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贤商》 第1章 凭空污人清白 大盛朝。 京都应天府。 城西永宁街。 沿街摆满了小摊，小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来来往往的人们也都各自选购一些所需物品，一派繁华景象。 在这些沿街摊贩之中，有一处最为热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轩双手袖子高高挽起，白皙的双手和雪白的袖口显得干净利落，一块面饼在他手里飞快的成型，然后顺着油锅的边缘缓缓放入。 刺啦一声，面饼在油锅里逐渐变色，数息之后，面饼已经炸至金黄，出锅控油，然后从一旁的木桶里舀出一勺椒盐，均匀的洒在面饼上。 旁边一个等待的汉子忙不迭的喊道：“多放些，再多放些。” “好好好，给你多放些。” 直到面饼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椒盐，杨轩才停手，扯出一张箬叶（就是包粽子的那种叶子），将那块椒盐胡饼裹了起来。 照这个量，这胡饼压根就没法吃了，但是那汉子却是喜笑颜开，接过胡饼之后，顾不得烫手，直接把胡饼拿起来，轻轻拍打着，尽量把上面的椒盐抖落下来。 直到胡饼上的椒盐抖落干净，才小心翼翼的用箬叶将那些椒盐包好，而那块胡饼，则是随手往怀里一揣，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后面一人立马凑上来付钱，然后眼巴巴的等着杨轩做下一块胡饼。 很明显，这些人买的不是油炸的胡饼，而是胡饼上撒的那层椒盐。 大盛朝自一统中原以来，已经传了两百多年，虽然朝堂上有党争，民间有圈地，但也算得上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老百姓都安居乐业，但毕竟还是个落后的封建王朝。 比如这制盐之法，就只有晒海盐一种，产能落后，运输又颇费周折，所以精盐还是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物事。 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能够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用上点精盐，就算是富庶人家了。 而杨轩这椒盐里的盐，却是实实在在的精盐，甚至比官盐还要更细几分。 但是在大盛朝，盐可是受官府管制的，若无官府开具之盐引，不得私自贩售。 所以杨轩卖这椒盐胡饼，其实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这种营销手法，对于穿越之前，身为上市公司销售总监的杨轩来说，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此时就在人群外，七八个身材健硕的家丁簇拥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公子哥，公子哥锦衣华服，英气勃勃，手持一把纸扇，妥妥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永宁街这许多吃食摊子，为何唯独这里如此热闹？”公子哥看到杨轩摊前围满了人，不由得有些好奇。 眼见公子哥问话，旁边一三四十岁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躬身回道：“回公子爷，这幌子上写的是椒盐胡饼，竟然卖十文钱一份，而且还每人限购一份，着实有些蹊跷。” 按照当下的物价，十文钱可买半斗米，足足六斤有余，普通的胡饼一文钱两个，都少有人问津，此处的胡饼十文钱一个却是趋之若鹜。 “哦？”公子哥眉毛一挑，来了兴致：“我倒要看看这十文钱一个的胡饼是什么样。” 无须中年稍微做了个手势，那七八个家丁打扮的健硕大汉当即挤进了人群之中，仗着身高力大，三两下便挤出了一条通道。 公子哥当先踏入，正看到买了胡饼的人，拍打上面的椒盐，然后把胡饼随意处理，不禁有些傻眼，这看起来怎么有些买椟还珠那意思？ “此乃奸商尔。”那面白无须中年却很快反应过来，悄声道：“公子爷，这掌柜名为卖胡饼，实为贩盐。” 公子哥顿时恍然，笑道：“这也算不得奸商，升斗小民生存之道尔。” “公子爷说的是。”无须中年讪笑着退到一旁。 这公子哥让人也买了一份胡饼，就站在旁边观察着杨轩，直到胡饼卖光，围着的人群才逐渐散开。 看着杨轩收摊，公子哥上前问道：“小掌柜，生意正好，怎的就收摊了？” 杨轩瞥了那公子哥一眼说道：“我一天就卖一百份胡饼，卖完了，自然就收摊了啊。” “我看还有许多人没有买到胡饼悻悻而归，小掌柜为何不多准备些胡饼呢？” “这个嘛，所谓知足常乐，卖一百份就够了。”杨轩笑着回了一句，心说我总不能给你解释啥叫饥饿营销吧。 他这话很明显是敷衍，旁边那无须中年见主子碰了个软钉子，当即说道：“小掌柜，我看你这胡饼味道实属一般，却要卖十文钱一份，客人无非是冲着你那椒盐而来，可是你那胡饼上所洒的椒盐足有一两之多，恐怕是成本都不止十文钱了吧，莫不是小掌柜所用的均是私盐？” 这年头别说卖私盐，就连买私盐可都是要被打板子的。 私盐虽然便宜，但是纯净度却比官盐要差得多了，一般老百姓买不起官盐，无奈下也只能偷偷的买些私盐，毕竟比那些带有苦味的粗盐要好得多了。 科杨轩一听这话，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你这人，怎可凭空污人清白，我这盐比官盐尚且细上三分，什么样的私盐能与我这盐相比。” 公子哥一挥手斥退了无须青年，和颜悦色的说道：“的确，小掌柜这椒盐里的盐味道纯正，比咱们家里用的青盐还细，的确是好盐，只是不知这么上好的盐，小掌柜哪还有利可图。” 杨轩此时已经收拾好了摊子，看对方这排场，明显是个富家公子哥，说不定还是个勋贵，而对于这种明显想要套他话的行为，他根本不愿多说，只扔下一句：“此乃独家秘方，无可奉告。”便推着小车离开了。 无须中年一脸不忿的说道：“此子无礼，要不要把他抓回来？” 公子哥一挥手阻止了正准备动手的家丁，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说那椒盐是他独门秘方，难不成他会制盐之法？” 想到这里，公子哥沉声下令：“去查一查，不可惊动对方。” “是。” 两个家丁一拱手，眉宇之中露出精悍的神色，然后转身大步追了上去。 第2章 淳王殿下吕承弘 杨轩是三个月前穿越到这大盛朝的，刚穿越的时候，脑瓜子嗡嗡的。 虽然他以前是个学渣，但是也知道历史上压根就没有过什么大盛朝。 整理过脑子里的记忆之后，以他的历史知识，就只能分析出这是一个封建王朝。 他也看过不少网络小说，人家穿越要么就是高才生会发明创造，要么就是生在富贵人家，衣食无忧。 而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身份，就是一个卖胡饼的小商贩。 在走街串巷卖胡饼的时候，淋了一场透雨，就感染了风寒，一连烧了几天之后，人都迷糊了，再次清醒的时候，就成了现在这个杨轩了。 这个世界的杨轩，父母双亡，上面有一个哥哥杨骁，生得威武雄壮，小时候跟一个云游的道士学过几年武，如今在江宁县衙门里当一个衙役。 还有个嫂嫂名叫周莲儿，生了一个女儿今年五岁。 杨轩今年十六，尚未成家，与哥哥同住在一个小院里。 这情况让杨轩有些武大郎的错觉，不过这个嫂嫂并没有潘金莲的美貌，而且对于杨轩这个还需要他们接济的小叔子，颇有些不满。 杨轩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足足吃了三天寡淡无味的饭食，后来终于忍不住了，找了些矿盐，自己在家制起了精盐。 虽然当年的他是个学渣，但是基础的过滤解析啥的还是会的，经过数十次的实验，总算是成功的制作出了精盐。 用这精盐炒了几个菜后，哥嫂一家三口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大哥杨骁提醒他，这精盐好是好，可千万不要传扬出去，贩私盐抓着就是三年起步，严重的就充军发配了。 大嫂当即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叫叔叔去贩盐，难道还靠走街串巷卖胡饼过日子吗？”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大哥虎眼一瞪，想要展示一下家庭地位。 可是大嫂啪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大哥就偃旗息鼓了。 大哥虽然是个衙役，但是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的饷银，在这大盛朝，二两银子，养活一家三口都勉勉强强，还因为常常要接济杨轩，导致自家也过得十分清贫。 杨轩的前身倒是上过几年私塾，可是他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最后还是当了两年学徒，学了个做胡饼的手艺，在大哥成家之后，就以此为生了。 可是胡饼这东西，就是烧饼，没什么技术含量，一文钱两个，走街串巷卖胡饼的多了去了。 “大哥放心，我们家虽然穷，但是一向清白，我自然不会去做那违法之事，大嫂也不用担心，小弟如今也有十六了，不会再拖累家里。” 虽然不能贩卖私盐，可是杨轩怎么可能身具宝山而不会加以利用呢？ 经商经验丰富的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一个主意：“要是酒楼饭店里卖的吃食里放盐，不算贩卖私盐吧。” “那当然不算。” 在得到大哥这个比较官方的答复之后，杨轩当即就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过他没有本钱，所以这第一桶金，还是要从这胡饼上来想招。 没错，就是把干巴巴的胡饼油炸之后裹上椒盐去卖。 没有盐引不得贩卖私盐，可是我卖个椒盐胡饼上面沾点椒盐，这就不算贩卖私盐了。 很快，以前那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胡饼的杨小哥，就摇身一变，成了永宁街上的一个摊贩。 一文钱两个的胡饼，沾上椒盐之后就成了十文钱一个，虽然这胡饼一个顶两个那么大，可做这么大才好多沾点椒盐啊。 老百姓又不是傻子，谁的心里都有笔账，这十文钱买的就不是胡饼，而是椒盐。 一个胡饼所用的面粉、油、和烧的煤，综合成本算下来，还不到半文钱，而那椒盐里的花椒粉就是意思一下而已。 至于那些盐，除了费些工夫之外，几乎就是免费的。 当然他也不会做很多盐放家里，毕竟官府来查也说不清来历，所以他一天就卖一百份椒盐胡饼，每天煮一锅就正好。 就在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杨轩赚了相当于大哥杨骁三年的俸禄。 整整七十五两银子。 大盛朝，一千文等于一两银子，这就是七万五千文钱。 杨轩每五千文就会到钱庄去兑换成五两的银锭，否则这么多铜钱，都没地方放。 他都计划好了，等攒够一百两，就到应天府去租一个铺子。 穿越前都做到高管的位置，现在重来一回，他想要自己创业。 打造一个品牌，便是创业的基本。 …… 就在杨轩数银子的时候，京都应天府，淳王府内，白天那个公子哥，正在书房内与一位老者对坐品茗。 这公子哥便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三皇子，淳王殿下吕承弘，而与之对坐的老者，便是太傅孔维。 太傅，就是皇帝的老师，孔太傅今日连夜来访，是来替皇帝陛下传话的。 寒暄过后，孔太傅开门见山道：“殿下，今日午后小朝会上，皇帝陛下提议，让各位皇子去六部历练，不知殿下意下何为？” 淳王殿下一怔，孔太傅问自己意下何为，感觉就有点怪，虽然孔太傅平日里看重自己，但是也没到这一步，这句话问的，感觉有点试探的意思。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回道：“既是父皇之命，孤身为臣子，自当遵从。” 然后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不知大哥承佑是作何安排？” “太子殿下自然是在东宫辅佐皇上。” 听闻此话，淳王殿下心头一阵失落，虽然册立太子之时，便已知道皇帝陛下已经确定了皇位的继承人，可皇帝陛下今日这个安排，才算是真正的表明态度。 太子就是太子，你们几个就别打皇位的主意了。 淳王殿下内心长叹，看来自己还是安心做个闲散王爷吧。 孔太傅盯着淳王殿下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想要从他的神态中看出点什么来，但却一无所获。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又试探了一句：“殿下体察圣心，不愧为众皇子楷模，不过殿下胸怀大志，心中可有不甘？” 这话说的，就有点犯忌讳了，什么叫胸怀大志，什么又叫心有不甘？ 纵有不甘，我能跟你说吗？ 难不成你觉得我应该争一争这嫡位？ 谁不知道你孔太傅是坚定的保皇派。 对于孔太傅如此明显的试探，淳王殿下依然保持着冷静，诚恳地说道：“大哥承佑身为太子，待人宽厚，虚心纳谏，是将来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孤入六部，同样能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何来不甘之心。” 对于淳王殿下这番说辞，孔太傅未作评论，只是一口喝干杯中茶水，起身拱手告辞而去。 当今皇上一共有六位皇子，吕承弘虽不敢说自己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那个，但是与太子吕承佑比起来可是强得多了。 他刚才说太子待人宽厚，谦虚纳谏，其实就是说他老好人一个，还没啥主见。 六位皇子表面上是兄友弟恭，但是牵涉到皇位，那可就说不清了。 至少四皇子吕承泰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孔太傅过来传话，虽然不是宣旨，但也基本上就等于代表皇上来通知他们了，顺便观察一下几位皇子的态度。 淳王殿下可比不上其他几位皇子，生母早薨，母族也无甚根基，想要争夺嫡位，压根就没什么机会，不如洒脱点，远离是非。 只不过要去六部历练，还需好好筹谋一番，毕竟帝位之争，往往都是你死我活，他可不想牵连进去。 …… 第3章 开业大吉 第二天，杨轩照旧摆摊卖胡饼。 而淳王殿下则是早朝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朝堂之上，皇上直接就下旨让几位皇子前去六部历练。 散朝之后吕承弘就开始头疼该去哪了。 六部之中，兵部太过敏感，吏部又是执掌百官的，容易引起猜忌。 这年头技术工不受重视，工部太没存在感，礼部又全都是一些腐儒，刑部里肮脏龌龊的事不符合他的品性。 