“天玉号”。 “诸位道友请登船吧!到了地方自有人提醒你们。”男子说道,众人纷纷遁光腾起,来到天灵船甲板上,其上装载满了大大小小的石箱,甲板两侧矗立众多商会修士。 唐宁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静静等待着,半个时辰后,天灵船光芒大绽,轰隆大响,腾空而起,向外驶去。 商船来往的费用是按路程收取灵石的,若是修士乘做的话,以风灵船的标准,每百万里按一万灵石收费。 若是天灵船的话,每百万里三万灵石收费。 盖因天灵船行驶速度远在风灵船之上,同样的距离,乘坐天灵船的话,比风灵船至少要快数倍,价格自然也就高一些。 若是托运货物的话,则按货物的重量体积收取相关费用。 一般在市面上跑的商船只有天灵船和风灵船两种灵械,偶尔也有玄灵船,但只进行短距离运输。 至于雷辎船,很少用于这种“县级”区域,一般都是用于跨州连郡的长途运输,很少跑这种“县域”路程。 雷辎船作为顶级灵械之一,一般小势力是没有的,像沧浪宗这种乙级玄门,一个宗门最多有一艘雷辎船就不错了,自然不可能让它作为商业运输。 雷辎船大多由大势力拥有,用于运输重要物资和特定用途,像元贤县这种地方,一般也不用雷辎船。 整个县方圆三千六百万里,天灵船从南到北,至东往西,一两个月足以,除非紧急的事务,才会动用雷辎船。 天灵船出了城廓,一路向北而去,基本上每至一亭,都会到其“亭城”内停留一段时日,装卸货物,搭乘修士。 如此一路走走停停,行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奉化城,比唐宁想象中要慢了很多,皆是因路上装卸货物所耽搁。 奉化城作为最靠近清海的主城,其早已被青州玄门同盟的前线指挥部占领,内里大量修士出逃,整座城除了本地的一些家族还有玄门驻守的军团外,散修基本都逃走。 天灵船入了城后,往西南而行,停在“里市”中,舱门转开,一名男子自内而出,开口道:“奉化城到了,诸位道友请到这里来。” 甲板上剩余的二三十名修士身形一闪,纷纷来到他跟前,众人一个个拿出号牌递交给他,男子查证无误,点头道:“诸位道友可以下船了,欢迎下次乘做“天玉号”。” 众人遁光腾起,离开了战船,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唐宁离开了战船,一时间颇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奉化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圆有三十万里,自己又到何处去寻白锦堂。 他思索了一会儿,遁光往东而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往来的遁光。 每有一个人路过,他都要上去询问几句,经过一番打探,打听、、得知第四军团驻所的大概方位,行了四五日,来到一山脉间,其内有一巨大光幕矗立。 唐宁手中一翻,递了张符箓进去,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在护卫队登记了身份信息。 有赖于他青州玄门同盟修士的身份,虽然是不同军团,但护卫队弟子也没有过于为难他,盘问了几句,查证他身份后,便任他离去了。 唐宁打听得三纵七联的大概方位后,出了大殿,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座山峰,其上矗立着一座大殿,殿前有两名男子轮值。 他遁光停落至殿前,稽首问道:“两位道友,敢问此可是第四军团三纵七联的驻居之所?” 两人看了他一眼。 其中一道:“没错,道友是何人?” “在下原也是三纵七联直属队的修士,只因在苍云岛负伤,前往元贤城养伤,之后便留在了十九军团,两位道友我却是没有见过,想必不是原七联的修士吧!” 第四军团撤离清海后经过大规模调整,从其他地方补充了很多兵员。 “我们是后调来的,道友有什么事吗?” “在下是为了找一个人,敢问原三纵七联联队长白锦堂前辈现在是否还在七联任职?” 两人打量他一眼,一人说道:“白前辈现今担任第七联副队长,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白锦堂被降职了,唐宁闻言微微一惊,随即一喜,自己这趟总算是没有白跑:“我有一些私事想请他出面相助,道友可否带我去他洞府走一遭?” “可以,你随我来吧!”左侧男子说道,遁光腾起,唐宁赶忙跟上,没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前:“这就是白前辈暂居的洞府了,我先告辞了。” “好,多谢道友。”唐宁说道,手中翻出一传音符,递了进去。 很快,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身形娇小,芳容窈窕的女子,正是颜敏一。 “你不是在元贤城吗?怎么到这里来了?”颜敏一看着唐宁微有些诧异问道。 “见过颜前辈,晚辈在元贤城遇到了一些麻烦,特来请白前辈相助。”唐宁稽首道。 颜敏一眉头微皱:“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内,颜敏一推门而入。 内里盘坐着一名身形修长,面如冠玉的男子,一脸微笑的看着两人,正是白锦堂。 唐宁赶忙上前躬身行大礼:“晚辈拜见白前辈。” “坐吧!” “谢前辈。”唐宁依言入座。 白锦堂微笑道:“你这次应该不是顺道来拜访我的吧!有什么事?” 唐宁听闻此言,又站起身来,行礼道:“不敢相瞒前辈,晚辈的确是在元贤城遇到了麻烦,别无他法,只好来求助前辈。” “说吧!什么事?” 唐宁遂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陈述了一遍:“前辈面前,晚辈不敢有所隐瞒,那只小白蛇晚辈其实不知是什么灵兽,当年新港有一座遗留的古之遗迹,被沧浪宗和乾轩商会联手挖掘。” “但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变故,挖掘没有那么顺利,最终导致遗迹崩塌,陷入地底暗河中,晚辈当时在此地任主事之职,那只小白蛇卵壳顺着暗河流了出来,正巧流到晚辈所居洞府的后山中,被晚辈所捡拾。” “晚辈当年修为低微,见识浅薄,不知灵兽还要签订心血契约,是以一直没有与之正式订约。这么多年,该灵兽一直是晚辈左膀右臂,虽未签订正式契约,但一想颇为听从晚辈吩咐。” “此次被其强取豪夺,晚辈没有法子,只好来求助前辈。” 白锦堂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其身后颜敏一却是双目闪闪,倾听的过程中身子微斜,显然对小白蛇非常感兴趣,唐宁知晓她是太玄宗灵牧科弟子,对灵兽之道知之甚多,因此也不奇怪。 “你是说那条白蛇在冲击三阶时,引来了赤红雷电的天劫?”白锦堂话音方落,颜敏一就忍不住问道。 唐宁点头道:“没错,想必也正是由此引来他人觊觎,才惹出这么一摊子麻烦。” “天劫持续了多久?”颜敏一继续问道。 “约莫有半个时辰吧!” “这是第一次出现,之前有过这个情况吗?” “额…小白蛇冲击二阶的时候,也出现过一次天雷,不过那天雷威力没这么大,是普通的银白色天雷。” “那白蛇都什么模样?” “模样说不好,通体雪白,没有其他杂色,对了这一次进阶之时,它又长出了一个脑袋,但新生的脑袋双目一直紧闭着。” 严敏一继续道:“那它都有什么能力?” “它能吞吐一种灰色的雾体,可将人血肉吸干。还会空间纵横术,另外它的牙很毒,被它咬到能够引发一种类似符文禁制的东西。目前就只发现这些神通。” “两颗脑袋,纯白,灰雾,符文禁制。”颜敏一自顾自的嘟囔着,眉头皱了起来。 (应书友要求,建了个qq书友交流群,群号979091702,有兴趣的书友可以加入,共同探讨。) 第720章 虎穴狼窝 “让你见笑了,我这个徒儿啊!其他还好,就是热衷于灵兽之道,一遇到灵兽之类的事情就要盘根问底。”白锦堂道。 唐宁下拜道:“小白蛇虽未和晚辈签订过契约,但它从破壳之初就一直和晚辈在一起,承它相助,多次挽救晚辈性命,说是灵兽不大准确,更是晚辈手足兄弟一般。” “此次被人强取豪夺,晚辈担心它有生命之危,故不得以来求助于前辈,望前辈施大慈悲,再相助晚辈一次。” 白锦堂道:“事情我都知晓了,你希望我怎么做?” “晚辈别无所求,只想要回小白蛇,希望前辈能出面与他沟通。” “嗯。”白锦堂沉吟了一会儿:“这个方锦,我也不相识,不知是什么底细来历,这样吧!你先在这里呆段时间,我打听一下他的具体身份,再做定议。” “多谢前辈。” 唐宁知晓太玄宗内部派系林立,关系盘根错节,十分复杂,这种事情如果不找对人,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所以必须得先把对方身份背景摸透,然后找合适的人去做调解。 修行到他们这个地步的人,哪个身后没人支持。 别说太玄宗那么庞大的宗门,就是乾易宗这只小麻雀,不也是关系混杂吗? 譬如,若有人得罪吕光,找自己去和吕光说情,那是肯定行不通的,只会把事情往更坏的方向拉扯。 “先在这里住下吧!反正洞府还有几间屋室,等我打听清楚了,再随你去元贤城走一趟。”白锦堂道。 “谢前辈。” “你在十九军团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 “晚辈一切安好。” “因苍云岭之败,这次整个第四军团大调整,自军团长以下,几乎所有指挥者岗位都进行了大的变更,我也因第七联队死伤惨重,被降了职务。现在已经不是第七联队长了,降为副队长,新任队长是“宝仙宗”调任而来的黄道友。” “晚辈方才已经听说了,第七联队的死伤责任并不在您。” 白锦堂道:“责任在谁不重要,死伤这么惨重,总得有人负责,给外界一个交代才是。我知晓你们这些负伤修士被送回元贤城歇养,之后被调入元贤城守备队伍中。” “这是同盟玄门高层的一片好意,体恤你们这些负伤的修士,将你们留在后方,无需再上前线与牧北妖魔厮杀。” “像我们几个军团,驻扎在奉化城,虽然没有前线那么凶险,若一旦前线不利,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调往前线支援他们。” 唐宁道:“晚辈听闻不仅仅是第四军团,似乎整个青州玄门同盟旗下所有军团队伍指挥者职务都进行了一定变动,只是苍云岛和千沙岛四只驻守军团变动更彻底一些,不知是否?” 白锦堂笑了笑:“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只要有团体,政斗都是免不了的。这些东西可一点都不比与妖魔厮杀的风险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更具危险性。因为它来自内部,在你最信任的背后。”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唐宁告辞而去。 颜敏一领着他来到洞府一间屋室中,里间约莫四五丈大小,只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别无他物。 唐宁正准备道谢,哪知颜敏一径直坐了下来,看他傻站着:“诶,你也坐。” “哦,好。”唐宁依言入座:“前辈有什么事儿吩咐?” “你给我说说那条白蛇还有什么特征?” 怎么还是这事儿,唐宁算是看出来了,这颜敏一对这灵兽之道确实痴迷,就如同俗之中那痴迷武学的人一般,遇到一本武功秘录就爱不释手,非得弄个明白。 “特征?就我刚才说的那几项了,哦,对了,它还喜欢吃丹药,灵酒也喝。” “它能分辨出不同丹药里面蕴含的灵力纯度和多寡,从而选择与自己修为相符的丹药。譬如说,在二阶后期时,就只吃小阳丹,你要是给它固本丹或黄元丹,他可不吃的。” “有这种事儿?”颜敏一双目一亮:“你再仔细跟我讲讲它的生活习性。” 唐宁不得不从头一一道来,他也不知从何说起,反正想到哪就说到哪。 颜敏一事无巨细都盘根问底,两人交谈了约莫一两个时辰,她又要求唐宁画了张小白蛇图像。 颜敏一手拿着画像皱着眉头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收起画像,面露微笑道:“唐宁,你在七联的时候我对你可还不错吧!” 唐宁看着她面上摆出的这幅笑容,就如同狐狸的獠牙一般,心里暗道不好,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奸嘛!估摸不大可能。 要说盗嘛!自己身上空无一文,穷光蛋一个,也没什么好盗的。 毫无疑问,肯定是看上了小白蛇,只不知她要做什么。 唐宁叫苦不迭,原本大老远从元贤城跑到奉化城是来求援的,结果这八字没一撇呢!小白蛇还不知道能不能从方锦手中拿回,这又被惦记上了,可谓是未出虎穴先入狼窝。 “前辈对晚辈恩情深厚,晚辈铭记于心。” “嗯。”颜敏一点了点头,颇为满意:“俗话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现在呢!有一个让你报恩的机会。” 唐宁听她此言,心下一禀,这话语和当初方锦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前辈莫不是想让晚辈将小白蛇交给您吧!” “放心,我呢!只用一段时间,用完了就还给你。” “不知前辈用它干什么?” “我手上啊!也有条品种还不错的蛇类妖兽,不是凡品,你说你的那条白蛇属于雄性是吧!我这条灵蛇正好雌性,让它们交配试试,看看能不能再生出一条优良品种。” “这……” “嗯?你不愿意?”颜敏一眉头一皱:“你别忘了,你在七联的时候,我每年还额外给你送去一百万灵石呢!做人得讲诚信,要知恩图报。” 唐宁心下无奈,怎么他们这些太玄宗弟子都是一样的手段,一样的说辞。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太玄宗每人都有一套专门的教学书册。 “晚辈岂敢忘前辈大恩,只是小白蛇目今被那方锦强取豪夺而去,恐失信于人,是以不敢应承。若能拿回小白蛇,晚辈必亲自送到前辈手中。” 颜敏一道:“你尽管放心,我和方锦那家伙可不一样,再者说了,咱们什么关系,能和他比吗?你妻子是我师妹,她师傅和我师傅是亲如手足的师姐弟。” “你想想,咱们这层关系,我能坑害你吗?我要是和方锦那家伙一样,以配种为名,霸占着不还,他日怎么和师伯交代?怎么和师傅交代?你说是不是?” “是,晚辈自然相信前辈不会坑害晚辈。” “那你什么时候能把它交给我?” “额…这个…得晚辈从方锦手中拿回小白蛇时,再交给前辈。”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到尽管找我。”颜敏一起身离去。 唐宁将她送出屋室,直至她身影消失不见,才收敛起了面上笑容,微微叹了口气,回到屋室,盘腿坐下翻出一颗丹药,张口吞下,闭目修行。 一晃,十几日时间眨眼而过,唐宁每日都在屋室中闭目修行,大门不出。 他心下不是不着急,只是着急毫无用处,总不能隔三差五的就去追问白锦堂事情办的怎么样? 本来就是有求于人,能不能成完全看人家的态度。 若是动不动去追问,肯定引人反感,反而不利于事情进展。 与其干着急,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小屋子里努力修行。 这一日,他正闭目修行之间,外间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赶忙起身打开屋门,只见颜敏一矗立于外,面带微笑:“唐宁,走吧!我师傅叫你过去。” 说罢转身而去,唐宁赶忙跟上,开口问道:“颜前辈,白前辈此次召我,是不是小白蛇的事情有了进展。” “不错,我师傅已经打探到他的底细来历了。”颜敏一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可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晚辈不敢相忘。”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白锦堂屋室中,唐宁上前躬身行礼:“晚辈拜见前辈。” “坐吧!” “是。”唐宁依言入座,白锦堂道:“这几日我多方打听了一下,基本弄清了方锦师兄的来历,他的履历我就不一一说了,反正他直至被调到青州玄门同盟前,最后担任的职务是兖州武卫营第三军团第五联队的督查。” “我准备到了奉化城再找一个中间人去和他谈谈,正好有一艘第七军团的天灵船要回奉化城,我们可以搭乘此船过去,三日后出发。” “有些话呢!我要先和你说明白。虽然我此去可以找人和他谈,但不一定能起到什么效果,这一点,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毕竟人心难测,你那条白蛇也不是凡品,若他打定主意,坚执不与,也没有办法。” “到时候呢!你暂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一切打点好了,你再按我的吩咐行事。” “总之这件事呢!能和谈,和平解决的话最好,如果实在不能和谈,到时候就只能掰掰手腕了。” “这里面的东西很复杂,对方也不是易与之辈,背后的人脉和能量不小,此事只能通过正规渠道来解决,需要做足准备有把握再动手。” “多谢前辈。”唐宁躬身行礼,白锦堂肯为了此事甚至和对方较量,让他心下既感激又感动。 像他们这种级别的修士,背后能量都不小,各自有各自派系和支持者,特别是在太玄宗这样的庞大宗门前,各方势力犬牙交错。 对方能坐到兖州武卫营联队督查的位置,绝不可能仅仅靠自身修为和能力。 双方一旦撕破脸皮,事情后果很难预料。 “我说的是最糟糕的情况,必须做好最坏打算。至于事情会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倒是不一定,得看对方的态度,你先回去吧!三日后再出发。” “是,晚辈告退。”唐宁出了主室,回到自己房间,盘坐在蒲团上,眼望着前方石壁久久未动。 回想整件事,他心中一时有些五味陈杂,愤怒,憋屈,庆幸,担忧等等诸多情绪一时涌上心头。 那方锦之所以敢如此欺辱自己,强取豪夺,除了修为上差距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门派实力。 若自己是大宗门弟子,他也未必敢如此,假使自己是太玄宗弟子,他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强取豪夺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哪怕是太玄宗掌教,也不能以这种手段夺取其门下弟子的东西,这就是玄门的制约力。 一个强大宗门的弟子,所代表的的可不仅仅是薪俸收入,福利待遇等等方面的好处,更重要的是这个宗门代表的力量。 一个太玄宗弟子,纵使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人家也要掂量掂量,未必敢处置。 而若是小宗门弟子,哪怕不招惹人家,也有可能惹着一身麻烦。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以实力为尊,宗门实力也是自身实力的一种。 唐宁征征良久,闭上了双目。 第721章 简直是无耻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巨大的青色光幕前,三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三人身影,正是白锦堂、颜敏一、唐宁三人。 白锦堂手中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光幕消融一个缺口,内里是一个广阔的平原,玄色石板铺造的地面,线条分明的框架内停落着众多大小不一的战船战车。 白锦堂领着两人来到一艘巨大天灵船前,其船头旗帆上写着青州同盟第七军团三纵几个字,船尾旗帆则写着“宵元号”三字。 三人登上战船甲板,两侧皆是轮值守卫的修士,白锦堂入了舱内,唐宁和颜敏一则在甲板之上等候。 过了约莫一两个时辰,没见白锦堂出来,反而是战船轰隆大响,光芒大绽,腾空而起,缓缓驶出了光幕。 唐宁盘腿坐在甲板之上,入夜,舱门转开,一名男子自内而出,对颜敏一道:“颜师妹,白师叔让你进去呢!” “好。”颜敏一应道,两人遂入了舱内,天灵船出了奉化城,朝东南而行。 由于是玄门同盟出任务的战船,不是物通阁的商船,一路之上没有在各城停留,因此只行了十几日,便到了元贤城。 天灵船驶入一巨大光幕中,停在线条分明的框架内。 舱内转开,白锦堂与颜敏一自内而出,这些日子他们一直住在舱内,没有外出露过面。 “白前辈。”唐宁见两人走来,连忙起身行礼。 “走吧!”白锦堂道,一挥手灵力携裹着他遁光腾起,出了光幕,行了数个时辰,来到一雄阔山脉。 其内有一座巨大光幕矗立,正是十九军团第二纵队驻居之所。 白锦堂递了张符箓,很快,光幕消融,三人入了里间,先在护卫队做了登记报备,白锦堂让两人在此间等候,他自己单独离去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复回到此间,对唐宁道:“你随我来吧!” “是。”唐宁跟着他出了石殿,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山峰,两人遁光落至一洞府前,径直入了里间,来到主室。 其内端坐着一名两鬓斑白,身形高大,高鼻虎目的男子,约莫五十余岁模样,面容端素,不怒而威。 白锦堂躬身行礼:“萧师叔,他就是我方才提到的六纵五联弟子唐宁。” “你坐吧!” “谢师叔。”白锦堂依言入座。 萧姓男子看了一眼唐宁:“听说你和方锦之间有点误会是吗?具体怎么回事,和我说说。” “是。”唐宁遂将整个事重述了一遍,当然,这里间省去了方锦对他出手逼迫的部分事实。 毕竟疏不间亲,他也不知该男子和方锦是什么关系。 再者说了,这些东西讲了也没什么用处,难不成还能因此事处罚那方锦不成。 “嗯。”萧姓男子听罢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啊?”唐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在问白锦堂,见白锦堂端坐不动,才知晓在问自己,于是赶忙答道。 “晚辈别无所求,现离方锦前辈借走晚辈灵兽已有半年。晚辈只希望若是方锦前辈已完成配种,能够将灵兽归还于晚辈。” “来人。”萧姓男子喊了一声,很快,外间石门推开,一名浓眉大眼男子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师祖有何吩咐?” “去将方锦请来。” “是。”男子应声而去。 “贵部科袁肃师兄是与你们一道离的宗门吧!他也在第四军团吗?”萧姓男子问道。 “原来在四军团五纵,但经过上次调查问讯后,已被免了职务,袁师叔现在仍被扣押在同盟总部。” 萧姓男子摇头道:“诶!这个袁师兄啊!这么多年,还是这个脾气,又臭又硬,当年我和他在一个队伍共事了百余年,他的性子我太清楚了,那是一向眼高于顶,看谁都不大顺眼,哪怕是上面的师叔他偶尔也敢顶撞。” “这些年明着暗里的也吃了不少亏,没想到还是不改,想必肯定是对调查问讯之事不满,顶撞了哪位,才被他们给关了起来。” “其实何必呢!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他们搞这一套摆明了就是要对付咱们的,恨不得多杀几个鸡给猴看呢!这个时候拿头往上撞,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连任院主都被逼交了前线指挥的大权,更别提你我这等人了。” “你呢!现在怎么样?” 白锦堂道:“弟子被降了联队长职务,还在三纵七联,现任副队长。” “让他们去争吧!等到牧北妖魔打过来,丢了青州,看是他们损失大,还是我们损失大。对了,白元峰师叔现在怎么样?我很久没有去拜会他了。” “弟子亦很久都没见过他了。” 两人闲聊着,唐宁垂手矗立白锦堂身侧,低头不语。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外面脚步声传来,石门转开,一名广额阔面,身高膀阔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方锦。 其目光掠过白锦堂和唐宁,看到唐宁时,眼中惊讶神色一闪而过,向萧姓男子躬身行了一礼:“萧师叔。” “你来了,坐吧!” “是。”方锦应道,落座于白锦堂对面。 “方锦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元易殿外御部弟子白锦堂,现于第四军团,三纵七联任职。”萧姓男子说道。 “方师兄,久仰了。”白锦堂起身向方锦稽首。 “白师弟客气。”方锦亦起身回了一礼,面带微笑道:“白师弟既在第四军团任职,怎的到此来了?” “此次我奉命到元贤城公干,顺道看望下我这位师侄。方师兄想必相识吧!听他说起,前段时间和方师兄产生了点纠葛,今日特带他来赔礼道歉,望方师兄海涵。” 方锦微笑道:“白师弟严重了,我和唐道友之间不存在什么纠葛,反倒还达成了一笔愉快的交易,算是合作伙伴。” “对了,我还真不知道唐道友居然是白师弟的师侄,他不是乾易宗弟子吗?如何成了白师弟你的师侄?这里面想必是有一番缘故吧!” 白锦堂道:“是这样,约莫三百年前,在下师姐奉命前往牧北草原执行任务,结果出了岔子,被妖族强者伏击。” “那妖族修士一直追击到清海,师姐受伤逃到清海新港的小岛上歇养。” “在此期间,遇上一名颇有天资的女孩儿,就将她带回了本宗,并收为徒儿悉心教导修行。” “唐宁正是师姐所收徒儿的夫婿,两人是拜堂成过亲的。本次抗击牧北妖魔,师姐虽未随大队跟来,然亦嘱咐过我,让我多照顾一下这位师侄夫婿。” “唐宁本是新港乾易宗派弟子,随清海诸岛玄门修士撤到内陆,我原本将他调到第四军团,方便照顾。” “苍云岛之战后,他身负重伤,回元贤城歇养,因此加入了十九军团。我想呆在后方总比前线安全,也就没有再将他调回第四军团了。” “原来如此。”方锦面不动神色点了点头:“不想唐道友和白师弟还有这么一段情缘。” 萧姓男子道:“方锦,我方才忘了介绍,白师侄乃是清玄殿司隶部督查南宫暮雪师叔的同门师弟,这位唐宁道友正是南宫师叔的徒儿夫婿。” “你们之间要是有什么误会的话,就说清楚。大家都是自己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 方锦笑道:“师叔可冤枉我了,我和唐道友先前的确达成了一笔交易,这可不是什么误会,更没有什么冲突。” “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我前往里市买一些东西,路过一山峰,远见一个个灵力旋涡,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修士在冲击金丹之境,也不是很在意。” “行的近了,见许多人围绕周围指指点点,我也是闲来无事,便停下看了一会儿,原来是灵兽晋阶,动静闹的还挺大,这个时候,唐宁道友上来自报了身份,说是他的灵兽。” “我想既是同一个军团的弟兄,反正是举手之劳,未免有人捣乱,影响灵兽晋阶,我就在旁边多观察了一会儿。” “直到灵兽完成晋阶,我正准备离去呢!不料上元宗有一名化神修士,意欲强取豪夺,甚至还动用秘法控制唐道友,要将他带走。” “我见此果断出手,唤醒了陷入意识昏聩的唐道友,那上元宗的无耻之徒还不肯罢休,是我据理力争,他才无话可说,狼狈而去。” “我又恐我一走,唐道友会遭受那无耻之徒的毒手,于是将他带到了安全地方。” “正好我也有一条雌性蛇类灵兽,看他那条白蛇种类不错,就想着给灵兽配个种吧!于是征询唐道友意见。” “唐道友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没有过多犹豫,欣然答应,未免别人说我是挟恩以邀利,污了咱们太玄宗的名讳,还支付唐道友三万灵石的租借配种费用。” “唐宁道友,是这样吗?” 这人实在太无耻了,何止是无耻,简直就是无耻。 明明是他强取豪夺,见利起心,到了他的嘴里,身份一变,居然能说得如此正义凛然,倒好像是自己受了他恩惠,欠他的恩情一样。 唐宁一直低着头,耳听着他的说辞,心下暗骂,未想他直接对话自己,一抬头,只见其满面和蔼笑容,一副厚道亲下的长者模样。 “哦,哦,是,是这样的,没错。”唐宁只能虚与委蛇。 “既是如此,我就替师姐谢过方师兄了。”白锦堂道。 方锦摆了摆手:“哎!些许小事,何必言谢,要说谢的话,我也得多谢唐道友,肯将白蛇借与我配种。” 白锦堂道:“未知方师兄的灵兽可交配完了?实不相瞒,我有一位小徒,乃是灵牧科弟子,向来痴迷灵兽之道。” “她听说了这条灵兽的品种稀罕,心头儿就如同猫儿饶痒一般,整天不食不寝,就想着一赌此灵兽模样。” “说来也巧,她和方师兄一样,也有一条雌性蛇类灵兽,望能与其配种,方师兄若已用完的话,可否还给我们。” 方锦道:“可以可以,没有问题。我正准备这两日交还给唐道友呢!你们既然来了,也省的我跑一趟。” “那就多谢方师兄了。” “这灵兽我一直都带在身上,此地不宜放归,走吧!我们到外间去。”方锦说道,起身向萧姓男子行了一礼;“师叔,我和白师弟到外间交接一下灵兽,稍候便回。” 萧姓男子亦起身道:“走吧!我倒想看一看,是什么稀罕品类的灵兽,让你们都想着拿与自己灵兽去配种,说不得啊!我也得弄一条来配种。” 三人皆向外间走去,唐宁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出了洞府,方锦手中一翻,拿出一只紫色布袋,向上一抛,布袋迎风大涨,内里小白蛇身影飘出。 但见其全身布满了紫色纹路,被压制的丝毫动弹不得。 方锦右手在左手上一划,左掌伸出,光芒大绽,小白蛇身体上的紫色纹路从其体内脱出。 宛如一根细长的丝线,尽收归于他手掌中消失不见。 紫色纹路的丝线被抽离后,小白蛇似恢复了精气,昂起头颅,吐露着信子,不断发出嘶嘶声响。 但整个身子却是往后缩的,没有丝毫攻击的意图,也不知是力量还没恢复,还是惧怕方锦手段。 唐宁身形一闪,来到小白蛇跟前,轻轻安抚着它。 “果然非是一般凡品,此是何种品种灵兽?”萧姓男子见小白蛇全身通白,双头威风凛凛,点头说道。 “应该是双首紫花冠蛇的异种,他也是无意中得到的。”白锦堂隐瞒了小白蛇真实来历,随口说道。 萧姓男子道:“你难得来一次,别那么着急走,咱们回洞府中喝两杯。” “多谢师叔盛情,但我此次是公干而来,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下次再来拜访师叔。” “既然是公干要事,那我就不留你了。” 方锦面带微笑道:“白师弟,下次来元贤城,记得到愚兄府中坐坐,咱们畅饮一回。” “好,方师兄若是到奉化城,也可到敝处一叙。” 几人客套之间,小白蛇已钻入了唐宁灵兽袋中。 “萧师叔,弟子告辞了。”白锦堂说道,灵力携裹着唐宁,遁光一闪,腾空而去,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第722章 灵**配 方锦眼望着两人远去,脸上笑意渐消,微微皱起了眉头。 “还惦记那只灵兽?什么品种那么稀罕,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萧姓男子淡淡道。 方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具体是何种妖兽?但那日晋阶之时,引发的天劫威能不小,想来应是极稀罕的品种。” “再稀罕也没用,都已经是人家的灵兽,不要徒做恶人了,为了区区一只三阶灵兽,得不偿失。” “此子真是南宫暮雪徒儿的夫婿吗?” “这种瞎话可不是能随便乱编的,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吧!方才和我谈话的时候,他话里话外已经表明决心了,要是不归还的话,就要和你开战。真要闹得大了,把南宫暮雪这种级别的人牵扯进来,就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方锦微微一笑:“为了区区一个徒儿的夫婿,这么大动干戈,和我们这一支系开战?别说她南宫暮雪不会这么做,就算想这么做,上面的人可不会任由她这么胡来。师叔您就别拿这种话吓我了,我可不是当年初出宗门的小毛头了。” “很多大事都是起源于微不足道的小事,这句话我应该很早就教导过你了。再说了,她要真想对付你,还用得着大动干戈?随便动动手脚,就够你受的了。不然你为什么这么爽快的就归还了?” “人家都找上门了,为了这点小事撕破脸怎么算也不值得。再者我不是怕您难做吗?” ………… 白锦堂遁光携裹着唐宁,行不多时,便来到护卫殿大殿。 颜敏一见到两人,赶忙迎上前问道:“怎么样?你那条大蛇要回来了吗?” 唐宁点头应道:“多亏白前辈从中斡旋,此行很顺利。” “那你快给我看一看。” 唐宁正要将灵兽袋交给她,白锦堂道:“先离开这里吧!你要看,也不在这一时。” 三人登记出入报备后,离了防卫大阵,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颜敏一嚷着在下方一山头停下,非要看看小白蛇模样。 白锦堂于是遁光落下,唐宁在灵兽袋上一拍,小白蛇从内里而出,迎风大涨,化作六七十丈大小,靠在唐宁跟前,双目警惕的盯着白锦堂和颜敏一两人,吞吐着信子,朝两人嘶吼。 唐宁手抚着它身体,轻声安慰:“小白,别怕,这两位不会害我们。” 小白蛇似听得懂他说话,敌意渐消,高昂的头颅慢慢垂下,身子卷缩一团,将唐宁包裹在内。 颜敏一围绕着小白蛇不断转悠,目中光彩连连,听得唐宁话语和小白蛇的表现,她眼中似有光芒流转一般,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它能听得懂你说话?” “我们一直都是这么交流。” “那你能听得懂它说话吗?” “额…不能。” “好,好,好。”颜敏一连连点头:“它这只脑袋眼睛为什么是闭着的?” “我也不知道,这只脑袋是它在进阶完成后,新生出来的,之前并没有。从长出脑袋以来眼睛就一直是闭着的。” 颜敏一抚摸着它身上的鳞片,好一会儿说道:“行了,你收起来吧!” 唐宁拍了拍小白蛇硕大脑袋,小白蛇身形骤缩,主动钻入了灵兽袋中。 “看来还真挺听你话的。”颜敏一见此赞叹道。 “走吧!”白锦堂手一挥,三人遁光腾起,行了一路,来到一个光幕之前,正是十九军团六纵的驻地。 三人入了里间,白锦堂道:“敏一要在元贤城多驻留一段时日,我带她去拜访一位故友,你先回去吧!” “前辈要离开元贤城了吗?” “嗯,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吧!你还有什么事吗?” 唐宁犹豫道:“晚辈没有其他事,只是有些担心前辈离去后,若方锦前辈…” “我想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再说,你现在是十九军团旗下修士,他也不敢明目张胆拿你怎么样。” 唐宁倒不是担心他会找自己麻烦,就怕其贼心不死,自己不能一辈子呆在军团营地吧!总有外出一个人的时候,明目张胆的情况,他确实不会怎么样,若孤身一人可就难说了。 十九军团旗下十余万之众,荒山野岭的地方死一个金丹修士,想来也不会有谁去认真调查。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一真惦记上自己,元贤城这个地方恐怕是不能待下去了。 “晚辈能不能随前辈去第四军团?或者别的地方,只要不在元贤城就行。” “你担心什么?” 唐宁遂将自己担忧状况如实陈述。 白锦堂沉吟道:“你若真想离开元贤城的话,需得我回到第四军团再说,现在形势不比以往了,第四军团从上到下进行了大规模调整变动,新任的那些纵队队长我都不大相熟,需从长计议才行。” “晚辈告辞了。”唐宁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躬身行了一礼,化遁光而去。 见他远走,颜敏一冷冷一笑:“师傅,您都看到了吧!您以前还说我污蔑他,现在总该清楚了吧!” “这小子,脸皮不仅厚还胆小如鼠,自己惹了麻烦巴巴的去求师傅,大老远的跑来给他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他什么表示没有,反倒还得寸进尺,又提各种要求。” “都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以为青州同盟军是他家开的商铺呢!说调任就调任。” “柳师妹怎么找了这样的夫君,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恶心死人了。” “不过这小子气运倒是真不错,凭借着指腹为婚娶了柳师妹不说,又得到了这么稀罕种类的灵兽,也不知是祖上积攒了多少福分。” 白锦堂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师傅,您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白锦堂微笑道:“你这么厌烦他,还死乞白赖的向他讨要灵兽干什么?不是应该眼不见为净,老死不相往来吗?” “这两回事好不好?我厌烦他这个人,跟他灵兽好不好没有丝毫关系。我要的是他手中那条灵兽,不然我才懒得搭理他呢!不过那条大蛇还真奇怪,我都没有在书册中见过,这段时间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你厌烦他这个人,不愿搭理他,又因喜爱他的灵兽,去和他套近乎,那你不也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吗?你讥笑他,不正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颜敏一微微一愣,随即狡辩道:“反正我和他才不是一样的人呢!我是因为咱们帮了他,才向他索要点报酬而已。不像他,一直贪得无厌的索取,从不付出。师傅您不知道,我和他说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愿意呢!” 白锦堂道:“你们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身份不同,你是太玄宗弟子,从来不缺丹药、灵石之物,也不需要向谁示好,穿着这身衣服,走在外面谁都给你三分薄面,你不惹别人,别人自然不会惹你。” “他是清海荒僻之所的小宗派修士,自然顾虑要多些,要是没有这些谨小慎微,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你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宗派不同,带来的身份高低不一样。” 颜敏一一时语顿,无言以对,不满的嘟嘟道:“师傅啊!您怎么老是帮别人说话,我可是您亲徒儿,您却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为师不想说,是你硬要逼问的,现在又耍小性子。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白锦堂微笑道。 师徒两人斗嘴是其平素的一大乐趣,看着颜敏一嘟嘴不满的神态,他又说道:“不过有一点你倒是没说错,这个人脸皮确实有点厚。” 颜敏一展颜一笑:“师傅,您也这么觉得是吧!我就说嘛!一般人哪还好意思提这要求,那要求的。” ………… 唐宁回归居所,盘坐而下,白锦堂说从长计议,也不知能不能办成,但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行的。 他心下打定主意,这段时间都和大部队呆在一起,能不出驻地就不出,实在要出去,也得拉帮结伙,决不一个人外出。 过了数个时辰,屋外脚步声响起,随即敲门声传来,他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门,见颜敏一矗立于外,赶忙行礼:“颜前辈,您怎么来了?” 颜敏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说我怎么来了?这么快就忘记答应我的事了?你不是想出尔反尔吧!” “晚辈不敢相忘,前辈是现在就需要吗?” “当然了,要不然我来找你干嘛?” “敢问前辈欲在何处使它们交配?” 颜敏一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将它带到奉化城的,方才我师傅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在这里多呆一段时日,就是为了让两只灵兽配种。” “我已选好地方了,就在此地不远,西南五百里处,有一山谷,我打算在那里先建起一座法阵,把两只灵兽圈养起来,然后再计划交配之事。” “等我那只灵兽产卵之后,我就将你的灵兽还给你。” “哦。”唐宁点了点头:“前辈,晚辈有一事需要提醒,晚辈的这条白蛇由于没有签订契约,因此未必能理会前辈的意图,而且它领地意识很强,万一将两条灵兽圈养一起,恐他们非但不会交配,还会相互攻击。”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自有法子,你只需将灵**给我就行了。” “好。对了,前辈,两条不同种类的蛇类灵兽能够进行交配吗?”唐宁又问道。 猫啊!狗啊!能够进行不同种类的杂交,但蛇好像从来没听闻会进行杂交的。 “普通的蛇不可以,但作为灵兽的不同蛇类品种肯定是可以的,你想,连人跟妖都能够结合,生下半妖,更遑论不同种类的蛇。” “他们交配之后,不会对小白蛇有什么损伤吧!” “除了少数昆虫类灵兽,你听说过其它种类灵**配有损伤的吗?” “是。”唐宁点头道:“前辈……” “你说你这个人还有完没完?”颜敏一不耐烦的挥手打断道:“你对灵兽懂多少,我说了我自有法子。” “你只管将灵**给我,其它的一切交给我,等它们交配完产卵后,自然还给你,保证毫发无损,行了吗?” “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没有,前辈不要误会,我正是因为不懂,这才向您请教。”唐宁见她发怒,赶忙解下腰间灵兽袋递了过去:“晚辈能否同去前辈的法阵观摩?” “随你的便吧!”颜敏一接过灵兽袋,遁光腾起,朝西而去,唐宁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护卫队大殿中,登记了出入信息,随后便离开了大阵,行不多时,来到一片山谷。 颜敏一手中一翻,陆续从储物袋中拿出几个一尺长的木盒,内里摆放着颜色各异的阵旗一套:“你既然跟来了,也别闲着,正好搭把手,帮我建起阵坛。” 唐宁点头道好,两人忙活了一日,一座青色光幕凝成,缓缓向外扩张,最终将方圆数里之地笼罩在内。 这是一套两阶防卫阵法,其象征意义要比实际用途重要的多。 把阵法建成,就代表这个地方已被圈占,成了私有之地,禁止别人窥探。 而实际上,这种私下圈占土地的行为一般是不会被允许的,原因很简单,这些都是玄门的辖地,要是允许随意圈地占有的话,你圈一块,他圈一块,那还怎么管理。 纵使要圈地,建一个坊市或者阁楼之类的场所,也要向当地玄门报备,并缴纳一定的灵石才可以。 颜敏一之所以敢在十九军团六纵驻地旁私自圈占一块地界,估摸可能是白锦堂已经和六纵高层打了招呼,得到了允准。 这个地方又不是什么资源要地,不过是荒山僻野的山脉,以白锦堂人脉,为徒儿暂时求得一块数里大小的地盘圈养灵兽应该不难。 两人身处阵坛之旁,颜敏一手中一翻,拿出一纸卷宗,将其展开,但见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字。 她划破手掌,以血作笔,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巨大的法阵,随后将卷纸放在法阵中央,双手结印,在卷纸上一按。 但见卷纸发出耀眼的玄色光芒,其上符字破出,沿着法阵游走。 密密麻麻的玄色符字好似无穷无尽,很快便将整个法阵密布,血色法阵覆盖上玄色符字后,光芒大绽。 颜敏一拿出灵兽袋,朝其一点,小白蛇身形闪出,法阵上玄色符文立刻朝其蜂拥而去,覆满了它全身。 第723章 灵**配(下) “颜前辈,这……”唐宁见此,忍不住出声喊道。 “放心,没事。”颜敏一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多言。 法阵很快便消失不见,玄色符字布满小白蛇全身上下,将它庞大的身躯定格在原地,小白蛇就如同昏睡过去了一般,一动不动。 颜敏一上前,将手掌附在小白蛇脑袋上,良久才收回,轻声嘟囔了一句不知什么。 “颜前辈,这玄色符字是什么?”唐宁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禁锢符文罢了,放心,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我要先弄清楚它的习性和身体方方面面状况。”颜敏一说道,又翻出一个绿色小瓶子,从内里倒出了一团墨绿色液体,从小白蛇口中倒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又拿出一根尺长的玄针,从它口中插入……… 颜敏一不断从储物袋中拿出各式各样的物件,作用于小白蛇身体上,整整好几个时辰,一直在进行所谓的测试。 终于,她测验完毕,收起了那些古怪玩意儿,手中一翻,拿出卷轴,双手结了个印式,按在卷轴上。 卷轴发出耀眼光芒,笼罩小白蛇周身,那些玄色符字纷纷被吸入卷轴之中,小白蛇脱离玄色符字束缚后,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倒下。 唐宁身形一闪,连忙来到它身边。 “没事,是符文的作用,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颜敏一说道走上前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等它睡醒了再说。” “颜前辈,那些东西不会对它造成什么损伤吧!”唐宁仍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早和你说过了,没事,放心好了,我得去歇息了,你要是愿意呆这就继续呆在这里吧!”颜敏一说罢,向不远处木屋而去。 唐宁轻轻抚摸着小白蛇硕大脑袋,心下不免有些歉疚,这些日子小白蛇真是受了大罪了,先是被那方锦掳去,还不知怎么折磨了一番,方脱虎窝又入狼穴,转手又到了颜敏一手中。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位卑力弱之故,才让它遭此无妄之殃。 良久,唐宁微微叹了口气,就在小白蛇身边盘坐下来,吞食丹药,闭目修炼。 小白蛇这一番昏睡就是整整三日,待它醒来时,已丝毫不见疲态,庞大的身子环绕着唐宁转悠,两只硕大的脑袋俯伏在他跟前,吞吐着猩红的信子,看起来似乎十分欢脱兴奋。 唐宁翻出一颗丹药,小白蛇信子一扫就吞了下去,吃完之后好似意犹未尽般,脑袋顶了顶他。 唐宁于是又拿出一颗,小白蛇吞食了两粒丹药,身子环绕着他转悠了好一会儿,随后惬意躺下,露出雪白肚皮。 见它这般模样,唐宁会心一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但马上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不禁苦恼。 这小白蛇晋阶后,丹药之费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再加上小斩的耗费,等于他一个人要养活三个金丹修士。 以他每年三十万灵石薪俸,哪怕加上炼丹的收入,怎么也不够三个人的耗费,这可如何是好。 小白蛇整个身子缩卷成一团悠闲的躺在地上,唐宁抚摸着它雪白肚皮,直至颜敏一从屋室中走出。 小白蛇霎时变了模样,庞大身躯一跃而起,头颅高高昂起,吞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响,幽绿的眸子紧紧盯着颜敏一,看模样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 想来它应当还记得几日前的事,唐宁赶忙安抚着它,颜敏一径直行至小白蛇跟前,手中一翻,拿出一个钢珠大小的金色圆球,递给唐宁:“把这个给它吃。” 唐宁接过金色圆球,握在手中,圆球散发着奇异的香味,材质说不上来,非金非木非石,感觉像丹药,可又不是丹药:“颜前辈,此是何物?” “是专门给灵兽食用的兽丹。” “这就是兽丹?”唐宁当然听说过兽丹,但还是第一次见,新港的坊市根本没有这玩意儿售卖。 兽丹,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给灵兽食用的丹药,说是丹药,其实它是一种灵药加妖兽血肉和其它材料的混合物,类似于灵食。 只不过一个是给修士吃的,一个是给灵兽吃的,由于其外表类似丹药,于是修士皆将它唤名为兽丹。 妖兽习性和人族修士大为不同,修行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修士自身孱弱,不能直接吞食灵药,生食兽类,非但于修行无益,反而有害。 故而需要将灵药炼制成丹药,将兽类血肉炼制成灵食。 实际上就是将灵药和兽类血肉蕴含的灵力中和,将暴烈的灵力转换为温和的灵力,从而适应于修士身体灵力的炼化。 而妖兽吸日月精华,天地灵力而生长,肉身极为坚韧,体内的脏腑承受力巨大,因而能够容纳暴烈的灵力,所以都是直接生食灵药,吞化兽类血肉。 对它们来说,人类炼制的丹药反而软绵淡寡,灵力不够浓烈,不适合自身修行成长。 灵兽本质上乃是妖兽,只不过是被人类修士驯养的妖兽而已,它们自然不会吃丹药,但要是直接用灵药喂食,也没有那么多灵药可供它们使用。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于是兽丹便孕育而出,其是专门针对灵兽炼造的食物,只需要少量灵药加之妖兽血肉和其它辅助材料,便可炼成。 在如今的修行界已是大行其道,对灵兽来说,效果很不错。 不同的妖兽种类有不同品种的兽丹,譬如说昆虫类有昆虫类兽丹,哺乳类有哺乳类兽丹,爬行类有爬行类兽丹,因每种妖兽口味习性不一样,所以有各种各样的针对性炼制的兽丹。 “此名金凤丹,主材料取自玄千果和金首赤尾鸡的血肉,最适合蛇类灵兽食用。”颜敏一开口说道。 唐宁点头道:“它今日已经吃过两颗丹药了,想来已经饱了,要不明日再给它吃吧!” 颜敏一眉头微皱:“你又给它吃丹药了?这种东西以后尽量少给灵兽食用,对它修行帮助不大,且花费昂贵。” “可它一直以来都是吃丹药的。” “你觉得它能修至如今之境是因为你丹药的效果?” 唐宁微微一愣:“额…这个,我不知道。” “它修行到如今也有两百余年了,以它的资质天赋,才刚刚突破三阶,你还没有察觉到问题所在吗?” “您是说,是我的培育法子出了问题?” 颜敏一撇了他一眼:“不然呢?你每天给它喂食丹药,就好比给人每天吃稀饭梗菜一般,那能茁壮成长吗?灵兽有专门的培育之法,非但要有兽丹喂养,还要时不时找点妖兽血肉及灵药喂食,才能有助于其修行。” 唐宁道:“可看它样子,每日的丹药好像也吃的很饱,且它也颇为喜欢吃食丹药。” “那是因为你自小就给它喂食丹药,所以养成了习性,你说它吃得很饱,你怎么知晓它吃的很饱?” “它每次吃完丹药后都会翻涌着身子,就像刚刚那样,露着肚皮。” “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它吃得很饱?” 唐宁被她这一问还真难住了,是啊!它躺着翻肚皮和吃不吃饱有什么关系:“额…我猜的。” 颜敏一懒得再和他废话,手中一翻,拿出一尺来厚的书册,递给他道:“把这个拿去看看。” 唐宁接过书册,但见上面写着灵兽育养大全的字眼,原是一本专门教授灵兽育养的书册:“多谢前辈。” 颜敏一没有再理会他,转身便向屋内走去,唐宁想起一事,赶忙跟上她开口道:“前辈,晚辈还有一事求教。” “说。” 唐宁手中翻出另一只灵兽袋,朝其一点,一道金色光芒闪过,数丈大小的金甲蚁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请前辈赐教,此灵兽应该以何物喂养?” 颜敏一微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这只灵兽你又是从哪弄来的?” “晚辈在新港时无意中得到了一群犀甲蚁卵壳,经孵化之后,产生了一只蚁后,这是蚁后孵出来的异种。” 颜敏一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嗯,确实是犀甲蚁异种,这灵兽你也是一直喂食丹药吗?” “不,它不吃丹药,之前一直吃一种金黄色颗粒物,是我在犀甲蚁老巢得到的,也不知道那些是不是兽丹,自它突破二阶中品之后,那堆金黄颗粒物便吃完了。” “那你用什么喂养它?” “这些年我一直没怎么管过它,它一直安静呆在灵兽袋内。” 颜敏一摇了摇头,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你这个人气运倒是不错,就是脑子不大灵光,异种犀甲蚁也算不错的灵兽了,你非但不好好喂养,一天到晚将它关在灵兽袋中,它能够成长吗?你想活生生把它耗死?” 唐宁心下诽腹,自己要是有她那么富还说个屁啊!自结金丹之后,财力就一直拮据,光是自己丹药耗费已经不够了,还要供养小斩,哪还有多余钱财去花费在金甲蚁身上。 再者说了,新港也没有兽丹可供买卖,加入第四军团后,得蒙白锦堂每年都赠予百万灵石,手头虽阔了些,然而彼时身处清海,面对牧北妖魔,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还有闲心去管它。 “晚辈对灵兽之道一窍不通,这不是向您请教吗?” “对了,你这只灵兽不会也没有认主吧!” “不,这只灵兽是正式经过血祭契约的。” “那为何不与白蛇签订血契?” “晚辈得到白蛇时,修为低微,见识不足,不知还需要认主仪式。待知晓时,白蛇已彻底长成,也就错过了时机。前辈,晚辈这只灵兽该以何物喂养为好?” “你自己翻书去吧!蚁类灵兽的习性上面都有。”颜敏一说道,径直入了屋室中。 唐宁回到小白蛇身边,席地而坐,翻阅起书册来,这是太玄宗一位名叫李开元的修士撰写的书册。 其中记载了数以万种的灵兽,可谓图文并茂,十分详尽,包括各类灵兽习性,喜恶以及养饲之法等等,唐宁一看之下,竟有些入了迷。 之后的数个月,颜敏一什么也不做,只每日给小白蛇吃一颗金凤丹,偶尔也喂养它一株灵药。 按颜敏一的话来说,这叫培养感情,果然,小白蛇对她敌意渐消。 唐宁当然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他得回纵队驻地出勤执行任务,没事的时候便过来看看小白蛇。 一晃眼,两年过去了,颜敏一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真让小白蛇和一条全身赤红的雌性灵蛇顺利交配了,唐宁就亲眼目睹过,两条蛇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雌蛇受孕之后,颜敏一便将小白蛇归还给了唐宁,她自己则搭乘商船回了奉化城。 至于那条雌蛇孵化后,小白蛇后代有没有继承它的神通就不得而知了。 第724章 调任第七军团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十几年时间过去了。 这期间清海的战局已逐渐揭露分晓,玄门在清海连连战败,死伤极为惨重,丢失了许多重兵驻守的岛屿。 败报一次次传至后方,截止目前,玄门死伤修士已近百万,整个元贤城无论走到何处,都可以听到有关于清海前线战局的谈论。 现在是人心惶惶,有消息称,青州玄门同盟已经打算放弃清海,转而退至内地。 又有消息说,玄门高层主动派人与牧北妖魔谈判,以主动退出清海的条件,换取双方化界而治,停止战争的意愿,但被牧北妖魔拒绝。 各种流言蜚语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传言真假不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玄门在清海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而奉化城开始布置各种阵法禁制及防线也侧面佐证了这一点。 昏暗的屋室内,丹鼎中幽绿色的火焰正在灼灼燃烧,唐宁聚精会神观察者丹丸的变化,调节着火焰大小。 良久,他在丹鼎上一拍,一颗圆润的丹药从丹鼎龙嘴中吐出,正是三阶下品黄元丹。 经过数十年的打磨尝试,十年前,他终于成功炼制出了一颗黄元丹。 至此之后,他每日钻研,一得空闲便往炼丹室跑,一呆就是十余日,随着成功炼制的黄元丹也越来越多,他的技艺也越发成熟,如今炼制黄元丹已有十之四五的成功率了。 唐宁手一招,将丹药摄至手中,感受着其蕴含的澎湃灵力,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将案桌上一颗丹丸扔入丹鼎,继续炼制。 炼制黄元丹需三阶以上的火脉溶解丹丸,而后以自身丹火牵引主药辅药与丹丸融为一体。 所谓丹火,即是指灵海穴中金丹生成的灵火。 丹鼎中的这团幽绿火焰乃是三阶顶级火脉幽坤火,用以溶解千元果和云霜草制成的丹丸绰绰有余,在这个炼丹室中,每日需缴纳一千灵石费用才可使用。 直至次日午时左右,唐宁炼制完案桌上的最后一颗丹丸,抹了抹额头上汗珠,将木盒中的十余粒丹药收起,出了屋室。 外间是一条笔直幽深的长廊,两侧有众多石室,皆是专用以炼丹开辟的屋室。 一路走过了数个拐角,行了诸多条长廊通道,来到宽阔的大殿内,一名身着“风云商会”服饰的男子矗立在案桌前,见唐宁走至近前,微笑开口道:“道友有什么需要?” 唐宁手中一翻,递给他一块玄色令牌。 男子接过令牌,拿起案桌上一本簿册,翻阅道:“本次道友一共使用四十六号炼丹室十二日,收取费用一万二千灵石,退还费用一万八千灵石,道友是现在离开吗?” 唐宁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玄色瓶子:“将这瓶黄元丹和剩余的灵石全部换成千元果和云霜草。” 男子接过玄色瓶子打开看了一眼,说道:“一共三十颗黄元丹,五万四千灵石,加上剩余的一万八千灵石,一共七万二千灵石。是需要兑换成同等份的千元果和云霜草吗?” “是。”唐宁应道,三十颗黄元丹按照市场价是六万灵石,不过出售给商铺肯定要比市场价低个一到两成,按市场行情,若是出售其它商铺,价格甚至要低上两成。 只因是在此铺炼制的,所以转售此铺只比市场价低一成。 “好的,请稍后。”男子说道,招了招手,不远处一名同样身着商会服饰矗立待命的女子快步行来行礼道:“吴大人,有何事吩咐?” “七万二千灵石,兑换成等分的千元果和云霜草,你去取来给这位道友。” “是。”女子应声而去。 不多时,复返回来,将一个储物袋递给唐宁:“前辈,十二份千元果和十二份云霜草全在这里了,请您查点。” 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番。 内里整齐叠放这十二颗鸡蛋大小的橙红色灵果及十二珠一尺来长的银白色灵草,正是黄元丹的两味主药千元果与云霜草。 此为三阶灵药,成熟期为二十五年,价格是三千灵石一份,两份就是六千灵石。 一颗成熟期的千元果一般是二两重,而一株云霜草约莫是一两重,前后相差最多不过一钱。 按照药草剂量比例,一颗千元果和云霜草能够炼制十颗黄元丹。 唐宁在以往炼制丹药之时,都是直接从乾易宗门拿免费的灵药灵草,这样能够省去一大笔成本开销。 而如今离开了宗门,再也没有免费的灵药灵草供应,因此不得不花费灵石去购买这些药草。 以他现在的技艺,炼制黄元丹,十份药草也就四成的成功率,除去灵药的花费,炼丹室的花费,相当于他到现在为止才能勉强盈利。 而之前他在这方面前后投入已高达百万的灵石费用,这就是为什么散修之中很少有炼丹、炼器大家的原因。 这些技艺前期投入太大,且耗时日久,没有宗门或者身后势力的支持,根本扛不住这样的花费。 唐宁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算散修,至少他每年有三十万灵石的薪俸。 “道友若觉得没什么问题,请在此签字画押吧!”男子将手中册子递给他道。 唐宁在其上签字画押后便离开了大殿,一路遁光腾起,行了一日,回到六纵驻地屋室内,往石床上一趟,没多时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傍晚,他伸了个懒腰,盘坐而起,闭目修行,一晃眼几日匆匆而过。 唐宁出了屋室,来到一座石殿前,径直走了进去,内里端坐着七八人身影,他与几人微微点头示意,旋即在一偏僻角落入座。 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来到殿中。 约莫一刻钟后,外间两男一女自外而入。 为首之人身着太玄宗服饰,乃六纵五联直属一队队长黄元晋,身后左侧女子身着“清泉宗”服饰,乃直属一队督查邱白萍,右侧男子身着“宝仙宗”服饰,乃直属一队副队长曾乾。 三人径至上方落座,黄元晋开口道:“诸位道友都到了,此一次上面给我们纵队的任务是城内巡防,我们联队具体负责“芳元里”与“锦宣里”的巡查,为期是三个月。” “另外还有一事,由于前线军团修士死伤惨重,奉化城抽调了大批人手支援支援清海清闲,致使奉化城兵力不足,防备空虚。” “指挥部决定将驻守元贤城的几个军团抽调一部分人前往奉化城,补充建制残缺的队伍,具体名单想必不久就会下发,诸位道友请做好准备。” “到时命令一下,名单上的所有人就得前往奉化城当做补充兵员了。” 此言一出,殿内霎时陷入一片嘈杂,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断。 盖因先前早有传闻,玄门将要放弃清海,退守内陆,此次玄门同盟指挥部做出这个决定,将元贤城驻军修士调遣到奉化城,补充其守备队伍力量,毫无疑问是印证了这个传言。 即玄门高层已经要打算放弃清海了,否则为什么要补充奉化城的防备力量,真要补充人手,也应该是清海前线队伍补充才对。 而一旦玄门同盟放弃清海,退守内陆,奉化城毫无疑问就成了最前线,众人就不得不面对与牧北妖魔的生死大战了。 “诸位道友静一静。”邱白萍开口道:“具体调任名单是由指挥部直接裁定,并不由联队纵队做主,谁都有可能被调往,哪怕是军团长也不例外。” “黄前辈,调任的名单什么时候确定?”一名男子问道。 “短则一个月内,长则半年,具体时间现在还没定,我也是昨日参加联队议事时才知晓的。联队长要求我们最近尽量不要外出远门,因为随时有可能前往奉化城。” “那我们调任到奉化城后,还属不属于十九军团旗下?”另一人问道。 “自然不属于了,你们调任哪个队就隶属于哪个队编制。” “这是不是意味着同盟要放弃清海,我们将要正面对抗牧北妖魔了。” “我知晓有很多道友担忧这一点,不过这些都只是谣言,至少指挥部并没有下发明确通告要退守内陆,而且目今清海上仍有我们驻守的大量队伍。” 此事引起殿内一阵热议,众人相继提出疑虑,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黄元晋开口道:“差不多是时候,该去联队集结了,诸位道友随我来吧!” 众人于是鱼贯出了石殿,行不多时,来到第五联队的议事殿前,早有不少队伍等候于此,不久,一艘风灵船疾驰而来。 众人身形一闪,来到战船甲板之上,风灵船承载着众人向西南而去,来到车船停靠之所。 众队修士各自登上己队的战车战船,众多战船驶出光幕后,逐渐分道扬镳,在规划负责的区域中盘桓巡查。 ……………… ……………… 日轮高挂,万里无云,脚下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苍翠,巨大的战船光芒大绽,破空而行,周遭闪耀着银白色的雷弧。 唐宁盘坐于船头甲板,闭目炼气,不知过了多久,一颗黄元丹灵气被炼化干净,他睁开双目,呼了口浊气,甲板上到处都是盘坐的修士,少说有数万人之多。 船头上飘扬着第七军团的旗帜,床尾旗帆上写的“古月号”三个大字。 头顶漫天星光,时已入夜,但战船的光芒将周围天地照耀的有如白昼,这是一艘开往奉化城的雷滋船,船上搭载的都是驻守元贤城各军团的修士。 他们这些人被指挥部征调至第七军团补充兵员,自此之后就加入第七军团的各个队伍中。 第七军团此前在清海与牧北的第九军团正面交锋,死伤惨重,因建制残缺,退回了奉化城,他们这部分人便是去补第七军团的死伤修士的空缺。 唐宁环顾四周,眼望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或闭目盘坐,或三三两两聚于一处闲聊,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些许愁容,心中暗叹,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从这些人身上就可以看出整个玄门的状态,人人都不欲与牧北妖魔交锋,畏之如虎,战场之上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似这般怯战避危,岂有胜机? 想到此处,他心下不禁自嘲,连他自己也是想着千方百计逃脱前线,又有什么资格指责这些人呢! 唐宁微微叹了口气,翻出一颗丹药,吞食而下,继续盘坐炼气。 雷滋船一路前行,几日后,终于到达奉化城,战船缓缓驶入城中,来到一青色光幕前。 等候了约莫一刻钟,光幕消融处一缺口,内里十余道遁光闪出,来到战船甲板上,径直入了舱内,不多时,复又返回到甲板上。 为首之人面白无须,四十余岁模样,身着上元宗服饰,至于修为几何,就不是唐宁神识所能窥测的了,非但是他,连他身后的十余人具体修为,他也一概不知。 至少都是化神级别修士,可能更高。 “诸位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第七军团本部驻地已到,请诸位道友随我们来吧!”面白男子说道,声音中灵力滚滚而出,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请原二十一军团道友到这边来。” “请原十七军团道友到这边。” “请原十九军团道友来这边。” 众人纷纷起身,依言分成了三个队列,本艘雷滋船只有他们三个军团的修士,每个军团抽调了一万人手,共三万人征调入第七军团。 在上元宗男子带领下,众人遁光腾起,鱼贯入了光幕中。 内里群山耸峙,峰峦叠嶂。 众人入内之后,在领头修士带领下,化为了三股洪流,分道扬镳而去。 第725章 玄武岛谈判 唐宁与原第十九军团众修士一道跟着一名上元宗领队男子来到一处巍峨山峰下方。 “诸位道友请先在此歇息少许,稍候会有人来将你们带往各队中。”领队男子说罢,遁光一闪腾空而去,只留下另外两名男子在此守着。 众人在此等候了约莫两三个时辰,远处一辆风灵船疾驰而来,停落于众人上方,其上数十道遁光落下…… 经过一番调度,众人各自被分派往第七军团各队中。 唐宁最终被调配入第七军团二纵三联直属,跟随着一名札髯满腮男子出了大阵,乘坐玄灵船来到二纵驻所。 同船的除他之外,还有约莫三千名修士,都是十九军团的,也一同调入二纵各队中。 几乎所有人都是平职调动,鲜少有上下波动的,这个平职指的不是职务高低,而是职务岗位。 譬如说唐宁,他原来是第四军团三纵七联队直属修士。 调入十九军团便成为六纵五联直属修士,现又成为第七军团二纵三联直属修士。 虽然队伍不同,但岗位一样,都是联队直属,无二区别。 众人从玄灵船跃下,很快又有各队主事之人领着众人各至其队。 本次一共有两百余名修士分配到二纵三联,而联队直属就有二十七人,都属于平职调动的那种,其中有四人是元婴修士。 又经过一番细致的分化,唐宁被分配入二纵三联直属主队一队中,与他同分入此队还有另外两人。 一人名李德,天水宗弟子。一人名钱易,楚元宗弟子,都是金丹修士。 直属一队队长封一决在石殿接见了他们,双方寒暄了几句。 封一决便让他们在此峰随便找个地方建屋入住。 唐宁三人退出了石殿后,便各自建起了木屋,入内歇息不提。 …………………… 宽广无垠的海域无边无际,空中大小战船往来如梭,一座巨大的岛屿高高伏起,矗立在海域中央,如同一只老龟的背壳。 岛屿之上巨城林立,往来修士摩肩接踵,繁荣非常。 此正是沧溟海三大仙岛之一的玄武岛,乃乾坤商会大本营。 巍峨雄阔的大殿内,端坐着数十道身影,外间两人并列而入,面带微笑,轻声交谈,相谈甚欢模样 左侧之人须发皆白,身着太玄宗道袍,慈眉善目,一派仙风道骨之资。 右侧之人身形魁梧,国字脸,双臂过膝,眼神深邃,身着乾坤商会服饰。 “秦掌门,您请上座。”两人行至上方,右侧男子作手道。 “此是贵商会地界,老朽是客,怎可喧宾夺主,还是请袁会长上座。”老者微笑道。 “那袁某就僭越了。”男子入座后开口说道。 “感谢秦掌门召开的这次会晤,能让我与诸位道友共聚一堂,这在我的记忆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是在过去的几百万年中,翻看史册,这样的盛况也不多见。” “若非秦掌门这般德高望重的长者,想必诸位也不会百忙之中跋山涉水来到敝处,让这小小的玄武岛蓬荜生辉。” “我知晓诸位道友都是日理万机,客套的开场白就不多说了,秦掌教,您请吧!” 老者面带微笑道:“首先多谢乾坤商会替老朽安排的这场会晤,也感谢远道而来的道德宗、上清宗、玉虚宗还有人间商会、天下商会以及姜家、姬家,姚家、嬴家和各州诸多玄门,世家,商会的道友,能给老朽这份薄面,今日齐聚于此。” “现今天下纷扰,妖魔于各地起势,攻逼州郡,烧杀抢掠,极大的破坏了天下繁荣安定的发展局势。” “这数百万年来我们与诸位齐心协作,努力维持着天下的秩序,纵有一些小打小闹,也都在可控情况之下,最终都通过调解纠纷解决。” “正因如此,我们得到了长久的发展,在座的诸位也顺理成章成了天下繁荣安定发展的最大收益人。” “我想无论是玄门也好,世家也好,商会也好,谁都不希望有战争,保持天下的繁荣安定发展对大家有利,应该是我们的一致共识。” “而如今妖魔于各地起事,并且拒不接受和谈条件,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在座所有人的利益。” “如果再任由他们这样翻天覆地的闹下去,后果可想而知,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是很难接受的。” “我之所以召集这次会晤,就是希望所有人团结起来,防止事情向更糟的方向恶化下去。” “我们为维持天下安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各个宗派包括各地的修行世家都抽出了很多力量,而现在局势仍然焦灼,我希望商会能够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 “当然你们不会白白付出,条件我们可以具体商议,希望诸位商会的道友能够好好考虑利弊。” 老者说罢,大殿内陷入短暂沉默,好一会儿,一名双鬓微白,身着天下商会服饰的瘦老头微微咳了一声开口道。 “我们都很尊重秦掌教,我们都知道秦掌教是一位德行高尚重信守诺的人,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不辞辛劳,齐聚玄武岛的原因。” “正如秦掌教所说,我们有一致的共识,我们都希望天下安定,不希望发生战乱。” “不管其他商会立场如何,我谨代表敝商会会长与敝商会上下表态,我们愿意同玄门一道协作,我们会坚定的与玄门形成统一战线。” “为此,我们愿意以低价甚至成本价向各玄门和世家出售我们生产制造的灵械,用以对付妖魔势力。” “并且我们会下令,凡是我们直属的商会,不会再售卖任何物资给妖魔势力。” “如果玄门有任何财政上的困难,我们愿意鼎力相助,借贷灵石和物资用以对抗妖魔。” 秦姓老者微笑道:“感谢天下商会的支持,但老朽今天来到这里,不是来谈物资灵石这些事情的。我们希望商盟能够直接参与到与妖魔的战争中。” 下方一燕颔虎须,身着人间商会服饰男子道:“请恕我直言,秦掌教,商会从来不参与各方战争,您是知晓的,这是我们商会一直以来立身处事的原则。” “在这数百万年中,我们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一场战争中,当初创立商会的先贤们就是因为不愿意参与战争,而退至沧溟海,并且在商会创立之初,就签下了中立的誓约。” “而这誓约也得到了你们四大宗门的允准和认可,我们签订了条约,相关条约有你们四大宗门初代掌教的签字画押和印章。” “我们可以支持你们物资和灵石,但要我们直接参与战争,这违背了我们的条约。” 他话音方落,一名身形魁梧,面若重枣身着道德宗服饰的男子沉声打断道。 “贵商会从来没有参与到任何一场战争,但是这数百万年来,天下也从来没有像这般混乱过,并且我要郑重的提醒大家,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 “这是一场关乎种族的存亡之战,我们一旦失败,难道你们认为凭那些魔宗和世家修士能够主导局势吗?” “到时候天下必然被妖族所主导,而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他们眼中的异类。” “那些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会和你们像现在这般和平共处吗?” “他们修行不需丹药,打斗不用法器,甚至不需要任何灵械、符箓。若他们主导天下,你们商会将失去所有州郡的市场。” “让我说的再直白点,如果你们选择袖手旁观,他日商会与妖族发生任何摩擦,这里没有人会帮助你们。” 殿内再一次陷入沉默,秦姓老者微笑道:“我们知晓商盟立身处世的原则,但这一次情况特殊,我们的敌人不再是魔宗,而是妖族。” “妖族是我们一致的敌人,我想这一点在座的诸位没有人会否定。” “早在商会创立之初,那些先贤们也是为了防备妖族,才团结起来,创立了商会组织。” “并且他们不少人都是在与妖族的大战中立了大功的。” “而我们与商会签订的合约中,虽承认了商会的中间立场,但前提是我们人族的内部战争。” “袁会长,你说是吗?” 袁姓男子微微点头道:“秦掌教说的不错,妖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是无可置疑的。” “但这场战争中,敌人似乎也不仅仅只是妖族,包括魔宗和当地的修行世家以及其他势力,成分十分复杂。” “由于妖族的参与,我们愿意给与财力、物资上的支持,条件可以再谈。” “但若是要我们直接参与这场战争。” “秦掌教,你知道,这可是我们奉行了数百万年处事原则,不是内部一两个人说变就能变的。” 一名身着上清宗服饰男子说道:“我们当然知道商盟内部会有很多人不同意,为了不使袁会长和诸位在座的商会道友难做,恶人由我们来做,你们可以转告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 “如果商盟不支持我们与妖族的战争,那么,从现在开始,玄门与商会将不再是合作的关系。” “之前所有签订的条约通通作废,我们将收回所有售卖给商会的辖地,凡是打着商盟旗号的商会在十天之内必须滚出玄门地界,否则的话,我们将把他们当做妖魔对待,彻底的消灭他们。” “荆州、梁州、扬州、徐州、兖州、豫州、冀州、青州,包括天元圣城,所有玄门掌控的地盘将不会再有他们任何一寸容身之地。” “袁会长,诸位商会的道友,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说服商盟内部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 话音方落,另一名身着玉虚宗服饰男子接口道。 “如果他们觉得还有所选择,可以在人族和妖族之间呈骑墙之势,现在,让我们明确告诉那些心怀侥幸,首鼠两端的人,他们必须做出抉择。” “当然,他们可以选择与妖魔站在同一条战线,如若认为可以歼灭玄门的话。” “但在此之前,我们有一句话要奉劝,如果他们做出不正确的选择,我们将集中所有力量,率先歼灭内部的敌人。” 两人这番表态之后,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没有人再出声,至此,四大宗门的代表人纷纷表明了态度,且非常强硬。 特别是上清宗和玉虚宗两名代表的表态,更是将一切给含糊其词的话语给睹死。 上清宗和玉虚宗作为四大宗门中实力最强大的宗门,说话比之太玄门和道德宗要强硬的多。 良久,秦姓老者开口道:“我有一个提议,诸位道友可以先歇息一会儿,明日咱们再议如何?” 袁姓男子道:“秦掌教发话,我等不敢不遵,既如此,此事明日咱们再议吧!” “袁会长,希望你能够说服贵商会内部那些人,令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尽量。” 第726章 金丹中期 玄黑色的石柱高耸入云,散发着淡淡光芒,唐宁左手持着玄笔,右手拿着一张卷宗,依样画瓢篆刻着符文。 放眼望去,周围到处是高耸入云的石柱,延绵数百里,每根石柱旁都有不少修士拿着玄笔在篆刻符文。 半空遁光往来频频,乃是阵旗小队的修士在监督指导阵法的修建和符文篆刻。 这是奉化城外“宣礼亭”的一处山脉,此处山脉地底有一条三阶灵脉,因此整个山脉种植着大量的灵药,他们第七军团二纵三联奉命在这里建造一个大型攻击类阵法。 近来,所有驻守奉化城的军团都已出动,在各地建立大型阵法和禁制,整个奉化城方圆三百万里,到处可见玄门同盟修士的身影,阵法禁制一个连着一个,几乎将整个奉化城包裹。 之所以要建立这么多阵法禁制,毫无疑问当然是为了抵抗牧北妖魔,这也进一步证实了玄门高层将要放弃清海,转守内陆的谣言。 实际上不仅仅是在奉化城,整个东莱郡都开始着手在各地建造阵法禁制,只不过奉化城规模更大一些,工期更紧而已。 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唐宁跟前,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身形,将石柱上下符文打量了一遍,什么话也没说,身形一闪便离去了。 直至入夜,众人渐渐各自回屋室歇息。 “唐道友,今日到此为止吧!歇息歇息。”下方一方面男子开口道。 唐宁点头道好,刻下符文的最后一笔画,收起玄笔,遁光一闪,落至地面。 他所篆刻的这根石柱约莫有四五百丈之高,由他们小队五个人共同负责,联队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一个月内完成这根石柱符箓的篆刻,完成了就可以歇息。 这根石柱乃是由雷纹石制成,其上篆刻的都是雷属性符箓,五人各有分工,唐宁负责最顶端那部分的符文篆刻。 这篆刻符文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对神识和灵石消耗都不小,唐宁忙活了一日,头上已浸出汗渍了,体内灵力耗损了至少一半。 五人相聚一处,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回了屋室歇息。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数年眨眼又过,唐宁盘坐在屋室之内,倏然睁开双目,口中发出一声清啸。 他面色中带着喜色,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竟然极其意外的突破了金丹中期之境,这惊喜来的如此突然,可以说毫无预料。 是以他一个心神不定,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清啸。 先前他一直隐隐感觉摸到了瓶颈的门槛,因为在修行之时,炼化的丹药灵力一次比一次少,这显然就是修行到了圆满,迎来瓶颈的征兆。 万没想到这突然之间,眼看要迎头遇上的瓶颈居然就这般给绕过去了,好似堤坝蹦碎,灵力在他体内如倾泻的洪水一般,沿着他周身绕行。 源源不断的灵力自灵海穴中溢出,若泛滥的溪水,充斥在他体内,浸透于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之中。 最终又尽归于灵海穴,贮藏其内的那颗金丹吸收了庞大的灵力后,足足涨了一倍,而神识海也在不断扩张,内里的绿色光团亦越涨越大。 这意味着让他无论灵力量和神识力都比原先强大了两倍。 居然这么顺利,唐宁犹有些不可置信,他在炼气和筑基修为之时,都曾遇上过空明之境。 一次是在炼气六层,突破炼气七层时,一次是在筑基中期突破筑基后期之时。 两次没有遭遇任何瓶颈,直接进阶突破境界修为,但这一次又所有不同。 先前的那两次都是水到渠成,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瓶颈的征兆。 但这一次,他是的的确确感觉到了瓶颈,甚至已经触摸到了它的存在。 这一个月以来,他每次炼化黄元丹的灵力,吸收的一次比一次少,这显然就是修行圆满,遭遇瓶颈的前兆。 和他之前每次遭遇瓶颈的感觉几乎是一模一样,接下来的流程便是吸收的灵力越来越少,直到瓶子彻底塞满,不再吸收任何灵力为止,便是意味着修行瓶颈的到来。 像这样的过程在他的修行生涯中已经出现很多次了。 未想这一次却没有按照预定的方向发展,竟直接突破至筑基初期,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突破自身认知之外的意外让唐宁更是惊喜交加。 他自步入金丹之后,至此整整九十二年,终于突破了金丹初期,达到金丹中期之境。 在这九十二年的时光中,他真正花费在炼气修行上的时间约莫也就五六十年左右。 在新港初期,他一直都处在一种财政入不支出的状态,一方面要供应小斩和小白蛇丹药花费,让他灵石有些捉襟见肘。 一方面要处理庶务,加上修行功法,还有炼丹赚取灵石,一年顶多也就三四个月时间用来修行。 直至加入第四军团后,受到白锦堂庇护,他的经济情况才开始有所好转,也就是那几十年间,他的精力都花费在了修行上。 自调去元贤城后,他又遭遇了严重的财政危机,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炼丹以赚取灵石,保障小斩和小白蛇丹药供给。 那段时间他一有空闲就往炼丹室跑,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了炼丹上,对于自身的修行几乎没有。 及至他自己能够炼制黄元丹后,经济情况才稍微好转了一点,能够抽取一点时间来炼气修行。 这一路走来,可以说非常不容易,主要源自于灵石压力,要知道,他是一个人在养三个人。 对于他这样的“无业游民”来说,经济负担那是非常的重大,好在他掌握着炼丹技艺,贫困的时候能够靠此补贴财务收入。 否则别的不说,小斩肯定就闹得不可开交。 此次晋至金丹中期后,他的寿元自然也会相应增加一百,从四百载寿元增至五百。 但他的修行之路依然会十分坎坷,虽然在寿元方面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但他的财务情况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越发加重了。 金丹中期的元阳丹可是需要四千灵石一颗,一瓶就要十二万灵石。 第七百二十七章 矛盾 唐宁此刻却是不曾去想这些问题,仍沉浸在满心欢喜之中,良久,他才从内心的喜悦中超脱出来,面上阳光灿烂。 这个修行瓶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若说是心境上的困境,那也不对,自己曾两次毫无阻拦突破修为境界,并没有感觉到内心有什么变化,和平时修行之时没有两样。 而这一次,明明感觉到了瓶颈,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他思索良久,仍是不得其解,这个问题放在整个修行界都是未解之谜,各有各的说法,要是能够解的出来,就不会这么多的修士受瓶颈所扰了。 唐宁深呼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收敛起面上笑容,起身出了屋室,遁光腾起,不一时出了光幕,来到“里市”,又花了十二万灵石买了瓶元阳丹,复回到屋室,盘腿打坐。 刚刚突破金丹中期,他现在是干劲十足,不肯浪费一点时间,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个时辰,可以让他专心修行,以期更快到达金丹后期之境。 奉化城外,阵法禁制连绵一片,五颜六色的雾气在半空中翻涌不休,将整个天地笼罩。 远远望去,整座奉化城方圆三百万里都被遮天蔽日的雾气所笼罩,蔚为壮观。 这翻涌的雾气一直持续了好几日,方渐渐散去。 城墙之上,前线指挥部高层聚于一堂,为首之人两鬓斑白,身形清瘦,身着太玄宗服饰,正是青州玄门同盟前线总指挥,现太玄宗戒秘院院主朱睿名。 眼望着四周五颜六色浓雾此起彼伏,延绵无尽,他微微点头:“有此连环大阵在,何惧牧北妖魔,奉化城固若金汤,诸位和我可高枕无忧矣!” “若早能退守至内陆,发挥我们阵法防备的优势,何至于在清海上连连战败,损兵折将,死伤这么多修士。”其身后一身着混元宗服饰男子开口说道。 “丰道友此话不妥吧!在清海上布置守备是同盟通过决议了的,现在又拿出来说,就不怕别人说你有扰乱军心之嫌吗?”另一名身着镜月宗服饰男子说道。 混元宗男子立刻反驳道:“丰某身正不怕影子斜,事实证明固守清海的决策就是错误的,否则我们何至于死伤这么严重,到头来还不是得撤出清海。” “安道友所言的扰乱军心,这顶大帽子恐怕扣不到丰某的头上,再者当初决议之时,敝宗本就不同意将重兵驻守在清海岛屿上,只是决议少数服从多数。” “敝宗为顾全大局没有一句怨言,死伤的修士也不比你们镜月宗少。” “本宗死伤那么多弟子,难道连说句公道话的权利都没有吗?” 镜月宗男子道:“丰道友的意思,莫非是要追究谁的责任不成?你们混元宗作为青州玄门同盟的一员,为玄门同盟出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若真有意见,当时就应该坚决的提出来,而不是现在说风凉话,影响军心。” “为了照顾你们远道而来的宗派弟子,同盟特意将你们的精锐弟子安排在后方负责后勤一类事宜,而本宗及东莱郡诸多宗门弟子向来冲锋在前。” “丰道友扪心而问,在整个玄门同盟,谁比我们伤亡更大?” “纵是如此,本宗上下弟子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我们虽在清海死伤惨重,可同样重击了不少妖魔修士。” “如今放弃清海退守内陆,为了不给牧北妖魔留下物资,玄门同盟要求坚壁清野,那些灵矿灵脉,资源要地,能收的一律收走,不能收的一律毁掉,为了大局,我们依然照做了。” “我们的损失不可计数,非灵石可以衡量,可以说为了抗击牧北妖魔,我们做出了巨大牺牲,但敝宗及东莱郡诸多宗派尚且未曾怨言。” “而丰道友三番五次质疑玄门同盟的决定,无视敝宗的付出,以至于联盟军上下怨声载道,甚至是幸灾乐祸,难道这就是贵宗的态度吗?” “如果贵宗真的不愿意同我们一道抗击牧北联盟,随时可以退出。我们从来没有勉强过和我们不在一条心的同道。” 混元宗男子怒道:“安道友,你不要这里混淆是非,含血喷人,本宗弟子什么时候怨声载道,幸灾乐祸过?” “所有弟子的调动都是通过同盟决议的,至于你说的贵宗冲锋在前,本宗龟缩在后,完全是一派胡言。” “你的这种说法是在分裂同盟,你们若对弟子调动有意见,可以去和同盟提议。” “好了,好了,两位道友不要再争辩了,对抗牧北妖魔是关乎整个青州存亡的大事,该精诚团结才是,这里每个宗派都有出力,都有死伤,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牧北妖魔,我们要一致对外才行。”朱睿名开口劝道,心下亦颇为无奈。 镜月宗与混元宗两派修士因清海驻守的问题,时常面折庭争,吵得不可开交,背后更是风言风语不断,导致两个宗派弟子颇有些势同水火,极大影响青州同盟团结。 当初混元宗在议事时提出将同盟军重兵撤出清海,退守内陆,因镜月宗极力反对,没有施行。 盖因东莱郡乃镜月宗立身之所,一旦让妖魔进入内陆,损失将不可计数。 而这些年同盟军在清海屡战屡败,损失惨重,于是混元宗便将这一切失利怪罪于镜月宗以及太玄宗身上,同盟军内部的风言风语早已非止一日。 最近这种言论更是甚嚣尘上,每次提出,内部都要先吵上一番。 人心散乱,队伍自然没有战斗力,朱睿名虽作为玄宗戒秘院院主加前线总指挥,但对于他们也是没有法子。 这些人都是各自宗派的高层,表面上听从太玄宗号令,实际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 太玄宗基本失去了对他们的实际控制权,这种微妙的关系外人难以察觉,但身处局内人自然能清楚的感觉到青州这些诸侯对太玄宗的不满。 只不过现在双方相互需要,而太玄宗毕竟威名久矣!他们暂时还没有与之撕破脸皮的勇气。 第七百二十八章 商盟增援 远处,一道道光点出现,遮天蔽日的战船战车疾驰而来,连绵成一道洪流,战船战车延绵数千里,铺天盖地。 “他们来了,诸位道友,我们前去迎接一下吧!”朱睿名开口说道,身形一闪,遁光腾起,其身后众人亦纷纷跟上。 巨大的雷辎船银弧闪烁,船头旗帆上写着“风云商会”四个大字,船尾旗帆上写着“元意号”三个字。 朱睿名等人来到雷辎船甲板之上,很快,舱门转开,内里数人鱼贯而出。 为首之人面白无须,一副儒生模样,身着风云商会服饰,满面微笑,快步走来,稽首行礼道:“不期朱道友竟远来相迎,让道友久候,恕罪恕罪。” “苏道友,我们企盼贵商会到来,有如大旱之望甘霖,早已是望眼欲穿了,老夫仅代表敝宗和青州同盟上下修士,欢迎你们的到来。”朱睿名还礼道 “苏道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混元宗的丰子煜道友,这位是镜月宗的安贤道友,这位是上元宗的……” 双方众人一一稽首行礼,各自客套了几句,一番寒暄之后,雷辎船驶至奉化城巍峨雄阔的城廓前。 朱睿名道:“苏道友,贵商盟军团安置的事情就交给下面人去办吧!为欢迎诸位道友的到来,我们准备了一场简陋的宴席,诸位如若不弃,咱们就先行过去吧!” “好,客随主便,我们到了此间,一切听从道友安排。” 众人身形一闪,离开了雷辎船,来到奉化城墙上的殿阁前。 “苏道友请。” “还是朱道友先请。” 一行人鱼贯入了里间,大殿之中宽广明亮,正中处一张圆桌,其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珍馐灵食和灵酒,清香之气盈满整个大殿,但从布局来看,实在简陋的不能简陋了。 众人依次入座,朱睿名倒了一杯灵酒举杯道:“前线吃紧,战事不利,不宜铺张,这场宴席也就简陋了些,望诸位商会的道友见谅。不过我们是诚心欢迎诸位道友到来的。” 众人一饮而尽,苏姓男子开口道:“朱道友太客气了,你我之间何需这些俗礼,说实话,我是早想着和你们一道并肩作战,抗击妖魔。” “抛去人族,妖族身份不说,我们都是青州本土的商会,若牧北妖魔肆掠,攻入青州,我们的损失一样惨重。” “只是先前一直没有得到商盟的允准,是以有心无力,本次商盟的命令一下,我们就立刻组织了精干队伍前来赴援,不曾耽搁一刻。” 朱睿名微笑道:“苏道友既有这份诚心,我们万分宽慰。按照贵商盟的要求,你们商会的队伍不必编入我们青州玄门同盟的军团中,你们拥有自主决策权。” “但我们要在你们各级队伍中安插一名督查人选,这一点想必苏道友不会反对吧!” 苏姓男子微微抿了一口灵酒:“有这个必要吗?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一切当然会听从贵同盟的决策安排。督查这个职务,我们商会可是从来没有的。” 朱睿名道:“苏道友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插手你们商会内部事务的意图,这个督查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你们若是不喜欢,换个叫法也无妨。” “我们既然同在一艘船上相互协助作战,自然要多沟通交流,而战事一起,谁也不能预料到时局势会乱成什么样子,派一个玄门同盟的人到你们各级队伍中,就是为了方便沟通交流,绝没有说争权夺利的意思。” “这个督查就是一个虚职,并不会插手你们的内务,你们队伍仍然拥有绝对的自主性,同样的,你们也可以派一个人到我们各级队伍中来。” 苏姓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既然朱道友都这么说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我们来到这里,本就是要听从朱道友安排的。” “目前我们正在东莱郡大力建设禁制阵法,希望商会的诸位道友能够出一份力。” “这个自然,无论人力财力,道友尽管安排便是。” “我代表敝宗和青州玄门同盟再次欢迎商盟加入我们的阵营,今后大家精诚合作,齐心勠力,共抗妖魔,打好守卫青州家园的这一场艰难大战,愿诸位共勉。”朱睿名端起酒杯,众人一饮而尽。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闭目修行,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室,屋外矗立着一名国字脸男子:“唐道友,封师叔召集大家议事。” “好。”唐宁应道,出了屋室,来到山顶的石殿内,里间端坐着十余名男女。 其间有些人向他点头示意,唐宁亦还礼,在下方一末位落座。 “唐道友,恭喜了,月余不见,修为更进一步。”旁边一名札髯满腮男子开口道。 “侥幸突破此境,实出意料之外,对了,今日不是议事之期,为何封前辈突然召开议事?何道友可知所为何事?” “可能是有上面派发的执勤任务吧!我也不知究竟为了何事。” 随着时间推移,陆续又有几人入内,约莫过了一刻钟,外间两名男子齐步而入,左侧之人乃是队长封一诀,右侧之人乃督查关云。 两人径直上方入座,封一诀开口道:“诸位道友都到了,此次突然召集议事,是有一事通告,或许有些道友已经听说了,就在昨日,商盟组织了四个军团兵力进驻了奉化城,将与我们一道共抗牧北妖魔。” “今后大家就是同一战线的弟兄,当齐心勠力协作,商盟虽已调兵进驻奉化城。但他们仍属商盟统领,不编入我们青州玄门同盟的队伍中。” “目今各商会的四个军团已经在“晴云里”驻扎下来,那一片的防卫今后就归他们负责。” “商盟的军团虽然不编入青州玄门同盟队伍,不属同盟管辖,但仍然是我们抗击牧北妖魔的合作伙伴,上头下了严令,严禁同盟军修士与他们发生冲突。” “若双方有任何私怨,亦或摩擦,当诉求同盟军解决,有胆敢私下动武者,将严惩不殆,此一节诸位道友需切记。” 第七百二十九章 奉化城防卫部署 众人听闻此言,并没有太吃惊,心下微微安定。 商盟将要加入玄门阵营的消息,这几年来早就已经传遍内外了。 有传言说,玄门的高层与商盟高层达成了协议,商盟下令各州郡的商会组织加入当地玄门阵营,共抗妖魔。 有商会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对于屡战屡败的青州玄门同盟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剂安定人心的重药。 而今商盟的四个军团队伍入驻奉化城,算是正式确立了双方统一战线的身份,将来在对抗牧北妖魔时,多了这么一股强大力量的支持,众人当然喜闻乐见。 至于商会加不加入青州同盟军队伍,归不归同盟军统领,不是他们这些底层修士操心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关于本队的一项人事任命。”封一诀继续说道:“由于商盟军团不加入咱们青州同盟的编制,为方便沟通交流,我们要在商盟各级中安插一个督查职务,主要负责传达玄门同盟军的命令。” “本队副队长袁信道友因此被调往青州商盟第三军团七纵六联直属一队任督查职务,故联队任命张羡道友为本队副队长。” 下方一男子朝众人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商会那边也相应派出了人手到咱们青州同盟军中,但他们不像我们一样,在队伍各级都布置督查,他们的人手只委派到联队一级。” “只有联队,纵队,军团才有他们派来的修士,按他们的说法,叫做奉行。派往咱们联队的奉行名叫薛云天,原是乾轩商会的修士。” “大家知晓这点就行了,奉行是个虚职,不怎么管事,相当于客卿长老。” “主要就是这么件事,诸位道友没别的事,就散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出了大殿,各回屋室。 巍峨雄阔的奉化城,战船往来如梭,一艘艘巨大的雷滋船从城廓上方缓缓而过,其上装载着众多灵械,还有一同行来的修士。 近来,玄门从清海大量撤军,驻守其间的修士一批批撤回内陆,而商会自加入玄门战线以来,更有大批量的灵械运送至奉化城。 城内,方圆数千里的山脉被夷为平地,一个个巨坑连绵,每个巨坑足有千丈之深,方圆百丈。 半空中,数艘天灵船漂浮,一个个五光十色的灵械物件被挪移至巨坑内。 唐宁与二纵三联直属一队的数十名修士围绕在一个巨大的玄色圆柱体周围忙碌着。 那玄色圆柱体高有六七百丈,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符字,主体以玄色为主,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空洞,边角夹杂着赤、蓝、黄、绿、紫诸多色彩,散发着微弱的淡淡光芒。 整体光滑如玉,浑然天成,摸上去非石非玉非木非金,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 唐宁等人来回忙碌,将天灵船上一个个颜色各异的物件搬至玄色圆柱身侧,按照图纸一一安装。 除了唐宁等人外,还有一名商会的修士,专门指导监督他们安装玄色圆柱。 此物全名为破空御天飞弹,属六阶灵械,它比一般炮弹不同,其打击覆盖范围特别广,能打击到数千里远的敌人,且威力巨大。 但这玩意儿必须得有相应发射装置才行,不像普通炮弹那般,将巨炮载入战船中,就可以当移动炮台。 它的发射装置亦是非常庞大复杂的构成体,因此只能在地面建造。 唐宁与另一名直属队的修士抬着一根数十丈大小有如鸟翼的紫色物件从战船甲板腾起,来到下方巨大玄色圆柱之旁。 这紫色鸟翼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所制,十分沉重,以他们的修为,一个人抬起竟有些微微吃力,只好出动两个人搬运。 两人将其抬至玄色圆柱身旁,立马有一名身着商盟服饰的男子迎上前来,指挥着两人将这紫色鸟翼物件安插入玄色圆柱体中。 两人照其指示,小心翼翼将紫色鸟翼缓慢插入玄色圆柱下方一个巨大紫色空洞中,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紫色鸟翼安入圆柱中,两者看上去就如浑然一体般,严丝合缝,没有丝毫间隙。 忙活了半日有余,所有灵械物件都已顺利安装至玄色圆柱上,商会男子在圆柱体的各个孔槽按钮上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其上闪出一幅幅画面,各种符文符字在画面中出现,走马观花一般一闪而过。 唐宁等人围绕周边,反正是看不懂这些东西代表什么,而那商会修士却是聚精会神,眉头紧锁,良久,圆柱主体上画面倏然消失。 商会男子又指挥众人将某些部位的灵械拆下,重新安装。 这些飞弹装置都是从商盟运过来的,属于商盟的财物,众人不懂这里间的门道,只能按照他所说的办。 来来回回折腾来折腾去,拆了又装,装了又卸,甚至换了好几套灵械物件,忙活了整整两日,才达到标准安装完毕。 但这远没有结束,众人安装完玄色圆柱后,又开始于深坑之中安装发射装置,首先将深坑重新打造一番,用一块块特制的石板铺造周边,而后将一个个微小的灵械物件嵌入深坑中。 这发射装置则更为繁琐,涉及到方方面面,整个七联二纵万余修士,在这数千里的山脉中,忙活了足足四个月,才完成要求,将千余大小不一飞弹安装完毕。 此刻整个山脉已经大变样,方圆千余里之地皆是有特制的石板铺成,各色形状线条分明,半圆体的深坑星罗排布,内里被五颜六色的面板铺满,与装置的飞弹嵌合一体。 天灵船承载着二纵的众修士驶出了光幕,不多时,回到驻所。 众人忙碌了数月,完成军团交代的任务,各回屋室歇息不提。 第七百三十章 殿折庭争 清海,天渊岛,巍峨的城廓内外群魔乱舞,狼豺虎豹绕城而行,猿莽熊象列阵密布,战船战车往来如梭。 曾经作为玄门重兵防备的岛屿如今已完全被牧北联军所占领。 雄阔的殿阁中,牧北联军一众高层聚于一堂,上首三人依然是妖族的三大统帅,金眼狮鹫一族族长空林,青蛟一族族长玄真与七彩孔雀一族族长云天。 “诸位,玄门不战自溃,将清海拱手相送,足以说明他们已然胆寒。”云天率先说道。 “此前在清海诸多场大战中我们屡战屡胜,杀伤众多,这才逼的玄门不得不得撤出工事坚固防备严密的清海诸岛,我们夺得清海这块战略要地,皆靠诸位齐心用命。” “然此次请诸位赴会,却不是为了庆功论赏,或者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我们面前还有更难啃的城池,那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诸位想必已然听说了,玄门虽退离了清海,却在东莱郡布置了天罗地网一般的阵法禁制,尤其是在与清海接壤的奉化城,整座城池三百万里方圆,部署了大量的连环阵,一直从码头延绵到奉化城。” “诚然,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目今奉化城驻守了数百万的玄门精锐修士,可以说我们与玄门的胜负之争,就看这一战了。” “只是我们能够拿下奉化城,便可一路高歌猛进,将整个东莱郡收入囊中,到那时,拿下青州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近来听闻联军之中有很多言论,说什么奉化城固若金汤,去攻打就是送死,极大影响我联军士气。” “请诸位道友去转告自家的弟子,如若还有这种言论,发现一个斩杀一个,将其头颅挂与此殿之下,绝不宽饶。” 其话音方落,青林接口道:“这次请诸位道友远来,是为商议进图青州之策。” “目今我们已占据整个清海,因此决定将玄门之前重兵守备的天渊岛一带作为我们驻兵之所,先将我们在清海各岛部署的军团全部移驻于此,然后进一步图取青州。” “天渊岛则作为我们联军驻清海的总指挥部。” “鉴于玄门这些年在奉化城建立了大量的阵法禁制,有十分坚备的工事基础,远非清海诸岛可比,再加上我们在清海虽屡战屡胜,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与玄门损伤比虽没有这么大,但也不小。” “以我们现在人手力量,恐怕难以攻下对方防备坚固的奉化城。” “而此一战至关重要,关乎着我们能否击败玄门,顺利占领青州。” “因此我们需要集中全部力量,与玄门殊死一战,我意将牧北所有队伍调至前线,另外,再从各宗派中抽调十个军团兵力,还有恳请诸位道友亲临前线,与我们一道并肩作战,攻取青州。” 殿内陷入沉默,一片寂静,没有人表态。 玄真看向下方一两鬓斑白男子:“褚道友,你觉得如何?” “我同意空林、云天两位道友的话。”男子点头表态道:“奉化城显然是个难啃的骨头,玄门征调的精锐几乎都集中在彼,胜败在此一役,这个时候已没有退后可言。” “要拿下奉化城,必须我等齐心戮力才行,回去后我会亲自统领本宗弟子赴战。” “好。”玄真合掌应道:“褚道友明辨是非,顾全大局,乃我联军之楷模,褚道友且放心,我等拿下青州后,少不了贵宗的好处。韦道友,袁道友,你们之意若何?” 下方被指名的两名男子皆相继表态会全力以赴。 玄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所指明的三人皆是与妖族交好且支持联盟大军南下图取青州的三家势力。 “既然诸位都不反对此事,那我就此分派一下,还是老规矩,从在座道友每个势力辖地内抽取五万修士兵力组成十个军团。” “三年之内必须到达天渊岛,只要在座诸位能够齐心协力,全力以赴,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在东莱郡城庆功论赏了。” “几位道友准备何时进军攻打奉化城?”下方一须发结拜老者开口道。 玄真道:“兵贵神速,时间拖得越久,则他们建立的工事越牢靠,防备越周全,我们需要尽快对青州发起进攻。” “目今天渊岛有四个军团驻守,我打算派此四军团,作为先锋,先在此岛整休一月,下月出发进军内陆,当然了,这只是佯攻,主要以骚扰为主,顺便探清玄门部署虚实以及其阵法威能。” “只待诸位道友大军一到,就立刻对奉化城展开全面进攻。” 老者道:“恕我直言,三位道友的这个决策未免有些太草率了,我认为应当从长计议。” 空林看向他道:“申道友此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阻止我联盟南下?” “玄门已经与商会联手,此事三位道友定然已经知晓了吧!” 云天冷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玄门已是闻风丧胆,纵加上商会乌合之众又能耐我何?我等兵锋正盛,士气高涨,正好可以一举将其歼灭。” “三位道友只想着取胜,乘势可一鼓作气拿下东莱郡,就没有想过若败了该当如何?在场的诸位道友谁能够保证我们能够必胜?” 此言一出,大殿内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上方首座妖族三大统帅,玄真面无表情,空林微微皱眉,云天则斜眼撇着老者,内心的不满和蔑视已跃然脸上。 下方诸人有的皱眉不语,有的微微颔首点头,就连先前赞同南下攻取奉化城的三人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云天双目圆睁:“申道友此言未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自合作以来,从占领牧北草原九郡,直到如今,何曾败给过玄门?难怪联军中有不少人散播传言,扰乱军心,我看根源就是出自这里的某些人。” “云某在这里重申,若再有人搅乱军心,不管是什么人,休怪云某不客气。” 老者淡淡道:“云道友此话莫非是要将老夫这颗头颅挂在殿下吗?都说过桥拆桥,卸磨杀驴,这桥还没过,磨还没卸,就有人想着拆桥杀驴了吗?老夫活了这么多寒暑,莫非是被吓大的不成?” 云天双目之中寒芒一闪,整个殿内被强烈肃杀之气包裹,空间慢慢扭曲。 第七百三十一章 议兵 “诶,两位道友都消消气。”空林开口说道,殿内空间眨眼恢复如初,殿内的肃杀之气瞬间消散无影无踪。 “议事就议事嘛!大家各抒己见。”玄真看了眼云天:“总不能不让人说话吧!何必动怒呢!” “申道友,那按你之意,我们难道就坐失良机吗?你应该清楚,自清海与玄门大战爆发以来,我们也死伤了数十万之众,至于财务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虽然玄门比我们死伤和损失更重,但他们本就比我们底子殷实,我们损失如此之重,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区区一个清海,修行岛屿不过数十,资源荒芜,若非地处冲要,白送也没人多看一眼。” “以清海诸岛的资源填补我们的损失,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况且我们又是连战连捷,气势正盛。” “为拿下清海这块冲要之地,诸位道友都付出了不少代价,就这么罢兵,想必诸位也不会甘心吧!” 老者淡淡一笑,看模样对方才殿中杀气毫不在意:“若能顺利攻下奉化城,从而一鼓作气拿下东莱郡,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若是遭逢大败呢!” “三位道友欲毕全功于一役,集中所有力量攻下工事坚固,部署周密的奉化城,难道没有想过一旦大败,我们甚至可能连辛辛苦苦拿下牧北的这块安身之地都保不住?”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事当徐徐图之,首先得稳定后方,确保我们大败后仍能有安身之地,方可图谋青州内陆。” “自我们起事以来,赶走玄门,拿下牧北,又经历数十年的清海大战,不断从牧北运送兵马灵械及灵石物资,却从来没有好好管理过牧北境内辖地。” “整个牧北现在已是一团乱麻,各资源地在先前与玄门大战中被毁坏的不计其数,这些年为供给前方,又采掘过度,许多大型的灵矿灵脉还有资源产地都已近乎枯竭。” “像丹药、法器、符箓等修行之物,其价已高出市场两三倍。” “如若我们一旦战败,便是树倒猢狲散。” “我认为要进攻前方,必先稳定后方,因此要徐徐图之。” “申道友之言有理。”下方一双鬓微白,细眼长髯男子道:“我亦认为此时攻打青州过于仓促,当徐徐图之。” “且不说奉化城经过玄门这么多年部署,工事坚固,防备严密。单说玄门与商盟联手之后,加入了商盟这支生力军,他们士气大振。” “凭我们现在的实力与青州玄门拼斗,胜负只在五五之间,而他们有商盟的相助,我们则师老兵疲。” “对方是以逸待劳,我们却是劳师以远,更何况我们后方大本营经过连年乱战,已是残破不堪,正是百废待兴之时。” “既然我们已夺得清海,可以此为屏障,暂时休养生息,至少得稳固了后方,再南下攻青州不迟。” “牧北之辽阔远大于青州内陆,我们只要安心发展,来日再攻青州可谓泰山压顶之势。” “两位道友之言方是老成谋国。”又一名男子说道:“玄门刚刚与商盟结成缔约,我们就针锋相对,主动树敌,殊为不智。” “此时去攻打青州,玄门与商盟受攻之下必然同心相拒,是我们主动将商盟势力推向了玄门一方。” “商盟一向保持中间立场,此次为何一反常态?与玄门合为统一战线,此一节几位道友难道就没有考量过吗?” 云天正要驳斥,空林见状连忙抢先道:“吴道友莫非知晓内情?有何良策?” 吴姓男子道:“据我得到的消息,商盟此次是遭受到四大玄门的逼迫,才不得以出兵相助玄门,而且三大商会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此次争端中,只是令各地的商会加入玄门阵营,譬如说,青州玄门同盟只有青州本地商会相助。”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有本事策反那些商会势力?”云天冷哼道。 “玄门既然能够去和商盟谈判,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去与商盟接触呢?” 空林皱眉道:“去和他们谈判,我们有筹码吗?商盟的大部分商会都在玄门地界上,是以玄门能够胁迫到他们,而我们和商盟向来没有什么交往,恐怕难以济事。” “不接触怎么知道呢?商盟既是遭玄门胁迫,两者之间必有可乘之机。他们既非真心与我们为敌,我们也当表现适当诚意,说到底,他们相助玄门,也不过为了一个利字。只要我们许以重利,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云天冷哼道:“吴道友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凭几句空话,就能让商盟转变态度?你以为是哄三岁小孩儿呢?” “想要与他们谈判,我们必须立足于战,至少得先拿下东莱郡,让他们看清形势,才有与之谈判的筹码,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趁现在三大商会还没有直接参与,我们一举拿下奉化城,让商盟看到我们的实力,知晓玄门是大势已去,他们才会认真坐下来和我们谈判。” “诸位不要忘了,我们的对手可不仅仅是太玄宗和青州玄门,天南沼泽那边联军正与上清宗对峙,而且形势不容乐观。” “一旦他们败了,上清宗辖下势力支援青州的话,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可就不是几个商会军团那么简单了。” “天南沼泽的联军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击溃,要不然他们也没那个能力占领天南,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我们自己,而不是担心远在天涯的那些所谓“联盟军”,集全部力量攻打青州实在太过草率,我不能同意。” “咱们至少得把后方稳固下来,再进攻青州,否则很有可能遭遇惨重大溃败,甚至连牧北都保不住。” “可以先在清海诸岛上建立起相应的防御工事,能够保障我们进退有度,不至于一败涂地,连退的地方都没有。” “还有要尽快派人去和商盟那边取得联络,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纵使现在不能,表面我们态度,可为日后合作打下基础。” 殿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只为是否进攻青州,两方又是唇枪舌战,争论不休。 第七百三十二章 神游一转决第三层 白云苍狗,一晃又是十年。 木屋内,唐宁盘坐蒲团之上表面一动不动,泥丸宫中却在经历一场惊涛骇浪。 广阔无垠的识海中不知何时刮起了有如狂风般的灵力波动,无数星星点点的幽绿光芒从外间蜂拥入识海中,很快,卷起了一场滔天巨浪。 唐宁神识所化的绿色光团,在灵力卷起的滔天大浪中如一叶浮萍,随波漂流。 识海中的幽绿光芒涌入绿色光团之中,与之合为一体,而整个识海亦越涨越大,不断向外膨胀。 不知过了多久,灵力波动卷起的骇浪逐渐平息,神识不再扩张,绿色光团亦停止了胀大。 识海内那些星星点点的幽绿光芒已全部被光团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只觉浑身舒透,说不出的神清气爽,甚至想放声长啸。 方才识海中的那场风浪,正是他神游一转决突破第三层引起的异象。 多么多年了,他终于突破了第二层之境,达到第三层。 唐宁神识远方,千丈之内,一草一木,所有物体动态在他脑海中清洗呈现,神游一转决突破第三层后,他的神识力已不下金丹后期修士。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神游一转决只有前三层第一转的功法。 换句话说,他如今已经算是修炼到了尽头,若没有后续二转功法的话,他的神识修炼只能到此为止了。 好在他现在不是身处荒僻的新港,而是繁华的青州内陆,至于第二转的功法可以求助于白锦堂。 神游一转决本来就是乾易宗第一代掌教从太玄宗带来的,如果此功法存在二转,三转的话,太玄宗必然有孤本。 应该有二转,三转吧!总不可能只有一转,后续就不管了,这不是坑人吗? 唐宁心下嘀咕。 真要没有二转,三转功法的话,那也没有办法,只能另选一套功法重修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得先把第三层修到圆满再说。 他起身出了屋室,遁光腾起,离开了二纵三联驻地,行了数个时辰,来到“里市”,入了炼丹室,开始沉浸炼丹之道中。 自从突破金丹中期后,他的财务状况是越发紧张了,这几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功法和炼丹,只花费了少量时间在炼气修行上,就是因为财力不足之故。 金丹中期的元阳丹一瓶就要十二万灵石,对于财政本就紧张的他来说,无疑是座沉重大山。 若无小白蛇和小斩的“拖累”,凭借他炼制黄元丹赚取的丹药之费,是能够轻松应付自己丹药花费的。 可多了小白蛇和小斩的丹药供应,他炼制丹药赚取的灵石费用就有些不够了。 没办法,这一人一蛇一魂中,只能委屈他自己。 另外两位可都是大爷,特别是小斩,那脾气可是大的很,近些年没有给她买灵酒灵食,已经让她有些怀恨在心了。 若是敢停她的丹药,那可真了不得,还不知她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至于小白蛇,自它晋至三阶之后,就没有如往常一般每日一颗丹药喂养了,而是改换成三阶兽丹,每颗需要一千灵石。 小白蛇对此倒是并不抗拒,但它每天早晚都得吃一颗,换算下来,和每日一颗黄元丹价格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天两千灵石。 虽然价格相同,唐宁仍是选择了以兽丹喂养的方式,盖因颜敏一说过,丹药对它修行帮助不大,兽丹才最适合灵兽成长的。 毕竟专业权威人士嘛!不听她的还能听谁的。 丹药室内,幽绿火焰在丹鼎中灼灼燃烧,唐宁聚精会神关注着丹药变化,忽然,啪的一声轻响,丹药融入主药粉末后,因药力相冲,化作齑粉。 唐宁面无表情,转身又拿起案板上一颗丹丸掷入鼎内,继续开始炼制。 像方才那样的情况他早已习以为常,每天要发生十余起,技艺再高超的炼丹师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丹药炼制成功率。 总有各种意外发生,对于一个成熟的炼丹师来说,纵使是连续十几次的失败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连十余日,他全身心投身于丹药炼制之中,没有出屋室一步,炼丹会消耗大量的灵力和神识力,累了困了他就顺势一躺,或者闭目盘坐,直至精神恢复,则又开始继续炼丹。 这种状态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每个炼丹师都是这样度过的,一旦全身心投入炼丹便会进入忘我状态,容易让人忘记时间流逝。 很多技艺高超的炼丹大家更是如此,他们甚至几年十几年都不出炼丹室一步,可以说,他们对于炼丹已经痴迷到狂热的地步,就如同俗世中武痴一般。 唐宁倒不至于说这般痴迷,他炼丹目的就是为了赚取灵石,根本不是享受过程,但有时候的确会忘却时间。 迄今为止,他最久的一次炼丹,在丹药室中呆了足足三个月。 那是十几年前,还在元贤城的时候,彼时他正热衷于炼制黄元丹的突破,每次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成功,却始终未能走出那一步。 那个时候,他彻底沉迷了进去,为了找到那一丝药性平衡的节点,他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已经物我两忘。 直至顺利炼制出了第一颗黄元丹,没想竟呆了整整三个月,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忘了时间流逝,根本没想到自己在炼丹室呆了这么久,因此还错过了一次执勤,最后被当时队长黄元晋批评了一通。 唐宁将下方木匣内丹药一一收入药瓶,一共二百五十颗丹药,是他这十五日的总收获,平均每日炼制二十五颗,期间再除去歇息恢复灵力的几日,因此一共只有二百五十颗。 而为此耗费的药草五十八珠云霜草和千元果,折合灵石约莫三十万,加上其他辅药和丹药室的费用,总成本价差不多三十五万灵石。 而二百五十颗黄元丹市场价在五十万灵石左右,也就是说他这十五日炼丹的利润约莫是十五万灵石,抵得上他半年的薪俸了。 但这和他丹药之费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光是小斩和小白蛇每年的丹药费用就要一百四十五万。 若在加上他自己元阳丹的费用,以每日一颗元阳丹计算的话,也是一百四十五万,两者相加一年丹药费用二百九十万。 他至少需要九个月时间用来炼丹,才能够赚到一年所需的丹药之费。 而他每年至少有三个月时间要去执勤,这么一来,他能挤出修炼的时间根本不多。 第七百三十三章 牧北进军内陆 这十年来,唐宁每年都是只花五个月时间用来炼丹,赚取相应的灵石,以供应小白蛇和小斩的花费。 按照他现在炼丹技艺,约莫能够赚取一百八十万灵石,其中一百五十万供应小白蛇和小斩丹药。 留下三十万,外加薪俸三十万,一共六十万给自己。 一年除去五个月炼丹时间,还要去除三个月执勤的时间,他真正留给自己修行时间只有不到四五个月。 当然了,并非每次执勤都是一天忙碌到晚,像巡查一类的执勤,就可以稍微防松,在战船行驶的时候可以利用时间来修行。 但像这种挤出来的时间,一般是不会吞食丹药炼气的,万一突然有个什么事,那不是浪费丹药功效了吗? 所以在执勤时,纵使能挤出时间,也顶多是修行神游一转决功法。 而在另外几个月里,大部分时间也都是用于修行功法,每年修行炼气的时间大概只有两个月,花费在二十五万灵石左右。 也因此这十年里他攒下了不少家当,约莫有三百万灵石。 十年辛辛苦苦的家当,满打满算只够他和小白蛇、小斩一年的丹药费用。 而代价是他几乎荒废了十年的修行炼气时间。 唐宁起身一挥手,将柜阁和案板上剩余的丹丸以及药草尽数收入储物袋中,随后出了丹药室,走过几处拐角与长廊,来到前堂的厅殿。 “唐道友,有什么需要?”柜阁前,一名身着“天宇”商会的男子见他迎面走来开口问道。 唐宁手中一翻,递给他六瓶丹药:“给我换三十珠云霜草和三十颗千元果,其余的兑换灵石。” “好的,请稍候。”男子接过丹药,查看了一番,招手唤来了一名女子:“去商铺拿三十珠云霜草和千元果。” “是。女子领命而去,不多时,复回到柜阁前,将手中储物袋递给唐宁:“请前辈查点。” 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查点了一番,男子又递来另一个储物袋:“三十瓶黄元丹,一共三十二万四千灵石,三十珠云霜草和千云果售价十八万灵石,剩余十六万四千灵石,全在这储物袋中了。” 唐宁点了点头,收起储物袋,离开了“天宇商铺”的炼丹殿,一路遁行,回到纵队驻所屋室内,往石床上一倒,仰头便睡,不多时便已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敲门声响惊醒,他略有些迷糊的睁开双目,但见窗外天蒙蒙亮,还未彻底泛白,也不知是谁这个时候去打搅。 他心中略有些不满,起身打开屋室,外间矗立着一名浓眉大眼的男子,乃是直属一队弟子秦观。 “秦道友,什么事?”唐宁见着是他,料想肯定是封一决有事召见,盖因其乃封一决亲信。 秦观道:“唐道友,我奉封师伯之命传召你等,速去议事殿集结,不得延误。” 唐宁见他神色凝重,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天还没亮就召集队伍紧急集结,定然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秦道友,封前辈突然召集我等集结,究竟是什么事情?” “具体何事我亦不知,半个时辰前,封师伯亦被联队召往议事。我还要去召集其他道友,先告辞了。”秦观说道,身形一闪,化遁光而去。 唐宁眉头微皱,随即遁光腾起,来到山顶石殿内,里间上方端坐着三道身影,分别是队长封一诀,督查关云以及副队长张羡,三人皆面色凝重。 殿中除了三人外,下方端坐着十几道身影,唐宁入内后随意找了个偏僻位置入座,向旁边一男子小声问道:“黄道友,这是怎么了?气氛好像不对,莫不是要赶赴前线,与牧北妖魔开战?” 这十年来,战局相对较为平静,牧北联军自占领清海以来,并没有一鼓作气南下攻打奉化城,也不知他们是震慑于商盟的加入还是另有其他缘故。 他们彻底占据清海之后,便将驻守各岛屿的军团都调往天渊岛一带布防,并开始建立起了防备工事,似乎是要与玄门打持久战,而天渊岛也成为了他们的总指挥部。 迄今为止,牧北联军并没有发动大的进攻,只偶尔派出小股部队,袭扰一下玄门,往往也都是一击即撤,纯属调戏的那种。 “谁知道呢?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男子轻声回道。 外间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人相继入内,直至秦观自外而内,向封一决躬身行礼道:“师叔,卫子育道友与王庚两人不知去向,暂时联系不到,除此二人外,本队其余二十人已到齐。” “那就不等他们了。”封一决皱眉道:“此次突然将诸位道友召集,是有一件紧急事宜,指挥部命令我们第七军团立刻集结,前往“风渊亭”,支援前线的第一、第二、第三军团。” “牧北联军已整军进发,向着内陆杀来,指挥部令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军团立刻出发,大部队必须在五日内赶到“风渊亭”。与第一、第二、第三军团联手抵抗牧北妖魔的进攻。” “各军团的高阶修士已经出发,通过各宗派的传送阵,以最快速度到达“风渊亭”,支援前线。” “我们军团将与第二军团会师,共同守备“青堰山脉。”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更是沉重压抑,众人皆眉头紧锁,一言不语。 终于还是来了,战争,意味着这里的所有人将再一次去面对那些可怕的场景。 而生死,只看各自的气运。 没有人希望战争,特别是他们这些低阶修士,在那些强大炮弹威能的席卷下,在妖兽悍不畏死的妖丹自爆攻击下,他们这些人就像海啸里的扁舟,能做的十分有限。 生死,俱评天意。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一触即发 “诸位道友且先回去各自准备,一刻钟后来此集结,纵队辰时就要出发。”封一决打破沉默道,众人纷纷起身,向外走去。 唐宁回到屋室,空空如也的房间本没什么好准备的,他呆坐在石床上,脑海中思绪万千,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在苍云岛的那数场大战仍然历历在目,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浮光掠影一般一闪而过。 那铺天盖地的炮弹和乌泱泱遮天蔽日的妖兽冲击就如同吞噬天地的巨兽,而他是巨兽脚底下挣扎的蝼蚁。 回想起这些,唐宁心中不禁产生了些许恐惧,让他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说也奇怪,当初他在苍云岛之时,直面妖兽大军和炮弹攻击都没像这般产生恐惧逃离的心理。 反而到了后方,将再次直面它们,回想起这些的时候竟有了恐惧逃避之心。 他现在的心境就如同呆在死刑劳房中的犯人一般,真正害怕的不是刀斧手,而是未知的等待。 而这一切说到底,都源自于他自身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如同一个俗语说的那般,所有的愤怒和恐惧都源于自身的无能。 良久,他深深呼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起身出了屋室,来到石殿跟前。 不多时,其他人亦陆续来到此间,除了外出暂时联系不上的两人外,直属一队二十三名修士悉数到齐。 “走吧!”封一决一挥手,众人遁光腾起,来到一座巍峨山峰之顶,其上矗立着一座玄色大殿,正是联队议事殿。 早有其它队伍的人在此等候,封一决领着众人与其它直属队弟子并列矗立。 约莫卯时三刻左右,殿内联队高层鱼贯而出,联队长左中元一声低喝:“出发。” 说罢率先化遁光而起,向着西北而去,众人一一跟上,来到纵队议事殿前。 直到辰时左右,远处一辆天灵船疾驰而来,众人登上了战船。 天灵船很快驶出了山脉,来到车船停靠之所。 各联队修士纷纷离开天灵船,登上自家战船。 唐宁与直属队修士登上了联队“丰乾号”,在封一决指挥下,他与小队另外十余名修士领取了战甲矗立甲板上。 联队一共有三辆风灵船,队长,督查,副队长各领一队,“丰乾号”属于副队,归联队督查统帅,除他之外,又有两名联队管事协助。 唐宁端坐在战甲中,控制台画面流转,大小战船战车排列有序。 某一刻,诸多战船光芒大绽,轰隆声阵响,上千辆战船战车腾空而起,向外驶去。 奉化城外,遮天蔽日的战船战车连绵万里,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军团尽数集结于此。 各小队、大队的战船战车纵横交错之间,纷纷登上风灵船、天灵船与雷滋船上。 由它们搭载着低阶战车战船前行。 光是“丰乾号”上就搭载了六七十艘赤甲战船,整个联队两百艘三阶战车全部载在联队三艘风灵船上。 至于另外二十艘四阶玄灵船则搭载在纵队的天灵船,余下的则全部搭载雷滋船。 忙活了数个时辰,城外只剩下千余艘风灵船和上百艘天灵船以及十余艘雷滋船。 诸多战船光芒大绽,向北疾驰而去。 一路之上昼夜兼行,终于在第十日晚间赶到了“风渊亭”。 各军团分道扬镳而去,第七军团众战船战车行不多时,来到一方圆万里巨大的山脉,此便是青阳山脉。 此刻整个山脉被赤色烟雾所笼罩,显然是激发了阵法禁制。 众多战船停靠在烟雾之外,雷滋船上,一道遁光激射而去,径直入了赤色烟雾中。 约莫一刻钟后,赤色烟雾散开,很快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众多战船鱼贯而入,内里山峦叠嶂,一座座巨峰耸峙。 行了约莫两三千里,只见一座高大的城廓现于眼前,城墙之上众多巨炮林立。 城内,十余艘战船迎面驶来,引领着众多战船入了里间,在行驶之间,各纵队又向不同方位分道扬镳而去。 第一、第二、第三纵队和一艘雷滋船来到西面城廓不远处的一宽阔平原。 百余战船就停落此间,各大队小队的战车战船纷纷从风灵船,天灵船及雷滋船上腾空而起,停落在旁边。 “丰乾号”风灵船上,直属一队众人集结于舱内,封一决开口说道:“按军团要求,我们纵队驻守此阵西面防卫,在新的命令下达之前,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队伍。” “目今牧北妖魔已攻至“风渊码头”,正与驻守在彼的第一军团交手。” “诸位道友可先歇息歇息,等候纵队的下一步指令。” 众人皆面色凝重,默然不语,玄门在奉化城驻扎了包括商会在内一共二十个军团。 整座奉化城被大大小小的阵法禁制所笼罩,玄门对于奉化城的整体布防格局是采取层层递进的方式。 越靠近奉化城则防卫越严密,工事越坚固。 因此,属于最前线的风渊亭反而防卫工事最简单松散,当然,这是和奉化城整体布防相比较而言的,实际上,玄门在风渊亭部署的大阵,威能也是极大。 玄门高层压根没有想要与牧北妖魔在前线决一雌雄,而是打算依靠防备周密的工事和强大的阵法禁制将牧北妖魔拖入阵地战中,一点点消耗和蚕食他们。 毕竟这是玄门的主场,牧北妖魔要进攻奉化城需要漫长的补给线,他们的物资,他们的灵械,他们的军团后备要通过清海才能运送到前方。 战事拖得越久,在部署调度方面对玄门就更有利。 风渊亭方圆十万里,玄门一共布置了三道防线,青阳山脉属于风渊亭的第二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则是“风渊码头”,也就是第一军团驻守之地。 毫无疑问,仅凭一个军团面对牧北联军的大规模进攻肯定是守不住的,虽有第六军团的支援,最多也不过是拖延的时间罢了。 此次玄门前线指挥部派出第六、第七、第八三个军团增援“风渊亭”,其象征意义要大于实际意义。 若是丝毫增援不派,难免驻守前线的军团修士寒心,有被抛弃的怨念,从而可能导致弃城而逃的局面。 这不是玄门高层希望的局面,他们是想利用各道防线及部署的阵法禁止威能一步步消耗牧北妖魔实力,进而拖延时间。 若前线的驻军都弃城而逃,那精心部署的一道道防线就毫无意义了。 “诸位道友无需过于担心,同盟前线指挥并非要我们死守这小小的一个山脉,若牧北妖魔攻来,我们只需按照要求,坚守一段时日,到时候就可撤离此间。”封一决见众人一副忧心忡忡模样,劝慰道。 “封前辈,不知上面要求我们具体坚守多少时日?”一名男子开口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大家不必太过担心,这里可不是清海,而是我们的大本营。”封一决道:“我们精心做了如此多年的准备,岂俱区区一群湿生卵化之辈,其它不说,每道防线内布置的传送阵就足可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们的传送阵从“风渊亭”可以一直延接到奉化城,万一被牧北妖魔包围,高层可以直接派精锐高阶修士通过传送阵到达前线。” “就像本次支援“风渊码头”一般。指挥部派出的各军团高阶精锐修士立刻就赶赴到了“风渊码头”,如若情况危急,我们甚至可以舍弃掉战船战车,通过传送阵离开。” 众人听闻此言,不少人眉头微舒,心下稍安,其实大家心里都知晓,所谓的抛弃战船战车,通过传送阵离开是根本不可能的。 哪怕传送阵一天十二时辰不停运行,一日顶多只能传送千余人。 可这山脉却是驻守了二个军团兵力,二十多万修士,真到了危急关头,哪轮的上他们这些底层修士。 但通过传送阵,高阶修士确实可以很快的支援到战场,这是众人心下稍安的原因。 封一决又说了好些安定人心的话,最后宣布议事结束,众人便各自回了舱内屋室。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修行,忽听得室中风铃大响。 他霍然睁开双目,身形一闪,出了屋室,只见封一决几人矗立在控制台前面色凝重。 很快,众人一一从各自屋室中走出,来到厅中。 封一决开口道:“接到军团指令,命我部立刻出发,接应前方撤离的第一、第六军团,各位道友按照先前划分职务各归各岗,纵队马上就要开拔。” 众人立时散去,唐宁等人在储物室中领取了战甲,来到甲板上。 不多时,只听得轰隆大响,停落此地的众多战船战车一时间全部腾空而起,向西北方而去。 行了数千里之地,来到北面城墙,整个第七军团又重新在此集结。 战车战船列成阵势,延绵千余里,驶出了山脉向着“风渊码头”方位而去。 浩浩荡荡的大军行驶了约莫两三个时辰,但见前方光芒通天彻地,将一方天地照耀的犹如白昼,在黑夜中极是瞩目。 而浩瀚强大的灵力气息亦远远传来,高空之上隐隐可见各色光芒闪烁。 众多战船战车立刻驻停,以雷辎船为中心,纷纷朝两侧移去,在中间现出一条十分宽广的通道。 随着时间推移,两方距离越来越近,众人已能清晰看见前方战船模样。 第一军团与第六军团战船延绵数百里,宛如一条迤逦的长龙。 长龙尾部拖曳着乌泱泱一股洪流,乃是铺天盖地的妖兽,两侧,又有牧北联军的战船战车包裹。 而诸多战船周边有大量妖兽的纠缠,正与修士战成一团。 场面极度混乱,炮弹相击造成的大面积空间撕裂跟随在战船周侧,修士与妖兽的斗法,各项神通术法笼罩一方之地。 数百艘战船战车极速行驶而来,轰隆一声大响,第七军团炮弹齐发,击向两侧包裹而来的牧北战船。 铺天盖地的炮弹一时齐发,巨大的气流云此起彼伏,笼罩方圆数千里之地。 扭曲的空间波纹向着四方传荡,撕裂的空间黑洞将不少战车吞噬。 牧北联军战船遭到打击之后立刻反击,双方炮弹齐发。 而第一军团和第六军团突围的队伍,则从中间留下的通道鱼贯而去。 追击的妖兽在第七军团炮弹掩护之下,势头微减。 第七军团边打边退,牧北追击的队伍见有玄门的援军,也没有紧追不舍,双方距离越拉越远。 第七百三十五章 风雨欲来 唐宁身披着战甲,矗立在战船甲板之上,眼看着远离了乌泱泱的牧北联军,空中炮弹渐熄,不禁微微舒了口气. 在方才的一轮交火中,短短一刻钟不到时间,“丰乾号”不幸遭受了两枚炮弹的攻击,好在炮弹威能并不是很大,顶多也就五阶炮弹的程度,而光幕上的符文已经折损了近半。 若继续下去,一旦再遭遇炮弹攻击,战船防卫光幕被攻破的话,对于他们这些低阶修士来说,后果无疑是灾难性的。 战船的防卫光幕是他们唯一的避风港湾,失去这个保护罩,一切就真正的俱凭天意了。 第七军团与第一、第六军团兵合一处,向着青堰山脉疾行而去。 第一军团与第六军团由于突围需要,舍弃了三阶、四阶战车战船,所有人员都转移到风灵船上,是以行进速度颇快,牧北联军的大部队追赶不上,只能组织精干队伍追击。 众多战车战船行了数个时辰,回到青堰山脉,各队分道扬镳而去。 第七军团二纵又回到西面城廓的那处平原,“丰乾号”船舱内,直属一队众人集结于大厅中。 此次接应第一、第六军团突围,出发之时众人皆以为会有一场生死大战,没想到居然一人未伤,心里都有些庆幸。 但气氛并不算欢快,仍有些沉重,盖因另一场更强的暴风雨很快就会来临,牧北联军拿下“天渊码头”后,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青阳山脉”了。 封一诀说了几句劝慰勉励,要求众人等候下一步命令指示,各人便回屋室歇息去了。 ………………… 雄阔巍峨的雷淄船上,矗立着十余人身影,为首之人剑眉星目,年莫四十余许,身着青州同盟军服饰。 西北处,几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众人跟前,现出几人身形。 双方稽首寒暄了几句,为首男子开口问道:“卫道友,徐道友,贵部军团情况怎么样?伤亡如何?” 魁梧中年男子道:“目今伤亡还未完全统计,据各纵队初步估算,各联队损失至少有十之二三,主要集中在联队以下的低阶修士身上。” “好在第七军团和其他军团道友的及时救援,我们按照指挥要求坚守了二十日后才撤出风渊码头。” “我们虽伤亡不在小数,但牧北妖魔却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们强攻我们阵法禁制,死伤不可计数,我亲手斩杀了一名高阶妖族,是对方军团长老一级别的人物。” 另一名男子道:“本部赶到风渊码头的时候,本宗刘师叔以及各军团道友已然到达,论高阶战斗力,与牧北妖魔实力不相上下,我们共打退牧北妖魔三次大冲锋。” “此次牧北妖魔派遣了五个军团为先锋队,虽然在人数上占优,但由于我们通过传送阵运送了大批精锐高阶修士,是以能够与他们分庭抗礼如此多日,若非听闻他们后续军团快要到达,我们倒也不用这么着急突围。” 为首男子微微皱眉道:“不知他们后续有多少兵力赶赴增援?” “牧北妖魔在清海各岛屿集结了不下十五个军团兵力,而且听闻他们在牧北各郡又招募了十个军团也在陆续赶往清海,之前他们一直引而不发,在清海各岛以及牧北安南郡修筑工事,看起来是有做长期斗争的考量。” “还不只如此,我听说他们甚至派出了使者去与商盟那边会谈,想要和商盟联手吞食我们。” “他们拿下了牧北九郡和清海这块屏障,还不知足,本以为他们会暂时休养生息,没想到只区区十年,又大规模动兵,真把我们当成是软柿子捏了。” “他们若肯安分守己,就不会徒耗数十年之功,攻占清海了,之所以要攻占清海,就是为了方便进兵青州。” “徐道友说的是,妖魔狼子野心,青州是他们必争之地,更不会轻易罢休,我们与他们之间是你死我亡的争斗,他们纵使今日不攻,明日不攻,后日必攻,对他们不该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 几人正交谈之间,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方面大耳男子身形,开口说道:“徐道友,卫道友,吴道友。刘师叔请你们前去议事。” 三人不敢耽搁,身形一闪,霎时间消失不见。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丰乾号船舱内,众人各归其位,唐宁等人在储物室中领取了战甲,回到甲板。 不多时,上千艘战船光芒大绽,腾空而起,向西而去,很快,来到西面城廓,驻停在半空,等待着命令。 青堰山脉外,牧北联军已将整个山脉里里外外团团围困,铺天盖地的妖兽大军阵列前方,遮天敝日的战船战车围列两侧。 山脉西面,乃是牧北联军的第四军团。 雷淄船上,一众军团高层修士矗立,眼望着弥漫万里之广的赤红烟雾。 为首鹰钩鼻男子手指前方:“哪位愿率本部前驱攻打此阵?” 一时间无人答话,男子锐利目光扫过众人:“本部十余万之众,难道连一座小小的大阵都拿不下吗?还是说你们被玄门吓破了胆不成?” 其话音方落,身后一名豹头男子应声而出道:“禀大人,属下愿率本部先锋破阵,势必替本部扫除此障碍。” “嗯。”鹰鼻满意的点了点头:“银狮一族都是勇士,不过你的修为稍微弱了一点,破阵可不是光凭一身勇气和蛮力能够做到的,假以时日,相信你能独当一面,今日且暂收锋芒吧!诸位军团长老中难道没有人愿意率队前往吗?” “在下愿领本部族众破阵。”一名身材高大酒糟鼻男子说道。 “黄龙道友的能力毋庸置疑,不过阵法千变万化,还是得有一个精通阵法之人陪同为好。”鹰鼻男子看向一名双鬓微白,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 “吴道友作为本部最精通阵法的修士,又是军团长老,这个任务舍你恐怕无人能够完成,还请吴道友协同黄龙道友走一遭,破此大阵,算你二人头功,到时候论功行赏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老者听闻此言,微微咳了一声:“吴某上次攻阵之时,被玄门修士所伤,目今伤势未愈,恐难担此重任,还请凤玄道友另择良才吧!” 鹰鼻男子微微一声冷哼:“以吴道友的修为区区小伤能耐你何?恐怕真正介怀的不是外伤吧!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对联军此次出击,攻占青州的决定很不满,消极应付自不必说了,甚至有散播谣言,扰乱军心者。” “我丑化说在前头,但凡本部中有此言论者,立杀无赦,若是被我亲手抓到背后散播传言,扰乱军心的主使者,不管这个人什么身份,背后有什么人在支持,我必手刃此人,到时候可别怪本座不讲情面。” 老者面无表情道:“凤玄道友误会了,吴某绝非推卸责任,而是心力衰竭,前者攻打“风渊码头”时,我与田贤遭到玄门埋伏,一死一伤,田贤道友不幸遇难,而我虽侥幸逃脱,却伤及肺腑,实是有心无力。” “本部中能人众多,要挑出几名精通阵法之道的修士易如反掌,我虽不能亲临破阵,亦可为本部挑选几名修士,以助黄龙道友攻阵。” “不必了,吴道友还是好好养伤吧!其他事就不劳你多操心了。”鹰钩男子目光掠过他淡淡道:“玄间道友,就劳烦你与黄龙道友领本部先驱前往破阵吧!本部所有修士任你们挑选。” “是。”身后两人应道。 “凤玄道友,攻打大阵之事是不是再等等,我看不必急于一时。”此时,一名身形魁梧男子闷声道。 鹰鼻男子看了他一眼:“花道友有什么建议?” 魁梧男子道:“玄门第一、第六军团败退后,与青阳山脉驻军兵合一处,现今“大阵”内至少聚集了玄门四个军团兵力,再加上他们通过传送阵前来支援的高阶精锐修士,无论战斗力还是兵力多寡和我们不相伯仲,甚至有过之。” “更兼之有大阵为屏障,若强攻的话损失太大,不如等后续援军到了再攻打,反正最多也就十几二十日的时间。” 鹰鼻男子道:“前者攻打玄门大阵,我们已丧了先机,被第一军团抢先攻破大阵,出发之前,我可是信誓旦旦向几位大人保证过的,而今毫无建树,反而损兵颇多。” “若几位大人责问,到时候是你们担罪责还是我担罪责?” “我看你们现在是锐气尽失,拔掉区区一座山脉大阵又有何难?” 魁梧男子道:“光是破阵的话自然不难,问题是大阵之内驻守有玄门的众多修士,他们可不会眼睁睁看咱们攻阵,田贤道友不就是因此而不幸遇害吗?” “如今他们兵势更甚,我们又损失了不少人手,强行攻阵,不智。” 鹰鼻男子一挥手:“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言。” 话音方落,只见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众人跟前,现出一贼眉鼠目的男子身形,行礼道:“凤玄前辈,星元大人请你们立刻前往议事。” “好。”鹰鼻男子应道,两人遁光一闪,腾空而去。 第七百三十六章 阵内交锋 唐宁身披战甲,矗立在战船甲板上,在等待了漫长的数日时光后,战船光芒大绽,缓缓向前驶去。 数千战船战车列成阵势,鱼贯出了城廓,入了赤红烟雾之内。 眼前一片迷蒙,伸手不见五指,众多战船行不多时,只见前方光芒通天彻地,一片电光火石,几乎将整个天地淹没。 而在电火之间,诸多光芒交织,将牧北的先头大军笼罩其间。 乌泱泱的牧北联军如同一只巨龟般,顶着各色光芒交织的护罩缓缓前行。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只听“轰隆”一声大响,众多战船一时炮弹齐发,成千上万的炮弹如雨一般激射入乌泱泱的妖兽大军中,其头顶的护罩在炮弹攻击之下,霎时间碎散。 炮弹的余威如浪潮一般涌向妖兽,撕裂的空间黑洞不断扩张,半空中雷电汪洋依旧将他们整个区域笼罩,众多妖兽一时化为灰飞。 妖兽大军中,各队统帅纷纷出手,诸多璀璨的光芒冲天而起,各项神通俱显,乌泱泱的妖兽前扑后继,向玄门战船蜂拥而来。 在经历了几轮炮弹的冲刷下,大量妖兽身陨,还是有不少妖兽攻到了玄门队伍跟前。 战船上的修士纷纷腾空而起,与它们战成一团。 唐宁所属的二纵三联位于整个队伍的左前方,暂时还没有妖兽攻到他这个方位,而前方数百里的战船战车已经被一大群妖兽所包裹,不断有战船及战车坠毁,当然也少不了妖兽尸身。 战船在缓缓后退之中,不断发射炮弹落至妖兽后方,扭曲的空间将方圆数百里笼罩,空间波纹如同巨浪一般向妖兽队伍中扑去。 妖兽种群中不少高阶修士出手,光芒笼罩一方之地,抵挡住空间波纹的侵袭,但炮弹的叠加会使空间撕裂。 各队统帅凝成的光罩一旦被吞噬,整个队伍妖兽都会受到炮弹余威冲击。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妖兽攻到了战船近前,诸多战船战车损毁。一些妖兽甚至跃过前方的战船涌向处于后方的玄门战船。 “丰乾号”甲板上,联队管事关啸领着十余名元婴修士矗立船头,眼见一批妖兽没过前方战船扑涌而来,其一声令下,战船上众多修士遁光一闪,围绕在战船周边,迎向扑涌而来的妖兽队伍。 非止“丰乾号”,左右两侧诸多战船上的修士也纷纷遁光腾起,护卫各自战船周边,与妖兽战程一团。 联队的高阶修士率先与妖兽队伍中统帅交上了手,一开始战斗就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双方皆是生死相博,手段齐出。 关啸双掌合十,念念有词,周围空间中无数五颜六色光芒浮现,朝着一年轻男子涌去。 男子手中一划,一片粉红色光幕凝于周身。 星星点点的光芒涌入粉红色光幕后,内里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涌,关啸一声轻喝,涌入粉色光幕中的五颜六色星光突然爆裂开来,粉色光幕以肉眼可见的变化膨胀、扭曲、碎裂。 各色光芒霎时将年轻男子淹没,周围空间扭曲成一团。 而在扭曲的空间之内,一只粉红色巨大的狼爪伸出,硬生生从扭曲空间中挤出,双目发出两道赤红的光芒激射向关啸。 关啸身形飞退之间,手中一翻,一块古朴白玉镜握在手中,但见其镜面一闪,两道赤红光芒霎时停滞不动。 且不说一人一妖之间的大战,唐宁端坐在战甲内,眼见众多妖兽扑涌而来,他在手往孔槽上一推。 战甲身后两侧伸处两个银白色炮管,激射出两枚赤红色炮弹,击向一只百余丈大小的赤爪银狼。 两枚鎏金弹在其周边爆裂开来,高空中一朵百余丈大小的气流云升腾而起。 赤爪银狼眼见炮弹袭来,身形一闪,眨眼消失,出现在左侧百丈之远处,其周身凝成了一个银色光幕。 炮弹的余威被银色光幕尽数挡下,赤爪银狼口中喷吐出一个丈大的雷球激射向而来。 唐宁操控着战甲向后退去,抬起左臂,一颗玄色炮弹发出,与雷球相碰,玄色光芒与银色光芒交织一片,眨眼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内里银色雷电与炮弹波纹相交,布满了整个空间。 唐宁从雷电交织的空间内脱身而出,倏然一只巨大的银狼出现在头顶上,赤红色巨爪光芒大绽,向着他击去。 “轰然”一声大响,银狼巨爪击在战甲上,赤红光芒淹没了一切。 唐宁端坐战甲内只觉剧烈摇晃不已,战甲胸膛前铁屑飞舞,被撕开一个口子,周身被赤红光芒包裹,好似有无数钢刀坎来,不断发出金石交击之响。 战甲本身就是极为坚韧的材料制成,但在银狼一击之下,竟破损如此,足可见此银狼巨爪之威。 唐宁操控着战甲,抬起右臂,发射出一枚玄色炮弹,正与银狼巨爪相击。 炮弹爆裂开来,冲击波纹向四方传荡,银狼巨爪血肉模糊一片,而战甲亦微有些塌陷。 正此之时,但见半空中忽然一道巨大的紫色雷电击下,赤足银狼一声嚎叫,周身凝聚一个巨大的银色光罩将其身形笼罩在内。 百丈大小的赤色雷电击在银色光幕之上,如同钢刀切豆腐一般,两者方接触的一瞬间,银色光幕剧烈晃动,眨眼碎散,紫色雷电击在银狼身上,将其整个贯穿。 巨大的银狼在紫色雷电一击之下,整个脑袋及前半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半截身躯直坠而下。 唐宁见此,不禁寒毛竖起,这是一只三阶后期妖兽,竟连紫雷一击都承受不住,就这么灰飞湮灭。 此刻,空中无数道雷电激射而下,精准击向扑涌而来的妖兽,无数妖兽在雷电攻击之下,眨眼灰飞烟灭。 “丰乾号”周边,数十只妖兽在雷电攻击之下,顷刻被诛杀一空。 这些紫色雷电乃是阵中禁制所发,受阵旗队修士的操控,是以能够精准诛杀围绕在战船周边的妖兽。 先前大批妖兽攻入阵中之时,阵旗队操控着阵法,只发动了大阵的一些低阶攻击手段,在妖兽统帅的庇护之下并没有对它们造成多大的实质性伤害,为的就是让妖族统帅低估大阵威能,降低警惕之心。 等到它们一拥而上,各队乱散一团之时,再发动大阵的高阶攻击手段,一下子将入阵的牧北联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无数妖兽和修士在紫色雷电攻击之下灰飞烟灭,就连一些高阶修士也在紫色雷电攻击下身陨,牧北联军立时乱作一团。 玄门众多战船战车齐齐向前逼去,炮弹齐射,高空中紫色雷电频频击下,牧北联军没坚持一会儿,便向后方逃窜而去。 第七百三十七章 首胜 唐宁回到“丰乾号”上,眼望着牧北联军兵败山倒,成千上万妖兽尸血满空的景况,心下不禁产生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有种颠覆了认知,发现了新大陆的新鲜感。 原来,这些妖兽也并不是那么的悍不畏死,遇到生命威胁的时候同样会慌不择路的仓惶逃窜。 之前他在新港之时,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妖兽,及至被征调入同盟以来,在清海又是屡战屡败,每一次几乎都是被撵着追杀逃窜,每每与鬼门关擦身而过,妖族的勇悍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妖兽受重伤之时,毅然妖丹自爆的场景更是让他记忆犹新,好几次他都是吃了妖丹自爆的大亏,险些丧命。 以至于在他心中,甚至觉得这么勇悍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 可是今天,望着乌泱泱的妖兽队伍无头苍蝇般逃窜的情景,他心头有如拨云见日,一扫阴霾。 只觉胸中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此时此刻,他不禁想大笑几声:原来妖族也不过如此。 玄门战船战车一直追击了上千里,妖兽大军尸身遍野,直至将他们赶出了赤红烟雾之外,才停止追击。 众多战船战车调转回头,撤回了城廓之内。 “丰乾号”船舱内,直属一队众人聚于厅内,整个队伍原本二十三人,现今只有二十人,此次交锋,虽是大胜,但仍有三人不幸遇难。 封一诀开口说道:“此次大败牧北妖魔,诸位道友皆有勋劳,到时各有奖赏,诸位先暂歇一番,等候联队命令。” 众人于是纷纷各归屋室。 …………… 青堰山脉北面,乌泱泱的妖兽大军将山脉团团围困,战船战车列阵左右两侧,延绵数千里。 队伍正中的一处山顶,大殿之内,诸多男女端坐一堂,外间两名男子并肩而入,左侧之人剑眉星目,年莫二三十余许。 右侧之人双鬓微白,约莫五十余许,两人径至上方主位落座,众人起身行礼,右侧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入座。 “凤玄,潺间,疏元,青苗,风泉,你们各领十余万之众,缘何这么多日连区区一个山脉都没有拿下?”左侧少年鹰目扫过下方几人。 “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几人起身躬首说道。 “怪不得他们,玄门准备充足,兵力与我们不相上下,兼之有大阵作为倚靠,想短时间拿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右侧老者说道。 左侧少年冷哼道:“一群废物,凤玄,青苗,听闻你们两部死伤颇多?” “属下无能。” “来人。” 外间两名男子走入殿内,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将此二人带下去羁押,即刻解除两人军团统帅职务。” “是,两位大人,随我们走吧!” 两人面色微变,低头应是,退出大殿。 “凤玄、青苗统领的第一军团及第三军团,因指挥不当,急功近利,致使两部死伤颇重,但念他们一路攻城拔寨,微有勋劳,故从轻发落,禁闭百年,以儆效尤,你等要以此为戒。” “是。”几人纷纷应道。 “你们退下吧!” “属下告退。”下方几人起身行礼而去。 “袁道友,玄门固守阵内,你有何良策?”少年开口问道。 “我认为不能操之过急,凭我们现在兵力,强攻山脉损失太大,得不偿失,还是等援军到了再说吧!” 少年眉头微皱:“似此这般,一道道防线攻打,不知何年才能攻到奉化城,且队伍损失太大,始终不是办法。” 老者缓缓道:“要想逼他们外出决战,除非我们能有足够的兵力,将他们防线团团围困,然后逼他们派出队伍前往救援,但目今我们手中没有那么多兵力。” “再加上他们各个防线内,安有传送大阵,高阶修士随时可以支援而来,仅仅靠兵力充足还不够,需得数倍于他们的高阶战力才行,否则结果就是“风渊码头”一样。” “一旦他们集结队伍,舍弃大量低阶战船战车而逃,我们很难将他们全部围剿。” “他们各个防线之间相距不过数万里之遥,哪怕被围,能够很快的得到相应支援。” “除了一一攻打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少年皱眉道:“仅仅一个风渊亭,他们就设下了三道防线,整座奉化城至少不下三十道防线,而且越靠近奉化城其防线工事越发坚固,部署的禁制阵法越为精妙,靠着队伍一座座攻打,恐怕不能济事。” 老者淡淡道:“奉化城是一座难啃的骨头,这些困难,在决定攻打之前就应该有所预料的,玄门虽然势衰,但还没有到一触即溃的地步,我们攻占牧北三郡花了百余年,拿下清海同样花了数十年,何况是重兵防守的奉化城呢!” “所谓欲速则不达,要攻打奉化城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要做好与他们长期战争的准备,时间跨度或许会很长,且胜负未知。” “若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我们虽然很快攻下了“风渊码头”,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自身也是损失惨重。” “依我之见,是该缓一缓了。” 话音方落,两名男子自外而入,其中一人躬身行礼道:“两位大人,天玄和玉龙两位大人领着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兵团已经到达“风渊码头”,特派属下前来告知,他们已派出先头精锐大队赶来支援。” “我知晓了,你去吧!转告两位道友,我们已将青堰山脉围困,等你部大队一到,再合并攻阵。”少年说道。 “是。”男子应声而去。 ………………… 十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盘坐于屋室中,耳听得风铃声响,身形一闪,来到厅内。 直属一队众人在封一诀指挥之下立刻各归其位,唐宁在储物室中领了战甲来到甲板,不多时,数千战船战车腾空而起,向着城外而去,入了赤红烟雾之中。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只见远处乌泱泱的妖兽大军和众多战车战船顶着各色光芒的护盾,在漫天雷海汪洋中而行。 随着双方先头队伍距离越来越近,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响,诸多战船炮弹齐发,遮天蔽日的炮弹涌入妖兽大军中。 巨大的气流云腾空而起,恐怖的威能霎时将方圆百里空间撕裂成一片片,黑洞蔓延间将各个妖兽队伍周身的护盾吞没。 漫天的紫色雷电击下,将方圆千余里笼罩,化作一片紫电汪洋,雷电将昏暗天地照亮,无数妖兽化作齑粉,血染满空,包括很多战车战船亦四分五裂。 紫色汪洋之中,数十道光芒冲天而起,相互交织,连成了一张颜色各异的巨网,将方圆千余里之地笼罩在内。 漫天的紫色雷电一接触这张巨网立时停滞不动,撕裂的空间亦被定格,包括激射的炮弹也停在原地,方圆千余里之地,一切被定格,凝成了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 牧北联军的高阶修士出手,凝成巨网,挡住了炮弹及紫色雷电的攻击。 乌泱泱的妖兽大军及两侧的战船战车在这张巨网的庇护之下,向着玄门扑涌而来。 巨网如同一张画卷,所过之处,无论炮弹、雷电皆停滞不动,成为画卷中定格的风景。 第六百三十八章 再度负伤 “丰乾号”战船上,唐宁眼见铺天盖地的妖兽大军在巨网的保护之下扑涌而来,心下大惊。 毫无疑问,这次牧北联军绝对是有备而来,看兵力比上次攻阵之时增了两倍有余,连这张巨网也是之前从所未见的。 想来应该是牧北联军新研究的战法,也不知这张巨网是阵法的组成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大的威能,能将方圆千余里的空间定格。 无论炮弹还是紫色雷电一触碰到这张巨网就立时定格不动,看来牧北联军在这十年间也不仅仅只是休养生息,建筑清海岛屿工事那么简单。 大军在巨网的保护之下攻杀到玄门近前,高空中十余道光芒冲天而起,玄门的高阶修士出手,神通异法俱显,各色璀璨夺目的光芒几乎将整张巨网淹没。 耀眼的光芒吞没了一切,良久光芒消失,而那张巨网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不知是被玄门这边高阶修士所攻破,还是牧北妖魔主动将其收起了。 巨网消失之后,牧北联军便如同出笼之虎一般,大量的妖兽前仆后继涌来,双方立时乱战成一团。 炮弹攻击所造成的强大气流云将方圆千里之地笼罩,无数撕裂的空间黑洞吞噬的战船以及妖兽的躯体,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空间波纹如巨浪一般扑涌传荡。 随着时间推移,约莫一两个时辰之后,玄门渐显颓势,越来越多的战车战船被击毁,战团延至方圆万里之广,分割成了无数块,早没了初时行阵严整的模样。 各艘战船周边,修士与妖兽的斗法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战船的炮弹越过周边修士和妖兽,攻击入后方,包括牧北联军的战船,炮弹不断激射向玄门后方的战船。 战斗惨烈异常,方圆万里之地到处是妖兽和修士的尸体,鲜血染满长空,还有破碎四分五裂的战船战车躯壳,散落一地。 玄门坚持了两个多时辰,开始溃败,大量的战船向后方逃窜而去,更多的战船则被牧北联军所击毁,还有从战船逃离的修士,更是慌不择路的逃窜。 就在牧北联军追击之时,浓雾内又涌入大量战船战车,却是玄门的增援队伍到了。 大战持续了大半日,双方均伤亡惨重,依靠着大阵威能和生力军的加入,玄门大军最终将牧北联军赶出了大阵。 唐宁躺在城墙之上,身体伤势颇重,胸膛一片血肉模糊,腹部一个诺大的空洞,左侧手臂与大腿断裂。 城墙之上除他之外,还有许许多多负伤修士,大多都身体血肉模糊,有的已经奄奄一息。 景况惨烈,十分悲凉。 他们都是从阵内退出的负伤修士,在城墙之上暂时落脚,等待着接应和救援。 唐宁所属的“丰乾号”在大战之时被牧北妖魔攻击而损毁,其上修士纷纷逃散。 而由于其他战船也被妖兽围攻,他们不可能逃到其他战船,再者逃到其他战船也不安全,唯有撤出大战才算脱离危险。 唐宁在逃亡之中遭遇到一只妖兽的纠缠,幸得小斩相助,斩杀了这只妖兽,哪知又遭受到一枚威力巨大的炮弹波及。 连小斩都挡不住炮弹的冲击威能,周围的剑圈被破坏之后,两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小斩躲回了储物袋的玄色腾树之内,而唐宁则身受重伤而逃,他的伤势本来比此刻更为严重,体内五脏六腑都有损伤。 倚靠着大五行转生术和绿色灵力将体内伤势恢复,灵力却已接近枯竭,沦落到现在这番模样,好在是终于逃出了那赤红烟雾。 和他一起逃亡的还有各艘战船上的其他修士,大多都是金丹、元婴境的低阶修士,失去了战船的庇护就等同于失去了自身的保护罩。 特别是在这种级别的乱战中,继续留下战斗只有死路一条。 随便一只高阶妖兽的妖丹自爆或者一枚高阶炮弹的波及,都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是以纷纷向后方逃窜。 众人之所以选择在此处落脚,一者,城廓之上是玄门大军的第二道防线,有足够多的兵力守备,相对较为安全。 二者,此是回驻地的必经之路,可以再次等候撤离的战船,跟随它们一道离开。 众人等候了数个时辰,只见远处众多战船战车缓缓而来,越过了城廓,向城内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辆天灵船行驶而来,停落与城廓上方,其甲板之上,百余道遁光激射而下,来到城墙上,将负伤的修士一一送到天灵船上。 一名身着鹰目薄唇男子遁光落至唐宁跟前,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手一挥,灵力携裹着他腾空而起,径直来到天灵船上。 这艘天灵船乃是第七军团第三纵队其中的一艘,船头旗帆写着“青州同盟第七军团第三纵队”字样,船尾旗帆写着“申元号”三个大字。 此刻甲板之上熙熙攘攘或坐或躺着众多修士,约莫有千余之众,全是负伤修士,肢残体破者比比皆是。 战船上遁光往来如梭,城廓上越来越多修士被接到甲板上,忙活了一两个时辰,所有负伤逃至城廓的修士皆被送上了战船。 天灵船轰隆大响,朝着西南方位而去。 甲板上修士各个盘问,查看众人身份和伤势,一名身高膀阔男子来到唐宁跟前,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开口问道:“不知道友名讳?是何派弟子,属哪只队伍?” “在下唐宁,原清海新港乾易宗修士,目今在第七军团二纵三联直属副队效力。” “请出示身份令牌。” 唐宁手中一翻,将两块令牌递交给他,一块是乾易宗令牌,另一块是同盟军令牌。 男子接过令牌,神识查探了一番,确认了身份无误,复还于他,又走向左侧一名男子跟前,盘问起来。 天灵船行驶了半个时辰,来到一空阔平地,其间同样停落着一艘天灵船,乃是第二军团第七纵的战船,名为“仙立号”。 “申元号”停落在它周边,舱门转开,内里一行人鱼贯而出,为首一人方面大耳,开口说道:“诸位道友为宗门尽心,为玄门尽力,而致此重伤,本应将你们送至后方安歇调养,奈何妖魔团团围困,战事紧张。” “我奉军团之令,将诸位道友暂且送至此地歇养,待击退妖魔,再好好安置诸位,就委屈诸位先行在此歇息几日。” “此艘“仙立号”是同盟高层为你等负伤修士专门准备的战船,内有疗伤之药,可供你们养伤之用。” 男子说罢便转身入了船舱内,另一名男子开口道:“诸位道友中有能够动弹的请自行前往“仙立号”,伤势严重不能动弹者再由我们送到其战船上。”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遁光腾起,唐宁也跟着大部队来到“仙立号”战船上。 甲板上熙熙攘攘横躺着约莫二千号人,有其他军团的修士,也有上次大战负伤的修士。 唐宁等人来到“仙立号”后,立马有修士将他们一个个安置,敷上药粉和丹药。 之后陆续又有几条天灵船从不同方位行驶而来,乃是其他队伍负伤的修士。 忙活了一日,所有负伤修士都安置到了“仙立号”天灵船,总共约莫有五六千之众。 诸多修士或坐或躺在甲板之上,伤重奄奄一息者则被抬入了舱内,伤势较轻者则三三两两围成一处交谈着,整个战船一片嘈杂的人语声响。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经过一日的歇养,他体内灵力已恢复不少,左手和左腿断裂处涂上了红色晶体药剂,身体的伤口处也抹上了白色的膏药。 他并没有利用五行转生术和绿色灵力来恢复伤势,反正都已经送到了这里,正可安心歇养几日,傻子才回第七军团去呢! 他缓缓起身,来到甲板左侧的壁体处,倚靠着身子,打量着甲板上的众多修士,大多数人脸上呈现的都是一副相对轻松的状态,并没有受伤的忧愁和痛苦之色。 不少人甚至在交谈之中欢声笑语不断。 于修士来言,只要不伤及性命和要害,任何伤势都是可以通过灵药复原的,哪怕是肢体残缺,也可恢复,不至于像凡人一般落个终身残废的下场。 是以外伤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无伤大雅,反而使一个脱离前线的大好机会,盖因严重的外伤虽不伤及性命,却会使修士战斗力锐减。 青州同盟军是从各宗门征调来的,换句话说,是被迫投入了这场战争,其中大多数都不是东莱郡城宗派的修士。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战争本不涉及他们自身利益,只是迫于宗门压力,无奈参与。 谁愿意为了别人的事,拼上自己的性命呢!是以人皆不欲与牧北联军血战,很多也只是出工不出力,此刻能逃离前线,自然欢喜。 第六百三十九章 幽冥岛来客 唐宁毫不怀疑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主动”受伤的,他曾经就有过这种想法,在混战的时候,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给自己“加”一点伤势,从而脱离前线队伍。 只是这次还没等他开始实施呢!就差点将小命搭进去了。 前些日子在阵中与妖魔厮杀之时,战船没有损毁,他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自然不可能平白给自己“创造”一些伤势。 这一次吧!机会倒是有了,却不是“主动”造成的伤势。 他在“丰乾号”被损毁逃亡之时,脑海中还想过这个念头,等远离了战团中心,找一个偏僻无人之地,随便给自己“加点”伤势,斩掉一条手臂或大腿,以免下次再卷入大战中。 “唐道友。”正当他心绪飞舞之时,右侧不远处一名身材魁梧男子缓缓走来,他的上半身裹着玄色的纱布,左臂齐根而断,伤口处涂抹着药粉。 此人乃是和他同一个队伍的修士,姓张名奂,原水涟宗弟子。 “张道友,你也到此间来了?”唐宁眼见是他,微微点头示意道。 “是啊!咱们战船被撕裂黑洞吞噬损毁,我在后撤途中,被一只妖兽自爆所波及,幸而距离较远,受了些伤,归队后就被战船送来了这里,看你的样子似乎比我伤的还重些。” “我也是在后撤途中,气运不好,遭遇到一发炮弹冲击,以致于此。” “方才我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咱们队其他道友,就看见你倚靠在甲板船舷上怔怔出神。” “只有我们两个人负伤?应该不大可能吧!想是人多混杂,一时间找不到其他人而已。” 两人倚靠在船舷闲聊着。 ………… 巍峨的东莱郡城,战船往来如梭,内里阁楼殿宇林立,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虽然东莱郡城已被玄门同盟所征占,但城内一如往昔之热闹繁华,丝毫没有被奉化城战事所影响。 城墙之上陈列一座座巨炮,而城廓下方则矗立着众多贯甲的修士。 倏然间,东面城廓之下,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浮现,现出一两鬓微白,方面大耳老者身形。 守备的修士眼见跟前突然出现一人皆大吃一惊,盖因他们丝毫没有感应到周围灵动波动,此人就好像幽灵一般凭空出现。 轮值的队长身形一闪,迎上前去,警惕的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眼,见其背负双手,像是有备而来,不像往来的散修,因而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来此何干?此城已被我青州同盟玄门所征占,需对来往之人身份查验。” 老者微微一笑:“劳烦请转告太玄宗上官承渊道友一声,幽冥海无极岛郑幼麟求见。” 周围甲士闻言皆霍然一惊,为首男子眼神一凝,行礼道:“请前辈稍候,容晚辈通禀本部联队长。” 老者微微点头,男子身形一闪,遁光腾空而去。 ……………… 青色光幕内,雄阔的洞府中,一名男子径直来到主室前,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浑沉雄厚声音传来。 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傅,幽冥海无极岛郑幼麟来了,正在阵外,等候求见。” 屋室内,蒲团上盘坐着一名虎体狼腰,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一双虎目似若有光,正是太玄宗现清玄殿殿主上官承渊。 “他来了?还有谁知晓此事?”上官渊承眉头微微皱起。 “很多人都知道,他在城东现身,自报身份要求见您,等候了许久,经过下面弟子一层层上报,最终传到二十三军团长刘松林师兄耳中,才将他从城外请至此间。” “在城外求见?哼,看来是有备而来。”上官渊承微微一声冷哼:“请他来吧!” “是。”男子应声而去,出了洞府,不多时来到光幕之外,遁光落至双鬓微白的老者跟前,稽首行了一礼:“郑前辈,家师派我前来接应您。” “有劳了。”老者微微一笑,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上官渊承洞府之中。 男子将其领至一宽敞的厅殿中:“请前辈稍坐,我去通禀家师一声。” 说罢转身出了厅殿,来到主室,躬身行礼道:“师傅,他到了,在正堂等候。” 上官渊承微闭双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男子悄然退出。 老者在厅殿中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间脚步声响起,上官渊承自外而入,面带微笑稽首道:“郑道友久违,俗务缠身,让你久侯了。” 老者起身还了一礼:“冒昧烦扰,万勿见怪。” “请坐。” 两人分宾主而坐,上官渊承开口道:“郑道友此来青州,专程来见我,总不会是为朋友之谊吧!有什么事请直言。” 老者道:“上官道友快言快语,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的讲,此次我来是为了贵我两派合作事宜,今妖魔起势,占领牧北,拿下清海,进逼青州。” “而贵同盟军屡战屡败,青州危急,胜负难料。” “我们虽力量孱弱,也愿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和你们一道并肩作战,击退牧北妖魔。” 上官渊承神色不变,面带微笑:“贵组织盘踞幽冥海,这么多年一直蛰伏不动,暗自发展散修势力,大设情报交易场所,此次却一反常态主动投身入这趟浑水中,所为的恐怕不仅仅是击退牧北妖魔吧!” 老者笑了笑:“虽然我们与贵宗之间向来没什么合作,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有大的利害冲突,作为人族修士的一份子,我想,我们都应该有一个共识,对抗妖族,防止它们卷土重来,贻害天下,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而今妖族联合魔宗和其地各方势力,大有侵占天下之势,如若他们攻下青州,将对我们造成重大冲击,正因如此,我们才希望与贵宗和青州各玄门同道联手,共拒牧北妖魔。” 上官渊承道:“幽冥海横跨青,冀,幽,并四州,其上岛屿无数,更兼有无极,琅嬛,腾云三岛,其方圆之广不下内陆大州,贵组织雄踞幽冥海多年,各州玄门累次征缴都未能济事,纵使牧北妖魔攻陷青州,又能耐你们如何?” “恕我直言,贵组织之所以愿意主动帮助我们,恐怕不仅仅是担心妖族卷土重来那么简单,想必还有其他考量吧!” 老者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等之所以能在幽冥海立足,有赖于贵宗和各州玄门的忍让,这些年虽偶有摩擦,但总体来说相处还是不错的。” “我等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处事原则,各州郡宗派也都默可了我们的存在,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少有摩擦,从未发生过大的冲突,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也是我们一直以来所期望的。” “可若让牧北妖魔占据青州,那他们下一步必然要攻取冀州和幽州,幽冥海地处冲要,势必成为他们眼中钉,到时免不了与之一场恶战。” “与其如此,不如现在与你们合作,联合你们的力量击退他们,亦是未雨绸缪,防微渐杜。” “当然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小小要求,希望贵宗和青州各玄门同道能够满足。” 上官渊承道:“什么要求?郑道友请直言。” 老者道:“让我们加入你们的游戏。” “郑道友何意?” 老者道:“我们希望像商盟一样,在青州各郡县能有一小块立足之地,可以让我们开辟发展自己的产业,当然我们愿意为此而支付给贵宗及青州各玄门一笔可观的费用。” “如果贵宗答应的话,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们击退牧北妖魔,我们愿意派出队伍作为贵同盟的先锋,与贵同盟一道深入前线最危险之地,和牧北妖魔正面做殊死相搏。” “而不是像商盟那般象征性的出兵,实际上却出功不出力。” “恕我直言,贵宗找商盟出兵一开始就打错了主意,他们根本不愿意掺和此事,青州哪怕打成一团烂泥,也和他们毫不相干,纵使无奈出兵,只不过是迫于压力而已,本非其愿,自然不会尽心。” 