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软》 第1章软啊 (1) 第1章软啊(1) 有没有想要消失的时候? 怕被人听见只能躲在被窝里委屈呜咽的时候。 被人拒绝当众羞辱不敢哭只能笑的时候。 咬牙努力想要通过考试却还是不及格的时候。 总有那么多个时刻,会去想—— 活着真是费劲。 能消失就好了。 书从包里跌出来时,几张精致漂亮的卡片闯入视野。 不知道谁夹进去的,正面画着梵高的星空,卷曲的星云,浩瀚夜空,美丽动人。 大概是祝福卡片。 温欢小心翼翼翻过来查看,猩红的笔触粗暴可怖。 “温欢就是个贱人。” “臭婊子不要脸。” “你怎么还不去死。” 不同的字迹。 每个字扭扭捏捏,像是怕被人认出来,特意变换写法。 充满畏惧,却又,肆无忌惮。 鲜活的咒骂,此刻化身红色外衣的恶魔,张牙舞爪,从眼球入侵,顺着血液滑进心脏,不遗余力地践踏。 去死去死去死。 像是童年时的复读机暂停,磁带倒退前进,前进倒退,反反复复,机械地播放特定句子。 温欢攥紧手里的卡片,眼睛定在红色的字体上,直到字体在视网膜上分解成一横一竖,外界的事物重新围过来,感官触觉恢复正常—— 莫阿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喊了好几遍:“欢欢,该出发了。” 温欢站直腰,揉了揉眼,将卡片随手扔进书里。 背起包,走出房间之前,特意对镜子挤出一个微笑。 没关系。 不要紧。 一切都过去了。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有空就回来看看。” “想阿姨了就给阿姨打电话。” 路上,莫阿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全是家常话,温欢漫不经心地听着。 细碎的念叨从耳朵里灌进去,听得快要睡着的时候,莫阿姨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光从眼皮晃过,窗外的影子变得浓重。 从南城到淮市,三个小时的高铁路程,不算远,也不算近。 不足一千公里的距离,足够令人逃离过去。 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阿……阿姨。” 温欢忽然开口,一句不长的句子,因为她结巴的原因,说得略微吃力:“我们……直接去高铁站吗?” “对啊。” 阿姨好奇问:“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温欢垂下眼睫,短暂的沉默后摇了摇头,“没有。” 阿姨快速瞥一眼,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拿钱办事而已,没必要和雇主家走的太近。 只是,这小孩实在太招人疼,在温家这几年,她早已将欢欢当做亲生女儿。 莫阿姨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搭上温欢的肩:“我现在可以调头。” 温欢没说话,搁在腿上的手指不安地蜷缩。 裙摆覆盖下的伤疤,仿佛还保留着那日的灼伤疼痛。 不合时宜的话自动过滤,她很快换了话题:“妈妈……不来送我吗?” 莫阿姨笑容尴尬:“也许你妈妈已经在高铁站等着了。” 这一句话有多假,两个人心知肚明。 蒋之香怎么可能在高铁站,在马尔代夫和新欢度假还差不多。 蒋之香人没来,却还是打来了电话,以此表示她并没有遗忘这个女儿。 乘务员吹响口哨的时候,手机震动,是国外号码。 马上就要发车,高铁上信号不太好,这意味着通话时间有限。 温欢没有犹豫太久,按下接听键:“妈。” 女人的声音悦耳动听,柔情似水,就算是和女儿说话,也像是在撒娇:“欢欢,我记得你好像今天要去淮市? 妈妈忘记去送你,你不会怪妈妈吧?” 喉头像是堵了棉花,喘气都嫌干涩,温欢没有马上回答,几秒后才温顺应道:“嗯。” 蒋之香低低笑起来,笑声好听得很,清脆玲珑。 温欢听着听着有点发愣。 很难想象这是年近四十的妇女,更像是天真无忧的少女,正在和情人耳语。 温欢最讨厌蒋之香这种作态,傻愣愣回过神,刻意咳出声打断。 蒋之香丝毫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话,声音越来越软媚:“欢欢,到了齐家,一定要给人留下好印象,别老是低着脑袋,记得多笑笑,还有你那副眼镜,没近视就别戴了,女孩子要学会爱漂亮。” 温欢:“嗯。” 窗外的风景开始后退,蒋之香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最后在电流声里摔得支离破碎。 温欢有些慌张,贴得更近,恨不得一张耳朵长在屏幕上。 再多说几句。 几句就好。 说什么都行。 一个月才一次的电话,怎么可以半分钟就结束。 信号彻底丢失的瞬间,车厢呼啸驶入山道。 温欢闭上眼,拿手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算了。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睡醒的时候已经临近下车。 所有的事已经安排好,齐家的司机会在高铁站接人。 关于齐家,温欢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偶尔和齐家女主人通过话,是位姓窦的阿姨,逢年过节问候几句,在蒋之香的起哄下,喊过对方干妈。 莫阿姨说,这次转学的事能办妥,是因为蒋之香请齐家出面帮忙。 中途转学不常见,更何况是换到淮大附中。 最开始的时候,温欢只是要求离开这里换个学校,所以知道自己转去淮大附中的时候,稍微有点受惊吓,毕竟是赫赫有名的省重点。 还好很快就镇定下来。 温欢没什么自信,但是对自己学习的能力很有自信。 虽然没有试过,但是,以她的成绩去淮大附中,应该还能应付。 应付不了,就加倍努力好了。 反正她已经习惯努力。 一开始努力将话说流畅。 再然后是努力学会忽视别人的恶意。 最后是努力,忘记。 快下车的时候,屏幕显示无sim卡。 不关信号的事,手机好像坏了。 偏偏在这种时候。 反复关机开机,仍然没能恢复。 说好的电话联系,看来是联系不上了。 温欢没有齐家的电话,也没有加那边的微信。 好在,她记下了地址,至少能自己找过去。 淮市是个热闹的地方,这一点,从高铁站往来的人潮就能看出来。 说不紧张,是假的。 抬头望天,白灰灰,不算明亮,略显阴沉。 像是梵高的笔触,孤独,斑驳,连风都是细微而锋利的疼。 温欢戴上口罩,顺着人群往外,正式奔入这个陌生的城市。 找好的路线,需要先乘坐地铁,然后再步行。 地铁人满为患,连扶杆都没有多余空间。 温欢挤在离门最近的角落里,双手抱在胸前,下意识防御的状态。 有点慌张,但不至于害怕。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乌压压的,连空气都浑浊不堪。 到处有人讲话。 大城市节奏快,就算被压成肉饼,都要挤出一口气接电话。 无数嘈杂刺耳的音流中,有一个声音显得格外清亮,从斜对面的座位传过来。 少年的声线,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朝气蓬勃,应该是在抱怨,口吻有些不耐烦,仔细一听,原来是在骂人。 “你再摸一把试试,老子干不死你。” 温欢看过去。 人影重叠的缝隙中,车厢日光灯照亮少年戴着口罩的半张脸。 皮肤白皙,浓黑剑眉,单眼皮,干净利落,气质尽显富家子弟的骄纵,只除了一点。 他穿女装。 又萌又软的那种。 温欢看愣了眼。 被抓包的大爷吓一跳,说话都不麻利:“你……你胡说什么……” 刚好车门打开,耍流氓的大爷拔腿就往外蹿。 空出一个座位。 没人敢坐。 少年低吼一声:“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穿裙子? !” 整节车厢里的人自觉低下头。 温欢瞄了两眼,没忍住,又重新晃回去,多看一眼。 先是看他的裙子。 鲜艳欲滴的樱桃,裙摆是荷叶边。 假发造型是大波浪。 无一处不精致。 少年佝偻着背,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身高比平常人高出一截,打扮实在太骚气,又遮着下半张脸,说是挺拔款的女孩子也能混得过去。 面对周围人暗悄悄拿手机拍摄的行为,少年并不在意,笃定无法被人拍到整张脸,甚至吹了吹牢靠戴在脸上的口罩,眼都没眨一下,双手抱肩,优哉游哉地听音乐。 到龙吟站的时候,少年接了个电话,温欢不自觉竖起耳朵。 温柔冷静的少年音,听起来沁人心脾,尽管内容并不太友好:“齐疏明,我操你妈哦。” 温欢老实收回耳朵。 嗯……有点凶。 齐照一个人坐两个人的位置,怎么坐怎么不自在,接了齐疏明的电话,更加有卧轨的冲动。 这都什么事? 齐疏明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小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妈是谁? 那是你奶奶,尊老爱幼的道理懂不懂,齐照你文明点行吗?” 闭眼深呼吸后,齐照压低声音,语调平缓,客气斯文:“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穿女装坐地铁环游全城,请问您满意吗?” “还行。” “车什么时候还我?” “高中生开什么法拉利,你妈还不知道你爸给你买车的事吧,我不告状,但车我要扣下,免得你再和人飙车。” 齐照呵地冷笑一声。 齐疏明柔声安抚:“但是小叔怎么可能忍心让你白白损失一辆车,小叔会折现给你,你再重新买辆车。” 话音刚落,手机传来银行实时转账的短信。 齐照死亡凝视。 十万块,买个jb车? 齐疏明:“买辆自行车,多拉风。” 齐照黑脸:“齐疏明,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等着你遭天谴。” 回应他的只有齐疏明一连串轻蔑的笑声。 妈的。 四面八方的目光,火辣辣亮晶晶。 齐照挂完电话,稍微平复下烦躁至极的心情后扫了眼人群,刚好略过谁的目光。 怯生生,慌张胆小却又充满求知欲。 还没看清楚脸,那个人迅速转过去,像是受到惊吓。 不太宽敞的车厢里,女孩子紧紧靠在车门扶手边,垂着脑袋,背影羸弱,大气不敢出。 怕什么怕,他又不会吃人。 齐照眼神冷淡,视线移到上方的地铁路线图。 还有一站。 温欢保持着背对少年的姿势站立不敢动,直到广播再次播报的时候,她才解脱。 太丢脸了,她不该一直盯着他看,被逮住得多尴尬。 急急忙忙提着箱子下了站,照事先查好的路线,出了站后走几步,人群渐少,进入地道通道。 通道人少,温欢的注意力终于从地图上移开,回过神才发现,冗长的自动扶梯,就只有两个人。 一前一后。 温欢看清楚电梯前方的人,惊讶地眨眨眼。 是地铁上的那个男孩子。 白白瘦瘦,穿着花枝招展的小裙子,昂着脑袋,旁若无人。 一出电梯口,齐照专心往垃圾箱里扔装备,一刻都不想多穿。 能丢的都丢掉,光天化日之下脱完丝袜,拿事先准备好的风衣往身上一裹就算完事了。 走出没几步,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才垃圾桶对着的大片玻璃,好像有一个天蓝色的身影。 回头扫视,却什么都没发现。 温欢差点吓死。 还好躲得快。 手机里新鲜出炉的照片,角度完美,正好拍到少年穿裙子的侧面。 算是抓拍,是男孩子摘掉口罩,扔假发的瞬间,鬼使神差,拍了一张。 拍到他三分之二的正脸。 食指和中指放大屏幕。 少年桀骜不驯的面庞硬朗英气,眼角下一颗小小的痣显出几分柔软。 难怪只露出上半张脸。 这样一张脸,实在是漂亮,因为太过漂亮,所以显得有些孩子气。 多看两眼,能让人心情愉悦的那种英俊。 在删除与保存的选择中抉择,温欢并未耗费太多时间,只用三秒,就决定留下照片。 毕竟,她第一次遇见一米九的女装大佬。 齐家别墅在海边的半山腰,温欢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 直线距离七百米的路程,其实还要绕了一大圈,腿都快废掉。 筋疲力尽,却还惦记着蒋之香的叮嘱。 ——要给人留下好印象。 她身上没有镜子,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 厚重乌黑的直发,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留海遮住整个额头。 死气沉沉。 蒋之香引以为傲的基因,被她糟蹋得不像样。 简单拾掇后,温欢撩拨额前夹不住的细碎发,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抚平衣领,眼镜收进书包。 比刚才清爽,至少不再将脸藏在头发里。 齐家的人到处找她。 温欢一露面就被人抱住。 白兰玉的香气,高贵典雅,一如将她拥在怀里的这个女人。 蒋之香的朋友,果然和蒋之香一样,都是妖精。 窦绿白看不出年纪,保养得特别好。 温欢和派出去接人的司机互相鞠躬道歉。 窦绿白简短问过几句后,风风火火让人开车去市中心,买新手机外加接风洗尘。 车开出去的时候,窦绿白顺便拨通备注为“兔崽子”的电话,女王式口吻命令:“等会过来陪客人吃饭。” 电话那头,音乐声嘈杂。 齐照斜靠在台球桌边,一身红蓝相间的宽松风衣,胸前大大的logo字母balenciaga,显眼夺目。 风衣下,除了刚从商场里买的牛仔裤之外,还有那件懒得脱的女式内衬。 听到窦绿白的话,他微微皱眉,旋即拒绝:“不去。” “不是随便什么客人,是你干妹妹。” 窦绿白开了扩音,将手机递到温欢耳边:“欢欢,喜欢吃什么菜告诉你干哥哥,让他去定位子。” 直接拉近的关系太过突然,温欢红着脸,不知所措。 她没想过伴随一声“干妈”而来的,还有“干哥哥。” 齐照掏出根烟点上,单手插兜,胳膊下夹着球杆,歪头慢悠悠地吐一口细白青烟。 什么干妹妹湿妹妹。 屁个妹妹。 手机夹在耳朵和肩头之间,一个细小的声音忽然从电话里飘出来。 轻轻柔柔,紧张兮兮。 “我……我不挑食……只要是吃的都可以。” 是女孩子的声音。 甜美的少女音。 软得一塌糊涂。 齐照猛吸一口烟。 短暂的出神后,他瓮声瓮气地问:“你谁啊。” 第2章软啊(2) 第2章软啊(2) 温欢噎住。 窦绿白及时关掉外放键并要求司机停车。 几分钟后,窦绿白上车,手机再次递到温欢耳边。 不耐烦的少年音已经变得温柔沉静:“尊贵的客人,祝您用餐愉快。” 温欢受宠若惊:“谢……谢。” 电话沉默。 窦绿白咳了咳。 虚伪的对话立刻续航:“欢迎来到我们家做客,您的到来使我们家蓬荜生辉。” 温欢赔笑:“是……是吗……” 窦绿白忍不住出声:“齐照,你给我好好说话,别整这些阴阳怪气的腔调。” 电话那头直接不对付:“差不多就行了,我这有事,先挂了。” 温欢松口气。 再继续聊下去,她就要找个地洞埋进去。 实在是太尴了。 车重新发动。 窦绿白将手机扔回包里:“小王八蛋,跟齐栋梁一个样。” 温欢不自觉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我们自己去吃,不管他。” “嗯。” 窦阿姨摸着她的脑袋,笑脸盈盈:“以后在干妈这,就当是在自己家,干妈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哟。” 热情满满。 温欢轻声道谢后,怕冷场,索性低下脖子,任由窦绿白爱怜摸头。 窦绿白是个好客的人,带着温欢吃完又去逛商场。 各楼层店铺经理提前列队欢迎,阵仗浩荡,宛若迎接女王殿下,路人纷纷侧目。 窦绿白挽着温欢的手交待商场负责人:“这是我干女儿,头一回带出来,以后她来你们这,招待周到点。” 商场负责人毕恭毕敬:“明白。” 温欢惊讶地看着窦绿白花钱如流水,除了摆手说“干妈我不想要”外,根本无法阻止窦绿白为她买买买的购物冲动。 第一百零八遍婉拒后,窦绿白干脆拿出副卡塞她手里,明确表示:“你干妈我别的没什么,就是一点好,钱多。” 温欢捧卡的手在颤抖。 窦绿白哈哈大笑。 吃完晚饭后,回到海边别墅已经是十点。 温欢没什么精神。 舟车劳顿本来就困倦,饱食后更加昏昏沉沉。 车停在过道,前大灯照亮路边的绿植,模糊的光圈里,有人从别墅出来。 削瘦的影子,随着主人步伐的行进,缓缓拉长晃动,最终止步不前。 “妈。” 突如其来的一声清冽男音,像深夜里的鬼魅忽然而至,毛骨悚然。 温欢困意消三分。 是窦阿姨的儿子吗? 视线撞过去,先是看到庭院台阶上的人影。 背着光,身形高瘦,板寸头,运动衫。 第二眼再看,那张英俊面庞闯入视野,温欢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是他? 地铁上穿樱桃小裙子的女装大佬? “嗳,齐照,今晚这么乖,十点就回家了。” “我一向懂事听话。” “明天让刘妈加鸡腿。” “鸡腿不如钞票,加点零花钱就行。” 简短的母子日常交流后,窦绿白回头朝温欢招手:“欢欢,快过来,这是你齐哥哥。” 齐照随意一瞥,懒懒的视线落在窦绿白身后。 女孩子站在朦胧的黑夜里,娇小瘦弱,短袜及膝裙,双手垂在身侧。 大概一米六的个头,乖乖巧巧,在商场里重新打理过的新发型恰到好处,干净简单。 海风咸湿,吹过她前额碎发,露出张清纯无辜的脸。 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漂亮精致的脸蛋,眼神却唯唯诺诺,竭尽全力掩藏存在感,甚至不敢与人对视。 齐照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句话。 ——“因为美而不自知,所以愈发漂亮得发昏。” 不合时宜的文艺细胞激出全身鸡皮疙瘩。 齐照强忍着对自己的鄙视,缓步走近:“哟,小客人来啦。” 温欢腼腆微笑:“你……你好……” 略微颤抖的语气,怯生生,咬字不太清楚。 跟小奶猫似的。 齐照轻笑出声,浓浓的顽劣,提高音量:“礼貌点,喊人呐。” 温欢一吓,乖乖张嘴:“齐……齐哥哥。” 窦绿白拍开齐照,斥责:“兔崽子你老实点,别动不动就凶人。” 齐照笑着耸耸肩,余光掠过女孩子乌黑长发下一小撮尖尖角。 嫩嫩的,鲜红欲滴。 是她耳尖害羞的颜色。 啧。 喊声齐哥哥而已。 还没让喊干哥哥呢。 客厅。 温欢坐立难安,手抚在口袋边,满脑子全是手机相册里那张偷拍照。 应该没有被察觉。 地铁上她戴着口罩和眼镜,他不可能注意到她。 越是想让自己淡定,视线越是飘过去。 少年歪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唇线紧绷,手里一个switch。 他明明玩得全神贯注,却在她悄悄打量的时候,猛地抬起头。 温欢坐得笔直,紧紧攥住裙摆。 做贼心虚,怕得要死。 只要不被发现,他穿女装的事,她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 还有那张照片。 她……她等会就…… 唔,还是先留着好了。 沙发边的闲聊并未持续太久。 窦绿白赴约牌局后,温欢立马逃回客房。 望着慌张逃窜的娇小身影,齐照扔了游戏手柄,陷入沉思。 这个小不点,胆子是真小。 小得他差点以为自己能有多吓人,以至于她看到就发颤。 齐照瞥了眼落地窗玻璃里的倒影,纳闷: 这张脸,很凶? 仓皇逃回房间的温欢,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 枕着存有偷拍照的手机,脸红得发烫。 一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全是—— 齐照穿女装的样子。 精致。 美丽。 爆萌。 接下来的几天,温欢尽量避免和齐照打照面。 怕被看出端倪,一不小心暴露机密。 还好,窦绿白天天拉着她全城逛,在别墅待的时间不长,免去很多尴尬。 淮大附中的月假结束,周一刚好是上学日,温欢高高兴兴准备迎接自己的转校新生活。 转校生需要先到教务处报到。 前来处理的不是教务主任,而是副校长,一口一个“温同学”。 简单的流程走完后,办公室里立马有老师问:“窦绿白亲自推荐作保,不会是个大麻烦吧?” 另一个老师摊手:“不管是不是麻烦,齐家送过来的学生,学校敢不收吗?” 教导主任周老师刚看完温欢的档案,捏着保温杯笑道:“她成绩很好,是个优等生,就是性格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具体什么问题不清楚,只知道差点闹出大事。” 副校长拍拍门:“不用备课啊?” 办公室噤声。 副校长离开后,仍有人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喊周老师,周老师想了想,笑着打哈哈:“这年头,谁还没点性格缺陷呢。” “也是。” 处于话题中心的温欢此时正跟着班主任参观校园。 班主任姓赵,是个年轻小伙子。 家庭条件好,背景过硬,一进淮大附中就被派来镇守二班。 无论多牛逼的学校,都有不得不照应的学生。 这种学生,就算逃课滋事打架,老师也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连训一句都不敢。 有时候气到炸,也只有默默祈祷另一个背景更硬的学生将其揍一顿。 在遍地都是金钥匙娃的淮大附中,站在全校食物链顶端的那个学生,刚好在赵老师管理的二班。 面对转校生一无所知的赵老师温柔叮嘱:“尽量远离那个叫齐照的男同学。” 跟在身后的温欢被突然窜过去的野猫吸引住,没能听清赵老师说的话,回过神再听,赵老师已经开始讲其他的事。 该说的话叮嘱完毕,女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插嘴打断,只是安静认真地听着,赵老师贴心问:“温同学,有什么想问的吗?” 温欢犹豫几秒,大着胆子细声问:“老师……等会到了班里……我……我能自己选座位吗?” 女孩子努力流畅说话却还是卡壳的样子又乖又软,赵老师虽然想答应,但是有心无力。 “班里按学习成绩分配前几排的座位。” 赵老师微笑鼓励,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架:“如果温同学下次考第一的话,可以自由选择哦。” 温欢解释:“不是的……我不想坐前面……我想坐最后面几排。” 赵老师一怔,“你想坐后面几排?” 温欢点点头,指腹摁在书页边缘,不自觉往里使劲。 她坐最后面就好。 靠墙,隐僻,回头看后面,只有墙壁,没有数不清的眼睛。 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围起来,写满嘲笑和厌恶的眼睛。 赵老师好奇皱眉,没有过多寻问,自习课快下课的时候,领着人进教室。 “这是新来的转校生,温欢同学。” 讲台底下的男生一片起哄声,还有吹口哨的。 女生大多窃窃私语。 “妈耶,皮肤真好,白得发光。” “说不定全身都涂了素颜霜增白。” “等会蹭一下试试。” 温欢磕磕巴巴做完简短的自我介绍,大汗淋漓,掐得指节泛白。 赵老师及时鼓掌解围,顺便宣布下午物理周考。 教室哀嚎遍地。 刚好下课铃声响,赵老师悄声和温欢说:“温同学,老师现在要安排座位了。” 温欢眨眨眼,指着靠后门墙壁的空位说:“我……坐那里……可以吗?” 赵老师一看,好巧不巧,选了某个人空缺已久的同桌位。 这个位子,不好坐啊。 温欢以为已经赵老师已经应允,开心地抱着书,一步两步,轻盈欢快,朝选好的座位出发。 “她不会是要……” “惨了惨了。” “齐哥快来了吧。” “同志们做好防震准备。” 在全班目送壮士的注视下,温欢安心地坐进自己的新课桌。 她太想要迎接自己新学校的新生活,以至于没能及时明白周围目光里的惋惜。 温欢的注意力全在新课桌上。 课桌有点脏,桌面没有一本书,抽屉里全是啤酒易拉罐。 她一边整理课桌里的垃圾,一边暗自腹诽:是谁这么没素质,喝过的易拉罐往闲置的课桌里扔。 偏头看同桌。 同桌还没来。 大概是生病请假了? 躺在家里睡完整节早自习的齐照姗姗来迟。 没睡好,一脸起床气。 窦绿白这几天天天宿在海边别墅,眼一睁开就拽着小结巴满城跑,回来就拿着战利品打扮小结巴。 他的私人专属学习别墅,已经变成窦绿白的暖暖奇迹仓库。 没完没了,烦得要死。 一踏进教室,心情更差了。 呵,这谁,胆子挺大,占他地盘。 趴在座位上的人刚好抬头。 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干净的眼珠子写满惊讶:“咦……?” 第3章软啊(3) 第3章软啊(3) 惺忪睡意全无。 刚要出口的“滚”及时打住,齐照郁闷皱眉,唇角抿得紧紧的。 她竟然转进二班。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窦绿白的骚操作。 妈的,吓他一跳。 下课该有的热闹顿时消停,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到教室后方。 屏息以待。 众所皆知,那个座位,被称为死亡之座,是齐照的绝对领地。 同桌这种生物,齐大佬从进校起就没拥有过。 齐大佬上学,可不是为了交朋友。 校里校外浪得飞起的人物,一切以自己的心情为上。 他就是占一排位子拿来扔垃圾,校长都会无条件满足。 谁让人家爸是齐栋梁,妈是窦绿白呢? 已经开始有人悄悄为温欢准备纸巾。 转校第一天就被弄哭的话,确实有点惨。 温欢的视线从触及齐照那刻起,大眼睛一眨不眨,怔怔地望着。 她知道他在这个学校上学,但是同一个班,确实没想到。 窦阿姨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要不要现在打个招呼? 喊齐照,还是,齐哥哥? 下一秒,温欢猛地意识到比打招呼更重要的事。 等等,她所谓的新同桌,不会是…… 啪地一声。 书包摔在课桌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齐照的声音清冽冷漠:“你坐这?” 温欢弱弱点头:“嗯。” 齐照居高临下,脸上淡淡的,眼帘一垂,定在她脸上。 稀薄阳光照亮她的面庞,像光线穿过琉璃,纯真透明。 犹如五月温软好春光。 齐照慢悠悠拉开椅子,坐进自己的座位里。 不恼不怒。 神情稀松平常。 “坐这挺好。” 周围同学震惊脸:? 他们是集体耳鸣了吗? 齐照刚刚说什么? 坐这挺好? ! 赵老师放宽心。 事实上他刚才已经打算重新为温欢换个座位,但是没想到齐照竟然转性了,不吵不闹淡然接受了这个小同桌。 活久见。 赵老师一离开教室,前桌的贺州转过脸笑:“看来我们齐哥今天心情很好啊。” 齐照打个哈欠,“呵呵。” 贺州丝毫不在意齐照的冷淡,往温欢那边凑过去:“转校生你很会选座位嘛,我们齐哥的同桌宝座,风水绝佳。” 温欢一愣,后知后觉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瞄了瞄旁边的齐照,从刚才他进教室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他的低气压。 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绝对不是高兴的情绪。 贺州:“同学,理理我好嘛。” 温欢回过神,连忙解释:“我……我有在听……没有不……不理你。” 贺州嗷嗷叫:“我的妈,你说话怎么这么可爱。” 温欢嘴唇蠕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半晌才挤出一句迟疑的话:“谢谢?” 贺州哈哈笑,而后看向齐照,“唉,阿照,要是我没记错,这是你第一个同桌吧,感觉怎么样?” 齐照:“神经病。” 贺州刻意逗温欢:“你看你的同桌好坏,随口就骂人。” 温欢闷声不语,心想:骂人算什么,他还喜欢穿女装呢。 贺州随意又说了几句,等他一走开,温欢开始在书包里找东西。 她提前为自己转校后的第一个同桌准备了礼物,挑选的时候满怀期盼—— 如果能和同桌相处融洽的话,新学校的生活应该难不到哪里去吧。 虽然,现在的同桌变成了齐照。 温欢悄悄看一眼齐照:“我……我事先……不知道你也在这个班。” 齐照:“哦。” 温欢小心翼翼将礼物推过去,声音细细的,怕被人听见:“……这个是……同桌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齐照睨视。 厚厚的包装彩纸是粉红色心形图案,正面系着一个蝴蝶结。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告白礼物呢。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 温欢不知所措,犹豫要不要将礼物回收,忽然一只手伸过来。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食指和中指轻轻一捏,他随意将包着彩纸的礼物扔进课桌抽屉里,“谢了。” 温欢弯眼笑:“不……不用谢。” 齐照侧过身,单手撑脑袋看窗外。 很久很久之后。 另一只手悄悄探到抽屉里撕开包装纸。 是本书。 毛姆的《面纱》。 腰封上印着的字直剌剌闯入视野。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 齐照僵住,呼吸焦灼,迅速丢开。 合眼埋进臂膀里,薄唇紧抿。 内心闷哼,选的什么破礼物。 几节课上下来,温欢对新学校的教学有了大致的了解。 虽然是省重点,但是教学方式比她之前在南城的学校要宽松不少。 进度没有太超前,她只要补上几个知识点就行。 至于班上里的同学气氛,比她想象中好。 下课的时候温欢偶尔离开座位,从教室去厕所,有女同学凑过来搭话,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捧着她的胳臂蹭了好几下,一边擦一边念叨:“没涂东西啊,我还想来找你要美体霜的链接呢。” 另一个扎马尾的女同学问:“林倩,你还不如问她,她平时吃什么,怎么白成这样?” 温欢接话:“我……我什么都吃。” 林倩叹口气:“什么都吃还这么瘦,有个好基因就是幸运,天生又白又瘦,羡慕啊。” 温欢礼尚往来:“你们也白……也瘦……” 林倩憋笑,问:“你一直都这么说话吗? 断断续续的。” 温欢蜷缩手指,浓长的睫毛微颤,摇了摇脑袋。 周兰兰最先反应过来,捏了捏林倩,林倩立刻补救:“我没有恶意,我超喜欢听你这种腔调,很特别。” 温欢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两个女同学性格活泼,很快转移话题。 “你第一天来就遇到两件倒霉事,也够背的。” 温欢眨眨眼,重复林倩的话,稍微顺畅些:“两件倒霉事?” 林倩:“第一件,是你早上傻乎乎地选了齐照做同桌,可能他最近遇到什么大好事吧,竟敢没有赶跑你,要不你就丢脸了。” 温欢恍然大悟。 难怪。 她就说嘛,大家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 原来是默哀。 温欢问:“那第二件……倒霉事是什么?” 周兰兰抢答:“物理周考。” 淮大附中的周考铁打不动,每周一必考。 每周选一门科目测试学生对这门功课的掌握度。 知识点繁多,考察范围大,比一个半月进行的月考难度系数更大。 因为不计入期末成绩考察,所以出题老师毫无顾忌,要多难出多难,尤其是物理科。 周考不分考场,每个班的考场就是自己班级教堂,课桌不用隔开,由每班班主任监考。 下午一拿到卷子,温欢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做题。 一边做一边评估。 嗯,出题老师水平不错。 放下笔的时候,是三十分钟之后。 温欢看了看时间,比她平时多用十分钟。 九十分钟的考试时间,其他同学眉头紧皱,仍在奋笔疾书。 赵老师坐在讲台上看高尔夫杂志。 朝右看,窗台外,广玉兰树枝叶厚重茂盛,硕大的白花傲然盛开,偶尔有风吹过,香得扑鼻。 四月的淮市,比其他城市更早进入初夏,阳光碎碎地洒下来,晒得人暖洋洋。 看了一会风景,重新坐好,余光里有什么晃过。 是少年的手。 中指和食指夹着一支水芯笔。 转啊转,笔帽紧紧地黏住笔身。 转丢一支又来一支。 温欢快速偷看。 咦,卷面真干净。 除了名字,一个多余的笔迹都没有。 今天一天的课,他翘了两节课,睡了两节课,本来她以为他会直接翘掉周考。 现在看来,还是在意考试的。 温欢看看自己的卷子,再看看齐照的卷子,锁眉沉思。 这几天窦阿姨真的对她很好。 如果齐照交白卷的话,会被叫家长的吧? 反正只是周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他看起来不能更糟心的样子了。 温欢脑子一热,用笔轻轻戳了戳齐照的肩膀。 男孩子一双眉眼硬朗清隽,目光疑惑:嗯? 她神秘兮兮将自己的试卷挪过去,眼神真挚,充满诚意。 喏,给你抄。 齐照一愣。 头一回见人主动求被抄的。 视线扫过女孩子的试卷。 清秀的字迹,整洁的排版。 这种瞎jb乱出的题,别人都还在埋头苦做,她竟然已经全部写完了。 齐照挑眉,女孩子水灵灵的眼眸正盯着他看,仿佛在好奇他为什么还不行动起来。 片刻。 草稿纸递过来—— “抄了要钱吗?” 少年的字体,是标准的楷体。 和差生身份完全不同的优美书法。 劲挺,肆然。 一如他笑起来的样子。 温欢脸颊微红,一横一划在纸上写下回应:“不要钱,免费。” 考试后半场,温欢心脏怦怦跳。 不为别的,生怕被人发现作—弊的事。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做起这种事来,轻车熟路,行云流水。 熬到交卷,温欢总算放下心中的石头。 下次再也不这么干了。 试卷惯常由最后一位同学往前收卷。 温欢捧着薄薄一沓试卷,恭敬地交给讲台边的赵老师。 回到座位,齐照已经不在。 原本放在抽屉里的物理教科书被摆到桌上。 书里夹了东西。 打开一看。 十张百元大钞。 旁边还有一张便利贴留言,写着一行字:—— 小爷我不喜欢免费的。 温欢哑然。 一张脸窘成红苹果。 眼皮都烫。 第4章软啊(4) 第4章软啊(4) 夜晚,窦绿白开着新买的跑车亲自将温欢送回海边别墅。 从放学到回家,中间四个小时。 打着庆祝转校第一天的名号,又带着人四处吃吃喝喝,顺便做了个豪华spa。 女孩子一股溜地从客厅绕过去跑上楼。 窦绿白好奇看了眼,拿鞋尖踹了踹沙发上躺着的齐照。 “欢欢好像一看到你就躲?” 少年换个躺姿,没好气地沉着嗓子说:“问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窦绿白不信,斜着眼睛问:“你是不是在学校欺负她?” 齐照举双手:“我可不敢欺负你的宝贝干女儿,退一万步讲,我就算想欺负她,那也得等您老人家的新鲜劲过了再说不是吗?” 窦绿白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得瑟!以后在学校多看着点她,别让她被人欺负。” 为显重视,声调提高:“妈给你提零花钱的额度。” 齐照合上书,直起身体,俊朗的面庞意气风发。 他想了想,又重新躺回去,漫不经心地问:“她到底要在我这住多久。” 窦绿白:“人没来之前,本来是想直接给她办住宿手续,人来了之后,太讨人喜欢,妈要留她住一个月,之后再帮她搬到学校宿舍去。” 一个月。 齐照没说话。 窦绿白往齐照怀里扫视,他手里捏着本书,刚才斜躺在沙发上竟然是在看书。 外国经典,《面纱》。 察觉到窦绿白不可思议的目光,少年精致的五官神情微妙。 他随手将书往茶几上一扔,眉眼低垂,故作轻松:“捡到的,随便翻翻。 你继续说小结巴的事,我听着。” “别喊人家小结巴。” 窦绿白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温欢身上,轻掐一把齐照胳膊:“她一个人来淮市念书,人生地不熟,以后你没事就带她出去玩玩,但得先说好,不准往你那些狐朋狗友面前带,更不准带她去喝酒飙车。” 齐照拖长尾音:“哦——” 提起飙车,齐照的目光往窦绿白脸上兜一圈,慢悠悠说:“小叔叔扣我车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 “你的宝贝儿子被人狠狠羞辱,真的没关系吗?” 窦绿白嫌弃脸:“亏你好意思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谁让你收你爸的车?” 齐照莞尔一笑,痞声痞气:“离婚是你俩的事,不能成为我拒绝享受父爱的理由。” 窦绿白:“呸。” 齐照:“我那车——” “等你成年,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免谈。” 齐照怏怏躺回去。 时间不早,窦绿白准备赶赴深夜牌局。 齐照趿鞋拖着步子将人送到门边,忽然想起什么,问:“妈,离婚后你开心吗?” 窦绿白摇曳生姿的高跟鞋定住,半晌,她平缓温和地答:“特别开心。” 庭院里树影葱茏,风里全是植被的香气。 齐照一只脚踏着另一只脚背,靠着门框手藏在腋下,歪着脑袋望窦绿白背影,声音没什么情绪:“离了也好,反正你俩都浪。” 窦绿白一双黑细跟重新踩起来,没有回头,背对着挥挥手臂,“早点睡,别偷跑出去混夜场。” 齐照踢了踢门,转身回到客厅,余光路过茶几上半摊的书,走到楼梯口,后退几步,云淡风轻重新拿起书。 第二天齐照照常迟到。 踏着早自习的下课铃声从教室后门走进去,女孩子坐得端正,乌黑长发挽在脑后,马尾一根黑色皮筋,素朴整洁。 她出门早,司机先送了她又回家来接他。 一见他来,温欢自动往旁挪了挪。 齐照刚坐下没多久,桌上多了个东西。 女孩子食指抵着蓝色笔袋悄悄推近,打开笔袋拉链,折叠的百元大钞露出一角。 她鼻尖翘翘的,红唇微抿,小声说:“钱……钱还你。” 齐照一动不动,双手抱肩。 温欢偷瞄,观察他的神情,怕他不收下,又一次强调:“你……你拿回去……” 他看出来她急得不行,眼里压着笑,伸手将笔袋扔回去。 温欢无奈望着他。 她不想要这一千块啊…… 在家里不方便还给他,等到现在终于可以脱手。 齐照侧身靠近,声音低沉:“嫌少的话,我再给你一千?” 温欢赶紧摆手拒绝:“不……不要。” 齐照做出掏钱包的动作。 温欢立马坐回去,笔袋也不往他桌上丢了,似蹙非蹙的眉毛像在抗议:请不要再给我钱了。 齐照嗤笑,心情莫名愉悦。 给钱还不好,委屈成这样。 温欢趴在书上,三心二意。 眼睛盯着书里三角函数的诱导公式,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画线。 她不能白拿他的钱。 齐照在教室待的时间基本都是在睡觉和switch中度过,偶尔看几眼课本,哈欠就来了。 从来不交小作业的齐照忽然发现,今天有人替他交作业了。 学校的留堂作业分为大作业和小作业。 小作业,由电脑根据学生平时的成绩特色定制。 大作业可以随便抄别人的,小作业就抄不来了,只能自己写。 像贺州他们,都是花钱找别人写。 齐照懒得找,大作业偶尔抄一顿交上去,小作业从来不交,反正学校也没人管得住他。 草稿纸上的对话悄然无声—— “作业你写的?” 女孩子的字迹明显犹豫:“嗯,我没有检查直接就交上去了,是哪里写的不好吗?” 哪里是不好。 就是太好了。 齐照看着手里工整的小作业,一时之间不该说什么好。 恰逢物理课开始。 物理孙老师公布前两天的周考成绩,全班五十个人,只有十个人及格。 几乎全军覆没的悲惨战况下,有一个人的成绩显得格外亮眼。 满分。 全班震惊。 孙老师拿着温欢的试卷做典范,点名让温欢上台讲做题的心得。 温欢懵呆,考满分的高兴心情瞬间被紧张代替。 讲台上站了五分钟,孙老师:“温同学?” 温欢不知所措,张嘴就道:“我……我没有心得……看到题就有答案了。” 大家哈哈笑。 有人鼓掌:“牛逼。” 温欢手心全是汗,走回座位,抿嘴侧眸,正好与齐照四目相对。 他嘴角半弯,眼里全是笑意。 仿佛在说,你也太狂了吧? 两节课刚上完,因为这次物理满分的缘故,温欢又多了一个烦恼。 起先是贺州引起的动静。 由于他以“同学之间要互助互爱”的鬼话不停恳求温欢帮做物理小作业,后三排不学无术的几个人闻风而来。 反正新同学嘛,腼腆害羞好拿捏。 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作业卷,温欢只能干瞪着,想要将作业还回去,却连人都分不清。 班里的人,她还没认全…… “不会拒绝吗?” 温欢抬头,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走廊回到教室,靠在后门,端着一副无赖的样子看她。 她闷闷地说:“我……我还没来得及……他们就……就跑开了。” 他可怜地看着她,打趣:“那现在怎么办?” 温欢肩膀塌下去。 她想尽快融入新环境,虽然现在这个方式她并不喜欢。 但是放着这些作业不管的话,会得罪人吧? 她知道得罪别人会是什么下场。 正暗自神伤,忽然听到身旁一阵动静。 拍门的声音响亮,足以打住所有的课下喧闹。 “刚刚都有谁把作业搁温欢桌子上?” 始作俑者之一问:“怎么了齐哥?” 齐照一把拿起温欢桌上的作业卷扔过去,“她得替我写,没空管你们,滚滚滚。” “齐哥,你什么时候开始交作业了……” 齐照:“今天开始。” 温欢在办公室外等候。 齐照已经被叫进去十分钟了。 他掏出一张卡表示买断学期作业帮写义务的时候,正巧班主任赵老师路过。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门一打开,人从里面出来,温欢悄悄跟过去。 先看脸色。 一如既往冷漠脸。 温欢小心问:“赵老师……骂……骂你了吗?” 齐照垂睨。 女孩子刚到他胸口,脑瓜顶小巧饱满,双手攥着拳头搁在身侧,不敢抬头看他。 齐照想起窦绿白在家里动不动就抱着温欢摸头的情形,指节不自在地蜷缩,忍住了伸手摸一下的反应。 操。 都怪窦绿白,耳濡目染。 好的不教,净教坏的。 齐照目不斜视:“学校谁敢骂我? 你以为我齐照是谁?” 女孩子呼口气:“那就……就好。” 齐照双手插兜,“杵这等着是不是傻,该干嘛干嘛去。” 女孩子点点头,轻声轻气:“那我……我先走了。” 没走几步。 她接了个电话,又返回来。 齐照:“怎么了?” 女孩子一双黑眸水蒙蒙,有点难为情:“干妈……说……说让我今天跟你一起回家。” 齐照皱眉:“我有事,等会要去朋友party。” 她知趣地表示:“我自己回去。” “行。” 温欢转身,划开屏幕开始查询从学校到海边别墅的步行路线。 这两天早上来学校,都是由别墅里的专职司机送过来。 今天走路回去,就当锻炼身体了。 回教室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从走廊到楼梯。 刚下一楼,迎面望见有谁在楼梯拐角处等着。 半明半暗的角落里,少年那双眼睛显得不似人眼,像琥珀色的猫眼,慵懒中透着几分烦躁。 他揪了揪寸头,问:“你去不去party?” 第5章软啊(5) 第5章软啊(5) 市中心国际五星酒店的顶层,人不多,但闹得很。 以前住齐家大院隔壁的两兄弟闲得无聊,包了场子邀人过来看球玩狼人杀。 在场的大多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相互之间都认识。 对于这种聚会,齐照已经习以为常,聊胜于无,纯粹当打发时间。 但是,今天稍有不同。 齐照看着跟在身后的女孩子,她走得实在太慢,他只能招手:“快来啊。” 温欢深呼一口气,小碎步跑过去。 她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回家温习功课。 可是不知怎么的,听到他那句邀约,她的肢体动作比她脑子的想法更快一步。 回过神,已经点头应下。 她才住进齐家没多久,齐照很少和她主动说话。 他今天问她要不要去玩,说不高兴,那是假话。 她也想有朋友,无论是谁,都好。 齐照向她发出的这种友好邀请,是朋友才会有的待遇吧。 屋子里的冷气劲头足,伴随众人的玩闹声猛地扑面而来。 和屋里人时尚洋气的做派不同,温欢一身浅灰色校裙显得格格不入。 她双手攥紧书包肩带,简单利落的马尾,娇小白瘦,站在门边,就像是误闯人类世界的小动物。 看见生面孔,大家笑着扫两眼,没谁特意上去打招呼。 虽然没动,但是心里好奇。 这谁,长得怪好看的。 齐照注意到周围的目光,转头看温欢,她特意躲在他身后。 眼睛水润纯真,写满对这里的好奇与胆怯。 有什么好害羞的,难道她从来没出来玩过? 正想着,有人揽住他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哎哟喂阿照,竟然带女生出来?” 齐照一看,是谢恺。 谢恺比他大两岁,已经脱离苦海,在大学潇洒度日。 他喜欢和知根知底的人聚,这群朋友里,谢恺和他关系最铁。 齐照瞥了眼温欢,看她不自在地抿着嘴,觉得好玩,张嘴就说:“这是我干妹妹。” 谢恺嘿嘿笑:“干妹妹? 什么时候流行将女朋友叫成干妹妹了?” 齐照的视线仍然停留在温欢脸上,话却对着谢恺:“什么女朋友,我交不交女朋友,你不最清楚吗?” 话说得暧昧,谢恺嫌弃脸:“别介,咱俩不搞,绝对不搞。” 齐照呕吐:“呸,不要脸,谁他妈要跟你搞。” 谢恺笑着瞄向温欢,俯腰凑近:“小妹妹,他不肯说,你说,你是不是阿照的马子?” 温欢后退,懵懂无辜地摇头:“我……我不是……” 谢恺掐着嗓子问:“那你是谁呀?” 温欢看向齐照。 女孩子无所适从的模样清纯无辜,齐照勉强停住痞里痞气的笑容,甩开谢恺,正经脸解围:“好了别烦她,她真是我们家亲戚。” 谢恺眼睛亮了亮,继续和温欢说话:“既然不是阿照女朋友,那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温欢脸刷红。 齐照拽住谢恺往室外拖,“你有完没完。” 走出几步,他转身看温欢,指了指人少的角落,声音明显柔和几分:“去那边坐,等会我让人拿东西给你吃。” 温欢点点头。 顶层房间视野开阔,落地窗衔接两面墙。 温欢坐在半圆形沙发上,尽量让自己放轻松。 从斜对面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室外狂欢泳池的景色。 日光灯照亮黑夜,大家众星捧月,嘴里呐喊。 泳池里有人比赛。 他们喊着齐照的名字。 光影中,少年已经换上泳裤,精壮的身体比例恰到好处,一头扎进水中,穿行如梭。 池中激起千层浪,再次出水时,硬朗英俊的面庞湿漉漉,嘴角上扬,眉眼皆得意:“谢恺,服不服?” 泳池里扑腾的谢恺:“我服个屁,再来!” 少年哈哈大笑,露出白牙。 朝气蓬勃,青春肆意。 温欢衲衲看着,嘴里的牛排已经咬烂,连腮帮子都酸才急忙咽下。 他游泳的样子,就同他的人际交往一样,如鱼得水。 真好。 怕说错话,不敢主动和别人搭讪,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温欢只做一件事——埋头苦吃。 “很好吃?” 清亮的男声落下。 温欢抬头,刚才还在室外的齐照现在就在她跟前。 他没穿衣服,宽松的浴巾下,就一条泳裤。 一路走来,地上全是水渍。 他站着,她坐着,目光所到之处,刚好将少年漂亮的腹肌纳入视野。 结实刚毅,曲线分明。 温欢移开视线,呼吸短促,将手里的蛋糕递上:“挺好的……你……你要吃吗?”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仍沾着奶油。 白色的奶油,酡红的脸颊。 让人想起刚出炉的甜品,诱人可口。 齐照咽了咽,扯过浴巾擦头,大大咧咧笑:“吃你剩下的么?” 温欢没来及吞咽,被蛋糕屑呛住,咳个不停,眼泪都咳出来。 “我开个玩笑,你急什么。” 齐照上前拍了拍她的背,拧开瓶盖将水递到她嘴边。 就着男孩子的手,温欢咕噜咕噜喝水。 喝完水,总算缓过气,她张着雾蒙蒙的眼,说:“谢谢。” 齐照丢开水瓶子,往沙发上一坐,问:“这个party好玩吗?” 温欢抿抿嘴,说了谎话:“好玩。” 齐照睨视,毫无顾忌地戳破,“扯淡。” 他虽然在室外,但始终都能看到她。 她在这里干坐半小时,期间没往哪里去,就一直吃个不停。 要不是她眼里露出来的向往和期盼,他差点以为她是跟过来吃自助的。 齐照收住不可一世的声线,多了几分关切:“是不是觉得闷?” 温欢:“大家玩得很开心……我……我看得也很开心。” 顿了顿,还是说了真话:“打牌和桌……桌球我都不会……而且他们都和你熟……万一说错话……我不想让你觉得丢脸……” 话说到最后,几近无声。 齐照凝视她发红的耳垂,缓声说:“朋友之间,哪有什么丢不丢脸。” 温欢抬脸,水汪汪的眼犹如清泉。 朋友。 他愿意做她的朋友。 忽然的安静令人有些局促,加上她眼里的期盼,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齐照拿起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 才点上,身边人忽然说话,比刚才流畅:“吸烟有害健康。” 齐照一根烟送到嘴边,硬生生拿开,夹在手里,熄也不是,抽也不是:“我就想抽。” 她咬了咬嘴唇,“嗯。” 齐照闷了闷,而后俯身揽过烟灰缸,完整一根烟摁下去,余光瞄见她松开了唇。 红润的唇,小巧饱满,没有擦口红,不算性感,却足够漂亮。 烟丝都捻出来,数秒,他哑着嗓子问:“想不想试试和他们打成一片?” 她犹豫半秒,点头。 霓虹灯五彩闪烁,高楼大厦如林耸立。 道路交叉口,十几辆豪车呼啸而过。 连闯三个红灯,如入无人之境。 最前方领路的是辆兰博基尼,最新款,颜色骚气。 敞篷车破风而行,谢恺坐在副驾驶怪叫:“妈的,齐照你开慢点!老子刚买的新车!” 齐照猛踩油门。 谢恺无奈瘫回座位,和坐在后方的温欢说话:“小欢欢,没想到你这么上道,竟然请大家去新开的皇家酒吧。” 温欢一双手搭在膝盖上,视线掠过齐照的后脑勺。 人都是他喊的,她还没回过神,已经成为视线焦点。 后半场的东道主,莫名其妙成了她。 对于转移阵地这件事,他们接受得格外快,几乎是他一开嗓,大家就应了。 温欢小心翼翼摸了摸口袋里的卡。 是齐照的卡。 ——“你请客,我买单。” 少年的话犹在耳边,霸道,强势,不容拒绝。 温欢食指触碰摩挲卡的边缘,心想,喝酒而已,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这样的想法在看到酒水单的瞬间烟消云散。 温欢揉了两遍眼睛,胆战心惊地数价格后面的一连串零。 数完了,她扯了扯齐照的衣角,说:“我不想……不想请客了……可以反悔吗?” 齐照挑眉,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怕花光我的钱?” 温欢小声:“嗯。” 齐照忍俊不禁,学窦绿白的口头禅:“我们家,穷得只剩钱,好好玩,别操心。” 原本不平静的夜晚,在其后的一小时里,更加闹得天翻地覆。 温欢被同行的人拉着去舞池蹦迪社会摇的时候,有人过来搭讪。 看她穿的校裙,以为是cosy。 温欢拒绝,结果那人变本加厉,赖着不肯走。 “小妹妹,哥哥在二楼开了包厢,一起过去嘛。” 温欢摇头,只能依靠本能抵抗:“你……你走开……” 一出声,对面更加嚣张:“是个小结巴呀,怕什么,哥哥不会吃了你。” 急得都快哭出来,下意识朝人群缝隙里喊了声:“齐……齐照……” 想都不用想,他哪里听得到。 震天的音乐声,这句呼唤犹如石沉大海。 可是—— “离她远点。” 熟悉的男声。 是齐照。 他高高昂着脑袋,一勾手将她护在身后,那么近的距离,她嗅见他身上淡淡的啤酒味。 清冽,醇香。 嘻哈打扮的搭讪男生醉得东倒西歪,不肯示弱:“我今晚泡定这妞了。” 一边说,一边强揽温欢的腰。 差几厘米,动作戛然而止。 少年的声音低吼:“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 滚远点!” 伴随而下的,还有酒瓶砸向脑袋的声音,清脆响亮,锋利尖锐。 二楼的人全部站起来。 对方人多。 全场混乱。 一分钟后。 街道边停着的兰博基尼叮铃响两声,三个人从酒吧里冲出来。 谢恺坐上驾驶位,猛踩油门。 齐照喊:“卧槽追上来了,谢恺你快点开啊!” 温欢一颗心跳得贼快。 有黑影俯过来。 少年急慌慌催促谢恺的同时,不忘为她系上安全带。 他黑亮的眼里闪着星星,温柔至极:“别怕。” 第6章软啊(6) 第6章软啊(6) 人生第一次逛酒吧的经历似乎比想象中更刺激。 事后温欢回忆,根本记不清那天她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只记得自己坐在敞篷车后座,身旁是肆无忌惮的齐照。 夜风很大,跑车加速的声音像海浪,齐照的衣服被风吹鼓,他双手叉腰站起来,大声地冲后面追来的车吼:“傻逼,你他妈倒是追啊!” 怎么追得上。 谢恺专业赛车手。 满脸骄纵的少年骂完人吹够风,弯腰又和她说话。 从狂拽嚣张到轻柔平和。 语气切换自如。 堪称精分。 他柔声说:“是不是很好玩,你看你都笑了。” 她笑得那样开心,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从酒吧里冲出来时的慌张害怕早已一扫而空,原来她也不是自认为的胆小如鼠。 被逮住会有什么后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她应该怕的,怕的发抖腿软后悔痛哭才对。 可她竟然不怕。 不但不怕,她还渴望地问他:“下……下次还能带我出来玩吗?” 他惊讶地瞪了瞪,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问她:“小结巴,瞧不出来你胆子挺大,真不害怕?” 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说过的,别怕,所以我不怕,你会保护我。” 你会保护我。 前所未有的流畅。 连底气都足了三分。 后来那天夜里温欢闭上眼回想起自己说的话,躲在被窝里脸都憋红。 他一定觉得她很土很傻气吧。 怎么会有人理直气壮地要求别人保护她。 酒吧里的事没能让人心有余悸,不小心对齐照说错的一句话,却让温欢彻夜难眠。 她想了一夜,想第二天该怎么自然而然地收回那句话。 她才刚刚学会做他的朋友,她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容易给人造成负担的朋友。 温欢绞尽脑汁想出第二天在学校见面时该说的话,结果对话想好了,对话的对象却不在。 酒吧打架斗殴的事东窗事发。 同行的人被逮到派出所,家长去捞人,其中一位是窦绿白的牌搭子。 凌晨五点,窦绿白风风火火赶回海边别墅。 第二天,班主任拿到请假条,齐照学校请假一周。 办公室。 赵老师正在和温欢谈班里更换干部的事,一抬头发现乖巧懂事的温欢心不在焉。 赵老师敲了敲桌子,提高音量:“温同学?” 温欢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眨眨眼,“老师……您……您说。” 赵老师继续刚才的话题:“虽然你才转进我们班不久,但是你在课上课下的表现,各科老师都很满意,这次更换班干部,希望你能积极参与。” 办公室的老师闲时无聊讨论班里学生,谈起转校生,都赞不绝口。 聪明踏实,是个天才好苗子。 就是不太爱说话,老低着头,不敢看人。 赵老师希望能够让温欢尽快融入班级大集体,所以特意将温欢叫到办公室,和她商量担任学习委员一职。 赵老师瞄一眼,发现温欢又走神了,终于忍不住问:“温同学,你有什么心事吗? 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会尽力帮助你。” 温欢迟疑,最终还是决定向赵老师打听:“老师……齐照……齐照为什么请假……他什么时候回学校?” 为什么请假。 她早已经知道答案。 只是,不想承认。 齐照被窦绿白带出去就没再回来了。 不仅是学校,连别墅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窦阿姨发信息告诉她,说为齐照报名参加了一个修身养性班,这个星期都不会回家,问她一个人在别墅住会不会怕,怕的话她就过来陪她。 其实别墅有住家佣人有全职司机,窦阿姨根本不用操心。 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齐照到底怎么了。 可是,窦阿姨不肯告诉她。 每次一提起,窦阿姨就说:“欢欢是干妈对不住你,没能看好这个混小子,你放心,干妈这次一定好好管教他,绝不让他影响你。” 齐照肯定是被窦阿姨惩罚了。 温欢内疚,把那天晚上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窦绿白怎么都不肯听她的。 窦阿姨急了就唤她小阿香,走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下拍着背说:“小阿香别哭,不是你的错,过两天我就放齐照回来。” 结果已经过去五天,齐照还没回来。 “老……老师……我愿意当学习委员……如果您能告诉我齐照在哪的话。” 赵老师噎住:“温同学,你这算是威胁老师吗?” 温欢弱弱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老师并未生气,年轻清秀的面容笑容和煦,耐心问:“为什么急着知道齐照在哪,你们才认识没几天,难道他欠你钱了吗?” 温欢小声撒谎:“嗯。” 赵老师笑出声,将作业本交到温欢手上,饱含深意地说了句:“别急,齐照很快就会从地狱回来还你钱。” 地狱? 温欢皱紧眉头。 女孩子刚从办公室离开,其他老师就开始讨论。 倒没温欢什么事。 因为老师们的八卦心在齐照身上。 “又送到他那个小叔叔那里去了吧?” “这还用说,齐窦两家加一起,统共也就两个人治得了齐照,不是齐老爷子就是齐家那个小儿子。” 众所皆知。 齐老爷子溺爱孙子,很少管教齐照。 剩下的就只有齐家小儿子了。 齐家大儿子早年不服管教,不走寻常路,弃掉了齐家铺好的康庄大道,转而下海经商。 齐老爷子铺好的路只能由齐家小儿子接任,好在齐家小儿子不负众望,再过几年,前途不可限量。 办公室的话题由齐照换到齐疏明身上。 女老师格外激动:“上次电视频道露面的那个好像就是齐照小叔叔,那气质那身材,完全秒杀有福布斯财富榜光环的齐栋梁,而且,听说他还没结婚。” “哈哈,你这么喜欢,下次讨好齐照让他帮你牵线,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说话的女老师羞红脸:“你要死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孙老师忽然指着刚刚出去的赵老师:“让齐照牵线,还不如让赵老师帮你牵线。” 女老师好奇脸:“赵老师? 他认识齐疏明?” 孙老师意味深长:“他姓赵,你说他谁不认识?” 淮市大港基地。 齐疏明一身飒爽军装,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赵颢,不是我说你,你真不适合当老师,对于齐照这样的,就得往死里治,你倒好,还找我要人。” “既然当初窦绿白找我做齐照班主任,现在我就有权利向你要回我的学生。” 电话里传来上课铃声,“我要上课了,疏明,你快把人送回来,别耽误我的教学进度。” “可是窦绿白她说……” 原本温和的男声更加平缓:“疏明,你能有点出息吗,张嘴闭嘴就是窦绿白。” 齐疏明不说话了,片刻,电话挂断,他挥手召来办事员:“把齐照从泥坑里拖出来。” 当天下午。 一辆军用车牌的越野车缓缓开进淮大附中。 操场上打球的同学看见车里出来个人,挥手喊:“齐哥!打球吗!” 呼吸第一口新鲜自由空气的齐照内心复杂烦躁,挥挥手,气若游丝:“不打了。” 司机转告齐疏明的话:“少爷,你小叔叔向你问好,欢迎你下次再去他那做客。” 齐照恨得牙痒痒:“去就去,你让他给我等着。” 司机微笑。 齐照朝教学楼走,走入无人看见的角落,原本挺直的身体立刻佝偻。 犟了几天不肯示弱的少年扶着墙,骂:“妈的,再也不去了,差点累死老子。” 二班教室。 课间休息,讲台上,温欢正战战兢兢站在黑板旁,一笔一划用粉笔写老师布置的任务。 台下,有人笑:“学习委员,你的字太小啦,看不清我们就当没作业了。” 温欢忙手忙脚:“那我……我重新写。” 转身拿黑板擦,猛地看见后门站着个人。 他靠在墙边,双手抱肩,满脸暴躁,对着刚刚那个刻意找茬的男同学说:“那么大的字你还看不清,眼瞎?” 齐照回来了。 一点就炸。 没人敢往教室后面看,生怕对上齐照眼神,遭遇不幸。 就连贺州都自动退避。 与别人的敬而远之不同,温欢显得要淡定得多。 不但淡定,她还兴奋。 草稿纸—— “你回来啦。” 齐照疲惫不堪地趴在臂弯里,点点头,就算回应了。 温欢本来想问,去哪了,目光触及齐照的脸色,当即明白,他应该不想聊这种沉重的话题。 温欢尽量让自己的话看起来不那么别扭:“你好像晒黑了点。” 齐照本来烦得要死。 身心双重折磨令他丧失理智。 别说聊天,他现在就是被人看一眼都嫌烦。 但现在—— 齐照抬眼皮,女孩子雪白的鹅蛋脸,晶莹大眼宝光灿烂,快乐自眼尾眉梢溅出来,可爱到极点。 她凑到他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她以为是她的缘故么? 窦绿白用齐疏明整治他,人生常事。 他早就习以为常。 齐照慵懒抬手,恢复一贯顽劣,在纸上写道: “都怪你,我零花钱没了。” 温欢措手不及,接连在纸上写一连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鼻子红红的,满脸皆是愧疚。 他轻巧一句话,差点弄哭她。 真是个容易上当受骗的小傻子。 齐照及时收住捉弄的想法,刚要准备在纸上写话,身边人先一步将草稿纸递过来。 伴随草稿纸一起的,还有两张银—行卡。 一张她自己的。 一张窦绿白给的副卡。 她在上面写:“给你。” 齐照看着眼前这张象牙白的面孔。 眼睛弯弯,蒙着水汽,笑意讨好,甜得像团糯米。 故作的娇态,可是一点都不讨厌。 过去几天受过的苦难瞬间从脑子里抹掉。 他蓦地不动了。 眼睛也不眨。 自顶至踵,全身麻痹。 许久。 齐照怏怏别开脸,嘴里嘟嚷:“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用得着花女人的钱? 拿开。” 第7章软啊(7) 第7章软啊(7) 话说得太满太冲,五分钟后回过劲,齐照后悔了。 窦绿白停了他所有的卡。 他现在就是个乞丐。 可是话已经放出去,再穷不能穷志气。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被人看笑话。 齐照伏在桌上,脑袋枕着手臂,翻个身,余光瞥见温欢还在偷瞄他。 她手里仍然捏着那两张卡,一接住他的视线,立刻递过去。 小心翼翼,脸上满是刚才被拒的不知所措。 以及,想要再试一次的期盼。 齐照的视线不舍地从那两张卡掠过,动作缓慢,伸手推开。 女孩子因他这个动作而垂头丧气。 她不再尝试,而是默默地趴回书堆里。 沮丧,迷茫。 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惹他不高兴。 齐照烦躁地搓搓头发,暗自腹诽:女人就是麻烦,屁大点事都能草木皆兵。 他懒得管她,爱怎样怎样。 反正他不伺候。 一分钟后—— 温欢拿起桌上刚递来的草稿纸。 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几行。 字迹雄劲有力,一丝不苟。 他这样写: “一,我妈的副卡,你好像没动过,所以我一刷,她肯定就立马知情。” “二,你的卡,不够我塞牙缝。” “综上所述,你给我卡,不现实,所以我不要,明白了吗?” 他在解释。 耐心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手里轻薄的纸张犹如千斤重。 温欢舒展眉心,睫毛似两把小扇子微微颤动。 她不值一提的心情,他也会特意照顾。 难怪他那么受欢迎,就算怕他,也都抢着和他做朋友。 他真是个好人。 迟钝如她,什么时候也能对旁人的心情体察入微就好了。 温欢在纸上写下回应:“嗯,我明白了。” 齐照伸个懒腰,刚准备睡懒觉,桌上多了几本记事本。 是她递来的。 翻开一看,是她特意为他做的课堂学习笔记,工整清秀,一目了然。 齐照哭笑不得。 是什么让她产生错觉,竟然觉得他会需要学习笔记? 没收卡,收了课堂笔记。 齐照觉得自己大概是被齐疏明整坏了脑子。 等到下午的生物课上完,齐照更加认定,他绝对是被齐疏明整成傻逼了。 从来不学习的二世祖,不但认真翻看了学习笔记,而且还主动上台解题。 台下一片起哄声。 生物老师周老师惊讶得连话都说不顺:“齐、齐同学写得很对,值得表扬。” 齐照单手插兜,酷酷地从讲台上走下去。 少年高昂的脑袋,视线却始终保持低垂,睨向教室最后方。 触及到女孩子目光的瞬间,嘴角不自觉上扬。 骄傲得像只孔雀。 学习的快感只持续了一节课,接下来的时间,齐照由于太倦太困,倒头大睡。 睡醒时教室已经走空。 只除了一个人。 天已经黑透。 月亮圆得像张饼。 通往校门的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而行。 齐照双手抱头,长腿迈开阔步:“下次不用再等我。” 温欢点点头。 齐照撅撅嘴,问:“既然想等我一起,干嘛不叫醒我?” 温欢老实回答:“看……看你睡得香。” 微风吹过,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发出沙沙婆娑声。 初夏的热燥悄然无声攀上枝头,偶尔响起一两声蝉鸣。 齐照睨向旁边的娇小身影。 她背着书包,低头认真走路。 太安静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安静的人。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连走路都悄然无声。 温欢察觉到身侧目光,刚抬头,齐照立刻转过脸。 温欢好奇,咦,是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齐照明显加快脚步,却又在将温欢甩在身后的同时,缓步停下等她。 就这样走了一路,走到校门口。 路旁等候的车不是平时那辆,也不是窦绿白的车。 黑亮的劳斯莱斯,戴白手套的司机站在车旁,降下的车窗里,男人一张冷峻的脸神情淡漠。 他勾勾手指:“上车。” 温欢坐在副驾驶,大气不敢出,视线不自觉放在内后视镜上。 后排,齐照歪在真皮座椅,没出声,他身旁的男人也没有开口说话。 诡异的气氛持续几分钟后,终于被西装男人主动打破。 “难得啊,这一次竟然没有叫天喊地。” 齐照咳了咳,嘴上犟:“我哪次叫天喊地了,爸你别乱说话。” 齐栋梁整了整袖扣,斯文款款:“亏我一下飞机就赶来。” 齐照没皮没脸凑过去:“爸,我就知道你会赶来安慰我。” 齐栋梁:“我是赶来看你哭的,太让我失望了。” 齐照冷漠脸坐回去。 齐栋梁扫了眼前排小学生坐姿的温欢,目光兜回齐照身上,轻描淡写说:“齐照,长大了。” 齐照身形一滞,义正言辞:“爸,你说什么呢。” 齐栋梁:“爸明白的。” 齐照脱口而出:“你以为我像你啊,脑子里只有女人。” 齐栋梁:“我脑子只有你妈。” 齐照噎住,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说骂人,又不是骂人。 齐照:“这么肉麻的话,要不我打电话让我妈来听听?” 齐栋梁拿出电话:“来,你打。” 齐照气嘟嘟挥开。 齐栋梁慢条斯理抽出张支票写个数字,从后面递过去:“小朋友,和我儿子交朋友,辛苦你了。” 齐照几乎气疯,一把夺过支票,瞪眼:“爸,你别丢人行吗。” 温欢脸红得都快滴血,后知后觉打招呼:“叔叔……叔叔好。” 齐栋梁笑,语气和蔼:“你好。” 齐照恨不得将齐栋梁和温欢隔离,事实上等他反应过来,他也就这么做了。 隔板升上去,齐栋梁一如既往微笑:“齐照,没礼貌。” 齐照死鱼眼蔑视,瓮声瓮气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才不学你和我妈,早恋没好下场,我不做傻逼,下次你说话注意点,别侮辱我名节。” 齐栋梁拿支票甩齐照脸:“齐照,还想不想要钱?” 只用半秒,齐照立刻屈服在金钱的淫威下。 笑得一脸温顺,屁颠屁颠喊:“爸,我真没交女朋友,那是我妈的干女儿。” 齐栋梁若有所思:“你妈这样的女人,绝不会乱认亲戚,要能成她干女儿,那就只能是那个人的女儿了。” 齐照疑惑,谁? 下车的时候,齐栋梁亲自为温欢打开车门,弯腰请她出来:“是叫欢欢对吗? 重新介绍下,我是齐照的爸爸,齐栋梁,你叫我齐叔叔就好。” 温欢点头,细声喊:“齐叔叔好。” 齐栋梁温文儒雅:“前阵子你窦阿姨帮忙办转学,我以为是随便什么小孩子,早知道是你,叔叔肯定早就过来打招呼。” 温欢:“叔叔……叔叔客气了。” 齐栋梁问:“你妈妈还好吗?” 温欢一愣,继而回答:“还……还好……她在国外度假。” 齐栋梁含笑不语。 路灯照下来,洒在女孩子粉嫩的脸庞上。 这时看清,眼中闪过讶异。 简直就是另一个蒋之香。 一顿饭吃完,回程路上,同样的车,车厢座位换了人。 齐照郁闷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神时不时地往后瞄。 齐栋梁温言絮语,正与温欢谈笑风生。 女孩子的话明显多起来,虽然结巴,但是不胆怯了。 齐照气闷闷翻白眼。 有什么好聊的。 温欢彻底放轻松。 这个齐叔叔,让人如沐春风。 和他说话,莫名其妙总想多说两句。 快到海边别墅时,齐栋梁忽然说:“你妈妈当年也在淮大附中念过书,她有提过吗?” 温欢迷茫,轻声说:“没有。” 齐栋梁笑了笑:“也就半年,估计她不记得了。” 温欢好奇,忍住没接着问。 齐栋梁将他们送到,并未下车,离开前给了齐照一张新开的副卡,又给了温欢一张旧的副卡。 旧卡没有限额,新卡最高一百万。 温欢没要,转手送给齐照,齐照梗着脖子不肯接。 “给你的就是你的,你不花搁那就行。” 齐栋梁离开后,窦绿白赶过来。 没说什么,拿枕头追着齐照打,打完一顿,临走前叮嘱温欢:“下次和你齐叔叔出去吃饭前,记得先和干妈说一声,另外,他要给你卡,你别拿,干妈有的是钱,咱不花臭男人的钱。” 温欢立刻将卡上交。 窦绿白也不客气,直接收下。 当晚就拿卡刷爆全城。 另一边,齐栋梁看着银行不停发出来的消费提醒,眼都没眨一下。 最终还是窦绿白主动打电话:“齐栋梁,你什么意思?” 齐栋梁轻笑:“我能有什么意思?” 窦绿白:“你别想用钱和我抢人。” 齐栋梁换了语调:“我抢谁?” “小阿香。” “窦绿白,你以为我是什么,变态吗?” 窦绿白揶揄:“当年我不就看你是变态才上的勾吗?” “窦绿白。” 窦绿白哼哼:“总之我不准你靠近小阿香。” 半晌。 齐栋梁叹口气,缓缓道:“今晚见到,我差点认错,以为是当年的蒋之香回来了。” 窦绿白语气有所松动:“是啊,我第一次见到时,也差点认错。” 两人都不说话。 长久的沉默后,齐栋梁:“你好好看住齐照,别让他欺负阿香的女儿。” “我知道。” 一场对话迅速结束。 窦绿白发呆良久,拿出电话,想了很久,紧张地拨下那个国际号码。 没打通,显示正在通话中。 手机里,蒋之香的声音依旧娇媚:“欢欢,过得怎么样,新学校还好吗?” 温欢高兴地贴在屏幕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新……新学校很好……我过得很开心。” 她想起什么,连忙告诉蒋之香:“妈妈……上次你提过的窦阿姨儿子……我有好好和他相处……我们……我们成了朋友呢。” 蒋之香笑:“那就好,能交到新朋友就好。” 像是要结束通话的语气。 温欢急慌慌抛出一句:“妈妈你不……不问问我的学习吗?” 蒋之香:“嗯,你学习怎么样?” 温欢多了一丝自信:“老师都夸我。” 蒋之香的语气略有停顿,试探问:“欢欢,最近还会做噩梦吗?” 温欢一怔,背脊僵硬,呼吸不太顺畅,说谎:“没有再做噩梦。” 电话里传来海浪和男人亲昵的意大利语,蒋之香忽然咯咯笑,像是被谁逗笑。 快速说了几句外语,蒋之香又用中文和温欢说:“欢欢,我告诉查尔斯,你的小提琴技术远在他之上,他不肯信。” 温欢在脑子里快速过滤,蒋之香新交的男友,似乎从上次那个法国富商换成了享誉世界的年轻小提琴家。 电话那头多了亲吻的声音。 温欢知趣挂断。 屋子里很安静。 温欢想起蒋之香提的噩梦。 她忽然不敢闭眼。 耳边嗡嗡作响,控制不住的颤抖。 喘不过气。 好像被谁掐着喉咙,快要憋死。 电话又响起。 温欢摸索着按下通话键。 迫不及待,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是我。” 少年的声音不太自然,他问:“没打扰你睡觉吧?” 她没有标注齐照的号码,却仍能在他开口的刹那,认出是他。 房间里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暗,因这一点子屏幕光亮而不再可怕。 温欢躺平,卡在嗓子眼的那口气平缓渡出。 心情慢慢镇定。 温欢轻柔说:“我还没睡……有……有事吗?” 齐照:“没什么事,就突然想起,问问你早上一般几点出门?” 温欢告诉他是七点整。 齐照:“这么早啊?” “嗯。” “好了,我知道了。” “嗯。” 持续的无声,久到她以为他忘记挂电话,手机里传来少年快速的一声:“晚安。” 晚安。 又轻又飘。 刻意隐藏的温柔,听起来格外别扭。 温欢:“晚安。” 齐照又说了句什么,温欢没听清,刚想问,电话已经挂断。 等到弄清楚齐照最后说的那句话,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车里,温欢惊讶地看着后车座多出的人影。 从未早起过的齐照瘫在座位上。 他顶着黑眼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撅嘴朝她招手:“快上来,去学校了。” 第8章软啊(8) 第8章软啊(8) 早上起浓雾。 半山腰道路逶迤,车窗外绿树葱葱,开下一个坡,海岸线重新跳入视野。 趴在车窗边发呆看海景,是温欢每天早上上学路上最享受的时间。 然而今天,她的专属看海景座位被人占据。 接送的车比一般车要宽敞。 齐照东倒西歪,一人坐两人位,后脑勺靠在车窗,高大的身形半舒展半折叠。 他斜坐着,一双白色运动鞋离她的只差分毫。 好巧不巧,她穿的也是同牌子同款式的白色运动鞋。 齐照睡脸惺忪,眼睛都睁不开,颓在座位上。 早起让人生无可恋。 熬夜成习惯,三点才睡,怕自己起不来,定十个闹钟。 此刻的痛苦,无法言喻。 温欢眨着眼望他,齐照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牛奶给我。” 从穿衣漱口到冲到车上,一气呵成,连脸都没洗,自然也就没有吃早餐。 还好,赶在她前头上了车。 看她震惊的小模样,他的起床气稍微消了那么一点。 也不能说一点,毕竟,他现在已经彻底清醒。 女孩子傻乎乎愣着没有动,齐照干脆自己上手,拿过她手里的牛奶瓶。 拧开瓶盖。 一口气喝完。 舒爽。 齐照将空瓶子丢车里垃圾箱,伸个懒腰打哈欠。 余光瞥见温欢正盯着那个空瓶子。 齐照用鞋尖轻轻碰一下温欢的鞋,“不好意思啦。 温欢抿抿唇角,低声说:“没……没事。” 她脸上神情不太自在,齐照悄悄问:“生气了? 不就喝你一瓶牛奶,等会我让老李下车再买一瓶。” 温欢别过脑袋,声音越来越轻:“我……我没有生气。” 只是。 那瓶牛奶。 是她喝过一口的。 他喝了她喝剩的。 温欢呼吸黏稠,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齐照了。 太安静不好,总要说些话掀过去。 温欢柔声问问:“你……你今天是有什么重要事吗……起这么早?” 齐照双手抱肩,眼神斜斜飘过去,撒谎不打草稿:“我就想体会一把早起的滋味。” 温欢笑出声:“滋味怎么样?” 齐照努努嘴,“特别棒。” 司机老李看了看内后视镜,笑:“阿照,难得你早起,干脆以后都和欢欢一起上学,我也就不用来回接两趟了。” 一起上学。 齐照连忙转过头,脸贴到车窗,窗外是大海浪花翻涌。 蓝得晃眼睛,一层层碧波褶皱。 像小结巴的那条天蓝色裙子。 少年口是心非:“如果她能准时上车,一起上学什么的,勉强可以考虑。” 傲得不行。 老李啧啧笑两声。 车开进大道,离学校大门还有三百米的时候,齐照忽然要求停车。 温欢自觉跟着一起下车。 齐照站在车门边,浅灰色卫衣校服,松松垮垮背着书包,弯腰一根手指抵住温欢额头:“你到校门口再下车。” 温欢好奇脸:“为……为什么?” 齐照站直身体,脸上表情淡淡的:“要是被人看到咱俩从同一辆车下来,肯定会乱说话。” 停顿半秒,咳了咳,认真严肃脸:“身为全校最帅的男人,我有义务洁身自好。” 司机老李探过头:“打架斗殴的时候,怎么不说洁身自好了?” 齐照闷声:“这是两码事。” 老李哈哈笑,重新发动车,和车后座的温欢调侃齐照:“别看阿照平时拽得跟二八五万似的,但一提起男女关系,他就跟碰毒—药一样,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温欢陪着聊下去:“现在……现在很多人都早恋。” 老李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别的小孩也许会尝新鲜,但我们家少爷绝对不会,不然当初太太也不会这么放心地让阿照和你同住小别墅。 一方面,少爷受他爸妈的影响,对早恋这种事深恶痛绝,另一方面嘛……” 温欢发问:“另一方面?” 老李笑:“另一方面,他自恋得不行,从小就认定自己世界第一漂亮,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他那张脸。” 温欢噎住:“……嗯。” 世界第一漂亮的齐照因为早起,睡到中午才恢复抖擞精神。 刚好赶上午餐时间。 温欢独自上食堂。 路上遇见同班女同学,都是成群结队。 其实她也并不总是一个人。 偶尔也有人来邀请她一起上食堂吃饭,像林倩和周兰兰。 她们聊的话题,她都插不上嘴,只能老老实实做个听众。 今天林倩和周兰兰一早就约好到学校外面吃饭,她要送课堂作业去老师办公室,主动提出让她们不用等。 送完作业,等到食堂的时候,第一波吃饭的人已经走光。 虽然如此,但仍需排队打饭。 排队的时候,前面的女生兴奋讨论:“嗳,我没看错吧,那好像是二年二班的齐照。” “他也吃食堂? 这不科学。” “山珍海味吃惯了,偶尔也想换个口味吧。” “要不要坐过去?” “你挤得进吗,除了他那张桌子还有空位,你往哪坐?” 不停回头看的女生越来越多。 温欢随着队伍往前挪动,内心发闷。 是装作没看见,还是走过去打招呼? 依早上一起上学的情形来看,他应该不想在食堂这种公众场合和她过多接触。 所以…… 还是直接无视好了。 打好饭,转过身,差点撞到人。 温欢愣住。 少年一米九的身高格外惹人注目,漆黑深邃的眼,目光清澈透亮。 他低声问:“要不要一起坐?” 有些人,生来就璀璨耀眼。 凡人肖想与光同尘,而齐照是光本身。 从打饭口走到餐桌座位,无数双眼睛盯过来。 他懒懒痞痞,单手插兜,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种慑人的英俊与少年气。 温欢发现,没有哪个女生不偷看齐照。 他从她们身边经过,立即就有女生窃窃私语。 她们红着脸,眼中的光汇集,共同聚成她前方这个最灿烂的存在。 齐照腾出地,坐到贺州身边,温欢单独坐一边。 贺州拍拍齐照的肩膀,没皮没脸地对温欢笑:“多亏阿照眼尖看到你,要不然就要留小可爱一个人用餐了。” 齐照瞄了瞄温欢,语气淡然:“是贺州先看到你的,非要让我过去喊。” 贺州唉一声,“明明是你……” 没说完,被一只孜然鸡腿塞住嘴。 温欢捂嘴笑,没在意,埋头认真将干锅的花椒挑出来。 齐照盯着看了一会,继续和贺州说昨天的英雄联盟比赛直播。 贺州吃得快,没多久,他吃饱准备拉着齐照走。 “阿照,你吃完没有,我们打篮球去。” 齐照随口应下,目光落到对面。 女孩子一小口一小口吃,腮帮子满满,咬到没有挑干净的花椒,麻得眼微眯。 齐照站起来,贺州笑着和温欢说拜拜。 温欢嘴里含着饭菜,挥手告别。 刚要接着吃,一只修长的手从面前晃过,动作流畅自然,将碗推到她面前。 是他那份。 她这时才注意到齐照桌子上成堆挑出来的花椒。 递到她面前的碗里,一颗花椒都没有。 全部都是肉。 温欢心跳慢半拍。 怕被人看见,低头大口吃肉。 满脸晕红。 午休铃声响起的时候,齐照满身是汗,走进教室。 刚买的冰可乐捏在手里,还没来及开罐。 一进去,就看到座位上摆着瓶饮料。 常温,芒果汁。 是他走进超市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那种营养果汁。 女孩子正好抬头看他,漂亮清纯的脸蛋吹弹可破。 视线相接的瞬间,她水眸弯弯,轻轻发出小动物般声音:“你……你想喝东西吗……我买了这个……” 她指了指他桌上的饮料。 齐照想都没想,右手背在身后,将刚买的可乐藏住,嘴里说:“刚好我口渴,谢了。” 温欢甜甜一笑:“不……不用谢。” 她吃他一碗肉,买饮料感谢他是应该的。 齐照侧身坐下,快速将冰可乐扔进课桌里。 在温欢的注视下,他一口气喝光她买的饮料。 甜得发腻。 芒果汁什么的,果然不讨人喜欢。 温欢问:“好……好喝吗?” 齐照:“蛮不错。” 温欢松口气。 果然还是最喜欢的芒果汁顶用。 差点就买冰可乐了。 午休开始,教室里仍旧一团乱糟糟。 今天是温欢值日,由她负责午休纪律。 二班的纪律,向来是个大问题。 有时候老师都压不住场,更何况是新上任的学习委员。 “安……安静……后排的同学……请不要……不要打扰别人休息和学习。” 该吵的吵,该闹的闹,没有人听她的。 温欢站在讲台上,束手无策。 怎么办。 怎么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急得团团转,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砸下来:“喂——你们烦不烦。” 原本打闹中的男生们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看向教室最后面:“齐哥,有事?” 齐照双手撑在座位上慢慢站起来,俊秀眉眼写满不耐,他揉揉太阳穴,声调平静阴冷:“要玩要闹滚外面去,别打扰老子睡午觉。” 大家噤声。 喧闹的教室鸦雀无声。 二班共识,惹谁都不要惹齐照。 他暴躁起来,连他自己都打。 周围安静极了,只剩笔沙沙划过纸张的声音和恒温空调呼呼吹风的声音。 齐照懒洋洋睨向往讲台。 刚好对上女孩子充满感激的眼神。 她乖乖巧巧坐在讲台上,嘴唇轻微蠕动。 谢谢两个字,快速从齿间无声滑过。 仅仅一秒的目光接触,短暂似流星。 齐照枕着手臂脸转到墙边。 一双眼睁得老大,怎么也睡不着。 第9章软啊(9) 第9章软啊(9) 学校的午休纪律惯例由学生会检查,每日打分。 没过多久,大家惊讶地发现,二年二班竟然从落车尾变成了榜首,成为纪律严明模范班。 办公室的老师课间闲聊,二班的任课老师对最近的二班学风表示满意。 赵颢一踏进办公室,就听见孙老师问:“唉,赵老师,你们班那个齐照是怎么回事?” 赵颢以为齐照又公然藐视课堂纪律,安抚的话刚到嘴边,左边周老师迎上来拍拍他的手:“赵老师,了不起,竟然能收服齐照做班干部。” 赵颢一脸茫然。 他到外地参加研修班,这一周都不在学校,班里的事情暂时由英语老师张老师代劳。 赵颢看向张老师,张老师从备课本抬起脸,及时说明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齐照莫名其妙就管起纪律来,现在二班课堂可老实了,大家都夸。” 赵颢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下来:“齐照,管纪律?” 张老师和一众老师竖起大拇指。 赵颢拉开椅子坐下,清秀的脸写满不可思议:“也许是他刚从他小叔那回来,还没回过劲?” 孙老师经验之谈:“以前送他小叔那整治也没这效果。” 张老师猜想:“大概这次整得特别惨?” 孙老师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 办公室的谈话使得赵颢好奇心大发,从来不会窥视课堂纪律的他悄悄跑到二班,透过窗户悄悄往里看。 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 值日生坐在讲台上,底下的人要么做作业要么睡觉。 没有人敢闹。 赵颢瞥向教室最后一排。 靠后墙的地方,齐照吊儿郎当地将腿搁在座位上,修长笔挺的腿横在空气里,膝盖上摊开一本书。 依稀可见,书的封面是《面纱》。 悠闲看书的少年俨然才是教室里真正的值日生。 而在他正前方不远处的讲台上,班里新上任的学习委员坐得端正,以极快的速度,专心致志地看物理书——《大学物理》。 偶尔有人想要请假上厕所。 齐照立马抬起头,做出嘘的手势,暗示那人动作轻点。 连续观察了好几天,天天如此。 有齐照镇场子,他这个班主任在与不在,没多大区别。 赵颢终于忍不住,掏出电话给齐疏明打了个电话,一开口就问:“疏明,你没揍齐照吧?” 齐疏明听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赵颢深呼一口气:“齐照最近不太正常,不但按点来上早自习,而且还帮忙管纪律。” 齐疏明语气骄傲:“这是好事,说明我对他爱的教育终于起效了。” 赵颢无语凝噎:“……嗯。” 也许,真是齐疏明的功劳? 放学后,温欢照常到校门口指定地方上车。 齐照姗姗来迟。 为了不让人看到他们同进同出,齐照特意让老李将车开远点。 七拐八绕,周围没人,才肯上车。 老李取笑他像个特务。 齐照还没走近,就看到车窗边冒出个小脑袋。 似乎在找些什么。 齐照低头看表。 他晚了十分钟。 她大概是在找他。 视野中出现少年的身影,温欢松口气。 她以为他不来了。 “齐……齐照……这边。” 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伸出一截藕白小手朝他招手。 齐照不自觉加快脚步。 上了车,温欢捧着芒果汁递上,作为今日份的道谢礼物。 自从齐照看管纪律后,每次她值日都很轻松。 他的理由是窦阿姨下了死命令,她的学习情况直接关系到他的零花钱。 为了让她专心学习,所以他不得不插手帮忙。 齐照瞄了眼芒果汁。 妈的,又是它。 都快喝吐了。 温欢贴心地插上吸管,说起这几天齐照管纪律的事,眼里满透崇拜:“你……你好厉害……他们都听你的……” 齐照呵呵笑两声。 他脑子也是秀逗了。 堂堂齐照,竟然沦落到管理班里杂务。 起先也就照顾她值日的日子,被人打趣过一句后,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只好挑起大梁。 自那之后,骑虎难下。 连赵颢都跑来表扬他,说他很有班级荣誉感。 齐照盯着送到眼前的芒果汁,犹豫数秒后,深呼吸一口气接过来:“我厉害个屁。” 温欢声音轻下去,语气更柔:“就是……很……很厉害啊……” 齐照不情不愿咬住吸管,嘴里怏怏道:“那是因为你不够凶,所以镇不住场子。” 温欢眨眼问:“要……要怎么凶?” 齐照斜坐,手肘撑在车窗,脑袋偏歪,指点江山:“你凶一个我看看。” 温欢皱眉扁嘴。 摆出她能想到最凶的样子。 齐照笑出声。 猛地凑近,板着脸,一双眼睛锋利冷漠,沉声道:“你这不叫凶,叫可爱。” 温欢被他刻意装出来的狰狞模样吓到,一时间竟然忘记躲开。 两个人只差分毫,鼻尖与鼻尖几乎相触。 数秒后。 齐照转过脸,佯装淡定,看窗外风景:“算了,你学不会的。” 温欢也转过脸,看另一边的车窗风景:“嗯。” 后车座忽然安静下来。 司机老李停下等绿灯的时候,回头笑:“欢欢,干脆以后都让阿照帮你好了,反正大家都怕他。” 温欢偷瞄齐照。 正好对上齐照的目光。 他脸上没有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慵懒神情,而是正儿八经地开口说:“我可不能白帮,得收保护费。” 为了缓解不久前的尴尬,温欢忍住避开他眼神的冲动,挤出一个笑,问:“保护……保护费怎么收?” 齐照却没再出声。 车开进别墅庭院,司机老李将车倒回车库。 温欢往屋里走,走上台阶,书包忽然被谁拽了下。 她回过头看。 是齐照。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覆盖住她的影子,一抬手,落在她前额。 揉一下。 两下。 三下。 “不是想知道保护费怎么收吗?” “就这样收。” 额头上揉乱的碎发,被风微微吹动。 温欢愣住,回过神,齐照已经走到她前面去。 许久。 温欢捂住额头,默默跟过去。 像鸵鸟一般。 又惊又呆。 直到夜晚睡觉前,温欢仍然惊魂未定。 手机震动。 是微信提醒。 她打开看,是齐照发过来的表情包。 以及一句—— “你该洗头了。” 第10章软啊(10) 第10章软啊(10) 第二天出门。 温欢比平时早起半小时。 汽车喇叭声响了好几遍。 楼下传来齐照的声音:“小结巴,动作快点。” 温欢急急忙忙捞起书包冲出去。 齐照双手枕在车窗边,半个脑袋伸出去,张嘴重复:“小……” 话到嘴边,突然卡住。 正前方。 女孩子微微喘着气朝他奔来。 她黑发湿漉漉,半干不干的留海搭在额上,净白的脸上因喘气而透出浅浅红晕。 齐照想起过去齐家大院后池子种睡莲。 朦朦胧胧,薄雾初开,露珠滚落荷叶。 内敛秀美,楚楚动人。 就像现在这样。 温欢钻进车里,连忙道歉:“不……不好意思……久等了。” 齐照回过神,往旁挪出点空间,眼睛盯着温欢湿哒哒的细软长发,明知故问:“干什么弄这么晚?” 温欢将书包抱在胸前,声音轻轻的:“起……起晚了。” 齐照瞥一眼,干脆自己说出来:“好端端地,早上洗什么头发? 不怕迟到啊?” 温欢没说话,抬眼看他。 额边半颗水珠顺着往下滑,掉到睫毛处,像刚被雨水冲洗过,显得这双眼睛尤为干净清澈。 她眼里在说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昨天晚上原本是手烫。 台阶上的那几下摸头,灼得他内心焦躁。 都怪窦绿白。 都怪她一脸享受地摸小结巴脑袋,像是在摸软软萌萌的小白兔。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叫有样学样。 烫得实在睡不着。 辗转反侧。 脑子一抽,临睡前给温欢发了微信。 齐照手心又烫起来。 下意识攥成拳头,做贼心虚地抛出一句:“迟到也没事,头发洗干净才重要。” 洗干净。 难道平时不干净吗? 温欢倒吸一口冷气,使劲回想她平时的头皮状况。 车厢更安静。 连呼吸声都变浅。 气氛要多凝重就有多凝重。 齐照手忙脚乱,转移话题:“你昨晚睡着了吗,没有回我微信。” 沉默多时的温欢终于开口:“我……我现在不是回了吗?” 她指了指她的脑袋。 有点委屈。 齐照转开眼神。 不久,车子发动。 刚下一个坡,齐照忽然想起什么喊停车。 老李满脸不解看过去:“忘拿东西了?” “不是。” 齐照一双眼晃悠悠往温欢那边瞟:“你头发还没干,要不要回去吹吹? 迟到一天没关系。” 温欢郁闷脸:“为……为什么要回去吹干……难道沾了头皮屑吗?” 齐照:“怕你感冒。” 温欢:“不会。” 齐照好奇脸:“狗狗洗完毛都要吹干,女孩子头发这么长,不吹干真的不会感冒吗?” 狗狗。 温欢噎住。 司机老李差点笑成猪叫声:“阿照,你可闭嘴吧。” 又回头对温欢说:“欢欢,上次我说的话,你信了吧,他就没和女孩接触过。” 齐照喊起来:“谁没和女孩接触过。” 老李笑着说反话:“是是是,你接触得多,你从小就往女孩堆里扎,没谁不爱你。” 齐照伸手摁下车窗控制键,为自己正名:“是她们爱我,我不稀罕。” 年轻人,就得趁青春年少,该干架干架,该玩乐玩乐。 恋爱多无聊。 女孩子,看看就行,真要腻歪,他可受不了。 车窗全都升上去,挡住一路呼啸涌进来的风。 齐照:“李叔,把空调关了。” 老李:“这么热的天,你关了车窗又关空调?” 齐照没回应,从包里拿出他今天准备篮球课换的球衣。 刚熨好的球衣,洋气昂贵,全球限量,各大球星签名版。 上面还有写给齐照的定制版祝福。 是齐栋梁去国外时带回来的礼物。 算得上是齐栋梁除了用钱砸以外,最用心的礼物了。 一次都没穿过的球衣,现在随意地搁在温欢脑袋上。 温欢懵呆地坐在那,感受着齐照擦头发的力道。 轻轻柔柔。 顺着鬓角,一点点搓揉。 他认真仔细地捧着她垂下的头发,漂亮的五官英气逼人。 像小男孩得了新奇玩具。 他问:“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像美发师tony?” 温欢无语凝噎:“嗯……” 车照旧上路。 齐照和温欢赶在早自习开始前一分钟,成功迈入教室。 贺州笑嘻嘻看着两人一起到达座位,问:“阿照,这么巧,路上碰到你小同桌?” 齐照若无其事,“楼梯口碰到的。” 贺州整个身体转过来,看看温欢,又看看齐照,最终视线落在齐照脸上,奸笑:“阿照,我发现你最近变得不一样了。” 齐照挥开他:“起开,我哪有不一样。” 贺州嘟嘟嘴,撒娇:“变温柔了。” 齐照:“放屁,我哪天不温柔。” 贺州挥动手指,指向温欢:“嘿嘿,是不是因为你的小同桌?” 温欢正在喝牛奶,听到这句,呛得直咳嗽。 齐照一巴掌拍贺州胳膊肘,随手拧开瓶装水自然而然递到温欢面前。 温欢喝了两口,想起自己还没去办公室领昨天批改的作业,连忙跑出去。 温欢一走,贺州又转过来,可怜巴巴:“还说不是因为她,你都为她打我了,你这个负心汉。” 齐照鸡皮疙瘩掉一地。 贺州嘿嘿笑,下巴抵在课桌边缘,“小可爱长得多漂亮呐,你看我们班男生,谁不偷偷看她啊,要不你以为她刚当值日生那几天,后排那几个闹得格外欢腾,不就是想引起她注意嘛。” 齐照假惺惺:“她漂亮吗?” 贺州:“超漂亮,又白又软,说话的时候能萌死人。” 齐照摸摸耳朵,“还行。” 贺州阴阳怪气:“也是,谁能入得了我们齐哥的眼,放眼望去,全校女生没一个能配上我们齐哥,唉,要不干脆考虑下男孩子?” 齐照无情一巴掌甩过去。 贺州捂着胳膊痛得嗷嗷叫。 上课课间自由讨论的时候,齐照想起贺州的话,下意识往周围扫一圈。 果然好几道目光往这边偷看。 不是瞅他,是瞅他身边的温欢。 温欢歪脑袋:“怎……怎么了?” 齐照抿抿唇,“没怎么。” 半晌。 齐照:“等会咱俩换个座位,靠墙的位子让给你,你坐里面。” 温欢惊喜:“真的吗?” 她一直都想坐贴墙坐。 比起现在的座位,她更偏好齐照那个。 齐照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觉得靠过道更方便,所以我们下课就换。” 成功换座后的温欢很高兴。 她甚至主动跑到操场上为齐照加油助威。 体育课的自由时间,温欢不怎么爱活动。 每次不是跑到图书馆,就是在教室看书。 林倩和周兰兰看到温欢,笑着拉她站一起。 今天两个班级之间打篮球赛。 围观的女生特别多。 有人不惜翘课也要来看这场比赛。 林倩挽着温欢闲聊:“欢欢,不要把时间都耗在学习上,像今天这样透透风多好。” 周兰兰插嘴:“欢欢好像没有把时间都耗在学习上吧,我看她去书店买书,都买的漫画,昨天我还看到她坐在讲台上在书本里夹漫画书偷着看。” 林倩瞪眼:“真的吗? 欢欢,我还以为你和班长她们一样都是书呆子。” 温欢“嗯”一声,不好意思告诉林倩,从上周起她彻底掌握这学期知识点后,书包里装着的都是漫画本子了。 没来之前,是她把淮大附中想得太难了。 来了之后,除最开始那几天要评估教学进度外,现在轻松得很。 当然了,她也有很努力。 每天上课专心听讲,尽量不发呆。 比赛正式开始。 周围一片叫声。 林倩和周兰兰颠着两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喊。 一个名字是“齐照”。 另一个名字是“陆哲之”。 温欢好奇,小声问:“陆哲之是……是谁?” 林倩指着最前方:“全校第一,淮中之光,陆哲之。” 温欢顺着林倩的方向看过去。 是个穿数字1白色球衣的男生。 温柔的五官,沉黑如墨的眼睛。 面孔覆一层淡淡阳光,清冷斯文。 和不远处的齐照形成鲜明对比。 同样都是干净的气质。 齐照的干净,是晒完太阳暖洋洋,晴空万里。 至于这一位淮中之光—— 林倩星星眼接过温欢的话:“陆哲之是暮冬白雪落枝头,幽幽冷寒。” 周兰兰抖了抖,嫌弃林倩:“文绉绉,直接说高岭之花不就行了吗?” 林倩嘻嘻笑:“对,就是高岭之花。” 篮球场上。 两个班的男生已经交手。 五班的体育委员李铭一边传球,一边问:“左边红线齐肩长发穿小白鞋的女生谁啊,你们班的? 以前没见过。” 贺州往前跑,“谁啊。” 李铭简单利落:“就队伍里最漂亮那个。” 贺州哈哈笑:“那个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 李铭感慨:“我们班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唉,她有没有男朋友?” 手里的球忽然被人夺走,齐照的声音落下来:“专心点行吗?” 李铭刚想去拦,齐照已经转身运球,朝篮框奔去。 齐照像箭一样往前冲。 却还是在经过围观女生的时候,不自觉慢下脚步。 那么多加油声,他却唯独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软绵绵,甜糯糯。 齐照扬起嘴角。 快速的一眼,却被对方钻了空子。 突然冒出个陆哲之。 本该进入篮球框里的球被迫改变轨道。 咻地一下砸向人群。 正对着温欢所在的方向。 齐照飞奔过去。 球扔过来的时候。 温欢根本来不及躲。 本能使她紧紧闭上眼睛。 疼痛并未到来。 耳边响起谁的喘气声。 睁开眼一看。 齐照站在她身前。 他微弓着一米九的身体,大汗淋漓,手臂微曲,像堵墙一样,将她围住。 篮球从他的脑袋上弹开,他却紧紧锁着她,眼都没眨一下。 “笨蛋,躲都不会躲吗?” 第11章软啊(11) 第11章软啊(11) 周遭一切事物淡出视线。 耳边嗡嗡叫。 时间仿佛在这瞬间定格。 烈日高照,风纹丝不动。 温欢愣愣地呆在原地。 少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额间,他浑身是汗,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定在她身上。 焦急慌张,以及,劫难过后的心有余悸。 意识到危机来临时封闭的感官此时恢复正常。 最先是嗅觉。 嗅见她自己的香气,从他身上传来。 是他的球衣。 他穿着早晨用来为她擦头的篮球衣。 上面蹭满她的气息。 而后是听觉。 依旧是他的声音。 纯粹的愤怒。 不是对着她。 而是对着别人。 他回头对篮球场上吼:“你他妈这是打球还是打人? !” 篮球比赛中,球飞出去误伤人是常事。 没什么大不了。 谁都没想到,齐照的反应会这么暴躁。 温欢下意识拉了拉齐照的球衣。 像安抚一头狂怒的狮子,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柔似羽毛:“齐……齐哥哥……” 一声齐哥哥。 刚好是他能听见的音量。 他明显是从愤怒中回过神,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 晃一圈,慌张移开。 李铭最先跑上去,代表五班道歉:“不好意思啊。” 齐照直起身体,从温欢面前挪开,背对着她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语气不再愤怒,瞬间降低的音调,显得有些刻意:“我们班女生搁这站着,随便砸伤一个都不行。” 轻描淡写一句话,将个人行为上升到集体。 英雄救美不单单是为一个人,而是为维护整个二班。 二班女生激动兴奋地围过去。 温欢被挤到后面去。 比赛暂时中断。 休息五分钟,然而再继续。 温欢站在人群最后面,身旁有人走过来。 “吓到了吗?” 温欢抬头看,是刚才那个叫陆哲之的男生。 阳光映在他脸上,有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他神情淡淡的,将一瓶橘子汽水递过来:“是我不小心,差点砸到你,抱歉。” 饮料冰冰凉凉,触着她的指尖。 温欢接下,礼貌回应:“没……没关系……我……我也没有受伤。” 陆哲之瞥她一眼:“惊魂未定?” 温欢:“不……不是……我说话……说话就这样。” 尤其是和陌生人。 他们一靠近,她更加紧张。 不张嘴说话还好,一张嘴说话,她就觉得自己像个弱智。 温欢握住瓶身不再说话。 太阳晒人,晒得皮肤红。 嫩白的肌肤泛起红色。 就像是害羞的颜色。 不远处人群中央的齐照忽然朝这边走来。 身后贺州的声音喊:“阿照你去哪,快坐下休息啊。” 齐照一走近,陆哲之笑了笑,转身离开。 “陆哲之给的?” 他指了指她手里的橘子汽水。 温欢点头,“嗯。” “赔礼道歉?” “嗯。” “给我。” 温欢送上,齐照拧开瓶盖,一边喝一边瞄温欢。 她脸上两团酡红。 呼吸短促。 一口气喝完饮料。 冰得太阳穴直跳。 齐照扔了瓶子丢回去,朝篮球场相反的方向走。 温欢怔了怔,缓步跟上去。 贺州着急的声音传来:“阿照你去哪,比赛就要开始了!” 齐照头也不回,手臂挥摆:“不比了,老子要去医务室。” 贺州:“唉,你刚不还说没事吗?” 齐照:“现在有事了。” 从篮球场到医务室,道路两旁的树随建筑风格变化。 香樟树到悬铃木,绿荫厚重,树叶间漏下的光线越来越窄。 温欢跟在齐照身边,关心地问:“脑袋疼吗?” 齐照:“还好。” 温欢:“谢谢,要不是你……” 话未说完。 齐照忽然停下脚步,闷声闷气问:“陆哲之和你说话,你脸红什么?” 温欢张大眼,“我……我没有脸红啊。” 齐照抬手,微曲的食指从她脸上快速揩过。 滚烫。 仅仅半秒。 齐照就已经收回手,眉头皱得更深,撇开脸不看她。 温欢捧住脸,轻声说:“可能是太阳晒的。” 齐照加快脚步。 到了医务室。 校医询问情况,温欢先一步开口。 她结结巴巴将刚才篮球场齐照被球砸中脑袋的事说一遍。 校医见惯了,仔细检查后伸手敲了敲齐照脑袋:“得做个ct才能知道有没有脑震荡。” 温欢吓住:“脑……脑震荡?” 校医笑:“小姑娘这么不经吓,你还不知道呐,全校头最铁的就是他齐照。” 温欢咽了咽,问:“真的不要紧吗?” “真的不要紧。” 校医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就他腿上有点擦伤,估计打篮球弄的,拿碘酒消毒,贴个创可贴就完事了,实在不放心,就扶他到那边床上休息下。” 校医走后,屋里就剩温欢和齐照两人。 窗户大开,外面的花香飘进来,冲淡房间里消毒水的气味。 齐照往病床一躺,抱着后脑勺:“我要躺会,下节课正好翘掉。” 温欢站在床边:“嗯。” 齐照努努嘴:“你还不回去看比赛?” “不看了。” 可能是花香和消毒水的气味混在一起的原因,齐照胸口有点闷。 他看向温欢,见她低眉顺眼,刚才和陆哲之说话时也这样。 齐照突然坐起来,指旁边的碘酒和棉签:“我不要自己弄。” 温欢试探地问:“那我……我帮你?” “随便。” 女孩子俯身贴近擦药的时候,齐照不自觉屏住呼吸。 她的动作很轻。 他盯牢她,水豆腐似的肌肤,连毛孔都看不见。 她手里每动一下,睫毛也随之颤抖。 蝴蝶般扑闪的长睫,像是要飞进人心里一样。 他这时看清她脸上的酡红。 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粉晕。 是她第一次喊他齐哥哥时,羞红的颜色。 齐照挠了挠身下的床单,脱口而出:“原来刚刚真是太阳晒的。” 温欢疑惑抬眸:“啊?” 齐照扁扁嘴:“没什么。” 仔细贴好创可贴,温欢再次为篮球上的事道谢。 齐照心情明显好很多。 大脑未经思考,又开始手贱。 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搭上女孩子的脑袋。 “好有什么好谢的,我收了你的保护费,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言出必行。” 温欢迟疑半秒,没有躲开,感受额头上温柔的抚摸,头压得更低:“嗯。” 因为篮球场英雄救美的事,窦绿白特意恢复了齐照的零花钱。 “要像照顾亲妹妹一样照顾欢欢。” 齐照从小就不会照顾人。 小时候家里亲戚上门做客,女孩子追在他身后跑,稍微靠得近了,他就把人推开弄哭。 窦家那几个小表妹都怕他,嫌他凶,怕被他恶作剧。 顽劣的性格长大后依旧。 对女孩子的态度也和小时候一样,嫌烦就吓开。 是以窦绿白周末来别墅探班,问起齐照对温欢的看法时,心里轻松不少。 齐照是这样说:“不麻烦,挺乖。” 窦绿白了解她的儿子。 不麻烦三个字,已经是齐照对女生最高的评价。 问完齐照,窦绿白剩下的关怀就全给了温欢。 说起最近烦恼的事,温欢向窦绿白寻求建议。 学生会多出一个面试名额,赵颢推荐她去参加。 窦绿白问:“你想去吗?” 温欢摇摇头又点点头。 淮中的学生会成员毫无例外,全是精英。 要想进入学生会,必须是班上的佼佼者。 “赵……赵老师看我学得比较轻松,但是不怎么和人接触,所以……所以想借这个机会让我去学生会锻炼一下。” 窦绿白问:“面试的职务是什么?” 温欢:“纪检委员。” 窦绿白语气关切:“害怕自己不能胜任?” 温欢咬咬唇,细声说:“要在学校门口检查……检查大家的着装……人很多。” 她在班上也只是和熟悉的几个人交往。 除了林倩周兰兰贺州以及齐照外,她和别人聊天超不过五句。 窦绿白爱怜地戳戳温欢的脸蛋:“不必太在意,先试试,做得不开心辞掉就行。” 温欢想想觉得也是。 总得先试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已经换了新环境,需要做出点变化。 不能再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窦绿白的鼓励下,温欢很快就报名参加了学生会的面试。 面试在放学后,温欢让齐照先走。 她知道窦阿姨解了齐照的门禁,他又能像以前那样想去哪去哪了。 陪她上下学这些日子,估计他也闷坏了。 下午最后两节课齐照翘了课,温欢给齐照发微信:“今天要很晚,你先用车,不用等我。” 齐照回得很快:“ok。” 温欢想了想,发个捏脸的表情包,写:“我不会向干妈告状的。” 今早上有听到他打电话。 是上次那个谢恺打的。 约他去玩。 对面没有回应,她又加了句:“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他回了句:“哦。” 学生会面试设在多媒体阶梯教室。 各部部长和副会长准备就位。 温欢在教室外等候,身边是其他班的同学。 第一个面试的同学已经进去。 原本安静的走廊忽然骚动起来。 “唉,陆哲之来了?” “不会吧,我还以为他不来了。” “他是学生会长,怎么可能不参加?” “本来不紧张,看到他我现在腿有点软。” “哈哈不瞒你说我也是。” 温欢抬眸,走廊的尽头,有人从光影中走出。 整洁的衣领,清秀英俊的脸,冷峭的书卷气。 上次篮球赛遇见,他没有戴眼镜,这次戴了一副半边细框眼镜。 从她们身边经过,陆哲之点点头示意。 温暖的眼型,目光却淡漠得很。 温欢收回视线,心里有些忐忑。 是他啊。 原来他是学生会长。 陆哲之走进教室,自然而然地坐在第一排。 面试者的资料摆在桌上,他翻了翻,没有看台上正在自我介绍的同学,低声对副会长说:“下一个。” 轮到温欢时,她前面已经走了七个同学。 面试全程英文对答。 温欢掐着手指尽量让自己不磕巴。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忽然有人问:“才艺展示一览是空白,难道你什么特长都没有吗?” 温欢看过去。 说话的人,此时也在看她。 他坐在最中间,眉头紧皱,手指一下下敲着桌沿。 温欢深呼吸一口气,说谎:“没有。” 陆哲之身体后仰,姿态放松:“你可以走了。” 温欢涨红脸往外走。 等她一走,副会长感慨:“好像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 陆哲之从面试表里挑出一份,“就她了。” 看清照片,副会长愣住。 这不刚刚那个说话有点结巴的女生吗? 第12章软啊(12) 第12章软啊(12) 学生会面试后,温欢就没再关注过这件事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被淘汰了。 虽说不抱希望,但心里还是有点沮丧。 毕竟,这是她来到淮市后,第一次鼓起勇气想要做些改变。 如果能进学生会的话,为了这一份责任感,她也会努力和人接触的吧。 在南城时,心理医生告诉她,只有直面自己的恐惧,才能战胜克服它。 她在淮市交了新朋友,她慢慢在变好,不再胆怯害怕。 她希望自己变得更好。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 做一个快乐的人。 林倩和周兰兰知道学生会面试的事后,特意跑来安慰她。 她们邀请她放学后一起喝奶茶。 因为住在海边别墅的缘故,温欢每次放学后都是直接回家。 她很少像其他人那样,放学后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喝奶茶聊八卦。 在她看来,这是亲密朋友间才会有的待遇。 她暂时还没有从别人那里得到这个待遇。 除了齐照。 他不带她去奶茶店,但他会带她去party去酒吧。 虽然,仅仅只是一次而已。 这几天齐照重得自由,每次没放学,他就已经翘课走了。 司机将他送到目的地,然后赶回学校接她回家,刚好踩着放学的点。 除了头一天温欢会给齐照发微信说放学后的事,之后就再也没发过。 她知道他会提早走,也知道他会在晚上十点前回家。 这就够了。 她没有权利干涉他的学习和生活,也不想去干涉。 朋友之间,必须懂得分寸。 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是连锁店。 除了淮市,其他地方都没有,是淮市当地的特色奶茶店。 点完单,温欢抢先付了钱。 林倩和周兰兰也不客气,一人揽她一只胳膊,有说有笑地坐下。 这场奶茶会,比温欢想象中更温馨。 林倩和周兰兰说个不停,尽管她不认识她们嘴里不停更换的绯闻主角,但她依然听得很开心。 聊了一小时,天快黑了,司机老李发来微信,问温欢什么时候回去,好让家里的帮佣准备做饭。 温欢只好主动打断这场相谈甚欢的聊天。 林倩和周兰兰恋恋不舍,林倩感慨:“欢欢,要是你也住校就好了,这样我们放学后就能一直待在一起啦。” 温欢想起窦绿白的话,说是之后会为她办理住校手续。 海边别墅住着很舒适,干妈喜欢她住在那,她自己也喜欢。 但她并不想一直打扰齐照。 本来就是专属他一人的小别墅,突然多了个女孩子一起生活,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不方便吧。 能容忍她住到现在,并且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搬出去的事,齐照已经很绅士了。 温欢将自己月考后会搬进学校宿舍住的事告诉林倩。 林倩和周兰兰都很高兴,两人异口同声:“等你哦。” 温欢本来是想着搬出去的事,但第二天就被其他事转移了注意力—— 学生会的面试,她通过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好是快放学的时候。 纪检部部长亲自来通知,并且让她明天早上就任职上任。 齐照刚准备提前翘课离开。 今天约好谢恺他们去郊区试车。 迟到的人,要自动接受惩罚。 他抬脚就要走,视线掠过身侧。 课桌上趴着的女孩子,前一秒还在高兴,现在却又紧锁眉头。 齐照迟疑半秒,又坐回去,“怎么了?” “没……没怎么。” 温欢偏头,脑袋没从手臂抬起。 齐照只好也趴下,脑袋歪着,和她面对面:“因为学生会的事?” 温欢抿抿嘴,声如蚊呐:“我……我还是有点怕。” “怕什么?” “怕自己……自己做不好。” 齐照直起上半身,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有耐心:“既然选了你,就说明你有能力做好。” “嗯。” 她想起什么,又说:“明……明天开始……当值时我要六点到学校……不能和你一起上学了。” 齐照一愣。 这他倒是没想过。 六点? 这也太他妈早了吧。 “不一起就不一起呗,正好我多睡会懒觉。” 温欢眨眨眼:“嗯,那你……你以后还来上早自习吗?” 齐照想都不想:“不来。” 当了几天好学生。 早已经当腻。 还是以前那样好。 想什么时候来学校,就什么时候来学校。 脑子里这样想着,身体却很诚实。 隔天早上,齐照自动发醒。 一看时间,比平时早,六点半。 学校里。 纪检部部长正在和温欢交待今天检查着装的事。 由于大部分学生都是住宿生,所以着装检查的事,一般在大教学楼门前进行。 大教学楼铁门六点半打开。 从六点半到七点半,是着装检查时间。 温欢上任三天,部长发现违纪的人直线上升。 等着被温欢记名的人排成长队。 大部分都是男生。 “你看,她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啊。” “昨天我故意问她我哪里违规了,她结结巴巴,说又说不顺畅,急得都快哭出来。” “她好像是二年二班的转校生,齐照不是在那个班吗?” “你想追她还怕齐照啊?” “怕个屁,我就问问。” 教学楼大门斜对面的隐蔽处。 有人悄悄伸出脖子。 望眼欲穿,视线紧随侧前方正在为别人检查着装的温欢。 一边偷看,一边暗骂自己是傻逼。 骂完自己,又骂那一连串排着队伍蠢蠢欲动的男生。 昨天前天还好,顶多也就是眼光炙热些。 今天倒好,都敢直接要求整理着装了。 一群臭不要脸的。 贺州刚好经过,喊了声:“阿照?” 刚才还再愁眉不展的人立刻敛起神情,佯装无事,淡淡回头:“这么巧。” 贺州搭过来,笑问:“你在这干嘛呢?” 齐照微扬下巴,黑亮的眼,目光漫不经心,落在人群最前方的女孩子身上,语气悠闲,答:“我掉了东西,沿路找。” 贺州啊一声,低头寻找:“掉什么了,我帮你找。” 齐照语调平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算了。” 两人继续往前。 贺州指了指前面:“阿照,你看,今天又是小可爱负责着装检查。” 齐照:“哦。” 贺州:“我们要不要……唉,阿照!” 温欢慌手慌脚记录违纪的学生名字和具体内容。 余光瞄见有谁从队伍后方款款而来。 他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上衣校服扣子。 瘦削的锁骨露出来,男孩子年轻的身体美好精壮,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刻意压低的嗓音透出几分沙哑,他说:“纪检委员,我的着装有问题吗? 如果有,请你帮忙纠正。” 温欢红着脸,数秒后才伸出手。 大概是因为看见熟人的缘故,焦灼的内心安定下来,连说话都流畅些:“不是不上早自习吗?” 齐照抿着唇,语气平常:“今天醒得早,顺便来上个早自习。” 温欢点头:“嗯。” 稀薄的晨光下,女孩子白瘦一截手腕搭上来。 他没有弯腰,任由她踮着脚。 身高差的关系,她动作有些艰难,柔软的指腹不小心从他肌肤上滑过。 齐照忽然很渴。 喉头干涩,咽了咽唾沫。 短暂几秒,她已经为他扣好扣子,一丝不苟,认真仔细。 “不记名了。” 她低头假装在纸上写了几笔:“下不为例。” 齐照凝视她,看了一会,慢慢走开,走到旁边休息的副部长身边,快速说了句什么。 副部长立马往前,接过温欢手里的任务,处理排队的男生队伍。 长队一片抱怨声。 温欢偏头往齐照离开的方向看,少年刚好踩上台阶,留下一个慵懒痞气的背影。 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在她望过去的瞬间,他挥了挥手臂。 像是在回应她的注视。 温欢呼吸一紧,赶紧移开目光。 下午,温欢前往学生会开会。 纪检部部长特意点名温欢。 部长是个女生,说话直白:“温同学,这三天违纪名单人数暴增,你怎么想?” 温欢憋了半分钟,想不出话,诚实回答:“我……我没有想法。” 部长走到她面前,让她站起来:“温同学,以后你当值的时候,你自己穿的校裙长一点不要这么短,最好再戴个口罩。” 温欢愣住。 反应过来的瞬间,眼皮红,鼻头酸。 拳头紧紧攥起。 又惊又恼。 委屈得差点掉眼泪。 嘴唇咬出牙印,内心不停地喊。 说些什么。 快说些什么。 一张嘴,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温欢死掐手指。 血都快要抠出来。 有谁开口说了话。 不是她的声音。 是男生的声音。 “何部长,如果你们纪检部想要重新规定校裙长度,我可以向校长申请,另外,纪检委员当值时需要戴口罩这件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何莉始料未及,刚想开口解释,迎面一道冷冷淡淡的目光落下来。 眼风似刀,令人不寒而栗。 “陆会长,我……” 陆哲之没有理她,指了指温欢:“你过来。” 温欢慢步走过去。 陆哲之对旁边的社团部女部长说:“你借个软尺帮她量一下裙子长度。” 量好长度,刚好是55厘米。 没有违反学校规定。 陆哲之看向何莉,声音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违纪名单人数增多,你应该严格执行校规,而不是指责你的部员。 请你立刻向温同学道歉。” 第13章软啊(13) 第13章软啊(13) 教室安静下来。 平时与何莉交好的人不敢出声。 这是陆哲之。 是全校学生心中的神。 淮中的风云人物,除二世祖齐照外,就只有一个陆哲之。 齐照是天生幸运儿,陆哲之就是最强实力派。 没谁会想和他过不去。 何莉从进校初就在学生会任职,像今天这样被人当众训斥,还是第一次。 她瞪着温欢,希望温欢能自觉开口解围。 可是,她的眼神交流却落了个空。 何莉没办法,纵使再怎么羞愤难当,也只能哑着嗓子开口:“温同学,对不起。” 有人道歉,就得有人接受道歉。 等了半分钟,空气近乎凝固,也没有出现相应的一句“没关系”。 温欢站在那。 陷入肉里的指甲并未放松。 迟钝的神经末梢依旧紧绷。 从刚才何莉语气刻薄地说出那句话开始,回忆里有什么蹦出来。 无数种声音在耳边作祟,和现实重叠。 数秒。 温欢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落下,像是对何莉说,又像是对别人说。 刚才没来及辩解的话不合时宜地抛出来,一字一字,哑着嗓子,认真严肃:“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不是我的错。” 大家愣住。 谁都没有想到,温软的小结巴会有这么不依不饶的一面。 何莉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重新道歉:“你确实没有做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说话不当。” 仔细看,就会发现,温欢似乎在发呆。 紧张的氛围下,她两眼无神,盯着空气虚无。 陆哲之出声提醒:“温同学,你接受何部长的道歉吗?” 温欢及时回过神。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包括何莉的。 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尚未散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的温欢连忙点头:“嗯。” 每周一次的学生会各部会议就此结束。 会议刚解散,温欢逃一般往外跑。 连身后有谁喊她,她也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离开。 副会长看向身边正在整理资料的陆哲之:“要不要我去把她喊回来?” 陆哲之翻页的手略微停顿,眼镜后长睫低垂的眸子深邃深沉,表情淡漠:“不用了。” 校门口。 温欢埋着脑袋,脚步迅速。 司机老李将车停在老地方。 还没靠近,车门已经打开。 车窗边伸出个脑袋,英俊硬朗的眉眼,朝她懒痞一笑:“小结巴,你今天动作好慢。” 齐照歪坐在真皮座椅里,两条大长腿叠起,和旁边端正坐姿的温欢形成鲜明对比。 他斜斜一缕视线飘过去,小心偷看她,嘴里漫不经心说:“今天谢恺取消了聚会,所以我才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家的。” 温欢没怎么听,随意应了声:“嗯。” 齐照皱眉。 要是他没看错,她眼睛好像红红的。 手机提示音响起。 是谢恺的微信:“你不来玩游戏啦? 今天有你喜欢的电竞冠军带队一起打。” 齐照关掉手机。 偏头看,女孩子趴在窗边吹风,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他假装无意想起的样子,和她说早上检查着装的事:“啧啧,你看你做纪检委员,像不像开联欢晚会,那么多人都围过去看你……” 话音刚落,女孩子忽然转过来:“他们看我,和我有关系吗?” 齐照一怔:“和你倒没关系,但是……” “但是什么?” 齐照懵住。 她向来都是文文弱弱的样子,连说话时稍微大声一点,都会立马道歉。 有时候她和他讲话,他必须竖起耳朵,全神贯注,才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而现在。 她红着眼望他,鼻端也是红红的,神情倔强,气势不容置疑:“我不希望你也说出那种话。” 每个字响亮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一毫的结巴。 齐照放浅呼吸声。 他连她在说什么都不清楚,却下意识拉了拉她的衣角,语气弱下去:“好,我不说。” 温欢重新趴回去。 脑袋埋进臂弯。 一路无言。 直到下车,两人之间也没有再说过话。 很少在主餐厅吃饭的齐照这一次没有回房用餐。 他让帮佣将今天的晚饭搁餐厅。 在餐桌边等了很久,久到饭菜都凉了,还是没看到温欢下楼吃饭。 刚巧李妈忙活完外面花园的事走到主餐厅。 齐照喊住李妈,漫不经心说:“温欢怎么还不来吃饭啊?” 李妈笑:“早吃了,欢欢一到家,我就把饭菜给她端上去了。” 齐照:“嗯……” 李妈看了看满桌子菜,好奇:“阿照你怎么还不吃,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齐照连忙扒两口冷饭。 入夜,齐照没再出门。 四楼就只有两间房,全海景房,他和温欢一人一间。 连接两个房间的是一个无边椭圆泳池。 齐照换了泳裤扎进泳池,游到最顶端,有意无意地往温欢的房间看。 厚厚的窗帘挡住所有视线,只能看到些许灯光。 游了好几圈,全是视野死角。 齐照从泳池出来,坐在长椅上喘气。 远处是浩瀚大海,掩在暗夜中,黑沉沉浓墨一片。 海风微凉,却吹得人心烦意燥。 怎么也惬意不起来。 齐照揉揉头发,点燃一根烟,紧盯对面屋子里透出的光影。 看一眼,吐一圈烟雾。 妈的,好端端怎么就发脾气了? 连抽三根烟,最后一根烟抽完,齐照咬着烟头,单手拿出手机发微信。 起先是:“你不觉得你很莫名其妙吗?” 想了想,删掉,换成:“我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 刚打完,又一字一字删掉,重新问:“是因为刚才的事吗? 还是说我这几天翘课没等你一起回家的原因?” 太长,嫌累赘,删掉重打:“别生气了好吗?” 太没出息。 打了半小时,没有一句话发出去。 最终发出去的版本,只有四个字:“我在抽烟。” 她果然很快回复:“吸烟有害健康。” 齐照:“生闷气更害健康。” 微信页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五分钟过去。 她的消息才姗姗来迟:“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和你说话。” 齐照丢了烟,双手捧住手机,打字飞快:“你怎样和我说话? 我不记得了,要不你再说一遍?” 这一次,她回的不再是文字消息。 而是语音消息。 齐照紧贴屏幕,仔细听那头传来的声音。 软绵绵,娇怯怯。 “我……我不是因为你才不高兴……是我……我玻璃心……下午开会时表现得不好。” 下午开会。 除了一个学生会会议,还能有什么会? 女孩子的语音消息又传来一条:“我……我要睡觉了,晚安。” 齐照小心翼翼点开语音输入:“晚安。” 挂完电话。 齐照躺在椅子上看星星。 一颗又一颗,闪亮可爱。 像她发脾气时眼睛瞪大的样子。 因为学生会的事不高兴么? 做什么不好,做纪检委员。 肯定受气了。 齐照思前想后。 半晌。 他叹口气,拨出一个电话:“爸,你重新砸点钱给学校,我想做学生会会长。” 第14章软啊(14) 第14章软啊(14) 电话里齐栋梁的声音先是一愣,而后问:“齐照,你是不是喝假酒了?” 齐照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当爸的能不能正经点?” 齐栋梁轻笑:“怎么突然想当学生会会长了? 你干得了吗?” 齐照嘟嚷:“我就想当个学生会会长耍威风,不行啊?” “行,谁说不行,爸现在就给校长打电话。” 齐栋梁语锋一转,“但是嘛——” 齐栋梁不往下说了。 齐照秒懂:“我会找机会跟我妈说,我因为缺少父爱已经心灵扭曲,急需父爱的灌溉,除了父亲大人的爱,谁的父爱我都不要。” “乖。” 说话的时候,齐照已经走进房间里。 他默默打开蓝牙音箱放一首《算什么男人》,把手机靠过去。 “爸,这首歌送给你。” 齐栋梁啪地一下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早上,温欢照常去学校。 车刚从外面回来,老李说:“刚送阿照出门。” 温欢惊讶:“这……这么早?” 老李:“是啊,他说有重要的事。” 踩点到学校,正好赶上着装检查开始。 温欢急急忙忙戴上学生会胸章,到走廊汇合。 一觉睡完,脑子已经彻底清醒。 昨天下午的事尴尬难堪,她本来可以处理得更好。 都是因为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才没能及时缓过劲。 还差点对齐照发了脾气。 温欢越想越懊恼,一心想着快点将早上备好的芒果汁送到齐照那里。 他很喜欢喝这个,每次递过去,他一口气就喝光。 今天她备了三盒,够他三口气喝的。 纪检部晨会一般都是两分钟,分配小组任务就完毕。 但今天早上的纪检部晨会比平时时间长一点。 似乎在等什么人。 有人提醒副部长:“校内住宿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吃完早餐从食堂过来,教学楼大门马上就要开了。” 副部长也急,伸长脖子望:“再等等。” “到底等什么啊?” “等新上任的名誉会长。” 昨天夜晚接到通知,学校决定增加一个学生会名誉会长。 这样一来,学生会就有两个会长了。 温欢听了几句没有兴趣,掏出手机,不自觉打开微信。 微信聊天页面停留在他昨晚说的晚安语音。 温欢想了又想,小心翼翼地输入:“你在学校吗?” 她扭头将书包里的芒果汁拿出来拍照发过去:“我买了这个,要一起喝吗?” 那头秒回:“喝。” 温欢刚要打字,他又发了微信过来:“你抬头。” 温欢抬起脑袋。 前方,黑影耸动。 学生会各部长簇拥着一个人,正朝这边而来。 一米九的身高,无懈可击的脸,他单手插兜,浅灰色的校服外套敞开,露出里头配套的白色衬衫。 衬衫扣子解三颗,慵懒随意,影影绰绰的一抹痞笑衔在嘴角边,脚步轻快自信。 仿佛身后有万丈光芒,而他踏光而来。 温欢愣住。 目光相接的刹那,少年唇边笑意更浓,倨傲的眼变得温暖起来,朝她挤眉弄眼。 周围一片骚动,路过的女生纷纷偷看。 纪检部全体成员目瞪口呆。 齐照? 名誉会长? 副部长第一个回过神,上前表示欢迎:“齐会长好。” 齐照点头,直入主题:“搬张凳子来,今天我要和纪检部的同学们一起为校贡献,纠正不良校风。” 说到不良校风。 大家刷刷看向齐照。 败坏学校校风的罪魁祸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话说出来,有种贼喊捉贼的意味。 齐照丝毫没有任何心虚感,相反,他理直气壮地指向人群:“今天就你和我一起搭档吧。”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女孩子素白的面庞漂亮干净,抱着纪检本呆呆地低下脑袋。 慌张,茫然,以及诧异。 教学楼大门前。 纪检部的成员们照旧开展日常工作。 平时一拥而上的男生今天格外老实。 连长队都排不起来。 “齐哥,我自己来,不劳烦你了。” “那不行,我得给你整理好。” 齐照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伸手一把拽过男生的衣领:“以后记得着装规定,不要违犯校规。” 男生哈着腰连连称是。 齐照拿着戒尺指向后面:“都快点过来,别耽误时间。” 奔着温欢去的男生自觉后退整理好着装。 有齐照坐镇,谁敢上前搭讪? 温欢站在齐照身后,安静地看他像个小霸王一样开展工作。 是男生,他就亲自检查上手。 是女生,就被他赶到另一组纪检委员那边去。 她什么事都不用做。 正发着呆,他忽然回头和她说话:“你站着累吗?” 她刚想说不累,就听到他挥手喊不远处的何莉:“何部长,再搬张凳子来。” 说完,他起身,让出座位,将她摁下。 温欢想站起来,齐照指了指衣服上的胸章,问:“这是什么。” 温欢答:“会……会长胸章。” 齐照满意颔首:“作为学生会的一员,你是不是得听会长的话?” 温欢抿唇,无可奈何点点头。 今天需要记录的违规人数特别少。 齐照凑近,将手里的戒尺递给她,看上去像是在交待工作。 他压低声音,一改刚才人前的肆意,端出正经的样子,问:“我这个会长,做得好不好?” 才一个小时不到,哪里就知道好不好呢。 温欢勉为其难答:“很好。” 齐照凑得更近,“刚才看到我的时候,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温欢撇开脸,好奇问:“你……你怎么会进学生会?” 而且做了名誉会长。 所谓的名誉会长,一听就知道,是特别设置的职务。 她记得他提过,他最讨厌做班干部和学校干部,说是无聊透顶,拿着鸡毛当令箭。 “觉得好玩呗,想进就进了。” 齐照语气自然,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学校那几栋楼都是我们家捐的,当个名誉会长已经很委屈我了。” 及时收回去,齐栋梁又新捐一栋楼的事也揉碎在肚子里。 齐照下意识转移话题,悄声和她说:“我想喝芒果汁。” 温欢看看周围,声如蚊呐:“等……等会再给你。” 齐照忽然起了玩心,问:“给谁?” “给你。” “我是谁?” 温欢明了,细着声喊:“齐……齐会长。” 齐会长。 多么好听。 掺了蜜似的,齐栋梁那栋楼没白捐。 齐照放缓语气:“再喊一声。” 温欢撅嘴望他,知道他是故意逗她。 女孩子水灵灵的眼睛一瞪过来,齐照骨头都酥了,立马改口:“回家喊。” 学生会有了结构调整。 两个会长,说的话都算数。 齐照开始了他会长生涯的第一个工作安排。 他将何莉调离了纪检部,并且将温欢那一组成员早上检查着装的工作换成了纪检部最轻松的工作。 负责中午巡视各班午休。 会议结束后。 副会长惊魂未定:“没想到齐照还挺在乎学生会的事,安排工作有板有眼。” 陆哲之笑了笑,眼神晃悠悠荡过去:“错了,他并不在乎学生会。” 视野内,齐照正站在教学楼尽头,朝谁招手。 一个娇小的身影连忙朝他奔过去。 陆哲之收回目光,朝前方的相反而去:“跟各部说一声,齐会长要做什么就让他做,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该玩腻了。” 工作内容变更后,温欢就不用再早起了。 她重新恢复了以前的作息。 齐照当了名誉会长后,每次开会,都会特意表扬纪检部的工作。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大家很快就明白。 纪检部,是新任会长的心头好。 中午温欢和小组内成员一起巡视午休情况。 工作开始前,副部长抱着一大袋子东西跑过来。 小组成员张春春很高兴:“齐会长对我们纪检部真好,每天都请我们吃冰淇淋。” 另一个组员王静小声问副部长:“一连三天都是芒果味冰淇淋,部长你能不能换个口味买啊?” 副部长闷声不语。 不是他不想换个味道买,而是齐照特地吩咐:“只准买芒果味的。” 副部长快速瞅瞅温欢。 温欢已经开吃,一手两个冰淇淋吃得欢快。 趁大家走到前头,副部长试探地问:“温同学,芒果冰淇淋好吃吗?” 温欢点头:“特别……特别好吃……谢谢部长。” 副部长悄声:“不想吃芒果味的就说一声。” 温欢摆手:“不……不了……我就爱吃芒果味冰淇淋,不会不想吃的。” 副部长:“嗯……” 吃完冰淇淋,温欢准备开始工作。 分配给她的,是靠近足球场的那栋教学楼。 高三教学区域。 最近几天天气多变,雨说下就下。 刚才还艳阳普照,眨眼间就下起小雨。 巡视完各班午休情况,温欢从教学楼出来。 安静的校园,只有雨打树叶的声音。 从长廊绕过去,拐角处有人声传来。 细细碎碎的声音。 像是恋人打情骂俏。 温欢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已经迈出去。 是两个高三生。 男生将女生压在墙上,两人闭着眼搂在一起。 缠绵悱恻,如饥似渴。 温欢倒吸一口冷气。 她似乎撞破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事…… 她慌慌张张想要退回去,手里的纪检本却不小心掉下。 眼见就要被人发现,忽然身体一轻,被人拉过去。 少年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动。” 前头的高三男生喊:“是谁在那里?” 齐照慢慢走出去,捡起地上的纪检本,挥手笑了笑:“是我。” 高三男生:“原来是阿照,我还以为是谁,吓死我了。” 齐照:“你们继续,我走了。” 温欢全程屏住呼吸。 直到齐照重新走到她面前。 他将纪检本夹在胳膊下,指腹抵住她的额头点了点:“偷看别人接吻,小心得针眼。” 温欢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笑起来,嘴角弯弯,眼眸黑亮:“要不是我看下雨了过来找你,看你怎么办。” 她这时注意到他手里拿了伞。 他发间有小雨珠,顺着皮肤纹路往下流,自眼角下那颗小痣经过。 水汽氤氲,干净温柔,一如他嘴边的笑容。 少年牵起她的手,“走啦。” 第15章软啊(15) 第15章软啊(15) 撞破接吻的事没让温欢脸红发热。 但。 手腕烫了一下午。 从牵手到放开,短短十几秒。 男孩子温热掌心碰过的地方,仿佛被烙下一个印记,灼得温欢都没怎么听课。 视线总是往身旁飘。 没敢看他的脸,盯着他上衣肩膀处的水渍发呆。 那么大的飘雨,他站在她的右侧,拦住了所有风里携带的水珠。 明明撑了伞,他却淋湿半边身体。 而她身上没沾半点雨水。 算起来,他对她是真好。 女孩子的眼睛闪烁灿烂,小心翼翼地窥视,纵使是从臂膀从书本缝隙中又轻又浅地看一眼,依旧亮得齐照闭着眼都能感受到。 放学回家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今天干嘛老盯着我看。” 温欢下意识否认:“我……我没有。” “就有。” 齐照语气焦虑起来,生怕她不承认,低下脑袋撅噘嘴,一张脸凑到她面前,“我长这么帅你多看两眼也正常,我又不找你收钱,想看就看,免费看,随便看。” 她不说话了。 齐照忍住追问的冲动,“好好好,就当我没问。” 夜晚吃完饭,齐照待在房间里打游戏。 打着打着,动作慢下来,手从游戏手柄移到手机。 点开微信页面聊天置顶【小结巴】 发消息:“下午到底为什么盯着我看,是因为想要和我讨论接吻的事吗?” 想了想,连忙追加:“讨论别人接吻的事,不是说我们两个接吻。” 她秒回微信:“我没有想那个。” 齐照挠痒痒,快速敲字:“那你在想什么?”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 齐照放下手机,继续打游戏,余光却总是瞄着手机屏幕。 十分钟后屏幕终于亮起。 微信消息进来。 齐照立马丢开手柄,点开一看,她发了条这样的微信—— “我在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齐照俊脸一热。 捧着手机如同捧着烫手山芋。 文字消息却很快被她撤回。 她重新发了条消息:“你今晚不出去玩吗?” 齐照眉头紧皱。 内心烦乱,满脑子想的全是她为什么要撤回消息。 不就一句话吗,他还没回应,她撤回去几个意思?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应该告诉她,他对她根本不算好。 回过神,齐照已经摁下发送键:“也许我对别人更好。” 刚发出去肠子都悔青。 暗骂自己没脑子,急急忙忙撤回。 欲盖弥彰回复她:“老是出去玩没意思。” 对面没有回复。 齐照摔了手机和游戏手柄,推开门径直走到温欢房间,抬头想要敲门,听到里面轻轻飘出的蓝牙音乐声。 他愣了愣,缓缓收住手臂,转身重新走回房。 推开玻璃门,立在泳池边吹风。 耳边全是风声软绵。 天边粉霞团簇。 像是下雨时撑伞与她并行时风掀起裙摆一角的旖旎。 齐照右手握成拳头。 掌心滚烫,仍旧残留牵她手时的余温。 她的手又细又嫩,他搭上去不敢用力,生怕弄疼她。 小小一截手腕,握在手里,如珠似宝。 真软。 还想再碰一次。 早上温欢起来时看手机,微信显示有三条信息。 “我不对别人好,我只对自己人好。” “我还没开始对你好。” “温欢妹妹。” 消息发送时间,凌晨02:39。 温欢盯着屏幕发呆,手机熄屏又重新打开,打了一句话准备回复,缓缓删除,最后点开齐照的头像,将他的昵称“今天又没吃到鸡”改成备注“哥哥”。 松一口气。 因为当成妹妹的关系吧。 所以才会那么关心她,愿意让她靠近,愿意和她做朋友。 窦阿姨说过,齐照最烦女孩子了,嫌她们动不动就自作多情,甚至表白说喜欢说爱。 如果她太过大惊小怪,他会嫌烦吧。 这时候感慨起来。 怎么也学不成蒋之香那样。 只要别人对她好,她就受着。 不需要多想,只需要享受。 可能因为昨天夜晚熬夜的关系,上午齐照并没有来学校。 温欢给他发了信息,他下午才回:“刚睡醒,帮我请假没? 今天学生会不用开会吧?” 和其他被学业压迫的高中生不一样,齐照毫无任何学习压力。 学校只是他的另一个游乐园。 刚开始温欢还会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她回复他:“请假了,赵老师不在,孙老师随便问了两句,今天学生会没会。” 齐照的消息发过来:“行,那我接着睡,放学的时候来接你回家。” 温欢刚想说好,想起什么,发过去:“今天我得在学校待到七点半。” 纪检部成员莫虹找她帮忙,请她代班一次,负责记录高三晚自习情况,她已经答应。 高三晚自习开始是七点,巡视一圈记录完毕至少得半个小时。 齐照没有问原因。 他发来一句:“那我七点半来接你。” 昨天下雨的缘故,今天没有那么燥,天也黑得比平时早。 七点半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挂香樟枝头。 温欢从高三教学楼出来,特意避开撞破别人接吻的地方。 绕了远路,只能从临近宿舍楼的地方抄近路。 屏幕上显示齐照发来的微信。 他没有催她,而是问:“饿不饿?” 温欢回:“有点饿。” “市中心新开一家火锅店,等会我们就去吃。” 温欢特别高兴:“嗯。” 前天课间闲聊的时候她还和林倩说来着,想要一起去吃火锅。 可是学校住宿生七点之后就不准出学校,时间不够,没人陪她,她一个人根本不想跑那么远去吃。 现在好了,齐照的提议正合她心意。 温欢已经在脑海里点好底料锅和肉类蔬菜。 她没怎么和齐照一起吃过饭,两个人吃饭都是在各自的房间分开解决。 上次齐叔叔请他们吃饭,她似乎记得齐照不爱吃辣。 可她偏偏最爱吃辣。 想着想着,回过神,已经走入没有路灯的偏僻角落。 不同寻常的动静传过来。 又是校园情侣吗? 温欢加快脚步,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可不想再傻乎乎地打扰别人。 声音飘到耳边。 温欢停下。 这个声音。 是女生的哭声。 是谁一边哭一边求饶。 与此同时,有谁尖酸刻薄的嘲笑声响起。 不是一个。 而是好几个人。 “薛早,你不是挺能造作的吗,你现在造作一个我看看。” “没人要的小野种,整天腆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想勾引谁。” “方姐,别和她废话,昨天我还看见她往陆会长身边蹭,她就是个臭不要脸的婊子。” 勾引。 臭不要脸。 婊子。 温欢僵住,缓缓转过身,视线紧盯前方。 隐蔽的小树林,短发及脖的女生狼狈趴在地上。 三个女生趾高气扬地围着她,一边骂一边将矿泉水浇到她的头上。 被唤方姐的女生弯腰,笑:“薛早,你看看,水一浇,你胸显得更大了,往陆哲之身上靠的时候,是不是很得意?” “不是的,陆哲之他是我……是我……” 方姐一巴掌扇过去:“你也配叫他的名字!” 笑声渐大。 一声声传过来,快要刺穿耳膜。 温欢呼吸困难,眼睛瞪大。 黑夜浓稠,风从耳鼻喉灌进去。 燥热的温度,却凉得人血液凝固。 旧事汹涌扑来。 也是这样的夜晚。 也是这样的小树林。 也是这样的笑声。 有什么在眼前叠合。 她望着趴在地上的短发女生,仿佛是在透过镜子看自己。 唯一不同的。 是她没有哭。 至始至终,没有掉过一滴泪。 前方的欺凌仍在继续。 温欢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 等她清醒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小刀。 从书包拉链隔层取出来的。 很久以前养成的习惯。 已经快要忘记了。 淮市的日子。 太快活。 冲出去的时候,温欢脸上还戴着刚才巡视晚自习时没来及摘下的口罩。 仿佛是一张面具长在脸上,她不必认识此刻的自己。 看到人跑上前的时候,薛早正哭得一抽一抽。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牵在手里。 方玫和她的两个跟班吓住。 见过行侠仗义的,没见过拿把刀就要往人身上刺的。 是个狠角色。 方玫一边往后躲一边骂:“卧槽你他妈谁啊!” 温欢面无表情,拉起薛早拔腿就跑。 一路跑不敢停。 夜风簌簌,从两个女生额前吹过。 脚步声和心跳声并重。 直到再也跑不动,她们终于停下来。 薛早大口喘气,这时才注意到,救她的女孩子,比她个头还要矮一截。 女孩子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大眼睛扑闪:“你……你没事吧?” 薛早愣愣地点头。 女孩子凑近。 一只颤抖的手抚过来。 “别……别哭……你越哭……她们……她们就越高兴。” 薛早屏住呼吸。 是个小结巴。 她比她更害怕。 连声音都在颤。 甜甜软软的小结巴,温柔秀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刚才那个拿着刀挥舞的凶狠女生。 “我……我带你去找老师……不能回宿舍。” 薛早摇摇头:“没关系的,我不住学校,我住在外面。” “那……那就好。” 薛早静静看着。 看温欢长长吐一口气,将刀放回书包里,又掏出一包纸巾递过来。 “有人在等我,我先……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薛早想起什么,喊:“我叫薛早,你叫什么?” 女孩子已经走出几步,听到话复又返回去。 声音轻轻柔柔,介绍自己:“我叫温欢。” 温欢。 温柔的欢愉。 薛早说:“谢谢你。” 女孩子回应:“不用谢。” 淋湿的衣服贴着背,被风一吹,稍微有点凉。 薛早原地呆立,书包里手机铃声响起。 “陆会长。” “又喊陆会长,怕被人听见?” 薛早深呼吸一口,小声喊:“哥哥。” “怎么还不回家?” “我和同学约好游泳,马上就回。” 电话那头陆哲之的声音稍显停顿:“真的是去游泳了吗?” “嗯,和一个很好的朋友。” 薛早擦掉眼泪,看着前方逐渐走远的娇小身影:“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交际圈,没人会欺负我。” “早点回来。” “嗯。” 校门口。 温欢刚迈出大门,迎面就有个人走过来。 齐照急得团团转:“我给你发微信怎么不回,现在才出来,我还以为怎么了。” 温欢抱着书包,手指不自觉摁了摁包里藏匕首的地方,一开口就是软糯的声音:“我没看到。” 齐照目光好奇,没有多问,领着她往车的方向去。 刚走两步,听到她咦一声。 齐照回头:“嗯?” 温欢摸摸自己的衣兜:“学生证好像不见了。” 齐照:“明天陪你去补办。” 上了车。 齐照才敢多看两眼。 刚才在外面看不真切,现在将车灯都打开,光亮照在她脸上,清丽的五官,耀眼夺目。 是他看错了。 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脸色苍白。 齐照假装闭眼。 眯着眼,正准备再次偷看。 对上她投来的视线。 她光明正大地望着他,眼眸闪烁,仿佛有什么好消息急于分享,既害怕又高兴,胆战心惊地告诉他:“我……我今天也许做了一件勇敢的事。” 他睁开眼,笑:“什么事?” 温欢犹豫,细声说:“一……一件没有人为我做过的事而已。” 他似乎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那么一点点心酸的意味。 齐照紧抿薄唇。 半晌。 他伸出手,落在她的脑袋上,懒洋洋地揉了揉,痞声痞气:“叫声干哥哥,以后什么事都为你做。” 第16章软啊(16) 第16章软啊(16) 温欢歪头看他。 他的笑意自眉梢唇角飞溅出来,看一眼就能让人也跟着笑起来的那种快乐。 她明知道不该当真,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真的吗?” 齐照露出白牙:“当然是真的。” 温欢缓缓凑近,认认真真嚼出三个字:“干哥哥。” 齐照一愣,这句称呼来得太突然。 他以为怎么着也得再逗两句,她才会松口喊他。 又或者,她压根就不会理他。 齐照慌里慌张地移开目光,应了声:“嗯。” 温欢仔细观察:“你……你脸好红。” 齐照更慌了:“放屁,我会脸红?” 粗话爆出来,第一次觉得不文明。 齐照舔舔嘴,眼神不自觉荡过去,想要说点什么补救,迎面撞见她在偷笑。 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捂着嘴,露出一双水灵的大眼睛。 笑意盎然,像弯弯月亮。 她心情很好,好到可以和他说玩笑话:“我……我已经喊完干哥哥了。” 齐照:“没出息,让你喊就喊啊。” 温欢坐端正。 齐照立马伸手拉住她胳膊:“我跟你开玩笑呢。” 温欢抿嘴笑:“我……我知道。” 停顿数秒,他瓮声瓮气说:“但我说那句话不是开玩笑。” 温欢懵了懵,“什么?” 他弯腰伏到她耳边,语气深沉,像是在发什么海誓山盟:“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干妹妹。” 这回轮到温欢脸红了。 一顿火锅吃完,耳朵羞红都未能消退。 还好齐照脸也是红的。 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被辣的。 她吃什么,他也吃什么。 辣得跟狗一样直喘气。 回家的时候,谢恺来电话。 齐照早前答应谢恺,借海边别墅给他开party。 刚好淮中月考推迟,后天直接放三天月假。 齐照一边灌水一边和温欢唠嗑:“提起这事就好笑,谢恺追一女生,买了房子住人家隔壁,本来想用钱砸,结果发现那一栋楼全是那女生家的,他砸一百万,人家就砸两百万让他滚蛋,笑死我了。” 温欢听得入神:“然……然后呢?” 齐照哈哈笑:“还有个什么然后,他现在正郁闷着呢。” party定在后天。 因为受邀的全是男生,所以齐照没让温欢参加。 怕被人起哄,齐照想让温欢那天跟着窦绿白去玩。 “他们不知道我别墅里住了个女生。” 温欢当即了然,将房门锁好,窗帘都放下,又将自己放在客厅里的东西全都收拾好,赶早往窦绿白那去。 刚好林倩和周兰兰发微信,她们想趁月假三天,将宿舍重新装饰一遍,在三人小群里问哪种彩纸最好看。 温欢随便挑了一种,回复消息,而后点开朋友圈。 齐照五分钟前发的朋友圈,是海边别墅男生派对的照片。 温欢突然想起上次说好入住宿舍的事。 一直住着,齐照难免会觉得束手束脚。 她搬进宿舍,以后齐照也就不用再顾着她上学下学。 本来是打算月考后搬,但现在月考推迟,放假三天,正适合搬家。 开完party,齐照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走到客厅,发现窦绿白也在。 窦绿白坐沙发,伸出她刚做好的美甲,朝齐照勾了勾小拇指。 齐照屁颠屁颠跑过去。 窦绿白摸出一张卡拍齐照手里:“给你,作为这段时间在家里照顾欢欢的奖励,另外,虽然欢欢搬出去了,但在学校,你还是得好好照应她。” 齐照听愣耳,连卡都顾不上:“啥?” 老李将车开到庭院。 帮佣将箱子提到车上。 齐照倚着白色石柱子,眉头皱起,紧盯前方正在弄行李的温欢,怏怏问窦绿白:“你真让她搬出去啊?” 窦绿白玩消消乐,头也不回,张嘴就说:“之前你不是还问她什么时候搬出去吗,现在人要搬了,不正合你意吗?” 