想来想去还是户部，既不会太过敏感，也不至于令他完全无法发挥。 毕竟要是做出了成绩，将来就藩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分个好地方呢。 等众位皇子挑选好了地方，再由皇帝下旨，然后皇子们在前往各部就职。 吕承弘任职的是户部郎中，六部之中最大的就是尚书，其次就是左右侍郎，然后就是郎中了。 刚任职，自然是要认认真真干活的，至少也要熟悉一下各位同僚，工作流程什么的。 所以吕承弘一下就沉浸到工作当中去了，把那个可能会制盐之法的小哥丢到脑后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杨轩已经攒够了一百两银子，悄悄把大哥叫到了自己的房里。 当大哥看着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二十个银锭子的时候，不禁有些懵逼。 “你说这是你攒的钱？” “一百两？” 看着大哥不可置信的表情，杨轩还是颇有些成就感的。 “你说你那椒盐胡饼卖十文钱一个？” “照你这么说，人家花十文钱哪里是买你的胡饼，分明就是买你的盐啊。”大哥忽然一惊：“哎呀呀，可不敢这么干啊，要是被官府知道了，还不得把你抓起来坐监呀。” “大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说了，我这怎么是卖盐呢，我卖的是椒盐胡饼，只不过有的人口味比较重，喜欢吃咸的，我就多放了点而已，何罪之有啊。” 杨轩这话说的，就连身为衙役的大哥，也没话可说了。 一百两啊，当他好几年的饷钱了，一时间，他都有点想去卖胡饼了。 “你说什么？你要到城里去开铺子？” 听到杨轩的计划后，大哥又惊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赚的钱好生保管，留着娶媳妇用才是正经。” “……” 杨轩顿时无语，自己才16啊，只要搁穿越前，那可是妥妥的早恋，要被叫家长的，搁这就要准备成家了？ “大哥，娶媳妇的事先不着急，等我多赚点钱再说吧。” “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什么叫再说啊……” “哥，我在应天府看好了一个铺子，租金只要十两银子，我打算把那个铺子租下来。” 杨轩成功转移了话题，大哥大嫂的眼睛再次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十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 “我五个月不吃不喝也就十两……” “那个铺子在光福街，那可是应天府西城最热闹的地段，况且还是两层的小楼，还带后院，我可以直接住到那边去，也省的每天二三十里地来回跑。” 一阵沉默。 大哥露出惭愧的表情：“兄弟，虽然大嫂时常苛责于你，但是这个房子也是有你一半的，要不然咱们分家，只需在这院子中间垒一堵墙……” “大哥，不至于的，这房子你就安心住着吧，兄弟我自然是有法子谋生的，将来等我赚了大钱，再把大哥也接到应天府去。” 杨骁一个七尺大汉，此时眼角也有些湿润了，弟弟才十六岁，如今却要离家独自闯荡。 都说长兄如父，可是他这个大哥却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兄弟如同被赶出去了一般。 看着大哥都快哭出来了，杨轩安慰道：“大哥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之前染上风寒，脑子发热的时候，恍惚中就像是脑袋开了光一样，想明白了许多事，今后我要换一种活法。” 大哥懵了，只听过发热把脑子烧坏的，没见过还有把脑子烧得开了光的。 可是结合杨轩这几个月来的表现，的确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成熟、稳重、做事有条有理，哪里像是之前那个懵懂少年。 最主要的是这制盐之法，以及四个月就赚了一百两银子，这搁谁身上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再说了，这银子可是杨轩自己赚的，怎么处置他这个大哥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三天，杨轩就去把他看中的铺子给租了下来。 在应天府这个地方，北贵南贱东富西贫。 说的是勋贵人家大多在城北，平民百姓都在城南，城东大多是有钱人购物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奢侈品，而平民百姓一般都去城西购物。 当然，应天府整个城东突出去的一大块，那是皇城。 而这光福街便是城西南最为热闹繁华之地。 杨轩这椒盐胡饼做的就是平民老百姓的生意，这地方最为合适。 租金三个月一付，三十两一下就没了，然后就是装修改造。 这椒盐胡饼虽然是随买随走，可是这椒盐胡饼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真要是量大了，肯定会被有心人打压。 一楼扩建，后院改后厨，二楼几乎不用动，本就是房间，自住用。 这么一折腾，三十两又没了。 再到牙行买了两个丫鬟，六两一个，一共才十二两。 没错，这年头，人命就是这么便宜。 杨轩虽然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但也不会那么迂腐，做什么去除奴籍之类的事。 毕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没钱整那些都是屁话。 再采购一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以及生活用品啥的，又花了十多两。 当一切准备妥当，杨轩兜里就剩十二两银子了。 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喧闹声中，杨记味极鲜就这么开张了。 不过有一件事出乎了杨轩的意料，那就是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是在令人无语。 光福街离永宁街只不过几里地而已，然而在这里竟然没有人知道他这大名鼎鼎的椒盐胡饼。 路过的人虽然好奇一个新店的开业，但是一看到椒盐胡饼四个字，再看到十文钱一个的价格，全都退缩了，甚至是从门口路过的人，都要稍微绕远一点点。 杨轩甚至听到有路过的人嘴里嘀咕，这家店的掌柜怕不是想钱想疯了，胡饼竟然要卖十文钱一个，镶了金边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 杨轩挠了挠头，看来还是得上手段啊。 正在这个时候，从街对面一家面馆里施施然走了过来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小杨掌柜，开业大吉啊。” 第4章 承惠十文钱 看到来人，杨轩微微撇了撇嘴，这家伙是对面周记面馆的掌柜，当初他本想租下这间铺面，但是却想要压房东的价格，只肯出每月八两银子的租金。 这铺面虽然位置极佳，但是价格也着实贵了点，都已经空置了好几个月，就在房东快要扛不住，准备就按照八两银子的价格租给周掌柜的时候，杨轩跳了出来。 十两银子的价格连价都没还就租下了。 这就让周掌柜很不爽了，尤其是看着对面装修的样式，分明就是同行啊，同行是冤家，他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不过当他看到杨轩竟然开个店卖胡饼的时候，当即就觉得，这杨轩十有八九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尤其是看到那胡饼竟然卖十文钱一个的时候，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一大早开业，到现在将近晌午了，一个顾客都没有，周掌柜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大摇大摆的上门嘲讽来了。 杨轩是什么人啊，商界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一眼就看出这家伙的来意。 真要恭贺开业的话，早上放鞭炮的时候咋不来，这时候过来，还空着手，无非是幸灾乐祸说风凉话来了。 不过他表面上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内里却是一个拥有着四十岁的灵魂老司机了，他朝着周掌柜一拱手道：“多谢多谢，周掌柜挺清闲啊。” “……”周掌柜一愣，自己还没开腔，就先被噎了一句，看来这个地主家傻儿子也不是傻到家啊。 “哈哈哈，小杨掌柜真是后生可畏啊，开这么大一间铺子来卖胡饼，魄力不小啊。” “哪里哪里，周掌柜不也是这么大的铺面，只卖些三五文钱的面食嘛，老当益壮啊。” “……”周掌柜懵逼，对面这家伙怎么说话这么老练？完全不像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啊。 不过他哪能这么轻易偃旗息鼓，呵呵一笑说道：“不知小杨掌柜这十文钱一个的椒盐胡饼有何妙处啊？” “这椒盐胡饼是我独家秘方研制的新吃法，周掌柜必定没有试过，要不要尝尝？” 周掌柜眼睛一亮，他本来就是来摸底的，当即说道：“那便尝尝小杨掌柜的手艺。” “好嘞。” 杨轩一挽袖子，动作娴熟的做了一份椒盐胡饼，只不过椒盐只是放了正常的量。 “小杨掌柜，这味道很是普通啊，虽然比一般的胡饼大了许多，但要卖十文钱，恐怕是无人惠顾哦。” “周掌柜，你这话说的，你这不是就惠顾了吗，承惠十文钱。”杨轩摊开的手直接伸到了周掌柜的面前。 “你……” 周掌柜傻眼了，他本以为这是杨轩送给他吃的，毕竟新店开业，让人品尝一下很正常的嘛，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要收钱。 “周掌柜该不会是吃东西不想付钱吧。”看到周掌柜愣神，杨轩又加了一句。 周掌柜顿时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笑话，我周长胜会赖账？” 说着他朝自己店里的伙计招了招手：“给小杨掌柜拿十文钱。” 收了钱的杨轩一拱手：“承惠了周掌柜。” 周掌柜气得哼了一声，甩甩袖子回去了。 “哼，就这玩意儿还想卖十文钱，谁会傻到花十文钱买这么一块胡饼。” 刚才那伙计还在后面问：“掌柜的，怎么样，对面这十文钱的胡饼味道咋样。” 周掌柜一瞪眼：“你还不去干活，小心我扣你工钱。” 看着周掌柜的背影，杨轩不屑的笑了笑，想看我笑话，你也配。 “小梅，小兰。” 杨轩一声招呼，两个丫鬟凑上前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说了不要叫我少爷，要喊掌柜的。” “是，掌柜的。” “你们到裁缝铺子去买块红布，六尺长一尺宽，再找人在红布上面写上这些字。”杨轩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条递了过去。 两个小丫鬟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是干活还是很勤快的。 三下五除二就把红布买来了，再找了个落魄的书生在上面写下了一排大字。 “杨记椒盐胡饼光福街新店开张，欲购从速。” 杨轩又找了两根竹竿，将这条幅固定好：“你俩就这样，举着这个条幅，到永宁街去，就在永宁街那里来回溜达就行，有人问你们就让他们到这里来。” “是的，少爷。” “说了喊我掌柜的。”杨轩佯怒。 两个小丫鬟吐了吐舌头，转身去了。 她俩都是受灾难民的孩子，活不下去了卖到牙行的，刚买回来的时候，面黄肌瘦小脸脏兮兮的，不过洗漱干净之后，还是挺清秀的。 再加上在杨轩这里，一天三顿饭，顿顿有肉吃的情况下，养了小半个月，脸色已经好得多了。 吃过苦的人，会特别珍惜，两个小丫头就这么举着横幅，一路走到永宁街去了。 如此招摇过市，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明就里的看不懂，可是到了永宁街那一片，两个小丫头顿时就被人围住了。 杨轩这个店装修什么的，足足花了将近个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那些曾经买过椒盐胡饼的人，那椒盐早就用光了。 用惯了这便宜的椒盐，再去用粗盐，简直是难以下咽。 只能一天天的到永宁街这里来蹲守杨轩，可是迟迟不见杨轩出摊。 现在听说椒盐胡饼在光福街开了店，顿时一窝蜂的朝光福街涌去。 “哎呀，小掌柜，你到这来开店，也不跟大伙说一声，可是让咱们好找哇。” 一个汉子嘴里一边嘟囔一边掏出了十文钱，拍在了柜台上：“快给我来一份。” 杨轩设计的这个柜台直接就是操作台，就在门口正对着街边，眨眼间就被好几十号人一窝蜂的围住了。 “排好队，排好队，别把路给堵了。” 杨轩一边叫喊着，一边麻利的开工了。 对面的周掌柜瞬间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 这么多人是哪来的？ 这些人都疯了吗，十文钱一个的胡饼还抢着买？ 自己刚才吃的时候也没吃出啥特别来啊？ 周掌柜站在自家店门口，垫着脚尖往对面瞧，可是人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只看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路过的人看到排队，都跟在后面排起了队。 见鬼了真是。 第5章 钱多到拎不动了 一天下来，杨轩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往常都是准备一百份的量，今天新店开业，他就没有限定数量，结果一直忙到天黑。 这还是小梅小兰帮忙的结果，要不然今天杨轩得累趴下。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杨轩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后准备把钱箱子拿进里面去数一数。 可万万没想到，他就那么一提，钱箱子竟然纹丝未动。 “小梅小兰，过来帮忙。” 杨轩有些懵，这得是多少钱啊，竟然拎不动？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的胳膊实在是太酸了。 小梅一个人拎那钱箱子也有些吃力，还是跟小兰两个人才把钱箱子抬到了桌上。 “关门，数钱。” 哗啦啦一阵响，钱箱子里的钱倒出来，竟然把一整张桌子都给铺满了，这可是八仙桌啊。 十个一摞，足足数了半个多小时，才数清楚，足足六千三百七十文钱。 也就是说，他今天卖了六百三十七个椒盐胡饼。 刨去成本，赚了将近六千文。 小梅和小兰两人也是嘴巴都合不拢了。 “少爷，您真是太厉害了，这一天就赚了一个我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便宜货就是这点不好，没文化，什么叫一天赚一个我？ “说了喊掌柜的，不要喊少爷。”杨轩嘟囔了一句，说实话，少爷听起来感觉还不错，但是他毕竟是在创业，叫掌柜的显得比较正式一点。 “走，咱们吃饭去。”说起来今天连午饭都没吃，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个点再做饭，杨轩可等不了了。 打开店铺的门，一眼就看到还在朝这边张望着的周掌柜。 周掌柜今天是彻底颠覆了自己的三观，做生意这么多年，他的店里还从没有出现过这么轰动的场面。 没错，就是轰动，那排队的人几乎把整条光福街都给堵住了。 就连他的面馆也沾了不少的光，有些人排队没法离开去吃饭，就从他店里叫一碗面条，一边排队一边吃。 今天的收入，比往常可是足足多了三成。 不过大致估算了一下杨轩的收入，一个人就是十文钱，那好几百号人，岂不是好几千文钱，想到这，周掌柜嫉妒都胃里都要泛酸水了。 “周掌柜，来三碗牛肉面，多放牛肉，就照十文钱一份的分量放。” 杨轩已经饿得不行了，也懒得再走，直接领着小梅小兰走进了周记面馆。 “哟，小杨掌柜，这是来照顾我生意啊，那小店可是蓬荜生辉了。” “这话说的，你今天不也照顾我生意了嘛。” 得，又被噎了一句，看来想要从小杨掌柜这里讨到点口头便宜是不太可能了。 吩咐伙计下面，周掌柜眼珠子转了几转，始终还是按奈不住，趁着面条还没上，厚着脸皮坐到了杨轩对面。 “小杨掌柜，今天生意不错吧？” “承您吉言，还行。” “小杨掌柜你这可就太谦虚了，今天排队的人都排到我门口了，那可真是人山人海呀，说说，今天赚了多少？” “那可不知道，我还没算账呢。” 这小子的瞎话可真是张嘴就来啊，那铜钱倒在桌上的声音，周掌柜可是听得真真的。 不过他也没纠结这个，眼珠子一转又问道：“小杨掌柜，你那胡饼卖十文钱一个，竟然有这么多人争相购买，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 “这当然有诀窍。”说着话，面条端上来了，杨轩拿起筷子指了指那碗面条说道：“不过，周掌柜，你这面条的配方，能不能给我说说？” 这周记面馆也是老字号了，能把一个面馆开到光福街上来，必定也是有着过人之处的。 这时代的人可没有那么多营销手段，能够脱颖而出，无非就是一点，口味出众。 那么他家的面条也必然是有秘方的。 在这个时代，一门手艺，一个秘方，都是养家糊口的手段，有的人家甚至还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无非就是不想秘方泄露给了外姓人。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杨轩这么一说，周掌柜只得讪讪一笑：“那您慢用，慢用。” 不得不说，这周记面馆的面条味道还真是不错，面条也够劲道，分量更是到位。 十文钱一份的牛肉面，上面的牛肉堆得高高的，把三个人撑得都站不起来了。 而令杨轩惊讶的是，小梅小兰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竟然也吃了个精光。 这饭量，比自己这个半大小子还要大。 “周掌柜，结账。”杨轩掏出三十文钱，放在了桌上。 周掌柜赶紧迎了上来满脸堆笑：“不用不用，今天算我请客，就当恭喜小杨掌柜开业大吉了。” “这怎么行，我杨轩是吃东西不付钱的人吗？” “哎哟，都是街里街坊的，不必这么客气，何况今天占你的光，我这生意也比往日要好。” “不行不行，这一码归一码。” “小杨掌柜，您就当给我个面子。” 不论杨轩怎么说，周掌柜死活不肯收钱，杨轩也没辙。 看来这周掌柜也是个人精，就刚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思维就转变过来了，这小杨掌柜明显不是什么地主家的傻儿子，何必无谓去得罪人家呢。 毕竟是生意人，一切以利益为先嘛。 接下来的三天，杨记味极鲜都没有限量，就是来多少人就卖多少份，不像之前那样每天限量一百份了。 而这两天里，每到饭点的时候，对面的周记面馆都会让伙计送三碗牛肉面过来。 要是杨轩他们忙的没工夫吃，他们还会帮忙照应一下。 在忙的手忙脚乱的情况下，杨轩也没法拒绝别人的好意，等晚上打烊之后去付钱，那周掌柜依然是死活不肯收钱。 不得不说，周掌柜这一手，还真是击中了杨轩的软肋，他这人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既然承了人家的人情，以后有机会肯定是要还的。 到第四天，杨记味极鲜门口就贴出一个告示，上面就写着每日限购五百份，卖完即止。 其实按照饥饿营销酝酿到这个程度，就可以无限量出货了，但是杨轩有着别的想法。 虽然胡饼的成本很低，可是做生意可不能光算产品成本，还要算时间成本。 杨轩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要是每天都不限量供应的话，他哪还有时间研究其他业务。 毕竟光是一个椒盐胡饼，可展示不出杨轩的经营天赋。 第6章 第一个合伙人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小梅和小兰也逐渐可以上手了，虽然排队购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但是也已经是井然有序了。 但是这几天，对面的周记面馆依然准时准点的将牛肉面送过来，并且依然没有收钱。 几天下来，杨轩一算账，自己投入的一百两银子，差不多就快回本了。 兜里有钱，杨轩就闲不住了，开始筹谋新的业务，看到对面笑呵呵的朝他打招呼的周掌柜，杨轩顿时眉头一展，这新业务不就来了嘛。 于是他朝周掌柜招了招手。 看到杨轩亲切的笑容，周掌柜顿时眉开眼笑，这两天看到杨轩的操作，他又迷糊了。 限量发售？ 还有人嫌钱多的？ 怎么？钱多了咬手？ 不过这会儿他已经不敢质疑杨轩的手段了，这几天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杨轩那椒盐胡饼实际上就是卖盐。 可是那盐的分量，怎么算都是亏钱啊。 他可是悄悄找人买了一份，杨记铺子里用的可不是私盐，比官盐还要细呢。 别的不说，就是直接到杨轩那买胡饼，代替自己买的官盐，那他的面馆成本还能再降不少，毕竟官盐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当杨轩朝他招手的时候，他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杨掌柜。”周掌柜一拱手，这会儿他连那个小字都去掉了。 “周掌柜。”杨轩也是拱了拱手：“近来生意可好？” “拖您的福，这条街上都兴旺了不少，别说我了，整条街的铺子，多多少少都沾了点你的光。” 一边聊，杨轩一边领着周掌柜来到了位于后院的厨房：“周掌柜还没吃饭吧，你请我吃了这么多天的面条，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哦？杨掌柜还有这个兴致？” 周掌柜面露微笑，对方这是在表达善意啊，这样的话，一会儿说不定能开口问问盐的事，要是能直接从杨轩这里买到便宜的精盐就好了，而对于杨轩所说的做面条，他根本没放在心里。 不是他自信，在这应天府，他周记的面条，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绝，做面条给他吃，这不是班门弄斧嘛。 虽说杨轩之前是上市公司的高层，但是闲暇的时候也会自己下个厨，不过他的厨艺一般，而单身的他，最常做的就是炸酱面了。 姜葱料酒酱油，这些东西大盛朝都有，唯独没有甜面酱，不过这个好办，杨轩会做，这段时间他可是经常吃，所以早就做好了一罐。 起锅烧油，五花肉切丁，黄瓜、香菇、豆干切丁，大葱切成葱花，生姜去皮切成末。 准备工作完成，油也烧热了，因为是炸酱面，而不是炒酱面，所以杨轩一贯都是用一大锅的油去炸。 备料一一下锅，起锅之前加入甜面酱，很快一碗香浓的酱就做好了。 然后面条下锅，出锅，过凉水。 一碗面，一碟酱，就这么摆在了周掌柜的面前。 周掌柜也不由得侧目，杨轩这一手干净利落，可见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做惯了的。 按照杨轩所说，把酱倒入面条里，搅拌一番之后，周掌柜已经迫不及待了。 ‘吸溜！’ 一口面条吃进嘴里，周掌柜双目圆睁，这味道浓郁饱满，简直绝了。 ‘吸噜噜’周掌柜三下五除二，把面条吃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没想到啊，杨掌柜年纪轻轻，还有这等手艺。”周掌柜伸出了大拇指。 “周掌柜谬赞了。”杨轩说道：“吃过你家的面我就知道，在调味和火候上跟周掌柜还是相差甚远，这碗面要是由周掌柜来做的话，味道应该更胜一筹。” 周掌柜一时间摸不清头脑，也不知道杨轩请他吃这面是啥意思，难不成他也要开面馆？ “杨掌柜过谦了。”周掌柜心知杨轩说的是事实，毕竟做面条做了这么多年，手艺可不一般，但还是说道：“这种面食的做法，可是杨掌柜独创？” “正是。”杨轩这谎话出口脸不红心不跳。 “莫非……莫非杨掌柜也打算开面馆？”周掌柜忍不住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在他看来，这炸酱面虽然手艺一般，但是新奇好吃，绝对会对自家的面馆造成极大的影响。 “正有此意。”杨轩施施然道：“这不找周掌柜来商量一下嘛。” 周掌柜顿时色变，你在我对面开面馆，还跟我商量一下？做人不能这么嚣张吧。 看到周掌柜脸色骤变，杨轩哈哈一笑道：“周掌柜，你先别激动，我的意思是，跟你合伙做这面馆的生意。” “合伙？” 周掌柜有些懵逼，一家面馆而已，你有技术，有铺子，每天还有那么多人在门口排着队买那椒盐胡饼，还有什么必要合伙呢？ “周掌柜且坐。”杨轩倒了一杯水给他，缓缓说道：“我听说原本周掌柜是想租下这个铺子的，可是想要再开一家面馆？” “不敢不敢。”周掌柜连连摆手。 杨轩看得出来，这周掌柜脑子已经乱了，干脆直说：“在商言商，你周记面馆，可以说是在城西这一片打响了名声，我若再开一家面馆无非就是跟你瓜分这城西的生意，与其如此，不如咱俩合伙把面馆做大，做整个应天府的面馆生意。” 周掌柜好像听懂了杨轩的意思，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很明显，他的眼界不够广，格局不够大。 “那按杨掌柜所说，应该如何合伙？” “这样，我先把这面食的做法教给周掌柜，你先在你家铺子里试售，如果大家伙都喜欢吃，咱们就另找一间铺面开店，到时候一间变两间，两间变四间，四间变八间，八间以后就上市……不是不是，到时候咱们还可以把面馆开到其他州府去。” 杨轩这番话在周掌柜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当初还是只是想要租下对面的铺子开一间分店。 可是这杨掌柜，想的已经是在整个应天府开铺子了，甚至还想到了把分店开到其他州府。 光是这个眼界，就不是他能比得了的。 “好……就照杨掌柜说的办。” 周掌柜一咬牙应了下来，但是内心的激动是在是掩饰不住，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第7章 味极鲜面馆 阵地转移到了周记面馆的后厨，除了甜面酱之外，炸酱面的做法杨轩都告诉了周掌柜，经过几次试验之后，终于达到了比较完美的口感。 不得不说，周掌柜做面的手艺可真不是盖的，经他调制出来的酱，味道比杨轩前世曾经吃过的任何一家馆子都要好。 看着桌上十几碗添加不同主料的炸酱面，周掌柜又想到一个问题：“那这面，定价几何？” “免费。”杨轩说道：“先搞一个免费试吃活动，看看客人的反馈。” “？？？” 看着周掌柜一脸的疑惑，杨轩反应过来，免费试吃在前世在普通不过，但是在这个时代，明显是超出人们认知的。 “就是每一个来你这吃面的客人，先给他上一小碗炸酱面，不用多，就尝个味就行了。” 周掌柜总算理解了杨轩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别看他才十六岁，可那份自信，以及胸有成竹的样子，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咱们以三天时间为限，根据客人的反馈，最终再来定价。” 周掌柜已经完全被杨轩征服了，他说啥就是啥。 接下来的三天，由于周记面馆门口挂了一块幌子，上面写着免费试吃，再加上对面的杨记味极鲜引流，第二天周记面馆的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虽然每个人都只是一小碗炸酱面，但毕竟是免费的，这年头的人们，哪见过免费的东西啊。 最主要的是，大多数人都在尝过一小碗炸酱面后，强烈要求再来一大碗。 但是按照杨轩的吩咐，每个人就只能给一小碗，给钱都不卖，把这些人馋得抓心挠肝的，使劲打听啥时候能有的卖。 由此，周记面馆这几天的生意也是异常火爆。 营业额都翻了几番。 这就让周掌柜更加佩服杨轩了，哪怕是不开炸酱面馆，就光是这一招，以后都不愁面馆生意不好。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在杨记味极鲜的后院，杨轩和周掌柜开始谋划新店的事情了。 “你是说，直接把铺子开到朱雀大街去？” 朱雀大街可是这应天府的中轴线，东边叫城东，西边叫城西，虽然一半城东一半城西，但是街道两边的店铺可都是高档地方，普通老百姓基本上是不会去朱雀大街消费的。 当然也有些家境优渥的，时常会去朱雀大街，仿佛到朱雀大街逛上一圈，就进了勋贵那个圈子一样。 这种人从古至今都是不缺的。 “没错，连铺子我都看好了，那地方最适合咱们这个炸酱面馆。” “可是那里的租金，少说也要二三十两一个月。”周掌柜实在是没弄明白朱雀大街怎么就适合开面馆了。 “没错，租金五十两一个月，地方够大，位置也好，而且原来就是个酒楼，改造都不怎么需要费工夫。” 周掌柜吞了一口口水：“五十两一个月的租金？” 杨轩看得出来，周掌柜有些退缩了：“这样，我这有两个方案，一是我出钱，你只需要负责经营，股份我八你二，二是咱们各出一半的钱，配方是我的，经营归你，我六你四，不知周掌柜意下如何？” “我既要出钱，还要出力，为啥才只有四成？”周掌柜小声嘀咕着。 “你想多占股份也行，我只出配方，其他全都归你，我三你七，如何？”杨轩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这个配方，占三成股份，不过分吧。” 这场谈判，杨轩占据了完全的主动权，周掌柜思虑再三，最终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其实周掌柜真要选第一个方案，杨轩还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这几天下来，将将有了一百两。 转天，两人就到朱雀大街去租铺子去了，五十两的租金，一次性就付了三个月。 就这，一人一百两的启动资金，就只剩下五十两了。 好在铺子不怎么需要改造，只需把铺子两侧的墙能拆的都拆掉，然后再当街的地方搭了一个灶台就完事了，一共花了不到十两银子。 