上官渊承微微一笑:“我代表本宗及青州诸玄门同道感谢贵组织的好意,至于合作的事情我无权作出应答,不过有一点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道友。” “贵组织所担心的青州被妖魔占领,从而波及到贵组织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及实力击退牧北妖魔的联军,若说收复牧北或许言之过早,但坚守青州绝对是绰绰有余。” “贵组织完全不用为此而担心,当然了,我们是很愿意同各方势力加强合作的,待解决牧北妖魔之后,我们会找个机会与青州,兖州,冀州,幽州各州郡的玄门去拜访贵组织,届时再商议具体的合作方案。” “既如此,我就不多叨扰了,贵宗他日若有需要,可派人传个口信,无论何时,我们都愿意帮助贵同盟军抗击牧北妖魔。”老者起身说道。 “贵组织的一片诚心我们已然知晓,此事待我们商议之后再做答复,阿乾,替我送送郑道友。” “是,郑前辈请。”身后男子答道。 两人出了洞府,遁光腾起,离了大阵。 “道友请留步吧!”老者回身说道,身形一闪,倏忽消失不见。 第七百四十章 太玄宗高层议事 青堰山脉外,巨大的气流云将方圆数千里笼罩,撕裂的黑洞将空间割裂成众多小块,扭曲的空间波纹如骇浪一般席卷四方。 无数妖兽血染长空,肢离体碎,众多光芒直冲云霄,各种不可思议的莫大神通施展,笼罩一方之地。 为首的玄门高阶修士如虎入羊群,大展神威,牧北联军的先头队伍一触即溃,望风披靡。 身后众多战船鱼贯而出,迅若雷霆,在层层包围的牧北联军中撕开一道口子,突围而出,向南疾驰而去。 玄门在大阵内坚持了一月有余,随着牧北联军后续队伍越来越多,攻击越来越来猛烈,在击退了好几波牧北妖魔大举进攻后,大阵还是失守。 内里的玄门军团依靠着城廓工事坚持了数日,便立刻组织了突围。 所有修士都转移到了风灵船和天灵船上,以高阶精锐修士为先驱,率部向南突围。 千余艘战船紧跟着先头队伍,冲出了牧北联军的包围圈,但很快牧北大军就组织了人手追击了上来,双方一通乱战,所过之处,空间湮灭,山河崩摧,只打的天昏地暗。 不到一个时辰,玄门突围队伍就迎来了援军,驻守“一阳谷”的青州同盟第八军团缓缓而来,展开阵势,陈列在彼,牧北妖魔见此,于是不再追击。 “天渊亭”三道防线,相隔不过数万里远,以风灵船的速度一个时辰足可到达,但因被牧北联军纠缠骚扰,是以耽搁。 最终在第八军团接应之下才甩脱牧北联军的追击。 玄门突围队伍随着第八军团一道撤离入“一阳谷”大阵中。 约莫半日后,又有一艘天灵船驶出了大阵,朝南而去。 唐宁倚靠在船舷之上,眼望着战船离“一阳谷”越来越远,心头沉重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战船甲板之上到处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修士,约莫有一两万之众,鲜血淋漓,肢体残缺者比比皆是,惨不忍睹。 这些都是先前屡次与牧北联军战斗,以及方才突围战中负伤的修士,被集中送到“仙立号”天灵船上,护送到后方歇养。 他们皆是身负重伤者,既丧失了战斗力,继续留在前线也毫无意义,反而是队伍累赘。 每场战斗开始前,同盟高层都会派一艘天灵船,专门用以安置负伤修士,待战事结束后,就立刻将他们送到后方。 先前“风渊码头”驻守的第一军团和第六军团也是一般,突围之后,其部受伤的修士便被天灵船带离了前线。 甲板之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围绕在一处交谈,氛围轻快,和那些刚负伤横躺甲板上鲜血淋漓,奄奄一息者对比鲜明,反差强烈。 唐宁眼看着眼前一幕,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十分荒诞的感觉,好像一切那么的不真实,明明是尸横遍野的战争,鲜血淋漓的现场,为什么那么多人还会如此的谈笑自若呢! 是战争让人变得麻木,还是说修行者本性冷酷,越来越远离了人的心性。 他怔怔的出神思索,天灵船穿云过雾,下方苍郁山脉浮光掠影般闪过。 几日后,战船到达奉化城,在此间停留了半日,又继续向南而去。 几个月后,“仙立号”终于到达了此次目的地,东莱郡城。 唐宁等人被安排到同盟专门建造的养伤之所歇息不提。 …………… 巍峨雄阔的大殿内,太玄宗高层修士聚于一堂,上方坐着三人,中间一人虎体熊腰,器宇不凡,乃是太玄宗清玄殿殿主上官承渊。 左侧一人两鬓斑白,身形清瘦,乃太玄宗戒秘院院主朱睿名。 右侧一人须发皆白,身材单薄,看上去一个瘦老头模样,乃是太玄宗太上长老任伯达。 下方端坐着数人,皆是各殿院的高层。 “各位师弟想必都听说了,前些日子无极岛的郑幼麟来了,专程拜访了我,动静闹得不小,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怎么说,咱们内部也得先统一意见,才好向各宗派表明态度。”上官承渊率先说道。 朱睿名道:“这些日子来,各宗陆续有人前来,旁敲侧击,向我打听本宗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件事情始终要有个交代,特别是在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安定人心,以免互起猜疑之心。” “郑幼麟之所以在城廓现身求见,搞得尽人皆知,就是为了让其他宗派猜疑,从而向我们施压,达到他们的目的。” “郑幼麟开出了什么条件?”下方一双鬓微白男子沉声问道。 上官承渊道:“他没有说具体条件,只是说了个意向。他们出兵帮助我们抗击牧北妖魔,以换取青州各郡县的一些辖地。” “掌教是什么态度?” “秦师兄让我们自己决定。” “这些人野心不小,志气颇大,虽盘踞在幽冥海,但一直想着参入各州郡之中,苦于没有机会。这些年他们暗自发展组织成员,在兖州已形成不小的规模,如果再让他们参与青州事宜中,后患无穷。” “刘师兄之言不错,他们在暗自发展组织成员之时,都是将我玄门当做未来的假想敌看待,宣传对玄门的仇视,尤其是四大宗门,更是他们同仇敌忾的重点攻击对象,若让他们入主青州,犹如猛虎入山林,日后之忧患不下于牧北妖魔。” “这些人的确是一大祸患,不过现在最要紧是抗击牧北妖魔,我倒认为可以利用他们,待收拾了牧北妖魔,再转头去对付他们。以我们在青州的影响和控制力,难道还害怕他们起势不成?要遏制他们在青州的发展,那不是易如反掌?” “我也认为可以利用他们,联合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最小的代价击退牧北妖魔方是上策,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去和商盟谈判,既然他们愿意出力,且先看看成效。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他们和牧北妖魔抱成一团,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就太被动了。” “商盟态度暧昧,虽然出兵,却一直不肯出力,如果我们大败的话,他们的立场可就很难保证了,至少青州本地的商会很难说,还会不会和我们站在同一阵营?” “加一只生力军进来,给商盟点压力,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非得依靠他们,或许会更好一些。” “局势的变化往往不由自己,谁能够保证我们击溃牧北妖魔后,还有足够的实力对付这些人,现在青州很多玄门已经蠢蠢欲动了,如果青州的局势再乱下去,加入更多外来势力的话,难保不会步兖州之后尘。” “方师兄所说的利用他们对付牧北妖魔,再调转枪口遏制他们,恐怕有些太理想化了,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先例,就是覆水难收的局面。” “假使我们利用他们击退了牧北妖魔,难道就能一举收复牧北吗?妖魔一日不除,我们就一直得和他们保持合作的态势。” “现在最重要的事如何解决牧北妖魔,这才是心腹之患,他们已经兵临城下。” “我们所讨论的一切,都是要保证青州安全的提前下,如果青州被牧北妖魔所攻占,则一切休矣!因此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抗击牧北妖魔。” “事实是,青州还在我们的手里,我们完全有实力和能力守住青州,根本不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那样只会使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谁能够保证我们能够守住东莱郡,一旦我们丢失重兵防备的奉化城,局势将难以控制,整个天下都会看到我们的虚弱。”到时哪怕击退牧北妖魔,其他的各方势力也会像疯狗一样扑涌过来,像分食兖州一样分食青州,挤压我们。” “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答应他们的条件,这是示弱于人。我们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守住青州,才能够断绝其他势力的窥探,如果和他们联合,让他们入主青州,其他势力也会想方设法的挤进来。” 几人一言一语,唇枪舌辩,激烈交锋,大殿之中话音此起彼伏。 第七百四十一章 小斩晋阶 时间一晃,十年眨眼又过,炼丹室内,唐宁聚精会神关注着丹鼎内变化,小心翼翼操控着丹火。 良久,他在丹鼎上一拍,一颗丹药从龙嘴中吐出,落至下方木盒之内。 唐宁抹了抹额头上汗渍,微微呼了口气,感觉略有些疲倦,行至蒲团旁,盘膝坐下,将方才炼制的丹药吞入腹中,闭目炼化吸收炼气。 他自负伤被送至东莱郡城,在同盟建造的疗伤所歇息了两年,伤势恢复之后,便留在了此城。 现今被调拨入第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直属队中。 这十年来,奉化城前线,玄门与牧北妖魔仍在相持,双方爆发了几次大战,互有胜负,各有伤亡。 目今牧北妖魔已占据了“风渊亭”“雨花亭”“轩华亭”“日明亭”“枫丹亭”“海棠亭”“栖霞亭”等一共七个亭城。正在向四周扩张其势力,但距离奉化城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 随着牧北妖魔攻陷越来越深,受到的抵抗和阻力也就越大,盖因修筑工事和部署的禁制阵法越来越强大。 牧北联军自占据栖霞亭以来,已经有整整半年没有新的突破和进展。 前线几乎每个月都有送回来的大批负伤修士,也不知同盟高层是如何个考虑的,这些负伤修士送至郡城养好伤后,并没有再被征调回奉化城,都悉数留在了郡城,加入当地的守备军团中。 众人自然乐的如此,能在后方歇养,总比在前线与敌厮杀要强得多。 除了执勤,偶尔修筑工事阵法禁制外,也没有其他事宜,唐宁无事便往商会商铺的丹药室跑,每每一呆就是十几日。 随着他的技艺越来越醇熟,成功率越来越高,这些年倒也攒下了不少灵石,约莫有四五百万。 加上之前攒下的那些,现在他的身家已有七百万灵石,足够他挥霍一两年了。 在炼丹室一番打坐炼气,恢复精力后,他又继续投入到了炼丹中,直至三百颗丹药的任务完全,他才出了炼丹室大门,在商铺之中将一部分丹药换了灵石和灵草。 离开商铺后,他一路遁行回到二十三军团六纵驻守的山脉,倒头睡了整整一日。 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晚间,唐宁睁开双目,刚想伸个懒腰,就见一双清澈明亮,不含一丝尘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霍然一惊,这才看清这目光的主人,一席白衣,背负长剑,斜插发髻,双手抱于胸前,不是别人,正是剑魂小斩。 也不知她是何时从玄藤中钻出来的,这个一个大活人站在跟前,唐宁竟丝毫没有发觉。 按理来说,以他的修为,用不着神识探查,只有有人出现在方圆三十丈以内,不管睡得多沉,肯定会察觉到其气息和身上的灵力波动。 但偏偏小斩近在眼前,他却没有丝毫察觉,要么就是其施展了某种秘法,隐藏自己的气息和灵力波动,要么就是和其本身剑魂的特殊体质有关。 好在不是敌人,否则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唐宁脑海中一瞬间思绪飞转,回神之际,神识查探之下,蓦然发觉,其身上灵力波动强大了很多,已至金丹中期之境。 她竟然也突破金丹中期了,唐宁惊愕不已,心下又惊又喜,这证明其有无穷的发展潜力,能够和修士一样通过修行晋升修为。 之前唐宁一直有些忧虑,小斩实力虽强,但她作为一缕剑魂之身,到底能不能晋阶从而提升修为,这是个问题。 虽然其曾经从筑基后期晋至金丹初期,但那到底是不是因为修为的提升还不能确定,或许只是解除了自身封印,或者是恢复了实力。 毕竟从前她总是一副虚弱模样,一看就是受到了某种影响,直至晋至金丹之后,才变的如同常人一般,甚至凝成宛如实身的虚影。 可见她之前的确实遭受了某种影响,致使整个人浑浑噩噩,虚弱之际,直至在玄色滕树中歇养了数十年,才从虚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变成了常人一般模样,虽然脑子不大灵光…… 但这一次的晋阶,从金丹初期到金丹中期的突破,则可以肯定,她不仅仅是“恢复”,而是有无限成长的可能性。 那些丹药、灵酒总算没有白花。 唐宁在经历内心涌来的惊喜之后,心态渐趋平复,不自觉产生了一种欣慰之情。 “斩仙大人,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为我独尊斩仙大人。”白衣少女双手抱于胸前,正色说道。 “哦,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为我独尊斩仙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小宁子,我有些饿了,你赶紧那些吃得来。”白衣少女头颅高高昂起,一副豪横模样。 “我不是在“您家”附近放了不少丹药吗?” “我吃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太饱,你给我拿些酒来。” 她这么一说,唐宁立马想到问题所在,莫非她和小白蛇一样,因为晋阶之后体内灵力量加大,所以黄元丹已经不能满足其灵力需求了? 需要对应金丹中期的三阶中品丹药元阳丹才行? 可那也不对啊!元阳丹和黄元丹并没有本质分别,唯一区别只不过是内里蕴含的灵力量多寡而已。 元阳丹灵力量是黄元丹两倍,若是一颗黄元丹不够的话,两颗也应该够了。 “您试试这个如何?”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元阳丹递给她道。 白衣少女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边,口中一吸,丹药入了其腹,摇了摇头:“不饱不饱,小宁子,多给我些,别那么小家子气。” 唐宁见她如此,也想知道她身上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手中一翻,将一瓶元阳丹都递给了她。 哪知其接过丹药瓶后,直接一挥手将瓶盖掀去,口中一吸,整瓶元阳丹就这样被她吸入了腹中。 “诶,你这……”唐宁目瞪口呆,想要阻止已来不及,这可是十几万的灵石,竟然被她一口就吃掉了。 数十颗丹药被她一下吸入腹中,白衣少女吸收丹药之后,整个肚子圆滚滚的鼓起,如同孕妇一般。 紧接着她全身都开始膨胀,好似要爆裂开来,脸蛋已经胖成了一个球。 好一会儿,她深呼了口气,看了看壮了好几圈的手臂,开口说道:“小宁子,我有点困了,要回家睡觉了。” 说罢,身形一闪,化作白光径直入了储物袋中。 唐宁被她的这一番变化搞得是一头雾水,眼见她消失不见,神识紧跟着入了储物袋中,只见其圆滚滚的身体盘坐在玄藤数根之下,双目紧闭,似在打坐修炼。 唐宁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没发现她身上有其他什么变化,除了吞食丹药之后,身体变得膨胀壮大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随着时间推移,她膨胀的身体亦在消瘦,几个时辰之后,见其慢慢恢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唐宁神识便退出了储物袋内。 这小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唐宁眉头皱起,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她这一次突破金丹中期,变化会这么的大? 之前她突破金丹之时,可不像现在这样。 如今一口都能吃下一整瓶元阳丹了,要是今后她一直保持这个“食量”的话,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养不起啊! 怎么会这样?唐宁先前因其突破金丹中期的喜悦之情早已抛到九天云外去了,只剩满腹疑惑还有忧虑。 小斩身上的变化让他既疑心又忧心。 一连好几日,唐宁大门不出,只呆在屋内,既不修炼,也不炼丹,一直观察着小斩的变化。 终于,在第十日午时左右,小斩从入定修行状态中睁开双目,只见其深深呼了好几口气,身形一闪,化作白光,自内里而出,伸展了下双臂,摸了摸肚子,抱着双臂狐疑的看着他,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小宁子,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斩仙大人,不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您有没有感觉自己这些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不一样?没什么不一样啊?就是好像有点胖了,哦,对了,吃了你的药丸,现在感觉挺舒服的,小宁子,再给我拿一些来。” 唐宁忍不住倒吸口凉气,他最怕的就是小斩恢复之后又像催债鬼一样向他讨要丹药,没想果然如此,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别那么小气,不就一些药丸吗?你别忘了,之前我还帮收拾了好多欺负你的人呢!这些是你应该付给我的酬劳,你可不许耍赖。”白衣少女眼见他这幅模样,不满的说道。 “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我问您几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问题,你说吧!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要问的话是要收费的,必须我之前吃的一瓶药丸才行。” “你现在还感觉饿吗?”唐宁知晓她所说的“饿”其实就是体内灵力供应不足,所以需要丹药。 至于为什么会致使其体内灵力不足,而感觉到饿,具体原因就非他所能知晓了。 “现在很饱,不饿。”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稍安,现在不饿说明她体内灵力量是处于饱和状态的,也就是说,十日前,她吞下的三十颗元阳丹已填满了她体内所需的灵力供应。 而她为什么在突破金丹中期之后,需要这么庞大的灵力供应也是一个谜题,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修士在突破修为之后,灵力量虽然会暴涨,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需要数十颗丹药。 虽然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至少可以印证,这并不是一个常态,在平常日,她并不需要每天几十颗的丹药供应。 只要确定这点就够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面折 “那你是什么时候感觉到腹中饥饿的?”唐宁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之前我好像睡了一觉,有好久没吃东西了,醒来后就感觉很饿。” “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异样感觉?” “没有,哦,对了,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梦里有什么想不来了。” “做了个梦?”唐宁嘀咕了一句,心中狐疑更甚,修士明心见性,超脱凡俗,怎么还会做梦呢!除非是堕入幻境,和历经心魔劫难一样。 可她从金丹初期突破金丹中期,按理说不会有心魔劫难,既不是幻境,又不是心魔劫难,那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呢! “你之前经常睡觉时候做梦吗?” “嗯,我记得,好久好久之前,也梦到到一次,但我忘了是什么。”白衣少女偏着脑袋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回忆:“嗯,是有过一次。” “那你醒来的时候呢!有没有什么异样感觉?” “很饿啊!不是早告诉你了吗。小宁子,你问完了吧!问完了赶紧把药丸给我。” 唐宁手中一翻,递给她一瓶元阳丹:“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吃饱之后有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没有。”白衣少女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前,掀开瓶盖看了眼,确定是先前吃的丹药无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药丸饿的时候吃一粒就行了。”唐宁担心她又一股脑全部吸入腹中,提醒道。 白衣少女没有答话,身形一闪,化作白光,回到了储物袋玄色滕树之中。 眼见其身形一闪消失,唐宁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毫无疑问,小斩身上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关键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譬如说,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肚子饿,之前唐宁一直以为是她索要丹药用以修行的一个借口,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她或许是真的感觉到“饿”,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具体原因暂且不晓,但基本可以肯定,她所说的“饿”并非实指腹中饥饿,而是灵力的消耗过度,因此需要丹药补充灵力。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一天到晚呆在玄色滕树,除了吞食丹药,打坐修炼之外,什么事也不做,怎么会灵力消耗过度呢! 一般来说,修士在静坐的情况下,不可能会产生灵力消耗。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在修行之中在暗自对抗什么东西,因此产生灵力消耗,或者,是她本身特殊的体质,导致她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会消耗灵力。 而她所说的梦境,也是一个未解之谜,要是能搞清了这点的话,相信能够对她的身世及来龙去脉有一个大致了解。 按照她所说的,这种梦境一共出现过两次,这一次出现在她突破金丹中期之境时。 另一次出现在很久之前,如果猜的没错,前面那一次梦境应该就是她突破金丹的时候出现的。 如此,可以推断出,这个梦境会在她每次突破自身境界的时候出现。 结合她所说的饥饿感,唐宁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不管她什么出身,什么来历,总之她现在一定是受到某种影响,从而成了这幅状态。 暂且把这种影响称为封印的话,那么她每一次突破时,都是在解开封印的过程,那个梦境很可能就是她封印残留的效果。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可以说的通了,譬如说,她在突破金丹之时,为什么没有引来天地灵力的异象,因为她根本不是在突破自身,而是解开封印,恢复修为。 而她之所以感觉到“饿”,是因为平时需要对抗这种封印带来的负面影响,在不断的对抗之中,不知不觉消耗体内的灵力,因此需要灵力补充。 但她为什么这次解开封印,突破金丹中期后,需要这么多丹药,这是她突破金丹期时刻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而且在吞食了丹药后,身体还发生那样的变化,这一点却是怎么想也想不通了。 或许随着她修为的提升,这些问题会最终迎刃而解吧! 唐宁心下想道,也不再为她的事过多思量,当即盘腿坐下,吞下丹药,闭目修行起来。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唐宁出了屋室,来到山顶石殿内。 里间,端坐着十余道身影,都是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直属一队的修士。 其中有几人见他走来,向他点头示意,唐宁也一一还礼,在一偏僻位置落座。 不多时,陆续又有好些人走来,过了一刻钟,三道身影自外而入,分别是队长方霆,督查沈一心,副队长刘仲。 三人各自落座,队长方霆开口道:“根据联队命令,此次我们联队直属将负责的“宣华里”执勤任务,而我们队则具体负责“宣华里”南面范围属地,为期是三个月,明日辰时出发。” 他话音方落,督查沈一心接口道:“我提醒大家一句,不要误了时辰。王华道友,田冲道友,上一次盟军让本队去装卸前线物资,你们为什么没有参加?” “我们外出驻地了,不知道此事。”田冲答道。 “我知晓你们外出了,为什么不报备地点?同盟军团规章手册你们没有看吗?军团以下任何队伍必须按照指令驻扎,其队修士外出必须报备明确事由和地点,征得队长同意方可外出,你们有报备吗?你们有征得同意吗?你们私自外出是一次两次了吗?” 王华道:“我们并不知晓本队有新的任务,按常例,那段时间是队伍歇息的时段。” “队伍随时可能有紧急任务,你们不止一次没有参加本队的出勤任务了,从你们加入本队以来,至少有三次错过队伍的任务。有鉴于此,我已经向联队揭举你们违反同盟军团法规的行径,联队下发处理结果,将扣除你们今年一半薪俸。” “你们有什么权利扣除我们的薪俸?”王华霍然起身,愤愤道:“我领取的是本宗薪俸,和联队有什么关系?我不拿青州同盟军的一颗灵石。” 沈一心淡淡道:“联队的处理结果我已经通知你们了,你们若不服从处置,可以和联队长申诉。” “姓沈的,你欺人太甚。”田冲拍案而起,将桌椅拍的粉碎:“什么狗屁督查,拿着鸡毛当令箭,当我们是“星月宗”是好欺的吗?我告诉你,我的灵石薪俸一分都不能少,我现在正式宣布脱离本队,原因是,田某人不能和傻逼共事。” 田冲说罢拂袖而去,径直出了石殿。 “姓沈的,你们混元宗要耍横,滚回你们北海郡去,这里还轮不到你们作威作福。诸位道友,告辞了。”王华朝众人一稽首,大步而去。 石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眼见两方争吵,一个个都如同哑子瞎子一般,视若不见,听若未闻。 队长方霆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副队长刘仲则低眉顺目,好像睡着了一般。 混元宗与镜月宗两个顶级玄门,一个虎踞北海郡,一个龙盘东莱郡,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大玄门,也没有什么利益冲击。 不知为何,在此次玄门同盟中竟吵得不可开交,势同水火一般。 这在同盟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事,凡是有镜月宗和混元宗弟子所在的队伍,两方一见面就要唇枪舌战,甚至还发生了私下争斗的情况。 对此,盟军高层还特别作出了部署,将两个宗派弟子完全分开,总之不能让两宗弟子同处一个队伍。 但两者作为玄门的翘界,各自雄据一方,所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自家弟子而已。 “星月宗”是东莱郡的大玄门,作为东莱郡三甲玄门之一,势力虽比不上镜月宗,混元宗这种大宗派,但实力亦是极强。 关键是其与镜月宗的关系十分密切,可谓镜月宗在青州的头部马车,因镜月宗与混元宗的矛盾摩擦,星月宗作为镜月宗交好的宗派,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导致星月宗和混元宗也不大对付,双方偶有争执。 准确的来说东莱郡各派与混元宗都不大对付,而星月宗则表现的尤甚。 就直属小队而言,王华与田冲这两名星月宗弟子与混元宗弟子沈一心,双方之间的摩擦已非一日,但顶多也只是背后议论两句,像今日这般正面冲突,动静闹得这么大还是首次。 沈一心针对他们的行为很明显,同盟虽有规定,外出得事先报备,得到队长允准。 但这玩意儿就和玄门的很多规章制度一样,基本是形同虚设,没几个人真拿其当回事,别人不说,唐宁就经常外出炼丹,也从来没请示报备过。 而且若说缺席队伍任务的话,也不仅仅只是他们两人,很多人都缺席过。 一般来说,每个队伍轮值的情况下,一年之中有三个月时间是需要出勤任务的,这是固定的,除此之外,其余大多都是自主时间。 而在这期间里,联队偶尔会安排一些别的任务,比如说装卸前线物资,查检维护战船,建造法阵等等事宜。 这种任务都是临时性的,可能哪里缺人手,就将队伍调过去征用一段时间,有时候刚好外出碰巧不在,这是情有可原的,一般不会计较。 总不能要求所有人为了这种临时性的任务,长年累月一天到晚守在驻地里,不准人外出吧! 唐宁辗转过这么多队伍,这种事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这么较真,进行处罚的还是头一次见。 显然,沈一心此举并不是大公无私,而是私人恩怨,进行报复。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众人自然不愿掺和到两派私人恩怨之中,平白惹得一身骚,是以都闭口不言。 而队长方霆又是太玄宗弟子,就不会掺和此事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再遇陈达 殿内一片寂静,好一会儿,方霆微微咳了一声:“若无其他事,本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诸位道友记得明日辰时到此集结。” 众人纷纷起身,鱼贯而出,离了大殿之后,三三两两分道扬镳而去。 “方道友,你都看到了吧!此二人对联队的处罚置若罔闻,公然违逆,简直是无法无天,放肆已极。今日之事,我要再上告联队,请求重裁此二人,到时候你可得说句公道话。”沈一心面沉如水。 方霆微微一笑:“这是你作为督查的权利,如果上面征求我的意见,我会如实禀告今日之情况,沈道友,我还有些事,要外出一趟,告辞了。”说罢,起身出了殿外,化遁光而去。 一日时间眨眼便过,翌日卯时左右,唐宁出了屋室,来到山顶石殿,内里几人正在轻声交谈,所言之事正是昨日星月宗弟子王华、田冲与混元宗沈一心的冲突。 唐宁与几人微微点头示意,入座左侧。 “你们觉得王华、田冲两位道友,今日还会来吗?”对面一人开口问道。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都已经撕破脸皮了,还来作甚,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不过话说回来,沈一心也太过分了些,一点小事上纲上线的,要都这样搞,谁还愿意卖命。” “怎么可能都这样搞,私人恩怨而已,王华、田冲平时背后没少说沈一心坏话,被他抓住把柄,不得搞他们一下。换做是你,你也这么做。” “你们觉得联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怎么处理,哪能是联队做的了主的?往大了说,这是两个宗派的较量和摩擦。”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性最大,但也有可能小惩大戒。” 众人一言一语议论道,直至一名混元宗弟子入内,几人立刻便停止了交谈,当着人家的面,商议人家宗派的事总不大好。 那名混元宗弟子也猜到了众人交谈之事,并不是很在意,朝众人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径直入座。 之后陆续又有十几名修士到达,直至辰时,方霆和沈一心自外而入。 方霆扫了众人一眼,见唯独少了王华与田冲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挥手,道了句出发。 众人便跟着其鱼贯而出,来到联队议事殿前。 各队陆续再此集结,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一辆风灵船自西行驶而来,众人纷纷跃至战船之上。 风灵船承载着众人驶出了驻地,来到车船停靠之所,各队相继登上自家战船。 百余艘战车战船腾空而起,行驶了一段路程之后,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唐宁贯甲矗立在风灵船甲板之上,他所属的直属队由联队督查所统帅,战船名为“天涯号”,此次执勤任务主要负责“宣华里”南面巡查。 巡查任务是所有执勤任务中最轻快的,每天只围绕在巡查属地范围转悠几圈,无事之时便可静坐修炼。 比起修筑工事,守备城廓,装卸物资等等任务,至少可以腾出时间去修行,哪怕是在执勤任务中,也可以离开战甲,盘坐修行。 日子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日,风灵船日常例行的巡查之中,发现前方光芒大闪,似有人在斗法。 风灵船连忙加速行驶过去,只见漫天雷电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雷电汪洋之中一个身影倒射而出,向风灵船方向逃窜而来。 其身后还紧跟着一道身影,两人一追一逃之间,很快就到了风灵船周侧。 “住手。”甲板上领队队长方霆开口喝道,声音远远传出。 而后方追逐之人犹自不肯罢手,一只遮天蔽日,金光闪闪的巨大手掌自天而降,一把将前方逃窜的身影紧紧抓住。 “哼。”方霆一声冷哼,身形一闪,下一瞬间出现在数百丈之远处,其手中朝巨大手掌一指,一道玄色光芒激射而出,巨大手掌受此一击,轰然倒塌。 很快,方霆遁光便携裹着两人,来到了战船甲板上。 唐宁初时还不甚在意,待见到两人,不禁大吃了一惊。 两人其中一人身着青色长衫,年约莫二十余许,面色白净,金丹中期修为,不知何许人。 另一人身着同盟军服饰,方面大耳,金丹初期修为,不是别人,乃是原乾易宗弟子陈达。 此刻的他面色苍白,胸膛处一片殷红,嘴角带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唐宁端坐在战甲之内,从控制台画面中清晰看见陈达狼狈模样,心下一惊,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能在诺大的东莱郡城正巧遇上昔日同门,不得不说真是太巧了。 也不知陈达为什么和此人动上了手,遥想当年,乾易宗大队人马从新港撤离之时,陈达还未曾结丹,几十年过去,他终于也成功结丹了。 只是没想到两人会在此地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唐宁并不着急显露身份,仍然端坐在战甲内,先看看情况再说,这个地方也不是他能做主说了算的。 方霆把两人擒至战船后,开始盘问:“我们是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的城内巡查队,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城内不允许私自斗法的规矩吗?” “晚辈陈达,二十四军团五纵三联弟子。”陈达手中翻出一面令牌递交给方霆。 “晚辈徐茂廉,敝府在“宣华里”设有一间正规阁楼,这小子无故大闹敝府阁楼,因将其捉拿,正要交由贵同盟军发落。”面白男子同样翻出一面令牌递给他道。 方霆接过两人手中令牌,确认了身份,复还了两人,看向陈达问道:“他说的可是实情?你为什么大闹人家的阁楼?” “回禀前辈,并无此事,晚辈之所以前往他们阁楼,盖因晚辈师妹被徐家所掳奏囚禁,将要被他们徐家作为炉鼎,晚辈前往与他们交谈,未想他们蛮横无礼,甚至追杀晚辈。” “前辈明鉴,实是此贼子坏我阁楼在先,因此才要将其捉拿,交给贵同盟军发落。至于他所说的什么强掳行径,完全是一派胡言,子虚乌有之事。” 两人相继说道,方霆摆了摆手:“你们孰是孰非我不管,总之有一条,不能在城内私斗,由于你们违反城中禁令,现在要押解两位至城卫队接受处罚,请两位道友配合,勿要逃离,如若拒捕,后果自负。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到了城卫军那里再去解释。” “晚辈愿意接受城卫军处罚,并辨明真相。”徐茂廉开口说道。 方霆转身回了船舱内,约莫过了盏茶时间,复回到甲板上,喊了一声:“来人。” 唐宁趁此机会,身形一闪,来到其跟前。由于他身披着战甲,是以陈达没有认出他来。 方霆道:“方才我们已经通过战船的传音器与附近执勤的第三大队取得了联系,由他们押解这二人交给城卫队,你们跟随前往,陈明事由再归队。” “是。”唐宁与另外一人开口应道。 “将战甲卸下,你们在外间等候吧!” 两人于是打开战甲后舱,跃了出去。 陈达见唐宁身影,微微一惊,唐宁看了他一眼,陈达亦会意不言。 “两位道友,我们还有其他任务要处理,由他们两人带领你们前往城卫队接受处罚,请吧!”方霆说道,风灵船轰隆大响,朝前方驶去。 四人一言不语,等候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远处一艘玄灵船急速行驶而来,停落于四人跟前。 唐宁与另一名联队修士领着两人入了玄灵船上,一名男子自舱内而出,开口问道:“哪位是唐宁和袁丰道友,郭前辈请你们入内。” 唐宁和另一名联队修士跟着他入了舱内,来到第三大队队长郭佑前,交谈了几句,将事情简明扼要的陈述了一遍。 玄灵船载着众人朝西南方而去。 第七百四十四章 羁押 玄灵船行了数日,来到一座巨大光幕前,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落至战船甲板上,现出一魁梧男子身形。 其与甲板上一名修士交谈了几句后,便径直入了舱内,来到郭佑跟前,行礼道:“晚辈城卫军三联弟子韩覆,奉命来押解贵部所抓捕的违禁修士。” “我们是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巡查队,在巡查属地之时,发现两名违反城禁,私自斗法的修士,我队受本部联队指派,特将其押解而来,唐道友,袁道友,你们随这位韩道友,一道将人押解入内再返队吧!”郭佑说道。 “好。”唐宁与袁丰两人应道。 三人出了船舱,来到陈达与许茂廉跟前,韩覆说道:“两位道友,由于你们违反城禁私斗,现要对你们进行审讯定罪,请和我们走吧!” 五人遁光腾起,离开了战船,韩覆领路在前,唐宁与袁丰押后,入了光幕内,里间山銮起伏,一座座高山耸立。 韩覆领着几人来到一座雄阔殿内,内里案桌前端坐着几名身着同盟军服饰的修士,正在处理事务。 殿内熙熙攘攘一大堆人,几人再一个案桌旁等候了约莫有一刻钟,终于轮到了他们。 “韩师兄,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案桌前男子开口问道。 “这两位是二十三军团的人,押解两名违禁私斗的修士而来。”韩覆答道。 男子看向陈达与徐茂廉二人问道:“姓名,职务,宗派,一一报来。” 两人便如实陈述,各自将身份令牌交给了男子。 男子接过令牌,查验了身份,将其扣下,并没有还给两人,手中翻出一张墨绿色留音符,朝其一点,符箓发出淡淡光芒。 “现在我所说的一切都将记录在册,作为你们会审定罪之时的口供,我得提醒你们,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若有不实,后果自负。你们为何违反城中禁令,私自争斗?” 徐茂廉率先答道:“晚辈家族在“宣华里”设有一间阁楼,名为“花间阁”,这小子无故大闹阁楼,损坏本阁财务,因此要将其捉拿给贵同盟军,哪知正将其捉拿之时,遇上巡查队,便一同带到了此地。” 陈达辩驳道:“在下师妹被徐家掳掠囚禁,因前往交谈,希望徐家释放我师妹,而他们蛮横无理,甚至意欲将我灭口,幸得巡查队发现,才保住性命。” “是这样吗?”男子看向唐宁与袁丰二人。 “我们在“宣华里”市之南约莫万里处巡查,发现前方有人斗法,便赶了过去,至于他们两人所说恩怨其实不知。”袁丰答道。 唐宁补充道:“我们赶到之时,徐茂廉正在追逐陈达,并且在我们明令其住手的情况下,仍然不听号令,最终被本队队长强行制服后才停手。” 男子点了点头,将其记录在册,又开口问道:“陈达道友,你说徐家掳掠囚禁贵宗师妹,可有证据?” 陈达道:“在下师妹当时从“环苑亭”一坊市中而出,后消失不见,而遗留的命魂石确定她还幸存,我多方打听,才知晓是被徐家掳掠而走。” “我曾亲眼见到他们有将掳掠的女修带到道观之中,因观内有元婴修士驻守,故而我不敢深入,我苦思无计,便想到直接找徐家管事之人,陈明事由,希望他们能够归还吾师妹。” “但徐家势大,我恐直接去徐府会被他们杀人灭口,因此来到徐家开设在郡城内的阁楼,料想在郡城之内,他们不敢乱来,本来是希翼能和他们好好交谈,哪知他们完全不讲理。” “我离开阁楼后,又被他们所跟踪尾随,若非巡查队及时赶到,差点命丧其手。” 男子记录后问道:“贵宗师妹任属何职?在哪一部就职?” 陈达道:“敝宗原属清海玄门,后举宗搬离清海,加入同盟军中,然在下师妹在此之前已脱离宗派,现属散修,并不在同盟军中任职。” “你所说的那处道观具体何处?” “在“环苑亭”南部“一线天坊市”之东三千里。” “你亲眼所见徐家的人将贵宗师妹劫掠而去吗?” “没有,不过我曾亲眼看见有修士将劫掠的女修带往道观。” 男子又看向徐茂廉开口问道:“陈达道友的话可是属实?” “简直一派胡言,都是子虚乌有之事,敝家族中虽设有几间阁楼,但都是合规合法的,阁楼内女修皆是自幼培育,自愿效力的,从来不会干逼迫两人,劫掠无辜之事。” “根据城中规章禁令,两位道友因私自斗法,暂被羁押,等候审讯定罪,至于谁是谁非自有参与会审的修士定夺,在此期间一切服从城卫军指令,若有违抗,后果自负。”男子从案桌旁一叠卷宗抽出两份,递给两人:“两位道友在此签字画押吧!” 陈达与徐茂廉接过卷宗,依言签字画了押。 “现在将带你们前往羁押室,等候审讯定罪。”男子说罢,将卷宗和留音符及记录的口供递交给韩覆。 韩覆接过卷宗和口供:“随我来吧!” 几人于是一道出了大殿,韩覆转身对唐宁和袁丰说道:“有劳两位道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好。”两人应道,遁光腾起,待远离了三人之后,唐宁开口道:“袁道友,劳烦你替我转告方前辈一声,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与你一道归队了。” “你不回去?唐道友,你有什么事?”袁丰微微一愣:“我是想提醒你一下,沈一心最近在找人麻烦呢!没看田冲,王华两位道友因此事被他上告联队吗?这个时候还是注意点好,撞到他枪口上,难保他不发疯咬人。” “多谢袁道友好意,实不相瞒,那陈达乃是敝宗师弟,我得在这看看他们的处理结果。”唐宁如实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之所以不公开身份,主要为了瞒着那徐茂廉,方便从中取事。 至于方霆,可能早就知晓他与陈达的关系,毕竟他是查证过陈达身份令牌的,上面自有其宗派信息。 “原来如此,那好吧!我会替你转告方队的。”袁丰点了点头,化作遁光而去。 唐宁回到大殿前,陈达三人已经离去,他打听了一下羁押室之所在,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的山峰,山顶之上一座巨大殿宇矗立,正是城卫队的羁押室。 他遁光方落,内里一人走出,不是别人,正是韩覆。 “唐道友,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到此来了?”眼见他去而复返,韩覆开口问道。 “人是本队抓获的,联队秉着负责态度,让我们彻底了解情况,协助你们定罪后再归队,因此我就留下了。”唐宁随便扯了个谎道:“对了,韩道友,此二人你们将要怎么处置?” “这个得经过审讯之后再定罪。” “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审讯?” “这个可说不好,你如果要等处理结果出来后再归队禀报的话,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城卫队中羁押着不少触犯规章的修士,哪怕是审讯定罪,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吗?” “应该没有吧!你们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哦,好,对了,关于陈达道友所说的掳掠女修的道观,你们是否会派人前去核查?” 韩覆道:“这不属于我们城卫队的职责范围,我们只负责城内的治安维护,城外发生的任何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 “像陈达这种同盟军修士,被羁押到城卫队审讯定罪,他本部队伍知不知晓此事?” “我们在审讯前会通知双方长辈的,包括徐家那边的人和陈达宗派前辈以及其本部队伍的队长。” 乾易宗哪还有什么前辈。 “我想请教韩道友,以你之见,此事最终会怎么判决?” 韩覆看了他一眼:“唐道友此行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奉了贵部联队的命令吧!” “实不相瞒,陈达乃是敝宗师弟,在下亦是乾易宗修士。” “哦,原来如此。” “韩道友,你认为会审将会如何判决?恳请相告,在下感激不尽。” 韩覆微笑道:“其实我不说,唐道友也能知晓,所谓判决,不过事在人为。” “你们是清海的宗派,在东莱郡想必也说不上话,徐家虽然不算世家大族,但在东莱郡深耕多年,关系和能量肯定不是你们清海宗派能比的,我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和他们蛮干,否则吃亏的是你们。” “还是请贵宗前辈来此吧!托人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 “在下言尽于此,告辞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徐家 唐宁眼见其遁光远去,心下怅然,乾易宗哪有人能够找得到什么关系,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入了殿内。 “敢问道友,刚刚押解进来的第二十四军团五纵三联的陈达被羁押何处?我能否前去探望?”唐宁行至一端坐案桌的男子跟前,开口问道。 男子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卷宗:“你是什么人?” “在下第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修士唐宁,亦是陈达的同门师兄,听闻其被羁押,特来探望,可否允我一见。”唐宁手中一翻,将身份令牌递交给他。 男子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过他手中令牌,开口说道:“唐道友,按照规章制度,在审讯开始之前原则上是不允许羁押的案犯私自接触其他人的。” 唐宁知晓他言下之意,收起令牌,所谓原则上不允许,意思就是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他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丹药,递给男子:“还请道友通融通融,在下感激不尽。” 该男子只有金丹初期修为,所以唐宁拿了瓶黄元丹,价值六万灵石。 男子接过丹药,露出微笑:“既是同盟军的弟兄,我就勉强破一次例吧!只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我难逃罪责。” “多谢道友。” “跟我来。”男子起身向后方而去。 两人穿过厅殿,拐过几道长廊,来到后方一诺大庭院,四周亭阁下端坐着数名修士。 男子来到一座亭阁之下,和盘坐其下的修士交谈了几句,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些许灵石递给他。 随后两人入了庭院,内里屋舍众多,道路纵横交错,男子领着他来到其中一排屋室前:“左手边第三间就是陈达羁押的石室,你们只有一盏茶时间,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可是担了很大风险的。” “多谢。”唐宁道了声谢,来到其所指的屋室前,敲了敲石门。 很快,石门转来,陈达矗立在屋内,面上看不出忧喜之色,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来了。” “久违了,陈师弟。”唐宁微微点头。 “进来吧!” 唐宁入了里间,内里一丈方圆大小,四周用玄色石壁铺成,唯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除此之外,空空如也,两人相对而坐。 “想不到这羁押室条件还不错。” 整间石室外由隔神石铸造,内铺隔音石,能够隔绝外间神识探绝和声音干扰,和战船内舱的屋室铸造材料几乎一样。 “不足为奇,毕竟只是羁押,还不是定罪,东莱城中那么多有身份背景的人物,城卫队自然不会太过怠慢。” “自清海一别,已数十载了,没想到你我会在这种情形下相遇。” 陈达道:“我们从清海撤离之时,师公给我准备了一份结丹之物,及至到了奉化城,我又被安排到无影岛修筑工事,在那里呆了十几年,并成功结丹。” “直至妖魔攻来,我和当时驻守无影岛的第八军团一道撤离,之后又经历几次队伍溃败,几经周转之后,我加入了第十二军团,并在守备雨花亭防线时负伤,被送至东莱郡城养伤,伤好了便分入了二十四军团。” 唐宁点了点头,陈达继续道:“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专门来叙旧吧!” 唐宁道:“刚才我打听了一下,徐家似乎在东莱郡有不小影响力,你们是怎么结上的仇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陈达道:“徐家是东莱郡西南一带的修行家族,虽然比不上青州的顶级世家,亦云阑县之一霸。” “其家族中有五位炼虚级别的大修士,其中三人都出自徐姓本家,另外两人虽非徐姓修士,亦与徐家渊源深厚,都是徐家的核心人物。” “至于我与他们的矛盾,正如我先前所说的那样,本宗一位师妹突然消失,乃是我师伯之女,名任琴清。” “我多方打探,得知环苑亭偶尔有落单貌美女修会被徐家所掳掠,然后逼迫其修炼双修法门,送至阁楼供人淫辱。” “我几番查探,找到他们藏匿的窝点,由于有元婴修士的驻守,我不敢贸然擅闯,思来想去,决定回到郡城,打听到他们在宣华里设有阁楼,我想任师妹有可能被他们掳掠至此,于是我找到他们谈判。” “我知晓他们这些大势力不会将我们这些人放下眼里,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是去了,本来想着只要他们愿意归还任师妹,就算付出些灵石也无所谓。” “但我一和他们那里的管事说明来意,他们立刻变了态度,不仅拒不承认此事,还盘问我的来历,我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就走了,不料还是被此人追上。” “若不是你们正好路过,后果可想而知。” 唐宁知晓陈达所说的这位任琴清乃是乾易宗原司隶部执事之女,二人皆史名随徒孙:“这么说,你其实并不确定她是被徐家掳掠?” “之前只是猜疑,但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否则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将我捉拿,当日的情景你所亲见。在你们战船到达之后,他见势不妙,甚至当着你们的面想要杀我灭口,如若不是他们所为,又何必找这种麻烦。” 唐宁沉默不语,心下思绪电转,徐家势力不小,这件事恐怕不会轻易罢了。 他们极有可能通过暗箱操作的手段在城卫军施压,然后给陈达定罪,现在当务之急是城卫军这一关,该找什么样身份的人才有用? 白锦堂肯定不行,自己已经一而再再而三找他求助几次了,像这种事儿他肯定不会去多管。 说白了吧!自己和他的关系还不足以让他出面管这类的闲事儿,先前他能够出面帮自己夺回小白蛇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以说用足了自己的那点关系。 再因此事去找他的话,就未免太不自量力了,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留下了贪得无厌的不良印象。 可是除了白锦堂之外,他也不认识更有分量的人物。 何况此事显然会得罪徐家,至少得找纵队管事一个级别的人物才能说的上话。 实在不行,只有通过向同盟军申诉这一条路子了,虽然机会微乎其微,然却是唯一的办法。 他和陈达虽然算不上什么知交,甚至在乾易宗时两人还分属对立的山头,算是敌对势力的一种,但这一切都是乾易宗的内部矛盾,现在连乾易宗都没有了,过去的一切对立自然也就随风而散。 实际上,两人并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还一起完成过好几次任务。 如今离开了清海,到达青州内陆,举目无亲的局势之下,再见到曾经的乾易宗弟子,唐宁心中不禁涌起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如同漂泊在外的流浪者遇到了故乡娘家人一般。 陈达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是惧怕徐家之势,担心惹祸上身:“徐家势强,我们力弱,你若不愿得罪强敌,我也能够理解。” 唐宁知晓他会错了意,却也没有多做解释:“此事得从长计议,对了,徐家的势力既然在云阑县,怎么会到环苑亭来掳掠女修?” 环苑亭在郡域之西的郊外,而云阑县在东莱城之西北,属辖下九县之一,怎么会扯上关系。 陈达道:“徐家势大,我打听到他们与环苑亭驻守的玄门经年以来有各方面的长期合作,甚至他们在环苑亭设有一个规模宏大的事务处,作为他们往来东莱郡城的中转站,专门处理两边的各种事务,因此他们在环苑亭的影响力很大。” “我方才听你所言,你是因其遗留的命魂石方知晓她可能是被人掳了去?” “不错,这是殷师兄告知我的。” “殷师兄?殷庆元?”唐宁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可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没有想到乾易宗的逃往小队,居然就在东莱郡城。 陈达点头道:“我也是到东莱郡城后,偶然意外与他们相遇,这才知晓原来他们自脱离宗门之后,大队人马竟然一路逃往到东莱郡城,在环苑亭落脚。” “原来如此。”唐宁恍然大悟,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东莱郡城三万万里方圆,广阔无垠,居然能够让完全没有音讯的两伙人重遇:“他们现在怎么样?” “处境并不好,当年的一百名弟子到现在只剩下二十余人,如今依附于“环苑亭”一李姓的修行家族中,替他们干些杂事。” 唐宁点了点头,一时间颇有些五味陈杂,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好一会儿,他默然起身,向外走去。 “唐宁。”陈达突然开口道:“你还算是乾易宗弟子吗?” “你的事儿,我在外间会尽力帮你想法子,不过未必能济事。”唐宁脚步不顿,出了石室,刺目的阳光照射入他双目,竟让他微微感觉有些刺目。 乾易宗,他心下一声叹息,化作遁光腾空而去。 第七百四十六章 再见殷庆元 第二十四军团第五纵队驻地坐落于郡城“天凰里”的元奇山脉,被巨大的光幕笼罩,唐宁从城卫队出来后,便来了此地。 在外候不多时,光募消融出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登记了出入身份信息后,打听得陈达所在的队伍方位,来到一巍峨山峰石殿前,正是二十四军团五纵三联议事大殿。 殿前有两名轮值修士,唐宁上前稽首问道:“敢问两位道友,贵部第七大队队长黄贤生前辈洞府所在何处?” “你是何人?找黄前辈有何事?”其中一名男子开口道。 “在下第二十三军团修士唐宁,与贵部第三大队修士陈达乃是同门师兄弟,因其惹上麻烦,被城卫所羁押,特来告知黄前辈,道友可否带我前往黄前辈洞府,在下感激不尽。” “随我来吧!” “多谢道友。”两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前:“这就是黄前辈洞府,道友请自为之,告辞了。”男子说罢,化遁光而去。 唐宁手中一翻,递了张传音符进去。 等候了约莫盏时间,内里一燕颔虎须男子缓缓走出,唐宁连忙迎上前行礼:“在下第二十三军团修士唐宁,拜见黄前辈,多有叨扰,望前辈见谅。” 男子打量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有什么事?” “贵部修士陈达乃是晚辈同门师弟,因其违反城中禁令,与人相斗,现被城卫队所羁押,晚辈因此前来拜见前辈,希望能够通过同盟军渠道将其带回。” “他既违反城中禁令,自有规章处置,你告知我又有何用?你若是专为此事而来,就请回吧!我亦无能为力。”男子说罢,转身向洞府内而去。 唐宁见他这幅冷漠神态,知晓此事没那么容易,赶忙跟了上去:“前辈请留步,请听我一言。” 男子脚步一顿,面有不悦之色:“你没听我说吗?他触犯禁令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无能为力。” “陈达师弟感激前辈这些年对他的照顾,这是他托我送给前辈之物,还请前辈勿要推辞。”唐宁手中一翻,递给其一个储物袋,内装有三十万灵石,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行贿之物。 双方既无亲又无故,现在求别人办事,哪能不准备点好处。 男子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番,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非我不欲出力,陈达既是本部修士,于公于私,我都不愿见他受罚,奈何城卫队自有其规章制度,我还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影响他们做出决策。” 唐宁道:“晚辈深知此事令前辈为难,请听晚辈一言。” “陈达师弟之所以被城卫队所羁押,实是受云阑县徐家的迫害,本宗有一位师妹在环苑亭被徐家所掳掠,陈师弟在宣华里徐家开设的阁楼与其理论之际,被徐家所盯上一路追杀,幸得被巡查队巧遇,因而被送至城卫队。” “若是城卫队禀公执法的话,陈达师弟当无罪释放,但徐家势大,现在他们诬陷陈师弟大闹其府阁楼,晚辈恐徐家不会就此罢休,担心他们会暗动手脚,是以想请前辈通过同盟军渠道,将此事上报联队和纵队。” “请联队和纵队有关人员出面,向城卫队申明原由,只要城卫队能够禀公处理的话,陈师弟就会无罪归释。” 男子听完,微微点头,没有着急表态反问道:“这个徐家是什么来头?” “徐家盘踞在云阑县,是当地的豪门大族,一门有五名炼虚修士级别的大修士,势力庞大,他们与环苑亭当地玄门关系密切,并设立有专门的事务处,敝宗师妹就是在环亭苑失踪,被他们掳走。”唐宁如实说道。 徐家的事情没必要去隐瞒,随便打听一下都能知晓。 “我知晓了,这件事我会按规章如实上报联队,若陈达道友果是如你所说那般,被冤枉的话,相信他应该无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本部的人,本部自然会尽力周全。” “多谢前辈,待陈师弟归来后,晚辈再来拜访,敝宗当重谢前辈之恩。” “放心吧!我会竭力为陈达道友申诉此事的。” “晚辈不敢多叨扰前辈,告辞了。”唐宁说罢,化作遁光而去。 …………… 荒僻无人的山野,一个青色光幕矗立,将方圆百余里之地笼罩其内,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清秀男子身形,正是远道而来的唐宁。 他自陈达处打听得乾易宗众人落脚之所,之后搭乘商船到了环苑亭,随便寻人打听了一阵,知晓李家之所在。 他没有直接去李家本部,而是在李家开设的阁楼和商铺多方打听,了解到乾易宗众人在壶源山脉替徐家做工,于是便径直来此。 李家乃环苑亭一大强族,家族有四名元婴修士,涉及的产业颇多,乾易宗众人正是寄寓李家之下,依附于其而存。 唐宁手中一翻,递了张符箓进去,等候了约莫盏茶时间,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内里一道遁光闪出,落至他跟前,现出一面方口阔男子身形。 其打量了唐宁一眼,稽首道:“在下王宣,此乃私人之禁地,道友来此所为何事?” “听闻乾易宗众人在贵府中任职,烦请通禀殷庆元一声,就说唐宁求见。” “不知寻殷道友所为何事?” “在下原乾易宗弟子,现二十三军团修士,乃殷庆元之师弟,听闻他在此间,特来拜会。” “既然如此,道友请随我来吧!” “多谢。” 两人入了光幕内,内里一幢幢宫殿林立,不时可见往来的修士遁光,抬着巨大的箱体,从一侧到另一侧,一副十分忙碌景象。 王宣领着他来到中央处的一间巨大宫殿内,不断有人搬运着沉重的箱体进进出出,两人走入里间,一名女子迎上来行礼道:“王前辈,有什么吩咐?” “殷道友呢?人在何处?” “殷前辈在春元院处理运来的妖兽。” “嗯。”王宣点了点头,径直向前而去,唐宁跟在其身后穿过厅殿,转过几处拐角,来到一空阔的庭院,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 院落内横摆着两只巨大的妖兽尸体,鲜血流淌一地,七八名修士正围绕在这两具尸体旁边肢解切割,两侧摆放着数个十丈大小的石箱,内里整齐的叠放着一坨坨妖兽肉块。 “王前辈,王前辈。”眼见两人入内,众人连忙停下手中活计,躬身行礼。 “唐师叔。”忽然其中一人喊道。 唐宁顺着声音望去,但见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眼神满是欣喜希翼神采看着他。 唐宁微笑朝其点头示意了一下,隐约记得此人是原宣德殿兵仗部弟子,当时只是炼气弟子,现在却已是筑基中期修士了。 “殷道友在里间吗?”王宣开口问道,话音方落,只听咯吱一声响,前方屋室大门推开,一两鬓斑白,身形挺拔男子自内而出,不是别人,正是殷庆元。 “殷师兄,久违了。”唐宁稽首行礼。 殷庆元满面微笑走来:“唐师弟,你如何寻到此间来了?” “一言难尽。” “快请入内。” “殷道友,人我已经带到了,你们师兄弟久别重逢,我就不叨扰了,告辞。”王宣开口说道,转身离去。 “唐师弟,请吧!” 两人来到屋室内,相对而坐,殷庆元手中一翻,拿出一瓶玉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他,微微叹了口气道。 “实不相瞒,唐师弟,方才见到你,我这心里是五味陈杂啊!又羡慕又嫉妒又欣喜,这么多年不见,你仍是风采依旧,修为更上一层,而我却已是风烛残年,整天忙碌,徒劳待死。” 唐宁劝慰道:“殷师兄不必妄自菲薄,机缘之事自有天定,先行者未必先达,大器晚成者亦不在少数。” “大器晚成。”殷庆元嘴角扬起一抹自嘲之色:“恐怕我是没什么机会了,来,尝尝我亲手炼制的灵酒吧!” 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肠,一股浓烈的辛辣之味直冲内脏,瞬间遍布全身,整个人都躁热起来,而灵海穴中灵力微微激荡。 “怎么样?味道如何?” “嗯,味道有点类似玄虎玉龙酒,但辛辣之味更浓一些,直入肺腑。” 殷庆元笑道:“看来唐师弟这些年对灵酒有一番研究,不错,的确是玄虎玉龙酒,只不过我们炼制过程中特别加入了青藤花和苦骨果还有蛇妖胆汁等材料,使之辛辣之味更为强烈。” “求的就是一个味觉冲击的极端,让修士有五脏灼烧之感,现在成为我们灵酒主打的一个品牌,名为徐式苦味酒,在环苑亭周遭也算小有名气了,很多来环苑亭的修士都会特地买一些尝尝滋味。” 第七百四十七章 定罪入狱 唐宁道:“你们是怎么来到此间的?” 东莱郡离新港有亿万里之遥,以他们的修为决计不可能飞遁到此。 就算是乘坐商船也不可能,哪怕是乘坐最便宜的风灵船,两者间往来的费用仅是一人就需数百万灵石,几十号人至少得上亿灵石,绝非他们能负担的起。 殷庆元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离了新港后,在清海行进之间,时运不济,碰到商会与幽冥海组织的战船追逐激战。受他们战斗波及,死伤了不少弟子。” “之后幽冥海组织战船打退了商会追击,其组织中一名高阶修士问明我们情况后,为表歉意,决定载我们一呈,正好他们要撤回幽冥海,于是我们便搭盛他们的战船到了东莱郡。” “本来他们有邀请我们加入其组织,但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对了,外面那两具妖兽尸体是炼制灵酒的主材料吧!” “只有妖兽的内脏和血液可以用来炼制灵酒,其余尸身将它们一块块肢解后,装入石箱中,用作炼制灵食之用。” “这些妖兽是你们饲养还是捕抓的?” 殷庆元笑了笑:“饲养的妖兽就不叫妖兽了,那是灵兽,谁愿意用灵兽去炼制灵酒灵食的?这些妖兽尸体自然是外面运来的了。” “徐家在环苑亭虽然是豪门强族,但放眼东莱郡城,却是不值一提,你们哪来的那么多妖兽炼制灵酒灵食?” 殷庆元道:“现在奉化城前线每月都有成千上万的大量妖兽死亡,材料不多的是吗?只看有没有本事弄到手了。” “别看区区两只妖兽,每只都足够量产数万斤灵酒和灵食之用,一只三阶下品的妖兽经他们一转手,炼制成灵酒灵食,立马就是上千万的灵石收入,这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只可惜啊!本宗以前守着清海这个宝地,既有暗藏海域内的妖兽,又接连牧北,却无能为力。” 唐宁道:“这么说,你们现在是专程替徐家炼制灵酒灵食了?” 殷庆元道:“我们只负责整个产业的其中一部分,重要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来做,就算是给人当狗,还得被分三六九等呢!不说这些了,唐师弟,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张玄色符箓,朝其一点,符箓光芒大绽,化作一个玄色圆罩将两人裹在里间。 此乃隔音符,能够断绝声音传播,修士经过蛻凡后,耳目异于常人,修为越高深修士,耳目越灵敏。 以金丹修士而言,哪怕隔着数十丈之远,也能够清晰听见细微之响,更别提交谈话语之声了。 是以许多修士洞府都是内铺隔音石,外加隔神石修筑。 “实不相瞒,殷师兄,我之所以知晓你们在环苑亭,乃是陈达师弟告知我的,而他现在同样遇上了麻烦,我此来是与你商议对策。” 唐宁将与陈达相遇的前后如实详述了一遍。 “你在环苑亭这么久,知晓本地详情,可有什么法子能够与徐家拉上关系,解救陈达师弟和任琴清?” “任琴清被徐家掳去了?这下麻烦了。”殷庆元听此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你不知晓此事吗?不是你告诉陈达师弟任琴清失踪的吗?” 殷庆元道:“我和陈师弟是二个月前偶然相遇的,和他聊了一阵后,他打听起任琴清和史师兄情况,我便告诉他任琴清自上次去坊市后就失踪了,后来我就再没见过他。” “没想到他竟查到了徐家,还找他们要人去了,诶!实在太草率了,如果他事先和我商量的话,我断然不会让他这么鲁莽行事。” 唐宁道:“任琴清消失之后,你们没有打听过她消息吗?” 殷庆元微微叹了口气:“自脱离宗门大队,从清海一路逃亡至此,当初的一百多号精锐弟子现在仍能不离不弃的已所剩无几。” “这一路上遭逢诸多变故,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现在只剩二十一名弟子,也都是各有各的想法,乾易宗早已是名存实亡了,逃散离亡是常事,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唐宁默然不语,知晓他们一路逃亡而来,殊不容易,一百个人那就是一百条心,这些弟子见识了青州内陆繁华后,有几个还会留守这个逃亡的宗派? 殷庆元作为队伍的领袖,能够维持到现在,并在这东莱郡城谋得一份差使已经算不错了。 “对了,史殿主现在怎么样?” “早已坐化身亡了。” 唐宁早有所料,听闻此话心里并没有并没有太大波动,他与史名随之间的恩怨随着乾易宗的解体早就烟消云散。 他虽不喜史名随,但还未到仇恨的地步,两人之间说到底只是一些意识形态和为人处世方法的对立。 史名随有他的缺点,但他对自己心腹亲信的照顾和乾易宗门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从这点来说,至少在陈达等人的眼中,他毫无疑问是个慈爱的长辈。 “殷师兄,任琴清之前是否也和你们一起为李家做事?现在她遇上这般情况,能否请李家出面?看看能不能和徐家通上关系?” 殷庆元摇头道:“没那个可能,以李家的实力给徐家提鞋都不配,根本说不上话,此事只能靠我们自己。” “依你之见,当从何处着手?” 殷庆元沉吟道:“此事当徐徐图之,一时间我也没有想到好的法子。陈达师弟那边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我已经和其军团本部队长见了面,希望走同盟军的申诉渠道,向其纵队告禀此事,只要纵队有人出面向城卫队施压,相信陈师弟不会有什么事。但徐家势大,也不知他们能有多大影响力,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任琴清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当把主要精力放在陈达师弟身上,现在当务之急是将确保他安然无恙。” “陈师弟那边我会再想法子,任琴清的事就交给殷师兄了,你在环苑亭多年,了解这里局势,任琴清又是在此地失踪,能否打探到她的下落?” “放心吧!我会尽力查探的。” 两人就此事交谈良久,唐宁起身告辞而去,殷庆元将他送到大阵外,眼见其远去的身形,眉头紧皱。 唐宁一路遁行至环苑亭城,搭乘往来的商船又回到东莱城,而后马不停蹄的到了城卫队羁押殿。 “道友,在下乃第二十四军团六纵八联修士唐宁,欲见一面被你们羁押的原二十三军团修士陈达,请道友行个方便。”唐宁来到一男子跟前,手中一翻,拿出一瓶黄元丹递给他。 男子不动声色接过丹药,拿过案桌旁一本厚册翻阅了几页,皱眉道:“陈达?可是第二十三军团五纵三联的那位吗?” “不错。” “他现在已经不在羁押室了。” “他不在贵部的羁押室吗?道友可否能告知他现在何处?” “半个月前,他因违反城内禁令,私自与人争斗,毁坏徐家合法阁楼,经审讯定罪,被判处十年监禁。” “什么?”唐宁大惊,他往来环苑亭才不到一个月时间,陈达竟然就被判刑定罪了,还是在半个月前:“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很长一段时间吗?” “具体的事情我不知晓,案册上只记录了他于半个月前被审讯定罪。” “我明白了,请问贵部的刑狱在何处?” 唐宁知晓定然是徐家在这里面动了手脚,才使得陈达这么快被定罪。 说到底还是他低估了徐家的能量,万没想到徐家势力远在元阑县,竟然能在东莱郡城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由此可见,青州内陆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复杂态势,这些地方豪强的能量和人脉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要知道,这只是两个金丹修士之间的小摩擦,宣华里的阁楼生意对于整个徐家产业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金丹修士之间的矛盾在徐家高层眼中就好比两只蝼蚁的争吵,此事断然不会这么快传到徐家高层修士耳中。 这点小事在徐家高层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还用不着他们出面,只会是驻守东莱城的负责人处理。 而仅仅是一个地方的负责人就拥有这么大的能量,徐家的实力可见一斑。 “出了大殿,往西北方向,见到一个红色光幕,就是刑狱之所在,不过一般人进不去,需要找到有分量的关键人物才行。”男子说道。 “多谢道友。”唐宁转身向外走去,行至半路,又折返回来:“道友能够替我查询一下徐茂廉的审讯结果。” “他已经被无罪归释了。”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出了大殿遁光腾起,离开了城卫队。 第七百四十八章 殷庆元遇害 第二十三军团五纵驻地黄元生洞府前,唐宁遁光落下,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黄元生自内缓缓而出,唐宁连忙迎上前稽首行礼:“晚辈拜见前辈,此次冒昧叨扰,只因……” 他话还没说完,黄元生摆了摆手打断道:“陈达道友的事我已知晓了,先前城卫队那边已通知过本部,此事我按规章流程上报了联队,但城卫队那边仍然认定陈达道友违反禁令,并且会审定罪,我亦无能为力。”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可否向军团高层申诉?” “诶,我又何尝不希望替陈达道友脱罪,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唐道友你应该很清楚,在我们玄门规章里,已经会审定罪的案件基本是不可能再翻案的了,除非有关键的高层人物亲自重审,这件事我实在无能为力。” “既如此,晚辈不烦扰前辈了,告辞。” 唐宁知晓再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是无济于事,道了声告辞便离去了。 回到二十四军团六纵驻地时,联队执勤任务已结束。 他先是去队长方霆的屋室拜访请罪,毕竟是没有经过允准,擅离职守,真要追究的话罚俸是免不了的。 好在方霆此人一向是不怎么管这些闲事儿,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诫他下不为例。 唐宁回到屋室,躺在石床上,这些日子辗转多地,却一无所成,让他感觉十分沮丧,一种弱小无力之感油然而生,乃至有些心力交瘁。 他之所以不辞辛劳为此事奔波,一者顾念昔日同门之谊,二者出自内心于乾易宗门的些许愧疚。 不管怎么说,乾易宗对他都是有恩情的,若非乾易宗,他也不可能从一个跑江湖的小卒到如今金丹之境。 而他在内心早就决定,无论局势怎么发展,不会再回到新港乾易宗门,等于同他已决定割弃乾宗自谋发展。 正是由于这点,让他在面对陈达的时候心内感到有些愧疚。 陈达对乾易宗的忠心毋庸置疑,在很早之前,他就有此结论。 而其作为乾易宗下属部科的一名普通弟子,在宗门其他弟子遇难之时却能挺身而出,直面强敌,无论两者间有什么私交,光是这一点就让唐宁敬佩。 以弱敌强,以卵击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天下虽大,有几人哉! 特别是其最后那句问话,更让他倍感愧疚,因此他才不遗余力替其奔走,自掏腰包为其寻计脱身,只算是对乾易宗做的最后一点贡献。 奈何这一切的努力被轻易碾碎,在徐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他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不自量力,显得可笑至极,如同蝼蚁的奋力呐喊,根本不为人所闻。 唐宁躺在石床上,苦思无计,想着这两个月的奔走,不免自觉可笑,心下五味杂陈,心力疲惫之下,半夜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午时,他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陈达的事已成定局,既被城卫队会审定罪,根本没可能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好在十年监禁对于修行之士来说并不算漫长。 为今之计,只能等殷庆元那边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想法子将任琴清解救出来,这是他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念及此处,他微微叹了口气,随即盘坐而下,手中翻出一颗丹药,吞入腹中,闭目修行起来。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他正自盘坐在屋室,外间敲门声突然响起,他睁开双目,起身打开房间,但见外间矗立一名舒眉朗目男子,面上挂着淡淡微笑。 “姜师兄。”唐宁心下一惊,脱口而出。 眼前男子不是别人,乃乾易宗原清玄殿管事姜羽桓。 “唐师弟,久违了。”姜羽桓微微一笑。 “快请入内。” 两人入了屋室内,相对而坐。 “姜师兄,你怎么知晓我在此处,找到这里来了?” “前些日子,我见过陈达师弟了,是他和我说起你在第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所以便找来了,多年不见,唐师弟修为更进一步,可喜可贺啊!” “姜师兄不也是一样吗?对了,你是如何与陈达师弟相遇的,他的事情你都知晓了吧!” “我目今在城卫队任职,负责刑狱的看守,陈达师弟入狱的那一日正好是我轮值,所以和他偶遇,后来与他一番长谈,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我因轮值期间,脱不开身。因此耽搁了一个多月才来找你。” “你在城卫队任职?你怎么被分派到那里去了?” “这件事一言难尽,我在清海负伤之后被送到东莱郡城歇养,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到了城卫队,这些年一直呆在那里。” 城卫队可是个好去处,虽在同盟军编制之下,但他们不属于正规军团,因此不用担心会被派往前线直面牧北妖魔。 特别是东莱城的城卫队,远离前线,哪怕牧北妖魔高歌猛进,拿下奉化城,也不可能短时间攻到东莱郡城。 在这兵连祸结的时代里,城卫队是个绝佳的避难港湾,没有一定关系人脉背景的人不可能进的去,姜羽桓能入城卫队任职,背后一定有贵人相助。 他虽是姜家后羿子孙,但一直身处新港,姜家作为世间顶级豪门大族,子弟众多,遍布青州,一个清海新港的后羿,就和路边的野花野草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如若真有那么大的关系,他们祖孙几代也不会一直流落新港了,是以唐宁才觉得惊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遇,姜羽桓既一笔带过,他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我是在执勤城内巡查任务时偶遇的陈达师弟,知晓他的遭遇后,我又去找了他本部的队长,希望能以同盟军渠道,将他归释,不料徐家势力竟如此之大,这么快就给陈师弟审讯定罪了。” “陈达师弟的事情已无可挽回,凭我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翻案,他自己也知晓这点,前几日我再次见他的时候,他希望能够将任琴清从徐家手中解救出来,因此我来找你,商议此事。” 唐宁道:“前些日子,我已前往“环苑亭”和殷师兄见过了面,他孰知当地情况,而任琴清又是在“环苑亭”失踪被掳,由他去秘密调查再适合不过。因此我先回来,本来准备就陈达师弟的事再想法子,没想徐家动作这么快,待我赶回来时,他已被定罪。” “殷师兄他们现在怎么样?” “情况不是很好,他们一路逃亡,走得走,散的散,一百多名弟子现在只剩二十号人左右,史殿主早已坐化了,他们现于当地“李姓”修行世家的庇护下谋身。” “我原本也打算去“环苑亭”与殷师兄商议商议对策,你既然已去过了,那我就没必要再跑一趟了,此事你有何计划?” “硬碰硬肯定不行,只能智取,首先得找到任琴清具体下落,然后再见机行事,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这是我们唯一的胜机。” 两人商谈良久,姜羽桓告辞而去。 …………… 东莱郡城的日子过得平静如水,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唐宁从商铺炼丹室出来,回到驻地光幕前,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正等候之际,不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他身前,现出一魁梧男子身形。 “你怎么来了?可是殷师兄有事交代?”此人正是先前在“环苑亭”见过的那名乾易宗弟子,唐宁忘记他名姓,只依稀记得他是兵杖部弟子,因此见他前来,立刻想到是殷庆元那边有了线索。 男子满面悲怆,手中翻出一个储物袋,双手递给他道:“唐师叔,这是殷师叔要我交给您的东西。” “发生了什么事?”唐宁见他神色不对,皱眉问道。 “殷师叔,他遇害了。” “什么?”唐宁一惊:“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细细说来。” 男子悲凄道:“那日,唐师叔离开之后,晚间,殷师叔将我叫到他屋室,将这东西交给了我,并言如果他有什么不测,让我务必到东莱城第二十三军团六纵驻地,将东西交到您手上。” “这些日子来,殷师叔一直在秘密调查任师姐的下落,直到一个月前,殷师叔突然无故失踪了半个月。我预感不妙,于是查看了殷师叔命魂石,果然见它熄灭,才知晓殷师叔遇害,因此赶忙来寻找您。” 唐宁默然不语,打开储物袋,但见里面盛放着三样物品,一块金色令牌,一块圆形巴掌大的玉石,还有一块印玺,三样物品压着几份卷宗。 金牌是乾易宗掌教令牌,印玺是乾易宗门印玺,玉石乃太玄宗下发的宗门资质凭证,上刻有太玄宗字样,和资质凭证编号。 唐宁看着储物袋中之物一动不动。 殷庆元,其父殷乾,乾易宗前司隶部执事,其祖殷若虚,乾易宗前元易殿管事。 祖孙三代,皆为乾易宗门弟子。 殷庆元自幼于山门修行,道丁六零二年蜕凡,道丁六五四年筑基,道丁七七九年结丹,先任乾易宗清玄殿管事,后任乾易宗戒秘院院主。 不知为何,唐宁脑海中突然闪过其生平履历,悲从心起。 殷庆元知晓徐家的势力,也知晓他此行的风险,但仍然去做了,或许他早预感到自己的命运,才会将宗门信物早早的就交给门下弟子。 而他正是要以这种方式告知唐宁,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为了乾易宗门竭尽了心力。 并以此提醒唐宁,不要忘了乾易宗门弟子的身份。 唐宁怔怔良久,脑海中突然陷入一片空白。 第七百四十九章 分裂 “唐师叔。”旁边男子的话语将他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唐宁看着其满怀期待和信任的眼神,内疚、自责、羞愧诸多情绪一时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他,殷庆元不会遇害,而他早已决定不会回到乾易宗,是以拿着宗门信物和面对弟子信任眼神有些羞愧。 “我记得你原来是兵杖部弟子是吧!姓甚名谁?” “弟子高原。” “高原。”唐宁点了点头:“殷师兄肯将宗门信物交给你保管,定然是十分信任你,我这里还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请师叔吩咐,弟子必竭力而为。” 唐宁道:“殷师兄不知在何处遇害,但想来和徐家脱不了干系,经过陈达师弟和殷师兄这件事后,徐家如果有心,很快就会查到本宗头上,李家你们不能再呆了,否则只要徐家一句话,你们很可能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也有可能徐家并不在乎你们这些人,不过为以防万一,你们还是从徐家撤离吧!况且我料殷师兄遇害后,剩下的弟子人心必散,久而久之,都会脱离本门。” “因此我要你回去,召集本门仅存剩余的那些弟子,将他们带到东莱郡城,如果有人不愿意跟来的话,那就算了,你只需将话带到便好。” “还有,不要告诉他们是因为徐家的事,就说是我个人的意愿,徐家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弟子明白了。”高原答道:“师叔,弟子将诸位师兄弟带来后,该如何与师叔碰头。” “你们到“宣华里市”乾轩客栈,两个月后我们在那里会面。”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给他三十块上品灵石:“这些灵石你拿着,当做往来费用。” “弟子告辞了。”高原接过灵石,化遁光而去。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压在令牌、印玺、玉石下的卷宗,展开一看,卷宗内交代了乾易宗门分流出来的物资,储存在乾坤商会的钱庄中。 并且还附有一份殷庆元所签字画押的“遗书”,在“遗书”中他指定了唐宁为财产的继承者,只要他一死,唐宁就能够拿着掌门令牌和印玺去乾坤商会取出存放的灵石。 这份“遗书”足以说明殷庆元做好了随时遇害的准备,唐宁拿着手中的“遗书”呆呆矗立原地良久。 最终,他收起手中卷宗,化作一道遁光,往西北方而去。 行了大半日后,他来到“宣华里市”,乘坐商船行了三日到达“明元里市”,出了“里市”又行了一日有余,终于到了城卫队所在。 屋室内,姜羽桓正闭目修行,耳听得敲门声响起,他从入定中睁开双目,起身打来屋门,眼见唐宁矗立屋门,他微微一笑:“唐师弟来了,快请入内。” 唐宁入了里间,与其相对而坐,开口道:“姜师兄,此次我来找你,是有一件紧急的事情,前几日,有名为高原的弟子找到我,送来了殷师兄的遗物,殷师兄遇害了。” 姜羽桓眉头微皱:“怎么会这样?”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殷师兄之前一直在调查任琴清之事,想来是因此而遇害。” 姜羽桓沉吟道:“这就棘手了,如果殷师兄是被徐家发现而遇害的话,那证明我们已经暴露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令高原回“环苑亭”,将剩余那些弟子接到郡城中来,以免他们遭到徐家毒手。” “如果徐家真要对付他们的话,只怕已经晚了。” “这就看徐家的态度了。总之呆在李家不是长久之计,殷师兄这一死,剩下的弟子群龙无首,立刻就是一盘散沙,用不了多久就会散掉。” “这段时间最好小心一点,若殷师兄遇害果与徐家有关的话,那我们就危险了,一旦徐家察觉到我们存在的话,说不得会斩草除根。” “我知晓,所以才来告知你一声。” “不用担心我,我是悄悄去见的陈师弟,徐家势力再大,也没可能眼线遍布同盟军上下,会那么快查到我。倒是你需要小心点,你在羁押室露面表明过身份,又到“环苑亭”和殷师兄会过面,如若他们有心的话,能够顺腾摸瓜查到你。” 唐宁点了点头,缓缓道:“那要看他们对这件事情有多重视了。” “任琴清的事情我看还是先放一放吧!这个时候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唐宁叹了口气:“殷师兄应该就是因此而遇害的。”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要和徐家硬碰硬的话,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格,等风头过了,徐家淡忘了这件事情,再想法子吧!” “只恐那个时候任琴清已经……” “现在为了她的事已经折损了两名金丹修士,其他弟子也有随时被诛杀的危险,人力有穷尽,总得量力而行。” “我明白。” “陈达师弟那边我会找机会和他通气的,相信他能够理解我们的处境。” 两人一言一语商谈良久,直至入夜,唐宁方告辞而去。 …………… 环苑亭,荒山辟野的巨大光幕内,屋室之中,乾易宗众人聚于一堂。 高原开口道:“今日请诸位师兄弟来此一聚,有一件要事相商,殷师叔遇害之后,我前往东莱郡城面见了唐师叔,按他的意思,要我们离开李家,前往东莱郡城。” “诸位师兄弟有愿意走的,回去准备收拾行李,明日午时集结,我们前往郡城,若不愿离去的,也可自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开口应答,屋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仍是没有人出声,高原道:“无论是去是留,大家都表个态吧!咱们从新港一路逃亡至此,很不容易,诸位师兄弟都是心系宗门,否则早就离散了。” “但如今出现这种情况,你我皆始料未及,现有唐师叔做主,让我们脱离李家,去留皆随本愿,并不强求。” “张师兄,你在我们师兄弟中修为最高,资格最老,你先说吧!” “咳咳。”一名两鬓斑白男子咳了两声:“我,我需要考虑考虑。” “高师兄,我有一个疑问。”另一男子说道。 “钱师弟请说。” “我们从离开新港后,已经算是脱离了宗门,这些年来我们都是单独行动,为什么现在要去投奔唐师叔,难道我们自己不可以做主吗?” “是啊!殷师叔虽然已经仙逝,但我们还在,为什么非得去投奔唐师叔,我们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甚至可以重新选出一名掌教,取代殷师叔位置,我们今后听命于他就好了。”另一名男子附和道。 高原道:“殷师叔在遇害前,将掌门令牌及宗门信物交给了我,嘱咐一旦他离世,便将这些东西交付给唐师叔,前者我已经按照其吩咐将遗物交给了唐师叔,所以严格来说,唐师叔已经是本宗掌教了。” “什么?那宗门的财物呢?”钱姓男子问道。 “当然也一并交给了唐师叔掌管。” “凭什么,这怎么可以?那些灵石是宗门拨给我们修行用的,唐师叔不属于我们队伍的人,凭什么他能够掌管这些财物。”一名女子说道。 高原道:“殷师叔在生前已经做了交接,他在乾坤商会的钱庄中指定认证了唐师叔为继承者,一旦他身死,唐师叔就可通过掌门令牌和印玺去取存放商会的财物。” “不论愿不愿意,这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了,现在只有唐师叔能够取出商会中的财物。” 张姓男子道:“也就是说,如果不按照其指示离开李家的话,我们将得不到宗门的那份薪俸了是吗?” “唐师叔没有这么说,但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的。” 屋室内再次陷入短暂沉默,好一会儿,那名钱姓男子说道。 “我们并不是反对唐师叔,我们当然也愿意他来继续带领我们,只是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在此地立住了脚跟,李家待我们也还算不错,为什么又要离开,我实在受够了继续漂泊,漫无目的逃亡的日子。” 另一名男子紧接说道:“钱师弟说的有道理,高师兄,你看这样行不行?劳烦你再去和唐师兄谈谈,请他来“环亭苑”主事。” 高原道:“唐师叔现在同盟军中任职,怎么可能私自脱离呢?” “他既然不能脱离同盟军,还要我们去东莱郡城干什么?我们这些人没有一技之长,到了东莱郡城又能做些什么?总不能一天到晚坐吃山空吧!” “这些事情唐师叔自有考虑,现在大家只需要作出决定,去还是不去?” “高师弟,这不是去不去的问题,有些事情得说明白,如果不去是不是就不能领取宗门那份薪俸?” “我想是的,因为唐师叔现在是掌教,如若违抗他的旨意就相当于背离宗门,自然不能再领取薪俸。” “那我们去了之后呢?唐师叔既不能脱离同盟军,那他随时有可能被调往其他地方,而他又不能将我们都安排入同盟军中,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了,这些事情唐师叔自有安排。” “高师弟,你这话可说的不对。” 众人一言一语激辩不休,最终不欢而散。 第七百五十章 宗门遗留火种 乾坤商会作为商盟始建者的三大商会之一,商铺坊市遍布天元各州郡县,在东莱郡城内每个里市都有他们的商铺旗号,且一定是在里市最热闹繁华的中心地段。 唐宁从城卫队离开后,便径直来到明元里市,里市占地数千方圆,道路纵横交错,中央的回字广场其中的一条街道便是乾坤商会专属之地. 整整一条街道都是乾坤商会的商铺,包括乾坤灵兽阁,乾坤物管阁,乾坤物通阁,乾坤灵械铺,乾坤丹药铺,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应有尽有。 乾坤商会由于其强大的实力及庞大的物资储备,因此不像一些小家小户,其所有商铺各类型商品都有专门的门店售卖,所有物品都划分的十分详细,自然更吸引修士。 整条街道人来人往,商铺内外进出之人络绎不绝。 物管阁全称为商会物品管理存放机构,很多修士都将其称之为钱庄,顾名思义,就是存放银钱的地方。 除了存放物品之外,物管阁也会放贷给各方势力,当然了,前提是必须有相应的同等价值东西抵押。 唐宁走进乾坤物管阁中,内里宽广明亮的大殿装饰的金碧辉煌,殿中有数十个身着商会服饰的人员端坐案桌后方处理事务,每个案桌前都有人在其旁等候。 “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方踏入此间,一名面容姣好女子迎上前道。 “是这样,我的一位师兄先前在贵商会物管阁存放了一批物资,现他不幸遇害,我来办理交接事宜。” “敢问前辈,尊师兄可有将前辈列为遗产的继承人?”女子问道。 “我相信是有的,我这里有他签字画押的遗书,想他生前应该有所部署。” “前辈,只有遗书是没用的,必须他在本阁指定了你为继承者才行。” “贵阁应该能查到他指定的继承者吧!” “当然。” “那请带我前往办理交接事宜吧!” “前辈随我来。” 女子领着他来到大殿西北一角落一张案桌前:“前辈请在此稍坐,耐心等前面三位前辈办完事宜后,便可办理交接事务。” 唐宁依言入座,足足等候了有半个时辰才轮到他。 “道友有什么需要?”案桌前一名面色白净男子开口问道。 “我师兄之前在贵阁有一笔财物,如今他已遇害身死,我来办理交接事宜。” “不知贵师兄名讳门派及道友名姓?” “敝师兄原是清海新港乾易宗,名殷庆元,在下唐宁。” 男子拿纸笔记下姓名,手一招,一名女子来到其跟前,行礼道:“张大人,有什么吩咐?” “去查一查此人存放的资料。” “是。”女子接过其手中纸条转身离去。 “道友请在旁边等候一会儿,我们查阅资料需要点时间。” 唐宁依言离开案桌,在另一侧入座。 又等候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左右,先前女子去而复返,将一份卷宗放在案桌之旁。 “唐道友,尊师兄存在本商会物管阁的资料已经查实了,他一共指定两名继承者,一名唐宁,一名陈达,现在你只需提供自证自己身份还有他身死的证据就行了。”男子拿过卷宗,翻阅了一遍开口说道。 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掌门令牌,乾易宗印玺,以及殷庆元遗留的书信还有自己身份令牌。 “这些东西不知道够不够证实我的身份?至于殷师兄遇害身死的证据我暂时拿不出手,我听闻在贵商会存放物品的修士都得自留一张命魂卷以便他日身死之时,前来交接的继承者能够顺利完成交接事宜,不知殷师兄可在贵商会留下过命魂卷。” 男子道:“根据档案资料显示殷庆元道友的确在本商会物管阁留下过两张命魂卷,一张封存送往商会总部,一张留在当地的物管阁,由于殷道友是在元贤城青阳里市敝商会物管阁中办理的存放业务,所以必须到该商铺才能核实。” 唐宁道:“如果我将他熄灭的命魂石拿来呢?能不能在这里就办理交接事宜。” 男子摇头道:“不可以,必须是其本人亲自遗留在我们商会的命魂卷才行。” “我作为其指定的继承人,现有掌门令牌和宗门印玺等信物,加上他的遗书及命魂石,难道都不能进行交接吗?” 男子道:“抱歉,这是商盟的规定,必须是其亲自遗留在商会中的命魂卷才行,这也是为了众多道友的财物保障所做出的规章制度。” “唐道友应该明白,不管在任何地方,遗产继承本身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是几万或十几万的灵石,没人会存放到商会来。” “而既然存放到了商会,我们就要保障万无一失,不可以有任何漏洞。假若是存放者本人亲自来取的话,只要拿着信物就够了,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但道友既是继承遗物,当然要慎重一些。” 唐宁沉吟道:“也就是说我只有前往元贤城青阳里市贵商会的物管阁中,才能够完成交接事宜吗?” “那倒不用,道友既是财物拥有者指定的继承者,又持有信物,我们可以派人到元贤城去取,但必须得缴纳一部分运输费用才行。” “需要多少?” “十万灵石。” “你们需要多久?” “大概一年左右。” “好吧!就按你们的法子。”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十颗上品灵石递给他。 男子接过灵石,从案桌下方取出一份卷宗,奋笔疾书,递交给他:“请道友在此签字画押。” 唐宁依言照做,男子收起卷宗:“殷庆元道友的命魂卷转到这里后,唐道友必须在此间商铺来做交接才行,届时就可以顺利完成财物的交接事宜了。” “我明白,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如果贵商会将命魂石丢失了的话,又如何?” “道友请放心,先前我已说过了,存放财物者需要留下两张命魂卷,一张存往总部,假若商会的那张命魂石丢失的话,我们会派人前往沧溟海总部查阅。” “若两张都丢失了呢!那是不是我这辈子都不能继承财物了?” 男子笑了笑:“道友多虑了,本商会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若果有这种情况,我们一定会有举措来查证的,而且也会赔偿令你们满意的损失。” “实际上,哪怕是弄丢一张命魂卷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我们内部自有法规约束。命魂卷属于重要物品,若遗失的话,负责人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 “既是如此,我就放心了。”唐宁点头,起身向外而去,出了大殿,转向旁边的物通阁,订了一张商船的船票,回到宣华里。 ……………… 两个月时间眨眼便过,宣华里市,乾轩客栈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唐宁身影。 “唐师叔。”他方走入里间,只听身后一个粗矿声音传来。 他回头一看,但见外间三人迎面走来,中间一人身形魁梧,正是高原。 左侧一人身形娇小,容貌清丽。 右侧一人身高膀阔,面如重枣。 唐宁依稀记得右侧之人乃元易殿内监部弟子,至于左侧之人,他实在记不起来。 三人快步行至他跟前,躬身行礼,口称唐师叔。 唐宁微微点头,问道:“除你们外,本宗还有其他人跟随而来吗?” 高原答道:“还有另外三名师兄弟,正在客栈房间内修行,师叔请。” 四人一道上了阁楼二层,来到一长廊的石室前,高原推门而入,内里空荡简陋的屋室内盘坐着三道身影。 见他入内,三人连忙起身行礼。 唐宁摆了摆手:“都不必多礼了,坐吧!” 几人皆依言盘膝而坐,唐宁开口道:“知晓你们一路行来颇不容易,本来你们都已在环苑亭立足,实在不应该再让你们奔波,但事出突然,为防万一,才让高原传话,将你们带至城中。” “师叔有命,弟子等不敢不遵。高原答道。” “一晃这么多年,很多人我都不大记得了,还是先自我介绍吧!你们既然来了郡城,我自然要对你们负责,大家同坐一条船,今后要齐心协力,同甘共苦。” “弟子高原,原兵仗部弟子。” “弟子严卿,原内监部弟子。” “弟子许佳音,原密保了弟子。” “弟子张尧,原司隶部弟子。” “弟子陈晓凡,原督察部弟子。” “弟子汪嘉欣,原任调部弟子。” 在场六人,五男一女,皆是筑基修士,其中以陈晓凡修为最高,筑基后期修为。 高原和严卿,许佳音皆筑基中期修为。 张尧和汪嘉欣则只有筑基初期修为。 之所以没有炼气修士,盖因从乾易宗逃亡数十年,百人队伍走的走,散的散,逃的逃,当初的炼气弟子都已筑基。 没有筑基的基本寿元走到尽头都已坐化,而整个队伍又没有招收新鲜血液,自然而然淘汰了炼气修士,只剩筑基弟子。 唐宁望着跟前六名弟子,心中欣慰,乾易宗数千年血脉,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这些对宗派不离不弃的人,正是来日重建宗门的希望。 (这本书写到现在两百三十万字还是三百多的均订,整个起点几乎都找不到几本成绩这么差的书。换了别人,早就不写了。这不是抱怨,只是有点心灰意冷,或者说是想通了。) (所以书还是会尽力写下去,更新方面嘛!就随缘了,节假日该休得休,平常上班太忙的话,也可能歇一歇,希望大家能理解。) (不能理解的话,也没办法。我这条咸鱼也不想翻身了,就这样躺着吧!) (其实有时候想想,当条咸鱼也挺好的。) 第七百五十一章 争议 所谓人不在多而在精,此六人灵根资质都还不错,毕竟当初挑选弟子时其重要一项指标就是资质优异,因此选出来的弟子大多都是上等灵根。 唐宁说了一些勉励的话语,领着几人出了客栈,离开里市,行至附近山林。 “此地离里市较近,相对比较安全,你们且在此落脚,安心修行。”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五十颗上品灵石递给高原。 “这些灵石由你掌管,当做你们今年的经费。我宣布,今后张尧,汪嘉欣每月薪俸三千灵石,高原,严卿,许佳音每月薪俸五千灵石,陈晓凡每月薪俸八千灵石。剩下的灵石你们自己看着用。” “多谢师叔。”几人面色一喜。 “东莱郡城卧虎藏龙,任何一个不起眼的人背后都可能有极大背景,你们若外出的话需谨言慎行,有什么事,到二十三军团五纵驻地找我。”唐宁说罢,化作遁光离去。 “唐师叔果然气度不凡,出手阔绰,要是让那些留在环亭苑的师兄弟知晓我们的薪俸,肯定羡慕死了,他们留在李家替他们当牛做马卖力,一个月也不过三四千灵石而已。”许佳音望着唐宁远去身影,满面笑容说道。 汪嘉欣接口道:“我看不如将这个消息告诉环苑亭的师兄弟,他们若知晓唐师叔这么大度,肯定会离家李家,和我们一起。” 此言一出,许佳音面上笑容霎时凝固,高原,严卿,许佳音,张尧,皆微微皱起了眉头,陈晓凡面色不变,只是向她撇了一眼。 “怎么了?”汪嘉欣察觉气氛不对。 陈晓凡道:“汪师妹,人各有志,又何必强求?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往小了说是志向不同,往大点说,是他们背弃了宗门。” “是啊!”高原附和道:“那日的情景汪师妹你也都看见了,他们是铁了心要与宗门断绝关系,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不再是本宗弟子。而且唐师叔之所以提高我们薪俸,就是因为咱们人数不多,才有余财。” “此既是为了能让我们安心修行,也是对我们能够坚持跟随宗门脚步服从安排的奖励。” “高师兄说的不错,汪师妹,我们知晓你心肠软善,但此事着实欠妥。”严卿紧接道。 汪嘉欣见众人皆不情愿,低头轻语道:“我只是个提议,既然诸位师兄都不愿意,那就算了。” 陈晓凡道:“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汪师妹,我们并非责备你,望你不要在意,现在乾易宗门只剩下我们六人,大家同在一条船上,休戚相关,荣损与共。我有一个提议,今后大家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事先商量一下。” “好,我支持。”严卿率先附和道。 其余几人也微微点头。 “高师弟,方才唐师叔交给你的灵石我认为还是分配一下为好,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修为又低微,谁也不能保证不出什么意外,把鸡蛋多存几个篮子里总要保险一点。” 许佳音道:“陈师兄之言有理,我提议按照唐师叔之言,各自的薪俸灵石各自管理,至于剩下的经费则由高师兄掌握。” 几人一言一语说道。 …………… 唐宁没有回五纵驻地,而是去了宣华里市,搭乘商船前往城卫队见了姜羽桓,将高原几人到来的消息告知了他。 他之所以没有将姜羽桓的消息告知高原几人,是不想暴露其存在,现在徐家的态度还不知晓,他们仍属于危险处境之中,自然得谨慎一些。 两人聊至半夜,唐宁才告辞而去。 ………… 奉化城,巍峨雄阔的大殿内,前线指挥部高层修士聚于一堂。 主座上前线总指挥,太玄宗戒密院院主朱睿名看向下方一两鬓斑白男子问道。 “王道友,我们之前已经达成了共识,由你们商盟旗下的第二,第三,第四军团守备罗烟亭,至少要坚守一个月,可你们为何不战而逃?白白将防备坚固的罗烟亭拱手相让?” 王姓男子面不改色:“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但朱道友指责我们不战而逃未免有失公允,牧北妖魔携大众而来,我们已坚守了十余日,实在是因敌众我寡,故突围而出,我们的死伤同样不在少数。” “罗烟亭有你们三个军团驻守,加之坚固的工事,而牧北妖魔也不过四五个军团兵力而已,就算是几十万头猪守一个月也不成问题,何以区区十余日就败退,且你们突围之时,城内部署大阵尚完好,王道友,你能不能解释解释?”下方一人开口道。 男子针锋相对道:“既然吴道友这样说,那我倒要问一问了,此次牧北妖魔四面出击,同时攻取周侧的四座亭城,为什么只有我们驻守的“罗烟亭”没有援军,而你们的人驻守的三座亭城都有相应援军,贵同盟军此举似乎有失公允吧!” 另一名松形鹤骨男子道:“我们答应商盟,其旗下队伍拥有所有自主权,贵部五个军团自加入我们阵营以来,一向都安居后方,从来没有身入前线,是因为我们尊重商盟。” “此一次牧北妖魔大举出击,只因我们人手不够,是以请贵部出手,在此之前,我们早已达成了共识,因我们同盟军旗下队伍与牧北妖魔长期对抗,很多军团建制残缺,担心他们人手不足,是以优先支援他们。” “而贵部养精蓄锐已久,建制完整,装备精良,因此让你们坚守一个月,待我们打退围攻其他三个亭城的牧北妖魔,腾空人手再支援你们,这些你们当时都是同意了的。” “而现在的情况是贵部只守了十几天,就将“罗烟亭城”拱手相送,牧北妖魔甚至连第三道防线的大阵都没有攻破,就兵不血刃拿下了罗烟亭。” “我在此想问王道友一句,商盟是真心实意和我们共同抗击牧北妖魔嘛?还是说存了别的什么心思?” 王姓男子道:“章道友的话我不明白,自我们加入贵同盟军以来,战船、物资、丹药、灵石等等等等,一批一批的运送而来,此皆诸位道友所目见,何以如今却翻脸不认人,指责我们商盟意图不纯?” “那我就说明白一点,牧北妖魔派人和你们秘密联系,要求你们倒戈相向,提出共分青州的意想,王道友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一派胡言。”王姓男子怒斥道:“十年前王某就已和诸位申明过此事,章道友此时旧话重谈,要栽赃陷害好人吗?”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贵部军团虽然不在同盟军统筹之下,但大家彼此同属一个阵线,规矩是要立的,而今你们的人不战而逃,将罗烟亭拱手相让,王道友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此事我们自有惩戒,不劳诸位道友费心。” “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把人交给我们,接受同盟军的规章惩戒,我们保证他们得到公平公正的处理。第二,王道友带着你们商会的人马现在离开奉化城,回到你们自己的属地去,青州同盟军不再需要你们的帮助。” “章道友此话是代表贵同盟军吗?你们要单方面撕毁和商盟结下的契约?” 朱睿名道:“商盟那边我们自会派人和他们解释,但贵部此次的做法实在令我们心寒,我们无法相信贵部的诚意,除非王道友能拿出足够的诚心。” “你们有三日的时间决定此事,三日之内,如果我们看到了人,那我们愿意相信贵部的诚意,青州同盟军因此而多了一个朋友。” “三日之后,我们看不到人,或者王道友可以召集队伍离开奉化城。但我想,自此以后,青州同盟军多了一个敌人。” “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第七百五十二章 遗留财物 倏然间,一年时光眨眼便过,“宣华里市”乾坤物管阁巍峨雄阔的大殿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唐宁身影。 “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方踏入里间,一名身着乾坤商会服饰,面容姣好的女子迎上来行礼道。 “我是来办理存放在贵阁遗物交接事宜的。” “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殿内西北方位的一个案桌前。 唐宁等候了一刻钟左右,才轮到他。 “道友有什么需要?”案桌前男子开口问道,仍然是这个位置,却已不是一年前接待他的那个人。 “一年前我来过贵阁……”唐宁将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好,道友请稍候。”男子招来一名矗立不远处的女修,递给她条文,让其去查询一下。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女子去而复返,拿着一叠卷宗和一个布满花纹的木盒交给男子。 “唐道友,这是你先前委托我们递送贵师兄殷庆元道友的命魂卷,你确定要使用吗?”男子手端着木盒说道。 “是。” 男子继续说道:“有一件事我得事先言明,命魂卷是本阁客人留下的贵重物品,由于你是殷庆元道友指定的财物继承人,因此有权利使用其生前遗留的命魂卷,查看其生死情况。” “如果命魂卷显示其已身死,那么你将可以继承他留在本阁的财物,但如果命魂卷显示其未身死,你将涉嫌诈骗财物,那么本阁有权会将你羁押,直到弄清事情真相为止。” “所以你确定尊师兄已身死,并要开启命魂卷吗?” 唐宁点头:“确定。” 男子从案桌旁拿过一份卷宗:“请道友在此签字画押吧!” 唐宁接过卷宗看了一眼,卷宗上内容大致是其方才所说之话语,即如若殷庆元身死,则他能够继承遗物,若殷庆元未死,商会将有权将他羁押。 唐宁签字画押后,将卷宗复还给他。 男子从石盒中取出一个玄色套筒,打开套筒,拿出一张折卷的金色卷轴,缓缓展开。 卷轴之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玄色符字,男子朝其一指,一道灵力激射而出,打在卷轴之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玄色符箓遇到灵力激发,像墨水一样渐渐散去,卷轴上散发淡淡金色光芒,一个人影浮现于三尺卷轴之上,正是殷庆元模样。 紧接着,人影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卷轴中飘散而出,在半空中聚于一处,凝成一道虚影,正是殷庆元。 那虚影凝成不到十息便轰然碎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子手中一挥,将卷宗收起:“殷道友所遗留的命魂卷已显示其确实身亡,因此你能够继承他存放本阁的遗物。带唐道友去完成财物交接。” “是。”旁边女子应道,拿过案桌上的卷宗:“唐前辈,请。” 唐宁起身跟着她穿过厅殿,来到后方一幢阁楼的石屋前,推门而入。 内里五颜六色的灵械闪烁着淡淡的微光,角落处端坐着一名男子,正在低头摆弄一件类似龟背,散发着赤色光芒的灵械。 “徐大人,这位唐宁前辈是来办理遗物交接事宜的。”女子行了一礼开口道,将手中卷宗递交给他。 徐家男子抬头看了唐宁依言,接过卷宗,翻阅了一遍:“唐道友,现在证实你能够合法继承殷庆元道友的财物,你是否需要指定新的继承人?” “需要。” “按照规定,你可以指定三名继承人,按排序分别为第一继承人,第二继承人,第三继承人。若你身死,则财物归属第一继承人,以此类推。” 唐宁问道:“若我身死后,第一继承人不知此事,第二继承人能否继承财物?” “可以,但必须得有签字画押的亲笔遗书和信物才行。” “那我可不可以指定不在继承人名单上的人选继承财物?” “不可以,亲笔签字画押的遗书必须是在我们商会的指定继承人才可以。当然,你可以随时来更改财物的继承人。” “好吧!我明白了,我指定乾易宗姜羽桓为第一……” 没等唐宁说完,徐姓男子打断他道:“唐道友,认证财产继承者有我们的规范标准,口说无凭,请你站到中间那块黑色石板处。” 唐宁不知他们规章流程,只是依言照,行至屋室中央的黑色石板处矗立。 男子起身行至一个锥形赤色物体旁,在其背后操弄了一阵,那锥形物发出耀目的赤色光芒,光芒渐渐收拢,将唐宁身形笼罩。 而在唐宁后方的玄色圆柱物体上,其虚影被映照而上。 “唐道友,你可以开始了。” “我指定乾易宗弟子姜羽桓为第一继承人,乾易宗弟子陈达为第二继承人,乾易宗弟子高原为第三继承人。” 男子道:“根据殷庆元道友留下的档案资料,他留在本阁的遗物一共有以下几项。” “第一,一笔两千一百五十万的灵石。” “第二,十套二阶阵法,五十套一阶阵法。” “第三,一百三十瓶二阶丹药,五百四十瓶一阶丹药。” “第四,三十张二阶符箓,一百张一阶符箓。” “第五,二十件二阶灵器,一百件一阶灵械。” “现在全部移交给唐宁道友,道友是否继续存放本商会?” “是。”唐宁答道。 “殷庆元道友生前曾将乾易宗掌门令牌和乾易宗门印玺当做信物,唐道友是否要更换其他信物。” “不需要。” “请将信物拿出来一展。”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乾易宗令牌和乾易宗印玺。 徐姓男子在赤色锥形物体后面点了几下,笼罩唐宁身上的赤红光芒霎时消失,其身后虚影也立时不见。 “好了,唐道友,交接流程已经结束了,我们需要一份姜羽桓、陈达、高原的画像。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他们直接带到这里来,那样更好。” “他们现在都不大方便,我还是描募他们画像给你吧!”唐宁与其相对而坐,接过他手中纸笔,开始描募姜羽桓,陈达,高原三人画像。 徐姓男子则起身来到玄色圆柱物体旁,只见他在槽孔上一阵拨弄,左侧石壁上一副画面凝现而出,唐宁声音随之传来。 却是方才两人的对话,石壁上唐宁的身影神态清晰浮现,栩栩如生,两人之间的话语在石室内回响。 随着话音结束,石壁上唐宁的映像也随之消失,而玄色圆柱物体左侧豁口吐出一张张整齐的卷纸,右侧豁口则吐出一张玄色光芒微弱的石盘。 “唐道友,你看一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男子将玄色圆柱物体吐出的卷宗递交给他。 唐宁接过卷宗,只见上面整齐书写的秀字,正是两人方才的对话。 “徐道友,你手中石盘是何物?”唐宁好奇问道。 男子道:“这是复刻盘,只要将其插入复刻器中,就可再现方才的对话情景,它还有自动存取的功能,随便将它插入任何一款复刻器中,都能保存方才对话,并提取自动复刻的卷宗对话。” “之后我们会复刻一百张这样的石盘,送往各地的商铺中,一个月之内,郡城中本商会所有的商铺都能够收取到光盘,并记录下你留下的这份卷宗档案。” “一年内,整个东莱郡所有商铺都可受到,三年内,整个青州可以收到,十年内,整个天元所有商铺都能收到。” “换句话说,一个月之后,你可以在郡城中所有商会旗下商铺领取这笔财务,一年后,可以在整个东莱郡所有商铺领取,三年后,整个青州可以领取。” 唐宁点了点头:“原来你们是靠这种方式传送档案资料的,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留下的两件信物,如果丢失了的话,那名单上的继承人能不能顺利继承这笔财物。” “第一继承人可以不通过信物,直接继承留在本阁的财物,如若是第二继承人,必须得有信物和遗书才行。” “如果第一继承人身死了呢?” “那第二继承人顺理成章成为第一继承人。” “我明白了,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那好。”徐姓男子从身旁柜阁中取出一份卷宗,递交给他:“请道友在这些卷宗上签字画押吧!” 唐宁接过卷宗,细细看了一遍,都是关于财物的条款合约之类文案,他依言签字画押,陆续签了好几份卷宗。 “这些卷宗都是一式两份制的,唐道友保留一份,我们商会保留一份,以证明道友在我们商会存下这些财物。”徐姓男子将一部分卷宗递给他道:“对了,唐道友,你是否需要留下命魂卷作为信物?以便我们可以确定你的情况。” “这个可以选择吗?如果不留会有什么后果?” “当然可以选择,如果不留命魂卷的话,我们就无法知道你是否已经身死,那么第一继承人就可以通过信物,随时取走你存留在本商会的财物。” “方才你不是说,第一继承人可以不通过信物,直接继承财物吗?怎么现在又需要信物,才能够取走财物了?” 徐姓男子道:“那是在你留下命魂卷的前提下,我们能够确定你已身死,他才可不通过信物顺利继承财物。” “如不留命魂卷,我们无法准备知晓你生死,他就要通过信物。这是两种渠道,也是为了保障你的财物安全。” “若不留名魂卷,而信物又丢失的话,那你存在本阁的财物就无法被人继承了。” 唐宁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同意留下命魂卷。” “制作命魂卷需要十万灵石,可直接从道友户头下支付,但提取神魂的过程对道友伤害会比较大,道友是否同意。” “同意。” 徐姓男子手中一翻,拿出一张金色卷轴,将其展开,其上布满麻麻烦烦的符文:“请道友留下一滴精血。” 唐宁划破右手,将鲜血滴在卷轴上,玄色符文立时荡漾开来,一只面目狰狞的鬼头从中钻出,咬着他的手掌。 唐宁感觉有一股力量钻入体内,将他全身精气都抽走一般。 他没有任何阻拦,任由着这股力量拉扯着神魂。 不一会儿,鬼头消失不见,卷轴中玄色符文又再次遮掩上来。 “按照商会的规矩,命魂卷必须是一式两份,想道友应该已经知晓。”徐姓男子收起卷宗,又翻出一张来。 直到两张命魂卷轴完成,唐宁已是面如白纸了,修为越高,提取神魂对本尊伤害就越重,以他如今修为,至少要歇养一月才能恢复。 “命魂卷只能使用一次,我们会妥善保管。道友若无其他事,可以回去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徐家修士来访 里市附近一山林中,矗立着几栋屋室。 唐宁遁光落下,屋门相继打开,内里几名原乾易宗弟子纷纷出来迎接,躬身行礼。 “怎么样?近来没发生什么事吧!”唐宁说道,向其中一间木屋走去。 “托师叔的福,一切安好。”陈晓凡开口答道。 几人入了屋室中,唐宁在上方落座:“你们来此一年,可和“环苑亭”那边弟子有过联系?” “禀师叔,没有,汪师妹曾经建议告知他们一声,不过被大家否决了,这一年来,我们都在此处修行,只偶尔前往“里市”,其他地方没有去过。” “嗯,人各有志,每个人选择不同,没必要强求,不过倒也不用老死不相往来,毕竟你们都是一同患难的弟兄。”唐宁说道:“之前没有将事情真相告诉你们,是担心走漏消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将你们调到郡城来,是担心你们安全,因为我怀疑殷师兄遇害与徐家有关。” “当然,也仅仅是怀疑,并没有任何证据。实际上之前任琴清的失踪就是被徐家所掳走,殷师兄正是打探消息才遇害。” “如今一年过去,没见徐家有任何动作,想来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们了。” “我想派一个人回环苑亭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徐家有没有找遗留在那里的弟子了解情况,如果没有的话,则说明徐家根本没在意这件事情,我们也就不需要这么提心吊胆。” “如果有的话,那我们往后得多加小心了,谁愿意前往。” “弟子愿往。”高原答道。 “弟子亦愿往。”严卿紧跟着说道,其他几人亦纷纷表态。 唐宁道:“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做,你们之中有没有和留在环亭苑弟子中特别相熟,且品行信得过的人?” “弟子与罗桓师弟一同入的山门,关系要好,其实他当初也想和我们一道来,只是没有下定决心,弟子相信他绝不会出卖我们的消息。”许佳音道。 “好,那就由你去处理此事吧!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若是暴露了的话,徐家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将我们一网打尽。” “弟子知晓。”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十颗上品灵石交给他:“这些灵石作为你本次行动的经费,你即刻秘密潜回“环苑亭”,找罗桓打探消息,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必急于求成,等合适机会。” “是。” “高原,你们这批弟子的命魂石在何处?” “在弟子身上,不过弟子在离开“环苑亭”时,应其他师兄弟要求,将其命魂石都归还了他们,只剩在下五位师兄弟的命魂石。” “嗯,交给我吧!现在由我保存。” “是。”高原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 唐宁接过神识入内一看,但见里间整齐摆放着六个一尺大小的石盒。 “许佳音外出的这段时间,你们就不要呆在这里了,去“里市”的客栈吧!那里安全,哪怕徐家也不会在“里市”乱来,待许佳音平安归来后,你们再离开不迟。” 几人应声称是。 “你们去吧!高原,你留一下。” 几人鱼贯退出了屋室,只剩唐宁和高原两人。 “师叔有何吩咐?” 唐宁道:“没什么,只是有件事要告知你一声,你知晓殷师兄将宗门遗留的财物交给了我,上月我已完成了遗物交接事宜,为防万一,我留下了三个继承人。” “你是第三继承人,如若我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可以尝试前往天下商会的物管阁接手财物。” 高原道:“可我只是第三继承人,怎么能继承财务,不知第一和第二继承人是谁?” “第二继承人是陈达,第一继承人现在不方便告诉你,我要真出了意外,你可以通过商会渠道查到。我将掌门令牌和印玺当做信物,现在转交给你,你需好生保管。”唐宁手中一翻,将掌门令牌和印玺递交给他。 “弟子修为低微,恐有负师叔重托。”高原手拿着掌门令牌和乾易宗印玺低头沉声道。 “这只是以防万一的手段措施而已,真的丢了也无妨,我可以随时去商会更变信物。我相信殷师兄的眼光,他这么信任你,足以说明你是靠得住的人。” 高原沉默不语。 “怎么了?有话便说。” “弟子有句话埋在心里很久,今日斗胆一问,师叔,您是否愿意接掌乾易宗掌教职务,带领我们重建宗门?” 唐宁眼见他坚毅面庞,希翼的眼神,一时间无言以对。 高原见其如此,眼神中光芒渐渐暗淡。 唐宁拍了拍他的肩臂:“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再说宗门自有罗掌教主持,他现在怎么样还不知晓呢!” “弟子冒昧失言,望师叔勿怪。” “我先走了,待许佳音安全回来,你到五纵驻地通知我一声。”唐宁说罢,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 一路之上,他脑海总不时想起高原方才问话,最终仍是一声叹息,新港,他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又过了几月,许佳音安全归来,带来了“环苑亭”的消息,他已打探的清楚,环苑亭众弟子一切如故,并没有遭到徐家的盘问调查。 高原赶忙将此消息告知了他,其实唐宁早就猜到徐家可能并没有认真去调查此事,否则不会一直风平浪静。 但验证了这个猜想后,他仍是舒了口气,心头吊着的一块石头至此算是落地了。 但一个新的问题又产生了,殷庆元到底是不是徐家所害?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若果是被徐家所害,那么连续发生陈达和殷庆元这两件事情,徐家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以他们的能量随便一查就能知晓环苑亭李家乾易宗众弟子的消息,从而可以顺藤摸瓜盘查到自己身上。 但这么久过去了,他们却丝毫动作没有,这未免有些奇怪。 是他们太过狂妄自大,不屑一顾,还是说压根没有将此当做一回事。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徐家没有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毕竟一个在郡城发生,另一个在环苑亭,两者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相距有数百万里。 对于唐宁等人来说,这是天大的事,但对于徐家而言,一个没什么背景的金丹修士和路边野狗差不多,因此双方没有通气,东莱郡城徐家这边的指挥者并没有将陈达的事情告知环苑亭那边。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陈达之所以在东莱郡城徐家阁楼大闹,起因是源于环苑亭徐家的人劫掠了任琴清。 两边没有可能不通气。 难道说殷庆元的死只是一场意外?和徐家没有关系,唐宁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如何,这总算是一件好事。 如今殷庆元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环苑亭他们人生地不熟,就算要调查,也无从查起。 况且对方既然能悄无声息杀害殷庆元,也绝非他们能够应付的了,这件事情只能暂时先放一放,待日后有机会再慢慢去查。 唐宁将许佳音探听消息的事告知姜羽桓,两人一番商议,一致决定不能轻举妄动,这件事情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 日子过得平静如水,三个月后,这一日,唐宁如同往常一般盘坐在屋室内正自闭目修行。 外间脚步声响起,随即敲门声传来。 他从入定中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室,但见外间矗立着两名身形,为首一人扎髯满腮,乃六纵八联直属一队修士贺元,其身后跟着一名方面大耳男子。 “唐道友,叨扰了。”贺元稽首行了一礼。 “不知道友此来所为何事?”唐宁稽首还礼开口问道。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三纵七联的徐景天修士,是他有要事找你。”贺元说道。 “未知道友有何事?”唐宁听闻此人姓徐,心下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贺道友,有劳你了,多谢。”徐景元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向贺元微笑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贺元说罢,化遁光而去。 唐宁见此,面色有些凝重起来。 第七百五十四章 疑雾重重 徐景元眼见其远去,回身微微一笑:“唐道友不必紧张,实不相瞒,在下的确出身元阑县徐家,敝府修士之前和贵宗陈达道友有些许误会,今特来澄清。” 这一番话却是大出唐宁意料之外,不知道徐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心下暗自警惕,开口道:“徐道友的话我不是很明白。” 徐景天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没有恶意,陈达道友的事情完全是一场误会,之前我们已经见过他了,我此来是奉命请唐道友屈尊移步,去见一位故人。” 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徐家到底是什么意思?看徐景天语气神态不似做谎,而且也没这必要。 以徐家的力量真要干掉自己的话,不过捏死蚂蚁一样,何必费力搞这么一出。 只要等自己外出之时,派个人跟踪到荒山野岭,神不知鬼不觉,查也查不到。 现在这样将双方关系当着外人之面暴露,反而授人以柄,自己毕竟是同盟军修士,他们不可能光明正大杀害自己。 “请道友将话说明白些,道友所说的误会究竟何意?所指的故人具体是谁?” 徐景天道:“既然道友一定要我说清楚,那好吧!陈达道友认为贵宗弟子任琴清被我们掳掠,因此大闹我们在宣华里开设的阁楼,此事完全是一场误会。” “任琴清道友并非我们所掳掠,而是自愿加入我们徐家,现在她就在宣华里等候,这其中的是非曲直还是由她和道友解释吧!” 唐宁沉吟道:“我怎么相信你们,陈达师弟已经因为你们进了牢狱。” 徐景天道:“道友应该明白,如果我们真要对付你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说句冒犯的话,区区乾易宗,哪怕是将你们整派修士诛灭,也不过碾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来见你,就是我们最大的诚意,如果道友是在信不过,我也没办法,见还是不见,请道友自己做决定,我们不会勉强。” 此话说的极为狂妄,却是句实话,徐景天虽面带微笑,但那份居高临下的蔑视之态却是由心而发,毫无遮掩。 唐宁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下几度思量,最终开口道:“道友请带路吧!” 两人遁光腾起,径直出了光幕,行了大半日,来到宣华里的一间阁楼前。 “这是敝府开设的商铺,唐道友请。”徐景天说道,朝内里走去,唐宁跟在其后。 宽敞明亮的厅殿柜阁林立,里间十余名修士在各个柜阁前选购物品。 “徐前辈。”两人方走入里间,一名芳容姣好女子行上来行礼道。 “任琴清道友在何处?带我们去吧!” “是。”女子应道,领着两人穿过厅殿,拐过几处长廊,来到一间庭院前。 徐景天上前敲了敲木屋房门,很快,屋门打开,一名身段窈窕,面若敷粉女子自内而出,正是任琴清。 “弟子拜见师叔。”任琴清躬身行了一礼。 “任姑娘,你要求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办了,唐道友已经请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徐景天说道,转身离去。 唐宁见他对任琴清态度十分客气,心下疑惑更甚,待其远走,开口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你为何不辞而别,入了徐家?” “此事一言难尽,师叔里间请。” 两人入了屋室内,相对而坐。 任琴清道:“此次请师叔来,一者是为了澄清与徐家的误会,听闻陈师兄因此而入狱,殷师叔亦遇害,弟子心下甚是愧疚,未免今后再与徐家闹出摩擦矛盾,是以专程来向师叔解释。” “二者,有一件物品望师叔日后能够转交给陈师兄。” “这么说,你果真是自愿加入徐家的了?”唐宁心下叹息,可惜陈达为她孤身前往徐家阁楼对质,以至现在仍关在城卫队的牢狱中,殷庆元也因此枉丢了性命,原来正主早已放弃他们,攀龙附凤去了。 任琴清面无表情:“当日我从坊市中出来,被徐家一名修士带走,又被押至元阑县,在那里见到了徐麟元,直到几个月前,我重回“环苑亭”,本想和宗门诸位师兄弟道个别,却听闻殷师叔遇害的消息。” “后来一番打探,才知晓陈师兄为了我的事与徐家起了冲突,被关押在城卫队,为免本宗与徐家再起冲突和误会,因此前来拜见唐师叔,澄清此事。” 唐宁越听越糊涂,听她此言,明明就是被徐家强行掳走,怎么现在又变成自愿效力了。 而且她似乎在徐家地位还不低,方才看徐景元的态度就可见一般。 “这个徐麟元是什么人?你既是被他们押到元阑县,为何方才徐景元对你却颇为恭敬?” “徐麟元是徐家家主徐清风的长子,现在是我的夫君。” “什么?”唐宁心下一惊,此女论样貌,算不上倾国倾城,论修为,只有筑基后期,怎么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徐家太子之妻,这实在令人吃惊。 “师叔不必惊讶,实际上徐麟元有三十七房妾室,我正是他第三十七房小妾。”任琴清声音没有什么波动,仿佛事不关己,在说别人的家事一般。 “徐麟元之所以取这么多房妾室,并不是贪图色欲,而是为了修行需要。” “其作为徐家家主长子,手握庞大的修行资源,加之天资姣好,只三百余年便修至元婴之境,徐麟元目视甚高,虽然目前只有元婴初期修为,但已经开始筹划冲击化神之事。” “而他之所以娶三十七房妾室,皆因其所修的一门阴阳转合,男女双修秘法有助于他冲击化神之境。” “此功法非常特别,必须得是九月初九出生的男子,和五月初五出声的女子才可修行,这两日是一年之中阴阳交汇之日。” “九月初九阴气下沉,而阳气上升,天地被阳气笼罩,故而此日出生的男子乃极阳之体。” “而五月初五阳气下沉,阴气上升,此日出生的女子皆为极阴之体。” “徐麟元正是九月初九的生辰,因此他需要一名五月初五生辰的女修和他共修此法,在关键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将此功法修至四层之境,对应的修行达到元婴。” “也不知徐家是如何得知我的生辰,那日出了坊市后,就径直将我带走,一直到了元阑县,见了徐麟元后,便做了他的妾室。” 唐宁听完她讲述才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眼见她冷漠的神态,毫无波动的声音,心下不知为何却有一丝触动,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的工具。 她只是,没有办法… “徐麟元为什么不直接找一名五月初五生辰的元婴期女修,是不是修炼这功法对你们自身有所损害?” “他说没有,修此功法需要未经人事的女子才行,而且修炼功法本身需要大量的时间,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所以他才要自己培养。” 唐宁道:“徐麟元只需要一名极阴之体的元婴女修,而他有三十七名妾室,其他人怎么办?” 徐麟元之所以娶三十七房名义上的妾室,只是为了培养一名元婴女修,一旦符合标准的人产生,其他三十六人立时就没有了用处。 徐家不可能花大量资源白白养着三十六人,她们的下场和后果恐怕就不大妙了。 任琴清没有正面回答,淡淡道:“他答应会尽全力助我修行。” 唐宁默然无语,说到底还是宗门势弱,故徐家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如若换做大宗门弟子,他们绝不敢这么做。 “徐师叔遇害之事,我问过徐家驻守环苑亭那边的人,他们并不知情。” “不是徐家,那会是什么人?”唐宁眉头微皱,他倒不是相信徐家的话,只是从种种痕迹来看,确实有可能不是徐家所为,否则难以解释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动静。 若说是忌惮任琴清的身份,那也说不过去,任琴清不过是徐麟元众多妾室中的一个,且修为低微,又没有背景。 环亭苑是徐家往来郡城的一个重要据点,甚至特别派设了办事处,驻守此地的总指挥至少得有化神修为才说得过去。 像这个级别的修士绝对是徐家内部的中流抵柱,连徐麟元都未必会放在眼里,更别提他众多妾室的其中一个了。 他们迟迟没有动作,要么没有将此当成一回事,要么真的和殷庆元的死没有直接关系。 第七百五十五章 意外线索 “具体是谁杀害的殷师叔我也不知晓,徐家不可能听我的指挥去调查这种事情,不过我想他们没有必要骗我,杀一名没有背景的金丹修士对于他们来说不过碾死只蝼蚁。”任琴清手中一翻,拿出一个朴实无华的木盒:“请师叔帮我转交给陈达师兄。” “好。”唐宁接过木盒:“姜羽桓师兄目今就在城卫队任职,呆会儿我就去城卫队一趟,让姜师兄转交给陈师弟。” “师叔,弟子有一个请求,还望允准。” “什么事?” “此物还是待陈师兄离开刑狱后再交给他吧!” “哦?为何?” “这是我们的约定。”任琴清嘴角微微一笑,神色凄哀悲凉。 “其实我觉得,你亲手交给他比较好。”唐宁见她这幅模样,料到是两人间的私事。 “没这个机会了,也许,留一点念想更好。” “我一定将这东西带到。” “多谢师叔。” 屋室内陷入短暂沉默,唐宁起身道:“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我送师叔。” 两人出了庭院,只见一名扎髯满腮男子迎面走来,沉声道:“任姑娘,你要去哪?” “我送本宗师叔离开,放心,不会走远的。” 男子看了唐宁一眼,微微侧过身体,让出道路,两人向前走去,男子亦步亦趋跟在不远处。 直至出了阁楼,任琴清行礼道:“师叔,恕弟子不能远送。” 唐宁目光掠过其身后扎髯满腮的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多保重,希望还能有相见之日。” 任琴清没有言语。 唐宁转身离去,径离了里市。 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子被人欺辱,却毫无办法,他心中极不是滋味. 他又何尝不想仗剑而起,奈何力微势弱。 徐家固然可恶,但真正根源还是在于自家宗门的孱弱。 乾易宗,乾易宗。 他口中低吟,深深叹了口气。 ………………… 一晃眼几个月时间又过,这一日,唐宁正盘坐在屋室内闭目修行,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室,但见门外矗立一名舒眉朗目男子,正是姜羽桓。 “姜师兄,你怎来了?快请。”唐宁开口道,心知姜羽桓肯定是有要事才会来此。 两人入了里间,相对而坐,姜羽桓道:“此次来找唐师弟,是有一件要事,关于殷师兄遇害一事,我发现了一个线索。” “哦?”唐宁心下一惊:“什么线索?” “我在“元明里市”的一家商铺中发现了殷师兄的遗物。” “殷师兄的遗物?能确定吗?” “确定,一件护身鳞甲,是当年殷师兄还未结丹之时,因完成宗门任务有功,魏玄德掌教赏赐给他的。这是我亲眼所见之物,绝不会错。” “你所说的那家商铺是哪个势力旗下的?” 姜羽桓道:“是星元商会旗下的商铺,当日我前往里市,路过星元商铺,见其门口挂出竞卖会的消息,正好我要买一份修行所用的稀缺材料,于是便等候了一日,参加了这个竞卖会。” “在竞卖会上,见组织方拿出了这件磷甲,开始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直到他们介绍这件鳞甲材质和来历,我才想起是宗门赏赐给殷师兄的那件护身鳞甲。” “后来这鳞甲被一名男修买走,我和此人一番交谈,从他手中细细看了这幅鳞甲一眼,确定没错,是殷师兄的那件鳞甲。” “盖因鳞甲上有炼器师留下的名号,所以不可能错。” 唐宁沉吟道:“如果是凶手将殷师兄身上财物变卖,那么就完全排除徐家的可能性,以他们的财力,根本不会在乎这点灵石。这么说,殷师兄是意外死亡,被人劫财掠货?” “姜师兄,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是殷师兄把此物送给了别人,毕竟他结丹也用不上了,最后辗转到了那家商铺手中?” 姜羽桓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暂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因此我来找你,高原他们不是在“宣达里市”吗?可以找他求证,他是殷师兄信任的人,或许知晓详情。” “好,我这就去问问。” 两人出了屋室,一路遁行,大半日后,来到“里市”外的一片山林中。 屋室内,高原等人神识察觉到有人到来,纷纷迎了出来,见到两人,连忙躬身行礼。 一行人入了屋室,各自落座,唐宁开口道:“这位姜羽桓师兄,我都不多做介绍了,你们纵使之前未会过面,现在想必也知晓了。其实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只不过处于安全考虑,没有告知你们。” “弟子拜见姜师叔。”几人起身行礼。 姜羽桓摆了摆手,以示几人入座:“这一次我和唐师弟来此,是向你们打听有关殷师兄遇害一事。你们可知晓殷师兄身上有一件名为银蚊丝的银色宝甲,属二阶极品灵器,是一名为汪朝阳的炼器师炼制的。” 高原应声答道:“弟子知晓殷师叔随身行囊中确有此物。” “那他这件银蚊丝甲可有送与别人?” “没有。弟子之所以知晓此事,盖因章乾师兄失踪后,殷师叔曾说起过,此物是魏掌教赏赐给他的,原本他准备交给章师兄防身,不料还没有出手,人就不见了。他嘱咐弟子好好修行,尽心做事,日后可交给弟子,是以弟子印象深刻。” “你能确定他没有转送别人吗?” “至少可以肯定没有送给本宗师兄弟。” 姜羽桓和唐宁对视了一眼,有高原这句话,足以说明此物乃是杀害殷庆元凶手变卖商会,只要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相信能将凶手揪出。 “好,我们知晓了,你等努力修行,不可怠慢,有什么事随时禀知我。”唐宁说道,起身向外而去。 两人出了屋室,一番商议后,又来到“宣华里市”,乘做往来的商船到达“元明里市”。 “两位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星元商铺内,一名身着商会服饰女子迎上来稽首问道。 姜羽桓道:“数日前,我曾参加过贵商铺举办的一个小型竞卖会,不知是贵商铺何人所组织的?” 女子答道:“这种竞卖会我们每年都会举行一到两次,以吸引客人,至于上次的竞卖会乃是商铺管事项渊大人具体负责的。” “不知可否为我们引荐一下?我们有要事希望能与他面谈。” “请随我来吧!==。”女子领着两人穿过厅殿,来到阁楼三层一间屋室前,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雄浑声音传出。 女子推门而入,里间盘坐着一名扎髯满腮男子,结丹后期修为。 “项大人,这两位客人说有要事与您面谈,因此将他们带到这里。” 男子目光扫过两人:“两位道友有何事要找我面谈,现在可以说了。” 姜羽桓稽首道:“在下冒昧叨扰,望道友勿怪。前几日在下曾参加贵商铺组织的竞卖会,内中有一件竞拍物,和敝宗颇有渊源,在下听闻此次竞卖会是由道友负责的,因此斗胆来拜见,想打听一下此物的来历。” 他话音方落,唐宁手中一翻,双手递送了一个储物袋过去:“冒昧叨扰道友清修,我等深感歉意,区区薄物,聊表歉意,望道友勿要推辞。” 项渊接过储物袋,将其放在一边,看了唐宁一眼,神识扫过,知晓内里摆十颗上品灵石,面色稍好了一些:“有什么事就说吧!” 姜羽桓道:“在竞拍会中,贵商会曾拿出一间二阶极品灵器,银蚊甲,不知此物贵商会是从何而来,道友若能告知,我等感激不尽。” “商会竞卖物品的动向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透漏给外人的,不过看你们远来一趟也不容易,既然这么诚心的来求我,那就破一次例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项渊起身行至一个柜阁前,从内里拿出一叠卷宗,翻阅了几眼,取出其中一张递给唐宁:“你自己看看吧!” 唐宁接过卷宗,但见其上密密麻麻的物品名称,而中间就有一行,是记录银蚊甲的。 按照其上记录,此物品是由一名为“张福”的男子在道丁九三七年八月二十日售卖给星元商铺的。 除了银蚊甲之外,此男子还一道卖了三件极品灵器,四件上品灵器,十张二阶灵符,两套二阶阵旗,一共价值六十三万灵石。 第七百五十六章 杀人凶手 唐宁和姜羽桓相对视了一眼,这名叫张福的男子一次性倒卖了这么物品,显然不正常。 极有可能就是此人杀害了殷庆元,而将其储物袋中随手携带的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变卖了灵石。 殷庆元由于带领着乾易宗众弟子,是以随身肯定要携带一些低阶的灵器、阵旗、灵符,以便不时之需,或奖赏弟子之用。 凶手杀害殷庆元后,便将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悉数变卖,这是合情合理的。 “敢问道友,这名为张福的男子是谁?道友可相识否?”唐宁将卷宗递还给他。 项渊收起卷宗:“每天来本阁买卖物品的修士数不胜数,况且这些买卖并不经我手,谁知道他是何方人士。” “那这一日贵商铺接待他的是何人?我们能否与此人一见?” “都过去了这么久,哪还记得当日轮值的是谁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无可奈何,唐宁又从储物袋中拿出十颗上品灵石:“俗话说帮人帮到底,我们知晓贵商会每次买卖不仅需要客人签字画押,而接待的修士也有相应证明记录,恳请道友不辞辛劳,为我们查一查,我等感激不尽。” 项渊微笑接过灵石:“本来这种东西我们是不应该泄露的,看在你们一片诚心,那好吧!云苑,你去查一查,将人请到两位道友跟前来。” “是。”女子接过卷宗应声而去。 约莫一刻钟后,一名面色白净男子来到屋室,朝项渊行了一礼:“项大人,您找我?” “哦,这两位道友有点事情需要咨询。” “敢问道友尊姓高名?”唐宁稽首行礼道。 男子还了一礼:“在下高阳。” “高道友,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件很重要的物品在贵商铺竞卖会上出现,想知晓前往贵商铺变卖此物的是何人,道友是当日接手这些物品的人,因此想问问对那位张福还有没有什么印象?” 高阳道:“那日的确是我轮值,但事隔这么久,商铺每天人来人往,我也不识得此人。” “道友一点印象都没有吗?能否和我们说说他的大概特征?高矮胖瘦等等。” “抱歉,实在记不起来了。” 姜羽桓道:“如若再见到此人,或者看到此人画像,道友能否认出?” “我不能保证。” 两人皆无可奈何:“既然如此,就不叨扰道友了,告辞。” 项渊微微点头,两人退了出去,离开了星元商铺。 “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到此又断了。”唐宁微微叹了口气,花了二十万灵石,没想就是这么个结果,他心头不甘又无奈,甚至有一丝烦躁:“姜师兄,此事你怎么看?” 姜羽桓道:“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们确定了此人就是杀害殷师兄的凶手,而且知晓他出售物品的具体时间。” “可是我们连他具体是谁都不知道,这个张福你觉得有可能是真名吗?” “不大像,殷师兄是七月左右在环苑亭遇害,此人却时隔半年跑到“元明里市”来出售遗物,唐师弟,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唐宁道:“有两个可能,第一是巧合,凶手杀害殷师兄后,因为别的事,来到郡城,便顺手将东西变卖了。第二,凶手担心在环苑亭的商铺变卖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姜羽桓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凶手大费周章时隔半年才到“元明里市”将这些物品变卖,如果不是巧合的话,说明这个人非常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一般杀人劫财的贼寇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他这么大费周章可以推断出三点。” “第一,他财力方面并不富裕。” “第二,他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 “第三,他的修为并太高,应该也是个金丹修士。” “否则看不上这些小钱,还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变卖这些低阶物品。” “一个金丹修为,又没有显赫背景的人,为什么要冒险劫杀殷师兄,排除仇杀的话,那就只能是劫财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知晓殷师兄手中有一笔十分可观的财物,故而起了杀心。” “这也是为什么此人这么害怕暴露自己身份的原因,因为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所以他才要大费周章跑到郡城内来变卖这些物品。” “甚至,我可以大胆的推测,此人或许是环苑亭李家的某个修士。故而他需要到郡城中来变卖物品,因为环苑亭可能很多人都认识他,一旦他暴露身份,就要受到李家的责罚。” 唐宁缓缓点了点头:“姜师兄的推断合乎情理,仇杀的话应该不大可能,殷师兄知晓自己处境艰难,行事处处谨慎,应该不会得罪人。排除巧合因素,熟人作案劫财的可能性最大。” “这样吧!我们回去让那些弟子,将环苑亭李家所有金丹修士画像描募一番,特别是与殷师兄相熟的修士画像,然后再拿到商铺请高阳指定,或许能找到凶手。” “我亦是如此作想。” 两人商议罢,遁光腾起,来到“宣华里”,让六名弟子描募出李家所有金丹修士的画像。 几日后,两人拿着这些画像重回到星元商会。 “两位前辈有什么需要?”一名女子迎上来稽首问道。 唐宁道:“未知高阳道友在何事?我有要事见他,烦请引荐。” “前辈请。”女子领着两人穿过厅殿,转过数个长廊,来到后方一座院落前,敲响了屋室大门。 很快,屋门打开,一名面色白净男子矗立在屋内,正是高阳。 “高大人,这两位前辈说有要事求见你,因此我带他们来了。” 高阳眉头微皱:“两位道友怎么又来了?有何事?” “高道友,可否借步一谈?” “进来吧!” 三人入了里间,唐宁从储物袋中翻出五颗上品灵石,递给他道:“冒昧打扰道友清修,望海涵,些许灵石聊表歉意,我二人此番求见,实有一事请道友相助。” 高阳并没有去接灵石,看了唐宁一眼皱眉道:“道友有何事?” “关于上次所说的银蚊甲一事,我二人今日准备了几张画像,烦请道友相认,看看具体是何人?”唐宁拿出一叠画像出来。 “原来是这事,那好吧!不过商会有商会的规矩,泄露客人的秘密一般是不允许的,这次我帮两位道友,可不要到时让我难做就行。”高阳接过他手中灵石和画卷说道。 “请道友放心,我们绝不会透漏半个字。” 高原翻阅了一阵,从中取出一张画像:“我记得依稀是此人模样。” “是他。”唐宁微微一惊:“高道友,你确实那日来变卖银蚊甲等财物的是此人吗?” “应该没错,见着画像我就想起来了。” “好,多谢了,告辞。”唐宁收起画像,向外走去。 “唐师弟,怎么了?你识得此人?”两人出了星元商铺,姜羽桓开口问道。 “不错,我曾和他见过一面,他就是和殷师兄一起负责处理环苑亭李家灵兽事务的另一名金丹修士,姓王名宣,也是李家招募的散修。”唐宁拿着一张方面大耳男子画像道。 姜羽桓点头道:“那十有八九就是此人了,既是李家招募的散修,说明其财力方面不富裕,否则没有必要替李家做事。而他长期和殷师兄相处,十分了解殷师兄情况,极有可能见财起意。此人什么修为?” 唐宁道:“金丹中期,我想他可能是知道了我们和徐家的事情,因此见财起意暗下杀手,来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将这一切顺理成章推到徐家身上。” “可惜他不会想到任琴清回来澄清了这一切,更不会想到变卖的物品会被我们看见。” “他的计划和算盘已经很完美,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不远万里来到郡城,将殷师兄遗物变卖,却正好被你遇上认出。” “如果说整件事有什么破绽的话,就是他太大意,虽然用了化名,却没有隐藏自己容貌。” 姜羽桓道:“或许那个时候他觉得这事情已经翻篇过去了,不过纵使他遮掩容貌变卖遗物,我们既发现了遗物,继续查下去也肯定能将他揪出。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殷师兄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既然知道了真正凶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去“环苑亭”一趟,在动手之前,我会先调查一番,确保无误。” “既然这样,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更安全点。” 第七百五十七章 截杀 “宣华里”附近山林的屋室内,乾易宗众人聚于一团,唐宁开口道:“这几日我和姜师兄来回奔走,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或可查出杀害殷师兄的凶手。我且问你们,李家处理妖兽尸体的那处山林,除了殷师兄和王宣外,可还有其他金丹修士?” 几人听他此言,相视了一眼,各人皆有惊疑之色,陈晓凡皱眉问道:“唐师叔是怀疑?” 唐宁摆了摆手:“你们只管回我的话。” “是,负责处理妖兽尸体的管事只有殷师叔与王宣两人,再无其他金丹修士。” “殷师兄和王宣关系如何?” “还不错,因为只有他们两人负责这项事务,总得交谈沟通,一来二去,故而相熟。” “这个王宣是什么来头?” “他是个散修,无宗无派,听闻原是“元贤县”修士,后来不知为何投奔了李家,为他们做事。” “高原,按你的说法,殷师兄是去年七月失踪遇害,具体时间是七月三日到七月二十日这段时间失踪,那这期间王宣是否一直呆在那处阵内?” “王宣在七月五号和八号之间曾外出过。” “你确定吗?” “确定,因为两名管事都外出,有些事情我们做不了主,只能暂时搁置。而正巧又是殷师叔遇害时间,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许佳音,你曾回环苑亭与那边弟子联系过,可曾将你们暂住的地方告诉他们?” “没有,弟子只是询问徐家的事情,其余什么都没有说。”许佳音道。 “好,这样吧!你和我们走,去一趟环苑亭,有些事情需要你出面从中联络。” “是。” “走吧!今日之事你们谁都不要泄露出去。” “弟子明白。” 唐宁与姜羽桓起身出了屋室,遁光携裹着许佳音腾空而去。 山林内五名弟子望着三人消失的身影,神色各异。 “听唐师叔的意思,莫不是王宣杀害了殷师叔?”张尧皱着眉开口问道。 高原道:“十有八九是如此吧!否则唐师叔为什么一直问关于他的事宜。” 汪嘉欣道:“可我觉得王宣前辈人还挺不错的,他为什么要杀害殷师叔呢?” 陈晓凡看了她一眼:“汪师妹,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谁都可以慈眉善目,翩翩君子。你若是这么轻信别人,迟早会吃大亏的。” “唐师叔和姜师叔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他们既然说查到了蛛丝马迹,就一定掌握了某种证据,更何况王宣确实有作案时间。” 严卿道:“你们说,唐师叔和姜师叔此去会不会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这不是我们考虑的,诸位师兄弟,此事可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可能会有十分严重的后果。” 唐宁与姜羽桓、许佳音三人来到里市,在一家名为“天通物通阁”的商铺,订下了明日前往“环苑亭”的船票。 在商铺的阁楼歇息了一宿,次日三人乘做商船行了十余日抵达“环亭城”。 “你上次是怎么和罗桓取得联系的?”三人离开亭城,来到一荒山,唐宁开口问道。 “丰园山有一处阁楼,罗桓师弟闲来无事时,便会去那里取乐,我上次就是在那里等候了半月,遇上了他。”徐佳音答道。 “你去将他唤来,我有些事要问他,小心一些,不要暴露了行径。” “是,弟子知晓。”许佳音应道,化作遁光而去。 唐宁与姜羽桓再此等候了十余日,这一日,天光泛白之时,远处两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山顶,现出两人身影,正是许佳音和罗桓。 “弟子拜见两位师叔。”罗桓躬身行礼。 “罗桓啊!你虽然身在徐家,但我知晓你一直心向宗门,这次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唐宁开口见山道。 “请师叔吩咐。” “我先且问你,今年八月二十日,王宣可有外出过?” “八月二十日?”罗桓陷入沉思。 “也不仅仅局限与这一日,约莫前后一个月内,这段时间王宣可曾外出过。” “好像是有。” “你能确定吗?” “王宣前辈时常会外出,所以这段时间有没有外出,弟子也不敢肯定,需要回去找其他师兄弟确认一下。” “嗯,去吧!找一些信得过的人。”唐宁手中一翻,递给他三颗上品灵石:“你们在这边也不容易,这些灵石你拿着,事成后另有重赏。” “多谢师叔。”罗桓接过灵石,面色一喜。 “我们在这里等你的消息,切记小心谨慎,还有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弟子明白。”罗桓说道,化作遁光而去。 一晃几日眨眼便过,罗桓又复回到此地行礼后开口道:“禀两位师叔,弟子已打听的明白,王宣在八月十一日曾外出,一直到九月初三方回来。” 唐宁和姜羽桓相对视了一眼,既然一切都对应上了,说明高阳并未说谎,当日前往星元商铺变卖遗物之人的确是王宣,即他是杀害殷庆元的真正凶手。 “你打听王宣的事,没有外人知晓吧!” “没有,弟子是和张清,余峰两位师兄弟打听的,他们都不是饶舌之人,且平素和王宣也没太多交往。” “好,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尽量去打听王宣的动向,他什么时候出去以及目的地,打听清楚了再回来告知我们。” 罗桓道:“师叔难道是想?” 唐宁道:“实不瞒你说吧!我们查到王宣就是杀害殷师兄的凶手,此次过来就是专门处理这件事情。” “王宣贪图殷师兄身上财物,因而将其杀害,并将遗物变卖至郡城。我们找到那间商铺,查到他变卖殷师兄遗物的时间,就是八月二十日,因此才要你打听那段时间他有无外出,以免误伤良人。”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是他杀害了殷师兄,这人如此毒辣,竟为财暗杀了殷师兄,你们也不安全,随时可能会因为其他事而被他所害。” “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一者为殷师兄报仇,二者也是为你们安全考虑。” “弟子明白了。”罗桓应道:“五日后,我们将要运送一批妖兽血肉前往“介羽山”,炼制成灵酒灵食,这件事一向是王宣负责,届时师叔可从中取事。” “这么说,他会亲自运送这些妖兽血肉?除他之外,还有什么人和他一道?” “如无特殊情况,他会挑选几名弟子一道押送。殷师叔遇害之后,李家那边又派了一名金丹修士来顶替殷师叔事务,不过此人并不负责灵兽的押运事宜,应该不会同行。” 几人商量了好一阵,指定了一套行动方案,罗桓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 荒僻的山林,青色光幕之内,王宣盘坐于屋内蒲团之内,正自闭目修行。 直至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淡淡道:“进来。” 一名方面大耳男子推门而入,行礼道:“王前辈,一千斤发酵腌制的妖兽血肉已经装船了,是否现在送到介羽山去。” “嗯,走吧!”王宣起身出了屋室,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艘长约数十丈,高有数丈的玄色商船前。 甲板上,盛放着诸多石箱,王宣径入了船舱内,里间矗立着五六名修士,见到他纷纷行礼。 “出发。”王宣一挥手,船身光芒大绽,轰隆声大响,腾空而起,驶出了青色光幕,向西北方疾驰而去。 行不到一个时辰,忽然两道遁光自下方山林腾空而起,耀眼的光芒将整艘商船笼罩,船身剧烈晃动不已。 王宣盘坐在舱内屋室中,只听得一声轰隆大响,似地动山摇一般,他猛然睁开双目,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怎么回事?” “王前辈,不好了,我们遭到两名不明身份修士的攻击。”一名男子神态慌乱道。 王宣从控制台凝成的画面望去,只见大船左右两侧,两名蒙面,身披黑袍的修士正在疯狂攻击商船。 商船被玄色光幕笼罩,其上流转的符文在两人攻击下一个个破灭,眼看光幕就要支撑不住。 “为什么不发射炮弹攻击?”王宣眉头紧皱叱喝道。 “太近了,这么近的距离炮弹爆裂的话,会波及我们自己。”一名男子答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发射玄灵弹。” “是。”几人应道,在控制台上诸多孔槽上一推,左右两侧的炮管中,光芒大绽,数颗炮弹激射而出。 毫无疑问,攻击商船的两人正是唐宁和姜羽桓,他们埋伏在王宣前往“介羽山”的必经之路上,等候了整整五日,眼见李家运送妖兽血肉的商船驶过,便赶忙追去,攻击其商船。 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一切,必须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 这里毕竟是李家地盘,万一李家援兵赶到,或者有与李家关系匪浅的修士路过,那可就糟了。 第七百五十八章 交手 唐宁手中结印,半空中一只巨大手掌遮天蔽日,一把抓向元灵船。 那手掌约莫三四百丈大小,五指如勾,布满了密密麻麻五色符字,正是五元玄灵手。 巨掌上源源不断的五色符字涌向光幕,与一个个玄色符字相击,僵持不下。 唐宁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出,小白蛇迎风大涨,化作百丈大小,庞大的身躯猛然撞上元灵船。 玄色大船剧烈晃动不已,其上光幕扭曲变形成一团。 另一侧,姜羽桓身化作金色巨猿,双拳如风,将光幕打的晃动不已。 眼看玄色光幕之上符文一个个碎裂,两侧的炮管中光芒之中,炮弹化作流光,激射而来,在两人跟前爆裂。 气流云腾空而起。 空间波纹缓缓向四方传荡。 唐宁身形飞退,手中一翻,一面玄色巾布迎风而涨,挡在身形,巾布不断旋转,玄色光芒凝成了一个漩涡,将涌来的空间波纹尽数吸入其间。 此玄色巾布名为玄渊巾,主材料取自千年的寒金真铁,加之以犀金妖兽的玉犀角炼制而成,看上去是一块布巾,实则是玄铁。 此块玄巾除了材质坚韧之外,还附带有一项属性神通,类似于空间转移一类的法门,能够将灵力吸收入另一处空间之中。 正是这项属性神通提高了它的身价,唐宁花了六十五万灵石才将它买下。 间属性类的神通向来是比较罕有和珍贵的,配合上它本身的坚韧,极大增强了它的防御效果。 他之前拥有的数件法宝在与牧北妖魔对抗之中悉数被毁,因此在取得宗门遗留的财物后,便买了这么一件法宝防身。 唐宁身形一直退了数百丈之远,脱离了炮弹爆裂的余威范围,手中一招,玄渊巾骤然缩至巴掌大小,回到他掌中。 只见原本平平方方严严整整的巾块,此刻如同大水泡一般高高鼓起,凹凸不平。 玄渊巾附带的空间转移神通也是有它极限的,就如同之前的那只碧宝葫一般,只要超出了它的极限,便会爆裂损坏。 此块玄渊巾所能吸纳转移的灵力远超碧宝葫,但却没有碧宝葫那样的攻击手段,两者之间可谓互有长短。 而此时玄渊巾吸收的灵力量显然已经快到它的极限。 另一边,姜羽桓眼见炮弹激射而来,亦是身形飞退,只见他身形一个变化之间,恢复本来面貌,其双掌合十,又缓缓张开。 手掌伸拉之中,一个黑色的口子浮现,将空间吞噬,那口子越拉越大,形成一个圆形黑色空洞,挡在其跟前。 黑洞中没有丝毫光芒,都如同撕裂的空间一般,炮弹激射入黑洞中,随即消失不见。 黑色空洞吞噬了炮弹后,姜羽桓双手缓缓合上,那黑色空洞随着他手掌渐合亦慢慢缩小。 他似乎十分吃力,虽然带着斗笠,看不清神态,但其颤抖的双手已足见一般。 就在其手掌将要合十之际,黑洞将消失之际,只见其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一颗炮弹倏忽凭空出现在其身后数十丈之远处,向着后方更远方向激射而去。 炮弹撞向一座大山,爆裂开来,气流云升腾而起,空间波纹向四方传荡,却早已远离了原本方位。 小白蛇则同样遭受到了炮弹的攻击,其身形一闪,跨越了数十丈空间,躲过了炮弹爆裂中心区域,又一张口,喷吐出一团灰色雾气,将自己全身包裹。 震荡的空间波纹灰色雾气中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人以各自的方式躲住了炮弹的攻击,而元灵船的光幕却在炮弹的余威冲突下彻底破灭,其上符文尽皆消失,光幕如水幕般碎散,消失不见。 船上几道遁光激射而出,化鸟兽而散,像四方逃去。 唐宁与姜羽桓亦遁光腾起,朝着王宣追去。 王宣眼见两人毫不犹豫不约而同朝自己追来,心下一沉,他原来以为这次的伏击是针对李家而来,或许是李家对头干的,是以他们舍弃了商船,只身逃窜。 可看现在这情形,对方很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 双方一追一逃之间,行了数十里,姜羽桓化作一尖嘴绿睛背生双翼的妖兽,已追近王宣跟前。 其身形一个变化,现出原身,手中一翻,一面青色镜子迎风大涨,现于半空,镜面之上光芒一闪,映照出王宣身形。 霎时间,王宣感觉眼前一黑,但见四面八方列满了整整齐齐的青色镜子,每面镜子之上照应着自己身影。 是幻境。他一个愣神间,所有镜子中人影身上忽然燃起熊熊烈火,王宣感觉到一阵灼烧之感,全身已燃起了大火。 他一声冷哼,翻出一面金光闪耀的宝塔,塔高三层。 宝塔光芒大绽,垂下一道金光,将其身形护住,其身上火焰立时消失,宝塔一个旋转,金光向外间缓缓铺展,如同一个金色巨网般,将周侧所有青色镜子笼罩在内。 王宣一声轻喝,金光组成的巨网迅速收拢,所过之处,漫天青色镜子纷纷碎裂,金色巨网被吸入宝塔之中消失不见。 正此时,遮天蔽日的玄色巾块凌空砸下,与宝塔相击,轰隆一声大响,宝塔微微颤动,玄光与金光交织,将方圆数百丈笼罩。 唐宁手中结印,五元玄灵手再次施展,一把向着王宣抓去。 王宣身形飞退,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半空中一尊巨大石像由虚化实凝成,石像睁开双目,口中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哼响,一个巨大的金色符字从其口中喷出,迎向巨掌。 双方交击,五元玄灵掌其上五色符字向着金色符字狂涌而去。 金色符字剧烈抖动,光芒大绽,相持不下。 而另一边宝塔与玄渊巾频频相击,光芒愈弱。 王宣朝宝塔遥相一指,宝塔一个旋转,玄渊巾周身燃起黑色火焰,在黑色火焰的灼灼燃烧之下,玄渊巾光芒越来越弱。 唐宁心下微惊,这黑色火焰不知什么来头,他感觉到与玄渊巾联系越来越弱,火焰似乎形成了一个屏障,不仅阻隔了外间与玄渊巾的联系,内里也在悄然吞食玄渊巾的灵力。 他双手结印,一个巨大光幕于空中凝成,其中五色光芒流转,黑色焰火触碰到此光幕,被其吸收,渐渐与之融为一体。 光幕越转越快,某一刻戛然而止,唐宁双手一推,黑色火焰朝宝塔激射而去。 王宣见此,面色微变,手中一翻,一个木篮迎风大涨,其内激射出一道赤红如血的光芒,将黑色火焰笼罩,将其吸入木蓝中。 王宣正待有所动作,忽然感觉强烈的空间波动,但见周围整个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 姜羽桓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双手缓缓合十,空间被挤压到极致,王宣整个人亦在巨大的压力下五官扭曲,身体变形,缩成一团。 姜羽桓一声轻喝,扭曲的空间爆发出耀目的光芒,直冲天际。 光芒渐渐消散,黑暗中恐怖毁灭的恐怖气息远远传荡,半空中两件法宝没有灵力支撑,直坠而下。 唐宁身形一闪,来到姜羽桓跟前,两人化作遁光而去。 三人自交手之始到结束,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其实盏茶时间不到,两人合力诛杀了王宣后,一路遁行,将黑袍斗笠收起,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来到一座山峰之顶。 “师叔。”许佳音见到两人遁光落下,赶忙迎了上去,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两人。 “事情处理完了,此地不能久留,走吧!” “是。”听闻此言,许佳音心头一块重石总算落地,三人遁光腾起,朝环亭城而去。 第七百五十九章 玄门高层会晤 云遮雾绕的山脉,一道遁光自东激射而来,穿过云雾,来到一巍峨雄阔的殿前。 内里,一名身形魁梧中年男子正端坐蒲团闭目修行。 “叔父,刚刚传来的消息,我们前往介羽山运送妖兽的队伍被人劫杀了。”一名女子自外而入,行礼道。 “是什么人干的?”男子眉头一皱。 “现在暂时还不清楚,据逃回来的修士讲述,出手的是两名金丹中期修士,他们埋伏在宣灵山,戴着黑袍斗笠,一上来二话没说就展开了攻击,显然是有备而来。” “两名金丹修士?”男子沉吟了一会儿:“派人去调查了吗?” “介羽山的程前辈已经去了。”女子答道:“叔父,我认为这件事不正常,或许是有人针对我们。” “说说看。” “对方事先埋伏,冲着商船来的,这显而易见。但商船上除了千余斤妖兽血肉没有其他之物,而腌制发酵的妖兽血肉是专门作为灵酒灵食之用的,这对于散修毫无用处。因此可以断定对方是有组织的团体,加上去年同样负责妖兽血肉腌制发酵事宜的殷庆元死的不明不白,我想这不是巧合。” 男子缓缓点了点头:“那么你认为对方目的是什么?” “这个,我一时间还没有想到,不过我觉得他们可能会再次出手。”女子话音方落,外间一名方面大耳,两鬓斑白老者自外而入。 “程道友来了,请坐,事情查的怎么样?” 老者依言入座:“元灵船坠毁,其上押运的妖兽血肉仍在,我已派人送到介羽山去了,附近有斗法的痕迹,我们在几十里远的地方发现一大摊鲜血和肉沫,相信应该是王宣道友的。” “运送的妖兽血肉没有被劫走吗?” “没有,我觉得这应该是一场私人恩怨引发的仇杀。据事发弟子的描述,当时商船防御光幕被攻破,他们弃船四散而逃,对方没有迟疑,就朝着王宣逃窜的方位追了过去。甚至当时还有一名弟子与王宣同行,相距不过百丈,那两人却直接掠过了他身侧,向王宣追去。” “嗯。”男子沉吟道:“此事你们尽量查一查,为防万一,今后妖兽的运送得加强人手力量。” …………… 天灵船穿行于万丈高空之上,脚下山川河流走马观花而过,这是天宝商会旗下的一艘商船,船头旗帜上飘扬着天宝商会字样,船尾旗杆上飘扬着沉堕号大字。 甲板上巨大的石箱陈列,熙熙攘攘的修士盘坐于各处。 唐宁炼化吸收完一颗丹药灵力,睁开双目,缓缓吐了口浊气。 “唐师弟。”姜羽桓走了过来,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这是他的遗物,你看怎么处理?” “诛此贼子全凭姜师兄之功,此物姜师兄自己留着吧!”唐宁环顾了四周一眼,见周侧无人,开口道。 “若无唐师弟相助,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若唐师弟不反对,按老规矩,这些东西咱们一人一半拿了。” “就依姜师兄之意。” “方才我翻阅了一下,王宣储物袋中东西不少,一共有三件法宝。除了木蓝和宝塔外,还有一物,是一块翡翠玉,本是姜师兄的护身法宝,我之前见他用过。另外各种修行材料一堆,外加约莫四百万灵石,十几瓶丹药。”