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情(1v1h 强制爱)》 1.我夫君呢 钟情从梦中惊醒。 她的记忆恢复了,她想起了一切。 她浑身冷汗,撑着头大口喘气。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房门依旧紧闭着。她拖着瘫软的身子,往房门那边挪去。 推不动,看来门锁上了。 她回到床上,躺下来,开始整理思绪,思考自己当前的处境。 她被人绑架,应该是她爸的商业竞争对手派的人。绑匪把她带到一个山间别墅里,她找了个机会打晕了看守自己的人,逃出了别墅,但很快被发现。追赶过程中,她不小心一脚踩空,掉下了山崖。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林地里。脑袋受到了撞击,额角正在不断流血,她看见有几个身穿古装的人朝自己走来,想起身逃跑,却再次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她躺在床上。一个墨衣男子坐在不远处,发现她醒了,便向她走过来。当时她记忆全失,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愣愣地看着那个男人,告诉他她失忆了,问他是谁。 他深情地叫她“月娘”,说她是他的新婚妻子,他叫叁郎,她叫月娘。他们回金陵探亲的途中遭遇了劫匪,她脑袋受了伤,昏了过去。 那男子动情地说,满心欢喜等到了月娘醒来,却没想到你失忆了,竟是连夫君都认不出了。 钟情当时躺在床上,浑身疼痛,脑袋仍有些昏沉。面前男子不仅相貌极好,神情也很温柔,驱散了些许她因失去记忆而生出的恐惧和迷茫之情,她不由自主地信了他的话,以为自己就叫月娘,是他的苦命妻子。 他让她安心待着养好身子,等她身子好了,他们再回扬州去。 之后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她就一直待在这个屋子里,大半时间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下不了地。那个自称“叁郎”的男子来看过她几次,基本上每次都是远远地扫她一眼,仿佛是确认她还有口气,然后就走了。 大约叁天前,她开始脑袋刺痛,梦里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她被困在这个屋子里,虽有婢女服侍她吃饭喝药擦身,但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心中满腹疑问无从发泄,只能自己强忍着头痛,极力回忆过往。 终于,今夜,她做了一场噩梦。惊醒之后,彻底回忆起了一切,神智也不再混沌。 她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想,她不是什么劳什子月娘,她叫钟情。 她身穿到了这个古代,被那个叁郎的手下发现。他把她带回来,用谎言哄骗她,还囚禁了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垂涎她的美色?虽然她知道自己这张脸很能惑人,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根本没有碰她,来看她的次数都少得可怜,不像是对她有性趣。 她开始回忆过去这半个月的一些细节。头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每天都有人给她换药。经常有大夫来给她诊脉,有一次大夫来的时候,那个叁郎也在,她隐隐约约听见大夫小声跟他说了句“已无大碍”。 她查看过自己的身体,各处的伤都快痊愈了。想来自己现在身体确实没有大问题。可她这段时间一直昏昏沉沉、四肢无力,以至于下床都难做到。想到每天喝下去的那么多汤药,她很难不怀疑是不是那个狗男人往里头加了点什么东西。 这就很奇怪了。他把她关起来,却一不害她的命,二不图她的色,种种手段似乎是为了控制她,让她待在这屋子里病殃殃地活着。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只觉浑身发冷,被巨大的恶意包围的感觉裹挟了她,让她甚至牙关轻颤。 思来想去,所有问题的症结都在他身上。想要弄清楚一切并且早日逃脱,看来必须得好好会会那个叁郎了。 敌在暗我在明,敌人掌控着她,而她目前没有反击之力。她深知不能打草惊蛇,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记忆已经恢复。想要见到他,还是得用“月娘”这个身份。 当日清晨,有两个婢女来服侍钟情擦脸用饭。她勉力抬手,打翻了水盆,怒道:“我夫君呢?” 那两个婢女一愣。她发难:“叁郎是死了吗?你们去给我把他找来。我躺在这屋病了这么久,他来看过我几次?我到底是他妻子还是外室!”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眼前这两名婢女。她们沉默寡言,手臂孔武有力,瞧着也并不算年轻,只怕不是正经婢女,而是那个叁郎派来监视她的眼线。 她毫不怀疑,只要她稍微露出一点想跑的迹象,她们就能把她制服并重新关起来。 两名婢女露出难色,其中一个开口:“这……夫人,老爷在外头经商,恐怕几刻钟前刚走,我们也没法为您找来老爷啊。” “那我不管。”钟情靠在床上,神情恹恹,“他什么来看我,我什么时候吃饭喝药。” 她们对视一眼,一个退出去了,另一个守在她床边,“夫人,小紫已经出去问了,您别急。” 2.小妾还是外室 看来小紫就是那个走掉的婢女。钟情随口问留在屋里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叫小绿。” 名字起得还挺敷衍。 钟情决定尽可能从她身上套点消息,于是侧眸睨着她,“小绿,你们家老爷有没有跟你说我的情况?我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 小绿似乎有些惶恐,支支吾吾“嗯”了一声。 “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没见着叁郎来关心过我一次,可真是我的好夫君啊。”钟情冷笑一声,又神情严肃地问她,“你告诉我,他究竟是不是我夫君?没见着哪家丈夫对生病的妻子不闻不问的。我不会是什么小妾或者外室吧?还是被他强抢的民女?” 她心知肚明所谓夫君月娘都是谎言,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只能装作非常在意自己和那狗男人的夫妻关系。 小绿扑通一声跪下来,“夫人,您可不能乱说话啊。您和老爷是夫妻,老爷可能只是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来看您。” 这小绿也是个演技派。钟情在心底赞叹一声,然后托腮道:“这样吗。你跟着我们夫妻多久了?” 小绿斟酌着道:“奴婢是半个月前和小紫一起被买下,被派来服侍您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才被买来不久,对你们“夫妻”的事情不知道,不了解,别问我。钟情了然,没法从这人嘴里问出什么关于叁郎的事了。她便转了话锋,“今儿是哪一年?” 小绿愕然抬头,神情疑惑, “我失忆了,对周遭一切都不记得了。你给我说说这是哪个朝代,哪一年?”钟情神情平静。 小绿战战兢兢地开口:“今儿,今儿是大越朝,丰启四年。” 不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钟情在心中叹口气,看来是穿到架空朝代了。可惜,她高中时历史成绩还不错,本以为能当个预测未来招摇撞骗的道士,现在是当不成了。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得知他们现在在金陵城东的一座庄子里。再多的也问不出了,钟情让她退下,自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整理思绪。 四肢还是有些疲软无力,但比昨天好了一些,看来不吃这里的饭和药是对的。 她是身穿来的,当时身上穿的衣服和带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肯定是被那个叁郎拿走了。当时她被绑匪绑架,还被搜了身,手机蓝牙耳机电子手环这些电子产品全都被绑匪搜走了,穿越来的时候身上就留下了个钱包,里面有她的身份证和几张银行卡。 那些东西在这个时代都用不了,就算能拿回来也没有意义了。她翻了个身,轻叹了口气。盯着头顶的房梁,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真的不在那个熟悉的世界了。 她似乎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地悲伤起来。被绑架时她祈祷只要能逃出生天,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好,可没想到代价竟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有老天爷这种东西,那他似乎跟她开了个地狱玩笑。 穿就穿吧,还是身穿。身穿就算了,还碰上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坏人,把她搞得病殃殃的然后关起来,不让她死也不让她好活。 孤冷和悲伤之情迅速被仇恨和愤怒取代。她暗暗握紧拳头,眼神冰冷,她不仅要活,还要好好地活、自由地活。那个劳什子叁郎,她必要让他后悔这么对她。 房门突然被打开,是小紫走了进来,“夫人,奴婢方才问过管事了,老爷今天中午回来看您。” 钟情挤出一个微笑,“好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钟情频频望向门口,得知已经午时叁刻了,她终于坐不住,嚷着要去院子里走走、等他回来。小绿和小紫努力拦着她,“夫人,您身子不好,大夫说要静养,不要走动。” “再躺下去我骨头都要烂了。你们这么拦着我,不会是我夫君在院子还养了别的女人,不敢让我看到吧?”钟情横眉冷对。 “谁养了别的女人?”一声轻笑传来。钟情转头望去,见那叁郎正倚着门框,笑着望向她。 他依旧一身墨衣,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实在是俊得有些过分。他抬步向她走来,两个婢女迅速退出房间合上房门,屋内顿时只剩他们二人。 “月娘,听说你闹着要我来看你,不然不肯吃饭喝药。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不懂事闹绝食。”他在她床边坐下,温柔地望着她,“不过为夫近来生意上太忙,没空多来看看你,确实是为夫的不是。别生为夫气了,乖乖吃饭喝药可好?等你养好身子了,我们才能回扬州。” 钟情定定地望着这个男人,突然从背脊生出一种彻骨的寒意。 如果她没有恢复记忆,恐怕真的会相信他装出来的温柔。他明明很可能要害她,却能做出一副温柔体贴深情款款的嘴脸来。笑里藏刀、毒如蛇蝎,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 3.潘金莲和武大郎 她的敌人是个影帝。她这么意识到。 不过,她也是影后。她在私生子成堆的钟家搞了十几年宅斗,还跟着便宜爹在上流社会生意场上和那些老狐狸虚与委蛇了好几年,怎么也是有演技功底在的。 心中闪过再多想法,面上都不显。她冷笑一声,“和离吧。” 叁郎着实微诧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她的出招,“嗯?” “我虽是个失了记忆、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但我并不傻。没有哪家夫君像你一样,妻子生病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你不管不顾,一句关心都没给过。今日若我不这么闹一通,你根本不会来。我忘了我们以前是怎么成亲的,想来你也没有多喜欢我,我也感受不到我喜欢你。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是孽缘,不如和离,你打发我回娘家,或者我削了头发去寺里当姑子去,也好过困在这儿生心病。”钟情语气委屈,像瞪负心汉一样瞪着他。 她说这堆话,一是告诉他她的记忆仍未恢复,二是试探一下他有无放她走的可能。 “月娘,你怎能说这般话,什么回娘家,什么当姑子,”他顿时急了,“你置我于何地?我们成婚虽不过一两个月,但情意甚笃。你埋怨我不关心你,其实我一直有在通过婢女和大夫了解你的情况。我只是……” 他叹了一声,“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失了记忆的你,你好像变得有些陌生了。是我的错,我在逃避。但是月娘,不要再说和离这种话了。” 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不会放她走。 钟情揪着他的袖子,泪眼朦胧,“我虽不记得你了,可我们毕竟还是夫妻,这是你跟我说的啊。你连培养感情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又如何再次让你熟悉起来?或许再过些时日,我就能想起来我们以往的一切了呢。” 叁郎神情哀戚,拍拍她的手,“好。是为夫的不是,月娘莫气了。先吃饭,然后再把药喝了,你身子要紧。” 这狗男人哄她喝药的样子,简直跟喂武大郎吃药的潘金莲一模一样。钟情心里冷笑,面上却仍在飙戏,“我想和夫君一起吃饭。” 他似乎犹豫了一瞬,然后点头道好。 很快有人来摆上菜。因为吃的东西和狗男人是一样的,钟情这才勉强放下心来。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她吃到最后,突然把筷子一搁,去勾叁郎的手。 “夫君,那我们说好了哦,要重新开始培养感情,你不能再对我不管不顾了。”她娇嗔。 “好,月娘说什么都好。”他微笑地看着她,眸光温柔。 仿佛他真的很爱她这个娘子似的。钟情在心中yue了。 “我想去院子里走走,透透气,那两个婢女却非要拦着我。夫君,这屋外,不会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吧?” “当然不会。”叁郎温和道,“月娘想去院子里走走,便去吧。那两个婢子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而已。” “我还以为你养小妾了。”她嘟囔着,又抬眼睨他,“你养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 吃完饭后,小绿又端来汤药。钟情一看到它便火大,却又不能发作,只好去拉叁郎的衣袖,“夫君,我喝了半个月的药了,都要喝吐了。要不让大夫再来诊一次,要是没什么大碍了,我就不喝了吧?” 狗男人摇摇头,温和但坚定道:“乖乖喝药,下午为夫给你买蜜饯去,月娘别闹了好吗?” 于是,她这个可怜的武大郎再次被迫喝下不知道加了什么鬼东西的药。而那潘金莲注视着她喝下去,看到碗里一滴不剩,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她躺回床上,神情恹恹,叁郎和小绿知道她要睡觉了,便都离开了房间,只留她一人。门再次被合上,她知道,它一定落了锁。 古代是没有监控的,没有人能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这是她在被囚禁的恐惧和愤怒之中,生出的唯一一点安慰。 她走向窗边的花盆,将压在喉中的汤药吐到了盆里。棕褐色的汤药很快渗入土壤中,看不出分毫异样。 *** 下午,钟情在小绿小紫的搀扶下走到院子里。 被关了半个月,再次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和新鲜的空气,她几乎要激动地落下泪来。但身边还有人在监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 “闷死我了,终于能出来透口气了。”她嗔道。两名婢女扶着她在院子里慢慢走了一圈,她似是力竭,气喘吁吁地让小绿去搬把椅子来给她坐。 “夫君平时睡哪间屋?”她问。 “老爷平日都是睡书房的。”小紫恭敬道。 钟情留意了每间屋子的方位,闻言点点头。 既然要“培养感情”,那她可得做得像点。她身为贤惠的妻子,自然要找个机会去好好关心一下忙于经商的“夫君”。 4.试探 胡太医走进别庄的书房时,裴述正捏着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翻来覆去地看。 “王爷。”胡太医跪地请安。 “起来。”裴述的目光仍旧落在那张卡片上,“怎样?” 胡太医方才给那个姑娘看诊了,王爷这是在问他她的情况。他恭敬道:“身子已无大碍了,脑袋的伤也已经好了。” 裴述微挑了下眉,“脑袋的伤好了?可她说她的记忆还未恢复。” “这……”胡太医斟酌着言辞,“外伤是好了,可这记忆能否恢复,臣想着是跟伤愈合与否没有关系的。” 裴述也知道记忆这东西玄得很,太医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缘由,便也没为难他,只是转而问:“那失忆之人,可是所有事情都记不得了?” 胡太医想了想,“臣以前也见过一些类似的事。失忆之人虽然大多都忘了自己的生平,但一些已经掌握的技艺大抵是不会忘的,比如读书写字、种地绣花之类的。即使脑子忘了,身体还有印象,一接触到它们便能很快重新上手。” “如何判断一个人失忆的真假?”裴述又问。 胡太医皱起眉头思考了片刻,“王爷可以用一些那人以前熟悉的东西来试探他,看看他的反应。若是表现得有几分熟悉,甚至伴着头痛,像是受到了刺激,那大概可能是真的失忆了。若是表现得全然陌生,没有任何异样,那王爷就要警惕那人欺瞒您。” 挥退太医之后,裴述望着手中的白色卡片,陷入了思索。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材质的东西,上面很多奇怪的符号他也不认识,但除去那些根本看不懂的符号,剩下的字跟当今他们使用的文字很相似,他隐约能猜出来这是那女人在她那个地方的身份证明。 只是有一些字还是认不出,像是简化了许多。比如“姓名”后面写着的应当就是那女人的名字,是两个字,第二个字是情,第一个却认不出是什么。所以她名为情,姓什么还不清楚。 他早就把她带来的东西看了个遍,除了这张身份证明,那个小包里的另外几张卡片他也翻来覆去看过了,但始终不明白那些是什么,唯有这张身份证明,能看出的信息多一点。除了她的名字,还有一张她的画像。 但说是画像,他也有些疑惑,哪位画师能画得和真人这般相像?那张小像栩栩如生得有些过分了。 他正打算再次好好研究一下这张身份证明,却听门外传来心腹侍从余海的声音,“王爷,那位姑娘来了,说要见您。” 裴述皱眉,昨天开始,她突然不安生了,是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要露出来了吗。 他将那张卡片收好,然后起身走出书房。见到那女子的一刹那,他迅速换上了温柔儒雅的面具。 她站在房门前不远处,正举着个花环对他笑,“我看见院子里的月季开得很美,便摘了几枝编了个花环。” 他突然有一瞬间的恍神。此女容色真真是极好。 他不动声色,温柔笑道:“月娘怎么一个人站在那儿,你身子可还好?那两个婢女呢?” 她不理会他的问题,一边向他走来,一边把花环戴到自己头上,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好看吗?” “好看。”他点头。 于是她开心起来,“那当然,毕竟我那么美,能戴到我头上是它们的荣幸。”说完便把自己头上的花环摘下来,往他头上戴。裴述本能的避开,她的手落空,立马委屈道:“夫君干嘛这么抗拒?” 她的喜悦和委屈都太过真切,一双凝视着他的美眸似含着雾气。裴述顿了一下,温声岔开话题,“月娘,外面风大,先进屋里吧。” 钟情以为他要赶她回屋,衣袖却被他拉住,被他带进了书房。 他扶着她在桌前坐下,仿佛她真的是他珍爱的妻子。钟情心中直打鼓,不知道这狗男人又要搞什么花招。 桌面很干净,什么都看不出。也是,狗男人会让她进书房,恐怕只是因为这儿根本没什么要紧的东西。钟情甚至怀疑这人的老窝根本不是这个庄子。 裴述摊开一张宣纸,写了一个字,然后问她,“月娘,你可认得这个字?” 钟情一看,顿时心脏一紧。那分明是个“钟”字,可她知道古代使用的繁体字里根本没有钟,只有钟和鐘。 他一个古人,本不可能知道“钟”这个简体字的。他果然翻看她的身份证了,还拿这个字来试探她。 “笨蛋夫君,你是文盲吗,怎么连钟字都不认识。”她嗔他,“就是暮鼓晨钟的钟啦。” 裴述想起了胡太医说的,失忆之人虽不记得生平,但读书写字之类的技能大抵仍是不会丢掉的。他问她:“月娘不是失忆了,怎还会认字?” 她白他一眼,“我是失忆了,可我不是笨蛋。我只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想不起来我的过去,但不代表我成文盲了。” “原来如此,倒是为夫唐突了。”他轻笑一声。 5.海中月 钟情在方才的一瞬间里,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回答,原因有二。第一,以普遍理性而论,失忆的人忘记的应该只是生平过往,不太可能直接成为文盲。她要维持自己的失忆人设,却不应该表现得字都不认识了,这样过犹不及,显得太假。 第二,狗男人收走了她身上所有东西,它们和这个时代明显格格不入,显然他由此能知道她来自一个与此地大不相同的地方。自己认识和这个时代不一样的文字,在他看来才是正常。 她心知他的试探不可能只有这一步。果然,他随即笑着,状似不经意道:“说起来,月娘,今日我在金陵城内,碰到了一个做绸缎生意的老爷,与他闲聊时,他提及他家小儿的名字,叫钟情。这名字细细读来竟颇为缱绻……嗯?你怎么了?” 钟情皱着眉,神情有些恍惚,“钟……情。钟情……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他面上作出关切的神情,眼神却充满冰冷的审视,不漏过她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她撑着脑袋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结果,“钟情……唉,到底在哪儿听过呢,怎么这么耳熟。想不起来了,可恶。” 他盯着她沮丧的表情看了片刻,终于轻笑起来,“没事,月娘,想不起来就算了。一个人名而已,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在她身旁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温声道:“身子可还好?要不要回屋休息?” “不要。”她拉住他衣袖,冲他楚楚可怜地眨眨眼,“好不容易见到夫君,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好,那我们便多说会儿话。”他笑笑,看见她又去摆弄那个花环。 “我近来读到一句话,有些不明所以,想起我家夫人冰雪聪明,便来问问你。”他开口,“这句话是:海中月是天上月。读来像是诗句,可是不合平仄章法,也没有后半句,其意实在令人费解。” 她摆弄花环的手顿住了。一时之间心神巨震,以至于开始微微地眩晕。 她想起来了,她的钱包里不仅有身份证和几张银行卡。在夹层里,还塞着一张照片,一张她和学长的合照。 拍下那张照片时,她高一,他高二。照片里他们在海边相拥,背面就写着“海中月是天上月”这半句话。 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这是一句现代人已经用烂了的情话。可是她当时很喜欢,于是学长写下了这前半句。 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很久。少年出身贫寒,钟父不喜欢他,勒令她和他分手。正好学长也快高叁了,他们约定暂时分手,等她也高中毕业,就去他的大学找他,重新在一起。 可惜,没有后来了。如今,她已经和他一样大了。 他的年龄永远停留在了18岁。 很多时候钟情都会以为自己忘了那个人和与他相关的事,以至于那张照片找不到了,她也没想起来是被她塞到了一个不常用的钱包的夹层里。可有时她又会怀疑自己从未放下,否则何以解释仅仅只是触碰到了那些回忆,她就忍不住泪盈眼眶?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不能露出破绽,她只能继续把戏演下去。 裴述眉头微蹙,看见她红了眼眶。她似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神情错愕、隐含痛苦。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我一定在哪里听过,它是不是跟我的过去有关?为什么我的心现在会那么痛……”她喃喃,撑着脑袋,纤眉紧皱,泫然欲泣,“海中月……海中怎么会有月亮呢。” 她揪住他袖口,一双通红的美眸死死盯住他,“你在哪里看到这句话的?它跟我有关系,对不对?” 她的激动和痛苦太过热烈,几乎能将人灼伤。他微怔了一瞬,随即轻声安抚她,“月娘,痛苦的话就不要想了,那句话并不重要。” 片刻,她终于平静下来,神情疲惫,“叁郎,你何时跟我讲讲我过去的事?我父母是谁,祖籍在哪儿,我们是如何相遇,如何成亲的?” “你一定不会明白失去记忆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我忘记了自己过往的一切,就好像失去了自我。有时半夜惊醒,我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是否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微微哽咽。 “我不想依赖你的,我不记得你了,与你现在也没有任何感情。可你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夫君,若连你都不愿意拉我一把,那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 “我言尽于此。今夜已打扰你太久,我回去了。”她起身,浑身脱力似的往门边一步步挪去。小绿和小紫就守在门口不远处,见她打开门,立马过来搀扶她往她自己的屋子走。 裴述扫了一眼她的背影,神情晦暗莫测。 —————————— 作者:死掉的少年才配成为让阿情恋恋不忘的白月光(挤出两滴鳄鱼泪) 6.是敌是友 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兴趣,撒谎说他们是夫妻关系,也只是为了稳住她。 他极不耐烦把时间浪费在跟她揪扯上,但偏偏,她是清虚道人的预言中,那个会扰他命数的异世之人。 太阴山清虚道人道行极深,前朝时就曾精确预言过数次动摇国运的天灾人祸,深得先帝敬重。若不是清虚道人神隐多年,旁人寻不到他,恐怕先帝会直接将他封为国师养在京中。 他裴述虽不敢自比先古圣君的贤德,却自是有几分本事和气运才能走到今日的高位,与清虚道人偶然结下因缘便是其中一件。多年前他曾无意间帮清虚道人解决过一件麻烦事,道长便许诺日后为他卜一卦,看看他的命途如何。 叁个月前,云游四方的清虚道长出现在他面前,提出要兑现当年承诺。他欣然应允,于是道长为他卜了一卦,预言不久之后,他会遇到一异世之人。此人会扰乱他的命数,让他原本一片坦荡的前路出现看不清的迷雾。 当时他神情阴沉,思考着要如何才能迅速找到那异世之人,然后了结那人性命。清虚道长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拈着白胡子呵呵一笑,道:“王爷莫要冲动行事,此人是敌是友尚且不知,但此人的出现也是你命数的一部分,粗暴杀之,便是强行改命。这可是逆天而为,王爷还是要叁思啊。” “命理难说。以本道看,若那人是敌,说明王爷命数中就该有此番较量;若那人是友,那便很可能是为救赎而来,这是王爷毕生之幸呐。” 清虚道人说完这番话,便再次神隐。裴述心间从此生出一团阴翳,让他日日如鲠在喉。以他的权势和手腕,他不惧任何仇雠敌寇,但他极为厌恶这种无法掌控一切的感觉。 两个月前,他微服下江南,一路巡视商港、检阅水师。半个月前,在金陵城郊外,碰见了钟情。 当时他坐在马车里看公文,属下突然来报,说前面有个女子倒在地上。他漫不经心地掀开车帘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奇装异服的女人,一种强烈地直觉猛然袭上他心间,告诉他,这就是那个异世之人。 他命属下们将她抓回来。他们拖着她过来时,他看清楚了她苍白的、被血污掩盖的半张脸。 当日,他命人将她安置在别庄,让随行太医给她诊病治伤。她还活着,虽然很虚弱,但到底还有口气。他坐在屋里,婢女们在给她更衣、换药、擦脸,当她们忙碌完,他再次向她看过去,看到了一张苍白,却美艳得惊心动魄的脸。 婢女们将从她身上搜来的所有东西摆到他面前,他一一察看,发现她衣服的形制和用料都与此世衣物大为不同,那个小包和里面的东西也颇为古怪,显然不是此世之物。 这下,他彻底确定她就是那个异世之人了。 他走到她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女子。她是扰他命数的异世之人,她可能成为他的同伴,也可能是他的敌人。他为之耿耿于怀如芒在背了许久的人,如今无比脆弱地躺在他眼前,只要他稍微一动手,她就会死去。 可他还是记着清虚道人的告诫,最终没有下手。 他没有想到,她醒来之后就失忆了,满脸迷茫和惊惧地看着他。他虽然本能地怀疑她的说辞,但借坡下驴,告诉她他是她的夫君。她果然被他稳住了,随后半个月,他便一直命人在她的药里加软筋散,让她只能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 他想,不管她是同伴还是敌人,让她在那屋子里昏昏沉沉躺一辈子,只要他能掌控她的行动自由和性命就好。若她是敌人,那他从此便可高枕无忧;若她是同伴,呵,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但她突然闹腾起来了,似乎并不甘心在床上躺一辈子。于是裴述开始思索如何处理她。 她的出现是他命途的一环。虽然他并未全然相信她失忆了,也不清楚她来此的目的,但目前她手无寸铁,自由和性命被他掌握,毫无反抗之力,应是无法对他造成什么损害的。既如此,他不妨好好会会她,看看这女人美艳皮囊下是怎样的心肠。 “余海。”他叫一声。 余海立马出现,“属下在。” “把药停了。”裴述吩咐。 余海立马明白这药指的是软筋散,“是。” 余海退下之后,裴述按了按眉心,打开一封从京城传来的信。他一目十行看完,是当今皇帝、他的小侄子写给他的,问他什么时候回京。 他虽远在金陵,京城的一切动向却尽在他掌控之中。朝堂那帮酸儒,天天上奏折给皇帝,骂摄政王裴述权倾朝野、僭越圣位、祸乱朝纲。他们恐怕还不知道那些奏折全被他截下来了,不过无妨,他乐于顺他们的意,把朝堂还给幼帝和诤臣们,让他们好好感受下没了摄政王的朝政会乱成怎样。 —————————— 清虚道人:你就没想过她还有可能是你老婆? 狗男人:……?? 阿情:呵呵,晚了,他已经变成老娘的仇敌了 7.活下去 钟情躺在床上,几乎一宿没合眼,两只眼睛睁到了天亮。 她思考了一夜自己的处境和出路。 她的自由和命都被狗男人捏在手里,平时干什么都有人监视,想独自从这儿逃跑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侥幸脱逃,她对这块地方完全不熟,被他的人追赶上是迟早的事。 他目的不明,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他们力量差距太大,所以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记忆已经恢复,绝不能质问他、让他放自己走,若是跟他撕破脸,只怕他会恼羞成怒,直接对她动手。 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也对她不感性趣,她直觉无法靠色诱让那种虚伪阴险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真去色诱了,只怕到头来她只有被白嫖的份,自由和小命还是得不到保障。 若是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利用自己在现代获得的知识向他投诚?她化学成绩还可以,稍微用几个化学方程式,大概就能做出一些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火药、硫酸或者玻璃。可这样的话,以后就只能一直给他卖命了,根本得不到自由。 如何才能从一个强大的、掌控自己性命的男人手底逃出生天?她翻来覆去思考了一宿,没有找到答案,只觉满心绝望。 眼见天色拂晓,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困意终于来袭,埋头沉沉睡去。 *** 她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似乎闪过无数个身影,有她的朋友、家人,也有点头之交,甚至有明星和二次元的纸片人,她拼命喊着他们,却没有人为她停驻,她想拔腿去追,却动弹不得。 忽然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抬头望去,看见那个少年站在不远处,笑意温柔,“阿情,要好好活下去啊。”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如阳光下的雪花般消融了。 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月娘,可是梦到了什么?”那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她心中一惊,发现他正坐在床边,神情莫测地看着自己。 一种彻骨的寒意蔓上她的心间,她狠狠掐住自己掌心,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应战。 她往他那边挪了挪,将脸庞靠在男人衣袖旁,美眸含泪,声音喑哑,“叁郎,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有一些很可怕的东西,一直在追赶我,我以为自己要被抓住杀掉,但是你出现在我面前了。你赶跑了它们,跟我说,没事了。”她深深地凝望着他,眸中似含如水情意,“真好。” 裴述顿了顿,移开目光不和她对视,声音淡然,“这样吗。”片刻,又想起来自己是她“夫君”,便又把目光移回来,换了副温柔的表情,“怎么会做噩梦?不怕了,现实不会像梦里那样可怕的。” 钟情在心中冷笑一声,现实比她刚才的梦可怕多了。 她害怕自己说出了什么梦话让他听到,便小心翼翼地问他,“叁郎,我方才没说什么梦话吧?”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嗯?月娘害怕说出什么梦话吗?” 她心中直打鼓,面上却一脸娇嗔,“我没有在梦中喊夫君的名字吗?我还以为我会呢。啊呀,说起来,夫君还未告诉我你的姓名呢。” 裴述随口诌了句,“我姓李,李叁郎。忘了告诉夫人,是为夫的不是。” 狗男人匆匆走了,似乎懒得在她身上多浪费一秒。钟情咬牙切齿,他果然是来监视她、试探她的,连她做个梦都不放过。 若她没有锤炼了十几年的演技,恐怕真玩不过他。愤怒过后,她感到了恐惧与无助,要这么一天24小时接连不断地演下去,她只怕自己偶然哪次暴露,就会被他杀掉,或者被他重新关在小黑屋,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着。 这可是古代,是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腐朽社会,是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她要是被他杀了,就彻彻底底死了。她可是身穿,身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到时候别说有人会给她喊冤了,这个时代甚至无人知道她。 她再怎么心思活泛会来事儿会演戏,毕竟也只是个18岁的刚高中毕业的小姑娘。前些时日被压抑的崩溃和绝望似乎终于在心间爆发出来了,她用被子蒙住头,蜷缩着身子,泪水恣意涌流,却仍压抑着哭声。 *** 临近傍晚,小绿和小紫走进屋里时,看见钟情已经起身了。 她满心疲惫,却还是强撑着在她们的服侍下收拾了自己并吃了饭。 饭后,她等了片刻,却没有人端药过来。她心中惊讶,问小绿,“我不用喝药了吗?” 小绿点点头,“今天白天,您睡觉的时候,老爷让大夫过来给您诊了脉,大夫说您身子已无大碍了,无需再喝药,老爷便把您的药停了。” 钟情微怔,迅速想到,这是李叁郎停止用药物控制她了。 可是,为什么?她思索了片刻,并不觉得喜悦,反而越发恐惧。他绝对没有那么好心,恐怕是察觉了她哪里的不对劲,给她下套来了。药停之后,只要她稍微做出跟逃跑相关的举动,他就能着手收拾她了。 所以,还是不能轻举妄动,还是要用“月娘”这个身份。她需要尽可能表现得温顺无害,表现出对他的信赖和依恋,才能暂时保住性命。 —————————— 作者:不知道各位读者能否明白裴钟二人的心态。希望我写清楚了,没写清楚的话就在这里解释下。 阿情心中是恐惧。一身穿来,没有什么系统和金手指,反而被囚禁、被控制,还不知道囚禁她的那个人有什么目的。她只知道,他捏着她的性命,很有可能对她下杀手,所以她不敢透露自己的记忆已经恢复,不敢跟他撕破脸,只要顶着“月娘”这个身份,只要她装作温顺无害,至少能暂时保住性命。 裴述心中是忌惮。清虚道人的预言像个紧箍咒,他对那个异世之人天然就有强烈的敌意。在他眼里,这个可能是自己敌人的异世之人怎么看怎么可疑。又因为他是上位者,唯我独尊草菅人命惯了,所以一旦她表露出一丝攻击性和敌意,恐怕他就会直接再一次用药物控制+小黑屋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所以这俩人想相爱真是难如登天,即使裴述投降了,阿情也极难原谅他。我怎么就写了这么一对呢,头秃。 8.这么老 当日深夜,裴述回到别庄。 他往书房走去,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看见了她,她搬了把小凳子,坐在他书房前,正在仰头看着夜空。 快子时了,这般深夜,不去睡觉反而来这儿,她有什么居心。裴述皱了下眉头,随即换上温和的表情,向她走去。 听见脚步声,她转头望向他,美眸晶亮,惊喜地叫他:“夫君!你回来啦!” “怎么还不去睡?可是有什么事要找我?”他笑道。 “我睡了几乎一整个白天,现在睡不着啦。听说夫君还没回来,我就过来等你。”她牵他的袖子,“你急着去睡吗?” “倒也不急。”他道。 于是她指了指自己身旁另一把小凳子,“那我们说说话吧,你坐。” 那凳子很低矮,若他坐下,衣角怕是会沾到地面的灰尘。裴述顿了顿,还是坐下了。 “金陵城是不是很繁华啊?夫君日日去城里做生意,一定看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吧?”她往他那边挪了挪,兴致勃勃地问他。 裴述立马觉得此女是在借机打探关于金陵的消息,她果然居心叵测。便“呵”了一声,不冷不热道:“没什么,都是些寻常东西。” 打死钟情也想不到她随口找的话题会加深他对她的怀疑。她对裴述的心理一无所知,只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唉……不过我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去金陵城里玩一玩了。说起来,叁郎,你不是说等我身子大好了,我们就回扬州去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裴述不动声色地哄她,“月娘莫急,为夫在金陵的生意已有起色,打算在此地多留一阵。等一切打点好了,我们再回扬州老家。” 她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冲他撒娇,“夫君,多给我讲讲我们过去的事吧。” 裴述信口胡来,“我们都是扬州人士,我家世代经商,你父亲是个秀才,两家也算门当户对。我们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亲,不久后,岳父岳母突然双双病逝。你伤心欲绝,我便想着带来你金陵,一为拜访下我的叔父,二为让你散散心,却不想途中遭遇劫匪,出了这种事……唉。” 