齐照心里闷得慌,又不好说什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哼。” 窦绿白玩完一把站起来,撩了撩卷发,喊:“欢欢,弄好了没有。” 不远处温欢答:“弄……弄好可以走了。” 窦绿白作势就要抬腿。 齐照快一步,走到前头,没好气地丢下一句:“我去送她。” 车窗外依旧是海景波澜壮阔。 上下学路的风景,他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直到她住进来。 齐照看着看着觉得碍眼,将车窗升上去,又把遮光帘子放下来。 侧头看,她正在和人发微信。 满脸笑容,半点忧伤不舍都没有。 齐照狠狠踢了下前方车座。 温欢在和林倩周兰兰讨论搬宿舍的事。 高二女生宿舍暂时没有空额,她被分配到高三生的宿舍。 打着字,听到身旁动静,好奇望过去,却只看到齐照一张阴气沉沉的脸。 她喊了声。 他没理。 温欢低头继续发微信,心想,大概是他昨天玩得太疯,还没睡够,正在撒起床气。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 齐照终于开口:“以后我不会再在别墅开party。” 没头没脑的一句,温欢听不懂,只能敷衍点头。 齐照:“下次我会带你一起玩,不会让你走开。” 温欢傻乎乎答:“嗯,如果……如果放假的话可以一起。” 齐照再也忍不住,语调拔高:“什么放不放假,我说的是放学后。” 温欢:“我……我住宿舍,有门禁时间不能随意跑出去玩。” 车彻底停下。 齐照下车,绕到另一边,将正准备下车的温欢堵在车门口:“住别墅不就没有门禁时间了吗?” 温欢仰着脑袋:“可我以后不住了呀。” 齐照不说话了。 温欢弱弱问:“怎么了?” 许久。 齐照挪开,让出车门的路:“没怎么。” 一路送到宿舍楼下,老李拎着箱子先往楼上去。 放假学校人不多,大部分住宿生都回家了,空荡荡的。 偶尔路过几个女生,视线飘到齐照身上,看见他臭着一张脸,也就没敢多瞅。 温欢站在花坛口,柔声说:“送到这就好。” 再往前,男生就进不去了,除非有申请。 齐照抬头往上看,问:“你住哪间?” 温欢:“605。” 齐照:“605在哪,你指给我看。” 温欢摇头:“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添一句:“但……但我可以上楼后告诉你。” 齐照:“我懒得等,先走了。” 温欢挥手告别。 走到楼上,探身往下看,宿舍楼下杵着个人。 他根本没走。 温欢招手,补上刚才没能告诉他的事:“605就在这。” 没敢太大声,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只知道她喊完了,他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恰逢林倩和周兰兰找过来,温欢扭头就把齐照忘到脑后,高高兴兴参观宿舍。 新舍友没有回来,温欢将行李整理好之后,就跟着林倩和周兰兰去她们的宿舍了。 直到夜晚吃完饭她才回自己的宿舍。 新舍友是高三生,作为学妹,温欢礼貌地准备了见面礼。 蒋之香教她的,如果不知道如何融入,就拿礼物打动人心。 没谁不喜欢收礼物。 三份礼物摆好,有人从门外进来。 温欢笑着回头:“你……” 你们好三个字卡在喉咙。 视野最前方,笑容刻薄的女生松开手,绕着挂绳,问:“这张学生证,是你的吧?” 目光凝住。 女生手里的学生证,印着照片写着名字。 二年二班,温欢。 是前几天弄丢的那张学生证。 夜已黑。 宿舍楼树影婆娑。 有人迈上楼梯,正低头发微信吐槽:“齐照万年不找人,一找张嘴就是让我做保姆,他和他们班那个女生到底什么关系,那女孩子今天刚搬进宿舍,他急哄哄地就找人看着。” 微信那头回:“不知道,说是家里亲戚,你帮忙看着点就行。” 明媚努努嘴,发微信:“我一高三生忙得很好吗? 从二楼爬到六楼探班,很辛苦的。” 刚好走到605。 半掩的门,吵闹声从里面飘出来。 明媚往门里看了眼,倒吸一口冷气。 酒吧。 还没到蹦迪时间点,音乐声却震天。 dj收了钱提前打碟。 齐照包场喝酒,把人都堵在门外不让进。 平时相处的哥们好奇问:“阿照,你今天心情不好?” 齐照手里夹根烟,另一手摩挲啤酒杯沿,声音沉闷:“挺好的,我妈带来的拖油瓶走了,以后我彻底恢复自由身,现在高兴着呢。” 他说这话,大家听不明白,打哈哈也就过去了。 屏幕亮起的时候,第一遍齐照没听到。 等到第二次亮起,齐照接过,有气无力:“什么事。” 音乐声太吵,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宿管阿姨吃饭去了不在,门关了我进不去。” 齐照不耐烦:“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那头怒吼:“卧槽你他妈聋啊,你马子出事了。” 齐照呆住。 酒杯碎一地。 大家懵逼地看着齐照不要命一样往外冲,纷纷喊:“谢恺还没来呢,阿照你去哪!” 605宿舍。 温欢被逼到墙角。 刚开始还有人在外敲门,后来就没声了。 宿舍门打了反锁。 不是没想过反抗,还没来及拿到书包的刀,就被人擒住。 温欢呼吸急促,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能怕。 方玫笑:“你的舍友们还没回校,我先替她们招待你。” 说完,桌子上摆着的礼物就被摔到地上。 方玫一脚踩上去,笑:“前两天戴口罩的那个疯子,就是你吧? 你不是挺能的吗,拿着刀就跑出来救人了?” 温欢紧咬嘴唇。 方玫伸手拍拍温欢的脸:“这么漂亮一张小脸,比薛早那个狐狸精更勾人呢,要是划花了多可惜。” 另外两个抓温欢胳膊的女生相对一视,其中一个悄悄问:“方姐,真动刀啊?” 方玫恨铁不成钢瞪一眼:“我哪句话说要动刀了? !” 刚才说话的女生松口气:“吓死我,我还以为真要见血。” 方玫恨不得堵住她的嘴,烦躁地指了指柜子:“先把人塞进去。” “然后呢?”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先塞进去再说。” “方姐,你看,她脸都吓白了。” 方玫一看,还真是。 刚才没吓住,说要塞柜子,全身都抖起来了。 “不……不要将我关柜子……” “哟,终于肯说话了? 晚啦。” 方玫伸手推,笑容得意,啪地一下将柜门关上。 温欢神情惊恐,缩在柜子里瑟瑟发抖。 恐惧侵蚀所有感官。 仿佛又回到过去。 一次又一次。 永无止境的恶作剧。 狭窄的柜子,漆黑一片。 那么窄那么暗,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她自己快要停止的呼吸声。 回忆与现实交织,胸腔里每呼一口气都绞痛万分。 温欢颤抖地贴紧柜门,手指绝望地扣着柜缝透进来的光亮,试图让自己好过一点。 不能想。 不能去想以前的事。 医生说了,要远离所有不好的回忆。 她已经好全。 她不能害怕。 所以,不能哭,一定不能哭。 方玫踢了踢柜子:“老实点,要想出来就求饶,边哭边求,说不定我们就放过你了。” 柜子里没声了。 方玫和其他两个女生笑:“这他妈不是结巴,是哑巴,哈哈哈。” 外面走廊一阵吵闹。 宿管阿姨的声音大惊小怪,似乎在追赶谁:“同学,男生不能擅闯女生宿舍!” 方玫和她的跟班抬起头。 门被人一脚踹开。 喘着粗气的少年站在门边,冷戾凶狠,像是要杀人一样。 他红着眼问:“你们把温欢怎么了?” 柜子里。 温欢捂住耳朵,使劲地摇头,想要赶走脑子里蹦出来的声音。 那么多的笑声和骂声,一遍遍在耳边徘徊。 像是置身黑暗沼泽,沦陷其中却无法自救,只能眼睁睁等着最后一点知觉也被夺走。 忽然有谁的声音响起。 仿佛是光从重重乌云后照进来,先是一点子溅出来,而后团团簇簇,一发不可收拾,瞬间将阴暗烤亮。 一只手从前方伸过来。 强壮有力的手臂,将她从暗黑绝境里捞出来。 少年的怀抱温柔宽厚,他哑着嗓子和她说:“别怕,我们回家。” 第17章甜啊(1) 第17章甜啊(1) 宿舍安静极了,只有少年的脚步声。 他抱着人走到门边,明媚立马上前接应。 齐照的声音依旧沙哑,像是强忍怒意尚未发作,“你先帮我扶着她。” 明媚点头。 齐照返回去。 先是拾起温欢的书包背在肩上,而后缓步走到方玫面前,语气冷漠:“你住哪个宿舍?” 方玫吓傻。 平时再怎么耀武扬威,如今也不敢再耍宝。 面前这个人,是齐照,不是别人。 他今天就是把人打死在这,明天照样能吃香喝辣。 方玫有些发抖:“我……我住隔壁604。” 齐照颔首,示意她们跟过来。 从打开604的宿舍门到从604宿舍迈出来,前后也就短短两分钟。 方玫等人站在门边,全程呆滞,默默看着齐照将宿舍砸个稀巴烂。 砸完了,他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这事没完。” 宿管阿姨这时反应过来,伸手指着齐照:“同学,你不能这样。” “我他妈还就这样了!” 齐照吼了声。 宿管阿姨震住,不敢再开口,自动退到一旁。 齐照径直走过去,将温欢从明媚手边接过来。 拦腰横抱,稳稳当当。 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出租车。 等候多时的司机看到人出来了,挥手招呼:“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原来是赶着接人。” 小伙子豪气,拦下车表都不打,直接掏出五张毛爷爷让去淮中。 到了淮中,车还没停稳,人就往外冲了。 “现在去哪?” “去海滨港别墅区。” 齐照开了门将人放下,自己坐进去。 女孩子显然受了很大的刺激,眼神空洞无神。 她张着眼睛,一动不动,眼泪从眼眶流出,可她却不像是在哭。 齐照又气又急,内心五味俱陈,气自己又气刚才那三个女生。 一群傻逼玩意,欺负谁不好欺负小结巴? ! 齐照看着眼前的温欢,半点办法都没有,手足无措,像是身体里有只手攥着他的心脏往外扯,连呼吸都觉得胸腔疼。 数秒,齐照试探地伸出手替温欢擦泪,另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不停说:“没事了。” 温欢没有反应。 司机搞不清状况,回头笑:“小情侣吵架啊?” 齐照:“屁个情侣,师傅你好好开车行吗?” 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到女孩子。 她缩了缩肩。 齐照连忙放软语调,轻轻安抚:“是我不好,不该大声说话,乖,马上就到家了。” 她低着脑袋,不敢看人,像一只受惊过度的鸵鸟。 嘴闲不下来的司机:“不是情侣,是兄妹哦?” 齐照呼口气。 双手无处安放。 索性伸手一揽,将人重新摁进怀中,语气无奈:“对,是兄妹。” 女孩子尚未分清幻觉与现实。 温暖的怀抱在面前,她什么都顾不得,只想抓住。 牢牢攥紧。 他重新拥她入怀的瞬间,她安心地躺回去,甚至用脑袋蹭了蹭。 她试探唤了声:“齐哥哥?” 齐照惊喜地摸着她的后脑勺:“嗯,我在。” 她闭上眼。 眼泪夺眶而出。 不是幻觉。 是真的。 到海边别墅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齐照抱着温欢走进庭院,佣人以为怎么了,上前来接。 齐照不给,绕过去往楼上走。 李妈瞧着不对劲,连忙给窦绿白打电话:“太太,你快过来一趟。” 窦绿白吓一跳,问:“怎么了?” 李妈暗悄悄:“阿照把欢欢带回来了,用抱的。” 窦绿白推倒麻将:“我马上来。” 四楼楼梯口。 齐照背靠墙,后脚跟抵着另一只脚背,微微佝偻着背,百无聊赖地玩打火机。 窦绿白一个小时前来的,一来就将他从房里赶了出来。 小结巴趴在他怀里的样子又乖又软,他第一次抱女孩子,抱紧了怕勒痛她,抱松了又怕她滑下。 刚开始回过神时,还有点脸红。 风一吹,什么害羞劲都没了。 挠心挠肺,意犹未尽。 房间门打开。 齐照伸长脖子,窦绿白从房间里走出来。 齐照跑上前,问:“妈,小结巴怎么样了?” “刚睡着。” “她有没有事,帮她检查身体了吗。” 窦绿白拽住齐照就往外面拖:“看过了,没受伤。” 齐照长吁一口气:“没受伤就好。” 窦绿白问:“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吓成那样?” 齐照将温欢被人欺负关柜子里的事一一说来。 窦绿白皱眉:“这事我等会就处理。” 走出两步,身后人没跟过来。 窦绿白回头一看,齐照站在原地往温欢房间看。 窦绿白:“齐照?” 齐照回过神,不情不愿跟过去。 母子俩在泳池边吹海风交流感情。 窦绿白叼根女士细烟,眼神飘过去,齐照立马乖巧点烟。 窦绿白吞云吐雾,意味深长:“齐照,你对你温欢妹妹挺上心,都能为你欢妹妹勇闯女生宿舍了。” 齐照敛起神情:“不是你让我好好照顾她的吗?” 窦绿白缓缓呼一口白烟,手指点了点另一边温欢的房间:“想让你温欢妹妹一直住这吗?” 齐照眨眨眼,撇开脸看向其他地方:“总不能让她搬进宿舍受人欺负,勉为其难以后就让她一直在我这住吧。” 窦绿白笑出声,将烟吹到齐照脸上,“行,但丑话说在前面,你浑可以,但不可以影响你温欢妹妹,你的人生有无数种选择,但你温欢妹妹不一样,她只有正道可走,你明白吗?” 齐照:“我明白……个屁。” 窦绿白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齐照痛得嗷嗷叫,心虚改口:“我就是把她当妹妹而已,怎么可能影响她嘛。” 窦绿白放开,“兔崽子。” 第二天温欢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她睁开眼躺在床上,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仿佛生生被抽走一天,昨天的事已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 睡了十几个小时,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昨夜的难受已经忘得差不多。 坏处是脑子都睡懵。 昨天晚上,好像差点又崩溃了。 还好,还好有齐照。 有人敲门。 温欢摸索着下床,开门一看,是齐照。 他手里端着热粥:“一天没吃东西,吃了再睡。” 他们在泳池阳台边吃东西。 温欢第一次打开通往泳池的门,齐照从他那边阳台搬了躺椅过来。 温欢安静坐着,齐照站着。 她本来是要伸出手去接他手里的粥,还没来及,勺子已经递到唇边。 “好点了吗?” 温欢没有犹豫太久,张开嘴吃下他喂来的第一勺粥:“好……好点了。” 喂粥的动作太自然,连齐照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张开嘴要吃第二口。 齐照连忙将碗塞到她手里,眼神闪躲,声音低下去:“你自己吃。” 温欢端起碗咕噜咕噜直接喝。 沾了食物,才知道有多饿。 齐照看她没吃饱,又跑到楼下盛两碗。 温欢一口气喝了三碗粥,胃里才有饱意。 齐照问:“还要吃吗?” 温欢摇摇头,不小心打了个饱嗝,不太好意思,立马捂住嘴。 齐照笑了笑,拨开她的手,抽出纸巾塞她手里,示意她擦擦嘴。 温欢胡乱一顿擦。 齐照皱眉,干脆自己上手,仔细为她擦拭嘴角边残余的食物痕渍。 他的动作又轻又柔。 温欢想起昨夜被他抱在怀里的情形。 她抽抽鼻子,小声说:“谢谢你。” 昨天夜晚那么胆小又懦弱的自己,全被他瞧见了。 真是没用。 齐照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意识到她是在说昨晚的事。 他挨着她坐下,慢条斯理告诉她:“东西都已经搬回来,以后不准住宿舍,就在别墅住。” 温欢:“我……我会给你添麻烦。” “你哪天没在给我添麻烦?” 齐照闷了闷,沉声说:“我收了你的保护费,必须二十四小时照看你,所以你只能住我这。” 他语锋一转:“你看,我也就走开那么一小会,转头你就被人欺负了,你离得开我吗?” 温欢长睫颤动。 齐照伸出双手。 温欢下意识往后缩。 齐照只好收回一只手,另一只手搭上她的脑袋:“以为我要抱你啊?” 温欢肿着眼摇头。 齐照面不改色心不跳解释:“昨天晚上你吓成那样,我没办法才抱你的,是兄妹之间的拥抱。” 兄妹。 昨天坐车回家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和司机说的。 他的怀抱那么暖,她一头扎进去,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温欢伸手扯了扯齐照的衣角。 齐照低眸。 她轻声问:“我重吗?” 齐照怔住,张嘴就答:“再重我也抱得起。” 温欢努努嘴。 齐照弯腰柔声说:“逗你的,你轻得跟,比羽毛还轻。” 温欢细声细气:“说假话。” 齐照拍拍胸膛:“谁说假话,你让我再抱一次,我保证给你举高高转圈圈。” 温欢笑起来。 齐照也跟着笑,笑了一会,他转身到房间里,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淮市的初夏,最美的景色都在海边。 尤其是傍晚观海,水天一色,美得震撼。 温欢脚步停滞。 不远处,昨晚凶神恶煞的三个女生就站在前方。 她一看到她们,就想起昨晚那个黑漆漆的柜子。 一个柜子浮出来,就有无数个柜子从记忆里跳出来。 “害怕?” 齐照在耳边问。 温欢深呼吸一口气,“我……我不怕。” 她嘴里这样说,脚步却下意识后退。 齐照直接牵过她的手腕,阔步向前。 他一边走,一边告诉她:“方玫她们已经被退学,今天上午就办了退学手续,我妈做事干净利落,以后这三个人要想念书,只能去外市。” 温欢:“嗯。” 齐照:“但是在她们离开前,还有一件事得做。” 他在哪里看过,人的心情如果出了问题,一定要及时解决,不然会烙下阴影。 她是女孩子,不能像他一样,直接和人干一架完事。 所以,他带她来到这里。 温欢看着眼前的方玫三人。 她们痛哭流涕,不停地向她鞠躬道歉。 “温同学,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你原谅我们。” “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恶毒,我们就是贱人。”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温同学,你打我们吧,骂两句也好,我们活该。” 方玫说着话,上前就要抓起温欢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温欢吓一跳。 往后倒退,撞到齐照胸膛。 齐照一手搭着她的肩,另一手大力拍开方玫的手,语气厌恶:“别碰她。” 方玫立刻站回去,点头哈腰。 齐照看向温欢,问:“还想继续听吗?” 温欢:“不想。” 停顿半秒,同方玫说:“希望你们……你们不要再欺负别人。” 方玫应下:“再也不会了。” 温欢用指尖戳了戳齐照,“走吧。” 齐照重新握住她的手腕,回到车上,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凑过去问:“现在不怕了吧?” 温欢死鸭子嘴硬:“就没……没怕过。” 齐照双眸黑亮,嘴角上扬压着笑意,点点她撅起的上嘴唇:“想不想和齐哥哥一起去吃火锅?” 温欢高兴抬头,甜甜应了声:“想。” 直到齐照的车开走后,方玫等人才敢停下假哭的啜泣声。 “操他妈的倒血霉。” “这次踢到铁板了,谁能想到那个小贱人有齐照撑腰。” “果然是婊子就只会勾引男人为她出面。” “可不就是万人骑的婊子吗,谁知道睡了多少个才睡到齐照。” 其中一个问:“方姐,我们以后怎么办?” 方玫翻白眼:“还能怎么办,出了淮市,有缘再聚。” 三个人沿着海滩慢悠悠地走。 与此同时,路旁也有一辆车缓缓跟在她们身后。 薛早坐在车里,身旁是陆哲之。 陆哲之目光平静阴冷,望向车窗外的三个人影,淡淡开口:“早早,哥教过你什么?” 薛早不敢说话。 陆哲之:“说。” 薛早揉揉鼻尖:“如果被人欺负,就要十倍奉还,我不自救,没有人救得了我,我只能靠我自己。” 陆哲之恨铁不成钢看一眼薛早:“我们在陆家生活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没学会对付别人吗?” 薛早委屈地咬紧嘴唇。 从小到大,她身边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陆哲之,同为陆家的私生子女,哥哥向来隐藏的很好。 她不想他被拖累,不想他也被称作野种。 所以,即使有时候被欺负,她也从不吱声。 只要哥哥活得光鲜亮丽就好。 薛早试探地问:“哥哥,是我没用,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陆哲之神情冷漠,没有回应薛早。 他接了电话贴到耳边,视线自车窗外掠过,嘴里冷冷吐出一句话:“三个人一个都不要落下,逮住了往死里打。” 第18章甜啊(2) 第18章甜啊(2) 月假结束,温欢重新回归校园生活。 早上一进教室,林倩和周兰兰就围过来。 虽然已经在微信里问过,但还是想要当面表达关心。 林倩:“那几个高三女生太过分了!” 周兰兰同样义愤填膺:“要是我们在场,绝对不会让她们欺负你!” 贺州冒出来,指向门边说:“你们虽然没在场,但是我们齐哥在场,有他一个,还怕谁会欺负我们可爱漂亮的学习委员吗?” 林倩和周兰兰看过去。 齐照咬着芒果汁吸管,单手插在兜里,一脸惺忪睡意,懒懒迈进来。 他先是看温欢,而后扫视其他人:“干嘛看我。” 贺州凑过去:“听说我们齐哥勇闯女生宿舍英雄救美,牛逼啊。” 齐照坐下,没理。 林倩和周兰兰眼中燃起八卦之火,齐照嘴里撬不出话,她们直接问温欢:“欢欢,真是这样吗?” 那天晚上学校宿舍人很少,明媚嘴巴紧,也就宿管阿姨闲聊和人提了几句。 具体细节怎样,大家并不知情,只知道个大概的事情。 温欢没想过隐瞒,但开口之前,她还是往齐照那边看了眼:“是齐照救了我。” 林倩和周兰兰哇一声:“一提起英雄救美,欢欢你都不结巴了。” 贺州拨开两个女生,挤到温欢面前,声音充满期待:“听说,齐照抱着你出宿舍的?” 这一下,不止林倩和周兰兰,上下左右的几桌同学都齐刷刷看过去。 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 温欢被问住。 恰好赵颢从教室经过,伸手招了招:“温同学,你过来一趟。” 温欢逃一般跑出去。 吃瓜群众吃到一半,不上不下,滋味难熬。 想要问齐照,又不敢问,怕惹到他。 跟齐照开玩笑可以,但是不能跟他开关于女生的玩笑话。 保持校内零绯闻记录的齐大佬,吃喝玩乐样样在行,什么都可以无节操,但是对于自己男女方面的名声却非常看重。 表白的女生成箩筐,齐照撇得清清楚楚,生怕别人和他扯上乱七八糟的关系。 齐大佬的口号是:“作为偶像派,我这张脸,得留给全校女生瞻仰。” 贺州不怕死地凑过去:“阿照,说说嘛,满足下我们的好奇心。” 齐照呵呵笑。 贺州星星眼:“就说给我一个人听好不咯。” 齐照推开他:“恶心吧啦。” 贺州:“那我等会就去问小欢欢,不问出来决不罢休。” 齐照急了:“别问她,她脸皮薄。” 贺州指指齐照的嘴,又指指自己的耳朵,贱兮兮地笑。 齐照沉默半秒,一口气吸完芒果汁,声音清亮,字字清晰:“我没抱她,你们不要乱讲话,她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子,不是你们拿来饭后闲谈的对象。” 他突然正经说话,贺州知趣闭上嘴,其他人也准备散去。 大家以为这场对话就此结束时,齐照忽然添了句。 “贺州,以后再有人八卦,你只管告诉他们——二年二班学习委员温欢温同学,是我齐照的干妹妹,说她不好,就是说我不好,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一句暧昧的话说出来,光正伟大,认真严肃,像是五好学生在红旗下发言,容不得别人有半点歪念头。 贺州本来想打趣干妹妹这个称呼,话到嘴边咽回去,点头:“行,知道了。” 等温欢从办公室回来,原本围在她课桌前等着听八卦的人已经老老实实回到各自的座位。 她松口气,刚坐下听见齐照问:“赵颢为什么找你?” 提起这事,温欢眼睛闪烁兴奋的小星星:“赵老师找我……找我核实那天晚上的事。” 齐照听了就没兴趣:“哦。” 温欢神秘兮兮放慢语速:“他……他说要向学校申请颁发见义勇为奖,让你作为校园反暴力代表人物在全校师生面前接受表彰。” 齐照差点被自己口水噎住:“哈?” 赵颢行动力惊人,第二天就动员全校表彰大会。 齐照一早跑得没影。 开个屁的表彰大会,谁爱去谁去。 反正他不做这么羞耻的事。 赵颢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宣传二班的好人好事,绝不可能就此放过。 他提前给齐疏明打招呼,让齐疏明给窦绿白打招呼,一定要让齐照出现。 结果压根没用。 齐照干脆连课都不来上。 办公室其他老师各种出主意。 赵颢一点不急:“你们放心,他一定会准时出现,我赌一百块。” 其他老师不信。 赵颢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脚步轻松迈出办公室。 周老师:“我赌一百块,齐照不会出现。” 善良的孙老师:“那我就赌个两百块吧。” 其他老师纷纷下赌注。 另一边,赵颢走到二班教室,将温欢喊出来。 “温同学,帮老师一个忙好吗?” 温欢乖巧眨眨眼:“好。” 赵颢笑容和煦:“你现在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齐照,别说话,就假哭。” 温欢一脸懵呆。 虽然赵颢的要求很无厘头,但温欢还是照做了。 她打通齐照的电话,极其别扭地哼了几声。 不等齐照发问,赵颢立马拿过手机将电话掐断。 赵颢:“好了,温同学,你可以继续上课了。” 温欢:“赵老师,我……我的手机……” 赵颢温柔挑眉:“等齐照来了,老师再把手机还给你。” 半个小时后。 表彰大会准时开始。 台下,二班的任课老师个个眉头紧锁。 赵颢摊开手收钱。 孙老师纳闷:“齐照怎么就出现了呢,昨天还说打死他都不会来。” 周老师看向赵颢:“老实交代,你用了什么办法?” 赵颢推了推眼镜,轻描淡写:“我新发现了一个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齐照他小叔?” “不是。” 赵颢眯眼笑,视线扫过被他安排在班级最前方的温欢。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齐疏明算什么。 这位才好使呢。 不出意外,他的优秀班主任生涯有救了。 台阶旁。 等待着上台的齐照满身是汗,大口喘气。 从城西赶来,差点没累他。 还好小结巴没出什么事。 接到温欢电话时,齐照全身毫毛都竖起来了。 就怕她又被人欺负。 现在细想想,她哭得那么假,他怎么就上当了呢? 齐照咬牙切齿,在心里将赵颢骂了千万遍,目光不自觉往人群里探。 一眼看到二班队伍里的温欢。 温柔美好的女孩子双手搁在膝盖,黑亮的眼眸跟水葡萄似的,干净澄澈。 乌压压一堆人,就属她最漂亮最显眼。 这么一个娇娇小小的人儿,要是没有人在旁边护着,指不定又被怎么了。 齐照想,或许,以后真的不能再随便翘课了。 广播里传出齐照的名字,轮到齐照登台了。 他收回视线,冷着一张脸往台上接受表彰。 “下面请齐照同学发言。” 齐照压根没有准备任何发言稿。 他握着话筒,唇线紧绷,眼神直直凝视人群中的温欢。 她也在看他。 满脸期待。 齐照立马打消一言不发直接下台的想法。 总得说点什么。 如果不发言的话,她会失望的吧。 “我——” 全校师生齐刷刷抬头。 “我觉得——” 众人全神贯注。 齐照:“我觉得我确实很棒,这个奖颁得好。” 台下鸦雀无声。 除了赵颢手机里传出的爆笑声。 享受赵颢直播福利的齐疏明:“他这个鬼样子简直和我年少时一模一样。” 赵颢提醒:“疏明,请你自重点,他是你侄子不是你儿子。” “没事,等我娶了他妈,他不就成我儿子了吗?” 赵颢淡然:“你是真心不怕你哥砍死你。” 齐疏明不说话了。 赵颢看向前方准备下台的齐照,和齐疏明说:“轮到我这个班主任救场发言,挂了。” 表彰大会继续进行,在赵颢的力挽狂澜下,总算有了点动人的气氛。 散场后赶上放学铃声,除了高三生,其余各班不再回教室而是直接往校外奔。 齐照约了人打篮球,让温欢坐篮球场旁边的石椅上等他。 齐照本来以为能够好好打一场球,结果根本无法专心,隔几秒就要往石椅看。 抢球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再回头瞥的时候,石椅上没人了。 齐照立马扔了球往周围找人。 找了一圈没寻到,刚要发微信问,身后被人扯了扯衣角。 女孩子象牙白面孔,笑容可爱:“你找什么?” 齐照松口气:“没什么。” 找你而已。 温欢捧着两杯奶茶,“刚刚买……买奶茶去了。” 她笑着晃晃手里的奶茶,软声调侃:“锦旗总得配奖品,呐,奖品,给最棒的齐同学。” 齐照有些不好意思,怏怏瘪嘴:“本来就是很棒。” 温欢踮脚奉上奶茶:“嗯,我齐哥哥世界第一棒。” 齐照扬起嘴角笑,一手接过奶茶。 她顺手将自己那杯也递过去:“帮……帮我拿一下,我系鞋带。” 齐照看着手里两杯奶茶。 她的那杯,只剩三分之二。 吸管上还留着奶茶渍和她咬过的牙印。 趁周围没人,齐照背过身快速低头。 一口含住她用过的吸管,舌尖舔了舔。 真甜。 温欢系好鞋带,刚抬脸,一杯奶茶横面前。 齐照假装问:“你这杯什么味,好不好喝?” 温欢:“抹……抹茶味,好喝,和你那杯一样。” 齐照:“嗯。” 齐照懒得再打球,准备直接回去。 从篮球场到校门口,两人像平时那样,一前一后,默契地保持距离,准备到上车点再汇合。 温欢走出校门口,忽然有人迎上来:“温同学,好巧。” 温欢定晴一看,咦,好熟悉的脸。 “我是薛早。” 她一说,温欢立马想起来:“是你。” 薛早笑得开心:“对,就是我。” 温欢好奇问:“有……有什么事吗?” 薛早眼神炙热,紧张问:“我可以请你喝奶茶吗?” 第19章甜啊(3) 第19章甜啊(3) 奶茶店没什么人。 已经过了放学狂潮期,大家要么去吃饭要么回家了。 薛早点了两杯烧仙草,两个人坐在角落里。 薛早问:“要不等会我请你吃晚饭吧?” 温欢摆手:“不……不用,喝奶茶就行啦。” 原本她连奶茶都不想喝。 她刚喝过一杯,又来喝,胃都要撑胀。 可是,薛早那样看着她,她不忍心拒绝。 要是不答应的话,薛早肯定会失望的吧。 喝就喝啦,长胖总比惹人伤心好。 薛早将勺子和吸管小心翼翼递给温欢,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欢看。 真可爱。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就算柔弱,也有拿刀冲出去救人的勇气。 要是能成为这样的人,哥哥肯定会很欣慰吧。 “你在二年二班担任学习委员,目前是学生会纪检组成员,你喜欢芒果味的甜品,讨厌榴莲和香蕉。” 薛早如数家珍,“你才转学没多久,我暂时只能了解到这些信息。” 温欢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为什么要打听她的事…… 薛早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连忙观察温欢脸色,“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而已。” 温欢舀一勺奶冻上的红豆,“没……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了解。” 唔,话说出来,好像有点相亲的意味。 薛早高兴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做你朋友吗?” 温欢吃得腮帮子都鼓,点头:“当然……当然可以。” 薛早笑了一会,敛起神情,声调放慢:“随便让陌生人亲近,你不怕别人伤害你吗? 你这样很容易上当受骗的。” 温欢愣住,“会……会吗?” 薛早语气认真:“当然会。” 温欢想了想,往嘴里又塞一口烧仙草:“那……那也没办法呀……总不能因为怕受伤就不去交朋友。” 薛早急忙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 说完,她迫不及待将奶茶甜品菜单递给温欢,讨好:“你还想吃点什么?” 温欢客气婉拒:“不吃了。” 薛早急慌慌又问:“那以后我每天请你吃东西好吗?” 温欢:“我……我们可以一起吃,大家aa。” 奶茶店门口晃过一道身影。 齐照往里面探。 温欢想起什么,拉过薛早:“你……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包里有刀的事,可以吗?” 薛早一口应下:“当然可以。” 又问:“你包里现在还有刀吗?” 温欢没有隐瞒:“有。” 薛早好奇问:“为什么会贴身带刀啊?” 温欢吃掉最后一口奶冻,擦了擦嘴:“我……我习惯了,这样才有安全感。” 门口齐照又晃过去。 微信消息进来:“还要多久?” 温欢低头回信息:“要么你先回去?” “我就问问,你继续。” 薛早注意到齐照在等温欢,假装没看到,微笑说:“这样一来,我们两个就有专属秘密了呢,等会我送你回家吧。” 这位新朋友的热情令人无法招架。 温欢红着脸说谎:“我……我要帮齐照补课,所以不能和你一起走。” “补课?” 温欢声如蚊呐:“嗯。” 薛早眨着眼睛兴奋地说:“正好我成绩差,想找个补习老师,你可以帮我补补吗,我付钱给你。” 温欢没有立即拒绝。 回家的路上,温欢想着补课赚外快的事,意外地心动。 过不久就是窦阿姨生日,她想用自己挣的钱给她买礼物。 她发着呆,压根没注意齐照和她说话。 直到耳边扑来一阵热气,他的声线刻意压沉:“在想什么?” 温欢吓一跳,脑袋移动,耳垂不小心擦蹭谁的嘴唇。 湿润柔软,滚烫灼热。 她一偏头,刚好看到他在舔嘴角。 温欢捂住脸,呼吸有点不顺畅。 他仿佛没有察觉刚才细微的肌肤之亲,伸手搭过来,指尖轻轻戳她的耳朵:“怎么这么红,碰到什么东西,过敏了吗?” 温欢撅嘴。 就算过敏。 也是对他的嘴唇过敏。 她往车窗边靠,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转移话题,说起补课赚外快的事。 齐照皱眉:“你很缺钱吗?” 温欢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不缺蒋之香和窦绿白给她的钱,但是她缺自己挣的钱。 齐照二话没说,从钱包里清一色的银—行卡里挑出一张。 嫌不够,又将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钞票掏出来,拍她手里:“传出去我齐家的人缺钱用,还不被人笑死。” 温欢嚼着他的字眼。 齐家的人。 可她又不姓齐。 她只是他的干妹妹而已,算不上齐家人。 温欢将钱和卡塞回去,“我不要,我要自己做家教挣钱。” 她神情严肃,齐照不好再勉强。 相处这些日子,他大致也摸清了她的脾性。 她平时脾气温顺,但只要脸上一出现现在这个神情,十头牛都拉不回。 齐照想一圈,最后吐出句:“随便你。” 回到家,齐照在主餐厅吃饭。 提前给李妈打了招呼,他们一回来就有热乎乎的饭菜吃。 算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家里一起吃饭。 齐照让人精心准备了川菜湘菜,什么辣就上什么菜。 他放下手机,认真地对待这一餐,吃得满头大汗,抬头一看,对面温欢压根没有半点仪式感。 她在看少女漫。 封面《哥哥是女装大佬》。 齐照嗤之以鼻,幼稚。 他学窦绿白语气:“就快月考了,整天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心考试不及格。” 温欢从书本后露出眼睛,回得流畅:“我又不是齐哥哥。” 齐照噎住。 扒一口饭,嘟嚷:“知道你成绩好,但是人得有理想,得做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个。” 温欢:“第一名吗?” 齐照:“全校第一,不是全班第一。” 温欢:“嗯。” 万年学渣齐照:“嗯? 就一声嗯?” 温欢放下漫画书,迷茫不解:“齐哥哥是觉得我不能考第一吗? 齐哥哥又没考过。” 齐照总算发现了。 小结巴不结巴的时候,就是理直气壮呛死人的时候。 齐照:“你要是这次能考全校第一,我就……” 温欢眨眼。 齐照脱口而出:“我就在学校足球场裸奔!” 话喊出来。 两个人同时震住。 齐照内心暗骂。 妈的他脑子有毛病吗? !裸奔这种事是能随便拿来做赌的赌注吗? 温欢已经吃完饭,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夹起漫画就往楼上去。 齐照喊:“唉,你别走,你还没说要是你考不到第一的事。” 温欢停在餐厅楼梯,回头问:“齐哥哥想怎样?” 齐照大咧咧搭上椅背,“我想怎样都可以吗?” 温欢点头。 齐照:“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这天夜晚,齐照待在房里想了一夜。 想打赌失败之后,该让她做些什么好。 小结巴虽然周考成绩顶呱呱,但是周考不比月考这种学校大考。 更何况连他这个学渣都知道,从来没有人撼动过陆哲之全校第一的地位。 陆哲之与第二名的差距,差了不止一个太平洋。 没有半点学习嗅觉的齐照想着想着,就开始想月考结束后该怎么安慰温欢。 如果没有考到第一名,她会失望的吧? 齐照几乎笃定温欢会伤心难过,在月考成绩公布这一天,他特意做好准备,拦着她不让去看成绩。 虽然打赌赢了很开心,但齐照觉得自己赢得并不光彩。 建议在小结巴痛苦之上的赌约,不要也罢。 成绩刚公布后的课间广播时间,广播台播报特别节目。 “喂喂喂。” 广播里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低音炮的魅力立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二班的同学一听就认出来了,赵老师? 齐照看向喇叭,赵颢搞什么鬼? 广播里赵颢语气自豪:“为庆祝我班温欢同学在此次高二月考中勇夺第一,特此点一首《justlikefire》送给温欢同学,外加一首《海阔天空》送给五班班主任夏暖老师,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赌约哦。” 教室集体:“卧槽牛逼!” 大家内心无比震惊。 一为全校第一宝座的易位。 二为赵颢直接和五班漂亮老师叫板。 贺州回头:“看把我们小赵老师牛的,小欢欢你也太厉害了。” 林倩已经冲过来:“啊啊啊欢欢,你究竟是什么怪物,竟然能压住陆哲之这个学神!” 周兰兰捂住林倩的嘴:“怎么说话的? 说谁怪物呢,我们欢欢,是神仙,懂吗?” 温欢本来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被人这么一捧,倒有点不好意思,想来想去,腼腆自谦:“这次……这次我和人打了赌,所以有很努力。” 考试前重新看了一遍书。 林倩顺嘴一问:“和谁打赌?” 温欢看向旁边。 齐照撑着下巴假装看风景。 表面稳如狗,内心慌得一批。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真考全校第一了! 陆哲之这么不能打的吗? !竟然输给小结巴! 温欢推了推齐照胳膊,体贴表示:“不兑换赌约也没事,我……我无所谓。” 齐照纹丝不动,继续看风景。 等放学的时候,老李载温欢回家。 齐照没有出现。 温欢给他发微信,他也不回。 温欢纳闷,不会是为了那个赌约躲着她吧? 直到夜晚十一点,温欢都快睡着,被一个电话吵醒。 电话那头是齐照的声音:“快出来,我在庭院等你。” 出于惯性,温欢在床上又躺了一会。 齐照的第二个电话再次催促,她才爬起来穿衣。 睡眼惺忪来到庭院,瞧见有个人靠在黑色机车旁,百无聊赖抛着头盔玩。 崭新的车,明显是刚买不久。 温欢愣愣地走过去:“你……你买车了?” 齐照为她戴上头盔:“下午买的,方便我带你出去。” 温欢:“出去? 去哪?” 齐照拍拍机车车座,视死如归:“能去哪,去学校足球场看我裸奔呗。” 第20章甜啊(4) 第20章甜啊(4) 黑夜热风躁动,星空璀璨。 凌晨的淮中校园空荡荡见不到一个人影,夏蝉趴在香樟树上叫得欢快。 通往足球场的路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从树影后走出。 温欢脑袋上戴着机车头盔没有取,她侧头看身旁的齐照,齐照也没有取头盔。 深夜潜入校园,还是戴着头盔比较保险。 万一被人撞见,还能遮脸。 温欢呼一口气。 她没想到,齐照真的带她来淮中了。 他买了机车,又配了套机车服,狂拽酷炫的装备,她以为他刚才把她叫出来说要裸奔的话是假,其实是想借机带她去酒吧玩。 昨天她还听见他和谢恺打电话说月考后要去酒吧狂欢,虽然第一次去酒吧的经历有点惊险,但是她仍然想和他再去一次。 偶尔也要体验下生活,蹦迪就蛮不错。 足球场近在咫尺,温欢伸出手指戳戳齐照,齐照顶着头盔机械地转过脑袋。 温欢迷茫问:“真……真裸奔啊?” 声音太轻,被头盔阻隔。 齐照啊一声:“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侧方有手电筒的光亮,是校园保安夜晚巡逻。 他们是偷偷溜进来的,校门当值门卫被金钱的魅力折服,但是保安就不一定了。 齐照一把将温欢拽到灌木丛里。 两个人蹲着。 温欢又拉拉齐照的衣角。 察觉到她想说话,齐照伸手将她头盔上的挡风板打上去。 温欢悄声说:“我们……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及。” 齐照掀起挡风板,露出张俊朗的脸,神情倔强:“回去干嘛,来都来了。” 温欢鼓鼓脸腮。 齐照凑近,“你是不是害羞了? 我这还没开始呢。” 温欢撇开视线不看他,声音软绵绵没什么底气:“才……才没有。” 齐照啧一声:“自己赌赢的赌注,哭着也得收下,除非——” 温欢张大眼等着他的下一句。 齐照缓缓说,生怕暴露自己的心虚:“除非你主动说不要了,是你害羞不肯兑现赌约,而不是我食言。 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立下赌约,肯定要做到,但是考虑到你的感受,我勉强可以收回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她脸上的神情,静静等候她脸红投降。 其实他也不是想真奔,无奈骑虎难下。 要是耍赖,他多没面子,话已经放出去,只能束手就擒。 更何况,赢他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是小结巴。 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失去威信。 等了半分钟,终于等到女孩子嘴唇蠕动,要开口讲话了。 齐照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内心默念。 快说不要。 快说齐哥哥我不要看你裸奔。 温欢:“开……开始吧。” 足球场看台。 温欢一双眼睛干净水灵,浓睫扑闪扑闪,紧张地看着栏杆那边正在脱衣服的齐照。 她压根不想看他裸奔。 是他偏要激她。 明明就是他输了,怎么可以反过来让她认输呢。 虽然确实有点害羞,但是夜晚这么黑什么都瞧不清楚,就当自己在看人妖秀好了。 齐照一边脱一边将衣服扔看台上,嘴里哼哧,自言自语:“正好我热,脱了吹吹风凉快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男孩子拿来扮酷的铆钉外套叮叮作响,温欢刚从地上捡起来,迎面又是一件白t恤飞脸上。 白t挂在头盔上,遮住视线,她听见齐照喊:“转过去。” 当即明白,他是要脱裤子了。 背过身站两分钟,身后迟迟没有动静。 温欢慌张,怕他恶作剧丢下她跑路,连忙转身,齐照仍然在视野内,只不过已经跑到绿茵场正中央。 离得太远,只能看个轮廓。 乌漆嘛黑的足球场,少年双手叉腰,喊:“我要开始啦!” 十二点的淮中,要是有人迈进足球场,就会看到这样一副绝美画面—— 除了脑袋上戴个头盔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遮挡的少年啊啊啊啊地在绿茵场上奔跑。 风吹过他青春健壮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势不可挡的活力,自信起劲,好不炫耀。 温欢不安绞手的动作忽然停下来。 她任由自己的视线追随过去,一眨不眨地看着。 一圈跑完,齐照满头大汗。 衣服已经放在栏杆上,随着他的靠近,女孩子自觉背过身。 他捡起衣服胡乱套上,纵身一跃,翻过栏杆。 温欢低着脑袋,静静等待他穿好衣服。 肩膀一热,是少年温热的手掌,他轻轻掰过她的肩,脑袋上的头盔已经丢掉,他抵过来,鼻尖贴在她的头盔上,喘着粗气,认真问:“好看吗?” 温欢愣住。 少年浓眉大眼,意气风发,加大音量又问:“齐哥哥的裸奔节目,好看吗?” 温欢呼吸焦灼。 少年乌沉沉的目光照进透明挡风板,隔着头盔,她感受他喘息的节奏一下又一下,急速慌乱。 他贴得这么近,离她的距离,刚好是—— 接吻的距离。 温欢捧住头盔,视线撇向其他地方,红着脸细声答:“好……好看。” 少年咧着整齐的白牙笑:“性感帅哥,在线裸奔,当然很好看。” 他忽然装出神秘兮兮的模样,压低声音问:“看到多少?” 温欢一张脸彻底红透,抬腿就往走,将人甩后面。 少年哈哈笑的声音随脚步跑近,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捞起手。 齐照的眼睛又黑又亮,目光炯炯紧锁她。 他说:“不准告诉别人,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断句的歧义萦绕脑海。 回家的路上,风很大,机车声音更大。 他们没有立马回家。 从淮中出来后,齐照开车环海兜风。 她坐在机车后座,接听见他喊:“抱紧我。” 车速加快,发动机轰隆隆,破风驰骋,放肆疯狂。 温欢贴着齐照后背,一双手从后面牢牢环住他,听不见风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快要从胸膛跳出来。 她喝了酒。 齐照从便利店买的。 本来是他要喝,她抢下来的。 “开车不能喝酒。” 那罐啤酒最后进了她的肚子,上次去酒吧没有喝酒,这次喝了,决定以后不在喝。 又苦又涩,难喝死了。 海边公路逶迤,凌晨一点的淮市海景,波澜壮阔,黑墨如镜。 温欢从未像现在这样兴奋激动,手指抚在少年宽阔结实的后背不停抓攥,甚至想要对风嚎叫。 可能是酒精作祟的缘故,忽然对过去守规矩老实乖巧的生活没了期盼,她觉得自己曾经想要的人生不但无趣老旧,而且索然无味。 她有点理解蒋之香了。 尝过一次疾速疯狂的人生,怎么可能安于四平八稳的生活。 更何况,蒋之香从降生起就是万众瞩目。 她和她的父亲,注定只能是蒋之香无意经过的一个歇脚点,而不是她的终点。 温欢看着前方,前方是曲线延伸,望不到尽头。 她突然生出股冲动。 将头盔挡风板打上去,手攀着齐照的肩膀缓缓站起来。 如果像蒋之香一样,她会活得更轻松吧。 齐照有些慌张:“你站起来干什么,快坐下!” 女孩子的声音清亮亢奋,不再结巴,发号施令:“我不要,你开快点!” 齐照惊恐脸:“卧槽你扶稳我!” 她情绪昂奋,压根不害怕,喊:“齐照,我想听你唱歌。” 妈的,疯了。 齐照咬咬牙豁出去:“你想听什么?” 温欢:“我想听《简单爱》。” “这么老的歌?” “你唱不唱?” “唱!” 没有任何犹豫,齐照伸长脖子,高唱:“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 一首歌,反复唱。 记不清唱了多少遍,唱到声线都嘶哑。 天边由浓黑褪成青蟹色时,他们结束环海公路的兜风之行回到别墅。 悄悄开门上楼,做贼一般,踏上四楼楼梯口,两人对视,同时笑出声。 齐照:“你今天像喝了假酒一样。” 她答非所问:“那也是你递过来的假酒。” 齐照:“喝两口就醉,下次再也不让你喝酒。” 她抿嘴笑,不以为然。 “困不困?” 说着话,齐照犯起烟瘾,掏出烟。 刚点上,一只白瘦的手伸过来,入目是女孩子跃跃欲试的漂亮面庞:“我不困。” 她隔空点了点他手里的烟,声音像飘在云端之上,软软问:“是这样抽吗?” 不等他回应,女孩子已经就着他的手,低头含住烟嘴。 她吸一口,缓缓抬起,嘴唇微嘟,白烟袅袅吐他脸上。 眉目含媚,清纯有余。 齐照喉咙干涸,目不转睛:“谁教你抽烟的?” 她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线,脸颊酣红,透出不合年纪的魅惑,与天真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没人教,我天生聪明,一学就会。” 星火照亮她的脸。 精致得像是艺术品。 齐照不敢再看,刚一偏头,手里的烟被人夺走。 她抽两口,送到他唇边,湿润的烟嘴沾过来,齐照鬼使神差地叼住。 她伸手玩乐似地掸了掸,烟灰立即散进风里,她笑了笑,往他的肩膀靠。 齐照低喘着气。 一根烟叼嘴里,忽然不知道怎么抽了。 连呼吸都是勉强。 小声唤了句:“温欢?” 她没声。 齐照余光去瞥,人已经闭眼睡着。 齐照没敢动,仍旧保持被她靠着的姿势。 直到身体都僵疼,总算等到她彻底睡沉。 齐照小心翼翼抽离,将她抱到泳池躺椅,拿了毯子盖好,挨着椅子脚往地上一坐。 这时候才察觉刚才经历了什么危险。 他手有点抖,缓缓抚上胸膛。 薄薄的肌肤下,有什么快要撞出来。 心跳如雷,差点暴毙。 第21章甜啊(5) 第21章甜啊(5) 温欢睡醒的时候,第一眼望见的是山下蔚蓝大海,第二眼入目的,则是齐照。 他坐在地上睡着了,脑袋搁在她的躺椅旁,嘴唇微张,眉目孩子气。 已经是正午,温欢意识到自己翘了一上午课时,当即跳起来。 她一动作,齐照也醒了。 “我让我妈帮你请假了。” 齐照解释:“我告诉我妈,说你昨晚看书太晚感冒了,今天想在家休息一天,你别说漏嘴。” 他说话时神情不太自然,不小心对上她的目光,立马扭头撇开。 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温欢重新又躺回去。 默默回想昨晚的事。 想来想去,只记得齐照足球场裸奔和自己喝酒的事了。 至于其他的,她只隐约记得大致的感觉。 是放松自如的心情,应该很快乐。 阳光和海风舒适宜人,温欢仰起面孔,旁边齐照怔怔看了会。 察觉到他的视线,温欢好奇望过去,她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乌亮,阳光下闪烁,清澄如湖水。 齐照像触电一样,撑着起身回房。 脚步踉跄,差点摔到泳池里。 温欢咦一声。 这一天下来,温欢发现齐照有点奇怪。 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反正他和她说话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眸注视过她。 可等她一转开眼,他的目光又黏过来。 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太久。 隔天再去上学的时候,齐照已经恢复如常,他又开始痞里痞气地逗她。 月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一个升旗仪式,温欢将取代陆哲之,作为学生代表讲话。 赵颢将这件事告诉温欢时,考虑到她口吃的毛病以及腼腆内敛的性格,体贴地表示如果她不想做学生代表也没关系。 “你不想去的话,老师完全能够理解。 平时你就不怎么爱当众说话,要当着那么多人发表演讲,换做老师是你,老师也会困扰。” 赵颢五只手指落下抬起,笑容柔和,不停敲着桌上的月考成绩单。 温欢一瞧,赵老师打了好几份月考成绩单,墙上贴着,刚刚进门时门口也贴了一份,她名字后面的二年二班被划成红圈重点。 明晃晃的炫耀,恨不得昭告天下。 一直都是考第一的她,并不能很好地体会到赵颢此刻扬眉吐气的心情。 在她看来,她只压了陆哲之0.5分,算不得厉害。 更何况,陆哲之身兼数职,想都不用想,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并不比她多。 温欢出声打断赵颢滔滔不绝的感慨:“赵……赵老师,我想上台发言。” 赵颢愣住,食指抵着眼镜往里推了推,神情担忧:“真的可以吗?” 温欢点头。 赵颢语气关切:“需要老师为你准备演讲稿吗,万一你念不下去,老师可以帮你。” 温欢委婉拒绝,轻声说:“我……我应付得来。” 女孩子的坚定令人惊讶,赵颢不由地想起最初温欢转学来的时候,连上台介绍短短几句话,都能说得满脸通红。 虽然她现在开朗不少,不但担任学习委员,而且还担任学生会纪检部成员,比起一开始,算是进步很大,可是当着全校的面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这件事,对于她而言,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难度系数较大的挑战。 比起班级荣誉,他更希望顾及学生的心情。 温欢离开办公室前,赵颢忍不住问:“温同学,可以告诉老师,为什么这次想要尝试全校发言的事?” 温欢想了想,告诉赵颢:“因为……因为我觉得……既然有人连裸奔这种事都能毫无顾忌地去做……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尝试我该去做的事。” 赵颢听得一头雾水,裸奔? 谁裸奔了? 万年不变的学生代表换了人,升旗仪式上,全校师生比以往更关注台上的学生代表。 清纯似水的女孩子,白白瘦瘦,讲起话来软软糯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听得出来比较吃力,声线不稳,有些颤抖。 纵使一开始有人发笑,她也没有受影响,坚持念完自己的发言稿。 最后一句:“谢谢大家,我是二年二班温欢。” 落下,全场自觉响起雷鸣般掌声。 赵颢松一口气。 原本为了防止温欢发言的时候被人起哄,他提前招呼让教导主任注意维持秩序,现在也用不上了。 还好用不上。 和赵颢心情一样的,还有齐照。 直到温欢从台上下来,他才松开一直紧攥的拳头,手心出汗,后背湿透。 这么多人,万一有谁喊了句小结巴,其他人肯定会跟着喊。 他已经做好准备,谁敢喊,他就冲上去捂谁的嘴。 小结巴这个称呼,只有他能喊,别人都不行。 谁喊谁就是臭傻逼。 升旗仪式下的发言使得淮中全校师生都认识了温欢。 成绩好,长相好,性格温柔,说话软糯,这四点加在一起,隔天就有淮中新校花的名号落下来。 开始有外班的人送情书表白。 各个年级的都有。 二班本班的男生倒没有几个采取行动的,就算表露心意,也不敢太明显。 温欢同桌的脾气,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齐照那个态度,可不像任由别人追求温欢的样子。 下课的时候,男生们在走廊吹风。 贺州指了指楼下,“阿照,你看。” 齐照睨眼俯视,悠闲神情眉目紧锁,瞬间变脸。 教学楼前的空地,一个男生捧着大束玫瑰花向温欢表白,深情款款,就差没单膝跪地了。 各层走廊更加喧嚣,对面高一教学楼有人从教室里探出脑袋看热闹。 贺州:“看我们小欢欢多受欢迎……” 话没说完,身旁没人了。 齐照气喘吁吁,冲到楼下时,温欢正抱着玫瑰花准备上楼。 齐照鼓起腮帮子,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闷声闷气,晃悠悠跟在她身后,走到二楼的时候,他没忍住,伸手将她怀里的玫瑰花抢了过来。 直接扔进楼梯角的垃圾桶。 温欢看看垃圾桶里的玫瑰花,又看看齐照,嘴唇微抿,将花从垃圾桶里拿出来,放在拐角处的圆形镂空墙里。 她细声说:“玫瑰……玫瑰花不应该与垃圾桶为伴。” 齐照剜一眼,没再折腾花,继续往前:“身为学生,你当前最要紧的任务是学习,教导主任说了,早恋毁一生,身为哥哥,我有必要盯牢你,绝不能让你早恋。” 温欢:“嗯。” 她这么淡定,反倒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齐照挠挠眉尾,余光瞥过去,转移话题:“别人跟你告白,你怎么都不脸红的?” 温欢接住他的目光,莞尔一笑:“我……我又不是没被表白过。” 齐照噎住,继而迫不及待打探:“有很多人向你告白吗,多少个? 是我们学校的,还是以前学校的?” 温欢摇摇头:“没……没数过。” 齐照皱着眉,阴阳怪气:“现在人都这么随便的吗,动不动就告白。” 温欢眼神真挚:“对……对啊……而且我也不是很漂亮。” 不是很漂亮。 齐照目光怪异地在温欢脸上荡一圈。 要不是他和她住一起,知道她从不对自己外貌引以为傲,换做别人听见这种话,大概要说她假惺惺了。 两个人爬楼梯。 温欢专心想中午该吃什么,一脚迈上三楼最后一层阶梯,身侧的齐照忽然拉住她。 她茫然看过去。 齐照揉鼻子,语速颇快,说:“你不是很漂亮,你是超漂亮。” 温欢愣住,回过神齐照已经冲到前面去。 温欢慢悠悠捂了捂脸。 真的,超漂亮吗? 下午放学的时候,薛早来找。 温欢一出教室,迎面就撞见薛早。 “现在可以走了吗?” 温欢忽然想起来,她之前答应薛早收费补习。 定的这周四开始,正好是今天。 温欢急急忙忙给齐照发微信,告诉他她要去帮人补习的事。 齐照问清楚补课对象是女生后,没多说什么,让她早点回家,如果要接,提前通知他。 “我家住在西港区,我们打车过去很快的。” 西港区,离小别墅不是很远,刚好是小别墅旁边那栋山的住宅区。 淮市寸土如金,能住西港区,家境肯定不错。 温欢不再纠结薛早给出的高价课时费,做好准备,决心要好好表现。 在车里时,薛早笑着说:“我有点笨,希望你不要嫌弃。” 温欢回:“我……我第一次当人老师,没有经验,希望你不要嫌弃。” 两人相对一笑。 到达目的地,薛早想起什么,让温欢暂时先在外面等候一会:“我还没有告诉我哥哥,我请了家教的事,我得和他说一声。” 温欢表示理解。 薛早背着书包往里跑,不想让温欢久等,迫不及待冲进屋里。 刚要高声喊人,抬头看见陆哲之从楼上下来。 他比她先到家,换下校服,穿着蓝白色短衣短裤,头发湿润,刚冲过澡,没有戴眼镜。 薛早高兴地说:“哥哥,我告诉你一件事。” 陆哲之神情淡淡:“什么事?” 薛早神秘兮兮:“我请了一个家教。” 陆哲之眉头微蹙:“你要补习功课,可以跟我说,没必要到外面找,毕竟……” 薛早自动接下去:“毕竟不会有谁比哥哥更厉害更适合做补课老师嘛。” 她笑嘻嘻,“可是,我找的这个人,就是比哥哥厉害啊。” 说完,薛早扔下书包重新往门外去。 半分钟后。 门边有了动静。 陆哲之随意一瞥。 薛早身后,娇娇小小的女孩子探出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愣。 温欢瞪大眼:“会长?” 第22章甜啊(6) 第22章甜啊(6) 陆哲之立在楼梯口看着,眼帘一垂一抬,目光落在温欢脸上,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 男孩子眉眼冷冽秀气,虽然外表温柔,但是眸光却透出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尤其是没有眼镜遮挡的时候,更显得那一双眼幽深似湖,黑而深邃。 温欢怎么也没想到薛早嘴里说的哥哥,竟然会是陆哲之。 她和这位学生会正牌会长不是很熟,接触的机会有限,除了篮球场和纪检会第一次开会,两人之间基本就没有说过话。 虽然不熟,但是她从来没有听过陆哲之有妹妹。 陆哲之在学校的人气和齐照不相上下,甚至要高那么一点点,每次月考大考后,女生们讨论陆哲之比讨论齐照更多。 林倩和周兰兰要是知道她来了陆会长的家里做补习老师,大概会在她耳边尖叫得耳膜都穿透。 温欢镇定情绪后,重新正式打招呼:“会……会长好。” 陆哲之声线柔暖:“你好。” 唔……有点尴尬。 正愁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薛早伸手牵起她往楼上跑:“欢欢,我带你去我的房间。” 温欢松口气,被拉着往前,从陆哲之身边擦肩而过时,那么近的距离,她忽然起了错觉。 他的视线好像重新探过来,虽然,转瞬即逝。 到了房间,温欢安静地坐着,任由薛早兴奋地向她展示手办收藏品。 “这个是哥哥去日本参加比赛的时候带回来的。” “这个是限量级藏品,全世界只出售一百件,也是哥哥买给我的。” “还有这个,我超级喜欢的动漫角色,我找了好久才从别人那里买到。” “你有喜欢的吗,你随便选,我送给你。” 薛早说着说着,发现温欢在发呆。 她瞬间紧张起来。 知道温欢要来,她特意花了三天的时间将别墅大扫除。 她家没有佣人,除了提供住所和司机,陆家从来不会给多余的金钱和资源,全靠哥哥争取,她才能有现在的舒适生活。 她第一次请人来家做客,难免有些敏感,生怕哪里不周到,轻声问:“我说的这些是不是很无聊?” 温欢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马解释:“没……没有,你说的这些很好玩很有趣。” 薛早尝试坐近,仔细观察温欢眉眼间的细微,恍然大悟。 她怎么就忘记这茬了。 “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陆哲之是我亲哥哥。” 薛早语气忐忑,“学校里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你是例外,就像你不想别人知道你包里有刀,我也不想被人知道,我是陆哲之的妹妹。” 她伸出手想和温欢拉钩:“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所以我也告诉你这一个秘密,这样我们俩就有专属彼此的秘密了。” 温欢懵懵懂懂看着薛早凑过来勾手指,好奇问:“会长……会长在校内很受欢迎,为什么你会不想被人知道你俩的关系?” 薛早咬住下嘴唇。 温欢连忙摆手:“我……我不问了。” 薛早歪头看温欢,像是下定很大的决心,悄声说:“我有几个初中同学也在淮中,她们知道我是陆家的私生女。” 温欢一怔。 薛早说话的样子胆怯慌张,一双眼睛圆溜溜望过来,像是怕被她嫌弃。 这个神情,她也有过。 手足无措,拼命想要改变现状,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别人能够善良温柔些。 鬼使神差,温欢伸出手搭上薛早的额头揉了揉:“你就……就是你,不是什么私生女,那是你父母的品格缺陷,不是你的。” 她的动作又软又柔,让人舒服得想做一只猫。 薛早半闭上眼。 真是温柔啊。 要是能成为这样的女孩子该多好。 漂亮,善良,而且还聪明,聪明到足够让哥哥成为手下败将。 温欢摊开书,适时转移话题:“开……开始上课了。” 薛早重重点头:“嗯。” 她们定好的上课时间暂时是一个半小时。 上完课,温欢发现薛早似乎不是很高兴。 她下意识是以为自己的讲课方式有问题,毕竟她从来没教过谁。 温欢语气诚恳:“如果……如果我的补课思路不适合你,我可以退钱给你,没关系的。” 薛早解释:“我很喜欢你的上课方式,只是我觉得自己太笨,总要问好几遍,怕你嫌烦。” 温欢弯弯笑起来,又伸手揉一下:“你……你怎么这么可爱。” 薛早:“你更可爱。” 温欢含笑表示:“无……无论你问多少遍,我都不会嫌烦。” 薛早:“如果我这次学会了但下次还是不会做呢?” 温欢唔一声,语气放缓:“不……不会也没关系,尽力就好,不是每个人都要做优等生。” 薛早:“可你是优等生。” 温欢笑了笑。 成绩好又怎样,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有这样的错觉,好似学校拿第一就能做人生赢家。 要不是蒋之香,她也不想努力做优等生,优等生多无趣,做什么都要顾及别人的期望。 小时候她也不爱上课,玩这玩那,好不快活,可是后来,她发现,蒋之香总会在问她学校成绩的时候,多问两句,她考了一百分,蒋之香还会带她去游乐园。 从那之后,她才开始做优等生。 闹钟再一次响起。 “今……今天就到这。” 温欢合上书,刚要道别,手臂被薛早挽住,她说:“在我们家吃晚饭吧。” 温欢婉拒:“还是不了……” 话刚说完,敲门声响起。 薛早跑去开门。 陆哲之出现在门口。 他身上系着围裙,面容淡漠:“出来吃饭。” 桌上饭菜丰盛。 米饭三碗已经盛好,连筷子都摆好,就等着人开吃了。 温欢瞥一眼厨房门口的陆哲之,他反手解开围裙,一双挺劲似白杨树的腿在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薛早凑近:“我知道你爱吃辣,所以让哥哥做了几个川菜,希望你喜欢。” 温欢悄声问:“你……你们家是陆会长做饭?” 薛早含笑:“从小到大都是哥哥做饭。” 她一边说话,一边拉开餐桌椅,做出请的姿势:“欢欢,你坐。” 温欢有些不好意思:“有没有需……需要我做的? 厨房好像没清理,我可以扫地拖地。” 薛早笑着将她摁下,“你只管吃饭,我哥哥会清理,他不喜欢别人插手帮忙。” 温欢只好坐着乖巧等人。 不一会,陆哲之从厨房出来,问:“怎么还不吃?” 薛早:“欢欢非说要等哥哥一起吃。” 她说完,扭头对温欢说:“我早说了,哥哥不会介意。” 温欢细声答:“嗯。” 三个人都坐上桌。 温欢捧着饭碗埋头专心嚼肉,橘子汽水摆在桌前,她和薛早一人一瓶,是陆哲之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递过来的时候,瓶盖已经拧开,碳酸泡泡往外冒着冷气。 一直都是薛早在说话,温欢吃两口就要停下回应,忽然陆哲之开口:“早早,食不言寝不语。” 薛早立刻噤声,温欢也将头压得更低,安安静静地吃。 陆哲之:“我妹妹的功课,辛苦你了。” 温欢懵了三秒才意识到陆哲之是在和她说话,赶忙说:“陆……陆会长客气,我应该的。” 陆哲之:“喊我陆哲之就行。” 温欢继续扒饭。 陆哲之声音平静似清泉缓缓淌出:“这次月考,恭喜你勇夺第一,我又成为了你的手下败将。” 又? 温欢懵逼。 他口误了吗? 一旁憋了几分钟没说话的薛早很是不高兴,瓮声瓮气表达不满:“哥哥,食不言寝不语,可你自己不也在和欢欢说话吗?” 陆哲之敛神沉声:“你吃你的。” 薛早撇撇嘴。 一顿饭吃下来,温欢心情很好。 陆哲之的厨艺堪比专业级厨师,色香味俱全,平时只吃一碗饭的她这次吃了两碗半。 她不得不感慨,薛早没有长胖,真是个奇迹。 要换做是她,有陆哲之天天做饭,估计得胖得连蒋之香都不认识她。 吃完饭,陆哲之收拾餐桌。 温欢被薛早拉着进二楼房间里休息。 薛早在耳边念:“欢欢,我哥哥以前好像见过你。” 温欢收回目光,没有在意薛早的话:“进……进学生会之前确实见过,应该是篮球场那一次。” 薛早星星眼,说悄悄话:“欢欢,下次月考再接再厉,我看好你。” 温欢:“你……你哥哥很厉害,我下次不一定能考过他。” 恰逢齐照发微信来催。 温欢借上厕所的理由从沙发走开,一边朝二楼洗手间走,一边低头看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之前的微信消息没有跳出来,齐照总共发了八条。 “为什么和李妈说不回家吃饭?” “别人家的饭你吃得惯吗?” “吃完了吗?” “我订了芝士蛋糕,馋死你。” “怎么还不回家?” “还不回家,蛋糕就没你份了。” 后面两个表情包。 温欢回复:“齐哥哥你这样好像盼妻石哦。” 发完才发觉盼妻石这个比喻不恰当,立马点撤回。 结果那天蹦出消息:“哈!我看到了!你说我像盼妻石!” 温欢手一抖:“嗯……” 齐照:“下次我再也不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了。” 温欢发了个悲伤流泪的表情包过去。 下一秒。 齐照:“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马上……”温欢打字打到一半,面前有谁从黑暗中迈出,抬头一看,是陆哲之。 他的视线定在她身上,唇角抿得紧紧的,说话语调没什么起伏:“等会需要人送你回家吗?” 温欢关掉手机屏幕,“不用。” 陆哲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 经过的瞬间,他忽然问:“你现在还拉小提琴吗?” 温欢愣住。 回过神,陆哲之已经走过去。 温欢皱眉。 他怎么会知道她拉小提琴? 给学校的资料里,她没有写过这一项,也没有告诉过这里的人。 呆立半晌,温欢顶着一张疑惑脸进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给齐照发送没来及发出去的微信,站在镜子前怔了一会,用冷水拍拍脸,重新走出洗手间。 本来是要直接回薛早房间同她告别,没走几步,听到走廊尽头传出熟悉的小提琴音。 曲调是《paganinicarnevaldivenezia》 欢快的拨弦接悠长二把位,清新别致。 温欢怔了怔,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偷看,却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这个琴声,好像在哪里听过,尤其是演奏技巧,很有个人特色。 房间门没有彻底合拢。 温欢做贼般凑近。 门缝透出的光里,陆哲之背影高瘦,在离落地窗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肩上一把小提琴,优雅随意。 第23章甜啊(7) 第23章甜啊(7) 他的琴声轻盈利落,技巧娴熟,恰到好处的感情流露与节奏把控,水平已经到达令闻者听一次便难以忘怀的程度。 温欢半边身体靠在门上,一只手扶着门把手,眼神逐渐变化。 是了。 她想起来了。 就是这个琴声。 难怪他说那句话,又字没用错。 她不止赢过他一次,是两次。 要是没记错,两年前的小提琴青少年国际赛,她打败他,夺取了那一届的冠军。 他们确实见过。 准确来说,是他们的琴声遇见过。 她演出完毕就直接走人了,离开前他正好登场,她只在门边背着身听过一段。 好是好。 就是没她好。 房间内的曲子已经换成其他经典曲目,温欢立即明白过来,这是他的练琴时间。 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继而悄悄离开。 直接下楼,书包放在客厅沙发上,背起就可以走。 温欢没有再回薛早房间,而是等出了陆家别墅,才给她发微信告别。 薛早发消息说想送她,温欢随意挑了个表情包发送,关掉手机屏幕,埋头往前。 没有打车回去。 用走的。 燥热的天,夏风簌簌,从额面吹过,短暂的凉爽。 淮市比南城热得多。 每年这种时候,南城才刚好到穿短袖的天,偶尔下雨,凉得需要套外套防寒。 南城雨水多,她最喜欢在下雨天练琴。 以雨声做奏,以雷声为伴,狂风暴雨拉一曲《土耳其进行曲》,细雨缠绵拉一曲《卡农d大调》,有时候蒋之香爽约不来看她,她房间里就全是《野蜂飞舞》的曲调,从下午到夜晚,不曾间断。 温欢低眸看自己的双手。 这样一双手,曾被她的音乐老师们夸赞过无数次。 太久没碰过琴弦,已经快要忘记曾经那种沉浸其中主宰旋律的滋味。 直至今天,听到陆哲之演奏。 琴声响起的瞬间,她脑海的第一反应,不是他拉的有多么好,而是换做是她,她会怎么变调调弦。 从出生起,如果说有拼尽全力努力过的事,大概也只有两件了。 一件是蒋之香的爱。 一件是小提琴。 第一件,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能走到一半就不想要了,但至少尚未丢弃。 而第二件,她不会再拾起了。 走回海边别墅时,已经是夜晚九点。 温欢爬上最后一个坡,累得满头大汗,尚未站定,迎面一个黑影冲过来。 齐照气喘吁吁,两条浓眉挤成川字,语气躁得不行:“我正要报警,以为你怎么了。” 他手里捏着手机正在通话中,那头喊:“同学,请问你到底怎么回事,110不能随便拨……” 齐照掐断,鼓着腮帮子紧盯温欢。 温欢接住他的目光,睫毛颤了颤,讷讷道:“对……对不起嘛。” 齐照原本焦躁的心情瞬间缓和,她这一把小嗓子软着声音轻描淡写吐出几个字,他脑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就只剩下她水灵明亮的大眼睛。 温欢拿过手机开机,继续安抚:“我……我这么大个人,又不会丢,齐哥哥不用太着急。” 齐照撅嘴:“谁着急了,我是怕我妈找我算账,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她不得剁掉我啊,我还等着继承她的千亿家产,绝不能栽你身上。” 温欢跟在他身后往里走,“我……我有那么重要吗? 干妈就你一个儿子,难道会因为我剥夺你的继承权吗?” 齐照双手扣着后脑勺,大大咧咧:“那可说不定。” 温欢提醒:“你……你还有齐叔叔。” 齐照停下脚步,弯腰将脸凑过去:“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爸我妈的钱,我都要,毕竟,我唯一从他们身上继承的优良基因,也就有钱这一个优点了。” 温欢被逗笑,踮起脚说:“你……你还有很多优点。” 齐照竖起耳朵:“比如说?” 温欢:“说不出来的好。” 齐照闷哼一声,胡乱揉揉她的脑袋。 大概是因为远处海景的美丽,温欢心情重新好起来。 轻松愉悦,不会再想小提琴的事。 等齐照将蛋糕捧出来时,温欢更开心了。 甚至在齐照问话时,撒了个小谎:“别……别人家的饭确实不好吃。” 齐照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在陆家吃得太饱,温欢尝了两口蛋糕,就丢在一旁,窝在沙发上看书。 刚看一页,身边有人坐下。 她偏头看,齐照在膝盖上铺开餐巾,将茶几上的蛋糕捧到膝上,拿起勺子,满满舀一勺,另一只手捧着,递到她嘴边:“你继续看你的书,张嘴就行,外面没吃饱,回家得吃饱了。” 少年眉眼俊气,神情认真严肃。 客厅的灯光从他长长睫毛落下,细碎的光笼罩,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耀。 温欢翻书的手略微停顿。 片刻。 她垂下眸继续看书,张开双唇,咬住他递来的勺子。 齐照一边喂一边说:“我是怕你饿坏了我妈心疼,不然我才懒得喂你。” 温欢只是吃,不说话。 他喂多少,她吃多少。 胃都要撑坏。 吃完后躺在沙发上歇气,慢悠悠地舔舐嘴角奶油,刚好碰到少年捏着纸巾的手。 他指腹滚烫,隔着薄薄抽纸,从她双唇拂过。 她舌尖的奶油渡到他的手指侧边。 空气潮热安静。 快速道完晚安,温欢急急忙忙合起书起身上楼。 拖鞋踩在木质楼梯的声音逐渐远去。 客厅沙发,齐照怔怔看了很久,直到女孩子彻底从视野中消失。 半晌。 他抬起手,没舍得擦掉,小心翼翼舔掉从她嘴边沾到的奶油。 手都要舔红。 找机会再喂一次好了。 反正他脸皮厚,哥哥喂妹妹吃东西,没什么好害羞的。 被喂蛋糕的温欢,这一夜连做梦都在吃蛋糕。 起先是梦见自己在拉小提琴,快乐的事变了味,做梦都胸闷。 还好不太愉悦的场景很快更换,齐照出现在她梦里。 他笑脸盈盈地喊她温欢妹妹,反手掏出就是两个大蛋糕。 喂着喂着,他忽然将奶油蹭到她脸上,一边舔一边说:“齐哥哥替你擦擦。” 温欢从梦里惊醒,开了灯,脸颊滚烫。 外面天还没亮。 恰逢蒋之香打视频电话来。 温欢晃晃脑袋赶走惺忪睡意,按下通话键。 那边是傍晚,蒋之香穿着泳衣,湿漉卷发垂在脑后,千娇百媚。 温欢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老这个词,向来和蒋之香搭不上关系,她看上去就像从未生育过的妙龄少女。 上帝一定欠了蒋之香什么,不然怎么会额外厚待她。 “欢欢,刚起床吗?” “嗯。” “脸怎么那么红? 梦见什么害羞的事情了吗?” 温欢捧着脸,下巴搁在微曲的膝盖,手机置于前方:“没……没有。” 蒋之香前倾身体,眼睛微眯,像只慵懒的波斯猫,笑道:“欢欢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妈妈在你这个年龄,已经交过好几个男朋友了呢。” 温欢咬唇,轻声说:“我……我不交男朋友。” “如果是女朋友,也可以告诉妈妈,妈妈不是没试过。” 温欢脸更烫,小声抗议:“妈妈。” 蒋之香笑起来,声音更媚:“等你再长大些就会明白,恋爱是个好消遣,有喜欢的人,是件美好的事。” 温欢急起来:“我只喜欢我自己。” 蒋之香一愣,问:“那妈妈呢?” 温欢犹豫,刚要答,屏幕那头冒出另一个人。 不是上次那个年轻的小提琴家。 蒋之香举着手机介绍:“nathan,这是我女儿emma。” 她用英文又说一遍,名字却用了中文的发音。 从蒋之香流畅变换的美式口音,温欢迅速明白,这次的新欢是个美国人。 “nathan是名游泳健将,你真该看看他游泳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条鱼。” 蒋之香语气遗憾:“欢欢,要是由nathan做你的游泳老师,你肯定能学会游泳,下次你来妈妈这,就能和妈妈一起去海边冲浪。” 视频通话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蒋之香站起来走到泳池边时,温欢意识到该挂电话了,说了下次见,没有立刻挂断。 手机被蒋之香丢在一旁,大概以为通话已经由温欢这边掐掉。 温欢瞪大眼,胆战心惊盯着屏幕边角若隐若现的画面。 她呼吸都停止,全身肌肤都羞成珊瑚粉,颤抖关掉手机,一头倒进枕头。 无法再睡着,一闭眼全是蒋之香挂在男人脖子上两条细细白白的手。 说不出的美。 温欢委屈地想,难怪那么多男人都爱她,纵使被无情抛弃,也至死不渝。 真傻。 都是一群傻子。 内心暗自腹诽别人对蒋之香的讨好殷勤,温欢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这样。 结果没过两天,她却开始学游泳。 学校周五放半天假,温欢推掉了薛早那边的补课请求,直接回到海边别墅。 换了新买的泳装,打算再次挑战她学了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学会的游泳技能。 泳池边沿搁着触手可及的游泳圈以备不时之需,她将ipad放到泳池前方,点开游泳教学视频。 隔壁房间里。 早该出门的齐照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上次从谢恺那里抢来的跑车钥匙。 换好衣服准备出发,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 好像有人在泳池里? 是小结巴吗? 可她不是不会游泳吗? 齐照拉开窗门走出去,视线落到泳池,深深吸进一口气。 阳光下,女孩子穿着白色露背泳衣,象牙般皮肤,乌发红唇,坐在泳池边,脚尖碰碰水,不敢往下沉,盯住水底,像是要赴死,神情稚气天真,眉眼间有种别样的清丽妩媚。 齐照慌张地眨眼。 第一次意识到性感是怎么回事。 第24章甜啊(8) 第24章甜啊(8) 风吹起她额前碎发,她双手撑在池砖边,余光瞥见他,笑着打招呼:“齐……齐哥哥,你没出去呀。” 她喊他这一声,歪着脑袋,下巴抵在肩头,姿态可爱,清纯动人。 齐照目不转睛。 直到温欢喊第二声:“齐哥哥?” 齐照回过神,傻傻地应了声:“嗯哼?” 她坐在泳池边学他:“嗯哼?” 齐照搓搓头发,“你学我干嘛?” 大概是想要转移入水的紧张感,温欢逗他:“你……你学我干嘛?” 齐照哼一声,“学人精。” 温欢鼓着腮帮子,注意力重新回到ipad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游泳教程。 她不再看他,细声说:“我……我不学你了,我学我的游泳。” ipad的视频旁白吐字清晰,音量放到最大。 齐照站在原地听了会,心中鄙夷:就看这玩意能学个屁。 论游泳,谁能比过他齐照。 要不是家里太有钱,生活太完美,耽误他吃苦,说不定早八百年就选进国家队为国争光了。 小结巴放着他这个世界级选手不要,竟然看别人的视频学游泳。 没眼光。 手机震动,是谢恺发来的微信消息。 谢恺:“快点把车开过来,比赛要开始了。” 齐照弯曲指节,冰凉的车钥匙捏在手里,似乎也不是很有分量。 只用了半秒钟,齐照决定今天不去飙车了。 他走回房间,给谢恺回微信。 掐着嗓子,假咳两声,发语音信息:“突然发高烧,好难受,要死了,来不了。” 不等谢恺回复,他扔开手机和车钥匙,转身就要奔向泳池。 走到一半,想起什么,连忙回身找了本书夹在胳膊下。 齐照慢悠悠踱到泳池边,选在离温欢最近的躺椅躺下,佯装晒太阳,云淡风轻翻开书。 他在这杵着,不信她不向他求助。 五分钟后。 女孩子的声音响起:“齐……齐哥哥。” 齐照一个鲤鱼打滚从躺椅上跳起来,面上不忘酷酷的表情:“有事?” “你……你书拿反了。” 齐照低头一看,爆窘。 妈的,还真拿反了。 “我最近在练习倒着看书。” 齐照想都没想抛出一句,无比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倒着看书有助于锻炼大脑,增长智力,改天你也试试。” 温欢:“我……我就不试了,倒是齐哥哥可以多试试。” 齐照:“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肯定会多加练习……” 说到一半,唉,不对哦? 齐照扔了书,走到泳池边蹲下,双手抱肩,鼓着腮帮子:“说谁笨呢?” 温欢从水里伸出手,白皙如瓷的肌肤水珠滚动,沾湿他的衣角:“齐……齐哥哥最聪明了,谁敢说你笨。” 她轻轻晃了晃他,细微的小动作令人无法抵挡。 齐照脑袋低了一截。 她现在学会哄人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出来,哄得人头晕目眩。 温欢重新播放视频。 齐照终于憋不住,说:“你就是看上一万遍,也学不会。” 只有跟他学才行。 温欢将视频换了地方摆。 齐照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要学游泳,找个会游的照着学,不就行了吗?” 她抬头望过来。 齐照昂首挺胸。 她移开目光,软软说:“本来……本来是想找齐哥哥的,但上次我们去party,那么多女孩子求着你教游泳,你脸臭得不行,所以……” 齐照一边脱衣一边说:“她们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教她们,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我干妹妹嘛。” 脱完了上衣,齐照双手叉腰,精壮的胸膛腹肌线条恰到好处。 他咧着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冲她笑:“你求求我,我就教你。” 等着她开口,结果等了半分钟,女孩子泡在水里仰着面庞,只是看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真犟。 开口求一句都不要。 齐照一头扎进水里,暗骂自己贱骨头。 早知道就不装了,装到最后还不是得主动下水。 齐照凑过去,语气无奈,求:“干哥哥教你,好不咯?” 女孩子点点头。 普通的游泳教学进行短短十分钟后。 齐照内心无比煎熬。 他这不是教人游泳。 他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女孩子有点急,撅嘴问:“齐……齐哥哥,你到底会不会教呀?” 齐照紧盯她雪白的后背,喉咙火烧一般又涩又干,手更抖了。 他不得不提高音量掩饰自己的异样:“我怎么不会教了,宇宙级选手免费教你游泳,你得感恩知道吗?” 温欢撇撇嘴,继续划水:“那……那你扶稳我,别放手。” 齐照面不改色心不跳:“知道。” 温欢一边划臂蹬腿,一边问:“我……我的姿势对吗?” 齐照:“姿势,啊,对,就这个姿势。” 温欢回头看,看到齐照心不在焉,好像丢了魂似的。 她委屈皱眉:“齐……齐哥哥,你专心点。”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学游泳,总得学出点成果来。 她想好了,今天不说学会蛙泳蝶泳,至少得学个狗爬式。 有齐照的指点,她刚找到些感觉,决不能半途而废。 温欢动作加快,刨出的水花溅出来,全都溅到齐照脸上。 齐照毫无反应。 他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他那双手上。 像是握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她纤细苗条的身体柔软得一塌糊涂。 无一处不精致。 美得发昏。 他也不是什么纯情少男。 该知道的,也都懂得。 有窦绿白和齐栋梁做榜样,成年人的那档子事,他很早就有所了解。 更何况和谢恺出去玩的时候,什么事没遇到过。 每次有谢恺挡着,他乐得轻松,有多远躲多远,连敷衍两句都嫌烦。 可是,太自我也不好,比如说现在这种时候,他就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白白嫩嫩的女孩子近在咫尺,他一使劲就能将她捞到怀里。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牢牢抱她在怀,手臂都酸疼,就是没有放开过。 齐照后知后觉,回过神,发现自己原来也会对人产生保护欲。 也或者,不止是保护欲。 温欢觉得她腰间那双大手越来越紧,她差点都被他攥着游不动。 迫不及待想要尝试教学成果的温欢表示:“齐……齐哥哥,我想自己试试,你放开我。” 齐照收回手。 满池凉水,他身上却是热烫一片。 太阳不晒人,她晒他。 在水里站了一会,齐照猛地沉下去,往前游,动作迅猛,想要释放身体的躁动不安。 游一圈,两圈,每次从她身边经过时,速度更快。 游了不知道多少圈,忽然听见女孩子的呼救声:“齐……齐哥哥。” 齐照往回看,温欢不知什么时候进入到深水区,手臂胡乱扑腾,一张脸露半截,鼻子以下全掩在水里。 齐照脸刷白,以最快的速度游过去。 一把从后面抱着往上拽。 女孩子转过脸笑:“哈,你上……上当了。” 齐照盯牢她不说话。 全部都贴紧。 柔嫩的肌肤,温热的喘气声,湿润的黑发。 她饱满的曲线全都压在他身上。 齐照不动作,也不呼吸,紧紧抱她,手臂往里扣。 缠了一会,他松开她,一刻不敢停,出水上岸,跑回房间。 窗帘都拉上,玻璃推门也关紧。 齐照浑身是水,倒向大床,脸捂在枕头里,给谢恺打电话。 谢恺接通电话破口大骂:“你他妈放我鸽子,齐照你好好做个人行吗? !” 齐照安静听谢恺骂。 等谢恺骂完,齐照闷闷开口,声音委屈:“谢恺,怎么办,我想女人了。” 第25章甜啊(9) 第25章甜啊(9) 电话那头死寂一般。 几秒后,谢恺发出猪叫爆笑声,整整笑了半分钟,他笑得都喘不上气,问:“齐照你还真发高烧了?” 齐照摆臭脸,瓮声瓮气:“我没有发高烧。” 谢恺哦哦两声:“对,你没有发高烧,你发春。” 齐照没声。 谢恺收敛语气:“齐照你生气了啊?” 齐照:“我生你气干嘛,我脾气好着呢。” 谢恺嗤之以鼻,嘴贱揶揄:“对,全淮市脾气最好的人,非你齐照莫属。” 齐照:“你那车钥匙,去海里找吧。” 谢恺哎呀一声,换了语气:“齐哥,照哥,齐哥哥,是小的不对,小的这就给您老人家物色佳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保准你想了还想。” 齐照:“我不要。” 谢恺纳闷:“你不是说你想女人了吗?” 齐照怏怏说:“我不要别的女人。” “那你要谁啊?” 齐照沉默。 谢恺在电话里喊:“齐照,你倒是说个话,怎么又不吱声……” 齐照挂断通话,扔了手机,侧身看向外面。 屋外的咚咚敲门声仍在继续,飘窗相接的缝隙,女孩子白腻的小腿细细一截,纤弱柔弱,她站在门外喊他:“齐……齐哥哥,你怎么了。” 她软糯的声音羽毛似的,一声声传进耳朵,挠得人全身都痒。 齐照捂住耳朵,不管用。 拿起枕头重重拍了拍脑袋,还是不管用。 最后只能喘着气捞过被子钻进去。 包成粽子。 虾馅的。 透红透红。 温欢在门外喊了好几分钟,没能得到回应,她跑回房间拿手机给他发微信。 以为是刚才在水里恶作剧骗他的缘故,她刚要给他发对不起不要生气的表情包,字没打完,齐照的微信先一步发过来。 他写:“我脚扭了,下次再教你。” 温欢连忙发信息问:“要不要紧?” 他秒回:“不要紧,休息一会就好。” 温欢松口气,一边打字一边往外走:“我来看看你,顺便帮你冰敷下。” 齐照语音声音很怪,听起来有点慌张:“不准进我房间,你你你快去楼下待着!” 温欢无奈,回复:“好吧。” 游泳教学因为齐照“脚扭”的事停下,温欢那天下午没再进泳池,也没在四楼待着。 她乖乖地待在一楼客厅看漫画追番剧,囤了好几天的精神粮食一口气吃完。 本来以为齐照休息好了,夜晚会再教她,结果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其后好几天,他要么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她,要么就是远远站在一旁指挥,横竖就是不下水教她。 温欢没办法,只能自己拿着泳圈扑腾。 扑腾完了没意思,学游泳的事又再次搁浅。 距离上一次月考过后,学校马上就要迎来期末大考。 温欢转学进淮中的时候,已经是期中后,对于频繁的考试,她本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周考也是考,月考也是考,期末考也一样,不用太紧张。 两次考试挨得近,赵颢找她谈话,言语间提及学生会的职务,问她会不会有压力。 温欢一听就明白,直接戳破:“赵……赵老师,你是怕我分心,期末考的时候不能考第一吗?” 赵颢看看周围,办公室没其他人,他神秘兮兮凑近:“实不相瞒,老师又和别人打了赌,只能拜托你了。” 温欢缓声问:“是……是和五班的夏老师吗?” 赵颢咳了咳。 温欢:“要是……要是能知道这个赌约有多重要的话,也许我会更加努力呢。” 赵颢闷声。 温欢好像被齐照带坏了。 对着敬爱的班主任,竟然毫不避讳地探听八卦。 半晌。 赵颢推推眼镜,斯文款款,柔声说:“我要是赌赢了,夏老师就答应亲我一下。” 温欢噫一声。 赵颢:“噫什么。” 温欢摆摆手,捧起作业本子往外走:“我……我会努力让赵老师亲到夏老师的。” 刚好周老师迈进来:“谁要亲夏老师?” 赵颢面无表情看窗外风景。 温欢回教室发了批改后的作业,急急忙忙拿起纪检本,准备在午休铃声响起前赶到高三教学区。 巡视之前,她想起今天要换新的纪检本登记,只好先去学生会所在的办公室拿新纪检本。 办公室门半掩,说话声传出。 温欢走近,刚要推开门,视线触及门里的场景,顿时瞪大眼。 一个她不认识的女生正在向人表白,而那个被表白的对象,是陆哲之。 女生红着脸:“陆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 陆哲之坐着没有起身。 女生大着胆子往前,双手奉上情书,小声问:“我可以继续喜欢你吗?” 少女情怀总是诗。 更何况,表白的女生还是个扎双马尾的萌妹。 温欢想,这种情况,她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比较好。 转身刚要走,门里面陆哲之的声音响起:“谢谢你的喜欢,这封情书我会好好珍藏,请你好好学习,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也许我们会在同一所大学相遇,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女生兴奋地说:“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谢谢你的鼓励!” 听完全程的温欢不由地感慨。 陆会长真是温柔啊。 虽然看起来不好靠近,但实际上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呢。 温欢抱着纪检本犹豫要不要等两分钟再过来拿本子,办公室陆哲之的声音再次落下。 这一次,不再是对那个表白女生,而是对着她。 他喊:“温同学,你可以进来了。” 温欢抿嘴。 完蛋,被他发现偷听的事了。 温欢小步挪进去,送情书的女生笑着跑出去。 办公室只剩她和陆哲之两个人。 陆哲之的目光荡过来,短短几秒的注视,她莫名紧张。 他问:“过来换纪检本的吗?” “是。” “在靠窗的架子。” 温欢绕过去,余光瞥见陆哲之手里捏着情书。 他脸上没有刚才被表白时的温柔耐心,眉宇间皆是冷漠,随手摁下碎纸机的开关。 一份情书,碎成无数片,躺进垃圾桶。 温欢愣住。 说好的珍藏呢?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诧异眼神,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低眸睨她,看了一眼,随之转开,伸手取下高架上的纪检本。 “走吧,我正好也要去高三教学楼。” 两人并肩而行。 午休铃声刚过,路上没什么人。 温欢小心翼翼瞥身边的人,脑海里还停留在他刚才撕碎情书时的神情。 忽然他提起补课的事:“早早最近很爱学习,昨晚学到一点才睡。” 温欢仔细斟酌:“学……学得太晚对身体不好,要我劝劝她吗?” 陆哲之笑起来,缱绻淡雅的笑容和方才冷酷无情撕碎情书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用,就这样很好,过去她不爱学习,现在努力上进,我很高兴。” 温欢点点头:“嗯。” 树荫透下的光斑碎碎一地,似水波荡漾。 温欢走两步,发现陆哲之脚步慢下来,她不得不也放缓。 他漫不经心地问:“今天你是不是也要来我们家补课?” 温欢:“对。” 风从后往前吹。 陆哲之偏过头,冷峻的面庞正经而禁欲,他声音无情无绪,像是在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早早说要和你一起吃晚饭,你想吃什么菜就告诉我,我好去买菜。” 温欢摆手:“我不……”不留下吃晚饭。 陆哲之:“你不挑食,早早提过,说要向你学习。” 温欢:“我……” 陆哲之语气淡然:“今晚我做麻婆豆腐和尖椒鸡,可以吗? 温老师。” 温老师三个字咬得重。 温欢红了脸,拒绝的话不好再说出口,声如蚊呐:“可……可以,谢谢。” 放学前,温欢照常和齐照说她要去补课的事。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齐照理所当然翘掉,他发微信叮嘱温欢:“早点回家,不准关机。” 温欢发了个明白的表情包。 晚霞媚人,齐照开着车和谢恺吹完海风,谢恺提议去市中心酒店顶层约俱乐部的成员一起打lol。 谢家给了谢恺一笔创业金,谢恺想都没想,直接将钱砸进电竞圈,刚买下一个俱乐部。 “我好不容易才把那几个选手挖过来,老费劲了。” 谢恺说着话,发现齐照心不在焉。 谢恺一掌拍过去:“齐照,你老盯着我表看什么,再怎么看我也不会给你。” 齐照:“谁要你的破表,我是在看时间。” “看时间干嘛?” 齐照看看天边:“不早了,今天我得去接我干妹妹。” 谢恺差点没想起是谁:“那个漂亮的小结巴?” 齐照抱住他脑袋往胳膊下夹:“喊谁小结巴?” “得得得,不是小结巴。” 谢恺啧啧两声:“那她现在在哪啊?” 齐照拿出手机,将上次让温欢报备过的地址拿给谢恺看。 谢恺一看:“唉,这个房子不是陆家的吗?” 第26章甜啊(10) 第26章甜啊(10) 西港独栋别墅区。 绿化带旁的道路上,停着一辆亮蓝色保时捷。 谢恺骂一句,将身体往后倒:“艹,我凭啥要陪你干这种事?” 齐照低着脑袋,按住谢恺往旁边躲:“你脖子别伸那么长,太引人注目了。” 谢恺:“我他妈开豪车能不引人注目吗?” 齐照仔细观察周围:“你确定是这里吗?” 谢恺气得按喇叭:“没错,就是这里,上次陆家要拍卖这个别墅,我陪我堂姐来看过。” 迎面走来一人,听到车喇叭,淡淡地朝这边扫过来。 齐照皱眉,神情凝重。 前方,陆哲之穿白衣白裤,手里拎一个超市购物袋,走两步,拐进最尽头的别墅。 齐照下了车。 谢恺在后面喊,“你又发什么神经!” 齐照在门牌号前站定。 踮起脚往里头眺望,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女孩子轻轻软软的声音传来:“怎……怎么了?” 齐照问:“你补课那家的门牌号是多少?” 温欢:“10号。” 正好是,他视野中的这个数字。 是陆哲之刚才走进去的屋子。 齐照闷闷挂断电话。 往后走,气不过,转身又走回去,大力摁下大门对讲机。 陆哲之清冷的声音传来:“哪位?” 齐照抬脸凑到摄像头前,眉眼阴沉:“我。” 陆家一楼客厅。 谢恺推推齐照,小声说:“妈的你要进来自己一个人来,拉上我干嘛。” 齐照拨开水果盘的香蕉,一把塞进谢恺嘴里。 陆哲之从冰箱那边走过来,手里拿两罐冰可乐分别递给齐照和谢恺。 谢恺礼貌微笑,开罐就喝。 齐照将可乐拿在手里没有动,一双眼睛直直定在陆哲之身上,问:“温欢呢?” 陆哲之:“在楼上给我妹妹补课。” 齐照:“哦,那个上体育课都要趴在窗边等小结巴的烦人女生,是你妹妹啊。” 陆哲之皱眉。 齐照放下可乐,扬起下巴:“你和你妹妹说说,让她不要老是黏着我们家小结巴,以前我们小结巴都众星捧月的,自从被你妹妹赖上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交过新朋友了。” 陆哲之走过去,将茶几上的可乐收走,冷冷丢下一句:“真是对不住了,我妹妹成为她最好的朋友,大概妨碍了你什么。” 齐照跳起来:“放狗屁,小结巴最好的朋友是我。” 陆哲之:“齐会长您还有事吗?” 他指了指门边的方向。 齐照:“你喊小结巴下来……”想到什么,立刻闭嘴:“算了,我在这等她。” 小结巴很看重这次的补课兼职。 总挂在嘴边,说再补多少次就能凑够钱买礼物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生气,但他不能贸然打断她的计划,至少,也得等她今天补完课再说。 齐照:“上杯茶。” 陆哲之懒得理:“要喝茶自己弄,我们家没佣人。” 说完,他转身进了厨房。 陆哲之一走,谢恺对齐照翻白眼:“就你刚才那阵仗,我当你捉奸呢。” 齐照没好气地往沙发上一趟,嘴巴翘得老高,小声嘟嚷:“我就是来捉奸的。” 沙发上等了半小时,厨房传来菜香味。 齐照等得快要睡着了,被菜香味勾醒。 睁眼一看,身边没人了,不远处谢恺杵厨房门口,又是端碗又是尝菜:“这个好吃,特别好吃。”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齐照转过头望过去,刚好对上温欢的视线。 女孩子吓一跳:“齐……齐哥哥你怎么在这?” 齐照鼓起腮帮子别过脑袋。 刚好陆哲之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他来找你。” 温欢三步两跳蹦过去,走到沙发边,问:“找……找我干嘛?” 她捂着膝盖弯下腰,一张清纯小脸近在咫尺。 怎么看,怎么好看。 齐照心里那点子闷气蔫下去,没出息地抚平眉头,字字柔软:“我来接你回家。” 话音刚落,身后陆哲之的声音插进来:“小温老师,吃饭了。” 温欢看向齐照,黑白分明的眼睛笑意盈盈,满是期待:“齐……齐哥哥,等我吃完饭再回家好吗?” 齐照掐着指尖,想说不好,最后还是吐了个“好”字。 一顿饭而已,吃就吃。 他得大气点,不能被人比下去了。 餐桌旁。 薛早紧挨着温欢坐,一双眼在齐照身上兜一圈,怯生生地问温欢:“欢欢,你为什么喊齐照齐哥哥?” 温欢小声说:“因为他……他是我哥。” 薛早想起学校前阵子流传的八卦,说齐照公开认温欢做干妹妹,而且还放话,说谁欺负温欢,就是跟他齐照过不起。 那个时候,她觉得是齐照单箭头一厢情愿,又或者是胁迫,毕竟,温欢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呀,哪个男孩子会不喜欢,齐照肯定也不例外。 她要是男孩子,她也想喊温欢一声温欢妹妹。 齐照声音调大:“听到没,我是她哥,唯一的哥。” 说完,他又朝温欢招手:“来,到哥哥这里坐。” 薛早下意识拉住温欢。 温欢迷茫看了看,没有留下,站起来往齐照那边坐。 薛早攥起手掌,朝温欢喊:“等会我送你回家。” 齐照:“不用你送,我们自己回去。” 薛早不甘心,纳纳说:“你们又不住一起。” 齐照一拍桌子:“我们还真就住一起。” 餐桌边其他两个人抬起头。 谢恺瞪大眼:“哎呦卧槽,齐照你行啊,和人同居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你兄弟一声,你谁,禽兽吗?” 陆哲之看看温欢,又看看齐照,低头继续吃饭。 齐照唇线紧绷,有点后悔,骂自己口无遮拦。 这么大的事,是随便往外说的吗? 万一小结巴生气了,他怎么弄? 今天真背。 齐照仔细观察温欢的神情,生怕她脸上出现窘迫或气恼的情绪,结果盯着看了半分钟,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一直在吃饭。 捧着那碗饭,好像有多好吃似的。 齐照拉拉温欢的衣角,低声问:“要不我改口?” 温欢:“我……我无所谓呀。” 齐照:“真的没关系?” 温欢:“你……你觉得没关系就行。” 齐照这时候才想起。 当初,是他不准她泄露他们两个住在一起的事。 怕招惹绯闻。 薛早:“欢欢你放心,我和哥哥会替你保密,绝对不会让人知道你住在齐照家里的事,你看,我们俩又多了一个秘密呢。” 温欢点点头:“嗯嗯。 热闹的唠嗑中,忽然多了一个漠不关心的声音,完全游离在话题之外。 陆哲之淡淡问:“今天的菜好吃吗? 我好像放多了盐。” 谢恺第一个从碗里抬起头,竖起大拇指:“特别好吃,简直就是神仙做菜。” 齐照一脚踢过去。 陆哲之将尖椒鸡拿到温欢面前:“上次你好像挺喜欢吃这道菜。” 温欢高高兴兴地夹鸡肉吃,齐照齐照双手抱肩,二大爷似地瞅着。 陆哲之笑意温和:“齐会长不吃吗?” 温欢也看过去。 女孩子的目光写满不解,好像在说这么好吃的菜不吃就是浪费。 齐照勉为其难拿起筷子夹了口塞嘴里。 真他妈难…… 好吃咧。 齐照一边嚼一边说:“还行,没我们家厨师做得好,味道差了那么一点点。” 结果吃了两大碗饭。 吃完了躺沙发上一动不动,完全忘记自己当初进门是为了什么。 客厅没什么人。 谢恺跟着陆哲之进厨房,死皮赖脸问下次能不能再来蹭顿饭。 温欢到楼上拿书包。 齐照摸着肚子回味刚才那顿饭的滋味,心里感慨,陆哲之真有两把刷子。 难怪小结巴露出那么幸福的笑容。 齐疏明说的没错,抓住女人的胃就是抓住女人的心。 身后一道颇有仇意的目光射过来。 齐照逮住一看,是薛早。 沙发上两个人并排坐。 齐照斜眼瞥。 麻烦精真麻烦。 刚才还那样盯着他看,现在又学小结巴怯生生的样子。 骗谁呢。 薛早弱弱地说:“谢谢你来我们家做客。” 齐照:“你表酱紫讲话,有屁快放。” 薛早从厚黑的头发下抬起脸,一改刚才娇弱的样子,神情阴沉沉:“欢欢很喜欢为我补课,她也很喜欢吃我哥哥做的饭菜。” 齐照:“哦。” “所以希望你不要阻止欢欢为我补课。” 齐照一懵。 真神了。 他就这么打算的。 齐照想了想,从钱包里拿出一沓毛爷爷,“你给她加课时费,让她早点赚够她想要的数额。” 薛早咧嘴笑:“谁还没有几个臭钱呢? 我已经和欢欢说好,暑假她也会为我补课,难道她还没有告诉你吗?” 齐照气打不出一处来。 刚好温欢从楼上下来,喊:“齐……齐哥哥,我们可以走啦。” 薛早抢在齐照前头迎上去,亲切地挽住温欢的手臂,笑容天真无害:“我送你到门边。” 齐照一双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 出了陆家,谢恺开车送他们。 送到海边小别墅,谢恺掐着嗓子说:“春宵苦短,小的恭送陛下和娘娘入寝,望早日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齐照立马捂住温欢耳朵,骂:“谢恺你要死啊。” 谢恺笑得荡漾,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夏夜繁星点点,庭院前的草坪有虫叫。 齐照侧眸凝视温欢。 她在揉肚子。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她就一直伸展身体。 齐照伸出手指戳戳:“吃撑了?” 温欢点点头。 齐照将他半路买的健胃消食片拿出来:“等会进屋里,吃这个。” 温欢惊讶:“刚……刚才你非要下车,是为了买这个啊?” 齐照努努嘴:“我也吃撑了。” 温欢一张脸仰起,甜甜的笑容像果冻:“我们……我们下次再一起去吃。” 齐照哼声,想起离开陆家前,薛早的那番话。 齐照拉住温欢前进的步伐,指腹挨着她的手腕摩挲,像蔫了的茄子,轻声说:“要不你别给薛早补课了,给我补课吧。” 不等温欢回应,他舔舔嘴,快速喊了句:“小温老师。” 温欢先是一愣,而后伸出手,踮起脚摸了摸齐照的额头。 嘴里念念有词:“没……没病呀。” 齐照拽住她的手:“打趣我是不是,胆子越来越肥了。” 温欢笑着躲开,脚下一个没注意,踩到石头,差点摔倒。 身后一双大手及时将她拖回。 齐照温暖的怀抱是大海味,风从鼻间吹过,她嗅见他身上晒了一天太阳懒洋洋的青草香气。 他从后面抱住她,俯腰贴近她的背脊,滚热的呼吸扑在她耳背上:“欢欢,走路小心点。” 温欢脸红耳赤,连忙推开他。 她离他五步的距离,背后山坡下是广阔大海。 她双手背在身后,和他说:“我……我可以给你补课,也可以给早早补课,你们两个都可以当我的学生。” 齐照板起脸。 谁要两个都可以。 他要就他一个才可以。 温欢清脆喊一声:“齐哥哥。” 齐照无奈叹口气:“知道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我只是你的干哥哥而已嘛,又不是亲哥哥。” “就算……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能太霸道呀,你看陆会长对早早多好,从来不干涉她,而且还每天做饭给她吃。” 齐照气鼓鼓:“行行行,你去当陆哲之的妹妹。” 温欢走近,拉拉他的衣角,语调越来越软:“生……生气啦? 别气了,我只是觉得他做饭很好吃而已,其他的还是你好。” 齐照顺势下台:“真的?” 温欢重重点头。 齐照低头擒住她的手臂,神情认真:“只准有我一个好哥哥,不能其他的,记住了吗?” 温欢捂嘴笑:“知……知道了,好哥哥。” 齐照心情舒畅,笑起来:“其实,陆哲之做饭确实还不错,不过我要是像他那样,从小爹不疼娘不爱,作为私生子长大只能自己照顾自己,我肯定也练就一手好厨艺。” 温欢一懵,悄声问:“你……你知道陆会长的身世?” 齐照哼哼:“我齐照是什么人,全淮市有我不知道的八卦吗?” 温欢:“那……那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齐照:“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他妹妹,我以前只知道他有个同为私生女的妹妹,没想到会是薛早。” 温欢:“不过……不过早早也很幸运能有陆会长做哥哥,天天吃那么好吃的饭菜真的超幸福。” 齐照嗤之以鼻。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到门里。 温欢上楼。 齐照在楼梯口徘徊,等温欢一走出视野,他连忙掏出手机给齐疏明打电话:“喂,上次你跟我妈提过的厨艺速成七天班,能收我一个吗?” 第27章甜啊(11) 第27章甜啊(11) 电话那头齐疏明先是一愣,而后发出嘲笑声:“你,齐照,学厨?” 齐照心虚:“我学厨怎么了,你不也学厨吗,你还硬汉军人呢。” 齐疏明的声音沉稳平静:“行,只不过那什么七天速成班,我怎么不记得?” 齐照着急说:“就你亲自下厨做饭给我妈吃那次,你说你特意去学的。” 齐疏明哦一声。 齐照生怕他不答应:“哦什么哦,快帮我报名啊。” 齐疏明不紧不慢地说:“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谁?” 齐照立马换了狗腿子语气,没皮没脸地求:“叔叔,小叔叔,我世界上最好的叔叔,请您帮您亲爱的侄子报个名。” 齐疏明又说:“我突然觉得小叔叔这个称呼,不得劲。” 齐照皱眉:“那你想怎样,大叔叔?” 齐疏明:“也许你可以喊声——”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齐疏明,说好的美味佳肴呢?” 齐照竖起耳朵。 唉,这个声音,好像是窦绿白? “我妈在你那?” 齐疏明没有回答,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不耐烦,像是要赶着去做什么事:“先挂了,我这边招待客人,下次再说。” 齐照嚷起来:“我不管,反正你得帮我报名,不然我今晚就一直烦你。” 齐疏明冷笑:“哪有什么速成班,我多年军旅生活自学成才,用得着学吗?” 齐照:“那你告诉我妈……” 电话那头啪地一下挂断。 齐照二话没说,就要给齐栋梁通风报信,刚摁下通话键,想到什么,又立马掐断。 算了。 这么复杂的事,他就不掺和了。 人活着,谁还没个感情纠纷呢? 更何况他忙着呢,没空管他们。 齐照丢了手机躺在沙发上沉思。 想了又想,最终决定靠天赋做饭。 就算没有速成班,他也能点亮自己的厨艺技巧。 第二天。 小别墅,人人自危。 老李推了推厨师小刘说:“你这教的是做饭还是放火啊?” 刘师傅很委屈:“少爷说要自己摸索,问了做饭步骤就不让我插手了。” 白烟萦绕的厨房区,齐照惊恐的声音传来:“啊啊啊这条鱼它从锅里跳起来了!刀呢,我的刀呢!” 老李和刘师傅相对一视。 无语凝噎。 李妈急得直跺脚,一手拍一个:“你们倒是进去阻止他啊!” 老李:“我头回看阿照下厨,挺新鲜的。” 刘师傅:“我也是。” 李妈戳他们脊梁柱:“你们就会看热闹!” 厨房的动静越来越大。 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越来越频繁。 李妈站在外面劝了没用,只好打电话给窦绿白:“太太,你快过来管管。” 窦绿白云淡风轻:“什么事,阿照欺负欢欢了吗?” 李妈一懵:“没有。” “那就不用管。” 李妈更加懵呆,试探问:“阿照要炸厨房也没关系吗?” 窦绿白来了兴趣:“他下厨了?” 李妈:“说是今晚要亲自做饭给大家吃,现在正在折腾。” 窦绿白哎呀一声,语气遗憾:“我现在在外市,这样,李妈,你拍段视频发给我,我欣赏欣赏。” 李妈:“……” 两个小时的厨房大战,最终以齐照的失败告终。 齐照满身油烟,狼狈不堪,捧着黑糊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两碟菜,心里郁闷,这他妈比学习还难。 抱着侥幸的心理,他将自己做好的菜递到李妈三人面前:“你们尝尝,也许好吃呢?” 刘师傅第一个逃跑。 老李紧随其后。 李妈安慰齐照:“没关系,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齐照期待脸:“那你尝一口?” 李妈:“还是不了。” 恰逢温欢打电话来,问她现在能不能回家。 齐照还没回答,就听到那头传来薛早的声音:“欢欢你可以到我们家去,哥哥今天又做了好吃的哦。” 齐照板起脸,立马叮嘱:“半个小时后你就可以启程回家了,但先说好,不准跟着薛早回陆家。” 温欢软软答:“知道啦。” 挂完电话,齐照立马让李妈将厨房收拾好,但不能收拾得太干净,得能看出刚做过饭的样子。 他自己拔腿就往外跑,让老李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到附近一家高级餐厅。 回到家,摆好盘,刚好撞上温欢回来。 齐照学陆哲之的样子,系着围裙单手叉腰倚在餐桌边,神情淡然:“无聊打发时间,饿坏了吧,快来吃。” 温欢看到桌上的菜,惊讶不已:“你……你做的?” 齐照面不改色心不跳,理直气壮:“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 你以为就陆哲之一个人会做饭吗?” 温欢半信半疑,试探问:“是……是不是刘师傅做的?” 齐照:“你尝完不就知道了吗?” 就知道她会怀疑。 还好他机智,没有让刘师傅接手。 齐照等不及,拿筷子夹了菜喂到温欢嘴边:“啊——” 温欢咬住。 神情微妙。 这个味道。 好像是上次窦阿姨带她去吃的那家餐厅味道。 她又吃两口。 无比确定,是了,没错,绝对是那家餐厅的风格。 齐照屁颠屁颠地问:“怎么样,齐哥哥手艺好吗?” 她没有急着回答。 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少年俊气硬朗的面庞,下颔沾着还未洗净的油烟污渍。 她垂眸看,他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好几条发红的印子,手指侧边有道小口子,一看就是划伤的。 难怪今天一反常态,让她晚点回家。 原来是为了下厨做饭。 失败了吗? 所以才用餐厅的菜充数? 他明明,不需要做这种事的。 温欢没有继续吃,轻轻捧起齐照的手问:“辛……辛苦吗?” 齐照大大咧咧笑:“不辛苦,只要你说好吃。” 温欢连忙点头:“特别……特别好吃。” 齐照又问:“比得过陆哲之吗?” 温欢眨眨眼。 齐照语气别扭:“你不是说除了做饭,其他的还是我好吗? 我偏要全部都好。” 果然是因为她昨晚说的那些话。 温欢动作柔和,指腹抚过齐照手上的伤口,低头吹气:“就算……就算不会做饭,齐……齐哥哥依然是世上最完美的哥哥,没有谁能和你比。” 她气息若兰,他的手搁在她手心,酥得他浑身发麻。 最完美的哥哥。 目前还够。 将来不够。 等以后,他要做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顶天立地,呼风唤雨。 永远罩着她。 齐照俯身:“下次我再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温欢点头:“好。” 看着女孩子认真吃饭的样子,齐照决定以后还是得抽空认真学厨艺。 总有一天,他会凭自己的实力让她赞不绝口。 男人得有两把刷子才能留得住女人。 决不能像齐栋梁那样,天天作死,结果真把自己老婆作没了。 期末考试前,学校又放三天月假。 恰好撞上窦绿白生日。 温欢想凑的礼物钱还差一点,齐照以提前预支补课费的名义,将钱打给她。 在收薛早钱和收齐照钱之间,温欢选择了后者。 早早已经给过她补习费,她不能再要她的钱,就算预支,也不行。 去生日会的路上,温欢将自己安排的补课时间表给齐照。 “暑假……暑假三天补一次,你看可以吗?” 齐照:“可是暑假我们要出去玩,你忘啦?” 虽然还没考完,但是窦绿白已经定下暑假游。 温欢掐着指头算:“也……也就去十天而已。” 齐照:“回来再说嘛,不要这么着急,小温老师。” 车开到宴会地点。 还没进去,就看到门口大大的横幅:“恭喜窦绿白小姐年满十八。” 酒店门口停的豪车从路边一直延伸至车库,黑压压一片。 来的全是淮市及周边钻石五老五。 好好一个生日会,硬是开成了相亲大会。 齐照拉着温欢往里面挤,一边走一边叮嘱:“你以后可别学我妈这样,她还生怕我把你带坏,她自己没带坏你就不错了。” 温欢安静听着,没好意思告诉齐照,窦阿姨这些事根本算不上事。 蒋之香那才叫放荡不羁呢。 在场全是穿高级西装戴名表的精英男士,个个条顺,气质不凡。 其中属齐家两位最亮眼。 齐照带着温欢正好走在红毯中央。 齐栋梁盛气凌人,朝齐照招手:“儿子,跟爸爸一起去向你妈庆生。” 齐疏明微笑,朝齐照招手:“阿照,来小叔叔这,下次叔叔带你开坦克。” 齐照烦得要死:“你俩有完没完。” 齐栋梁指着齐疏明对齐照说:“那你得问问你的好叔叔,为什么来他前嫂嫂的生日宴?” 齐疏明不甘示弱:“你能来你前妻的生日宴,我就不能来了啊?” 齐照嫌弃瞟两眼,低头对温欢说:“咱们不理这两个神经病。” 话虽如此,温欢还是礼貌对两位齐家叔叔打了招呼。 喊了这边一声叔叔,又喊那边一声叔叔。 两声叔叔喊完,齐栋梁和齐疏明异口同声:“真乖。” 齐照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拉着温欢走人。 进了宴会厅,径直走到主席桌。 温欢才坐下没多久,身后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齐哥哥。” 温欢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有谁凑到她面前,问:“你是谁,为什么坐齐哥哥身边?” 第28章甜啊(12) 第28章甜啊(12) 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七八岁左右,穿着极为夸张的公主裙,头上戴钻冠,手里一根仙女棒。 小女孩脸嘟嘟的,瞪着大眼睛看温欢,一脸警惕。 齐照吓一跳:“窦甜甜。” 窦甜甜立马转换甜美笑容,张开双手,撒娇:“齐哥哥,甜甜要抱抱。” 齐照没理,看向温欢,介绍:“这个是我小表妹。” 窦甜甜翘嘴巴,一本正经:“才不是小表妹,我是齐哥哥的未婚妻。” 说着话,窦甜甜往齐照怀里钻。 齐照一边无情拎起她甩旁边一边和温欢说话:“见笑了,我妈那边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从小没羞没躁。” 窦甜甜气愤地站在那,见齐照不理她,干脆挤眼泪哭:“齐哥哥坏,就只会讨好漂亮大姐姐。” 齐照头都要炸了,脱口而出:“除了面前这一个漂亮姐姐外,我什么时候讨好其他漂亮大姐姐了?” 话出口,好像哪里不对。 听起来,有点不矜持。 齐照连忙看向温欢,还好温欢没注意听,一双眼睛放在窦甜甜身上。 温欢伸出手,小心翼翼问窦甜甜:“我……我可以碰碰你的钻冠吗?” 窦甜甜擦掉眼泪,将钻冠取下:“喏,给你。” 温欢拿在手里仔细看:“好……好漂亮。” 窦甜甜笑起来,趴到温欢腿上,语气骄傲:“我姑姑送我的生日礼物,都是真钻,国外定制,当然漂亮啦。” 她想到什么,加一句:“姑姑送的,就相当于是齐哥哥送的,以后我要戴着它和齐哥哥结婚。” 齐照伸手就要拽走窦甜甜。 这回窦甜甜学精了,往温欢身上扑:“姐姐救我。” 温欢将窦甜甜抱到腿上坐。 窦甜甜冲齐照扮鬼脸。 身后又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窦甜甜,你又烦齐哥哥。” 温欢回头看。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子穿西装打领结,眉眼精致,看着有点熟悉。 窦甜甜看到他,哼一声扭过头。 小男孩走到齐照面前,“齐哥哥,好久不见,你又变丑了。” 齐照内心是崩溃的。 小孩子什么的,果然最烦了。 这要换以前,吼两声就吼走了,可现在,有小结巴在这坐着,他得保持形象。 齐照掏出钱包,准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打发这两个活宝:“赵明明,带你甜甜妹去其他地方玩。” 赵明明慢条斯理收了钱:“齐哥哥,你看我们赵家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齐照一双手伸过去就要逮人,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响起:“齐……齐哥哥,就让他们在这里玩吧,我可以陪他们。” 齐照只好坐回去。 赵明明一只手捂在前胸,学绅士礼仪,和温欢打招呼:“你好,我是赵明明。” 温欢:“你……你好。” 实在太好奇,瞥向齐照,齐照秒懂:“他是赵颢的侄子。” 赵明明看看温欢,又看看齐照,凑近和齐照说:“她长得真好看,是你老婆吗?” 窦甜甜大叫:“什么,你是齐哥哥老婆?” 周围人看过来。 温欢埋下脑袋,红着脸说:“不……不是……我……我是他干妹妹。” 窦甜甜嘟嘴,抓住重点:“干妹妹不就是老婆吗,以前我那个旧的姑父就喊我姑姑干妹妹呢。” 赵明明:“窦甜甜你住嘴。” 温欢脸红得都要滴出血,偏偏齐照没出声。 赵明明走过来,捞起温欢的手问:“漂亮姐姐,如果你不是齐哥哥老婆,那等我长大以后,我娶你做老婆吧。” 窦甜甜从温欢怀里跳下来,揪住赵明明领带:“赵明明你不要脸。” 赵明明:“你天天嚷着要做齐哥哥老婆不也一样不要脸吗。” 窦甜甜气得跺脚,仙女棒也不要了,提起裙子就往外面跑。 温欢作势就要起身去追。 “没关系,我去哄就行。” 赵明明一手捧起钻冠,一手拿好仙女棒,慢悠悠跟过去。 齐照这时缓缓开口:“两个小屁孩,就知道乱说话,动不动就老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 温欢揉揉自己的耳朵:“对……对啊。” 齐照:“我都懒得解释说不是。” 温欢:“下次……下次还是要解释的。” “解释什么?” “解释我……我……不是你老婆。” 齐照俯身凑近:“你又害羞了?” 温欢:“才没有。” 齐照伸手捏捏她的耳朵尖:“这么烫,还说没有害羞。” 温欢不理他。 过一会,她抬眸看,他还在盯着她。 黑沉沉的眼,眸底含着疏淡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像是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得意骄傲。 温欢想,总不能老是这样,他淡定,她慌张,随便任由他调侃。 想了很久,想说些什么找回气势,最后憋红了脸吐出一句:“我还……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喊你齐哥哥。” 齐照更得瑟了:“你吃小孩子醋哦?” 温欢噎住。 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是你……你说我只能有一个哥哥。” 齐照不以为然:“是只能有我一个干哥哥,再说了,你肯定也会有堂哥表哥什么的。” 温欢摇摇头:“没……没有……从小只有我一个人。” 女孩子神情变化微妙,眉眼间透出心酸的意味。 齐照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想要补救,温欢却站了起来。 她拿着手机,有些慌乱:“我……我接个电话。” 从宴会厅走出来,安静的角落,温欢急急忙忙整理完自己的外表,呼一口气,按下视频通话键。 蒋之香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跳出来:“欢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温欢:“里面……里面太吵,我不好接电话。” 蒋之香笑:“今天是你窦阿姨生日,你记得帮我和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温欢问:“妈妈自己……自己不和她说吗?” 蒋之香:“我已经送过提前送过礼物,一声生日快乐而已,她不会介意。” 温欢垂下眼睫没说话。 忽然蒋之香又笑起来:“唉,欢欢,这是哪位,你的小男朋友吗?” 温欢一怔,抬头屏幕里多了个人影。 她往后看,齐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此时正挥着手和蒋之香打招呼:“阿姨好。” 蒋之香笑声轻快:“你好,小帅哥。” 齐照摸摸脑袋:“谢谢阿姨夸奖,我确实长得还蛮帅。” 温欢紧张起来,立刻就要挂断视频,蒋之香却说:“你是不是齐家的孩子?” 话题直接转移到齐照身上。 温欢没办法,只好将手机递给齐照。 齐照接过手机,一张嘴就皮:“阿姨,我叫齐照,我妈是窦绿白,我爸是齐栋梁,我今年十七,过了年就十八,身高一米九零,家里贼有钱。” 温欢在旁边看了会,眉头越皱越深,转身离开。 等齐照反应过来的时候,温欢已经走出视野。 齐照一头雾水,视频里蒋之香问:“欢欢哪去了?” 齐照也不知道,小声说:“阿姨,欢欢她走开了。” 他内心不安,觉得温欢好像不太对劲。 一着急,就问出来了:“阿姨,我是不是不该打扰你们聊天? 她好像生我气了。” 蒋之香笑两声,安抚:“傻孩子,她不是生你气,她向来不喜欢我和她的朋友们见面聊天。” 齐照顾不上好好表现这四个字,连忙告别,拿着手机去找温欢。 温欢坐在席间,接了手机,不和他说话。 恰好生日宴会开始。 窦绿白上台讲话。 温欢一双眼看向台上的窦绿白,齐照想凑过去搭话,找不到机会,之后又被齐栋梁叫走,等到生日宴会结束,他想去找温欢,却被告知温欢跟着窦绿白走了。 齐照撞上同命相怜找窦绿白找不到的齐栋梁。 父子俩凑一块。 齐栋梁自言自语说了什么,齐照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一直在给温欢发微信。 可是她一条都没有回。 齐照打断齐栋梁:“爸,以前你和我妈谈校园恋爱的时候,我妈生气,你怎么哄?” 齐栋梁愣了愣,回忆之后,一本正经告诉齐照:“摁在墙上亲。” 齐照:“那不行。” 齐栋梁:“你要哄谁?” 齐照撒谎不眨眼:“不哄谁,我就好奇问问。” 齐照想来想去,决定不和齐栋梁搁在浪费时间,齐栋梁回家等不到窦绿白,可他回家能等到温欢呀。 齐照拔腿就往外冲,飙车回家,静静等候。 等啊等,等到夜晚,温欢还是没回来。 齐照搁不下脸面打电话给温欢,毕竟她现在都没回他微信。 他只好打电话给窦绿白,旁敲侧击,问温欢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窦绿白直接就和温欢说:“欢欢,阿照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温欢正在吃东西,两腮鼓鼓,声音含糊不清:“不……不知道……也许等……等会。” 窦绿白干净利落回复齐照:“今天不回。” 温欢想要解释:“我……我没说……” 窦绿白已经把电话挂断。 窦绿白一边摸牌一边说:“刚才在生日宴上,你闷着脸,我一猜就知道是阿照惹你生气。” 温欢不太好意思:“是……是我自己闹别扭。” 说生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生气。 他不该闯到蒋之香面前去。 她和他还没有那么亲密,她没有做好准备将任何人带到蒋之香面前,交由蒋之香审判。 窦绿白:“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温欢摇头:“不……不气了。”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这个情况。 齐照给她发了很多条微信,她一条都没回。 或许他会生气。 气她莫名其妙。 温欢想了想,和窦绿白说:“我……我想现在回去。” 窦绿白不以为然:“回什么,在这待着陪干妈,再说,你和阿照刚闹完别扭,你得等他来哄你,女孩子不能脾气太好,不然以后很容易被吃得死死的。” 温欢羞着说:“我……我又不是和他谈恋爱。” 窦绿白:“任何关系都一样。” 温欢只好陪着窦绿白打麻将。 打完几把,忽然佣人进来说:“太太,少爷来了。” 第29章甜啊(13) 第29章甜啊(13) 窦绿白想都没想,吩咐佣人:“不准放他进来。” 话音刚落,门边一个高瘦的身影闯进来。 齐照很是不满:“妈,你怎么回事,干嘛不放我进来?” 窦绿白面容淡然,立马改口:“你耳聋听错了。” 打出一张牌,问:“来这里干嘛?” 齐照大大咧咧往里走:“今天您老人家生日,我过来陪陪你呗。” 窦绿白啧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 牌桌上其他人和齐照打招呼:“阿照,又长高了啊。” 齐照笑道:“各位阿姨好。” 视线落在窦绿白身边的娇小身影,齐照停住不动。 窦绿白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对齐照说:“哪凉快待哪去,别打扰我赢牌。” 说完,她又抓一把瓜子搁温欢手心,悄声说:“咱不理他。” 温欢拣一颗瓜子轻轻磕开,目光飘到齐照那边。 刚好撞见他炙热的眼神。 他喘着气,像是刚结束两百米短跑冲刺,额间涔出汗珠,领口都打湿。 今天窦绿白生日宴,他穿了正装,此刻脱下外套,里面白衬衫解掉三颗扣子。 他盯着她看,目光沉沉,焦躁不安,她想起动物世界的狼崽子。 下意识缩了缩。 她这一缩,他眉头皱得更深。 千言万语,全在眸底。 温欢嗑完一把瓜子,窦绿白又抓一把。 温欢嗑不下去了。 她迅速瞥向齐照。 心里犹豫。 要不要主动打破尴尬呢? 可是,该说些什么好? 和他解释她为什么生气的原因吗? 她说不出口,尤其是牵涉到蒋之香的时候,所有事情都会变得复杂起来。 温欢低头捻瓜子,不嗑,就只是夹在指间玩。 玩着玩着,就开始剥瓜子。 剥了一堆瓜子仁,忽然身边有人伸手过来,一把卷走她的劳动成果。 齐照一边往嘴里扔瓜子仁,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帮窦绿白摸牌,“嘿,你儿子我运气好吧,胡了。” 窦绿白打他:“我这凑大四喜呢你就把牌给推了!” 齐照痛叫一声跳开。 温欢手里空空,愣了愣,又重新抓把瓜子剥。 几分钟后,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回头一看,是齐照。 窦绿白立马摁住温欢:“欢欢,继续剥瓜子给干妈吃。” 温欢看了看齐照,又看了看窦绿白,继续认真剥瓜子。 刚剥好,又被人抢走。 窦绿白骂:“小兔崽子跟你妈抢食,无法无天。” 其他人笑,劝窦绿白不要动肝火。 温欢也跟着笑。 齐照不走了。 有齐照在背后杵着,温欢剥瓜子的速度明显加快。 她口有点渴,想要去拿旁边的水,手还没伸出去,就有一瓶水递过来。 拧开了盖,没有送到她手边,而是送到她唇边。 温欢撇开脑袋,那瓶水识趣移开,怏怏落到她旁边的茶几上。 她拿起咕噜喝两口,刚喝完,低眸一看。 膝盖上拿来盛瓜仁的盘子已经满了。 齐照拍拍手,将盘子扔窦绿白面前:“这么多,够你吃了吧?” 窦绿白:“谁要吃你剥的,我要吃欢欢剥的。” 齐照:“有你这么当人干妈的吗,使唤丫鬟呢?” 他低腰对温欢说:“你说是不是?” 窦绿白挥开他:“快回你的海边别墅。” 齐照:“我不回,今晚还真就赖这了。” 窦绿白:“跟你爸一个德行,臭不要脸。” 齐照受伤脸:“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温欢明显感到齐照站得更近。 她坐着,他站着,明显的距离差距,没由来的压迫感。 忽然有什么挠她的背。 温热,动作缓慢,是他的手指。 温欢身体一怔。 他好像在她背上写字。 时间放缓。 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背上。 一笔一划,总共被四个字—— 别生气了。 温欢呼吸微滞。 他这算是在哄她吗? 没来及思考太多,后背实在痒得不行,她忍不住反手挠了挠。 他的手覆上来。 一下下,帮她挠,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温欢脸颊烧红。 窦绿白这时开口:“走开点。” 齐照不紧不慢收回手,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偏不。” 温欢起身:“我……我去洗手间。” 齐照抬腿就要跟过去。 窦绿白喊住:“齐照,去沙发老实坐着,不听话就滚蛋。” 齐照哼一声。 等温欢从洗手间出来,经过沙发时,有细碎的嘶嘶口腔音响起,意图吸引她的吸引力。 她偏头一看,沙发前的茶几上,瓜子壳摆成一行字—— 跟我回家好吗? 齐照在茶几后紧张地盯着她。 窦绿白看过来:“齐照你在茶几上弄什么?” 齐照连忙将瓜子壳扫掉,绞尽脑汁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女孩子甜甜软软开口:“干妈……过……过几天期末考……我现在想回家学习。” 窦绿白问:“真要回去?” 温欢点点头:“我……我下次再来陪您。” 窦绿白扫了眼齐照,目光回到温欢身上:“学习确实重要,那你回去吧。” 又喊:“齐照!” 齐照凑上前。 窦绿白一脸嫌弃:“带你妹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齐照:“好叻。” 等两个人一走,牌桌上有人说:“头一回看你家齐照这么乖。” 窦绿白笑容满面:“这算什么,他以后还有更乖的时候。” 大家笑起来,又有人问:“这两人热血沸腾的年纪,绿白你一点都不担心啊?” 窦绿白打出清一色胡牌:“那也得齐照拱得到白菜才行,就他那个鬼样子,呵。” 楼下。 齐照屁颠屁颠走在温欢身后,双手抱着后脑勺,昂首挺胸。 温欢一回头就看到他在笑,白晃晃的牙,嘴都要咧开。 她问:“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笑。” 齐照:“我高兴呗。” 她加快脚步。 齐照两步就跟上去了。 他戳戳她,轻声说:“你怎么这么好哄,我还没开始哄你呢。” 温欢睫毛乱颤:“谁……谁要你哄……我……我是个讲理的人。” 齐照弯腰凑到她耳边:“你不讲理,我也照样哄你。”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宴会上闹别扭的事。 走几步,齐照耐不住。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前提是得知道哪错了。 他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不能凭借经验总结教训,所以只能靠一张嘴问了。 齐照小心翼翼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吗?” 温欢点头又摇头。 齐照语气试探:“不想说?” 温欢:“嗯,说……说不清。” 齐照舔舔嘴角。 不说就不说吧。 总之她现在没有生气就行。 从窦绿白那里出来的时候,温欢说想要走走路锻炼下身体。 也就没有坐车。 结果走着走着,温欢走不动了。 已经到别墅区山坡下,还有一段路,温欢停下歇气。 齐照跨几步走到她前面,没有任何犹豫,弯腰蹲下。 温欢推推他:“你干嘛。” 齐照:“快上来,我背你。” 她没动,他青蛙跳往后跳到她脚边,反手晃胳膊:“你照哥第一次背女孩,别不给面子啊。” 脚实在是太酸,温欢不再矫情,软软趴过去,攀了他的肩,脸颊贴着他的后背。 海风吹过道路两旁的棕桐树。 温欢盯着油柏路中间的橙红色条纹,耳边是海风和树叶缠绵的声音。 齐照第一次背人。 她也是第一次被人背,至少有记忆起是这样。 她的记忆起源点比一般人早。 她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小小一团时的事,躺在摇篮车里,看温文背着蒋之香哄,蒋之香不肯,温文说以后也要这样哄女儿就当是提前练习。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只是想要试一试像蒋之香那样,攀到温文背上,应该会很好玩。 等她长大了一点,足够有力气攀紧温文的脖子不掉下去,可是温文却像是忘记了这一回事。 他从不背她,他只念叨蒋之香。 温欢不自觉用力,一双手紧紧环住齐照的脖子。 齐照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硬是憋着没说话。 上坡的路很陡,齐照哼哧哼哧上坡,每踩一步都格外用力,稳扎稳打,生怕摔着背上的人。 过不久,温欢的手慢慢松开。 齐照问:“我这样像不像猪八戒背媳妇?” 背上没声。 他侧过脸一看。 她的脑袋搁在他肩头,小巧粉嫩的唇微微嘟起。 竟然睡着了。 齐照放缓呼吸和脚步。 天上月一轮。 地上人成双。 少年背着人前进,到了庭院,没有立马回屋,而是在站在山头,眺望月亮。 他自言自语,声音跟蚊子叫似的:“以后我天天背你,好不好?” “你不说话,就当是答应了。” “还有啊,我们俩吵架,你别不回家,我会着急。” “以后再生我的气,小心我亲你。” 还要说,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是李妈:“阿照,是你吗?” 齐照立马背着人往屋里去。 走到面前,李妈上前:“阿照……” 话未说完,齐照神情紧张:“嘘,小声点,她睡着啦。” 李妈在后面好奇问:“太太不是说欢欢今晚留宿她那吗?” 齐照撅起屁股往里跨,得意洋洋丢下一句:“在我这住了,就甭想在外留宿,我不答应。” 第30章甜啊(14) 第30章甜啊(14) 月假后第三天就是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考完,学生会开会。 下学期高三,课程加重并且还有晚自习。 学校规定,除会长外,任何高三生都不能兼任学生会职务。 学生会举行卸任欢送会。 温欢不再是纪检部成员,齐照干脆也把名誉会长的头衔给辞了。 她有点不舍,和纪检部其他成员互送祝福。 发了朋友圈,齐照第一个点赞,又给她发微信—— “不用太难过,以后你想当什么职务,我就花钱砸什么职务。” 自制表情包。 上面写:世界上最好的齐哥哥。 薛早凑过来看,“欢欢,谁给你发微信,你笑得这么开心?” 温欢赶紧退出微信聊天。 还是被薛早看到了微信页面。 薛早有点沮丧:“欢欢,原来你的微信置顶不是我。” 温欢捞起她的手往外走:“这些……这些小细节不要在意啦。” 薛早悄悄问:“那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温欢想了想,回答:“你和……和齐照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薛早气闷:“他都占了一个干哥哥的名额,还要跟我抢最好朋友的名额,不公平。” 温欢看着她不说话。 薛早紧皱眉头等着被哄。 温欢低头继续往前走:“无论……无论是什么感情……都不存在公平一说……不是吗?” 薛早一愣。 眼看温欢都要走出大门,薛早跺跺脚,连忙追上去。 薛早小心翼翼挽住温欢手臂,不敢再提刚才的话题,恢复平日的伪装,声声柔弱:“欢欢,暑假你什么时候来帮我补课?” 温欢告诉她自己要出门玩的事。 薛早着急问:“你去哪里玩,我也去,现在买机票应该还来及。” 温欢婉拒:“不行……不行哦。” 这次旅行算得上是重要的家庭旅行。 本来窦阿姨定了去澳洲的行程,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说去南极。 其实她在四楼阳台全都看见了。 齐叔叔偷偷上门给齐照塞钱,两个人做贼一样躲在车里做交易。 后来,她听见齐照给窦阿姨打电话,要死要活,拿头撞墙,说要看企鹅,非要去南极。 再后来,窦阿姨咬牙切齿说齐叔叔也会跟着一起参加这次的旅游。 温欢向薛早解释,这次的行程,全程私人包机定制路线,她无法做主再带一个人。 薛早不好再说什么,怏怏蹭了蹭她的肩膀:“那你早点回来。” 出发前,考试成绩出来。 这次的考试,有两个全校第一。 温欢拿着成绩单,看清和她并排第一的名字,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情理之中。 她早就猜到,这次陆哲之不会再输给她。 不说赢她,至少也会和她打个平手。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巧,他们竟然真的考了相同分数。 分毫不差。 拿到成绩单,林倩和周兰兰约她看电影,特意嘱咐,不要叫上薛早。 “有她在,我们根本别想和你说上一句话。” “她也太黏你了。” “明明是我们先认识你的,搞得好像我们两个是小三小四一样。” 温欢想了想,答应了林倩和周兰兰的电影邀约。 薛早发微信问:“欢欢你在哪?” 温欢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我准备回家整理行李,明天就要出发了。” 薛早:“要我来帮忙吗?” 温欢:“不用,等我旅行回来给你带纪念品哦。” 薛早发了个开心的表情。 温欢愧疚,决心要给薛早准备丰厚的伴手礼。 一场电影看完,温欢送别林倩和周兰兰。 她们选的电影院是家新店,相比市中心而言,稍微有点偏僻。 温欢按地图导航,结果发现走错了路。 走入一条废弃的拆迁街道。 微信消息响起,是齐照发来的。 他说:“今晚在我爸爸这里就不回去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温欢低头打字回复:“好。” 前面有谁惊恐奔来。 温欢看清楚了吓一跳。 是社会斗殴事件。 一群青龙花臂男,手里拿着棍棒,追着一个啤酒肚跑。 温欢手足无措,赶紧躲开。 那个被追的人看到她,跟得了救命稻草一样,扑到她面前:“小妹妹,报警,快报警!” 刚说完,啤酒肚就被人一脚踩在地上。 “报警? 你他妈欠钱不还,我还想报警呢!” 说话的人左边肩膀绣朱雀,穿黄色吊带衫,标准的地痞样。 朱雀男拿起棍棒就往啤酒男身上招呼,打了好几下,抬头看向温欢:“小妹妹,看什么看,想见义勇为啊?” 温欢退后一步。 朱雀男人高马壮笑着往前,“你长得挺正点,咱俩能在这相遇,也算是缘分,留个微信?” 温欢紧皱眉头不敢说话。 她本能地去摸书包里放刀的隔层布料。 手指碰到刀柄的瞬间,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别吓她,她是我认识的人。” 花臂地痞们让出一条道,一个身形白瘦的人缓缓走过来。 穿白色棉布上衣,素净清秀,学生打扮,鼻梁上一副眼镜。 他取下口罩,对她笑了笑。 温欢呼吸一滞。 昏暗的巷子口,太阳照不进来,破破烂烂的塑料布横过头顶。 空气里满是臭水沟的气味。 陆哲之靠在墙上,双手抱肩,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 他浅浅吸一口,吞云吐雾,眼镜后的黑眸波澜不惊:“这么巧。” 温欢咽了咽,木头一样,全身上下都被惊吓的情绪填满,只剩睫毛胡乱飞眨。 她强忍内心的震惊,轻声回应:“是……是啊好巧。” 起风了,恶臭的气味更加浓厚。 温欢下意识捂住鼻子,想起什么,看向旁边的陆哲之,立刻又放开。 陆哲之掸掸烟灰,“不用在意我,我以前住这一片,闻习惯了。” 温欢瞪大眼,埋下脑袋。 陆哲之慢慢掏出一包纸巾,递到她面前:“这个有香气,你拿它挡挡。” 温欢:“谢……谢谢。” 陆哲之轻笑起来:“你动不动就和人说谢,不累吗?” 温欢喉咙发涩。 她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错觉。 眼前这个陆哲之,和她认识的陆会长,判若两人。 陆哲之侧过头睨她,玩味地观察她脸上的神情,淡淡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温欢想起自己对薛早说过的谎话,只能隐瞒到底:“我……我随便走走。” 陆哲之:“前面那条街新开了电影院,你应该是刚看完电影,想要回到大道打车,偏偏这一带规划混乱,导航出错,所以你迷路走到了这里。” 温欢攥紧衣角。 惊得说不话来。 陆哲之:“早早以为你早就回家了。” 温欢脖子压得更低,引颈受戮:“我……我骗了她。” 外面传来惨叫声。 是棍棒砸进肉里的声音以及男人凄惨的求饶声。 温欢瞥向陆哲之。 他神情冷漠,像是对外面那种事司空见惯。 陆哲之没看她,如黑夜般的眼眸盯着空气虚无。 他平静的嗓音令人不寒而栗:“不用握着你包里的刀,我没想对你怎样。” 温欢触电般移开手。 大气不敢出。 他竟然知道。 陆哲之扔了烟头,鞋尖摁上去,往前走,发号施令的语气盛气凌人:“别把人打死了,留口气让他家里人拿钱赎人。” 朱雀男点头:“行,知道了。 西郊那一单怎么弄?” 陆哲之:“老规矩,先把钱放出去。” 朱雀男指指巷子口的温欢:“那是你朋友啊?” 陆哲之:“算是吧。” 朱雀男:“被她看到不要紧吗,万一她揭你底……” 陆哲之笑了笑。 朱雀男不接着往下说了。 也是,这事说出去谁会信? 温欢目不转睛看着陆哲之,他和别人说了些什么,而后一辆车开过来,他打开车门,启唇无声说了两个字。 她听不见,但她知道,他说的是—— “过来。” 窗外风景倒退。 温欢紧抱书包,双手交叉搭在膝上,旁边陆哲之单手撑下巴,靠在窗边,一派斯文清冷的气质。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早早。” 温欢应下:“今……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是让你不要说你骗她的事。” 温欢一怔,继而细声说:“知道了。” 安静的气氛几乎凝固。 温欢蠕动双唇,最终鼓起勇气问:“你……你为什么会和那种人……” 陆哲之转过脸,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像我这种从臭水沟爬出来的私生子,你以为能有多好?” 温欢嘴唇咬出牙印。 陆哲之凑近。 沾着烟味的指尖,自女孩子红润颤抖的唇缓缓拂过。 他在她耳边说:“别太容易相信人,小公主。” 这一夜,温欢做梦,梦里全是巷子口嗅见的臭味和啤酒肚的惨叫声。 陆哲之戴着口罩,回头睨她。 他的眼睛寒得没有一丝人味,从她书包里拿出刀,不屑地喊她:“小公主。” 一觉睡醒,温欢浑身滚烫,感冒发高烧了。 因为暑假出外度假的缘故,别墅里的人从今早起就放了假,没有人在。 定好的闹钟响了好几遍,今天是出发日。 温欢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睛刚睁开又闭上。 身体昏昏沉沉,意识不清。 再睡会。 睡五分钟就好。 结果一睡就不省人事。 懵懵懂懂中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缓缓从睡梦中清醒,额间冰冰凉凉。 少年的声音慌张着急,在和打电话:“她发高烧,我不去南极看企鹅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她,你们不用等。” 勉强撑开惺忪睡眼,看清床边的人。 是齐照。 他一看到她睁开眼,立刻丢了电话,凑上前紧张兮兮地问:“你醒啦?” 温欢喉咙跟火烧似的:“渴……” 齐照端来水,将她从枕边扶起,一边喂她喝水一边拍着她的背:“慢点喝,别呛着。” 第31章甜啊(15) 第31章甜啊(15) 喝完水,温欢总算好过点。 她有气无力地望他,嘴唇苍白,说:“我……我现在换衣服……你出去等我。” 齐照急得跳脚,一把将她摁床上:“你这个样子能去哪,躺好。” 温欢迷茫:“今……今天不是要出发去南极吗?” 齐照:“就他们两个去,我们不去了。” 温欢蹙眉:“你……你也不去了?” 齐照:“南极没意思,我懒得去。” 她直挺挺地躺着,沉默半晌后,缓声说:“齐……齐哥哥对不起。” 她知道,他一直很期待这次去南极的事,连续好几天都在她耳边念叨。 她刚才听到了,他说要照顾她,都是因为她突然生病,连累他留下来。 女孩子病恹恹地道歉,齐照瞧在眼里,心脏像是被车轮碾过似的,呼口气都痛。 他在床边坐下,替她掖好被角:“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温欢声音有些更咽:“因为……因为我搞砸了这次的旅游……你……你不能看企鹅了。” 齐照:“企鹅算个屁,我又不是奔着企鹅去的。” 她转过水蒙蒙发红的眼眶,好奇问:“不……不是想去看企鹅吗?” 齐照一双眼盯在她脸上。 企鹅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看企鹅的人啊。 笨蛋。 他替她换额头上的冰毛巾,将飘窗全都打开透气,一边调室内温度一边说:“李妈他们也去员工游了,早上出发,估计现在已经飞机上了,这几天就只有我和你。” 温欢:“嗯。” 齐照做好手里的活计之后,又拿来温度计:“来,抬起胳膊。” 温欢抬起手臂。 齐照俯腰就要为她量体温,手伸到一半,脑子清醒了,急忙收回动作。 差点伸她衣服里去。 齐照背过身:“你自己量。” 等待量体温的过程,温欢听见齐照站在阳台打电话,急慌慌的,像是要干架。 他低吼:“什么叫就只是发高烧而已,发高烧也是会死人的,我胡闹? 我没有胡闹,是钱医生你胡闹好不好!” 打完电话,他走回房间,一改刚才的狂躁,声音瞬间降低五个调,笑着说:“我们家的家庭医生等会就来。” 温欢:“嗯。” 量好体温,齐照拿过一看。 三十九度。 齐照拿着温度计不动。 眉头拧成川字。 怎么就烧成这样? 也就一晚没看着。 温欢躺在枕头上喊:“齐……齐哥哥?” 齐照捏紧温度计,摸摸她的额头:“以后我再也不外宿了。” “啊?” “你看你身娇体弱的哪离得开我,我才走开一晚,你就生病。” 温欢听得莫名其妙:“我……我生病和齐哥哥没有关系。” 齐照一本正经:“当然有关系了,没我这个辟邪法宝在,你拿什么挡妖魔鬼怪。” 温欢:“可是……可是辟邪法宝一般都长得超丑。” 齐照扬起脑袋:“我是个例外,帅得震慑三界。” 温欢抿嘴笑。 她脸上总算有了血色,齐照松口气。 忽然温欢问:“门……门怎么了?” 