姜羽桓说着,将储物袋中之物一一拿出。 两人一番商议,唐宁拿了二百万灵石和两件法宝,一件是宝塔,一件是琉璃玉。其余的丹药,包括修行材料全部归属姜羽桓。 “也不知这里有多少东西是属于殷师兄的。”唐宁微微叹了口气。 殷庆元掌管宗门分流的财物,其随身肯定带着不少灵石,且以王宣散修的身份,在李家之下干干杂活,薪俸也不会高到那里去,顶多够其丹药之费。 这好几百颗上品灵石想必不会是他攒下来的,说不定全是截杀殷庆元后的遗物。 姜羽桓道:“生死有命,个人际遇是上天注定的无法改变。” “就拿这件事来说,殷师兄去调查徐家是因你而起,他被王宣盯上不幸遇害或许与你有些许关系,可能正是因为王宣知晓了你们与徐家的事情,又知晓他身藏巨富,故一时鬼迷心窍起了杀心。” “但你也替他报了仇,仔细想来一切冥冥中似有天意,诺大的东莱郡城,方圆亿万里偏偏让我撞上了殷师兄的遗物,因果之间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引。” 唐宁眼见他懒散的面容,漫不经心的神态,不知为何,心下突然之间感觉轻快了很多,好似放下了一块巨石。 先前他一直为殷庆元的事情感到些许自责和内疚,这一刻全都放下。 “姜师兄也相信天命吗?” “我一直都是坚定的宿命论者,相信每个人都有他的宿命,从出生到死亡,谁也没办法更改。”姜羽桓笑了笑,回过身:“唐师弟要不要卜一挂,我的卦向来都很灵验。” “姜师兄给自己卜过挂吗?” “卜卦者不自卜,这是规矩。” “我想是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这些东西,又或者不敢面对,就算是真的,知道自己的命运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还是保留一份希望吧!” 两人闲聊着,天灵船穿云过雾,朝西南方位疾驰而去。 十几日后,三人回到东莱郡城,唐宁与几名乾易宗弟子交代了几句,让他们这段时间小心谨慎一些,特别不要与环苑亭那边的弟子接触,以免被李家顺藤摸瓜查到线索。之后便与姜羽桓分道扬镳,各归本部驻地。 ……………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一晃又是十年。 古朴巍峨的大殿内,十余名男女端坐,不多时,一名须发皆白,慈眉善目老者与一面白儒生模样中年男子并肩而入,两人轻声低语,似相谈甚欢。 “秦掌教请。”面白男子面带微笑做势道。 “上官掌教请。”老者回礼。 两人行至上方主位落座。 面白男子微笑道:“感谢诸位道友百忙之中,不远万里来参加本宗召开的议事,这里要特别感谢太玄宗的秦济元掌教能受邀亲自来此,才让我们这次议事能够顺利进行。” “这些年有赖于诸位道友和各宗派齐心协力,最艰难的日子已经度过,在粱州前线,我们陆续夺回了妖魔占领的数十座城池,相信不久能够将妖魔彻底赶出粱州。” “在天南沼泽,上清宗及荆州的玄门同道也是连战连捷,重夺了洱海的控制权,再进一步向妖魔大本营天南沼泽逼近。” “现在我们可以说天下大势基本已定,妖魔智穷力竭,应该翻不起多大风浪了。” “只是青州那边,听说牧北草原的妖魔势头正盛,青州同盟军这些年对牧北妖魔的作战并不大顺利。” “秦掌教,我冒昧的问一句,贵宗和青州同道能否抵抗住牧北妖魔的攻势?” 第七百六十章 四大宗门议事 秦济元微笑道:“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申明此事,请诸位道友放心,本宗和青州玄门同道完全有能力守护青州,事实上,牧北妖魔自攻入青州以来,这数十年间,仅仅只是攻占了几个亭城而已。” “我们正在各宗派招募兵力,有源源不断的新力军加入前线,而牧北妖魔劳师既远,后续兵力接济不上,已陷入骑虎难下之境。” 秦济元话音方落,下方一身着上清宗服饰的男子道:“我们当然愿意相信太玄宗和青州玄门同道的能力,但恕我直言,真实情况恐怕并不像方才秦掌教所说那般胜券在握。” “我听说青州同盟军将重兵都集结在了奉化城前线,而现在牧北妖魔已经陆续攻破了外围的亭城,逐渐逼近城下。” “一旦集结重兵的奉化城被攻破,牧北妖魔将一马平川,东莱郡就岌岌可危了,因为其他城池根本没有这么强大的兵力和工事守备。” 秦济元道:“薛道友知其一不知其二,牧北妖魔虽然取得了一些小胜,实则强弩之末,经过这么多年的相持,每攻下一道防线他们都死伤无数。” “而我们精锐尚在,以逸待劳,只待时机一到,立时便会发起反攻,届时会摧枯拉朽一般轸灭牧北妖魔,重夺回被他们占领的几座亭城。” 一名玉虚宗服饰男子开口道:“秦掌教,恕我直言,今日我等齐聚于此,不是想听这种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话语。” “我们都清楚现在青州同道遇上了麻烦,这也是大家来此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牧北妖魔,而不是相互推诿和指责。” “假若使牧北妖魔占领青州,那么将会直接威胁到冀州和兖州的安全,到时我们就不得不分派力量驻守冀州和兖州,而粱州前线的局势或许会因此而改变,这是我们都不想见到的。” 秦济元道:“丰道友多虑了,请诸位道友放心,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那就开门见山的说吧!秦掌教,我们绝对没有任何对贵宗和青州同道不敬之意,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以目今情况而言,单靠青州同盟军的力量恐怕难以轸灭牧北妖魔,如果青州同道需要帮助的话,我们都愿意出一份力。” “但奈何粱州和荆州方面都各有强敌,所能给与的帮助实在有限。我听闻幽冥海那边已多次和你们联系,贵宗何不借助他们的力量对抗牧北妖魔,总好过牧北妖魔将青州搞的翻天覆地,甚至威胁到冀州安全。” 秦济元道:“有劳诸位道友费心,牧北妖魔为患之事,本宗及青州同道自能解决,无需借助他人力量。况且诸位皆知,幽冥海组织亦是狼子野心,他们对玄门的统治不满已非一日,将他们引入青州,是引虎驱狼,后患无穷。” “秦掌教此话我不敢苟同,妖魔乃心腹之患,幽冥海组织却是鲜介之疾,既然他们愿意与妖魔对抗,使他们自相残杀,削弱两方的力量,不正是一举两得吗?” “况且以贵宗在青州的影响力,难道还担心他们反客为主?我知晓他们开出的要求并不高,实在不理解为何贵宗此次竟如此固执。” “范道友之言有理,目今我们的大敌乃是妖魔,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之前我们费时费力与商会谈判不也是为了将他们绑在我们的船上?”如今幽冥海自愿加入我们阵营,又有什么理由将他们拒之门外?” “我听说牧北妖魔已经和幽冥海那边搭上了线,如果他们倒向妖魔,对青州的局势而言不更是雪上加霜?” “我们当然尊重贵宗和青州玄门同道的意愿,毕竟青州是你们的辖地,但抗击牧北妖魔涉及到大局,我们不希望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因为牧北妖魔的兴风作浪又掀起什么波澜。” “更重要的是,如果青州守不住,那我们就必须分派出粱州前线的力量回防冀州,这对我们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我们提出让青州同盟军接纳幽冥海的力量完全是出于好意,这仅仅是一个建议,贵宗当然有权拒绝,只要青州同盟军能够守住青州,不让牧北妖魔威胁到冀州和兖州,从而影响整个局势,我想大家都不会有什么话说。” “但万一青州若是守不住,使得我们不得不分派力量回守冀州和兖州,那么太玄宗将要为此负上一定的责任,这是在座所有人取得的共识。” 下方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 上方主座上道德宗掌教上官无垠看向秦济元:“诸位道友都是为了贵宗和青州同盟军考虑,秦掌教,你意如何?” 秦济元仍是面带微笑:“本宗和青州同道完全有能力守住青州,至于诸位道友方才所言之事,非我一人能够决断。” “我们都知晓秦掌教和贵宗的能力,既然秦掌教这么说了,我们相信青州同盟军一定能守住青州,使我们无后顾之忧。” ……………………………………… 昏暗屋室中没有一丝光芒渗入,腥臭令人欲呕的腐烂气息充斥,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蛆虫啃食着一只腐烂的臭鼠。 一道人影端坐其中,巍然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的一声轰隆大响,厚重的石门推开,光芒照射入屋内,格外刺眼。 “陈达道友,你的刑期已满,可以出狱了。”一名男子自外而入开口说道。 陈达起身和他一道出了石室,来到一座大殿,内里一名两鬓斑白老者正盘坐蒲团之上。 “于前辈,这位陈达道友已刑满,这是他的文书。”男子上前行礼,手中翻出一纸卷宗递给他。 老者展开一看,在上面签字画押复还给男子。 “晚辈告辞。”男子领着陈达出了大殿,来到一山头,其上早有两人在此等候,正是唐宁和姜羽桓。 “袁道友,多谢了。”姜羽桓朝男子稽首了。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陈道友,恭喜,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了。”男子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解开了其涌泉,灵海,泥丸宫的灵力禁制:“我就不打扰你们师兄弟相聚,告辞。” 山峰顶上,只剩乾易宗的三名师兄弟,十年不见,陈达容貌憔悴了很多,双颊深陷,发髻散乱。 “陈师弟,知你今日出狱,我们特来迎接,敝宅中已准备了酒宴,给你接风洗尘。”姜羽桓开口说道。 “多谢。”陈达面无表情。 “走吧!” 三人遁光腾起,不一时来到一山林木屋前,入了里间。 内里空空荡荡,只摆着一个红木圆桌,其上各类珍馐玉液,灵酒灵食,清香扑鼻。 “这地方虽寒碜了一些,但胜在清净,无人打搅,请吧!” 三人各自入座,姜羽桓给两人倒上了酒:“此次一者恭贺陈达师弟出狱,二者,咱们师兄弟三人相聚,着实该庆贺一番。” 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师弟,其实此次我来是一件事要与你交代。”唐宁开口说道。 “什么事?” “关于任琴清的,几年前她来找过我。” “她不是被徐家掳掠走了吗?” “确实是被徐家掳走,不过这里面另有一番因缘。”唐宁遂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只木盒:“这是她要我在你出狱之时,亲手交给你的。” 陈达接过木盒,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缓缓打开,内壁上贴着几张符箓,里间盛放着一张折叠丝绸锦帕。 他将锦帕取出,缓缓展开,锦帕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图样,里间包裹着一颗娇艳欲滴,色泽光亮饱满的红豆。 陈达看着红豆,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瞳孔骤缩,怔怔望着那颗红豆良久,面无表情的神态终于动容。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第七百六十一章 幽冥海军团 巍峨雄阔的殿阁内,太玄宗高层聚于一堂。 主座上三人分别是清玄殿殿主上官渊承,戒密院院主朱睿名,太玄宗太上长老任伯达。 “诸位师弟都到齐了,今日召集大家议事,仍是为了前线战事,经宗门决议,决定引入幽冥海组织人手,以对抗牧北妖魔。”上官渊承率先说道。 此言一出,下方几人皆神色微动,一方面大耳男子道:“前者我们已就此事做了商论,掌教及宗门各殿院也已认可,为何此次却突然决定与他们联手?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上官渊承道:“年前,道德宗召开了四大宗门级别的议事,主要是针对牧北妖魔的事宜,其他三宗都建议我们吸纳幽冥海组织力量对抗牧北妖魔。他们已经放出了话,如果我们不采纳他们建议,丢失了青州,本宗需要为此担上一定的责任。” “而这几个月来,在天元城,我们有好几项与他们的重要合作,都被他们单方面停止,对我们来说损失不小。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警告,但长此下去,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合作事项被终止。” “因此掌教召开了议事,决议通过了幽冥海组织加入青州同盟军的决定。” “相信不用太久,幽冥海组织就会派出人手过来。” 下方一两鬓斑白男子皱眉道:“幽冥海组织竟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说服上清宗、道德宗、玉虚宗同时向我们施压?” 上官渊承道:“他们也是担心我们守不住青州,从而影响梁州的局势,幽冥海那边肯定与他们沟通过,看来是取得了共识。” 男子摇头叹息道:“他们难道不知幽冥海组织向来野心勃勃,视玄门为敌,真想不到道德宗、上清宗、玉虚宗如此短视,竟和他们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反而向本宗施压。” 朱睿名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只要利益一致,敌人也可以是朋友,更何况幽冥海组织虽然一直宣传不利玄门的说辞,但却没有实际的举动,只能算是一个潜在威胁,而妖魔却是搅得天下大乱,为心腹之患。” “我猜道德宗、上清宗、玉虚宗之所以向我们施压,并不仅仅是担心牧北妖魔影响梁州那边的战局,他们见本宗日益衰落,在搅乱了兖州后,目光自然放到了青州。” “他们窥探青州已非一日,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和借口罢了,利用幽冥海组织来搅浑青州的水,然后他们再趁机而入,向瓜分兖州一样,瓜分青州。” “恐怕这才是他们为了幽冥海组织一事向我们施压的真正原因。” 上官渊承道:“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此事已成定局,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击退牧北妖魔,只要我们牢牢控制住青州各宗派,他们就没有机会搅乱青州。” 下方一人问道:“不知幽冥海组织那边提出了什么条件?” “掌教正与他们谈判,而我们的任务是要说服青州各宗派。”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直接接纳幽冥海组织的力量,现在兜兜转转让道德宗、玉虚宗、上清宗插了一手,又不得不接纳他们,传出去让人笑话。” “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引进幽冥海组织的力量,至少要比东莱郡被牧北妖魔占领好,他们胃口再大,最多也就是在各郡县划分一块地盘,待解决了妖魔,我们仍能牢牢掌握青州控制权,想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只怕到时候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几人一言一语论议道。 ……………… 雄伟的东莱郡城,城墙之上修士林立,巨炮陈列。 城内城外已然戒严,暂不允许人员进出。 城外遮天蔽日的战船整齐布列,轴胪万里,旌旗飞扬,庄严气派。 唐宁身披战甲矗立在云栖号风灵船甲板之上,目之所及,战船连绵无际,直接霄汉。 守卫东莱郡城的四个军团,全部已集结城外,如同沙场阅兵一般,排列行整。 这场大阅兵真正目的其实早就已经私下里传开了,青州玄门军团将要与幽冥岛势力合作,共同对抗牧北妖魔,早在一个月前,各队就下发了通知,要求所有人员不得无故外出,呆在驻地等候命令。 而在前日,所有队伍都接到指挥部的命令,在郡城之南集结。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足可见青州玄门同盟军对于幽冥海势力的重视,实际上这场大阅兵就是摆给对方看的,表面是欢迎接待,实则有点炫耀兵威的意思。 关于幽冥海势力,唐宁只知晓他们盘踞在幽冥海各个岛屿,截断往来的要道,靠劫掠往来商船为活计,玄门曾组织数次征伐都无功而返,可见他们力量不小。 当年他初次外出新港,跟随彭万里等人前往清海诸岛与商会洽谈灵兽养殖事宜时就曾遇到过一次,他现在犹记得那艘骷髅船的番号,天威将军号。 就是这艘骷髅船差点将他们洗劫一空,好在遇到千羽商会战船的追击,才侥幸逃过一劫,因此队伍幽冥海势力,他着实没什么好感。 在他看来,这个幽冥海势力就是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 …… 远处,微弱如米粒的光芒闪烁,朝着东莱郡城疾驰而来。 ……… 郡城之上,大殿之内,上官渊承盘坐在蒲团之上,一名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他们到了。” “通知其他人了吗?”上官渊承睁开双目淡淡道。 “已经知会了。” 上官渊承缓缓起身,一步跨出,来到城廓,早有几人在此等候。 “不是说将有五个军团兵力加入吗?怎么就这几艘船?”一名鬓边见白男子望着远处行来的数百战船皱眉道。 “远来是客,袁师弟,就劳烦你代表我们同盟军前往迎接一下吧!”上官渊承道。 “好。”男子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巍峨雄阔的雷淄船前,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出现,数百艘战船立时停下。 很快,雷淄船上一道遁光激射而来,对男子稽首道:“前辈,家师请您尊驾。” 袁姓男子微微点头,倏忽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已然出现在雷淄船上。 “袁道友,久违了。”甲板上,一队队修士矗立,行列齐整,约莫有万余之众,众人身前,几名男子矗立,为首一名须发皆白老者微笑稽首道。 “贵组织有此诚心,愿意与我们并肩作战,齐心协力,我等十分欢喜,本宗几位师兄已在城廓等候,令我先来此迎接道友,郑道友,请吧!” “有劳了。” 几人遁光一闪,来到城廓,与其上等候的几人行礼,相互寒暄了几句。 上官渊承眼望着缓缓驶来的数百战船开口道:“本宗仅代表青州玄门同盟欢迎贵组织的加入,先前贵组织言此次有五个军团的精锐修士将要开赴前线,缘何只有这么些战船,莫非后续队伍还未开拔?” 郑幼麟微微一笑:“”上官道友有所不知,本部五个军团精锐修士就在这些战船中,一并乘载过来。” “哦?道友的意思是让他们就这么赴往前往吗?没有战船灵械的相助,恐怕难以对抗妖兽大军。” “据我所知,牧北妖魔的联盟大军仅仅只有少部分装配了战船,其由妖兽组成的主力队伍皆是靠自身力量取胜。” “我们毕竟与妖族不同,他们肉身强硬,因而不需要借助战船和灵械的威能,如果我们不借助战船和他们硬拼的话,死伤会更为严重。特别是它们妖丹能够自爆,威力强大,同阶普通修士难以抵挡。” “若以诸位道友这般修为的话,难道还惧怕战船灵械吗?说到底,规模再宏大的战争都要回归人与人斗争的本质。恕我直言,我认为妖族最可怕的不在于妖丹自爆和肉身强硬,而是它们整体的纪律和服从性。灵械只是辅助性的工具而已,真正的战争靠的是人。” “我们只是善意的提议而已,既然道友已有策略,当然是依道友之意了。贵组织旗下的军团拥有完全的自主权,我们完全尊重贵组织的意愿,望能与贵组织真诚合作,齐心协力。” “诸位道友放心,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该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吩咐一声便行了。” “好,有郑道友这句话,相信我们的合作会十分愉快,城内已经为诸位准备了酒宴,还有青州各玄门的同道正在等候,贵组织旗下的军团修士我们早已安排好了驻地,会有人领着他们前去,诸位道友请吧!” “有劳。” 众人身形一闪,霎时没了踪影。 第七百六十二章 割让清海 城外,云栖号风灵船上,唐宁眼望着数百艘战船缓缓驶来,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就这么几百艘战船也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迎接,颇有些小题大做,杀鸡用牛刀的意味。 直至战船驶进跟前,他才清晰看见,每艘战船之上,密密麻麻的陈列着一队队修士,数百艘战船甲板之上满是修士身影,兵力不在少数。 其身着统一的玄色服饰,行阵严整,船头玄色旗帆上飘扬着幽冥海某某岛军团的字样,整体看上去给人一种庄重肃穆之感。 这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这些人不像占山为王的土匪,倒好似久经阵仗,纪律严明的军士。 数百艘战船在玄门几艘接应的天灵船护拥之下向着城内而去,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各队亦纷纷调转船头,鱼贯入了城内,各归驻地。 十几日一晃而过,这日,唐宁出了屋室,来到议事殿,内里已有几人在座,正在闲聊。 “听说了吗?幽冥海旗下的军团已经出发了。” “哦?这才不到几日,他们这么快就赶赴元贤县吗?” “他们可不是去元贤县,而是直接开拨到奉化城前线。” “直接去奉化城?不可能吧!人家大老远才赶到东莱郡不到半月,就被调至前线对抗牧北妖魔,这未免太不厚道了。” “传闻是他们自己提出的,主动要求到前线去效力。” “主动要求去送死?这些人是脑子坏了吗?我不信。” “李道友,你别不信,还真是这样,我也听说了,现在外面都传开了,同盟军高层本来想挽留他们几日,说他们远道而来辛苦,不急于一时。结果人家说前线战事紧急,刻不容缓,早到一刻是一刻,风风火火的乘载那几百艘战船就开拨了。” “几百艘战船?同盟军难道没有给他们调拨一些战船吗?就靠几百艘战船去和牧北妖魔硬拼,送死也不是这么个送法啊!”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听说是这样,他们就搭乘着来时的几百艘战船走了,估摸前线应该会给他们准备战船和灵械吧!” “他们和我们只是合作,各管各的,就和商盟一样,人手财力等方面都是自己负责,应该不会额外给他们提供战船等军备灵械。” “那岂不是去送死?要我说,给他们一些灵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都是为了对抗牧北妖魔,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 “这你就不知晓了吧!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侠肝义胆的好汉?其实是有利可图,听说高层和他们达成了统一意见,要将青州的一部分辖地分与他们,才换得他们的相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 随着时间推移,陆续又有许多人到来,也都加入了关于幽冥海军团的讨论之中,直至队长方霆自外而入,众人才止息话头。 今日只是例常议事,方霆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都是军团上层传达的喻令和任务,随后便宣布了议事结束,众人于是出了大殿,各归屋室不提。 ……………………… 济宁岛,略显昏暗的屋室内,巨大的玄色圆桌前,端坐着数名男女。 石门咯吱一下推开,外间走入一名两鬓斑白,豹头猿臂男子径直入座,开口道:“今日召集各位道友来此,是由一件重要事宜宣布。” “根据最新得到的确切消息,幽冥海本部上级组织已经和青州玄门同盟达成了一致意见,目今本部已派出了五个军团的精锐修士赶赴奉化城相助玄门对抗牧北妖魔。” “为什么我们要帮助他们对抗牧北妖魔,让他们斗的两败俱伤,我们则暗中继续发展力量,岂不更好?”下方一人问道。 男子道:“此事上面自有考量,我们不能一直躲躲藏藏暗中发展,像过街老鼠一样,想要壮大,必须从幕后走向台前,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让整个天下的修士都看到我们的力量,从而宣传我们的理念,只有这样,才能够吸纳更多修士加入我们阵营。” “幽冥海虽是中枢要道,但毕竟修行资源有限,不如州郡内陆繁华,商盟之所以能做大,就是因为他们在各州郡县都占有一席之地,否则仅凭沧溟海的那点修行资源,根本没有与四大宗门平起平坐的机会。” “我们要发展,就必要将力量慢慢渗入到那些州郡,而青州是最具备合理条件的地方。” “目今天下被妖、玄、魔三大势力瓜分,而四大宗门中属太玄宗最为孱弱,青州的那些大宗派早已蠢蠢欲动,加之它北边又有牧北妖魔虎视眈眈,这是我们最理想的发展之地。” “我们进驻青州后,太玄宗和当地玄门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因为他们需要稳住我们,对抗随时可能发难的牧北妖魔,这给我们的安全提供了保障。” “再者兖州方面,组织发展了这么多年,已得到了一些支持,算是能站稳脚跟。” “青州和兖州紧靠,两者连成一线,也算相互有照应。” “因此高层才不遗余力要争取和青州同盟玄门联手的机会,从而将力量渗入青州。” “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一面白男子问道。 “这一仗对于我们来说非常关键,必须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要让整个青州的修士都看到我们为荡平妖族祸患所作出的努力,这对我们以后在青州发展十分重要。玄门横征暴敛多年,加之那些修行世家为虎作伥,早已失了天下人心。” “我们要将他们失去的人心再收拢过来,到时候登高一呼,王旗竖起,必天下响应,从者如云。” “而这一切的前提在于我们得先赢下这一仗,在得到人心的同时展现我们的实力,只要我们赢下此役,将牧北妖魔赶回牧北,那么天下修士会怎么看待我们?” “他们会认为驱逐妖魔,平定妖族之患是我们的功劳,因为这些年玄门和商盟屡战屡败,而我们一加入青州玄门阵营,立刻就反败为胜,那么天下修士,特别是青州的修士自然会将这一切的功劳安在我们头上。” “我几乎可以肯定,只要我们赢下这场大战,那么我们之后在青州的发展,将会是一马平川。” “而我们一旦输了,天下修士会认为我们实力远不足以和玄门、妖族对抗,更重要的是,我们多年苦心经营,发展的力量将在这场大战中付之一炬。” “此一战我们赌上了所有的本钱,只能赢不能输。” “对于我和诸位来说,所能做的只有尽力打探牧北妖魔的情报。许道友,探刺情报是你的强项,这件事情我希望由你全权负责。” “好。”一名面色白净,容貌清秀,眉间一处红色胎记男子微笑点头:“但我有一个请求,希望诸位道友能将各自手中掌握的线人资料交给我,方面统一调度规划。” “我同意,现在没有事情什么比青州正面战场胜负更为关键,而我们唯一所能做的只有打听情报,哪怕能够帮助正面战场之万一,也要不遗余力,竭尽全力完成。” “许文若道友的能力在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因此交给他全权处理,诸位道友也该鼎力支持才是。” “我同意。” “我同意。” 几人纷纷表态。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知诸位,经过数次谈判,太玄宗和青州玄门已答应将整个清海交给我们管辖,还有东莱郡的一些辖地,前提是我们必须将牧北妖魔逐回牧北,才能接手整个清海,到时候,我们就是清海诸岛上的主人了。” 几人听闻此言皆神情一振,一人问道:“由我们管辖整个清海?那原来清海上的那些玄门和商会怎么办?” “原岛屿上的玄门和商会全部撤出清海,这是玄门和商盟已经商议定了的。虽然清海岛屿小弱,修行资源贫瘠,但它处在牧北草原和青州之间,位处要冲,地理位置很重要。” “而且我们占据清海之后,相当于在青州和牧北草原之间有了一块根据地,到时候我们可以根据局势选择向青州或牧北草原渗透发展势力。” “这是组织上层多次谈判取得的双方能够接受的最终结果。” “玄门和商盟根本不在乎资源贫瘠的清海,而我们需要一块稳固的发展地。” 第七百六十三章 大战落幕 修行不知岁月,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三十余年。 广阔无垠的清海,战船旌旗连绵万里,炮弹遮天蔽日,方圆数万里各色光芒直冲霄汉,诸多神通术法齐现,漫天修士与妖兽的身影,缠斗在一起,直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清海之下,水流如刀,卷起万丈巨浪。 高空之上,气贯长虹,直教天崩地裂。 整个天地被血色染红,半空中血雨簌簌而下,巨大的妖兽残骸与修士尸身不断自高空坠落而下。 战场的中心地带,方圆数千里,海中满是尸身血骨,水流为止堵塞。 一场大战从天明至日暮,直打了四日三夜,乌泱泱牧北大军逃窜而去,青州同盟玄门追击了三百万里才罢兵。 此一战,将持续了百余年之久的清海大战揭下帷幕。 ………… 唐宁矗立在风灵船甲板之上,望着如血残阳和尸山血海的清海,深深呼了口气。 战船之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是存活的人在庆幸,是胜利的人在呐喊。 连绵数万里的旌旗,成千上万的战船上,欢呼声响成一片,震天动地。 ………… 自幽冥海势力加入青州玄门同盟战线以来,增加了这股生力军力量后,战争的天平一点点发生了倾斜。 和商盟不同,幽冥海旗下军团自加入青州同盟军后,十分尽职尽责,每每出现于牧北妖魔抗争的最前线,也因此死伤颇重。 他们整体纪律严明,战斗力颇强,与玄门的传统战法不一样,他们更为看重修士自身,而非借助灵械的力量。 其旗下每个军团仅有一百艘战船,战船只用来掩护修士攻击或撤离,以及保障低阶修士性命安全。 其采取三三制的战斗方式,即三个人为一个战斗小组,三十个人为一个小队,三百个人为一个大队。 战斗之时,每个小组成员几乎形影不离,同进同退。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每个战斗小组都是由化神以上修士组成,加之常年合作,相互了解,配合默契,故战斗力十分强悍。 每个小队由十只战斗小组组成,小队中领头负责统帅的小组则是炼虚修士三人组。 同理,每个大队由十个小队组成,大队中领头负责统帅的小组则是由合体修士三人组。 而其他金丹、元婴级别的修士,通通安排在战船上负责战船的操控。 每次与牧北妖魔交手之际,战船一字当先排开,发射完两三轮炮弹之后,待牧北妖兽大军扑上来,立马向后撤离,拉开距离。 由化神以上修士组成的精锐小队上前与牧北妖魔缠斗,战船则在后方掩护,只有当全体进攻的号角吹响之时,战船上的金丹元婴才会离开战船发动集体冲锋。 这个战法十分克制牧北妖兽大军的死亡冲锋,其主要特点在于极高的机动性,抛却了那些繁琐的低阶战船战车,将所有的金丹、元婴修士安置在天灵船和雷辎船上,操控战船,来去自如。 无论是进攻还是后撤,牧北的妖兽大军根本追击不上。 毫无疑问,这个战术的主力全集中在那些由化神以上修士组成的队伍上。 让低阶修士操控战船,用战船保护低阶修士,两者相辅相成。 低阶修士操控战船只负责掩护高阶修士的战斗和打扫战场清理余孽。 譬如哪个大队死伤惨重,战船则立刻填补上去,以炮弹火力掩护高阶修士撤退。 若战事顺利,牧北妖魔败逃,则发起大冲锋,清剿败逃的牧北败兵。 若战事不利,高阶修士可以立马退到战船上,随后整体逃离,牧北大军根本追击不上。 纵使妖兽大军发起死亡冲锋式的自爆进攻,由化神修士组成的精锐小组亦可抵挡的住,随时可以逃离摆脱大规模妖丹自爆的区域。 妖兽大军的主要特点就是笨重,机动性不高,而战斗力强悍。 加之妖丹自爆的特殊性,一旦抱成团,兵力相等的情况下,同阶修士很难与之抗衡。 这个战术正好克制了妖兽大军的兽海死亡冲锋特征,低阶修士与战船捆绑一起,具备了高机动性,而与它们正面对抗的又是战斗力更加强悍,同时具备来去自如机动性的精锐队伍。 这使得妖兽的大规模妖丹自爆效果大大减弱。 以低阶妖兽庞大沉重的身躯,一艘风灵船上顶多只能装载十余只妖兽,所以他们无法利用战船的机动性,和战船一道同进退。 这个战术体系唯一的弊端在于,使高阶修士死伤颇重,因为低阶修士和战船绑定在一定,躲在战场的后方,极大的保护了低阶修士性命安全,一旦前方高阶修士战败,战船则带领着低阶修士向后逃窜。 若前方高阶修士的战斗占据优势,则会发起大冲锋,属于扫荡式的清理战场了。 这样一来,高阶修士组成的小队则直面整个牧北联军的攻击,自然死伤惨重。 虽然如此,这却是对抗牧北妖兽大军最好的办法,因其付出的代价最小。 到了大战的中后期,这个战法体系被整个青州同盟军所借鉴,运用到了各个军团。 在之后的二十年余中,青州玄门同盟和幽冥海旗下军团以及商盟旗下军团,陆续夺回了被牧北妖魔占领的各个亭城,直至将他们赶出了清海。……… 又在清海之上相持了十余年,经过数场大战,青州军团一步一步夺回了清海的岛屿。 最终牧北妖魔将剩余兵力部署在济宁岛,在这一带岛屿集结了十个军团的重兵。 青州盟军派出了十五个军团,耗时一年,夺回了济宁岛,并追杀了三百万里,牧北妖魔残兵一路逃窜回了牧北。 至此,持续了百余年的清海之战彻底结束。 (第三卷完。) (清海大战篇结束了,这一卷我做了些尝试,在我的思路中,一个存在了上千万年的文明应该有与其相应水准的机械力量,但大家显然对此并不太买账。) (本书一百四十万才签约,一百五十万字上架,写到现在二百三十万字现在还是三百多钧订,可以说非常不容易,整个起点几乎都找不到成绩这么差的书。) (为了一直支持的书友,我会尽力写下去,争取能够善始善终,也请大家稍微理解一下我的难处。) (没办法,我也要吃饭,光靠每个月一千块的稿费肯定是过不下去的,所以工作不能丢,有时候更新来不及,就只能断更了。) (不管怎么样,感谢大家的支持!!!) () 第七百六十四章 新的开始 巍峨雄阔的大殿内,一名须发皆白老者端坐客位。 外间一名虎体狼腰,器宇轩昂男子大步而入稽首道:“方才有些要事处理,因此耽搁,让道友久等了。” “上官道友不必客气。”老者起身稽首还礼。 两人相对而坐,上官渊承道:“济宁岛一战后,牧北妖魔算是彻底败了,剩下的残兵败将夹窜着尾巴狼狈逃回了牧北,从此之后清海之上再无战事,我等亦可稍松一口气。这次击退牧北妖魔,全靠贵组织相助,我仅代表本宗及青州同道对贵部弟兄表示感谢。” 郑幼麟道:“这是我们之前就协议好的,本部会竭尽全力帮助贵宗及青州同道击退牧北妖魔,大丈夫一言既出,岂可失信于人。现如今牧北妖魔已被赶出青州,逃离清海,本部已履行当初的承诺,不知上官道友何事能够完成贵宗承诺。” “道友且放心,贵组织和我们的协议已是天下皆知,本宗绝不会失信于天下,清海及东莱郡的那些辖地,贵组织随时可派人前来交接。” “那就多谢道友了。” “对了,郑道友,我看贵部已经集结,听说是准备开拔回幽冥海,怎么这么急?” “此来正是向道友辞别的,清海之事已了,我们也不好在青州之地久呆,还是尽快回幽冥海吧!” “这么多年抗击牧北妖魔,贵部弟兄辛苦了,也应该好好歇息一会儿,既然贵部要开拔,我让同盟军弟子送上一程,聊表感激之意。” “贵宗的好意心领了,修行之人何必拘于俗礼,况且本部马上开拨,就不劳道友费心了。我们会留下一部分人交接清海和东莱郡的辖地,还请道友能够多多照应。”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了。只是有一事,妖魔虽暂退于牧北,但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贵部如果都撤回了幽冥海,他日妖魔再度席卷清海,将何以御敌?” “此次牧北联军集结重兵进犯青州,而落得狼狈逃窜,元气大伤,料其短时间内不敢再来犯。再者,牧北若举大军而来,也不是几日之间能集结完成的,到时本部自会来助阵。” “若按我的意愿,当一鼓作气,进军牧北,彻底剿灭妖魔,这才是一劳永逸之道。只可惜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亦死伤惨重,正是百废待兴,各宗派都不愿意发起大战,进军牧北。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牧北九郡之地,幅员辽阔,物资丰足,待他们养精蓄锐之后,必然又再度掀起大战。”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官道友不必太忧心。” 两人闲聊了一阵,郑幼麟起身告辞而去,上官承渊送了一程。 城外,数百艘战船腾空而起,载着幽冥海众人朝西北方而去。 ………………… 唐宁跟随着战船回到驻地屋室,盘坐而下,他是十年前被调至前线的,彼时青州同盟军团已陆续拿回了奉化城被占领的那些亭城,牧北妖魔退守至清海诸岛上负隅顽抗。 由于前线军团死伤惨重,兵力稀缺,于是便将东莱郡驻守的几个军团拉到了前线。 唐宁就是那时自东莱郡城跟随着第二十三军团一道来到奉化城,之后又陆续参与了攻伐轩渊岛,七星岛,以及济宁岛的三场大战。 由于青州同盟军革新了战法,像他们这种金丹、元婴的低阶修士都呆在风灵船、天灵船、雷辎船上,位于整个队伍的最后方,只负责火力掩护。 加之这三场大战都是以优势兵力攻敌困兽之斗的残兵败将,是以三场大战下来,他都没有受伤。 实际上,只有在战斗尾端,追击牧北逃兵败将打扫战场之时,他们才会冲击上去,彼时牧北妖魔已经溃败,很难组织有效的抵抗,是以大部队修士冲上去时,基本都是秋风扫落叶之姿。 济宁岛一战后,牧北联军最后的力量被击散,自济宁岛以南再也没有他们驻守的军团,一路窜逃回了牧北草原。 青州同盟军追击了三百万里,诛杀妖魔无数,而后凯旋而归,昭示着大战结束。 至于后续会不会再一鼓作气进攻牧北,夺回被妖魔占据的郡县,就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了,但从同盟军部署上来看,并没有这打算,因为所有军团都已经撤回了内陆。 攻打牧北草原可不是一件小事,那里已经是妖魔的主场,这些年他们又修建了坚固的工事,就是为了防止清海战败后,玄门乘胜追击。 果真要攻打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寥寥草草,故而大家都推测,战事到此告一段落了。 唐宁手中一翻,吞下一颗丹药,盘坐屋室内闭目修行。 ……………… 清海,济宁岛,雄阔的殿宇宽敞明亮,内里诸多男女齐聚一堂,轻声谈笑,气氛欢快。 不多时,外间两名男子并肩而入,左侧之人两鬓微白,正正方方国字脸。 右侧之人豹头猿臂,身形魁梧。 众人见两人到来,纷纷起身。 “胡道友,请上座。”左侧两鬓微白男子微笑道。 右侧男子摆了摆手:“于道友,本部一向讲究人人平等,没有上下高低之分,现在让我上座,不就是让我凌驾于诸位弟兄之上吗?玄门的那一套旧世界腐朽体制我们可不能搞。” “是。”左侧于姓男子面色略有些尴尬,微微一顿应道:“是我疏忽了,胡道友所言在理,此处本是牧北妖魔的议事大殿,我们暂且征用,内里布局未曾更改,因此一时不慎,忘了本部规矩,稍候我便将这台阶踏平。” “诸位道友请坐吧!”胡姓男子开口说道,在众人身边落座。 “这位胡岩石道友,是幽冥海总部派下来接管济宁岛具体事务的总管,今后济宁岛一应大小事务由他主管负责。”于姓男子说道:“胡道友,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张鹰道友,这位是袁清道友,这位是黄有初道友………” 于姓男子与众人一一点头示意:“首先告知诸位一个好消息,从今起,清海所有岛屿都归于我们管辖,方才我们已经与玄门及商会做了交接,总部派我来济宁岛主持大局,但具体事务还得仰仗诸位相助。” “现今我们虽然掌控了清海诸岛,但由于先前的大战,使这些岛屿千疮百孔,一片狼藉,加之大量修士外逃,此地几乎成了一座空岛。” “诸位道友能坚守在这里,十分不易,但前途仍是任重而道远,现在正是百废待兴之初,诸位道友需得同心齐力,恢复清海诸岛的繁荣。” “按照总部指示,我们将开放清海的所有修行资源,人人平等共享,以吸引更多修士加入我们。除此之外,我们还要铺设火脉,增加免费的炼丹室,炼器室,还有灵食灵酒的制作流程,以及灵械的制造。” “今后清海将成为我们的一块大本营,所有加入我们组织的道友都要学习炼丹、炼器、制符、制阵等等技艺,每个人都必须得拥有一技之长,包括我和诸位道友。” “人人都必须自给自足,创造自己的价值,绝对不允许坐吃山空,像玄门宗派里那些高阶修士一样,只索取而不出力。” “所有创造的财富,包括灵矿的产量都要上交我们手中,然后根据每个人需求下发,不允许私入腰包的行径,若有违者,从重处罚。” “我在这里要提醒诸位一句,不要以为做了清海的主人,就忘了本部的规章纪律,而学习玄门的做派。” “他们那一套是我们绝不允许的,若有犯者,决不轻饶。” “我将监督大家,大家也可以监督我,若有作奸犯科,违反规章之行径,可向上级揭举。” “是。”众人开口应道。 胡姓男子继续道:“现在我要求诸位听从我的命令,按照以下几个步骤行事。” “第一,立刻统计济宁岛所有的修行资源数量,务求真切,不得隐瞒。” “第二,派出人手去搜寻那些身藏沟壑山野的平民及修士,安置好他们。在各个地方贴出告示,安抚人心,并将我们方才的决议出示。” “第三,所有清海诸岛都要实行统一的管理方式,修士建起修士城,凡人建起凡人国,将修士与凡人完全的隔绝开来,修士不得干扰凡人国度。” “第四,建立起蜕凡城,让所有身具灵根的孩童进入蜕凡城中,遣派修士统一教授修行之法门。” “第五,本岛有一些修行世家,之前在牧北妖魔来临时,投靠了魔宗。在青州联盟军重夺岛屿后,又通过各种关系投诚,现在给他们两条选择,第一,接受我们的统一安排,加入我们组织里,分化到各个岛屿去。第二,给他们十日时间,离开清海,否则全部诛灭。” “今后岛屿上不允许建立青楼一般的阁楼,也不允许建设赌坊,无论是修行城还是凡人国度,凡有发现,必不轻饶。” 第七百六十五章 迫在眉睫 东莱郡城,巍峨雄阔的大殿中,东莱郡的玄门高层聚于一堂。 为首上座的乃是东莱郡镜月宗清玄殿殿主卫清风。 “清海的战事结束,妖魔退回牧北,东莱郡总算保住,此皆靠诸位用命。大战过后,百废待兴,该是发展自己的时候了。今日请诸位来此,一者庆功,二者有一事相商。” 一身着星月宗服饰老者道:“卫道友所言的莫不是幽冥海组织之事。” “不错,按照协议,他们已经接手了东莱郡亭城和清海的辖地,听闻他们一接手,就动作不断,诸位道友怎么看?” “既然已是他们的辖地,我们就没有必要过多干预他们的管理方式了,由他们折腾吧!毕竟他们为抗击牧北妖魔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我们没理由插手。” “如果放任不管,这些人迟早会成为大患的,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他们进驻青州,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特别是我们今后还要依靠他们,防止牧北妖魔卷土重来。” “不管怎么说,平定了妖魔之患,他们有大功,如今哪怕局势再差,也比整个东莱郡被妖魔占领的好。” “要严密监视他们的动向,还有防止它们将势力范围向外扩展,只要将他们盯死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想他们翻不起多大浪花。” 众人一言一语说道。 ………… 唐宁盘坐于屋室内,正自闭目修行,忽而敲门传来。 他从入定中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室,外间矗立着两名,一人身形挺拔,方面大耳,正是队长方霆。 另一人光额阔面,身形魁梧,却不知是何人。 “方前辈。”唐宁稽首行礼。 “他就是唐宁,本队唯一的清海修士,原是新港乾易宗弟子。”方霆先是对男子介绍一番,又转身向唐宁道:“这位是纵队直属的张心柏道友,有要事寻你。” “不知张前辈寻晚辈有何事?” “唐道友,奉本部纵队长之命,要求你们清海籍修士,明日午时前往纵队议事殿集结待命。”男子面无表情道,说罢。 便化遁光而去。 “方前辈,敢问此是何故?”唐宁见其倏忽消失不见,方霆也转身要离去,连忙开口问道。 方霆微微一笑:“你心里想必应该猜到了,何必明知故问呢!清海现在被划拨为幽冥海组织势力之下,你们这些原清海的宗派修士无家可归,上面顾念你们这么多年抗击妖魔不易,因此给你们一个安身之地。” “是,晚辈料想到是此事,只是不明白,同盟军高层此举,是要给我们一块地盘,让我们保留原先宗派建制继续发展,还是说打乱原来宗派建制,让所有弟子加入其它宗派中,此一节究竟如何,请前辈明示。” 唐宁心下十分紧张和期待,如果是保留原先宗派建制,给一块辖地重新发展,那他就不得不回到乾易宗。 而以乾易宗的规模实力,不用想也知晓肯定分配不到什么好地方。 若是打乱宗派建制,那么他将有可能加入更强大的宗派,最理想的当然是入太玄宗,这是他梦寐以求,期盼已久之事。 “哪有那么多地盘供应给你们,青州六郡五十四县六百四十七座城池,早已被各宗门,世家和商会瓜分完了,现如今幽冥海组织又在东莱郡横插了一脚,硬生生从他们手中分走了一快地盘,本来就引起了很多矛盾,要是再供应给你们清海宗派,那还不得闹翻天了。” “这么说,青州各级玄门要接受我们这些人了?不知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限制和规矩?” 方霆道:“具体的方案就不是我能知晓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接收你们的宗派不会比原来宗派规模小,如果是化神修士,大概率会被分配到乙级玄门,甚至甲级玄门乃至镜月宗这一个级别的宗派。”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看修为,哪怕修为不高,天资优异的话,也是有可能被大宗门选中的。这算是对你们的一个嘉奖吧!” “说实话,清海虽然面积不小,但各岛屿上的资源太贫瘠了一点。” “修行和资源是密不可分,若一辈子呆在清海,顶多也就修至化神而已,了不起出一个炼虚级别修士,岛上的资源根本养不起更高级别的修士。” “而青州内陆随便一个郡县的乙级玄门,至少都有几名炼虚级别修士。” “我听说你们新港属于清海最贫瘠的修行岛屿之一,这就更得离开了,否则一辈子坐困山沟,能有什么成就?” 唐宁点头道:“前辈金玉良言,晚辈铭感于心。敢问前辈,不知此一次青州玄门招收清海宗派修士,太玄宗有没有参与?” 方霆听闻此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怎么,你想加入本宗吗?” “太玄宗贵为四大宗门之一,执天下玄门牛耳,谁人不希翼加入贵宗,从此一飞冲天。” “就算入了本宗,也不代表能一飞冲天,最终还是得靠自己,不过嘛!加入本宗的确要比其他宗派好一些,至少薪俸待遇方面就要高出不少。” “如此说,贵宗也会招收一批弟子?” “准确的说,本宗从开宗立派的那一日起,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招收弟子,无论是何等强大的宗派,都必须招收新鲜血液,才能护持宗门的长期发展。更何况此次与牧北妖魔血战,本宗死伤不少,招收是肯定要招收的,但以你的条件,恕我直言,恐怕没这个指望。” 唐宁知晓他说的是实情,以自己的修为和资质,根本没可能被太玄宗相中:“多谢前辈告知。” “那就祝你好运吧!”方霆身形一闪,遁光腾起,很快便消失不见。 唐宁回到屋室,心绪飞转,不能平静。 他等了这么多年,几度在鬼门关游荡,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他要加入太玄宗,为了自己前程,为了与柳茹涵相见,非得加入太玄宗不可。 怎么办?该怎么办? 诚如方霆所言,以他的修为资质根本没这个指望,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找白锦堂相助,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但一时间,他又到哪里去寻白锦堂来,这么多年,他早已失去了白锦堂的消息,也不知他有没有遇难,还在不在第四军团。 且三日后就要到纵队议事殿集结,而第四军团又不在奉化城,哪怕现在去寻白展堂,也根本来不及。 唐宁心下悔恨,要是能早个一年半载,得此消息的话,他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时间这么紧迫,他到哪去找白锦堂求助。 但话说回来,一年前,他还在茫茫清海,玄门刚刚击败济宁岛驻守的妖魔,正在搭乘战船回青州内陆的路上,那时哪能知道这些消息。 要怪就怪青州同盟高层的动作太快了,他才回到奉化城驻地不过数日,高层就已议定此事。 而这一切的根源在于两者的时间差,他从济宁岛乘做战船赶回奉化城,花了近一年时光。 但那些高阶修士早就已经回到了城内,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理各项事务,而他彼时还在茫茫清海之上跟随着战船航行。 因此在他赶回奉化城后,幽冥海组织已完成了清海和东莱郡城的辖地交接,高层已议定了他们这些清海修士的归属。 唐宁在屋室内来回渡着碎步,毫无头绪,一时间茫然无措。 良久,他仰躺在石床上,怔怔出神,现在只能寄望于青州玄门高层动作不要那么快。 希望三日后的集结只是初步登记,了解情况,而不是直接选定人员,不然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一旦选定宗派的话,哪怕找到白锦堂,也已经晚了。 白锦堂纵使有一些人脉和能量,但这种涉及宗派之间的事非常复杂,绝非他这个级别能够搞的定的。 唐宁在焦急和无奈的情绪中度过了三日,天刚蒙蒙亮,他就出了屋室,遁光腾起,来到一座巍峨的大殿前,正是纵队的议事殿。 第七百六十六章 迫在眉睫(中) 彼时大殿一个人都没有,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有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名扎髯满腮大汉身形,是名金丹后期修士。 他遁光落下后,朝唐宁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毫无疑问,此人肯定也是清海宗派的修士,但不知是哪个岛屿的。 “在下风清岛华颜宗程不易,敢问道友名讳?”札髯满腮大汉主动行至唐宁跟前稽首道。 “新港乾易宗唐宁。”唐宁亦稽首还礼。 “如今我等可谓是真正的丧家之犬了,也不知同盟高层会怎么安置我们?”扎髯满腮男子微微叹了口气。 “听说要打乱建制分派到其他宗派里去。”唐宁回答了了一句。 “说是这么说,但未必是什么好事,依我看,还不如继续呆在原来宗派。” “哦?这是为何?莫非里间还另有缘故?”唐宁听他此言,不解问道。 风清岛在清海算不上什么大岛,料那华颜宗也并非大派,如今能加入青州内陆宗派,怎么也比留在弹丸之地要强,对于他来说应该觉得前途有望才是,不知为何却出此丧气之言。 程不易道:“像我这般资质普通,修为不高的,纵使分至青州宗派,想那大门大派也看不上我。更何况半路出家者,不是真和尚。” “我们这种半路加入其宗派的修士,和后娘养的估摸差不多,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他们自己一手培养的弟子,想要得到好职务和优待无异痴人说梦,加之人生地不熟,上面没人关照,处境可想而知。” “若是分至大宗派还稍微好点,至少薪俸肯定比原来高,要是分在哪个亭城的丁级玄门的话,那还不如留在清海。” “这倒也是。”唐宁点了点头,他这话颇有几分道理,半路招收的弟子肯定不能和一手培养的弟子相比,无论在哪个宗派皆是一般,不是自己人,终究是隔了一层。 就如同在乾易宗时的许清婉一般,也是半道加入宗门,当时情报科竞选执事,她是部科中唯一筑基后期修士,却连竞选执事资格都没有。 就是因为她的这个身份,如果是宗门自己培养的弟子,那么执事之位肯定是她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随着时间推移,陆续又有几人来到殿前,直至辰时左右,殿前已集结了约莫数十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金丹期修士,少部分元婴修士,至于化神级别的修士却是一个也无。 唐宁放眼望去,这些人中一个新港修士都没有,这不难理解,新港的三个宗派,金丹以上修士不超过二十人,一人分配到一个军团尚且不足,更何况是同一纵队,这个几率就更为渺茫了。 加之连年战乱,期间也不知死伤了多少,只怕现在存活的新港金丹修士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而各军团的正规队伍中,修为最低也至少达到金丹期,那些炼气和筑基弟子则被安排在各军团附属的其他队伍中,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后勤事宜。 众人等待了约莫一刻钟,远处数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几人身影,为首一人身姿挺拔,双眉斜飞,约莫三十余许,唐宁察觉不到他身上具体灵力波动,至少化神级别修士,其身后几人皆是元婴修士。 “诸位道友,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现今清海被幽冥岛组织管辖,同盟高层念你等抗击牧北妖魔有功,特发慈恩,将你等清海籍修士统一编入青州同盟各玄门宗派中。” 男子身后一面白无须儒生模样修士向前几步,翻出一叠卷宗开口说道:“这是诸位在原宗派的档案,本部纵队一共五十名清海籍修士,根据同盟指挥部下发的指令,无论你等在原先宗派薪俸多少,现宗派薪俸必然高于原宗派。” “譬如原宗派为丁级玄门的,可加入丙级以上玄门,原宗派为丙级玄门的,加入乙级以上宗门。” “现在我念到名讳的道友请上前三步,如有差错,立刻提出。” “清海天星岛全月宗许褚道友可在?”男子话音方落,人群中一名方面大耳男子大步而出,行至其跟前行礼道:“晚辈在。” “许道友,根据贵宗的档案卷宗显示,你在加入同盟军之前,乃戒律科弟子,金丹中期修为,薪俸每年五十万灵石。贵宗属于丁级玄门,记录有误否?” “没有。”许褚摇头道:“但我在三十年前已突破金丹后期之境。” “这个我们知晓,到时肯定会考虑到这一点的。”男子说道,翻开那页卷宗:“齐韵岛牧野宗张云帆道友可在?” 人群中一名身材魁梧大汉应声而出,行至男子跟前:“在下便是。” “张道友,根据贵宗的档案卷宗显示,你在加入同盟军之前,乃贵宗清玄殿司隶部弟子,元婴中期修为,年俸五百五十万灵石。贵宗属于丙级玄门,记录可有误否?” “没有,但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相询?”张云帆道。 “道友请说。” “在下和本宗那些师叔、师兄弟等人是否会分派至同一宗门?” 男子道:“按照同盟指挥部下达的指令,清海所有道友无论先前属于何门何派,都将打乱建制重新分化宗门,就如同加入同盟军一般,我们此来只是将你们遗留的档案信息核实,并非直接分派宗门,各军团也没有直接分派宗门的权利。” “我们核实你们档案信息后,会上交至指挥部,而后由各宗派的代表前来挑选弟子,届时哪个宗派挑中,你们就是哪个宗派的弟子了。” “至于规则,我方才已经阐述过了,如道友这般出身丙级玄门的修士,至少会被乙级玄门吸纳,所以薪俸灵石肯定会比原来宗派高,这也是指挥部对你们抗击牧北妖魔的嘉奖。” 张云帆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敝宗那些炼气、筑基的弟子们,虽然不在正规军团效力,但也随我们一道入了同盟军,敢问指挥部高层可有对他们归属有所安排?” 男子道:“和你们一样,他们也会被吸纳各个宗派中,不过没有你们这般的优待,譬如说,原来是丁级玄门的,就直接被丁级玄门接收,依此类推。当然了,如果是灵根资质十分优异的,有大宗门能够看的上,主动挑选,自然还是入被挑选中的宗门。” 张云帆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男子翻至下一页卷宗:“火猿岛仙风宗程渊道友可在。” 人群中又一男子踏步而出。 随着时间推移,一名又一名修士被唤至姓名,核实了档案信息,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唐宁,只听得男子喊道:“新港乾易宗唐宁道友可在?” 唐宁应声而出,行至其跟前,稽首道:“晚辈在此。” “唐道友,根据贵宗的档案卷宗显示,你在加入同盟军之前,乃宣德殿殿主,金丹初期修为,薪俸每年三十万灵石。贵宗属于丁级玄门,记录有误否?” “没有,但我在数十年前已晋至金丹中期之境。” “我们会如实记录的。” “晚辈有一事相询。” “请说。” “不知这分派宗门的事宜何时开始?” “具体时期我亦不知,至少得等各军团档案卷宗收集完毕之后。” “敢问此一次收纳弟子的宗门是仅仅只限于东莱郡各宗派,还是整个青州玄门?” “是整个青州玄门,但以东莱郡各级玄门为主。” “那太玄宗可会参与?” 此言一出,众人皆朝他看了一眼,男子笑了笑:“按规矩的话,应该也是会参与的。” 唐宁遂不再多问,男子又继续翻阅卷宗,喊着下一个修士名讳,前后约莫一两个时辰,所有人档案信息核查完毕。 “档案信息核实已毕,我们会立刻交到军团长手中,诸位道友请回去静候消息吧!”此时,为首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说了一句,几人身形一闪,化作遁光离去,只遗留数十名原清海籍修士呆在原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人神态不一。 迷茫失落者有之。 憧憬期待者有之。 行若无事者有之。 第七百六十七章 迫在眉睫(下) 唐宁没有回屋室,直接出了纵队驻地,各宗派挑选弟子的事宜不知何时开始,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找到白锦堂,请他出手相助。 第四军团目今驻扎在元贤县,他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 离了纵队驻地后,一路飞遁,来到“清华里市”找了一家物通阁,订了前往元贤县的船票。 翌日,唐宁登上天灵船,行了数十日,到达元贤县,来到四军团三纵驻地之所在。 巍峨雄阔的大殿前,有两名修士矗立轮值。 唐宁遁光落下,稽首行礼:“两位道友,敢问此处可是三纵七联议事殿?” “不错,道友是何人?”左侧一男子问道。 “在下乃二十三军团修士,来此寻一位前辈,有要事求见,敢问白锦堂前辈可还在七联?” “白锦堂?”两人相视了一眼,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唐宁听此心下凉了一截,追问道:“他原来是七联联队长,后来降职为副队长,两位道友难道一点不知?” 一人答道:“第四军团在对抗牧北妖魔这些年中,因伤亡惨重,有数次较大的人员调整,我们两人都是后调来补充兵员的,着实没有听说过白景堂前辈名讳,目今联队副队长姓李名信。” 唐宁满心的期待落空,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青州同盟军与牧北妖魔战争持续了这么久,各军团人员伤亡调动极为频繁,别人不说,就连他自己都是数次更易队伍了。 这么多年,他和白锦堂之间一点消息往来也没有,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三纵七联已是他最后的希望。 如今这希望落空,一时间他心下直感到茫然无措。 从奉化城到元贤县城,一来一去之间,小半年之久,这期间说不定指挥部那边都已经完成了宗派人员选拔。 他不远千万里之遥的来回奔波,如今连这最后一线希望也已破灭。 “多谢道友相告。”唐宁道了声谢,遁光腾起,行了一段路,忽又折返回到殿前。 “道友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何事?”殿前轮值弟子见他折返,疑惑问道。 “在下还有一事相询,想请教两位道友,还望不吝相告。”唐宁手中一翻,拿出数颗上品灵石递给两人,他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白跑一趟。 两人相视了一眼,接过他手中灵石:“道友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同盟军弟兄,有什么问题只管开口无妨。” “敢问两位道友,贵部联队长和督查姓甚名谁,是何宗派出身?” “本部联队长姓袁名济,乃上元宗弟子,督查姓朱名潜,乃星月宗弟子。” “敢问此二人,谁在贵部担任职务的时间更久一些?” “本队联队长在此职务位上时间更久,我记得督查是约莫十年前新调任过来的,当时风芊亭一战,本部督查身死,之后朱潜前辈就调任了过来,听说其原本是第十六军团的联队管事。由于前任督查是星月宗弟子,所以从十六军团又调任了一名星月宗弟子来担任督查。” “不知两位道友是何时调至七联来的。” “我们二人都是三十年前,直接从宗门征调而来的。” “道友可知袁济前辈是什么时候调任至第七联担任联队长职务的?” “这我却是不知了,这些事情也轮不到我们去打听。” “道友调至第七军团时,袁济前辈是否已在七联任职?” “那是自然的了。” “未知袁济前辈洞府所在何处,道友可否带我前往?” “当然,请随我来。” 两人遁光腾起,不多时行至一座洞府跟前。 “这里就是袁前辈洞府,道友请便,有什么事可再找我们。”男子说道,化作遁光离去。 唐宁翻出一张传音符,递入了里间,过了约莫盏茶时间,只见内里缓缓走出一名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的男子。 唐宁连忙迎上前稽首:“晚辈第二十三军团修士唐宁,冒昧叨扰,万望海涵。敢问袁济前辈可在,晚辈有一事相询。” 该男子只有元婴初期修为,定然不是袁济本人,想必是其徒儿或者什么人物。 男子看了唐宁依言,眉头微皱:“你有何事?” “晚辈乃白锦堂前辈师侄,原先亦在第四军团三纵七联任职,后因负伤,调至二十三军团歇养,今有要事找白师叔,特从奉化城赶至此间。然方才打探得知白师叔并不在第七联军,故冒昧叨扰袁前辈,斗胆请问,白师叔现在何处?如能相告,晚辈感激不尽。” 唐宁担心袁济不搭理他,因此扯了个虎皮,自认是白锦堂师侄,他现在身着青州同盟军服饰,别人也不知晓他到底是哪门哪派弟子。 反正白锦堂也曾说过,自己是他师侄,干脆就借这个身份用一用。 男子果然没有具体盘问他的身份,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白锦堂前辈早就调任十七军团担任八纵五联的联队长,你不知道吗?” “白前辈调任十七军团去了?敢问前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唐宁心下一惊,第十七军团,当初攻打济元岛时,十七军团和二十三军团曾并肩作战,而如今十七军团就驻扎在奉化城。 “有很长时间了,具体日子我也想不起来,他是去顶十七军团八纵五联队长的缺,但他如今还在不在十七军团我就不知晓了。” “多谢前辈告知。” 男子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入了洞府内。 唐宁呆呆的立在原地,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他辛辛苦苦从奉化城赶到元贤城,没想到要寻的人居然就在奉化城。 ………………… 奉化城,青州同盟军第十七军团八纵驻地,雄阔的洞府前,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人身形来,一人眉目清秀,一人身形魁梧。 “唐道友,这里就是白前辈洞府了,你请自便。”魁梧男子说罢便化遁光而去。 唐宁递了张符箓入内,缓缓舒了口气,来回奔波数月,好在终于还是找到了白锦堂。 好在白锦堂还幸在,一切犹有可为。 不多时,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身形娇小,芳容窈窕的女子,正是颜敏一。 唐宁赶忙上前稽首行礼:“晚辈拜见颜前辈。” “你来了,进来吧!”颜敏一见他到来,一点也不吃惊,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两人向洞府内走去,唐宁跟着其身后亦步亦趋:“颜前辈,您和白前辈一切安好?” “废话,要是不好,你还见的到吗?” “是,您和白前辈都是有大德之人,大德者必有大福。”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这次来是为了宗派任选弟子的事儿吧!” “颜前辈明察秋毫,正是为了此事想请白前辈相助。” “哼,我就知晓每次你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儿。”颜敏一冷哼了一声。 唐宁听闻她此言,不觉心下有些羞愧。 的确,他每次来找白锦堂都是有求于人,而且还都不是简单能办成的事。 但他也是没有办法,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厚着脸皮来求见白锦堂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座石屋前,颜敏一推门而入,里间屋室中内里盘坐着一名身形修长,面如冠玉的男子,正是白锦堂。 唐宁赶忙上前躬身行大礼:“晚辈拜见白前辈。” “坐吧!不必多礼。”白锦堂微笑道。 唐宁依言入座,开门见山道:“惭愧的很,晚辈此次前来,又是有事拜托前辈。” “是关于你们清海修士分派至各宗派的事吧!” “前辈明鉴,确是为此,晚辈自离清海之后就朝思暮想能够加入太玄宗,恳求前辈玉成,他日旦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闻此言,一旁的颜敏一撇了撇嘴。 白景堂微笑道:“你倒也沉得住气,到现在才来找我。” “不敢瞒前辈,晚辈在听闻此事之初,便前去找寻前辈,希翼求得帮助。”唐宁这些日子奔波始末如实复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难怪我说几次去二十三军团寻你,就未曾遇着。” “前辈曾去二十三军团寻过晚辈?”唐宁心下一喜,白锦堂肯定不会无故去找自己,想必也是为了此事,他原来还担心白锦堂办不成此事,现在看来却是多虑了。 “就在指挥部命令下达之后,我曾到十九军团打探你的消息,知晓你调到了二十三军团,前些日,我派敏一寻过你两三次,都没有遇着,原来你却是到元贤县去了。” “不知前辈寻晚辈所为何事?” “装模作样。”颜敏一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还不是为了你加入太玄宗之事,害得我来回折腾了好多次。” 唐宁听闻此言,得到肯定答复,心中喜悦再无掩藏不住,喜形于色,赶忙起身下拜:“前辈大恩,晚辈今生没齿难报,请受晚辈一拜。” 第七百六十八章 前因后果 唐宁五体投地拜了三拜,白锦堂轻轻一挥手,灵力将他身体托起:“起来吧!” 唐宁依言起身。 “要论辈分,你这一拜我倒也受得起,但是单论此事的话,其实和我并无太大关系。” “前辈此言何意?” “坐吧!先坐下再说。” “是。” 白锦堂道:“我虽然任着联队长职务,然在本宗也不过一名普通弟子罢了,直白的说吧!以我的能力和人脉还不足以完成这样的事情。” “招纳弟子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但是想要插手的话,难度非常大。” “若是未蜕凡的孩童,想要收入山门,还好办点,像你们这样半路出家的修士,想要加入本宗,条件是非常严苛的。” “诚然,本宗在数百年前,已经放开了招收限制,允许吸纳一部分的散修,但这些招入宗门的修士,无一不是本就在各地主事下任职之人,再加上多年来立下不少勋功,经过重重筛选才能加入本宗。” “在青州,几乎所有人都想通过各种途径进入本宗,就这次事情来说,清海之上数十万修士,谁人不愿意奔个前程,投靠个大宗门。” “本宗虽也参与招纳弟子,然最终结果被吸收招纳的恐怕寥寥无几。” “我透一个底给你吧!据说各大小宗派已经商议了份额,其他宗派我不知晓,但本宗只有一百个名额。” “也就是说,这数十万人中,只有一百个幸运儿能够通过这个途径加入本宗。” “而本宗负责此次招选的是第十三军团的军团长,其本是清玄殿任调部督查,因此宗门派他负责此次本宗弟子的招收,哪怕这些琐事,他不亲自过问,至少也是交给手下亲信处理,你觉得我够资格能和他说得上话吗?” 唐宁心下明了,职位达到军团长这一个级别的修士,都算是太玄宗的中流砥柱,身后各自有太玄宗高层扶持,是一个派系内部的中坚,以白锦堂身份的确不够资格和人家对话。 只有南宫暮雪这个级别的人才能够让军团长卖她人情。 “晚辈明白,白前辈和南宫前辈的恩情,晚辈此生难报。只是晚辈有一事不解,还请前辈赐教。” “但说无妨。” “南宫前辈远在天元圣城,而指挥部下达此令不过数月时间而已,哪怕她得知此事,从天元城赶来,也没这么快,莫非南宫前辈早已到了青州?”唐宁开口问道。 若非南宫暮雪身在青州,怎么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白锦堂笑了笑:“青州同盟指挥部虽然是近期下的令,但条件是早已谈好了的,将清海和东莱郡的一部分辖地交给他们,换取他们的倾力相助,这份协议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签订了,只不过上面没有将此事公布而已。” “所以将清海的修士吸纳到各个宗派也是早就定下的策略。师姐嘱咐我,若是到时你没有遇难的话,就替你跑一趟,关系她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唐宁听闻此言,心中对南宫暮雪的那丝怨念到此随之消散。 他当然知晓南宫暮雪之所以愿意替自己打点这一切,肯定不是发自善心和愧疚,而是看在柳茹涵的情分上。 但无论怎么说,她能做到这些,总算是帮自己解决了一件梦寐以求,求而不得之事。 有这份恩情,唐宁心中对她的那点怨念再也提不起来了。 当初,在南宫暮雪强行掳走柳茹涵之时,他的确对其恨之入骨,甚至想着有朝一日报复到她头上,让她也尝一尝这滋味。 及至在修行路上走得越来越远,经历和看过的事情越来越多,他的这份心思早已慢慢淡了。 一者源于两人之间天地鸿沟一般的巨大差距,让他十分清楚的知晓,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二者,在见识了自身宗门的孱弱之后,他渐渐明白,一个强大宗门对于其门下弟子的意义。 一个荒芜村野的孩子能入太玄宗是几世修不来的福分,从这点来说,南宫暮雪绝对算是柳茹涵的恩人。 纵然他理性的明白这两点,却也仍然耿耿于怀南宫暮雪的霸道和蛮不讲理。 直至今日,这件事后,他放下了那一丝怨念。 往后和南宫暮雪再也两不相欠,他心中暗自想道。 “这么说,南宫前辈曾经来过青州?” “这种事儿用不着她亲自跑,只是找人传了个话,让我去探听一下你的消息,我得知你调至二十三军团后,派敏一去找过你几次,没想却错过了。” “不知青州各宗派挑选清海修士的事宜究竟什么时候进行?晚辈将会被分派至何处?” 白锦堂道:“前些日子我已拜见过段督查身边的人了,就是十三军团长手下处理这件事的修士,你的事情已经有人和他打了招呼,算是基本敲定了。” “关于各宗派具体什么时候进行招纳清海修士的事宜,我也没有多问,想来不会等太久。至于你的归属问题嘛!我猜想大致应该是在外任职。” “本宗之前所有招募的修士都是在外任职,只有开山大招之时,通过这个途径进入宗门经历过蜕凡的孩童才有可能留守宗门。” “其实在外任职也就在外任职的好处,相对自由一些。本宗有一项不成文的规矩,所有部科督查、执事,甚至管事都得有在外任职的经历,才能提拔。” “我师姐就曾经当任过青武营第四军团督查一职,之后才被调回宗门重用。” “晚辈明白。”唐宁点了点头,心下知晓白锦堂这话不过是劝慰之语,太玄宗外放之后再重用的规矩想必是有的,但只是对于宗门高层而言。 太玄宗根基深扎于青州、兖州诸多郡县,作为宗门高层,当然必须得了解辖内的局势,这里面有一些东西错综复杂,只有真正融入其中才能明白。 但对于他这种“半道和尚”,外放的意义其实就是流放,让他们自生自灭。 不仅仅是太玄宗,基本上所有宗门都是这么做的,半道加入的宗门弟子是没有资格掌握宗门中枢要害的。 当年乾易宗吸纳外间修士的时候,也是将他们流放外间。 “唐宁,你以后也是本宗弟子了,有些话我得嘱咐你几句。” “请前辈吩咐。” 白锦堂道:“本宗的局势很复杂,很多事情不是几句话能讲清楚的,内外的关系盘根错节。总之,你加入了本宗之后,切记谨言慎行,凡事多留个心眼。” “你是师姐推荐的人,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不管走到哪里,这个头衔都会伴随着你,你明白吗?” “晚辈知晓。”唐宁应道。 白锦堂道:“我知道你担任过乾易宗门的宣德殿殿主,对于宗门内的事务应该是比较娴熟的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大宗门和小宗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宗门氛围和生态。” “你加入本宗自然是高利润,高回报的一件喜事,但也要注意这里面的风险,一个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切记,常怀如履薄冰之心。” “我这么和你说吧!你知道宗门镇抚部每年要审理多少案件吗?” “据宗门统计,镇抚部每年审理的案件最少不下三千起,被定罪的弟子不下千人。” “至于无故失踪遇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更多了。有宗门规章保护着,没有人敢光天化日杀害本宗弟子,但不要认为别人拿你无可奈何,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你日后加入本宗,不管分派到何处,我提前对你提一个醒,就是少说,少做。” “不该说的话,非必要的话尽量别说,能推辞的事情,非必要的事情尽量不做。” “如果两者取其轻的话,可以多说一点,但绝对不要多做。” “没有人会为了几句话就去杀人,哪怕是说了一些让别人不悦的话语,也不会轻易的动手,因为杀害本宗弟子,代价十分的昂贵。但如果是你做了一些让别人不悦的事情,就难保别人不心狠手辣了。” “前辈教诲,晚辈必铭记于心。”唐宁起身行礼:“晚辈斗胆再多问一件事儿,加入太玄宗之后,晚辈能否和前辈回山门见到内妻?” 白锦堂笑了笑:“你千方百计想着加入本宗莫非就是为了这个?” “这当然是一部分原因,内妻常年在山门内,只有入了太玄宗,才能够与内妻相会。但太玄宗修行大派,谁人不向往?晚辈想加入太玄宗,两者皆有之,但如若内妻不在太玄宗的话,意愿不会这么强烈。” “回山门当然是可以的,不过能不能与柳师侄相会,我可不敢保证。” “此是为何?”唐宁微微一愣,都能到太玄宗山门了,怎么还不能见她。 “实不瞒你说吧!柳师侄在修行一门功法,在此期间,切忌动情念欲。是以师姐将她关了禁闭,直至功法修成才能出关,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随本宗修士离山门前往青州赴援的原因。” 唐宁听闻此言,一时间心下怒火腾起,对南宫暮雪的怨念又再度涌上心间。 第七百六十九章 损有余,补不足 白锦堂见他沉默不语,劝慰道:“此功法对柳师侄今后修行大有裨益,师姐也是为了她修行道路顺畅,才让她闭关修此法,话说回来,这世上哪个师傅不念自己徒儿好呢!你也是做师傅的人,应该能理解这一点。” “待其功法大成后,你们就可以见面了,反正来日方长。” “前辈说的是。”唐宁强忍心头不悦,挤出一个微笑。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儿,唐宁起身告辞而去,颜敏一将他送出洞府。 “你等等,我跟你说个事儿。”他正要离去,颜敏一突然开口说道。 “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上次我不是借你那条白蛇配种吗?结果不大理想,你什么时候再将那白蛇借我使使。”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不禁叫了声苦,他现在是碰上一个长期债主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颜敏一明显是惦记上了. 看来不配出一条白蛇是不会罢休的了,这件事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怎么,你不乐意?你可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师傅,你那条白蛇差点都被人掳走了,还有这次为了你的事儿,我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趟,做人得知恩图报。”颜敏一见他迟迟不做声,眉头一皱不悦道。 “前辈恩情,晚辈铭感于心,不敢忘却,敢问前辈,上次配种的结果如何不大理想?” “那次两蛇交配后,我的那条灵蛇已然受孕,几年之后便产下了三颗卵壳,但是没一个继承了你那白蛇的血统,所以只能再进行交配了。” “那这一次交配产卵的话,有多大概率能够继承小白蛇血统?” “这个说不好,反正不行就再继续配种嘛!有的是时间,相信总有法子的。” “这……”唐宁一时无语,听她这话头,似乎要长期霸占小白蛇。 “我说你一个堂堂七尺之躯的男儿,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不就是多配几次种吗?又不是吃你一块肉,更不少它一根毛,值得这么拖拖赖赖的吗?” “前辈,似这般交合配种,不知这会不会对它有什么影响?” 颜敏一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雌雄配对,****本是顺天合道,你和柳师妹行夫妻之礼时,对你有什么损害吗?” “可是,它们不属于同一种类的灵蛇,前辈上次不也是动用了秘术才让它们交合吗?晚辈只是想问,前辈动用的秘术,会不会对它有影响?” “蛇本淫行之兽,我不过是激发它们自身本心兽性罢了,对它们自身影响不大。” “影响不大?也就是说,还是有点影响的?” “哎!一点点啦!就好像****,太频繁的话对身体也会有点影响,这是正常的,我办事,你放心。” 我放心就有鬼了,唐宁心里道:“敢问前辈,具体是什么影响?” “不同种类的灵兽对雌雄交合有本能的抗拒,因此使用了一些催情的秘法和药物,帮助它们交配。药效过后,对于灵兽来说,会在一段时间之内,减轻它的交配欲望,就是这么一点点影响。” “前辈,上一次小白蛇交配之后,为什么产下了三枚卵壳都没能继承它的血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颜敏一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在灵兽界,有一项法则,即血脉越纯粹,血统越高级的灵兽,其血脉则越难被继承。这和修士其实是一样的,越稀罕的灵根资质越难以遗传。” “有一句话,龙生九子,九子不同,讲的就是这么这个道理。” “龙的九子分别是与九种不同的灵**配而生,但没有一只继承龙的血脉,就是因为不同种类灵兽的交配,血统高的一方很难被继承的缘故。” “就像世间所说的杂种一般,所谓杂种,自然是指两个不同种类的物种相结合。” “只有属于同一种类的物种相交,产生的后代,才属于纯种,那么它将会继承这个物种的力量。” “譬如说,龙与龙生的子嗣,那百分之百就是龙了,它生不出别的物种来。只有纯种的物种诞下的子嗣才能够继承其原生物种的力量。” “若说龙与牛性灵兽相交,那最好的结果只能生出囚牛这种凶兽来。” 唐宁点头道:“那这么说?小白蛇只有找到和它同一种类的白蛇,才能继承它的血脉。如此,前辈让其他种类灵蛇与其交配岂不是做无用功?” 颜敏一道:“别急,先听我说完。” “是,前辈请说。” 颜敏一继续说道:“方才与你讲了血统继承法则,但这是普遍情况,凡事都有例外。不同种类的物种交配所诞下的子嗣,虽然属于杂种,然也有一种罕见的情况,使它可以继承血统高贵一方物种的力量。” “这种罕见的状况,就叫做返祖。譬如说半妖,其属于人与妖的结合体,这两个物种的跨度极大,诞生下来的子嗣很多都会多灾多病,无故夭折。纵有完好幸存者,也无法继承父母的天赋和力量。” “但是出现返祖的半妖却可以继承妖族血脉的天赋和力量,哪怕它不是纯种的妖族,没有妖族那样强大的肉身,但它也具备妖族的天赋神通以及遗传的力量。” “事实上,人们口口相传的龙生九子,九子不同的典故就是源自于此。这九子全都是出现了返祖之象的杂种。” 唐宁道:“前辈的意思,是想培养出一只有返祖之象的后代?可这几率未免也太渺茫了吧!” 颜敏一道:“有这么一种说法,两个不同物种交配,血统越高,那么出现返祖之象的概率就越大。” “我想那条灵蛇之所以没有能继承你那白蛇的血统,可能是两者之间血统差距过大,没关系,我会再找一只天资更好的雌性灵蛇来与你那白蛇交配。到时候你记得把白蛇借给我就行了。” “那万一还是呢?” “那就再继续找雌性灵蛇配种,当然了,如果能找到与它同一种类的,那就万事大吉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唐宁无语,看她这样子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了:“既然前辈现在不需要小白蛇,那晚辈先告辞了,等前辈有需要的时候,再知会晚辈一声便是。” “嗯,你去吧!”颜敏一点了点头。 唐宁遁光腾起,行了数日,回到二十三军团纵队驻地屋室内,平躺在石床上,此一行虽然白折腾了一趟,但事情终得到解决,比他预料中的还要顺利,让他倍感轻快,好似一块压在心头的重石落地。 整整一个晚上他未曾合眼,幻想着今后就是太玄宗弟子,守备一方,心下既兴奋激动又有些忐忑,颇有患得患失之情。 直至天光泛白才合眼入睡。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唐宁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全身舒畅。 他梦寐以求入太玄宗之事顺利完成,接下来也该将手头其他事陆续处理了。 他脑海中首先想到的便是顾元雅,师徒两人这么多年未见,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念及此处,唐宁又免不了心下担忧起来,这么多年大战,死伤修士无数,不知元雅她有没有扛过这场灾劫。 当年他托白锦堂将其安排在第十八军团,负责后勤事务,就是希望她能呆在后方以避过这场灾劫。 然这么多年过去,风云几度变幻,牧北妖魔自拿下清海之后,同盟指挥部组织了大量人手在东莱郡各个地方设置防线,部署工事以及阵法。 那些各军团后备筑基弟子都被安排建筑工事去了,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负责奉化城三十个亭城的工事而留在了防线。 之后牧北联军陆续攻取了十八座亭城,大量同盟军修士身死,包括留守亭城建筑工事的后备军。 因此唐宁也不知顾元雅现在是死是活,更不知她在何方。 第十八军团目今驻于千源城,想要找她的话,只有先去十八军团打探消息才行,唐宁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 盖因各宗派挑选清海修士事宜已经临近,若这个时候前往千源城去寻她,且不说她有可能早就调往其他军团任职,万一错过了太玄宗选拔任命,那可就糟了。 此事是重中之重,容不得有半分差池。 只要顾元雅没有遇难,师徒两人终有相见的一日,哪怕其已经加入别的宗派无无妨,相信总有法子能够解决。 第七百七十章 任选太玄宗 至于乾易宗门的那几名弟子,他当年赶赴前线的时候,早已托付给了姜羽桓,包括乾易宗遗留的物资,也一并交接了。 盖因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在大战中幸存下来,是以做好了准备。 有姜羽桓的庇护,那几名弟子的生计应该不是问题。 不过若有机会的话,他还是得把这几人接到身边要好一点,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时候,至少得他在太玄宗站稳了脚跟再说。 白锦堂的话声犹在耳,让他少说少做,意思就是叫他低调行事。 ……………………… 日子一晃,几个月时间眨眼便过。 巍峨雄阔的大殿内,诸多宗派弟子聚于一堂,正自交头接耳三三两两的谈论着。 约莫一刻钟后,一名身着太玄宗服饰的男子自外而入,行至上座,稽首道:“诸位道友,久等了,在下王彦暄,本宗段师叔命我招呼各宗门同道,主持此次事宜。” 他话音方落,外间十余人拿着一叠叠卷宗入了里间,放在各人案桌之上。 王彦暄继续说道:“据统计,清海各岛屿一共一百一十四家宗派,共有八十七万名玄门修士加入青州同盟军,其中金丹以上修为者共五千余人,这些人都是各军团正规队伍修士,其余的炼气筑基弟子都属于军团后备。” “按照指挥部决议,清海的所有炼气、筑基弟子全部划分入各城的丙级玄门中。剩下的各军团正规队伍修士,由乙级以上玄门简拔。” “大战之后,现今各部幸存的清海金丹修士共有二千四百七十二人,所有人的卷宗都在这里了,按照规则,先由甲级以上玄门选捡完毕后,再交接给乙级玄门选检,诸位请开始吧!” “要我说啊!又何必多此一举,各军团直接分派就好了嘛!就这三桃两枣的歪瓜裂枣还搞这么兴师动众的。”下方一名身着宝玉宗服饰男子翻阅着案桌上卷宗摇头说道。 “我说也是,料那清海一群低阶修士,随便分派分派就行了,还需要挑选,我们若是想招修士,不知多少化神修士愿意蜂拥而入。” “这些人也算气运好了,若是没有牧北妖魔为乱,他们一辈子只能龟缩于清海一角,现在倒有机会鲤鱼跃龙门,说不得他们还真感激牧北妖魔。” “这不是为了宣传需要吗?当初将他们号召入青州同盟军,这些年也是出了力拼了命的,现在清海又被霸占,宗门解散,上面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总得给点好处,要不然寒了其他玄门之心,下一次牧北妖魔再进犯,可就没人听从号令出力了。” “王道友此言公允,高层没有和人家商允,直接就把人老窝端了交给幽冥海组织。再不给点甜头,恐怕说不过去。” “其实上面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给其他宗派看的,牧北妖魔必然会再度卷土重来,到时若攻入青州,其他宗派不也得和这些清海修士一般,拖家带口撤离吗?今日这些清海宗派修士的下场,可能就是明日青州东莱郡宗派的下场。” 众人一言一语说道。 主座上,王彦暄翻动着一份份卷宗,翻阅到其中一份时,他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但见卷宗上第一页写道:清海新港乾易宗唐宁,华南唐柳村人氏,金丹中期,乾易宗宣德殿殿主,灵根资质中等。 后面几页是详细的档案记录。 道丁六三五年入乾易宗。 道丁六四一年蜕凡。 道丁……… 王彦暄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将这份卷宗放至左手边的另外一侧,继续翻阅其右手边的一叠卷宗来。 …………… 奉化城,第二十三军团六纵驻地,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魁梧男子身形,他手中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内里一道身影闪出,现出一名面色白净男子,正是二十三军团八纵纵队长张仲虚。 “严师弟亲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张仲虚向男子稽首道。 “张师兄,奉本部师叔之命,特来告知,各宗派挑选的人员名单已定下了,因此前来询问他们意愿。” “好,我这就派人去传命。” 两人遁光腾起,来到山顶议事殿,殿前两名轮值弟子见到两人连忙行礼。 “去通知各联,让本部所有清海籍贯修士到殿前集结。” “是。”两人应声而去。 张仲虚与男子入了殿内,分宾主而坐,闲聊了一阵后,张仲虚道:“听闻此次本宗有一百个名额,不知是谁这么幸运,本部军团中可有本宗弟子的名额?” “军团共有两人被宗门挑选中,其中一人就在你部纵队。” “哦?不知是何人?” “是一名清海新港的修士,名叫唐宁。在你部八联直属队任职。” “此人有何特异?” 男子神情似笑非笑:“我看过他的档案卷宗,此人平平无奇,金丹中期修为,没有任何异于常人之处,甚至比常人还不如,论灵根资质只是中等偏下,十分低劣,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此人乃其所在宗派的宣德殿殿主。” “哦?”听他此言,张仲虚倒也来了些兴趣:“这是怎么个说法?想内里必有隐情?” “我也是听说,此子似乎在本宗有些关系,上面有人和全权负责此次事宜的段师叔打了个招呼,段师叔碍于人情不好回绝,就应承下了,因此将他内定。” “什么人这么大面子?连段师叔都不便回绝?” “具体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此子还真有些门道,想不到啊!区区一名清海不起眼的金丹修士,居然能和本宗师叔扯上关系,待会儿我倒要见见此人。不知另外一个是何人?” “另外一个是本部三纵的一名修士,原是齐韵岛修士,姓齐名坚,元婴初期修为,灵根资质上等偏上,修行不到三百年就突破元婴,这个应该是靠自己能力被选中的。” ……………… 唐宁盘坐于屋室之中,耳听得敲门声响起,他从入定中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门,但见方霆矗立在屋室之外,他赶忙稽首行礼:“方前辈,您如何来了,未知有何事吩咐?” “传本部纵队长之令,要求你们清海籍修士立刻前往议事殿集结。”方霆开口道。 “敢问可是因宗派任选弟子的事宜?”唐宁赶忙问道。 “我也不知,但想来除此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事了,你立刻去吧!纵队长在等着你们。” “好,晚辈明白了。”唐宁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山峰之顶,议事殿前已集结了十余名修士。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修士到来,各人交谈接耳的轻声谈论着。 一名男子走入殿内,对着上方端坐着张仲虚行了一礼:“师叔,本部所有清海籍修士都已到齐了,只剩三联一名为许韦的修士,目今不在驻地中,听说外出去了。” “不管他了,严师兄,请。”两人起身出了殿外。 众人眼见几人从殿内而出,为首两人修为深不可测,皆垂首矗立,一言不语。 第七百七十一章 任选太玄宗(中) 严姓男子开口道:“你们应该都已经知晓了,因清海划分给幽冥岛组织,同盟指挥部决定对你们这些清海原宗派修士进行重新编派,加入青州各个宗门中。” “我在这里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原本指挥部的最初计划是按照你们原先宗派的级别,提升一级。” “譬如,原本是丁级玄门出身的清海修士,安排入丙级以上玄门,而丙级以上玄门修士,安排入乙级以上玄门。” “但经重新决议,念你们举宗迁徙抗击妖魔之诚心,这些年出生入死,出工出力,甚是不易,因而特发慈恩。” “清海所有炼气、筑基弟子全部划分入各城的丙级玄门中。剩下的各军团正规队伍修士,由乙级以上玄门简拔。” “也就是说,你们这里所有人至少都被分至乙级玄门中。” 听闻此言,众人皆面露喜色,原本不少人担心被分派到边缘地区的小门小派,虽然有规矩,要提升一级,但毕竟“半路和尚”,总比不上“亲生儿子”。 现在统一提升至乙级玄门往上走,众人自然欢喜,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清海最大玄门组织也就丙级玄门,大多数都是丁级玄门,只有少数几个大岛屿上驻守的是丙级玄门。 因此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丁级玄门修士,乙级玄门的薪俸待遇绝非是丁级玄门能比拟的,哪怕不受重用,被边缘化,也比呆在丁家玄门薪俸待遇要高得多。 严姓男子继续说道:“青州各宗派挑选的人员名单已经定下,我此来一者是宣布你们各自归属的宗派,二者是咨询你们自身的意愿。” “此次清海修士的重新编化,本着双方公平自愿的原则,非但是宗派选拔你们,你们也可以选择宗派,指挥部不愿意勉强任何人。” “你们若是觉得被选定的宗派不理想,或者说另有打算的,可以拒绝。” “你们有权重新申请加入任何一家宗派,但机会只有一次。” “譬如,你们中某个人被星月宗选中,但他不愿意,想要加入镜月宗。可以拒绝星月宗的挑选,申请入镜月宗。” “如镜月宗同意的话,你们档案就送到镜月宗,以后就是镜月宗弟子。” “若镜月宗不同意,那么你们将丧失宗派任选的机会,今后是成为散修,还是为商会或修行世家效力,是你们自己的事。” “机会只有一次,都明白了吗?” “是。”众人开口应道。 严姓男子手中翻出一叠翻阅,开口道:“风清岛华颜宗程不易何在?” “晚辈在。”人群中一名扎髯满腮大汉应声而出。 “你被东莱郡千元县黄元宗选定为弟子,你可愿意?” “晚辈孤陋寡闻,敢问前辈,这千元县黄元宗属于什么级别宗派?” “既然是县,自然是乙级玄门了。” 程不易沉默思索了一会儿:“晚辈愿意。” 严姓男子继续翻阅着下一份卷宗:“清海天星岛玉源宗田青阳何在?” “晚辈在。”一人应声而出道。 “你被东莱郡千辰宗选定为弟子,你可愿意。” “晚辈愿意。”男子面色一喜说道。 众人皆向其投去艳羡目光,千辰宗乃是甲级玄门,而玉源宗不过丁级玄门,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唐宁也随着众人目光向其看去,但见其满面欢喜之色,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他虽然早已从白锦堂出打探到结果,但不知为何,此刻内心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生怕事情生了变数,煮熟的鸭子飞了,毕竟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不在他掌控范围之内。 他就如同一个落魄的乞丐,等待着大户的施舍,在这笔巨大财物来临之前,他心中充满了期待,更兼患得患失之情,而由此衍生了紧张、担忧、害怕等诸多情绪。 随着时间推移,大殿之外一名名清海修士被陆续安排到各个宗派,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拒绝这些宗派的“邀请”。 说句不好听的话,此刻的他们,就是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根本没有和这些宗派讨价还价的资格。 整个纵队三十四名清海修士,三十三人都已经被点到姓名。 “清海新港乾易宗唐宁何在?” “晚辈在。”唐宁几乎迫不及待的应声而出,行至男子跟前。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甚至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之声。 这一刻他感到时间的流速似乎缓慢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在他的眼中成为了一幅幅画卷,被定格住一般。 “你被天元城太玄宗选定为弟子,你可愿意?”男子仍是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但在唐宁耳中却犹如晴天一身霹雳。 “晚辈愿意。”唐宁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形于颜色,其话音方落就立马大声言道,好似生怕他反悔一般。 殿外众人几乎同一时间向他望去,皆满面震惊之色,目中透着深深的艳羡与嫉妒。 “既然你们都满意未来的宗派,且先回去准备,耐心等待,之后会有各宗派的相关弟子来办理你们的交接事宜。” “是。”不少人注意力还停留在唐宁身上,听闻此言纷纷收回目光,点头应道。 “去吧!唐宁,你留一下。”张冲虚挥手道。 “晚辈告辞。”众人应道,遁光腾起,临行之际,还有不少人回头朝唐宁深深看了一眼。 “未知前辈有何吩咐?”唐宁收起面上喜悦之色,待众人走后,行礼问道。 “随我来。”三人入了殿内,包括那名严姓男子。 张冲虚坐于主座,严姓男子则在下方左手第一位入座,唐宁垂手矗立殿中,低眉顺目,一言不语。 他心下疑惑,也不知张冲虚单独叫住自己是何用意,但想来肯定与加入太玄宗一事有关。 “不必紧张,之所以留下你,只因你即将成为本宗弟子,故我得嘱咐你几句。”张冲虚开口道:“所谓四大宗门的称呼不过是虚名,实际上地方各大宗门割据一方,势力犬牙交错,玄门与玄门之间,玄门与世家之间,世家与商会之间,关系是盘根错节,极为复杂。” “你之前久居清海,不懂本宗错综复杂的形势,是以我要出言提醒你,不要以为加入了本宗便是鲜衣怒马,钟鸣鼎食,切记谨慎低调,否则容易招惹麻烦。” “前辈金玉名言,晚辈必铭记于心。”唐宁开口应道,等待着张冲虚下面的话,其作为军团纵队队长,单独留下自己不可能只为了说这些废话,必然是有目的。 果然只听他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了,不要惹事,但也不要怕事。该还击之时就得还击,不可堕了本宗威名,出了任何事,宗门是你强大的后盾,会庇护着你。你可明白了?” “晚辈明白,多谢前辈指点。” “嗯。”张冲虚点了点头:“唐宁,我方才看了你的卷宗档案,有一事不解。你灵根资质并不算高,经历亦不出众,按照选拔标准的话,应该是不会被本宗选中的,我想这里面应另有一番缘由吧!” “听闻你有关系亲近之人在本宗任职?不知是何许人?说不得与我们是老朋友。” 唐宁知晓这恐怕才是他留下自己的真正目的,当下也不隐晦,将自己与南宫暮雪关系托出:“晚辈内妻本清海新港人士,后被贵宗南宫暮雪前辈带至贵宗山门,并收做徒儿。” 张冲虚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难怪连段师叔都不好推却,敢情你是南宫师叔徒儿的夫婿,看来南宫师叔对你很是关照啊!” “惭愧的很,晚辈灵根资质凡劣,修为低微,不入南宫前辈法眼,迄今为止只粗略见过一面,从未有过交谈。” 张冲虚道:“可这次南宫师叔依然出手相助,让你加入了本宗不是吗?足以可见你在南宫师叔心中还是有那么点分量的,否则她也不会费心力筹策此事。” “至于灵根资质低劣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它只是修行的一个标准,却不是唯一,顶多代表你起步比别人快一点罢了,但起步快未必能走到终点。” “比起资质来说,修行资源远远比它重要的多,许多资质较好者,只因没有足够的修行资源,坐困一方,最终禄禄而终。” “以清海为例,难道诸宗派中就没有资质卓越者吗?本宗此次就挑选了不少天资卓越者,然而整个清海修为达到我这般境界的寥寥无几。” “岂非他们灵根资质不如我,只是没有本宗做倚靠,缺乏充足的修行资源罢了。”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顶尖大修士出身低微,资质凡劣。然而他们都一步步走到了这个世间的顶峰。” “你将来入了本宗,修行资源薪俸待遇肯定少不了你的,不是我自夸,本宗的薪俸待遇放眼整个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绝非你原先的落魄小派可比。” 唐宁道:“前辈之语,令晚辈茅塞顿开,多谢前辈教导。” “你能记在心上就好,不负我将你单独留下的一片良苦用心,去吧!好好修行,切勿怠慢。” “是,晚辈告辞。”唐宁转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腾空而去。 第七百七十二章 任选太玄宗(下) “想不到此子竟有这层关系,能和南宫师叔直接搭上线,真是人不可貌相。”殿内,严姓男子微笑的摇了摇头,似颇为无奈。 “谁说不是呢!就他这种猪狗一般的人,居然这么轻易入了本宗,这天下可真是变了。想当年为了送我入宗门,整个家族那是费了多少心力。”张冲虚微微叹了口气。 “要这么说,这次所有加入本宗的清海修士,都是逢了千载难遇的时机。时代不同了,张师兄,现在还允许半路出身的修士加入本宗呢!要换了以前,哪能有这般好事。” 两人闲聊议论道。 唐宁回到屋室,一翻身,整个人慵懒的躺在石床之上,如释重负般的呼了口气,事情尘埃落地,他心下十分欢快喜悦,面上笑容如花。 加入了太玄宗之后,不知道薪俸会涨到多少,但想来应该不用再为丹药之费发愁了。 等一切交接完,就得着手元雅的事了,还有就是,得想法子去一趟天元圣城,到太玄宗山门见一见茹茹才行。 唐宁脑海中想着这些事,不觉已至夜幕。 此时外间敲门声传来,他起身打开屋门,只见方霆矗立门外,面带和煦的微笑。 “方前辈,不知有何事吩咐?”唐宁稽首问道。 “哦!没什么,方才我去联队议事,正好路过你这,顺道过来看看。” “方前辈请进。” 两人入了里间,唐宁开口道:“敝舍简陋,无以招待,方前辈请坐。” “都是一样,我那里比你这好不了哪去,毕竟是战乱时期,哪有这么多讲究,这里也不过是我们临时落脚之所而已。”方霆摆了摆手,径直入座,看他还在旁边矗立着笑道。 “我可成喧宾夺主了,咱们相识这么久,大战中走过几回,也算是生死之交,今日就是老朋友叙叙旧,和职务无关,你也别这么拘谨,倒搞得我有些浑身不自在。” 唐宁便与其相对而坐说:“您是本队队长,又是前辈,今日亲临寒舍,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大可不必,听说各宗派选拔弟子的事宜都已尘埃落地了,我要恭喜你啊!唐宁,今后你就是本门弟子了。”方霆微笑道。 实际上,他在听闻唐宁被太玄宗招纳入弟子时,心下亦是十分震惊,他当然清楚唐宁的来历底线,什么破乾易宗门的宣德殿殿主,每年薪俸才三十上品灵石,灵根资质只有中等偏下。 区区一个金丹修士都能担任的宣德殿殿主,可想而知此地修行资源的贫瘠与宗门的孱弱。 而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竟然被宗门所选中,招纳为弟子。 哪怕宗门已然势衰,哪怕此次同盟指挥部是为了宣传需要,大降恩慈,开方便之门,可再怎么轮也不该轮到此人。 论资质,论修为,他哪一样够格?也就宣德殿殿主身份稍微有点唬人。 可这破宗门的宣德殿殿主,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清海两千多名军团正规修士,不说他是倒数第一,至少也是垫底的存在,可偏偏就选中了他。 毫无疑问,这里间肯定另有隐情,既然灵根资质不高,修为能力不够,却能被宗门选拔,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宗门上层有人照应。 这一项优势,足以碾压任何灵根资质和修为能力。 念及此处,方霆这才想起当日前来传召唐宁前往纵队议事殿集结待命的时候,其曾经问起太玄宗是否招纳接受修士。 他当时只觉得此人异想天开,不自量力,心下暗暗嘲笑此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看来,原来却是扮猪吃老虎,敢情其当时或许已经打通了上层关系,所以才有此一问。 而当时唐宁平平无奇的神态,他回想起来,却成了深不可测的老谋深算。 此人在宗门必然有强大的靠山,他知晓要打通这里面的关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少得达到纵队队长这个级别。 想到这里,他不禁对唐宁身份产生了好奇,究竟背后站的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将一个猪狗一般的人物随随便便就送入了宗门。 要知道,纵使宗门的实力大不如前,在青州的掌控力也随之下降,但作为四大宗门之一,仍是天下人向往的修行圣地,整个青州不知有多少人,前仆后继的想要加入宗门。 哪怕这些年宗门降低了收纳弟子的标准,甚至接收半道的散修,但一个宗门弟子的名额仍是非常昂贵,毕竟薪俸待遇摆在那里。 还有更多无形的影响力,若一个修行家族有一名太玄宗弟子庇护,对于整个家族的发展都是大有好处的,也因此不少实力不强的修行家族,甚至费尽家财都要将自家子弟送入太玄宗。 他越想就越觉得此人不简单,心中疑惑更甚,因此按捺不住跑来打探。 唐宁见他说起此事,也不意外,此事肯定瞒不住,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情定然会引起一些非议。 特别是纵队的那些清海修士,都是亲眼所见,亲耳听见,他被太玄宗选中招纳为弟子。 这里面不少人资质比他好,修为比他高,羡慕嫉妒乃至愤恨是人之常情,将心比心,如换做他也会觉得不公平。 没办法,因此事本身就不公平,或者说,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这些人在背后传播坏话是可以预见的,唐宁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些的心理准备。 “这都是同盟指挥部的恩赐,若是没有指挥部的意旨,晚辈也不可能有此机会。” “那倒是,不过话说回来,机会嘛!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还是你自己得力啊!否则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被本宗选拔。难怪你当日问我本宗回不回选拔修士?想必早就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吧!” “晚辈内妻乃是贵宗弟子,想来此事和她应该有一点关系。” 唐宁没打算隐晦,也没那必要,反正很多人都知道了。 再者说,公布他和南宫暮雪的那一层关系,对他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既然别人问起,他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哦?这我却不知了,尊夫人是本宗弟子?不知是何人?” “内妻名柳茹涵,其师乃司隶部督查南宫暮雪前辈。”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被本宗选拔。”方霆双目一亮。 “方前辈,晚辈有一事相询。” “请说。” “像晚辈这般半道加入贵宗的修士,一般会安排在哪里任职?请前辈赐教,好让晚辈能有所准备。” 方霆道:“这个嘛!实不瞒你说,本宗近些年也找了不少散修,他们大多原本就是为本宗办事的,譬如各地办事处下属招募的修士,只不过一直没有正式名分,享受不到正式弟子的薪俸待遇。” “此次挑选了不少素有勋劳的人招为正式弟子,这些人大多都是继续在原位置上任职,很少有回山门的。” “所以大多数招募的修士都在外间任职,不过凡事无绝对,在内在外,主要还是看上面有人没人替你说话,事在人为嘛!” “若是南宫督查肯为你向清玄殿推荐,想来回山门任职亦是一句话的事。” “明白了。”唐宁点了点头,南宫暮雪正不欲柳茹涵见自己,才不会将自己调回太玄宗山门呢! “对了,晚辈还有一事请教,如今战事已了,妖魔已退回牧北,不知青州同盟军何事解散,似这般一直驻扎于此,也不是长久之策,莫不会还想着收复牧北吧!” “同盟军高层的事我也不知晓,想来他们自有考虑吧!或是怕牧北妖魔卷土重来,杀个回马枪。但攻取牧北恐怕不大可能,否则也不会安置你们这些清海籍贯修士了。” 两人闲聊了一阵,方霆告辞而去,临别之际,还说下次请他宴饮。 时间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这一日,唐宁盘坐屋室内闭目修行,外间敲门声响起。 他随即睁开双目,打开屋室,门外矗立着两道身影。 一人正是方霆,另一人浓眉大眼。 “唐宁,这位是纵队直属的李元亮师兄。”方霆介绍道。 “奉纵队长之令,宣你前往议事殿待命。” “是。”唐宁应道,与他遁光腾起,不一时,来到议事殿前。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内里张冲虚端坐上位,下方坐着一名面白男子。 唐宁上前行礼:“晚辈见过前辈。” “他就是唐宁了。”张冲虚指着他对下方男子道。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唐宁,你通过了本宗考核选拔,即将正式拜入本宗名下,我此来是专程来接收你的档案卷宗材料,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拜入本宗门下?” 第七百七十三章 师徒重聚 “晚辈愿意。”唐宁连忙应道。 “那好,现在将你的身份令牌交给我。”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身份令牌,双手递俸给他。 男子接过令牌,翻出一叠卷宗:“这些交接程序需要你本人的签字画押,你看看吧!” 唐宁翻阅着卷宗,上面所记载都是一些档案交接事项,以及青州同盟指挥部的文书,他陆续在几份卷宗上签字画了押。 男子又拿出一颗玄色光滑如玉的石头:“激发一下这块验身石。” 他右手一划,左手上鲜血涌出,紧着玄色石头,那玄石紧紧附在手掌间,吸收着他鲜血,随着鲜血越涌越多,玄石光芒大绽,玄色渐渐化成血色。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石头上光芒渐渐消失,此刻玄色圆石从内到外已经化作一片血色。 唐宁面色微有些苍白,双手递还石头,这块验身石方才通过他手掌伤口,将他体内精血吸了大半。 “你原宗派所有弟子档案资料都转到了同盟军,关于你的那份我已经全部了取出来,包括你的命魂石,将全部转移到宗门,等宗门办理完这些手续,新的身份令牌下来,你就算是本宗正式弟子了。” “敢问前辈,晚辈需不需要前往太玄宗山门?” “不用,天元城离青州相距亿万里之遥,往来一趟甚是不易,耗时日久,有这些签字画押的卷宗和验身石就够了,你只需要在此静候便可,手续交接后,新的身份令牌会送过来的。” “晚辈斗敢问一句,万一青州同盟军解散,而晚辈身份令牌又没下拨,职务还未分派,晚辈该何去何从?” “这点不用担心,同盟指挥部已经将你们这些清海修士档案转移,届时自有人安排你们的任职。” “不知交接事宜需要多久,新的身份令牌大概什么时候会送来?” “这个可说不好,短则数年,长则十余年,肯定会完成。” “唐宁,若无他事要问,你先退下吧!”张冲虚开口道。 “晚辈告辞。”唐宁出了议事殿,来到方霆处,和他告了个假,随后便离了纵队驻地。 既然手续交接短时间下不来,他也没必要继续守在这里,虚耗时光,身上还一担子事务要解决呢! …………… 红轮西坠,残阳如火,将天边照耀的一片血红之色。 荒僻的山野,矗立着一个巨大青色光幕,内里山峦耸立。 屋室之内,顾元雅正自盘坐闭目修行,耳听敲门声响起,她起身打开屋门,但见屋外矗立着一名眉清目秀男子,正笑面盈盈的看着她,一如当初在顾家府宅时,初见他时的神态一样。 顾元雅瞳孔骤然一缩,两个酒窝浮现,嘴角扬起,眉飞眼笑,一声欢呼,便如燕子归巢一般,扑向男子,双手扯着抱着他手臂,仰头看着他,笑面如花:“师傅,您终于来啦!” “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让人看见,可不得笑话。”唐宁微笑道。 他来来去去折腾了半年,先到第十八军团,打听得顾元雅已被调至十二军团后备队,又前往十二军团打探,得知其正在万象城外天雨亭防线驻守,于是径直来此,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她。 知晓她没有遇难,唐宁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师徒两人重聚自是不胜欢喜。 但他自然不会和顾元雅一样咋咋呼呼的,总得保持点师道尊严。 这么多年不见,顾元雅已经晋至筑基后期之境,却是有些出乎他预料。 两人入了屋室内,里间方圆数丈之地,除了几张石凳,一张木床,别无他物。 “师傅,您快坐。”顾元雅拉扯着他,将他按在石蹬上,双手在他肩膀上捏揉使着力:“师傅,我就知道您肯定不会遇难,一定会来找我的。” “行了,别忙活这些没用的事了,你也坐吧!为师此来是和你谈正事的。” “哦!”顾元雅依言在他身侧落座。 唐宁道:“咱们清海目今被分化到幽冥海组织辖地,同盟指挥部将重新编派我们,你们想必也已经完成各宗派选拔了吧!你呢!入了哪个宗门?” “师傅,您猜猜看?” “别打哑谜了,青州那么多宗派,为师哪能猜得着。” “千源县辖下宏远城有一个风云宗您知道吗?” “这么说,你入了风云宗了。” “没有,他们本来要招纳我,被我拒绝了。” “你拒绝了?为什么?”唐宁万想不到她居然没有入宗派,小小吃了一惊。 风云宗作为县域之外的丙级玄门,虽然和大宗派没法比,但和乾易宗相比是天差地别了,可以说这一次同盟指挥部对原清海修士算是特别优待了。 顾元雅嘻嘻笑道:“我知道师傅肯定不会死,一定会来找我的,我要是入了他们宗派,到时候再跟师傅走,说不得有多少麻烦呢!” 唐宁听闻此言,又见她话语说得轻快,眼神坚定,似乎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光芒,心下大觉欣慰。 “战场上凶险无比,能存活下来全靠气运,我自己都没那个那个把握。万一我要是遇难了,你准备怎么办?拒绝了同盟指挥部的分派后,总不能一点打算都没有吧!” “我都想好了,要是找不到师傅,我就回新港去,在那里孤独终老。” 唐宁笑了笑:“尽胡说八道。这些年你没能怠慢修为,这很好,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堕于修行,这是我们生存立足的根本。” “师傅,您加入了什么宗派啊?” “你喜欢打哑谜,让你猜一猜。” “嗯,我猜,太玄宗是不是?” “你这是听谁说来?” 顾元雅道:“我自己猜的,您不是说过师娘在太玄宗吗?她师傅又是太玄宗的厉害人物,再加上还有白锦堂前辈帮忙。” “我一听说青州同盟指挥部下达安置咱们清海修士的命令后,就立刻打听太玄宗会不会招纳弟子,我想您肯定会被太玄宗接纳的,所以我才拒绝了风云宗的招揽。” 唐宁点了点头:“算你猜对了吧!不过这件事,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太玄宗这次只招纳一百名修士,这名额可宝贵着呢!要不是你师娘的师傅出手相助,基本不可能轮得到我。” 顾元雅得意道:“太好了,师傅,咱们以后就是太玄宗弟子了,看还有谁敢瞧不上咱们。” “为师这次来啊!就是找你商议这件事,本来想着你要是加入了其它宗派,再想法子脱离。既然你没有加入宗派,那就更方便了,待青州同盟军解散之后,咱们就在天雨亭乾轩商会客栈碰头。” “好。”顾元雅满面欢喜道:“师傅,您现在哪个军团任职啊?” “为师现调任到二十三军团任职了。” “师傅,您这次成为太玄宗弟子,可以和师娘团聚了,您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师娘?” 唐宁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你师娘正在闭关修行一门功法,短时间内无法出关,而我也没机会调到太玄宗山门任职。” 顾元雅见他神色有些苦闷,当下也不再言语。 屋室内陷入短暂沉默,顾元雅猛然拍了一下大腿,霍然起身道:“对了,师傅,我带您去见个人,查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见什么人啊?”唐宁看她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微笑道。 “您跟我来就行了,走吧!师傅。”顾元雅上前拉扯着他衣袖,两人出了屋室,遁光腾起,行了盏茶时间,来到另一座山峰脚下的屋室前。 顾元雅上前敲门,很快,屋门打开,内里矗立着一名面若敷粉,明眸皓齿,肤如白玉的女子。 见到顾元雅身后矗立的唐宁,女子微微一愣,随即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唐师叔。” 此人正是许清婉之徒殷芷柔,这么多年过去,其也顺利晋至筑基后期之境,唐宁正要开口说话,屋室内脚步声响起,一人转出身来。 但见其一双圆润修长的双腿,衬托着肥硕挺翘的双臀,柳腰几乎不堪一握,酥胸饱满似要裂衣而出,天鹅般雪白的脖颈高高昂起,眉如弯刀,眼若弯月,面容虽冷,眉眼之间确有安藏不住的风情月意。 端的倾国倾城,绝代妖姬。 此人不正是许清婉又是何人。 多年不见,其风情依旧,然修为却已更上一个台阶,突破了金丹之境。 唐宁见到她倒也不如何意外,他的神识早已察觉到屋内有两人的存在,加之顾元雅神神秘秘的模样,又见到了殷芷柔,自然也就猜到另一人想必是许清婉了。 也不知她得了什么机缘,终于迈出了金丹这一步,说起来,离开了新港之后,原乾易宗许多弟子修为都有突飞猛进。 就他所遇见的人中,顾元雅和殷芷柔就已晋至筑基后期,陈达与许清婉更是已经结丹,包括他自己和姜羽桓,也纷纷步入金丹中期之境。 或许真的是乾易宗将他们给束缚住了,现在看来,乾易宗解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从此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唐师叔。”许清婉亦躬身行了一礼。 “诶!”唐宁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如今你我都是同辈了,按修行界的规矩也不用行礼,再者说,现在乾易宗都已解散了,哪还分什么高下尊卑。” “唐师叔,里边请。”殷芷柔道。 第七百七十四章 分派地 几人入了屋室内,各自入座,顾元雅率先说道:“师傅,我和殷师姐同在十二军团后备队,虽然不在一个大队,不过平常时候我们都在一起。许师姑是半个月前来到这里找殷师姐的,正好您今日过来,也是凑的巧了,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见。” 唐宁微笑道:“是啊!现在咱们乾易宗修士能够相聚一次不容易,只怕今后是越来越难了。清婉,还没恭喜你晋至金丹呢!” 许清婉道:“我这都是机缘巧合才侥幸结丹。” “走到这一步,谁也没有把握说自己百分之百能够凝丹,你就别谦逊了,想当年咱们初次相遇之时,我还只是炼气七层修为,你呢!好像也只有炼气五层吧!谁能想我们现在都已步入金丹。” “在乾易宗时,我和芷柔多承您的关照,一直感激不尽,虽然现在清海被幽冥岛组织占领,乾易宗被取缔,他日您若有需要,只管吩咐一声,无论在哪里,我们都记着您恩情。” 唐宁摆手道:“严重了,那些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许启元呢!他现在怎么样?” “他在十五军团后备队,前些日子他来找过我,我已见过他了。” “对了,这次各宗派选拔人员,你们都入了哪个宗派?” 殷芷柔道:“我和师傅还有启元哥都拒绝了各自宗派的选任。” “哦?这是为什么?”唐宁看了眼顾元雅。 “师傅,您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窜说的,再说了许师姑和芷柔姐哪会听我的啊!他们是另有打算。” “不加入青州玄门宗派是我的意思。”许清婉道:“开始启元来找我的时候,问我的意愿,我便告诉他不打算加入玄门宗派此次的选拔,后来我又来找芷柔,和她说了此事,于是都决定退出这次的青州宗门选拔。” “那你们今后该何去何从?” 许清婉道:“我都想的清楚了,虽然这一次青州玄门宗派选拔的机会难得,开出的条件不低。但芷柔和启元两人都未结丹,只能加入丙级玄门,像我们这般半道入门的修士,肯定得不到什么重用,与其如此,不如彻底脱离玄门。” “牧北妖魔不知什么时候卷土重来,继续留在玄门未必是好去处,通过这次与牧北妖魔的大战,我已看得明白。” “在目今天下格局势力之中,唯有商盟一方能够保持相对的中立,他们实力强大,无论玄门和妖魔都不愿招惹他们。” “且商盟没有玄门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对我们这种半道加入的修士也算得上公平。” “更重要的是,我结识了一位商盟的前辈,她是此次跟随商盟军团来到青州的,这位前辈对我颇为关照,我此次能够结丹多亏了她相助。” “她曾向我允诺,如果不愿留在玄门,可以到商盟去投靠她,因此我才决定加入商盟。” “原来如此。”唐宁点了点头,没想到许清婉能够有此机缘,听她话里意思,这位前辈并非青州商会的修士,而是跟随商盟来到青州的,或许是商盟内部颇有分量的一个人物。 话说两人无亲无故,萍水相逢。而此人如此热诚,不仅帮助许清婉结丹,还许诺让她加入商盟,这里间恐怕是别有所图。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以许清婉的容貌姿色,遇到一个贪图其美色的高阶修士,愿意为她提供帮助,并不足为奇。 只要两人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这种事情在修行界是司空见惯,怕就怕此人目的不仅仅是贪图美色这么单纯。 唐宁略微犹豫了一会儿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请说。” 唐宁道:“既然你已做了决定,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过,清婉啊!作为老朋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要当心别有用心的人。” “几十年前,我因负伤前往东莱郡城养歇,期间正好遇上殷庆元师兄,原来他带领的门下弟子在“环苑亭”一修行世家庇护下立足。” “有一个名叫任琴清的女弟子被当地豪强世家公子看上,并被掳走娶做小妾,却是要教导她修行秘法,帮助其突破化神之境。” “而此人有三十七名妾室,然只需要一人相助。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听他此言,殷芷柔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唐师叔,您误会了,师傅所说的这名前辈是名女修,名苏念白。 “彼时师傅还未结丹,有一名元婴修士觊觎师傅美色。” “师傅外出时,被其跟踪用秘法控制,将她带走欲行非礼之事,正好苏前辈路过,便出手救下了师傅,将师傅带到她洞府。” “之后师傅清醒,两人一番长谈之下,苏前辈怜悯同情师傅身世遭遇,因此对师傅颇加照顾。” “那倒是我多虑了,不过在外面行事,多留个心眼,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唐宁心下有些尴尬,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将此事揭过了。 许清婉问道:“不知殷师叔他们现在怎么样?” 唐宁遂将如何相遇陈达与姜羽桓,以及殷庆元被害始末详述了一遍。 许清婉听罢微微叹了口气:“这么说,乾易宗现在只剩下六名弟子了,您准备怎么安置他们?” “我也在为这个事情犯难呢!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有姜师兄照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对了,还不知您加入了哪个宗派?” “我师傅被太玄宗选拔,马上就是太玄宗弟子了。”未等唐宁开口,顾元雅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听闻此言,殷芷柔和许清婉皆微微一惊。 唐宁道:“内妻本太玄宗弟子,托她师傅关照,因此被太玄宗选中,但任命还没有下来,此来就是与元雅商议这件事的。” 几人一言一语,从日中一直闲聊到深夜方散,唐宁在顾元雅处呆了三日,随后离开了此地,搭乘商船回到奉化城二十三军团六纵驻地。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两年一晃而过。 石殿之内,唐宁等人聚于一堂,方霆高坐其上,开口道:“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同盟指挥部的命令下达了,各军团即时解散,各宗派弟子各回宗门,从此青州同盟军解体,诸位道友今日同聚此间,相识一场,亦是缘分。” “之前方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不要见怪,咱们就算不是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亦是朝夕相处,共患难的弟兄。” “我很高兴相识诸位,并肩作战这么多年。往日种种但有任何不愉快之处,就让它随风去吧!” “方道友说的是,与诸君相识,在炮火遮天,妖魔蔽日的数次大战中携手共进,是我张洪人生一大快事。”下方一魁梧男子爽朗说道。 “诸位道友今后若有闲暇到北海郡,可随时来璨月宗找我。”另一名面白男子道。 “相识一场,走过生死数遭,甚是不易,诸位今后若在元贤县碰上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我必竭力而为。” “这些年历经之事,徐某永世难忘。” “在座都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今后有什么事情理应相互帮忙。” “说不得哪日牧北妖魔卷土重来,咱们还有相会之日呢!” 众人一一表态,你一言我一语说道。 “联队已经给我们准备一场盛大宴饮,诸位道友今日必不醉不归,可不许有所推脱。”方霆说道,众人纷纷道好。 及至晚间,灯火通明,璀璨光亮的巨大阁楼内,整个联队千余号人里里外外坐满席位,期间自然是宾主尽欢,热闹异常,欢声笑语响彻天地,豪言壮志直冲云霄,不少人喝的酩酊大醉。 次日,唐宁正盘坐屋室之内闭目修行,敲门声响起,他起身打开屋门。 外间矗立着两名男子,一人正是方霆,一人方面大耳,不知何人。 “唐道友,本部联队长万师叔宣你前往议事殿。”还未等唐宁开口发问,方面大耳男子率先说道。 唐宁应了声是,两人遁光腾起,来到联队议事殿,内里主座上端坐着一名身形魁梧男子,正是六纵八联联队长万天年。 下方则坐着一名广额阔面男子。 “晚辈拜见万前辈。”唐宁上前稽首。 万天年道:“唐宁,这位是冯石师弟,是专门来处理你的职务交接事宜的。” 冯石道:“由于青州同盟军即将解散,对于你们这些清海修士的去留,指挥部已经下达命令,由选拔的各宗派自行决定。” “此次,本宗一共选拔了一百名清海籍修士,因你们的正式任命还没下来,故还算不上本宗正式弟子,至于你们的去留,主管此次选拔事务的十三军团长决定,将你们全部编入青州元贤县办事处。” “你若无其它东西要收拾准备的话,咱们即刻出发,到前线指挥部集结, 到时候会统一安排你们前往元贤县。” “是。”唐宁应道。 “万师兄,那我就告辞了。”冯石起身道。 “我送送冯师弟。” 三人出了大殿,冯石灵力遁光携裹着唐宁遁光远去。 第七百七十五章 元贤县 行了一日有余,远远见一座巨大光幕矗立,正是奉化城前线指挥部所在。 而在光幕不远处,有一座简陋的石屋,两人遁光落至石室前,径直入了里间。 内里盘坐着十余名男子,见两人入内,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冯石却是看也未看众人一眼,只朝唐宁淡淡说了一句:“你尽管在此等候,不要外出,到时自有人安排你们去元贤县,若擅自外出,错过了时间,后果自负。” 说罢,便出了石室。 唐宁目光掠过,殿内一共十二人,九男三女,身着的也都是青州同盟军服饰,其中七人为金丹修士,五人为元婴修士。 想必这些人应该都是被太玄宗选拔的弟子了,唐宁在打量众人同时,众人也在打量着他。 其中一名面色白净,相貌堂堂男子开口道:“这位道友想必也是被太玄宗选拔的清海修士吧!咱们今后都在一处共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袁浩宇,原济宁岛天行宗修士,未知道友名讳?” 说话这人元婴后期修为,是诸人中修为最高的人之一。 “晚辈唐宁,原新港乾易宗修士。” “唐道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章全德道友,原链玉岛千华宗修士。这位是张子清道友,原普洱岛………” 袁浩宇一一介绍道。 唐宁与众人一一点头示意,众人亦点头还礼。 “大家都是清海籍修士,此次天幸被太玄宗招纳为弟子,可以说是一步登天,鲤鱼跃龙门。但我听说太玄门无论内部外部形势都十分复杂,咱们又是半道加入的宗门,势必受人排挤,今后大家一处共事,得相互照应才是。唐道友,你说是吗?” “袁前辈说的是。” 几人闲聊了数句,各自盘坐一地修行,晚间又有一名修士来到石屋内,袁浩宇照样上前与他讲了这一番话。 之后几日,陆陆续续又有数名修士到来。 这一日,午时左右,唐宁等人个盘坐于石屋内修行,外间一道遁光落下,众人神识皆感知到有人到来,纷纷睁开双目,很快,一名燕颔虎须男子自外而入。 众人连忙起身稽首,口称前辈。 眼前男子至少是化神级别的修士,唐宁神识根本探测不到他具体灵力波动。 只见其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随即念道:“袁浩宇。” “晚辈在。”袁浩宇应声上前道。 “张子清。” “晚辈在。” 男子陆续念着众人名讳,直至屋室内十七名修士名讳全念过了一遍,男子才收起卷宗,开口道:“本宗指派我来护送你们前往元贤县报备,明日,会有一辆天灵船经此而过,到时可搭乘此船前往。” “敢问前辈,听闻太玄宗此次一共招纳了一百名修士,可我们这里只有十七名,其它修士呢!莫不是有什么变故?”袁浩宇开口问道。 “你只需管好你自己,其他人的事儿用不着你多问。”男子目光斜瞥了他一眼,冷冷回复了一句。 袁浩宇被他这么一通抢白呛声,面色微有些尴尬,顿了一顿,点头道是。 男子并不理会众人,行至屋室中央,盘腿而坐,闭目炼气。 众人互视了一眼,见其神态如此冷淡,将众人视之为无物一般,心下虽然有些不大舒服,但也无可奈何,皆一言不语,就地盘坐。 一日时间眨眼变过,约莫午时左右,只听得一阵轰隆大响,众人纷纷睁开双目。 男子起身向外走去,众人赶忙跟在他身后,方行出屋室,见顶上半空中停落着一艘巨大的天灵船,其上一道遁光激射而下,落至众人跟前,现出一名面色白净,三十余岁男子身形来。 “丰师兄,请吧!”该男子稽首道。 “有劳了。”丰姓男子答道,回身叮嘱了一句:“跟我来。” 众人跟着他遁光腾起,来到天灵船甲板上。 其上众多巨大石箱林立,显然这是一艘押运物资的战船,甲板上除了轮值的修士并没有顺道搭载的客商。 天灵船轰隆大响,直腾入云霄之中,朝西南方疾行而去。 一连行了数十日,天灵船驶入元贤县,彼时,各军团已经陆续解散,城内城外不再是战船环绕的戒严景象。 城墙之上仍然有巨炮陈列,但守卫者却不再是同盟军修士,而是本地的宗派弟子。 天灵船在一巨大光幕前停落,舱内一道身影走出,来到众人跟前:“丰师兄,我们此行目的地已经到了。” “好,告辞了。”丰姓男子没有过多言语,起身遁光一闪,出了战船。 众人连忙跟上,远远见一座巍峨壮阔的山脉,整座山脉方圆有六七千里之广,灵气十分浓郁,周围结成淡淡的云雾,却是灵力凝聚而成。 虽然比不得城外沧浪宗占领那条山脉,灵力浓郁结成的云雾那般浓厚,但也十分骇人了。 众人从上空俯瞰而下,整个山脉就好似一个葫芦形状。 内里,有一个巨大的青色光幕矗立,几乎将整个山脉都笼罩了,除了葫芦口和葫芦尾两端,中间方圆至少有四五千里都被光幕罩住。 乾易宗的护山大阵属于四阶阵法,却只能将方圆数百里之地笼罩,瞧整个大阵的规模,说不得有六阶大阵的水准。 众人行至光幕之前,丰姓男子手中一挥,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等候了约莫盏茶时间,眼前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落至众人跟前,现出一广额阔面男子身形,其身着太玄宗服饰,向丰姓男子躬身行了一礼:“弟子许攸拜见师叔。” 丰姓男子手中一翻,递给他一面令牌:“我奉清玄殿任调部段督查之命,将这十七名清海籍贯修士送至贵部,现有段师叔祖签字画押的调命在我身上,带我去见刘师叔。” “是。”许攸查证了令牌信息,领着众人入了光幕内。 内里巍峨奇阔的山峰连绵无际,此起彼伏,浓郁的灵力如云雾一般缭绕。 山涧有常见灵猿嬉戏,半空之中时有仙鹤掠过。 唐宁飞遁之时身体穿过那些淡薄的云雾,感觉全身四肢百骸被浓郁的灵气包裹,全身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他自修行这么多年以来,何曾在灵力如此浓郁的地方呆过。 这种美妙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立刻停下飞遁,盘膝而坐,吸收这里的灵力。 此刻同行众人皆是一副欢喜陶醉神色,就连修为最高的袁浩宇双目中也有异光流转。 他出身于济宁岛天行宗,济宁岛是清海上数一数二的大岛,天行宗亦是济宁岛上的霸主。 而其自身修为也达到了元婴后期,连他都感到惊讶,目中透着欢喜之色,可想而知此山脉地底的灵脉品阶之高。 众人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一巍峨山峰之顶,其上矗立着一座古香古色的大殿,上书太玄宗元贤县护山站办事处数个大字。 一行人鱼贯入了里间,宽敞明亮的大殿内,有十名身着太玄宗服饰的弟子分布在大殿各个角落,端坐于案桌后。 而殿外不时有身着太玄宗服饰弟子入内做信息登记。 “你们且先在此间等候。”丰姓男子说罢,转身出了大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他们初来乍到,不知晓这里规矩,生怕犯了忌讳,殿内左右两侧虽安有数十个木椅,但却没人敢坐过去,只傻傻的杵在原地。 毕竟他们身份还没落实,若一来就犯了忌讳,得罪了人,后果难以想象。 在此之前,凡事小心谨慎为好,宁可别人看上去呆头呆脑一点,总好过招摇莽撞,引人反感要强。 “别杵在这里,挡着人进人出,那里不是有位子吗?”许攸走了几步,正待转向阁楼二层,见他们巍然不动,直杵杵的站立那里,于是开口说道。 众人听了他此言,点头道是,来到大殿左侧落座。 “此地灵力竟如此浓郁,我还从来没有到过灵力这么浓郁的所在。”一名方面大耳男子面带喜悦之色说道,此人姓朱名宣,乃七星岛环贤宗弟子,也是出身丁级玄门。 “以此地环绕的天地灵力浓郁程度来看,地底至少蕴藏着一条五阶灵脉,筑基级别弟子,直接吸收这些天地灵力的话,效力不会亚于丹药之效。” “若是五阶灵脉,我敢打赌,山脉中一定有好几处聚灵阵,将地底灵脉的庞大灵力引入,我等若能在聚灵阵内修行,比吞食丹药可强多了。” “若是在灵脉泉眼处修行的话,连化神级别也受益非浅。” 几人一言一语说道,此时一名面黑男子看向袁浩宇道:“袁道友,听闻你们天行宗占据着一条四阶灵脉,也是整个清海岛屿上为数不多高阶灵脉,依你之见,此地灵脉是什么级别?” 袁浩宇微笑道:“依我来看,此山脉地底的灵脉品阶应该达到了六阶标准,说不定是六阶上品,只比元贤城外沧浪宗所占据的那条龙元山脉品阶差那么一点点。” “哦?六阶上品。”此言一出,众人都微微一惊。 袁浩宇点头道:“敝宗所占据的那条灵脉,属于四阶上品灵脉,然只有靠近泉眼处的方圆百里内,才隐隐可见一丝灵力结成的微弱云雾。” “这条山脉如此雄浑广阔,方圆数千里,随处便可见浓郁灵力化作的云雾,若是五阶灵脉的话,覆盖范围绝没有这般大。因此定然是六阶灵脉无疑。” “一般来说,聚灵阵都会设置在灵脉泉眼的近处,因为越靠近灵脉泉眼,灵力就越为精纯浓郁。” “我们所感受到的灵力,只是经过诸多聚灵阵层层筛下后遗留下来的残余灵力。” “聚灵阵同样有高品,下品之分,越靠近聚灵阵之所在,级别则越高,阵内灵力则越精纯浓郁,而后依次递减,我们现在感受到的灵力精纯度已经很弱了,勉强只能够筑基初期修士修行而已。” 第七百七十六章 轩堂城 众人听他这般娓娓道来,不禁大喜。 唐宁心下亦是不胜欢喜,大宗门果然是大宗门,到底是不一样,只这一项利好,就值得天下修士冲破脑袋了。 他如果留在此地修行的话,丹药之费完全不用考虑,再加上太玄宗下发的薪俸,可以拿去买一些灵酒,灵食,以便更快的增加体内灵力量,提升修为。 有这么多便利处,难怪这些大宗门弟子修行速度如此之快,敢情都是这么来的。 ……………… 巍峨雄阔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燕颔虎须男子身形,其手中一翻,递了张符箓进去。 约莫盏茶时间,内里一面白男子缓步走出,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刘阳见过丰师叔,师叔祖正在聚灵阵中修行,暂不见客,未知您有何事?” “请转告刘师叔一声,弟子奉清玄殿任调部段督查之命,将这十七名清海籍贯修士送至贵部,这是段师叔祖签字画押的任命条文。”丰姓男子手中一翻,拿出一张卷宗条文递交给他。 刘阳接过卷宗展开看了一眼:“这十七名清海籍贯修士目今何处?” “正在护卫殿。” “我知晓了,稍候我会去安置他们,丰师叔若无他事,请在此歇息数日,待师叔祖出关之后,弟子再将你引荐。” “不知刘师叔何时出关?” “按照规矩,若无紧急要事,本部每月底会进行一次例常的高层议事,在议事前夕师叔祖肯定出关,处理本部的相关事宜。” “既如此,那便罢了,我另有要事,就不叨扰刘师叔了,届时烦请通禀一声,丰某曾来探望过刘师叔。” “丰师叔放心,弟子一定将此话传达。” “告辞。”丰姓男子言罢,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 唐宁等人端坐在殿内木椅上,轻声交谈,等候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只见外间走入一个面白男子,约莫二十余许。 “刘师兄来了,好久不见。” “刘师兄。” “刘师弟。” 众人眼见这幅架势,不禁相对视了一样,知道来了个重要人物。 此男子只有元婴中期修为,然来头显然不小。 刘姓男子径直向唐宁等人走来,众人见他行来,赶忙起身。 此人身份绝非一般,连这里众多太玄宗弟子都赶着巴结,众人哪里敢怠慢。 “你们就是方才丰师叔护送来的清海籍弟子吧!”刘姓男子开口道。 众人点了点头。 “跟我来。”刘姓说罢,向外走去,众人赶忙跟上,一行人出了大殿,遁光腾起,行了一炷香时间,来到一山峰脚下,此间有十余座木屋矗立。 刘姓男子指着木屋道:“这里住的都是清海籍修士,你们也算是故乡人了,且在此耐心等候段时日,届时自有安排。” 众人点头称是。 木屋内的修士早察觉到众人的到来,纷纷大开屋门,迎了出去。 “你们可在此随便建些屋室居住,待上面对你们有了安排,自会有人接应你们到各部任职,期间尽量不要到处走动。”刘姓男子说罢,身形一闪,化遁光离去。 “诸位道友想必都是此次太玄宗选拔的清海修士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彭云飞,原清海天渊岛落月宗修士。”此时一名五官端正,身形挺拔的面白男子迎上前开口说道。 观其人不过二十出头模样,唐宁神识却探测不到他身上的具体灵力波动,显然是名化神级别修士。 此人亦是众人中唯一的化神期修士。 并不是说清海找不出几名修为高深的化神级别修士,而是太玄宗的选拔标准并不那么看中修为,更侧重于修士日后潜力和发展。 这里的修士都是灵根资质上上之选,且寿元富余,其中好些元婴修士都是修行才三百余载就晋至此境。 金丹后期寿元六百载左右,只花三百余年就晋至元婴,可以说修行速度非常了得,比之一些大宗门弟子丝毫不弱,因此太玄宗才从三千多人里选中了他们。 当然,唐宁是个例外,实际上,众人并不知道他的灵根资质如此杂劣,他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起这些,以免招来无谓的非议。 众人一一介绍了自己的出身,闲聊了好一阵,唐宁等人才着手建立屋室,入夜,在彭云飞建议下,众人聚于一堂畅饮了一番,直至深夜才各自回归屋室。 …………… 巍峨雄阔的大殿内,端坐着数名男女,正轻声交谈着话语。 不多时,一名其身形魁梧,豹头猿臂男子自外而入,径直坐到了上方主位上。 “诸位师弟都到了,那就开始吧!先说第一件事,华岳亭的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和司马氏修士起了冲突?” 下方一酒糟鼻男子道:“此事我略知一二,华岳亭所有往来商船的生意一直是我们在做的,但是近来司马氏突然横插一脚,也跑起了这条商路,搞得我们损失很大。” “有一半的客流都被他们抢去了,不到一个月,就损失了上亿灵石,下面弟子找他们理论时起了冲突,误杀了他们几个人。” 主座男子眉头微皱:“这件事情上次不是已经议过了吗?华岳亭是我们补偿给司马家族的条件之一,他们进来跑这条商路的生意应该是合理的,徐师弟,难道你们没有传达下去吗?怎么还会衍发冲突?” 一名肥胖男子道:“我们早就通知到驻守华岳亭的弟子了。” 酒糟鼻男子道:“华岳亭的商路虽然已经允许司马家族平分一份,但他们不讲武德,恶意竞争,压低价格,吸引来往商客,是以下面弟子才不忿,和他们起了争执。” 主座男子道:“我不管他们竞争手段多么卑劣,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杀害了人家修士,而且被抓了现行。如今他们不肯罢休,已经将此事捅到了郡城张师叔处,要求严惩杀害他们家族修士的弟子,如果不处理,甚至要闹到宗门去。你们说,这怎么解决?” “一切就依刘师兄的意吧!” “我意将这几名弟子送至宗门,三部会审定罪发落,诸位师弟有无异议。” 众人纷纷点头。 “既然诸位师弟都同意,那就这般定吧!现在说第二件事,乾轩商会的人前些日子来找我………” 殿内众人从辰时开始一直议到未时,诸项事务终于议罢,主座男子道:“诸位师弟若没有其它事,本次议事到此结束。” 众人正要起身离去,男子忽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本宗招纳了一百名清海修士,段师叔统一发配到了本部,目今已全部到达,该怎么安置这些人,杨师妹,由你决定吧!” “好。”一女子点了点头,众人鱼贯出了大殿,各自离去。 ……… 唐宁等人自来到此座山峰脚下,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众人每日只盘坐屋室内闭目修行,偶尔会聚于一堂闲聊宴饮,期间从没有人来打搅过他们。 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盘坐屋室修行,神识察觉到一人疾行而来,眨眼已到了屋室前,他睁开双目,正要起身,听得一声言语传来:“所有清海籍弟子集结听令。” 他赶忙出了屋室,但见不远处一名广额阔面男子背手而立,众人在他跟前矗立集结。 男子见所有人皆以到齐,手中一翻,拿出一纸卷宗念道:“袁浩宇、张子阳、荀义,张畅,黄懈。” “晚辈在。”被念到名讳的五人齐声上前应道。 “经本宗驻元贤县办事处决议,现调任你等五人前往奉化城任职,听候驻奉化城办事处差遣。” 三人相对视了一样,他们才刚从奉化城来到元贤县,现在又被打发回去,心下自怏怏不乐,却也没得奈何,只能点头到是。 “张子清、唐宁、武通明。”男子继续念道。 “晚辈在。”唐宁等三人应声而出。 “经本宗驻元贤县办事处决议,现调任你等三人前往轩堂城任职,听候驻轩堂城办事处差遣。” “是。”三人应道。 随着男子一声声落下,本次清海的一百名修士皆被分派到了元贤县各城中任职。 “张子清、唐宁、武通明,你们三人随我来。”男子开口说道,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他单独传唤乃何意。 男子可不给他们商议思考的时间,说罢就化遁光而去,三人只得赶忙跟上。 行不过盏茶时间,几人来到一座殿前。 “张师叔。”殿前两名轮值弟子朝着男子躬身行礼。 “将左原唤来。” “是。”一人应道,化遁光而去。 唐宁三人跟着男子入了殿内,男子在上方主位落座,三人则垂手矗立下方。 不多时,一方面大耳男子自外而入,目光撇过唐宁三人,朝张姓男子躬身行礼道:“不知师叔唤弟子来有何事吩咐?” 张姓男子手中一翻,递给下方名为左原的男子数纸条文:“这是本部下发的调令,你跑一趟,带此三人去轩堂城办事处任职。” “是。”左原接过条文应道。 “三日后,本部就有一艘前往轩堂城的商船,你即刻带他们前去。” “好。” “你们三人跟着左原前往轩堂城,一切听从他的吩咐。” “是。”三人应道。 “去吧!” “弟子告辞。” 四人出了大殿,左原开口道:“你们若有什么收拾准备之物,现在即刻回去安排,半个时辰后我们在此会面出发,明白吗?” “晚辈知晓。” 左原化作遁光而去,三人相视了一人,谁都没有动身。 张子清微微叹了口气:“本以为能够沾沾这条灵脉的光,对我们修行也大有裨益,没想到这皮球踢来踢去,又将我们打发到下边城池去了。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呆在奉化城呢!省的来回折腾。” 武通明道:“能给咱们安排任职就不错了,像你我这种半道加入的修士,上面又无人照应,还指望他们安排什么好职务,一开始我就料到是这结果。” 唐宁一言未语,目光灼灼,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七百七十七章 再见方达生 天牛山脉巍峨雄阔,从高空俯瞰而下,如同一只长着双翅的巨牛,因此而得名。 整座山脉方圆约莫三千里之广,灵气浓郁,此正是太玄宗驻轩堂城的办事处驻地。 远处,几道遁光激射而来,落入山脉之中,现出数名男子身形。 正是远道而来的唐宁四人。 左原手中一翻,递了张符箓进去,不多时,光幕消融一个缺口。 几人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内里山峦叠嶂,高耸入云,几人遁光穿行之间,浓郁的灵力一直环绕在身体表层。 唐宁与张子清、武通明相对视一样,皆面带喜色,此地灵力精纯浓郁程度虽比不上元贤县办事处驻地,然亦非同小可。 若是在聚灵阵内的话,足可保他们这个级别的修士修行。 几人行不多时,来到一雄阔大殿,牌匾上几行大字,乃太玄宗驻轩堂城护卫殿。 四人入内做了身份信息登记,左原吩咐他们在此等候,自己则出了大殿。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面方口阔脸色白净男子自外而入。 殿内几名端坐案桌前的修士见他到来,纷纷满面微笑的和他打招呼,口称徐师兄。 唐宁三人亦赶忙起身,那男子和众人微笑点头示意后,径直来到三人跟前:“你们就是此次本宗招纳的清海修士吧!报上名讳。” “在下武通明。”武通明率先说道。 “在下张子清。” “在下唐宁。” 男子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几人,在唐宁面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即说道:“跟我来。” 三人随他出了大殿,来到一座低矮山峰,其上矗立着一排屋室。 “你们且先在此暂住,待本部对你们职务安排后,再到各处报道。” “是。”三人应道。 男子没有再多赘言,化作一道遁光离去,唐宁眼见他渐行渐远,消失不见,面上虽不动神色,心底却起了疑惑,他总觉得此人看自己眼神中有深意。 包括其转身离去前,目光还朝自己多看了一眼。 “咱们这就算在此定居了,也不知会给我们安排什么职务,最好能留在这山脉,别又踢到下面亭城去。”张子清道。 三人闲聊了几句,各归屋室不提。 ……………… 巍峨雄阔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豹头猿臂中年男子身形,大步向着洞府内走去。 内里,一名面方口阔脸色白净男子迎出,躬身行礼:“师傅,您回来了。” “这段时间本部有什么事吗?” “前几日,元贤县的左原师叔来了,将三名清海籍贯修士带到了本部,包括那个唐宁。”男子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道。 “哦?就来了,挺快的。”中年男子脚步一顿。 “师傅,这个唐宁是什么来头?这么多人,您怎么偏偏点了他?” “也没什么,之前我和他见过几面,稍微知晓点他的来历。” “这么说,他在本宗还有点关系?” 中年男子道:“他是南宫暮雪徒儿的夫婿,当年我奉命到清海接引那些宗派撤离时,和他有数面之缘。此次他能够加入本宗,想来也是南宫暮雪背后操控。” “两个月前,我到元贤城述职,正好听说这些招纳的清海弟子全部发配到了本部纵队,于是便打了招呼,把此子要来了。” “这个人留着,以后或许有用,现在他调过来了,以后你没事可以和他多走动走动。” “南宫暮雪?”面方口阔男子一惊:“南宫暮雪的徒儿怎么会下嫁这种人?” “听他说,两人本是夫妻,南宫暮雪路过新港时,见其妻资质不凡,就带到山门收为了徒儿。既然他到了,你去将他唤来吧!我要见见他。” “是。”男子应道,转身而去。 …………… 唐宁盘坐在屋室正自闭目修行,外间脚步声传来,随即敲门声响起。 他起身打开屋室大门,但见外间矗立着一名面方口阔男子,正是五日前见过的那人。 “唐道友,深夜到访,叨扰了,望勿见怪。”男子满面微笑稽首道。 “不敢,不知徐道友有何吩咐?”唐宁见他这幅客气的神态,和几日前大不相同,暗自起疑,面上自是不露声色,稽首还礼道。 “家师请唐道友过府一叙。” “尊师是?” “唐道友到了便知。” “好。”唐宁应道,随他化遁光而去。 两人方离去,旁边两栋屋室,张子清和武通明出了屋室,相视一眼,略微皱起了眉头,开始议论起来。 ……… 唐宁跟随着该男子行了约莫一刻钟,来到一座洞府前。 “唐道友请。”男子做手势道。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 唐宁道:“还未知道友高姓大名?” “哦!倒是我疏忽了,在下徐梦元。” “徐道友,敢问尊师唤我究竟所为何事?” “道友见过了家师自然就知晓了。”徐梦元微微一笑。 唐宁于是不再多问,此座洞府极为宽广,内部阡陌纵横,道路极多,亭台水榭,桃园湖畔随处可见。 两人穿过几处走廊,来到一间石室前,徐梦元推门而入,但见内里蒲团之上盘坐着一名身形挺拔,豹头猿臂男子,年莫三四十岁左右。 徐梦元躬身行礼:“师傅,唐宁道友到了。” “唐宁,经年不见,一向可好。”蒲团上男子微笑说道。 唐宁连忙行礼:“晚辈拜见方前辈,不期竟在此与前辈相遇。”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达生,当年乾易宗举宗撤离之际,就是搭乘其统率的风灵船离开的。 “不必多礼,坐吧!” “谢前辈。”唐宁依言入座:“不期竟再此与前辈相遇。” 方达生微笑道:“实不瞒你说吧!二个月前我前往元贤县述职时,知晓你们稽留在彼,因此我向上面讨了个人情,将你要了过来。”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微喜,没想到自己来到轩堂城背后却是方达生在使力,他既将自己要了过来,必然会关照自己一些,当下立即表态道:“未想是前辈恩赐,日后当以前辈马首是瞻。” 第七百七十八章 司马氏 方达生微笑摆了摆手:“这轩堂城是个小地方,但情况并不简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来形容此地错综复杂的形势再合适不过了。” “晚辈初来乍到,人事不知,今后还望前辈能多多赐教。”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真要说起来,就是几天几夜也说不明白。今后你多和梦元走动交流,久而久之就清楚了。梦元,你们是师兄弟,唐宁和我有旧交,你这个师兄可得多帮衬着点。” “是。”徐梦元矗立其身后应道:“唐老弟,以后遇到难处的话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多谢徐兄。” “对了,我听说你们这批弟子的身份还没定下来是吧!” “是,晚辈三年前就已经提交了一应卷宗报表及身份令牌和验身石,但迄今为止新的身份令牌还未发下,因此算不得太玄宗正式弟子。” “没那么快,这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且不说多久,山门那群处理事务的弟子各顶个都是大爷,身份置换又是比较麻烦的事,需要经过数个部科的签字盖章,滞留个几年很正常。”方达生神色似笑非笑看着唐宁:“你这一次能被本宗招纳,背后想必是南宫师叔祖出力吧!” “不敢瞒前辈,晚辈其实并未见过南宫前辈的面,只是听白锦堂前辈说来,是南宫前辈替晚辈解决了此事。” 方达生微笑道:“若非她老人家,别人也没得这般本事。” “晚辈有一事相求,望前辈能允准。” “但说无妨。” “晚辈早年有一名徒儿,是晚辈在乾易宗时招收的,她虽之前在同盟军任职,却没有接受青州玄门的招纳。现于千源城等候晚辈,晚辈想告个假,将她接到本城来,方便照应。” “既是这般,梦元,你就陪唐宁去一趟吧!将他徒儿接来,在下面安排一个职务。” “是。”徐梦元应道。 “多些前辈。”唐宁大喜:“千源城晚辈自去便好,怎敢劳烦徐兄奔波?” “一道去吧!正好你对本部诸项事务不熟悉,一路之上可以多沟通交流。”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唐宁起身告辞而去,徐梦元将他送出了洞府,嘱咐道:“唐老弟,咱们明日辰时动身如何?我在此间等你。” “一切依徐兄之命。” “那我就不远送了。” “徐兄止步,在下告辞。”唐宁说罢,化作遁光离去。 他心下十分清楚,方达生之所以这么客气,大开方便之门,其实是冲着南宫暮雪这一层关系去的。 但其却不知晓,南宫暮雪对自己其实并不如何关注,或者说,他高估了自己在南宫暮雪那里的分量。 想通过自己攀附上南宫暮雪,从而得到便利,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方达生或许有他的考量和打算。 唐宁才不管其是作何作想,既然方达生这般打算,他自然乐得扯虎皮做大旗,反正此事对他有百利无一害。 行不多时,回到矮小山峰下的屋室,刚盘腿坐下,只听得外间脚步声响起,随即敲门声传来。 唐宁起身打开屋门,外间矗立着两名男子,正是张子清和武通明。 “唐道友,叨扰了。”张子清面带笑容说道。 “两位道友请。”唐宁早料到他们两人会来打探一下情况,因此并不意外。 三人入了里间,相对而坐。 “不知先前那徐姓太玄宗弟子请道友何处去了?所为何事?”武通明开门见山道。 “哦,是这样,此人名徐梦元,其师方达生前辈与我有些故旧之交,知闻我来到这里,因而唤我前去见了一面。” “方达生?不知在此所任何职?”张子清问道。 “实不瞒两位,我亦不是很清楚,我两人只闲聊了些过往之事,至于其具体职务,我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但想来应该是这里的高层修士。”唐宁半真半假说道。 张子清和武通明听闻此言,不禁相对视了一样。 武通明道:“不知这位方前辈可有提及你我任职之事?” “我们的身份令牌恐怕没有那么快下来,应该还会再拖延段时日,至于具体的职务安排,却是没说。” 张子清微笑道:“唐道友,没想你竟然还与这里的高层相识,今后有什么事可得关照我们一二。” “张道友说笑了,我和方前辈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想他是念旧之人,一时兴起,因此唤我去闲聊了几句。” “不管怎么说,你既与这里高层相识,总比我们无依无靠要好的多。对了,咱们既到了此间,徐梦元也未嘱咐咱们不得外出,明日一同逛一逛此城如何?” “我明日要去千源城一趟,之前就与小徒约好在那里会面。方才已与方前辈告了假,明日辰时就出发,两位道友好好逛一逛吧!我就不做陪了。” “既如此,那便罢了。” 三人聊了一阵,张子清和武通明告辞而去。 翌日,约莫辰时左右,唐宁出了屋室来到方达生洞府前等待着,不多时,一道遁光自内里而出,现出徐梦元身影:“唐老弟,久等了吧!” “没有,我才刚到不久。” “走吧!”两人遁光腾起,出了此山脉,行了大半日,来到附近里市一名为亨元物通阁的商铺跟前。 “徐前辈,您来了。”两人方踏入里间,便有一名容貌姣好女子迎了上来行礼道。 徐梦元点了点头,径直朝里走去,不多时,一名面白男子满面堆笑迎面而来稽首道:“徐道友,稀客啊!今日怎的到小店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徐梦元道:“我有些事要往千源城走一趟,不知贵阁何时有前往千源城的商船?” “我立刻安排。”男子应道,转头对其身后女子道:“去查一下,最快前往千源城的商船什么时候出发?拿两个登船号牌来。” “是。”女子应声而去。 “徐道友,请到后院一叙。”三人穿过大殿,拐过几条长廊,来到后方一座院子里,男子推门而入,内里房间宽敞明亮,雕梁画栋,香气扑鼻。 三人分宾主落座,男子看向唐宁道:“这位道友看着面生,敢问尊姓大名?” 徐梦元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新调任敝处的本宗弟子唐宁,他与家师有故,此次他有事到千源城走一趟,家师便让我作陪。” “唐老弟,这位是司马昂道友,司马家族在咱们元贤县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说在元贤县的影响力,他们说第二,可没有人敢说第一,这间物通阁就是他们旗下产业之一。” 唐宁道:“司马一族大名如雷贯耳,唐某虽身居陋巷亦有所耳闻。” 司马一族本自微末,其高祖司马仲宣,鹰顾狼视之貌,善隐忍,有谋略。然性贪鄙,品行卑劣,为当世豪杰所不齿。 雍州石家高祖曾有言评曰:鄙哉!大丈夫行事,当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终不似司马仲宣,以狐媚取天下。 又有后世豪杰阮嗣宗途径元贤县,登高观城,慨然叹曰: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未知唐道友是何方人氏?”司马昂开口问道。 “在下本清海新港人氏,此次青州玄门大招。天幸被太玄宗选拔招纳,故分派至本城。” “原来如此。”司马昂点了点头,三人闲聊了几句,屋外脚步声传来,两名女子自外而入,一人手捧着托盘,将灵食灵酒放于三人案桌之上。 另一人拿着两块号牌递交给徐梦元道:徐前辈,后日敝阁将有一艘前往千源县的风灵船,前辈请安住两日,到时晚辈再带前辈前往。” 徐梦元接过令牌点了点头,两名女子退了出去。 司马昂开口道:“两位道友难得来此,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在下另有要事,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就先失陪了。” “道友请自便。” 司马昂大步而去。 “徐师兄,这间阁楼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吗?”唐宁见其远走,开口问道。 这个司马昂又是好吃好喝相待,又是免费赠送船票,而且阁楼内的女修也都认识徐梦元,显然两者之间关系并不一般。 徐梦元微微一笑:“唐师弟莫不是怀疑这件阁楼有本部参与的成分吧?” “我看这个司马昂十分客气,想来和咱们办事处关系匪浅?” “你也太小看司马氏一族了,在元贤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敢和他们正面叫板没有几个,别说咱们了,就是元贤县办事处要想和他们掰掰手腕的话,也得掂量一二。” 第七百七十九章 资源分化 听他此言,唐宁心下微微一惊,司马氏一族再强说到底也只是地方豪强而已,以太玄宗的影响力,怎么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恳请徐师兄指教,这司马氏真的这么强大吗?以宗门的影响力,都不敢轻易招惹?” 徐梦元自顾自饮了一杯,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宗门?你我能代表宗门吗?家师能代表宗门吗?或者说驻元贤县办事处能代表宗门?” “这个…自然不能,不过我们既然是宗门驻青州旗下的办事处,负责处理当地事务。一定程度上也能代表本宗吧!” 徐梦元微笑道:“一定程度是多大程度?能够达到和司马氏正面抗衡的程度吗?唐师弟,恕我直言,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或许你在清海宗派的时候,可以任意捏揉那些岛屿上所谓的修行家族,但我得提醒你,千万不要把这个恶习带到这里来,要不然出了事情,谁都保不了你。” “还请徐师兄赐教。” 徐梦元道:“我这么说吧!清海各个岛屿是一座座孤岛,那些修行家族没有形成一个大的利益团体,都是各自在各自的地界发展,彼此之间没有交互。” “与其说他们是修行世家,不如说是一伙各自占地为王强大的盗贼。把当地玄门比作官府的话,当官府的力量整体碾压盗贼的时候,自然就可有肆意捏揉他们。” “而内陆的情况不一样,这些修行世家存在久远,势力根深蒂固,彼此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成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各方势力之间犬牙交错,盘根错节,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包括各地的玄门和修行世家之间的联系都非常深。” “拿本宗来说,很多手握重权,执掌要害中枢的弟子都是这些修行世家子弟出身。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能把他们当做单独的存在来看待,可以说,他们本身就是我们组成中的一部分。” “只要他们不犯投靠妖族魔宗这样的大忌讳,宗门方面是不可能对他们出手的。” “司马氏在元贤县称霸已久,其影响力早已不仅仅限于元贤县范围,在东莱郡办事处,乃至青州办事处,都有他们家族出身的子弟执掌权要。” “再加上他们通过联姻和利益捆绑等众多方式,和其他强大修行世家保持着良好关系,这些修行家族有各自有各自的关系网,他们抱成一团,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青州包裹入内。” “我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说我们和司马氏起了冲突,杀了他们下属的几名修士,他们会怎么做?当然不会逼迫索命。” “首先第一步就是一张状纸告到元贤县办事处,然后动用宗门上层关系,逮捕定罪。” “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完成借刀杀人。同理,如果你动了他们利益,也能用相同的法子来对付你,要知道,咱们宗门内部,世家力量可是非常强大的。” “如若说正规渠道走不通的话,他们就会动用其他手段,每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各派玄门弟子不知凡几。”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唐宁缓缓点了点头:“照这么说,这些世家力量的确很强大。” 徐梦元道:“强大与弱小都是相对应的,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很强大,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起。但在宗门高层修士眼中,区区司马氏根本不值一提,关键在于彼此的身份和地位。” “如你方才所言,我们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本宗,但我们所代表的这点分量根本不足以与司马氏抗衡。” “若是东莱郡办事处或青州办事处的高层,他们也是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本宗,而他们所能代表的分量和我们有云泥之别。” “他们背后有更强大的力量支持,司马氏的关系网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唐宁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徐师兄赐教。” 徐梦元笑道:“唐师弟严重了,这些东西就是我不说,以后你自然而然会知晓。我方才所言只是为了明白告诉你这地方形势的复杂,但你也勿需忧心,作为本宗弟子,别的不敢说,有一条至少可以保证,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你出手。” “按徐师兄所言,这司马氏在元贤县的影响力强大,可是我看这司马昂方才对你十分客气,未知此是何故?” 徐梦元道:“生意人嘛!八面玲珑,需要处理好各个方面的人际关系,另外我们和他们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区区一坛灵酒,两份灵食,两张船票算得了什么?再者说,我们代表不了宗门,他司马昂又能代表的了司马家族吗?” “修行世家的确很强大,但他们内部和我们一样,也非铁板一块,事实上任何组织一旦强大之后,都不可能做到上下一心,铁板一块。盖因每个人心思不一样,分裂和争权夺利是难免的。” “这间物管阁不过是司马家族旗下一家寻常产业罢了,我们是宗门底层弟子,他司马昂亦是司马家族不起眼的小角色,大家身份差不多,因此比较客气。” “实际上,也不单单只是对我们这般客气,这轩堂城中有十几家办事处,包括镜月宗驻轩堂城办事处,星月宗驻轩堂城办事处,沧浪宗驻轩堂城办事处,还有姜家、刘家等等……” “别看这一个小小的轩堂城。那是真的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各方势力齐聚。” 唐宁道:“对了,徐师兄,不知本部在轩堂城有多少产业事务要处理?” “轩堂城方圆三百万里,下属三十个亭城,几乎每个亭城都有我们的直属资源辖地。加起来算算将近有约莫十五万里的各类型资源辖地是属于我们的。” 唐宁沉吟道:“三百万里,我们才只占据了十五万方圆,那也不是很多啊!” 徐梦元道;“没法子,青州也不是咱们一家的,谁都得吃块肉,每个人分一点,肉自然就少了。你想吃大头,人家也不肯啊!一座城池十五里方圆辖地确实不多,也就一个丙级玄门的规模。” “但青州共有六百四百八座城池,积少成多,这么算下来,我们在青州的直属辖地不下亿万里方圆。” 唐宁问道:“轩堂城出了我们外,其他势力占据多少辖地?” 徐梦元道:“整个天下,凡玄门统治之地,由上至下,所有辖地资源各级玄门都是按照半成比例分派。” “以轩堂城为例,有资格参与此地资源划分一共有五个宗派。” “第一自然是本宗了,青州和兖州作为本宗掌控下的辖地,其治下所有亭城,我们都占有半成比列的资源辖地。” “兖州因巨变之后,各方势力涌入,诸侯割据,本宗丧失了实际的统治权,暂且不论。” “只说青州之地,一共六百四十九座城池,每座城池三十个亭城,每个亭城十万里方圆,我们取半成辖地的资源,也就是我们在每个亭城都占据五千里方圆的资源辖地。” “第二就是镜月宗,作为东莱郡的顶级玄门,算是青州的真正诸侯,凡东莱郡境内,所有亭城,他们也取半成资源辖地,也就是他们在每个亭城都占据五千里方圆资源辖地。” “第三是星月宗,作为东莱郡的三大甲级玄门之一,辖下九县之地,它占有三县之地,在此三郡之内所有亭城,它占有半成资源辖地。元贤县就在它管属的势力范围内。” “第四是沧浪宗,作为元贤县的三大乙级玄门,辖下十二座城池,它占有四座城池,再此四座城池内,它占有半成资源辖地。轩堂城就在它管属的势力范围内。” “第五是轩堂城本地的三大丙级玄门,轩堂城下属三十座亭城,它们每一宗派占据十座亭城辖地,在其势力管辖范围内,也占据半成资源辖地。” 唐宁沉吟道:“五个玄门,从丙级玄门开始,一直到太玄宗,各占去下属亭城半成辖地资源,也就是占去了两成半资源辖地,那另外七成半资源辖地是怎么分化的?” 徐梦元道:“当地亭城的丁级玄门占四成辖地,商会占据一成,另外两成半归属于修行世家。” 第七百八十章 溶洞大阵 四成辖地相当于方圆四万里,比新港略大一点,整个新港也就三万里大小,却驻守了三个丁级玄门。 由此可见这青州内陆的丁级玄门要比清海之上的丁级玄门强大的多。 以乾易宗为例,辖下楚国之地方圆万里,巴掌大的地方却有大大小小无数修行家族分食,乾易宗真正的直属辖地也就二三千里大小,其余地界都是由各个大大小小修行家族所掌握,只是每年给宗门缴纳一半收成的税赋而已。 加之新港资源贫乏,是以数千年来都没有出过元婴修士。 而青州内陆亭城驻守的玄门,其辖下四万里方圆的属地,完完全全就是其直属辖地,并没有任何其他势力的间入,兼之修行资源丰富,足以奉养宗门的元婴修士。 故内陆基本所有丁级玄门都是元婴级别修士为掌教,极少数非常强大的丁级玄门甚至有化神修士坐镇。 至于那些修行世家,和清海的修行家族相比则有本质上的区别。 清海上的修行家族说白了其实更像玄门的附属,玄门相当于地主,而那些修行家族则是地主手下的长期佃户,他们帮助当地玄门打理着门下产业,每年缴纳一半的税收。 而内陆的这些修行世家与玄门之间却是完全平起平坐,双方是平等合作关系,就如同商会一样,只不过他们与玄门关系更加亲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修行世家有自己的辖地,也招纳非本族的修士,事实上,这些非本姓的修士甚至在其内部占了大多数,他们的组织构架类似世俗王朝,家主即皇帝,永远是本族修士担任。 而另外一些家族内部的高层人员,类似皇帝下属大臣,协助家主共同治理整个家族产业。 这些人中有些是家族成员,有些则是外姓修士。 内陆的修行世家并不向玄门缴纳赋税,他们只向更上一级的修行世家负责。 以司马家族为例,他们每年都要向东莱郡的刘家缴纳税赋,以此来获得刘家的庇护。 而刘家也要向姜家缴纳税赋,以获得姜家的庇护。 整个修行世家的体系构架就是这么一层一级搭建,从而形成一个共同利益体,和玄门以及商会三足鼎立。 ………… 两人饮酒畅聊,唐宁初到此地,诸事不晓,自然悉心请教,徐梦元亦知无不言。 一日时间眨眼变过,次日,两人搭乘了司马氏旗下的一艘风灵船,行驶了十余日,到达千源城。 ………… 天雨亭城方圆约莫两千里大小,位处整个天雨亭中央冲要,城廓内外的往来人群络绎不绝,时有商船进出。 四面城墙之上,陈列着一架架巨炮,诸多贯甲修士矗立。 内里道路阡陌纵横,街巷繁多。 乾轩商会巍峨的阁楼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男子身影,正是从轩堂城赶来的唐宁。 “前辈有什么吩咐?”雕梁画栋的阁楼内,一名身着乾轩商会服饰的女子迎了上来开口问道。 “请帮我查询一下顾元雅的居所。” “前辈请稍候。”女子回身行至一案桌上,向端坐其旁的男子说几句,没多时,复回到唐宁跟前:“顾元雅道友在本阁春风院十号房间。” “劳请带我前去。” “前辈随我来。”女子接过他手中灵石,领着两人穿过大殿,来到一座后院,指着右侧一间房间道:“顾道友就在此间。” 唐宁推门而入,内里房间约莫四五丈方圆,四周点着香烛,淡淡的清香萦绕屋内,装饰的颇为雅致,除此外,角落处还有一间玄色隔音石铸成的专属修炼室。 顾元雅并不在房间内,想来是外出去了,唐宁便在这里等候,直至晚间,院外脚步声响起,随后屋门被推开。 顾元雅满面欢喜,快步行至唐宁跟前,一把拉起他的手:“师傅,您终于来了,快跟我来。” 唐宁见她一副急匆匆迫不及待的模样,摇了摇头:“你这又是怎么了?” “诶!师傅,您跟我来就知道了。”顾元雅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去。 唐宁无奈,只好跟着她出了屋室,一路离了客栈,两人遁光腾起,向西南方而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什么事?”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出了亭城后唐宁开口问道。 顾元雅四下环顾了一眼,见四周空空荡荡无有人烟,手中一翻,拿出一张玄色隔音符箓,轻轻一捏,符箓消失,化作一个光幕将两人笼罩其内。 唐宁见她这幅谨慎神态,心下也有些凝重起来。 “师傅,我寻到了一个宝地。”顾元雅一副神秘模样,轻声说道。 “宝地,什么宝地?”唐宁眉头微皱 “三个月前,我路过一处荒僻山谷,见下方有一道微弱的光芒透出,不像是修士斗法产生的那种光耀,于是我立马下去查探,经过数日寻找,我发现了一条隐藏的溶洞,一直沿着溶洞向下,有一座法阵挡住了去路。” “我想这可能是某种修士的藏宝之所,尽力攻击之下,法阵却纹丝不动,我担心异响引起过往修士的注意,故暂时退出了溶洞,回到客栈等您来再一齐去探宝。” “可您一直没来,我又担心那个地方被人发现,因此每个月都去查探一次,我这次外出就是去那溶洞探查,好在您终于来了。” “溶洞?”唐宁沉吟了一会儿:“你能看出那阵法级别吗?” “我对阵法之道又不懂,哪能知道那是什么法阵,不过我想那法阵应该有一些年头了,我当日见过的那道幽光应该就是法阵年久失修,内里迸发的灵力产生的光芒。” “你先带为师去看一看。” 师徒两人一路遁行,几日后,来到一处偏僻山谷,时值深夜,万籁俱寂。 整个山谷呈凹子形,两壁是高山陡崖,中间深涧流水潺潺,左侧山崖有一座小型的瀑布。 “师傅,就在这瀑布之下,里面藏着一个规模颇大的溶洞。”顾元雅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遁光往来,轻声说道。 两人遁光直落,到达山谷下方瀑布底端,一直下沉了四五十丈,果见一个规模宏大的溶洞。 沿着溶洞一直向前行,水流渐少,只淹没到两人胸膛处。 唐宁观察着四周,溶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以他的目力,自然能够看清周围一切。 这个溶洞一看就知道存在了很多年,两侧岩壁上的石头都已经有风化迹象,石壁上攀附着许多蝙蝠。 溶洞初行狭窄,入口处只能容纳两三人并肩而行,但越里走,却是越宽敞,甚至出现了不少岔路口,可谓九转八弯,宛如一个地下迷宫。 两人行了约莫数里之遥,又转过一处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一个巨大的光幕矗立跟前。 “师傅,就是这个法阵。”顾元雅指着眼前青色光幕说道。 唐宁沿着光幕转了一圈,整座光幕约莫有方圆数里大小,很样子的确存在了很多年,因为光幕有好几处已经有些微微扭曲变形,想来是内里的阵旗阵坛腐坏所导致的法阵不平衡。 “师傅,怎么样?您能看出这法阵的奥妙吗?” 唐宁摇了摇头,他虽然于炼丹之道上颇有些心得,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阵法和炼丹完全是两回事了,他对此亦是一窍不通。 “整个溶洞你都逛过了吗?其他地方怎么样?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顾元雅道:“我都去过了,除了这里有一座法阵外,其他地方没什么特别的,这个溶洞规模约莫二三十里大小,和这个山谷规模差不多。这里是溶洞内最大的窟洞之一,也是整个溶洞的中央区域。” 唐宁点了点头,手中一翻,一面四四方方的玄色巾布迎风大涨,砸向光幕变形之处。 轰隆一声大响,整个溶洞石壁都微微晃动一下。 玄渊巾击在青色光幕之上,激发了阵法机制,其上涌现十余个斗大的金色符文,向着玄渊巾攻来。 两者频频相击,金色符文光芒大绽,玄光与金光交织,玄渊巾剧烈晃动不已,在金色符文攻击之下,光芒愈弱。 唐宁见此,双手结印,一只巨大手掌浮现,五指如勾,手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五色符字,正是五元玄灵手。 巨掌一把抓向那些金色符文,其上密密麻麻的五色符字缠绕向金色符文。 于此同时,唐宁又翻出一鼎金光闪耀的宝塔,乃是从王宣身上夺来的“金光塔。” 此塔高有三层,每一层为一个单独空间,附带有三项神通,分别是金、火、水三种属性。 其一为金灵沙组成的金色巨网,其二为炼化修士尸身的玄色火焰,其三为能够腐蚀灵力的血水。 金光塔光芒大绽,一个旋转,玄色火焰将金色符文包裹。 各色光芒交织于一处,随着时间推移,五元玄灵手率先被金色符文所攻破,消散于空。 玄渊巾与金光塔在唐宁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之下,坚持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在金色符文攻击之下,光芒愈弱,也是摇摇欲坠。 唐宁眉头一皱,眼见光幕上金色符文力量依然十分强大,这般下去也不是法子,他手一招,玄渊巾与金光塔倒射而回。 没有了入侵者,光幕上的金色符文亦渐渐隐没。 这种防卫型光幕大阵,只能被动防守,其上凝聚的符文只有在阵法受到攻击时才会激活,并不会脱离阵法范围主动攻击敌人。 第七百八十一章 破阵 “师傅,现在怎么办?”顾元雅见此,也知晓唐宁对此阵没得奈何,开口问道。 “从这阵法的威能上看,至少是四阶大阵,哪怕年久失修,内部损坏,致使威能大减,却也非是为师所能攻破。像这般强攻断没有破阵的可能性,若是能找到此阵的弱点,倒还有一点可能性。” “那咱们是不是要去找一名懂阵法的来?”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走吧!” 两人向着溶洞外走去,顾元雅道:“师傅,要不您去找人,我在这儿看着。” “你在这里看着有什么用?难不成它还会自己崩散不成?” “我是担心被别人发现了。” “别说胡话了,若是别人发现了,又岂是你能拦得住的?你以为这里是乾易宗辖地。” “也是哦!师傅,您准备去找谁啊!您认识懂阵法的修士吗?” “懂阵法的修士还不多吗?随便去一个宗派,找一个阵旗科的弟子不都懂阵法吗?关键是要找值得信任,知根知底的人。” “师傅,要不咱们也不必找人了,等您什么时候结婴成功,再回头来破此阵法如何?万一里面藏着好宝贝,找别人帮忙,还要分一份给他们。” “又说胡话了,你以为结婴是喝水吃饭?纵真有那么一天,也不知是多少年后了。这个大阵失修多年,内部损坏严重,你那日不就是偶然路过,见过大阵结构松散透出的灵力光芒才找到此地吗?说不得什么时候又会有灵力光芒透出被人发现。” “师傅,您有可靠的人选吗?” “此次和为师一起来千源城的,还有一位太玄宗弟子,应该信得过,可以和他合作。想他应该认识不少懂阵法的修士。” “哦!对了,师傅,您现在到哪任职去了?” 唐宁道:“在太玄宗驻轩堂城办事处,你还记得当年咱们从清海撤离时,接引咱们的那艘风灵船吗?其联队长就是现太玄宗驻轩堂城主事方达生。” “他和白锦堂前辈有点交情,因此将为师从元贤县调任而来,此次随为师一同来千源城的就是他的徒儿徐梦元。” “方前辈还答应给你在轩堂城安排一份差事。” “真的?”顾元雅大喜:“我也能和师傅一样加入太玄宗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加入太玄宗岂是那么容易的,给你找份差事,只是让你在办事处旗下的产业任个职务,就如同情报站招募的散修帮手一样。” “那我要在师傅身边帮忙做事,其他的地方我可不去。” “你条件还不少,你以为这是在乾易宗,想去哪就去哪?到了轩堂城一切要听从方前辈的吩咐,他调你他哪任职,你就乖乖去,等日后若有机会,看看能不能想法子加入太玄宗,成为正式弟子。” “哦。”顾元雅低头应了一声,师傅两人边行边聊,出了溶洞,遁光腾起,一路回到天雨亭城,唐宁到物通阁订了一张前往千源城的船票。当夜便乘做商船出发,几日后到达了千源城。 乾坤商会客栈屋室内,徐梦元正端坐隔音石铸成的专属修炼室内闭目修行,忽然间一阵风铃之声响起,他霍然睁开双目,起身打开石门。 但见唐宁矗立在外稽首行礼:“徐师兄,叨扰了。” 徐梦元稽首还礼:“唐师弟回来了,令徒带来了吧!” “劣徒仍在天雨亭等候,我此一次来寻徐师兄是另有要事。” “哦?唐师弟所为何事?” 两人相继落座,唐宁道:“未知徐师兄可识得精通阵法的修士,我需要找一名可靠信得过的人。” “唐师弟找精通阵法的修士干什么?” “实不相瞒,劣徒在天雨亭发现了一个隐秘所在,彼处有一座大阵守护,前者我已去看过了,此阵虽然年久失修,然余威仍存,至少是一座四阶防卫大阵。我不晓阵法,凭我个人之力根本无法破此大阵,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故而前来找徐师兄相助。” 徐梦元听他此言,展颜一笑:“既是如此,我就陪唐师弟一道去瞧瞧吧!” “莫非徐师兄精通阵法之道。”唐宁见他这幅成竹在胸模样疑问道。 “精通不敢当,略知一二而已,在调任轩堂城办事处前,我在阵旗科任职有两百余年。” “那太好了。”唐宁喜道,直接找徐梦元去破阵,当然比通过徐梦元找其他人省时省事多了。 要是找其他人,那所得之物至少三人平均分取,一般这种事情,按照修行界的规矩都是见者有份,管你是先见还是后见。 只要参与此事当中,哪怕一分力不出,都得占据一份。 更别说,那处溶洞随时都有被其他人发现的可能,要是找别人,这一来一回不知耽搁多少时日。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现在就去吧!那地方随时有可能被别人所发现。” “好。”徐梦元应道,两人起身出了客栈,搭乘了一辆当日出发的商船,几日后到达天雨亭。 ………… “这是劣徒顾元雅。元雅,这位便是为师和你提起的徐梦元师兄。”荒僻的山峰之顶,唐宁开口介绍道。 “晚辈拜见徐前辈。”顾元雅稽首行礼。 徐梦元微笑道:“早听闻唐师弟说起你了,没想到初一见面就给我和唐师弟送了这么一份厚礼,唐师弟,你有这么一个福源深厚的徒儿跟在身旁,为兄可羡慕你啊!” “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三人闲聊了几句,遁光腾起,再次来到山谷下方的溶洞内。 “徐师兄,就是这座大阵了,此阵光幕有五处微微变形扭曲,料想其内部必然腐化严重,我攻击了一刻钟,都拿它没有办法,此阵已损坏到这种地步,防卫力量依然如此强大,因此我猜想必是四阶法阵。” 徐梦元微微点头,沿着法阵转了几圈,手中一翻,拿出一枚血色珠子,迎风而涨,绽放出一道耀眼的三角形状血色光芒,笼罩向大阵西北角。 那光芒映照向青色光幕,却没有激发大阵的防卫禁制。 徐梦元缓缓围绕着大阵行走,磨盘大小的血色珠子悬于他头顶,缓缓跟着他移动,光芒笼罩向光幕各处。 随着徐梦元不断变化着方位,血色珠子散发的光芒开始一阵阵波动,有时弱有时强,形状也不尽相同。 从最初的三角形状,变化成四角,五角等等诸多形态。 约莫半个时辰后,徐梦元顶着头上的血色珠子已经围绕光幕走完了一圈。 他手中一招,血色珠子化作巴掌大小,回到他手中。 徐梦元左手在右手上一划,将鲜血递落在珠子上,口中念念有词,只见血珠表面一阵变化,浮现诸多晦涩难懂的符文图案,那些复杂的图案在血珠表面如浮光掠影般不断变化着。 好一会儿,诸多图案纷纷消失,徐梦元收起血珠。 “徐兄,怎么样?能够破此阵吗?”唐宁见他走来,开口问道。 徐梦元道:“如我所料不错,此乃天星一元阵,属四阶中品大阵,集攻防为一体,一般来说,四阶大阵一旦布成,影响范围不会只是这么小。布阵者显然是个行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刻意缩小了此阵的辐射区域,只将方圆几里笼罩在内,这在技术上是有一定难度的。” 唐宁道:“为什么他要刻意缩小阵法的辐射区域。” 徐梦元道:“我刚才说了,此阵是集攻防于一体的大阵,大阵的辐射区域减小,但威能却不会随之减弱。” “打个比方,一个同样级别的术法在方圆几里内大范围施放和方圆几百里大范围施放,效果能一样吗?” “毫无疑问,在方圆几里内释放,它的打击力度更密集,强度更大。” “而辐射区域减小,意味着它失去了防御纵横,我们常见的四阶大阵,可以将方圆百里之地笼罩在内,这其实也是一种防御手段。” “如果大阵被攻破,阵内的人可以从另一侧逃出。其东西,南北两侧相距数百里之遥,若修为差距不是太大,逃走是没有问题的。” “缩减阵法的辐射区域就是这个道理,它降低了阵法的防御纵横,提高了阵法的打击力度。” 唐宁皱眉道:“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很危险?这是个四阶中品大阵,在这种方圆几里狭窄的地域,打击力度一定很强,我们甚至避无可避。只怕一攻破外层的防卫光幕,就会被它攻击。” 第七百八十二章 交锋 徐梦元道:“唐师弟不用担心,此阵至少已经存在数百年了,内部损毁严重,年久失修,加之没有人操持阵盘,致使威能大减,发挥不出它原来效果的十之一二。否则光凭我们两人恐怕也破不了此阵。” “为了以防万一,我将在它外围建立一座简易防御阵型,届时大阵防御光幕一破,我们便直接反客为主,这便是以阵破阵之法。” 唐宁道:“既然徐师兄已有筹策,小弟一切听从徐师兄安排。” 徐梦元手中一翻,拿出数根颜色各异的旗杆,安插在周侧,随后翻出一张卷轴,轻轻一捏,卷轴发出耀眼光芒,内里无数赤红光芒激射而出。 徐梦元口中念念有词,赤红光芒朝他身边聚拢,纵横交错之下,形成一座虚影小型阵坛,矗立半空。 眼见阵坛凝成,徐梦元又拿出众多玄色的四四方方的石块,铺在虚影阵坛之下。 紧接着他拿出一个玄色阵盘,在上面微一拨弄,只见那些四四方方的玄色石块,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玄色光芒,涌入虚影阵坛中。 阵坛吸收了玄色光芒之后,竟渐渐化实,与此同时,周侧的十余根颜色各异的阵旗亦缓缓大涨,随着时间推移,阵旗渐渐涨至一丈大小,泛起微弱的光芒。 忙活了约莫一个时辰,徐梦元收起阵盘,开口道:“现在可以了,这套简易大阵最多只能坚持两个时辰,除去方才已经消耗的一个时辰,我们只剩下一个时辰的时间。” “唐师弟切记,攻破天星一元阵外围方位光幕后,就立刻退到阵坛底下,利用我布置的简易阵法对抗天星一元阵的攻击。” 唐宁点头道好,回身对顾元雅道:“元雅,你修为低微,万一有所变故,恐怕顾不上你,且先退出溶洞等候。” “哦!”顾元雅也知破阵的凶险,乖乖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而去。 “唐师弟跟我来,天星一元阵一般有五处阵脚,以五行之法布置,方才我已探测过了其五行的大概方位,利用五行相克之法破阵,可事半功倍。”徐梦元领着唐宁行至大阵西南一处,指着那微微有些扭曲变形的光幕:“此为大阵的一处阵脚,为金属性,待会儿需得用火属性神通术法攻之。” 唐宁点了点头,两人转过此角,来到东南方位:“此为大阵的另一处阵脚,为土属性,需用木属性神通术法以攻之。” “此为水属性的阵法,需以土属性阵法攻之。” “此为火属性的阵法,需以水属性阵法攻之。” “此为木属性的阵法,需以金属性阵法攻之。” 两人围绕了大阵转了一圈,徐梦元向他一一点名了五处阵脚位置,唐宁开口问道:“徐兄,为何你所指的五处阵脚,防卫光幕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变形?” “大阵内部的腐化,首先就是从阵脚开始的,因此在防卫光幕上显示了出来。你选择两处阵脚攻击吧!其余三处交给我来。” “金属性和木属性阵脚由我来攻。” “那好,土属性、水属性、火属性交给我。” 两人商量完毕,分头行事,唐宁身形一闪,来到光幕西南角,手中一翻,金光塔迎风而涨,一个旋转,黑色焰火自宝塔二层喷发而出,涌向光幕。 大阵受到攻击,立时间诸多金色符文涌现,发出耀眼的光芒,与玄色火焰交织于一处。 唐宁体内灵力源源不断涌入金光塔中,以催发玄色火焰与符文相持。 他手中又翻出一件玄渊巾,攻下大阵西北角的光幕,玄渊巾本就是寒金真铁所锻造,本身属于金属性法宝,轰隆一声响,西北角的光幕浮现诸多青色符文,与玄渊巾相持。 另一边,徐梦元矗立大阵东南方位,白玉瓶高悬其顶,滚滚冰寒之气从内涌起,所过之处周围一切冻结成冰,一直涌向光幕,光幕上涌现十余个赤色符文,与冰寒之气相持。 而在东北方位,一柄青色木剑光芒大绽,与光幕上黄色符文相持。 正南方位,一个黄色圆珠激射出一道巨大光柱,击在光幕玄色符文之上。 大阵的五处阵脚,五行所代表的青、黄、赤、白、黑五色符文,正被相克五行法宝攻击,溶洞内轰隆阵响不断,整个溶洞石壁都在剧烈晃动,好似随时有可能崩塌。 随着时间推移,光幕上符文一个个破灭,约莫半个多时辰后,随着一声大响,光幕轰然碎散。 唐宁身形一闪,来到阵坛之下,就在光幕消失的一刹那,溶洞内,有如天崩地裂一般,霎时间化作一片雷海。 与此同时,光幕外,十余杆阵旗光芒大绽,激射出十余道光芒凝聚于阵坛上,一阵青色光幕自阵坛处张开,将两人庇护在内。 整个溶洞已然倒塌,外间是一片银白之色,雷电汪洋淹没了一切,内里夹参着似风声般的呼啸。 唐宁与徐梦元矗立于阵坛光幕笼罩之下,两人头顶着法宝,垂下宝光护住己身。 光幕上符文涌动,巨大的雷电密集击落而下,将方圆数里之地淹没。 雷电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左右,最终消散于空,徐梦元手中一翻,拿出阵盘,拨弄了几下,两人跟前光幕消失。 此刻整个溶洞上方的高山在雷电攻击下倒塌,两人身处之地已是一片废墟。 徐梦元将阵旗收起,倏然间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自前方废墟中传来,两人不禁相对视了一眼,皆微微皱起了眉头。 “嘭”的一声大响,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鬼魅的身影欺到唐宁跟前,一只枯瘦的鬼爪一把向他抓去。 唐宁已有防备,见一道身影激射而来,身形飞退,悬于头顶的玄渊巾砸向那道身影,两者相击,轰然一声巨响,如金石相击一般。 唐宁至此时才看清这道身影的面目,但见其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十指弯曲如勾,骨瘦如柴男子,全身被黑气所笼罩,瞧这模样,分明是一名鬼修。 这大阵之内竟然藏身着一名鬼道的修士,其枯瘦的双爪,似乎比玄渊巾还要坚韧,其双爪如风,眨眼之间,便与玄渊巾相击了十余记,只打的砰砰作响,玄渊巾微微颤抖,光芒骤缩。 男子一声低沉的怒吼,双爪之间凝成一个玄色的光球,击向玄渊巾。 两相交击之下,玄渊巾剧烈晃动不已,直坠而下。 此时,一道青色光芒照应在男子身上,徐梦元头悬一个青色宝镜,出现在男子左侧,宝镜散发的青色光芒照耀在男子身上,其周身黑色雾气,被青色光芒一扫,纷纷消散。 男子一声长啸,狰狞的面庞上一副痛苦神色,他扭动着身子想要挣扎,然而青色光芒照耀之下,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定格,青色光芒如同一个无形护罩,将男子盯在原地,任凭其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男子身上不断冒出的黑色气体被涤净,那些黑色气体就好似他身体中的血液一般,随着黑气被消耗越来越多,男子神色越来越萎靡。 终于,他一张口,口中吐出一颗玄黑色圆珠,正是其修行多年的鬼丹。 玄黑圆珠光芒大绽,与青色光芒相抗衡。 玄黑圆珠上不断飘出丝丝黑雾,黑雾一飘出圆珠就被青光涤净,消失无影无踪。 玄黑圆珠剧烈颤动不已,徐梦元头顶的青色宝镜微微晃动,玄黑圆珠散发的光芒,在青色宝镜定格的空间内不断冲击,青色光芒照耀的空间肉眼可见的开始膨胀扭曲。 男子五官扭曲,赤红的双目满是疯狂之意,他身上被抽离的黑色雾气越多越多,一离体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子神色越发萎靡,却一点一点挪动着身子,艰难的朝青色光芒之外区域迈出,他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出一只脚,向外一点点挪动。 而青色光芒定格的空间随着他脚步抬起落下,也越发的不稳定,青色宝镜晃动的越来越厉害。 唐宁见此,手中结印,五元化灵手浮现,一把向着抓向男子。 巨掌抓向男子的瞬间,穿过青色光芒照耀的区域,霎时间被定格原地,动弹不得。 原来这宝镜激射的青色光芒不仅仅是针对男子,而是锁定区域内的一切。 巨掌被定格之后,密密麻麻的符文缓慢涌动,唐宁连忙收起神通,双手结印,巨掌霎时消失不见。 徐梦元眼见头顶宝镜晃动越发厉害,男子的身形正一步步向外挪动,他一声冷哼,双手合十,缓缓张开,一柄黑色弯月长刀浮现。 只见他双手一推,黑色弯月长刀激射而出,斩向男子脑袋。 黑色长刀速度很慢,然而所过之处,整个空间都被割裂。 它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青色光芒照耀的锥形区域,一个旋转回到徐梦元手中,而男子脑袋已消失不见,只剩一个身体还直挺挺的矗立原地,没有一丝血迹,男子脑袋就如同瞬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准确的说,黑色长刀所斩过的空间区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黑暗,包括被青色光芒定格的那片区域。 中间有一段“空白”,只有黑暗一片,没有任何光芒。 半空中出现一条诡异被撕裂的空间通道,正是黑色长刀斩过的轨迹。 第七百八十三章 灵宝 唐宁瞠目结舌,眼看着那条消失的空间轨道,心下震怖。 这就是太玄宗精英弟子的实力吗?如此强大的神通术法,一出手便轻而易举的斩杀了一名金丹后期的鬼修。 不愧是四大宗门之一。 黑色弯月长刀一个旋转回归徐梦元手掌之间,随着他双手缓缓合十,黑色弯月长刀越缩越小,直至其双掌完全闭合之后,黑色弯月长刀亦消失不见。 同样消失的还有那条被黑色弯月长刀斩过的轨迹。 那名无头鬼修男子仍呆呆的矗立原地不动,青色宝镜激射的锥形光芒将他定格在原地。 其身上冒出大量的黑色气体被青光所涤净,很快整具身躯便化作了一堆齑粉。 徐梦元手中一招,将青色宝镜收起,朝唐宁微微一笑:“没想到大阵内竟然还藏着一名鬼修,走吧!唐师弟,咱们去看看,里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此刻两人跟前已是一片废墟,轰塌的溶洞石壁将前路堵死,两人一路开山碎石,很快就将石壁清理完,开辟出一条前路来。 行了数里,但见前方废墟堆中红墙绿瓦散碎一地,看模样像是一座倒塌的宫殿。 两人神识探查之下,很快就从破碎的石堆和倒塌的宫殿中找到了关键物品。 一座破碎的刻满符字的石墓,以及碎散的柜阁,其下压着两个储物袋,还有十余个巴掌大小的玄色珠子散落一旁。 两人将这些物品拾起,唐宁拿起一颗玄色珠子时,一触碰到它,只觉全身冰凉,如坠冰窟一般。 内里丝丝屡屡的黑色雾气飘出,往他身上钻去,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 唐宁灵力一冲,这些黑色雾气立时碎散。 “咦!玄魄珠,难怪了。”此时,徐梦元拿起玄黑珠子自言自语了一声。 唐宁问道:“徐兄,这玄魄珠是何物?” “此物能够贮藏阴气,还可将修士神魂拘束炼化吸收,对于修行此类功法修士很有裨益,当然也包括鬼修。” 两人一番检索,除了发现三只储物袋,和十几个玄魄珠,并无其他之物,随后便离开了溶洞。 顾元雅矗立在右侧山谷之上,眼见两人出来,赶忙迎了上去:“师傅,您没事吧!” “没事儿,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唐宁眼见左侧高峰已倒塌,想必是方才阵法激发的雷电引起的。 三人一路遁行,回到天雨亭城乾轩客栈房间内,徐梦元手中一翻,将十几个玄魄珠与储物袋拿了出来。 唐宁也拿出自己拾起的两个储物袋。 见者有份,平分财物,这都是修行界的规矩了,自然不用多说。 两人悉数拿出溶洞内所得之物,打开储物袋,将所有物品一一陈列。 共有两百余颗随身携带的上品灵石,以及三件法宝,包括一堆用木盒盛放修行材料和两本修行秘录。 “咦!竟然是件灵宝。”徐梦元手中拿起一玄色旗幡面露喜色道。 灵宝,意指产生了灵性的法宝。 天地万物皆有灵,在数以亿万计的物种中,有一些超然于同类,受日月精华照耀,呼吸天地灵力,久而久之,在某个特殊时刻自身亦产生了灵性。 一旦产生了灵性,就能够吸收天地灵力,假以他日,或许能成为具备思想的灵物,从而步入修行之路。 修行界对于产生了灵性的法宝,称之为灵宝,灵宝能够吸收天地灵力,这意味着它能够不断变强,日后有无限的可能性。 从这一点上来讲,灵宝与法宝之间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差别,完成了质的飞跃,这个差别比之法宝与灵器之间更大。 如果把法宝和灵器之间比作点石成金的话,那么灵宝与法宝之间的就是点金成人的差别。 金子再金贵也只是一件死物,而人却又无限的可能。 更准确的说,灵宝已经脱离了制造物的范畴。 所谓制造物,是指由人制造的物品,小者桌椅床凳,大者战船战车,当然也包括丹药、阵法、符箓、法器。 无论什么类型的制造物,它的价值和威能都是由制造者决定的,在其被生产出来的过程已经注定无法改变。 哪怕是用龙角凤尾炼制的宝物,它的威能也是被定格的,无法再提升。 而灵宝恰恰就是打破了这种定格,法宝产生灵性后,能够吸收灵力,从而打破制造物的障壁。 在诸多制造物中,法宝是最特殊的一类,因为只有它才会产生灵性,晋至灵宝。 至于其他诸物,无论是威能更加强大的战船战车等灵械,还是桌椅凳床等生活物品,亦或丹药、阵法、符箓等修行之物,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产生灵性的物品。 之所以会如此,盖因炼制手法和材料的分别。 战船战车、桌椅床凳、丹药阵法,用的都是死物,不管它的修行材料多么稀罕珍贵,都是没有灵性的死物。 而法宝的炼制却不同,很多法宝炼制中会加入一些材料的精粹,也就是产生了灵性的修行材料。 更为重要的是,很多炼器师在炼制法宝之时,会将妖兽神魂或修士神魂抽离,炼制入法宝,成为镇宝之魂。 这些妖兽或修士神魂才是产生灵性的关键,也只有法宝的炼制过程中能够融合神魂的力量,其他制造物与神魂是不可相融的。 这就是为什么法宝能够产生灵性,而其他制造物不能产生灵性的关键原因。 所有产生灵性的法宝,毫无例外都有妖兽或修士神魂炼化其中,加之法宝主人本身会分化一道神识坐镇,与人搏斗之时,法宝会吸收对方精血,如此长年累月之下,在某个特殊时刻,有极小几率能够产生灵性。 除此之外,灵宝区别于法宝的重要一点,它与主人之间能够相互感应,由于它自身能够吸收灵力,因此不需要主人灵力操控,只需一个意念,就能够主动迎敌或护主,如同灵兽一般。 徐梦元爱不释手的望着那件灵宝,双目有异光连连,好似捧着一个绝世美人。 “徐师兄,我能看看这件灵宝吗?”唐宁眼见他满面欣喜的捧着灵宝不放,开口说道。 “哦!请吧!”徐梦元回过神,将手中旗幡递给他。 唐宁接过旗幡,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灵宝,心中自然好奇。 此幡约莫一尺来高,旗杆玄黑,幡面呈赤红之色,不知具体是由什么材质炼成,旗杆部分光滑如玉,幡面有丝丝灼热之气。 旗幡周身环伺着若有若无的灵气,这就是灵宝的标志性特征,如同身怀灵根的人一样,周身总是环绕着天地灵气。 旗杆底部篆刻着两行小字,盘龙幡、孙庙城。 显然,盘龙幡就是此幡的名讳,孙庙城想必应是炼器师。 唐宁仔细的观察着旗幡每一个细微之处,光看外表的话,除了周身环伺灵力外,此幡并无其他异常之处,直至他神识入了盘龙幡内部空间后,才察觉到灵宝的可怕。 整个空间广袤无垠,约莫有万丈大小,要知道,一般法宝内部顶多也就四五百丈,而此幡空间竟然达到万丈之广,足足是普通法宝的二三十倍。 法宝的威能其中一项重要标准就是内部空间的广袤度,空间越广,它能储存的能量就越多,施展的术法神通威能则越大。 整个空间内部灵力充盈,风火雷电充斥在各个角落,中央处盘踞着一条玄色大蛇,而大蛇头顶之上,矗立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虚影。 唐宁神识在内里游荡良久,好多时才退了出去,彼时徐梦元已将所有木盒一一打开,各类修行材料摆在跟前。 一共七件物品,其中包括两块约莫四五斤重的玄色石头,三颗拳头大小的妖兽妖丹,以及一张青色卷轴,一棵半红半紫的巴掌大小的果子,散发浓郁的药香,还有一株金色半尺来高枯萎的竹木。 “徐师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唐宁将旗幡摆放至石桌之上,看着陈列在木盒一旁的各种修行之物问道。 徐梦元笑呵呵答道:“刚才我都一一看过了,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物件,这两块紫金石头是玄金精粹。” “三颗妖丹其中两颗是四阶中品妖兽妖丹,一颗四阶下品妖兽妖丹。” “这张青色卷轴是一张四阶中品封印卷轴,内里藏着一只四阶中品冰雪白狮神魂。” “半红半紫的果子乃是千年的紫阳果。” “最后那株枯萎金色竹木乃是金雷竹。” “唐师弟,咱们这一趟收获不小啊!” 唐宁听闻此言,眼神一亮,这里随便一个物件出手至少都是几百万灵石起步。 玄金属至坚至韧的修行材料,是炼制防御类法宝的上佳之选,其精粹更不用多说。 妖丹和妖兽神魂亦是难得之物,何况是四阶品质的妖丹和神魂。 紫阳果乃炼制婴固丹的主药,婴固丹是修士结婴的必备丹药,效果等同于筑基丹,千年的紫阳果价值更是不菲。 金雷竹则更是大名鼎鼎,听闻只有阴气至浓至盛的阴冥之地才能生长出这种竹子,其天生自带金色雷电属性,材质坚韧无比,有趣的是,其虽生长于阴冥之地,却对阴魔鬼魅有天生克制之效。 第七百八十四章 收获 “全凭徐兄之力才能破阵诛魔,这些物件该如何分配,还请徐兄断诀。”唐宁眼见这一趟溶洞之行,收获竟如此之多,心下也是一喜,开口说道。 徐梦元道:“既然唐师弟这般说,那愚兄就却之不恭了。这些物件之中价值最为昂贵毫无疑问就是这杆盘龙幡。实不相瞒,这些年愚兄其实一直想要一件称心如意的灵宝防身,若唐师弟不反对,这件盘龙幡愚兄就收下了,其余之物尽归师弟所有,如何?” 一件灵宝的价格在市场上至少五百万灵石起步,哪怕是最低级别的灵宝,也要数百万,盖因其日后有无限的潜能。 这件盘龙幡内部空间已扩至万丈大小,不管它附带了什么类型的属性神通,只凭它内部空间的广袤程度,至少就值上千万灵石,这里所有物件皆价值不菲,但加起来也未必比得过此幡。 “既如此,一切就依徐兄之言。”唐宁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物件具体价值高低的利害得失,反正都是意外飞来之财,多得一点少得一点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多损失。 此次若无徐梦元相助,仅凭他们师徒两人也无法得到这笔横财。 更何况两人日后或许还要指着徐梦元呢! “那就多谢唐师弟了。”徐梦元满面欢喜将盘龙幡收下,唐宁亦将桌面上其它物品一一装载收入储物袋中。 其中包括两件法宝,两百三十五颗上品灵石,两本修行秘录,两块玄金精粹,三颗四阶妖丹,一张四品封印卷轴,一颗千年紫阳果,一株半尺来高的金雷竹以及十二颗玄魄珠。 “徐兄,你见多识广,觉得溶洞中那鬼修会是什么人?生前修为达到了什么层次?”两人各自欢喜的将物品收入囊中,唐宁开口问道。 徐梦元道:“是什么人可说不好,或许是不知名的散修,又或许是某个世家的子弟,反正什么都有可能吧!从他布置的大阵和身上这些物件来看,我估摸他生前至少已经修至元婴后期,甚至可能达到了化神级别。” “此人不仅给自己“墓地”布置了大阵,而且准备充足,这十二颗玄魄珠内里阴气极为浓郁,他生前肯定炼化了不少修士神魂在其中。” “包括溶洞内那破碎的封印石墓,也不是凡品,此人显然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还好令徒发现的早,要是晚个百余年发现那处溶洞,待其将十二颗玄魄珠阴气吸收殆尽,必然能够晋至元婴之境。” “而转修鬼道的修士,一旦晋至元婴境,神识海内元婴能够助他恢复一部分记忆,保持相对清明状态,到时他就能记起生平所修功法和使用法宝了,不再是这般浑浑噩噩状态。” “结婴对于转修鬼道的修士来说,是一个巨大分水岭,在结婴之前他们如同野兽一般,灵智未开,只凭本能行事。” “而一旦结婴,他们就能够恢复神智和部分记忆,所以世上转修鬼道的修士,大多都会提前准备好一切,然后选一个隐蔽之所闭关,一直修到元婴才会出关。” “恢复了神智和部分记忆的鬼修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同等修为的前提下,元婴境界以下的修士对阵同样修为的鬼魅,大多占优势。” “但元婴之后嘛!鬼修恢复了神智和记忆,懂得使用宝物和功法,修士对阵鬼修就没那么轻松了,双方只有各凭本事,甚至鬼修会占点便宜。” “转修鬼道后,他们的身体从内到外都会发生巨大变化,身体会渐渐僵化,变得坚韧。” “原来如此。”唐宁恍然道:“难怪他要布置阵法将自己隐藏起来,甚至用石棺上的封印让自己进入沉睡状态,敢情是担心失去神智后,破坏阵法,从而外出为人所害。这么说的话,若他晋至元婴之境,恢复了神智和部分记忆,是不是代表他在某种程度上获得新生?” 徐梦元道:“是不是获得新生要看怎么定义了,如果是以生命的角度,他的确获得了一次新生,但会失去原本所有的情感,成为另外一个生命体。” “硬要形容这种状态的话,就好似你的神魂被人夺舍,别人霸占了你的身体和部分记忆继续修行,你会愿意以被人夺舍方式的继续存活吗?” “大多数人是肯定不愿意的,但依旧有少数人,为了心中一股执念,甘愿放弃一切而转修鬼道。” “有一点可以肯定,但凡对修行之道还有一丝希望的人,都不会选择这种失去自我的方式。” “所有转修鬼道的修士,要么就是伤了道基,要么就是受困瓶颈多年,自知大道无望,而又对成仙得道有那么一丝执念,不愿兵解坐化。” 唐宁微微点头问道:“徐师兄,有一事我十分好奇,不知当问否?” “唐师弟直言无妨。” “你今日斩杀那鬼物的所使出的黑色弯月长刀不知是何功法?威力竟如此之大,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吞没,敢问这是太玄宗藏经阁记载的神通吗?”唐宁亲眼目睹那黑色弯月长刀将鬼物无声无息的斩杀,当时便心下震怖,此刻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忍不住好奇问道。 徐梦元笑了笑:“此名虚空一元斩,属于宗门典藏的乙级下品术法神通之一,单论威能可比肩宗门内的乙级上品术法神通,只是施展起来动作太过迟缓,因此宗门将它定义为乙级下品术法。” “此项术法属于空间类秘法,最大的特点在于威能强大,而动作迟缓。” “今日你也看到了,若是没有我的清冥镜辅助,将那鬼物身形定住,单凭虚空一元斩的速度,是根本不可能碰的到他衣角。” “这项术法耗费了我两千点功勋值才换取来,修行了约莫五十年,终至大成,是我所修术法中威能最大的一项秘法,为此家师特意花一千点功勋值给我兑换了这件清冥镜。” “清冥镜附带的其中一项属性神通,能够定格住数一方区域,配合虚空一元斩强大的威能,两者相辅相成,能够发挥这项术法的最佳效果。” “两千点功勋值?功勋值能够兑现这些东西吗?不知功勋值怎么获得?请徐师兄赐教。”唐宁听此此言,大感兴趣的问道。 徐梦元道:“功勋值一般靠完成宗门任务来获得,它可以兑换任何物品,功法也好,法宝也行,只要是宗门内有的东西,都可以用功勋值来兑换,至于具体规则,以后你自然知晓,现在要我说,哪怕十天半月一时也说不完。” “你只要知晓,这是个好东西就行了,他日你若有机会冲击元婴,也可用功勋值兑换结婴所需的一切物品,我最近就准备用积攒的功勋值换取一应结婴之物,只是我还未修至大圆满的地步,因此暂没有提出申请。” 唐宁双目一亮,心下欢喜不已,原来还可以这样。 太玄宗作为四大宗门之一,底蕴深厚,宗门内什么天材地宝没有,别说结婴之物了,就算是冲击化神、炼虚之境的物品也不难拿出。 换句话说,只要功勋足够,一切天材地宝都唾手可得,根本不用费劲心力去寻找。 这就是大宗门的优势,他们弟子的待遇和条件根本不是小宗门可以比拟的。 想当年,他晋至金丹之时,所有冲击金丹的一应物品都是自己辛苦找来的,乾易宗根本没帮上一点忙。 当然,这也怪不得乾易宗,毕竟宗门小弱,根本就没有这些存货,要是换了太玄宗,哪还用需要那么辛苦去找,什么心云芝,龙胆丹,还不是手到擒来之物。 ……………… 入夜,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唐宁手中拿着一株半尺来高的金色竹子反复仔细观察着,正是那株金雷竹。 只见其通体呈金黄之色,周身环绕着若隐若现的雷电,触碰的话手掌有淡淡麻痹之感,其底部金黄的根须四零八散,十分干瘪,显然已枯萎坏死。 金雷竹是难得之物,也不知那鬼修男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半尺金雷竹,虽然已枯萎,却还一直当做宝贝收藏,直至其转修鬼道,也没有转手出去,可见对此物的重视。 金雷竹的成熟期很长,一般需要百年,约莫四五尺来高,前期长得比较快,后期相对长得慢些。 像这珠半尺来高的金雷竹顶多不到十年的成长期,因此其身上的雷电之力十分小弱。 唐宁观察良久,才小心翼翼将其放入贴着符箓的木盒之中,在初一见到这珠金雷竹时,他心下就已有了打算,如果可以的话,他准备用体内绿色灵力灌养金雷竹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将其救活。 所谓奇货可居,若能培养出一株千年金雷竹,他日必然有用得上的地方。 第七百八十五章 有利的开局 “师傅,您一直盯着这金雷竹看什么啊?”旁边,顾元雅一连疑惑问道。 “为师自有妙用,你就不要多问了。”唐宁将金雷竹收起。 “可惜,唯一的一件灵宝被他拿走了,师傅,您觉得那件灵宝值多少价钱。” “你啊!目光要长远一点,不要只盯着眼前,咱们到轩堂城,人生不地熟,日后还得指着人家多关照呢!再说了,这次要不是他出手,能这么轻易拿到这些东西吗?” 顾元雅努了努嘴:“我就是可惜好东西被别人拿走了。” 唐宁摇了摇头,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她:“这些灵石你拿着吧!其余东西你也用不上。” “灵石就不用了,您上次给我的灵石,我还有一些呢!师傅,这柄金色小剑挺好看的,您替我保管着,等我哪一日结丹,您再送给我,行不?”顾元雅抚摸着石桌上一柄金光熠熠,光滑流转的小剑开口道,正是从溶洞储物袋内带回的另外两件法宝之一。 此剑原名游龙剑,对于飞剑一类的法宝,其附属神通是什么并不重要,飞剑主要看炼制的材质,其威能大小在于使用者本身。 一般以飞剑作为法宝的都是剑修,这类人专攻剑道,因此以剑为器,相得益彰。 “你又不会剑术,拿这飞剑有什么用,还是用这柄桃源尺吧!”唐宁指着石桌上另一把碧绿小尺说道。 这两件法宝他刚才都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柄桃源尺内部空间约莫四五百丈大小,其附属神通是能够形成一个绿色溶液凝成的屏障,可攻可守,效果不错。 “师傅,您说我以后有没有机会能够加入太玄宗啊?”顾元雅接过碧绿木尺漫不经心问道。 “谁知道呢!总之你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余的再看时机。” 师徒两人聊着闲话,一夜眨眼便过,次日,三人先是乘做商船来到千源城,然后又转乘乾轩商会的商船,行了十余日后,回到了轩堂城。 ………………… 巍峨的城廓将方圆数千里之地笼罩入内,城廓之上陈列着不少贯甲修士,还有一列列磁元巨炮。 城内城外人群往来如梭,不时有战船从上空出入。 “徐前辈,您来了,有什么吩咐?”客栈内,唐宁三人方踏入里间,立马有一名容貌姣好女子迎上来行礼道。 “给这位姑娘准备一间配套完善的房间,所有费用记在我们身上。”徐梦元说罢,转而望向唐宁道:“就委屈令徒暂时住在这里,待我禀过了师傅后,再给她安排一份合适的差使。” “有劳徐师兄了。” “多谢徐前辈。”顾元雅亦开口道。 “诶!些许小事,何足言谢,那就先这样,唐师弟,咱们走吧!” “好。”唐宁应道,两人出了客栈,一路遁行了大半日,回到天牛山脉巨大光幕跟前,徐梦元手中一翻,符箓没入光幕之中。 “徐兄,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不知该不该问。”唐宁眼见他扔出符箓,突然想起一事来,遂开口问道。 “唐师弟不必客气,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咱们定居的这处山脉,灵气如此浓郁,未知是几品灵脉,比元贤县办事处的灵脉如何?不怕你笑话,我还从来没有到过灵力如此浓郁的所在,实不相瞒,之前我身处的新港,翻遍方圆三四万里,也找不出一条三阶灵脉来。” 徐梦元微微一笑:“比元贤县办事处肯定是远远不如,咱们这座山脉地底的灵脉按品阶属五阶中品,供应你我之辈的修行是绰绰有余,整个轩堂城一共有七条五阶灵脉,咱们所占据的就是其中一条,而且是最好的之一。” “既是五阶灵脉,想灵力不应该只有如此程度,护山大阵之内是不是安置有许多聚灵阵?” “那是自然的了,不然任由如此浓郁的灵力扩散蔓延,也太暴殄天物了。阵内在灵脉泉眼附近的山峰,安置有整整一百座聚灵阵,效果由近及远,依次递减。” 唐宁赶忙问道:“那我们能不能在聚灵阵中修行?” “可以,但要看上面安排,还要用相应功勋值来换取。” “请徐师兄赐教,如何才能够前往聚灵阵中修行?” “本部数百人,而聚灵阵只有一百座,不可能每个人都能享受到聚灵阵中修行,因此需要轮换。譬如说,今年轮换到你,你需要提交十点功勋值才能够到聚灵阵中修行,如果功勋值不够,这个名额又继续轮给下一个人。”徐梦元话音方落,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 “这些东西你日后自然就知晓了,等你们身份令牌下发后,成为本宗正式弟子,届时会有专人与你们讲解本部规章,如若唐师弟感兴趣的话,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份本部规章册子来,你好好看一看就知晓了。” “那就多谢徐师兄了。” 两人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分道扬镳而去。 …………… 唐宁回到那座矮小山峰的木屋,盘坐蒲团上,闭目歇息,不到半个时辰,只听得外间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门,但见外间矗立着两道身影,正是武通明和张子清:“两位道友来了,快请入内。” 三人入了屋室中,分宾主而坐,武通明道:“唐道友此行可还顺利否?令徒怎么样?” “我已将她接到轩堂城了,目今在里市一间客栈入住。” 张子清道:“唐道友将令徒接来,莫非要呆带在身边教导修行?” “是这样的,先前我拜见方达生前辈时,他曾许诺给小徒安排一个职务,因此特将她接来。” “哦?”听闻此言,两人眼神一亮,张子清道:“看来道友和方前辈关系匪浅啊!” “不过是方前辈念旧而已。” 武通明道:“唐道友又何必妄自菲薄?方前辈既肯替令徒在太玄宗旗下产业安插各职务,足可见他对你的重视。” “实不相瞒,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和张道友多方打探,对轩堂城,尤其是关于本部办事处总算有了一些浅显了解。” “此次冒昧叨扰,就是来告知这里的基本情况,恐你不知,今后犯了忌讳。” 唐宁道:“多谢两位道友好意。” 张子清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闻,都是一些公开的秘密,稍微花点功夫就能打探的到,我们今番来告诉你,也免得你日后再去托人打听,多少省了点事儿。” “咱们三兄弟一道被选拔来此,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跟丧家之犬被新主人收留一般,今后要想在太玄宗站稳脚跟,凡事必须得互助互利才行。” 武通明打断道:“张兄,你就别废话了,还是直接说正事吧!” 张子清笑了笑:“武兄说的不错,首先从咱们办事处说起吧!本部对外宣称是太玄宗驻宣城堂办事处。” “但其实内部编制属于青武营,即太玄宗青州武卫营。整个东莱郡都是属于青武营第四军团编制,而我们则属青武营第四军团第一纵队,第三联队。” “青武营第四军团?”唐宁微微一惊。 徐梦元还真没和他说过这事儿,当然他也没问,而他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方达生之前和他说过,南宫暮雪曾担任过青武营第四军团督查。 这么说来,青武营下属各军团长级别应该是和太玄宗部科执事大致相当的,盖因南宫暮雪是由青武营第四军团督查调任的清玄殿司隶部督查,所以两者之间级别应该是相差不大的。 没想到青武营第四军团竟然就是太玄宗驻东莱郡办事处,南宫暮雪既在此担任过督查职务,那么她在这个地方肯定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包括有一批以她为首的下属和跟班。 或许方达生就是这其中的一员,难怪他表现的这么热诚。 想到这里,唐宁心神不禁为之一振,这个地方,对他来说,算是极为有利的开局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内情 张子清点头道:“整个青武营约莫有三十万修士,分布在青州六郡,每个郡是一个缩减的军团编制,只有正规军团的一半人数。” “咱们驻轩堂城办事处即青武营第四军团第一纵队第三联队,共五百余名弟子。” “第三联队下属分为四个大队以及直属大队,每个大队约莫一百人左右,大队之下又分有十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人编制。” “轩堂城下属三十个亭城,所有事务全部交由第一、第二、第三大队处理,每个大队负责相应十个亭城的事务,也就是说,每个亭城都有一个小队驻守,负责处理当地有关于宗门的事务。” “而第四大队则驻守轩堂城本部。” 唐宁听罢点了点头,道了声原来如此。 张子清继续说道:“青武营的内部编制其实和宗门部科差不多,同样是十位管事,以本部为例,联队长即办事处主事,联队督查即办事处督查,另还有七名管事和一名副队长。” “副队长?这个职务是干什么的?”唐宁有些好奇,玄门的规章中,是三殿分立管理制度,但下到部科,为了掣肘执事权利,因此设了部科督查职务。 执事和督查为了争权夺利,经常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又多了副队长,那情况不是更复杂了? 武通明接话道:“我和张兄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副队长职务,相当于联队总管,负责联队具体事务,职位排行在其他管事之上,仅在联队长和联队督查之下。” “我私下猜测,这可能是太玄宗内部三股势力相互争斗的原因,故而在执事和督查之下,特别设立这么一个职务,这样三派势力在每个地方都能占到一席之地。这不仅仅是咱们清武营独有职务,太玄宗各部科也有一个副主事的职位。” “副队长并非虚职,它的权利虽然比不上执事和督查,却是承上启下的一个关键职务。” “不仅薪俸和待遇在普通管事之上,而且位置很关键,只有先晋升到副队长,才能参与队长和督查的任选,普通管事是没有机会参与任选的。” “它就像是一个阶梯,或者说一个门槛,不管你修为多高,想要任选空缺出来的执事和督查之位,必须先走到副队长的位置上。” “也就是说,副队长即下一任督查和队长。” “本部主事就是与唐兄你有旧的方达生前辈,督查是一名为郝建仁的化神修士,副队长是司马念祖,乃元贤县司马氏一族子弟。” 武通明话音方落,张子清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接口道:“除此之外,我们还打听到本部三位身处要职的前辈关系背景,听闻方达生前辈背后代表的是师徒一系势力,郝建平前辈代表是正宗一系,司马念祖则代表世家一系。” “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无人不晓。” “唐兄,你和方前辈关系匪浅,他如此关照你,他日我们两兄弟还得靠你多关照,咱们都是清海出身的患难弟兄,也算是故乡人了,你可不能不念旧情啊!” 唐宁道:“张道友说笑了,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虽与方前辈有故,也不过萍水之交,方前辈仁人义士,念及旧情,特降恩慈,许劣徒来此谋个差使,此恩已是没齿难报,哪敢奢望其他。” 张子清道:“唐兄此言差矣!太玄宗可不比咱们清海上的小门小派,这种级别的大门派里面门道多着呢!” “别的不说,就说咱们身处的这个山脉,地下暗藏着一条五阶中品灵脉,本部在泉眼处设置了一百座聚灵阵,几乎将整条灵脉的灵气全部聚于阵中,以品级高低依次排布。” “聚灵阵等级越高,就越靠近泉眼,内里灵气就越精纯浓郁,咱们现在周测的天地灵力,都是经过一层层过滤后的残渣。” “若我们能够进入阵中修行,不但省了丹药之费,效果甚至比丹药更好,于修行大有裨益,此一节想必唐兄应该知晓吧!” 唐宁点头道:“我当然知道若能在如此浓郁灵气的聚灵阵中修行的话,对修行肯定有裨益,但本部五百余人,聚灵阵只有一百座,怎么也不够用。” “我听说聚灵阵的使用是采取轮值形式,要等上面安排,轮到你时你才能使用,并且还要相应的功勋值。” 张子清问道:“唐兄,你这消息从何处听说的?” “哦!那日我前往拜会方达生前辈时,是其徒儿徐梦元前来传达旨令的,一路之上我和他闲聊了几句,是以知晓。”唐宁随口扯了个谎。 他并不想太多暴露自己与方达生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在这两人面前,若让他们知晓徐梦元是陪着自己一道前往千源城的话,说不定会扯出些麻烦事来,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浅言深是大忌。 他心里知晓方达生这么热诚对待自己的原因,这是属于他的一张底牌,他不想过早暴露出来。 张子清微微一笑:“看来方前辈这位徒儿并没有和你推心置腹,不过也可以理解,咱们在他们眼中,到底是外人,没必要将话说得那么透。” “张道友此话何意?”唐宁听他此言,似乎这里面另有隐情。 武通明道:“聚灵阵确实并非什么人都能使用,不过他所说的轮流使用嘛!也不过是搪塞外人的说辞罢了,这些日子我们不止向一人打听过,这聚灵阵的使用基本都是内定的。” “哦?内定?怎么个内定法?”唐宁赶忙问道。 武通明道:“还能怎么内定?无非就是有背景有关系的人使用,没背景没关系的人只能等待,所谓安排,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我们已向好些人打探过了,这一百座聚灵阵,其中达到五阶标准的,只有一座,达到四阶标准的,有二十四座,这些都是元婴级别修士使用的。剩下的七十五座聚灵阵,属三阶标准,这才是我们这些金丹修士使用的。” “而在这七十五座三阶标准的聚灵阵中,有那么一二十座,是长期被人把持的,都是和本部高层关系亲密的弟子。” “比如说方达生前辈的徒儿徐梦元,他就长期把持霸占着一座聚灵阵,哪怕他不用,也不对外开放,换言之,那座聚灵阵就是他的专属修炼宝地。” “其余的也差不多,不是高层的徒儿,就是高层的叔伯子弟等等。” “除了这一二十座聚灵阵,剩下的五十余座的才是对外开放面向大众的,但也不是谁都可以使用,都是有关系的人才有名额,并不像徐梦元所说的轮流使用。” “你要是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话,就算等一百年,也轮不上你一次,这都是公开的秘密,我们所打听的对象中就有好几人从来都没进入过聚灵阵修行。” “而且,纵使轮到了聚灵阵的使用权,由于聚灵阵品阶不同,内里的灵力浓郁程度也不一样,哪怕是三阶聚灵阵,也有上中下品之分,像我这般修为,如果使用三阶下品聚灵阵,效果自然不如三阶上品聚灵阵。” “这里面门道多了去,必须得关系到位,才能得到与修为相应的聚灵阵使用。” 唐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心下思绪飞转,徐梦元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些,看来他对自己并不是很信任,至少不算是推心置腹。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两人相交时间不长,他虽然表现的客气,也不过是受师命行事逢场作戏罢了,关键是方达生的态度,看来得找机会去拜访一趟,看看自己在方达生心目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这一点至关重要。 张子清道:“武兄所言不错,这些日子我们通过和其它人的交谈,得出一致结论,这个地方,关系远比能力要重要的多。” “不仅仅是聚灵阵的使用,几乎所有好处,都要有相应关系才能得到,比如说功勋值。” “我们打听得知,功勋值可兑换任何物品,无论是法宝、丹药、还是修行材料,哪怕是天材地宝,只要有足够的功勋值,都可以兑换得来。” “除此之外,功勋值是职务晋升途道的重要指标,在太玄宗,并不是你修为到了某一个层次,就自动升任相应职务。” “本部中就有不少修为达到元婴级别的修士,仍在小队中任职。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们功勋值没有达到相应标准。” “而功勋值得获取方式,是完成宗门任务,宗门任务又是由联队高层发布的,这里面可操作性太强了,有些任务简单,功勋值高,高层就交给他们的亲信子弟。” “有些任务繁琐,甚至危险,功勋值又不高,他们就交给闲杂人等。” “有些人甚至几十年都接不到一个任务。没有任务,就没有功勋值。没有功勋值就得不到任何好处,哪怕聚灵阵使用权轮到你,都没有使用资格。” “所以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我们必须有一个靠山才行,否则只能任人挤压,随意捏揉。” 第七百八十七章 师徒一系 武通明道:“先前,我和张兄都已分析过了,目今在太玄宗的三股大势力中,我们最有可能投靠的就是师徒一系。” “因为另外两派大势力,都需要出身,就算我们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人家也未必踩理,何况我们修为低微。” “首先世家一系,我们并非修行世家的子弟,根本没资格融入他们圈子。” “其次正宗一系,我们也不够资格,这些人至少是祖父三代同为太玄宗弟子,才有资格被他们吸纳。” “所以我们只能投靠师徒一系,师徒一系的组成在这三个派系中最为复杂多样。” “最开始他们是太玄宗内部一部分因不满世家和正宗两派而抱团取暖的修士。” “这些人在几名高阶修士庇护之下组成团体,以对抗世家和正宗两派势力,经过百万年的发展和变化,这些人渐渐形成了太玄宗内部第三股大势力,与世家子弟和正宗弟子分庭抗礼,三足鼎立。” “外人将这股势力称之为师徒一系,盖因这股势力的中坚力量皆是师徒传承,并以此延续了数百万年。” “时至今日,师徒一系在太玄宗已经开枝散叶,党羽众多,他们内部又分化为各个小支系,并共同组成了师徒一系这个整体。” “这些小支系就好像世家派系中,分为姜姓世家子弟,刘姓世家子弟,司马姓世家子弟等等等等。” “只不过他们不像世家一系般,单从姓字上就能清楚的分别。” “值得一提的是,并非太玄宗所有具备师徒名分的弟子都属师徒一系,他们内部其实是有传承的,譬如说你的师傅是谁,你的师公是谁,你的师祖是谁,你师祖的师祖是谁,真正的师徒一系都有着完整传承。” “就和家谱一般,他们有师谱名册,每收一个徒弟,就会将其名字印刻在师谱上,然后拓印一份交给徒弟保管,他们甚至可以追溯到数十代之前的师祖。” “这些人才是师徒一系的真正核心人物,没有这种传承的,顶多只能算是师徒一系的附庸。” 唐宁沉吟道:“依武兄之言,我们就算投靠向师徒一系,也只是他们附庸而已,不能算他们真正的自己人。” 张子清苦笑了一下:“就这附庸的身份,多少人想投靠还没门路呢!唐兄岂不见,当日我们初到此地,徐梦元接引我们时,在护山处大殿,那么多人向他示好打招呼,不就是因为他是方达生徒儿吗?否则那些人又为什么向他谄媚示好。” “以我们半路出家的身份,又修为低微,能够找到株大树靠靠就不错了,想攀上这株大树基本是不可能了。” “想成为师徒一系的核心弟子,必须是自幼传教,确定师徒名分,才有资格在师谱上署名,像你我这般人,谁还肯收下我们。” “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和他们路边捡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要不是唐兄你和方前辈有些故交,以我们的修为身份,方前辈又怎么能看上我们。” “正是因为方前辈对你颇多照顾,我们才来找你,推心置腹的说这番话,今后我们两人在这里可就指着你关照了。” “张兄严重了,你我三人是一条船上蚂蚱,应当相互扶持帮助才是,对了,方才你说师徒一系中派别林立,未知咱们这位联队长属于其中哪一派?”唐宁问道。 他早有推测,方达生应该是和南宫暮雪一个派系的,否则他不会对自己表现这么热诚,既然他们是同一个派系,那么柳茹涵定然也在这个派系中。 张子清道:“具体是何派系,只有他们内部核心弟子才知晓,非外人所知,我对太玄宗师徒一系也只是一知半解,大多都是道听途说。” “如果把师徒一系比作一株参天大树的话,那么他们内部的支系就像是大树的枝枝干干,这些内部支系之中或许也有摩擦和矛盾,但他们同在一株大树之下,共同维护大树的发展和自己的利益。” “例如,青州同盟军前线总指挥任伯达,这位前太玄宗外务院院主,现太玄宗太上长老,听闻就是太玄宗师徒一系的巨头之一,他是师徒一系中其中一个支派的领袖级人物。” “这个支派的所有人唯他马首是瞻,只听从他的命令,师徒一系中有好几名像他这样的人物。” “这些人统领一个支派,在师徒一系内,他们是举足轻重的巨头。” “在支派内,他们是说一不二的领袖。” “在宗门内,他们极具影响力和号召力,亲信心腹,徒子徒孙,把持着宗门要职。” “他们联合在一起,于是便组成整个师徒一系。” “至于支派的构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以任伯达为例,他这个支派的所有人,所持有的师谱名册上,最顶端的人物一定是同一个名字。” “也就是说,他们是同一个师祖。” “要知道,太玄宗师徒一系发展了数百万年,徒子徒孙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世,早已遍地开花,枝叶蔓横,他们手持的师谱就是他们的身份认证。” “只要师谱名册上出现这个名字,这个人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他们支派中的核心弟子。” “反之亦然,若不是师谱名册上的人,无论如何也挤不进他们的核心圈子。” 唐宁点头道:“这么说,方达生前辈应属师徒一系中核心圈子的人了?” “我想应该是的,否则主事的位置凭什么由他来做,肯定是上面有人关照。” 三人座谈良久,从轩堂城办事处各项事宜聊到整个轩堂城大小势力分布,张子清和武通明将这些日子打探到的消息悉数相告,直至夜幕已深,两人方起身告辞而去,并相约明日一同外出城内逛逛。 ……………… 巍峨雄阔的洞府内,徐梦元正盘坐在蒲团上闭目修行,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但见一豹头猿臂中年男子大步穿行于浓雾之中。 徐梦元连忙起身,迎了出去,行至方达生跟前躬身行礼:“师傅,您怎么今日出关了?” “刘子阳明日两千五百岁寿辰,派人来请我和郝师弟、司马师弟赴宴,这个老家伙极好面子,要是不去吧!说不定还怀恨在心,只得跑一趟了。”方达生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午时回的本部,师傅,唐宁的那个徒儿已经接到本城了,现于客栈安驻,该给她安排一个什么差使?” “这点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何必来问我。” “是。”徐梦元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师傅,有件事儿向您禀告,徒儿此次与唐宁前往千源城,发现了一处秘地,内里有一只转修鬼道的金丹后期男子,徒儿将其斩杀后,得到其遗物,其中包括一件灵宝。” “哦?”方达生脚步微微一顿:“你细细道来。” 徐梦元于是将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就是这样,内里十二件物品,徒儿只要这件灵宝。” “没想到这唐宁还是个有福之人,随便往千源城跑一趟,竟还得到了这许多东西。” 徐梦元答道:“要不他能娶到南宫暮雪的徒儿吗?” 方达生笑了笑:“说的也是,这也是你们的机缘啊!” “师傅,这件灵宝中有一只四阶上品通灵的兽魂守护原主人残留的神识,以徒儿的能力与之正面碰撞的话,恐非这只兽魂对手,因此想请师傅相助。” “就算我帮你抹去其残留神识,以你目前的修为恐怕也无法收服灵宝空间内的那只兽魂。” “这点徒儿知晓,徒儿想先以精血灌养兽魂一段时日,培养双方情感,有利于日后收服这只兽魂。” “这要花费很大精力啊!你现在还是专心把精力放在修行上,毕竟修为才是一切的根本,至于灵宝嘛!不必那么着急。如果你一定要现在着手那件灵宝的话,为师可以帮你,但为师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是。”徐梦元应道:“师傅,今日唐宁向我打探起聚灵阵的情况,听他的意思想入聚灵阵中修行,我随便搪塞了他几句,您看?” “他现在还不是正式弟子,按规定没资格进入聚灵阵,再说了,他也没有功勋值支付聚灵阵的使用。” “徒儿明白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刘家 次日,唐宁与武通明、张子清三人一道出了天牛山脉,来到元沛里市乾轩物通阁。 三人方入里间,一名容貌姣好女子迎了上来,稽首道:“三位前辈有什么需要?” “我们要三张去“千华里”的船票,越快越好。” “好的,请稍候。”女子手中一翻,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翻阅了几眼道:“一个时辰后,我们有一辆风灵船会途径“千华里”,只需两千灵石,三位前辈意下如何。” “好。”张子清一口应承下来,翻出六千灵石递交给她。 “三位前辈请随我来。”女子接过灵石,递给他们三个号牌,领着三人穿过厅殿,来到后院的一处空旷屋室内,里间摆放着百余张蒲团,端坐着二三十名男女。 三人随便找了个位置盘腿而坐,唐宁开口问道:“张兄,你不是说出来宴饮吗?何故前往元华里?” 张子清微微一笑:“唐兄稍安,到了地方自然知晓。” 唐宁见他这幅模样,也没有盘根问底,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外间一名方面大耳男子推门而入,开口道:“诸位道友,你们本次乘坐的商船马上就要出发,请随我前往。” 众人于是纷纷起身,跟着他出了阁楼,行不多时,来到一巨大青色光幕前。 领头男子手中一翻,递了张传音符入内,很快,光幕消融一个缺口,众人鱼贯入了里间。 内里十分广阔,平坦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地面由统一的玄色石板铺造,光滑明亮。 诸多大小商船停靠在线条分明的框架内,井然有序的排列,此地乃整个“元沛里市”的商船停靠所,所有进出“里市”的商船都统一停放在这个地方。 唐宁等人在乾轩商会男子带领下,来到一艘名为“穿行号”的风灵船甲板之上。 不到一炷香时间,只听得一声大响,“穿行号”光芒大绽,腾空而起,缓缓驶出了光幕,半个时辰后,便已到达“千华里市”城廓之外。 此时舱内走出一名面白男子,朗声大言道:“千华里市已到,在此下船的道友请到这里集结。” 话音清晰传入甲板上众人耳中,很快,男子跟前便聚集了十余人,众人一一将号牌递交给他,随即下了商船。 “张兄,现在可以直言了吧!咱们究竟是要去何处?”方离开风灵船,唐宁就开口问道。 张子清微笑道:“此次请唐兄宴饮,实则乃是借花献佛。” “哦?张兄何意,还请明言。” 张子清道:“唐兄想必不知,今日乃是刘子阳二千五百岁之寿辰,刘子阳在清风谷大摆宴席,宴请轩堂城的各方豪强,并摆下了三日流水宴席,凡金丹以上修士都可以到清风谷饮宴。” “咱们初来乍到,对本地人事不知,正好可趁此机会结识结识各方道友,这可是难得的盛宴,反正你我闲来无事,何不去见识见识?”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这个刘子阳是何方人物?” “其乃刘家子弟,是刘家驻本城办事处的主事,听闻此人轻财杖义,交结极广,又好脸面,我之前也从未见过此人,只是前几日听得本部几名修士谈论此事,因而上心。 “据说他已垂垂老矣,寿元无多,逢他两千五百岁寿辰,应该是他最后一个大寿之期了,因此在清风谷大宴四方。” 唐宁道:“张兄所说的刘家?可是东莱郡的那个刘家?” 刘氏在东莱郡可谓大名鼎鼎,其地位仅在镜月宗之下,势力遍布东莱郡上下,乃东莱郡修行世家的龙头老大。 刘姓高祖刘季,好戏辱人,颇多市井习气,宵小之徒多以此非之。 然性豪侠,有谋略,心怀凌云之志。 年少曾读嬴氏始祖记,乃慨然叹曰:大丈夫当如是。 刘季起自微末,虽好声乐犬马,常狎辱人,尤蔑视繁文缛节者。 然豁达大度,从谏如流,公私分明,从不以个人喜怒行事。一生纵横天下,以游戏人生为乐,乃天下间一等一的英雄豪杰。 当时之世,无人能出其右。 后世大豪杰辛幼安曾言:刘高祖季,气吞万里如虎。 凉州石氏高祖曾有言评:若遇刘高祖季,当北面而事之。 张子清答道:“除了它,还能有哪个刘家在东莱郡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刘子阳在本城主事近千载,交结甚广,这一次大宴四方,想来本城各个势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受邀参与宴席,这等盛事岂可错过?” “这么说,本部联队长和督查也会受邀参加了?” “有可能吧!谁知道呢!” “想不到,像他这般修为精深的修士竟如此好脸面,和世俗之人没什么两样。” 张子清道:“谁说不是?修士和世俗之人本来就没什么区别,只有有些修士高高在上,硬要把两者区分开来。” “修士除了本领比凡人强,七情六欲可一样不少,要不哪来那么多杀戮和勾心斗角,说到底,成仙得道本身就是一种欲望,我一直觉得,真能做到无欲无求,只有一种人,就是死人。” “像刘子阳这样讲排场,好脸面的修士,在整个修行界数不胜数,特别是一些世家公子哥,把这些看得很重。” 唐宁道:“对了,张兄,我们就这么前往清风谷吗?需不需要备点寿礼。” “应该不用吧!他既然摆下流水席,大宴四方,什么人都可以去,应该不需要寿礼。管他呢!到时候再说,若是需要的话,随便给点灵石当寿礼就是了,难不成还会赶我们离开不成?” 三人一边飞遁,一边闲聊,每行个数百里,途中遇到过路修士,便上前询问清风谷方位。 如此行了一两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巨大山谷,彼时约莫未时左右。 整个山谷已经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祥和,下方一个巨大府宅将方圆数十里之地圈拢。 山谷之上,仙鹤飞舞,四面八方不时有遁光激射而来,向山谷下方而去。 唐宁三人也跟着这些遁光,落至山谷下方的府宅跟前。 整座府宅只有这么一扇往来的大门,门匾之上金光闪闪刻着刘府两个大字,两侧刻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金色标语。 府宅大门前人来人往,看来慕名而来的人还真不再少数,唐宁三人遁光方落,便有一名面白男子迎了过来,面上挂着淡淡微笑,稽首道:“感谢三位道友能来参加敝府喜宴,敢问三位道友从何而来?” “我等三人乃是太玄宗驻本城办事处的弟子,今闻刘老前辈二千五百寿辰之喜,特来恭贺。”张子清开口道。 “原来是太玄宗的贵客,请随我来。”男子领着三人入了府宅,内里宽广的庭院中,亭台水榭,装饰的甚是清雅。 大门的两侧,数张案桌陈列,矗立着几名男男女女,案桌之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寿礼。 “这三名道友是太玄宗的贵客。”男子行至矗立于左侧案桌的一女子跟前道。 “敢问三位道友高姓大名?”女子面带如浴春风的微笑,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开口道。 三人眼见这般情景,哪还能不知晓其意,明明就是暗示三人献上寿礼。 张子清手中一翻,递给女子一个储物袋:“太玄宗驻轩堂城办事处弟子张子清、武通明、唐宁闻刘前辈二千五百大寿,特来道贺,晚辈三人身无长处,区区薄礼,聊表心意。” 女子接过储物袋道:“感谢三位道友盛情,里边请。” 话音翻落,其身后一名男子大步而出领着三人向前走去。 直至三人身影消息,女子才打开储物袋,拿出一颗圆润晶莹的上品灵石。 旁边一鹰钩鼻男子见此,脸色有些难看,骂道:“妈的,这三个王八蛋。三个人才送一颗上品灵石,还太玄宗弟子呢!真不嫌丢人,我看他们就是想来吃白食的,待会儿有机会我要好好嘲弄他们一番。” “别胡闹。”女子皱眉斥道。 唐宁三人来到左侧的一间庭院,宽广的院内摆着数十桌酒宴,熙熙攘攘坐着百余名修士,正前方圆形舞台上,一群白衣女子正翩翩起舞。 院内,三三两两的修士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一片嘈杂声响。 “道友,请入座。”男子将三人领至最前方的一桌席子前,开口道。 此张宴桌上,已有四人在座,皆身着太玄宗服饰。 三人依言落座后,四人神情古怪的望着他们。 唐宁心下正奇怪,只听得一名面色白净男子说道:“你们也是本宗弟子吗?我之前好像从来见过你们。” 听他此言,唐宁方明悟,原来三人身上没有穿着太玄宗服饰,还未等他开口回答,只听张子清话已出口:“我三人是此次从清海选拔,分派至本城的修士,在下张子清,这两位是武通明和唐宁。” “我们来此城未久,一直呆在天牛山脉,此次听闻刘子阳前辈寿辰,我三人闲来无事,特来凑个热闹,敢问四位道友高姓大名?” 唐宁左侧身材魁梧男子沉声道:“原来是新来的,难怪没有见过你们,既然是本部师兄弟,就不要那么生分了,我名徐阳,是四大队第五小队弟子。” “赵修,四大队第五小队弟子。” “程天易,直属大队三小队弟子。” “于洋,直属大队三小队弟子。” 四人一一开口说道。 第七百八十九章 力测板 “敢问四位师兄是受邀来参加此次喜宴的,还是和我们一样,闲来无事前来转悠。” 赵修微微一笑:“以我们的修为身份怎么可能是受邀而来,不过是图个热闹罢了。” “说是图个热闹,其实也是冲着刘府盛宴专程来的,要不然谁愿意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吃吃喝喝,好似我们没吃过宴席一般。”徐阳说道,看他模样倒是个十分爽朗的人,没有像赵修一般藏着掖着,直接说明了来意。 “哦?难道刘府此次宴饮还有什么玄机不成?”唐宁听他此言话里有话,好奇问道。 于洋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玄机谈不上,不过却是一次接触本部高层的好机会,你们来此不也是为此吗?” 张子清道:“这么说,本部主事、督查都会参加此宴了?” 赵修看了眼他:“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以前没有参加过这种喜宴吗?” “我们久居清海之地,孤陋寡闻,恳请赐教。” “像这等宴席一般都会有个助兴节目,选出类拔萃者,到主翁跟前去展示实力。那里贵客盈膨,本城各方势力的主要人物都会在彼处,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露脸的好机会,明白了吧!” 这话说的十分直白,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来到这里参加刘府宴席的人大多都是底层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弟子。 因此想凭着宴席这个舞台展示自己的实力,挤压群雄,得到高层的重视。 唐宁疑问道:“这种事情有先例吗?我指的是靠宴席助兴节目技压群雄,而得到高层重用的,真的有这种人吗?” 赵修道:“当然有了,还不在少数呢!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远万里来参加喜宴,难道你以为是来吃吃喝喝的吗?” “只要你能夺得头魁,在本城各方势力首脑人物跟前展示自己技压群雄的实力,替本派增光添彩,保准受到重用,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 “说到底,宴席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噱头,实际上这更像是各方势力之间青年弟子的一个较量,你若能技压其它诸派青年才俊的话,能不受到本派高层重用吗?” 张子清问道:“不知本部有此先例否?可有哪位因此而得到重用的?” 徐阳道:“最近一次是百余年前,本城千月宗掌教之子婚宴,亦是大宴四方,彼时本部于兴师叔在金丹境同阶修士中技压群雄,一举夺魁,之后从第一大队第七小队,直接调到直属大队。 “此后平步青云,甚至在聚灵阵中有一座专属修行之所,又拿到了许多任务,积累下了功勋值,换取相应结婴之物,并在一百年前成功晋至元婴。” 唐宁道:“这位于兴师叔还在本部吗?” “当然在了,他现在可是方主事跟前红人。” “不知赵师兄所说的助兴节目,究竟是什么?” “等宴席开始后你自然就知晓了。”赵修话音方落,只见外间四五名修士抬着一张巨大的玄色石板走了进来,放置于庭院的中央处。 那石板长约三丈,高约一丈,通体光滑似玉,看上去平平无奇,然却奇重无比。 何以知之?盖因这抬着石板五名修士皆是金丹修为,可看他们模样,竟十分吃力。 五人抬着玄色石板缓缓落下,轰隆一声响,就好似一座城堡坠下一般,地面微微一阵晃动,五人皆轻轻舒了口气。 唐宁注意到,自从那五名修士将石板抬到这里后,所有人注意力都被石板吸引了过去,看来这块玄色石板就是就是赵修口中所说的“助兴节目”了,只不知到底有何作用。 唐宁环顾四周,整个庭院摆着整整三十张圆桌,约莫坐有两百余号人。 其中光是太玄宗弟子就占据了三桌,其余诸如镜月宗、星月宗、沧浪宗、以及本城千甲宗、华元宗、流云宗各占据数桌。 “徐师兄,这块玄色门板莫非就是你们口中的助兴节目?不知此为何物?”张子清开口问道。 “此名四阶力测板,主材料是由玄元石炼制而成,玄灵船甲板和船舷亦多由此石炼制。” “它有什么作用吗?” “此物一般作用于宗门内,用来探测术法神通的威能,本宗藏经阁所有术法神通都分为甲乙丙丁数个级别,分化的标准就是看术法神通的威能大小。而探测威能大小就是用力测板,力测板属灵械的一种,分为好几个级别。” “也就是说,四阶力测板所对应的的应该元婴期修士的力量,是吗?” “差不多吧!” “这里如何不见元婴修士,他们是不是被统一划分到另一个区域去了?” “那是当然了,不仅是元婴修士和金丹修士分开,包括玄门、商会、修行世家和散修,也同样分开,这里只有玄门修士。” “那该怎么测试?” “很简单,将手掌覆于测力板上,然后源源不断传输体内灵力,可以得到一个相应的数值。” “不是说是用来探测术法神通威能的吗?难道不需要施展术法?” “那是第二轮的比试了,待选拔出三名头筹者,带到主桌跟前,施展平生所学,主人翁会根据相应的表现赏赐物件。”徐阳说罢,只见外间一群白衣女子手托玉盘鱼贯而入。 不多时,蔬果酒食摆满在桌面上,清香之气扑鼻而来,盈绕整个庭院。 刘家的人倒也还算阔绰,桌面上摆了数十份三阶灵食,每人两壶灵酒,就冲这桌酒食,就远远超过三人的寿礼了。 “感谢诸位道友百忙之中参加敝府的喜宴,今日是家叔二千五百寿辰之喜,望诸位尽兴而来,尽兴而归。敝府虽微,然从不怠慢贵客,蔬果酒食,今日不尽,诸位尽管享用。”此时,外间几名男女来到庭院,为首一名方面大耳中年男子开口说道,却是一名元婴中期修士。 男子说罢,其身后数名男女来到各个宴桌前敬酒劝话,霎时间,整个庭院活跃起来,众人饮酒闲聊,其乐融融。 “在下刘源,感激诸位道友来敝府参加家叔喜宴,照顾不周,还望见谅。”中年男子来到唐宁等人跟前,开口招呼道。 众人纷纷起身,赵修率先说道:“前辈客气了,刘老前辈轻财好义,声名遐迩,整个轩堂城谁人不知,晚辈等久慕刘老前辈之为人,惜未曾一见,今日能够参加老前辈两千五百寿辰,是我们这些晚辈的荣幸。” “这第一杯酒,与诸位共敬家叔二千五百之寿辰。”刘源从身后白衣侍女手中玉盘上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也跟着饮尽。 “第二杯酒,感谢诸位给敝府整个薄面,百忙之中来参加敝府的喜宴,祝诸位道友今后修行之路一帆风顺,鹏飞万里。”刘源又甄了一杯饮尽。 “第三杯酒嘛!敝府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诸位道友若有意者可上前一试,技压群雄者可前往家叔宴前,一展神威,家叔当有重赐。”刘源一连饮了三杯,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又前往另外一桌劝酒。 待他离开,几人才落座,众人喝着灵酒,吃着灵食,聊着闲话,期间不断有刘家修士前来敬酒劝话。 不觉酒过三巡,斜阳西坠,刘源行至中央巨大玄色石板处,微微咳了一声:“诸位且静一静,听我一言,今日高朋满座,贵客如云,使寒舍蓬荜生辉,喜庆之日,敝府无以为乐,特布力测板一张,敢请诸位一试,便是以武会友之意。” “有能技压群雄者,可至家叔跟前一展神威,敝府当有重赐,未知哪位道友先来一试。” 话音响彻整间庭院,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霎时间,庭院为之一静,鸦雀无声,没有人开口答话。 好一会儿,只见左侧一桌宴席上,一名身形魁梧,身着星月宗服饰大汉缓缓起身,行至庭院中央石板前,朝众人稽首:“星月宗段世平,献丑了。” “段道友敢为天下先,此般气概就足以傲视群雄,请。”刘源满面微笑道,吹捧段世平同时又暗暗踩了在座众人一脚,显然是在激将众人,与此同时,旁边侍女点起了一炷香。 段世平将双手覆于石板之上,但见石板发出淡淡光芒,其上浮现一个巨大圆柱形状标志,分为十个格子,圆柱内白色气体正缓缓增加。 随着其体内灵力源源不断输入石板中,玄色石板光芒越来越盛,而圆柱内白色气体亦水涨船高。 随着时间推移,其双手覆盖之地玄色石板变得赤红,并向着四周扩散而去,一炷香后,段世平已微微有些气喘。 “一炷香时间到了,段道友,你可以停下了。”刘源说道。 段世平双手离开石板,微微呼了口气,此时整个石板近一半面积已呈赤红之色,而石板上浮现的那个圆柱标志中的白色气体也已越过了两个格子。 在段正平双掌离开石板后,石板散发光芒迅速暗淡,赤红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其上圆柱标志的白色气体亦眨眼消失不见。 “还有哪位道友愿意上来一试?”刘源望着众人说道。 第七百九十章 插曲 这次没有等太久,其话音刚落,一名身着沧浪宗服饰男子起身来到石板前,稽首道:“沧浪宗陈天远,献丑了。” 说罢,双手便覆在了石板之上,一炷香后,玄色石板只有一小半变得赤红,而圆柱标志中的白色气体只有一格半不到。 “陈道友,一炷香时间到了。”刘源说罢,陈天远缓缓放下手掌。 此刻的他额头上已微微凝出汗渍,呼吸有些急促,面色微白,神色难掩尴尬。 按理来说,以金丹修士的灵力量不应该区区一炷香时间就灵力耗费这般之大,想来是这块力测板有古怪,唐宁眼见他这幅模样心下想道。 此时,星月宗一桌几名修士发出轰然大笑。 “果然是献丑,没有那个实力还偏要逞能,徒做笑柄。” “有些人偏偏自不量力,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就这还想着去露脸,露屁股还差不多。” 陈天远听闻此言,面上霎时一片潮红,低头回到沧浪宗宴桌前,眼神阴沉,一言不语。 同桌沧浪宗的几名修士皆皱起了眉头,面色不悦朝星月宗谈论的两人看去。 那两人亦毫无畏惧,与几人目光相对。 只因一场测试,竟让一团和气的宴席之间多了几分火药味。 其他宗派修士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望着星月宗和沧浪宗双方。 唐宁是无法理解星月宗几人的心态,为什么无缘无故去嘲讽对方一下,哪怕星月宗凌驾于沧浪宗之上,可这般招惹仇敌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必要。 世间之事损人不利己是最愚蠢的,都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了,不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除非两方早有积怨,这不是不可能,星月宗虽属甲级玄门,沧浪宗属乙级玄门,然在这个地方,众人修为相差不大,又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有打交道的时候。 且大家所管辖的事务差不多,属于同行,难免会有一些摩擦。 否则实在难以解释,为什么星月宗几人无缘无故去嘲讽人家一番。 “还有哪位道友愿意上来一试?”刘源再度开口问道,话音方落,又有一名沧浪宗弟子应声而起,来到玄色石板前,二话没说,双手直接覆至石板之上。 一刻钟后,其双掌离开石板,此人表现倒是不错,比前一位强了许多。 随着时间推移,各派陆续有人行至石板上比试,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有心争夺名位者皆已出手。 刘源等候了半柱香,见没有人再上前,于是开口说道:“既然诸位道友藏拙,不肯出手,根据先前比试成绩,现在我宣布,成绩前三甲为太玄宗莫渊亭道友,太玄宗于洋道友,镜月宗吴风道友,请三位道友到这里来。” 说罢,唐宁右侧一名鹰目薄唇男子应声而起,正是于洋,此人沉默少言,不苟言笑,先前几人闲聊时,他一直闭口不言,面无表情,没想到实力出众。 三人之中以莫渊亭表现出来的面板实力最强,在测力板上,当他出手之时,整个石板几乎都变得赤红,而圆柱标志内的白色气体最高值达到了三格以上。 其他两人比之皆稍逊一筹,于洋和吴风出手之时,圆柱标志内的白色气体勉强达到三格。 三人起身行至中央石板处,刘源拍了拍手,又有三名侍女手中端着玉盘款款而来,其上各盛放着一个木盒。 “区区薄礼,万勿推辞。三位道友技压群雄,前途不可限量,未知肯随在下到家叔跟前一展神通妙法?”刘源微笑道。 “晚辈愿往。”三人收起玉盘上木盒异口同声道。 “好,请随我来,诸位,我先失陪了,请尽情享用酒食。”刘源领着三人从一侧的出口离去。 “想不到于师兄竟有这般能耐,真是人不可貌相。”眼见三人背影消失,赵修满面艳羡道。 徐阳摇头道:“我倒觉得莫师兄才是真的深藏不露,我和他在一起共事过,平素偶尔也有所交集,看上去泯然众人,没想深藏不漏,一出手就一鸣惊人。以他表现出来的实力,我觉得极有可能在金丹弟子中夺魁。” 程天易微微叹息道:“看来本部之中不乏藏龙卧虎之士啊!咱们这一趟也不算白跑了,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不能崭露头角,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桌宴席上,除了唐宁和武通明没有出手尝试外,其余五人都有在石板上测试过,包括张子清。 几人之中以程天易成绩最好,圆柱标准的白色气体达到了两格半程度,徐阳和赵修都只有两格左右,而张子清成绩最差,只有一格半不到。 同样是金丹后期修为,由于所修功法的差异,差距还是挺明显的。 如果测力板没有问题的话,按照其上显示的结果来看,莫渊亭的实力比张子清至少强两倍。 这是怎么做到的?同样金丹后期修为,哪怕差距再大,也不应该到这个地步。 而唐宁之所以没有出手,原因很简单,他还不够格,所有出手比试的人都是金丹后期修士,他一个金丹中期修士就算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徐师兄,这个力测板上的显示差距为什么会如此明显?有些只有一格多一点,而像莫师兄已超过了三格,它测试的到底是哪方面实力?是灵力量还是功法方面?” “兼而有之吧!体内灵力量只是一方面,还有就是灵力的精纯度,包括你所修功法,会影响你身体骨骼,经脉的强韧度,还有你的神识力,这些都会在力测板吸收灵力的时候显示出来。” “可这显示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赵修轻蔑的笑了笑:“这算什么?你修行这么多年,难道没有见过那些所谓的天才,以金丹中期跨境斩杀金丹后期修士如杀鸡宰狗一般,你能用修为去衡量他们的真正实力吗?本宗内这种人可不再少数。” 他这么一说,唐宁一时间无言以对,别说太玄宗这般庞然大物,就是小小的新港玄门,也出过几名实力强劲的天才弟子。 譬如庄心乾,秦天蛟,两人都曾以筑基中期修为斩杀过筑基后期的强者。 确实不能以单纯的修为境界去衡定他们自身的实力。 张子清问道:“我们来此可以说是为了表露风头,求得重用,那些散修来参加这种喜宴又是为了什么?” 赵修道:“很难说,有些可能只是单纯的来凑热闹,有些则也是为了露风头,一战成名。他们若能在本城各方势力高层跟前技压群雄的话,就可能被商会和修行世家主动招纳,从而得到一个不错的职务。” 几人饮酒闲聊,不觉已至日暮,月轮高挂,桌宴之上的韭菜蔬果已经换了两茬,不得不说这刘家出手还是很阔绰的,灵酒灵食任凭享用,不需开口吩咐,只要桌上酒食吃喝的差不多,立马就会有白衣侍女主动将酒食填满。 这些都是三阶灵酒灵食,虽不算什么珍罕之物,却也正和众人修为。 所谓不吃白不吃,众人自然也不会替他刘家节省,期间少不了刘家修士前来敬酒相劝,酒过五巡之后,庭院内众人皆有几分醉态。 倏然,只听得数声怒喝之声,却是沧浪宗与星月宗的几名弟子吵闹了起来。 “你们算什么东西?跑到这里来作威作福,有本事的,咱们手下见正章。”只听得沧浪宗其中一男子面红耳赤拍桌喝道,正是先前那名被星月宗嘲讽丢尽颜面的弟子陈天远。 “凭你也配?沧浪宗虽不入流,好歹也是乙级玄门,怎么会有你这么窝囊的弟子,连一格半的标准都达不到,不要借着几杯马尿就来撒泼,我若杀你,如屠鸡宰狗一般。”一名身着星月宗服饰的面白男子嘴角微扬,神态轻蔑的说道。 “两位道友息怒,不要伤了和气。”此时刘家几名修士上前拉住两方劝慰道。 “陈师弟,算了,不要与他们一般计较。”沧浪宗一名中年男子亦开口劝道。 “哼,好大的口气,不要与我们计较,你们沧浪宗是不是觉得已经凌驾于本宗之上了。”一听此言,星月宗另一名魁梧男子冷哼道。 话音方落,先前那名星月宗面白男子紧接着道:“沧浪宗算什么东西,真以为整治不了你们这些地头蛇了,今日若不是在刘府喜宴之上,荀某必要取下你这颗人头。” “荀道友,你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另一名沧浪宗弟子拍桌而起,怒目而视:“先前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衅陈师弟,看在玄门同道情谊上,我等一再忍让,可你竟得寸进尺涉及本宗,本宗岂容你这般污蔑。” “你们想怎么样?”荀姓男子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请道友收回这句话。” 荀姓男子轻蔑一笑:“张道友难道没有听说过覆水难收吗?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之理。” 星月宗张姓男子怒道:“你如此污蔑本宗,我等岂能答应,既然道友不肯收回此话,张某不得不向你讨教几招,你可敢与我同出刘府,到外间一战,不要在这里为难其他人。” 第七百九十一章 好狠斗勇 荀姓男子没有立即接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星月宗张姓男子本名张天赐,在先前力测板比试上,成绩属沧浪宗众人中最佳,圆柱标准内的白色气体已经快接近三格,而他成绩不过两格半。 虽然力测板不能代表全部,但还是能表现出一部分实力的,是以他微有些犹豫。 “张道友息怒,就当是给敝府一个薄面,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今日是敝府喜宴,不希望出现任何有伤和气的事情,请荀道友给个薄面。” 刘府几名修士上前对两人劝道。 “原来是一个外强中干之辈,早知如此,何必去招惹人家,简直自取其辱。”此时,一名镜月宗男子大声言道。 其话音方落,唐宁左首一桌一名太玄宗弟子亦附和道:“这世间就是有这许多不自量力之人,没有那个本事,还偏偏惹事儿,现在怕了吧!可惜星月宗堂堂甲级玄门,竟有这么不成器的弟子。” 酒过五巡,众人皆有些醉意,正无以为乐,眼看沧浪宗和星月宗两派弟子相争,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本间庭院端坐着玄门七个宗派弟子,千甲宗、华元宗、流云宗,由于宗门势微,谨言慎行,心有顾忌,不敢得罪沧浪宗和星月宗。 镜月宗和太玄宗门下弟子可不怕他们,当下便有两名好事者出言嘲讽道。 果然,两人这番言语一出,星月宗那荀姓男子脸上挂不住彩,霎时拍桌而起:“难道荀某会怕你不成。” “好,请荀道友赐教。”张天赐说罢,遁光腾空而起,向东南方位而去。 荀姓男子一声冷哼,亦紧跟其后。 “两位道友稍安勿躁。”一旁的刘府几名修士眼见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大喊着追了上去。 “有好戏看了,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赵修微微一笑,化作遁光跟上。 唐宁几人也相继腾空而起,行不多时,出了山谷,众人来到一片平原。 沧浪宗张天赐与星月宗荀姓男子两人相隔数十丈之距,两人身旁几名刘府修士正在相劝,可哪里劝得住。 张天赐大声言道:“诸位都是见证,张某此次之所以与荀道友一较高低,并非好狠斗勇,乃是荀道友出言污蔑本宗在先,我既身为沧浪宗弟子,岂能坐视不理?其而能忍,孰不可忍?请各位放心,我与荀道友只是切磋技艺,点到为止,绝不会伤他性命。” “哼,好大的口气,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夸如此大口。”星月宗荀姓男子亦不甘示弱道。 “请诸位道友先行退避,以免误伤大家,荀道友,请赐教。”张天赐稽首道,双手合十,但见手掌之间绽放出耀眼的赤红光芒。 刘府几名修士见劝不动两人,纷纷退下。 张天赐手掌间光芒越来越盛,猛然间,他一声轻喝,双掌一推。 但见无数星星点点赤红光芒从他手掌激射而去,铺天盖地朝着荀姓男子涌去。 那星星点点的赤红光芒如同大小均匀的火球一般,汇成一道汪洋,遮天蔽日,将黑夜映照成白昼。 荀姓男子冷哼一声,手中结印,一个巨大青色光幕出现在他周测。 铺天盖地的赤红光芒激射如青色光幕之中,就如同泥牛入海,青色光幕泛起涟漪一般的波纹。 漫天赤红光芒从张天赐手掌间迸发而出,无穷无尽,前仆后继,两者相持了约莫半柱香时间,青色光幕终于支撑不住,眼看其扭曲变形,在漫天赤红光芒攻势之下就要碎散。 荀姓男子手中一翻,白玉瓶迎风而涨,光芒大绽,倾斜出一道幽蓝色液体,覆盖在赤红光芒之上,立时将其化作幽蓝色冰雕。 冰雕沿着漫天星星点点的赤色光芒一路蔓延,凝成了一道巨大的幽蓝冰道,一直向着赤色光芒起始点,张天赐手掌冰封而去。 张天赐眉头微皱,他所使得这项术法名为赤炎之光,乃是由身而发,以身体修行的纯阳之气调动天地灵力,发出的灵火,威力极大,且无穷无尽,除非体内灵力耗尽。 眼见白玉瓶倾斜而下的幽蓝液体,沿着他发出的灵火一路冰封而来,漫天赤炎灵火遇到这幽绿液体立时被冰封,幽蓝液体沿着灵火一路蔓延,已经激射至身前三丈。 由于不知道这些幽蓝液体究竟什么东西,他不敢冒险,双手一拍,手掌间发出的赤红光芒立时戛然而止。 张天赐身形飞退,手中结印,随着他结印完成,身前浮现一个巨大圆形黑洞。 黑洞出现之后,又以极快速度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黑洞闭合后,张天赐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黑洞倏然出现在荀姓男子上方,张天赐身形从内激射而出,但见其左手光芒流转,一掌击在白玉瓶上。 两者接触的一瞬间,张天赐手掌金光大绽,直冲云霄,金光将周遭一片天地笼罩。 只见白玉瓶上金色符文密密麻麻游走,自张天赐手中而发,沿着白玉瓶蔓延。 白玉瓶光芒大绽,不停晃动,似要挣扎离去,然在金色符文束缚之下,完全动弹不得。 金色符文很快便布满了玉瓶周身,白玉瓶在金色符文包裹下,光芒消失,从高空直坠而下。 荀姓男子见此一惊,在张天赐手掌击向白玉瓶时,他就感觉与玉瓶之间失去了心神联系。 那些金色符文好似某种封印,隔绝了百余瓶与外界联系,就连白玉瓶附带的神通也被封印。 张天赐可没管他怎么想,驶出金元封印法咒将白玉瓶封印后,手中一翻,一张卷宗展开。 之见其双手结印,手掌按在卷轴之上,卷轴发出耀眼的玄色光芒,激射处无数细如发丝的玄色丝线,朝着荀姓男子缠卷而去。 荀姓男子身形飞退,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半空中凝成一柄巨大的金色长剑,光芒直冲云霄。 荀姓男子手持巨大金剑直斩而下,势如破竹,将漫天玄色丝线斩成无数段。 张天赐中指与食指一并,一声轻喝,漫天断裂的丝线纷纷续上,化作一条条玄色长蛇模样,缠绕上金色巨剑。 金色巨剑激斩而下,被漫天玄色丝线层层包裹缠绕,方圆数里之地,玄门丝线遮天蔽日,将整个天地包裹,内里只有一柄巨大金剑光芒闪耀。 就在两方相持之时,西南方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面方口阔男子身形,其手中一翻,一面金色镜子持在手中。 但见镜面一闪,漫天玄色丝线和被包裹的金色巨剑燃起熊熊金色火焰,霎时间就被烧的干干净净。 男子收起镜子,金色火焰霎时消失,其身形一闪,来到两人中央处负手而立:“两位道友点到为止,勿要伤了和气,请给刘某一个薄面,纵有恩怨,他日自行解决,今日是家叔二千五百寿辰之喜,我们不想见到任何流血事件发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源,想来是刘家修士告知了他,是以在这关口赶到。 “谨遵前辈之言。”荀姓男子见此,赶忙借坡下驴开口。经过这一番交手,他已察觉再斗下去自己绝讨不了好,趁现在相持之际,胜负未分谈和也算保持了颜面。 “晚辈遵命。”张天赐应声道,他也不是真要取对方性命,事情闹到这一步,再搞下去,动杀招的话,情况就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了。 若众目睽睽之下搞出人命,难以交代。况且有元婴修士在这里,也容不得他不停手。 “好了,事情到此为止,诸位且请回去继续饮宴,荀道友,张道友,请你们随我走一趟,贵宗前辈要见你们。”刘源朗声言道,声音远远传荡,落入众人耳中。 刘家几位修士亦来到众人跟前相劝,众人见好戏落幕,只得回身刘府,继续饮宴。 直至次日天光泛白,众人才相继离开刘府。 第七百九十二章 窘境 唐宁与张子清、武通明三人辗转回到天牛山脉,一入屋室,他便倒在石床呼呼大睡,及至次日午时被敲门声惊醒。 外间一名男子矗立,不是别人,正是徐梦元。 “徐师兄,你怎来了?快请。”唐宁见他到来,知晓肯定有事。 “不必了,唐师弟,我此来乃是为令徒之事,你现在有空吗?咱们一道前往客栈再详谈。” “好。”。 两人出了屋室,遁光腾起,行了大半日,来到里市风间客栈,顾元雅的居所。 “师傅,徐前辈。”顾元雅开门见到两人,喜上眉梢。 三人入了里间,各自落座,徐梦元道:“前日我已禀过了师傅,关于令徒的安排,师傅让我自行决定,因此我来跟你们商议商议。” “现在有两个比较好的去处,一是城内的华阳山,离此不过二三万里,那里是本部的车船停靠所,乃第四大队第七小队驻扎之所,你可去彼处任职,平素偶尔给战船做个维护检测,整理一下出入记录。” “第二个地方是丰水亭,乃第二大队第六小队驻扎之所,彼处有一座上品灵矿,那里公务稍微有点繁忙,但收入还不错,也可以多接触一些当地势力,拓展人脉。” “你们商议一下,愿意去哪个地方?” 顾元雅看向唐宁:“师傅,您觉得我该去哪儿?” 唐宁略微思考了一会儿,顾元雅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独当一面过,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是该让她独自历练历练。 这里又不是乾易宗,自己也不过是最底层弟子,不能给她什么庇护,与其留在华阳山脉与世隔绝,成天与战船为伍。 不如到丰水亭,多和人打交道,哪怕吃点亏,对她以后也有好处。 想通此节,唐宁不再犹豫:“就去丰水亭吧!” “听我师傅的。”顾元雅点头道。 “既然你们师徒已做出决定,咱们现在便出发吧!” ………… 三日后,三人乘坐商船到达丰水亭城,来到一座巨大光幕前,此正是三人目的地,华乾山灵矿。 很快,光幕消融出一缺口,内里一道人影闪出,现出一魁梧男子身形,其朝徐梦元行了一礼:“未知是贵宗哪位前辈,没有出入凭条,一律不得放行,望前辈见谅。” 徐梦元手中一翻,拿出一纸条文递给他:“我奉本部主事之命而来。” 男子接过条文展开一看:“前辈请。” 几人入了里间,内里一座巍峨广阔的城廓耸立,其上矗立着好些贯甲修士。 “徐师兄,这些驻守城廓的都是些什么人?”唐宁见这么多人矗立城廓,大多都是筑基修为,因此问道。 徐梦元道:“是大队招募的修士,管理这么一个大型灵矿,光是采矿挖取灵石的修士都得上百,光靠十几名宗门弟子当然不够,必须招募人手协助管理。” “用修士挖采灵石,不是用凡人吗?” “上品灵石一般包裹在极为坚韧的岩石中,凭一般刀枪棍棒根本挖掘不动,斧凿在岩石峭壁之上连痕迹都很难见到,只有靠修士的力量一点点采掘,而且还不能破坏灵石的完整性,否则会导致灵石灵力外泄,不信你看看脚底下,这里的地质硬度要比一般地方坚硬很多。” 唐宁闻言,脚上覆盖些许灵力,用力踏了踏地面,发生嘭嘭之响,果然十分坚硬:“所有上品灵石产地都是如此吗?” “一般大型的上品灵矿,地质都比较坚硬。” “这是为什么?” 徐梦元道:“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好,修行界的普遍猜测是因为上品灵石所蕴含的灵力量太高,必须得坚韧的地质石壁中才能够包含住这些灵力。” “我们都知道灵石本质上大量灵气的聚集,钻入地壳石壁中,经过长年的累积风化,与其中石块融为一体,成为灵石。” “所以并不是大量灵气的产生改变了地质,而是灵气选择了这片地质,纷纷蜂拥而来,长年累月之下,形成灵矿,就目今修行界来所发现的灵矿来话,灵矿级别越高,地质则越为坚韧。”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但招募这么多修士,怎么保证他们不偷偷将自己采掘的灵石带出去?” “灵矿有十分严密精细的管理规则,日后有机会接触的话,你自然就明白了。” 两人说话之间,来到一座洞府前。 “唐师弟,你先在外间等候,我领令徒前去拜会灵矿主事。”徐梦元说道,手一挥,递了张符箓进去。 不多时,内里缓缓走出一名面色白净男子,朝徐梦元稽首行礼道:“徐前辈,薛前辈请您入内。” 徐梦元领着顾元雅入了洞府中,来到主室,里间盘坐着一名身形魁梧男子。 “弟子拜见薛师叔。”徐梦元上前行礼。 男子目光扫过顾元雅,微笑道:“坐吧!不必多礼。” “谢师叔。”徐梦元依言入座:“不敢瞒师叔,弟子此来有一件想请师叔相助,这位顾元雅道友与家师有故,家师令弟子在本部中给她寻个职务,是以特来拜访您。” 男子微微点头,转过目光看了顾元雅一眼:“些许小事,还劳你亲自跑一趟。范元,你带这位顾道友去办理一下身份交接,就在财政殿任职吧!” “师叔,那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替我向方师叔问好。” “是。”三人出了洞府,行至唐宁跟前,徐梦元微笑道:“唐师弟,令徒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就在财务殿任职。这可是灵矿内最好的职务了,若非薛师叔发话,一般人可求不来。” “多谢徐师兄。” “顾道友,请随我来。”一旁男子说道。 唐宁道:“元雅,到了此地,千万不可任性妄为,一切听从安排。” 顾元雅点头道:“我知晓,师傅,我去了。” “唐师弟,咱们也走吧!”眼看两人遁光远去,徐梦元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两人随即离了灵矿。 ……………………… 日子平淡如水,一晃眼两年时间眨眼而过,由于太玄宗的身份交接还没有完成,唐宁、张子清、武通明三人一直就住在这座低矮山峰,虽说清静无人打扰,也不用处理其他闲杂事务,但也没有任何收入来源,更别提获取勋功值,入聚灵阵修行了。 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三人手头也是越发拮据,最初一段日子,还时常外出宴饮,大半年后,基本断了这些客套。 要知道,金丹中期修士一年丹药花费就要近一百五十万,而金丹后期一年则达到三百万。 只出不进,这谁也吃不消啊! 唐宁是早就弹尽粮绝了,他除了自己的丹药花费,还有小斩、小白的丹药花费,一个人养三个人,一年灵石就不下于四百万。 若不是在溶洞中意外得到了那两百多颗上品灵石,他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纵是多了这么一笔意外之财,他也早就断了自己的丹药修行,所余的灵石只是用来保证小斩和小白丹药而已,而在一年前,他身上灵石就已花完。 不得以只能变卖之前得到的修行材料换取灵石,包括溶洞中两块玄金精粹以及那张四阶中品封印卷轴,还有千年紫阳果,皆悉数被他变卖,换取了五百余万灵石。 时至如今,他身上只剩几十万灵石了,值钱的修行材料倒还有一些,譬如三颗妖兽妖丹,还有两件法宝。 唐宁已准备先将三颗妖丹卖了,顶一阵子先,实在不行,可以先向徐梦元借一点灵石度日。 他和张子清、武通明不一样,他是拖家带口,有小白和小斩需要养着,哪怕自己不用修行,小白和小斩丹药也不能断。 而张子清、武通明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用为灵石犯愁。 第七百九十三章 联队直属大队 昏暗的屋室内,唐宁盘坐在中央,以血作笔,在周侧画了一个方圆丈大的法阵,从高空俯瞰而下,那法阵赫然是一张诡异的笑脸。 他双手结印,法阵发出耀眼的血色光芒,将整间屋室照亮,大阵中央,一个虚影缓缓浮现。 唐宁一口精血喷在虚影之上。 血液通入其身体,虚影双目中闪过一丝光亮,渐渐化虚为师,却是一名身形伟岸的男子,一副诡异的笑脸。 但见其张口一吸,地面上法阵的鲜血顿时如龙吸水一般,纷纷朝其腹内涌去,只眨眼之间,鲜血所刻之法阵连同其本身消散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唐宁微微呼了口气,此法阵乃是血咒的召唤术,当年他诛杀铁画骨徒儿徐子明后,从其身上得到一门血咒的术法神通,每半年以精血喂养一次,存够十年之量就可以使用一次术法。 这些年他断断续续练习之下,终于成功召唤了一次虚影真身。 由于此术于精血有亏,对身体有些许伤害,并且当年在初次施展此术时,让他感觉有些诡异,是以他对此法修炼比较抗拒。 这么多年下来,只偶尔刻画法阵以精血喂养虚影,今日算是功德圆满,下一次对敌之时就可以召唤虚影真身使用血咒了。 唐宁缓缓起身,略感有些疲惫,正要歇息,此时外间敲门声突然响起。 他打开屋室,但见外间矗立着三人,乃张子清、武通明,还有一面色白净男子。 “唐师弟,在下财政殿方奎,本部袁师叔命我来传唤你们三人,前往财政大殿集结待命。”面白男子说道。 唐宁看了眼其身后的张子清和武通明,见两人皆面带喜色,于是问道:“敢问方师兄,袁师叔传召所为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三人的身份令牌已下发到本部,特传唤你们去领取,还有就是将对你们三人安排相应职务。” “原来如此。”唐宁听闻此言,心下亦是一喜,身份令牌下发后,意味他们从此刻正式成为太玄宗弟子,而相应的薪俸待遇自然少不了。 原本他已准备将手头几颗妖丹变卖,现在看来没那么必要了。 四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大殿前,正是联队财政殿。 几人入了里间,宽阔的厅殿内,只有两名身着太玄宗服饰男子端坐案桌前。 方奎也没理会这两人,径直上了阁楼二层,朝盘坐蒲团上身形魁梧中年男子躬身行了一礼:“袁师叔,唐宁、张子清、武通明三人带到了。” “嗯。”中年男子睁开双目,目光掠过三人,手中一翻,拿出三个储物袋:“谁是张子清?” “弟子正是。” 中年男子将其中一个储物袋递给他道:“这是本宗的身份令牌,还有今年的薪俸灵石,也一并补上了。” “多谢袁师叔。”张子清连忙接过其手中储物袋。 “谁是武通明。” “弟子在。”武通明上前应道。 “这是你的储物袋。” “谢师叔。” “那么你就是唐宁喽!这是你的储物袋。” “多谢师叔。”唐宁上前接过储物袋。 袁姓男子道:“即今起,你们就是本宗的正式弟子了,日后在外一举一动举动都代表着本宗。” “本部所掌管的事宜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关键在于悉心领会,切记不要无故惹事生非,此城虽小,然五脏俱全,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在外尽量低调行事,但也不要胆小怕事,顾首顾尾。” “谨遵师叔教诲。”三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储物袋中有本宗的规章法文,还有本部额外制定的一些条例,你们需好生详读,牢记于心,若是犯了规章法例,谁也帮不了你们。” “是。” 袁姓男子继续说道:“你们既已是本宗弟子,自然要为宗门出力,对于你们的职务安排,本部已做出了决定。” “张子清,你被调任至第二大队,第三小队任职。第三小队负责“云野亭”的具体事宜,三日后辰时,来这里集结,会有专人带你前往“云野亭”报到,接受第三小队队长的指挥。” “武通明,你被调任至第三大队,第四小队任职。第四小队负责“华元亭”具体事宜,三日后辰时来这里集结出发前往“华元亭”报到。” “唐宁,你被调任至直属大队第六小队任职,三日后辰时来此集结前往直属大队报到。” “是。”三人应道。 “去吧!”袁姓男子挥了挥手。 三人出了大殿,化遁光腾空而去。 “师叔,这个唐宁莫不是有什么来头不成?他们不是从清海选拔的吗?”方奎待几人离去后,皱眉问道。 联队直属可是个肥差,联队高层有什么任务和命令,都是由直属大队发派,换言之,他们更容易接到任务领取功勋值。 很难想象一个没有任何关系背景的人,能够直接进入联队直属。 袁姓男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方师叔的意思。” “难道说他和方主事有什么渊源?刚来这里,就被安排到了联队直属。” “应该有一些吧!不然方师叔也不会插手这种小事。这不是你我考虑的事情,本部有关系背景的人还少吗?” 方奎狐疑道:“我只是奇怪,他一个清海选拔的修士,怎么会和方主事相识。” ………………… 唐宁三人回到居所,遁光落下,张子清微微叹了口气:“唐兄,今后咱们可就分道扬镳,你在联队直属任职,我和武兄被分配下属亭城,日后再见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都是一个联队,相距不远,要见面还不简单吗?你们总要回联队述职的吧!那时自然就相见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相距上百万里远,也不是总有机会回来的,实不相瞒,唐兄,我是真的羡慕你,有方前辈这个关系,又能够留在联队直属,他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咱们故交之情,我和武兄可就指望着你提携了。” “张兄说笑了。” 武通明道:“天下无不散宴席,临别之际,明日想请唐兄和张兄到“花间阁”一醉方休,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好。”两人自然应承下来,三人闲聊了几句,各自散去。 …………………… 唐宁回到屋室,手中一翻,拿出储物袋,神识入内一看,但见里间整齐摆放着两百颗上品灵石,这就是他一年的薪俸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套太玄宗服饰,两本薄册,一本是太玄宗规章,一本是青州武卫营条例,外加一块玄色令牌。 唐宁朝储物袋一点,取出玄色令牌,此牌看上去十分沧桑古朴,材质非石非木,很是坚韧,其上刻有诸多花纹图案,正反两面写着太玄两个大字。 神识入内,可查探他的身份信息。 他将令牌挂在腰间,换上太玄宗服饰,盘膝坐下,服下一颗丹药,闭目炼气。 次日,张子清和武通明邀他前往“花间阁”引宴,期间唐宁打探了一下两人薪俸,才知晓,两人年俸足足比自己高出一百多万灵石。 想来太玄宗薪俸的发派标准也是按照灵根资质划分级别的,自己只有中等灵根,而两人都是上等灵根,是以年俸比自己多了整整一百万。 当日,三人推杯换盏,宾主皆欢。 …………………… 三日后,天牛山脉,陡峭高峰山峰顶部,巍峨的财政大殿,三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唐宁、张子清、武通明身形。 殿内案桌后,有三名男子正盘腿而坐,闭目修行,其中一人正是方奎,另外两人也都是财政殿的弟子。 察觉他们到来后,方奎起身行至唐宁三人跟前:“三位师弟来了,咱们这就出发吧!由我带领唐师弟前往联队直属报到,陆师弟带领张子清师弟去二大队三小队,程师弟带领武通明师弟去三大队四小队,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众人皆点头道好,一行六人出了大殿,各化遁光而去,方奎领着唐宁行了约莫一刻钟,来到另一座巍峨雄阔,行似象足的山峰。 两人遁光落至一座洞府前,方奎手一翻,递了张符箓进去,解释道:“此峰名为象足山,因行似象足而得名,峰顶那座大殿便是联队直属的议事殿,此间洞府乃是直属大队队长黄渊师叔祖的居所。” “师叔祖?”唐宁眉头一皱:“这么说,是位化神修士了?” 方奎微微一笑:“不错,本部四个大队外加上直属联队,都是联队管事兼任大队队长职务,既是联队管事,自然需要化神修为的修士才能担任。” 第七百九十四章 直属六队 两人说话之间,内里走出一名浓眉大眼男子,年莫三十余许。 “余师叔。”方奎连忙迎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男子微微点头:“你们有何事?” “这位是新分派至本部的唐宁师弟,即将前往联队直属大队任职,是以弟子带他来拜见黄师叔祖。”方奎手中一翻,递给他一张条文。 男子接过条文,抬首看了唐宁一眼:“你跟我来吧!” “弟子就不叨扰了,先回去覆命。”方奎说道,化作遁光而去。 唐宁跟随着余姓男子入了洞府内,来到一间屋室前。 男子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 余姓男子推门而入,里间蒲团之上盘坐着一名身材魁梧,广额阔面中年男子。 “黄师叔,这是新派入本队的弟子唐宁。”男子上前躬身行礼道。 黄渊撇了唐宁一眼:“你就是唐宁,前几日我去拜会方队时,他曾提起过你。” 唐宁听他说起方达生名号时,和其他人口吻不一样,敏锐感觉到两人关系不一般。 按理来说,以他的修行,应该称呼方达生为师兄,但是他却用了方队这样的名称,这有两个可能,第一,他和方达生不大对付。 第二,他和方达生关系密切,许是方达生亲信心腹,受了其馈赠提携帮助,是以不便以修行界的规矩称呼他为方师兄。 就好比自己当年在乾易宗时,受到罗清水的提携帮助,乃至即使日后结丹,升了宣德殿殿主,也从来不直呼罗清水名讳,无论对内对外都称呼其为掌教,而不是罗师兄。 这是一种尊重,如果称呼罗师兄,就有种两人平起平坐的感觉,显得不是太尊重。 这两种可能中,唐宁自然更倾向于后者,即黄渊是方达生亲信,原因有二。 第一,联队直属大队是属于联队直接管理的队伍,上传下达,直属队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一般都是主事心腹担任。 第二,黄渊自言,前几日拜会过方达生,方达生既然和他提起过自己,说明方达生对他很信任,如果两人不对付的话,是不会提及外人的。 “弟子早年因缘际会与方师叔祖有过数面之援,蒙其错爱,调任联队直属,今后当竭尽心力以图报效。”既然推断出了两人之间关系,唐宁立刻便表态道。 黄渊微微点头道:“我知晓,方队先前与你有旧,正因为如此,今日我才亲自见了你。你是初来乍到,对本部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因此我有几点需要提醒你。” “请师叔祖赐教。” 黄渊道:“你想必也知晓,本宗内外关系盘根错节十分复杂。本部算是宗门的一个微小缩影,有句话说得好,麻雀虽小,然五脏俱全,用来形容本部内外盘根错节的复杂情况十分适合。” “青武营的制度是一个主事,一个督查,一个副主事,外加七个管事的高层管理组合。上至各个军团,下至各大队,都是延续这种管理模式。” “本部联队也是一样,除了方队外,还有一名督查,一名副队长,七名管事,这些人都很老练,也很有实力。” “当然了,这和你关系不是很大,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是方队点的人,你进入联队直属,是方队亲自点了你,而他一般很少插手这样的小事,你明白吗?” “弟子明白,方师叔祖大恩,弟子时刻铭感于心。”唐宁连忙表态。 “最后说说咱们直属大队的情况吧!本队只有七十余名弟子,但编制上仍然是一个大队编制,所以队长、督查、副队长、以及管事名额一个不少,本队督查是任泉师弟。” 唐宁心下明了,黄渊专门点出督查身份,显然这个督查不大一般,从称呼上也可看出,此人是名化神修士,想来应该是联队直属中唯一能和其抗衡的人物,所以特别做了说明。 “除此外,还有一名副队长和七名管事。” “因清海大战后,本部人员死伤不少,是以人手略有些不足,每只小队只有六到八人,总共只有七八十名弟子。” “即今起,你就去第六小队任职吧!” “是。”唐宁应道。 黄渊挥了挥手:“余乾,带他下去。” “走吧!”其身旁男子上前说道。 “弟子告辞。”唐宁跟着其出了洞府,两人遁光直起,行不多时,来到山腰一处殿前。 内里简洁明亮,上方主位摆着一张桌椅,下方两侧摆着十张桌椅,屋内盘坐着一名扎髯满腮男子。 察觉到两人入内,男子睁开双目,起身朝余乾躬身行了一礼:“余师叔。” “去将其他人唤来,我有事吩咐。” “是。”男子应声而去。 “坐吧!这里就是本队议事殿。”余乾行至主位上落座,开口道。 唐宁听他此言,这才知晓,敢情直属六队队长就是此人,当下便在左侧位末入座。 余乾道:“咱们直属队虽是大队编制,但不像其他大队一样,有具体需要负责的事宜,直属队的职责就是随时听从联队指派的任务,因此平素可能比较清闲,但这不代表我们职务不重要。” “实际上,由于我们执行的都是联队直接下发的任务,所以在功勋值的获取上比其他大队更有优势,当然了,任务要完成才有相应功勋值,若交代的任务没顺利完成,还会扣除功勋值,这一点需要谨记。” “是。”唐宁应道。 “你在此山峰可随便选一处建起洞府,若无特殊情况,本队每个月末会举行一次例常议事。” 两人说话间,一名面白男子自外而入,微有些诧异的看了唐宁一眼,又向余乾躬身行了一礼,随即入座。 不多时,又有几人相继陆续到来,不到一刻钟,直属六队七名修士皆以齐聚,其中除了余乾外,还有一名方面大耳,三十余许模样男子也是元婴修士。 “诸位都到了,今日召集你们来,是有一项人事任命宣布,经本部联队决议,即今起,本队再添加一员。”余乾开口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宗弟子唐宁,他是本次清海选拔的修士,分派到本联队,即今起,正式加入本队。” “唐宁,这位是苏名诚师弟。” “这位是吕芳。” “这位章朝阳。” “这位是于彦。” “这位是蒋天渊。” 唐宁与众人一一点头示意,几人亦点头还礼。 唯有苏明诚老神在在,只目光撇了他一眼。 “余师兄,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苏名诚起身说道。 唐宁心下诧异,这个苏名诚也太张狂了点,余乾作为队长组织的议事,还没有宣布议事结束,他就要离去,这已经不是尊重不尊重的问题了,而是严重的权威挑衅。 显然,两人之间肯定有些不大对付,而其他几人对此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苏师弟请便吧!此次只是召你们来会个面,没有其他事情,大家可以离去了。”余乾也没有表现什么不满神态,点了点头说道。 话音方落,苏明诚即大步走了出去,其他几人亦相继起身纷纷告退,只剩下余乾,唐宁还有轮值的于彦。 “本队除我以外,你们六人轮流执勤,一是本队这座石屋,二是联队直属议事殿,为期三个月。”众人离开后,余乾不紧不慢说道。 看他模样对苏名诚方才行径竟没有丝毫不满情绪,也不知真的不以为意,还是城府深沉,不形于色。 “本次是于彦轮值,两个月后,他轮值到期,你就排在他之后吧!至于联队直属议事殿的轮值,是所有直属大队弟子轮着来的,轮到你了,自然会通知你。” 余乾说罢,起身便向外走去,唐宁也随即出了石室,遁光腾起,来到山峰西南一角,着手开始建立洞府。 忙活了不到一日,一座占地方圆两三里的洞府已完成,唐宁在洞府周围布置了一套小型云雾阵,将洞府遮掩,在后院将那颗枯萎的金雷竹再度种下,随即盘腿而坐,将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入金雷竹中。 直至体内灵力将近枯竭他才收手,金雷竹经过他体内绿色灵力灌溉,没有丝毫变化,这倒也在他意料之中,想当年为了仙珠母蚌,他可是付出了上百年的心血。 金雷竹作为修行界难得之物,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救活的话,反而有问题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联队辛秘 入夜,唐宁正盘坐在屋室歇息,恢复耗损灵力。 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他拿起阵盘,朝其一点,将浓雾中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入内,一段话语在脑海中响起。 却是徐梦元前来拜访,唐宁连忙迎了出去,洞府外,徐梦元面带微笑,稽首道:“唐师弟,恭喜了,如今你正式成为本宗弟子,为兄特来恭贺。” “徐师兄光临寒舍,让敝府蓬荜生辉,未及远迎,万望见怪,快请入内。”唐宁心知徐梦元到此定然不是专程来恭贺这么简单,肯定是有什么事交代。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内相对而坐,唐宁手中一翻,拿出玉壶,斟了两杯灵酒:“寒舍简陋,无以招待,唯有清酒两杯,望徐师兄勿要嫌弃,请。” “唐师弟客气了。”两人一饮而尽,徐梦元环顾四周微笑道:“看来唐师弟是在务实的人啊!看你修建的这座洞府就可见一般。” “着实简陋了一些,让徐师兄见笑了。” “修行之士嘛!洞府只是个遮风挡雨之所罢了,原用不着费什么心思,其实我个人也比较反对将洞府打点的花枝招展。” 两人了几句,饮了几杯灵酒,徐梦元道:“唐师弟,你今日前往直属六队报到了吗?可见过黄师叔祖和余师叔?” 唐宁点头应道:“见过了,黄师叔祖还特别嘱咐了我几句,徐师兄,有些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咱们兄弟之间何必客气,有话便说,为兄知无不言。” “我听黄师叔祖提起方师叔祖时,语气口吻似乎不大一般?” 徐梦元微微一笑:“这在本部不是什么秘密,黄师叔祖是师傅信任的人,早年曾长期在师傅洞府中处理事务,直至他晋至元婴,在联队直属担任管事后,才独立师傅洞府。后又顺利突破化神之境,这才担任上联队直属队长,他感激师傅的提携相助之恩,一向都很尊重师傅。” “原来如此。”唐宁点头道。 说白了,黄渊原来就是给方达生看守洞府的一个弟子,替他执鞭坠镫,鞍前马后,干一些跑腿的活计,只不过昔日扫洒庭厨的弟子现在也已是平起平坐的化神修士了。 难怪黄渊在提到他的时候没有直呼名讳,而用方队替代,却是这个原因。 既是昔日洞府的守门人,又是一首提拔培养的,自然是亲信心腹了。 “若非如此,师傅又怎么会将你调入在联队直属,自己人嘛!当然要安排在自己人掌握的地方,才方便做事。” “尊师恩情,唐某没齿难报。” “些许小事,不要放在心上了,大家自己人,相互关照是应该的,师傅也是常这样教导我。” “对了,我听黄师叔祖说起,联队直属中还有一名为任泉的督查,也是名化神修士。” “他啊!怎么说呢!从阵营上来讲,他和本部联队副队长司马念祖靠的近一些,对师傅和黄师叔祖嘛!可能稍微有些许不满,这句话我只对你说,不要外传。任泉当年和黄师叔祖共同任选联队直属大队队长的位置,但最终黄师叔祖成功任选,而他没有选上,是以一直心有不忿。” 唐宁道:“这么说,他也是修行世家的人了?” 徐梦元道:“看来你对本部的事情知晓不少。” “只是随便打听,都是一些尽人皆知的事儿,至于更隐秘的就不知晓了。司马副队长既是司马家族的人,任督查与他关系亲密,想来也应该是修行世家一系的人。” 徐梦元道:“他不算真正的修行世家一系,只是与他们关系稍微密切点罢了,他早年刚入山门的时候在戒秘院情报科任职,隶属于情报科第五小队,与当时第五小队队长袁天正关系不错,后来他又与袁淑仪结成了双修道侣。” “袁天正是北海郡袁家子弟,袁家乃北海郡大族,袁淑仪亦是袁家子弟,所以他和袁家算是姻亲关系。” “袁天正后来被调到元贤县办事处,现任纵队管事一职,而他亦被调任到本部。” “从这点上来说,他算是修行世家一系的外人,因此与司马念祖同属一个阵营,但私下里,他和司马念祖关系一般,反而和本部督查郝建平走得更近一些。” “他和本部管事徐渊是至交好友,而徐渊和师傅关系相对近一点。” “总而言之吧!他和黄师叔祖乃至师傅都不大对付。” “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拗口了?不过这确实是本宗的一个现状,各种复杂交错,盘根错节的关系,像一张大网,每个人都身处这个网中,作为其中的一个节点,联系着其他丝线。” “本部是宗门的一个微小缩影,关系很乱,你无法用单纯的阵营去将一个人划上某种标签。” “有些修行世家子弟和正宗弟子是至交好友,有些师徒一脉弟子又娶了修行世家的女子,和那边走得更近,这类人比比皆是。” “但无论私人情感怎么样,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每个阵营有其相对的诉求和利益需要维护,这不是私人感情可以转移的。” 唐宁缓缓点了点头,看来太玄宗的真实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区区一个轩堂城不起眼的大队督查,连联队高层都算不上,就有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网,这让他私下暗自提高了警惕和戒备。 “为什么以任泉师叔祖的修为没有担任联队管事职务,这种情况在本部很普遍吗?”唐宁问道。 任泉既是修行世家一系的人,又和督查郝建仁关系亲近,无论修为和人脉都不错,竟然没有做到联队管事的位置,让他有些不解,这里面想必应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辛秘。 徐梦元微笑道:“普遍说不上,但也不算什么特殊情况,本部下属四个大队,皆有化神级别修士坐镇。” “这第一嘛!是位置不够,联队一共只有十名管事名额,总不能私自增加吧!这联队管事和大队队长之间的薪俸待遇还是有一定差别的,并且都是由宗门发放,你要无故增加,上面也不允许。” “这第二嘛!讲究一个论资排辈,针对每个级别的职务,都有相应的资历要求,联队管事这个职务必须得是大队队长才有资格补替。” “这第三嘛!需要达到相应的功勋值,光有资历还不行,必须得为宗门做了足够多的事情,积攒了一定功勋值才可以任选这个位置。” “如果达不到这几个条件,哪怕有管事位置空缺,也轮不到他,前面还有好几个资历更老的在等着呢!” 唐宁道:“这么说的话,如果管事的位置一直不空缺,那下面所有人就没有升任的机会了?” 徐梦元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各级都有相应的考核制度,譬如说大队管事一职是两百年一考,执事和督查是三百年一考。而联队管事是五百年一考,联队督查和执事和八百年一考。” “考核说白了就是重新任选,能不能继续担任就得看重新任选的结果了。” 唐宁道:“那么本宗各级管事和执事的任选是由哪些人决定,是下面的弟子还有上面更高一级的师祖们?” “联队管事的任选需要联队队长、督查、副队长的提名,经过纵队决议。” “而联队副队长、督查、队长的任选需要纵队副队长、督查、队长的提名,经过军团决议。” “通过决议后,还要陆续上报到军团、青武营、清玄殿。” “无论各级弟子调动,上到青武营高层,下到小队队长,最后都得经过清玄殿的盖章签字才算正式任命。” “一般情况下,上面是不会拒绝下面提交的人事人命,除非有重大问题,要不然提交一个否决一个,下面岂不乱套了。” 唐宁点了点头:“还有一事要请教徐师兄,今日我前往直属六队任职时,余师叔召集了本队所有弟子,有一名为苏名诚的师叔,似乎有点反常,余师叔还未宣布议事结束,他就迫不及待要离去,他和余师叔之间是不是有点?” 徐梦元笑道:“这个苏名诚我只是有所耳闻,并不太了解,他算是性子比较古怪的那种,至于说他和余乾师叔之间是否有矛盾,我不得而知。 “不过他当年曾任选过直属六队队长,但被空降的余乾师叔占了位置,或许因此事心里有所芥蒂吧!” “唐师弟,今日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一件喜事相告。” “未知喜从何来,请徐师兄赐教。”唐宁听闻此言,知晓正事到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幽冥海势力蓝 “你知晓自清海大战之后,幽冥岛组织势力进驻东莱郡,各个亭城都划分出一部分地盘交给他们管理,咱们轩堂城当然也不例外,下属三十个亭城中每个亭城分化二千里方圆之地作为他们栖身发展之地。” “二千里?这么多?”唐宁微微一惊。 对于幽冥岛组织势力进驻东莱郡他一直有所耳闻,知晓这是他们帮助青州玄门同盟抗击牧北妖魔的条件,但却没想到玄门的让步会这么大,除了放弃清海,居然还在东莱郡境内的所有亭城交割两千里辖地。 要知道,哪怕是镜月宗这样的一方诸侯,也才在东莱郡每个亭城占有五千里方圆辖地。 而像星月宗这样的甲级玄门,只有其管辖的下属两个县范围的亭城内占据五千里方圆辖地。 幽冥海组织在东莱郡每个亭城占据方圆二千里辖地,一个城池就是六万里,一个县是七十二万里,整个郡则四百三二万里,再加上广阔的清海。 这么算下来,幽冥海组织在东莱郡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当论面积之广,已然超过星月宗这样的甲级玄门,逼近镜月宗了。 徐梦元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当时牧北妖魔步步紧逼,已经在奉化城拿下了一半的城池,青州玄门联盟节节败退,若是丢失了重兵防卫的奉化城,那东莱郡也难保了,还会波及到整个青州。” “加上各方面给与的压力,经过几轮谈判,也是迫于无奈之下才答应幽冥岛组织的条件。” “之后他们在与牧北妖魔对抗中着实也出了不少的力,死伤颇为惨重,此皆有目共睹,如今妖魔虽暂退回牧北,但假以时日恢复元气之后,随时可能会重整旗鼓再犯青州,我们得借助幽冥海组织的力量抗衡牧北妖魔。” “至少现在,我们与幽冥海组织是一条船上的人,当初的协议自然无反悔之理,是以战事一结束,青州同盟就将协议辖地交割,我们毕竟要依靠他们对抗牧北妖魔,这也是为什么联盟高层同意将清海全部交给幽冥海组织管辖的原因。” “清海地处牧北与青州的冲要,牧北妖魔若进犯青州,必先取清海,将清海交给他们,让他们成为对抗牧北妖魔的第一线,到时候主动权反而掌握在咱们手上。” “当然,在具体交割辖地的时候同盟高层也留了一手,协议上只说每个亭城交割方圆两千里辖地,并没有规定具体什么位置,因此交割给他们的都是没有灵脉没有修行资源的荒郊僻野之所。” “这些年来,幽冥海组织自进驻东莱郡后,以交割的辖地为据点,大肆发展势力,招纳散修,宣传他们那一套荒谬理论,培养后备队伍,他们甚至还制定了三项法则。” “第一,辖地内不允许设立青楼,赌坊。” “第二,不允许私下争斗,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第三,修士与凡人彻底割裂,修士不得掺和凡人事务,不得杀害凡人,为此他们专门建起了凡人城,并派修士保卫。” “他们将这三条法则称之为约法三章。” 唐宁道:“我早听闻幽冥海组织野心勃勃,宣传对玄门的仇视由来已久,只不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徐师兄所言之喜从何而来?” 徐梦元道:“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们目前虽然和幽冥海组织同乘一条船,但高层对于他们很警惕,要求各地密切关注幽冥海组织的一举一动,未来我们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对他们的盯防上。” “当然了,不仅仅是本宗,各级的玄门组织对他们也有都很戒备,但碍于目今的形势,也不能和他们公然翻脸,因此只能私下里搞一些小动作,来阻碍他们的发展。” “在你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有过不少次这样的行动。” “需要我做什么?”唐宁这才知晓徐梦元所说的喜事原来是指对幽冥海组织的破坏行动。 徐梦元道:“我们得到消息,本城幽冥海组织的分部与坤彦商会达成合作,将要建一个大型的灵械制造场,用来生产各种灵械,坤彦商会解决他们的销售渠道等问题,而他们则提供场地以及人手。” “你知道幽冥海组织所占据的辖地都是没有修行资源的荒郊僻岭,无论是养殖灵兽还是种植灵药,都只能是最低阶的,高阶灵兽和灵药根本无法培养,若是生产灵械的话,自然没有这些限制。” “高层允许他们在东莱郡占有一席之地,但要限制他们的发展,我们没法阻止他们招纳散修在其辖地内发展势力制定各种规则煽动人心。” “在不发动战争的前提下,要遏制他们的发展,最好的法子就是切断他们的经济来源。” “遏制住了他们经济来源,就是掐住了他们脖子,不管他们怎么发展势力,招纳多少修士,最后都是空,甚至会引发内乱。” “所以他们现在找寻各种法子发展自己的商业,而我们要做的则是切断他们的商业路线。” 唐宁道:“这个坤彦商会是什么来头?” “唐师弟新来本城不久,因此不知,坤彦商会是本城最大的商会,总部设在风雅亭城。” “我听闻幽冥海组织可不仅仅只抨击玄门而已,商会也是他们的攻击目标之一,为什么坤彦商会还会和他们保持合作?” 徐梦元嘴角微扬,面露轻鄙之色:“还能为什么呢?不过是有利可图而已,这世间总有那么些鼠目寸光之辈,只知晓眼前蝇头小利,看不清形势。商会说到底还是一群生意人,有奶便是娘,终究脱离不了商贩唯利是图的本性。” “听说本城的幽冥海组织为了拿下灵械的生意,让出了很大的利润,这也侧面说明他们财政压力很大,否则不会这么急于求成。” “像他们这样大肆招收散修,扩充势力,必然会遇到财务问题,我们就是要利用这一点,卡住他们的财务收入,以此限制他们发展。” 唐宁疑问道:“灵械的制造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生产灵械要什么条件?需要专业的炼制师吗?” 徐梦元道:“对于灵械制造,我只是略知一二,宗门有灵械科,专门生产制造灵械。据我所知灵械和炼丹,炼气,制符,制阵这些技艺不同。” “它的制造靠相应符合标准的修行材料以及灵力的融合及淬炼,并不需要有多高深的技艺。任何人只要有相应的材料,都可以装配灵械。” “但它内部有一个很关键的东西,就是它的能量团,大到战船战车,小到弓弩战甲,无论什么灵械,都得有能量团供应,能量团是所有灵械的核心,是一切的驱动。” “没有能量团,战船战车只是空有外壳,无法正常行驶,巨炮也没法正常发射。而能量团则掌握在商盟手中,准确的说,是掌握在三大商会的手中。” “他们会提供给其他商盟成员能量团,以供生产制造灵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获得能量团的方法。除了三大商会的核心成员,没人知道能量团是怎么制造或者说怎么炼制的,其他势力要想生产制造灵械只能以高昂价格向商盟购买能量团。” “关于能量团的说法,修行界亦是众说纷纭,真真假假,非我辈所能得知。” “这一次本城幽冥海组织和坤彦商会达成协议,以远高处市场的价格购买他们手中的能量团份额,并且在出售环节的价格上又让出了很大利润。” 唐宁沉吟道:“这是正常的业务合作,他们既然肯让出高额利润,与商会之间达成协议,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我们能做什么呢?” 徐梦元:“当然要想方设法破坏他们的合作了,关键不在于他们合作的业务和利润,而是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上面对幽冥海组织和商会的联合很忌讳,故而对此事也颇为重视。” “就在几个时辰前,家师和郝督察已经议定了,要组建一只小队,专职处理这件事,由你们直属大队负责,而小队人选的其中一人就是你,家师还特别交代了黄师叔祖,让你多历练历练,熟悉本部的事务。” “唐师弟,你要知晓,这样的机会可不多,特别是你刚来本部,能得到这么好的出勤任务是十分难得的,此事由于纵队高层重视,是以完成任务的奖赏会相对丰厚。” “灵石丹药都不算什么,功勋值的奖赏尤为重要。” “在本宗功勋值几乎代表一切,没有功勋值就不能换取需要的修行之物,得不到应该有的待遇,甚至连提拔升职的资格都没有。别的不说,你想入聚灵阵中修行,功勋值总得有吧!不然哪怕给你开方便之门,你都进不去。” “你知道,本部之中有多少人十几年乃是数十年都得不到一个任务名额吗?不是我夸口,只这一个任务名额拿出去,不知多少人哄抢,然而却落到了你这个新来的弟子身上。” “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喜事?“ 第七百九十七章 任务 唐宁立即表态道:“方师叔祖之恩情,唐某没齿难忘,当效犬马之劳,敢不竭心尽力以报?未知此事该从何处入手?还请徐师兄赐教。” “该怎么做不用你操心,黄师叔祖自然会有交代,他对于这种事务的处理经验丰富,你只听命行事就好了,说白了,你就是跟着队伍去混一个任务奖赏,大事上自有他们顶着,这种任务可不是次次都有的。” “黄师叔祖也参加这次的行动吗?” 唐宁原本以为此次任务只是几名低阶弟子搞些小破坏,没想黄渊会亲自参与,有化神修士的加入,立刻将任务的档次提升了一个级别。 “当然了,方才不是说了吧!上面对此事也颇为重视,没有化神修士的参与,只凭你我这般修为的低阶弟子怎能成事?” “不知徐师兄可参与此次行动?” 徐梦元微微一笑:“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这些年我积攒的功勋值已经足够向宗门兑换结婴之物,当务之急是提升修为,早日结婴,不瞒你说,过几日,我就要闭关修行了,这一次是长时间闭关,不至金丹大圆满应不会出关。” “祝徐师兄能早日出关,成功结婴。” “希望借唐师弟吉言吧!” 两人推杯换盏,又闲聊了好一阵,徐梦元方告辞而去。 ……………… 巍峨雄阔的洞府中,直属大队队长黄渊与督察任泉相对而坐,正密谈着关于此次任务的相关事宜。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吧!此事有劳任师弟全权负责具体行动方略,我居中调节,到时候需要哪方面的援助说一声便是了。”黄渊开口说道,手中一翻,拿出一张条文。 “本次行动人员初步计划是十五人小组,这是我拟定的一部分人员名单,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任泉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只有八个名姓,他面无表情,收起纸条,起身道:“没别的事儿,我先告辞了。” “好,宣儿,替我送送任师弟。” “任师叔请。”旁边面色白净男子开口道。 两人出了洞府,不多时面白男子复返回到屋室:“师傅,那名单上的唐宁是何许人?之前怎未曾听过?” 名单上的八个人其中七人都是他相熟交好之人,或者说,这七个人都是黄渊一手提拔的亲信心腹,唯独这个唐宁,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么一号人突然出现在黄渊的名单里,让他感觉很奇怪。 “他是上次清海选拔,分派到本部的修士,几日前方加入直属队,你在第四大队任职,许久未归,是以不知。”黄渊道。 “哦,那这个人?” 黄渊摆了摆手:“是徐梦元专程是来了个招呼,说是方主事的意思。” 面白男子听闻此言惊疑道:“不知方师叔和此人是什么关系?” “徐梦元说是故旧之交,我也没问。” “故旧?恐怕不仅仅只是如此吧!” “是什么关系不重要,只需明白方主事对此人颇为重视就够了,不说他了,你这次回来不是专程来看望我的吧!” “师傅,我听说二队的徐副队长要退了,我想………” “你的修为是个问题,这个位置已经有好几人盯着了。” “所以我才着急回来找您,方师叔那边?” “这样吧!明日你随我去拜会下方主事,看看他的态度,不过这件事你也别报太大期望,我估摸很难。” “我知晓,多谢师傅。” …………… 一晃眼,几日时间眨眼便过,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闭目修行,腰间储物袋突然传来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浓雾中漂浮的传音符摄至手中,脑海中一个声音传来。 浓雾之外,矗立着一名扎髯满腮男子,正是直属六队轮值弟子于彦。 唐宁遁光落至他跟前,于彦稽首道:“唐师弟,奉余师叔之令,传你到议事殿候命。” “未知所为何事?” “余师叔没有交代,只是令你前往。” “好,我知晓了。”唐宁点头应道,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那座石屋,内里,除了余乾外空无一人。 “弟子拜见师叔。” “坐吧!” “是。”唐宁依言入座。 “知晓我为何唤你来此吗?” “弟子不知,请师叔吩咐。”唐宁心下猜到想必是为了幽冥海组织一事,面上自是不漏声色。 余乾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颇有深意,淡淡说道:“昨日,我到直属大队参加议事,黄师叔要求组建一只小队,并指定了成员,本队只有你和我参与,稍侯随我一道前往议事殿待命。” “是。”唐宁应声答道。 “此只小队的任务主要是针对本城的坤彦商会。”余乾开始介绍任务内容,讲了许久,最后说道。 “本次任务虽然不算秘密行动,但对外还是要求尽量保密,不得擅离职守,私泄消息。行动的时候要求遮掩面容样貌,我们和商会及幽冥海组织毕竟不是敌对势力,此次只为敲打敲打他们而已。” “弟子明白。” “走吧!先去大殿集结待命。”余乾起身向屋外而去,唐宁跟在其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遁光腾起,来到联队直属议事大殿,殿前已有三名身着太玄宗服饰的男子等候,一人方面大耳,一人身形挺拔,一人魁梧壮硕,皆是元婴修为。 三人眼见余乾入内,皆与他微微点头示意。 几人当即闲聊起来,唐宁则矗立余乾身后,低眉顺目,一言不语。 不多时,陆续又有几人自外而入,不到一刻钟,十五名弟子已然集结殿外,其中包括七名元婴修士和八名金丹修士。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得一阵轰隆大响,一艘风灵船自东南方疾驰而来,停落在山峰之顶。 其上,一道遁光落下,眨眼便到了众人跟前,现出一燕颔虎须,面若重枣中年男子身形。 众人赶忙躬身行礼,几名元婴修士皆口称任师叔。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直属联队督察任泉,唐宁抬眼望去,只见其面上毫无表情,一挥手间,口中吐出个字:“走。” 说罢身形一闪,来到风灵船上,众人纷纷遁光腾起,战船甲板之上陈列着诸多石箱,两侧有不少身着太玄宗服饰弟子矗立。 船头飘扬的旗帆写着太玄宗青州武卫营第四军团第三纵队第六联队的字样,船尾旗帆写着月光号三个大字。 显然这是一艘属于轩堂城办事处的战船,只不知是哪只队伍在使用,看甲板之上押运着这么多货物,应该是顺路临时调来的,唐宁人头不熟,分辨不出这是哪个大队在执行任务。 众人登上月光号后,任泉便径直入了船舱内,其余人只在甲板上等候。 战船缓缓驶出了天牛山脉,行了数日,来到一山峰之顶,任泉自舱内而出,行至众人跟前:“跟我来。” 众人遁光激射而下,落至山林间,任泉手中一翻,拿出一张图册,展开在众人跟前,开口说道。 “此一次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坤彦商会,劫掠他们往来运送供应制造灵械的修行材料,根据情报消息,本月十五号,坤彦商会将有一艘装载修行材料的玄灵船出发,这里是他们必经之路,因此我们提前埋伏在此,记住,不要暴露身份。” “是。”众人应道。 任泉指着图册其中一处道:“劫掠一艘玄灵船用不着这么多人,且人多反而容易引起混乱,因此我计划分作三队,分头行事,纪灵超,你领一队伏在这个位置,这几日,他们会有一艘装载妖兽血肉的商船前往栖霞山。” “程学良,你领一队伏在这个位置,他们会有一艘装载物资的商船前往城中供应商铺,你们劫了商船后,将船上物品悉数原地销毁,非必要情况下,尽量不要杀伤性命。事毕后,到一阳山脉最顶端的高峰集结。” “明白。”两人应道。 任泉遂将众人分为三队,唐宁与余乾皆被分化如纪灵超一队中,除他们两人外,另外两名成员是直属一队的冯褚和直属三队的彭渊。 两人皆是金丹修为,当下一行五人离了山峰,在纪灵超带领下,朝西北方位而去。 行了两日,来到一处雄阔的山谷,南北纵横约莫有千里之广。 “唐宁,你前往山谷南面离此千里之遥出驻守,若见到打着坤彦旗号的商船路过,速来禀报。” “冯褚,你去山谷北面离此千里之遥驻守。” “彭渊,你去前方离此千里之遥驻守。” “切记,没我的命令,部科擅自行动。” “是。”三人领命应声而去。 第七百九十八章 劫船 栖霞山地处冲要,高空中不时有遁光激射而过。 唐宁蛰伏在山谷南面的树梢之间,静静等待着着坤彦商会的商船,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一艘风灵船自西南方疾行而来,船头旗帆之上写着乾轩商会四个大字。 商船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不到一刻钟,又有一艘流云宗的商船疾驰而过,此山谷乃是通往风雅亭城的要道之一,是以商船往来颇为频繁。 直至入夜,远见一个小黑点从东南方行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小黑点在视野中越来越大,乃是一艘商船,唐宁定睛一看,不禁精神一阵。 此船正是他们的目标,船头旗杆上写着坤彦商会四个大字。 他急忙动身,全速遁行,行不到一刻钟,来到纪灵超跟前,躬身行礼道:“禀两位师叔,弟子发现打着坤彦商会的商船自东南方向疾行而来,朝西北方行驶而去。” “能够确定吗?”纪灵超连忙发问道。 “弟子看的清清楚楚,船头旗帆上写着诺大的坤彦商会四个大字。” “好。”纪灵超道:“唐宁,你去知会彭渊和彭褚,你们修为低微,接下来的事用不着你们参与,只在这里静候我们消息。一个时辰内,我们若没有归来,你们便自行离去,不用管我们。余师弟,我们去会会他们。” 余乾点头道好,两人身形一闪,霎时间消失不见,下一刹那已出现在十余里之外。 唐宁亦遁光腾起,先是来到山谷北面,神识远放,找到了冯褚,说明来意,随后又一同寻到徐渊。 三人回到约定地点之时,纪灵超与余乾早就在此等候了。 唐宁见他们这么快就归来,心下并不如何惊讶,以纪灵超元婴后期的修为加之余乾的协助,劫掠一艘玄灵船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般来说,玄灵船最多只有一名元婴修士坐镇,而且大概率是元婴初期修士,又怎么可能对抗的了纪灵超和余乾的攻击,恐怕在看到两人出手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弃船而逃了。 “走吧!此事已毕,回一阳山脉集结等待任师叔下一步指使。”纪灵超说道,众人遁光腾起,往西南方而去。 …………………… 雄阔巍峨的城廓将方圆数千里之地笼罩,城墙之上陈列着一座座巨炮,城内人群往来如梭,此正是坤彦商会的总部。 古香古色的大殿内,坤彦商会一众高层聚于一堂,上方主座端坐着一名身形魁梧中年男子,乃是坤彦商会会长章云龙,只听他声音洪亮,如雷似鼓。 “此次召开紧急议事,原因大家想必都清楚,这几日发生的事诸位应知晓了,短短数日之间,我们就有十七艘外出的商船被劫,显然这是有人在刻意针对本商会。” “这些劫掠的人群中不乏有化神级别修士参与,对方对我们商船的动向和路线了如指掌,大多以掠夺财货为主,现在外间流言不断,好几单大生意都被中止。” 章云龙话音方落,下首一名两鬓斑白男子轻轻咳了一声,乃是坤彦商会副会长耿郝,但听其开口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本商会现在处境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我们将要面对的事实,至于那些劫掠商船的敌人没有必要刻意去寻,不管对方是谁,揪出来也对我们没有好处。” “而我敢断言,这些事情绝非某个势力的单独行动,而是多方的协作,是对我们的一次全面围剿,这其中或许玄门的宗派,有修行世家的参与,这些人或许很强大,哪怕向商盟申请求援也未必能拿这群人怎么样,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关键是如果我们再不有所动作,平息这次事件的话,那么事态将势不可阻挡的朝着更恶劣方向发展。” “所谓强推众人倒,那些和我们不对头的各方势力见我们势散,必然蠢蠢欲动,免不了浑水摸鱼加入这场分食我们的盛宴中,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成了众矢之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平息他们的围剿,而不是揪出敌人是谁。” 另一名须发皆白老者轻碾白须道:我同意耿副会长的意见,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被动指望商盟的援助,短短数日内,我们就损失了十七艘商船的商货,连轩堂城外也有三艘商船被劫。” “显然,背后有大势力在操纵这一切,他们只劫商船而鲜有杀伤修士,是在警告我们。现在商会内外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如若我们再不有所表示的话,后果难以想象。” 一名扎髯满腮男子道:”耿副会长和张长老所言不错,问题是我们现在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他们目的为何,该如何表现善意,让他们………” 他话未说完,殿外一名面白男子匆匆而入,朝章云龙躬身行礼道:“禀掌教,岭南大掌柜徐福在外间言有要事求见。” “请他进来。” “是。”男子应声而去,不多时一名当年大耳中年男子快步而去,躬身行礼道:“属下徐福拜见会长。禀会长,昨日子时左右,天源谷灵矿被一群黑衣人劫掠,为首的乃是一名化神修士,灵矿掌柜唐毅被杀害,守矿弟子死伤惨重。” “属下得到消息带人赶往天源谷时,凶手已不知去向,天源谷仓储被洗劫一空,据幸存的弟子交代,对方一共出动十几名修士,包括化神修士两人,元婴修士少说有十余人之多。” “他们攻破灵矿大阵后,一番杀戮,将灵矿处储存的物资全部用风灵船运走,我们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色各异,章云龙面沉如水,挥了挥手:“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徐福应声而退。 面白老者淡淡道:“看来已经有人坐不住了,我们不能再犹豫,不然轩堂城的各方势力会像野狗一样扑上来分食我们,到那时就覆水难收了。” “问题是,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总得对症下药才行。”下方一人说道。 郝耿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针对我们,实际上是冲着幽冥海组织去的,正是因为我们宣布与本城的幽冥海分部合作,所以才遭到他们的围剿。” “幽冥海组织虽然进驻本郡,然而无论玄门还是修行世家对他们都很警惕,暗中小动作不断,我们与幽冥海组织的合作显然已犯了他们忌讳,因此才出手对付我们。” “不然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拥有如此影响力的大势力四面出击伏击我们,偏偏又是在这个时间节点,还不摆明和态度。“ “幕后黑手可能是太玄宗或者镜月宗,也有可能姜家或者刘家,最差也得是乙级玄门或者司马家族一个级别的势力。” “无论是谁,不是我们能够正面抗衡的,唯一的退路就是表明态度,中止和幽冥海组织的合作。” 扎髯满腮男子道:“既然是不满幽冥海组织势力,为什么针对我们而来,而不直接对他们下手,这岂不是舍本逐末吗?” 耿郝道:“非也,我之所以断定此次事件和幽冥海组织有关,理由有三。” 第一,是巧合的时间点。” “第二,是本城幽冥海组织分部的态度,他们为什么肯让这么大的利润与我们合作生产战船战车,之前我还有所疑惑,以为他们初到本城,人事不熟,想要表现诚意因而如此,现在全都明白了。” “想必他们之前就遭到过玄门或者修行世家的阻力,知晓那些大势力在暗中掣肘他们发展,只能选择和我们合作,故而姿态放的很低,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第三,是对方的态度,除了昨日子时天源谷发生的杀人劫货事件外,在此之前我们被劫掠的十七艘商船,鲜有发生杀害修士行径,甚至好些商船他们劫掠之后,就原地销毁了运送物资。” “这让我更加断定他们是冲着幽冥岛组织势力而来的,他们不杀人,说明不是为仇。不掠货,说明不是为财,既不是为仇也不是为财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是和我们有直接仇怨的话,能同时出动这么多人手四处伏击的大势力所能做的绝不仅仅是劫掠商船那么简单。他们是在用行动暗示或者说警告我们。”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针对幽冥海组织下手,理由有很多条,首先肯定是他们不想和幽冥海组织翻脸,造成正面对抗。” “第二,清海大战结束不久,幽冥海组织为战局付出了很多,也是此次大战的功臣之一,将东莱郡一部分地盘交给他们是早就签署协议,天下尽人皆知的,若公然对他们出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惹天下非议。” “第三,对我们出手能够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使其他势力都不敢与幽冥海组织合作,可以说,他们对我们的围剿就是做给其他商会看的。” “如此,既规避了与幽冥海组织的正面碰撞,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非议,又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第四,这么大的行动,不能保证各方面都做到尽善尽美,假若他们之中有人失守被擒,被揪出身份,也可以说是与我们商会之间的私人恩怨,理由随便扯就行。” “只要他们不明确对幽冥海组织势力下手,就不会背上背信弃义的包袱,其他蠢蠢欲动的势力也没有借口以此指责施压并参和进来。” “如此,既能达到目的,又避免授人以柄,还震慑了其他商会,可谓一举多得,恰到好处,背后策划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必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 第七百九十九章 暗潮 下首须发皆白老者点头道:“副会长所言极是,与我推断不谋而合。” “既如此,我们应当即刻表明态度,与幽冥海组织割裂。” “该如何将这个消息传给幕后黑手,以免事情进一步恶化。” “他们既然对我们出手,必然会关注我们的举动,无需特别做什么,只要将消息放出去,自然会落到他们耳中。” “天源谷的事情是谁做的,一定要查清楚,假使他们不是同一伙人的话,证明周围存在着对我们敌意很深的势力,不将他们揪出的话,早晚有一天还会对我们发难。” 下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 章云龙沉吟良久:“传我的命令,所有商船停滞外出任务,修士一律呆在各自营阵里,不得随意外出,你等各归各队,安抚本部人员。” “是。”众人齐声应道,纷纷起身离去。 “耿老弟,你等一等。” “会长还有什么交代?”眼见众人远去,殿内只剩下两人,耿郝问道。 “方才你的一番话语很有道理,令我茅塞顿开,与幽冥海组织合作一事确实是我太冒进,悔不该听不你之言以至弄成现在这般局势,给商会造成如此大的损失。” “会长不必自责,我只是性子谨慎,事情闹到这般局面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现在我们还不知晓究竟是谁在背后对付我们,但本商会局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因此我想请你亲自往轩堂城跑一趟,替我组织一场议事,务必将各方势力首要人物请来,到时我会表明态度,此事务必要快,晚一日就多一分变数。” “好,我立刻去办。” ………………… 巍峨雄阔的洞府内,一名男子推门而入,向盘坐蒲团上闭目炼气的方达生躬身行了一礼。 “什么事?” “坤彦商会的副会长耿郝前来拜访,有要事求见,我和他说您正在修行,暂不见客,有什么事我将代为转达,可他执意不肯离去,请我一定通报您一声。” “嗯,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 厅室内,两人微笑寒暄,似多年老友,耿郝道:“方道友,冒昧打扰清修,望岂恕罪。” 方达生微笑道:“郝道友贵客远来,有失远迎。” 两人分宾主而来。 “耿道友此次前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实不相瞒,敝商会此次遇上了一些麻烦,因此特来求助方道友,想请方道友主持一个公道。” “哦?在轩堂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人敢招惹贵商会,不知究竟是什么麻烦,方某又能帮到什么?” 耿郝道:“这几日,敝商会遭到一伙不明来历修士的攻击,在我出发之前,敝商会风源谷灵矿被人劫掠,守矿修士死伤惨重。” “我们现在不想追究是谁在针对敝商会,我想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能是由于某些误会造成的,为表敝商会之诚心,敝商会准备了一席酒宴,想起诸位同道赏光。” “有什么误会大家可以面对面的说清楚,如果不是本城某方势力的行径,也可以借着这场宴席向外宣布敝商会和平解决此事的诚意。” “敝商会小门小派,势微力弱,恐本城诸位道友不肯赏光,因此会长特令我来拜会方道友,以您在本城的人脉和威望,谁人敢不给几分薄面,我们想请您主持并召开此次会面,不知您意下如何?” 方达生微笑道:“贵商会既然遭到不明来历修士的攻击,为什么不求助于商盟反击呢?” 耿郝道:“敝商会立身之根本乃是以和为贵,如果不是实在迫于无奈,我们并不愿采取对立的手段解决这件事,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打打杀杀以暴制暴的方式向来是敝商会所厌恶的。” “敝商会虽然在此一次事件中损失惨重,但仍是希望以谈判的方式解决这一切的矛盾与争端。” “若整件事是一场误会,那就让这个误会随风飘散,敝商会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也希望对方能够了解敝商会的诚心,故而才召集诸位道友,共聚一堂。” 方达生道:“如果所有人都向贵商会一般通情达理的话,相信很多事都能和平解决。” 耿郝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双手递至其跟前:“会长特别交代,他敬重您在本城德高望众,此次敝商会遭遇的危机也只有您能够化解,区区薄礼,望勿推辞。” 方达生不动声色接过储物袋:“既然贵商会有此诚心,方某定然竭尽全力相助,我们都不想看到轩堂城变的一团乱麻,不知贵商会欲在何处宴请诸位道友。” “时间地点由您来定,敝商会听从您的安排,只要大家方便就好。” “既然如此,那就一个月后,在城南一线峰,你看如何?” “好。”耿郝点头应道。 “不知贵商会此次准备召集哪些道友会面?” 耿郝道:“玄门方面,我们准备宴请镜月宗主事,星月宗主事,沧浪宗主事,还有本城的千甲宗掌教,流云宗掌教,华元宗掌教。” “修行世家方面,我们准备宴请姜家主事,刘家主事,司马家主事,以及本城的宋家家主。” “届时我们还会请乾坤商会掌柜,风云商会掌柜,繁星商会掌柜,乾轩商会掌柜出席。” “我们想请您知会玄门几个宗派的道友,至于修行世家那边的宗派我已经拜托了姜宁道友。” 方达生点头道:“好吧!我尽量替贵商会将这些人请到,对了,贵商会似乎还漏了一个名单吧!” “未知方道友所指的是何人?” “耿道友恐怕忘了,目今轩堂城可不仅仅只有玄门,世家,商会三方,幽冥海那边,道友就没有打算请他们参加吗?” 耿郝道:“之前确实有想过请他们参加敝商会的酒宴,但后来经过我和会长的商议,最终决定不邀请他们。” “哦?此是为何?贵商会将各方宗派,世家代表都邀请,独独不请幽冥海组织代表,恐怕于情理不合吧!还是说贵商会认为幽冥海组织不可能对付你们?” 耿郝道:“实际上敝商会和幽冥海组织一向没什么往来,唯一的一次交集是不久前决定和他们共同生产灵械,但此事经过商会内部决议,一致认为不大妥当,毕竟我们和对方不熟,而且他们也没有相应资源供给,因此给否决了。” “就在我出发之前,会长已下达了命令,全面中止和幽冥海组织的合作,并且已经派人前去通知他们了。” “我们和幽冥海组织之间再无任何瓜葛,况且这一次敝商会邀请的都是经年合作的朋友,是为了向外澄清一些误会,无关人员就没有必要参与了。” 方达生微笑道:“既然贵商会有自己的考量,我就不多赘言了,实不瞒你说,其实本城有很多道友都不喜欢和他们来往。” “虽然大家曾一同并肩作战对抗过牧北妖魔,但此一时彼一时,你也知晓,他们宣传的那一套煽惑人心荒谬至极的理论,非常不友好。” “确切的说,他们是主动选择把我们当做了对立面。” “他们一方面宣传敌视我们的思想,另一方面又想着和我们合作获取他们想要的修行资源,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就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耿郝点头应道:“我完全同意您的观点,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终止和他们合作的主要原因。” 方达生话题一转:“对了,我听说贵商会将要举行一个高级别的拍卖会,可有稀罕的物件出售?说不定到时我也会去瞧一瞧。” “恐怕会让您失望,本次拍卖会虽然规格上达到化神级别修士的标准,但主要针对的还是元婴修士,只有少部分是化神修士需要的物件,以您的眼光自然看不上这些东西。” 两人就拍卖会事宜闲聊了一阵,耿郝起身道:“我就不打扰您的清修了,告辞。” “那就不远送了,咱们一个月后,一线峰再会。相信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敝商会恭候您的大驾。”耿郝说道,转身出了洞府。 天牛山脉光幕外早有一名须发皆白老者在等候,见他出了光幕,遁光迎上,开口问道:“怎么样?方达生如何个说辞?” 耿郝一声冷哼:“果然是太玄宗在背后操控,这些王八蛋。” “意料之中,不是太玄宗就是镜月宗,要么就是姜家和刘家。他们什么态度?” “我们谈的还不错,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 第八百章 会谈 一阳山脉巍峨广阔,其间最高的一座山峰更是孤耸入云,仿佛接连霄汉的玉柱。 山峰之顶,盘坐着许多身影,乃太玄宗一行人。 此次执行任务的三队人马在各自完成交代的任务后,皆聚集于此待命。 任泉并没有发布下一步的任务指示,只是让众人在此静侯消息,一晃眼,数日过去了。 这日午时左右,远见一艘风灵船从西南方疾驰而来,停落至山峰之顶。 船头飘扬的旗帆上写着太玄宗青武迎第四军团,第一纵队,第三联队的字样,船尾旗帆上写着月光号三个大字。 正是数日前送他们来此的风灵船。 月光号停落于众人顶上,一道遁光激射而下,落至任泉跟前,现出一广额阔面男子身形,其躬身行礼道:“任师叔,张师叔请你们上船。” “走。”任泉一挥手,身形一闪,众人亦纷纷遁光腾起,来到风灵船上。 甲板陈列着诸多巨大的石箱,船弦两侧矗立着不少贯甲修士,和出发时没什么两样。 任泉入了船舱内,众人只在甲板盘坐,风灵船光芒大闪,疾行而去,数日后回到天牛山脉。 任泉自舱内而出,领着众人来到光幕跟前,开口说道:“此次任务圆满完成,本部会向宗门请功,各人皆有奖赏,你等只需安心等待,还有事情要尽量保密,勿要向他人透漏。” “是。”众人齐声应道。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尤有些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完了?这也太轻松了。 整件事情他几乎没怎么出力,只是跟随众人来回跑了一趟,任务奖赏就到手了,这简直就是白送的。 难怪当日徐梦元说是一件喜事,敢情还真是白捡功勋。 其实这次任务有没有他们参与都一个样,有化神修士坐镇,还有这么多元婴修士协助,根本轮不上他们这些金丹弟子出力。 而上面依旧指定了十五人团队,包括九名金丹弟子,显然是让他们跟着去混任务奖赏和功勋值的。 看来这里另外八名金丹修士也都是各自有背景人脉的,否则混不上这种任务,只不知这些人各自属于哪个派系。 唐宁心下暗自想道,目光从几人身上一扫而过。 不多时,光幕消融一角,众人身形一闪,入了里间,各归洞府不提。 …………… 幽冥海组织驻轩堂城分部,大殿内,巨大的圆桌摆布中央,十几名男男女女正襟危坐。 “此次召集诸位议事,是有一件紧急事宜,就在刚才,坤彦商会派人前来,单方面宣布与我们中止灵械的生产合作。”圆桌前,一名身材魁梧,广额阔面男子沉声说道。 “什么?我们都已经签过合约了,他们说停止就停止?我们为此事筹备了这么久,投入这么大的财力,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坤彦商会提供能量团和一部分灵械材料,这个损失谁来承担,他们怎么能这么行事?”一名女子怒道。 “坤彦商会表示愿意按照契约赔偿我们一部分损失,但他们态度坚决,一定要中止和我们的合作。” 另一名男子问道:“之前不是谈的好好的吗?为什么要突然中止合作?是有人在给他们压力?还是说他们本来就在戏耍我们。” “据我得到的消息,前些日子,坤彦商会遭到了一些不明身份修士的围攻,短短几日内,就有近二十辆满盛货物的商船被劫掠,包括提供我们生产灵械的一部分修行材料,显然,是有人在针对我们。” “而且背后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坤彦商会得罪不起的,因此只能选择与我们断绝合作,他们损失同样很大,然而态度仍是这么坚持,说明对方势力非常大。” “不是玄门就是修行世家,也有可能两方都有参与,他们针对我们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自从我们进驻东莱郡后,他们就在各方面围追堵截,掣肘我们的发展,之前还只是暗中耍手段,从人脉和财力方面阻碍我们,现在终于漏出獠牙,动用武力手段了。” “这次事情后,恐怕商会那边没有人敢再和我们合作。” “我认为根本原因还是我们找的合作对象不够理想,如果我们能和风云商会乃至乾坤商会这样的大商会合作的话,想必他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阻碍,坤彦商会虽属商盟,毕竟实力小弱,面对修行世家和玄门的围追堵截,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没用的,乾坤商会和风云商会这种级别的大商会根本不会和我们地方分部合作,若是要合作的话,也是总部和商盟去谈才行,实际上,商盟和青州玄门以及修行世家捆绑的利益根本不是我们所能比拟的。” “我们在青州毕竟势力小弱,只要青州玄门和修行世家态度坚决,商盟不可能为了我们而得罪他们,这种捡芝麻丢西瓜的事普通人尚且知道取舍,更何况商盟高层。” “不管我们让出多大的利,对于整个青州的商业来说,都只能算九牛一毛,微不足道,因为整个青州的资源基本都掌握在玄门和修行世家手中。” “如果不想法子与商会联合的话,我们在东莱郡根本站不住脚,我们只有和商会联合,才能对抗玄门和修行世家的围追堵截。” “别抱这种幻想了,现实情况是商会根本不可能和我们合作,求人不如求己,打铁还得自身硬才行,我们得想法子保证本部的修行用度。” “怎么保证,我们占据的是没有修行资源的荒山野岭,玄门和修行世家显然是要断我们财路的。” “自我们进驻东莱郡后,财政上一直属于严重亏损状态,总部要求我们能够做到自给自足,一旦总部削减甚至停止对我们财力的投入,那么本部立时就会遭遇严重的财务危机,我看是时候缓一缓发展的进度了。” “这完全是治标不治本,我们现在已发展了数千之众,必须得找到相应财路才行,否则光这几千人的规模我们就维持不了。” “想要打开出路,依赖别人肯定不行,关键还得靠自己,我们得大力发展炼丹,炼器,制符,制阵等技艺,这也符合人人自力更生的要求。” “玄门和修行世家虽然能够暗中做手脚,阻止我们与商会的合作,但总不能阻止到商铺买修行材料,自己炼丹炼器。” “我们这些年发展过快,吸收了太多修士,而炼丹,炼器等技艺非一蹴而就可成,目前我们需要迫切解决财政缺口的问题,不然财政缺口只会越滚越大,光凭我们设立的情报交易所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么多人的修行消耗。” “我认为不必太担忧,如果总部因财政缺口太大,而削减财力投入的话,我们可相应削减用度开支便是,至于因此而引发的财务危机,导致招收的修士离开,那让他们走就好了。” “既然他们不是志同道合者,又何必强求,不能同甘共苦的人,不是我们想要的人。” “说实话,最近我明显感觉队伍中混入了很多唯利是图的功利者,若能趁此机会清除一部分害群之马,也算一件幸事。” 在座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口议论道。 …………………… 一线峰清峭高耸,远望好似一根接连天地的钢针,整座山峰呈赤红之色,光秃秃的,无有一颗杂树花草。 而山峰周围却是绿茵遍地,花团锦簇,两张对比之下,更显一线峰孤高清寒,乃远近闻名的一道奇观。 今日,一线峰热闹非凡,四周一艘艘巨大的风灵船停落上空,簇拥着山峰,俨然一副戒严之态。 山峰之顶,巍峨雄阔的阁楼内,轩堂城各方势力首脑人物聚于一堂,交头接耳,轻声笑语。 “镜月宗彭前辈到。”殿外,一个洪亮高昂声音响起,话音方落,一名身材魁梧,方面大耳中年男子自外而入。 方达生起身相应:“彭道友,你来了,就等你了。” “俗务缠身,耽搁了一会儿,让诸位久等了。”彭姓男子沉声道。 “彭道友,今日你可是让大家伙足足等了你一刻钟,呆会儿可得自罚三杯。”一两鬓斑白男子微笑道。 “彭道友,快请入座。”章云龙起身道:“感谢诸位道友百忙之中接受敝商会的邀请,特别感谢方达生道友与姜宁道友组织的这次会面,诸位道友能在这里共聚一堂,可以说给足了我章某人面子,让我感到十分荣幸。” “在座的都是多年老朋友,我就开门见山不藏着掖着了,敝商会之所以召开此次会面,只因上月发生的一系列针对敝商会的袭击事件。” “在此,我要借诸位之口,向本城所有人郑重声明,敝商会向来奉行以和为贵,用谈判手段解决争端的方略,无论是谁组织策划的这件事,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误会,我都希望此事能够如滚滚河流,大江东去再不复返。” “如果是因为敝商会的行径招至的不满,我代表敝商会在此诚心诚意表达歉意,希望海涵见谅。” “好好好。”章云龙话音方落,其身旁端坐的一名两鬓斑白男子微笑拍掌道:“章道友此番肺腑之言可谓至诚矣!我们商盟一向奉行以和为贵的原则,以前的一切不愉快就让它随风飘散了吧!” “如果是坤彦商会做了什么有违各方利益的举动,或者无意得罪了诸位,也请在座诸位直言相告,相信章道友一定会妥善处理。” “若有人在章道友这番至诚肺腑之言后,还搞一些小动作,商盟不会再坐视不理。” 下方左侧为首端坐的男子道:“我们都相信章道友的诚意,不管之前有什么过节,今日之后,请诸位不要再追究。” “章道友之诚意天地可鉴,无论什么误会,到这里也应该释怀了。”方达生微笑道。 其余众人亦纷纷表态。 第八百零一章 丰厚的奖赏 一月时间眨眼便过,天牛山脉,洞府后院,唐宁双掌覆于金雷竹上,体内绿色源源不断涌入其中。 忽然,腰间储物袋传来一阵颤动,他收回手掌,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浓雾中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唐宁身形一闪,出了洞府,浓雾外,矗立着一名扎髯满腮男子,正是于彦:“唐师弟,余师叔传你到议事殿。” 唐宁点头道了声好,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直属六队议事殿前,内里余乾高坐其上,除他外再无一人。 “弟子拜见师叔。” “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未知师叔传唤弟子有何事吩咐?” 余乾左手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这是你上次任务的奖赏,另外还记你三十点功勋值,不过功勋值的申报要上交宗门批准,因此没那么快下来。” “多谢师叔。”唐宁心下一喜,这三十点功勋值也来的太容易了。 二十点功勋值就可以兑换三阶中品聚灵阵一年修行,简直白送一般。 他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内里盛放有十五万灵石。 不愧是太玄宗,果然出手阔绰,老实说,他在此次行动中基本没怎么出力,就是跟着来回跑了一趟,不意竟有如此丰厚的奖赏。 关于坤彦商会的结果,他还是半个月前直属六队议事时,与小队其他几名修士闲聊后才得知整件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当时出手对付坤彦商会的并不仅仅是他们这一支小队,那几日间坤彦商会损失了近二十艘商船。 他们只出手袭击了三艘,说明还有其他势力参与了此事。 而最后结果亦是以坤彦商会宣布与幽冥海组织势力中止合作结束,听闻坤彦商会会长还大宴轩堂城诸方势力,卑词厚币以交结,才化解了这一次诸方对他们的围剿。 唐宁听闻后亦是颇有感慨,作为此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他深知坤彦商会并没有任何过错,只是正常的商业合作。 奈何对手太强大,它也只能打破银牙往肚里吞,明明是玄门势力无端劫掠他们商船,反而还要坤彦商会会长宴请四方,赔礼道歉。 不得不说,这就是小门小派的悲凉处境。 坤彦商会作为轩堂城商会组织的龙头老大,势力并不算太弱,若放在清海上,绝对是一霸,至少也是宝兴商会一个级别的,可和太玄宗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起来,就有些太不够看了。 