钟情神色哀伤,泫然欲泣,“我还想着回娘家看看,虽说记不得过往了,但毕竟也是父母的女儿。却不曾想到,竟是连这机会也没有了。” 裴述想着这时身为丈夫应该是要安慰下妻子的,于是极不情愿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 她情绪渐渐恢复过来,望着他,突然道:“夫君,你几岁了?” “为夫今年二十有七。怎么?” 钟情结结实实地惊讶了一下,“这么老。”狗男人看着年轻俊美,竟然都快奔叁了,比她足足大了9岁。啧啧啧。 “嗯?”裴述笑容一僵,“什么?” “啊,这这,”钟情赶紧找补,“我是说,男人年龄大点好,成熟稳重,会疼人。呵呵……挺好的,真的。” 方才她目光中的嘲色太过明显,纵是演技好如裴述,此刻也不免表情僵硬,似在发作边缘。钟情见风使舵,赶紧抱着他的胳膊,“夫君,你保养得真好,二十七了,看着还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你长得还这样好看,我见了欢喜呢。” 裴述睨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周身气场突然冷下来,他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该睡觉了,回去吧。” 他声音变得冷漠,竟是装都不装了,直接起身离去,走进了书房,将门紧紧合上。钟情目瞪口呆,不知道这狗男人为啥突然发病。 真就小心眼成这样?仅仅是因为她说了一句“这么老”? 她满心气愤地回到自己屋,老娘不伺候了,爱咋咋地吧,狗男人,贱男人,她热脸白贴冷屁股了。 *** 迫于生存,第二天钟情还是憋着满肚子国骂,决定低伏做小,去找他问个清楚。 她依旧搬把小凳子坐在书房前等他,可怜兮兮地从傍晚等到了月上中梢。 他没有回来。 她撑不住,回屋睡了。一连叁天,他都没有回这个庄子。钟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心里面有点不上不下的,但该吃吃该睡睡,每天都祈祷狗男人死在外面了。 可老天并没有听她的祈祷,狗男人还是回来了。她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是他,便想去他屋里找他,却被拦了下来。 “老爷不见任何人,夫人回去吧。”那个叫余海的侍卫冷着脸挡在她身前。 王爷微服南巡,只通知了各地太守刺史,没有大张旗鼓地向民众公布行程。今日在金陵淮河边视察水坝时,突然有刺客出现,刺伤了王爷,王爷当时面上不显,太医一看伤才发现王爷的伤势比他们想象中严重很多。 这座别庄足够隐秘,王爷决定来此养伤,这会儿才刚歇下不久。 余海盯着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她不死心,问他她夫君是不是出事了,夫君现在可还好,他心中不耐烦,语气冷硬地回应她,“夫人,这是老爷吩咐的,回去吧。” 9.杀意 狗男人绝对有情况,她想。 他是受伤了快死了,还是在干些别的见不得光的事呢。她不甘心稀里糊涂地走掉,直觉这是一个打破他们之间僵硬现状的突破口。可余海拦着,她只好先回屋。 过了许久,夜彻底深了,她蹑手蹑脚地出走自己房间,摸近书房,见里面烛光还亮着,想着狗男人可能没睡,便拖长声音唤他:“夫——君——” 守在门外的余海向她这边走过来,应该是要赶她走。屋里突然传来不高不低的一声:“余海,让她进来。” 她走进去,没看到人影,绕过屏风,看见榻上也是空空如也。正疑惑他在哪儿,突然有一双手从后伸来,掐住她脖子,她大惊,奋力挣扎起来。 “别动。”男人声音幽冷,“你费尽心思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钟情听出了他的声音,对死亡的恐惧和微微窒息的感觉让她冒出生理性泪水,不等她开口,他又道:“今日那刺客跟你有没有关系?说!” 她呜咽着,拼命摇头,挤出几个字:“不……不是……” 他沉思了片刻,见她快要窒息而死,才松开手,她猝然摔在地上,捂着脖颈呼吸急促地大口喘气,一张脸已经挂满了泪水。 裴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变幻着。是他多疑了,她近来一切行动都被他掌控,那刺客也已经被抓住,审问得知他很可能与京城的那几个世家有关系。确实不太可能是她。 也许是因为受伤,他心绪比平日暴戾了许多,一见到这女人又想起她会扰他命数,一时之间便又疑又忌,恶念爆发,没控制住差点杀了她。 他冷眼睨着她,毫无愧色,继续逼问道:“你来此究竟有什么目的?如实招来,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第一个死的不是你,而是你的顾衣。” 那日她梦呓,他无意间听到了“顾衣”这名字,当时她在睡梦中泪流满面。他瞬间想到了那张从她的小包里翻出来的画像,画中和她相拥的那个清俊少年。 此前,他以“海中月是天上月”这句话试探她时,她情绪激动,神情痛苦,想必画中之人对她而言十分重要。他确信,那个她在梦中都恋恋不忘的人,就是画像里那个少年。 既然她有软肋,那就好办了。 他从未彻底相信她失忆了这种说辞,正好以此机会,诈一诈这个居心叵测的异世之人。听到心爱之人的性命被他捏在手里,她会做何反应?是卑微祈求他放过他们,还是恐惧地将所有计划和盘托出? 她慢慢起身,双目猩红,与他对视,“李叁郎,我是你的妻子,我的丈夫叁日不归,我担心他出事,赶来看看他,有什么不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发疯,但你差点杀了我,杀了你的妻子,这是事实。” “我费尽心思凑近你?因为你是我夫君,是我如今唯一的依靠,我失了记忆,也没有娘家可回,没有你,我如何活下去?”她朝他怒吼,神情愤怒至极,“我想抓紧你这根救命稻草,有什么不对!可是你分明不想搭理我,甚至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要杀我。也许你早已厌烦了我,也许你在外面有了人,想杀妻另娶,无所谓,我不关心理由。我只知道你想要我死,好,我如你所愿,反正我无依无靠,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了,再苟活也没什么意义。” 说罢,她一头往长榻一角撞去。裴述大惊,立即去拦她,虽拦住了没让她头破血流,但她的额头还是重重擦过榻角,一道狰狞的红痕立马显出,她晕了过去。 *** 钟情睁开眼睛,恍惚了片刻后,发现自己没死,便知道她赌对了。 在他说出顾衣这两个字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诈她。他没有真的掐死她,说明自己身上还要他想要的东西。从他逼问她的那几句话就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她失忆了,并怀疑她的居心和目的。 他怀疑她,并且想要从她身上知道答案,那他就不会让她死。她以死明志,就是在赌他会拦着她,并且会因为她寻死的举动打消对“失忆的她”的怀疑。 成效如何,得找个机会试探看看。 她起身下床,去照镜子。屋里只有一面模糊的铜镜,她往那儿一看,便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狰狞的掐痕和额头上的红肿。 两处伤都还在作痛,她轻轻抚了一下脖子上的掐痕,神情冰冷,眸中迸出强烈的恨意。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迅速收敛面上情绪,强行将心中的愤怒和恨意压下。 门被推开,他的声音响起,“你,还好吗?” 她静默了一瞬,重新换上假面,转头望向他。 裴述原本不打算来,知道她没死就行了。但不知怎的,只要一想起她指责他时猩红的双目和愤怒的神情,他就有些耿耿于怀。于是思来想去,还是过来瞧她一眼。 美艳的女子转头望向他,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可很快收敛了喜色,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还好,还没死。” —————————— 作者:我写的时候就感觉裴述这狗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太坏了,气死我了。我女鹅好惨呐呜呜呜。 阿情:后妈+变态老男人,我怎么这么惨 10.疑心消融 见到他的那一瞬,她的喜悦不似作伪,可她又板起脸故作冷淡,显然是怨他了。裴述心中微动,却不知该说什么,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李叁郎。”她冷着脸叫他,“你是不是从来没真心实意把我当娘子?” 她走向他,盯着他的眼睛,“可我自醒来那一刻起,就真心实意把你当夫君。你是我失去记忆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你那样好看,那样温柔,你不知道,你说你是我夫君的那一刻,我心里有多欢喜。” 裴述抿着唇,神情变得有些复杂,望着她一言不发。 “我多么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可你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爱答不理,还突然发疯要杀我。”她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含泪道,“如今我全须全尾站在你跟前,好歹也算上天怜惜,没让我真的死掉。我也不想管你为什么突然发疯了,我就问你一句,从今往后,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好好过?” “若是不愿意,你现在杀我也是来得及的,或者把我休了,怎么样都无所谓。”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若是愿意,我便还当你是我夫君,仍旧信任你、仰赖你。” 在眼前女子冰雪般透亮的目光中,裴述终于败下阵来。多日来的忌惮和怀疑终于消泯,他突然意识到,她不是什么身怀利器剧毒的刺客杀手,而只是一个失去一切的、全心全意依赖他、被他掌控在手里的女人。 罢,罢,罢。他平生造过的杀孽不少,却难得能如此刻般生出一丝愧疚之意。便是给她几分微弱的信任又何妨,总归她的自由和命都被他捏着,还能翻了天不成。 “月娘,”他温声道,“昨夜之事,是为夫的不是。咱们以后还是好好过日子吧。” 钟情在心中松了口气。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所幸她赌对了。不过,戏还没有演完。 她露出个释然的笑,竟有几分娇羞的意味。裴述看着,不知怎的忽然生出心思好好打量她的容貌。往日他只知她美艳,如今细细看来,竟发现她艳得颇有韵味,勾魂摄魄,却并不媚俗。 他忽然瞧见她右边眉头有颗红色小痣,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平添几分旖旎意味。他心中不免嘀咕,若这异世之人真是老天选中送到他身边为敌或为友的,那老天为何要选个美丽的女人来? 目光再往上移,便看见了她额头上的红肿擦伤。他顿了顿,提醒她,“大夫给你开了药膏,记得涂在额头上。不然要破相了。” 她顿时炸毛,“李叁郎,你嫌弃我丑了是不是!还不是你害的!” 她生气的样子颇为灵动,裴述看了心情好,不由笑了出声。这一笑,便惹得她更生气,揪着他非要他承认她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 钟情的处境比以往好了些。 不仅可以在庄子里四处走动——当然还是在婢女的监视下,而且她去找他时,他的态度也比以往好了不少。 这好了不少的态度,是钟情从心底里感觉到的。这狗男人似乎放弃演戏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对她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温柔嘴脸,但她就是感觉到他没有那么怀疑和警惕她了。 她那一套以死明志、控诉渣男、含泪求和的组合拳效果不错。钟情在心里疯狂给自己点赞,她演技太好了,这要是在现代,就凭她这脸蛋和演技,要是去混娱乐圈,不得拿个影后啥的? 明确自己短期内不会被他弄死之后,钟情便把大半心思用在思考如何和狗男人关系更近一步上。 她需要和他培养感情,这样他才不会一直把她拘在这庄子里,只要他带她去金陵城里转转,或者启程回扬州什么的,她在途中就可能会有逃跑的机会。 她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托着腮冥思苦想。如何跟一个男人搞好关系,真是一道难题。在现代时,她从来都是被男生们追捧的,不需要费尽心思讨好别人。 她唯一主动靠近的男生,就是顾衣学长,可他也早就喜欢她,所以她不怎么费心就和他顺利走到了一起。 可是李叁郎这狗男人真的好难搞啊。她在心中悲叹,她不指望狗男人能爱上她、为她神魂颠倒什么的,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她仅仅只是想要和他关系更近一点,近到让他愿意带她出去。这怎么就这么难呢。 裴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院里小凳子上,神情生无可恋。他走过去,问她:“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和夫君搞好关系。”钟情闷声道,“想着如果夫君能带我去金陵城转转就好了。” “可以。”他点头。 “夫君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只是想想罢了……诶,等等,什么?”钟情睁大眼睛看着他。 —————————— 作者:狗男人现在只是打消了对阿情的怀疑,相信她是无害的,顶多对阿情有那么一丝丝兴趣,并没有动心。 但就是打消怀疑之后,才会全心全意感受到小太阳的好,然后天崩地裂地动心! 钟情:呵,老娘装的,老娘才不是小太阳,老娘迟早要打爆他狗头。 11.世面 钟情是现代人,家境好,从小在钢铁森林的上流社会长大,见过的大世面多不胜数,她本以为这个落后的时代没什么能让她大开眼界的东西。 但她还是低估了金陵城的繁华给她造成的震撼感觉。 淮河两岸排满了商铺,客栈、酒楼、茶馆、赌坊、胭脂铺、书画行、聚宝阁,卖什么的都有。沿着下游走,卖茶水、冰沙的小摊子越来越多,还有给卖艺人表演的场所。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喧闹不绝。 淮河上驶着很多行进的大商船,停靠在岸边的大多是一些华丽堂皇的画舫,隐约有乐曲声从中传来。钟情盯着一艘画舫顶部的金色大绣球发呆,心想这不会是金子做的绣球吧,这么壕。 这这这,这可不是什么3d版清明上河图或者vr模拟世界,这是真实在她眼前呈现的世界啊!钟情心中啧啧惊叹。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 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 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舳。 虽然它们说的是杭州和南昌,但用来描述眼前金陵之景真是再好不过。钟情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在心中直呼“牛哇牛哇”。 她看什么都新鲜,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不时揪着身边裴述的衣袖问“那是什么”“这又是什么”。裴述心中好笑,小土包子,这就觉得新鲜了,要是到京城去,怕是会被真正的繁华迷了眼。 有糖水!钟情哒哒哒跑去那个卖糖水的小摊子前,双目放光地说,“老板,来一碗。” 老板乐呵呵地给她添了碗桂花糯米糖水,她捧着碗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又甜又沁凉,把夏日的燥热都驱散了一些。她记得好像她们的历史中,元代左右就已经盛行用硝石制冰做冷饮了,没想到这个架空时代也有,不错不错。 她笑眯眯地叫立在不远处的狗男人,“叁郎,快来快来,这个好好喝!” 裴述皱着眉走过来,他身后跟着的余海和另一个侍卫也皱着眉。这摊子环境不好,卖的吃食瞧着也不干净,他怎么看怎么嫌弃,脸拉得老长。 糖水摊老板瞧着他们这一行人,女子美艳动人,男子气度沉稳,还有侍卫跟随,就算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应该也是有点钱的富户,便有心攀扯几句,“夫人和老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大越民风开放,已婚妇人不戴围帽上街闲逛、夫妻同游,都是常态。 钟情做出一副心花怒放的表情,扯着狗男人的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老板你眼光真好。我夫君俊吧?也就我夫君这样的男子才能配上貌美如花的我了。” 裴述皱着眉,不太愿意配合她的样子。她转过脸对他对视,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夫君这儿不好那儿不好,有很多毛病,但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裴述心中大震,刚要下意识斥她一句“不自重”,她就甩开他袖子,笑眯眯地继续问老板要糖水去了。 她尝鲜尝够了,便催狗男人付钱。余海在裴述的指示下付好钱之后,一转头就发现她兴冲冲地扯着自家主子往别的铺子去了。 “这条腰带好配你今天的衣服啊,也是黑色的。”钟情惊呼,从架子上拿下那条腰带,往他腰间比划了下,又把它塞回去,“还是一般了些,配不上我这样好看的夫君。” 说罢便在成衣铺老板杀人般的目光中,扯着狗男人的袖子走了出去。 “月娘,”裴述淡淡道,“在外时,没必要向旁人宣告你我长相如何,不仅不庄重,还很小家子气。” 她顿住脚步,蔫儿蔫儿地“哦”了一声。 经过一家茶楼,她听见里面不时爆发出唏嘘声和叫好声,心中好奇,便驻足听了一下,原来是有说书人在说书。 她不由陷入沉思。这个时代,单看金陵这块儿,商品经济是比较发达的,市民生活也算丰富。若日后她成功脱逃,想要自力更生地活下去,是否能从中找到个赚钱法子? 裴述见她驻足良久,以为她对听书感兴趣,便随口道:“进去听听也无妨。” 于是二人走进茶楼,找了个二楼雅间坐下来,一低头,正好就能瞧见说书人眉飞色舞说书的样子。 这会儿正在讲大越开国皇帝的传奇。钟情托着腮饶有兴趣地听,全当是了解这个时代的历史了。 裴述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观察她。大半日下来,他对她的认知又深了一些。此女没见过世面,有些小家子气;挺好养活,几文钱的糖水就能让她开心成那样;虽然性子热烈,但倒也静得下来,这会儿安静听着书一句话都不说。 他今日出来,自然不是单纯为了陪她闲逛,今日一行,目的有叁:其一,视察民情;其二,引蛇出洞;其叁,进一步试探此女。 背后突然传来猛烈的破空声,几道剑光冲着他和钟情袭来。裴述唇角微勾,蛇,出洞了。 —————————— 作者:写的时候在心中默默崩溃,裴述好难搞啊,又冷漠又狠毒又别扭,让他动心真难。我喜欢的明明一直是少年少女轰轰烈烈命中注定般的一见钟情,怎么就写了个这么难搞的男主。 因为男主太难搞而濒临弃坑……但最近在听黄诗扶《山上雪》,脑中反复念着一句歌词:“毕竟遇见你要足够温热。”于是重新燃起了写下去的热情。 狗男人!让阿情融化你吧! 钟·没见过世面·小土包子·情:老娘现在笑脸相迎,以后一jio踹死他 12.我相信你了 钟情只来得及回头,看见剑光向自己袭来,却来不及闪避。 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在都市环境中生长的普通人,在危险来临时,比如一辆车朝自己疾驰而来,一个铅球朝自己脑袋飞来,明明应该迅速做出反应闪避,可大多情况都是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这个过程大约会持续几秒钟,直到最后一刻终于反应过来闪避成功,或者被击中、不幸罹难。 现代的科学家从人类进化、大脑发育、神经系统、应激反应等多方面来解释这个现象。有人把这称为冻结反应。 钟情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 她看着剑朝自己脖颈袭来,瞳孔放大,心跳加速,脑中一片空白,脚下如有千钧重负,动弹不得。那剑即将挨上她的时候,突然被狠狠挑飞,她终于回过神来,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 原来是几个刺客破窗而入闯入了雅间里。裴述安排的暗卫们现身,拔剑与刺客们缠斗在一起。刚才救了钟情的就是其中一个暗卫。 这是怎么回事?钟情面无血色,下意识想逃远一点。裴述淡然地坐在原处,面色平静,岿然如山。他任他们厮杀缠斗,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手中杯盏里的热茶,然后向钟情伸出手。 “来。”他只道了这一个字。 钟情忍着恐惧,双腿发软地朝他走去,握住他的手。他将她拉过来,她踉跄了一下,摔跪在他身旁。他没有松开她的手,也没拉她起来,而是让她保持着跪坐在地的姿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放下杯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我相信你了。” 钟情心中突突直跳,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而此时,打斗声消失了,她慢慢扭头看一眼,顿时惊得冷汗掉下来了。 地上多了几具无头尸体,鲜血汩汩。钟情视力很好,清晰地看见了断头处的样子,不由面色煞白,隐隐反胃。 “主子,按照您的指示,所以刺客都解决了。”余海手上提着几个断头,向裴述汇报。 “把这几个头给定远侯府、安平侯府和镇国公府送去。”裴述淡淡道,“务必快马加鞭,不然这流金铄石的天气,若是它们腐烂了,我那些老朋友看了吃不下饭怎么办。” “是。” 钟情在心中打了个寒战。 他绝不只是一个普通商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比起他的真实身份,钟情更在意他的残忍和狠毒。她没有理由去指责他这样处理刺客和仇家,用现代的人道主义这种说辞?别搞笑了。可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也很有可能会成为被他残忍对待的人,不,她已经成为了。所以,她无法不为之心惊胆战。 裴述再次低头看向她。她脸色苍白,神情有些张惶,明显是被吓到了。于是他用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的脸颊,笑意温柔,“吓着了?不怕,他们都死了。” 他知道那些世家派的刺客肯定不止几日前那一个,便有心想引更多的出来,一并解决掉,然后给几个家族一个警告。今日便是个大好的机会。 因为,他身边带了个女人。 他们在金陵城晃悠了大半天,举止不仅不疏离,反而有些亲密。在暗中窥伺的人看来,她很可能是他的女人。对刺客们来说,这是一个行刺的大好机会,因为即使他裴述没有放松警惕,他们也可以用这个女人的命来威胁他。 他料到他们会对他和钟情同时动手。正好,以此机会,他能再试探一下她,看看在生死关头,她能不能憋出什么花招,比如暴露出她会武功之类的。 虽说他心里大体上已经相信她的无害,但再多试探一次也无妨。最终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她确实不会武,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 美丽的、柔弱的、无害的、只能依附着他而活的女子……他命中注定的异世之人。裴述心中喟叹,而且她还这般灵动可爱,老天爷真是有心了。 “怎么不说话,嗯?被吓傻了?”他轻笑,凑近她的脸庞。 钟情毛骨悚然。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强撑着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道:“夫君,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生意场上的仇家罢了。”裴述一脸风轻云淡,没跟她继续解释,转了话题,“还听书吗?” “听书……”她往楼下看了一眼,这个茶楼似乎已人去楼空,此刻安静地可怕。大抵是在刺客们闯进来的时候,茶楼里的人听到了兵戈声和厮杀声,吓得都跑了。 “说书先生和茶客都跑了……青天白日的,怎么会出这种事,夫君,我们报官吧。”她转头看向裴述,双眸微红,一副紧张又害怕的模样。 “没事的,接下来的事为夫会托人处理好的。我们回去吧。”他捏了捏她的脸,扶她站起来。她身子晃了下,大抵是腿还软着,他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牵着她慢慢走下楼。 —————————— 阿情:我就一现代小老百姓,我哪见过这要人命的场面啊,果然跟狗男人在一起没好事。 裴述:我悟了,老天爷是给我送老婆来了 13.小王子和狐狸 钟情回去后,吃了晚饭,洗漱完,便蔫儿蔫儿地躺到了床上。 她没有心思去应付李叁郎了。今天下午茶楼里发生的事对她的冲击有些大,她还没有缓过来。她害怕哪天她惹他生气了,或者她对他没用了,她也会变成那些无头尸体中的一员。 另一边,书房。 裴述在灯下处理公文,眼睛用久了有些酸涩,他闭了闭眼,揉了几下太阳穴。 他突然想到,这个时候要是钟情在他身边给他磨墨按肩就好了。她不是应该像之前一样每晚缠着自己吗,怎么今天装死了。于是他叫来余海,“她人呢。” 余海顿时知道主子问的是谁,便恭敬道:“属下去问问小绿小紫。” 不多时,余海回来了,“主子,姑娘她在屋里躺着,应该是睡了。小绿说她今晚神情一直很疲惫,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果然是被吓到了,还没缓过来。裴述让余海把两个婢女叫来,吩咐她们:“往后,她想要什么东西也好,想去庄子附近转转也好,都随她。你们注意把人盯紧点就是。” 小绿小紫恭敬应下。她们确实不是一般婢女,而是裴述麾下的暗卫,这大半个月来始终兢兢业业地按照他的吩咐监视着钟情。 “她之前有提过想要什么吗?”裴述又问。 “这……回主上,属下想起来,约莫叁日之前,姑娘提过一嘴每日无所事事太过无聊,要是能有纸笔给她写写画画打发时间也好。”小紫道。 裴述颔首,又问了几句关于钟情的事,便让她们退下了。他沉思了片刻,想起来不久前金陵太守献给他的宣笔和徽墨,便从柜子里翻出来,拿上它们往钟情的屋子走去。 她睡着了。裴述将东西轻轻搁在桌上,坐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在睡梦中眉心都是蹙着的,看起来并不安宁。他伸手将她眉心纹路抚平,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然后起身离去。 *** 钟情拿到纸笔之后,倒是颇为欢喜。 虽然还身处桎梏之中,但她忍不住去想象逃出生天后的日子。昨天的说书先生给了她不小的启发,她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尝试一下给说书人供稿。 说书都是有底稿的,这个底稿自然是由专业人士提供。这些“专业人士”大多是一些底层文人,他们常年混迹市井,知道民众对什么故事感兴趣,虽识字,但也没有科举中第的才华,便做做这种营生,混点饭吃。 昨天下午,裴述的人去订雅间的时候,钟情站在一楼听了一会儿书,跟一个茶客攀谈了几句,便知道了这些事。 赚钱嘛,不寒碜,小钱也是钱,当个副业也不错。钟情想着她在现代活了18年,看过的影视作品小说漫画多了去了,创作素材储备量极大,万一真能靠写写说书底稿赚口饭钱呢? 她自然不会蠢到现在就开始搞创作,怕引起狗男人疑心,便只是画画写字来打发下时间。 当晚,裴述回到别庄时,看见钟情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桌上摆了几道灯烛,她正低着头不知在纸上写着啥。 “怎么在这儿写字,这般暗,你眼睛坏了怎么办。”他向她走去。 钟情抬头,神情惊喜地叫他,“夫君!” 他在她身边坐下,去看那张纸,看见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画?还有一些文字。他大概扫了一眼,还是有些字认得出,有些认不出。 “这是什么?”他指着一处,温声问。 “是一只小狐狸,你看不出来吗。”她嗔他一眼。 她眼波流转的模样既生动又艳丽,让人赏心悦目。裴述轻笑一声,“哦?娘子这般画工,可不能怪为夫看不出来啊。” 她“哼”了一声,指着另一处,“那这个你总看得出来是什么吧?” 她画的是个戴王冠的火柴人,因为太过现代和抽象,裴述一时之间自然认不太出,反复看了好几眼,才犹豫着道:“这……隐隐约约有些像个人形,不会真是个人?” “是的,嘿嘿,他是小王子。”钟情笑着说,“你知道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吗?” “不知。娘子说来听听?”裴述望着她。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是老娘老家的童话故事《小王子》。不过她没敢这么说,怕被他发现她记忆已经恢复,只能厚着脸皮将书写《小王子》这个故事的功劳揽给自己,“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是我今天编出来的。” 她娓娓道来,“小王子有一朵花。他很爱她,可又不懂得爱她,她浑身尖刺,会说难听的话,让他生气。于是小王子一气之下离家出去,去别的地方旅行了。” “小王子遇见了一只狐狸。狐狸对小王子说,请你驯服我。可是小王子不明白什么是驯服,于是狐狸告诉他,驯服就是建立联系。” —————————— 作者:不是无缘无故的讲故事话疗。 14.投迹世间 “驯服……”裴述神色不明。 “不是你理解的那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驯服。”钟情看他一眼,“是建立联系,是让双方产生羁绊。” “狐狸对小王子说:对你来说,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对我来说,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可是如果你驯服了我,那在我眼中,你就成了世上的唯一,我也会成为你的唯一。”她笑意安宁。 裴述心中一动,下意识握住她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呢?” “于是小王子和狐狸建立了联系。可是小王子终将要离开,他的花驯服了他,他毕竟是要回到他的花身边的。狐狸很伤心,小王子说,是你让我驯服你的。” 钟情仰头望着星空,眼神变得缥缈,“可是对狐狸来说,它并不后悔。它的生活原本很单调,小王子的到来让它感到了欢喜,只要看到金色的麦子,狐狸就会想起那是小王子头发的颜色。即使小王子走了,狐狸也得到了麦子的颜色,金色的麦田会让它想起他。这就够了。” 这是他喜欢的故事。她仰望夜空,心中静默无声地叹息。不知怎的,今天傍晚突然又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便忍不住在纸上涂涂写写了小王子和狐狸。 她永远会记得高一时的初夏,某天晚自习课间,她和顾衣学长偷偷溜到天台看星星。学长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你说小王子在哪颗星星上?” 她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她没有读过那个童话,尽管它是那样享有盛名。于是学长在星空下给她讲了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 她仍记得当时他哀伤又缥缈的语气,“阿情,也许多年后我们都不会在彼此身边,也许背道而驰,也许反目成仇,可是我想我永远会记得你的,就像狐狸记住小王子那样。我们产生过羁绊,我们曾经与彼此分享着生命,这就够了。” 明明是在热恋,她却不知道他为何那样悲观。她只记得她当时很想很想哭,可是她忍住了,故作生气地骂他乌鸦嘴。于是少年笑着低头吻她,“是我说错了。你是我的玫瑰,永恒的、唯一的那朵玫瑰,驯服了小王子的玫瑰。” 钟情并没有完全沉浸在回忆里,她怕自己会悲伤地落下泪来,于是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把心神放在身边那神情莫测的狗男人身上。 她往他身旁靠了靠,依旧望着星空,“不知怎的,编完这个故事后,我想到了你。我很难说你我是花、小王子还是狐狸。可是我想,我们确实是产生了羁绊的。今晚的夜色很美,看到漆黑的夜幕,我就会想起你的眼眸也是这样浓郁的墨色,就像狐狸看到金色的麦子后想起小王子那样。” “卿卿。”他唤她。 “卿”和“情”发音相近,钟情心脏突然紧了一下,收回看着夜空的目光,向他望去。 他没有笑,只是深深地望着她,眸中神色极复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现在柔软成了何种模样。 “你投迹世间,注定是要与我相逢。我们的命数是上天写着的。”他握紧她的手。 知道她可能会疑惑,他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说:“往日我对你,确实不算很好。你可会怨我?” 何止是不好,简直令人发指。钟情想了想道:“怨气必然是有些的。只是你是我夫君,我毕竟还是在乎你、喜欢你的,除了你,也没有别人能在我心中这样独一无二了。嗯,就像小王子对狐狸来说独一无二那样。” 这是她第二次说出“喜欢”这个字眼,这一次,裴述非但没有想斥她不自重,反而心跳快了些,竟如毛头小子般体会到了类似于情意萌发的感觉。 但他面上自是一片平静、什么都看不出。他平复了下心绪,然后抚了抚她的脸庞,眸光深得几乎能将她溺进去。 “嗯,好。”他这么说。 *** 钟情没心没肺地回屋睡觉去了。 对现代人来说,“喜欢”其实是个很廉价的、被用烂了的词。钟情抱着话疗刷好感的想法随口对他说出来了,她自己肯定是不会当真的,也没往心里去。 但她不知道这些话对含蓄内敛的古代人说出来后会怎样。 裴述将她遗落在院子石桌上的纸带回书房里,在烛光下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终于恋恋不舍地将它妥帖收好。 心乱如麻。他按了按眉心,想着必须要好好审视一下他和钟情之间的关系了。 身为上位者,对他人付出信任是一件很难,也很危险的事情。一旦信任错付,很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从来都是谨慎至极、宁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人。 他多番试探她,怀柔、威胁、恐吓等多种手段都在她身上用了个遍,如今他已确信她的柔弱无害。他给予了她信任,在他看来这已是难得。可如今,他竟还对她有了一丝意动。 —————————— 阿情:我这叫话疗,话疗懂吗,谁当真谁傻逼 裴述:她喜欢我她喜欢我她喜欢我她喜欢我她喜欢我她喜欢我 以及,憋不住了,第20章之前开荤 15.红糖鸡蛋 裴述神情变幻着,他不确定这是今晚一时的意乱,还是真正的动心。她仰头望着星空讲述故事的模样确实很美,看着他说喜欢他时的模样也很令人心中悸动,可是,明日呢? 若明日醒来,他再看到她时,心湖再次恢复毫无波澜的状态,那便可以说明他此时此刻的情绪确实只是一时意乱。 裴述想通之后,心境平静下来。 无论如何,她都是他掌中之物。便是收了她暖床也无妨。毕竟她那样美,世间有哪个男子不会因她的美丽产生情欲呢。 *** 钟情觉得狗男人突然奇怪了起来。 他待在她身边的时间明显变多了,每天和她一起用饭、散步,还不时带她去金陵城转转。但他的态度也并没有比以往更温和,反而更古怪,他似乎总是在观察她、审视她,时而露出温柔欢喜的神色,时而又神情冷漠至极。 他有病。她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并不知道裴述内心关于情爱的挣扎和犹疑,她也不关心。她有更加烦恼的事,那就是她来月经了。 她上一次月经还是在现代,被绑架前刚走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叁十来天了,不算很准时,但好歹是来了。小绿小紫给她准备好了垫在下面的月事带,她虽然嫌弃它简陋,但也没得挑,只能用它。 她在现代是用惯了卫生棉条的,这会儿被月事带这种乞丐版卫生巾带来的血污黏腻的感觉折磨得很难受。她虽然不痛经,但她害怕它漏,便不想走动太多,整日蔫儿蔫儿地坐着或躺着。 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像朵被霜打过的娇花,落到了裴述眼里,便让他不免心生怜爱。他让胡太医给她把过脉,虽然太医说她没什么大碍,只象征性地开了些补血的方子,但裴述还是觉得只吃点补药没什么用。 于是他找来自己随行侍卫中已成家的几个问问,几个大老爷们都是粗人,也从来不管媳妇儿月事时怎么过的。其实这很正常,世间男子大多觉得妇人月事是不洁的、污秽的,因此会很避讳。 裴述让他们滚下去,自己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乍现,觉得也许他应该去安慰她、陪陪她。有“丈夫”陪在身旁,想来她心中能好受些。 于是他屈尊纡贵地去关心她了。 钟情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下意识没好气地说了句“走开”。 “你说什么?”男人冷沉的声音传来。 钟情睁开眼睛,见他坐在自己旁边,顿时心中狂翻白眼。她本来就蔫儿,根本不想强打起精神来跟他演戏。 来大姨妈的女人,心情是会很烦躁的。 钟情也不例外,她语气不太好地说:“叁郎你让我自己待着好不好,我没精神,不想跟别人说话。” 裴述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气急败坏似地拂袖离去。 钟情不知道他为啥发病。翻了个白眼,在心中简单清晰地骂了句“傻逼”。 裴述很生气。 他被拒绝了。 他难得拉下脸来关心她一次,结果这女人竟然不识好歹,她竟然给他甩脸子!他可是摄政王,她怎么敢的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有没有夫纲了! 他气急败坏,又不想真的把她揪过来像对待犯人那样处罚她。便自己窝在书房里,边看公文便生闷气。 *** 傍晚时分,钟情一个人吃了晚饭。难得不用演戏,她感到无比轻松。 即使是影后,也是会累的啊。 吃完饭后,她在院子里慢慢散了会儿步,突然想起什么,便往厨房走去。小绿在她身后跟着,问她要做什么。钟情道:“给我自己做点吃的。” 她第一次下古代的厨房,问清楚了炉灶锅子怎么用之后,便着手操作起来。 她让小绿站在厨房门口守着,自己一个人忙碌。不多时,她做好了一碗红糖鸡蛋。 她端着碗,背对着小绿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直接坐下来。 红糖,鸡蛋,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它们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食材。可是它们组合在一起,就成了无数女性长辈们喜欢给来月经的女孩煮的吃食。 她用调羹慢慢搅着红糖水,盯着里面的鸡蛋出神。红糖鸡蛋的香味传入她鼻子,她眨了眨眼,突然无声无息地落下一滴泪来。 这和她妈妈曾经给她煮过的红糖鸡蛋,是一模一样的气味。 钟家虽然富贵,但私生子成堆,总是乌烟瘴气。她妈妈是正牌妻子,可却像个花瓶和玩物,在钟家大宅里受了二十多年的气。但她并没有把自己从丈夫和小叁们那儿受的气撒到她的女儿身上,她是个很温柔的母亲。 钟情十叁岁来初潮,此后她每一次来月经时,她妈妈都会亲手给她做红糖鸡蛋。其实红糖和鸡蛋能有什么功效呢,不过是经期图个心理安慰,可是她喝了5年,习惯了这东西的味道,便也真的相信,它是有用的。 此时在现代,她妈妈一定以为她死了吧。也许这个温柔懦弱了一辈子的女人会去找自己的丈夫,撕心裂肺地指责他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女儿。