齐照走到她面前挡住视线,脸上浮现讨好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一时着急,就把你那门给撬开了。” 温欢探出脑袋一看。 门锁被砸得稀巴烂。 她竟然没有感知到动静。 齐照解释:“我来接你,等了好久,你没回我信息,我就上楼敲门,你也不理,我只好绕到泳池,还好你窗帘没有全部合拢,我看你躺床上没反应,以为怎么了,一时冲动,就砸门了……” 温欢点点头,想起什么,问:“你明明可以……可以砸窗。” 齐照:“砸玻璃我怕扎着自己毁容。” 温欢:“嗯……” 她看着砸烂的门发呆,望了会,嘴里细声说:“门……门坏了没有安全感。” 齐照张着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真挚诚恳:“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擅闯你房间,改天我把家里门都换成电子门,砸不坏的那种,好不好?” 他离得太近。 鼻尖都快要碰到她的。 温欢往上提被子,一张脸掩进去,留一对水润纯净的眼睛在外面。 齐照心痒痒,盯着她看,直到她脸红闭上眼,他才肯移开。 钱医生动作很快,带着护士风风火火赶到别墅。 齐照知道温欢不喜欢别人进她房间,所以特意为她披好外套,她要自己走,他不肯,怕她脚软摔倒,硬是一把从床上拦腰抱起来,直接抱到一楼客厅。 “我的诉求是让她立马退烧,不再难受。” 年轻的钱医生翻白眼:“齐照我给你们家做家庭医生真的倒八辈子霉了!你当我是神仙,说退烧就退烧。” 齐照:“钱晁度,你不是号称天才医生吗?” 钱医生:“我能治绝症,但治不了脑残。” 齐照想了会才回过神,“你骂我。” 钱医生:“骂就骂了,你这小女友还要不要我瞧病了?” 提到温欢,齐照语气软下来,挠挠头发,语气别扭:“不是女友,是妹妹。” 他顿了顿,说:“干妹妹。” 钱医生笑一声。 齐照心虚掩饰:“笑什么,阴阳怪气,难怪你单身三十年,我要是女的我看到你我也烦。” 他说着话,走到温欢身边坐下:“让钱医生给你看看。” 温欢点点头。 钱晁度弯腰给温欢看病,三秒钟走完过场,发表结论:“打退烧针,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说完,他叮嘱护士准备好针剂。 齐照:“打完针睡完觉要是好不了,我……” 话未说完,怀里多了个人。 女孩子委屈嘟嚷:“齐……齐哥哥我不想打针。” 她第一次主动往他怀里撞。 撞得他都酥傻了。 齐照:“啊,打什么,打针啊,那就不打。” 他双手撑在沙发上,差一点就要弯曲臂膀将她搂紧。 还好忍住了。 忍得青筋都暴起。 心里千万句感慨—— 妈啊,她真是太可爱了。 钱晁度将针拿出来。 一步步走近。 温欢往里挪,一双手摇齐照:“齐……齐哥哥。” 齐照回过神:“怎么了。” 温欢指指钱晁度。 齐照挺起胸膛,以便让温欢靠得更舒服些,嘴里振振有词:“钱医生,我先和我妹妹商量一下这个打针问题。” 钱晁度呵呵冷笑:“爱打不打。” 齐照低头问怀里的人:“你害怕打针?” 温欢不好意思承认。 齐照哄:“就痛那么一下下,打完针就好了。” 温欢糯声糯气:“不要。” 齐照顺势环住她,以退为进:“不扎屁股针,那打点滴?” 温欢摇摇头。 钱晁度催促:“商量完了没有,我很忙的好吗。” 齐照看看躲他怀里的温欢,既高兴又担忧,天人交战,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不打针了,我喂她吃药就行。” 钱晁度骂:“齐照你这个混小子,玩我呢? 我不管,你快把人交出来让我扎一针。” 瞄准机会,齐照彻底释放自己,顺势将温欢摁向胸膛,一只手抱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抱住她的肩膀,标准的护崽姿势。 明明已经一脸享受却还是端出正经的模样:“有我在,你别想扎她。” 钱晁度:“齐照你等着,看我今年过年怎么跟你爷爷告状。” 齐照在后面喊:“恭送钱嬷嬷——” 小护士急急忙忙追出去。 别墅又只剩齐照和温欢两个人。 温欢探出脑袋,小小的鹅蛋脸蹭着齐照手臂擦了擦,语气内疚:“不……不好意思是我任性。” 齐照:“生病的人有资格任性。” 她软软一团,半截身子趴在他怀里,齐照心都要化了,恨不得重新搂住她。 温欢揉揉鼻子,认真脸:“我……我会好好吃药,争取早日痊愈。” 齐照点点她:“你自己说的,等会不要嫌药苦。” 温欢急忙说:“不……不会,我从小喝苦药喝惯了。” 喝苦药喝惯了? 齐照愣住。 想要问,不敢问。 小结巴似乎不喜欢别人问她的过去。 齐照站起来,“齐哥哥有办法,让你不喝苦药。” 温欢好奇眨着眼。 结果所谓的不喝苦药,就是喂一勺退烧药,喂一口糖。 他在旁边念咒一样:“不苦,不苦……” 温欢差点笑出声。 大概他的咒语真有效。 苦药灌进去,跟喝蜜一样。 喂完药,他又急急忙忙拿来漱口水,“清新口气,苦味不残留。” 温欢软声说:“又……又不是要接吻。” 齐照呼吸急促,视线自她两瓣漂亮的朱红掠过。 接吻啊。 他还没有接过吻。 温欢察觉到他奇怪的视线,回过神,怨自己烧糊涂了什么话都往抛。 急急忙忙转换话题,问:“齐……齐哥哥你接下来去做什么?” 齐照挨着她坐下:“守着你。” 温欢移开目光,声调绵软无力:“我……我不用守,我困了,想睡觉。” 齐照站起来张开怀抱:“来,我抱你上楼睡觉。” 抱上楼睡觉。 话说出来,字字暧昧。 齐照咬舌头,刚要改口,听到她说:“我……我不要抱……” 齐照失望地收回手臂。 女孩子下一句—— “你……你背我好吗?” 齐照眼睛贼亮,蹲下的速度快如闪电。 到了楼上,温欢一沾床就睡。 家里的电子产品都被齐照打包塞到行李箱准备带到南极解闷,而行李箱现在在齐栋梁那里。 怕齐照无聊,临睡前温欢解开ipad密码递给他。 齐照拿着ipad往楼下去,走到一半,手不小心划开相册。 相册和手机同步。 一张女装照映入眼帘。 穿樱桃小裙子,波浪大卷发,妆容精致。 齐照吓得差点摔掉ipad。 反复揉三次眼睛,最终确认。 没错,照片里这个人,是他。 齐照齐大佬。 女装的。 第32章甜啊(16) 第32章甜啊(16) 温欢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黄昏。 房间里光线转暗,眼皮昏沉,意识尚在梦与现实的边缘。 一碗药喝完,身体更加发烫,梦里都在梦见火山,蒸得她一身汗。 又做了许多梦。 千奇百怪的梦,有好有坏,谁都在里面,唯独没有她自己。 正对着的墙上映出微弱光影。 有谁在她的房间里。 出于本能,她僵着没有动。 呼吸声从绵长转而短促,慢慢清醒。 彻底摆脱惺忪困意时,记起齐照也在别墅。 除了他,不会有人进她房间。 温欢松口气,紧攥的拳头松开。 说不清为什么,只要想到是齐照在身边,就莫名心安。 不用担心他会伤害她。 齐照这两个字从脑海里过一遍,就足以令人开心。 他总逗她笑,真挚而诚恳,如他所说,他确实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温欢挪了挪,从被子里翻身,转向枕头另一边。 齐照就坐在她床边。 腿上摆着ipad,全神贯注,眉头紧皱,像是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双手枕着侧脸,唤他时声音透着从梦里带出来的朦胧含糊,略显沙哑:“齐哥哥。” 齐照抬头:“醒了啊。” 他随手关上ipad,俯身上前碰碰她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 她身上汗涔涔,额间发丝间透出汗珠,眼皮晕红,脸颊酡红,鼻尖泛起粉色。 像春枝枝头一株刚被雨水润过的桃花,含苞待放,柔柔弱弱。 齐照咽了咽,嘟嘴撇过脑袋。 重新坐回去。 他板着正经脸说:“等会再量一次体温。” 温欢点头,觉得气氛似乎不太对,他都不看她。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和他搭话:“齐……齐哥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齐照语气不太自然:“五分钟之前,到饭点了,准备喊你起床,结果你自己起来了。” 温欢往前移了移,端详他的脸。 少年俊俏硬朗的眉眼,写满……羞耻感? 嗯,确实不对劲。 温欢越是往前凑,齐照越是把头扭开。 都快扭成一百八十度折断脖子,齐照终于忍不住转过去,直视温欢眼睛,问:“我问你,你以前总看那些什么《哥哥是女装大佬》的漫画,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温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齐照闷声问:“我帅不帅?” 温欢犹豫,答:“帅。” 齐照:“哪种帅?” 温欢答不上来了。 齐照划开ipad屏幕,举起来,鼓着腮帮子问:“是这种帅吗?” 温欢傻眼了。 这不是她珍藏的女装照吗…… 完了。 这时候反应过来,肠子都悔青。 烧糊涂了,竟然忘记平板和手机同步过,照片当然也会转到平板里。 亏她还呆呆地将平板送到他手边,怎么就这么蠢呢。 半晌。 温欢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扯齐照衣角:“我……” 齐照低眸瞅她。 温欢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照片……照片里的人是不是和你好像,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呢。” 说到后面,越来越轻,几不可闻。 齐照哼一声:“分明就是我。” 温欢:“不……不是。” 齐照将平板举到自己脸边对比:“除了我,谁还有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 温欢噎住,片刻,才答:“确实……确实漂亮。” 齐照怏怏地坐到椅子上。 他已经呆坐好几个小时了。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海边别墅。 可她第一次见他,却是在地铁上。 那个在地铁上穿天蓝色裙子戴口罩眼镜一直盯着他看的女生,就是小结巴。 那天出了地铁,他总觉得有谁跟在后面。 原来是她。 人生中最囧的时刻,被小结巴碰见,更过分的是,小结巴竟然还留了照片。 齐照严肃问:“你跟踪我?” 温欢急忙摆手:“我……我没有。” 齐照完全没有理会她的回答,试探问:“是因为一见钟情所以才跟在后面拍照的吗?” 这回温欢答得流利:“不是。” 齐照撅嘴:“那你留着我照片?” 温欢轻声说:“因为……因为实在太可爱了。” 齐照一张脸爆红。 说话都不利索:“谁谁谁可爱,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可爱!” 温欢噤声。 齐照抓头发,寸头没什么好揪的。 他翘起二郎腿,咳了咳,义正言辞:“这张照片,立马删了。” 眼睛瞄过去,继续说:“你听好,我没有那种女装的爱好,那天穿女装纯粹是因为齐疏明威逼利诱,我不是自愿的,以后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杀了我我也不会再穿女装。” 说完,他将平板递到温欢手边:“我看着你删,记得把云端照片也删了。” 温欢接过平板,迟迟没有下手。 齐照:“怎么了?” 温欢盯着照片,弱弱地问:“能……能不能不删? 我绝对不给任何人看!” 齐照双手交叉抱肩:“这是我的黑历史,绝对绝对不能留在人世间。” 温欢仰起头:“可是。” 不好意思说出的话埋在心里—— 可这是第一次见他时,他闪闪发光的样子。 就算是穿着女装,也同样自信耀眼。 耀眼得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温欢咬咬牙,点下删除键。 刚要删除云端记录,屏幕前一只手伸过来拿走平板。 几秒后。 平板重新回到她手边。 被删除的照片,也从最近删除里重新恢复。 温欢愣住。 齐照面无表情:“删不删无所谓,反正我什么事没经过,区区一张女装照而已,你想留就留,我不在乎。” 齐照转身就走。 迈出房间,大口呼吸。 妈的,丢脸死了。 那样一张丢人的女装照,要是传出去,他齐照以后还怎么在淮市混? 应该果断删除的。 她不就是眉头皱深了点,嘴巴撅高了点嘛。 他这颗心怎么就软了呢。 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 他低头一看。 是她发来的微信。 ——谢谢齐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珍藏。 外加三颗爱心。 齐照盯着爱心看。 三颗。 不是一颗。 这说明什么? 说明喜欢*3倍吗? 超级无敌喜欢他的意思吗? 温欢将平板放好,刚才和齐照的对话,她一颗心跳得贼快。 做错事被逮住的羞愧感,连病都吓退大半。 虽然厚着脸皮留下了照片,可是,齐哥哥那边似乎还不太高兴。 决心要讨好齐照的温欢在吃完饭后主动提出:“我……我可以做补偿。” 齐照一边收拾外卖盒一边说:“偷拍这种事怎么补偿?” 温欢垂下眼睫:“齐……齐哥哥可以拍回来。” 齐照停下动作:“嗯?” 温欢神情诚恳:“我……我留了齐哥哥的黑历史,齐哥哥也可以留我的丑照。” 齐照没说话,将外卖盒丢到垃圾处理器里,走回去的时候抽了张纸,停在温欢面前,随手替她擦掉嘴角边残留的油渍。 他的动作很轻,她没敢动。 一双眼紧盯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细微神情。 还在生气吗? 觉得她的补偿没有诚意吗? 要不要重新换一个补偿条件? 她犹豫是否开口时,齐照的声音落下。 他问:“我让你摆任何姿势拍照,你都会照做吗?” 温欢一滞。 任何姿势吗? 呼口气,抬起头,晶莹大眼写满无惧:“会。” 房间里。 齐照将灯全都打开。 温欢轻手轻脚走进去。 他房间里的装修风格和她那边完全不一样。 色彩鲜艳,张扬灵动。 “坐那。”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他指着的是床。 在床边坐好,齐照从她身边走过去,翻箱倒柜。 翻出一个兔耳朵帽子。 他将帽子戴她头上,又返回去找东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胡萝卜玩偶。 齐照指挥:“手,放到脸上。” 温欢一头雾水。 齐照:“捏脸。” 温欢懵懂照做。 咔嚓咔嚓,他开了手机闪光灯拍拍拍。 左边拍完,拍右边。 拍完之后,他大手一挥,“ok。” 温欢:“接……接下来呢?” 齐照:“什么接下来,接下来你该吃药睡觉了。” 温欢:? 这就完了? 齐照将他拍好的照片递给她看,满脸嫌弃:“啧,你说丑不丑?” 温欢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沉默了。 她戴着兔耳朵,怀里放着胡萝卜,怎么看怎么像卖萌照,实在和丑挂不上钩。 或许,齐哥哥审美奇特? 齐照将药拿过来喂她:“我知道你觉得门坏了锁不上没有安全感,所以今晚你在我房里睡,门可以打暗锁,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床被已经整理好。 虽然整理得不太好,看得出整理床的人没有半点做家务的天赋。 温欢想了想,点头应下,问:“那……那你在哪里睡?” 齐照指指外面:“我在泳池躺椅睡,这么热的天,吹吹海风特别爽。” 说完,他从衣帽间拿出薄被和枕头,推开玻璃门,走到外面,嘱咐她:“你记得从里面把这扇推门也给锁了。” 门窗都锁好。 温欢躺在床上,灯已经全关上,外面泳池躺椅上,少年手边的平板闪动发光。 她盯着看,脑子里放空,此刻什么都不用想,只管睡觉,任由药效带来的困意席卷全身。 绝对的放松和安心,她很快进入梦乡。 外面。 齐照捧着手机发呆。 新换的屏保,女孩子戴兔耳朵捏脸的模样,看得人喉干热燥。 这是他的专属照片。 真好看。 早就想这样做了。 想让她戴着兔耳朵捏捏她那可爱的小脸。 今天总算如愿所偿。 夏风清凉。 屏幕上女孩子放大的唇,水润红亮。 齐照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下去。 第33章甜啊(17) 第33章甜啊(17) 昨夜睡得早,醒得也早。 温欢起床给自己量了体温,三十八度,比昨天退了一点。 她打开推门走出去,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 盛夏日出早,刚好望得海边水天一色,太阳缓缓升起。 霞红从水平面底端往上蔓延,晕墨般缓缓渗透天际,美不胜收。 温欢靠在门边看了会,视线从日出美景转到前方躺椅。 躺椅上齐照睡得正香,仰面呈八爪鱼状,薄薄的蚕丝被只盖住一双脚。 他微微张着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梦里都在笑。 温欢轻步站定,弯腰替他盖好被子,又替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刚好齐照一个翻身,抱住她的手臂。 温欢吓一跳。 “亲亲嘛,就亲一下。” 他在说梦话。 温欢吁口气,试图抽出手臂。 结果齐照抱得越来越紧,大概是将她当成枕头。 他嘟嘟嘴,吧唧一声特别响亮。 可能是亲到了。 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 温欢没办法,只好任由他抱着手臂。 她伸出另一只手,点了点他的鼻子:“你……你到底在亲谁?” 也许是哪个女明星。 毕竟,他都瞧不上平凡的女孩子。 老李说得没错,齐哥哥确实自恋。 世界第一漂亮的美少年,肯定要配世界第一漂亮的美少女,哦不对,也许是美少妇。 蒋之香就曾将刚满二十的富家子弟迷得神魂跌倒,那人甚至要与家里决裂。 等齐哥哥到二十岁,说不定也会被像蒋之香那样的女人收为裙下之臣。 只希望他将来不要像那个富家子弟一样,被伤得遍体鳞伤心碎痛哭。 想到蒋之香,温欢眉头皱起来。 刚好电话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温欢在齐照身边坐下,手臂仍然被他抱在怀里,等了几秒,犹豫按下电话键。 她怕吵醒齐照,压低声音:“哪位。” 窦绿白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是旋螺桨声:“欢欢,是干妈,你好点了吗?” 温欢:“快……快好了。” 窦绿白在电话里面和谁说话:“这什么破信号,亏我特意换了电—信号,我现在就要看到我干女儿可爱的脸,你快点弄。” 电话被迫掐断。 不一会,窦绿白打来电话,这一次,是视频通话。 刚接通,窦绿白一张脸卡在屏幕上。 温欢喊:“干妈?” 这一喊,齐照就醒了。 齐照睁眼看到温欢,感受到自己怀里紧抱的白嫩手臂,先是一愣,而后屏住呼吸。 妈耶,他干了些什么? 痛定思痛,最终决定继续闭眼装睡。 不但装睡,而且还暗搓搓抱着温欢的手臂往里拽。 温欢压根就没感知到他的小动作,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和窦绿白的视频通话里。 南极信号差,要想用国内号码打电话,只有电信的信号站。 干妈转用视频通话,应该是接通卫星上网了。 温欢主动转了语音通话:“干……干妈你能听到我吗?” 窦绿白的声音清晰起来:“能。” 温欢:“我……我病快好了……齐哥哥很会照顾人,干妈不用担心。” 躺椅上的齐照听到夸奖,满足地笑了笑。 窦绿白痛诉:“你齐叔叔没良心,非拦着不让干妈下飞机,不然干妈早奔过来照顾你了,还去什么南极。” 背景音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欢欢,齐叔叔回去给你包个大红包,下次你想去哪,叔叔就给你包机送到哪。” 温欢听出了一丝欢喜雀跃的意思。 好像她这个病,来得正是时候。 温欢了然于心,体贴地问:“干妈,可以……可以请你帮忙多拍一些企鹅的照片吗?” 窦绿白应下:“当然可以,干妈给欢欢拍一千张企鹅的照片好不好?” 温欢笑起来:“好。” 信号断断续续,没聊几句,温欢说了告别。 挂完电话,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平板看起来。 齐照悄咪咪睁开眼。 她在看企鹅。 看了企鹅图片又点开企鹅视频。 齐照忽然想到什么。 不止是他,她应该也很想去南极看企鹅吧。 女孩子最不能抵挡的生物,企鹅,熊猫,以及他。 在温欢手臂快要被抱酸的时候,齐照及时“醒来”。 伸个懒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说了早上好。 再次量体温,喂药,吃过早餐外卖,两人坐在外面晒太阳。 温欢额头上仍然敷着冰毛巾,隔半小时,齐照就给她换一次。 刚好薛早给她发微信,问:“欢欢你到了吗? 能收到我的微信吗?” 齐照坐在旁边,赶在温欢回信息之前拿走她的手机。 温欢皱眉看过去。 齐照振振有词:“你要是跟她说没去,她肯定得让你去补课。” 温欢伸手去抢:“不……不会,我生着病,早早知道肯定不会让我去补课。” 齐照:“那就更不能跟她说生病的事了。” 这要往外说了,薛早这个烦人精肯定二话不说跑上门。 齐照直接了当:“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和我待在一起,除了我妈,谁给你发信息都别回。” 温欢迷茫:“为……为什么?” 齐照:“因为你要好好养病。” 而且,只能由他照顾。 温欢又问:“那……那等我病好了再告诉她?” 齐照:“到时候再说。” 温欢不再去拿手机,重新躺回去。 齐照戴着墨镜继续用平板看漫画。 温欢瞄一眼,问:“二……二十四小时一直待在别墅里,不闷吗?” 齐照:“反正我不闷。” 温欢纳闷,以前不是最爱热闹的吗? 半天不出门都快要憋死。 接下来几天一直一直和她待在一起,真的不会闷吗? 她这时看到他在看的漫画。 是她以前看过的那本《哥哥是女装大佬》。 齐照念念有词:“这个男主好怂,又不是亲兄妹,冲上去亲不就完了吗? 辣鸡。” 温欢凑过去:“这……这就是少女漫的魅力啊。” 齐照鄙夷脸:“我要是这个男主,我早追到女主了,第一章接吻,第二章求婚,第三章生孩子,第四章带孙女孙子,简单完事。” 温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嗯,如……如果是齐哥哥的话,肯定可以的。” 齐照抬头。 女孩子一张小小的鹅蛋脸近在咫尺。 唇红齿白,笑起来糯米似的,甜甜软软。 齐照意识到什么,关掉平板。 温欢咦一声,好奇他怎么不接着看漫画。 齐照:“这个漫画不好看,不适合我。” 温欢:“哦。” 空气突然安静。 齐照随口说:“我们俩待这,没能去成南极看企鹅,好像有点遗憾。” 温欢停顿,答:“嗯。” 齐照又说:“企鹅确实很可爱。” 温欢:“对啊。” 齐照凝视她,没有想太多,摘掉墨镜起身往外走,“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温欢看时间,才九点,也太早了点吧。 她报了菜名,跟着齐照去楼下。 齐照戴上头盔,将机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叮嘱她:“等我回来。” 结果等到从九点等到十二点。 齐照还没回来。 他发微信:“先吃点零食填下肚子好不好?” 温欢回:“好,你注意安全,别开太快,我不饿。” 等到十二点半,外面庭院有了动静。 齐照的微信发过来:“你在一楼客厅吗?” 温欢:“在。” 齐照:“我叫了外卖,你去拿一下。” 温欢走过去开门。 一打开,有什么跳到面前。 温欢瞪大眼。 是企鹅。 一只超大型企鹅。 企鹅人拍着翅膀,低下脑袋,用尖尖的嘴啄啄她的脸蛋。 齐照清冽的声线从里面传出:“漂亮小姐姐,欢迎来到南极。” 客厅。 温欢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嘴,眼里兴奋欢喜。 在她前方,齐照正穿着企鹅服转圈圈。 他一边转,一边哼《企鹅之歌》。 企鹅加他。 可爱加倍。 无人能抵挡的绝对魅力。 齐照挪到温欢面前,张开翅膀,嗲声嗲气地问:“漂亮小姐姐,我和你干哥哥比,谁更好看呀?” 温欢站起来抱住:“都好看。” 激动的一个亲亲印在人偶服的胸膛处。 刚好是她唇的高度。 齐照藏在企鹅服里,懵了好久才回过神。 选择做一只企鹅,又是抱抱又是亲亲,他可真机灵。 温欢问:“我……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齐照:“作为一只企鹅,我不喜欢拍照,但如果是漂亮小姐姐的要求,那就没办法了。” 一人一企鹅,摆好pose。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齐照忽然挪到温欢身后,张开翅膀,将她怀抱其中。 温欢耳朵烧红。 拍完照,他们重新坐回沙发。 齐照取下头罩,热得满头大汗,一边看照片一边高兴说:“开始了。” 温欢懵呆,问:“开始什么?” 齐照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我们的南极时光啊。” 南极时光。 不用去南极,也能看到企鹅。 幼稚就幼稚吧。 温欢:“等……等会我将空调开到最低,穿上羽绒服,假装我们在南极。” 齐照笑起来:“那不行,你还生着病呢。” 他抬起翅膀,摸摸她的脑袋:“下次,我带你去真正的南极,不但去南极,而且还要去北极,我们一起去看企鹅和北极熊。” 门铃声响。 齐照:“这回是真正的外卖了,饿坏了吧。” 温欢作势要起身,被他摁回去:“我去拿。” 来不及脱下企鹅服,齐照手边拿着玩偶头罩,一边往门边挪,一边叮嘱:“刚才那照片,好好珍藏,不准给别人看啊,你齐哥我也是要面子的。” 刚说完,打开门。 谢恺站在门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卧槽!齐照你这穿的什么?” 第34章甜啊(18) 第34章甜啊(18) 齐照整个人石化。 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谢恺及时用脚卡住门,发出招牌式猪叫笑声:“哈哈哈哈我的妈,齐照你竟然在家里扮企鹅!” 齐照:“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齐照。” 谢恺一把推开门,追着齐照看。 齐照挪得慢,只能靠跳的,一边跳一边躲。 两个人围着客厅绕,最终谢恺棋高一着,猛地反向拦住齐照。 谢恺比齐照矮一点,才一米八二,伸手捧住齐照的脸不让动,看起来就像是挂他身上。 谢恺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观察。 齐照忍不住骂:“谢恺你别跟个流氓一样摸来摸去行吗?” 谢恺笑得脸都酸,“不是不认识我吗,现在知道我叫谢恺了啊?” 齐照懒得理,撞开他就要往沙发边跳。 谢恺在后面追,腆着肚子装企鹅学齐照:“企鹅宝宝,你要去哪里,快到爸爸怀里来。” 温欢坐在沙发上捂嘴笑。 齐照噗通一下蹦到她身边。 他躺尸一样躺着,彻底瘫了,“妈的累死我了。” 温欢拿起纸巾替他擦汗:“齐……齐哥哥,可以脱掉了。” 谢恺凑近问:“小可爱,你让他脱什么?” 齐照双腿抬起,隔着玩偶装踹谢恺:“猥琐,滚开。” 谢恺挨着他坐下,搂过他肩膀,神秘兮兮问:“齐照,在家和小可爱玩角色扮演呢? 看不出你们口味挺重,喜欢人兽这一套。” 温欢帮齐照拉开玩偶服拉链,摆脱了玩偶服的齐照跳出来对着谢恺一个泰山压顶。 齐照:“谢流氓,你再说一遍,谁玩人兽?” 谢恺哇哇大叫:“救命,良家美男遭强暴啦。” 齐照噎住,下手的动作瞬间加重。 谢恺:“你的小可爱还在旁边看着,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继续禽兽行为,要是她误会了……” 温欢插嘴:“没……没关系……我平时也看男男漫画,你们继续。” 谢恺嘴角一扯,只能向齐照服软。 嚎叫两分钟之后,齐照从他身上翻下来,问:“你来干嘛?” 谢恺捂着脖子直喘气:“你早上不是说在家无聊,让我给你送游戏机吗?” 齐照:“我差点忘了。” 谢恺往温欢身边爬:“我还以为你和小可爱去南极了。” 爬到一半,被齐照揪住衣领:“我的小可爱生病发高烧,不得不留下来。” 谢恺假装耳聋,“你刚刚说谁的小可爱?” 齐照咳了咳。 妈的说漏嘴了。 快速瞄向温欢,她脸有点红。 齐照立马扔开谢恺,飞过去用手背量了量温欢的额头,生怕她高烧温度上升。 温欢推推他,借由口渴喝水的理由走开。 谢恺二赖子一样趴沙发上:“齐照,你真是舍命陪君子啊,竟然不去南极玩,而是留下来照顾人,这完全不是你照哥的作风,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齐照踢踢他:“别说废话,快把东西给我。” 谢恺:“在车上。” 取了东西,齐照直接送别谢恺,不再让他进门。 谢恺坐在跑车里,指着齐照戳:“齐照,你完了。” 齐照:“我完什么完,怎么说话的。” 谢恺发动车,“先是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再是扮企鹅逗人开心,谁完谁自己心里有数。” 齐照呸一声。 等谢恺走了,齐照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怎么就算完了呢? 谢恺真是没见过世面。 齐照一进屋,温欢伸长脖子往后探:“不……不留他一起吃饭吗?” 齐照将门关上:“留个屁,留他吃饭就是浪费粮食。” 外卖随后就到。 两人吃完外卖,温欢准备午睡。 结果刚躺下,就听到齐照的惨叫声从泳池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谢恺这个杀千刀的我要宰了他!” 温欢从床上爬起来,站在推门边好奇问:“怎……怎么了?” 齐照气嘟嘟举起手机屏幕。 上面是谢恺发的朋友圈。 文字:好可爱的企鹅宝宝。 附图,齐照企鹅装。 温欢懵住,试图安抚:“也许……也许他手滑发错了?” 齐照简直要气炸:“这个狗比偷拍我发朋友圈,怎么可能手滑!” 温欢想不出词安抚,只好一下下拍着他的背,“不……不生气。” 齐照气得呼呼叫,被温欢顺着拍了几下背后,稍微好过了那么一点。 从差点晕厥的情绪中恢复,齐照给谢恺打电话。 一接通,还没出声,谢恺就在那头说:“删了删了,我刚删了。” 齐照:“王八蛋,删了有用吗? 那么多人看过了,我以后怎么混!” 谢恺:“我那分组里没几个人,也就你,我,小可爱,我妈我爸,你妈,你爷爷,哦对了,还有一个陆哲之。” 齐照数了数,这他妈叫没几个人? 几秒后齐照回过神,抓住重点:“你什么时候和陆哲之关系好了?” 谢恺:“自从上次做客之后,我经常去他们家蹭饭,他用美食征服了我,我需要这样一个男人。” 齐照啪地一下挂断电话。 温欢弱弱问:“齐……齐哥哥你还生气吗?” 齐照:“他已经删了,你去午睡,不用管我,我一个人静静。” 温欢不放心,又给他顺了好几下背,而后才回屋睡觉。 齐照晒太阳,越晒越闷。 冷静了两个小时,最终还是决定去揍谢恺。 温欢睡醒的时候,微信里有齐照的留言。 ——我有事出门,别担心,我天黑之前会回家。 温欢盯着屏幕看,以她对齐哥哥的了解,他十有八—九是去揍人了。 就算不揍人,也得逮着谢恺当面骂一顿。 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出乎意料的暴力呢。 温欢想了想,给谢恺发微信:“齐哥哥过来了。” 谢恺回了一张图片。 是齐照面目全非的模糊照。 又凶又狠。 吼着奔来。 谢恺发语音消息:“小可爱,管管你家哈士奇。” 温欢脸红,刚想发个点蜡的表情,有谁的信息跳出来。 点开一看,是薛早。 她说:“欢欢,我在你家楼下。” 温欢愣住。 早早怎么知道她在家? 没有思考太多,温欢趿着拖鞋跑下楼。 刚打开门,迎面被薛早抱住。 “欢欢,几天不见,我好想你,听说你生病了,现在身体好了点吗?” 温欢一脸懵呆:“好……好多了。” 停顿数秒后,她好奇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薛早解释:“哥哥从谢恺那里看到朋友圈,问了谢恺才知道,原来你生病了。” 温欢了然:“原来如此。” 薛早仰起脸撅嘴:“你生病没去成南极的事,都不告诉我。” 温欢:“不……不好意思。” 薛早拉起她的手往里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想我担心。” 温欢问:“你……你不生气吗?” 薛早回头笑:“对你,我怎么可能生气。” 温欢愧疚地点点头,转身准备去关门,刚走到门边,有谁拎着购物袋走过来。 清癯,白衣白裤,面容冷漠,唇线紧绷。 温欢看清来人的刹那,内心五味俱陈。 他怎么也来了? 那日无意撞破的秘密浮现眼前。 他靠在墙边抽烟的冷戾模样与眼前这个品学兼优的好好学生形象重叠。 陆哲之从身边走过时,温欢垂下视线。 他的声音很轻,淡淡飘进她耳朵:“又见面了,小公主。” 客厅沙发。 温欢有些不知所措。 薛早从袋子里翻出全套清扫工具。 在她身旁,陆哲之已经系好围裙。 薛早笑容甜美:“之前你跟我提过,说家里佣人也会去度假,我想你生病肯定没人照顾,所以就带着哥哥来了。 我打扫卫生,哥哥做营养餐,包你享受至尊服务。” 温欢摆手:“不……不用。” 薛早已经行动起来。 陆哲之也已经走进厨房。 温欢急忙劝薛早:“早早,你……你不用做这些事。” 薛早眨眨眼问:“难道欢欢不需要我吗?” 温欢一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早笑眼弯弯,脸颊浅浅两个梨涡:“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很需要我的意思,你先去楼上休息,等哥哥做完饭,我来喊你,好吗?” 薛早的眼里,满是期待。 仿佛急需付出些什么讨好谁。 温欢盯着她水亮的眼,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有时候,接受也是一种给予感情的方式。 温欢:“谢谢。” 薛早笑得更开心。 等齐照哼着歌回家的时候,夕阳尚未消退。 他拿起钥匙开门,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喊:“我回来啦。” 话音落。 一抬眸,望见谁从厨房出来。 陆哲之捧着刚煲好的汤,神情冷淡,和他打招呼:“齐前会长。” 齐照惊得钥匙都掉了。 薛早拿着吸尘机从左边餐厅走过来,擦擦额间的汗:“齐同学,你回来了。” 齐照:? 离开短短几个小时,家里多出一对田螺兄妹。 五分钟后。 齐照坐沙发盯着温欢看,完全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 温欢:“齐……齐哥哥你没受伤吧?” 齐照:“没有。” 温欢:“今晚……今晚不用吃外卖啦。” 齐照:“哦。” 饭菜已经上桌,家里的清扫工作也全都做完。 田螺兄妹排排坐,薛早最先开口问,笑得一脸无辜天真:“齐同学,你不介意我们来你家做客吧?” 齐照嘴唇微颤,想说的话到嘴边又收回去,目光自温欢脸上一扫而过,改口说:“不介意。” 陆哲之站起来:“洗手,准备吃饭。” 齐照闷闷扮鬼脸,四人一同往餐厅出发。 客厅灯一闪一闪。 还没反应过来,啪地一下全熄灭。 停电了。 伸手不见五指。 四个人脚步都有些慌乱。 温欢正想开口说话,忽然有什么扑面而来,迅速落在她的脸颊边。 又快又轻。 黑暗中,有谁亲了她一下。 第35章甜啊(19) 第35章甜啊(19) 被亲过的地方,烧成绯红,脸上的吻像是个印记,灼进细胞里,烫遍全身。 温欢瞪大眼。 被……被偷亲了…… 是谁? 谁偷亲她? 她呼吸错乱,因黑暗止住的脚步重新抬起,原本生病的身体反应更加迟钝,同手同脚连路都不会走。 被羞涩和焦虑重重包裹,垂落身体两侧的手忽地落入谁的手心,十指交缠。 少年的声音低沉响起:“牵着我,别乱走,小心摔跤。” 像是触电一样,手掌的温热令人始料不及。 温欢屏住呼吸。 会是齐哥哥吗? 二十分钟后光明再次照耀别墅。 陆哲之拎着工具箱检查完电路后,齐照才想起拿手机查电费。 微信上找到李妈,交完电费后一分钟,灯全部亮起。 田螺兄妹望着齐照。 齐照被盯得不好意思,摸摸脑袋:“没想到我们家也会忘交电费。” 陆哲之额头汗涔涔,微微喘气,刚才检查电路时的污渍沾到下颔角,他抽过纸巾擦拭,语气淡然:“原来你们齐家也有拖欠电费的时候。” 齐照扁嘴。 陆哲之:“我煲的汤都快凉了。” 齐照:“不就停个电嘛。” 薛早看气氛不太对,适时出声:“我们家经常停电,哥哥已经习惯了,对不对?” 她看向陆哲之,陆哲之没再说话。 薛早松口气,伸手去挽温欢:“欢欢,我们去吃……咦,欢欢你怎么了?” 一脸透红的温欢,连耳朵和锁骨处都泛起粉色。 像过敏一样。 齐照扑过去,惊恐脸:“被虫蛰了吗,蛰哪了,痛不痛?” 温欢捧住脸,声音几不可闻:“热的。” 齐照拿起扇子扇风,嘴里念念有词:“刚才一直给你扇着风,怎么还是热成这样?” 薛早也随手拿起纸板替温欢扇风,陆哲之走到冰箱拿了瓶尚有余凉的冰牛奶开罐递过去。 被三个人视线包围的温欢终于在屏息一分钟后,缓缓抬起脑袋。 眼眸水亮,红唇微抿。 目光小心翼翼扫过身边这三个人的面容。 会是谁? 是齐哥哥? 早早? 还是……陆哲之? 又或者,是她的错觉? 谁不小心摔了下,刚好磕到她脸上? 憋了很久,温欢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刚才……刚才有谁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吗?” 齐照好奇星星眼:“碰到什么?” 薛早也跟着问:“对啊,碰到什么?” 温欢看向唯一沉默的陆哲之。 他没有看她,从沙发上起来,两条大长腿迈向餐厅:“吃饭。”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 温欢动作迅速,三下五除二就扒光了饭碗,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吃完就往楼上跑。 齐照站在门外敲门:“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屋里没有回应。 齐照郁闷地看向身后的田螺兄妹,出于对温欢的担心,百般无奈,点了点薛早:“你,去和她说话。” 薛早不再按捺,趴到门边:“欢欢,是我,我和哥哥要走了,你真的不出来送送我们吗?” 里面还是没声。 少言寡语的陆哲之轻启唇齿:“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要勉强,给她独处的时间。” 齐照双手抱肩站着不动。 薛早也不动,怯弱讨好齐照:“我今晚能留下来陪欢欢吗?” 齐照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能。” 薛早揉揉鼻子,“可是你们俩孤男寡女,欢欢又生着病,万一你……” 齐照跳脚:“孤男寡女怎么了,你不也和你哥哥一起住吗。” 薛早小声提醒:“我们俩是亲兄妹。” 齐照不甘示弱:“我和小结巴比亲兄妹还亲!” 话音刚落,微信提示音响起。 是温欢发来的信息。 她将他们拉到一个小群。 群发消息:“我只是突然很想睡觉而已,没有哪里不舒服,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刚发完,又一条:“早早,欢迎你下次再来我们家做客,路上注意安全。” 刷刷另一条也蹦出来:“陆会长,谢谢你特意来我们家下厨,感激不尽。” 齐照嘟嚷:“怎么没有给我的啊?” 说完,微信聊天页面亮起消息数字。 她单发给他,没有发在群里:“齐哥哥,你替我送送他们,好吗?” 齐照窃喜,谁亲谁疏,关系一下子就分出来了。 小结巴还是和他最亲。 他背过身给她回信息:“知道了,我去送他们,等会我上楼你记得给我开门,别不理我。” 温欢秒回:“嗯。” 齐照转身,发现陆哲之不见了,只剩一个薛早锲而不舍地趴在门边。 齐照问:“你哥哥呢?” 薛早:“他去洗碗了。” 厨房里,陆哲之将碗筷清理完毕,又将厨房收拾好,最后提着垃圾袋放到玄关处,准备离开时一并带走。 齐照默默地站在楼梯楼窥视,内心感慨:这男的做起家务活来怎么就那么顺溜呢? 陆哲之喊:“早早,快下来,我们回家了。” 楼梯传来下楼声。 齐照立马站正,佯装刚从楼上下楼的样子,走到陆哲之跟前,指了指厨房和玄关处的垃圾袋,语气不太自然:“谢谢啊。” 陆哲之睨视:“谢我做了佣人的活吗?” 齐照想了想,拿出钱包:“那你收钱吗,我不能白让你干活。” 陆哲之轻笑一声:“齐少爷,我又不是为你白干活。” 齐照摸摸脑袋,闷哼一声。 薛早从楼上下来,经过齐照身边时,停下来,仰脸望他:“欢欢发高烧,你为什么不带她去打针,一直拖着,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齐照:“你这是在指责我不会照顾人吗?” 薛早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齐照连忙将她往外赶:“用得着你瞎担心,我妹妹我自己照顾。” 薛早抓住他手臂,神情认真:“你不带她去,我带她去。” 齐照怏怏瞪她一眼,他意识到她只是关心过头而已,到嘴边的重话及时咽回去,语气有所缓和:“她怕打针,我怕她疼。” 薛早愣了愣,一瞬间收起所有戾气,弯腰穿鞋:“她怕疼的话,不打针也没什么,你记得按时喂她吃药。” 齐照暗自腹诽,这女的变得比川剧变脸还要快。 从小别墅出来,齐照将人送到半山腰,没再往外送。 天边月亮很圆。 远处海浪汹涌。 陆哲之回头看薛早,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映亮她,悲喜全在眉间。 她在给谁发微信,一字一字斟酌,边走边打字,删除又重新打。 她向他求助:“哥哥,你说我现在要不要给欢欢发微信?” “随便。” 薛早犹豫:“她会不会嫌我烦?” 陆哲之凝眉,盯着薛早看了一会,忽然说:“早早,你这样太卑微。” 薛早抬起脸,温润平和的面容露出浅浅笑意:“哥哥,我们什么时候不卑微?” 陆哲之转过脸,继续往前走。 走出几步,听到身后薛早欢喜呼声,大概是她终于发出微信并得到了回应。 陆哲之眉头越皱越深,薛早几步跑上前,将手机拿给陆哲之看:“哥哥,欢欢说过几天和我去看电影。” 陆哲之不耐烦挥开她。 手机摔到地上,薛早急急忙忙捡起来,还好没摔坏,只是钢化膜裂开。 她气不过,小声喊:“哥哥你嫉妒。” 陆哲之停下,“我嫉妒什么?” 薛早:“你嫉妒我能靠近欢欢,我能成为她的好朋友,但是你不可以。” 陆哲之转身,冷峻的面庞比黑夜还寒:“神经病。” 薛早绕到他面前,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声线清冷:“哥哥小提琴曲谱里夹的这张照片,都快发黄了呢。” 陆哲之脸色一变,伸手去抢。 薛早捂着照片放在心口,笑得天真烂漫:“哥哥,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陆哲之站定,两秒的功夫,眼刀从狠戾转换平和。 他漫不经心地问:“今天晚上,你偷亲温欢了吧?” 薛早面容失色,气急败坏:“我没有。” 陆哲之含笑:“早早,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薛早嘴唇颤抖,将照片放进钱包,小心翼翼藏好,重新抬起脸时,神情羞愤:“我做过的事,哥哥其实也很想做吧。” 陆哲之第一次爆粗口:“你放屁。” 薛早笑起来:“对,我放屁。” 这次轮到薛早将陆哲之甩后面。 她脚步轻快,哼着温欢最近喜欢的英文歌,双手背在身后,扬起脸蛋感受海风拂面的清爽。 陆哲之的声音重新落下来,恢复以往的淡然与镇定,每个字如同清泉流淌一般:“早早,你这样不好。” 薛早挑眉:“那又怎样。” 陆哲之闷声说:“她在躲你,你没发现吗?” 薛早脸上的梨涡更加甜美:“我早就发现了。” 陆哲之凝视她:“早早。” 薛早:“欢欢说过,感情不存在公平一说,友谊也一样。 哥哥,你不是我,所以你不会明白。 她那么温柔那么好,她有着所有我羡慕的东西,就算她以后讨厌我厌恶我,我还是想要做她的朋友。” 陆哲之搭上薛早的肩膀:“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朋友。” 薛早:“可是我需要!” 陆哲之不再开口。 他蹲下去,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过两天去看什么电影,我帮你们订票。” 薛早怔了怔,擦掉眼泪趴过去,声音细细的:“还不知道,到时候再问她,她看什么我看什么。” 陆哲之背起她往前走:“嗯。” 海边别墅。 四楼泳池。 齐照顺利敲开了温欢的门,“我送完他们啦。” 温欢将门开一条缝,躲在门后望他:“齐……齐哥哥,我有事问你。” 第36章甜啊(20) 第36章甜啊(20) 齐照屁颠屁颠地将脑袋凑过去,试图从门缝里挤进去。 “什么事,你尽管问。” 别说问一件事,就是问一万件事,他也会答。 门缝透出的光照下来,温欢背着光,齐照眯起眼仔细端详她脸上的神情。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兄妹交心时间? 她好像有些拘谨。 齐照力气太大,温欢在门后抵住,着急喊:“别……别往前撞。” 齐照立刻站回去。 站姿如松,顺直僵硬。 温欢被逗笑,在门后悄悄看了许久,缓缓将门打开。 她靠在门上,脑袋一歪,对他招手:“齐……齐哥哥你过来。” 齐照刚刚好停在门边,不往前多迈一步。 明明是他的房间,他却忌讳莫深。 她在房间里躲了很久,他现在想进去,必须先得到她的同意。 有她在,这个房间的主人不是他。 齐照低眸注视温欢,眼神柔软:“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了吗?” 他说着话,俯身将耳朵低过去。 唇与耳的距离只差分毫。 温欢没有后退也没有推开他。 她双手紧攥,呼一口气。 滚烫的气息喷在齐照耳朵上,激得他浑身一个颤栗。 女孩子娇糯糯地说:“齐……齐哥哥……我问这个话你千万不要生气……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齐照已经迫不及待:“不生气,快问我。” 温欢鼓起勇气:“你……你有偷亲过我吗?” 偷亲。 齐照第一反应是面红耳赤,语无伦次:“我怎么会偷亲你!打死我也绝对不会偷亲你,我为什么要偷亲你,我才不想亲你。” 最后一句,太多余。 齐照连忙修改措辞:“我的意思是……”想亲,想得不得了,可是得光明正大摁在墙上亲。 温欢长长吁一口气:“我……我相信齐哥哥。” 齐照急得皱眉头。 别相信啊。 真的想亲。 猛地回过神。 唉,不对。 她为什么要突然问这种事? 齐照紧张兮兮问:“你被人偷亲了吗?” 温欢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齐照倒吸一口冷气。 内心无数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妈的他要揍死那个王八蛋! 他气得青筋暴跳,话语抛出来,却是一副好哥哥的关切语气:“告诉齐哥哥,是谁?” 温欢摇摇头:“不……不知道是谁。” 齐照咬牙切齿:“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 温欢看着他不说话。 齐照快要气到爆炸。 他都没舍得亲过,竟然有人敢偷亲。 要是被他查出来是哪个王八羔子,他绝对直接用满清十大酷刑招待对方。 齐照满脑子都是温欢被人偷亲的事,压根无法正常思考。 他抽抽鼻子,红着眼问她:“亲哪了?” 温欢点了点左边脸颊靠下颔角的地方。 齐照心中无比愤怒,目光触及温欢乱颤的长睫,意识到什么,不得不使出全部力气藏住呼之即出的凶狠模样。 他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去,指腹摩挲,声音沙哑,问:“当时被吓到了吗?” 温欢:“嗯。” 齐照捧住她整张脸,低腰凑近:“不怕,有齐哥哥在,下次绝对不会再给人可趁之机。” 少年深邃温暖的眼,眸底装的全是她。 温欢撇开头,不好意思告诉他,就是在这栋别墅被人偷亲的。 齐照问:“我现在可以进门吗?” 他突然问这个,温欢茫然:“可以。” 得到允许之后,齐照带她往洗手间走。 他打开洗面奶,沾一点在指尖,搓出泡泡,为她洗脸。 温欢一脸茫然,乖乖站着。 齐照手法轻柔,在她被亲过的地方打圈圈:“齐哥哥用这双神仙手替你洗掉不开心的事。” 温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闭上眼。 第一次有人为她洗脸。 好奇怪的感觉。 他修长的手触碰她,像是在抚摸什么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每一下都格外小心,生怕她会被弄疼。 被亲过的地方,又烫起来。 不止是那一小块,而是他指尖碰过的每一寸肌肤。 泡泡,温水,少年的指腹。 舒服得像是被日光浴浇遍全身。 齐照用湿毛巾一点点擦净她脸上的泡沫。 擦完了,他跑到她房里,随便从桌子上拿了一瓶面霜。 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替她擦了面霜,大功告成。 “香香润润的,完美。” 温欢睁开眼,刚好看到齐照靠过来嗅她的脸:“又好看又好闻。” 他的鼻尖快要贴到她的脸上,温欢往后,齐照一个没注意,重心不稳,差点压住她。 还好及时收住。 此刻,他双手撑在身侧,身下温欢软绵绵地望他。 齐照眼睛张大。 这个姿势。 床……床咚了。 齐照久久没有动静。 温欢出声提醒:“齐……齐哥哥。” 齐照:“别说话。” 温欢:“可是……” 齐照咽了咽,“再给我一分钟的时间。” 她不安地皱眉。 齐照叹口气,不得不解释:“我腰扭了。” 不小心扭到腰的齐照很没面子地被温欢搀扶着到外面躺椅趴下,温欢全程偷笑,拿毛巾替他热敷。 温欢一本正经:“齐……齐哥哥,你得保重身体,年轻的时候就这样,老了以后怎么办。” 齐照双手撑下巴,嘴里嘟嚷:“我腰力好着呢。”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瞄她一眼,欲言又止。 温欢完全没注意,为了安慰他扭到腰,她将他的游戏机手机平板全都搬过来。 做完一切,她回到房间里,拉上窗帘。 偷亲的事,她不弄清楚,今晚肯定睡不好。 她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没什么好害羞的,她又不是那个偷亲的人。 要羞耻的话,也应该是对方羞耻才对吧。 温欢拿出手机。 齐哥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敢作敢当,不会骗她。 剩下的嫌疑对象就只剩早早和陆哲之了。 温欢犹豫,先问谁呢? 薛早的微信先一步发过来:“欢欢,晚安,另外,今天我亲了你。” 温欢懵住,得到答案的同时,既惊讶又轻松。 还好不是陆哲之。 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是陆哲之。 比起被陆哲之偷亲,被早早偷亲才更合常理吧。 温欢晃晃脑袋,不对,被早早亲也不合常理。 温欢刚要问为什么,屏幕那头薛早仿佛知道她想什么,她的问题还没抛出,薛早的回复就已经传来:“因为欢欢太可爱了,光是看着也会让人有想要拥抱亲吻的冲动。 原本耻于告诉你,但无法欺骗你,所以还是说了。” 温欢两分钟后才回复:“朋友之间,不能亲亲哦。” 薛早发送一个秒懂的表情包,问:“成为欢欢的恋人才能拥抱亲吻吗? 好可惜我是女孩子呢。” 温欢回:“恋人也不一定拥抱亲吻。” 蒋之香那么多恋人,也不见得人人都能一亲芳泽。 薛早:“欢欢,你会生我气吗?” 温欢:“会。” 薛早:“对不起。” 温欢:“如果你下学期能冲进全校一百名,我就不生气了。” 薛早:“我一定会努力。” 温欢想到什么,又发:“过两天看电影,林倩和周兰兰也会来。” 薛早五分钟后才回:“我会和她们好好相处。” 温欢松口气。 屋外。 趴在躺椅上的齐照吹完海风后,彻底从温欢被偷亲的事中回过神,智商值重回正常数。 他委屈地看着山下海景,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等等,今晚来电之后,小结巴脸一直都是红的,他还以为是被虫蛰了,之后吃完饭又躲回房里…… 现在看来,卧槽就是今晚被偷亲的! 陆哲之这个畜生,人面兽心! 齐照扶着腰艰难爬起来,痛得嗷嗷叫,依旧阻挡不了他去陆家找人算账的决心。 温欢的微信发过来。 她写:“齐哥哥,我知道是谁偷亲我了。” 齐照义愤填膺打字,没打完,温欢另一条信息跳出来:“是早早。” 齐照干架的心瞬间浇灭。 是薛早啊…… 出于谨慎,齐照确认:“她会不会是替陆哲之顶罪?” 温欢秒回:“不会。” 齐照重新趴回去。 温欢没再发微信过来。 齐照闷了闷,抬头看月亮。 看啊看,浓眉皱成川字,伸手拿过一旁的平板。 点开搜索引擎,打下“如何分辨百合倾向”八个字。 几天之后,温欢彻底痊愈。 齐照刚养成在泳池躺椅睡觉的习惯,李妈一行人结束员工福利游回到别墅。 温欢房里的门换成电子门,齐照干脆也将自己的门一并换掉。 当天李妈收拾房间,发现齐照在纸条上留言。 他特意表明,不准动他的床单床被枕头,等他睡一天之后再换。 李妈一头雾水,虽然百般嫌弃齐照突然变得不爱干净,但还是依照吩咐,没有动他的床上用品。 那天夜晚。 齐照在床上滚了很久。 他躺在温欢睡过的床单上,用她盖过的被子将自己团团裹起,满足地嗅着枕边她留下的香气。 闻着闻着,进入梦乡,前所未有的好梦。 窦绿白回到淮市是半个月之后。 比预计的行程提前十天。 温欢和齐照去接机。 在机场,齐照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到齐栋梁。 他好奇问:“我爸呢?” 窦绿白面无表情牵着温欢上车:“他被我丢在南极喂企鹅。” 齐照:“啊?” 窦绿白将车门关上:“你自己打车回去,我看到你就想到你那个智障爹,哦对了,这几天欢欢和我住,你滚蛋吧,别来烦我们母女相处。” 齐照懵逼。 窦绿白扬长而去。 齐照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探听虚实之后,才发现,他妈这回是来真的。 轻易不能惹。 晚上回到别墅,齐照怎么待怎么不舒服。 没了小结巴,这房子看起来跟鬼屋一样。 为了缓解他郁闷的心情,齐照决定拉上谢恺去酒吧。 迈进久违的酒吧,舞池有谁拿着dj的麦喊唱。 谢恺拍拍齐照的肩:“你看看,那个人像不像你妈? 还有那个,像不像你的小可爱?” 第37章甜啊(21) 第37章甜啊(21) 舞池中央的高台,穿chanel套装戴百万百达翡丽的优雅女人,此刻正拿着麦激情点燃全场气氛。 台下黑压压一群人,跟随她的节奏摆动身体。 在她的身侧,穿露脐装卷发如海藻般的清纯少女懵懵懂懂地跟着跳舞。 动作虽然生涩,但因为别样的天真,反倒透出令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齐照惊掉下巴。 excuseme? ! 台上,窦绿白喊麦:“大家跟我一起来!我说you!你说hey!you!” 谢恺:“hey!” 齐照一个爆栗弹过去:“不准hey!” 谢恺哈哈凑到齐照耳边笑:“你妈好会玩哦,还有小可爱,太他妈性感了吧。” 齐照脸黑成煤炭。 谢恺兴致冲冲拨开人群就要加入舞动奇迹大队伍。 齐照伸手一揪:“不准去。” 谢恺言之凿凿:“我得给你妈和小可爱捧场。” 齐照:“捧你个大头鬼。” 谢恺渴望地望着前方,自言自语:“啊,我和快乐之间,隔着一个绝望的齐照。” 齐照拽住谢恺就要弄他。 麦里传来窦绿白慈母般关爱的声音:“儿子,是你吗!” 随着窦绿白一指,大家摇头晃脑看过来。 齐照僵住。 明显醉酒的窦绿白:“儿子,跟妈一起跳。” 齐照嘴角微微抽搐。 窦绿白? 亲妈? 想钻地缝的齐照在犹豫几秒之后,迈开长腿往舞池出发。 不为别的,他得先把小结巴从台上拽下来。 小结巴打扮成那样,一看就是窦绿白的杰作。 人干事? 齐照蹦上高台,刚跳上去,温欢兴奋地喊:“齐哥哥。” 灯红酒绿,光线模糊,台下看不太真切,此刻走近了看,齐照才发现,温欢脸上画着妆。 烈焰红唇,温润白肌。 明艳空灵的美,纯粹干净,美到极致,看一眼就能让人痴迷。 可少女丝毫不懂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魅惑,娇怯腼腆的气质,更是将恃美行凶四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她主动牵他的手,怕他跌下去,五彩绚烂的光笼下来,像一只妖精从结界破光而出,两只细软手臂,一张清丽美人脸,看得齐照几近窒息。 她真好看。 怎么这么好看。 他的三魂七魄够不够她勾? 温欢晃晃他的手,齐照从呆滞的状态回过神。 意识回到身体,此时明白过来。 原来台下那群欢呼声,不是为窦绿白,是为他的小结巴。 齐照急急忙忙拉起温欢就要走:“吓着了吧,我们不搁这闹。” 温欢细声说:“我不走。” 齐照以为自己听错,音乐声震天,他不得不提高音量:“什么?” 温欢凑近,齐照自觉低下腰,将耳朵送上。 她贴着他的耳朵说:“我……我说我不走。” 齐照皱眉,下意识嗅了嗅温欢,纳闷:“没喝酒啊。” 温欢:“干妈……干妈不开心,所以我要陪她一起。” 齐照看看旁边扭着腰肢的窦绿白,视线重新回到温欢脸上,坚持己见:“咱俩先下去。” 温欢摇头:“我……我不能让干妈一个人在台上。” 窦绿白拿着话筒走过来,捏了捏齐照的脸蛋:“我儿子真他妈好看。” 又捏了捏温欢的脸:“我女儿更好看。” 窦绿白张开手臂,彻底放飞:“我们家每个人都好看,除了齐栋梁那个丑八怪。” 齐照想去抢她的麦,窦绿白酣醉一张脸笑嘻嘻,躲到温欢身后和齐照绕圈子。 高台就那么点地方,齐照怕出事,不敢再追。 窦绿白:“跳舞,齐照你快跳舞给妈看!” 即使是在醉酒中,和温欢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会自觉变柔:“欢欢,你和齐照一起跳舞给干妈看好不好。” 齐照内心快要爆炸。 好个屁。 他忍不了,即刻就要发作,腰间一双小手搭过来。 女孩子温柔哄着窦绿白:“好,我……我跳给干妈看,干妈不要不开心了。” 她转头又看他,眼神殷切:“齐……齐哥哥,我们跳舞。” 音乐声慢下来。 柔情伴奏。 窦绿白开始唱《倒带》。 齐照觉得自己快死了。 死在温欢天真妩媚的笑容里。 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这世界与他再无关系,他眼里心里只有一个温欢。 她不是在和他跳舞,她是在征服奴隶。 用她羞红的眼,温软的手,笨拙的舞步,将他一点点从躯壳里剥出来。 台下谢恺的声音穿破音乐声:“你他妈倒是搂着人家跳啊!” 齐照眨眨眼,手忙脚乱,僵硬地问温欢:“可可可以搂吗?” 温欢别过头,将脸埋进他胸膛:“可以。” 齐照:“那我我我开始了。” 温欢抿嘴笑:“齐……齐哥哥,你被我传染了吗? 说话结结巴巴。” 齐照喉头耸动。 是啊。 被传染了。 名为温欢的病毒太厉害,已经入侵到他的五脏六腑。 温欢仰头看他:“快搂。” 不然怎么跳得下去。 齐照幸福地颤抖,双手刚要搭上去,台下又一个声音传来。 “就是他!上次就是他在这家酒吧和我抢妞还用瓶子砸我!” 这次不是谢恺,是别人。 第一次带小结巴来酒吧时,碰到的嘻哈男。 嘻哈少男身边跟着个戴金项链手里拿串珠的男人,脸上一道疤,身后跟着一大群小弟,一看就是个狠人。 舞池跳舞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三三两两往外走。 刀疤男放话:“敢动我的人? 去,拿几个酒瓶子过来。” 台上,齐照将温欢护在身后,紧张地和台下谢恺使眼色。 谢恺趁乱躲进人群中,暗悄悄地往门边跑。 刚跑出没几步,就被人逮住,嘻哈少男笑嘻嘻:“我记得你,你和台上那个混小子是一块的。” 谢恺强颜欢笑:“大哥好。” 齐照没办法了。 事是他惹出来的,大不了拼出一条血路。 总之他今天就是死在这,也得保护好他妈和小结巴。 嗯,勉强再算上一个谢恺。 就在齐照准备豁出去干架的时候,窦绿白摇摇晃晃站了出来,指着台下刀疤男喊:“你脑子有病啊!没看到我儿子和我女儿正在跳舞吗!” 齐照内心是颤栗的。 他扭头和温欢交待身后事:“记得……” 话没说完,台下刀疤男惊呼:“窦姐,是您呐。” 齐照:? 五分钟后。 酒吧包厢沙发。 窦绿白慵懒地举着高脚杯,地上跪着嘻哈少男,刀疤男低头哈腰在旁边倒酒。 刀疤男:“窦姐……” 窦绿白:“谁是你窦姐,你多大我多大,会不会说话?” 刀疤男自扇耳光:“瞧我这张嘴,我哪够资格喊您姐呐,该称呼您为窦小姐才对。” 窦绿白没搭理,朝温欢招招手:“来,欢欢。” 温欢挪动屁股,乖巧地任由窦绿白将她抱进怀里。 窦绿白捂住她的眼睛:“这群人长得丑,咱不看,万一吓着了夜晚做噩梦怎么办。” 刀疤男的小弟们纷纷自觉低下头。 另一边沙发上,齐照和谢恺排排坐。 谢恺挤眉弄眼,无声沟通:这什么情况? 齐照:我他妈哪知道! 刀疤男一边赔笑一边说:“窦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今晚我请客,您随便玩随便喝。” 窦绿白:“不行。” 刀疤男递来空酒瓶子,指着嘻哈少男的脑袋:“来,您随便砸,只要能出气,我的脑袋也让您砸。” 窦绿白优雅抿酒。 刀疤男只好将酒瓶子递给齐照:“齐少爷,要不您来?” 齐照摆手:“不了,我是个文明人。” 小结巴还在这坐着,动粗多不雅观。 刀疤男求助谢恺:“这位小哥。” 谢恺咧嘴笑:“我有名字,姓谢。” 刀疤男奉上酒瓶子:“谢少爷。” 地上跪着的嘻哈男瑟瑟发抖,差点哭出声:“舅舅,你真舍得让人砸我啊?” 刀疤男一巴掌挥过去,压着嘻哈男磕头:“在谁面前哭呢,窦小姐跟前,也轮得到你说话? 快赔罪。” 窦绿白放下酒杯:“行了,别惺惺作态,看着就烦。” 刀疤男:“那您给句话。” 窦绿白拍了拍温欢的后背,“这事,我说了不算,我干女儿说了才算。” 温欢一脸茫然。 窦绿白:“上次是不是他在酒吧里调戏你?” 嘻哈男已经明白眼前的情况有多严重,他痛哭流涕,爬到温欢脚边。 窦绿白抬起细高跟一脚将人踹开。 刀疤男看向温欢。 嘻哈男看向温欢。 所有人都看向温欢。 就等着看接下来事态发展。 温欢俯身:“下次……下次不要再这样,女孩子说不要,那就是不要,请你学会尊重女性。” 说完,她看向窦绿白,“干妈,我……我们走吧。” 刀疤男眨眨眼,就这样? 嘻哈男哭得打嗝:“我知道了。” 谢恺悄声和齐照说:“你们家小可爱真温柔。” 齐照一脸骄傲自豪:“那是。” 直到走出包厢,嘻哈男还在被刀疤男摁着磕头,嘴里念念有词:“我知错了……” 酒吧外夜风凉畅。 窦绿白东倒西歪,温欢小心翼翼搀扶。 窦绿白:“走,换下一个场子继续!” 齐照从温欢手里接过窦绿白,嫌弃脸:“刚才还好好的,怎么醉成这样?” 窦绿白攥着温欢不放手:“欢欢,今晚陪干妈嗨通宵啊。” 齐照一听,那还得了,得找个能治得住窦绿白的人来。 转过身就给齐栋梁打电话。 打不通,没办法,只好给齐疏明打电话:“我妈在皇家酒吧,你快过来。” 谢恺撞撞齐照:“你陪你妈去玩啊。” 齐照快速瞄了眼温欢:“玩个屁。” 等齐疏明一来,齐照将窦绿白交给他,拽起温欢就跑:“走,趁我妈没回过神,我们赶紧回家睡觉。” 第38章甜啊(22) 第38章甜啊(22) 来的时候,齐照开着机车载谢恺,回去的时候,机车后座的人变成了温欢。 谢恺厚着脸皮也想坐上去,被齐照无情踹开。 谢恺在后面报复性地喊:“小可爱我跟你说,齐照他不举!” 齐照开车转弯绕回去。 谢恺笑:“嘻嘻,齐漂亮,我就知道你最够义气。” 齐照重新从他面前开过去,加速冲过道路边的水泥坑,谢恺被溅了一身泥。 谢恺怒吼:“齐照你个狗比!” 机车呼啸,早跑得没影了。 路上,齐照一边开车一边跟温欢解释:“我没有毛病,你别听谢恺胡说。” 风太大。 温欢:“啊?” 齐照着急,加大音量:“我说我没有那方面的毛病!” 路两旁的人看过来。 齐照涨红脸,车速更快。 等红灯的时候停下来,齐照转回头看温欢,她一双眼睛避开他,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齐照暗骂自己是个弱智,面上装得淡定:“其实,我也没试过,但应该很正常。” 温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点头。 齐照:“我真的是个正常男人。” 温欢点头。 齐照修改措辞:“不对,我比正常男人强。” 温欢终于忍不住出声:“齐……齐哥哥,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的。” 齐照硬着头皮:“我必须解释,不能让谢恺毁我清誉。” 温欢咬咬下嘴唇:“我……我明白了。” 齐照看她羞涩地垂下眼睫,他也跟着害羞起来:“你不明白。” 温欢茫然,嗯? 绿灯通行,齐照搭上车手柄继续往前开。 开着开着,身后传来温欢的声音,她应该是贴在他的后背,双手搂着他,侧脸看路上的行人:“不……不知道干妈现在在做什么?” 齐照:“不用担心她,有我小叔在,她不会怎样。” 温欢:“那……那我就更担心了。” 齐照很直接:“因为她醉酒? 你怕我小叔趁机占便宜?” 温欢没有否认,她说:“我……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 齐照:“你放心,就是给齐疏明天大的狗胆,他也不敢往我妈身上扑,我妈离婚一年多了,男未婚女未嫁,他哪次见到我妈眼里没有冒星星,就是怂,一句喜欢都不敢说。” 温欢换一边脸贴他后背,他穿样式简单的t恤,纯棉薄薄一层衣料,两个人的体温融在一起。 他听不见她的声音,以为怎么了,开口说:“你是不是被我们家的感情史震惊了?” 温欢:“这不算什么。” 齐照笑:“看不出来你还挺淡定。” 温欢想说,那是因为她见多识广。 两个人聊起感情的事来。 温欢揽紧他,闷声说:“感觉……感觉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齐照一边开车一边说:“有什么复杂的,但凡复杂,必定是一个人不想将就,而另一个偏要勉强。” 温欢:“齐……齐哥哥好像很懂这方面的事。” 齐照:“我自带感情天赋。” 他扬起脑袋,声音洪亮:“但如果换做是我,就算毫无结果,我也偏要勉强,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放手。” 更何况,从小到大他也就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 这个女孩子漂亮温柔,美好得不像话,就在他身后。 温欢细细回味他的话:“齐……齐哥哥真勇敢。” 齐照被夸得不好意思:“不勇敢啦,你呢,你会怎样?” 温欢想了想,告诉他:“顺其自然。” 齐照吹着风,满脑子都是顺其自然这四个字。 怎样才能达到顺其自然? 她是喜欢主动一点还是被动一点的? 以后是想要被他摁在墙上亲,还是踮脚亲他呢? 直到回到海边别墅,齐照依然没能琢磨出个结果。 李妈正好在庭院,看到温欢,吓一跳,调侃:“这是谁家丢的闺女。” 齐照先一步开口:“我妈给她弄的。” 温欢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去楼上换睡衣。” 窦阿姨说这是复古装扮,为她打扮的时候,搂着她抱了很久,喊她“小阿香”。 她知道,窦阿姨不是在为她打扮,窦阿姨是在怀念自己的旧友。 齐照来之前,窦阿姨喝醉酒,靠在她肩膀上又哭又笑,嘴里一直说:“阿香,齐栋梁他欺负我,你帮我干死他好不好。” 温欢走到楼梯口,身后有谁拉住她。 她回头一看,齐照抿嘴问:“你困不困?” 温欢:“不困。” 齐照声音越来越轻:“那你要不要一起去泳池看电影?” 他为自己加重筹码:“投影仪加幕布,我们看你喜欢的老电影。” 温欢一怔。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看老电影? 没有考虑太久,温欢眼眸含笑应下:“好。” 她要往自己房里走,齐照又捞住她,快速说了句:“你今天特别好看,非同凡响的好看。” 温欢问:“这样……这样穿,真的好看吗? 不会很奇怪吗?” 齐照眼睛黑沉沉,语气宠溺:“别人穿会奇怪,可你穿就好看。” 她腼腆问:“为什么?” 齐照摸摸眉尾:“因为是你呀。” 一句话,打消她所有的不自信。 温欢红着耳朵嗯一声,说:“那……那我不换睡衣了,卸个妆就来看电影。” 这一夜,两个人在泳池看幕布电影看到不知道几点。 从《蒂凡尼的早餐》到《花样年华》。 说好的回家睡觉,变成了回家看电影。 齐照悄悄将靠在他肩膀睡着的温欢抱入怀中,嗅一下笑一下,满脸享受:“我妈还想拉着你通宵,做梦。”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不舍得放你去睡觉,所以才用老电影诱惑你,上当了吧。” 满天繁星眨啊眨,每一颗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幼稚。 齐照想起谢恺跟他说过的科学道理,人在睡觉的时候,别人说什么,梦里就会出现什么。 他低下头,贴着温欢的耳朵,将话渡到她梦里:“要梦见和齐哥哥法式接吻哦。” 温欢梦里究竟有没有出现法式接吻,齐照无从得知,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做的梦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特别残暴特别血腥。 他梦见自己被窦绿白和齐栋梁轮番殴打,齐疏明站旁边为他哭丧。 第二天醒来,心有余悸。 齐照安慰自己,梦都是相反的,结果当天下午窦绿白就杀上门来。 “齐照,你竟然丢下自己的亲妈就跑,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对于面前这种情况,齐照已经总结出经验。 三十六计,求饶为上策。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跟齐栋梁学的。 齐照看了看周围,正好温欢不在客厅。 没了心理包袱,齐照立刻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双手合十摩挲,“妈,亲妈,我错了。” 毕竟是亲生,没舍得下狠手,窦绿白丢开烟灰缸,往齐照身上狠掐几把:“狼崽子,没良心。” 齐照试探问:“您昨夜过得怎样?” 窦绿白:“你还敢提? !” 齐照:“我也是关心您,我不没把您丢路边吗,我好歹也喊了小叔来接你。” 窦绿白不说话。 齐照小心翼翼:“我小叔没对你怎么样吧?” 窦绿白:“他敢!我阉了他!” 语气有所缓和:“齐疏明酒量不行,我才灌他一瓶,他就倒了,丢死人。” 楼梯传来下楼声。 齐照一改刚才的怂样,正经端坐:“好,我知道了。” 窦绿白懒得理他,喊温欢:“欢欢,你来,干妈有事跟你说。” 温欢穿着睡衣拖鞋,刚睡完午觉,脸蛋两团泛着粉色。 窦绿白抚上她及腰的长发,心情变好:“欢欢,马上就要开学了,下学期是高三,干妈想……” 齐照一颗心提起:“妈你想干什么,你要让小结巴搬出去住的话,我坚决不同意!” 窦绿白翻白眼,“我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 齐照怏怏坐回去。 温欢:“干妈……干妈你尽管说,无论你提什么事,再苦再累我都会做。” 窦绿白心都化了:“我怎么舍得我的小阿香受苦,我只是想惩罚齐照而已。” 齐照再次紧张,声音有些颤抖:“妈,你别乱来。” 窦绿白:“齐照,妈荣幸地通知你,你所有的副卡都被停掉,以后你的零花钱,由欢欢来管。 高三了,你该有点自觉性,给妈好好学习。” 齐照:“什么? !” 窦绿白直接忽视掉齐照,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温欢:“欢欢,来,替干妈好好看着齐照,他要是敢胡来,你就和干妈说。” 窦绿白也不废话,说完就走,临走前指着齐照的鼻子:“小乞丐,呸。” 李妈走过来安慰齐照:“阿照,太太只是想让你学会节制而已,再说了,只要你有正当的消费理由,我相信欢欢肯定会支钱给你,对吧,欢欢?” 温欢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齐照有气无力。 还没从窦绿白的经济压制回过神,齐栋梁的电话打过来。 “齐照,听说昨晚你妈醉酒,你给你叔叔打电话了?” 齐照否认三连发:“我没有,不是我,我不会。” 齐栋梁冷笑:“齐照,看来你这些年日子过得太舒适,爸爸是时候让你感受下人间冷暖了。” 齐照:“爸爸,你听我解释……” 齐栋梁:“做乞丐去吧。” 齐照手在颤抖。 这次好像真的完蛋了。 身边多了个人影。 温欢将卡递过去:“齐……齐哥哥,没关系,你想用就用,我会为你掩护。” 最喜爱的银—行卡摆在眼前,齐照却没有了往日的激动。 他看看卡,又看看她。 半晌。 齐照姿态优雅:“不用,既然我妈让你管钱,那你就管吧,反正我也不是那种离不开钱的人。” 温欢茫然,再次确认:“真的……真的让我管吗?” 齐照:“真的。” 当天下午,查完银行额度的齐照蹲在银行大门口给谢恺打电话,痛哭流涕:“哥,打发点钱行吗?” 第39章甜啊(23) 第39章甜啊(23) 电话那头,谢恺很是烦躁,但是没有直接挂他电话:“干嘛?” 齐照将他自己沦为乞丐的事一一说来。 一边说,一边为自己感到委屈。 “你说我爸妈是不是贼狠心,我哪离得开钱,没有钱的我,和蝼蚁有什么区别。” 谢恺听完后,声线瞬时低沉磁性,耐心温柔:“乖,你在那等我,我马上来。” 齐照感动泪流:“好兄弟,一辈子。” 半个小时后。 谢恺开着新买的大红色迈凯伦跑车出现在银行门口。 齐照迎上去,闪着无辜狗狗眼:“哥。” 谢恺动作潇洒,摘下墨镜,犹如电影明星出场。 路过的人纷纷看过来。 谢恺指着齐照:“蹲那,别动。” 齐照乖巧蹲回去。 齐照:“哥,现在就打钱给我吧,你要能直接开张副卡给我那就更好了。” 谢恺:“哥先送份礼物安慰你。” 齐照桃花笑脸:“好。” 谢恺掏出一个碗,弯腰放到地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纯金打造的碗,送给一个坚强乞讨的你。” 齐照嘴边笑容逐渐凝固。 谢恺拍拍手,路边刚停好的大巴奔出一支舞狮队。 谢恺含笑祝福齐照:“祝你早日成为丐帮帮主,乞遍淮市,乞出全国,乞出全宇宙。” 说完,他打个响指:“music!” 欢天喜地的舞狮立刻开始。 齐照怒吼:“谢王八!” 谢恺捂嘴霍霍笑。 齐照拨开舞狮队就要去追谢恺,谢恺一踩油门:“拜拜。” 齐照叉腰骂,骂累了,回头望见路边有谁想要顺手牵金碗,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妈的,有没有点素质,这是老子的金碗!” 齐照被经济压制一周后,温欢终于忍不住问:“齐……齐哥哥,快要开学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瘫在沙发上的齐照死撑:“没有。” 温欢摆出两张卡:“这里……这里有两张卡,一张是上次干妈给的零花钱,一张是谢恺塞来的救济钱,你想用哪张都行。” 齐照:“谢恺给你卡了?” 温欢点头:“他……他说你现在很穷,缺钱用,他开了张副卡,说是随便让你用,但前提是……” 齐照一听,蹦起来:“前提是什么?” 温欢小声说:“必须……必须由我来签署你的每一笔消费账单。” 齐照选择死亡。 温欢:“齐……齐哥哥,你要买什么就告诉我。” 齐照打开家里最后一包薯片,死鸭子嘴硬:“真没什么要买的。” 话虽如此,内心却已痛哭千万遍。 太狠了。 窦绿白和齐栋梁这次真的做得太绝。 绝到什么程度呢? 竟然连家里的零食都不给他留。 齐照唯一没有被剥夺的权利就是:上桌吃饭的时候,可以吃两碗白米饭。 超过两碗,就不行了,多吃一粒米都不行。 齐照挠心挠肺。 好穷。 穷得好难受。 穷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李妈:“阿照,太太说了,你可以用劳动挣钱,干一小时的家务活就能挣一百。” 齐照保持微笑。 很好,他堂堂齐家大少爷,在亲妈眼里,就值一百块。 温欢看一眼对面吃完薯片正在掏薯片屑吃的齐照,内心五味俱陈。 感觉再这样下去,齐哥哥就快不久于人间。 她站起来:“齐……齐哥哥,我要去逛商场顺便买点学习用品,你陪我一起可以吗?” 齐照:“当然可以。” 等到了商场,先去地下超市逛。 齐照推着推车跟在温欢身边。 温欢悄悄瞄齐照,看他视线停留的地方,他前脚拿起什么看,她后脚就将东西放进购物车。 穷了一个星期的齐照拿起相同商品比对价格。 温欢直接将同种类的商品全都买下。 齐照在卖薯片的货架前多站了半秒钟。 温欢拉过超市售货员问:“能……能不能把这面墙上的薯片都拿下来,我全买了。” 十分钟的超市行,齐照发现,小结巴可真能买。 她都快把整间超市买空了。 温欢神秘兮兮凑近:“齐……齐哥哥,现在你不用半夜三更爬起来偷零食吃了。” 齐照脸红:“谁偷零食吃了。” 温欢顺着往下说:“对,反正……反正不是齐哥哥。” 走到卖烟酒的地方。 齐照吧砸嘴唇。 好久,好久没有抽烟喝酒了。 趁温欢和超市经理沟通送货上门的时候,齐照悄悄跑到烟酒柜台,问:“那个,齐栋梁你认识吗?” 售货员:“肯定认识,谁能不认识齐栋梁。” 齐照笑嘻嘻:“我是他儿子。” 售货员:“哟。” 齐照腆着一张俊脸:“你看是这样的,我出门没带钱包,我在你这签个字,你给我赊账行吗? 回头我让我爸给你双倍钱。” 售货员:“你看那是什么?” 齐照顺着看过去。 售货员抄起鸡毛掸子就是一顿扫:“没钱滚蛋,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打你,无赖。” 齐照心酸地转过身,一抬头,发现有谁站在不远处。 刚好将他刚才试图赊账的画面收入眼中。 片刻。 商场消防通道门后。 齐照手里夹着烟,犹豫要不要抽。 他迅速睨一眼旁边的陆哲之,陆哲之对上他的目光,眼神波澜不惊。 齐照努努嘴问:“你怎么在这?” 陆哲之:“买菜。” 齐照:“哦。” 陆哲之掏出打火机,“要借火吗?” 齐照将烟叼在嘴边,弯腰凑过去。 一口白烟吞云吐雾。 齐照掸掸烟灰:“谢了。” 陆哲之面无表情。 成功抽到烟的齐照心情很好,说:“你这人怎么老是板着脸,多笑笑嘛。” 陆哲之:“看你赊账不成功被人赶跑是挺好笑的。” 齐照被烟呛住,大力咳嗽。 背后多了一只手。 陆哲之冷漠拍着齐照的后背,语气无情:“你家破产了?” 齐照站直:“你才破产,你全家都破产。” 陆哲之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脸上依然淡淡的:“陆家以后确实得破产。” 齐照听得迷糊,不安地搓搓寸头:“你别跟小结巴说我想赊账买烟的事。” 陆哲之:“哦。” 齐照丢了烟头,一脚摁上去踩灭火星子。 陆哲之皱眉盯着地上,最终掏出一张纸巾,低下身将烟头捡起来包住:“这里很干净,不要随地乱扔垃圾。” 齐照涨红脸。 商场喇叭传来广播通知:“喂喂喂,现在播报一条寻人启事,请一位叫齐照的男同学听到广播后到服务总台,你的妹妹正在找你。” 齐照一拍脑袋。 出门时忘带手机了。 齐照急慌慌就要往外,被陆哲之喊住:“等等。” 齐照疑惑:? 陆哲之拣起一包烟,缓缓塞进齐照裤子口袋:“好歹也是学生会前会长,别丢淮中的脸,实在想抽烟,就跟我说。” 齐照脸更红了。 窘的。 陆哲之推开门,想起什么,回头说:“我妹妹说你不放心温欢来我们家,所以她想过几天上你们家补课。” 齐照没声。 等陆哲之走后,齐照摸出口袋拿包烟,抬手就要丢掉,动作悬空,又收回去,想了很久,重新放进口袋。 嘴里念念有词:“妈的,一包烟就想贿赂我,当我齐照是什么人。” 服务总台。 温欢看见齐照出现,总算松一口气。 她上前拉住他的手腕,神情认真:“齐……齐哥哥,你得跟紧我。” 齐照笑:“你怕我丢了啊。” 温欢:“这里……这里离家有半个小时车程,万一走散,你身上又没有钱,就只能走路回家了。” 她嗅到什么,往他身上凑:“咦?” 齐照往后退。 温欢往前靠:“不准……不准动。” 齐照只能停下。 温欢:“你……你又抽烟了?” 齐照眼神闪躲。 温欢声音轻柔:“吸烟有害……” 话没说完,齐照接住:“吸烟有害健康嘛。” 温欢凝视他,劝诫的话到嘴边,没说出来,咽回肚子。 齐哥哥现在应该心情很不好。 这个时候说教,只会让他更郁闷。 女孩子突然不说话了,齐照瞄过去。 她翘着嘴巴,眉头紧皱,似乎在想什么严重的事。 齐照心里一咯噔,不会是因为他躲着抽烟的事生气了吧? 口袋里陆哲之给的烟,突然变得不再可爱。 本来还想再抽两根的。 算了。 温欢往商场内走,准备给齐照买点新衣服和新的电子游戏。 刚转身,齐照拍拍她的肩。 她回过头,他手里拿包烟晃了晃,随后当着她的面将烟丢进垃圾桶。 他并拢食指和中指,发誓:“我从今天起戒烟。” 他的戒烟誓言来得太突然,温欢呆住:“其实……” 齐照跳到她跟前,低腰捧住她的脸蛋:“这下不生气了啊。” 温欢:“我没生气……” 齐照啊一声,“原来没生气,那我回去捡。” 温欢连忙拉住他,细声说:“不准捡。” 齐照笑意更浓。 她当即明白,他在逗她,他才不会翻垃圾箱捡烟。 她踮起脚,伸手点了点他的唇:“这里……这里说出的话,我都记住了,是你说要戒烟的。” 她指尖又软又柔,从他嘴角滑过,极致的白与唇间的红形成鲜明对比,他差一点就要张口含住。 还好忍住了。 齐照视线黏在温欢脸上,语气宠溺:“还请我的妹妹大人一定要监督我戒烟。” 温欢捂嘴笑,牵起他的手腕往楼上走:“知道啦。” 因为戒烟的事,温欢超级开心。 她觉得齐照开始注重身体健康,是好事,所以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带他买遍全商场。 就像窦绿白带她逛商场那样,她为齐照花起钱来,毫不眨眼。 买完之后,路人窃窃私语:“是高中生吧,小姑娘出手挺大方,那个小白脸有福了,小小年纪就傍上富家千金,是个人才。” 第40章甜啊(24) 第40章甜啊(24) 接下来一周,齐照的日子,过得虽然不比从前滋润,但至少也是有声有色。 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嘴硬,温欢总能找到理由为他买买买。 每次购物回去的时候,老李调侃他:“阿照,你看你现在像不像个吃软饭的?” 刚开始齐照还不好意思,要争辩,可转过头看到温欢渴望为他花钱的神情,他就安静了。 他自相矛盾,既觉得没面子,又觉得特高兴。 矛盾矛盾着,渐渐地也就放开了。 后来几天齐照主动拉着温欢去逛街,什么都不买,就听她在耳边反复问,齐哥哥你要不要这个,齐哥哥你要不要那个? 她问的时候,语气关切,声音软糯,怎么听都不腻。 他什么都不要,就只找她要颗糖。 然后温欢就买了十斤奶糖给他。 开学在即。 每年这个时候,齐照都会办个party庆祝自由的结束。 但今年办不了。 他身上没钱。 不是没动过别的心思,但窦绿白和谢恺给温欢的那两张副卡,特意针对他,关闭了提现功能。 齐照寸步难行。 因为齐照的困境,温欢格外注意照顾他的心情。 本来他应该和薛早一起补课,但是他没主动出现,她也不好去催他。 她很清楚,他不爱学习。 学习令他焦躁不安。 一送走薛早,温欢就去敲齐照的门,她手里捧着一个蛋糕,问:“齐……齐哥哥,早早特意为我做的草莓蛋糕,你要尝尝吗?” 齐照不屑地睨一眼,“看起来就不好吃。” 温欢踮脚伸长手臂,一个勺子递到他唇边。 齐照一双惺忪睡眼瞬时有了光彩。 小结巴对他越来越亲密了,现在都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喂他吃东西。 她喂的,他哪能不吃。 是坨屎都得吃下去。 齐照尝了一口,咦,不错。 又尝第二口,然后又是第三口。 最后整个蛋糕都进了他的胃。 温欢看他喜欢,笑着说:“早早她……她最近在学烘培,说以后每天都做蛋糕给我吃,既然齐哥哥喜欢,就全都让给齐哥哥吃吧。” 齐照摸着肚子躺泳池看夕阳,听见她说这句话,悄悄看过去,迅速说:“你喂我就吃。” 温欢:“你……你又不是小孩子。” 说着话,齐照手机响了。 是谢恺打来的,问他今年开不开party。 齐照压低声音,怕温欢听到:“开个屁,哪来的钱。” 谢恺:“小可爱在旁边?” 齐照:“嗯。” 咳了咳,拿起手机往前面走,拉开距离,才放心开口讲话,对着谢恺杞人忧天:“谢恺你说现在咋办,万一我爸妈真心想要剥夺我的继承权,以后我可怎么活?” 谢恺:“卖身。” 齐照:“卖你个大头鬼。” 谢恺:“请不要得罪你潜在的金主。” 齐照:“呸。” 温欢坐在泳池边,风里细碎传来齐照打电话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努力地将听到的几个词拼凑在一起。 出于男人的尊严,他一次都没有找她要过零花钱。 可是她知道,他是真的很想要零花钱。 蜜罐里泡大的齐家大少爷,每天的日常就是花钱,离了钱怎么活。 她听见他对电话那头说:“……我很乐意从现在开始体会普通高中生的生活,希望以后的日子好过点。” 温欢凝眉。 他是在担心以后的生计问题吗? 想想也是,齐哥哥脑子不好使,学习成绩差,成天喝酒泡吧,为未来担忧也是情理之中。 齐照挂完电话,一转身发现温欢站在背后,吓一跳,差点摔掉手机。 温欢呼一口气,神情严肃,语气柔和:“齐……齐哥哥,虽然我不知道我将来要做什么职业,但无论我做什么,应该都可以维持生计,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到时候可以投靠我。” 齐照听完,脑海里过一圈,既羞愧又感动,最后抓住重点,厚脸皮抛出五个字:“将来你养我?” 温欢被问住。 她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英气的面庞满是笑意,嘴角微扬,一双黑亮眼眸紧盯她,仿佛因她的话而重获新生。 温欢偏开脸,躲过齐照的灼灼视线。 她声如蚊呐,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对,我养你。” 说完,逃一般跑开。 齐照杵在原地,全身酥酥麻麻,骨头都是软的。 调侃她的话,反过来迷晕了他自己。 回过神踉跄脚步,走不动,干脆一屁股坐地上。 双手撑下巴,看远处海景。 听说当初齐栋梁和窦绿白谈恋爱那会,窦绿白也对齐栋梁说过“我养你”还写了纸条,他们俩一吵架,齐栋梁就拿这事撑面子。 齐照想,或许他也应该让小结巴立个字据。 他得和她说清楚。 我养你这种事。 只能对他一个人说。 既然已经说了,那他就当真了,以后不能反悔。 齐照敲门来要字据的时候,温欢手足无措。 他别扭地提出要求后,温欢没有思考太多,当是过家家,红着脸给他写了纸条。 纸条上简单两行字。 “温欢愿意养齐照。 xxxx年8月20日。” 齐照捧着纸条看了很久,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他出乎意料的沉默,温欢没放在心上,继续回房间和薛早微信聊天。 薛早问:“欢欢,我做的蛋糕好吃吗? 第一次做,好忐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温欢回想齐照的反应,回复:“特别好吃。” 薛早:“那太好了!” 温欢想起齐照打的那个电话,说是要体验普通高中生的生活。 她自己没有参考性,只能问薛早:“你一周的零花钱是多少?” 薛早没有答复,直接转账一万三千一百四十块。 温欢没有收,发送一个爱心卖萌表情包:“我知道啦,谢谢你。” 隔天蒋之香打电话来的时候,温欢向她请示,说自己可能要从她给的那张卡里取一笔现金。 蒋之香以为怎么了,问:“取多少,卡里钱够不够? 妈妈再给你打点。” 温欢试探问:“我……我给朋友的,可以吗?” 蒋之香先是一愣,而后笑:“当然可以,只要你觉得值。” 温欢点头:“很值。” 又问:“以后……以后可能会陆续取钱,没关系吗?” 蒋之香:“我相信你的判断力。” 温欢笑起来。 蒋之香眼神有所变化:“欢欢,你第一次在妈妈面前笑得这么开心。” 温欢垂眸。 蒋之香重新恢复妩媚的笑容:“不说了,妈妈还有事,下次再聊。” 温欢绞着手指,急忙问:“妈妈,你……你最近好吗?” 蒋之香:“非常好,为什么这么问?” 温欢拿手机的手摩挲屏幕边缘,想问的话藏在心里。 她觉得蒋之香好像失恋了。 看起来有些憔悴。 可,这是蒋之香,蒋之香怎么可能会失恋? 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温欢轻声说:“没……没什么,你快去吧,我挂了。” 第二天。 温欢预约银行取钱。 不多不少,取了十周的数。 她本来是想拿书包装钱直接甩给齐照,经过考量,觉得这样太没有礼节,于是跑去买了十个大红包。 每张红包里装一万三千一百四十块,背后分别标上“第一周”,“第二周”等字样。 齐照刚从谢恺那里回来。 谢恺给他办了个惊喜party。 他很兴奋很感动,然后就跑回来了。 很久之前他说过,但凡开party,绝不会丢下温欢。 所以他回来了,准备带着温欢一起去。 温欢一看他回来,刚迎上去,红包还没来及拿出来,就被拽着上了车。 齐照:“超级好玩超级嗨,包你喜欢!” 温欢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她从包里将十个厚厚的红包拿出来,塞到他手里:“给你。” 齐照懵住,“这什么?” 温欢:“零花钱。” 齐照皱眉:“你哪来的现金?” 他知道,除了替他保管的那张卡之外,小结巴从来不动窦绿白给的卡,用齐栋梁的卡那就更不可能了。 温欢望着他微微一笑:“我……我家虽然不如你家,但也还过得去,不差钱,我妈有给我生活费。” 齐照推开她手里的红包:“我不要。” 温欢就知道他不肯要,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不是……不是说好让我养吗?” 齐照哪经得起这么一句话。 嘴里仍然嘟嚷着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伸手拿过红包。 背过身一数。 一万三千一百四十块。 一三一四。 一生一世。 齐照屏住呼吸,再数其他九个红包里的钱,都是同一个数字。 所以说,十个红包,是十生十世的意思吗? 温欢看他久久不曾说话,拍了拍他的肩。 齐照回过头,眼眶有些发红,露出白牙笑:“谢谢啊。” 温欢笑容甜美:“不客气。” 到了开party的房间。 谢恺发现齐照有点不对劲,要哭不哭的样子,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两边裤兜特别鼓。 谢恺伸手一掏,从齐照口袋里摸出红包,哇一声:“齐照,你骗我,你明明有钱!” 数了下,没多少,啧两声:“算了,当我没说。” 齐照紧张兮兮地将红包抢回去:“别动我的零花钱。” 谢恺鄙夷:“就这么点钱,还零花钱呢,够你花的吗?” 齐照:“我不花它,这些钱我得珍藏起来。” 谢恺翻白眼:“神经病。” 齐照趴到一边去。 谢恺一个爆栗打过去,齐照也没反应。 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谢恺问:“怎么了? 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齐照不理他。 谢恺抬腿就要走。 身后忽然传来齐照有气无力的声音,他问:“谢恺,我这个年纪就有想要结婚的冲动了,是不是不太正常?” 第41章甜啊(25) 第41章甜啊(25) 谢恺回头看,齐照一脸认真,神情恳切,仿佛只要得到一个肯定,他明天就要成为结婚人士。 谢恺慢悠悠坐回去,这次不是一个爆栗,而是两个爆栗一起上。 齐照捂着脑袋,特别委屈:“你打我干嘛呀。” 谢恺:“我看你脑子不太正常,得打清醒。” 齐照嘟嚷:“我不就想结婚吗?” 谢恺嘲讽地问:“结婚? 你知道结婚代表着什么吗?” 齐照不说话了。 不远处温欢正在结交新朋友,她已经没有第一次参加party时的腼腆与焦虑,虽然话不多,但是笑容自然,进退有度,加上漂亮清纯的气质,不知不觉,她身边围着的人越聚越多。 那么多人都盯着她看,可她却没有任何感知,她的眼神天真友善,看任何人都是一样,唯独习惯性偏头找寻他的时候,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亲昵。 简单的一眼,没有任何含义,不是召唤他,也不是想和他说什么。 她只是想看他而已。 齐照挥手示意。 温欢笑眼弯弯,两人的视线接触短短数秒,她重新融入人群。 谢恺递一杯酒给他。 齐照没接,让服务生拿了杯芒果汁。 谢恺鄙夷:“你小学生吗,这种场合喝芒果汁?” 齐照接着冰冰甜甜的芒果汁,一只手拨弄吸管,喝一口吧唧两瓣唇:“这个好喝,小结巴特别喜欢。” 谢恺晃晃酒杯:“哦。” party进行到十点,被齐照主动喊停。 “今天谢谢大家捧场,这个点该休息了,我们下次再聚。” 有人笑:“阿照你以前不都要玩通宵吗,现在改作息要养生了?” 谢恺举着酒杯靠在沙发上,喊:“他哪里是要养生,他是看小可爱打哈欠困了,所以才急着结束party。” 那个人又说:“反正有车接,阿照你让你妹妹自己回去咯。” 齐照:“不行,我不放心。” 旁人笑起来:“阿照什么时候变妹控了” 大家哄笑。 搁以往,齐照早闹腾起来,今天却难得冷静,说了句:“对,我就是妹控。” 温欢扯了扯齐照的衣角,说:“你……你可以留下来,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齐照压低声音:“我身上都是你给的零花钱,我得跟你一起回去,有你守着我,我才不怕被抢劫。” 温欢:“这样啊。” 齐照点头。 温欢反过来牵他,学他神秘兮兮的语气,笑着说:“行,那我……我保护你。” 老李在酒店门口等。 齐照将温欢送进车,替她系好安全带,借口自己忘拿东西,又返回去。 谢恺看见他,高声欢呼:“妹控回来了。” 齐照径直走过去,面容肃穆,“谢恺,你问的那个问题,我想了一晚上,现在有了答案。” 谢恺:“啊?” 齐照抿了抿唇,一字一字说:“结婚代表着什么我不知道,我还很年轻,未来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但我很肯定,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以她先,她高兴我就高兴,她不高兴我就替她哭,我要将这世界所有的快乐都给她,就算她喜欢别人,我也还是会喜欢她。” 一番话说出来,全场安静如鸡。 谢恺发出爆笑声,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我的妈,你也太他妈纯情了吧!” 齐照哼一声,扭头就跑。 谢恺在后面喊:“幼稚鬼,齐幼稚!” 等齐照跑了,别人来问:“谢恺,齐照怎么了? 好端端地,怎么突然琼瑶阿姨上身了?” 谢恺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盯着门边看:“他这是情窦初开,遇到真爱了,羡慕啊。” 有人调侃:“你不也遇到真爱了吗?” 谢恺沉默不言,低头抿酒。 车里,温欢朝齐照招手。 齐照上了车,温欢凑近看,好奇问:“齐……齐哥哥,你脸怎么红了?” 齐照小声撒谎:“我被谢恺亲了一口。” 温欢含笑咦一声。 齐照坐姿不自然,扭来扭去,温欢观察了一会,发现他好像把钱都塞身上了。 她明明有给他袋子装红包的。 三斤多的钱,塞身上,大概连内裤都塞了钱。 温欢:“要……要我帮你拿吗?” 齐照:“不用,我得和我的零花钱永不分离,每一张都是宝贝。” 温欢打趣:“齐……齐哥哥好喜欢钱哦。” 齐照凝视她。 对,他喜欢钱。 喜欢她给的钱。 更喜欢,她。 温欢看他心情好,趁势说:“就……就要开学了,新的学期新气象,我们一起立个新目标吧。” 齐照一听就懂:“你想让我好好学习吗? 你不怕我努力起来,你的全校第一宝座被我抢走吗?” 温欢想了想,选择说真话:“应该……应该不可能。” 齐照:“别看我这样,我智商很高的,我就是不想学而已。” 温欢默默看着他:“嗯。” 齐照:“不相信我? 行,你等着看,开学摸底考,我不说考得多少,就拿薛早做对比,我肯定比她强。” 温欢提醒:“早早现在……现在特别努力。” 齐照:“我不努力也能比她强。” 温欢眨眨眼。 齐哥哥真是迷之自信啊。 他要是知道早早现在可以做出满分数学卷,大概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为了不打击齐照的积极性,温欢选择爱的鼓励:“齐……齐哥哥加油。” 齐照:“光加油不够,你得给我动力,咱俩打赌。” 温欢心里纳闷。 齐哥哥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上次打赌输了裸—奔的事才过去没多久,现在又送上门。 温欢问:“你……你要什么动力?” 齐照:“如果我赢了薛早,你就跟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齐照舔舔嘴角,有些难为情,他就是想听她说一句“全世界我最喜欢齐哥哥”。 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齐照声音变小:“到时候再告诉你。” 温欢:“嗯。” 她说完,就没接着说了。 齐照贴着问:“你怎么不提万一我输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温欢示意他低下脑袋。 齐照一米九的身高蜷起来,弯腰递到温欢面前,她甚至不用抬高手,轻而易举就能碰到他的脑袋。 她学他以前摸她头那样摸他,摸了两下,说:“好了,我……我想要的赌注到手了。” 齐照屏住呼吸。 他虽然语文不太好,但是阅读理解能力一流。 这句话他听懂了。 她想要的赌注,是他。 好为难。 他到底还要不要赢下这场赌约? 齐照内心跑马,面上一本正经:“什么到手,赌约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你赢定了。” 温欢歪头:“我……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收了赌注,大不了到时候再让你摸回来。” 顿了顿,加一句:“摸脑袋。” 开学当天,学校照常用一场摸底考热烈迎接大家归校。 纠结要不要故意输掉赌约的齐照,最终决定拿出真正的实力与薛早一拼高下。 他学温欢那样,考试前一天,翻了翻书。 翻完就算看完了。 他被分到和薛早一个考场。 开考前,薛早主动来问:“欢欢说,你和她打赌,比能不能考赢我?” 齐照:“怕不怕?” 薛早及脖的头发扎成两个小团子,可爱的外表,嘴角笑意冷寒:“怕,特别怕,怕得我瑟瑟发抖。” 齐照:“怕就对了。” 薛早站在座位前方看他。 齐照被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干嘛啊。” 薛早:“知道我为了欢欢每天都有多努力学习吗?” 齐照这时才注意到薛早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端详她几秒后,指了指她的发际线,提醒:“你努力得头发都快秃了。” 薛早捂住头,一张脸窘红:“你才秃呢。” 齐照哈哈笑:“反正我留板寸头,秃不秃无所谓。” 齐照的好心情十分钟之后戛然而止。 第一场考数学。 齐照捧着试卷看了又看,没一道会做的。 啥玩意? 这是考数学吗? 这他妈完全就是外星用语。 再一看出题人名字,赵颢。 齐照不再挣扎,选择微笑面对人生。 没事,数学而已,后面几场考好就行。 结果几场考试考下来,齐照欲哭无泪。 好难哦。 考试怎么这么难。 小结巴看书,他也看书,大家都是看书,为什么效果不一样? 考试结果三天后出炉。 齐照除英语外,没一门及格。 薛早拿了成绩单来找温欢,特别高兴:“欢欢,你看,我考了全校第五十二名,都是你补课的功劳。” 温欢:“我……我刚想去你班里找你,恭喜你。” 薛早张开手臂:“我考得这么好,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 温老师。” 温欢笑着抱了抱她:“再接再厉。” 薛早比她高出一截,比起被她抱,更像是将她抱在怀里。 齐照趴在课桌上,双手圈住脑袋,露出一双眼睛,闷闷地瞅过去。 刚好碰到薛早的目光。 她一改刚才在温欢面前的乖巧,挑眉睨他,将温欢抱得更紧,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齐照噎住。 铃声响,温欢坐回座位,准备上课。 手臂被什么戳了下。 温欢转头看。 齐照高高翘着嘴巴,瓮声瓮气说:“我也考得好,我也要抱一下。” 温欢一怔。 继而拿出成绩单。 齐照:“那下次。” 温欢以为他是在和薛早争强好胜,随口说:“考……考进一百名,抱一百下。” 齐照眼睛亮起来。 下课后。 赵颢坐在办公室,门边闪过一个人影。 抬头,齐照已经在面前。 赵颢:“干嘛,又闯祸了要我替你擦屁股吗?” 齐照抄张椅子坐下:“赵老师,我没有闯祸。” 突如其来的一声“赵老师”,赵颢钢笔都差点折断。 赵颢小心翼翼问:“齐照,你说。” 齐照:“我想学习了,你那有什么学习速成法能教我吗?” 第42章甜啊(26) 第42章甜啊(26) 赵颢差点以为自己耳鸣,镇定三秒后,他说:“你想学习,老师很欣慰。” 齐照认真脸:“欣慰不顶用,下一次月考我要考进学校前一百名,你想个法子。” 赵颢:“齐照,你是在做梦吗?” 齐照:“没有,我很清醒。” 赵颢:“学习没有速成法。” 齐照:“我不信。” 赵颢准备去五班上数学课,拿起备课本和教材往外走:“你同桌是全校第一,你想学习,找她就行。” 齐照跟过去,“我不要。” 赵颢:“为什么?” 齐照有些不太好意思,悄悄说:“我怕在她面前暴露智商。” 赵颢推推眼镜,轻笑:“原来你有自知之明。” 齐照急了,拉住他的西装:“赵颢,开学那天我看到你强吻五班夏老师……” 赵颢斯文白净的面庞瞬间变色,金丝框眼镜后一双黑眸微眯,“齐照,你要记得,我是你班主任。” 齐照:“so?” 赵颢:“班里很多人都想和温同学做同桌,我可以为她换个更好的座位。” 齐照有恃无恐:“她坐哪,我坐哪,大不了我坐她桌上,你甭想用这个唬我。” 两个人走到楼梯口,刚好碰到五班班主任夏暖。 齐照声音洪亮:“夏老师好。” 夏暖看到师生俩,脸有点红,只和齐照打招呼:“齐同学你好。” 转身就走,脚步迅速。 齐照:“赵颢,你看人家夏老师看到你就跟看到狼一样,你说,我要跟她说你以前那些糗事,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怕你了?” 赵颢死亡凝视,缓声说:“行,我教你学习速成法。” 齐照得意笑:“那你记得微信我。” 下午。 齐照收到赵颢发来的微信。 他屁颠屁颠点开图片一看,结果脸黑成煤炭。 赵颢发的不是学习速成法。 是齐照小时候被窦绿白打扮成花仙子的照片。 赵颢:“要什么学习速成法,用你的仙女棒点亮你的脑子更快。” 齐照气到爆炸,这张照片唯一的底片在齐老爷子那里,赵颢肯定是让赵老爷子动用交情,去齐家大院拍的照片!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赵颢又发一条:“加油,老师永远支持你哟。” 齐照捂住胸口,差点晕厥。 气了一会,齐照看到温欢的瞬间,又重新振作起来。 男人永不言弃。 高三多加了晚自习,齐照难得没有睡觉没有玩游戏,他先是上知乎查“如何快速提升学习成绩”,翻了篇排第一的答复,还没看完就困了。 齐照决定自己摸索。 温欢的学习办法他不会再借鉴,他看出来了,她的学习方法就是没有方法,看五分钟书,抵过别人看五小时。 齐照的心思从来没在学习上停留过,当他想要认真学习的时候才发现,世界上真的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可不管怎样,他得尝试一下。 他要小结巴的一百个拥抱,要听她说那句“全世界我最喜欢齐哥哥”。 齐照将高一高二的教科书全都找出来,崭新的书本,连个折痕都没有。 为了让自己在考进学校一百名的时候看起来牛逼哄哄,给温欢一个惊喜,齐照没把学习这件事摆在明面上,而是私下里悄悄进行。 这些日子,温欢发现齐照很奇怪。 上课的时候,他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趴桌上,但明显不是在睡觉,而是竖着耳朵听讲。 下课的时候,他也不去走廊透风了,低着脑袋,膝盖上摊开一本杂志,杂志下面露出教科书一角。 更奇怪的是,他眼下两团乌青越来越严重。 她以为他瞒着人偷跑出去泡吧又或是通宵玩游戏,夜晚给他发微信,叮嘱:“早点睡。” 房间里,齐照灌着咖啡,眼皮上贴胶布,只差没有悬梁刺股,面前摆一本书,学得快要哭出声。 太痛苦了。 小说和漫画里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校霸男主为爱轻松变学霸,他此刻只想对着书本跪下来叫爸爸。 连做梦都在解函数题,齐照辛苦学习一个月后,终于迎来生死决战的时刻——月考。 走出考场,齐照自我感觉良好。 不像上一次,至少他能看懂题了,没留下任何空白,全都填得满当当。 考完就是放月假,齐照哪都没去,就坐在家里盯着温欢看。 温欢半躺在沙发上,抬眸望见齐照微笑脸。 成竹在胸的表情。 仿佛在幻想些什么。 他说:“虽然抱你一百下不太合适,但是为了履行诺言,我也只好勉强接受了。” 温欢:“嗯?” 一时间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齐照翘起二郎腿,优雅地表示:“学习和人生一样,真是易如反掌。” 温欢这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她上次随口说的话,他好像当真了…… 考进一百名,就抱一百下。 齐照:“想好让我怎么抱了吗?” 温欢唔一声,“齐哥哥……” 齐照双手交叉并拢,“没什么好害羞,只是抱一百下而已。” 温欢望过去。 少年意气风发,英俊的眉眼写满自信,故作深沉的表情,介于成熟男人与青涩男孩之间。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含笑接住,眼神清澈明亮。 他说:“等着看好了,月考一百名,我绝对榜上有名。” 温欢应下:“嗯。” 月考成绩出来当天,温欢被薛早拉着去公布栏看成绩。 凡是考进一百名的学生,才有资格得到一张特制排名成绩单。 但这个成绩单的下发速度,比公布栏公布成绩要慢。 薛早捂着温欢的眼睛,“欢欢,你猜我这次考了多少名?” 温欢猜想:“四十名?” 薛早:“再猜。” 温欢:“三十?” 薛早放开她,指着公布栏:“你看,我这次考了全校第二十名。” 前进三十二名。 在精英如云的淮中,考进前一百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 前一百的名次基本都是固定,要想突破重围,每次都取得进步,实属不易。 比起摸底考,月考才算是正式大考。 薛早取得了好成绩,温欢比自己考第一名还要高兴。 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些人选择做老师。 这种看着学生成长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温欢激动地抱住薛早:“早早,我……我真的好为你高兴。” 薛早不动声色回抱住温欢,小心翼翼说:“你高兴就好。” 温欢怎么也夸不够:“你……你太棒了。” 薛早腼腆笑:“比起你我差远了,哥哥才叫棒,每次都能和你的名字并排在一起。” 温欢抬头看。 是的呢。 她的名字旁边,又是陆哲之。 一看完成绩,薛早准备拉着温欢离开。 温欢却站在公布栏前不动。 薛早好奇:“欢欢,你在找什么?” 温欢没有回答,挨个寻找齐照的名字。 反复找了三遍,也没能找到。 明知道不可能,她却还是有点怅然若失。 齐哥哥会失望的吧? 从公布栏往回走,走到篮球场,发现石凳上坐着一个人。 垂头丧气,颓靡不振。 温欢怔怔看了好几眼,是齐哥哥没错。 他抱着脑袋,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薛早作势就要喊:“齐……” 被温欢捂住嘴:“别……别打扰他。” 薛早不解:“就快上课了,不喊他一起回教室吗?” 温欢摇摇头:“让……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薛早好奇问:“他怎么了?” 温欢唇线紧绷。 她也是今早才知道。 原来他眼下的乌青不是因为熬夜玩游戏,而是因为彻底学习。 李妈悄悄将他藏起来的书本拿给她看,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说:“阿照昨晚倒在书桌边睡着了。” 这一个月以来,所有迷惑不清的小细节瞬间明朗。 原来他早上嘴里念念有词,是在背单词。 原来他上课一只手搁抽屉,是在记重点。 原来他每晚喝咖啡叫夜宵,是在彻夜学习。 他自信满满地问她要一百下的拥抱,原来不是开玩笑。 他以为他可以。 温欢心里跟堵了棉花似的。 怎么都不得劲。 薛早拽拽她:“欢欢?” 温欢呼一口气,低头继续往前。 直到快要下午课都上完了,到吃晚饭的时间,齐照才回教室。 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温欢。 她看到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笑:“我们……我们去吃饭吧,等会还要上晚自习。” 齐照摸摸寸头,从身后拿出一张成绩单递过去。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努力过,说不伤心失望是假的。 可是再怎么沮丧,也改变不了他没能成功考进一百名的事实。 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坦然面对。 齐照声音沙哑,指了指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特制成绩单,指着最下面一行:“你看这是什么?” 是他的名字。 他用黑色水芯笔,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第一百名的下面,标注,第101名,二班,齐照。 齐照笑容明朗:“没办法,这次抱不了你啦。” 话音落。 有什么贴了过来。 齐照瞪大眼。 女孩子圈住他,脑袋抵在他胸膛。 她的声音温温软软,一字一字,声如蚊呐:“那……那我抱齐哥哥好了,一百下,够不够?” 第43章甜啊(27) 第43章甜啊(27) 温欢脸红耳热。 算起来,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主动求谁抱。 局促不安,心如鼓擂,她应该立刻放开他才对。 可是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一双手反而越箍越紧。 这是齐哥哥。 不是别人。 她想他开心,不想他难过。 如果拥抱能够缓解他的沮丧,她愿意抱他一百下一千下一万下。 温欢用脸蹭了蹭齐照,轻轻说:“一下。” 又蹭一下:“两下。” “三下。” …… 教室很安静,风从树叶子刮过,传来远处操场的嬉闹声。 抱到第二十下,少年僵硬的身体有了反应。 他猛地一下扣紧她,宽厚的手掌灼在她的后背,抱得那么紧,像是要将人融进身体里。 温欢喘不过气:“齐哥哥……” 他更咽的声音落在她耳畔:“你怎么这么好。” 温欢抬手想要挣扎的动作悬在半空。 她小口呼吸,自愿做一条缺氧的鱼。 算了,就让他抱着好了。 她手臂重新落下,恢复刚才环抱的姿势。 因为呼吸不畅,胸膛里挤出来的空气从声带滑过,张嘴说话时,声音略显颤抖。 她轻轻告诉他:“因为……因为你更好。” “我好吗?” 温欢毫不犹豫地答:“嗯,最好了。” 少年的怀抱更加用力。 抱了不知道多久,温欢忍不住小声问:“齐哥哥,你……你还难过吗?” 操场上响起的广播音乐声将人拉回现实。 齐照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控。 他快速揉揉眼睛,松开怀抱,扶着温欢的肩膀看她。 女孩子一张脸粉晕绯红,微张的唇,不住地呼吸新鲜空气。 他这时才发现,刚才有多用力,她被他抱得有多难受。 齐照手一提,将温欢抱到课桌上。 他轻柔拍着她的后背,既激动又愧疚,“我不难过了,我现在特别高兴。” 教室里的日光灯打下来,照进女孩子的眼里,她眸底闪着璀璨星光,一眨一眨亮晶晶。 她诚恳地问:“还有……还有八十下,继续吗?” 齐照低垂眉眼:“你想继续抱吗?” 温欢点头:“我……我答应过你,一百名,一百下。” 顿了顿,说:“刚才算错了。 应该是一百零一下,因为你考了一百零一名。” 齐照眼更红了。 鼻端酸酸的,声音暗哑:“这样不算。” 温欢:“算。” 齐照撇开视线,压下去的心酸情绪此时又冒出来。 他想,他可真没用,竟然要她担心要她哄。 他们挨得近。 温欢坐在课桌上,一双长腿晃在半空中,细直白皙,脚上穿的粉色运动鞋,鞋尖刚好碰到他的腿。 “齐哥哥,你……你弯腰。” 他太高了,站直身体像一棵苍劲白松,她仰着上半身,伸长胳膊,艰难够他。 他及时将自己送到她手边。 她捧住他的脸,微微翘起的嘴角如月牙般可爱。 她说:“齐哥哥,我现在……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么厉害。” 齐照紧盯她,一颗心猛跳:“我怎么厉害了?” 温欢:“从来……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书的你,一下子就考了一百零一名,不是厉害是什么?” 齐照努努嘴,“还行。” 温欢神秘兮兮问:“齐照……齐照同学,请问你发动了什么样的独门秘籍,竟然进步这么大,可以教教我吗?” 齐照被逗笑,彻底从考试失利的阴影中脱身,他摸摸脑袋:“你想学啊?” 温欢重重点头。 齐照扬起眼角:“请我吃冰淇淋,我就告诉你。” 市中心甜品店。 两个穿着淮中校服的少男少女坐在角落。 温欢好奇问:“为什么……为什么来这么远的地方?” 齐照:“只有这家店的芒果冰淇淋最好吃。” “晚上……晚上还有自习课。” “来得及。” 齐照坐她对面,阳光开朗的笑容又回到脸上,从过道走过去的女生都看他。 温欢咬唇说:“今天……今天翘课好啦。” 齐照:“啊?” 温欢撒谎:“我……我想放松下。” 其实是想陪他散心。 齐哥哥学了这么久,肯定学累了。 齐照应下:“都听你的。” 店员将两大碗冰淇淋送过来。 齐照不急着吃,将纸巾摊开放在她面前以防弄脏裙子,又将勺子摆好。 忽然他看到什么,朝她使眼色:“你看我们右边。” 温欢看过去。 是对情侣。 正在互相喂食。 甜腻得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齐照悄咪咪地说:“公共场合,一点都不避讳,啧啧啧。” 温欢下意识想起刚才他们俩在教室拥抱的事。 那也是公共场合,如果有人看见的话,肯定会嘲笑鄙夷他们吧。 她脸烫起来。 安抚自己,拥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忽然对面少年语气一转,说:“要不……要不我们也试试吧?” 温欢愣了愣:“试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快速说:“就他们那样。” 温欢低下头。 齐照硬着头皮,撒谎不打草稿:“我手骨折了,你喂一下就好。” 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也把脑袋埋下去。 短暂的沉默,气氛有些微妙。 餐桌下,齐照一双手绞起来。 果然不该得寸进尺。 她已经抱过他,还想怎样? 就在齐照想要抬头打破尴尬的时候,唇边一凉。 有什么递了过来。 女孩子手上一只勺子,语调越说越软:“张……张嘴,啊。” 齐照欣喜若狂,差点把勺子都给吃进去。 她偏过脑袋,羞着脸不敢看他,凭直觉舀了冰淇淋递到他那边。 有时候戳到他鼻尖,弄得他一脸狼狈,他却笑嘻嘻。 比起温欢的粗心大意,齐照显然要细致得多。 每一勺都准确喂进她的小嘴里。 新进店的客人八卦眼看过来。 齐照大大方方冲人家笑,满脸得意,仿佛在说,单身狗,羡慕吧? 吃完冰淇淋,温欢总算松口气。 齐照拿餐巾替她擦嘴角:“瞧你害羞的,咱俩谁跟谁,我可是你唯一的齐哥哥。” 她推开他的手:“我……我自己来,又不是小孩子。” 齐照:“你就是小孩子。” 温欢:“我……我是小孩子的话,你也是小孩子。” 齐照刮刮她的鼻子:“遇到你开始,我就不再是小孩子。” 温欢皱眉,沉思问:“因为……因为做哥哥的缘故吗?” 齐照没回话,指了指自己:“我脸上擦干净了吗?” 温欢踮起脚。 齐照迅速蹭了蹭她的脸,蹭完就跑:“哈哈,让你弄我一脸冰淇淋。” 温欢双颊团红,跺跺脚追出去。 齐照在前面跑,一边跑一边说:“来啊,追我呀,追到就让你嘿嘿嘿。” 温欢脸红得都快滴出血:“谁……谁要追你。” 她掉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齐照急了,不敢再皮,立马追过去。 到了跟前,还没开口说话,衣服被人一把攥住。 女孩子仰起瓷白的面庞,嫣然一笑:“齐……齐哥哥真笨,自己送上门。” 齐照掉进她的笑容里再也出不来,他痴痴地说:“我确实是笨。” 温欢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种话,慌忙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齐哥哥脑子特别好使。” 齐照:“那当然。” 他揩掉她脸上被沾上去的冰淇淋,柔声说:“我只对你笨。” 路旁放着音乐的洒水车开过。 刚好覆盖他的声音。 温欢拽着齐照躲开,逃过被水溅的劫难,站定了才问:“你刚刚说……说什么?” 齐照捏捏透红的耳垂,另一手插在兜里,若无其事:“没什么。” 还好没听到。 那么土的话,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一点都不符合他高大上的人设气质。 黑夜中的淮市,显得更为华丽。 高楼大厦,灯火辉煌。 齐照和温欢并肩同行,两个人在路上慢慢走。 谁也没有说话。 温欢瞄了瞄,齐照脸上仍然挂着笑。 走了多久,他就笑了多久。 她也不问,就悄悄地窥视他。 他们路过城市公园,两个人同时仰头看闪着彩灯的摩天轮。 齐照:“你想坐吗?” 温欢:“你呢?” 齐照:“你想我就想。” 温欢提议:“那……那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车厢缓缓上升。 温欢激动兴奋。 他说得对,她确实是个小孩子。 会为坐一次摩天轮而欢喜雀跃,甚至想要对外呼喊。 温欢盯着窗外,心里默念。 高点,再高点。 她要升到最高点看整个城市炫彩发光。 “齐哥哥,你……你看,好漂亮!” 他声音有些不安:“是啊,漂亮。” 温欢侧身看,少年脸色苍白。 她吓一跳,“齐哥哥,你……你怎么了?” 齐照咬着牙齿没好意思开口。 被小结巴的温柔冲昏脑袋,忘记自己恐高的毛病了。 好高好恐怖。 吓死他了! 等从摩天轮上下来,温欢搀着齐照,既心疼又内疚:“早……早知道你恐高,我就不坐了。” 齐照腿都是软的,内心颤栗,表面淡定,挤出一个笑容,问:“我怎么可能恐高,你还要再坐一次吗? 我陪你。” 温欢:“不……不坐了不坐了,再也不坐了。” 齐照强行挽尊:“我真没事。” 说了没事,结果在长椅上坐了十分钟才歇过气。 回家的时候,路过书店。 为了安慰齐照今天受伤的心灵,温欢决定买点礼物。 她再怎么陪他散心,毕竟治标不治本。 她得送他,他眼下最需要的礼物。 齐照在外面等。 等了十分钟,等到温欢从书店里面出来。 他屁颠屁颠迎上去:“买这么多,我帮你提。” 温欢捧着一整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递给他:“齐哥哥,这是送……送给你的。” 第44章甜啊(28) 第44章甜啊(28) 从书店到海边别墅,齐照笑容僵硬。 他手里的全套五三,犹如千斤重,沉沉地压在他心上。 想一想就要窒息。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八个字就足以让他今晚做噩梦。 一套就算了,她竟然买了全科全套…… 脑海中经过一番天人交战,齐照决定为自己争取一把。 齐照:“你这个礼物吧……” 没说完,温欢歪头问:“齐哥哥,你……你难道不喜欢我的礼物吗?” 齐照咽了咽。 女孩子水汪汪的眼凝视他,完全无法令人抵挡。 还能说什么。 难道说不喜欢吗。 齐照虚伪微笑:“喜欢,超级喜欢,我爱死它了。” 温欢舒展眉头:“要……要想取得好成绩,五三少不了。” 齐照不自量力地反驳:“你没做过五三,不照样全校第一。” 温欢闷声,不忍打击他:“五三……五三对于我而言,太简单了。” 齐照立刻闭嘴。 温欢:“齐……齐哥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系统性做题。” 齐照小声嘟嚷:“其实我还真不需要。” 这次月考,纯粹玩票性质。 要不是被薛早挑衅,加上小结巴那一百个拥抱,他才不学习呢。 学一个月就已经累死累活,再多学几个月,他不得升天。 显然温欢并不这么认为。 她以为他已经正式收心,从此要走好好学生的路线了。 温欢深情祝福:“齐……齐哥哥,祝你下次月考旗开得胜。” 齐照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也许吧。” 温欢:“学习……学习虽然重要,但是身体健康更重要,不要再熬夜看书。” 齐照:“不会了,再也不会熬夜学习。” 学习的苦,谁尝谁知道。 温欢:“不要……不要再躲着学,没人会笑你。” 齐照:“恩恩,我懂。” 夜晚各回各房。 齐照欲哭无泪躺在满床摊开的五三里,忧伤给谢恺打电话。 谢恺:“又怎么了?” 齐照拿过一本五三罩脸上,嘤嘤嘤:“我这次装逼装过头了。” 听完齐照的哭诉,谢恺只说了一句话:“原来五三就能让你痛苦,过两天我买十套送给你。” 齐照:“滚。” 在题海里睡了一整夜的齐照,第二天又得到温欢的贴心补课表。 暑假拖到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将她的补课计划提上行程。 一周两次。 温欢:“有我……我的监督,齐哥哥下次肯定可以考进一百名。” 齐照小声:“不用了。” 温欢完全没听到,继续说:“每次……每次齐哥哥补完课,我都会奖励齐哥哥。” 齐照哈巴狗凑过去:“奖什么?” 温欢:“钱。” 齐照重新趴回车窗边,窗外簌簌而下的细雨,就像他无声留下的眼泪。 自己装的逼,哭着也得装完。 不就好好学生的路线,他跪着走还不行吗? 有生第一次,齐照的书包里,装的不是游戏机,而是全套五三。 背着五三去学校的齐照,尚未镇定心情,就被赵颢叫进办公室。 摘了眼镜的赵颢跟衣冠禽兽没有两样,他一边戳着手机屏幕里花仙子的图片,一边冷飕飕地问:“你带着我最好的学生翘课?” 齐照颤抖地扶住赵颢双手,防止他手抖将照片群发:“赵老师,别冲动。” 赵颢无情冷酷:“怕了?” 齐照认怂:“怕。” 赵颢收回手机,视线从屏幕一扫而过。 那天被齐照威胁过后,他抛弃原则,搁下面子去问齐疏明关于齐照的把柄,又让赵老爷子去齐家大院拍照片。 这种行为虽然令人不齿,但是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用。 神清气爽。 赵颢走到办公桌:“老师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齐照恭敬地为他拉开座位:“您吩咐。” 赵颢:“你还挺会看眼色的。” 齐照:“那是。” 赵颢:“这次月考,你进步最大,值得表扬。” 齐照:“谢谢。” 赵颢:“下个月秋季运动会,我们班的参赛事项,就由你来筹备吧,高三最后一个运动会,不要让老师失望。 齐照:“你……” 赵颢深谙齐照的脾性,继续用童年丑照威胁,只会逼急他,所以换了方式:“你不做,那我让温欢同学来做?” 齐照脊梁骨软下去:“我做还不成吗?” 走出办公室,齐照连连叹气。 他运动细胞虽然发达,但是像学校运动会这种事,他压根就没兴趣参与。 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和谢恺去赛车。 弄什么运动会嘛,幼稚,更何况在运动会开幕式,还得穿上那种稀奇古怪的服饰,多丢人。 被迫走上德智体全面发展路线的齐照,为自己高三生涯默哀。 走进教室,发现温欢不在,贺州他们围着看手机。 “阿照,你快来看。” 齐照好奇探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贺州指着屏幕:“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和小欢欢长得一模一样?” 齐照定睛一看。 还真是。 视频标题是“国际金弦奖青少年组冠军天才美少女惊艳演出”。 齐照直接从贺州手里抢过手机,盯着屏幕里的人看。 舞台中央,一身白裙的少女全神贯注演奏小提琴。 灯光打下来,暖黄的光线笼在她身后,琴弦拨动,犹如天籁之音,听者瞬间沉迷。 齐照屏住呼吸。 拉小提琴的她,气场全开,完全不是他平时认识的那个腼腆娇糯的小结巴。 她闪闪发光,用四根弦一张弓,轻松完成从公主到女王的转变。 他只学过几年钢琴,没学过小提琴,听不出什么技巧,但他知道,她演奏的曲子难度技术极大。 弹幕都在发666,说什么绝对音感,疯狂炫技毫不费力,跪拜大神。 演出结束,少女那张漂亮鹅蛋脸在灯下泛起晶莹柔和的光辉。 她微翘嘴角,一双笑眸自信骄傲,如含万丈光芒,灿烂美好,让人觉得仿佛在是与太阳对视。 齐照惊讶。 原来,她也曾有过这样的笑容。 教室外。 温欢推着薛早往外:“早早,本来……本来是我送你回教室,怎么又变成你送我回教室了。” 薛早挽住她的手臂:“因为你太好看,总是有那种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拦住你告白,所以我必须护送你。” 温欢笑:“你……你也好看。” 薛早:“我好看吗?” 温欢点头。 薛早又问:“那我和齐照,谁更好看?” 温欢收起笑容,皱眉看她:“早早,你……你为什么老是要和齐哥哥较劲,什么都要比。” 薛早紧盯温欢:“因为我比不过我哥哥,所以我只能和齐照比。” 温欢虽然听不懂,但是她不想让薛早不开心。 早早从小没有母亲,六岁的时候被家人丢在外面差点冻死,要不是有陆哲之这个哥哥,早早活不到今天。 这些事情,早早没有和她提过,是陆哲之悄悄告诉她的。 暑假的时候,陆哲之送早早来齐家补课,他拜托她:“请你多多包容我妹妹,她只是太喜欢你了。” 薛早的声音将温欢拉回现实:“欢欢,对不起,让你不高兴了。” 温欢连忙说:“没……没关系,有个竞争对手也许是好事,能督促你奋斗上进。 还有啊早早,你不用总是和我说对不起。” 薛早一怔,脱口而出:“对不起,我习惯了。” 说完,她捂住嘴,声音从指间飘出来:“不说了。” 上课铃声响。 温欢目送薛早离开,赶在最后一声铃声响起之前,迈进教室。 这节课老师不在,临时改为自习课。 讲台上,齐照肆无忌惮地用教学投影仪播放影片。 温欢一抬头,看清幕布播放的画面,当即定在原地,面容惨白。 是她最后一场演出的视频。 台上,齐照毫无察觉,他和人抢鼠标,嘴里念念有词:“看什么蜡笔小新,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天才。” 教室所有人都瞻仰完温欢的演出视频后,齐照在赵颢的临时突击下,被赶回座位。 座位上,温欢神情有些冷淡,手里拿着钢笔,却没有做题,而是无意识地在纸上划。 赵颢在讲台上坐镇,教室很安静。 齐照在草稿纸上写:“我妹妹就是厉害,不但是个学习天才,而且还是个音乐天才。” 温欢的回复很平淡:“你认错了,视频里的人不是我。” 齐照:“你的英文名不是叫emma吗,明明就是你。” 温欢的字迹略显深重,几乎将纸划破:“我说了,不是我,我不会拉小提琴。” 齐照以为她在自谦,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在车里有意无意地提起:“哎,突然好想听小提琴。” 温欢撇向窗外。 齐照厚着脸皮凑过去:“要么你拉给我听吧。” 温欢不看他。 车在庭院停下,温欢开了车门就往前跑,任由齐照在身后喊,她也不理。 齐照纳闷,怎么了? 回到房间的温欢将所有灯都打开。 她掩面伏在桌上,地上一本琴谱,撕得粉碎。 不该说谎。 却不得不说谎。 她不想再和她的过去扯上半点关系,她明明已经拜托蒋之香将网上有关她演奏的视频全都删除。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视频流出来? 许久。 温欢抬头,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薛早。 电话接通,薛早高兴说:“欢欢。” 温欢直接说:“早早,将……将电话给你哥哥。” 薛早沉默,一阵悉率声,陆哲之的声音传来:“是我,有事吗?” 温欢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块:“视频……视频是你放出来的吗?” 陆哲之:“什么视频?” 他不像在说谎。 温欢语气有所柔和:“金弦赛我……我将你比下去的那场演出视频。” “不是我。” 陆哲之停顿,半晌后,他清冷的声线变得有些暗哑:“那个视频,我一直想找,找不到,原来现在可以在网上找到了吗?” 温欢急急忙忙就要挂电话。 听筒那头,陆哲之仿佛察觉到她的动作,缓声说:“在小提琴方面,你确实很有天赋。” 温欢深呼吸一口气:“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小提琴。” 电话掐断。 温欢怔怔地坐了一会,视线触及地上撕开的琴谱。 片刻。 她弯腰将琴谱捡起来,拿胶布重新拼凑粘合。 落地窗外。 大开的窗帘,一个人贴着泳池边缘,捂着小心脏,大口喘息。 他特意从泳池那边绕过来,不敢露太多,怕显眼被发现。 温欢小心翼翼拼凑琴谱的画面映入眼帘,齐照决心做些什么。 她还是很喜欢小提琴的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口是心非,但是,他可以让她开心起来。 齐照颤颤巍巍踩着砖池,九死一生从高窗回到地面。 来不及照顾自己恐高的后遗症,齐照在脑海中筛选完金主名单后,锁定目标。 齐照给窦老爷子打电话:“外公,我想死您了。” 窦老爷子丝毫不为所动,直接表明:“阿照,你妈说了,不能给你钱。” 齐照哎呀一声:“外公,我是那么庸俗的人吗,我就不能因为单纯的思念给您打电话问候吗?” 窦老爷子:“别拐弯抹角,外公忙着打牌。” 齐照撒娇:“外公,我想学小提琴,您能买把小提琴赞助我吗?” 窦老爷子:“这个好说,你要什么档次的?” 齐照看着平板上的图片,对电话那头撒娇:“您随便买把一百万美元的斯特拉迪瓦里就行。” 第45章甜啊(29) 第45章甜啊(29) 电话那头,窦老爷子沉默数秒后,问:“你再说一遍,多少钱?” 齐照嘟嘴:“一百万美元。” 窦老爷子二话没说,直接挂电话。 齐照郁闷对着手机自言自语:“不就是那么点钱吗? 我妈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也没见您皱过眉啊。” 他自认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所以没有考虑太多。 半个小时后,齐照直接骑上机车冲到窦老爷子家门口,蹲在大门口,上演“外公再爱我一次”的戏码。 窦家帮佣聚在门口看热闹:“齐少爷又来演戏了,这次演得真像,都不用滴眼药水。”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经过一番死皮赖脸,软磨硬泡,齐照总算等到窦老爷子松口。 得到许诺的齐照乖巧听话,主动将脑袋递给窦老爷子手边,可怜巴巴:“外公,您别告诉我妈,行吗?” 窦老爷子摸着齐照的脑袋,笑容和蔼:“琴买回来后,你要不学,我让你妈打断你的腿。” 齐照盯着自己的两条腿。 断就断吧。 就算是个残疾人,他也是个有钱的残疾人。 窦老爷子派人到国外去寻齐照要的那把古董小提琴,寻到了才发现,远远超出齐照报出的价格。 买手打电话问窦老爷子,是否要放弃竞价。 窦老爷子沉默数秒后,看着齐照发来的“我最爱外公”爱心照,重重叹口气:“买吧,要不给他买,他得闹翻天。” 从竞价拍下到运输回国,前后半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齐照没再扯小提琴的事,温欢松口气。 有时候假装某种记忆不存在,在心理上真的能起到安慰作用。 所以她特意叮嘱齐照:“齐……齐哥哥,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小提琴的事,可以吗?” 齐照想着自己即将送给她的惊喜,连连点头。 马上就是运动会。 上次赵颢说是下个月,但其实也就只有十几天的准备时间。 齐照忙前忙后,总算将二班参加运动会的事安排好。 回家的路上,温欢问:“齐……齐哥哥,你怎么不安排我参加运动项目?” 齐照戳戳温欢的手臂:“你细胳膊细腿的,能参加什么运动项目。” 其实还是是怕她受伤。 每年运动会总有人不小心摔伤跌倒,虽然几率不大,但他不敢冒那个险。 他舍不得。 温欢:“我……我可以跳绳。” 齐照:“跳绳累。” 温欢:“我……我可以跑步。” 齐照:“跑步累。” 温欢:“什么……什么不累?” 齐照搭上她肩膀,“我的大小姐,你就老老实实在看台待着。” 温欢低眉:“我……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弱。” 齐照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知道,我只是觉得,现在得多锻炼,运动能够磨炼人的意志,将来遇到困难,不至于太快被击倒。” 女孩子双眉蹙起,较真的小模样依旧可爱甜美。 齐照犹豫半晌,改口:“到时候我安排你做接力后备队员。” 温欢笑起来:“好。” 齐照想了想,又说:“其实你不需要磨炼意志。” 他已做好准备,将来所有的苦难由他来扛。 男子汉顶天立地,决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受半点苦。 他不是齐栋梁,他不会让温欢在深夜买醉痛哭。 手机来电话。 是窦老爷子。 齐照背过身,悄悄问:“外公,怎么了?” 窦老爷子:“琴给你送过去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 齐照:“外公我爱死你了。” 窦老爷子:“别再让我花钱才能叫爱我。” 齐照对着手机就是一顿猛亲么么哒。 窦老爷子嫌弃地挂断电话。 温欢坐在旁边,好奇问:“齐哥哥?” 齐照回过头,俊俏的脸蛋笑容满面,随便扯了个送礼理由:“上次你不是送了全套五三给我吗,这次该齐哥哥回礼了。” 临下车前,为了制造surprise的效果,齐照找不到遮眼的布条,索性将自己的上衣脱下,蒙住温欢的眼。 光膀子的齐照小心翼翼搀扶温欢。 温欢在黑暗中前行,双手伸向前方,本该没有任何安全感,却因为有齐照在身边,她觉得前方看不见的道路也能坦然迈进。 她信任他,他从不让她受伤。 “好啦,现在我要拿开衣服,数到三,你就可以睁眼了。” 温欢点点头。 齐照的声音越来越高昂:“一,二,三——” 温欢张开眼。 齐照捧着一个琴盒站在她面前:“小提琴家怎么可以没有好琴,这个送给你,希望……” 后半句请求演奏的话没敢说出来,因为温欢脸上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惊喜神情。 比起惊喜,她更像是被惊吓到。 齐照小声说:“这是一把特斯什么瓦里琴,我以为你会喜欢。” 女孩子紧盯他手里的琴,像是沉浸在什么可怕的回忆中:“特斯拉迪瓦里琴。” 齐照:“对,就是这个名。” 温欢呼吸困难:“你拿开。” 齐照一愣。 饶是他再怎么神经大条,也看出来她此刻的不对劲。 她好像……在极力控制情绪。 齐照往前一步,想要问清楚,还没有开口,拿出来的小提琴琴头不小心碰到她肩膀。 女孩子反应激烈,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推开他。 她低吼:“我都说了,拿开!” 价值连城的琴差点摔到地上。 齐照扑到地上接住琴。 琴没摔着,他摔着了,差点扭伤脚。 等齐照回过神,温欢已经不见踪影。 李妈弱弱地指了指楼上:“上去了。” 齐照抱着琴,坐在门边,垂头丧气,委屈得像个孩子。 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而已。 房间里。 温欢大口喘气,一边捶着胸口,一边颤抖着给蒋之香打电话。 打了三个,终于拨通。 蒋之香的声音有些疲惫,大概是刚睡醒,问:“欢欢,怎么了?” 温欢不说话,只是喘息。 蒋之香也不再开口,母女俩保持着通话,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 长久的沉默后。 温欢缓缓说:“妈妈,你还……还记得你送给我的那把特斯拉迪瓦里琴吗?” 蒋之香:“记得,那把琴丢了之后,你伤心了很久,我想再为你购置一把,但你怎么也不肯要,是那个时候开始吧,你再也没碰过小提琴。” 温欢咬住自己的拳头:“其实……其实那把琴没有丢。” 蒋之香声音一顿,短暂的停歇后,她笑着说:“丢不丢无所谓,你的爱好全凭你自己做主。” 房间重归寂静。 温欢往后一倒,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蒋之香:“欢欢?” 温欢抬起手。 手悬在半空,模拟拉琴的动作。 她知道自己有天赋。 学习尚要费劲,但是小提琴不用。 给她一张弓四根弦,她可以玩一整天。 她曾以为她会一直一直喜欢小提琴,直到—— 温欢收回手臂,将自己埋进枕头里。 犹豫了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轻声问:“妈妈,你……你还在吗?” “我在。” 温欢抽抽鼻子,“妈妈,你……你还记得我以前那个朋友吗?” 蒋之香闷声数秒:“抱歉,妈妈不记得了。” 温欢:“就是……就是总跑到我们家门口来等的那个。” 蒋之香啊一声:“我想起来了,回国的时候有见过,清清瘦瘦,他现在还好吗?” 温欢深呼吸,身体止不住颤抖,需要掐住脖子,才能得片刻安宁。 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告诉蒋之香:“他……他不在了。” 蒋之香语气惊讶:“怎么会这样。” 温欢更咽,每个字都需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来:“妈妈,他……他抱着我的琴从教学楼跳了下去。” 蒋之香声音呆滞,没有选择追问,而是巧妙地转移话题,语气谨慎小心:“欢欢,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妈妈这件事。” 温欢躺在黑暗中,蜷缩身体,紧紧抱住自己:“因为……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蒋之香缓缓问:“现在告诉妈妈,是发生什么了吗?” 温欢再也忍不住,第一次在蒋之香面前哭出声:“我怕……我怕我会因为这件事伤害到我在意的人。” 蒋之香温柔安抚:“欢欢别哭,如果实在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就暂时远离,冷静一下。” 温欢哭了一会,擦干眼泪:“好,我……我知道了。” 蒋之香:“欢欢,生老病死是常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用拿别人的事惩罚自己。” 温欢没有回话。 直到蒋之香快要挂电话,温欢才犹豫开口:“妈妈,不用……不用担心我,我很坚强。” 蒋之香笑:“你当然坚强,你是我蒋之香的女儿。” 结束通话,枕巾已经浸湿。 温欢从床上坐起来,房间毗邻泳池方向的飘窗随风摆动。 她没有开灯,光脚在黑暗中前行。 走到窗前,准备将窗帘合拢,发现窗台下一个黑影。 眼眸低垂,刚好与那个黑影对上视线。 月光照进透明窗户,落在女孩子脸上。 她刚哭过的眼睛蒙着雾气,又红又肿,像兔子一样。 齐照僵住,试图偷看被逮住的尴尬都抛到九霄云外。 他心里打了个突,难受至极。 胸腔里像是生出一双手,将他的身体往两边撕开。 她竟然哭成这样。 因为他吗? 是他惹哭她了吗? 温欢愣了愣,立刻将窗户拉拢,转身就走。 走回床边,齐照趴在高台窗边可怜巴巴打探的样子挥之不去。 她想起蒋之香的建议。 拿出手机给窦绿白发信息:“干妈,我可以去你那边住几天吗?” 第46章甜啊(30) 第46章甜啊(30) 直到窦绿白派司机来接人,齐照才反应过来,温欢竟然要半夜离家。 他追下去,车早已经开走。 小提琴的事他还没回过劲,又来这一遭。 齐照安慰自己,是她逮住他偷看,所以才临时去窦绿白那边过夜。 李妈跟出来,问:“欢欢怎么去太太那了?” 齐照做贼心虚,没好意思回答。 虽然自欺欺人,但是他内心清楚。 如果单单是为了偷看的事,也许他还能去找小结巴解释清楚。 但小结巴明显不止是因为这一件事发火。 齐照从客厅慢慢走回房间,他精心准备的小提琴摆在桌子上。 这么贵这么好的一把琴,差点被她摔了。 她是真心不想要他的琴。 齐照将琴连同琴盒一起扔进垃圾桶,踢开脚边的椅子,走到床边坐下,手搭在额间,暴躁喘息。 小结巴怎么了? 她不喜欢他的礼物,她可以跟他说,打他骂他都行。 可她为什么要悄悄躲在房里哭? 她一哭,眼泪往下掉,砸得他心都碎了。 齐照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既无助又生气。 生他自己的气。 他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黑暗中静坐了很久,齐照拿出手机,打开通话,指尖无数次摩挲备注上“小结巴”三个字,总算鼓起勇气摁下去。 没人接。 齐照深深喘一口气,揉揉脸,重新又摁一遍。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齐照愣住,喉头干涩,咽不下唾沫。 因为不想接他的电话,所以干脆直接关机? 他脑海中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被她讨厌了吗? 夜晚十二点。 窦绿白接到管家电话:“太太,少爷在我这里。” 窦绿白打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难得早睡,一脸起床气。 她揭开真丝眼罩,看了看枕头旁边睡得香熟的温欢,没忍住,伸手捏捏温欢的脸蛋。 捏完心情好了点,轻手轻脚穿拖鞋,走到阳台,重新拿出尚未挂断的电话。 “他现在还在吗?” “还在,在门口蹲着。” “闹没闹?” “刚开始嚷了一会,一直喊着要进屋,后来就没声了。” “让他继续蹲,别管。” 管家语气迟疑:“真不管吗? 少爷说,要一直等到你放他进去为止。” 窦绿白笑:“我这么聪明,怎么生出这么傻的儿子,我又不在那边房子里,他能蹲到谁?” 管家提醒:“少爷不知道你不在这边屋里。” 窦绿白:“给他拿床被子搁门口,别冻着了,哦对了,明天早上再告诉他,我不在那边屋里。” 管家:“这样不太好吧……” 窦绿白啧一声:“老刘你不知道,这就是养儿子的乐趣。” 结束通话,窦绿白舒展身体,悄悄回到卧室。 先是看了下温欢的手机,确保没有开机,然后又走到洗手间,给赵颢打电话。 赵颢声音惺忪无奈:“窦小姐,有何贵干?” 窦绿白:“赵老师,咱俩商量个事。” 赵颢:“说。” 窦绿白:“明天你帮我们家欢欢换个座位,坐哪都行,反正就是不能坐齐照身边。” 赵颢语气迷茫:“哪个欢欢? 我们班的温欢吗?” 窦绿白:“哟,忘说了,温欢是我干女儿,比我儿子亲。” 赵颢先是一愣,而后冷笑:“那天赵明明跟我说起,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窦绿白:“谁让你不来我的生日宴,你要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赵颢:“有我大哥给你送礼就够了,我去干嘛,给疏明撑场子吗?” 窦绿白不耐烦:“有完没完,总之你记得明天给我闺女换座位。” 挂了电话,窦绿白走回床边。 女孩子睡容香甜,尚未完全长开的五官漂亮灵气,七分精致三分青涩。 和阿香年轻时长得完全一样。 长江后浪推前浪,或许有一天阿香也只能甘拜下风。 窦绿白伸出食指,刮了刮温欢睡梦中紧皱的眉头,轻声呢喃:“阿照又惹你生气了吧,上次干妈教过你,不能太容易被哄好,你看,这才过多久,他就蹬鼻子上眼了。 这回咱不理他,急死他。” 隔天齐照醒来,后知后觉,发现窦绿白耍他。 齐照急着去上学,质问管家:“刘叔,不带你这样的,我容易吗我?” 管家在门口看了他一夜,也很委屈:“你妈要玩你,我也没办法,天大地大,工资最大啊,少爷。” 齐照打了个喷嚏,哼唧哼唧往学校赶。 差点迟到。 一迈进去,发现哪不对劲。 唉,他课桌旁怎么少了点什么。 齐照瞪大眼。 他的同桌哪去了? 小结巴呢! 贺州发出滋滋声,指向一个方向:“阿照,你看那边。” 齐照望过去。 讲台边靠墙的地方,班主任的专座,一个娇小的身影伏在桌上。 赵颢让出了他的位子,抽一把椅子坐旁边,正在和温欢讨论班里的学习问题。 贺州小声说:“今天赵老师一来,就为小欢欢换了座,小欢欢不是全校第一吗,赵老师让她自己选座,她选来选去,选了赵老师的专座。” 齐照胸腔一团火,越听越闷,一脚踹开课桌,轰隆一声动静特别响。 大家纷纷看过去,眼里燃起熊熊八卦。 林倩和周兰兰就坐在离温欢不远的地方,两个人窃窃私语。 “我就说,早上赵老师为欢欢换座位不正常,你看齐照气的,脖子都红了。” “到底咋回事,我看欢欢好像也不太开心的样子,早上我在校门口遇到她,和她打招呼,她有气无力的。” “不知道,到时候我们问一下欢欢。” “唉,卧槽,快看,齐照冲过去了。” 面对气势汹汹奔来的齐照,赵颢面带微笑。 他漫不经心抵上眼镜架:“齐照同学,请问你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是对老师有什么意见吗?” 齐照不说话,一双乌亮黑眸牢牢锁紧温欢。 温欢屏住呼吸,不敢抬头,握笔的手更加用力,笔尖划破作业本。 她……她只是想缓缓自己的情绪。 他肯定会问她为什么生气。 静一静就好,给她几天时间,等她做好准备,她会和他解释,无论他问什么,她都会告诉他。 在那之前,她必须确保自己不再像昨晚那样,对他怒吼发火。 她不能因为自己糟糕的情绪,而去肆意伤害别人。 这是她的问题,不是他的。 蒋之香说得对,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冷静方式。 少年清亮的声音一字字掷下:“赵老师,为什么我的同桌坐在你这里,这个座位是为老师休息准备,而不是给学生的。” 赵颢面不改色:“从今天起,这个座位就是温欢同学的了。” 齐照噎住。 如果说昨晚他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她睡一觉起来就会和他和好,那么现在事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她宁愿坐第一排老师的休息专座,也不要坐他旁边。 这算什么? 她再也不要和他说话,再也不理他了吗? 赵颢:“齐照同学,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 齐照站着不动。 赵颢:“齐照?” 齐照往前一步,鞋尖抵着温欢的课桌脚,幽幽四个字吐出来:“跟我回去。” 他灼热炽烈的目光,压得她抬不起头。 温欢嘴唇都快咬出血,轻声说:“不要。” 全班人的眼里燃起熊熊八卦。 赵颢假装淡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窦绿白深夜致电,为的就是这一幕吧。 啧,这世上大概没哪个亲妈兴致冲冲等着看自己儿子吃瘪的,也就窦绿白干得出。 赵颢暗悄悄睨过去,端详齐照脸上神情。 到底发不发火,他好叫校园保安拖人啊。 所有人屏息以待,等着看齐照接下来的怒火发泄。 