然后店里以前的八仙桌和条凳，全都被处理了，找木匠打了小号的桌子和椅子。 这桌椅基本上就是按照后世的快餐店来的。 桌子不大，一张小桌子顶多坐两个人，再多人，面碗就摆不下了。椅子虽然有靠背，比条凳好多了，但是却很窄小，坐久了也不舒服。 这么一来，银子就快见底了。 好在剩下的就差制作炸酱面的原料了，这玩意有个十两银子就足够备上十天八天的货了。 十天的工夫，味极鲜面馆就一切准备就绪了。 这一天，就在周掌柜来看看情况的时候，看到店里那块价目牌子上面竟然写着，炸酱面二十文一碗。 一时间，周掌柜脑瓜子嗡嗡的。 正巧看到杨轩过来，赶紧拉着他问道：“这个价钱，是不是弄错了？” “错不了。”杨轩说道：“你想想，一般人吃个面条至少也要三五文钱吧，再加点小菜什么的，不得十文八文的，你要知道，肯花十文钱吃碗面条的，压根不在乎再多花十文钱，你只要让他们觉得物有所值就够了。” 自从两人确定了合作，签好了字据之后，杨轩就把甜面酱的配方和做法都告诉了周掌柜，毕竟他可没工夫整天去熬那个甜面酱。 所以周掌柜知道，这一碗炸酱面的成本，还不到三文钱。 这利润…… 周掌柜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对此杨轩只是撇了撇嘴：“要没这么高的利润，我至于费这工夫嘛。” 行，你是大股东，你说了算。 周掌柜没再多说什么，然而杨轩却还有事情吩咐。 “这样，明天你先找些人来吃面，但是吃面的钱，咱们先付给他们，人要多，不但要把店里面坐满，还要排队排到外面去，最好是把这朱雀大街都堵住半边。” “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花钱请人吃饭？”周掌柜倒也没有太过惊奇，毕竟新铺开业，请人吃饭也很正常：“可是咱们直接不收钱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先把面钱给别人？” 但是他很快就醒悟过来了。 第8章 少是少了点 “没错，正是周掌柜想的那样，咱们要营造一种生意很好的样子，让想吃的人排队，不想吃的人也勾起他们的兴趣，这个就叫从众心理。” 什么从众心理周掌柜没听懂，但是大概意思是明白了：“这就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周掌柜总结的很到位啊。”杨轩不由得对周掌柜刮目相看，毕竟是经商多年，还是很精明的：“还有，明天要制作一些横幅，雇人举着横幅在城里转悠，这个叫广告。” “何为广告？” “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得让人知道咱们这里新开了一家面馆。” “杨掌柜高招啊。” “别急，还有呢。”杨轩从兜里掏出一沓票券，看起来跟银票差不多大小和样式，但是上面印的是味极鲜面馆，和各种额度的优惠，有五文和十文两种。 “这个叫优惠券，可以直接抵扣铜钱，但是每一桌就只能用一张，因为咱们这是新品种，所以对于客人来说，有一个试用成本，那样的话二十文稍微有点贵了，给他们优惠就能降低试用成本，这是针对城西这边的客人的。” 周掌柜接过优惠券看了看：“可为什么有两种？” “十文钱的这种，是免费发放的，开业起三天内有效，而五文钱的这种，是客人结账后给的，结账后三天内有效，这样的话，他这次来了，三天内还会来，这叫锁定回头客。” 周掌柜目瞪口呆，这杨掌柜花样可真多，但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转天，在一阵鞭炮声中，味极鲜面馆开张了。 开张没多久，就有人陆陆续续的进了面馆，没多久面馆里的座位就坐满了，外面也开始排起了长队。 铺子门口的灶台也在不停的炸着各种酱料，这炸酱面当然不是只有一种酱料，除了五花肉的那种，还有肥肠、牛肚、鸡肉、鸭肉等等各种口味。 而那炸酱料的香味，远远的就飘散了出去。 许多看到这面馆的人也都有些惊讶，区区一个面馆，竟然能有这么多人排队，想要凑近了瞧瞧，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香味，当即就有人排在了队伍后面。 而此时，在城里，出现了几个撑着横幅的伙计，他们统一穿着面馆的制服，上面还印着味极鲜面馆的字样，这些人手里拿着像银票一样的东西，逢人就发。 远远的看着，那优惠券就像银票一样，哪有人不要的，拿到手里一看，上面跟银票的格式一模一样，只不过面额只有十文钱，但是十文钱也是钱啊。 也有不识字的人连忙就问，这是那个钱庄的银票，然而伙计们却告诉他，这不是钱庄的银票，而是味极鲜面馆的优惠券，到面馆去可以顶十文钱用。 给你钱，让你去吃饭，大盛朝的老百姓哪见过这种花样，于是乎，到了傍晚的时候，面馆就有了一大帮手里拿着优惠券的人排队了。 原本就有周掌柜安排的人排队，再加上这些拿着优惠券的人，那人多的呀。 怎么形容呢？ 就是能并排走十匹马的朱雀大街，愣是堵得水泄不通了。 这种优惠券的模式，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 毕竟白给你十文钱，你要不要？ 而这十文钱，只能在味极鲜面馆才能花出去，你说你来不来花这钱？ 毕竟只有三天的有效期，过期了可就用不了了。 这会儿别说店里的伙计了，周掌柜在后厨忙着抻面，杨轩在柜台忙着收钱。 一直到晚上打烊，两人才有空坐下来，对视了一眼之后又起身来到柜台处。 钱箱子打开，满满一箱子钱。 “周掌柜，今天你请了多少人排队来着？”说了一天的话，杨轩的嗓子都有些嘶哑了，毕竟每一个结账的人都要给一张五文钱的优惠券，还要解释一下用法。 “五十。”周掌柜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半个字都不想多说了。 “那就是一千文。”杨轩开始数钱。 刨去这一千文，竟然还有两千八百多文的收入。 再算算收回来的优惠券，今天派发的优惠券一共是一百份，收回来了六十多份。 也就是说，有很多人是原价吃的面条。 “你看，我就说二十文一碗面条照样有人吃吧。” “服了。”周掌柜伸出大拇指：“我那二十多年的老店，一天都卖不出两百多份面条。” “这才哪到哪啊。”杨轩摆了摆手说道：“等过几天，二楼的桌椅都做好了，一天卖五百份才算达到我的预期目标。” “嘶……一天五百份？” 周掌柜掰着手指头：“一份二十文钱，五百份就是……十两银子？” “少是少了点，等咱们开个十家八家分店……” “这还嫌少？”周掌柜瞪圆了眼睛：“一天十两银子啊。” “格局。”杨轩拍了拍周掌柜的肩膀：“格局还是小了啊。” 说着话，伙计端上来两碗面条，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周掌柜是天天吃这炸酱面，愣是没有吃腻。 吃着面条，周掌柜扭了扭屁股：“不过话说回来，你定的这个椅子，可不怎么舒服，咱们要不要换个舒服点的？” “那可不行，咱们这是快餐店，让客人吃完赶紧走就对了，要那么舒服干嘛，他要吃完了不走咱们还怎么接待后面的客人。” 周掌柜一愣，然后一拱手：“杨掌柜的手段可真是……。” “对了，明天排队的人再多安排五十个。” “噗……”周掌柜一口面条喷了出来：“再加，真花钱吃面的人就排不上队了。” 杨轩满脸的面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就是要他们排不上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周掌柜你忘了啊。” “第三天还要加到一百五十个呢，就是要让他们吃不着。” “咳咳咳……” 周掌柜呛着了：“照你这么弄，那些拿了十文钱优惠券的人哪能花的出去啊？” “为啥要他们花出去，他们花出去了，咱们不是亏了嘛，优惠券上可是写了的，过期作废。” “高，实在是高。” 第9章 贵有贵的道理啊 杨轩还是低估了这优惠券对大盛朝百姓的杀伤力。 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有人排队了，等他们巳时开门营业的时候，门外已经排了大几十号人。 这里面可不包括他们花钱请来排队的人。 这其中一大部分都是拿着优惠券的，但是还有一些人就是昨天排队没排上的。 尤其是在门口排着队，就眼睁睁的看着门口灶台时刻不停在炸的酱，那香味，让这些昨天没吃到的人，回家吃饭都不香了，心心念念的就是这炸酱面。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到午时的时候，朱雀大街再一次被堵得水泄不通。 …… 就在杨轩他们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户部衙门口，一顶轿子转到朱雀大街，悠悠的朝城南而来。 轿子里的人就是吕承弘，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也逐渐熟悉了户部的流程，并且逐渐接手实际的工作了。 平日里吕承弘都是在城北，今天也是因为有公事要前往城南，可是没想到，走到朱雀大街的时候，竟然被堵住了去路。 “为何停轿？” 感觉到轿子停下的吕承弘掀开了轿帘。 很快手下就回来了：“王爷，前面新开了一个面馆，不知为何吸引了这许多人排队，以至于将整条街都给堵住了。” “哦？” 吕承弘向来就对商业方面的东西感兴趣，如今又在户部任职，听闻一个店竟然能招徕这么多客人排队，把朱雀大街都给堵住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他当即下了轿子，这种热闹，必须要瞧个明白。 吕承弘衣着华贵，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再加上还有侍卫开路，普通老百姓哪敢跟他抢道，很快他就挤到了店门口。 一眼看到门口正在炸的酱，香气扑鼻，顿时肚子里的馋虫就咕咕的叫了起来。 再往店里面一瞅，一眼就看到了柜台上正埋头算账收钱的杨轩。 “咦？这不是之前在永宁街卖胡饼那个小哥吗？” 吕承弘当即想起来，当初还怀疑杨轩会制盐之法的，还叫了两个人去查探，可是后来忙的把这茬给忘了。 凑巧今天出门是公事，身边跟着的都是户部衙门的侍卫，家里的仆从也没跟着，一时间也没法去问当初查探结果如何。 不过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摆摊卖胡饼的小哥，怎么就成了面馆的掌柜了？ 吕承弘对杨轩的好奇心更甚了。 “这也到了饭点了，咱们就在这对付一口吧，我倒想瞧瞧是什么吃食能让着许多人趋之若鹜。 淳王吃饭还用得着排队？ 侍卫直接进门，找了个好位置，雁翎刀的刀鞘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正在吃面的两个人转头一看，好家伙，这哪惹得起，赶紧端着面碗站到一边去了。 淳王殿下当即施施然的坐下，侍卫高呼一声小二，就惊动了柜台上的杨轩。 一看到旁边两个站着还在吸噜着面条的人，就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插队啊。 不过他早就不记得这个当初追着他问东问西的人了，但是他也看得出来，这家伙身份不一般，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去维持秩序，不让插队什么的，反正那些排队的人都没意见。 “这位客官，来点什么？咱们这主营炸酱面。”杨轩说着，递过去一块菜单牌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炸酱面的不同口味和价钱。 淳王殿下一看价目表：“伙，一碗面条最便宜的都要二十文？你这价钱够贵的啊。” 他可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勋贵，他对民生还是比较了解的，一般的面条也不过三五文钱，即便加了肉，也不过十文八文的。 这二十文钱可是能买一斗糙米，够一个人吃十天半个月了。 不过他贵为王爷，别说二十文一份的面条，就是二十两银子一道的菜也吃的不少。 对于这种质疑，杨轩见得可不少，当即说道：“一分价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啊，这位客官，你只要吃过我家的炸酱面，保证你三天之内忘不掉这味道。” 淳王殿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杨轩，很明显这小子是不记得自己了，他也不点破，直接要了五份炸酱面。 “9号桌炸酱面五份。”杨轩吆喝了一声，又说了声客官稍侯，就回柜台去了。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可是好几个人等着结账了。 面条上来，淳王殿下先是斯文的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这味道，果然非同一般。 接下来，他也跟普通食客一样，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甚至酱都糊了一嘴也没注意到。 几个侍卫虽然也有面条，但是他们可不敢跟淳王殿下同坐一桌，就那么站在旁边嗦完了面条。 吃完面条，淳王殿下还意犹未尽，可是肚子已经装不下了，不过他也没急着结账，就这么坐在位子上，四周张望起来。 明明吃完了，却又不走，店里的伙计想要过来收碗，可是那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在，他们也不敢过来，就悄悄的告诉了杨轩。 杨轩一看，这哪行啊，你插队就算了，吃完了还占着位置不走，这得耽误多少生意啊。 “这位客官，可吃好了？”杨轩走过去拱了拱手道。 “嗯，吃好了？” “味道如何？” “味道不错，很不错，小掌柜说的没错，果然是贵有贵的道理，这价格，物有所值。” “那客官对咱们小店可有什么意见？” “要说意见嘛……”淳王殿下摸了摸下巴说道：“就是这椅子太小了，坐着不舒服。” 杨轩掏出个小本本，一本正经的记上：“多谢客官提的宝贵意见，我们会尽快改进，承惠一百文。” 淳王殿下这下才听明白，这小掌柜是在赶人呢，不由得轻轻一笑，掏出一锭足有五两的银子：“不用找了，不过我吃的太饱，坐着歇会儿，没关系吧。” “那自然是没关系。”杨轩接过银子，道了声谢，心说这么多银子，你就是坐到晚上打烊都没关系。 淳王殿下自然不可能坐到晚上打烊，只是午时一过，客人就逐渐少了，毕竟过了饭点，排不上的也只能吃别的去了。 看着杨轩不那么忙了，便招呼道：“掌柜小哥，可有闲暇过来聊聊？” 第10章 小掌柜好手段 “这位客官，有何指教啊？” 杨轩早就注意到这人了，看样子是个勋贵人家的公子，吃完了也不走，不知道要干啥，不过看他挺客气的，应该不会是要找事。 正当他准备过去的时候，周掌柜出现在了一旁，跟他错身而过的时候，悄声说了一句：“这是户部的人。” 杨轩微微一怔，他们这些商户可就是归户部管的，户部下面有一个市查司，几乎就等同于工商部门，还有个通课司，就是管商业税的。 所以说，这户部就是他们这种商户的最高层的管理部门。 不过他一向按时缴税，也一直遵纪守法，所以依然面不改色的坐了下来。 看着杨轩在对面坐下，淳王殿下笑道：“谈不上指教，倒是想请教一番。” “不敢不敢。”