可是钟情并不担心她妈妈会因丧女之痛而寻死,因为她还有一个儿子,那是钟情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即使是为了他,她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这样很好啊……这是一切的不幸中最大的幸事了。 钟情一边机械般地往嘴里塞鸡蛋,一边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 16.容光 她想家了。她想回现代,想回到母亲和弟弟身边。 钟情的心在一片静默中碎裂开来。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俯在膝头嚎啕大哭,可是她没有。她知道有人在门口盯着她。于是她将碗里剩下一点红糖水喝完,待面颊上的泪干涸,她起身将空碗放在水槽里,然后走出厨房。 有人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钟情余光瞥到他了,但假装没看到,低着头往自己房里走去。 裴述追上来拦住她,“你眼睛怎么红了?” “刚才被炉火熏到了,流了点眼泪。”钟情说,“不碍事。” 她低着头不看他,面色苍白,神情似乎有些疲惫。裴述心念一动,牵起她的手,“可是气为夫今日拂袖离去了?” 钟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但她没有回应,只抬头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出招。 她的沉默更加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她果然是跟他怄气了,他突然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她就是个柔弱女子,来月事时难受很正常,纵是对他冷言冷语了几句,他也没必要跟她较真。 “罢了,今日是为夫不好,本来就是来关心你的,不该一言不发直接离去。”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向前走,“卿卿,还气吗?” 钟情很无语。 她不知道他做出这幅温柔丈夫的模样给谁看,是玩夫妻扮演的游戏上瘾了吗?但她也只能配合他表演。于是她勾了下他的掌心,对他笑,“夫君肯来主动找我,我当然不生气了。” 裴述很喜欢她的明媚温顺,望着她的目光不由软了几分。 将她送到屋里,他却不急着走,而是坐在椅子上从头到脚地打量她。钟情被他的目光搞得心里发毛,“夫君看我作甚?” “卿卿身上还是素了些。”裴述打量一圈,得出结论。她虽容貌艳丽,但只着素衣、不施粉黛,还是显得有些寡淡。 是他疏忽了,看来是得给她买些脂粉钗环、罗绮绸缎。她打扮得越美,他便越赏心悦目。 他招她靠近自己,然后将掌心贴在她的脸庞上摩挲了几下,声音暧昧,“娘子这样美丽,可不能让明珠蒙尘。”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钟情挤出一个笑。他的目光带着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露骨意味,仿佛她是他的专属花瓶,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凝视她、摆弄她。 “早些睡吧。”他笑了一下,然后收手、起身离去。 房门被合上。钟情软在床上,心中生起一丝恐惧。 当一个男人开始凝视一个女人的容貌,这意味着什么? *** 几日过后,钟情的月经终于干净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送到房中的一大堆胭脂水粉、钗环头面和锦衣华服整得心中微惧。 小绿和小紫在一旁侍候。这两人明明平常一直是面瘫和锯嘴葫芦,此刻却硬是笑着跟她不住夸赞,就像得了某种授意那样,“这都是老爷亲自到金陵城的天香阁为夫人挑的。” “这步摇上镶着的可是上好的东海红珊瑚,据说一支珊瑚能值千金呢。老爷说,这样艳丽的颜色才配得上夫人的容姿。” “这件百蝶穿花襦裙上的蝴蝶都是用金线织的,是纯金呐!据说还是金陵城最好的绣娘绣的成衣。” “还有这螺子黛,奴婢听说是从东洋那边进的……” 钟情按了按眉心,打断她们,“我知道了,先搁这儿,你们退下吧。” 她看起来不像是对这些东西感到欢喜的模样。小绿小紫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退下,将房门轻轻带上。 钟情略略扫了眼这些东西,叹了一声。 她并非不爱打扮,她本是极爱美的人,在现代时,她房间的衣帽间里堆满了各大奢侈品牌的化妆品和衣服。可是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这些东西是那个男人给的。她没有办法不为此感到不安。 他突然在意起了她的外貌,并且送给她这些华贵的首饰和衣物。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希望她用这些东西把自己打扮得美艳些,然后出现在他面前。 这意味着什么?她只要稍微一深想,便忍不住心生恐惧。 她知道自己长得美,知道自己这张脸很能迷住男人。在过去,以她的家世身份,她的美丽只是锦上添花。可如今她一无所有,自由和性命都被人掌控,她的美丽恐怕会给她带来灾祸。 如果他要攫取她,她无法反抗。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直坠谷底。她愣愣地坐在屋里,对着眼前这些东西发呆,直到夕阳落山,直到房门被推开,有人走到她身后。 一双大手搭上她的肩,她猛然冷颤了一下,回过神来。 裴述几乎从她背后将她整个人圈住,他贴近她的脸庞,笑意温柔,“卿卿,怎么一直在愣神?送给你的这些东西,你不会不喜欢吧。” 她转过脸与他对视,勉强挤出个笑,“叁郎,你回来了。” —————————— 作者: 吃肉倒计时 老房子着火倒计时 狗男人发疯倒计时 狗男人彻底沉沦倒计时 阿情:我慌得一批,但我还得演 17.瑰姿艳逸 钟情面带忧色,“自然是喜欢的,只是,这些东西加起来得多少银子啊……夫君,你负担得起吗?” “这你不用担心。”裴述温和地笑着。 “咱就是小老百姓,用这些奢侈的东西不太好吧。而且,夫君一个普通小商人,哪来这么多钱啊。”她有些紧张,“你不会干了些不太正当的营生搞到的钱吧?” 裴述失笑,揉了揉她的脸,“为夫比你想象中 有钱一些,娇养你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他打断她,“好了,卿卿,既然你喜欢,用着就是了。让婢女们进来服侍你打扮一下,好好让为夫看看。” 他走出屋子,小绿和小紫进来,示意她挑选衣服首饰,钟情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随手指了一件淡粉色的衣裙,无奈道:“就这个吧。” 钟情麻木地任由她们侍弄她。净面、敷粉、画眉、点唇、绾发、更衣,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搞好了一切。 她站在铜镜前,向镜中的自己望去,不由微微恍神。怔愣之后,她随即在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也有以色侍人的一天。 在小绿和小紫的搀扶下,钟情向书房走去。房门打开,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明显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惊艳和欲念。 她极其厌恶这种被他人操控和凝视的感觉。她的容貌本应只为取悦她自己,不应该用来讨好别人。可是她没有选择,她不仅无法反抗,还必须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款款向他走去。 她走近他了。她身上带来的香风裹挟了他,让他微微迷醉。裴述伸手去牵她的腕子,深深地凝望着她。 她身上的襦裙是闺中少女的形制,绣着精致的花叶。她本来就是年轻的姑娘,合该穿这种鲜嫩的衣裳。裴述在这一刻,突然想起她恐怕比他小许多岁,是一个少女,而不是女人。 她头上钗环不多,粉敷得也浅,配上浅粉色的襦裙,整个人看起来清纯淡雅,却偏偏点了鲜红色的口脂,衬得她本就艳丽的脸庞越发明媚,于是这淡雅中也便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艳。 好一个瑰姿艳逸的绝色女子。裴述自诩见过无数佳丽,此刻却似乎是生平第一次因一个女子的容光而心神微晃。 他温柔地笑着,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用过饭了吗?” 钟情老老实实摇头。 “那我们一起,就在这儿吃吧。”裴述招来侍从,让他们把饭菜摆过来。 他搭在她腕子上的大掌突然上移,伸进她的衣袖中,落到她的小臂上,然后细细摩挲着那白皙滑嫩的肌肤。男人的指腹略微粗糙,手下又用了半分力,钟情的手臂很快显出几道红痕。他似乎一无所觉,仍旧揉捏着她臂上的皮肉。 钟情被摸得几乎要起鸡皮疙瘩,她心中发毛,不敢动弹。他一脸风轻云淡,浅笑着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怎么像个木头?吃饭啊。” 钟情讷讷地说,“那个……夫君,可以撒开我胳膊吗,我要用右手吃饭。” 他似乎终于恍然大悟,松开了她的手臂。她微松一口气,拿起筷子刚要扒饭,就听他说,“从收到那些衣裙首饰起,卿卿似乎就一直是不太高兴的样子,这不像你呢。” 他声音轻柔,眸光却深沉莫测。钟情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以“月娘”的身份,收到夫君的礼物该欣喜若狂才是。她不该将心中的恐惧和犹疑表现出来。 一瞬的思索过后,她决定主动出击。于是她将筷子一搁,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对他道:“夫君,我直说了,你突然送我这些东西,又突然想看我打扮,我虽然也有些欢喜,只是心中没底。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夫君,你是不是想和我同房了?” 裴述轻笑了一声,“若我说是,你可愿意?” 果然,狗男人看上她的脸和身子了。钟情咬咬牙,挣扎道:“我不愿意……我,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经历过那种事,但我害怕。我不想。” 她的拒绝让男人心中不快。但他没有发作,只是不冷不热地“嗯”一声,“先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钟情能感受到他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深邃目光,她心中直打鼓。直到最后一口饭咽下去,她匆匆起身想离开,却被他拦住。 “月娘,我们是夫妻。夫妻同房、托配二仪,是人伦纲常。”他声音很平静。 钟情简直要疯了,现在这情况让她觉得很滑稽。一个居心叵测的骗子,不仅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掌控她的性命,现在还以通知般的口吻告诉她:因为他们是夫妻,所以他要上她。这是什么魔幻现实? 她唇瓣蠕动了一下,似乎又要拒绝。他神色冷沉,直接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不轻不重地掐着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为夫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一而再再而叁地拒绝我,你也不希望我怀疑你的真心,对吧?” 钟情的眸中瞬间冒出泪水,半是被吓的,半是演出来的,“李叁郎,你怎么回事?你在威胁我吗?既然我们是夫妻,那你为什么不能尊重下我的意见。” —————————— 裴述:她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睡觉 18.恐惧 裴述睨着怀中惊慌的女子,眸光深沉。他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势意味,“月娘,自古以来都是夫为妻纲,我虽容许你仗着我的宠爱使点小性子,但我不希望你在这种时候忤逆我。” 他用了“忤逆”这个重词。钟情心中又怒又慌又惧,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但她很快逼自己冷静下来,勉强挤出个笑,“好……” “我觉得……既然要同房,我们最好还是先洗洗……”她干笑着,“等我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找夫君好不好?” 裴述冷沉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掐着她下巴的手也松开,大掌移到她脸颊上,抚摸了几下,“嗯。” “可不要让我等太久。”他这样道。 *** 钟情坐在浴房的浴池里,麻木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拼命想要找到一个逃脱那一遭的法子。她并没有贞洁观念,但她本来就恨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给他上。 他剥夺了她的自由,用谎言欺骗她,如今还要占有她的身体。他始终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她,把她当成玩物。她怎能不恨? 钟情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靠在池壁上,陷入沉思。她能用什么理由拒绝这一次?她能逃出去吗?她能杀了他吗?她在心中思考了很多可能性,但都一一被她推翻。最终她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只剩下顺从他一条路可以走。 至少,这样能保住性命。她捂住自己的脸庞,只觉满心悲哀。 浴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有人走了进来。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那人渐渐靠近了浴池。 一双手搭在了她裸露的、光滑的肩上。 钟情毛骨悚然,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他一手按住。男人另一只手落在她后颈上缓缓抚摸了一会儿,然后顺着她的后肩一路摩挲至她的锁骨。她牙关止不住轻颤,“叁、叁郎?” “嗯。”裴述不冷不热道,“我的娘子似乎洗了太久,我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她背对着他,没有要转过身的意思。这隐约的拒绝意味让他心中不快,他用命令般的口吻道:“月娘,转过来。” 她畏缩着,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过身望向他。所幸她的胸部以下都在水里,没有被他看光。 女子脸上的脂粉都被洗净,面颊微红,看起来清纯又娇艳。她眼神闪躲,神情似有些娇羞和扭捏。裴述心中微动,不快的感觉消散了一些。他伸指抚上她不点而朱的艳丽红唇,然后露出了个堪称温柔的笑,“还不快从水里起来,傻愣着作甚。” 她咬了咬唇,伸手拿起池边放着的单衣,起身的同时,迅速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裴述倒也没阻止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擦干净腿脚上的水珠、穿上外衫、换好绣鞋。待她拾掇好,他牵起她的手,走出浴房,走向书房。 身旁的女子十分安静。他不时侧目看她一眼,见她低垂着头,神情看不真切。他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同样沉默着。 钟情第一次知道他的书房连着一个卧房。当他牵着她绕过屏风、绕过软榻、走到一扇小门前时,她知道一旦自己踏进这个房间,就真的一切注定了。 她不甘心,她还是不想。她开口唤他,声音微颤,“叁郎,我不想,我怕……今晚可以算了吗,我,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裴述睨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冷,声音却很温柔,“不用怕,为夫会疼你的。” 他圈住她的腰,强硬地将她带进屋里。房门被重重关上,他打横抱起她,向床榻走去。他将她扔在床上,然后欺身压了上去。大掌抚上她的纤腰,另一手直接扯开了她的衣襟。 钟情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挣扎。被侵犯的恐惧席卷了她的大脑,让她无法再理智下去。她开始哀求他,“不要,我怕,夫君,求求你……” 裴述停下了扒她衣服的手,打量了一会儿美人哀戚的神情,然后低下头凑近她的脸庞,温声呢喃,“月娘,到底是什么使你这样抗拒与为夫同房?真的是害怕做这种事吗,还是别的理由?嗯?” 钟情仿佛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他语气中似有似无的威胁和试探让她瞬间胆战心惊。她狠狠一掐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扮演好月娘这个角色。 即使被强奸,也好过被他宰了。 她眸中似有水光,嗫嚅着道:“我是真的很怕这种事……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经历过。而且你今晚总是很凶的样子……” 她抬手,环住男人的脖颈,讨好似的用脸颊在他肩窝里蹭了蹭,“罢了……夫君喜欢的话,我受着就是。你可要温柔点啊。” 裴述终于满意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 排雷:不要对狗男人抱有期待。温柔是不存在的。狗男人发疯预警。 作者:我可怜的女鹅啊呜呜呜 19.血(高h,初次,逼奸,药物) 裴述脱下她的外衫,然后直接将她里面那件单衣撕扯开。他很享受将她扒干净的这个过程,她无法反抗,细微的挣扎也只不过增添了叁分情趣。尽管他身下已经硬得微微发痛,但征服和掌控她让他感到了无上的快乐。 她身上终于一丝不挂了,他开始好整以暇地欣赏这具身体。 霜雪般的白皙肌肤,没有任何多余毛发和疤痕的身躯,丰盈的双乳,纤细的腰肢和平坦的小腹,真是好一副完美无瑕的皮肉。他心中赞叹,将手掌放在那颤巍巍的乳房上,肆意揉捏了几下。她微微吃痛,低呼了一声。 他打量她身体的眼神露骨得可怕。钟情感受不到任何缠绵悱恻的意味,她知道这不是什么鱼水之欢,而是赤裸裸的性剥削。 他并不知道她心中的愤怒和恐惧,当然他也并不关心她怎么想的。他只是专注地探索着她的身体,像钻研学问那样。他将她双腿掰开,仔细观察这女性最柔软的地方。 她阴阜上的毛发并不多,遮不住花穴。裴述两指将她的大阴唇分开,露出里面最令人惊心动魄的娇艳部分。花蒂似乎在可怜地颤抖,穴口也在一缩一缩的,隐约能看见里面鲜红欲滴的穴肉。 他没有任何怜惜,一根长指直接捅了进去,引得她一声痛呼。 “真可怜,这么小的穴,会被插坏吧。”他语气分明是惋惜的,听来却只让人觉得残忍。 他开始脱自己的裤子。不多时,一根粗大炽热的棍子顶上了她的穴口。她胆战心惊,恐惧几乎要将她压垮,她死死咬住嘴唇,满脸绝望神情。 裴述瞥见她的表情,顿时又不满意了,“卿卿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放松些,为夫还没插进去呢。” 钟情刚才看到了男人肉棒的模样。她视力实在太好,仅仅惊鸿一瞥,就看清了它深红的颜色、狰狞的肉冠和柱身上的可怖青筋。她毫不怀疑他想直接捅进来,那样的话只怕她下体会撕裂。 她眼眶微红,抬手抱他,“夫君……你的那个东西太大了,好可怕,它是要捅进我的身体里吗?我会死的。” 她亲了下他的喉结,将脸庞贴在他脖颈上,声音娇软又委屈,“你别急着进来嘛,你亲亲我,我放松了,才好让夫君舒服呀。” 她的乖顺让他心情好了一些。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试探性地将薄唇印在她唇角,然后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唇瓣。 很显然他对亲吻和爱抚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不一会儿就又去探那花穴。他用力顶了几下,无奈她身下太过干涩,洞口又小,根本进不去。他垂眸睨着两人紧密相贴的私处,心想,若是强硬地捅进去,只怕他们都不会好受。 裴述突然下床走向一个柜子,留下一脸懵的钟情。他很快折返,手中捏着一颗小小的药丸。钟情心中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他轻笑了下,“是能让我的娘子快乐的东西。”他再次上床,将那药丸塞进了她的穴里。 “这可是为夫特意为卿卿弄来的催情药。”他压在她身上,贴在她耳边笑道。 钟情很快感受到了一阵蚀骨的情欲。她的穴开始流出淫液,叫嚣着想要大棍子捅进来止痒。她挠心挠肺,失了理智般的呻吟起来。 裴述笑笑,在她艳红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握住自己的大肉棍,对准那淫荡的穴口狠狠捅了进去。 过于粗大的硕物明显和少女初经人事的花穴尺寸不匹配,被劈开的痛苦甚至在一瞬间压倒了药效,钟情几乎瞬间冒出眼泪,痛呼一声,指甲下意识地死死掐住男人的手臂。 “嘶——”裴述也忍不住低叫出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压不住身下强烈的快感。他的肉棒正在被女子紧致的小穴箍住,虽然暂时抽插不得,但依然极畅快。 粗长的肉棍还有一半露在外面塞不进去,裴述看她实在痛得厉害,便按书上的法子,伸指抚弄她的花蒂。 钟情颤抖了一下,痛苦渐渐散去,药效重新占了上风,被揉捏的花蒂也在为情欲添柴加火,她细细地呻吟着,似在邀请他为所欲为。 他满意地笑了一下,毫不留情地将剩下半截肉棒也捅了进去,然后快速抽插起来。她被顶弄地身子一上一下,长发铺散,乳波晃荡。男人看得心痒,抓住一只乳儿,张嘴咬了下去。 他咬得并不重,轻微的痛意反而增添了情趣。钟情在药效驱使下,抬臂揽住他的头,将自己整只乳往他嘴里送。他自然笑纳,将它疯狂啃咬舔弄了一番。 直到那只乳儿上布满口水、咬痕和吻痕,他才放过它,然后低头看了眼两人连在一起的私处。 这口小穴正可怜兮兮地吞吐着男人粗大狰狞的阳具,几乎被肏得外翻了。两人的耻毛纠缠在一起,混着暧昧的淫液。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样淫靡的景象都会血脉贲张,更何况裴述正是那个把她搞成这样的男人。 他突然顿住了,眼睛危险地眯起。 怎么,没有落红呢? —————————— 先预警:狗男人发疯警告 20.我的小母狗(高h,后入,粗口,凌辱) 如果裴述把这个问题问出来,钟情会告诉他:女人初次不见红是很正常的事。 更何况,她在现代习惯了做各种运动以及经期用卫生棉条,不流血太正常了, 但是他没有问出口,他也并不知道这些在现代人看来是常识的东西,他只是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顾衣。那个在画像上和她亲密相拥的少年,那个让她在睡梦中也会叫出名字的少年,那个让她即使失去记忆也依然恋恋不忘的少年。 她曾经的爱人。 所以,她早就和那人敦伦过了?想必是了。她曾心甘情愿地躺在那人身下给那人干,她的穴也已经被另一根鸡巴捅过。她那样爱他,说不定曾像个荡妇一样被他肏得喷水浪叫。 呵……裴述缓缓露出一个冰冷的笑。他抑制不住心中滔天的醋意与怒火,往她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发疯似的狂插猛肏起来,“荡妇!说,你的逼是不是被别的男人干烂了?” 钟情原本在药效作用下神志有些不清,这会儿被他粗暴对待,猛得回过神来。他神情狰狞,吓得她身子一颤。屁股被他扇得痛起来,小穴也正被粗暴地抽插顶弄,她眸中顿时冒出生理性泪水,“没有,没有。我的小穴只给夫君干过。”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疯,但当务之急是顺毛撸他,于是她搂着男人的脖颈,讨好似的去亲他的喉结和下巴,“我的身子是夫君的,只有夫君看过、摸过、干过。” 他眯着眼睛睨她。美人眸中含泪,面颊绯红,艳丽的红唇一开一合,不时贴在他脖颈处细细亲吻。真是好一个美艳勾魂的狐狸精啊,想必在别的男人的床上也是这种媚态。 他掐住她的下颚,逼她仰面看着自己,然后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毫不温柔,充斥着发泄和掠夺的意味。男人啃咬着她的唇瓣,然后撬开她齿关,将大舌塞进女子娇嫩的口腔中肆意扫荡。他勾着她的小舌用力吸嘬,将她的口涎吸干后,再把自己的口涎渡到她嘴里,逼她吞咽下去。 她被呛到了,轻轻咳了几声,晶莹的涎水顺着她嘴角流下来,滴落到她的锁骨上。他终于肯放过她的唇了,俯身去舔她锁骨上的津液。 他身下抽插顶弄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反而越发激烈。钟情受不住,哀求他慢一些,他充耳不闻,又往她屁股上扇了一巴掌,“骚货!这就受不住了?” 她呜咽一声,扭身想逃离这场性暴。他两手掐住她的胯,将她摁在床上,肉棍在她已经红肿的小穴里疯狂捅进抽出。他撞击得太快,以至于那根阳具似乎都出现了残影,满室都是淫靡的肏穴声和肉棒进出时搅动的水声。 “真是一口好穴……果然你生来就该是让男人肏的。”他喟叹一声,肉棒埋在花穴里剧烈地耸动了一阵,然后对着花心深处喷射出浓稠滚烫的精液。 钟情浑身脱力,瘫软在床上喘气,眸中仍带着泪光。她感受到了那根可怖的大棍子从自己身体里抽离出来,发出了响亮的“啵”声。花穴里的疼痛并没有因阳具的离去而消失,反而因为灌进来的大量精液而越发胀痛。 她以为已经结束了,刚想强撑着起身下床去洗洗,就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她错愕地看了他一眼,看见了男人阴沉不定的神色。她本能地感到畏惧,试探性地唤他,“……夫君?” 裴述伸手抚上她的脸,在她唇上琢吻了一下。然后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跪趴在自己身前。 钟情惊恐地发现那根粗大炽热的棍子又顶在了自己私处。他竟然又硬了。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他掰开她的穴,就着刚才射进去的精液,再次狠狠捅了进去。 她被撞得向前扑了一下,裴述掐着她的腰将她扯回来,一边猛肏一边往她臀上扇了一巴掌,“受不住也得受着。你生来就该是让老子肏的。” 他虽是第一次尝试,但很快品出了这后入式的趣味。娇艳的美人雌伏在他身下,绷着美背和纤腰,翘着屁股给他肏穴。他像骑马一样骑着她,肆意肏弄这头可怜又淫荡的小雌兽。她呜咽着想逃,却动弹不得,只能任他蹂躏。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掌控欲,让他在心理上也感到了无上的快意。 她原本雪白的臀肉被他扇得通红,男人看了心中越发暴戾,狂烈的情欲和施虐欲带走了他的理智。他一边狠肏,一边掰过她的脸,俯身啃咬她的嘴唇。她的呼吸都要被他夺去时,他终于松嘴,在她唇齿间呢喃,“我的小母狗。” “小骚妇,吸老子的鸡巴吸得这么紧,真是荡得很呢。”他声音温柔,“是不是爽得翻上天了?” —————————— 作者:今天连放两章,不卡肉。肉还未完,明天继续开车。 本人xp就是粗暴肉,本人爱看大美女被强奸凌辱并且我把自己代入男主视角,嗯,就是这样。 但我还是要说,现实里强奸和性暴力都不可取!!!现实里有男的敢这样请直接报警或者把他鸡鸡剁了!!! 以及这次存稿真的空了,以后就是裸奔状态。我很想每天多挤出点时间写这个我喜欢的故事,可是事情太多,要上课看书赶ddl找实习。目前弃坑是不会的(因为我对这个故事还有热情),但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捧场,谢谢! 21.命运(h) 裴述一只手抓着她的臀肉肆意揉捏,肉棒在她被肏得敞开的穴里狂插。 男人结实的胯部撞得她的臀肉砰砰作响,她身子颤抖着,在这样狂风暴雨般的肏弄中根本跪趴不住,膝盖一软就要栽下去。他把她捞回来,大掌托着她的小腹,逼她再次跪趴好,“骚货,吞鸡巴的本事倒是厉害,身子就这么软?” 他俯身在她的背上啃咬舔弄,引下一个个红痕,“小母狗,你看你的逼,吸着老子的鸡巴不松口。之前不是挣扎着说不想同房吗,怎么现在又浪成这样?你就是离不开男人对不对,就是欠肏。” “我没有……”钟情呜咽一声。硕大的阳具在她的甬道里狠狠冲撞,简直像一杆可怖的肉枪,要把她捅穿了,让她微微发呕。男人羞辱她的话语更加重了她心中的痛苦,混合着生理上的难受,她一时之间情绪有些崩溃,“我不是母狗,我没有离不开男人!” 裴述在她肩头重重地咬了一口,“你不仅是小母狗,你还是老子的精壶和鸡巴套子!” “我看你也别出去了,以后就在这屋里躺着给我肏。我给你打一条金锁链,把你拴起来。小骚货每天只需要张开腿挨肏,等着吃精液就好,省得你成天去勾引别的男人。”裴述冷笑着,半真半假道。 这淫妇,给她用了催情药,她还是这样挣扎来挣扎去扭扭捏捏不情愿。之前在那人的床上时只怕又是另一副淫荡模样。就算她忘了那人,恐怕身子也还记得他,所以在自己身下挨肏时才这么爱反抗。 真是骚货、荡妇!裴述怒火冲天,心中恶意丛生,干脆把她肏成自己的专属精壶好了,把她关起来,天天给她灌精,等她被肏大了肚子就没有工夫去想别的男人了。 她身子一颤,也许是被他的话吓到了。裴述顿了顿,又换上温柔的笑,俯身低头去琢吻她的脸颊,“卿卿不怕,为夫说笑罢了,这是床笫之间的夫妻情趣。” “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就不会伤害你。”他的声音温柔到近乎甜蜜。钟情一阵恍神,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他这种人,前一秒还在冷冰地羞辱她,后一秒却能迅速换上温柔的嘴脸哄她。 他有病。他不正常。钟情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的脸方才被他扳了过去,她看见他神情是温柔的,眸中却是一片冰冷的癫狂之色。他松开掐着她下颚的手,她把头转回去,将脸庞埋在了枕间,麻木地承受着身后男人的凌辱。 他再一次射进了她的穴里。没过多久,新一轮蹂躏再次开始。他依旧用着后入式,两手死死掐住她的腰将她摁在原处,不让她挣扎,粗长的肉棒不知疲倦地肆虐花穴,每一下重重的捅进仿佛都能把小穴里的软肉撑开、碾平。 她不是没有高潮过,可是他给她带来的痛苦大于那一刹那的快感。被弄得狠了,她也会低低地呻吟,听起来竟让人分不清是畅快的娇吟还是绝望的哀求。 他终于结束了。钟情已经数不清自己经历了几次,也不知道他在自己穴里射了多少精液。他似乎有好几次都探到了她的子宫口,虽然没有真的插进去,但很多精液都流进了她的宫房,让她小腹有些胀痛。 男人拥着她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看起来是疲惫地睡去了。钟情没有试图挣开他的手臂,她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侧眸看向窗外。 在这万籁俱寂到仿佛万物初生的时刻,她终于品尝到了她命运的滋味。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没有任何力量和倚仗,没有人可以帮助她,也没有法律可以保护她。她被他带回来,被他囚禁、控制、恐吓、强奸、凌辱,可她无法向他复仇。即使今夜她在他睡梦中取走他性命,恐怕也不等她逃出这个别院,就会被他的侍卫们杀死。 她和他之间力量太过悬殊,她没有能力对抗他。她身无长物,唯有一张脸和一副身子。他采撷了她,她纵使满心愤恨,也无可奈何。她只能依附于这个掌控着她的男人,才有可能保住性命并获得一丝安稳。 她也想要独立地、自由地活下去,可是命运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钟情转过头,静静地凝视着身旁的男子。 他实在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这样闭上双眼时,他看起来温润安宁,完全没有白日里冰冷暴戾和阴晴不定的气质。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他脸庞的轮廓。 她在心中无声地对他道,你是我的命运。 而她要做的,就是暂且顺从命运、讨好命运,然后静静蛰伏、等待一个挣脱它的时机。 她将唇轻轻印在他脸庞上,声音极低地说了句“晚安”,仿佛是在对她的命运这样说。然后靠在他胸膛上,沉沉睡去。 裴述突然睁开双眼。他眸光清明,分明不像是刚醒过来的模样。 他垂眸望着怀中的女子,神情复杂。 —————————— 钟情:我想通了 裴述:可是我没想通 22.私有物(微h) 为何会突然要了她呢。是因为一时兴起有了欲望?是,也不是。 他任由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沉睡,一手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陷入了思索。 他并非是没有情欲的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会有生理上的需求。但以往,他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他不愿回忆多年前自己的少年时。后来,当他不再年少,当他终于手握无上权柄,天下女子都任他挑选了,他却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生出过那种念头。 以往他在京城里接触到的女子心思都比较重,她们要么出身高贵,处处想着维护家族利益,要么出身低微,时时想着往上爬、为自己挣个前程。她们并不纯粹,即使笑靥如花,心里想的也都是蝇营狗苟之事。 他不厌恶有心机的人,他自己心思也重。只是那些女子实在太不纯粹,她们并不会真正地、彻彻底底地属于他。她们心里装着家族,装着自己的前程,纵使费尽心思讨好他、倾心爱慕他,总归也还是有一丝渴求摄政王殿下带给她们荣华的意味在。 他想也许他心底里是有一些洁癖的。他并非是为了泄欲可以来者不拒的野兽,他心里不喜,自然不愿娶她们、碰她们。 那么,她呢?他深深地凝视着怀中安睡的女子。他的异世之人,他的命中注定,他的钟情。他不敢说自己已经爱她了,可她毕竟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她清澈、纯白,如同初生赤子,忘却了前尘,孤零零地飘荡到了此世,被他抓在了手中,并且被他私藏了起来。他是那样轻而易举地掌控了她的一切,她彻底属于他,她是他的私有物。不是摄政王的私有物,而是裴述的私有物。 更何况,她悄悄吻过他的脸庞。 即使他在床笫之间那样粗暴地对待她,她依然没有挣开他的怀抱,并且献给了他一个缥缈又温柔的吻。 他心中柔情泛滥,紧紧拥住她,第一次尝试着在床榻上还有别人的情况下睡去。 *** 钟情迷迷糊糊醒来时,发觉自己仍躺在男人的怀中。 天刚拂晓,以往这个时候她一般都在蒙头大睡。只是昨夜噩梦一样的经历让她睡得并不安稳,以至于早早醒来。她抬头看向他,发觉他眉头紧皱,神色难看,仿佛正在梦里经历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犹豫了一瞬,没有叫醒他,而是轻轻起身,试图挣开他的手臂。细微的动静让他迅速惊醒,他下意识地以为有刺客,瞬间抽出了枕下的匕首对准她。 看清是她后,他才松了口气,将匕首放回去。她显然被他刚才的举动吓到了,如花娇颜变得煞白,呆愣着不敢动弹。 裴述心情顿时烦躁起来。他怨恼自己本能的举动让她受到了惊吓,却又一时之间失声一般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僵局。 “你……是错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吗。”钟情艰难地开口。 裴述沉默了一瞬,随即叹一声,“是我不好。我并非想伤害你。” 她伸出双臂拥抱他。他一怔,被她扑了个满怀。她安抚似的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你方才做噩梦了,是吗?没事的,梦都是假的。” 他心中微震,抬手圈住她的腰,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都是赤身裸体,她丰满柔软的双乳紧贴着他的胸膛,让他一时之间心猿意马了起来。晨勃的男人自是撩不得的,裴述圈住她腰的双手开始往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 钟情被摸得心里发毛,想撒手离他远点,却被他掐住臀肉往他胯下按去。 一根粗大炽热的阳具挺立了起来,顶在她小腹上。钟情一愣,“这……夫君,你怎么又想要了?”她穴里还胀痛着,埋在里面的精液也一晚上没有清理,这会儿她只想赶紧下床把自己洗干净。 他笑笑,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再来一次。” “我下面好痛,我不想要。”钟情可怜兮兮地哀求他。他沉思一瞬,将手指按在她唇瓣上,眼神露骨,声音暧昧,“不想让小穴挨肏的话,就用嘴吧。” 钟情错愕了一下,然后感到一阵恶寒。她张口想拒绝,他直接把两根手指伸进她口中,堵住了她的话语。 裴述用手指在她口腔中肆意搅动,不时揪住那条香软小舌逗弄,然后模仿肏穴那样在她口中捅进抽出。她被动地受着,根本含不住口涎,晶亮的涎水从她唇角流出,配上她绯红的脸庞和微显迷离的眼神,怎么看都像一个渴求鸡巴的小骚货。 —————————— 作者:事后清晨不打炮是不可能的。 指望狗男人从此变得温柔也是不可能的。 鬼畜老阴逼永远是你鬼畜老阴逼。 百珠加更在写了,争取今天结束之前放上来,感谢宝子们的珠珠和评论! 23.他不正常(高h,口交) 裴述把手指从她口中抽出来,托住她后脑往自己胯下按去。 那根粗长可怖的肉棒抵住了钟情的嘴唇。它经历了一夜的欢爱,至今没有清洗,还混着成熟男人跨间的雄性气味,并不好闻。钟情非常反感,死死闭住嘴,无声地表达她的抗拒。 两根长指顿时捅入了她花穴之中。裴述一边抠弄穴壁,一边淡淡道:“卿卿的小逼真可怜,又红又肿,吞了一整晚的精,啧啧。要是再把大鸡巴插进去,它会被肏裂开吧。” “还是说你宁愿穴被肏烂,也不愿意吃为夫的鸡巴,嗯?就这么委屈你吗?”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庞。 “这不是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钟情弱弱开口,“我没吃过,我不知道怎么做啊……要是不小心牙齿磕到碰到它了,那怎么办。” “我相信你不会的。”裴述笑意温柔,“娘子冰雪聪明,吃男人鸡巴这种事,想必也能无师自通。” 他掐住她的脸颊,逼她张开嘴,然后强硬地将龟头塞进她嘴里。钟情下意识地想用舌头将它顶出去,舌尖划过肉冠,却让他爽得背脊一阵酥麻。 “嗯……不错,继续舔。”他下了指令。钟情心知自己逃不过这一遭了,心中一片灰暗,视死如归般的舔弄起了口里的硕物。 她从来没舔过男人这东西,浓烈的男性气息让她微微反胃,但她不敢表露出厌恶的情绪,只能笨拙地去讨好这根阳具。她像舔棒棒糖那样舔嘬着硕大的肉冠,舌尖不时擦过马眼,舔到了从中涌出来的浊液。裴述被舔得极松快,按着她的头,身下一顶,将茎身捅入她口中。 他肉棒粗长,她没法全部吞到口中,还剩一半露在外面。她抬眼看他,见他神情莫测,看起来似畅快又似阴沉。她心中一突,不敢怠慢,轻轻将口中肉冠吐出,从上至下舔弄整根柱身。 她跪坐在他身前,低下美丽的头颅,用自己的唇舌侍弄他的阳具。这极具臣服意味的行为极大满足了裴述的掌控欲,让他在生理上的畅快之外,心理上也有强烈的快感。 他抚摸她的脑袋,将她披散的发丝绕在指间把玩,不时爽得低吟几声。但她舔得并不快,这和风细雨的节奏如隔靴搔痒,让他渐渐没有了耐心。他按住她的头,肉棒开始在她嘴里猛烈抽插起来。 