然而—— 少年一屁股坐下去,赖在课桌上不走了:“我也坐这。” 大家:? 说好的高傲校霸呢? 赵颢无语凝噎:“齐照同学,请你不要耍无赖。” 齐照挪挪屁股:“我还就耍无赖了。” 齐照扭头,拿过温欢手里的书本,若无其事:“你看什么,我也要看。” 温欢伸手去抢:“给我。” 齐照抬高:“不给,除非你坐回去。” 停顿半秒,继续说:“你要不坐回去,我就直接连人带桌一起搬回去。” 赵颢及时站起来,发挥他光辉伟大的人民教师形象:“你敢!” 齐照作势就要去搬温欢的课桌。 温欢推开他:“你……你别这样。” 齐照气闷。 他已经主动求好,她还是不想理他吗? 齐照又急又躁,一整夜积压在胸口的郁闷再也憋不住,从心脏涌向血液。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少年急促的呼吸听起来像是发怒前的征兆,他硬朗的面庞神情凝重,显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温欢手足无措。 她一个不爱掉泪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在他面前红了眼。 温欢几乎是哑着嗓子求他:“你……你先坐回去,好不好?” 齐照目光一滞。 她……她眼睛雾蒙蒙水润润,红红的眼眶仿佛立刻就会眨下连串泪珠。 半分钟后。 齐照默默转身,走回教室最后面。 赵颢看向温欢,柔声问:“温同学,你还好吗?” 温欢撇过头,“我很好。” 换座的情况持续三天后。 二班全体同学变得特别安静乖巧。 气氛不对。 特别不对。 他们亲爱的齐照同学,现在就像一头狂躁的狮子,完全失控,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惹他。 运动会周五举行,全校不上课,放假三天。 第一天开幕式,大家很兴奋,比起闭幕式,开幕式的班级红毯秀,是淮中学子最期待的环节。 体育委员贺州及时向赵颢报告:“老师,我们班举牌的人,现在还没来,要临时换一个吗?” 举牌代表,由个头最高的齐照担任,往年他不肯干,今年主动捞下这个活。 赵颢看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再等等。” 酒吧。 齐照左手贵州茅台,右手拉菲红酒。 谢恺鄙夷脸:“和小可爱吵架了?” 齐照打个嗝:“没吵,她不理我。” 谢恺:“她不理你,你不会主动往前凑啊,反正你脸皮厚。” 齐照盯着手里的酒瓶子:“不要,我也不理她,她莫名其妙。” 谢恺一听,“诶,你来真的?” 齐照将两瓶酒开瓶,咕噜咕噜灌下去,喝得脸酣红,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谢恺,走,送我去学校,我他妈今天不做个男人,我就不姓齐!” 谢恺起哄:“好样的!” 好奇问:“你打算怎么做,冲过去训小可爱,逼她向你道歉吗?” 齐照从书包里掏出樱桃裙,小声嘟嚷:“我准备穿女装哄她。” 第47章甜啊(31) 第47章甜啊(31) 淮中露天体育馆,下午四点的阳光笼罩绿茵地。 各班学子准备就绪。 台上,运动会开幕式表演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文艺表演半小时,主持人报出最后的大轴节目:“接下来,由高三五班陆哲之同学为我们表演小提琴独奏。” 黑压压的人群,女生们发出尖叫声。 温欢坐在队伍里,薛早从自己班级悄悄跑过来,假装自己是二班同学,和温欢并排坐。 “欢欢,你看,我哥哥上场了。” 温欢点点头,视线却没有投向高台,连看一眼都不曾。 她竖起耳朵,注意力全放在座位前方,贺州正在和赵颢讨论更换班级举牌代表的事。 贺州着急:“赵老师,这个节目表演完之后,就是各班出场秀了,一班后面是我们班,你得快点决定替补人员,齐照应该不会来了。” 赵颢没理,往后扫了扫。 温欢缩回去,若无其事看风景,假装自己没有偷听。 赵颢沉思:“我们班参加运动会的事,都是齐照在忙,他都开口说了要做举牌人,那就让他做,临时更换人不太好。” 贺州急得火烧眉毛:“赵老师,我也想让阿照做班级举牌代表,可是举牌代表需要掌握指挥更换队形的相关手势动作,需要时间练习,万一阿照没来,谁上?” 赵颢:“我知道怎么指挥,大不了我上。” 贺州不说话。 赵颢轻描淡写:“老师罩上校服,也可以装高中生。” 贺州更沉默了。 赵颢:“再给齐照打个电话。” 贺州:“他不接。” 赵颢:“你再打。” 贺州转头看向后面:“老师,你让我打电话,还不如让……” 温欢下意识勾住薛早胳膊,往她肩头靠了靠。 薛早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依赖动作惊住,数秒时间恢复镇定,往温欢那边坐得更近。 赵颢抿紧唇线,视线从温欢面上一掠而过:“算了,老师来打。” 一遍遍的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 台上,陆哲之已经表演完毕,高三一班率先出场,三年二班列队准备。 队伍最前方,赵颢已经罩上校服,假装大家都眼瞎。 队伍后方有道黑影匆忙冲奔,赶在出发前,及时夺下赵颢手里的班级牌。 “我才是二班的举牌代表。” 赵颢抬眸,目光触及眼前气喘吁吁的少年,整个人僵住。 不止是他,二班全体同学惊呆。 温欢排在队伍第一列,呼吸急促。 大波浪卷发,樱桃小裙子,那张她欣赏过无数次的照片,现在还原在她眼前。 所有的细节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发带都是同图案的粉色。 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齐哥哥怎么可能当众穿成这样? 他不是,不是最怕别人知道他曾经穿过女装吗? 温欢揉揉眼,再次抬头,有谁的视线投过来。 少年乌黑明亮的眼,炯炯有神,他似乎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他只看她。 他张开两瓣润泽殷红唇,嘴唇轻微蠕动,隔空无声,对她说了句什么。 温欢一愣。 “接下来出场的是三年二班。 这是一个活力四射,精英荟萃的班级,他们积极向上,他们奋发图强,他们……” 全场目瞪口呆。 而后激动沸腾。 声响震天。 “卧槽,这也太他妈敢穿了!” “确认是齐照吗是齐照吗,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装大佬6666!” “竟然莫名觉得可爱,是我变态了吗嘤嘤嘤。” 尖叫分贝持续上升,有人大声吼:“齐照我宣你。” 齐照举着牌子,团团腮红依旧挡不住硬朗面庞透出的英气勃发。 喝了酒,格外淡定。 昂首挺胸,全校师生面前过一遍。 回到看台,无数人涌上来。 有二班的,也有外班的。 先是男生,嘿嘿嘿还没开口,就被冲过来的女生挤开。 “齐照,你裙子哪里买的,可以给个链接吗?” “你这个假发质量好好,贵不贵?” “你的妆容是找谁画的,眼影是什么盘,口红是什么色号?” 叽叽喳喳,吵得要死。 齐照不耐烦,挥开人群:“滚滚滚,别他妈烦老子。” 他吼人时暴躁的模样,和刚才举牌出场时的人淡如菊完全不同。 大家缩缩脖子。 都穿女装了,咋还是这么凶呢? 好不容易赶跑周围凑热闹的人,视野内恢复清净,被人群挡住的娇小身影映入眼帘。 原来坐在角落里,难怪他刚才没找到。 齐照整理裙子和假发,背过身哈一口气,确认嘴里没有酒味,拍拍脸,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原地深呼吸半分钟,迈开腿走过去。 温欢一颗心跳得极快。 不敢正视,只敢用余光偷瞄。 他过来了。 一步,两步,马上就要到跟前。 温欢脑袋埋低,食指和食指紧扣,心里慌乱如麻。 要不要和他搭话。 如果搭话,要说些什么才能表现得自然。 少年从她面前走过。 没有停留。 温欢眨眨眼,头压得更低。 数秒后。 他又从过道穿过去。 温欢紧张。 他,他在做什么? 齐照来回晃了五六遍,各种各样的pose都摆一遍,就是没等到温欢喊他。 齐照内心快要暴走,最后一遍走过去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张嘴:“你——” 女孩子开口:“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 齐照挠挠假发,小心翼翼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她点点头:“嗯,我……我想问你,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 说完,她拿开旁边座位薛早拿来占座的衣服。 两个人并排坐。 齐照双手撑在座位上,身体微微后仰。 她耳朵又红了,低着脖子,奶蓝色大圆领微微敞开,蓬松的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后颈,乌黑的发丝,映衬着雪白清瘦的肩背。 他很久都没有和她靠得这么近。 五天了,度日如年。 他现在脑子里没其他的事,就是想和她合好。 想听她喊齐哥哥。 至于其他的,那都不算事。 齐照单手去拉,指尖碰到女孩子的衣角,她忽然转过头。 齐照立马收回去。 温欢咽了咽,小声说:“超可爱。” 齐照:“什么?” 温欢闭上眼,音量加大:“我……我说你超级超级超级可爱。” 自以为震耳欲聋的声音,抛出去却只够飞进身旁人的耳朵。 传播范围不超过两米。 温欢说完,小口喘口气,眼睛微眯,张开一条缝,悄悄地观察。 少年俊朗的面庞放大眼前,他笑逐颜开:“原来你听懂了。” 温欢点头。 她当然能听懂。 他站在队伍最前方,无声对她说的那句话,她当即就反应过来了。 他说的是——“我可爱吗?” 怎么会不可爱。 她再没见过比他更可爱的女装大佬。 可爱得连快要融化她的心。 温欢咬唇问:“穿……穿成这样出来不要紧吗?” 少年微扬眼角,唇红齿白:“不要紧。” 温欢声音越来越轻:“万一……万一别人笑你……” 他声线放低,目光幽深:“你在关心我吗?” 两个人之间一厘米的距离彻底消失。 他宽大的裙摆,覆在她腿上。 温欢情不自禁搭上去,指腹摩挲他的樱桃裙角:“嗯,我……我在关心你。” 一句话,听得齐照心花怒放。 他压下自己因为兴奋而差点扭曲的面部表情,不敢太放肆,生怕吓到她,悄声问:“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你穿成这样是为了哄我吗?” 齐照揉揉鼻尖,掩住语气里的心酸与迷茫:“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消气,只好什么都试一试。” 温欢眼眶泛红:“你……你不生我的气吗?” 齐照撅嘴:“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难道不是你在生我的气吗?” 温欢摇头:“我没有,我……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发火的原因。 埋在心里,已经快要发腐发烂的秘密,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勇气坦白。 说什么,将自己的过去全都告诉他吗? 连心理医生都不曾听过的难言之隐,也一并告诉他吗? 但,她凭什么要别人负担她的阴影? 温欢鼻头酸酸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既内疚又无助。 手边忽然一阵温热。 是他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少年低垂眼睫。 他没有怨她,没有怪她,他求她:“我们和好吧。” 温欢怔住,泪如泉涌。 一只手捂住嘴,堵住唇间呜咽声。 他怎么可以这样毫无条件地包容她。 她又不是他的亲妹妹,他们萍水相逢,他完全可以不管她。 他那么骄傲那么开朗的一个人,现在却低声下气地求她。 她不要他求,他没有做错什么,求和这件事,应该由她来做才对。 齐照抬眸,心急如焚:“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不说了,你要怎样都可以,不和好也没事……” 温欢哭得一抽一抽,话都说不清楚:“我……我……” 刚刚参加完短跑项目的同学走上看台。 贺州跟在赵颢身后,和齐照打招呼:“阿照!你今天真他妈牛逼,咦,小欢欢是在哭吗?” 齐照手忙脚乱,想要继续和温欢说话,却被赵颢揪住衣领拽走:“齐同学,到你出场了,快去换衣服,准备男子接力赛。” 齐照挣扎:“我不去,我得……” 赵颢伏到齐照耳边:“你得干什么,把人家惹哭了,还往面前送啊? 你让她静一静,说不定她哭完想清楚,就理你了。” 齐照无力,眼巴巴盯着温欢的方向看了会,不敢再轻举妄动,任由赵颢拖着走。 可能是化悲愤为力量的原因,二班的接力赛,原本落后与人,最后一棒,齐照表现得出类拔萃,赢下了比赛。 冲过终点线的时候,齐照往看台瞄一眼。 温欢不在座位上。 齐照跨过终点线,扔了接力棒,疯子一样跑回去。 “她呢?” 贺州眨眨眼:“走了。” 齐照愣在原地,全身血液倒流。 完了。 这下她真的不会再理他了。 司机老李来接。 车缓缓开上去,老李从后视镜扫视:“今天不去太太那拦人了?” 齐照死气沉沉躺在车座上,神情颓废:“不去。” 老李没再继续说,看了看手机。 三分钟后,车驶进别墅庭院,老李开车门,齐照躺着不肯下去:“我没有力气,不想动。” 老李:“阿照,你走出来看一眼,今天的夕阳特别好看。” 齐照:“不要。” 老李咬咬牙,上手去拽。 齐照皱眉:“你干嘛啊,李叔……” 半边身子露在车外,视野余光掠过山坡。 有谁站在那。 齐照心头猛跳,站直身体。 山下是大海澎湃。 天空是霞光万丈。 女孩子站在夕阳余晖里,左肩一把小提琴,轻轻抬手,拉动弓弦。 第48章甜啊(32) 第48章甜啊(32)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 齐照已不再是他自己的。 他呆滞地站在那,动弹不得。 呼吸堵上,知觉凝固,整个人化作透明。 只留眼睛和耳朵。 眼睛看她。 耳朵听她。 风里满是悠扬的小提琴音。 让人惊艳得头皮发麻。 琴声从耳朵灌进去,直入心脏,紧攥灵魂。 高超的技术与饱满的情感,每一个音符听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像是金光云霞中跃出的神之音,她以弓弦为翅膀,降落人间。 她不是在演奏,她是在魅惑人心。 是天使也是恶魔。 齐照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音乐的力量。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令人心甘情愿沉沦。 如果说平时的她美得令人想犯罪,那么此刻拿琴的她,美得让人想跪下叫主人。 她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双音,跳弓,自信满满,闪耀光芒。 她用琴声将他包裹,划下只属于两个人的结界。 天才的演奏中,势不可挡的柔情朝他涌去。 齐照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用琴声吻到窒息。 他情愿当场去世,也不要从这场美梦中醒来。 余音彻底消散的瞬间,女孩子睁开眼,对他莞尔一笑。 齐照心脏暴击。 她缓缓放下琴和弓,双臂张开。 水光潋滟的眼,仿佛在问——好听吗? 齐照拔腿冲过去。 奔到她跟前,一把将人抱起来。 温欢被抱到空中,重心不稳,双手勉强扶住齐照的肩。 他笑得像个三岁孩子,欣喜若狂地和她说:“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音乐,不会再有比它更好的了。” 他那么开心,她甚至都不忍心打断他,任由他抱着她转圈圈。 直到快被转晕转吐,温欢才出声说:“齐……齐哥哥,你先放我下来。” 齐照回过神,立马将人放下,笑得合不拢嘴。 他双手背在身后,弯腰俯视她,鼻尖与鼻尖的距离只差分毫,他唇边的热气渡到她脸上。 少年晶莹铮亮的黑眸,像沉在幽谷泉底的宝石,他紧盯她,仿佛她是山间一轮月,熠熠生辉沐浴他身。 温欢抿唇,没有躲开他的注视,她勇敢地迎上去,学他看她,她也盯着他。 她细声说:“齐……齐哥哥,虽然这句话来得迟了些,但我依旧要和你说声谢谢。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这时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的那把琴。 好像是他丢进垃圾桶的斯特拉迪瓦里。 齐照惊讶:“我不是把它扔了吗……” 温欢指指庭院里的人:“李妈……李妈收起来了,今天我回家,说想演奏曲子给你听,李妈就将琴交给了我。” 她抚摸琴身,抱在怀里,怔怔望他:“齐……齐哥哥,你还愿意将它送给我吗?” 齐照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当然愿意。” 他停顿数秒,接着说:“只要你喜欢,别说一把小提琴,我送你十把都行。” 温欢:“你……你哪来的钱。” 齐照屁颠屁颠说:“我卖身。” 温欢瞪大眼。 齐照哈哈笑,刮了刮她的鼻尖:“骗你的,我就算卖身,金主也只有一个。” 温欢好奇问:“谁?” 齐照贴到她耳边:“现在掌管我零花钱的那个人。” 温欢涨红脸。 海风吹过山坡花园,风里有金鱼草的香甜,以及少年身上淡淡的酒味。 下午喝酒壮胆穿女装,吃了一大堆口香糖清新口气,却唯独忘记身上沾湿的酒味。 温欢不喜欢烟酒味。 可是她现在莫名地想要靠近嗅一嗅他。 齐照有些不安,下意识往后退,语气别扭:“都是汗味,别闻。” 他往后退一步,她就往前进两步。 “别动。” 齐照只好站住,眼睁睁看她靠他胸膛,一张小脸埋进他的衣服里。 她说:“很……很特别的气息,好闻。” 她想起温文伏在蒋之香脖颈边说过的情话。 “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身上会散发特殊的气息,你身上的气息,只有我的鼻子能嗅到,别人都享受不到,是专属于我的特权,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好闻。” 齐照心里小鹿乱撞,天真地低下头,嗅了嗅。 还好,不臭。 她说好闻,应该是安慰他。 女孩子忽然仰起脸,问:“我……我身上有味道吗?” 齐照一愣,继而俯身,像狗一样围着她嗅。 她身上怎么会没有味道。 奶香甜味。 比任何香水都要好闻。 他一度以为她偷偷抹了香水,所以才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绕到她背后悄悄闻她。 他嗅她的样子太滑稽,温欢笑着推开他。 庭院里没有别人,李妈和老李早就悄悄离去,山坡头只剩下温欢和齐照。 欢愉的嬉闹后,两个人停下来,气喘吁吁,注视彼此。 半晌。 两个人不约而同说:“对不起。” 短暂的沉默。 温欢紧攥琴弓,语调软搭搭:“我……我那天不该对你发火。” 齐照点头:“没关系。” 温欢深呼吸:“你……你不问我为什么发火吗?” 齐照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张嘴就答:“是我做错了,所以不用问。” 温欢摇头:“不是……不是你的错。” 齐照:“就是我的错。” 她一听,心里更难受:“是……是因为过去的事,所以我才失控,不是因为你,你很好很好,没有任何错。” 女孩子着急解释的模样可爱至极,齐照没忍住,捧住温欢的后脑勺往胸膛扣。 少年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扑入耳中,咚咚咚像是有兔子在他心脏里蹦来蹦去。 一声,两声,三声。 她缓缓安静下来。 齐照说:“这几天我反思过了,觉得你是应该生气。 明明你已经说过不要再提小提琴的事,可我却自以为是地将小提琴送给你。” 温欢垂下眉眼。 齐照:“我不该自作聪明,不该把你的话当耳边风。” 温欢:“是……是我不该不和你解释。” 齐照:“为什么要向我解释,是我自己笨,鲁莽往前撞,不关你的事。” 他想起什么,语气试探,小心问:“刚才你说是因为过去的事所以才对我发火?” 温欢承认:“嗯。” 就在她以为他要接着往下问的时候,齐照却牵起她的手腕晃啊晃。 他对着大海傻笑。 温欢怔住:“齐……齐哥哥,你笑什么?” 齐照:“我开心呗。” 他露出白牙:“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是因为我不听话,所以才对我发火的。” 温欢懵呆。 齐照说出口,发觉自己的表达方式太直白太不矜持,于是补救一句:“我的意思是,不关我事,太好了。” 不补还好,补完听起来更不对。 齐照暗骂自己嘴笨:“我……” 女孩子踮起脚捂住他的嘴:“我懂的。” 齐照松口气,笑得心花怒放:“你懂就好。” 说完,他牵着她往屋里去:“晚上不准回我妈那里,等会让刘师傅做红烧鱼,醉蟹,辣子鸡,还有你最爱的干锅蛙……” 温欢插一句:“你……你不想知道我过去的事吗?” 齐照回眸:“你还会因为过去的事不理我吗?” 温欢摆头:“不会。” 齐照咧嘴笑:“那不就行了。” 他不是傻子。 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难受。 他不小心踩到了她的雷区,她心里有阴影,所以才会那样表现吧。 人都有秘密。 有时候,为了满足好奇心而一味追问,是件缺德的事。 她是人,不是玩偶,她有自己的情绪处理方式,能让她那么在意的事,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想清楚。 她能拉琴给他听,他已经超级高兴。 做人知足才能常乐。 “对了,你刚才拉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alwayswithme》。” 齐照身形一顿。 搁在温欢手腕上的那只手抬起,迅速往下滑,分开她的指缝,紧紧相缠。 心里默念。 alwayswithme. ofcourse,iwilwaysbewithyou. 夜晚窦绿白打来视频电话。 一接通,先和温欢聊了几句,得知温欢今天不过去之后,窦绿白深深叹口气。 齐照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停使眼色暗示:快挂电话。 窦绿白这时喊:“阿照,妈咪的照照,过来,让妈妈看看。” 齐照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凑到屏幕前,死鱼眼盯着摄像头:“干嘛,你这个不给零花钱还耍自己亲生儿子的妖婆。” 窦绿白:“要死呀。” 齐照哼唧。 窦绿白心情不错,笑意盎然,拿出手机,点开视频:“妈的宝贝儿子,你今天可真漂亮。” 齐照看清视频,脸都绿了。 视频里,他穿着女装举牌,雄赳赳气昂昂朝前。 最后的镜头,赵颢出现在屏幕前,身后的看台,齐照低头哄温欢结果却弄哭她的那段也被拍了进去。 还好距离远,看不清人脸。 赵颢:“今天的二班趣事到此为止,我们下期再见。” 齐照跳脚:“侵犯隐私权,侵犯肖像权!我要告他!告到他赵家破产!” 窦绿白啧一声:“别激动,淡定点,不就拍个视频吗,赵老师替你记录美好的青春,你该感谢他。” 齐照:“放屁!” 窦绿白:“你要穿女装,怎么不找妈妈给你弄,你看,妈妈小时候给你打扮多美丽,带到外面去,那些叔叔阿姨都说要认你做儿媳妇。” 齐照怪叫一声,赶紧捂住温欢耳朵:“呸呸呸,你什么都没听到。” 窦绿白优雅微笑:“妈妈不跟你说了,再见。” 齐照扮鬼脸。 刚挂完窦绿白的视频电话,窦老爷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齐照茫然,摁下接听键:“外公,有事?” 窦老爷子:“那么贵的琴,你什么时候拉个曲子给外公听?” “这才几天,以为你外孙是神仙吗?” “不是你说的吗,你特别有天赋,学两天就能达到大师级别,不给你买就是打压你的才华。” 齐照语气变弱:“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窦老爷子很肯定:“有。” 结束通话后。 齐照哭丧脸。 窦老爷子说等运动会结束后,接他去大师那拜师学习小提琴。 齐照完全不想去,瘫在沙发上。 温欢看他为难,尝试建议:“要不……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做你的琴替。” 齐照:“是咱俩一起登场,你躲我后面让我闪瞎全场的那种琴替吗?” 温欢捂嘴笑:“嗯。” 齐照不敢贪心,口是心非:“不用。” 熬不住,心里痒,半分钟后又探过去:“你真的愿意为我再拉一次小提琴?” 温欢伸出小拇指,学他今天下午勾她那样,她勾住他的拇指:“不……不是一次,而是千万次。” 第49章甜啊(33) 第49章甜啊(33) 会见窦老爷子的时间定在运动会闭幕式下午。 齐照推掉所有事情,打算专心应付窦老爷子。 他没好意思告诉温欢,他送她的那把琴,是他乞讨来的。 他只是说,窦老爷子突发奇想要抓他去学琴,所以才有这一出。 运动会闭幕式当天,齐照震惊地发现,各班红毯表演秀有好几个穿裙子的男生出现,有一个班甚至全体女装跳劲舞。 赵颢拍着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虽然你已经没有什么形象了,但是能做运动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鼓励他人勇敢追寻自我,也算是功劳一件。” 贺州跳过来搂住齐照:“阿照,你的女装太清纯放不开,下次还是和我一起走骚浪贱路线,更加适合你。” 赵颢一把拽过贺州:“贺同学,老师放在讲台上的橘子是不是你拿的?” 贺州挺胸,妖娆姿态:“感谢赵老师成就我的d罩杯。” 齐照无语凝噎,看贺州顶着埃及艳后的装扮被赵颢拿教尺在跑道追。 他直接去找温欢:“我们走吧。” 温欢眼神亮晶晶盯在贺州身上:“齐……齐哥哥,我发现贺同学好娇艳啊。” 齐照皱眉。 小结巴竟然用这种兴奋的目光看别人。 这种眼神专属于他,不能给别人。 他捂住她的眼睛,“娇艳? 我也可以很娇艳。” 温欢被他搂着往前走:“真的吗?” 齐照咬咬牙:“下次我扮狐狸精给你看。” 温欢激动地从他手臂下伸出脑袋,星星眼写满期待:“那……那你说话算数。” 齐照让她拿出手机,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我,齐照,扮狐狸精,说话算数,永不反悔。” 他录完,将手机放回她手心,大方淡定地表示,无论她什么时候想看,只要拿出这段录音,他就会立马实现承诺。 老李在校门口等候多时。 为了在窦老爷子面前蒙混过关,齐照主动要求招待窦老爷子和小提琴老师。 他用谢恺的副卡,在市中心酒店定了套房包间,特意让经理在房间内放置大屏风。 “等会咱俩就躲屏风后面,我露出脑袋,用身体挡着你。 我用那把便宜的琴做样子,你躲我身后拉曲子。” 温欢胸有成竹,问:“齐……齐哥哥,你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齐照:“一听就觉得我是个天才。” 说不定还能借此敲竹竿。 温欢点头:“行。” 窦老爷子和小提琴家于半个小时后进包厢。 窦老爷子介绍:“这位是国际知名的青年小提琴演奏家秦宣,你叫他秦老师就行。” 齐照乖巧状:“秦老师好。” 窦老爷子:“你外婆最近迷上小提琴,为了满足她三分钟热度的爱好,我只能委屈秦老师天天去我们家演奏。” 秦宣谦虚:“能被窦老太太赏识,是我的荣幸。” 齐照迫不及待:“咱们开始吧?” 窦老爷子和秦宣入席。 齐照往屏风后面走,一边走一边假惺惺地说:“秦老师,我刚接触小提琴没几天,拉得不好听还请见谅。” 秦宣是个直肠子:“没关系,初学者一般拉得都像锯木头。” 他问:“齐少爷准备演奏哪首曲子?” 齐照:“帕格尼尼随想曲no.5?” 秦宣笑容一僵。 齐少爷可真是自信,一上来就挑战帕格尼尼。 这个曲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拉的,没学个十年谁敢试? 这他妈等会怎么尴夸。 齐照压根不知道这首曲子,听到数字五,觉得不是数字一,应该不至于太难。 他走入屏风,温欢已经等候多时。 齐照用眼神示意:准备好了吗? 温欢点头。 她太久没有拿琴,不敢冒险,选了首帕格尼尼随想曲no.5,应该可以应付过去。 齐照拿起小提琴,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笑着说:“外公,我开始啦。” 窦老爷子一脸慈祥和服务生交待:“麻烦准备几个耳塞。” 齐照呼一口气,假装将弓放到弦上。 点脑袋示意。 三。 二。 一。 激昂的琴声一出,齐照愣住。 太……太快了。 卧槽,为什么越来越快! 那天小结巴拉给他听的曲子,明明很悠扬有很缓慢。 为什么换了首之后,风格完全不一样。 简直比跑马还要激烈。 为了跟上温欢的速度,齐照手都在抖。 屏风外。 窦老爷子和秦宣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人相对一视,从彼此眼中看到对方的震惊。 窦老爷子:我没有听错吧? 秦宣:我应该也没有听错吧? 一曲毕,齐照走出来,秦宣立马迎上去:“天才,真的是天才。” 齐照强忍着手臂酸疼,微笑脸:“还行。” 秦宣惊叹:“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你刚才的水准,全程高把位双音以及流畅的32分音符,演奏过程毫无杂音,音准准得吓人,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有你的技巧。” 面对秦宣的高评价,齐照听不太懂,但是他知道,秦宣是在夸他牛逼。 夸他牛逼,就是夸小结巴牛逼。 他喜欢听别人夸小结巴。 齐照摸摸后脑勺,笑得格外灿烂:“秦老师谦虚。” 秦宣:“您有练其他的曲子吗? 再来一次?” 这就用上尊称了,多不好意思。 齐照抿嘴笑:“不了。” 窦老爷子:“行了,甭装,瞧你那德行,快把人请出来。” 齐照慌张:“外公你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窦老爷子:“你唬谁呢,当外公和秦老师是弱智吗,刚才那曲子要是你拉的,外公头都给你剁下来当凳子坐。” 齐照没办法,只好让温欢现身。 温欢低着脑袋打招呼:“窦……窦爷爷好,秦老师好。” 齐照:“不是窦爷爷,要叫外公。” 温欢立马改口:“外公。” “你好啊,小朋友。” 窦老爷子打量温欢。 白白瘦瘦的女孩子,清纯漂亮,气质干净温和。 她的外表,和她的琴声形容鲜明对比。 一个至柔娇嫩。 一个强到炸裂。 窦老爷子拉过齐照,低声问:“你那天找我要琴,就是为了送她吧?” 齐照嘴硬:“不是。” 窦老爷子掐一把:“借花献佛,和你妈年轻时一个样。” 齐照反驳:“我妈那叫倒贴男人,我这叫呵护妹妹,性质完全不同。” 窦老爷子笑:“妹妹?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妹妹?” 齐照:“你去问我妈呗,她带回来的干女儿,她当宝贝疼,我是她儿子,我也只能把她的宝贝当宝贝咯。” 窦老爷子的笑容看得齐照心里发毛。 齐照撑不住:“我没早恋。” 窦老爷子:“我有说你早恋?” 秦宣走到温欢面前,端详许久,认出了她。 “前年你是不是参加过柴科夫斯基国际小提琴比赛? 我记得那年出了个十四岁技术超群的冠军。” 温欢没有否认:“是我。” 秦宣惊喜:“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还好吗? 一年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这么年轻就退隐了。” 温欢撇开视线:“发生……发生了些事,暂时不拉琴了。” 秦宣本来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想了想,觉得可能是瓶颈期,随口寒暄:“总归现在又能拿起琴了。” 前方齐照正坐在窦老爷子身边。 祖孙俩有说有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齐照往她这边看。 两个人视线撞一块。 温欢收回目光,手里攥着小提琴,细声接过秦宣的话:“因为……因为现在有人给了我重新拉琴的动力。” 她过去想要放弃小提琴,是因为一拿琴就会联想到不好的事。 但那天,她鼓起勇气为齐哥哥演奏,过去那种美妙的感觉又回来了。 为他演奏,她觉得高兴,虽然还有一点点不安,但比以前好多了。 暗黑发腐的地方,翻新种上新芽。 她再次拿起琴,眼前浮现的,是齐照那张快乐的笑脸。 恰逢窦老太太打来视频电话。 一接听,窦老太太就问:“秦老师呢,我要听他拉曲子。” 窦老爷子皱眉:“别整天秦老师。” 窦老太太:“你要会拉小提琴,我也整天喊你窦老师。” 齐照和窦老太太打招呼:“外婆。” 窦老太太戴上老花镜:“是我的乖外孙阿照呀。” 齐照嘻嘻笑。 窦老太太:“好了,我不要听秦老师拉曲子,阿照,快,外婆要听你弹钢琴。” 窦老爷子挥开齐照:“他和你一样,三分钟热度,会弹什么钢琴,别吓死人。” 齐照看看窦老太太,又看看正在和秦宣说话的温欢,心里有了决定。 自从那天温欢拉过小提琴给他听之后,他就网购了一台电子钢琴,这几天躲房间彻夜练习,没插电源,就摁琴键,练她那天说过的曲子。 他学过几年钢琴,也想向她展示他不算特长的特长。 择日不如撞日。 齐照将温欢带过去,介绍:“外婆,这是温欢。” 对温欢说:“快,喊外婆。” 温欢一脸茫然:“外婆好。” 窦老太太凑到屏幕前:“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这么水灵漂亮。” 齐照内心默默回答。 甭管谁家的,反正以后都是我们家的。 经理带着四个服务生,将大堂的钢琴搬到包厢。 窦老爷子:“干嘛,齐照你这搬家呢?” 齐照不理他,直接凑到屏幕前,神秘兮兮地说:“外婆,我给您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窦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我可舍不得。” 齐照:“那我给您来一段二重奏?” 说完,他将温欢拉到一旁,眼神殷切:“你敢和我赌一把吗?” 温欢:“赌什么?” 齐照:“赌咱俩的默契度。” 包厢中央。 齐照坐在钢琴前,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缓缓落下,优雅自信,低声呓语:“一首《alwayswithme》,送给温欢妹妹。” 第50章甜啊(34) 第50章甜啊(34) 黑白琴键,清亮的音乐自少年指间流淌而出。 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甲修剪整齐,缓缓奏动美妙音符。 甜蜜而温馨的曲调,萦绕房间每个角落。 钢琴放置的地方,正好对着窗户,落地窗外,夕阳笼罩高楼。 房间里暖白的灯光照下来,少年唇线微抿,温暖的眼眸,灿若星辰。 他弹琴的样子与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截然不同,认真内敛,仿佛将所有的感情全都投入在琴声里,琴键就是他施展魔法的工具。 像是被他的琴声锁住,温欢一眨不眨地凝视齐照。 略显青涩的技巧,过于自信的改编,所有的不完美加在一起,却成了一次完美的演奏。 不,不对,不能称之为完美,还缺那么一点点。 缺她。 温欢拿起小提琴,拉动琴弦,义无反顾,追随齐照的旋律。 提琴和钢琴交织的瞬间,像两条山谷清泉汇成一股江河,相依相伴,奔向大海。 两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完全听不出是第一次合奏。 起先是她跟上他的步调,而后是他衬托她。 渐渐的,小提琴成为主旋律,钢琴温柔伴奏。 齐照所有的音乐天赋,都展现在这次的配合中。 她一个变奏,他立即降调,完全不用任何交流,仿佛心有灵犀,他做她琴弦边一只飞虫,空气震动,下一秒他就知道她要奏什么。 他不看琴键,他心里再无琴谱,只有她。 二重奏结束的时候,温欢第一眼看向齐照。 两个人含笑对视。 室内所有人,包括经理和服务生,一双手拍得发红。 秦宣感慨:“现在的小年轻不得了。” 齐照抓着温欢的手腕,朝窦老爷子那边走去。 “外公,我们的二重奏怎么样,好听吧!” 齐照眉梢眼角全是笑容,吃了蜜一样,笑得又甜又得意。 窦老爷子鼓掌:“好听。” 齐照笑着偷瞄温欢:“能不好听吗,有我的天才干妹妹和我合奏,再烂的技巧都能被她带上天。” 温欢不太好意思,拍了拍他胳膊。 窦老爷子看向平板屏幕:“老太婆你怎么哭了? 跟个小姑娘家家似的。” 窦老太太擦眼泪:“没哭,就是觉得好听。” 窦老爷子瞪向齐照:“快,哄哄你外婆,我说话她不听,你说的她才听。” 齐照俯腰:“外婆,改天我带温欢妹妹去您那,再给您表演一段。” 窦老太太表示:“现在就要听,我还没听够。” 齐照有心无力,小声嘟嚷:“我就练了这么一首曲子。” 窦老太太试探问:“我最近爱听小提琴,你让小姑娘单独拉一段给我听?” “她今天拉了两首曲子,我怕她累。” 齐照轻声解释,牵着温欢的手没有放开,指腹不自觉覆上她的桡骨茎突,一边轻柔摩挲,一边回答窦老太太。 他的动作弄得她痒,身体不痒,心里痒。 温欢软着声说:“齐……齐哥哥,我不累,我可以为外婆再演奏一曲。” 她喊外婆喊得顺口,齐照脸上笑意更浓。 为了表示对窦老太太的敬意,温欢选择表演小提琴家们的职业试金石。 帕格尼尼第24号随想曲。 齐照听完,才知道她刚才躲在屏风后演奏随想曲no.5确实是为了迁就他。 演奏完毕,窦老太太直接变迷妹:“秦老师,小姑娘拉得好好听。” 秦宣不敢出声。 哪里是好听。 简直就是神仙式的演奏。 他有预感,以后不用再去窦家演奏,窦老太太的追星对象可能要换人了。 果不其然,窦老太太招呼窦老爷子:“老头子,你快点求小姑娘给我签名,让她安排档期,来我们家现场演奏。” 窦老爷子:“你矜持点,别吓坏人家。” 窦老太太撅嘴:“我不管,你今天搞不定这事,就别进家门了。” 窦老爷子咳了咳:“老太婆,怎么说话的。” 两老拌嘴,齐照及时救场,悄悄拿过平板,躲在角落和窦老太太说话:“外婆,现在她要学习,您千万不能拿您那套疯狂的追星准则对她,她会不习惯的。” 窦老太太鼓起腮帮子。 齐照垂下视线,傻傻笑:“您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听欢妹妹演奏,说不定还能天天听。” 窦老太太眼珠圆溜一转,立马明白齐照的意思。 大概以为声音没有外放,窦老太太悄声说:“阿照,这小姑娘又有才又漂亮,你追得上吗,要外婆赞助你砸钱吗?” 蓝牙音箱被挠心挠肺的窦老爷子打开,他本意只是想听窦老太太说了些什么,没成想,听到这么一句。 声音飘荡房间,所有人都听见了,刷刷看向齐照和温欢。 齐照跺跺脚:“外婆!” 温欢羞红脸,睫毛微颤。 不一会。 女孩子声如蚊呐说:“我……我不用钱。” 齐照抿嘴笑,低下头小声哄她:“别理我外婆,她和我外公两个老不羞的。” 温欢点点头。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早该退出聊天的窦老太太远程视频加入饭局。 吃完,齐照走出包厢去结账。 刚巧遇到在另一包厢吃完饭的谢恺。 齐照在谢恺的注视下,熟练完成温欢签名的伪造工作。 谢恺:“我将卡给小可爱赞助你,是为了看你摇尾巴求她要钱花,不是为了让你伪造签名乱花钱。” 齐照嘻嘻笑:“谁让她听我话呢。” 谢恺伸手抢卡:“那你还我。” “不还。” 齐照厚脸皮将卡放进钱包,嚣张地捏捏谢恺的脸:“谢谢哥,么么哒。” 谢恺懒得理他,转过身接电话:“嗯,行,没事,不用取消,晚上流星我照看,野营的帐篷别拆。” 齐照听到流星两个字,眼睛发光。 流星啊。 听起来好浪漫的样子。 明天上午不用上课,今夜正好带小结巴做点浪漫事。 齐照缠上去:“你约了谁看流星?” 谢恺收起手机,没好气地说:“你管我。” 齐照:“是上次那个看起来很穷但其实很富有的个性学姐吗? 淮市有这一号人物,我怎么不认识?” “她父母在国外,家业全在那边。” 谢恺推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齐照向谢恺飞媚眼,搂过他肩膀,甜蜜蜜地喊:“哥。” 谢恺一脸冷漠:“有屁快放。” 齐照:“反正你也约不到人,干脆把野营帐篷让给我和小结巴吧。” 谢恺:“谁说我约不到人? 我改约了厨神。” “厨神?” 齐照皱眉:“是谁?” “陆哲之,我现在准备去接他。” 齐照伤心:“好哇,你现在不要我了,看流星都不带我。” 谢恺鄙夷脸:“你会做菜吗? 除了花钱,你还会什么? 我要你何用。” 齐照内心遭受一万点暴击。 在齐照的死缠烂打下,谢恺同意让出一个帐篷。 齐照算盘打得很好。 总共两个帐篷,小结巴怕黑,他不能放她一个人睡,所以他得和小结巴一个帐篷。 剩下一个帐篷就留给谢恺和陆哲之。 深夜看完流星,他可以给小结巴讲故事哄她睡。 陌生的地方,小结巴肯定会害怕,说不定会主动往他怀里钻。 到时候,就可以实现抱在一起睡的愿望啦。 理想很饱满。 现实很骨感。 和窦老爷子一行人告别后,齐照带着温欢直奔营地。 等到了营地,齐照看到帐篷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薛早,笑容逐渐僵硬。 薛早抬眸望见温欢,立刻奔过去:“欢欢。” 薛早的拥抱热情洋溢,温欢轻轻回抱住她:“早早,你……你怎么也在这?” 齐照走过去将两个人分开,横在中间,叉腰问:“对啊,你为什么在这里?” 薛早将嘴一抿,笑得人畜无害,压根不看齐照,望着温欢:“谢哥哥来接哥哥,让哥哥准备晚餐食物,无意间提到欢欢你今晚也会去看流星,正好我也想看流星,所以就跟来了。” 齐照脸黑,奔着谢恺去:“谢王八!” 齐照一走,薛早挽住温欢,指着不远处和谢恺扭打的齐照,说:“欢欢,齐照同学对你占有欲比我强多了,压根就超出哥哥对妹妹的程度了,你为什么只说我,不说他?” 温欢呼吸混乱,红着脸将话题重点转移:“我……我哪有说你。” “算了,反正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薛早不再纠结,拉着温欢往帐篷里去:“欢欢,你看,我特意布置的爱心帐篷,保准你夜晚睡得暖和踏实。” 另一边,刚被齐照折磨一番的谢恺有气无力,趴在陆哲之后背:“陆同学,为什么你都不帮忙? 眼睁睁看他咬我。” 陆哲之看了看谢恺胳膊上的牙印,拿来医药箱,沾了碘酒消毒,清除齐照留下的口水,耐心缠上绷带。 做完一切,陆哲之继续择菜,声音淡漠,冷峻的脸毫无神情变化:“其实我觉得齐照没说错,你的确不该带早早来。” 谢恺抽张板凳坐他身边,拿起青菜叶子择:“她一口一个谢哥哥,我能拒绝吗? 小妹妹而已,想看流星就让她看嘛。” 陆哲之微启薄唇:“她想看的,可不是流星。” 谢恺捧住脸,语气夸张:“天呐,你妹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的心只有一颗,给了别人就给不了她了,你快劝劝她。” 陆哲之被逗笑,起身去架锅:“你很安全,不用担心。” 天色渐浓。 薛早在帐篷里辛勤劳作,温欢找一圈,没找到齐照。 走到正在做饭的陆哲之面前,看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她自然而然帮忙打下手。 两个人很安静,谁也没和对方搭话。 直到陆哲之主动打破沉默,他伸手:“盐。” 温欢手忙脚乱将调料盒递过去。 他余光瞥她。 女孩子被烟熏得直眨眼,水葡萄似的眼蒙上一层雾气。 顾盼流转,如秋水宝珠。 陆哲之不动声色,将脖颈上挂着的干净毛巾丢过去:“到后面去,我这里快好了。” 温欢拿了毛巾捂嘴鼻:“没……没事,你炒完它,我顺便把菜端过去。” 陆哲之继续炒菜。 加了盐,进行最后的大火翻炒。 温欢在旁边看着,感叹他的炒菜技术好厉害。 忽然一筷子递到嘴角,抬眸跌入陆哲之黑邃的眼,他声线清冷,不带任何情绪:“你尝下,看味道淡不淡?” 她没有想太多,张嘴咬一口,评价:“恰……恰到好处,不咸不淡。” 陆哲之拿筷子重新夹了菜,皱眉:“我吃怎么有点淡。” 温欢:“那……那你再加点盐?” “算了。” 陆哲之放下筷子,将菜盛出锅,放到餐盘里递过去:“你端过去吧。” 温欢一转身,差点撞到人。 齐照两腮鼓满,闷声问:“刚才他喂你吃菜哦?” 第51章甜啊(35) 第51章甜啊(35) 山里黑灯瞎火。 树上挂了电池灯泡,光晕几团,微弱照亮脚下的路。 温欢两手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前进,嘴里呢喃:“不……不是喂,是我替他尝菜。” 齐照跟过去。 跨两步,走到她前方,拿过她的餐盘,语气幽怨:“我来端,你小心看路,别摔着。” “齐……齐哥哥也小心点。” 齐照:“我皮糙肉厚,耐摔。” 温欢歪头看齐照,他仍然鼓着腮帮子。 齐哥哥不高兴了么? 齐照端着盘子走几步,踏过泥坑也没知觉。 忽然臂膀处一热,转头看,是女孩子的手搭了上来。 她扶着他,白净的侧脸,挺巧鼻尖涔出细小汗珠,额头也是汗。 被烟熏过的眼睛红红润润,双唇微张,小口呼吸山里新鲜空气。 她语调温软,细声告诉他:“我……我只有一个好哥哥,他叫齐照。” 齐照两腮充气瞬间瘪下去。 心里有点甜。 也不是生气。 他没有那么小气。 他就是看到陆哲之拿她用过的筷子尝菜,觉得别扭。 齐照压下嘴角扬起的弧度,继续佯装不高兴的样子,说:“我当然知道你只有我一个好哥哥,谁敢做你的第二个好哥哥,我就削谁。” 温欢扶他走路,及时踢开前方挡路的石子:“你……你这样好凶哦。” 齐照停下脚步,慌张问:“凶吗?” 意识到什么,他小声说:“凶又怎样,男人凶才能镇住场子。” 温欢抿嘴笑。 齐照:“你笑什么。” 温欢歪头,下巴蹭着他的左胸口:“我……我笑齐哥哥,不知道自己凶起来有多好看。” 齐照心跳加速。 脚下踉跄,差点摔了餐盘。 他这样凶巴巴的样子,很好看吗? 她喜欢吗? 谢恺大大咧咧站在前方招手:“你俩磨蹭什么,我快饿死了,快点!” 饭菜都上桌。 五个人围在简易餐桌旁。 头上银河浩瀚。 桌上美味佳肴。 谢恺举杯:“为流星干杯!” 五个人欢呼碰杯。 齐照忽然说:“等等。” 谢恺:“干嘛。” 齐照将旺仔牛奶倒进酒杯换下温欢手里的啤酒:“喝这个。” 谢恺笑:“齐照你烦不烦,人家开开心心喝个酒你也不让。” 齐照:“她不喜欢喝啤酒,还不是你非要给她倒,她好意思开口扫你兴吗?” 温欢拉拉他的衣角。 齐照没理,将谢恺面前的酒也给换了:“今晚你也别喝酒,两女孩子在这,我们得看着点。” 谢恺起身绕到温欢身后,扶住她的肩膀,冲齐照发嗲:“齐哥哥,你好鸡婆。” 齐照上去就要逮着谢恺咬。 温欢低低笑,目光追随两个扭在一起的大男孩。 余光里捕捉到谁的目光。 神秘,冷淡,藏在镜片后的深深眸光。 温欢看过去。 陆哲之快速撇开视线,气定神闲,薄唇抵上杯沿,呷一口酒。 温欢拿起筷子。 大片孜然牛肉丢到碗里,她抬眸一看,薛早殷勤笑脸放大眼前:“欢欢,我们吃饭。” 温欢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早早,我……我脸上沾了脏东西吗?” 薛早一愣,眼神飘到陆哲之身上,荡回温欢脸上,仅仅半秒。 “有,我替你擦掉。” 温欢松口气。 薛早抬手,指腹抚过温欢的苹果肌。 女孩子婴儿白的肌肤毫无瑕疵,明明没有沾上任何油渍,她却来回轻揩好几遍,假意用纸巾擦手,笑着说:“好啦,弄干净了。” 齐照和谢恺闹完,两个人回到餐桌。 齐照刚坐下,发现薛早在给温欢夹菜,温欢也在给她夹菜。 两个人互相分享,仿佛在做什么好玩的事。 齐照端起饭碗,扒了两口,嘴里没滋味,视线斜斜一缕瞪过去,刚好和薛早对上。 薛早咧嘴一笑。 齐照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去抢温欢的碗:“来,哥哥喂你吃。” 谢恺在旁边做出呕吐的动作,赶在温欢开口前,说:“齐哥哥,你好肉麻,人家不要嘛。” 齐照死亡直视。 谢恺歪过来,倒齐照手边使劲蹭使劲撒娇:“齐哥哥,我也要喂。” 齐照没忍住:“谢王八,你再碰我,我咬死你。” 谢恺捧腹笑得肚子疼。 齐照气哼哼回头,女孩子指了指桌上的菜:“我……我想吃那个。” 谢恺震惊:“小可爱,你真让他喂啊?” 温欢羞红脸。 齐照心情舒畅,挥开谢恺,走到另一边,一屁股挤开薛早:“你让你哥夹菜,我妹妹我自己喂,不劳烦您。” 薛早气得嘴角抽搐,近乎扭曲的神情,在温欢回眸的瞬间,恢复微笑。 薛早:“欢欢,你看,我就说了,你齐哥哥的占有欲望太强,不正常。” 齐照涨红脸:“薛早你神经病啊,谁不正常,我这叫正确履行哥哥的义务,不信你问你亲哥。” 齐照还要说什么,身旁女孩子凑近,软声说:“齐……齐哥哥,别说了,早早眼睛都红了。” 齐照只好住嘴。 薛早气怏怏坐到陆哲之旁边。 谢恺跑去上厕所。 桌子一边就剩陆家兄妹两个。 刻意放轻的低语,像是在说悄悄话。 陆哲之拿起筷子夹一块红烧肉,递到薛早唇边:“你和他争什么。” 薛早嘟嚷:“我为什么不能争。” 陆哲之扫视对面正在被喂食的温欢,眼睛微敛。 声线压下去,低沉磁性,他的语调又轻又浅:“你争得过吗?” 薛早凝眉:“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哲之夹了鱼肉专心挑刺:“痴人说梦。” 薛早贴近,“我再怎么样,总比哥哥什么都不做的好。” 陆哲之动作一顿,没挑干净的鱼肉直接塞进薛早嘴里,眸光冷寒:“吃你的饭。” 天象台报道,观看流星的最佳时间,是在夜晚十二点到两点。 他们已经占据最佳的观看地点,就只等着时间流逝,星星降落大地。 入夜,山头降温快,冷得很,谢恺准备了五件加拿大鹅。 一人穿一件,五个人并排坐在一起。 齐照为温欢戴上帽子,确保她全身包裹严实。 温欢哈气,哈出白气,觉得好玩。 齐照也跟着哈。 谢恺坐齐照旁边,右侧是薛早和陆哲之。 谢恺拍了拍薛早额头:“你盯着他们看什么,跟个狼人似的。” 薛早冷不丁被谢恺打了下,捂住脑袋,闷闷不乐。 谢恺看了眼陆哲之:“你不哄哄你妹妹啊?” 陆哲之身体后撑,仰头看夜空:“你别管她,她就这样。” 薛早委屈撇嘴,头埋进膝盖。 谢恺开玩笑问她:“丧着脸干嘛,心里苦?” 薛早不理他。 谢恺啧啧笑,往口袋里摸,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把百元大钞。 他将钞票拍到薛早掌心:“谢哥哥手里没糖,给你钱。” 薛早神情一滞,睫毛颤了颤。 数秒,她撅嘴移开视线:“谁要你的钱,我有钱。” 谢恺笑着拢紧大衣,“小屁孩。” 等到十二点,天边划到一道光。 再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渐渐,如墨黑夜被弧线痕迹分成无数条。 如梦如幻,仿佛整条银河倾泻而下。 美不胜收。 温欢激动地看着天空:“齐……齐哥哥,快看,流星雨!” 齐照:“我在看呢。” 女孩子无意识伸过来的手,紧紧攥牢他的手。 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他十指相握。 齐照露出白晃晃的牙,快乐从眼尾嘴角飞溅而出。 能被她依靠着,真好。 世上不会再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温欢:“齐……齐哥哥,我要开始许愿了,你要不要一起?” 齐照:“嗯。” 一分钟后。 齐照眯起一条缝,悄悄瞄温欢。 温欢已经许完愿望,单手撑着下巴偏头望他。 女孩子唇红齿白,巧笑嫣然。 从天空划过的流星,全都飞进她眼里。 一闪一闪,璀璨绚烂。 她悄悄凑近问:“齐……齐哥哥你许了什么愿望?” “你先告诉我。” 温欢犹豫:“我……我许的愿望很老土很无趣。” 齐照:“我不笑你。”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希望我周围的人都能平安快乐。” 着急问:“你呢? 齐……齐哥哥的愿望是什么?” 齐照点点她的鼻尖:“不告诉你。” 温欢怔了怔,拿脑袋顶他:“齐哥哥坏。” 齐照笑着牵紧她。 他确实坏。 又坏又自私。 她要大家都平安快乐。 可他只要她平安快乐。 唯一的愿望,不是世界和平,是温欢幸福。 流星雨断断续续持续两小时。 返回帐篷的时候,温欢一点都不困。 路上不好走,齐照背着温欢,身后陆哲之背着薛早。 谢恺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在前方照明。 一到营地,薛早从陆哲之背上跳下来。 在陆哲之的监视下,她憋了整整两个小时没和温欢说话。 一解放,她立刻兴奋起来,将帐篷拉开:“欢欢,快来,我们睡觉了。” 齐照站立原地,没把温欢放下去。 温欢趴在齐照肩上,推推他:“齐……齐哥哥?” 齐照:“困了吗?” “有点困。” 薛早:“齐照同学,帐篷里比外面暖和,你快放欢欢下来,别冻着她。” 齐照想了想,弯下腰。 温欢顺着滑下去。 薛早牵着温欢进帐篷。 两个女孩子脱了鞋和外套,往被窝里钻。 温欢眨着大眼睛,悄悄说:“今天……今天没有洗澡就睡觉,好不习惯。” 薛早:“我也是。” “好不卫生哦。” “没关系,反正你身上香香的。” 温欢嗅嗅她:“你……你也香。” 薛早撑起手臂:“因为我特意喷了你上次说过的水蜜桃香水,是不是特别好闻。” 温欢点头。 薛早激动地说:“欢欢,我们两个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睡在一起,我好喜欢这样,我们可以说一整夜的悄悄话。” 温欢:“恩恩。” 薛早拉过被子,刚想抱着温欢,帐篷外传来少年暗哑低沉的嗓音。 “欢妹妹,睡了吗?” 温欢一听,翻身挪过去,隔着帐篷布,她喊:“齐哥哥?” “是我。” 温欢好奇问:“齐……齐哥哥你不睡觉吗?” “不睡,我怕你睡不安稳,所以来看看你。” 温欢:“我没事的。” 齐照:“害怕吗?” “还好。” 齐照坐在帐篷外,手里一把电筒,身上披着谢恺和陆哲之脱掉的外套,总共三件,厚厚裹成一团。 他腿上摊开一本书,对着帐篷里说:“齐哥哥给你讲故事,你就不害怕了。” 薛早忍不住出声:“齐照同学,不要打扰我们。” 温柔的少年音飘进来,狡黠得意:“这怎么能叫打扰呢,我哄我妹妹睡觉,关你什么事?” 第52章甜啊(36) 第52章甜啊(36) 这一夜,薛早眼睛瞪成金鱼泡。 隔着帐篷,齐照夺去了温欢所有的注意力。 偶尔她回头和她说话,也是在说齐照:“早早,你……你听,齐哥哥这样讲故事好像专业声优,是不是特别有感觉?” 没等她回答,帐篷外齐照就高兴地说:“我听到啦,有谁在夸我。” 温欢捂嘴笑,翻身凑过去继续听。 薛早想把床毯挪远点,无奈温欢不肯。 女孩子伸手去碰帐篷,手指戳了戳,立刻得到帐篷外的回应。 齐照也拿手指去碰。 两个人对手指,你碰一下,我碰一下。 再然后,齐照整张脸贴过去,语气幼稚,唬她:“我是深山老妖,专门爱抓漂亮姑娘。” 温欢咯咯笑,拿手戳他脸:“我……我有辟邪宝物,不怕你。” 齐照戏精上身:“管它什么辟邪宝物,遇到我老妖,通通变废物。” 温欢语气认真:“我……我这个辟邪宝物可厉害了,帅得震慑三界。” 齐照:“哦,这么牛气?” 温欢:“当然。” 齐照:“在哪里,我倒是要见识见识。” 隔着布料,温欢手指滑动,在齐照脸上轻轻打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齐照眼神柔软,笑得格外开心。 暑假里她感冒生病那次,他说过的话,她竟然记得。 温暖的气氛,突然插入不合时宜的声音—— 假寐的薛早听到温欢的话,一下子睁开眼睛,激动问:“是我吗? 我是欢欢的辟邪宝物吗?” 齐照:“不是。” 温欢:“不是。” 薛早郁闷脸躺回去。 她挪到温欢身后,可怜巴巴地将额头贴过去。 不敢靠太近,刚好够闻到温欢身上的香气。 温欢感受到薛早的低落情绪,没再继续戳帐篷。 手臂放回被窝,她替薛早掖好被角。 “早早,下次……下次来我们家过夜吧,我和你说一整晚的悄悄话。” 薛早闭着眼笑,“嗯。” “我……我想继续听齐哥哥讲故事,你会觉得烦吗?” 薛早睁开眼,帐篷上映出齐照的影子,温欢看着影子,她看着温欢。 数秒秒后。 薛早缓缓开口:“不会,就这样很好。” 温欢满足地往前贴了贴,注意力重新放到帐篷外面。 她说:“齐……齐哥哥,我们声音轻一点,不要吵着别人。” 齐照学她的语气,郑重其事,哑着嗓子说:“好,我轻一点。” 说话说到三点多,温欢渐渐睡着。 齐照没有走开,仍然在帐篷外面守着。 守了一夜,第二天被叫醒来。 太阳当头照。 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两小时。 谢恺在距离最近的五星酒店开了两间套房,让他们洗漱。 洗完了,谢恺开悍马将四个人送到学校门口。 刚好赶上上课铃声响。 一下午的课,齐照直接睡过去。 温欢看他累,没出声打扰,特意将他课桌前的书层层垒高,阻挡老师们的视线。 十月份学校假期多,运动会之后连续上七天课,又放一天半。 刚好撞上林倩生日。 林倩为庆祝生日,下血本在市中心最贵的娱乐会所定了包厢唱k。 这次生日会,林倩只请了十几个人,学校里除了周兰兰,就只有温欢在受邀名单里。 赶往目的地前,温欢先去挑礼物。 在蒂凡尼买了一副玫瑰金镶钻手镯,款式刚好是林倩微博转过的抽奖礼物。 齐照开机车送她。 本来他想跟她一起去,无奈林倩没邀请他。 到门口,齐照交待:“我下午六点来接你,你们要是换场子,提前跟我说一声,还有,这家店我妈是超级vip,你等会结账的时候把帐记过去,就当是我请林倩。” 温欢应下。 包厢里已经开唱。 林倩见到温欢,特别高兴,骄傲介绍:“这是我们学校校花加学神。” 温欢不太好意思,轻声和众人打招呼。 今天是林倩的主场,温欢自觉坐角落里。 除了林倩的青梅竹马,在场几个男生,明里暗里一直看温欢。 林倩拆开礼物,看到手镯的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正巧有男生凑过来问,“倩倩,你那个同学的微信号是多少。” 林倩戴上手镯,感动得一塌糊涂,嘴里说:“死心吧,就你这样的,给她提鞋都不配。” “那我这样的呢?” 林倩回眸一看,是傅时远。 林倩看看温欢,又看看傅时远,撅嘴说:“她不会要你。” 傅时远低下头,揽过林倩的手,将戒指戴上去:“生日快乐。” 林倩整张脸羞红。 周兰兰挨着温欢坐。 温欢好奇问:“倩倩和……和那个男生好亲密。” 周兰兰神秘兮兮:“他们两个从娘胎里就认识了,从小定娃娃亲。” 温欢哦哦点头:“没……没听倩倩提过。” 周兰兰凑近笑:“因为你太漂亮了,倩倩哪敢冒险将你介绍给傅时远。 不过嘛,倩倩一向这样,要不是我跟她小学初中都是同学,对她知根知底,不然估计她也得对我藏着掖着。” 周兰兰讲起林倩的事,一张嘴就停不下来。 两个人连歌都不唱,就在角落里聊天。 听完林倩的罗曼史,温欢感慨:“真好。” 周兰兰撞撞她肩膀:“你跟齐照也好,不用羡慕别人。” 温欢声音轻下去:“齐……齐哥哥确实很好。” 周兰兰:“你不知道,以前齐照对女生可凶了,自从你来了,他现在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温欢:“有多凶?” 周兰兰:“人家跟他告白,不小心往他怀里撞,他能把人吼哭。” 温欢唔一声。 试图想象齐照将人吼哭的样子,想了很久想不出。 他从来没有凶过她,就连生气,也是默默憋着,最多就是臭脸。 周兰兰:“我一度怀疑喜欢齐照的那些女生都是受虐狂,你看,同样长着一张帅脸,陆哲之态度好多了,我从来没看他对女生说过半句重话。” 温欢沉默,暗自腹诽。 那是因为大家都没见过他的另一面。 她现在想起巷子里陆哲之轻描淡写下命令的样子,就觉得不寒而栗。 和齐照不同,陆哲之的凶狠,不露声色。 齐照凶起来,别人顶多哭几声。 陆哲之凶起来,大概就是要命了。 想到陆哲之,温欢有些发懵。 自从她那天撞破他的事,他再也没有和她提起过。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有时候回想起来,她甚至会觉得那天是她的错觉。 吃完蛋糕,有电话打进来,是齐照。 包厢太吵,温欢出去接电话。 齐照:“我在谢恺这。” 温欢:“嗯。” 齐照语气内疚:“我看他抽烟,没忍住,抽了半根。” 温欢愣住:“嗯?” 齐照小声说:“等会我来接你,你嗅到烟味,不准生气。” 他没再继续说,把电话挂了。 温欢懵了一会。 后知后觉回过神,想起他答应戒烟的事。 因为觉得犯了戒,所以特意打电话说一声吗? 齐哥哥真笨。 不告诉她不就行了吗。 温欢收起手机往回走。 路过一个包厢门口时,门开着,她无意瞥了眼,看到张熟悉的脸。 温欢瞪大眼,呼吸僵住。 包厢里。 陆知礼和陆知越一人搂一个小明星,旁边几个混吃混喝的富家子弟。 五彩灯流光溢彩,小明星深情款款拿话筒唱情歌。 地上跪着一个人。 陆知礼拿着红酒浇下去:“你最近挺能的,今年已经是第几次上我们陆家了? 第五次,还是第六次? 真以为自己姓了陆,就是陆家人? 我爸那么多个情人,你妈早死一百年了,你打亲情牌有用吗?” 陆知越推开小明星,夺过陆知礼手里还剩半瓶的酒瓶子:“哥,你跟小野种说这么多干嘛,他不长记性,打一顿就好了。” 陆知礼动动手指,几个人将地上的陆哲之架住。 陆知越嫌麻烦:“哥,他不敢反抗,他要敢动一下,我们就照老办法,把薛早那个小贱人拖出来。” 陆知礼笑了笑:“得,你也注意点,别打太狠,最好别打脸,爸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还挺看重这个小野种。” 冰凉的大理石,跪久了硌得膝盖酸疼。 陆哲之一动不动,腰杆挺直。 狠狠一脚踢到肚子上,眼镜掉落,被踩成碎片。 陆哲之颤着手臂支撑身体,重新伸直脊梁。 陆知越笑,“你他妈还不肯低头是吧。” 陆知礼坐在沙发上看戏,让人把门再打开点:“我们陆家训人没什么好遮掩。” 刚说完,余光瞥见门边一个娇小的身影。 陆知礼笑着对陆哲之说:“这么快有看客了,你可得好好表现,别不耐打。” 陆知越踢得更起劲。 陆哲之被踢倒在地,一声不吭,捂着肚子艰难爬起来。 模糊的视线掠过门口。 背着光,没有眼镜,却还是第一眼认出了那个身影的主人。 看着慌乱低头的陆哲之,陆知越像发现什么新鲜事:“哥,你快看,他怕了。” 陆哲之喘着气,挪动身体,背对着门边。 陆知礼:“是认识的人?” 从进包厢就没说过话的陆哲之开口说:“不是。” 陆知礼使了个眼色。 立刻就有人上前去拽温欢。 “认识他吗?” 陆知礼指向陆哲之。 陆哲之低吼:“我都说了,我不认识她。” 女孩子怯弱的声音抖得像筛子:“你……你放了他,我给你钱。” 陆知越哟地笑一声,走到温欢跟前:“当我们讨饭的流氓混混啊? 怎么,想替他赎身?” 温欢知道自己应该转身就跑。 可是自从她在门口望见陆哲之的那瞬间起,她的腿就动不了了。 他应该也算她的朋友。 一起看过流星,怎么可能不是朋友。 他惹上麻烦了吧。 成天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被报复。 以为陆知礼和陆知越是街头大哥的温欢颤着拿出钱包:“你……你们要多少。” 话刚说完,钱包被人打到地上。 陆知越又是一脚踢到陆哲之身上:“看不出来,你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腿伸出去,没能再收回来。 陆知越皱眉看过去。 身上满是脚印的陆哲之,眼眸漆黑冰冷,抿成一条线的薄唇苍白颤栗。 他说:“放她走,我不认识她。” 陆知越哈哈笑,甩开脚,伸手去揽温欢。 手没碰到,就被人一把推开。 “我艹你妈,你个小野种胆肥了? 给我打!” 温欢回过神。 被谁紧紧抱在胸膛前。 周围一片喧嚣。 拳头和脚落在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抬眸。 对上陆哲之墨黑淡漠的眼。 他佝偻着脊椎,嘴角牵动无奈笑意,声音虚弱:“小公主,你怎么成天遇见倒霉事。” 第53章甜啊(37) 第53章甜啊(37) 四面八方的围攻躲不开,他只能用身体护住她。 包厢门没合拢,如果跑,也许跑得掉。 陆哲之又挨了好几下揍,始终没哼过一声。 他将人牢牢锁在怀里,逮到机会就往外冲,疯了一样,不准任何人伸手碰温欢。 陆知越喊:“快,把门关了!” 几个人立马跑过去抓。 陆哲之打开门就将温欢塞出去。 温欢回头。 陆哲之像堵墙一样,拦在门口不让人过去。 好几双手拽着他往回拖,他纹丝不动。 那些人疯狂踢他,他却死死守着门,神情冷静,目光凝视她,张嘴吐出一个字:“跑。” 温欢擦掉眼泪,转身往外跑。 她要找人救他。 他可能会被人打死。 她不能不管他。 快点。 再跑快点。 长长的走廊,迷宫一样的布置,各个不同区域的包厢互相隔开。 应客人特殊要求,某些区域屏蔽手机信号。 齐照走进会所,已经找了一层,刚好迈上第三层。 他举着手机,问旁边的谢恺:“你那有信号吗?” 谢恺懒得掏手机,催他:“你事先没问小可爱在哪个包厢吗?” 齐照:“没问,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控制狂。” 谢恺鄙夷:“对,不是控制狂,是智障,抽半根烟就嚷着良心不安跑来请罪,齐照,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缺的朋友,我要是小可爱,我早甩你八百遍。” 齐照:“我怎么傻缺了,我这叫一片赤子心。” 谢恺呕吐。 走过拐角。 长廊前方,两个人正抓着一个女孩的胳膊往回拽。 女孩子奋力挣扎:“放……放开我!” 齐照看清女孩子面容的瞬间,脸色凝固。 小结巴? 谢恺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一阵风,齐照奔了出去。 少年的怒吼声响彻整条走廊:“你们他妈的活得不耐烦,欺负老子的人?” 抓人的两个人愣住。 温欢泪光朦胧,被逮住的恐惧情绪占据大脑。 熟悉的少年音闯入耳朵。 她往前看,看到齐照朝她奔来。 下一秒,抓着她的那两个人被踹飞。 温暖的怀抱取代粗鲁的桎梏。 齐照抱住温欢,慌张地问:“怎么抖成这样,哪里受伤了吗?” 女孩子泪眼盈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哭着一抽一抽,着急说:“齐哥哥,你……你快去救……” 话没说完。 走廊尽头的包厢门打开。 陆知越慢悠悠走出来,皱眉问:“你们动作怎么这么慢,不就抓个小女孩……” 地上被踹飞的人爬起来往他身上撞:“陆二少,有个王八蛋打我们。” 陆知越往前看,认出来:“齐照?” 齐照没反应。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温欢身上。 愤怒值直线飙升。 女孩子手腕上勒红一圈,手背上被什么划出血痕。 他最宝贝的人,竟然被别人欺负得瑟瑟发抖,梨花带雨。 陆知越笑着走过去:“齐照,怎么不认识你陆二哥了? 哟,谢恺也在呢。” 齐谢两家的实力,淮市无人不知。 陆知越想要找机会拉近关系:“今儿碰巧,赶上你们两个富贵双雄,陆二哥请客,你们随便玩随便吃。” 少年声音冰冷低沉:“你谁?” 陆知越尴尬笑了笑:“我陆知越啊,陆家第二个儿子,你不记得了?” 谢恺看出不对劲,轻声和齐照说:“阿照,别冲动,先问清楚,毕竟对面是陆家的人。” 齐照没回应。 他俯身,小心翼翼为女孩子揩眼泪,沾泪的手像被火山灼烧一般。 声音柔得能滴出水:“齐哥哥去做点事,你在这里等,好吗?” 她哭着点头。 陆知越已经走到面前,指了指齐照身后的温欢:“那女的你朋友吗?” 朋友。 齐照笑一声。 岂止是朋友。 那是他的心尖宝。 齐照一点点卷起袖子,和谢恺说话:“哥,你刚刚说对面是谁家的人?” 谢恺看看陆知越,又看看齐照,咬咬牙豁出去:“陆家。” 陆知越跟着笑:“对,陆家。” 话音落。 少年一记拳头挥过去:“你他妈陆家算个屁!” 陆知越被打得脑子都懵了。 扶着脸,摇摇晃晃往后退,不敢置信:“齐照,你敢打我?” 齐照冲过去一脚踹:“老子打的就是你!” 一米九的健壮少年爆发起来,力量惊人。 陆知越想要报仇,身后其他两个人已经先一步躲进包厢。 陆知越恨恨剜向齐照,一边骂一边往后退。 好汉不吃眼前亏,齐照混世魔王的事迹,他多多少少听过一些。 打起架来不要命。 陆知越退到门口:“齐照,我警告你,立刻道歉!” 少年没有停下脚步,他随手抄起走廊高脚架拿来摆饰的花瓶,一步步往前逼近。 发红的眼圈,暴起的青筋,活像一头发狂暴走的狼崽。 陆知越往门里跑,扑到陆知礼膝前:“大哥,齐照来了。” 包厢里正在唱歌。 角落里几个人正在揍陆哲之。 陆知礼搂着小明星不以为然:“来就来呗,齐家再牛逼,他也就一小屁孩,瞧你紧张成这样。” 陆知越摇晃陆知礼:“大哥。” 门边轰隆一声巨响。 杀气冲冲的少年踹开门走进来:“女的都出去,老子不打女人。” 围在角落里的人停下动作,刷刷看向门口。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照下来。 隔着人群缝隙,陆哲之双肩坍塌,奄奄一息。 他跪在黑暗里,脊椎挺直。 齐照站在光明里,拳头紧握。 视线交织,两人惊讶万分。 转瞬即逝,少年们不约而同撇开视线。 陆知礼:“齐照,有话好好说。” 齐照抬手一个花瓶砸过去:“我说你麻痹。” 场面混乱。 陆知礼不是个认怂的人,站起来就往齐照身上扑:“我他妈揍死你个小兔崽子!” 齐照躲得快,降龙十八掌加一个回旋腿,胳膊夹住陆知礼的脑袋,死命揪他头发。 陆知越从地上爬起来,灵机一动,指挥别人去抓外面走廊站着的温欢。 “去绑那个小姑娘。” 黄毛作势就要悄悄往外去。 刚走出一步,被人抓住脚踝。 陆哲之缓缓站直身体,擦掉嘴角血渍:“不准碰她。” 陆知越愣了愣,自己往外去。 脖子被人勒住,差点喘不过气。 陆哲之凑近,嘶嘶透着冷气:“陆知越,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过,不准碰她。” 门边谢恺冲过来:“阿照,我来了!” 齐照和陆哲之同时抬头。 谢恺:“唉,厨神你怎么也在这?” 齐照:“你他妈现在才来!” 谢恺:“不就考虑了一分钟吗,至于吗?” 陆哲之适时出声:“把门关上。” 谢恺傻傻关上门。 三个人对十个人。 被齐照夹在胳膊下的陆知礼趁机反打。 齐照挨了一拳,骂:“你他妈殴打未成年? !” 谢恺上来制住陆知礼:“你他妈打我兄弟?” 场面更加混乱。 几分钟后。 包厢门打开。 三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互相搀扶着从门里走出。 谢恺:“阿照,走得动吗?” 齐照:“走得动,你呢?” 谢恺:“我还能再干一场。” 陆哲之沉默寡言。 走廊上没有女孩子的踪影。 齐照立马松开臂膀,紧张兮兮:“小结巴哪去了?” 谢恺差点摔到地上,还好陆哲之及时扶住。 齐照急得团团转,余光瞥见拐角处有人走来。 温欢带着店经理和保安,一张鹅蛋小脸受惊过度:“你们……你们快去救他们。” 有谁冲到跟前。 一把将她抱住。 齐照呼口气:“吓死我。” 温欢被摁进他的怀抱:“齐哥哥?” 齐照笑着应下:“嗯。” 温欢激动回抱他,快要哭出声:“你……你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被人打死?” 齐照低头,捧住温欢的脸蛋,大拇指摩挲她的眼角:“你齐哥哥我,打架就没输过,淮市混世魔王的称号,打我出生起,就没人敢抢。 瞧你瞎担心的,乖,不准哭,笑一个。” 温欢挤出一个泪眼汪汪的笑容。 陆哲之轻声提醒:“该撤退了。” 包厢里陆家兄弟艰难扶着门:“经理,拦住他们!他们打人!” 齐照和谢恺相对一视。 拔腿就跑。 跑到楼下,谢恺开起悍马就往马路上飙。 齐照坐在后车座,刚为温欢系好安全带,就被她捧住脸:“齐……齐哥哥,你额头划伤了。” 齐照作势拿手去碰:“妈的,说好不能打脸的,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齐照着急问谢恺要镜子:“快给我,我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 谢恺:“不用看,丑到爆。” 齐照慌张:“丑到爆?” 温欢没有放开手,她托住他的脸,说:“不丑。” 齐照抽抽鼻子:“你闭上眼,现在别看我。” 女孩子绵软的声音像清泉一般流入人心,她说:“我……我齐哥哥是世上最帅的男人。” 齐照不禁夸,一被夸就开心,摸脑袋笑:“我确实帅。” 谢恺啧啧两声,看向旁边的陆哲之。 他们三个中,陆哲之应该伤得最重。 陆知礼拿起瓶子砸向他的时候,是陆哲之用手臂挡住的。 谢恺问:“厨神,你还好吧?” 陆哲之坐在真皮椅座上,白俊的面庞疲惫不堪,他眼睛微阖,轻声开口:“还好。” 谢恺直接将车开进谢家的私人医院。 齐照惦记着温欢手背上不到一厘米的划痕,急急忙忙带她进了私人贵宾室看诊。 陆哲之站在楼梯口抬头望。 谢恺应付完副院长,走到陆哲之身后,问:“看什么?” 女孩子的身影刚好从视野中消失。 陆哲之转身往外。 谢恺跟过去:“你去哪,我找医生给你瞅瞅。” 陆哲之:“不用,小伤而已,我自己能够处理。” 谢恺拽住他:“我要任由你带着伤离开,我谢恺成什么人了?” 陆哲之回眸看他。 沉思半分钟,陆哲之开口:“能请你帮个忙吗?” 谢恺:“你尽管开口。” 陆哲之:“能让我妹妹去你那里住几天吗,如果可以的话,可能还要请你帮忙接送她,等过了这阵子风头,我就接她回去。” “当然没问题。” 谢恺心直口快:“不过比起跟我住,她应该更想和小可爱住一起……” 陆哲之笑:“我不想麻烦温欢。” 楼上齐照跑下来,探出头:“谢恺,你们家医生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要扎针!小结巴最怕扎针,你快去跟他说说!” 谢恺:“齐照你能不能有点素质,这里是医院,别大喊大叫!” 齐照蔫下去,声音变轻,悄悄把话又说一遍。 谢恺回头,数秒的功夫,陆哲之走得没影。 齐照催:“快来!” 谢恺骂骂咧咧跑上楼:“来了。” 三个人打完破伤风回家。 齐照动作轻慢,将温欢抱到后车座。 她担惊受怕掉了眼泪,打了针,一天折腾下来,困得倒头就睡。 齐照拿了车里的毛毯给她盖上,又让谢恺开了暖气。 做完一切,他坐到副驾驶座,抱着刚打过针现在还酸痛的胳膊,喃喃说道:“你是没看到,小结巴把袖子捞上去露出胳膊打针的时候,可勇敢了。 针扎进去的时候,她硬生生忍住,没肯咬我,当时那个情形,我想起就心颤。” 谢恺:“你够了,打个针而已。” 齐照扭着身体,返过去看后车座的温欢。 谢恺放慢速度,尽量平缓开车,嘴里说:“陆哲之自己回家了,我留不住。” 齐照:“嗯。” 谢恺:“架也打了,祸也闯了,接下来怎么办。” 齐照闷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欢。 谢恺不耐烦:“你说句话。” 齐照仍然没能移开目光,眼神温柔:“有什么好说的。” 谢恺叹气:“毕竟是我们插手了陆家的家务事。” 齐照:“我管他们什么家务事,谁让他们吓小结巴,还弄伤了她,我要没能及时赶到……” 他完全不敢想象后面的事。 小结巴要是被陆家那两个王八蛋逮住,天知道这两个龟孙子会做出什么事。 谢恺:“唉,怎么又装哑巴。” 齐照:“我没装,我在酝酿情绪。” 谢恺:“啊?” 齐照:“你现在掐我几把。” 谢恺腾出手,狠掐齐照大腿。 齐照嗷嗷尖叫,及时捂住嘴,看了看温欢,心里松气,还好没吵醒她。 他委屈瞪向谢恺:“谢王八,掐得这么带劲。” 谢恺耸耸肩:“不是天天都有掐你的机会,别卖关子,快说,你打算怎么办。” 齐照降下车窗,拿出手机。 拨出一个电话,很快接通。 齐栋梁微沉磁性的声音传过来:“有屁快放。” 齐照深呼吸。 两秒后,他哑着嗓子在风里嚎哭:“爸,我被人欺负了。” 第54章甜啊(38) 第54章甜啊(38) 齐栋梁声线低沉悦耳,不以为然地笑了声。 “你能被人欺负?” 齐照:“是真的!” 齐栋梁:“别诓爸,爸不是你能诓的,去诓你叔,你叔智商低。” 齐照:“爸,要不咱俩开视频,我让您瞅瞅?” 齐栋梁不吱声。 齐照挂断,重新点开facetime。 屏幕那头,齐栋梁一身西装革履,正襟危坐。 看背景,好像在开国际会议。 齐照往摄像头前送,可怜巴巴:“爸爸。” 齐栋梁一瞧:“还真受伤了。” 齐照连忙将摄像头对着谢恺:“爸,你看,不只是我,谢恺跟着我一起遭殃,他都被揍成猪头了。” 谢恺啊一声,没反应过来。 齐照使眼色。 谢恺立马抹泪:“齐叔叔。” 齐栋梁朝齐照招手。 齐照凑到屏幕前:“爸,这下你相信了吧?” 齐栋梁:“马上来我公司。” 齐照:“哪家?” 齐栋梁:“我新开那家。” 半个小时后。 新更名不久的绿白大厦。 齐照往口袋里兜两瓶眼药水。 谢恺关车门,问:“要不要叫醒小可爱?” 齐照轻手轻脚下车:“不用,很快就能完事。” 秘书在楼下等候多时:“少爷。” 齐照扮酷脸,单手插兜,点点头。 秘书:“boss暂停了会议。” 齐照内心哇一声,这么重视,看来他这次演出了新水平。 一进电梯,齐照背过身拿起兜里的眼药水,滴完一瓶,又拿另一瓶往谢恺眼里滴。 电梯升至顶层。 秘书转身,职业微笑凝僵。 相貌俊气的两个人,满脸是泪。 神情要多苦有多苦。 秘书嘴角抽搐,保持笑容:“少爷,请——” 恰逢齐栋梁风度翩翩走过来。 身后跟着十几个高层人员。 齐照不管三七二十一,扑过去,弯腰抱住齐栋梁,哭喊:“爸爸。” 齐栋梁面不改色,摸摸齐照脑袋,对身后一众僵化的人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齐照。” 齐照抹掉右边脸蛋的眼药水,笑得灿烂:“大家好,我是我爸唯一的儿子,齐家和窦家的唯一继承人,未来拥有整个淮市的男人。” 众人:“齐少爷好。” 齐栋梁拽起齐照衣领往办公室拖,吩咐秘书:“取消今天所有行程。” 齐照哎呦喊痛:“爸,你轻点。” 谢恺碎步跟过去。 办公室。 齐栋梁将齐照摁在桌上,撸起齐照袖子,掀了他衣服摁了摁,得出结论:“淤青不是画出来的。” 谢恺及时将身体露出来给齐栋梁验伤:“叔,您要瞅瞅我的吗?” 齐栋梁:“不用。” 齐照挣开齐栋梁的手,坐在齐栋梁的真皮转椅上干嚎:“我命苦啊,被人欺负了,还要被亲爸质疑。” 齐栋梁:“别嚎,听得我耳朵痛。” 齐照闭嘴。 齐栋梁看向谢恺:“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恺早有准备,路上就和齐照对好台词,一顿添油加醋。 齐栋梁陷入沉思。 齐照:“爸,弄他们!让他们陆氏集团破产!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天凉陆破。” 齐栋梁:“齐照,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齐照:“我要脑子有病,也是因为你基因缺陷。” 齐栋梁一个爆栗弹过去。 齐照躲得飞快。 齐栋梁:“打电话给你妈,你怎么对我哭的,就怎么对你妈哭。” 齐照:“为啥?” 齐栋梁:“难得你真受伤,正好骗你妈过来。” 齐照:? 窦绿白火速赶到。 门一开,齐栋梁迅速拖过齐照往怀里摁。 刚才还被嫌弃的齐照此刻躺在亲爹的怀中享受塑料父子情。 齐栋梁拍着齐照的后背,一脸慈父状:“没事,有爸爸在。” 窦绿白冲过来,“齐照,真被人打了?” 齐照哭丧脸,指着胳膊上的淤青:“妈,我好痛。” 谢恺也跟着喊:“窦阿姨,我也好痛。” 齐栋梁松松领带,斯文款款:“绿白,我们商量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窦绿白眉头紧皱。 紧张的家庭氛围,忽然响起一连串可爱的铃声。 是温欢给齐照录的喵喵叫。 齐照:“你醒了? 怎么不多睡会,我在哪啊? 我在我爸办公室,我妈也在这,我马上就好。” 窦绿白:“欢欢也来了?” 齐照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凑上前:“她受伤了,我让她在车里休息。” 窦绿白瞪大眼:“受伤?” 不一会。 秘书带着温欢出现在门口。 窦绿白:“欢欢,哪受伤了,快让干妈看看。” 温欢茫然脸。 齐照小心翼翼托起温欢的手,指着女孩子手背上一厘米的伤口:“妈,看,这里。” 窦绿白瞄了瞄温欢手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扫了扫齐照满身的伤痕。 半晌。 窦绿白走到落地窗前,夹起一根女士烟,旁边齐栋梁不动声色为她点烟。 齐栋梁语气试探:“老婆,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窦绿白吐一口白烟:“谁是你老婆,要不要脸?” 齐栋梁噤声。 他乖了,窦绿白才继续往下说:“我窦绿白的儿子和女儿被人揍了,你说还能怎么处理?” 齐栋梁递上耳朵。 窦绿白伸出殷红的美甲,“一个字,干。” 一周后。 陆家家族饭局。 陆厉志亲自站在门口接待,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像四十出头。 陆厉志一向以自己保养得当为傲,但和齐栋梁站一块,瞬间暴露年龄差距。 齐栋梁和窦绿白谈恋爱生孩子早。 三十六岁的两个人,外貌和二十几的小年轻没什么差别。 两人一个黑色高级西装,另一个黑色晚礼服,手挽手,夫妻强强档。 不像是来吃酒宴,倒像是来奔丧。 前面一对大的迎进去。 后面又来一对小的。 齐照穿笔挺奢华黑西装,低腰为温欢整理小黑裙裙摆。 温欢第一次穿这种露背裙,不太自信。 齐照的手搭在她腰间,悄声说:“我发现一个超漂亮的女孩子。” 温欢皱眉,问:“在哪?” 齐照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温欢:“在这。” 少年穿上西装,神采奕奕,精致俊朗的五官,养尊处优的气质,无一处不迷人。 他黑邃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痴迷与爱怜。 他不看别人,他只看她。 温欢垂下眼睫,一只手缓缓搭上去。 她挽住他,柔声说:“齐……齐哥哥,我们进去吧。” 齐照昂首挺胸:“走。” 主桌正中央的位子,陆厉志没敢坐。 陆厉志满面殷勤笑容:“齐总,您坐这。” 齐栋梁看了看窦绿白,将位子让出来:“让我太太……”硬生生改口:“让窦小姐坐。” 窦绿白连句客套话都没说,一屁股坐下去。 齐照带着温欢坐窦绿白旁边。 陆家家宴主席桌,外人占了四个位,还都是最尊贵的位子。 陆家其他亲戚小声讨论。 陆厉志全当没看见没听见,笑嘻嘻和齐栋梁聊天:“齐总,你们齐氏在城东的项目,不是进行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停就停?” 齐栋梁:“没意思,不想做了。” 陆厉志勉强维持笑容:“那么大一块蛋糕,齐总说不要,就不要了?” 齐栋梁轻描淡写:“少赚一点钱而已,陆总有心了。” 齐栋梁将话说到这份上,陆厉志再好的耐性也憋不住。 齐氏新开发的活化计划,不出意外,将带动城东一整个偏远区域的经济发展。 陆家靠内幕消息,提前在城东靠江一带,买下大片地皮,就等着齐氏将活化计划做起来,陆家好在那片地皮上盖房子卖房子。 如果齐氏临时放弃这个计划,陆家将损失惨重。 更别提最近一周,陆氏集团股票被人恶意买进大量抛售,对方不计成本的出击,完全就是针对陆氏。 陆厉志想来想去,最终将目标锁定在齐栋梁和窦绿白身上。 除了这俩夫妻敢这么玩之外,没别人了。 陆氏不是玩不起,但没必要跟着一起疯。 陆厉志走到夫妻俩背后。 恨恨剜一眼。 转瞬即逝。 开饭前。 陆厉志亲自绑着陆知礼和陆知越,一脚踢一个。 兄弟俩跪在地上。 窦绿白假惺惺问:“陆总这是做什么?” 陆厉志:“这两个小畜生做错事,该罚。” 窦绿白伸出矜贵的手,一手捏一个,轻轻扼住陆氏兄弟俩的下巴:“啧,让姐好好瞧瞧,怎么伤成这样,陆总家暴你们吗?” 陆厉志笑:“在外面被人打的。” 窦绿白大惊小怪:“谁胆子这么大。” 齐照自觉扭过脸看风景。 陆厉志:“七天前在魅色被人揍了,坏事成双,前天又挨一顿。 他们俩走在路上,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堆人,将他们俩塞进布袋就是一顿毒打。” 窦绿白面不改色心不跳:“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发生这种事!报警,得立马报警!” 陆厉志叹口气:“唉算了,我这两个儿子不成器,打两顿正好,省得我亲自下手揍。” 窦绿白竖起大拇指:“陆总牛逼。” 一顿饭。 陆氏两兄弟全程跪在主席桌旁边。 温欢忧心忡忡,拉过齐照的衣角,细声问:“齐……齐哥哥,你不怕他们认出你啊?” 齐照为她夹菜:“不怕。” 温欢没再继续说,伸手触碰他额头上结痂的伤口:“还疼吗?” 齐照舀了勺汤递她嘴边,屁颠屁颠地说:“你摸摸,摸摸就不疼了。” 温欢咬唇,羞着脸,快速摸了摸。 齐照嘴都快咧开:“真乖。 来,喝汤。” 温欢不好意思。 齐照瞪向地上正仰着脑袋的陆氏兄弟:“看什么看,没看过哥哥喂妹妹吗?” 陆厉志及时察觉,左右开弓,两巴掌分别赏给陆氏兄弟:“向齐少爷道歉。” 陆氏兄弟咬牙赔罪。 齐照悄声问温欢:“像不像演霸道总裁戏? 感觉好浮夸。” 温欢默默点头:“有点。” 齐照:“你得习惯,毕竟你齐哥哥是霸总他儿子,是以后接班霸总的男人。” 温欢抿嘴笑。 齐照喂完温欢,想起什么,有些犹豫。 话到嘴边,咽回去又重新吐出来,语气别扭,对地上跪着的两个人说:“对了,就那个陆哲之,他……他是我好朋友,还有他妹妹薛早,是我欢妹妹的好朋友。” 齐照这番话说出来,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比陆厉志更明白。 陆厉志谄媚笑:“那太好了,你们年纪相当,又在同一所学校上学,陆伯伯我早就想介绍他们给你认识,一直没找到机会。” 陆厉志趁势和齐栋梁窦绿白干杯:“这杯酒,庆祝我们两家的孩子成为朋友。” 齐栋梁和窦绿白相对一视。 片刻后。 窦绿白懒洋洋举起酒杯,优雅碰了碰杯口:“干杯” 齐栋梁紧随其后。 陆厉志长长松一口气。 楼下。 姗姗来迟的谢恺将车停在路旁。 刚一下车,抬眸望见大门旁站着个人。 白色运动衫,戴细框眼镜。 谢恺走过去问:“怎么不进去?” 陆哲之回头看见是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我一个小野种,没资格入席。” 谢恺看了看门里,一把搂过陆哲之肩膀:“走,哥带你喝酒去。” 陆哲之凝眉:“你不进去吗?” 谢恺:“不去了。” 陆哲之站在原地几秒,而后跟过去。 坐进车里,谢恺忽然说:“以后有事跟我说一声,蹭你那么多顿饭,你总得给我机会报恩。 我谢家实力不差,护两个人还是能护住的。” 陆哲之没说话。 谢恺踩下油门,车飙出去的刹那,他又说:“有件事我挺好奇。” 陆哲之:“你问。” 谢恺:“你是不是暗恋阿照的小可爱?” 第55章甜啊(39) 第55章甜啊(39) 车速很快。 风很大。 陆哲之声线清冷:“我为什么要暗恋她?” 谢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笑:“网上有句很流行的心理分析,用问题回答问题,基本上就是答案。” 陆哲之:“我没有。” 谢恺:“没有就没有,你紧张什么。” 陆哲之侧头看向另一边。 谢恺犹豫半晌,语气缓慢,说:“阿照很喜欢小可爱,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看他这么喜欢一个人,比喜欢他自己亲妈还要喜欢。” 陆哲之:“看出来了。” 谢恺:“公平竞争是好事,但我不希望阿照伤心。” 陆哲之脸上泛起讽刺笑意:“你的担心很多余,我凭什么跟齐照争。” 谢恺刹车等绿灯。 路人看见颜色骚气的迈凯伦p1,纷纷看过去。 两旁等候的车主也往这边瞄。 谢恺止住吊儿郎当的笑容,语气严肃:“阿照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脑子。 而你不一样,你足够聪明,一个聪明人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陆哲之若无其事:“谢谢你的夸奖。” 谢恺:“我不是在夸你。” 陆哲之:“你是在警告我。” 短暂的等候后,红灯被绿灯取代。 车重新飙出去。 谢恺语气一转,仿佛刚才的对话并不存在。 他问:“晚上来我家吃饭?” 陆哲之恢复淡然:“行。” 谢恺:“喝完酒,下午我们一起去买菜?” 陆哲之:“好。” 陆家的酒席宴结束后,当晚,陆厉志就买了机票,将陆知越和陆知礼送往非洲,管理陆氏在非洲的业务。 第二天,陆氏股价慢慢恢复正常,到收盘时,已经涨回原来的三分之二。 没过几天,城东活化计划重新启动。 陆氏兄弟被送走后,怕被报复,陆哲之观察了几天之后,没发现端倪,才去谢恺那里接薛早回去。 接人的时候,陆哲之有些犹豫,和谢恺说:“过几天还要麻烦你一趟,我可能得出远门。” 谢恺表示没问题:“只要你做可乐鸡翅给我吃,你妹妹想在我家住多久就住多久。” 薛早从门后探出身,问:“哥哥是要去参加竞赛吗?” 陆哲之神情自然:“对。” 薛早:“不知道今年学校有几个人和哥哥一起去参赛。” 陆哲之想起班主任夏老师向他透露的事,放在心里没说出来。 今年淮中派去参加全国竞赛的人员,高三组总共有两个。 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温欢。 期中考试刚过去,成绩公布,温欢去公布栏找名字。 不是找她自己的名字,而是找齐照的名字。 上次他考了第一百零一名,她觉得也许这次他能够实现心愿冲击一百名。 结果找了四五遍,没找到。 回到教室,期中考试的试卷下发。 温欢拿起齐照的试卷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满目红x。 她计算他的总分,别说一百名,就是三百名也不可能。 他竟然又考回了倒数。 温欢翻了翻摆在齐照桌上的全套五三。 除了选择题,他基本没做其他的题。 就算选择题,好像也是随便填上去的。 齐照打完篮球气喘吁吁回到教室。 一屁股坐回课椅,习惯性地摊开手。 往常这个时候,温欢就会递一盒芒果汁给他解渴。 但是今天。 齐照抬眸,咦,他喝到吐的芒果汁呢? 女孩子趴在桌上,闷闷不乐。 齐照随便擦了擦汗,神情敛起,语气试探:“怎么了?” 温欢半张脸贴着手臂,侧脸看他:“齐哥哥。” 齐照:“嗯。” “是不是因为……因为我上次对你发火的事,影响你心情,导致你不想学习,所以才没考好?” 齐照瞄到桌上的试卷。 迅速藏起来。 温欢:“不……不用藏,我都看过了。” 齐照瞥见摊开的五三,立马合拢。 温欢:“这个……这个我也翻过检查了。” 齐照选择自闭。 女孩子皱紧眉头,盯着他看,片刻后移开视线,整张脸埋进臂膀。 齐照慌忙凑过去解释:“不是因为你,是我懒惰,我自由散漫惯了。” 她一动不动。 齐照:“你别自责啊,我考没考好,无所谓的。” 她终于出声:“我……我以为齐哥哥想要好好学习,所以才买的全套五三。” 女孩子语气沮丧,仿佛是做错了什么。 齐照心疼得不行,低下脑袋哄:“你买的五三我确实很喜欢。” 温欢:“撒谎,你……你都不认真做题。” 齐照嘟嘴:“我做了选择题。” 温欢:“因为……因为选择题只要填一个字母,而且还不用看题,方便省事。” 齐照噤声。 女孩子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如果……如果学习让齐哥哥觉得不开心,以后我再也不会提学习的事。” 齐照急了:“别啊,你提,我就爱你跟我提学习的事。” 她说:“可……可你会不开心。” 齐照标榜自己:“我这么一个爱学习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学习的事不开心?” 她问:“真的吗?” 齐照咬咬牙:“从今天起,我每天都打开五三做一百道题,不做完就不姓齐。” 她不说话,肩膀微微抖动。 齐照急得挠心挠肺,生怕她趴在那里哭。 齐照没辙,折起身体,弯腰蹲到地上,探头过去,从下往上看,观察她的神情。 温欢眨眨眼,埋在手臂边的脸蛋对上齐照的脸。 齐照:“好啊,你在偷笑。” 温欢抿嘴,止住嘴角笑意:“我没有。” 齐照坐回去。 温欢抬头,“一……一百道题,你自己说的。” 她眼眸弯弯,哪有半点伤心沮丧的样子。 为了引他上钩才故意那样说话。 就是想让他急,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往坑里跳。 齐照心想,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气,反而有点高兴呢? 难道他有受虐倾向? 温欢推推他,软糯喊:“齐哥哥。” 齐照:“知道了,我现在就开始做题。” 温欢将笔递给他,漂亮光洁的面孔,满溢欢喜。 齐照认命地翻开五三。 受虐倾向就受虐倾向吧。 他这个倾向,专属于她。 只要是她,虐身虐心都行。 下午放学的时候,赵颢找温欢,告诉她参加竞赛的事。 “当然了,如果温同学不愿意,可以不去。” 赵颢说着话,摘下眼镜,单手抵在额头上,失魂落魄:“反正我是个平庸的班主任,无法像其他优秀的老师那样,带出一个全国竞赛冠军。 我这一辈子只能做个不知名的赵老师,我真是失败。” 温欢提醒:“赵……赵老师,你还可以回去继承家业,做一个成功的富人。” 赵颢身形一僵。 看着窗外不停走来走去的齐照,温欢急着回家:“赵……赵老师,我先走了。” 赵颢可怜巴巴挽留:“温同学。” 温欢叹口气:“赵……赵老师放心,我会去参加竞赛。” 赵颢:“温同学,你真是太棒了。” 隔着门,齐照都能听到赵颢的欢呼声。 温欢一走出来,齐照紧张兮兮问:“赵颢为什么要发出那种魔鬼般的笑声? 你们说什么了,他又想整我吗?” 温欢将全国竞赛的事告诉他。 回去的路上,齐照很沉默。 从出发到回程,她要离开五天。 整整五天他都不能见到她。 温欢交待学习上的事:“齐……齐哥哥要记得每天完成一百道题,回家的时候,我会检查哦。” 齐照有气无力:“嗯。” 温欢紧盯他,不动声色地靠近。 几秒后,她伸出手,抚上他皱成川字的眉头,指腹一点点摩挲,轻声问:“齐……齐哥哥舍不得我吗?” 女孩子的手指娇嫩柔软,动作温柔缓慢。 齐照心头酥麻,才被她碰了几下,就失了神智红了耳朵。 “齐哥哥?” 齐照回过神,双手抱肩,咳了咳,“我又不是什么矫情的小女生,你就走五天而已,我怎么可能舍不得。” 她的手仍旧搭在他眉间。 他不由地想要皱紧些,再皱紧些,夹住她不放开才好。 她笑着点了点他,食指中指并拢,将他推开。 齐照晃了脑袋,又趴回她手边。 “我痒,你再挠挠。” 温欢收回手。 齐照:“就挠一下。” 她犹豫,最终没能拗过他,重新伸出手臂。 他快速抓住她的手,没往额头上,而是放在左心房。 少年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他用他乌沉沉的眼锁牢她,目光清澈透亮,悄声说:“挠这里。” 温欢喉咙干涸,心头撞鹿。 垂下眼,羞着脸,五指贴上他壮实的身体。 挠一下。 两下。 三下。 出发那天。 齐照去高铁站送温欢。 齐照拿车票看,语气不满:“学校怎么这么抠门? 连个商务座都不给定,竟然定二等座。” 温欢:“反正……反正只是三个小时的车程,坐哪都一样。” 齐照:“我怕别人吵着你。” 他不放心,拿起手机就看商务座空位:“还好,这一趟没坐满,我给你改到商务座。” 温欢:“不用,我……我想和其他同学老师坐一块。” 话说完,带队老师夏老师举着小旗子往这边来。 她身后跟着这次出发参加竞赛的学生,其中就有陆哲之。 齐照一愣:“他也去?” 温欢:“嗯。” 齐照眯起眼。 陆哲之走到面前,经过齐照身边时,特意停下脚步,问:“齐同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齐照嘟嚷:“我为什么要去?” 陆哲之指了指前方正在和夏老师说话的温欢:“你应该很不放心温同学一个人在外面吧。” 齐照:“她又不是小孩子,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陆哲之笑了笑,继续往前。 被人拉住臂膀。 齐照瓮声瓮气:“她方向感不好,容易迷路,你看着点,别让她走丢了。” 第56章甜啊(40) 第56章甜啊(40) 陆哲之凝视齐照,声音缓慢:“让我看着? 你放心?” 齐照愣住。 半晌。 齐照轻轻出声,口是心非:“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说话真怪。” 陆哲之不再说话,看向别处拥挤的人群。 齐照准备去找温欢,陆哲之忽然叫住他。 “谢恺说得不对,你有脑子,而且很好使。” 齐照皱眉。 陆哲之:“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要紧事当前,齐照无心考虑别的,他舒展眉心,一件一件事叮嘱陆哲之。 “她习惯早睡,你们肯定会有团队活动,你注意点,别让她熬太晚。 还有,她不吃花椒,点菜记得和厨师说别加花椒,她喜欢吃辣,但你被让她吃太辣,不然她会胃痛。 峦市比淮市冷,我不知道你们带的衣服够不够厚,万一真冷,到了那边,你帮忙买几件大衣给她套上,钱我给你。” 陆哲之没接齐照的钱,沉思数秒后,淡淡开口:“行,我知道了。” 齐照不再烦他。 提前一小时进站。 高铁站门口分别,温欢跟在队伍里缓慢前行。 排队走了十分钟,过完安检,回头看,齐照还没走。 他始终保持在她的视野内。 从左边大门走到右边大门。 温欢站在人群里朝他招手。 齐照站在外面招手。 距离太远,看不清彼此的唇语。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电话进来。 是齐照打来的。 他喘着气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温欢:“你先说。” 齐照:“一起说。” 话音落,两人异口同声。 齐照:“旅途愉快。” 温欢:“记得做题。” 齐照抿嘴:“你就惦记着五三,都不想别的吗?” 温欢好奇问:“想什么?” 齐照:“没什么。” 想他啊,傻瓜。 温欢握着手机,怔怔看外面的齐照。 天蓝色的行李箱子被人拎起。 陆哲之从旁边走过:“出发了。” 从候车室到站台,温欢的箱子一直被陆哲之提着。 她想要自己提,陆哲之随口一句:“顺手。” 就打发了她。 相貌气质出众的男孩子,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站台的年轻女孩们纷纷偷瞄。 陆哲之神情淡漠,仿佛对周遭事物并不关心,慵懒的等待,余光却时不时瞥向某个地方。 忽然看到了什么,他眉头蹙了蹙,红薄的唇紧紧抿住。 车还没来。 站台边,温欢保持尴尬礼貌的笑容,应付热情满满的高二学弟。 高二学弟献殷勤:“学姐,你这个包很重吧,我来替你背。” 温欢:“不用……” 高二学弟:“没关系,我背,不能累着学姐。” 单肩大包被扯到半空,温欢有些着急:“真不用。” 高二学弟坚持,乐呵呵地将她的包背过去,完全无视掉温欢脸上的不自在。 “学弟有心了。” 低沉的男声砸下。 有谁走了过来。 温欢抬眸,陆哲之伸出手,自然而然接过高二学弟肩上的包。 他说:“温同学有我照顾就行。” 高瘦的身材,斯文的气质,生出种咄咄逼人的意味。 高二学弟看看温欢,又看看陆哲之,不好再说什么,不甘不愿退到一旁。 温欢感激地望向陆哲之,准备去拿自己的包。 男孩子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边,丝毫没有将包还给她的意思。 温欢只能收回手。 陆哲之睨她一眼,说:“别多想,是齐照让我照顾你。” 温欢点头:“嗯,谢谢。” 上了车,十分钟后。 原本坐在温欢身旁的人由高二学弟变成了陆哲之。 参赛团队里其他高一女生窃窃私语:“刚才那个谁上厕所的时候,我看到陆会长逼着他换座。” “不可能吧?” “不信? 等会你自己去问那个高二的。” 座位上,温欢好奇问:“学弟呢?” 陆哲之摊开一本书:“他想和别的女生一起坐。” 温欢没再接着问。 她拿出kindle,继续看《瓦尔登湖》。 陆哲之余光瞥见她正在阅读的文字。 标了下划线。 “人性最美好的品质就像水果表皮的白霜,只有通过最谨慎的处理才能得到保留。” 陆哲之悄悄收回视线。 瘫开在腿上的书,露出被遮住的字样——《瓦尔登湖》。 他从口袋里拿出简易水芯笔,手指划过米白的书页,翻到最前方。 在相同的文字下,重重标记。 他们下午出发,到达峦市已经是晚上,还好第二天休整,行程安排合理。 学校虽然省下了交通费,但是在住宿问题上格外优待。 峦市市中心地段的五星酒店,每人单独一间房。 夜晚睡觉的时候,温欢刚从浴室洗完澡洗完头发,接到齐照的电话。 是视频电话。 温欢愣了愣,放下手机,跑到镜子前,将浴衣系紧,头发放下,拿了手机,在能够看到夜景的落地窗前站定。 摁下通话键。 齐照一张脸都快贴到屏幕上:“你在房间里吗?” 温欢:“嗯。” 顿了顿,细声问:“你呢?” 齐照:“我也在家里,没出去玩。” 他举着手机绕一圈,好让她看清楚,确实是在家里。 温欢也给他看。 齐照:“房间还不错,但是肯定不如家里舒适。” 温欢指着窗外:“夜景……夜景很漂亮。” 齐照:“家里海景更漂亮。” 说完,他拿手机跑到外面,转换摄像头,试图让她看海景。 黑漆漆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温欢假装自己看到了:“真漂亮。” 齐照对着摄像头说话:“只有在家里才能看到这种漂亮海景,其他地方都没有。” 温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确实。” 齐照继续问:“你头发湿湿的,是刚洗过吗? 记得吹干再睡。” 温欢点头。 齐照:“门打暗锁了吗? 最好再挪张凳子抵门边,你一个人住,得谨慎点。” 温欢:“嗯。” 齐照:“床睡得惯吗? 要是半夜三更醒来,觉得害怕,就打电话给我。” 温欢:“知道。” 短暂的沉默后。 少年眼神不自然,语气蔫下去,弱弱地问:“是十一号回来吗?” 九号比赛完毕后,十号游玩一天,十一号再启程。 这些他都知道,可就是忍不住想问,好像多问一遍,她就会提前回来似的。 温欢:“齐……齐哥哥,你声音怎么了?” 齐照:“应该是感冒了,所以嗓子听起来有点哑。” 温欢:“注意身体。” 齐照应下,怕被她听出端倪,匆忙挂断。 哪里是感冒。 是难过。 从未有过孤寂扑面而来,将齐照紧紧缠绕。 她才离开不到十个小时,他就已经坐立不安。 刚开始还好,没有反应过来,夜幕降临,周围安静下来,送别时未来及传送的情绪轰然炸开。 今晚的淮市,没有小结巴。 月亮和星星不再可爱。 齐照在床上滚来滚去。 听不够。 他应该再说点话,延长通话时间,哪怕是听她的呼吸声,也好过现在耳朵发痒。 齐照给谢恺发微信:“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我不接,但你不要停,一直打。” 谢恺发送“你是智障吗?” 的表情包。 电话铃声响起。 谢恺打的。 铃声里女孩子喵喵叫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喵喵喵,接电话啦,齐哥哥。” 齐照将音量调到最大,又定好周六下午14:00的闹钟。 是她启程从峦市回淮市的时间。 他将手机放在胸口,闭上眼,假装是她在耳边说话。 铃声里女孩子的声音格外甜美,他每听一遍,就想起她羞红脸为他录制铃声时的模样。 清纯温婉,漂亮得不像话。 世界上最好的温欢。 他一个人的小结巴。 五天而已,男子汉大丈夫,不能矫情。 他有耐心等她回来。 另一边。 谢恺一只手摁着通话键,另一只手拍着薛早的后背。 应接不暇,焦头烂额。 一下子没看住,酒瓶就见底了。 不是啤酒,不是红酒,而是高度酒。 谢恺内心感慨,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这么能喝? 能喝也就算了,怎么一喝完还耍酒疯呢? 平时看着挺安静,喝了酒就大变样。 薛早醉酒嚎哭的声音再次响起。 吧台其他人纷纷走开。 谢恺没办法,只能捂住薛早的嘴,问:“你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 不是你让我带你来酒吧玩的吗?” 薛早:“我让你带你就带啊,那你怎么不带我去吃屎?” 谢恺脑壳痛,只好往外抛话:“别哭,只要你不哭,想做什么,谢哥哥都得带你去,带你吃屎也行。” 薛早一双泪眼汪汪露在外面,仿佛在问:“真的吗?” 谢恺缓缓拿开手:“不准再哭了啊,吓死个人。” 薛早歪着脑袋贴过去,一脸醉醺醺,眼角晕红,打个嗝。 她悄悄说:“我好难过。” 谢恺:“为什么?” 薛早嘘声:“我想欢欢了。” 谢恺沉思:“哥懂了。” 半个小时后。 谢恺左手持续性摁通话键,右手扶着薛早,两个人站在淮市最大的女同酒吧外。 谢恺:“早早,喜欢什么样的,跟谢哥说一声,哥给你砸钱追。” 薛早盯着谢恺看。 谢恺笑眯眯。 薛早胃里翻天倒海,谢恺没躲开,被她吐了一身。 薛早擦了嘴角,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谢恺你神经病啊!” 谢恺还没来及回应,转头看见谁从酒吧里出来。 谢恺笑容凝固。 第二天下课时间,齐照在教室里给温欢发微信。 “你猜谁失恋了?” 温欢秒回:“谁?” 齐照:“谢恺。” 温欢:“啊?” 齐照:“昨晚他半夜给我打电话,喝得稀烂。” 温欢好奇问:“哭了吗?” 齐照:“那倒没有,还笑了呢,虽然笑得有点凄惨。 不过吧,这也算是件好事,与其浪费时间,不如重新出发,至少他不用再怀疑他的男性魅力。” 温欢:“他现在肯定很难过,齐哥哥要好好安慰他。” 齐照:“我昨天下半夜没合过眼,就一直安慰他,但他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安慰,喝醉了酒还骂我齐傻逼,我能怎么办,我也只能忍着了。” 她没再回应。 齐照:“在干嘛?” 这次有了回复:“和其他同学在外面。” 齐照:“嗯。” 结束微信聊天。 齐照焦躁不安,不停地点温欢的聊天页面。 对面没有显示正在打字中。 手机丢进课桌又拿出来。 反反复复好几次。 齐照重新打开微信,仍然无信息。 他只好点开朋友圈,刚好刷到温欢发的朋友圈。 她手里一杯奶茶,文字:还是淮市的奶茶好喝。 上课铃声响。 贺州返过头找齐照借笔。 齐照正往外走。 贺州惊讶:“阿照你去哪?” 齐照头也不回:“我去买杯奶茶。” 第57章甜啊(41) 第57章甜啊(41) 峦市天气多变。 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就一刻就乌云密布。 夏老师安排了峦市景点打卡的行程。 从石雕公园出来,风雨大作。 接下来还有两个景点,其他人兴致勃勃。 温欢昨晚没睡好。 她没有认床的毛病。 离开南城时,她适应得很好,可是离开淮市时,却意外得不安。 一天下来,她实在撑不住,不好意思地和夏老师提出想要回酒店。 沉默寡言的陆哲之开口:“夏老师,我有点累,接下来的景点就不去了。” 夏老师:“行,我正担心温同学回酒店的事,你们俩结伴回酒店,互相有个照应。” 站在屋檐下目送其他人离开后,温欢拿起雨伞。 陆哲之先一步撑开伞:“走吧。” 黑色的大伞,已经遮在头上。 她打伞的动作停顿。 陆哲之接过她手里那把小雨伞,夹在右臂下,左手握伞柄,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眸淡淡地盯在她脸上。 仿佛在说,还不走吗? 温欢低垂眉眼,小步跟过去。 路上行人匆忙,整个城市水汽氤氲。 雨珠淅沥落在伞布上。 滴答作响。 两人并肩而行。 一厘米的距离,恰好是风吹过来时,衣料摩挲的距离。 温欢穿的雾霾蓝风衣,腰带自然垂落两侧。 风将带子吹落一旁,打在陆哲之身上,她急忙伸手去捞。 陆哲之余光去瞥,瞄见她慌张尴尬的神情。 他紧盯数秒,移开视线,保持缓慢的步伐,假装没看到她的无所适从。 她似乎不擅长和男性打交道,对那些陌生男生的热情保持警惕,甚至有点害怕。 除了齐照。 路过一家糖炒板栗的小店,温欢侧头多看了几眼。 好香。 一闻就让人很有食欲。 身旁专心走路的人忽然开口:“想吃?” 温欢一愣,随即点头。 几分钟后,陆哲之捧着一袋糖炒板栗走出来。 刚出炉的炒板栗,香喷喷热乎乎。 温欢剥开一颗吃起来,内心发出满足的感叹,超好吃。 吃得正欢,注意到旁边陆哲之的目光。 他问:“要纸巾吗?” 板栗表壳粘手,剥开缝隙,会在指尖留下黑色浅浅痕迹。 温欢:“要。” 陆哲之拿出纸巾递过去的同时,将伞柄也塞进她手心。 腾出了手,他接过她手里的烤板栗,拣出纸袋里的板栗剥开一个递过去。 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一气呵成,完全不给人任何婉拒的机会。 温欢犹豫,陆哲之漠然的声音响起:“不吃就冷了。” 她扫他两眼。 依旧是熟悉的神情。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不是人前那个温柔示人的陆会长。 而是巷子里冷漠抽烟的陆同学。 也是包厢里跪着挨打腰杆挺直的陆哲之。 他似乎对她有什么不满,每次看她时,眼神里掺杂了别的东西,她试图抓住看清,但他总会在目光对视的瞬间,巧妙避开。 温欢伸手接过板栗,酥软的板栗肉,一咬就化。 很快,她两腮鼓满,一袋板栗全进了肚子,最后三颗板栗嚼嘴里,不舍得咽下。 陆哲之将刚才从便利店买的水拧开递过去。 温欢喝完水,长长吁口气。 “还想吃吗,可以回去买。” 温欢用手擦了擦嘴角,低喃:“不吃了。” 陆哲之没多说,两人继续往前。 雨势渐大,他们在便利店门口躲雨。 温欢吃饱喝足,侧头看陆哲之。 他低着头用纸巾清理手指上剥板栗留下的黑渍。 她凝视他的手,左手大拇指有一道疤。 是上次在包厢里护着她往外跑时,被人拿酒瓶子划破的。 温欢小心翼翼问:“你……你手还好吗?” 陆哲之:“还好。” 温欢:“上次的事……” 话到嘴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说抱歉还是谢谢? 哪句都不合适。 她撞破了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再次提起,只会让人觉得尴尬。 温欢改口问:“还……还能拉小提琴吗?” 这个话题比较轻松一点。 陆哲之:“我只是挨打而已,没有残废。” 话题又绕回去。 温欢只好硬着头皮问下去,声如蚊呐:“我……我起初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你的家人。” 陆哲之声音冷然:“除了早早,我没有家人。” 温欢立刻道歉:“对不起。” 是她说错话。 陆哲之:“如果提前知道是陆家的家务事,你还会找人救我吗?” 温欢毫不犹豫:“会。” “为什么?” “因为……因为是朋友。” 朋友。 陆哲之眺望远处街景。 滂沱大雨,如烟如雾。 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四五岁。 被朋友问:“我妈说你是陆家的小野种,真的吗?” 从那之后,每每听到朋友这两个字,总会下意识警惕。 而小野种这个词,却渐渐习惯了。 至少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比从别人嘴里听到,要好得多。 女孩子怯生生的声音打断沉思,她问:“陆家……陆家其他人现在对你好吗?” 陆哲之直视她。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避开她的目光。 他倨傲的眼睛眸色深沉,从容不迫,细细打量她。 温欢心跳一窒。 她又过线了。 无法抚平他被戳中的伤口。 唯有真诚道歉。 她嘴唇蠕动,刚要开口,忽然陆哲之蹲下去。 他替她系松开的鞋带,声音压着笑,饶有兴趣地问:“小公主,你是在关心我吗?” 温欢一怔。 对上陆哲之幽深如湖的黑眸。 他仰着面庞,唇角紧抿,浓长的睫毛,眉眼冷冽。 镜片后无可挑剔的五官,正经而禁欲,似雨水白雾笼了神情,他看她,目光专注,隐忍克制。 温欢移开视线,没有回答,指着他的背说:“你……你衣服湿了。” 屋檐下滴落的雨珠落在他后背,湿了一小团。 陆哲之站起来,若无其事,脱掉风衣,敞开盖在她头上当做雨衣:“走吧,早点回酒店休息。” 一路无言。 直到电梯打开,各回各房,转身的瞬间,陆哲之忽然说:“等会我来叫你吃饭?” 温欢:“好。” “吃什么?” 温欢想了想:“火锅?” 酒店对面的商场就有一家海底捞。 深秋的雨夜,吃一顿暖暖辣辣的火锅,光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幸福。 吃晚饭的时候定在半个小时后。 商场人多,他们得早点去排队。 温欢回到房间,口袋里一阵震动,是手机的微信提示。 齐照发来天线宝宝的表情包。 语音消息,点开,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峦市的奶茶不好喝啊?” 温欢打字:“不好喝。” 又敲字:“他们这里竟然没有茶紫嫣红的连锁店。” 他回复:“也就淮市有茶紫嫣红,别的地方都没有,你才知道哦?” “我以为是全国连锁。” 少年笑了笑:“等以后你齐哥哥年满二十能够启动信托基金了,直接买下茶紫嫣红,开遍全国,这样你无论去哪里,都能喝到啦。” 温欢趴在床上,嘴角微扬,摁下语音,一字一字停顿:“好的,齐老板。” 背景音里有脚步声,他微微喘着气,好像在赶路。 温欢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学校刚好下课,齐哥哥应该是赶着去吃晚饭。 聊了一会有的没的,正准备结束聊天,他忽然问:“现在在哪里? 酒店房间里吗?” 温欢打字秒回:“对呀,今天去了好几个景点,本来还要去其他地方,但我有点累,就回来了。” “累? 哪里不舒服吗? 要紧吗?” “我没睡好而已,晚上好好休息下就行。” 他不再发送语音消息,而是直接点开语音聊天:“在外面睡怎么可能睡得好,哪里的床都不如家里的床舒服,你熬几天,回家后就能睡好觉了。” 温欢:“恩恩。” 背景音传出叮的一声电梯音。 温欢好奇:“咦,齐……齐哥哥,今天刘师傅没有送饭去学校吗? 你在外面吃?” 门边响起敲门声。 温欢想到刚才和陆哲之的火锅之约,连忙穿起拖鞋往门边走:“齐……齐哥哥,你等等,我先去开个门。” 手机屏幕贴着耳朵,少年的声音故意低沉:“好,你去开门吧。” 温欢直接打开门。 门外的人慢悠悠转过身,少年单手拿手机,一身蓝白色风衣,露出白晃晃的牙,笑容灿烂:“嗨。” 温欢震惊:“齐哥哥? !” 齐照从风衣下拿出一杯奶茶:“峦市的奶茶不好喝,那就喝淮市的奶茶,呐,你喜欢的幽兰拿铁。” 温欢激动得说不出话。 齐照张开怀抱:“要不要给我这个帅气的外卖小哥点个好评?” 温欢扑过去。 女孩子香香软软的拥抱令人心醉。 齐照心满意足,低头闻她。 上上次月考,她擅作主张许他一百零一个拥抱。 抱了二十下,还剩八十一下。 剩下的八十一个拥抱,他要自己争取。 现在这个奶茶味的拥抱,算一个。 温欢抬眸看齐照。 他闭着眼,仿佛在享受什么温柔乡。 从淮市到峦市,三个小时的高铁,再加上两个小时的赶路,风雨兼程。 少年俊朗的脸神采飞扬,鼻尖涔出汗珠,半边身体被飘雨打湿,裤脚和鞋沾满泥渍。 她哑着嗓子,更咽:“累吗?” 他摇摇头,弯下腰,下巴搭在她的肩头,笑得像个傻瓜:“不累。” 走廊。 陆哲之从房间走出。 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两个人拥抱的身影。 半晌。 他转身回房,关门的动作,犹似臂膀压住千斤重。 门轻轻合拢。 悄无声息。 仿佛无人进出过。 手机震动。 温欢拿起一看,陆哲之发来的微信—— “临时有事,你自己先去吃。” 温欢回复:“好。” 齐照双手捧着奶茶,站在门里,笑得天真无邪:“快来尝你的奶茶。” 包得严严实实的奶茶,被他放在胸口前,又用外套裹住。 奶茶没有凉,还有点温度。 两个人在房间落地窗下的大理石台坐下。 外面是半暗不明的夜景,霓虹灯下飘过阵阵雨丝。 齐照看外面车辆穿流而过,看对面商场广告牌闪耀不停,看交叉路口红绿灯行人匆匆。 陌生城市的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绵延不断的雨水。 却有趣得很。 目光所触之处,皆有趣。 原来不是城市不可爱。 是没有她的城市不可爱。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 又哪来的电梯卡?” “我让赵颢问了夏老师,然后在大堂定了同层的房间,电梯卡就到手了。” 女孩子眼睛亮闪闪,似雾中星眸。 她似乎还有许多个问题要问,卡在喉间,发出细碎的噎声。 齐照安抚:“别急,慢慢说。” 女孩子揉揉发红的鼻尖,最终什么都没再问。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她一个明朗甜美的笑容以及流畅的道谢:“谢谢你的奶茶。” 齐照将吸管插好:“瞧你客气的,咱俩谁跟谁。” 温欢咕噜咕噜喝起来。 齐照:“好喝吗?” 温欢点头:“特别好喝。” 齐照揉揉她的头发。 温欢没有躲,不自觉往他掌心送。 她微小的动作,引得齐照心跳乱了节奏。 像一只幼崽喝奶,她一边喝,一边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他。 齐照压根招架不住她这样明晃晃的直视。 撇开目光,却瞄见她唇角边的白色奶泡。 喉头耸动,口舌干燥。 奶茶配她的唇,尝起来会不会更甜? 少年如狼似虎的目光落在温欢眼里,直接被认为是对奶茶的渴望。 她细声问,问他为什么不给他自己买一杯。 齐照咳了咳,及时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欲望:“我忘了。” 温欢细声问:“渴吗?” 齐照:“有点。” 奶茶还剩一半。 温欢屏住呼吸,红着脸将奶茶递到齐照嘴边:“你喝。” 同一根吸管。 她甚至都没有将吸管倒置。 咬过的吸管上,还沾着她嘴里的奶茶。 齐照咽了咽,像做错事的小孩,音量轻下去:“我真的可以喝吗?” 温欢声音更轻:“可以。” 齐照深呼吸,低头就着她扶吸管的手,猛喝一大口。 喝完了,望见她在偷笑。 女孩子收回奶茶,奶茶被他喝得只剩最后一口,快要见底。 他以为她会拿去直接丢掉,却没想到—— 女孩子低头含住他用过的吸管,喝光仅剩的奶茶。 她舔了舔下嘴唇,冲他温柔一笑。 齐照埋低脑袋。 从脖子红到脚趾。 怦然心动。 热血翻涌。 喝完奶茶,温欢起身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无意瞥见齐照丢在椅子上的风衣。 湿了一半,赶路时被雨淋湿的。 她自然而然拿衣架将风衣衬好,找到房间里的吹风机,准备将湿了的风衣烘干。 齐照连忙走过去:“不是很湿,不用费功夫弄。” 温欢坚持:“不行,穿……穿湿衣服会感冒。” 齐照靠墙站,看温欢哼着歌烘衣服。 暖洋洋的风偶尔拂过手背,她神情愉快,他想到日剧里为丈夫熨贴衬衫的小妻子。 幸福感瞬间爆棚。 温欢问:“等会……等会吃什么?” 齐照看看手表,“不吃了。” 温欢凝眉,神情困惑:“你不饿吗?” 齐照:“我定了八点的高铁回淮市,算算时间,估计五分钟后就得从酒店打车出发。” 温欢愣住:“现在回去?” 齐照:“对啊。” 温欢吹衣服的动作慢下来。 她以为他今晚会在峦市过夜。 虽然从淮市送奶茶到峦市,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现在说要回去,她更加觉得不可置信。 辛辛苦苦来一趟,怎么说回去就回去? 温欢:“不是……不是订好酒店房间了吗?” 齐照:“订房间是为了拿电梯卡,不然我上不来。” 温欢撅噘嘴。 齐照俯身凑近:“怎么,舍不得你齐哥哥?” 温欢:“才没有。” 齐照抬手轻柔刮她鼻子。 “明天还有课,今天翘课就算了,明天要好好学习才行,不然某个人又该训我了。” 温欢:“我……我才没有训过你。” 齐照:“是是是,你那不叫训,叫爱的期望。” 温欢眼睫颤了颤,低眸专心烘衣服。 风衣烘干,她替他穿上,送到酒店下面,齐照不让再送。 车在酒店外等候。 齐照拢紧她的外套:“快上去,外面冷,别冻着。” 温欢:“那你……你等我回家。” 齐照:“你是十一号下午两点整的车次,到达淮市应该是下午五点零八分,我会来高铁站接你。” 他记得清楚,她眼睛更酸。 告别时,怔怔看了许久。 她从未尝过这种怅然若失的滋味,像是心里丢了一块。 丢的那块被齐照带走。 温欢转身,刚好看到谁从酒店大门进来。 陆哲之拎着外卖火锅,端详她几秒,而后问:“正好碰见,吃不吃这个?” 温欢擦掉眼角的湿润,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小步跟过去:“吃。” 第58章甜啊(42) 第58章甜啊(42) 到达淮市第四天,刚好结束最后一场竞赛。 第五天公布成绩并进行颁奖仪式,第六天回程。 有温欢和陆哲之在,淮中表现远超其他学校。 从竞赛场地离开,夏老师提前庆功。 温欢将夏老师拉到一旁,细声说:“老师,对……对不起,比赛已经结束,我想提前回家。” 夏老师大吃一惊:“今天就回去?” 温欢点头。 夏老师:“不等明天的颁奖仪式吗?” 温欢:“不等了,拜托……拜托老师帮我代领。” 夏老师不好再说什么:“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温欢迫不及待回房间,行李已经整理好。 关了门,走廊另一边有人拎着箱子走过来。 温欢轻声打招呼:“陆会长? 你……你也要提前回去吗?” 陆哲之按下电梯层数:“嗯,那天帮你改票,我顺便把自己的车次也改了,咱俩同一趟车。” 温欢静静等待电梯。 那天齐照走后,她去陆哲之房里吃火锅,吃着吃着,她忽然想提前回去。 改车票的页面怎么也刷不出来,没办法,只能用陆哲之的手机试试,改票操作都是他弄的。 从酒店退房到打车去高铁站过安检找候车大厅窗口,全是陆哲之一手包揽。 温欢两手空空,只用跟在他后面就行。 陆哲之背着她的粉红色猫咪单肩包,从23号窗口走回来坐下。 “应该是二十分钟后检票,现在是六点,到淮市是九点。” 温欢:“嗯。” 陆哲之拧开瓶盖,将矿泉水递给她:“你这么急着回去,是想给齐照一个惊喜吗?” 温欢咬唇,没有否认,点点头,又问:“你呢?” 陆哲之:“我只是单纯想回去而已。” 温欢:“我……我还以为你是想给早早惊喜。” 陆哲之浅笑一声,没有接她的话。 他重新站起来:“你吃不惯高铁盒饭,我去买点零食和饮料,你在这等我。” 他们从淮市来峦市的时候,温欢就只扒了一口高铁盒饭。 温欢有些不好意思,出声说:“谢谢。” 候车大厅有周黑鸭和绝味的店铺。 陆哲之每样都买了点,温欢看到鸭脖特别兴奋,“这个好吃。” 她眼巴巴地看着,陆哲之:“伸手。” 温欢听话照做。 陆哲之为她戴上一次性手套,一层层套上去,套了五层,确保她的手不会被弄脏:“现在可以吃了。” 温欢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骨头咬不烂,吐出来的时候,刚好有谁接住。 抬眸,陆哲之套着手套挨她唇边,甚至都不需要她低头。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迟疑,他主动解释:“我对其他女生也一样,不要多想。” 温欢往外吐骨头,不再有任何心理负担。 陆会长从小照顾早早,他的体贴应该只是习惯而已。 正如他说的,他对其他人也一样。 她不用太在意这些小细节。 温欢吃完,陆哲之去扔垃圾。 旁边的女生凑过去问温欢:“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你们还是高中生吧? 真羡慕。” 温欢懵呆,解释:“不是的。” 女生:“原来不是高中生。” 刚好陆哲之走回来,看见温欢脸颊飞起绯红两团。 他皱眉:“怎么了? 被人搭讪了吗?” 温欢摇摇脑袋。 陆哲之不放心,警惕地扫了扫刚才凑过去搭话的女生。 眼神狠戾,令人不寒而栗。 几个聊天的女生们缩缩脖子,连忙撇开视线看其他地方。 温欢噤声不语,气氛有些尴尬。 陆哲之打破沉默:“给齐照打电话了吗? 他下晚自习来得及接你吗?” 一谈到齐照,温欢眼里有光,她笑着说:“没有,我……我想等到了淮市后再告诉他。” 陆哲之不紧不慢地说:“夜晚不安全,齐照从学校过来太麻烦,我顺路送你回去,你可以在家里给他惊喜。” 温欢:“谢谢,你……你人真好。” 陆哲之唇线紧抿,眸底自嘲的笑意转瞬即逝。 淮市。 齐照刚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累得像条狗。 他准备去吃饭,刚走到校门口,一眼望见大门口明黄色的兰博基尼。 高调,显眼,骚气,一如车的主人。 谢恺招手喊:“我亲爱的照照!” 围观人群刷刷看过去。 齐照用手遮住脸,假装自己不认识谢恺。 谢恺下车,拦住齐照:“干嘛。” 齐照:“你干嘛。” “我替王朗来请你,他今天生日,生日宴之后去酒吧庆祝,你最近不是放话,不接受任何邀约吗? 他怕请不动你,所以才拜托我来请。” 齐照:“晚上我得学习。” 谢恺哇一声,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手放在耳朵边,神情浮夸:“刚刚是谁说要学习? 是我们淮市牛气冲天的小霸王齐照同学吗?” 齐照嘟嚷:“走开。” 谢恺啧啧两声,撞他肩膀:“装什么装,小结巴又不在这里。” 齐照:“哼。” 谢恺:“又不是让你翘其他课,晚自习而已,劳逸结合,学了好几天,就当放松一下。” 齐照瞥一眼:“谢王八,你是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 谢恺:“那当然。” 他一把揽过齐照:“王朗那一堆人,有多崇拜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是人家生日,你好歹给个面子。” 齐照心里痒。 他确实很久没有和王朗他们聚会了。 谢恺:“不去算了,看你那副妻管严的德性。” 齐照咬咬牙:“谁妻管严? 不就一个生日派对吗,去就去。” 谢恺回头:“真去啊,不学习了?” 齐照拿过他手里的车钥匙,屁颠屁颠跑进车里:“明天再学。” 虽然嘴里说着明天再学,但良心不安的齐照最终还是返回去拿了书包。 谢恺好奇问:“你书包怎么这么鼓?” 因为装了全套五三。 齐照不好意思说,怕毁形象,急急忙忙转移话题:“你最近心情怎么样,失恋的事,想开了吗?” 谢恺车速加快:“什么失恋,人都没追到手,恋都没开始谈,失什么?” 齐照:“你事先不知道人家性取向吗?” 谢恺:“我他妈哪知道。” 齐照将脑袋贴过去:“其实,你可以考虑去泰国做个手术——” 谢恺猛地刹住车。 齐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摁倒。 谢恺感动脸:“你的建议太好了,这样,你先变人妖,我看看效果,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帮你一把。” 齐照发出猪一般的惨叫声:“哥,我错了。” 谢恺:“算你识相。” 谢恺一放开,齐照反扑。 齐照狰狞脸:“谢王八,你好狠的心,竟然妄图摧毁我家小结巴的幸福生活!” 谢恺透不过气:“你连啵都没打过,谈什么幸福生活? 小处男。” 齐照愣住,动作更加激烈:“你才处男,你全家都处男。” 谢恺:“我处男怎么了,我处男我骄傲。” 齐照噎住。 下一秒。 齐照嘟嘴凑过去,试图找回场子:“你刚不是说我没打过啵吗,我现在就打一个给你看看。” 谢恺强烈反抗。 最终还是被齐照吐了一脸口水。 王朗在酒吧门口等。 谢恺刚好停好车,王朗迎上去:“谢哥,你脸怎么了。” 谢恺动作优雅抽出纸巾擦脸:“路上碰到条野狗,被咬了。” 王朗茫然点头,转向齐照:“齐哥,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在忙些什么?” 谢恺:“他在忙学习——”话没说完,嘴被齐照捂上。 齐照:“和以前一样,老样子,到处玩玩,没什么新鲜的。” 王朗笑竖起大拇指:“潇洒。” 齐照一到场,轻松吸引注意力。 派对直接变成他的主场。 大家都围着齐照。 “齐哥,你好久都没有开派对了,下次请我们去你那个海边别墅玩玩呗。” 齐照放下啤酒,靠在吧台,气定神闲:“我那个海边别墅就一破房子,没什么好玩。” “齐哥谦虚,你那房子要叫破房子,我们住的就是乞丐屋。 海边别墅那地段那海景,别人就算想买都买不到。” 齐照摆摆手:“随便住住。” “上次没机会去,这次让我们去参观参观。” 齐照话说得直接:“那不行,搁以前可以,现在免谈。” 王朗好奇问:“为啥?” 谢恺:“他现在不是房子主人,房子主人是小可——” 齐照一拳打过去。 谢恺萎了。 王朗笑:“齐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齐照挠挠头:“没有,我大好年华,玩都玩不过来,交什么女朋友。” 王朗燃起八卦心,转头和大家说:“那谁,说自己碰到齐哥和一个女生在市中心逛街,据他所说,齐哥当时表现得可小心翼翼了,生怕那女生不高兴,连根烟都不敢抽。” 齐照涨红脸:“谁说的!一派胡言!” 王朗:“我也记不得了。” 齐照:“我齐照是那样的人吗,我会怕女生不高兴? 全淮市有我齐照怕的人?” 王朗掌嘴:“没有没有,是我嘴贱。” 齐照喝一口啤酒,对上谢恺意味深长的笑容。 齐照心虚撇开视线,余光扫见什么,眉头紧皱。 “谁请她来的?” 齐照指着待在角落里玩手机的薛早。 谢恺:“我请的。” 齐照:“你请她干嘛。” 谢恺:“我答应陆哲之照顾她,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家里。” 想起什么,谢恺又说:“你们注意啊,谁都不准给她酒喝,谁要让她喝酒,谁就是跟我谢恺过不去。” 王朗悄悄问:“她酒精过敏吗?” 谢恺:“她一喝酒就发疯。” 前面舞池开始蹦迪。 音乐声震天。 手机屏幕亮起。 齐照随意一瞄,瞄见来电人的备注——“小结巴。” 嘴里一口酒差点呛住。 酒吧里吵得很,齐照捧着手机拨开人群往外走。 走到外面,捂住话筒,确保绝对安静,他才摁下通话键。 声音冷静,神情淡然:“怎么了?” 温欢:“齐……齐哥哥,我提前回来啦。” 齐照懵逼。 提前,提前回来了? ! 温欢一本正经:“齐……齐哥哥,我马上就到家了,你还在学校吗?” 齐照:“在。” 温欢:“对了,你……你记得把五三带回来让我检查哦。” 齐照:“没问题。” 王朗正好在外面接人。 接了人,刚要向齐照介绍:“齐哥,这位是……” 视野内,前一秒淡定镇静接电话的齐照,挂完电话后,惊慌失措,忐忑不安。 王朗:“齐哥?” 齐照没理,面色惨白奔进酒吧里。 半开放式的小吧台包厢,众人玩得正嗨,忽然间有谁风一样冲了进来。 抬头一看,是齐照。 齐照手忙脚乱,拿起书包一阵乱掏。 大家伸长脖子探过去,以为他要掏刀。 “齐哥,发生什么急事了吗? 谁挑衅你?” 齐照掏出一本五三拍桌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挑衅个屁,我家小结巴提前回家了,布置的作业老子还差一百道,能他妈不急吗?” 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哈? 齐照大喊:“谢恺!谢恺你他妈滚过来!” 谢恺:“干嘛,老子蹦迪蹦得正开心,你——”脸上一本五三砸过来。 齐照快要窒息:“我都说了今晚我要学习!你非拉我来酒吧!这下好了,我今天的一百道题还没做,回家我怎么跟小结巴交差?” 谢恺:“齐照,不要激动。” 齐照揪住他衣领,咬牙切齿:“帮我做作业,数学二十道函数大题,交给你了。” 谢恺无奈叹气:“行。” 齐照看向其他人。 大家纷纷低下脑袋。 什么情况? ! 做作业? 齐照:“薛早呢?” 王朗指向外面:“我刚刚看到她在给人打电话,喊什么欢欢,说了齐哥的名字,然后还说什么在酒吧。” 齐照倒吸一口冷气。 薛早? 告状? 人干事? ! 薛早脚步轻松,回到包厢。 刚一坐下,齐照死亡凝视眼扫过来。 薛早想到自己刚才和温欢打的电话,笑嘻嘻接住齐照的眼神。 “欢欢正在来酒吧的路上,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齐照内伤到差点吐血,牙缝间吐出五个字:“最毒妇人心。” 薛早双手抱肩:“自作自受。” 齐照拿出手机。 薛早定睛一看。 手机上是她喝醉酒吐得一塌糊涂,倒在地上四脚朝天的几张照片。 要多丑,就有多丑。 薛早瞪向谢恺,谢恺咳了咳。 齐照:“我现在就将照片发给小结巴。” 薛早:“不要。” 齐照:“你刚刚说谁自作自受?” 薛早:“我自己。” 齐照靠近,王者气势:“你也不想看到小结巴生气吧?” 薛早:“当然了。” 齐照:“本来我做完题回家,什么事都没有,但你偏偏要告状,现在好了,只剩半小时做题时间。” 薛早嘟嚷:“我没想那么多。” 齐照:“二十道物理大题,做不做?” 薛早小声应下:“做。” 夜晚十点。 人满为患的猴子酒吧,激情聒噪的电子音乐被轻柔婉约的音乐取代。 有人骂:“能不能换个音乐,还让不让人蹦迪了!” 包场的王朗拿起话筒:“本店今晚不蹦迪,这位男士请安静一点,不要打扰我们齐哥赶作业。” 最大的一间包厢里,桌上摆着的不再是酒,而是草稿纸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大家手里拿的不是酒也不是骰子,而是水芯笔和圆规。 谢恺:“你家小可爱也太鸡贼了,竟然改掉数值,我想搜答案抄都不行。” 薛早纠正:“这不叫鸡贼,叫聪明。” 齐照教导主任口吻:“你们俩有事吗? 题做完了吗? 搁这叨逼叨啥呢?” 谢恺和薛早继续埋头苦干。 齐照生死时速,一目十行做英语题。 其他被点名做题的人一刻不敢停,内心几乎崩溃。 酒吧做题,闻所未闻。 说好的天不怕地不怕淮市一霸齐少爷呢? 不喝酒不蹦迪就算了,怎么还逮人一起赶作业? 团结就是力量。 经过众人半小时的奋战,一百道题圆满完成。 齐照挨个握手感谢:“同志辛苦了。” 王朗:“报告,据前方探子汇报,酒吧楼下出现目标人物,长相气质和照片吻合。” 齐照ok手势:“开始下一步行动。” 酒吧迅速收拾好。 闲杂人等全都赶出去。 撕下来的几张白色大张草稿纸,用油性笔分别写大字:欢迎温欢同学回家。 酒吧老板吩咐人贴到门口去。 谢恺:“齐照,看不出,你临场反应能力挺强,竟然化危机为转机。 这下好了,就算小可爱逮到你在酒吧,你也可以瞒天过海,说成是惊喜派对,顺便将薛早打的告状电话当成是引小可爱过来的借口。” 齐照拍拍胸脯:“牛吧。” 谢恺:“贼牛。” 齐照躲在门口。 手里拿着酒吧老板赞助的彩带喷瓶。 门口过道传来脚步声。 一个黑影出现。 齐照迫不及待跳出去:“surprise!” 动作僵住。 陆哲之被喷了一脸彩带,面无表情仰视齐照。 齐照:“是你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小结巴。” 陆哲之淡定拨开身上的彩带和星星闪片。 齐照帮忙:“你也提前回来了啊?” 陆哲之:“嗯。” 齐照:“她呢?” 陆哲之:“她让我来告诉你,她不上来了,她怕自己说教你惹你不痛快,让你玩得开心,最好玩通宵。” 齐照面色一变,推开陆哲之往外跑。 火烧火燎,心急如焚。 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就好了,为什么要跑来泡吧? 竟然自信到以为能够扭转危机瞒天过海。 她肯定很失望。 他怎么可以又惹她生气? 齐照摁电梯的手都在抖。 快点,再快点。 人应该没走远,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眼看电梯停下楼下不上来,齐照等不及,干脆走楼梯。 十层楼跑下去,脚步错乱,差点跌倒。 他气喘吁吁冲到楼梯口,还没来及歇气,被人从身后贴住。 齐照一愣,旋即暴怒。 妈的,肯定是哪个喝醉的人耍酒疯趁机占便宜。 他齐照守身如玉十七年,是那种能被随便揩油的人吗? 齐照回头就要骂:“放开我,你个——”傻叉两字及时咽回。 白玉般的少女仰起面庞,腼腆含笑。 她软软唤:“齐哥哥。” 第59章甜啊(43) 第59章甜啊(43) 齐照咳了咳,白俊的脸因慌张而微微泛红。 女孩子一双手仍搭在他身上,拥抱的动作变为悬空。 她的指尖缠起他的风衣衣带,缓缓摩挲把玩。 她问:“你……你不是应该在上晚自习吗?” 轻柔的一句话,听得齐照又酥又怕。 齐照胆战心惊,语气小心,试探:“为了给你开惊喜派对?” 温欢蹙眉:“真的吗?” 显然不信。 齐照弃甲投戈,甚至都没有多挣扎一下。 他垂下眼睫,老老实实承认:“朋友生日,我过来看看。” 温欢茫然问:“朋友生日?” 齐照点头:“我没有骗你,真的是朋友生日,不然我才不会翘掉晚自习来酒吧。” 语气凛然,五好学生姿态,一脸正气。 仿佛以前天天翘课泡吧的那个人不是他齐照,而是别人。 齐照紧张端详温欢。 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神情。 半晌。 女孩子勾起他的衣带往前:“走啦。” 齐照迷茫:“去哪? 不回家吗?” 温欢回头笑:“来……来都来了,齐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为朋友庆祝生日。” 幸福来得太快。 她不仅不生气,而且还说要和他一起留下来。 齐照笑得像朵花,屁颠屁颠跟过去:“欢妹妹,等等我。” 酒吧里。 谢恺望风,一看到温欢和齐照,立刻指挥人喷彩带。 陆哲之面无表情拿着彩带瓶猛喷。 薛早猛洒星星亮片。 宛若两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齐照一脸彩带和星星片。 温欢身上没沾到半点。 王朗等人跳出来,按照齐照之前写好的台词大声朗读:“热烈欢迎淮中瑰宝温欢同学凯旋!” 齐照摆手:“不用装,她都知道了,我是来泡吧的,不是给她开惊喜派对才在这里。” 谢恺从后面探出脑袋:“齐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们这还没开始,你就和盘托出,对得起我们吗?” 齐照要面子,小声扯谎:“是她自己猜到的。” 谢恺鄙夷脸:“你骗鬼呢?” 王朗等人背过身窃窃私语。 “我就说齐哥栽了,你们还不信。” “这个女孩子我见过,是齐哥干妹妹。” “你见过齐哥有其他干妹妹? 只此一个。” 齐照:“你们躲着说什么悄悄话,快过来和我欢妹妹打招呼啊。” 王朗等人乖巧转过脸,齐声喊温欢:“嫂子好。” 温欢脸红。 齐照怕温欢不高兴,急忙扑过去捂住王朗嘴巴,哈哈假笑:“小王你喊谁嫂子。” 王朗指了指温欢:“难道不是嫂子吗?” 齐照瞄向温欢。 温欢也在看他。 四目相触的一瞬。 两人同时低下眼眸。 谢恺跑过去一把揽住齐照和温欢:“来,让我们一起快乐社会摇。” 齐照眯眼,一巴掌拍开他放在温欢肩上的手:“摇什么摇,要摇你自己去。” 谢恺翻白眼:“我自己去就我自己去,为了庆祝小可爱回家,今晚我要蹦到腰断摇到头断。” 说完,谢恺往舞池中央的蹦台奔。 一个响指,动感音乐响起。 彩灯缤纷,谢恺跳得起劲。 薛早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去的,喝了酒。 两个人比谁先摇到脖子骨折腿抽筋。 台下。 温欢柔声细语,祝福王朗:“祝……祝你生日快乐。” 王朗:“谢谢嫂……”想了想,还是抛出来:“嫂子。” 温欢腼腆,端起饮料。 王朗之前没见过温欢,现在见着了,感慨良多。 原来传说中齐哥捧在手心的干妹妹真有其人。 他转过头和齐照说:“齐哥,我总算明白,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紧张了。” 齐照压根没看他,一双眼盯牢温欢,漫不经心地说:“你说说。” 王朗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嫂子温柔漂亮,我敢说,全淮市最好看的女高中生,非嫂子莫属。 我要有这么个女朋友,别说让我赶作业,就是让我上天摘星星也成。” 齐照拍开他:“你就是摘来星星,她也不一定要。” 王朗笑:“那当然,有齐哥在,嫂子哪看得上其他人。” 齐照不自觉扬起下巴。 他悄悄看向温欢。 小结巴被人喊了这么多声“嫂子”,好像没有任何难堪慌张的迹象? 她是不在乎,还是默认这个称呼? 虽然很享受温欢被人喊“嫂子”这件事,但为了招呼温欢心情,齐照考虑很久,最终交待王朗:“以后再喊嫂子,先叫温姐。” 王朗:“明白。” 记起什么,笑嘻嘻问:“诶,齐哥你之前好像说不交女朋友?” 齐照小声:“我确实不交女朋友,我直接娶老婆。” 王朗没听清:“齐哥你说什么?” 齐照正经脸:“没什么。” 王朗喊人加入蹦迪大队后,包厢里只剩四五个人。 齐照瞄瞄周围。 没人注意这边,大家都在看谢恺扭秧歌。 他迫不及待挪动屁股,不动声色挨近温欢。 手搭上她的手背挠痒痒。 温欢轻轻拍他:“痒。” 齐照脸皮糊成城墙厚:“那我再给你挠挠。” 温欢撇开脸,手却没有收回。 齐照往下滑,逮她手,顺着手背,他的指尖停在她掌心。 他低头抚摸她手心纹路。 “你干嘛。” “看手相。” 温欢信以为真:“齐哥哥,你……你会看手相?” 女孩子温润的肌肤柔软滑嫩,他指腹轻缓,在她手心画圈圈。 “你这个手相……” 温欢等他下半句:“嗯?” 齐照:“完全就是嫁入豪门作威作福的命。” 温欢听出来他在胡说八道:“齐哥哥,你……你诓人。” 齐照没皮没脸地笑:“我没诓你,等你以后嫁人就知道了。” 温欢声音越来越细:“谁……谁要嫁人?” 齐照凑近:“你以后不嫁人?” 温欢推开他。 齐照像弹簧一样自动弹回去:“不嫁,那就娶呗。” 他故意装作顽劣的模样给自己壮胆,痞声痞气地告诉她:“实在娶不到人,也许齐哥哥可以嫁给你。” 温欢耳朵赤红,呢喃:“不正经。” 齐照陶醉沉思。 她没有说“才不要”。 而是说“不正经”。 意味着什么? 聪明人都知道,这意味着她在说可以考虑。 旁边陆哲之出声打断齐照的思路:“不是说要检查作业吗? 正好我没事,帮你分担。” 温欢:“我……我差点忘了,谢谢你提醒。” 齐照笑容凝固。 一瞬过后,他反应过来:慌个屁。 齐照自信满满地摊开五三,大手一挥:“我正等着呢,就怕你不检查。” 温欢和陆哲之低头批改作业。 前面几天的作业都没问题。 批到今天的一百道题时,两个人同时停下来。 齐照坐姿优雅,低头抿一口芒果汁。 恰好谢恺和薛早扭得满身是汗从蹦台回来。 温欢:“这个……这个函数题解法不对。” 陆哲之:“物理题摩擦系数都记错了。” 谢恺和薛早抬头,异口同声:“不可能!” 谢恺:“想我数学小王子,怎么可能做错高中题? 笑话。” 薛早:“我物理上次满分,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搞笑。” 温欢和陆哲之对视一眼。 目光了然。 齐照反应过来,急得跳脚,指着谢恺和薛早:“你们俩怎么回事!是不是傻!” 谢恺和薛早猛然回过神。 完了。 不打自招。 掉坑里了。 温欢喊住正准备跑路的齐照,“齐哥哥。” 齐照回眸一笑:“欢妹妹。” 温欢:“你……你让别人替你做作业!” 齐照心里咯噔一下。 数秒。 他敛神正色,语气严肃:“我有重要的事要和我欢妹妹说清楚,请闲杂人等自觉避让。” 陆哲之放下笔离开。 谢恺走出去的时候,拍了拍齐照肩膀:“兄弟,是哥对不住你。” 薛早瞄齐照一眼:“我是出于自尊心才暴露的。” 包厢里只剩两个人。 温欢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五三,指间握一支批改的红笔。 乌黑的长发,红唇微撅的唇,圆润水灵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齐照。 齐照腿有点软。 轻声试探:“欢妹妹?”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女孩子立刻扭头看向别处,嘴巴翘得更高。 齐照咽了咽,扮酷佯装淡定的脸再也绷不住。 他走回去坐下,温欢往旁边挪。 她移一下,他贴两下。 死皮赖脸,就是挨着她不肯放开。 最后温欢挪无可挪,被逼到沙发最里面。 温欢站起来就要走。 手被人抓住。 他往里一拽,她没站稳,跌回去。 没跌到沙发上,跌进某个人温暖的怀抱。 少年眨着无辜黑润的眼,低头看她,可怜巴巴:“我知道错了。” 温欢眼睫微颤。 心跳加速的动静太大,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她本来就没有生气。 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现在他用这样的神情望她,她可能连生气的伪装都无法维持。 温欢没有回应,齐照不敢再放肆。 他想再说些什么,怕说错,正好闭嘴。 时间放慢。 她不理他,一秒掰成千万片。 实在难熬。 他齐照平生没怕过什么,就只怕一个温欢。 齐照不动嘴,他动手。 一只手搭上温欢肩膀,轻轻摇晃,像小孩子撒娇。 昔日的淮市混世魔王,如今低声下气,为讨一个女孩的欢心,无所不用其极。 还好终于等到女孩子开口。 她轻声问:“让……让别人做了多少?” 齐照:“就只有今天的七十道题!我发誓。” 他低着腰,故意比她矮一截,歪头仰面观察她。 忽地有什么抵在下巴。 是女孩子的笔。 她用笔轻轻挑起他,说:“我……我布置给齐哥哥的作业,齐哥哥怎么可以让别人碰?” 齐照屏住呼吸。 心智暂失,神魂颠倒。 他凝望她,看她眉眼清丽,鼓腮娇嗔。 齐照目不转睛,不敢出大气,缓缓说:“从今天开始,你留给我的题,我再也不会让别人碰,若有违背,我出门被车……” 温欢猛地捂住他嘴:“不……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齐照从指间透出声音:“我总得说点什么以表诚心。” 她拿在手里的笔轻慢下滑,戳戳他的胸口:“不要……不要用说的,要用这里。” 心脏。 扑通跳动的心脏。 齐照嘴角微扬:“好,我用心。” 派对继续。 外面人都在疯狂蹦迪。 齐照留在包厢里苦苦写作业。 他主动请求将今天的一百道题重新做一遍。 温欢在旁边陪他。 齐照做着做着得意起来:“一百道太少,要不以后每天两百道吧?” 温欢点点他的额头:“做完再说。” 派对结束,酒吧楼下,谢恺准备开车送他们。 谢恺缓缓将车开到齐照面前,笑得幸灾乐祸:“齐照,你酒吧赶作业的事已经传遍朋友圈,有人重新给你取了个外号,说不能再叫淮市小霸王,得叫淮市小怂包。” 齐照憋红脸:“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谁敢说我怂,有种当我面再说一遍,我弄死他。” 谢恺:“小——怂——包——” 齐照扑过去。 薛早和温欢告别,陆哲之远远站在一旁,没有过去。 薛早:“欢欢,今晚你光守着齐照,都不和我玩。” 温欢:“不是……不是有谢恺陪你蹦迪吗?” 薛早努努嘴:“可我想和你一起蹦,我喊了你好几次,你都不理我。” 温欢:“你……你有喊我吗?” 薛早:“当然了,谢恺也喊了你。” 温红咬唇,脸颊晕红:“抱歉,我……我没注意。” 薛早语气酸涩:“你眼里只有齐照,根本看不见听不见其他人。” 温欢愣住。 因为只在乎齐哥哥,所以看不见听不见其他人吗? 回到海边别墅,已经十一点。 温欢简单漱洗后,打算睡觉。 回到熟悉的房间,本该好好睡一觉,可她却心神不宁,怎么也睡不着。 温欢盯着天花板发呆。 耳旁回荡薛早说过的话。 许久。 温欢坐起来,打开灯,拨打国际长途。 号码很快接通。 电话那头传出蒋之香的声音:“欢欢?” 温欢问:“妈妈,我……我有事问你。” 蒋之香慵懒嗯一声:“什么事?” 温欢:“对……对一个人心动,是怎样的感觉?” 电话那头沉默。 温欢后悔:“我……我随口问问。” 准备挂电话。 蒋之香喊住她:“欢欢。” 温欢:“嗯,我在。” 蒋之香:“嫉妒和占有。” 温欢:“什么?” 蒋之香:“只要那个人对别人笑,哪怕就笑一下,都会嫉妒得无法呼吸。 会想将他变成所有物,就自己一个人看着,别人都不行。” 温欢皱眉。 变成所有物,不准别人看么? 蒋之香语速放慢,继续说:“对一个人心动,意味着你的心你的情绪变成那个人手里一只牵线玩偶,他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 温欢:“太可怕。” 蒋之香:“确实可怕,所以寻欢作乐最轻松。” 温欢不说话。 母女俩的对话到此为止。 再多一句也没有。 挂完电话,温欢继续失眠。 她心里有了蒋之香的标准答案,却还是迷茫不安。 夜里没睡好,第二天上学没精神。 因为竞赛的事,赵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又一次不遗余力地表扬温欢,夸了半小时,没一句重样。 齐照在台下听着,比听课还认真。 一边听一边暗搓搓记笔记,头一回对赵顥生出敬仰之情。 内心暗想,以后得找机会向赵顥讨教。 