余乾道:“这是宗门的奖赏,和我没有关系,这二十万灵石是本部联队预先支付的,待请功奖赏批复下来后,还要你在条文上签字画押。” “弟子明白。” “此次唤你来,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完成。” “请师叔吩咐。” “在宣阳亭南部源泉谷,有商铺财物被人劫掠,你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敢问师叔,这家商铺和本部有什么关系?” 余乾道:“源泉谷是宣阳亭南部最大的坊市,由当地的玄门和修行世家组建的,我要你去查的这间商铺,名唤泉阳商铺,实际上乃是本部的私属财产,主要出售一些小型灵械。” “半个月前,我们有一艘玄灵船装载着货物运往源泉谷途中,被两名不明身份的修士所劫掠,因此要你们去查查。” “小型灵械?”唐宁疑问道:“不是说本部不生产灵械吗?” 余乾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唐宁立马会意,恐怕这些灵械都是太玄宗拨发的物资中私扣下来变卖的,难怪要拿到源泉谷去售卖,原来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当然要放到偏僻一点的地方,总不好大张旗鼓的在城内售卖。 青州辖内每座城池“里市”几乎都有太玄宗设立的商铺,这些不归青武营管辖,而是由太玄宗经贸科负责,双方不属一个系统,若是让经贸科的人发现私设商铺,变卖物资,难保不会上告太玄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余乾微微一笑:“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各部都有私产,这不足为奇,底下弟子执行任务总得要经费嘛!要是走流程的话,少说几月,长达几年,经费才能批复下来。” “若没有小金库,光靠宗门发放的经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别说经费奖赏了,有时候薪俸都不一定能及时发放,还指望底下弟子出力用命,那不是天荒夜谈吗?” “宗门有些规章得严格遵守,有些规章嘛!得学会灵活变通。” “譬如你方才发放的二十万灵石,就是本部自行陶的腰包。要等上面批复的话,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 “是,弟子初来乍到,人事不知,言语孟浪,望师叔见谅。”唐宁说道。 “不知者不罪,你初来本部未久,很多事务不熟,因此才让你多去接触,执行任务的途中多了解本部的情况,慢慢就明白了,这是黄师叔和方师叔对你的一片爱护之心。” “是,承蒙黄师叔祖和方师叔祖错爱,弟子必竭心尽力以报恩情。” “此次任务由本部管事薛建带队,直属第一小队队长姜源协助,另外在直属各队挑选一名金丹弟子,一共八人,前往宣阳亭调查商船物资被劫一事,明日辰时,你到直属议事殿前等候。” “是。” “回去准备吧!具体任务情况到时自然有人告诉你的。” “弟子告辞。” ………………………… 次日,唐宁来到直属议事殿,彼时殿前已有两名弟子再等候了。 见到他遁光落下,两人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唐宁亦点头还礼。 此二人他皆相识,一人是直属三队的彭渊,一人是直属五队的关超,都是上一次参加劫掠坤彦商会任务的弟子。 唐宁看到此两人,心下对太玄宗内部微妙关系印象更深了几分,他现在才真正相信,联队中或许真的有人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接不到任务,得不到功勋。 从这两次任务就可以看出,没有关系背景的弟子根本没有机会得到任务名额,两次任务,相隔不过一月,来来去去都是这么几号人。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直属队的任务名额恐怕是被这几个人给垄断了,除非他们没有空闲,否则其他弟子想是难有出头的机会。 因为所有任务名额都是上面直接指定的,这一次上面指定他们,下一次仍然是指定他们,根本没有轮流的说法。 而没有任务名额就没有功勋,没有功勋,哪怕修为再高,也没有晋升的机会,没有晋升机会,就得不到相应的待遇,包括薪俸以及各个方面,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导致没有关系背景的弟子很难有出头机会。 唐宁心下不禁有些庆幸,若不是仗着南宫暮雪的关系,方达生因此对自己另眼相待的话,他必然也是那些死循环中的弟子之一。 第八百零二章 宣阳亭 “唐师弟,我听说你是清海选拔分派到本部的弟子,上个月才正式加入本宗,不知这个消息可属实?”彭渊突然开口问道,眼神中颇有深意。 此言一出,关超也侧目向他看来,显然两人对这话题很感兴趣。 “不错,我的确青海选拔来的。” “听闻此次一共有三人分派到本部,只有你留在了联队直属,其他两人都下派到了亭城?” 唐宁微微一笑,没有作答,扯开话题道:“不知此次任务需要我们做什么?听本队余师叔说,有一辆玄灵船被劫了,是本部的玄灵船吗?两位师兄可知晓?” “是宵贤宗的玄灵船。”关超答道。 “宵贤宗?”唐宁不解问道:“它和本部是说什么关系,为什么动用他们的玄灵船运送我们的物资?” “宵贤宗是宣阳亭驻守的丁级玄门,本部与他们多有生意往来,因此运送物资之事一向是由他们经手操办,而这一次宵贤宗的商船正是运送我们的货物被劫,但目前还不清楚对方是冲着宵贤宗去的,还是冲着我们来的。” “为什么不直接用我们自己的商船运送物资?反而要用他们的,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里面的事情一两句话讲不清楚,总之宵贤宗是地头蛇,源泉谷坊市也是他们在操持,交给他们是上面的决定,具体出于什么考量我亦不知。” 三人闲聊之间,远处又有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方面大耳男子身形,乃是第四队的萧寒。 随着时间推移,其他几队金丹弟子陆续到达,辰时左右,一艘玄灵船自西南方激射而来,停至众人上空。 甲板上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一豹头猿臂男子身形,正是直属一队队长姜源,他看了众人一眼,一挥手,道了声走,众人纷纷遁光腾起,跃至战船上。 玄灵船缓缓驶出了天牛山脉,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里市。 舱内走出一名鹰目薄唇的男子,乃直属大队管事薛建,众人随着他离开玄灵船,入了里市来到一名为沧浪物通阁的阁楼内。 “薛前辈。”厅殿中,一名面容姣好女子见众人到来,连忙迎上来稽首行礼道。 “我们乘做的商船什么时候能够出发?” “午时就能出发,请前辈在里间稍候。”女子开口道,领着众人穿过厅殿来到后院一间宽广屋室中。 内中已有不少修士端坐,眼见身着太玄宗服饰的大批人马进来,皆纷纷侧目而视。 薛建目不斜视,大步行至前排入座,众人紧跟着在其周围落座,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一名身着沧浪宗服饰男子自外而入,开口说道:“诸位道友,“鱼跃号”风灵船马上就要启程了,请随我来。” 众人纷纷起身,跟着他出了阁楼,来到里市的车船停放所,登上了“鱼跃号”风灵船。 很快,满载着货物的风灵船腾空而起,出了里市,朝东南方向疾行而去。 数日后,“鱼跃号”到达宣阳亭,众人下了商船行了半日有余,远见一座巨大山脉,从高空俯瞰而下,整座山脉形似象角,周侧云雾缭绕,灵力十分浓郁。 山脉中央矗立着一座青色光幕,众人穿过笼罩山脉上方的云雾,来到光幕前,一路行来,只见一座座高峰耸立,两侧种植着诸多奇花异草,整座山脉恍若一个巨大的药草园。 诸多高耸的山峰将一座跨越千余里的巨大药草园分化为数十块,每座山头皆有十几名修士驻守。 此便是第三大队的驻守之所,犀角山脉。 第三大队负责轩堂城下属十座亭城的具体事务,宣阳亭的犀角山脉正是第三大队的办事处,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盖因宣阳亭修行资源丰富,其地驻守的丁级玄门宵贤宗亦是整个轩堂城下属亭城中数一数二的玄门大派。 一般内陆的丁级玄门,掌教和三殿殿主三院院主大多是元婴级别修士,强大一点丁级玄门,或许有化神修士坐镇。 而宵贤宗却有三名化神修士,可以说盛极一时,在整个轩堂城下属亭城的玄门中,只有凤阳亭的化羽宗能够与之比拟。 面对如此强大的玄门,当然需要加强驻扎力量,若是只派一个小队驻守,当地玄门根本不把你当回事。 宵贤宗之所以如此强盛,盖因宣阳亭修行资源十分丰富。 整个宣阳亭方圆十万里的辖地内,拥有一座极品灵矿,五座上品灵矿,十五座中品灵矿。 外加五处四阶灵脉,十二处三阶灵脉,二十处二阶灵脉,还有各种修行资源。 这些修行资源中,霄贤宗直接占有三座上品灵矿,七座中品灵矿,还有两处四阶灵脉,五处三阶灵脉,十处二阶灵脉。 占据如此多的修行资源,门派自然强盛,可以说,宣阳亭算是得天独厚,虽然辖地和别的亭城一样,只有十万里方圆,然而这十万方圆内,占据的修行资源比它周围四五个亭城加起来的都多。 太玄宗在宣阳亭占据的五千里方圆辖地中,包括四阶下品灵脉一处,上品灵矿一座,还有一处产金土的山谷。 这犀角山脉正是其所占据的那处四阶下品灵脉,整座山脉占地约莫两千里,种植了诸多种类的灵药灵草。 众人遁光落至光幕前,薛建手中一翻,一张传音符没入里间,不多时,光幕消融一角,内里一道人影闪出,现出一名扎髯满腮男子。 “薛师兄,姜师兄,你们怎么来了?”男子稽首问道。 “王师弟,我们是奉本部喻令来调查物资被劫一事的,因在此地人事不熟,想请你们相助,我等是特来拜见刘师叔的。” “好,请随我来。” 众人鱼贯入了里间,薛建令众人在在一座大殿内等候,与姜源随着王姓男子一道遁光远去。 …………………… 约莫一刻钟后,三人再度回了殿内,还跟着一名面色白净,身形挺拔的男子。 几人相继在殿中落座,众人在矗立于一旁。 “黄师弟,这次就有劳你了,我们在此人生地不熟,请你多多指教。”薛建开口说道。 面白男子应道:“薛师兄不必客气,都是本部弟兄,又是为宗门效力,况且刘师叔有令,我怎敢不尽心竭力相助,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好了。” 姜源道:“关于物资被劫一事,你们了解多少?” 面白男子道:“事情是半个前,七月二十六日发生的,当时宵贤宗的玄灵船押运着我们的物资从轩堂城出发前往源泉谷,一路都平安无事,直到路经“龙翔郡”鸳鸯山脉。” “大概是丑时左右,突然杀出四名修士,两人元婴后期修为,两人元婴中期修为,身披着黑袍斗笠,二话没说,直接对玄灵船发起了攻击。” “当时玄灵船上只有两名宵贤宗的元婴修士,还有十几名金丹修士,三四十名筑基修士。” “这四名元婴修士出手攻击不到半盏茶时间,战船就被攻下,据幸存的弟子交代,战船坠毁后,他们立刻化鸟散而逃。” “而行凶者随即展开了杀戮,其中有三人去追击逃窜的两名宵贤宗元婴修士,另外一人即对剩下的宵贤宗弟子屠杀。” “最后只有四名金丹修士和十几名筑基弟子幸存,其余人皆被杀害,包括那两名逃窜的元婴修士,最终也是身首异处。” “宵元宗知晓此事立刻展开了调查,同时派人告知了我们,刘师叔于是令我领了一队弟子前去协助调查。” 薛建道:“有什么发现?” 面白男子道:“我们去了案发现场,采集到了一些血液,但都属于宵贤宗弟子的,只有在案发地两千里开外的一处峡谷,发现了凶手留下的一丝血液。” “该地曾爆发一场大战,周围山石蹦碎,应该是逃走的宵贤宗元婴修士在此与行凶者发生战斗,经过我们仔细勘察寻找,在周围好几处土地中重新凝聚了血液,后来经过比对,其中有一份不属于宵贤宗那名元婴修士,应该是行凶者的。” “我们推测或许是行凶者在斗法过程中使用了某项血类神通,因此留下了痕迹。” “我们曾经用手段尝试,通过遗留的鲜血为引介,找到行凶者线索,但可能双方距离太远,最终一无所获。” “宵贤宗的那两名元婴修士,皆形神俱灭,连元婴也没有逃掉,我们只找到了一点血肉痕迹。” 刘源问道:“那艘坠毁的玄灵船呢?押运的货物最终去哪了?” “货物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想是被他们运走了。” 薛建道:“想要将一船货物全部运走的话,肯定要动用商船,应该很容易查到线索吧!” “后来的调查我就没有参与了,都是宵贤宗的人在负责。” 薛建微微点头,随即吩咐道:“唐宁,关超,萧寒,你们三人前往源泉谷调查。” “彭渊、吕则、张虚,你们三人前往鸳鸯山脉调查。” “黄师弟,有劳你领我和姜师弟往宵贤宗走一遭。” “是。”众人开口应道,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第八百零三章 商船被劫事件 唐宁三人遁行了两日有余,终于到达源泉谷。 巍峨的城廓将方圆千余里之地圈围,城墙之上巨炮陈列,城廓内外人来人往。 三人自城廓下方而入,内里阁楼商铺鳞次栉比,道路纵横交错,人群往来如梭,颇为热闹繁华。 三人行至一巍峨阁楼前,门牌上刻着泉阳灵械铺五个大字,里间大殿雕梁画栋,装饰颇为奢豪。 巨大的水晶宫灯高高垂下,将整座大殿照耀的异常明亮,殿内一列列柜阁摆放齐整,诸多功能的灵械铺展在柜阁上,此刻殿内正有十余名修士在各列柜阁前挑选货物。 “前辈有何吩咐?”三人踏入殿内,一名容貌姣好女子迎上来道。 “我们是奉命来的,要见卫褚师叔。”关超开口说道。 “前辈随我来。”女子领着三人上了阁楼二层,来到一石室跟前,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温和声音传来。 女子推门而入,但见里间蒲团上盘坐着一名鬓边见白,广额阔面中年男子。 “卫前辈,贵宗三位前辈要见您。” “你去吧!”男子睁开双目挥了挥手。 女子应声而退,关上石门。 “弟子拜见卫师叔。”三人躬身行礼道。 “坐吧!”卫褚从蒲团上缓缓起身,行至上方主位落座,微笑道:“你们此来想必是为了商货被劫一事吧!” 三人依言入座,关超答道:“师叔所言不错,我们是受薛建师叔之命前来调查线索的,敢问师叔可知晓此事来龙去脉?” 卫褚微微一笑:“我只负责商铺的买卖,至于运输之类的事宜,不归我管。你们来找我之前,想必已经找过宵贤宗和第三大队了吧!具体负责调查的是他们,我知道的肯定不比他们多。” 萧寒道:“薛建和刘源两位师叔前往宵贤宗去了,我们则刚从犀角山来,所了解的不过最简单的事情经过,因此来求助师叔,您在源泉谷这么多年,想必应该了解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宜,恳请师叔赐教。” 卫褚微笑道:“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没有正式参与,你们既然大老远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我就说说我知道那部分吧!” “多谢师叔体谅。” “你们先说说关于这件事的推测和想法,我再补充,看看有什么能帮助到你们查找线索的。” 关超率先道:“显而易见,这是一场有组织预谋的行动,对方只出动了四个人埋伏在鸳鸯山脉劫掠宵贤宗的玄灵船,至少说明两点。” “第一,他们了解玄灵船上人员配给,否则绝对不敢只出动四名元婴修士,就去劫掠玄灵船。万一船上有化神修士坐镇,那他们简直就是送死。” “第二,他们知晓玄灵船的路线,因为鸳鸯山脉根本不是商船的必经之路,而他们却埋伏在那里,说明他们知晓商船的精确路线。” “从这两点来看,我认为宵贤宗内部或许有细作。” 卫褚微微点头:“知晓玄灵船路线并不奇怪,因为每次他们运送灵械的商船都是走那条路线,但知晓人员配给肯定是提前得到了确切消息。” 萧寒道:“敢问师叔,宵贤宗每次运送咱们的货物都是用同一艘商船吗?” 卫褚道:“没错,他们每次都是用“关山号”玄灵船运输我们的灵械,实际上,每艘商船都是固定的用途,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般不会更换商船。”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用他们商船来运载货物的原因之一,每条战船都有固定的用途,本部实在拿不出多余的商船来专门运送这条路线的货物了,而霄仙宗为了和我们搞好关系,答应替我们运货。” “再加上我们的灵械很多出口都是售卖给宵贤宗,因此也就将这条商路交给他们来做了。” 萧寒点头道:“对方既然明确知道这艘商船的人员配给和行径路线,想必也知道商船上运载的是我们的货物,况且每次都是动用这艘商船运货,那么他们针对的就不是宵贤宗,而是我们。” 卫褚道:“正是因为如此,本部才会派你们下来调查,不然直接交给霄贤宗处理就好了。” 唐宁沉吟道:“弟子与萧师兄想法略有些出入。” “说说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 唐宁道:“弟子不认为行凶者是专程针对我们而来,如果是针对我们,那他们没有必要对宵贤宗弟子下狠手,在霄贤宗弟子弃船四散而逃后,直接把货物掠走便是,何必去追杀那些逃散的弟子呢!” “这里可是宣阳亭,随时有可能偶遇到宵贤宗的修士,按理来说,像这样深入敌后的伏击,时间拖得越长,危险便越大。” “他们为何要冒如此大险,甚至去追击逃散的元婴修士,我想双方肯定是有仇怨的,不然不会这般穷追猛打。” “如若只是针对我们的话,本部运输的商船也不在少数,为什么偏偏要选中这艘,这不合常理。” “弟子认为,他们或许与我们有矛盾,但和宵贤宗一定是有仇怨。” “嗯。”卫褚点头道:“这番话不无道理,在轩堂城敢劫掠我们商货的人,不会超过五个,姜家,刘家,乾坤商会,风云商会,还有便是幽冥海组织。” “而在这五个势力中,符合条件的只有两个,一个是风云商会,前段时间因为灵兽收购事宜,宵贤宗和风云商会本城分部造成了争执。” “第二个是幽冥海组织,霄贤宗和本地幽冥海组织一向不大对付。” “你们可以从这两方面着手调查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至于其他方面,我就爱莫能助了,你们可以去找坊市的管理处找霄贤宗弟子问问,此地亦是由霄贤宗负责,或许他们能告诉你们些有用的线索。” 关超道:“我们在此人头不熟,师叔能否派一个人带领我们前去?” “来人。”卫褚开口喊了一声,话音方落,外间女子推门而入:“卫前辈有何吩咐?” “去将林元唤来。” “是。”女子应声而去,不多时领着一浓眉大眼男子到来。 “卫师叔。”男子躬身行了一礼。 “这是本部派下调查此次商货被劫事件的弟子,你带领他们去管理处找霄贤宗的人打听打听情况,看看有无线索。” “是。” “那就不叨扰师叔了,弟子告辞。” 三人起身离了阁楼,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大殿。 内里案桌前端坐着数名身着霄贤宗服饰的弟子,正在整理卷宗。 林元行至一人跟前开口道:“费道友,劳烦为我们引荐一下,我们要见章前辈。” 男子抬头看了几人一眼:“随我来吧!” 说罢领着几人来到阁楼二层,蒲团上盘坐着一名中年男子。 “师叔,这几位是太玄宗道友,有事求见你。”费姓男子行礼道。 中年男子睁开双目,眉头微皱:“你们有何事?” “费前辈,这三位师兄是受本部之令来调查贵宗商船遇袭一事的,还望前辈指教。”林元稽首道。 “你们想知道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和本宗的几位师兄说过了。” 三人听闻此言,知晓他必然了解一些内情。 关超问道:“未知此次行凶者是何人?想必前辈心中当有推断,恳请相告。” “推断?”章姓男子冷笑道:“这种事情怎么能靠推断,得有真凭实据啊!要不然别人怎么肯承认。” “前辈所说的别人是指?” “我不是当事人,说什么都是虚谈,你们要问的话,去问当时的幸存者吧!费明,将秦青唤来。” “是。”一旁男子应声而去。 薛建见他离去,开口道:“前辈,我们是专程为贵宗商船被劫一事而来,这不仅是你们的事,也是我们的事。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们之耳,再无他人知晓,前辈何不明言?若是牵扯到某些大势力,贵宗因此忌惮的话,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我们可以替贵宗来做。” 章姓男子并不言语。 唐宁紧接着道:“听闻贵商会近期和风云商会以及幽冥海组织有一些不快,不知此事确否?” 男子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们消息倒还挺灵通的,二个月前,本宗确实和风云商会本城分部闹了些摩擦。” “未知所为何事?前辈可否明言?” 男子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风云商会在本亭有一个大型的灵兽养殖场,地方嘛!就在本亭西南一带,属于本宗辖地,方圆约莫有千里之广,属于本宗租赁给他们的,明年正好到期。” “本宗去和他们交涉,可他们却说这块属于他们,是签订了协议的,这些历史遗留问题,一两句话也扯不清楚,因为这件事本宗和他们闹出了摩擦。” 萧寒道:“那么最后呢!贵宗收回了这块辖地吗?” 章姓男子嘴角微微扬起,神色似笑非笑:“这得感谢贵宗了,在贵宗方前辈斡旋之下,风云商会最终还是将辖地归还了我们。当然我们也为此补偿了他们一笔可观的灵石。” 第八百零四章 调查结果 唐宁脑海中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按理说,方达生不应该参与宵贤宗和风云商会之间的事情。 虽然宵贤宗属玄门宗派,但这毕竟是商业纠纷,而他却一反常态,亲自介入调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此事与他也有极大利害关系。 看来联队与霄贤宗之间关系很深,绝不仅仅是灵械售卖的合作这么简单,内里一定还有许多不可告人的交易,难怪会动用宵贤宗的商船来运送灵械,想必双方私下之间必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协议。 “前辈的意思是?风云商会是迫于本部的压力,无奈之下才答应将那块养殖灵兽的辖地交还你们。”萧寒问道。 “内情我无从得知,是不是迫于压力我不知道,但如果没有贵宗方前辈出面的话,本宗肯定没那么容易讨要回这块辖地。” 关超紧接着道:“风云商会对这件事很不满,因而采取了这次报复性的伏击行动,杀害贵宗弟子并劫掠属于我们的货物,一举双得。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我没有这么说,你们要这么理解的话是你们的事,我只是陈述自己所知的事情,至于结论你们自己去定。” 唐宁问道:“前辈先前所提到的那块千里之广的辖地,归还给贵宗后,风云商会有去闹过事吗?或者说有没有去闹过事?” “没有,那块辖地归还本宗后,很快便租赁给了贵宗,现在是贵宗的人在那里管辖,养殖灵兽。” 三人相对视一眼,面上皆有惊疑之色,他们对此事却是豪不知情,这么说来,相当于是方达生从风云商会手中硬生生抢走了这块辖地。 “那么幽冥海组织呢?贵宗和他们有什么仇怨?”唐宁继续问道。 “仇怨谈不上,只是有些不和罢了,话说回来,整个东莱郡,有哪个玄门敢跟他们和的来?” “这么说,贵宗和幽冥海组织之间并没有矛盾。” “矛盾自然有,而且是根本性的,贵宗和他们之间不同样也有根本性的矛盾吗?” “我们指的不是这个,贵宗近期和幽冥海组织间可有利害冲突?” 章姓男子道:“我们和他们没有任何合作,至于利害冲突,多多少少有点,你们知道幽冥海组织在本亭若占据的两千里辖地,实际上是从我们原有辖地中分划出去的。” “而且他们又在大肆招兵买马,散步一些流言蜚语,很多我们辖地内身具灵根的幼童都被他们给抢过去了,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现在我们的卧榻旁就有这么一只虎视眈眈的猛兽,能没有利害冲突吗?不过我相信和他们有冲突的绝不仅仅是我们一家。” 其话音方落外间一名身高膀阔男子走来,躬身行了一礼:“章师叔,您唤我?” “他是秦青,乃商船的幸存者,你们有什么话就问他吧!秦青,这几位是太玄宗派来调查本宗商船遇袭一事的道友,你好好配合。” “是。”男子应道。 关超道:“秦道友,可否与我们走一遭,找一个僻静点的地方,以免打扰章前辈清修,我们需要了解一些详情。” “好。” “那我等先告辞了,多谢前辈的指教。” 几人离了大殿,来到后方庭院一屋室内。 “这是我的屋舍,道友请坐。”秦青说道,几人分宾主而座。 萧寒开口道:“秦道友,我们此来是想询问一些关于贵宗商船当日遇袭的细节,劳烦道友替我们讲述一遍,越细越好。” 秦青道:“整个事来龙去脉,就我目击的情况而言,其实很简单。我们和贵宗交接了物资,从轩堂城出发,行了三十余日,到达鸳鸯山脉。” “彼时大概丑时左右,我在甲板轮值,见到四名遁光从后方激射而来,一开始没太在意,直到他们接近商船,我看清他们身上穿着黑袍面罩,才感觉不对,但为时已晚。” “他们二话没说,手中翻出法宝就开始攻击商船,我们于是反击,商船发射的炮弹拖延了他们一会儿,但最终不到盏茶其间,商船的防卫光幕被攻破。” “我们四散逃亡,但他们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我比较幸运,往西北方向一路飞遁,没有遭到追杀。” 关超道:“那四名行凶者分别使用了什么法宝,附带什么样属性神通?” 秦青答道:“一人使用的是一块金色四方巨石,附带的属性神通乃是凝造一个巨头束缚阵。一人使玄色三叉戟,附带的属性神通是召唤白灵巨鲨。” “还有一人使白玉瓶,附带属性神通乃血色囚牢,另外一人使幽蓝镜子,却不知具体神通,被镜子映照的人影都已亡命。” “此外其中有一人肉身十分坚韧,仅以肉身就抵挡住了商船发射的玄光弹攻击,让我印象很深。” 萧寒道:“你们交战之中,他们一共使用过多少种神通术法,能认得出来吗?” 三人轮番细细盘问,秦青一一为之具答。 “那么你认为此次伏击会是什么人干的?” “这个,可不好说,谁都有可能。” “只是私下调查,又不是会审证供,错了也没有关系。” 秦青犹豫着说道:“本宗很多人认为是风云商会干的,但没有实质证据,只是私下的猜测而已。” “那么你呢?觉得会是他们吗?” “很难说,或许是有人知晓我们与风云商会之间的摩擦,有意挑拨,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此地还有其他商船的幸存者吗?” “没有了,只有我一人在此地任职。” “此地可有风云商会的商铺?” “没有,我们这里是私下圈建的地界,都是一些修行家族和各方宗派,并没有商会加入。” “那好,多谢道友配合,我等告辞了。” 三人离了管理处,一番商议下,决定回犀角山,与薛建等人会和。 ………………… 宽广的屋室内,直属队众人聚于一堂,关超正侃侃而谈,向薛建,姜源汇报着三人此次得到的线索。 “虽然霄贤宗修士没有明言,但都有所意指此次伏击乃是风云商会所为,弟子认为可以着手对风云商会的调查。” “嗯。”薛建微微点头,看向张虚道:“你们一组有什么发现?” 张虚起身答道:“弟子等奉命前往鸳鸯山脉调查,遇上霄贤宗的几名弟子,正在走访调查往来过路的修士,弟子等于是和他们一起展开搜索。” “经过几日的走访,我们找到了四名当日丑寅之间路过鸳鸯山脉的修士,一一询问,有一人声称当时见到一艘没有挂番号的商船往东南方向驶去,弟子等一致认为这艘没有番号的商船很可能就是当日接应行凶者掠走我们商货的战船。” “目前宵贤宗几名修士还在沿鸳鸯山脉东南方向找寻此战船的目击者和线索,弟子等先行回来覆命。” 薛建道:“这么看来,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毫无疑问,风云商会嫌疑最大,经过我和姜师弟的了解,霄贤宗其实早就派出了人手对本城风云商会分部的秘密调查,已经查的八九不离十。” “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再加上霄贤宗势弱,故而一直隐忍,没有对本城风云商会分部进行对等报复。他们希望我们出面讨个公道,毕竟此事与我们也脱不了关系。” “我要先向本部汇报进展情况,至于下一步行动,待本部回复的命令,你等这几日奔波调查也辛苦了,先去歇息吧!” “是。” 几人起身应道,离了大殿,各归屋室不提。 第八百零五章 各执一词 天牛山脉,巍峨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豹头环眼男子身形,乃太玄宗驻轩堂城管事徐渊。 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不多时,一名男子自内而出,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徐师叔,方师叔请您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洞府,来到主室,徐渊稽首道:“方师兄。” 方达生微微一笑:“徐师弟来了,请坐。” 徐渊依言入座:“未知方师兄唤我有何事吩咐?” 方达生道:“我们运往宣阳亭贩卖的灵械被人劫了,此事想必你应该知晓,几日前,我派了一队弟子下去调查,方才他们通过传音阵答复,初步认定,此次伏击事件是风云商会所为。” “风云商会?”徐渊眉头微皱:“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和他们之间近期并没有利害冲突才对。” 方达生道:“有一件事你还不知晓,两个月前,我在宣阳亭霄贤宗辖地圈了一块方圆千里的地盘,用来养殖灵兽,这件事没有在议事上宣布,但郝师弟和司马师弟都是知晓的。呵,一点小玩意儿,为本部增加点额外收入。” 徐渊点了点头,心下知晓方达生虽然嘴上说的好听,是为联队增加收入,其实是属于他自己的私人生意,顶多拿出一点微博利润交给联队,以堵住别人的嘴。 他和郝建仁肯定要占大头,若属联队资产的话,是要在议事上提出来的,就类似灵械售卖,这就是联队资产的一部分。 “这和风云商会有什么关系?” 方达生道:“徐师弟有所不知,这块地盘原本是霄贤宗租赁给风云商会的,今年正好到期,本来是正常的商业合作,霄贤宗准备把辖地收回来,派人去和风云商会商谈。” “不知怎么回事,风云商会那边却拿出了一张千年前签订的协议,双方已签署买卖条约,等于霄贤宗将这块辖地卖给了风云商会,协议上还有霄贤宗前任掌教的签字画押及章印,但霄贤宗对比却毫不知情。” “他们一直认为只是租赁,并非售卖。霄贤宗掌教迫于无奈,最终找到了我,请我出面调解,并答应辖地收回来之后,租赁给我们养殖灵兽。” “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管,但你知晓,本部和霄贤宗之间有不少商业往来,很多事情都靠着他们完成,再加上霄贤宗和我们同属玄门,眼看它势弱被风云商会欺凌,我也动了恻隐之心,在其掌教再三请求之下,只得答应了他们。” “归根结底,这件事情霄贤宗肯定是占理的,风云商会拿出的那张契约根本是无效契约,纵然有霄贤宗前掌教签字画押及章印,也只能证明是其私人行径。” “辖地资源是宗门资产,是属于整个宗门的,掌教有什么资格私自变卖宗门资产,若是正当买卖,契约上肯定得有掌教,三殿殿主三院院主的签字画押。” “风云商会肯定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让霄贤宗前掌教签了这张契约。” “有鉴于此,我才出面与风云商会进行谈判,最终霄贤宗在赔偿了一笔灵石后,拿回了这块辖地。” 徐渊道:“既然都已谈妥,风云商会也接受了赔偿,为什么还要报复?” 方达生道:“一开始风云商会态度很强硬,宵贤宗与之交谈了数次都无果,甚至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及至我前去调解,风云商会才将内情说出,拿出了那张契约证明,但仍然不肯让步。” “最后是我派第三大队弟子前去将风云商会驻守灵兽养殖场的修士驱赶,强行收回了那块辖地,他们迫于无奈才最终会到了谈判桌上。” “想来是他们怀恨在心,因此设计了这场伏击,诛杀了诸多宵贤宗弟子,又劫走了我们财物,以此来出气。” 徐渊道:“能肯定是风云商会所为吗?不会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吧!” 方达生道:“这一点我也仔细想过,刚听闻此事的时候我就猜到是风云商会所为,但以防万一,未免着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道,我因此派了直属队下去调查。” “根据宵贤宗掌握的线索来看,虽然还没有确凿证据,但十有八九是风云商会所为,因此请你过来商议。” “方师兄准备怎么解决?需要我做什么?” “这件事我不想闹得太大,搞得满城风雨,能通过谈判的手段和平解决最好不过,我希望由你代表我先去和风云商会的秦道友谈谈,一是探听他们的真实意图,二是表明我们的态度。” “好,我明白了。” “那批灵械物资我们要追回,还有绝对不可以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他们对灵兽养殖场的结果不满意,可以摆到台面上来谈。你代表我先和他们接触,即使谈不拢,也还有一个缓冲的余地,等我拿到了切实证据再出手不迟。” “我这就去。” “一切就有劳徐师弟了。” 徐渊起身出了洞府,化作一道遁光疾驰而去。 ………………… 轩堂城,嵩间平原,巨大的城廓将方圆千里之地笼罩,正是风云商会驻轩堂城的办事处。 聚灵阵内,浓郁的灵力环绕,一名虎体狼腰男子盘坐闭目修行,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起身走出屋室。 外间男子迎上来行礼道:“秦大人,太玄宗本城管事徐渊来了,在洞府等候,说一定要见您。” 秦铮微微点头,没有言语,身形一闪,倏忽消失不见。 雕梁画栋的厅殿内,徐渊轻抿着墨绿色香气扑鼻的茶水,灵海穴中灵力微微激荡,外间脚步声响起,他放下茶杯。 “徐道友,久违了,今日怎有空到寒舍来坐坐。”秦睁自外而入,面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冒昧叨扰道友清修,望勿见怪。”徐渊起身回礼。 “道友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就请直言吧!你我多年相识,就不必拐弯抹角了。” 徐渊道:“道友快言快语,徐某就不藏着掖着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是为了贵商会在宣阳亭灵兽养殖场一事而来,敢问,贵商会是否对此事处理结果不满意?” “不满意?”秦睁笑了笑:“贵宗方道友都出面了,我哪还能不满意呢?你们太玄宗既是过江龙,又是地头蛇,青州哪宗哪派不是看你们脸色行事,你们一个不满意,就可以强行驱逐别人家守备的弟子,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如果贵商会对此事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在价格方面多做一些赔偿,这些都好商量。我们希望这件事能摆到台面上来,而不是私下搞小动作,要是因为这种小事,闹的满城风雨,实在得不偿失,想必贵商会也不想发生大规模冲突吧!” “徐道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能这么理解吗?如果我们不愿与霄贤宗和解的话,贵部将为霄贤宗出头,和我们为敌。” “这么说,道友承认霄贤宗的商船是你们劫掠的了?” 秦睁笑而不语。 徐渊道:“恕我直言,贵商会这样的行为非常不妥,我们都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霄贤宗毕竟是玄门组织,如果贵商会不肯罢休的话,我们只好接招。” 秦睁道:“我们商会是讲诚信的,而霄贤宗却背信弃义,前者,他们已经将辖地售卖给我们,并有字据契约为证,现在又要收回,似这般出尔反尔的无信小人,天地难容,敝商会又岂能任由他们这般戏耍。” “贵部方道友出面替他们撑腰,我们隐忍了,可以说已经给足了贵宗的面子,辖地我们归还了,但事情不会到此结束,现在是我们和霄贤宗的私人恩怨,望贵宗不要插手。” 徐渊道:“秦道友,你口口声声霄贤宗背信弃义,出尔反尔,贵商会行径与霄贤宗又有何异?” “你们已经接受霄贤宗赔偿并交还了辖地,相当于双方达成了共识,而现在你们却私下劫掠霄贤宗商船,杀害他们弟子,难道就不是出尔反尔了吗?况且这艘商船运载的还是本部的灵械,却让我们不要插手,岂不荒谬?” 秦睁道:“这么说,贵部是一定要为霄贤宗出头了?” “还请秦道友手下留情,给本宗些许薄面,此事毕竟与本部有关,可以说实因本部而起,如若撒手不管,不闻不问,今后如何在本城立足?霄贤宗小门小派,又怎么和贵商会抗衡。贵商会对此事不满,我们可以理解,赔偿方面事宜可以再谈。” “如果贵宗驻元贤县办事处乃至东莱郡办事处,知晓你们私售军备灵械,会怎么处置。” “秦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灵械可以还给你们,但霄贤宗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不然,其他宗派势力纷纷效仿他们的做法,敝商会还怎么立足。” “这是道友最后的态度,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不是我的态度,是敝商会的态度,此事我已经上报了,对霄贤宗的行动,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既如此,那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第八百零六章 联队风波 斜阳西坠,一艘风灵船自高空疾行而过,忽然间,周遭天地陷入一片黑暗,方圆百里化作血色沼泽,向着风灵船蜂蛹吞没而去。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玄灵船从一处山谷驶过,下方几道遁光激射而至,诸多种类法宝神威大展,霎时间冰火雷电术法遮天蔽日。 空谷幽兰,巨大的光幕前,各色术法交织,轰隆大响不断。 …………… 轩堂城内,鹅毛大的雪片纷飞,一场大雪,将整个天地笼罩,天牛山脉更是银妆素裹,一片银白。 伴随着大雪,唐宁迎来了成为太玄宗弟子的第一个年末。 按常例,各队年末都要举行议事,只不过,这次的年末例常议事显得十分不同寻常。 ……………… “听说了吗?方主事和郝督察在议事殿当场被纵队派来的人给强制抓走了,据说两个人当时面如死灰,现在本部是副队长司马念祖在管事。”直属六队议事殿中,一名尖嘴猴腮模样男子神神秘秘低声说道。 说话之人乃是直属六队弟子于彦,瞧他神态之中,似乎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么大的事,谁能不晓?传闻此事都已通了天。”另一名鹰钩鼻男子指了指上方小声道,正是直属六队的另一名成员吕舫。 “听说风云商会那边将此事状告到了第四军团本部,是军团直接下令抓人,纵队不过是依令办事而已,这次方主事和郝督察恐怕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啊!” 苏名诚微微一声冷哼:“这就叫走多了夜路,迟早会碰鬼,要真按宗门法规,本部联队这些人哪个经得住严查,有一个算一个,不处死也得入狱,只可惜,宗门上下沆瀣一气,高层同流合污,才使得一片乌烟瘴气。” 几人听他此言,皆一声不吭,苏明诚平素就性情古怪,脾气秉性那是又臭又硬。 本部联队之中没有几个和他说的上话,相处的来。 再加上他平日说话毫无顾忌,张口就来,颇有些愤世嫉俗,对宗门上下更是诸多报怨,众人生怕被他牵扯连累,哪还敢往他跟前去凑,他自己已然放弃了晋升,获得功勋奖赏的机会。 别人可不像他这样,联队中哪个人不想得到任务机会,获得功勋奖赏,从而一步步得到职位晋升。 哪怕不为了名利,单单为自己修行资源考虑,也没有几人像他这般口无遮拦的。 要是让联队知晓自己和他背后一起编排宗门以及高层不是,哪还有上升的机会。 是以平时众人都尽量躲着他。 此刻听他又口出狂言,直接抨击宗门和联队高层,几人皆沉默不语,厅殿内陷入短暂沉默。 章朝阳微微咳了一声打破殿内略有些尴尬的气氛:“唐师弟,你是最早前往调查风云商会袭击我们商船一案的当事人,想必比我们更清楚整件事来龙去脉,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为什么本部会与风云商会闹出如此大的矛盾来?这和霄贤宗又有什么关系?你能否将此事来龙去脉和我们讲一遍?” “我虽有参与此事最初的调查,其实知道的并不比几位师兄多。事源起于风云商会对霄贤宗商船的攻击,而商船之上运载的是我们的物资,后续的我就不了解了。”唐宁应道。 这并非搪塞之词,他也就参与了最初霄贤宗调查,仅仅只有几天而已。 当时他们从源泉谷回到第三大队驻所,歇息了几日,薛建就领着他们回了轩堂城。 当时他还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却没想到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内,此事更是愈演愈烈,朝着失控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风云商会不仅没有停手,反而越发疯狂,对霄贤宗展开了一系列的报复行动,一开始他们还稍微遮掩点身份,及至霄贤宗展开了两次反击之后,彻底点燃了风云商会的怒火。 他们开始明目张胆劫掠霄贤宗的商船,打击霄贤宗的产业,杀害他们宗派的弟子。 在方达生等人屡次劝说无果之后,联队于是加入了霄贤宗一方,与风云商会进行了数次火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就在一个月前,方达生和督察郝建仁突然被纵队的人抓走,整个事才算告一段落。 两人被抓捕之事,在联队内部引发了有如惊涛骇浪般的震动,小道消息和传闻似长了翅膀的小鸟迅速传来,各种版本纷沓而至。 有消息说,纵队弟子直接闯入议事大殿,当场抓捕了方达生与郝建仁,并在他们体内下了禁制,将他们押走。 这个版本流传最广,描绘的有鼻子有眼,甚至连当时各人神态都细微入神,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至于具体情况如何,除了在场几名管事外,没人知晓,而联队几位管事对此事都讳莫如深,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位出来发声,解释此事。 因此各种猜测和小道消息传的满天飞,而联队的一应事务暂由副队长司马念祖接管。 唐宁除了参与最初调查队伍外,之后的一系列行动就没他的事了。 与风云商会的数次交手火并,双方皆损失不小,财务损毁还是其次,关键是出现了弟子伤亡,联队这边光唐宁所知晓的就死伤了十几名弟子,风云商会那边暂不知晓伤亡情况,至于霄贤宗嘛!那死伤就更大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肯定是超乎了方达生的预料,可以说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以至于惊动了纵队乃至第四军团。 事情以方达生和郝建仁被羁押逮捕暂时告一段落,后续会怎么发展,没人知晓。 现在整个联队所有人都在观望,等待着具体结果,不管怎么样,一定得有个说法才是,无论是定罪还是解职,总不能一直这样悬而不决吧! 队长和督察被不明不白的带走,联队没人做主,很多事务都陷入停滞,无法展开。 对于此事,幸灾乐祸者有之,惴惴不安者有之,蠢蠢欲动者有之。 唐宁就属于这其中的一员,在听闻方达生被押解的传闻后,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心神不定,盖因方达生是他在此间唯一的倚靠。 若是果如传闻所说,他是纵队弟子闯入押走的话,那基本上定罪是肯定的了。 而一旦他被定罪,自己失去了这个靠山,今后在联队恐难有立足之地,更别说获得各种修行资源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太玄宗内部竞争的复杂性算是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简单来说,要想在太玄宗站稳脚跟,后台背景要远远大于自身能力,否则就会被边缘化,什么都得不到,最终陷入一个死循环中。 你们说,若是方主事和郝督察被定罪,司马副队长能够升任主事吗? “十有八九吧!除了他,其他人也不够格啊!” “这事可不好说,要是宗门给他们定罪,那副队长也脱不了干系,我觉得空降主事的可能性很大。再者说了,他任主事,那谁任督察,总不能没有督察吧!” 议事殿内,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此次事件对联队的影响,约莫一刻钟后,余乾自外而入,几人皆起身躬身行礼,口称余师叔。 唯有苏名诚端坐在那里巍然不动。 余乾径至主位落座,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也入座:“本次年末例常议事,就本队今年的各项开支用度统计说明一下。” “今年一月八号,章朝阳执行联队任务,乘左商船往来经费五万灵石,得到功勋奖赏二十点,灵石奖赏十万灵石。” “三月十六号,于彦执行联队任务,商船往来经费五万灵石,得到功勋奖赏十点,灵石奖赏五万灵石。” “…………………………” 余乾一一陈述例举本年度众人各自完成的任务和奖赏。 让唐宁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得到的功勋奖赏居然位列本队第一,得到了五十点功勋值,要知道他正式成为太玄宗弟子,加入联队直属六队才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而已。 联队中,除了章朝阳,于彦和吕舫外,还有两人却是一点功勋奖赏也没得到,此二人便是蒋天渊,苏名诚。 由此可见,联队发布的任务有多难获取,盖因奖赏十分丰厚,是以更显得狼多肉少,像唐宁这般,接受的两个任务都是去滥竽充数的,就能得到这么高额奖赏。 若是独当一面的任务,奖赏就更加丰厚了。 别小看这五十点功勋值,若换做丹药的话,可以兑换两三瓶黄元丹。 余乾宣布完所有人获得的功勋奖赏,其他几人看向唐宁的眼神便有了几分怪异,准确的说是嫉妒和敌意。 苏名诚更是冷哼了一声,随后便起身道:“余师兄若没有别的事要宣布,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待余乾回话,便拂袖而去,径直出了厅殿。 第八百零七章 风波定 直属六队中唯有苏名称和蒋天渊没有接到任务,获得功勋。 苏名诚的不满已形于颜色,无需多言。 而蒋天渊这个身形魁梧,沉默寡言的大汉,却是一言不语,他面上无喜无悲,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甚至没有朝唐宁看上一眼。 这倒让唐宁有些惊奇,就连张朝阳,吕舫,于彦这三名获得了任务奖赏的人都对他投来羡慕、嫉妒甚至敌视的眼光,可蒋天渊却是不为所动,眼观鼻,比关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也不知此人是天生性子木讷还是城府极深。 余乾对苏名诚狂悖无礼之举似若未见一般,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或许是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只听他继续说道:“前月本部发生的一些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此事惹的不少非议,流言蜚语纷纷扰扰。” “昨日在联队直属议事时,黄师叔特别交代,禁止本部弟子散播谣言。若有人妄加私议,蛊惑人心,将严惩不殆,取消其今后入聚灵阵修行的资格,并罚一年禁足。” “你们要多加留意,不要在这时候触了霉头。” “是。”几人纷纷应道。 “来年的薪俸因本部近期突发状况,可能要推迟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发放到时候自然会通知你们,反正少不了便是。” “还有聚灵阵的名额,也要相应推迟。” “再说说今年直属大队的情况,直属大队一共经费………” 余乾絮絮叨叨的说了约莫一两个时辰,从直属大队谈到整个联队,最后宣布议事结束,率先离开了大殿。 “哼!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短短几月之间居然就接到了两个任务,论能力,论资历,他哪一项够格。”张朝阳眼见唐宁紧跟在余乾身后出了大殿,神态不满道。 “你没看人家步伐跟着多紧?要不然能有这个机会吗?”于彦嘴角微微扬起,面带嘲讽之色。 吕舫意味深长道:“不知他是钻刺打点哪条门路,上面居然对他这般照顾,只怕这个队里,以后更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 “蒋师弟,你怎么不说话?若不是他来横插一脚的话,今年的任务名额中肯定有你的一份,他这是把你的那一份给抢走了。”张朝阳道。 蒋天渊摇了摇头,闷声道:“谁来都一样。” 说罢便出了大殿。 “哼,真是个闷葫芦,被人抢了饭碗也不吭一声。”于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哼道。 三人陆续出了大殿,各化遁光而去。 ………………… 入夜,余乾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去,现出一鹰钩鼻男子身形,正是直属六队弟子吕舫。 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不多时,浓雾朝两侧翻涌,清出一条通道。 吕舫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对盘坐潘团上的余乾躬身行了一礼:“拜见师叔。” “你来了。”余乾淡淡道。 吕舫手中一翻,拿出一个木盒双手奉上道:“师叔,这些年多承您关照,今日年末,弟子祝师叔来年事事顺心,万事如意,区区薄礼,聊表心意,万不嫌弃。” 余乾接过其手中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面上浮现些许笑容:“你有心了,坐吧!” “谢师叔。”吕舫依言入座:“师叔,弟子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 “什么事?” “本队新入门的唐宁师弟,今日听您所述,他一共完成了两件宗门任务,获得五十点功勋奖赏,这其中之一嘛!九月二十三号那件我知道,是去调查风云商会袭击商船一案,可这九月七日,那一件所为何事?恳请师叔明言,以解弟子心中之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次他曾参与伏击坤彦商会的商船,因此得了三十点功勋,此事因被任师叔嘱咐要尽量保密,所以没有大范围流传开,你们故而不知。” “原来如此,师叔,有一句话弟子不知当问不当问。” “此间就你我二人,不必客套,有话就说吧!” “是,弟子有一事好生不解,这个唐宁不过是清海穷山僻岭选拔的宗派修士,能够加入本宗已是天大的福分了,如何初入本队,就能拿到两个任务名额,按照资历和修为,怎么也不该轮着他,这上面想必是有人关照?” 余乾轻哼了一声:“看来你对我做的决定很不满啊!” “弟子不敢。”吕舫霍然起身:“师叔不要误会,弟子之所以有此问,就是知晓此非师叔本意,否则也不会如此愚惫,当面相问,弟子纵有一身虎胆,也不敢不满师叔的决定。” “这件事你就不要多做打听了,你只能告诉你,上面的确有人打过招呼,要对他多加照顾些。” 吕舫点了点头:“师叔,您知晓,弟子在本队这么多年,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只要是您交代的任务,从来都是尽心竭力去完成。” 余乾摆手道:“今后的事儿谁都不好说,你也知晓,本部现在这个情况,局势很乱。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会为你尽量争取的。” “多谢师叔,那明年聚灵阵的名额?” “议事上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现在本部所有事宜都相应往后推迟,等形势明朗再说,现今没有人敢私自做主。” “是,我明白,那就不叨扰余师叔了,弟子告辞。”吕舫起身离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洞府外,又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尖嘴猴腮男子身形,正是直属六队弟子于彦,他手一翻,符箓没入浓雾中 …………………………… 一晃眼,两月时间眨眼便过,联队在经过群龙无首的一阵迷惘,人心动乱的时期后,终于稳定了下来,又恢复了井然有序的状态。 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则在于主事方达生和督查郝平安回到联队,两人的归来,使一切谣言不攻自破,一些蠢蠢欲动的人心也就此蛰伏了下来。 方达生巍峨雄阔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唐宁身形,他手中一翻,符箓递入里间。 在经历一番激烈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决定来拜望一下,按理说,像他这个级别的弟子,是没有资格直接拜会联队主事的,两人身份差距过大,贸贸然的拜访,会给人一种唐突孟浪之感。 以往也都是方达生传召,他才过来。 但现在毕竟是情况特殊,联队发生这么大的事,方达生平安归来,确实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自己多承他关照,于情于理都应该来拜望一下。 另外,他也是存了点私心,如今已是二月,今年聚灵阵名额之事还未定,他还是希望通过方达生的关系,入聚灵阵中修行。 等了好一会儿,内里一道身影闪出,现出一札髯满腮大汉身形,唐宁赶忙迎上前躬身行礼。 男子看了他一眼:“方师叔传你入内,跟我来吧!” “是。”唐宁跟在他身后,入了洞府,转过几条道路,来到主室。 “弟子拜见师叔祖。” “坐吧!”方达生面带微笑。 “弟子冒昧叨扰,望勿见怪。” “不妨事,以后无事可常来走动走动,怎么样?在直属队还顺心吗?” “托师叔祖之福,一切安好,旧年听闻师叔祖前往元贤县述职,联队中诸多流言蜚语。弟子日夜神思不属,寝食难安,好在师叔祖终于回归本部,弟子心中念挂,是以前来烦扰,恭贺师叔祖平安归来。” 方达生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被宗门定罪了?” “当时联队中各种流言蜚语,以致人心惶惶,弟子愚惫之人,难免随波逐流,因此心内惴惴不安。” “我在这个位置做了这么多年,他们想整倒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件事本身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我这次去元贤县,其实是奉命和风云商会那边对质谈判。”方达生摆了摆手:“不说这件事了,其实我正打算找你来谈谈,只是回到本部后,这段时间忙碌起来给忘了。” “师叔祖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一年后,你陪我去一趟东莱郡城吧!” “去东莱郡城?” “第四军团上任了一名管事,姓何名元龙,明年是其大寿之喜,无论其是否要大摆寿宴,我们这些做弟子的都要表表心意,前去恭贺,你就随我一道去吧!” “师叔祖有命,弟子不敢不从,只是…………” “只是什么?你有所不知,这位何管事乃是宗门司隶部调任来的,与南宫督查交情颇好,所以我带你一同前去。” “既如此,那弟子便却之不恭了。” “你在本部还有什么需要吗?尽管说,没关系,你这次来,想必也不仅仅是专程来探望我吧!” “是,师叔祖慧眼如炬,弟子此来主要是恭贺探望您,二者,有一件事一直心里没底,未知今年聚灵阵名额,弟子能否有幸占据一席?” “聚灵阵?今年的名额不是都已经定下了,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已经定下了?”唐宁一愣:“弟子着实不知情,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十几日前,此事一向由主管人事调动的徐师弟具体负责,我甚少过问。” “哦!”唐宁点了点头,一时无语。 这聚灵阵名额的事,他一直心心念念着,没想到名额早就定下来了,他却还一直闷在鼓里,简直可笑。 “想来是还没有正式公布,待到本月议事之期,你自然就知晓了。”方达生说道。 “不知这聚灵阵名额的流程是怎么一回事?弟子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不知晓,恳请师叔祖赐教。” 方达生微微一笑:“我看你平素应该很少与你们队长走动吧!没事多和他走动亲近,很多事情,都是掌握在各小队队长手中。” “聚灵阵名额的具体流程很简单,先由本队队长提名,经过大队同意,上报联队负责的管事,最终确定人选。” “这第一关就是小队队长,你不走通他这条路,自然没得机会得到名额。”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叔祖指点。”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唐宁告辞而去。 第八百零八章 私会 一晃眼,又是月末议事之期,议事殿内,余乾果然宣布了聚灵阵名额人选,本队唯一的名额,被吕舫拿下。 入夜,余乾洞府中,唐宁躬身行礼后,手中一翻,拿出一个装饰小巧盒子递上,里面摆着十五颗上品灵石,这是他近期一番打听后,所探知的行情价。 原来但凡接受到任务奖赏的弟子,在年末都要前往各队队长洞府中拜会,献上供奉。 而供奉的标准则源自于一年中获得的灵石奖励,一般而言,要上交一半给队长,这是青武营中不成文的潜规则,假若你不上交的话,来年任务名额肯定没你的份。 唐宁虽然在乾易宗担任过宣德殿殿主,但乾易宗小门下派,风气和太玄宗是大相径庭,因此对这些门道起初并不知晓。 在乾易宗门,除非是有人找你办事儿,譬如说提拔个执事或者督查之位,才会上门送礼,平日间根本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 再者,乾易宗各部科发布任务,奖赏也没有这般丰厚诱人,顶多给执行任务的弟子一些灵石,且少得可怜。 而太玄宗除了丰厚的灵石奖赏外,还有功勋值,不仅可以兑换各种物品,还和自身方方面面有关,甚至影响职务升迁。 因此任务名额倒成了一种稀缺资源,既是资源,就自然而然成为一种买卖,你不上贡,别人凭什么将这种资源给你。 而与功勋值相比,灵石反而不那么重要,将过去一年奖赏获得的一半灵石上供,以此获得来年的任务名额,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一种交换。 总而言之,一句话,双方互有所得,你可能觉得赚,但我肯定不亏。 唐宁也是近期才悟明白这个道理,自上次拜访方达生那一番交谈之后,他回去越想越觉得方达生是话里有话,特别是那句,很多事情,都是掌握在各小队队长手中,让他多和本队队长走动,显然有这个意思在里间。 他又想起,自来到直属六队后,余乾对他可以说是十分照顾了,两次的任务名额都给了他,可这一次聚灵阵名额却一点消息也没透漏。 莫不是自己无意得罪了他,想到这里,唐宁赶忙找人打听,才弄清这里面猫腻。 敢情是自己没有上缴供奉,因此受到冷落。 余乾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放在一旁,面上浮起一丝微笑:“坐吧!” “谢师叔。”唐宁依言入座:“弟子初来乍到,诸多人事不知,今后还望师叔多多指教。” 余乾道:“你放心,咱们自己人,黄师叔也和我提过你,我心里有数,该为你争取的,肯定会为你争取。” “师叔,不知下一次聚灵阵的名额能否轮到弟子?” 余乾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就惦记着明年名额了?” “弟子修为低微,资质低劣,薪俸本就不多,如若不能入聚灵阵中修行,一年薪俸连丹药之费都有些不太够。” “这话怕是有些夸大其词吧!你一年薪俸虽不高,也有两百万灵石,足够你丹药之费了。至于聚灵阵的名额嘛!现在还为时过早,本队其他几名弟子也都盯着这个名额。” “弟子知晓聚灵阵的名额来之不易,师叔若能相助,弟子感激不尽。” 余乾笑了笑:“此事日后再说吧!你刚加入本宗,还是低调行事为好,来日方长,又何必急于一时。你不知晓,本队好些人都向我打听你的来路,他们对你刚来本队,就得到这么多任务奖赏十分不满。我为你争取那些任务,已经顶着不少压力了。” “多谢师叔,师叔大恩,弟子铭感于心。” 两人聊了几句后,唐宁起身告辞,出了洞府,暗骂了一声老狐狸,遁光直去。 ……………… 月轮高挂,清风徐徐。 略显昏暗的屋室内,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对弈博棋。 一人虎体狼腰,浓眉大眼,乃是太玄宗驻轩堂城管事杨嵩松。 另一人面色白净,五官端正,身形挺拔,乃是太玄宗驻轩堂城副队长司马念祖。 杨松手执黑棋,眼睛盯着棋盘一动不动,好一会缓缓落下,头也不抬道:“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只差一步。” 司马念祖微微一笑,手执白子轻轻落下:“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看问题,还是得淡啊!杨师弟,你看,你心神一乱,求胜心切,兵行险着,以至露出了这么大破绽而不自知。” 杨松眼看自己大片棋子被对手这么一着,已成死棋,微微叹了口气,将棋盘一覆,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仍在棋盘上:“罢了,今日又是司马师兄胜了。” 司马念祖拿出手边清茶,轻轻抿了一口,微笑不语。 “司马师兄虽然赢了棋局,却丢了主事之位,着实可惜啊!” “得之何喜,失之何忧。” “司马师兄难道就一点不动心吗?只差一步而已,唾手可得的主事之位就这么失之交臂,以后恐怕很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说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我相信机会一定还有,人生如棋局,输赢往往在一瞬之间,在分出胜负之前,所能做的唯有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譬如杨师弟你,棋力并不在我之下,却往往败多而胜少,盖因你行棋冒进,是以每每露出破绽,被我一一攻破。” 杨松道:“司马师兄,我一向佩服你这份不急不躁,荣辱不惊的定力,今日我是更敬佩你了。” “只是我不明白,他方达生为了一己之私利犯了这么大的事儿,死伤了这么多人,怎么还能够全身而退?” “上面那些师叔为何不闻不问,纵使不拿他定罪,至少也要拿下他主事之位,别人不管,可曹师叔不应该坐视不理啊!” “若是当初,你能和我前往元贤县面见曹师叔。方达生想这般轻易脱身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司马念祖摇了摇头:“方达生老谋深算,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他之所以和风云商会开战,肯定是做好了相应准备,我早就料到这一次扳不倒他。” “虽然与风云商会的交战结果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可能没有想到风云商会这么强硬,但你仔细想想,整件事情中,他的所有决策和行为都不算逾矩。” “驱逐宣阳亭风云商会灵兽场弟子,并不算过错,此事属于公有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况且他事先和郝建仁商议过,相当于是两人共同做的决定,而租赁灵兽场也是属于符合本部利益的行径。” “之后的一系列行动,他都是通过了联队决议的。” “虽然因此事死伤了十几名弟子,但人又不是他杀的,是风云商会干的,这个账怎么也算不到他一个人头上。” “再者,这件事是风云商会率先动的手,我们属于是维护宵贤宗利益,发起的反击,宵贤宗本来就属于玄门组织,我们本身也有稳定秩序,保护玄门的责任。” “如果因为这件事将他罢免定罪,那岂不是等于和风云商会低头?是向风云商会认错?” “罢免方达生职务是小,丢了本宗的颜面是大,这个时候方达生已经和太玄宗脸面挂在了一起,若是动方达生,就相当于打自己的脸,和风云商会低头,上面又岂肯这么做。” “况且要追究方达生责任,就要同时追究郝建仁责任,因为决策是他们一起定的,定罪方达生,就要罢免郝建平。” “哪怕曹师叔有意如此,其他人也不会同意。师徒一系和正宗一系站在统一战线,又有谁动得了他。” “整件事情中,方达生唯一算的上错误就是私自贩卖灵械,但这件事已是公开的秘密,且售卖灵械是为补贴联队收入,又不是进他个人腰包。” “是以想通过这件事情扳倒他,几乎不大可能,一开始我就没有对此事抱太大希望,自然也就无所谓胜负了。” “反倒是杨师弟你,颇有些患得患失,人啊!一旦患得患失,就容易看不清形势,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诶!司马师兄高见,非我所及。”杨松叹道。 第八百零九章 探宝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翻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外,矗立着一名广额阔面男子。 见唐宁遁光落下,他稽首道:“唐兄,久违了。” “张兄,你如何来了,快请入内。”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同他一道分配到本城的张子清。 两人入了里间,分宾主而坐。 “张兄此次归来,是述职还是?” “实不相瞒,我是特地来寻唐兄你的,咱们兄弟一场,张某有一桩好事要与你分享。” “张兄所指何事?” “我发现了一处遗失宝地,内有禁制笼罩,破此禁制需四人之力,因此我特来寻你前去发一笔横财。” “哦?”唐宁听闻此言,微微一惊,这倒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张兄所指的宝地具体在何处?” “就在苍月亭,我已经找了本队一名精通阵法的师兄,再加上,你,我,武兄三人,一共四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探究竟?” 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他万没想到张子清是为此事而来,一时颇有些犹豫,盖因他性子谨慎,对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总是持着一份怀疑的态度。 以前他没少用这种手段诱惑暗害魔宗修士,但仔细想想,自己在这边没有任何仇家,张子清也没有对付自己的理由。 这种机缘可不是次次都能碰到,若不去闯一闯,眼见它从指间溜走着实可惜,一番思量后,他缓缓点头:“那我们何时出发?” “唐兄若无要事,咱们现在就出发,武兄和本队那位师兄已经在苍月亭等我们了。” “好。”两人当即出了天牛山脉,一路遁行至里市,订了一张前往苍月亭的商船。 ……………………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荒僻的山顶,远处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人身形来,正是从轩堂城赶来的唐宁和张子清二人。 此间早有两人再等候,一人身形魁梧,护体狼腰,正是武通明。 另一人面色白净,鹰目薄唇。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本队那位精通阵法的师兄顾子理。这位是唐宁。”张子清手指着鹰目薄唇男子和唐宁说道。 “唐兄,久违了。”武通明稽首道。 顾子理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看神态颇为倨傲。 四人闲聊了数句后遁光腾起,行了两日有余,来到一处山谷,周围绿树参天,一片盎然。 “张兄,你所说的宝地,莫非就在此处?” “别着急,随我来。”张子清率先向前方走去,扯开遮挡在山洞入口的蔓藤,入了里间。 山洞初入极狭,勉强通人,行了数十步,越发宽广,一直通向地底,走了约莫百丈,豁然开朗,一个巨大光幕矗立眼前,将方圆数里之地笼罩入内。 张子清行至光幕前开口道:“就是这里了,当日我偶然路过,眼见一道幽光浮现,随即下来查看,才发现此处。” “在我尝试破阵失败之后,又找来本队的顾师兄,他坦言破此阵需集四名金丹修士之力,于是我便想到唐宁和武兄,咱们弟兄三人,一同从清海到此,自然得有福同享。” 他话语方落,顾子理开口说道:“在破阵之前,咱们还是先将规矩讲明,先小人后君子,哪怕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以免到时起争执,一件好事,反坏了师兄弟情谊。我想唐师弟,武师弟没有意见吧!” “唐某是托张兄之福前来凑数的,具体安排听从张兄和顾师兄部署便是。”唐宁率先说道。 武通明点头道:“一切就按顾师兄之言行事。” “那好,破阵之后,里面任何物品,张道友优先选择,我次之,如若里面有四件物品,一人一件最好。如若五件,那么张师弟得两件,咱们三人每人一件,如若六件,我和张师弟每人两件,这个条件,唐师弟和武师弟能够接受吗?” 唐宁点头道:“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如若里面只有一件或两件物品呢?” 顾子理道:“只有一件物品的话,那理所应当是张师弟获得,当然,他必须补贴我们一定灵石,按照物品的价值给与。” “譬如,里面只有一件法宝,价值四十万灵石,那么张师弟需要补给我十万灵石,给唐师弟和武师弟一人五万灵石,因为我出力更多。” “如有两件的话,我和张师弟一人一件。唐师弟还有别的疑问吗?” “没有了。”唐宁点头道。 “我也没有问题。”武通明紧接说道。 “既然两位师弟对这个分配方案都没有意见,那就动手吧!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唐师弟和武师弟的先后次序还没有分呢!两位还是先行商量决定再着手破阵,以免到时起争执。” 两人对视了一眼,唐宁开口道:“武兄尊意若何?” 武通明开口道:“我和唐兄都是张兄找来凑数的,平等分取便是了,假若只有一件东西,谁拿都可以,只需补贴对方相应灵石就成。倘若两件物品,价值一高一低,拿高的那件也相应补贴灵石。” “好,就如武兄所言。”唐宁点头应道。 物品分配权就此论定,而在三人议论之时,张子清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显然,他和顾子理早已商议好分配方案。 顾子理道:“此阵名为一甲金元阵,论品级属四阶下品阵法,按理说凭我们几个金丹修士是难以破阵的,但此阵年久失修,再加上阵内无人操持,因此阵法威能上要大打折扣。” “前者我已经试探过了,找到了阵法的相应弱点,待会儿你们只听从我的吩咐便是。” 三人点头道好,顾子理围绕着光幕走了一遭,将三人安排在相应位置上,并嘱咐了破阵的具体步骤事宜。 唐宁处在阵法的东南方位,武通明处在阵法的西南方位,张子清处在阵法的西南方位,顾子理处在阵法的西北方位。 但见其手中一翻,拿出一颗赤红色血珠,血珠迎风大战光芒大绽,内里涌出无数黑色液体如湍急的河流般扑涌向光幕。 光幕受到黑色液体的冲击,霎时扭曲变形,其上浮现众多金色符文,与黑色液体交织成一团。 双方相持约一炷香时间,眼见黑色液体在金色符文光芒扫射之下逐渐蒸发,顾子理头顶的血色珠子亦光芒愈弱,他手中一翻,拿出一面赤色旗帆。 旗帆迎风而涨,一团赤红色烟雾自内喷发而出,将金色符文包裹。 于此同时,唐宁,张子清,武通明三人也纷纷翻出三杆旗帆,迎风而涨。 唐宁头顶着玄色旗帆,喷发出一团黑色烟雾。 张子清头顶紫色旗帆,喷发一团紫色烟雾。 武通明头顶青色旗帆,喷发一团青色烟雾。 三人身上旗帆自然是顾子理给的,并吩咐当他拿出赤色旗帆的时候,三人就要同时发起攻击。 四团颜色各异的烟雾涌向光幕四角,向四周扩散开来,将整个光幕都笼罩。 泾渭分明的烟雾中,光幕涌现的金色符文不断左冲右突,光芒大绽向四方扫射。 四人体内灵力源源不断输入旗帆中,滚滚烟雾从内里不断喷出。 相持了约莫一个时辰有余,各色烟雾已成压倒性的优势如同云朵一般,不断向着光幕挤压,光幕各处扭曲变形。 又过了一刻钟,只听一声噗嗤轻响,光幕一角碎散融化,随即整个光幕有如水幕般纷纷碎裂,化作无形,消散于空。 几人见此心下一喜,朝顶上旗帆一点,滚滚烟雾迅速缩回旗帆之中,烟雾散去,一座巍峨壮阔红砖碧瓦的宫殿现于眼前。 第八百零十章 傀儡 与一般宫殿结构不同,此座宫殿乃是圆顶结构,四周高墙耸立,中间圆顶如同一块巨大的井盖,连接四面高墙,将上方覆盖。 这种建筑风格十分少见,在内陆州郡几乎没有,唐宁曾在书册中看到过,只有牧北草原才有这样的结构建筑。 这足以说明,此座宫殿的原主人乃是从牧北草原而来的。 整座宫殿四周都是密封的,高墙加圆顶无缝连接,只有西北处正门一个入口,也就是顾子理所在之处。 三人身形一闪,来到顾子理跟前。 以几人的修为,区区高墙圆顶自然拦不住,但内里情形不明,因此没有贸贸然闯入。 唐宁神识远放,穿过红墙碧瓦,并没有发现内里有任何生灵的气息。 “应该没有危险。”张子清开口说道。 “走吧!看看究竟有什么东西。”顾子理说道,率先朝内里走去,三人紧跟其后,穿入巍峨的宫门,内里一个诺大宫苑,亭台水榭,花园阁楼一应俱全,和一般宫殿布局无二。 唯一稍微显得有些诡异的庭院内摆放着众多石狮,石虎,石豹等物。 顾子理突然脚步一顿,几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只听得庭院内咔嚓咔嚓的细微之声不断传来,众人转身看去,但见庭院内那些石狮周身石屑纷纷脱落,现出庐山真面目。 近百具狮、虎、熊、豹等傀儡向四人扑来,但见其周身线条分明,栩栩如生,表面甚至有光华流转。 唐宁眉头微皱,这宫殿果然不是装饰品,只不知内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几人矗立原地未动,近百具傀儡攻到了身前,似饿虎扑食一样涌来,举起爪子拍向四人,然却被灵力护盾阻隔在了外间。 这些狮,虎,豹都是一阶傀儡,自然对几人产生不了什么威胁,顾子理随意一挥手,灵力一震,那些狼,狮,虎,豹等傀儡纷纷被震飞数十丈远,而后又悍不畏死的翻身攻了上来。 顾子理眉头一皱,显然被这些小东西弄的有些心烦,他手中一翻,一座金光宝塔迎风大涨,光芒四射,扫过周边傀儡,无数道金光穿透傀儡身躯,将众多傀儡打的千疮百孔,只留下一堆破铜烂铁。 “看这些傀儡的攻击力,都达到了炼气大圆满的水准,也不知这宫殿原先主人搞这么多低阶傀儡摆在宫苑干什么,还用石像塑裹,真是多此一举。”张子清摇头道。 他话音方落,只听一阵沙沙声响,那些支离破碎的傀儡残躯纷纷拖曳着残破的身体躯壳,一阵阵挪动,又重新拼装在一起。四人见此诡异情形,不禁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些一阶傀儡对他们毫无威胁,因此也不忙着阻止,几人静静的看着傀儡残躯一点点挪动,约莫几十息之后,诸多傀儡残躯自动拼组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躯体。 但见其身上发出一阵耀目的赤红光芒,诸多断裂的接口处竟愈合如初,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唐宁见此,眼神一凝,这些傀儡和当年长柳湖中遇到那些石像几乎同出一辙,同样都是肢体破碎后红光一闪后恢复如初,结合此宫殿牧北风格。 难道说?此殿原先主人也是牧北安家的修士?不会这么巧吧! 此时,诸多傀儡已自动拼组愈合如初,奇怪的是,并非所有傀儡都能自动愈合,有一小部分傀儡躯体仍是碎散状态,自动愈合的傀儡再度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 顾子理一声冷哼,顶上宝塔金光大绽,发射出万道金光再一次将诸多傀儡打的支离破碎,千疮百孔。 很快,诸多傀儡又再度组拼愈合,唐宁眼见左侧一具傀儡全身红光一闪,愈合如初,他手指一弹,两道灵力激射而出,直射向傀儡双目。 强大的灵力冲击将傀儡掀翻了个大跟斗,飞出一丈之远,随后又一个翻身,冲了过来。 唐宁眉头一皱,破绽不是眼睛?这么说,和牧北安家秘法六道轮回中地狱道没有关系。 地狱道记载的移魂术乃是将修士神魂抹去意识,拘束在石像身躯之内,因而神魂不灭,躯体永存,而拘禁神魂之所在就是躯壳的双眼处。 可方才傀儡双眼被攻击,却毫发无损,和地狱道炼制法子显然不一样。 “顾师兄,攻击它们头部试试。”一向沉默寡言的武通明突然开口说道。 顾子理看了他一眼,顶上宝塔万道金光激射而出,将诸多傀儡脑袋打的稀烂。 这一次,傀儡再也没有糯动愈合,残破肢体盘乱一地。 “武兄,你是怎发现脑袋是它们愈合关键的,莫非之前遇到过这些傀儡?”唐宁开口问道。 “没有,我只是注意先前顾师兄两次攻击,那些没有愈合的傀儡脑袋都受到了重创,被打的稀烂,而能自主愈合的傀儡脑袋受创较轻,整体轮廓还在,因此怀疑脑袋某个部位存在他们的致命弱点。 “原来如此。”唐宁走至一具傀儡身旁,捡起其残破的躯壳仔细摸索把玩了一会儿。 “唐兄,你在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看看它们材质。”唐宁将一截傀儡残躯收入储物袋中。 “看来这座宫殿并不简单,我们要稍微小心一些。”顾子理皱眉说道,一行人继续向前行去。 穿过第二道巍峨高耸的宫门,一座与先前布局一模一样的宫苑浮现眼前。 唯一不同的是,两侧多了许多石像护卫,共一十六尊石像。 众人方入此间,石像便发出一阵簌簌声响,石屑四溅脱落,现出人形傀儡的模样来。 诸多傀儡身形一闪,朝着几人攻来,众多巨大的光柱从傀儡身体中喷出,自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不到盏茶时间,十六具人形傀儡碎散一地,脑袋被打的稀碎。 这些都是二阶傀儡,因此几人稍微费了点功夫。 “从宫殿布局来看,再走下去恐怕面对的就是三阶傀儡了。”张子清皱眉道。 顾子理道:“张师弟无需忧虑,傀儡终究是死物,攻击手段有限,纵然身躯坚韧,也不过靶子而已,只要不是四阶傀儡,凭我们几人之力,足以应付。” 四人继续向前走去,穿过第三道宫门,宫苑布局和前两个宫苑一样,但却少了那些石像包裹的傀儡。 几人相对视一眼,顾子理率先向前走去,唐宁,张子清,武通明跟在身后,神色皆有些许凝重,四人神识早已察觉到前方巍峨殿中端坐着三道身影。 顾子理一马当先,推开大门,宽阔的大殿内空空如也,正中处摆放着三张石椅,端坐着三具躯体,之所以说是躯体,是因为三人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三人双目紧闭,端坐笔直,左侧一人身高膀阔,魁梧壮实。 右侧一人面色白净,五官端正。 中间一人豹头猿臂。 而在三人身后,陈列着一座玉棺。 好似三个护卫在守卫着玉棺一般。 顾子理左脚刚迈入殿中,端坐石椅上的三人霍然睁开双目。 顾子理面色一变,身形飞退,只听轰隆一声大响。 一只硕大的拳头砸在金光灿灿的宝塔上,宝塔剧烈摇晃。 半空中一只巨大的玄色手掌向着宝塔拍去,顾子理双手结印,天地间徒然一暗,一个高大的虚影出现在其身后,周围无数星星点点的玄色光芒浮现,在虚影左手间凝成一把巨剑模样。 虚影手中巨剑一挥,斩向那只巨掌,两者相接触的一瞬间,巨掌轰然碎散,玄色巨剑势如破竹朝着下方身高膀阔男子劈下。 男子全身血光大绽,凝成一个血色屏障,巨剑斩在血色屏障上,如山峰对撞,整个大殿轰然倒塌。 男子双掌一推,血色屏障霎时碎散,化作血海汪洋涌向顾子理,血海沸腾起伏,如同岩浆一般。 巨剑在血海冲击之下,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周身泛起无形的气泡,似铁块溶入岩浆中一般,很快被便血海给融化。 奔流的血海涌向顾子理,将他淹没。 于此同时,宫苑的另一侧,唐宁、张子清、武通明三人也与另外两名男子交上了手。 唐宁手中结印,五元化灵手于半空凝成,一把抓向其中一名面色白净五官端正的男子,五色符文朝其身体蜂拥而去。 男子双掌合十,双腿交叉,整个人以一种奇特坐姿漂浮于半空之中,全身金光大绽,宛如一尊在世佛陀。 第八百一十一章 诡异的傀儡 五元玄灵手其上密密麻麻的五色符文涌向男子,却被其周身金色光罩阻挡在外。 男子仿若披上了一层隐形衣,任凭五色符文如何钻刺围攻,他自巍然不动。 不多时,男子周身护体金光上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五色符文,只见其双掌缓缓举过头顶,从左右两侧分开,其周身护体金色光罩随着他手中动作越扩越大,倏然间爆裂开来,万道金色光芒如针尖一般朝四周激射而出。 五元玄灵手霎时间就被无数金色光芒穿透,击的千疮百孔。 唐宁见此,面色微变,身形飞退,手中一翻,一块四四方方的玄色巾布迎风而涨,护在身前。 玄渊巾光芒大绽,不断旋转之间,一个巨大的黑洞浮现,铺天盖地的金色光芒激射入黑洞内,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黑洞承受了大量金色光芒的攻击,也有些支撑不住,整体扭曲变形,很快碎散飘散于空,余下的金色光芒全部攻在玄渊巾上,被其挡下。 男子仍然保持着古怪的坐姿,只见其右掌缓缓推出,一个金色手印浮现,“嘭”的一声巨响,金色手印击在玄渊巾上,玄渊巾光芒皱缩剧烈晃动不已。 此时男子周身倏然燃起了熊熊黑色烈焰,却是武通明出手了,只见他头顶悬浮着一面玄色宝镜,镜面上照耀着男子身形。 男子被黑色火焰吞噬,却浑然不动,似未知未觉一般。 只见他右掌缓缓推出,又是一记金色手印,打向武通明。 武通明双手结印,一座漆黑巨门浮现在他身前,其上刻画着一只鬼头形状,金色手印击在鬼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巨门微微塌陷,金色巨掌消失不见。 那鬼头口中黑色光华涌动,一道巨大玄色光柱激射向男子。 男子左手一拳击出,与玄色光柱相击,巨大光柱被其一拳击散,玄光四散。 唐宁与武通明见此,心下都是一惊,此人不仅神通术法高强,肉身竟如此坚韧,更为诡异的是,其身上毫无一丝灵力波动,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要说他是一具傀儡吧!这傀儡未免也太逼真了,除了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外,一举一动和真正的修士根本没两样,而且哪有傀儡会自主使用神通功法的。 若说他是修士,其身上又没有一丝修士该有的气息。 双方斗到现在,两人都是一头雾水,搞不清眼前大敌究竟是什么来历。 男子可不管他们如何作响,其一拳击散玄色光柱后,身形一闪,眨眼欺身到武通明跟前,只见其一拳打出,漆黑巨门剧烈晃动,中间一个诺大的拳头深坑出现。 男子双拳如风,几息之间打出上百拳,巨门在他重拳打击之下,轰然碎散。 武通明身形飞退,手中一翻,一白玉瓶迎风而涨,内里倾泻下一团血色溶液,化作一个巨大的血色牢笼,将男子笼罩在其间。 …………… 且不说唐宁、武通明和男子的对战,另一边,一团雷云之中,张子清与另一名豹头猿臂男子激战正酣。 张子清身形与雷云融为一体,无形无相,巨大的雷柱不时自雷云中激射而出,打在豹头猿臂男子身形上,每次都将其打的一个踉跄。 男子双目之间,赤红光芒大闪,扫过四周雷云。 巨大的雷云在他赤红光芒扫射之下,霎时间四分五裂,碎散开来,可眨眼间又重新凝聚在一起。 张子清藏身于雷云之中,操纵着雷柱不断击下,他心下知晓,仅凭雷柱的攻击效果对男子伤害微乎其微。 男子坚韧的肉身让他颇有些无可奈何,而他也不想与该男子生死相斗,搞得两败俱伤,只想着操控雷云拖住男子,待其他几处战团分出胜负,再做下一步决定。 他放眼望去,见另外两处战团都形势不明,更坚定他隔岸观火之心。 他是如此作想,对方却并不理会得,只见豹头猿臂男子双掌合十,缓缓张开,一个墨绿色圆球在他手掌间凝现。 圆球从他手掌间浮起,越涨越大,发出耀眼的光芒,周遭雷云被墨绿色光芒扫过,受到牵引一般,朝圆球蜂拥而去,被吸入圆球内部,消散无影无踪。 很快,周遭雷云便被墨绿光芒一扫而空,纷纷往圆球内部涌去,漫天雷云之中,一道身影倒射而出,现出张子清身形来。 墨绿圆球光芒大绽,只见其周身一阵变幻,好似在咀嚼什么,约莫十几息之下,圆球表面不在变化,突然,内里无数道雷柱激射而下。 张子清见此,面色不禁一变。 这墨绿圆球也不知是什么古怪功法,吸收了他的雷云后,竟吞噬了内藏的雷电属性,反而化为己用,他可不像男子肉身那般坚硬,能够硬抗这些雷柱,只需一缕雷电之力,就足以让他魂飞魄散了。 张子清手中一翻,一张青色布锦迎风大涨,光芒大绽,凝成一个护盾,将其笼罩在内。 漫天雷柱激射而下,击在青色光幕之上,如同雨滴落在河流之中,激起一阵阵涟漪。 随着越来越多的雷柱击下,青色光幕逐渐扭曲变形,在雷柱消散之后,青色光幕已扭成一团麻花。 张子清双手结印,一柄金色巨剑自半空凝成,他一声轻喝,巨剑直斩而下,金色的光芒笼罩周遭天地,巨剑所过之处,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 一声巨响之后,墨绿圆球在巨剑击斩之下剧烈晃动,形状扭曲变化,最终轰然碎散,巨剑携余势斩下。 豹头猿臂的男子缓缓抬头,双掌合十,一座白色莲花自头顶生出,越涨越大。 巨剑斩在白莲之上,金光与白光交织,相持不下,周围空间正一点点扭曲,而白莲底下男子却巍然不动。 …………… 且不说此二人相斗,宫苑另一侧,沸腾的血海将顾子理身形淹没,漫天血海之中,一点玄色光芒萦绕,便是顾子理所在。 随着血海的不断扑涌,玄色光芒被血海侵蚀,越来越微弱,眼看就要消失,忽然,剧烈的金色光芒从血海之中透出,仿佛拨云见日一般,无数道金色光芒从遮天蔽日的血海中透出。 一轮磨盘大小的金色太阳从血海中缓缓升起,光芒所照之处,血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 顾子理头顶金色圆日,一步一笔走向身高膀阔,身形魁梧的男子。 男子手脚不住颤抖,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随着顾子理一步步靠近,只见男子全身屑末飞舞,金色太阳光芒照耀之处,空间被彻底定格,仿佛一副画卷。 只有顾子理不受拘束,在禁锢的空间中一步步向男子靠近,而起头顶的金色太阳也一点点向下压去。 身高膀阔男子身体一点点崩塌,碎散。 如同一座破碎的雕像,肉眼可见的裂纹在其身上蔓延,紧接着是双手,双脚皮肉脱离,而后是整具身体崩塌,肉屑飞舞。 随着金色太阳从半空坠地,男子整具身体化作一堆肉沫。 顾子理微微舒了一口气,回身一看,但见另外两处战团仍在相持,他身形一闪,来到张子清身边,手中一翻,一座金色宝塔迎风而涨,内里一张金色巨网朝着下方男子笼罩而去。 由于顾子理的加入,战局很快呈一面倒,再解决了与张子清相持的那名豹头猿臂男子后,两人又回身相助唐宁和武通明将最后一名面白男子解决。 至此三名守卫玉棺的古怪男子相击被击溃,身躯碎散一地。 显然他们早已不是血肉之躯,只不知被什么手法给炼制成了这般模样。 而整座宫殿在几人争斗之中,也已然崩塌,残桓断壁,红砖绿瓦遍地。 “真奇怪,这三具躯体显然是被炼制过的傀儡,但表面却和咱们一般无二,还能各自使用不同的功法神通,傀儡炼制到这般地步,也算是出神入化了。”张子清望着脚下一堆碎散的躯体残壳皱眉道。 唐宁俯下身子,捡起一段残缺的小拇指,拿在手中细细观察,这截拇指摸上去十分光滑,而且异常坚韧,无论唐宁怎么使力,难以伤其分毫。 “不知玉棺之中究竟什么宝贝?竟然炼制了三具这么特殊的傀儡守卫?” “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不会有什么变故吧!玉棺之中若是一具四阶傀儡的话,凭我们可应付不过来。” “到了这一步,哪怕真的是四阶傀儡也得硬闯一闯了。” “若真是四阶傀儡的话,凭刚才我们的动静,恐怕早就惊动了。” 几人说着话,向着殿中而去,整个大殿早就崩塌,只剩一堆残破瓦烁,玉棺仍然陈列在原来位置,卫子理一马当先,头顶着金色宝塔,推开玉棺。 里间盛载着一具尸体,身体血肉已经消亡,只剩累累白骨,看来应该很有些年头了。 几人见此,心下皆舒了口气,他们最担心的便是玉棺内别有玄机,要是真盛放一具四阶傀儡的话,几人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兽魂法宝 尸体虽然已经腐朽,但其身上所着道袍依旧完好,只是看上去略有些陈旧,而在身体周边盛放着三只储物袋,顾子理手中一招,将储物袋摄至手中。 “可惜了,只有三个,要是有四个,咱们正好一人一个。”张子清微笑说道,眼见危机解除,脏物到手,先前的凝重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各人皆神态轻松。” “先看看里面有什么再说。”顾子理朝手中储物袋一点,储物袋迎风大涨,内里诸多物品漂浮而出,很快,就堆满在几人身前。 各类修行材料不计其数,包括瓶瓶罐罐的丹药,各灵器和法宝,以及堆积的灵石都不在少数。 几人见此,皆心下一喜,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眼前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值得上千万灵石。 四人当即将面前这堆物品整理分化了一下,一共四五百余颗上品灵石,外有五件法宝,数十件灵器,及数十瓶丹药,符宝一张,灵符数十张,功法书册三本,还有三套阵法。 这些零零总总的东西堆满了三个储物袋,从价值来看,宫殿原主人应该是名元婴修士,因为那些丹药中有不少是四阶中品的元神丹,除此外还有四阶下品的培元丹。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散修拥有的,更像是一个门派或家族的储蓄物资。 从元婴的丹药到筑基的灵器灵符应有尽有。 “咦!这里还有东西。”张子清拿下覆于尸体上的道袍,只见胸前怀中还藏着一纸卷宗,上面血迹斑斑,却是一封血书。 几人凑过去一看,但见卷宗上乃是这宫殿原主人记载的生平往事,原来这宫殿原主人姓关名汤,乃是牧北草原安南郡一小宗派天魁派的长老,后其宗派遭到本土另一宗派的攻伐,门派被灭。 关汤匆忙之中只带着宗派的一部分有价值财物逃离了安南郡,他在与敌搏斗之时,身受重伤,之后乘坐商会的商船逃到了青州内陆,在此隐居下来。 由于伤了道基,他的伤势不能痊愈,反而越发严重。 他的妻儿在敌人攻打山门时身亡,他原本打算先逃离牧北,待伤势痊愈在伺机回去报仇,没想伤势此他想象中要严重的多,弥留之际,他写下了这封血书,以近乎哀求的口吻,恳求发现他冤屈的人有朝一日能够替他报仇。 “死都死了,还想着别人能够替他报仇,好歹也是一宗派的长老,竟然将希望寄托于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简直可笑。”顾子理不屑一顾。 “或许这是他在弥留之际唯一保存的一点希望吧!虽然不切实际,但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根稻草了,人在垂死挣扎的时候,很多事情不可以常理度之。” “要我说,与其期望发现此地的修士替他报仇,不如将这些财物散去,雇名杀手,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接这宗买卖。” “谁愿意为了这点东西,搭上性命,去和一个宗派为敌。” “好了,不要再管那封信了,按照咱们之前约定。张师弟。你先请吧!这里的所有物品你有优先选择权。” 张子清将书信随手一扔,拿起地面上陈列的五件法宝,细细打量了一幡。 五件法宝分别为玄色旗幡,赤色飞剑,紫色宝镜,青色宝塔,银色大锤。 张子清思量好一会儿,选了那柄一尺高的玄色旗幡收入囊中:“顾师兄,请吧!” 顾子理上前,将剩下的四件法宝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没有犹豫,很利落的将紫色宝镜收下。 两人都已做出了第一轮选择,剩下唐宁和武通明相对视一眼,武通明开口道:“唐兄,你先请吧!反正这里这么多东西,一时也选不完。” “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下轮便由武兄先行挑选。”唐宁上前首先拿起青色宝塔,神识入了宝塔内部。 其空间十分广袤,约莫有千丈大小,左侧熊熊青色火焰跳动,右侧黑色锁链缠绕,这说明这件宝塔至少有两项附属神通。 唐宁神识游荡在宝塔内部,不多时,来到中央高台,只见高台之上一道模糊的人影矗立,而周测还盘踞一只金毛苍熊。 唐宁见此心下一喜,他早就猜到这几件法宝或许有妖兽神魂镇守,否则张子清和顾子理就不会选择法宝,而不选价值更高的四阶中品元神丹了。 要知道元神丹作为元婴中期修士修行必备丹药,市面上一颗价值就高达六万灵石,一瓶下来得一百八十万灵石。 而法宝的价格则高低起伏不定,一般普通法宝价格在几十万左右,如果是炼化了妖兽神魂的法宝,价格至少上百万起步。 盖因炼化妖兽神魂的法宝有晋阶灵宝的可能性,而且在威能方面也要比一般法宝更强,加之妖兽神魂亦是难得之物,价值自然水涨船高。 张子清,顾子理又不是傻子,作为拥有优先选择权的人,自然会选价值最高的物品。 他们两人都选了法宝,可想而知,这几件法宝的价值定然高于元神丹。 从顾子理行为来看,他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那件紫色宝镜,说明宝镜的价值应该很明显高于其他三件法宝。 要么就是内里空间广袤程度远高于其他法宝,要么就是内里炼化镇守的妖兽品阶要高于其他法宝。 高台周测盘踞的金毛苍熊乃是三阶后期妖兽,照此推测的话,张子清和顾子理选择的法宝炼化镇守的妖兽神魂或许达到了四阶水准。 由于法宝的原主人已死,故而金毛苍熊不会主动攻击他。 唐宁神识在宝塔空间内游荡了一会儿才退出,他将宝塔放在一边,拿起赤色飞剑,神识入内一看,内里空间约莫六七百丈大小,并无兽魂镇守,他退出飞剑内部,又拿起银色大锤,发现内部空间也无兽魂。 既如此,他没有别的选择,果断将青色宝塔收入囊中。 轮到武通明的时候,由于三件有兽魂镇守的法宝都被远走,因此他只选择了一瓶四阶中品的元神丹。 “武兄,剩下的轮次由你先行挑选吧!”唐宁心下颇有些歉意,武通明此人倒是颇为厚道,若非他主动谦让,这件青色宝塔定然到不了他手中。 一瓶元神丹虽然价值不菲,然而和一件空间达到千丈之广并拥有三阶后期兽魂镇守的法宝来说,还是差了点意思。 “那就多谢唐兄了。”武通明似乎并不为意,点了点头道。 “是我要多谢武兄才是,我那件法宝内里空间千丈之广,还有一只炼化的三阶上品兽魂镇守。若非武兄恭让,我岂能得之。” 两人说话之间,张子清与顾子理已选择了物品,张子清选了一瓶元神丹,而顾子理在考虑一番之后,选了一套三阶下品阵******到武通明,他在拿了一瓶元神丹后,唐宁只好选择一套三阶下品阵法,盖因三瓶元神丹已经分配完了。 他所选的这套阵法名为三才一清大阵,是一套防卫性阵法,没有八杆颜色各异的阵旗,以及两套阵盘,外加一份阵法的介绍卷宗。 经过数轮挑选,物品中价值稍高的丹药,法宝,阵法等物全被选走,四人开始从各形各色的修行材料入手。 武通明拿走了盛放墨色液体的一只水桶,其内装载的乃是金灵流液,是用于战船灵械制造过程中一种液体,也可用于法宝和高阶符箓的炼制,光这一桶灵液价值不下三四十万灵石。 轮到唐宁的时候,眼看值钱的修行材料都被选走,只剩一堆不太有价值的物品,他把目光放在那三本书册上。 书册他们是早就看过了,分别是一本名为千衍之术的功法,一本名为大日剑光决的神通,还有一本名为千机百傀术的炼制傀儡的法门。 这三本记载着功法神通和炼制傀儡的秘诀对于他们来说其实甚是鸡肋,首先功法和神通,他们并不需要。 太玄宗作为四大宗门之一,藏书何止千万,什么强大的功法神通没有,只要有功勋点,都可以兑换得来,何必去费时费力去修炼一个小门派功法,若是这功法神通有什么独到之处的话,也就罢了。 这两本功法神通实在平平无奇,千衍之术乃是一门神识修炼功法,只到化神为止,后续就残缺了。 而大日剑光决,也不过泯然众多术法中其中一个而已,并没有独特的地方,太玄宗内比这强的神通多如繁星。 至于那本千机百傀术,几人就更没有兴趣了,无论炼丹,炼器,制符,制阵,都是需要海量时间研习得,这炼制傀儡也是一般,有这时间,不如抓紧修炼,比炼制一两具傀儡强多了。 唐宁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将那本千机百傀术的书册收入了囊中,三人见他不取贵重修行材料和符宝,反而拿一本鸡肋般的书册,都有些惊讶。 第八百一十三章 考察 “唐师弟莫非对傀儡炼制法门有研究?”张子清好奇问道。 “我对傀儡之道一窍不通,只不过方才我们遇到的那些傀儡,似乎炼制手法别具一格,因此略有些好奇罢了。”唐宁半真半假的答道。 好奇是真,而他之所以选择这本千机百傀术,乃是因为其制作出来的傀儡和地狱道中的移魂术炼制的傀儡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两者或有什么关联也未可知,他要好好研究一下。 三人听他这番言语,也没有再多问,张子清上前又挑选了一件物品,很快,所有物品被瓜分,四人没有多做停留离了此地,遁光腾起,几日后回到先前集结的那处山峰之顶。 这一次探宝几人可以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光是灵石每人就分取了不下百万,还有法宝,丹药,阵法以及诸多稀罕的修行材料,总价值最低不下三四百万,各人面上都洋溢着喜色。 武通明开口道:“唐兄,张兄,顾师兄,此间事了,我就先行回本队了。此月正好我执勤,本没有时间外出,只是张兄相邀,因此与本部队长告了几日假,这一来一回,已是超出了原先约定期限,咱们日后再聚吧!” 张子清道:“诶!武兄,你难得到这里一次,咱们弟兄三人也好久没有相聚,何妨这一时半会儿时间,此次功德圆满,收获远超预期,正当相庆,今日暂留一日,咱们不醉不归。” “不是我驳张兄的面子,只是在下初到本队,人微言轻,况又是第一次执勤,告假外出已是不妥,若还迁延时日,恐怕本部队长对我该有意见了,咱们都在轩堂城任职,来日有的是机会。” “既然武兄执意要去,那好吧!咱们弟兄下次有缘再聚。” “告辞了。”武通明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唐兄,以你的关系在轩堂城本部想必是如鱼得水,出来游荡几日,总不至于像武兄那般顾首顾尾吧!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一旁的顾子理听其这么说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唐宁只是微笑点头道好,一行三人遁光腾起,来到苍月亭城一阁楼,要了一间客房。 装饰典雅的屋室内,丝竹管弦之音绕梁,三人一边饮酒,一边眼看穿着艳丽服饰的貌美女子起舞,几人推杯换盏之间,便称兄道弟起来。 “这么说,唐老弟和方主事是莫逆之交了?”顾子理身体微微前倾,举杯劝酒道。 自从张子清无意间透漏唐宁与方达生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后,顾子理就一改之前傲慢之色,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庞也微微泛起了笑容,更频频与唐宁劝酒致意。 唐宁也因此知晓,这顾子理原来是第二大队督查徒儿,难怪先前一副眼高于顶模样。 “唐某怎敢如此高攀,只不过早年间与方主事有过数面之缘,是以到了本部后,方主事念及故情,因而对我略加关照罢了。” 张子清道:“唐老弟勿要再谦恭了,方主事对你何止是略有些关照,就连令徒都给安排了相应职务,足可见你在他老人家心中的地位,说实话,愚兄是真的羡慕你啊!” “你我同入本宗,又一同分派到轩堂城,才不到半年,你就积攒了五十点功勋值,而我到现在却还是布衣之身,将来若有好的机会,可别忘了愚兄。” “哪里的话,此次若非张兄大义,又岂能轮得到我得此好处,张兄情谊,唐某铭感于心,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三人杯光交错,称兄道弟,喝的酩酊大醉。 次日,唐宁告别两人后,搭乘商船行了数日回到轩堂城,自归天牛山脉不提。 …………… 清海之上,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突然,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卷起千丈巨浪,一叠叠巨浪此起彼伏,连绵不断蔚为壮观。 只见海底之下一艘艘战船浮出水面,五颜六色的大小船只约莫十余之多,连绵百里之远。 所有战船飘荡的旗幡上都印刻着大同字样。 幽冥海组织自占据清海以来,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改,包括将所有岛屿上的修行家族驱逐,建立凡人和修士大岛。 清海之上两百多座岛屿所有凡人都被安排到指定的岛屿居住,并派修士守卫,严禁修士与凡人之间的交集。 修士只能在相应的修行岛屿走动,岛屿上所有修行资源全部收缴,并按照每个人实际需求重新分配。 由于清海之上修行岛屿资源有限,幽冥岛便将整个清海圈拢了起来,当做一个巨大的养殖场业基地。 他们将清海分作数十个区域,在不同的区域投入相应种类的低阶妖兽幼卵,然后有规划的进行捕捞猎杀。 每年三月份,就是捕猎期,清海幽冥海组织会出动大量的人手到各个区域猎杀妖兽,每个队伍都有相应的任务,既要完成指标又禁制多做捕杀。 而在其他时间段,就是整个清海禁渔期,不准任何人进行狩猎。 此刻诸多战船从海底腾空而起,排列齐整,向西北方疾行而去。 大小不一船舷甲板上鲜血淋漓,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妖兽尸体。 正中一艘风灵船甲板上,许文若正手拿着卷宗记录着什么,他的身边围绕着十余名男女,向他汇报着此行的收获。 “本艘船舰一共捕猎二十七只妖兽,其中三阶上品妖兽一只,三阶下品妖兽两只,二阶妖兽上品妖兽五只,二阶中品妖兽八只,二阶下品妖兽十一只。所费炮弹一百二十三发,包括三阶炮弹六十三发,二阶炮弹九六十发,另外本队有三名道友受轻伤。”一名中年女子开口说道。 许文若一一记录,微笑点头道:“这一次任务大家完成的很好,各队负伤的道友本部会妥善安排,诸位劳累多日,先回去歇息吧!” 众人各化遁光而去,许文若收起卷宗,转身入了船舱中,舱内众人见到他皆纷纷点头示意,与他打着招呼,许文若一一点头回应,径直行至最底层船舱一间屋室前,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雄厚声音传来。 许文若推门而入,拿出卷宗,朝盘坐蒲团上身形魁梧男子稽首道:“江道友,本次捕获耗费及伤亡已全统计了,我向你汇报一下。” “这些事就不用向我汇报了,你做事,我放心,再者说你也是本部管事,有自主决策权。”男子摆了摆手道。 许文若微笑道:“我这个管事只是添个虚名而已,很多事情我可不敢做主,这一次若不是你前来坐镇指挥,只凭我的话,也不能圆满完成本次任务。” 江姓男子微微一笑,显然对这话十分受用:“你就不要自谦了,你是有大功的人,清海大战攻打济宁岛之时,若不是借助你的能力,从中取事,破坏了牧北妖魔的守备大阵,伤亡必然不止于此。” “上级组织也是看重你的能力和奖赏所立下的功勋,才破格提拔你到这个位置上,虽说你的修为稍显低了些,但你坐上这个位置是实至名归。” 许文若道:“江道友此话恕我不敢苟同,攻破济宁岛,全凭前方将士用命,至于破坏牧北妖魔守备大阵,也是凭借上级筹策和道友的部署,许某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又岂敢贪天之功。” 江姓男子笑道:“你啊!什么都好,无论能力,器干都是出类拔萃,就是过于谦逊,有时候太过谦虚反而会让人觉得无用,特别是处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一定的威望是不行的。” “是,江道友金玉良言,在下必当铭记。”许文若说道:“对了,听说总部派人前来考察,马上就要来到清海了。” 江姓男子大有深意看可他一眼:“你的消息还蛮精通的嘛!怎么?有想法?” “传闻这次考察目的是为了选拔一披资质优异,表现良好的修士前往幽冥海进行深造,不知此事确否?” 江姓男子点头道:“不错,清海大战之后,我们在青州算是正式有了一席之地,自占据清海和入主东莱郡以来,组织人员发展迅猛,因此良莠不齐,混进了许多心怀叵测之徒。” “不光是玄门商会和修行世家的细作,很多人本身就是抱着有利可图的心态加入我们,这其中不乏一些害群之马,唯利是图之辈,导致组织内部一片乌烟瘴气,可以说世风日下,我听说本部就有一些利用职权谋利的情况发生是吗?” 许文若道:“确实有人反应过这个问题,不过都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并没有实证。” “这怎么行呢!再这样下去,我们岂不和玄门那些家伙一样了。诶!没想到我们占据清海才不到几十年,就有这样事情发生了。” 许文若道:“我觉得不用太过担心,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极个别情况。” “但已经有苗头了,此次总部派出的考察队就是为此而来,一方面要在青州选拔一些表现优异,忠诚干练,资质良好回幽冥海深造,包括提拔一披表现良好的底层修士,另一方面就是为了严查这类情况,以免败了声名,乱了风气。” 许文若点头道:“不知我有没有机会去幽冥岛总部见识?” 江姓男子笑了笑:“如果你都没有机会的话,本部还有谁够这个资格呢?不瞒你说吧!我向上级组织提交的名单中,头一个就是你,总部派出的考察队也点名了要见你。” “你将是他们第一个考察对象,或许私下考察已经在秘密进行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必然要被提拔到总部深造。”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我私下听说,这次考察深造的人员是为了将来重用的。” “那就多谢您了。” “不用谢我,是你应得的,上面对你的印象非常好,认为你是个可勘大用的人,我要是不提你的名,说不定以为我和你有什么私人恩怨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许文若告辞而去,回到自己屋室中,手中一翻,拿出一本玄色古朴书册,翻至其中一页,左手纸笔,在未完的字行间,续写道: 主角因在清海大战的优异表现受到幽冥海组织的器重。在即将到来的总部考察中,主角脱颖而出,顺利被选拔入总部进修深造,从而得到更多的修行资源。 许文若写到此处,玄笔悬而未落,思索了良久,他最终选择放下了手中玄笔,将书册合上…… 第八百一十四章 千机百傀术 天牛山脉,略显昏暗的屋室内,唐宁手中拿着有些破旧的簿册,时而沉思,时而展眉,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手中书册,不禁啧啧称奇,感叹不已。 他当年在乾易宗情报科任职之时,宗门最大的对手就是尸傀宗,而尸傀宗又是以炼制傀儡与尸傀为主的宗派。 作为情报科弟子,他对于尸傀宗有过一定的深入调查了解,包括诛杀过不少尸傀宗修士,在他们遗物中也得到过几种炼制傀儡的法门。 虽然他不会炼制傀儡,但对于傀儡的炼制法门算是略知一二,而这本书册记载的炼制之法与他所知的炼制法门却是大相径庭。 此书册记载的乃是关汤独创的傀儡炼制手法,要说此人在傀儡的研究上还真有些门道,书册就提到了一些他对于傀儡认知的独特见解。 他认为傀儡不应该是单纯的死物,而应该是一种类似灵兽一般的存在,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但又得听命于主人。 一直以来,他都在朝着这方面研究,但却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及至宗门被攻破之后,他只身逃往青州,在此隐居下来,经历巨变之后,他的思路发生了大的转变。 就有如拨云见日一般,他脑海关于一直研究傀儡的思路突然就清晰起来。 思绪泉涌之下,报仇心切的他顾不得伤势,立刻就着手傀儡的炼制,希翼靠着独特的傀儡之道法门助他将来回牧北报仇。 为了不被人打搅,也避免自己炼制傀儡时动静太大被人发觉,他在荒僻山脉洞穴中开辟一间宫殿,专程研究傀儡炼制,除了外出购买材料,基本上他都呆在那宫殿中炼制傀儡。 经过数年的苦思冥想和研究,终于他成功的炼制除出了三具理想中的傀儡,彼时他身体的伤势越发严重,眼看时日无多,报仇无望。 未免自己呕心沥血的研究失传,他将自己一生的成果写入了这本书册中,并在弥留之际留下了一封血书,将报仇的最后希望寄托于来人。 唐宁将书册中炼制傀儡的法门一遍遍细看,不由得击节赞叹,关汤天马行空的想法让他惊叹不已,而其巧夺天工的技艺则为这些想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千机百傀术的要领在于心神的控制,具体步骤分做四步走. 第一活捉修士后,将其神魂与肉身分离。 第二控制他的神魂,抹去其自主意识,由于神魂离体之后会很快消亡,为了留住其神魂,需要一个盛载神魂的容器,就是特质的傀儡,将傀儡打造成神魂的容器,是为了使原修士的神魂不消亡。 第三将修士的肉身炼制成强大的傀儡之躯。 第四,将傀儡中拘禁的神魂重新移入到其原本炼制的肉身之中,这个肉身经过炼制之后,拥有坚韧的身躯还能容纳残魂。 而被抹拘禁的神魂重新回到原本肉身后,虽然自主意识被抹除,但残留的记忆依然存在,和原本肉身向结合会激发其残留的记忆,因此能够使用生前的一些术法神通。 这就是为什么宫殿内的那三具躯壳明显是傀儡之体,却依然能够使用相应的术法神通。 原理说起来简单,但要做到这一步绝非易与之事,难度非常之大。 首先是如何将肉身与神魂分离,这一点倒不是太难,修行界中神通功法浩如烟海,关于神魂的修炼秘法更是不胜枚举,如搜魂术,引魂术等等都能将人神魂剥离。 其次便是炼制能容纳神魂的傀儡,这可不简单,需要容纳神魂的材料炼制,没有高超的技艺难以做到这一步。 更为困难的是将原先血肉之躯炼制成身躯极为坚韧的傀儡,而又不破坏其原本的身体结构,以至于神魂重新入主之后,不仅能够获得坚韧的躯体,还能凭借残留的记忆,施展之前掌握的神通术法。 而这里面涉及到一个神魂掌控力的问题,如果对神魂的压制不足,乃至神魂入主原本肉身躯体后,凭借残留的记忆,说不定会意识觉醒,而反噬主人。 如果对神魂压制太过,它入主原先躯体后,就不能凭借记忆发挥之前掌握的术法神通,那么神魂的剥离也毫无意义。 要想掌握这里间的平衡则难上加难,另外就是肉身炼制的手法,亦是十分麻烦,怎么才能再不破坏肉身基本身体结构的情况下,将它炼化为堪比妖兽之躯的傀儡?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关汤另辟蹊径,不采用炼制的法门,而用锻造的方式,在不改变基础身体结构的情况下,锤炼他们的肉身。 用各种丹药一遍遍重塑他们的经脉骨骼,使之具备强大的韧性,然后用珍罕的修行材料重铸他们的肉身,最后再将拘禁被抹去自主意识的神魂重新放入这具重新锤炼过的躯体中。 关汤原本最初的思路是采用控制神魂的法子,去驱使妖兽。 妖兽本身拥有极为坚韧的肉身,如果以神魂控制妖兽的话,可以省下诸多繁琐的步骤。 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个路子行不通,盖因妖兽身体结构和修士大相径庭,而且由于妖丹的存在,能够储存一部分妖兽神魂及记忆。 关汤每每抽离妖兽神魂,抹去自主意识,再当回入妖兽躯体中,妖兽都会失控,他根本控制不了妖兽神魂。 而妖丹又是妖兽一切根本,是集妖兽此生修为精血凝成的,一旦取了妖丹,其肉身就会衰亡。 经过无数次实验失败后,关汤只好放弃这个想法,退而求其次,将这法门用在了修士身上,未想还真让他研制出来了,就是宫殿内那三具傀儡。 按照关汤的设想,这三具傀儡应该是和灵兽一样,能够使用自身神通术法,有自主意识并完全听从主人吩咐。 显然,他的想法没有完全现实,虽然这三具傀儡的确与众不同,除了坚硬的肉身还有使用神通,却仍然脱离不了傀儡的限制,即没有自主意识,只能听命行事。 关汤在临终之前,给它们下达了守卫玉棺的命令,是以唐宁等人方踏入里间,便受到三人攻击。 虽然如此,但以唐宁角度来看,关汤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甚至可以用惊才绝艳来形容,毕竟其打破了傀儡的一些传统桎梏。 值得一提的是,其炼制容纳神魂傀儡的秘法和牧北安家中地狱道炼制傀儡的法子几乎如出一辙,连材料的选择都差不大多,只有一些细节上有些许差距,也不知是其得到了安家地狱道的秘法,还是其自己发明研制的。 宫殿外围那些傀儡就是他炼制出来容纳神魂的容器,唐宁等将其打碎,也算是拯救了那些被拘禁的神魂,使他们能够脱离囚笼的束缚,得到真正的安歇。 这世间从来都不乏天赋异禀的惊才绝艳之辈,可惜并非每个大才之人都能出人头地,更多的还是埋没在深沟野壑之中,甚至连一展才能的机会都没有。 关汤虽然只有元婴修为,屈身于小宗派,但他对傀儡一道的理解和天赋可谓独树一帜,假以时日,如果他修为能够随之提升的话,将来必然会成为傀儡一道的大家,只可惜时运不济。 世间不知多少像关汤这样在某一方面拥有出众天赋的人,都被埋没在了时间的长河中,身死于深山老林之内无人知晓。 能出人头地的终究只是凤毛麟角而已,能走到那一步的,除了天时,机缘,亦抑人谋。 假使关汤出身大派,那他就不会经历门派被灭一事,自然也就不会身受重伤,身死道消,若给他足够的时间,将来未必不能出人头地。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挤破头的往大门派钻,除了薪俸待遇以及所带来的身份地位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解决修行途中各种无形危机,能够尽可能的安心修行。 第八百一十五章 税收征缴 唐宁收起书册心下感慨良久,千机百傀术虽别具一格,但作为一门技艺,绝非朝夕可成,他当务之急是提升自己的修为。 自来到青州内陆后,他就深感自己修为不足的严重问题,之前在青州玄门同盟时期,他因财力不足之故,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的修行,现在入了太玄宗,各方面都已安定,还不得抓紧一切修行啊! 至于这门术法嘛!日后有机会再说。 他手中一翻,拿出一件尺高的青色宝塔,正是从宫殿内带来的那只,宝塔底部刻着一行小字,仔细一看,乃宣灵塔,张仲枢的字样。 唐宁神识入内,游荡了许多时,了解宣灵塔内部的内部情况,最后来到中央高台前,将其上那道残留的虚影撞击的四分五裂,。 高台周测虽有金毛苍熊神魂盘踞,但由于其并未产生灵性,因此不会主动攻击入侵者,只有产生了灵性的法宝兽魂,才会有自主意识攻击他人,而这个时候,法宝也就晋升灵宝了 唐宁留下一道神识后,退出了法宝内部空间,手中一翻,吞下一颗丹药,盘坐而下,闭目修行。 一晃眼,十几日眨眼便过,到了月末议事之期,唐宁出了洞府,来到直属六队的议事殿,里间端坐着数道身影,于彦、章朝阳,蒋天渊已然在座。 几人聊着轩堂城近期发生的一些大大小小的闲事。 “听说风云商会驻本城的掌柜秦铮已经被调走了。” “区区风云商会也敢明目张胆的和咱们作对,真是自找苦吃。” “说不定人家是上调重用呢!把他调走不过是做给外人看,让双方有一个台阶下而已。” “依我之见,这些商会也着实张狂了些,确实要好好打压打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都敢骑到我们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约莫一刻钟后,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开口道:“今年正好是物资征缴之期,本部将对下属三十座亭城的玄门收缴相应的贡税,你们都各自做好准备,直属大队全部出动,次月十五前往各个亭城查兑账目,要确保贡税收缴顺利完成。” “是。”座下几人齐声应道。 太玄宗作为四大宗门之一,执天下玄门牛耳,青州所有玄门都属于其附属下的宗派势力,每过百年都要进行相应的供奉,就如同诸侯进贡天子一般。 虽然如今的太玄宗已然衰弱势微,但对青州玄门还是有一定掌控力的,那些大玄门也只是私下蠢蠢欲动而已,还没有哪个真的敢去挑战太玄宗的地位。 征缴贡税,就是太玄宗作为四大宗门的权威表现。 纳贡则代表依然承认太玄宗“天子”的地位,若不如期纳贡,则不承认自己附属太玄宗势力宗门,相当于造反起兵。 不仅仅是玄门,包括商会和修行世家也是一般,青州商会需要如期向乾坤商会纳贡缴税,青州修行世家也是要如期向姜家纳贡缴税。 只有缴纳贡税,才能换来合法地位,受到其相应保护。若不向这些巨头纳税,就是非法组织,别人就可以肆意征伐剿灭。 余乾又絮絮叨叨说了几件本部的指示,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譬如谨遵青武营规章,不得长时间离开岗位,外出要与本队队长商议获得允准,不得私下与人争执斗法等等…… 议事进行了一个时辰,余乾才宣布结束,几人皆起身向外走去,这一次议事不知何故,苏名诚却是没有参加。 唐宁回到洞府,继续埋头修炼。 半个月时间很快便过,到了四月十五,直属大队议事殿前,数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唐宁一行人的身影。 殿前已经有好几只队伍在等候了,随着时间推移,其他几只直属小队也相继到来,众人在外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得一阵轰隆大响,一艘风灵船自西北疾行而来,停落在众人上方。 随即殿内一行众人鱼贯而出,为首者乃是联队管事兼任直属大队队长黄渊,身后跟着几名修士,皆是直属大队管事。 黄渊手一挥,身形一闪,眨眼间便到了风灵船上,众人亦纷纷遁光腾起。 风灵船光芒大绽缓缓驶出了天牛山脉,向东南方行去,黄渊与一众管事入了船舱内,剩下唐宁这些弟子留在舱外。 甲板上矗立不少贯甲修士,都是联队招募的修士,这些不属太玄宗正式弟子,乃是招募的散修,如同顾元雅身份一般。 天牛山脉有一百名招募散修,按照青武营标准,联队本部招募修士不得低于金丹,亦不得高于化神。 这些招募修士主要负责如联队护卫部,财政部,联络部等等诸如此类的杂活。 ………………………… 风灵船行了数日,来到宣阳亭犀角山脉巨大光幕前,此正是第三大队办事处。 舱内走出一名燕颔虎须男子,乃是直属大队管事张云南,其身形一闪,离了战船,手中一挥,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光幕渐渐消融,风灵船缓缓驶入里间,悬浮在一座高耸山峰之顶。 黄渊领着众人来到巍峨的大殿前。直属大队的诸位管事入了殿内,唐宁等弟子则在外间守候。 很快,陆陆续续有不少遁光激射而来,约莫半个时辰后,只见殿内众人鱼贯而出,除了黄渊等人外,还有不少第三大队的高层。 “王亚麟,你领第一队弟子,前往风华亭征缴当地玄门物资。” “董文进,你领第二队弟子,前往雀罗亭征缴当地玄门物资。” “…………………” 黄渊将直属大队旗下的十只小队,分别派往第三大队所管辖的十个亭城收缴贡税,唐宁所在的直属六队众人则被分往贤月亭。 第三大队除宣阳亭外,还管辖着附近九个亭城,每个亭城都有一个小队驻守,负责管理守备当地的修行资源。 当下,众人接到命令,立即出发,前往各个亭城收缴玄门贡税。 第八百一十六章 修罗之体第三层 白雪皑皑的高峰一片苍茫,天地仿佛披上了一副银装,唯有巨大的青色光幕一尘不染,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一艘玄灵船激射而至,停于光幕跟前,船上正是唐宁一行人等,他们到达贤月亭后,先是前往第三大队第二小队办事处,找第二小队队长吴宣说明了来意。 随后在吴宣带领下众人乘坐玄灵船来到这座雪山。 此乃华仙宗山门。 吴宣手中一翻,一张符箓递了进去,等了约莫一刻钟,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内里几道遁光激射而出,来到战船甲板上,现出三名男子身形。 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老者,乃是华仙宗掌教沈一石,其身后两人分别华仙宗元易殿殿主张棠,宣德殿殿主赵广元。 “诸位贵客大驾光临,令敝宗蓬荜生辉,未及远迎,万勿见怪。”沈一石稽首道。 华仙宗属丁级玄门,掌教沈一石元婴后期修为,张棠与赵广元皆是元婴中期修为,青州的大多数丁级玄门掌教都是元婴修为,少数资源丰富,宗派强大的有化神修士坐镇。 如霄贤宗一般一门三名化神修士的则是少之又少。 吴宣稽首回礼:“沈掌教不必客气,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本部第三大队管事沈渊师兄,这位是本部联队直属第六小队队长余乾师兄。” “原来是沈道友,余道友,久仰了,诸位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快请入内。” 玄灵船缓缓驶入里间,来到华仙宗议事殿前,众人跃下战船,入了殿内,分宾主而坐。 唐宁等人则垂手矗立于余乾身后。 吴宣开口道:“沈道友,此次本部派余师兄和沈师兄等人下来,乃是为了收缴税贡一事,想来贵宗应该已经准备妥当了吧!” “那是自然,供奉给贵宗的税收我们从不敢耽误,知晓贵宗即将前来征缴,我们早已准备好了。诸位道友远来劳累,就在敝宗安心歇息一宿,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宴席已吩咐人去准备了。” “余师兄,沈师兄,你们看?” “还是先办正事吧!”沈渊开口道。 “那好,来人。”沈一石喊了一声,一名方面大耳男子入了殿内,躬身行礼道:“掌教有何吩咐?” “去玄一峰给上宗缴纳的物资搬运过来。”沈一是手中一翻,递给他一块令牌。 “是。”男子领命而去。 “你们也跟着去吧!”余乾摆了摆手。 “是。”唐宁几人齐声应道,和华仙宗男子一道出了大殿。 “几位道友可否驾驶玄灵船一道前去,也省了来回搬运之劳。” 几人互看了一眼,没人能够做主,还是苏名诚老神在在的点头道了声好。 众人遁光腾起,来到战船甲板上,玄灵船光芒大绽,向西北方驶去。 不多时,便来到玄一峰,整座山峰被光幕笼罩,男子递了张符箓进去,很快,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与男子交谈了数语后,两人一道登上了玄灵船,驶入了里间。 玄灵船停落在一平敞宽阔之所,华仙宗两名修士离了战船,约莫一刻钟后,只见十几名弟子抬着巨大的石箱来到玄灵船上,如此往来数趟,一共二十个石箱陈列甲板两侧。 每只石箱三丈长,一丈多高。 “诸位道友,请你们查点一下,每个石箱五千万灵石,一共十个亿的灵石数目。”华仙宗一名男子开口道。 太玄宗对青州所有玄门征缴税贡,都有相应标准,按照甲、乙、丙、丁各级玄门分化,不同等级的玄门,缴纳的税贡自然不一样。 即使同一级别的玄门,缴纳的税贡也不一样。 具体标准参照当地玄门辖地内的修行资源而定,譬如说,华仙宗与霄贤宗虽然同属丁级玄门,但由于双方辖地修行资源的差距,华仙宗每年只需上缴一千万灵石贡税,而宵贤宗每年要上缴五千万的贡税。 同理,似乾易宗这般辖内修行资源贫瘠的玄门宗派,每年只需上缴一百万灵石就够了。 唐宁等人上前打开石箱,一一检阅,晶莹剔透的灵石整齐的摆放于石箱之中,共五千颗上品灵石。 直至查检完二十个石箱所有灵石数量,玄灵船才腾空而起,回到华仙宗的议事殿,内里欢声笑语不时传来,似乎聊得颇为投机。 唐宁几人自外而入,于彦道:“余师叔,华仙宗的十万上品灵石已装载入船了。” “嗯。”余乾微微点头。 “想来宴席已准备好了,几位道友,咱们这就去吧!”华仙宗掌教沈一石起身说道。 众人鱼贯出了大殿,余乾与沈渊、吴宣三人随着沈一石遁光而去,唐宁等人则被仙华宗另一名元婴修士带往另一处楼阁。 这里是华仙宗的山门,自然不用担心灵石丢失的事情。 次日午时,玄灵船光芒大绽,乘载着满船灵石腾空而起,告别了华仙宗,玄灵船行驶了数日,回到第三大队。 众多乘载灵石的石箱被搬运上联队的风灵船,被送往轩堂城………… 众人则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第二大队的办事处……… 忙活了一月有余,轩堂城下属三十个亭城宗派所有供奉的物资皆以征缴。像这种大型任务可不是每次都有,可以说十分难得。 毕竟征缴税收,一百年才有这么一次,因此直属大队倾巢而出,盖因这是个捞功勋的好机会。 每个参与的弟子都奖励一百点功勋,五十万灵石。 任务本身没什么风险,耗时不长,到哪都是吃吃喝喝的,这么好的事儿众人自然是踊跃参与,也算是联队的一次大型福利活动…… 唐宁回到洞府,又再度开始了足不出户的修行,只有月末议事的时候出门一趟。 大半年时光眨眼便过,这期间他又执勤了两次任务,都是属于混功勋的那一种。 其一是在五月份的一次护送物资任务,将第三大队开采包括灵石,矿石,流液等各种修行物资运送的轩堂城。 其二是在七月份,跟随直属大队下属各亭城物资储备以及核对账目情况。 这两次任务让他获得了四十点功勋奖赏,以及二十万的灵石,外加丹药一瓶。 ……………… 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盘坐洞府内闭目修行,但见其双脚盘在腿间,脚心朝上,双手相交端放在丹田上三寸,掌心朝下,头颅微仰,正是修罗之体的修炼法门。 倏然间,天地为之一暗,方圆十余里,无数星星点点的暗金色光华,凝聚成一团,似遮天蔽日的云团,朝着洞府内蜂拥而去。 无数暗金色光芒似一股洪流,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一路折木裂石涌向他体内,诺大的洞府在此洪流冲击之下轰然倒塌,唐宁兀自盘坐,巍然不动。 源源不断的暗金色光华涌入他的体内,持续了约莫有一刻钟之久。 唐宁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滑落,身体微微颤抖。 只见他额头间一只金色眼睛轮廓浮现。 随着越来越多的暗金色光华涌入体内,其全身也随之相应产生了变化,彼时他周遭衣物在冲击之下早已化作了齑粉,洞府也轰然倒。 他赤身盘坐于天地之间,眼见其胸腹之间慢慢干瘪,似乎承受不住暗金光芒,但体内绿色灵力涌动之下,干瘪的身体又迅速恢复如初。 在身体受损与自愈的不断变化之中,其身体每一寸从内之外,从经脉骨骼至身体发肤,甚至毛孔都变化为暗金之色。 而那眼睛的轮廓也彻底凝成,但见其额头处一阵涌动,一个肉团脱出。 那肉团表面肉屑慢慢脱离,露出一只暗金色的眼珠来,好似一颗暗金圆球,不带一丝情感,却给人以莫大的威压。 暗金眼珠左右扫视之间如同神邸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让人望而生畏,心下战栗。 而唐宁脑袋之上,两个肉团时而高高耸起,时而平伏。 其内似有两个物体想要突破肉身限制,挣扎而出,但最终还是融入了其血肉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暗金色光华凝成的巨大云团皆被他身体所吸收,云团消散,天空又复归于晴朗。 第八百一十七章 前往东莱郡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彼时的他全身不着一缕,身体呈暗金之色,周身隐隐有光华流转,而额头上的那只眼珠还在不停的转动,看上去十分诡异。 其身后矗立一道模糊的虚影,那身影傲然独立,虽看不清具体容貌,然其自有睥睨天下之势,却让人望而生畏。 此身影不是他物,正是修罗秘法中非鬼、非神、非人的修罗。 唐宁双手结了个印式,全身光芒大绽,无数星星点点的暗金色光华从他身上脱体而出,向身后那道虚影涌去。 随着越来越多暗金光华脱离其身体,涌入身后的那道虚影中,他额头间暗金色眼珠也渐渐消失。 而身后那道身影在吸收的大量暗金色光华后,身形也在逐渐变化之中,模糊的虚影越来越清晰。 直至唐宁身上暗金色光芒全部被虚影吸收,他本人已恢复了原先容貌。 身后虚影渐渐凝实,俨然就似唐宁本人模样,其额头间一个肉团涌出,暗金色眼珠再度浮现。 唐宁回过身,眼望着这个身形样貌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心下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莫名恐惧,究竟这具虚影是自己的分身,还是说自己是这虚影的分身。 会不会有一天他会完全取代自己。 良久,唐宁手中结了个印,那虚影霎时间烟消云散。 事已至此,再多忧虑也是徒劳,只能继续走下去。 修罗之体第三层,凝身于外,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在方才那一刻,终于大成。 然此刻他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十分忧虑,盖因方才他身化修罗之体时,感觉不到一丝情感波动。 仿佛自己是一尊傲然于世间的神邸,俯视着芸芸众生一般,他没有愤怒,没有激动,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就如同一个拥有无限伟力的木偶人。 及至褪去修罗之体,回归本身之后,唐宁这才反应过来,并后怕不已。 显然,他的情绪受到了修罗之体的影响,这让他十分担忧,若是这门功法继续这般修炼下去,自己终有一日会不会彻底失去自我,成为刚才那样的怪物。 纵使拥有无上伟力,然而失去了一切人类情感,那自己还是自己吗?和木偶又有什么区别。 这让他感到恐惧,万一有一天真的变成这幅模样,他情愿身死道消。 唐宁矗立原地良地,心下思绪电转。 好一会儿,他微微叹了口气,从储物袋中拿了一套完整衣物披上,将残垣断壁的洞府清理了一下,忙活了半日有余,一座新的洞府拔地而起。 又过了十余日,这天辰时左右,唐宁在新建洞府中闭目修行,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颤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即起身,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一名方面大耳男子矗立,唐宁遁光落至其跟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莫师叔。”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乃是方达生的随从弟子莫有乾。 按照宗门规定,像方达生这个级别地位的修士,身边会有四名随从弟子,负责替他处理各种繁琐俗事,譬如传话跑腿之类的杂活。 莫有乾就是其中之一,唐宁见到他就知晓,定然是方达生召见自己,只不知所谓何事。 果然,只听得莫有乾开口道:“唐宁,方师叔要见你,随我来吧!” “是。”两人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方达生洞府内。 “弟子拜见师叔祖。”唐宁上前朝方达生躬身行礼。 “你来了,上次跟你说的事儿,还记得吧!”方达生面带微笑道。 “师叔祖所指的可是前往东莱郡之事?”唐宁这才想起方达生上次说过,要带他一起到东莱郡城给军团管事何元龙拜寿一事。 “你若是没其他要紧的事儿,咱们这就出发了。” “现在就走吗?” “怎么?你还有没处理完的事务?” “没有,弟子一切听从师叔祖的安排。” 两人出了洞府,方达生灵力携裹着他一路遁行,出了天牛山脉,行不到一日,来到轩堂里。 轩堂里顾名思义,乃轩堂城里市,位处于轩堂城中心地段,城廓极广,约莫方圆万里。 城廓内外遁光往来如梭,不时可见战船战车从上空出入,热闹非凡。 城墙之上,成队贯甲修士矗立。 两人从城廓下方入了里间,行不多时,来到里市正中的回字形广场一间巍峨雄阔的阁楼前,牌匾上太玄宗物通阁数个玄色大字光芒流转。 旁边则是太玄宗一系列阁楼商铺,包括太玄宗丹药铺,太玄宗法器铺,太玄宗阵法铺等等,整个一条街道皆是太玄宗旗下产业。 太玄宗在青州所有城池的中心里市都设有诸多商铺阁楼,这些不归青武营管辖,而是属于经贸科事务。 两人入了里间,宽阔明亮的阁楼雕梁画栋,一名面容姣好女子迎了上来稽首道:“前辈有什么需要?” 她话音方落,只见一名身着太玄宗服饰身形挺拔男子匆匆行来,对身后女子挥了挥手,女子立时退开。 男子躬身行礼道:“方师叔,您来了,这个是新招的修士,不识得您尊颜,师叔见谅,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去东莱郡走一趟,上次徐师弟说,本月十五有一艘本宗雷淄船运送物资要路过本城是吧!我需要两张船票。” “是,师叔请随我来。” 男子领着两人穿过厅殿,来到阁楼三层一间屋室前,敲了敲凸起的石块,内里石门转开。 三人鱼贯而入,里间蒲团上盘坐着一名身形魁梧,扎髯满腮中年男子,乃太玄宗经贸科驻轩堂城修士徐千元,眼见三人入内,他面带微笑起身稽首行:“方师兄来了。” 方达生道:“徐师弟,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之前所说的东莱郡一事。” “早就准备好了。”徐千元从案桌下方取出两块令牌递交给他:“就当是本部人员随行,走部科的帐,上船之后和那边的人说一声就是,想来不会较真为难。” “那就多谢了。”方达生接过令牌。 “你我这么多年交情,些许小事,方师兄太客气了,对了,心彦在贵部怎么样?我好久没见他了,这孩子,虽然和我同在一城,却也少来拜望我,他这人争强好胜,没给贵部添麻烦吧!” “听说表现的很不错呢,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年想必功勋奖赏又是其队第一。” “这就好,有劳方师兄多多照顾了。”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方达生告辞而去,身旁男子领着两人至阁楼后方一间庭院:“师叔请在里间暂歇,待雷淄船将启程之时弟子再来通禀。” “有劳你了。” “不敢,弟子先告辞。” 庭院中屋室众多,唐宁眼见男子远走开口道:“弟子不叨扰师叔祖清修,就在偏房歇息几宿,师叔祖所有吩咐,随时候命。” “嗯。”方达生微微点头,唐宁径直入了旁边厢房,盘坐在蒲团上,思索着方才方达生与徐千元的对话。 两人闲聊的寥寥数语,皆是权利与财力的交织,看似不经意的平常对话,实际上乃是权利的置换。 当然,以两人的身份地位而言,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作为旁听者的唐宁,却是见证是一起太玄宗高层肮脏的权利交易。 两人廖廖数语之间暴露出来的信息量,足够让身为底层弟子的他静下来认真思索好一会儿才能消化。 轩堂城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圆三十万里,光是城内的修士少说得有四五十万人。 轩堂里作为城内最大的里市,又位处于城内中心地段,人来人往之所,加之辖下众多亭城修士不时往来,每日客流量绝对不下于两三万人。 太玄宗在此间开设十余家资源丰厚的商铺,光是每日的成交量就不可胜数,可以说日进斗金。 而徐千元作为主事,统领十几家商铺的一切事务,权利之大可想而知,就连前往东莱郡的雷淄船他都能轻轻松松搞到两个免费名额,其能量可见一般。 要知道,雷淄船可是世间顶阶灵械,只有军团级别或顶级玄门才有实力拥有。 而雷淄船上坐镇的舰长一般来说都是合体期的大能修士,徐千元能打通这里面的关系,足可见他的人脉。 从轩堂城到东莱郡城,要跨越三个县,每个县四千万里方圆,两者相距约莫一个亿之距,以雷淄船的身价,按每百万里十万灵石的费用,每人需要一千万灵石,两人加起来就是两千万灵石。 整整两千万灵石,抵得上唐宁十年薪俸,却让徐千元轻飘飘的一句话留给搞定了。 当然,对于他们这个级别修士来说,两千万灵石也并不是什么大数目,只能算是一次人情往来。 至于徐千元所提到的心彦想必应该是直属一队的徐心彦,难怪每次直属大队有集体行动的时候,都有他的身影。 唐宁就曾经与他一起参加几次任务,敢情他的后台在这里,两人同是姓徐,从徐千元的称呼上看,不像是徒儿,应该是自家后辈,但不知是修行世家一系,还是正宗一系。 虽然不同派系,但看上来徐千元和方达生两人之间私交应该不错,想来徐心彦也是受到了方达生不少帮助。 太玄宗内部人事的复杂程度可见一般。 第八百一十八章 拜会 唐宁正思索时,外间敲门声突然响起,他起身打开屋室,只见一名女子手捧着玉盘稽首道:“本阁袁前辈令我送些酒食来请前辈宴饮。” 唐宁微微点头,没想到经贸科的人竟如此客气,他心下知晓这是沾了方达生的光,反正不要白不要,送上门的东西也没理由拒绝。 女子将玉盘放于屋室石桌上,退了出去,他便自顾自坐下吃喝起来,玉盘之上摆放着一壶白玉灵酒,两份灵食,入口即化,香醇扑鼻,庞大的灵力涌入体内,使得灵海穴微微激荡。 之后几日,每日都有女子来给他送上一瓶灵酒,两份灵食。 这种礼遇唐宁自修行以来还从来没有享受过,不禁有些飘飘然。 仿佛自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公子哥,想来那些世家公子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几日一晃而过,这日午时,一名丰满美妇敲响了他的门:“唐道友,你们要乘坐的雷淄船已经到达本城,徐前辈让我来请道友和方前辈一道前往。” 唐宁点头道好,两人又一同前往方达生屋室将他请出,三人离了太玄宗物通阁,不多时,来到里市车船停靠所,登上了一艘风灵船。 约莫一炷香后,风灵船光芒大绽,腾空而起,一直驶出了里市,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平原所在。 远远的就见到一艘巨大光华流转雷弧闪耀的战船停在下方,正是太玄宗旗下的雷淄船。 风灵船缓缓降落,停靠于雷淄船左侧,舱内一行人鱼贯而出,为首两人正是徐千元与方达生。 众人开始搬运货物,忙活了有一个时辰,雷淄船轰隆大响,雷弧遮天蔽日,腾空而起,向西北方而去。 唐宁矗立于船舷一角,见方达生迎面走来,他赶忙迎上前躬身行礼。 “之前有去过东莱郡吗?”方达生摆了摆手,双手撑在船舷上,透过厚重的白云眼望着下方浮光掠影般闪过的山川大地,似漫不经心问道。 唐宁答道:“弟子当年在青州同盟抗击牧北妖魔时,因身受重伤被送往东莱郡城愈伤,因此呆过一段时间。” “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去东莱城吗?” “您上次不是说是为给第四军团何元龙管事拜寿吗?”唐宁听他此言心下知晓事情或许另有玄机,却不知具体为何事。 “虽说是去给他拜寿,但以你在本宗的身份和修为见他恐怕不便,之所以带你前去,是因为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有人想要见自己?难道是柳茹涵?何云龙与南宫暮雪交好,柳茹涵作为晚辈前去祝贺合情合理。 不,不对,听方达生的口气,这个人身份应该不低,否则不会让方达生带自己去见他。 哪有晚辈吩咐师叔带人拜见的,况且若真是柳茹涵的话,她既出了山门,知晓自己在这里,应该会主动来寻自己才是,而不是等着方达生带自己去找她。 不是柳茹涵哪能是谁?难道是南宫暮雪?很有可能。 她见自己是为了什么?是要威逼利诱让自己离开柳茹涵,还是要提拔照顾自己,亦或是单纯还要见见而已。 一瞬间,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想来想去,只有南宫暮雪符合身份,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敢问,您所说的这个人是谁?”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方达生微微一笑,转身向舱内而去,只留下唐宁一个人矗立在甲板上怔怔出神。 雷辎船周身雷光大耀,极速行驶,不到一日光景,就到了另一座城池,停落于一广阔的平原上,等了数个时辰,又见远处一艘风灵船疾行而来。 其上众多修士遁光腾起,将船上大大小小的物资搬运到风灵船上,之后原路返航而去,雷辎船再度启程。 三个月后,一座巍峨雄伟,高数千丈的巨形城廓现于眼前,城廓之上巨大的东莱城三个大字光芒流转,远近百里都隐隐可见。 雷辎船在经过护城队的一番查检后,缓缓从城廓上方驶入,最终在一大型车船停靠落地。 ……………… 数日后,两人来到一座巨大光幕前,方达生手中一翻,一张传音符没入里间。 侯了约莫盏茶时间,光幕消融出一角,两人入了里间在护卫殿做了出入登记后随即来到一座洞府前。 很快,内里迎出一名男子,躬身行礼道:“弟子罗元承拜见方师叔,家师目今不在府中,请师叔入内稍候一二” “哦?苏师叔出远门了吗?”方达生开口问道。 “没有,本部有一些小事需要家师处理,应该很快会回来。。” 三人入了洞府中,来到一厅室内,男子寒暄了几句便出了屋室,唐宁见其远走,开口问道:“敢问师叔祖,此次咱们要见的就是这间洞府主人吗?” 方达生点了点头。 这么说不是南宫暮雪,那此人会是谁,还指明道姓要见自己,从方达生称呼上来看,此人应是个炼虚级别修士,究竟是谁? 唐宁心中越发疑惑:“未知此人是谁,为何要召见弟子?” 方达生微微一笑:“还是等他亲自来了,你们一谈便知。” 唐宁见他这幅模样,心下直想上去暴揍他一顿,最烦这种人了,说话总是拐弯抹角,说一半,不说一半,搞得多神秘一样,其实还不是屁大点的事儿。 他心中烦躁,疑惑,面上却是一丝不漏,垂手矗立于方达生身后,低眉顺目,一言不语。 约莫一两个时辰,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石门被推开,一名鹰目薄唇,身形清瘦男子自外而入,方达生立时起身躬身行礼:“弟子拜见苏师叔。” “方师弟不要客气了,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束这些繁礼。”男子摆了摆手,径至主位落座,目光移到唐宁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会儿。 唐宁抬头偷眼朝其望去,正与他四面相对,只见其目光如炬,眼神锐利,似鹰一般,两者修为身份地位上的巨大差距,让他心下微微一乱,赶忙低头避过其锐利似要吃人般的目光。 第八百一十九章 苏渊华 从两人方才对话来看,方达生与该男子应是旧识,两人想必之前修为差距不大,只不过男子先行一步,突破了炼虚之境。 “别客气了,坐吧!”男子开口说道,方达生这才依言入座。 “方师弟此来是为庆贺何师叔寿辰之喜吧!见过何师叔了吗?” “还没有。” “你难得来郡城几次,大老远过来,多留些时日,下面的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处理,不必那么着急回去,至少怎么也得过了何师叔寿辰再走吧!虽说师叔本人不愿大摆寿宴,但私下几桌便饭还是得搞一下的。” “是,我正是如此打算,准备呆个三四月,过了何管事寿宴再走,再说本部军团很多故旧师兄弟,还有一些师叔也得相继去拜访一下。” “汪师兄现在怎么样?上次去元贤县也没有见到他。” “我也很少见汪师叔,只听说一切都好,对了,我听闻汪师叔之子汪俊马上就要婚娶了。” “哦?是吗?那小子在出世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想想还真是恍如隔世一般,一晃都这么多年,他修行怎么样?” “并不是太顺利,修行了三百余载,一直卡在金丹后期之境,迟迟没有进展,好像是遇上了叹息劫。” 唐宁在一旁听得暗自咂舌,修行三百年就已是金丹后期之境,在他们眼中居然还不大顺利,这些太玄宗高层的标准高的有些令人发指。 要知道,金丹后期之境可是有六百年的寿元,而其只修行三百余载,寿元可以说十分充足,哪怕遇上叹息劫也有足够时间化解。 若按他们的标准,像自己这般,修行了三百七十载,还在金丹中期的,那岂不是猪狗都不如了。 苏姓男子微微叹了口气道:“诶!叹息劫,还真是一个要命的瓶颈,想当年我亦是被此瓶颈搞得焦头烂额,甚至一度产生了肆意快活,纵声犬马,终其一生的念头。” 方达生附和道:“是啊!这个劫难着实可怕,可以说是修士一生最强之敌,我初遇此瓶颈时,亦是如此,急的头发都快掉完了。” “更为可怕的是,不知它什么时候还会再度降临,若是一辈子只经历一次,挺过了也就罢了,奈何却是反复无常,又没有丝毫规律和破解方法,只能靠机遇悟性,遇上了着实让人头疼。” “不说这个了,汪师兄之子婚娶之人是什么来头?” “是刘家的女子,具体是何人我也不是太清楚,应该是有些来头的。” “刘家的女子啊!是本宗弟子吗?” “听闻是本部纵队的。” “哦!那还不错。” “苏师叔到时候可会前往参加汪师叔之子的婚宴?” “到时候再看吧!未必有那个空闲。” ………………………… 两人又闲叙了好一阵,足足有一刻钟,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突然,苏姓男子话题一转,望向唐宁道:“你就是唐宁吧!” 唐宁连忙应道:“弟子正是。” “嗯。”苏姓男子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屋室之内一时间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约莫有那么几息时间,室内一片静寂,没有人开口说话,此时方达生起身道:“我还有其他事宜,就不叨扰苏师叔了,先行告辞。” “方师弟,你既有要事,我就不多留你了。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今后闲暇无事来我府中多走动走动,咱们是老相识了,不要搞的那么生分客套。” “是,日后必来拜访。” “哪天我得空闲说不得会去轩堂城转悠转悠,到时候还要麻烦你这个主人。” “那我就在轩堂城恭候师叔大驾了。” “元承,送一送方师弟。”苏姓男子开口道,话音方落,罗元承推门而入:“方师叔,请。” “告辞。”方达生起身行礼向外走去,唐宁自然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唐宁,你等一等,我有些事儿要与你谈谈。” 唐宁微微一愣,点头称是,方达生却是恍若未闻一般,脚步不顿,头也未回的出了屋室。 “未知师叔祖有何吩咐?”眼见方达生远走,唐宁躬身行礼道,修行界宗派不成文的规矩,对于境界远超自己的宗派高层,一律称呼职务或师叔祖。 对于他这种金丹修士而言,无论是化神还是炼虚亦或更高级别的合体大能,只要是同一宗派,都统称师叔祖。 唐宁不知晓他具体职务,因此这能这般称呼。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我是谁?”苏姓男子道。 “弟子确实不知,方主事只言带弟子来见师叔祖,并没有告知弟子师叔祖的身份以及所为何事。” “我名苏渊华,现在你总该知道我为何召你前来,又单独将你留下吧!” 苏姓男子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搞的唐宁莫名其妙,心下不禁诽腹。 你叫苏渊华关我屁事,说话没头没脑,不清不楚的,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前来,又单独留下。 他沉吟未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其那副自信的神态,好像自己应该知道一样,要是直言不知道,是不是显得愚笨,且驳了他的颜面。 要说知道,自己确实又不知道。 苏渊华见他这幅模样,不禁笑了笑:“柳师妹不是回新港找过你吗?你们还一起私奔了好几年,她难道就没有和你提过我?” 唐宁听他此言,恍然大悟,以柳茹涵的年纪,哪怕这些年修行路上一帆风顺,最多也不过元婴修为,而以此人炼虚级别修士,却称呼其为师妹。 那么眼前之人身份已是呼之欲出,即柳茹涵师兄,南宫暮雪大徒儿。 当年两人在一起时,柳茹涵说了很多关于太玄宗内部的人事,当然有提到过这个师兄,但也只是顺嘴提了一句,并没有说具体名讳。 就算当时有的话,时隔这么多年,唐宁忘了也很正常,毕竟又没有会过面。 “原来您就是内妻常挂在嘴边的师兄,内妻当年时常提起您,说您天资异禀,悟性极高,是南宫督查的得意弟子,乃宗门一代天之骄子,亦是内妻景仰的目标。只不过时隔多年,弟子一时忘却尊名,望勿见怪。” 苏渊华摆了摆手:“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师妹的性子我是知晓的,她才不会老把我挂嘴边。” “咱们言归正传吧!我是从白师叔处得知你在第四军团第一纵队,上次前往元贤县调查处理方达生与风云商会冲突事宜,才知晓你被方达生调去了他们联队,是我告知方达生有机会让他将你带来见见面。” 白锦堂不过化神修士,而苏渊华却称其为师叔,当然是因为两人辈分不同。 南宫暮雪乃是柳茹涵师公早年收的徒儿,而白锦堂却是其师公暮年收的徒儿,因此两人修为境界差距很大。 而苏渊华又是南宫暮雪早年收下的徒儿,苏渊华拜入南宫暮雪门下之时,白锦堂还没有被柳茹涵师公收入门中,是以无论年纪,身份,地位,修为,苏渊华都在白锦堂之上。 只是因为两人辈分不同,是以尊称其为师叔,修行界虽然是以修为差距相称,但也有关系远近。 只有关系较远的人才以修为论辈分,像白锦堂与苏渊华这样亲密的关系,自然不以修行界规矩论之。 白锦堂作为南宫暮雪同门师弟,苏渊华作为南宫暮雪徒儿,无论两人修为、身份、地位、差距多大。 哪怕苏渊华已修至大乘也得对白锦堂尊称一声师叔,这是师徒一脉的规矩。 像白锦堂和南宫暮雪以及苏渊华这样的关系,在太玄宗师徒一脉中并不少见,盖因师徒一脉有一项规矩。 就是凡师徒一脉弟子无论何人,在其突破化神之后都得收一个徒儿,以延续师徒传承。 这很好理解,之所以有这种规矩,皆因师徒一脉的传承和延续全是有着师徒名分,靠着徒子徒孙,师伯师叔,师兄师弟的名义,将这些原来八竿子打不着的太玄宗弟子们聚拢在一起,围成一个紧密的关系网,从而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联盟。 假使没有这项规矩,难免有的人不愿意收授徒儿,从而导致传承断代,削弱了师徒一脉的力量,甚至久而久之,师徒一脉会自然消亡。 因此师徒一脉的高层定下了这个规矩,并延续了上百万年,从来没有人敢去打破这个规矩,违者将会被逐出其一脉师门,受到师徒一系的攻击。 化神修士若放下清海各岛的话,绝对算是一方雄主,但在太玄宗内部,顶多只能算是中层弟子而已。 这就导致很多辈分的乱套,好些人在突破化神之境后收下一个徒儿,随着其修为的精进,岁月的积累,到了合体之境因为种种原因,或许又会再收一个徒儿,致使两个徒儿,修为差距明显。 譬如南宫暮雪和白锦堂,柳茹涵和苏渊华。 不仅师徒一脉,修行世家也有很多不清不楚乱七八糟的关系,会经常一个须发皆白老者对着一个乳臭未干婴儿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叔父,都是因为辈分不同。 人活的越久,辈分就越容易乱套,以修士漫长的寿元而言,这种现象已经是十分普遍的存在了。 第八百二十章 压迫 “原来如此,不知您传召弟子来此,有什么吩咐?”唐宁开口道。 “你不介意我直言吧!” 介意有个屁用啊!唐宁心道,面上却十分恭敬:“弟子恭听教诲。” 苏渊华道:“你和师妹不太般配,或者说你们不应该成为道侣,我一直主张门当户对,道侣应该是能相互扶持,携手共进的。” “我不妨说的更直白一点,道侣对双方而言至少得有相互利用的价值,你觉得你对师妹来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 唐宁缓缓道:“弟子曾闻以利相聚,利尽而散,以色娱人,色衰而爱驰。唯有情意想通,方能长久。” “嗯。”苏渊华点了点头:“这句话很有道理,我问你,假使你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情义想通,你会爱上她吗?会选择与她成亲吗?” “这……应该不会。” “那你觉得一个豆蔻年华的貌美女子会心甘情愿与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翁相伴一生吗?” “应该也不会。” 苏渊华道:“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是修士,我们的寿元会随着修为的变化不断增加,两个同时出生的婴儿,若修为境界不同,若干年后,一个可能还是二十余许的年轻精力旺盛男子,一个将会是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人。” “类似这样的情况在你的修行生涯中想必见过不少。” “我们回到正题,你的灵根资质我都已查过了,中等偏下,十分庸劣,修行了三百多载还停留在金丹中期。而师妹早已突破元婴,你应该知晓这两者间的差距意味着什么。” “我们现在抛开身份、背景、地位不谈,只谈最切乎实际的修为寿元,以你的修为若无意外,还有一百多载,而师妹还有五百载。” “一百年之后,你将是个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师妹却仍然是豆蔻年华的貌美女子,你认为合适吗?” “当然,你可以反驳,一百年之后你或许已经晋至金丹后期,修为再增一百。但有一点你无法反驳,而且你心里一定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的修行速度一定比不上师妹,这是注定了的,是娘胎是带来的天赋,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总有一天,你会变成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者,而她仍然是豆蔻年华的貌美少女。” “这就是我所说的门当户对,不仅仅是出身,地位,身份,还有灵根资质。” “你认同我的说法吗?” 唐宁默然不语,无言以对,他其实很想说,古往今来世间有很多大修士都是出身于山沟野壑,且灵根资质并不出众,同样占到了天下顶峰,成为最顶尖的修士之一。 但是他实在没有底气,这些人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心里十分清楚,苏渊华所说的是某一天会到来的现实。 苏渊华见他默不作声良久,继续说道:“我这辈子见过很多人,什么人我看一眼,就大概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句话,叫做相由心生,我很少走眼。” “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一个十分理性,注重实干的人。说实话,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谈,因为你心里能明辨是非,很清楚对错真假。” “你明白我所说的不是某种假设,不是夸大其词,而是你们将要面临的现实。” “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和恶意,我和你无冤无仇,更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师妹的夫婿,我根本用不着特意将你请来这里,花费这么多时间来交谈。” “换做别人,我或许可能乐于成人之美,毕竟你们都已是生米煮成熟饭的正式夫妻了。” “但事关于师妹,我就不得不说了。” “你们并不适合。” “我知晓,你们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是青梅竹马,曾共患难过,师妹对你亦是念念不忘,可以说情深意厚,但很多事情不是个人意愿就能够改变的。” “譬如说,我刚才提到的寿元问题,就是你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障碍,修行界很多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的夫妻,由于各自修为的差距,身体容貌以及生理心理上的变化。” “最终要么就是妻子嫌弃丈夫老态龙钟,要么就是丈夫嫌弃妻子人老珠黄,导致嫌隙渐生,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反目成仇。光我所目睹的就有不少。” “你自己也说,你不可能爱上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同理,师妹也不会恋恋不舍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翁。” “而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我有时经常在想,如果他们在琴瑟和谐,举案齐眉之时就已分开,结果会不会比原来更好?” “至少可以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让彼此心中有一个念想,而不是到最后支离破碎那么残酷。”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宁沉默良久:“您是想让我和内妻解除婚约关系?” 苏渊华摇头道:“非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让你去退婚,或者休妻之类的,这是非常残忍,也是可怜的手段。” “更何况你们本身感情很好,而且又是拜过堂的正式夫妻,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就算我让你这么去做,你也不会答应吧!” 唐宁疑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苏渊华道:“我认为你们现在的状态很好,不必刻意去改变什么。本来你能一直留在清海新港乾易宗,而师妹留在山门,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现在你加入了本宗,因此我认为有必要和你谈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或许这是双方最好的结局,不是有一句话吗?相见不如怀念。” “与其最后搞得一地鸡毛,相互嫌弃,甚至反目成仇,互留一个念想,让双方都有一段美好值得怀念的记忆不是很好吗?” “你继续在轩堂城当你的太玄宗弟子,师妹则在山门一心修玄,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怎么样?” 唐宁沉默不语,苏渊华并没有催促,手指轻轻敲点着桌面,就如同点在唐宁心坎一般,一下一下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苏渊华并没有使用任何手段,但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就像看一只猎物,紧盯着他。 给他极大的心里压迫感,这是双方身份地位差距所造成的心里落差。 更为重要的是,他明白,苏渊华所陈述的并非没有道理。 良久,唐宁缓缓开口道:“这是南宫督察的意思吗?” 苏渊华微微一笑:“你以为师傅托人将你从清海宗派选入本宗,就是接受器重你吗?那不过是她碍于师妹的情面罢了。” “实话告诉你吧!是师妹恳求师傅,因此她老人家才让你有机会加入本宗,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就好像路边见到一条快要饿死的野狗,随手施舍一个食物,如果这只狗不知感恩,反而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吠吠狂叫,当然也会随手碾死。 “师傅虽然没有明言,但她一直是这么做的,不然她老人家为什么一直将师妹留在山门内修行,不放她外出?” “我得承认,你的确有些超乎我的预期。” “本来以为你会坐化老死在新港,没想你能突破金丹,又逃过了清海大战的劫难,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事。” “但对你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你应该知道,我肯来和你谈,已经是表现足够的诚意了。我希望和平解决这件事情,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特别是你,如果想要一名金丹弟子出意外的话,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名正言顺的为宗门战死,完全合情合理,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和责任。” “之所以没这么做,不是怕麻烦,也不是对你有任何的怜悯和可惜,只是我们不想让矛盾激化。师傅很宠爱师妹,也不愿意做伤害她的事情,让一切自然而然的结束对大家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如果你认为我们没有办法的话,那就错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屋室之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针落可闻,鸦雀无声,唐宁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他不甘,他愤怒,但他无力反抗,他就像一只被洪水淹没的蝼蚁,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苏渊华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若不按照他们的意愿,就让自己名正言顺的被死亡。 以他的能力,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自己,只要自己口中说出一个不字,左脚刚踏出这片山脉,立时就可能人间蒸发。 唐宁喉咙发苦,他很想大吼一句,去你妈的,但理智压抑了他的冲动。 第八百二十一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还有什么顾虑吗?”没等唐宁开口,苏渊华又自顾自继续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们都知晓师妹对你情深义重,当年去往新港,还偷学了心命结,与你结成了契约是吧!” “你不用担心,那个契约早就被师傅给化解了,就在她被带回山门的第二天。” “所以,她现在已经没法掌控你的命运了,当然,你也没法再影响她。” “我想你不会这么天真的认为,一个筑基炼气修士都能掌握使用的禁术,以师傅的能力解决不了吧!” “心命结之所以被列为禁术,不是它有多么复杂和强大,盖因这是个两败俱伤毫无实际用处的术法,宗门不希望弟子研习使用,所有禁止。” “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不应该再拖累她,因为她在修行这条路上一定要比你走的更远,这是命中注定的。” “难道你希望让她看到你白发苍苍,龙钟老态的模样而因此失望,连最后一点美好回忆也消散。” “修行路上会失去很多东西,留下一点值得留恋的美好回忆这弥足珍贵。” “相信我,我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为了劝导你,这是我亲身经历之谈。” “我之前有一个故亡的妻子,后来她因突破化神之境时受了重伤,止步元婴,而我则顺利突破化神,自此我们两人分开,直至她寿尽坐化都没有再见过一面。” “而事到如今,我却偶尔还会想起她。如果我一直和她在一起,见到她慢慢变老,容颜不再,脸上堆满褶皱,七老八十的模样,曾经一切美好都会烟消云散,也不会有如今的怀念。” “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弟子一切听从师叔祖的吩咐。”唐宁心中愤恨,但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头,一出口,声音竟有些沙哑。 “很好。”苏渊华微微一笑:“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再无第三人知晓,这是你我之间的约定,你是个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 “对外你仍是师妹的夫婿,是我们的人,你尽可以用这个身份去争取好处,我不会插手,只要你遵守我们的约定就行了,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弟子告辞。” 苏渊华没有表示,唐宁转身出了屋室,直到离了洞府,他双手拳头紧握,青筋尽露,怔怔矗立了好一会儿。 良久,他回头望了眼身后那座巍峨气派的洞府,随即遁光腾起,来到军团本部护山处。 未想方达生却在此处,唐宁遁光落至殿前,躬身行了一礼。 “聊的还不错吧!苏师叔有什么交代?” “只是随便闲聊了几句,问了我一些近况,让我今后多来看看他。”唐宁不动声色说道,他自然不会告知实话。 若让方达生知晓苏渊华对自己是这个态度的话,那以后自己在轩堂城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方达生是他顶头上司,亦是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靠山,对他今后无论修行还是其他各个方面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要他不主动承认,其绝对想不到南宫暮雪对他会是这个态度,毕竟当初是南宫暮雪动用关系才将他从清海茫茫修士中选拔入太玄宗。 在方达生眼中,他自然是与南宫暮雪关系亲密的爱婿。 方达生点头道:“是啊!确实应该多走动走动,咱们身处轩堂小城,难得来此一趟,见一面不容易,待会儿我要去拜会几名老朋友和师叔,你自己随便转转,我们要在此呆上个数月再回去。” “弟子想外出到城内见识见识。” “也好。”两人交谈了几句,约定了见面地点,方达生身影一闪,化作遁光离去,眨眼便不见了身形。 唐宁入了殿内,登记了出入信息,随即离了此山脉。 他心下烦躁,并没有明确方向,只是朝着南面一路遁行,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苏渊华的话语,以及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态。 心下有如一股无名怒火在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见日轮西斜,远处一座巍峨城廓出现在视野之中,随着距离越近,城廓在眼中也越来越大,其范围约莫有方圆万里大小,城内城外人来人往,战船战车不时从城墙上方驶过。 东莱城作为郡中主城,整座城池足有一百二十万里方圆,十分广阔。 内中里市不知凡几,唐宁之前虽在郡城呆过一段时日,但很多地方都没有到过。 行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来到城廓下方,城墙上端刻着光芒流转的“绪雾里市”四个大字,内里道路阡陌纵横,阁楼鳞次栉比,修士来往众多。 唐宁脑海中仍是想着与苏渊华的对话,正自愤恨郁郁,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唐师叔。”只听身后传来一男子惊呼之声,他转过身去,见一间商铺外一名身高膀阔,面如重枣男子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是你。”唐宁眼神一凝,道出了来人名姓:“张尧。” 当年殷庆元身死以后,乾易宗有六名弟子前来投靠于他,张尧正是六人之一。 之后由于清海前线战事有变,他所在的军团奉命支援,临别之前,他将乾易宗遗留的财物全部交还了姜羽桓,盖因当时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在这场战事中活下来。 若他身死清海战场,宗门遗物的交接又是一件棘手之事,故而提前做了部署。 “唐师叔,真的是您。”张尧快步行来,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 这么多年不见,张尧也已从当年筑基初期修士顺利晋至筑基中期。 “你如何在此?”失意之时忽遇故人,唐宁心中感觉别样亲切,一种游子归乡之情绪油然而生。 “弟子来此购买一些物件,未期竟与唐师叔相逢,当年师叔离后,我们都很挂念您安危,今见师叔无恙,幸甚。” “果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唐宁听他几句真诚肺腑之言,又想起在苏渊华处遭受的奚落凌辱,不禁感慨。 “师叔见今何处?缘何至此?”张尧问道。 “说来话长,我来东莱郡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几个月后就得回元贤县轩堂城,我今在彼处任职,你们呢?现在怎么样?姜师兄又于何处任职?” “清海大战之后,姜师叔没有加入玄门宗派,而是回归了姜家,我们目今也都在姜师叔身边,归属于姜家势力之下。姜师叔被分派至一处灵脉负责灵药的养殖,就在“绪雾里”,我因闲来无事,故而来里市中转转,买些物件。” “哦?”唐宁听闻姜羽桓没有加入玄门,反而重回了姜家,心下微微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似在情理之中。 姜羽桓本就是姜家遗留在外的子弟,传闻姜羽桓曾祖因触犯姜家法规,而被逐出姜家,流放至新港,之后便在新港娶妻生子,其子又加入了乾易宗,此人便是姜羽桓祖父姜明。 修行世家对于触犯家规流放在外的子弟有一个规定,五代之内只要不断了香火传承,并且恪守规则,即安守在流放之地,其后代若拥有灵根资质,凭借家谱传承就可以重归家族。 这是为了给犯错流放的子弟后代一个机会,不至于一竿子打死,让他们心中有个希望。 姜羽桓曾祖父流放新港至他为止,已是第四代了,按理说他是没有资格回归姜家的。 也不知他是走了什么门路,当年在青州同盟军时唐宁就察觉到姜羽桓背后有贵人相助,盖因当清海宗派弟子皆被分派前线抗击牧北妖魔之时,他竟然安然处于后方大本营,担任东莱郡城卫军的闲职。 没有一定的关系背景是不可能得到这个职位的,显然有人在保护他。 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是姜家颇有身份地位的人物,不然也没有那么大能耐让他重回姜家。 “姜师兄君子豹变,前途无量,你们跟着他是难得的机缘。”唐宁开口说道。 对于姜羽桓他一直颇有好感,两人一起执行过数次任务,此人雅量宽致,颇有君子之风。 张尧道:“师叔既回到郡城,不知可有空闲到我们宿处坐坐,几位师兄弟若见着您想必都会很欣喜,还有姜师叔也在敝处。” “我正有此意。” 两人当即遁光腾起,行了一日有余,来到一座千里之广的山脉,中央处一座巨大光幕矗立,几乎将整座山脉一半地界都笼罩入内。 两人遁光落至光幕前,张尧手中一翻,递了张符箓入内,很快,光幕消融出一角,两人入了里间,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处。 “师叔请。”张尧请身道。 “这是你所居的洞府吗?看上去还挺气派。”唐宁径直向内里走去,整座洞府占地数里之广,层次分明。 “此乃姜师叔的居处,我们几名师兄弟在姜师叔座下行事,轮流在洞府当值听候吩咐,本月正是我和汪师妹当值。” 两人说话之间,只见内里一名身形娇小容貌清丽女子快步走出,正是汪嘉欣,想来是其通过阵盘见到两人入内,是以出来迎接。 “弟子拜见唐师叔。”汪嘉欣躬身行礼。 唐宁见到她眉眼间欣喜之色,不禁心下感慨,还是乾易宗旧人温心啊!如今他虽加入太玄宗,在外人看来是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然实际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太玄宗门处处是算计和利益纠缠,在乾易宗,至少这些弟子对他还是尊重的。 