那根粗长的性器毫无怜惜地在她嘴里狂插猛肏,次次捅入她嗓子眼中,她被迫深喉,想要作呕,乃至有些窒息,他却总能在她呼吸被彻底夺去之前抽出肉棒,留她一线生机,然后再次捅入。如此循环。 他捅得深的时候,她的脸庞几乎都埋在了他跨间的密林之中。男人浓密的阴毛蹭得她脸庞很痒,更为她窒息的感觉添柴加火。她渐渐干呕,口水顺着他肉茎柱身流下来,滑落在那片密林中,将它们打湿,看起来狼狈又淫荡。 这种强制口交的感觉太过痛苦,她绝望地怀疑自己要被他插死。她麻木地承受着这一切,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终于低低吟叫一声,肉棒在她口中迅速抽插了几十下,然后对着她喉咙喷射出汩汩浓精。 裴述抽出肉棒。他声音中带着欢爱之后的餍足意味,对她道:“吞下去。” 钟情眸中带着水光,在他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中,将口中的精液吞咽了下去。 味道很古怪,她并不喜欢。她只觉满心屈辱,可是理智不容许她发泄情绪,她只能低着头,默默直起身子靠入他怀中,希望她的示弱能换来他些许怜惜。 裴述很满意她的乖顺。他圈住她的腰,在她脸颊和唇上亲吻,笑意温柔,“卿卿这身子真是勾人,诱得为夫恨不能日日腻在你身上。” 早知如此,当初他第一次见她时就该直截了当把她奸了。若是她早早当了他的性奴,想必现在已经被他调教成一个只会掰开穴摇臀求肏的真正荡妇了。 “把你当成为夫的鸡巴套子好不好?”对怀中美艳温顺的女子,他怎么看怎么欢喜,只觉爱不够似的,他一下一下舔弄她的耳垂,暧昧地道,“往后就把你揣身上,我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只要我想了,卿卿就跪下来给我吸鸡巴,或者掰开小逼给我肏。” 钟情面颊羞红,锤了他一下,“你这人怎么原来是这样的,精虫上脑。” 她嗔他时的模样又灵动又娇蛮,裴述吃吃地笑着,不轻不重地掐了下她的腰,又低下头去吻她雪白的脖颈,“遇到娘子,我脑中可不就剩下敦伦这种事了吗,谁让我的卿卿这么美,这么勾人。” 钟情面上跟他调笑着,一副郎情妾意打情骂俏的模样,心中却冷漠地想着,他有病。 他时而冰冷暴戾、阴沉莫测,凌辱她,逼迫她,像一个最残忍的暴君;时而又温柔至极地亲吻她,对她诉说情话,像一个最普通的沉浸在爱里的男人。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他的假面似乎不是生在脸上,而是生在心里的。 他不正常。她再次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 加更来了 钟情:我建议狗男人去看看我老家的精神科医生。 亲妈作者:啊哈哈哈狗男人确实很像神经病 24.离魂曲 裴述抱着钟情去他屋子旁的浴房。 他自然是不会伺候人的,就在一旁欣赏着美人沐浴,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肆意打量她满身的红痕、咬痕和掌印。 钟情无视了浴池边的男人,自顾自地洗。她咬着牙将手指塞进自己小穴里,把埋在里面的浓精抠出来。 他昨晚内射了。她此刻心中生出无尽忧虑与恐惧,如果自己怀孕了怎么办?她内心煎熬,洗完之后,爬出浴池换好衣服,然后走向他,拖着他的手臂娇软地道:“夫君,你也下去洗洗呀,我给你搓背。” 裴述欣然接受了她的讨好之举,大爷似的靠在池壁让她擦背。钟情一边心中嘀咕狗男人身材还挺好,一边试探性地问他,“夫君,我会不会怀孕啊?” “有可能呢,说不定卿卿肚子里已经有我的种了。”裴述低笑一声。 不过,现在不是让她怀孕的好时机。他在金陵城已经停留了足够久,差不多该启程回京城了。若是让她此刻就怀上,这路途遥遥、途中颠簸,恐怕会出意外,对母子都不好。 裴述自认对自己的女人是非常好的。遂决定等回到京城把她在自己府中安顿好,再专心给她灌精让她怀上。 他已二十有七,年近而立,嗯,确实该要个孩子了。 心中计较好后,他却并不表露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反而问她:“卿卿可愿为我怀上孩儿?” 他语气慵懒,听起来不甚在意,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可钟情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提醒她一定要谨慎回答。 一个爱恋丈夫的妇人,怎么可能不愿为他生孩子呢。钟情心知这一点,所以纵使再不愿意,她也只能堆起假笑,道:“我当然愿意呀,要是能生一个和夫君长得像的大胖小子就好了。” 裴述转过身,牵起她的手,笑意温柔,“嗯,好。不过,现在不是让你怀孕的好时机,卿卿暂且喝一阵避子药,等我们回到京城安顿下来,再让你怀上,好不好?” 钟情心中顿时狂喜,面上却一阵犹疑,“这……夫君,咱们老家不是在扬州吗,怎么突然要去京城?” 裴述张口就来,“为夫不久前联系上了一个在京城做官的亲戚,我们赶去投奔他,兴许比回扬州要好些。” “这些事我也不太懂,我听夫君的。”她对他笑,语气里满是信任和依赖。 裴述心中一片柔软,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吻了一下,“咱们叁日后便启程。留在金陵的时间没剩多少了,卿卿还有哪里想去的?为夫带你去。” *** 钟情牵着裴述的手,两人在几个侍卫的跟随下走进一家戏院。 穿越至今,此刻钟情难得从心底里感到欣喜。她第一次进古代的戏院,看哪儿都双眼放光、觉得新鲜。听说古代的青衣都是男人唱的,她终于能见识到真正的男美人了。 她的喜悦感染了裴述,让他也微微笑起来。他们在二楼的雅间落座,钟情揪着他问了好几个关于戏院和戏子的问题,他知道的便耐心答了,不知道的便唤来戏院里的婢女,让她们给她解答。 戏终于开场。 然后钟情头痛地发现她欣赏不来这种艺术形式。作为习惯了电视剧电影动漫这些光影艺术的现代人,戏曲这种古老的舞台艺术让钟情有些懵。 台上人在咿咿呀呀地唱,钟情在懵懵懂懂地听。所幸唱词勉强能听懂,她也大概知道了台上在演的是痴心女和薄情郎的故事。 俗套的封建礼教下的爱情悲剧。钟情听了一会儿便兴致渐淡,思绪开始游弋。 突然,她听到了几个字眼,猛得回过神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花旦哀戚的唱腔感心动耳,引得听客纷纷落泪,钟情却只觉得浑身血液似乎凝固。 这分明是她那个时代的历史上,晚明时期汤显祖《牡丹亭》里的唱词。 怎么会这样?这个架空的时代里,也有汤显祖和《牡丹亭》吗?可是她方才听到的故事情节,分明不像《牡丹亭》,主角的名字也并不是杜丽娘和柳梦梅。 再者,杜柳是冲破封建礼教的爱侣。怎么会变成痴心女薄情郎这种俗套故事呢。钟情心中波澜乍起,面上状若不经意地问裴述,“夫君,这出戏叫什么名字?” 裴述看了她一眼,“它叫《离魂曲》。” 不是《牡丹亭》也不是《返魂记》1。钟情心绪复杂,难以抑制地想,有没有可能是有其他现代人穿越了过来,用了《牡丹亭》里的唱词写下了这出戏? 她低声问身旁立着的戏院婢女,“这出戏是谁写的?” 那婢女掩嘴一笑,小声回答她,“是咱们的当家花旦,红商姑娘写的呢。就是现在在台上唱着的那位。” 钟情低头看去,见到了一张浓墨重彩的绝美脸庞。 —————————— 注:《牡丹亭》又名《返魂记》 百收加更在码了,今天结束之前放出来。再次感谢宝子们的支持?(???)? 25.红商 金陵城最大戏院金绡坊的当家花旦,红商。 钟情心中抓耳挠腮地想知道这姑娘到底跟现代有没有关系,但狗男人李叁郎还坐在她身边,她无法绕过他去找红商单独说话。 她盯着戏台上婀娜美丽的花旦发愣,这落在裴述眼里,就成她看得入了迷。她专心看戏的模样也很动人,可是裴述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恼她的注意力全然被其他事物吸引,半点没分给他。 他圈住她的腰,凑近她脸庞咬了下她的耳垂,“这么喜欢听戏?” 钟情突然福临心至般产生了接近红商的灵感。 她看了他一眼,娇嗔似的道:“你还说我,你刚才不也不错眼珠地盯着台上吗。你说,你是不是看上这花旦了。”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裴述投降,“娘子可不能冤枉为夫。” 钟情轻轻哼了一声。她把目光投向戏台上,扮演痴心女主角的红商正演到自刎一幕,死前无比哀戚地痛诉情郎的负心。钟情眨了眨眼,硬逼自己落下两滴泪来。 钟情仿佛完全沉浸在了戏中的痴怨情忧里。女主角死后魂魄离体,与情郎相会,经历一番波折,终于解开了误会。钟情软软靠在裴述身上,哭得泪眼婆娑。 最后,女主角死而复生,与情郎终成眷属。钟情一边在心中腹诽这出戏明明不是《牡丹亭》却处处有《牡丹亭》的影子,一边腾的一下起身拍手叫好。 雷鸣般的掌声和呼声响彻戏院,红商静静地立在台上,福了福身。钟情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兴奋地对裴述道:“这戏唱得真好!” 裴述含笑抚了抚她的鬓发,“看来今日这趟是来对了。” 钟情叹一声,神色有些落寞,“我平日在庄子里待着,没什么事做,闲得发慌。方才看戏时不知怎的,我竟想着若是日日都能来听听戏就好了。方便那位花旦唱得实在太好,我都入戏了,现在还是有点没缓过来。只可惜我们马上就要离开金陵城,怕是往后再也没机会听红商姑娘唱戏了。” 她在赌。只要李叁郎对她的落寞稍微产生点怜惜之情,她就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地要求明天再来听一次红商唱戏。他平日要处理的事很多,不见得再有时间陪她来。只要他同意像以往的几次那样让小绿小紫随她来金陵城转转,她就能找个机会甩开两个婢女单独去找红商。 裴述眉头微挑,“你很喜欢听她唱戏?” 钟情点点头,又摇头。“喜欢,也不喜欢。一个戏子罢了,纵然唱得好些,也不值得我们专门为她停留几天听她再唱一次。” 她虽偶尔有些小性子,但素来这样温驯懂事,从不想给他添麻烦。裴述心中怜惜,捏了捏她的手,“既然喜欢,也不必委屈自己,请她来咱们别院里唱一次便可。” 钟情着实惊了一下。红商这样的人基本可以算古代的顶流了,请她来单独给一户人家唱戏,一定要花很多很多钱。这狗男人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还是真的富得流油? 而且,就算真能请红商来,她也还是没办法绕开他跟红商单独说话啊。 “这会很费银子吧,还是算了,咱也不是啥富贵人家,别浪费这个钱了。”钟情忧心道。 “为夫说了,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比你想象中有钱许多。一会儿我就让人给金绡坊管事送帖子,请红商明天来我们别院唱戏给你听。”裴述拥住她,轻笑一声。 钟情心中直打鼓,可面上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踮起脚搂着他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夫君对我真好!我好喜欢夫君啊!” 裴述吃吃地笑起来,真是简单好懂的小姑娘,请个戏子就能让她这么开心。他琢吻了下她的唇,“卿卿,亲错地方了。” 她非常乖巧地在他唇上亲了亲,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下嘴唇。裴述“嘶”了一声,被撩得瞬间心中发痒。他轻拍了一下她屁股,声音暧昧,“今晚睡我那屋吧。” 钟情脸庞绯红,羞答答地“嗯”了一声。 *** 钟情木着脸将自己的身子沉入浴池中。 这个浴房不是她屋子旁边的那个,而是李叁郎卧房附近的。她知道,他正在等她。 一整天她都跟在他身旁,神经始终紧绷着。此刻她满心疲惫,在周围没有旁人的情况下,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从心底里抗拒即将要在他卧房中发生的事。她厌恶他的侵犯,厌恶避子药的苦味,厌恶自己身上被他留下的痕迹。她觉得他非常肮脏,连带着自己也被他染脏了。 她闭气在水中呆着。心中不可抑制地想,如果此时她窒息了,再次醒来就能回到现代,那该多好。 —————————— 加更来了。 明天炖一小碗肉,然后再走剧情 26.扇奶(高h,粗口,宫交) 钟情被他压在床上。 裴述吻上她的唇,直接撬开她牙关。他的大舌几乎将她口腔塞得满满当当,舔弄着她口中每一寸天地,甚至快顶到她嗓子眼。他疯狂吸弄她的小舌和口涎,似要把她生吞活剥。 她的手臂软软地搭在他肩上,无力地承受他的进犯。他终于玩够了她的小嘴,松开之后,大手直接去撕扯她身上的薄衫。 裂帛声响起,这声音仿佛已成为男人强奸她的前兆,勾起了钟情心底里的恐惧。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一下。她本能地想挣扎、想逃跑,可是她忍住了,然后破釜沉舟般搂住他的脖子,轻吻他的喉结,哀求他温柔一点。 裴述轻笑一声,说好。然后强硬地掰开她双腿,垂眸注视着她的私处。 她的花穴还在红肿着,看起来可怜至极。他心中喟叹一声,颇为善解人意地道:“娘子的小穴被为夫肏肿了,真是可怜。今晚只肏你两次,让小穴歇歇。” 钟情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嗯……” 他的长指直接捅进穴里,她身下本就干涩,突然被这样一捅,顿时痛呼出声。裴述挑了下眉,没抽出手指,用另一只手找到那颗被埋在花瓣下的花蒂,狠狠揉捏了一下。 阴蒂本就是女性最容易高潮的点,被男人这样揉捏,钟情不免身子狠狠一颤,似痛苦似愉悦地叫了一声。 裴述俯下身去啃咬她的乳房,那只按在她花蒂上的手没有拿下来,而是继续粗暴揉捏着。她被弄得又痛又爽,身子颤抖着,双腿不自觉地抬起来,环住男人劲瘦的腰。 花穴也流出了淫水,她似乎渐渐得趣,一下一下呻吟着,娇滴滴地唤他,“夫君……嗯,啊……要去了——” 裴述松开嘴,抬头看见她布满春情的绯红脸庞,似是快要抵达高潮。他心中恶念丛生,狠掐了一下那颗花蒂,然后松开手,一个巴掌直接落到她乳侧,扇得乳波乱晃,“骚货,这就要去了?真是浪得没边。” 钟情痛得皱起眉头,揉捏花蒂的手不见了,搞得她不上不下顿时有些空虚。他却像个暴君一样,一边扇她的乳房一边神色冰冷地羞辱她,“小淫妇年龄不大,奶子倒是不小,说,是不是哪个野男人给你揉大的!” “没有,没有!”钟情呜咽一声,讨好似地用双腿圈紧他的腰,搂着他脖颈,“只有夫君揉过。” 裴述冷哼一声。就算她不记得了,她这具身子也确实被别的男人玩过。这个认知再次让他怒火冲天,抑制不住心中暴虐的情欲,褪下裤子,昂扬的巨物粗暴地捅进花穴里。 她花穴里虽流了点水,但那点润滑根本不够,身子似乎被劈开,她再次体会到了破身时的痛苦,一张娇艳的脸庞顿时痛得煞白。 裴述揪了一下她的花蒂,然后直接狂插猛肏起来。她被撞得身子往上移,他掐住她的腰把她扯回来,肉棒插穴插得越发猛烈。她终于忍不住流出泪水,泪眼朦胧地求他,“夫君,轻点,轻点……要被捅坏了。” 他往她臀侧扇了一巴掌,美人梨花带雨的哀戚模样不但没让他心生怜惜,反而让他邪火更旺,“轻点肏还怎么让小骚货爽?给老子受着。” 钟情麻木地承受着这场性虐,不知过了多久,埋在穴里肆意挞伐的肉棒终于对着花心深处射出了精液。 花穴被肏得外翻,露出里面艳红的穴肉,裴述低头看了一眼,这口小穴还在可怜兮兮地吞着半硬的鸡巴,浓白的精液缓缓溢出,混着透明的淫水粘在两人紧密蹭在一起的耻毛上。这幅场景看起来既香艳又淫荡,让他心旌摇曳,肉棒再次硬挺了起来。 新一轮征伐开始。裴述掐着钟情的下巴逼她承认自己是骚货,她呜咽着拒绝承认,被发怒的他揪着奶头猛扇,“不承认?老子肏死你!还说自己不是骚货,你的逼怎么吸鸡巴吸得那么紧?” “肏了这么多次了这逼还没被肏松,果然是生来就该躺在男人身下挨肏的狐狸精。”他一边肉棒对着她宫口猛撞,一边冷冷道,“真是个惯会吸精的骚逼,等以后怀上了就大着肚子继续给老子肏,肏得你一边喷奶一边喷水!” 那道隐秘的宫口被撞得隐隐松动,她痛苦地掐住他肩头,指甲深深陷入他皮肉里。他无动于衷,一个猛顶,龟头终于闯入了宫房中。 她痛得几乎失声,盯着房梁愣愣地流泪,他却爽得几乎要飞起。那是孕育生命的神秘圣地,此刻却被男人粗长的大鸡巴捅进来玷污了。她的宫房比花穴更紧致勾人,吸嘬着他的肉冠,让他畅快得低吟一声,柱身一阵剧烈耸动。 汩汩浓精射满了她的子宫,让她小腹隆起,看起来竟如怀胎叁月一般。她身子瘫软着,昏了过去。 27.同伴? 翌日中午,裴述告诉钟情,红商和她的戏班子今晚来院里。 钟情心绪复杂,一边期待见到那个可能跟现代有关的女子,一边忧心如何绕过李叁郎找红商单独说话。 待到夜幕降临,大戏开场。 钟情与裴述一道坐在主座上,红商他们在临时搭起来的戏台上唱着戏。钟情心中煎熬,根本听不进去戏,可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待一曲唱罢,红商走上前来。钟情细细地打量她,见她身形高挑纤细,每一步都走得袅袅娜娜,面上虽是油彩浓重,但仍能看出这张脸美得不可方物。 红商行了个礼,“老爷、夫人安康,奴家是金绡坊的红商。承蒙厚爱,能来此为老爷和夫人唱一场戏,是红商有幸。” 她声若黄鹂,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的,低眉顺眼的模样看起来分外温婉。钟情热情地对她道:“红商姑娘太谦虚了。你戏唱得这样好,真是感心动耳、绮丽难忘呀,难怪能声动整个金陵城。我听说去金绡坊听戏的,大多数都是冲着你来的呢。” 红商抿嘴一笑,“夫人谬赞。坊里其他兄弟姊妹们也是极为出众的,奴家只是运气好些,落了点名声罢了。” 钟情似乎喜欢她喜欢得不行,让她再唱一曲。红商倒也不推辞,问过了她喜欢听什么,便又回到临时搭起来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唱起来。 裴述对听戏兴趣不大,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钟情身上。她如醉如痴,红商唱至悲情处时,她拭起泪来,虽压抑着哭声,但裴述听得真切。 一个听戏都能听哭的傻姑娘,她怕是比台上的人入戏更深。裴述又好笑又心软,拉过她的手,捏了捏她掌心。 钟情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全神贯注地听戏。戏唱到后面,哀戚的情绪便慢慢转变,男女主角冲破层层阻碍,最终携手。钟情的泪便干了,露出了欣喜明媚的笑。 待红商唱完,钟情拍手叫好,情绪激动,“红商姑娘,你唱得太好了!” 裴述见她开心,心情也愉悦起来,连带着看那个唯唯诺诺的戏子也顺眼了一些,“能让夫人高兴,确实不错。赏!” 侍从余海听到指示,立马端着个装满银子的匣子上前。红商恭敬地谢过礼,她身后的婢女接过了那个匣子。 夜色渐深,戏既已唱完,红商一行人便该打道回府了。钟情热情起身,“红商姑娘,我送你到大门那里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呢。” 裴述有些不悦,哪有主人家送一个登门唱戏的戏子的。但他见钟情兴致这样高,便也没反对,只是让小绿小紫跟着钟情一起去。 *** 钟情和红商并排走着。她有些惊讶于红商的身高,她自己在女生中已经算高的了,没想到红商比她还高了半个头。 知道身后不远处跟着小绿和小紫,她们都是李叁郎的耳目,钟情便将自己真正想问红商的话压在心底,只是拉着她叽叽喳喳地聊着平日里保养容貌的法子。 红商似乎有些拘谨,不太习惯钟情这样热情,但她也没拂钟情的面子,她有问必答,时而主动说一两句,气氛也不算尴尬。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钟情在心中估摸着快到大门口了,心一横,脚下故作一崴,顿时往地上栽去。她惊呼了一声,双手下意识似的狠狠扯住身旁的红商,拉着她一起摔倒在墙根边。 两个女子突然齐齐摔倒,惊了身后两个婢女和戏院的一众奴仆。钟情知道她的时间只有这刹那,便趁着黑暗,压低声音飞快地在红商耳边问了句,“奇变偶不变?” 红商美眸顿时睁大,脸上闪过震惊的神色,随即迅速地小声接道:“符号看象限?” 钟情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她的血液似乎一瞬间凝固,又一瞬间沸腾。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没有时间了,小绿小紫很快赶了上来,扶起了她们。 “抱歉啊红商姑娘。”钟情勉强地笑笑,“你没摔伤吧?” “我没事。”红商摇摇头,神情又恢复了温顺自持。 接下来的路,两人再也没机会好好说话了。钟情眼睁睁地看着红商他们走出大门,心中生出浓厚的怅惘来。 也不知从今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和她见面。钟情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她身处桎梏,尚还在自救阶段,又如何能去寻找同伴呢。 “红商姑娘,再见,路上小心啊。”她向她挥挥手。 红商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夫人,再见。” —————————— 作者:我忍不住要剧透一下,百合戏份不是和红商。 真·女二后面才会出场 28.受伤 裴述知道钟情摔了一跤后,直接撩开她裙子,看到她双膝通红,被磨破了皮,顿时不悦起来,冷着脸斥小绿小紫,“没用的东西,跟在主子身后还能让她摔了?” 两个婢女扑通一声跪下认罪。钟情没想到狗男人这么上纲上线,虽然她对她们没任何好感,但也不想冤枉了她们,便道:“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不关她们的事。” 裴述神色不好看,“她们在你身边侍候,就是为了保护你的。眼下她们护卫不周,无论如何都该罚。” 他的话语让钟情灵光乍现。 她一直想换掉这两个婢女,她们是李叁郎的耳目,一直在监视她,只要她们在身边一天,她就无法获得片刻喘息,更没法着手规划逃跑。 只要换掉她们,只要他愿意给她从外面找个新婢女,她就有可能把那个新婢女变成自己人,从而在这深宅有个帮手。 今晚这一遭,算是让她抓住了灵感。钟情心中盘算着,面上却不动声色,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好嘛,怎么样都好,随夫君处置。我太困了,想去睡觉。” “去吧。”裴述揉了揉她的头发,大发慈悲放她回自己屋睡觉。 倒也不是因为他不想要她,而是明日就要启程离开金陵了,今夜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于是钟情终于安稳睡了个好觉。 翌日清晨,钟情打着哈欠起床,两个婢女服侍她洗漱完后,她坐在铜镜前,任她们给自己涂脂抹粉、绾发戴簪。 “夫人,老爷说有个事儿得让您知道一下。”小绿斟酌着开口。 钟情正从铜镜里盯着小绿手里一根发簪微微愣神,闻言便道:“何事?” “作夜,金绡坊起了场大火。红商姑娘和她的戏班子一回去,她就被官府抓了起来,被押到了牢里。据说官府掌握了一些证据,指使纵火的人可能就是红商。”小紫道。 钟情的心思在刹那间百转千回。她神色大惊,猛得一回头追问她们,“真的?”结果迎头就撞上了小绿手里那根发簪,尖锐的簪尾瞬间在钟情额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事情发生得太快,仅仅只是一霎,钟情额上便留下血来。她神情痛苦,眸中涌出泪水。小绿小紫一怔,随即方寸大乱,“夫人!夫人您还好吗?大夫,快去叫大夫——” *** “夫人听到红商被捕后大惊失色,转过头追问属下们的时候,属下手中的发簪不慎划伤了夫人的额头。属下罪该万死,请主上责罚。” 两名婢女,不,暗卫,跪在裴述面前低头认罪。 裴述怒火中烧,一脚踹在小绿肩头,踢得她身形晃了一下。“废物,笨手笨脚,让你们好生侍候她,你们就是这是这么侍候的?她头上要是留疤了,你们就给本王滚去丙字营扫大狱。” “丙字营”是裴述暗卫中的一支,干的都是些在裴述私狱中拷打犯人、清扫血肉的差事。两人毕竟是女子,从没碰过这种事,一时之间面色煞白、惶惶不安,只能不断磕头谢罪。 “王爷,药换好了。夫人她也醒了。”胡太医前来禀告裴述。 裴述冷睨了一眼伏在地上的两个暗卫,抬步向钟情屋子走去。 她面色虽然苍白,但看着精神也还行,见他走进来,对他笑了笑,“夫君!” 裴述在她床边坐下,看着她额上包扎的纱布,握着她的手问:“很疼吧?” 她受伤这件事被第一时间报给了裴述,他立马赶去看她,见到了她额上那道约莫两寸长的狰狞伤口,心中顿时又惊又怜又怒。此刻见她伤口被包扎好,他的心才微微放下。只是还是疼惜不已。 他喜爱她的容貌,钟情深知这一点。她笑了笑,捏捏他的手指,“还好啦,死不了。夫君,红商被捕是怎么回事啊?” 裴述不太情愿在无关紧要的人与事上浪费太多口舌,简单道:“涉嫌纵火,金陵府衙还在审这案子,总归与我们无关。” 他又说回她额上的伤,“卿卿,你真是让为夫心都快碎了。怎的这般不小心。不过也不是你的错,都怪那两个蠢货婢女。” 钟情支支吾吾,“她们也是不小心……没事的,我皮糙肉厚,不碍事。” 裴述从她躲闪的眼神中品味出了点不对劲,眉心微蹙,“这不是第一次?以往还发生过什么?” 钟情垂下眼帘,“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真的。” 裴述越发觉得不对劲,追问她:“卿卿,告诉为夫,以往还有类似的事发生?” 29.一件礼物 “都不是什么大事,”钟情终于开口,“也就只是梳头时扯断我好些头发、偶尔端来冷饭冷菜、为我更衣时指甲不小心刮到我的背刮出红痕、我沐浴时给我放的水偶尔烫了些,让我腿被烫伤……这些罢了。” “我想着可能是她们粗心了些,本心倒是不坏的,便也一直忍着没说。毕竟她们是夫君给的婢女,我也不好指责她们。”钟情眼神有些暗淡,脸上一闪而过委屈的神色。 她这些话说得倒不算假,小绿小紫平时确实不够伶俐,甚至有些笨手笨脚。钟情一直感觉这两人不太像正经侍女,恐怕真实身份是狗男人的侍卫之类的。 裴述神色冷沉,“都让你烫伤过,这还不算大事?” 他心中喟叹,确实是他考虑不周,那两人本就是暗卫,在侍候人方面不够周全是必然。今日能不小心让她头上被划个血口子,以后恐怕就能不小心让她受更大的伤。看来还是得给她找个真正的婢女。 “此事为夫心中有数了,卿卿先好好养着,为夫会打发了她们,再给你找个好的婢女。”裴述作出承诺。 钟情露出笑容,投入男人怀抱中,搂着他脖子亲了下他脸庞,“好,谢谢夫君。” 她笑得越明媚,他就越心疼,真是傻姑娘,受了委屈也不跟他说,就自己默默受着。他抚了抚她脸颊,声音温柔,“怎么这么傻?以后记着凡事都要跟为夫说。额上被划了这么大的口子,流了不少血,你脸色都白了。我让小厨房给你炖点补血的药膳。” *** 因为钟情受伤了,裴述决定再在金陵停留一天,明日再启程。 钟情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她也乐得清闲,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在纸上涂涂画画打发时间。 直到夕阳渐下,裴述踏进院子里,她才放下笔,欣喜地叫一声,“夫君!” 他笑着向她走来,在她身边坐下。他圈住她的腰,大掌在她腰身上摩挲了几下,轻笑道:“为夫给你带了件礼物。” 钟情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礼物?又是哪家的胭脂水粉吗?” “带上来。”裴述下一声令。 余海领着个人走进了院里,钟情转头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那女子身穿素衣,容色极美。虽不施粉黛、面容憔悴,但依稀能从脸上看出往日的光彩照人。 “红商?你怎么在这儿?”钟情惊诧不已。 裴述对她道:“娘子不是喜欢听她唱戏,又正好缺个婢女?为夫略施手段,把她从牢里捞出来了,从今往后,她便是你的婢女。” 钟情怔愣过后,突然从心底里打了个寒战。 能从金陵府衙的大牢里把一个嫌犯捞出来,他究竟有多大的权势和手腕? “这里已经没有金绡坊的当家花旦红商了,如今奴家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戴罪之身。”素衣女子缓缓开口,在钟情面前跪了下去,“老爷从牢狱中救出了奴家,奴家无以为报,愿以此身相还,从此侍奉夫人左右,忠心不二。” “请夫人为奴家赐名!”她道。 她抬头望着不远处坐着的美艳女子。她神情变幻着,最终开口问自己,“你可有本名?如果有的话,你本名叫什么?” 她怔愣了一下,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听人问起这个问题,不,从来没有过。她垂眸,掩去眸中复杂神色,轻声道:“奴家本姓黎,名冰燃。”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钟情没有察觉,她只是点点头,“好,那从此我便叫你冰燃吧。这名字起得真好,明明是冰,偏偏要燃烧着,真是又清冷又热烈。” 红商,不,黎冰燃在地上磕了个头,“是,夫人。”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看见裴述把钟情圈在怀里亲,两人都没有再分给她一个眼神。她顿了顿,站起身,慢慢走出院子,在院门口侍立着。 裴述热烈地吻她,几乎要把她拆吃入腹似的。要不是顾及她额上的伤,他甚至想直接在此地把她扒干净了大干一场。 他终于松开她后,钟情气喘吁吁,小声说他:“夫君,你怎么这么损呐,人家原本可是名动金陵的当红花旦啊,你让她做我婢女,是不是有些刻薄。” “她本就不过一个戏子罢了,如今又犯了事,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即使日后查清了案子,洗了她的罪,她名声已经臭了,金绡坊也已经毁了,她无路可去,无非是沦为娼妓。为夫把她捞出来让她做你婢女,对她来说已经是个好归宿了。”裴述颇有耐心地给她解释,“你喜欢听她唱戏,日后足不出户就能听她天天唱了,岂不甚好?而且你缺个婢女,小绿小紫为夫已经打发了,让她来顶这个缺,正好。” “喜不喜欢为夫送你的这件礼物?”他在她唇上琢吻了一下。 钟情心绪复杂,一方面欣喜他把红商送到她面前,让她能有机会好好问问红商现代的事;一方面她又惊惧于他那把人当货品的冷血。 “喜欢!”钟情笑道,“夫君真是对我好上心,比起无关紧要的戏子婢女什么的,我更喜欢夫君!” 她主动献上一吻,他轻笑一声,低头覆上她花瓣般柔软艳丽的唇。 —————————— 百收加更。 非常感谢正在看故事的各位!因为有人在看,这个故事才有存在的意义。关于裴述的过去,阿情的未来,还有冰燃以及后面将会出场的女二男二的故事,咱们慢慢见证!?(???)? 30.冰燃 钟情身子泡在浴池里,靠着池壁,让冰燃给她清洗长发。 一般她沐浴时不爱有人侍候,但今天她额头被划伤了,没法自己洗头,只能让冰燃帮忙。她手法轻柔,半点没让水珠沾上钟情额上的纱布。 钟情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刚才在院子里,因为狗男人在场,她没法对冰燃说什么。现在只剩她们两个人,她终于可以好好问问她关于现代的事了。 “冰燃,”钟情问她,“你也是穿来的吗?” 冰燃的手顿了一下。钟情继续说:“那天听你唱《离魂曲》时我就感觉这和《牡丹亭》像得离谱。而且,你竟然能对上现代的暗号,你肯定是现代人对不对?你什么时候穿来的?你竟然能混成花旦,太厉害了吧!” 冰燃神情茫然,“夫人,您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 钟情狠狠愣住,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你听不懂?可你昨晚是怎么接上我那句话的?” “这是奴婢的母亲曾经告诉奴婢的,她让奴婢记牢这句话,以便日后与同胞相认。”冰燃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复杂,“也许,夫人您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你母亲现在在哪儿?”钟情转过身,揪着她袖口问。冰燃微微一怔,“家母……已经逝世十年了。” 钟情心中颓然,满腔期待最终成空,她勉强地笑了笑,转回身让冰燃继续为她洗发。她极力压制着,最终还是没忍住,肩膀微颤了一下,落下一滴泪来。 她本以为能在此世找到同伴,但如今发现,她仍孑然一身。她满心疲惫,缓缓开口:“冰燃,你是李叁郎的人吗?” “如果他让你盯着我,把我的一言一行都汇报给他的话,那么,只要你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他,我就可能会失去性命。”钟情说道。 如果冰燃是李叁郎的人,如果冰燃把她刚才的话告诉他……他就会知道她的记忆已经恢复,并且心思不安分。到那时,也许她就会被他处理掉。 冰燃摇了摇头,将双手轻轻搭在钟情肩上,“你是我母亲的同胞,我的母亲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你们。所以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你的秘密。” 她没有再用敬词。钟情惊讶地转头看向她。绝美的女子静静地凝视着她,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在这样温柔的笑靥中,钟情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抱住冰燃低声抽泣了起来。 “谢谢你……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跟我说不会伤害我的人。”钟情将脸庞埋在她肩头。冰燃被她扑入怀中,顿时微微一愣,神情有些不自在。但她没有推开钟情,而是试探性地在她光裸的后背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抚。 “你会是我的同伴吗?”钟情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冰燃。 冰燃没有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似不知如何作答。钟情心中失落,但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转过身坐回浴池。一片沉默中,冰燃清洗完了钟情的长发。她收拾一番地面,然后离开了浴房。 ——钟情一开始就说过只要她帮忙洗发,别的不用管。 冰燃在门口立了一会儿,似在微微愣神。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浴房大门,然后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明月,神情晦暗难辨。 *** 钟情抱着膝盖缩在浴池里。她的眼泪已经干了,理智也已恢复。 她孑然一身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神经基本上就时刻紧绷着,心间一直被恐惧萦绕。她再怎么演技好会来事儿,毕竟也只有十八岁,心智还不够成熟坚韧,所以她也会崩溃,会渴求同伴,渴求偶尔能卸下伪装做回她自己。 也许从意识到冰燃和现代有联系的那一刻,她就本能地对冰燃产生了依赖之情。她太孤独了,她渴望有一个来自她过去世界的同伴,能陪伴她,能听她倾诉一切苦闷,能用善意包围她。她曾经幻想过冰燃是那个人,但如今她被现实当头一棒,彻底清醒了过来。 黎冰燃并不是穿越者。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和命途。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成为自己的同伴。 钟情在心中默默想着,从今往后的路,还是一如既往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走。 她洗完身子,换好衣服,从浴房走出来。冰燃在门口守着,见她出来,往她身上披了件外衫。 “夜里风凉,夫人。”她道。 钟情点点头,对她笑了笑,“回屋吧,今晚好好歇息。明天就要启程离开金陵了。” 钟情虽然已经明白冰燃的路和自己不一样,但她还是愿意相信她说不会伤害自己的话。无论如何,有冰燃在,至少这深宅中她能有个说心里话的人。 她挽着冰燃的胳膊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刚一踏进院子,就看见李叁郎立在那儿,似在等她。她松开冰燃的胳膊,脸上挂起明媚的笑,小跑着奔向他,“夫君!” —————————— 阿情:热脸贴冷屁股了,黎冰燃不喜欢我(?﹏?) 作者:乖女,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你放心! 31.舔干净(h,手淫,吞精) 裴述拥着她走进了屋子。 钟情不知道他来干嘛,本能地有些害怕他又要在床上弄自己。她趴在他怀里冲他眨眨眼,“夫君不去歇息,来找我作甚?” 裴述摸摸她的脸,“来找你睡觉。” “我的腿磨破皮了,额头上的伤也还疼着。”钟情撅起嘴小声控诉他,“我都这样了,你不会还想着那档子事吧。” 已经晚了。一根粗硬的东西支了起来,顶上了她的小腹。钟情神色一僵,在心中破口大骂狗男人老色批。但裴述也不是真的对自己的女人毫无怜惜,他知道自己在床上容易失控,而且她头上腿上都有伤,他本来也没打算丧心病狂地抓着她干一场。 但就算不能真刀实枪地来,也还是有法子能疏解他欲望的。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声音暧昧,“为夫今晚不弄你。但你可以用手帮帮为夫。” 钟情一边在心中骂娘,一边挤出个扭捏又娇羞的笑,“好……” 于是他坐在床上,把她圈在他双腿之间,示意她解开他的裤子。钟情一万个不愿意,但形势所迫,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扯男人的裤子。她对古代男子的复杂服饰有些手足无措,解了半天都没解开腰带,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让那根东西露了出来。 粗大炽热的肉棒啪的一下拍到她手背上,她的手不禁一颤。她定了定心神,打量这根欺辱过她的孽物。它实在大得吓人,颜色深红,柱身环绕着青筋,肉冠堪比婴儿拳头大小,这样恐怖的东西,竟然能塞进她的阴道里。钟情默默想着,要是能直接把它剁了,让狗男人变成太监,岂不美哉。 裴述指示她用双手上下撸动。钟情卖力地撸着,只觉手中阳具炽热得几乎能把自己掌心烧灼。他却感觉不太畅快,“卿卿这手还是不如你上下两张小嘴舒服。” 他大掌包住她的手,带动它去照顾上面的龟头和藏在耻毛丛中的两颗卵蛋,然后又回到柱身。不知过了多久。钟情只觉自己手都要撸酸了,手心都要撸蹭破皮了,他终于低低喘一声,大股大股的精液喷射了出来,沾满了她的手心。 一股浓重的精液味道顿时弥散开来,钟情皱了皱鼻子,想起身去洗个手,却被他一把按住。 “这都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把它舔干净。”他淡淡道。 钟情疑心自己听错了。但他神情坚定,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威压,她被迫将自己的手抬到嘴边,颤抖着伸出舌头去舔舐上面沾染的精液。 她垂着眼帘,强忍着恶心吞咽下那些白浊,直到手上的全部舔完,她抬眼看他,“可以了吗?” “还有呢。”他轻笑了一下,指着自己跨间,意味不言而喻。 钟情控制不住地变了下脸色。男人两腿大张,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神情有些莫测,似乎因她的犹豫和抗拒而不悦。她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低下头,将脸庞凑近男人跨间。 “小心额头上的伤。慢慢来。”他声音堪称温柔。 浓烈的精液气味和雄性气息向她迎面扑来。她眼眶微微湿润,忍住了没有作呕,伸出舌头,轻轻舔吸着粘在他龟头上的精液。裴述摸了摸她的头,畅快地低喘了一声。 她舔干净龟头上的精液,然后去舔顺着茎身往下流的。她的唇舌舔弄得他极松快,他恨不能直接把鸡巴捅进她嘴里狠狠肏弄一番,但又顾忌着她额上的伤,便按捺了欲念,让她慢慢舔吸着精液。 “好了。”钟情抬起头。他低头扫了自己跨间一眼,“没舔干净,还有这儿。” 他指着自己的耻毛和埋在密林间的两颗卵蛋。 钟情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麻木了。她压抑着想哭的冲动,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被操纵着,将自己的头颅深埋在男人胯下,用舌头去舔吸那沉甸甸的囊袋上的精液。男人浓密的耻毛扎在她脸上蹭弄,她感到脸庞被扎得很痒,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用自己的嘴去清洗他的生殖器。