他要有赵顥这种夸人的本事,还怕哄不好小结巴么? 赵顥夸完人,刚好下课铃声响。 齐照撇头看温欢。 她怏怏地趴在臂膀里,要睡不睡的样子。 齐照:“困了?” 温欢:“嗯。” 齐照将书本垒高,脱下外套做枕头,拿出防躁耳机替温欢戴上,语气宠溺:“困了就睡,我帮你望风。” 温欢从来没有在课堂上打盹,顶多就是翻翻漫画本子。 今天实在太困,又有齐照温柔怂恿。 她闭上眼,缓缓睡去。 一睡就是一上午。 期间各科任课老师谁都没有点名叫醒温欢。 全校第一,又刚拿了全国竞赛冠军,打盹就打盹吧。 谁上课没睡过觉呢。 齐照一直守着温欢,生怕别人不小心弄醒她。 连上厕所都是憋到不行才急急冲出去解决。 等温欢睡醒,齐照问:“脖子酸不酸,我替你揉揉?” 来不及回答,他已经搭上来。 温柔的触碰,笨拙的手法。 少年在耳边念:“有没有舒服一点?” 她咽了咽,点头:“嗯。” 他戏谑笑着:“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打呼了。” 温欢羞红,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他捏捏她的耳朵尖:“虽然没打呼,但是流口水了。” 温欢连忙去擦嘴角。 他的手指先一步,他描着她的唇角,俯身低吟:“我替你擦。” 哪里有口水。 分明是他逗她。 温欢咬唇:“你又诓我。” 齐照哈哈笑得格外开心。 一天下来,温欢发现,齐照不但认真听讲,而且还省下课间闲逛的时间,拿来写作业。 到夜晚上完晚自习,他还抱着五三。 似乎是要回家继续学习。 怕他学习压力太大,温欢贴心提醒:“齐……齐哥哥,今天的一百道题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回家好好休息。” 齐照:“我继续再做一百道。” 温欢:“啊?” 他指指自己左心房:“我答应过你,得用心,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温欢一怔,随机软着嗓子说:“加油。” 少年咧嘴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接下来几天,温欢暗中观察。 她以为齐照又会像上次那样,三分钟热度,尝完鲜就将学业抛之脑后。 但这次,齐照好像真的想要好好学习了。 不再是敷衍。 不再是临时抱佛脚。 而是扎扎实实学习。 她一问,他就说:“事不过三,我是个有分寸的男人。 而且,我已经确认一件事——我做题做得越多,你心情就越好。” 他诚恳地贴着她的耳朵说:“只要能让欢妹妹高兴,我愿意做题做到死。” 温欢一双手绞起来。 羞得说不出话。 齐照正式投身学习第二周,下午体育课,齐照向温欢请示:“我能不能去打个篮球?” 温欢拿出芒果汁放他手心:“当然可以。” 贺州在外面喊:“阿照,好了没有?” 齐照低头和温欢说:“那我去了啊。” 温欢点头。 等齐照一走,温欢在座位上待了一会,起身往楼下去。 薛早还在上课,温欢在教室门口偷偷看了会。 薛早正专心听讲。 温欢不敢打扰,转身离开,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校门口。 给齐哥哥买杯奶茶吧,打完篮球喝一杯冰奶茶,他肯定喜欢。 抱着这样的想法,温欢往校外走。 保安没有拦。 全校没谁不认识温欢。 有齐照这个干哥哥护着,而且成绩相貌样样出众,很难让人不注意她。 保安大叔:“我就不记名了,你早点回来。” 温欢甜甜一笑:“谢谢。” 走进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静静等待。 奶茶店里还有其他人。 不是淮中的学生,穿着其他学校的校服。 五六个女生,打扮另类,像是不良少女。 “老大,快看。” 被称为“老大”的女生个头矮小,头发挑染彩虹色,手背露出荆棘玫瑰刺青。 她神情不耐烦,问:“你让我看什么?” 红发女生指向温欢。 温欢注意到她们的视线,心里敲响警钟,急急忙忙撇开视线,避免和她们撞上。 结果还是没能躲过。 人已经到跟前,压根避不开。 “喂,你好。” 温欢硬着头皮回应:“你好。” “我叫姜白。” 温欢懵住。 什么情况? 姜白敲敲桌子:“我做完介绍,你是不是也应该礼什么往什么?” 温欢:“礼尚往来。” 姜白:“对,就这个词。” 温欢:我叫温欢。” 姜白将手机屏幕放大:“温欢是吧,名字挺好听,我问你个事,照片里这人是你吗?” 温欢定睛一看。 是张偷拍照。 上面是她和齐照,他正弯腰和她说悄悄话,她捂嘴笑。 温欢皱眉:“是我。” 姜白:“那太好了,你应该认识齐照吧?” 温欢:“认识。” 姜白不好意思笑了笑:“既然你认识他,那你能帮我个忙吗?” 温欢手里多了一封粉红色—情书。 满目爱心图案,全是画上去的。 边角写着:“发送我的心,biubiubiu——” 姜白捞起袖子,露出两只手臂的刺青:“姐妹,我的情书就交给你了。” 紧张的气氛瞬间瓦解。 姜白离开奶茶店的时候,抢着把温欢的账结了,特别豪气地甩了店老板五千块,指着温欢说:“这个是我姐妹,以后她来喝奶茶,从这里面扣。” 温欢懵逼,看向店老板。 店老板无奈叹气:“九中的混混学生,暴发户一个。” 微信传来消息。 刚才被迫加的好友。 姜白:“送完情书跟我说一声。” 手边的情书犹如烫手山芋,温欢双眉紧皱。 拿到奶茶,温欢没有去篮球场,而是回了教室。 她拿起情书又放下,翻来覆去,无比纠结。 要不要将情书给齐哥哥? 虽然没有答应那个女生,但是对方似乎已经默认她会帮忙。 只是送情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温欢试图劝服自己,可是心里却越来越郁闷。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会觉得不高兴? 齐哥哥被人喜欢,是好事,她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 温欢缓缓抚上心口。 这里涩涩的酸酸的。 快要炸开。 温欢将脸埋进手心,久久不曾喘气。 齐照打完篮球回教室。 一走进去,看到桌上有奶茶。 他高兴地问温欢:“你买的?” 温欢点头。 齐照坐下,手往抽屉里摸纸巾。 摸到一封信。 拿出来一看,是封粉红色的信。 齐照紧张地看了眼温欢,随机拍桌而起,问:“谁送的?” 教室其他人同样好奇。 谁又赶着受虐,给齐照送情书? 齐照作势就要将情书撕了扔进垃圾桶。 女孩子的声音柔柔响起:“我送的。” 齐照差点以为自己耳鸣,摇摇晃晃坐下,大喜过望:“你送的?” 温欢:“我……我替别人送的。” 齐照僵住。 喜悦的心情烟消云散。 女孩子深呼吸,抢在他动怒开口之前,搭上他的手背:“虽然……虽然是我送的,但是我不准你打开。” 第60章甜啊(44) 第60章甜啊(44) 齐照懵了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开口问:“为什么?” 温欢低声说:“没有……没有为什么。” 齐照:“你替别人送,又不准我打开……” 猛地回过神。 齐照眨眨眼。 他看看手里的情书,又看看温欢。 脸上笑容逐渐放大。 齐照:“不看不看,我现在就撕了它。” 温欢阻止他:“不……不要撕。 退回去就好,毕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女孩子鼓起勇气送出的情书,是份宝贵的礼物,可以拒绝,但不要糟蹋。” 齐照:“嗯,我听你的。” 他将抓皱的情书一点点抚平,拿过便利贴,用漂亮的楷书在便利贴上写道:“谢谢你的心意,请留给更值得的人。” 写完,他拿给她看,问:“这样回复可以吗?” 温欢抿唇:“你……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不需问我。” 齐照:“肯定要问你,毕竟是你不准我打开的。” 温欢红着脸,大方迎上他含笑的目光,细声细气:“嗯,就是我。” 齐照见好就收:“我没经验,所以你帮我看看。” 温欢:“不是……不是有很多女生给齐哥哥送情书吗,怎么会没有经验。” 齐照:“我只是收情书而已,收到就全扔了,怎么可能有耐心回复?” 温欢扫一眼便利贴上的字,点点头:“这样可以。” 齐照回复完情书,温欢准备将情书还回去。 齐照不放心,破天荒头一回去找了薛早,让薛早陪着一起。 温欢提前给姜白发微信,约她在校门口见面。 夜晚下完晚自习,温欢和薛早走在前面,齐照跟在后面十步远的地方。 温欢一出校门,就被人抱住。 姜白露出两条细瘦花臂:“姐妹,事情办得怎么样!” 温欢吓一跳,看清是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薛早被挤到后面,姜白的跟班们阻拦她:“我们老大谈话,无关人士不要凑热闹。” 还好离得不远,薛早随时能够冲进去的距离,温欢冲薛早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温欢决定开门见山,将情书小心翼翼还回去:“情书……情书我替你送到了,这是他的回复。” 姜白抱她拍了拍,感激:“姐妹,靠谱。” 温欢心虚看向别处。 几秒后,姜白脸蛋贴着情书笑:“我齐哥字写得真好看,没想到他身为淮中一霸,竟然能写出一手这么漂亮的字。 诶看到没有,他说谢谢我的心意!” 旁边的黄发女生提醒:“老大,后面还有半句。” 姜白回过神,将便利贴后半句看清,眼睛瞪大:“他是在拒绝拒绝我吗?” 黄发女生雪上加霜:“是的,他在拒绝你,而且这封情书一看就没打开过。” 姜白嘴角抽搐:“闭嘴。” 温欢有些不好意思,柔声安慰:“像……你这么漂亮的女生,一定会找到同样喜欢你的人。” 姜白摸摸脸:“我漂亮吗?” 温欢:“漂亮。” 姜白:“我虽然漂亮,但肯定不如你漂亮。” 她凑过去,上手捧住温欢:“诶,你吃什么长大的,这张脸怎么长得这么完美,妈的,老天爷真不公平。” 温欢摆手:“没有,你更漂亮。” 姜白:“你争什么,明明是你更漂亮。” 温欢:“是你。” 姜白吼一嗓子:“你漂亮就你漂亮嘛!做人不要太谦虚啦!” 单向安慰变成商业互吹,而且对方还是暴躁开夸模式。 温欢茫然脸,准备好的台词全都派不上用场。 刚才还哭丧着脸的姜白,此刻完全看不出一点告白被拒的沮丧。 姜白:“诶,那个是不是齐照!” 温欢顺着方向看过去。 齐照站在路灯下,一米九的身姿挺拔如白杨树。 姜白激动挽住温欢胳膊:“他真的好帅,我快要被他帅晕了。” 温欢红着耳朵细声说:“确实……确实挺帅。” 姜白纠正:“不是挺帅,是超帅。” 温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姜白:“但他拒绝了我的告白,长得再帅也和我没关系。” 温欢:“嗯。” 姜白:“姐妹,再帮我个忙呗。” 温欢:“你说。” 姜白将刚才的情书重新拍到温欢手里:“你们学校不是有两个校草吗? 这封信没写名字,既然齐照不要,那你帮我转交给另一个,我为了写这封情书,查了好多成语,几乎穷尽我一生文采,不能浪费。” 温欢由衷地夸:“你……你心态真好。” 姜白:“必须的,当老大的人,心态不好怎么混?” 情书最终由薛早带回去给陆哲之。 回家的路上,温欢心情很好,和齐照讨论:“我……我觉得小白真的很不错,我第一次见到心这么大的女生。” 齐照:“怎么还夸上了?” 温欢:“不……不能夸吗?” 齐照摸摸脑袋:“也不是说不能夸,只是……” 温欢贴近:“只是什么?” 齐照撅嘴看向车窗外。 下午他还兴奋地给谢恺打电话,说小结巴好像吃醋了。 他以为等她还完情书,她会对他耳提面命,警告他不准再靠近其他女孩子。 没想到她不但没有闹别扭,而且还和那个告白的女生成为了朋友。 齐照为自己的魅力值愤愤不平:“你确定要和她做朋友吗?” 温欢:“嗯。” 齐照:“她大花臂,你不怕?” 温欢指着手机屏幕的微信聊天页面:“小白说……说花臂是网上买的一次性贴纸拿来充门面,还说下次见面送我一打。” 齐照无语凝噎。 快到家的时候。 齐照将温欢堵在车门口。 他不甘心。 因为情书事件,他今天的心情就像过山车,跌宕起伏。 事件已经解决完毕,然而但是他并不想就这样掀过去。 不够。 仅仅这样还不够。 温欢:“齐哥哥?” 齐照:“你跟我闹闹。” 温欢:“啊?” 齐照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招呼:“你随便捶捶我,发个脾气。” 温欢哭笑不得。 齐照闷声:“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像神经病?” 温欢缓缓抽出被他攥住的手。 齐照怅然若失。 就在她挣开的一瞬间,那只白嫩手重新折返,柔柔落到他脸上。 清纯美好的女孩子捏了捏他的脸,奶凶奶凶:“嗯,确实像……像个神经病,而且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可是,非常可爱。” 齐照傻傻愣住。 温欢往车下跑。 跑出去一段距离,她回头看,齐照仍然处于呆滞状态。 触碰过少年的指尖发热滚烫。 她抚上他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呼吸不敢眨眼。 温欢低头看自己的右手。 她每次都是无意识地亲近他。 他总能放她放下心防,她当他是哥哥,可现在回过神,应该比哥哥多一点。 她从未对什么产生过占有欲。 小时候渴望温文的怀抱和蒋之香的注视,不曾如愿,渐渐释怀。 可现在,她心里又升起那种强烈的渴望。 但这一次,她渴望的,不再是某个人的关注,而是那个人的全部。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部都想要。 跑回房间,温欢喘着气往床上倒。 没有拢窗帘的大片透明玻璃外,泳池另一边的房间亮起灯光。 她的房间很黑。 却无需再开灯。 她心里有人,那个人闪闪发光,足够照亮她。 迷茫不安又如何,嫉妒酸涩又如何。 是人总有第一次,没有什么好羞耻。 温欢给蒋之香打国际长途,语气坚决:“妈妈,我……我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 蒋之香:“恭喜。” 停顿半秒,问:“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温欢:“是……是男孩子。” “到底是怎样漂亮聪明的男孩子,竟然能让我女儿心动?” 温欢从床上爬起来。 外面泳池,少年站在寒风中,双手叉腰伸展身体,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她这边看。 温欢躲在窗边往外看,对电话那头的蒋之香说—— “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男孩子,有好看的脸蛋和健壮的身材,笑起来阳光灿烂,没人不喜欢他。” 蒋之香:“原来我女儿也好色。” 温欢:“妈妈不是……不是说过吗,容貌出色的人比比皆是,但可好之色不多,他在寻常人眼里是百倍漂亮,在我眼里,却是千万倍漂亮,我好他一人之色,胜过别人千万倍,这样一算,我应该是极度好色。” 蒋之香:“你长大了。” 温欢:“我……我很早之前就已经长大,只是没有人发现。” 蒋之香沉默。 温欢及时缓和气氛:“妈妈,你……你觉不觉得,我变了很多?” 蒋之香声音有些沙哑,笑:“是的,你确实变了很多。” 温欢:“妈妈,我……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他让我觉得世界很美好,我现在又有了很多想要去做的事。” 蒋之香:“和他一起吗?” 温欢:“嗯。” 一通电话,持续半小时。 30分钟里,29分钟是在说少女心事。 温欢:“妈妈,不……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看时间,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去做。” 蒋之香:“没关系,难得你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话,我很高兴。” 她语气有所迟疑,像是在考虑什么,最终缓缓说出来:“那个男孩子能够让你重新拉琴,是件好事,要是他能治好你的口吃,那就更好了。 一年前发生的事,你不肯和任何人说,如果你愿意找个人诉说……” 温馨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 温欢出声打断:“妈妈,晚安。” 蒋之香恢复平常口吻:“晚安,好梦。” 挂完电话。 温欢站在黑暗中发呆。 往外看,泳池边的少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大概是回房了。 她心中郁结,继续找些能让她高兴起来的人或事。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反应。 而她的本能反应,是找齐照。 大概是心有灵犀。 沮丧的情绪持续几分钟后。 房门被人敲响。 少年站在门外,换了睡袍,身上满是刚洗过澡后的香气,头发没有擦干,下颔角沾了水珠。 他手里一本五三,乌亮的眼睛撇向别处,语气不自然:“这道题我不会,你教教我。” 她紧盯他,不用照镜子,她也能知道此刻她眼里闪着什么。 是欢喜。 像深埋地底的土拨鼠,打通前往万千世界的地洞,从地底畏缩而出。 他是她看见的第一缕光,嗅见的第一缕草,听见的第一缕风。 对面久久未有回应,齐照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悔。 他不是想做题。 他就是想看看她。 他满脑子都是她捏着他脸说他可爱的画面。 被她捏过的地方,现在还痒。 要是再捏一下就好了。 “太晚了。” 她终于出声。 齐照垂头丧气:“是啊,太晚了,那我明天再问你。” “今天……今天的事今天毕,不要拖明天。” 齐照呼吸一滞。 女孩子将门打开,软软一把小嗓子,声音轻得很:“你进来。” 第61章甜啊(45) 第61章甜啊(45) 齐照愣了愣,有些不太好意思,抿抿嘴,眸里涌起笑意,一边笑一边说客气话:“要是你觉得这个点不太方便……” 温欢:“你……你不进来就算了。” 齐照挡住门把手,一双腿麻溜往里走。 他主动扭开房间暗锁挡板,走廊的灯照进来,在一指宽的门缝里印出灯罩影子。 半开的门,不至于让房间成为私密空间。 她随时可以赶走他。 温欢问:“你……你干嘛不关门?” 齐照小声说:“不关比较好。” 温欢:“难道……难道齐哥哥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齐照涨红脸:“什么跟什么,我怕你干嘛,应该是你怕我对你做什么才对。” 温欢直接走过去,将门合上。 叮地一声,打了暗锁。 她一步步朝他走过去,齐照将头压低,紧张后退。 温欢停在他面前。 起先是鞋尖挨鞋尖,而后更近。 女孩子的白色拖鞋轻轻搭上蓝色拖鞋鞋背。 她踮起脚,仰面望他。 眼睛水亮,红唇含笑。 齐照眼睛眨个不停。 一只手悄悄背到身后。 情绪太过,忍不住抓墙。 她要干什么? 为什么贴得这么近?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他,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又或者。 她有别的想法。 比如说,亲亲他。 小猫小狗可爱招人疼,他是经她权威认证的可爱多,所以他也应该招人疼。 “我……”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 温欢:“你说。” 齐照迫不及待:“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说。” 温欢悄悄说:“齐……齐哥哥,你这个样子好像被恶霸欺负的良家妇女。” 齐照梗住:“谁谁谁是良家妇女,你才是良家妇女。” 温欢歪头:“我……我本来就是。” 想起什么,认真纠正:“良家少女。” 她又问:“齐……齐哥哥,你不要做良家妇女,那你要做恶霸吗?” 齐照:“对。” 温欢低眉,贴近齐照睡袍敞开处的肌肤。 少年结实健硕的胸膛,弥漫着沐浴露香气。 她情不自禁埋进去,鼻尖蹭蹭他,嗅一下,细声说:“那……那齐哥哥教教我,怎样才能做恶霸?” 齐照一颗心跳得贼快。 再这么跳下去,他怀疑自己当场就会暴毙。 “我不准你做恶霸。” 齐照不敢再看她。 他后背贴墙,挪动身体,从墙角抽身,径直坐到书桌边。 温欢跟过去:“我……我开玩笑而已。” 齐照呼吸紧促:“我知道。” “齐……齐哥哥,你脸这么红,是发高烧了吗?” 她伸手贴上他的额头,他坐着,她站着,女孩子白瘦的锁骨漂亮精致,极致诱惑。 齐照喉头微耸,嘴里嘟嚷:“我才没有脸红,是你房间暖气太强,我热而已。” 她转身去关暖气,顺便将窗打开通风。 关掉了房间地暖,齐照有点冷。 今天温度骤降,他就只穿了睡袍,睡袍里面一条内裤。 对于这么晚她让他进房间这件事,他原本没抱希望,就是厚脸皮来问一下而已。 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 齐照坐在半圆形椅子里,温欢挨着他坐下。 她身材娇小,并不怎么占空间,两个人坐在一起,硬是将一张单人椅坐成了双人椅。 注意到他的瑟瑟发抖,她问:“冷不冷?” 齐照:“还好。” 她:“要……要我重新打开暖气吗?” 齐照:“不用。” “嗯。” 她摊开桌上的五三,语气自然:“齐……齐哥哥不想开暖气的话,可以紧靠我,我身上很暖。” 像是要证明她的话是真,她搭上他的脸颊,温热掌心贴他刚毅俊朗的侧脸:“你看,是……是不是很暖?” 齐照脑子空白,全身紧绷。 何止是暖。 简直快要烫化他。 补课到深夜一点。 说好的教一道题,变成了几十道。 谁也没有出声提醒对方。 两个人避开所有能够查看时间的钟表手机。 她耐心给他讲题。 她讲多少,他听多少。 只要是从她嘴里吐出的话,不存在左耳进右耳出。 他恨不得每一句都藏进心里,哪怕她说的是数学公式。 直到李妈来敲门,两个人才互道晚安。 齐照假惺惺看一眼时间:“唉呀都是我不好,耽误你睡觉。” 温欢:“没……没关系,只要你想学习,我可以不睡觉。” 齐照:“那怎么好意思。” 他瞥她一眼,语气试探,快速说:“我还没有试过通宵学习。” 温欢:“那……那下次试试。” 齐照:“你陪我吗?” 温欢:“嗯,我陪你。” 从温欢房间出来的时候,齐照一脸喜滋滋。 李妈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齐照:“学习真快乐。” 可能是太兴奋的缘故,夜晚齐照做梦,梦见自己在啃五三。 不是普通的五三,而是五三筑成的房子。 他啃完一本又一本,终于啃出一道通往房间密室的路。 密室里的玫瑰床上,躺着一位沉睡的公主。 床边的铁牌写着:要想唤醒公主,请在一分钟内快速背诵同角三角函数的基本关系公式。 刚好是夜晚复习过的知识。 他张嘴就答,“sin2αcos2α=1……” 全部背诵完毕,他来到床头,紧张地盯着沉睡的公主。 公主闭着眼,怎么也不肯醒来。 他急得跺脚:“我哪里背错了吗?” 刚说完,娇柔的女孩子回答他:“你没有背错。” 公主醒来,伸手拽过他:“可你忘了领取你的礼物。” 女孩子香甜的唇贴上他。 吻了一下,两下,最后吻到他无法呼吸。 她吻了他的唇还不够,又去做其他的事。 铺满了玫瑰的床很大很大,大到他们可以尽情在上面做任何事。 早上醒来的时候,齐照嘴里呢喃:“你喜欢吗? 我可以再试一次吗?” 没有人回应。 女孩子欲拒还迎的娇吟声消失不见。 齐照从梦中抽身,逐渐清醒。 外面天还没亮,房间里半明半暗。 哪里不太对劲。 齐照慢慢掀开被子,一张脸红成猴子屁股。 晚上从学校回海边别墅,李妈问齐照:“阿照,你怎么把床单扔了?” 齐照:“用腻了。” 李妈:“前两天刚买的新床单。” 齐照不说话,侧过脑袋,刚好撞上温欢的眼神。 她说:“齐……齐哥哥,你有心事吗? 今天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也许我能帮你。” 齐照做贼心虚:“没什么事。” 温欢:“真的吗?” 齐照继续往前走。 昨晚做的梦,回想起来,幕幕清晰。 他做了那样子的梦,梦里的主人公是她。 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客厅窦绿白的声音传来:“心事? 妈最喜欢倾听少年心事,来,跟我说说。” 齐照:“妈? 你怎么来了?” 窦绿白:“我不能来吗? 我来巡视。” 书房。 齐照散漫地半躺单人沙发,双腿叠合,下巴微扬。 他最近表现很好,完全值得表扬。 “妈,是赵顥给你打电话了吧,他怎么夸我的? 是不是说我是二班之光?” 窦绿白意味深长盯着他。 齐照朝窦绿白摊开手晃了晃,做出要钱的姿势:“表示表示就行,不用太多。” 窦绿白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呸。” 齐照起身就要走,“妈,你没事就不要耽误我时间,我赶着吃夜宵和小结巴一起学习。” 窦绿白:“啧啧,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你亲口说要学习。” 齐照理直气壮:“我不是一直都在学习吗?” 他都快走到门边,又被逮着拽回去。 齐照气急败坏:“妈,你干嘛,我都说了,我要学习。” 窦绿白:“我问你,你爸最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齐照一听,明白了。 敢情这不是巡视,是来他这刺探敌情。 齐照:“没有。” 他继续说:“倒是小叔有给我打电话,深更半夜,好像喝了酒,声音特别心酸委屈,我差点以为他要哭,结果等到最后也没等到齐疏明的哭声,害我白兴奋。” 窦绿白:“哦。” 齐照翻白眼:“你们老年人的爱情生活真麻烦。” 窦绿白:“老年人?” 齐照拍拍嘴,改口:“少男少女。” 窦绿白懒得理,过一会,想起什么事,从包里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翻相册:“说起少年少女,齐照,你怎么回事?” 齐照定睛一看,窦绿白的手机屏幕上,是昨晚深夜补完课,他站在温欢门口,低身将她拉近说晚安的画面。 齐照脸红耳热:“李妈偷拍我!” 窦绿白:“你别扯有的没的,我问你,昨晚欢欢都睡下了,你穿着睡袍去敲她门?” 齐照声音变轻:“我向她请教学习上的事。” “待到一点才出来?” 齐照绷紧:“学着学着忘了时间。” 窦绿白笑意深沉。 齐照转开眼珠子。 窦绿白:“无论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有一点妈要跟你说清楚,我窦绿白的儿子,绝不能做个强取豪夺的王八蛋。” 齐照脸刷刷变红:“谁强取豪夺了,我标准高富帅用得着强迫人吗?” 窦绿白:“还标准高富帅呢,谁给你的脸?” 齐照屁颠屁颠捧住自己的脸送过去:“你和我爸给的,谁让你们俩把我生出来,生了就得负责到底。” 窦绿白嫌弃脸推开他。 窦绿白没有待太久,也就一个半小时。 前半小时是和齐照聊天,后一个小时是在打扮温欢。 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前几天在国外看秀时买回来的战利品。 有衣服有包也有手表。 全是明年春季新款。 离开的时候,窦绿白点名让齐照送。 齐照跟着窦绿白往外,海风呼呼作响,窦绿白新买的法拉利停在庭院里。 四楼泳池阳台。 温欢披着新睡衣挥手和窦绿白告别。 窦绿白感慨:“要是欢欢真能成我女儿就好了。” 齐照:“其实——”只要变成儿媳妇就行,儿媳妇也可以做女儿。 窦绿白猛地想起事,神秘兮兮问:“对了,齐照,你爸有没有给你上过课。” 齐照:“上课?” 窦绿白:“性知识。” 齐照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大力咳嗽。 窦绿白:“看样子是没有了,不过,你这么大的人,应该也懂。” 齐照假装自己不存在。 窦绿白一边说话一边在包里掏东西:“瞧你那别扭样,啧啧。 其实今天妈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但是这个礼物,你最好等到十八岁再用。” 齐照一听礼物,两眼发光:“是什么? 支票,还是无限额黑—卡?” 窦绿白将东西拍他手心:“十八岁成年男性必备品。” 齐照低头一看。 是盒避孕套。 第62章甜啊(46) 第62章甜啊(46) 齐照风中缭乱。 窦绿白已经扬长而去。 发动机的声音呼啸渐远,直到跑车彻底消失,齐照仍然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手里一盒避孕套,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呆滞。 避……避孕套? 窦绿白给他避孕套? 齐照回过神,盯着手里的避孕套,最终将它悄悄放进口袋。 在外吹了会海风,脸上绯红还是没能消下去。 齐照委屈心酸地给齐栋梁打电话:“爸,你前妻今天严重伤害了我的心灵健康,受她影响,我觉得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纯洁无暇的我,请你及时制止她的疯狂行为,保护好你脆弱的儿子。” 齐栋梁:“她干什么了?” 齐照降低音量,小声说:“她给我避孕套。” 齐栋梁:“避孕套?” 齐照贴着手机嘟嚷:“是不是超过分? 她还说是提前给我的成人礼礼物呢。” 齐栋梁:“确实过分,避孕套多麻烦,等你年满十八,爸送你一份大礼,保准比你妈的好。” 齐照脸上有了笑容:“大礼? 爸,你太客气了,不用太贵,高于一千万我都可以接受。” 齐栋梁:“岂止千万,价值数亿。” 齐照感动:“爸爸真好。” 继续问:“礼物可不可以提前收?” 齐栋梁:“那不行。” 齐照:“为什么?” 齐栋梁:“年满十八才能进行结扎手术。” 齐照啪地一下挂断电话,差点没把手机摔地上。 王八蛋。 一个两个都搁这玩他。 他心理素质得多强大才能顶得住变态父母爱的教育,到现在他都没有心理扭曲,简直称得上是世界奇迹。 齐照气鼓鼓往回走,走到楼梯口没看路,迎面被温欢撞上。 还好他反应快,及时揽住她。 两个人站稳。 齐照摸摸温欢的额头:“撞痛了吧,有什么急事吗,跑得这么快?” 温欢捂住额头,眼睛凝视他:“我……我看你一直不进屋,所以想去外面找你。” 齐照:“找我一起学习吗?” 温欢点点头:“嗯。” 齐照习惯性地去牵她手腕,刚碰到她白滑的肌肤,女孩子往上一抬,自动将手心落入他的掌心。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指节往里一曲。 十指紧扣。 她微微含笑,漂亮清纯的笑容,像白开水一样,纯得不带半点杂质。 她对他说:“齐……齐哥哥,我们今晚复习物理吧。” 齐照呼吸一慢,不动声色,将她的手往他那边扣得更紧。 指腹拂过她的手背,沿着指缝来回轻轻摩挲。 是她牵他的。 所以他这不算过界。 昨天晚上做梦,在梦里,她也是这样和他手扣手。 只不过,不是在走路,而是在做其他的事。 “齐哥哥。” “嗯?” “你……你东西丢了。” 齐照困惑,顺着温欢的视线看过去。 一盒避孕套乖巧地躺在地板上。 齐照慌张摸口袋,卧槽!什么时候掉出来的! 温欢俯身去捡:“齐……齐哥哥,这是……咦?” 齐照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手都在抖,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他快速夺过温欢手里的避孕套,一个百米冲刺跑回自己的房间。 无地自容,只想死亡。 齐照给谢恺打电话,闷在被子里,都快哭出声:“哥,我脏了,一世清誉没了。” 谢恺:“……” 半小时后。 房间里,温欢坐在床上,手边是窦绿白的电话。 窦绿白:“我的天,我怎么生了个小傻子,他自己长着嘴不说话,非要让我跟你解释。” 温欢:“齐……齐哥哥可能觉得不方便和我讨论这种事。” 窦绿白:“总之我已经完成任务,你现在知道那东西是我给他不是他自己买的就行。” 温欢:“嗯。” 窦绿白语气犹豫,问:“对了欢欢,阿香有给你上过生理课吧? 要不要干妈……” 温欢羞红脸:“不用,我……我都知道。” 窦绿白:“那干妈就不瞎操心了,如果有哪里不明白,随时可以问干妈,女孩子只有充分了解性知识,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温欢:“嗯。” 和窦绿白互道晚安后,微信消息跳出来。 齐照发来的。 他说:“今晚不复习了,我想早点睡。” 温欢回:“好。” 齐照:“我妈给你打电话了吗?” 温欢:“打了。” 齐照:“她说清楚了吗?” 他语气谨慎小心。 哪怕是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不安。 温欢想了想,觉得应该由她来化解尴尬。 她绞尽脑汁,措辞安抚:“其实男孩子身上有那种东西很正常,齐哥哥不用担心我乱想。” 一发完,齐照的语音电话直接飙过来。 他刻意冷静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自然:“谁说很正常? 在我们这个年纪,身上有那种东西,那肯定是骗炮的,外面坏男人很多,你千万注意点,不要被这种花花公子的言论给骗了。” 原本只是随口安慰的温欢表示:“我懂。” 短暂的沉默后。 齐照:“那盒东西我扔了。” 温欢:“嗯。” 齐照:“我不是那种乱搞的人。” 温欢:“嗯。” 齐照:“在能担起责任之前,我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温欢:“嗯。” 齐照压不住自己的着急,一字一字抛话,特别用力,恨不得将话直接刻进温欢脑海:“我以后只会和我的妻子做那种事,你明白吗?” 温欢:“明白。” 通话的最后,齐照加重音调,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语气:“作为哥哥,我应该有个好的表率,所以我必须捍卫我的名声。 虽然有点小题大做,但我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少男,你不要小看你的齐哥哥。” 温欢没有回应他的长篇大论,而是问:“齐……齐哥哥没有交过女朋友,对吗?” 齐照:“当然没有。” 顿了顿,为自己澄清:“因为你齐哥哥不想交女朋友不想早恋,绝不是因为交不到女朋友。” 温欢:“嗯。” 齐照:“你为什么问这个?” 温欢:“不……不为什么,随口问问。” 挂完电话,温欢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的水晶吊灯。 窦绿白的话和齐照的话在脑子里徘徊,彼此交叉。 对于性的事,模模糊糊有个概念。 最直接的一次,是看蒋之香和温文在花园里互相搂着。 紫色的薰衣草像云海,风吹起层层花浪。 那个时候才六岁,懵懵懂懂躲在墙角下看。 一边看一边哭。 胆战心惊,以为他们在互相伤害。 后来小心翼翼问蒋之香,是否要报警。 蒋之香摸着她的脑袋说:“我们不是在打架,是在做爱。” 她听懂一个爱字。 当时想,真好,爱原来还能做出来。 温欢拿枕头盖住自己。 记忆里的事,逐渐褪色。 当时没能了解清楚的事,或许现在是时候正式学习。 谈性色变,源于无知。 她不想做无知浅薄的人。 温欢想了很久,脑海里过一圈,打电话给薛早。 开门见山:“早早,你……你有高清无码的片子吗? 我想系统性地了解一下。” 薛早倒吸一口冷气:“欢欢,你想做什么?” 温欢:“不……不做什么呀。” 薛早着急:“是不是齐照,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混账话? 又或者,他强迫你!欢欢你等着我,我马上来。” 温欢解释。 薛早不得不淡定下来,半信半疑,心里发闷。 直到温欢说:“你……你也应该了解这方面的事,早早,你要和我一起学习性知识吗?” 一起。 两个字的威力,直接炸平薛早的脑子。 她什么都不想了,满脑子都是“一起”。 看片这么私密的事,欢欢应该是第一次吧。 了解新世界,欢欢邀请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 她在欢欢心里,已经进化到如此重要的程度了吗? 薛早揉揉眼睛,重新高兴起来:“好啊。” 陆家别墅。 陆哲之做好夜宵送进薛早房里,薛早捧着脸,盯着手机发呆,整个人状态不太对。 陆哲之瞥她一眼,问:“怎么了?” 薛早从得到特权的喜悦里回过劲,盯着陆哲之看,看了一会,她心里有了主意。 已经答应欢欢的事,一定要说到做到。 薛早呼一口气,语气严肃:“哥哥,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请你不要拒绝我。” 夜已深。 从薛早房间出来后,陆哲之心情沉重。 他摘下眼镜,想了半天,情绪闷慌,决定找人倾诉。 第一次主动拨通谢恺电话:“忙吗?” 谢恺:“不忙不忙,我喝酒正无聊呢。” 陆哲之双手抱肩,后背抵墙,眉头紧蹙:“我问你一件事,早早在你那里住的时候,有接触什么不好的人吗?” 谢恺:“没有啊,她就接触了我,怎么了吗?” 陆哲之难以启齿:“她刚才问我要片。” 谢恺:“要片? 要什么片?” 陆哲之:“那种片。” 谢恺噤声。 数秒。 谢恺:“不是我,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让她接触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哲之沉声:“知道了。” 谢恺试探问:“有没有可能,她其实就是好奇,想看一下?” 陆哲之:“她也是这么告诉我的,说要充分学习了解人体结构。” 谢恺:“其实吧,早早挺会玩的,对这方面的知识感兴趣是迟早的事。” 陆哲之:“嗯?” 谢恺急忙说:“我的意思是,与其让她误入歧途,不如你早点引导,她现在想了解,你就让她了解,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 沉默片刻。 陆哲之问:“你那有片吗? 她要高清无码的。” 谢恺:“回去我给你找找。” 陆哲之:“她明早就要。” 谢恺:“行,我现在就弄。” 谢恺给齐照打电话:“上次我们在你家看的那个日本片,就你收藏的那个,你现在拷给我。” 齐照:“干嘛啊,你发春?” 谢恺:“我无聊,想看片了。” 齐照:“你等着,我拷给你。” 第二天一早。 薛早到二班教室找温欢。 两个人在走廊说悄悄话。 温欢:“找到了吗?” 薛早拿出手里的u盘:“高清无码,完美符合你的要求。” 温欢往周围看了看,快速接过薛早手里的u盘。 温欢:“早早,你……你真厉害,网上和谐这么厉害,你竟然也能找到这种片子。” 薛早被夸了很开心:“只要是欢欢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满足。” 温欢抱住她:“谢谢,你……你真好!” 薛早享受着温欢的温柔,兴奋地问:“我们什么时候看?” 温欢:“周末? 你……你来我们家。” 薛早抱紧温欢:“我好紧张好羞耻好激动哦。” 温欢红着耳朵说:“我也是。” 教室里面悄咪咪窥探的齐照敛起眼睛:这两个人在干什么,为什么又抱又搂还红着脸? 当天夜晚。 温欢拿着u盘,左思右想,耐不住好奇,将u盘插进电脑。 还没开始看,心里就饱受良心的谴责。 说好和早早一起看,怎么可以吃独食? 温欢呼口气,走到外面泳池给薛早打电话。 房间门没有关。 半小时后是齐照补课的时间。 走廊。 齐照抱着书,提前走进温欢房间。 温欢在外面打电话,他没喊,直接在书桌边坐下,准备塑造求学心切的五好形象,挽救昨天差点被窦绿白毁了的形象。 桌上摆着电脑桌,音频文件弹出来。 齐照感动,小结巴真用心,还特意准备了课件。 没想太多,他拿起鼠标,按下播放键。 第63章甜啊(47) 第63章甜啊(47) 视频开始半分钟后。 齐照眉头越皱越深。 诶,这开场有点熟悉? 不像是课件,倒像是他看过的—— 日本片开头? 屏幕里镜头继续推进。 看清片名的瞬间,齐照一脸懵逼。 片名一字一字显露。 《家里の鬼畜哥哥》。 齐照瞪大眼,吓到后退,差点从椅子摔下去。 卧槽! 这不是他私家珍藏的片子吗? 小结巴是不是拿错他的电脑了? 齐照手忙脚乱摁下暂停。 脑子里恍恍惚惚。 乱成一团麻。 坐看看右看看,确认是温欢的电脑。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万头草泥马从心头呼啸而过。 小结巴的电脑里为什么会有这种片子? 她为什么要看黄片? 而且还不是看一般的片子! 是他私家珍藏的片子! 不对,他私家珍藏的片子,为什么会传到小结巴手里? ! 齐照意识到什么。 眼睛瞪大,气到脖子红。 关了电脑夹在胳膊下往他自己房间里走,顺便掏出手机打给谢恺。 谢恺:“干嘛?” 齐照慢条斯理关上房门,下一秒,他立刻对着手机咆哮,直接飙高音:“谢王八,你脑子进屎了吗!我们家小结巴是你可以随便带坏的对象吗!” 谢恺一头雾水:“你他妈有病啊!” 齐照怒吼:“我有病还是你有病,我家小结巴纯情天真的一个女孩子,我稍微说个骚话她都会红遍全身的那种,我都不舍得调戏,你竟然敢给她看黄片?” 谢恺:“齐傻逼,我什么时候给小可爱看黄片了? 你把话说清楚,我谢恺可不是你随便能够诬陷的男人!你要是敢冤枉我我得跟你拼命!” 齐照气呼呼:“我昨晚发给你的日本片,网上已经绝版,她电脑的日本片,我就只发过给你,再没有别人了,不是你会是谁!” 谢恺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发的那片,我发给别人了,但绝对不是你家小可爱。” 齐照愣住:“你发给谁了?” 谢恺:“陆哲之。” 齐照几近窒息。 陆哲之? 几个意思? 小结巴和陆哲之? 他们…… 齐照心在颤。 手在抖。 一脸惊恐。 谢恺:“hello? 齐傻傻你还在吗?” 觉得天都塌了的齐照难受到无法呼吸:“干嘛。” 谢恺:“刚才你不还挺威风的吗? 现在怎么,萎了?” 齐照:“别和我说话,我要静一下。” 谢恺憋笑:“齐傻傻,你不会在吃醋吧?” 齐照怪里怪气,酸得都能直接腌黄瓜:“我吃什么醋,不就是小可爱从别人那里拷个片吗,有什么好吃醋,我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吗?” 谢恺:“那倒也是,反正小可爱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她想和别人好,也不关你的事。” 齐照:“谁说不关我的事!她不能和别人好!” 齐照又气又闷又酸。 心里五味俱陈。 她只能和他好。 他会等她长大,等她满十八,等她可以自由处置她的人生。 在这之前,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小结巴。 谁要敢引诱她,他就和谁拼命。 谢恺笑声一连串:“看把你急的。” 齐照:“我急什么了?” 谢恺:“你现在不会是在想和陆哲之决斗吧?” 齐照被戳中红心,恼羞成怒:“屁,我是那么没有素质的人吗!我会找他打架?” 谢恺就爱看齐照口是心非自我煎熬的小样,光是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屏幕那头齐照的绝望。 逗了齐照三分钟之后,谢恺心情满足,决定告诉齐照真相:“那个片,其实是薛早问陆哲之要的。” 身处地狱快要爆炸的齐照瞬间升上天堂:“真的吗?” 谢恺:“比珍珠还真。” 齐照想到今天早上教室外面薛早来找温欢的情形。 两个女孩子神秘兮兮说悄悄话。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她们在说什么私密话,现在想想,肯定是在讨论黄片! 齐照咬牙切齿:“薛早这个……”想不出词,问谢恺:“骂女人怎么骂?” 谢恺:“小笨猪?” 齐照:“那算了,不骂了。” 房间门被人敲响。 女孩子娇柔的声音传来:“齐哥哥?” 齐照连忙挂电话:“谢恺我不跟你说了。” 谢恺喊住他:“阿照,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 你要不要和小可爱一起看片?” 齐照:“滚。” 女孩子的敲门声越来越急:“齐哥哥,你……你刚刚是不是拿走了我的电脑?” 齐照深呼吸,拉开房门:“是的,你电脑在我这里。” 温欢往里走,直接去拿电脑,伸手刚要拾起电脑,有黑影一闪而过,将电脑侧边的u盘迅速拔掉。 温欢急红了脸:“还……还给我。” 齐照假装变魔术:“当当当,没了。” 温欢咬唇:“你给我。” 齐照:“不要。” 温欢手足无措。 一双水灵灵的雾眸盯着齐照闪啊闪,欲哭不哭,眼下两团晕红。 她刚刚打电话问薛早可不可以先单独看一遍探路。 打完电话出来,发现桌上的电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本五三。 她当时就吓傻了,镇定下来后,鼓足勇气跑来齐照房间敲门,希望他尚未发现她电脑的秘密。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齐哥哥已经察觉到她看黄片的事。 半晌。 温欢揉揉鼻子,撅嘴问:“齐……齐哥哥,你是不是看到我电脑上的片了?” 齐照想了想,点头。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再掩藏的必要,与其假装不知道,倒不如直接捅破。 齐照板起脸,俊朗的眉眼神情深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缓缓问:“你为什么要看那种东西?” 温欢没有犹豫,认真地说:“因为……因为我想看。” 答案太实诚,直白得让人目瞪口呆。 配上她这张纯情的脸,震惊效果再乘以十。 齐照咽了咽。 好……好一个清纯不做作的小结巴。 温欢靠在齐照左侧,一只手环过去,锲而不舍找他口袋里的u盘。 齐照及时发现,拍落她的手。 没注意,用力过度,温欢叫了声疼。 齐照立马捧起她的手吹吹:“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哪疼,我揉揉。” 温欢顺势摸走他藏在口袋里的u盘:“不……不疼了,我先回房。” 齐照反应过来。 上前一个箭步将人逮住。 她觉得痒,后背一弓,看起来就像是被他从后面抱住。 温欢细声细气:“你放开我。” 齐照着急:“不放,我不准你看那种东西。” 她理直气壮:“为什么?” 齐照嘟嚷:“我怕你看了会害羞。” 温欢困惑不解,一副学霸追求真理的标准口吻:“学习……学习生理知识很正常,我只是想从不同方面探寻人类做爱欢愉的秘诀。 更何况学习性知识天经地义,我为什么要害羞?” 齐照一时间竟找不到词反驳。 温欢:“是……是因为齐哥哥看片时会害羞,所以觉得我也会害羞吗?” 齐照:“屁,我一个大男人看片会害羞? 你手里的片是薛早从陆哲之那里拷的,陆哲之是从谢恺那里拿的,谢恺是找我要的,兜兜转转一圈,你手里的片,是我的。” 温欢:? 齐照避开她懵呆的目光:“当初你还不如直接向我要。” 温欢声音弱下去:“我……我不好意思。” 齐照瞬间来劲,点点她的额头:“问我要片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决定看片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好意思?” 温欢:“不一样。” 齐照:“哪不一样?” 温欢:“片……片是片,齐哥哥是齐哥哥,不一样,但现在齐哥哥既然已经知道,我就不会再觉得不好意思。” 齐照沉思三秒,实在没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这是我的片,你想看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在我的陪同下一起观看。” 温欢不说话了。 齐照窃喜,他就知道这招有效。 小结巴怎么可能和他一起看嘛。 然而一分钟后—— 女孩子点头:“好。” 齐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你刚刚说了好?” 温欢:“嗯。” 齐照内心暴动不安,犹如一万只兔子在他心里又跳又蹦,还拿耳朵挠他。 怎么办。 他的初衷只是想吓退她,而不是和她一起看片。 齐照悄悄地打探温欢,女孩子漂亮的脸蛋看不出神情变化。 她捕捉到他的目光,眼睛微微弯起。 似笑非笑,又软又纯。 她面庞泛起淡淡粉红,像一颗半熟的水蜜桃,甜美青涩,却已可从中窥见日后完全长成时的魅惑姿态。 她再次问:“齐哥哥,要……要一起吗?” 她这样看着他说话,好像他不答应就不配做个男人。 齐照呼一口气,豁出去。 看就看,谁怕谁? 齐照拿起电脑往泳池阳台走。 外面风大,正好吹吹脑子。 他一边走一边说:“既然要看,就得看完,你想好了,别后悔。” 她轻轻说:“不后悔。” 想起什么,她问:“真……真是齐哥哥的片吗?” 齐照:“是我的。” 回头看见她在打量他。 齐照反应过来,红着脸纠正自己的口误:“我是它的收藏者,不是说我拍了……” 她捂嘴笑,一手背在身后。 齐照低哼一声,找好地方准备看片。 两个人排排坐。 电脑重新开机。 齐照手里拿着鼠标。 海风刮啊刮,彻底刮走他仅剩的一丝冷静。 片名重新显示。 女孩子一字一字念出来。 念到鬼畜哥哥这四个字的时候,她歪头看他。 改用日语喊了句: “お兄ちゃん。” aniqan。 齐照喉头耸动。 片中女主角被摁在墙上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这种神情。 那个时候,他代入的是…… 女孩子的声音有些惊慌:“齐……齐哥哥,你怎么了?” 齐照昏头转向:“我怎么了?” 她俯身贴近他,一只细嫩小手,指间夹着纸巾:“你……你流鼻血了。” 齐照整张脸爆红,爬起来往外冲:“我不看了,你自己看。” “齐哥哥。” 齐照没有回头,逃命一般奔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只要他一停下,就会彻底被吞噬。 齐照走后。 温欢松开一直紧攥的右手。 五根手指全掐红,大口急促呼吸。 被头发挡住的耳朵尖,又红又烫。 她按下暂停键,拾起沾了齐照鼻血的纸巾,轻轻揉成一团,往垃圾桶丢。 确认齐照没有再回来,她悄悄抽出干净纸巾,一直保持微仰着的脑袋总算可以低下,拿起纸巾快速在鼻间蹭了蹭。 纸巾上印出零星几点血渍。 两团沾了鼻血的纸巾安静躺在垃圾桶。 温欢低垂眉眼,坐回去,重新点下鼠标键。 看完后走出房间,已经是十点。 她一抬眼就看到在房门外等她的齐照。 他背靠墙壁,双手插兜,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见到她,他脸上总算有了表情,问:“怎么样?” 温欢夹着电脑从他面前走过去,声音沙沙的,像受惊过度:“不……不怎么样。” 齐照跟过去。 已经完全恢复淡定的他显得很悠闲自在,口吻轻松:“这种东西没什么好看,你拿它学习生理知识,根本就是扯淡,要学习还是得……” 实战两个字及时咽住。 齐照呼口气。 好险。 还好没说出来。 他瞥了眼温欢,心酸地想:一个雏有什么资格说教另一个雏。 温欢:“齐……齐哥哥,你看片的时候,会不会觉得……” 齐照:“觉得什么?” 温欢:“有点恶心?” 齐照懵住。 温欢细声细气继续说:“虽然……虽然知道不可能很唯美,但是,这和想象中也差太多。” 蒋之香留下的模糊印象,在经过高清无码的诠释后,那层朦胧的美感完全被毁了。 她甚至无法代入齐哥哥的脸。 温欢将u盘还给齐照:“还好……还好我提前看了,如果早早看到,肯定也会吓一跳,给你,我对它没有兴趣了。” 齐照捧着u盘呆滞原地。 女孩子疑惑不解的声音越飘越远:“这种……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让人产生性冲动,你们男生为什么喜欢看它?” 温欢关上房门。 齐照捏着u盘在门外站了五分钟。 许久。 齐照往回走,掏出手机。 本来是要打给谢恺,觉得不太好,转而打给窦绿白。 窦绿白很快接通电话:“妈在打牌,有屁快放。” 齐照:“妈,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窦绿白:“说。” 齐照:“我好像给小结巴传输了错误的性观念,她以后会不会变成性冷淡?” 第64章甜啊(48) 第64章甜啊(48) 电话那头传来麻将推落的声音,铛铛锵锵,有谁说:“绿白你小心点,别把牌桌砸了啊。” 齐照后背一寒:“妈我这没事了,您继续打牌。” 窦绿白:“打个屁,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性观念? 你向谁传输性观念? 怎么传输的?” 齐照只好硬着头皮再说一次。 窦绿白冷笑三声,丢下一句:“我马上过来。” 这天夜里。 海边别墅鸡飞狗跳。 温欢趴在门边,眉头越皱越深,门里传来齐照的惨叫声。 刚才窦阿姨怒气冲冲地过来,什么都没说,只是瞪眼。 起初齐哥哥还不肯让窦阿姨进门,把门锁死,两个人在客厅跑圈,最终以窦阿姨的胜利为结局。 屋里又响起一声惨叫。 温欢急得团团转:“干妈……干妈把齐哥哥怎么了?” 旁边李妈安慰:“不用担心,他们母子俩的日常就是这样。” 门里传来齐照的尖叫声:“妈呀!” 温欢急促拍门:“干妈……干妈你别打齐哥哥了。” 窦绿白:“欢欢,干妈等会来找你,你先回房,乖。” 温欢不信。 齐哥哥叫得这么惨,肯定被打得特别痛。 温欢熬不住,想让李妈开门,可是李妈不肯:“真没事。” 她没办法,只好自己试密码,试了好几遍,最后以自己的生日数字打开了齐照的电子门。 还没从“齐照电子门密码为什么是她生日”的迷茫中回过劲,就被开门后看到的画面震得一脸懵逼。 屋里,齐照四肢贴在玻璃门,他脸上被窦绿白用口红画了浓妆,惊慌失措。 房间地板上全是老鼠,到处乱窜。 温欢随便踩住一只捡起来看,拿到手上才发现,原来是假老鼠。 做工精致,电子遥控,以假乱真。 窦绿白坐在最前方正对推门的卧塌,一只手拿烟,一只手拿遥控器。 一看到她,窦绿白掐掉烟,起身,对玻璃上趴着的齐照说:“今天的亲子互动到此为止,接下来妈咪要开始愉快的母女私房话环节了,齐照你跪安吧。” 齐照以背影示人。 温欢小心问:“齐……齐哥哥,你没事吧?” 齐照仍背对着她,原先佝偻的后背已经挺直,姿态恢复优雅淡定,挥手:“我很好。” 温欢:“那你刚才……”叫得那么惨。 窦绿白揽住她往外走,悄声在她耳边说:“他没事,就是怕老鼠而已。” 说着话,窦绿白从包里摸出刚才的鼠王遥控器,塞到温欢手里:“这个给你。” 温欢盯着半掌大的遥控器,内心惊讶。 原来齐哥哥怕老鼠? 温欢不动声色收好窦绿白给的鼠王遥控器。 窦绿白脱了外衣,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镶钻u盘:“欢欢,今晚干妈睡你这,你拿电脑过来,等会我们躺床上看电影。” 温欢点头:“嗯。” 直到洗完澡换睡衣躺好,温欢才知道,窦绿白所说的电影是什么电影。 温欢羞着脸小声说:“干妈,我……我今天已经看过了,不用再看一遍。” 窦绿白不以为然,一边为温欢抹脸护肤,一边说:“男孩子看的那种类型不适合女孩子看。” 温欢茫然:“有……有很多种类型吗?” 窦绿白:“当然,有专门面对男性的影片就有专门应对女性的影片。” 温欢哦哦两声,犹豫问:“我……我真的可以和干妈一起看吗?” 窦绿白抱她:“你不想看吗?” 温欢抿住嘴唇。 虽然今天看那种东西觉得有点恶心。 可是她还想再给小黄片一次机会。 永远都不要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妄下评价。 随时对万物保持敬畏心。 这是蒋之香教她的。 许久,温欢声音轻细:“想。” 影片结束后。 温欢趴在窦绿白肩窝,全身上下都红成透粉色。 窦绿白撩开她的额前碎发,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癖好,有的人喜欢简单粗暴,有的人喜欢温柔缓慢,但无论是哪种,都要以自己舒服最先,不喜欢就喊停,绝不能为了满足对方就百般迁就。” 这天夜里,窦绿白和温欢说悄悄话聊到两点多。 除了普及性知识外,大部分时间是在告诫温欢不要过早尝试。 窦绿白拿她自己和齐栋梁当反面例子给温欢讲解,表示:“成人方面,干妈是专家,听干妈的没错。” 温欢听完窦绿白的侃侃而谈,没问其他的,就只问了一句:“干妈,你……你不是只有齐叔叔一个伴侣吗?” 窦绿白心口戳箭,强行挽尊:“以后会有很多个。” 第二天早上。 齐照天没亮就爬起来蹲在温欢门口。 窦绿白被电话震醒,打哈欠来到门边,眼睛都睁不开。 齐照迫不及待问:“妈,怎么样,她还觉得恶心吗?” 窦绿白敲他脑袋:“这么早叫我起来,你就不能等等吗?” 齐照闷声:“我急啊,我怕那个影片对她产生坏影响。” 窦绿白啧啧,捏一把他的脸:“以后不准再和欢欢聊那种话题,只能我这个长辈和她聊,明白了吗?” 齐照小鸡啄米般点头,右手并指起誓:“以后我再也不和她聊任何成人方面的事,谁聊谁是小狗。” 窦绿白这才慢悠悠地将昨晚救场的结果说出来。 齐照松口气。 窦绿白:“我觉得欢欢潜意识对那种事情好像有点害怕,但她自己可能没察觉到。” 齐照紧张:“害怕?” 窦绿白不说话。 每次画面转到男主角往女主角身上扑的时候,欢欢都会后退,脸色惨白,问她要不要暂停,她又说想要继续看,看到后面也就好了。 窦绿白眯起眼睛,审视齐照:“你有没有……” 齐照摆手:“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窦绿白:“妈还没开口问呢。” 齐照哼一声:“知母莫若子,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窦绿白拍拍他的肩,“没有就好,有的话,不用别人处置你,妈第一个大义灭亲。 这次的事妈就不找你算帐了,下次遇到事就跟妈聊。 齐照语气别扭:“知道了。” 他说着话,脑袋往屋里探。 窦绿白一掌推开他:“欢欢睡觉呢,你别吵醒她。” 齐照小声问:“她昨晚有提到我吗?” 窦绿白翻白眼:“我们母女俩看黄片,为什么会提到你? 要不要脸?” 齐照为自己辩解:“我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干哥哥,你们进行性教育肯定需要举例子,拿我说事不正好吗?” 窦绿白:“提了。” 齐照:“真的?” “提了你怕老鼠的事,一点都不man。” 齐照万箭穿心。 这之后,谁都没有再提接受性知识教育的事。 温欢看完两种类型的片子之后,对性的过程有个清楚了解。 由于之前答应了薛早,要和她一起探寻性领域。 为了弥补,温欢将自己看片的心得一条条写下来。 最后一条加上窦绿白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未满十八禁止尝试。” 得知看片活动结束的薛早很是郁闷,她收下了温欢的爱心笔记和女性向u盘片,试探地问:“下次我们可以一起看吗?” 温欢想了想,没有答应:“暂时……暂时没有兴趣了。” 薛早:“那你什么时候会有兴趣?” 温欢认真考虑:“等到……等到以后想尝试的时候,可能会有兴趣。” 薛早挽她手:“那我等你以后有兴趣再一起看好了。”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 两个人准备从足球场散步回教室。 经过围墙边,温欢忽然听到有谁喊她:“姐妹!这么巧?” 抬头一看,有人正趴在树上。 “小白?” 姜白气喘吁吁:“姐妹,你们学校墙真难爬,我差点被玻璃割伤腿,还好这边有棵大树。” 温欢和薛早愣在原地。 不等两人回过神,姜白麻溜地从树上翻下来。 她从牛仔口袋掏出两个红包,一人给一个:“上次谢谢你们帮我送情书哈。” 她从上衣口袋里小心翼翼摸出一封信:“我又写了第二封,想亲自送。” 温欢问:“给谁?” 姜白捂脸娇羞笑:“给陆哲之。”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上次的二手情书拿出来展开,激动地说:“他不但认真看了我的情书,而且还帮我把错字都改掉了,留言让我好好学习,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批改情书的,好正经好特别,完全就是让人心动的感觉。” 温欢想起之前别人给陆哲之送情书,陆哲之表面接受扭头就撕碎的冰冷态度。 她接过姜白的二手情书,仔细一看。 陆哲之的批改和回复,怎么看怎么像薛早的笔迹口吻。 至于那句“好好学习吧”,完全就是开嘲的语气。 温欢看薛早。 薛早看其他地方。 温欢拉过薛早背过身说话。 温欢:“早早你……” 薛早:“谁让她送齐照不要的情书给我哥,我哥又不是回收垃圾站,凭什么收她情书?” 温欢不好反驳。 姜白一脸兴奋:“姐妹,你给我带路吧。” 温欢看看姜白又看看薛早,想了几秒,不忍拒绝:“好。” 五班教室门口。 有人大声朝里喊:“班长,温校花找你!” 教室里的男生蹭蹭起身往外看。 陆哲之放下笔,缓步往外。 女孩子站在门边,局促不安,白里透红的肌肤嫩滑剥壳鸡蛋。 走廊上的男生窃窃私语,时不时地往她那边瞄。 陆哲之往她身后看。 难得没有看见齐照。 虽然没有齐照,但是有其他人。 早早以及一个花臂女生。 陆哲之眼神快速掠一圈,最终停在温欢脸上,问:“有事吗?” 温欢上前几步。 陆哲之自觉低头。 温欢悄声将薛早批改情书的事说一遍,陆哲之眉头皱紧。 温欢:“小白……小白很辛苦才爬墙进来。” 陆哲之冷若冰霜:“关我什么事?” 温欢语气弱下去:“确实……确实不关你的事,但是……” 陆哲之:“但是什么?” 姜白等不及,从温欢身后跳出来:“姐妹,你说完了没有,该我上场了。” 温欢只好往后退。 姜白兴致冲冲跑前面,结果在陆哲之跟前站了整整半分钟,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是盯着他看。 温欢戳戳她:“小白?” 姜白连忙将情书递出去,九十度弯腰:“请收下我的情书。” 陆哲之扫向温欢。 几秒后。 他伸手接过姜白的情书,“谢谢。” 送姜白出校门,往回走的时候,薛早一直在温欢耳边念:“欢欢你管她干嘛,她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温欢:“早早,不能……不能以貌取人,她只是打扮的风格和我们不同而已,更何况她和你一样,都有张漂亮的脸蛋。” 薛早被夸了很开心,语气肯定:“我比她漂亮。” 温欢:“嗯。” 薛早心满意足,挽着温欢往前走:“欢欢,我哥心里有人,所以就算以后姜白求你,你也不要再帮她递情书。” 温欢八卦心熊熊燃起:“陆会长有喜欢的女生? 是谁?” 薛早一不小心把陆哲之卖了,卖完之后有点后悔,补救:“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生,万一是男孩子呢?” 温欢惊讶:“男孩子?” 薛早将错就错:“具体是谁我不清楚。” 她神秘兮兮凑过去,试探温欢的反应:“有可能是齐照。” 温欢僵化。 陆会长和齐哥哥? 回到教室,温欢刚一坐下,旁边齐照凑过来问:“刚才你去五班找陆哲之了?” 他神情警惕,语气闷酸。 温欢想到薛早说过的话。 齐照:“干嘛发呆?” 温欢郑重其事问:“齐……齐哥哥,你应该喜欢女生吧?” 第65章甜啊(49) 第65章甜啊(49) 齐照:“我当然喜欢女生。” 温欢松口气。 齐照:“你为什么这么问?” 温欢:“没有……没有为什么,我随口问问。” 毕竟齐哥哥太好,如果是齐哥哥的话,男女通杀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陆会长,他也是一个有魅力的人。 无关性别,两个有魅力的人互相吸引,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温欢紧盯齐照。 虽然现在回过神察觉早早可能说谎逗人,可她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是因为紧张齐哥哥会被人抢走吗? 温欢:“齐哥哥,你……你说过绝对不早恋,对吗?” 齐照咳了咳:“对。” 他撇开的目光重新不自觉移回来,深深凝望她。 他不早恋,他就喜欢她。 他什么都不干,就只守着她,有他在,她也甭想和别人早恋。 温欢再次确认:“不……不和女生早恋,应该也不会和男生早恋吧?” 齐照:“不会。” 温欢:“嗯嗯。” 齐照表示很委屈。 他哪里表现得不像个直男了? 怎么看怎么直,哪里像gay了? 为了锻炼自己的阳刚之气,下午体育课,一周一次的放松时间,齐照准备勇猛地打一场篮球。 温欢跟着下楼,到篮球场透气,顺便观看齐照打篮球。 篮球场观看台风大,齐照光着手臂穿球衣,他自己不怕冻,怕温欢受凉,非得拿大衣将温欢团团包住。 他一个冬天都能光膀子奔跑,穿衣服从来不超过两件的人,特意准备了超厚的大衣外套围巾手套帽子,为的就是让温欢喊冷的时候能够随时温暖如春。 当然了,比起用衣物温暖她,他更想用怀抱烘热她。 “我让李妈备的暖宝宝你用了吗?” 被包成粽子的温欢摸摸肚子:“用了。” 齐照又问:“脚冷不冷?” 温欢:“还好。” 齐照皱眉看周围,用手背感受风吹的大小:“这里好像太冷,要不你换个挡风的地方坐?” 温欢:“不用。” 这个长椅视野开阔,刚好能够将齐哥哥运动场上的矫健身姿收入眼底。 篮球场有人催:“阿照你好了没有? 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 齐照回头喊了句:“马上就好,催什么催!” 说完他拿起手套为温欢戴上,柔情似水的模样与刚才急吼吼的样子截然不同,低声交待:“要是觉得冷就回教室。” 温欢搓搓手哈口白气:“不冷。” 齐照回到篮球场上。 温欢安静地坐着。 目光往前,始终定在齐照身上。 少年挥汗如雨,生龙活虎。 这么多人,就属他最好看,连奔跑投篮的姿势都与别人不同。 篮球场上的齐照,有股不顾一切也要赢的狠劲,每一次冲锋都全力以赴。 她喜欢平时的齐哥哥,也喜欢无所畏惧勇猛向前的齐哥哥。 人有无数面,但愿他的每一面她都有机会见到。 温欢深嗅一口。 空气里是白梅的冷寒香气。 篮球场右上方种了一排梅树,前几天刚开花,白白小小的花,团团簇簇,开在校园里的偏僻角落。 梅树枝头,天边太阳有气无力。 明晃一团洒下来,被风吹散,毫无威力。 阳光顺着白梅花瓣旋落,打进凋落的爬山虎藤蔓,像是陷入无边沼泽,光止步于篮球场周围的石壁,投下大片阴影。 这个冬天,比去年的冬天好太多。 无论是景,还是人。 她暗自庆幸。 庆幸自己离开南城来到淮市。 这种时候甚至可以将以前的黑暗时光翻出来,指着它们告诉自己:看,曾经遭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此刻幸福快乐的生活做铺垫。 以后会怎样她不知道,但至少她知道现在很开心。 她以前很少想不切实际的事,但如果可以,她想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和齐哥哥,和她所有的朋友,永远幸福美满地生活在淮市。 她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人爱她就好。 不必爱太多,爱她一点点就足够。 篮球场人逐渐多起来。 另一个班的男同学占用了其他边的篮球场地。 温欢随意扫了扫。 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温欢猛地站起来。 全身血液凝固。 相似的眉眼,同样高挺的鼻梁。 记忆里有谁的影子窜出来。 篮球往前滚落。 高出篮球场地面一截的看台,温欢和捡球的人对上视线。 温欢停住呼吸。 面色惨白。 男孩子笑了笑,一根手指转动篮球,转身离开,留下高瘦的背影。 打完篮球回教室,路上温欢一言不发。 走台阶的时候她没看路,差点摔倒。 齐照及时扶稳她。 “是不是累了?” 他伸手贴贴她的脸蛋:“还是说看我打篮球很无聊?” 温欢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眼神呆滞。 直到齐照再问第二遍,她才细声回应:“没有,我……我喜欢看你打篮球。” 齐照得意挑眉,笑:“我最后那个扣球是不是特帅?” 温欢:“帅。” 齐照划重点:“是不是特别有男子气概?” 温欢:“嗯。” 齐照还想说什么,忽然温欢开口问:“齐……齐哥哥,在你们隔壁场地打篮球穿红色球衣的男生,是哪个班的,你认识吗?” 齐照仔细回想:“你是说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吗? 好像叫丁什么,是六班的。” 温欢:“丁源余。” 齐照:“对,就是这个名字。” 他心里纳闷,余光瞥她。 好端端地,为什么问起别的男孩子? 而且,她竟然还知道别人的名字。 齐照:“你认识他?” 温欢停顿,一字一字扯谎:“不认识。” 齐照:“那你……” 温欢转移话题:“齐……齐哥哥,你手臂酸不酸? 我替你揉揉。” 她搭上他,手指轻柔抚摸。 齐照瞬间陷入温柔乡。 脑子里什么疑问都没有了。 就只有她。 他红着脸将另一只胳膊递过去:“这边也要。” 女孩子眉眼低垂,细声应下:“嗯。” 夜晚晚自习。 赵顥将温欢喊到办公室。 “下个月学校元旦汇演,班里要出一个节目,五班的夏老师说你会拉小提琴。” 赵顥推了推眼镜,加上一句:“夏老师本来想让他们班的陆哲之同学小提琴独奏,但陆同学说你也会拉小提琴,我和夏老师商量,想让你们两个双重奏,二班和五班同出一个节目。” 温欢皱眉。 她已经太久没有当众演出,除了为齐照和他的家人演奏,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为其他人演奏。 “听说温同学在小提琴方面颇有造诣。” 温欢摆手:“没有,老师……老师过奖了。” 赵顥:“那你答应了?” 温欢不说话。 赵顥摘下眼镜,手抵在额间,垂头丧气脸:“我虽然是个平凡的高中老师,但我曾经也有想要成为艺术家的梦想,都说音乐能够洗涤心灵,要是能听一听天才小提琴家的琴声,老师此生也就不留遗憾了。” 温欢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指着赵顥po出的照片,提醒:“老师,你……你上个月不是还带着夏老师飞到意大利听davidgarret的小提琴个人演奏会吗?” 赵顥嘴角一滞。 立马掏出手机,将朋友圈改为三天可见。 改完之后,赵顥若无其事继续卖惨:“老师我……” 温欢打断:“我……我会考虑节目演出的事。” 赵顥微笑脸,恢复意气风发的人民教师姿态:“老师等你的好消息。” 温欢将赵顥邀请她进行元旦汇演的事告诉齐照。 齐照的重点放在温欢和陆哲之双人演奏。 但是他没说出来,而是问:“你觉得自己可以当众演出吗?” 温欢:“我……我不知道。” 下意识问:“齐……齐哥哥觉得呢?” 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她却问他。 齐照又高兴又担心。 高兴她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担心他替她做了错误的决定。 迄今为止,她都没有告诉过他当初不再碰小提琴的原因。 齐照:“拉琴的时候,开心吗?” 温欢小声低喃:“以前……以前开心,后来不开心,但现在为你拉琴的时候,又变得很开心。” 她声音太小,模糊不清,他弯下腰只来得及听到最后一句。 她说很开心。 齐照揉揉温欢的脑袋:“开心就行。” 温欢:“万一……万一我退缩怎么办?” 齐照语气肯定:“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少年乌亮的眼如星星般闪耀。 他每眨一下,就将星光璀璨洒进她胆小怯弱的心。 温欢往前一倾,脑袋抵住齐照胸膛。 浓长的睫毛上下颤动,有他的鼓励,她似乎觉得自己真的可以。 可以再次登台演出。 可以彻底忘掉深埋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 “好,我……我听你的。” 齐照双手悬空,心跳加快,任由她靠在他身上。 当天夜晚,一回到家,温欢开始练琴。 她重新录制自己的琴声。 她惊讶地发现,怀着对某个人的喜爱去演奏曲子,竟能迸发出震撼人心的效果。 拉琴需要感情,之所以无法再拿琴,是因为一拿琴就会被阴影萦绕。 而在没有心理阴影之前,过去拉琴是以孤独以寂寥。 现在不一样。 是以喜欢以期盼。 怕太吵,奏完一曲,温欢到庭院前的山崖练琴。 李妈送点心进齐照房间,齐照撑在泳池阳台栏杆,远远眺望山崖边的娇小身影。 长发飘飘,白色大衣,快速拉动的琴弦。 她对着大海练习。 李妈:“不过去陪她吗?” 齐照凝望:“这是属于她的个人时间,我不能打扰。” 虽然没有打扰温欢练琴,但是齐照隔天去找了赵顥。 “我会弹钢琴,你把二重奏改成三重奏。” 赵顥质疑:“你行吗?” 齐照直截了当:“齐栋梁新买了架私人飞机,特别豪华,我可以借来给你。” 赵顥不以为然:“疏明还有坦克呢,我要齐栋梁的飞机干什么?” 齐照:“我打听过了,夏老师更喜欢私人飞机。” 赵顥迅速变脸,微笑:“没问题,三重奏就三重奏。” 另一边。 温欢回到教室,贺州:“小欢欢,刚刚有人找你。” 温欢:“是早早吗?” 贺州:“是个男生,好像是六班的转校生。” 温欢眉头一皱:“以后……以后他再来,就说我不在。” 贺州笑:“又是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吗? 胆子不小啊,在我们齐哥的淫威下,竟然还有人敢对我们的小欢欢穷追不舍。” 温欢坐下。 拉开课桌抽屉,没有上锁的抽屉,摆着一封粉色的信。 仿佛已有预料。 温欢打开信,手微微发抖。 鲜红字迹触目惊心,干涸颜料透着血的腥味—— “贱人,你怎么还不死?” 第66章甜啊(50) 第66章甜啊(50) 一封信攥在手里。 不再是单薄白纸。 而是剥肉削骨的刀子。 血字狰狞,活了一般,将她双手缠绕。 温欢恍惚间看到自己双手皆是红色。 腥红温热的血,刚从身体里流出来,犹似冒着热气,一点一滴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掉落。 窗户外有谁敲了敲玻璃,齐照歪嘴笑,精致俊朗的五官完美承住板寸头的考验。 他又敲了下玻璃,目光瞥向她藏在课桌里的手。 温欢迅速将信夹进书里。 腾出空的手拿芒果汁。 齐照懒洋洋从走廊晃进教室,半侧身体坐下,一只手接芒果饮料,一只手点了点她的手臂,随口问:“刚刚在看什么看得那么专注?” 温欢翻开书本:“没什么。” 贺州回头:“刚刚有人给小欢欢送情书。” 温欢:“不是。” 她抬头看齐照,少年漂亮的眼睛瞬间充满敌意,他往抽屉里找:“情书? 哪呢?” 安静躺在书里的信,隔着薄薄几层数学公式,垫在温欢的右手手背下。 她看他找,几乎将她课桌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什么来。 找到最后,倒是找出一颗草莓糖,剥开塞他自己嘴里,舌尖压着糖,眉头紧蹙,目光在她脸上扫一圈。 温欢:“真没情书。” 齐照嚼糖,咬得蹦嘎脆,哼哼两声,伸手去抓贺州衣领:“贺州你怎么又骗人?” 贺州:“我没骗人啊。” 齐照:“上周你说有人要向温欢示爱不也是骗我吗?” 贺州解释:“别人听见你要过来,不跑难道还留在那里挨揍?” 他趴过来,语气正经:“齐照,不是我说你,你也太霸道了,欢欢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凭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 齐照拿书甩他脸,自动忽略前几句:“谁是茅坑,贺州你会不会说话?” 贺州自行掌嘴,讨好冲温欢笑:“小欢欢我语文不好,你别介意。” 温欢又翻一页书,从左往右,假装复习之前的知识。 藏在右边书页里的信又多覆一层纸,心不在焉:“没事。” 贺州得到宽恕,转头应付齐照:“虽然我比喻用得不太好,但词能达意就行。” 齐照骂了句:“傻缺。” 贺州翘嘴巴:“齐照你怎么又骂我? 骂就算了,不能换个词新鲜点的吗?” 齐照想了想:“傻冒。” 温欢假装看书。 右手捏住书页,听齐照和贺州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起先是互骂,后来偏到十万八千里外,说起吃夜宵的事。 齐照语气骄傲:“她点的夜宵我都喜欢。” 贺州抠细节:“你们两个经常一起吃夜宵?” 两个人同住的事并未公开。 除了赵顥,就只有薛早和陆哲之知道。 齐照敛神,说谎:“没有。” 他目光掠过温欢,她眼神略显呆滞,吹弹可破的肌肤比平时更白,甚至不见血色。 女孩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甲修剪整齐,右手食指横在数学书组合式公式,无意识往里抠,指甲都泛白。 齐照愣了愣,抬手止住她近乎自虐的动作,忧心忡忡问:“怎么了? 谁惹你不高兴吗?” 温欢回过神,看到书本上抠出的窟窿眼。 只差一点,就要抠破藏在下面的信。 她猛地合上书本,齐照捧着她的右手食指轻轻吹气。 沉重的心情暂时收起,少年俊朗的面庞放大眼前,吹气的动作温柔细致,像他刚吃过的草莓糖,又甜又治愈。 她没回答,他也就没再继续问。 温欢重新将手指递他嘴边,软声求:“你再吹吹。” 齐照吹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抬眸看她水润双眸,秋波潋滟,含了春日笑意。 他心里也随之开花。 收不收情书又怎样? 她温柔的笑容只给他看。 外面那些人就算送上一千封一万封情书,求得了她一个笑吗? 自习课已经开始。 周围安静下来。 齐照漫不经心瞄一圈周围,没人看见,他将她手放胸膛,凑近她耳边,暗哑的声音像是从细砂磨过,故意逗她:“我的好妹妹,你再笑一个。” 温欢推开他。 齐照摸摸心口她碰过的地方。 一张纸递过来。 她在纸上画了一个笑脸,文字标注:呐,一个笑,给你。 晚自习没有任何端倪。 温欢将自己的情绪藏好,直到回到别墅房间,她才卸掉脸上的笑容,将夹在书包里的信拿出来。 不敢再看一遍,直接撕碎。 一点点撕,撕得粉碎,怕被人发现,没有扔垃圾桶,直接丢进马桶冲掉。 房间灯全打开。 温欢躺在床上,盯着水晶吊灯。 心里安静至极。 安静太过,像是身体的应急机制已自觉启动,直接麻痹所有神经。 很久以前,收到不堪入目的谩骂信后,她就喜欢盯着灯光发呆,假装自己是空气中浮起的一颗灰尘。 做人不好。 做猫做狗也不好。 灰飞烟灭最好。 但现在。 温欢抬手遮住眼。 手指缝隙漏光。 闪耀璀璨,像齐照的眼。 现在不做猫也不做狗。 灰飞烟灭也不要。 她想做他唇边吸入的第一口氧气。 所以不要哭。 不要伤心不要害怕。 一封信而已,不会伤到她。 夜里天气寒。 梦里也寒。 温欢抬头看,南城二中的天空阴蒙蒙一片,阳光挡在乌云外。 时值十月,金桂开遍校园。 从走廊出来,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寻着声音望过去,声音的主人早她一步。 轰隆一声。 黑影坠在她面前。 风自鼻尖吹过。 桂花的香气和血腥味混杂。 浓烈得令人作呕。 五步远的地方,丁殷然了无声息躺在那。 脖子折断,面目全非。 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的名字。 而他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是刻有她名字缩写的琴。 她毫无知觉走过去,鞋底被血浸湿,觉得不太真实,弯腰推他,三个月来第一次和他说话:“丁殷然,你起来。” 他不动。 她沾了一手血,嗡嗡作响的耳朵忽然疏通,教学楼四面八方的尖叫声涌入大脑。 “有人跳楼自杀了!” 温欢双手垂在身侧,血珠顺着指尖往下滑。 低眸对上尸体。 他的眼珠子盯着她。 仿佛在说对不起。 早上醒来。 温欢满头大汗。 埋藏已久的记忆解封。 她手脚皆软,没有力气,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机械般地告诉自己,忘掉。 快忘掉。 却忽然发现她发不出声音。 温欢试图说话,顾不得旧梦有多可怕,急得快要哭出来。 不可以。 她不可以变回去。 她可以做个结巴但不能做个哑巴。 曾经两个月无法发声,度日如年。 她的生命中不需要再有这样的日子。 有人敲门:“欢妹妹,你怎么还不起床,今天不去上学了吗?” 温欢听到齐照的声音,想都没想,下意识回应:“马上好。” 她愣住。 随即捂住喉咙,一边笑一边揉眼泪。 原来还能说话。 原来没有哑。 真好。 幸好。 去学校的路上,温欢比平时话多。 不用他搭话,她主动和他聊。 说的话没有意义,就只是说话而已。 数窗外飞过的鸟,数路边经过的树,数一分钟的六十秒。 齐照点评:“你今天像个小话唠。” 她回头问他:“我……我每天都要做话唠,你会不会嫌烦?” 齐照一征。 她很少露出这种神情。 半开玩笑半是真,他认得这种表情,是她心间藏事专用微表情。 齐照将耳朵送过去,既渴望又克制:“左边耳朵听腻再换右边耳朵,两只耳朵轮流听,应该不嫌烦。” 温欢捂嘴笑,顺势捏捏他的耳朵,没舍得下劲,揉了耳尖摩挲几下。 他耳朵滚烫。 全身都躁。 歪脑袋假装看窗外风景。 没几天,学校忽然有奇怪的谣言传出来。 不堪入耳,全都是关于温欢的。 贴吧论坛流言满天飞。 没一句好话。 作为学生会长,陆哲之第一个反应过来。 迅速让人删帖,及时将谣言压下去,尽可能减小影响。 这种时候,需要的不是追根究底,而是避免事件发酵。 帖子在首页飘了不到两小时,就被全部删掉。 发帖的id也被禁掉。 学校里还没有什么人看过帖子,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陆哲之思前想后,去找温欢。 “你得罪人了吗?” 对面没有回应。 女孩子紧锁眉头,神情凝重。 走廊吵闹。 陆哲之带她往角落里走:“不是有齐照罩着你吗? 我还以为有他在,没人敢欺负你。” 停顿数秒,他朝二班教室看:“齐照人呢?” 温欢细声答:“上厕所。” 陆哲之站她对面。 两个人短暂沉默。 陆哲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彩印图片,缓声问:“我记得这个男生好像陪你参加过比赛?” 图片上,是丁殷然笑着搂住她肩的照片。 这是他们最后一张合照。 金弦赛庆功宴,大家围在一起。 她和丁殷然,以及她的老师和裁判们。 拍照摁下快门的时候,他伸手揽住她。 仅仅一瞬间的事,被相机记录,永久保存。 多人大合照被剪成两个人的合照。 这样一张亲密照po上去,很难不让人猜想两人之间的关系。 温欢呼吸困难,视线从照片移开。 陆哲之不再继续追问。 他慢条斯理撕开照片,撕掉丁殷然的半边照,撕碎了揉成一团塞她手里,眉眼冷然,无情无绪:“我已经拜托认识的人查发帖人的信息。” 温欢捏着手里的碎照片,拳头攥紧,深呼吸一口,说:“我……我知道是谁,不用再查。” 陆哲之问:“是谁?” 温欢:“是……是我过去认识的人。” 陆哲之唇角紧抿,最终没将“需要我做什么”这几个字抛出来。 她的神情已经告诉他答案。 她不需要他做什么。 “你想自己处理吗?” “嗯。” 陆哲之许久才开口:“小心点,让齐照陪你一起。” 当天下午。 温欢还没想好怎么说,齐照就已经得知帖子的事。 气得五三都做不下,当即就要把躲在背后的人揪出来暴揍。 他没敢在她面前发火,压着凶狠的模样,一支笔直接折断,差点剐进肉里戳出血。 哪个龟孙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疯了吗? 他挪开椅子到走廊打电话。 打给齐栋梁,干净利落。 有爹不用是王八。 才刚拨出去,有谁站他身后。 齐照回过头,女孩子两颗水葡萄似的眼怯怯望他,“齐……齐哥哥,可以先让我试着处理吗?” 他应该说不。 因为他担心。 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暂时还没有学会拒绝她。 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没出息。 心急如焚却还要装作不操心最难,齐照沉思片刻,吐出一个“好”字。 他答应得轻巧,她再次确认。 齐照无奈,所有的担惊受怕打落往肚子里咽,忍住所有疑问,没多问一句话,揉她前额碎发:“你先试试,hold不住还有我。” 六班教室。 晚自习过后,大家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教室里没几个人。 六班班长从过道走,书包不小心碰倒什么桌上的东西。 英语书里,几张照片散落出来。 班长拾起照片,好奇问:“丁同学,你认识二班的温欢?” 丁源余接过他手里的照片,笑容意味不明:“岂止认识,她以前和我一个学校。” 班长指了指照片的人,语气羡慕:“这个是你吧? 你们看起来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丁源余:“这个是我哥哥。” 停顿,他勾唇笑:“诶,你们想不想知道温欢过去的事?” “想啊。” 班长八卦心熊熊燃起,周围仅剩的几个人也凑过来。 温欢走进六班教室的时候,丁源余正和人说:“……你随便找个南城二中的人问,大家都知道,她就是个婊子。” 班长看到教室后面多出的一抹身影,立刻拉过其他几个人走开。 丁源余转身。 日光灯下,女孩子漂亮的面孔蒙起淡淡光晕,干净明亮的眼睛,像水洗过后的黑玉石。 她仰头看他,脖颈细长,一掐就断的脆弱美感。 丁源余神情未变,脸上依旧挂着笑,冷幽幽盯着她。 温欢下意思想要往后退半步,抬腿没有落地,悬在半空,重新往前。 “还不够吗?” 丁源余嗤笑:“够什么?” 温欢深呼吸,一字一字说:“收起……收起你过去那一套,这里是淮中,不是你丁源余的南城二中。” 丁源余往教室外面扫几眼,语气讽刺:“跟在你后面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呢? 不让他对付我? 他舍得你亲自上阵? 温欢,看来你也不比从前,从前至少还有个丁殷然愿意为你去死,但现在连个为你打架的都没有。” 他提到丁殷然的名字,温欢肩膀一抖。 他们站在教室灯光按钮墙壁前,教室没有其他人,丁源余伸手关掉灯。 黑暗扑面而来。 温欢跑出两步,被人一把拉回去推墙上。 教室一片漆黑,丁源余神情狰狞,犹似地狱里的恶魔。 他恶狠狠地贴过去:“你在这里过得很潇洒是不是? 听说你又能重新拉琴了? 拉琴的时候,会想起我哥哥吗?” 温欢一言不发。 丁源余扼住她的下巴:“怎么,又被吓哑了?” 温欢闭上眼。 丁源余冷笑,手缓缓往下滑,停在她的脖颈间。 大拇指轻轻搭上,一张一合,猛然掐紧。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齐照的男生? 看他的时候,眼睛都闪着光,你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哥哥,哥哥知道的话,会很伤心吧。” 他眼睛发红紧盯她,手里的力道越来越重。 温欢挣扎,发出呜咽声。 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她在他指间无力喘息。 丁源余想到过去她被人塞进柜子里,也是这样闭着眼,明明已经瑟瑟发抖,眉眼间却满是倔强,不肯开口求饶。 他要让她万劫不复没错。 这件事只能由他亲手来做,她的痛苦只能他来给,其他人不能插手。 这是她欠丁殷然的,他替他讨回。 女孩子嘴唇蠕动,似有话要说。 他松开她,听到她的声音轻细,语气坚决:“你……你离开这里。” 丁源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笑意癫狂:“我不会离开,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她眼里逼出泪:“你变态。” 他重新抬手。 温欢:“你滚开!” 丁源余将她拽回,笑:“你放心,我不会动你,我哥哥那么喜欢你,我怎么舍得掐死你,让你痛苦的方式有很多种。” “丁源余,这里……这里是淮市,你以为你是谁?” 丁源余笑意更浓:“瞧瞧你,说话结巴成这样,威胁我?” 温欢哭腔更咽,退到墙角,退无可退,第一次求他:“我求你,你……你离开这里。” 丁源余猛地抓住她,女孩子瘦弱的肩头颤颤发抖。 他声音暗哑,一字字缓缓说:“再求一次,像我哥哥求你那样,求我。” 温欢摇头:“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丁源余:“我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我哥哥是为你死的? 我不知道他是在你面前跳楼的? 你在躲什么? 你有什么好躲的? 我哥哥死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温欢尖叫:“我没有!” 丁源余咄咄逼人:“你就有!你是凶手,是罪人,你的手上沾满了我哥哥的血。” 温欢喘不过气。 丁源余声音低沉:“好戏刚刚开始,我不会放过你。” 冬夜的风似利刃,刀刀冷寒。 温欢擦干眼泪,系好围巾,层层包裹。 细长的脖子连同手指留下的红印一起藏进米白色围脖。 齐照从车里探出脑袋,“薛早怎么这么黏人,你找她拿本书而已,怎么一去就是半小时?” 温欢没说话,假装默认。 他打开车门,出来接她,拿过她肩上的书包,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都冻僵了。” 温欢拉过他的手腕,半明半暗的光里,她特意埋低脑袋。 齐照低头看,她连忙贴他肩膀,挡住他的视线,喉咙有些沙哑:“回家吧。” 学校大门口的路灯下。 丁源余眯起眼,视线跟随前方两人依偎的身影,双手攥成拳头。 第二天早上升旗仪式。 副校长将对上个月学校取得的各种成绩进行通报。 作为一个称职的优秀班主任,赵顥不放过任何彰显二班班级荣誉的机会。 上次月考齐照进步很大,赵顥跑到教导主任那里为齐照争取了个人进步奖。 齐照嘴里说着不要,但身体很诚实,主动准备好发言稿。 毕竟,这次的学生发言,会有温欢。 他想和她一起。 副校长发言之后,就是学生代表讲话。 副校长仍在侃侃而谈。 温欢去上厕所,齐照陪着一块。 他在厕所外等,半侧着身体靠墙,低眸检查发言稿。 有人走过来,视野内一双篮球鞋,齐照头也没抬,指着另一边:“男厕所在那边。” “上厕所都要跟着,你这么宝贝她?” 齐照双眉紧蹙,丁源余站他面前。 齐照不耐烦:“有事?” 丁源余:“现在没事,等会有事。” “你脑子有病?” 丁源余笑:“管好你的小婊子,她最擅长勾引人。” 齐照周身气压瞬间降低。 丁源余插兜走远,齐照往前要追,温欢从厕所出来:“齐哥哥?” 广播里副校长自以为幽默地讲冷笑话活跃气氛。 从长廊走回发言台,两个人在台下等候。 口若悬河的副校长总算意识到时间的宝贵,开始收尾致辞。 温欢侧头看。 齐照太阳穴青筋爆出,似有怒意。 温欢:“怎么了?” “没怎么。” 齐照伸手拨弄她松开的围脖,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 等发言结束再说。 那种脏话,没必要往她耳里送。 副校长:“下面欢迎我们的学生代表。” 轮到温欢。 却有人提前一步,抢在她前头。 丁源余走到台上,慢悠悠拿起话筒:“大家好,我是三年六班丁源余。” 时间放缓。 温欢伸手掖围脖的动作止住。 耳边是丁源余疯狂的声音。 眼里是齐照逐渐变化的神情。 丁源余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齐照正好撩开松塌的围巾,看到温欢脖子上的掐印。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昨天夜晚。 她不是去找薛早。 脖子上鲜红的指印,就是她的处理成果。 广播里丁源余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里我想告诉大家一个真相,你们亲爱的温校花,其实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年轻虽小,私生活极度混乱,是个男人就能上……” 剩下半句没说完。 取而代之是话筒掉落的声音以及拳头打落牙齿的声音。 温欢血液凝固。 视野内。 发言台一片混乱。 人高马大的少年双眼发红,脖子梗青筋,发疯一样将丁源余踩在地上,拳打脚踢:“信不信我他妈弄死你?” 第67章甜啊(51) 第67章甜啊(51) 尖叫声。 哗然声。 惊恐声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丁源余发言到齐照冲上台暴揍丁源余,整个过程不足半分钟。 少年完全失控,力道又凶又狠,每一拳砸下去,都是在往死里打。 赵顥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去拦,副校长紧随其后。 两个大男人拉不住一个发狂的齐照。 直到校园保安赶来,四五个人一起上,才勉强将齐照从丁源余身上拖开。 丁源余鼻青脸肿,被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反抗,甚至不曾躲避。 齐照在角落里被人压着。 温欢一步步走上台阶。 地上全是丁源余的血。 像是那天丁殷然死在她面前时,鲜血四处飞溅的情形。 她盯着看了几眼,脸色惨白,全身麻木,跌跌撞撞继续朝齐照的方向走。 脚踝被人一把抓住。 她往前跌,摔倒在丁源余跟前。 丁源余睁开紫红发肿的眼,虚弱地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满嘴是血,对她笑:“才这么点事他就受不了,要是以后我再多努力一下,你说他会不会为你杀人?” 他挣扎着爬起来,往她脸上抹一把血。 雪白肌肤沾上殷红,极致的鲜艳与漂亮。 他凑到她耳边说:“如果是殴打致死的罪名,他的人生应该会被彻底毁掉吧? 我这个新玩法,你喜欢吗?” 温欢怔怔地盯着他。 除了看这个动作外,她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 发不出声音,听不见声音,只余内心深处的怒意横冲直撞。 温欢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丁源余笑得更放肆:“这样才对,你本来就是个施害者,装什么受害人。” 温欢愣住。 丁源余仰面躺回去:“你听,什么声音?” 滴呜滴呜。 是救护车的声音。 事情刚过五分钟,根本没人来得及打电话,救护车已经驶进校园。 伴随其后的,是警车。 夜晚风大。 从派出所出来,齐照裹紧外套。 过道几个片警推门进来,拍拍他的肩:“齐照,又来做客了?” 齐照撇开视线,声音没什么力气,小声问:“有没有军大衣,借一套我穿穿。” 民警小张拉开门将他推出去:“进局子你还借衣服,真当派出所是你们家开的啊?” 齐照扁扁嘴,双手塞在腋下,呼着白气冻得直哆嗦。 沾血的衣服被扒下来当物证了,他身上就穿一件短袖。 派出所外的路灯坏了,还没修好。 乌漆麻黑的夜,零星一点火光灼着烟雾。 窦绿白嘴里叼着烟,挥挥手:“这边。” 齐照小跑过去。 刚到跟前,就被窦绿白拍脑袋:“你个小瘪三又让老娘来捞人。” 齐照捂住头,任打任骂。 等窦绿白骂够了,他往后面看,问:“小结巴呢?” 窦绿白吐一口白烟,“回南城了。” 齐照大惊失色:“什么?” 窦绿白指了指对面街道:“看你急成这样,妈会让她回南城吗? 去便利店买热饮了,这不,出来了。” 齐照抬头,隔着马路,便利店玻璃门前,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子正从门里走出,低头看购物袋里的东西。 车辆驰骋,齐照等不及,直接奔过去。 便利店旁边的小巷。 路灯一闪一闪。 温欢将剥好的卤鸡蛋递过去,齐照喝完热牛奶,嘴里嚼鸡蛋,往袋子里找其他东西。 她赶紧将加热的速食饭拿出来。 齐照将脸凑过去:“啊。” 寒风瑟瑟,一碗盒饭吃成了山珍海味。 齐照捂住嘴打个饱嗝:“真好吃。” 一天没吃东西,关得他都快饿晕了。 女孩子一言不发,拿纸巾踮脚为他擦嘴。 动作温柔,问:“去车里吗?” 齐照搓搓鼻子:“再在这里待会。” 谢恺也来了,车里加上窦绿白和司机老李,总共三个人。 都是跑过来接他出局子的。 但他现在不太想面对其他人的问候。 外面冷得很。 齐照身上披着从窦绿白那抢来的大貂,弯曲手臂,将温欢揽过来。 他疲惫冻僵的身体挨了她,跟近了暖炉一样。 从内到外,烘得舒舒服服。 “冷不冷?” “不冷,你呢?” “我有点冷。” 她捞起他,小手贴上他的宽厚的大手,试图为他搓热双手。 齐照盯着她圆润的头顶发呆,忽然开口问:“我凶吗?” 她细声答:“不凶。” 齐照想说“我没有家暴倾向”,说出来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不说又担心她以后害怕他。 拳头都打出了血丝。 但他不后悔。 再来一次,他可能会揍得更狠。 一想到丁源余,齐照浑身不自在。 他问:“去医院看了吗?” “没有。” 齐照松口气:“别去看,他要告就让他告,怎么样都行。” 略有停顿,缓声强调:“天塌了有我顶着,我自己动的手,我自己负责,不关你的事,明白吗?” 他语气坚定,因为太过决绝,听起来像是在立生死状。 她久久未曾回应。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差一厘米。 他手痒,想将她彻底抱进怀里,刚抬手臂,女孩子从大衣下抬起瓷白细腻的脸:“你……你抽烟吗,我去买一包。” 买了烟,两个人重新走回巷子。 大貂盖着,像连体婴。 齐照侧头,昏暗的灯光下,温欢撕开烟盒塑料包装,迟疑几秒,挑了最里面的烟。 手指夹了烟,没往他嘴里送,她自己含着。 走回原来的地方,温欢掀了大貂往旁挪几步,两个人一下子隔远。 破墙又脏又凉,她整个后背抵过去,含湿烟头,重新放回去,又抽出另一支烟。 见齐照盯她,她晃晃指间的烟:“我……我妈妈的习惯。” 齐照“嗯”一声,从烟盒里挑出她刚才含湿的那根烟,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一口。 太久没抽烟,差点呛住。 她看着他笑,笑两声,敛神舒眉,声音轻缓:“我……我以前有个好朋友,第一次学人抽烟时,呛得差点连肺都咳出来。” 齐照止住咳嗽,仰起身体:“是吗?” 想起什么,好奇问:“以前的好朋友? 都没听你提起过。” 她语气淡淡的:“他……他已经死了。” 齐照愣住。 温欢仰头看天上黑色幕布。 无星无月,只有寒风。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情无绪,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是……是个体弱多病的男孩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丁殷然。 我和妈妈定居南城,他是我的第一个邻居,我们俩都拉小提琴,后来他不拉了,陪着我到处比赛。” 齐照心里有点酸:“嗯。” 温欢:“他……他话不多,但是很爱笑,有时候做饭阿姨请假,他就接我去他们家吃饭,从初中到高中,基本上所有重要的日子,都是他陪着一起。” 齐照更酸了:“嗯。” 温欢:“我……我记得初二那年过年,南城到处都是雪,车辆不通行,妈妈的航班取消回不来,家里就我一个人,丁殷然在雪里走了两小时,走到我家门口接我去他们家过年。” 她扭头看齐照,语气轻快,像是在分享什么值得回味的趣事:“丁……丁阿姨包的饺子馅肉很好吃,丁殷然抓了一大把烤花生,我们坐在暖炉前看他收藏的漫画。 那一晚除夕守夜许愿,我许的愿望是,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齐照红了眼,听到最后好朋友三个字,才勉强将醋意收回去。 她还有话没说完,他呼口闷气,问:“后来呢?” 温欢没声,嘴里的烟头抽出来,嚼得稀碎。 齐照挠挠脸,等了一会,没等到她说话。 天气冷,他准备牵她回去,刚搭上她的手腕,她忽然甩开他,双手插进兜里,乌发垂下,遮住她大半张脸。 她语气平静:“高二……高二上学期,丁殷然陪我参加金弦赛,庆功宴上,他喝了酒,回酒店房间的时候,他忽然抱住我哭。 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他的病最多撑到二十岁,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在仅剩的人生中,他不想再和我做朋友。” 齐照意识到什么,紧张地看过去,女孩子一双大眼睛黯然无色,脸上佯装淡然:“他……他喝得很醉很醉,朝我扑过来的时候,一直哭一边喊我的名字,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力气那么大,要不是桌边有烧开的水壶,我可能根本推不开他。” 一直深埋在心底的事终于说出来,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冷静,甚至都能平和地回忆。 第二天丁殷然认错,说他喝醉酒加上当天得到病情检查结果,才会一时冲动差点犯下大错。 她没有原谅他。 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直到—— 巷子前几辆出警的警车归队,滴呜滴呜的声音打断四周宁静。 车上的红灯一闪一闪,从女孩子白玉般温润的面庞晃过。 她眼里映着红光,像是又看到那天满目腥红:“直到他……他从我面前跳下来,连同我的琴一起,摔得粉碎。” 警车驶进派出所。 警钟不再响。 周围回归寂静。 温欢在齐照跟前站定,笑比哭难看:“说完了,我们……我们回车里吧。” 夜风吹过她皎洁的脸,她双唇颤抖,整个人仿佛一根绷紧的弦,只差最后一点力道,就要彻底断开。 齐照跟过去几步,一把将温欢拽回抱紧。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包围。 “有告诉过别人吗?” 她摇头。 “因为曾经是朋友,所以不想他死后被人指点吗?” 温欢不说话。 齐照收紧怀抱,暗哑的声音一字一字说:“他喝醉酒,会对他亲妈图谋不轨吗? 错了就是错了,任何理由都是借口。” 温欢愣住。 数秒。 她颤抖地贴在他胸膛,声音更咽:“可……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选择结束生命。” 他皱眉:“死了就死了。” 她轻声说:“一条人命。” “嗯。” 人心是肉长的,割一刀流出血,血止住了还会结痂,痂掉落了还会留下伤疤。 他不再说多余的话,他试图和她一起难过。 他知道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人的感情不是非黑即白。 扪心自问,换作是他,如果谢恺背叛他辜负他的信任,然后谢恺在他面前切腹自尽,他会因为谢恺的死拍手叫好敲锣打鼓吗? 他不会。 齐照冷静下来,问:“当时害怕吗?” 她闷声说:“怕。” 怕得连话都不会说,失声两个月。 虽然好了,但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真相,像根刺一样横在心底。 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没有成哑巴,成了结巴。 齐照抱得更用力:“生命确实很宝贵,但是,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换取你的原谅,是他自己的事,你可以为生命的逝去而难过,但你无需为他的死担负责任。”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泪光。 齐照小心翼翼点她的鼻尖,故作轻松:“像我们这种感情充沛的人就是容易吃亏,屁大点的事都能死钻牛角尖,其实有什么大不了的,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 她哭出声:“嗯。” 她一哭,他理智全无。 再也忍不住,捧住她的脸,既心疼又生气,一不小心,将真话抛出来:“其实我恨死那个男生了,他做错了事自己寻死,凭什么让你这么难受? 他太自私,临到死还要用那种惨烈的方式让你记住他,他成功了,你以后都会记着他,你甚至为了他差点放弃小提琴。” 温欢呜咽更塞,攥紧他的大衣,双手颤抖。 齐照想到什么。 一句重要话。 非常非常重要的话。 可能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的话。 他止住自己的义愤填膺,认真严肃地将这句话告诉她:“温欢,你听好。” 她仰面望他。 齐照:“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 被人谩骂的时候,她可以告诉自己,你没有错。 被人关进柜子里的时候,她也可以告诉自己,你没有错。 哪怕丁源余挑起全校同学对付她,她也可以告诉自己,你没有错。 可是。 面对丁殷然的死,她矛盾得无法面对自己。 她没有想过让他去死。 她只是想要远离他。 为什么他要用那种极端的方式和她说对不起? 不做朋友就好了。 为什么要死呢? 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啊。 温欢泪如泉涌。 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开。 无法承受的那份迷茫和痛楚被泪水洗刷,她在齐照怀里一遍遍哭泣呢喃:“我没有错。” 齐照听她哭,她哭了多少声,他心里就被刀割了多少道。 他又急又难受。 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做不了什么。 世上没有真正感同身受这一回事。 他可以安慰她,可以开导她,但他无法代替她进行自我解脱。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牢她,任由她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 齐照低下头,暗自祈祷,期盼哭声之后只剩笑声。 第68章甜啊(52) 第68章甜啊(52) 冬风萧瑟。 回去的路上,窦绿白发来微信:“学校那边请了半个月假,你和欢欢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后面的事妈来处理。” 之前他们在巷子里迟迟没出来,谢恺跑过去偷窥,看见温欢趴在齐照怀里哭得伤心,回到车上就将情况向窦绿白报告。 两人一拍板,决定先撤退,谢恺直接跟着窦绿白去打牌了。 于是就只剩司机老李一个人在路边等。 齐照抱着温欢上车的时候,老李以为温欢睡着了,主动将车里的隔板升上去,并将后车厢调成防噪模式。 看完窦绿白的微信,齐照将手机放下。 屏幕闪着光从女孩子哭肿的眼晃过。 她原本是躺在真皮车座上,一双腿蜷缩。 齐照贴着车门坐,腾出最大的空间好让她躺得舒服。 见她醒来,他立马关掉屏幕,好让她继续睡。 屏息几秒,女孩子仍然睁着眼。 他伸手去碰,碰到她额头,悄声说:“哭累了吧。” 她声音沙哑,含糊不清,半醒半寐:“嗯。” 齐照:“回家让刘师傅做芒果芋圆,来个芒果甜品大集合,然后你一边吃甜点,一边守着我做五三,好不好?” “嗯。” 温欢挪了挪,抵在齐照腿边的脑袋往上一抬,直接枕住他的大腿,慢悠悠说:“我……我不想睡了。” 后车厢蔽光性极好。 路旁的灯透不进来。 手机屏幕也已经关闭。 一片漆黑,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和女孩子微弱的喘息声,揣测她此刻的心情。 她应该不再难过,他觉得她现在肯定是疲惫不堪地趴在他腿上。 被枕住的地方稍显不适。 齐照上半身往后靠了靠,一双腿不敢动。 过去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她愿意亲近他,有多不容易。 经历过阴影后,却还能重新试着信赖人,他的小结巴比想象中更勇敢。 她承受了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痛苦与困扰。 无法和任何人开口诉说的心情,她很挣扎吧。 他何其幸运,能够成为她敞开心怀倾诉的对象。 得多信任他,才能将从未与人说过的事告诉他。 高兴之后,齐照开始回忆自己是否有不当行为。 她这么信赖他,他绝不能伤害她。 回忆之后。 齐照放下心中的石头。 还好,每一次亲昵,都在她的默许范围内。 他决心以后要更加守礼,只要她皱一下眉头,他绝不会往前多一步。 是珍视的人啊,怎么可以让她担惊受怕? 如果连自控的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男人? 干脆自宫当太监好了。 短暂的沉默后。 齐照猛然想到什么,惊恐万分。 她先他一步开口:“齐……齐哥哥,怎么了?” 齐照更咽:“前阵子,小黄片的事……” 那天窦绿白跟他说的时候。 他还没怎么在意。 窦绿白说她似乎有点抵抗那种事。 现在想来…… 齐照觉得自己简直蠢爆了。 他怎么可以让她看片? “齐哥哥。” “嗯?” “我……我分得清什么是阴影什么是现实,所以不用担心我。” 齐照心头一揪,嘟嚷:“以后不准你再看。” 女孩子翻身,双手置于胸前,躺在他腿上正面仰视。 黑暗里两个人瞧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目光。 她轻轻地说:“因为……因为以后想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尝试,所以就算会害怕,还是想要学习,想要探索,想要做好准备,不想让对方认为我是一个无知无趣的人。 我只是身上长了一个脓疮而已,我没有残废,我仍是一个健全的人。” 齐照几近无声,手覆过去,不敢乱碰,只敢轻抚她发际线。 女孩子浓密的秀发柔顺细滑,他以指腹虔诚亲吻:“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觉得你无知无趣? 我敢打包票,只要你动一动手指,无数爱慕者都将为你头破血流。” 她说:“我……我不需要别人头破血流,只需要一个人为我死心塌地。” 齐照没再继续问。 他只敢暗想。 想这个人会是他。 就算现在不是,将来是也行。 别说死心塌地,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她开个口,他齐照没什么不能做的。 一段路,平缓到达目的地。 下车上楼,他背她前行。 她趴他背上,昏昏沉沉,问:“我……我是不是很懦弱?” 他明白她在意什么,语气沉稳,告诉她:“这不叫懦弱,叫众生常态,倘若有心魔就叫懦弱,那么人人皆懦弱,比如我,我怕老鼠,我也懦弱。” 她听着听着笑起来,脸蹭蹭他的肩膀:“你……你好厉害,懂得好多大道理。” 齐照昂起脖子,语气幽默:“你也不看看我爹妈是谁,能在这两个能人手里讨生活,心里没点大道理能活吗?” 女孩子又笑一声,轻轻细细,跟羽毛落地似的。 哭太多。 温欢夜里做梦。 又梦见南城二中。 相同的教学楼。 桂花飘香。 地上不再有血泊。 丁殷然站在走廊尽头,穿蓝白色校服。 摔碎的小提琴恢复原样,他双手捧琴还给她:“对不起,谢谢你。” 高二的丁殷然变成十岁时遇见的丁殷然。 他大步朝前,挥动手臂:“再见啦。” 温欢站在原地,直到光影彻底消失。 她轻声说:“再见。” 早上醒来。 窗外白雾朦胧。 枕头边湿了一片。 眼角边依然噙着泪珠。 恍惚从梦里抽身,温欢揉揉眼。 她拿起床头的小镜子,镜子里的脸雪白素净,眼角带泪。 盯着看了一会,她急急找纸巾擦脸。 不留一颗泪,擦得干干净净。 擦完泪,光脚跑到衣帽间,跳上体重秤。 40.1kg。 比前次称时重了0.1kg。 她不相信。 反反复复好几次,每次都是一样的体重,纳闷坐回床边。 明明身体轻快得像是能够展翅飞翔。 如释重负,好似减轻十斤。 怎么还重了呢? 手机响起。 响了三声,她高兴接起来:“哪位?” 此刻哪怕是推销电话,她也能够开心接听。 手机里传来丁源余的笑声:“心情不错嘛。” 温欢皱眉。 刚要挂电话,丁源余说:“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将事情摆平,这次没了还有下次,我们慢慢来。” 温欢抬眸。 她看见镜子的自己,眼神冷得像冰。 脓疮生过一颗就够。 她不打算继续为这一颗已经挤出脓汁的伤口付出代价。 没有下次了。 她和丁殷然的事早就应该在他死那天就做了了断。 至于丁源余。 他有什么资格进入她的人生? 丁殷然是丁殷然,丁源余是丁源余。 过去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发疯,但现在,她不会再容忍他。 更何况,他竟然试图将齐哥哥拉下这一趟浑水,简直不可饶恕。 女孩子开口说话,再无阻碍:“丁源余,我们见个面。” 丁源余:“哟,不结巴了?” 她抚上脖颈喉咙,柔弱白皙的脸,嘴角略翘:“谢谢你提醒我,我才发现。” 丁源余语气轻蔑:“以毒攻毒,又吓好了么?” 温欢笑起来:“也许是。” 夜晚八点。 淮市灯光璀璨,城东旧街。 红灯街到处都是穿渔网袜浓妆艳抹的女人,醉酒的客人东倒西歪。 “同学,要不要进来玩玩?” 陆哲之皱眉,扔掉手里的烟,心烦意乱继续往前。 走到最前方马路交叉口,一辆出租车正好停下。 穿麦白色鹅绒上衣驼色长裤的女孩子伸出脑袋,水灵的眼睛清澈明亮。 她朝他招手:“司机找不开,你有零钱吗?” 陆哲之付完车费,转头找温欢。 她背着双肩包,站在路边打电话。 他走过去,听见她对手机那头说:“是啊,突然一下就好了,就像当初失声,早上一觉醒来又能开口讲话那样,我现在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陆哲之往后面站,没有出声打扰。 隔着一米的距离,确保她在视线范围内。 他重新抽出根烟。 风里隐隐约约传来她的声音:“不是什么重要事,是我有问题想问妈妈。” 原来是在和妈妈打电话。 说话比从前顺畅,几乎不再结巴。 陆哲之百无聊赖,踢了踢脚边的石头。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尝试新的菜单。 顾不上油锅里的鱼,连手来不及洗,听电话那头女孩子的声音轻轻软软。 她有事求他。 没有找齐照,而是找了他。 路边有车快速驶过,陆哲之回过神,伸手去拽温欢的书包,将她往人行道上带。 温欢朝他点头示意,敛神轻声继续问蒋之香:“什么才能称之为坏?” 陆哲之好奇看一眼。 女孩子点头:“我明白了。” 那头又说了些什么。 她:“我吗? 我要做一件我早该做的事。 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做,别人都不行。” 挂完电话,温欢收好手机。 陆哲之背过身捻掉烟头,随口问:“齐照呢?” “他被接到他叔叔那了。” “又接受改造?” “明天就回来。” “说话不结巴了?” “还有一点点。” 路过红灯区,陆哲之走内侧,余光瞥见她往店里望。 他神情严肃,单手拦她眼:“别看,没什么好看。” 温欢只能收回视线。 她问:“人呢?” “在前面巷子里。” 女孩子迟疑问:“有监控吗?” 陆哲之轻笑,睨她一眼:“既然不放心何必找我。” 温欢噤声。 陆哲之觉得没意思,嚼一颗口香糖又吐出来,路边没有垃圾桶,只能拿纸巾包好放入口袋。 他自己开口:“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温欢点头。 陆哲之看一眼前方。 再走几步,就到巷子前角。 阴影从背后漏下,他侧过身,鞋尖挨着她影子,语气缓慢:“是想让他赔礼道歉吗?” 温欢绕过他,脚步轻快:“我不稀罕那种东西。” 风卷起地上的枯枝,树影婆娑。 女孩子纤细的身影遁入无边黑暗,似一只幻化人形的妖精。 书包卸下,有什么东西拿了出来。 她在离巷口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乌发红唇,长发飘飘,手里握一把刀,歪头凝视他,声音温柔:“今天的事,拜托不要告诉齐照。” 陆哲之一愣。 他跟过去,拽住她的手,盯着她手里的刀发征,沉声问:“小公主,你要做什么?” 她扶着他的手臂,踮脚将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今天没有小公主,只有一个温欢。” 巷子里。 丁源余嘴上的胶布被撕掉,绳子松绑,顾不得摘掉眼罩,他从地上爬起来,低咒:“一群狗杂碎。” 熟悉的香气飘到鼻尖。 丁源余顿住,意识到什么,摸索着取掉眼罩。 伴随光明而来的,是女孩子清纯如水的漂亮脸蛋。 丁源余眼瞳放大,愤怒喊:“你……” 话未说完。 冰凉的刀锋抵住喉间。 她俯身,吐出两个字:“闭嘴。” 第69章甜啊(53) 第69章甜啊(53) 丁源余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以为认错人。 眼前这个拿刀的少女,不是他记忆里的温欢。 她从来不会对他的欺凌有半点回应。 而现在,她竟然执刀对他。 没有了绳子的束缚,丁源余却像被什么紧紧铐住,挣扎和骂声全都停下,他恹恹垂落视线,定在她的刀柄上。 这一瞬间全都明白。 他被人绑到这里,是她指使人干的。 丁源余开始笑。 笑声诡异恐怖。 完全没有半点被刀抵住的害怕情绪。 反而显得更加嚣张。 几个花臂大哥下意识往陆哲之那边靠。 陆哲之凝眉扫视。 有人悄声问:“要不要我上去控制一下? 感觉这小子有点疯,万一自己往刀口上撞……” 所有人都害怕情况失控,除了温欢。 她面无表情,拿刀的动作没有因为丁源余不同寻常的反应而收回。 她看他笑,仿佛是在看一个小丑表演。 陆哲之朝人使眼色,试图重新制服发疯大笑的丁源余。 离得最近的花臂大哥弯腰就要拿绳子,温欢声音响起,淡然落下:“不用管他。” 花臂大哥看了看陆哲之,陆哲之点头。 花臂大哥扔了绳子往后退。 丁源余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后仰,一派轻松无赖的模样,仿佛他脖子上架着的不是刀,而是玫瑰花。 他甚至冲刚才的花臂大哥挤眉弄眼扮鬼脸。 花臂大哥吓一跳,骂:“妈的,疯子。” 陆哲之熬不住。 他不看丁源余,他只看温欢。 他走到她身后,手从兜里拿出来:“你把刀给我,想怎么弄告诉我,剐他也行,我来。” 丁源余呸一声:“你算个什么玩意。” 陆哲之攥紧拳头。 丁源余咧嘴笑,转眸望见女孩子冰冷的目光。 她声音又轻又浅,渐渐肃杀:“他是我的朋友,倒是你,你算什么个玩意?” 丁源余愣住。 温欢和陆哲之说话,冷静自若:“你放心,除非我亲自动手,不然他不会想死在我手里。” 她换过另一只手拿刀,右手换到左手,低声呢喃:“对吗,丁源余?” 丁源余恼羞成怒:“贱人。” 她的声音飘在风里,无情无绪:“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一头上赶着犯贱的疯狗吗?” 丁源余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温欢继续和陆哲之交待:“我这边不用太久,马上就好。” 陆哲之犹豫沉思,数秒,他往后退:“嗯。” 狭窄僻静的巷子,路灯照不进的角落,女孩子握刀的动作上挑,皎白的面庞冷若冰霜。 丁源余被迫抬头。 她眼中的冷淡让人不寒而栗,没有厌恶没有嘲讽,单纯只是直白的冷冽。 “丁源余,一开始的时候,我有告诉过你吧,因为你哥哥做错事了,所以我不再做他的朋友。” 丁源余:“杀人凶手总有各种理由,你没有亲手推他,但他却是因你而死。” 温欢低眉:“曾经我也有这么想过,所以才会任由你发起校园暴力。” 她声音渐缓,眼神坚毅:“但现在回想,我当时是被你哥哥的死吓懵了,我没有伤害他,我无需自责。” 丁源余冷笑:“你欠下的……” 刀从喉头往上移。 她用刀背拍拍他的唇:“欠? 我欠什么了? 就算是过去我无法原谅自己,但是丁源余,我有欠过你任何东西? 我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丁源余嘴边笑容凝固,底气不足:“你欠我哥哥,就是欠我的。” 女孩子收回刀,慢慢划开右腿大腿外侧的布料,雪白的肌肤上,一小团圆形烫伤疤痕格外明显。 她语气轻描淡写,一点点毁灭丁源余自以为是的正义。 几句话,描述那一晚无人知晓的真相。 “验尸的时候,你应该有看到,你哥哥两条腿上全是烫伤,那是我险些受到伤害的证据。” 丁源余颤抖:“不,我不信!你撒谎!” 她唇角微挑,笑意讽刺:“过去为了照顾你父母的心情,避免丁殷然死后遭人非议,我从来没有试图争辩,我和他曾经是最好的朋友,这是我和他的事,我为他的死难过内疚,可你凭什么向我索债? 如果要索债,也应该是我向你索债,不是吗?” 丁源余怒吼:“住嘴!” 她语气缓慢,铿锵有力:“我不在乎你什么想法,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但我的未来,绝不允许你践踏。” 丁源余几近癫狂。 一直坚信的事情轰然倒塌。 他失去了唯一的理由。 “不可能,我告诉你,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了算!” 他神情错乱扑过去,女孩子抬腿踹向他尚未痊愈的伤口。 丁源余喘着气扑过去,这一次,她没再用脚,而是重新拿出刀做武器。 丁源余笑容扭曲,主动递上脖子:“你能拿我怎么样? 杀了我吗? 有一个丁殷然为你下地狱,还要再加一个吗?” “何乐不为。” 丁源余愣住。 视野内,女孩子无辜纯真的眼睛宝光灿烂,他感受到脖间突如其来的疼痛。 刀锋划破皮肤,温热的血染湿衣领。 她抬起另一只手,将涔出的血抹到他嘴边,鼻尖,眼皮。 声音温温柔柔,每个字却嘶嘶透着冷气:“丁源余,怎么不敢动了? 你不是想死吗? 怕了?” 丁源余后背发寒。 他望着她,眼里第一次有了恐惧。 “这样才乖。” 刀往里更深一寸,她朝他脖间吹口气,“听好了,从今天起,滚出我的世界,不然我见你一次,捅你一次,就像这样——” 她拿起刀迅速往下。 丁源余呼吸一滞,惊恐闭上眼。 半晌。 他听见女孩子软甜的声音,她说:“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刀尖定在他的两腿之间。 只差分毫,就要剐下肉。 女孩子站直身体,拿起地上的书包,收好刀,背起双肩包。 忽然想起什么,她居高临下睨他:“一直忘记告诉你,以前你躲在门边偷窥我练琴的样子,真是恶心至极。 要不是你哥哥,我这辈子都不想认识你这样的人。” 丁源余震住,血色全无。 巷口。 陆哲之焦躁不安地等候,指间一支烟没点燃,手有点抖,捻出烟丝。 强迫自己不插手。 度秒如年。 忽然背后被谁拍了一下。 女孩子走路很轻,悄无声息。 “我好了,走吧。” 陆哲之快速往巷子里瞥一眼。 丁源余躺在地上笑,与之前他咄咄逼人的笑声不同,这一次,他笑得凄凉绝望,近乎哭声。 陆哲之收回视线。 女孩子已经从身边走过,他小步跟过去。 “还以为你要杀人。” 她脚步轻快,继续往前:“杀人犯法。” 陆哲之顿了顿,犹豫片刻,语调沉重:“刚才我很担心。” 温欢唔一声看过去:“其实来之前我有看过人体解剖图,大致知道该怎么避开要害,只让人痛,而不会让人死,所以你不用担心。” 他一笑而过,知道她误解了他的话,没有解释,而是顺势往下:“要是对方失血而亡怎么办?” 她停下脚步,认真思考,给出答案:“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我应该会在捅完他之后及时拨打急救电话,这样一来,他的情况属于轻伤,就算要追究,我未满十八,又有自首表现,很大几率罚钱调解,而不是入狱服刑。” 陆哲之一征。 温欢:“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假设,毕竟我没有捅人,也不需要这样做。” 陆哲之:“嗯。” 两人沿原路返回。 街角摆放一个大垃圾桶,脏乱臭。 陆哲之加快脚步,余光瞄见女孩子往垃圾堆那边走。 他没想太多,伸手拉住她:“走错了,这边。” 温欢:“没走错,我要丢垃圾。” 他低眸扫视她,没看到她手边有垃圾。 女孩子卸下书包,拿出里面的刀:“以后我应该不需要它了,不需要的东西,和垃圾没什么差别。” 陆哲之紧抿双唇。 半晌。 他接过她手里的刀,“前面脏,你在这站着,我去扔。” 扔完返回,看见她在哈白气。 双手不停搓,时不时往耳朵边贴。 陆哲之取下脖间的围巾走过去。 沾着体温的围巾暖烘烘,他一点点用围巾包紧她的双手。 如果是齐照,大概会直接牵过她的手,以手暖手。 他没有那么一双宽厚滚烫的手掌,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渡给她温暖。 女孩子抬起裹着围巾的双手往脸边贴。 贴完左边脸贴右边。 最后半张脸埋进去,露出一双乌亮的眼睛望他:“谢谢你。” 陆哲之语气淡然:“谢我什么? 一条围巾而已。” 她眨眨眼:“不止是围巾,是今晚的全部。” 陆哲之转头,深深凝望她。 他现在一停下来,脑海里就全是她拿刀的样子。 阴沉沉白腻腻,天真腼腆却又异常慑人,一眼即可致人于死地。 那样的场景,可能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你为什么不说话? 被我吓到了吗?” 她试探问,声音温温柔柔。 陆哲之移开目光。 他将拉链拉到脖间,双手插上衣兜里,眼镜片蒙上一层白雾。 恰好路过一家门窗大开的“按摩”店。 店里红灯幽幽,肥腻的客人仰面向上,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腰关门闭窗。 陆哲之摘下眼镜擦了擦:“要是你从那里面蹦出来,我才会吓一跳。” 温欢皱眉。 陆哲之闷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 沉默片刻。 陆哲之:“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我请你。” 她没有客气,脱口而出:“我想吃冰淇淋。” “冰淇淋?” “嗯。” 女孩子又恢复从前的熟悉模样。 孩童般纯真,仿佛温室里含苞待放的花朵。 只是。 花期未至。 她已摇曳生姿。 陆哲之重新戴上眼镜,世界重归清晰。 包括身旁人的脸庞。 她清丽的眉眼柔软温和,一双眼盯他,似乎在问,到底去不去吃冰淇淋? 陆哲之语气波澜不惊:“走吧,去买哈根达斯。” 第70章甜啊(54) 第70章甜啊(54) 清晨白雾封城。 一辆亮黑色劳斯莱斯停在港区基地外等候。 监控大门打开,里面缓缓驶出一辆军用越野车。 两辆车相逢。 后车座的人同时下车。 齐疏明气质凛然,一见齐栋梁,横眉冷对:“玩得一手好套路,将人往我这里送,你知不知道绿白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有多生气?” 齐栋梁西装革履,面不改色:“误会,我真以为齐照犯错,所以才送他来你这里。” 齐疏明:“屁个误会。” 齐栋梁被骂了几句,眉头微皱,没忍住脾气,回怼:“平时你不挺喜欢替我管教我儿子吗? 送上门给你机会表现,不乐意了?” 齐疏明冷笑:“无耻之徒。” 越野车又下来一个人。 齐照双手叉腰,翻白眼:“你们两兄弟幼不幼稚? 要吵回家吵,别搁这丢人。” 齐栋梁齐疏明刷刷看过去。 “闭嘴。” 齐照有恃无恐:“再说一遍,让谁闭嘴?”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默默低头。 齐栋梁抢先开口:“齐照,都是你叔不好,一听说你打架进局子,就迫不及待地把你接来受苦,爸一听说就立马赶来接你了。” 被甩锅的齐疏明连忙解释:“齐照,你别听你爸胡扯,小叔完全是受人蒙骗。” 兄弟俩又吵起来。 齐照懒得理,直接从劳斯莱斯旁走过去,司机问好:“少爷。” 齐照神情淡淡的,没有停下脚步。 不一会,齐栋梁喊:“齐照你去哪?” 齐照挥手:“我走路回家。” 几分钟后。 劳斯莱斯缓慢跟过去。 齐栋梁坐车里:“你上来。” 齐照不屑睨一眼:“吵完了?” “吵完了。” “亏你们还是亲兄弟,为了个女人天天争来争去有意思吗? 能有点出息吗?” 齐栋梁更住。 换以往,早就上去捶爆齐照狗头的齐栋梁这次选择容忍。 毕竟理亏。 齐栋梁半天挤出一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以后你遇到这种事,别来找爸哭鼻子。” 齐照自信满满:“我用得着争吗? 要是连心爱女人的心都栓不住,还做什么男人?” 齐栋梁无语凝噎,咬牙切齿:“行,爸拭目以待。” 齐照嗤之以鼻。 齐栋梁:“第一次听你妈夸你打架有干劲。” 齐照抖抖肩,昂起脑袋,正经端坐:“还行。” 齐栋梁:“行是行,但你下次能不能别亲自动手? 我们齐家男人要想为谁出头,有很多种方法,你偏偏选了个最掉逼格的方式。” 齐照涨红脸,小声嘟嚷:“我乐意。” 齐栋梁拍拍齐照肩膀:“算了,毕竟你年少气盛,一时没忍住打个架也是情理之中,爸就不嫌弃你了。”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副卡:“没搞清楚就把你送你叔那里受苦,这个当作补偿。 你的零花钱不是被停了吗,你妈让你从小阿香手里拿钱,这段日子过得很苦吧? 爸解放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齐照盯着卡,没接。 齐栋梁晃晃卡:“嗯?” 齐照转头看向窗外:“我不要。” 齐栋梁皱眉,迟疑数秒,又拿出一张,两张递齐照面前:“这样行了吧?” 齐照:“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别再诱惑我。” 齐栋梁差点以为自己耳鸣,不敢相信地问:“你真不要零花钱?” 齐照搓搓鼻子:“我有零花钱,在欢妹妹手里。” 齐栋梁啧啧两声,不再递钱,笑意深沉,指着齐照的鼻子:“丢人。” 齐照扭扭腰趴窗边,嘴里催:“别墨迹,快点送我回家。” “回哪个家?” “当然是有欢妹妹的家啦,你那窝能叫家吗?” 齐栋梁感慨:“男大不中留。” 车快开到海边别墅的时候。 齐照让齐栋梁打电话给李妈:“就说我今天不回去。” 齐栋梁不耐烦:“都快到了,你玩什么幺蛾子?” 齐照:“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不就一天没回去,给个鬼惊喜?” “每天的我都是一个新的我,当然是惊喜了。 这叫情趣,你这种追妻火葬场的男人怎么可能理解我们小年轻的快乐。” 齐栋梁:“我觉得我的财产继承人有待商榷。” 齐照:“爸我错了。” 手机忽然响起。 窦绿白的电话打来:“齐照,你到哪了?” “怎么了?” “欢欢现在不在家。” 齐照眼中笑意僵硬,转头看齐栋梁,“爸,您能送我去……” 车已经停稳,齐栋梁打开车门,一脚将齐照踹下去:“再见。” 庭院。 齐照垂头丧气往里走。 本来还想给她惊喜吓她一跳。 结果她人都不在。 明明知道他今天会回来,为什么不在家等他?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吗? 去做什么? 和谁一起? 齐照内心深处一连十发问。 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直接问温欢,还没掏出来就蔫了。 算了,还是她玩得开心更重要。 谁等不是等,他在家等她回来也行。 “李妈,我回来了。” 咚咚敲门,没有动静。 齐照只好自己输入密码开门。 一打开,一个黑影扑过来。 卧槽这什么! 齐照吓一跳,没看清,身体第一反应就是将人推开。 这一推,就把人给摔地上了。 “齐哥哥。” 齐照一看,整个人都清醒了。 地上,戴双耳帽子,白色毛茸茸睡衣,打扮成兔子的女孩子艰难爬起来。 她委屈看他,红润嘴唇微翘。 齐照呆滞。 随即慌手慌脚,冲上去搀扶。 “摔到哪里了没有? 痛不痛?” 她指了指尾巴。 齐照快被萌化,处于愧疚与兴奋的心情中死去活来。 嘴上不住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摔你的。” 女孩子指着他,煞有介事,娇软吐出两个字:“家暴。” 齐照愣住。 下一秒。 他执起她的手,往胸膛一点,假装被她推倒,自己往地上摔。 摔完了他摸摸屁股爬起来:“要不要再摔一下?” 她捂嘴看他笑,评价:“碰瓷。” 齐照屁颠屁颠凑过去:“我这哪叫碰瓷,你要不喜欢摔我,那你打我两下,随便打。” 她甩开手:“才不要。” 两个人往沙发上坐。 齐照紧盯温欢,嘴角压不住的笑意,问:“不是说不在家吗?” 她仰起脑袋:“骗你的。” 他捏捏她的兔子耳朵,眼里全是喜悦的星星,明知故问:“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她贴近,雪白的小脸,神情严肃:“为了吓你。 他这时想起,很久以前,他让她戴兔子耳朵抱胡萝卜拍“丑照”的事。 是误会了吗? 这么可爱的她,怎么可能吓到他。 齐照一颗心快要飞出来,假装恐惧,配合演出:“超吓人,吓死我了。” 她笑出声。 飙完拙劣的演技,齐照想起什么,小心问:“昨天有哭吗? 夜晚睡得好吗?” 他被逮到齐疏明那里,什么都不担心,就只担心没了他在身边陪她逗她,她闲下来想起伤心事,又像那晚那样失声痛哭。 温欢抿抿嘴:“没哭。” 以后都不会哭了。 昨天干了什么,她自然不会告诉他。 她已走出她的阴影,以后他不用再为她担惊受怕。 “齐哥哥。” “嗯?” “告诉……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我……我不结巴了。” 齐照一征,“你这不是还结巴……” 不忍心打击,摸摸她的脑袋:“没事,结巴就结巴,谁敢嫌你齐哥哥就削谁。” 女孩子笑容灿烂:“我逗你的,真的不结巴了,你听,我现在是不是说话超流畅?” 齐照一听,还真是,不再磕磕巴巴。 他激动地扶住她双肩,问:“怎么好的?” 她伸手点了点他鼻子:“你治好的呀。” 齐照茫然:“我治好的?” “嗯嗯。” 她手指下移,隔着薄薄羊绒衫,轻戳他心口:“用这里治好的。” 视线交织。 两个人四目相对。 一刹那,周围事物不复存在,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也没有第二种声音。 静得令人心跳加速。 “欢妹妹。” “嗯。” “我……” 温欢咬唇,红着脸:“你说。” 齐照深呼吸一口气,语气真诚,期盼脸—— “你来个绕口令呗。” 第71章甜啊(55) 第71章甜啊(55) 念了一个绕口令不够。 还要来第二个。 齐照指着平板屏幕,特别带劲地说:“这个《打枣歌》好。” 温欢全程无奈脸,念了一遍《打枣歌》。 齐照两眼亮晶晶,“哇,你真的不结巴了。” 温欢点点头。 齐照咧嘴,露出整洁白牙,眉眼得意:“我好厉害。” 她不解地看着他。 齐照轻轻撞她一下:“不是说我治好的吗? 我都能治病了难道还不厉害吗? 夸我,我要夸。” 温欢勉为其难竖起大拇指。 齐照心情好得能蹦上天。 没有别的理由。 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好事,对他而言都是兴奋剂。 她结巴也好,不结巴也罢,他都不在乎,只要她开心,那他就开心。 为了看她脸上红晕两团,齐照痞声痞气地问:“可我还是喜欢你结巴的样子怎么办?” 温欢愣了愣,沉思半晌,招招手示意齐照过来。 齐照听话地将耳朵递过去,女孩子的呼吸喷洒耳侧,一把小嗓子软软绵绵地将话吹进他心里:“我可以继续做小结巴,只做齐哥哥一个人的小结巴。” 齐照小声嗯一句,脑袋不自觉压低。 脸红得能滴出血。 她随口一句话的杀伤力,深入骨髓。 现在好了,他身体每个细胞都将改名为温欢的所有物。 她凑近:“齐哥哥,你为什么低着脑袋不看我,是因为太感动了吗?” 齐照:“感动。” 说完话,余光瞥见什么,他神情一僵,迅速拿过旁边的靠枕遮住。 慌乱紧张,如临大敌:“我我我先上楼。” 温欢自然而然跟过去。 齐照抱着靠枕:“你你你在楼下等我。” 温欢指了指他手边的靠枕:“那个是我房间里拿下来的靠枕。” 齐照尴尬得都有哭腔了:“等等等会还给你。” 女孩子总算停下脚步,站在楼梯口仰面望他,轻声说:“我好了,齐哥哥却成了结巴,真是奇怪。” 齐照背过身拔腿就跑。 躲进房间一小时。 一边谴责自我一边忍不住地想温欢。 神清气爽后,齐照顶着巨大的内疚感安慰自己: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会出现尴尬的事。 再有下次,他就…… 洗完澡出来,齐照拉开推门。 冬日的阳光不易得,连风都透着懒洋洋的意味。 女孩子站在泳池另一边。 她仍然穿着那身白绒绒的兔子装。 小提琴代替胡萝卜。 齐照咔擦咔擦快速偷拍。 怎么拍怎么好看。 拍完后,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刚准备从后面吓她,女孩子放下手里的小提琴:“齐哥哥。” 齐照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满池清水早就映出他的身影,他偷拍她时,她故意往旁边侧了侧。 因为右边脸更好看。 温欢故弄玄虚:“因为我后脑勺长了眼睛。” 齐照上手:“哪呢,我瞅瞅。” 温欢抿唇笑,不再逗他,正经问:“齐哥哥,元旦演出我们定的什么曲子? 正好这几天在家休息,我们可以练习。” 齐照一拍脑袋:“忘记告诉你,赵顥将我们的表演曲目取消了。” 温欢皱眉不说话。 齐照:“他也是好心。” 温欢点头:“我明白赵老师苦心,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他大概是担心我无法当众演出,毕竟人言可畏。” 她的声音轻轻细细,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遗憾。 齐照端详,打量几眼,犹豫问:“你想登台演出吗?” 温欢没有直接回答,她说:“如果这次能够演出,应该算是我的回归演奏。 这么重要的事,想和重要的人一起做。” 齐照屏息。 片刻。 他咳了咳,神情别扭不安,没什么底气,悄悄问:“那个重要的人,是我吗?”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是你。” 齐照蹭了蹭滚烫的耳朵尖,背过身,抬头,笑得像个傻瓜。 当天下午。 谢恺应齐照要求来海边别墅接人。 齐照蹑手蹑脚钻进车里:“你声音小点,她午睡呢。” 谢恺:“你自己不是有司机吗? 干嘛使唤我。” 齐照贴到他肩膀:“哥,你最好了。” 谢恺甩膀子:“走开,我不吃你这套,看你那样就知道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齐照:“我就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没别的。” “去哪?” “去陆哲之家里。” 谢恺:“你要找他自己去就行。” 齐照嬉皮笑脸:“带上你更保险嘛,谁叫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谢恺一听就明白:“有事求他?” “对。” 谢恺发动车:“为了小可爱?” 齐照系好安全带:“为了我和小结巴。” 陆家。 陆哲之端来两杯热茶。 沙发上,薛早对齐照各种殷勤,恨不得使出全身解数打探温欢的情况。 齐照:“她现在心情还不错。” 薛早着急:“那她为什么关机? 你来我们家,那现在谁陪她? 齐照:“她在午睡。” 薛早还要再问,被陆哲之阻止:“早早,你到楼上去。” 薛早不甘不愿地起身,经过谢恺身边时,悄声求:“谢哥哥,等会你见到欢欢,让她打个电话给我好吗?” 谢恺反身趴在沙发扶手上:“这种时候知道谢哥哥的好了?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乖?” 薛早努努嘴跑开。 陆哲之坐齐照对面,开门见山:“说吧,有什么事?” 齐照:“之前定好的三重奏需要练习,所以我来请你。” 陆哲之蹙眉:“节目不是取消了吗?” 齐照:“她想登台演出。” 陆哲之一愣。 齐照怕他不答应,连忙坐过去:“我知道你平时很忙,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每天练习半小时就行,我会派车来接你,你有任何需求我都可以满足。” 齐照看向谢恺:“哥,你快说几句。” 谢恺正在发微信,嘴里敷衍:“厨神你就答应他吧。” 陆哲之看一眼屏幕。 谢恺的微信:“不要答应他,急死他,急到他哭。” 陆哲之放下手机,镜片后一双深沉黑眼无情无绪,淡淡问:“你完全可以和她表演双重奏,为什么来求我?” 齐照坦白:“因为光靠我蹩脚的钢琴技巧不足以衬托她的琴声,我听过你的小提琴演奏,非常好,虽然和她比起来差远了,但是为她伴个奏应该没问题,完全可以弥补我的不足。” 陆哲之并未因齐照的直白而生气,他低垂眉眼,缓缓问:“所以是为了她能有更好的发挥,所以才来求我的吗?” 齐照:“对。” 陆哲之:“如果我不答应呢?” 齐照:“那我就求到你答应为止。” 陆哲之没说话。 许久。 陆哲之起身,往楼上去。 齐照赖着不动。 谢恺以为自己玩脱了,陆哲之真的不答应齐照演出,坐了一会,刚要上楼,陆哲之去而复返。 他手里多了一把小提琴,站在楼梯上对齐照喊话:“带路。” 第72章甜啊(56) 第72章甜啊(56) 他们最后定下的演出曲目是《vivvida》。 生命万岁。 自由万岁。 沧桑尽改,只余喜悦。 小提琴钢琴三重奏,激昂的曲调,前奏由钢琴声引入,小提琴双重奏后,中间高潮部分由温欢独奏,最后三人齐奏收尾。 三个人的配合,水乳交融,天衣无缝。 短短十几天的练习,犹如十几年的默契合作。 三个人的站位,温欢在中间,陆哲之在右边,齐照在左边。 刚开始齐照对曲子不太熟练,或看曲谱,或低头看琴。 练习过几次后,他彻底掌握曲谱,从此眼睛不再看别处——只看温欢。 偶尔余光一扫,瞥见另一旁炙热的目光同样定在温欢身上。 齐照全心全意凝视温欢,只当从未看见过陆哲之眼中一闪而过的浓烈。 人人皆有爱慕的权利,更何况眼前这个,是全世界最好的温欢。 返校日定在元旦演出当天。 演出在夜晚,他们早上去学校,齐照让老李将车停在校门口,而不是距离学校一百米的街道拐角。 早上他们习惯一前一后步入校门,像今天这样当众同进同出,还是第一次。 外面下了雪。 加长版的豪车横在学校大门前,路过的学生纷纷偏头看。 “是齐家的车? 齐照来上学了?” “学校也没说不让他上学吧,好像是他自己请假在家里休息的。” “齐照回来了,温校花什么时候回学校? 不会又转学了吧?” “要是我,我可能会转学,毕竟影响不太好,还是换个新环境更自在。” 车内。 齐照并不急着下车。 他小心翼翼问温欢:“确定没问题吗?” 之前升旗仪式的事闹太大,加上丁源余被揍进医院之后没再回淮中,三个主人公,其中两个是淮中风云人物,而且丁源余的发言想象空间太大,大家的好奇心使得这件事热度居高不下。 谣言的威力不在于它是真是假。 就算澄清,依然会有人指着当事人说:“你看,这个女生行为不检点被人当众戳穿。” 无风不起浪,是一部分吃瓜群众的心态。 网上那么多造谣事件,澄清事实的热度永远不及谣言的百分之一。 他们不在乎真实,只是单纯看热闹而已。 齐照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担忧:“可能会有很多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你,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立刻回家,要是不想继续在这里念书,我和你一起转学。” 他可以让齐栋梁砸钱捐款令学校出正式公告澄清,但是他不可以控制别人的眼神。 他齐照不是个怕事的人,可在她面前,他愿意做个懦夫。 只要能让她有个好心情,什么正义什么名声,一切都无所谓。 车窗外行人来来去去。 温欢安静听齐照说话。 少年英气的眉眼间,写满顾虑,每一寸皱深的痕迹都是因为她。 他在慌张,怕她受到二次伤害。 温欢伸手,指腹抚上齐照紧皱的眉头,轻声细语:“齐哥哥,人言可畏,但我不害怕。” 齐照一双剑眉皱得更深。 温欢:“如果我会怕,只可能因为一种情况。” 齐照迟疑:“什么情况?” 温欢:“你不在我身边。” 冬日的阳光照进车里。 女孩子雪白鹅蛋脸,笑靥如花,一只手抚他脸上,一只手轻点他手背。 和他说话时,眼珠子一动不动,眉梢眼角是天真的烂漫与温柔。 齐照无法再吐出第二句话。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已为她神魂颠倒,无需自我意识。 下车的时候,齐照特意将雪踩平,而后才朝里伸出手:“路滑,我扶你。” 温欢将手递过去。 校门口,进校的队伍一阵骚动。 “卧槽,是温校花!” “温校花刚刚是和齐校霸从同一辆车里下来的!” “他们为什么会一起上学!” 大家的关注点五花八门,很快从两个人的绯闻转到升旗仪式的闹剧。 注意到越来越多不友善的目光,齐照深呼一口气,低头为温欢整理围巾,宽厚的围巾刚好遮住她半张脸,再加上他刻意压低的帽子,她再也看不到别人投来的目光。 有人窃窃私语:“快看,是温欢。” 温欢停下脚步。 齐照愣住,紧张问:“怎么了?” 恨不得把这些看热闹的全都爆揍一顿。 女孩子没出声。 她摘下帽子。 取下围巾。 一张精致的小脸露出来。 下巴微扬,神情淡然。 她看向走廊下指手画脚的女同学们,大大方方地与她们对视。 眼神冷冽,仿佛在问“你们有事吗?” 女同学们心虚地移开视线,低头快速走过去。 教学楼有人站在五楼吹口哨大声喊:“小欢欢!” 整栋楼过道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往外看。 温欢仰面,漂亮水灵的脸庞白皙近乎半透明。 她没有躲避别人的注视,而是朝喊话的贺州挥了挥手,以做回应。 整栋楼沸腾。 齐照站在她身后,呆呆地望着。 他犹记得她刚转学时的局促不安,如果谁多看她一眼,她都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而现在,面对风言风语,面对铺天盖地的打探目光,她非但没有逃跑,而是无所畏惧地直面恶意。 害羞的小白兔,如今已经蜕变为自信的精灵。 她的脚步不再畏缩,大胆朝前,自信干脆。 这样的温欢,仿佛浑身上下闪烁着光芒,足以迷倒任何看见她的人。 “齐哥哥。” 女孩子的声音清脆玲珑。 齐照回过神,她已走到他前方去,站在楼梯口冲他招手:“快来,早自习要迟到了。” 他笑容满足奔过去响应她的召唤:“来了。” 早自习比平时热闹。 赵顥站在讲台上拍手:“欢迎温欢同学和齐照同学归校。” 底下响起热烈掌声。 赵顥:“因为某些原因,齐照同学和人大打出手,虽然影响不太好,但是老师希望大家知道,无论外面怎么说,齐照同学和温欢同学都是我们三年二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暴力不可取,恶意中伤同样不可取。” 底下有人说:“老师,你放心,我们不信谣不传谣,三年二班一致对外。” 大家叽叽喳喳:“六班那个王八蛋乱说话,换做是我我也得撕了他嘴。” “而且还选择开大会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面对一个女生说那种话,简直恶心至极。” “欺负温欢同学就是欺负我们二班,要不是老师你拦着,我们早就冲到六班要个说法了。” “妈的,干脆今晚就找他们干群架!” 赵顥拍讲台,“安静!” 众人停下来。 赵顥看向齐照。 齐照摊开手耸耸肩,表明自己的无辜。 他干架从来都是单打独斗,从来没教唆过班里同学打架。 赵顥挥戒尺,声色俱厉:“谁敢打群架我就削谁!” 斯文白净的班主任发起威来气势凌人,大家不敢再讨论。 赵顥:“你们别给我添乱,这件事老师已经处理完毕,你们以为老师会让我们班的同学平白无故受欺负吗? 笑话。 老师可能不是什么最优秀的班主任,但老师最护犊子,你们都是老师的孩子,老师能不为你们拼命吗?” 贺州:“老师你太年轻生不出我们这么多崽。” 赵顥:“闭嘴,就你最会拆台!” 早自习大家都没怎么看书。 很多人都围过去安慰温欢。 贺州:“小欢欢,你没来学校的这段日子,我天天给你擦桌子,你看,是不是贼干净。” 他揩一下桌面,伸出手给温欢看。 林倩在旁边抱不平:“明明是周兰兰擦的!你就擦了一天而已!” 周兰兰佛系日常:“没关系,谁擦不是擦。” 温欢捂嘴笑:“谢谢你们。” 贺州咧嘴,抢先发言:“谢什么,同学之间本来就该相亲相爱。” 林倩随手拿起书拍他。 有什么从书本里掉出来。 是一封信。 不止是那一本书,温欢摆在桌上没有收进书包里的书,全都夹满信。 温欢愣住。