杨轩拱手。 两人客气了一番，淳王殿下进入了主题：“掌柜小哥，你家面条的味道可谓一绝，但是我也吃过不少味道好的馆子，可唯独你家的生意兴旺至此，竟能将偌大的朱雀大街都给阻断了。” “在下惶恐，我一会儿就加派伙计，维持好秩序，尽量不阻碍别人。” 淳王殿下眉头微皱，这小子还真是会避重就轻，我说的是这事吗？ 看来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深，他就干脆直说了：“实不相瞒，我是户部清吏司的，看你这里如此兴旺，出于好奇，所以想请教一下掌柜的经商之道。” “不敢不敢。”杨轩心说这人是不是有点傻，还请教经商之道，都告诉你了我还怎么混，他拱了拱手说道：“我年纪轻轻的，哪里懂什么经商之道，这完全就是因为咱家的炸酱面味道好啊。” “……” 淳王殿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滴水不漏，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我看别人结账时都会出示一张票据，那是何物？” 杨轩爽快的掏出一张优惠券递了过去：“这个叫优惠券，出示这个就能减免五文钱，今日承客官惠顾，这张优惠券就赠与客官，三日内有效哦。” 这东西出去随便找人一问就知道了，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淳王殿下看着这张跟银票一样的优惠券，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妙处，心中顿时就是一惊，这优惠券，可真是妙招啊。 “这优惠券，可是小掌柜的经商之道啊？” “不敢不敢，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咱家的炸酱面成本高，售价高，刚开张营业，不得不亏本招徕顾客啊。” 又是一句话堵死了。 要不是淳王殿下涵养好，这会儿就要发飙了，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小掌柜果然好手段。”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 他这话也不知道是说杨轩的经营手段好，还是说他应对自己的手段好。 “客官慢走，有空常来啊。” 对此，杨轩丝毫没往心里去，君子可欺之以方，对方既然摆出翩翩君子的样子，那自己自然就是这样应对了。 而淳王殿下倒也没有生气，别人赖以为生的经营手段，怎么会轻易外传，只不过这倒是令他更加对杨轩好奇了。 回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当初去查探的两人询问情况。 “你是说，那些精盐是他用矿盐所制？”淳王殿下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当下大盛朝唯一的制盐之法就只有海滩上晾晒这一种方法，耗费颇高，效率也低，产量一直上不去便是盐价高居不下的主要原因。 要知道，盐这东西，可不光是调味一个功能，它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补充人体所需的钠，如果长期缺钠，人就会肌肉痉挛，酸软无力，甚至是头晕恶心呕吐。 普通人有这毛病还好说，可是军伍中人有这症状，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所谓国富民强，即便是老百姓吃不上盐，也是不行的。 要是能从矿盐中提炼出精盐，那简直就是……就是恩泽后世的盖世奇功啊。 手下人低头拱手答道：“小人亲眼所见，那小掌柜把矿盐用水洗了之后放在锅里煮，然后又……后面的小人也看不懂了，反正一大锅水，最后就弄出来一堆精盐了。” 淳王殿下强按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此人来历出身如何？” “这个小人查的清清楚楚，此人名为杨轩，应天府江宁县人，年方十六，家中父母双亡，有一兄长在江宁县衙当差，其父以前就是个衙役，其兄长也是顶替了父职，还有一嫂一侄女，其他的就没什么人，身家清白。” 淳王殿下陷入了沉思，这杨轩既懂得制盐之法，而且经营有方，待人接物也是滴水不漏，哪里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查，再给我查，他现在在朱雀大街开了一间面馆，就从那开始查。” “是。” 淳王殿下心说，如此人才，若是能为己所用…… 虽然不争皇位，但是也改变不了他想为大盛朝做一番事的理想。 国富民强，国家都不富裕，如何民强。 更不用说，北方的草原民族还时刻想着南下，威胁着大盛朝的天下。 虽说按照当下的儒家思维，士农工商，商贾是低贱的职业，可是身为淳王的他，还能不知道，那些世家、勋贵，谁不是一大堆的产业。 就连皇家，也有不少官营的产业。 不然皇帝的内帑从何而来，要知道父皇想要花钱都还要看那些御史的脸色，一不小心就会被扣一个公器私用，奢靡无度之类的帽子。 而那些世家大族，儒家士子，谁家不是豪奢极欲。 别的不说，光是秦淮河畔那些风月之地，一晚上的花费就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一辈子花销了。 而且说实话，他虽然身为淳王，都没去过那种地方。 要是正常消费，倒也不算太贵，几十两银子足矣。 但他可是淳王啊，去那种地方不得点个头牌？ 可是囊中羞涩，万一砸钱没砸过别人，他淳王殿下的脸还往哪搁。 毕竟他自两年前分封淳王开府以来，就断了月例钱，虽说父皇有不少的赏赐，可那些东西都是内务府有记录的，根本就不能拿出去换钱。 名下到是有不少地亩，可是一年的产出也十分有限，他偌大的王府，那么多人要养，这点钱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当然，这个紧巴巴只是针对与他的身份而言。 “对呀！” 就在淳王殿下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 那个杨轩不是经商厉害嘛，我只要跟他合伙做生意，那不就多一个来钱的门路了嘛。 第11章 会员充值优惠活动 淳王殿下可不是食古不化的那种人。 想要入伙别人的生意，就得上点手段。 一种是打好关系，等待时机，有机会的情况下便可入伙了。 另一种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利，不用说他淳王这个身份，就是户部清吏司郎中这个职位，那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稍加思索便决定双管齐下。 接下来，每天午时，杨轩都能看到淳王殿下在面馆里吃面。 大部分时间都是有人替他排队，偶尔他也会自己排队。 吃了面就结账走人，也不多说话，只是跟杨轩打个招呼，偶尔闲聊两句什么的。 杨轩并不知道他淳王殿下的身份，只知道这是户部的人，人家每天来捧场，杨轩自然是好好招呼，偶尔也送点小菜什么的。 不过，杨轩在开业的第五天就碰上了麻烦。 那便是有些收到十文钱那个优惠券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三天有效期这事，当他们来店里吃面的时候，却被告知优惠券已经过期，不能使用。 有的人还好说，毕竟是你自己没看清，但也有些泼皮，听说这十文钱的优惠券不能用，当即就发作了。 这个泼皮可不是普通人，名叫范继安，祖上也是出过高官的，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家道逐渐败落了。 虽然家道中落，日子也过得清贫，但是那个谱还在，走到哪都喜欢人家喊他一声爷。 听说朱雀大街开了一家面馆，排队的人把朱雀大街都给堵了，哪能不来凑个热闹。 但凡吃过一次，日后跟他的狐朋狗友聊起来也有个谈资，总不能别人都吃过了，他堂堂的范爷却没吃过，那多没面子啊。 可是囊中羞涩的他，二十文钱一碗的面条他还是舍不得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弄到一张十文钱的优惠券，所以就来了。 谁知道吃完面结账的时候被告知优惠券过期了。 这哪行啊？ 范继安范爷兜里可就十文钱，现在管他要二十文，他哪里拿得出来？ 这十文钱事小，但是范爷的面子事大。 要是被人说他范爷想吃白食，以后可就不用出门了。 “这可是你们铺子大街上发的优惠券，凭什么说不让用就不让用啊，这可是十文钱，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啊，说破大天去也没这个道理，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范爷倒也不傻，知道自己一个人闹事不好看，还顺带着煽动了一下其他人。 果然店里也有那么几个人，听说优惠券不能用了，又有人带头闹事，便也站在了范继安一边，吵吵嚷嚷了起来。 正是吃饭的点，本来人就多，门口排队的也不少，这么个事要是不处理好，恐怕就会损失大部分客户了。 伙计们不知如何处理，只能通知两位掌柜。 杨轩和周掌柜一同出来，看到这种情况，周掌柜随便一扬手就说便让他们用那优惠券便是了。 毕竟现在他们一天至少有五两银子的营业额，还真不差那几十文钱。 可是却被杨轩拦了下来：“周掌柜，要是轻易就遂了这个范爷的意思，那以后泼皮无赖觉得你好欺负，隔三差五就来闹事，咱们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那你说怎么办？” “交给我吧。”杨轩嘴角撇了撇，看来自己下一步的营销方案，要提前拿出来了。 这会儿淳王殿下也在一边看着呢，他也看出来这之中的为难之处了，但他看到杨轩的时候，便露出一丝笑容来，他倒要看看这个滴水不漏的家伙，怎么处理这事。 “范爷。”杨轩一拱手。 那范继安也是随意拱了拱手，道了声不敢。 然后杨轩便拿出一张十文钱的优惠券，展示给围观众人：“大家都看看，这张优惠券上面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有效期三日，自咱家面馆开张至今，已经是第五天了，按理来说，这优惠券本就是白送的，我们自然可以限定使用期限，而且我这优惠券上面还写了，所有解释权归本店所有，就是说，我说不作数就不作数。” 听他这么说那范继安顿时就要反驳，但是杨轩早已料到，一摆手阻止了他：“范爷稍安勿躁，不过呢，本店开业以来，承蒙各位客官的关照，生意一直兴旺，这也是出乎咱们的意料了，所以有些人手里有这个优惠券，但是却一直没能用上，这实在是挺可惜的。”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围观众人的认同。 “俗话说人无信不立，说出去的话就要做到，但是呢，我也不想各位凭白浪费了这个优惠券，所以，我这有个新的优惠方案。” 听到又有优惠方案，众人都眼巴巴的看向杨轩，包括淳王殿下在内，都很想知道，这个小掌柜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看到这个效果，杨轩很满意：“本店自今日开始，推出会员充值优惠活动。” 会员充值优惠活动，这几个字眼，很明显众人都没有听懂，就连淳王殿下也一时间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这个充值优惠呢，有三档，第一档是充一千文钱，送一百文钱，就是说客官只要现在付一千文钱，就可以得到一张价值一千一百文钱的票据，凭此单据在本店花销可以直接抵扣，比如说你今天花销了五十文，不用掏钱，直接从你的票据里扣除就行了。” “哗……”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顿时就轰动起来，存一千文，得一千一百文，这不就等于是白送一百文钱吗。 毕竟这炸酱面的味道可是令很多人回味不绝的，吃过之后都觉得家里的饭食也不香了。 “我要存，我要存。” “我也要，我也要。” 很快，就有人掏钱要充值了。 杨轩双手往下压了压：“不急不急，还有呢，刚才充一千文的那种叫做青铜会员，还有一种白银会员，充三千文，送五百文；和一种黄金会员，充五千文，送八百文，而且不限使用期限，用完为止。” 能来这味极鲜面馆消费的，都是收入颇丰的中层，这种人，谁还缺那三五两银子的。 反正平时也要吃，充个五两银子，就能白送八百文，这个账谁还不会算吗？ 当即喊的人就更多了。 “我要充黄金会员，给我充一个。” “我也是，以后天天来你家吃。” “好好好，多谢各位客官捧场，要充会员的请到柜台办理。” 此时周掌柜是懵逼的，还有那些伙计也是懵逼的，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啊，杨轩也只好亲自动手。 在柜台上，杨轩又说道：“各位客官，手里有优惠券的，可以在充值的时候直接抵扣。” 范继安傻眼了。 二十文钱，回家凑一凑还是有的，可是一千文…… 再说了，他范爷要是充会员，还能充青铜会员不成？ 不充个黄金会员，能配得上他范爷这个爷字？ 第12章 我姓吕，名奉先 看着柜台前争抢这充会员的人群，淳王殿下甚至都想要鼓掌叫好，果然是滴水不漏，他都真心的服气了。 杨轩所提出的充会员，其实仔细想想，跟量大价优是一个道理，可他还是觉得其中还有些其他的门道，他一时间还没悟通。 正巧看到一旁的范继安，想要趁人多悄悄溜走，嘴角一撇，吩咐侍卫把他给拦了下来。 范继安敢在普通老百姓，甚至是一般的衙门里撒泼耍混，但是眼前的这俩侍卫，可是户部衙门的人。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可是门儿清，被两个户部的侍卫逮着，他就只能像一滩软泥瘫倒在地上装死。 “你到底有钱没钱？” “没……”范继安哭丧着脸，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完了啊，范爷的一世英名就此丧尽了啊。 “押着他回去取钱。” 淳王殿下一声吩咐，两个侍卫就押着他走了。 杨轩自然没有忘记这个挑起事端的家伙，可是眼看淳王殿下处理了，便朝他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忙活了一通之后，杨轩逐渐将登记的工作交给了伙计。 “客官，不如我们上楼喝杯茶，等贵属下回转？” “好。” 淳王殿下微微一笑，这关系不就搭上了嘛。 楼上没有后厨所占用的地方，比楼下还要宽敞，这会儿桌椅还没到位，只摆了一张原来的八仙桌，是平时他跟周掌柜数钱商谈的地方。 两人入座，杨轩拱了拱手问道：“小弟杨轩，还不知客官名讳。” “客气了，我姓吕，名奉先。” “噗……” 刚喝了一口水的杨轩喷了出来：“你叫吕奉先？” 因为这是一个未知的朝代，他差一点就要以为眼前这人便是那无双飞将吕布吕奉先。 幸好这淳王殿下看起来文质彬彬，翩翩君子的样子，跟印象里那个三国猛将出入太大。 “抱歉，抱歉，我老家那边也有个叫吕奉先的。” “无妨。”淳王殿下也有些纳闷，自己随口编个名字还能碰到重名的。 “杨掌柜，我对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会员充值颇感兴趣，按理说，你家炸酱面如此受人追捧，何必还做出此等让利之举，这不等于是凭白损失了收益吗？” 这个营销手段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稀奇，他既然已经用了，很快就能被人摸透，并且模仿，所以既然人家诚心问了，那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非也非也，虽然看起来是损失了收益，但是我可以一次性收到大笔款项，而最主要的是，绑定了客人，毕竟在我这充的钱，只有我这才认。” “高。”淳王殿下伸出了大拇指：“杨掌柜这经商之道，果然非同凡响。” “吕兄谬赞了。”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你是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能够迅速回本，然后我就可以再开一间分店了，也免得每天这么多人排队，那些排不上的客人，就凭白流失掉了。” 听到杨轩说要开分店，淳王殿下强忍住提出入伙的举动，毕竟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只得再夸赞了几句。 还有那制盐之法，他也不急着询问，等关系到了那一步，才好提出来，这个杨轩，必须要为己所用。 两人也没有深入的聊些什么，毕竟交浅言深为大忌，只是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侍卫就带着那范继安回来了。 原本那范继安给了钱死活都不肯回来的，但是淳王殿下交代过的，必须要把他带回来，当面付钱结账。 这自然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其他泼皮看看，在这找事的后果。 这范继安，恐怕从此以后在混混圈是抬不起头来了，只能老老实实做人了。 但是自从他踏实过日子之后，没用多久，便找到个机会混得风生水起了，当然这是后话。 淳王殿下告辞离去，杨轩也继续指挥伙计们干活。 一直到了晚上，杨轩和周掌柜两人结账的时候，才恍然发觉，今天一天，收入竟然达到了三百八十二两银子。 其中充会员卡的就有三百多两。 这些充会员的，大多数都是充的黄金会员，不缺钱的，自然是充最高一档的，哪怕是只充得起白银的，为了面子，也要充个黄金，其次便是充一千文的，毕竟这些人也是有消费能力的，只是没有那么富裕。 周掌柜数钱数得手都有点哆嗦了，这开业才五天时间啊。 就已经两倍的回了本。 做这么多年生意，别说见了，就连听都没听过啊。 “老周，别激动，这两天咱们就去看铺子，我之前所说的分店，现在就可以着手筹备了。” 周掌柜只能点头，他啥也不会说了，唯一庆幸的就是一点，当初选择了与杨轩交好，而不是继续作对。 否则的话，杨轩要是就在他对面开店卖这炸酱面，他还能有活路？ “木匠作坊那边，再加个五十套桌椅，别到时候咱们新铺子准备好了，桌椅还要等，还有这会员卡，也让他们做，青铜会员卡上面刷青铜色，白银的刷银色，黄金的刷金色，正面刻上咱们的店名以及面额，还有会员卡的编号。反面留白，再刻几个章子，客人来消费之后，直接在会员卡反面盖章，表示还剩下多少面额。” “还是杨兄弟想的周到。” 周掌柜现在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坚决的执行杨轩的决定，反正他做的决定，就没有出过错。 再说了，人家杨轩是大股东，自己只是小股东而已。 躺平了赚钱不好吗？ 接下来，第六天，第七天，办理会员卡的人依然是络绎不绝。 毕竟是白给钱啊，不给你优惠，这炸酱面不还是要吃？ 后来，充青铜会员卡的也逐渐多了起来，有些只能偶尔吃得起的，也会充个会员卡，这些群体更会精打细算，能省则省嘛。 这请人吃饭，吃个炸酱面也不算跌份，这炸酱面已经在这应天府有了流行的趋势。 但是杨轩和周掌柜看铺子的事却不怎么顺利。 按照杨轩的设想，想要到城东开一间铺子，可是那边的铺子，多数都是店家自己的，甚至有些铺子根本没生意，人家也不租，城东的这些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人家不差钱。 哪怕随便开个什么铺子，不赚钱都要撑着，因为把铺子租出去，是要背负骂名的。 你看，那谁谁家的铺子租出去了，肯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总之这些人就不是纯种的商人，他们虽然也想赚钱，但是更要面子，都是想要不声不响的把钱赚了，面子上还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模样。 第13章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碰上这种情况，杨轩也只能慨叹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些人都是被儒学毒害颇深的一帮人，就因为怕被人说，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的，就这样，商业如何发展？国家如何富强？ 不够杨轩也只是感叹一句而已，他就是一个生意人，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他来发表意见。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改变环境的能力，就只能适应环境。 “要不然，我们干脆去秦淮河？” 秦淮河十里风月，富贾云集，那地方才是商人的天堂。 秦淮河上文德桥，一边是贡院书屋里的谦谦书生，一边是楼阁红帐里的二八佳人，是整个大盛朝最为繁华热闹的所在。 以杨轩学渣的历史成绩，自然不清楚这个秦淮河，跟历史上的秦淮河有什么共同之处。 他只知道，那地方寸土寸金，就他们兜里这几百两银子，想要在那里开店，恐怕是不太够的。 毕竟味极鲜这个招牌，他是准备打造成一个品牌的，得有一定的格调，以锁定目标客户群体。 店太小就没牌面了，可要是整个大店，这银子嘛…… “不管那么多，咱们先去那边看看再说。” 杨轩拍了板，周掌柜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杨掌柜说的都对。 虽说这应天府是北贵南贱，但是出了城这南边的秦淮河才是最大的销金窟。 河里飘着画舫，河岸两边满满的商铺，即便是在这白天，依然是游人如织。 杨轩跟周掌柜沿着河岸边一路走去，按理来说，如此繁华之地，店铺更是抢手，但是偏偏就让他们碰上了一个关着门的铺子，而且位置还很不错。 门上贴了一个大大的赁字。 这便是出租的意思了。 杨轩连忙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婢女，虽是婢女，但是穿着打扮却价格不菲，便是一般人家的女子都穿不起这样的衣服。 别的不说，就是周掌柜的媳妇，都没这婢女的穿着打扮这么奢华。 杨轩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商业街区啊，一个婢女都能打扮得如此时髦。 道明来意之后，婢女福了一福说道：“两位来得正巧，我们小姐就在里面，两位可与她当面商谈。” 这大盛朝规矩可没那么死，女子虽然不能入仕，但是经商的却不少见。 什么绸缎庄，胭脂水粉的铺子，大多数是女子在经营。 进到铺子里，一个女子正端坐于桌前，明眸善睐，一双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 杨轩不由得有些惊艳，说实话，哪怕是穿越之前，他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两位，请坐。” “小翠，奉茶。” 不但漂亮，还颇有气势，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身上有如此气场，必定是从小养成的。 不过杨轩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早就过了那种以气势压人的境界，现在的他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倒是一旁的周掌柜，此时已经有些战战兢兢的了，屁股在椅子上都只坐了三分之一。 “请问小姐贵姓。”小姐这个称呼让杨轩感觉有些别扭，但是这个时代，只有大户人家的女子才能称小姐。 “小女子姓关，关韵蓉。”美女落落大方，连闺名都说了。 “杨轩。” “周长胜。” 两人拱手回礼。 “两位若是为租赁铺子而来，可能要失望而归了。”关韵蓉开门见山的说道：“由于家中有变，不得不放弃此处产业，另寻发展，所以这个铺子，要出兑了。” 出兑便是出售的意思。 对此，杨轩并没有露出失望的样子，而是直接问道：“敢问作价几何？” 看着杨轩好像不差钱的样子，关韵蓉眼睛一亮：“估价三千两白银，公子可以打听一下，这个价钱可是这一带最低廉的价格了。” “三千两嘛，倒是不贵。” 其实杨轩在装模作样，他也没调查过，哪里知道这个价钱合不合适，但是他知道寸土寸金代表的分量。 “只不过，我们接下来会需要多处铺子，所以暂时并不打算在这方面投入大量银钱。” 虽然兜里没钱，但是杨轩却能表现出不差钱的样子，这把旁边的周掌柜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可是三千两啊，周掌柜做生意这么多年，都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 “不知……关小姐方便告知，为何要放弃此处产业吗，要知道，在咱们大盛朝像秦淮河这样旺盛之处，可不多啊。”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无非是经营不善而已。” 关韵蓉家中是西江府做纺织的大户，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经商经营之事，自打去年开始接手家中生意，便是那些经营多年的老掌柜，在自己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可是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不但没有任何拘束，反倒是侃侃而谈，这就让她对杨轩产生了一丝兴趣。 当然，这里面也有杨轩长得比较帅的原因。 其实严格的说起来，杨轩只是长得比较清秀，顶了天算是小帅，可是他那副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自信的气质，才是对他形象最大的加分项。 其实不论男女，虽然需要精致才能令人赏心悦目，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气质。 而一个男人的气质，基本上就来自一点，那便是自信。 当然自信不是自大，而是那种一切皆在掌握的气势。 否则即便长得再帅，也只能是个小白脸。 而咱们的关大小姐，便是被杨轩这种气质给吸引了，不知不觉话就多了点。 听她说了一下经营不善的原因，杨轩微微一笑说道：“经商之道，向来是有赚有赔，只不过关小姐这壮士断腕的决心，可算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按照关韵蓉所说，她家在这秦淮河投入了差不多两万两白银，可是两年下来一直亏损。 关韵蓉接手后，也没能扭亏为盈，只得及时撤出止损。 这原本是个卖绸缎和衣服的铺子，如今该出手的都出掉了，原本还想留着这间铺子等以后卷土重来的，现在也打算放弃了，干脆直接卖掉。 “杨公子谬赞，小女子经营不善，实在是惭愧。” “可原本只是租赁，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要估出了呢？” 杨轩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他始终还是想要拿下这间铺子：“关小姐不像是那种遭受小小挫折便一蹶不振之人啊。” “哎……” 关小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芙蓉便再是有心，毕竟也是一介女流，家中父兄不愿我在外抛头露面，促我回乡。” 杨轩默默的点了点头，听话听音，关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说，她一个女人，始终是要嫁人的，家里催她回去，无非是不想一个要嫁人的女儿占有家中的产业罢了。 其实就是一点，家产的争夺。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杨轩这句话，又说到关韵蓉的心里去了，很明显对方是听懂了她的话里的意思。 关韵蓉此时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若要嫁人，能有眼前这位杨公子这般，也算良配。 第14章 第二个合伙人 关韵蓉思虑至此，骤然一惊，脸上泛起一片红霞，神色也变得忸怩起来。 杨轩哪想得到，这关小姐的心思一下就转到别处去了。 心中盘算着说辞，缓缓说道：“其实在下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姑娘扭亏为盈。” “扭亏为盈？” 这要是换个人说这话，关韵蓉估计直接就让人把他赶出去了。 她们苏州关家世代从事纺织行业，虽说这一次是决策失误，外加家中的干扰，但是什么人都可以在关大小姐面前，对经营之事指手画脚的吗？ 可是现在，关韵蓉只想跟杨轩多待一会儿，哪怕是闲聊都行。 “杨公子家中也有绸缎布匹生意？” 在关韵蓉看来，杨轩这么年轻，之所以行事沉稳，必定是受家中熏陶，所以才有此一问。 “在下并未接触过绸缎布匹的生意，我的意见也与绸缎布匹无关。” “小女子洗耳恭听。” 杨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在下此行寻找铺面，是为了筹划新店，而我的现在经营的是面馆。” 听到杨轩说面馆，关韵蓉眉头微微一蹙，在她看来，即便是餐饮行业，那也应该是酒楼这个级别，区区的面馆，说实在话，她压根就看不上，她这一次在秦淮河可是亏了一万多两银子，靠面馆想要翻本？ 杨轩此时在关韵蓉心中的形象已经降了几分，要是别人，恐怕关韵蓉就要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评语了。 “关小姐是否听闻面馆生意，便心生不屑？”杨轩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这天下间的生意，并无高低之分，只要找准方法，小生意也能赚大钱。” 关韵蓉再次被杨轩那自信的笑容所感染，虽未说话，但是眼眸之中透露出让杨轩继续说下去的神色。 “我这家面馆名为味极鲜炸酱面，总店就在应天府朱雀大街，开业当日便引起朱雀大街的拥堵，到昨天为止开业一共五天，营业额已有四百六十二两，但凡在饭点的时候，朱雀大街必然拥堵，关小姐若有兴趣，可以前往朱雀大街一探究竟。” 