他用这种方式,客观上羞辱了她的人格和自尊。她愤怒至极,又恐惧不已。被他完全掌控住的感觉让她窒息,却又无可奈何,只余满心绝望。 她抬起头,垂着眼帘不看他,闷闷道:“好了,都舔干净了。” 裴述望着她,她尖俏的鼻头上沾了一点白浊,也许是方才不小心蹭到的。他伸出长指,抹去她鼻头那点白浊,然后将指尖塞进她嘴里。 钟情不断告诫自己,不可以露出难看的表情,不可以忤逆他,要温驯婉约,要尽心尽力扮演好一个痴恋丈夫的女子。 可是在他手指捅进她嘴里的那一刹那,她崩溃了。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落下一滴泪来。 —————————— 作者:狗男人,气死我嘞。现在这么狂,以后有你受的 32.耳鬓厮磨 她的眼泪让他皱了下眉,“怎么了?” 钟情低声抽泣着,投入他怀中,搂住他的腰,“夫君,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这样想?”他微诧,抚摸了下她的脸庞,低头望着她。 “你每次在床上都是这样……把我当成泄欲工具。我感觉不到任何温柔和爱意。”她将脸庞贴在他胸口,“我就想,你一定是不喜欢我,才会这么对我。” “傻姑娘。”他轻笑一声,揉着她的脑袋,“为夫怎么会不喜欢你。这都是床笫之间的夫妻情趣罢了。我承认,有时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有点粗暴。但你不要胡思乱想。” 钟情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反正都当他在放屁。她刚才不小心哭了出来,这是为了找补而演戏。她破涕为笑,轻轻掐了一下男人的腰,“坏夫君。” 他拥着她躺下来,半边身子压在她身上,凑近她的脸庞,就这月光细细端详了片刻,“娘子头上的纱布真碍眼,丑了。” 钟情神情委屈,呛他,“还可能留疤呢,以后会更丑。你觉得碍眼就去找别的女人啊,我看黎冰燃长得就可漂亮了,你把她从牢里捞出来,不会是想收了她当小妾吧。” 裴述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冰燃是谁。他皱着眉道,“我连她长什么样都忘了,卿卿可不能冤枉我。” “捞红商出来都是为了送给你。为夫担心她来历不明、心术不正,特意让人查了她的底细。她多年来一直被金绡坊坊主收作禁脔,因不堪受辱,给坊主投了毒,并勾结一个小厮在坊主的房间放了把火,想毁尸灭迹。”裴述娓娓道来,“她有这个把柄捏在我手上,只要她没伺候好你,让你心中不快,为夫随时可以把她再送回大牢里,给她定个纵火杀人的死罪。” 钟情心脏一颤,脸色微变。她没有想到冰燃经历了这种事情,也心惊于他语气中难掩的冷酷。“冰燃她好可怜……原来她受过那样的苦。”她开口,“她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放火杀人。” 裴述淡淡道:“这世上可怜的人不计其数,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钟情只觉他身上尽是上位者的冷漠残忍,皱起眉抿唇不言。裴述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你觉得我无情?我经历过的苦厄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少。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人会拉你一把的。” “天地为熔炉,举目又无亲无助,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往前走,爬也要爬出苦难和灾厄。” 他在感慨他自己的命途,可他的话却恰好描述了钟情如今的处境。钟情心中一震,竟从他冷酷的话语中感到了一丝振奋心神的力量。 是的,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往前走,爬也要爬出苦厄。 她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心绪,然后抬眼望着他,“夫君,你以前经历过什么?” 她深深地凝视着他,神情哀戚,眸色中带着心疼。裴述的心顿时一软,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钢铁都能化作绕指柔。他摩挲着她的脸庞,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没什么值得说的,都过去了。” 他把话题扯回来,“为夫不会让你额上留疤的,也不会要别的女人。” 钟情笑了一下,揽住他脖子,“那我就信你啦。” 信个鬼。古代男人,尤其是身份地位高的,怎么可能不叁妻四妾。这狗男人嘴上说她是娘子,指不定家里有一堆真正的妻妾。钟情被迫当叁,心中更悲愤了点。 “我们明日就要走了,唉……我其实还挺喜欢金陵的。夫君,你说我们到了京城以后会怎样啊?那里好像遍地都是高官贵胄,我们小门小户的,要是一不小心冲撞了大人们怎么办。”钟情试探性地问,神情难掩忧色。 她竟然真的在认真担心这种事。裴述发笑,他摄政王府可跟小门小户不沾边。但他也不打算这么早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很享受这种于微末中相识的关系。 “不用担心,我们也是有大人庇护的。为夫那个在京城做官的亲戚,是朝中正四品的官员,门第怎么也不算低了。”他张口就来。 钟情对正四品没什么概念,但非常配合地“哇”了一声,露出敬仰的神情,“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有大人关照,夫君你在京城做生意肯定会顺利的!” 裴述笑起来,圈住她的腰在她脸庞和脖颈上细细琢吻。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姑娘,又傻又娇,还好是落到他手里了,不然能被外面的坏人磋磨死。 —————————— 百收加更。 裴述:我得好好把傻姑娘抓紧,免得她被外面的坏人欺负 钟情:坚定决心逃离这个最大的坏人 33.渡暖意 他们又说了会儿话,钟情眼皮开始打架,困得想睡觉了。 裴述轻轻推她,“睡前要再给你额头上一次药。” 钟情“哦”了一声,半闭着眼睛,懒懒道:“把冰燃叫进来吧,让她给我上药。” 没听到回应,钟情掀开眼皮一看,见他端着药盘向她走过来。她本能地畏缩了一下,狗男人要亲自给她上药?他不会给她下毒吧。 他轻轻揭开她额上的纱布,看到里面还未愈合的伤口,顿时心疼不已。拔出药瓶的塞子,挑了一团药,敷到她伤口上。 出乎钟情意料,他的手法竟然很温柔,一点都没有弄疼她。他熟练又轻柔上完药,然后换了块干净的纱布。收拾好药瓶,他起身将药盘放回柜子里,折返回来时,看见她已经是快睡着的样子了。 他脱下外衫和中衣,穿着单衣躺在她身旁。她眯着眼睛伸手抱他,依恋地在他怀中蹭了蹭。 “睡吧,等到了京城……”裴述没有再说下去。 “叁郎……”她突然叫他,声音恍若梦呓。他望向自己怀中,见她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你好奇怪……”她嘟囔,“为什么有的时候,明明你脸上是在笑着的,可我却觉得你的灵魂面无表情呢。就好像……你有一张假面,它长在了你心底。” 裴述一愣。 她似乎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伸出手捏他的脸,“你说你经历过很不好的事,你会做噩梦,还一直在枕头下放把匕首……你被过去的苦难困住了吗?” “可是每个人都是有伤口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你不能因为自己被过去的苦难困住,就去给别人制造苦难。你根本不懂怎么爱一个人对不对?你嘴上说喜欢我,但你心里跟我隔着一层……我想我已经足够温热了,可我还是无法融化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渡给你暖意呢……” 她轻轻叹一声,靠在他胸膛上,陷入了沉睡。 裴述的心在万籁俱寂中碎裂开来,又一块一块拼合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得像一张白纸,望着她的眼神却深沉得如墨一般。 他抚摸她的脸庞,凝视她的睡颜,怎么也看不厌似的。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他声音极低地叹道,“你要我把整颗心和这条命都给你吗?如果我真的给了,怎么办呢……” 他第一次彻底了悟清虚道人的预言。她是他命途中最大的变数,她会给他带来无上的欢喜,或者至深的灾厄。 *** 启程之时如期而至。 钟情和冰燃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裴述在她们前面那辆马车。她猜测他有一些不想让她看到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和她分开坐了。 身边没有狗男人,不用演戏,钟情乐得清闲。路上无聊,她便拉着冰燃聊天,知道了不少冰燃母亲的事。 冰燃母亲大约是二十多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约莫十年前因病去世。她给小时候的冰燃讲了很多现代的事情,有一些东西冰燃至今记忆犹新。 “我阿娘说,有一种东西叫电影,在一块幕布上就可以演出很多故事。有异族人的,有以前的,有未来的,有谈情说爱的,有打仗的。”冰燃浅笑道,“她每次说起电影就会唉声叹气,好像是因为你们那里的人都喜欢去看电影,没什么人爱听戏了。我阿娘就是唱戏的,她说她在一个,嗯……好像是叫中央大剧院的地方唱昆曲。” 钟情肃然起敬,这可是艺术家母女啊。“昆曲,啊,果然,《牡丹亭》就是我们那儿的昆曲传统剧目呢。你阿娘给你唱过是不是?” “嗯。”冰燃点点头,“我小时候她经常唱给我听,一些情节和唱词我都记熟了。后来到了金绡坊,我试着自己写戏,可能是下意识的从记忆里取了点材吧,竟然被你听出来了,真是缘分。” 钟情笑着点头,“有缘千里来相会!” 到傍晚时分,裴述的车队进了一座小城,找了家客栈,准备今晚在这里落脚休息。 钟情吃晚饭的时候问他,“夫君,我听说去哪里好像都要一个叫身份文牒的东西,我有没有啊?” “为夫一早就去官府给你办了一张。”裴述从怀里拿出一张文牒给她看。上面赫然写着“季月娘”叁个字,还写着祖籍扬州等信息,最后盖了一个官印。 “原来我姓季啊。”钟情点点头,神情满意。心中却破口大骂,季你妈个逼,老娘大名叫钟情。 不过这启发了钟情,她想到日后成功逃离的话,她需要一张身份文牒才能在各地走动。如果进城的时候拿不出来,可能会被当成黑户押去官府。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34.疤 裴述每到一地,都会给钟情买一大堆胭脂、首饰、华服和珍玩。他们偶尔会在一座城里停留一两天左右,裴述空闲时便带钟情去逛当地的聚宝阁,只要钟情稍微对某件东西表露出兴趣,他就会直接买下来。 钟情对此的感受只有毛骨悚然。这样给她流水似的花钱,他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她问他时,他道:“你喜欢,为夫就给你买下来,仅此而已。” 对裴述来说,他心中那点日益控制不住的爱意总是要有个发泄途径的。她说他不会爱人,他也想要证明自己。他给她买了那么多珍宝,这行为难道不能代表爱意吗。 这些话他都没有跟钟情说。不知怎的,以往对她毫无感觉时,他能演得非常温柔深情。可如今心中的感受到底不一样,他竟无法再轻易地将情意诉诸言语了。 大抵这便是世人常道的,情爱中的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吧。裴述心中喟叹。 钟情并不知道他心中这些愁肠百转,也不知道他都快自诩情种了,她只是在认真地苦恼着,苦恼他给她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和冰燃那辆马车快塞不下了。 沧州一家客栈里,冰燃正在给钟情梳头,缓声道:“跟他说一声吧,看能不能再搞来辆马车装那些东西。” “你说得对,我们离开沧州之前我跟他说一声。”钟情对着铜镜细细端详自己的额头,问冰燃,“你看我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冰燃道,“毕竟都过去十几天了。没有留疤,看不出任何痕迹。” 钟情心情有些复杂。当时一头往小绿手里那根簪子撞去时,她已经做好了毁容的准备。她当然不是不在意容貌,可是在那样的处境下,她迫切地需要两个婢女“犯下”严重的错,从而让李叁郎把她们换走。没想到如今没有留疤,她的脸依然完美。 冰燃给她梳好了头发,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叹一声,“唉,真不想面对他。” 冰燃知道他们这对所谓夫妻的感情并不好,或者说钟情心里单方面不喜欢他。面对钟情的抱怨,冰燃并没有吭声,沉默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钟情也不指望她回应自己什么。这十几天相处下来,她感觉到冰燃虽然看起来温柔,但其实是个比较冷漠的人。她对自己的态度不算差,甚至堪称友善,但她并不怎么喜欢跟自己聊天,并且行事总是按主仆那套来,始终跟她有些疏离。虽然一开始想和她做好朋友,但几次碰壁之后,钟情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钟情伸了个懒腰,下楼找狗男人吃早饭。 他们睡觉的这一层是叁层,裴述在二层的雅间等她。她施施然推开门,出现在他眼前,像只花蝴蝶一样。裴述笑着拥她入怀,低头吻她。 “我头上的伤全好了,一点疤都没留,你看。”钟情仰起头对他笑。 “不错。”裴述端详了片刻,感到很满意,“不枉为夫花费大价钱搞来的生肌之药。” 钟情“啊”了一声,“所以我涂的那些药都是很贵重的好东西吗?” 裴述颔首,笑而不语。 钟情心中突了一下,又开始怀疑狗男人的权势和财富到底是什么层面的。她面上还是明媚的笑,卖力地当舔狗,“夫君对我真好,夫君真厉害,夫君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 “小马屁精。”裴述失笑,又话锋一转,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在沧州停留几日。正好在这儿过完中秋再启程去京城。” “中秋……”钟情有些恍惚。原来时间已经过得那么快了吗,仿佛上一秒她还在和老师同学们拍高中毕业照,下一秒就已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准备过中秋了。 “为夫今日陪不了你,你和你侍女在沧州城里逛逛吧,我派几个护卫跟着你。你想在客栈待着也行。”他道。 钟情眼睛一亮,“我当然想去城里逛逛!” *** 钟情和冰燃的马车在城郊附近停下。说是城郊,其实也并不算偏僻,四周商铺、行人并不少,只是环境比城中安静一点,没有那么熙攘。 钟情逛商铺已经逛烦了,这会儿跟冰燃沿着河慢慢走着,权当散步解闷。李叁郎派来的几个护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 “人家都说踏春,我们这应该算踏夏了。”钟情对冰燃笑道。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冰燃突然顿住脚步,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对钟情道:“我想去寻个地方方便一下。” 人有叁急,钟情表示理解,“那我就在这一片等你,你尽快回来呀。” —————————— 想来想去还是避一下雷: 这本文会比较详细地描写钟情和他人建立羁绊的过程,不仅是裴述,还有冰燃,还有后面的男二女二。钟情的世界不是只有裴述一个人,我想写的是她在陌生的世界摸爬滚打、结识朋友、与人相爱,与人纠缠,而不是她只和男主一个人有深刻的联系。 强制爱,火葬场,这些都不会少,狗男人毕竟还是戏份最重的男主。但是我确实不会只写钟裴二人纠缠不清至死不休,还会写她和冰燃、她和其他人的故事,等等,只是她和其他人的剧情占比相对会少。 所以可能会有一些只想看钟裴谈恋爱的读者接受不了,看不下去的话直接把文叉掉就好啦,不要到时候在评论区里骂作者哦。( ﹡?o?﹡ ) 35.寻死 钟情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慌乱的感觉。她仔细想想,觉得冰燃一个大美人到野外随便找个地方方便不太安全,万一遇到馋她美色的坏人怎么办,便打算去找她。 她喊着冰燃的名字,在河边林地转了转,没看到她。便折返回河边,顺着下游走去。她心中慌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一种强烈的直觉提醒她,冰燃可能出事了。 钟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突然发现河面上有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截破碎的鹅黄色衣角挂在了露出河面的一段桩子上。 冰燃今天穿的就是鹅黄色的衣服!钟情狠狠一愣,浑身血液都要凝固般。她拔腿冲了过去,果然看见河面下隐隐有个鹅黄色的身影。她想也没想,直接跳入河中。 钟情在南方海滨城市长大,自小水性就不错。她很快游近了冰燃,冰燃紧闭着双眼,看起来已经昏死过去了。钟情拖着她奋力朝岸边游去。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侍卫在她跳入河中时就大惊失色,匆忙跳下来救她,这会儿他们也游近了钟情和冰燃。钟情没想到冰燃看起来瘦,结果竟然这么沉,她的力气开始流失,有些脱力。看见侍卫们靠近,她便让他们带冰燃上岸。 钟情游上岸,喘了几下,便跑到冰燃身边。冰燃面色苍白,了无生气的模样,但胸廓还在轻微起伏。 钟情迅速提起她下颚,掰开她口腔,确认没有泥沙水草之类的东西堵住她的呼吸道,便捏住她鼻子,低头对她人工呼吸。然后进行胸部按压。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交替进行,几个循环过后,冰燃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钟情顿时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发生什么事了?” 冰燃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状况。她神色灰败,抿唇不语,眸中竟落下一滴泪来。 几个侍卫上前劝钟情回客栈,钟情本能地察觉到冰燃有状况,便把他们赶去远处守着,转过头低声问冰燃,“怎么了?” 冰燃苦笑一声,“你救了我。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掉不好吗。” 钟情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歇息,认真地问:“黎冰燃,你想要自杀是吗?” 冰燃声音极低地悲叹一声,“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钟情没有想到冰燃竟然心中一直存有死志,这么多天以来她明明一直表现得好好的,与常人无异。但钟情也知道,很多抑郁而死的人就是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的,只是他们内心的世界在悄无声息地崩塌。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把你当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死。”钟情有些激动,眼眸微红。冰燃是她和过去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她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如果冰燃死了,她又要彻彻底底地陷入孤独。 “我知道你经历过的事。”钟情微微哽咽,“你以前一直在被坏人欺负对不对?你不堪受辱,所以选择了杀人放火。我想可能你做出那个选择时,就已经做好了伏法的准备,没想到阴差阳错到了我身边。我知道你可能确实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但是,但是,如果你不多坚持一会儿,你又怎么能确定自己永远也找不到那个理由了呢。” 冰燃一愣,“你……知道了?” “我告诉你一件事。”钟情凑近她的脸庞,低声道,“我现在的处境,和你过去一模一样。” 冰燃眼眸睁大,“你和他……你们不是真的夫妻吗?” 钟情摇摇头,“我是被他捡回来的,一开始他把我关起来,给我喂毒药,后来他又强奸我、欺辱我、践踏我的尊严。” “被他在床上蹂躏的时候,我不是不绝望,我有时会觉得死了都好过被他凌辱。可是,我还是撑着一口气,我不甘心一辈子折在他手上,我要逃跑,我要去更广阔的天地,我要遇见更好的人,然后和那个人相爱。”钟情不能自已,一边流泪一边微笑,“冰燃,困住你的东西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你为什么还要作茧自缚呢,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冰燃心中掀起滔天波澜,她心神巨震,以至于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抱住钟情,眼眶湿润,道:“好。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猜一定不是什么‘月娘’吧。”冰燃深深望着她,轻声道。 钟情擦干净眼泪,露出了个明媚的笑,“我叫钟情。一见钟情的钟情。” 36.怒火 钟情和冰燃回到客栈,她推开自己那间客房的房门,见裴述坐在桌前,似乎是正在等她。 她示意冰燃离开,然后独自踏入屋内。在他抬眼望过来的一刹那,她已经挂上了可怜楚楚的表情,向他走过去,冲他撒娇,“夫君——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可怕……” “落水了是吧。”裴述淡淡道,“先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下来。” 他指了指房中一个装满水的浴桶,里面热气腾腾。钟情没想到他提前给她备好了热水,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那你先出去好吗,我洗完再……” 他不冷不热地睨她一眼,打断她,“直接这么洗就是。难道还需要避讳为夫?” 钟情在心中骂娘,要避讳的就是你,但面上唯唯诺诺不敢反对。转过身背着他,脱了衣服,钻进浴桶里。 钟情隐隐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她不明白为啥,试探着找了几个话题,他都以一两个字打发了。她便没再开口惹他。整个房内弥漫着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钟情洗完,换好了衣服,裴述命人把浴桶搬下去,然后伸手招她,“过来。” 她挪到他身旁坐下。他慢悠悠喝了口茶,神情平静地叙述道:“红商要投河自尽,你为了救她跳入了河中,救她上来之后,你对着她嘴亲。她醒来后,你们抱在一起一边小声嘀咕什么一边哭。” “为夫说得没错吧?” “额……是这样的,那个不叫亲嘴,我是为了给她渡气。”钟情小声道。 裴述看着她,似笑非笑,“我竟不知我家娘子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又会游泳又会救溺水者。” 钟情心中一突,一滴冷汗顺着背脊滑下来,“我也不知道为啥,下意识地就那样做了,也许以前我就是会这些的吧,所以身体还有记忆。” 裴述不置可否,又道:“你们说了什么?” “我猜到她寻死是因为走不出以前的苦痛,所以说了很多话安慰她。她最后也觉得我说得对,便决心要好好活下去了。”钟情老老实实道。 裴述将手中杯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搁,砰的一声让钟情心脏几乎骤停。他声音冷漠,“季月娘,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我哪里错了……我不知道啊。”钟情肩膀缩了一下,弱弱道。 “你不该自己跳入河中。身后跟了那么多侍卫,每一个都能下水救人。万一你也溺水甚至罹难,怎么办?”他沉声道,“一个婢女,死了就死了。” “可是我没有出事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我不想让冰燃死,看到她落水,下意识就去救了,有什么不对吗。”钟情皱眉。 “你很喜欢那个婢女?为了她愿意把自己搭上?”裴述盯着她,眸光冷沉。 “倒也不是喜欢。一来她服侍我确实服侍得不错,二来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去死呢,我肯定是要救的。”钟情道。 “所以,如果落水的不是她,而是你不认识的陌路人,你也会下水救人,是吗?”他问。 “嗯。”钟情点头,“人命大过天。” 裴述缓缓露出一个笑,声音嘲弄,“原来我的娘子竟是天下第一的大善人。” 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解释道:“我不是圣母心呀,要是那人跟我有仇,我才不会救他。但是,如果跟我无冤无仇甚至是身边的人,那我肯定会去试着救一下的。如果今天落水的是你,我肯定也二话不说跳下去救你。” 个屁。狗男人要是落水了,她立马手舞足蹈地在岸边放鞭炮庆祝。 “够了。”裴述冷冷道。他极力压抑着怒气,但面容已经有些微微扭曲。她的意思是,他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她会为他舍命,也会为婢女舍命,甚至为陌生人舍命。 钟情跳河这件事第一时间就有人赶回来汇报给了他,他又惊又惧,当场就想放下手中的公文赶过去。得知她没事之后,他才微微放下心来,命人烧了热水,在房里等她。只是心中还是不住后怕,她如果出事了,对他而言无异于天崩地裂。随即又忍不住恼她为了救个婢女不顾自己安危。 他本来想,她受了惊,等她回来之后,敲打她几句也便罢了,然后得抱着她好好哄哄。不曾想她竟是这么有自己的主意,也不曾想原来在她心中他和旁人也没什么区别。 裴述怒火中烧,他极其厌恶这种她的行为和想法脱离他掌控的感觉。他与她对视,冷声道:“难得放你自己出去一次,就出这种事。我看以后你也别自己走动了,就在我身边老实待着吧。还有那个婢女,你对她太在意了一些,也许我该把她换掉。” 钟情傻眼了,“为什么啊?凭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冰燃做错了什么?” “你还意识不到是吗。”裴述掐住她的脸,神情暴戾,“你心里装着我一人便够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心神,甚至奋不顾身。” 37.催情药(高h,药物) 他看着她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阴沉的神情让她不寒而栗,更让她恐惧的是他话语中表露出的极强的控制欲。 钟情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不能在这种时候跟他对着干,绝对不能让他又把自己关起来并把冰燃打发走。她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她的柔弱让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她了,裴述松开掐着她脸庞的手。她抱住他,“夫君,你别气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样。” 钟情亲亲他的脸庞,跟他表忠心,“你说得对,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只有夫君才是我心里面唯一的那个。” 她的乖顺让裴述的怒火终于消散了一些,但他神色依旧没有缓和下来,“下不为例。” 钟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搂着他脖子跟他撒娇,“我不舒服呀,我落水了,呜呜,你不仅不抱我,你还凶我。你快抱我。” 娇艳的美人在他怀里这样撩拨他,裴述顿时心猿意马起来。他圈住她的腰,大掌在她臀瓣和后腰上来回摩挲,不时轻掐几下她腰间软肉。他的掌心似乎拥着一簇火,燎得她身子细微地战栗。 他低下头吻她的唇,与她交换着口涎,在她唇舌间肆意席卷横行。吻毕,他暧昧地道:“之前顾忌着你额头上的伤,一直没弄你。如今既已大好了,是不是该让为夫疏解一下?” 他虽用了问句,但钟情知道他是在通知她。她压抑着心中的抗拒,尽量不让自己表情太难看,“这还是白天呢……白日宣淫是不是不太好。” 他浅笑着,只当她是欲迎还拒,一把打横抱起她向床榻走去,“白日便白日,老天爷还能管我们房中事不成?” 他将她放在床上,欺身压上来,脸庞凑近她,“为夫寻来了好东西。” 钟情颤巍巍地看着他,神情疑惑。但她很快明白他说的东西是什么了——他起身拿回来了一个匣子,打开之后,她看见里面赫然躺着几颗药丸。 他干脆利落地把她身上衣服扒干净,直接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她干涩的花穴里,“这药比之前给你用过的更烈,卿卿会喜欢的。” 那药在温热的穴里迅速融化,情潮向钟情涌来。她没有想到这次的催情药那么厉害,只觉理智都要被情欲吞噬,浑身酥麻,似有千百条细小电流激过。她身子扭动着,向他下身蹭去,迫切地想要什么粗大的东西捅进空虚的花穴里,穴里也很争气地不住流出淫水来。 “啊……给我,给我,我好难受。”她去扯他的衣服。他从善如流地脱下外衫,解开腰带,露出那根粗硕的巨物,它啪的一下弹到她小腹上。 他垂眸注视着她私处。两瓣大阴唇紧闭着,尽心尽力地守着里面的旖旎风光,却被他直接掰开,露出了红艳的穴口。他伸指捅进去探了探,有阵子没肏弄了,她的小穴又如处子一般紧致。 他的手指被穴肉紧紧吸嘬着,他笑笑,“小淫娃,才一根手指就这么饥渴了,要是换成大鸡巴,恐怕能把你直接美上天。” 言罢再不迟疑,抽出手指直接将肉棒大力捅进去。被情欲折磨得快疯掉的钟情终于空虚被填满,嘤咛一声,神情变得畅快。只是他的肉棒毕竟还是太大,跟她小穴尺寸不匹配,所以她还是有些难受,一边承受着男人的肏弄,一边下意识地把手往下伸去揉弄起自己的花蒂来,想要穴中出更多水来容纳那根狰狞的巨物。 裴述看见她的举动,轻笑一声,越发凶猛地抽插着。穴中的层层软肉吸着肉棒,泛滥的淫水让他的肏弄变得极为顺畅,随着肉棒的捅进抽出,两人连在一起的私处发出噗呲噗呲的激烈水声。 他肏了一会儿,堪堪疏解了点欲望,便俯身去照顾她雪乳上两颗红樱。他一口含住半只乳儿,舌尖在那颗红果上转着圈来回舔弄,玩够了便放下它,转而大口啃咬着乳肉。她有些吃痛,迷迷蒙蒙地看着他,娇声道:“呜,另一边也要……” 他轻笑一声,松开嘴去舔弄另一只乳。身下的肏干没有停歇,他一只手掐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他将她整个身子都罩在自己身下,健硕的身躯半压在她身上,沉重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却又被催情药带来的情欲驱使着任他肆意玩弄。 “小荡妇,是不是被大鸡巴肏得爽翻了?”他又去亲吻她的嘴唇,在她唇齿间呢喃,“这么荡。回京城后我就打一条锁链把你捆起来,把你关在房里天天挨肏吃精。” —————————— 好像很多人都不喜欢我写的肉(*?????)咱就说,这是强制爱和粗暴肉啊,文案里有预警的……这就是作者的xp啊呜呜呜(*?????) 当然xp不妨碍我生狗男人的气( 。? ??) 38.秘密(高h,后入,粗口) 他接连给她用了叁颗药,她的理智被彻底摧毁,不管他说了什么,她都娇声附和,甚至在他的引导下配合他说着淫言浪语。 “小骚货是不是生来就要被为夫肏的?除了为夫的鸡巴,你还吃过谁的?”他换了个后入的姿势,往她臀肉上扇了一巴掌,提着她的胯让她上半身趴在床上,下半身高高撅起来给他肏。 “是……是给夫君肏的,”钟情呜咽着,被肏干得爽极,臀上又被掌掴得有些痛,痛意与爽意交织,让她受不住,“只给夫君的鸡巴肏过,没吃过别的,呜……” 他又问她:“小骚货是不是为夫的精壶?为夫把你灌满好不好,让怀上我的种。” “是夫君的精壶,”她的理智尽消,颠叁倒四道,“好,灌,灌满,是精壶……啊——” 她惊叫一声,是他又往她另一边臀肉扇了一巴掌,“小骗子,你的逼都被为夫肏烂了,精液流出来了这么多,怎么当精壶?净会发大水,这么骚浪,却连精都含不住,就当个为夫专属的鸡巴套子好了。” 他就着花穴里泛滥的淫水和之前射进去的精液猛肏,肉棒下两团沉重的大囊袋啪啪啪打在红肿的阴户上。他像骑马一样骑着她,把她肏干成一只淫荡的雌兽,却又嫌她不够骚浪,扇着她臀肉道:“怎么不动弹了?小屁股摇起来。小骚货,肏死你算了。” 巨大的肉棒在少女年轻的嫩穴中疯狂顶弄着,肉冠次次撞向宫口,似要把宫房大门撞开。即将被强制宫交的痛苦将钟情从情欲中短暂地拉了出来,她扭着屁股想躲,穴中媚肉下意识地狠狠吸了一下肉棒。 裴述被吸得倒抽一口冷气,低低喘息一声,“还会故意吸为夫的鸡巴了,欠肏!”他被刺激到,肉棒越发凶猛地抽插起来,速度快得那根肉柱似乎出现了残影。几百下深插之后,埋在她穴里的肉棒一阵剧烈的耸动,然后将精液射进了花心深处。她大口喘着气,也到达了高潮,穴中喷出一阵一阵淫水。 他笑了一声,“小骚货都被肏得潮喷了。” 强烈的快感裹挟了钟情,她眼神迷离,一时之间不知今夕何夕。很快,他拉着她又继续下一轮。 这场疯狂的情事结束时,黄昏已至。裴述将半软的肉棍从她穴中抽出来,带出了一些外溢的精水。她躺在满是淫水和精液的床褥间,面上犹带着红晕,神情疲惫,看起来是脱力了。 裴述心中柔软,对准她唇亲了好一会儿,“卿卿真是勾得为夫欲罢不能。” 药效过去,钟情的理智渐渐回笼。她强撑着对他娇羞地笑笑,“哪里是我勾的,夫君这样生猛,可不能怪我。” “好,怪我。”他将头埋在她肩窝里,闷声笑道,然后又去舔她的锁骨,低声呢喃,“卿卿,我越来越爱你了……” 他抬头看她,她神情慵懒,望着他的眼眸却是晶亮的,似盈着巨大的欢喜。他心中软得一塌糊涂,爱意泛滥,抱着她耳鬓厮磨,“我不能没有你了……你要一辈子陪着我。我们注定要纠缠不清、至死不休。” 明明应该是情话,他的语气却让她毛骨悚然。她勉强笑了笑,柔声说好。他与她亲热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下床披衣,“弄你一回竟耗了这么多时间,真是小狐狸精。为夫还有些公事要处理,让婢女进来服侍你收拾一下吧。” *** 冰燃走进房间时,感觉到了满室的情事气息,暧昧淫靡得让她神情微微别扭。 她走向床榻,轻声叫钟情,“夫人?你还好吗?” 没有动静。冰燃心中一突,靠近之后才发现钟情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愣,面上似有泪痕。 “钟情。”她唤她。钟情这才回过神来,转目望向她。“我扶你起来收拾一下。”冰燃道。 钟情躺着没有动弹,愣愣地看着冰燃。她眸中的灰暗和痛苦太过强烈,冰燃瞬间感觉心脏被针扎了一下那样,她坐在床边,抚了抚钟情的发丝。 钟情起身抱住冰燃,在她怀中小声抽泣,“他给我用了药,他把我变成了一个彻底的荡妇……恢复理智之后,我恨不能时间回溯到过去,杀了那个在他身下呻吟浪叫的自己。” 冰燃往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然后轻拍她的后背,“不是你的错,你是被迫的。” “我有点受不了了,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不知道他还要奸我几次……他说要我一辈子都陪着他……”钟情喃喃道,神情有些绝望。 冰燃只觉得心脏抽痛。她捧着钟情的脸庞,低声告诉她,“无论如何,你还有我。会有能逃跑的那一天的。钟情,我和你一起逃。” 钟情看着她,眼眶湿润,点了点头。 “我想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冰燃道。她深深望着钟情,眸光复杂,里面含着很多钟情看不懂的意味。她执起钟情的手,将它按在自己喉咙上。 手下触感并不平整。钟情摸到了一块不算很明显的凸起,顿时惊诧得眼眸睁大,“你是男人?”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冰燃的故事没有那么简单。 女二快出场了。 虐狗男人和逃跑即将到来。 以及,我现在开始犹疑,不知道冰燃算不算男二。罢了,冰燃你和未来那位会出场的仁兄竞争上岗一下吧。 以及,有一些读者在怀疑都这样了如何能he,咳咳,我们这是强制爱(划重点),一步一步来吧,我预期的剧情还有很长,狗男人后面会是什么模样大家可以慢慢见证。不过我可以保证一点,本文没有斯德哥尔摩情节。?(???)? 39.最好的爱 “嗯。”冰燃轻声道。 眼下的状况看起来非常诡异,她衣冠不整地靠在冰燃怀中,而冰燃告诉她她其实是男人。但钟情竟然没有任何娇羞惊慌的感觉,冰燃的眼神柔软纯净,不含一丝杂念,丝毫没有让钟情感到被冒犯。 “怎么回事?”钟情小声问他,“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跟我的身世有关,以后慢慢跟你说。”冰燃浅笑了一下,“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了你,从今往后,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钟情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点点头,“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不管你是男是女,你都是我的朋友。” “我去叫店小二搬桶热水过来,你等会儿。”冰燃给她系好衣襟,然后起身走出房门。 不多时,热水搬来了。钟情将身子泡在水里,冰燃端来个水盆给她清洗长发。她低声跟他说着话。 “他真的很恐怖,他说他越来越爱我了,听得我又害怕又生气,但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钟情道。 冰燃正在往她长发上搓胰子,闻言手顿了一下,眸光有些复杂,“我这些天看着,感觉他对你似乎挺好的。他为你花了那么多银子,珍宝锦绣流水似的送给你……而且他很关心你。我想,也许世间男子爱女子,无外乎都是这样。除去他在床上凌辱你,你可是觉得他还有哪里不好?” “冰燃,这不是爱,这是奴役。”钟情缓慢但坚定地道。 冰燃心中一震,听她继续说道,“他把我当成他的私有物,他不希望我有自己的思想和独立的行为,他只想让我永远依附他而活。他高兴了,便抱住我说爱我,给我花钱,不高兴了,就把我当作泄欲工具。” “这根本不是爱……爱的前提是双方地位平等,可如今他正在俯视我。”钟情叹息,“如果我没什么脑子,性格又比较软弱,可能真的会迷失在他这种上位者给的虚假温柔里。可我曾经体会过真正的爱,我又如何再能接受如今这名为爱的奴役呢。” 冰燃眸光复杂,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说得没错。” “你说你体会过真正的爱……你以前曾有过丈夫或情郎吗?”冰燃问。 钟情愣了下,随即露出一个温柔又苦涩的笑,“嗯,是我的初恋。他是世间最好的少年。在他之前,我从来没有那样深刻地爱一个人和被爱过,也许在他之后也不会再有了。” 冰燃微怔,抿了抿唇,道:“他去哪儿了?” “死了。” 她清洗着自己的身体,用力搓着李叁郎在她腿根留下的痕迹,力道大得似乎想要把那块皮肉搓下来。谈及顾衣的死亡,她的声音却平静至极,就像闲聊天气那样,“死在了一个没有雪的冬夜里。所以从此我开始讨厌冬天。” 冰燃轻声道:“抱歉……我不该提及你的伤心事。” “没事。”钟情笑了笑,“如果他还活着……也许我们会产生矛盾,会争吵、会分手、会决裂。可是他死在了他最好的年华里,死在了我最爱他的岁月里,从此,我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倾心爱他、怀念他。他再不会给我带来任何伤害了,给我的只有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她语气里明明含着笑意,可冰燃却觉得她在无声地哭泣。