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当初在南城一中,她每天都会收到别人偷偷夹在书本里的留言。 那时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有那么多用来辱骂的词。 齐照最先反应过来,将夹在书里的信收起来。 语气故作轻松:“谁这么无聊,人都不在学校,还送什么告白信。” 一句话,轻巧将可能是冷嘲热讽的书信变成告白信。 只要不拆开,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 他准备丢掉,一只腻白的手伸过来拦住。 抬眸,女孩子柔和晶莹的面孔映入眼帘。 她一双如黑玉的眼透出可爱笑意,镇定自若:“我想拆开看一看。” 齐照犹豫,数秒他将信递过去:“给你,我陪你一起看。” 信里没有任何辱骂的词。 每个不同的笔迹背后,都是一颗善良的心。 “温欢加油。” “千万不要让那种小人得逞,挺住!我永远支持你!” “如果能够安慰到你的话,我想说,其实我也遭遇过别人的中伤,那种感觉有多难受,我很明白,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相似的场景。 完全不同的待遇。 温欢热泪盈眶。 齐照背过身快速揉了揉眼,擤擤鼻子,拿起纸巾,轻柔为温欢擦眼泪,口是心非:“这群人真是的,动不动就写这种感人的信,肉麻死了。” 贺州趴在桌子上笑:“这些信一部分是我们班同学匿名写的,一部分是别班同学匿名写的,本来我们都没想到要写信留言,是那个薛早发起的,这些信差不多都是她收集来的。” 林倩神秘兮兮说:“说起薛早,那天丁源余回学校办转校手续,别人都不知道,薛早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她带了一群大姐大,堵在学校后门将丁源余打了一顿,听说好像差点掐死他。” 齐照立马打断:“好了,我们说点开心的。” 温欢泪眼朦胧,问:“早早呢?” 齐照只好回答:“被学校处分了。” 后半句抛出来:“陆哲之和学校交涉,薛早只是停课一周而已。” 话音刚落,窗户外猛不丁出现一张脸。 大家吓一跳。 温欢又哭又笑,朝外奔去:“早早。” 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 薛早哭得比温欢更厉害:“你为什么不给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温欢:“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薛早一边哭一边为温欢擦泪:“没关系,我知道你需要时间缓冲,有齐照陪你,我很放心。” 她摸索着拿出手机,播放录音,哭得打嗝,脸上挤出一个笑:“我有听你和哥哥练习的曲子,非常好听,我很期待你今晚的表演。” 温欢哭着点头:“嗯。” 薛早抱紧她:“你不结巴了,是齐照治好的吗?” “嗯。” 薛早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看。 刚好和齐照对上。 薛早气闷闭上眼,语气幼稚,在温欢耳边怏怏说:“如果是齐照,我认输,我心甘情愿让出你心中第一人的位子。 可你必须第二喜欢我才行。” 温欢哭笑不得:“好,第二喜欢你。” 薛早揩掉眼泪,结束沉重的话题,高兴问:“欢欢,今晚你穿什么服装表演?” 温欢摇头:“还不知道,干妈说她来弄,不准别人插手。” 下午五点。 距离演出还有两小时。 窦绿白准时赶到学校。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整个造型团队。 窦绿白对造型团队负责人tony表示:“今晚全世界最亮的星星只能是我女儿。” tony:“ok。” 齐照凑过去:“顺便给我做个造型,不能太张扬,最好是低调的奢华,但也不能太低调,必须彰显出我的王子气质。” 窦绿白一巴掌拍开齐照:“没你事,边上待着。” 齐照:“不给我弄啊?” 窦绿白:“你不是最讨厌暖暖奇迹换装游戏吗?” 齐照哼一声,双手抱肩:“谁稀罕,呸。” 嘴里这么说,结果还是死皮赖脸缠着tony做了个造型。 做了跟没做一样。 齐照安慰自己:“我已经帅到极致了,所以没有进步空间也是情理之中。” 齐照穿白色西装骚气亮眼,另一边,陆哲之一身黑色西装挺括缓步而来。 两个人互望的瞬间,在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惊艳。 齐照忸怩开口:“你这样很不错。” 陆哲之:“谢谢,你也一样。” 短暂的商业互吹就此完毕。 陆哲之:“她呢?” 齐照:“在我妈那里。” 两个人开始尬聊。 陆哲之:“刚才我在观众席上看到你们齐家来了很多人。” 齐照:“我爸我叔来了,好像我外公外婆也来了。” 陆哲之:“真好。” 齐照:“薛早坐第一排,我看到她和谢恺举着个超大的led灯,写了你和欢妹妹的名字,但是我们家就没一个人举灯。” 陆哲之:“嗯。” 快要聊不下去的时候,窦绿白的咳嗽声传来。 齐照转头看,没看到温欢,有点急,问:“妈,欢妹妹呢?” 窦绿白往拐角处一指:“当当当。” 话毕,女孩子从暗处走出。 一身红裙,轻盈优雅,白肌似雪,美貌惊人。 她走至光里,微微一笑,漂亮得无法让人用语言形容。 齐照震住。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宿命。 他才十七岁,可人生已经就此结束。 见过世上最美好的人,往后余生,一眼即可望到头。 除了温欢,他什么都不想要。 台上开始报节目单:“下面由三年二班齐照温欢同学三年五班的陆哲之同学为我们演奏《vivvida》。” 齐照和陆哲之同时向温欢伸出手,连邀请的口吻都一样:“请吧,我的大小姐。” 第73章甜啊(57) 第73章甜啊(57) 温欢深呼吸。 一双手递过去。 左右手皆有人紧握。 任由两人俯首称臣,她只稳步向前。 细腰摇曳,唇角微扬。 从前舞台上自信演奏的感觉重回身体。 甚至比过去还要多出百倍。 她清楚地知道,踏上舞台的这刻起,全世界都是她的,直至音乐声停下为止。 她的小提琴就是她的长矛与花。 长矛给敌人。 花给友人。 曾经不小心弄丢的东西,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放弃。 短暂的安静后,淮中师生屏息以待。 音乐响起的刹那。 灯光照耀弹钢琴的少年。 白色西装,至纯至净。 激昂的音符自齐照指间酣畅淋漓流出,一上来就挑热全场气氛。 又一束灯光亮起。 舞台侧边黑色西装的陆哲之拉动弓弦。 神情沉稳内敛,琴声却似海潮般汹涌澎湃。 他自然而然接过齐照的节奏,优雅过渡,拉到最后一下,曲调升至副歌部分,弓弦往外,又一团白光亮起。 幕布掉落。 红裙少女缓步而出。 手里一把小提琴,气势磅礴。 她轻松自如地演奏,毫不费力,即可带坏所有人的心跳。 山河日月,宿命轮回。 一场声势浩大的生命呐喊尽在她手中。 台下听众全都震住。 听到的不是琴声。 是洪荒宇宙,是浩瀚星辰。 彷佛万道曙光,女神临世,以弓弦挥动生命光芒,圣咏众生。 全校男生近乎疯狂。 本该激动尖叫的场合,却无一人敢出声打扰。 光洒在少女身后,她融在光和琴声里,神圣不可侵犯。 天才的演奏,太过震撼,美得足以令人晕厥。 演出结束,台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掌声以及男孩子们激动的嘶吼声。 他们一边叫着温欢的名字,一边喊encore。 连主持人都忍不住搭腔,喊了encore。 温欢即兴来了一段歌剧魅影变奏solo。 独奏之后。 现场气氛更热烈。 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掺杂其中,不比男生们的声音小。 “啊啊啊啊啊我温女神好帅!” “妈耶爱上了!” 齐照和陆哲之站后面。 两大校草沦为背景板。 两个人默契对视。 自动往墙角靠。 齐照小声问:“我刚刚没有弹错音吧?” 陆哲之:“没有,很完美。” 齐照:“你也是,拉得很完美。” 陆哲之:“嗯。” 两个人看向前方的第二次响应观众热情encore的温欢。 齐照:“我觉得我们站台上好像有点多余。” 陆哲之很直接:“是的,她不需要我们。” 齐照撇嘴,自我慰藉:“但我们还是很有用的,毕竟再好的水平,也需要同行衬托。 听过我们的一般水平再听她的世界级水平,大家才会更识货。” 陆哲之闷声:“你确实是一般水平。” 齐照拍他胸膛:“咱俩彼此彼此。” 陆哲之冷漠脸,郑重声明:“没有彼此,只有你而已。” 齐照耸耸肩,表示自己很受伤。 温欢的演奏,直接导致后面几个节目演出时遭遇冷流。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毫无疑问,他们的钢琴提琴三重奏获得此次文艺汇演一等奖。 主持人宣布奖项时,台下所有人异口同声喊出获奖人的名字。 “领奖啦。” 齐照拉起温欢就往台上奔,温欢往后面看了看:“陆会长,你不一起吗?” 陆哲之:“你们俩去就行,我对领奖致辞这种事没有兴趣。” 齐照等不及,对温欢说:“台下都在喊,我们快上去。” 温欢点头。 简短的颁奖仪式后,主持人将话筒递到齐照面前,随口问:“齐同学,现在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吗?” 平时这种时候,一般人都是说几句感谢谁谁谁之类的话。 齐照不一样。 他早有预谋。 不管获不获奖,这番话他必须说。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结束那些恶意揣测。 就算她不在意,他也无法容忍她受半点委屈。 齐照拿起话筒喂一声,没心没肺地笑:“大家好,我是三重奏的钢琴演奏者,也是前段时间在升旗仪式上打架的齐照,打架影响不好,在这里,我给大家道个歉,大家千万别学我,遵守校纪校规才是好学生。” 说完,他九十度对台下众师生鞠躬。 众人惊讶。 飞扬跋扈的齐校霸,竟然也有当众认错的一天。 他齐照惹过那么多祸,从来没见他给谁低过头。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个鞠躬后,齐照又向温欢鞠躬。 温欢愣住。 齐照起身,接住温欢的视线,颔首含笑,示意她安心将一切交给他。 他语气诚恳说:“我最应该道歉的人,是我身边这位温同学。 由于我的冲动行为,给温欢同学带来了很多困扰,其中就包括那天丁同学的发言。” 齐照神情一转,又换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平时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得罪了很多人,这个丁同学就是其中之一。 他看我不爽,但又打不过我,想从我身边人入手,温欢是我齐照唯一的干妹妹,他盯上温欢,后面的事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他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前因后果,全都换成了他齐照。 人心有多脏,他来面对。 可能这是一个笨办法,但这却是最快速结束所有流言蜚语的方式。 他已经习惯成为话题中心,大家讨论几天也就过去了。 但是她不一样。 她越是闪闪发光,就越有人揪着那个无稽之谈不放。 他不允许。 齐照的说辞,合情合理。 众人都清楚齐照的脾性,他得罪人遭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齐家实力摆在那,欺负不了齐照,转而拿他身边的人撒气,这种事虽然荒唐,但也说得过去。 台下窃窃私语。 “我说温校花是无辜的,你非不信,还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现在齐照出来解释了,压根就不关温校花的事。” “温校花真的倒八辈子血霉了,平白无故被卷进这种事。” “那个男生简直就是孬种,又不是温校花欺负他,这种人完全就是心理变态。” 齐照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继续说:“在温欢同学的批判教育下,我深感愧疚,从今天起,我齐照要做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淮中良民,不打架不违纪,希望大家监督我。” 他语气幽默,大家被都逗笑。 忽然有人问:“齐哥,你说的话我们信,但我们不信你和温校花只是单纯的同学友谊!” 台下哄笑。 齐照看看温欢,笑着说:“我们当然不是单纯的同学友谊。” “哇!” 齐照:“我和她是单纯的兄妹关系。” 台下一片鄙夷:“切——” 齐照:“你们思想不纯洁,高中生哪能早恋? 当然是学习为重啦。” 台下观众无法忍:“齐哥你可闭嘴吧。” 就在大家以为齐照要丢掉话筒结束发言的时候,齐照却往前迈了一步。 他的手里,除了话筒,还多了一样东西。 温欢抬眸。 手心贴来的体温滚烫发热,少年拉着她的手,站在她的侧前方,硬朗的面庞神情认真。 他回头看她,眼中熠熠生辉。 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数秒后他开口讲话,嘴唇都在颤:“虽然现在不早恋,但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我想和温——” 话没说完,话筒被人夺走。 一心评选年度优秀班主任的赵顥朝台下校领导笑:“我们班齐照同学是禁止早恋小标兵,无时无刻不忘宣扬淮中校规,对不对啊齐照?” 齐照无语凝噎。 下台的时候,齐照走在温欢身后。 温欢故意放慢脚步。 迟疑数秒,她悄声问:“齐哥哥,如果刚才赵老师没有打断你,你想说什么?” 齐照呼吸一滞。 被迫咽回肚子里的话,要想再吐出来,就没那么轻松了。 因为情绪高涨的热血冲头,此时已经平息。 齐照低眸,红着耳朵尖,嘟嚷:“没什么,就随便胡扯两句而已。” 温欢凝眉,走下台阶的时候,由于分神,脚一扭,差点摔倒。 齐照快速扶稳。 她索性往后跌,躺在他宽厚的胸膛,细声细语,再次问:“真的没什么吗?” 齐照咽了咽:“嗯。” 不好再接着问。 温欢转换话题:“齐哥哥,下次不准再向我鞠躬道歉。” 她心会疼。 他这么骄傲自信的一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为了她,当众低进尘埃。 温欢:“我……” 齐照:“我本来就该向你道歉。” 温欢转过身,蹭了蹭他:“齐哥哥压根不用和任何人说对不起。” 齐照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我没有保护好你,当然应该说对不起。” 温欢一征。 少年火热的气息压下来。 他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在她耳边说:“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让别人有机可趁,对不起,让你流泪哭泣。 这一切都是我的过失。” 他的内疚和自责满得都要溢出来。 温欢鼻头一酸,眼睛发红。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 她何德何能,得以遇见他? 少年的声音低沉暗哑:“我发誓,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我失职了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话说得太飘,没有说服力,他又加一句:“用我的狗命和我爸妈的百亿遗产保证。” 泪水都快掉下,硬是被这句话逼回去。 温欢揉揉眼,既感动又开心,双手覆上齐照的后背,不动声色将他抱紧,顺着话往下说:“嗯,我记住了,狗命和百亿遗产。” 过道。 听完三重奏提前离场的窦绿白举着手机,默默地摁掉手里的烟头。 她对屏幕那头的蒋之香说:“刚才听清了吗? 欢欢的演奏特别棒,足以让人泪流满面。” 蒋之香声音更咽:“确实,她比以前更上一台阶。” 窦绿白:“你养了一个好女儿。” “她本身就好,投胎做我女儿,才是委屈了她。” 窦绿白:“阿香,你又和我抬杠。” 蒋之香:“你又撒娇。” 窦绿白盯着屏幕,眼泪重新蒙住视野:“阿香,你什么时候回来?” 蒋之香:“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窦绿白擤鼻子:“你太狠心。” 蒋之香:“我很好,身边有数不完的男伴,他们每一个都争先恐后讨我欢心。” 窦绿白:“可是……” “没有可是。” 窦绿白只好咽下满肚子的话。 忽然蒋之香笑着问:“绿白,你靠过来点。” 窦绿白将屏幕拿近。 蒋之香语气迟疑,问:“我现在的样子,还漂亮吗?” 窦绿白沙哑着声音回答:“漂亮,和以前一样漂亮。” 蒋之香苦笑。 屏幕那头有人来喊蒋之香。 窦绿白不肯挂断视频。 蒋之香没有说再见,语气轻快:“绿白,要是咱俩的孩子结婚生子,他们的孩子,会不会惊为天人?” 窦绿白沉浸在幻想中:“应该会。” 回过神,蒋之香已经挂断电话。 窦绿白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身后有人走过来,是齐栋梁,他问:“阿香还好吗?” 窦绿白撞开他,没好气:“臭男人。” 齐栋梁追过去:“我不就问句话吗,怎么就是臭男人了。” 窦绿白瞪他。 齐栋梁:“行行行,我是臭男人。” 两个人往后台走。 齐栋梁:“刚刚你不在,没听到齐照在台上的领奖发言,他牵着小阿香的手,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早恋。” 窦绿白不以为然:“他就算想早恋,人家也不一定乐意呀,我们养的这头猪崽要能拱到小阿香这颗白菜,我就……” 刚好撞见齐照在和温欢说悄悄话,温欢的手搭在齐照后背。 齐照嘴里反复强调“百亿遗产”。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第74章甜啊(58) 第74章甜啊(58) 齐栋梁侧头问:“你就怎样?” 窦绿白噎住。 数秒,窦绿白作势就要阔步往前:“我打爆他的狗头。” 齐栋梁反应快,迅速将窦绿白捞到一旁。 窦绿白被困在墙角,气呼呼:“你干嘛?” 齐栋梁食指抵住窦绿白的唇,刻意压低声音:“给孩子们一点空间,先别打扰他们。” 窦绿白:“可是……” 齐栋梁:“可是什么? 猪崽出息了,你该为他感到骄傲自豪才对,毕竟儿子随爹,长得帅有魅力,迷倒小阿香也是情理之中,当年你不也被我迷得死去活来吗?” 窦绿白脸都憋红,咬牙切齿:“不要脸。” 两个人躲在墙角。 直到温欢在齐照怀里打了个喷嚏,齐照慌慌张张去找羽绒服,前夫妻俩才跳出来。 齐照吓到,惊恐脸:“爸,妈。” 温欢从后面走过来:“齐叔叔,干妈。” 窦绿白微笑:“齐照,你来,爸爸妈妈有事和你说。” 齐照后背一阵发寒:“不了。” 窦绿白一把逮住齐照衣领往外拽。 小房间。 窦绿白:“齐照,百亿遗产是怎么回事?” 齐照倒吸一口冷气,暗悄悄准备逃离,一扭头撞上齐栋梁。 齐栋梁:“是千亿,不是百亿。 连自己家有多少钱都不知道,就你这样,还敢惦记遗产?” 齐照尴笑:“爸妈,误会。” 窦绿白和齐栋梁冷笑。 齐照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们俩不道德!偷听我讲话!偷窥狂魔!” 窦绿白和齐栋梁无动于衷。 窦绿白:“你用什么办法勾引了欢欢,她竟然主动抱你。” 齐栋梁帮腔:“齐照你虽然继承了爸爸的美貌,但也不能随便诱拐未成年少女。” 面对夫妻档的眼神扫视,齐照脑袋越压越低。 换以往,他早就大声嚷嚷心灵受伤借此敲竹杠。 今天不同。 和温欢有关的事,随便一件小事,都足以让他失去底气。 齐照声如蚊呐:“我们就是随便抱抱,我没勾引她。” 窦绿白:“随便抱抱?” 齐照怏怏说:“她很冷,所以才抱我,我就是她的人形取暖机。” 窦绿白和齐栋梁对视。 两个人背过身。 窦绿白:“他是不是傻?” 齐栋梁:“有一点。” “这情商,继承你的吧?” 齐栋梁沉默。 齐照喊:“你们说完了没有? 欢妹妹还在等我呢。” 窦绿白回头交待:“去吧,但是有一点,你别再对欢欢说那些土味情话,听得妈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齐照涨红脸,神情慌张:“谁说情话了,你们俩思想不纯洁,肮脏!” 齐栋梁眼神杀护妻:“兔崽子你说谁肮脏?” 齐照跺跺脚跑出去。 齐照走后。 窦绿白陷入沉思。 齐栋梁安慰:“小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咱们别插手。” 窦绿白:“嗯。” 齐栋梁心里有了主意,趁势说:“虽然我们不插手,但是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要不我们赌一把?” 窦绿白好奇:“赌什么?” 齐栋梁:“赌我们家猪崽什么时候能真正拱到小阿香。” “赌注呢?” 齐栋梁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凑到窦绿白耳边快速说了句。 窦绿白先是一怔,而后撩拨卷发,傲气十足:“赌就赌,谁怕谁。”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成赌约的齐照,在应付完窦绿白和齐栋梁后,又遇上窦老爷子和窦老太太。 两位老人正围着温欢嘘寒问暖。 “刚刚齐照说那样的话,是在学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我们这个外孙虽然不着调,但他心是好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跟他说。” 温欢软声回应:“事情已经过去了,齐哥哥一直都很照顾我。” 她手边提着小提琴琴盒,窦老太太问:“这就是你刚才演奏用的那把小提琴吗?” 温欢立刻拿出来给窦老太太看:“是齐哥哥上次送我的。” 窦老太太上手摸了摸,表示:“这把琴还可以,齐照眼光不错。” 温欢真诚吐出心声:“齐哥哥眼光一向都好。” 窦老太太和窦老爷子相对一视。 窦老太太:“下次你到窦家来,外婆送把更好的琴给你。” 说完,她推推窦老爷子。 窦老爷子将拎着的袋子递过去:“今天来看你表演,我们准备了点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温欢犹豫。 齐照从身后冒出来,迫不及待替温欢接下礼物:“快说谢谢外公外婆。” 温欢:“谢谢外公外婆。” 窦老爷子拍拍齐照脑袋:“和你妈说一声,家里约了牌局,我和你外婆先回去,让她快点过来。” 齐照笑眯眯:“好叻。” 回去的路上。 齐照拆开礼物,一边拆一边甜蜜唠叨:“就光给你准备礼物了,都不给我这个亲外孙准备礼物,偏心。” 温欢哄他:“那这个礼物给齐哥哥好了。” 齐照拆开礼物,是条harrywinston的满钻项链。 惦记着窦老太太上次说还想听温欢演奏的话,这次元旦汇演,他特意邀请窦老爷子和窦老太太。 打电话时,他特意提醒,不要忘记带礼物。 如此blingbling高调夸张的礼物,一看就是窦老太太亲自挑选。 刚好手机响起。 窦老太太发来的举杯表情包。 齐照迅速回复:“外婆你真好。” 窦老太太:“小意思。” 放下手机,齐照往温欢脖子上戴项链:“以后你演出穿长裙的时候,可以戴它。” 温欢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受宠若惊:“太贵重了。” 齐照脱口而出:“哪有你贵重。” 温欢低眉顺眼,脸颊边两团红晕,明知故问:“我贵重吗?” 齐照害羞起来:“特别贵重,就算全世界最贵重的钻石加在一起,也不及你百分之一闪耀。” 司机老李听不下去。 嫌弃地将车内挡板升上去。 少了其他听众。 齐照反倒安静下来。 温欢用手指戳戳他的手背:“齐哥哥,你怎么不接着说了?” 齐照自我反省中,眉头紧皱缓缓说:“我觉得我说话好像是有点土。” 温欢着急:“一点都不土。” 齐照:“真的不土吗?” 温欢点头:“不土,我喜欢听。” 齐照小心翼翼确认:“你喜欢听?” 温欢一字一字说:“特别喜欢。” 得到肯定的齐照自信心爆棚。 为了进一步拴住温欢的心,齐照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花半小时学习土味情话。 男人,必须得有一张花言巧语的嘴。 只要温欢想听,他就能说到天荒地老,直到她听吐为止。 晚上回到家,齐照第一件事就是将文艺汇演的锦旗拿出来挂到自己房间。 三个人三面锦旗。 她说过,重要的事由重要的人陪伴。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做些什么,也是他名字离她最近的一次。 齐照。 温欢。 红色的锦旗底色,越看越像民政局结婚登记册的颜色。 除了后面陆哲之的名字有点碍事外,一切都很完美。 齐照想了想,找出剪刀将陆哲之的名字剪掉。 剪完了重新挂墙头,当即连打好几个喷嚏。 齐照看了眼垃圾桶里被剪碎的布料边角,心虚呢喃:“我的锦旗,我爱怎么剪就怎么剪。” 另一边。 陆哲之也在打喷嚏。 薛早靠在门边看:“哥,原来你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陆哲之神情肃穆,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出去。” 薛早无奈摊手,将门带上。 陆哲之盯着手边的锦旗发呆。 从小到大他得过很多奖,但从来没留下过任何奖杯和锦旗。 他不需要那种东西,他只需要荣誉背后的实际利益。 他应该丢掉它。 可他竟然舍不得。 沿着铅笔画好的边锋,陆哲之慢慢抠掉齐照的名字。 打开床头抽屉,他取出一个密码盒,盒子里装着女孩子上次丢弃的匕首,已经洗净,安静地躺在盒里。 他将折好的锦旗一并放进去。 元旦过后。 一切恢复正常。 温欢在学校的人气比从前更甚。 她文艺汇演上的演出被人拍了视频发在网上,点击量迅速攀升,淮中女神的名号就此流传。 除了提防本校蠢蠢欲动的男生外,齐照还要警惕外校不知好歹的男生们。 每天迈进教室,齐照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温欢桌上的玫瑰花和表白信。 挡不住花和信越来越多,齐照只能找赵颢投诉。 投诉后,立马有了成效。 齐照星星眼感动:“赵老师。” 赵颢申明:“我是为了不影响温欢同学学习,不是为了你,别自作多情。” 齐照:“我懂的。” 赵颢:“瞧瞧你脸上那奸笑,好像我跟你有什么交易一样,快走开。” 齐照没皮没脸赖过去献殷勤:“赵老师,下节课你不是要开职业讨论课吗,我帮你把东西带过去。” 赵颢指了指桌上的两大箱子东西:“你搬得动吗?” 齐照扭扭腰:“当然。” 结果东西太重,差点拉伤肌肉。 齐照一瘸一拐地回到座位,旁边拿到梦想五角星瓶子的温欢正在折星星。 他桌子上也有一个。 是赵颢准备的职业规划课道具。 女孩子折了星星放进他的玻璃瓶子里。 台上赵颢正在说:“做梦不花钱,万一实现了呢?” 齐照心想,是啊,做梦不花钱,万一他和温欢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75章甜啊(59) 第75章甜啊(59) 所有淮中高一学子入学的时候,上的第一堂课,就是梦想。 每个人分发一个时间胶囊,将自己的梦想写在纸条,装进胶囊。 三年后再打开,决定是否要更换梦想。 除了中途转学入班的温欢,二班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三年前的时间胶囊。 赵颢结束简短的讲话后,将这堂课剩下的时间交给大家自由讨论。 贺州返过头和齐照笑:“我都快忘记三年前写的是什么了。” 齐照:“我也是。” 贺州看向温欢:“小欢欢,你以前在旧学校的时候有写过这种玩意吗?” 温欢:“没有。” 目光定在齐照桌上的时间胶囊。 齐照察觉到她的视线,紧张地将时间胶囊扔进课桌里。 温欢皱眉,挠心挠肺。 她自认不是个好奇的人,但对于齐照的一切,她生出种本能,想要靠近他的点点滴滴。 三年前的齐哥哥,会有什么样的梦想呢? 贺州已经写好新的梦想便条,将之前时间胶囊的便条扔到齐照桌子上。 齐照念出声:“我贺州要成为一个快乐的人。” 贺州嘻嘻笑:“这个梦想太虚无缥缈,我决定改一个。” “改成什么?” “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一梦换一梦。” 齐照将便条拍回给他:“不换。” 贺州耸耸肩,转头问温欢:“小欢欢,你呢? 你有什么梦想?” 温欢腼腆含笑,食指放上嘴唇碰了碰,神秘兮兮,最终吐出四个字:“不告诉你。” 贺州:“哎呀你告诉我嘛。” 齐照将贺州推开:“你一大老爷们还撒娇,恶不恶心? 尊重他人隐私可以吗? 走开。” 贺州哼哼扭头。 齐照暗悄悄斜着视线往旁边看。 温欢摘下笔盖,抚平梦想便条,正准备下笔。 齐照不敢靠近,怕打草惊蛇,只能使劲眯眼,试图看清楚点。 她会写什么呢? 她的梦想会是什么? 她的未来规划又将是怎样? 女孩子慢吞吞,终于写下一撇。 齐照眼睛都要眯累出泪,心中默念:快写,快点写。 偏偏她写得更慢了,甩甩笔,大概觉得不好写,又去换另一只笔。 齐照迫不及待将自己笔袋里所有的笔都奉上,满眼渴望。 温欢推开:“你偷看我写东西。” 齐照死不承认:“没有。” 她眨眨浓长如扇的睫毛,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凝视他,仿佛在沉思什么,半晌,她背过身,趴到窗台边写梦想便条。 他伸长脖子,视线被她瘦削的后背挡住。 齐照心急如焚。 好想好想知道她在写什么。 要是有透视眼就好了。 温欢忽然回过头。 齐照来不及收回偷窥的目光,和她含笑的眼神撞个满怀。 “还说没有。” 齐照心虚辩解:“我看窗外风景。” “笔不好用。” 齐照:“啊?” “纸也不好用。” 齐照抽出自己的梦想便条:“那你用我的。” “可我想用其他的笔和纸。” 齐照毫不犹豫:“我现在去买。” 刚站起,被一只细白的手拽住。 娇娇软软的女孩子摇晃他胳膊:“不用买。” 齐照傻乎乎坐回去。 耳边她温热的呼吸声凑近:“我用我的嘴做笔,用齐哥哥的耳朵当纸,不就行了吗?” 齐照不自觉咽了咽。 心头酥麻。 手脚皆软。 指甲扣进肉里,方才清醒几分。 佯装淡定,声音清朗低沉:“嗯,行,你说,我替你记着。” 她缓缓开口,语气狡黠:“可我想要一梦换一梦。” 齐照意识到她想要什么,在过去的梦想和现在的梦想之间,他毅然决然选择了用以前的梦想便条做交换。 拿到齐照的时间胶囊后,温欢心满意足。 不等她拆开,齐照拦住:“你先说了才准看。” 温欢只好放下,挪过去重新贴到他耳旁,语气不疾不徐:“我的梦想,是成为治愈人心的演奏家。” 齐照重复呢喃:“治愈人心的演奏家?” 温欢点头。 大概是三岁的时候,蒋之香抱她去参加晚宴。 专门拿来招待小朋友的宴会厅特别吵,到处都是其他孩子的尖叫嬉笑声。 她耳朵都快坏掉,穿着小裙子逃离。 陌生的环境,既好奇又害怕,被无数张大人脸的虚假笑意吓到,跌跌撞撞闯入表演区。 宴会主人请了当地有名的交响乐团,小提琴独奏响起的时候,她站在整个乐团前方,金发碧眼的小提琴家笑着对她说了一句意大利语,而后挥动弓弦。 很久之后她偶然得知,那句意大利语的意思是:“可爱的小精灵,你听,我的琴声里有糖果和花朵。” 那是她第一次现场听小提琴演奏,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听到的曲子。 campane》。 当时像是被吸进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的害怕与不安都被蚕食。 她盯着那把小提琴看,认定那是魔法工具。 她也要做一个施法的人。 温欢从回忆中抽身,看着眼前俊朗的少年,轻声说:“我的梦想,是不是有点中二? 治愈人心什么的,一听就很不切实际。” 齐照:“不中二,和我一比,差远了。” 温欢:“真的吗?” 齐照:“当然是真的,你拆开我的时间胶囊看就知道了。” 撕开时间胶囊的封条,温欢取出里面的便条。 展开,少年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他在上面写—— 我要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超级富豪。 无所事事。 超级富豪。 齐照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梦想,是不是很好很强大?” 温欢:“嗯,确实很好很强大。” 齐照佯装淡定,双手抱住后脑勺,椅子往后倾,嘴里振振有词,为自己挽尊:“谁还没有年轻过,和那些拯救世界的梦想相比,我的梦想应该不算太狂妄。” 更何况,他这个梦想也不算梦想。 他已经是个有钱人了。 温欢捏着便条,怔怔望过去。 齐照被她看得害羞,拿手搭住脸,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 她柔声说:“齐哥哥,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更换以前的梦想,一个连琴都拿不动的人,怎么可能奢望成为演奏家。” 齐照从指缝里睁开眼,入目即是女孩子一张鹅蛋小脸。 她的目光里,不再有畏缩。 她凝望他,温柔含笑,清丽灵动。 谈及梦想,她精致漂亮的五官上仿佛覆上一层淡淡柔光,那是一种成竹在胸,勇往向前的乐观与自信。 像她在舞台上表现那样,他已经可以预见她日后声势浩大的绽放,她注定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他遮在脸上的手已经挡不住他的炙热眼神,嗓音暗哑:“以后成名了,记得多签几个名让齐哥哥拿去炫耀。” 温欢脸上一热,折起梦想便条放回去:“恩恩。” 齐照扭过头呼口气。 温欢不动声色地问:“齐哥哥,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齐照回过神,拿开手,吊儿郎当地说:“一梦换一梦,已经换完了。” 温欢努力撬话:“是和以前的梦想一样吗? 做一个无所事事的超级富豪。” 齐照:“当然不是。” 温欢:“那是什么?” 台上赵颢适时出声提醒:“再过五分钟,老师就要将新的时间胶囊收上来了,同学们抓紧时间做梦。” 温欢收回注意力,扭头一看,旁边人已经不见。 他顺便拿走了笔和空白的梦想便条。 贺州:“小欢欢,你找齐照吗? 他在那边。” 温欢顺着贺州指的方向看过去,齐照正趴在别人的桌子上写东西。 贺州:“他肯定是怕被人看到他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小气。” 他撺掇温欢:“小欢欢,要不你过去偷看一下?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被阿照逮到,他也不会生气。” 温欢努努嘴,小声说:“不要。” 另一边。 齐照写好梦想便条,仔细谨慎地打开新的时间胶囊装进去。 旁边同学开玩笑打趣:“阿照,想不到你这种人生赢家也会有想要更换的梦想。” 齐照捧着封好的时间胶囊没回话。 他哪算什么人生赢家。 以前的梦想不算梦想,说直白点,他压根就没有梦想只想混吃等死。 但是他现在有了真正的梦想。 下课铃声响的时候,所有人的时间胶囊被收上去。 赵颢:“这个胶囊下一次打开的时间,是六年后。 老师衷心祝愿大家放进这个胶囊里的梦想,六年后已经开花结果。” 他推推眼镜架,语气一转,更为柔和:“但如果没有实现,也不要紧。 人生只有一次,但梦想可以更换无数次,梦想是因为做梦的人才有意义,而不是人因为梦想才有意义。” 赵颢抱着一大箱子时间胶囊离开教室。 齐照下意识转头看温欢。 两个人对视。 齐照:“你会更换梦想吗?” 温欢:“我不会,你呢?” 齐照:“我也不会。” 晚上晚自习。 温欢第五次离开教室上厕所。 齐照拉住她问:“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我带你去看医生,晚自习不上了。” 温欢躲开他的注视,小声说:“我没事。” 齐照皱眉,难得硬气一回:“不行。” “那先等我回来,等会我要是还觉得肚子疼,你再带我去看医生,好不好?” 齐照勉强点头:“好。” 温欢从教室离开,没去厕所,拐了一圈,绕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刚从办公室门口走过,门打开,赵颢走出来:“温同学,你已经从办公室路过五次了。” 温欢撒谎:“我上厕所。” 赵颢戳破:“厕所在那头。” 温欢咬唇,鼓起勇气:“其实,我有事想求老师。” 赵颢:“身为老师最爱的学生,温同学你有什么需求,完全可以直接告诉老师。” 温欢犹豫不决。 一方面,她极度鄙视自己。 另一方面,她又无比好奇。 所以才会从赵颢办公室门前路过五次。 根本就不是为了上厕所,而是为了…… 赵颢直言不讳:“温同学,你是不是想要齐照的时间胶囊?” 小心思被猜中,温欢眨眨眼。 是了。 她想要他的时间胶囊。 强烈的占有欲,使得她想窥探他。 短暂的慌乱后。 温欢深深吸口气,红着脸问:“老师,可以将它交给我吗? 我就只看一眼。” 赵颢:“这样做,很不道德哦。” 温欢脸更红:“我知道。” 门后传来女声:“赵老师,你不是都已经拆开看了吗? 哪来的资格说教温同学?” 温欢往里一探,办公室里除了赵颢,还有五班的夏老师。 夏老师正笑着朝她招手。 赵颢噎住,往身后瞥一眼,语气无奈:“暖暖,能别拆我台吗?” 夏老师:“谁是暖暖,请称呼我为夏老师。” 赵颢:“是,夏老师。” 温欢乖巧坐到办公桌旁。 赵颢指着箱子里的时间胶囊:“事先声明,老师是为了进行密封工作,不得以才打开胶囊盖子的。” 温欢:“我懂。” 赵颢挑出齐照的时间胶囊:“呐,给你,说好了,就只看一眼。” 温欢:“谢谢赵老师。” 一颗时间胶囊捧在手里,像是千斤重。 温欢转过身,屏住呼吸,手有点颤。 半开的窗户有风刮进来。 又寒又烈,吹得人瞬间清醒过来。 一分钟后。 赵颢:“温同学,你到底看不看?” 温欢将时间胶囊还回去:“老师,我回教室了。” 赵颢拿起时间胶囊,纳闷:“她不是要看吗,怎么又不看了。” 夏暖走过来:“因为是重视的人。” 她看向赵颢手里的胶囊。 赵颢晃了晃:“想看吗?” 夏暖:“不想,我才不要学你。” 迟疑数秒,她问:“里面写了什么?” 赵颢展开便条。 少年苍劲有力的字迹一笔一划—— “我的梦想:温欢。” 第76章甜啊(60) 第76章甜啊(60)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没能拆开时间胶囊的这天夜晚,温欢做梦,梦里全是时间胶囊。 每一颗都印着齐照俊朗的笑脸。 他一会说要这个,一会说要那个,他的梦想稀奇古怪,他的未来丰富多彩,她找啊找,快要被时间胶囊淹没,迫不及待想要能找到属于她的那颗。 她希望他的未来里,有她。 早上醒来,大汗淋漓。 温欢睁开眼,心有不甘。 恨不得再扎进梦里继续寻找。 窗户白光晃晃,鹅毛大雪絮絮而下。 今冬的第二场大雪如期而至。 庭院里全是积雪,厚厚一层。 温欢下楼,餐桌旁不见齐照的身影。 “齐哥哥还没起床吗?” 李妈日常擦银器,指了指门外:“他在外面。” 温欢走出去,走到廊下,放眼望去,白茫茫的雪地,少年正在铲雪,干劲十足。 一见她,他挥手喊:“欢妹妹,起床啦?” 温欢招手回应。 他奔过来,气喘吁吁,扔了雪铲,伸手为她拢衣领:“你快进屋,外面冷。” 年轻男孩戴着帽子,鼻尖和睫毛沾了雪,穿一身粉蓝色冲锋衣,是窦绿白上次去法国购物买回来的chanel情侣装,另一件在温欢这。 他冻得像个粉雕玉琢的雪人,只不过是身材魁梧的那种。 温欢踮脚,为齐照拂去面庞沾着的雪霜:“我不冷,你冷不冷?” 不等他回答,她又用自己温热的手心去捧他的手,低头哈气,试图为他暖手。 齐照一双眼笑成弯月:“刚才冷,现在不冷了。” 司机老李还在艰辛地铲雪。 齐照重新拾起地上的铲子,对温欢说:“雪太大,今天可能会迟到,等我和李叔将雪铲完了,车才能开出去,你先吃早餐。” 说完,他往回冲,一头扎进雪堆里,哼哧哼哧继续干活。 微信消息震动。 是蒋之香发来的照片。 极光美景。 璀璨壮丽的光带如泼墨般渲染天空,五光十色,仿若一副油画。 温欢回复:“真美。” 她想了想,拍了几张雪景发过去。 “妈妈,我们这边又下雪了,雪景也很美,我在看雪。” 徇烂的极光与纯白的雪地对比鲜明。 蒋之香回复:“雪景好看,人更好看,妈妈觉得你不是在看雪,是在看人。” 温欢脸一红,回复:“不是。” 蒋之香:“哦,不是吗? 可你随手拍的每张照片里都有一个男孩子。” 温欢转移话题:“妈妈,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视频通话了,你想看一看我现在的样子吗?” 她加一句:“窦阿姨说我现在笑起来,很像你当年的模样。” 蒋之香:“最近在外旅游,信号不好。” 温欢有些沮丧:“嗯。” 蒋之香:“不必像妈妈,做你自己最漂亮。” 雪花旋旋而落,飘至手机屏幕顶端。 温欢盯着那朵雪花融化消失,给蒋之香回复:“我现在有喜欢的人,有想要实现的梦想,有一定要去的未来,妈妈,我已经开始做自己。” 蒋之香:“我知道,你现在每天都很开心,妈妈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温欢踟蹰,打了一段话全部删除,最终一字一字地打:“我希望妈妈也一样开心。” 打完了,沉思一分钟后才点击发送键。 蒋之香却没再回复。 庭院里的雪终于铲出一条道,齐照带温欢去学校。 “已经迟到两小时,我们快点。” 他站在檐下,单肩挎书包,搓搓发红的鼻子,继续为温欢整理围巾帽子手套。 温欢正在看手机:“咦,什么时候发的短信?” “怎么了?” “学校说由于大雪的原因,今天上课时间延迟到十点。” 齐照松口气:“那就好,要是我害你迟到被记名,赵颢会骂死我。” 温欢安抚:“你忘啦,陆哲之现在仍然是学生会会长,有他在,我们不会被记名字的。” “好啊,你学坏了。” 齐照撇撇嘴,申明:“我也曾经是学生会会长。” 她小声提醒:“名誉会长。” 齐照叉腰:“名誉会长也是会长,照样牛逼。” 温欢抿嘴笑:“是是是,你说的对,会长大人。” 她已经换了外套,和他一样的粉蓝色冲锋衣情侣款,外套下面是校服。 起初齐照还没反应过来,上了车才发现。 齐照:“我们俩衣服一样诶。” 温欢羞着脸点头:“好像是。” 齐照上手摸摸她的衣角:“不行。” 温欢愣住:“不行?” 齐照喊停车,到后车厢翻出一个超大的lv行李袋,拎着回车厢。 袋子里什么都有,全是女生用的。 齐照拿出一件墨蓝色样式奇丑无比的加拿大鹅,往温欢身上一罩:“下雪天怎么可以只穿这么点,会冻死的。” 温欢无语凝噎。 她尝试提醒他:“齐哥哥,你不觉得我穿这件粉蓝色外套特别好看吗?” 齐照沉醉于将她裹成一个粽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保暖,听齐哥哥的话,不能为了风度不要温度,更何况,你穿什么都好看。” 温欢只好放弃抵抗:“嗯。” 中途齐照接到电话,是谢恺打来的。 “你在哪? 来接我。” 齐照:“我正往学校赶,没空。” 谢恺:“我就在你学校一公里的地方,和你顺路。” 齐照:“我问问我们家欢妹妹。” 谢恺在电话大喊:“我他妈都要冻死了,你还在那边玩妻管严的游戏,快滚过来。” 温欢耳朵尖,问:“妻管严?” 齐照咳了咳:“谢王八乱说话你别理。” 等到了指定地点一看,不止谢恺在,薛早和陆哲之也在。 齐照非常不高兴。 因为薛早直接扑过来霸占了他的座位。 薛早挽着温欢手臂,“早上我们的车坏了,哥哥打电话求助谢恺,结果哦,谢恺的车也坏了。” 她停下,看向谢恺,慢吞吞说:“也不能说坏,他只是忘记加油了,还让我和哥哥走了五百米和他汇合。” 谢恺为自己挽尊:“我们家那么多车,我怎么知道这辆车没加油?” 薛早:“嗯,你每辆车都没加油,上次我哥哥深更半夜跑出去给你做代驾,结果车没油了还是我开电动车去郊外接人。” 谢恺抿抿嘴。 齐照:“谢王八你转性了,找代驾这种事你竟然不找我?” 谢恺:“你整天寸步不离你们家小可爱,我敢麻烦你吗?” 齐照质问谢恺的底气全无,选择闭嘴沉默。 雪地里站了太久,三个人身上寒气扑面。 温欢从齐照专门给她准备的行李袋里取出备用手套,亲自为薛早戴上,又取出暖宝宝贴,分别递给谢恺和陆哲之。 陆哲之坐在角落里,自上车起就没说过一句话。 他眼镜蒙上白雾,正低头用纸巾擦拭。 温欢探身过去,将暖宝宝贴放他腿上。 陆哲之头也没抬,“谢谢。” 她注意到他的手,被冻得通红。 行李袋里还有一双手套,她取出来递给他。 齐照看看温欢,又看看陆哲之,视线盯在陆哲之手边的那双女士手套。 是她戴过的,她还说最喜欢那副手套。 半晌,齐照哎呀一笑,捞起陆哲之的手:“来来来,我给你暖暖。” 他一边抓住陆哲之的手,一边悄悄地将那双手套收起来,藏到屁股底下垫着。 陆哲之懵住,从齐照手里抽出,“不用了。” 齐照拽回去:“不用客气,我兜里暖,你看你手都冻成什么样了。” 陆哲之:“真不用,手套给我就行。” 齐照:“手套哪有我暖,我整一个就是人形发热机。” 薛早默默观察眼前齐照和陆哲之间的暗涌,不动声色地握紧温欢的手,可怜兮兮地说:“欢欢,车里暖气不够大,我还是有点冷。” 对面两个人齐刷刷看过来。 温欢二话没说,抱住薛早给她搓肩膀:“这样呢?” 薛早笑得一脸甜蜜:“好多了。” 齐照和陆哲之停止拉扯。 谢恺不合时宜地凑热闹。 他将两只冰凉手背贴到齐照和陆哲之的后脖颈,发出享受的叹息:“啊。” 差点没被群殴。 薛早:“欢欢,过几天哥哥生日,你来吗?” 陆哲之皱眉:“早早!” 谢恺:“厨神你生日啊!” 陆哲之:“我不过生日。” 谢恺像是没听见,转头和齐照说话:“你去不去?” 齐照嘟嚷:“他请我我就去咯。” 陆哲之:“我不过生日。” 谢恺依旧没听见,直接和温欢:“小可爱,我们一起去吧,到时候我来接你们。” 陆哲之:“我……”不过生日。 温欢:“好啊。” 谢恺笑嘻嘻:“厨神,你刚才一直说什么话来着?” 陆哲之闷声,数秒,他语气低沉:“没什么。” 怎么给陆哲之过生日,成了后半段路途的全部讨论话题。 基本上都是谢恺一个人在说,偶尔齐照跟着附和两句。 谢恺说得起劲,陆哲之安静听着,最后来一句总结:“谢谢,但我不喜欢热闹。” 全盘推翻所有的庆生计划。 下车的时候,薛早和陆哲之先走。 齐照弯腰给温欢换雪地靴。 他特意让李妈备了两双鞋,一双毛绒绒的棉鞋,一双防水雪地靴。 棉鞋留在室内穿,雪地靴留着室外穿。 齐照一边换一边说:“我觉得陆哲之好闷骚,过生日就是要热热闹闹的嘛。” 温欢:“以前我生日的时候,也不热闹,很冷清。” 齐照一愣,立马改口:“其实我也不喜欢闹哄哄地过生日。” 鞋子已经换好,温欢准备下车。 齐照:“等等,刚刚我刷朋友圈,雪太大,有人走路跌断腿。” 他先一步下车,蹲在雪地里,后背对着她:“我不放心,你上来,我背你。” 路旁陆续有学生走过去。 目光燃起熊熊八卦火。 不远处,薛早和陆哲之正往车边看。 车里谢恺掐着嗓子说话:“大庭广众,成何体统,小可爱,千万别让他背。” 齐照回过头骂:“谢恺你闭——” 话没说完,女孩子一双手已经攀上他的背。 她趴在他肩头,捏捏他红到爆的脸:“齐哥哥,你要背我到教室吗?” 齐照声音轻得很:“嗯。” 从校门口到教室。 一路围观群众无数。 “咿呀,快看,齐校霸背着温校花!” “要说他们两个没什么,我头都给剁下来!” “这也太光明正大了吧,秀恩爱秀成这样不怕教导主任抓吗?” “人齐照连校长都不怕还会怕教导主任吗?” 教学楼前遇到赵颢。 赵颢惊恐脸,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温欢同学你腿摔断了吗? 身体还好吗? 还能考试吗?” 第77章甜啊(61) 第77章甜啊(61) 原本担心被赵颢骂,结果赵颢一出口,齐照反倒理直气壮:“赵老师,你就是这样关心学生的吗? 健康重要还是分数重要。” “老师不是那个意思。” 齐照:“老师,请你善良做人。” 回过劲的赵颢看见温欢趴在齐照背上憋笑,顿时明白他的担心是多余,上手就要逮齐照:“齐同学!放下温同学!校园内禁止——” 齐照背着温欢跑得飞快,回头喊:“禁止什么? 禁止背人吗?” 赵颢追又追不到,气得半死。 一口气跑到教学楼,飞奔爬五楼,跑到教室外面,齐照将温欢放下。 腰不酸腿不痛,面色红润,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两个人看对方一眼,轻笑出声。 温欢感慨:“齐哥哥,你体力真好。” “那当然。” 齐照刮了刮温欢的鼻尖:“现在这点力气不算什么,我还有得长,等过两年,你就知道齐哥哥的体力有多好了,别说带你爬楼,就是背你上山都行。” 贺州站在教室后门歪嘴笑,拍手鼓掌:“有志气,男人的体力,就是得用来背女人上山。” 齐照佯装淡定,指了指贺州,没好气地回:“就你嘴碎。” 早上因为大雪封城取消的数学课晚自习补上。 赵颢在台上讲解重点知识。 齐照听得昏昏欲睡,双手杵下巴,食指和拇指撑开眼皮。 温欢将纸条递过去。 齐照以为是让他专心听课,看了才发现原来是和他讨论陆哲之生日的事。 说来也奇怪,他一看是这个话题,脑子慢慢清醒。 油然而生一股警惕感。 忽地就不困了。 她在纸条上问:“齐哥哥,你想要支出多少零花钱买礼物? 我提前给你。” 齐照写下回复:“你觉得花费多少比较合适?” 温欢:“这个要看关系亲疏了,齐哥哥和陆会长的关系,好像还挺好的?” 早上她看到齐哥哥给陆会长暖手来着,兄弟情义,感人肺腑。 齐照犹豫:“让我先想想。” 说想,他懒得想。 温欢的视线一从他身上移开,齐照立马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点开搜索引擎,输入:“如何不失体面地给情敌送礼?” 自古以来,送礼都是个难题。 幸运的是,齐照很快迎难而解。 根据众网友的智慧结晶,齐照从陆哲之的属性下手,轻而易举选好了礼物。 大气,周到,用心良苦。 陆哲之不想放在外面办生日,连宾客都没请,就只齐照谢恺温欢,再加个薛早。 五个人庆祝生日,为了显得热闹点,谢恺提前一天特意跑到陆家布置。 谢恺好说歹说,为了惊喜效果,终于说服陆哲之生日前晚在定好的酒店套房过夜。 齐照带温欢赶到时,谢恺正在签收蛋糕。 齐照打量五层高的蛋糕,环视陆家焕然一新的装饰,啧啧感慨:“谢恺,你这是用上了毕生所学的功夫啊,我要是陆哲之,我非得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谢恺翻白眼,指挥工作人员往里放蛋糕:“我每年不都这样给你庆生吗? 也没见你感恩戴德。” 齐照撞他:“咱俩谁跟谁,有爱在心中,不必挂嘴上。” 谢恺没站稳,差点被他撞到地上。 有人及时扶住。 谢恺:“还是早早疼你谢哥哥。” 薛早撇嘴。 齐照好奇问:“唉,薛早你眼睛怎么红了?” 谢恺:“她太感动了,说从来没有人给她哥哥这样过生日。” 齐照想到陆家两兄妹的身世,没再继续皮,指着谢恺对薛早说:“以后让谢恺给你过生日,他最喜欢办派对,保证弄得你痛哭流涕。” “我眼睛不舒服而已。” 薛早揉揉眼睛跑开。 等到陆哲之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就绪。 从门口一直到进屋,花样百出。 温欢和薛早站一块,看谢恺走上前接人。 薛早盯着看,缓缓开口:“欢欢,你觉不觉现在这个场景有点像结婚?” 温欢:“确实有点像。” 薛早指了指谢恺旁边拿花的齐照:“花童都有了。” 温欢:“……嗯。” 沉默片刻,薛早迟疑开口:“欢欢,大家过生日都是这样吗?” 温欢一愣,回答:“谢恺布置得比较夸张而已。” 薛早的眼里写满渴望:“我第一次知道过生日也可以这么好玩。” 温欢牵住她的手:“好玩的不是生日,是人。 等来年你生日,我们也会为你庆生。” 薛早笑了笑:“嗯,希望到时候大家还在一起。” 温欢语气肯定:“一定会的。” 送礼物环节放在最后。 齐照第一个将礼物拿出来。 是只木鱼。 陆哲之悬在半空的手收回去。 齐照塞进他怀里:“你看你,神仙一样的高岭之花,清心寡欲,日常佛系,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最合适你。” 陆哲之目光复杂,看一眼手边的木鱼:“谢谢。” 齐照磕手指敲了敲,笑着说:“阿弥陀佛,不用谢。” 但其实齐照真正准备的礼物除了木鱼,还有别的。 他给陆哲之备了八千八百八十八的红包。 谢恺吐槽:“小气。” 齐照:“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大手大脚的我。” 谢恺:“对,你是一个蹲在路口乞讨的小可怜。” 两个人从冰箱里拿了啤酒往回走,茶几旁,温欢正将礼物盒子递给陆哲之。 谢恺眯眼看齐照。 齐照不用他开口,直接说:“她送什么我都知道,一只限量版的万宝龙钢笔。” 走过去一看,果然是。 齐照挨着温欢坐下,眼神骄傲地看了看谢恺。 谢恺翻白眼。 温欢和陆哲之的聊天主题从礼物转到其他话题上。 陆哲之划过手里的kindle屏幕,两瓣薄薄的唇张合,慢声缓言,念:“我经过了一段艰难的路途,但现在已经好全。” 温欢接下一句:“死的那个是狗。” “你觉得这个故事是悲剧吗?” “不是。” 陆哲之一愣,深邃的眼望过去,难得有倾诉欲:“我觉得沃尔特已经得偿所愿。” 温欢语气淡然:“我也这样认为,从始至终,他都清楚地知道凯蒂不爱他。” 陆哲之:“或许这不仅仅是个爱情故事。” 她点头:“可以当做人生寓言,毕竟凯蒂最后得到了新生,不对,沃尔特也得到了新生。” 陆哲之停顿,试探问:“你有看过《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吗?” 她清澈的眼里迸发光芒:“有。” “最后一句——” “神来之笔,一句单独摘出来看纯粹是粗鄙话,但却是全书点睛之笔,全篇压下去的绝望悲哀瞬间爆发。” 陆哲之俯过去,在温欢耳边正经说出书的最后两个字。 温欢笑了一会又叹气。 两个人相聊甚欢,其他人根本插不进嘴。 谢恺拍拍齐照,小声问:“他们俩聊啥呢?” 齐照:“不知道。” 他站起来往外面走,谢恺坐了两分钟,坐不住追过去。 大门口。 齐照蹲在地上,背影颓然,双手搭膝盖往前,指间一包纸盒,是吸烟的姿势。 谢恺走近:“齐照,不是说戒烟了吗?” “偶尔抽一根。” “抽烟解愁是吧?” 谢恺也蹲下去,往齐照怀里瞥,眼疾手快,抢走他刚收起的“烟盒”和“烟”。 “妈的,你拿pocky装烟抽?” 齐照装不下去,夺回抹茶味pocky,扔一根往嘴里叼:“我就爱吧砸这一口,不行啊?” 谢恺:“行。” 齐照继续嚼。 谢恺拣出一根吃,漫不经心问:“齐照,吃醋了?” 齐照:“没吃醋。” 谢恺:“别跟哥口是心非,今天这场生日会是哥办的,你要是不高兴,哥得负责任。” 齐照嘴里一根pocky已经软掉,从唇边折开,掉到地上碎掉。 他盯着巧克力碎渣,语调沉闷:“我真没吃醋。” 顿了顿,声音轻下去:“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文化程度低,像文盲。” 谢恺安慰:“你们不都高中生吗? 大家文化程度都一样。” 齐照转头看谢恺:“你知道他们刚才聊什么吗?” 谢恺茫然:“我不知道。” 齐照:“他们刚才聊的第一本书叫《面纱》,我看过好几遍。” 后面跟一句几近无声的话:“但我看不懂,我不知道那个男的为什么要爱那个女的,也不知道故事的含义是什么。” 谢恺:“看不懂就看不懂呗,文盲怎么了,文盲不是人啊,文盲就不能追女孩子谈恋爱了?” 齐照撇撇嘴:“那倒也是。” 屋里的光透出零星半点。 少年天真黑亮的眼睛里,不再是肆无忌惮,多了一抹飘忽不定,像是在琢磨什么。 谢恺长叹一口气,拍拍齐照的背,问:“你们住一起,平时都聊些什么?” 齐照:“反正不聊那种深厚的话题。” 这时候回想起来。 他们聊啥了? 好像也没聊什么。 成天就是哈哈笑。 齐照问:“谢恺,你说两个人在一起,有没有什么必要条件?” 谢恺:“喜欢不就行了吗? 要什么必要条件?” 齐照:“可如果我想让对方喜欢我一辈子呢。” 谢恺:“那你努力一辈子不就得了吗。” 齐照刮目相看:“谢王八,你今天熬得一手好鸡汤。” “我不但熬鸡汤,我还给你灌毒药。” 谢恺问:“你他妈连个告白都不敢,走路没学会就想着起飞了? 还一辈子,一辈子你个大头鬼!” 齐照乖巧噤声。 憋了两分钟,噤不住,齐照再次感慨:“谢恺,我现在真后悔,以前没有多看点书。” 谢恺:“齐照,你不会自卑了吧?” 齐照炸毛,扔了手里的pocky:“放屁,老子会自卑?” 谢恺站起来:“那你蹲这嘀咕个啥。” 齐照:“我乐意。” 屋里两个人还在聊天。 薛早在旁边用古早的跳舞机玩得开心。 齐照走进屋里,陆哲之正对温欢复述《面纱》里的话。 谢恺转头看齐照。 齐照佯装无事,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对谢恺讲话,声音故意放大,背诵他阅读《面纱》唯一记住的话:“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全屋人震住。 第78章甜啊(62) 第78章甜啊(62) 尴尬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同样没有文化的谢恺终于回过神,给出相应的回复—— 他爆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声:“齐照,你疯啦?” 神情深沉的齐照,用看文盲的怨念眼神瞪向谢恺。 能不能给点力配合一下? 装个文化人他容易吗? 齐照一把拽近试图远离躲避他的谢恺,“你听我说……” 谢恺双手护在胸前,良家妇男受害样:“你竟然说我是二流货色。” 齐照无比悔恨,差点破功,硬着头皮耐心解释:“那段话不是对你说的,是书里……” “是书里沃尔特对凯蒂说的。” 女孩子温软的声音响起,如清泉般流淌。 齐照看过去,对上温欢漂亮秀白的笑脸。 她一双浓眉大眼像是会说话似的,他从她的眸中窥出欣赏与惊讶。 他微曲的后背瞬间挺起来。 未能成功装逼带来的最后一抹窘迫消失不见。 齐照语气轻描淡写:“对,就是这样。” 温欢笑了笑,转头和陆哲之继续之前的话题。 齐照竖起耳朵听了会,这次她聊的不是书,而是黑洞理论。 没一个字他能听懂的。 齐照没再试图开口。 他拿起桌上的啤酒,手指扣在易拉罐开环处,用力一掰,手指摁出红痕。 宇宙有什么好聊的? 聊个黑洞是能穿越还是能重生? 夜晚从陆家回去。 老李开车来接。 温欢还在薛早房里,齐照没有出声催。 他靠在楼梯口等,专心致志地玩手机。 谢恺今夜留宿陆家,已经换上睡衣睡裤,脚上一双毛绒绒拖鞋,姿态轻松自如,俨然半个主人样。 齐照余光瞥见他,没抬头,嘴里嘲讽:“你就跟个住家小精灵似的。” 谢恺不以为然:“我这叫随和。” 齐照啧一声。 谢恺伸长脖子偷窥,看到齐照手机屏幕下单详情。 全套世界名著。 齐照察觉他的目光,想挡已经来不及,听到谢恺在耳边发出猪叫笑声:“哈哈哈哈,世界名著,齐照你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们谢家的财产吗?” 齐照哼了哼,转向另一边:“世界名著怎么了,我就爱看世界名著。” 谢恺脸都笑酸了,趴到齐照胳膊边:“来真的啊? 用不用这么拼?” 齐照懒得理:“给你也买一套,省得你出去丢人现眼,连个阅读心得都听不出来。” 谢恺觉得委屈。 楼梯传来温欢的声音。 她正在和薛早告别。 甜甜软软的嗓音,听起来像羽毛挠耳朵。 齐照不自觉抬头仰望。 视野余光,只能窥见一双35码的燕麦白短靴。 耳旁谢恺打趣:“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你,为何想不开要做文化人?” 齐照眼睛盯着上面,嘴里淡淡回应:“这两者有冲突吗? 我想内外兼修不行吗?” 谢恺直接戳破:“哎哟,原来我们照照是想用一颗美丽的心灵闯荡世界。” 齐照不说话。 女孩子下楼的脚步声响起。 谢恺用手肘戳戳齐照:“她下来了。” 楼梯拐角处,壁灯映出女孩子的身影,一张过分美丽的脸,眉眼精致,肌肤瓷白如玉。 谢恺不由小声感慨:“齐照,你家小可爱真的好看。” “她不仅仅有张好看的脸。” 像一个顶礼膜拜的忠实信徒,齐照脖子仰得更高,视线牢牢紧锁温欢。 世界上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她的喜欢。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浅薄的人,但就算如此浅薄无知的他,也有想要变成博学者的时候。 就像陆哲之和她聊天那样。 她那么优秀,他总不能靠脸靠钱拴她一辈子。 回去的路上,齐照一反常态,没有嘻嘻哈哈,而是盯着窗外安静沉思。 温欢忍不住出声问:“齐哥哥,你在想什么?” 和温欢不说话就会死的齐照沉默十分钟已经憋到极限,还想继续挑战自我,最后没能兜住装逼的心,脱口而出:“哲学,美学。” 他的话,一听就是假话。 温欢藏住嘴角的笑意,装作好奇,说:“什么哲学,什么美学?” 齐照瞥她一眼。 喜欢她的哲学。 她浑身上下的美学。 他不出声,一双眼痴痴看她。 温欢低眸,不再逗他,想起之前齐照声情并茂的朗诵。 事实上,她很惊讶。 如果没记错,这本书是她送给他的,她还以为他早就扔了。 他看了很多遍,所以才能记住其中的文字吗? 温欢不再提哲学美学的事,转而问:“齐哥哥,之前你为什么忽然背诵《面纱》里的那段话?” 齐照:“因为很适合我。” “嗯?” 温欢皱眉,很适合齐哥哥? 齐照紧抿嘴唇,目光依旧定在温欢脸上。 之所以能记住书里的这段话,是因为他有过幻想。 幻想有一天,她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他知道他不够完美,可仍然希望得到她的喜欢。 希望她会喜欢愚蠢,头脑空虚的他。 希望她会喜欢庸俗无知的他。 希望她会喜欢二流货色的他。 是,他确实有千万种好。 可每一种好,到了她跟前,都不足以称为好。 “单独摘出来的话,我不喜欢这段,太高傲。” 温欢出声。 齐照鼓起腮帮子,低声呢喃,为自己辩解:“我代入的是女主人公。” 声音很轻,但温欢还是听到了。 少年委屈的模样清秀俊白,她心里冒出可爱两字。 不是帅气,不是端正,而是可爱。 温欢贴过去,悄悄将手覆在齐照的手背上。 她没有嘲笑他,而是缓声念出男主人公后面的表白,一字一字,温言絮语。 “我从未奢望你来爱我,我从未设想你会有理由爱我,我也从未认为我自己惹人爱慕。 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怀感激了。” 齐照心脏停跳,哑着嗓子出声附和:“确实是这样。” “是哪样?” 他马上反应过来,意识到她是在说书里的话,慌张补救:“我说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的话确实是这样。” “这段表白很动人。” “嗯。” “如果是齐哥哥的话,面对喜欢的女孩子,也会这样表白吗?” 齐照呼吸急促,脑袋偏向一旁:“不会。” 温欢先是一怔,而后笑了笑:“那倒也是。” 齐照看向窗外。 路灯闪烁,夜景徇烂。 表白这种事。 怎么可以太卑微。 如果是他,他才不会说那么多矫情的废话。 他只会趾高气扬,昂首挺胸,信心满满,然后—— 跪着求她:“求你爱我。” 场面人,不虚伪。 天大地大,求爱最大。 场面人齐照从那晚之后,更加奋发向上。 继恶补完世界名著后,没过多久,他又在期末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要是说之前努力学习,是因为受到温欢鞭策,为讨她开心,不得不投入学习。 那么现在学习,纯粹是因为他本人的意愿。 拿到成绩单的时候,齐照特意将自己的成绩单悄悄和温欢的对比。 一如既往,实力悬殊。 赵颢在台上交待寒假布置作业的事。 温欢悄悄看旁边的齐照。 成绩单下发后,他一手捏着他自己的成绩单,一手捏着她的,保持低头的姿势,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温欢凝视片刻,就在她决定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齐照忽然抬头。 他脸上没有她想象中的难过沮丧,而是轻松喜悦。 他指着成绩单的名次和她说:“你看,我离你越来越近了。” 声音太大,大到讲台上的赵颢都能听见。 赵颢一挥教尺:“齐照!谁让你大声喧哗的? 站到教室外面去!” 齐照站起来,双手插兜,横着走出去。 温欢看过去。 隔着窗户,齐照回头笑,用手势示意她专心听讲。 温欢点头。 走廊风大。 呼呼吹过,冻得人耳朵都要掉。 四周无人,齐照悄悄掏出口袋里另一张揉成团的纸。 也是一张成绩单。 是陆哲之的。 他用手指比划量距离,沉默片刻后,低声骂了句:“妈的。” 正式放寒假,没几天就到除夕夜。 街上到处都在张灯结彩,准备过大年。 窦绿白来海边别墅吃晚饭,指着饭桌上的齐照说:“别装,再怎么装,我也不会给你加零花钱。” 齐照翻过一页书,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 窦绿白愣住,改口:“你先放下书吃饭,妈给你加双倍零花钱。” 齐照无动于衷。 窦绿白转头悄声问温欢:“他怎么了? 傻了?” 温欢:“这几天都这样,齐哥哥沉迷读书无心其他。” 窦绿白欣慰至极,笑着给齐照夹菜:“这次期末考试不是考得好吗? 小时候你要是考试取得好成绩,早就要求帝王待遇,终于长大了?” 齐照扒口肉,又翻一页书,漠然脸:“谢谢提醒,记得今年依旧帝王待遇。” 窦绿白夹菜的手一抖,将刚才夹给齐照的菜拣出来,转而给温欢夹菜。 “欢欢,今年过年什么打算? 回南城? 还是留下来和干妈一起过年?” 话一出,对面的齐照立马扔掉书:“她当然是留下来和我一起过年,对不对,欢妹妹?” 温欢没搭声,只是说:“妈妈可能回国,如果她回来,我也许会回南城。” 窦绿白皱眉:“阿香说她会回国?” 温欢:“我猜的。” 窦绿白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她真会回来。” 温欢疑惑:“妈妈有和干妈说什么吗? 难道妈妈不回来吗?” “没说什么。” 窦绿白草草掀过去:“我们继续吃饭。” 夜晚吃完饭,窦绿白想起车里还有前几天买的新鲜玩意。 她走出门,刚打开车后盖,旁边一道高大的身影飘过,跟鬼魅一样。 “妈。” 窦绿白吓一跳,挥手拍过去:“你想吓死我啊?” 齐照不躲不闪,甚至主动将脑袋递过去让窦绿白爆栗,没皮没脸地笑:“妈,我求你件事。” “什么事?” 齐照嘟嚷:“欢妹妹不是要回南城吗? 我能不能跟她一起回去过年?” 第79章甜啊(63) 第79章甜啊(63) 窦绿白眼睛眯成缝,神情鄙夷:“我真是白养你了。” 齐照眨着纯真的眼神,假装听不懂,拍拍胸膛:“我永远是你的儿子,怎么就白养了? 妈,你放心,你和我爸一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窦绿白呵呵冷笑两声,转身去拿东西:“还跟去南城过年? 欢欢答应你了吗?” 齐照绕过去,将自己一张俊脸摆给窦绿白看:“我还没跟她说,但她肯定会答应。” 窦绿白戳戳齐照额头:“脸皮真厚,欢欢凭什么带你回去过年?” 齐照被问住,愣了愣,继而小声抛出一句:“我是她干哥哥。” 窦绿白:“干哥哥算个屁,没我这个干妈,你能做她干哥哥吗?” 齐照心碎狗狗眼望过去:“妈,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万事皆有可能,我现在是她干哥哥,以后可能是……” “是什么?” 齐照啵唧嘴。 能是什么? 情哥哥呗。 外面风大,窦绿白赶着回屋,推开齐照,将购物袋拎出来:“想去就去,随便你。” 齐照嗷嗷叫:“妈你真好。” 窦绿白提醒:“要伤心也是你爷爷伤心,妈很ok的。” 提到齐老爷子,齐照懵了。 他怎么忘记这茬了? 按惯例,去年过年是在外公家,今年过年该去爷爷家了。 齐照帮忙拎袋子,撒娇:“妈,能不能帮我跟爷爷说说?” “说什么? 说他亲爱的孙子跟着人跑掉了?” 齐照皱眉,左右为难。 窦绿白瞥一眼:“瞧你那样,是不是还想赖在地上打滚?” 齐照实诚地问:“打滚有用吗?” “没用。” 母子俩从庭院走到门口,齐照一步分成三步走,叹气叹得肺都要出来。 窦绿白受不了,停下脚步:“行了,别搞得好像世界末日一样,妈跟你透个底,你阿香阿姨不会回国,欢欢应该是和我们一起过年。” 齐照高兴了一会,好奇问:“你怎么知道阿香阿姨不回国?” 窦绿白低眸:“妈就是知道。” 齐照察觉到哪里不对,弱弱地问:“妈,你不会瞒了我什么事吧?” 窦绿白揉揉发红的鼻尖,不以为然:“妈瞒你的事多如鸿毛,也不差这一件。” 齐照扭扭腰,步伐加快,满脑子全是能和温欢一起过年的喜悦:“不说就不说呗,谁想听? 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只负责哄欢妹妹开心。” 窦绿白揪住齐照,若有所思,问:“齐照,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齐照茫然:“什么心理准备?” 窦绿白欲言又止,“算了。” 齐照急着挣开束缚:“妈,你先放开我。” 窦绿白一松开,齐照飞奔着朝客厅温欢坐的方向跑去。 “你看,我妈又买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这个好漂亮。” “你喜欢吗? 下次我带你去买,用我的零花钱。” “我有零花钱,不花你的。” “我的钱拿着没用,给你花了才有用。” 少年少女的聊天,纯粹像白开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透着欢喜,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话的人。 窦绿白站在玄关处,没有过去打扰,默默地看了会,转身出门。 温欢听到动静,好奇探了眼:“咦,干妈怎么又出去了?” “可能还有东西没拿进来。” 齐照从购物袋里拣出一个镶钻的粉色拍立得,“欢妹妹,笑一个。” 温欢弯眸笑。 “咔擦”一声,照片到手。 温欢拿过拍立得:“齐哥哥,你也笑一个。” 齐照挺胸坐端正,扮酷歪嘴笑。 屋内欢声笑语,屋外寒冷凄惨。 窦绿白靠在庭院的大柱子旁抽烟。 风里点了五次烟,没能点着,气得窦绿白用高跟鞋猛踩。 踩出烟丝,抽出另一根烟,也是同样的命运。 窦绿白两只鞋都沾了烟丝,仰望乌黑夜空,神情委屈,掏出手机,给齐栋梁打电话:“喂。” 齐栋梁声音标准低音炮:“嗯?” “过来给我点烟。” 齐栋梁应得迅速:“好。” 一个小时后。 齐氏前夫妇从海边别墅离开。 “奇怪,我妈没喝醉,怎么主动喊我爸来接人了?” 齐照倚在门边,回头看身后的温欢:“我还以为他们俩又要合伙整我,吓我一大跳。” 温欢双手撑在齐照后背,脑袋趴过去,疑惑不解看着齐栋梁和窦绿白离开的身影。 “齐哥哥,你觉不觉得,干妈和齐叔叔有点奇怪?” “奇怪?” “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齐照摸摸温欢脑袋:“不用替他们操心,葬爱夫妇就这样。” 温欢被逗笑,拉着他往屋里走:“齐哥哥,妈妈今晚会给我打电话,你要一起吗?” 齐照没反应过来:“一起?” “嗯,一起。” 她咬咬唇,蝴蝶似的睫毛飞眨,脸上两团红晕,羞涩内敛,话却说得直白:“我想让妈妈见见齐哥哥。” 齐照呼吸一紧,脚步慢下来,手攥着衣角往外扯,轻声说:“不是不让见吗? 我妈办生日宴那次,我蹿到你和你妈的视频通话里,你生我气都不肯回家。” 她双手背在身后,红着脸冲他笑:“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现在不一样。” 齐照心中小鹿乱跳。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女孩子已经走到玄关处:“所以你要不要一起?” 齐照点头追过去:“要。” 和蒋之香的通话定在十点。 温欢坐在客厅等,齐照借上厕所的理由回了房间。 温欢看时间,给齐照发微信:“齐哥哥,你好了吗?” 齐照没有回微信,直接用声音回复:“我来啦。” 温欢抬眸看过去。 楼梯上,齐照穿高级西装打领结,整个人隆重地像是要去参加关乎生死的大事。 等他走到面前,她闻见他身上沐浴乳的气味。 洗了澡,洗了头,干净清爽。 他在她身边坐下,不苟言笑的模样,神情沉稳肃穆,侧脸线条硬朗冷戾,随意靠在真皮沙发上,显出种富家公子高高在上的气质。 她三次见他穿西装。 一次是在窦绿白生日宴。 一次是在元旦汇演。 前两次都是重要的场合,而这一次,只是和她母亲视频见面而已。 温欢咽了咽,一双眼目不转睛。 男人穿正装时最好看,无数女人得出的真谛,连蒋之香也不能免俗。 她记得蒋之香有次和人聊天,这样说:“让男人穿西装做爱的乐趣就在于扒开西装脱掉它的那一刻。” 温欢目光炙热。 她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她心底正生出种冲动,一种可耻的冲动,想要上手弄皱弄乱齐照西装的冲动。 是破坏欲,又或是征服欲,从前都没有,只现在才有。 也许连她都被自己骗到,她不是想象中那样对情爱一无所知。 齐照低头看,回过神,女孩子白嫩修长的手已经搭过来。 她指尖抵上他的袖扣,有意无意地用指甲轻轻刮过,声音细软,缓缓问他:“齐哥哥,你穿成这样,是穿给我妈看,还是穿给我看?” 齐照想都没想:“当然是穿给阿姨看了,作为晚辈,我得礼数周全,总不能随随便便穿睡衣见长辈。” 一开口就破功。 扮酷挤出的那点子高贵气质荡然无存。 齐照迫不及待问温欢:“我现在这样,可以吗? 要回房间换一套吗?” 温欢从喉咙挤出一句:“很好看。” 齐照满足地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书本,翘起二郎腿,一边看书一边等视频电话。 蒋之香很准时。 十点一到,手机震动。 不是视频通话,而是语音通话。 温欢要求,想要视频,被蒋之香一口拒绝。 蒋之香声音柔软,语气娇媚:“妈妈刚卸完妆,不能给你看。” 齐照凑过去;“阿姨,就算您不化妆,照样好看。” “谁在讲话,是齐照吗?” 齐照:“是我,阿姨,您好,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欢欢一个人,原来你也在。” 齐照声线内敛:“上次见面太匆忙,这次我得到了欢妹妹的同意,想要正式和您见面。” 蒋之香笑:“正式见面? 你说的好像女婿见家长。” 齐照被自己口水呛住,大力咳嗽。 事实上,他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蒋之香:“说起来,我确实应该正式和你见面,正式感谢你对欢欢的照顾。” 齐照:“是欢妹妹照顾我才对,她不嫌弃我笨,每天都帮我补习功课,而且还督促我改掉不好的坏毛病,我感激她都来不及,怎么好意思让阿姨感谢我?” 蒋之香笑起来,纵然看不见脸,也能让人想象她此刻的风情万种:“你很会说话,不愧是齐栋梁的儿子。” 齐照立刻撇清:“我爸那是花言巧语,我不一样,我这叫实话实说。” 蒋之香笑声如铃,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阿姨知道,你和你爸不一样。” 齐照:“当然不一样。” 蒋之香:“有你陪在欢欢身边,阿姨很放心。” 齐照得了表扬,意气风发:“阿姨,您在国外好好度假,不用担心,欢妹妹有我,我身强体壮,家里又有钱,既能给她做保镖,又能给她做atm机,她在我这住,每天都很开心。” 想到什么,齐照及时打住,神情别扭,侧头小声问温欢:“你确实开心,对吗?” 温欢点头。 齐照松口气,继续和蒋之香说话:“阿姨,我妈说了,您的女儿就是她的女儿,我们都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不用客气。” 蒋之香:“恩,阿姨明白了,阿姨不跟你客气。” 霸占电话的时间太长,齐照忍住王婆卖瓜的欲望,主动将手机还给温欢。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国?” 齐照想起窦绿白说过的话,既紧张又担忧,耳朵立起,屏息以待。 温欢没有察觉,继续对蒋之香说:“快过年了。” “欢欢。” 蒋之香停顿:“我今年不回来。” 齐照往后躺,捂住胸口。 尘埃落地。 即将迎来他和欢妹妹共度的第一个除夕夜,高兴之余,有些愧疚。 他看向温欢,果不其然,她脸上出现沮丧的神情,眉眼间皆是失望。 齐照心一攥。 他的快乐,不该建立在她的难过之上。 如果是这样,他宁可不要这份快乐。 齐照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对电话那头的蒋之香建议:“阿姨,要不我顺便送欢欢过去? 我还没有在国外过除夕的经历,正好尝鲜。” “不用了。” 齐照知趣闭嘴。 蒋之香:“比起和我一起过年,可能她待在淮市会更开心。” 像是要刚验证刚才的话,她接着问:“欢欢,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和你窦阿姨他们一起过年,还是和妈妈待在国外?” 温欢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以前再怎么样,除夕夜,蒋之香都会尽可能赶回来和她过年。 温文病逝后,她就只剩下蒋之香。 过去她不善言辞,也不喜欢和蒋之香过多交流。 她有她的世界,蒋之香有蒋之香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是来淮市后才有所改善。 她以为,今年的除夕夜,或许不一样。 “我选择待在淮市。” 温欢掐住手指尖。 蒋之香苦笑:“妈妈也希望你留在淮市。” 气氛不太对。 齐照打哈哈:“阿姨,您那边现在几点了? 您吃饭了吗?” “现在是早上九点,刚吃过早餐。” 齐照飙英文:“haveaniceday!” “thankyou,thesametoyou.” 齐照下意识说:“我马上就睡了,开心还是不开心,两眼一闭全没了。” 蒋之香笑道:“真羡慕,阿姨这一天才刚开始,是好是歹,必须睁眼面对。” 通话即将结束,蒋之香特意要求另外和齐照说两句。 齐照没应,看温欢眼色。 温欢将手机从扩音改成听筒,主动递过去。 齐照接了电话走到餐厅,“阿姨,您说。” “欢欢还在吗?” “不在,我一个人。” “阿姨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齐照被夸得忘乎所以,“当然可以。” “欢欢在淮市过得很开心。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她很信赖你,如果可以,阿姨希望你可以帮忙照顾欢欢,阿姨也有钱,欢欢不缺物质,阿姨只希望你能在闲暇时间分点精力给欢欢,多陪陪她,好吗?” 岂止是好。 简直是求之不得。 别说什么闲暇时间。 在她面前,他没有什么闲暇时间。 只要她一句话,他所有的时间皆由她奴役。 “当然好。” 齐照一只拳头握紧,太过激动,以至于牙齿啃手背才能镇定下来,再三确认:“阿姨,所以说,你对我很满意,对吗?” “绿白养出来的儿子,我怎么会不满意?” 齐照大着胆子问:“那我以后能叫你妈吗?” 第80章甜啊(64) 第80章甜啊(64) 蒋之香笑意更浓,爽快应下:“当然可以。” 齐照兴奋地找不到北,转过身面对墙,差点一头撞上去。 事实上,激动失声几秒后,为了镇定自己的情绪,他直接往墙上撞了。 齐照额面贴墙,冰凉的墙体让他稍稍恢复理智。 电话那头蒋之香问:“齐照,你还在吗?” 齐照呼口气,郑重其事喊:“妈,我在。” 一声妈,喊得贼顺口。 又乖又甜,比喊窦绿白时还亲热。 蒋之香:“欢欢认绿白做干妈,所以你认我做干妈也是理所当然,以前怕你嫌弃,没有提过,既然你现在主动提起,那正好,我们亲上加亲,以后你就是我干儿子了。” 倾盆冷水泼下来。 急得齐照直跺脚:“阿姨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认您做干妈。” 蒋之香:“原来是阿姨自作多情。” 齐照更急了,连忙解释:“阿姨,您没有自作多情,我……” 话未说完,声音沮丧的蒋之香忽然变了语调,笑道:“阿姨逗你呢,瞧你急成这样,可怜兮兮的,比绿白还不禁逗,听着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齐照嘟嘴:“阿姨,我没有。” 想了想,改口:“妈,您别逗我。” 这次喊妈,没什么底气。 轻飘飘,做贼心虚,纯粹靠脸皮撑。 蒋之香没再兜圈子,直接问:“你喜欢欢欢?” 齐照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数秒。 “喜欢。” 齐照闭上眼,红着脸,语气坚定,对电话说:“超级喜欢。” “光喜欢还不够。” “我爱她。” 蒋之香嗤笑出声:“你这么年轻,懂什么是爱吗?” 齐照呼吸一滞。 蒋之香:“爱情是一阵子的,友情是一辈子的,像我和你妈妈,或许我们会迷恋某个男人一阵子,但我们会爱彼此一辈子,就算数年不联系,依旧可以无条件信赖对方,可男女之间未必能够如此。” 周围寂静。 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以及,电话里蒋之香温柔的声音。 “是阿姨不该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年轻人应该尽情寻欢作……” “阿姨。” “嗯?” “可能我不懂爱,但我懂我自己。” 水晶灯折射光彩,照进少年清澈的黑眸,他紧盯客厅的方向,欲望汹涌澎湃,全都奔向一个娇小的身影。 “说爱太随便,阿姨可能觉得可笑,那就说喜欢。” 他声音加重,像在发誓:“不管她喜不喜欢我,她喜欢我一阵也好,她将来喜欢别人也好,我都永远喜欢她。” 蒋之香感慨:“果然年轻人才有说永远的勇气。” 齐照嗓音沙哑:“因为是她,不是别人。” 这次轮到蒋之香沉默。 齐照试探喊:“妈?” 蒋之香:“你是个好孩子,但这声妈,你得先问欢欢答不答应。” 齐照涨红脸:“我懂,我只是想先征求您的同意。” 蒋之香又笑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挺老派,刚才说那样的话,连我都吓到,欢欢怎么说?” 齐照声音弱下去,蚊子叫似的:“我还没跟她说,我也怕她吓到。” 蒋之香开怀大笑:“还以为你早就胸有成竹,原来连句告白都没有。” “有的。” 齐照不安地揉揉头发:“等我准备好了,我就告诉她,我会在她耳边说一万遍我喜欢她。” “虽然阿姨不便插手你们俩的事,但是阿姨祝福你。” “谢谢妈。” 齐照知趣改口:“谢谢阿姨。” “晚安,好梦。” “晚安。” 一个电话打完,齐照整个人都发烫发热。 回到客厅,甚至不敢面对温欢的注视。 怕她知道他刚才做过的事。 虽然心虚,但是他清楚地知道,鼓起勇气喊的几声妈,他以后还想喊。 因为蒋之香不回国过年,当天夜晚,温欢的情绪有些低落。 齐照看在眼里,没敢出声,回房间后,默默开始写计划。 第一步做什么,第二步做什么,每一步都是哄她开心的行动。 计划写了一夜,没能派上用场。 睡一觉起来,温欢已经恢复精神。 她同他说:“今年就麻烦齐哥哥了。” 齐照转头就去安排今年的过年事项。 他首先给齐老爷子打电话,一张嘴就是:“爷爷,今年我考得特别好,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一下?” 齐老爷子是军人出身,说话中气十足,威严肃穆:“齐照,做人不能骄傲自满,取得一点小成绩固然是好,但必须再接再厉,争取下次做得更好。” 和在窦老爷子跟前的撒泼耍赖不同,面对齐老爷子,齐照不敢放肆,他悄声试探:“爷爷,真不给奖励啊?” 齐老爷子面冷心热,沉思半刻后,认真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齐照:“我不要别的,就只要爷爷的笑容。” 齐老爷子咳了声:“齐照,正经说话,爷爷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说好话哄。” “我真的只想要爷爷多笑笑,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千万别板着脸。” 齐照瘪瘪嘴,小声嘟嚷:“您不知道,您绷着一张冷脸时有多可怕,小孩子都会被你吓哭。” 齐老爷子:“你说什么?” 齐照乖巧笑:“爷爷,我没说什么。” “齐照,爷爷没聋。” 齐照立刻拍马屁,随便说了几句后,火速代入自己的正题:“爷爷,今年我想带个人回来过年,到时候您高兴点,别吓着她。” 齐老爷子:“原来是为这个,说什么只要爷爷的笑容,其实是别有用心。 你要带谁回来过年? 又是上次那个谢恺吗?” “不是谢恺,是个女孩子。” 齐老爷子语气警惕:“女孩子?” 提到温欢,齐照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柔软起来,眼里闪着亮光:“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 齐老爷子小心翼翼问:“齐照,那个女孩子,没怀孕吧?” 齐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啊? !” 齐老爷子严阵以待,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要是敢搞出事,爷爷打断你的腿!” “没有没有,我们纯洁着呢!” 齐照又气又急,齐老爷子问出那句话后,他觉得他自己整个人都被玷污了。 难得任性一回,齐照决定发个脾气:“爷爷,在您眼里,我就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齐老爷子叹口气:“爷爷是怕你像你爸一样,你也知道,当年你爸第一次领你妈回家的时候,你妈肚子里就有你了,虽然如此,但至少你爸妈那时已经成年,但你不同,齐照,你还没成年呢,爷爷就怕你比你爸更混账。” 齐照:“我爸混账吗?” “娶了人家女孩子现在却离了婚,大好年华都喂给他了,不是混账是什么?” 齐照为齐栋梁鸣不平:“是我妈想要离婚。” “还不是你爸不好,所以你妈才想离,你爸要是好,你妈能想离吗?” 齐照半天说不出话。 瞧不出来。 原来他爷爷还是个逻辑鬼才。 齐照思考再三,决定还是不提齐疏明追求窦绿白的事。 齐老爷子知不知情是一回事,他说不说是另一回事。 兄弟三角恋太复杂,他这个心灵脆弱的小宝宝最好远离。 “爷爷,您记得准备好过年红包,我的那份就不要了,您将我的那份算进她的红包里。” “好,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齐照嘻嘻笑:“我哪敢交待您呐,记得哈,多笑笑。” “知道。” 挂完电话,齐老爷子继续品茶,茶几对面的赵老爷子问:“是齐照打来的吗?” 齐老爷子:“是他,说要带个女孩回家过年。” 赵老爷子笑着放下茶杯:“现在经济环境好,信息发达,小孩子普遍早熟。 我听我们家赵颢说,齐照最近表现不错,和齐照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早就偷偷摸摸谈了好几个,他反倒专心念起书来了。” 齐老爷子欣慰笑:“我也没想到他能好好念书,这次考得很好,今年上大学的事,也就不用太费劲了。” “还是想送他去那所军校?” 齐老爷子:“对。” “全封闭式管理,高强度训练,老齐,你可真够狠心。” “四年而已,他已经有过一个自由的童年,现在是时候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万一他不想走你铺的路呢?” “我没想给他铺路,以后他走哪条路都无所谓,但必须有这样一个过程。” 赵老爷子掰开茶饼,啧一声:“说白了,还不是父债子偿。” 齐老爷子板起脸:“喝茶。” 年三十下午,齐照买了年货送给陆家兄妹,顺便去陆家接温欢。 一进门,就看到地上一堆喜庆年货。 “谢恺送来的?” 陆哲之接过齐照的礼盒年货:“是。 你在这等等,我上楼喊温欢。” 和温欢一起下楼的,还有薛早。 薛早备了红包,温欢一个,齐照一个。 “祝你除夕快乐,新年大顺。” 齐照晃晃手里的红包:“薛早,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拿小孩子的红包搪塞我。” “你不就是小孩子吗?” “那欢妹妹的红包为什么那么大?” 简直是超大size红包,连他都找不出这么大的,不像外面买的,像自制的。 薛早冷漠脸:“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齐照努努嘴,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薛早和陆哲之:“恭喜发财。” 兄妹俩没有客气。 离开之前,齐照接了陆哲之的新年礼物。 是一副法拉利豪华国际象棋套装。 齐照打量礼物:“我不会下这个。” 陆哲之看向旁边的温欢,语气淡然:“她会,可以让她教你。” 最不喜欢的智力游戏和喜欢的人碰撞,再枯燥也变得有趣起来。 齐照立马寻求温欢的回应。 不出意料,她含笑答应。 女孩子温温软软地轻戳他低下来的脸蛋:“我教你。” 齐照张嘴就是:“温老师。” “再喊一声。” “温老师。” 轮到她摸他脑袋,既羞涩又大胆,说:“齐同学,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哦。” 齐照笑成一朵花:“好勒。” 两个人坐上机车扬长而去。 陆家兄妹迟迟未动,站在马路边看。 直至温欢的身影消失视野,兄妹俩对视一眼。 薛早:“哥哥,欢欢邀请我们一起过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应?” 陆哲之往回走,宽松毛衣,黑发软绵,眼镜后的眸子冷峻漠然:“她只是在说客气话而已。” “我知道她是在说客气话,但我们可以假装不知道。” “早早,做人得体面。” “我们早就没有体面了。” “体面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给的。” 薛早愣了愣,追过去。 天空又下起飘雪。 “哥哥,今年又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是啊。” “每年这个时候,陆家的人早就打电话警告我们不能回去,今年没有,真是稀奇。” 陆哲之侧头看薛早,她神情呆滞,像是陷入什么不好的回忆中,伪装的温良下,眉眼溢出怨恨与不甘。 陆哲之收回视线。 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雪花落在薛早的头发丝间,陆哲之抬手拂去:“早早,总有一天,哥哥会让你光明正大回到陆家。” 薛早摇头:“我不稀罕陆家。” “哥哥也是。” 薛早仰起脸,语气倔强,一字一句:“但有些东西,我必须得到。” “会得到的。” 陆哲之嘴唇微启:“哥哥也有必须得到的东西,时间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薛早咧嘴笑:“只要是哥哥想要的,我都会尽力。” “只除了一样,对不对?” “对。” 陆哲之苦笑,看天边白雪成絮:“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第81章甜啊(65) 第81章甜啊(65) 今年齐家大宅的除夕夜,比往常更热闹。 齐疏明第一个到的,屋里坐了没多久,出去外面打电话,没打通,心里烦躁,遥遥瞥见大铁门外呼啸开来一辆机车。 齐照下了车,首先替温欢摘下安全帽,而后摘下她的草莓手套。 风太大,冷得很,一路开过来,她紧抱他,手都冻红,他一贴,凉成冰,赶紧攥了她的手腕往口袋里埋。 本来不该开机车接她,无奈赶时间,图方便,一时没想那么多,他耐寒,脱光了雪地里打滚都不觉得冷,直到她坐机车后座,被风吹得头发乱飘时,他才反应过来。 大冬天的,他怎么可以让她坐机车哦? 简直笨到无法言喻的地步。 齐照隔着衣料替温欢搓手,温欢看时间:“幸好及时赶到。” 齐照抱怨:“我爷爷也真是的,又不是军训,过年还搞什么集合时间。” 佣人在大门边恭候多时:“小少爷。” 齐照点点头,想起什么,指了指温欢,和领班的老管家说:“张叔,这位是我们家今晚最尊贵的客人。” 老管家笑容满面:“知道,老爷子特意交待过,说今晚有少爷的客人。” 齐照觉得哪里不对,沉思半秒,改口:“其实也不能算客人。” 他压低嗓音,下一句对着温欢:“欢妹妹,之前是我说错,我并不欢迎你做客——” 温欢措手不及,瞪大眼望过去。 齐照眸中晶亮,笑意灿然,薄唇微掀,抬手轻轻捏她鼻尖:“应该是欢迎回家才对,你是家人,才不是随便什么客人。” 温欢两腮微红,低垂眉眼,视线落在他另一只与她仅隔咫尺的手。 他温暖的手心,隔着衣料摩挲她的手背,试图为她缓解寒冷。 克制又内敛。 温欢悄悄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被大手照顾着的两只手,反过来贴上他的手。 肌肤相触,无论多少次,每一次都会有电流闪过头皮的感觉。 “才不是这样。” 声音太轻,齐照没听清:“什么?” 她看看旁边的佣人,背过身示意齐照靠近点。 齐照弯腰将耳朵送上,听到女孩子软糯的声线,认真严肃,分不清是害羞还是试探:“这是你爷爷的家,我们的家,是在海边别墅。” 齐照一愣,旋即牵住她往里,阔步向前,嘴都要咧到后脑勺。 是了,她说得对。 齐家大宅是齐老爷子的家。 临海街53号以及各地的豪宅,是窦绿白和齐栋梁各自的家。 只有海边小别墅,是彻底属于他和她的家。 走出第二道安检门,到庭院喷泉处,有个人朝他们走来。 齐疏明双臂交叉,手长脚长,精神气十足,一身黑色大衣,气质干练肃穆。 他喊住齐照:“走哪呢,看见叔叔也不知道喊一声。” 齐照还记着上次被无辜拉去基地苦训时齐疏明兴奋的眼神,听到齐疏明说话,立刻改变步伐,学螃蟹走路,横着从齐疏明面前过,顺便将温欢和齐疏明隔绝开来。 齐疏明无语凝噎,跟过去:“齐照,叔叔问你点事。” 齐照:“我耳聋,您说啥?” 齐疏明咬牙切齿,将钱包里的现金掏出来拍到齐照手里。 齐照拿到钱,嫌弃地数了数:“就这么点?” 齐疏明只好又拿出一张卡。 齐照满足了,转身将钱和卡塞进温欢拉链口袋里,窃窃私语:“你看,今年第一个大红包到手了,你先收着,后面还会有很多。” 齐疏明冷眼旁观:“齐照。” 齐照扭头笑靥如花,要多热情有多热情:“我亲爱的小叔叔,您今天格外帅气,我的眼都快被你闪瞎了。” 齐疏明无动于衷,直奔主题:“我问你,你妈在哪?” 话音刚落。 一辆车从安检门驶入。 是窦绿白。 齐照吃惊:“妈,你不是回窦家吗?” 窦绿白:“欢欢在这里,我肯定得陪欢欢一起过年。” “那外公外婆呢?” “他们俩早就报了个环球游轮团,估计现在正潇洒自在地躺着看海豚。” 齐疏明走过去,一改刚才的庄严肃穆,声音压柔三分:“绿白。” 窦绿白:“我比你大五岁,你应该叫我姐。” 车里又下来一个人,冷漠的声线低沉如铁:“还是和从前一样称呼,叫嫂子更好。” 齐疏明笑脸变僵:“哥,你为什么和绿白一辆车?” “我为什么和她一辆车,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窦绿白不耐烦:“顺路而已,齐栋梁你能收收你脸上得瑟的笑容吗?” 齐栋梁整整领结,轻吐一句话:“老婆,外面风大,我们进屋。” 不等窦绿白发话,憋到脸红的齐疏明抢先说:“哥,你别诋毁绿白清誉,她已经不是你老婆。” 齐栋梁:“不是我老婆,难道是你老婆?” 沉稳的齐疏明炸毛:“齐栋梁,你一个前夫而已,有什么资格吃回头草!” 战火升级。 齐照审时度势,悄悄将温欢拉到一旁:“我早跟你说了,我们家的除夕夜特别精彩,这不,开场了,比电视剧好看吧?” 温欢:“还行。” “还行?” “这种程度不算什么,我看过比这更精彩的。” 齐照纳闷:“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温欢捞过齐照的手,牵着他往里走,莹白一张小脸,淡淡微笑:“从小到大。” 那些男人,见了蒋之香就跟疯了一样。 但其中也不全是男人,还有女人。 在她面前露过脸的女人,就有两个。 她看得出来,蒋之香并不是真心喜欢她们,她只喜欢别人为她发疯发狂的样子,那些追求者能和蒋之香说上两句话,也当是恩赐,简直疯得不能更疯。 温欢站在大理石台阶上,停下前进的脚步,视线从窦绿白身上扫过,想到什么,眉头皱起又松开,和齐照说:“齐哥哥,我们快点进去吧。” 齐照仍然停留在她刚才的回答中,实在太过好奇,但又不想过界,小心翼翼试探:“欢妹妹,你方便跟我说说吗?” 温欢拽起他的手臂往里走,没有拒绝:“这个年还很长,我慢慢讲给你听。” 屋外齐家两兄弟争执不下,屋内窦绿白早已坐在沙发上悠闲品茶。 齐老爷子吩咐佣人:“把门关了,等他们吵够了再放进来。” 窦绿白放下茶杯:“爸,不好意思。” 齐老爷子:“你还能喊我一声爸,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没必要瞒我,疏明的心意,我早就察觉到了。 你们年轻人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我这个糟老头不方便插手。 爱怎么就怎么着,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齐照带温欢参观完毕,正从楼梯下来,听见这一句,殷勤奉承:“爷爷,您真开明。” 齐老爷子:“我这不叫开明,叫无事一身轻,外面那些动不动就干涉子女生活的家长,那都是闲得慌。 我自己安度晚年都来不及,哪里有空管他们?” 齐照附和:“越是生活枯燥无味的父母,越想对子女的生活指手画脚。” 窦绿白“呦”一声:“齐照,你都能讲出这种生活大道理了。” 齐照显摆之余不忘拍马屁:“那当然,谁让我有个好妈,好爷爷呢。” 余光瞥见被勒令进门的齐氏兄弟,他立马又添一句:“还有个好爸,和好叔叔。” 齐栋梁大摇大摆走进来:“有个好爸就够,叔叔什么的就别要了。” 齐疏明紧随其后,对齐照喊:“一个好叔叔胜过一个坏爹。” 齐照嗤之以鼻。 齐老爷子发话:“吵完了?” 齐栋梁和齐疏明不敢再吭声。 齐老爷子:“你们给我听清楚,不管绿白以后嫁给谁,她永远都是齐家的媳妇,不准你们在她面前放肆。 当初齐家有难的时候,是绿白帮衬,你们妈生病治疗的时候,也是绿白陪着,这些年绿白为齐家的事,桩桩件件,哪一件都是有情有义? 你们俩现在却只顾自己,将她的名声置于何地? 老窦生了个好女儿,我却生了两个王八蛋。” 窦绿白提醒:“爸,当初你还嫌弃我是不良少女呢。” 齐老爷子咳了咳,假装没听到,将话题引向温欢,斥责齐氏兄弟:“小客人在这里,你们吵吵闹闹的像话吗?” 默默看戏的齐照剥开蜜橘,掰一瓣橘子递到温欢手心,嘴里念念有词:“爷爷,她是家里人,不是小客人。” 齐老爷子看向窦绿白,窦绿白认同齐照的说法,问:“爸,你还记得阿香吗?” 齐老爷子疑惑,盯着温欢看。 刚才进门,打完招呼,接完红包,温欢就被齐照拉着到处参观,齐老爷子没有多余时间打量温欢,现在仔细一看,顿时想起什么。 齐老爷子:“你倒是长得和蒋家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女儿很像。” 温欢:“那是我妈妈,爷爷好记性,还能记得我妈妈的长相。” “谁能不记得蒋家小女儿? 不是爷爷好记性,而是你妈妈令人印象深刻。” 温欢下意识张嘴就要问,双唇蠕动,却忽然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对于蒋之香的过去,她一无所知,连从何处问起都没有头绪。 她唯一知晓的,就是蒋之香早已和家人决裂。 齐老爷子:“当年蒋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虽然已经移民,但影响力还在,这么多年了,他们没有联系过你和你妈妈吗?” 温欢低下头,声音清脆玲珑,语调不卑不亢:“我妈妈说过,抛弃自己的不能算做家人,她只有我一个家人。” 窦绿白朝齐老爷子使眼色:“爸,你不是要说齐照上大学的事吗?” 齐老爷子立马转换话题:“对,齐照,来,爷爷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齐老爷子将军校的事一说,齐照沉默了。 齐老爷子一上来直接使出杀手锏:“你以前立过军令状,答应爷爷一定会去上军校,不记得了?” 齐照:“记得,初一的时候嘛。” 齐老爷子扫向众人,问:“对于齐照上军校的事,谁有异议?” 齐氏兄弟和窦绿白都表示没异议。 除了齐照本人。 “我有异议。” 齐老爷子皱眉:“怕苦?” “不怕。” 齐照沉沉视线看向温欢,她似乎也在沉思,他瞄了两眼,没再继续出声。 佣人过来通知,说年夜饭快好了。 温欢起身去洗手。 一楼盥洗室,她刚走进去,背后就有个身影迅速闪进来。 温欢惊讶,紧靠门板,呼吸急促。 少年一手撑在门上,另一手抵住她的唇,悄声解释:“我不想被他们听到。” 她望过去,望进他澄澈黑亮的眸底,玻璃似的眼珠,倒映出她的身影。 这么近的距离,他将她圈在怀里的强势,完全不容抵抗。 温欢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既慌张,又期待。 她为自己感到羞耻。 可是,即使是羞耻,也无法抑制她体内飙升的肾上腺素。 数秒。 温欢反手主动将门打暗锁,视线锁住面前的少年,耳朵都红透,却还是忍不住贴近,直至额面抵住他胸膛,她听见他的心跳声,如震天雷声,和她的一样。 她软着一把甜甜细细的嗓子开口:“齐哥哥,你想和我说什么?” 齐照双臂已经收回,自然垂落。 他像个木偶,笨拙痴傻,一颗心全被她牵着走。 “欢妹妹,你以后想去哪里上大学?” 她眸光水亮,似秋波粼粼:“我都可以。” 齐照胆战心惊地问:“我查过了,那所军校所在的城市,有全国最好的大学,如果你看得上眼的话,也许可以考虑一下。” “我知道。” 齐照闭上眼,深呼吸,豁出去了:“欢妹妹,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是我想和你……” “我想和你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女孩子声音落下,齐照睁开眼。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才,刚才说什么? 温欢:“一个人在外地上大学肯定很辛苦,我想陪齐哥哥一起。” 她一字一字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那所城市有我的话,齐哥哥至少有我这个后盾,我想做齐哥哥的后盾,可以吗?” 齐照懵住。 半晌。 他背过身。 一双手快速揉了揉眼睛。 温欢探身去瞧,齐照避开她的视线,假装语气自然,声线却藏不住的激动:“那就说好了,我们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她从他背后伸出手,摸着他的手勾住小拇指:“拉钩。” 他动动小拇指,孩子气十足:“打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 他眸光温柔如水:“就算你变,也没关系,我不要你当小狗,我叫得更好听。” 第82章甜啊(66) 第82章甜啊(66) 从初一开始,齐家门庭若市。 上门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温欢跟着齐照出去走亲戚拜年,先是齐家那边的亲戚,全都见了个面,然后是窦家那边的亲戚。 收获红包无数,靠这笔过年压岁钱发家致富都没问题。 偶尔有亲戚调侃:“哪里是干妹妹,分明是情妹妹。” 温欢红着脸看齐照,齐照嬉皮笑脸,朝人扮鬼脸,带她跑开。 齐照一边数钱一边问:“我叔叔的卡你退回去了?” 温欢:“嗯。” 齐照语气遗憾:“不要白不要,做人脸皮不能太薄。” “下次我尽量。” 齐照数完钱,将今天收到的压岁钱悉数交给温欢:“今日份的上供,温菩萨,保佑我明天收更多。” 温欢哭笑不得,提醒:“今天是元宵,过了今天就不能收过年红包了。” 齐照不以为然:“只要脸皮厚,三百六十五天都是红包日。” 温欢拉开拉链,将红包收到内侧的口袋里。 他给的钱,她都有好好保管,前两天银行一开门,就跑去开了新卡,顺便看了下理财产品。 “齐哥哥,今年收到的压岁钱当是大学基金,等你上大学,就能自己打理。” “我不要。” 齐照双手扣在后脑勺,长腿往前迈,步伐懒洋洋:“就算上大学了,我的生活费和零花钱还是交给你来管,我做个甩手掌柜就行。” 温欢跟上去:“别人会笑你。” “笑就笑就好了,我不怕别人笑。” 齐照想起什么,问她:“你怕被笑吗? 刚刚在我表舅家,他们说情妹妹什么的……” 温欢回应:“不怕。” 齐照捏捏她的脸:“不怕就好。” 他伸个懒腰继续大步走。 温欢在齐照身后两步远的距离,悄悄抚上他刚才捏过的面庞。 其实被人打趣时,她并不觉得难堪,甚至有点高兴。 高兴个什么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能对象是他。 恋爱方面她没有经验,第一次喜欢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未来有很多事情都不确定,但她唯一确定的事,是她想和他待一起。 除夕夜齐老爷子提出军校的事,几乎是下一秒,她就开始考虑去那所城市上大学的事。 她自问不是个黏腻的人,对于自己的身份,她也拎得很清楚。 可是这次,她无法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想要一起上大学这样的话,就算不矜持,她也必须说出口。 她知道。 他不早恋。 可是离他成年的日子越来越近,等他上了大学,他会遇到很多漂亮女孩。 世间万事,皆可用公式衡量。 唯有人心,无法测量。 面对学习,她毫不费力,把控琴声,她轻松自如,但面对齐照,她却无法胸有成竹。 暗恋是一场患得患失的慢性绝症。 她已经尝到这种滋味。 雪地里走,从亲戚家回齐家大宅,路边街道商店开张大吉,人满为患。 淮市女孩爱俏,大冬天也要坚持光腿穿短裙。 温欢看了看自己。 相比于满街穿裙子披大衣的年轻女孩们,她的穿搭简直侮辱了打扮这两个字。 为了方便保暖,她穿了长到脚踝的羽绒服,脚上一双驼色ugg,整个人就像背着个被子出门。 和她的随便穿穿不同,齐照显然是个时尚boy,加上他高大俊朗的外表,两百米内,已经有三个女孩搭讪。 “不好意思我是gay。” 齐照拒绝后,回头看温欢,她站在他身后,似乎在沉思。 齐照戳戳她手臂,小声解释:“郑重声明,齐哥哥不是gay。” “恩恩。” 温欢侧头,盯着齐照帅气的面庞发呆。 她承认自己是个贪心又小气的人,那些女孩子和他搭讪,她心里酸涩。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生出想要将他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的想法。 “齐哥哥。” 齐照唔一声:“怎么了?” 温欢小口呼着白气,淡定撒谎:“我腿扭了,你背我好不好?” 齐照二话不说蹲下去。 少年宽厚的后背令人留恋。 温欢一双手圈牢齐照,心满意足地蹭着他的肩头。 迎面又有女孩子想要上前。 几乎是出于本能,温欢皱眉瞪过去,漂亮秀气的容貌没有任何杀伤力,奶凶奶凶。 以前还能面不改色地替小白送情书,现在完全不行。 别人搭讪一下也不行。 齐照肩上挂着温欢,路上再无女孩搭讪。 走到齐家大宅外,刚好碰见上门做客的赵颢。 “齐照,怎么又背着温同学? 这么喜欢背人,来背背老师呗。” 齐照呸一声。 温欢:“赵老师好。” 趴在齐照背上一动不动。 赵颢笑了笑,跟着两人往里走。 齐照走在前头,专心脚下,嘴里问:“赵老师,你初一那天不是上我们家拜过年了吗?” 赵颢:“那次是拜年,这次不是,我给你爷爷送军校入学申请的资料。” 齐照:“哦。” 赵颢感慨:“没想到你竟然答应了,我还以为你会要死要活地抗议,毕竟军校那么累,你平时去疏明那都叫苦连天了,军校里全是动真格的训练,你这个富家小少爷受得了?” 齐照颠了颠背上的温欢:“有人陪我,再苦再累我也受得住。” 他语气得瑟,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赵颢问:“谁陪你? 看你笑成那样。” 齐照还没来及说出口,背上的温欢抢先说:“我陪他。” “你陪? 你也去那个城市上大学? 不申请国外的大学吗?” 她摇头,语气肯定:“不申请,就在国内读。” 齐照笑得更开心,冲赵颢抖眉毛,背着人麻溜往里跑,“拐了你最得意的学生,是不是很想打我?” 赵颢看傻子的眼神扫过去。 白天赵颢送完资料,夜晚齐家各人讨论军校的事。 齐老爷子:“等你毕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爷爷全力支持。”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齐照特别实诚:“我坐吃空山也行吗?” 齐老爷子挤出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不行? 只要我不去赌,我们家的财产可以随便乱花到天荒地老吧?” 齐照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拍了拍旁边温欢的手背,再次强调:“天荒地老。” 众人直接无视,继续讨论齐照未来四年的事。 和齐照的随便敷衍不同,温欢听得格外认真。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恨不得刻到心里。 不是别人的前途。 是齐哥哥的前途。 讨论声多了一道清朗的声音。 少年的兴奋点显然和别人不同。 他关注的不是大学,而是其他:“我记得我们家在那个城市有好几套房,挑套最好的重新装修,装修风格按照我和欢妹妹现在住的海边别墅,再招几个佣人,平时我不在家,得有人照顾欢妹妹。” 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齐照挑明:“就算是全封闭式学校,我也要和欢妹妹一起住。” 他的话太大声,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温欢耳朵羞红。 窦绿白弹齐照额头:“小兔崽子。” 沉闷的讨论依旧继续。 长辈说的话,齐照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灵魂出窍,开始幻想大学后的同居生活。 和现在不同。 那个时候,他们是完全自由的。 在陌生的城市里,他们将会相依为命。 一切太美好。 好得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幸福。 恨不得睁开眼,明天就能和她一起上大学。 茶几上摆了酒。 高兴过头,齐照喝了几口,见没有人拦,他更得劲,一口接一口,心里喜滋滋。 关于大学的话题及时打住,窦绿白开牌局后,四个人凑一桌,齐照被赶走。 温欢跟着齐照往楼上走,他有点醉,走路踉跄。 之前说好,今晚元宵,不睡觉,熬夜看电影。 两个人在家庭影院室肩并肩坐。 柔软的丝绒沙发,荧屏上的爱情电影正在放映。 房间很安静。 少女浅浅的鼾声响起。 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倒下去趴在他的腿上。 齐照的手抬起来,没有叫醒膝间的人,修长的手指轻轻落下,自温欢黑软的发丝间穿过。 齐照醉得视野模糊,弯下身,鼻尖自温欢肤如凝脂的脸颊蹭过。 她闻起来,香香的。 又甜又诱人的那种香气,让人想要含一口。 齐照声线眸光暗哑,悄声喊出口:“欢妹妹?” 她睡颜平静,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齐照喉头一耸,指腹留恋,沿着她的发际线温柔摩挲。 酒精使人富有倾诉欲,他有无数句话想对她说,怕吵醒她,一句句慢慢挑出来,又轻又浅。 “你知道吗? 我活这么大,最开心的一天,就是你说愿意陪我一起上大学的那天。” “怕你笑我,没敢告诉你,当时我差点掉眼泪。” “我要是当你面哭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齐照以前也喝醉过,但从来没想像现在这样,意志力全无。 隔着薄薄的睡裤,她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将他烤得热血沸腾。 齐照嘴都在颤,一双眼写满渴望,呼吸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长的睫毛,不停眨动。 喜欢她。 好喜欢她。 怎么办。 喜欢到快要爆炸了。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憋到现在的。 四处无人。 荧幕上,年轻的男主角站在雪地里拥抱女主,情绪激动地告白:“当然喜欢你啊,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 是啊。 他也一样。 除了她,他还能喜欢谁? 谁也不如她好。 柔和的音乐声响起。 少年将头埋得更低。 胆怯又委屈,脸颊醺红:“欢欢,其实我不想做你哥哥—— 没能停住。 心声吐出。 “我想做你男人。” 随电影转换场景变暗的房间。 少年靠在沙发上。 眼睛盯着天花板,被自己的话羞得浑身滚烫。 他太过羞耻,以至于没能发现膝边的动静。 荧屏重新亮起的瞬间。 女孩子浓睫微颤,缓缓睁开假寐的眼。 第83章甜啊(67) 第83章甜啊(67) 心跳一下。 两下。 三下。 快得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温欢耳朵烧红。 整个人动弹不得。 连呼吸都窒住。 此刻,她已不属于她自己。 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从里到外被名为悸动的情绪填满。 他在向她求爱。 赤裸裸的告白,她不会听错。 齐哥哥的心意,和她一样。 他也喜欢她。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而是对她的喜欢。 怎么办才好。 要现在醒来吗? 要告诉他,她也喜欢他吗? 可是,齐哥哥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如果被她直接戳穿,会不会挖个地洞将他自己埋进去? 昏暗的影院里,荧屏的光线斜斜洒在女孩子脸上,她一动不动地趴在齐照膝上,清澄如湖水的眼睛,明亮闪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尝试挪了挪,假装睡梦中翻身,小心翼翼侧过头望齐照。 他脑袋后仰,双手合十置于腹部,嘴唇微张。 睡着了。 因为醉酒,沉沉入睡。 “齐哥哥?” 这回轮到她试探。 然而和她的装睡不同,他是真睡。 她怔怔盯他。 少年精致的五官不失硬朗,如此一张英气漂亮的脸,足以想象日后将有多少女人对他前仆后继。 柔和的电影插曲飘荡整个房间。 清新的女声低低吟唱: “itrytomakeyoumadatmeoverthephone,redeyesandfireandsigns……” 温欢往上,抬起脖子。 歌声仍在继续:“i"vegottahaveyou…… 衣料悉率。 黑暗中。 有谁的唇火热滚烫,紧张地贴上少年的脸颊。 蜻蜓点水。 轻啄。 女孩子低声呢喃:“不想做哥哥,那就做男人。” 寂静的房间。 电影接近落幕。 令人心跳的表白无人回应。 少年呼呼大睡。 温欢重新趴回去。 一只手勾住他的。 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正好,她也不想再做他妹妹。 从这刻起,她只做他的意中人。 过完元宵节,这个年就算正式过完了。 次日,齐照高高兴兴带着温欢回海边别墅。 过年期间东奔西走,为了要过年红包,齐照没睡过一天懒觉。 一回到海边别墅,第一件事就是补觉。 在家里宅了好几天,他睡得腰酸背痛,这天下午三点睡醒,刚准备去敲温欢的门,被李妈告知:“她出门了。” 齐照茫然脸:“去哪了?” “没说。” 齐照只好掏出手机。 微信消息没有及时跳出来,上面有她的留言:“我和早早逛街去啦,晚上回来。” 才看完,谢恺的电话打过来:“在哪? 过来帮个忙。”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齐照二话没说,开着机车奔出门。 人来人往的高级商场。 b栋五楼电影院大门口,谢恺站在海报前,身上穿着颜色鲜艳的彩虹毛衣,要多亮眼就有多亮眼。 齐照喊:“谢王八,你这穿的什么玩意?” 谢恺:“你别管我穿什么,等会陪我演出戏。” 齐照一看势头不对,谨慎地问:“什么戏?” 谢恺:“苦命鸳鸯戏。” 他小姑为了所谓的强强联姻,给他介绍了相亲对象。 对方是邻省商业集团千金,见过一面之后,直接说要订婚。 吓得他魂都没了。 谢恺将前因后果一说,齐照笑得脸都酸。 齐照痞他:“谢恺,你就从了吧,人家能够挑中你,是你的福气。” 谢恺:“滚犊子,等以后你被迫相亲的时候,别来找我哭!” 齐照有恃无恐:“我们家不存在相亲这回事,更何况,有欢妹妹在,你觉得我爸妈会让我相亲吗?” 谢恺翻白眼:“先追到手,再来秀恩爱,ok?” 齐照揽住他:“ok。” 谢恺约的人半小时后准时到。 这半小时内,谢恺已经和齐照串通好剧本。 谢恺被人纠缠的事,其实他早有耳闻,过年期间太忙,没有过问。 为了能让谢恺顺利摆脱麻烦,齐照演得像模像样,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tiffanyco柜台前。 齐照挽着谢恺手臂,演起gay来得心应手,婊里婊气对旁边的杨小姐说:“不好意思,杨姐姐,还要麻烦你陪我来看珠宝。” 炮灰千金杨小姐气到快要失去人形。 柜台的工作人员也是一脸震惊。 一米九的帅气少年,乖巧趴在同样年轻的男生肩头,娇羞的神情与他硬气的外表完全不同,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下巴都惊掉。 齐照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视线落在一排排玻璃柜下的钻戒。 他送过欢妹妹很多礼物,但是从来没送过她戒指。 齐照毫不犹豫:“外面摆着的这些款式都太俗气,我要看保险柜里的,你拿出来。” 工作人员犹豫。 齐照看谢恺,谢恺拿出钱包里的黑卡。 经理将他们领到vip室。 “这个好大好闪我喜欢。” 齐照指了指最贵的那款。 谢恺暗暗掐他一把:“差不多就得了。” 齐照眼馋地看着那颗11克拉的钻戒,悄声回:“我这么辛苦帮你,你不能没良心。” 音调调高,摇晃谢恺肩膀,理直气壮:“恺恺,给我买。” 谢恺嘴角颤抖。 妈的,早就知道齐照不要脸,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死缠烂打的杨小姐在齐照一声声撒娇的呼喊中,终于憋不下去,忍痛放弃谢恺,转身跑得没影。 杨小姐一走,谢恺立马推开齐照,冷漠无情:“好了,你可以滚了。” 齐照在两枚戒指间犹豫不决:“那个鸽子蛋大,但是这个有爱心,两个都好看,你说买哪个?” 谢恺往外走:“一个都不买。” 齐照托住谢恺:“谢王八,借钱给我买嘛。” 谢恺沉思三秒。 退回去,死鱼眼扫了扫戒指。 “价格?” 经理立马开口:“这款novo枕形切割,钻石总重11.22克拉,镶嵌工艺精湛美丽,我们店不打折,但是商场有活动,现在入手,原价一千五百四十二万八,积分折现后,算下来只要一千五百四十二万。” 齐照闪亮眼看向谢恺:“便宜八千!不买多亏!” 谢恺呵呵冷笑:“用你自己的钱,别找我要。” 齐照眼馋地盯着那枚鸽子蛋,心中暗暗发誓:等他继承信托基金的那天,他一口气买十个鸽子蛋砸死谢恺这个小气鬼! 齐照退一步,“我不买这个,我买另一个!” 经理及时报上价格:“二十四万三千,不参加商场积分活动。” 谢恺无奈看向齐照:“你知道小可爱戴几号吗就敢乱买?” 齐照耸耸眉:“我天天牵她手,怎么会不知道? 先买了再说,实在不合适再换呗。” 刷完卡,谢恺闷声叹气,齐照欢天喜地。 谢恺:“不用还了。” 齐照:“那不行,不还的话,不就成你给她买的了吗? 我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谢恺:“与其在我面前逞男子气概,还不如到你家小可爱面前做个男子汉,买戒指一时爽,你敢送出去吗?” 齐照哼哼:“我今天就送!” 齐照和谢恺前脚从商场出来,没能看到后脚从侧门迈进商场的温欢和薛早。 完美的擦肩而过。 温欢拉着薛早直奔楼上珠宝店。 刚才在另一家商场,温欢没看其他的,就看了戒指。 薛早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欢欢,所以今天你是特意出来买戒指的吗?” 温欢没有否认,点点头。 她们停在tiffanyco柜台前。 经理正在和店员讨论八卦。 “现在的小年轻富二代真开放,一点都不顾忌,而且刚才那个男孩子拿了二十万的黄钻戒指还不满足,想要那个一千万的呢。” “牛逼。” 温欢咳了咳,店员看过来,微笑:“你好,请问想要哪一款?” 温欢缓声说:“我想要情侣对戒。” 薛早愣住,看向温欢。 温欢红着脸继续和店员说:“最好是年轻男孩子喜欢的款。” 没有用太长时间。 十分钟就已经选好。 两个白金镶钻t宽对戒。 刷卡的时候,没有用蒋之香给的卡,而是她跟着齐照到处拜年收到的那份压岁钱。 买完戒指回家,不再去其他地方。 薛早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温欢抱着戒指包装袋,低头说:“早早,我有喜欢的人了,应该早点告诉你。” 薛早声音更咽:“嗯,我知道,是齐照嘛。” 温欢:“我今天打算将戒指送给他。” 薛早看向窗外:“嗯。” “送戒指的事,连妈妈都不知道,我想让你第一个知道。” 薛早红了眼回头问:“为什么?” 温欢张开手臂将她抱住:“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久。 薛早回抱:“祝你成功。” 温欢笑着说:“谢谢。” 薛早擦了眼泪,听温欢说元宵节齐照告白的事。 每一个细节,她说得极为具体,每个字中都涔着她的欣喜若狂。 沉思了这么多天,她已经有了计划。 她会假装不知情,然后将戒指送给他。 至于之后的事。 管它的呢。 她就是要表达对他的喜欢。 一刻也不能再等。 就是今天。 她要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她会诚恳请他等她到成年。 他不早恋,她尊重他。 可是,她现在必须占据他的心。 “做梦一样,早早,我现在真的好开心。” 温欢眨眨眼,问薛早:“早早,我是不是看起来有点疯?” 薛早:“很正常,有了喜欢的人,怎么会不疯狂?” 温欢嗤嗤笑两声:“说得也是,不疯怎能叫喜欢。” 车开上山坡。 透过车窗,温欢遥遥望见庭院前站着个人。 少年身形高大,懒洋洋靠在白色柱子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碎石子。 回来的路上,她给他发了微信,说自己快要到家。 每次都这样,她从外面回来,他总会在家门口等她。 和薛早告别后,温欢攥紧手里天蓝色的礼品袋,深呼一口气,推门下车。 右手一背,勉强将小巧的礼品袋藏在身后。 少年同她挥手:“回来啦?” 温欢心跳加速,一步步走过去。 只差十步的距离。 车道又驶进一辆车。 不停鸣喇叭。 温欢右眼跳个不停,转身看。 是窦绿白的车。 车都还没停稳,窦绿白从车里踉跄跑出来,满脸是泪:“欢欢,快跟干妈去机场,我们马上就飞美国。” 温欢从来没有看过窦绿白惊慌失措成这样,不知怎地,下意识想到蒋之香,颤着声问:“干妈,发生什么事了吗?” 窦绿白哭得泣不成声,不敢再隐瞒:“阿香得了癌症不想治,自杀未遂,现在躺在急救室。” 温欢倒退半步,凝视窦绿白,想从她的脸上窥出半点玩笑的迹象,一双眼瞪出泪。 全身僵冷,心脏停跳。 不,这不可能。 齐照的喊叫将温欢拉回现实:“欢妹妹。” 温欢听觉全失,头也不回,拉住窦绿白往车里跑:“我要去美国。” 天边火烧云。 跑车掀起的尘嚣落定。 庭院四处无人,只剩下一个六神无主的齐照。 直到半小时后。 他缓过劲,拿出藏在身后的天蓝色礼品袋。 手脚僵硬。 失魂落魄。 …… 十三个小时的飞行,icu外等候三天两夜。 温欢没合过眼。 窦绿白啜泣:“我不该由着她任性,上个月她不肯和我视频,我飞过来看情况,她当时还笑我黏人精,我以为她状态不错,结果……” 温欢盯着墙上的字母,眼睛全是红血丝,声音却平静至极:“什么时候的事?” 窦绿白愧疚:“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香不让。” 温欢握紧拳头。 指甲扣进肉里。 没有痛觉。 什么知觉都没有。 温欢缓缓站起来。 窦绿白担忧:“欢欢?” 医生护士从旁边经过。 温欢呆滞地跟过去。 窦绿白从后面抱住她,不停念叨:“阿香肯定会没事的,她福大命大,肯定没事。” 窦绿白说什么,温欢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听不到。 漫天扑来的白色。 刺鼻的消毒水。 各种各样嘈杂的噪音。 温文死的时候,她也这样等在icu外。 所有的人都知道温文病了,只有她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人。 她到他病床前探望,聆听他的遗言。 她那病入膏肓的父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她的手,笑得像个孩子:“阿香,是你吗? 你原谅我了吗?” 她恨得牙痒痒,只想大声问他,蒋之香重要,难道她就不重要? 他没有任何话要留给她吗? 可是她说不出口。 面对将死之人,除了回他一句:“是我,是阿香。” 还能说什么? 温文到死都没能见到他最想见的人。 不知道蒋之香是否好运,能见到她最想见的人。 她那么多情人,天南地北,寻人是件大麻烦。 金发碧眼的护士出来喊:“谁是olive蒋的女儿?” 温欢:“我是。” “病人情况不稳定,你快过来。” 温欢站着不动。 护士:“不想见吗?” 窦绿白推温欢:“欢欢。” 数秒。 温欢低下头,快步跟上护士。 房间内很暗。 进房间之前,护士交待:“病人现在意识不清,求生欲望很低,如果可以,请你尽量鼓励她。” 温欢脚步沉重,缓步走近。 病床上的人全身上下插满管子,瘦骨嶙嶙,完全不成人形。 她瞪大眼,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蒋之香吗? 三个月前,她们最后一次视频,蒋之香虽然有些憔悴,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这不是她的母亲,蒋之香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下场。 仪器的催命滴答声中,蒋之香的呼唤再度响起。 喉头里挤出来,含糊不清。 温欢扑过去听:“你想见谁? 慢慢说,不要急,无论是谁,我都会替你找来。” “欢欢。” “我在。” “欢欢。” “我在,我在啊。” 蒋之香仍在喊。 温欢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你想见的人,是温欢吗?” 蒋之香停止呼唤:“欢欢,原谅妈妈。” 温欢愣住。 不是别人。 蒋之香最想见的人,不是情人,是她这个女儿。 “我不原谅你。” “你要是死了,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不能再丢下我第二次。” 护士冲进来。 温欢跌跌撞撞被推着出了病房。 窦绿白上前扶她,问:“怎么样? 阿香怎么样? 她想不想见我?” 温欢双手捂住脸。 三天担惊受怕的情绪爆发开来,强忍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涌出,她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直至声线嘶哑。 温欢哭着喊:“我不能没有妈妈,我需要她。” 窦绿白抱牢她,双眼全是泪,安慰:“我们都需要她。” 或许是上天垂怜。 三天后情况有所好转。 蒋之香的生命迹象越来越显著。 到第十天,她已经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姗姗来迟的律师找上门。 以防万一,律师提前告知遗嘱事项,蒋之香名下所有财产皆由温欢继承,当年蒋之香出走蒋家时,已经成年继承属于她的那部分财产,加上这些年的理财策略颇有见效,数目可观。 “完成财产继承手续后,你将成为城里最富有的年轻女孩之一。” 温欢看都没看文件,毫无兴趣,将文件递回去:“我暂时不需要它。” 律师不解:“蒋之香女士有过交待,只要她的生命陷入危险,不管她是否逝世,你可以立即接管她的财产。” 温欢:“她已经脱离危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温欢走进病房。 蒋之香闭着眼。 温欢在她身边坐下,凝视:“妈妈,别装睡,我看到你手动了。” 蒋之香睁开惺忪睡眼,发声仍然有些困难:“你真不好玩。” “你也不好玩。” 蒋之香发怔,继而笑了笑:“对,我们都不有趣。” 母女俩对视。 沉默片刻。 温欢开口问:“疼不疼?” 蒋之香别开头,许久,她轻声吐出一个字:“疼。” 第84章甜啊(68) 第84章甜啊(68) 门被敲响,到打针换药的时间了。 护士上前,温欢准备走开,余光瞥见蒋之香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她不喜欢打针,蒋之香也不喜欢。 讳疾忌医,母女俩对于生病的态度出乎意料一致,宁愿痛死也不要挨针。 蒋之香咬牙瞪着那根即将扎进她身体的针,仿佛与它有不共戴天之仇。 温欢叹口气,重新走回病床边,手缓缓覆上蒋之香的眼睛,哄小孩一般,“不疼。” 蒋之香更咽应一声:“嗯。” 打完针,温欢满手全是泪,她拿纸巾替蒋之香擦掉眼角泪花:“怎么这么娇气。” 蒋之香擤擤鼻:“至少没喊痛。” 温欢挨着床沿边坐下,母女俩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温欢只字不提自杀的事,直到蒋之香主动提及。 蒋之香怔怔看她,泪眼朦胧:“欢欢,妈妈是个没用的人。” 温欢:“谁都有活不下去的时候,唯独你蒋之香,不能活不下去。” 蒋之香的声音透着哭腔,含糊不清,问:“为什么?” “没心没肺的人都嚷着不想活了,让其他那些勤恳努力的人怎么活?” 蒋之香哭着笑出声:“妈妈在你眼里,就是个没良心的人吗?” 温欢:“是。” 蒋之香笑着看她,苍白的面容有了血色,隐约可见从前的风采,她语气诚恳,求她原谅:“是妈妈错了,妈妈应该告诉你的。” 温欢不回话。 蒋之香:“你在淮市过得很开心,妈妈不能打扰你。” 温欢垂下目光。 蒋之香保养得当的手,不复从前的水润白嫩,病魔的折磨使得她面目全非,身体没一处都能幸免。 一向爱美如命的蒋之香,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她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却还是忍不住问:“明明有我,不是吗?” 蒋之香摇摇头,声音弱下去:“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该由我自己去解决。” “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 温欢伸手替蒋之香摘掉假发,蒋之香下意识抗拒。 温欢:“我问过医生,你的病,痊愈几率有百分之七。” 蒋之香倔强地将假发戴回去:“百分之七,几乎可以忽略的一个数字。” 温欢没再继续,将购物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蒋之香看见她手里拿的一顶假发,神情滞住几秒,继而主动取下假发,戴上温欢买的那顶。 “妈妈好看吗?” “好看。” 温欢语气肯定:“以后还会更好看。” 蒋之香眼眶泛红,哑着嗓子问:“我还会有以后吗?” 温欢上前轻轻抱住她:“会的。 妈妈,不要怕,我会陪你治病,世上那么多医生,我们找最好的。” 纽约市中心顶层公寓。 一个月以来,几乎每天都住在医院,等到蒋之香情况好转些,温欢才腾出空整理行李。 治病的费用无需操心,蒋之香户头的钱,超乎她的想象,加上窦绿白和齐栋梁的赞助,足够将全美顶尖的癌症医生组织起来建一个足球队。 她从小衣食不缺,对金钱没有太大执念,已经做好散尽家产为蒋之香治病的准备。 比起做城里最富有的女孩之一,她更想要一个健康的妈妈。 温欢拉开行李袋,有什么东西跌出来。 天蓝色的戒指盒。 她呆呆看着手里的戒指盒。 数秒,她站起来,将戒指盒扔进抽屉底层,单手撑在案桌边,手臂颤抖,去摸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微信消息上百条未读消息。 全是齐照发来的。 他最新发送的消息是:“记得吃饭,我等你回来。” 从落地美国的那刻起,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蒋之香身上,压根没有心思处理其他的事,以至于现在回过神,连打字回复都不利索。 “你也一样。” 门铃响起。 是窦绿白。 温欢摁熄屏幕跑去开门,窦绿白带了一束花,不用她招待,窦绿白径直往客厅去。 对于这套房子的布局,显然窦绿白比她更清楚。 两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谈话,纽约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温欢:“干妈,我决定留下来陪妈妈治病。” “嗯。” “替我跟齐哥哥说一声对不起。” 温欢声音更咽:“我答应过他,要陪他一起念大学,很抱歉不能履行对他的承诺了。 以后有机会,再当面对他致歉。” 窦绿白抱着她轻拍后背,语气温柔:“没关系,他不会怪你。” 温欢哭出声:“可是我怪我自己。” 无论如何,是她辜负了他。 窦绿白缓声说:“也许这样更好。 分别的痛苦,有时候会让人快速成长,经过这件事,你们都会成长为更好的自己,相信干妈,不过几年时间而已,等你回来,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温欢哭着摇头。 蒋之香的病,不知道要治多久,连她自己都无法给出具体期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回国。 没有归期,也就没有其他。 她心知肚明。 她可以浪费自己的时间,但是她没有资格浪费别人的人生。 “干妈,告诉齐哥哥,活这么大,我最开心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他,但是。” 温欢泪如泉涌,心如刀割:“让他不要等我了,我不会回去。” 窦绿白心疼至极,怎么也应不下一个好字,只能由温欢在怀里哭成泪人,她的哭声和那天在医院的哭声一样撕心裂肺,生离死别四个字,死别两字差点,生离却已经落实。 年少的分别,最令人难受。 意难平,却又无可奈何。 除了抱怨上天不公,命运弄人,再无他法。 从那天后,温欢没再回过齐照的微信。 蒋之香的病是个无底洞,她是她的女儿,跳下去也理所当然。 治病,耗的除了钱,还有时间精力,后者更为折磨人。 她不能拉着齐照一起。 窦绿白归国那天,齐照去机场接。 望眼欲穿,未能等到温欢。 其实他早就应该过去陪她,可是齐栋梁一直不让,让他别再给温欢添麻烦。 忍到现在,齐照一直提心吊胆,一句话都不敢多问,生怕占用温欢的时间,她不回他微信,他只当她是没空回。 齐照迫不及待地问窦绿白:“欢妹妹呢?” 窦绿白:“她不会回来了。” 齐照心一攥,“什么叫她不会回来了?” “字面上的意思。” 窦绿白狠狠心,长痛不如短痛,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温欢托她说的话全部说出。 齐照听完,疯了一样往机场里奔:“我现在就买票飞美国,她不回来没关系,我过去陪她!” 窦绿白让保镖将齐照绑回车里。 齐照强烈挣扎,差点跳车。 窦绿白抱住齐照:“妈知道你喜欢欢欢,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跑过去,她以后该如何面对你?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你,她会崩溃。” 齐照愣住。 窦绿白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残酷:“如果你对于欢欢而言,只是陌生人,又或者是一般的朋友,妈不会拦着你,但是你是你,是她最亲爱的齐哥哥,不是随便什么人,正因为如此,你必须接受她的决定。” 齐照眼里有了泪,呆呆问:“为什么?” “太过深厚的感情,有时候是蜜糖,有时候却是毒药。” 窦绿白抱紧他:“尊重她的选择,不要让她为难,她的心理包袱已经够重了,明白吗?” 齐照摇头,趴在窦绿白怀里大哭:“妈,我不明白。” 窦绿白双眼无神,叹息:“有时候,妈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总是喜欢恶作剧。” 温欢留在美国的第三个月。 齐照彻底和她失去联系。 有时候窦绿白和齐栋梁会去美国探望,但是每次他问起温欢的近况,他们都只是一句带过。 入读军校后的第三个月,齐照偶然从谢恺那里得知,陆哲之和薛早去了美国。 “什么时候的事?” “四月初就已经申请了。” 齐照彻底怔住。 四月初,刚好是温欢决定留在美国的时候。 谢恺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立马补救:“他们是过去专心念书的。” 齐照一身军装飒爽,脊椎笔挺,气质威严硬朗,落寞的神情转瞬即逝:“不用掩饰,他们做了我最想做的事。” 谢恺拍拍他的肩:“还有哥陪你。” 齐照笑了笑。 对于齐照听话乖乖去军校念书这件事,齐老爷子很是欣慰。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齐老爷子渐渐坐不住阵脚。 不是因为齐照在学校表现差,恰恰是因为他太拼命,拼命得让人担心。 入学第二年,他就改转了专业,从后线转到前线,等到入学第三年,他已经能够单独出任务。 任务越危险,他越投入。 毕业当天,齐照进行秘密训练任务后,直接进医院躺了三个月。 齐老爷子再也不敢让他继续下去,以心理问题为理由,强制中断了齐照为国捐躯的道路。 齐栋梁和窦绿白商量,齐照在部队里学到的东西生活中用不上也不能用,除此之外,他最大的特长是花钱,于是鼓励齐照做个投资人,盈利算他的,亏本算他们俩的。 两年后。 淮市多出了一个鼎鼎有名的“小财神爷。” 年轻轻轻,家财万贯,行事冷漠,喜怒无常。 业内提起“小财神爷”,人人又敬又怕。 凡是经他手的投资项目,从未失手过,对于市场的嗅觉感应度,灵敏得不可思议。 财经频道的录制现场。 处变不惊的主持人,面对今日的采访者,饶是有着十五年从业经验的他也有些力不从心。 “齐总,虽然您入行只有短短两年,但这两年取得成绩足以超过别人二十年的积累,请问您成功的秘笈是什么呢?” 黑色真皮转椅上,男人一身墨蓝色高级西装,姿态慵懒,薄唇轻启:“家里有钱,运气爆棚。” 第85章美啊(1) 第85章美啊(1) 一小时的访谈,主持人遭遇职业生涯最大的危机。 他这位采访者话不多,简洁利落,惜字如金。 无论用任何话术,都无法多撬出一句话。 一个节目要想提高收视率,必须得有看点。 作为齐氏集团未来的掌权人,光是齐照这两个字,就足以吸引眼球。 显然,主持人并不满足于此。 采访前,所有的问题都提前经过筛选。 为了紧跟娱乐潮流,主持人咬咬牙,抛出一个未经报备的问题:“齐总,您至今都未曾有过公开交往的女友,关于您的私人感情生活,方便透露一二吗?” 秘书许驰吓一跳,连忙向制片人使眼色。 制片人也有些愣,但问题已经问出来,与其打断,不如见机行事。 这位小财神爷行事低调,感情生活一直是个谜。 他们做媒体这一行的,谁不喜欢挖秘密? 万一有意外收获,那就赚大发了。 齐照抬眸看向对面的主持人,单手敲桌沿,眉眼冷然:“无可奉告。” 主持人还想再说,被齐照死亡凝视眼神堵回去,发问的成了被问的。 齐照面无表情一连串炮问:“作为主持界的泰斗,请问您什么时候响应国家政策生二胎? 最近各大学校已经进入期末考,请问您孩子考得怎么样? 哦对了,您和您太太夫妻生活还和谐吗?” 主持人被刚得说不出话。 采访结束后,齐照呵呵两声冷笑看向秘书许驰,然后就走了。 许驰后背全是汗,连忙找到制片人:“怎么回事,老虎屁股你们也敢摸? 不是说好只问报备过的问题吗?” 制片人替主持人致歉,好话说尽。 许驰与制片人是好友,说话比较直:“他最烦别人问感情生活,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问,你就是不听。” 制片人哄了几句觉得差不多了,不当回事:“好奇问一句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许驰揉揉太阳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有多龟毛。” 制片人拍拍许驰,指向旁边眼睛发亮的女工作人员们:“整个淮市,有哪个雌性生物不想知道齐总的择偶标准? 有传闻说你老板不近女色,可能是gay,你觉得我符合他标准吗?” 许驰挥开他:“去你的。” 制片人急着收工:“下次请你海底捞,再送份大礼谢谢你这回帮忙牵线采访。” 许驰:“你别急着谢谢我,万一后面有你哭的事,我可帮不了你。” 在公报私仇这件事上,他们齐总就没输过谁。 有了上午不愉快的采访,齐照中午午觉的时间比时间更长。 睡完美美的一觉起来,齐照乘坐私人电梯到达顶层办公室。 桌上摆着他一看就困的财务报表,齐照眉头微皱,不太耐烦,看都没看,直接扔进碎纸机:“告诉林总,复超集团现在开发的软科技项目,我不感兴趣,不用再送他公司的财务报表过来。” 许驰:“是。” 齐照松开领带:“今天采访我的那个节目组,齐氏名下的舒昙地产好像在他们节目组投了赞助广告。” 许驰:“是。” “撤回来,另外,他们台里明年的招商会,那几个分公司也不用去了。” 许驰一愣,抱着果然如此的心情,为好友默哀:“我等会就去通知。” 林氏集团的并购案于下午三点开始。 许驰瞄一眼半躺在沙发上的齐照,弱弱出声提醒。 “让他们等着。” 许驰:“已经有人来催了。” 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动静,西装盖住脑袋,低沉冷凝的声音幽幽飘出来:“我出钱我最大,爱等不等,不等拉倒。” 许驰噎住。 跟在齐照身边一年半,对于这位年轻老板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风,许驰已经见怪不怪了。 两个字,嚣张。 谁也别想制住他。 许驰叹口气,正准备打电话推迟并购案的会议,走出门,接到内线电话。 林氏为确认并购案的顺利进行,早就派了林经理过来守着。 林经理是有名的冷美人,加上其集团千金的身份,又漂亮又有钱,是城里很多公子哥的追求对象。 而如今,这位冷美人不复以往清高姿态,高跟鞋低胸装,俨然是过来使美人计的。 “齐总。” 林经理一出声,娇滴滴,旁边许驰都听酥了。 齐照无动于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指了指:“坐。” 林经理扭着腰坐下,紧盯眼前的男人。 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都能让人欲望澎湃。 男人长得好看不算什么,能让人看一眼就想上床的性感,才算稀奇。 但偏偏。 他柴米不进,百毒不侵。 正是年轻气盛热血沸腾的时候,别的公子哥花天酒地,私下交往的女友一箩筐地换,相比起来,齐照倒显得像个异类。 男女关系干净得令人发指,绯闻为零,很难不让人怀疑其实他喜欢男人。 林经理看向许驰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 仅仅三秒,否决刚才的想法。 许驰看她的眼神,可不像个和上司私通的gay。 林经理试图挨近坐,刚起身,听见齐照语气冷冰冰:“就坐那,别靠过来。” 林经理嘴角一抖,保持假笑:“知道了。” 齐照翘着二郎腿,神情冷漠,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滑过平板,没有再搭话。 林经理使出浑身解数套近乎,面对林经理的娴熟勾搭技巧,齐照内心毫无波澜,除了烦还是烦:有完没完? 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招数? 林经理索性豁出去:“齐总,并购案的事我们可以再谈,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慢慢聊?” 许驰惊讶,并购案这么大的事,林小姐好气魄,竟然拿这个当引子泡男人。 齐照盯着屏幕,耐心快要耗尽前,一直刷新的邮箱总算亮起红色指示。 齐照一目十行看完报告,关掉邮件页面,起身送客:“不用了,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吃饭。 至于并购案的事,我刚刚接到消息,你们林氏旗下的美艾有漏税行为,税务部门已经成立专案小组稽查,估计你们明天就会接到通知。” 他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迫不及待往外迈:“合作结束,祝你们好运。” 林经理面色苍白。 许驰震惊得嘴都合不拢。 还以为发脾气不去开会,原来在这等着呢。 果然能嚣张还是因为有资本。 换别人早就一头被坑进去了。 对于身后林经理的追问,齐照没有兴趣也不想再管。 他走出门外,一看时间,顿时空虚。 怎么才这个点? 上班好累。 花钱好累。 正在办公室安抚林经理的许驰发来消息,敬业地问:“老板,接下来还有三个行程,请您在车里等我。” 齐照想都没想:“都推掉。” 许驰:“为什么? 老板你身体不舒服吗? 要我通知钱医生过来吗?” 不想再找第十个秘书的齐照耐心回复:“单纯翘个班。” “好的,明白,立刻取消所有行程。” 隔半分钟,齐照快速加一句:“夜晚飞纽约的行程不用取消。” 许驰:“明白,老板雷打不动飞美国的行程我怎么敢取消。” 齐照不再回应,打开日历,小心翼翼标注一个红点。 数了数其他日期标注的红点,齐照陷入沉思。 最近好像往那边飞得太频繁,要不要克制一下? 还没想出个结果,谢恺的夺命连环call拨进来。 “齐傻逼你人呢?” 齐照这才记起,今天谢恺有f1比赛:“叫齐总,不然我不来。” 谢恺:“齐总。” 齐照:“你好没出息哦。” 谢恺:“你过分了啊。” 齐照熄掉屏幕,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去城东国际赛车场。” 谢恺今天的比赛很顺利。 十分。 这是他今年十场比赛中,第七次连续拔得头筹。 谢恺的红色塞车仍然停在赛道上。 齐照西装革履,缓步慢行,走至车前,将手里的苏打汽水扔过去:“恭喜。” 谢恺摘掉头盔,靠在椅背上兴奋喘气:“我今天要是输了,你这几天就等着被我缠吧。” 齐照低眸睨他,伸手比划,仗势欺人:“你这样看起来有点矮。” 谢恺跳起来:“哥一米八几,矮个屁!你不就一米九嘛,有什么了不起。” 齐照轻描淡写:“一米九一。” 谢恺懒得争,摊开手:“上个月我借你的跑车,还给我。” 齐照微笑:“那是限量版的车,我没买到,还好哥买到了,哥的车,就是我的车,用得着还吗?” 谢恺扫视齐照,看一次感慨一次。 如今的齐照,已不再是过去那个青涩的少年。 他高大漂亮,雍容沉稳,同样是耍赖,一本正经得令人无法拒绝。 时光将他雕琢得更为坚毅硬朗,收回了他的稚气,却给了他沉沉魅力,介于成熟男人与爽朗男孩之间的神秘感。 两个人沿着赛道走上茵绿草地,谢恺玩着手套,有一下没一下地抛向空中又接回。 抛高了,没接住,齐照先他一步,弯腰拾起手套。 