第八百二十二章 故人闲话 “姜师兄可在府中?” “姜师叔应在议事殿,师叔请稍侯,我去通禀他。”汪嘉欣答道,将他领至一屋室中,随即退了出去。 “这么多年不见,你们各自修行上可有什么进展?”唐宁随口问道。 张尧答道:“除了弟子外,高原师兄亦已顺利晋至筑基后期,汪师妹卡在筑基初期瓶颈十余年,未逢机缘。严卿师兄亦未能顺利突破筑基后期,许佳音师兄则遭逢叹息劫,多年寸功未进,陈晓凡师兄则在准备冲击金丹之境。” “要多下苦功啊!修为是一切的根本。除你们几人外,可有本宗其他弟子的消息?” “弟子等自来郡城之后,与环宛亭众人便失去了联系,是以不知其他人下落,唯有陈达师叔,数年前与姜师叔会过一面,弟子等因此知晓其近况。” “哦?陈师弟现今如何?” “清海大战后,陈师叔被星月宗招纳,正式成为星月宗弟子。” “星月宗啊!那倒还不错,你们在这边薪俸待遇如何?” 两人聊着闲话,过了约莫一刻钟,脚步声响起,随即石门推开,姜羽桓自外而入,面上带着一如往昔懒散的微笑:“唐师弟,久违了,别来无恙。” “恭喜姜师兄,多年不见,修为更进一步,元婴有望。”唐宁眼见姜羽桓已晋金丹后期,心下不禁有些许艳羡,特别是与苏渊华一番谈话后,他对修为的提升则是更加渴望与迫切。 两人分宾主而坐,姜羽桓微笑道:“唐师弟自赶赴前线之后,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今日如何找到这里来了?” “清海大战之后,我有幸被太玄宗所招纳,被分派到元贤县轩堂城,近年一直在彼处任职,此次我是跟随本部的一位师叔祖到东莱城处理事务,未想在里市相遇张尧,因此随他来拜望姜师兄,姜师兄不会怪我叨扰你清修吧!”唐宁没有隐瞒,如实答道。 一旁张尧和汪嘉欣两人听闻他加入太玄宗皆惊讶不已,诧异的朝他看来。 姜羽桓倒是神色未变,微笑道:“唐师弟说哪里话,你远来至此,我未及远迎已是失礼了,现如今咱们乾易宗旧人分散各地,能重聚一次实属不易,唐师弟既然来了,无论如何得多留段时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多叨扰姜师兄了。”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难怪我今日总觉得心神有些不静,未想是唐师弟光临。张尧,你立刻去准备宴席,今日要与唐师弟痛饮一番。嘉欣,你去通知陈晓凡,高原,许佳音,严卿,晚间一同参加宴饮。”姜羽桓吩咐道。 “是。”两人应声而去。 “听闻陈达师弟加入了星月宗?不知现今如何?” “不错,前些年我与他会过一面,至于今在何处着实不知。唐师弟能加入太玄宗,想必尊夫人出了不少力吧!未知可与尊夫人重逢?” “内子一直在山门苦修,而我则下放轩堂城,没有机会回太玄宗山门述职,是以并未相逢。” “既然同处一个宗门,今后总能重逢,唐师弟加入太玄宗,可谓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将来前途无限。” 唐宁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莫非唐师弟还有什么失意不满之处。” “一些琐事,不提也罢!”唐宁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开口问道:“对了,姜师兄,你如何重归了姜家?传闻令祖乃是姜家流放子弟,不知此事却否?” 姜羽桓微微一笑:“不错,当年曾祖因触犯姜家规章,被流放至新港,按规定,五世之内不得重返本族。故而家祖和家父才加入乾易宗,本想着安安分分,五世之后子孙能够重回本家。” “未想清海巨变,后又被幽冥海组织所接管,因此我被破例允许重归本家。”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姜师兄背后应当有贵人相助才是。” 姜羽桓道:“也不是什么秘密,曾祖在本族有一位至亲叔父。” “曾祖当年被流放之时找其求情,其虽未能相助,然允诺五世之后,当尽力相助后代子孙回归本族。” “本次我在青州同盟军得遇这位高祖,这些年他修为亦精,在本家越发受到器重,他念及当年承诺,又怜悯曾祖遭遇,不愿曾祖一脉从此断绝,因此对我颇加照顾。托人寻关系,将我从前线调到了东莱郡城大后方了。” “在清海大战结束后,由于清海格局巨变,他向本家负责这方面事务的高层说了些好话,于是破例让我重回了本家。” “之后其又替我寻了这么一个职务,分派到此处灵脉负责灵药的养殖,此山脉地底蕴藏着一条三阶上品灵脉,虽算不上什么大好去处,但也颇得清净,且正合我修为。” “我回归本家后,人事不熟,又负责这么一块不大不小的灵脉之地,身边也需要几个使唤的人手,于是便将张尧等人接纳而来。” 唐宁道:“念旧情者必有大德,姜师兄龙腾浅滩,还能不忘提携宗门旧故,实在令人钦佩。” “举手之劳而已,我毕竟在乾易宗门呆了这么多年,家父家祖亦是宗门弟子,再者说,我确实需要几个相熟的人手帮忙。唐师弟在太玄宗怎么样?” “一言难尽。” 两人聊着闲话,过了半个时辰,张尧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宴席已准备好了。” “那咱们过去吧!”姜羽桓起身道,三人出了洞府,不多时,来到一座阁楼,门前矗立着几道身形,正是高原,陈晓凡等人。 “拜见师叔。”几人躬身行礼,齐声说道。 姜羽桓摆了摆手,与唐宁并肩推门而入,众人紧跟其后。 内里雕梁画栋,布置典雅的屋室,一张张丈长的案桌陈列,上面摆满了灵酒灵食之物,用玉盘盛放,五颜六色的灵食赏心悦目,清香扑鼻。 石阶上方主位并列着两张案桌,下方左右两侧各列三张案桌。 唐宁与姜羽桓自然高座主位,下方高原,陈晓凡六人一一列座。 “唐师弟光临寒舍,远来不易,今日务必尽兴,不醉不归,在座都是本宗旧人,咱们先为唐师弟到来共饮一杯。”姜羽桓举杯道。 众人皆一饮而尽。 “唐师叔,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之前的关照。”高原举杯说道。 众人轮番劝酒,一场宴饮宾主皆欢,直至深夜结束,唐宁本就心情郁郁,期在必醉,自然喝的酩酊大醉。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午时,脑袋仍是有些昏沉,他微微伸了个懒腰,盘腿而坐,翻出一颗丹药吞下,闭目炼气。 不知过了多久,耳听的一阵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手中一挥,一道灵力激射而出,屋门无风自开,高原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师叔,姜师叔摆了宴席,请您赴宴。” 唐宁微微点头,起身向外走去,随口问道:“在这边怎么样?觉得如何?” “姜师叔对弟子等都很照顾,无论薪俸待遇比在宗门之时都高出不少。” “嗯,既然你们都觉得不错,那就好,姜师兄温厚仁善,宽洪大量,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师叔,弟子……”高原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便说。” “弟子想跟随您,不知可否?” 唐宁脚步一顿,回身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不是觉得这里挺不错的吗?” “目前是还不错,只是弟子私下认为姜家不是久处之所,我等既非姜家子弟,难以得到重用,最多只能干些跑腿打杂的活计,始终不能真正独当一面。” “修行世家中不是也有许多异姓修士颇得重用吗?“ “确实有一部分异性修士掌握中枢冲要,但那些都是姜家自幼培养的修士,甚至祖上数代都为姜家效力,除了不姓姜外,和真正的姜家修士已没什么区别。我们却不同,自非姜家培养的修士,又没有任何关系背景,恐难走出头之日。” 唐宁点了点头:“你想的倒挺长远,不瞒你说,我虽入太玄宗之门,表面上风光,实际上和你们没什么两样,且我人微言轻,在本部说不上什么话,你若跟着我,也不是什么好去处,还不如留在此间。” 高原道:“弟子不敢奢求和师叔一般成为太玄宗正式弟子,只想跟在师叔跟前,日后若有机会在太玄宗随便谋个职务,太玄宗作为四大宗门之一,管辖整个青州,想来各个地方都需要不少人手处理杂事,应会招募散修,弟子若能得到这个机会,足矣!” 唐宁思索了一会儿:“此事且再说,不管在哪里,修为是根本,只要你潜心修行,在姜家也未必没有机会。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但现在还不能给你准确答复。” “是。” 两人遁光腾起,又来到那座阁楼。 之后一连数日,唐宁每日与众人宴饮畅聊,在此呆了足足有一月有余才告辞而去。 第八百二十三章 名额争取 数月时间眨眼便过,方达生参加了军团管事何云龙的寿宴后,两人便乘坐雷淄船回了轩堂城。 这一次,两人再没有机会搭盛太玄宗的顺风船,方达生虽在轩堂城算得一方诸侯,但放在东莱郡城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本城太玄宗的商铺都是炼虚,乃至合体级别的修士负责,他也只好老老实实花了两千万灵石购买船票。 唐宁原本还打算和他提一下高原的事儿,看看能不能将其带到轩堂城安排个职务,结果一看这个情况,便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别的不说,光是往来的路费就得数千万灵石,这个费用由谁去出? 总不能让方达生无缘无故又多出一张船票钱吧! …………… 天牛山脉,余乾洞府之中,唐宁躬身行礼后依言入座,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木盒,里间装载着十颗上品灵石:“多谢师叔一直以来的拂照,些许薄物,聊表敬意。” 余乾接过木盒,放在一旁微笑说道:“听说你这次外出是和方师叔一道往东莱郡城去了?” “是,方主事参加军团管事何云龙的寿宴,顺便就带上了我。”没等余乾深问,唐宁就主动交代了。 自从苏渊华处知晓南宫暮雪的真实态度后,他就明白南宫暮雪的关系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唯一能靠得住只有紧紧抓住方达生这颗大树。 好在别人不知晓这些,还有扯虎皮作大旗的操作空间,他要让余乾尽可能的知晓自己和方达生之间亲密关系,如此才能更好的谋取利益。 果然,只听得余乾点头道:“看来方师叔还真是挺器重你的,这么说,你们一道参加了何管事的寿宴。” “师叔说笑了,弟子哪有资格参与何管事寿宴,方主事带弟子前往东莱郡是另有他事,弟子内妻师兄乃是方主事好友,目今在郡城任职,方主事正是受其之托,顺便带弟子前往与其会面。” “哦?你妻子?之前还从未听你提起过?尊夫人也是本宗弟子吗?” “内妻姓柳名茹涵,与弟子乃是指腹为婚,当年司隶部的南宫暮雪督查途径新港,见内子资质不错,便将她带回山门,收做了徒儿。弟子资质斑驳,之所以能从诸多清海修士中脱颖而出,被宗门收纳,实际上全凭内子师傅在背后帷幄。”唐宁说道。 他原本不想将南宫暮雪的这层关系透漏,这是他最大的底牌,因此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有人将自己底牌随便透漏给别人的。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和苏渊华一番交谈后,他明白这张底牌再也派不上用场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这张底牌。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将一切手牌拿到台面上来打,让别人知晓他和南宫暮雪之间的关系,利用这层关系尽最大可能的为自己捞足好处。 余乾听闻此言,饶是他城府极深,老奸巨猾,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神色,只见其身体微微前倾,瞳孔微缩,不自觉的收起了之前松散的神态,连面色都有些许凝重了。 无怪他这般神态,实在是唐宁此番话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他虽然知晓唐宁与方达生之间关系并不简单,也猜到其身后或许有一定关系背景,但万没有想到背景竟然如此强大。 南宫暮雪是什么人?师徒一派的中坚,司隶部的督查,放眼整个太玄宗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更兼其担任过第四军团督查的职务,在第四军团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不想这个深沟野壑出身,平平无奇的小子竟然能与这种大人物扯上关系,而且还是这么亲密的关系。 在师徒一系中,师傅和徒儿的关系不异于父子,母女,相当于唐宁就是南宫暮雪的爱婿,这让余乾又惊又羡又妒。 一瞬间,他脑海中思绪电转,之前种种疑惑也恍然明悟。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方达生会如此器重此人,甚至专程和黄渊打招呼,要其关照此子,原来是想通过他搭上南宫暮雪的路子。 余乾在联队这么多年,又长期跟在黄渊身边,对方达生的背景亦略知一二,方达生虽属师徒一系,然而他这一支系早就已没落,直系之中根本没有在宗门排的上号的大人物坐镇,因此他才搭上需要南宫暮雪的路子,为今后在宗门发展做铺垫。 太玄宗内部关系十分复杂,可以说盘根错节,其整体分为三大派系,而在三大派系之中,亦是山头林立,各大派系内部绝非铁板一块。 以师徒一系为例,如果将其比作汪洋大海的话,经过数百万年的发展,各个支系就像是各条支流,虽然都最终融入大海,但支流与支流之间也有交汇和不交汇之分,譬如井水和河水就完全互不侵犯干涉。 除此之外,有的支流大,有的支流小,更是不可避免,大者如江河,小者似溪涧,其中相差亦不可以道里计。 方达生所处的这一条支流在太玄宗师徒一脉内部就是较小的一支。 他们这一支系在师徒内部算是人微言轻,没什么话语权。 所以方达生才要不断的去钻刺打点,找靠山门路,因为他深知倘若背后没有人支持,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没用的,纵有机会也会被别人抢走。 屋室内一时陷入沉默,余乾在经历最初讶然后,面上又挂上了淡淡的微笑:“没想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难怪方师叔那般器重你。” 唐宁道:“方主事嘱咐弟子尽量不要向外人提及内妻与南宫督查的关系,以免招来非议,万一做错了什么事,还给南宫督查脸上抹黑,但师叔有问,弟子不敢不如实以答,还望师叔能替弟子稍微保守这个秘密。” “你放心,我不是饶舌之人,今日之话,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不会有他人知晓,再者说了,既是方师叔的吩咐,我又怎敢不遵?” “多谢师叔体谅。”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余乾:“师叔,这是弟子在在郡城闲逛之时,路过一家商铺看到的物件,师叔对弟子如此关照,弟子一直铭感于心,一些小玩意儿,聊表弟子感激之心,望师叔勿要嫌弃。” 余乾接过盒子,看了一眼,放在一旁:“你有心了。” 盒子里装乘不是他物,乃是一块矿石精粹,是其在宣阳亭得到的修行材料,若放市面上,也能卖个十万灵石,此时被唐宁做顺水推舟的人情,自然是有所求的:“师叔,听说来年本队会分配一个三阶中品聚灵阵名额,不知弟子有没有机会?” 天牛山脉中,拥有数十座三阶聚灵阵,这些聚灵阵又有上品、中品、下品之分。 凡联队下属小队,每个队每年都有一个名额,并且按照轮换制分配,譬如去年是三阶上品聚灵阵名额,今年就是三阶中品聚灵阵名额,明年就是三阶下品聚灵阵名额。 按规定,直属六队明年将分派一个三阶中品聚灵阵名额,正和唐宁金丹中期的修为,是以他才早早来争取。 余乾笑了笑:“你刚来本队就惦记着聚灵阵的名额,要是给了你,难免别人非议啊!你知道,本队上下没有谁不惦记这个名额的。” 唐宁见他此番神态,知晓事犹可为,赶忙说道:“每只小队至少有一个聚灵阵的名额,这是联队的规定,而决策权就在于队长手中,提名谁不提名谁,是您的权限,一切规章合理合法,就算真有异议,也是一些不识大体的小人妄自非议,又何需介怀?” 余乾沉吟了一会儿:“好吧!今年你陪方师叔东奔西走甚是辛劳,耽搁了不少修行时日,也算是为联队做了贡献,为补偿你,来年的聚灵阵名额就给你吧!也刚好合乎你的修为,不过我只是提名而已,能不能通过还得看上面允不允准。” “多谢师叔。”唐宁心下一喜,搞定了余乾,后面几道程序不过就是走各过场而已,他初来乍到,从来没有得罪什么人,更何况有方达生在背后撑腰,聚灵阵名额已是板上钉钉。 两人又闲聊了数句,唐宁方起身告辞而去。 第八百二十四章 聚灵阵 余乾见他远走背影,面上笑容逐渐收起,他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随即起身出了屋室,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另一座巍峨洞府跟前。 很快内里闪出一名面色白净的男子,对其躬身行礼道:“余师叔,您直接进来便是了,何必求见。” “规矩还是要有的,黄师叔在里间吗?” “在的。” 余乾径直入了里间,来到一间石室前,敲下了石门。 “进来。”内里黄渊声音传来,余乾推门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叨扰师叔清修了。” “你来了,有什么事吗?”黄渊淡淡道。 “有一件事,弟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来告知师叔。方才本队弟子唐宁来拜会弟子,请求来年聚灵阵的名额,交谈之中,弟子打探到,其乃司隶部管事南宫暮雪徒儿的夫婿。” 黄渊听闻此言,眼神一凝,沉吟道:“南宫暮雪?” “是,其妻乃南宫暮雪徒儿柳茹涵,据他所说,两人是指腹为婚,当年南宫暮雪路经清海新港,见其妻资质不错,便带到山门收做了徒儿。” “这是他主动和你说的吗?” “弟子想他胆子再大,应该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乱嚼舌根。” “除了你还有谁知晓此事?” “应该只有方师叔知晓,此一次方师叔前往东莱郡城给军团管事何云龙庆贺,就是带了此子一道前去。” 黄渊狐疑道:“哦?他也去给何云龙贺寿了?” “那倒没有,他是去拜访其妻师兄了。” 黄渊思索了一会儿:“此事就到此为止,尽量不要外传。” “是,弟子明白。” “你来找我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吧!”黄渊见他仍然矗立原地,没有离去的意思开口道。 “师叔,弟子已有好些年没有入聚灵阵修行了,来年是不是可以?” “明年元婴弟子的名额上面已经定下来了,后年再看吧!” “是。” “哦!对了,任景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前些日子弟子秘密会见过他一面,没什么太有价值的消息。” “嗯,此事多上点心,干好了,我也方便为你在方主事面前说话。” “弟子明白,弟子不叨扰师叔清修,先告辞了。”余乾应道,转身出了屋室。 …………………… 议事殿内,直属第六小队众人聚于一堂,闲聊着联队内外大大小小的琐事。 “听说第一大队管事苏文启要接任第二大队副队长的职务。”于彦开口说道。 张朝阳道:“他不大可能吧!他资历不够啊!我觉得从第二大队内部提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于彦反驳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资历嘛!只要符合提拔标准就行了,他虽然担任第一大队管事只有百年,但已是元婴中期修士了,再加上他和郝督查关系密切,乃郝督查心腹,绝对能够做这个位置。” 吕舫摇头道:“于师弟,你想的太简单了,本部中有关系背景的多了去了,可不仅仅是苏文启一人。别人不说,第二大队管事田羽难道就比他差吗?论资历和修为哪样不比他强,更兼之方主事颇为器重他,我看他上去的可能性最大。” 第二大队副队长卢雍因寿元将尽,加之他任期已满,联队便解除了他职务,这个位置空出来后引来很多人觊觎,在联队内部引起一阵热议。 联队就这么大,几百号人,哪支队伍有什么人事上的变动很快就会传遍,首先就是各种小道消息的飞舞。 别看是小道消息,有些时候还挺准确的,往往一个消息传出来,就八九不离十了。 唐宁其实特别愿意在议事时听他们讲述各种小道传闻,这能让他更加了解联队内部各人物之间的关系背景网,每次他都会暗暗记下这些。 于彦道:“这你们就不明白了,关系有远近,田羽虽颇得方主事器重,但关系上还是比不上苏文启与郝督查亲密,郝督查自然会全力替苏文启争取这个位置,方主事却未必愿意尽力替田羽争取,这两者差别可不是一点点。” “而且我听说,最近苏启文频繁来往本部面见郝督查,甚至还去拜会了方主事和各个管事。你们说,若不是他要上任,用得着挨个拜访吗?” “哦?此话当真?”张朝阳疑问道。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说他要接任第二大队副队长。” “你的消息可靠吗?从哪传出来的。” “直属第一小队黄廉告诉我的。” “这么说,基本定下了,关系都已经打通了,不然苏文启不会贸贸然去拜访方主事。” 几人说话闲聊之间,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开口道:“本次年末例常议事,就本队今年的各项开支用度统计说明一下。” “今年一月十一号,章朝阳执行联队任务,乘坐商船往来经费五万灵石,得到功勋奖赏二十点,灵石奖赏十万灵石。” “二月十五号,于彦执行联队任务,得到功勋奖赏十点,灵石奖赏五万灵石。” ……………… 余乾一一陈述众人获得的功勋奖赏,之后又说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最后说道:“关于明年的聚灵阵名额,上面已经定下来了,本队唐宁获得此次机会。唐宁,来年初一,你就可以前往聚灵阵中修行了。” 此言一出,座下几人皆侧目向他看来,眼神之中羡慕、嫉妒、敌视、愤慨不一而足。 “是。”唐宁开口应道。 “本次议事到此结束。”余乾宣布了议事结束,便起身径直向外走去。 唐宁可不管其他几人异样的目光,紧跟在余乾身后出了屋室,化作遁光离去。 苏明诚微微一声冷笑,也随即出了殿内。 “哼,这才刚来两三年,就搞到了聚灵阵名额。”于彦冷哼道。 吕舫道:“别嫉妒了,人家背后可是方主事撑腰呢!你没听说吗?方主事上次前往东莱郡城,还专程带上了他。” “你当然不羡慕了,毕竟刚刚才得到聚灵阵名额。” “也不知道他和方主事究竟什么关系,一个清海出身的小宗派修士,居然被这么器重。” 吕舫眼神微闪:“要是没有关系,能进的了本宗吗?你没看他薪俸只有两百万灵石,资质之差可想而知,这种货色能进本宗,他后面恐怕不仅仅是方达生那么简单。” ………… 这日辰时,唐宁出了洞府,来到一间巍峨殿阁,内里空旷的屋室中,案桌前端坐着几名弟子。 殿中熙熙攘攘矗立着数十道身影,皆是金丹修为的弟子,每个案桌前都排起了队伍,不少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一片嘈杂声响。 唐宁行至其中一个案桌前自觉排在队伍后方,前面一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唐师弟来了。” 说话之人乃是直属一队的袁啸,直属联队几十号人,平日彼此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唐宁来此数年,也算混了个脸熟,因此相识。 今日乃是初一,正值聚灵阵名额交汇之期,是以众人都来此申报记录。 殿内除了直属联队弟子了,其他四个大队每个队伍都有至少一人得到聚灵阵名额。 “怎么都是金丹师兄弟,不见元婴师叔,他们难道不需要报备吗?”唐宁随口说道。 “人家能和我们一样来这里排长队慢慢等待吗?他们自有专人安排。对了,唐师弟,我记得你来本部才两三年吧!” “不错。” “看来贵队余师叔挺器重你的,才两三年就得到聚灵阵名额,哪怕放到咱们整个联队也不多见。” 唐宁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随着前面几人陆续办理完报备程序,终于轮到他,案桌前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姓名,职务。” “直属第六小队,唐宁。”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令牌递交给他。 男子接过令牌,神识入内,确认了信息无误,复还给他,从身边拿过一纸卷宗:“在上面签字画押,缴纳二十万灵石。” 唐宁依言照做,拿出了二十颗上品灵石。 “到一旁先等着吧!”男子收回卷宗和灵石,唐宁于是离开案桌,到另一侧的石凳坐下。 联队规定聚灵阵的使用除了要扣掉十点功勋外,还要缴纳十万灵石。 并且随着修为的提升价格也相应提升,譬如说,金丹中期需要扣二十点功勋,上缴二十万灵石,金丹后期需要扣四十点功勋,四十万灵石。 依次类推…… 这是因为聚灵阵的品阶不同,所占据的资源不一样,价格自然有差别。 第八百二十五章 金甲蚁进阶 天牛山脉底下蕴藏着一条五阶灵脉,如果把它比作一个大蛋糕的话,各个聚灵阵就是一块块小蛋糕,它们分食了整条灵脉的灵力。 若不是因为聚灵阵的设立,将灵力全部拢聚在阵内,整个天牛山脉灵力会比现在浓郁的多。 说到底,聚灵阵其实是一个灵力分配的机器,如果撤除所有聚灵阵,那么灵力就会盈满整条山脉,等于平均分配灵力,那样一来,毫无疑问,最受益的事低阶底层弟子。 如唐宁这般的修为,随便盘坐哪个山头炼气,效果可能都比丹药更佳,但对于高阶修士,就沾不上什么光了。 所以才要聚灵阵将大量灵气聚集,由于聚灵阵品阶不同,是以聚灵的灵力有多有少,一层层递减过滤,整个山脉遗留下来的灵力也就变得稀薄了。 占据高阶聚灵阵的修士,相当于占据了更多的灵力资源,当然要多缴纳功勋和灵石,值得一提的事,功勋是缴纳给宗门的,灵石则是联队的私下规定,等于是联队的一部分财政收入。 纵使如此,聚灵阵名额仍是十分抢手,为此挖空心思者不在少数,毕竟比起一年丹药之费,区区几十万灵石简直不要太划算。 就拿唐宁金丹中期修为来说,一年丹药花费差不多一百五十万灵石,哪怕算上扣除的功勋奖赏及二十万灵石,还有打点的费用,一年至少能省个一百万灵石,这几乎白赚的,修为越高的话,赚的就越多。 怎能不让人趋之若鹜? 随着殿内修士一个个完成报备,约莫一刻钟,只见案桌前一名男子起身开口道:“诸位师兄弟,请随我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跟着他出了大殿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大阵西北角一座高峰。 此间灵力比其他山峰明显要浓郁的多,山峰从半腰被削平,看上去就如同被一把巨剑斩成两半一般。 整座山峰方圆有三四里大小,分化为数十块区域,每块区域周围用金色丝网隔绝,内里一根根巨大的玉石耸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玉石与玉石相交之所,又有数根丈大阵旗飘扬,此便是聚灵阵,每座聚灵阵大小不一,视品级而定。 山峰中央处矗立着一座古香古色的大殿,众人鱼贯入了里间,内里蒲团上盘坐着四名男子,察觉众人入内,纷纷睁开双目。 “金师叔,这是今年聚灵阵名额的众位师兄弟。”领头男子向大殿正中盘坐的两鬓斑白老者躬身行了一礼,手中一翻,拿出一叠卷宗递交给他。 老者挥了挥手,殿中另外三人立马接过其手中卷宗,开始一一核对身份。 唐宁将手中令牌递交给迎面而来的男子,其接过令牌后神识注入,确定了身份后在卷宗上一划,又复还于他,不到半柱香时间,所有人身份核实完毕。 众人跟着殿中三名男子来到各个聚灵阵跟前,被一一安排入里间。 “唐宁师弟,此阵就是你今年修行之所。”唐宁跟着其中一名男子来到其中一座阵前,只见男子手中一翻,递给他一块巴掌大小的阵盘和一个玉牌。 “这两样东西你保管好,年末的时候要交还给我们,若是损坏或遗失会影响到你今后使用聚灵阵的资格,本部就曾有一名弟子因丢失阵盘,被处以取消百年聚灵阵资格的惩罚。” “我知晓,多谢师兄相告。”唐宁接过阵盘和玉盘,穿过金色丝网,入了玉石和阵旗交织的阵中。 玄色石板铺造的屋室光华似玉,其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他手中拿着玉石放去凹起的石壁内,两者严丝合缝,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石门转开,内里屋室略显昏暗,约莫一丈大小,空空荡荡,除了正中处一个面盆大小的玉蒲团别无一物。 唐宁盘腿坐在玉盘上,手中翻出阵盘,微一拨弄,整间屋室光芒大绽,石壁上的符文符字仿佛注入了生机,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在石壁之上流转,朝着地面涌来,形成一个五角光芒的法阵。 与此同时,外间耸立的数根玉柱与阵旗亦是光芒大绽,每根玉柱与阵旗上激射出一道耀眼绚丽光芒。 数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交汇于一点,缓缓张开,将整间屋室笼罩在内。 唐宁盘坐在玉蒲团上,庞大精纯的灵力如洪水一般自地底喷涌而出,瞬间就盈满了整个屋室。 蒲团底下暗藏着一条地道直通灵脉泉眼,阵法激活后,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地底蜂拥而来,被禁制在屋室之内,很快就凝成了一团团大小不一有如棉花状的云团。 其呼吸吐纳之间,云团疯狂涌入他体内,唐宁只觉浑身飘飘然,如坠云端,身体四肢百骸皆被精纯的灵力包裹,好似鱼人在海中无忧无虑的遨游,又似鸟儿在一望无际的碧天中展翅飞翔。 清风微拂,阳光明媚,身体之畅快难以言喻。 他何曾在这么浓郁灵力的包裹下修行过,一时间竟颇有些迷失,甚至忘了炼化体内灵力,任由其在四肢百骸中游走,最后流失。 ………………… 碧海蓝天,荒无人烟的山峰,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男子身形,但见其面如刀削,双眉斜非,俊郎不凡,眼如弯月,瞳孔呈幽绿色,乃是原水云宗弟子秦天蛟。 早有两人再此等候着他,一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 一人肤光胜雪,玉貌妖娆,正是于飞熊与南宫绯月。 水云宗三名非妖重新聚首,气氛却很微妙,秦天蛟斜瞥了于飞熊一眼,看向南宫绯月:“你真的决定不跟我走,要留在这里?” “阿蛟,其实大同组织真的不错,他们也认可我们非妖一族,组织内部没有种族之分,所有人平等相处,为什么你一定要回牧北呢?”于飞熊道。 秦天蛟冷哼道:“就凭他们?天下大势,唯有玄门和妖族争雄,幽冥海组织不过是暂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成不了大气候,他们只能在夹缝中生存,无论玄门还是妖族得胜,都不会再有他们立足之地,只能继续龟缩于幽冥海一角。” 南宫绯月淡淡道:“我已经决定要留下来了。” “你是错的。”秦天蛟深深看了她一眼,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 时光荏苒,一晃眼便是几年,荒僻无人的山峰,周围灵力蜂涌,形成一个个巨大的灵力漩涡,方圆十里之内,数十个灵力漩涡相互吞噬。 山峰之上伏着一个金色数丈大小的犀甲蚁。 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它的体内,金甲蚁周身凝成一个金色光幕,呼吸吐纳之间身形一点点变大。 唐宁在立离其数里之远,旁观着金甲蚁一举一动,面上虽然毫无波澜,心下却有些焦虑。 想当初小白蛇也是突然就从沉睡中苏醒,在东莱郡城晋阶,因此还引来了不少人窥探,差点被别人强行掳走,若无白锦堂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而今金甲蚁亦是如此,唐宁从里市购买丹药回归途中,它突然苏醒,而后就开始了晋阶。 周围已驻足了十余名修士观看,好在这里不是东莱郡城,凭他太玄宗弟子的身份别人也不敢无故招惹。 远处又有一道遁光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而来,唐宁赶忙迎上前,将其拦下:“这位道友,请留步,在下太玄宗驻轩堂城弟子唐宁,前方之所是在下灵兽在晋阶,因此引起天地灵力共鸣,望道友给个薄面,勿要打扰,在下感激不尽。” 男子打量了唐宁一眼,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多谢道友体谅。”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过路修士被吸引而来,已至数十之众,每来一人,唐宁都迎面说着好话,以免他们打扰了金甲蚁的晋阶。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高空中巨大的灵力漩涡渐渐消散,天空复归于晴朗,金甲蚁已顺利晋阶,一股金丹修士的灵压从其身上散发,冲天而起。 唐宁身形一闪,遁光直下,落至其身旁,此刻的金甲蚁经过庞大灵力的洗礼,身躯亦随之疯涨,现已有数十丈大小,两只金色的触角迎风飞舞,威风凛凛,腹部奇大,一双金色的小眼睛显得十分凶悍。 眼角唐宁到来,金甲蚁俯下身子,脑袋蹭着他,一副温顺模样,但它现在身躯着实太大,光是脑袋已经比唐宁身体大上不少。 四周观望的修士眼角金甲蚁晋阶完成,皆纷纷化遁光离去。 唐宁抚摸其硕大脑袋,能够感觉到其内心的喜悦,他心神一动,金甲蚁身形渐缩,化作一丈大小,主动钻入了灵兽袋中。 第八百二十六章 师徒对话 天元圣城,太玄宗山门,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仙气氤氲。 整个山门被五颜六色的绚丽光芒所笼罩,内里仙山无数,一座座庞大雄阔的殿阁漂浮于空。 如传说中的琅琊仙岛,似书画里的洞天福地,一派仙家气象。 巍峨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一名男子身形,但见其面色白净,身形挺拔,鹰目薄唇,正是苏渊华。 不多时,内里一道身形闪出,躬身行礼道:“苏师叔,您来了。” “师傅在吗?” “半个时辰前被申主事请去其府中了。” 苏渊华微微点头,径直入了里面,来到主室等候,约莫半个时辰后,外间脚步声响起,石门推开,一名面容清丽中年女子走入,苏渊华赶忙起身行礼:“徒儿拜见师父。” 南宫暮雪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你何时回来的?” “徒儿负责押送一批物资回山门,今日方到。师父,徒儿听闻任师叔祖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在清海大战时受了些伤,一直未能痊愈,加上寿元也差不多到大限了,几个月前,他已进了轮回塔中。” “这么严重?”苏渊华微微一惊,轮回塔乃是宗门专为高阶修士设的坐化之所,凡宗门炼虚修为以上的修士寿尽坐化之时,都要到轮回塔进行兵解。 修士在坐化之时体内庞大灵力会崩散,重归于天地之间,轮回塔能够将修士体内灵力吸收,反哺于山门,因而规定高阶修士在寿尽之时皆入轮回塔兵解。 任伯达入了轮回塔,说明他体内灵力已经压制不住,开始崩解。 “任师叔祖这一走,我们恐怕会失去外务院很多人的支持。”苏渊华微微叹了口气。 任伯达虽卸任了外务院院主之职,但他毕竟执掌外务院大权数千年,德高望重,心腹亲信众多,在外务院仍有强大的影响力及深厚根基,包括很多依附于师徒一系受他提拔的弟子,随着他的坐化,恐怕都会改换门庭。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何师弟担任第四军团管事以来,表现怎么样?” 苏渊华沉吟道:“他很谨慎,这些年在军团议事中从来没有主动表过态,好似一个过客。去年,第六纵队督察职务空缺,第六纵队副队长陈远鹏找到他,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我听闻他最终仍是没有任何态度,在军团议事中一句话没说,最终这个职务被第十纵队副队长关云拿下,当时有四个人选,资历都在他之上,听说是得到了袁督察的全力支持,否决了其他几个人选。” 南宫暮雪微微点了点头:“这倒像他的性子。” “师父,我觉得何云龙师叔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他显然不愿得罪任何人,想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骑墙之势,下面很多人对他都有非议。” “什么非议?” “无非是背后说些闲话,像他这样占着位置又不出功出力,只顾自己,别人怎么会没有看法?而且他私下和袁督察走的很近。” “他和袁子昂当年是一个队伍的,其妻又是袁家女子,和袁子盎走的近一些有什么好议论的。” 苏渊华道“这我知晓,但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现在军团很多人都在说他的是非,他来军团十几年从来没有为咱们一系的人做过任何事,若是只想着明哲保身,随便派什么人不行,又何必替他争取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们的,章贤师叔在任之时,可是替下面弟子争取了不少好处,现在位置他占了,却什么都不做,别人又怎么可能不议论?” 南宫暮雪看了他一眼:“也包括你吗?” “徒儿知晓师傅与何师叔向来颇有交情,又怎么会同他人一道绯语流长,不过徒儿窃以为何师叔此般行事着实有些不妥,这个职务位置符合要求的人不在少数,亦不是非他不可,他既然来了,就要为底下弟子出力。” “何师弟之为人我了解,他虽性子谨慎,但大事上不会含糊,上面派他去自然有派他去的道理。” “关键是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不满了,甚至有人向青武营高层吹风,控诉他的所作所为,徒儿觉得若再这般下去,他这个位置恐怕坐不长久,是不是让人和他谈一谈为好?”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这些事不要参和。” “是,徒儿明白。对了,师妹现今何处?” “她在太华峰开了间洞府,平素就在那边修行,并不经常来我这里。前段时间她又提起想到第四军团任职历练,你觉得怎么样?” 苏渊华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么多年,师妹还惦记着她那夫婿,徒儿正要向师父禀报,唐宁此人,上次我已与其见过面了。泯然众人,非但资质低劣不堪,样貌亦平平无奇,人虽有点小聪明,然实无雄谋大略,亦无多少才干。唯一值得称道的,还算明事理,识时务。” 南宫暮雪微微点头:“他现在何处?还在元贤县吗?” 苏渊华道:“目今在第一纵队第五联队元贤县轩堂城下面当差,我打听了一下,是方达生主动将其调任过去的,白师叔曾和我说起过,当初他加入青州玄门同盟时,师妹曾找过他,让他照应此子。” “正好当初接应新港玄门撤离的那艘船是方达生在青州同盟军所统领的联队,因此知晓他和师妹的关系。” “据我所知,方达生对他还颇为照顾,应该想借助他和您搭上线,或者单纯就想提升人脉,以方便有朝一日能派得上用场。” 南宫暮雪道:“他是主动来找你的,还是你去找的他?” 苏渊华道:“是徒儿主动找的他,何云龙师叔寿辰之时,方达生将他带了过来,徒儿和他谈了一阵,让他安安分分呆在轩堂城,不要来打扰师妹修为,他也答应了,我们谈的不错。” 南宫暮雪面无表情:“那就由他去吧!只是若茹涵知晓此事,该记恨上你了。” 苏渊华淡淡一笑:“她迟早会明白,男女之情并不足为道,徒儿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不过,徒儿真想不明白,以她的天赋资质,若是配一个雄才伟略男子也就罢了,怎么会对这种猪狗一般的人如此念念不忘。” “你生在宗门,长在宗门,自然不明白这种共患难的情感。” “这世上连养育之恩都可以用金钱偿还,更何况患难之情。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苏渊华嗤之以鼻。 ………………… 宽敞明亮的屋室内,一众男子聚于一堂,端坐于石桌前,或面无表情,或皱眉沉思,或面带微笑。 唐宁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玄色石牌,扔下几个筹码:“三万。” 对面魁梧男子微微思索了一会儿,随即跟着丢下了三个筹码,将手中两张石牌翻开:“我九,七双对。” 唐宁微微一笑,翻出手中石牌,四花。 说罢便将石桌上筹码全部收走。 “唐师弟,今天气运不错嘛!”另外一名脸色白净男子微笑说道。 唐宁微笑不语,扔了一个筹码入内,石牌重新清洗,一阵轻微声响后,又派发至众人手中。 这是天牛山脉内部一个小型私人赌坊,仅供联队修士娱乐,来此的皆是联队弟子,其幕后东家不是别人,乃是联队督察郝建平之侄郝元涛,现担任直属大队管事之职。 别看这小小的一个赌坊,每个月却是收入不菲,听闻每月收入不下千万。 联队人数虽少,但各个都是手头宽裕的主,毕竟宗门薪俸摆在那里。 仅是金丹修士的赌桌,一场赌局下来输赢上百万灵石,都是常有的事,更别提元婴修士赌桌了,赌场收取半成盈利,在兑换筹码的时候会自动结算。 整个赌坊一共十间赌桌,每间赌桌筹码不一,如唐宁所在的这间底注是一千灵石,五万灵石封顶。 只要是来这里的客人不管上不上赌桌,都有上好灵酒灵食随便取用。 联队之内比较流行花间翠,这种玩法儿需六人一桌,一般都是约好了人直接过来,规定玩儿到什么时间点结束,以免有人输红了眼不肯离场。 由于都是联队修士,彼此之间相互熟悉了解,哪怕输完了也没关系,可以随时向赌坊借贷灵石,为期一年还贷。 盖因薪俸每年一发,若发放了薪俸仍还不上,就要收取一定的利率了,只要人还在,总不怕你不还。 何况一个联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有脸面的人,因此也没有人会恶意拖赖。 唐宁闲来无事时偶尔会和直属大队的几名师兄弟相约玩上一局,对于他来说,这虽然算不上豪赌,也绝对不是娱乐性质的。 毕竟他一年也就二百万灵石薪俸,而这样的一场赌局几十万灵石输赢十分正常。 赌局进行到子时左右结束,唐宁在阁楼兑换了灵石,离开了赌坊,今日气运着实还不错,仅仅一个晚上,就赢了近二十万灵石。 这让他有些飘飘然,要是每天都能赢个十几二十万灵石,一个月下来就不下数百万,一念及此,他心下不禁有些火热,恨不得立马约上几人再来一场。 第八百二十七章 内部关系 修士和凡人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甚至七情六欲比凡俗之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能力大一点,活的更久一点,因此很多事情看的相对透彻。 但无论修士亦凡人都有窘迫和无奈,亦有来自生存的压力。 凡人需要金钱维系日常开销,修士也需要灵石购买丹药提升修为,面对日进斗金的诱惑,没有多少人能做到不动心的。 至少唐宁肯定做不到,别看他现在身为太玄宗弟子,然灵石仍是远远不够用,一年两百万的薪俸,光他自己丹药之费一年就要一百四十万。 还有小斩,小白,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一年没个三百万怎么都下不来。 现在又加了个金甲蚁,顺利晋至三阶,他的财务压力就更大了。 其实这些年他手头上一直很紧张拮据,好在有入聚灵阵修行的机会,可以为他省下一大笔灵石开销,每每得到聚灵阵名额时,他都要高兴好久,这意味着他本年终于可以稍微缓一口气。 这些年来,他一共得到过六次聚灵阵名额,基本上每三四年就轮一次。 摸着良心说,余乾对他算是十分照顾了,要知道,直属六队一共有六个人,他每几年就轮一次,相当于得到别人双倍的机会。 虽然联队中有好些人长期占据着聚灵阵名额,这些人要么就是主事徒儿,像徐梦元。 要么就是督察直系亲属,亦或副队长,各管事亲密子弟。 他自然不能和这些人比,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只要比一般人高一点,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不在聚灵阵修行中的时候,他所获得的任务也是最多的,与之相应得到的功勋奖赏自然是小队最多的,每年光是灵石奖赏就不下百万。 时至如今,他共得到了九百七十点功勋值,除去入聚灵阵中花费的二百一十点,还有七百六十点,足够他兑换数十瓶修行丹药了。 当然,他心下知晓,余乾之所以如此关照他,完全是看在方达生的面子,或者和南宫暮雪也有些关系,自从他向其透漏与南宫暮雪关系以来,余乾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好转,确切的说,是比以前更加友好了。 这让他明白,南宫暮雪这张虎皮还是有效果的。 手头实在拮据,支不开锅的时候,他会暂时放弃修行,去闭关炼丹几个月赚着灵石,补贴开支用度,因此这些年倒也还过得去。 他自己倒还好些,小斩这位姑奶奶可是不能怠慢了,万一要是给她断了粮,那脾气可是大的很,还不知会怎么闹腾。 唐宁一路遁行,不多时回到洞府,径直来到后院,内里一尺高的金雷竹已隐隐重焕了生机,经过他体内绿色灵气多年的灌溉,金雷竹长出了几根微不可查嫩绿的枝叶,而其表面亦变得光华玉嫩。 他轻轻抚摸着金雷竹,其上微弱的雷电跳动,击在他手掌上,竟让他身体感觉有些麻痹。 唐宁微微一笑,竹上金雷之力比上次更强了些,说明此竹彻底焕发了生机,正在成长之中,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双掌覆于其上,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涌入金雷竹中,直至天光泛白,他体内灵力近乎枯竭,才起身离去,回到主室,盘腿而坐,翻出一颗丹药,吞入腹内,闭目修行起来。 几日时间眨眼便过,这日,明月高挂,繁星如雨。 唐宁出了屋室,遁光落至来到余乾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涌之间清出一条通道,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弟子拜见余师叔。”主室内,唐宁朝盘坐蒲团上的余乾躬身行了一礼。 “不必客气,坐吧!”余乾摆了摆手。 唐宁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木盒:“师叔,今年承您多加关照,弟子铭感于心,些许薄礼,聊表心意。” 余乾接过木盒,放在一旁:“你今日来应不是为了此事吧!” “师叔,明年聚灵阵的名额未知定下来了没有,弟子可有机会?” 余乾笑了笑:“我记得你前年才得到聚灵阵名额,这才不到两年,怎么?又惦记上了?” 唐宁比他此言,没有明确拒绝,知晓有机会,连忙说道:“师叔知晓,弟子资质低劣,每年薪俸不过两百万灵石,手头实在捉襟见肘,比不得其他师兄弟那么宽裕,再加之弟子早年间得到两只灵兽,这些年亦陆续晋至三阶。” “虽然是一大助力,但灵兽平日的丹药消耗,亦不再少数,实不相瞒,弟子财力上早已是不堪重负,聚灵阵是弟子唯一的救命稻草,要不然就只能耽搁一年修行了。” 余乾微笑道:“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哭穷了,我可是听说了,你是轩乐峰赌坊的常客,还时常倒卖一些丹药给本部弟子,有这回事吧!” “师叔着实冤枉弟子了,弟子之所以倒卖丹药,实是因手头拮据,不得已而为之,要不然谁愿意耽搁自己的修行,跑去炼丹房昏天黑地没日没夜的炼制丹药,那不是找罪受吗?至于轩乐峰赌坊,弟子只是偶尔与诸位师兄弟去一次,这不也是希翼多赢点灵石,缓解财务压力吗?还望师叔成全。”唐宁说道,手中又翻出一个盒子,双手递奉给他。 余乾并没有接手,面上仍是挂着微笑淡淡道:“你来本部多长时间了?” 唐宁手捧着盒子答道:“弟子自来本队至今已有二十四载。” “嗯,二十四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及至前面,你已是第六次获得聚灵阵修行的机会了。再加上这些年来,你在本队功勋奖赏屡屡第一,下面很多人对此都有非议。” “都是一些蜚短流长的闲言碎语,师叔又何必理会?”唐宁将盒子恭敬放在他身边,又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块玄金矿石:“此物乃是弟子在里市闲逛之时,挑选送给师叔的礼品,还望师叔笑纳。” 余乾微笑接过了他手中玄金石。 唐宁见此,心下亦微微舒了口气,余乾肯接纳自己送的物品,说明他同意了此事,否则他就不会接手笑纳之物。 在联队之中,上级向下级收受贿赂是公开的秘密,但基本没有听闻收纳贿赂而不给办事的,肯收你的东西则会帮你把事情办成,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再贪婪的人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况且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为这么点东西败了名声着实不大值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正说话之间,突然,余乾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阵盘,朝其一点,一张符箓沿着石屋缝隙间飘了进来。 唐宁见此起身道:“师叔,弟子不多叨扰,先告辞了。” 余乾点了点头,唐宁便转身出了屋室,洞府外一名面白男子正矗立等候,见他自内而出,迎上前满面微笑道:“唐师弟,你也来拜会余师叔啊!” “吕师兄来了,余师叔正在里间等你呢!”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直属六队弟子吕舫。 “好,那我就先去了,唐师弟,下次咱们一起去赌坊玩玩儿。” “好。”唐宁点头应道,两人交错而过,吕舫径直向里间走去,面上浮现的笑容霎时冷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眼唐宁遁光远去的身形,眼神中寒光闪过,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嘲弄的笑容,口中轻轻冷哼了一声,转身向洞府内而去。 “弟子拜见师叔。”主室内,吕舫满面笑容朝余乾躬身行了一礼,双方将灵石奉上。 “坐吧!” “谢师叔。”吕舫依言入座,拿出一个盒子奉给余乾:“师叔,来年的聚灵阵名额,弟子可有机会?” 余乾摆了摆手:“明年就算了,下次吧!” 余乾面色不变,收回手中之物:“方才我与唐师弟相遇,莫非来年的名额又是他?” 余乾瞥了他一眼:“你对这个决定不满?” 吕舫微笑道:“师叔误会了,弟子岂敢,只是羡慕唐师弟气运罢了。” “我知晓你们对他不满,不过有一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应该明白。”余乾指了指上面。 “是,弟子知晓,弟子听闻唐师弟和方主事是故交旧知,不知此事确否?” 余乾微笑不语。 第八百二十八章 小白晋阶 时间一晃,又是数年,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端坐在洞府后院,双手覆与金雷竹上,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涌入其间。 倏然灵兽袋一阵颤动,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只见一个白影闪出,小白蛇身形迎风大涨,化作数十丈大小,不断糯动着身躯。 良久,其硕大的脑袋缓缓从旧皮中钻出,却是正在经历蜕皮。 随着时间推移,小白蛇庞大的身躯一点点蜕出旧壳,与比同时,它周身灵力气息也在随之狂涨,及至蜕皮完成,小白蛇不仅身形更大了一圈,周身灵力气息也攀升至金丹中期的水准。 晋阶完成后,小白蛇显得十分悠然,庞大的身躯缠绕着他清瘦的身板打转,两颗硕大的脑袋一左一右伏在他身旁,不断吞吐着猩红的信子舔着他手掌。 眼见小白蛇晋阶成功,唐宁心下自是欢喜无限,小白蛇和小斩不一样,它是自小在自己身旁一点点成长,虽不属私人灵兽,却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而小斩这家伙捉摸不定,说不得哪一日突然消失不见也不是没有可能。 唐宁虽然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然暗地里一直持着一份戒心。 两人的关系有点类似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至少他是这么定议的,小斩由于某种不明原因,导致其心智不成熟,因此才会留在身旁。 若是哪一日,她突然恢复了记忆或者神智清晰了,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法保证。 对于唐宁来说,现在是最好的状态,两人之所以能凑在一块儿,是因为相互需要,小斩需要他提供丹药以修行,唐宁需要依靠她强大的实力,以应对意想不到的变故。 其实他心底一直有一个担心,万一小斩修为提升过快,两人差距太大的话,譬如她晋阶元婴,而自己该停留在金丹,到时就会出现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以自己的薪俸肯定无法供应她的丹药需求,那她会不会另找下家,将自己弃之如敝履。 十有八九会这样,所以小斩根本靠不住,除非能一直保持住这样的格局不变。 而对于小白,他却是毫无一点防备,两者之间的关系亲如兄弟。 唐宁相信哪怕小白有朝一日修为远远高于自己,自己再也无法给它提供相应的丹药支持,它也决计不会离开自己。 小白才是他真正的左膀右臂,而且它也有足够实力能够取代小斩的作用。 是以唐宁见它修为更进一步,十分喜悦,比当年金甲蚁晋阶三阶灵兽还要高兴。 金甲蚁虽然切切实实属于自家灵兽,但它无论是从展现的能力还是潜力上来看,都远远比不上小白。 从出身来看,两者亦有天差地别之殊途,犀甲蚁在修行界根本算不上什么稀罕的灵兽。 金犀甲虽是其异种,十分难得,但也只是奇货可居罢了。 小白蛇却是独一无二的,其蛰伏于古之遗迹内不知多少年,连出身都无从知晓,就连颜敏一这个对灵兽如痴如狂的太玄宗牧灵科弟子都不知晓它来历,足可见它身份之高贵。 整个天元有没有第二只与它一个种类的妖兽尚未可知。 妖兽的珍罕程度一般是和其天赋资质成正比的,越珍罕少见的灵兽,天赋资质就越强,这和修士是一样的,世间身怀强大体质和神通的修士总是凤毛麟角。 如柳茹涵的妄魇之体在世间一度绝脉,原青阳宗天生自带的水化神通,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遇过第二个。 唐宁手掌轻抚着小白硕大的脑袋,欢喜之后又有些发愁,自金甲蚁晋至三阶后,他手头灵石早已是入不支出,每年都要花上几个月时间去炼丹补贴支出用度,现如今小白亦突破金丹中期,又是一笔大的花费。 以他一个月两百月的薪俸,怎么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一念及此,他整个人都有些颓丧,小斩,小白,金甲蚁加上自己,一年丹药之费没有五百万肯定下不来。 就算他得到聚灵阵名额,除去他自己丹药花费,一年也需三百五十万,这可如何是好。 唐宁犯了愁,思来想去,实在不行,只有先减掉金甲蚁的丹药用度,还有,小白的丹药也可以相应减一减。 小斩的丹药是万万不能减的,不然她可要发飙了。 ……………… 数个月时间眨眼过,安轩峰赌坊,宽敞明亮的屋室内,几人端坐于石桌前,唐宁看了看手中石牌,思量良久,将手中两个红色筹码扔了下去。 对面扎髯满腮男子翻开手牌:“三个八。” 唐宁面无表情,将手中两个六号字样牌扔了出去。 对面男子微微一笑,将桌上筹码全部收下。 约莫一个时辰,他手中筹码就已尽数输完。 “唐师弟,还没到子时呢!要不继续加点筹码。”一名面色白净男子见他起身说道。 “罢了,今日气运不佳,来日再说吧!”唐宁摆了摆手,径直出了赌坊阁楼,微微叹了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因小白蛇进阶金丹中期,导致他财政压力十分巨大,抱着多赚点灵石的心思,最近颇有些迷恋上赌坊,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赌来银子更快。 一开始气运倒不错,少则赢个几万,多则二三十万,可近来不知怎么回事,气运背的不行。 连赌连败,不仅将先前赢来的灵石尽数输了回去,而且连自己老本都输了个底儿掉。 迄今为止,零零总总输了两百余万,将剩余的那些灵石输了个干干净净。 方才那二十万灵石已经是他最后的资本了,才一个多时辰,就已输完。 本来想着翻身,现在是彻底没戏了,他全身上下一颗上品灵石都拿不出来,只有零散的数十颗中品灵石。 诶,赌博害人不浅,下次再也不玩儿了。 唐宁心下暗自说道,化作一道遁光腾空而去。 为今之计只能老老实实去炼丹室闭关炼丹,赚取灵石,不然连小斩丹药都供应不起了。 轩亭城下属灵脉辖地比比皆是,三阶灵药灵草更是多不胜数,内部人员只需很低的价格就能拿到修炼丹药的灵药,因此修炼丹药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也是呆在大宗门的好处之一,想当初在青州玄门同盟时,为了炼制黄元丹赚取灵石,光是药草成本就占了丹药利润的四分之一,再加上商会炼丹室的费用,又占了丹药利润的四分之一。 兼着技艺不醇熟,直至成功率达到三四成,他才勉强保持不亏,在此之前,其实一直都是做赔本买卖。 等到成功率达到五成左右时,他才算真正盈利,而如今他炼制黄元丹的成功率已达到了八九成水准,兼之没有药草和炼丹室的成本,因此利润十分可观。 一颗黄元丹市价二千灵石,一瓶六万灵石,他卖给联队内部的弟子一瓶只收取五万灵石。 而他一天能炼制二三十颗,除去中间休息恢复灵力的时间,一个月大概能炼制五六百颗。 换做灵石,差不多一百万,要想保证小斩、小白和金甲蚁以及他个人全年度的修行丹药,一年至少得花三四个月时间呆在炼丹室中没日没夜的埋头苦干。 而今年,由于薪俸已经全部输完,至少要干五六个月才行。 真是苦也……… 第八百二十九章 白锦堂的消息 唐宁一路遁行,回到自家洞府,只见浓雾外矗立着一道身影,他遁光落下,该男子回过身来,面带微笑:“唐师弟,好久不见了。” “徐师兄,哦,不,弟子拜见徐师叔。”唐宁躬身行礼,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达生徒儿徐梦元,如今其身上已散发着元婴修士级别的灵力波动,显然结婴成功了。 当年徐梦元为结婴闭关,没想这么快就功成,着实出乎唐宁的意料,是以猛一见他有些惊讶,从他闭关之始到如今其实也不过三十年而已。 对于元婴修士漫长的寿元来说,三十年真的不值一提。 从金丹到元婴乃是质的飞跃,天下多少修士止步于这一关卡,徐梦元只闭关三十年就突破此境,用突飞猛进形容亦不为过。 徐梦元微笑道:“不用那么客气,唐师弟,咱们老相识,此地又没有外人,就别见外了。” “徐师兄久等了吧!实在抱歉,我有事外出了一会儿。” “无妨,我也是刚到。” “快请入内。”两人入了洞府之中,相对而坐,唐宁手中翻出一个玉壶,斟满了酒:“敝府微陋,无以招待,委屈徐师兄了,未知徐师兄是何时出关结婴的,我却丝毫没有听到风声。” “三年前,我顺利修至结丹大圆满后便出关了,之后便一直在洞府潜修一项功法。两年前,我下定决定冲击元婴之境,侥幸功成,后来又往返了东莱郡城一趟,近期才回来,今日闲来无事,特来拜会唐师弟。” 唐宁知晓他不会是无缘无故来此,定然别有要事:“惭愧的很,徐师兄结婴这么大的事我竟不知,若早知晓,该去贵府恭贺,竟让徐师兄降尊纡贵光临寒舍。” “别说是你,整个联队也没有几个人知晓此事的,再者说了,放眼联队,弟子结婴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尽人皆知倒奇怪了。” “徐师兄说的是,徐师兄方才说往返东莱郡城一趟,未知所为何事?”唐宁主动开口问道。 他有些担心徐梦元登门拜访恐与此有关,上次前往东莱城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苏渊华的那番谈话,现在想起仍让他忍不住咬牙切齿,徐梦元今番前来,莫不是与其有关? 若果是如此,绝不是什么好事。 徐梦元笑了笑:“实不相瞒,我此次去东莱郡城实则是为婚娶之事,师父早为我订下了一门姻亲,只等我结婴后便去对方府中提亲,因此匆匆跑了一趟。”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轻呼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苏渊华在背后使坏,万一暴露了南宫暮雪对自己的真实态度,那这张虎皮可就永远都用不上了,想要再利用其名号捞取好处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既是方达生为徐梦元选中的婚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联姻性质的,对方必然是有所来头的人。 “未知是哪家的女子?如此有幸,竟被方师叔祖看中,想必一定不简单吧!” 徐梦元微笑道:“其名项雪珠,其父早亡,家师与其叔父早年曾在一个部科任职,颇有些交情,后便定下了姻亲,此次便是去提亲的。” “项雪珠,莫非是北海项氏一族?” 徐梦元微笑点了点头。 项氏一族乃北海郡一霸,其在北海郡的地位等同于东莱郡刘氏。 项氏高祖项籍,天生神通,自幼力能举鼎,长成亦气盖山河,乃传说中的霸王之体。 当时之世,英雄辈出,唯项籍与刘氏高祖刘季声名最大,两人亦敌亦友的关系更是当世佳话,流传万载。 项籍自视甚高,孤高清傲,有士大夫之气概,百战百胜,手刃大能修士无数,终生未尝一败,常鄙刘季市井之行径,然终不敌刘季。 两人曾于芒砀山大战三日三夜,项籍败逃,不堪其耻,遂归于项氏族中终生不出一步,直至寿尽坐化。 亦有传闻称,项籍败逃后,行至乌江,不堪其耻而自刎。 “那就恭喜徐师兄了,即将成为项氏乘龙快婿。” “没那么快,她叔父的意思是待其结婴之后再定婚,这也是当初两边的约定,此次前来东莱城只是先照个面,提下亲,表明一下意思。” “这位项雪珠女子,也是本宗弟子吗?” “她在本部第三纵队任职,现金丹后期修为。” “原来如此,待徐师兄喜得良缘之日,我可要去讨两杯喜酒喝,想徐师兄不会介意吧!” “好说,真有这一日的话,肯定请唐师弟赴宴,一醉方休。”徐梦元微笑道:“对了,本次我随师傅前往东莱城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唐师弟知晓否?” 唐宁听他此言,面色不变,心下却知晓该入正题了,而他所说的消息必然与自己有关:“我久处本城,从未外出过,哪里能知晓东莱郡城的消息,未知徐师兄所言何事?” “白师叔从元易殿外御部调任至第四军团之事,唐师弟可听说了?” “徐师兄所说的可是白锦堂师叔祖,他何时调任到第四军团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唐宁心下一惊。 清海大战之时,白锦堂就已是化神中期修为,彼时他虽担任青州同盟军联队队长一职,但其本职仍然是外御部弟子,属于宗门直调。 没想到现如今也调任到第四军团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唐宁心下喜忧参半,喜的是白锦堂对自己一向颇加关照,他调任第四军团后或许对自己日后发展会是一大助力,忧的是不知南宫暮雪会不会影响他对自己的态度。 按理来说,苏渊华的态度是代表了南宫暮雪为首整个派系的态度,白锦堂作为南宫暮雪师弟,必然以她马首是瞻。 如若南宫暮雪有和他谈过此事的话,毫无疑问,定然会影响他对自己的态度。 毕竟,自己和他之间本就没有直接关系,两人之间的中枢桥梁在于南宫暮雪。 他之所以关照自己完全是看在南宫暮雪的面子上,若是这个桥梁倒塌,两者间自然就断了联系。 徐梦元道:“约莫有十几年了吧!本次我和师傅前往东莱城去拜访了他,他还和我们提起可你。” “提起我?未知白师叔祖都说了些什么?” “他问了问你的近况,得知你在这里干的还不错,他说以后所有机会要来看看你。” “哦?白师叔祖真这么说,有机会来本城探望我?” “当然了,难道我还以虚言诓你不成?当时我就在家师身旁,亲耳听的他们交谈。” 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这么说,南宫暮雪并没有和他表明态度,还是说苏渊华说的那番话只是他个人的意思,并非南宫暮雪授意。 当然,也不能排除白锦堂之言只是客套话语。 “唐师弟,怎么了?”徐梦元见他目光微闪,沉默不语,于是问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不知内妻什么时候有机会从山门调到第四军团来。”唐宁随口敷衍。 “总有机会的,南宫督察既然替你摆平了关系,将你调入本宗,想其也不会忍心让你们夫妻长年分离,或许某天尊夫人突然就来到你面前。” “愿借徐师兄吉言吧!”唐宁心下苦笑,南宫暮雪可能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又怎么会让两人团聚。 “对了,我在东莱郡城打听到一则消息,白师叔可能不久就要调任到元贤县了。” “调任元贤县?消息可靠吗?” “十有八九吧!”徐梦元微微一笑:“其实他就在第四军团直属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此话何解?望徐师兄明示。” “这话我只和唐师弟一个人说,你可知白师叔为何从山门调任到咱们第四军团?” 唐宁道:“这个…弟子职务变动应该属于正常的调任吧!除了少数像我这般半道加入宗门的弟子,其他不都是从宗门调任来的吗?徐师兄当年不也是在山门阵旗科呆了两百余年才调任到本部的吗?” 徐梦元微笑道:“唐师弟对本宗的人事还是不够了解啊!宗门内像金丹,元婴这样的底层弟子,若调任出山门,属于普通的职务调动,但化神级别往上一般是不会轻易调动的,盖因这里面涉及比较复杂的人事变动。” “化神期修士放在下面城池都属于一方诸侯了,你将他调离宗门得给他安排位置吧!总不能像对待金丹,元婴修士一样,随便安插一个小队干些杂活。” “问题是,无论青武营还是兖武营,上至军团长,下至联队管事,基本上属于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位置都有人占着,有人惦记,因此职务很不好安排。” “一般像这种级别修士的人事调动,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受罚发配,第二是职务升职。” 唐宁缓缓点了点头:“那么白师叔祖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徐梦元微微一笑:“唐师弟又何必明知故问,以南宫督察在第四军团的影响力,白师叔都调来这里了,自然是升迁了。” “如若不出意外的话,纵队直属副队长之位已经是白师叔囊中之物了,实际上,白师叔之所以从山门调任到第四军团来就是为了争取这个位置。” 第八百三十章 流言蜚语 “纵队直属副队长?”唐宁疑惑道:“徐师兄能否说的再明白些。” 徐梦元道:“你知晓,宗门内所有职务都有相应的考核机制,联队管事以上职务五百年一校考,再过几年,本宗就将迎来联队管事级别的校考,现纵队直属副队长江少华垂垂老矣,寿元将尽,肯定是要退位了。” “白师叔就是预订了这个位置,因此才从宗门调出,在第四军团直属混点资历,过渡一下,只等江少华一退,他就可名正言顺接班了。” 唐宁道:“既然江少华是寿元将尽,那么盯着这个位置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别人不说,纵队直属那些管事必然是要争一争的,而徐师兄却说白师叔十拿九稳,想必这里面一定别有玄机?” “唐师弟难道不知?”徐梦元似乎很诧异。 “知道什么?徐师兄所指何事?” “唐师弟难道不知本部纵队督查和白师叔的关系?” “本部纵队督查?你是说?”唐宁猛然醒悟,太玄宗第四军团第一纵队督查姓白名渊亭,难道说?他和白锦堂之间是亲属关系? 唐宁虽然知晓本部纵队长名姓,但从未会过面,也甚少听到有关于他的传闻,只知晓此人乃太玄宗正宗一系弟子,从来没想过他和白锦堂之间会有什么瓜葛,总不能只因两人同姓白就硬扯什么关系吧! 这世间同姓之人数不能数,联队之中就有好些刘姓修士,却和那个刘家没一点关系。 整个天元人族姓氏只有一百多种,光是太玄宗弟子就有百万之多,同名的甚至都不少,更遑论同姓了。 何况白锦堂乃是师徒一脉的弟子,而白渊亭却是正宗一系,两者风马牛不相及,他自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本部纵队长乃是白师叔家族叔父级长辈,唐师弟竟然不知?” “家族?”唐宁听闻此言心下更是一惊:“听闻本部纵队督查乃根正面红的正宗一系弟子,难道说,白锦堂师叔祖也是正宗一系?他不是南宫暮雪师弟?属师徒一系吗?” 徐梦元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奇怪,所谓派系都是外人分出来的,谁规定正宗一系出身的就不能拜入师徒一系门下了?” “我早和你说过,本宗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纵横交错,三大派系之间是相互渗透影响的,并非你意想中的非黑即白,生死对立,甚至可以说,三者之间的合作大于对立。” “很多正宗一系弟子都拜在师徒一系门下,包括师徒一系弟子和世家一系联姻,世家一系和正宗一系联姻,太玄宗流传数百万年,派系之间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若真是相互之间水火不容,相互对立,老死不相往来,宗门早就已经分裂了不知多少次了,哪能延续到现在。” “任何一个庞大的组织结构,能够延续下去,一定是包容大于对立。” “以单纯的派系去划分敌友,是非常天真幼稚的想法。” “唐师弟,我得提醒你,要是你一直抱着派系对立的想法和态度,迟早会吃大亏。” 唐宁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徐师兄指教。”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说白师叔已经十拿九稳了吧!” 唐宁点了点头,凭白锦堂和白渊亭的关系,又有师徒一脉的支持,再加上南宫暮雪在第四军团残留的影响力,区区一个纵队直属副队长的位置几乎是手拿把攥,别人不可能争的过。 但他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白锦堂既有这个关系背景,有白家和南宫暮雪两座大靠山,日后在宗门前景亦是不可限量。 而他对自己一直颇加关照,若是能够紧跟着这条大腿,对自己在太玄宗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别是他现在调任到元贤县来,远的不说,只要他和方达生打个招呼,自己在联队将更加如鱼得水。 现在最关键的是他的态度有没有受到苏渊华的影响,这是至关重要的,找机会得去主动拜望,至少得先弄清他的态度。 “唐师弟,他日待白师叔调任元贤县任职时,咱们一同去拜会如何?”徐梦元开口道。 “好啊!”唐宁欣然应道,这才明白徐梦元此次造访的真实目的,敢情是知晓白锦堂将到来元贤县,想拉上自己一同去拜访。 想必是其知晓白锦堂对自己颇多照顾,他想前去拜访又怕唐突失礼,是以拉着自己一同前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咱们约定个日子,一同前去元贤城。” “好,我随时听候徐师兄吩咐。” 两人又闲聊了好一阵,徐梦元方告辞离去。 …………… 巍峨雄阔的城廓,战船往来如梭,遁光此起彼伏,一派繁华忙碌之象。 “锐进号”元灵船停靠在线条分明的框架中,船身光芒渐熄,甲板之上一个个巨大的石箱陈列,船舷两侧皆是贯甲执弩的修士。 殿阁中,一道曼妙身影走出,遁光腾起,很快便到玄元船甲板上,现出一女子身形。 但见其肤光如雪,一双圆润双腿修长,蛮腰不堪一握,臀部更是夸张的挺翘,脖颈如白天鹅一般,一双桃花眼,眉眼之间暗藏不住的春情,整个人如熟透的蜜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春意,让人不禁蠢蠢欲动。 “许道友来了。”其遁光方落,立马有一名五官端正,面色白净男子面带微笑迎了上来。 “属下拜见荀大人,此次属下奉命查检你部的物资。”许清婉面无表情行了一礼。 “早就准备好了。”荀姓男子手中一翻,递给她几份卷宗:“所有物资清单都在这里了,我陪道友一同查阅吧!” 许清婉接过卷宗,将一个个石箱打开,一一查检内里物品,男子则全程陪同在一旁,面带着如浴春风的微笑。 每当其要查检某个石箱之时,他则率先一步将箱盖搬开,将内里之物一一铺展开来,待查检完毕,又主动将石箱合上,整个过程完全不用许清婉动手,看上来就如同一个陪侍的童仆。 约莫半个时辰后,元灵船上所有物品皆已查检完毕,男子合上最后一个箱盖,微笑道:“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许清婉点了点头,在各个卷宗上签字画押后复还给男子:“多谢荀大人配合。” “诶!些许小事,何足言谢,都是应该做的,配合你们查检是我们责任。”男子接过卷宗,手中一翻,拿出一个装饰精巧的木盒。 “这是我上次路过商铺,顺手拿下的一个小玩意儿,许道友每次替我们查检物资着实辛苦,些许薄物,望勿推辞。” “多谢荀大人,属下心领了,查检物资是属下本职,无功不敢受禄,属下还要覆命,先行告辞。”许清婉言罢,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荀姓男子见其遁光远去,嘴角微微扬起,转身朝舱内而去。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数年。 略显昏暗的炼丹室内,唐宁全神贯注盯着丹鼎内变化,额头上已布满了一层浓密的汗珠,随着脸颊滑落到地面上。 良久,他在丹鼎上轻轻一拍,一颗乌黑圆润的丹药从龙嘴中吐出,落至下方木盒中。 唐宁抹了抹额头上汗珠,手一招,将木盒中数十颗丹药收入囊中,随后盘坐而下,吞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耗损的灵力。 及至次日晚间,他睁开双目,又再度投入到无休止的炼丹之中。 整整一个月时间,他寸步未出屋室,没日没夜的炼丹,直至月末,才离开炼丹室回到洞府倒头闷睡了一日。 翌日辰时来到小队议事殿,内里吕舫,于彦,张朝阳,蒋天渊已然在座,几人正闲聊。 唐宁入内和他们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在蒋天渊身旁落座。 “唐师弟,今日去轩乐峰玩玩如何?就咱们师兄弟几人,方才我和于师弟,张师弟都已经约好了。”吕舫满面微笑说道。 “好。”唐宁自无不可,点头应道。 约莫一刻钟后,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先是说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联队各项事宜,包括各人本年度所获得的功勋奖赏。 唐宁这一年一共执勤过三次任务,共获得六十点勋功奖赏,与于彦并列第一。 “关于明年的聚灵阵名额,上面已经定下来了,张朝阳,来年初一你就可去聚灵阵中修行了。” “是。”张朝阳应道。 “没别的事,本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余乾宣布议事结束,起身向外走去,唐宁亦跟在其身后出了殿内,遁光直去。 “张师弟,恭喜你啊!难得一次得到聚灵阵的名额。”于彦开口道。 “有什么好恭喜的,这么多年才轮到一次,比起吕师兄来根本不足道。”张朝阳丝毫不领情,冷哼了一声。 吕舫听闻此言倒也不恼,微微笑道:“此事你就算有怨气,也不该朝我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咱们队享受聚灵阵名额最多的可不是我。要说起来,我也是深受其害,从他来本队这些年,平均算下来,远远比不上之前。” 于彦叹了口气:“若不是他来本队,咱们本来轮流安排,每个人都有机会,就是因他一个人占去了大量名额,搞的现在轮一次这么长时间。” “不过最近这些年他都没有被安排入聚灵阵,你们说,会不会他和余师叔之间?” “想什么呢?你没见他这些年每次功勋奖赏都是本队数一数二吗?我估摸十有八九可能是遇上修行瓶颈了吧!” “我觉得也是,近几年我听闻他时常在炼丹室中,一呆就是一个月,要么就是在赌坊里通宵达旦的豪赌。” “这种状态倒是挺不错的,希望他能一直保持。” 第八三十一章 金丹后期 洞府内,唐宁双掌覆于仙珠母蚌上,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输其间,他修行遭遇了瓶颈,卡在金丹中期已有整整六年,寸功未进。 而自从发现遭遇了瓶颈后,他便把主要精力放在炼丹和培养金雷竹及仙珠母蚌上,经过这些年不懈努力,金雷竹已彻底焕发了生机,已涨至两尺大小,其上的金雷之力比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这离唐宁的目标还远远未够,他的计划是至少培养一珠千年的金雷竹,然后以这株千年金雷竹当做主材料,炼制一件独属于自己的法宝。 这是一个远大的计划,需要长时间的筹备,好在时间很充裕。 及至入夜,唐宁收起仙珠母蚌,手中一翻,拿出阵盘,超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外,吕舫、张朝阳、于彦正在等待,几人面带微笑寒暄了几句,一道遁光腾起,来到轩乐峰赌坊。 ……… 水光潋滟,山色空蒙,雨后初晴的正午,七彩虹光映照碧波万顷的湖面上,两只白鹭正在水面之上嬉戏,起舞追逐。 唐宁遁光掠过湖面,眼望着这一派美轮美奂的山景,心头忽然一动,他遁光落下,斜倚在凉亭栏杆上,怔怔的看着那两只起舞的白鹤。 七彩虹光倒影在水面之上,白鹤不时俯身而下,似想抓住脚下的彩虹。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彩虹已然消失,白鹭早已飞走,唐宁却仍斜倚着阑干,怔怔的望着碧波万里的湖面。 及至月轮高升,他微微的叹了口气。 白鹭去捉水中倒影的彩虹,是其不明真假幻物,修士又何尝不是一般呢! 他们所追求的长生成仙难道就不是另外一种幻物?如同白鹭追逐的水面彩虹,都是可见可闻而不可得之物。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修行处于顶峰的大修士,却从未听闻过有谁能够得道成仙。 长生,真的是存在的吗?若不存在的话,那修士追求的又是什么呢? 他感到一阵迷惘,良久,他遁光腾起,回到山脉,来到洞府,忽见浓雾外的老树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窝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他心下烦躁,更觉厌烦。 正准备摘掉这雀巢,只见那大鸟振翅而来,在一群小雀来回跳跃,将口中之食依次喂给小雀。 他恻隐之心一起,又不忍伤其母子,只微微叹了口气,便径直入了洞府之中。 一晃,数月时间眨眼便过,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出了炼丹室,回归洞府。 只见那老树之上一群小雀正在振翅翱翔,雀巢之中唯有一只小雀,在巢穴张望又张望,迟迟不敢跃下振翅飞翔,一颗脑袋不停地在缩来缩去,很是犹豫。 唐宁正闲来无事,看那小雀迟疑的可爱模样倒也觉得有趣,便驻足而停。 巢穴之外,大鸟正在还不停鸣叫,似在鼓励,又似在催促。 可那小雀仍是迟疑不敢跃下,好一会儿,大鸟已十分不耐烦,钻入巢穴之中,用身子将小雀挤出了鸟巢,小雀惊恐大叫,随即振翅而起。 唐宁笑着摇了摇头,走进洞府内,正行之间,脑海中一贞贞画面走马观花一般闪过。 这几个月,他每每出入都见大鸟在喂养着小雀,大鸟每日奔波劳碌,来回觅食,早出晚归,今日终得正果,小雀们现已能够自由翱翔,也算是不负它这么久的辛劳了。 想到此处,他脚步一顿,似有所悟,回头望去,只见那只最胆怯的小雀正在和其他小雀一道欢快的飞翔。 而那只大鸟已阵翅而起,朝远方飞去。 唐宁怔怔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沉思。 所谓种花得花,种豆得豆,大鸟整日辛劳觅食,换得今日小雀的自有翱翔,其实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至于结果早已是注定的。 他又想起当日湖畔那两只伴随彩虹起舞的白鹭,或许它并不是不知晓水中倒影的假象,可能只是享受彩虹倒影的相伴而已,随兴而舞,兴尽则止。 结果并不重要,彩虹倒影是真是幻亦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是翩翩起舞的兴致。 一瞬间,唐宁感觉如醍醐灌顶,似拨云见日。 他闭上双目,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周围乌云闭月,风浪滔天。 忽一瞬间,乌云消散,明媚的阳光照下,周围的惊骇海浪戛然而止,碧海蓝天,一望无际,两只白鹭翩翩起舞。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碧海、白鹭纷纷消失,唐宁再度睁开双目,苍翠的大树映入眼帘,鸟雀吱吱喳喳的鸣叫声似乎也变得悦耳。 他转身向洞府走去,于此同时,体内灵海穴中封尘已久的灵力在狂涌,似突破大坝倾泻的洪水般,围绕着周身及四肢百骸运转。 ………………… 略显昏暗的屋室内,两名男子正相对而坐,其中一扎髯满腮男子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道:“这是今年本队所有的开支及收入,丁道友查检一下。” “你做事,我们都放心,罗兄,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在于没有大笔的财政收入,年年入不支出,以你之见,该如何解决?”另一名面色白净,五官端正俊朗男子摆了摆手,正是丁建阳。 罗姓男子道:“增加财政收入,无非就两条,开源和节支,目前玄门和修行世家对我们封锁围剿,那些商会也不敢和我们合作,想要找到合作伙伴恐不大容易,唯有从节支一项入手。” “这些年我们大肆招兵买马,导致队伍良莠不齐,我认为是应该缓一缓了,另外,得进行相应的技艺培训,譬如………” 两人交谈了好一会儿,外间脚步声传来,随即敲门声响起。 “进来。”丁建阳开口道。 一名尖嘴猴腮男子推门而入,看了眼罗姓男子,颇有些欲言又止。 “那我就先告辞了。”罗姓男子见此便主动起身道。 “好,这件事情按你所说的办吧!”丁建阳微微点头,罗姓男子转身出了屋室。 尖嘴猴腮男子见他远走,行至丁建阳跟前附耳轻声了几句。 丁建阳眉头一皱,随即起身离了此间,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前,方入里间,便有一名肥头大耳男子匆匆迎上来道:“阳哥儿,您回来了。” 丁建阳看了他一眼:“以后称呼注意点,现在可不比在朱家的时候。” “是,我明白,这不是没外人吗?” “那贱人怎么样了?” “已经快要不行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两人来到洞府后院一间屋室内,丁建阳在石壁上一转,地底现出一条通道来,内里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的囚笼内,关押着一名老妇,看其模样惨不忍睹,骇人之际。 老妇锁骨被巨大的铁链刺穿,捆绑在墙壁上丝毫动弹不得,其四肢被砍掉,双目被挖,耳朵,鼻子,舌头皆无,整个人瘦骨嶙峋,活生生一个人彘。 而屋室内吱吱喳喳的声响不绝于耳,却是一群老鼠爬在她身上在啃食她的身体。 丁建阳一步一步向前,手掌拖起老妇的脑袋,柔声道:“朱云柔,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老妇听得他的话语,竟回光返照似的脑袋微微晃动了一下,丁建阳手中一翻,拿出一颗丹药,塞入老妇的嘴中,手掌紧握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吞了下去。 “好好照顾她,别让她死了。” “恐怕再怎么支撑,也没几日活头了。”肥胖男子道 “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活着,多活一刻便是一刻,明白吗?” “是。” 第八百三十二章 启程元贤县 唐宁盘坐于洞府内,正自闭目修行之间,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 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外,一名面色白净男子矗立,唐宁遁光落至其跟前,躬身行礼:“徐师叔大驾光临,未及远迎,恕罪。”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徐梦元。 “唐老弟无需客气,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之间不必在乎这些繁琐礼节。” “徐兄快请入内。” 徐梦元摆了摆手:“不了,我此来是邀你前往元贤县一游,不知唐老弟可有空闲?” 唐宁听闻此言,立刻想到两人的上次谈话,于是问道:“莫非是白锦堂师叔祖到元贤县上任了?” “不错,半年前,白师叔就已顺利任选纵队直属副队长一职,我早就想和唐老弟一道前往拜会,可惜俗务缠身,没得空闲,近来无事,便想着去拜会一番,唐老弟意下如何?” “好,不知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动身?” 唐宁自无不可,他也早想去拜会白锦堂。 “唐老弟若无紧急事宜要处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我得先和本队余师叔打个招呼,后日便是议事之期,总不好无缘无故缺席。” “既如此,我随你一道去。” 两人遁光腾起,不一时来到余乾洞府前,徐梦元手中一翻,递了张符箓进去。 不多时,但见一道遁光自内激射而出,现出余乾身形来,他满面笑容,目光掠过唐宁,朝徐梦元稽首道:“难怪我今日总心神不宁,原是有贵客光临,徐师弟,久违了,今日怎有空闲光临寒舍?” 徐梦元稽首回礼:“实不相瞒,我是陪唐老弟一道来的,我二人要去元贤县走一遭,他因此要来与余师兄告个假,我闲来无事,故陪他来拜会余师兄。” “诶!些许小事,何必专门跑一趟呢!唐宁,以后这般事就不必禀告了,你们既然来了,且先到府中喝杯清茶再走不迟。” “是。”余乾的话,唐宁自然不好拒绝,再者两人出发也没那么急,便点头应道。 三人入了其洞府中,在屋室内分宾主落座,余乾开口问道:“你二人此次去元贤县,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可是方师叔有所交代?” 徐梦元没有答话,轻轻抿了下白玉瓷杯中的茶水,唐宁于是应道:“徐师叔此次邀弟子一道前往元贤县,乃是为拜会内妻师叔白锦堂,他自上任纵队直属副队长以来,我二人还从未去拜会过,近日,徐师叔正得空闲,因此邀弟子一道前往。” 余乾点头道:“原来如此,说来惭愧,本部纵队的人事变动我竟一点不知,白队长是什么时候上任的?” 徐梦元放下手中茶杯:“大概半年前吧!家师与白师叔乃是知交好友,我也曾拜会过其数次,此次他赴任纵队直属副队长,我们这些做小辈总得去探望才是。” 余乾道:“白师叔大名我虽有所耳闻,可惜一直未识尊容,未想他竟到了本部纵队任职,若有机会,下次我亦当同去拜访。” “余师兄,我和唐老弟是世交,家师与唐老弟亦是故识,他在贵队还要你多费心关照啊!” “此乃分内之事,更何况黄师叔亦有提及,我知道该怎么做,徐师弟尽管放心。” “余师兄府中茗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不知是从何处得来?” 余乾微笑道:“此是安澜县炼制的灵茶,别人给我送了一些,此茶入口清苦,渐转甘甜,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一般人我都不舍得拿出来招待,徐师弟要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便是。” “那就多谢余师兄了。” 两人闲聊了约莫一刻钟时间,徐梦元起身道:“我们还要赶往元贤县,不叨扰余师兄清修了,下次再来拜会。” “好,我送送徐师弟。”余乾亦起身道,三人出了洞府。 “唐宁,你此次陪同徐师弟拜会白师叔,多在元贤县呆了一阵,反正你也是难得外出一趟,不必那么着急回来,队里也没什么紧急要事。今年该交给你的任务,还是等着你回来处理,你就尽管安心和徐师弟去吧!” “多谢师叔。” “余师兄,告辞了。”徐梦元说道,两人化作遁光腾空而起。 余乾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面上消融渐渐收敛,眉头微皱,手抚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转身回了洞府。 ……………… 两人一路遁行,来到里市一间物通阁,方入里间,一名面容姣好女子迎了上来:“徐前辈,您来了。” “杨道友在吗?带我去见他。” “是。”女子点头应道,领着两人来到阁楼三层一间屋室前,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粗矿声音传来。 女子推门而入,内里蒲团上盘坐着一名扎髯满腮的男子,眼见三人到来,他朝女子挥了挥手,面带笑容起身稽首道:“徐道友来了,有什么吩咐?” 唐宁听闻此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微微吃了一惊,该男子明明是元婴后期修为,修为远在徐梦元之上。 然他对徐梦元表现出来的恭敬却非同一般,倒好似徐梦元是这里的主人,一开口便是任凭吩咐的话语,显然两人之间关系不简单。 “杨道友,我们要去元贤县一趟,你安排一下。”徐梦元亦是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好,我马上查查看。”杨姓男子从案桌中抽出几份卷宗,翻阅了一遍答道:“十日后,有一艘风灵船会启程前往元贤县,你看怎么样?” “那就这样吧!反正我们也不是太急,唐老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此间物管阁主事杨安道友,你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外出搭乘商船,尽管找他就好了。”徐梦元开口道:“杨道友,这位是本部弟子唐宁,家师专门从纵队将他要过来的,是咱们自己人。” “唐道友,日后又有什么需要,尽管支一声便是,这都是自家商铺,不必客气。”杨安立即表态道。 “多谢杨前辈。”唐宁听闻二人对话,已隐隐猜到两人之间关系,不动声色回礼答道。 “杨道友,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到时你派人提醒我们一声就成。” “好,来人。”杨安喊道。 外间女子推门而入,行礼道:“杨前辈有何吩咐?” “带着两位道友去后院歇息。” “是,两位前辈请随我来。” 两人出了屋室,转过厅殿,来到后方一庭院,不多时,又有人送来了灵酒酒食等人。 “徐兄,这位杨道友是什么人?似乎不是本宗弟子?”两人饮了一杯,唐宁开口问道。 徐梦元微微一笑:“他们虽然不是本宗弟子,但都是跟随家师多年的旧部,属于联队的招募弟子,帮家师打理一下联队私下的产业。” “原来如此。”唐宁点了点头,这与他心中猜想一致,这些人应当是方达生私下招募的修士,专职替其打理一些见不得光的私人产业:“想必方师叔祖所拥有的应该不仅仅是物通阁这一家产业吧!” 轩堂城下属三十个亭城中,太玄宗所占据的辖内修行资源无数,随便指尖缝里漏一点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方达生当了这么多年联队长,要说他没有中饱私囊,鬼都不信。 徐梦元道:“这话只对唐老弟你说,对外可不要露了出去,虽说是公开的秘密,但毕竟影响不好,本部在城中商铺、阁楼、赌坊具体数量我亦不是很清楚。但据我所知,不仅仅是城内,下属一些亭城也有我们的产业。” “这些都是方师叔祖私人的,还是说属于联队的?” “你也太高看家师了,他虽然担任联队这么长时间,但想要一手遮天那是不可能的,联队的那些管事哪一个没有背景?哪一个是好对付的?他要真这么干,恐怕早就进牢狱里去了。” “那这间物管阁呢?也是属于联队的私产吗?” “这个比较特殊,虽然不是联队的私产,但本部郝督查和司马副队长都有参与经营,算是家师和他们合伙开的阁楼吧!” 唐宁明白,应该是方达生为了堵住别人的嘴,或许是未免遭别人眼红嫉恨,因此拉他们入伙,分一份利给他们,大头应该还是方达生占着的,否则不会全是方达生招募的亲信在打理。 “像这样的商铺、阁楼想来应该不在少数吧!” 徐梦元并没有正面回答:“不管多少吧!反正都不是家师一个人的产业,联队其他几人也有参与,虽是家师的人在打理,但利润是大家分取的。” “这些东西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关键是里面关系得打通,上上下下都得打点,非但是联队内部,还有上面一些人,除了家师,联队中谁也没有这个能力摆平这些,所以只能他来打理。” 第八百三十三章 豪赌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与徐梦元在阁楼修士带领下登上了前往元贤县的风灵船,一路越过无数大江大河,崇山峻岭,行驶了一月有余,终于到达了元贤城。 两人行至纵队驻地,打听的白锦堂洞府所在后,径直前往,唐宁手中一挥,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散开,一道人影自内而出,却是一名唇红齿白,面目清秀,二十岁的少年模样,却已是金丹中期修士,他稽首行礼道:“家叔请二位入内。” 唐宁见他样貌如此年轻,不觉向他多看了两眼。 该少年却是视若未睹般转身,行礼后便转身径直向内里走去,两人跟在他身后,转过几条巷道,来到主室。 少年推门而入,朝里间盘坐蒲团上的姜羽桓躬身行礼:“四叔,他们来了。” “弟子拜见白师叔。”徐梦元率先行了一礼,唐宁亦紧跟其后:“弟子拜见师叔祖。” “不必多礼,坐吧!”白锦堂面带微笑。 两人依言入座。 “云儿,去倒两杯茶水来,敬奉两位客人。”白锦堂吩咐道。 “是。”旁边少年应声而出。 “弟子听闻师叔赴任本部纵队,一直想来拜访,但又恐叨扰师叔清净,近日闲来无事,找唐师弟饮酒畅聊之时,他知晓师叔到了元贤县,一定要来拜会,弟子便同他一道来了,冒昧叨扰,望师叔勿怪。”徐梦元说道。 白锦堂微笑摆了摆手:“我和方师兄是老朋友了,用不着那么客气,你们能远道而来探望我,足见诚意,日后没事可以多来走动走动,我初到此地,没多少故旧相识,本来也想着去见见方师兄,但一直不得空闲,他日有机会,我当亲往拜会。” “弟子必转告家师,以侯师叔大驾,本来家师也想随往,奈何他俗务缠身,不得空闲,以此托弟子向师叔问好。” “多谢方师兄记挂,对了,你上次前往东莱城见的那项家女子怎么样?事情谈成了吗?” “那边的意思是待其结婴之后,再正式定议,到时还要到北海郡去见项家长辈,需征得他们同意。” “你觉得怎么样?那女子秉性如何?可还中你的意?” “不瞒师叔,弟子与她一共前后见面只有寥寥数次,加起来言语还不到十句,实在不知其真实性子。” 白锦堂微微叹了口气,似乎颇有感慨:“诶,还是得多交流才行啊!虽是尊师定的姻亲,但事关自己一辈子的终生大事,怎么也得多了解了解,至少得对的上眼,不讨厌对方才能过日子。” “修行界之所以这么多夫妻道侣最终落得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反目成仇,就是因为之前互不了解,匆匆便结了道侣,两人性子迥异的人长期处一块儿,矛盾是必然的。” “咱们修士比凡人对待婚娶态度上虽有差别,然人与人的交往本质上还是不变的,更何况是如此亲密的关系。” “想当初族中长辈亦为我挑选了一门姻亲,是我坚执不允,最终不了了之。” “这种事还是得自己多拿主意才行,哪怕得罪了人,也不打紧,有些关系可以慢慢修复,而有些关系一旦破裂就很难恢复,这里间的一些微妙应该自己掌握。” 徐梦元道:“师叔金玉良言,弟子铭记于心。” 两人说话之间,那名少年去而复返,推门而入,手捧玉盘,将一名茗茶递给徐梦元:“师叔请。” 徐梦元接过茗茶道了声谢,少年又给唐宁递奉了一杯,随即低眉顺目的站在白锦堂身后。 “这一点啊!咱们都学学唐宁,找个知根知底的人,你看柳师侄和他相隔两地,分离这么多年,仍是情意和睦,举案齐眉,足可见情深意重。”白锦堂微笑道。 唐宁听闻此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一沉,只感觉他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是啊!唐师弟有贤妻如此,真是羡煞旁人。” 唐宁道:“都是托您的福,不然我还不知在哪个深沟野壑苟且度日,焉有机会加入本宗。” “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不过是受命行事,顶多跑了几次腿,出了些闲力,牵桥搭线而已。” 三人闲聊了许久,徐梦元见时机差不多,手中一翻,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双手奉给白锦堂道:“这是家师嘱咐我带给您的,些许心意,望勿推辞。我就不多叨扰师叔清修了,先行告辞,下次有机会再来拜望师叔。” 白锦堂微微点了点头,其身后少年上前接过了他手中木盒。 唐宁见此,亦起身说道:“弟子也告辞了。” “你等一等,我有件事要和你谈谈。” 徐梦元见此,直接出了屋室。 “未知师叔祖有何事吩咐?”唐宁知晓他单独留下自己,定然是为了柳茹涵之事,心下颇有些忐忑不安,恐其和苏渊华一般态度。 来的时候他就一直想着这件事,现在终于要摆在台面上来了,他心头沉甸甸的,好像悬了块大石一般。 “我在东莱城时,听渊华说起你们会面交谈之事,据他所言,你已同意他提议,答应不再与柳师侄相见,有这回事吗?”白锦堂开门见山问道。 唐宁听闻此言,立刻俯地行礼,躬身下拜道:“您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不敢有所欺瞒。弟子之所以答应他这个要求,实则无奈之举。” “当日之情境,弟子恐嘴中吐出一个不字,霎时就会灰飞烟灭,以其身份地位,要碾死弟子不过弹指间耳。” “且其明确陈述,他有一百种法子能让弟子合理为宗门殉职,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与风险,弟子迫于无奈之下,只能虚与委蛇的答应。” “弟子与内妻分别之后,无一日不思不想与她重逢,共享天伦,又怎会无故做出终生不再相见的承诺,此情天地可鉴,若有一句虚言,叫弟子不得好死。” “恳请师叔祖大发慈悲之心,怜悯弟子夫妇二人之艰难,让弟子能够与内妻重聚。” 唐宁说罢!俯伏于地。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只能选择奋力一搏,如若他不以实情相告,而顺水推舟点头称是,那么他不仅会失去南宫暮雪一系的所有支持,且今后再难与柳茹涵相见。 苏渊华的态度很明确,即反对自己与柳茹涵见面,换句话说,他们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亦不认可自己成为他们派系势力结构中的一份子。 南宫暮雪虽没有听到其明确表态,但至少是默认态度的,按苏渊华的说法,她是支持这种做法的。 因此,白锦堂是他唯一能够拉拢的在南宫暮雪这一支派系内拥有话语权的高层,虽然其修为远不及南宫暮雪,甚至比不上苏渊华。 但他作为南宫暮雪的同门师弟,地位摆在那里,连苏渊华都得毕恭毕敬尊称一声师叔,他是绝对能够和南宫暮雪说的上话的。 至于能不能影响南宫暮雪的态度,谁也不知道。 且其已经是唐宁最后一根能抓住的稻草了。 是以他必须赌一把,赌白锦堂和苏渊华对此事态度不一。 按理来说,他们两人之间关系应该很亲密,但关系再亲密的人也会有分歧,世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独立的人格,思想,习惯,爱好。 哪怕是父子,对同一件事也会产生不同的分歧,更遑论师徒,师兄弟之间了。 苏渊华此人,观其言行,应属于薄情寡恩,唯利是图的那一类人。 从其说起与其妻分离之事就可见一般,只因其妻修为没有跟上他的脚步,便果断将其弃之如敝履,终生不再相见,就好像丢弃一件旧衣裳。 还美其名曰是为了给双方留下一个值得回忆的美好印象。 人之无情,乃至于此。 其能说出让他远离柳茹涵,一辈子老死不相的话,他一点都意外,因其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这样的人眼里只有利益,和其说什么情义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而白锦堂却未必如此做想,在青州同盟军之时,唐宁曾跟随过他一段时间,观他处事,算的上忠厚笃实,待人亦折节谦恭,颇有君子之风范。 是以唐宁剖肝沥胆,披露腹心,只为征得白锦堂的支持。 这是一场豪赌,俗话说疏不间亲,他在此暗告苏渊华的黑状,其实已是犯了大忌,白锦堂虽帮助过他几次,但怎么能比的上其与苏渊华之间的关系。 如若其二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那么自己这番披肝沥胆的肺腑之言,就成了出尔反尔。 万一其将自己这番话告知苏渊华,或许自己哪一天突然就不明不白的遇害。 唐宁之所以向白锦堂求助,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再面见白锦堂之前,他就已经想好。 如白锦堂闭口不谈此事,那自己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以后再找机会。 若其主动说起此事,那便是自己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 第八百三十四章 白锦堂的态度 “你先起来说话吧!”白锦堂挥了挥手,身后少年会意,上前将唐宁扶起。 “弟子知晓您德行并茂,杖节死义,因此不避亲疏,剖肝沥胆,敢露腹心,恳请您为弟子夫妇做主,日后结草衔环当牛做马,必当报答。” “此事原委我已知之,但现在还不能答应你什么,我也不瞒你,渊华的做法我其实并不大认同,然亦不好过多插手此事,关于你和柳师侄的事,师姐自有她的考量,我毕竟是个外人,太过干预可能适得其反,此一节想你应该能够明白。” “是,弟子理解您的苦衷和难处,弟子实在已是走投无路,恳请您指教,此事弟子该如何应对。” 白锦堂沉吟道:“渊华的行事风格非常极端,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你若想让我出面去说服他,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素知他的秉性,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插手你和柳师侄之间的事,但他却专门将你唤去东莱城商议此事,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此事已严重阻碍到他的个人利益,第二,他是受了师姐的吩咐行事。” “你和他既无过节,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你也没什么能阻碍到他的,因此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只能是第二种。” “师姐或许有授意过他和你谈谈,但我先前也说了,他的行事风格非常极端,因此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故他所说未必是师姐的本意。” “此事关键在于师姐的态度,以我对师姐的了解,她是不会在乎这些小事的,她可能只是有些担心你影响到柳师侄的修行,因此才授意渊华和你谈一谈。” “这样吧!以后有机会,我和师姐聊一聊你们的事,旁敲侧击帮你说几句好话,至于能不能影响到师姐的决定,我就不能保证了。” “多谢您仗义相助,弟子有一个不情之请。”唐宁躬身下拜道。 “说吧!还有什么事?” “弟子先前已答应内妻师兄的条件,虽是虚与委蛇的无奈之举,但毕竟对其做出了承诺,如若让他知晓弟子找您求情,意欲与内妻复合,恐其心生不忿,认为弟子欺骗了他,因此今日之事想请您替弟子保密。” 白锦堂道:“我知道怎么做。不过,你要想与柳师侄复合重聚,单单靠我替你向师姐求情可不行。” “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师姐之所以不欲你与柳师侄复合,倒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主要还是担心你会拖累了柳师侄的修行,她也是为了柳师侄好,你应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虽然这对你来说,有些许不公平,不过这世间从来如此,想要得到他人的公平对待,必须得有与之相应的实力,对于修士来说,修为就是一切。” “若是有一朝,你能做出些成绩,或者在修行上走的更远一点,师姐也不可能去为难你。” “换句话说吧!你可以把这个当成师姐对你的一次考验,你必须交出一份令她满意的答卷,才能通过她的测试,让她真正的接受你。” “否则,纵使你和柳师侄情义深重,两人最终脱离师姐的束缚,结局也未必完美。” “对你来说,或许达到了目的,但对柳师侄呢!背叛自己的恩师意愿,和你双宿双栖,她心里会好受吗?” “一边是恩重如山,养育成人的师父,一边是青梅竹马的夫君,如果你不能妥善处理好与师姐的关系,她夹在两头之间会非常的煎熬。” “所以最好的结果是努力提升自己,让师姐接受你,这不仅对她,对你自己也有十分的好处,你说是吗?” 唐宁答道:“师叔祖金玉良言,弟子必当谨记于心,以时刻鞭策自己修行。” “你能明白就好,不必这么见外,你既是柳师侄夫君,同柳师侄一样喊我师叔便行了,日后若是修行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 “多谢师叔,弟子不叨扰师叔清修,告辞了。”唐宁心下一喜,白锦堂此话显然是接受了他,把他当自己人,以后在元贤县他也算有座靠山了。 白锦堂点了点头:“日后没事来元贤县,可以随时来找我。” “是。”唐宁应道,躬身拜了一拜,转身出了洞府。 浓雾外,徐梦元身影矗立,见他自内而出,满面微笑迎上来问道:“白师叔单独留下你谈些什么?” “没什么,随便聊了聊关于内妻的事情,白师叔说内妻正在闭关修炼一门功法,是以暂时不能出山门,没有和他一道前来,只是托他带了个口信。”唐宁随口答道。 “唐老弟,我要在元贤县逗留一段时日,处理一些私事,另外还要拜访本部纵队一些人,约莫需要呆上一两个月,你若是没什么急事,自己在城内随便转转,咱们在里市的乾坤商会客栈会合如何?” 唐宁听其此言并不意外,他早猜到徐梦元此次不是专程来拜访白锦堂,盖因三人闲聊之时,他根本没谈什么正经事,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若是只为这些事的话,他根本不会这么大老远跑一趟,以白锦堂如今身份地位顶多和方达生相当,他没必要上杆子专门跑来混个脸熟,必然是有别的什么事儿,拜访白锦堂只是顺便而已。 “徐兄尽管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乘坐商船回去就好了。” “那好,咱们回本部后再会,我就先告辞了。”徐梦元说道,化作一道遁光腾空而去。 唐宁随即也出了此间山脉,在附近里市的物通阁,花了十几万灵石订了一张回轩堂城的船票。 …………………… 月朗星稀,荒僻的山林间,两道遁光相互追逐,前方奔逃的女子身形娇小,容貌清秀,似扶风弱柳。 后方追逐男子身形魁梧,扎髯满腮,样貌凶恶。 两人追逃之间距离越拉越近,扎髯满腮男子手中一翻,一柄玄色旗幡迎风而涨,化作白余丈大小,其内滚滚黄色烟雾喷出,眨眼便将方圆十里之地笼罩。 黄烟之中电光大作,冰火交融,随着时间推移,只见一个幽蓝色的巨大水球缓缓升腾而起,越涨越大,漫天黄烟被吸入水球中,被其消融。 女子双掌一推,水球朝着男子激射而来。 扎髯满腮男子一声冷哼,朝顶上玄色旗幡一点,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涌出,一圈圈的黑焰将巨大水球团团围绕,两者相互消融,幽蓝水球终究不敌玄色烈焰,在其包裹之下消融殆尽。 余下的黑色火焰一浪浪朝着其扑涌而去,女子手中翻出一白玉瓶,凝成一个赤色光幕护住己身,黑色火焰被赤色光幕渐渐吸收。 男子手中结印,半空中光华闪耀,需求玄色光华聚拢而来,凝成一柄玄色长枪,只见他手臂奋力一挥,长枪激射而出。 嘭的一声巨响,玄色长枪击在赤色光幕之上,光幕剧烈晃动不已,而长枪寸寸碎散,眨眼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玄色光华,又重新聚集到男子手中,凝聚成长枪模样。 玄色光华凝聚的长枪不断散而复聚,一击击打在赤色光幕上,仅仅只三击,赤色光幕就已严重变形,扭曲成一团乱麻,而其内的白玉瓶亦剧烈晃动不已。 眼见玄色光华重聚成长枪后又再度激射而来,倏然间,一个巨大光幕于半空中浮现,其间赤,青,白,黄,黑五色不断流转。 玄色长枪击在光幕之上,光幕微微一顿,随即缓缓转动,而长枪肉眼可见的扭曲,崩散,化作无数玄色光华。 但这一次,玄色光华没有再重聚回扎髯满腮男子手中,而是被流转的光幕所同化吸收,光幕越转越快,直至彻底将玄色光华所吸收。 唐宁双掌一推,无数玄色光华激射而出,朝着男子而去。 扎髯满腮男子见中途杀出个身着太玄宗服饰的人,面色一变,眼看玄色光华涌来,他双掌合十,缓缓张开,手掌将玄色圆球浮现,那玄色光华俱被其吸收手掌圆球吸收消失不见。 还未等他来得及其他动作,一只遮天敝日的巨大手掌向其一把抓去,男子顶上玄幡光芒大绽,与巨大手掌相击。 轰隆一声大响,旗幡微微摇晃,五元化灵手其上密密麻麻的五色符文涌向旗幡。 扎髯男子眼神闪烁,见旗幡周边已布满了蚂蚁般的五色符文,旗幡在符文撞击之下光芒愈弱,他心下一横,身形飞退,竟舍弃了这件法宝,化作一道遁光远去。 唐宁见其果断舍弃法宝逃离,眉头微微一皱,略一沉疑,没有去追,此人身份不明,更兼事情来龙去脉他也没有搞清楚,因此不愿赶尽杀绝,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男子身形便已消失不见。 旗幡没有了主人操控,很快便支撑不住,在五色符文攻击下光芒彻底消失,被符文封印了起来。 “弟子拜见唐师叔。”女子满面欣喜上前躬身行礼。 唐宁手中一招,将旗幡摄至手中,微笑道:“云芝,好久不见,不意竟再此重逢,可见冥冥中有天意。” 第八百三十五章 相遇故人 该女子不是别人,乃是原乾易宗司隶部弟子杨云芝,唐宁从元贤县乘坐风灵船回到轩堂城后,一路遁行,回天牛山脉途中遇到两人斗法,这等事他原不会多管,正准备绕路而行。 哪知两人朝其方位追逐而来,他匆匆一瞥觉得女子有些眼熟,再一细看,不是杨云芝又是何人? 既是故旧相识自然不能不管,眼看杨云芝不是男子对手,渐渐不敌,他便果断出手。 该男子只有金丹中期修为,观其所施神通术法亦不算惊人,如若他紧追不舍,取其性命料来亦不难,但青州内陆藏龙卧虎,关系复杂,随便一个平平无奇之人身后都可能有大人物撑腰。 他既与此人无冤无仇,又不知其身份背景,达到目的也就够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多谢师叔出手相助,师叔怎会在此?”杨云芝喜道。 “我还正想问你,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找个安全僻静之处再说吧!”唐宁恐该男子会另集人手杀了回马枪,开口说道。 “是。” 两人遁光腾起,行了约莫一两个时辰,来到里市商会客栈,在屋室内相对而坐。 “方才那追杀你的男子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结上仇怨?”两人方入座,没等杨云芝开口,唐宁就率先问道,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若是对方有什么来历背景的话,说不定会引来麻烦,他必须先搞清楚来龙去脉,以做应对。 杨云芝道:“弟子如今依附在轩堂城沈家,该男子乃沈家子弟,名为沈骏。” “几个月前,弟子因一些琐事得罪了他,前几日,弟子所负责的一处灵脉药草园,许多珍贵灵药被人采摘而走,出现了大量的亏空,正逢沈家派人下来审查账目。” “弟子知晓这一切定然是沈骏在背后捣鬼,要是落在他们手中,弟子百口莫辩,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之下,弟子决定先逃离沈家,一路行至轩堂城,在一处山林间暂时落脚,却没想竟被沈骏给盯上了。” “也不知他背后使了什么法子,相隔这么多日,竟还能找到弟子的藏身之处。” “原来如此,你因何事得罪于他?”唐宁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这个沈家他也有所耳闻,知晓其乃轩堂城的豪强大族,起家于“星牟亭”,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势力早已不止于“星牟亭”,很多亭城包括城内都有他们的产业,其家主乃是名化神级别的修士。 虽然沈家在轩堂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以他如今的身份和人脉倒也不觑,料区区沈家也不敢拿他怎么着。 杨云芝道:“此事说来话长,几个月前,与弟子一道在沈家谋职的另一名修士,无意之中发现了一处遗弃的洞府,于是便纠集弟子等人一道前去破阵,这其中就包括沈骏。” “破阵之后,内里有一名早已坐化的修士,包括其留下的储物袋和一些物品,本来按照之前说好的分配方案,一人一件先后词序分取物品,弟子因此选了一件残碎的玉片。”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结束了,没想到回来后没过几日,黄骏突然找到弟子,说要购买那件玉片。” “但他开出的价格又非常低,弟子自然不允,他因此愤愤不平,说什么我们本就是他们沈家养的狗之类的,又放了几句狠话便离开了。” “之后便发生了弟子所管辖的药草园大量高阶灵药亏空之事,沈骏本就是沈家负责统筹这方面事务的总管,因此弟子立马就想到了是其从中作梗而导致的。” 唐宁皱眉道:“就因为你不将玉片卖给他,所以记恨上你,还专门监守自盗,导演了一出戏剧陷害你,那玉片有那么重要吗?” 杨云芝道:“玉片只是一个导火索,沈骏此人本就性格纨绔,其叔父乃是沈家二号人物,仗其叔父之势为非作歹,整个星牟亭无人不知其恶行,加之其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沈家很多人都吃过他的亏。” “弟子之前因琐事违过他几次意,想他对弟子是早有不满,因此出手陷害。” “至于玉片用途弟子亦不知晓,乃是那洞府中坐化修士的贴身之物,轮到弟子挑选物件之时,几件重要遗物已被挑选完了,抱着奇货可居的念头,想那坐化修士如此珍重此物,或许是有用的物件,因此挑选了它。” “没想竟被沈骏给惦记上,那日晚间,他找到弟子,开价三万灵石要买下残玉,那洞府中坐化修士至少是元婴后期修为。” “光是遗留的四件法宝中有两件都含有妖兽魂魄镇守,价值不下百万,何况其贴身珍藏的玉片,弟子虽不知晓用途,但也不差区区几万灵石,自然一口回绝了他。” “能给我看看那玉片吗?”唐宁道。 杨云芝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婴儿手掌大小的白玉,周围散发着淡淡光芒,覆盖着微弱的灵力。 唐宁拿着手中观察了一阵,此玉平平无奇,若非周身覆盖的灵力,和普通玉石没有什么区别,其上既无文字记载,又无图画描述,神识扫过,亦无任何异样,根本看不出是作何用途的。 唐宁将玉片复还给杨云芝,只为了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东西,沈骏居然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足可见此人心胸之狭隘,为人之纨绔,或许正是如杨云芝所说,沈骏对其不满已非一日,这次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沈骏可知晓玉片的来历用途?” 杨云芝沉吟道:“应该是不知晓的,否则当时在那遗弃的洞府中,他就不会对此置之不理而挑选法宝了。包括后来他向我提出购买此物,可能也是出于奇货可居的猎奇心里,真想要此物的话,不会只开价区区三万灵石。” “嗯。”唐宁点了点头:“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杨云芝道:“沈家在本城还是有些势力,以沈骏之为人,此次回到沈家后,肯定会召集人手大肆捉拿弟子,真被他们拿住,后果可想而知,弟子想此城定然是呆不下去了,先离开再说。” “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在苍云岛与牧北妖魔交战之时,怎么你没有被青州玄门同盟招募,反而加入了沈家?这中间莫非有什么变故?” 杨云芝道:“苍云岛之战后,弟子侥幸生还,见识了那次大战后,弟子明白再呆在同盟内部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便寻机会脱离了青州同盟军。” “一路辗转到了轩堂城,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当时在沈家谋职的一位道友,在他推荐一下入了沈家,之后顺利结丹,因此这些年来一直在沈家谋职。” “师叔缘何来到此城?” 唐宁道:“清海大战结束后,我被选拔入太玄宗,现今在本城任职,离开轩堂城后你可有去向?” “天下这么大,总有容身之处。” “你若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这里,沈家那边我替你摆平,让他们不再找你麻烦。”唐宁见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漂泊孤苦,被人追杀,心下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说起来他与杨云芝也算颇有缘分,又是乾易宗旧人,既然有缘相遇,能帮一把自然要帮一把。 杨云芝犹豫道:“纵使摆平了沈骏,弟子该以何为生计。” “这个你放心,我会替你在本部谋个差使,肯定要比你在沈家呆的舒服,你知晓顾元雅吧!就是我那劣徒,现也在本部下属亭城的一个灵矿中任职。” “师叔恩德,弟子没齿难忘,今后唯命是从,当效犬马之劳。”杨云芝听闻此言,面色一喜,躬身行礼道。 “你先别着急谢我,此事成与不成尚属两说,另外在本部任职也并非加入太玄宗,只不过是在本部产业招募人手干一些杂活而已。” “弟子知晓。” 两人谈了好一阵,唐宁方离了里市,化遁光而去。 第八百三十六章 拜访沈家 巍峨的殿阁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扎髯满腮男子身形,正是沈骏,他大步入了里间,推门而入。 屋内蒲团上盘坐着一名面容清秀中年男子,见他不宣而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淡淡道:“人抓回来了么?” 沈骏愤愤道:“煮熟的野子飞了,本来已是瓮中捉鳖,可中途冒出了一个男子,将小婊子救下,让这贱人逃了。”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有人接应?这么说她贪污售卖灵药是早有预谋的,对方是什么人?你可知晓?” “没见过的生面孔,金丹后期修为,身着太玄宗服饰,也不知真是太玄宗弟子还是扯虎皮做大旗唬人的,我见敌他不过,便放弃了继续捉拿那贱人的打算。” “太玄宗弟子?”中年男子一惊:“你和他交过手了?” “我当时正捉拿那贱人,哪知其突然杀出,仓促间与他过了几招,他倒也没有追击我。” 中年男子思绪电转,缓缓道:“若其果真是太玄宗弟子,那这件事必不简单,我要立刻告知家主,你随我一道去。” “没那个必要吧!我觉得此人或许是担心我们寻他不利,冒充太玄宗弟子身份。”沈骏开口道。 此事的来龙去脉他再清楚不过,药草园的灵药是他让人采摘走的,根本不存在什么阴谋,若是事情搞得大了,那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子狐疑瞥了他一眼:“先前你不是高喊着要严惩此人吗?现在你不敢去了,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不是,我只是觉得家主日理万机,这么一件小事没有必要去烦扰他。” “哼,最好是如此,要是惹出了麻烦,你自己看着办吧!”男子说罢,起身而去。 时间一晃,两个月眨眼便过,徐梦元洞府前,唐宁遁光落下,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很快,浓雾翻腾散开,他身形一闪,入了洞府内。 “徐师叔。”主室内,唐宁躬身行礼。 “唐老弟来了,快请入座,上次不是说了吗?咱们之间不必讲这些俗礼。” 唐宁依言入座:“听闻徐兄从元贤县归来,特来拜会。” 徐梦元微笑道:“唐老弟可是第一次光临寒舍,想来是有什么事吧!直言无妨,客套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惭愧,徐兄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此次冒昧叨扰,其实是有一件麻烦事想请徐兄出手相助。” “未知是何事?能做到的我必尽力而为。” 唐宁遂将相遇杨云芝一事始末如实陈述了一遍。 “现在沈家正派人追杀她,我与她既是昔日同门,又是故旧,况其孤苦伶仃一个女子漂泊无依,遇上了自然不能不管。” “但我人微言轻,那沈家本地豪强大族,他们必然不会将我放在眼里,我若去说情,只恐适得其反。思来想去,只好厚着脸皮来冒昧叨扰徐兄,恳请你出面,化解这段仇怨。” 徐梦元笑了笑:“我还当什么大事?原来却是为此,唐老弟尽管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来日我同你一道去沈家走一遭,哼!那沈家算是什么东西,比河里的王八珍贵多少?晾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况且此事本就是我们占理。” “徐兄既肯出面,事必无不成之理,那便多谢徐兄了。” “些许小事,何必客气。” 两人闲聊了一阵,约定了出发时日,唐宁便告辞而去。 次日午时,两人一道出了本部山脉,行了数个时辰,来到里市乾坤商会客栈。 “这位便是我先前提及的原乾易宗弟子杨云芝。云芝,这位乃本部徐梦元师叔,今日是特地为你与沈家的误会而来,呆会儿你随我们一同造访沈家,澄清误会便是。”屋室内,唐宁开口说道。 “多谢前辈仗义相助。”杨云芝行了一礼。 徐梦元微笑道:“杨道友不必客气,那沈骏多行不义,如此欺辱一个弱女子,使见者义愤,闻者切齿,更何况唐老弟与我乃知交好友,又怎能无动于衷坐视不理?今日我等前往沈家,非但是澄清双方误会,更要替道友出口恶气。” “沈家势大,只要他们不再派人追杀晚辈,便已心满意足,安敢奢望其他。” “区区沈家又何足道哉!杨道友尽管放心,必要为你讨个公道便是。” 唐宁适时插话道:“云芝,这位乃是本部联队长爱徒,在轩堂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本城三大玄门的高层就得给他几分薄面,何况区区沈家,徐兄既言要替你讨个公道,必然说到做到,你不必忧心沈家会秋后算账,找你麻烦。” “晚辈只恐给前辈带来麻烦,既是如此,大恩不言谢,日后前辈若有吩咐,晚辈必当效犬马之劳。”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咱们走吧!去找沈家讨个公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沈骏有多猖獗。”徐梦元说道,三人出了客栈,乘做商船行了数日来到星牟亭。 巍峨的山脉,一个巨大光幕矗立,几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三人身形,正是远道而来的唐宁三人。 徐梦元手中一翻,符箓递入里间,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光幕消融出一缺口,内里一个魁梧大汉身影闪出,目光掠过唐宁和杨云芝,满面笑容向徐梦元稽首道:“徐师弟,恭喜啊!经年不见,今已成功结丹,实是可喜可贺。” 徐梦元亦稽首还礼:“实不相瞒,今日冒昧到贵部叨扰,实则有一件小事想请张师兄相助。” “徐师弟贵人光临小庙,有什么需要效劳之处尽管开口便是,我必竭力为之,咱们先入里间再说。” 几人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一座巍峨殿内,各自入座,徐梦元开口道:“张师兄,且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本部联队直属六队弟子唐宁,乃我多年好友,这位是杨云芝道友。” “唐老弟,这位便是本部第一大队第三小队队长张云天师兄。” “弟子拜见张师叔。”唐宁躬身行礼。 “不必那么客气。”张云天摆手道:“徐师弟,你们此来究竟所为何事,有需要效劳之处张某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徐梦元遂将杨云芝与沈家恩怨如实陈述了一遍。 “现在我们要去和沈家对证,还杨道友一个清白,替她讨一个公道,张师兄久在此亭,想必和沈家应该打过不少交道,能否引我们前去,拜会沈家家主。叫那沈骏来当面对质,看他有何话说。” “此事易耳,我与你们同去,必要替杨道友向沈家讨个公道。” “事不宜迟,张师兄若无要事,咱们这便出发吧!” “好。”张云天当即点头应道,一行人鱼贯出了光幕。 巍峨雄阔的洞府中,一面白男子快步行至石室前,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传来。 男子推门而入,屋内蒲团上盘坐着燕颔虎须两鬓斑白盘坐的男子,正是沈家家主沈文清。 “家主,太玄宗驻本亭主事张云天来了,正在殿中等候,说是有要事一定要见您。” 沈文清眉头一皱:“他一个人来的吗?” “除他之外,随行还有三人,其中两人亦是太玄宗弟子,另外一人乃是沈宣阳座下,原守备千寻山灵脉,后畏罪潜逃的杨云芝。” “杨云芝?”沈文清皱眉道:“上次宣阳禀告说,本家有一名畏罪潜逃的修士被身着太玄宗服饰的修士救走,是不是此人?” “没错,就是这个杨云芝。” 沈文清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起身道:“走吧!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怎么也得见一面。” 宽广明亮的大殿内,唐宁几人端坐一列,对面木椅上亦端坐一名身形高瘦男子,乃沈家子弟沈明,正满面微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云天闲聊着。 等了约莫一刻钟,外间脚步声响起,只见一名虎背熊腰,燕颔虎须两鬓斑白男子自外而去。 高瘦男子连忙起身,喊了一声父亲。 唐宁等人亦起身稽首,口称沈前辈。 沈文清径至主位落座,摆了摆手:“各位远道而来,光临敝府,未及远迎,快请入座。” 几人依言入座,沈明垂手矗立于沈文清一旁开口介绍道:“父亲,这位是徐梦元道友,乃太玄宗驻轩堂城主事方达生前辈爱徒。” “哦!”沈文清点了点头,看向徐梦元道:“尊师近来可好,我记得上一次还是在刘府中见方道友,一晃已经几十年了。” “家师一切安好,此次晚辈几人冒昧叨扰,还望前辈勿怪。” 沈文清微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几位贵客光临敝府,是沈家的荣幸,日后有机会我当去拜会方道友。” “父亲,这位是唐宁道友,亦是太玄宗弟子,这位是杨云芝道友。” 沈文清道:“几位远道而来,想必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请直言无妨。” 第八百三十七章 归宿 徐梦元道:“前辈既然发问,我等不敢隐瞒,实不相瞒,此次我们来是为澄清一庄误会。” “这位杨道友先前在贵府任职,被贵府委以重任,却因得罪了贵府子弟沈骏,因而被其阴谋陷害,招至贵府子弟追杀。” “杨道友乃是晚辈故交,走投无路之下因而找到晚辈,希望贵府能还她一个清白与公道,撤回对她的追杀。” “竟有此事?”沈文清皱眉,看向杨云芝道:“你是属何人管辖?听命于族中哪位?” “晚辈在星牟亭东南部,属贵府沈宣阳前辈座下,被委以千寻山灵脉主事之职,负责彼处的药草园。” “杨道友,你将如何与沈骏结怨一事当着大家面如实陈述给沈前辈,沈前辈深明事理,定有明断,必不会有所偏私。”徐梦元道。 “是。”杨云芝应道,遂将事情始末备述了一遍。 “来人。”沈文清听罢面色一沉,出言喊道。 话音方落,一名男子自外而入,行礼道:“家主有何吩咐?” “去将沈宣阳和沈骏两人唤来。” “是。”男子领命而去。 “惭愧,敝府的一些琐事竟劳得诸位道友奔波,杨道友且放心,若真是如你所言,定还你一个清白,严惩那个畜生。” 张云天道:“我们都知晓沈前辈是个正直无私的人,因此不避亲疏,敢陈直见。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张道友客气了,敝族出了这样的事,终究是沈某御下不严,却劳得几位道友受累,实在惭愧。” 几人寒暄着闲话,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间两名男子走入殿中,一人方面大耳乃沈宣阳,另一人扎髯满腮,正是沈骏。 眼见殿内杨云芝与唐宁在座,沈骏面色十分难看。 “拜见家主。”两人朝沈文清躬身行礼。 “这位杨云芝道友你们应该都识得吧!到底怎么回事?” 沈宣阳答道:“是沈骏禀告我说,千寻山灵脉出现大量的坏账,怀疑有人监守自盗,于是我便让他去查实。结果发现很多三阶灵药不翼而飞,包括未成熟灵药,通通不见,灵脉主事又逃亡,我便发出通缉,让他们去追捕。” “是这样吗?”沈文清淡淡道。 沈骏低头喏喏不敢言,他虽纨绔,却也不傻,见这架势哪能不明白形势,若此时还硬撑到底,当面欺瞒家主,罪责更大。 千寻山药草园之事不过他临时起意,布置也不算周密,认真一查便能水落石出,他起初以为杨云芝只是个无依无靠的散修,并不太在意,对付这等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会为了区区一个招募的金丹散修和自己作对,哪知其竟有太玄宗背景,早知如此,他又怎会这般草率,现被对方找上门来,心中后悔不已,怎敢顶撞对质。 “沈骏,当着家主的面,你把一切如实说来,千寻山药草丢失之事是不是你从中搞的鬼。”一旁的沈明斥问道。 沈文清冷哼了一声:“混账东西,念汝父早亡,之前种种恶行没有惩治,今日竟敢陷害本府修士,我岂能姑息你?来人,将他带下去关押,待召开族内议事后再行重处。” “是。”外间一名男子押着沈骏退了下去。 “沈宣阳,你作为岭南主事,见事不明,听信妄言,不加审夺,现暂除你主事之职,罚你一年薪俸,闭门思过一年。” “是,宣阳领罪。” 沈文清挥了挥手,沈宣阳起身离去。 “让各位见笑了,家门不幸,出了这个混账东西,杨道友请放心,本府一定会严肃处置这件事情,绝不会叫你失望。”沈文清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非常理解前辈的难处,前辈公正严明的处断,我等亦非常敬佩。既然误会澄清,我等就先告辞了。”徐梦元道。 “且慢,诸位既远道而来,为此事劳前劳后的忙碌,为我沈家清除了一个毒瘤,无论如何都得在此歇息一宿,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以表谢意。” “前辈宽宏雅量,但我等另有要事,不能久留,下次所有机会,当来拜访。” “既如此,那好吧!杨道友,此次沈骏给你造成的伤害,我代表沈家深表歉意,若不嫌弃,你可继续留在方寻山主事,我以名誉保证,你会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沈家没有人会再找你麻烦,此事我们亦会重处沈骏,给你一个交代,未知你意如何?” 杨云芝道:“多谢前辈厚意,晚辈无颜再呆沈家,决心到外间闯一闯。” “人各有志,杨道友既已做决定,我们也不便强求,明儿,取一百万灵石来,给杨道友做盘缠之用。” “是。”沈明应声而去。 “无功不受禄,前辈厚恩,晚辈绝不敢受。”杨云芝赶忙说道。 沈文清摆了摆手:“你在沈家这么多年,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管你是心里埋怨还是另有打算,咱们好聚好散。这些盘缠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当做馈赠也好,赔偿也罢,总之是你应得,若再推辞,就是打我沈某人的脸了。” 徐梦元道:“杨道友,长者有赐,后辈不敢辞,这既是前辈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话音方落,沈明自外而入,递给她一个储物袋:“杨道友,此事全是沈骏之过,望你勿怪。” “多谢前辈厚赠。”杨云芝接过储物袋道。 几人鱼贯出了沈家,回到第三小队驻地,在张云天极力盛邀之下,便在此住了一宿,入夜,张云天邀请唐宁及徐梦元至其府中,痛饮了一番。 次日,三人乘做商船,行了数日回到轩堂城。 乾坤商会客栈内,杨云芝手中一翻,将储物袋双手递奉给徐梦元:“前辈仗义相助,晚辈感激不尽,此物虽是沈家所给,却是看在前辈面子上,若无前辈出马,沈家绝不会如此客气,晚辈实在愧不敢受,请前辈收下。” 徐梦元摆了摆手:“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这是沈家的赔偿,你尽管放心收取便是。” 杨云芝看了眼唐宁,只见他微微颔首道:“徐兄是仗义相助,不齿沈家行径,又岂是含图钱财,灵石你自己收起来吧!” “前辈大恩,晚辈铭记于心,他日若有差遣,必效犬马之劳。” “灵石就算了,云芝,徐兄这一路跋涉辛苦,你到外间商铺去买几坛四阶灵酒相送徐兄,聊表心意便可。” “是。”杨云芝应声而去。 将她支走后,唐宁开口道:“徐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说出来,还望老兄勿要见怪。” “唐老弟有何事但说无妨。” 唐宁道:“本来是不该说的,你能替云芝出头,向沈家问罪,可以说是给足了唐某面子,但此事除你之外恐怕没人能够解决,因此只好在厚着脸皮求你求助。” “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此次虽然与沈家澄清了误会,但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漂泊伶仃,你看能不能给她在本部安排一个职务,让她又能有一项生计。” “当然,如果事情难办的话,那就算了,此事你已经仁至义尽,不必勉强。” 徐梦元微微皱眉:“在本部安排职务恐怕有些不便,本部下属辖地,都是有人员上限规定,哪怕是招募的散修,也不能超额,这事关于联队财政支出,因此控制的很死。” “上次之所以能给令徒安排灵矿就职,盖因彼时离清海大战结束未久,各部伤亡不小,导致人员缺失,这么多年,各个位置的人员早已填满了。” “既如此,那便算了。”唐宁知晓他这是搪塞之词,以方达生的地位,安排一两个散修就职,又不是正式弟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别人也没必要事事都迁就自己,将一些三姑六婆全部安插入联队之中,换自己是徐梦元,将心比心,也不会这么做,上次肯将顾元雅安排入内,已经是给了很大面子了。 “唐老弟,你看这样可好,本部中虽没有多余的位置,不过挂在家师名下的那些产业却需要人去打理,安插一两个人肯定没什么问题,亦是本部联队招募修士的编制,她若愿意的话,可以给他安排到这些商铺中去。” “那就多谢徐师兄了。” “家师也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打理那些产业,既是唐老弟安排的人,肯定是信得过的,待会儿我去和那边说一下,杨道友就可以直接过去了,等我抽空跟师傅说一下,给她划拨一个招募弟子的名额。” 不多时,杨云芝自外而入,唐宁便将方才徐梦元允诺之事陈述了一遍,三人当即出了客栈,行过了数个街道,来到一间名为“顺风丹药阁”的阁楼中。 方入里间,就有一名女子迎了上来,行礼道:“几位前辈,需要些什么?” “你是新招募的吧!”徐梦元望着她道。 “是,晚辈三个月前才到来本阁。” “黄道友可在这里,带我们去找他。” “几位前辈有什么…”她话音未落,一名身形挺拔男子匆匆行来,行礼道:“徐前辈来了。” “带我去见黄道友吧!” “是。”男子应道,领着几人来到阁楼后院,一间屋室前,敲了敲房门。 “进来。”内里雄浑的声音传来。 男子推门而入,里间盘坐着一名虎背狼腰的中年男子,眼见几人入内,中年男子微笑起身稽首:“徐道友,你怎么来了,快请入座。” “黄道友,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这位杨云芝道友,今后在本阁任职,你给她安排项负责事务,没有问题吧!” “可以可以,欢迎杨道友加入我们。”黄姓男子一口应承道。 “杨道友,这位乃是本阁的黄晋道友,日后你只听从他的安排便是。” “晚辈见过黄前辈。”杨云芝稽首行礼道。 “杨道友不必客气。”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徐梦元与唐宁告辞而去,杨云芝至此便留在了此间商铺任职。 第八百三十八章 幽冥海与商会 沧溟海,朱雀岛,城廓巍峨雄阔,高空战船往来如梭,城内人来人往。 作为商盟三大商会之一的乾坤商会总部,自然热闹非凡,打着各个商会旗号往来运输的商船络绎赴继,连绵不绝。 入夜,一名身形清瘦的老者出现在城廓下方,与随行人群一道鱼贯而入。 ……………… 巍峨雄阔的洞府内,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推门而入。 只见内中盘坐着一名身形清瘦,五官柔和,貌似儒生的中年男子,正是乾坤商会会长江守业。 “属下拜见会长。”男子躬身行礼。 “赵幼麟来了?”江守业淡淡道。 “是,目今正在议事殿等候,说是无论如何都要面见会长。” “呵,这个老家伙,还是不死心啊!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江守业微微一笑,起身出了洞府。 古香古色的大殿内,身形清瘦的老者端坐,正与一名虎背熊腰男子谈笑闲叙,直至外间脚步声响起,江守业自外而入,两人皆起身。 赵幼麟稽首行礼:“江道友,冒昧叨扰,望勿见怪。” 江守业满面微笑还礼:“赵道友贵客远来,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两人分宾主落座,赵幼麟道:“江道友日理万机,赵某不敢过多叨扰,实不相瞒,此次来贵岛,乃是为贵我两方合作一事。” 江守业摆了摆手:“赵道友之意我知晓,先前贵方已数次派人前来传达此意,不过,恕我直言,此事恐怕我们无能为力。” “敝商会人微言轻,特别是在青州之地,主要以玄门和修行世家为主,若是和你们合作,势必得罪他们。赵道友应该能够理解吧!” 赵幼麟点头道:“我们理解贵商会的难处,而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谈青州方面的合作事宜。” “哦?那赵道友所说的合作是?” 赵幼麟道:“我们希望在兖州与贵商会展开业务合作,兖州原本就是贵商会的势力范围,但自从太玄宗丁甲之乱后,兖州局势失控,很多势力都挤了进来。” “包括兖州本土的势力崛起,导致贵商会势力大幅缩水,一些本土崛起的商会已经威胁到贵商会在兖州商盟系统中的统治地位。” “我们在兖州有些人马,若贵我两方能够合作的话,相信对于稳住局势及贵商会利益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们可以出手替贵商会清除那些不听从号令的本土大商会,让贵商会重新获得在兖州的统治地位。” 江守业微笑道:“说说你们的条件。” “我们需要贵商会的渠道,我们希望能够将修行物资挂在贵商会名下进行商业往来,当然我们会为此付给贵商会一定的报酬,如若贵商会同意合作的话,我可以保证,条件会非常优越。” 江守业道:“兖州的形势很复杂,除了本地的势力外,还有其他玄门的介入,我知晓贵组织在兖州拥有一定的能量,不过我并不认为,以你们的力量能够帮助我们扫平阻碍。” “而且我也不希望搞的腥风血雨。” “贵组织这些年来在青州发展迅猛,我听闻整个清海已成贵组织的独立王国,而青州的玄门和修行世家对你们十分警惕,他们拒绝与你们的一切合作,包括不允许你们在城内开设商铺。” “如果我们与你们合作的话,势必遭到他们的敌视。” “我明白贵组织现在遇上了不小的困难,你们近些年大量招兵买马的行为使得财政不堪重负,而玄门和修行世家又对你们采取商业封锁。” “你们急需渠道,打开商业出口,缓解财政压力,但我们无能为力。” “玄门和修行世家不是傻子,无论我们以何种方式合作,他们都会把帐算到我们头上,在兖州合作和青州合作根本没有区别。” 赵幼麟道:“如果贵商会还是担心太玄宗的针对,从而导致贵商会在青州生意受影响的话,我想上清宗,玉虚宗和道德宗可以保证这一点。” 下方虎背熊腰男子道:“赵道友的意思是?上清宗,玉虚宗和道德宗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支持贵我两方的合作,助我们打压兖州本土的商会,并且给太玄宗施压,使我们在青州的商业合作畅通无阻,是吗?” 赵幼麟道:“我想其他三大玄门会理解并支持我们的,毕竟当初是他们促成我们与青州玄门的联盟,毫不夸张的说,我们为击退牧北妖魔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果没有我们的浴血奋战,青州不会像如今这般繁荣太平,我们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我们得到的所属青州辖地,是当时和玄门之间达成了共识的。” “可他们现在如此百般刁难,阴谋绊阻,天下有目共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不需要贵商会出面,我去与上清宗,玉虚宗,道德宗交涉,向他们讨一个公道。” “如若他们置之不理,任由太玄宗及青州玄门做出如此背信弃义,卸磨杀驴的行径。那么我们将放弃清海这片冲要之地,干脆让牧北妖魔夺去,届时青州发生任何变故将与我们无关。” “今天下大乱,妖魔势起,与玄门顶峙,我们不遗余力的帮助青州玄门击退了牧北妖魔,可换来的却是这般遭遇,实在令人寒心。” “太玄宗和青州玄门一方面要用我们对抗牧北妖魔,假使某一日牧北妖魔卷土重来,我们将是对抗牧北妖魔的最前线。” “另一方面,他们又在各个方面打压排挤我们,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又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 “到时我会和上清宗,玉虚宗,道德宗表明态度,若太玄宗与青州玄门阻止我们与贵商会正常商业往来的话,那么我们将撤出清海,将其拱手相让与牧北妖魔。” “反正我们现在遭受的待遇和牧北妖魔也差不多少,都是一样被排挤和打压。既然如此,干脆让他们自己去直面牧北妖魔的联军,我相信其他三大玄门应有公正的态度。” 江守业道:“贵组织和青州玄门的恩怨我们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如果我们与贵组织合作的话会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赵幼麟道:“如我先前所言,我们会替贵商会打压兖州本土大商会,帮助你们重新登上兖州商盟的统治地位。” “我们所占领的辖地,包括青州,兖州,以及幽冥海岛屿,所有的修行资源可以直接和贵商会对接,不经过商盟其他商会,而我们的价格保证会令你们满意。” “另外我们经营了多年的情报网络,会对你们有不少帮助。如果贵商会需要的话,我们甚至可以派人出征替你们打通商路,去夺取能量团。” “以贵商会的实力,若和我们强强合作,完全可以在青州界面上与玄门分庭抗礼,再加上三大玄门的施压和支持,我相信太玄宗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江守业微笑道:“条件很诱人,但很抱歉,我还是得拒绝贵组织的邀请。” 赵幼麟道:“为什么?我希望贵商会能够慎重考虑,我们现在虽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还没有到墙推众人倒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我们在内陆的影响力再逐渐加大。” “而玄门也需要依靠我们和妖魔抗衡,不可能和我们翻脸,贵商会若与我们合作的话,将来肯定会有更多更大的收益。” “如若是担心青州玄门和太玄宗的压力,我们会摆平这件事情。” 江守业道:“我得承认,你们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但这不仅仅是利益方面的问题,实话说吧!我不喜欢贵组织宣传的那一套东西,非但是我,商盟内很多人都不喜欢,包括天下商会和人间商会的高层。” “我不管你们是把它当做蛊惑人心的口号,还是当做一个宏伟的目标,总之我不喜欢你们这样的行事风格。” “自从你们占据清海之后,就将清海之上所有商会一扫而出,假使有一天你们占据了兖州,恐怕兖州将再无我们立锥之地了。” 赵幼麟道:“若贵商会是因清海之事而心怀芥蒂的话,我们可以开放清海,允许商会进驻。” 江守业道“清海只是个小问题,不值一提。关键是贵组织的态度,我这么说吧!我个人其实并不反对贵组织在内陆扩大影响力,但你们这种敌视一切的思想,我不赞同。” “生意讲究的海纳百川,包容合作。而你们所宣传的那一套东西过于偏激,长久来看,对我们肯定是不利的。” “贵组织若真心想与商盟合作的话,至少得拿出点诚意来,我所指的不是每年多少利润,而是你们合作的态度。” “你们得做出改变。” 赵幼麟道:“不知什么样的态度才能令贵商会满意?” 江守业笑道:“这得你们去想,如果贵组织真的有合作诚心,我相信是能做到的。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赵道友远来不易,多在本岛呆段时日,敝处略备薄酒,请移步一往。” 第八百三十九章 幽冥城 时间一晃,数年匆匆便过,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盘坐在洞府内正自炼气修行,倏然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矗立着一名男子,乃直属六队余乾。 “弟子拜见师叔。”唐宁躬身行礼,心下诧异,余乾作为队长,有什么事从来都是传唤自己前往,今日竟屈身光临,着实奇怪。 “跟我来。”余乾没有多做解释,淡淡说道。 “是。”唐宁应声道,两人遁光腾空而起,不多时来到黄渊洞府。 “弟子拜见师叔祖。”唐宁心下惊疑,不知黄渊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你先去吧!”黄渊对余乾摆了摆手。 “是。”余乾应声而出。 “此次唤你来,是有一件任务交由你去完成。” “请师叔祖吩咐。”唐宁听闻此言,心下更是一惊,按理来说,他这种化神级别的修士交代的任务不应该由自己一个金丹修士去完成,想来定不简单。 “幽冥海组织开设的空影情报站你知晓吧!” “弟子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识过。” “就是因为你是清海选拔来的,在本城人生地不熟,关系比较干净,和他们没有过多接触,所以才选中你探一探底,这是方主事交代指明让你执行的任务。” “弟子恐修为低微,能力不足,有负师叔祖之重托。” “放心,既是让你去办,必然是在你能力范围之内的,否则也不会委派你了。选中你去,除了你底子比较干净外,也是方主事对你的一种关照,你明白吧!” “是,不知需要弟子做些什么?” 黄渊道:“很简单,就是让你去查证一下他们对本部联队的渗透情况,最近联队有几次秘密行动皆无功而返,上面怀疑联队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早在幽冥海组织还未正式进驻青州之前,他们私设的地下情报系统就已经形成一定规模了。” “幽冥海横跨的四大州郡都有他们秘密设立的情报交易站,不少人或直接或间接参与情报的买卖,当然也包括本部一些弟子。” “只不过之前幽冥海组织一直蜷缩于幽冥海,与咱们没有利害冲突,是以上面没有太过在意,而现在他们进驻了青州,对我们影响可就大了。” “你也知晓,我们与幽冥海组织关系很微妙,非友非敌,是友是敌。既要联合他们对抗牧北妖魔,又要警惕防止他们做大。” “是以自其进驻青州以来,上面三令五申,严禁参与情报买卖。然而利益驱使之下,仍是有人罔顾禁令。” “此一次派你去查他们的底,就是要了解他们对本部机密掌握的情况,从而顺藤摸瓜找出本部内售卖情报的人。” 唐宁道:“弟子应该怎么如何做,才能助师叔祖找出这些人来?” 黄渊手中一翻,递给他一张卷宗:“你去他们的情报交易所购买情报,然后按照这上面的指示向他们依次提出要求,看看他们具体能够掌握到哪个级别的情报,其余的就不用多管了。”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一看,上面一列列十几条情报,从低到高,自联队小队长到联队长方达生的情报要求应有尽有。 “如果按照这些条件提出要求的话,弟子恐将会被他们察觉身份。” 这些问题实在太细了,没有人会花费那么多灵石去购买这么详细的情报,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会察觉都问题。 “你能说出这话,足以说明你之前没有和他们接触过,对他们情报买卖的流程不太了解。其内部所有参与情报买卖的人员皆是互不透漏身份,你可以多辗转几处,时间跨度长点也没有关系。” “是,弟子明白了。” “任务完成后,本部会给你申请相应勋功奖赏。” “多谢师叔祖。” 黄渊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这是你本次任务的经费,用完了可以再向上面申请,有什么消息随时汇报联络。” “是。”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心下猛然一跳,内里一袋上品灵石排列齐整,足足有五百万灵石之多。 这么巨额的任务经费他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拿到手,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差点惊呼出声,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么大一笔经费,黄渊居然用完了还可以再申请,看来还真是个肥差。 “去吧!”黄渊挥了挥手。 “弟子告辞。”唐宁应声而退,出了屋室,回到自己洞府,歇息了一日,次日便出了太牛山脉,到里市物通阁,购买了一张前往华元亭的船票。 华元亭西部,巍峨雄阔的城廓耸立,将方圆千余里之地环绕在内。 此便是幽冥海组织驻华元亭分部所在,方圆二千里的辖地内,分为两座城廓,大城为修士城,占地一千七百里方圆,小城为凡人城,占地三百里方圆。 两者之间如泾渭分明的河流,紧临一处,却老死不相往来。 幽冥海组织有严格的规定,修士不得干扰凡人生活,非但其组织内部修士不允许进入凡人城,包括散修在内的其他修士同样不允许随意进凡人城中。 凡人城四周有幽冥海组织修士守卫,凡意欲接近此城的修士都会被劝离,城里城外完全隔绝,城内的凡人不允许外出,城外的修士不允许入内。 唐宁遁光落至城廓前,他身披着黑袍,头带斗笠,从下方入口缓缓行过。 守卫在入口两侧的修士呆若木鸡的矗立着,对他这一身明显有些怪异的打扮视若未见,眼光都未向他瞥来一眼,想来是早已习以为常。 唐宁见此也微微松了口气,果如黄渊所言,幽冥海组织对于往来人员的身份毫不限制。 他若是这一身行头进入轩堂城,或者某个商会的总部,肯定要受到盘查。 为了保障安全,凡正规的大型集聚场所,都不会允许身份不明的人入内,甚至会有灵械天地之眼确认真身,以防改容换貌之徒行不轨之事。 城廓外间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亦不为过,十分冷清,入了里间,才稍微显了点人气,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修士往来。 一眼望去,来往的修士竟有一多半都是身着斗笠黑袍,遮掩着身形,看来这里绝大多数修士都是冲着情报交易所来的。 唐宁优哉游哉的在城内走看,对于幽冥海组织他其实一直颇感兴趣,之前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严格的来说,这是双方第一次正式接触。 最开始的时候,幽冥海组织给他的印象非常糟糕。 这个糟糕的印象源自于他曾经遭受过幽冥海旗下骷髅兵团的劫掠,差点被洗劫一空,当时他对这伙人的定义是一群打家劫舍,啸聚山林的土匪,或者说海贼。 及至青海大战时,幽冥海组织加入青州同盟,并派遣了五个军团身居前线,这时唐宁才对他们有所改观。 初见幽冥海军团时,他就感觉自己或许错了,这些人完全不像是懒散的海贼强盗,反而纪律非常严明,行止有素。 而在之后幽冥海组织在大战中的表现则彻底使他颠覆了之前的固有印象,让他重新审视起这个组织来。 在整个清海大战中,幽冥海旗下军团表现可圈可点,打了好几场硬仗恶仗,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在战争中的表现远比玄门旗下队伍要强的多。 主要表现在于他们组织结构简单而严密,号令严明,上下一心,团结一致,进退有止,能为之用命。 而青州玄门旗下的军团,由于内部结构复杂,一个队伍中存在多个宗派势力,导致令出多门,号令不一,相互掣肘,再加上不乏贪生怕死之辈,哪怕是队伍高层肯用命,也未必能指挥的了下面弟子。 因此往往与妖魔一战即溃,每每靠着坚固工事及防御大阵阻敌,而一旦大阵被攻破,玄门军团则兵败如山倒,修士各自逃亡,将此视之为天经地义之事。 整个清海大战期间,玄门军团基本上没有组织过大的反攻,都是依靠着大阵守备,大阵一破,就争先恐后的逃亡,甚至令不能止。 在幽冥海组织加入青州玄门同盟军前,面对牧北妖魔,玄门是节节败退,屡战屡败,先是丢失了清海,而后在重兵驻守的奉化城前线,三十个亭城也有一半被牧北妖魔攻下。 直至幽冥海组织进驻奉化城,加入前线队伍后,情况才有所缓解,堪堪抵挡住了牧北妖魔一路势如破竹的大胜之态,打了几场硬仗。 譬如奉贞亭一战,幽冥海组织旗下的第一,第三军团在延清山布防,阻挡了牧北十二,十三军团的进攻,坚持了整整三个月,大大挫伤了牧北妖魔的一往无前之锐气。 及至清海大战的后期,由于牧北妖魔远隔清海,兵力后援供给不济,而玄门调配之下,奉化城援军源源不断,使得双方战争局势发生了逆转。 另外幽冥海军团为整个玄门同盟军对抗妖魔革新战法亦是做出了重大贡献,在其之前,玄门同盟军的主要战法是以大军团灵械作战为主,配合防御工事,以此抵抗牧北妖魔进攻。 各队指挥部设立在战船之上,派高阶修士坐镇战船,与之同进同退。 而幽冥海军团在经历了数次与妖魔的战斗后便迅速做出了调整,战船以低阶修士为主,只负责第一轮进攻,以及牵制牧北妖兽部队和掩护高阶修士的突击。 高阶修士则作为战争主力,在战船后撤时,切入牧北大军中,以刺杀牧北军团高阶指挥者为最终目标,实行突击队式的斩首行动。 利用这一战法,幽冥海组织取得了几次难得的胜利,以此而推动了整个玄门联军战法的革新。 到了大战后期,青州玄门联盟旗下所有队伍都舍弃了高阶修士随战船进退的战法,采取了幽冥海组织的战术体系,并最终取得了大战胜利,夺回清海,将妖魔赶回了牧北。 可以说,幽冥海组织为清海大战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是以在大战结束之后,玄门这边很痛快便将之前协定划分给他们的地盘,交割给了他们. 盖因牧北妖魔不知何时会卷土重来,守备青州,需联合他们的力量。 但由于幽冥海组织宣传那一套反玄门的思想。 是以玄门方面对他们戒心很重,在步步掣肘,阴谋绊阻他们的发展。 第八百四十章 情报交易所 对于幽冥海组织宣传的大同世界,唐宁从心里是反感的,更准确的说,他是压根不相信那一套。 这不是逗小孩儿吗? 大同?怎么可能?真要做到天下为公,那人还是人吗? 若使一个人,要求其做到没有私心,一心为公,虽难亦可为之。 若要使一百人个个没有私心,一心为公,可以说难于登天。 若是使一万人个个没有私心,一心为公,就是大罗神仙也做不到。 况使天下人人为公?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信这种鬼话,甚至包括某些修为高深,活了上千年岁的修士。 虽然反感他们欺世盗名的说辞,但对于幽冥海组织的一些举措,唐宁还是信服认可的。 譬如将修凡两隔,建立专门的凡人城,专供凡人生活,免除修士打扰。 另外幽冥海组织的纪律亦十分严明,内部贪腐行为甚少,他们对待散修手段也较为温和友好,相对而言,和玄门比起来,他们在底层散修间的口碑信誉还是不错的。 这也是他们入主青州之后,在各个地方迅速开枝散叶,扩大力量的原因。 否则凭他们占据的两千里贫瘠之地,又无甚修行资源,加之其薪俸待遇偏低,哪有人愿意加入他们。 靠的就是在底层的名声才很快招揽了那么多修士。 这也使得玄门对他们更加忌惮,以他们展现出来的发展态势,若是站稳脚跟,再得到更多修行资源的话,怕是很快会成为燎原之势。 唐宁在城内偶遇目的闲逛着,行了大半日,基本将整个城廓转了一圈。 城内虽然只有区区千余里方圆,却分为了十几个区域。 譬如丹药,符箓,符箓,阵法,灵兽,药草,傀儡,矿石等等,各个区域负责一项事务,有条不紊。 这些区域都是幽冥海组织修士控制,有光幕笼罩,严禁外人入内,唐宁也是寻人打听才知晓各个区域事务,整个城廓只有主道及附近几条街巷对外开放。 街道两侧耸立着几间阁楼,有丹药,符箓,阵旗,法器,灵酒灵食及各类修行材料售卖。 不过商铺门前却是十分冷清,甚少有人出入。 幽冥海组织由于被玄门及修行世家打压,各商会也不敢和他们合作,是以他们的商业贸易根本打不开出路. 由于资源匮乏,没有太多好东西可以售卖,这些商铺对于诺大的组织开销来说,收入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且当地玄门也暗中做了不少手脚。 譬如,时不时在城廓附近劫杀一两名来往的散修,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传遍亭城,连安全都无法保障,更别提生意了。 是以各商铺门可罗雀,目之所及,主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皆是身披黑袍头戴斗笠,脚步匆忙。 显然,这些人之所以到这里都是冲着情报买卖而来,幽冥海组织很早就建立了这个秘密交易所,经过这么多年经营,其情报网络已是四通八达,可谓盘根错节。 之前这个交易所一直藏于暗处,及至他们进驻青州后,干脆便将情报生意摆在了明处,就设在他们占据的辖地城廓内。 唐宁沿着主道一直前行,来到城廓中央的回字广场,四周一座座殿堂耸立,与街巷两侧那些商铺阁楼不可同比,此间四下阁楼内外进出之人不再少数,竟显得有几分热闹。 唐宁径直入了一间殿阁中,内里宽广的大殿略显昏暗,放眼望去,整个殿堂七八名修士,个个身披黑袍斗笠,不露身形。 此时一名身着幽冥海组织服饰,头戴面罩的女子来到他跟前,稽首道:“前辈有什么需要?” “在下久闻大名,听闻贵部很有法子,我想打听一个消息,不知可否?”唐宁换了一副嘶哑的嗓音。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穿过昏暗的殿堂,拐入一条长廊中。 此廊十分昏暗,长有百丈,宽有数丈,两侧有十余间由玄色石板铺造的石室。 方拐过里间,正逢旁边一扇石门转开,内里走出一名身形高大批袍戴笠的男子。 唐宁偏头朝其看了一眼,男子亦微微顿了一下,双方好似有四目相对,但其实什么都不见,盖因包裹的很严实。 “前辈请。”身旁女子领着他径直入了敞开石门的屋室,内里方圆不过一丈大小,昏暗异常。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然以修士的目力,自然没有问题。 室内除了一张石案,两张石凳别无一物。 对面石案前端坐着一名披袍戴笠的修士,看不出男女性别。 随着咯吱一声轻响,厚重的石门再度合上,女子退了出去。 “道友请坐。”低沉浑厚的话语自石案前修士发出。 只见他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放在案桌之上,朝其一点,符箓散发淡淡光芒,却是一张留音符。 唐宁依言入座,以嘶哑嗓音说道:“贵部还有这个规定吗?” “道友想必是第一次来本部吧!别误会,这是为了方便记录道友的要求,绝不是保留追踪的线索,我们对道友是什么人不感兴趣,也不会对外公布任何信息,道友只需提出要求就行了,离开的时候,我们会张留音符交还给道友。” “在下初至贵地,听闻贵组织在情报上很有法子,因此特来打听一个人的消息,不知贵组织是否知晓。” “道友请说。” “太玄宗驻轩堂城第四大队管事丰裕,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请道友说清楚些,具体包括哪些要求。” “譬如他的任职经历,他的身份背景,他与太玄宗驻轩堂城其他人之间的恩怨,以及他的喜好,还有他近一个月的去向。” “道友请稍后。”男子在石案侧面凸起的石块上一转,石案朝两侧移开,现出一条半尺宽悠长直通地底的隧道,一根类似于竹筒的玄色长杆从深不见底的下方一直延伸至石案前。 男子将留音符折叠放入玄杆内一直向下滑落。 等了约莫有一炷香时间,只见一纸条文和方才递下的留音府又从下方顺着玄杆传递上来。 男子接过条文,展开一看,开口道:“道友提的要求没有问题,但需要一些时间,三个月后道友可以来这里取走你想要的东西。” 唐宁问道:“不知需要多少灵石?” 男子道:“五十万,道友若觉得能够接受的话,需先支付二十万的押金。” 五十万,唐宁心下微微一惊,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能不能稍微少一点?” 男子道:“道友所打听的这位丰裕道友乃是元婴后期修士,又是太玄宗弟子,在其内部亦是颇有权柄的人物,对于这个的级别修士而言,五十万根本是九牛一毛。” “而道友只花五十万就能知晓他的所有过往和人际关系,包括他这一个月的动向,这个价格绝对公道,而且我们保证提供的消息会令你满意。” 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二十颗上品灵石递交给他:“三个月后,我是直接来这里找道友要,还是说随便找一家贵组织的分部都可以?” 男子接过灵石,又递给他一块玄色三角形状号牌:“道友来本阁,凭借这块号牌可以取走想要的东西。” 唐宁接过号牌看了一眼,这号牌十分并无特别之处,材质亦十分普通,乃花岩岗所制,牌上刻着一三一的字样。 “贵部的号牌好像并无特别之处,若别人拿着一模一样的号牌来,贵部又无身份信物可以核实,更不知来者身形样貌,那他岂不是可以轻易取走我的东西?” 男子道:“道友心思缜密,所滤有理。此号牌其实只是一个本部的一个标记,代表道友的交易事项,方便内部记录。” “因本部亦是采取轮值制,道友此次来本号房遇见的是我,下一次可能是别人,而我们又不知道友身份信息,为免出错,是以用号牌替代,道友持着号牌来,我们就知晓是道友了。” “至于要拿走道友需要的东西,除了号牌外,还需要对应暗号,道友可留下一个暗号,下次来时,号牌加上遗留暗号,就可以拿走物品了。” “另外,由于取物之时要支付剩余的灵石,纵使别人知晓道友遗留的暗号,也不会为了一个对其毫无价值之物,支付高额灵石。” “是以安全方面,道友尽可放心,本部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出现别人冒领的情况。” 第八百四十一章 情报买卖 唐宁点头道:“我需要留下什么形式的暗号。” “暗号没有固定形式,一切随道友心意,可以是一个字,一段话,一个人名,一串数字。” “那就定为苍狗吧!” “请道友说的明确一些,暗号是“苍狗”,还是“那就定为苍狗吧!” “苍狗。” “确定吗?” “确定。” 男子在纸条上奋笔疾书,扔入石案玄杆内,滑落而下,在石案侧面凸起石块一转,石案再度合上。 “道友请谨记遗留的暗号,三个月后再来本阁,交付剩余的三十万灵石后,便可以领走你需要之物了。”男子将留音符递还给他。 “若是三个月后,贵部没有找到丰裕的相关信息,又该如何?” “我们自然会返还道友所有费用。” “若贵部提供的消息不实呢?” “道友若有确凿证据,能证明我们提供的消息虚假,我们亦会全额退还道友的费用。” “仅仅只是退还费用吗?若是因贵部提供的虚假消息,而造成在下的损失,该如何补偿。” 男子道:“情报这一块,没有人能够保证完全的精准正确,别说假他人之手的情报,哪怕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未必真实。” “譬如道友提出的要求,调查丰裕人际关系,我们只能从其平日言行去推测,至于他内心真实想法,没人知晓。” “即使他心里极度厌烦一个人,处于种种原因,面上也可能装出一副亲密的样子。” “我们提供的情报仅仅只能供道友做出一个参考,得出什么样的判断还得靠道友自己。” “能来本部花费大量灵石买情报,都是和自己有着严重利害关系,能接触到的人。想来应该会有其他法子得到另外的线索消息。” “我们能提供的只是某一方面而已,能有多大帮助还得看道友本身目的。” “道友若能拿出确凿证据,证明我们提供的情报有误,我们可以返还费用,亦已仁至义尽,若要我们承担道友损失,岂不荒谬?” 唐宁道:“听闻贵部有一个情报信息大殿,可以观看贵部提供的一些免费情报,不知在何处?” “道友出了此间阁楼,到广场东面,矗立着一间殿阁,名为观光阁,可以到那里观看本部免费提供的情报。” 唐宁转身出了屋室,行不多时,来到广场东面,果见一座名为观光阁的大殿雄立于一排阁楼中央,似鹤立鸡群,阁楼内外披袍戴笠的修士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他径直入了里间,宽广的大殿内雕梁画栋,异常明亮,与先前那间昏暗阁楼对比鲜明。 映入眼帘的便是左侧石壁上巨大的滚动字幕,石壁长有三四丈,高有一丈,其上烟幕撩骚之间,一行行字幕浮现。 石壁前安有百余张石凳,熙熙攘攘端坐着数十名修士,正在观看石壁上滚动的信息。 见他矗立殿前不动,一名身着幽冥海服饰,头戴斗笠修士迎上前来,稽首道:“道友有什么需要?” “我初至贵地,早闻贵部大名,特来涨涨见识,贵部石壁上的情报消息都是免费任由观看的吗?” “既是放在殿中观光,自然是全免费的,不需要任何费用。” “这些消息可是即时的?” “本部只发放元贤县境内的公开消息,是这一年发生的事。” 唐宁不再多言,走至石凳落座,石壁上烟幕一闪,一行字幕出现。 他凝目望去,只见上面行行列列,各类消息不一。 第一行,乃是关于沧浪宗的消息,只有短短几个字,沧浪宗内务院院主朱崇明退位,内务院管事黄安接任其职。 紧接着第二行就跳跃到乾轩商会去了,也是短短几个字,乾轩商会四大护法之一程明阳在江月城遇刺身亡。 而后第三行,却是谈到了太玄宗。 太玄宗驻元贤县管事何进调任至第四军团第五纵队担任副队长,原直属队长章翼升任管事。 石壁上浮现数十条情报消息,字大如斗,一目了然,都是关于元贤县境内各方势力的消息,大至沧浪宗,乾轩商会这样的巨头,小至亭城的玄门或修行世家,消息杂乱无章,相互之间没有关联。 字幕持续了百余息之久,石壁烟雾弥漫,又浮现一列列元贤县内的各项消息。 唐宁观看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石壁上已闪过了千余条各式各累的消息,对于他来说,这些杂乱的消息便似鸡肋一般,根本无甚价值。 他起身行至一身着幽冥海服饰的修士前,还没等他开口,那修士便率先问道:“道友有什么需要?” “在下初来乍到,不明贵部规矩,若是要售卖情报的话,该往何处?如何交易。” “售卖情报有两种方式,其一是售卖本部指定的情报,其二是售卖道友既知的情报。未知道友属于哪一种?” 唐宁不解道:“能否说的更清楚些,何为指定情报?” 男子道:“指定情报意指本部需要,明确悬赏的情报消息。” “譬如说,某个客人到本部提出具体要求,查阅某件事情真相或某个失踪人口所在,但本部的联络渠道无法满足其要求,这个时候就会发布悬赏。” “道友若能解答,则可以领取悬赏,这便是指定情报,由于是客人所需要的,是以这类情报价格高昂,报酬丰厚。” “而既知情报。意指道友所掌握,但未必是本部需要的那一类。这些情报看价值而定,有价值的自然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没有价值的,只能抱歉。” “原来如此。”唐宁点头道:“贵部是如何区分情报有无价值?” 男子道:“情报分很多种类,有人物类,物品类,妖兽类,秘宝类,军事类等等不一而足,有个种类都有它的标准。” “譬如说人物类,道友若是能提供本城三大丙级玄门掌教,或三殿殿主,三院院主级别的辛秘,纵使本部不需要,也能卖一个不错的价钱。” “但若只是他们的日常,今日接见了哪位,明日到哪里宴饮,这类情报自然不值价钱。除非是有人提出了明确要求,使这类情报上升为指定情报,那自然另当别论。” “以此推之,其他各种类情报亦是一般。” “目前而言,有关牧北妖魔动向的情报是最热门的,亦是本部所需要的。” “道友知晓,本部组织驻扎于清海,乃是牧北与青州的冲要,牧北若有意卷土重来,受冲击最大的就是我们,是以对牧北妖魔动向格外关切。” “无需多么隐秘的情报,随便一个有关牧北高层的确切动向都能卖到不菲的价钱。” 第八百四十二章 情报买卖(下) 唐宁道:“假使我有牧北高层的情报,贵部又如何分辨真伪?” “我们自有渠道查证,道友如要售卖情报的话,需得缴纳定金。” “购买情报要向贵部缴纳定金,售卖情报也得缴纳定金?” 怎么来来去去都是向他们缴纳定金,这也太无耻了。 男子道:“我们得确认情报真假,若是道友提供的是假情报,我们消耗的人力物力,因此造成的损失自然得有人承担。这是为了避免别人故意提供假情报戏耍我们,毕竟我们都不知晓双方身份,若无一点代价,提供了假情报便逃之夭夭,我们也没有任何法子。” “贵部一般收取多少定金?” “两成,我们会收取情报信息的两成定金,若情报价值十万,我们会收取两万定金,待确认之后,一并奉还。” “若是对方也不确定情报的真实性,而你们查出来又是假的,那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两成定金的钱。” “这种情况下,在情报交易的时候需要如实告知,则不需要支付定金,我们会衡量情报的价值与真假性,再做出相应判断,当然了,不确定性的情报哪怕再重要,价格也会此一般情报低很多。” “若我提出的情报为真,而你们核查的时候出现了错误,又或故意说成是假的,我该怎么保障我的利益?” “道友若能提供确凿证据,是我们核查的错误。