他眉峰微蹙,神色哀戚,“钟情……你还好吗。” “你忘不了那个人,这很正常。你要把他好好珍藏在心底,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要从此封闭内心不再去爱别的男子。还有他,他对你不好,你恨他,想逃离他,很正常,这也并不意味着你要从此对世间男子都充满仇恨。”冰燃道。 “你从河中救起了我,对我说,困住我的东西已经被我杀死,那我便没有必要作茧自缚。那么,我也不想要你被过去困住。” 冰燃温柔的声音让钟情眼眶微微湿润,她轻轻“嗯”了一声,“冰燃,谢谢你,我真庆幸我在这个世界遇见了你。” 他是此世第一个对她施放善意的人。他就像他的名字那样,冰燃,表面淡漠如冰,却有一颗温暖的、燃烧着的心。她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冰燃微微一笑,为她擦干净头发。然后转过身闭上双眼,等她沐浴更衣完。 钟情洗完后,从浴桶中出来,换好衣服。然后从冰燃身后拍拍他的肩,“我好啦。” 冰燃转过身望着她,“钟情,我这几天会找机会去城中看看能不能买到避子药。我担心以后,他……” 钟情抱住他胳膊,仰头对他笑,“好!冰燃你对我真好。” —————————— 钟情:不管你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好姐妹! 被发姐妹卡的冰燃:……你高兴就好 40.雨夜 中秋如期而至。 钟情听说今夜沧州城里有庙会和河灯,便想去看。裴述捏捏她的脸,说同她一起去。 待夜幕降临,钟情和裴述吃完晚饭,便走出客栈,身后跟着冰燃和余海,以及几个侍卫。他们向城中行去,身后一个侍卫突然上前,在裴述耳边低低说了什么,他淡笑一声,“又是一群苍蝇。” 钟情不明白发生了啥,静静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他走过来摸摸她的头,“为夫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去庙会等为夫,我随后就到。” 钟情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他带着余海他们转身离去。身边只剩冰燃和他留给自己的几个侍卫。 “走吧。”钟情一身轻松,对冰燃笑了笑。 他们慢慢走着,虽然绕了些弯,但有侍卫指路,倒也不算偏离方向。钟情挽着冰燃的胳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却不想天上突然下起小雨,钟情嘟囔了一声,正好路过一家杂货铺子,便问身后侍卫讨了钱,进去买了两把伞。 她才不管那几个狗男人侍卫的死活,两把伞是买给自己和冰燃的。从铺子出来后,她递了把伞给冰燃,两人撑开伞走入雨中。 “怎么会突然下雨呢,庙会和河灯不会没了吧。”钟情声音低落。这古代的娱乐活动太少,好不容易让她遇到了个娱乐机会,可不想就此错失。 “这雨势不大,若是天公作美,兴许一会儿就能雨停,这样的话庙会和河灯应该还在。”冰燃温声宽慰她。 钟情点点头,昂首挺胸继续向前走。直到冰燃叫住她,“夫人,路好像走偏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四周都是高耸挺立的大宅,看起来像大户人家住的地方。只是不知为何,周围安静得吓人,又不是很亮。身后几个侍卫倒是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既然他们没有出声提醒她,说明她的路子不算彻底走岔。 “这有啥,我的方向没错,就算绕了点路,应该也还是能走到庙会。”钟情抬眼望向前方,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叫冰燃,“你看,不远处好像有个人?” 定睛一看,确实是个人影。那人立在一座宅子的大门前,身形半隐在黑暗处,没有撑伞。 钟情凑近了一些,发现似乎是个身量极高的女子,手中还提着一柄剑。她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这黑灯瞎火的一个姑娘单独出来不太安全,而且她孤零零立在雨中的模样也有些落寞可怜。 她想了想,拉着冰燃小声商量,“你看到那个女子了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起来有点可怜。我去给她送把伞吧。” 冰燃不是很赞同,“我听说沧州这一带江湖人士很多,那女子孤身立在那儿,又提着把剑,不知道什么身份,我担心你一个人前去不太安全,我同你一起去吧。” 钟情点点头,和冰燃慢慢靠上前。身后几个侍卫也跟上了他们。 那女子察觉到有人靠近,迅速抬头,望向他们的目光有些凌厉。 钟情小心翼翼地走近她,黑暗中看不太清女子的脸庞,钟情抱着日行一善的心态,将自己手中的伞递给她,“姑娘,这把伞给你挡挡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里又黑又安静,你孤身一人在这儿可能不太安全,万一有坏人怎样办。今夜是中秋,城中有庙会,你可以去人多热闹的地方看看,或者快些回家吧。” 将伞柄塞到女子手里,钟情也不等她回应,便转过身钻入冰燃伞下,同他一道离去。 待走到月光照得到的大路上,钟情才松了口气,跟冰燃嘀咕,“刚刚那气氛真有点吓人。” “那你还给她送伞?你并不认识她。”冰燃道。 “我就是想,即使她是坏人,我们身后也还有这么多侍卫保护。但万一她遇到了困难,我顺手递给她一把伞,也许能让她心里有点安慰。我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某一天我也孤零零站在雨中,我可能也会期望能有个人递给我一把伞。”钟情解释。 冰燃深深地望着她,露出个浅淡又温柔的笑,“嗯。” 他知道的,她一直是这样热烈又良善的人。所以她会奋不顾身跳入河中救他,开导他好好活下去,也会在雨中随手给一个陌生人递一把伞。 钟情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跟他继续扯闲话。 过了一会儿,冰燃将手伸出伞下一探,笑道,“雨停了。” —————————— 百收加更。 虐狗男人和逃跑真的快了!宝子们想看的往死里虐他要来了!( ﹡?o?﹡ ) 41.愿逐月华流照君 钟情一行人匆匆赶到庙会,所幸庙会没有因为刚才的小雨而取消,这会儿整条长街挂满了灯笼,灯火通明,两边商铺和小摊子林立,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热闹的节日气氛让钟情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随即她想到一会儿李叁郎就要来了,便打算赶在他来之前先去放河灯。 庙会附近便是河,此刻河边人潮涌动,河面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河灯。钟情拉着冰燃走过去,冰燃温声道:“我在金陵时也见过人们放河灯,人们会在河灯上写下自己亲人的名字,再放入河中,祈求平安喜乐。” 钟情心中一动,用刚才买伞剩下的钱去旁边的小摊子上买了几个河灯,然后抱着它们走到河边。 几个侍卫仍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守着,钟情背对着他们,又压低了声音跟冰燃说话,便也不怕被他们听到什么,“我想我妈和我弟弟了……” 中秋本来应该是团圆的日子,可她孤零零地落到了另一个世界,无法和亲人朋友相见。她仰着头看了会儿月亮,眼眶突然有些湿润,赶紧低下头悄悄把眼泪擦干,随后将两个河灯放入水中。 她盯着它们随流水渐渐远去,声音极低地叹一声,“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冰燃静静地看着河面,没有说话。她低声问他,“你的亲人们还在吗?” 冰燃摇摇头,“我想……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羁绊了。” 钟情拍拍他肩,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河灯,“好巧,我也是。咱俩搭伙陪着彼此,也算有个心理安慰。” 冰燃微笑着点头,将河灯放入水中,“愿逐月华流照君……你刚刚念的那句诗真好。” 钟情估摸着时间,抱着个河灯去旁边摊子向老板借了笔墨,低头在上面写着什么。突然有人在她身边叫她,“这位姑娘。” 钟情抬头,看见了一个清秀的少年。他神情有些腼腆,支支吾吾地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去放河灯。 裴述到来时,看到的就是钟情和一个少年凑在一起的景象。他眉头顿时皱起来,神情不悦。 随即见钟情对那个少年说了什么,那少年便神情失落地离开了。她一转头看到了裴述,顿时欣喜地向他招手,抱着写好字的河灯向他小跑过来。 “夫君!”她投入他怀中。 “刚刚那是谁?”裴述抚摸着她的头发,问她。 “不认识的人,可能是看我长得好看,心生好感,就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放河灯。我说我成亲啦,我夫君一会儿就来,他就走了。”钟情笑道。 裴述心中那点不舒服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他轻笑着,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钟情扬起手中河灯给他看,“夫君,你看这个!” “嗯?”裴述低头望去,看见这河灯制成了莲花的形状,有两片花瓣上写了字,一瓣写着“季月娘”,一瓣写着“李叁郎”。她眉眼弯弯,笑意明媚,“我们一起去把它放了好不好?这样的节日里,放一盏这样的河灯,也许老天爷能听见我们的心声,就会让我们一辈子团圆啦。” 裴述深深地望着她。他心潮起伏,几乎要沉醉在她的笑靥中。这一刻,他竟然想,若是能一辈子做李叁郎,也没什么不好。 “好。”他抚着她鬓发,勾起一个浅淡又温柔至极的微笑。只有他才知道,此刻他心中涌动着的是怎样汹涌澎湃的爱意。 他牵着她,穿过人群,向河边慢慢走去。她蹲下身,将手中莲花河灯送入水中,他也在她身旁蹲下,握住她的手,静静看着她的侧脸。月光落在她挺翘精致的鼻梁上,勾出一道美艳的弧光,让他一时之间有些看痴了。 “回京城就成亲。”他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钟情转头神情疑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早就成亲了吗。” “是,为夫说岔了。”裴述笑笑,又敛了笑意,神情庄重地道,“月娘,实不相瞒,为夫家里……其实有些权势,可能比你想象中大很多。到京城之后,你不要惊慌。总之,为夫会护着你的。” 钟情心中直呼好家伙,狗男人果然是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不知是朝中哪个大官,还是王公贵胄什么的。她心中直打鼓,面上却神色懵懂,点点头道:“好,我信夫君!” 他摩挲着她纤长的手指,神情有些别扭似的,“这是我第一次和人正经过中秋……愿来年,愿往后同一时节,我们还能在一块儿。” 他的行为和言语太过温柔,甚至带着点深陷情爱时的小心翼翼。钟情心中怀疑狗男人是不是搁这儿跟她飙戏,但面上非常配合他,望着他笑着说好。 “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沧州。”他道。他想快些回京城了,他要和他挚爱的姑娘真正成亲。 —————————— 裴述:我家还蛮大的,我家还挺有钱,也挺有权的 裴述:我们回老家(指京城)成亲! 钟情:你几把谁 42.青雾 “……整户都被屠杀殆尽,很可能是今夜被夫人递了伞的女子下的手。属下查了一番,是普通的江湖仇杀,与朝堂没有关系。”余海单膝跪地,向裴述汇报。 案上摆着详细的情报,裴述略略扫一眼,便知道了大概。“她素来心软,傻乎乎地对别人施舍善意,却不知遇上的可能是恶狼。”他喟叹一声。 余海不敢对主子的女人发表看法,低下头保持沉默。裴述沉吟片刻,忽眉头一蹙,指节轻敲着桌面,“看起来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本王就是感觉有猫腻。” “再去查。”裴述下令。余海点头,“是!” “镇国公那边如何?”他发问。 “已经盯紧了,一切都如主上所料,他在主上明日要行经的山路上设好了伏。他调动兵马的证据已经拿到了,待主上回京,可直接给他定罪。”余海道。 “老头儿也是豁出去了。”裴述冷笑一声,“看来是打算拼个鱼死网破,不成功便成仁了。” “主上的安排都已布置下去了。” “嗯。”裴述揉揉眉心,“下去吧。” 他在心中反复推算,确定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没有任何纰漏。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种诡异的直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悄悄滋生,会带来未知的风暴。 他将案上那今夜被屠杀的那户的情报翻来覆去地看,一字一句掰开来读,细细分析。确实只是非常普通的江湖仇杀,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江湖和朝堂,一直以来都有点像两个世界,井水不犯河水。他虽偶尔有些看不顺眼一些江湖门派在地方上彼此仇杀闹事,但也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动手去收拾他们。这次这起屠杀案,看起来也和以往一样是江湖内部的事。和朝堂没有半分联系。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引起变数。裴述沉思良久,却得不出任何结论。这让他有些烦躁,他厌恶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 但这也是只是他心中隐隐的预感,没有任何实证。裴述将心中诡异的直觉暂且压下。 翌日。 裴述又添了辆马车,用来装他这些日子以来给钟情买的成堆珍宝。钟情和冰燃依旧坐同一辆车,因东西都被搬走了,车内宽敞不少,这让钟情的心情好了些。 钟情扒在车窗上,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他们正行在一条山路上,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转头想找冰燃聊天解闷。 “冰燃诶,你说京城是啥样的?” 冰燃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见她望过来,他浅笑道:“我也没去过京城,听说那里是整个大越最繁华的地方,是权力中心和富贵窟。” “天下脚下嘛。”钟情随口问他,“现在的皇帝是谁啊?怎样的一个人?” 冰燃顿了一下,小声道:“当今圣上年幼,朝政被摄政王把持。其余的,我们普通百姓也不清楚。” 钟情了然,心中大概有个数了。皇帝什么的离她太远,她又把心思转回自己以后的小日子上,“等咱们逃出去了,我要赚很多钱。我会养你的。” 冰燃愣了一下,笑容扩大,“钟情……其实我在金陵城城郊一座院子里埋了点钱,是我这些年唱戏攒下来的。你如果想做生意,我就把它们都给你当本金。你不打算做生意的话,我就用它们养你。” 钟情捂他嘴,“傻孩子,你怎么那么实诚啊,私房钱当然要自己好好存着,偷偷用,谁也不给。还有,我是不会让你这样的大美人辛苦养家的,肯定是我养你。” 冰燃吃吃地笑起来,望着她的目光深邃得几乎能把她溺进去,“好,都听你的。” 钟情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眸光中的热烈意味。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冰燃是大美女,是她的好姐妹,对他也是像在现代对闺蜜一样言语举止亲昵。 车队向前行进,空气中突然传来某种隐约的诡异气息。随即破空声、拔剑声和呼声响起,“有刺客!保护主上安全!” 钟情大惊失色。车外传来李叁郎的声音,“全力保护夫人!” 四周突然陷入一阵恐怖的沉默。她不明白了什么,掀开车帘悄悄看去,见一片诡异的青色雾气弥漫开来。冰燃也看到了,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是他们……”他嘴唇微微颤抖,“他们怎么找来的?” “主上,”余海蒙住口鼻,强忍着身体的迟钝勉力找到裴述的马车,“不是镇国公的兵马!” 最可怕的状况是目前不知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裴述以衣袂掩住口鼻,看见周围的侍卫们纷纷站立不稳,有的甚至握不住手中的剑。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四肢的麻木,以及因窒息而从心肺处传来的痛楚。 “甲字营!”裴述沉声喝道。十数道鬼魅般的黑影出现,这是他暗卫中最强大的一支精锐。他本以为对付镇国公的兵马无需唤动甲字营出手,不曾想此刻竟是被逼得亮出底牌。 剑刺入人体的声音传来,随即一声闷哼响起,一个黑衣蒙面人倒在了青色的雾气中。显然,甲字营已经杀死了一个敌人。 43.舍命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随即传来古怪的人语,说着莫测的语言。钟情惊惶不安,“他们是谁?刚刚那是什么话?” “带走……其余一个不留。”冰燃低声道,表情难看至极。 钟情来不及疑惑为什么他听得懂,他们所在的马车就被掀翻,她和冰燃齐齐摔出马车。钟情在地上滚了几下,手肘重重擦过地面,她痛得低呼了一声。几道黑影迅速扑向她和冰燃,手中匕首闪着寒芒。 又一道黑影出现,手中长剑直接砍下刺向他们的黑衣人的头颅。钟情伏在地上双腿发软,猜测救了她的应该是李叁郎的暗卫。 此时青雾已渐渐散去,她看清了目前的状况。几辆马车都被掀翻,马匹全部倒地不起,发出痛苦的嘶鸣,李叁郎手持长剑,同暗卫一道与黑衣刺客们厮杀着,地面上多了许多尸体。没等她喘口气,又有几个刺客扑向她和冰燃。 她眼睁睁地看着匕首朝自己心口刺来,痛苦和死亡却没有如期而至,她愣愣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匕首刺中了裴述的腹部,他将钟情护在身后,咬着牙忍受着四肢的麻木和腹部的剧痛,一剑将那个刺客的喉咙割破。 “主上!”甲字营的暗卫们靠过来保护他们,更多的刺客也向这边涌来。一阵青雾再次弥漫开来,钟情明显感觉到裴述的动作变得迟缓,更听到了他压抑的痛苦低吟。 古怪的语言再次响起。刺客们的攻势越发猛烈,将他们慢慢逼近了山崖。暗卫们虽然强大,但那青雾却分外诡异,让他们四肢越来越麻木,伤口也越发痛苦,便也只能堪堪抵抗。 一道寒芒从雾中闪过,刺中了裴述右胸。他闷哼一声,口中涌出鲜血。护在他和钟情身边的暗卫们也纷纷受伤。又一道寒芒闪过,那刺客却被裴述一剑掀翻,只是那匕首依旧狠狠划过了裴述的腿,他踉跄一下,撞到了身后的钟情。钟情本就腿软,这一下直接脚一滑,滚下山坡。 裴述匆忙转身抓住她的手,又被刺客寻到破绽,肩膀再次挨了一刀。他支撑不住,同钟情一起滚落了下去。 “主上!” *** 钟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李叁郎躺在她身边,陷入了昏迷。 他们从山坡滚落下来时,他一直紧紧将她护在怀中,没有让她受伤。他自己却被坡上碎石撞得伤痕累累,加之刚才被刺中的伤口失血过多,他昏了过去。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钟情仍后怕不已,她坐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视一圈,发现他们滚到了山谷里,四周都是葱郁的林木,地面下还有些血迹,应该是他身上的血蹭的。 她收回目光看向他。他面色苍白得吓人,下颚上凝固着他吐出的血,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深深拧起,偶尔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钟情起身,在四周走了走,发现了一个洞穴。于是她折返回来,揪着他的领口把他拖了进去。 目前是什么情况呢,钟情反复思索着。不知道冰燃和他的暗卫们现在怎样了,若他们已经全军覆没,那些刺客是不是又会下来追杀她和李叁郎? 她想了想,扒开他的衣服,借着洞口的光亮看他身上的伤。饶是钟情已做好心里准备,看到他那些狰狞的刀伤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钟情在他身上搜了一阵,搜出来了几个小瓶子,拔出塞子一闻,是药味,便胡乱把它往他伤口上抹,抹完之后,把他的中衣撕成布条,草草包扎了一下。 她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脸,心想快醒过来啊,她有话要问他。 过了一会儿,裴述慢慢睁开双眼。他面色依旧苍白,看着没什么生气。一醒来便叫,“卿卿,你在吗?” “在呐在呐。”钟情一直在洞口守着,闻言走进洞穴,蹲下身看他,“你怎么样?能动弹吗?” 裴述没有意识到她语气的转变,他只是欣喜她没有事。刚想扯出个笑,浑身剧烈的痛苦就让他眉头一皱,但他还是撑着安慰她,“不要怕,我安排的人马这会儿约莫已经到了,那些刺客会被绞杀的。” 他安排了沧州的一支驻军,本打算直接扣下镇国公的私兵,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让镇国公永世不得翻身。不曾想竟出现了未知的敌人,且他们动手的时间比他预计的早了一会儿。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裴述自诩也算心有七窍,不想这次翻了船。此刻,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伤口处传来剧痛,他面上冷汗涔涔,心中暗道不好,那些刺客的青雾本就有毒,只怕匕首上也淬了毒。 “那些刺客是谁?青雾又是什么?”她问。 “尚不清楚是什么人……”裴述这么说着,心中却慢慢有了一个猜测。 “至于青雾,应当是一种专门针对习武之人的毒气。”裴述道。 钟情点点头,难怪他和他的暗卫们都中招了,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没什么要问的了。钟情露出一个假笑,故作温柔道:“夫君,我稍微处理了一下你的伤口,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的侍卫们找来吧。你好好歇歇。” —————————— 百珠加更 44.恩断情绝 裴述再次陷入昏迷。 钟情抱膝坐在洞口前,梳理刚才发生的事。 神秘的刺客出现,冰燃的表现有些奇怪,他好像知道他们是谁,还听得懂他们说的话。李叁郎为她挡了一刀,抱着她滚下山坡,护着她没让她受半点伤。李叁郎说他安排的人差不多已经到了,应该不会有刺客能下山谷来追杀他们。 钟情虽然隐约有些疑惑,但她其实并不关心刺客是谁,不关心刺客怎么找来的,也不关心往后李叁郎要怎么处理此事。 她只关心,李叁郎伤重,无力行动,周围也没有他的人,这是她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 她起身走进洞穴里,观察了他片刻,确定他真的昏迷过去了。便拿起一旁他的外衫,用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短剑去裁,再搓成长绳,把他捆起来。 这实在是个体力活,钟情干得有些吃力,但所幸还算顺利。她打完最后一个死结,他已经被她牢牢捆住。钟情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手艺,然后将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所有东西整理了一下。 除了药瓶和短剑,还有几个看不出来写着什么字的印章——她猜测这可能是象征他身份的私印,以及一个钱袋。 钟情打开钱袋,惊讶地发现里面都是黄金,她略微点了点数,数目让她非常满意。她美滋滋地将钱袋塞进自己怀里,随后好整以暇地挪到他面前,往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狗东西,给老娘醒过来!” 他双眼紧闭,神情痛苦。她又扇了几巴掌,他终于慢慢睁开双眼,有些懵地看着她。 裴述瞬间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捆了起来,而她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目光冰冷。 “你——”裴述咬牙道,“怎么回事?”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钟情。”她笑嘻嘻,仿佛根本看不到他暴怒的神色,“李先生,我们来好好算个账吧。” “我在金陵城城郊的林地受了伤,昏迷过去,你把我捡回来,把我关在小黑屋里,给我喂让我四肢无力不能动弹的药,这就是事实上的囚禁,对吧?” “我决心自救,于是开始接近你。你威胁、恐吓我,还差点把我掐死,对吧?” “后来,你强奸我、凌辱我,屡屡扬言要再次把我关起来,还假惺惺地跟我演夫妻戏码,对吧?” 钟情掰着手指数他的罪状,最后总结,“我和你从来都无冤无仇,我们本就是陌生人,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辱我。也许你受过什么创伤,最后形成了反社会人格。但我不关心。我只知道,你不应该因为自己受过苦就去给别人制造苦难。” 裴述张嘴想说什么,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你闭嘴,听我说完。” “不过你刚刚舍命救我,伤重得都快死了,这也是事实。就当它勉强抵消了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吧。但,如果不是跟着你,我也不会遇到刺客。所以总的来说,还是你欠我多一些,”钟情从怀中掏出那个钱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我就拿走了,就当是你补偿给我的精神损失费。” “从今往后,咱们分道扬镳,谁也不欠谁。我不计较你以前对我做的混账事,你也别心怀不甘想报复我,咱们都好好的,相忘于江湖,白首不见,就是最圆满的结局了。”钟情道,又笑了笑,“啊呀,忘了你现在成这个死样了,前提是你能活下来。” “我说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她问。 “季月……不,钟情,”裴述闭了闭眼,脸上怒色已经消失,只剩一片灰败,“所以你早就恢复了记忆、一直在和我演戏,对吗?” “哈,你不是也一直在跟我演戏吗。咱们彼此彼此。”钟情皮笑肉不笑。 “那你……”是否从没爱过我? 他没有把这句话问出来,他已经从她冰冷、嘲弄的神情中知道了答案。他紧皱着眉,浑身伤口仍在剧痛,却不及他心间痛苦的百分之一。他想他一定是疯了,他竟然控制不住地开口,“钟情,你要走了吗?你要离开我?不,你留下来,我把一切都给你,权势、荣耀、财富,我有的一切,通通给你,你留下来……” 钟情简单清晰地道:“傻逼。爬。” 裴述的伤口崩裂开,鲜血染红了他薄薄的里衣,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更苍白了一些,额上冷汗涔涔。毒在他身体里蔓延,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脏器在痉挛,呼吸也变得困难。灵台仅存一丝清明,他却仍强撑着,想要抓住眼前的她,“钟情,别走……别走,我……我只有你了……” 钟情皱着眉往后退了几步,“你好奇怪啊,你搁这儿跟谁装情圣呢。走了走了,真晦气。” 她一边骂晦气,一边绕过他往洞口走。他突然用手去够她脚踝,她吓了一跳,狠狠踹了他几脚,正好踢在他右胸的伤口上。他闷哼一声,痛苦地瘫软下来。 “钟情……”他颓然地倒在地上,被捆住的身躯无法动弹,浑身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他狠狠咬住舌尖,鲜血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却也让他撑着一口气,眼睁睁看着她走出了山洞。 那个纤细袅娜的身影彻底消失,他眼中最后的也光芒熄灭了。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之下,他终于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 45.道芷 钟情在山林间前行。 她知道自己未必能独自走出这片陌生的山林,但她依然选择丢下他逃跑。比起继续待在他身边做个禁脔,她宁愿在山林间困死。 她心中记着方位,有意识地往那个洞穴的反方向走,现在已经离它越来越远了。彻底自由的感觉让她微微眩晕,不可抑制地从心底爆发出强烈的喜悦之情。 从今往后,天高任鸟飞。 钟情走了一会儿,有些疲惫,便靠着一棵树坐下来歇息,心里念起冰燃,不知道他有没有活下来,不禁叹了一声,情绪转而开始低落。 歇息够了便起身继续向前行,她突然瞧见不远处的林木间似有衣角掠过,心中一突,赶紧凑上去。 希望别是狗男人的人,她在心中祈祷。那个人也在走动,似在寻找什么。她慢慢靠近那人,细微的动静迅速让那人察觉,一道凌厉如电的目光投来。不等钟情反应过来,那人已在几息之间飞身来到她面前。 “黎姑娘,人找到了。”那人道。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冰燃从另一个方向现身,看见钟情,顿时神情激动,向她奔来,“钟情!” “哎呦——”钟情被冰燃抱了个满怀。他紧紧抱着她,“钟情,你还活着!” “你也活着,这太好了!”钟情也激动起来。冰燃松开手,神情紧张地上下打量她,“你有没有受伤?李叁郎呢?” “我没受伤,放心。他伤得太重,快死掉了,我扔下他逃跑了。”钟情笑道,“从此,我们都自由了。” 冰燃松了口气。钟情看向站在一旁的人,那是个身量极高、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你好?请问你是?” 女子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乃静水观第叁十六代传人,道芷。” “你叫钟情是吗,黎姑娘同我说了。中秋之夜,你送了我一把伞,也许你没有印象了。后来我发现了一些蹊跷,今日你们遇到的刺客可能是被我引来的。我过意不去,便赶来看看。所幸你没有出事。具体的情况,等我们走出去之后再坐下来细说。”道芷说道。 冰燃告诉钟情,“是这位女侠救了我。我担心一会儿会碰上李叁郎的侍卫,我们先跟着她走出这座山再说。” 钟情点点头,牵着冰燃的手跟在道芷身后。一路上忍不住偷偷打量道芷的背影。她竟比冰燃还高了一些,钟情怀疑她身高超过一米八了。她一身劲装,腰间挂着一柄长剑,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钟情憋不住,小声问她,“道芷姑娘,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呢?” 本以为道芷不会理她,没想到她开口答道:“大道无名的道,白芷的芷。” 钟情心脏瞬间被暴击,大道无名的道,还有道芷说话时沉稳的语气,这也太帅了。冰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嘀咕:“你的脸好红,是哪里难受吗?” 钟情摇摇头,继续跟道芷说话,“‘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敢问道芷姑娘可是道教人士?” “是,也不是。我静水观虽可称道观,但静水观千百年来传承的唯有静水剑道。”道芷转头看了她一眼,竟出奇有耐心地给她解释,“炼丹修道、占凶卜吉一类的事,我并不会做。” 钟情点点头,“所以与其说你是道长,不如说是女侠。” 道芷:“随你怎么称呼。” 道芷继续带路,没有再说话。钟情心中痒痒,想跟她套套近乎,“没想到你会记得我,嘿嘿。” 她当时以为只是日行一善,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那个女子。听起来道芷和今日的刺客有些联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道芷也算是在她重获自由的路上帮了她一把。 道芷简单地“嗯”了一声。 钟情感受到道芷不是热乎的性子,便乖乖闭上了嘴,同冰燃一起老老实实跟着道芷走。 *** 道芷领着他们走出了那座山,并带他们来到沧州城郊一个小院子。 一个黑衣人被捆着扔在院子里,他面上有奇怪的刺青,嘴巴大张着,像是下巴被卸了。道芷走到他面前踹了他一脚,指了指冰燃,“看看,是不是这个?” 一见到冰燃,那人立马激动起来,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冰燃神情有些难看,对道芷说:“麻烦把他下巴装回去吧,他应当有话要对我说。” 道芷又是一脚,踹在那人下巴上,直接把他下巴踢回去了,剧烈的骨动声响彻整个院子。钟情悄悄在心中鸡叫了一下,道芷刚刚那一脚太帅了。 “犹依殿下,是您吗?犹依殿下?”那人激动得满脸通红,被捆住的身躯蠕动着蹭向冰燃,“敢问圣女殿下如今在何处?我们需要圣女殿下!”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46.南诏圣女 “她逝世了。”冰燃道,神情有些木然,“十年前因病逝世。” “什么?圣女殿下……”黑衣人一愣,随即激动地对冰燃道,“那么,您就是下一任圣女!请您随我们回去,我们需要您!” 冰燃盯着他沉默了一瞬,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不是你们的圣女。” “我是男子。我阿娘为了保护我,从小将我扮作女孩。” “圣女的血脉已经断了。从今往后,南诏再无圣女。”冰燃声音冰冷。 黑衣人错愕,巨大的不可置信让他呆愣了一会儿,突然神情狰狞起来,“你们母子竟一直在欺骗教众,若我们覆灭了,你也必不得好死!” 他恶狠狠地盯着冰燃,拼命蠕动着身子想要靠近他。钟情担心他伤害冰燃,扯着冰燃后退了几步。 “你们这又是何必。南诏早已被并入大越版图,南诏王室和百姓都得到了善待,你们的复国不过是一场空谈。”冰燃皱着眉道。 那黑衣人犹不甘心,“你们是叛徒!你们母子身体里是南诏圣女的血脉,心却偏向我们的敌人大越!剩下的教众会杀了你的!” 说着,他狠狠咬上自己的牙齿,道芷察觉到不好,立马伸手再次把他下巴卸了。他目眦尽裂,满脸仇恨之色。 “他牙齿里藏着毒,真让他咬碎了,怕是会出毒雾,到时候我们都跑不了。”冰燃给钟情解释。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道芷问冰燃。冰燃摇摇头,于是她拔剑,干脆利落地把黑衣人的头颅斩下来,鲜血瞬间迸出,染红了地面。 钟情吓了一跳,随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去看冰燃,见他神情有些恍惚,不禁心生怜惜,抬手抱抱他,“冰燃,别难过了。”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差不多有点明白你的身世了。你是南诏国人,你的母亲是南诏圣女?”她问。 南诏。看那些黑衣人用的诡异的毒雾和面上图腾状的刺青,钟情猜测它可能是大越西南部的一个王国。 “嗯。”冰燃缓缓叹了口气,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他们是南诏国教蕴毒教的教众。蕴毒教极看重圣女的血脉传承,若圣女生出女孩,那她的女儿会成为下一任圣女,若生出的是男孩……蕴毒教担心男婴长大成人后娶妻生子,会污染圣女血脉,便会将男婴杀死。” “所以你的母亲为了保护你,多年来一直让你扮作女孩。后来呢?”钟情问。 “后来……约莫十二叁年前,南诏国被大越吞并,虽王室和百姓都得到了善待,但教内有人心怀不甘,执意要复国,并挑起了一些祸乱,大越朝廷出兵镇压,我阿娘趁乱带着我逃出了南诏,一路辗转来到了江南。” 道芷一直抱胸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这会儿突然出声,“你的母亲可是叫云莲?” 冰燃愣了一下,“我阿娘作为圣女时的名字确实是云莲,你怎么会知道?等等,静水观,道……” “我想起来了,我阿娘很久以前跟我提过,我的生父好像就是静水观的人,叫,叫……”冰燃皱着眉头回忆着。 “道夜。”道芷开口,“他是我的师父,静水观上一代传人。” “那么,如今一切都差不多明朗了。你和你母亲多年来在江南隐姓埋名。如果蕴毒教想要出南诏寻找圣女,他们很可能会第一个想找到和圣女有关联的人,也就是我的师父。” “是的。”冰燃点点头,“我阿娘在南诏时,唯一接触过的外人大抵就是你师父。” “然而,我师父叁年前便被杀害。蕴毒教的线索断了,便把目光投向了我。道夜是圣女在南诏外面唯一的联系,而我又是道夜在世上剩下的唯一联系。他们盯上我,希望能借由我找到你们母子的蛛丝马迹。” “我并不认识你们母子,原本他们应该无法通过我找到什么。但是,”道芷把目光投向钟情,“你出现在了我眼前,和黎冰燃一起。” 钟情微震,“所以……因为那一晚我给你送伞,我和冰燃暴露在了暗中跟着你的蕴毒教教众的眼中?” 道芷点头,“那一夜后,他们露出了一点马脚,被我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我抓住了其中一个人,”她指了指地上那具尸体,“逼问之下,他吐露了一些东西。应当是他们里面有人认出了黎冰燃,遂决定制造一场凶杀,将他带走。” “但我还是有些疑惑,”钟情问,“想要带走冰燃,为什么一定要杀掉我和李叁郎这些剩下的人?” “恐怕其中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冰燃道,“而那,可能就跟李叁郎的真实身份和朝堂有关了。” —————————— 南诏:我国古代云南一代曾存在过的古王国 本文借用了下南诏这个名字 不知道我有没有写清楚这场刺杀的始末,也不知道各位看这种剧情会不会感到厌烦(?_?|||) 47.命途的深邃 道芷走到钟情身边,凝望着她道:“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一声谢谢。” “我师父叁年前被杀害,我下山寻找凶手,兜兜转转,近日终于找到了仇人。中秋之夜,我屠尽仇雠之后,立在大门口愣神。那时下起了雨,我不知该去往何方,而你递给了我一把伞。”道芷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望着她的目光暗含温柔。 “我也没想到那一晚我随手的举动会带来这样的后果……道芷,也谢谢你,感谢你救下冰燃,并带我们走出那座山。”钟情对她笑。 钟情大致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突然从心底里感受到了一种命运的幽深。 如果冰燃没有来到她身边,如果她没有在冰燃跳河时救下他,如果中秋之夜她没有出于善心递给道芷一把伞,那很可能南诏蕴毒教的刺客根本不会出现,她依然会被困在那个男人身边做一个禁脔。 她、冰燃、道芷,他们叁人的命运本不相干,却在细枝末节处与彼此产生了联系,那点弯弯绕绕的联系最终交汇在一起,改变了他们的命途。 冰燃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抚了抚她的鬓发,微笑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困住我们的过去都被我们挣脱了,从今往后,我们都自由了。”他道。 钟情心潮澎湃,眼眶不禁湿润了。她擦擦眼角,笑道:“你说得对。” “我从李叁郎身上敲了笔钱。”钟情从怀中掏出那个钱袋,打开它给冰燃看了一眼,“我们发财了!” 冰燃被那一袋子黄金镇得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应该够我们在江南买个大宅子了。” “我们先去金陵,把你的私房钱挖出来再做打算。京城肯定是不能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去京城的。金陵感觉也不是很安全的样子,要么我们往更南边跑吧。”钟情絮絮道。 冰燃思索一会儿,点了点头,“比江南更南的话,我听说洪都非常繁华,更是天下文人学士荟萃之处,我们可以去那里。” 道芷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在认真地讨论以后的去处,就像天地间再没有什么能困住他们那样。 