谢恺问:“今晚王朗在猴子酒吧包场,你去不去?” “不去,没空。” 谢恺啧啧两声:“谁能想到,我们这一兜人里,最不学无术的小霸王,最后竟然成了最务正业的那个,齐照,你他妈才二十四,用得着每天过得跟和尚一样吗?” 齐照语气玩味:“有你陪,我怎么可能做和尚。” 谢恺捂住他嘴:“我被传成gay都是你害的!你还乱说话!” 齐照面不改色:“你以前找我演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这个下场? 我都没嫌弃你呢,你竟然敢嫌弃我。” 谢恺半天才缓过气,戳他:“弄不死你。” 齐照整理衣领,慢条斯理伸出脖子:“来。” 谢恺气到翻白眼:“迟早我得找人制住你。” 王朗的电话打进来。 谢恺没接电话,问齐照:“今晚真的不通宵? 玩一下呗。” “我夜晚飞美国谈事。” 谢恺眼神怀疑,脱口而出:“又飞美国? 是谈事还是看人?” 对面没声。 谢恺懊恼自己被比赛的胜利冲昏头脑,说了不该说的,收回已经来不及,低唤:“阿照。” 夕阳西下,轻柔的金光洒在齐照身后,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慢步向前,勾唇一笑:“你这手套我拿走了,对了,你顺便帮忙签个名,就写‘祝窦甜甜英年头秃’,然后写上你的大名。” 谢恺顺着话往下说:“是不是你妈家那个十六岁的叛逆窦甜甜?” 齐照:“最近还学会打架,下手贼狠。” 谢恺叉腰鄙夷:“你当年打起架来比谁都狠,五十步笑百步。” 从赛车场离开,谢恺好说歹说,说动齐照去庆功宴。 齐照待到夜晚八点,打电话让许驰来接。 许驰匆匆忙忙赶过来,脸上留着口红印,直到齐照抽出纸巾让他擦擦,他才察觉。 “对不起,齐总,我下次不会了。” “女朋友?” 许驰脸红:“嗯,最近打算结婚。” 齐照喝了点酒,懒洋洋靠在椅背边,难得和人多说两句:“大学同学?” 许驰受宠若惊,幸福地笑:“是大学同学也是高中同学,当初两个人约定考同一个城市,然后就在一起了。” 原来是青梅竹马。 想当年也有人曾和他约定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齐照看向窗外。 车流穿梭,城市街景徇烂。 六年了,淮市风景依旧,算不上物是人非。 “真好。” 沉默五分钟后迟来的回应,许驰吓都要吓死,齐总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还以为是他哪句话说错。 “谢谢齐总,也祝齐总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齐照笑了笑,阖上双目,双手夹在腋下,翘着二郎腿,脑袋将脖枕压出一个凹印:“快到的时候再叫醒我。” 许驰:“明白。” 淮市国际机场。 一下飞机,温欢顺着人流往外走。 长时间戴口罩习惯黑暗的眼睛被光刺得有点发痛,她看看周围,回家的感觉涌上心头。 飞机降落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回过劲,意识到自己已经置身淮市。 这次,她是真正地回来了。 淮市没什么变化,连海关边检时遇到的工作人员都是之前那位。 她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以至于工作人员和她打招呼:“半年前也是我,还记得吗?” 温欢早已学会该如何处理这类示好,她收回护照,微微一笑:“很高兴能够再次遇见,晚安。” 年轻的工作人员视线痴呆随她往前。 温欢毫不在意。 走出海关,温欢才发现蒋之香一直在发送视频邀请。 她摁下通话键:“妈妈,我到了。” 视频那边,蒋之香站在海边,穿着比基尼,脸上笑容满面:“安全抵达就好。” 看着视频里的蒋之香,温欢一时有些发愣。 这六年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还好其中万般心酸艰苦都已过去。 病魔未能阴谋得逞,六年不间断的斗争,蒋之香成了幸运的百分之七。 蒋之香恢复了健康,甚至是美貌。 温欢揉揉发红的鼻尖:“妈妈,你今天这身很漂亮。” 母女商业互吹进行中:“你也很漂亮。” 温欢反问:“我什么时候不漂亮?” 蒋之香欣慰一笑。 如今的温欢,比当年的她更美丽。 绝代风华的蒋之香已经退出江湖,现在的教主是她这位漂亮女儿。 蒋之香问:“谁来接你? 是绿白吗?” “是大剧院的人,我回来的事,还没有告诉干妈。” 蒋之香咦一声。 温欢:“妈妈,不说了,我安顿好之后再联系你。” “好,注意安全。” 接机大厅。 被派来接人的剧场经理舒心,此时正靠在玻璃围栏边,她低头玩手机游戏,眼看就要被人打上高地,被人强行打断。 她怨恨地瞪向同行的马铎:“你干嘛。” 马铎晃了晃刚从她胳膊下夺来的牌子,“你专心点,老周让我们接人,万一没接到,回去你怎么交差?” 短短一分钟,自家水晶已经爆破。 舒心叹口气,收起手机,“我接没接到人关你屁事,你非要跟着来。” “大夜晚的,你一个女孩子接另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有你在才不安全。 舒心查看航班到达时间,竟然准点降落了,立马开始补妆。 马铎无语:“你是拉拉?” 舒心一边涂口红一边瞪他:“我见我偶像,补个妆不行吗?” “要不要这么夸张?” 舒心一脸不可置信:“喂,她可是emma温,二十二岁享誉世界的小提琴大师,要不是她一边比赛一边还要陪她妈妈治病,她的成就可能远远不止现在这样。” 马铎家里优渥,在大剧院找了个闲工作,无事不起早,这次主动请求来接人,也是因为别有用心。 “懂懂懂,反正她超厉害就对了。” 舒心嗤之以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有我在,你别想接近我偶像一步。” 陆续有人从过道出来。 马铎伸长脖子:“嘿,这个漂亮,腿长。” 舒心看过去:“后面那个腿更长。” 马铎单手抵下巴:“就是不够白。” 落地的航班中好像有明星,粉丝都在特殊通道那边的过口等候。 马铎眼尖,看见其中一个女团成员从普通通道出来,没戴口罩,和电视上一样漂亮。 马铎感慨:“不愧是靠脸吃饭的人,肤白貌美。” 再往后看,瞧见又一张年轻面孔,顿时呆住。 女孩子穿白衣白裤,头发梳在脑后扎起来,一点不打扮,却美得惊人。 瓷器般的肌肤,白如凝脂,长时间的飞行,使得她有些困倦惺忪,这几分慵懒,越发显出清丽气质。 前头那位女明星的漂亮瞬间变得稀松平常,完全无法与之比拟。 她拎着行李箱走过来,一个接一个地看接机人的牌子,直至走至舒心和马铎面前,发了句话,两个人才从游魂状态清醒。 “你们好,我是温欢。” 舒心和马铎同时激动地伸出手:“你好。” 温欢礼貌性地握了握。 三个人在路边等车。 马铎停车停错了区域,车被拖走,舒心急急忙忙搬救兵。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舒心问:“偶像,这次你和英国古典乐团stone在淮市演出后,下一站是哪里?” 温欢声音柔和:“没有下一站,这次演出结束后,我可能会留在淮市。” 这个决定,她已经提前告知蒋之香。 蒋之香彻底痊愈,美国没有再有令她挂心的事。 蒋之香没有异议,事实上,是蒋之香主动提及,建议她回国,并送她到机场:“去做你真正该做的事。” 所以她回来了。 她真正想做的事,不在纽约也不在西雅图,只在淮市。 天气热,温欢将额边被汗沾湿的头发往后抚,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勾,简单的动作,浑然天成的妩媚。 舒心眼睛都看直了,旁边马铎就差没流哈喇子。 两个人难得意见一致:这他妈得是上帝心情多好才能造出来的人? 简直美得不真实。 一番折腾,总算坐上车。 驶出没多远,司机经验浅,结果在十字路口差点和人撞车。 幸好只是差点而已,人没事,车刮花了。 舒心第一时间揪住好友司机咆哮:“那他妈是辆劳斯莱斯,我怎么赔得起?” 温欢适时出声,细声安慰,抓住重点:“你们是因为接我才会遇上这种事,所以如果要赔付的话,我来赔。” 舒心既感动又内疚,当前最要紧的是和对方道歉,她自告奋勇下车和对面商量。 黑色的劳斯莱斯里。 因为意外刮车时间被迫醒来的齐照很不高兴。 他半阖着眼,食指抵上额间,眉头紧皱。 会不会开车? 这也能撞? 许驰瑟瑟发抖:“老板,你想怎么处理?” 齐照沉思半秒,交待:“不要浪费时间,我赶飞机。” 也就是不想发难的意思了。 许驰下车和舒心交涉,两分钟直接搞定。 道歉完毕的舒心回到车旁,靠在车窗边对车里人说:“ok了,有钱人就是豪,这都不追究。” 全车人松口气。 本来舒心是坐在马铎和温欢之间,温欢想了想,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站在马路边,让舒心先坐进车。 马路前方。 劳斯劳斯重新发动。 莫名心烦意乱的齐照降下车窗透气,视线冷漠地扫过前头那辆罪魁祸首的白色大众。 目光一投出去,就再也收不回。 视野余光中,路边女孩子的身影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震。 齐照僵住,以为是自己看错,回过神,女孩子已弯腰坐进车里。 齐照大脑一片空白。 直直地盯着窗外。 整个人无法动弹。 直到一分钟后—— 齐照:“调头。” 许驰和司机皆是一怔。 许驰:“马上就要登机……” “不飞了。” 许驰胆战心惊,他做齐照秘书这么久,虽然没什么长进,但是有一点记得特别牢:哪怕是天塌下来,老板飞美国的行程也不能变。 主动说不飞了,还是第一次。 许驰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抬眼看见齐照将司机赶下车。 齐照坐到驾驶位,双手握紧方向盘,清朗磁性的声音吐出一句话:“我要加速了,你系好安全带。” 许驰一脸懵逼:“老板,你要干什么?” 齐照猛踩油门:“追车。” 第86章美啊(2) 第86章美啊(2) 因为蹭刮意外,舒心的司机好友不敢再大意,全神贯注开车。 车里很安静。 温欢正在看手机,旁边舒心瞥到她屏幕上的新闻照片,兴奋眼:“这个人我知道,超级富二代,原来偶像你也喜欢关注财经新闻啊。” 温欢立马转换屏幕页面:“随便看看。” 舒心:“我看小报消息,说他好像喜欢男人,真是可惜,长得帅又有钱的好男人,都去搞基了。” 温欢刷新闻的动作一顿,半晌,语气认真:“他不喜欢男人。” 舒心好奇:“偶像你认识他?” 温欢抿唇。 岂止认识。 前头忽然传来司机的尖叫声:“舒心,你快看,是不是有辆车在追我们?” 舒心往后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卧槽,好像是刚才那辆劳斯莱斯!不会是后悔没索赔,现在追上来要赔偿吧!” 温欢好奇撇头。 隔着一段车距,黑夜中路灯的光线衬下来,隐约可见后面那辆劳斯劳斯的车身,看不清司机,只知道车技优良,在车流中左拐右转,玩命一样地追。 温欢收回视线,柔声再次提出建议:“要不我们现在停靠? 我可以赔给他。” 马铎默默出声:“是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就我们刚刚刮蹭那几下,至少赔五十万。” 舒心瞪大眼:“五十万?” 温欢安抚她:“没关系,我赔得起。” 舒心被温欢眼都不眨就说赔五十万的气魄震住,激动地握住温欢的手:“偶像你真是太体贴了。” 然后下一秒。 舒心鞭挞司机好友:“快开啊啊啊啊,绝对绝对不能被追上!五十万啊大爷!” 司机好友泪奔踩油门:“五十万,五十万……” 舒心回头和温欢说:“偶像,原谅我还是想省下这五十万。” 温欢没再继续说什么。 她拍拍舒心的手背,不动声色地透过后视镜看劳斯莱斯的车牌,陆续看清车牌数字字母,心中默记。 五十万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而言,不是个小数字。 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她不必令她难堪。 事后她可以私下去找车主解决这次的意外事件,到时候,该怎样就怎样。 十字路口。 眼看白色大众就要被来势汹汹的劳斯莱斯追上,交通绿灯变成红灯,一秒之差,大众朝前奔去,劳斯莱斯被红灯阻止。 “靠!” 齐照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提醒齐照遵循交通规则的许驰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他们跑什么?” 齐照眼风似刀,咬牙切齿看着前面,心有不甘。 许驰:“怕赔钱?” 齐照低骂:“我又不是找他们赔钱。” 许驰好奇问:“追车不为赔钱?” 齐照眼睛都红了,声调拔高:“老子缺钱吗?” 许驰噤声。 那辆车有什么玄机? 非得如狼似虎地去追。 没追到竟然气成这样。 片刻。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齐照发号施令:“给你两天时间,我要那辆车的所有信息。” 许驰为难:“老板,我没记车牌号……”而且刚刚那个地方没监控,行车记录仪也不一定能看清车牌号。 齐照:“我记了一部分。” 车追不上,航班也取消了,许驰接到寻车任务后就下了车。 齐照开着车漫步目的地在路上逛。 到处瞅了两小时,没能瞅到想见的人,他开车回海边别墅,李妈出来开门,他没进去,问了句“今晚有谁敲门吗?” 得到没有的回复后,转身又钻回车里,前往窦绿白那边。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 窦绿白和她的富婆朋友们通宵打牌,请了新出道的人气男团在旁唱歌助兴。 齐照一走进去,就看到窦绿白一边打拍子一边扔二筒:“欧耶,胡了!” 牌友和齐照打招呼:“阿照来了啊。” 齐照点点头:“阿姨们好。” 窦绿白收钱收得开心,都没回头看齐照一眼:“喊什么阿姨,喊姐姐。” 齐照想到此行目的,闷声数秒,乖巧假笑:“姐姐们好。” 牌友们笑得花枝招展,和窦绿白说:“齐照越长越有男人味,帅死了。” 窦绿白郑重申明:“擦擦你们的口水,再帅也轮不到你们。” 齐照在旁边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目光扫过旁边为钱奋斗的男团们。 啧,难听。 脸也没好看到哪去,比他也就差个银河吧。 窦绿白的审美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佣人过来添咖啡,顺便上茶:“少爷。” 齐照端起茶杯,含口热茶润嗓,漫不经心问:“今天有谁来我妈这边做客吗?” 佣人:“有。” 齐照压住激动的情绪,沉声问:“人去哪了?” 佣人指了指牌桌上的富婆们:“都在这。” 齐照皱眉。 他要找的客人,不是这些。 坐了一会坐不住,半晌,齐照将茶放回去,起身四处查看。 窦绿白看他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忍不住问:“齐照,你找什么呢?” “没找什么。” 齐照收回目光,眉眼闪过一抹失望,走到牌桌边,拿起窦绿白的手机,“妈,你没开飞行模式吧?” “没开。” 窦绿白继续摸牌。 “那你记得手机随时保持通话,别不小心关机,万一有人联系你,错过电话就不好了。” 窦绿白放下手里的牌,半眯眼睛,审视齐照,慢悠悠说:“齐照,你今晚不太对劲,似乎怕我错过谁的电话?” 齐照眉梢微挑,侧过身挡住窦绿白打量的目光,灯光洒在他名贵熨帖的西装上,清晰光滑的纹路,没有半点褶皱。 他口是心非缓缓说:“我突然想起,随口一说,关心你而已。” 窦绿白不信:“平时怎么没见你关心? 深更半夜跑过来,又是问又是找,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连角落都搜遍,看你那样,我还以为我屋里藏人了。” 齐照低眉看牌,趁窦绿白不注意,将她凑的对子拆了打出去:“一条。” 窦绿白反应过来,拍齐照一下:“兔崽子!” 连忙收牌:“熊孩子恶作剧,这牌不算。” 其他牌友哪有放过的机会,摁住:“已经打出来的牌怎么可以收回去。” 窦绿白瞪齐照。 齐照假装没看见,扬起菱角分明的下颔角,气定神闲走出去:“妈,早点睡,熬夜容易暴毙。” 窦绿白气到直接夺过下场互动的男团成员话筒,哄骗:“齐照,快回来,妈不揍你。” 齐照背对着她挥挥手。 夜晚没睡好,齐照第二天下午才起。 睡一觉醒来,脑子里浮现昨晚的事,开始自我怀疑。 也许是看错了。 她怎么可能回淮市? 齐照翻身,脸扎进枕头里。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一天上班六小时,是时候改成五小时了。 起床气持续半小时后,齐照打电话给许驰,刚一接听,就听到许驰紧张地说:“老板,我已经在查车牌了。” “没催你,我就想说一声,今天不上班。” “老板又要翘班吗?” “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 许驰想起什么,说:“建东集团的老总今天又打电话来约老板吃饭,已经是这个月第十次了,老板您看……” 齐照沉思数秒:“知道了。” 建东集团的老总姓吴,四十几岁,挺着个啤酒肚。 生意场上,总有留几分情面,他自己倒无所谓,就是齐栋梁那边最近在弄什么开发项目,过去吃顿饭而已,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饭局开得早,四点半就开了。 齐照起得晚没吃饭,吴总不敢怠慢,立马催人上菜。 在场的人还有其他几个公司的老板,一群人里,就属齐照最年轻。 显眼又夺目。 太过沉默寡言,以至于低眸慢条斯理吃饭的模样,也不禁让人联想,他是会否在沉思什么数百亿的项目。 几个长辈在一个晚辈面前哈腰点头,既心酸又无奈。 以前还能说齐照有个好爹。 现在都反过来说,看见齐栋梁,都夸他有个好儿子。 运气这种事,万般不由人。 有些人就是天之骄子,闭着眼睛砸钱也能砸出个名堂来。 蹭了一顿饱饭,齐照心情变好。 吴总趁机说起他公司项目第二轮融资的事:“阿照,你看……” 齐照嘴角牵起淡淡笑意:“吴叔,今天不聊公事。” 吴总满肚子话咽回去,反正还有时间,不急。 圈内中年人谈事,其中两种手段最常见。 一是酒。 二是色。 酒过三巡,一群人换场子,吴总已经全部安排好,市中心的那家老店后台硬不怕被查,质量好水平高,去过一次的,没谁不满意。 齐照吃饱喝足,靠在车里睡了会,睡醒了到地方,才发现来了妩色。 吴总笑容满面:“才六点半,来早了点,但该有的都有,保准你喜欢。” 小年轻都爱玩,他在商海飘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几个真正不近女色的人,要么是假正经,要么就是好男色。 越是装,私底下就越是玩得疯。 吴总打开车门:“阿照,走,今晚不醉不归。” 齐照迈开长腿跨出去,站定,系好西装扣子,黑邃的眼满是冷漠:“不了。” 吴总哪里肯让他走:“你就看一眼,上楼看一眼,都是极品,男的女的都有。” 齐照冷冷一笑:“我看吴叔你就挺极品的。” 吴总一时没回过劲,神情拧巴:“不会吧,你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齐照看傻逼的眼神扫过去,一刻都不想多留,转身阔步,掏出手机给许驰打电话:“让司机到妩色接我。” 天空泛起霞红。 黄昏的风吹散旭日余留燥热。 出租车里,温欢计算着时间。 剧院的人为她办了欢迎会,七点开始。 还有半小时的空余。 昨天撞车被追的事结束后,剧院的人送她到酒店,她托关系去车管所查车牌的信息,还没得到回复。 出租车缓缓慢下来。 司机回头提醒:“小姐,到了。” 温欢扫码付钱。 司机忍不住多说一句:“这条街挺乱的,本地人都知道,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独自在这边出入,要小心点。” 温欢含笑:“谢谢大叔,不过我也算半个本地人,知道这边是干什么的。” 淮市最有名的娱乐一条街。 城里公子哥最喜欢来的地方。 只要有钱,没什么花样不能玩的。 出租车停在路边,温欢付完钱后低眸回复舒心的消息:“不用接,我自己上来就行。” 她一边打字一边跨出车门,没有抬头看路。 夏日燥热,天边夕阳遍洒高楼大厦,路灯亮起,阳光尚未弱下来。 热闹的娱乐街已经开始营业,喧嚣的人声与豪车的引擎声混在一起,风里有夜宵的烧烤味和酒味。 余光擦过马路边一个高大的身影,温欢后知后觉,走出几步后停住脚步。 她缓缓转过头。 视线重新投过去。 城市中的黄昏中,男人西装挺括,威严冷硬,幽深似湖的眼睛,眸光深深压在她脸上。 温欢心跳停止。 像经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数秒的对视,她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声音:“齐哥哥。” 第87章美啊(3) 第87章美啊(3) 有那么几秒,齐照觉得自己大概是死了。 自顶至踵,僵硬麻痹。 心和呼吸同时滞住。 现在就是有人开车冲过来将他碾得粉碎,也只能认命。 自看见温欢从出租车里出来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仿佛是做梦。 她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眼都要瞪红。 不敢眨,怕一眨人就消失了。 他先看见她的。 白玉一般的女孩,楚楚动人,浓密黑发,素脸如瓷,姿态惊人得好。 从他面前走过去,像是一个陌生的过路人。 齐照告诉自己,六年未见,认不出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忽然她回了头。 在他的三魂七魄尚未归位前,她对上他的目光。 隔了一段距离,齐照听不清温欢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嘴唇蠕动,吐出几个字。 街边三三两两几个富家公子哥勾肩搭背,大声炫耀自己的御女心得。 齐照猛地反应过来。 意识到他现在站的地方是妩色大门口。 这个地方,可不适合重逢。 齐照背过身的瞬间,温欢心中五味俱陈。 她愣了几秒,一双手因为紧张攥成拳头,挪动脚步,往男人高大的背影走过去。 齐照勾住领带,长时间故作冷漠的脸习惯性面瘫。 看似平静的神情下,心脏已经跳动至极限。 短暂的呆滞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妈的,管它的呢。 这种场合又怎么了,他又没去嫖。 齐照慌张整理仪容,手都在抖,迫不及待回头—— 女孩子白净漂亮的面庞放大眼前,嘴唇一张一合。 这一次,齐照终于听清她刚才说的是什么。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三个足以令他当场暴毙的字。 ——“齐哥哥。” 便利店外面的塑料桌凳。 温欢用纸巾擦桌子。 便利店自动开关门发出:“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门打开,男人从里面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顺手拧开手里的饮料。 温欢抬眸,眼前多了瓶冰镇芒果汁。 她接过来,看他拧开另一瓶罐装啤酒,手臂半靠桌沿,食指抵住瓶底往前一抬,脖颈线条拉长,喝一口酒,喉结耸动。 随意又慵懒。 温欢抿紧唇角。 周围他都看遍了,就是不看她。 大概是见她没有喝芒果汁,他问:“不喜欢喝芒果汁了吗? 我重新买其他的。” 温欢再次观察,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她脸上晃过。 “喜欢的。” 她细声答,急忙灌几口。 芒果汁入口,熟悉的牌子,熟悉的味道。 以及对面,熟悉的人。 仰面喝芒果汁的空隙,温欢悄悄探几眼。 刚好捕捉到男人斜目飘过来窥视的小动作。 像是过去他在晚自习假装睡觉埋在手臂里眯眼偷瞧她的样子。 片刻的沉默。 两个人异口同声:“最近过得好吗?” 相对一视。 呆滞过后,同时笑了笑。 她听见他说:“没想到你能一眼认出我。” 她缓缓回应:“我也没想到,看你转身,还以为你没认出来。” 两个人心里同时藏了事,撒起谎面不改色。 齐照:“怎么可能认不出,虽然很久没见,但还是能认出来的。” “嗯,我也一样。” “六年未见了。” “是啊,六年了。” 说谎容易缺氧。 温欢假装揉揉鼻尖,挡住急促呼吸的嘴唇弧度。 如果单方面探望算见面的话,他们才不是六年未见。 她有悄悄探过他。 第一次是在留美国一年半后。 蒋之香的病有了起色,她总算能从琐碎的事情中暂时脱身几天,没能忍住,买了机票回国。 飞的不是淮市,是麒市。 他上大学的城市。 运气好,赶上他放假。 来回三十六个小时的飞行,待了一小时零四分。 什么都没做,就只看他喝了杯奶茶。 望远镜很清晰,她的记性也很好,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天喝了杯加珍珠奶茶和椰果的芒果奶昔。 男人磨砂般微沉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温欢:“昨天才到,本来打算明天告诉干妈,给她一个惊喜。” 她说谎的本事炉火纯青。 慌张的情绪敛进心底,一点都听不出。 哪里是打算给惊喜。 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已。 当年,是她没能实现对他的承诺,是她选择了回避他们之间的事。 她心中有愧。 “对了,我今天来这,是被拉过来的,到了才知道,也没进门。” 齐照假意看手腕的劳力士,一副精英人士的标准神情,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解释清楚,咳了咳,问:“你呢?” “别人请我唱歌。” 手机忽然响起。 是剧院的人。 温欢鲜少爽约,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有约要赴,一大群人正在等她。 但是这次不一样,她可能要让剧院的人失望了。 温欢正在犹豫该怎么和舒心说出口,对面齐照提醒她:“你电话在响。” 她盯着他看:“我等会再接。” 齐照忽然明白什么,语气谨慎,缓声试探:“要不一起去? 我很久没进ktv了,刚好嗓子有点痒。” 她粲然一笑:“好。” ktv走廊。 温欢走在前面,抬头查看包厢房间号。 齐照走在她后面,一手插西装裤,另一手捧着手机,摁掉电话后,单手打字动作飞快,好像是在给谁发信息。 温欢回头看了几眼,好奇问:“有人找吗?” 屏幕上许驰的消息:“老板你在哪,我到妩色了,对了,好消息,之前老板特别心动的那个项目,负责人刚刚回复,说愿意接受我们的价格,他今晚想和老板见一面约谈。” 齐照想都没想:“现在没空,项目不要了。” 迅速关机,齐照抬眸浅浅一笑:“没人找,我特别闲。” 他们刚好走到指定包厢,她推门而进,半张脸隐在昏暗的光线中,勾唇笑了笑:“那就好。” 女孩子欢喜的声音被迎面而来的歌声湮灭,齐照怔了会,立刻迈开长腿跟过去。 温欢迟到,剧院的人本想起哄,顺便进一步烘热气氛,剧院工作人员大多都是年轻人,资历最老的一个三十八岁,在场几个刚毕业的男生,借着欢迎会的名头,想要趁机接近温欢,一看到门开了,笑容满面。 “终于等到……”话说到一半,看清从灯下走来的温欢,通通呆住。 造物主未免偏心太过。 原来世上还有如此漂亮的人,举手抬足,美得不敢置信。 什么都不做,光是摇曳生姿走几步,就足以令观者剖心奉上。 男士们通通起立,殷勤未来得及献出去,包厢里响起一声尖叫。 “我他妈没看错吧,这不是报纸上那个超级富二代吗? !” 其他人这才看到温欢身后跟着的人。 下巴都要掉下来。 卧槽,真是齐照! 包厢里,众人兴奋不已。 视线在温欢和齐照之间犹豫徘徊,不知道先看哪个好。 一个是绝美绝有才。 一个是贼帅贼有钱。 两个人皆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无论和哪个搭上话,都是值得炫耀的资本。 已经有人开始发朋友圈。 周围人热情似火,温欢没什么心思玩乐,瞥向沙发另一边的齐照。 齐照也在看她。 碰撞的瞬间,两个人自觉别开视线。 旁边舒心兴奋地低吼:“偶像,你竟然认识齐照咧!你的人际圈子也太牛逼了吧。” 温欢微微笑,端起桌上调好的鸡尾酒。 嘴唇刚碰杯,眼前一道黑影压下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伸手拿走她的鸡尾酒,转而用矿泉水代替。 齐照扫了眼周围人,神色冷峻,多年装逼经验自带气势,旁人知趣退避。 他挨着她坐下,低声同她说:“桌上的酒别乱碰。” 温欢捏着矿泉水,指腹摩挲瓶盖,细声说:“知道。” 齐照不动声色,手往旁靠,两人挨得更近。 她嗅见他身上的古龙水,是欧珑的onginfini。 淡雅的清苦烟熏前调与清爽茶香味后调,干净性感,禁欲又勾人。 三分深沉,七分明朗。 她忍不住微眯双眼,假装与他说话,贪恋地闻他。 “有点想喝酒。” “下次带你去。” “去哪?” “你想去哪?” “都可以。” 说着说着,温欢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回到高中时代,两个人一问一答,连语气都没变。 他的话里,没有半点生疏,简单几句,仿佛是在和多年亲近的人说话。 她产生种错觉,仿佛今年不是二十二,而是十六。 时光易老。 当年打架翘课的淮中霸王,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他如今的身份,不再是那个整天呼朋唤友的阿照,而是淮市首屈一指的投资大拿。 她知道她应该像其他人那样唤他“齐总”,可是—— “齐哥哥。” 温欢软糯唤一句,从未展现给他人的娇媚,如今全蕴在这句称呼里。 她没由来地忽然一声,听得齐照心头一万只兔子重新蹦跳。 骨头酥麻,快要兜不住。 她不是在唤人。 她是在喊魂。 她统共唤了三声,除了那句没听见的,两声“齐哥哥”,左右手攥着他的魂。 她两手皆满,将他拿住。 她回国尚且不足二十四小时,就已经将他六年时间筑成的伪装瓦解。 齐照鄙视自己薄弱的毅力,却还是忍不住应了声:“嗯。” 轻而弱的一声,被人听到,不知道谁起的头,大着胆子打听:“齐总,您和我们温女神什么关系呀?” 齐照扭头看向温欢。 她低垂视线,睫毛在暧昧光线中乱颤,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害羞,一如他初次见她,她站在海边别墅前,海风吹乱她的额前碎发,女孩子局促不安地眨着眼。 她第一次喊他齐哥哥时的样子,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齐照笑了声:“能是什么关系?” 温欢轻咬下嘴唇。 怕他不认她。 男人的声线庄严肃穆:“我是她唯一的干哥哥。” 唯一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温欢紧握的手松开。 因为明天周末,今晚的聚会,奔着通宵去的。 聚会的中心人物却早早离场。 齐照送温欢回酒店。 她在四季酒店定了套房,穿过酒店大堂进电梯,顶层总统套房刷房卡直达。 齐照站在电梯后方,语气尽量自然,问:“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她抿抿嘴,侧头望他,眼里有魅惑的笑意。 齐照没敢等答案,立刻又说一句企图掀过去:“酒店住着毕竟不方便,还是去我妈那里住更好。” 电梯叮地一声。 温欢走出去,齐照站在电梯里,没有追出去,直到—— 女孩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电梯门口,眨着宝光灿烂的眼看他:“齐哥哥,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齐照呆立。 顷刻。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从里面迈出。 一只手拉住她,小心翼翼:“不走了?” 她点点头:“嗯。” 电梯开门就是套房。 齐照心潮澎湃尚未平静,又听到女孩子细细软软的声音问:“齐哥哥,你要进屋喝点东西吗?” 第88章美啊(4) 第88章美啊(4) 齐照一怔,两个人大眼瞪大眼。 她的眸中闪着期盼紧张,他的眸中闪着受宠若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都市男女的那点事。 大多都是从进屋喝点东西开始的。 齐照假装镇定:“确实有点渴。” 温欢往前引路:“想喝什么? 可乐还是冰啤? 如果想要热的,我泡奶茶给你喝。” “都可以。” 齐照往里探,语气随意,风轻云淡:“你一个人住吗? 同住的人会不会介意? 我进屋做客真的没关系吗?” “没有其他人,就我一个。” 温欢歪头,语气泛起笑意:“齐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绅士呢,生怕叨扰别人。” 齐照咽了咽:“我以前绅士吗?” 温欢:“是我见过最绅士的人。” 齐照脚步一乱,慌张走到温欢前头去。 屋里冷气足。 他们从玄关一路走过来,屋里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发暖的光线从头顶投至地面,齐照收回四处乱瞄的视线,心中石头落地,屋里确实没有男人居住的迹象。 忽然温欢唤他。 他好奇回头,看她眼中笑意婉约,像是在想什么有趣的事。 齐照:“怎么了?” 温欢柔声说:“我反应慢,现在回想起来,齐哥哥刚才那句话,像踩点呢。” 齐照差点被自己口水噎住,故作冷峻的面庞再也不绷不住,一本正经解释:“没有的事。” 温欢:“孤男寡女,确实应该避嫌。” 齐照看向别处:“那,那我现在离开。” 温欢连忙搭上他的西装外套:“我开玩笑呢,换做别人可能是孤男寡女,但齐哥哥是我信得过的人,不是别人,我们很久没见,难道齐哥哥不想叙叙旧吗?” 齐照还能说什么。 连句假意推脱都做不到。 这六年他身在糙汉子堆里,都快忘记温柔二字怎么写。 可是一见到她,他身上所有细胞又自动生出柔情特质。 真是没出息。 “我想。” 齐照低眸,认命般望进温欢一双黑玉眼睛。 偏生她还要再问一遍:“真的想吗?” 齐照轻描淡写:“真的。” 日日夜夜都在想。 想得快疯了。 落地窗外是繁华夜景。 齐照要了杯热咖啡,坐在沙发里品尝。 不知道是咖啡—因作祟,还是因为身旁温欢的换装,齐照额角边隐隐涔出汗珠,衬衫后背已经湿透。 她未免也太信任他。 竟然直接换了睡裙出来。 睡衣款式保守,乳白色真丝吊带罩一披肩,腰间松松垮垮绑带,长至小脚,露出雪白脚踝。 温欢曲起双腿侧坐,姿态慵懒天真,手撑着脸,怀里搁一果盘,似笑非笑:“齐哥哥,你的样子没怎么变。” 齐照尽量控制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你也一样。” 温欢捧住面庞,指腹慢慢抚过自己的五官,声音低低的,似叹息:“我不一样,这张脸,已经不是十六岁时的青春模样。” 她说着话,软软望他,水润润的黑眸藏了羞涩:“齐哥哥,我现在的样子,还行吗?” 齐照差点摔落手里咖啡,声音暗哑:“岂止还行,简直是十分好看。” 顿了顿,他问:“我呢? 还能看吗?” 温欢笑着点头:“足以迷倒万千少女。” 齐照将咖啡放回桌上。 一双手没了安置,只能手背叠手背,搭在膝盖上,为遮掩不安,翘起二郎腿。 做派十足,彰显自己的处变不惊。 实则内心兵荒马乱。 现在。 做些什么好? “对了,齐哥哥,我在人前唤你齐哥哥,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我喊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没关系,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忽然温欢伸手过来。 白白细细的胳膊,肤如凝脂,齐照本能地握住。 温欢低垂眉眼,脸上两团红晕,任由他捏住,一动不动:“齐哥哥,我是想问你,吃不吃葡萄。” 齐照落下视线,她小小握成拳头的手里摊开一颗葡萄,刚从果盘拣的,沾着水汽。 他赶紧放开她,顺手接过那颗紫提往嘴里嚼:“挺好吃。” 齐照用吃食缓解尴尬,整盘水果都被他一个人吃完,温欢起身,准备再去洗点水果。 齐照站起来:“不用了,时间不早,你先休息。” 温欢有些发愣,很快恢复如常,送齐照出去:“齐哥哥,今天很高兴能遇到你。” 她竟然没有留他。 果然是他想多了。 齐照声音沙哑:“我也是。” 他今天大概吃错药了。 怎么可以有那种龌龊的思想? 那是守身如玉处男该有的想法吗? 她才回来第二天。 对于她而言,他现在可能只是个六年未见的熟人而已。 已经走出玄关,忽然女孩子抬手拉住他的衣角。 齐照激动:“怎么了?” 温欢:“我突然回来,希望不会给你添麻烦。” 原来是说这个。 “怎么会? 以前怎样,现在就怎样。” 齐照双眸黑亮,盯牢温欢,一字一顿,语气认真:“我说过,会罩你一辈子,只要你有需求,我这个干哥哥随时待命。” 温欢撩开散下的长发,眨了眨发红的眼眶。 脑海中那些忐忑不安的念头倏地消失一大半。 背负着愧疚的心情,她过了六年,每一次回国探齐照,她都曾幻想日后两人重逢的画面。 这次回来,她是有点害怕的。 还好,现在真正面对了,事情比她想象容易。 甚至,她能在他面前轻松自如。 好像两个人从未分开过。 温欢摆摆手:“齐哥哥,晚安。” 她笑得甜蜜蜜,齐照不敢再待下去,迫不及待逃离:“晚安。” 这天夜晚。 齐照彻夜未眠。 他本该打电话通知所有人,温欢回来了。 可是他没有。 独一份的喜悦,他选择私藏。 前半夜在泳池来回游,借此发泄心底深处快要爆炸的热燥和兴奋。 后半夜游累了,躺在地上,健硕的身体呈八字展开,吹着海风等日出。 等啊等,终于盼到天边翻起鱼肚白。 淡红色的晨曦,是他六年来见过最美的一次。 齐照找出最衬身材的一套西装穿上,头发梳得齐整,鞋子锃亮,仪容完美无瑕。 对镜确认自己帅得让人合不拢腿后,齐照掏出手机,语气不容置否:“七点整,通知所有管理层到四季酒店集合,从现在开始,公司大小会议全都在四季酒店进行。” 早上七点整。 四季酒店大堂略显拥挤。 睡眼朦胧的公司高层们瘫在沙发里,许驰和酒店经理确认会议厅的使用权后,回到人群里。 有人探口风:“许秘书,为什么让我们大老远跑到四季酒店来开早会?” 许驰郁闷:“我也不知道,是齐总的吩咐。” 说曹操曹操就到。 高大威严的男人款步而来。 打扮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无一处不精致。 好看是好看。 就是瞧着有点像开屏的孔雀。 众人敛神,起立示好:“齐总好。” 齐照从裤兜里拿出手看表,“来得都挺准时。” 许驰上前:“老板,酒店这边已经全都安排妥当,对了,关于那个车牌,我已经查到……” 话未说完,齐照挥手打断:“不用查了。” 许驰一懵,反应迅速:“是。” 想起什么,讨好说:“老板,既然以后都在酒店开会,要不要我顺便帮您定间套房长期使用?” 齐照:“这样做太明显,不用了。” 许驰眨眨眼:啥? 太明显? 什么太明显? 有齐照在,大堂瘫着的各位高层安静如鸡。 人已到齐,但老板似乎并不急着开会? 齐照坐在面对电梯走廊的沙发一角,慢慢喝咖啡。 许驰忍不住提醒:“老板,该上楼开早会了。” 齐照盯着前方:“你们先去吃自助早餐。” 许驰:“老板不去吃吗?” 齐照:“我不饿。” 电梯走廊忽然走出一个人影。 齐照猛地站起来。 许驰:“老板?” 齐照系好西装扣子,“好了,我现在饿了。” 淮市的这家四季酒店,建在悬崖高地上,依海而伴。 大堂是第三层,一层和二层是用餐区。 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无论从哪一层去用餐区,都必须经过大堂过道。 自助用餐区。 温欢手里端盘子停在甜食区,尚未来得及夹取食物,盘子里多了一块芒果慕斯。 男人的声音压着几分笑意:“早上好。” 温欢侧眸看,吓一跳:“齐哥哥?” 齐照:“好巧,你也来吃自助,不留在套房内享受专人厨师服务吗?” 温欢又惊又喜:“我更喜欢吃自助。 齐哥哥怎么在这?” 齐照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司员工们:“昨天忘记告诉你,我公司的会议放在四季酒店进行。” 她没有怀疑:“原来如此。” 多人餐桌旁。 大家窃窃私语。 “齐总身边那个女孩是谁?” “不知道,长得好漂亮,以前没见过这号人。” “没想到齐总也有向人献殷勤的时候,快看,又笑了,啧啧,笑得那叫一个春风满面。” “我之前还以为他讨厌女人,原来误会了。” “唉,许秘书,大家都是同事,你透露透露呗,那个女孩什么来头?” 被众人寄予厚望的许驰此刻陷入深深的沉思:他也想知道,老板身边的女孩是什么来头。 长得漂亮还是次要。 重要的是,她竟然能让一向嚣张矜贵的老板,亲自替她端茶递水,据他所知,就连老板的有钱爹妈都没这待遇,这到底是哪路神仙? 被许驰视作神仙的温欢正在和齐照聊未来打算。 “我准备在淮市定居。” 温欢放下刀叉,用桌上的湿巾擦拭嘴角:“妈妈的病已经痊愈,她习惯国外的生活,所以我偶尔会飞过去和她聚一聚。 齐照一颗心都要飞出来:“挺好。” “至于工作的事,下周我在大剧院有演出,演出结束,我会接受美乐乐团首席一职。” 作为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城市,淮市拥有顶尖资源,美乐乐团就是之一。 美乐乐团在国际乐团上享有极高荣誉,连续五年,英国周刊评选世界十大最具影响力的乐团,它榜上有名。 温欢接受乐团邀约后,将成为爱乐乐团史上最年轻的首席。 “恭喜。” 齐照稳住自己,举杯:“早听闻你如今的音乐地位很高,提前祝你下周的演出座无虚席。” 温欢笑着和他碰杯:“谢谢齐哥哥,但座无虚席应该不太可能,交响乐爱好者毕竟是少数。” 齐照面上不显,心里有了谋划:“万一呢。” 早餐已经吃完,温欢打算回房间收拾下前往剧院。 坐电梯到大堂过道换乘,两个人在大厅走廊告别。 温欢去前台取刚寄到的其他行李。 齐照转身离开,拐进角落时,没有进电梯,而是悄悄趴在墙边看。 舍不得走。 想多看两眼。 偷看半分钟,忽然看到有谁从另一边走来。 圣罗兰灰色西装下整齐贴身白衬衫,高挺鼻梁上一副金丝框眼镜,面容冷峭,纤尘不染。 他在温欢身后站定,拍了拍她的肩。 齐照僵在原地。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回来。 还有陆哲之。 齐照背过身,靠在墙上,短暂的呆滞后,他低下脑袋默默走开。 第89章美啊(5) 第89章美啊(5) 酒店大堂。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陆哲之,温欢讶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早早告诉我,你住在这边。” “她不是说她要回来吗? 要不是她提前订好了房间,我才不住这。” 陆哲之从口袋里掏出别墅钥匙,眸色深沉,半开玩笑:“所以我来接你,外面住着毕竟不方便。” 温欢眼底笑意消失,数秒,她放慢语速,字字清晰:“不用了,下周演出一结束,我就会搬去和干妈住。” 陆哲之收回钥匙,面不改色:“那就好。” 门童来拿行李,温欢给了小费,陆哲之跟她一起往门外去。 他开了车来,送她去剧院。 副驾驶座上,温欢正准备系安全带,一双白皙瘦长的手已经代劳。 六年间做过无数次的动作,早已形成习惯。 陆哲之俯身过去,整理好安全带的弧度,将带子卡在她肩头外侧半厘米的地方。 两个人挨得近,温欢别开头。 陆哲之手一顿,冷笑:“你的齐哥哥呢? 你想好怎么勾引他了吗?” 温欢抿唇,缓缓侧头望他:“陆哲之。” “怎么,回了国连句陆哥哥都不喊了?” “我只喊过一次,是你逼我喊的。” “呵,谁能逼得了你温欢?” 死寂般安静。 片刻。 陆哲之:“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强求不来。” 温欢揉揉发红的眼,声音略显含糊:“陆哲之。” “你放心,这次我回国,是为了陆家的事。” 温欢垂下视线:“你要开始了吗?” “嗯。” “早早呢?” “你觉得她下起手来会比我轻吗? 她只是对你一个人温柔而已。” “祝你们马到成功。” “祝你抱得美人归。” 温欢抬眸:“他要知道你称他美人,大概会气疯。” 陆哲之:“总算笑了? 只有聊到齐照你才会高兴。” 她双目含笑,笑容似孩童般纯真:“昨晚我遇见他,今早我又遇见他。” “打听清楚情况了吗? 他有没有女友?” “不需要打听。” “势在必得?” 温欢眼波流转,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答了句:“我们相处六年,你早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了,除了你母亲的病,唯一能让你有所顾虑的就是齐照。” “你觉得他会喜欢现在的我吗?” “他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 “但我只想要他。” 陆哲之叹口气。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姻缘符:“早早替你求的,她说,如果齐照不识好歹,她就去找人下蛊,情蛊还是降头,随你选。” 温欢笑出声,接了姻缘符:“她未免也太小看我。” “那是你自找的。 当初我们兄妹俩,一个给你做假男友,一个给你做假女友,替你挡追求者的时候,我们可没嘲笑过你。” 温欢莞尔,看窗外风景,催:“快开车,我要迟到了。” 陆哲之苦笑,双手搭上方向盘,发动汽车。 另一边。 齐照心不在焉开完早会,开了辆法拉利飙去找谢恺。 谢恺见他情绪不对,没说什么,转身去酒窖拿出刚收的几瓶珍贵红酒。 总价几百万的红酒,齐照当水一样灌,喝完了摊开手:“还要。” 谢恺心在滴血,骂了句:“天都没黑,你买什么醉?” 话虽如此,他还是拿来了酒。 齐照醉脸酣红:“谢王八,你知道谁回来了吗?” 谢恺扶住他拍背:“还能是谁,小可爱呗。” 齐照一张脸皱巴巴:“你怎么知道的。” “薛早告诉我的。” 谢恺想起,“哦对了,厨神也回来了。” 齐照不高兴了,推开他。 谢恺没反应过来,继续凑过去,齐照趴在吧台上不肯起。 谢恺只好在他身旁坐下,翘起腿拦住,以防齐照从高脚凳上摔下去。 “陆哲之接管了陆氏。” 谢恺感慨:“这两兄妹是狠角色,当初我赞助陆哲之创业时,没想过他能有今天的成就。” 齐照不服气,直起上半身,拍胸脯:“有成就怎么了,我也有成就,我比他更牛逼。” 是真喝醉了,说话都开始颤。 谢恺怕他耍酒疯,顺着往下说:“是是是,你齐照最牛逼。” 齐照扬起脑袋:“那当然。” 谢恺笑:“这么牛逼,干嘛还躲在我这里买醉?” 齐照嘟嘴瞪他,瞪了一会瞪累了,两眼一闭,往谢恺身上趴。 他扑过来的力道太大,谢恺差点摔到地上:“齐傻傻?” 齐照:“叫齐总。” “齐总,请问您老人家到底有什么心事呀?” “齐总没心事。” 安静了几分钟。 齐照瓮声瓮气开口:“齐总心里难受。” 谢恺哟一声,阴阳怪气:“谁敢惹我们齐总,拖出去斩了。” 齐照笑出声:“傻逼。” 笑了会,齐照拿过仅剩的半瓶酒,一口气喝完后,他打了个嗝,轻启唇齿,语气别扭:“我知道,陆哲之在美国陪了她六年,当年我没能做的事,他做到了。” “所以?” 齐照擦擦鼻头,自言自语,努力说服自己:“不就陪她六年吗? 比不上又怎么了。” 谢恺啧啧两声:“原来我们齐总玻璃心发作了。” 齐照拍桌而起:“屁个玻璃心,我是怕破坏她的感情。” 谢恺毫不留情:“破坏感情,你有这本事吗? 除了偷偷飞去美国看小可爱,你还敢做什么?” 齐照被戳得都快掉眼泪:“谁还没这个本事了? 不就抢人吗!” “那你抢。” 齐照呼呼喘气,“你等着,我现在就抢。” 谢恺将齐照手机找出来递上。 齐照哼哧哼哧翻开通讯录,拨通一个电话,按了扬声器。 “喂,是我。” “齐总,有什么吩咐吗?” “立刻全城投放二十四小时循环广告,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知道什么?” 齐照提高声音:“我干妹妹将于下周在大剧院演出。” 谢恺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揪着齐照脑袋:“这就是你所谓的抢人?” 齐照张着黑汪汪的醉眼,痴呆笑脸:“要是台下座无虚席,她肯定很高兴,她一高兴,我不就有机会了嘛。” 谢恺冷冷笑:“哇,你好聪明。” 齐照笑:“谢谢,我也觉得自己很聪明。” 谢恺心累扶额。 齐照神秘兮兮凑过去,逮住谢恺手臂:“谢王八,不准你插手哦,这是我和她的事。” 谢恺重重叹气:“懂。” 许驰的办事效率很高。 第二天,全城广告牌同时换上温欢拉小提琴的演出照,无论是地铁还是公交,只要一迈出门,视野内就全是温欢,所有的媒体同时发布关于下周大剧院的演出信息,宣传规模巨大。 “是哪个新出道的明星吗?” “好像是个小提琴大师。” “我知道她,特别厉害,得过超多国际大奖。” “想买票听听了。” “一起。” 平时提前半年预售打折都卖不出一半票的交响乐演奏会,短短一小时,三场演出门票全部售罄。 剧院的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剧院主管老周激动不已,老泪纵横,领着工作人员对温欢千恩万谢。 温欢好奇:“不是你们做的宣传吗?” 老周:“温小姐说笑,我们哪有这种能力。” “那会是谁?” “我们也想知道。” 温欢沉思。 脑海中有了猜想。 手机响起的时候。 齐照宿醉刚醒。 脑袋炸裂疼,看都没看屏幕,直接摁掉。 清净了半分钟,手机又震起来。 他眼睛都睁不开,滑过接听键,没好气地低吼:“有屁快放!” 电话那头飘出女孩子轻软的声音:“齐哥哥,是我。” 齐照呆滞。 几秒后。 他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翻起来,耳边贴手机,慌得一笔,说话结巴:“是是是你啊。” “齐哥哥在忙吗?” “没在忙。” 齐照声音放柔,与刚才的暴躁形成鲜明对比:“我刚醒,没看屏幕,不知道是你。” “嗯。” 他紧张问:“有被吓到吗?” “有一点点。” 齐照更急了:“我平时说话不这样。” “没关系,我打电话来,主要是为了感谢齐哥哥。” 齐照迷茫:“感谢我?” “演奏会宣传的事。” 齐照摸摸脑袋:“你喜欢就好。” 女孩子的声音越发软糯:“原来真的是齐哥哥,我该怎么报答齐哥哥呢。” 齐照脱口而出:“报答什么,我这个做哥哥的,为妹妹做点事而已。” “真不用报答吗?” “一家人,别客气。” 温欢唔了声,没再继续,说了声谢谢,然后和齐照告别。 齐照重新躺回床上,怀中抱着手机发呆。 女孩子甜美的声音犹在耳畔。 他倏地想到什么。 一巴掌扇脸上。 她说报答。 这么好的的机会摆在面前,怎么就抓不住呢! 蠢成这样! 齐照闷头捶了捶枕头。 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掏出手机看相册,看不够,悄悄打开房间改造的一扇门。 半墙高的照片。 本来是挂在他床前。 相框里的照片,起先是三个月换一次。 后来是一个月换一次。 再后来,是半个月换一次。 换下来的照片,专门改造一间房拿来摆放。 最新的一张,是他半个月前飞美国拍下的。 照片里的背景,从春到冬,四季皆有。 唯一不变的,是照片主人公。 所有照片,都是温欢。 齐照贴上去,自言自语:“要是你发现这些照片,肯定觉得我是变态,可是我忍不住。” 他找人查过,没敢查太多,怕她发现。 他知道陆哲之是她的男朋友。 他从未如此羡慕过一个人。 嫉妒得都快哭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回国定居。 结果陆哲之也跟过来了。 他处事向来坦坦荡荡,从不做小人之事。 可是这一次—— 齐照眼眶发红,犹豫再三,给窦绿白打电话,虚心请教:“妈,你有做小三的经验吗?” 第90章美啊(6) 第90章美啊(6) 电话那头传来窦绿白无比震惊的声音:“齐照,你脑子有病吗?” 未经大脑思考的话不合时宜,齐照补救:“妈,我脑子确实有病,但你先别急着生气,我不是想要打探你的隐私……” 窦绿白愤怒打断:“老娘这么美需要做小三吗?” 重点完全偏移。 齐照立马回应:“我妈全世界最美,看上任何男人都能手到擒拿,完全不需要抢。” 窦绿白语气有所柔和:“算你识相。” 齐照整个人趴在照片上,无精打采:“妈,我认识的人里面,就你感情史最丰富了,你教教我。” 窦绿白:“我感情史丰富有个屁用,还不是被你爸和你叔破坏得一干二净,你们齐家的男人,都是智障,智障听到了吗?” 齐照:“嗯,我是妈的小智障。” 窦绿白哟一声,不再生气,笑道:“今天这么乖? 都不皮一下?” 齐照:“不皮了。” 窦绿白啧啧:“瞧你这样,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了欢欢的事。” 齐照讨好:“妈,你真是太聪明了。” 窦绿白:“除了欢欢,有谁能有让你小齐总慌成这样?” 齐照:“妈,别笑我了,说点有用的。” “齐照,不是妈想笑你,是你自己太不上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近水楼台先得月。 齐照眨眨眼:“妈,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齐照嘟嘴亲亲照片上温欢的侧脸:“我现在就去酒店接她回我这里住。” “现在才接? 晚了,妈已经给欢欢准备好房子了,过两天她演出结束,就搬过去。” 齐照急得不行:“妈,你怎么这么这样,我是你亲儿子吗?” 窦绿白一连串笑声:“齐照,以后妈打牌的时候,还敢不敢捣乱了?” 齐照蔫下去:“不敢了。” 窦绿白不再逗他:“妈明天找人将新房钥匙送过去,你收拾行李提前住过去,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齐照激动地跑出房,电话都没挂,对楼下喊:“李妈,帮我打包行李,过几天我要换新家了。” 窦绿白懒得再听,挂断电话后,继续和蒋之香视频。 蒋之香:“是阿照吗?” “是。” 窦绿白想起什么,好奇问:“欢欢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蒋之香咦一声:“我也不知道。” “估计齐照从哪里听了假消息,傻不拉几,这么多年了,表面看着是长大了,但一面对欢欢的事,就跟个孩子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 “孩子气的感情,最可贵。” 窦绿白趴在平板前:“等他们结婚,我们俩就去周游世界,像我们十六岁时约定的那样,一起走遍世界所有角落,好不好?” 蒋之香点头笑:“好。” 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下,剧院的演出取得巨大成功,好评如潮,反响热烈。 三场演出,第一排正对舞台的位子,坐着的都是同一个人。 齐照观察了三天,这三天,陆哲之都没有出现。 齐照内心暗骂:什么垃圾男友,竟然一点都不重视她心爱的事业。 短暂的气愤后,齐照心头涌上窃喜,暗悄悄给许驰发消息:“热搜买好了吗? 这次记得重点宣传她的琴声,尽量转移别人对她颜值的关注,懂了吗?” 许驰实话实说:“老板,这个没办法控制,温小姐长得太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行吧。” 最后一场演出即将开始,齐照自觉关掉手机,屏息以待,紧盯舞台。 没关系。 陆哲之不在这,还有他。 所有她需要的重视,都由他来给。 这几年她所有的演出,每一场他都有看。 前四年待在军营里无法出国,每次训练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拿出她的演出视频反复看反复听。 在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齐照更熟悉温欢的琴声。 他早已认命。 除了做她的头号粉丝,再无别的出路。 灯光打下,红色幕布拉开。 女孩子一身长裙,撩动人心。 她在对他笑。 第一个笑容,为他而留。 齐照喉头干涸。 无论看多少次听多少次,仍然会被她惊艳。 他爱着的这个人,光芒四射,全宇宙最闪耀的星星也无法与她相比。 最后一首曲目演奏完毕。 与平时不同,主持人送上话筒。 温欢对台下说:“接下来是我个人单独演奏的一首曲子,我想将它献给对我而言有特殊意义的一个人,希望他会喜欢。” 齐照愣住。 她没有看别人。 她在看他。 特殊意义。 谁? 他吗? 悠扬的琴声响起。 他几乎瞬间听出她拉奏的曲子,是《alwayswithme》。 当年的记忆涌上来。 海边悬崖,夕阳西下,少女为他拉奏优美琴声。 这是属于他们俩的曲子。 西装革履正经端坐的男人,忽然低下头捂住脸。 旁边的人以为怎么了,关切地戳了戳。 齐照抬起一张俊脸,鼻头发红,眼角发红,哪里都是红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 台上,温欢闭眼拉奏,全情投入。 赶在她睁开眼结束演奏前,齐照迅速离场。 几分钟后。 温欢收起弓弦,缓缓张开眼,台下掌声震天,她却笑不出来。 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齐照从洗手间出来,他收拾好仪容,确认自己神情如常后,重新返回去。 一踏进去,就看到女孩子四处寻人的身影。 他耽误的时间太长,观众早已离开。 就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 齐照悄悄走过去,听见温欢着急地问剧院同事:“你看见我齐哥哥了吗? 个子很高,长得很帅,坐第一排……” 他开心她在寻他,舍不得让她焦急,立刻拍拍她的后背:“我在这。” 温欢转过身,看见是齐照,沮丧和失落的神情倏地消失不见。 她重重松口气,精致的眉眼满溢欢喜:“齐哥哥,原来你没走。” 齐照盯住她搭过来的手,亲密无间的动作,像年少时她依赖他时那样。 他不自觉抬手揉揉她的额头:“我怎么可能走。” 手臂一顿,立刻收回,眼神炙热,随时做好她逃避他的准备。 温欢神情未变,甚至笑意更浓。 齐照一颗心落地。 还好,她不厌恶他的亲昵。 温欢仰起脸,摸了摸被他碰过的地方,腼腆笑:“好久没有人对我做这个动作了。” 齐照大着胆子又揉了下。 她咯咯笑,拿额头轻撞他肩膀:“齐哥哥,别闹。” 他立马致歉。 “我不要你道歉。” 温欢眨眼:“你再揉一下。” 齐照恨不得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咬牙关,最终还是强憋住,仅仅只是揉了下。 手心滚烫,手尖都快要燃起来。 他小心翼翼攥起拳头,留住从她身上渡来的温度,缓声说:“演出很完美,尤其是最后一首曲子,我很喜欢,有机会的话,希望还能再听一次。” 温欢踮起脚,假装他脸上有东西,指腹轻缓摩挲,软着声调说:“多少次都可以,齐哥哥,你还记得吗,很久以前我说过,为你,千万遍。” 齐照呼吸滚烫:“我当然记得。” 温欢抿唇问:“《alwayswithme》,齐哥哥有和别人合奏过吗?” 齐照:“没有,就只和你。” “我也没有。” 她细声告诉他:“这首曲子,我只在六年前和六年的今天拉奏过。” 台上有钢琴。 两人相对一视。 没有任何犹豫。 齐照迈上台。 阔别多年。 默契依旧。 两双同样黑亮的眼睛,紧盯彼此,钢琴小提琴二重奏,仍是记忆里的样子。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齐照颔首。 要是可以,真希望这首曲子一直一直奏下去。 温欢收起小提琴。 他坐着,她站着。 她用弓弦顶端碰碰他:“齐哥哥,要是你有空,我们可以经常练习。” 齐照抓住重点:“经常?” “嗯。” 温欢点头,趁势问:“我不住酒店了,能去齐哥哥那边住一阵子吗? 齐照懵住。 温欢:“干妈找了新房子,但是我……”找的理由卡壳,她偷瞄他一眼,眸底写满渴望。 还是想离他近一点啊。 她才回来没几天,他们重逢后的缓冲期都没过,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登堂入室。 她知道自己应该等一等,可是,怎么等得了。 等了六年,她藏了六年的心意,如今总算可以重新翻出来,她一刻都不想再等。 “齐哥哥。” 齐照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酒店拿行李。” “行李在剧院后台。” “已经备好了?” “嗯,我想今天搬进去。” 回去的路上,齐照激动得差点连方向盘都不会握。 他偷偷瞄旁边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子,她正趴在窗边看风景:“齐哥哥,这条路好像是开往海边别墅的。” “对。” “你还住在那里? 我记得以前齐哥哥还嫌弃那栋别墅太小,说想要换个大点的。” 齐照神情不自然:“住习惯了,懒得换。” “我也住习惯了,住过那么多房子,就只有海边别墅有家的感觉。” 听到她说家的感觉,齐照连心都想挖出来给她:“齐哥哥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温欢扭头轻笑:“不怕我太放肆吗?” 齐照满眼宠溺:“再放肆也受得住。 再说了,你能放肆到哪里去,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温欢笑着静静看他,并不言语。 阳光洒在她白瓷般的脸颊。 风吹进车里,拂过她乌黑的头发。 她一双火亮的星眸,含了五月明媚好春光以及他。 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精,不谙世事的天真是伪装,娴熟撩人的妩媚是本貌。 回到海边别墅。 温欢和所有人一一打招呼。 大家都很高兴,李妈差点抹眼泪。 温欢观察房子里的布置。 根本没有变化。 一切都和六年前一样。 就连当年她住的房间,都维持了原样。 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门口多了一个人。 温欢躺在床上没有动。 齐照想了想,抬腿迈进去,声音柔和:“房间装修旧是旧了点,要是你不喜欢,可以换个新风格。” 温欢闭着眼:“不旧,我很喜欢。” 齐照走到床边,正犹豫该说些什么,忽然被人拉住手。 女孩子半撑起身体,轻蹙眉头:“齐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齐照慌张:“没有的事,我做什么让你误会了吗?” 她拽着他的手臂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他身前,仰起一张象牙白面孔,眼睛水汪汪,透着询问的好奇,甜糯声线跟羽毛似地挠得人耳朵痒:“那你为什么都不喊我欢妹妹?” 有些人,一个眼神,即可令人疯狂。 齐照大脑麻痹,行尸走肉般,自我意识全无。 他抚上她的脸庞,听话地唤:“欢妹妹。” 第91章美啊(7) 第91章美啊(7) 温欢将脸埋进齐照手掌。 用她的眉毛,鼻尖,嘴唇,轻轻擦过他的手心,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像小动物的嗫嚅。 齐照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他痴痴看她,任由她细腻如霜的白肌令他面红心跳。 温欢红唇微张,呵气如兰:“齐哥哥,你靠近点。” 齐照弯下腰,低到她跟前,佝偻着背,好让她不用再仰望,而是与他平视。 她一双水眸柔情脉脉,芊芊素手捧住他脸:“齐哥哥,你再多唤我几声。” 他自觉贴过去,一声声“欢妹妹”,递进她耳里。 温欢开心地笑起来,双手从他脸颊转移往下,圈住他的脖颈:“自你之后,再没有人这样唤我,我很想念。” 齐照口干舌燥,声音像是砂石打磨过一样,以玩笑的语气遮挡自己的意图:“想念这声‘欢妹妹’,还是想念我?” 话音落,有什么挑起他的衣领,勾住衬衫里的领带,缓缓往外松开。 女孩子嘴唇一勾,明明做着诱惑暧昧的动作,却让人觉得她并非有意。 她像孩童玩乐般折腾他的领带,温温软软开口:“齐哥哥觉得呢?” 齐照喘着气望她,半个字都发不出。 把持自己,已经耗费掉他所有力气。 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什么。 像一条饿狼。 两眼发直,舌头伸出。 狼狈至极,丑陋不堪。 走廊传来李妈的声音:“阿照,你的行李送回来了。” 齐照清醒过来,慌慌张张逃离:“我先去拿东西。” 房间里只剩下温欢一人。 她坐在床边,久久未曾回过神。 是她太急了吗? 他为什么跑得那么快? 楼下。 齐照一颗心狂跳。 只差那么一点。 就要亲上去了。 李妈好奇问:“阿照,你脸怎么这么红? 脖子也很红,是不是过敏了?” 齐照:“没有。” 身后女孩子的声音传来:“齐哥哥,你打包行李是准备去哪里吗?” 齐照往回看,温欢不知何时跟下来的,站在楼梯最后一阶上,手搭在扶梯,眉头微蹙。 李妈:“阿照之前准备去新房子住。” 温欢从楼梯小跑过来:“什么新房子,齐哥哥你不和我一起住海边别墅吗?” 齐照当然不打算透露他本来准备赖去跟她住的事,撒谎:“没有什么新房子,你别听李妈胡说,那些行李是我不要的东西,整理了打包送给谢恺,谢恺也不要就送回来了。” 温欢:“恩恩。” 为了加深谎言的可信度,齐照大手一挥,指着堆在门边的lv行李箱:“李妈,帮我丢了。” 李妈脸上泛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好,现在就丢。” 然后李妈拉着行李箱在外面转一圈又悄悄放回齐照房里。 夜晚窦绿白过来吃饭。 温欢将装了满满一行李箱的法尔曼拿给窦绿白:“我看干妈之前用这个牌子的护肤品,就买了点当做回国礼物。” 窦绿白搂过她:“我们欢欢长大了,会给干妈买礼物了。” “以前都是干妈买,每次来美国看我,也是干妈带礼物,现在开始该由我来孝敬干妈了。” 窦绿白高兴地点点温欢小而翘的鼻尖:“过去你忙得很,不但要照顾阿香而且还要忙学业,如今重担子卸了,你好好放松下,想做什么就告诉干妈,干妈陪你。” 温欢看看旁边的齐照,想起白天在房里他匆忙逃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羞着脸悄声问窦绿白:“干妈,齐哥哥有带过女孩子回家吗?” 窦绿白声音更轻,神秘兮兮:“有。” 温欢眉头紧皱,长睫微颤:“几个?” 窦绿白笑容顽劣,轻推她额头:“数不清。” 温欢愣住。 齐照看温欢脸色一下子变了,急忙问:“妈,你们在说什么?” 窦绿白:“没说什么。” 片刻。 窦绿白拉过温欢,语重心长,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干妈知道你刚回来定居,心里有很多担忧的事,别的事干妈都可以帮你,但是如果你想知道齐照的事,你就自己问他。 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哪怕我是他亲妈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了解他的想法,只有他亲口对你说的话,你才能信,懂了吗?” 温欢沉默数秒,点头:“我懂。” 窦绿白拂平她鬓边碎发:“那么多男人为你心动,你就像你母亲当年,凡是见过你的,有谁能不爱你,更何况是我的傻儿子,你无需担心任何对手。” 温欢埋进窦绿白臂弯,眼睛直勾勾盯着沙发另一旁的齐照。 她不在乎这六年他有过多少女友,她只在乎他是否还对她有感觉。 只要他还有一点点喜欢,她就不会放开手。 不择手段很简单。 放下道德心即可逍遥快活。 她知道她自私。 可是自私又怎样。 温欢的目光太赤裸裸,齐照受宠若惊,二郎腿也不翘了,脊背挺直坐端正。 温欢弯眸对他盈盈一笑,问窦绿白:“干妈,齐哥哥现在偏好什么类型?” 窦绿白拍拍温欢后背:“那你得去问他自己了。” 晚饭后,窦绿白喝了点酒,司机不在,齐照开车送她回去。 临走前,窦绿白凑到温欢耳边,小声说:“齐照房间有秘密哦。” 齐照喊:“妈,你快点,已经很晚了,我还要赶着回来睡觉。” 窦绿白笑:“急什么,大不了等会你在我那边睡呗,反正空房间多。” 齐照看一眼前方,庭院壁灯下,温欢双手背在身后,裙摆飘飘,面容蒙上一层柔和的光,仿佛是油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她对他挥挥手,仿佛在说早点回家。 齐照背过身,笑得像个傻子,旁边窦绿白拽他。 齐照:“妈,我不像你,我家里有人等,所以我必须回家睡。” 窦绿白不屑地切一声。 送别窦绿白后,温欢回到楼上。 她站在走廊踟蹰不前。 想了许久。 最终还是抬腿迈向齐照的房门。 温欢盯着电子门,做贼心虚,输入齐照的生日。 密码错误。 她抿抿嘴,心想齐哥哥应该会用简单的密码。 于是输入六个8。 还是错误。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六年前的密码,会是那个吗?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输入自己的生日。 叮地一声。 开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竟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用她的生日做密码。 温欢呼口气,背过身,出于愧疚,给齐照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齐照:“还没到呢,估计来回得一小时,要是嫌无聊,我喊谢恺陪你出去玩。” 温欢:“不用,我在家里待着挺好的。” “给我打电话是要带什么东西回去吗? 夜宵?” “没,就单纯给你打个电话。” 其实是做贼心虚,温欢看着房间里自动亮起的灯,门缝里透出来的光像是有魔法一般,吸引着她往里面迈。 温欢:“齐哥哥,我不打扰你开车了。” “等会见。” “嗯,等会见。” 挂完电话,温欢已经站在房间中央。 她环顾四周,仔细看这里面的每一处装饰。 还是和以前相同的风格,和记忆中的样子并无太多出入。 温欢走到床边,旧事浮现眼前。 高二暑假发高烧,她曾在这张床上躺了好几天。 那个时候从未想过,短短一暑假的回忆,竟会在未来六年里让她心心念念。 温欢脱掉鞋子躺上去,整个人趴在被子上,脸埋进枕头。 蹭了又蹭,来回翻滚。 是齐哥哥的气息呀。 好想全部拥入怀中。 就这样持续了五分钟。 温欢坐起来,结束少女心乱跳的狂欢,恢复素日的冷静。 一丝不苟整理好枕头和被子,确保被单没有沾上她落下的头发。 她脚步轻快,哼着歌在他房间里转圈圈。 忽然望见房间左边墙壁多出一间她从未见过的门。 上了电子锁。 温欢尝试输入密码。 她的生日数字简直就是这座房子的万能钥匙。 门又开了。 走进去一看,温欢傻眼了。 房间里没有别的东西。 全部都是她的照片。 半墙高的照片一副又一副叠合,每一幅的她,都是抓拍。 过去两年她的模样全都印在这些照片里。 时间线,刚好是齐照大学毕业。 她知道,他大学念的军校特别严格,别说出国,就是旅游度假都不行。 后来他受了重伤,齐老爷子不让他念了,他结束学业,开始工作做投资人。 她一直以为他可能早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感情世界,可是眼前的这些照片告诉她,是她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看照片的数量,不知道他曾飞过去看过她多少次。 原来,他和她一样,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 她狠心推开的人,根本未曾开启过新生活。 哪来的什么女友。 他心里住着的人。 从始至终都是她。 只是她。 温欢鼻头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不敢再待下去,她锁好门,跑回自己的房里。 等齐照回来,温欢哭红的眼睛仍未消肿。 她不想以这个丑样子见他,隔着门板和他互动晚安:“齐哥哥,明天你还要工作,早点休息。” “你也是,晚安。” 齐照恋恋不舍地走开。 温欢略显沙哑的嗓子让他不安。 他觉得她大概是想念美国那边的家了,又或是想念她唯一的亲人。 之前尚且有演出的事分散她注意力,但现在她闲下来,可能会觉得寂寥。 入职美乐前,她会休三个月的假。 随时都有变数。 他不能再让她走。 他必须留下她。 齐照找到谢恺,朝谢恺要了薛早的联系方式。 先是放下姿态求薛早,让她回国陪温欢。 然后又找到赵颢,想以赵颢的名义办个同学聚会。 赵颢:“不是快要校庆了吗? 到时候再聚,你急什么?” 齐照:“不行,校庆得半年后,你现在就办一个。” 赵颢趁火打劫:“老师也不是什么贪心的人,你看最近经济不好……” 齐照翻白眼:“赵老师你那么有钱,好意思找我要钱?” 赵颢:“齐总,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样,我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老师。” 齐照懒得跟他纠缠:“行行行,要什么都给。” 被赵颢狠狠敲了一笔竹竿后,齐照跑去安排同学聚会的事。 一切安排妥当,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坐在办公室给温欢打电话,问她去不去同学聚会。 温欢一听有同学聚会,很是开心,“当然去。” 她想起什么,问他:“早早今天回来了,我和谢恺打算替她办个接风宴,齐哥哥去吗?” 齐照听温欢说话的语气,琢磨着薛早应该没有出卖他。 前天打的电话,今天就飞回来了。 只要钱足够多,就能使鬼推磨。 “一起去。” “那我现在就去定包厢。” “这些小事交给我,我让秘书去定,下午六点到家里接你。” “嗯。” 地点定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饭店。 私人专属包厢。 以前出去玩乐,都是报家里人的名字,现在不用,齐照报自己的名字足够管用。 “齐总,这边。” 温欢停下来,齐照好奇看过去。 温欢将手包夹在腋下,整理发丝间的钻石发卡。 原来是发卡松了。 齐照自然而然伸手过去。 轻轻取下,重新别上。 他温柔撩拨她耳后乌发,“弄好了,很漂亮。” 忽然身后有谁的声音传来:“好巧。” 齐照回头一看,陆哲之站在那。 神色冷峻,眼神淡漠,视线扫过,停在温欢的发卡上。 齐照呆滞三秒,继而强颜欢笑,礼数周全:“好久不见,陆先生。” 陆哲之朝他伸出手:“好久不见,齐先生。” 两个人握紧手。 齐照明显感觉到陆哲之的手在暗暗使劲。 齐照不想示弱,嘴唇抿成一条线,手间力道更大。 陆哲之却在这时放开他,继续往前走,经过温欢身边,轻声说:“你今天很漂亮。” 齐照眉头紧锁,趁陆哲之走进包厢的时候,拉住温欢:“你天天都漂亮,不止今天漂亮。” 他的语气显出几分攀比意味,温欢抚上他的领带整理:“齐哥哥也很帅气。” 正好陆哲之回头。 齐照有些心虚,推开她的手,眼神往别处瞄:“必须的,世上还有谁能比你齐哥哥更帅气。” 迈进包厢,包厢里有人站起来:“来了。” 齐照看过去。 差点没认出来。 薛早剪一头利落的短发,端庄自信,精明样子,走路带风。 盛气凌人的气势,却在扑过来抱住温欢的瞬间软下去:“我好想你。” 温欢无奈笑:“十几天没见而已。” 薛早埋在温欢肩头,眼尾上挑,打探的目光在齐照身上晃一圈:“齐先生好哇。” 齐照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薛小姐好。” 谢恺笑:“该喊齐总,人家现在可是淮市的小财神爷呢。” 薛早喊得顺溜:“齐总,以后多多指教。” 齐照:“薛小姐客气。” 包厢分两头。 齐照旁边坐着陆哲之,陆哲之主动和他碰杯,语气淡漠:“齐先生。” 齐照虚伪假笑:“陆先生。”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气氛太尴尬,还好谢恺及时插进来。 谢恺一手揽一个,神情搞怪:“想我当年千辛万苦和你们做朋友,如今总算熬出头了。 有齐总和陆总罩着,以后整个淮市我横着走。” 齐照:“你想得真美。” 谢恺受伤:“好啊,你竟然是这样的负心汉。” 转头又对陆哲之说:“你千万别学他,他现在可拽了,对待老朋友毫不留情。” 陆哲之倒一杯酒递给谢恺:“下周去你家,我做红酒蜂蜜红烧肉?” “还是厨神最好了。” 谢恺感动眨眼,喝了陆哲之的酒,喝完吧咂嘴,一个爆栗打在齐照头上。 第92章美啊(8) 第92章美啊(8) 气氛热闹起来。 温欢接过薛早递的红酒,两个人浅尝慢酌,放松自如,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齐照真是个大傻子。” 薛早停下来看温欢神情,见她没有不高兴,继续往下说:“本来我就打算回国了,他打电话说什么让我回来陪你,现在好了,我多赚一笔投资钱。” 温欢讶然,轻掐薛早脸蛋:“好啊,你借我的名义敲竹竿。” “他自己送上门,不敲白不敲,反正我又不会让他亏钱。” 薛早悄悄说:“本来还想问你这边事情进行得怎么样,现在看来,应该是不用问了。” 温欢想了想,将那晚在齐照房间里发现的秘密告诉她,脸上笑容遮不住,像个得偿所愿的小孩子。 薛早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温欢做贼心虚:“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窥探他隐私,所以憋了好几天。” 薛早啧啧:“亏你忍得住。” 温欢抿一小口酒,脸上两团红晕,声音软绵绵:“早早,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明明这个人就在你面前,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等太久,就快得到了,忽然有点害怕。” 薛早:“怕什么?” 温欢歪头靠在薛早肩膀上,“怕不能永远。” “你想得好远好贪心。” 温欢笑起来:“因为是他,又不是和别人,贪心也是理所应当。” 薛早:“没有开始,哪来的永远。” 温欢伸长脖子,凑在她耳边:“今晚就开始。” 薛早吃惊:“你今晚要做什么?” 温欢一双眼睛看向齐照,齐照正和陆哲之掰手腕。 他硬朗冷峻的面庞,眉眼间满是孩子气,太过认真较劲,嘴唇微微撅起,鼓着腮帮子,全神贯注想要赢下这场比赛。 温欢:“我今晚要吻他。” 薛早愣了愣,没说什么,举杯碰碰温欢手里的红酒杯。 有谢恺在,这场饭局从始至终都充斥着笑声。 薛早起身去外面接工作电话的时候,看见齐照在走廊杵着。 靠着墙,背影凝重,捧着手机。 薛早放轻脚步,走过去一看,刚好瞧到齐照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怎样才能理直气壮当小三。” 齐照余光瞥见是她,连忙摁熄屏幕。 谢恺从包厢里出来,喊:“阿照,等会换场子吗?” 齐照快步走过去:“明天有同学聚会,今晚不熬夜。” 谢恺了然:“那行,今晚就到这。” 看了下薛早:“等会带你去酒吧嗨?” 薛早没答应也没拒绝。 齐照站包厢门口,视线往里瞄。 温欢正在和陆哲之说话,两个人挨得近,陆哲之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笑得开心。 忽然她看到门口站着的他,立刻结束和陆哲之的聊天,朝他而来:“齐哥哥,我们现在回去吗?” 齐照:“你想回去吗?” “有点困了。” “司机在车库等,我们随时可以走。” 齐照看向陆哲之,有些不自在:“我带她回去了?” 陆哲之径直往外走:“晚安。” 齐照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神剜向陆哲之后脑勺。 这个男的怎么回事? 自己女朋友和别的男人住一起也没关系吗? 齐照想到什么,难道说,欢妹妹和陆哲之吵架了? 肯定是这样。 陆哲之也是神人,竟然对着欢妹妹也能这么淡定。 心中有了猜想,齐照看向温欢的目光更加疼惜。 肯定是吵架了,为什么吵架? 难道是因为他这个齐哥哥吗? 他很优秀他知道,陆哲之为他争风吃醋也不是不可能。 谢恺带薛早和陆哲之去酒吧继续喝,齐照带温欢回家。 车开到海边别墅,齐照打开车门,温欢却没有下来。 “怎么了?” “我有点难受。” 齐照紧张,以为她是因为恋爱不顺烦心:“没关系,都会过去的。” 温欢茫然:“我身体有点不舒服,齐哥哥你在说什么?” 齐照知道自己误会了,怕戳到她痛楚,不敢多问:“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温欢:“不用去医院,好像喝多了,腿软没力气。” 其实她才喝了两杯。 根本算不上多。 找个理由而已,她知道自己现在很清醒。 温欢伸出手:“齐哥哥,你背我。” 她软着嗓子,醉着双眸,齐照根本无力招架,心头酥麻,弯腰探身,扶她出来:“好,我背你。” 背了人进屋,屋里一片漆黑。 齐照好奇:“人都哪去了?” 温欢贴在他后背,佯装不知情:“是不是妈叫过去了? 干妈那边今晚有晚宴。” 齐照皱眉:“可能是。” 两个人往楼上去,走到温欢房门口,齐照准备将她放下。 温欢往上蹭,趴着不动,没有要从他背上离开的意思。 她轻咬他耳朵:“齐哥哥,我一步路都不想走,你背我进去。” 齐照面红耳赤。 不是他不想背她进去。 是他怀疑自己的自控力。 整栋房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温欢输入电子门密码,往前一推,房门大开,由不得他拒绝。 齐照咽了咽,往前迈去。 刚一踏进去,听到身后咚得一声,是她顺手将门关上的声音。 屋里的灯自动亮起。 水晶吊灯光线闪烁,照亮柔软大床。 齐照开始默背九九乘法表。 佛经记不得,拿这个充数镇定情绪。 偏偏背上的女孩子越发不安分,像条八爪鱼一样,贴着他动来动去,甚至将侧脸贴着他的侧脸,醉醺醺地说:“齐哥哥,我现在害怕,你陪陪我。” 齐照怎么能拒绝。 就算要将他放在油锅上煎,他也无法拒绝她。 他背她到床边。 她终于肯从他背上离开。 齐照松口气:“我打电话喊李妈回来……” 话没说完,被人拽住领带往前。 身体失去平衡,只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双手撑起,尽可能不压着她。 齐照心里加速默念九九乘法表,想要爬起来,被温欢抱住。 女孩子光洁如玉的面庞近在咫尺。 鼻尖挨着鼻尖,他呼吸她的气息。 炙热,滚烫。 梦里幻想过无数次的人,如今就在他的身下。 她眼眸噙笑,舔了舔唇,湿漉漉的红唇像是向他发出什么邀请:“齐哥哥。” 齐照声音暗哑:“欢妹妹。” 温欢勾住他的脖子,不动声色缠得更紧。 野兽再如何掩饰,也终究是一头嗜血的野兽。 只不过她嗜的不是血,是他。 小时候她最讨厌蒋之香的样子,却是她现在最想呈现给他看的样子。 温欢低眸,用眉毛擦过齐照的唇,腾出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下颔角。 漂亮脸蛋,巧笑嫣然,又纯又欲。 齐照浑身颤栗,闭了眼,不敢再看。 他从来都没有给过女人勾引靠近的机会。 那些人都不是她,他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更何况是身体接触。 他不是傻瓜。 她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他知道她想干什么。 前几次还能当是无心。 但这一次,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是为了让陆哲之吃醋,还是单纯觉得好玩,总之他可以肯定—— 他的欢妹妹在引诱他。 齐照心跳加速:“欢妹妹,你醉了。” 温欢:“我没醉。” 屋里很安静。 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以及呼吸声。 齐照缓缓睁开眼:“欢妹妹,我是个正常男人,面对美色,也会无法自控。” 她的手仍未停下,游荡至他耳后,指尖比划他的耳朵轮廓,似乎并未听他说什么。 齐照扼住她的动作:“欢妹妹,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温欢眨着水葡萄似的眼望他:“我在做什么?” 齐照喉结耸动:“你在勾引我。” 半晌的沉默。 度秒如年。 齐照开始后悔,或许不该挑明。 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女孩子倔强的声音响起:“不可以吗?” 齐照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像一只狗。 下一秒。 他俯身靠过去:“当然可以。” 可是。 不该是现在。 他不想成为她和别人赌气的砝码。 齐照抱住温欢坐起来,他将她放在腿边,一字一字告诉她:“我不能接受。” 温欢愣住。 齐照呼口气,恨极了自己。 明明下定决心做小三,最终还是抵不过良心的谴责。 她是有男朋友的人。 他再怎么喜欢,也该等到她整理好和陆哲之的感情。 他不要她的一夜情。 不要她一时冲动将来后悔。 女孩子看见好看的男人产生欲望很正常。 他这么好看,又是她最亲近的干哥哥,加上她现在喝醉了酒,他更加不可以趁虚而入。 他不能做禽兽。 六年都已经等过来了,再多等一些日子又能怎样。 齐照咬咬牙,头也不回往外跑:“你好好休息。” 温欢整个人都凌乱了。 齐哥哥,不能接受她? 可是,他明明喜欢她啊。 为什么不能接受? 顷刻。 温欢打电话给薛早,眼睛发红,声音更咽,委屈巴巴:“早早,我好像失败了。” 酒吧。 薛早接完电话,直接奔向海边别墅。 温欢情绪有点低落,深受打击。 薛早上半夜陪着温欢,直到温欢睡着,她才轻手轻脚离开。 薛早一离开就给谢恺打电话:“知道齐照在哪吗?” 谢恺:“你刚走他就来了,现在在我这里喝酒呢。” 薛早:“哦,我马上过来。” 薛早赶过去的时候,齐照一边背九九乘法表一边喝酒,喝醉了,趴在谢恺怀里嘟嚷。 “八八,七二……”齐照嘟嘴念叨:“谢王八,我今天晚上做了个正人君子,你为我自豪吗?” 回答他的不是谢恺,而是一个女声:“屁个正人君子,你个傻逼。” 齐照抬眸一看,是薛早。 薛早在他身边坐下,将睡意朦胧的谢恺挤到一边去。 齐照:“薛早,你干嘛骂人啊。” 薛早看了看周围,陆哲之不在。 她立马夺过齐照手里的酒倒掉,冷笑:“我骂你怎么了?” 齐照以为薛早喝多了发酒疯,懒得搭理,扭头转到一边去。 薛早气死了,伸手在转椅一使劲,齐照抓着椅子在空中旋转,差点摔下去。 薛早颤着声:“她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你又将她推开,是哪个女人有这样的魅力,竟然能让你抵挡住欢欢?” 齐照:“我没有女人。” 薛早意识到什么,“今晚我看你瞧我哥那眼神就知道不对劲,原来还真是这样,齐照,你不会以为欢欢和我哥有一段吧?” 齐照被戳中心事,语气弱下去:“是又怎么了。” 薛早激动地捏住酒瓶子:“就你这怂样,欢欢竟然会惦记你六年,真是可笑。” 齐照从转圈的椅子上跳下来,高大的身材脚步有些踉跄:“你说什么?” 薛早大声:“这六年以来,她从未接受过任何男人的求爱,包括我的哥哥。” 齐照愣住。 呼吸停止。 脑子里一团乱。 短暂的呆滞后。 齐照往外奔。 妈的。 他都干了些什么事。 薛早跟过去,及时拦住他:“现在知道后悔了?” 齐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别挡我。” 薛早指了指已经泛白的天空:“你打算回去吵醒她吗?” 天都快亮了。 齐照停下脚步,犹豫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薛早:“你说呢? 她好不容易才睡着。” 几个小时后就是同学聚会。 齐照喊住踩着高跟鞋往马路上走的薛早:“谢谢。” 薛早摆摆手,风轻云淡:“不用你谢,我又不是为你。” …… 上午十点。 市中心高级餐厅。 专门承办私人聚会的三楼被人包场,经理正在交待服务生注意事项。 二班同学提前到场,基本都来了。 赵颢正在看签到名单,旁边贺州凑过来:“还差两个。” 差了温欢和齐照。 留在淮市的二班同学提起齐照,语气骄傲。 “上回我跟我同事说,齐财神爷是我高中同学,他还不信,非得我拿毕业照给他看。” “唉,上次财经杂志人物封面是我们照哥,我一口气买了十本,今天带了几本来,就想着照哥签个名我好拿出去炫耀。” “想法是好,但是照哥现在咖位这么大,会来和我们吃饭吗?” 大家看向赵颢:“赵老师,你给句话。” 赵颢:“来不来,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是谁提起温欢:“照哥来不来还是其次,我就想知道我们温校花来不来。” 一说起温欢,正在吃点心的林倩和周兰兰激动抬头:“我们欢欢肯定来。” 贺州:“小欢欢好像比照哥更忙,上上周大剧院的演奏会你们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大街小巷都是温校花在剧院演奏的宣传,我想买张门票附庸风雅都抢不到。” “现在我们温校花是世界级大师,真心牛逼。” 大家叽叽喳喳说着话,忽然门口出现一道窈窕身影。 贺州喊:“小欢欢!” 众人看过去,聒噪的氛围瞬间安静。 只见一个雪白美人,头发胡乱扎在脑后,穿一身圆领小黑裙,屋里的日光灯和窗外的阳光同时照在她身上,她浑身上下像是闪着宝石粉,光芒四射,慵懒的优雅。 温欢没睡好,起床不见齐照踪影,更加没心情,随便收拾了一下,匆匆忙忙出发赶往聚会地点。 结果到了同学聚会,还是没见到齐照。 温欢目光悠悠转一圈,有些沮丧,轻蹙眉头。 真正漂亮女孩子的魅力,能让周围人为她的难过而心惊肉跳,恨不得替其受罪。 温欢一坐下,所有人都围着她嘘寒问暖。 刚刚还相处融洽的单身男同学们已经开始彼此劲量。 只可惜,他们还来不及施展魅力,就有人从天而降打断他们所有念想。 “让个座。” 低沉的男声从头顶飘来,温欢看过去,男人英俊的面庞蹿入视野。 他穿一整套高级西装,银灰色领带,衣着介于时髦与典雅之间,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 温欢旁边坐着的人自动让位,客气喊:“齐总。” 齐照气定神闲和人打招呼,挨着温欢坐下。 温欢满脑子都是昨晚的事。 想要起身,被人一把摁住。 齐照的手,盖在她手背上。 他抓着她的手,明明在和别人说话,眼神却盯在她脸上。 赵颢抱着大箱子从后面走来,点名道姓:“老师备了特别的礼物给大家,齐总,帮个忙拿点东西。” 齐照这才放开温欢的手,没摆半点架子,帮忙拿箱子。 大家好奇凑过去:“是什么礼物?” 赵颢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圆形球:“时间胶囊!” 六年的时间胶囊,保存完好。 里面装着大家的梦想便条。 分到齐照那份,赵颢动作一转,将齐照的时间胶囊放到温欢面前:“温同学,这个给你。” 温欢拿起时间胶囊,盯着看了会,将胶囊还给齐照。 齐照又将时间胶囊塞回她手里。 温欢想了想,开始拆封条。 安静躺着的梦想便条掉出来。 她慢慢展开,看清上面少年清隽的字。 ——“我的梦想,温欢。” 温欢揉揉眼睛。 无论看多少遍,都是一样。 他的梦想。 是她。 他竟然将她当成了梦想! 男人的声音俯身压过来:“欢妹妹,你过来。” 灯光泛黄的过道。 温欢背靠墙壁,眼眶全红,泪水打转,哑着嗓子说:“你的梦想怎么会写那个?” 齐照将她圈住,一字一顿:“因为十七岁的齐照,胸无大志,只肖想一个温欢。” 温欢浓睫沾泪,眉眼低垂:“是吗?” 齐照捧住她的脸:“二十四岁的齐照,依旧如此。” 昨晚勾引失败积压的窘迫迷茫情绪爆发,温欢哭出声:“你骗人。” 她一哭,他彻底缴械投降,冷硬的面容满是慌张,一边为她擦泪一边柔声哄:“我没骗你。” 温欢泪水汪汪:“可昨晚你都不让我亲……” 话未说完,有什么落在她脸上。 齐照爱若珍宝吻着温欢的脸庞,先是下巴,再是左右两边脸,继而是鼻尖,然后是额头。 不能再忍,此刻必须拥她入怀。 他吻她的面庞,一遍又一遍。 脖颈相交,耳鬓厮磨。 温欢被亲得脸上全是口水,齐照才停下。 他满脸通红,贪恋地舔舔嘴角,双唇颤抖,声音哑得不像话:“对不起,昨晚推开了你,是我不识好歹。” 齐照还想再解释两句,听到女孩子软媚的声音:“齐哥哥。” “嗯?” 下一刻。 齐照被推倒在墙。 温欢攀着他的脖子,踮脚,强势咬住他的唇:“我要这样亲。” 第93章美啊(9) 第93章美啊(9) 她没有接过吻。 不知道该怎么吻一个人。 如今面对齐照,全靠本能。 昨天晚上没有吻到的那一份,连同过去六年错过的光阴,通通补上。 接吻的滋味。 令人头皮发麻。 她吻着吻着笑起来,喘着气在他唇边喊他名字:“齐照。” 齐照觉得自己像是沉在水中的人,闭气快要憋死,却不愿得救。 唇间女孩子的温柔令人发疯。 原先只敢吻她面庞。 现在想要吻遍她全身。 从柔软双唇开始。 温欢停下的瞬间,齐照睁开眼。 不够。 还不够。 下一秒。 齐照反客为主。 两个人的位置再次对调。 他将她抱起来,压在墙上,狠狠地吻过去。 理智全无,彻底失控。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就此封闭。 他哪都不要去,就只想停在此刻,反反复复吻她。 男人的吻,不再是亲她脸颊时的浅尝辄止,而是风暴式的索取。 他伏在她唇边,如饥似渴,如一头被饿意驱使的狼。 他的攻势太过迅猛。 令人招架不住。 一开始主导变成被动,温欢双手撑在齐照西装上,她仰着白皙瘦长的脖子,呼吸艰难,任由他为所欲为。 忽然有什么滴到她的嘴角。 咸咸的,是滚烫的泪水。 不是她的。 是他的。 他闭着眼吻她,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红晕,眼角隐隐有泪涔出。 温欢愣住:“齐哥哥……” 齐照没有停下,他吻得更凶,高挺的鼻子一抽一抽。 吻到最后。 泪水和亲吻一样激烈,止也止不住。 绵长的吻持续十几分钟。 温欢被吻得唇肿舌麻,靠着墙,小口喘气,全身发软。 齐照放开她之后,迅速背过身。 他在口袋里找东西。 没有找到。 温欢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齐照立刻接了纸巾擤鼻涕。 及时擦掉鼻涕,齐照转过身,面色窘迫,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太丢脸了。 哪有男人接吻掉眼泪的。 “齐哥哥。” 齐照:“嗯。” “你为什么哭。” 齐照声音含糊不清:“没哭。” 温欢往他面前一站,抓着他的手往脸上挨。 她脸颊边全是他蹭上去的泪。 事实胜于雄辩。 “我太高兴,一时没忍住,眼泪它自己就掉下来了。” 他轻声嘟嚷的样子,实在太可爱。 温欢勾住齐照领带往下一拉,他低了脑袋,任由她吻他眼皮:“我才知道,原来齐哥哥高兴起来,会掉眼泪。” 齐照为自己辩解:“男儿有泪不轻弹,就这一回。” 温欢假装遗憾:“以后不会了吗?” 齐照眨眨眼:“你想看?” 温欢憋笑,点点头。 齐照抱住她:“那我抹点芥末,你想怎么看我掉眼泪就怎么看。” 温欢笑起来,回抱住他:“才不要,我又没有什么特殊爱好。” 窘迫的情绪转瞬即逝。 齐照重新生龙活虎,抽出纸巾,替温欢擦脸,擦完了,他才给自己擦。 温欢拿出化妆镜给他照。 镜子里的男人,眼睛发红,像是刚经历过一场什么惊心动魄的生死大事。 齐照更加不好意思,将视线从镜子移开,停在温欢脸上。 她两瓣唇被他吻得狼狈不堪,又红又肿。 察觉到他的视线,温欢努努嘴。 齐照声如蚊呐:“是你让我亲的。” 温欢:“你那不叫亲,叫狗啃骨头。” “我第一次亲人没经验。” 齐照用指腹轻碰温欢的唇,老实认错:“对不起,用力过头了。” 温欢:“有点痛。” 齐照慌了神,不敢再碰:“那,我带你消毒去?” 温欢笑出声,一张脸埋进他西装里:“齐哥哥,我逗你呢。” 两人出来时间太长。 赵颢找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咳了咳。 温欢从齐照怀中脱出,齐照意犹未尽,面对赵颢,自动摆出高级面瘫脸。 赵颢瞧瞧温欢,又看看齐照,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齐照,终于出息了啊。” 齐照面不改色,拉起温欢往外走:“赵老师,为人师表,请你正经点。” 赵颢:“装,你接着装。” 齐照牵着温欢离开赵颢视野,往宴会厅去。 进去之前,两个人重新整理仪容,温欢拿粉底遮了遮唇,上了口红,勉强挡住亲吻的痕迹。 齐照也凑过去,让温欢给他扑点粉遮挡眼角泛红的地方。 本来他是想直接带她回家。 他今天什么事都不想干,就只想守着她。 但一想到这个聚会是为了让温欢和旧友相聚,他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 齐照坐在人群里,表面气定神闲,实际魂早飞没了。 满脑子全是接吻的事。 用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稍微淡定了点。 好不容易等到聚会结束,结果齐栋梁打电话来。 齐栋梁在电话里将事情说得很紧急,齐照没办法,只好眼巴巴地先让司机送温欢回家。 以今天的辛勤工作为理由,齐照趁机要求齐栋梁代管公司事务,给自己放了一周假。 夜晚十一点,齐照回到海边别墅。 大家都睡了。 房子里静悄悄。 齐照闷头闷脑站在温欢房间门外。 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昨天晚上的事,今天上午的事。 今天不该就这样结束。 都怪齐栋梁。 齐照不甘不愿回到自己房里,脱了西装外套,解开衬衫扣子,打开推门落地窗窗帘。 阳台泳池的躺椅上,有亮光闪烁。 女孩子正躺在那玩平板。 她还没有睡。 她是在等他吗? 齐照作势就要拿起外套重新穿上,刚穿一只袖子,想起什么,又脱掉,将衬衫衣领扣子解开四颗,刚好露出精壮的胸膛,头发抚到脑后,扭扭全身,姿态高雅,朝外迈去。 什么都要是完美的。 喊她的声音也要完美:“欢妹妹,是你吗?” 温欢从躺椅上抬起头:“你回来了。” 齐照走过去:“嗯,你怎么还没睡?” 温欢往旁挪了挪,腾出空间,躺着没动,侧身看手里的平板:“我睡不着。” 齐照盯着看了三秒,而后躺下去,尝试将自己挤进去狭窄的躺椅。 两个人在同一张躺椅上侧卧。 他在她身后,一只手紧张地搭过去。 她没有推开他。 仿佛他从背后这样抱着她,再正常不过。 齐照满足地揽住她,鼻尖挨着她的肩头蹭了蹭。 她好香好软。 忽然她熄掉屏幕。 齐照赶紧收回手。 温欢翻身。 两个人面对面。 温欢侧着身,两只手垫在脑袋下,膝盖往前曲,擦过齐照的西装裤。 “刚才我看你回家,车还没停稳,你就急急忙忙跑下来了。” “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 “怕你跑路不认账。” 满天繁星照进齐照的眸底,他的眼睛亮闪闪,一眨一眨全是她。 这么近的距离,她却还想靠得再近点。 温欢抵住齐照的额面:“什么账?” 齐照:“今天亲吻我的账。” 她伸手拂过他的脸:“你放心,我不赖账。” 齐照气息紊乱:“赖也没关系,我很会讨债。” 温欢:“讨债人可不会哭鼻子。” 齐照面色羞红:“你还没忘记。” “才过不到二十四小时,我怎么可能忘记我的初吻。” 她说初吻。 齐照心里甜得都能酿蜜,兴奋地为自己挽尊:“我那叫烘托气氛。 男子汉大丈夫,为心上人掉几滴泪,再说了,我又不是没为你哭过。” 说漏嘴,齐照懵了懵,想要补救,听到温欢语气幽默:“原来我是个坏女人,专门让男人掉泪。” 她看他一眼,好奇问:“还有什么时候?” 齐照和盘托出:“六年前你走的时候。” 温欢抿抿嘴,喉头里像是卡了一团棉花。 是了。 那个时候。 她甚至没来得及和他告别。 察觉到她的内疚情绪,齐照捧住温欢的脸,大拇指轻轻推开一个笑:“幸好你那个时候不在,要是我嚎啕大哭的样子被你看见,也就没脸做你的齐哥哥了。” 温欢更咽:“你不怪我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 你离开是应该的,相反,我很高兴当年你没有和我说再见。” “为什么?” “因为没说再见,就代表以后还能再见,说明你还想和我见面。” 齐照高兴地笑:“这不,我等到你回来了。” 温欢紧盯齐照。 用她湿润的眼,用她愧疚的心。 顷刻。 她撑起身体,往他怀里钻,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齐哥哥,你耳朵靠过来。” 齐照幸福地侧过脑袋将耳朵送上。 温欢:“汪。” 齐照茫然。 温欢:“汪汪。” 齐照依旧茫然。 温欢:“汪汪汪。” 齐照总算反应过来。 当年他们拉钩许下的诺言。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迟到六年的道歉,温欢:“对不起,当年我答应陪你上大学,最后却没能做到,是我毁约,我是小狗。” 短暂的沉默。 她没有得到回复。 温欢揉揉眼,正准备再接再厉多叫两声,齐照却抱着她翻了身。 他伏在她身上,脑袋搁她脖子边,深呼一口气,然后:“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他喷出的热气弄得她耳朵痒,温欢推他。 齐照又转到她另一边耳朵:“喵喵喵喵喵喵喵……” 原先凝重的气氛轰然瓦解。 温欢哭笑不得:“齐哥哥,你干嘛。” 他一双幽深似湖的眼深情望她:“做猫做狗,都由我来,我不要你的愧疚,你从来不欠我什么。” “齐哥哥。” 齐照撅起嘴,故意逗她开心:“别说话,吻我就行。” 他这么好。 她怎能不吻他。 温欢毫不犹豫亲上去。 亲了两下,被齐照拉开。 温欢以为是她的吻技不好,低声试探:“齐哥哥,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齐照语气别扭:“不是不喜欢,就是太喜欢了,你一亲我,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温欢松口气,圈住他脖子,妖精似的,眯着眼问:“为什么要控制?” 齐照:“我会停不下来,你的嘴会肿,我不想你喊痛……” 后半句被堵上。 温欢主动敲开他的牙齿,缠住他的舌。 天空圆月一轮。 海风吹过。 两个人吻得忘乎所以,从躺椅上摔下来的时候,甚至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又贴着吻了半分钟,才睁开眼,望见彼此摔在地上的狼狈样,同时笑出声。 “昨天夜晚被你拒绝的时候,我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我以为你有男朋友了。” “那你还答应带我回家住?” “我想做小三撬墙角嘛。” “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你不要。” “心理素质不够强大,有贼心没贼胆。” 两个人笑得东倒西歪。 齐照一拽,将温欢拉进怀里,小心翼翼:“欢妹妹,说实话,之前你勾引我的时候,我既开心又迷茫。” “为什么迷茫?” “因为受宠若惊。” 他小声问出心中最在意的事:“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 温欢含笑看他。 齐照心惊肉跳:“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温欢捞起他的手,一字一顿,认真严肃:“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齐照求:“你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 齐照心满意足,拂过温欢头发。 她喜欢他。 而他爱她。 他要的不多。 现在就这样就很好。 “欢妹妹。” “嗯?” “明天你会不会更加喜欢我?” “会。” “那后天呢?” “也会。” 齐照握紧温欢的手,与她十指交缠。 两个人躺在地上看月亮。 齐照:“欢妹妹,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这样,好像小孩子。” 温欢:“像小孩子才好。” 齐照侧过头。 温欢也偏过脑袋。 皎洁月光洒下来。 两个人默契朝彼此贴过去。 时间刚过十二点。 唇和唇再次触碰的瞬间,两个人脱口而出—— “你好,男朋友。” “你好,女朋友。” 第94章一颗糖 第94章一颗糖 这天夜里,齐照抱着温欢,两个人没有做其他事,就只是互相亲吻。 吻眉毛,吻眼睛,吻耳朵,吻所有能下嘴的地方。 但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吻脖子以下,得了她的唇,已经万分激动。 温欢的唇又被齐照吻肿。 她在他怀中迷迷糊糊睡过去。 齐照小心翼翼给温欢涂上润唇膏,用自己的嘴轻压涂开。 内心感恩上苍一万遍,决定明天就让秘书去烧香还愿。 直至温欢进入梦乡酣睡。 齐照仍未闭上眼。 他傻傻地盯着她,看了有多久他不清楚,只知道最后睡过去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第二天温欢醒来时,发现手上绑了东西。 绸缎带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去的,一头绑在她的手腕上,一头绑在齐照的手腕上。 像警察看牢罪犯,他生怕她逃掉。 泳池阳光明媚。 海风清爽。 齐照四面朝天,睡梦中一张俊脸笑得开心。 温欢目不转睛。 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正式是她的了。 她高兴都来不及,他竟然还担心她逃跑。 温欢指腹沿着齐照眉眼细细临摹:“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他解开的衬衫纽扣下,露出一道浅浅的伤疤。 温欢悄悄撩来,看到他身体上留下的旧伤。 她轻柔抚上去,心疼至极。 是他过去念大学时执行训练任务时留下的伤。 他做手术抢救的时候,她也在医院,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她不希望她的齐哥哥是个英雄,英雄要用命换荣誉,她是市井小民,只知道平安幸福过一生。 两年前得知他大学毕业后回归社会,做了一名普通的投资商人,她总算松口气。 但说起普通,其实她的齐哥哥也不普通。 当年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齐哥哥,在没有任何专业知识的前提下,挥金如土竟然也能闯出一方天地。 有家族助力的因素不假,但能运用好各方资源,也是一门本事。 世界那么多富二代,也不见人人二十四岁就能建立自己的投资王国。 温欢看着齐照,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没有仔细了解过他的事业,只是从报纸新闻上粗略读过,她是冲着他的近照才订阅那些杂志,沉迷美色,对其它没有兴趣。 要是算上他如今的成就,她的齐哥哥就是名副其实淮市第一金龟婿。 温欢这时候庆幸蒋之香给她的那些财产,她有钱,有她自己的事业,她的见识足以和他谈天说地,这六年,他成长了,她也成长了。 他们都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温欢没能忍住,啄了啄齐照的嘴。 啄到第五下,齐照从梦中醒来。 他一睁开眼,望见她,惺忪睡眼闪耀喜悦光芒,第一句话就是:“你还在。” 温欢:“我不在,能去哪?” 齐照抱紧她:“我做梦,做梦自己在做梦。” “梦中梦吗?” “对。” 齐照尚未完全清醒,试探问:“现在应该不是在做梦了吧?” 温欢坐他怀中,咬他耳朵,牙尖研磨:“痛吗?” “有点痛。” “知道痛,那就不是在做梦。” 齐照直接抱着她站起来,傻笑:“你知道吗,我最近投资了一个人工智能的项目,通过计算机模拟,可以量身定做梦境,并且能让一个人彻底沉迷其中,我试过,很逼真。” 温欢缠紧齐照,任由他抱着她四处走动,她的手指在他脸颊画圈圈:“你定做的梦境里,有什么?” 齐照:“全是你。” 后半句真话留着没敢说。 全是她。 以及和她一起做少儿不宜的事。 温欢凑近,吐气如兰:“你怎么一大早上就说情话。” 齐照笑着问:“那你喜欢吗?” 温欢故意努努嘴:“勉强喜欢,明天还请再接再厉。” 齐照迅速偷亲她一口。 温欢擦了擦嘴:“你都没漱口。” 齐照嘴都要笑咧,又亲一口:“刚才你吻醒我的时候,我可没嫌弃你。” 温欢不甘示弱。 两个人互相抹了对方一脸口水,才肯作罢。 “幼稚鬼。” “你才是幼稚鬼。” 齐照哼哼,抱着温欢下楼。 楼下没有别人。 昨晚他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就给别墅里其他人发了短信,让李妈带着人暂时回避,放假一周。 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这一周,他想自己照顾她。 温欢挂在齐照身上,两手环过齐照的脖子,专心致志看手机。 齐照:“在看什么?” 温欢:“我回国那天不小心撞了车,我找人查车主信息,想要赔钱给他,过去十几天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齐照心头一咯噔。 他怎么忘记这茬了。 他们已经走到一楼客厅沙发,温欢从齐照身上滑下去,半跪在沙发上,仰着脖子说:“当时那个车主不要命一样追,可吓人了。” 齐照揉揉头发:“有那么吓人吗?” “就跟玩极速飞车一样,幸运的是,车主虽然疯,但他交通意识不错,没有闯红灯。” 齐照羞愧躲开温欢的目光。 还好当时许驰劝他不要闯红灯。 是时候给这个秘书涨工资了。 温欢扯了扯他衣角:“齐哥哥,你人脉广,帮我查一下。” 齐照:“不用查,我知道车主是谁。” 温欢惊讶:“是你认识的人?” 齐照:“嗯。” 温欢:“是谁? 你带我去,我正好向那个车主道歉赔钱。” 齐照指了指自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温欢瞪大眼:“当时开车追我们的那个人,是齐哥哥?” 齐照坐下:“嗯,就是我。” 温欢仔细看他。 数秒。 她明白了什么,眼里蕴含笑意,问:“看到我了?” 齐照双肩环抱,脑袋瞥向另一边,不想让温欢觉得他太疯:“你们撞了我的车,我追得凶了点也是情理之中。” 温欢扑过去,坐到他身上,眼神娇娇媚媚:“说,是不是因为我?” 齐照底气全无:“不是,是因为钱。” 温欢不信:“你缺钱吗?” 齐照撒谎毫无技术含量:“我不缺钱缺什么。” 温欢点点他的鼻尖:“你缺我。” 齐照还能说什么。 他被她制得死死的。 甚至连半分钟都无法坚持住。 齐照揽住温欢的后背,语气宠溺:“对,就缺你,所以你要将自己赔给我吗?” 温欢将嘴微抿,笑得如同玫瑰花一般灵动明媚:“你这个苦主未免也太贪心。” 齐照:“也是,你是无价之宝。” 温欢咯咯笑,捂住他嘴不让继续说:“账户拿来,我赔你五十万。” 齐照翻身将她压住:“我才不要五十万。” 温欢:“那给你打一百万。” 齐照:“你竟然对着全城最有钱的男人说给他打一百万。” 温欢:“觉得被羞辱了?” 齐照高举温欢的双手轻轻摁住,低头舔舐她小巧白嫩的耳垂:“是。” 温欢控制不住地扭来扭去,声音和身体一样,越发绵软:“能羞辱到全城最有钱的男人,我莫名有点高兴。” 齐照换另一边,声线性感低沉:“明天我让人取现金,你拿钱砸我,可能会更高兴,只要你高兴,想怎么羞辱我就怎么羞辱。” 温欢被逗笑:“齐哥哥,你怎么这么没有节操。” 齐照放开她双手,手指插进她的指缝,迫不及待说正事:“苦主追债自然毫无节操,不要钱,就要人。 这周放假,你在家陪我,好吗?” 温欢笑意盎然。 她原本就打算缠着他,直至她吻够为止,这下好了。 她有整整一周的时间,日日夜夜,感受初吻后的兴奋。 温欢故作矜持,眼睛却全是媚笑:“陪你? 你想怎么陪?” 齐照捏住她下巴吻过去:“这样陪。” 又是一场直到面红耳赤才停下的接吻。 对于彼此的身体异样,两个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谁也没有挑破。 太美好。 想要好好珍惜。 不想搞砸这一切。 温欢羞着眼将自己的视线转移,拥抱的时候,特意避开:“齐哥哥,我饿了。” 齐照腾空抱起她:“我们去厨房看看。” 厨房只留了午餐。 微波炉加热,两个人吃过午餐,又开始为晚餐发愁。 温欢蹙眉:“家里没人,我们吃饭的问题怎么办?” 齐照实在不想让人破坏他和温欢的独处时间,自信淡定地表示:“我们自己做。” 温欢看了看时间:“等会我们去菜市场买菜?” 齐照:“ok。” 作为恋爱后的第一次出行,两个人嘴里不说,但却在出门前,特意打扮一番。 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对方的样子,隆重得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颁奖典礼。 温欢忍俊不禁,指着齐照笑:“齐哥哥,我们去菜市场买菜而已,你为什么穿西装三件套?” 齐照瞄了瞄:“那你为什么穿小礼裙,还搭那么高的细跟鞋。” 温欢:“我乐意。” 齐照:“我也乐意。” 两个人站在走廊两端,对望数秒,朝对方走去。 “不换了。” “我也不换了。” 温欢低眸:“我们穿得这么郑重去买菜,别人会不会觉得我们神经病。” 齐照牵起她的手:“于别人而言是买菜,于我而言,是约会,约会当然要郑重。” 温欢咧嘴笑,从拎着的爱马仕里掏出墨镜戴上:“嗯,第一次约会,出发。” 他们没有开车库里那些豪车。 开的是那辆黑色机车。 宽阔的沿海公路上。 西装革履的男人骑着机车,发动机轰隆作响,风快速撩过他一头乌黑短发。 在他身后,坐着一身玫瑰红圆领小礼裙的女孩,肌肤胜雪,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宝石般的两个人,本该坐在豪车里优雅出行,如今一个加速飙车,一个拎着限量皮爱马仕在空中挥舞。 不合常理的疯狂。 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的时候。 有同样开机车的少男少女并行。 男生胆子大,不懂就问:“你们穿成这样去哪里?” 温欢单手抱住齐照,贴在他的后背,笑得一脸灿烂:“去买菜。” 第95章两颗糖 第95章两颗糖 今天的菜市场格外热闹。 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一对精致情侣,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路人议论纷纷:“他们是不是拍电视剧?” “应该不是,没看到摄影机。” “不会是来收购菜市场的吧?” “有钱人的心思你别猜。” 齐照从来没有逛过菜市场,一袭西装笔挺,默默跟在温欢身后。 温欢也没怎么逛过菜市场,懵懂地挑菜,学旁边人砍价。 菜摊老板有些紧张:“这些加在一起,总共是四十九块五毛。”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熟练,人生第一次砍价的温欢憋红脸:“可以便宜点吗老板?” 菜摊老板瞄了眼面前这张仙女似的脸蛋:“那就四十块。” 温欢:“再……再便宜点可以吗?” 菜摊老板思考三秒,痛下决心:“算了,不要钱,送你。” 人生第一次砍价就达成满级成就的温欢高兴极了,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掏出张一百的递给老板:“不用找了。” 给完了钱,温欢兴奋地看向齐照,“齐哥哥,我刚才砍价的样子你看到了吗?” 齐照秒懂,竖起大拇指,情真意切:“超厉害。” 也想让自己看起来超厉害的齐照,拎过温欢手里那一大袋子菜,“现在该我展现真正的砍价技术了。” 旁观温欢以颜值砍价的齐照,顶着一张帅脸,自信满满地上阵了。 结果因为不懂行情,被人硬生生多收了两倍价格的钱,而且买到的菜也都是次等品。 刚才从温欢手里多赚了五十块的菜摊老板善良戳穿后,自以为占到便宜的齐照愤怒了:“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明天起我要承包整个菜场,不,今天我就承包整个菜场!” 温欢拉拉齐照:“齐哥哥,你想做菜市场老板吗?” 齐照:“你想做菜市场老板娘吗?” 温欢:“不想。” 为了安慰受伤的齐照,温欢带着齐照去刚才他单独逛过的菜摊。 温欢:“就算我男朋友看起来很有钱很好骗的样子,你们也不能这样对待顾客。 这些东西我们不要了,你们退钱。” 商贩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晚礼服气质高贵的漂亮女孩,会为一点小钱在这里与人争辩。 刚开始商贩还不肯认账,但温欢态度强势,据理力争,丝毫没有刚才怯生生砍价的羞涩。 商贩自知理亏,争了几句,笑着赔罪:“不好意思啊。” 温欢拿到钱,塞回齐照手里,语气柔软:“齐哥哥,你看,钱要回来了。” 齐照看着手中皱巴巴的几张钱币,既感动又心酸。 他从来没想到,温柔如欢妹妹,也会有这么霸道强势的一面。 刚才她为他出头的样子,意外得让人心神荡漾。 更爱她了怎么办。 一颗心激动得都快跳出来了。 齐照猛地弯腰抱住温欢。 温欢一懵:“齐哥哥?” 齐照:“你刚刚的样子,和平时不一样。” 温欢迟疑:“被吓到了吗?” “当然。” 齐照的声音像是流水中搀着细砂:“谁能想到你凶起来的样子,也能这么好看。” 温欢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笑容甜蜜:“油嘴滑舌。” 齐照蹭蹭她的额头:“我要真是油嘴滑舌,还会被人占便宜吗?” 温欢语气认真:“我才不会让别人占你便宜。” 齐照笑得更开心:“恩恩,我的便宜只给你占。” 温欢牵过他的手往前:“走啦,还有牛肉没买。” 买完所有需要的食材,临走前,齐照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做完。 温欢正努力往爱马仕里塞土豆和蒜苗:“齐哥哥,你还想买什么吗?” 齐照脑海灵光一闪,他想起了。 第一次约会要做的事。 齐照:“欢妹妹,抬头。” 温欢看过去,抬起脑袋的刹那,被齐照吻住。 他不但吻了她,而且还拿手机拍了下来。 看着照片里自己被吻住时一脸迷茫的模样,温欢作势就要抢夺手机删除。 齐照将手机放回口袋,拎起地上一堆菜跑得飞快。 “我们第一次约会的照片,才不让你删。” “可是你将我照得那么丑!” “怎么丑了,多漂亮。” “角度不对,从右边照会更漂亮。” 嘟嘟嚷嚷一路,最终又拍了一张齐照扮鬼脸被温欢掐着脸欺负的照片。 回去的时候,依然是开机车。 酷炫的机车,手柄两端挂满菜袋子,齐照怀里也兜着菜,高级西装上印出水渍。 温欢揽住他的腰享受兜风时刻:“齐哥哥,我们今天的约会,你觉得怎么样?” 齐照一本正经:“才刚刚开始,暂时无法做出评价。” 温欢:“不是已经逛完菜市场了吗?” 齐照:“逛个菜市场你就想打发我啊?” 温欢抱得更紧,笑问:“那你还想怎样?” 齐照:“接下来我还要做饭给你吃,做完饭,陪你练琴,然后哄你上床睡觉,再然后和你在梦里相遇,再再然后等你醒来,每天周而复始。” “照你这个进程,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永远都不结束。” 永远都不结束。 多么理直气壮又不切实际的誓言。 温欢一双手往上。 从齐照的腰间,搭上他的胸膛。 那里面,有为她跳动的心。 阳光洒下来,空气里飘过海风咸湿的气息。 远方地平线与海平面相交,蔚蓝的海波光粼粼。 温欢对着风喊齐照的名字。 齐照笑起来,笑了几声,也开始对风喊她的名字。 两人一声比一声大,最后喊得嗓子都哑。 到家的时候才停下来,彼此指着对方嘲笑。 “小傻瓜。” “你个大傻瓜。” 像是比赛一般,哑了嗓子之后,两个人开始争厨房的使用权。 “我来做。” “我来。” “你会做饭吗?” “我当然会,齐哥哥呢?” “我也会,当年不是做给你吃过吗?” “当年我吃的是饭店外带,为了齐哥哥的面子,我才没戳穿。” 死要面子的齐照:“我后来学了做饭。” “我也是。” 厨房够大,两个人达成共识,同时做拿手菜。 结果做出来的效果,不尽人意。 温欢看着齐照锅里端出来一坨黑糊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菜:“齐哥哥,你不是说你会做菜吗?” 齐照指了指温欢锅里同样惨不忍睹的糊状物体:“欢妹妹,你不也说会做菜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 背过身点开外卖软件。 折腾一下午的成果,最后被满桌子的外卖食物取而代之。 餐桌边。 温欢和齐照互相安慰。 “齐哥哥,我觉得做事不能只看结果,有时候过程更重要。” “欢妹妹说得对。” 温欢看一眼,发现齐照手里藏了东西,趁她不注意,他吞了一口,面部表情抽搐。 温欢站起来:“齐哥哥,你在偷吃什么?” 齐照强忍着胃里翻滚的恶心感:“没吃什么。” 温欢眼尖:“是我刚才让你倒掉的食物!” 她急忙走过去:“不能吃,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齐照也发现了她藏起来的食盒:“你还不一样。” 温欢心虚:“我就想尝尝你做的到底有多难吃而已。” 齐照:“难吃吗?” 温欢小声回答,老实交代:“吃一口全吐了。” 齐照:“那我放心了。” 说完,他再也忍不住,起身朝洗手间跑去。 齐照呕吐完毕,看见在门边等他的温欢。 两个人交换眼神,默契开口—— “以后你不要再做饭了。” “以后你不要再做饭了。” 两人手牵手回到餐桌边。 经历过对方堪比毒药的“拿手菜”,这顿外卖,吃起来格外香。 吃完后,齐照抱着温欢上楼,两张躺椅拼一块,瘫着不动,看满天星星闪啊闪。 “一天又过去了。” “时间过得好快。” “对啊,就好像这六年,一眨眼倏地过去了。” 温欢趴到齐照手臂边:“对于齐哥哥而言,这六年过得很快吗?” 齐照低眸看她,说出真话:“度日如年。” 温欢:“妈妈痊愈之前,我从来都没奢望过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你身边。” 齐照点明她的心声:“因为时间过去了六年,你怕我已经变了。” 温欢转开视线:“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断联,齐哥哥肯定会跟着我一起到国外念大学。” “对。” “但齐爷爷不会同意的。” “是,当时我已经做好忤逆他老人家的准备。” 温欢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当年我妈和我爸,就是因为没有考虑现实问题,义无反顾选择了彼此,与家里人决断,所以才有后来的人生转折。” 她语气停顿,看向他:“他们下场并不好。” 齐照捏捏她的脸:“但他们创造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温欢笑了笑。 齐照拽过她,扣住她的后脑勺,紧紧抱牢:“没关系,无论你做出任何选择,我都理解你。 虽然当时不明白,可是后来慢慢也就想开了。” 温欢抓紧他:“我当时好不甘心,我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是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第二次的东西。 妈妈痊愈后,我本该高兴,可是我却变得更害怕。” 齐照亲吻她侧脸:“你怕有了回头的理由,却发现一切已经来不及。” 温欢没说话,迎上他的亲吻。 她将他摁在椅上亲,嘴里呢喃他的名字:“齐照。” 情迷意乱之前,齐照攥住温欢双手,神情严肃:“欢妹妹,虽然已经过了六年,但你听好,无论过多少年,我永远都是你的齐哥哥,不管你回不回国,我都不会变,关于这六年的事,你可以慢慢了解。” 温欢鼻头一酸,停下亲吻,跪坐在他腿上,因为过度亲吻面庞晕起酡红。 她问:“那我呢? 你让我了解你,你不要了解我这六年的事吗?” 齐照抱小孩一样抱起她:“不需要。” 温欢蹙眉:“不需要?” 齐照:“是的,不需要,因为关于你的事,我时时刻刻都在关注。” 他对她这六年取得的成就,如数家珍。 “你休学半年后,被美国茱莉亚音乐学院录取,十七岁那年,你重新站上国际舞台,当年获得帕格尼尼比赛冠军,被媒体评为奖项空缺多年后第一位实至名归的冠军。” 齐照吧唧一口亲亲她,继续说:“十八岁那年,你获得国际五连大满贯,十九岁因为阿香阿姨的病情,你一年没有参加比赛。” 温欢回忆过去。 那一年蒋之香接受新的疗法,病情不稳定,她日夜都不敢离开。 齐照心疼地贴贴她的额头:“二十岁那年,你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从大学毕业,受邀参加各国重大活动开幕式闭幕式,二十一岁这年,你已经是享誉世界的小提琴大师,开过的演奏会在国外场场爆满,去年发行的原声碟,古典和流行双榜通杀。” 他停下来看她,双目柔情似水,语气骄傲:“这么优秀的女孩子,现在就被我抱在怀里。” 第96章三颗糖 第96章三颗糖 夜色旖旎。 不如男人一双剑眉星眸动人心弦。 像是融在春天里,他的情话一字字递进她耳朵,吹得她由里到外,皆是晕红。 温欢软软地趴在齐照怀里,安静地听他心跳声。 庭院传来远处海浪翻滚的声音,别墅区棕榈树叶被风层层拍过。 不知抱了多久,久到齐照手臂酸疼,他往怀里瞄一眼,她竟然睡着了。 齐照往温欢房间的方向看了看,又往自己房间里看了看,无论哪间屋子都不适合迈进去。 去他的房间,怕不合适。 去她的房间,又舍不得放开。 最后只好抱着温欢又在泳池躺椅睡一夜。 好在天公作美,一连七天都没有下雨。 两个人整整一周都没离开过海边别墅。 假期最后一天,窦绿白找上门来。 齐照没放她进来。 “齐照,你胆子肥了,竟然敢把你亲娘锁外面?” 齐照隔着门缝和窦绿白打电话:“妈,你声音小点,欢欢睡觉呢。” 窦绿白:“我就是来看我干女儿的,我问你,你把佣人都赶走了,谁给你们洗衣做饭?” 齐照:“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弄。” “欢欢呢? 谁照顾她?” “我照顾啊。” “你怎么照顾?” 齐照听着窦绿白语气变了,笑问:“妈,你今天不是单纯来看欢妹妹的吧?” 窦绿白心虚:“我懒得跟你讲,先走了。” 窦绿白的玛莎拉蒂刚飙走,立马有人开着法拉利来了。 齐照透过猫眼往外看,拿起电话:“爸,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齐栋梁:“爸来看看你和你欢妹妹。” 齐照:“我们很好。” 齐栋梁:“怎么个好法?” 齐照:“还能怎么好,该怎么好就怎么好呗。” 温欢睡完午觉从楼上下来。 齐照回头朝她走去,指了指正在通话的手机,又瞄向外面大门,用口型说:“我爸来了。” 温欢懵懵地准备去开门。 齐照及时从后面拽住她,他神秘兮兮抵住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齐栋梁在电话那头迫不及待:“齐照,我听说你和你欢妹妹单独处了一周,你们是不是……” 齐照:“爸,我急着开远程会议,再见。” 啪地一下将电话挂了。 温欢好奇看过去。 不用她开口问,齐照交待:“几年前,我爸和我妈,打了个赌。” 温欢猜到几分:“和我们俩有关?” “嗯。” 齐照牵着她往沙发上坐:“他们当我是傻子,还以为我不知道。” 温欢从脑海中翻出零星几点记忆,干妈的感情生活一直没有着落,现在看来,大概是和齐叔叔有关系。 “我记得三个月前干妈交了一个明星小男友。” “被我爸和我叔联手搅黄了。” “难怪干妈生气。” 齐照端起桌上洗好的草莓,摘掉叶子,喂到温欢嘴边:“具体他们赌了什么我不清楚,但肯定是和我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有关。” 温欢一口嚼下去,全是水果汁。 齐照嘴馋,自己咬一半,另一半塞进她唇间,深邃双眸透出诱惑的意味。 温欢咽了咽,攀上他脖子,从他唇边要剩下的半个草莓。 齐照有恃无恐,一边咬一边说:“有谁拿自己孩子的终身幸福做赌? 过去他们总搞我,现在该换他们提心吊胆。” 温欢心领神会,手指摩挲他的下颔角:“齐哥哥,我明白了。” 齐照揽紧她:“你明白什么了?” 温欢低下头舔舐他嘴角边的草莓汁:“齐哥哥,你想和我偷情。” 齐照贴得更紧,大力搅弄她唇间风情:“偷情? 听起来好像很刺激的样子。” “确实。” 温欢软软出声,鼻尖蹭着齐照的鼻尖,半阖着眼:“我会配合齐哥哥的。” 夜晚窦绿白和齐栋梁又打电话来刺探消息。 这一次,齐照回答齐栋梁:“爸,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别总在我面前提欢妹妹。” 挂掉后,他悄悄走到温欢身后,她正在接听窦绿白的电话。 “我和齐哥哥吗? 没有发生什么,他在房间里处理邮件,我在房间里练琴。” 齐照拍拍温欢的肩膀。 温欢冲他摇摇头,继续和窦绿白说话:“谢谢干妈关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下子就这样了,以后再说吧。” 结束通话,齐照将温欢腾空抱起,温欢戳他额头:“都是因为你,我对干妈说了谎。” 齐照笑容爽朗:“是你说要偷情的。” “我才没说。” 温欢眼睫低垂又抬起:“做戏要做全套,我们发个朋友圈吗?” 齐照简直爱死了她这副蠢蠢欲试的小模样。 他跑回房间拿眼药水,滴了几滴,然后拍了张眼泪特写照,发朋友圈,仅限窦绿白和齐栋梁可见。 文字配图: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然后又拿起温欢的手机,替她发朋友圈。 没有配图,就一行文字:缘分已尽。 仍然是分组可见,组里就窦绿白和齐栋梁两个人。 温欢默默看了几秒,忍不住吐槽:“齐哥哥,你发的朋友圈,浓浓一股非主流的气息。” 齐照解释:“那是因为我爸妈非主流,必须发这种风格的,他们俩才能看懂。” 温欢无语凝噎:“嗯。” 齐照:“急死他们。” “要是干妈天天问,我撑不了几天。” “没事,能撑几天是几天。” 朋友圈一发,窦绿白和齐栋梁再也没来打探过。 分别给齐照和温欢打了安慰红包后,就没后文了。 齐照回归公司事务,工作效率前所未有地高,五小时的工作时间,精确得过分,多一秒都不行。 假期后第一天上班,他就定下三个新项目。 许驰目瞪口呆:“老板,这三个项目批了?” 齐照拿起西装外套:“我心里高兴,就想撒点钱。” 许驰跟过去:“今天夜晚x台那边的招商会晚宴,老板真的要出席吗?” 齐照:“随便走个过场。” 许驰恭维笑:“能请动老板,看来今晚的招商会有什么重磅级明星。” 齐照轻笑。 重磅级明星算个屁。 要不是怕温欢在家里闷得慌,又正好有这么个晚宴请帖在手边,不然他才懒得去。 这种场合,除了热闹,没别的了。 齐照看一眼手腕上的迪通拿,唇线紧抿。 都三点了,她还没给他打过电话。 齐照:“温小姐那边通知了吗?” “通知了。” 齐照坐立难安。 许驰好奇:“老板?” 齐照:“约定几点去接她?” “五点。” 闷闷等了两个小时,齐照欢天地喜去接温欢。 温欢刚做完造型,从门后出来,一袭白色v领晚礼服,脖间蓝钻闪耀,乌发红唇,惊艳四射。 齐照扶她:“又穿这么高的跟。” 温欢:“细高跟才好看。” 因为是要去晚宴,司机从车库里另外换了辆林肯加长版。 为了随时满足齐照需求,许驰也跟着坐到后车厢。 车缓缓驶离海边别墅。 许驰大着胆子往温欢那边望了望。 老板这位干妹妹可真漂亮。 才看一眼,许驰发现气氛不对。 老板的眼神,好像看他很不爽。 注意到许驰不停擦汗的动作,温欢出声:“许秘书,你哪里不舒服吗?” 察觉自己做了电灯泡的许驰说话结结巴巴:“没没没有,谢谢温小姐关心。” 许驰瞄向旁边西装革履正经端坐的齐照,知趣请求坐到前排去。 温欢:“许秘书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齐照:“许驰你乱想什么?” 许驰眨眨眼。 难道,是他想错了? 齐照和温欢交换眼神。 做戏第一天,总不能就这么拆穿。 齐照收回视线,面上没有表现,心里却痒得很。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习惯了七天自由自在的亲吻,现在人就在面前,他却不能做什么。 忽然温欢唤他:“齐哥哥。” 齐照:“嗯?” 温欢咬了咬下嘴唇,似笑非笑:“没什么,我就喊喊你。” 齐照喉头耸动,全身躁动。 她哪里是喊他。 她分明是在勾他。 仗着车里有别人,他不敢扑她,她的笑容都媚了三分。 车驶到山道最后一阶下坡路,齐照忽然喊了停。 他吩咐许驰:“外面那小树林的石头好看,你拣几块回来。” 许驰呆滞几秒,随即跑下车拣石头。 温欢捂住衣领,弯腰揉揉脚腕,问:“齐哥哥什么时候喜欢收集石头了?”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落下来,揽住她的腰,齐照的声音如醇酒般灌进她耳里:“不喜欢,除了你,我再无第二个爱好。” “那你让许秘书……”剩下的话全被吞咽,她感受唇间的滚烫,男人吻来得又凶又急。 齐照抱住她,好让她坐上来,一边吻一边问:“今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温欢双手撑在他的西装上,侧坐齐照大腿,回应他的吻:“难道你有做什么事需要我查岗吗?” “除了查岗,你还可以为其他事打电话。” “其他事?” 齐照轻咬她的唇珠:“比如说,想我。” 拣石头的许驰从树林里冒出来。 温欢从齐照身上下去,两个人喘着气,彼此对视。 她嘴唇口红全沾在他唇上,齐照不慌不忙,拿车里的湿纸巾擦完嘴,为温欢重新涂口红。 “齐哥哥,你说过,许秘书是齐叔叔那边的人,刚才亲我,不怕被发现吗?” “偷情需要有观众待命,这样才刺激,不是吗?” 温欢快速捏捏齐照的脸:“齐哥哥,你学坏了。” 齐照勾起一抹影影绰绰的笑,凝视温欢,指尖拂过她的手背,轻轻挠她:“是不是很有新鲜感?” “明明是你已经得偿所愿,却又不肯向干妈和齐叔叔服输。” 温欢整理裙摆,笑眸弯弯:“我们俩像在玩过家家。” “好玩吗?” “好玩。” 车门打开。 许驰将石头献宝一样递给齐照:“老板。” 齐照目光淡漠:“真好看,送你了。” 许驰:? 第97章四颗糖 第97章四颗糖 今天的晚宴,众星云集。 过安检的时候,兜里揣着石头的许驰被特别照顾。 被问了十遍是不是要拿石头砸人的许驰哭丧着脸:“这是我老板送的。” 温欢及时上前帮忙解围。 许驰感动:“温小姐,您真是人美心善。” 温欢脸皮薄:“许秘书客气了。” 外面一阵喧闹。 全是各家媒体的快门声。 原来是窦绿白来了。 身边挽着今年最红的小鲜肉。 没有走无媒体通道,而是光明正大走了红毯。 齐照猝不及防,看向许驰。 许驰:“不好意思啊老板,忘记告诉你,窦女士今天也会来。” 温欢搭在齐照手臂上的手松开,问:“齐哥哥,干妈在这,我不能挽你了,咱俩现在是关系破裂的戏份,太亲密了会被看出端倪。” 齐照闷闷地去抓她的手,没抓到,温欢已经走上前,准备等候窦绿白。 齐照跟过去。 两个人站一块,中间隔着吹彩虹屁的许驰。 红毯上,窦绿白摇曳生姿的作秀独领风骚。 许驰:“窦女士保养得真好,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连男明星都无法阻挡窦女士的魅力呢。” 温欢:“是啊,她看起来就像二十多岁的女孩子。” 齐照蹙眉,指着窦绿白的男伴:“那个男的,资料显示比我还小一岁。” 温欢头都没回,继续盯着红毯上的窦绿白:“有谁不爱青春年少的面庞,我要是干妈,我也选年轻力壮貌美的男明星。” 齐照眉头皱得更深:“什么?” 一不小心暴露内心,温欢假装什么都没说过,纯真的眼神望着齐照眨两下。 齐照眉头皱得更深。 连带着看周围比他岁数小的男明星,怎么看怎么不爽。 沉思数秒。 齐照按捺不住,将温欢拉到一旁:“就算我以后老了,你也找不出比我更好看的男人。” 刚说完。 前头响起窦绿白的声音:“我的乖崽崽,原来你在这。” 齐照一看。 窦绿白正挽着她的当红小生微笑满面而来。 温欢走过去:“干妈。” 窦绿白:“欢欢,你怎么也来了。” 她压低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不是和齐照决裂吗?” 温欢面不改色心不跳:“兄妹情还在。” 窦绿白朝齐照招手,齐照无奈凑近:“干嘛。” 窦绿白:“真掰了?” 齐照咽了咽:“嗯,真的。” 窦绿白:“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真奇怪,来得快去得也快。” 齐照:“比不上您。” 窦绿白呵呵冷笑。 温欢在人群中看到薛早,直接奔过去。 薛早一头利落短发,露背连体裸腿裤,面容冷飒,举着红酒杯和人聊时下热点,站在男人堆里,气场不容小觑。 温欢拍了拍薛早肩膀,学别人恭维语气:“薛总。” 薛早回头看见是她,高冷的神情立刻化作满面春风:“欢欢。” 旁边有人瞧见温欢,眼睛一亮。 “是哪家的新人吗? 看着有点面熟。” “能不面熟吗? 前些日子全城铺天盖地的宣传,照片上的小提琴女孩就是她。” “原来是搞艺术的,难怪气质不一样。” 无数道灼灼视线投过来。 薛早牵住温欢,站在她身前,阻拦别人的目光:“齐照带你来的吗? 他竟然不跟在你面前,生怕别人抢不走吗?” 温欢:“早早。” 薛早一愣,面有愧色:“是了,齐照不像我和我哥哥。” 温欢:“你哥哥呢?” 薛早:“他忙工作,一天只睡四小时。” “你多劝他注意休息。” “有什么好劝的,有事可做,总比买醉强。” 温欢停顿,“这不是什么失败的事。” 薛早含笑:“他没觉得失败,欢欢,我哥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齐照是你心头一颗朱砂痣,以你的性格,你迟早要得到他的,没谁能拗得过你,与其让你记挂,不如让你得偿所愿,反正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温欢:“你咒我。” 薛早:“我怎么舍得咒你,我是在咒齐照。” 温欢捂住她嘴:“不准。” 薛早从指缝里漏出声音:“你们做了吗?” 温欢面红耳赤,捂得更紧:“要死呀,什么做不做。” 在国外时,为了保护温欢不受骚扰,薛早练过几年拳击,轻而易举挣脱温欢的束缚:“想不到齐照这么纯情,孤男寡女这么多天,面对的还是我们温天仙,竟然忍得住。” 温欢:“早早,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薛早:“该不会是……” 温欢:“才不是!” 薛早怕她真的生气,笑着转换话题:“唉,你们怎么都不公开。” 温欢将窦绿白和齐栋梁打赌的事告诉她。 薛早啧啧两声:“我看你们俩就是为了找刺激。” 不远处齐照正被女明星搭讪。 温欢拿过桌上的红酒杯:“又不是真偷情,这叫情趣。” 灯光璀璨,觥筹交错。 x台牵头的晚宴,在场的,除了窦绿白,就属齐照最受人瞩目。 众人恭恭敬敬捧着,一口一个“齐总”,笑容格外真诚。 这位小财神爷出了名的爱撒钱,要是能和他拉近关系,拉个赞助或投资,那就撞大运了。 其他公司来的都是总经理级别,和齐照说不上话,立马给自家老板打电话,报告齐照也在晚宴。 好好一个招商宴,变成商场暗斗。 晚宴负责人欲哭无泪。 大家想法各异,其中当属单身女明星们的心思最活络。 有谁不想钓排名第一的金龟婿呢? 年轻,英俊,有钱有地位,简直无可挑剔。 就算是个gay,能勾到手,也认了。 齐照烦躁至极。 这就是他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的原因了。 人太多太杂,看他就像看钱币。 许驰在旁边瑟瑟发抖,眼看着齐照脸色越来越冷,跟冰山似的,担心齐照会随时发作。 以“美得精致”通稿艳压群芳的女明星笑靥如花,套路深:“不好意思,刚才我的包落这边了,请问有看到吗?” 齐照看向许驰,许驰代替开口:“我们齐总说没有。” 连句话都不肯搭。 女明星笑容僵化,默默退场。 又一个女星凑上前。 刚出道的新人,擅长炒作,艺高人胆大,一上来就假装跌倒泼红酒。 齐照见多识广,及时拉过许驰挡住。 许驰笑得凄惨,齐照轻声说:“回去给你涨工资。” 许驰立刻生龙活虎:“老板你放心,我现在就搞定这些女人。” 有了干劲,许驰使出百般功夫,阻挡一切想要靠近齐照的女人。 挡了别人,唯独有一位,不敢挡。 “我能坐这里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百无聊赖闭目养神的齐照睁开眼。 温欢举着酒杯朝他示意,客气礼貌。 齐照瞧见她脸上神情,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当即心领神会,声音低沉,配合演出:“可以。” 刚才被拒绝的女星们瞪大眼。 这个女的谁? 怎么一下子就跟龟毛齐搭上话了? 温欢注意到周围虎视眈眈的视线,将喝了一口的酒递到齐照面前:“齐总,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齐照接过她的酒杯,贴近,声音勾起几分玩味:“欢妹妹,你在干什么?” 温欢:“谁是你的欢妹妹,齐总,请你自重。” 齐照沿着酒杯边她留下的口红印抿酒,将酒杯还回去,送到温欢唇边:“温小姐,你的酒很好喝,你的人也好看。” 温欢憋住笑意:“齐总谬赞。” 齐照不动声色牵过温欢的手,快速吻了吻她的手背:“温小姐,明天赏脸吃个饭?” 温欢抽出手,小声说:“小心被干妈看出来。” 齐照:“她和她的小白脸出去了。” 温欢放心了,推开齐照,擦了擦手背,声音恢复正常音量:“齐总,说话就说话,你不要动手动脚。” 齐照拉住她:“温小姐,是我不对,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改过。” 温欢站起来,一脸嫌弃:“齐总,再见。” 齐照追过去:“温小姐。” 女星们看呆了。 这个女的,玩的什么路数? 宴会厅外。 走廊消防通道。 光线黯淡,两个相拥的身影紧紧交缠。 齐照单手撑在墙上,另一手放在温欢后脑勺,防止她撞到脑袋。 他低身摩挲她的双唇,抵着她的唇瓣说话:“温小姐,你真是个特别的女人,竟然能拒绝我的邀约。” 温欢:“齐总,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要乱来。” 齐照:“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乱来。” 话毕,他含住她的唇,忘情亲吻。 法式深吻,缠绵悱恻。 赶在温欢被吻到窒息前,齐照停下攻势,捧住她的脸:“温小姐,心动吗?” 温欢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齐哥哥,你好会演。” 齐照恢复正常神情,亲亲她的额头,语气宠溺:“谁让你这么爱演,我要不演得好点,怎么当你的男朋友。” 温欢戳他胸口:“招花引蝶的坏蛋。” 齐照:“彼此彼此。” 温欢圈住齐照的脖子,“齐哥哥,要是被干妈发现,我们骗她,你说她会怎样?” 齐照:“不知道。” 话音刚落。 有谁声音从暗处传来:“没事,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温欢和齐照一愣。 窦绿白走出来,笑容端庄,朝齐照招手:“乖崽崽,来,让妈锤爆你的狗头。” 第98章五颗糖 第98章五颗糖 齐照后背一寒。 自从他成年掌握自己的经济命脉后,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害怕窦绿白冷不丁地出现。 今天再次听到窦绿白熟悉的魔鬼语气,一时间竟然有点怀旧。 温欢拍醒齐照,小声提醒:“齐哥哥,快跑。” 齐照咽了咽口水,面上端得肃穆冷静,整理领带:“没什么好跑的。” 真正的勇士,必须敢于面对血淋淋的未来以及一个凶神恶煞的窦绿白。 越是这种时候,越能体现他临危不乱的男子汉魅力。 随着窦绿白一步两步眯眼靠近。 齐照牵住温欢的手,面容冷峻,朝窦绿白喊了声:“妈。” 温欢羞愧难当,语气弱弱的:“干妈。” 窦绿白死亡凝视盯牢齐照:“崽,胆子不小,竟然敢拐着欢欢一起骗妈。” 齐照勾唇一笑,标准总裁范:“又不是没骗过。” 窦绿白:“哟,瞧瞧这通身的气派,看把你能的。” 齐照:“谁让你拿我的事情做赌。” 窦绿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翅膀硬了,真以为我没法治你了?” 齐照沉思数秒。 露出白牙一笑。 还真就是。 他现在有人有钱。 人生赢家。 怕个屁。 齐照笑得开心:“妈,你治我呀。” 窦绿白看向温欢:“欢欢,你看你齐哥哥是不是一副欠揍样?” 温欢瞄了眼笑容嚣张的齐照,悄声回答:“确实有一点。” 齐照轻轻拽温欢。 温欢:“虽然欠揍,但是挡不住他帅。” 齐照一本满足。 窦绿白:“齐照,你过来。” 齐照无所畏惧走过去:“妈,有屁快放。” 窦绿白拿出手机:“再说一次,你让谁放屁?” 齐照看清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笑容逐渐消失。 半晌。 齐照走回去,对温欢说:“欢妹妹,你先回宴会厅,我等会再来找你。” 温欢担心地问:“齐哥哥,怎么了吗?” 齐照:“没什么。” 温欢半信半疑,脚步踟蹰。 温欢一走出视野,齐照立刻对窦绿白喊:“妈,你今天好漂亮,你的新男朋友也特别好看。” 窦绿白呵呵冷笑。 齐照真诚脸:“妈,我错了。 窦绿白拍拍齐照脸蛋:“装模作样的德性,和你爸如出一辙,不接着端你的总裁范了,嗯?” 齐照:“妈,你揍我狗头。” 窦绿白切一声:“揍你,欢欢会心疼,我懒得揍。” 齐照想要抢窦绿白的手机。 窦绿白:“我有云备份,抢也没用。” 说完,她当着齐照的面,再次点开相册。 齐照先是看到相册分类里的类别名:齐照的土味情书。 足足两百张图片,每张图片里都是齐照大学时期写的信。 没有贴邮票,从未寄出去的书信。 窦绿白一边欣赏一边压低声音念:“欢妹妹,这周的训练很苦,还好你是甜的,我的脑海中一浮现你,什么苦味都没了。” 齐照扑过去。 窦绿白灵活闪躲,点开下一张图片,念里面的文字内容:“欢妹妹,这周有流星,我许了愿望,想去你的梦里,希望你在梦里见到我,依旧还能认出我。” 齐照俊脸涨红,气到嘴唇颤:“妈,你无耻。” 窦绿白奸笑:“小齐总,做人不要太得意,就算将那两百封信锁进银行保险柜,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齐照:“哼。” 窦绿白:“齐照,不是我说你,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土不土?” 齐照:“我大学没事干,就喜欢写写信,怎么了?” 窦绿白:“我现在发给欢欢,让她欣赏欣赏。” 齐照委屈求饶:“妈,别啊。” 窦绿白:“嫌丢人?” 齐照:“都是成年人了,土味不可爱。” 窦绿白:“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土起来有多无敌。” 齐照没忍住:“土味夫妇生出来的小土包,能不土吗?” 窦绿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齐照。” 齐照知趣捧上笑脸:“妈,来,您吩咐,要怎样都行。” 窦绿白收起手机,踩着高跟鞋往外走:“妈没想怎样,你和欢欢现在这样挺好的,继续保持,地下恋很刺激,你们好好玩。” 齐照一懵,追过去:“妈,你什么意思? 你是想让我继续骗我爸?” 窦绿白:“欢欢回国定居的时候,妈就料到有今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这段时间妈打算出去避避风头,在妈选好落脚点之前,千万不要让你爸知道。” 齐照不懂就问:“妈,当初你和我爸到底下了什么赌注?” 窦绿白回眸凄惨一笑:“要是你追到欢欢,我就陪齐栋梁孤岛求生一个月。” 齐照:“……” 不一会。 齐照重新回到宴会厅。 温欢看了看他身后,没瞧见窦绿白,好奇问:“干妈呢?” 齐照:“她回家收拾行李了。” 温欢:“干妈要去哪里吗?” 齐照:“不去哪里,避难而已。” 温欢听得稀里糊涂:“避难?” 齐照将孤岛求生的事说出来。 温欢惊讶:“干妈这赌注,也太清新脱俗了。” 齐照:“想不想你的干妈受苦受累?” 