我们自然会赔偿道友损失,以三倍的原定价格补偿道友。” “确凿证据?也就是说,情报真假仍是你们说了算。” 男子道:“道友若要这般想,我们也没有办法,本部自初始成立以来,已历时百万年,从当初的海岛一域扩展到天元十三州,都有我们的分部,靠的就是信誉两字。” “本部声名向来是有口皆碑,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道友慕名而来了,想当初本部没有自己的根据之地,在各郡县暗设据点,尚且声名遐迩。” “况且如今正式进驻了青州,从幕后走向前台,正是大展宏图之际,又岂会自砸招牌?更何况本部向来纪律严明,若真有人这么做的话,必然得到严惩。” “请道友试想,混淆真伪对于本部调查的责任人来说有什么好处?道友所交纳的定金是归于上级统一发派,个人又得不到一毫,而惩戒却是落在个人头上,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唐宁将心中对于情报交易的疑虑之事一一托出,该男子倒也极有耐心,具为之解答。 “不知从何处可以领取到贵部发布的指定悬赏情报?”两人交谈了好一会儿,唐宁遂不再情报真伪的事情上纠缠,开口问道。 “道友随我来。”男子领着他穿过大殿,来到后方一间庭院。 方圆百丈大小的庭院,摆着数十张巨大石桌。 内里熙熙攘攘约莫百余人围绕在各个石桌前,修为亦参差不齐,整个庭院除了脚步之声没有任何异响,人人披袍戴笠。 “石桌上颁布了本部所需的情报,这些指定情报每日都会有所增减,道友若知晓其中消息,出了本阁,在附近随便一家阁楼中皆可进行情报交易。本阁只负责提供免费情报消息观看以及发布指定情报,并不进行情报交易事务,道友请自便。” 男子说罢,转身离了庭院。 唐宁行至一石桌跟前,但见方圆两三丈大小的石桌用青布遮盖,其上密密麻麻行行列列写满了情报征购内容。 各式各样的情报消息不胜枚举,有打听人,有打听事儿的,有打听秘宝的,有打听修行材料的。 他一眼扫过,发现其上竟有关于太玄宗弟子的消息,乃是第二大队督察徐源,悬赏二十万灵石,要求查探徐源身边一件名为通天锤灵宝的来历。 也不知是谁开出的悬赏,看时间期限,这条悬赏已经挂了有整整一个月了。 除了徐源,其上还有很多人物的悬赏,包括玄门,商会,修行世家等各方势力的弟子。 唐宁在各个石桌转悠好一会儿,各类悬赏五花八门,包含众多,在其中一张石桌开出的悬赏中,他看到有人悬赏五十万,打听有关于金雷竹的线索,看时间,已经挂了两个月了。 这让他心下一动,倒不是想着出售金雷竹,而是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将来自己若是需要什么修行材料,也可以挂到这里来悬赏,总得一个人到处去参加竞卖会,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要强。 各个石桌上零零总总杂乱无章的指定情报共有数百条,唐宁转了一圈,悉数看了一遍,随即出了此间殿阁,来到附近的情报交易阁。 昏暗的屋室内,唐宁与一名身着幽冥海服饰披袍戴笠女子相对而坐。 “我有一条关于太玄宗的情报消息,不知贵部感兴趣否?”3 “请道友说明白些,具体是哪个方面的?” “是太玄宗驻本城弟子的一个人事任命,目今还没有宣布,知晓的人寥寥无几。” “属于什么级别?” “元婴修士,即将任命为小队队长。” “抱歉,像人事任命这类的情报,至少要化神级别才有价值。” “这个人身份特殊,乃是太玄宗驻轩堂城主事徒儿。” 唐宁所要出售的情报正是徐梦元的任命,他即将赴任第四大队三大队的队长,这个消息是前月两人在一块宴饮时他私下透露的,因此知道的人不多。 徐梦元作为方达生的徒儿,在联队内身份尊贵,地位特殊,能享受到的最好福利待遇基本都享受到了,像聚灵阵,他一个人独占一座,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 包括获得的宗门功勋,在同阶修士中他亦是首屈一指。 虽然如此,徐梦元不可能一直依赖方达生,换句话说,方达生能庇护的了他一时,不可能庇护的了他一世。 徐梦元想要在内部仕途上升迁,就必须下放到基层队伍中去任职,盖因太玄宗有规章约束,若是要职务升迁,仅仅靠修为和功勋是不够的,还得要有相应资历。 譬如说升任小队队长,除了要有元婴修为以及达到两千点功勋外,还要在小队中任职超五十年,才能有这个竞选资格,这是明文规定的。 而要任职大队管事的话,需要一万点功勋值,以及在小队队长位置上任职达到一百年。 不管修为有多高,从来没有过直接从小队成员提拔至大队管事的先例,要提拔管事,就得满足其提拔条件。 同理,要想晋升大队副队长,督察,队长等职务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满足条件才有资格参与竞选。 这一点,哪怕是掌教徒儿都不能例外,徐梦元要在仕途职务上走的更远,就必须下放到小队老老实实担任一百年队长职务。 当然,有方达生的庇护,他在联队地位随着修为提升肯定有增无减,薪俸待遇亦水涨船高,只是要多操心一下俗务了。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宗门不可能白养着你,什么都不用做,又能享受高额的薪俸待遇,这是不可能的。 在任何组织都一样,得到的越多,操劳的就越多,若都是只拿工钱不干活的人,这种组织根本不可能持续长久。 散修倒是自由,不用操心俗务,却得终日为生计奔波。 唐宁之所以出售这个情报,当然不是为了赚取灵石,区区一个元婴级别修士的任命想来也不值什么钱,他这是为更深入了解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的流程,才随口想了一个情报消息来试水。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原则上我们是不需要知晓这个级别修士人事任命的,如果道友愿意的话,我们愿意出五百灵石的价格。” 五百灵石,唐宁心下无语,打发要饭的呢! “好吧!就五百灵石,太玄宗驻轩堂城主事之徒徐梦元将调任至第四大队地三小队任队长,任命三个月之内,肯定会下来。”唐宁开口说道,他反正也不是为了灵石,只是想了解其交易流程,因此便答应下来。 “按照规定,道友需缴纳两成灵石的定金。” “这一百灵石就当定金,我只是好奇想熟悉一下贵部情报交易过程而已,倒不是在乎这几百灵石。”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块中品灵石,递交给她,如实说道。 想自己堂堂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若说为了几百灵石出售情报消息,想必也没人相信,与其让别人猜忌,倒不如主动坦白,也显得磊落光明,反正对方不知自己真实身份。 女子接过灵石,翻出一个号牌递交给他:“请道友留一个暗号,以便核对身份。” 唐宁随意说了个词语当做暗号,双方交易完成,女子翻出一纸条文,奋笔疾书写了数行字,在石案侧面的凸块一转,石案超两侧分开,女子将纸条折叠,仍入了玄杆滑落而下。 第八百四十三章 复命 “道友若是有关于徐梦元的个人秘闻,可以售卖给我们,价格方面必定会让道友满意。” 敢情打的是这个主意,徐梦元作为方达生的徒儿,最心腹的亲信,若是能掌握他的隐秘,将来总有一天肯定能派的上用场。 唐宁对此心知肚明,没有言语,起身离了屋室。在城廓内随处转悠了一圈后,出了大城,遁光腾起,来到紧邻的小城。 未等他接近城廓,一道遁光迎面激射而来将他截下,现出一广额阔面男子身形,身着玄色幽冥海组织服饰,稽首道:“这位前辈,本城乃敝派禁地,严禁修士打扰,请前辈见谅。” “在下久闻贵组织大名,亦知此城乃贵组织专门修建的凡人城,因心中好奇特来涨涨见识,绝无恶意,不知可否到城中一游?” “请前辈见谅,本城自建立之初,本部就立下严规,严禁任何修士打扰,纵是我等也不得入内干扰凡俗生活。” “既如此,那就罢了。”唐宁听闻此言,身形一闪,遁光远去,他本身就是顺道过来看看而已,并不是非得一探究竟。 行了两三日,又搭乘商船前往下一个亭城。 一晃眼,数月时间眨眼便过,他辗转于各个亭城幽冥海组织设立的情报交易所之间,将黄渊所交代的问题一一放出。 ……………… 华元亭西部,昏暗的屋室内,唐宁与身着幽冥海组织服饰披袍戴笠的男子相对而坐,他手中一翻,拿出一块号牌:“三个月前,贵部让我今日来取走东西。” 男子接过号牌看了一眼:“请道友说出当日遗留的暗号,我们才能提取您所要之物。” “苍狗。” “好的,请稍候。”男子将号牌与一张条文递入石案的玄杆中滑落而下。 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一份卷宗从底下顺着玄杆滑落而上,男子接过卷宗,递交给唐宁:“希望它能帮助到阁下,欢迎下次再来。” “如果卷宗中有错误消失,我是不是可以向贵部请求赔偿。” “若阁下能提供确凿的证据,我们将全额奉还道友的费用。” “到时候我该怎么自证身份?我的号牌已经被你们收走了。” “阁下尽可放心,本部的每一笔交易我们都会有记录,到时候阁下拿着这份卷宗前来,或者报出此次交易号牌数字和暗号及交易时间,我们凭此可确定阁下身份。” 唐宁点了点头,接过卷宗出了阁楼一路遁行,离了城廓,来到一山林之中,撕开卷宗外包羊皮纸,展开一看,一行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像是出自一个大家闺秀。 但见上面写道:丰裕,现任太玄宗青武营第四第一纵队,第五联队,第四大队管事,元婴后期修为。 道丁七年出身于青州东莱郡天化县丰家,道丁十六年加入太玄宗,道丁十九年蜕凡,加入内务院器法科。 道丁三一四年下派之青武营第四军团第一纵队,第五联队,直属联队第三队。 道丁四二七年调任第五联队第四大队,第六小队任队长职务。 道丁五六八年,升任第四大队管事。 道丁七四五年,升任第四大队副队长。 身份背景:作为天化县丰家子弟,属太玄宗修行世家一脉,颇受第五联队副队长司马念祖器重,其族叔丰子安现任第四军团第一纵队管事之职。 个人恩怨:有消息称,其与第四大队管事张奎不睦,道丁其四五年,两人曾同时任选第四大队副队长之职,张奎落选。 在第四大队内部,丰裕与管事萧元交好,与督查彭京山私下走的比较近。 个人喜好:早年间颇好流连花巷,喜好收藏珍稀的炼器材料。 本年五月动向:五月三日,从轩堂城出发,前往元贤县第四军团第一纵队驻所,具体目的不明。 五月十八,从元贤县回到轩堂城第五联队驻地。 卷宗中关于丰裕的各项资料非常详细,虽然不算多么私密,但也绝非一般人所能弄到,肯定是联队内部人泄漏的,如果消息属实的话,基本可以断定是丰裕身边人提供的线索。 因个人动向是比较隐秘,不是身边人不会关注这些,自然不能知晓这么详细。 唐宁收起卷宗,遁光腾起,向南而去。 ………………… 时间一晃,又是数月,天牛山脉,巍峨雄阔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他手中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之间,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自内而出,稽首道:“唐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唐宁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祖。” “你来了?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黄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经过大半年的奔波,弟子辗转十五座亭城,幸不辱命,终于完全师叔祖所交代的任务。”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叠厚重的卷宗:“这是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给出的信息,出自于哪座亭城,弟子皆已标记,请师叔祖过目。” 黄渊手一招,将卷宗摄至手中,开始翻阅起来,屋室内鸦雀无声,唯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响,良久,他合上卷宗:“还是挺详细的啊!看来他们了解的还真不少,这些你都看过了吧!” “不敢瞒师叔祖,弟子未免遭受他们蒙蔽,以假乱真,因此每一份卷宗皆有目阅。” “你怎么看?” “弟子不敢妄言。” “此事除你之外还有谁人知晓?” “弟子牢记师叔祖吩咐,不敢泄漏一毫。” “上次给你的行动经费没有用完了吗?” 唐宁手中又翻出一纸卷宗和一个储物袋:“这是弟子本次任务行动的明细,包括辗转各地的路费以及各项情报交易的费用,现如今还剩四十三万灵石,一并交还给师叔祖。” 黄渊接过卷宗,瞥了一眼:“这些日子你来回奔波也辛苦了,这些灵石就当做奖赏吧!此次任务,本部会另外给你申报功勋奖励的。” “谢师叔祖。”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切记保密。” “是,弟子告退。” 黄渊点了点头,唐宁转身离了屋室,心下微喜,实际上此次任务经费根本没用到如此之多,他共领取了一千万灵石还剩余大概有两百万,除了准备上交的四十多万,其余的全被他给收入囊中了。 至于账目那就更简单了,反正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若是情报消息需要三十万的,他就谎报四十万,需要五十万,他就谎报六十万。 这一趟走下来可以说赚的盆满钵满。 本来黄渊派给他的这项任务,就是油水十足,当日也说得非常清楚,是方达生对他的关照。 虽未明言,基本是默许他从中牟利的行径,区区两百万灵石,对于联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唐宁回到洞府,盘坐而下,翻出一颗丹药,吞入腹中,闭目炼气。 ……………… 月朗星稀,方达生洞府中,黄渊与其相对而坐,手中翻出一叠卷宗递交给他:“几日前,直属六队弟子唐宁回归本部,完成了交代的任务,这是我们对本城幽冥海组织情报能力的初步评测,请您过目。” 方达生接过卷宗翻阅了好一阵儿:“你怎么看?” “先前我们已经锁定了三个人,此次情报交换,让我们更加确定这三人有参与幽冥海组织的情报交易网中,而且是长期合作的那种。” “你认为他们已经被幽冥海组织所收买了?或者说他们被策反了?” “这倒不一定,据我了解,幽冥海组织情报机构有一个专门发展长期合作对象的队伍,专门挑选各宗派一些不得志的弟子进行游说,成为他们的合作对象。双方是合作的关系,并不是类似细作或者线人的存在。” “那就着手调查吧!军团已经下了命令,要求各部严查与与幽冥海组织合作出售情报的弟子,本部纵队亦要求严格自查,不交几个人恐怕交不了差,此事你全权负责吧!” “好。”黄渊应道,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听闻郝师兄上个月又去了元贤县?” 方达生微微一笑:“郝师弟还是有些着急啊!” “这么说,这一次他没有机会?” “那倒不见得,只能说机会不是那么大,上面已经有人对他频繁跑动的行为反感了,本身这个位置对他而言就不是那么有利。” “若是郝师兄上任的话,那本部空缺的位置?” “到时候再说吧!” 第八百四十四章 苏名诚之死 几十日一晃而过,这日辰时左右,唐宁于盘坐中睁开双目,起身出了洞府,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直属六队议事殿前。 内里张朝阳、吕舫、于彦、蒋天渊几人已然在座,正聊着闲话。 唐宁入内后,与几人点头示意,在蒋天渊身旁入座。 “唐师弟,近来怎么不见你参加本队议事?”吕舫微笑问道。 “有些私事耽搁了。” “莫不是执行本部的秘密任务吧!” 唐宁微笑不语。 见他这幅神态,于彦好奇问道:“还真是执行任务啊!这么长时间?不知所为何事,唐师弟可否透漏一二?” “一些小事,不足为道。”唐宁随口搪塞,将话题扯过:“方才几位师兄在聊什么呢!我老远就听你们谈论。” 吕舫道:“本部近来发生了件事儿,唐师弟想必还未曾听闻吧!第四大队第二小队运送物资的一艘玄元船被人给劫了。” “有人劫船?” “不仅仅是劫船,第二小队金乾元、王子兴、田源三人皆已遇害。” 听其此言,唐宁心下微微一惊,太玄宗作为四大玄门之一,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想到在轩堂城,竟然还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掠货。 一般来说,哪怕是宗派之间有分歧矛盾,也不至于去杀害门下修士,毕竟杀人和劫货是两个性质的事。 劫货的话,矛盾解决了,货物返回,大家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杀了人就不一样了,事情就严重了。 如同当初联队组织人手针对商会发起伏击时,也只是以劫货为主,没有刻意去杀害其商会修士,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太玄宗。 对方这是拼命了啊!要死磕的节奏,想必应该不是宗派之间的分歧矛盾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查出来了吗?” “三个月前,凶手虽然查出来了,但现在也没个着落。” “哦?这是怎么说?” “那行凶之人乃是姜家女子姜淮依。” “姜家子弟?她为何要劫杀本部弟子?” 于彦道:“这话说来长了,这姜淮依乃是姜家分派本城的一名管事,传言她与本部第四大队,第二小队队长郑桐师叔有一段情缘。” “什么情缘?”张朝阳打断道:“直接说吧!就是郑桐师叔花言巧语骗了她的感情,结果郑师叔是早已订了婚娶的,结果这姜淮依由此生恨,是以伏杀郑桐师叔。” “听说这姜淮依还挺有背景的,你想想人家自小养尊处优,能受的了这口气吗?” “郑师叔也真是的,你说他找什么人不好,偏偏去惹这等人,人家是能任他捏揉哄骗的吗?实在害人害己。” “可惜了金乾元、王子兴、田源三人遭此无妄之灾,白白枉送了性命。” 唐宁好奇问道:“那姜淮依什么修为?” “听闻彼时和郑师叔相恋,还是金丹后期,现已修至元婴中期了,是最近才突破的。” “这女人也太记恨了,事情过了这么久还念念不忘,一直隐忍到现在,只为报仇,估摸她心里是恨不得郑师叔千刀万剐。” “要我说,这又何必呢!都已结婴成功,辛辛苦苦修到这一步,大道可期,竟然还放不下一个男人,必要除之后快,最终害了自己。” “她要能像于师弟你这般豁达,就不会有今日之举了。” 唐宁问道:“她既是对郑师叔恨之入骨,为何要杀害金乾元,王子兴,田源三人?” “还能为什么?这世间有爱屋及乌,自然也有恨屋及乌,她倒是想剐了郑师兄呢!不料让他给逃了,因此愤怒之下,拿金师兄他们以泄愤。” “郑师叔不简单啊!竟能从元婴中期修士手中逃生。” 以郑桐元婴初期修为,对方又是有备而来,竟然还能逃脱魔爪,足可见其神通之精妙。 “虽是捡了一条命,却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郑师叔逃回来的时候已是受了重伤,估摸还要受到本部的处罚。” “杀人劫货的是姜淮依,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何他要受处罚?” “怎么会和他没关系?若不是他始乱终弃,那姜淮依又岂会来寻仇?可以说金乾元、王子兴、田源三人的死,他是罪魁祸首。更何况他作为第二小队队长,现在货物丢了,人死了,他本身就要负上一部分责任的。” 于彦道:“吕师兄之言我不能苟同,这完全是两回事儿,郑桐师叔作为第二小队队长,负责此次物资押运,任务没有完成,导致货物损失,弟子死伤,这部分责任他得承担。顶多也只是办事不利而已,最多扣些勋功奖赏,禁闭几年。” “但把杀人掠货的责任推到他身上就没有理由了,他和姜淮依之间的恩怨情仇属于私事,姜淮依杀人掠货的行径完全是其丧心病狂,怎么能让郑桐师叔承担这部分责任?” “说得不错,郑桐师叔肯定是要担任失职之责的,但把杀人越货的责任强加给他说不过去,要是这般推断,万一方主事有个什么仇家前来报复,那岂不是他要承担所有责任?” 唐宁道:“那姜淮依后来怎么样了?就这么逍遥法外?” “事情发生之后,方主事亲自去找姜家要人,结果那边说,姜淮依不知去向,方主事发出了通缉令,又派出了队伍满城搜捕,连搜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她,因此只能作罢!” 于彦冷哼道:“百分之百是姜家把人给藏起来了,这轩堂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找起来,虽然麻烦,但也并不难找,更何况城廓出入口有人守卫,她逃不出城去,好些地方都有灵械之眼的监视,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必然是姜家把她藏了起来,可能第一时间就悄悄把她送出了城去。现在人早不知到哪去了,上哪去找。” 唐宁道:“他姜家子弟杀了咱们的人?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 “还能怎么样?人又找不到,总不成和他们开战吧!姜家也只是为此赔偿了一笔灵石而已。” 几人一样一语议论纷纷,过了约莫一刻钟,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但见其神色肃穆开口道。 “今日一共两件事,头一件是关于本队苏名诚师弟的讯息,前者苏师弟执行联队派发的一项秘密任务时失踪,现已确定,苏师弟不幸遇害。” 此言一出,屋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几人相视一眼,眼神中无不透着震惊之色。 秘密任务,轩堂城在玄门统治之下平静如水,能有什么秘密任务?居然让一个元婴修士人间蒸发。 苏名诚此人性情古怪,脾气又臭又硬,总是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着实有些让人讨厌,和本队其他人关系亦不那么融洽。 但他好歹是一名元婴修士,如何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消失了,纵使其再讨厌,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而且双方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一个大活人突然就这么没了,几人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疑惑后,再想下去不禁有一些细思极恐。 他想起当年苏渊华说过的那些话,能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名正言顺的为宗门而殉身,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一百种或许有些夸张,但他绝对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命,当时唐宁就没有丝毫怀疑。 而现在苏明城的死毫无疑问印证了这一点,唐宁首先想到的不是什么秘密任务,而是一场谋杀。 这是余乾针对苏明城的一场阴谋迫害,苏名诚向来愤世嫉俗,平日对余乾也不如何尊重,经常在议事之时起身就走,毫不将其放在眼里。 对此余乾表面上好似不以为意,不过是他城府比较深,不形于颜色而已,心里对苏名诚或许早已是厌烦透顶。 这一点从余乾对苏名诚的态度中就可见一斑,自余乾担任直属第六小队队长以来,苏名诚就几乎没有获得过任务机会,包括每年的聚灵阵名额,也从来没有他的份。 苏名诚性子顽固,丝毫没有服软的态度,经常在一些公开场合说余乾的坏话,包括抱怨宗门不公,制度腐朽等等。 甚至在几人跟前都不止一次的说过类似话语,几人也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而他似乎已完全放飞了自我,根本不在乎任何影响,放弃了所有能争取的利益。 反正宗门给他的薪俸一分不少,抱着这样的想法,平素不禁有些肆意忘形,公然与余乾唱反调,根本不将他这个队长放在眼里。 苏名诚的死不敢说是余乾一手设计,但和他肯定脱不了干系,这是显而易见的。 否则为何平素不见其接领任务,难得一次领了个任务,却为此断送了性命。 想来这个任务定然是凶险万分,而苏明城并不知情,被余乾不知用什么手段巧言令色蛊惑了去,因此遇害。 当然了,这也只是唐宁片面的猜想,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人知晓。 对于苏名诚的死,他说不上欢喜或悲伤,只是心下暗自多了些警惕。 两人虽在一个队伍相处这么多年,然也不过是萍水之交,更兼之苏名诚一向不大瞧得上他,平素间受其冷嘲热讽的话更是不少。 但其却以这种方式身死道消,让唐宁对太玄宗内部勾心斗角的危险性有了更为清醒的认知。 连一个元婴修士都这么不明不白的身陨了,更别提他这个金丹修士,要是真想对付自己,那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 清灵仙液 “第二件事,是联队通报,本部第四大队弟子萧谦,第三大队弟子王渊以及本部直属五队弟子张航,由于长期出售内部情报,前日已被抓捕,证据确凿,现已押解至纵队,将要带回宗门重惩。”余乾继续开口说道。 又是一记响雷,座下几人面面相觑,惊诧不已。 就连唐宁亦是惊了一惊,虽然他早知晓联队将要调查内部那些为幽冥海提供消息的人,可这未免也太快了,才几十天的功夫,就已抓获了三个人。 “军团不止一次三令五申,严禁与幽冥海组情报织往来,可偏偏有人为了蝇头小利,不顾一切,此次抓获的三名弟子,联队将以出卖宗门的罪名,交由三部会审以定罪。” “你们都知道这条罪名的后果吧!今后但凡有私自与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联系,售卖本部情报的,一律按照出卖宗门罪责定义。” “昨日在直属大队的议事殿中,黄师叔已经明确表态,调查售卖本部情报的行动,并不会随着此三名弟子的定罪而结束,这只是刚刚开始。” “我不知晓你们之中是否有与幽冥海组织有关联之人,总之一切好自为之,若是被查到,谁也保不了你们。” “是。”几人开口应道。 余乾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最后宣布了议事结束,离了大殿而去。 “你们说苏名诚师叔究竟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竟因此丢了性命?”几人缓缓起身,向外走去,于彦好奇问道。 张朝阳顺口道:“谁知道?你这么想知道,刚才直接问余师叔不就是了?” “我敢吗?都说了是秘密任务,我就是好奇,你们觉得苏名诚师叔自己知道此次任务的风险?” 吕舫道:“你认为以他的性子,知道这么大风险还会去吗?” “那咱们以后都得小心点,别不明不白接了个送命的任务,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朝阳大有深意道:“真要整你的话,法子多得是,光小心有什么用,要我说,平时多烧香才是真的。” “同样是执行秘密任务,你看唐师弟就安然无恙回来了,而苏名诚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唐师弟,你说是否?” 唐宁看向张朝阳,微笑道:“听张师兄的意思,好像苏名诚师叔是被故意设计杀害。” 张朝阳听闻此言一僵,赶忙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唐师弟不要误会。” “不是就好,不然传到余师叔耳中,被他误会就不好了。”唐宁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说罢便加快脚步出了大殿,化作一道遁光腾空而去。 “万一他将这番话告诉余师叔,张师兄,你可有麻烦了。”于彦望着其远去的背景,抚摸着下巴道,怎么看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 张朝阳面色难看。 吕舫见他此般神态,宽慰道:“别担心,张师弟,我看唐师弟不像饶舌之人,再说余师叔洞若观火,定然知晓你此话不是冲着他而去。” 张朝阳目光闪烁:“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纵使他真将此话告知余师叔,也没什么大不了。” 几人说着话,出了大殿,各化遁光而去。 …………… 入夜,余乾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男子身形,正是吕舫。 他手中一挥,符箓没入里间,不多时,浓雾散开,吕舫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主室,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坐吧!” “谢师叔。”吕舫依言入座,翻出一个木盒递上道:“这是弟子前几日在里市竞卖会得到的物品,知晓师叔颇好此道,特地拍下送给师叔。” 余乾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微笑道:“你有心了。” “师叔,明年的聚灵阵名额?” “我有数,本队这么多人中,就属你心思最细,平常隔三差五还送些东西来,这些我都记在心里,能给你争取的肯定尽力给你争取。” “多谢师叔。对了,唐师弟今日在议事时说他这段时间执行了个秘密任务,不知真伪?” 余乾摆了摆手:“这你就不要打听了,既然是秘密任务,自然不能对外透漏。” “弟子岂敢打听此事,弟子只是想知晓今后可有机会接任唐师弟这个任务?听说报酬还挺丰厚的。” 余乾看了他一眼:“是他亲自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是我们私下猜测的,张师弟还打趣说,执行任务时不仅要小心,平时得多烧香拜佛。咱们队两人,同样执行秘密任务,唐师弟安然无恙的回来,苏名诚师叔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余乾听闻此言,面色一沉:“这是他的原话?” 吕舫赶忙起身:“弟子失言,望师叔海涵,张师弟并非他意,只是一时顺嘴调侃而已。” 余乾冷哼了一声。 “师叔勿要动气,是弟子一时失言。” 好一会儿,余乾才面色渐缓:“你坐吧!” “是。”吕舫重新落座。 “我听说你最近在准备结婴的一应物品,可有此事?” “什么都瞒不过师叔的法眼,弟子不过是早做准备,未雨绸缪而已。” “你在金丹后期之境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攒下相应的功勋吗?” “弟子想准备的更充分一点。” “嗯,这倒没错。” 两人闲聊了一阵,吕舫看时机差不多,便起身告辞而去。 ……………… 唐宁端坐在洞府内,石桌之上摆放着一珠似石非石,似壳非壳,古朴沧桑的物件,正是仙珠母蚌。 其上十五根玄色晶莹剔透的枝条已全部长到三尺之高,上面丰蚌尽皆脱落。 石桌前,摆放着一白玉瓶,内里满满一瓶晶莹玉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液体,恍若水晶般明亮。 此正是仙珠母蚌生长出来的丰蚌所吐出的仙液,其实早在百年前,清海大战初始之时,母蚌就已长出了新枝,只不知为何,越到后面它生长越发缓慢,好在经过这么多年不懈培育,终于吐出了仙液。 唐宁深呼吸了口气,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许紧张,他拿过白玉瓶,缓缓将内里仙液倒入双目之中。 一瞬间,只觉全身清凉透心,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特别是双目,说不出的冷冽清寒。 不知过了多久,又升起灼烧之感,让他全身燥热不已,眼珠更是仿若被千根银针猛刺一般,好似要崩裂开来。 冷热交替,反复变化,约莫持续了半个时辰。 唐宁猛然睁开双目,只见其双目神光流转,射出两道宛如实质耀眼的红色光芒。 洞府石壁如熔浆浸泡的朽木眨眼熔化,化作一堆玄色齑粉簌簌而下。 忽然,两行血泪从其眼中顺着脸颊流下,唐宁只觉脑袋剧痛,刀砍斧劈。 他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的朝后方倒了下去。 直至他缓缓转醒,脑袋仍是昏沉无比,双目更是刺骨的疼痛,他忍着剧痛,一点点睁开双目。 光线照射入目的时候,就好像无数锋利的针尖刺来,他眼中血泪止不住的下流,眼珠膨胀似要爆裂一般。 唐宁赶忙闭起双目,那眼眶爆裂的胀痛之感才微微缓解,直至五日后,双目的刺痛感才彻底消失。 当光线再度照入眼帘,周围的一切一点点浮现,在唐宁眼中,整个天地似乎又有一番新的变化,确切的说是多了一些新的东西。 空气中一些若有若无,错综复杂的丝线,一根根,一条条若隐若现,说不清道不明,更不知为何处。 初一看见这些丝线,唐宁还以为是先前眼睛胀痛导致的眼花。 他转头望去,周遭满是若隐若现,盘根错节的丝线。 这让他心下一惊,忍不住伸出手抚摸这些丝线,却触不可及,手掌直接从丝线穿梭而过,根本感觉不到丝线的存在。 唐宁大感惊奇,似一个孩子般双手不断的在空气中乱抓,他试图理清这些丝线的来龙去脉,希望在盘根错节,一团乱麻的表象下找到一丝规律和线索。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疲倦,眼前蓦然一黑,脑袋又是一阵昏沉。 他赶忙闭上双目,盘腿而坐,这才惊觉,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体内灵力竟已枯竭。 他手中一翻,吞下一颗丹药,就地盘坐恢复灵力。 一日后,一颗丹药炼化吸收完毕,他体内灵力恢复的七七八八,再度睁开双目,一切又恢复了本来模样,那些丝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宁体内灵力涌动,聚于双目之间,霎时间,他双目中神光流转,令人不可直视,整间屋室被其双目中迸发的神光照耀的通明。 而他在视野之内,一根根若隐若现的丝线渐渐浮现,互相交错。 整个屋室之中到处是这些若有若无的丝线,仿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盘根错节,一团乱麻的丝线模糊不清,仿佛置身于云雾之间。 而随着唐宁双目间蜂涌的灵力越来越多,他目中神光越来越明亮,这些丝线亦越来越清晰。 唐宁能感觉到灵海穴中灵力正已惊人的速度被消耗,好似池塘里的池水被底下漩涡吸干。 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一些。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彻底看清密密麻麻模糊不清若隐若现的丝线全貌,从而找到规律和线索。 他目光神光越来越盛,周遭一条条丝线越来越清晰。 忽然间,整间屋室红光大绽,只见其双目中两道耀眼红色光芒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他双目中两行血泪流出,紧接着眼前一黑,身体朝后倒了下去。 第八百四十六章 幽冥海的应对 幽冥海组织,青州分部。 巍峨雄阔的大殿内,七八名男男女女聚于一堂。 一身形魁梧男子率先开口道:“今日召集大家议事,主要是为一件事,近期玄门内部整顿的消息想必大家都已听说了,各玄门都展开了严查,惩戒与我们有情报交易的弟子。” “很多原来与我们有长期合作联络的玄门弟子现已纷纷断了联系,这对我们的情报网络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诸位有什么看法?此事该如何应对?” 话音方落,一名扎髯满腮男子道:“这是意料之中的,我认为不必过于敏感,当以不变应万变,玄门这般做,无非是想一步步切断瓦解我们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络。” “我认为可以分两步走,第一,近段时间减少与玄门内线弟子的联络,以避锋芒,过了这个风口再说。” “第二,稳固和进一步发展情报渠道。” 另一名女子接口道:“玄门开始整治后,那些修行世家想必亦会紧随其后,我们当有所警惕。” “一方面要减少与核心人物的联络,另一方面对于打听修行世家人物情报的交易也得有所防范才是,不能重蹈覆辙。” “此一次很多和我们有长期合作的玄门修士皆是因情报的泄漏而暴露。” “据我所知,不少玄门都派出了人手到各个情报交易所打探其内部消息,再根据我们提供的消息反向推断,抓捕提供给我们消息的内线人员。” “对此,我们应当有所警惕,制定相应的防范策略才是。” 魁梧男子道:“这恐怕不好处理,情报交易所本身就是海纳百川,来者不拒,无论身份和动机。这是情报所设立以来一向的宗旨。” “别人肯出价钱购买相应情报,我们总不能不给他们提供,或故意提供假情报。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一两次还好说,才此以往,会大大降低情报交易所的口碑和信誉。” “若是为了防范玄门,砸了情报交易所的牌子,损失了口碑和信誉,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更何况,本部并没有别的产业进项,所有的收入几乎都在情报交易所上,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我认为并不可取。” 女子道:“张道友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自砸招牌的行径自然不可取,我觉得应该适当的提高门槛,会有利于情报人员的隐秘,长久来看,亦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提高门槛?”一名细眼长髯男子皱眉道:“吴道友的意思我们要效仿商会的模式?对来人实行身份登记?” “这样做恐怕会影响生意,情报交易毕竟与物品买卖不大一样,很多来此的修士,本身都是见不得光的。” 女子道:“不是效仿商会,而是一种身份认证,不需要明确信息。” “我们可以用号牌代替身份,今后凡是来情报所进行交易的修士,我们都发放一块特制的令牌,记录在案,这个令牌就代表其身份。” “日后所有交易都通过这个令牌来完成,这样我们就能明确知晓该客人一共进行过多少次交易。” “从它屡次交易的内容亦可推断出其是否由玄门或者修行世家派来打探消息的。” “这会方便我们的管理以及做出相应的反制手段。” “我们还可以将令牌划分相应等级,将所有客人持取的令牌化作一二三四五个级别,以提高门槛。” “根据他们交易的数量以及金额和重要程度,给与相应等级的令牌。” “譬如说,在本部情报所完成了十项交易,或者交易金额达到一百万灵石,又或者提供了化神级别修士的重要情报,只要达到相应条件,我们就给其颁发二级令牌。” “完成了百项交易,或者交易金额达到一千万灵石,又或提供了炼虚级别修士的重要情报,我们就给其颁发三级令牌。” “这样,我们就能知道哪些是我们的长期客人,既有利于我们发掘长期值得信任的合作对象,也可以防止一些别有图谋之人的试探。” “有了这个等级制度之后,我们就能够对所有来交易的客人划分出相应门槛。” “比如,有人要来打探玄门内化神修士的消息,我们可以设置为,只有持三阶令牌的客人,才能够进行这个情报交易,如此我们就能阻挡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试探。” “实不相瞒,其实之前我就觉得咱们情报交易所的规矩不够严谨,很容易被人钻空子,也一直在考虑完善情报交易所的规章。” “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我认为更有必要进行调整,方才所言,这是我初步计划,如果诸位道友同意的话,我会拿出一份更加详细和完善的方案来。” “我觉得吴道友提出的这个方案十分好。”魁梧男子开口道:“大家觉得呢?” “能够完善情报交易的规章制度自然很好,但是这样的等级制度会不会对情报交易有一定的影响?像吴道友方才所说,如果有人要购买化神修士的情报,但却没有三级令牌,那我们不是白白损失了一单生意?”一方面大耳男子提出了不同意见。 女子道:“凡事皆有利有弊,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一件事情是否可行,重要的是看其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窃以为情报制度的变革,无论是长远来看,还是目前应对玄门及修行世家的自查行动,皆是有利无害。” “当然,短期内我们可能会损失一部分客源及收入,但推行之后,对于我们情报人员的保护,还有信息的统筹,以及情报的发展,都是十分有益处的。” “我想真正有情报交易需求的修士,是不会在意这小小的改变,而对那些心怀不轨,另有图谋的人来说,却是致命一击。” “且我方才也说过了,这只是初步方案,具体方案还得在细化琢磨和研究。” “我们先在本部进行试点,如果效果不错的话,甚至可以到天下所有郡县的情报交易所。”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几人纷纷表态。 “既然大家一致同意吴道友提出的此项方案,那就着手进行吧!吴道友,具体的方案由你全权负责处理,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出来。”魁梧男子道。 “好。”女子应道。 “在吴道友这份方案推出之前,对于玄门近期自查的举措,诸位还有什么好的应对法子?” 一名方面大耳男子道:“一味的被动防守不是良策,该主动出击才是。” “方才吴道友所言,玄门有派出人手到咱们情报交易所打探消息,根据我们提供的消息反向推断,抓捕提供给我们消息的内线人员,此事我亦知之。” “我认为,应该利用我们掌握的渠道主动去查找这些探子的身份。” “如果我们能知晓探子的具体身份,待他们来打探消息时,我们可以故意放出假消息给他,让他带回。” “玄门和修行世家若听信了我们的假消息,误抓了人,用不着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效果肯定比我们一味的防范要好得多。” 魁梧男子点头道:“嗯,这个提议不错,诸位道友认为如何?” “同意。” “同意。” 众人纷纷应道。 ………………… 轩堂城,昏暗的屋室内,两名男子相对而坐,背对之人面色白净,五官端正,相貌堂堂,正是新港原朱家长孙婿丁建阳。 只听其开口道:“您召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体态宽福男子道:“你来本部也这么多年了,表现一直都很不错,这一次本部有一件秘密任务要交给你完成,不知你可愿领受?” “但有所命,在下必竭尽全力。” 男子手中一翻,递给他一张卷宗:“你先看一看。” 丁建阳接过卷宗,展开一看,瞳孔骤然一缩,但见卷宗左侧,一副惟妙惟肖的人物肖像跃然纸上,其身形略显单薄,容貌清秀,正是唐宁画图。 而在卷宗右侧,唐宁的身份及履历一行行一列列清清楚楚。 “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男子说道。 丁建阳答道:“当年我被新港朱家招入作婿,新港乾易宗知晓我对朱家恨之入骨,因此游说我,为他们提供朱家消息,唐宁彼时在乾易宗情报科任职,我们打过不少交道。” 男子道:“所以我们决定派你去调查此人。” “前段时间,各玄门都展开了内部自查行动,太玄宗驻轩堂城办事处就有三名与我们长期合作的弟子被查办。” “而他们被查之前,曾有人在我们情报交易所以买情报的名义,打探了很多关于他们内部人员的消息,我们怀疑,可能是这些消息暴露了此三人的身份。” “根据情报,向我们打探太玄宗消息的极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唐宁。” 丁建阳点头道:“需要我除掉他吗?” 男子摆了摆手:“没那个必要,不管怎么说,我们和太玄宗毕竟是同盟关系,面子上还是要顾的。他们不先撕破脸皮,我们不能率先动手,不然会非常被动。” “考虑到情报交易所的口碑和信誉,我们不可能拒绝别人购买情报消息,故而需要紧盯住玄门派出的探子。” “若他们再来探听情报,我们可以放出一些假消息,以迷惑他们,使他们自乱阵脚,你的任务就是盯住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注意他的动向,若其前往情报交易所,要及时汇报。” 第八百四十七章 队伍新人 唐宁从昏迷中转醒,脑袋又是一阵沉痛,体内灵力枯竭,双目更是如针刺骨,经历了上次的教训,他不敢再强撑着睁开双目,只能闭着眼睛缓缓爬起身,盘坐而下,翻出一颗丹药吞食入腹。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经过母蚌仙液的再度清洗,他双目比之先前更强了几分,就像是进化一般。 犹记得第一次双目洗礼仙液之时,他能够看清土地发芽的种子,地底糯动虫子的四肢百骸,以及墙壁蔓延的尚未未发生的内部裂缝。 与之相应的,他获得了看透隐藏于外表的一切本质之象,不受幻术所惑。 而这一次,经过清灵仙液洗礼后,他看见了若隐若现盘根错节一团乱麻的丝线。 虽然他暂时还不明白这些千头万绪的丝线代表什么,但可以肯定,他双目的神通得到了加强,包括通过灵力的作用,他能够激发两道红色宛若实质的光芒。 只不过受限于修为低劣,灵力量不足,是以不能完全发挥其实力。 唯一令他有些担忧的是,双目受清灵仙液洗礼进化之后,施展神通所产生的副作用。 连续两次他都因灵力枯竭而昏死过去,并且醒来之后,双目刺骨欲裂。 这显然是双目遭洗礼的后遗症,问题是这个后遗症会持续多长时间,对身体有多大损害。 这是他不敢再轻易尝试的重要原因。 一日时间眨眼便过,吸收炼化了丹药后,体内灵力恢复的七七八八,但双目仍然胀痛欲裂,唐宁盘坐在地一动一动,就这么呆了数日,直至眼睛的刺痛之感消失,他才缓缓睁开双目。 微弱的光线映入眼帘,竟有些许刺目,一切恢复正常模样。 他控制着体内灵力,注入双目之中,周遭渐渐变化,一些若隐若现的丝线浮现,这一次唐宁没敢再那么不顾一切的尝试,如蜻蜓点水一般点到即止。 当模糊不清的丝线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就及时闭起了双目。 再度睁开时,双目灵力退去,丝线亦消失的无影无踪。 之后一连十几日,唐宁闭门不出,只在洞府中研究他双目的新变化,一点点的尝试将灵力注入到双目中的各种变化,注入大概多少灵力量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渐渐的掌握其中的平衡。 经过无数次尝试,他对自己双目的新变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当双目吸收了灵力后,就能看见平时察觉不到的丝线,灵力吸收的越多,就看的越清晰。 以他如今的灵力量,当双目吸收体内五分之一灵力时,他能够隐隐渐渐方圆一丈内的丝线。 吸收五分之二时,能够隐隐看见方圆两丈的丝线。 以此类推………… 而当双目吸收了体内所有灵力时,能够勉强激发一项神通,就是那宛如实质的红色光芒。 至于威能具体如何,暂且不知,以他目今修为,还不足以全力施展这项神通。 石桌前的仙株母蚌枝叶已然开始枯萎脱落,距离它的第一次盛开有近两百载,也不知何时能再生长丰蚌,吐出灵液。 他满怀期待,盘坐而下,手掌覆于其上,体内灵力源源不断灌入里间。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又到了部科议事之期,唐宁出了洞府,遁光腾起,来到直属六队议事殿。 内里除了张朝阳,吕舫外,另有一名身形挺拔,面色白净的男子,却是个生人,金丹中期修为。 眼见唐宁入内,该男子亦朝他看来,两人四目相对。 见是个新人,唐宁主动点头示意,该男子却只是眼光示意,并未回应,模样竟有几分倨傲。 不多时,于彦,蒋天渊相继到来,几人聊着闲话。 “听说了吗?本部郝督察可能要调走了。” “调走?谁说的?调到哪去?” “小道消息,第三联队队长寿元将尽,已辞去职务,听闻郝督察近来频频前往元贤县,想必是看中了这个位置,想要争一争。” “哪怕第三联队队长位置空缺,自有其联队督察顶他的位置,郝督察想跨联队调动,恐怕机会不大。” “机会大不大不是咱们说的算,只要关系打通了,别说跨联队调动,就是跨军团调动也无不可,关键是看背景硬不硬。” “郝督察能够调走吗?” “我要是能知道,就不会在本队呆这么多年了。” “郝督察若是真赴任第三联队,司马副队顶上督察之位,你们认为谁能顶上副队之位。” “就算郝督察走马上任第三联队,司马副队能不能上督察还得两说呢!更别提其他管事了。” 几人说话之间,新来的那名男子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既没有参与众人的谈话,连眼光都没撇来一眼,对几人谈话视若未闻一般。 “对了,第四大队第三小队郑桐师叔怎么样了?联队对他做出了什么处理?” “听说监禁一年,罚俸三年,扣除勋功一千点。” “这么严重?” 郑桐作为队长,导致货物被劫,三名弟子被害,他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顶多不过是护送不利之责,毕竟人又不是他杀的。 按照青武营规章,对于护送不利,造成重大损失的主要责任人,一般处以罚俸、扣除勋功点的惩罚,情节特别严重的,才可处以监禁。 郑桐被监禁一年,罚俸三年,还扣除了一千点功勋,已经是顶格处罚了。 “我早说过,郑师叔这次肯定讨不了好,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但他是事件发生的罪魁祸首,可以说,这三个人都是因他而死。” “你们想想,此三人中但凡有个身份背景不一般的,能肯轻易罢休吗?那姜淮依无影无踪,抓不到凶手,怨气不得发在郑桐师叔身上?” ………… 几人聊着闲话,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屋外脚步声响起,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入座,开口道:“此次议事一共三件事。” “第一,宗门本次派遣了一批弟子到青武营中任职。”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联队新分派至本队的弟子韩复。本是宣德殿督察部弟子,今后在本队任职。” “韩复,这几位都是本队弟子,这位是吕舫,这位张朝阳……” 韩复与众人一一点头致意。 余乾继续说道:“另外有一则联队惩处通报,第四大队第三小队队长郑桐护送物资不利,造成重大财务损失及人员伤亡,经联队决议。” “给与郑桐监禁一年,罚俸三年,扣除一千点功勋奖赏。” “各队弟子当引以为戒,严格遵守青武营规章,尽心尽职完成联队任务。” 下方几人相视了一眼,刚才还聊到郑桐,没想到这么快就公告了。 “最后,是关于明年聚灵阵名额的人选,联队已经定下来了,本队名额由韩复获得。” 此言一出,下方几人神情各异,而其中属吕舫面色最为难看,但也仅仅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唐宁目光撇过韩复,见其仍然是那副模样,身子坐的笔挺,目视前方,巍然不动,像个木头人一般,然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本次聚灵阵的名额属于吕舫,这在小队内部已是公开的秘密,每年聚灵阵名额人选预定是谁,各人心中都有数。 盖因在确定人选之前,得先去“孝敬”余乾,将这一年获得的灵石奖赏上交一半,这个时候要想获得来年聚灵阵名额,就得准备一份厚礼。 假若余乾接受,则代表拿下明年聚灵阵名额。 大家私下一交谈,花落谁家就变成了公开的秘密。 没想到今年却半路杀出了匹黑马。 韩复刚刚加入本队,说句不好听的话,连屁股都没坐热,就将属于吕舫的聚灵阵名额生生夺了去,也难怪一向城府颇深,总是笑呵呵的吕舫会忍不住形于颜色。 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本来对来年聚灵阵名额,他是成竹在胸,板上钉钉,哪知晓在这最后时间里,会有一个新人跳出来,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将他名额给夺了去,换做是谁,也难以接受。 说得严重点,这么做等于是坏了队里多年不成文的规矩,余乾接受了他的上贡,就相当于将名额卖给了他,本来谈好的事情,如今却出尔反尔。 吕舫内心的愤恨及郁闷可想而知。 显然,这个韩复身份背景绝不一般,要知道,当初唐宁靠着方达生的关系进入联队,分派至直属六队时,尚且过了好几年,还是他主动去找余乾,才得到聚灵阵名额。 而此人刚入队伍,就直接生生将吕舫的名额给夺了去。 余乾担任队长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这么做肯定不是他的本意,而是韩复身后之人的授意。 这个人的能量让余乾连推却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才会直接将吕舫给挤下。 “韩复,明年初一你直接去聚灵阵报备,今后只需每个月末来此殿议事。按联队一向的规矩,入聚灵阵修行期间,联队不会派遣任何任务,只安心修行便好。” 余乾可没管众人心中如何作想,开口说道。 “是。”韩复应道。 余乾宣布了议事结束,径直起身离去,韩复亦紧跟其后。 “吕师弟,看来这一次是来了个大人物啊!”张朝阳眼见两人背影消失,微笑说。 “分到哪不好,偏偏分到本队,唐师兄,以后你聚灵阵名额获取的次数恐怕不会这么频繁了。”于彦大有深意道。 唐宁笑了笑没有言语,吕舫亦是一言不语,一行人起身离了大殿,各化遁光而去。 第八百四十八章 对话 余乾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吕舫身形。 不多时,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道路来,他身形一闪入了内里来到主室,朝盘坐蒲团的吕舫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 “你来了,坐吧!” “谢师叔。”吕舫依言入座,正要开口,余乾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件事我事先没跟你打招呼,想你心里有不少怨气。” “弟子岂敢?弟子知晓此定非师叔本意,想师叔也有自己的苦衷。弟子知师叔一向仁厚,言出必行,守信重诺,今无奈失诺,故特来叨扰,是恐师叔为此事忧劳挂怀,特来劝慰,些许小事,不值师叔忧心。” “你能知晓我的苦衷便好,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会说到做到,来年虽然定下了韩复,下一年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肯定是你的。” “多谢师叔,弟子斗胆相询,未知这个韩复是何方神圣?” 余乾想了一会儿道:“罢了,你既然想知道,就告诉你吧!其实我也不知他的具体身份来历,但想来头不小,到本部应该只是下来镀金,走个流程,混点资历。” “这种人在青武营不在少数。” “昨日夜间,郝督查突然唤我前去他府中,说韩复是其世侄,即将分派到本队,让我多加照料,还主动问起本队来年聚灵阵名额的事情。” “虽未明言,但他既然问起,意思就很清楚了,他亲自开口,你说我能拒绝吗?” “郝督察?”吕舫听闻此言,心下一惊,以郝建仁的地位,竟为了一个金丹小辈亲自召见嘱咐余乾,要求他大开方便之门,可想而知,此人背景之深。 吕舫心中又忌又怒,他在联队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对顶头上司余乾更是百般逢迎,只为获得更好的资源,能在修行路上走的更远。 偏偏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出身比自己好。 若是他有这般出身,又何必这般辛苦,余乾又算得了什么? 一念及此,他心中愤恨愈烈。 他出身于青州一个小修行家族,为了入太玄宗,合其家族三代之力,耗费了无数心血资源,历经千辛万苦,才将其家族三个后辈送入太玄宗下设的涌泉观内。 涌泉观,顾名思义,乃源源不断的泉流,意指为太玄宗输送优异弟子之所在,在太玄宗辖内,各个郡县都有其下设的涌泉观,只招收十六岁以下灵根资质姣好的幼童。 由于太玄宗声名太过响亮,无数人都挤破脑袋的想往里钻,哪怕是在专门设置输送新鲜血液的涌泉观,竞争亦是十分激烈。 最后真正能被太玄宗选拔成为其宗派弟子的,也只是一部分人而已。 余乾最后以优异的表现和天赋资质被入选了太玄宗,经过蛻凡之后,正式成为太玄宗门弟子。 在被确定为太玄宗弟子之初,彼时的他几乎成了整个家族的英雄,到处是以前阿谀奉承之声,整个家族都将他视为光大门户的存在,人人都对他笑脸相迎,赞美不已。 就连一直和他们不对付实力远在他们之上的修行家族也前行恭贺。 当时的他亦自命不凡,认为入了太玄宗后,从此将一飞冲天,如鲤鱼跃龙门,寒鸦变凤凰。 可鲤鱼终究是鲤鱼,寒鸦到底是寒鸦,跃龙门和变凤凰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景,现实却是十分残酷。 入了太玄宗山门之后,他才知晓,自己拼命得到的这个身份,这个引以为傲的身份,很多人一张口随随便便就可以获得,简单的如同喝水一般。 而没有人脉背景的他,在太玄宗山门的那些年过得更似一个杂役般。 每天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被别人呼来喝去的支使,好处却从来轮不到他。 他心里暗自发誓,终有一日,要将这些势力之徒踩在脚下,而后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这么多年他心思变得越来越深沉,越来越会隐忍,他始终坚信一句话。 夫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他心中愤恨,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显得很恭敬。 …………………… 雕梁画栋宽广明亮的屋室内,一名身形挺拔面色白净目光炯炯的男子自外而入,朝主位上中年男子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祖。” “小韩来了,不必多礼,坐吧!”主位上端坐着一名方面大耳,身形清瘦男子,正是太玄宗驻轩堂城督查郝建仁。 “谢师叔祖。”韩复依言入座。 “今日到直属六队赴任了吧!觉得怎么样?”郝建仁满面微笑,一副和蔼长辈模样。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郝建仁道:“我可是受了曾、韩二位师叔耳提面命的,算是立下了军令状,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不可好向两位师叔交代。” “你一向久处山门,下面一些事情可能不大清楚,不过相信你很快就会弄明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就是,别的不敢说,至少在本部我说话还是管点用的。” “本来我的意思是,让你去直属五队,其队长王晏我比较了解,也是信得过的人,但你既不愿意,那便算了。”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被下放至本部联队,听两位师叔说,这是你主动要求的,更加难能可贵。” 韩复道:“实不相瞒,弟子此次离开山门来青武营就是希望多了解宗门在青州各部的具体状况,能增长见闻见识。” “因此主动要求下放到青武营最基层的队伍中,为的就是能直观感受和了解青武营基层小队的运作以及本宗在青州辖地的影响力。” “弟子不知道六姑对您说了什么,本来弟子不愿意让人知晓,既然六姑向您透漏了这些,希望您别把我当世俗间那些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只需看作联队普通一名弟子就好。” “弟子不需要刻意安排到哪只队伍,接受异于常人的关照,只愿像一名普通联队弟子一样,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提升自己。” “这是弟子肺腑之言,如有冒犯,还望师叔祖能够海涵。” 郝建仁微笑道:“难得啊!若是本宗弟子个个都像你这般怀赤子之心,踏实干练,本宗复兴指日可待。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不会向别人透漏你的关系,此事在本部唯你知我知而已。” “我明白你的想法,不愿别人太过干涉你在青武营的历练。” “不过,曾、韩两位师叔既然向我开了口,而我亦向他们做了保证,你也要体谅我难处。特别是曾师叔,对我有恩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可难以向他交代。” “这样吧!我们定一个君子协议,从今起,我不干涉你在本部联队的一切。” “不过,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或者麻烦,一定要及时和我打声招呼。” “你看这样可好?” 韩复点头道:“多谢师叔祖成全理解。” “你还有什么要求,也一并提出来吧!咱们今天把话给说明了,日后我也不再干涉你,一切就看你自己。” “没有了,师叔祖若无他事的话,弟子先告辞了。” 郝建仁点了点头,微笑道:“记得咱们的协议,遇到麻烦一定要及时和我通个气。” “弟子知晓。”韩复起身离去,出了屋室,外间矗立着一名面方口阔男子,见他出来,开口道:“韩老弟,我送送你。” “师叔请止步,不劳相烦。”两人出了洞府,韩复化作一道遁光腾空而去。 男子转身回了洞府中,来到主室,躬身行礼道:“叔父,他走了。” “嗯。”郝建仁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男子皱眉道:“听他这意思,似乎是要和我们化清界限?叔父一片好意,他非但不领情,还认为干涉了他,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曾、韩两位师叔早就和我打过招呼,言此子性格执拗,顽固不通,看来果非虚言。”郝建仁笑了笑:“年轻人,没有遭受过世间毒打,还是一腔热血,等他碰了一头钉子,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自命清高是何等幼稚和愚蠢。” “难道真的不管他了吗?” “还是等他主动来找我们吧!就算现在咱们放下脸面,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人家也未必领情,说不定还会产生厌烦情绪,认为我们干扰了他。让他多撞破几次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然就不会这么清高了。” 男子点头道:“那我要不要去和余乾打个招呼?毕竟昨夜您刚传召吩咐了他,想他对此事不敢不上心,必然会对此子多加关照。” “这种事就不要再管了,不用刻意去做什么,静观其变即可,你暗中盯着一点,但不要插手。有什么情况向我汇报,万一哪一天曾、韩两位师叔问起我来,我要是对他情况一点都不知晓,可不好应对。” “好,我明白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再遇丁建阳 时间一晃,数月时间眨眼便过,月朗星稀,里市之中仍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唐宁从一间殿阁中行出,遁光腾起,很快便离了里市,行至一荒僻之所。 忽然,下方两道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朝他击来。 唐宁心下一惊,脑海中各种念头如走马观花般闪过。 有人在伏击自己?是什么人? 两道巨大金色光柱眨眼攻到了近前。 玄渊巾迎风大涨,挡在身前,旋转之间,一个黑洞形成,金色光柱被黑洞内吸收,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一道人影自下方山林腾空而起,但见其身着黑袍,头戴斗笠,遁光停落于距他数丈之远。 唐宁面色凝重,不清楚来人意图,正要开口发问,却见其摘下了斗笠,现出一五官端正,面色白净男子容貌。 他眼神一凝,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建阳。 丁建阳怎么会在这里?他伏击此处攻击自己是何目的? “是不是很意外?老朋友见面,你也没一点表示吗?看起来并不大高兴。”丁建阳嘴角微扬,一副欠揍的模样。 “你这欢迎老朋友的方式也太特别了一点。”唐宁轻哼了一声,虽一肚子疑惑,却并不着急询问,丁建阳既主动现身,应该没有恶意,该说的他自然会说。 “既然你不喜欢这样的别出心裁欢迎仪式,那好吧!咱们换一种普通的,到寒舍闲叙一会儿如何?” “带路吧!” 两人遁光直下,落入山林之中,其间有一竹屋。 “请吧!这可是我专门为迎接你修筑的。”丁建阳微笑道。 屋室内唯有木桌,木椅两张,除此之外,别无一物,两人分宾主而坐。 丁建阳手中一翻,拿出一玉壶与两只玉杯,斟满灵酒,递给唐宁:“这杯酒为庆祝老朋友相聚。”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别着急,有的是时间。”丁建阳自顾自饮了一杯:“你觉不觉得世间有些事很奇妙,像是有人在操控一般,不管世事如何变化,总能够碰撞到一起,就如同我和你。” 唐宁面无表情:“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这么爱说废话。” “人总是会变的,你之前好像也并不是这么没有耐心,看来从寂寂无名的乾易宗,到大名鼎鼎的太玄宗,变化得不仅仅是身份,连架子都大起来了。” “如果你只是为说这些废话,我觉得没有交谈的必要。” “看来你心里并不认可我这个老朋友。” “你认为我们的关系是朋友吗?” 丁建阳微微一笑:“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合作伙伴,可以这么定义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但只是曾经。” “所以我请你喝酒,是为了让我们合作伙伴的关系能够继续延续下去。” “这要看你能够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了。” “幽冥海组织在调查你。” 唐宁听闻此言,微微顿了一顿,没有立即接话,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这么说,你现在是他们的一员了?” “现在?呵,我一直都是他们中的一员啊!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 “你在新港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他们?”唐宁心中微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道丁七二六年,他们知晓我和朱家的矛盾,主动找到了我,目的和你们一样,想让我为他们提供朱家的消息,作为埋藏在朱家的棋子。” 七二六年?应该是自己卸任银狐情报站主事之后的事儿了。 丁建阳本就是乾易宗安插在朱家的细作,后来幽魅宗占据楚国半壁,朱家投靠了幽魅宗,丁建阳成为幽魅宗弟子,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乾易宗在幽魅宗的内应。 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又偷偷摸摸加入了幽冥海驻新港的秘密组织,那他岂不是三方细作? 现在回想起来,颇有些细思极恐,唐宁这才感觉到此人颇不简单。 之前他一直认为丁建阳是个心高气傲,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公子哥儿,对他并不太在意,只将其当做乾易宗的一颗棋子。 甚至曾一度同情他的遭遇,如今看来,此人并不像其表现的那般纨绔高傲。 或许那只是他的一种伪装,并以此欺骗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而如今风云变化,什么幽魅宗,乾易宗,朱家,早已不复存在,他离开了新港,断绝了过去的一切联系,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伪装下去,开始表现出了他之前深藏不漏的一面。 “当时幽冥海组织知晓你和乾易宗的关系吗?” “刚开始不知道,后来为了获取信任,我主动告诉了他们。” 唐宁沉默了一会儿:“幽冥海组织为什么要调查我?” “你同意合作伙伴这个提议吗?” “你是想和乾易宗当初策反你一样,来策反我?” “你放心,我不是代表幽冥海组织,要不然也不会告诉他们在调查你这件事了。我想和你合作,仅仅代表我自己,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单独协议。” “单独协议?你想得到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反正多一个有能力的合作伙伴,总不是什么坏事儿。你现在贵为太玄宗弟子,将来总有能帮助到我的时候。” “那对我呢!能得到什么好处?” “幽冥海庞大错综复杂的情报网络,对你肯定会有帮助。我现在就是负责轩堂城情报这一块。” “听起来还不错,单独合作没有问题,不过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幽冥海组织派遣来的。万一哪一天我向你出卖了太玄宗的情报,那岂不是被你们抓住了把柄,一辈子受你们控制?” 丁建阳道:“你不需要相信,就算我如何保证也没有用,你只需权衡这件事对你有没有害处就好了。 “我所说的合作只是一个沟通渠道,基于等价交换互惠互利的原则,你当然可以拒绝我提出的要求。 “譬如说,我向你打听太玄宗的情报,你如果担心,可以拒绝。” 唐宁道:“如果我向你打听幽冥海内部的情报,你会告知我吗?” “会,你需要知道什么,现在就可以问,我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唐宁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我向太玄宗高层报告这一切,从而威胁控制你成为太玄宗埋伏在幽冥海组织的细作?” 丁建阳似乎并不以为意,自顾自甄了杯灵酒,一饮而尽,放下玉杯淡淡道:“怎么说呢!这就像是一场豪赌,想要获得高回报,自然得承担相应的风险。” “我既然是主动找到你,提出脱离于各自组织之外,单独合作伙伴的要求,就得表现足够的诚意,所以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我赌你不会将这件事告知太玄宗其他人,理由是基于我们曾经合作的那段时光,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这么鼠目寸光,毫无远见的人。” “那就不妨实话告诉你吧!在新港的时候,我曾经专门研究过你,自认为对你还是比较了解的。” “彼时我加入新港幽冥海组织已经好些年,因我主动告知与乾易宗的关系,取得他们信任和器重,加之表现良好,是以顺利进入他们在新港的内部核心。” “当时你晋升金丹,在元易殿任管事,水云宗弟子于飞熊亦是组织成员,他和你有交集,在一次议事时他提议对你进行策反,拉入组织内部。” “因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是以提议被搁置,后来我们又私下对你进行调查研究,决定是否与你进行联络。” “当时一共四个人对你进行调查,我因和你打过交道,成为四人组之一,组织内有乾易宗的中层修士,因此顺利拿到了你在乾易宗的所有档案。” “最后经我们四人商议,否决了与你接触联络的建议,最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也没有拿到议事上去。” “我了解你的过往,包括对你为人进行过细致分析,你在新港之时,乾易宗是你生长的山门,而你尚且不是一心鞠躬尽瘁,更何况如今辗转到太玄宗。” “像你这般中途加入太玄宗的,对它的归属感必然不如乾易宗,你不可能为了它牺牲自己的利益。” “将我们联络的事情告知太玄宗驻轩堂城的高层,对你来说,能获得什么好处?哪怕有也微乎其微。” “但如果我们一直私下保持联络,互通有无,能够利用幽冥海的情报网络,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我相信你不会将此事告知轩堂城,我说的对吗?” (书友群不知怎么莫名其妙被封了,晕了。) (新群958935627,有兴趣的书友加一下。) 第八百五十章 前因后果 唐宁面上仍是毫无表情,心下却是惊愕不已,幽冥海组织竟然早在新港之时就盯上了自己,甚至还专门研究过,而他对此却一无所知。 这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实在糟糕,好像毒蛇埋伏在周边阴暗处,随时可能暴起咬你一口,让人不寒而栗。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丁建阳竟隐藏的这么深,亏他当年还自以为丁建阳是他手中一颗任由摆布的棋子,却差点成为别人桌上的一块肉。 这种感觉就好像耍猴人与猴子之间互换了身份,本以为是耍猴的人,没想到却是被耍的那只猴子。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为何否决了与我接触的提议,是哪一点让你们认为不符合幽冥海组织成员的条件?” 丁建阳道:“别人我不知道,我之所以不同意,完全是出自个人利益的角度,我担心他们派我去与你接触,从而暴露了我的身份。” “若是成功游说你加入组织,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若是失败,那我就完蛋了。” “我在朱家隐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取得一定地位,再加上我当时在幽魅宗内部亦是受重用,万一因此事暴露身份,那我之前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危。” “因此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你给否决了。” “至于其他三人,他们的理由是认为你为人自私自利,狡猾不仁,滥杀无辜,你在执掌情报科期间,死在你手中的散修和无辜受害者不计其数,因此认为你不是志同道合的人选。” 唐宁问道:“那他们是如何选中了你。” 丁建阳道:“我的情况和你不同,当时我还未加入幽魅宗,在朱家受尽朱云柔屈辱,亦没有手刃加害过别人。” “他们也不知我和你们之间有联系,只知我在朱家备受蹂躏与煎熬,他们推断我和朱家有矛盾,亦知我和丁家家主的关系面和心不和。” “基于这几点,我自然成为他们眼中符合条件的人选。” 唐宁道:“你为什么选择加入幽冥海组织?总不应该是相信天下大同那一套吧。” 丁建阳道:“一开始主要是出于好奇,当时没有想到新港除了魔宗、玄门和商会势力外,还有其他隐秘组织,加上我一心想着报复朱家,能多借助一份力量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反正对我来说加入他们也没有什么坏处,既然他们邀请,就顺势答应了。” “及至后来,发现他们这个隐秘组织是个极庞大的群体,比我想象中要强大的多。乾易宗和它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我便果断上报了自己乾易宗细作的身份,待幽魅宗占据楚国半壁时,我又加入了幽魅宗,随着修为地位的提升,兼之立下几次勋功,我便顺利进入了他们在新港的核心圈子。” “牧北联军南下时,新港几个魔宗都编入了联军的先锋军团中,我作为幽魅宗的弟子自然而然也加入其中,成为牧北联军旗下军团的一员。” “期间经历了数次大战,侥幸未死,并成功结丹,及至幽冥海组织加入清海大战,我又成为了他们在牧北联军中的内线,并时不时递送一些无关紧要牧北联军动向的情报。” “清海大战末期,牧北妖魔固守清海岛屿,在最后一次战役,玄门攻打济宁岛时,我获得了一份重要情报,间接的帮助青州同盟军从内部破坏了牧北妖魔布置的防卫大阵,牧北联军因此而自乱阵脚,青州同盟以较轻代价攻下了济宁岛。” “因为这份重要情报,我得到了幽冥海组织的提拔与器重,并留在了济宁岛。” “前些年,幽冥海组织内部在青州范围进行了选拔,我因此从清海被调任到轩堂城。” “由于我在清海大战的表现,为攻打济宁岛贡献了一份相对重要的情报,再加上我底子比较干净,调任到轩堂城后,便直接进入了幽冥海驻轩堂城总部最为重要的情报交易所任职。” “然后我接到了一份任务,就是监视你一举一动,老实说,你还真是让我还大吃一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和你碰面,并且还是以这种身份。更没想到你居然加入了太玄宗。” “原来济宁岛防卫大阵的手脚是你们干的。”唐宁直到现在才知晓,清海玄门与牧北妖魔最后一战,固守济宁岛南面的牧北联军突然发生骚乱,被青州玄门同盟趁机而入,杀的大溃,这一切居然是幽冥海组织的杰作。 彼时他并不在最前线队伍中,且他所在的军团围攻济宁岛西面,他只是在战后听说,固守济宁岛南面的牧北妖魔,在两阵相持之际突然发生混乱,部署的防御大阵竟然无故出现了一个缺口,青州同盟军主力得以杀入城廓之内。 众人都以为这是青州玄门军团高层的运作,没想却是幽冥海组织的手段。 真不简单啊!连防卫那么严密的牧北妖魔大阵,都能找到机会从内部捣乱其阵法,难怪玄门对他们如此警惕戒备。 “你也知晓此事?” “我有参与对济宁岛妖魔的围剿,我当时所处的军团主攻济宁岛西面,战后我才听说济宁岛南面牧北妖魔在两军相持之际突然陷入混战,大阵一脚出现缺口的事。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丁建阳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你既然好奇,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知的那一部分。” “当时,牧北联军前线的残军败将退守到济宁岛,而早在此之前,上级组织就给我们潜伏在济宁岛成员颁布了探听情报的任务。” “我因本身就在牧北联军内部,加之在济宁岛驻守多年,是以他们让我打探大阵消息。” “当然了,幽冥海组织在牧北联军内部肯定不止我一个内线,其他人应该也有相应的任务。” “从济宁岛之战的最终结果来看,牧北妖魔驻守的济宁岛南面大阵出现缺口,这个计划从执行到完成,我提供的情报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牧北联军中,虽然妖族是绝对的主力,但对于阵旗之道,他们所知甚少,懂得阵法的妖族屈指可数。” “故而济宁岛大阵的统筹操控主要是牧北联军中的人族修士负责,彼时我所在的军团驻扎在岛屿南面城廓附近,经常会被抽调前往布置大阵。” “我因此有机会接触筹备大阵的相关人员,经过多方打探得知济宁岛南面大阵统筹的一个重要人物,姓李名宁,原是牧北当地的一个大宗派高层修士。” “我从此着手,接近他的一个后辈玄孙,偶尔能从其口中得知李宁动向。” “这就是我所做的全部了,至于具体过程我亦不知,最后我只知晓,幽冥海组织是从这个李宁身上打开了突破口,从内部破坏了他们大阵一角,导致牧北妖魔混乱,青州同盟便是从那个缺失的一角杀入。” “就这样,我提供的情报成了整个计划的重要一环,间接帮助了青州同盟军攻入济宁岛,避免了更大伤亡。” “我也由此受到了嘉奖、器重和提拔,并从清海调到了内陆,担任轩堂城的重要情报工作。” 唐宁道:“仅仅通过一个微不足道的高层动向情报,你们就能在牧北联军防卫严密的岛屿内部,破坏防备大阵,看来你们对牧北妖魔的渗透很深。” “这就不是我能了解的了,不过…”丁建阳看了唐宁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有一个消息,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什么消息?” “你的另一个老朋友在这次行动中立下了重功,和我比起来,他才是这次人物的关键人物。” “于飞熊?”唐宁听他这么说,首先想到自然是于飞熊,盖因他方才已亲口承认,于飞熊是他们组织的成员。 “看来你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个人…”丁建阳顿了一顿:“就是和你在青阳宗交过手的许文若。” “许文若。”唐宁心下一惊,脱口而出,诸多念头在他脑海中如浮光掠影般一闪而过,渐渐连成了条线。 一瞬间,他明白了这里间的所有前因后果,霎时有一种茅塞顿开,拨云见日之感,之前一些疑团亦迎刃而解。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当初青阳宗覆灭之后,在乾易宗议事殿,唐宁等人曾对此事进行过探讨,认为许文若不可能一个人完成所有的事,必然有其他人的相助。 他既是幽冥海组织的人,那一切都能解释了。 以许文若的特殊能力,运用得当的话,从济宁岛内部摧毁大阵并不是不可能,就像当初毁灭青阳宗一般。 当然,过程必然要比摧毁青阳宗复杂艰险的多,唐宁基本能大致推断出整个计划的行动过程,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许文若复刻他人的能力竟然有这么强大。 要知道牧北联军内部可是高手如云,那些高阶修士的神通根本难以想象,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察觉许文若刻画的复制体,这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 还是说,幽冥海组织的真正计划和自己所想有所出入。 亦或,许文若还隐藏着自己所不知的强大能力? 第八百五十一章 朱伯崇的秘密 丁建阳微笑道:“是不是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之感,没想到吧!许文若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幽冥海组织驻新港的首领。” “当初他一手策划了摧毁青阳宗的计划,得到了上级组织的高度认可,因此受到器重,后又被派往济宁岛,破格提拔为济宁岛的高层管事之一。” “无论是职务和级别都比我高得多,其实在新港我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准确的说,知道他真实身份寥寥无几,他一直是暗中的舵手,只负责传达命令,很少现身。” “我也是在济宁岛与他相遇后,才知晓这些。” “摧毁济宁岛大阵计划是他提出来的,他参与了整个计划,是最高决策者之一,亦是我的直接上级。” “我的所有情报都是直接向他提供的,不经手旁人,所以这个计划顺利完成,他居功至伟。” “也因此他在幽冥海组织内受到了极高的认可与评价。” “许文若现在去了哪里?”唐宁皱眉问道,对于许文若,他其实说不上熟悉,两人在青阳宗交手之前,唯一的一次交集实在乾易宗后山的秘境。 彼时的他对其印象是个有些自私,郁郁不得志的青阳宗弟子。 直至青阳宗事件后,他才明白此人的可怕。 以一己之力,摧毁青阳宗,将整个新港玄、魔两派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把所有人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特别是两人在青阳宗传送阵附近交手之时,其说的那一番话,当时还认为是个着魔的疯子,现在回想起来,唐宁只感觉全身毛骨悚然。 这一路走来,他也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了,遇到的高阶修士数不胜数,但是还没有人像许文若这般给他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乃至于想起其说话时的笑容,都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哪怕是面对苏渊华这个炼虚级别大修士举重若轻的威胁时,唐宁感觉到的只有无力和愤怒。 但许文若给他的感觉却是可怕,比他遇见过得任何人都要可怕。 这个世间在其眼中不过是一场专属于他的游戏。 天下的众生亦只是他捏揉在手中的棋子。 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一个真正的绝世天才。 当这两种品性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一旦他得到舞台施展的机会,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不知道许文若加入幽冥海组织真正目的,但唐宁敢肯定他不会是为了天下大同这种幼稚的东西,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巨大图谋。 “他被调任到幽冥海总部,具体职务我亦不知,只能肯定会受到重用,此次幽冥海本部调查组下来选拔人员,他的名字在清海组织人员名单中位列第一,上级组织的高层对他更是一致的高度评价。”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竟有些复杂。 许文若如此受幽冥海组织重用,按理说和他也没多大关系,然不知为何,他却是异常忧虑,好似预见了一场席卷天下的巨大灾难,虽感觉到它的到来,却无力阻止。 “他在济宁岛时表现怎么样?” “口碑向来不错,上级对他也是特别器重和信任,你对他似乎格外关切?” “他让我感觉很可怕。”沉默了一会儿,唐宁面无表情说道。 丁建阳似乎并不以为意,淡淡道:“那是当然,他给你留下的印象应该是很深刻的,当着你们的面一手捣毁了青阳宗,将新港玄门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样的人当然可怕。” 他的可怕远不止如此。唐宁心下默默道,然并没有说出口,将这话题揭过:“你在轩堂城的合作伙伴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人?” “不管你相不相信,只有你一个人。我来此城不久,人生不熟,更何况别人我也信不过,你知道这需要冒很大的风险,在此之前,我甚至都没有这个想法。” 唐宁半信半疑:“那你为什选择和我合作。” 丁建阳道:“第一,我们之前有合作的基础,我对你比较了解,相信你不会透漏我们的关系。” “第二,我认为你有足够的人脉和资源,你的灵根资质一般,却能够从茫茫清海修士中入选太玄宗,背后定然有贵人相助,我们两个合作可以互补所需,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三嘛!我需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既然决定和你一起去完成此事,干脆挑明关系,进一步成为长期合作伙伴,对我们来说是双赢。” “另外,或许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你还记得当初在新港我和你说过,今后我们都将有更大的发挥舞台,当时我已是幽冥海驻新港的核心成员,而牧北联军即将南下,肯定要走出新港。” “因此一句戏言,没想今日一语成畿,你选拔入太玄宗,我亦从清海来到内路,居然能在此相见,好像冥冥中有天意。” “而我是一个相信天意的人,既然天意让昔日戏言成真,那我们彼此合作互惠共赢又有何不可?” “你需要找我完成什么事情?”唐宁心中暗自警惕。 “放心,这件事对你我都有好处,你还记得当年我和你说过,朱明轩为什么受伤吗?” 唐宁脑海中思绪飞转,回到新港之时,想起当年的那段对话,那是他和丁建阳最后一次碰面。 彼时他已是乾易宗的宣德殿殿主,情报科的事务早已放下,是丁建阳主动邀约和他会面,两人订下了百年之约。 如今一百年早已过去,没想到两人意外相逢,丁建阳竟又复谈起此事来。 “这么说,你已经查明了当年朱明轩探宝之事?” 丁建阳点头道:“没错,我需要一个人协助。朱明轩当年其实并非一个人前往,与他同行的还有老港的一名金丹中期散修。” “两人一同前往彼处,不知为何却落得一死一伤,那名金丹中期散修身死,而朱明轩侥幸逃过一劫,身受重伤而逃,回来之后不久便一命呜呼。” “朱明轩将这个秘密告知了朱伯崇,而朱伯崇在临终之前将此事告知了朱云柔,辗转又传到了我的耳中。” “我想彼处一定有守卫力量,若我一个人贸然前往,恐步朱明轩的后尘,是以我需要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一同前往。” 唐宁心下狐疑,开口问道:“你既然知道地方,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去打探过吗?” “我知晓此事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一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人选,再加上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恐怕得一年光景,因此耽搁未及动身。你知晓从这里到清海,来回一趟至少要数百万灵石,我总得准备好了再去,不然不是白白损失这么多灵石?” “你在幽冥海组织这么多年,连一个合作探宝的人选都找不到吗?” 丁建阳摇了摇头道:“你不知晓他们内部的规矩,现如今整个清海都在幽冥海组织控制之下,等同于他们的直属辖地。” “辖地内所有的修行资源都属于组织,需要全部上交,然后重新分配,不允许私自藏有,他们纪律严明,十分重视修行资源这一领域。” “若是有人私藏组织的公共资源,将会受到严厉的惩处,我虽然很早就加入了幽冥海组织,但身处新港,加之修为低微,根本不认识多少金丹修士。” “之后又一直处在牧北联军中,作为他们内线存在,平常与之接触的唯有许文若一人,直到济宁岛之战结束,牧北妖魔败退后,我才算正式进入了幽冥海组织。” “没多少年,我被调到轩堂城,在此人生地不熟,怎么敢将这种事随随便便告诉幽冥海组织的人。” “万一看走了眼被告发,后果十分严重,不仅仅是身败名裂,还会受到严厉惩处,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等于全都白费。” 唐宁道:“朱伯崇是怎么死的?是你动的手脚?” “怎么死的不重要,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 “没有,人不在多而在精,以我们两人的修为应该足够应付了,毕竟以朱崇伯金丹初期修为,都能逃生,想来秘宝周围守卫力量并不是很强大。多一个人知晓不仅多一分不可预知的风险,还会分走一份战利品。” “那你将此事告诉了我,岂不是多了不可预知的一份风险和战利品。” 丁建阳笑了笑:“有些风险是一定要冒的,更何况我一个人也没把握能成功,和性命比起来,一份战利品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你不是接受了幽冥海组织的这份任务而发现了我,你准备找什么人一起去?” 丁建阳道:“这你不需要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当接受组织任务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 “因为从本质上说,虽然际遇不同,但我们是属于同一种人,幽冥海组织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跳板,太玄宗也只是你的一个渠道。” “我虽然为幽冥海组织做事,但不代表我的一切都属于它,我仍然是我,非要定义的话,就像我们的关系一样,我和幽冥海组织也是合作伙伴。” “如果哪一天幽冥海组织不再能满足我的个人需要,我当然会离开它。” “更何况我们之间合作将来所带来的收益绝对超过这一次的探宝,我相信你有这个远见。” 第八百五十二章 合作?陷阱? 唐宁沉吟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幽冥海组织内部纪律严明,不能像你们玄门弟子一样,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消失个几年也无妨。我需要做一些准备,万事俱备后再联络你。” “你能确定那个秘宝所在地没有被人发现吗?” 来回清海一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光行程就得至少一年,花费少说得上百万灵石,万一扑了个空,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不能,不过我可以保证,若是秘宝犹在,绝对物超所值,肯定值得你花费时间和上百万灵石去赌一把,这也算是为我们之间的合作送上一份见面礼。” “究竟是什么东西?” 丁建阳微微一笑:“先卖个关子吧!等我联络你出发之时自然会告诉你。” 唐宁见他一副自信神秘模样,越发好奇,但也没有再多问:“幽冥海组织为什么派你调查我。” 丁建阳道:“这段时间,许多玄门都展开了自查行动,严禁与情报交易所往来,你们联队因此还惩戒了几名弟子,在此前,有不明身份之人前往各个情报交易所打探太玄宗驻本城弟子的诸多情报。” “上面怀疑你们联队的弟子身份暴露或于此有关,根据我们的情报消息,那个不明身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你。” “所以他们派我来跟踪调查你的动向,如果你再度受命前往情报交易所打探情报,那我们就给你一些假消息,误导你们的侦查方向,从而使你们自乱阵脚。” 幽冥海组织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身上?唐宁心下一惊,脑海中思绪电转,开始推测是谁走漏了消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应该寥寥无几。 除了他自己外,应该只有余乾、黄渊、方达生,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最有可能的是余乾,因为方达生和黄渊作为联队高层是知晓事情始末的,更是下达命令给自己的直接上级,他们不可能和幽冥海组织有私下联系。 否则幽冥海组织一早就知晓了自己目的,联队也不可能揪出那三名与幽冥海组织有情报交易的弟子。 而余乾从始至终都没有直接参与到这次任务里,但他毫无疑问是知情人之一,哪怕黄渊没有和他说起过具体任务内容,结合前因后果,他也能推断出来。 也不知是他本人与幽冥海组织有联系,还是身边有人走漏了消息。 如果是走漏了消息…那就很难确定人选了,谁都能可能。 包括唐宁自己,也曾向直属六队几人透漏过,执行秘密任务的话语。 可能性实在太多了,以他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量,根本没法确定方向,更别说准确锁定人选了。 “你们怎么知晓那个人是我。”想来想去,唐宁还是决定直言相问。 “我只是受命行事,具体情并也不了解,如果你想调查此事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以免遭受无妄之灾。”丁建阳看了他一眼:“当然了,如果你想以此邀功,告诉你们联队高层,那就另当别论。顶多是我输了这场冒险的豪赌,而你将失去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和情报来源渠道。” “你是怎么知晓我会途径此路,而预先埋伏在这里。” “因为有人给我提供了消息。” “什么人?” “不知道,我在天牛山脉南面两千里之远的山林中监视你的动静,一旦你离开天牛山脉,就会有人给我传来消息,这个人很谨慎,从不露面,所以我也不知晓他真实身份。” “那你们用什么方式联络?” “他通过操控傀儡向我传达消息。” “傀儡?什么傀儡?” “很普通的二阶傀儡,市面上到处可以买得到。” “他通过傀儡告诉你,我去里市的消息?” “没有,是我自己推断的。他只是告诉我,你离了天牛山脉,所以我就在这个地方等候你。不管你要去哪里,哪怕不是去里市,也需要通过里市的物通阁乘坐商船。” “同理,不管你去何处,最后肯定会回到里市。我只需等着你从里市回天牛山脉就好了。” “他是什么时候告知你的?” “昨晚子时左右,我建议你不要插手这些事,这对你没有好处。” 唐宁没有言语。 丁建阳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足够诚意了吧!” “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的底细你都已知晓,作为合作伙伴,你是不是也得透漏一些,我还挺好奇的,你是如何脱颖而出,被天玄宗选拔为弟子。” “内妻是太玄宗弟子柳茹涵,她师傅是司隶部督查南宫暮雪,当年南宫暮雪路经新港,碰巧遇见内妻,觉得有缘,便带到了太玄宗收为弟子。”唐宁没有隐瞒,将柳茹涵和南宫暮雪关系托出,相对于丁建阳透漏的情报消息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秘密。 丁建阳微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你在太玄宗有这么强大的关系背景,比我想象的还要深,看来我的决定没错。” “这么说,是南宫暮雪运作关系将你送入了太玄宗,那你为何来到了轩堂城,想来这里间应有一番缘故吧!” 唐宁道:“南宫暮雪虽助我入了太玄宗,只不过是受内子请求罢了,实际上她对我并不重视,或者说,从始至终,她就没有接受过我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我之所以来轩堂城,是因太玄宗驻此城主事方达生亦是师徒一脉弟子,他知晓我和南宫暮雪的关系,所以主动将我调了过来。” “但他并不知道,我在南宫暮雪心中根本没有任何分量。” 丁建阳听他此言,并没有露出失望或惊讶神色,只是点了点头:“意料之中,不然你也不会在新港乾易宗呆这么多年了,若我是南宫暮雪,亦不可能对徒儿夫婿那么上心。” “不过她到底还是助你入了太玄宗,至少说明你在她心中还是有位置的。” “只不过因为修为低微,能力低下,没有入她法眼。假以时日,你若能取得一定地位,相信是能够接纳你的。” “你那妻子柳茹涵既知晓你到了轩堂城任职,难道没有来探望你吗?” 唐宁冷声道:“你用不着旁敲侧击的打听,内子对我情深义重,只不过是南宫暮雪从中作梗,才使我夫妻分隔两地,不能相见。” 丁建阳笑了笑:“既是如此,你就更没什么好担心了。南宫暮雪既肯为了尊夫人,将你送入太玄宗,足可见她对尊夫人的喜爱。” “只要尊夫人对你不离不弃,加入他们的核心圈子不过是早晚而已。” “当然,提前是你自己修为跟得上。” 唐宁道:“用不着你替我出谋划策,还是说说你自己吧!回去之后,你要怎么向幽冥海组织汇报对我的调查。” “这你就不用管了,怎么汇报是我的事儿。” “那就这样吧!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唐宁起身道。 “祝我们今后合作愉快。”丁建阳微笑说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 唐宁出了屋室,遁光腾起,行了大半日,回到天牛山脉洞府,端坐在蒲团上,回想着与丁建阳的对话,心绪久久不能宁静。 这么多年不见,丁建阳已顺利突破了金丹中期,还加入了幽冥海组织,担任轩堂城情报口的重要工作。 随着修为提升,其整个人给他感觉亦是有些模糊不定。 准确的说,是不太好把握了,在新港时,丁建阳只是他手中一颗任意捏揉的棋子,没想到如今成了气候,已经和他平起平坐了。 甚至在两人交锋之时,他一直处于被动位置,有一种被丁建阳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丁建阳此人素来自命不凡,颇有野心,现在离了新港朱家,入了幽冥海组织,连城府都变得有些深不可测。 他到现在仍然不确定丁建阳是真心的想要合作,互惠互利,还是幽冥海组织的一个圈套。 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幽冥海组织真的想策反自己,哪怕拒绝了丁建阳的合作请求,他们也会另想法子。 与其如此,一天到晚的提防疑神疑鬼,不如先答应下来,再见机行事。 至少有一点能够肯定,就是有关朱明轩受伤的秘密,肯定不是幽冥海组织的圈套。 像丁建阳这么自私自利的人,不可能将自己辛辛苦苦探听多年得到的秘密,告诉幽冥海组织。 想来想去,思索良久,唐宁还是决定先给自己打个底,有备无患。 第八百五十三章 有备无患 方达生洞府内,唐宁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祖。” “不必多礼,坐吧!”方达生摆了摆手。 唐宁依言入座:“此次冒昧叨扰师叔祖,实有一件要紧之事汇报。” “什么事?” “数月前,本部黄师叔祖给弟子下达了一个任务,让弟子前往幽冥海组织打探本部关于一些情报消息。” “嗯,这件事我知晓,是我授意他的,怎么?莫非这里间有什么问题?” “是,前月,本部抓捕了三名与幽冥海组织有往来的修士,或许是因为此事,幽冥海组织已经盯上了弟子。” “哦?幽冥海组织盯上了你,能确定吗?”方达生眉头微皱。 唐宁道:“确定,今日弟子前往里市购买丹药,回来途中,发觉到有人跟踪,于是设了个计,将他引出。” “跟踪弟子的人名为丁建阳,金丹中期修为,乃是幽冥海组织驻轩堂城总部负责情报事务的成员。” 方达生问道:“你将他怎么样了?” 唐宁道:“本宗与幽冥海组织毕竟不是敌对关系,而且他也没有过激举动,弟子发觉他跟踪弟子后,只是将他引出,未免惹不必要的麻烦,倒也没敢把他怎么样。” 方达生点了点头:“能确定他是幽冥海组织成员吗?不会是别的势力冒充的吧!” “不会,这个人是弟子旧识,亦是清海新港修士,幽冥海组织想必是因为这点,才派他跟踪调查弟子行径。况且别的势力也没有理由跟踪弟子。” “他们这么快就查到你了?看来是我们这边走漏了消息。”方达生沉吟道:“这个丁建阳,你既然与他是旧识,难道没有从他口中探听点什么消息?就这么放他走了?” 唐宁道:“弟子正是来汇报此事,这个丁建阳与弟子关系其实并不一般。” “这是怎么说?” 唐宁道:“丁建阳出身于新港丁氏一个小修行家族中,当地有一朱姓大族,丁氏为攀龙附凤,便于朱氏结姻,丁建阳作为丁家子弟入赘到朱家,成为朱家长孙婿。” “其妻朱云柔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在外情妇无数,丁建阳受尽屈辱。” “彼时弟子在情报科任职,为了监视朱家,于是策反了丁建阳,他的真实身份乃是我们在朱家安排的细作。” “后来牧北妖魔南下清海,乾易宗响应青州同盟军号召,于是举宗撤离了新港,我也就与他断了联系,未想他竟然加入了幽冥海组织,还被调任到轩堂城负责情报重要工作。” “竟有这等巧合的事。”方达生不动声色说道。 “是,弟子初见他时,也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它的的确确发生了。” “他既是你曾经策反的细作,那你有没有可能再重新与他取得联络,让他作为我们在幽冥海组织的内线存在。” 唐宁道:“弟子正是此意,弟子与他有过一番交谈,他之所以加入幽冥海组织,只是因为没有其他去处,而且弟子了解,此人最是自私自利,他不可能对幽冥海组织有多少归属感。” “如果我们动之以利,相信可以策反此人,成为我们在幽冥海组织的内线细作。” 方达生点头道:“很好,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你找机会与此人接触,事成之后,我会为你请功的。回头你写一份卷宗将此事详细汇报上来,留一份档案。” “是。” “对了,他是怎么跟踪到你的。” “弟子问了,但他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说了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有人给他提供消息,他也不知道该人具体身份。”唐宁半真半假说道。 他之所以将此事汇报给方达生,就是为了有备无患,以防他日若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纵使这是个陷阱,此刻他将事情上报,将来幽冥海组织那边也无法拿此事挟制自己。 方达生沉吟道:“有人提供消息,你外出这件事有谁知晓。” “弟子没有告知任何人,只是在山门登记了出入信息。” “好,我知晓了,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的。” “弟子先告辞了。” “丁建阳的事儿你要上点心。” “是,那弟子是直接来向您汇报,还是?” “找黄渊吧!有什么消息和进展,你直接和他对接。” “是。”唐宁应声而去。 方达生见他背影消失,面上笑容渐渐冷了下来,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他手中一翻,拿出纸笔奋笔疾书,而后封存,取出章印盖上,开口喊了一声:“来人。” 很快,外间一名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师叔有何吩咐。” 方达生将手中卷宗递交给他:“有一件事你立刻去办,拿着我签字盖章画押的书信到元贤县,将直属六队弟子唐宁在乾易宗时,移交至青州玄门同盟的档案卷宗全部取来。” “另外,去打听原乾易宗情报科管事级别以上的修士,现在都分派到了那个宗派。” “若是元贤县内的宗派,找到他们,询问丁建阳的消息,看他们是否知晓。” “还有,去将黄渊请来。” “是。”男子接过书信,转身出了屋室。 约莫一刻钟后,屋外脚步声响起,黄渊自外而入,稽首行礼。 “你来了,坐。” “不知您唤我来所谓何事?” “方才唐宁来见我了,他被幽冥海组织的人盯上了。”方达生将两人对话简略说了一遍:“你怎么看?” 黄渊没有微皱:“有这么巧的事?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这个唐宁可靠吗?他是清海选拔的修士,我们对他之前的底细可一点都不了解。” 方达生沉吟道:“你是说,他可能和幽冥海组织有来往?他如果真和那边有联系,为什么还主动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这不合常理。”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寻常了。” “嗯,我也觉得有些太巧了,我已经派人去查他的底了,这方面的事情你先不用考虑,找你来,是想让你着手调查内部消息泄露之事。对方能这么快锁定唐宁,包括能跟踪到他的行止,一定是我们这边出了大问题。” “我知晓。” “对了,那个丁建阳,也派人去查一查。” “好。”黄渊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郝师兄的事儿?”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不出什么意外的,他估摸是没什么希望了。” 黄渊没有言语,点了点头,不多时告辞而去。 ………………… 安轩峰赌坊,宽广明亮的屋室内,几人端坐在石桌前,手中拿捏着石牌,神态各异。 “一万。”一名体态宽福男子扔了个筹码下去。 唐宁看了看手中石牌,没有过多思索,将石牌直接推了出去。 下方吕舫却是眉头微皱,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扔出了个筹码。 两人将手牌翻开,体态宽福男子微笑着将桌上筹码收去。 石牌重新洗入石桌下方磨盘之内,新的石牌自下方涌上。 一旁矗立的赌坊女子将石牌一一发入众人手中。 “吕师兄,听说贵队新来了一名弟子,屁股都还没坐稳就将你的聚灵阵名额给挤了去,这人什么来头啊?”一名方面大耳男子拿起手中石牌,漫不经心的说道,乃是直属二队弟子沈炼。 吕舫不动声色:“谁知道呢!联队之中卧虎藏龙,有背景的数不胜数。” “我听说他和郝督查走的挺近。”体态宽福男子微笑道:“吕师兄,你这自从被夺了聚灵阵名额,连气运好似都差了很多,最近手风不顺啊!这笔账可得算他头上。” 吕舫笑了笑:“什么这笔账那笔账的,根本就是两回事,再说区区一各聚灵阵名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欢迎新人,这次没有,下次再来就是了。” “这话恐怕是言不由衷吧!吕师弟,听闻你已经准备要冲击结婴了?” “还早的很呢!” “他日结婴成功,提拔为队长,可得多照顾我们这些老朋友。” “张师兄,你就别笑话我了,论修为我远不及你,你可是金丹大圆满,结婴在望的人,也难得你还抽出时间来和我们在这儿戏耍。” 张姓男子笑而不语。 众人看完手中石牌,依次下注。 “对了,直属四队金师叔听说要调任到第三大队任管事,消息属实吗?” “我看很有可能,听闻他最近频繁去拜访郝督查,估摸就是为了这个职务。” “本部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另外两人比起他来,似乎都差了点意思。” 几人聊着闲话,赌坊除了供人赌戏之外,还有一个隐藏的重要用途,便是消息的集散地。 来这里都是联队内部的人,各队有什么消息,随便一打听,很快就传开了。 唐宁之所以时不时来赌坊玩几把,一者是兴趣使然,二者是可以探听各种联队内幕消息。 这里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别小看这些人,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关系网。 交流起来,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就这么散播开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 启程 日子一晃,半年眨眼便过。 月轮高挂,繁星璀璨,荒僻的山林间,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遁光方落,木屋房门大开,丁建阳自内而出,面上挂着淡淡微笑。 两人交谈了几句,随即遁光腾起,往南而去。 乾坤商会物通阁内,两人换了一身黑袍斗笠戴上入了里间。 一名身着乾坤商会服饰面容姣好的女子迎上前来,稽首道:“两位道友,有什么需要效劳?” 唐宁开口道:“请问贵阁可有前往清海的商船?我们要去一趟。” “十分抱歉,本商会现已经停止了所有清海的业务往来,没有到清海的商船。” “停止清海商业往来,为什么?” 女子答道:“这是很早之前的事了,自幽冥海组织控制了清海,并驱赶走了岛上所有驻扎的商会,我们也就停止了与清海上的商业往来。” “那我们应该怎么到清海去?” “道友可先行前往奉化城,那里有幽冥海组织的物通阁,可以通过他们的商船前往。” “好吧!请替我们查一下,贵阁前往奉化城的商船何时启程,越快越好。” “道友请稍候。”女子转身回到柜前,拿出一本厚册翻阅,不多时,来到两人跟前:“五日后,本商会将有一艘天灵船前往奉化城,四十万灵石一位,道友觉得怎么样?” “可以。” 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四十颗上品灵石递交给女子,一旁丁建阳自入阁之后便一言不发,此时也拿出四十万灵石交上。 女子接过灵石,拿出两张号牌,又让两人在卷宗上签字画了押,之后领着两人来到后院房间内歇息。 “现在可以说了吧!朱明轩探得的秘宝究竟是什么东西?”屋内,唐宁摘下斗笠道。 “到了地方再告诉你。” 唐宁看了他一眼:“具体在哪个岛屿,我总有知情权。” “海牛岛,是天府岛东面的一个小荒岛,方圆只有二三千里。” 唐宁还待再问,只见他已盘腿坐下,闭目修行起来。 一个月后,两人到达了奉化城,来到幽冥城的物通阁,身着幽冥海组织的女子迎上来道:“两位道友有什么需要?” “我们要前往天府岛,贵阁可有商船?” 女子翻出一叠厚厚卷宗查阅道:“十日后,我们有一艘风灵船启程往仙灵岛,需一百三十万灵石,道友意下如何?” “风灵船?从这里到仙灵岛的话,大概需要多久?” “约莫十五个月时间。” “十五个月。”唐宁看了眼丁建阳,但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有没有天灵船?” “天灵船的话需要等一个月。” “大概多久能到达?” “约莫三四个月时间,需三百万灵石。” 三百万,唐宁心下有些犹豫,以他如今的薪俸,一年才四百万灵石,要是乘坐天灵船的话,来回一趟,得七百万灵石,抵上他两年薪俸了。 他倒不在乎时间长一点,此行之前,早就在余乾那里打好了招呼。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全部身家总共也就五百多万灵石,都带在身上了,这来回一趟,还不够路费的呢! 丁建阳的话又说的不清不楚,那秘宝究竟是什么东西还不知晓,值不值这么多灵石得两说,更何况连丁建阳也无法保证,彼处有没有被人发现,还在不在那里。 要是扑了个空,又损失这么多灵石,可真是人财两空了。 到时候回来都是个问题。 想来想去,唐宁还是决定乘坐风灵船,虽然时间稍微长了点,能省下一百万七十万灵石也不亏。 若是彼处真有秘宝未被人发觉,再乘坐天灵船回来也可以。 他正要开口,丁建阳却换了一副粗哑的嗓音抢先道:“我们要搭乘天灵船。” 唐宁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两位道友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两人来到阁楼二层,一间石室前,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一浑厚男子声音传出。 女子推门而入,内里盘坐着一位札髯满腮中年男子,元婴后期修为。 “武道友,这两位客人要搭乘本部天灵船前往仙灵岛。”女子稽首道。 幽冥海组织的规矩很奇怪,他们没有取用前辈,师叔,大人一类的称呼来区分修为高低,以示尊敬。 而是一律称之为道友,无论修士高低皆是如此,按照他们说法,这是为了显示组织内部人人平等,只有职务不同,没有贵贱之分。 道友,顾名思义,乃同道为友,是修行界中修士交往最基本的称谓。 男子看了两人一眼:“两位道友前往仙灵岛不知所为何事?” “贵部搭乘商船还有这个规矩吗?”唐宁心下警惕。 男子笑了笑:“我看两位道友打扮奇怪,是以好奇一问,现如今整个清海已经纳入敝组织辖地,除了公干来往的敝组织道友,很少有人这么长途跋涉远赴海岛。” “两位道友既然不愿说,那便罢了,只是我得提醒两位道友,如今的清海与以往不同,两位到了仙灵岛,切记遵守该岛的规矩,勿要生事,不然后果自负。” 唐宁道:“我二人本就是仙灵岛的修士,此次回仙灵岛只是为了处理一些私事,绝不会犯了贵组织的禁忌,前辈尽管放心好了。” “我也是好意提醒,以免到时候发生什么不愉快,两位道友心中有数便好,一共六百万灵石。” 两人各从储物袋中拿出三百颗灵石交给他,男子接过了灵石,递给两人号牌,并让两人在卷宗上签字画了押。 “俞道友,领两位客人到后院歇息去吧!” “是,两位道友请。”女子应道,领着两人出了屋室,来到后方庭院:“道友请在此安心歇息,待本部雷滋船到来时,再来通知两位道友。” “有劳了。” 女子转身离去,方回到殿阁,只见另一名身着幽冥海服饰男子迎面而来道:“俞道友,武道友请你过去。” “好。”女子复来到阁楼二层屋室内,朝武姓中年男子稽首道:“您唤我来有什么吩咐?” “方才那两人安置好了吗?” “是,已经入住了。” “你怎么看?” “肯定有古怪,两名金丹修士,花费数百万灵石前往仙灵岛,又打扮这么奇怪,不肯暴露身份。” “嗯,我也觉得他们动机不纯,这样吧!这件事你就负责到底,在他们上船的时候,嘱咐一下,让那边稍微盯着点。” “好,我明白了。” 宽敞明亮的屋室内,眼见女子远走,唐宁道:“我们这一趟不会白跑吧!” 丁建阳仍然是那副沙哑的声音:“不知道。” “看你样子,好像对几百万灵石根本不在乎。” 丁建阳道:“不是不在乎,而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回折腾,要是乘坐风灵船,来回一趟少说得三四年,我们比不了你们,无缘无故消失这么久,回去之后很难交代,说不清楚。” “这一次能挤出时间,我已经是绞尽脑汁,动用了所有办法。” “再者说了,现在钱都付了,患得患失又有什么用,一切听天命便是。” 唐宁道:“我很好奇,他们每年能给你多少薪俸,让你花费三百万灵石连眼都不眨一下,以我的修为,在本宗一年也才四百万灵石而已。难道说他们给的薪俸比我还要高?” “我一年薪俸也才六十万灵石。” “六十万灵石,连丹药都不够用,但看你豪掷三百万的样子,似乎家底颇丰。” “你那么好奇的话,告诉你无妨,牧北妖魔南下的时候,朱家为以防万一,将所有资产转移到商会,朱伯崇死了后,朱家的事已经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财产自然落到我的手里。朱家在新港屹立千年,资产还是有一些的,至少供我一人修行是绰绰有余。” “那朱家的人呢?” “牧北妖魔南下,朱家早已名存实亡,都是一群土鸡瓦狗,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朱云柔呢?” “她到底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朱家其他人可以不顾,她怎么能不管?我将她一直带在身边,她是寿终正寝的。” “寿终正寝?”唐宁很难想象,朱云柔生前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才换来了这么一句简单的寿终正寝。 以丁建阳对她铭心刻骨的仇恨,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一句将她一直带在身边就让人细思极恐。 更何况朱云柔的性子,两人想来水火不容,怎么会一直呆在他身边,除非是无可反抗。 这一切只能说因果报应,天道好还,朱云柔若是不那么跋扈,能有一点仁善之念,当初不对丁建阳百般羞辱,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对我们进行监视?”唐宁行至窗前,望着窗外,开口问道。 由于这里是幽冥城,未免有人监视,两人交谈的时候也没有取下斗笠。 “不知道,可能会吧!”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你应该了解他们的行事作风吧!” “不用太过担心,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很少干涉骚扰散修,顶多派人悄悄监视,到了仙灵岛,再将他们甩掉便是。” 唐宁微微皱眉不语,之后一段时日,两人每日在庭院中闭门修行,没有外出。 三个月后,两人终于到达仙灵岛。 第八百五十五章 另一个小斩 荒僻的山林间,两道遁光一前一后落下。 “你察觉到有人吗?” “应该没有,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走吧!” 两人再度遁光腾起,一直往岛外而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半空中,一道人影渐渐浮现,望着两人远遁岛外的背景,微微皱了皱眉头。 ………………… 日轮高挂,碧空如洗,海面风平浪静。 两道遁光从高空激射而过,落至下方一石礁之上,盘腿而坐,各自吞下丹药,恢复灵力。 自离仙灵岛一路昼夜兼行了半个多月,目之所及皆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今日终于望见了一处凸起的巨大石礁,两人一番商议,决定在此先恢复耗损灵力再行。 月如圆磨,繁星密布,平静的海面上,星月倒悬。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体内灵力已经恢复饱和。 “从这里到海牛岛还有多久?” “应该不远了。”丁建阳手中翻出一纸图册:“从地图比例上看,仙灵岛距海牛岛也就二三十万里而已。” “走吧!” 海牛岛,方圆不过数千里大小,类似牛形,故而得名。 整座岛屿几乎没有任何修行资源,是以没有宗派驻守,之前有少量的原住民,在幽冥海组织进驻清海后,岛上的原住民被接引到仙灵岛,这座岛便变成了孤岛。 幽冥海组织将其圈禁起来用以养殖一些低阶灵兽。 整座岛屿随处可见全身赤红的烈火兔在奔走疾驰,岛屿四面用城廓围绕,其上有修士驻守,都是一些炼气筑基期的低阶修士,主要是为防圈养的烈火兔逃向清海。 之所以没用阵法将岛屿笼罩起来,盖因这样的大阵消耗太高,收益上划不来。 荒僻的山林间,两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两人身影,正是唐宁和丁建阳。 二人是悄悄潜入进来的。 以二人修为,要瞒过城廓守卫的低阶修士自然不难。 “确定是这里吗?”两人遁光落下,山林附近烈火兔不断发出吱吱的叫喊之声,唐宁双手连弹,数道灵力激射而出,诸多烈火兔应声倒地毙命。 丁建阳翻出地形图册:“应该是此地,方圆不会超过三百里,仔细找一找。” “有什么特征没有。” “我只知晓底下是一座窑洞,其上是一处水潭。” 两人神识远放,逐步搜索,约莫一炷香时间,果然发现一个数丈大小的水潭,水质十分浑,隐隐呈幽绿之色。 “就是这里了。”丁建阳面色一喜,身形一跃,直接入了水潭之中,唐宁紧跟其后。 这水潭看着不大,却是极深,两人一直向下潜去,下沉了约莫有数百丈。 一个宽广的地底通道现于眼前,沿着通道一直往前,一面巨大的石墙挡住了去路。 石墙已被人打破,内里是一个巨大的窑洞,水流从通道涌入窑洞,渐渐消失。 四周皆是耸立的锥形石柱,从顶上石壁凸起倒悬下来,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窑洞看上去很有些年头,四周石壁好些都已风化。 两人入了窑洞内,沿着笔直的通道一直往前,行了约莫百丈,只见一座天然石室,底下是一座方圆丈大的温泉池。 池中铺满了乳白色的液体,浓郁的灵力逼人。 滴滴哒哒的声响不绝于耳,石室上方一根根乳白色倒悬的锥形石柱矗立,一滴滴乳白色液体从石柱上滴落而下,落至下方池水中。 而池水中央矗立着一根玄色圆木。 此木平平无奇,矗立在水池中央,仿若一根定海神针般。 “这是…灵乳?”唐宁眼望着那一池乳白色液体,感受到其内蕴含澎湃精纯的灵力,不可置信道。 “没错,就是灵乳。”丁建阳双目一亮:“当年朱明轩就是为此而身受重伤。” 灵乳乃是天地间至精至纯的灵力凝聚而成,在某种特定的状态下,灵力会从气体升华为液体,覆于石壁石柱之上。 日积月累之下,当石壁石柱的液态气体注满之后,形成一个内循环,液体灵力会自我净化,越来越精纯,成为乳白色灵液,即为灵乳。 石室上方石壁上倒悬的那些乳白色石柱,便是灵力液化之后覆盖的容器。 经悠长岁月的沉浸,石柱本身也发生了同化,成为了乳白色。 灵乳的最大好处,便是可以直接食用,无需炼化,和灵酒一般,但它蕴藏的灵力要比人工炼制的灵酒精纯浓郁的多。 因此修行界有人称灵乳是天然上等灵酒。 “没想到这么容易。”丁建阳满心欢喜,此时不禁有些后悔将这个秘密告知唐宁,不然这一池的灵乳就全是他一个人的了。 一路行来,他神识远放,整个窑洞都在其神识笼罩之下,可以确定此地没有他人的存在。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一道白色身影飘然浮现,从灵木中钻出,现出一名白衣少女身形。 但见其斜插玉簪,背负长剑,白衣飘飘,遗世独立。 “斩仙大人。”唐宁眼见此女模样,心下大惊,脱口而出。 眼前斜插玉簪的少女,不是小斩又是何人。 她不是一直在储物袋玄藤之中吗?怎么会在这里?她是什么时候钻入玄木内的? 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唐宁脑海中念头如雪花片一般闪过。 白女少女看向两人,拔剑而出,眼神清冷,没有一丝烟火之气。 霎时间,强大的剑意弥漫了周边天地。 不对,不是小斩。 唐宁与她四目相对,见到她毫无波动的眼神,全身一个激灵,立时反应过来,瞳孔猛然骤缩,未及多想,强大的剑意已经将他笼罩。 唐宁只觉周遭空间疯狂挤压而来,好似有千重大山挤压在头顶,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一个白色通道现于眼前,始端便是白衣少女身处之地,而彼端则连接着自己,内里空间呈麻花之状。 唐宁一声大喝,周身灵力疯狂运转,身后一道虚影浮现,化作无数暗金色光华涌入他体内。 通道内的白色光芒越来越亮,他眼前只剩一片白色茫然,如同漂浮在白色汪洋之中。 就在此时,天地倏然一暗,白光迅速褪去,唐宁好似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眼中又重新浮现了色彩,只见相隔不远处,两名白衣少女隔着数十丈之地,遥相对峙。 两人妆容样貌一模一样,皆是斜插玉簪,背负长剑,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眼神清冷,没有一丝烟火之气。 而另外一个则人性化了许多,双目清澈纯真,充满了好奇。 强大的剑意笼罩了方圆数百丈之地,杂乱的剑气无差别的攻击着四周,唐宁身上不断发出金石交击的乒乓之响,无形的剑气比尖锐的刀刃还要锋利。 但以他肉身的坚韧程度而言,这种级别的攻击根本不值一提。 他左侧不远处,丁建阳头顶着白玉瓶,垂下宝光护住自己,身形飞退,满面骇然之色,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方才的一瞬间,白衣少女拔剑出鞘的那一刹那,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和唐宁的遭遇一般,但他修为不及唐宁,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一瞬间,他感觉有万重大山压在肩上,周身灵力停止运转,身体和神魂好像被抽离,直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见到两名一模一样的白衣少女在对峙。 他并不知晓小斩和唐宁的关系,也来不及多想,此刻的他整个人心房都被恐惧所填满,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离这里。 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死在这里。 丁建阳满面骇然,强烈的求生欲望淹没了一切,他不敢有丝毫停留,以法宝护着身形,周身灵力疯狂运转,一溜烟的逃离了此地,很快便没了踪影。 两名白衣少女四目相对,小斩眼神之中充满了好奇,不断打量着对方,而对面白衣女子神色中亦出现了一丝迷茫。 眼看两人遥相对峙,唐宁也是一头雾水,脑海之中思绪纷涌。 眼前的白衣少女究竟是什么人?和小斩有什么样关系?这里间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 唐宁自然不会像丁建阳一样不顾一切的逃亡,他有太多的疑问要弄明白。 小斩是他手中最大的底牌,而且来历神秘,现在是弄清其身份的最佳时机。 且不说这些疑团,就当前形势而言,对面的白衣少女已然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而小斩只有金丹中期。 硬碰硬的话,肯定不是对手,唯有两人联手,才有一战之力。 第八百五十六章 融合?吞噬? 未等他理清思绪,对面白衣女子动了。 只见一点白光闪耀,白衣少女身与剑合而为一,化作一道剑光,朝着小斩攻来。 那剑光纯粹而明亮,如同黑暗世界中的一抹光芒。 唐宁曾数次见小斩施展此招,深知剑光的恐怖,此刻直面剑光的来袭,不禁全身寒毛竖起。 虽然剑光不是直冲他而来,但身处一旁的他亦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周身空间越锁越紧,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 他双手缓缓抽出,周遭扭曲的空间一点点向外张开,依靠着强大的肉身强度,他从封锁的空间抽身而出,手中一翻,一座黄金宝塔迎风而涨,未等他有所动作。 只见小斩亦化作一道剑光,向对方斩去,两道剑光交汇于一点,霎时间,整个窑洞被白色光芒所笼罩。 唐宁只见一片白色汪洋从两个交汇点爆发,向四面八方扑涌而去。 他眼前一片白茫,强大的剑气惊涛骇浪般一浪浪涌来,顶上金色宝塔剧烈晃动不已,光芒骤缩。 唐宁身形飞退,一直退了数百丈,才逃离出剑气的笼罩范围。 整个窑洞在无差别的剑气攻击之下早已崩塌,石壁粉末簌簌而下,周遭一片残垣废墟。 白色光芒持续了约莫有百余息时间,而后渐渐消失,天地有重新恢复清明,唐宁凝目望去,只见两个白光交汇的中心点,白衣少女的身形翩然矗立,斜插玉簪,背负长剑,遗世独立。 怎么只有一个人?眼见此景,唐宁心下大惊,脑海中思绪电转,明明是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一具身影,是吞噬,还是融合了?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是小斩?还是玄木中的白衣少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他思绪电转之际,那白衣少女缓缓转过身来,一瞬间,唐宁只觉全身汗毛都竖起,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两人四目相对,白女少女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丝迷茫。 是小斩,见她这双清澈明亮的双目,唐宁立马做出了判断,心下一块石头落地,不禁轻呼了口气。 “斩仙大人。”他尝试着呼喊了一声。 小斩仍是呆呆矗立原地,视若未闻,颇有些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斩仙大人,您没事吧!”唐宁见她这幅模样,心下一沉。 “我头好痛。”白衣少女扶额揉了一揉,神情似乎有些痛苦:“小宁子,我好困,要回去歇息了。” 说罢,便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储物袋之中。 唐宁连忙分化了一道神识入内,但见玄色滕树中,白衣少女盘坐在内,双目紧闭。 “斩仙大人,斩仙大人。”他一连呼唤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唐宁眉头皱起,思索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毫无疑问,镇守此地的白衣少女与小斩一定有很深厚的渊源,两人一番交手之后,白衣少女消失不见,最大的可能是两人已融为一体。 这也不对,白衣少女有金丹后期的修为,小斩只有金丹中期修为,若是两人融为一体的话,单以修为来说,肯定是白衣少女占上风。 若两人共占一具身体,必然是修为高者占主导地位,就好像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元神夺舍一般,留下的只能是修为高的那个。 而方才之人明显就是小斩,她甚至还能认得出自己,知晓回储物袋中的玄藤中歇息。 如果不是融合的话,那镇守此处的白衣少女到哪里去了?被小斩消灭了? 这也不大可能,两人修为差距毕竟摆在那里,而且招式都一模一样,要被消灭,也只有小斩会被消灭。 或者说,白衣少女其实是小斩的分身?小斩将她给吸收了? 但小斩本身就是一缕剑魂,连实身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产生分身。 还是说两人都是分身?所以融合到了一起。 可融合在一起,也不该小斩占主导地位啊。 唐宁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或许等小斩恢复过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此刻四周早已是一片废墟,唐宁把堆积的石壁清理,将池子内灵乳全部收入储物袋中,包括矗立池中央的那根玄色圆木。 那白衣少女既然能寄生于此木内,想必一定有它的功效。 他遁光腾起,沿着原路返还,一路离了水潭。 方腾空而起,就见不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很快就到了眼前,现出丁建阳的身形。 原来,丁建阳在心神骇惧之下一溜烟逃离了窑洞,直到远离了水潭数里之远,才稍稍定下心来,见唐宁并没有跟来,又有些惊疑不定。 他好不容易费了偌大心力才得到的这个秘宝消息,更花费数百万灵石从轩堂城赶来这里,就这么无功而返实在不甘心。 在窑洞时,他心中被恐惧填满是以来不及考虑那么多,此刻远离窑洞,安定下来后,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他早就知晓此地可能会有守卫力量,但在他的设想之中,这个守卫应该不会太强,介于金丹中期与金丹后期之间。 他这么推论不是没有根据,当初朱明轩和老港一名金丹中期散修一同前来此处,结果一死一伤,那名金丹散修身死,朱明轩负重伤而逃。 以朱明轩金丹初期的修为,都能顺利逃走,可想而知,此地的守卫力量绝对达不到元婴级别,顶多金丹后期水准。 为了以防万一,保险起见,他甚至将这个来之不易费了诺大心力得到的秘密主动分享给了唐宁,为的就是能一帆风顺取走灵乳,哪怕被分走一份。 而在赶赴彼地之前,他一直都是成竹在胸信心满满,以两人的实力对付此地的守卫力量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是此地灵乳秘密被别人发觉,那就白跑一趟了,白白浪费数百万灵石。 因此在初入窑洞时,望见满池的灵乳,他心下已有几分后悔不该告诉唐宁这个秘密。 他将唐宁带来,主要就是为了对付此地的守卫力量。 而他神识扫视之下,窑洞内并没有任何守卫,早知如此,他一个人孤身前来,可独占满池灵乳,又何必分一份与别人。 哪知就在此时,玄木会钻出一名白衣少女,虽然只有金丹后期的修为,但其表现出的实力却是压倒性的。 在其出手的一刹那,丁建阳心下就做出了判断,这绝不是两人能够匹敌对抗的,死亡的气息将他包裹,他的心神被恐惧填满。 恢复自由的一刹那,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逃离此地。 而当他顺利逃出后,心下冷静下来,才察觉到这件事情透着处处诡异和不寻常。 首先是白衣少女的存在,她是怎么躲过自己神识的查探并从那只木头里钻出来的? 如果这白衣少女就是此地灵乳守备力量的话,以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朱明轩当年又是怎么从她手中逃生的? 另一名白衣少女又是从哪里来的?当时他认为这两名白衣少女都是灵乳的守卫修士,可冷静之下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大对。 如果不是另一名白衣少女的出现,他可能已经身首异处,正是因为其突然出现,周遭天地的白光,扭曲的空间,强大的剑意才消失。 他也得以逃出空间束缚,恢复体内灵力的运转。 这么说的话,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敌对的。 再加上唐宁并没有和他一道逃出窑洞,诸多疑点环绕之下,几经思虑,丁建阳于是去而复返,他不敢再入窑洞之中,而是守在水潭的不远处静静等待着。 没想到仅仅不到盏茶时间,就见唐宁身影自内而出,他赶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内里情况如何?” 丁建阳仓皇逃窜,惊骇失色,狼狈不堪的模样唐宁自然都看在眼里,心下对其不禁看低了几分。 之前两人交谈时,丁建阳一直掌握着主动,甚至让他有一种被牵着走的感觉。 可经此一事,他对丁建阳为人有了更深透的了解,所谓患难见真性,这一次突然遭遇的危急毫无预兆,关键时候,丁建阳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 这是个色厉胆薄之徒,唐宁心下对他如是评价。 连具体情况都没搞清楚,就不顾一切的逃命,此等人难堪大用。 第八百五十七章 归路 “已经解决了。”唐宁心下虽鄙夷其仓皇逃窜的行径,面上却是不漏声色,淡淡说道。 “解决了?”丁建阳半惊半疑:“到底怎么回事?那两个白衣女子究竟什么身份?” 原来他还不知道小斩是自己一方的人,怪不得跑那么快,唐宁心下嗤笑,面无表情道:“这个地方是你带我来的,你都不知她们身份,我怎么会知晓,我还想问你呢!” 丁建阳既然不知小斩的存在,唐宁当然不会如实相告,小斩是他手中最大的底牌,越少人知道越好,关键时候有大用。 更何况丁建阳此人心术不正,虽口头上提出合作,然实际图谋未可知,唐宁对他自然要多防着一点。 “后来事情怎么样了?”丁建阳皱眉问道。 “你走之后,两人相斗起来,将整个地底窑洞打的崩碎,不知往何处去了,我趁机将池中灵乳悉数收入储物袋中,逃了出来。我们拿了灵乳,那两人若相斗完,肯定要追出来,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唐宁随便扯了个谎,说罢便遁光腾起,丁建阳见此,不及多想,赶忙跟上。 正此之时,忽见西面有一道遁光朝两人激射而来。 “有人追来了。”唐宁见那道遁光朝两人追来,眉头微皱,此岛已被幽冥海组织圈禁,岛上皆是幽冥海组织修士。 此刻被人发觉,若引来幽冥海大众人马,麻烦必然不小。 “被发现,走不了了。”丁建阳道。 “怎么办?” “等他过来,见机行事。” “两位请留步。”那遁光落至两人跟前,现出一名身着幽冥海服饰,身形娇小的女子,筑基中期修为。 她打量了两人一眼,警惕道:“两位前辈可是本部修士?” 她话音方落,丁建阳手中一翻,白玉瓶迎风而涨,内里一团数丈大小幽绿光球激射而出。 女子面色大变,化作一道遁光朝后方逃去,眨眼就被幽绿光团追上,其周身护体的玄遁在幽绿光团包裹之下,霎时破碎,被光团吞噬。 女子本身亦与光团化为一体,幽绿光团重回白玉瓶内,丁建阳手一招,白玉瓶速度缩小,回到他掌中。 “不知此女是偶然路过,还是驻守此地的幽冥海守卫发现了我们,得赶紧走,不然引起大动静的话,会很麻烦。”丁建阳收起白玉瓶,面色凝重。 唐宁见他毫不留手果断干掉了一名幽冥海组织修士,心下微惊,此人虽色厉但薄,行事却是异常狠辣。 要知道幽冥海内部戒律严明,像他这种行径,被发现的话,肯定是要处以极刑的。 两人遁光腾起,行了一个时辰,远离了此地,入夜,又悄悄潜出了城廓。 ……………… 乌云蔽日,大雨倾盆,海面之上波涛汹涌,浪潮此起彼伏,蔚为壮阔。 两道遁光一前一后,落至一块巨大石礁上。 “灵乳呢?我的那一份现在应该交给我了吧!”丁建阳开口道。 唐宁道:“我要是在这里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独吞了怎么样?” “我既然肯找你合作探宝,就不担心你会背信弃义,而且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你以后肯定还有需要我的地方。灵乳虽是难得之物,但也只是一时的,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如果你真有后手的话,在窑洞的时候为什么不使出来,还用得着落荒而逃。” 丁建阳笑了笑:“落荒而逃算得了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我都是经历了清海大战的人,就算不是久经沙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了。 “别说你我之辈,哪怕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修士,落荒而逃的岂在少数,和性命比起来,这根本不值一提。” “何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那白衣女子展现的实力,很明显要比我们强上太多,她只是随便一击,小试牛刀,在实力上就已经是碾压我们了。” “我还没有遇过实力这么强横的金丹修士,说实话,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退一万步说,纵使真能抗衡,凭我的修为和实力,极有可能成为你们之间相斗的炮灰或替死鬼。” “我为什么要留在那里成为你的替死鬼,徒为你做嫁衣。” “不要忘了,这个秘宝是我花费无数心力才得到的消息,你不过是坐享其成而已。” “我之所以找你来,甘愿分一份灵乳给你,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想让你去对付彼处的守卫。否则我又为什么要找你,和你共享这些灵乳?” “现在遇到了危险,我不走,难道留在那里等死吗?” “当然,我承认,那一刻我确实被死亡的恐惧主导了心神,来不及想太多,说是落荒而逃一点没错。” “但我不认为这是什么丑事,面对难以抗衡的存在,谁都有这种时候。” “我的价值绝不止这一池的灵乳,损失来之不易的灵乳固然可惜,但和我的性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说后手,那得看怎么理解了。我不担心你这么做,源自于我对你的了解,我相信你不是见利忘义,鼠目寸光之辈。你应该明白我的价值,绝对要比这些灵乳要高。” “当然,万一,我要真是看走了眼,你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唐宁看他一副智珠在握模样,心下着实有些反感,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几分道理。 自己不可能为了这些灵乳平白无故去结仇杀人,更何况自己和丁建阳之间没有什么利害冲突,至少现在没有。 唐宁手中一翻,将其中一个储物袋拿出:“所有的灵乳都在这里了,按规矩,咱们一人一半。” 乳白色的灵液精纯浓郁,从一个储物袋如龙吸水般钻入另一个储物袋,两人平分了所有灵乳。 丁建阳面带微笑:“我的眼光还是不错,找你合作是正确的选择。” 唐宁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夸他还是夸自己,面无表情道:“我觉得不能再回仙灵岛了,你在海牛岛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肯定会将此事报告给仙灵岛上幽冥海组织高层,若是两岛之间有传音阵的话,我们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嗯,这点我也想到了,我们可以先去附近岛屿,再见机行事。” 唐宁摇头道:“到哪里都一样,现整个清海在幽冥海组织的控制之下,若是仙灵岛高层收到消息,说不定会传达给附近岛屿。” “你别忘了,我们在奉化城的时候,那物通阁主事就对我们身份产生了好奇和怀疑。难保他不会和雷滋船上修士打招呼。” “我们本就是被怀疑对象,只要一露面就可能遭到盘查。” 丁建阳沉吟道:“只是一个筑基修士而已,他们会这么大动干戈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总不能凭个人之力,飞遁回青州吧!” “两个人的目标太大了,反正灵乳已经到手,不如分开行动。” “好。”丁建阳没有过多犹豫,点头应道。 两人随即遁光腾起,唐宁见他往东南而走,换了个方位,径往西北而去。 诺大的清海广袤无际,唐宁一路辗转,行了大半年,来到普洱岛。 他卸去了黑袍斗笠的伪装,换上了一副青色长衫,入了岛后,径直来到码头一间物通阁内。 “前辈有什么吩咐?”阁中一名身着幽冥海服饰女子见他入内上前稽首道。 “贵阁可有前往济宁岛的天灵船?”未防万一,唐宁决定先辗转济宁岛,再往青州去,以免直接说去奉化城,引起别人怀疑。 普洱岛距仙灵岛毕竟不算太远,还是小心为上。 “请前辈稍候,容我查阅一下。”女子回到柜阁前,拿出一叠卷宗,翻阅了一阵:“四个月后,将有一艘天灵船路径本岛,届时前辈可乘坐此船前往。” “需多少灵石。”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阁楼主事屋室内,双方一番简短交谈,唐宁拿下了一张前往济宁岛的船票。 …………… 天牛山脉,巍峨雄阔的洞府内,一名男子推门而入,朝盘坐蒲团上的方达生躬身行礼:“师叔。” 方达生微微颔首:“你回来了,事情查的怎么样?” 男子手中一翻,递给他一叠卷宗:“这是从原乾易宗上交的档案里拿出来的,关于直属六队弟子唐宁的所有资料,弟子篆刻了一份,带来给师叔亲览。” 方达生接过卷宗,一边翻阅,一边开口问道:“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据档案中记载,唐宁在乾易宗时,曾受过一次刑罚,原因是私通当地魔宗弟子,被处以紧闭十年的惩处。” “哦?”方达生眉头微皱:“私通魔宗?” 男子答道:“没错,在卷宗第七页有详细记载,起因是源于一份修行材料。” 方达生直接翻阅到第七页,仔细看了一遍,摇头道:“看不出来,他胆子倒不小,还有其他方面的线索吗?” “按照您的指示,弟子几经打听找到了原乾易宗情报科督查赵立恒,青州大战结束后,他被分派至沧浪宗,据他陈述,丁建阳的确是原乾易宗细作。” 方达生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那弟子先告退了。”男子转身离了屋室。 第八百五十八章 结婴四大件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海面风平浪静。 “舍离号”风灵船疾驰在一望无际的清海上空,唐宁倚靠在船舷旁,望着一望无际的碧海,心驰神想。 这一次往返清海,虽然花费了数百万灵石,但总算是物超所值。 半池的灵乳,料来应够他修到金丹大圆满,是时候该准备结婴的相应修行材料了。 这些年,他在联队也攒下了不少勋功,一共一千六百五十点,但要兑换结婴之物还远远不够,冲击元婴之境非比寻常,必要尽量做好万全准备。 要冲击元婴,至少得有四件宝物。 第一件便是融元丹,此乃结婴必不可少之物,效果与筑基丹异曲同工之妙。 融元丹主药取自千年雪莲,加之以五百年药效的还神草及双元花,还有四阶妖兽的妖丹炼制而成,内蕴庞大纯粹的灵力。 修士需要靠这股庞大灵力,冲破自身容器的瓶颈,才有机会冲击结婴。 第二件乃是人婴丹。 人婴丹顾名思义,乃婴儿之喻,意指修士的第二生命。 元婴与筑基、结丹不同,可以说它是修行界的一道分水岭,其具体表现为结婴之后,修士能够凝成元婴,即第二元神。 通俗的来说,就是自身的第二生命。 元婴寄生于修士泥丸宫中,主宰修士神魂。 或许说,它本身就是修士神魂凝聚的生命体,元婴越强大,修士神魂就越强。 在凝成元婴之前,修士肉身与神魂共存一体。 而凝成元婴后,修士肉身和神魂可以剥离,独立存在。 假使修士肉身被毁,元婴可自行逃离,进行夺舍,换一副身躯重新寄生,等同于修士换了一具躯体重生。 元婴代表着修士的神魂,有原肉身主人的所有记忆及情感,但它不能长期脱离肉身存在,元婴脱离肉身之后会渐渐消亡。 因此它必须在相应时间之内找到宿主,进行夺舍,否则就会消失,而夺舍也是有条件的。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夺舍,元婴夺舍的条件有四。 第一,必须是与自己相同命格的人。 何为命格,通俗的讲,就是两人的八字四柱都相对应的上。 如若命格不对,八字四柱对应不上而强行夺舍的话,会造成被夺舍的身体自爆而亡。 盖因身体和神魂不相匹配,两者自然水火不容。 第二,必须修为远高于对方,换句话说,就是神魂力量要远高于被夺舍人的神魂力量。 因元婴脱离肉身之后,会变得十分虚弱,假使原修士神魂力量为十分,那么脱离肉身之后,强行进入他人身体对他人神魂进行夺舍,能挥发出来的力量可能只有一分。 因此要对修为远低于自己的修士进行夺舍,才可能成功,否则夺舍不成,反会被对方吞噬消灭。 修行界根据无数夺舍的案例总结出一条,夺舍要想成功,必须跨一到二个大境界才行,最好是两个大境界。 譬如说,你是元婴修士,那么就对筑基进行夺舍,若是化神修士,则对金丹进行夺舍。 当然了,这得因人而异,有些修士生前修炼秘法,神魂异常强大,元婴夺舍金丹,化神夺舍元婴的案例,在修行界也不是没有。 但至少也得垮一个大境界,譬如生前元婴中期修士,可以尝试对金丹初期修士进行夺舍,生前是化神中期修士,可以尝试对元婴初期修士进行夺舍。 若是元婴中期,强行夺舍金丹后期。 化神中期,强行夺舍元婴后期,基本不可能成功。 总之,境界差的越大,神魂力量差距越大,则成功概率就越高。 第三,所有修士一生只能进行一次夺舍,无论你是大乘级别的修士,还是元婴级别修士,夺舍一次后,就不能再进行夺舍了。 这是因为修士在强行夺舍时,会改变自己的神魂状态,迫使与对方肉身融为一体,而强行改变这种状态会使神魂变得扭曲及不稳定,只能寄生于被夺舍人的肉身里。 一旦被夺舍人肉身再度被摧毁,那么扭曲的神魂也无法逃离肉身单独行动的。 这就好比,一个瓶子,瓶盖和瓶口本身是严丝合缝相对应的。 而当这个瓶盖要去套另一个瓶子时,它就必须把自己变大或变小,通过挤压的方式改变自己,以去适应另一个瓶口。 新瓶子报废后,瓶盖已经挤压的十分扭曲,不可能再找到适合的瓶口了。 把肉身比作瓶口,神魂比作瓶盖,就是这个道理。 瓶子可以有一模一样的型号,但人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型号,或多或少都有些许不同,是以当神魂进行夺舍的时候,必然会扭曲改变原有状态。 修行界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元神两次夺舍的情况。 其四,被夺舍者必须是身据灵根,蜕凡成功的修士。 盖因修士经过蜕凡之后,身体骨骼经脉都经历了灵力的洗礼变得足够坚韧。 而凡人的肉身没有经过灵力洗礼,根本承受不了元婴修士强大的神魂之力,若强行夺舍,会导致肉身爆裂而亡。 由于元神不能进行两次夺舍,是以夺舍之后的肉身坏死后,元神亦会消亡。 基于以上四个苛刻条件,是以现实中出现成功夺舍占据他人身体的情况少之又少。 要夺舍成功,首先得满足命格相同这一条件,放眼整个天下,命格相同者万里挑一。 世间又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好在你肉身被毁之际,就有相同命格的供你夺舍。 要知道,元神在失去肉身的情况下,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虚弱。 强大的修士可以多坚持几天,大多数只一天时间就会消亡。 这么短的时间,想要找到命格相同的修行者,简单是大海捞针。 是以有一些势力的大人物,为了以防万一,倒是会培养几名与自己命格相同,身据灵根的幼童,帮助他蜕凡修行,以备不患。 但哪怕有刻意准备,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带在身边,而危险一般都实在没有防备的时候悄然降临,因此有准备,也未必用得上。 退一万步说,纵使夺舍成功,也有诸多弊端。 譬如,一名化神修士对一名金丹修士夺舍成功后,那他的修为自然就降到了金丹期,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比死还难受。 与之相应的,还有修行上的种种麻烦,由于不同的两人灵根资质不同,修行功法不同,都会造成修行上的巨大麻烦。 从古到今,夺舍成功后再修行到原境界修为的修士寥寥无几,更别提突破原来修为了。 何况还有人伦道德上的一些限制。 不谈夺舍的种种限制,说回人婴丹。 其主药取自人婴果炼制而成,人婴果状似婴孩,以此得名,有增强神魂之效,还有另外几种副药,都是增强神魂的千年药草。 人婴丹能给修士提供大量的神魂之力,可助修士在结婴过程凝成元婴,亦是结婴中不可或缺的丹药之一。 除了融元丹和人婴丹外,结婴的第三个物件,乃是百炼凝血丹,功效相当于筑基洗髓般,是助修士在结婴过程中洗髓易骨,重塑经脉骨骼的丹药。 百炼凝血丹,主要取自千年凝血草和血晶果炼制而成。 这第四件嘛!乃是一套阻止天地灵力侵袭的大阵,可以缓解在结婴过程中天地灵力的猛烈侵袭,替修士争取炼化吸收天地暴烈灵气的时间。 没有此物的话,庞大的天地灵力源源不断涌入体内,修士一旦承受不住,会导致身体爆体而亡。 此物就相当于一个保险栓,在关键的时候启动阵法,以此阻止灵力侵袭,若自度不能承受天地灵力的力量,还有时间选择停止结婴过程。 此四物,乃是结丹必备之物,缺一不可。 而这四大件,放在市场上的话,没有五千万灵石是拿不下的。 第八百五十九章 归队 太玄宗位列四大宗门之一,修行资源无数,虽近年衰落,但底蕴摆在那里,区区几件结婴之物自不难拿出,但它也不可能免费送给门下弟子。 要知道太玄宗弟子众多,金丹期弟子数不胜数,要是每人结婴之时都送一套的话,对于宗门财政是一个巨大压力。 更何况还有诸多元婴、化神级别的修士,若是每人在冲击大境界之时,都赠送一套相应的修行之物,那就更不堪重负了。 要想通过内部渠道获得结婴之物,只能以功勋值换取。 而以唐宁现在的勋功值远远不够格,要换此四物,少说得五千勋功值,他现在只有一千六百多点,还差得远呢! 除此四物之外,还有一物,名为还魂汤。 说是汤,其实是千年还魂果用秘法炼制的一种液体,其功效等同于筑基的御魂灵乳以及结丹的心云芝,有保护心神,抵抗心魔之效。 光此一物,就需三千功勋点才能换取。 回去之后,该把主要精力放在赚取灵石和功勋点身上了。 唐宁心下打定主意,不将此五物齐备,绝不轻易尝试结婴。 反正现在寿元还充足,有的是时间,可以积攒功勋和灵石。 天灵船在一望无际的清海疾速行驶,眼前一块黑点大小的陆地浮现在视野内,随着时间推移,黑点在视野中越来越大,乃是一座巨型城廓。 天灵船驶出了清海,进行了青州内陆。 ……………… 天牛山脉,余乾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他此次来回清海足足花了近三年时间,去的时候乘坐天灵船,只花了数月。 回来时因为身上灵石不够,乘坐的是风灵船,因而耗时日久,再加上路途中一路辗转。 虽花了三年时间,好在这一趟没有白跑,不然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平白消失了这么多年,虽说当年有跟其打过招呼,但总归不大好,再者他要积攒灵石和功勋值,也需余乾多加关照。 是以在回里市的时候,他特地在商会挑了一份还过得去的礼品来酬谢。 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乃是十坛四阶中品灵酒,每坛十斤,共一百斤。 正合余乾目今的修为,花了他仅剩的数十万灵石。 这一趟清海之行他已将身上全部灵石花了个干干净净,但总算物超所值,那半池灵乳应该足够他到金丹大圆满之境。 小斩自从窑洞那件事之后,便一直在玄藤中盘腿打坐,好似昏睡了过去,从来没有苏醒过。 无论唐宁怎么唤她,只是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唐宁也乐得她如此,不然她要是苏醒的话,每日的丹药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且每个月还得定期给她上贡灵酒灵食,供她大吃一顿。 要是不满足她的话,那脾气可是大的很。 幸好她近来都在沉睡之中,否则又是一桩大麻烦。 小斩此次陷入人事不知的昏睡,唐宁并不担心她的安危状况。 显然,这是在窑洞之中与那白女少女合二为一之后出现的“后遗症”,应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危。 他唯一担忧的是,小斩苏醒过来后,能不能保持自主意识,万一她在昏睡过程中,神魂被白女少女所压制。 醒来之后白女少女的神魂占据了主导控制权,那可就麻烦了。 现在还不好说是小斩彻底吞噬了白女少女,还是说两人融为一体,只是暂时压制了她而已。 唐宁思绪电转之间,眼前浓雾翻腾,清除一条通道,他径直入了里间,来到一间事室前,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余乾深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唐宁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余乾打量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你回来了。” “是。”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双手奉上:“承蒙师叔关照,这是弟子回归本部途中路经里市商铺,顺手给师叔带的一些薄礼,万勿嫌弃。” 余乾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番,面上露出一丝笑容:“你离本部有好几年了。” “有三四年了。” 余乾随手将储物袋放在一旁,面带微笑摆了摆手:“坐,坐,别杵着,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不必客气。” “谢师叔。”唐宁依言入座:“弟子刚回本部,想着离开了这么多年,不定错过了多少要事,因此未及回洞府,先行向师叔请罪。” “本城一向平和,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你这一次离得时间确实稍微长了一点,你不会是离开本郡了吧!” “师叔既然发问,弟子不敢隐瞒,此一次弟子离开本部,其实是到清海走了一遭。” “清海?那里不是已经被幽冥海组织给接管了吗?你大老远跑到清海去做什么?” 唐宁道:“弟子有一故旧相识,早年前曾与弟子有约定,五年前我俩意外相逢,弟子从他那里得到消息,知晓清海某座荒岛上有秘宝,于是和他一道前往清海探寻。” “由于弟子手头拮据,支付不起雷滋船往来的费用,只能乘坐天灵船,这一来一回路途遥远,因此耽搁了这么久。” 余乾道:“你这一趟应该收获不菲吧!” “拖师叔的洪福,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不是哪一人的私属之物,你能得到是你的机缘,和我又有什么相干。” “若非师叔关照,准假弟子外出,弟子哪能有此机缘。” 余乾道:“我听闻幽冥海组织占据清海之后,几乎将整个清海圈禁了起来,并发布了通告,只要是清海的修行资源,无论是前人遗留的,还是后人栽种的。” “不管天生或地长,已知,还是未没有发觉的,都属于他们的资产,你前往清海探寻秘宝,可有与他们发生冲突?” 唐宁道:“弟子所往之处乃是一个荒岛,虽有幽冥海组织成员驻守,但都是一些低阶修士,弟子悄悄潜入,并没有被他们所发觉。” “你这几年的薪俸,都积压在本部财政大殿,直接去领取就好了。” “是,师叔,弟子有一件事还想请拜托师叔。” “说吧!什么事?” 唐宁道:“弟子知晓,本队诸位师兄弟都盼望着聚灵阵修行的机会,正所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但名额有限,给了这个,那个不满,给了那个,这个又有怨气。” “师叔向来宽厚仁义,为此事操了不少的心,前些年弟子多蒙师叔关照,得到了比其他师兄弟更多的聚灵阵修行机会。” “也因此招致不少流言蜚语,诸位师兄弟虽当面不说,然私底下对此却一直颇有微词。” “弟子十分感激师叔的关照,未免师叔难做,弟子想以后聚灵阵名额的机会就干脆让给其它师兄弟算了。” “弟子想把主要精力放在本部事务上,希望能够多完成一些任务,得到更多的勋功奖赏,还望师叔能够成全。” 余乾笑了笑:“放弃聚灵阵名额的机会,换取日常事务的功勋奖励,你是要准备冲击结婴吗?” “师叔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弟子不敢欺瞒,弟子想多赚取功勋以向宗门换取结婴之物,为将来结婴早做准备。” “以你现在的修为,按每日一颗丹药修行用度计算的话,一年的丹药之费是三百万,也就是说,你入聚灵阵修行的话,一年能省三百万的丹药费用,你可想好了,真的要放弃吗?” “是,弟子的确已经想清楚了。” 余乾自顾自说道:“我记得你晋升金丹后期才不到二十年吧!按常理你应该离金丹大圆满还远得很,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要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求都求不来。” “我看你也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大圣人,你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想必是和这次探宝有关吧!” 唐宁道:“一切都瞒不过师叔,实不相瞒,弟子此次远赴清海,得到了一件宝物,应能助弟子顺利修至金丹大圆满,不必再借助丹药或聚灵阵。” “是以弟子希望能多积攒些勋功,换取结婴之物,助弟子迈过这道鸿沟。” 余乾道:“原来如此,好吧!我会尽量多给你安排一些勋功奖赏丰厚的任务,但你也知晓,本队上下这么多号人,每年聚灵阵名额只能安排一个,其他人也都指着这些勋功奖赏。” “别人不说,吕舫准备结婴好些年了,就因为功勋不够,兑换不了结婴所需之物。近年也在拼命积攒功勋,同样找了我好多次。” “我总不能太过厚此薄彼,还有其他人,虽然没到这一步,但谁不希望多积累功勋?” “这点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是,弟子知晓师叔的难处。”唐宁应道。 第八百六十章 千年灵乳的功效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见时机差不多,唐宁起身告辞而去,出了洞府一路遁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大殿前,正是联队的财政殿。 里间蒲团之上盘坐着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察觉到他入内,男子起身稽首:“唐师弟,久违了。” 该男子弟子范亮,乃是联队负责财政方面的弟子。 太玄宗青武营属军团编制,有点类似于凡人王朝驻扎在边境的军队。 因此它不像宗门那般职务分化明确,更没有三殿三院等职能部科。 太玄宗远在天元圣城,与青州相隔亿万里之遥,正可谓鞭长莫及,故而才有青武营的存在。 非但是青州,整个天元大陆,凡玄门统治之下,各州都有相应的武卫营,譬如兖州有兖州武卫营,荆州有荆州武卫营。 只不过荆州是上清宗势力辖地,其属于上清宗荆卫营。 各地武卫营代表的是四大宗门的统治力,就如同戍边的军队一般。 青武营存在的意义,其一是维护太玄宗在青州辖地的利益,保护各郡县属于宗门的修行资源。 其二,乃是为了震慑青州的各路诸侯,维护青州各级玄门的发展。 为了维持统治地位,四大宗门给所有玄门按势力大小分化为甲乙丙丁四个级别,并给每个级别的玄门划分了相应属地和势力范围,且立下了一条铁的法则,即同阵营玄门之间严禁相互攻伐。 不能相互攻伐,大宗门就无法通过吞并小宗门的方式扩张自己的势力,哪怕在某个阶段,一些大宗门能人辈出,但其无法扩张宗门势力,资源就是那么多资源,待其寿尽坐化之下,又会恢复原来的水准。 这样他们便永远无法坐大,只能依附于四大宗门之下。 青州武卫营就是为了防止青州的诸侯通过征伐手段一步步壮大己身,从而脱离太玄宗的掌控。 若无青武营驻防,只靠条文规定,青州各大小玄门势必乱成一锅粥,像镜月宗这般的强大玄门,恐怕早就通过吞噬征伐手段统一了东莱郡。 一旦大宗门势力进一步扩张,哪还能继续臣服于太玄宗? 正是因为数百万年来,四大宗门派驻的武卫营一直压着各地的诸侯门派,使他们不敢吞并小门派壮大己身,才保持了如今四大玄门执天下牛耳的龙头地位。 从本质上来说,青武营是属太玄宗戍边的军队,它没有像情报科,秘保科,督察部这些细致繁琐的职能机构。 有的只是小队,大队,联队,纵队这样简易的军团结构。 大殿内,两人寒暄了几句,唐宁说明了来意:“范师兄,本队余师叔让我前来领取这几年的薪俸。” “跟我来。”范亮领着他来到阁楼二层。 隔音石筑成的石屋内,联队财政殿主事冯褚盘坐在蒲团上,两人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明原由,签署了几张卷宗后,唐宁领取了这三年薪俸,一共一千二百万灵石。 …………………… 入夜,昏暗的屋室内,唐宁盘坐于蒲团上,手中储物袋迎风大涨,内里乳白色灵液倾泻而下,倒入木桶之中。 整整半池灵乳,装了大半个木桶,浓郁精纯的灵力霎时间充盈整间屋室。 唐宁轻品了一口,灵液顺喉入腹,初一时没什么异样,没多久,只觉腹中有火在烧一般。 灵海穴内,灵力一触碰到灵乳,如沸腾的开水般踊跃,灵力似倾泻的河水般涌入四肢百骸之中。 唐宁只觉浑身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如坠云端,他不禁微微闭起了双目,任由灵力自行在体内疯狂运转,不知行了多少个大周天,最后又重归于灵海穴中。 良久,他睁开双目,面上洋溢着喜色。 这灵乳功效果然名不虚传,只这么一勺,居然引起这么大反应,效果比他预料的还要好。 他深呼了口气,拿起玉勺又饮了一杯,沸腾疯涌的灵力在他体内不断自行运转。 在灵乳帮助之下,唐宁修为突飞猛进,体内灵力增速更是一日千里,仅仅几日之内,他便已达到金丹大圆满之境。 体内灵力趋于饱和,再也无法寸进,而那半池亦所剩无几。 ………… 直属六队议事殿,众人聚于一堂,吕舫、张朝阳、于彦端坐于左侧一列,蒋天渊,韩复端坐右侧。 唐宁自外而入,立时,所有人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 “唐师弟,稀客啊!”吕舫微笑说道。 唐宁径直在蒋天渊身旁入座,回应道:“吕师兄别笑话我了,我一回来就听说了你将要结婴的消息,怎么样?结婴之物都齐备了吗?” 吕舫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还远的很。” 于彦道:“唐师兄,你这几年都到哪去了,不会又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吧!” “哪是什么任务,一件私事,本来觉得一年半载就能回来了,哪知耽搁这么久。这几年,本部联队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联队能有什么大事,还是老样子,不过前端时间联队又查处了两名与幽冥海组织有情报交往的弟子。” “哦?又查了两人?不知是哪两位师兄弟?” “一人是第三大队,第二小队的袁霆师弟。一人是第四大队管事兼第五小队队长萧渊师叔。 “第四大队管事萧渊,连他也牵涉进去了?” “是啊!最开始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以萧渊师叔的身份,何必去跟幽冥海组织扯什么情报交易,更何况还是在上面三令五申风口浪尖之时,也不知道幽冥海组织给他开了多高的价钱,值得他冒这样的险。” “那他们会被判以什么样的刑罚?” “这可不好说,肯定很严重,上次议事时,余师叔特别通报了此事,说将以背叛宗门的罪责交由三部会审定罪,搞不好会……” 余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么严重?” “可不是吗?宗门显然是要杀一儆百,所有被查处与幽冥海组织有交易的弟子,都将以此罪责会审定罪。” 张朝阳道:“你们说萧渊和袁霆这么做为了什么,如果说第一批被查处的弟子还属于侥幸心理状态的话,经过此事后,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该犯这样的错了。” “幽冥海组织哪怕给出再高的价钱,怎么也比不上自己小命重要吧!他们怎么还敢这么顶风作案。” 于彦道:“我估摸啊!他们肯定是被幽冥海组织给拉下水了,或威逼或利诱,才迫不得已在这种时候还给他们传递情报。” “或许打一开始他们就是幽冥海组织派遣混入宗门的细作。”一直沉默不语的韩复突然开口道。 此言一出,几人皆朝其看去,但见其身姿做的挺拔,目不斜视,神态毫无变化继续说道。 “其实什么原因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这样做了,自然要受到相应的刑罚惩处,宗门一向宽纵惯了,使得很多弟子目无法纪,为所欲为,甚至为了个人私计,损害宗门利益。” “对这等人,靠说服教训指望他们迷途知返是不可能的,唯有重刑才能镇的住,所谓乱世用重典,现逢天下大乱之际,正当用严刑重律。” “宗门的刑罚还是太轻了,很多规章条文形同虚设,被视为无物,才导致歪风邪气甚嚣尘上。” 几人皆知韩复背景不一般,是属于下来镀金的那类弟子,此刻听其一脸正容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各人心思各异,一时间没人接话,殿内陷入短暂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好一会儿,还是吕舫率先打破了沉默:“韩师弟所言有理,对于这种损害宗门利益的自私自利之徒,的确不能太过宽纵。” 几人闲聊之际,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开口说道:“本次议事有三项事情宣布。” “第一,直属一队弟子李晃,卢义上月执行任务时,由于自身过失,与镜月宗弟子发生冲突,并打伤其一名弟子。经联队决议,给与两人罚俸三年,扣除功勋奖赏三百点及禁闭三年的惩处,现联队通报,望各部弟子引以为戒。” “第二,对于上月第一大队第三小队弟子张昌和第一大队第六小队弟子徐良发生冲突,私下相斗之事,经联队决议,现予以惩处,通报联队,处理结果如下。” “给予第一大队第三小队弟子张昌禁闭十年,扣除勋功一千点惩处。” “给予第一大队第六小队弟子徐良禁闭五年,扣除勋功五百点惩处。” “给予第一大队,第三小队队长赵嘉扣除勋功两百点惩处。” “给予第一大队第六小队队长薛明义扣除功勋一百点惩处。” “给予第三大队队长,督查,副队长各扣除的五十点功勋的惩处。” “各部弟子需谨遵宗门规章,部科意气私斗,同门相残,违者严惩不殆。” 第八百六十一章 吕舫到访 余乾说罢,看了众人一眼:“此事我再多说两句,不管发生任何情况,切不可私下相斗,有什么恩怨矛盾可以逐级上报,联队会酌情调解,但不绝允许用这种方式解决。” “宗门的规章制度你们不是不清楚,同门相残,欺师灭祖,严重性我就不多说了,只要沾上一点,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事幸好阻止的及时,没有造成伤亡,考虑到影响,联队才从轻发落。” “为此事,联队专门召开议事扩大会,要求所有小队队长以上级别的弟子,无论是在本部的,还是驻守在外间各亭城的全部赶回来参加,不得缺席。” “就在联队议事殿中,方主事和郝督查特别强调了这点,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决不允许弟子私下相斗。” “在议事扩大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方主事严厉斥责了第一大队第三小队队长和第六小队队长赵嘉和薛明义,并当场表态,如果他们队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立刻解除两人队长职务。” “除了联队的通报处理结果外,对于张昌,徐良两名弟子,剥夺他们终生聚灵阵名额的使用权,扣除第三大队来年三成经费灵石。” “昨天直属大队议事殿内,黄渊师叔又再度提及了此事,要求我们通报到各小队弟子。” “你们好自为之,若是不听劝阻,别怪我翻脸无情。” “弟子必谨遵师叔教诲,绝不敢犯。”