那她呢?她又何去何从呢。 道芷一边迷茫着,一边提着长剑沉默地转身离去。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道芷——” 钟情追上来,望着清秀冷淡的女子,“道芷,你以后要去哪里呀?” “我不知道。”道芷摇摇头。 “那,那要不要和我们同行?”钟情有些紧张地问,“一个人漂泊的话,很孤独的。跟我们结个伴吧?” 生怕道芷拒绝,钟情又道:“道芷你武艺高强,有你跟着我们特别放心,不是你需要我们,是我们需要你!我不会让你打白工的,我请你当我们的保镖好不好?我付给你钱!” 道芷定定地看着钟情,心间好像被撞了一下,竟没有办法拒绝她。 “好。”她望着眼前美艳热烈的姑娘,轻声道,“不用付我钱。我和你一起走。” *** 想到李叁郎这会儿估计还是生死未卜状态,任他再怎么手长,现在也找不到她。钟情便大着胆子和冰燃、道芷一起去城里吃了顿午饭。 吃饱喝足后,钟情开始思考他们的现状。 “我们现在的头等大事,”钟情神情严肃地对冰燃道,“就是搞定身份文牒。” 冰燃点头,“我们过去的身份文牒肯定不能再用了,还需要捏造新身份。”但随即他犯了难,“去官府办身份文牒得有编户证明,我们都没有啊。” 确实,她是黑户,冰燃是有案底的罪犯,走正经路子办文牒肯定是行不通了,钟情顿时苦恼起来。 道芷突然开口,“我能帮你们办好。” 钟情:“诶诶?你有什么法子吗?” “我是静水观观主,我可以为你们捏造静水观弟子的身份。”道芷说。 “哇,”钟情星星眼,“道芷好厉害,我抱上大佬大腿了!静水观是不是很大很有名的门派啊?” “不,目前静水观只有我一人。” “啊这……”钟情干笑几声,“那说明静水观应该是一脉单传的,也很厉害!” 道芷浅淡地笑了一下,“所以你们以后应该叫我师父了。” 没想到道芷也会说冷笑话。钟情很配合,甜甜地叫了声师父。 “我得起个假名,我想想,叫秦重好了,正好是钟情两个字反过来。”钟情道,转而去问冰燃,“冰燃,你想不想做回男子啊?” 冰燃愣了一下。 “我大约知道你过去的经历,这么多年来你一定过得很不容易。不管你是想继续做女子,还是做回男子,我都支持你。”钟情神情认真地对他道。 “我……”他凝视着钟情的脸庞,只觉心弦被轻轻拨弄。 “我想做回男子。” —————————— 百珠加更。 阿情:道芷,我的超人!我的绝世女a! 冰燃:那我呢(?í _ ì?) 阿情:你不是男o吗( 。? ??)? 悄咪咪问一下有没有人想狗男人?有的话我就近日把他放出来刷个存在感 48.永恒的孤寂 十日后,金陵,城郊一个小院子中。 “累死了,怎么还没挖出来,冰燃你不会记错了吧?”钟情将锄头立在地上,撑着它喘气。 “可能是埋得比较深,再试试。”冰燃继续挖着地。 道芷见钟情累了,便拿过她手里的锄头,帮她挖起来。她力气大,速度比钟情之前快了不少,不多时,就挖得很深了。 “是这个吗?”道芷停下手,指着坑里的东西问他们。 冰燃凑过去一看,点头,俯身把那个大包裹拿出来拆开。钟情觉得偷看人家数私房钱不太好,便打算拉着道芷回避一下,不想冰燃叫住她,“钟情,你过来一下。” 道芷走远了。钟情过去,冰燃对她说:“这个……也许你会有兴趣。是我阿娘留下来的。我看不太懂,你应该能看明白。” 他递给她一本小册子,钟情翻开来一看,顿时心中振荡。这是冰燃的母亲用英文写的日记,也许是因为怕这个时代的人看懂,所以她用了英文。 “好,我找时间看看,看完之后告诉你她写的是什么意思。”她微笑。 冰燃“嗯”了一声,然后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钱袋交给她,“我这些年来攒的所有银子都在里面,给你。” 钟情赶紧拒绝,“使不得,使不得,啊呀,你怎么这么傻呢,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别给我呀。你自己好好存着,给你以后娶媳妇。” 冰燃愣住了,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邃。随即道:“我不会娶妻的。” 钟情心中一突,本能地察觉到他话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已经换上了男装,彻底回归了男子身份,虽面容昳丽至极,但也明显褪去了扮作女子时的柔婉之色。此刻他站在她面前,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竟让她有些微赧。 钟情沉默了一下,笑道:“嗯,不娶妻也挺好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冰燃有些赌气似的把钱袋塞她怀里,“反正都给你。除了跟着你,别的地方我哪也不想去了。” “好好好,”钟情怕这大美人生气,“我给你存着,你想买啥都跟我说哈。” 挖出了冰燃的私房钱之后,叁人马不停蹄继续上路。 钟情不会骑马。是的,甚至连冰燃都会骑马,但在现代从小跟父辈们混迹马场的钟情却至今不会。这十天来她一直是坐在道芷的马上,她一边心中唾弃自己枉为富二代,一边厚着脸皮赖着道芷,让道芷带她。 钟情耐不住闲,一路上叽叽喳喳跟道芷说话,道芷虽然话不多,但每次都很耐心地听她讲话,让钟情心中跟她亲近了许多。 “道芷呀,你师父好像也姓道?他是你亲爹吗?” “不,我是孤儿,被他带回静水观收为徒弟,便随他姓了。” “哦哦。”钟情点头,这避免了一桩亲缘大戏。如果道芷真是冰燃同父异母的姐姐,只怕冰燃心里也会膈应。 “你剑术好厉害呀,你是不是剑道天才?”钟情又星星眼地问她。 “我师父说我根骨绝佳。若不是因为天赋,也许他也不会在一众孤儿里选中我。”道芷脸上没什么表情。 钟情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你也吃过很多苦对不对?” 道芷一愣,“修习剑道,本就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这无所谓苦不苦。” “我是说,你师父被杀害后,你只身一人投迹世间、追逐仇寇,一定很辛苦吧。”钟情轻声道。 道芷说:“我并不觉得一个人在世间行走是辛苦的事。” “人生的永恒难道不是孤寂吗。”道芷反问她。 钟情微怔,然后道:“你说得对,也不对。”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啊,我们孑然一身地来此世间,又孑然一身地离去,看起来是孤独透顶了。可是在你生命中不同的时期,总也还是会有一些人在你身旁陪伴你。”钟情说,“就像,如今我和你一起前行,那么,至少此时此刻,我们都不孤寂。” 道芷沉默良久。久到钟情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却听她道,“嗯。” 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黎冰燃那么喜欢钟情、无论如何都想要跟她待在一起了。她给人带来的光热是那样真切,以至于只要稍微体会过,都让人不愿意放手。 冰燃策马挨近道芷的马,对钟情道:“不是你和她一起前行,还有个我啊。你要丢下我和别人跑了吗。” “是是,我的大美人,我丢下谁都不敢丢下你啊。”钟情笑嘻嘻道。 道芷侧目睨了一眼冰燃,不知怎的,竟突然感觉此人在钟情面前找存在感的模样让人看了不适,神情便有些冷下来。 —————————— 补昨天的更新 49.秦公子 一个月后,洪都。 全城最大的茶馆,迎风堂,二楼一间雅间内,钟情正一边听说书,一边跟道芷点评。 “我发现但凡是讲君臣的,配置必定是一个明君,一个忠臣,和一堆奸臣。奸臣们挑拨离间,让明君和忠臣离心,最后忠臣以身殉道,明君幡然醒悟。”钟情说,“这种套路化的东西看多了不会腻吗。我觉得我能把底本写得更好。” “可是他们听得很感动。”道芷指了指楼下一众听客们。 钟情低头看了眼,见大多数人都听得如醉如痴,不少文人模样的人甚至动情落泪。她恍然大悟,“合着这些人是把自己代入那个忠臣,自己感动了自己啊。” “没意思,走了走了。”钟情拉着道芷起身离开。 雅间内婢女们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粘在钟情背影上,直到她身影彻底不见。 这位秦公子,实在是太俊了些,又风流倜傥、出手大方,对她们这么婢子也态度温和。他一走,她们便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秦公子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啊?他妻子吗?” “看起来像侍卫。” “我就说嘛,那女人那么高,长得又不算特别漂亮,秦公子怎么可能看上她。” *** 钟情拉着道芷在街上晃悠,看见一家卖首饰的店,便走了进去。 她拿起一根形制古朴的白玉簪,端详了片刻,“冰燃肯定会喜欢这个的。” 道芷往她手里睨了一眼,不置可否。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跟着钟情逛了没一会儿便开始神游。直到钟情叫她一声,她才回过神。 “看这个。”钟情举着一个东西给她看,“这个剑穗好适合你的剑啊。” 道芷的剑鞘通体漆黑,这剑穗系着一颗青金石,穗身也是温润的青色,钟情拿着它往道芷腰间的剑上比划了一下,不仅赞叹自己的眼光,“真合适,买了。” 道芷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心中不禁有些欢喜。钟情付完账,牵着道芷的手走出去。 “回家回家!” 她们叁人约莫是半个月前抵达洪都的。钟情用从李叁郎那儿搜刮来的钱在城东买了座小宅子,因宅子不大,又没买奴仆,所以钟情手头还剩了不少钱。虽然暂时吃穿不愁,但钟情难免担心坐吃山空,便时常去城里各处逛逛,寻找赚钱机会。 走进宅子,便见冰燃坐在院子里,他一个轻飘飘的眼波扫到她身上,不冷不热道:“秦公子在外面浪荡够了,终于知道回家了啊。” 来洪都后,她一直作男子打扮,对外称姓秦。冰燃的阴阳怪气让钟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本能地上去哄大美人,“我给你买了簪子。我觉得它很配你,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说着,她从怀里掏出那根白玉簪给他看。 冰燃看了,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我怎么会不喜欢。这玉质这么好,想必要花不少钱。你真是,何必费钱给我买这个呢。” “啊对了,”冰燃又状似不经意道,“这簪子是只有我一人有,还是别人也有?” 怎么林黛玉的既视感这么强。这“别人”又是指谁?道芷吗?钟情心中疑惑,但面上不显,“当然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啦!我只给你买了簪子。” 冰燃露出个笑,抑制不住地看向道芷,目光中暗含炫耀之色,却见道芷默默举起她腰间的剑,露出那个剑穗。 “钟情,你买给我的剑穗我也很喜欢,多谢。”道芷对钟情道。 冰燃:…… *** 京城,皇宫,御书房。 “今日的功课做得如何?”裴述一身蟒袍,坐在一个稚童身前,问他。 那稚童身着明黄色龙袍,赫然是大越如今的皇帝,裴煜。他身子瘦弱,小脸白净,神情有种怯生生的意味。“都做完了。太傅还夸奖了我。” “陛下,说过多少次了,你要自称‘朕’,即使是在我面前,也应如此。”裴述道。 裴煜紧张地点点头,突然见裴述面色难看,捂着心口咳嗽起来,他不由一慌,“皇叔?皇叔?叫太医,太医——” “不必。”裴述强行压下喉头的血腥气,闭了闭眼,忍着强烈的心悸,“我没有大碍,陛下放心。” “皇叔自沧州遇刺之后,身体便一直没有好,”裴煜眼睛微红,“煜儿无法放心。” 裴述顿了一下,大掌落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 “等找到煜儿的皇婶,我的身子就能好了。” —————————— 冰燃:这簪子是只我有,还是别的妹妹都有? 钟·左拥女老公·右拥男老婆·情 道芷:黎冰燃这样的绿茶我一拳能打一吨 以及被上了debuff,至今未恢复满血状态的狗男人和他的小天使侄儿 50.思念 裴煜点了点头,但神情还是有些懵懂,“那为什么皇叔现在找不到皇婶呢?” 裴述没有回答,只是让他继续温习功课,然后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他缓步走在宫墙下,举目是一片桂花越过红墙,伸到他眼前。他下意识地想,不知她会不会喜欢这片景色。 随即很快忆起,她早已不在自己身旁了。裴述恍惚了一阵,思绪仿佛越过重重宫阙,飘到了他目光不能及的山河角落中。他无法抑制地想她如今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会不会想起他。 “还是没有消息?”他问身后跟着的余海。 余海心知肚明主子问的是什么。“没有,我们的人在沧州、冀州一带搜寻了许久,没有找到夫人的踪迹。”他道。 “扩大搜寻范围,往南找。必要时,可以托江湖人士打探消息。”裴述神色微沉,“给我盯紧各城进出之人的身份文牒。” “是。”余海低下头恭敬道。 裴述走出一道宫门,坐上轿子,返回摄政王府。 轿内,他把玩着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那是钟情的身份证明,上面印着一张栩栩如生的她的小像。他用指腹摩挲着小像上她的脸庞,眸光晦暗。 他想他应该愤怒的,自他手握无双权柄以后,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愚弄他、辜负他。他应该找到她,给她定罪,用酷刑折磨她,以维护自己的权威。但他竟没有办法对她生出任何恼意。 纵然知晓她一直在与自己逢场作戏,从未对他有过半点真心,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起他们在床榻间的抵死缠绵、耳鬓厮磨,和那一夜中秋,月色下,她举着河灯冲自己笑的模样。每每想起,他就像是在回忆里抓住了一点让人迷醉的甜蜜,回过神来后,心间却往往被一种巨大的空洞占据。 他不是没有听进去那一日山洞里她控诉他的话语,此后他总是会反反复复地忆起。他想,确实是他伤害了她,找到她以后,他应当更加用心地爱她才是。他要把一切都给她,让她享尽荣华,以此来留住她。 裴述的神情突然变得极阴沉。南诏蕴毒教那些刺客已经被他绞杀殆尽,他却犹嫌不够平息心中怒火。若不是他们,他的安排不会出纰漏,钟情也不会找到机会离他而去。 沧州遇刺一事后,他因伤势太重,在病榻间休养了许久,前些日子才大致恢复,却错失了搜寻钟情的最好时机。如今约莫四十多日过去,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那个婢女红商也不知所踪。 还有镇国公。他的人找到了镇国公和蕴毒教勾结的一点蛛丝马迹,想必当初镇国公原本要派来暗杀他的人马没有出现,是因为他临时起意要将蕴毒教当枪使,自己退居幕后。只是证据不够确凿,尚无法光明正大给那老匹夫定罪。 裴述并不疑惑为何镇国公会和蕴毒教勾结刺杀自己。镇国公是他多年政敌,蕴毒教则一心盼望复国南诏,若他裴述身死,皇帝又年幼,大越势必会陷入混乱局面,届时南诏脱离大越的时机便有了。 是时候出兵好好治治南诏了。至于镇国公,没有给他定罪的证据,可以捏造证据。裴述露出一个冰冷的笑。 *** 钟情告诉冰燃和道芷:“我想试着写个说书底稿,看能不能卖给迎风堂的说书先生,赚点小钱。” 道芷一个习武之人,不了解也不太关心这些。冰燃倒是兴趣不小,饶有兴致地问她:“你打算写什么题材的?才子佳人?” 钟情摇摇头,“我要写一对天家兄弟。” 随即她又道:“冰燃,我念,你帮我写好不好?这里的字我不会写呀。”是的,她并不会写繁体字,为此还苦恼了一阵,却突然想起家里不是只有她一人。 冰燃顿了一下。钟情紧张兮兮地问他:“你不会不识字吧?” 冰燃白了她一眼,“你才不识字。” 于是钟情欢天喜地把笔墨纸砚摆在大美人面前,开始压榨冰燃的劳动力。 道芷路过,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走掉。过了一会儿,端着一个装着些枣子的小筐过来,将它放到钟情面前,“吃。” “好嘞!道芷对我真好。”钟情笑嘻嘻地拿了一个,凑到道芷嘴边喂她,“你先吃。” 冰燃将手中的笔重重一搁,睨了道芷和钟情一眼,不冷不热道:“钟情,道芷那么好,你让她帮你写字呗。” “别,别啊。”钟情赶紧过来哄他,拿了个枣抵到他唇上,“你也吃。你也好!” 冰燃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51.谁家少年 钟情念,冰燃写,差不多两天过后,钟情拿到了一份初稿。 她看了一遍,心中比较满意,又改了一些词句,然后带着冰燃、道芷,前去迎风堂。 在洪都的这段时间,钟情隔叁差五就来迎风堂听书,茶楼内的婢子们对这位玉树临风的秦公子已经比较熟了,看见她来,立马欢天喜地地迎上去。 “这次不用雅间,我坐一楼。”钟情对她们笑笑。 她扮作男子时,眉眼和面部轮廓都用石黛修饰过,容貌从少女的明艳偏向了少年的昳丽,声音又刻意压低了,看起来确实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婢子们一般都是在雅间服侍贵人的,一楼多是小二在跑堂。这会儿听说秦公子不来雅间了,她们便有些失落,虽纷纷散开,眼睛却还是恋恋不舍地粘在秦公子身上。 冰燃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不喜欢茶楼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很少同钟情一起来,以往多是道芷随钟情来听书。今日冰燃也算是见到了钟情利用秦公子这一身份在外招蜂引蝶,此刻便忍不住不阴不阳地道:“秦公子,你真是好会招人啊。哪家姑娘看了不喜欢你呢。” 道芷这次难得附和了冰燃一句,“是这样。” 钟情傻眼了,“冰燃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你以前可温柔大度了。还有道芷,你什么跟他站一起了?” 叁人一边拌嘴,一边找了张桌子落座,钟情点好茶,说书先生已经登场。 钟情撑着脑袋听了一会儿,这次讲的是戏子和贵公子的才子佳人故事。她心念一动,将头凑到冰燃那边,小声问他:“冰燃,你想过以后继续唱戏吗?你唱得那么好。” 冰燃神色淡下来,摇摇头,“我并不打算继续做一个戏子了。” “我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唱戏。它对我来说,早已不是继承阿娘遗志的存在了,而成为我的负累。”他轻声道。 钟情虽惋惜,但也尊重他的选择,“如果是负累的话,那就赶紧甩掉它,你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如果你喜欢听,我可以唱给你听。”冰燃笑道。 钟情很诚实地说:“我其实不喜欢听戏,我觉得很没意思。以前说喜欢听你唱戏是装的。” 冰燃横眉冷目,“你!” 道芷低低笑了一声,在冰燃听起来像是嘲讽他,他便越发羞恼。钟情赶紧哄他,哄了好一阵,叁人又低声说了些小话,说书先生的故事也便讲完,就要退场了。 钟情赶紧抓住一个小二,“你们先生在哪儿歇息?我有事要找他。” 小二领着钟情她们去见说书先生。钟情立马挂上营业微笑,先可着劲儿恭维了说书先生几句,然后推销自己的说书底本,“严先生,我这底本,你可以先拿两叁章回去,跟迎风堂掌柜商量一下,先说个两天,看效果怎么样。若听客们反响一般,总归你也没掏银子,不算亏。若是反响好,你们可以向我买剩下的底本。” “你考虑一下吧,总归对你来说也是不亏本的买卖。”钟情笑眯眯道。 那严某虽被人称一声说书先生,但到底也不是正经文化人,本质还是个卖艺者和生意人。这会儿听这少年郎自荐,虽心底存了叁分轻视,但也没想漏过这桩生意。若真能拿到好的说书底本,听客们多了,茶楼生意变好,他能得的报酬也能更多。便也笑容满面地让钟情留下前叁回的稿子,说和掌柜的看过、商量过,再做定夺。 钟情拱手作揖,和说书先生又扯了几句,便拉着冰燃、道芷离开迎风堂。 “我看过你的故事,我相信它会得到听客们的喜爱的。”冰燃笑道。 道芷说:“钟情,就算你赚不到钱,我们也不会饿死。我可以给人当镖师赚银子。下山的这叁年,我就是这么解决生计的。” 钟情顿时感动,抱着道芷的胳膊晃了晃,“道芷,我的超人!” 二人对钟情时不时蹦出来的古怪词句已经习惯了。叁人准备回家,在街上走着,钟情突然看到了什么,顿住脚步,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你怎么了?”冰燃问她。 她双眼睁大,嘴唇微颤,眼眸甚至隐隐湿润。她突然拔腿向前跑去,在人群中努力穿梭、跌跌撞撞,奔向不远处那个一身青衣的颀长身影。 “顾衣?顾衣——学长——” 她终于追上了那个人,拉着他急促地唤:“顾衣?是你吗?” 那少年回过头,她呆愣住。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52.木头 先前在人群中匆匆一眼,钟情看到了一张很像顾衣的侧脸轮廓。可此刻追上来,那少年回过头后,她才发现他长得与顾衣并不相似。 顾衣学长更清俊,五官相比之下更寡淡一些,眼前的少年则灿若春花。他眉眼含笑,唇畔微勾,摇摇头道:“这位兄台,你认错人了。” 钟情愣愣地松开手,勉强笑了一下,“抱歉,抱歉……” 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被少年看在眼底,他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兄台,你还好吗?” 此时道芷和冰燃也追上来了,钟情彻底回过神来,作了一揖,“无事。打扰了,不好意思哈。”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了?刚刚那是谁?”冰燃问。 “没什么,看错了。我真是魔怔了……”钟情叹一声。 冰燃顿了顿,想起了钟情曾经有过的那个爱人,神情有些黯淡下来。道芷不知道那些事,只是拍拍钟情的肩膀,以示安抚。 *** 没有仆从的后果是,洗衣、做饭、打扫这些事情都得她们自己来。道芷力气大,承包了打扫宅子内外的活,冰燃会做饭,洗衣自然就落到了钟情头上。 之前几次,钟情嫌跑河边洗衣服一来一回太麻烦,就在院子里打井水洗。本来这次她依然打算这么干的,但冰燃终于看不下去,过来数落她:“大小姐诶,井水是要给我们喝的,你再这样费它,我都要没水做饭了。” 钟情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小声道:“你好凶,冰燃,你变成悍妇了。” 冰燃横眉冷对,“我是男的,不是悍妇。起开,我要打水做饭。”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爬还不行吗。”钟情抱着一盆子脏衣服挪开,道芷拿起衣砧、捣衣杵和皂角,对钟情说:“走,我陪你去河边。” 所幸河边离他们的宅子不算远,钟情走了一次,便知道路线了。她没好意思让道芷帮她洗,便让道芷在一边等她洗完。 钟情挥着捣衣杵捶打被皂角泡过的衣服,一边在心里咒骂,夭寿了,这破时代为什么没有洗衣机,再多洗几次,她麒麟臂都能练出来了。 道芷在一旁练剑,她手中长剑挥动的剑风拂向钟情,让钟情觉得很凉快。她回头看了道芷一眼,嘿嘿笑一声,“好帅,好凉快,多来点。” 道芷练完一套剑法,看着钟情低头洗衣服的背影。感受到剑风的消失,钟情回头,对她笑了一下。 道芷突然有一瞬的恍惚,在钟情温柔明媚的笑靥中,她竟然想,若是能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她收了剑,走到钟情身边蹲下来,突然道:“钟情,以后你要是成亲了,就让我过去当侍卫吧。” “诶?为啥突然这么说?”钟情一愣。 “因为我想一直和你待一块儿。”道芷老老实实地说,随即又问,“你会和黎冰燃成亲吗?” “不会啊。冰燃是我的好友,好友又不是爱人,无法成亲的。”钟情回答。 “这样。”道芷点点头。 “道芷也是我的好友。”钟情笑道,“我在沧州的山里第一次看到你,就想跟你亲近了。” 这话真不假。道芷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武艺高强、沉稳可靠的大佬,钟情也是个俗气的女人,无法抗拒女老攻的魅力。 “那我比你还早些,你给我送伞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是我见过最美、最好的姑娘。”道芷语气平静,陈述事实那样。 钟情脸庞微红,放下手中的捣衣杵,张开双臂给道芷一个熊抱,“道芷,你就是个木头,你犯规了啊啊,不准对别的女人说同样的话!” 她早就发现了,道芷的性子不是冷,而是木。明明说着喜欢她,语气却跟念经书一样。搞得钟情心跳加速,又气道芷像个钢铁直男。 道芷露出一个浅笑,圈住她的腰,“没有别的女人。也没有别的男人。就你一个。” 这他妈谁受得了。钟情感觉自己过去十几年脸红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她抱着道芷的肩膀,闷声道:“我大概率不会跟谁成亲的。冰燃如果要讨老婆,就让他讨去。道芷,我俩一起过吧。” 道芷说好。 钟情松开手,继续洗衣服,见道芷等她等得无所事事,便让道芷先回去,正好她一个人放空一下,顺便思索她写的说书底本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她正低头一边洗衣一边沉思,突然传来读书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钟情默了一下,她忍。毕竟打扰人家读书人用功不好。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大,像是那人正在往这边走来。钟情转头看过去,见不远处,有个人捧着卷书在河边大声读着,看起来无比专注。 —————————— 冰燃知道自己被偷家后: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得我肝疼,为什么不能把道芷嫁出去 53.凌渊 钟情想了想,将自己手边的东西往下游挪了一点。 她不好去打扰人家,但那读书声实在有些大,打乱了她构思剧情的思路,那就只能自己躲远点了。 读书声小了一些,钟情继续思索着剧情走向。手中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突然有个什么东西顺着水流漂下来,钟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它,免得它被水流冲走。 一看,是一个玉佩。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那个读书人匆匆跑过来,她扬起那个玉佩问他,“是你的吗?” “是。多谢!”那人跑近她,钟情把玉佩递给他,看见他的脸庞时,不由一愣,竟然是昨天在街上被她认成顾衣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看见她,也是一愣,“这……是昨日那位兄台?不不,姑娘?” 钟情语塞了一下。她今天没有去城里,便没有作男子打扮。谁能想到这世界这么小。 “好好的怎么会让玉佩掉进河里呢,下次小心点吧。”她提醒了一句。 “唉,是怪我,我读书时有个癖好,手里总得要捏着点什么把玩,不想手一滑就……这位姑娘,多谢啊。”少年那张灿若春花的脸上盈着笑,“你原本在此处洗衣?我刚才的读书声吵到你了吗?” “没事,”钟情笑笑,“我快洗完啦,这就准备回去。你继续读书。” “诶,等等,姑娘,”少年挠挠头,“你是不是忘了我了?昨日你女扮男装,在街上拉住了我,把我错认成了别人。” “记着呢记着呢,”钟情笑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哪里会忘了你。” 少年笑意飞扬,又有些赧然,犹疑了一瞬,随即在她身旁蹲下来,灼灼目光注视着她,“恕我冒昧……我能问一下你是哪家姑娘、姓什么吗?” “我不是哪家姑娘,我叫钟情,一见钟情的钟情。”她将手中衣服拧干水,收到盆里。 “钟情……”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似在细细揣摩这两个字里蕴含的旖旎韵味。见她收好衣服,起身要走,他赶紧起身,“钟姑娘,若你愿意,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吧。” “好呀。”钟情把大木盆给他,冲他笑,“走吧。谢谢你。” “你叫什么名字嘞?”她问他。 “我姓凌,凌云之志的凌,单名一个渊字。”少年神情雀跃。身边的姑娘美丽得太过耀眼,她的笑容又明媚绚烂,让他总是忍不住偷偷转目看她。 “你读书是不是为了考科举啊?”钟情随口问道。 “是呀,天下读书人的出路都在科举考场上,我也不例外。”凌渊耸耸肩,“你刚刚听到了我读的书是不是?它是圣人写的经典,千代百代读书人都在拼命钻研它,就好像只要把它钻研透了,自己的功名利禄也便有了。” 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的。“听起来你似乎对它不是特别推崇的样子。”钟情道。 “我从小就能把那些经典倒背如流,里面通篇写着要心怀大志、修身齐家、为国为民,却没有哪怕一个字告诉你具体要如何治理一方土地。所以读多了便觉得空洞。” 钟情哈哈笑起来,“你能这么想,你以后科举中第当官了,肯定能成为一个搞实业做实事的官员。” “我还以为现在这时代的读书人都是迂腐的书呆子呢,看来是我狭隘了。”钟情又道。 凌渊望着她笑,双眸明亮,似含星子。 钟情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凌渊说话,渐渐靠近了她的宅子。他们站在钟情的小宅子门前,凌渊忽一愣,“钟姑娘,我们两家好像挨得很近。” “诶?”钟情一愣,见他指了指不远处另一座不大的宅子,“我随我外祖父住那里。” “我们竟然是邻居,真是好有缘啊哈哈哈,难怪我们能在一条河边碰到。”钟情笑道,接过他手中的木盆。 凌渊笑意朗然,见她走进自己家宅门,便朝她挥挥手,“钟姑娘,下次见!” “下次见!”她也转过身朝他点头笑道。 真是飞扬灵动的少年,长得又这样俊美。和他走在一起让钟情心情很好,抱着木盆哼着歌儿走到院子里,把衣服一件件晾好。 “发生什么了,这样高兴?”道芷正在扫地,见她神采飞扬,便问了句。 冰燃从厨房出来,准备叫她们吃饭,正好听到钟情说,“昨天我在街上不是认错了一个人嘛,我刚刚在河边碰到他啦,他送我回来的。他竟然住我们隔壁诶!还说要和我下次见。” “我好久没碰到这么讨人喜欢的少年了。他叫凌渊,长得好看,性格也挺好的。”钟情对道芷笑道。 道芷不置可否,“喜欢就去接触试试,总归有我在,我一剑能把他脸皮给削了,他不敢欺负你。” 冰燃听着,心突然沉了下去。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54.桂花饴 钟情在家里瘫了两天,第叁天的时候,她们宅子的大门被凌渊敲响了。 “抱歉,有些唐突……我在城里的铺子买了点桂花饴,给你尝尝。”凌渊递给钟情一个油纸包,对她笑道。 “哇,谢谢你!不唐突不唐突。”钟情有些惊喜,笑得眉眼弯弯,“进来坐坐?” “可以吗?进姑娘家的宅子里,不合礼数。”凌渊挠挠头。 “有什么不合礼数的,我又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大户人家小姐。除非你觉得耽误你读书的时间。”钟情拉他进来,一边吆喝,“冰燃,道芷,来客人啦。” 道芷本来在院子里练剑,听到动静便收了剑势,往那边扫了一眼,见钟情拉着个俊美少年坐到石桌前,没什么反应,继续练剑去了。 “她就是这种性子,呵呵。”钟情对凌渊道。 凌渊小声问:“她是你姐姐吗?” “不是。她是我好友,我还有另一个好友,我们仨一起住。”钟情解释完,叫了几声冰燃,不见他出来,便耸耸肩,“冰燃可能去外面买东西了。” “哎呀,我忘了给你泡茶,不对,我们这儿好像没有茶叶。”钟情尴尬地笑笑,“我们这儿平时没有客人来的,我们又都是喝白开水。见谅,见谅。” 凌渊失笑,“所以我是你的第一个客人?真荣幸。” 钟情已经拆开了那个油纸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排桂花饴,她拈了一块放进嘴里,顿时赞道:“好吃。凌渊,谢谢你!” “你也吃。”她把它往凌渊那边推了推。凌渊从善如流,拈起一块放入口中。 钟情发现他手指修长,吃相也一点不粗鄙,甚至堪称优美。少年面如冠玉、色如春花,望着她的神情很专注,又略微带点羞赧。她心念一动,突然直截了当道:“凌渊,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好感?” 凌渊呛了一下,咳嗽起来,面庞越发绯红,“我,这,唉,是的。” 钟情露出个大大的笑,拍拍他的背,“我也是。咱俩多处处试试吧。” 凌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眸中顿时迸出喜色,“好,钟姑娘。” “叫我钟情就好。”她笑道。 凌渊点头,“钟情。” 他们一边分吃桂花饴,一边分享各自的生活。钟情说我和我朋友们都不是洪都本地人,我们来这儿没多久。凌渊说他自小就被扔到洪都外祖家,外祖父对他期望很大,天天盼着他科举高中。 钟情大概知道了他家中情况。凌渊的外祖母前些年逝世了,如今他和外祖父两个人一起过。他外祖父家略有几亩薄田,雇了几个长工耕种,虽然不算富贵,但吃穿至少是不愁的,所以他才能不事生产专心读书考科举。 “我其实已经考过乡试,中了举人。”凌渊冲她眨眨眼,笑中带着点自得。 “你几岁了?”钟情问。 “我还未到弱冠,今年十九。” 钟情着实惊了一下,十九岁的举人,在这个时代应该可以说是少年天才了吧,毕竟很多人考了一辈子,七老八十了还中不了举。没想到凌渊看起来漂漂亮亮的,竟然还是个学霸。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好厉害啊!你19岁就能中举,说不定29岁之前还能考个状元呢。话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范进中举?” “范进是何许人?没听说过。”凌渊摇摇头。 “是一个好不容易中了举人的老秀才。中举之后就喜极发疯了,他说,”钟情捏出一个尖锐的声音,“噫!好!我中了!” 凌渊哈哈大笑,“有意思。” 他们笑闹了一阵,凌渊说准备回家温书,正要起身告辞,院门突然被推开,是冰燃从宅子外面回来了。 看见钟情和一个俊美少年挨着坐在一起,冰燃的神情有些沉下来,勉强笑笑,“钟情,这位是?” “啊,你回来啦。他叫凌渊,是我们隔壁的邻居。”钟情介绍。 凌渊起身作了一揖,“这位兄台好。我是钟情的朋友,今日来给她送点东西。” 冰燃皮笑肉不笑地回礼,“鄙姓黎。来者是客,凌兄可要留下来用过饭再走?” 凌渊以还要温书为由婉拒了。走出大门前,他转头最后看了钟情一眼,对她笑了一下。 钟情笑着冲他挥手。冰燃心烦意乱,待凌渊踏出门槛之后,便重重把门关上,隔绝了钟情的视线。 “凌渊送了我一些桂花饴,还剩了一点,冰燃你要不要尝尝?还有道芷,道芷——”钟情叫她,“来吃糖啦。” “他不过是给了你一点蝇头小利,你就迷了眼了?”冰燃抑制不住内心的醋意,语气难免有些尖酸刻薄。 钟情一愣,“你说的啥啊?至于吗。” —————————— 作者:洪都篇是阿情纯粹的快乐时光 京城篇没有那么快开启 55.讨价还价 “你与他不过刚认识,便这么亲昵,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冰燃压抑着心中的不快,勉力保持平静的语气。 钟情思索了一下,“你说得对,他确实有可能居心不良。但我在这世上啥身份权势都没有,他就算对我动机不纯,也无非只能骗财骗色。财我是没有的,一分钱都没有,有也不给他。色的话……他长得也很好看啊,到时候谁嫖谁还不好说呢。” 冰燃急了,“你怎么一堆歪理,什么不好说谁嫖谁。你是姑娘家,你会吃亏的。” 钟情耸耸肩,“我和他处着,只是因为我喜欢他这个人。我又不求他对我负责。” 道芷将他们的争执都看在眼里。她收了剑,走到钟情身边,“有我在,他不敢欺负钟情。” 冰燃没有想到钟情这么执拗,也没想到道芷会和钟情站在一边。他有些愤怒,更多的是失落与挫败。 他能察觉到,钟情说喜欢凌渊这个人时,那个“喜欢”和她说喜欢他与道芷时的并不一样。 “随便你吧。”冰燃淡淡道。 *** 钟情和冰燃陷入了冷战。 那天不欢而散后,钟情本也没把这事放心上,还是正常跟冰燃说话,但冰燃对她总是爱答不理的。钟情也不是舔狗,热脸贴了冷屁股后便恼怒起来,再不主动找他说话了。 于是道芷就成为了两人的传话筒。 道芷从院子进来屋里时,正好看见钟情换上了男子装束,在对镜画眉。 “道芷,我们待会儿去迎风堂吧。”钟情对她道。 道芷点头,盯着镜子里钟情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开口,“钟情,你和黎冰燃要闹到啥时候?” “可不是我要跟他翻脸的,是他先发疯。我不知道他怎么想,道芷你有空的话帮我去问问呗,”钟情随口道。 道芷默了一瞬,说好。 她们二人走出大门时,凌渊正往这边走来。迎面碰上她们,他一愣,随即欣喜起来,“钟情!” “我正好想来找你。你们这是要出门?”凌渊看了一眼道芷,对她作一揖,“道姑娘,幸会。” “是呀,我们准备去迎风堂听书。”钟情笑道。 “迎风堂……”凌渊想了想,“我很少去那里喝茶听书,但我有个同窗隔叁差五就往那儿跑。他昨儿还跟我说最近迎风堂有个新话本特别好,吸引了很多人,听客都挤满了整个茶楼。” 钟情心中一动,“那个新话本叫什么名字?” “我想想。似乎是叫《燕歌行》。”凌渊道。 钟情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一把抱住道芷,兴奋地道:“我的本子火了!我们有钱赚了!” 道芷也露出一个笑,点了点头。凌渊神色有些茫然地站在一旁,钟情松开道芷,对他解释:“《燕歌行》这个话本是我写的,我白给了迎风堂的说书先生前两章,后面的章回准备拿来卖钱。” 她拉着凌渊,“走,跟我们一起去迎风堂看看,你就知道了。” 凌渊凝视着她,笑道:“好!” *** 钟情一行人一走进迎风堂,就立马被几个小二围上来,“秦公子,您可算来了!我们掌柜的想见您。” “走着。”钟情让他们带路。 迎风堂掌柜是个看起来宽厚和气的中年男子,一见钟情便笑呵呵的,“这位就是写《燕歌行》的秦公子?真是少年才子啊,幸会幸会。” 那说书的严某也敛了头一回见钟情时的叁分轻蔑,神情温和。钟情与他们二人寒暄客套一番,便直奔主题,“掌柜的、严先生,听说我的话本子反响很不错啊,小二们也说您二位想见我,是打算买这剩下的底稿吗?” 掌柜也不兜圈子,直接报了个价,“我出五两银子,买断秦公子这话本。如何?” 钟情来洪都有一阵了,亲自买过不少油米面布料,对大越的物价差不多了解了。五两银子,差不多也就够她和冰燃、道芷叁人吃穿一个月。 这比她心理预期低了一些。严某看出了钟情的犹疑,便道:“秦公子,你是后生,对我们说书这行不太了解。往常我们从其他文人那里收来的话本子,最多也不过叁两,大多都是一二两,甚至几百文的都有。我和掌柜的是真心看好你的话本,这给的价已经很高了。” 钟情暗道失策,她应该多了解一下这行的底薪的,谁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在唬她。凌渊将她面上的神色收入眼底,抿了抿唇。 “二位,容我说一句。”凌渊突然开口,“《燕歌行》这出书至今只说了两个章回,却吸引了众多听客,让迎风堂的生意涨了不少。听客们点的茶水钱和给的赏钱,加起来一定远远超过了五两银子,掌柜的您看过账,心里肯定有数。” “如今不知多少听客们都眼巴巴地盼着听《燕歌行》下一回。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就是不卖,大不了也就亏点小钱,可听客们听不到想听的书,到时候纷纷散去,迎风堂亏的就是个大数目了。”凌渊温声道,“不过,我们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您二位再好好斟酌一下出价,让双方都满意了,迎风堂绝对只赚不亏。嗯,如何?” —————————— 作者:剧情突然走向市井种田风(?í _ ì?) 没办法,这四人目前都不是啥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只能写他们拉拉家常牵牵扯扯。我也爱写,诶嘿 以及关于物价什么的不要考据啦,我也不知道古代给说书先生供稿的文人能赚多少,网上也查不到?(???)? 56.一无所有 钟情接腔,“五两银子,也就够我们一家吃穿一个月。可我写这个本子,前前后后从构思到动笔,耗费的时间可不止一个月呢,更何况还费了不少心血。你们随随便便就想打发我,我大不了不卖了,不蒸馒头争口气。” 道芷开口,“洪都又不止迎风堂一家茶楼。” 这叁人配合得有来有回,掌柜心中计算着利益,最终还是招架不住松了口,“七两,不能再多了。” “十两。不同意就算了,反正到时候被听客们挤兑的又不是我。”钟情斩钉截铁。 “好好好,十两。”掌柜无奈,命身后的小二去取银子。 