完全忘了这是他亲娘。 温欢:“不想。” 齐照眉眼含笑:“那咱俩得更加努力,对了,接下来你还想玩什么戏份? 霸道总裁强制爱,还是女王大人的小白脸?” 温欢笑着戳戳他的手背,心中记挂刚才齐照向窦绿白服软的事。 齐哥哥笑得那么狂,结果干妈一将手机亮出来,齐哥哥立马就投降了。 干妈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 齐照:“欢妹妹?” 温欢回过神,目光投到齐照脸上,越看越心痒。 难道齐哥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妈拿住了?” 思前想后,温欢问:“齐哥哥,你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吗?” 齐照心头一咯噔:“没有,你呢?” 温欢犹豫半秒,心虚:“我当然也没有。” 晚宴结束后,有了窦绿白的首肯,温欢和齐照保持地下恋,越玩越得劲。 因为那天在晚宴上齐照的表现,圈子里开始有人打探温欢的消息。 温欢回国没多久,外界只知道她是拉小提琴的天才,不知道她和齐家的那层关系,只当是交际圈里的新人。 自从上次招商宴露了脸,邀约温欢演奏的人层出不穷,男女各占一半。 名为邀请演奏,实则是另有目的。 温欢一个没应。 谢恺的酒吧新开业,夜晚薛早来接温欢。 薛早开一辆大红色布加迪,温欢拎着琴盒坐进去。 薛早:“你不会是想在酒吧拉小提琴吧。” 温欢:“谢恺的要求,我总不能拒绝。” 她系好安全带,继续说:“其实小提琴也可以很朋克,你腾好双手准备为我鼓掌。” “我决不允许在场有第二个人比我的掌声更激烈。” 薛早发动车,单手晃方向盘:“对了,我记得上次有人想通过我请你演奏,一首曲子开到五百万,你这是打算给谢恺送五百万吗?” 温欢:“五百万哪够,得送一千万。” 薛早:“他够贪心的,一首不够,竟然敢开口让你演奏两首。” 温欢:“都是朋友,哪有什么贪心不贪心。” 薛早想起什么,说:“这几天还有人邀请你演奏吗?” 温欢:“有,全是些不认识的。” “都是圈子里那群人,一个个不怀好意,大概以为你是随便什么人。” 温欢:“我瞧着他们也不全是奔我来的。” 薛早:“还没公开就这样了,要是公布恋情了,那些女的还不得将你生吞活剥。” 温欢笑了笑,声音轻柔,借用薛早刚才说过的话:“我又不是随便什么人。” 谢恺弄的vip酒吧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带。 他人气旺,今夜开业酬宾,几乎淮市的富家子弟都来捧场。 外面整一条街道停满豪车,薛早找了半个小时的车位才停好车。 谢恺亲自出来接人。 留了最好的包厢。 薛早一走进去,感慨:“谢恺,你这弄的不是酒吧,是五星级酒店。” 谢恺递杯酒:“叫声谢哥哥,今晚随便喝。” 薛早一饮而尽:“不怕我发酒疯?” 谢恺指指温欢:“有小可爱在,你不敢。” 薛早翻个白眼,也没反驳,放下东西,在包厢里待了不到五分钟,和温欢到外面吧台坐。 温欢和齐照发微信。 齐照被齐栋梁半路阻截,说等会就到。 旁边有两个打扮狂野的富家女正在豪饮。 聊起最新的八卦,其中一个说:“唉,齐照真的在追那个拉小提琴的女人啊?” 另一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就x台的招商晚宴,说是齐照对那个女的,一见钟情。” “那女的什么背景?” “能有什么背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杂草,也就那张脸好看,典型的想攀豪门。” “不是说她和薛早认识吗?” “薛早? 呵,一个私生女,她的朋友能是什么好货色。” 拍桌子的声音响起。 两个富家女吓一跳。 温欢拉住薛早。 薛早皱眉。 温欢:“你公司刚起步,不宜在外与人争吵。” 她端起桌上两杯加冰的威士忌:“我来。” 薛早愣住,眼看着温欢走到那两个富家女面前,双手微微抬高,往两人脸上一泼,动作优雅温柔。 温欢:“请你们喝酒。” 第99章六颗糖 第99章六颗糖 两个富家女当场尖叫起来。 她们一身狼狈,头发脸上全是酒。 旁边的人听到动静,纷纷看热闹。 “这女孩子谁,林家双煞也敢惹?” “一上来就泼酒,带劲。” “是不是那个拉小提琴的?” 林家姐妹非亲姐妹,两家姓林的,公司集体有往来业务,两人毕业后游手好闲,是淮市有名的夜场双煞,仗着家里有钱,平时最喜欢捧高踩低。 其中一个认出温欢,站起来就挥手摔巴掌。 温欢手速更快,拉小提琴练出来的手腕力量,直接扼住对方的动作。 另一个趁势扑过来要抓温欢头发。 薛早从温欢身后走出,及时抬脚一踹。 林路气疯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薛早,我操你妈!一个不知廉耻的私生女装什么千金大小姐!” 温欢眉头微蹙:“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林路:“滚你妈的。” 温欢叹口气。 一个清脆的掌掴声落下。 林路震惊了:“你他妈敢打我?” “是的,我打你了。” 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置若罔闻,说话依旧礼貌客气:“请你们向我朋友薛早道歉。” “你算个老几!” 林路指向温欢,恶狠狠:“一个破拉琴的,谁给你的勇气得罪我?” 温欢再次重复:“道歉。” 她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她。 但是她介意别人说薛早。 薛早陪她六年。 这六年发生过太多事。 她可能算不上绝对的良善。 但她有基本的良知,知道友情有多不易得。 薛早怕林家姐妹发疯伤到温欢,下意识就要将温欢挡在身后。 温欢:“早早,乖,别插手。” 薛早一怔,一时间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过去在国外的日子。 别人都以为她才是友情里的守护者,却无人知晓,她才是被保护的那一方。 她会算计,温欢比她更会算计。 甚至可以说,她所有的算计与占有,都是在温欢的算计允许范围内。 欢欢为她出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只不过相比于现在这种摆上台面的情况,欢欢更喜欢暗搓搓地使坏。 有时候欢欢使起坏来,甚至比哥哥更技艺精湛。 欢欢的小孩子心性,从来都只给齐照一个人看。 看多了欢欢在齐照面前的小白兔模样,都快忘了,现在这个咄咄逼人的温欢,才是她过去六年熟悉的那个温欢。 薛早想了想,听话往后退半步,保持警惕状态。 闹出这么大动静,谢恺也被惊动了,急急忙忙赶过去。 一到,恰好碰上林路锲而不舍往温欢身上扑。 温欢眼都没眨,放开抓着的人,顺手拿起旁边放着的琴盒挥舞,哐当一下甩过去,动作娴熟,行云流水。 林路猛地一撞,头冒金星。 谢恺看呆了眼。 原来小可爱这么猛的吗…… “老娘现在就找人做了你!” 谢恺拨开人群,嚷:“林路,你要找人做谁?” 林路看见谢恺,神情收敛,不敢放肆,跑过去委屈抽泣:“谢哥,这个女的存心砸你场子。” 谢恺懒得理,望向温欢,赔笑:“小可爱,这种小事别放在心上,今晚好好玩,剩下的事我处理。” 林路以为自己听错了,拽住谢恺:“谢哥,我跟你亲,还是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跟你亲啊?” 谢恺推开:“当然是她跟我亲了。” 有谢恺这句话,其他人心里顿时明白三分。 得,还以为是圈子里的新人,原来不是。 温欢换了语气:“谢哥哥,这两个女人欺负早早。” 一声谢哥哥。 谢恺心里感慨,小可爱会来事了,搁谁能挡得住。 谢恺捏捏耳边钻钉,眼神斜着睨向林路:“带上你妹,过来,我们聊聊。” 十分钟后。 酒窖外的过道。 薛早双手抱肩,百无聊赖靠在墙边。 谢恺走过来,身后跟着林家姐妹。 谢恺:“小可爱呢?” 薛早:“准备上台给你做开业表演,你喊我过来干嘛。” 谢恺瞄了瞄林家姐妹。 林路先跪下:“薛大小姐,我酒后失言,请你原谅。” 另一个:“我们都喝醉了,刚才耍酒疯,都亏你朋友温小姐浇醒我们。” 薛早看都没看,踩着高跟鞋往外走。 谢恺挥手招来保安将林家姐妹架出去,随即追上薛早:“不满意?” 薛早眼皮上下一垂一抬,轻轻扫过谢恺:“跟她们说什么了?” 谢恺:“没说什么,就说了句银行断贷的事。” 薛早:“这么大能耐?” 谢恺:“你谢哥哥是谁,这算什么能耐?” 两个人走出去。 谢恺四处张望:“小可爱在哪里做准备,我瞧瞧去。” 薛早拉住他:“不用找了,你看那。” 音乐声猛地停下。 灯光照向舞池最前方的舞台。 清丽白亮的少女扬起琴弓。 全场安静。 少女软糯地对着话筒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音乐响起。 摇滚乐队先声夺人。 一身chanel白裙,端庄温柔的少女显得格格不入。 直到她拉动手上提琴。 一把小提琴,演绎摇滚版的《phantomoftheopera》,灵气四射,震撼人心。 经过少女编曲后的节奏,完美营造了现场所需的热闹气氛,底下观众兴奋大叫。 这还不够,她甚至走下台,一边拉动琴弦,一边与人互动。 旁边有人拍谢恺肩膀:“谢老板,你从哪里请来的宝贝,这也太牛逼了,新鲜,会玩。” 谢恺笑:“外面请不来,是我兄弟的宝贝,暂时借用一下。” “帮我也请一下?” “想都别想。” 等人走开,谢恺拽过薛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靠,小可爱不是拉古典乐的吗?” 薛早:“天才会有局限?” 谢恺跟着音乐摆动,感慨:“齐照太幸福了。” 薛早哼一声:“傻人有傻福。” 谢恺啧啧:“瞧你这张脸苦的,出来玩就得多笑笑。” 薛早别过头:“要你管。” 谢恺往兜里摸,摸出一根烟:“之前被人骂了,你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谢哥哥没带糖,来,给你一根烟,点上解万愁。” 薛早没理。 谢恺撞撞她。 薛早走开,走出几步,又转回去。 谢恺斜嘴笑。 薛早弹开他递来的烟,手伸进他裤兜里,摸出整包烟,捏在手里晃了晃:“收下了。” 舞台上,温欢沉醉在琴声中,她自信享受的模样,渲染了所有人的情绪。 随着第一首曲子的落幕,下面一帮人开始跟看演唱会一样喊安可。 温欢挥手。 大家一愣,以为她要放大招。 全场屏息,然后—— 温欢慢条斯理拿出手机。 微信消息提示音通过话筒传遍整间酒吧。 齐照的消息赫然入目:我到门口了。 温欢抬头。 酒吧通道入口处,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 温欢放好手机,重新提弦上阵,整装待发。 齐照踏进酒吧的瞬间,刚好听到小提琴响起的声音。 他往台上看,望见温欢站在摇滚乐队中间,像是舞动中的精灵,耀眼夺目。 他早就见识过她的力量。 小提琴在她的手里,已变成无所不能的魔法棒。 弓搭上弦的那刻起,所有人都将沦为她的奴隶。 无论听多少次,看多少次,每次都会被惊艳。 更何况这次她还为自己的琴声加入了别的元素,确保无人能够阻挡这股音乐的魅力。 原本该优雅演奏的小提琴,如今摩登时尚,点爆全场。 别人做不到的事,她做到了极致。 齐照满脸骄傲,试图离温欢近一点。 他跟着进了舞池。 前面黑压压全是人,黯淡灯光打下来,不知道谁牵的头,竟然开始斗舞。 斗赢了就能往前站。 堆前面几排的都喝得醉醺醺,有人撞齐照:“你他妈杵在这,到底跳不跳? 不跳就往后面滚。” 光线暗,加上酒精的作用,别说小财神爷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帮人也嗨得停不下来。 齐照看向前方拉奏小提琴的温欢。 她下台与人互动。 三三两两的人蜂拥而上。 沉吟数秒,齐照松开领带,薄唇抿成一条线。 没有任何犹豫,他扭起腰,往前提跨。 有他在,今天谁也别想靠近她。 人群中。 匆匆赶来的许驰带着公司同事们往里走。 “听说这场子是老板好兄弟开的,一般人进不来。” “今天加班加得值,多亏了许秘书,有好事都想着我们。” “别客气,多剩了几张入场券,老板给了我,我一个人玩没意思,所以就叫大家来啦。” 走到一半。 有同事好奇问:“许秘书,你看台上那个人,像不像我们老板?” 许驰看过去。 一眼瞧见从台下骚到台上的齐照。 平时威严冷漠说一不二的顶头boss,现在正扭着腰提着臀,西装衬衫凌乱,晃动身体激情摇摆。 整个就一舞动奇迹。 许驰僵化。 反应过来的同事们接二连三陷入呆滞。 有人开口:“老板肯定是喝醉酒了。” “对对对,喝醉酒。” 台上。 一滴酒精都没沾的齐照,正专心致志地享受胜利的快感。 谁敢上台,他就踢谁下去。 渐渐有人认出来。 “是齐哥?” “不然还能是谁?” “他来跳舞?” “跳个屁,摆明了是来追人的。” 温欢拉奏到尾声。 余光瞥向齐照。 他离她,只隔了一厘米。 他做着贴身舞的动作,却不敢真的靠过来。 她手里创造的音乐搅得人心澎湃。 也让她自己晕头转向。 他围着她跳舞摆动,更像是给她喂了一颗迷—幻药。 音乐结束的瞬间。 温欢看向齐照。 流光溢彩照亮他半张脸,西装衬衫下锁骨微露,他喘着气望她,深邃如湖的眼,湿漉红薄的唇,正经禁欲,却又色气满满。 完了。 她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 就只一个—— 贝斯手递上香槟庆祝。 温欢灌一口酒,拽过齐照,踮脚攀上去,将酒渡进他唇里。 全场呆愣。 随即起哄。 香醇的酒沾染舌尖。 女孩子随意纯情的吻轻柔辗转。 齐照懵了半秒,抱住人转过身。 他背对着别人,将她与外界的目光隔开。 “欢妹妹。” 温欢眼神迷离,脑子里七荤八素,醉心于男色中:“嗯?” 齐照捧了她的脸:“我爱你。” 如狼似虎吻下去。 台下更加热闹。 “什么情况,怎么就吻上了?” “搁这虐狗呢?” 角落里。 许驰战战兢兢将刚拍的照片发过去:“您要的军情到手了。” 手机那头。 齐栋梁点开照片,眼眸微敛:“呵,我就知道。” 齐栋梁西装笔挺,拿起桌上另一部手机,落地窗前是璀璨夜景。 “准备好直升飞机,今晚去新西兰接太太,另外,从明天起公司的事全交给齐照,接下来一个月,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和太太的孤岛求生之旅。” 第100章七颗糖 第100章七颗糖 酒吧开业表演当晚,齐照在酒吧与温欢拥吻的照片,传遍各大圈子。 万众瞩目的小财神爷,齐氏集团的唯一接班人,竟然打破了零绯闻的记录,与人公开在酒吧热吻。 消息一传出来,立马有媒体连夜发新闻。 酒吧环境光线暗,爆出来的照片,看不太清,只有温欢半张侧脸。 除了那天在场的富家子弟们,大多数人都抱着不愿相信的态度。 齐照名声在外,不是传他性冷淡,就是传他是gay。 就连招商晚宴上传出的一见钟情戏码,也被人解读成掩盖真实性取向不得以为之。 “我不准任何人肖想我照哥,哪里来的野女人竟然敢吻我照哥。” “我还等着家里人安排和照哥相亲呢,不可以这样!” “还相亲呢,也不照照镜子,齐家是你们家能攀上的?” “我攀不上,别人也攀不上,这照片肯定是假的,炒作。” 结果第二天一早,齐照朋友圈更新。 照片上是他偷吻温欢侧脸的抓拍照,文字:竹马绕青梅,最甜的初恋。 有人截了图,往微信群一放,大家全炸了。 “卧槽,官宣了?” “竟然是青梅竹马!” “我们齐总这么纯情的吗!竟然是初恋!” 齐照悠闲自得地坐在真皮座椅里刷微信消息。 无数条消息,全是熟人发来的。 他挑着几条回。 先给窦老太太回了微信:“是的,您没认错,您未来的孙媳妇就是当年那个拉提琴的小女孩。” 心情太好,想了想,在二班同学群回了话:“终于在一起了,谢谢大家的祝福。” 刷完微信,他又给齐老爷子回电话:“爷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提前给孙子准备好嫁妆,不对,是彩礼哈。” 挂完电话。 齐照将手机随手丢一旁,转动座椅,双手搭在胸前,享受满室阳光。 地下恋虽刺激,但比不过公明正大将她拥在怀中亲吻的甜蜜。 果然谈恋爱什么的,还是不能藏着掖着。 齐照想起今早出门时的情景,嘴角不自觉微勾。 人长得帅就是有优势。 不过是跳了热舞而已,换来她吻他一遍又一遍,又咬又舔,激烈热情,要不是她嘴里没有酒味,他差点以为她喝醉。 欢妹妹显然已经彻底沉迷在他的美色之中。 今天早上,她特意到他门边,一副不小心暴露了什么的尴尬模样,窘迫地和他道歉:“对不起,昨天晚上好像咬破了你的嘴。” 她紧张撅嘴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他没忍住,偷亲了她,并拍下照片发了朋友圈。 齐照摸摸嘴角边的创可贴。 是她亲手为他贴上的。 做人真幸福。 门被敲响。 齐照摁下手边的应答器:“有事?” 那头传来许驰的声音:“老板,该开会了。” 会议室。 各大高层瞄向椭圆形会议桌最前面的人。 平时冷漠寡言,不是臭着一张嚣张脸训人就是翻白眼无情否决项目的齐总,如今浑身闪耀着恋爱光芒,嘴边贴着草莓图案的创可贴,笑意缱绻。 大家这时才记起,他们的业界奇才齐总,今年不过才二十四岁。 百发百中的奇迹战绩,沉着老练的投资眼光,让大家逐渐忘记,他仍是个年轻人。 直至今天。 他们看到公司群悄悄流传的酒吧斗舞小视频,才知道,原来他们齐总正经禁欲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骚的心。 他们的小齐总,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也是一个会为恋人酒吧热舞的小年轻,一个会因为恋人洋洋得意秀恩爱的男人。 这样的齐总,完全颠覆了以往冷酷龟毛的形象。 恋爱的力量真可怕。 会议开完。 许驰凑上前:“老板,我们现在要去齐氏集团那边。” 开完会就只想滚回家里抱温欢的齐照紧皱眉头,十分不悦:“我有安排去那边?” 许驰:“大齐总已经给您发过邮件,从今天起,齐氏集团的所有事务都由您代为打理。” 齐照点开邮件一看。 还真是。 消极怠工的齐照超级不开心,他打电话给齐栋梁,电话没人接。 许驰提示:“老板,大齐总现在忙着去接太太,可能没空搭理您。” 齐照猛地想起什么。 完蛋。 光顾着陶醉,竟然忘了还有窦绿白那茬子事。 电话正好响起。 不是齐栋梁。 是窦绿白打来的。 齐照心虚,接起电话喊得格外甜:“妈,我正想打电话给你。” 窦绿白开嗓骂:“你个小王八蛋,老娘掐死你啊啊啊啊啊。” 齐照假装听不懂:“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了。” 窦绿白:“朋友圈都发了,你装什么装。” 齐照:“妈,你听我解释……” 手机那边传来窦绿白慌忙收拾行李的声音:“我要是被齐栋梁逮到,回去我跟你没完!” 齐照破罐子破摔:“妈,你先别急着骂我,要是你没想过给我爸机会,怎么会跟他打赌? 说白了,其实你心里还是……” 话没说完,被窦绿白打断:“你放屁!” 齐照:“妈……” 窦绿白:“别妈了,你快没妈了。” 下一秒。 电话里有旋螺桨的声音传来,洪亮的喇叭里有人喊:“窦小姐,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抵抗不要逃跑,做人要有诚信,愿赌服输,和我一起开启浪漫的荒岛之旅吧。” 手机摔落在地的声音差点震碎齐照耳朵。 窦绿白惊慌失措的声音越飘越远,像是在极力奔跑:“我就不!” 喇叭里齐栋梁声线沉稳:“认命吧,宝贝。” 齐照浑身一个激灵。 被这声宝贝激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许驰:“齐总,车已经备好了。” 齐照看了看手机,说不出的滋味,呆立半晌,回过神,万般无奈:“走吧。” 傍晚回到海边别墅。 刚下车,齐照下意识抬头往四楼看。 没看到以往熟悉的身影。 齐照疑惑,咦,今天怎么没练琴? 走进一楼客厅,李妈使眼色:“阿照,欢欢待在上面,一直没下来。 喊吃饭也不吃。” 齐照心头一跳,急急忙忙上楼。 他站在温欢门外,心急如焚:“欢妹妹,是我,我回来了。” 敲了好几下,门里总算有动静。 刚开一条门缝,齐照迫不及待往里闯。 他是经历过离别的人,知道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怕又发生无法掌控的情况。 温欢声音有些沙哑:“齐哥哥。” 她眨着水盈盈的双眸望他,眼睛有些红肿。 齐照捧住她的脸,着急地问:“怎么哭了? 是阿姨那边的事吗?” 温欢摇摇头:“你别急,一切都好,没有发生什么事。” 齐照不信,指腹轻轻抚过她眼周,心疼至极:“那你为什么掉眼泪。” 温欢拿起手机递到他面前。 齐照懵住。 他的那些土味情书…… 温欢:“干妈发给我的。” 齐照夺过一看,发信时间正好是窦绿白给他打电话之后。 不愧是窦绿白女士。 够狠。 跑路中途也不忘对自己儿子打击报复。 温欢:“我一直在看这些书信,看到现在才看完。” 为了维持高大上的男朋友形象,齐照装傻充愣:“这些不是我写的。” 温欢:“不是齐哥哥写的?” 她揉揉眼,“亏我还感动得哭了。” 齐照一怔,试探:“你感动得哭了?” 温欢点点头。 齐照既高兴又担忧。 原来她掉眼泪是因为他的书信。 可是…… 齐照双手插进兜里,跟在温欢身后,往阳台泳池走,语气别扭,说:“确实是我写的。” 温欢:“那刚才你说不是?” 齐照停下来,斜斜往推门边一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淡然:“我怕你嫌土。” 温欢勾起他的手:“怎么会嫌土? 情话只有真诚与否,齐哥哥是真心写这些的吗?” 齐照:“当然是真心的。” 温欢高兴地笑了笑,牵住他往外面走:“齐哥哥,你为什么会选择写信?” 齐照:“因为你说过,我的字好看。” 温欢牵着他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低垂眉眼,轻声说:“你的字好看,你的人更好看。” 她一句情话,听得他热血沸腾。 齐照低头亲她唇:“小嘴这么甜。” 他嘴上的伤还没好,温欢怕碰到伤口,没敢吻太久,浅尝辄止亲了几下,随即推开他。 两个人排排坐看夕阳。 温欢靠在齐照怀里:“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秘密,原来是这个。” 齐照贪恋地把玩她细葱似的手指:“你也会担心我有秘密?” 温欢蹭蹭他的胸膛,口是心非:“才不是。” 齐照:“那以后我弄出很多秘密,都不告诉你。” 温欢:“不准。” 她羞着眼,嘴里的话却毫不害臊:“我不许你瞒我,要是你瞒我,我就咬你。” 齐照凑上脸:“怎么咬?” 温欢张嘴,咬住他下巴,牙尖研磨:“哼,就这样咬。” 齐照嗷地叫一声。 她整整咬出一个牙印,怕咬得狠了,给他吹风:“怕不怕?” 齐照抱住她:“超怕,可是怎么办,我好喜欢。” 温欢被他挠得发痒,笑:“你是抖m吗? 这也能喜欢。” 齐照气息滚烫:“只要是你对我做的事,我都喜欢。” 温欢情不自禁贴近。 齐照心跳慢半拍,准备迎接像昨晚那样狂野的吻。 咬他吧。 快来。 越激情越好。 温欢轻拍他额头:“齐哥哥,在你嘴上的伤痊愈之前,我不会再亲你。” 齐照高高撅起嘴凑上前:“别啊。” 温欢挡住他的脸:“你不要用这张脸诱惑我。” 齐照吧唧她手心,又湿又痒,温欢躲他,两个人扭到一起,互相听彼此的心跳声。 忽然温欢想起什么,问:“齐哥哥,你说干妈现在怎么样了?” 齐照眼皮一跳:“应该还好。” 温欢:“都怪我,没能把持住。” 齐照:“反正我们迟早是要公开的,更何况之前我妈有一个月的时间用来逃难,这也能被我爸找到,只能怪她自己逃跑的本事不够咯。” 地中海私人小岛。 四面环海的小岛,风景宜人。 窦绿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遥控智能车上的齐栋梁拿出大喇叭:“窦小姐,请你不要再玩装死这种招数,你是个成年人了,该学会勇敢面对事实。 窦绿白不动。 齐栋梁:“要想回去也行,答应跟我复婚,现在咱就走。” 窦绿白没反应。 齐栋梁开着小车慢悠悠往前,轻飘飘丢下一句:“忘记提醒你,我在岛上养了很多野生动物。” 不一会。 窦绿白翘起脑袋。 齐栋梁已经走远。 四周传来野兽的叫声。 窦绿白爬起来,不想跟齐栋梁过去,又不想跳海,最后双手叉腰对着大海:“有没有人,救命啊——”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101章八颗糖 第101章八颗糖 齐栋梁和窦绿白开启孤岛求生之旅后,齐照深深体会了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他不但要处理两边的事务,而且还要应付时不时蹦出来的齐疏明。 齐疏明听闻孤岛求生的事之后,差点落泪。 齐照难得有良心一回,耐心安慰齐疏明。 结果齐疏明就赖上了。 刚开始齐照还算有耐心,到后来实在受不了,随便编造了几个岛屿的地点丢给齐疏明。 齐疏明欢天喜地出发。 知道自家老板是在胡诌的许驰弱弱问:“真的不要紧吗? 万一他发现老板在骗他……” 齐照不以为然:“恋爱中的人都是脑残,到时候我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圆过去。” 许驰撇嘴,内心默默吐槽。 老板好意思说别人恋爱脑吗? 自从老板公开恋情后,每天都在朋友圈秀恩爱不说,而且还在办公室放满了温小姐的照片,因为温小姐的专业是小提琴,这阵子老板出去应酬交际,开口就是:“你喜欢听小提琴吗? 喜欢哪位小提琴家?” 过去大老板们谈生意,都是在酒桌上或者娱乐会所,现在不一样,全都往高级音响房里钻,放上一碟小提琴曲目慢慢欣赏,不能是随便什么人,必须是emmawen的音乐专辑。 这是能让他们家齐总坐下来聊投资项目的唯一方法。 许驰小心翼翼往前看一眼。 忙得焦头烂额的齐照瘫在沙发上,发出感慨:“有钱人不易做,超级富人更是难上加难。” 许驰小声说:“我可以。” 齐照接过他手里的平板,暴躁地将头发往后抚:“怎么还有这么多文件要看?” 许驰贴心问:“老板需要休息下吗?” 齐照蹙眉沉思,半晌,他卷起白色衬衫袖子,竖起平板,打开电脑:“不休息了。” 早一点处理完,早一点休假。 等齐栋梁从孤岛回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给自己放假。 每天和欢妹妹待一起的时间像是挤牙膏一样。 怎么都不够。 他想要和她二十四小时待一起,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做完该做的工作。 成熟男人的标志之一,负担起该尽的责任。 更何况她说过,他工作时看起来特别有魅力。 齐照:“许秘书,等会记得抓怕几张我的工作照。” 许驰已经准备就绪。 大半个月以来,他跟拍老板已经形成习惯,为了照出老板的魅力瞬间,他甚至入手了价值十几万的镜头。 当然了,钱由公司报销。 温小姐夸一次照片,老板就给他买一块镜头,算起来,他现在也是个百万富翁了。 齐照难得卖力工作,勤奋起来连他自己都怕。 “不吃了,拍完照片你就出去,别打扰我工作。” 许驰咔擦照几张完美的侧脸照,将刚从高级餐厅打包的餐食带出去。 他的办公桌就在齐照办公室外面,开放式,电梯一打开就能看到。 小助理接过餐食:“许哥,老板今晚约了人吗?” 许驰;“没,怎么了?” 小助理:“我这边显示,十秒前有人摁下了私人电梯的密钥,现在正往八十二层来。” 许驰疑惑:“谁? 我这边没接到通知啊。” 话音刚落。 电梯门打开。 温欢从里面走出来。 小助理没见过温欢真人,只是在照片上看过,一时失态,喊了声:“emmawen.” 许驰拍他一下,快速上前:“温小姐。” 温欢:“我路过市中心,心血来潮,上来看看。” 许驰笑着说:“老板在办公室。” 温欢正要往前,瞄见桌边摆着的餐食包装,是齐照常去吃的那家饭馆,好奇问:“他还没吃饭吗?” 许驰:“老板不肯吃。” “不肯吃?” “说是没时间吃,我劝了两句,老板嫌烦,还将我赶了出来。” 温欢拎起餐食:“这事交给我。” 说完,她往里走去。 小助理望着温欢的背影,暗悄悄问许驰:“许哥,你都不用通报老板一下吗?” 许驰睨他:“你也不看看进去的人是谁。” 小助理摸头笑:“那倒也是,不过话说回来,老板女朋友也太漂亮了,刚刚她走进来那一下,我都看傻了。” 许驰敲他脑袋:“你是没看过她拉琴的样子,简直绝了。” 小助理凑上前笑:“有多绝?” 许驰:“绝到让我们这位大老板日日做舔狗的程度。” 小助理半张嘴想象。 门没关。 温欢拉开把手。 齐照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以为是许驰:“我有叫你进来?” 女孩子温软的声音传来:“你嘴上没说,但心里召唤了我。” 齐照一愣。 温欢已经走上前:“齐哥哥。” 齐照起身,兴奋:“你怎么来了?” 温欢随手放下餐盒,扑进他怀里:“来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 齐照收紧双臂,低头嗅她,眉眼皆是笑意:“藏了,现在就在我怀里。” 温欢笑着用脑袋瓜蹭蹭他。 两个人互相抱着,像是两块磁铁,只要一靠近,就忍不住地想要贴紧对方。 足足两分钟,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安静地闻彼此的气息,感受这个拥抱带来的安心与满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抱了一会,温欢先放开。 齐照不肯,小孩子一样,揽着她的背扣牢:“再抱抱。” 温欢点他鼻尖:“又不是抱不到了。” 话刚说完,齐照用嘴堵住她,啵啵亲两口,嘟嚷:“不准说这样的话。” “怕不吉利?” “嗯。” “你好迷信哦。” “我不管,反正不许你说。” “好好好,我不说。” 温欢尝试挣开怀抱,转身去拿餐食。 齐照不放手,从后面抱着她,脚步笨拙,跟她一起向前走。 温欢:“齐哥哥,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一只黏人的八爪鱼。” 齐照脑海里立马出现八爪鱼的形象,很丑很不酷。 他立马放开手,扯扯领带,端出一副都市精英的姿态。 温欢回头望见他脸上刻意装出来的冷酷神情,差点笑出声。 她将餐食摆好,坐在茶几边的真皮沙发上,招手喊齐照:“齐哥哥,先吃饭。” 香喷喷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温欢将筷子递到齐照手边,齐照没接,一双黝黑的眼定在她身上,另有所图。 温欢心领神会,端起碗,夹一颗肉丸,喂到他嘴边:“请吧,我的总裁大人。” 齐照绷住了,双眸微眯,声线暗哑:“就这样而已?” 他嘴上说着话,将大腿分开。 其中意思,不明而喻。 温欢坐上去,捏捏他的脸,嗔笑:“喂你吃饭,你竟然还不满足。” 齐照搂住她:“现在满足了。” 这一顿饭。 是齐照吃饭最慢的一次。 难得温欢喂他,而且还是坐他腿上,温柔备至地喂他。 齐照幸福了整整四十分钟,直到温欢开口告诉他,她要回美国一趟。 温欢轻轻为齐照擦嘴:“是我那个从未见面的外婆,外公去世后,她来找妈妈,具体怎样我不太清楚,妈妈说让我回去办点手续。” 齐照不说话。 温欢:“我只去一个月。” 齐照依旧眉头紧皱。 温欢:“我会回来的。” 齐照猛地翻身将她压住,极力掩藏的情绪从黑邃双眸透出来。 他知道。 他不该有这么大反应。 可是他忍不住。 六年前留下的后遗症,只要一听到她离开,立马生出种本能,想要绑牢她。 最开始还不明显,两个人确认关系后,他享受了她的甜蜜,逐渐地变得贪心。 “定好机票了吗?” “还没有。” 温欢主动递上吻,手勾住齐照的脖子,吻得又深又久。 绵长的吻结束,齐照恨恨地舔舔她嘴角:“难怪你今天这么好,还喂我吃饭,原来是有备而来。” 温欢:“只要齐哥哥想,以后我每天都喂你。” 齐照别过头:“哦。” 温欢掰过他的脸,捧在手心:“记得想我。” 齐照轻哼一声。 当天就让许驰定了头等舱机票,安排好送机的事项。 送走温欢后,齐照度日如年,每天捧着手机,生怕错过温欢的微信消息。 还好。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断联。 她每天都有给他发信息,而且还会主动视频语音。 两边公司的事处理得差不多,齐栋梁发信息说要启程回来,齐照卸下重担,去找谢恺喝酒。 齐照全程盯着手机屏幕,仰头喝酒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过微信页面。 谢恺看不过去,夺过齐照手机:“现在这个点,美国那边是半夜,小可爱怎么可能给你发消息。” 齐照立马去抢:“你给我。” 两人打闹了会,最后以齐照的胜利为结束。 齐照点开温欢的聊天页面,将手机立起,一眨不眨地望着,随时做好回消息的准备。 谢恺翻白眼,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咽回去,感慨:“虽然你现在这样很傻,但好歹有点人样了,我也就不操心了。” 齐照:“什么叫有点人样了?” 谢恺:“小可爱回国定居之前,你像个人?” 齐照:“不像人像什么?” 谢恺:“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齐照懒得理他。 谢恺重新灌满齐照的酒杯,主动碰杯:“我给你打听过了,厨神没有回美国,薛早也没有,两人都在国内好好待着呢。” 齐照努嘴:“我又不担心他们。” 谢恺啧啧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旧事重演。” 齐照睨他:“谢王八,你怎么这么多话,还喝不喝了?” 谢恺喝完一杯放下,胳膊肘撞齐照:“唉,你现在可是小财神爷,你要真怕小可爱又像上次那样飞走了,你可以追过去嘛。” 齐照嘟嚷:“我才不做那种黏人的男朋友,一个月而已,她很快就回来了。” 谢恺:“黏人又怎么了,我要是像你那么喜欢一人,我天天将自己拴她身边。” 齐照义正言辞:“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做黏人精。” 谢恺呵呵冷笑两声。 片刻。 齐照站起来。 谢恺跟过去。 听见齐照小声打电话:“立刻订下一班去纽约的机票。” 第102章九颗糖 第102章九颗糖 曼哈顿公园大道。 一辆亮黑色宝马停在432号大厦前,在路边等候的门童微笑打开车门,说的是一口流利中文:“温小姐,蒋小姐,欢迎回家。” 温欢点点头,就当是回应了,注意力依旧放在手机上。 蒋之香和门童打过招呼,转身替温欢整理脖间的丝巾:“在等谁的消息吗? 一整天你都魂不舍守。” 温欢将手机收起来放进包里,口是心非:“没有。” 蒋之香笑了笑:“肯定是齐照,他没有给你发消息。” 温欢不说话。 整整一天。 齐照都没有给她发过微信。 因为有时差的缘故,不方便发视频语音的时段,他们会互相留言文字消息。 每天早上只要她一睁开眼,就会看到他的问候语。 可是今天却没有。 蒋之香挽住温欢的手,母女俩往里走。 已经是夜晚七点,早上九点出门,一天都在外面度过。 穿暗红色制服的年轻保安笑着拉开门,小伙子是个保加利亚人,英文说得有些磕巴,日常的问候后,指了指大堂另一侧:“有客人到访。” 温欢看向蒋之香,以为是她的新欢。 蒋之香也认为是找自己的,习以为常:“你先上楼,我去打发他。” 温欢评价:“妈妈,你这次的男朋友太没礼数,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跑上门来,大概是个毛头小子。” 蒋之香嗔她:“等会我将你这话告诉他。” 温欢笑着往电梯那边走:“顺便告诉他,要想走捷径,记得讨好女朋友的女儿。” 温欢独自一人上楼,没再管蒋之香那边的事。 电梯升至顶层,一打开就是会客厅,温欢脱下外套。 按惯例,蒋之香不会将人带上来,但应该会出去约会。 男朋友找上门,盛情难却,蒋之香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温欢正准备翻出几部老电影享受漫漫长夜,刚拿出蓝光碟,门口传来动静。 是电梯叮地一下打开的声音。 温欢疑惑,走过去:“妈妈,怎么这么快就……” 话未说完,目光触及蒋之香身后的人。 温欢呆住。 齐、齐哥哥? ! 蒋之香笑意深沉,径直往里走:“刚刚我到会客区一看,太失望了,原来不是我的男朋友,而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温欢望着齐照,眸底满是兴奋:“齐哥哥,你怎么来了?” 在未来丈母娘面前,齐照强忍下扑过去抱住温欢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大气些:“我来谈公事。” 蒋之香回头笑:“还以为是专门来看欢欢。” 齐照一愣,立刻改嘴:“确实是特意来看欢欢,顺便谈公事。” 蒋之香看向温欢:“欢欢,你男朋友紧张了。” 齐照小声:“没没没紧张。” 温欢牵过齐照的手,向蒋之香抗议:“妈妈。” 蒋之香:“哈哈,这就急了?” 她看向齐照:“我第一次有机会做人丈母娘,你多包涵。” 齐照:“阿姨客气了。” 蒋之香:“阿姨不会客气,你别被阿姨吓到就行。” 齐照懵住。 温欢:“妈妈,不准你欺负他。” 蒋之香表情玩味,笑意更浓:“刚才不知道是谁说,我这次的男朋友,太没有礼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上门来,一看就是个毛头小子。” 温欢脸红,拉着齐照往楼上跑。 身后传来蒋之香的声音:“我今晚有约,就不陪你和齐照了。” 齐照嚷着喊了声:“阿姨,再见。” 他心里记挂着刚才蒋之香的话,草木皆兵,就怕哪里没做好,对温欢说:“欢妹妹,你能不能找机会替我向阿姨解释,我这次虽然来得急了点,但绝对不是那种没有礼貌的毛头小子……”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 温欢踮起脚堵住他的嘴。 小别胜新婚。 她一边吻他,一边往他身上攀…… 齐照紧靠墙壁,托住温欢。 欢妹妹好……好热情。 他太喜欢她这个样子,喜欢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激烈一个吻在两人的喘气声停下。 齐照眼神迷离,痴痴地盯着温欢。 女孩子白皙的脸蛋上,因为过度亲吻,泛起两抹可疑的晕红,她温柔回望他的模样,和刚才激烈吻他时判若两人,长睫一垂一抬,天生自带羞答答的纯真与魅惑。 齐照嘟着被亲肿的嘴,吧唧一口印在温欢额间。 温欢满足地趴在他肩边:“齐哥哥,许久不见,你的嘴尝起来更甜了。” 齐照:“有多甜?” 温欢:“想要一口吞。” 齐照:“真巧,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说完,他张开嘴作势要吞掉她,吸住她脸颊一小口肉,牙尖轻轻啃一下,又去拢她耳垂,左边亲完亲右边,又装吸血鬼的样子,舔舔她细长净白的脖颈,学她喜欢的伦敦口音:“美丽的少女,像你这样可口的小甜心,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温欢被逗笑,圈住齐照的脖子,问他:“所以你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抓我回去吗?” “对。” “我才不会束手就擒。” 齐照手上使劲,坏心思地往上颠了颠。 温欢捶他。 齐照抵住她,眉眼含笑:“欢妹妹,你想不想我?” 温欢蹭蹭他,不答反问:“齐哥哥是太想我了吗?” 齐照低垂眼眸:“我又不是黏人八爪鱼。” 离开前无心的一句话,竟然被他记到现在。 温欢:“是是是,齐哥哥不是黏人八爪鱼,我才是。” 她笑着问:“齐哥哥,真的是因为公事,才来纽约的吗?” 齐照:“没有公事。” 温欢:“我就知道!” 齐照抿抿嘴。 他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是他从谢恺那边清楚地了解到,恋情要想长久,必须保持新鲜感和神秘感,她对他知根知底,神秘感早没了,但新鲜感可以努力一把。 他这次来,已经想好理由。 决不能让她认为他黏人。 所以—— 齐照放下温欢,从西装口袋里的钱包掏出一张纸,郑重其事,展开交到温欢手里:“欢妹妹,你曾经许过承诺,说愿意养我。” 保存得当的纸条上,字迹清晰,明明白白写着“温欢愿意养齐照。” 下面一行日期。 温欢惊喜:“齐哥哥,这张字据你还留着?” 齐照从她手里拿过纸条,宝贝似地折好:“当然留着,我就靠它吃饭了。” 温欢好奇:“靠它吃饭?” 齐照深呼吸,面部肌肉准备就绪,抬眸,瞬间换上忧郁悲伤的神情,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可怜兮兮望着温欢:“欢妹妹,我破产了。” 温欢:“破产?” 齐照扶额叹气:“外面人暂时不知道,这个内部消息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所有的钱,都拿来买这张机票了,现在穷得连饭都不吃起。” 他演得惟妙惟肖,有那么几秒,温欢差点就相信了。 虽然不知道齐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愿意配合演出。 温欢:“好可怜哦。” 齐照:“有欢妹妹养我,我就不可怜。” 温欢:“还没吃饭吧,我去拿点食物。” 齐照乖巧跟过去:“我不挑食,很好养的。” 温欢假装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齐哥哥,你说你没有钱了,那刚才钱包装的是什么?” 齐照一愣,趁温欢转身检查他钱包之前,迅速将钱包的美钞全都丢进垃圾桶。 钱包空空如也,他递过去:“你看,真没钱。” 温欢盯着他看,忍住没有笑出声,没收钱包:“既然以后是我养你,那以后就从我这里领零花钱吧。” 齐照:“欢妹妹真好。” 两人从楼上下去,温欢打电话叫了食物。 很快有人将餐食送上来。 温欢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座位:“齐哥哥,来。” 齐照凑过去:“欢妹妹,虽然我破产了,但是凭借我的聪明才智,现在这种困境只是暂时的,等我东山再起那一天,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温欢大惊小怪:“以后报答? 现在不报答?” 齐照:“现在也报答,你想怎么报答?” 温欢往他怀里挪,捏住他一张俊脸:“还能怎么报答,齐哥哥身无长物,除了肉偿,估计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齐照喉咙干涩,若有所思:“肉偿啊。” 温欢:“就是做我的小白脸。” 齐照皱眉:“我怎么能做小白脸呢,我是你男朋友。” 温欢端出富婆气势:“既要人养,又要面子,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好事。” 齐照自认为最擅审时度势,立刻低下尊贵的头颅:“欢妹妹说得对。” 又问:“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我二十四小时陪伴吗?” 温欢:“当然。” 齐照:“这可是你说的,是你主动要求,到时候别说我黏人。” 温欢叉起一小块牛排:“啊,张嘴,齐小白脸。” 齐照幸福憨笑,张开嘴咬住,一边嚼一边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白养我。” 第二天早上蒋之香回家。 刚迈出电梯门,就有人上前提包,笑容满面,九十度鞠躬:“阿姨,欢迎回家。” 蒋之香吓一跳,看清齐照身上穿的衣服,佣人装穿出了军装的气势,威风凛凛,配上他硬朗的俊脸,怎么看怎么诡异。 蒋之香试探问:“你穿成这样,和欢欢玩角色扮演吗?” 齐照涨红脸,看着从屋子另一端走出来的温欢,提醒自己要敬业。 数秒,他顶着羞耻到爆炸的心情,大声说:“阿姨,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家看家的了,还请您早日习惯。” 第103章十颗糖 第103章十颗糖 蒋之香捧腹大笑,之后打趣温欢:“你找这一个男朋友,胜过我找十个。” 说这话的时候,齐照正好在旁边。 他像模像样地端着盘子,为两位女士端茶递水,听到蒋之香夸他,嘴角扬起一抹骄傲的笑容。 “阿姨过奖。” 蒋之香掏出一张卡递到齐照盘子里,语气幽默:“小费。” 齐照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咧开大白牙笑得格外高兴:“谢谢阿姨。” 蒋之香哈哈又笑几声,拍了拍齐照的肩膀:“不错,开得起玩笑。” 齐照将卡给温欢,骄傲地说:“欢妹妹,你看,阿姨给我的见面礼。” 温欢哭笑不得,拉走齐照,对蒋之香说:“妈妈,你的见面礼未免太草率。” 蒋之香在后面笑着喊:“我知道,你男朋友最不缺的就是钱嘛。” 齐照急忙向温欢表明心意:“很久没有人砸钱给我了,只要是你妈给的,就算是十块钱,我也很高兴。” 温欢:“你看清楚那张卡。” 齐照一看,原来不是真的卡,只是外表像而已,最下面还标着一行英文恶作剧的小字。 齐照怔住,强行挽尊:“这个礼物好特别。” 温欢夺过那张卡丢垃圾桶:“我妈妈爱捉弄人,你小心点,别上她的当。” 齐照拍拍胸脯:“放心好了,以我的高智商,完全ok。” 话虽如此,但他没怎么在意,直到几天后,他才发现,温欢说的话,原来不是玩笑话。 未来丈母娘是真的爱搞事。 他总算明白,窦绿白为什么能和蒋之香是闺蜜了。 这两人造作起来的劲头,一样一样的。 幸好他有多年抗窦经验。 面对蒋之香的考验,轻松自如。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靠一张厚脸皮。 人不要脸,就没有解不开的难题。 蒋之香第一次败下阵来,感慨:“绿白养的儿子,就是不一般。” 这次齐照收到了真正的见面礼。 蒋之香送上纽约公园大道另一处独栋豪宅的钥匙:“阿姨知道你从小养尊处优,可能看不上这份薄礼,但这是阿姨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齐照收礼的速度飞快,转头就将钥匙给了温欢,强调重点:“阿姨肯定我了。” 温欢没接钥匙:“要她肯定做什么?” 齐照:“将来好娶……”你。 话没说出。 张嘴闭嘴就是结婚的话,会容易给人造成心理压力吧。 她第一次谈恋爱,他不能逼得太紧。 每天告诉自己一百遍,顺其自然,慢慢来。 占有欲太强,会让她喘不过气。 齐照转移话题:“欢妹妹,今天又有人打电话来请,你要去见你外婆吗?” 这些日子,他赖在她家,大致了解到她家人现在的状况。 蒋老先生死后,蒋家想要与蒋之香母女重修旧好。 但是蒋之香还没答应。 蒋家移民后,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是纽约大户。 具体有多富有他不清楚,但应该没他富。 温欢:“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齐照惊讶:“真的可以吗?” 温欢扒下他身上的佣人装,从衣柜里取出西装:“怎么不可以,你是我男朋友。” 齐照没想到温欢会带他去见蒋家人,有些慌乱:“我需要时间备见面礼。” 温欢为他穿上外套,笑着说:“你不是破产了吗,哪有钱备见面礼?” 齐照脸红,差点演不下去:“我刚收了阿姨的豪宅礼物,卖掉那栋房我就有钱了。” 温欢:“好啊,你竟然想卖掉我妈的礼物。” 齐照:“我我我……” 温欢脸都要笑酸,为他打上领带:“好啦,不逗你了,今天我们过去,你就当是去玩,没必要太郑重。” 齐照点点头:“明白。” 打扮完毕,即刻出发。 到达蒋家,一屋子人。 不止蒋老太太在,还有蒋家其他亲戚。 蒋老太太有三个儿女,无奈造化弄人,蒋之香前面两个哥哥遭遇交通意外去世,现在就只剩蒋之香一人。 蒋家人心知肚明,现在这个节骨眼找蒋之香母女,为的就是财产分配。 蒋老太太慈眉善目,穿真丝旗袍,标准的名媛做派。 温欢已经见过蒋家人,这次是第二次见面,礼貌地打招呼。 “这位是?” 说话的是蒋之香堂兄,是位律师,按辈分温欢唤他一声堂叔。 温欢介绍齐照:“他是我男朋友,姓齐。” 齐照:“你们好。” 因为来纽约的时候太过匆忙,加上他找的理由是破产,现在他全身上下除了一身高级西装,没有其他的装饰。 果然蒋律师眯着眼打量,问:“齐先生是做什么的?” 齐照左右为难,他总不能说自己专门撒钱的,更何况他现在的人设是破产人士。 齐照想了想,半开玩笑:“我不做什么。” 蒋律师:“齐先生住在哪?” 住宅区域也分阶层。 齐照:“我现在住在欢欢家里。” 蒋律师讪笑,毫不客气:“原来是吃软饭的。” 对温欢的方向:“大侄女,出卖色相的小白脸到处都是,交友需慎重。”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其他人窃窃私语。 齐照见惯大场面,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想到这是温欢的家人,他不得不紧张。 比起气愤,他更多的是愧疚。 没处理好,是他考虑不当。 齐照刚想解释两句,旁边温欢站了起来。 “蒋律师,我男朋友怎么样,不用你操心,就算他是吃软饭的,有我养他一辈子。” 蒋律师露出真面目:“我们蒋家的财产,就是拿来让你去养小白脸的? 大家看看,这就是阿香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温欢挽起齐照手臂:“我们走。” 蒋律师拦住。 温欢笑了笑,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美钞摔蒋律师脸上。 蒋律师气急:“你什么意思!” 温欢没理他,巡视周围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蒋老太太身上:“血浓于水这句话,我向来是不认同的,我之所以答应和你们见面,只是因为好奇当年与我母亲决裂的人到底长什么样,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出现过,现在出现,对我和我母亲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屋里的人噤声。 直至温欢走远,才有人开口:“阿香养的女儿,性格未免也太烈,不过是说她男友两句,她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还将她母亲当年与家里决裂的事拿出来说。” 蒋律师看向蒋老太太:“婶婶,要是传出去,说我们蒋家认回的外孙女养小白脸,就算她是什么世界级大师,别人也会瞧不起我们。” 沉默多时的蒋老太太:“知道刚才那个男孩子是谁吗? 那是齐家的孙子。” 蒋律师:“哪个齐家?” 蒋老太太:“国内还有哪个齐家?” 众人愣住。 车上。 从蒋家离开后,齐照始终没敢出声。 温欢降下车窗,风吹进车里,她坐回去,牵他手:“你怎么不说话?” 齐照小声:“我该说话吗?” 温欢笑起来:“齐哥哥,你平时不这样,谁要敢像刚才那样说你,只怕你早就跳脚了。” 齐照:“因为是你的家人。” 他想了想,真诚向她道歉:“对不起,让你难堪了。” 温欢讶然:“齐哥哥,你怎么可以道歉,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齐照小心翼翼:“其实我没破产,我可以回去向他们解释。” 温欢:“我知道你没破产。” 齐照闷声。 温欢抱住他,仰头对他说:“齐哥哥,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让你知道,除了你,我妈,干妈,我没有其他家人。” 齐照呼吸一滞。 她的意思是,他对于她,非常非常重要,像亲娘一样重要,对吗? 半天,齐照傻傻问:“所以你不会对我扣分。” 温欢含笑:“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对你扣分。” 齐照低下头,对上她的唇,轻轻摩挲:“有多喜欢?” 温欢:“超级喜欢。” 齐照眼开眉笑:“嗯。” 回到家。 齐照悄悄给谢恺打电话:“有一件坏事,有一件好事,你想先听哪个?” 睡得不省人事的谢恺:“坏事。” 齐照:“我好像弄砸了她继承财产的事。” 谢恺稍微清醒了点:“啊,那怎么办?” 齐照:“我准备补偿她。” 谢恺:“你想怎么补偿?” 齐照:“当然是将我的钱都给她啦。” 谢恺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问:“不是说还有件好事吗?” 齐照躲进被窝里偷笑:“她今天说超级喜欢我。” 谢恺叹口气:“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不过你放心,以后你乞讨的时候,哥多少会救济你一点。” 齐照:“呸。” 另一个房间。 温欢将今天的事告诉蒋之香。 蒋之香没有在意蒋家的事,重点放在齐照身上:“难怪今天他那副神情,大概是愧疚。” 温欢:“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蒋家的财产。” 蒋之香:“阿照这孩子对你很上心。” 温欢笑起来:“我知道。” 蒋之香:“妈妈看得出,他是真的爱你。” 温欢:“我也爱他。” 蒋之香:“那你有告诉过他吗?” 温欢一怔,继而答:“他应该知道的,我说过超级喜欢他。” 蒋之香:“喜欢可以用眼神表达,但爱意,一定要从嘴中说出,才算数,我爱你这三个字,一定一定要亲自告诉对方。” 温欢咬咬下嘴唇,瓮声瓮气:“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出来多肉麻。” 蒋之香笑着望她。 没多久。 温欢从蒋之香房间出来,径直走向齐照的房间。 门把手一按就开。 齐照从床上翻身:“有事找我?” 温欢:“没,就跟你说声晚安。” 齐照嘟起嘴,等待温欢的睡前之吻,结果温欢急急忙忙就退了出去。 齐照眨眨眼。 走廊。 温欢揉揉羞红的脸,给以前的乐团负责人打电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负责人问都没问,直接答应,听完温欢的请求,笑问:“你向来低调。” 温欢:“这次不同,我要隆重地告诉一个人,我爱他。” 第104章十一颗糖 第104章十一颗糖 早上刚六点。 齐照起床打开电脑处理公司的事,开了一个远程会议后,结束今天辛勤的工作,照常去喊温欢起床。 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应,走到客厅,才发现茶几上摆着早午饭和一张便条。 齐照怏怏地坐下吃东西。 她又出门了。 这几天都这样,总是一个人出门,不带他,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吃过早午餐,齐照在沙发上躺了一会思考人生,实在无聊,想要上街,又不想错过温欢回家,只好去楼下娱乐室打了一小时的室内高尔夫球,游了半小时的泳,迷迷糊糊趴在泳池边睡过去。 晒着阳光入睡,梦里也是阳光明媚。 他梦见有人在戳他的腹肌,赞叹:“身材真好。” 那人的手又软又嫩,像是欢妹妹的手。 齐照翻身,呢喃:“别碰。” 他的身体,只有欢妹妹才能垂涎。 紧接着有吻砸下来。 湿漉漉的,温柔轻缓。 齐照做过春梦。 但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含蓄的,更何况,他的女主角永远只有同一张清晰漂亮的脸蛋。 他以为是自己梦魇了,不耐烦就要推开。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力气太大,直接将人推进泳池。 女孩子惊慌的落水声传来:“齐哥哥。” 齐照猛地一下子睁开眼。 是欢妹妹。 原来刚才不是在做梦。 他立刻跳进泳池,将人捞住了,气喘吁吁:“你没事吧。” 温欢全身上下湿搭搭,雪白鹅蛋脸有水珠往下掉,狼狈不堪,却笑得极为开心,如糯米一般黏在他身上:“你也太警觉了。” 齐照搂着她往岸上游,解释:“我不知道是你,以为是梦里被人侵犯。” “侵犯?” 温欢笑得更大声,趴在齐照胸前:“我第一次听男人将投怀送抱当做侵犯的。” 齐照撇撇嘴:“那是因为他们不够洁身自好。” 温欢明知故问:“那你呢?” 齐照急忙说:“我一次都没有出去玩过。” 她贴得更近:“不怕不合群吗?” 齐照语气悠然,点点她额头:“这就是家境优良的好处了,不用看人眼色,我就是他们要合的那个群。” 温欢笑几声,圈住他脖子,又问:“齐哥哥不出去玩,那要是以后我想出去玩呢?” 齐照鼓起腮帮子:“我当然得陪你一起去。” 他想起什么,吞吞吐吐,问她:“这几天你是在外面和别人聚会吗?” 温欢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安,捧了他的脸吻:“嗯,你介意了?” 齐照口是心非:“没有。” 他们已经到岸边,温欢放开齐照,从扶梯上去,薄薄湿湿的草绿色吊带裙被阳光一照,呈半透明,紧贴婀娜雪白身材。 她将湿发撩到脑后,媚眼如丝望他:“齐哥哥,等会我又要去见朋友。” 齐照眼睛亮闪闪,心里却酸酸的,宛若一只柠檬精,强装淡定:“好。” 连问句是男是女都说不出口,就怕显得小气。 在国内时,他可以放心让别人陪她,她想去哪都无所谓,因为淮市是他的地盘,一切都在掌握中。 但现在不一样,这里是纽约,是她的地盘。 齐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欢弯腰,莹白细长一只手臂伸至齐照面前:“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齐照从水中扑腾而出:“我也去?” 温欢莞尔一笑:“嗯。” 有上次去蒋家的教训,这次齐照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 为了不被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破坏好心情,装破产的戏码正式结束。 五分钟,提了一辆法拉ferrari,路过银行,顺便取了齐栋梁某一年兴致来潮时拍下的古董手表,就地丢进纽约银行保险柜,差点忘记。 一身穿搭,低调奢华,齐照昂起高贵的头颅,自信飞扬。 开车前往纽约时代广场,齐照单手握方向盘,对坐在副驾驶位的温欢说:“你猜猜我现在是什么?” 温欢替他整理领带:“行走的人民币?” 齐照嘻嘻笑。 温欢捏他脸蛋:“幼稚。” 齐照:“我花点小钱而已,才不幼稚。” 温欢:“没事,可能我会比你更能花钱更幼稚。” 齐照见缝插针表明心意:“你放心好了,我很能挣钱,你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 温欢唔一声,犹豫问:“要是一次性花五千万只为三分钟的快乐呢?” 齐照做出ok的手势:“当然没问题,快乐最重要。” 他想到什么,笑她:“还记得吗? 当初我第一次带你去酒吧玩,你看到酒单表,吓得脸都白了,还拉着我说,能不能不请客了。” 温欢歪头看他:“那是以前,我现在已经学会花钱。” 齐照趁机亲亲她的侧脸:“那太好了,我正愁钱花不出去。” 温欢笑着推开他:“认真开车。” 开到目的地,齐照停好车,温欢从车里出来,肩上背着琴盒。 是当年他送她的那把琴。 齐照想要帮她拿,看到琴盒上面刻着一盒字:qzwh。 不知道什么时候刻上去的,他现在才发现。 齐照高兴地抚上去,问:“欢妹妹,你今天背琴出来干嘛。” 温欢:“今天有场演奏会。” 齐照:“演奏会? 今天不是出来聚会的吗? 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见你的朋友们。” 温欢粲然一笑:“既是聚会,又是演奏会,我的朋友们,他们已经在这了。” 齐照听得茫然。 时代广场人流如潮涌,周围都是陌生过路人,没有看到谁和他们打招呼啊。 齐照环视四周,忽然注意到时代广场四面竖着的屏幕起了变化。 整条街,超过230块的广告屏,同时出现一个人的照片。 齐照呆滞。 照片上的人,是他自己…… 屏幕上出现粉红色的字:齐照,我爱你——永远爱你的温欢。 齐照呼吸停止。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过路的行人突然停止脚步。 垃圾桶盖着的黑色幕布全都掀开,露出昂贵音响与乐器。 一场大型快闪正式掀开帷幕。 超过230块广告牌随音乐的律动而不停变换。 每一秒一句情话。 齐照站在人群中央,温欢正拉奏着提琴对他微笑。 演奏曲子是她为他创作的《idoloveyou》。 轻快,甜蜜,每一个跳动的音符都诉说着她的爱意。 她知道自己尚且有很多不足。 她知道有时候她太自私只顾享受他的爱。 她知道他的爱比她多。 但是。 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她对全世界大声说出她的心意。 她爱眼前这个男人。 爱他俊俏的外表,爱他阳光的气质,爱他笑起来时的一排白牙,爱他看她时的含情脉脉,爱他将她抱在怀里亲吻时的模样,爱他勾着她手放在心口时一声声喊她欢妹妹的幼稚。 这一生很短,从他住进她眼里那刻起,往后皆是沉沦。 他是满船清梦,也是千丈星河。 鲸向大海,飞鸟向林,而她向他。 这世上,除了一个齐照,别人她都不想要。 最后的音符落下。 温欢在齐照面前站定,笨拙地张嘴:“我我我爱你。” 齐照眼睛发红,强忍着才没掉下泪,他抱住她,颤抖得说不出话。 剩下的时间怎么过的,齐照记不得了。 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她向他示爱的那一刻。 他已经不是那个普通人齐照了。 他是升天了的齐照。 回去的路上,温欢手足无措,拍着醉酒的齐照。 一个一米九多的男人,西装革履,毫无形象趴在白瘦女孩的腿上,哭得眼泪哗哗,一边哭一边高声说:“欢妹妹,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 耳朵都快被震聋的温欢爱怜地摸摸他脑袋:“听到了。” 齐照撅嘴搂住温欢脖子,俊脸酣红,笑得傻乎乎:“我齐照,生是你温欢的人,死是你温欢的鬼,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你告诉我一声,我会等你爱完别人再继续爱我。” 温欢被弄得泪光朦胧,声音更咽,凑近在他耳边说:“我不爱别人,我只爱你。” 齐照张嘴痴痴笑,侧头换上另一边耳朵,撒娇:“这只耳朵也要听。” 温欢亲亲他的耳垂,情话又说一遍:“我不爱别人,我只爱你。” 示爱动静太大,第二天出新闻,各个杂志皆是小提琴家emmawen在时代广场告白男友的事。 蒋之香笑话温欢:“外面说,你花了五千万广告费泡男人。” 温欢:“妈妈心疼钱吗?” 蒋之香哈哈笑:“钱都给你了,那就是你的,只要你不心疼就行。” 消息传回国内,国内媒体紧随其后,标题全是“纽约名媛烧钱示爱超级富二代男友。” 谢恺给齐照打电话,刚接通,话没说,先笑上一顿,笑够了,才开口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齐照:“像什么?” 谢恺:“像霸总文里的主角。” 齐照笑:“那是当然。” 谢恺下一句:“被霸总包养的女主角。” 齐照:“谢王八。” 谢恺:“时代广场那段视频传得满天飞,小可爱围着你拉琴那段,我要是个女的,我都能为她变弯。” 齐照心情好,听什么都觉得悦耳:“欢妹妹是我一个人的,她说了,只爱我,你们想都不要想。” 谢恺哎哟一声,齐照笑得更得意。 纽约之行圆满结束。 齐照包机,准备带温欢回国。 回国前一天,蒋老太太约见温欢和蒋之香,温欢没去,蒋之香去了。 等蒋之香回来,手里多了几份文件。 温欢正在收拾行李,问了声:“妈妈,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蒋之香挥挥手里的文件:“以后就算你和我决裂,我的财产也全是你的,感情是一回事,钱财又是另一回事,被带到这世上受苦一趟,孩子从父母那里继承财产,是理所应当的事,要是连钱都不留下,做父母的就太不负责了,还好,我现在勉强及格。” 温欢听出她的意思,惊讶:“你拿了蒋家的财产?” 蒋之香优雅端起一杯红酒:“为何不拿,本来就该是我的,不然留给你那几个堂叔吗?” 温欢摇头:“随便你,反正我没有兴趣。” 蒋之香笑着说:“你放心,妈妈会省着花,与新人结婚前,一定会签婚前协议,不管对方有钱没钱,反正我的钱,只能是我女儿的。” 温欢:“我才不要。” 蒋之香指着从后面走出来的齐照:“你不要,拿什么养你的齐哥哥。” 齐照猛然听见这一句话,下意识说:“养我吗? 以后我的钱都是欢妹妹的,每个月给我五万零花钱应酬就行了。” 蒋之香打趣:“你一身西装就不止五万。” 齐照:“那就不穿这么好的西装。” 蒋之香笑起来,问:“你省这点钱,也不够她花,要知道,她可是一口气花了五千万的人,不怕她败家?” 齐照看向温欢:“我们齐家有钱,随便败。” 蒋之香:“那要是她不进你们齐家的门呢?” 齐照一愣,随即答道:“那我也乐意让她花。” 蒋之香半倚在沙发上,啧啧两声:“年轻人,就是容易被爱冲昏头。” 温欢提醒:“妈妈,你的爱人们,哪一个没因为你冲昏了头?” 蒋之香眯眼笑:“那不是应该的吗? 不然我要爱情做什么。” 她笑容狡黠,又说:“可惜你和妈妈不一样,你要的是人。” 温欢跺脚跑开:“你就爱乱说话。” 启程回国那天。 蒋之香去送他们。 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轻描淡写挥手告别。 “阿姨,我下次再来看你。” “不用麻烦,等阿姨回国拐你妈的时候,会顺便去看你一趟。” 齐照不知道窦绿白和蒋之香的全球之旅约定,听得迷糊:“什么拐我妈?” 蒋之香:“回去问你妈就知道了。” 齐照问温欢,温欢也不知情。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落地。 齐栋梁和窦绿白早就从孤岛回来,亲自来接机。 齐照记挂着蒋之香的话,刚要准备问窦绿白,话还没出口,目光触及窦绿白的肚子,整个人都石化了。 温欢替他开口:“干妈,你肚子……” 窦绿白摸着肚子:“怀了。” 第105章十二颗糖 第105章十二颗糖 齐照往后退三步,一脸惊恐地看着窦绿白:“不可能,你们才出去一个多月,就算和好,怀孕也不可能这么显怀!” 窦绿白拽过齐栋梁,脸蹭蹭齐栋梁的西装,羞涩腼腆的小媳妇做派:“忘记告诉你,我和栋梁几个月前约过一炮。” 齐照吓到假吐。 窦绿白挺着肚子撞齐照:“阿照,你要有妹妹了,高兴吗?” 齐照双臂颤抖:“我我我高兴个屁。” 一旁的齐栋梁看不下去,开口:“好了,别玩……” 窦绿白瞪过去,齐栋梁立马闭嘴。 温欢戳戳窦绿白的肚子:“干妈,里面真有小孩子吗?” 窦绿白:“当然了。” 齐照连忙将温欢拉过去:“别碰她,万一有什么意外……” 窦绿白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从衣服下拽出软枕丢到齐照脸上:“小傻逼,看你吓成那样。” 齐照被软枕砸一脸,傻愣:“你没怀啊? 那你骗我!” 窦绿白狠狠搓揉他:“我骗你怎么了,我还得找你算旧账,知道你亲妈在岛上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齐照心虚地瞧了眼齐栋梁:“爸?” 齐栋梁心虚地别过头。 窦绿白:“齐栋梁!” 齐栋梁立马上前:“我在。” 窦绿白:“揍你儿子。” 齐栋梁:“……” 齐照:“妈,你小心眼!” 窦绿白将温欢牵住,捂住她眼:“欢欢,咱不看人间惨剧。” 温欢:“干妈。” 窦绿白:“别替他求情,我今天要报仇。” 温欢:“回家揍更方便。” 从机场开回海边别墅。 齐栋梁亲自开车,窦绿白坐副驾驶。 齐照轻轻晃温欢手臂,悄声说:“你真舍得让别人揍你亲爱的齐哥哥啊?” 明知道他只是在说笑,温欢神情认真:“当然舍得了。” 齐照低眸看她,柔声抗议:“可我这具完美无瑕的肉体,只想给你一个人揍。” 窦绿白从车座转过脑袋:“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齐照正襟危坐,手里紧紧握着温欢的手:“没说悄悄话,说情话而已。” 窦绿白啧一声。 温欢拽了拽齐照,示意齐照将耳朵递过来:“齐哥哥,想不想吓干妈一跳?” 齐照:“想,刚刚她差点吓死我。” 温欢摸摸肚子。 齐照愣住,继而双眼一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伸手刮刮温欢的鼻梁,语气宠溺:“你好调皮哦。” 他转过脸,对前面一吼:“妈,欢欢怀孕了!” 车猛地刹住。 齐栋梁和窦绿白齐齐回头:“什么? !” 齐照满足地欣赏齐栋梁和窦绿白脸上的惊讶神情,扬眉吐气:“我要当爸爸了。” 他往温欢小腹上一搭,微笑:“两个月了。” 呆滞中的温欢很快回过神,趁齐照趴在她肚子上假装听胎儿动静的时候,小声说:“齐哥哥,你怎么回事。” 齐照眨眨眼,悄悄说:“咱俩不是说好了吗,吓他们一跳。” 温欢语气无奈:“我本来打算装肚子疼。” 齐照僵化。 窦绿白已经下车,她扑过来将齐照踹到前面去,惊喜万分地摸摸温欢:“天大的好事,你怎么不告诉干妈。” 温欢:“我……” 窦绿白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在孤岛的时候,干妈每天没事干,就想你和齐照的事,我想你要是和齐照修成正果那就太好了。” 温欢:“干妈,我……” 窦绿白自顾自地说:“我想啊,怀孕生子是件苦差事,干妈不舍得你受苦,本来打算给你找代孕,哪想到这个臭小子动作竟然这么快。” 齐栋梁对着挪到前面坐的齐照一顿爆栗:“你妈送你的避孕套都白给了!欢欢大好青春你让她现在生孩子,不是耽误她前途吗!” 窦绿白擦眼泪,指着齐照:“小王八蛋。” 齐照本来想解释两句,一看这阵仗,叛逆心熊熊燃起,嘴上嘟嚷:“当年你们俩生孩子时,比我和欢欢早上好几年呢,还有脸说我。” 齐栋梁一不小心说了真话:“你妈除了花钱,没别的才华了,怀孕生孩子也不耽误事。” 窦绿白:“齐栋梁!” 齐栋梁:“我错了。” 温欢看向齐照,齐照刚好也在看她。 两个人对望三秒,达成共识。 先这样吧。 一路上,关于温欢肚子里并不存在的孩子,窦绿白和齐栋梁进行了一番热烈的讨论。 从孩子姓名到将来入读的学校,事无巨细,两个人兴奋得仿佛他们才是那对迎接新生的父母。 温欢和齐照安静地坐着。 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快到家的时候,窦绿白忽然感慨一句:“齐栋梁,还记得我怀上齐照时的事吗?” 齐栋梁:“怎么不记得,你验了五次,躲在厕所哭,我怎么喊你都不肯开门,那天你将我骂得狗血淋头,还说只是玩玩我而已,没想到玩出火了。” 窦绿白笑了笑:“本来就是玩玩你而已。” 齐栋梁:“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暗恋我,被拒绝的时候在操场哭了一下午。” 窦绿白双手抱肩,斜着脑袋望他。 齐栋梁扇自己嘴:“不提前尘往事,绝不得瑟,是我犯规。” 窦绿白记上一账:“犯规减十天,从现在开始,你的实习期只剩七十六天。” 温欢和齐照面面相觑。 下了车,齐照牵住温欢:“我爸妈会玩吧。” 温欢看着前面齐栋梁讨好窦绿白的身影,答:“确实挺会玩的。” 齐照嘻嘻一笑:“我们以后也这么玩。” 温欢皱眉:“你想和你爸一样?” 齐照声音越来越小:“不不不,我才不要追妻火葬场,我是说咱俩可以玩角色扮演。” 温欢推开他:“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和他们解释孩子的事。” 这天夜里,窦绿白和齐栋梁在海边别墅住下。 窦绿白拉着温欢说个不停,齐照好不容易才找到和温欢独处的机会。 没有开灯的会客厅走廊,两个人在黑暗角落说话。 “我觉得我妈看出来了。” “应该不会,我刚才装干呕装得可像了。” “现在怎么办,看样子他们俩真打算赖这不走了。” “齐哥哥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走廊尽头,玻璃窗半开,海风吹进来。 齐照轻嗅一口。 两个人挨得近,她的头发飘进他的脖间,挠得他又痒又酥。 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他却忽然想到距离他们上次拥抱,已经足足过去整整五小时。 有窦绿白和齐栋梁两个发光发亮大灯泡在,真是碍事啊。 心里有什么钻出来,顺着血液缓缓流淌全身。 齐照喉头干涸,不动声色揽住温欢的腰。 “欢妹妹。” 他的声音沉了三分。 温欢察觉到他要做什么,一双手撑在他西装外套,往外推,推不开:“干妈和齐叔叔就在外面。” 齐照低声哄:“我就亲一下。” 温欢犹豫数秒:“那就只亲一下?” 话音刚落。 齐照的吻落下来。 何止一下。 根本数不清多少下。 温欢被抱了起来,背抵着墙,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她不得不缠紧他。 他抱着她转过身,半开的玻璃窗,他将她放上去吻。 怎么也不够。 还想要点别的。 情迷意乱,最易失去理智。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齐照埋进温欢的脖颈间,湿湿软软地舔着她的下颔角。 温欢嘴上嗔他,半推半就:“你耍流氓。” 齐照往前一站,鞋尖贴着墙角,声音极具诱惑力:“你不是让我想办法吗,只有多亲亲你,我才能发挥聪明才智。” 温欢咬住下嘴唇,为了避免尴尬,试图后挪,身后却哪有地方可去,实在没办法,只好出声提醒:“齐哥哥,你靠太近了。” 齐照屏住呼吸,沉思数秒,哑着嗓子试探:“你不喜欢吗?” 温欢脸一红,声音娇糯糯,含糊不清说了什么。 齐照急忙问:“你再说一遍。” 温欢声音很轻:“你喜欢吗?” 齐照声音弱下去:“你喜欢我就喜欢。” 温欢拍他:“你这样子谁信。” 齐照身体力行,让她感受他的热情,声线透出强行隐忍的颤栗:“现在信了吗?” 温欢脸上两团晕红:“嗯。” 齐照小心翼翼:“其实,我刚才想了一个办法。” 温欢被摁住,动弹不得,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一处,浑身快要热到爆炸:“什么办法?” 齐照低头,盯着温欢的腹部,心中一番天人交战,终于决定抛弃礼义廉耻,将憋了两个月的话大声说出来:“虽然孩子的事是假,但我们可以……”弄假成真,现在就造一个。 话未说完。 走廊的灯亮起。 窦绿白和齐栋梁跳出来。 窦绿白叉腰:“哈,我赢了!齐栋梁,给钱!” 齐栋梁恨铁不成钢指着齐照:“你刚害你老子失去了二十天的见习男友期。” 齐照脸羞红,土拨鼠尖叫抱着温欢往楼上冲。 窦绿白声音洪亮:“齐照,记得戴套。” 齐照气都不喘气,抱着温欢回房。 他嘴上碎碎念:“他们简直无耻。” 温欢趴在他怀里,声调软搭搭:“刚刚……也被看见了吗?” 齐照:“肯定没有,我动作很小,怎么可能看见。” 短暂的沉默。 温欢抬眸:“齐哥哥,难道你都不好奇吗?” 齐照:“好奇什么?” “做爱的感觉。” 齐照呼吸灼热。 怎么可能不好奇。 在梦里,他已大着胆子和她做过无数遍。 每一遍,都让他欲罢不能。 数秒。 齐照转身往门边走。 温欢不甘心,喊他:“齐哥哥。” 电子门叮得一下。 不是开门的声音,而是双重锁门的声音。 明亮的光线中,温欢抬头看,齐照站在她面前:“欢妹妹,今晚我想在你房里睡。” 第106章十三颗糖 第106章十三颗糖 空气变得热燥起来。 眼前齐照一张俊脸泛起可疑的晕红,他低下脑袋问她:“可以吗?” 温欢脱口而出:“当然可以。” 想了八百遍的事。 在她与他重逢那一夜,她就想要做的事,何须他来请求。 天知道每一次与他接吻时,她要遭受多大的煎熬。 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搂着她时双眼迷离的样子,无一处不在勾引她。 爱是本能。 性也是本能。 温欢咬咬唇,红着脸小声说:“你……你先躺下。” 齐照一愣,随即往床上倒。 温欢拿起手机跑出去。 打了个电话,又跑回来。 齐照忐忑不安,问:“你给谁打电话吗?” 温欢:“嗯,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干妈和齐叔叔离开了。” 齐照立刻明白:“一想到他们还在客厅,确实有点怪怪的。” 他乖巧躺在床上,深邃黑亮的眼直勾勾望她,因为紧张,略微有些喘不过气。 温欢呼吸急促。 她也紧张。 之前太过小心,担心过快的进展会使这段恋情变味。 即使在她看来,性算不上什么事,最多就是彼此享受的肉体交流而已,但她还是不敢冒险。 看得出来,齐哥哥也和她一样,他也不敢冒险。 她了解他,她知道他肯定鼓足了勇气才敢主动提出来。 温欢在床边坐下,想了很久,决定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他。 她声音腼腆,开门见山:“你不要期望太大,我没有经验,也许不能让你很愉悦。” 齐照涨红脸:“我,我也没有经验,但是我会尽量让你觉得开心。” 温欢点点头,双手攥紧,轻声说:“那我先去洗澡。” 齐照:“我也去洗。” 温欢眨着眼:“一起?” 齐照耳朵脖子红得像是过敏,强装淡定:“好啊。” 两个人同时别开视线。 谁都没有动。 太羞耻了。 怎么会这么羞耻。 保持相同的姿势,四肢快要僵硬,齐照深呼一口气,抬手伸向温欢。 止不住地颤抖。 温欢看他一眼,齐照下意识就想缩回手。 今晚这件事,是他提出来的。 做男人,总得有始有终。 齐照咬咬牙,硬着头皮搭上温欢肩膀。 英气逼人的面庞,冷静自持,一开口却立刻破功——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出来:“我帮你脱。” 温欢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齐照停住手上动作。 温欢坐到床上,挪过去,正面对他。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双手扶上他的西装外套。 齐照咽了咽。 视线余光瞥见肩头一双白玉般的手伸进他西装下,先是松开他的领带,而后一颗颗解开他的扣子。 她为他宽衣解带,声音缓缓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选在现在这个时候。” 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单纯只是发问而已。 齐照也没有多想,真诚地回应:“因为你说了爱我。” 温欢凝视齐照。 他身上挂着一件敞开的白衬衫,手表,领带,外套全都被丢到地上。 高大硬朗的男人,此刻双膝跪在床上,低着脑袋,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她偶然见过他处理公事的样子。 说一不二,干净利落。 人无论多沉稳,经历多少世事,心里总有一小块长不大的地方。 他腾出的那块地方,给了她。 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十七岁少年。 笨拙,青涩,全无心机,只有一颗真心。 温欢突然觉得自己可真坏:“要是永远不说爱你呢?” “那我就永远抱你亲吻你。” 她勾住他的脖子,眉眼含笑:“说了爱你,所以放心做更深入的事了吗?” 齐照摇头:“不放心,所以才要绑住你。” “绑住我?” “你在我身上尝到了好处,自然会被绑住。” “你有什么好处?” “我有年轻强壮的肉体。” “我也有年轻漂亮的肉体,谁绑谁还不一定呢。” 齐照抱住她,黑亮的眼珠子透出异样光彩:“那太好了,求求你快点绑住我。” 温欢嘴角衔笑:“那你先替我脱衣服,我才好施展狐媚之术将你绑住。” 齐照捂住心脏,假装中了法术的样子。 温欢笑声清脆。 从床上到浴室,用了整整二十分钟。 再从浴室回到床上,用了整整一个小时。 从前一个吻即可拥上一夜,坦诚相待后,两人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对彼此的身体充满新鲜好奇。 室内冷气足,吹得皮肤颤栗。 齐照抱着温欢钻进被窝里,他先开口问:“欢妹妹,你满意吗?” 温欢趴在他心口处,额头蹭蹭他:“满意。” 齐照骄傲自豪:“我也挺满意的,异于常人,说的就是我这样。” 温欢笑着拍拍他:“齐哥哥,你好自恋。” 齐照:“这叫充分了解自己的情况。” 温欢啧一声,迫不及待,眨着水盈盈的大眼睛问他:“那我呢,你满意吗?” 齐照无脑吹:“那还用说,简直不能更满意,你是我见过身材最好最漂亮的女孩子。” 温欢撅嘴揉他脸:“最? 难道你还看过其他女人的身体吗?” 齐照僵硬,一不小心掉入陷阱题。 他连忙解释:“我我我看那种片,所以也算见过,但是现实生活里,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裸体女人。” 温欢趴回去,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他胸膛处,懒洋洋望他:“齐哥哥,你爱我的美色吗?” 齐照毫不犹豫:“爱,你的全部,无论是美色还是丑色,我都爱。” 温欢:“我也是。 就算以后你皮肤松弛了,脸上长满皱纹,八块腹肌变成肥肉,那里也不行了,我依然爱你。” 齐照听着听着既感动又心惊,急忙为自己塑造美好的未来蓝图:“现在医学很发达,你放心,就算我老了,也可以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至于身体机能方面,我爱运动锻炼,等到了九十岁,依然能够满足你。” 温欢伏在他身上笑。 齐照嘻嘻咧嘴。 刚洗过澡,她的皮肤又白又嫩,像剥了壳的鸡蛋,鬓角睫毛,沾着蒙蒙水汽。 像一只新鲜欲滴的水蜜桃,天真诱人,饱满多汁。 齐照试着吻吻她。 蜻蜓点水的一下。 温欢笑着回应他。 两个人抱着彼此,你一下,我一下,有来有往。 “我想起以前谢恺说你不举。” “今晚我就能打破这个谣言。” 没有蒙被子。 很久很久之后,温欢细碎的嘤咛中止,她想起什么,大惊失色:“齐哥哥,等等,我们忘记拿那个了!” 齐照已经找不到北,一双眼睛迷离痴醉:“什么那个?” 温欢:“就干妈给你那个。” 齐照傻傻问:“你房里有吗?” 温欢:“我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齐照:“那我去拿。” 说完,齐照起身,兴奋激昂的情绪并未因为突然的打断而停歇,他脑子里晕乎乎的,结果一不小心从床上摔下去。 温欢探身查看:“齐哥哥?” 齐照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扯着一动,腰部传来钻心的痛。 齐照脸黑。 妈的,这种时候,闪着腰了。 温欢:“齐哥哥,你还好吗?” 齐照反应迅速,展开身体趴在地上:“我热得慌,地板凉快,我去去火。” 温欢盘腿坐在床上,狐疑望他:“你是不是摔到哪了?” 齐照:“没。” 温欢:“不会是……” 齐照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一咬牙从地上撑起来:“真没摔到,我好着呢。” 温欢皱眉凝视,半分钟的观察,她得出结论:“只要没伤到关键部位,一切都ok。” 齐照试探:“要是我腰扭了呢?” 温欢毫不犹豫:“那等会你躺着,我来。” 齐照:“你会吗?” 温欢:“我怎么不会,不就那么回事吗。” 齐照一颗心落回去。 这就好。 原来她也不想停。 “你等我,我拿了东西马上回来。” “嗯嗯。” 齐照撑着后背,打开推门,直接从相连通的泳池阳台跑进自己房里。 翻箱倒柜,终于找出落灰的避孕套。 仔细查看日期,幸好还没过期。 他拿了套回去,床上已不见温欢的身影。 齐照喊了声:“欢欢?” 没有应答。 屋里没有她的身影。 齐照脑海里冒出一个心酸的念头。 她反悔了? 是因为他的前戏技术太生疏,弄得她不舒服了吗? 她不想做,所以趁他去拿套的时候逃了吗? 齐照揉揉高挺的鼻梁。 既委屈又苦涩。 他往床边走,手里捏着一盒避孕套,无力地垂下脑袋。 刚坐下,床下有什么伸出来抓住他的脚。 齐照吓到尖叫三连发,瑟瑟发抖蹦到床上。 温欢从床下爬出来,眼泪都笑出来了:“齐哥哥,原来你除了怕老鼠,还怕鬼。” 齐照惊魂未定,换做其他人这么玩他,早就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但是面对温欢,他连脾气都没有,更别说发脾气了。 他强行镇定下来,问她:“好玩吗?” 温欢往床上一倒,双手枕着后脑勺,眯眼笑:“好玩。” 齐照扑向她:“接下来还有更好玩的。” 温欢被扣住双手,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你要想干什么。” 齐照扭扭腰,年轻人就是恢复快,腰已经不疼了。 他俯身凑近,滚烫的热息喷洒在她唇间,决心要找回场子:“当然是干——” 温欢双眼半阖。 小巧的耳垂被含住,湿湿热热。 男人悦耳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羞着脸,双眸写满对她的势在必得:“你呀。” 第107章十四颗糖 第107章十四颗糖 那一晚。 他尝到了她的滋味。 只是。 仅仅一下而已。 他事先做过大量功课,只要足够耐心前戏做到位,女孩子绝对不会觉得煎熬。 如果说痛,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男方技术不到位。 然而就在齐照准备施展美妙奇迹的时候,他无意的一瞥,吓到面容惨白。 温欢眯着眼,脸上酣红,催促:“齐哥哥。” 然后就听到齐照惊慌失措的一声尖叫。 温欢吓到浑身一抖,还没来及开口问,就被齐照一把从床上抱起来。 刚才英姿勃发的男人,此刻惴惴不安,六神无主。 他拿过毯子盖住她就要往外冲,自责愧疚:“都是我的错,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忍着点。” 温欢一头雾水,皱眉问:“你怎么回事嘛。” 齐照话都说不出清楚:“你,你流了好多血。” 温欢愣住。 视线投向床上。 刚才她只顾着闭眼享受,完全没有在意身体的异样。 还以为自己是…… 齐照急出了眼泪:“都怪我,我简直不是人。” 温欢想起什么,从齐照怀里跳出去。 齐照拉住她:“你别动,你还在流血。” 温欢弯腰盯着床单看了会,确认无误后,转头告诉齐照:“不是因为你,你没有弄疼我。” 齐照水汽蒙蒙的眼眸望着她。 温欢心有不甘:“靠。” 齐照一时没反应过来。 温欢生无可恋脸叹口气:“我这个月的大姨妈提前来了。” 后半夜。 齐照忙前忙后,先是替温欢冲澡,然后换了床单被套,又到厨房按照菜谱煮了姜茶红枣汤,所有的一切都做完后,他到床边守着温欢。 “疼吗?” “没感觉。” 温欢掀开被窝,示意齐照钻进来。 齐照想了想,脱鞋爬进被窝里。 他抱着她,手搭在她的小腹处,像是哄一个小孩子似的,嘴里念念有词:“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温欢躺在他的胸膛边:“你弄得我好像要死了一样,来月经而已,哪有那么娇气。” 齐照垂眸一看。 她抓着他的手臂,神情愤懑,老不高兴了。 齐照以为怎么了,声音越发柔软:“你想发脾气尽管发,我都受着。” 温欢撅嘴,问:“我为什么要发脾气?” 齐照:“女孩子来月经的时候容易情绪波动,我有常识。” 温欢闷声。 哪里是月经期情绪波动。 才开了头的事被迫打断,她越想越气,怎么就提前来姨妈了呢? 温欢委屈地捶了捶床,齐照赶忙捧住她的手吹气:“床硬,你打我好了,别把自己手弄疼了。” 因为这擦肩而过的快乐,温欢难得怨天尤人一回,她鼓起腮帮子,眼睛都红了。 齐照看在眼里,心中慌乱。 他思前想后,没说什么,摸摸捏住自己的脸,扮鬼脸逗她。 起初温欢不肯笑。 齐照将自己脸都捏扭曲了,总算哄得她笑了声。 她轻推他额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齐照亲亲她的手:“我是。” 温欢抽了抽鼻子,往后一挪,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齐照膝上。 她垫着他的腿,双手搂他腰,声音沙沙的:“我们算做过了吗?” 齐照笑了笑,指腹摩挲,一下下抚着她鬓边的碎发往后梳:“当然算,毕竟都……” “可就这样停下来,我不服气。” 齐照懵了下,继而笑得停不下来。 竟然是因为这个事发脾气。 她身上这股不服输的干劲是怎么回事? 温欢堵住他嘴,难为情:“不准笑。” 齐照攥她手,狠狠啵她的唇:“欢妹妹,你也太可爱了。” 她轻咬他一下:“这不叫可爱,这叫别扭。” 齐照含笑说:“好好好,是别扭不是可爱。” 温欢低哼,趁势抱住他脖子,打趣他:“你才叫可爱,吓成那样,肯定以为是因为你。” 齐照无地自容:“不是。” 温欢:“说谎精。” “我才不是说谎精。” 齐照瓮声瓮气,主动服软:“确实以为是我的错。” 两个人凝视彼此。 大眼瞪大眼。 突然温欢哈哈大笑,郁闷的心情彻底扫除,她伏在他身上,滚了两下,手撑着脑袋,侧脸看他:“今晚天公不作美,我恨死老天爷了。” 齐照低着脑袋,用脸贴贴她的脸:“谁说天公不作美,你愿意和我做,已经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 “都没做完。” “可能是老天爷想要给我时间准备,好让你下次检验时能够更加满意。” 他的温柔像是和煦春风,吹得她浑身发软。 她往他怀里赖:“那我们下次再做。” “嗯。” “对了,干妈以前给你备的套不太合适,下次得买大一号的。” “明天我就买一箱子新的。” “一箱子? 这么多?” “怕了? 哼,怕也晚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温欢逐渐有了睡意,昏昏沉沉睡去。 熄掉灯的房间,齐照仍在一下下轻拍温欢的后背哄她入睡,直到确认她睡着,他小心翼翼拿起床头柜的手机。 笑得像朵花。 在备忘录上郑重记下:6.12做爱纪念日。 虽然不如想象中那样顺利。 但是他想,他肯定会永远记住今天。 但其实也不只是今天,和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每一天都让他刻骨铭心。 枕边人开始说梦话。 齐照凑过去一听。 她翘着嘴巴,委屈嘟嚷:“不准停下。” 齐照大致明白她梦见了什么。 他目光宠溺,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这是你自己说的,不准停下,下次可别求饶。” 受体内荷尔蒙影响,月经期间,温欢格外有兴致。 平时还不觉得,自从那天开了荤之后,这样那样的念头蠢蠢欲动,尤其是齐照和她待一起时,出于本能,她基本都是挂在他身上啃他唇。 齐照下意识以为这是温欢在特殊时期对他的依赖。 他将工作上的事全都推到一周后,专门腾出时间陪她渡过这几天。 其实以前也有注意过她的小日子,但是怕她觉得他猥琐,另有所图,所以没敢表现出来。 现在好了,他不用再顾忌什么。 女孩子来月经时,偶尔会觉得不舒坦。 还好她不痛经,除了情绪低落之外,没有什么别的症状。 齐照绞尽脑汁逗温欢高兴,没想别的,单纯就只是希望她舒服自在。 温欢也一样,脑子里没想别的,全是和齐照做那种事的画面而已。 像是有羽毛挠在她心间,痒痒的,一看到齐照就更心痒了。 就跟吃了一口草莓蛋糕,好吃的不得了,准备吃第二口时,蛋糕却忽然消失不见时的心情一样。 最后一天月经彻底结束时,温欢兴奋得不行。 她明白自己的状态太过亢奋,女孩子要矜持,怎么可以整天想着上男人呢。 面壁思过十秒后,温欢决定继续听从本心。 反正齐哥哥是她的,上一下怎么了。 为了保险起见,温欢又等了一天。 结果第二天,美乐乐团的人找她商量开独奏会的事。 一忙就是好几天。 齐照也回了公司照常上班。 因为之前去美国休了假,加上陪温欢那几天,公司堆积的事务一大堆。 齐照和温欢在一起后,决心做一个更有责任心更会赚钱的男人,一改之前玩票的态度,认认真真地处理投资项目,并且开始正式接手齐氏集团的事。 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很优秀,但是这不妨碍他做一个更优秀更有实力的人。 他想要让温欢看看,全世界最优秀的男人,非他齐照莫属,他不止要用完美的肉体征服她,而且还要用完美的男人魅力令她彻底沉迷。 等温欢几天后重新闲下来,开始发愁了。 她不想再被什么意外打断好事,所以排除了所有潜在的破坏因素,只除了一件—— 齐哥哥努力工作的劲头实在是太足了。 她总不能拉着早出晚归的他,说要上他一下,请他停下手里的工作吧? 一边是他源源不断发给她的工作帅照,一边是她对他的渴望。 温欢陷入两难。 最终,她决定让齐照主动意识到,是时候再做一次了。 当天夜晚,她在显眼的地方放了情趣玩具。 蒋之香送她的,十八岁时的附加礼物。 本来以为齐照看到,就会想起他身为男人该做的事。 结果因为玩具形状太可爱,齐照以为是装饰品,直接无视了。 温欢见他没反应,急得直接拿起来:“我夜晚要用它。” 齐照总算明白了。 他盯着她看了三秒。 一句废话都没有。 直接抱起来就往床上躺。 他呼吸灼热,抵住她额头:“有我了,你还用那个。” 温欢哼唧两声:“你笨死了,我大姨妈都走好几天了,你一直没有反应,我差点以为你是被上次的事吓出了心理阴影。” 齐照刮她鼻尖:“心理阴影? 我是怕你觉得我是个色胚,食髓知味后,满脑子都是那种事。” 温欢声音清亮:“色胚怎么了,我就是色胚,我满脑子都是那种事。” 齐照哇一声:“原来我的欢妹妹是个小色胚。” “我只对你色。” 温欢搂住他脑袋:“你也只准对我色。”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两个人吻了几下后,默契起身,确认不会被外事打扰。 先是关机。 然后是放好避孕套。 最后搬来屋里所有的椅子将床围住,防止动作太激烈摔下去。 两个人坐在床上,双膝跪着,互相对着彼此。 “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事了吧?” “肯定不会。” “那我们开始?” 温欢小鹿乱撞,闭上眼将自己送到齐照手掌间:“来。” 这一次。 诸事皆顺。 不再有齐照慌乱的尖叫声。 只有温欢情不自禁的求饶声。 持续一整晚,直至天明。 第108章十五颗糖 第108章十五颗糖 温欢第二次睡完齐照后,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精力旺盛。 打着重新装修房间的理由,他搬进她房里,正式霸占她的床。 因为每晚的激烈运动,她房里的床单每天都要换。 偶尔她会嫌自己没出息,喊着不要,却又主动往他身上贴近。 除了惊讶齐照的体力之外,温欢更多的是喜欢。 她觉得和他做那样的事非常有趣开心。 一开始他们的运动地点很固定,都是在她的房间里。 直至她房间每个角落都落下印记,他们开始尝试着在别墅其他地方。 对于那种事的态度,他比她保守些。 他们第一次尝试在泳池时,齐照脸全是红的,生怕被人看到,可能由于紧张的情绪,那一次他格外凶猛,仿佛想要借此掩饰自己的胆战心惊。 温欢简直爱死了他那副矛盾反差的样子。 她得到的欢愉比平时更多,所以自那次之后,就喜欢拉着在他在外面泳池。 体力上他占主导,但从精神层面而言,每次都是她占据上风。 一开始,她次次都能让他害羞,到后来,他渐渐放开了羞耻心,也就没有再脸红过。 直到温欢偶然翻出旧的电子资料。 云端里有一段录音。 温欢听到那段录音,蠢蠢欲动,当天夜晚,就拿给齐照听—— “我,齐照,扮狐狸精,永不反悔。” 齐照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俊脸爆红:“这什么跟什么。 温欢软绵无力地趴在齐照怀里:“齐哥哥是不想认账吗?” 齐照沉思,片刻,他掀过被子盖住脑袋。 温欢推他:“齐照,我要看狐狸精。” 齐照没声。 温欢喊了几声,得不到回应,觉得没意思,也就没再继续往下提,重重哼一声,翻身转过去。 他们刚结束高强度的运动,温欢体力不支,眼皮沉得睁不开。 睡意冲淡一切心情,她本来也只是随便说说,没怎么放在心上,沾枕即睡。 几分钟后,齐照见温欢没动静了,从被窝里钻出来看。 温欢已经睡着。 齐照轻手轻脚,去浴室拿了热毛巾,像平时那样,替温欢擦身体。 为她换上干净的内衣裤,听她无意识地发出哼唧声,最后将人抱进怀里。 屋里的灯全都熄灭。 齐照搂着温欢,一双眼暗潮涌动。 她总对他出其不意,弄得他方寸大乱。 这次,也该轮到他了。 他自己说过的话,他怎么会不认账。 想看狐狸精是吧。 好,他扮。 只是,该怎么扮,又在哪里扮,得由他说了算。 独奏会演出在即,为了达到最好的状态,温欢开始斋戒禁欲。 斋戒容易,禁欲难。 温欢咬咬牙,将齐照赶到客房睡。 反正也就四五天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结果四五天变成了十天。 独奏会很成功,她这次的演奏风格混合了摇滚和古典,在年轻人里口碑甚好,有好几家电视台找上门希望能邀请她上节目做一期专题综艺。 在国外时,温欢也接受过电视台的采访,上过节目,但是接受国内节目的邀请,还是第一次。 她想让更多的人了解小提琴,但又担心节目剪辑乱炒作,并未立刻应下。 齐照知道她的担忧后,约了她想上的那家节目电视台的副台长,又将节目负责人喊出来,几个人凑一桌,吃完饭,温欢再无顾虑,开开心心地去录节目。 录完节目后,独奏会的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温欢闲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将齐照的枕头床被从客房抱回自己房里。 天知道她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天知道他又是怎么忍下来的。 温欢给齐照发微信:“我将你的枕头抱回来啦。” 齐照秒回:“欢妹妹辛苦了。” 他正在外出差,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齐照:“想我了?” “不想。” “那我不回来了。” 几分钟后,温欢改口:“超想。” 齐照那边没回应。 温欢闷哼撤回消息。 不一会。 李妈来敲门,说许秘书来了。 温欢下楼,看到客厅坐着的许驰,好奇问:“许秘书,有事吗?” 许驰笑:“老板说,温小姐这几天勤劳工作需奖励,让我来接温小姐。” 温欢:“去哪?” 许驰:“去签收礼物。” “礼物?” “老板出差前备下的。” 温欢上楼换了件小礼服,精心打扮过后才动身启程。 路上也没问许驰要带她去哪,直到车开到齐照公司楼下。 许驰面有愧色:“温小姐,很抱歉,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必须立刻处理,可以请你上楼等一会吗?” 温欢:“当然可以。” 乘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许驰打开齐照办公室的门:“温小姐,你先进去坐。” 齐照的办公室,温欢上次来过。 宽敞亮堂,奢华大气。 室内装饰没什么变化,只除了一样。 地上摆着一个诺大的礼物盒,绸带蝴蝶结,粉色少女系。 温欢隐约猜到几分,又惊又喜。 齐哥哥真是的。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回来就回来了,竟然还将自己装礼物盒里。 她踩着高跟鞋,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手搭上蝴蝶结,深呼吸一口气,装模作样地说:“哎呀,这么大的礼物盒,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说完,她将蝴蝶结解开,摁下盒子旁边的开关,盒盖自动打开。 “齐……” 温欢皱眉。 盒子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她的齐哥哥。 心头瞬间涌起巨大的失落感。 温欢委屈地探进去,将盒子看了又看,背后响起脚步声,男人戏谑的声音传来:“欢妹妹是在找我吗?” 温欢一愣,回眸看见齐照一身西装挺括,姿态慵懒,嘴角勾起顽劣的笑,朝她张开臂膀。 温欢别过头,气他捉弄她:“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她不肯上前抱他,他自己送过去。 任由温欢挣扎,齐照牢牢抱紧她,柔声哄:“别生气,我真的给你备了礼物。” 温欢揉揉眼,瓮声瓮气:“谁要你的礼物,你回来了都不告诉我。” 齐照低眸望她,刚才还嚣张得意的人,此刻说变就变,眼中写满无辜。 对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她根本抵抗力。 温欢捶他:“什么礼物?” “我。” 温欢啧啧,耻笑:“俗气,毫无诚意,你还不如躲进盒子里呢。” 齐照拦腰抱起温欢,缓步朝办公桌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吻她:“难道你不想要我这个礼物吗?” 他吻得极有技巧,浅尝辄止地诱惑她。 温欢口干舌燥,死鸭子嘴硬:“才不要。” 齐照一双手滚烫,扣在她腰间的力道隐隐加大,不慌不忙,继续贴着她的唇说:“欢妹妹,我们好几天都没做过了。” 他炙热的呼吸喷洒下来,温欢浑身酥软,身体的欲望开始叫嚣。 他对她的诱惑力有多大,她心知肚明。 不然也不会为了专心准备独奏会,而提出和他分房睡。 光是被他抱在怀中,就足够让她心潮澎涌。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子,要想停下来,根本不可能。 温欢嘴唇半阖,感受齐照暧昧的摩挲。 她试图推开他:“不行,不能在这里。” 齐照将她放到办公桌上:“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温欢声音软成水:“反正就是不行。” 顶层办公室三面都是落地玻璃。 此时窗帘全都升上去,下午三点的阳光,明媚刺眼,室内情况一览无遗。 在家里她可以肆无忌惮拉着他在泳池。 可是这里,对于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一切都不可控。 齐照站在办公桌边,温欢坐在桌子边沿,两条细细的腿悬在半空。 温欢作势就要跳下去,被齐照挡住。 他凑近:“欢妹妹平时不是喜欢刺激吗?” 温欢:“我……” “你什么?” 温欢绝不让自己露怯:“我声音有多响亮,你又不是不知道。” “欢妹妹放心,我办公室的墙经过特殊处理,隔音效果特别好,你就是叫破嗓子,外面的人都不会听到任何动静。” 温欢没辙了,小声快速:“你不要脸。” 齐照笑得开心:“对,我就是不要脸。”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东西戴到头上:“还有更不要脸的呢,欢妹妹怕不怕?” “我怕什么。” 温欢看清齐照脑袋上戴着的东西,下面的话都忘记了。 他戴的,是对毛茸茸的小尖耳朵。 温欢:? 齐照松开领带,硬朗冷峻的外表,乌黑漆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盯温欢。 当着她面,他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温欢快要撑不住了:“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别想动摇我。” 齐照解掉衬衫最后一粒扣子,笑意缱绻:“是吗?” 温欢屏住呼吸。 哪里想得到,俊美优雅的男人,端得人模人样,一身高级西装下,竟然穿着毛茸茸三点式。 齐照认真地给自己装上尾巴。 他晃晃尾巴,扶稳脑袋上的尖耳朵,抬眸望她,神情再自然不过,威严而冷硬的语气,说的却是—— “来和妲己玩耍吧。” 第109章十六颗糖 第109章十六颗糖 心里最后一根羞耻的弦崩然断掉。 齐照的一句话传到温欢耳边,烫得她耳朵又红又热。 她满脑子都是齐照诱人的肉体,骚气的装扮,性感的声音。 回过神,她已经沉迷在与他的深吻中。 趁她神志不清,齐照压着沙哑潮热的声音,在她唇间辗转问:“要不要?” 温欢双眼迷离,目光盯着男人红润润的两瓣唇,装傻充愣:“要什么?” 齐照眼底涌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往后退半步,双手仍然扣在她两侧,但是却故意保持在她无法亲到他的距离。 温欢咽了咽,手伸出去,试图圈住齐照脖子将他脑袋往下压。 齐照啧一声,轻笑着摇摇头。 显而易见,他要她自己开口。 温欢身体像是有团火在烧,顺着血液缓缓流遍全身。 这把火,是他刚才在她唇边点燃的。 她委屈着急地瞪着他,撅嘴喊:“齐照,我要亲亲。” 光是亲亲可不够。 男狐狸精,法力无边,她能怎么办。 除了束手就擒,别无他法。 “齐照。” 齐照低下身:“主人有事吗?” 温欢直起上半身,高跟鞋尖擦蹭齐照的膝盖,殷红小嘴轻吐两字:“上我。” 久违数日的欢爱,一发不可收拾。 从办公桌椅到落地窗,从落地窗到沙发,再从沙发抱起来,摁在大门门板,最后滚到地毯上。 温欢喊了无数次停,也喊了无数次不要停。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齐照抱着腿软走不动路的温欢,兴致勃勃,特意提醒她:“我还可以。” 温欢小声呜呼,趴在他肩头,连喘气都没有力气,虚弱地回应:“我不可以。” 齐照垂眸望她:“是你说要在车里来一次,所以我才停下的。” 温欢哼唧两声:“我没说过这种话。” “我好伤心,你骗我。” “骗你又怎样。” 齐照站定不动,电梯门已经打开,他不急着进去。 温欢掐住他脸:“你休想用这种无辜的狗狗眼威胁我。” 齐照鼓起腮帮子抱着她就要往回走。 温欢急忙抛出一句:“诶诶,下次,下次在车里。” 齐照装出勉强接受的样子,啵她一下:“你自己说的,下次在车里,不许反悔。” 温欢想起什么,笑:“你扮狐狸精的事都没有反悔,我又怎么会反悔。” 齐照嘻嘻笑,得意洋洋,明知故问:“你喜欢我这只男狐狸精吗?” 温欢别过头,翻白眼:“一个大男人,用那样的手段勾引人,也不知道害臊。” 齐照笑得更得瑟:“是你自己说要看狐狸精,现在又怪我勾引你? 退一万步来讲,我能勾引到你,是我的本事,你要是不服气,可以试试下次勾引我。” 温欢:“我还需要勾引你?” 齐照:“你试试呗,反正丑话说在前头,我意志力坚定,绝对不会被动摇。” 他故意激她,她心里有数,却还是应了下来:“那行,你等着。” 齐照心里美滋滋。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情商智商拔到了新高度。 他自认是个正人君子,在做的过程中,从不趁她之危,哪怕她被弄得连连求饶,他也从不趁势索取想要的东西。 但事后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小阴谋,得挑事后,只要随便说两句,就能哄得她答应。 齐照感慨。 啊,狐狸装真好用。 不知道欢妹妹会不会也扮狐狸挑逗他呢? 齐照兴奋地等着温欢接受挑战,盼了好几天,温欢迟迟没动静。 齐照苦得不行。 别说什么特别节目,她都不和他做了。 放纵需要付出代价,上次在办公室做过之后,做得太激烈,她以需要适当休息为理由,没再让他碰过。 齐照委屈巴巴数着手指头,都四天了。 一只肉食动物四天不吃肉,会饿死的。 齐照最近给自己安的人设,是沉稳大气的男人。 但是这个新人设,还没立起来就已经坍塌。 刚开始几天,齐照还能稳住自己,单纯抱着温欢睡觉。 她那么香那么软,窝在他怀里睡觉,却不肯让他吻一下,更别提做爱了。 齐照忍不住问:“欢妹妹,是不是那天做得太狠,你生气了?” 温欢闭着眼睛,继续睡觉:“没有。” 齐照:“女孩子说不就是不,唯独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说没有生气的时候,你说没有,那就是有了。” 温欢翻个身,后背向着他:“齐照,你好罗嗦。” 她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直呼他的名字。 一是生气的时候。 二是想要上他的时候。 齐照真诚地希望是后者。 他贴过去,热气氤氲,缓缓喷在她耳际:“欢妹妹,疼我。” 温欢耳朵痒,浑身一个颤栗。 数秒。 她踹开他:“齐照,做男人要矜持,不能太骚。” 顿了顿,继续说:“你不是说自己意志力坚定,绝对不会被动摇吗?” 齐照闷声。 原来是为这个。 屋子里很安静。 没有合拢的推门落地窗,风吹动白色窗帘系着的流苏。 海浪声掺在风里,从悬崖飘进来。 半晌。 齐照的声音如醇酒般缓缓朝温欢耳里灌去:“你最有魅力了,每次我一看到你,眼睛都能高潮。” 温欢睁开眼:“你说什么?” “光是看着你,我就能得到那种快乐。” 温欢翻身面对他。 齐照舔舔嘴角,只属于温欢一人的招牌式狗狗求关爱眼神凝望她。 温欢:“哦。” 齐照:…… 这下好了,他连抱她的姿势都被剥夺,要想抱,只能压她身上。 齐照哪里舍得。 温欢悄悄咽了咽。 躁动不安,内心煎熬。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行走的春药。 她闻着他的气息,感受着他的体温,一闭上眼,全是那天在他办公室放纵的画面。 但,被他扳回一局,她不能示弱。 她已经做好了计划,决不能半途而废。 事实证明,夫妻生活不和谐,极度影响工作效率。 好几天没有吃到肉的齐照,变得格外敏感焦躁。 许驰胆战心惊,通知接下来的行程:“私人飞机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齐照正襟危坐,没什么面部表情:“嗯。” 首都正在举行一个拍卖会,有她喜欢的古董小提琴,很便宜,也就六千万左右。 他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齐照算了算时间,原本伸进兜里拿手机的动作停下来。 来回也就五个小时,不报备了。 偶尔也要保持狂野的神秘感,让她想他才行。 齐照吩咐司机:“速度加快。” 许驰不怕死地问一句:“老板,今晚要在那边过夜吗?” 齐照:“不用,家里有门禁。” 说完,他又叮嘱司机:“再开快点,我得赶在夜晚十一点前回家。” 许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门禁? 老板是认真的嘛? 等到了机场,许驰送到舱门口止步。 齐照瞄他一眼:“下次请假记得提前一周。” 许驰笑得春风荡漾:“祝老板旅途愉快,如果回来想给我加工资的话,翻一倍就行了。” 齐照狐疑,皱眉扫过去,许驰保持微笑挥手告别。 齐照转身迈进舱门。 机长和乘务人员在门边欢迎。 齐照径直落座,买下这架波音飞机进行内部装潢的时候,他不在跟前,是由窦绿白吩咐设计师弄的。 其他地方还好,就是飞机上的小型影院不太合他心意。 装饰太现代,欢妹妹更喜欢复古风,他打算下次重新装潢。 齐照挑好影片,是最新上映的美国科幻大片。 飞机正在滑行,影片也开始了。 齐照往真皮座椅一躺,戴上防躁耳机,双手搭在胸前,慵懒悠闲地准备享受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 忽然大屏幕一黑。 齐照蹙眉,怎么回事? 他摘下耳机,刚要喊人,视线余光瞥见一双黑色高跟鞋。 大概是机上的空乘,反应速度还挺快。 “齐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等等,这个声音…… 齐照抬眸,呼吸滞住。 此时此刻,高空万里之上,他的欢妹妹正身穿空姐制服,一脸微笑地望着他。 她眨眨眼,仿佛不认识他似的,敬业地从他面前走过去,摆弄突然黑屏的显示器。 她一边检查显示器一边回头说:“齐先生,我会立马安排机上的维修人员修好屏幕,给您造成了不便,是我们的过失,还请您原谅。” 齐照站起来。 他走到她跟前,脸上的笑容压不住,心花怒放:“欢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女孩子神情疑惑:“齐先生?” 齐照抱住她:“欢妹妹,我开心死了。” 女孩子奋力挣扎:“齐先生,请您自重,您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她抵抗的力道实在太大,脸上满是害怕与慌张,声音也带了哭腔。 齐照一愣,难道他弄错了? 可是,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他的欢妹妹啊。 齐照松手,傻愣愣地看着女孩子往外逃。 他想了半秒,旋即追过去。 追到门边,忽然她停了下来,恐慌地看他:“不要,不要过来。” 齐照郁闷:“我没想对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 他领带被人拽住。 刚才还惊慌失措的小空姐,此刻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勾引他,软软地开口:“齐哥哥,你配合一点嘛。” 第110章十七颗糖 第110章十七颗糖 齐照懵了三秒,兴奋得快要原地蹦起来。 他换上深沉严肃的神情,勾住她的下巴,冷凝低沉的声音波澜不惊:“这位小姐,你现在的行为是一位专业空乘人员该有的表现吗? 嗯?” 她害怕地低下头,迷茫无助,最终带着沙哑的鼻音同他说:“对不起,齐先生。” 齐照坐回沙发椅,冷漠地丢下一句命令:“过来。” 她走到他身边,屈膝弯腰,好让自己的目光能与他平视:“齐先生,希望您能原谅刚才我的失态。” 齐照:“这就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她激动地搭上他的手臂:“齐先生,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我家里还有四个弟弟妹妹等着我养,求求您了。” 他伸出食指无情将她的手推开:“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她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柔柔弱弱地望着他:“我明白了,齐先生,无论您有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您。” 他冷笑一声,张开腿,手一下一下地敲着座椅扶手,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透着一丝邪恶的玩味:“现在开始,重新服务我。” 她认命地应下:“好的,齐先生。” 她瑟瑟发抖走到他的正前方,为他检查安全带是否系好。 一双白嫩修长的手,温柔地抚上他腰间的安全带。 他伸手一揽,她惊呼一声,坐到了他的腿上。 “啧啧,空乘小姐,你的专业素质真是差,平时你就是这么服务客人的吗?” 她哭丧着脸,委屈至极,作势就要站起来:“齐先生,抱歉。” 他扣住她,任由她撑着他的西装外套往外推,他依旧纹丝不动:“空乘小姐,你犯了错就想逃跑吗?” 她摇摇头,声如蚊呐,几近无声:“不是的。” 他冷冷看她,目光没有温度,仿佛在等着她自己弥补错误。 她咬咬牙,越靠越近,试图吻上他的瞬间,他却躲开,笑容嘲讽:“空乘小姐,你现在是在勾引我吗?” 她水盈盈的眸子写满无助:“我没有。” 他气定神闲地往后躺了躺,发号施令:“我渴了,拿点饮料过来。” 她立马站起来去推旁边的食品推车:“齐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随便。” 她倒了杯红酒,恭敬地递给他。 他小抿一口,眉头紧皱:“这酒味道不对,你是不是加了点什么?” 她慌忙回应:“绝对没有。” 他一手端酒,一手拽过她,她重新跌入他怀中。 男人半眯黑眸,优雅开口:“你自己尝一口。” 话音落。 他含一口酒,压过去,抵着她的唇,将红酒渡进她嘴里,动作慢条斯理,却霸道至极,不容反抗。 这个吻,随意又缠绵。 她被吻得双唇红肿,连连喘气,嘴角边留着红酒的印渍,晕红面庞欲哭不哭,含糊不清地解释:“齐先生,我真的没有在酒里加东西。” 他轻咬她的嘴唇,带了点惩罚性,冷酷无情:“我说加了,那就是加了。” 她小声更咽,不甘心地辩驳:“那您说说,我到底加什么了?” 他换了坐姿,双手一腾,让她跨坐在他身上,薄唇轻启:“春药。” 她惊恐地瞪大眼,嗔怒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胡说。” 他眸底的欲望再也藏不住,一双手不动声色地解开她上衣第一颗扣子:“我有没有胡说,你马上就会知道。” 女孩子娇娇软软的低吟声断断续续响起。 先是“齐先生不要这样”,再是“齐照你不要”,最后再无清晰的字语,只剩尖叫声。 飞机降落的时候,齐照第一反应就是交待机长,看能不能再飞一圈。 航空管制,哪是临时说加飞就能飞的。 温欢用仅剩的力气吐出三个字:“去车里。” 空乘人员和机长在舱门口微笑送别时,难掩眼中的诧异。 这座飞机的主人此时正抱着怀里的女孩子匆忙往外跑。 他衣衫齐整,怀里的女孩子用大毯子包得严严实实,细白的胳膊无力圈着男人脖颈。 私人停机坪,车在飞机前停着。 一下飞机,齐照直接钻进车里。 关了车门,升上隔板,继续做大事。 又做了一个小时,车在举行拍卖会的酒店外停稳。 齐照意犹未尽,紧紧搂着温欢,眼睛幸福地冒星星,声音因为过重的情欲而显得有些沙哑:“欢妹妹,我还想再来一次,可以吗?” 温欢推开他:“不可以。” 齐照跟着起身,下巴搁她肩上,舔了舔嘴角:“欢妹妹,那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做,可以吗?” 温欢:“我考虑一下。” 他为她整理衣裙,她什么都安排好了,连空姐制服会被撕破的事都料到了,事先在车里准备小礼裙和钻石首饰。 齐照取出项链,他替她戴项链,她替他打领带。 两人相对一视,齐照低下脑袋,撅嘴送上:“再亲亲。” 温欢躲开,软绵绵趴在他胸口:“你欲求不满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 齐照凝眉,小声嘟嚷:“我哪有欲求不满,我只对你有欲望而已。” 他怕她又像上次那样,做一次之后再饿上好几天,虽然现在明白是为了给他惊喜,但是他还是担忧,没有想太多,立刻进行反思,端正态度:“欢妹妹,我以后尽量克制。” 她笑出声:“克制什么?” 他:“克制做爱这件事。” 她咦一声。 齐照攥了她的手:“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可怕,我一点都不可怕。” 温欢仰起脸,对上他低头说话时的唇,快速亲了亲,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好骗,我逗你的,我超喜欢你欲求不满的样子,尤其是……” 她伸手触碰他,继续往下说:“你情不自禁喊我名字的时候。” 齐照红了脸。 他恨不得重新将她压住,狠狠索取。 她太会勾引人,四两拨千斤,一句话,一个眼神即可让他欲火烧身,更何况是像今天这样精心准备。 简直要了他的命。 他知道自己刚才有多疯狂。 在飞机上,在车里,他根本不能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弄坏她。 但也不是真的想要弄坏,只是不由自主想要离她更近。 温欢见他发呆,圈住他脖子,娇娇地问:“齐哥哥,我今天棒不棒?” 齐照眼神痴迷:“棒。” “那和你上次在办公室准备的惊喜比呢?” 齐照假装犹豫:“那还是——” “嗯哼?” 齐照宠溺地捏捏温欢脸蛋:“还是你棋高一着。” 得到满意的回答,她开心地求吻。 对于她奇怪的胜负欲,他无可奈何却又百思不解。 从车里出来的时候,齐照小心翼翼问:“欢妹妹,对于我们之间的事,你好像格外较劲?” 温欢没有否认:“对。” 齐照顿了顿,轻声继续问:“为什么?” 女孩子踩着高跟鞋站定,脖间闪耀的钻石项链不如她似星璀璨的双眸。 她声音清脆空灵,一字一字落下:“因为比起你带给我快乐,我更想带给你快乐。” 齐照一愣,旋即追上去,英挺的面庞满是柔情,笑得合不拢嘴。 他挽住她的手:“欢妹妹。” “嗯?” “你早就是赢家。” 温欢抬眸:“什么?” “从你来到我身边的那刻起,我所有的快乐全是因你而生。” 拍卖会之后,超级富二代为女友拍下天价小提琴的新闻满天飞。 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被众网友翻来覆去地讨论。 之前齐照高调秀恩爱,只是在朋友圈而已,圈内人有共识,不会蠢到向外界透露,这次有媒体报道,加上上次温欢在纽约的示爱快闪,网络再次沸腾。 甚至有公司找上门,问温欢需不需要经纪人。 温欢婉拒,事后和齐照说起,笑得直不起腰。 齐照和谢恺聚会,当笑话一样讲给谢恺听:“我们家欢欢又不是什么靠名气吃饭的明星网红,他们哪里来的错觉,认为她需要出道赚钱?” 谢恺揶揄他:“对,也不看看人家男朋友是谁,齐照的女人,需要自己赚钱吗?” 齐照没听出来:“就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反应过来,他一个爆栗弹过去:“谢王八,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打趣我。” 谢恺及时躲开:“看你那副骄傲自豪的样子,还没结婚呢,就想着养小可爱了,说不定人家根本不稀罕你养。” 齐照哼一声:“结婚是迟早的事。” 停顿半秒,他说:“就算她不让我养我也赖着她,她要是不稀罕,我就将家产败她身上,直到她稀罕为止。” 谢恺嘲讽:“要是你爸听见,估计得打死你。” 齐照不以为然:“他现在没空管我,他一心扑在我妈身上。” 谢恺想起什么,问:“我的生日会你到底来不来?” 齐照:“我约了人谈事。” 谢恺:“哦,请你立刻滚出我的酒吧。” 齐照啧啧笑:“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大反应,你的生日会,就算我想不来,欢欢也不答应啊。” 谢恺瘪瘪嘴:“你们家,就属小可爱有良心。” 谢恺的生日会没有大操大办。 他嫌弃自己又老一岁,决定朴素低调地过生日。 没有安排私人飞机,没有安排国外生日宴,只是邀请了亲近的人在谢家本宅庆祝。 出发去谢家之前,齐照收到谢恺短信。 短信言简意赅,直截了当:“齐傻逼,礼物要贵,不贵不要进我家门。” 齐照将短信拿给温欢看:“瞧瞧,脸皮厚得能糊墙,有这么敲竹杠的吗?” 温欢提醒:“以前某个人敲起竹杠来,又要车又要卡。” 齐照义正言辞:“我那叫维系兄弟情谊。” 温欢笑了笑,转身去拿桌上的表盒。 谢恺生日,按道理来讲,她和齐哥哥两个人,应该分别送两份礼。 可是齐照不让。 不是因为他小气,而是因为他别扭。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现在我们两个是一家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要是分开送,显得生疏。” 上次窦绿白过生日也是这样,写贺卡的时候,他非得将自己的名字加在她后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面对外人的时候,他总和她一起。 什么都要一起,像夫妻一样。 从他飞到纽约找她,他就已经将名下所有的账户密码全都给她。 她不要,他非缠着给。 缠了很久,直到从拍卖会回来,她才被磨得答应。 只是答应而已,没有同意他想转让产权的事。 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床上要挟她:“求求你了,狠狠花我的钱吧。” 那一晚,她被弄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见他学小白领,将一张专门定制的卡塞到她手里:“我是老天爷赏饭吃,运气好得随便投个项目都能血赚,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花钱的速度能够赶上我挣钱的速度。” 这次替谢恺准备生日,她用的是齐照那张卡。 没买别的,托国外的关系,购入了理查德米勒的限量款手表。 本来是冲着那款鼎鼎有名的“塑料”表去的,蒋之香提醒她,最新发售了新的赛车限量款,更适合送礼。 表拿了回来,齐照看到也想要。 温欢又托蒋之香去问,刚好抢下最后一只。 温欢拿来西装外套替齐照穿上,瞄了眼他的腕表,说:“换只表带。” 齐照:“不了,我就喜欢将别墅戴手上的感觉。” 温欢:“你那么多只表,比这贵的又不是没有,要是谢恺看到,会觉得你没有诚意。” 齐照晃了晃手腕:“我和他戴同款表,他只会感动得泪流满面。” 温欢嗤之以鼻。 等到了谢家,管家通知谢恺,谢恺特意到门口堵人,非要看了礼物才肯让进。 齐照一边将表盒拿出来,一边翻白眼感慨:“谢王八,请你做个成熟的男人好吗?” 谢恺拆礼物:“闭嘴,我破处比你早。” 齐照不想讲话。 表盒打开,谢恺拿出来,左看右瞧。 齐照忍不住得瑟出声:“欢欢亲自挑的,怎么样,是不是被我们家欢欢的品味震住了?” 谢恺即刻将表戴上:“品味确实好。” 说完,他露出另一只手戴着的表:“和厨神的品味一模一样。” 齐照愣住。 谢恺笑开了花,两只手摆动:“牛逼吧,最新的限量款米勒,我竟然同时拥有两只。” 齐照看清楚,确实,是相同的两只。 谢恺奸笑拍拍齐照的肩膀,看向温欢:“没想到,小可爱竟然和厨神想到一块去了。” 齐照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忽略谢恺的话,拽住他的手:“假货,肯定是假货,他怎么可能送你这么贵的表。” 谢恺耸耸肩:“因为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咯。” 齐照懒得理他,闷闷不乐往前走。 温欢追过去,见他将手里的表取下丢进兜里。 温欢问:“不戴了吗?” 齐照:“现在不想戴。” 温欢问:“不喜欢了吗?” 齐照:“不喜欢了。” 他有多喜欢这只表,她瞧得明明白白。 为什么不戴了,原因很简单。 温欢:“吃醋了?” 齐照:“我会吃醋?” 片刻。 他撅嘴问:“你买礼物的时候,有和薛早商量吗?”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他偏不信什么心有灵犀。 温欢:“没有,我为什么要和她说这种事。” 齐照声音轻得很:“那他为什么送谢恺一样的礼物。” 温欢:“我怎么知道。” 齐照闷声不语,直到他看到陆哲之手上戴的表。 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人送的礼物,和欢妹妹挑的一样也就算了。 竟然还戴同款表? 什么意思? 齐照心里不爽,却又不好当面发作,思来想去,只能在谢恺身上发泄,强行拽了谢恺:“谢王八,你看到没有,陆哲之和你戴同款表,他暗恋你,你要是戴了他送的表,你们俩就是戴情侣表。” 谢恺斜眼瞪他:“你以为我眼瞎没看到你进门时手上戴的那只表? 我要跟他戴情侣表,那咱俩也是戴情侣表,要吃醋到别地吃去,别打扰我庆祝生日的雅兴。” 谢恺临走时,还指了他一鼻子:“低级。” 齐照无处宣泄自己的情绪,只好直面内心真实想法。 他确实是吃醋了。 不是因为同款表,而是因为,他无法忍受竟然有别的男人能和温欢有默契感。 为了谢恺的生日宴,温欢特意用上次拍卖买的古董琴奏曲子。 温欢演奏的时候,齐照特意站在陆哲之面前,身高优势,挡住陆哲之的视线。 陆哲之往左挪,他就往左边移,陆哲之往右边走,他就往右边动。 陆哲之短促地笑了声,端起酒杯走人:“幼稚。” 齐照被这句幼稚激得怒气冲冲,转身要个说法,被人喊住:“齐哥哥。” 齐照回眸看见温欢,她言笑晏晏站在他面前,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眸底全是他。 他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蓦地消失,瞬间恢复往日的温柔,哪里还有工夫去搭理陆哲之,低声说:“刚才的演奏,太好听了,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温欢嗔笑着勾住他手。 回程的时候,温欢问他:“今天晚上,你似乎对陆哲之很有想法。” 齐照:“没有。” 温欢:“如果你在意他的话,你完全可以告诉我。” 齐照:“真的没有。” 过了三天。 就在温欢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齐照忽然神秘兮兮地将她带到花园。 夜晚海风颇大,壁灯的光线里浮现尘埃,有小虫子拍着翅膀在灯下扑腾。 星空下,一台白色钢琴放在花丛之中。 齐照按住温欢在钢琴凳坐下。 他挨着她坐,双手放上琴键:“关于那天在谢恺生日宴上的事,其实我有话告诉你。” 温欢好奇:“什么话?” 他没再开口,而是开始弹奏钢琴。 高桥优的曲子。 《吃醋》。 温欢哭笑不得。 齐照弹完最后一个音调,转头望她,英挺的眉眼满是小孩稚气:“好了,我说完了。” 温欢:“你等我一下。” 她跑进屋里,回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把小提琴:“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齐照眨眨眼。 温欢笑着拉动琴弦。 一首老的流行歌。 无人不知。 《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齐照坐在钢琴凳上,眼眶泛红,温欢拉完曲子走到他面前:“好了,我也说完了。” 齐照抱住她,双手牢牢圈着她的腰,脑袋搁她身上,激动的情绪使得他无法再保持冷静:“欢妹妹,我好感动,我迫不及待想要报答你的喜欢。” 温欢搭上他的后脑勺摸了摸:“不用了。” “不行,现在我不报答你就会立刻暴毙身亡。” “说吧,想做什么?” 齐照语气真诚:“我想做爱。” 温欢想了想,无奈叹口气:“来吧。” 别墅没有其他人。 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齐照突破了自己又一个羞耻界限,达成野合的成就。 全程都保持着傻笑的表情。 要多兴奋有多兴奋。 吃醋什么的,果然还是要让她知道。 就算被嘲笑幼稚又如何,他对她有占有欲,这种强烈的欲望,他偶尔也想让她知道。 这场欢爱,淋漓尽致。 结束后,温欢表示:“我不想再看见那张钢琴凳。” 齐照抱着她往屋里走:“遵命。” 欢愉的快感逐渐褪去,温欢慢慢清醒,耳边仍是他们弄出的钢琴声。 混乱,毫无规律,时快时慢,随着主人的动作谱成一曲进行曲。 好在山顶只有他们一栋别墅,要是被别人听见,只怕要抱怨这乱七八糟的乐曲。 她越想越脸红,做的时候不觉得,做完了才泛起可疑的羞耻心。 仅仅几秒而已,她不由自主哼起调子。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客厅沙发,齐照刚将温欢放下,就将她打开平板,记录着什么。 齐照:“欢妹妹,你在做什么?” 温欢:“在写我们的做爱之歌。” 齐照:“……” 安静地等待了十分钟,等到温欢拿开平板。 齐照:“写完了吗?” 温欢:“一气呵成。” 齐照:“我就是你的灵感缪斯。” 温欢:“等以后公开演奏的时候,有人问起这首曲子的背景,我一定会照实回答。” 齐照绷不住了:“别啊,多害羞。” 温欢伏在他身上笑,打趣他:“你看看你,做的时候像豺狼虎豹,做完了却又像个嘤嘤嘤娇羞小媳妇。” 齐照没有急着反驳,他攥住她的双手翻身压进沙发里:“既然如此,那我就一直做个豺狼虎豹好了。” 温欢立马求饶:“齐哥哥。” 齐照哼唧两声,一个法式深吻埋进去,不情不愿放过她。 这天夜里,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过去的事。 说过的,没说过的,津津有味地交换对方的情报。 他听了她时常飞回来看他的事,自鸣得意,趴她身上,趾高气扬。 她立马用他锁起来的那些偷拍照反击,戳他锐气。 两个人你来我往,聊得口干舌燥,半夜兴致来了,又开始做运动。 做完运动,还是睡不着,又开始聊。 天亮的时候,晨曦照进房间。 温欢侧躺,半阖着眼,要睡不睡。 齐照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女孩子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阳光下泛起淡淡光泽,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呼吸均匀绵长,懒洋洋地唤他:“齐哥哥,我想睡觉了。” 齐照亲亲她嘟起的小嘴:“梦里见。” 她果然睡着了。 几秒的功夫,就已坠入梦乡。 齐照睁着黑亮的一双眼,怎么也看不够。 她足够喜欢他。 她爱他。 他已经有资格向她求婚。 不能再等,等她睡醒,他应该立马央求她做齐太太。 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齐照的勇气只有七分钟。 睡前信心满满,睡后一塌糊涂。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里,他梦到了温欢的拒绝。 齐照怕老鼠,怕鬼,现在又多了一样。 三样之中,最后一个造成的恐惧是核弹级别。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想过要向她求婚。 在十七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做完作业放松的时刻,他构思了无数个未来向她求婚的点子。 每一个点子,都足够盛大,高调奢华。 他要买通所有媒体,让所有的电视台同一时间播放他的求婚词,向全世界宣告他满溢的爱意。 他要带她做热气球上高空,会有直升飞机围绕着他们做表演,每架飞机上都印着一个字,加起来就是三个字:嫁给我。 到时候,他会指着一圈的高楼大厦豪宅别墅告诉她,只要嫁给他,千亿家产全部属于她。 又或者,他带她去太平洋,蔚蓝的海域波澜壮阔,会有由专人训练的海豚,从海面钻出来,跳一个爱心圈,紧接着就是花样游泳的运动员们出场,在半空用特殊喷雾,形成三个字:嫁给我。 齐照想了各种各样的求婚场景,直到现在,他才想起自己忽略的一件事。 要是她不愿意,怎么办? 他丢脸是小,可万一她也嫌丢人现眼呢? 可是,他真的好想求婚。 好想好想,将她变成齐太太。 齐照不敢直接去问温欢,逮着窦绿白当救命稻草,一开口就是:“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骗婚?” 窦绿白:“你想找死吗?” 齐照:“那我去问我爸。” 窦绿白:“你爸都没有成功的事,你这个小兔崽子就别想了。” 齐照:“那可不一定,毕竟我爸的攻略对象是老油条,而我的攻略对象是清纯可人天真善良小仙女。” 窦绿白呵呵冷笑:“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欢欢,让她不要上当受骗。” 齐照急了:“你想不想要儿媳妇了?” 窦绿白:“没有儿媳妇,我有女儿啊。” 齐照:“干女儿而已,名字写上我们家户口本更稳妥。” 唔一声,虚心请教:“要是我上欢欢那边的户口本,你觉得我爸我爷爷还能给我家产吗?” 窦绿白无情嘲笑:“先别说家产,就说你想入赘,欢欢也不一定要你。” 沉默的气氛持续半分钟后。 窦绿白:“齐照,你不会是考虑那种下作手段吧? 妈告诫你,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无心就算了,若是有意,那就是缺德,是无耻。” 齐照闷出一句:“我爱她,我尊重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对她。” 窦绿白安抚他:“要么你试试绝症?” 齐照:“不行,我如果要骗她,就要骗她一辈子,绝不让她发现真相受伤哭泣。” 这回轮到窦绿白沉默了。 她难得正经一次,语气严肃,告诉齐照:“妈建议你先求婚试试,只要你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一次不行就来两次,两次不行就来三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齐照吊儿郎当地问:“你是说我爸吗? 活该你配他。” “滚。” 一通无用的电话讲到最后,窦绿白轻描淡写丢下句:“忘记告诉你,我和你爸又登记了。” 齐照呆滞。 八卦消息永远都是最好的暖场剂。 夜晚散步。 温欢从齐照那里听到消息,短暂的震惊后,慢慢恢复平静:“虽然有点突然,他们复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多年感情摆在那。” 齐照知道她在想什么,勾住她的手:“是不是觉得像追剧,明明早就猜到结局,但真的盼到大结局,又会觉得意难平?” 温欢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 齐照:“因为人永远都不会对美好的事物感到满足,但凡一件事的结局是快乐美好,他们就会盼着这件事一直延伸下去,但悲剧就不同了,因为太苦,浅尝辄止就足以让人腻掉。” 温欢哇地看向他。 齐照扬起下巴。 心理学没白看。 为了达成他骗婚的目的,过去一周,他日夜苦读催眠心理学。 虽然,也没看出个什么玩意来。 齐照装逼扮酷帅没能帅过三秒,温欢在他身后喊:“有老鼠!” 齐照跳起来:“哪呢?” 温欢笑着往他怀里钻:“被我吓跑了。” 齐照揽住她:“哪有老鼠,你逗我。” 话音落,她忽然又喊一声:“齐哥哥,你身后是什么?” 明明已经上过一次当,却还是忍不住上钩受骗,齐照:“是,是什么?” 温欢嗷地一声冲他张牙舞爪:“是鬼!” 她往前跑,边跑边笑他是胆小鬼。 齐照双手插兜,跟在温欢身后。 草地修剪整齐,下午下过一场雨,土地湿润稀松。 他顺着她留着的脚印,意大利皮鞋踏上去,像最虔诚的朝拜者,向着他崇尚的梦想追去。 她刚刚吓了他两次。 或许,再多一次,也未尝不可。 他不是什么胆小鬼,回家路上,他已经听过无数遍梁静茹的《勇气》。 温欢走到悬崖边,扶着栏杆对海喊:“结婚真好,希望干妈幸福一辈子。” 齐照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她彻底覆盖,他从后面抱住她:“是啊,结婚真好。” 她只是笑,不再说话,闭着眼睛感受海风。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她已经听习惯他忽然加速跳动的心跳声,他蓦地开口问:“你总是喊我齐哥哥,会不会觉得腻?” 温欢:“还好,喊习惯了。” 齐照:“习惯可以改,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称呼?” 温欢:“换一个称呼?” 齐照:“比如说。” “嗯?” “喊我老公。” 温欢愣住。 她觉得,可能是她误解了什么。 数秒的停滞,她掩饰地笑一声:“老公老婆,喊起来好肉麻。” 齐照:“结了婚的人,不都这样互相称呼对方吗?” 温欢:“可我们又没有结婚。” 齐照:“我们现在就结婚。” 温欢瞪大眼。 一分钟。 整整一分钟。 齐照发誓,这是他生命中,最难熬的一分钟。 但再如何难熬,也没能熬出头。 一分钟后,温欢转身跑开。 齐照站在原地,傻傻望着温欢逃跑的身影。 他伸进口袋里的手停止摩挲戒指盒。 没关系。 第一次而已。 他会习惯的。 只要她还肯理他,他就不伤心。 他该为自己感到高兴,至少她没有当面拒绝他。 她只是走开而已。 她为他留了面子,如此体贴的举动,足以说明,她还是很爱他的。 半晌。 齐照伏倒在栏杆边。 太蠢了。 简直蠢到家了。 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地向她求婚。 现在好了,他该怎么哄她,万一她有心理压力,要和他分手呢? 戒指盒不小心从口袋里跌出去。 齐照弯腰去捡。 沉迷在沮丧情绪中的他并未注意,女孩子去而复返,他甚至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 他只是趴在那,不停地对自己洗脑。 温欢先他一步将戒指盒捡起来:“齐哥哥买的吗?” 她将戒指盒递回给他,齐照没有接。 抱了最后一丝希望。 内心哀求,渴望她会顺势收下。 温欢直接将戒指盒放到栏杆上。 齐照一颗心全摔碎。 她问:“齐哥哥,你怎么哭了?” 齐照背过身,揉了揉腥红的眼:“眼里进了沙子。” 她又递了戒指盒给他:“呐。” 齐照不肯要:“你先放那。” 她坚持。 齐照无可奈何,余光一瞥。 不是被她捡到的那个戒指盒。 是他多年前没能送出去的那个戒指盒。 温欢笑着伸出手:“替我戴上,好吗?” 第111章最后一颗糖 第111章最后一颗糖 很久以后,齐照问温欢,为什么当初会答应他的求婚。 温欢笑着告诉他:“怕你嚎哭。” 但其实不是这样。 仔细回想,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 听到他的求婚,她根本没有其他想法,就只有一个:他房间里藏起来的那个戒指很漂亮,她现在就要戴上它。 然后她就跑回去取了戒指。 对于温欢而言,在齐照对她说出结婚两字之前,她从来没有过结婚的概念。 她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她爱他,以后还会爱得更多,这份爱,无需冠以任何名分。 在齐照替她戴上戒指后,她忽然开始畅想未来。 和现在差别甚微,只是别人会改口唤她“齐太太”,他会唤她“老婆”。 这两个称谓,她都很喜欢。 再然后。 她的脑海里浮现更多画面。 根本停不下下来,全是和齐照婚后的生活画面。 虽然这其中很多事,现在也能做,但是换了称谓,又是另一回事。 求婚那晚,齐照一夜未眠。 他喜气洋洋,敲锣打鼓打电话告诉所有通讯录上的人:“我要结婚了!” 太过疯狂,给他一个喇叭,他能吼得全人类今夜无眠。 齐照才睡下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叫醒。 在梦里提前做了齐太太的温欢,捂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跨坐在齐照身上,正经严肃地告诉他:“我警告你,我已经适应做齐太太,你不能反悔。” 她努努嘴,加一句:“反悔也无效。” 齐照:“我知道了。” 三个小时后。 淮市多了一对新婚夫妇。 站在民政局门口,温欢有些发愣。 她只是随便警告他一句,怎么就被带来领了证呢? 她才说完话,他就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爬起来,翻出她的户口本和他自己的,开着机车直奔民政局。 再然后,结婚证就到手了。 身边,齐照正牵着她的手,挨个给通讯录上的人打电话:“我结婚了!” 距上一次报喜,才过去几个小时而已。 未来时态变成了完成时态。 电话那头一众人等:? 不一会,齐照意识到什么,放下电话,报喜大业被更重要的事取代。 他低身捧了温欢的脸,在她耳边唤:“老婆。” 温欢莫名有点紧张:“老公?” 一声绵软的老公,齐照变身终极体。 他一口气:“老婆老婆老婆老婆——”喊到脱气,换口气,凑到她另一只耳朵,重复喊老婆。 不敢喊得太大声,怕震聋她。 狂喜的情绪全被掩在一声声柔情的低唤中。 求婚成功第二天,领证第一天,温欢在和齐照互喊老公老婆的二字对话中度过。 再然后接下来新婚一周。 温欢和齐照互喊老公老婆的日常,在床上继续进行。 蒋之香飞来祝贺,红了眼睛,一段简短贺新婚的话,几次更咽。 温欢没哭,齐照掉了眼泪喊了妈。 蒋之香和窦绿白开始安排婚礼。 无需等待,有钱有关系,就能快速搞定一切。 新闻媒体报道的时候,称这是一场世纪婚礼。 蒋之香和窦绿白两个人联手,花钱的速度与质量堪称一绝。 具体费用没向外界公布,有人扒出来,至少耗资十亿。 对于嫁为人妇这件事,温欢没什么太大感觉。 直到忙完婚礼,她和齐照出发去渡蜜月的前一晚。 家里多出个人。 温欢以为又是什么建筑师,上次她已经回绝过,她不想搬家,也不想住什么城堡,她只想住在海边别墅。 这里是她和他相遇的地方,她在这里爱上他,青春从这里开始,白头也要终在此处。 她强调自己观点的时候,不唤他老公,唤齐先生:“齐先生,我就爱住这个老破小的地方。” 齐照:“我也爱住这里。” 他介绍:“这位是律师,不是建筑师。” 温欢诧异:“你带律师回来干什么?” 律师带来两份文件。 一件是资产转移。 一件是遗嘱。 新婚姻法不共享个人财产。 他知道她不肯要他的全部资产。 可,他们是夫妻啊。 连财产这种身外之物都无法共享,那他算什么丈夫。 齐照退了一步,将一半财产以夫妻共享的名义,转赠给温欢。 他是这样劝她的:“就算以后离婚,你也能拿一半。” 温欢笑他:“才刚结婚,你就想着离婚的事了? 万一我拿钱跟别人跑了,你会后悔死。” 齐照已经仔细考虑过:“如果你爱上别人,坚持要和我离婚,我会放手。” 他乐观地提醒她:“考虑到你以后也许要养情夫,我建议你现在多拿一点财产。” 温欢觉得匪夷所思:“我要爱上别人,你甘心放手?” 齐照对上她的目光:“爱不是强占,如果我无法再让你快乐,那是我的过失而不是你的,你没必要为我的过失买单。” 不等她说话,他又将另一份文件放进她手心:“这是遗嘱,如果我死了,不管我们离没离婚,你都是我遗嘱的唯一继承人。” “你死了,我要钱做什么?” “也许能让你快乐一点。” 温欢没声了。 齐照觉得也许是话题太现实沉重,他连忙宽慰她:“身为你丈夫,我必须保障你的未来生活,这些话也许你不太爱听,没关系,我只说这一次,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以后再也不提。” 她终于有了反应:“齐照。” 齐照笑着求:“叫老公。” 她又喊:“齐照。” 齐照立刻明白什么,将律师请了出去,抱起温欢往楼上跑。 什么时候停下的,齐照自己也不太清楚。 身旁温欢喘得像只溺水的鱼。 平时一结束,直接入睡的她,今天精神好得很。 虽然说话声音有些虚弱,可是她的语气却兴奋激昂。 “老公。” 齐照听到熟悉的称呼,满足地回应:“老婆。” 她翻起来,双手撑在他身上:“以后,请你不要留情,狠狠强占我。” “啊?” “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也会狠狠强占你。 你的心,你的身体,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在乎这个世界其他男人,我只在乎你,以前不敢告诉你,现在你听好,我占有欲极强,你必须属于我,你不能爱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胜过爱我,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你的齐太太永远只有一位,那就是我温欢。” 齐照鼻头一酸,心脏猛跳。 她捏住他的嘴,吻了又吻,贴着他的唇轻声问他:“现在轮到你告诉我,我的老公,会有第二个吗,嗯?” 齐照:“就只有我。” 她笑起来:“我听不见。” 齐照压住她,一字一顿,清晰有力:“你温欢的男人,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齐照,要是有一天,我做不了你男人,我就不做人了。” 她笑着问:“那做什么?” 齐照没出息地回答:“做你的鬼。” 她笑了会,说:“想死可不行,你已经有正确的死法,无权选择第二种死法。” “正确的死法?” “被我爱死。” 齐照闭上眼。 他想起他十七岁的梦想。 他上辈子肯定拯救了整个宇宙,才能换来这辈子娶到她。 齐照埋进温欢的温柔乡,悄悄告诉她:“你知道吗? 我的梦想已经实现。” 温欢:“不,才刚开始。” “你已经是我的。” “我这辈子都要是你的。” 他伸出拇指:“一言为定。” 她勾紧他。 两个人异口同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话音落,笑声响起。 “唉,你还记得当初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记得,我在电话里问你,你谁啊。” 她凑过去:“你老婆。” 齐照露出幸福的笑容:“嗯,我老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