吕舫率先应道。 众人纷纷附和。 太玄宗零零总总的各项规章中,第一条就是不得同门相残,这是玄门中不可逾越的底线,也是玄门所有规章里执行的最严格,最彻底的条例。 除了宗门正式组织的比试中,弟子可以交手,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私下争斗。 玄门中贪污腐败,私扣物资,搞点灵石根本不算什么,唯有这一条,上到三殿三院顶尖修士,下到外驻最底层弟子都非常重视。 一旦出现弟子相争死伤的情况,那麻烦就大了,从上到下都得牵连,或多或少受影响。 假使说,这次第三大队的两名弟子因私斗造成了死伤,首先是两各小队的队长肯定得解职。 然后第三大队队长,督查,副队长也要受相应连带责任,或扣除功勋,或罚俸。 最后就是联队必然受到纵队处罚,扣除相应经费。 这么一通下来,所有人利益都受到了损害,故而联队高层对此事这么重视。 说的通俗一点,这是宗门政治。 老实说,死人其实没什么,太玄宗每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弟子不再少数,怎么死的很重要。 前些年联队与风云商会发生摩擦,死伤了十余名弟子,结果方达生依然稳稳的坐在主事位置上。 只因这是维护宗门利益。 虽说死伤了十几名弟子,但人是风云商会修士杀的,要找麻烦也是去找风云商会,方达生顶多收一个指挥失当的责任。 若是因私斗死伤了十余名弟子,方达生早就下台了。 同样是死人,死的方式不一样,结果自然不一样。 清海大战期间,太玄宗死伤了那么多人,难道要追究掌教的责任吗? 从上面两条的联队通报处罚也可见一般。 直属一队两名弟子打伤镜月宗一名弟子,才被处以三年禁闭和罚俸。 而第三大队的两名弟子因私斗,尚且未造成伤亡,就被处以十年和五年的禁闭,乃至小队队长,和整个大队遭到惩处。 同样的性质恶劣事件,只因一个是外斗,一个是内斗,惩处手段天差地别。 余乾继续说道:“第三件事,根据青武营最新指示,本部所有弟子不允许与幽冥海组织成员私下接触,注意是私下接触,不是情报交易。” “现在青州态势你们都知道,幽冥海组织虽然不是我们敌对势力,但他们对玄门一直非常不满,而宗门方面对幽冥海组织亦十分警惕,担心他们做大。” “再加上他们专职搞情报这么多年头了,可以说具备完善的情报体系。” “现在各部都在严查与幽冥海组织有来往的人员,这个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彻底划开界限。” “当然我们都知道,在清海大战期间,幽冥海组织与青州玄门同盟并肩战斗过,也出了不少力,有些人因此与幽冥海组织成员相结识。” “你说你与他们接触是朋友关系,正常交往,人家就说你是出卖本部情报,这种事情说的清楚吗?” “何况又是上面严查,风口浪尖的时候,因此本部出了这个条例,严禁与幽冥海组织成员私下接触。” “你们自己注意,别到时候被抓成了典型。” “是。”众人开口应道。 “关于来年聚灵阵的名额,联队已经定下来了,本队名额由于彦获得,你们没别的事儿,本次议事到此结束。” 余乾说罢!起身离去。 众人出了议事殿,各化遁光而去。 唐宁回到洞府,手中一翻,储物袋迎风而涨,内里仙珠母蚌飘落而出,他体内绿色灵力涌动覆于手掌,源源不断灌入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储物袋内阵盘忽然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洞府外飘荡的符箓摄至掌中,神识注入,脑海中一段话语传来。 唐宁收起储物袋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矗立着一名男子,不是别人,乃是直属六队弟子吕舫。 “吕师兄,你怎来了?有何要事?”唐宁遁光落至他身前,稽首行礼。 “闲来无事,特来叨扰,唐师弟不会见怪吧!”吕舫微笑说道。 “哪的话,吕师兄是贵客,一般可请都请不来,快快请进。” 两人入了里间,相对而坐,吕舫手中一翻,拿出两坛灵酒:“今日是特来与唐师弟一醉方休。” “好啊!吕师兄既有此兴致,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唐宁知晓他此来定然别有目的,但并不着急发问,只等他主动开口。 两人斟满了一杯,一饮而尽,灵酒清香扑鼻,顺着喉肠入腹,化作灵力游走于四肢百骸。 然他已至大圆满之境,体内灵力饱和,如同缸子里装满了水,再多也不过是浪费而已。 灵力并没有被灵海穴吸收,在体内自然流转了数个周天之后便挥发消散。 “唐师弟,这几年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这么久没影。”吕舫又给两人斟了一杯,开口问道。 “我因私事往东莱郡城走了一遭,由于囊中羞涩,乘坐不起雷滋船,只能搭天灵船往来,是以多耗费了些时日。” 唐宁并没有如实相告,他毕竟在清海上犯了事儿,杀了一名幽冥海组织成员,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也不愿搞得尽人皆知,万一传到幽冥海组织耳中,说不得惹什么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吕舫来意不明,不知其意图,他自然得保持警惕。 “原来如此,唐师弟,自从你离了联队后,我这几年可是走背字了,在赌坊每每铩羽而归,光这几年,少说也输了好几百万灵石,有时想找你去一起去耍耍,偏偏你又不在。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因此来找你喝两杯,下次咱们一道去耍耍。” 唐宁微笑道:“这个罪我可担不起,要真是走背字的话,也是自韩复师弟来到本队后,夺了你的聚灵阵名额才开始的。不过吕师兄若是想去赌坊,我随时奉陪就是。”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对了,吕师兄,韩师弟来本队后,这几年表现怎么样?听说他背景很深,到底是什么来头?” 吕舫道:“要是别人问我,我肯定说不清楚,不过以咱们俩的关系,我要是隐瞒你就太不厚道了。老实说,他具体什么来头我是真不清楚,不过我知晓本部郝督查对他十分重视。你还记得他刚来的第一天,余师叔就宣布本队聚灵阵名额由他获得这件事吗?” “当然记得,此事我记忆犹新,当时谁都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也就是吕师兄你性子温厚,要换个秉性暴躁像苏名诚师叔那样的,恐怕当场就闹起来了。” 吕舫自嘲的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闹的,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给不给你名额,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不给你又能怎么样?真像苏名诚师叔那样,关系闹得那么僵,最后也没讨到什么好,若换做是你,想必也会我一样吧!” “实不瞒你说,当时我的确有些恼怒,或者说是震惊。盖因这件事余师叔早答应我了,谁想到手的鸭子被人从嘴里抢走了,换做谁都会不甘。” “彼时我已计划好了,得到名额,在聚灵阵中修行一年,应该能修到至金丹大圆满,然后积攒勋功,赚取灵石,准备冲击结婴。” “谁知半路杀出了个新人截胡,把我计划打乱,好在也就一年而已,你离开之后,第二年,余师叔便安排了我入聚灵阵。” “越扯越远了,说回韩复师弟吧!当日余师叔宣布聚灵阵名额后,议事一散,我就去其洞府拜会了他,是他亲口所说,此事乃郝督查亲自嘱咐。” 第八百六十二章 人情往来 “郝督查嘱咐余师叔给韩师弟安排聚灵阵名额?”唐宁心下一惊,以郝建仁的身份地位,为金丹小辈出头已是很难得,还专门嘱咐这些小事,可想而知,两人之间关系必然十分亲密。 “他倒没有直说,只是让余师叔多关照,还顺便提了一下聚灵阵名额的事儿。” 这话已是十分明白的示意了,真要说得那么透彻反而不符合郝建仁的身份,余乾要是连这点都不明白也别在宗门里混了。 “韩师弟和郝督查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我就真不清楚,要么是他本人和郝督查关系密切,要么就是他身后的关系使然,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想必这几年韩师弟在本队是独占鳌头吧!” 吕舫笑了笑:“这你就错了,除了第一年韩师弟得到聚灵阵名额,以及第二年他领取最多的功勋奖赏外,这几年他的表现一直都平平无奇,既没有得到聚灵阵名额,也没有获得足够的任务奖励。” “哦?这是为何?” “谁知道呢!可能是人家根本不需要什么聚灵阵名额和功勋奖赏,又或者是他高风亮节主动将机会让给我们。”吕舫嘴角微扬,颇有些戏谑意味。 这明显是句反话,若家底丰厚,聚灵阵名额确实可以不要,奖赏更无所谓,但功勋不可能放弃,在太玄宗,若想得到职务晋升,功勋值是必要条件。 金丹一年数百万灵石丹药,对于背景深厚,家底殷实的弟子来说不值一提,但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留在金丹之境等着寿尽坐化,无论资质如何,性子怎么样,每个人都有在大道上的精进之心。 而修为的精进需要大量的修行资源倾斜,没有相应职务就得不到宗门的资源倾斜,终究会在恶性循环中走到修行路的尽头。 需知修行是个无底洞,个人哪怕家底再富,坐吃空山早晚有一天吃完,金丹几百万灵石丹对于有些人来说不算什么,但若是化神,一年就得需光丹药之费数亿灵石。 那些家底殷实的人,之所以财源广进,皆是因自身权势使然,没权没势,修为再高,顶多是一自在散修而已。 要想从其他势力手中抢一块肉,那是比登天还难。 譬如方达生,作为联队主事,他在轩堂城有不少私人产业,涉及到各行各业都有,靠着这些产业,他日进斗金,可以说富甲一方。 而他之所以能在各行业都插上一足,全是因为联队主事这个身份。 没有这个身份支撑,光凭他一个化神级别修士,那些商会,世家,各玄门又岂会给他这个面子,任由他夺食。 以此为例,可以得出结论,财力来自于权力,权力来自于职务,职务来自于很多方面,而勋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没有勋功,什么都没有。 韩复凭借着与郝建仁的亲密关系,竟然在余乾这里吃瘪,这是唐宁万万没有想到的,造成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韩复主动要求。 第二,是其和余乾之间发生了矛盾。 虽然交往不多,韩复给他留下的印象却是颇深,此人像是宫门之中未曾涉世的公子,甚至有一种二愣子的感觉。 平日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一开口就是一副正气凛然模样,满嘴的大道理,老实说,其实挺招人烦的。 大家又不是三岁小孩,那些大道理需要他去说?这里哪个不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不比他看得透,看的明白。 别的不说,就今日议事殿上的那番话,简直幼稚,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什么乱世用重典,什么严刑重律,猛一听好似有些道理,但细想之下根本经不住推敲。 就实际情况而言,用重典和严刑就是自取灭亡。 且不说太玄宗内部人事错综复杂,单说现如今的天下局势,外间牧北妖魔窥视,虎视眈眈,内有幽冥海组织心怀敌意,更兼青州玄门蠢蠢欲动,欲脱离太玄宗掌控久矣! 连风云商会这种二流势力都敢公然对抗太玄宗,可见太玄宗在青州掌控力已经衰落到了什么地步。 现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是有能力的人无论德行如何都该破格重用,还用什么严刑重典,若搞得下面人人自危,宗门离心离德,不是自取灭亡又是什么。 真要整顿纲纪,也不该是这个时候,事有轻有重,有缓有急,太玄宗现如今当务之急是防备牧北妖魔卷土重来及其它势力对青州的窥测。 纲纪松弛由来久矣!非一日而成,问题也很复杂,绝不是一两下能解决的,况且对于太玄宗而言,这只是癣疥之疾,而非心腹之患。 唐宁与吕舫推杯换盏之间闲聊良久,酒过三巡,吕舫才道明来意:“唐师弟,实不相瞒,今日我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吕师兄有何事,但言无妨,能做到的我定然竭力而为。” 吕舫道:“有唐师弟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之前我还一直犹豫该怎么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晓,我在准备结婴,这冲击结婴之物嘛!还差几样,而我手头颇紧,一时凑不出那么多灵石,因此想你借助一些。” “你这好几年都没回本部,薪俸一直积压,想必手头应该有些闲钱,当然了,如果你有别的用处,那就算了,只当我没开口就是。” “若无急用的话,能否借我周转一二?你放心,无论我冲击结婴最后结果如何,灵石待来年发放薪俸时肯定还你。” “若是担心我结婴之时遭遇不测,我随身有几件护身的法宝还有这些年私藏的一些修行之物,到时候我会安排妥当,你们各自分取便是。” 唐宁道:“吕师兄这是说哪的话,咱们都是一个队的弟兄,你亲自开口降尊纡贵来到寒舍,一点身外之物,难道我还会扣扣索索不成。” “但有件事儿得事先说与你知晓,先前往来东莱郡一趟,我已花完了身上所有灵石,回来之后领了这四年薪俸,是我全部家当。” “我肯定要留下一些私用,再加上我也得提前准备准备相应结婴之物,恐怕拿不出太多来,此一节吕师兄想必能够理解。” 吕舫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不好一口回绝,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日相处的还算不错,纵然有一些利害关系在里头,至少面上也都和和气气的,这点情面还是要顾的。 更何况吕舫此一次乃是冲击元婴,若是成功结婴,他日之事未可知,搞不好自己以后在他手下当差也不一定,这个时候如果丝毫情面不留,日后保不定记恨在心。 再者说多一朋友多条路,总比被人记恨要强,何况是为了区区一些灵石。 “我记得唐师弟你突破金丹后期才二三十年吧!这么早就开始准备结婴之物了?” “总得提前做准备,若一下要我拿出几千万去购买结婴之物,我一时哪里拿得出来。” “说的也是,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向你借五百万灵石,不知唐师弟可否相借?” “五百万?”唐宁沉吟了一会儿:“好吧!既然吕师兄开口,我若是讨价还价为免显得寒酸,我就稍微节省一点,挤出五百万来供吕师兄结婴。” “多谢唐师弟仗义相助,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为兄出力的,尽管吩咐一声便是,刀山火海绝不敢辞。” “对了,吕师兄,你在本队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勋功难道还不足以兑换结婴之物吗?” 吕舫微微叹了口气:“我比不上唐师弟你,一来就受到余师叔如此关照,我刚离宗门分派到本部的时候是道丁八四九年,当时本队队长还不是余师叔,乃是章奎师叔,我修为既低,又无人照应,在此人生地不熟的,一年下来难得领一次任务。” “在联队这么多年,也就混了个脸熟,直到章奎师叔卸任,余师叔担任本队队长,承蒙他关照,才陆续接到一些任务奖赏。” “这些年累积的勋功,包括使用聚灵阵花费掉的,一共剩三千多点,我准备用功勋向宗门换取两件结婴之物,然后再花几千万灵石买其余几样物件。” “我准备五年之内冲击元婴,整个结婴花费用度,在一亿灵石左右,除去我积攒的三千点功勋值,兑换三千万灵石,还差七千万缺口。” “我的薪俸是六百万灵石,五年就是三千万,加上我这些年存储下来的两千万灵石,总共也就差两千万而已。” “豁出我这张老脸,去向本部各位师兄弟凑一凑,两千万应该不难。” “既然吕师兄已有全盘打算,那就祝师兄早日结婴成功。” 两人在洞府中杯光交错,你来我往称兄道弟,直至夜深,吕舫要告辞而去时,唐宁从储物袋中拿了五百万灵石给他,吕舫则坚持留下了一张欠条离去。 第八百六十三章 韩复 郝建仁洞府内,昏暗的屋室中,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口称叔父。 “你来了,有什么事儿?” “方才直属六队弟子韩复来侄儿洞府了。” “哦?”郝建仁嘴角微扬:“这可真是难得啊!他自从入了本部后,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咱们,所为何事?” “他向我打听本部的一些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 “就是聚灵阵名额以及任务颁布,功勋奖赏那一些事务。” 郝建仁奇道:“他下派本部也有四五年了,怎么连这些基本的都不知道?还需要找你打听,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 男子道:“我觉得他还真有可能不知道,他自来本部后,除了修行和偶尔执行任务,根本闭门不出,很少与人交流,和直属六队几个人关系处的很一般。” “其他几人偶尔还会成群结队到赌坊耍耍,或外出饮酒嫖妓,但从没见他去过。” “直属大队弟子谈起他时,基本没什么好话,要么是阴阳怪气的嘲讽,要么就是当闲话打趣。” “我估摸他之前一直在山门处在韩家长辈庇护之下,没有接触过具体事务,来本部之后又不与人交流,是以这么多年都不知晓里面门道。” 郝建仁微笑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不好直说,只是劝他多和余乾及本队弟子沟通交流,他点了点头,随后就走了。” “他这些年在直属六队表现怎么样?” 男子道:“第一年去的时候,就是您和余乾谈话之后,他得到了聚灵阵名额,第二年获得了最多的功勋奖赏,出勤任务一共有八次之多,功勋足有一百点,其队另外几个人加起来都没他高,但到第三年就泯然众人了。” “一共只得到了两次出勤任务,功勋值只有三四十点,之后几年亦是一般,想必是其不知内里门道,没有及时上贡,导致余乾对他很不满,是以没有给他争取。” “若不是您一开始给余乾打过招呼,让其关照韩复,以他这般行事风格,肯定一点功勋好处都捞不到。”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还是余乾看您的面子才这般,换其他人,不私底下整他才怪。” 郝建仁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男子继续道:“叔父,您看我们是不是和他接触一下?若是哪一日曾、韩两位师叔祖问起来,他这般状况搞得我们不尽责似的,到时也不好交代啊!说不定还对您有看法。” “嗯。”郝建仁沉吟道:“对于这种自命清高一根脑弦的人,不能表现太热情,要是用热脸去硬贴人家冷屁股,还会招来反感。” “需得让他尝尽了苦头,知晓世态炎凉自己顿悟,放下无所谓的清高才是正道。” “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放任不管确实不大适合。这样吧!过几日你去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助?他要是主动提出来,就给他办了,要是他不吭声就算了。” “好。”男子应道,转身离去。 ………………… 唐宁送走吕舫,刚回洞府不多时,储物袋又是一阵颤动,他拿出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却是韩复前来拜访。 这倒让他吃了一惊,两人不过泛泛之交,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先是吕舫,紧接着又是韩复,不会又是来借钱的吧! 唐宁心下诽腹,离了屋室,洞府外韩复挺拔的身姿如一颗松柏般矗立,见他遁光落下,其面无表情,稽首行礼:“唐师兄,叨扰了。” 唐宁虽入门比他晚,但在联队资格比他老,两人修为相近,是以尊称师兄,这是修行界的规矩。 “韩师弟贵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知所为何事?”唐宁满面微笑。 “有一些小事想向唐师兄请教。” “快请入内。” 两人入了洞府,相对而坐,唐宁拿出灵酒,给韩复甄上:“不瞒韩师弟,吕师兄刚从我这里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没想到你又来了,我这里啊!平素几个月也难有一个客人到访,今日竟然一天之内就来了两个,可谓双喜临门。” 韩复道:“深夜来叨扰唐师兄,其实是有些事务不明,特来请教。” “我在本队议事之时,听其他几位师兄弟谈起你,知晓你相比他们几人,是最晚加入联队的弟子。” “但你自入本队之后,无论功勋奖赏还是聚灵阵名额获取次数,在本队都是独占鳌头。” “他们说你与本部方主事关系匪浅,不知是否?” 唐宁笑了笑:“早在清海大战之前,我与方主事有数面之缘,方主事念及旧情,是以对我颇加关照。” “这么说,你在本队之所以得到最多的功勋奖赏和聚灵阵全是依靠方主事的关系?” 唐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还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非要自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吗? 真是个铁憨憨…… “额…多少有点吧!当然也不完全是。聚灵阵名额和功勋奖赏的任务主要是由余乾师叔决定,上面不过是走个过场,除非你得罪了大队,联队高层,故意搞你一下,一般情况下,过了余乾师叔这一关基本也就定下了。” 韩复点了点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说法没有?我的意思是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得到聚灵阵名额和更多的功勋奖赏,是小队轮流制,还是表现优异的人,才能在来年得到更多任务。” 唐宁听闻此言,也是无语,心道你都活了好几百岁的人了,这点门道都不清楚,何况已经说得这么明白,还问这种幼稚的话,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混过来的。 “这个,主要还是看余师叔自己的意愿,但你只要不太得罪他,多少都会安排点任务给你,至于聚灵阵名额嘛!” “韩师弟应该知晓,这是个比较抢手的东西,谁都想入阵中修行,只需花很少代价就能够省下一年丹药之费,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而每个队伍名额有限,所以竞争比较大,需要稍微打点一下。” “打点?”韩复眉头微皱:“唐师兄的意思是贿赂余师叔?” 唐宁这才知晓,敢情他之所以这几年泯然众人,是因为没有上贡,难怪余乾对他前后态度反差这么大,你不上贡谁给你安排好处。 “额,这个,也不叫贿赂吧!应该是感恩,你想,聚灵阵名额这么难得,谁都想要,为什么不给别人而给你呢!既蒙关照,适当的感谢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唐师兄每次得到聚灵阵名额的时候都要去感谢余师叔吗?” “这是联队,应该说是整个青武营不成文的规矩,一般都在年前找机会去拜望一番,就当做是晚辈拜见长辈,总得有点见面礼吧!” “那么什么样的见面礼合适?” 唐宁道:“这得视个人情况而定。譬如说金丹初期修士,使用三阶下品聚灵阵,需要向联队缴纳十点功勋。金丹中期使用三阶中品聚灵阵,就得缴纳二十点,金丹后期的话,得缴纳四十点。” “一般情况下,我们给余师叔的见面礼也是按这个标准,除此之外,像每年完成任务得到的灵石奖赏,也得拿出一半来感谢余师叔。” 韩复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韩师弟,我听说你和本部郝督查颇有渊源,不知是否?”唐宁试探着问道。 “不过是萍水之交而已,感谢唐师兄诚心相告,我先告辞了。”韩复说罢,起身而去。 “我送送韩师弟。”唐宁将其送出了洞府,眼见其遁光远去,摇了摇头,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人。 说他愚笨吧!好像也不是,说他是二世祖,倒也没有一丝骄纵之气,活了几百岁的人,连这种事都整不明白,估摸在山门是一心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把脑子都修傻了。 第八百六十四章 探听消息 时间一晃,十几日眨眼便过。 这日午时左右,唐宁如往常一般在洞府中正自灌输着仙珠母蚌,储物袋忽然传来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随即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蒋天渊魁梧身形矗立,见他遁光落下,稽首行礼道:“唐师兄,余师叔在议事殿唤你前去。” “好。”唐宁应了一声,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直属六队的议事殿。 内里余乾背手而立,唐宁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未知师叔传召弟子有何事吩咐?” 余乾转过身来:“不是我召见你,是黄师叔要见你,随我来吧!” “是。”唐宁心下惊疑,面不漏声色,跟在他身后出了大殿,又来到黄渊洞府。 略显昏暗的屋室内,黄渊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半睁半闭。 “师叔,本队弟子唐宁带来了。”余乾上前躬身行礼。 “弟子拜见师叔祖。”唐宁亦紧跟行礼道。 黄渊摆了摆手:“你先去吧!我有事情要单独吩咐他。” “是。”余乾应声而退。 “听余乾说,你这消失几年,是往东莱郡去了?收获不小吧!”黄渊淡淡道。 唐宁不知晓他突然问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答道:“托师叔祖的洪福,好在没有白跑一趟。” 黄渊道:“余乾告诉我,前些日你找到他,主动要求放弃聚灵阵名额机会,希望多领取一点任务,积攒功勋,有这回事吗?” “弟子不敢相瞒,弟子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半池千年灵乳。依靠此物,弟子修为猛进,已至金丹圆满,是以希望能多领取任务,积攒功勋以换取结婴之物。” “千年灵乳?你能得此物,倒也是你的机缘。”黄渊瞥了他一眼:“此次唤你来,其实是有另外一件机密要事让你去完成。” “请师叔祖吩咐,弟子赴汤蹈火绝不敢辞。” “没那么严重,此事对你来说亦大有好处,你可知晓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近来进行了一系列变革。” “弟子不知。” “具体的举措我就不说,如今幽冥海组织给情报交易设置了一系列的门槛,实行了等级制,只有达到一定级别,才能进行相应的情报交易。” “此举主要是针对我们利用情报交易所反向刺探消息,因此设置了这个障壁,对于打听人事相关的情报,一律要达到其规定的级别标准。” “所以我们需要几个符合其身份标准的号牌,鉴于你上次任务完成得不错,这一次仍然是派你去。” “号牌?什么号牌?”唐宁疑惑问道。 黄渊道:“这是他们变革后的一项新规,自今起,所有前往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进行情报买卖的修士,都需要领取一个他们特制的号牌。” “号牌分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级别,级别越高,所能享受的优惠力度就越大,与之相应的,情报权限就越大。” “譬如,你要打听我的动态,需要五级以上的号牌才可。” “当然,这仅仅是针对人事消息之类的情报,如果你要打听到的是物件或者密宝,是没有相应门槛的。” “而且这只针对购买情报消息的一方,对于出售情报消息到的一方,同样没有任何门槛。” 唐宁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幽冥海组织此次情报交易变革的意图,摆明就是针对玄门和其他势力,防止他们通过情报交易的漏洞打击其建立的情报网。 对于普通修士来说,这次的变动影响微乎其微,却给其他势力造成了不小麻烦,不过你有计策,我有对策。 要搞几个级别稍高的号牌,对于太玄宗这种级别的势力来说,根本不是事儿,只不知幽冥海组织还有什么后手没有。 其实若想防止其他势力通过情报交易打击建立的情报网,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切断一切人事方面的情报交易。 但这对于幽冥海组织来说,这个损失又太大了一点。 “弟子该如何做,才能拿到相应级别的号牌?” “很简单,你只需照我们要求好的做,去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进行正常的情报买卖,积累到了一定的积分后,自然就会给你相应级别号牌,然后你再将号牌上交联队,任务就算完成了。” “弟子明白了。” 黄渊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和一个储物袋:“照这上面的条件提,多跑几处交易所,储物袋里是你此次任务的经费,完成任务后,本部会给你提报功勋奖赏的。” “是。”唐宁接过卷宗和储物袋应道。 “去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弟子告辞。”唐宁转身离了屋室。 ……………………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荒僻的山野,城廓耸立,城墙之上偌大的“幽冥城”三个大字光芒流转,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披黑袍斗笠的身影,正是唐宁。 城内主道上十分冷清,两侧是一些阁楼商铺,门可罗雀。 沿着青石街道一直行到中央回字广场,人流才多了起来,有了几分热闹。 “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唐宁转入一间情报交易所阁楼内,一名身着幽冥海服饰,头戴面罩的女子迎上来稽首道。 “我想打听一个消息。”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穿过厅殿,转过几个庭院,来到一长廊石室前,敲响了屋门。 随着咯吱一声轻响,石门转开。 “前辈请。”女子做出请的手势。 唐宁径直入内,里间昏暗的屋室中,石案前同样端坐着一名披披袍戴笠的修士。 石门再度合上,唐宁径直在他对面落座。 “道友可是第一次来本部?”黑袍男子开口说道,声音十分粗犷,只见其手中一翻,拿出一张留音符,朝其一点,符箓散发微弱光芒。 “很久之前来过一次,对贵部的规矩略知一二。” 男子道:“本部现如今修改了条例,对于所有前来情报交易的道友,无论是购买情报还是售卖情报,都需要领取本部特制的号牌。这个号牌不等同于之前那个,此号牌道友可以一直保留,相当于在本部遗留的一个身份认证。” “号牌分为八个级别,分别为木制,石制,铁制,铜制,银制,金制,玉制,水晶制,对应着不同的八个级别。” “拥有的号牌级别越高,能够享受的优惠越大,不仅仅是限于情报方面,包括在本部购买修行物资,以及乘坐本部商船,就能够享受同样的优惠。” “根据本部新修改的条例,对于购买重要人事的情报设置了级别门槛,这也是为了保护给我们提供情报的各方势力合作伙伴,想道友应该能够理解。” “除了人事方面情报,其它类型一切照旧。” 唐宁道:“你们所说的优惠指的是什么,能否详细指明?” 男子道:“道友来到本部,可领取一张木制身份令牌,这张木牌即代表道友在本部的身份,之后用此令牌成交的每一次交易本部都会被记录在案。” “当道友在本部交易额度达到十万灵石的时候,就能将木制令牌,换取为石制令牌。” “换取石制令牌后,道友可享受一万灵石额度的优惠。” “当交易额度达到百万灵石后,可换取铜制令牌,并享受十万灵石额度的优惠。” “当达到千万灵石,可换取银制令牌,享受百万灵石额度优惠。” “以此推之,交易额度每翻十倍,便可换取更多一个等级的令牌。” “除了相应的灵石额度优惠之外,还有其他诸多便利,譬如到本部商铺之中购买物品,或者乘坐商船,亦可享受一定的优惠。” “石制令牌可享受百分之二的优惠,铜制令牌享受百分之四优惠,银制令牌享受百分之六优惠,以此推之,最高可享受百分之十优惠。” 唐宁道:“道友方才所言贵部对人事方面的情报设置了级别门槛,不知是何意?能否具体说说。” 男子道:“简单的说,对于人事方面情报我们不再全部开放,只针对一部分持有相应等级令牌的人开放。” “譬如说,道友若要打听一名元婴修士的动向,需得持有四级银色令牌才行,没有这个级别令牌,我们是不会提供元婴修士任何资料的。” 唐宁道:“我要一株千年份血骨花的消息,需要明确到个人手中拥有,另外附加上此人身份信息,当然如果贵部能够直接拿出的话,那就更好了。” “道友请稍等。”男子在石案左侧一拍,石案朝两侧移开,内里两根玄杆一端连接石案,一端直通深不见底的下方。 男子将留音符顺着玄杆一直滑落,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一张折叠的条文顺着另一侧石杆逆滑而上。 男子接过纸条,展开看了一眼:“这个消息五十万灵石,道友如果同意的话,这笔生意就算成交了,需先支付十万灵石的订金。” 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四颗上品灵石递交给他:“贵部需多长时间才能给我答复?” “道友可在三个月后来此领取你需要的东西。” “若到时贵部没有打探到千年份血骨花的消息又该如何?” “届时道友有两个选择,第一,交易继续再过三个月来领取你所需的东西,我们会补偿你来回的路费,再交易价的基础上降低百分之三的费用收取。第二,拿走订金,本次交易取消。” “好,就这样吧!” 第八百六十五章 复命 天牛山脉,雄阔的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面色白净,身姿挺拔男子身形,正是直属第六小队弟子韩复。 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通道,他径直入内来到主室,见石门大开,走入里间,朝盘坐蒲团上的余乾躬身行了一礼:“拜见师叔。” “你来了,不必多礼,坐吧!” “弟子此来是向师叔告罪的,弟子初来乍到,不熟悉本部的规矩,之前或有冒犯之处,特来赔礼,还望师叔海涵见谅。”余乾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递俸上:“这是先前所有的奖赏之物,按本部规矩,已分出一份上交师叔,今后还望师叔多多指教。” 余乾笑了笑,摆手道:“你先坐吧!” “是。”韩复依言入座。 余乾道:“韩复啊!你是个实在人,不像其他人那般奸滑,要换别人,这话我也就懒得说了。” “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推心置腹聊一聊,我虽说担任队长职务,其实也不过是比你早修行几年罢了。” “这里不用分什么师叔弟子,长辈晚辈的,就当是朋友闲聊,你看如何?” 韩复道:“谨遵师叔吩咐。” 余乾微笑道:“其实啊!我十分理解你,曾几何时,我也是和你一般,彼时我刚从宗门分派到此,对于青武营的各种不成文规矩一窍不通。” “那时节我还有几分心高气傲,眼里揉不进沙子,觉得干这些事儿是同流合污,后来才渐渐明白,其实没有什么清白污浊,不过是自己拧巴,和自己较劲儿而已。” “话说回来,这也不是咱们联队独有的规矩,整个青武营都是这么干,你要不这么干,跟别人格格不入,你就成了异类,从而受到诸多掣肘,纵有本领,也难以施展。” “说实话,以我现在的薪俸,你们每年交给我的灵石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对于我来说,这点灵石根本无所谓。” “你们每年交给我多少,我要上交给大队,大队又要上交联队,联队还要上交纵队,这项规矩的真正受益者我们都很清楚。” “不瞒你说,当初给你安排聚灵阵名额和那么多任务,我是顶着很大压力的,很多人都有非议,不光是本队的弟子,甚至其他队伍的人也颇有微词。” “你也知晓,你是初来乍到的新人,按理来说,是没有资格享受聚灵阵名额的,本部不少弟子数十年都没有轮到一次,更何况你领的任务次数,得到的功勋奖赏比他们加起来还多。” “就连大队高层,对此都有不满。” “偏偏你又不知晓这里间门道,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直接向你讨要,这毕竟不是青武营明文的规矩。” “只能默默帮你把这些份子垫上,尽量替你多说些好话。”“” “你能够转过这个弯来,说实话,我是由衷为你高兴,以你的能力,来日在青武营一定大有作为,又何必为了些虚名作茧自缚,找不自在。” 韩复身姿坐的笔挺,面无表情道:“师叔误会了,弟子并非那般自视清高之徒,先前之所以未及时将应交纳的灵石奉上,盖因不知晓本部规矩。” “弟子既分派至本部,当然要遵守本部规矩,无论是明文规定,还是不成文的规矩,所谓入乡随俗,弟子又岂能异于他人。” “今后无论是聚灵阵名额还是功勋奖赏的贡奉,弟子都会如数按时奉上,弟子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只是一知半解,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师叔海涵并不吝指教。” 余乾微笑道:“你能这么想那就好了,你放心,今后在本队,能帮衬到的,我会尽量帮衬你。当初郝师叔也是向我耳提面命了的。” “多谢师叔,弟子告辞了。”韩复起身而去。 余乾眼见他身形远去,面上笑容逐渐凝固,微微皱起了眉头。 ………………… 几月时间一晃而过,幽冥城内,中央回字广场的情报交易阁楼中,唐宁披着黑袍斗笠自外而入,距他上次来此已过了整整三月。 这三个月时间他其实哪也没去,直接回了轩堂城天牛山脉歇息。 此次任务与上次探听情报的任务有所不同,虽然都是在幽冥城所套取情报,但上次是为了单纯的获取情报,而这一次乃是为了得到一张三级铜制令牌。 若是四处前往不同幽冥城情报交易所,就是傻子也能看出端倪,一个正常情报交易的人,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四处前往不同情报交易所。 且不说来回奔波耗时耗力,普通人哪有那么多消息需要打听,更何况这些消息皆价值不菲。 上次还可以利用它的漏洞,每到一处换一个身份交易,如今它们进行了身份令牌的绑定,每一笔交易都有记录,一查就能知晓哪张身份令牌,完成了什么样的情报交易。 唐宁又不能换身份号牌进行交易,那样就无法完成令牌额度的积累。 “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阁楼内,一名身着幽冥海服饰带着面罩女子上前稽首道。 “我来取走存储贵部的东西。”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那条幽暗长廊,敲响了石门。 咯吱一声,石门转开,唐宁径直入内,手中一翻,拿出木制令牌,递交给男子:“三个月前,我向贵部购买了一份千年血骨花的情报消息,贵部让我今日来拿取。” 男子接过号牌:“请道友说出令牌对应的暗号。” “血骨花。” “请稍候。”男子将令牌和一张条文递入石案中玄杆内滑落而下。 过了盏茶时间,一份折叠的卷宗带着一张石制令牌自玄杆逆滑而上,男子接过卷宗,递交给他:“由于道友本次交易额度达到十万灵石,按照本部所修新规,道友原先的木制号牌,换为石制号牌。” “拥有这个号牌后,道友随意去本部在青州开设的任何一家商铺或阁楼,购买任何物品,都可享受相应灵石优惠。” “另外,还有一万灵石额度的优惠,此次交易总额共五十万灵石,道友先前支付了十万灵石,现只需支付四十万灵石就够了。” “此张令牌的暗号,仍是道友原先所遗留的。” “希望这份卷宗能够帮助到道友,欢迎道友下次光临。” 唐宁接过令牌和卷宗,玄色石制令牌周遭花团锦簇,其上刻着一行字体,乃是五七九-三二的字眼,应该是某种编号。 而令牌中间有一个小指大的通孔,四周有微弱光芒流转。 他起身出了阁楼,径离了城廓,来到不远处一山林间,翻出卷宗一看,但见其上写道。 血骨花,多生于阴寒之地,成熟期为百年,千年血骨花具备强大的冰寒之力,乃铄骨丹的主药之一。 道丁八七五年,乾轩商会驻轩堂城元丰岭坊市曾举办过一次竞卖会,期间有千年血骨花作为拍卖品参与竞卖,最终被天悦亭陈家家主陈轩以一千万灵石的高价拍走。 只有寥寥数句,却已将血骨花的来龙去脉解释的一清二楚,包括时间,人物,地点以及成交价格。 黄渊打听这个千年血骨花的消息肯定是有用处,虽说是为了获取幽冥海情报交易所的三级铜制令牌,但不可能平白无故浪费这么多灵石打探一个毫无价值的消息。 不过下面的事情也用不着他去操心,他只需完成自己任务便好,至于黄渊是威逼还是利诱陈家交出千年血骨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 天牛山脉,巍峨雄阔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唐宁手中一挥,传音符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涌,内里一道人影走出,稽首道:“唐师兄,师叔祖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主室,男子推门而入,唐宁赶忙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祖。” 黄渊摆了摆手,男子退了出去,石门再度合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禀师叔祖,弟子历时三月,总算完成了第一件任务,关于千年血骨花的线索已经到手,并顺利将木制令牌换成了石制令牌,所花费灵石共计六十五万。”唐宁手中一翻,将幽冥海组织给与的木制令牌和那份血骨花消息的卷宗双手递俸给他。 “令牌你自己留着吧!直到兑换了铜制令牌再交还给联队。”黄渊接过卷宗,展开一看,问道:“你去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之时,可曾与丁建阳联系?” 唐宁答道:“弟子是三个月前向幽冥海驻轩堂城分部的情报交易所提出购买血骨花消息,之后便直接回了本部,直至前些日再度前往彼处取得情报消息。” “至于丁建阳,自从上次相逢后便断了联系,弟子既不知他具体在何处,也没有遗留下联系方式,因此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他。” 第八百六十六章 强人所难 自探宝归来后,唐宁便暗自决定要与丁建阳划清界限,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隐患。 实际上,他早就察觉和方达生主动坦白,策反丁建阳这一步棋是昏招,简直是给自己挖坑。 仔细想想,两人的私下合作,他能从丁建阳身上取得什么好处? 丁建阳唯一的价值就是其身居幽冥海情报组织要职,可能知道一些隐秘消息,但这对他来说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他一个太玄宗的底层弟子要知道幽冥海情报消息干什么?完全用不上。 兼之现如今太玄宗对于底下弟子和幽冥海组织成员的私下接触越来越重视,甚至已明文规定。 这种情况下,唐宁自然不愿再背的这个包袱,而卸下包袱的最好法子就是两人老死不相往来,久而久之,方达生自然会渐渐淡化遗忘此事。 黄渊收起卷宗:“令牌之事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弟子想隔三五个月,或一年半载再去购买下条情报消息,慢慢积累额度,间隔时间太短的话,恐引起幽冥海组织的怀疑,反而坏事。” “这件事慢慢来,不用着急,时间再长一点也没有关系。” “是。” “此事还是交给你去办,跑一趟天悦亭,见见那陈家家主,将他手中的千年血骨花取来。”黄渊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 “弟子明白。”唐宁接过储物袋应道。 “去吧!” “弟子告辞。”唐宁转身出了屋室,回到洞府,拿出储物袋一看,不禁犯起了愁,盖因黄渊给他的储物袋只有一百上品灵石。 那千年血骨花可是陈家家主陈轩花了一千万灵石买来的,现在只有一百灵石,这下怎么搞? 黄渊是什么意思?总不是想让自己垫付吧! 唐宁一时间猜不透其想法,他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既无经验,又苦思无计。 思来想去,决定先去向余乾请教,于是出了洞府,径直来到其府中。 “弟子拜见师叔。”略显昏暗的屋室内,唐宁上前躬身行礼。 “坐吧!”余乾摆手道。 “谢师叔,弟子此来是有一件难事向师叔请教,还望师叔不吝赐教。” “什么事?” “先前弟子受黄师叔祖之令,要我去寻一朵千年血骨花的消息,弟子打探到在本城天悦亭当地修行世家中,有一朵珍藏的千年血骨花,黄师叔祖让弟子将其取来,然只给了一百万灵石,弟子实在无计可出,特来向师叔请教。” 余乾道:“这算什么难事儿,你直接去找本部驻天悦亭的小队,让他们陪你走一趟不就行了吗?” “可是,那千年血骨花,陈家花了整整花了一千万灵石才买下,黄师叔祖只给弟子一百万,这差的是不是太多了?弟子恐陈家不肯交出。” “这件事情交给驻天悦亭小队去办就是了,他们很有经验,会帮助你的。” 唐宁犹豫道:“弟子担心天悦亭驻守小队不肯出力,他们是属第三大队管辖的,和咱们直属大队无甚瓜葛,不知师叔可有什么法子?” 余乾笑了笑:“你啊!在本部这么多年,平时人情世故也算练达,怎么这会儿就不通情理了?第三大队和直属大队怎么会没瓜葛,不都是联队下属队伍吗?” “你受黄师叔祖之令行事,还怕他们不肯出力?不要忘了,黄师叔祖不仅是本部大队主事,还是联队管事,在联队人事任命上有话语权的。” “你觉得天悦亭小队会为了这点小事去得罪黄师叔吗?” “退一步说,哪怕他们不肯出力,也和你无关。黄师叔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只是让你跑趟腿而已,他难道不知道以你的能耐办不成这件事?” “你只需将话传达到,他们若不肯出力,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和你没多大关系。” “是,弟子明白了。”余乾这一番话直教唐宁有醍醐灌顶之感。 “黄师叔将此事交给你去办,是把你当自己人,你可不要辜负他殷切厚望。” “弟子必竭力而为。” “你这血骨花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幽冥海情报交易所买来的吧!” “师叔既然问起,弟子不敢隐瞒,的确是从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得到的消息。” “既然是这样,这件事就要尽量做得隐秘一些,不宜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 “是。” 余乾没有再言语,唐宁于是起身告辞而去。 ……… 天悦亭坐落于轩堂城西南部,方圆和其它亭城一样,都是十万里,但修行资源较为贫瘠,在轩堂城的三十个亭城中,排名第二十三位。 辖地内只有一个上品灵矿,六个中品灵矿,四阶灵脉一条。 天悦亭驻守的玄门名为心音宗,是个小宗派,当然,这是相比轩堂城其它宗派来说,若和新港玄门宗派比起来,亦是个庞然大物,其掌教包括三殿三院高层皆是元婴级别修士。 入夜,月朗星稀,天悦亭东南方位,一座诺大的青色光幕矗立于山脉中央,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光幕跟前,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从轩堂城赶来的唐宁。 他手一挥,符箓没入光幕之中,等候了约莫盏茶时间,只见光幕消融出一角,一个身影自内而出,乃是一名身着太玄宗服饰,方面大耳的男子。 唐宁迎上前去,稽首行礼,翻出宗门令牌递交给他:“直属大队第七小队弟子唐宁,奉本部大队主事之命,有要事拜见贵部方源师叔。” 男子接过令牌,查看了身份,遂复还给他,稽首还礼道:“原来是直属大队唐师弟,在下武行轩,随我来吧!”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一座木屋前:“唐师弟,本部方源师叔前几日有事外出了,现不在队中,你先在此等候。” “不知方师叔何时回来?” “这可说不准,或许几日,或许十几日,但月底议事之前肯定回来,如果事情很着急的话,可以和我说。” “我奉本部大队主事之命,要我同方师叔商议,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那好,若是有什么事儿,你直接来找我就好了,山顶议事殿前有人值守。” “有劳武师兄了,若方师叔归来,还请知会我一声。” “明白,我先告辞了。” 武行轩说罢,遁光腾空而去。 ……… 几日时间一晃即过,这日辰时左右,屋外一道遁光落下,唐宁神识早察觉到有人行来,连忙收起仙珠母蚌。 很快,脚步声响起,敲门声传来。 他起身打开屋室木门,外间矗立着一个男子,正是武行轩。 “唐师弟,本部方源师叔昨晚已归洞府,你的事情今早我向他禀告过了,方师叔很重视,现就在本部议事大殿等候。请随我来吧!” “好。”唐宁点头应道,两人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座大殿前,内里石阶上方主座上,端坐着一名身形清瘦的儒雅男子。 “方师叔,这位就是直属大队第六小队弟子唐宁。”武行轩在一旁介绍道。 “弟子拜见方师叔。”唐宁上前躬身行礼。 “听行轩说,是贵部主事黄渊师叔派你来的?”方源开口问道。 “是,黄师叔祖有件私事想请方师叔相助。” “什么事?”唐宁看了旁边武行轩一样,有些欲言又止。 “你先去吧!”方源挥了挥手。 “是。”武行轩应声而退。 唐宁眼见其出了大殿,才开口道:“黄师叔祖需要一株千年血骨花,经弟子打探得知,天悦亭陈家家主手中正好就有一株,因此师叔祖派弟子来处理此事,弟子在天悦亭人生地不熟,跟陈家素无往来,故斗胆请方师叔相助。” “此事易耳,我与那陈家家主还算有几分交情,待会儿我带你去便是了,若他手中的确有千年血骨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师叔,这件事儿还有一个难处,弟子打听得知陈家花了一千万灵石才将千年血骨花拍下,可弟子手中只有一百万灵石,您看?” “哦?这的确难办。” “知晓此事难办,不然弟子也不会来请师叔相助,这是黄师叔祖交给弟子的任务,没法子,他就只给了弟子一百万灵石,让弟子去将千年血骨花取来。” 方源沉吟道:“一千万灵石之物,花一百万就想拿来,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你来找我,是黄师叔意思吗?” “黄师叔祖没有明说,是本部队长余乾师叔告诉弟子的,彼时他也再场,弟子领命而去后,余师叔告诫弟子,可请您相助。当然了,他也说了,若是您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弟子只能另想法子。” 方源笑了笑:“既是为黄师叔办事,怎能不尽心竭力,事情虽然难办,但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也只有逢山开路遇水填桥。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动身,先去陈家,看看他们态度再说。” “是,多谢师叔相助。”两人出了大殿,遁光直起,离了光幕,朝西南而去。 第八百六十七章 强人所难(二) 纤云山占地百里,山岭云雾缭绕,此处乃天悦亭最大的修行世家陈家之所在。 巍峨雄阔的大殿前,几道遁光落下,为首一人札髯满腮,乃陈家修士陈应龙。 身后两人正是唐宁与方源。 “方道友大驾光临,未及远迎,恕罪恕罪。”内里一名清瘦中年男子领着一男一女而出,满面微笑稽首道。 “叨扰道友了。”方源稽首还礼。 “哪里的话,方道友是贵客,能屈尊来敝府,是我们的荣幸,快请入内。”一行人鱼贯入了里间,分宾主而坐,先是寒暄闲聊了一番。 陈轩道:“方道友大驾光临,想必不仅仅只是为了叙旧吧!有什么事直言无妨。” “陈道友快人快语,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此次前来实是有一事,想请道友相助。” “方道友有何事敬请吩咐便是,能做到的陈某必竭力而为。” “我听闻陈道友手中有一株千年血骨花,不知此事确否?” 陈轩微微一笑:“方道友消息很灵通啊!不错,早年间我的确在竞拍会买了一株千年血骨花。” “道友还珍藏在贵府中否?” “这是舍弟准备用来炼丹的材料,暂时还没有用。” “是这样的,本部师叔需要此物,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听闻陈道友手中有一株,不知肯否割爱?” 陈轩道:“以贵宗的资源人脉,区区一株千年血骨花应该没有问题吧!” “本部虽下设有诸多药草园,但此物着实没有,若是从宗门调度,当然不是问题,但耗时日长,而本部师叔又要的很急,是以只好来求助道友。” “此事要与舍弟商议,因此物现在他手中。” “未知令弟在何处,能否请他出来一见?” “实在不巧,舍弟前些日子外出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这样吧!待舍弟归来之后,若他同意的话,我即令人去禀知道友,方道友看这般可好?” “那就多谢道友了,既然令弟不在,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方源起身说道。 “诶!方道友难得光临敝府,怎么也得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聊表心意,方才我已安排了宴席,今天色已晚,还是在吃了酒宴,在敝府暂歇一宿再走吧!”陈轩亦起身道。 “我们还另有要事,就不多留了,下次有机会,再与陈道友一道宴饮。” “那好吧!我送送道友。” 一行人出了大殿,陈轩几人一直将两人送到府宅外。 “陈道友请留步,告辞了。”方源说罢,遁光腾起,唐宁亦紧跟在其身后,两人很快便消失于陈家几人视野之中。 “父亲何惜一株千年血骨花,这要是将方源得罪,被他记恨心头,恐日后麻烦不小,他们既是诚心来买,干脆卖给他们算了。”眼见两人远去,陈轩身后一女子皱眉说道。 陈轩回身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向原路行去。 其身后男女对视了一眼,皆疑惑不解。 “叔父,我觉得婉妹说得在理,看方源的样子,似乎不大高兴,为了一株千年血骨花,将他得罪,殊为不智啊!您一向高瞻远瞩,为何今日一反常态,反惜起外物来。” “你也觉得方源是诚心来购买的吗?”陈轩撇了男子一眼。 “叔父的意思是,他想空手套白狼,巧取豪夺?不至于吧!又不是什么天灵地宝,他一个太玄宗元婴修士连这点灵石都拿不出来?” “拿不拿的出来,和肯不肯拿出来是两回事,你见过哪个诚心来买卖东西,却闭口不谈价格的?若是他真心要购买,我白折腾一趟也就算了,一千万灵石也不是小数目,岂能他说几句,我就拱手相送?” “侄儿只担心他不会轻易罢休。” 陈轩道:“轩堂城虽然不大,却是五脏俱全,非但太玄宗有队伍驻守。镜月宗,星月宗,沧浪宗各有各的辖地,还有各级商会,以及上头那些豪门大族,哪个都轻易得罪不起。” “今日他太玄宗来要株千年血骨花,明日镜月宗来讨个人婴果,我若都拱手相送,就是十个陈家也要被他们吃光。” “要是这般,干脆直接把家产分给他们得了,省得自在。” “你们要记住,平日叫你们广结善缘,多和各方势力打交道,可不是打脸充胖子,去当冤大头,该争取的要争取。” ………………… “师叔,难道就这么算了?”两人一路遁行,远离了纤云山,唐宁看了眼方源犹豫问道。 方源微微一笑:“你以为陈家是软糯的柿饼,你上门说句话,人家就会乖乖把东西交给你?此行不过先打个招呼而已。” “那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别着急,法子总是有的,但要一步一步来。” “师叔,咱们这是去哪?”遁行了约莫一炷香后,唐宁发现根本不是回小队的路途。 “心音宗,去拜会他们掌教。” “心音宗?” “陈家作为本亭最大的修行世家,与心音宗自然少不了诸多商贸往来。” 他这么一说,唐宁立时领会:“弟子明白了。” 千军山位处天悦亭西南,整座山脉约莫方圆千里之广,常年被云雾缭绕,此正是心音宗山门之所在。 唐宁两人遁光落至巨大光幕前,方源手中一挥,符箓没入里间。 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光幕逐渐消融,内里几道人影闪出,为首一人两鬓斑白,身形瘦小,正是心音宗掌教魏元。 “方道友大驾光临,敝宗上下有失远迎。”魏元微笑稽首道。 “魏掌教太客气了,何劳亲自出来迎接。” “方道友是贵客,光临敝宗,魏某自然要出来相迎,不然恐人说我心音宗毫无礼数。” 两人客套了数句,一行人入了里间,来到其宗门议事大殿,分宾主而坐。 “方道友此来,想必是无事不等三宝殿,贵宗有什么需要效劳之处,敬请吩咐便是。”魏元开口道。 “魏掌教,实不相瞒,方某此来并非受宗门敕命,而是有一桩私事,想情道友相助。” “方道友请言之,能做到的本宗必竭力而为。”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本部有一位师叔急需一株千年血骨花,现知陈家手中正好又这么一株,但他又不肯售卖,此事还望方道友能够帮帮忙。” “原来是这事儿,敝宗和陈家总算还有些交情,找个机会我和陈道友说说,想来应没什么问题。” 方源摇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方才我已见过陈道友了,看他的意思,没有出售此物的意图。” “那方道友的意思?” “本部师叔要此物甚急,把此事委托给了我,若是完不成,恐怕难以向师叔交代。因此才来请求贵宗相助,方某出于无奈,有一计策,想请贵宗配合。” “方道友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方源遂将心中之计全盘托出,两人在殿中商议了好一阵。之后魏元又安排了酒宴,这一次方源没有拒绝,在心音宗呆了一夜,次日,两人才离了其山门而去。 第八百六十八章 强人所难(三) 天悦亭城廓巍峨耸立,高有百丈,方圆数千里之广。 城内道路四通八达,阁楼鳞次栉比排列,人群往来如梭,十分热闹。 远处,一艘三阶元灵船缓缓驶来,入了城廓,停落至一个线条分明的框架内。 舱门转开,魁梧男子领着两人自内而出,来到一座大殿,内里石案前端坐着几名身着心音宗服饰的男子。 “袁道友,烦请通禀苏前辈一声,敝府的物资已运来了,请清查一下。”魁梧男子开口说道。 “陈道友来了,请随我来吧!苏师叔在殿中轮值。” “好。”魁梧男子点头应道,随其一起来到阁楼二层,一间石室前。 袁姓男子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低沉浑厚声音传来。 两人推门而入,略显昏暗的屋室内,主位上,端坐着一名中年男子。 “晚辈陈占拜见苏前辈。”魁梧男子稽首行礼。 “不用那么客气,坐吧!”苏姓男子微笑道。 “晚辈此次是奉家主之命,运送敝府修行物资来的,本月敝府在亭城所有商铺的物资全部在船上,需入储存室,这是清单,请前辈清查一下。”陈占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双手递奉给男子。 苏姓男子接过卷宗看了一眼,随即转给袁姓男子:“你们去查点一下。” “是。”男子应声而去。 “晚辈不打扰前辈,先行告辞。”陈占说道,转身欲去。 “你先等一等,有件事要你带给贵府陈轩道友。” “请前辈吩咐。” “你先坐吧!” “谢前辈。”陈占依言入座。 “贵府在亭城之中开设的春风阁生意不错,但也惹了不少麻烦,上次有个女子出逃的事情,闹得不小,你们必须要保证这类事情不再发生。” “此事完全是意外,敝府已经妥善解决了,不会再给贵宗的管理添任何麻烦。” “妥善处理?恐怕不是那么回事吧!” “苏前辈这此言何意?还请示下。” 苏姓男子淡淡道:“据我所知,该女子姓卫名玉,乃是本亭华阳郡人,是名散修,你们将她强掳而来,逼迫她替你们做事。” “在她逃离之后你们又将其抓捕,虐杀至死。日前,此女兄长来到敝宗,要求还其一个公道,现在人还在敝宗呆着,你们说这件事情怎么办吧!” 陈占皱眉道:“竟有此事?不知此女兄长姓甚名谁?” “你以为我是在诓你吗?”苏姓男子瞥了他一眼。 “晚辈岂敢?此事由敝府引起,自然要负责到底,贵宗能否将此人交与我们?” “交给你们,岂不是狼入虎口?别人穷来投我,希望本宗出头替他讨个公道,是将身家性命都交付给了我们,我们若将他交给你们,这件事传言出去,本宗还有什么脸面在天悦亭立足?” “敢问前辈,此女兄长怎么会找到贵宗?” “此人姓卫名辰,乃是卫玉堂兄,与太玄宗驻本城主事方源道友颇有渊源,是方道友带他找上本宗的。我们若是把人交给你们,日后怎么向方道友交代?” “太玄宗?”陈占眉头紧皱:“还请前辈示下,此事该如何解决?” “我只是让你传个话给陈道友,怎么解决是你们的事,现在人就在敝宗山门,找个机会大家坐下来谈一谈。希望你们陈家拿出足够的态度,不然事情传言出去,影响了亭城的声誉,就别怪敝宗不讲情面了。” 两人说话之间,外间玄灵船上,几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几名身着心音宗服饰的男子身形。 “袁道友,所有的货物都在这里了,请清查一下吧!”一名豹头猿臂男子迎上前来说道。 袁姓男子点了点头,几人分散开来,开始查点船上石箱中盛放的物资。 “王道友,石箱中一共弦乐金木六百斤,每根二十斤。一共三十根。”一名芳容窈窕女子领着其中一名身着心音宗服饰面色白净男子来到一座石箱前。 男子推开石箱,瞥了一眼,点了点头,随手合上。 女子领着他向旁边走去,介绍道:“这个石箱内,共有三阶下品灵酒三百坛,每坛十斤。” “苗道友,不知可否空闲,今夜一同赏月?”男子突然凑近女子身旁,低声说道。 女子眉头一皱:“王道友何意?” 男子微笑道:“似苗道友这般花容月貌之资,可比贵府阁楼中那些女修强多了,王某这一向只在贵府阁楼中玩耍,还从没有试过良家女的滋味,听说不少表面端庄的女子,在闺中甚至比那些窑姐更加放荡,不知苗道友是否也是一般。” “王道友,请你自重。”女子面如冰霜,转身离去。 男子一把将其攥住。 “你干什么?”女子怒喝道,这一下立刻引起了船上所有人注意,纷纷偏头看来。 男子手臂欲过她腰肢,被其一把推开。 “王道友,你这是干什么?”一名高瘦男子冷着脸走过来,将女子护在身后。 “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王姓男子一手推去,体内灵力向其挤压而去。 高瘦男子没想他竟敢在此动手,面色一变,本能的做出反抗,双方遂争斗起来。 …………… 殿内,陈占与苏姓男子正交谈之间,突然耳听的外间一片乱糟糟的声响,夹插着怒喝,争吵甚至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怎么回事?”苏姓男子眉头一皱,起身正欲外出。 石门推开,一名身着心音宗服饰男子走入,躬身行礼道:“师叔,外间陈家“烽烟号”元灵船上,陈家几名修士和袁师兄几人起了争执,动起了手来,现在陈家几人都已被我们控制住了。” “什么?”陈占面色猛然一变。 没等他继续说话,苏姓男子手一挥:“出去看看。” 三人鱼贯而出,下了阁楼,来到外间,只见“烽烟号”玄灵船上,一排心音宗弟子矗立,将陈家众人围在中央。 几人身形一闪,来到玄灵船上,眼见陈家众人被围中央,人人满脸愤恨之色,警惕的盯着四周的心音宗弟子。 为首之人豹头猿臂,乃依附陈家的外姓修士许乾。 “许兄,出什么事儿了?”陈占快步上前,沉声问道。 “占叔,是他们心音宗弟子欺人太甚,不仅调戏侮辱苗凤,还出手伤人。”许乾尚未开口,一名高瘦男子抢先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苏姓男子背负着双手,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问道。 “禀师叔,弟子等奉师叔命正在清点查收陈家运送的物资入库,不知为何,王宣师弟与陈家修士起了争执,动起手来。双方各执一词,弟子一时亦不能断,为免矛盾激化,欲先将几人分离控制,没想到遭到陈家修士激烈的反抗。”一旁袁姓男子答道。 “明明是你们欺辱苗凤道友在先,又率先动手攻击,还要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们捉拿。”一名陈家修士愤愤说道。 “住口。”陈占喝道,转身向苏姓男子稽首道:“苏前辈,小辈一时失礼,还望贵宗不要见怪,回去后,晚辈一定严加训导他们。” 苏姓男子淡淡道:“贵府的人实在太放肆了,是不是觉得陈家势大,就可以在这天悦亭可以横着走了?竟然在亭城中闹事,公然对抗本宗护卫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都放任你们这帮胡闹,本宗还怎么管理亭城,陈占,请你回去告知贵府家主,贵府修士在亭城目无法纪,按照规章,苏某将他们暂时扣押调查,待事情查明后,该监禁的监禁,该放任的放任。” “苏前辈…”陈占正要说话。 苏姓男子大手一挥,轻喝道:“来啊!将他们全部拿下,胆敢反抗者,后果自负。” “是。”周围心音宗弟子一听此言纷纷上前。 陈家诸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有元婴修士在此坐镇,反抗毫无疑问是死路一条。 “你等只听苏前辈之命,不得反抗。”陈占黑着脸说道。 众人正骑虎难下,听得此言,一个个只得束手就擒,任由心音宗弟子押解而走,只留下陈占一人。 “你转告陈轩道友,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之后,自会给贵府一个交代,若是本宗弟子的过错,苏某绝不会偏私,若是贵府修士的过错,也休怪苏某不讲情面,规矩摆在这里,无论是谁,都得遵守。” “晚辈必将前辈之言转告家主,若无他事,晚辈先行告辞了。”陈占说罢,离了商船,化作遁光离去。 第八百六十九章 强人所难(四) 纤云山,巍峨雄阔的大殿内,陈家几位高层共聚一堂,主位上为首的正是陈家家主陈轩,下方陈占矗立,正向陈家高层修士汇报着天悦亭城的遭遇。 “苏霆将我单独留在了屋室内,说咱们春风阁上次出逃的女子卫玉,其堂兄卫辰是太玄宗驻本亭主事方源的故旧相识。” “现卫辰正在心音宗内,他要我带话给家主,这件事需要给一个交代。” “我们正谈之间,外间陈裕等人与心音宗弟子起了冲突,是心音宗弟子调戏我们的人在先,并率先动手。” “之后苏霆将所有人关押了起来,态度十分强硬,只放我回来禀告家主。” “这个卫玉是什么人?”下方一名两鬓斑白男子问道。 “是春风阁一名陪侍的女修,之前因叛逃,被抓捕回来后秘密处置了。” “卫辰呢?” “之前一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也不知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苏霆说是他的堂兄,未知真假。” 陈轩沉吟道:“这件事不简单,心音宗显然是在针对我们,我怀疑此事是方源在背后操纵。” 另一名面白中年男子皱眉道:“太玄宗为什么要对付我们?我们和他们之间一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井水不犯河水。” “先前方源向我讨要一株千年血骨花,我没有给,估摸是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因此唆使心音宗对付我们。” 陈轩话音方落,外间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自外匆匆而入,行礼道:“禀家主,我们在须宇山灵兽场驻守的修士,遭到千甲宗弟子的驱逐。他们说我们已有好几年的租费没有结清,因此要收回这块地界。” “我知晓了,你先去吧!”陈轩面色一沉,挥了挥手。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事情出在方源身上,我看还是找他谈谈,咱们陈家虽然不是大门大户,一株千年血骨花也没必要那么看中。”两鬓斑白男子看了眼陈轩开口道。 “这次他要的血骨莲,下次他要的是灵矿呢!难道我们也拱手相让?今天他太玄宗来索取,明天镜月宗来讨要。日复一日,岂有终焉?”陈轩尚未开口,另一名男子说道:“一味地忍让不是法子,只有挺起腰杆站的直,别人才会忌惮,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此而已。” “腰杆挺得硬不硬,关键是看底子厚不厚,和太玄宗作对,咱们有那个本钱吗?他们能调动的人脉和资源,是我们可比拟的吗?就算求助于那些大族世家,他们也不会去管这点小事。” “和太玄宗作对,我们自然没那个能耐,但方源可代表不了太玄宗,说到底,这只是他个人的私事而已,我们现在对他妥协,等同于抱薪救火,新不灭,则火不尽。” 因意见不一,殿内几人陷入争论之中。 …………… 月轮高挂,繁星似锦,唐宁盘坐在屋室之内,正自灌注着仙珠母蚌。 忽然,他神色一动,手中一翻,储物袋迎风而涨,将石桌上母蚌收起,不多时,外间脚步声响起,随即敲门声传来。 唐宁起身打开屋室木门,屋外矗立着一名面色白净男子,乃殿前轮值弟子张扬。 “唐师兄,方师叔请你去议事殿相见。” “不知所为何事?” “不知道,我只是受命前来传召,对了,方才陈家家主有来拜访。” “明白了。”唐宁点了点头,遁光腾起,不一时,来到议事殿。 内里方源高座主位,下方陈轩陪侍,两人正微笑寒暄面谈。 “师叔。”唐宁上前躬身行礼。 “陈道友,这位是本部直属大队弟子唐宁,之前在贵府的时候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他是本部联队管事兼直属大队主事黄渊师叔的亲信,此次是受命前来购买道友手中血骨花的。”方源介绍道。 “晚辈见过陈前辈。”唐宁转身稽首行礼。 陈轩微笑道:“上次舍弟远出未归,是以使得方道友白跑一趟,心下甚是过意不去。几日前,舍弟归来后,我和他谈了此事,他欣然答应,知晓贵宗前辈要此物甚急,我不敢耽搁,当夜便出发,亲自送来。” “陈道友一片赤诚,救人之急,可谓侠义,我和本部师叔都不会忘。” 陈轩手中一翻,拿出一只玄色刻满符箓的古朴木盒,递给方源:“千年血骨花在此,请道友查收。” 方源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只见内里盛放一株一尺大小赤红如血的莲花,周身浓郁的灵力气息环绕。 “不知这珠血骨莲价值几何?” “区区贱物,不值几个钱,既是贵宗前辈需要,只当做晚辈的一点心意,何必言利?” 方源微微点头,收起木盒,眼神撇过唐宁,示意了一下。 唐宁会意,拿出一个储物袋,双手递俸给陈轩:“这是黄师叔祖交给晚辈的灵石,用以购买血骨花,晚辈打听到前辈手中正好有一株,是以找到方师叔,求见前辈。” “黄师叔祖亦不知晓千年血骨莲究竟价值几许,临行前,特意嘱咐晚辈,若是灵石有余,不要跟卖主斤斤计较,只当补个倒手的差价。” “若是灵石不足,一定要告诉他,余价下次定然补上。” “请前辈查看,灵石是否值当血骨花,若不够,晚辈再多跑一趟,将差价补给前辈。” 陈轩微笑道:“黄前辈为人公允,陈某佩服。其实区区一株血骨花又何值如此上心,早知黄前辈需要,只一句话,我亲自给他送去便是了。” “陈家虽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一株血骨花却也还是拿得出来的,再者说了,若是一般人想给黄前辈送殷勤还没那个机会呢!” “能对黄前辈有所帮助,是陈某的荣幸,灵石万不敢收,唐道友请收起,来日回去复命见着黄前辈时,请代我传一句话。” “他日若有闲暇,路经天悦亭时,请屈尊移步往敝宅一游,让陈某能有机会尽一尽地主之谊。” “当然,日后若有机会的话,我当前往拜见黄前辈。” 唐宁看向方源,但见他微微点头,于是收起储物袋:“晚辈一定将话带到。” 方源道:“陈道友,你难得来此,又替我解决了这么一件急事,若非道友与令弟高义,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向黄师叔交代?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留此一宿,咱们一醉方休。” “那就叨扰方道友了。” “来人。”方源喊了一声,轮值弟子张扬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师叔有何吩咐?” “去准备一桌酒宴,我要与陈道友痛饮一场。” “是。”张扬领命而去。 陈轩道:“方道友,今日来此,除了给贵宗师叔送上血莲花外,其实还有件事儿还请道友相助。” “陈道友请尽言之,你帮了这么大的忙,能办到的,我必竭力而为。” “前些日子,敝府的几名子弟在运送物资的时候,在亭城与心音宗发生了点小冲突,现如今人被他们控制了,我想请道友居中斡旋一下,心音宗作为玄门组织,不把陈家放在眼里,但不能不给方道友这个面子吧!” “哦?竟有此事?”方源微微皱起了眉头:“贵府修士与心音宗弟子发生冲突时,双方可有人员伤亡吗?” “只是言语冲突,没有任何伤亡,当亭城心音宗修士执法修士赶到时,敝府人员都很配合他们,如今正在关押调查,心音宗还因此扣押了一艘我们的商船。” “只要没有人员伤亡,就好办多了,来日,我去和魏掌教谈谈,想他应会给我几分薄面。” “那就多谢方道友了,对了,还有一件小事儿,听闻卫辰是道友的故旧相识?” 方源道:“是有这么回事,早前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他来找到我,声泪俱下的述其妹卫玉的遭遇,请求我给其讨个公道。” “人穷来投我,我总不能距他于千里之外,因此就将其带到了心音宗。” 陈轩道:“卫玉是我们阁楼的修士,与我们签订了契约,可其出尔反尔,枉顾先前约定,还打伤敝府修士,因而逃窜。” “敝府修士将其抓捕回来,遭遇激烈反抗,双方争斗之间,其技不如人,故丧命,实非有意为之。” “既然卫辰找到了道友,以道友之见,此事该如何解决?” “我的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嘛!我再劝慰劝慰卫辰,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嘛!话说回来,这卫玉是贵府修士,又被贵府子弟所害,贵府怎么也有些许责任,改日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一切遵从道友的安排。” 正事谈完之后,两人又闲聊起来,约莫过了一刻钟,张扬自外而入行礼道:“师叔,酒宴已备好了。” “陈道友,请吧!”方源起身道,一行人出了大殿,各化遁光而去。 第八百七十章 功亏 次日,唐宁来到方源洞府,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 “你来了,千年血骨花到手,总算是完成了黄师叔的交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复命?” “弟子此来正是向师叔辞别的,感谢师叔的相助,此事若无师叔的筹策谋略,只凭弟子的话,是绝不可能完成黄师叔祖的交代。” “都是为黄师叔办事,谈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回去后,代我向黄师叔问安。” “一定,那弟子就告辞了。” “去吧!” “是。”唐宁应声而去,出了洞府,离了光幕,遁光朝南而行。 ………………… 纤云山,陈家府宅,大殿屋室内,陈轩盘坐在蒲团上正自闭目修行,外间敲门声传来,他睁开双目,在左侧石壁上一点,石门转开。 一名面色白净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叔父,心音宗将许乾和“烽烟号”上的众修士释放了,现均已回归其部。” “嗯。”陈轩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须宇山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我们续交了百年租费,他们没有为难,将场地归还了我们。还有,卫辰的事情陈占正和心音宗负责修士谈判,亦已接近尾声,心音宗那边的态度,让我们赔偿十万灵石。” “这个卫辰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据我们了解,他的确是卫玉堂兄,早年离家。此人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在谈判之中的表现来看,并无什么主见,应该是一个傀儡,也不知心音宗是从哪找到他的。叔父,此人我们要不要控制起来?问清来龙去脉。” 陈轩瞥了他一眼:“这么明显的事,还用得着问吗?除了方源还会有谁?他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既已完成了使命,杀了他也无用。” “侄儿只是担心,这件事传言出去,到时随便只阿猫阿狗都来找我们麻烦。” “没有方源和心音宗做主,他敢来找我们吗?这件事到此结束吧!别再节外生枝了。” “是。”男子应了一声,犹豫问道:“叔父,那株千年血骨花您交给了方源吗?” “不给他,心音宗岂会这么痛快的就把人给放了?” “那方源是否有出资购买?” “他要真是有意购买,也就不用搞得这么麻烦了。他们只是象征性的给了我个储物袋,有多少灵石不清楚,但肯定不多。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将血骨花送给他们了。”陈轩说罢,微微叹了口气。 “这件事你们要深刻记在心里,势弱就只能任人捏揉,想要挺直腰杆,只有自己强大了才可以,不然一辈子都要被这些人踩在脚下。” ……………… 轩堂城,天牛山脉,巍峨雄阔的洞府中,略显昏暗的屋室内,唐宁上前朝盘坐蒲团上的黄渊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祖。” “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托师叔祖之福,千年血骨花已取来了。”唐宁手中一翻,将木盒与储物袋呈上:“陈家家主并没有收取灵石,只说是孝敬您的。” “他还让我带话,日后您若闲暇无事,经过天悦亭的时候,可屈尊移步到其府一游,有机会的话,他会亲自来拜访您。” “另外,第三大队第四小队队长方源师叔让我代他向您问安,此事全靠他居中帷幄,安排调度,陈家才肯乖乖的将此物给交出来。” 黄渊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此事你们办的不错,灵石拿回去,当是这一趟辛苦的酬劳,下次或许有什么事情还需要你去处理。” “为师叔祖办事,乃是弟子的荣幸,刀山火海不敢有辞,只有尽心竭力而已。灵石弟子万不能收取。” “拿着吧!来回折腾一趟不易,且第四小队弟子也不能白白出力,到时候该对我有意见了,你有空再跑一趟天悦城,将灵石分给那些出力的弟子。” “是,弟子谨遵师叔祖之命。” “去吧!” “弟子告辞。”唐宁辞别而去,遁光腾起,回到洞府。 过了约莫一个月,他又再度跑了趟天悦城,面见了方源,给其分了六十万灵石。 说到底在这件事情中他只是跑腿传话而已,能成主要还是靠方源的人脉能力,一百万灵石五五分账的话,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方源修为高他一筹,理应占大头,六四分账已是占了便宜,再多就过分了。 此事方源肯定会找机会和黄渊汇报。 自己当初找到方源时,既无黄渊的手谕,亦无其身边心腹亲信跟随,只凭空口一句传话,方源却不遗余力促成此事。 不是他信任自己,而是他相信自己不敢假传黄渊的命令,这是宗门大忌,不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没有人敢这么做,为了区区一株千年血骨花显然不值得。 方源出了这么大力,于情于理他都得与黄渊见面汇报一番,一是拉近两人关系,否则这件事他就等于白干了,二是要确定事情的真假。 若到时候提起分取灵石的事,知晓自己反而取了大头,难免会引得其反感,为了这么点灵石,殊不值得。 此事过后,唐宁又陆续到幽冥海组织完成了几件交易,都是按照黄渊的吩咐打探相应指定情报,偶尔也会替他跑腿干干私活。 ……………… 一晃眼,数年光阴眨眼即过。 天牛山脉,鱼跃峰,方圆百里之内,云气涌动,呈排山倒海之势,一个个巨大的灵力漩涡凝成,源源不断蜂拥入八卦阵图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灵力漩涡消散,天空复归晴朗。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名札髯满腮,魁梧男子身形,遁光落至八卦图中央,其间一名男子四叉八角仰躺在地面上,早已人事不知,嘴角鲜血仍然断不断涌出。 魁梧男子面无表情望着地面上陷入昏迷的男子,一挥手,灵力携裹着他,遁光直去,两人身影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直属六队议事殿内,唐宁遁光落下,远远便听闻张朝阳抑扬顿挫的话语声,他径直入内,里间,张朝阳,于彦,蒋天渊赫然在座。 唐宁与几人点头示意,便在蒋天渊身旁落座。 “唐师兄,听说了吗?吕师兄冲击结婴失败了。”还未等他落座,于彦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神态虽如常,话语之中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味。 “前几日在赌坊听第三队汪师兄说过,听闻给吕师兄护卫结婴的乃是直属三队的潘师叔,传言吕师兄冲击结婴失败,当场昏死,人事不知,似乎伤情不轻。” “何止是不轻,我听说吕师兄这一次甚至有性命之危。”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人到现在还昏迷着呢!” “不知吕师兄这次能不能挺过来?真是可惜了。” 几人一言一语说道。 吕舫冲击结婴失败之事,在整个直属大队早已传遍了,联队宗门弟子总共就这么百余号人,又是件结婴大事,引起的关注自然不小。 更何况吕舫在结婴前,可以说是借遍了亲朋,凡是和他有交往瓜葛的,几乎都被他借了个遍,少则几十万灵石,多则数百万灵石。 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既然找上门开口,也不好一口回绝,多多少少都会拿一点出来。 几十万灵石对于太玄宗众弟子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数目,且吕舫是冲击结婴。 若是一毛不拔,届时他成功结婴,会不会记恨此事可难保,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得罪一个元婴修士要好。 别人不说,殿中的人皆是吕舫的债主,如唐宁借出了整整五百万。 包括张朝阳,于彦,蒋天渊,韩复都拿出了两三百万与他助力结婴。 几人一人一语的闲谈议论着,过了约莫一炷香左右,余乾自外而入,径直至上位落座,开口说道:“本次议事,有两件事通报。” “首先第一大队八小队弟子汪海洋,吕质两人与当地亭城凤元宗弟子发生摩擦,造成两死一伤,经联队决议,予以二人罚俸半年,禁闭一年的惩处。” “第二,经调查,第一大队第五小队弟子张羡与当地幽冥海组织女修冯月亭有染,根据青武营最新颁布的新规,严禁弟子与幽冥海组织成员私下接触。” “张羡违反规定,多次与冯月亭私通,严重违反青武营规章。” “现经联队决议,立即将张羡押解宗门定罪,至于其有无出卖情报之事宜,另再调查。” 第八百七十一章 苏醒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一凛,又想起丁建阳之事来,好在这个烫手山芋当初及时果断的丢了出去,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头几年时,每次他完成幽冥海任务归来,黄渊还会时不时打听一下丁建阳消息,让他找机会联系策反,每每被他以联系不到人为理由推辞了。 渐渐地,黄渊便不再提此事,近几年更是一次都没提起过,估摸已经淡忘了。 “严禁与幽冥海组织成员接触,联队已经是三令五申,但仍有一小部分人枉顾禁令,自行其事。”余乾继续说道。 “昨日,大队议事之时,黄师叔明确交代,此次联队处理第一大队第五小队弟子张羡,不是为了杀鸡儆猴,而是依规办事。” “今后但凡有与幽冥海组织成员私下接触者,抓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宽纵。” “此事我已不止说了三遍,你们好自为之,若冥顽不灵,到时被送往宗门治罪,谁也救不了。” “是。”几人开口应道。 “关于明年聚灵阵名额,上面已经确定了,本队名额属韩复获得。另外今年的功勋奖赏亦已统计。” “唐宁共完成五次任务,获得六十点勋功奖赏,及八十万灵石。” “韩复,共完成六次任务,获得八十点勋功奖赏及一百二十万灵石。” “于彦,完成两次任务,获得二十点功勋奖赏及二十万灵石。” ……… 余乾一一通报了众人的任务功勋奖赏,随后宣布议事结束,众人鱼贯出了大殿,各化遁光而去。 唐宁回到洞府,盘腿坐下,闭目修行。 不过过了多久,倏然一道白光闪过,一名背负长剑,斜插玉簪的少女现于眼前,正是小斩。 猛然见到她,唐宁心下亦是一惊。 当年小斩在清海岛屿上和一模一样的白衣少女合而为一后,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睡,这么多年一直盘坐在玄藤之内。 他也曾试图呼唤过,却是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没想到今朝竟毫无预兆的苏醒,着实将他惊了一下。 “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白衣少女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态模样,唐宁因此低声试探的唤了一声。 他最担心的是两者合而为一后,小斩不能彻底吞噬白衣少女,万一此刻苏醒的乃是窑洞中的白衣少女,那就完蛋了… 白衣少女并没有给出答复,仿若未闻一般,只见其身体突然鼓起,慢慢膨胀,先是腹部隆起,紧接着双腿双手,乃至脑袋都变得圆滚滚的。 于此同时,她周身灵力暴增,气息一路攀升,很快便已突破金丹后期。 而她整个身子已膨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腰部如成人水桶般粗壮,手臂,大腿,脑袋如一个巨大的气球,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其周身的灵力气息还在一路攀升,身体亦继续膨胀,过了盏茶时间,眼看达到金丹大圆满,还在不断攀升就要突破元婴之际,终于停了下来。 此刻的她宛如一个巨人,手臂比唐宁腰身还要粗壮。 方才的那一瞬间,唐宁甚至以为她要一路突破元婴了,只差那么一点点,百尺竿头之际,她周身灵力气息突然顿了下来,而后迅速回落,停留在金丹大圆满的水准。 此番情景他已不是第一次见了,在小斩突破金丹中期之境时,亦是这般,如出一辙,因此并不惊讶。 白衣女子身形以肉眼可见之速缩小,不多时便已回归原先模样。 她舒展了下双臂,像是伸了个懒腰,回过身来,双眼朦胧,像是刚睡醒的模样,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好舒服啊!小宁子,我睡了多久了?” 唐宁听她此言,心下既惊且喜。 喜的是眼前之人毫无疑问就是小斩,没有被那白衣少女所反扑压制。 惊的是敢情小斩还一直以为在睡觉,对于突破金丹后期之事竟一无所知。 “有好些年了。” “这么久啊!”小斩说罢摸了摸小腹:“肚子好饿,小宁子,快给我拿些吃的来。” 唐宁手中一翻,递给她一瓶丹药,小斩手一招,瓶盖掀开,丹药被其摄至身边,但见其小嘴一张,如龙吸水一般,数十颗丹药鱼贯入了她腹内。 “嗯,饱了。”一口气吸收了数十丹药后,小斩满意的拍了拍肚腩:“小宁子,给我准备些灵酒灵食,我明天再吃。” “斩仙大人,您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唐宁试探着问道。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就是…您还记得我们在窑洞之行的遭遇吗?那名和您长得很像的白衣少女最后到哪去了?” “什么到哪去了?她不是已经被我一剑杀了吗?” “杀了?她不是和您合为一体吗?”唐宁心下一惊,脱口而出,他一直以为两人是合二为一了?没想到小斩说得却是将其斩杀了。 是小斩描述有误,还是自己理解错了。 小斩经常将一些概念性词语弄混,譬如炼气修行,再她眼里就是睡觉,吸收灵力就是吃饱喝足。 但她应该明白斩杀的含义啊!她说一剑将其斩杀,应该就是将其斩杀了,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唐宁仔细回想着当日情景,实际上他并没有看清交手的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彼时刺目的白光笼罩了一切,四周剑气纵横。 当这一切结束之后,他见到白衣少女消失的无影无踪,结合两人同样的神态样貌以及招式,因此推测两人可能是融为一体了。 如果两人不是融为一体?那名白衣少女被小斩当场斩杀,其作为一缕剑魂,魂飞魄散消失的无影无踪倒也还说得过去。 这也不对,白衣少女的修为是金丹后期,而小斩只有金丹中期,两人一模一样的招式,怎么可能小斩将她一剑斩了? 且自此之后,小斩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并直接从金丹中期跃至金丹大圆满,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相连,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什么合而为一?小宁子,你怎么越来越傻了。”小斩颇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唐宁一时无言以对,他和小斩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估计小斩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他就更无从知晓了。 “给我把灵酒灵食准备好,明天我要大吃一顿。”小斩说罢,化作一道白光回到储物袋中。 唐宁忽然想起一事,于是分化神识入了玄藤中,将小斩唤出。 只见白光一闪,小斩自内而出,浮现于他跟前,双手抱于胸前,不耐烦的道:“小宁子,你又怎么了?没事不要打扰我睡觉。” “是这样的,斩仙大人,有一个物件我想请您看一看。”唐宁说道,左手一翻,储物袋迎风大涨,内里飘落出来一根尺长玄色漆黑如墨的圆木,正是当初在窑洞灵乳池内得到的那根圆木。 “咦!这个东西怎么有些眼熟啊!”还未等唐宁开口,圆木一从储物袋中飘出,小斩便皱着眉头说道。 “这就是当初在灵乳池中矗立的那根圆木,那名被您斩杀的白衣少女就是从这根木头里出现的。” “哦?是吗?”小斩双手抱于胸前,围着圆木转悠了一圈,忽然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里间。 唐宁见此并不意外,他早已找商铺的专人查看过此物,知晓这圆木乃是数千年的乌藏木,有容纳壮大阴魂之效,是修行阴邪鬼道之法的宝物。 且既能容纳白衣少女修行,想来应该和玄藤有一般的功效。 而小斩与那白衣少女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能进入里间是理所当然之事。 过了好一会儿,小斩才从里间钻出。 “斩仙大人,怎么样?”唐宁连忙问道。 “嗯,小宁子,这件事儿你办的不错,这里间要宽敞舒服多了,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小斩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既然有了这乌藏木,那株玄藤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不行,那是我的。”小斩一口回绝,又凶狠的威胁道:“小宁子,我告诉你,不能打它的主意,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 “斩仙大人,您真的一点都记不起这根乌藏木了吗?” 他拿出这根乌藏木,实际上就是想看看小斩的反应。 那白衣少女在乌藏木内呆了不知多少年月,小斩如若是与其融合,或许能唤醒她一部分记忆,从而判定两者的状态。 “记起什么?小宁子,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唐宁见她这幅模样,心下惊疑,看来是真的一点都记不起白衣少女以前的事儿了,若是两人融为一体的话,就像夺舍一般,应该多多少少残留一部分白衣少女之前记忆才是。 难道,真的是如小斩所说,白衣少女是被她一剑斩了。 唐宁一时间亦不能判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总归件好事儿,至少消除了一个巨大隐患。 之前他一直担心,两者融为一体,小斩可能压制不住白衣少女,反而被其神魂占据主要位置,现在可以完全放下这个忧虑了。 第八百七十二章 探望 阳光明媚,宽广明亮的屋室内,玉床之上,静静躺着一名男子,正是直属六队弟子吕舫,四周淡淡烟雾缭绕。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青色石壁,随即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结婴失败,被心魔所趁,遭天地灵力反噬,体内经脉骨骼碎裂,若非及时清醒,结束了结婴过程,差点被庞大的天地灵力挤兑的自爆而亡。 失败了,失败了。吕舫瞳孔骤缩,口中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全身猛然一震,似要一跃而起,身体供起一个小小幅度后又重重摔落回玉床上。 强烈的疼痛感传来,好似撕心裂肺一般。 “啊!”吕舫一声哀嚎,如同受伤的野兽。 这次结婴他几乎堵上了全部,将多年积攒的身家全部压上,却换来这个结局,这让他难以接受。 石门转开,外间一名身着太玄宗服饰的清瘦男子自外而入,眼看吕舫在玉床上挣扎,赶忙上前止住其身体:“吕师兄,你现在是伤势还很严重,暂时不宜妄动,会撕裂伤口的。” 吕舫大口喘着气,呆呆的望着顶上石墙一言不语。 “吕师兄,像你这般结婴失败的,在本部其实不少,一时间心理不能接受都是正常的,其实你也用不着太过沮丧,一次不行就两次。”一旁男子劝慰道。 “本部很多师叔都是第二次,乃至第三次才结婴成功,好在你伤的不是太重,没有伤到根基,日后还有机会。” “你遭受灵力反噬,体内经脉大部破裂,骨骼碎散,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在此期间不宜动弹,配合用药,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两年,伤势就能恢复差不多了。” “现在我要给你换药了,且忍耐一下。” 男子说罢,翻出一把金色小刀,将其身上纱布掀开,内里不少处白骨森森,涂抹着红色晶体。 金刀散发着微弱金色光芒一层层将其白骨处红色晶体刮掉,如同指甲在木板上游走的声音,异常刺耳。 吕舫眼神空洞的望着顶上石壁,一言不语。 良久,刺耳的声音终于停止,男子收起金色小刀,翻出一瓶丹药,放在床头:“吕师兄,这是键骨强经丸,对恢复受损的经脉骨骼大有益处,每日早晚服用两颗,内有一共三十颗,半个月后我再来给你换药。” 吕舫仍是一言不语,男子悄然退了出去,石门再度合上。 ……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五心朝上,正自修炼修罗之体功法,暗金光华沿着周身不断流转,身后一道魁梧高大虚影若隐若现。 忽然储物袋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手掌放下,深深呼了口气,身上暗金光华涌向身后那道身影,随即消失不见。 他手中翻出阵盘,朝其一点,将浓雾中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于彦前来拜访。 洞府外,于彦,张朝阳,蒋天渊三人身影矗立。 唐宁遁光落下,微笑道:“诸位师兄弟今日怎有闲暇来到寒舍?” 于彦道:“日前我听闻吕师兄已然清醒,又正逢张师兄,遂谈起此事,决定一道瞧一瞧他去。想着本队师兄弟一起去探望一下,因此叫上了蒋师兄,未知唐师兄可有空暇?” “哦?吕师兄终于苏醒了吗?” “是,我听第四大队第十小队候师弟说得,听闻吕师兄醒后情绪一直很低落。” “好,咱们现在直接去吗?” “再问一下韩师兄吧!如果他愿意的话,咱们小队所有人到齐,也算足够诚意了。” 几人自然没什么异议,遁光腾起,来到韩复洞府。 于彦手中一翻,递了张符箓进去,等候了好多时,不见有人回应。 “想来是外出去了,咱们走吧!” …… 秀帘峰陡峭偏僻,位处山脉东北角落,周围无有其它山峰,更显得其孤高陡峭,此峰乃是联队专门开辟,用以治愈弟子伤势之所。 山顶大殿内,有两名男子正盘坐炼气修行,直属六队一行四人入了里间。 两人睁开双目,一人起身稽首道:“张师兄,唐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张朝阳稽首回礼:“贺师弟,我们前来探望本队吕师兄,未知他在何处?” 男子微笑道:“吕师兄人缘不错啊!受了点伤还有这么多人来探望。” “都是一个队的师兄弟,平素相处的也还不错,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不闻不问的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听说他情绪不是很稳定,是吗?” “结婴失败,又受了伤,刚开始沮丧懊恼肯定是有的,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走吧!我带你们去吕师兄养伤之所。” “那就多谢了。”一行人出了大殿,来到一间石屋前,贺姓男子推门而入:“吕师兄,贵队几位师兄弟来看望你了。” 方圆数丈大小的屋室内,只有玉床一张,四周点着静气凝神的香烛,淡淡烟雾缭绕,清香扑鼻,吕舫躺在玉床之上,身体裹着纱布,神情颓废。 听到石门咯吱转开声音,他转过头来,看见唐宁几人自外而入,苍白的面上勉强挤出来一丝微笑:“张师弟,唐师弟,于师弟,蒋师弟,你们来了。” 张朝阳道:“吕师兄,听闻你结婴失败,遭灵力反噬,受了些伤,我们都很担心,今日,我和于师弟偶遇闲聊,便决定召集本队师兄弟一起来看看你。” 于彦接话道:“吕师兄,你没事吧!伤怎么样?可有大碍?” 吕舫道:“多谢大家,我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些内伤,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吕师兄,你也不用太过在意,结婴失败最终成功的例子在本部不再少数,关键还是要养好身体。” “本部萧管事,听闻当年结婴的时候就曾失败过一次。” “第一大队田焕然师叔,听说结婴三次才最终功成。” 几人纷纷劝慰道,闲聊了好一阵,吕舫开口道:“诸位师兄弟能从百忙之中抽出闲暇专门来看望安慰我,说实话,我心下十分感动。关于之前借大家的灵石,请放心,我一定会偿还的。” “只是先前我所有积蓄都用在结婴上,现在身无分文,因此要稍微晚些时日,望诸位师兄弟宽限我些。” “吕师兄这是说哪里话。”张朝阳道:“灵石不过身外之物,难道咱们这么多年师兄弟感情,还抵不过区区几百万灵石吗?吕师兄尽心安养便是,灵石的事不必挂怀。”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吕师兄只需养好身体,结婴有的是机会,灵石之事更不必介怀,咱们几个身家虽不算富裕,也不至于差这么点灵石。”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随后便告辞而去。 唐宁回到洞府,盘坐在蒲团上,本来想继续修炼起修罗之体的功法,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想起吕舫躺在玉床那副虚弱的模样来,一时间心下竟颇有些不能宁静。 想其亦是万事俱备,所有结婴之物都已准备妥当,没想到却仍是以失败告终,可见结婴的凶险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吕舫此次遭受天地灵力的反噬,除了身体受伤之外,灵海穴中大量灵力随着天地灵气一道被吞噬蒸发,其本人修为也因此受到影响,从金丹大圆满跌落到了金丹后期。 又需重新一点点积累,修至大圆满才可尝试结婴,这才是真正打击到吕舫令其情绪失控的根本原因。 修士在冲击大境界之时,本就是担着非常大的风险,轻则受伤,重则丧命,这都是十分正常的。 哪怕是及时终止进阶过程,遭到的反噬亦不可小觑,盖因修士在冲击大境界时,服用蕴含强大药力丹药时候,体内爆发的庞大不稳定的灵力会引来天地灵力的共鸣。 这个时候修士就成了一个容器,会受到狂躁的天地灵力攻击。 而修士亦需要借助庞大源源不断的天地灵力突破自身的瓶颈限制,天地灵气不像经过炼化的灵气那么温和,它是是十分躁动且不稳定的,当其涌入修士体内后,会与灵海穴中不稳定的灵力融为一体,合而为一。 这个时候修士只能靠身体去承受,慢慢适应,如果最终炼化了这股庞大灵力,就能突破自身限制,如若不能,则会被天地灵力挤压的全身爆裂而亡。 若及时停止进阶,天地灵力亦会挥发,由于彼时天地灵力与修士灵海穴中灵力已融为一体,双方相互影响,是以其蒸发之时,会使修士自身炼化贮藏的灵力本源也一起消失,从而导致修士的修为下跌。 似吕舫这般情况,还不算严重,只是跌回了金丹后期,有一些修士,在结婴失败后,甚至会跌落会金丹中期。 第八百七十三章 借贷 唐宁脑海中思绪如麻,吕舫的失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警示,哪怕准备齐全,也未必能成功。 万一失败的话,轻则受伤,重则身死,且修为上必然多多少少会受到些影响,又要重新修行至金丹圆满,才可尝试第二次结婴。 这使他对于结婴的紧迫感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原本他计划至少过个三四十年,积攒足够的功勋和灵石,一切准备妥当再进行结婴。 但现在看来,这未免有些太乐观,事情不会朝着他一厢情愿的方向发展,他必须做好结婴失败的准备。 若是等到三四十年后,再去结婴,失败的话,又要重修至大圆满,还要再准备结婴之物,有没有充足的寿元支持他进行二次结婴将会是一个巨大问题。 唐宁可不想等到自己须发花白之时,再去进行第二次结婴,思来想去,他决定提前结婴计划。 争取在未来十年之内结婴,首要问题便是赚取足够的灵石,购买结婴相应的修行之物。 一念及此,他不再犹豫,当即起身,出了洞府,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座雄阔巍峨的大殿前,正是联队的炼丹室。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数年。 略显昏暗的石室内,一尊三鼎两口赤红如火的大鼎矗立中央,前方,唐宁聚精会神注视着丹鼎内的微妙变化。 只见他右手覆于丹鼎火口上,灵力化作的灵火环绕着丹丸炙烤。 随着时间推移,丹丸外部龟裂的细孔吸收了主药粉末后,与之合而为一,在灵火的炙烤下,周围细孔渐渐融化消失。 唐宁在赤红如火的丹鼎上一拍,一颗乌黑圆润的丹药从龙嘴中吐出,落至下方木盒中。 他抹了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转身又将案桌上捏揉好的丹丸从通口处扔了进去,继续炼制起丹药来。 …………… 巍峨雄阔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眉清目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不多时,眼前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通道。 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主室,朝盘坐在蒲团上的男子躬身行礼一礼,口称徐师叔。 该男子不是别人,乃是方达生之徒徐梦元。 唐宁此次来拜会非为他日,是专程借钱而来。 这些年,包括花费在聚灵阵上的功勋值,他一共攒下了二千五百多点功勋,虽然离换取还魂汤的五千功勋值还很遥远。 但他不想等那么久,决定提前做冲击元婴的准备了,首先便是购置结婴四件套,分别为融元丹,人婴丹,百炼凝血丹以及三阳返虚大阵,此四物加起来至少不下五千万灵石。 他自清海归来也有十余年了,除了头几年替黄渊跑腿办事,修炼功法,灌溉仙珠母蚌。 近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炼丹室,炼制丹药,赚取灵石。 以他如今每年四百万灵石的薪俸,加上每年数百万炼丹的灵石收益,一年有约莫八百万灵石的进账 由于修为已至大圆满,他自己不需要丹药花费,一部分供给小斩,小白还有金甲蚁,至如今剩下三千万灵石。 离购买结婴四大件还差大概两千万灵石的缺口,若要换取还魂汤,一共差七千万左右。 “唐老弟无需客气,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讲修行界那些规矩了。”徐梦元微笑道:“别杵着了,座吧!” 唐宁依言入座:“徐兄,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实不相瞒,此次冒昧叨扰,是有一事相求。” “你难得到我这里,今日突然光临,早知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能做到的我必竭力而为。” “多谢徐兄,是这样,我打算在这几年尝试冲击元婴之境,可算来算去,手头还缺一笔灵石。你知晓,在本部,我也没几个故旧相识,因此才厚着脸皮来找到你,希望能周转点灵石用以购买结婴之物。” “哦?”徐梦元道:“唐老弟这么快就要冲击结婴了?我记得你突破金丹后期才不久之前的事吧!何以进境如此之快?” “先前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半池千年灵乳,故修为突飞猛进,直接从金丹后期一步跃至金丹大圆满,也因此省了数十年苦修之功。” “千年灵乳?”徐梦元微微一惊,颇有些艳羡道:“唐老弟还真是福源深厚啊!” “都是托方师叔祖洪福,若不是他当年调我来此,我又哪有这个机会得此机缘。” “本部多少弟子,偏偏你一人得此机缘,岂非天意?说到底还是你有福气。” “侥幸罢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不是真福气,还得看冲击元婴结果怎么样,若是不能功成,到头来终究一场空。” “这倒也是,唐老弟需要多少灵石?” 唐宁道:“我想向徐兄借取一千万灵石,无论最后结婴是否功成,十年之内,我肯定会如期奉还,若侥幸功成的话,来年我领取元婴修士薪俸,立马就归还徐兄。当然,如果徐兄有困难的话,我也能理解,只当这些话没说过便是。” 徐梦元笑了笑:“唐师弟都开口了,我还能拒绝吗?” “多谢徐兄。” “不知唐师弟准备何日正式结婴?” “我想五到七年之内吧!快则五年,短则七年,先得准备好一应结婴的修行物品,我现在还差七千万灵石缺口,只能一边存储灵石,一边购买相应结婴之物。” “七千万?那可是笔不小的数字啊!以你现在的薪俸,要想几年内凑齐,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光靠薪俸肯定不够,所以我这不找徐兄你来了吗?我准备向身边师兄弟们先凑个三千万灵石,再加上我自己炼丹,每年能有个数百万收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凑齐七千万。” “既如此,就先预祝唐师弟结婴成功。”徐梦元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从中取了十颗晶莹剔透鸡蛋大小的紫色灵石递给他。 灵石周围散发着微弱光芒,唐宁握在手中,感受着内里澎湃庞大的灵力几乎喷泄而出,面色微喜,这便是极品灵石。 在市面一颗极品灵石相当于一百上品灵石,一万中品灵石,百万下品灵石。 “多谢徐兄。”唐宁收起灵石,手中一翻,拿出一份纸笔,当即写了一张借条。 “何需如此,区区一千万灵石而已,难道我还信不过唐师弟吗?”徐梦元摆手阻止道。 “徐兄既不肯相收,这张借条我就先留着,以便提醒自己。待日后归还了灵石,再将其撕毁。” 两人闲聊了一阵,唐宁起身告辞而去,出了其洞府,遁光腾起,又来到吕舫洞府,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内里一道身影闪出,现出吕舫身形来:“唐师弟,你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特来拜会,吕师兄不会嫌我叨扰吧!” “哪里的话?快请入内吧!”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屋室内相对而坐。 “吕师兄,有一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唐师弟有事尽管说便是。” “你自冲击结婴后,这么些年在修行上可曾有什么阻碍?” “阻碍?我觉得还好,除了遭到灵力反噬,灵海穴蒸发了不少灵力本源,跌落回金丹后期外,一切都属正常。” “吕师兄,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因何结婴失败?能否透漏一二?” 吕舫面色有些难看,勉强笑了笑:“还能是因为什么?不过是受心魔所趁,没有坚守住本心,致使灵力反噬。” “你不是兑换了还魂汤,怎么还会沉迷幻境?” “还魂汤只是尽量周护心神,并不能完全保证自身不受心魔影响,若无还魂汤,恐怕我已彻底沉沦心魔幻境之中。” “结婴时心魔真的有那么强大吗?我能否多问一句,吕师兄在结婴时究竟经历了什么?” 吕舫颇有些颓丧的摇了摇头:“心魔因人而异,乃是人心底隐藏最深或恐惧,或向往的东西,有时候自己都没有发觉,但在结婴时,经心魔引导,会无限放大。我经历的心魔幻境说出来也对你没有任何益处,真要到了那一步,一切只能靠自己。” 唐宁见他不愿多言,也就没有再多问:“吕师兄,实不相瞒,此次我来是为了冲击结婴一事,我在金丹大圆满之境已停留了许多年,是时候准备结婴了,不知你手头可还宽裕?能否借助我一点。” “唐师弟这么快就准备结婴了吗?我记得你突破金丹后期才不到二三十年吧!” “之前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瓶千年灵乳,是以省了数十年苦修之功。” 吕舫听闻此言,眼神一亮:“原来如此,难怪我说近年来,你怎么从来没得到一次聚灵阵名额呢?唐师弟这份福源,还真是羡煞我等了。” “吕师兄,灵石的事儿?不知你可否相助?” 第八百七十四章 有价无市 吕舫为难道:“唐师弟太客气了,我还欠你五百万灵石呢!这事我一直记得,不过我现在手头确实拮据的很。” “你知道,先前结婴之时,我已将积蓄全部用完,还欠了诸多师兄弟一屁股的债务,这些年陆续还了一点,再加上修行所耗的丹药之费,因此灵石一直处于入不支出的状态,手头实在没有多余的灵石。” “如果你急着要的话,我手头还有一些修行炼气的丹药,以此抵偿灵石如何?” 唐宁皱眉道:“丹药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 吕舫道:“这倒也是,我听说唐师弟颇精炼丹一道,这些年日夜沉浸于炼丹室内,还经常售卖自己炼制的固本丹,丹药对你来说确实没什么用。你看这样可好,你若不是那么着急的话,明年待我发放了薪俸,再将五百万灵石还你可好?” “那就多谢吕师兄了。” “是我要多谢唐师弟能宽限我这么多时日,对了,唐师弟,你获得的千年灵乳还有剩余吗?若是有的话,我想向你购买一些,价格你尽管开口。” “这又不是路边的野菜,随便能够摘取,我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一瓶,早已用完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修炼到金丹大圆满之境,实在没有剩余的可以售卖。” “哦!那就算了。唐师弟,你准备什么时候进行结婴。” “得先凑齐结婴材料,至少得五年吧!没别的事,吕师兄,我就先告辞了,下次再来叨扰。” “好,我送送唐师弟。”吕舫起身将他送到洞府外,一路上两人欢颜笑语。 “吕师兄留步,告辞了。”唐宁说罢,遁光直去。 吕舫矗立原地,见他身影消失,面上笑容霎时凝固,眼神直直的望着其离去的方向,像是一头盯着猎物的猛兽,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回府。 之后,唐宁又依次拜访了张朝阳,于彦,蒋天渊,韩复,包括平时交往频繁,关系比较好的其它队伍联队弟子,东借西凑,勉强筹了一千五百万灵石。 几日时间眨眼而过,到了议事之期,众人在殿内聚于一堂如往常一般闲聊,不多时,余乾自外而入,传达了联队本月议事的纪要便宣布议事结束,众人各自离去。 巍峨雄阔的财政大殿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唐宁身影。 内里宽阔明亮的厅堂内,两名男子正盘坐在蒲团上闭目修行,察觉到有人入内,两人睁开双目,其中一名男子起身迎上前稽首:“唐师兄,你怎么来了?” 唐宁稽首还礼:“黄师弟,我此来是兑换宗门功勋奖赏的,不知需要什么条件?” “只要功勋值达到要求,可以兑换宗门拥有的任何物品,并不需要条件,未知唐师兄需要兑换什么物品?” “我想兑换结婴所需的融元丹,人婴丹,百炼凝血丹,三阳返虚大阵以及还魂汤。” “此四物加起来约莫需一万点功勋,唐师兄够这么多功勋值吗?” “目今我只有二千五百余点。” “那最多只能换到两个物件。” “我知晓,黄师弟可否给我看下物品价格表。” “当然,随我来。” 两人行至二楼最左侧一间柜阁前,男子从中拿出一叠卷宗,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唐宁:“这张是三阶修行材料的物价表,唐师兄自己看吧!” 唐宁接过卷宗,其上一列列物品名称标注的一清二楚,中间一行便是融元丹,人婴丹,百炼凝血丹,三阳返虚大阵,还魂汤的价目表。 只见其上写道:融元丹,价值一千三百点功勋。 人婴丹,价值一千五百点功勋。 百炼凝血丹,价值一千零五十功勋。三阳返虚大阵,一千七百五十点功勋。 还魂汤,五千二百功勋。 这是太玄宗内部的物品交易表,只能用功勋换取,不能用灵石直接买卖,因此没有标注灵石价目。 “怎么样?唐师兄,考虑好了兑换哪些物品吗?” “嗯。”唐宁没有多做考虑:“就人婴丹和百炼凝血丹吧!” 以他现在所拥有的的功勋,兑换此二物无疑是性价比最高的。 “好。”男子将卷宗放回柜阁中,又从另一柜阁内拿出一份条约,让他签字画了押。 “黄师弟,我兑换的人婴丹和百炼凝血丹大概什么时间能送来?”唐宁将手中签字画押关于兑换人婴丹和百炼凝血丹的卷宗递还给他问道。 “这个可说不准,需要经过一系列流程,快的话三年内,慢的话最多不会超过十年。” “十年?这么久?” “当然了,申请卷宗要送回山门,经过各部科审批准,再递送回来,这一路的耽搁,你想想,能是朝夕之间完成的了吗?” 唐宁默然无语,早知如此,该提前几年进行功勋置换的。 日子平静如水,眨眼,两年时间匆匆便过。 ……… 炼丹室内,如火如荼,唐宁昼夜不息的炼制着丹药,这几年他每日除了炼丹还是炼丹,一年到头至少三百日是呆在炼丹房中。 除了炼丹,他几乎推却了一切事务,包括任务奖赏之类,余乾知晓他在准备结婴,也没有额外分派任务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丹药自龙嘴中吐出,唐宁抹了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收起木盒中丹药,出了炼丹殿,回到洞府,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一个昼夜。 ……… 轩堂里市,中央回字广场,太玄宗丹药铺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 “轩堂里”作为轩堂城的中心,四通八达之所,可以说是整个轩堂城最热闹繁华的场所,街巷上修士往来如梭,摩肩擦踵,两侧阁楼巍峨耸立。 太玄宗商铺,镜月宗商铺,星月宗商铺,乾坤商会商铺,风云商会商铺,姜家商铺,刘家商铺等等各大势力所开设的商铺齐聚内外。 整个轩堂城也只有此地会有这么多大势力如此密集的聚集,如城内其他里市,是根本不存在的。 除了商会势力外,玄门和修行世家都是有选择的在各里市开设店铺,并非所有里市都会设立据点。 以太玄宗为例,也只有在每座城池的主里市会设立商铺,售卖物品。 轩堂城一共十个里市,除了“轩堂里市”,另外九个立时都没有太玄宗开设的商铺据点。 唐宁此来,正是为了到太玄宗的商铺购买结婴的一应修行材料,毕竟是价值上亿的贵宗物品,自然要精挑细选了。 以他太玄宗弟子的身份,在太玄宗开设的商铺交易,能够得到一定的优惠。 内里,宽阔明亮的大殿内,柜阁林立,熙熙攘攘的修士正在选购物品。 “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唐宁方踏入里间,一名女子迎上来稽首道。 “贵阁可有融元丹售卖?” “前辈随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其中一个柜阁前,从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状巴掌大小的玄色石盒。 唐宁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内里底部凹槽内安放着一颗鹅卵石大小的玄色丹药。 他拿捏在手中细细感受着丹药内蕴含的庞大灵力,微微颔首:“这颗融元丹需要多少灵石?” “一千六百五十上品灵石。” “一千六百五十万?”唐宁眉头一皱,宗门换取一颗融元丹只需要一千三百功勋,按照市价,也就是一千三百万灵石,而商铺却开出一千六百五十万的高价,整整高出了两成,这也太多了。 女子解释道:“前辈有所不知,自牧北落入妖魔手中后,获取妖兽的渠道就越发困难了,这也使得妖丹价格在市面上水涨船高,相应的需要妖丹为药引的丹药自然跟着涨价。本阁开出的价码已经是市场最低价了。” “不信的话,前辈随便去别的商铺问一问,绝对不会比本阁开出的价格低,前辈想必知晓,这融元丹需要四阶妖丹做引,而现在四阶下品妖丹价格,在市面上已经达到近四百万的高价了。” “贵阁除了融元丹,可有还魂汤售卖?”唐宁拿起鹅卵石大小的融元丹细细查看了一番,放回石盒中开口问道。 “有的,前辈随我来。”女子取出一个一尺大小的石盒,内里盛放着一个白玉瓶,瓶内装满了黑白相间的液体。 唐宁也没见过还魂汤具体什么模样,但从书册画图来看,和瓶子内液体应该差不多,都是黑白相间,想来应该拿不会假货来冒充。 “不知此物价值几何?” “五千二百上品灵石。” “好吧!”唐宁终于点了点头,翻出太玄宗的令牌递交给她。 女子接过神识查探了一番:“按照本铺规矩,凡贵宗弟子可以享受一成优惠价格,前辈只需支付六千一百六十五块灵石就够了。” 唐宁递交了灵石,拿下还魂汤和融元丹,身上也只剩下几百颗上品灵石了,包括向宗门兑换的人婴丹和百炼凝血丹,现在就只差一套三阳返虚大阵。 算上他现在手中的三百万灵石,还差一千五百万的缺口才能买下三阳返虚阵。 此行虽然达到了目的,顺利拿下了融元丹和还魂汤,但价格上却比他预期的要高出许多,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吧! 话说回来,好在这是在青州内陆,修行资源丰厚,商贸繁华,若是在清海,这些东西都不一定见得有卖,那才是真正的有价无市。 第八百七十五章 邀约探宝 两个月时间眨眼便过,这日,唐宁出了炼丹房,回到洞府,倒头昏睡了一日。 次日辰时左右,来到议事内。 内里,张朝阳,于彦,吕舫,蒋天渊,韩复几人已然在座,正闲聊着。 唐宁自外而入,径直在韩复身旁落座。 “唐师兄,你结婴的事儿最近准备的怎么样了?”于彦开口道。 “向宗门兑换的人婴丹和百炼凝血丹到现在都还没有送来,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 吕舫道:“那其他物品呢!融元丹,还魂汤和三阳返虚大阵到手了吗?” “没有,前月我往轩堂里市走了一遭,买下了融元丹和还魂汤,现在就差三阳返虚大阵了。” “为什么不一起拿下?” “这还能为什么,实不相瞒,买下此二物,已经花费了我身上所有灵石。” 张朝阳道:“唐师弟,我听闻你近年沉浸在炼丹房,平时大门不出,以你的技艺,炼制固本丹,一天二十颗丹药应该不是问题吧!” “如此计算的话,一个月就是六百颗丹药,换算成灵石便是二百四十万,刨去成本,一年赚个一千五百万灵石应该不难吧!这么多年,也该赚到结婴的费用了。” 唐宁苦笑道:“哪能这么计算,灵石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是真有这么大利润的话,我早就凑够结婴的费用了,哪还用得着这么辛苦,每天起早摸黑,无休无止的呆在炼丹房。” 余彦道:“照这么说,唐师兄一年利润究竟有多少?” “顶多也就七八百万灵石吧!” 张朝阳道:“唐师弟此言过谦了吧!七八百万也就两千颗固本丹而已,你一年难道就止炼制两千颗吗?我可是听说,你一个月最少都能拿出六百颗丹药售卖。” 唐宁道:“那都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炼丹一道,人前风光,人后受累,且炼制固本丹根本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大利润。” “唐师弟能否详细说说,我们都还挺感兴趣的,咱们几人中也就你精通炼丹技艺了。” 唐宁道:“既然诸位师兄弟愿意听我絮叨,我就简略说说。” “炼制丹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对于修士的灵力和神识消耗都很大,以我如今的水准,一个时辰顶多能炼制三颗丹药。” “一天十二个时辰,也就三十余颗丹药,这里面肯定免不了有炼废的丹药,谁也没法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就算它一天三十颗成品吧!” “三十颗成品固本丹,按市场价算是十二万灵石,售卖给商铺的话,一般要降两成价,就是十万灵石不到。” “这里面除去购买药草的成本,除去炼丹室的成本,利润在八万灵石左右,这还是本部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能够以较低价格私下收购外间种植的药草,包括使用炼丹室的费用。” “如若是以市场价购买商铺的药草,使用商会的炼丹室,那利润就更低了,顶多六万左右。” “按一天八万灵石的利润计算,先前我说了,炼丹对于灵力和神识消耗非同小可,越是高阶丹药消耗就越大。” “以我如今修为,不眠不休炼制一日丹药,体内灵力就消耗的七七八八了,总得歇息恢复耗损灵力吧!” “要想快速恢复灵力,不可能靠打坐吸收天地灵力,必需得借助丹药,这又是一笔成本开支。” “按干一天歇息一天的时间来算,再除去采购药草来回奔波,捏制丹药以及配药等等时间成本,真正完全用于炼丹上的时间,一年差不多就一百五十日左右。” “换成灵石的话,是一千两百万灵石,这里面还要再除去恢复灵力的丹药成本。” “按照干一百五十日,歇息一百五十日消耗的丹药计算,约莫一百万灵石。” 张朝阳道:“纵使除去所有时间和其它成本,光净利润一年也有一千一百万灵石,比唐师弟所说的七八百万灵石,差距四百万灵石,都快比得上我们薪俸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难不成还有别的成本开销不成?” 唐宁道:“实不相瞒,近年来我都在尝试炼制三阶上品丹药,迄今为止,还没有成功炼制出一颗,三四百万灵石的成本都花费在这上面了。故而每年七八百万的灵石利润其实不虚,乃是我近年来真实收益。” 于彦道:“那只能算唐师兄为获取更大利润的额外付出,不能算做炼丹成本,只算利润的话,一年一千几百万的灵石收益肯定是有的。” 吕舫微笑道:“什么时候有空暇,唐师弟能否指教一二,让我也跟着学学炼丹术。” 唐宁道:“吕师兄说笑了,要说学习炼丹的话,本部有的是技艺高超的师兄,都是正经的丹药科出身,比我这种野路半吊子水平强多了。” “别人不说,本部直属二队的田明义师兄,修行尚未及金丹大圆满,炼制丹的水准已是炉火纯青。” “论炼丹技艺,我是难望其项背,近年我也向他求教过几次,虽未掌握精髓,然每次都有些许收获,让我受益匪浅。” 于彦道:“话说田师兄也在积极准备结婴吧!听说他已向宗门申请兑换结婴之物了,想来离修至金丹大圆满应该不久了。” “嗯,我上次听他说过,十年之内要冲击结婴,修为估摸已是百尺竿头了。” 几人闲聊之间,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先是传达了一条联队的通告,要求所有人不得私吞变卖联队资产。 盖因前端时间,第一大队有一名弟子大量私吞灵矿灵石被发觉了,该弟子守卫着一处上品灵矿,具体负责统计入库,其私吞的灵石竟高达五千万之多。 直至在清点库存之时才终于发现亏空,一层层调查下来才将其揪出,而那名弟子也被押往宗门接受三部会审了。 “关于明年的聚灵阵名额,联队已经定下来了,本队由韩复获得。”余乾继续说道,紧接着又通报了今年各人获得的功勋奖赏。 依旧是韩复最高,像蒋天渊、于彦、吕舫每人只有二三十点,唐宁和张朝阳则一点也无。 张朝阳是因为今年获得聚灵阵名额,在聚灵阵中修行,是以没有得到任务,唐宁则好些年都没有获得过任务了。 议事结束后,众人相继离去,唐宁回归洞府,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数十瓶丹药,真要检点一下数量,拿去售卖。 突然储物袋中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矗立着一名男子,正是吕舫,唐宁遁光落至其身前:“吕师兄,你怎来了?” 吕舫微笑道:“有一件事想找唐师弟相助,不知可否借步一叙。” 唐宁听其此言,心下疑惑,不知所为何事,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吕师兄请。” 两人入了里间,相对而坐:“吕师兄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能做的我必尽力而为,若不能做到,也请吕师兄理解。” 吕舫道:“唐师弟放心,这是一件对我你都大有裨益之事。月前,我前往奉渊亭执行任务时,路过一处荒僻之所,发现底下幽光一闪而过。” “我遁光直下,沿着幽光出现的方位一路探寻,发现隐藏在其下的一座大阵,想必是阵法年久失修,而导致的灵力外泄。” “我尝试良久,都无法破阵,又因任务紧迫,因此只得放弃,准备回来寻个帮手一同探宝,怎么样?唐师弟可有意乎?” 唐宁沉吟道:“吕师兄为什么找我?我对于阵法之道一窍不通,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 “不需要其他人,只咱们两人足以。” “吕师兄不需要找一个精通阵法之道的修士吗?只凭咱们两人的恐怕力不足吧!” 吕舫笑道:“实不相瞒,对于阵法之道我亦略知一二。” “哦?我记得吕师兄你说过,原是从警备科调任本部的。” “唐师弟精通丹药之道,却也不是丹药科出身。我虽然分配到警备科,但亦颇好阵法一道,当年在宗门时,曾私下与阵法科一名师叔学艺,从宗门分派至本部后,闲暇之余也偶尔与本部阵旗科出身的师兄弟交流技艺。” “原来如此。” “该阵乃是一座四阶下品大阵,名为天魁斗牛一法阵,以我们的修为原本不可能破得了此阵,但因其年久失修,威能大损,是以可以一试。” “吕师兄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既有这等好事,唐宁也没有理由拒绝。 “越快越好,我担心彼处被人发觉,唐师弟若无要事,三日后出发如何?” “好。” “此事还望唐师弟能够保密,另外我要准备些破阵材料,这样吧!三日后咱们在天原山会和然后出发。” “吕师兄放心。” 两人约定了时辰后,吕舫便离开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陷阱 三日眨眼便过,这日辰时左右,唐宁出了天牛山脉,行了数千里,遁光落到一座陡峭高峰之上,吕舫早已在此等候。 两人寒暄了数句随后一同前往里市搭乘商船行了数日到达奉渊亭。 乌云敝月,大雨倾盆,奉渊亭东北部,荒郊野岭之所,两道遁光激射而至,落入下方一山林中。 “吕师兄,你所说的地方离此还有多久?”唐宁开口问道。 “就在这里了。” “这里?” 吕舫微微一笑,上前行了十余丈之地,脚下重重一踏,地面裂开几道口子,内里隐隐现出一根石柱。 他俯身将石柱连根拔起,仍在一旁,只见石柱之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玄色符字。 石柱被连根拔起之后,空间好似有一阵涟漪般的波动。 吕舫沿着顺时针方向走了百余步,随后又是重重一踏,从地底下方拔起一根石柱,一连拔出四根刻满玄门符字的石柱后,眼前空间一阵变化,好似画卷一般缓缓展开,周遭倏然一变,花草树木霎时消失不见,眼前一个山洞浮现。 周边有八根数丈大小颜色各异的阵旗飘扬,阵旗中间又有一座阵枢矗立。 吕舫上前将八根阵旗一一拔起,收入囊中。 “唐师弟,走吧!” 两人向着山洞内而去,里间伸手不见五指,行至尽头,吕舫在石壁上一转,一条地底通道出现。 沿着通道一直往下行了数百丈,转过拐角,豁然开朗,只见一座青色大阵矗立,将方圆数里之地笼罩入内。 “吕师兄,外围的这座幻阵可是你布置的?” 吕舫道:“不是,当日我看见幽光一闪,顺着踪迹查到这里,破解外围幻阵后,就发现了藏在里间的这座大阵。我久攻无果只好暂时放弃,将幻阵按原来方位布置,离开了此地,好在没人发现。” 唐宁皱眉不语。 吕舫看他这幅神态,开口道:“怎么了,唐师弟,有什么不对?” 唐宁沉吟道:“此地虽然荒僻,毕竟身处亭城,也没偏僻到荒无人烟的地步,平时来来往往的修士必然不少,外围幻阵就建立在山林之中,没有任何遮掩。” “吕师兄说当日所见幽光乃是大阵年久失修所致,说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会没人发现外间的幻阵?” 吕舫道:“这个嘛!我也不知晓,或许是我们气运好吧!话说回来,要不是别人没发现,这份机缘又岂能落在我们身上,还是先破阵再说吧!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我打听过,在清海大战之前,此亭曾有一群魔宗余孽为患,后来被歼灭,此地说不定是他们贮藏物资的一个据点。” 唐宁听闻此言,眼神一亮,他曾经就在新港景云山脉得到过魔宗遗留的物资,靠着那笔横财,缓解了他很长时间的财务压力。此刻听吕舫这般说,先前的那点疑虑霎时便抛之脑后。 “吕师兄需要我怎么做?” “破阵的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 吕舫手中一翻,取出数张颜色各异的符箓,将其中两张玄色符箓递给唐宁:“唐师弟,你拿着这两张符箓到大阵正东方位,待看我这边黑雾涌动,你就将此二物使出。” “好。”唐宁点头应道。 “唐师弟,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关于破阵之后的收益咱们还是在此说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候起了纷争,伤了咱们弟兄间的和气。” “吕师兄之意如何?” “不管里面有多少财物,咱们弟兄六四分成,我六,你四。此处是我发现的,且破阵材料亦是我准备,这个比例绝对公道吧!” “就依吕师兄之言。” “好,那就开始吧!”两人身形一闪,唐宁来到大阵正东,吕舫来到大阵正西方面。 两人中间隔着方源数里大小的青色光幕,彼此看不见对方。 唐宁静静等候着,约莫过了盏茶时间,只见光幕微微晃动,黑色的雾气覆盖光幕,朝四周扩散开来。 光幕之上数十个斗大符文浮现,光芒大绽,与黑色雾气纠缠一处。 唐宁手中一挥,两道玄色符箓激射而出,直冲光幕,两者相撞击的一瞬间,符箓被激发,耀眼的玄色光芒大绽,化作漆黑如墨的烟雾,迅速扩散开来,向四周散去。 不多时,整个诺大的光幕皆被庞大黑雾所包裹,内里根本看不清虚实,只能见黑雾在翻涌,时有光幕符文散发的金色光芒冲破黑雾而出,但又很快被黑雾包裹上去,淹没其间。 这黑雾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来头,竟将大阵符文死死压制。 随着时间流逝,黑雾翻涌的动静越来越小,渐渐趋于平和,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黑雾开始散开,而其包裹的青色光幕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宁见此,心下亦是一惊,没想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黑雾竟有如此奇效,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四阶下品大阵的防卫。 黑雾彻底散去后,只见内里一座大殿矗立,四周几根颜色各异的阵旗迎风飘扬,还有一座阵坛。 他身形一闪,来到吕舫跟前,好奇问道:“吕师兄,你方才所使的符箓究竟为何物,竟有如此奇效,轻而易举的就将四阶下品大阵防卫给攻破了。” 吕舫微微一笑:“是我根据大阵破绽以特殊材料炼制的符箓,专门对付这个大阵用的。” “原来如此。” “唐师弟,你去将内里阵旗拔掉,咱们一同去殿内悄悄究竟有何宝物。” “好。”唐宁应道,身形一闪,遁光落至一赤色阵旗之下,正要将其拿起,阵坛之上光芒大绽,以极快的速度朝四方扩散而去,一个青色光幕眨眼就已凝成,将其笼罩在内。 唐宁心下“噔”的一惊,转身望去,只见吕舫矗立在远处,面上挂着一如既往和善的微笑,眼神冰冷,如同一只盯着猎物的猛兽。 他手中拿着一个玄色阵盘,手指在上面拨动着。 青色光幕眨眼便已闭合,将内外隔绝为两个天地。 唐宁瞳孔骤缩,诸多画面片段如浮光掠影一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这里。 难怪看似平平无奇的黑雾能轻而易举将四阶防卫大阵给攻破。 …… 于此同时,天地倏然一暗,高空之中巨大的赤色雷电激射而下,大阵之内,赤色雷电如狂风暴雨般激射而下,席卷每个角落。 只一瞬间,方源数里之地成了一共赤色汪洋,无数巨大的赤色雷电将整个大阵淹没。 阵外,通过阵盘之上浮现的画面,看到满天的赤色雷电将整个天地笼罩,唐宁身形更是被淹没其中,没有任何动静,吕舫忍不住嘴角微扬,放声大笑起来。 成功了,不枉自己花费这么多心血,总算是功夫不负苦心人。 结果已毫无疑问,四阶大阵触发的攻击手段连元婴修士都得慎重对待,更别提区区金丹修士了,虽然是金丹大圆满,然两者之间却有着无法逾越的巨大鸿沟。 而在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诛杀唐宁后,自己便可顺手取走其身上的还魂汤及融元丹,以作为第二次结婴之用。 吕舫心下欢快,忍不住纵声大笑,他隐忍了太久,这些年来,他几乎每日每夜都在等候这一刻的到来。 在唐宁没到直属六队前,他是其队聚灵阵名额获得最多的弟子,每年的功勋奖赏亦是最高。 可自从唐宁来到直属六队之后,不仅属于他的任务被抢走,就连聚灵阵名额获取亦是傲视群雄,基本每三到四年就轮到一次。 凭什么,一个从清海小门小派选拔而来的山野村夫,能够加入太玄宗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恩赐。而其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他不服,他羡慕,他嫉妒,他愤怒。 他这些年竭尽全力的讨好余乾,和谁都客客气气,拼尽全力的提升修为,做了这么多,竟然还不如一个从清海而来的土狗。 只是因为这个人是联队主事方达生的故旧相识,这是什么他妈的破世道。 他一直在隐忍,及至后面又来了个韩复,他在直属六队的地位因此又下降了一位,但他对韩复只有羡慕,却没有愤恨。 盖因韩复乃是宗门正经培养的弟子出身,家世显赫,其受到联队高层照顾理所应当,唐宁却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凌驾他们之上。 好在他终于修至金丹大圆满,不需要再去争取聚灵阵名额和任务奖赏了。 很快,他就能彻底脱离这个阶层,迈向元婴之境。 却没想结婴竟以失败告终。 第八百七十七章 人心 这次结婴不仅掏空了多年他多年积蓄,欠了一屁股外债,由于遭到灵力反噬,他更是从金丹大圆满跌落至金丹后期,使数十年苦修毁于一旦,这让他无法接受。 而唐宁却修为突飞猛进,得到千年灵乳,一步从金丹后期跨之金丹大圆满,两者一正一反的巨大反差如同一柄铁锤砸在他胸口之上。 这让他绝对无法接受,不知不觉之中,他从对唐宁的嫉妒、愤怒转成了记恨。 直到那一日,唐宁前往他洞府,找他还款并言要尝试结婴。 当夜,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思虑良久,最终决定动手。 此事风险当然很大,但收益一样很大,诛杀了唐宁,他就可以顺理成章拿下其所积蓄之物,以助自己第二次结婴。 而在此之前,他必须确认唐宁已经集齐结婴所需的修行之物,因此每次议事之时,他都会旁敲侧击的询问一番。 这座大阵是他两个月前往奉渊亭执行任务时布下的陷阱,他琢磨着这么多年唐宁结婴之物应该凑的差不多了。 果然,在此次议事时证实了这个消息,虽然还有三阳返虚大阵以及人婴丹、百炼凝血丹没有到手,但有还魂汤和融元丹就已经足够了,他早已迫不及待,更何况大阵布置在这里,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这座天魁斗牛一法大阵是他早年探寻一处洞府遗迹时得到的物品,这些年来一直都带在身上,就连冲击结婴时也没有将其售卖,就是希翼终有一日能够派上用场。 阵内,漫天的赤色雷电淹没了一切,令人心悸的气息充斥在阵内的每一个角落。 忽然,一道白光从赤色汪洋之中激射而出,恍若黑暗世界中的一抹灵光,白光淹没了整个天地,所过之处,赤色雷电顿在半空,如同一幅定格的画卷。 白光逆击而上,突破漫天赤色雷电的包围,击在青色光幕之上,光幕猛然晃动,其上斗大的符文纷纷涌现,与白光相持。 唐宁在白光保护笼罩之下,如闲庭信步一般穿过定格的赤色雷电,一步步向外走去。 内里阵旗纷纷碎散,青色光幕亦眨眼消失。 从白光出现到光幕消失,说时慢,其实一切都只发生在几息之间而已。 吕舫笑容凝固在脸上,眼见光幕霎时消失,白光四面八方朝他包裹而来。 他瞳孔骤缩,手中翻出一件宝物护住己身,身体飞快向后略去。 四面八方的白光将其笼罩,强大的剑意充斥着整方天地。 吕舫被定格在原地,一动不动,满面震怖骇俱之色。 没有任何交击声响,其头顶的白玉瓶在白光笼罩之下,光芒愈弱,不多时,白玉瓶无声碎裂,从头顶坠落于地。 还未至地面,在坠落的半空中就被无形的力量攻击化作了一堆齑粉。 唐宁身旁,小斩手持长剑,高傲着头颅,颇有睥睨天下之势。 漫天的白光迅速收缩,回归她长剑之中。 没有了白光笼罩,吕舫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撕裂,鲜血涌出。 唐宁行至他跟前,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淡淡道:“吕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舫眼神之中满是骇俱,全身上下被一点点撕裂,伤口慢慢扩大,对死亡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慌不择言,他口中涌着鲜血,艰难的说道。 “误会,唐师弟,这是…个误会。” 唐宁面无表情俯视着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唐师弟,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杀了我,你难以向宗门交代,你会被判处死罪的。”吕舫一边说着话,身体的撕裂伤口越来越大。 “啊,唐师弟…救我…我不能死。”吕舫拼尽全力大喊。 唐宁将他腰间储物袋解下,起身向前走去,吕舫仍在不断哀嚎,声音越来越弱,直至他走出十几丈远后,吕舫的声音才彻底消息,整个人亦已化作一团肉泥。 唐宁头也不回,径直出了地底通道。 “小宁子,为了帮你教训这个人,我可是出了很大的力,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儿。”小斩双手抱于胸前提醒道。 “多谢斩仙大人出手相救,请您放心,一百坛灵酒和灵食三日后我一定按时奉送。” “嗯。”小斩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困了,要去睡觉,等你准备好了东西再来叫我。” ……………… 风灵船越过城廓,向着前方疾行而去,这是一艘乾轩商会的商船,船头旗帜上飘扬着乾轩商会字样,船尾旗帜上的刻着“玉登号”三个大字。 唐宁身披这黑袍斗笠,矗立左侧船舷,眼看着脚下山川河流一闪而过,思绪飞舞。 这几日,他回想起吕舫的所作所为,不禁有些细思极恐,背脊发凉。 显然,吕舫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设计好了要伏杀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在其计算之中,从他约定三日后在天原山见面,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为了不被别人发觉两人是一道出行,从而怀疑上他,故而约定在天原山见面,是为了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 在破阵之时,他让自己往东大阵东面,而他呆在大阵西面,乃是未免暴露他拥有阵盘的事实,两人隔着光幕,如此,自然看不见他利用阵盘接触大阵防卫光幕的操作。 他故意用符箓激发的黑色烟雾笼罩大阵,也是为了避免自己察觉大阵异常。 而在此之前,他还故意演了一出戏以降低自己的警惕心,包括提出六四分成的说法,和操纵大阵符文与黑色烟雾相斗。 前戏可谓做得十分充足,而自己也的确没有过多怀疑,直接落入了他的圈套。 若不是有小斩相助,以自己的能力是绝难抵抗那些赤色雷电源源不断的攻击。 彼时躺在地底化作肉泥恐怕就是自己了。 可惜他千算万算,算不到小斩这个异数的存在,导致最终满盘皆输,魂飞魄散。 如今细想起来,吕舫每次在议事之时都会旁敲侧击的询问自己结婴进展情况,不就是在挑选动手的时机吗? 自己方拿下还魂汤和融元丹,他就立马找上了门,显然早已是迫不及待了。 唐宁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时一个和和气气,见谁都笑脸相迎的人,居然如此恶毒,人心的险恶乃至于斯。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吕舫,以至于其会如此处心积虑的要痛下杀手。 是见财起意蒙蔽了其双目,还是嫉妒使其丧失了心智。 唐宁一路修行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同门之间的勾心斗角他早已是见怪不怪,但如此决绝痛下杀手者,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风灵船一路疾行,数日后到达轩堂城。 唐宁回归洞府,端坐在蒲团,心下不免有些担忧,万一吕舫的事被发觉,联队查到是自己杀了他,到时就是有口也难辨。 他仔细回想着两人从约定到出发的一点一滴,有赖于吕舫早就动了杀机,担心被人察觉,所有的安排可以说滴水不漏,应该不会有人知晓自己与吕舫一道外出的事情。 歇息了一日后,次日唐宁又继续投入了如火如荼的炼丹事业中。 第八百七十八章 万事俱备 一晃眼,十几日眨眼便过,议事殿内,几人一言一语闲聊着,唐宁亦如往常一般面带微笑与几人对话。 众人对吕舫没来参加议事没有任何反应,队伍中某人偶尔不来参加议事,这是常有的事,完全不足为奇。 直至余乾自外而入,唐宁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时微微顿了一下,应该是奇怪吕舫为何没来参加。 几人虽因各类事宜,偶尔会不参加月末的议事,但肯定要提前和余乾打招呼。 想来吕舫没有和他打招呼,也不可能提前和他打招呼,毕竟吕舫此行是做了充足准备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自己引诱到阵中杀害。 在其设想之中,两人前往奉渊亭,利用大阵杀了自己后,立马就可以回来和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就如同自己现在这般。 余乾目光掠过几人,径直走到主位,传达了本月联队的通报,议事结束后,众人鱼贯而出,各归洞府不提。 两个月后,吕舫身死之事终于被发觉,因其连续两个月都没有参加议事,余乾感觉事情不对,便去查看了他遗留在本部的命魂石,这才确定他已遇害。 议事殿内,余乾宣布吕舫死讯之后,几人皆是一脸惊愕,唐宁也适当的露出了惊讶神色。 “此事我已上报联队,方师叔下达命令,要求调查吕舫死因的真相,具体由直属第八小队弟子负责,咱们队伍得派一人参与,此事就由于彦跟进吧!” “是。”于彦应道。 唐宁听闻此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一凛,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查到相应线索。 “你们在外行事需得小心谨慎,轩堂城虽然太平,但也不能确保绝对安全,不要以为自己是宗门弟子,就可以横行无忌,需知私下记恨本宗的修士不在少数,凡事还是多长个心眼为好。” 余乾叮嘱了几句,宣布议事结束。 “诶!早知道余师叔紧急召开议事,肯定是有大事,没想却是这么一个噩耗。” 于彦叹了口气:“不瞒你们说,从昨儿我就一直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谁知晓竟是吕师兄遇难的噩耗。” 张朝阳接口道:“要说吕师兄可真是时运不济,先是结婴失败,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居然莫名其妙不明不白的遇害,话说回来,要不是他结婴失败,或许未必会遇害,于师弟,你可得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谁人残忍加害吕师兄。” “这是当然。”几人说话之间纷纷起身。 “诸位师兄,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于彦突然开口道。 “于师弟何必这么客气,有话尽管说便是。” “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吕师兄洞府走一遭,看看有什么遗物?他生前还欠下了一堆债务,若是留下的遗物足以抵债,咱们便帮忙了了他这个遗愿吧!想来吕师兄也不愿意在黄泉之下,还被人索债。” “嗯,我同意,蒋师弟,你呢!”张朝阳率先响应道。 “好。”蒋天渊点头应道。 “唐师兄,一道去瞧瞧吗?” 唐宁知晓他们实际上乃是惦记吕舫留下的遗物,吕舫之前结婴每个人都借下了数百万灵石,现在债主死了,自然得想办法把灵石给搞回来。 “好。”唐宁点头应道,吕舫和他早已没有债务关系,他之所以要跟着去瞧瞧,是怕吕舫洞府中留下什么线索。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韩师弟,你呢?” “我还另有要事,告辞了。” 韩复说罢,出了大殿,遁光腾起,径直离去。 “既然韩师兄不愿去,那咱们出发吧!” 几人鱼贯出了大殿,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吕舫洞府。 府外云雾缭绕,四人径直入内,吕舫的洞府不算大,方源数百丈而已,很快便已搜了个干净。 府中除了一个数丈大小的屋室内摆放了些修行材料外,别无一物,并没有其他值钱的物品。 张朝阳和于彦脸色都不大好看,这些修行材料价值显然不足以补偿吕舫欠他们的灵石。 “只有这么点东西,我看就没必要变卖替吕师兄偿还债务了,干脆你们三人分取吧!吕师兄不是还欠你们几百万灵石吗?”唐宁适时说道,打破沉默氛围。 “这…恐怕不大好吧!”张朝阳假意沉吟道。 “没什么不好的,吕师兄当初向你们借取灵石的时候,不就说过,若他结婴失败遇害,洞府内的东西可以抵偿你们的债务?我可以作证,你们只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绝对不是趁虚而入,哄抢遗物。” “我觉得唐师兄所言有理,我同意。”于彦率先说道。 三人于是分取了屋室中所有物品,运回了各自洞府。 之后调查吕舫遇害案的弟子在经过一番简略查访后,并没有找到什么具体线索,此事便不了了之。 …………… 一晃眼,又是两年。 炼丹室内,唐宁聚精会神,赤鼎内丹丸正在慢慢龟裂,良久,他在丹鼎上一拍,一颗乌黑圆润的丹药自龙嘴吐露而出,还没等其落至下方木盒中,在下落过程中便已化作了一堆齑粉。 又失败了,唐宁眉头微皱,这两年来他尝试了无数次三阶上品丹药的炼制,药草更是不知浪费了多少,然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次成功过。 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这之间的药性和火候的掌握与平衡,每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难以用言语阐述。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他遍访名师,几位在联队炼丹略有声名的弟子他都一一拜访过,每次交谈完后,都感觉受益匪浅,然而并没什么用。 炼丹之道看似手法差不多,实则大相径庭,每个人对灵火控制的力度以及药性的掌握,和火脉的配合,灵力的输出,神识的集中,甚至呼吸的节奏,都有说法。 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 若只是依葫芦画瓢照做的话,最终只能学个四不像,真正的炼丹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一套方法。 哪怕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他人也未必学得了,这是其自身经验的结晶,是无数失败的总结,是最适合其自身的方法。 只有走出自己的道,才能真正掌握其中各项均衡和精髓。 唐宁俯下身,轻轻抚摸着丹药齑粉,感受着丹药热度和其间失衡冲突的残留药性。 好一会儿,他起身抹了抹额头上汗水,并没有着急继续炼制,而是盘腿坐下,回味着方才失败的细节。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他打开石门,只见于彦矗立于外。 “于师弟,你怎么来了?可是余师叔召我?”本月正是于彦轮值议事殿,是以唐宁故有此问。 于彦道:“是财政殿的人,唐师兄,你上次向宗门申请兑换的人婴丹和百炼凝血丹已经送来了,方才我带他们洞府找你,扑了个空,猜你应该在炼丹室,是以来通知你,你自己去财政大殿领取吧!” “多谢于师弟。” “些许小事,何必言谢,别怪我打扰唐师兄炼丹便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于彦说罢,转身离去。 唐宁回室内收拾了一下,将炼制的丹药,以及药草,丹丸等物会不收归于储物袋中,随后出了炼丹殿,行不多时,来到联队财政大殿。 内里依旧是两名弟子轮值,见他到来,其中一人起身迎上来稽首道:“唐师兄,你来了,方才到你洞府去寻你,见你不在,我便委托于师兄带话给你。” 唐宁稽首还礼:“听说宗门兑换的人婴丹和百炼凝血丹已经到了?” “是。”男子领着他来到一个石室内,从一间柜阁里取出两个霸占大小的木盒,又拿出一张卷宗:“唐师兄签字画押后,就可以取走此物了。” 唐宁接过木盒,但见其上贴着各贴着一个标签,一名人婴丹,一名百炼凝血丹。 他打开一看,只见两颗大小颜色各异的丹药稳稳木盒凹槽之内,一颗血红如血,钢柱大小,乃是百炼凝血丹。 另一颗模样状似小号的婴孩,鹅卵石大小,正是人婴丹。 唐宁取出两颗丹药,拿着手中细细观察感受了一下,确认无误,内里灵力充沛稳定,不是废丹,不是次品。 “唐师兄还真是谨慎,莫不是担心我等偷梁换柱不成?”旁边男子微笑道。 不谨慎不行啊!自己就是因为相信吕舫,故而着了他的道,差点交代了。 这件事对唐宁心理产生了极大影响,他和吕舫关系一直都不错,相处融洽,双方称兄道弟,哪能知晓其竟然会处心积虑置他与死地。 可见就算平时交往再频繁的修士也不能毫无保留的信任,必须保持警惕。 吕舫不就是因他不懂阵法之道,才成功设计诓骗了他。 “人穷志短,让程师弟见笑了。”唐宁回道,而后在卷宗上依言签字画押,收起木盒,出了大殿,遁光直去。 第八百七十九章 结婴 (上) 洞府内,唐宁手中一翻,将储物袋拿出,内里融元丹、人婴丹、百炼凝血丹,还魂汤,包括一套三阳返虚阵旗整整齐齐的排列。 他仔细查检了一遍,又深深呼了口气,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念及此,他心绪颇有些不能宁静。 紧张,期待,兴奋,恐惧等等诸多情绪一时蜂拥而至,萦绕心头。 直到入夜,他出了屋室,来到余乾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翻涌间,清出一条通道,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主室,朝余乾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你来了,坐吧!” “谢师叔。” 唐宁道:“弟子此来是向师叔申请报备结婴的。” “哦?不需要多准备些时日吗?” “所有结婴之物皆已齐备,再者弟子至金丹大圆满也有好些年了,再拖下去无益,既不能增加结婴机率,不过是徒耗时间而已。” 余乾点了点头:“只要你想好就行了,待我向联队报备后,届时自然会通知你。” “多谢师叔,弟子不打扰师叔修行,先行告辞了。”唐宁起身行了一礼,出了屋室。 …………… 鱼跃峰巍峨陡峭,取自鱼跃龙门之意,位于山脉最西南之处,周围都是些低矮的丘陵,更显得鱼跃峰高耸巍峨之势。 此峰乃是联队专为弟子冲击元婴而开辟之所,其上石柱按八卦图形排列,地面黑白交错,乃是一副阴阳两极图像。 唐宁盘坐在阴阳鱼眼间,闭目静坐,平心静气,将状态调节到最佳。 自结婴的申请通过后,他就径直来了此峰,现已整整过了十日。 约莫未时左右,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他跟前,现出一男子身形,正是护法的余乾。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微微点了点头。 余乾手中一翻,玄色锦旗迎风而涨,内里滚滚玄色烟雾喷涌而出,将山峰四围笼罩。 唐宁静静端坐原地,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他手中翻出一个木盒,从内里取出一个白玉瓶,内里盛装着黑白相间的液体,正是还魂汤。 他仰头一口喝下,还魂汤顺着喉肠入腹,好似清灵透彻的溪水,经五脏六腑,涌向四肢百骸。 霎时间,唐宁好似感觉浸泡在温泉之中,整个人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原来一丝紧张心绪亦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此刻的他心如止水,只觉万籁俱寂,天地间唯一身而已。 好一会儿,他手中翻出三颗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丹药,依次吞入腹中。 融元丹入腹后,溶解开来,庞大的灵力如汪洋大海直冲灵海穴。 于此同时,人婴丹与百炼凝血丹亦在体内发生作用。 百炼凝血丹暴躁的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将他经脉一根根撕裂。 人婴丹化作庞大的神识力直冲他泥丸宫,在神识海掀起了一句巨大风暴。 唐宁一声闷哼,身体好似在烈火中煎熬,脑袋如同有万千根银针在穿刺。 在百炼凝血丹暴烈灵力的冲击下,他体内骨骼经脉被一点点撕裂,又以极快速度愈合,药力在愈合余撕裂之中,钻入他四肢百骸。 灵海穴内,两股灵力相互相互冲击,纠缠交织,直至融为一体。 泥丸宫中的风暴仍在继续,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唐宁额头上汗如雨下,脑袋犹如斧劈刀砍般,似要爆裂。 虽然以往有过筑基和结丹的经验,但他还是第一次神识海遭受如此重创。 人婴丹庞大的神识力,在泥丸宫中横冲直撞,掀起了滔天巨浪,与他绿色光团所代表的神识力相互撞击,纠缠。 外间,唐宁身体突然爆发的庞大暴烈灵力,引起了周围天地灵气的共鸣,无数灵力仿佛云朵般翻涌,形成一个个灵力旋涡,似猛虎一般涌入他体内,意图吞噬他灵海穴中的灵力本源。 随着时间推移,灵力旋涡规模越来越大,源源不断的庞大天地灵力挤入他体内。 此时,数道纯白色光幕凝成,将庞大天地灵力阻挡在外。光幕就如同渔网一般,庞大的天地灵力每透过一层光幕,便减弱一分。 在天地灵力的侵袭之下,唐宁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似要胀裂一般。 而泥丸宫的巨大风暴,亦在摧残吞噬着他的神识。 他的脑袋越发昏沉,身体开始出现膨胀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唐宁睁开双目,深深叹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一股元婴的灵力波动从他身体散发而出,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余乾身形落至他跟前,微笑道:“唐师弟,恭喜了。” 唐宁起身相谢:“多谢余师叔护法。” “些许小事,不必言谢,你既已成功结婴,还得去财政殿报备一声,今后该领取元婴薪俸了。” “是。”唐宁应道,两人闲叙了几句,遁光腾起,方离此山之时,他身形一顿,回头看了眼下方阴阳两极画像。 “怎么了?”余乾在一旁问道。 “好像有点不对。”唐宁微微皱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你结婴成功,神识经过洗礼,生成元婴,对外物的感知更敏感了,这是正常的,我当初也是这般,不足为奇。” 唐宁点了点头,随他一道前往财政殿,报备了元婴身份。 日子过得平静如水,一晃眼,几年过去了。 方达生洞府内,两人相对而坐。 “这些年你积攒的功勋已经达到标准,正好第四大队第八小队队长职务空缺,本部对联已经通过决议,由你去补他的缺。” “是,多谢师叔提拔。” “好好干,宗门不会亏待你的,或许将来你可以接替我的位置。”方达生微笑道。 “弟子岂敢由此妄想。”唐宁说道,一抬头,只见方达生微笑的面庞,突然变得狰狞。 不仅仅是方达生,就连他身后的墙壁也在发生着相应变化,渐渐扭曲起来。 唐宁神色一顿,只眨眼间,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方达生仍是那副微笑的面庞,察觉到他神色的异样,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弟子一时失神。”唐宁摇头道。 “失神?不大对吧!看你的样子不仅仅失神那么简单。” 唐宁犹豫着说道:“弟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方才的一瞬间,好像出现了幻觉。” “幻觉?具体什么情况,你说说看。” 唐宁遂将刚才一幕如实陈述。 “修士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幻觉,肯定是有因缘的。”方达生沉吟道:“你有没有修炼某些特殊有关幻术类的功法?” “幻术类的功法?没有。” “没有?那就奇怪了。那你是否有修炼双目类的神通?” 唐宁想起仙珠母蚌的功效:“倒是有一种双目神通。” “那可能是这类神通的副作用,很多修行幻术功效,或许肢体神通的修士都会出现相应的副作用。”方达生解释道:“如修炼耳神通的人,会偶尔听到一些呓语,修炼手掌神通的,会偶尔手掌刺痛,修炼双目神通的,偶尔会出现一些幻觉,但都是很短暂的,无伤大雅,不用太在意。” “原来如此。”唐宁点了点头。 双方几又闲聊而来几句,唐宁随即告辞而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自担任第一大队第八小队队长以来,又是数十年过去了,这期间他的修行一路高歌猛进,毫无阻碍突破了元婴中期之境。 ……… 这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碧波万里的湖面上,鱼群踊跃,两岸杨柳低垂,微风拂过,让人心旷神怡。 唐宁背手负于湖面之上,直至入夜,星光璀璨,他忽然一声长啸,体内灵力如倾斜的洪水般奔腾,自此,他正式突破元婴后期之境。 …… 荒僻无人的山野,一座光幕矗立,唐宁手持赤红巨斧斩在其上,不多时,光幕扭曲破散,内里巍峨宫殿中,各类奇珍异宝陈列。 唐宁手握着一朵三尺长如同人状物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紫色灵芝,脸上露出了会心微笑。 第八百八十章 结婴(中) 天牛山脉,戒严的山峰,庞大的天地灵气涌动,形成一个个灵力旋涡,唐宁静坐其间,接受着灵力洗礼。 直至入夜,他睁开双目,化神修为的灵力气息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冲天而起,他微微一笑。 远处遁光激射而来,现出方达生身形,彼时其双鬓已然花白:“恭喜你,唐师弟。” “多谢方师叔。”唐宁一抬头,只见方达生一脸狰狞的面庞,十分恐怖,就连其周围也出现了无数狰狞的虚影,似笑非笑的紧紧盯着他。 唐宁微一愣神,这些狰狞面孔霎时消失不见。 “怎么了?”方达生见其面容有异,关切问道。 “没什么,上次的幻觉又出现了。” “嗯,应该是你刚刚经历完灵力洗礼,道心不稳所致。”方达生解释道。 两人遁光腾起,唐宁心脏猛的一跳,回头看了眼底下的道场,只见其上石柱按八卦图形排列,地面黑白交错,乃是一副阴阳两极图像。 他微微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似曾相识,这一幕好像在哪里经历过。 “联队已经决定,升任你为管事,兼任直属第四大队队长。” “谢师叔。”唐宁心下一喜。 ……… 入夜,星光璀璨,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闭目修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孔,他猛然睁开双目。 近些年他时常能看见那张狰狞面孔,无论何时何地,那张脸孔总是一闪即没。 真的是双目神通带来的副作用吗?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劳累或者其它什么的致使产生幻觉还勉强说得过去。 可现在自己只是静坐修行,脑海中却也浮现了那张狰狞面庞,唐宁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第一次对双目神通这个副作用的解释产生了怀疑。 正此之时,石门咯吱一下转开,顾元雅自外而入:“师傅,联队召开紧急议事,请您赶紧过去。” “出了什么事?”唐宁见她一副匆忙模样开口问道。 “方达生被人杀害了。” “什么?”唐宁心下一惊,霎时间将先前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立时起身出了洞府而去。 方达生的事最终不了了之,也不知其在何处遇害,更不知为何人所害。 一晃又是许多年,巍峨雄阔的议事殿内,联队一众高层聚于一堂,唐宁坐于主位之上,身侧一名札髯满腮男子开口道:“经纵队决议,报军团,青武营,清玄殿批准,任命唐宁为本宗轩堂城主事。” “是。”下方众人齐声应道。 ……… 巍峨雄阔的山峰,灵力涌动,从天明至日暮,唐宁缓缓起身,周身炼虚级别的灵压浮现,正要离开此山时,他心脏一跳,回头看了眼山峰,其上石柱按八卦图形排列,地面黑白交错,乃是一副阴阳两极图像。 “唐师弟,怎么了?章师叔在等着我们呢!” “哦,好。”唐宁点了点头,两人遁光直去。 ……… 广袤无垠的清海上,战船遮天蔽日,牧北妖魔卷土重来,致使站端再启,唐宁矗立在战船之上,身后跟着一众修士。 “让第四第五联队从左侧包抄,第六第七联队右侧包抄,第一第二第三小队冲锋,另外组织各联队管事级别以上的修士组成精锐小队,随我冲杀。” “是。”身后几人应道,化作遁光而去。 一场大战拉开序幕,各种神通齐现。 唐宁手刃一名妖族强者,将其打的形神俱灭。 大战持续了一日有余,牧北妖魔溃败,整片海域被鲜血染得赤红。 唐宁回归战船,不禁意气风发,指着底下庞大的妖兽尸体说道:“牧北妖魔,不过如此。” “全靠唐道友运筹帷幄,身先士卒,斩杀牧北纵队长,否则能以取胜。”身后一人说道。 “还是有赖诸君用命。”唐宁微笑道:“传令下去,队伍整歇三日,而后进发无影岛。” ……… 战争持续了许多年,唐宁率领所部每战必克,在此战中声名渐显,而修行亦是十分顺利,晋至炼虚后期。 …… 明亮宽广的屋室内,唐宁与一名两鬓斑白男子相对而坐。 “这件事还需要你多多相助。”两鬓斑白男子说道,不是别人,正是柳茹涵师兄苏渊华。 “我考虑考虑吧!” 苏渊华微微叹了口气:“先前你和柳师妹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今后但有所命,不敢不从,还请唐师弟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这一回。” “苏师兄严重了,此事的确很难办。” 苏渊华缓缓起身,单膝跪下道:“恳请唐师弟相助。” “不必如此,苏师兄请起吧!我必竭力而为。” “多谢唐师弟。”苏渊华缓缓起身,聊了几句后,便告辞而去。 唐宁眼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禁哈哈大笑,心下十分畅快。 好多时,柳茹涵自内而出,见他一脸笑意:“夫君,怎么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你师兄也有今天。”唐宁拉着她的手向屋内走去。 木床咯吱摇晃,鸳鸯红被之下,两人翻云覆雨,相拥而眠。 忽然,唐宁猛然惊醒,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夫君?”柳茹涵秋水般的目光望着他。 唐宁微微皱眉:“我梦到了一张狰狞的面孔在注视着我,好些年都没见过了,不知道今日怎么突然又出现了,还在睡梦中。” “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太劳累了吧!先前我和夫君分别的时候,也常常梦到夫君。”柳茹涵身子又缠了上来,唐宁抱着她玉脂般肌肤缓缓躺下。 ……… 太玄宗山门,无数仙山漂浮,广袤巍峨的道场中,唐宁盘坐在八卦图中央,庞大的灵力源源不断涌入他体内,良久,他睁开双目,身上已散发出合体修士的灵压。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柳茹涵的身影:“夫君,终于成功了。” 唐宁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两人遁光腾起,正要离开道场,行至山峰边缘时,唐宁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心脏猛的一跳,他回头看了一眼道场。 “夫君怎么了?” “不知道,我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 “夫君刚晋至合体,心境不稳,是以如此,我当初也是这样。” 唐宁点了点头,一回头,只见柳茹涵面目变得狰狞无比,眨眼又恢复如初。 唐宁瞳孔骤缩,猛然回头看看道场,其上石柱按八卦图形排列,地面黑白交错,乃是一副阴阳两极图像,颇有些似曾相识。 “怎么了,夫君?师傅正在等着我们呢!”柳茹涵在一旁说道。 “不对,不对。”唐宁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夫君,到底怎么了?”柳茹涵一脸担忧的问道。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对,让我想想,我想想。”唐宁望着下方道场,眉头越皱越紧,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咱们还是去见师父吧!让师傅帮你平心静气,稳住道心,或许就能想起来了。” 唐宁听闻此言,猛然回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终于察觉了那种强烈的感觉来自哪里,知道了哪里不对。 “夫君,你到底怎么了?”柳茹涵一脸忧容的望着他。 唐宁紧盯着她:“你刚才说,我是因为初至合体,道心不稳,才感觉有异?” “是啊!很多人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没什么值得忧虑的,只要过段时间,平复心气就好了。” 唐宁眼神锐利的如同刀子一般:“你说,你当初也是这样?” “是啊!很多人都出现过,不仅是我,师傅当年也有过这般情况。” 唐宁的手如铁钳一般将其紧紧抓住,他心脏跳动亦越来越快,好似要从内跳出:“我记得你说过,在分别的那段时日,常常梦到过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因思念夫君,是以会常常梦到,夫君,到底怎么了?” “不对,不对。”唐宁缓缓放开了她的手,退后了几步摇着头说道:“你的体质能够克制所有幻象,你不可能出现心境不稳的情况,也不可能会做梦。” “你不是茹茹。” “是假的,都是假的。” 唐宁呼吸越来越沉重,他抬眼向四周望去,只觉天摇地转,脑袋昏昏沉沉。 “这究竟是哪儿?我在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夫君。”柳茹涵上前欲将其搂住。 唐宁一把将其推开,环顾四周,直到看见底下那座道场时,见石柱按八卦图形排列,地面黑白交错,一副阴阳两极图像,整个人愣住了。 “这是…这是…”唐宁沉沉低语,脑海中陆陆续续涌进一些记忆片段,他瞳孔越放越大,怔怔的看着下方道场。 “这是天牛山脉鱼跃峰,原来我…一直都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