钟情一行人临走前,说书先生严某还捻着胡须对钟情笑道:“秦公子,你以后要是写了新的话本,可以再拿过来给我们看看。” 钟情自是作揖道好,“严先生往后的戏,我也会常来捧场的。” “道芷,咱们两个月的饭菜钱有着落了!”钟情掂着手中的钱袋,笑得见牙不见眼。 “嗯。”道芷点头,微笑着看着她,“你的功劳。” “其实也有冰燃的功劳……毕竟是他帮我写字的。”提起冰燃,钟情有些别扭,闭上了嘴。 一旁跟她们一起走着的凌渊察觉到了点异样,试探性地开口,“钟情,你看起来有些难为情,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钟情也不瞒他,“我不会写这里的字,之前都是我念,冰燃帮我写。可惜这几天他跟我闹矛盾,我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但我这话本还没写完,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渊沉吟一会儿,“我可以代劳。” “啊?可是这会耽误你读书的,你还要考试呢。”钟情道,“我觉得我还是得自己学写字,不能老是依赖别人帮我写。” 凌渊对她笑,“我那里有一些儿时习字的字帖。不如这样,往后我从书院回来后,便去找你,我温书,你习字。你若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如何?” 钟情一把抱住他胳膊,“那敢情好!我们今天就开始吧,你今天有空吗?” 凌渊笑着点头,“有空。你想去哪儿?” “就去我家好了。希望你外祖不怕你被我勾走。”钟情大笑,拉着他快步走着。 *** “你说你这是何必。一面难受,一面还是要看他们待在一块儿。”道芷抱胸,立在冰燃屋外的窗下,淡淡道。 院子里一对少年男女正挨在一起低语,看起来分外亲密。冰燃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你懂什么,你不明白我和钟情的事。” “你喜欢钟情,但钟情对你没有那种心思。她和别的男人往来,你心中不快。”道芷陈述事实。 冰燃定定地看着道芷,暗自心惊。他以为这女莽夫神经粗得很,没想到不声不响间却看透了他那点心思。而后又难免恼怒,“你怎么转性了?以前钟情在外头招小姑娘的时候,你不也不快吗,怎么如今换了个男人你便不反对?” “因为钟情喜欢他。”道芷神情平静。 这一句话直接将冰燃击溃了。他无力反驳,满心灰败,勉强笑了一下,笑容比哭还难看,“是啊。她怎么那么轻易就喜欢了一个人。” “大抵因为那少年同她相似,都是热烈的性子,喜欢了就靠近,绝不拐弯抹角。”道芷耸肩,“也许她也需要一个人来给她光热。” 冰燃不得不承认道芷看人看事的眼光有时很准。可他还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你难道不会也嫉妒?” “我和你不一样。”道芷睨了他一眼,“钟情和谁好是她的事,我要做的只是让她不受欺负。” 说完,她便走了。 冰燃合上窗,隔绝外面的一切。走回屋内,他翻出一面小的铜镜,看着镜中的人。 镜中人有着一张昳丽到雌雄莫辨的脸庞。他却不屑欣赏。他将手指移到自己喉结上,愣愣地盯着那里。那一处只有细微的凸起,全不似正常男子那般明显。 在金绡坊那几年,他被喂了太多污糟的药,那些药让他的躯体发生了变化,造就了他不雄不雌的畸形身躯。他从不认为自己真的是女子,可命运却总要逼迫他扭曲自己。于是他不得不换上红装,拈起兰花指,掐出一个尖细的嗓音在戏台上咿咿呀呀,扮演好花旦红商这个角色。 他厌倦了那一切。本已决心自我毁灭,却阴差阳错与钟情相遇。他与她相逢于微末,彼此搀扶着走出绝境、逃出生天,他终于不用再是南诏的犹依,或者是金绡坊的红商了,他终于可以做回黎冰燃。 可如今,他突然感受到,黎冰燃一无是处,也一无所有。他无法再登台唱戏赚得钱财,又因畸形羸弱的身躯无法做工务农,更无法像那个叫凌渊的少年一样考科举走仕途。 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什么都不能带给她。她如何爱他呢?她本就应该去爱一个正常的男子。 冰燃怔愣着,手上没拿稳,那面铜镜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他低头看去,在碎裂的镜面中看到了一张扭曲怪异的脸,和一双暗含绝望的眼睛。 57.凌云志 “这个字的笔顺是这样的……”凌渊低头,在纸上写给她看。 “你的字真好看,工整得像印刷出来的。”钟情忍不住赞叹。 “我从小就练台阁体。现在嘛,不说登峰造极,至少也是炉火纯青。”凌渊笑道。 钟情了然,这台阁体应该是一种科举考场的通用字体,和现代的衡水体差不多。她看了下自己写的狗爬一样的毛笔字,再看凌渊工整的台阁体,不免感叹普通人与学霸之间的差距。 “你会科举高中的,你那么厉害。”钟情一边埋头学写繁体字,一边小声嘀咕,“最好给我中个前叁甲回来,到时候我就能沾你的光出去狐假虎威。” 凌渊低笑出声,说好。 他本应该专心温书的,但他总忍不住偏头看她,慢慢的,他放下书本,专注地望着她的侧颜。他想,今天的日光真好,落到院子里,照得她脸庞白皙透亮,如山上雪那般。 如果世间真的有神女,那她应该是钟情这般模样吧?美丽、鲜活、热烈,像一簇瑰丽的火焰,烧到了他心间,让他怎么也忘不掉。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钟情似有所觉,抬头看他,对他笑嘻嘻道:“呆子,你不看书了?净看我。” 凌渊脸庞顿时一红,望着她的目光极热烈,突然道:“我心悦你。第一次在街上看见你,我就想,你若是女子就好了。” 钟情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咳了一声,难得有些扭捏起来,“其实我也喜欢你。” “当真?”凌渊大喜,眸光晶亮。钟情搁下笔,抬手一下子抱住他,望着他笑:“我喜欢你呀,你长得俊,性子又有趣,人又好,我怎么可能不心动。我说,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她许久没有遇见他这般飞扬灵动的少年了,她从来都抗拒不了这样的少年。 凌渊回抱住她,笑意飞扬,“要,要!” 他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紧紧抱着她,“我明天就让我外祖父来提亲!” 钟情吓了一跳,“别,我们认识才几天,怎么就直接提亲了呢,千万别。” 凌渊一愣,神情有些受伤,“你不想嫁给我?” “我说在一起试试,就是先处着,不成亲。”钟情眉眼弯弯,拍拍他的脸蛋,“先说好,咱们呢,喜欢的时候好好喜欢,不喜欢了就散,也别怨恨彼此。没问题吧?” “没问题。”凌渊闷声道。暗想,哪有她这样的人,刚开始处着,就已经在想着以后分开的事。 但少年人总是能很快从失落中抽身出来,他们眼前有太多新鲜的东西,就比如眼前的人,让他迫切地想要探索。凌渊恋恋不舍地撒开抱着她的手,试探着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阿情……我可以这般叫你吧。我们初遇时,你拉着我叫另一个名字,他是谁呢?我和他长得像吗?” 钟情一愣,神情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微微黯然,“他已经死了。” “那天是我看错了,你和他其实长得并不像。”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钟情对他笑道,“我从未把你当成别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是凌渊。” 凌渊吊起来的心终于落地,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嗯。” 他的笑容实在是让人看了欢喜。钟情被他感染,伸手掐了下他的脸,“别傻笑了,读书读书,你还要不要考试了。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个举人?” “自然是不愿的。虽说凭举人身份,也能做个知县,但我志不止于此。” 提及仕途,凌渊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平静,“大越国祚已有近二百年,社会弊病丛生,已成种种顽疾。我不在庙堂,处于乡野,我目之所见,多有横行霸道的地主豪族、流离失所忍受层层盘剥的小农,以及与豪强沆瀣一气的官府。阿情,洪都很繁华,但它的繁华只属于高门大户、豪族士绅,与我们无关,更与无数弱小百姓无关。” “我早已明志,要科举中第,步入仕途,才有可能实现我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凌渊眸光坚定。 钟情微怔,随即点头。她想起前阵子给道芷冰燃买剑穗和白玉簪时,她因为敲了李叁郎一笔,手头有些余钱,才能买下它们。可她付账时,毕竟也肉痛不已。同在一家店里穿着绫罗锦缎的贵人们,却能花钱如流水,眼都不眨地买下各种珍宝。 平日里买菜买米,她和冰燃都是精打细算着来,虽不算拮据,但毕竟无法享什么口服,也就是能吃饱而已。她们手头尚有些银钱,都是如此,恐怕那些底层的小农更加贫困拮据。 少年神情坚毅的模样让她移不开眼,她不可抑制地动容。 “我和道芷、冰燃从沧州来到洪都,一路上,我看见了一些流民。这世道尚且算太平,但都能有流民存在,可见社会确实是有一些问题的。我不是很懂治国理政方面的事,但是我想,有你这样心系天下、心系百姓的读书人在,大越一定不算无可救药。”钟情道。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科举高中,会步步高升,会成为一个好官,然后实现你的理想。”钟情对他笑。 —————————— 台阁体,明代科举考场通用字体。清代称馆阁体。 我们小凌是有理想的读书人呐。 以及,百珠加更明天更。( ﹡?o?﹡ )感谢大家 58.喜欢 “我知道官场是潜规则横行的地方,希望到那时你仍能保持纯净本心、不染污浊。”钟情这样道。 凌渊定定地看着她,“但愿如此。” 略显沉重的话题很快翻篇,他问她正在写的话本是什么剧情。 “是一对天家兄弟的故事。”钟情笑笑。 “我听我同窗提过几嘴,他去迎风堂听过这书。记得他说,这出书讲的是兄长和幼弟自小一同长大,又有相同的兴趣,因此兄弟情谊深厚。但多年后,他们卷入储位之争中,彼此对立,成为了敌人。”凌渊想了想。 钟情点头,“是。一些细节还在润色。不过你想知道结局吗?” 她坏心眼地不等他回答,直接剧透,“成熟稳重、工于心计的哥哥当上了皇帝,把弟弟扔去了偏远的封地。弟弟孺慕兄长却受到兄长疏远,渴望建功立业却得不到重用。在哥哥生命的倒数第二年,他终于去弟弟的封地看了他,兄弟关系缓和。然后,下一年,哥哥就病死了。几年之后,弟弟也死了。” “它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关于破碎的亲情的故事。”钟情耸耸肩,“我只是想表达,有一些东西不管曾经多美好,碎了就是碎了,即使后来勉强拼合,也终是悲剧。” 她表情很平静,可凌渊却感受到了一点哀伤,他默了一瞬,随即道:“阿情,你的心态是不是一直有些悲?” 钟情一挑眉,“不啊,我心态可阳光了。” 凌渊从她漫不经心的神情中领会出了什么,他点点头,没有接话,心中却叹了一声。 不是心态悲观,那恐怕就是太过洒脱,太过不在乎,以至于近乎冷漠了。他抚了抚少女的鬓发,微笑着想,他可不愿跟她情意破碎,然后被她轻飘飘地丢走。 *** 钟情倚着大门门框,目送凌渊离开,笑着挥挥手,“明天见!” 凌渊一步叁回头,恋恋不舍地频频望她,“好!” 直到少年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钟情才转身回到院子里,脸上还挂着笑。 道芷双手抱胸靠着院子里一棵树,目光投在钟情身上,“钟情,你要跟他成亲吗?” “不啊。”钟情脚步轻快,“他肯定要进京赶考的,说不定以后还要在京城做官。我这辈子都不会去京城,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跟他没结果。” 等凌渊启程赴京,她就跟他分手。 “你不是喜欢他?”道芷问。 “是啊,喜欢啊,多么美好的一个少年郎,谁不喜欢。”钟情耸耸肩,“但也仅仅只是喜欢罢了。这一点喜欢,不足以让我产生想要和他共度余生的冲动。” 道芷点头,表示明白了。 钟情去抱她,用脸庞蹭了蹭她的肩窝,冲她撒娇,“道芷,你才是那个让我想一起过下去的人。” 道芷浅笑了一下,圈住钟情的腰,“好。” 钟情眼尖,瞥见冰燃高挑清瘦的身影晃过,走向厨房。刚才他似乎给了她一个缥缈的,带着些怨气的眼波。 钟情冷哼一声,决心继续不理他。 *** 钟情被捆住手脚,扔在地上。一片黑暗中,她惊恐地四顾,想要呐喊,却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前不远处有个人。一盏烛火突然被点亮,她看见了那个男人的面容,那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一张脸。 “跑了这么久,可算是把你逮到了。”男人语气淡淡。他抬步向她走来,高大身形带来的阴影笼罩住她,她在一刹间因为压迫而感到呼吸困难。 他蹲下身,脸庞凑近她,拔出她口中的布团,对她道:“钟情,好久不见。你可有想我?” “不……不,怎么回事?”钟情惊惧不已,目眦欲裂。她不是好好地待在洪都吗?怎么会又被他抓住?怎么回事? 他无视她恐惧的神情,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庞,那笑意堪称温柔,“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啊……我很想你呢。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为何又要跑?” 他的笑容没维持多久,脸色突然沉下来,“这样不听话,干脆打断你的腿好了,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 钟情额上滑过一滴冷汗,打了个寒战,“不要……” “唉,我怎么舍得打断你的腿呢。”他叹一声,“这太麻烦了些。” 男人手中寒光乍现,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心口已经被插入了一把匕首。 鲜血从她口中涌出,巨大的痛苦将她淹没,在死亡的那一刻,她的眼前没有走马灯,只有男人冷漠至极的一双眼眸。 “还是直接杀你更简单一点。”他这样道。 钟情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胸口似乎仍有着梦中的剧痛。她颤抖着,将身子蜷缩起来。 黑暗之中,有人突然抱住了她。那人抚摸着她的眼角。 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59.彼此的唯一 钟情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冰燃,你怎么在这儿?” “我睡不着,起来在院子里散步,不知怎的就转到你屋子前了。我听见你好像在哭,便推了下门,没想到你没锁上门,我便进来了。”冰燃说。 她身上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身子仍有些细微的颤抖。冰燃将她圈在怀中,让她靠着自己,一手轻拍她背脊,就着月光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庞,“你做噩梦了是吗?没事的,不过是梦。” 钟情吸了下鼻子,抱住冰燃的腰,将脸庞埋在他胸膛上,“我又梦见那个男人了……我梦见他杀了我。” 冰燃一愣,他伸手摸她的脸,正色问:“逃出来以后,你还会做关于他的噩梦?” “嗯。偶尔会。”钟情低声道。 “我没有想到……我以为你已经摆脱了那段过往。”冰燃喃喃道。 钟情抬起脸庞看着他,眸中似犹带泪光。冰燃无法抑制地感到心口一阵抽痛。她平日里那样开朗活泼,似乎没有沾染任何阴霾,他却不知,原来她没能挣脱出那段噩梦般的经历。 冰燃抱紧了她,一如曾经,她受到那个男人欺辱之后,自己抱紧她那样。 “我其实并没有感到自己走不出过往,”钟情声音有些低哑,“有时候我会觉得,困在他身边的那段经历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前尘已逝,已经无所谓了。只是有时我也不知为何,会做一些与他有关的噩梦。 ” “我不要紧,缓一会儿就好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她笑笑。 “倒是你,你怎么不继续跟我闹别扭了?”钟情笑着问他。 冰燃有些赧然,支支吾吾地,“我哪有跟你闹别扭……” 她轻笑一声,“好啦,反正以后别突然不理我就行。我要继续睡了,你回去吧?” 冰燃摇摇头,“我怕你又做噩梦,我在你旁边守着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钟情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他坐在床边,握住她一只手,静静地看着她。 天地一片静谧,在这片沉寂中,他似乎感受到了她和自己心跳的律动。他微微俯身,凑近了她一些,近到他们呼吸相缠,在这一刹那,他竟然想: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他们曾经分享彼此的苦难,也曾一起逃出了黑暗。只有他明白她经历过什么,别的人,无论是道芷还是那个叫凌渊的少年,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能看到她身处光明,他却从黑暗时期就和她站在一起。 这样的认知让他产生了一种混杂着苦涩的幸福感。他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哀伤,脸上却挂着温柔而满足的笑。他抚了抚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挑起一缕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 钟情和凌渊开始日日如胶似漆。 他们年龄相仿,性子又都开朗热烈,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道芷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冰燃则越发沉默,出现在钟情面前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钟情并非没有察觉到冰燃的沉默,但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她的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凌渊身上,对别人的关注自然不可避免地减少了。 “你天天跟我腻在一起,会耽误你读书的吧。你那望孙成龙的外祖父没有什么意见吗?”钟情跟凌渊咬耳朵。 凌渊跟她算账,“我每日卯时起,然后去书院听课、温书,午时出书院回来找你,那会儿你一般刚起床。用完午饭,我们待一块儿,我温书,你习字,下午便过去了。入夜后我们去洪都城里转转,戌时与你道别,我回家继续温书到子时。所以这样算下来,我一天用来温书的时间并没有比以往少很多。” “至于我外祖,”凌渊嘿嘿一笑,“我说我给他找了个特别美、特别好的外孙媳妇。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天天问我什么时候把她娶回来,他还想见见你呢。” 钟情眉心一跳,“我可不想见你家长辈。”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凌渊一愣,随即有些受伤。 钟情按了按眉心,见他神情难过,她一把抱住他,赶紧去哄:“我当然喜欢你啊,但是我不想成亲。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凌渊当然相信她的话,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心悦她,从来都想赶紧娶她。可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人,虽有功名在身,但到底不算富贵。等他考完会试和殿试,若能中个进士,大抵就能进翰林院任个一官半职。往后慢慢往上升迁,名利、权势都会积攒起来,他也便不仅有能力实现自己平天下的理想,还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了。 60.燕歌行 钟情再一次来到迎风堂听严先生讲她的《燕歌行》。 “却说此时宋建酒已经醒了大半,发觉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身边仆从已经被他在发酒疯时遣散了。宋建心中正有些发怵,忽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他。转头一看,那人竟是他兄长。” “宋桓一身帝王衮服,竟没有侍从跟随。他看着宋建,叹了口气道:‘明日离开京城,去了封地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跳脱不羁了,须得稳重些,好让母后放心,也让朕放心。’” “宋建却是冷笑一声,‘陛下这话可说反了。臣越是不稳重,越是闯祸,陛下才越能放心吧。’末了又心生悲凉,想他们兄弟自小一起长大,趣味相投、情谊深厚,谁道竟是走到这个地步。宋桓是他兄长,如今却更是皇帝,皇帝要赶他离开京城,他还能抗旨不成。心灰意冷之下,宋建匆匆行了个礼,转身退下了。” 一众听客听得无比动容,唏嘘声不断。钟情作为作者倒没什么反应,一边听一边嗑瓜子,不时低声跟凌渊点评几句。 “严先生说得真动情。”钟情啧啧称赞,“太有感染力了。” 一出书说完,说书先生下去休息,满楼听客们一边喝茶一边议论刚才那出书。钟情侧耳听了一会儿,听见他们在讨论帝王心术和兄弟情谊哪个能占上风,有说兄长也有苦衷的,也有对弟弟的不着调恨铁不成钢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啥我这本子能火。”钟情挠了挠头,“是不是有什么我没意识到的,但击中了听客们内心的点?” 凌渊指了指那些听客,对钟情道:“你看这些来听书的人,有很多穿长衫的文人。他们很可能跟我一样挣扎在科场中,追逐一个功名。对他们——也包括我——来说,一旦进入朝堂,权势与性命就任皇上做主了。因此,他们很能共情宋建的遭遇。” “兄弟情深却被皇权异化,心怀大志却未能一展宏图,这些情节都能打动文人们。”凌渊继续道,“至于那些穿短衫的小贩、匠人,在他们听来,《燕歌行》就是传奇和宫闱秘辛,他们感兴趣,听得也起劲。” 钟情了然地点点头。此时一声笑传来,“这位小公子说得真不错,你看得很准。” 钟情这才发现他们旁边的雅间不知何时坐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她脸上有些岁月痕迹、看着并不年轻,但面容姣好,气度雍容,正透过雅间的窗看着他们。刚才她和凌渊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反而因楼下环境有些嘈杂而提高了声量,想来是入了这位妇人的耳。 妇人对凌渊笑了一下之后,转目望向钟情,“你可是秦公子?” 钟情点头,作了一揖,“夫人安康。” 这位夫人被仆从簇拥,头面、衣裳看起来皆无比华贵,又不惧这样在茶楼里抛头露面,只怕是某个大人物。 “秦小公子。”妇人笑着点头,“我听说《燕歌行》是你写的话本。你身边这位可是你朋友?也是一表人才的。果然都是少年英才。” “夫人谬赞,不敢当。”凌渊作一揖。他心中已隐隐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不多时,迎风堂掌柜上楼来,直奔妇人所在的雅间。凌渊这下确定了那妇人的身份,便压低了声音对钟情道:“隔壁那位,是金家家主,金夫人。这迎风堂就是金家的产业。” “金家是哪家?”钟情低声问。 “是洪都最大的富商豪强。当今洪都知府金祺,便是金家人,是金夫人的儿子。”凌渊道。 钟情点头表示了解,随即又忍不住皱眉,“洪都知府,出身自洪都最大的富商之家,这真的不是官商勾结吗。” 凌渊无奈笑笑,道:“洪都……确实可以说是金家人的。” 钟情表示理解。地方富商豪族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子弟送入官场,豪族子弟进入官场后又会反过来庇护自家,这实在很正常,从古至今都有。 钟情和凌渊起身准备离开,经过金夫人雅间门前时,突然被一个侍从叫住,“二位公子,金夫人有请。” *** 钟情和凌渊进来时,迎风堂掌柜已经跟金绣报完了账本。她对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蔻丹,然后才抬头笑道:“秦小公子,过来坐。” 钟情不知道为什么金夫人对自己这么热情,跟凌渊对视一眼,他捏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她便硬着头皮坐过去了。凌渊则被一个侍从引到不远处一个座位上。 “秦小公子这出话本给我迎风堂招了不少客,这段时间我们生意好,你可是大功臣。”金绣一笑,拉着钟情的手亲昵地道,“这儿没有外人,我就直接问了,秦姑娘,你是何时到洪都的?” 钟情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 走剧情ing 关于狗男人的一些事很快就会浮现了 大家久等了,实习虽然可以摸鱼写文,但进度无法太快 61.曾为禁脔 钟情心脏砰砰直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情绪,“金夫人,您说笑了,我是男子。” “在下姓秦名重,崀山人士,至洪都不过月余。”钟情一拱手,“夫人莫要取笑在下了。” 金绣“咦”了一声,“原是我看岔了?秦公子容貌太过俊秀,倒真是像个美丽女子呢。而且不知为何,秦公子长得竟有些像一个大人物要找的人。” 钟情在一瞬间想到了李叁郎,几乎心脏骤停,但她面色不改,挠挠头笑道:“还有这种事?那位大人要找的可是女子?” 她神情坦荡,不似作伪。金绣仔细打量她的脸,突然觉得有些不确定了起来。那位大人的手下知会了金家要找人这件事,也给了画像,让他们秘密去找。但金绣回忆了那张画像,再对比面前这张脸,又说不出很像。 眼前人虽面容俊俏,但眉目英挺,眸光清亮,确实不太像女子。金绣心中叹一声,原想诈他一下,不想没有成功。也罢。 金绣松开拉着钟情的手,面上笑容倒是不减,“是我唐突了,小公子莫要放在心上。你的话本给迎风堂带来了很多客人,这是事实。若往后秦小公子还写了新的话本,可要先顾着迎风堂啊。” 钟情作揖,笑道:“承蒙夫人厚爱。” 走出迎风堂,钟情这才缓缓松口气,但她的神经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凌渊想开口问她什么,被她制止了。 “回去再说。”钟情压低声音道。 “金夫人真是温柔和蔼啊,我原本想着写完《燕歌行》再找些别的活计,但金夫人既然开口了,也许我可以试着再写一个本子。”钟情跟凌渊笑道。 凌渊本能地感觉不太对劲,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配合钟情,“若你能一直给严先生供稿,每个月就至少能从迎风堂那儿拿十两银子,吃穿定是不愁的。” 两个容姿俊美的少年并肩而行,畅聊着未来,神采飞扬,引得路人频频注目。几个混在人群中的家仆跟了他们一段路听他们说话,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回去复命了。 金绣听完禀报之后,微微颔首。 大抵确实是她认错了,不过还是得回府拿画像再看看。 *** 回到宅子里,钟情合上大门,终于彻底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差点没栽下去。凌渊赶紧扶住她,“阿情!你怎么了?” “金夫人说你长得有些像一位大人要找的人……难道你真的是?”凌渊望着她,神情关切。 钟情面色有些苍白,点点头,“我想可能确实是那个人。没想到他还在找我,明明说过相忘于江湖……” 还好,还好她以男子身份行走于洪都城,还好她扮男装时仔细修饰了自己的容貌,还好这个时代的画像没法完全贴合人脸。 但一种切实的惊慌和恐惧还是笼罩在钟情心间,让她甚至有些站不稳,她只觉浑身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凌渊抱住她,抚了抚她的背脊,凝视着她脸庞道:“阿情,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必是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钟情叹一声。 她抬头望着凌渊。少年神情温柔,凝视着她的眼眸中含着炽烈的爱意,她突然有一瞬恍惚,一刹间,她已下决心要告诉他一些事情。 “凌渊,我曾经是那个人的禁脔。” 他怔愣住。 钟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一句话足以告诉他她的过往究竟是怎样的。这个朝代虽民风开放,但毕竟还是注重女子贞洁的,他又是读书人,恐怕会更加在意礼教。他那样喜欢她,真心不是假的。但若他知道她曾为禁脔,还会一如既往地爱恋她吗?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体不干净,失身不是她的错,她的苦难是那个人带来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怨自己。若凌渊接受不了,那便当看清了这个人,就此分开便好。 凌渊怔愣了一瞬,随即心间生出滔天的愤怒,“那人竟然那样对你!” “位高权重……”凌渊气得甚至指尖都颤抖起来,“掌握着权势,却用它来欺辱你。我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若在地方,便是为害一方的豪强恶霸,若在京城,便是祸害国家的朝廷蛀虫。不管怎样,都该被大理寺抓起来论刑才是!” 他又感到心痛至极,他的阿情这般明媚动人,他却不知她受过那样的苦。想来是因她生得太美,又没有显赫的家世作依靠,才会落入恶人之手。可这些都不是她的错,一个女子不应该因为貌美又身份卑贱而遭遇苦难,这不是他理想中的天下。 “我早便知道这个王朝有诸多问题……我见过许多底层百姓的苦难,但我没有想到这些苦难里,也有你的一份。”他目光沉痛,几乎微微哽咽,“他日若登上高位,我定要除尽大越沉疴,让这天下海清河晏,让弱者再不受你曾经受过的苦痛。” 62.爱比恨长 钟情愣住了。 当她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眼眶有些湿润。他注视着她,眸光沉痛又温柔。少年炽烈的怜惜与爱意几乎要将她烫化,她只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在战栗。 凌渊抱紧她,在她眉心轻轻印下一吻。 “我嘴笨,不会说什么山盟海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我恨不能现在就把你娶回去,但我明白你并不愿意现在嫁人。如今我也不过是一个举人,无法给你什么荣华富贵。我只盼来日能中个进士,入朝为官,让你做诰命夫人,再不让你受任何欺辱。”凌渊轻声道。 钟情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说出“等你启程赴京我们就分手”这种话。她将头埋在他肩窝里,吸了吸鼻子,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有一个游历四方的男孩,他是一个小王子。小王子来到一个地方,遇见了一只狐狸,狐狸对他说:请你驯服我。” “驯服的意思,就是建立联系、建立羁绊。狐狸说,原本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可是一旦我们建立了联系,我们对彼此来说就不一样了。”钟情抱住凌渊的腰,闷声道,“就像你我,原本我们都只是陌生人,可是我们产生了羁绊,于是在我们彼此眼里都不再普通。” “小王子终归是要走的。但这也没关系,狐狸得到了麦子的颜色,因为麦子的金色是小王子头发的颜色。” 这个顾衣学长喜欢的故事,被她再一次讲给了别人。不同于那一次给李叁郎讲时的虚情假意,这一次,面对这个少年,她是真心的。 凌渊渐渐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他皱着眉,“阿情,你想说什么?” 钟情抬头看着他,抿唇不语。 “你想说,我们就像小王子和狐狸一样,即使最后分离也没有关系?”凌渊追问她。 钟情叹一声,抬手抚了抚他的发丝,“我确实不觉得我们能走到最后,不过没有关系呀。我们曾经相爱过,已经足够了,不是吗?等以后,我看到读书的少年就会想起你。你呢,有了孩子之后,如果你能不吝啬跟他们提一下我的名字,就已经很完满了。”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凌渊将额头贴在她额上,神情有些哀伤,“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我一起走下去,可我脑子想的全是娶你。我想和你白头偕老。” “你真是……我们才认识几天啊,就谈什么以后。”钟情似叹非叹,笑容有些勉强。 “原来我们才相识没多久吗,我竟感觉我们已走过很长的岁月了 。”凌渊苦笑,“在遇见你之前,其实我的理想很空泛。我只知道我想让这天下太平,却没思考过为何要这样。但,因为你,我脑中理想的天下有了具体的模样,我想要你平安喜乐,想要弱者不被欺辱,想要朝政清明、国力强盛。” “因为你,我的理想变得更美好了。”他轻声道。 这一句话直接让钟情的心防击溃了。她再也无法保持清醒和冷漠,那一刹,她竟然在想,要是能亲眼看见他实现理想就好了。 她扳过他的脸,对着他的唇直接吻了下去。凌渊一愣,随即热烈地回应她。唇舌交缠间,他尝到了一点咸味,伸手一摸她的脸庞,发现是她流泪了。 一吻结束,钟情将脸庞贴在他脖颈上,轻声道:“我一个人飘荡到此世,一无所有。可你接住了我的灵魂。” 她的话没头没尾,让他听不太懂。她拉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凌渊,我不知道我们能一起走到哪一步,但现在,我想亲眼看着你往上爬了。你一定要科举高中,要位极人臣,要治国平天下。你会做到的,我相信你。” “等你要进京赶考时……”她闭了闭眼,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没有办法不爱他。他给了她一次轰轰烈烈的心动,又抚慰了她孤独不安的灵魂,她如何能不爱他呢。 而她对凌渊的爱,终于战胜了她对那个男人的恐惧。原来爱真的比恨更绵长。 “好,好!”凌渊大喜过望,紧紧抱住她,悲戚终于一扫而空,飞扬的笑意重新爬上少年脸庞,“阿情,我们要一直在一块儿!” 这一次,她没有再反驳他的话。 *** 道芷和冰燃知道今天在迎风堂发生的事后,都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他人在京城,竟能使唤动远在千里之外的洪都金家……如果李叁郎不是恰好跟金家有些渊源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的权势大到足以影响各地豪族。”冰燃紧蹙着眉头。 “金夫人开始怀疑你,洪都已经不安全了。”道芷沉声道,“钟情,我们离开此地可好?” —————————— 来了来了! (* ̄3 ̄)╭? 63.霄鸿 钟情摇头,“现在离开洪都,显得我心虚。这是不打自招。我的男装暂时没有被识破,身份文牒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没有立马离开的必要。等过一阵子风头过去,我们再走。” 道芷颔首。 冰燃不冷不热道:“过阵子再走,走去哪儿?京城?为了你的小情郎,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是吗。” 他极力控制着平淡的语气,但还是露出一丝尖酸刻薄的意味来。钟情神情倒是很平静,“今天下午我跟他在院子里说的话,你们听到了?” “我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我想着,等凌渊启程赴京,我们就跟他一起离开洪都,陪他走一段路,然后在冀州分道扬镳。之后,他考他的科举,我们走我们自己的路。”钟情叹一声,有些怅然,“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即使知道越靠近京城就越危险,但我还是想陪他走一段路。” 已经足够了。即使她无法亲眼看见他中进士,即使他们日后无法修成正果……也没有关系。她这样想。 “冀州,离京城不算远。不过无妨,我会护着你的。”道芷浅淡地笑了一下。 钟情凑过去抱住她的腰,“我永远喜欢道芷!” 冰燃睨了她一眼,表情依然有些不满,但没有再说什么。 *** 凌渊越发勤奋刻苦了起来。 每日不到卯时,他就已经到达书院,开始温书。夏日已过,秋冬渐至,天亮得越来越晚,他便掌灯看书。 同窗好友感到惊讶,问他为何比以前还拼命,他回答:“我要娶妻,所以我要中进士。” “凌霄鸿!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我怎么不知道?”好友惊呼。 霄鸿,是他的字。他名渊,意为深潭,外祖父便给他起了个与渊含义相反的字——霄鸿,盼他挣脱深渊,如鸿鸟般振翅高翔于云霄。 “现在还没有。只是我往后总得娶妻的,为了让她有机会做诰命夫人,我得努力中个进士,然后才能入朝为官。”凌渊半真半假道。 他原本还想告诉书院的同窗们他与阿情相识的事,但金家既然已经盯上她,那他便不好跟旁人提她了,万一走漏风声,对她来说会是灭顶之灾。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我们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书卷没有女人,原来你竟不声不响地在盘算娶妻。” 他跟同窗们笑闹一阵,这事儿便过去了。到了午时,他回到家中,估摸着阿情要起床了,便打算去敲她的院门。 外祖父在他即将踏出家门时叫住了他。 “霄鸿啊,又去找那个女娃?” 凌渊“诶”了一声,笑意飞扬,“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一身灰色长衫的老者靠在院中的躺椅上,拈了拈胡须,道:“你什么时候把她娶回来?” “外祖父,别再问了。”凌渊有些无奈,“我总得中个进士,才有脸面娶她吧。” 他不提钟情不想嫁,只说自己要中了进士再娶她。 “霄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能走到哪一步,我很清楚。一年前你能中解元,一年后,未必不能中个状元。但,你可要想清楚了,等你回到京城,尤其中了进士之后,你的婚事,你自己还能做主吗?”老者长叹一声。 凌渊顿住了脚步。 “你毕竟是凌家人。”老者道,“而且认祖归宗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 “我心里有数,外祖父。”凌渊勉强笑笑,“我去找她了,您保重。” *** 钟情推开门时,看见的是情绪有些低落的凌渊。 “怎么了宝子?”她揉揉少年的脑袋,“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凌渊一把抱住她,“阿情,天冷了。” “是呀,已经十月,入秋已经好一阵子,越来越冷了。”钟情深以为然。 “我有个同窗,这两日穿上了新靴子,里面的鞋垫,是他娘子给他缝的。”凌渊眨眨眼睛,望着她道。 钟情点头,“那他们感情挺好。” 凌渊挠挠头,“他最近用的新帕子,也是他娘子给他绣的。” 钟情点头,“他老婆真好。” 凌渊看着她不作声。钟情这才噗嗤一声笑出来,抱住他脖子,“笨蛋,你想要我给你也绣一个对不对?可我不会女红啊,我去城里的铺子给你买一个吧。” “我猜到你不会女红了,毕竟我不觉得一个天天睡到午时才起床的姑娘会很贤惠。不过我也不想要你那样,”凌渊笑意朗然,“我想说,我的同窗和我年岁一般大,已经娶妻了。” “我年近弱冠,还未成家,我外祖父天天催我。”凌渊表情有些委屈,“我没想逼你现在嫁给我……但是,以后你会嫁给我的,对吧?” 钟情一愣,笑容慢慢收敛。 —————————— 没有那么快到京城! 现在剧情时间是10月,春闱可是来年二月呢( ﹡?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