其实当杨轩说到五天营业额有四百多两的时候，关韵蓉已经是檀口微张。 她家世代经营绸缎布匹生意，除了大宗交易之外，没有一家铺子的散客能够做到五天四百多两银子的营业额。 而且这还是一家刚开业的铺子。 “若是关小姐有兴趣的话，不妨考虑一下入股我们的面馆。” 杨轩和周掌柜一路行来，压根就没有一间铺子是空置的，难得碰上这么一家，而且位置还十分优越，杨轩自然是不想放过。 可是这三千两银子的价格，杨轩自问是掏不出来的，所以他的办法就是，拉这个关小姐入伙。 如果成功的话，这就是他的第二个合伙人了。 “杨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兴趣了。” 关韵蓉也是露出了笑容：“正好此时也快到饭点了，小女子就叨扰一番如何？” “这是在下的荣幸。” “那就请杨公子和周掌柜稍后，小女子准备一下就出发。” “关小姐请便。” “两位请稍后。”说完关小姐就走进了后堂。 就在她步入后堂的时候，杨轩隐约听到她在吩咐那个婢女去准备马车，他赶紧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周掌柜：“快去雇一辆马车，要好的。” 他们来的时候图便宜，只是雇了一辆牛车而已，可这会儿他们要同行去应天府，人家坐马车，他们坐牛车，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就好像后世的时候，跟人家谈合作，人家开奔驰宝马，你要是开个五菱宏光，那恐怕这合作直接就要pass了。 所谓合作，自然是建立在同等层次的情况下，否则的话，就不能叫合作，而是我照顾你生意了，主被动顿时就要颠覆。 这种细节，以杨轩的经验，自然是会安排妥当，只不过今天这事事发突然。 周掌柜其实是愣了一下的，不过他很快就坚决地去执行大股东的吩咐了。 反正只要是杨轩吩咐的，照做就行了，不需要怀疑。 幸好这里是秦淮河，马车还是很好雇的。 两辆马车并行，来到了应天府，沿朱雀大街往北，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就碰上了堵车。 当关韵蓉掀开马车帘子的时候，杨轩已经站在了旁边，一拱手道：“如关小姐所见，此处拥堵，便是我家面馆门口排队所致，咱们只能步行过去了。” 在小翠的搀扶下，关小姐下了车，随着杨轩的带领，往味极鲜面馆而去。 因为人群的聚集，许多小贩也被吸引过来，卖水果的，卖针头线脑的，各种日常用品的，使得朱雀大街的这一段，更加拥堵。 关韵蓉甚至看到几个衙役在维持秩序，疏通道路。 她从一开始的惊讶，逐渐变成了震惊。 一路走去，由不得关韵蓉不惊讶，如此盛景，哪怕是在秦淮河，也只有选花魁，或者举办诗会时才有。 可是这么一家小小的面馆，竟然能引起如此热闹的景象。 其实这情况，杨轩也是有些出乎意料，他赶紧又吩咐周掌柜，让他一会儿给那几个维持秩序的衙役塞点银子，难得的跟官府搭上关系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进到了面馆里，杨轩直接请关韵蓉上了二楼，并且吩咐伙计送几份炸酱面上来。 经过这一路所见，不论是门外排起的长龙，还是柜台处充会员的客人，无一不显示出杨轩非凡的经商手段。 关韵蓉脸上笑靥如花：“怪不得杨公子如此胸有成竹，果然精通经商之道啊。” “关小姐过奖了。”杨轩心知这可是展示实力的时候，也不怎么谦虚，指着刚端上来的炸酱面说道：“还请关小姐品尝。” 不得不说，美女就是美女，哪怕是在吃到如此美味的时候，也只是露出震惊的神情夸赞了两句，然后依然是小口小口的吃着。 这关小姐即便是吃饭，也令人赏心悦目。 吃完之后，伙计收走面碗，又奉上茶水。 这关小姐也不着急，足足喝完一盏茶之后，才缓缓开口。 “杨公子这面馆，不论是经营还是味道，都令小女子有惊艳之感，只是不知道，杨公子所说的入股，是个什么章程？” 杨轩心中一喜，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心道：“来了，总算到正题了。” 第15章 估值三万两 终于等到对方主动开口，杨轩知道这事成了一半了。 毕竟拉投资人这事，他以前也没干过。 但是没干过不表示他不了解，趁着刚才吃面的功夫，他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套路了。 “是这样的，这间面馆的股份是我跟周掌柜共同持有的，我六他四，关小姐可以以那间铺子入股，不用房契，只需要把铺子免费给我们用就行了，如此我们可以给关小姐半成的股份。” “半成？”关小姐明显嫌少：“杨公子，你之前可是说要让我扭亏为盈的呀，半成股份，那要猴年马月才能扭亏为盈呢？” 杨轩微微一笑：“关小姐，你觉得我这间面馆，如果要转手出兑的话，能卖多少钱？” 说到这个，关小姐稍微严肃了点：“经过我刚才大致观察，这家店铺一天大概能有五六千文的收入，按照三年回本的保守估计，大概能值六千两银子吧，在商言商，超过这个价格，我可能就不会考虑了。” “非也非也。”杨轩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关小姐，这笔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杨轩一转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来一个算盘，这是他每天晚上跟周掌柜算账的时候用的。 “首先，按照你说的，这间铺子的价值算六千两银子；其次，还有这间铺子的品牌价值，味极鲜面馆，我家卖的炸酱面整个应天府，甚至是整个大盛朝也是独一份，你说要是在这应天府开个三五家分店，是不是照样有生意，扩散到整个大盛朝，开个三五十家分店呢？” “更何况，光是这应天府，再加上秦淮河一带，开个十间八间分店，也完全没有问题。” “嘶……”关小姐闻言，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家做绸缎布匹生意多年，也是在全国各地铺设分店，就她家的这个老字号还真不是能够简单的用钱来衡量的。 这面馆看起来一天也就五六两银子的收入，可真要是全国各地铺设分店…… 细思极恐啊。 “关小姐也可以拿铺子的房契入股，我们给你一成的股份。” 原本关韵蓉估价整个面馆六千两，而杨轩给出的价格是那个价值三千两的铺子换一成的股份，也就是说杨轩给面馆的估值是三万两银子。 一个面馆，估值三万两，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杨轩疯了。 可是听过刚才杨轩的分析，关韵蓉犹豫了。 其实她还是挺看好这个面馆，可是她面临的问题是，之前绸缎铺子的亏损问题。 足足两万两银子，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剩下价值两千两的货物，还有那间铺子。 要想不回去嫁人，那就要短时间内把这个亏损填上，好让家中那些族老等人无话可说。 看到关韵蓉为难的神色，杨轩也明白她担忧的是什么：“关小姐，你要知道，你入股的可是所有味极鲜面馆的股份，以后不论开多少间分店，都有你的股份。” “当然，我也明白，你迫切的想要填补之前的亏空，这样，你再加三千两，我一共给你两成股份，并且我担保，一年之内，你的分红不低于两万两。” 六千两，一年赚两万两？ 关小姐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忽悠，这绝对是忽悠。 可是再看看楼下，人声鼎沸的样子，真要是像杨轩所说，在这应天府开个十间八间分店，那么一年两万两，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毕竟刚才算的一天五六两银子的收入，还是因为这间面馆太小，而秦淮河那间铺子，要是改造一下，至少能容纳比这多三四倍的客人。 而秦淮河那边的旺盛程度，比此处更是多了十倍不止。 要不然，搏一把？ 反正不试一试，也只能回去嫁人，搏一把的话，要是成了一切都好说，万一不成功也还是回去嫁人，还能有更糟糕的事吗？ “那便按燕公子所说，我入两成股份。” 关韵蓉的魄力，就在此时体现出来了，价值三千两的铺子，外加三千两的现银，不到十分钟，就做出了决定。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杨轩笑呵呵的伸出了手。 然而关韵蓉却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哦，哈哈。”杨轩反应过来，人家压根不知道握手是啥意思好吧，他赶紧解释道：“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礼节，双方在协商之后，达成一致的话，那就要握个手，差不多就是成交的意思了。” 杨轩说着，讪讪的想要把手缩回来，虽然这大盛朝的男女之防没有那么讲究，但是人家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贸然提出握手，着实有些唐突了。 不过杨轩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就看到关韵蓉那只细腻雪白的小手，塞到了杨轩的手心里。 “那就合作愉快。” 关韵蓉灿然一笑，仿佛春暖花开一般。 然后就是关韵蓉回去准备银子，杨轩准备契约，各自道别了。 而全程在一旁发懵的周掌柜，此刻才算是回过神来。 本来今天是想要去租铺子的，结果不但没花钱就捡了个铺子，还额外忽悠到了三千两银子？ “杨兄弟，你刚才说的两成股份……” “怎么？你不愿意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刚才说两成股份，一年能有两万两收入？” 说实话，周掌柜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两成就有两万两，那他还有三成股份，岂不是有三万两？ 还是一年就赚三万两啊？ 这个数字，别说一年了，在此之前，他就是想都没想过，这辈子能赚到三万两啊。 “难道周老哥信不过我？” “不是不是。”周掌柜慌忙摆手：“我的意思是说，万一没赚到两万两呢？” “周老哥啊。”杨轩拍了拍周掌柜的肩膀，一伸手指向天边：“人，要有梦想，既然咱们定下了这个目标，就要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去实现目标，这样人生才有意义。” 一瞬间，周掌柜的眼睛里仿佛多了点什么东西。 是啊，人生要有目标，才有意义。 按照他之前那个面馆，一年辛苦下来，能赚到多少钱，都能算得到，虽然吃穿不愁，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而现在，他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四十多岁的周长胜，仿佛焕发了第二春，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了。 一旁的杨轩只是呵呵一笑，画饼嘛，基本技能而已。 第16章 第一次股东会议 第二天一大早，杨轩跟关小姐就签了契约。 自此，秦淮河的那间铺子，就是味极鲜面馆的产业了。 同时，账上还多了三千两银子。 签完契约之后，杨轩他们三人就开了个会。 会议议程一共有三项。 第一项就是秦淮河分店的改建，按照杨轩的要求，装修风格要统一，这才有连锁店的气势。 另外一点就是，速度要快，哪怕多花点钱。 毕竟时间就是金钱，早一天改建装修完毕，就早一天开始赚钱。 第二项就是其他分店也要开始筹划了。 按照他们账上现在已经有三千多两银子来算，差不多能一口气开五六间分店。 不过由于人手的限制，他们不得不暂时先筹划两间分店。 两间分店的位置都被杨轩定在了城东。 原本城东的铺子不好弄，但是有了关韵蓉的加入，情况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 毕竟是世代经商的大族，各方面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关家还有人在应天府为官，虽然只有六品，但也算是在朝中有点关系了。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蕴。 有这一层身份在，铺面就好谈得多了，这些人就是这样，面子到位了，钱都不是事。 这个任务就交给关韵蓉了，除此之外还有招人的任务，也给了她。 公关部、市场部和人事部，三个部门一手抓。 周掌柜还是负责总店的经营，二楼的桌椅也到了，摆上桌椅，营业额又将迎来一波增长。 而杨轩负责秦淮河分店的装修改造，以及机动，就是那里忙他就去哪里。 第三项就叫做企业文化。 这个词关韵蓉和周掌柜都是第一次听，两人一脸的茫然。 杨轩告诉他们，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服务，这个服务要做到流程化，从客人进门到离开，伙计要做什么，一条条都列得清清楚楚，一张纸上写了长长的一串。 然后就是要培养伙计的归属感，要让他们以店为荣。 这一点倒是很容易办到，毕竟除了少数几个学徒工之外，其他人全都是奴籍，从官府的角度来说，这些人就是杨轩他们的私产，可以随意处置，想没有归属感都不行。 再就是杨轩提议，这些人虽然都是奴仆，但是照样给工钱，而且干满五年的，就可以脱除奴籍。 这个就叫希望，有了希望，人就能爆发出非同寻常的能力。 这个企业文化，听得两人云里雾里的，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却觉得杨轩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说了不少，但是会议时间并不长，还不到半个时辰，杨轩一直都在强调效率，事情说完就直接分头行动了。 关韵蓉对此感到新鲜又充实。 不像家族中的生意，不管什么事，都是不紧不慢的商议，屁大点事都要商议个一整天，好像不如此不显得事情严重一般，所有人都讲究沉稳，在他们看来，无过就是有功。 可是杨轩这里不一样，不但分配了任务，还限定了时间。 让她今天去牙行买鞋奴婢回来，明天就要让这些奴婢开始在总店开始实习，等秦淮河分店开业，就要直接上手。 而杨轩，找了工匠师父，到秦淮河分店交代一下之后，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想了想，还是回家一趟吧，这都一个来月没回过家了。 稍微收拾了一番，再买了点东西，就往江宁县去了。 这整个京都应天府，大致上北边是上元县，南边是江宁县，而杨轩的家就在江宁县西南边，秦淮河则是在东南方向。 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小侄女瑄瑄坐在院子门口哭。 杨轩赶紧跑过去，把瑄瑄抱起来：“瑄瑄你怎么哭了啊？” 话音才落，就听到里面传来哐啷一声，应该是瓦罐之类的东西破碎的声音。 杨轩抱着瑄瑄就进了院门。 哐啷，又是一声。 杨轩就看到大嫂正叉着腰，指着大哥的鼻子骂。 “你就是个窝囊废，你说，我嫁给你这么些年，里里外外都是我在操持，没享过一天的福，现在我娘家有事求我帮忙，结果你倒好，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你说你有什么用？” 面对大嫂的指责喝骂，大哥就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一声不吭。 可是大哥越是不吭声，大嫂就越来劲，口水都快喷到大哥脸上了。 杨轩叹了口气，也没吱声，因为他很清楚，清官难断家务事，两口子吵架，谁劝都不好使，最大的可能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他就只能掏出从应天府带来的点心，哄着萱萱。 可是大嫂一眼瞥见杨轩，满腔的怒气仿佛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宣泄口。 “你说说你，自己没本事就算了，咱们娘俩跟着你吃苦，偏偏你家还有个拖累，十几岁的人了，不但不能帮衬家里，还要家里贴补他，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大哥原本低着头，没看到杨轩，听到大嫂的话，抬头一看，果真是自己兄弟回来了，他赶紧站起身走向了杨轩。 “兄弟，你回来了，这都一个月了，你过得可好？” 杨轩堆出一个笑容：“好，大哥，我好得很，你看我都胖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说你，这一出去就是一个月，连个信都不捎回来，今天这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嘛？” 亲人就是亲人，他不关心你混的怎样，他只关心你过得好不好。 可是杨轩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嫂便又阴阳怪气的说道：“他回来能有什么事，你看他大包小包的，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呗。” 杨轩苦笑一下，自己大包小包的，可都是买给他们的礼物，没想到却被误会了。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了，大搜这种人，跟他说话没的浪费口水。 可是大哥却突然发飙了：“你说什么，这是我兄弟，亲兄弟，混不下去又怎样，这个家有我兄弟一半。” 大哥本就生的牛高马大，这一声怒吼，如同半空响起一个霹雳，顿时就把大嫂下了一跳，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不过大哥也就是这一下，吼完之后就拉着杨轩出了门。 出门后，又听到大嫂在里面叫骂开了。 “兄弟，要是外面过得不好，你就回来，你大嫂要是再这样，老子……老子就休了她。” 第17章 看看兄弟我的事业 杨轩听得出来大哥说这话是底气不足的。 “大哥，我过得很好，真的，我开的铺子，一天就能赚好几两银子呢，今天回来就是来看看你。” 说着他打开那些包袱：“你看，这是给你们买的布料，找个裁缝做两身衣服，还有这个，是应天府有名的小吃，还有点心，还有肉，还有两双鞋，你当差天天在外面跑，这个鞋是庆祥斋的，穿着可舒服了。” “好、好。”大哥看着杨轩掏出来一件一件的礼物，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哎……”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大哥，本来你的家务事，我不该多嘴，但是这日子若是过得不开心，咱们不妨换一个活法，兄弟我现在赚钱了，你想做什么，兄弟我都支持你。” 说着，杨轩又掏出两个五两的银锭子，塞到大哥手里：“这些钱你自己放在身边花销。” 大哥当即一缩手，银子就掉在了地上，不过他马上就捡了起来：“你快收起来，自己一个人在外边，身上要多留点钱，大哥不缺吃不缺穿的，你给的这些东西就很好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其实大嫂就躲在门边听着呢，离得远听不仔细，而且大哥背对大门，也看不太清楚，她只看到大哥的手里掉下来两个银锭子，然后还塞到了杨轩的手里，当即就爆发了。 “好哇你，我娘家弟弟急用钱，问你要五两银子你都不肯给，现在你弟弟回来了，你一下就给十两，哇……这日子没法过了哇……” 大嫂说着，撒泼一样往地上一坐，哭嚎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钱给他，这是我兄弟给我的。” “哼，他一个卖胡饼的，上哪去弄十两银子，肯定是你在县衙里得了赏赐，不给我们娘俩花，攒起来给你兄弟。” 大嫂说着跳起身来，就要上前抢夺银子。 可是大哥不但身高体壮，而且还学过武，力道惊人，只是下意识的往后一撤手肘，大嫂就受不住力道，直接被带得摔倒在地。 “你……你竟然打我？” “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大哥慌忙解释。 可是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大嫂的声音再次提高了八度。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们娘俩跟着你吃苦受罪，你有钱也不给我们娘俩花销，就想着你这个兄弟，现在还动手打我，我……我……我要跟你和离。” 大嫂哭着起身就回屋去了。 不一会儿，大嫂就拎着个小包袱，抱着孩子气冲冲的出门去了。 看方向，是回娘家去了。 大哥在后面吼道：“你走，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可是大嫂压根连头都没回，只有小瑄瑄哭的成了个大花猫。 “哎，叫兄弟看笑话了。”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杨轩说道：“大哥，别怪兄弟多嘴，这种情况，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冷？我不冷啊？” “呃，我的意思是说，先让大嫂回娘家待几天，你再去接她回来吧。” “接什么接，有本事她就别回来。” 杨轩心知大哥只是嘴硬，他也不好点破。 “大哥，要不这样，趁着大嫂回娘家这几天，你跟我到应天府去，看看兄弟我的事业。” “你在应天府真的开了铺子？你之前说的十两银子租金的那个？” 杨轩微笑不语，这事三两句说不清，带大哥去看看就清楚了。 可是大哥又说道：“不行不行，我每天还得当差，点卯不到可是会扣饷钱的。” 杨轩看得出大哥意动了，又把那两锭银子塞到了大哥手里：“你去告个假，扣多少饷钱兄弟我付了。” 大哥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便去看看我兄弟的那啥……事业。” 杨轩没有带大哥去味极鲜面馆，而是来到了杨记味极鲜，就是光福街卖胡饼的这里。 他主要是怕大哥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的兄弟一个来月的时间，就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得慢慢让他接受。 此时，店门口正排着长队，小梅和小兰，一个炸胡饼，一个放椒盐，一切都井然有序。 两人看到杨轩，都福了一福，叫了声少爷，然后继续招呼客人。 大哥顿时一懵：“你这……” “牙行买的两个丫鬟。”杨轩招呼两人：“来，这是大少爷，见个礼。” 两个丫鬟又朝杨骁福了一福，喊了声大少爷。 这会儿杨轩已经不反感少爷这个称呼了，首先是这俩丫头改不过来，其次是当他见识过这大盛朝的风俗之后才发现，这个称呼比掌柜的要气派多了。 显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大家族一样。 “大哥你看，我这胡饼十文钱一个，一天卖五百个，就是五两银子。”说着他凑到大哥耳边轻声说道：“成本还不到一文钱。” “吓……” 大哥吓了一跳：“你这……你这……” 一天赚的，就相当于自己两个半月的收入，怎能由得他不惊讶。 “要不然，大哥你干脆就到我这来当个掌柜的，铺子里赚的钱，分你一半。” “使不得使不得。”大哥连连摆手。 一天就当自己一个月的收入，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这可是兄弟的生意，自己怎么好平白分去一半。 对此，杨轩也不多劝：“大哥，我带你上楼看看，楼上有房间，这几天你就在这住。” 楼上四间房，杨轩住一间，两个丫鬟住一间，空着两间，大哥来了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了。 店里面转了一圈，杨轩又领着大哥周围逛了起来。 这光福街的周围一片都是商业区，还是比较繁华的。 逛着逛着没两圈，就碰上熟人了。 确切的说，说大哥杨骁的上司。 老远就听到有人喊他。 杨骁一看，赶忙上前见礼：“见过李捕头。” 李捕头正带着一帮衙役巡街呢，问道：“今天也不是休沐的日子，你怎么跑城里来了？” 江宁县不但包括城外，还包过城里，可以说整个应天府，包括城外，西南这一大片都属于江宁县。 只不过大哥杨骁的区域在城外，家附近那一片，这个李捕头也不是他的直属上司，毕竟江宁县这么大，捕头好几个呢，每个捕头手下又有几十号衙役。 “回李捕头，舍弟在这城内谋生，旬日不见，心中记挂，小人特意告假来寻舍弟。” 说着，杨骁把杨轩拉过来：“快，见过李捕头。” 李捕头一看到杨轩，眉头微皱，忽然想起来：“哎呀，这不是味极鲜面馆的小杨掌柜嘛。” 杨轩微微一笑，施礼道：“见过李捕头，正是在下。” 第18章 大哥的人生轨迹 大哥的人生轨迹 这李捕头就是经常带着衙役在面馆那维持秩序的，杨轩可是来来回回给他塞了好几次银子了。 后来，更是直接送了他几张黄金会员卡。 现如今，拥有味极鲜面馆会员卡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尤其是，这黄金会员卡可是明码标价，一张卡就相当于五千八百文钱，拿去送礼也有面子。 “哎呀呀，杨骁，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能干的兄弟啊。” 原本还保持着官威的李捕头，一下就笑得满面春风一般，拉着杨骁说道：“来来来，相请不如偶遇，我做东，咱们喝几杯去。” “这如何使得。” 杨骁还有些惶恐，杨轩已经拱手作礼：“既如此，便叨扰李捕头了。” “无妨无妨。”李捕头十分豪气地一挥手：“走，去悦宾楼。” 悦宾楼是这城南较为高档的酒楼了，味道好，价格也不贵，毕竟城南，太贵了也没人吃得起。 酒酣耳热之际，李捕头揽着杨骁的肩膀说道：“要我说啊，你有个这么能干的兄弟，何必还去做个苦哈哈的衙役，你一年的饷银，还不够你兄弟一天赚得多。” 可是杨骁压根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他看到那个卖胡饼的铺子来看，怎么着也不可能一天比自己一年赚得多啊，当下便回道：“这衙役一职，还是家父传下来的，不敢轻易放弃。” “这样啊。”李捕头嘿嘿一笑道：“那你要不然走走上面的路子，调到城里来，日日能见到你兄弟，也不至于见不到还时常记挂。” “小人位小职卑，在上官面前也说不上话，哪有路子可走。” “这叫什么话，你若是信得过哥哥我，哥哥帮你打点。”李捕头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直接称兄道弟了。 “这……这可……” 杨骁还想推辞，却被杨轩打断了：“那便多谢李捕头了，若能将我哥哥调入城内，在李捕头手下当差，便是最好不过。” 杨轩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李捕头接过银票瞥了一眼，顿时眼睛都要笑得看不见了。 “好说好说，都包在我身上。”李捕头拍着杨骁的肩膀说道：“你就等信吧，三五日之内必有调令。” 这一下，直接给杨骁整懵了，一向谨小慎微的他，哪见过这场面，自家兄弟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他的人生轨迹给改变了。 虽说都是江宁县衙里当衙役，但是这城里城外可是天差地别。 城外多数都是村镇，大家都穷，哪有油水可捞，只能指着饷钱过日子，艰辛度日，而城里就不一样了，不说达官贵人，便是商铺也不少，油水大了去了。 最主要的是，杨轩就在城里，兄弟俩能天天见面，这不比之前强得多了。 从悦宾楼出来，跟李捕头分手告别之后，杨骁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兄弟你怎么跟李捕头如此熟络？” “这事呢？就要从我另一间铺子说起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我另一间铺子看看？” “另一间铺子？”杨骁懵了。 自家兄弟来这应天府不过一个来月，就有两间铺子了？ 这悦宾楼离朱雀大街不远，两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味极鲜面馆。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门口依然还有人排着队，只不过没有堵住路那么夸张。 看着人头攒动的面馆，杨骁傻眼了，自家兄弟的铺子，都是这么兴旺的吗？ 那胡饼铺子也是，这面馆也是，排着队要来花钱？ 再看看这价格，一碗面就要二十文，还是最便宜的？ 这要一顿饭下来，还不得三五十文？ 这要是一般的面馆里吃碗面，也就三五文钱啊。 他感觉有点看不懂自家兄弟了，这还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郎吗？ 他是如何做到，让这么多人肯花这么多钱来吃碗面条的？ 杨骁脑瓜子还嗡嗡的，周掌柜出来了：“杨兄弟来了，这位是？” “这是我大哥，亲的。” “哎呀，失敬失敬，杨老哥里面请。” 其实周掌柜四十出头了，杨骁才二十出头，这句老哥，纯粹是因为他已经把杨轩当成同龄人来看待了，所以杨轩的哥哥，自然是要叫老哥了。 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对，可是说都说了，也没法收回。 杨轩笑道：“周掌柜，你别这样，这是我哥，你叫老哥不太合适吧。” “对不住，对不住。”周掌柜拱手道歉：“那就叫杨老弟吧，里面请。” 周掌柜这人，多年经商，还是有一股子气势的，平时穿着打扮看起来也是有点格调，穿金戴玉的恰到好处，不俗气也不寒酸。 可是他对待杨轩的态度，那客气恭敬的样子，分明是有意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了一头。 一边往里走，杨轩一边介绍：“这位是周掌柜，是我的合伙人，这家面馆也有他的股份。” 什么合伙人，股份什么的，杨骁没有听懂，他只知道，这个挺有派头的周掌柜，对自己的兄弟，也是客客气气的。 此时二楼已经坐满了客人，周掌柜在后厨旁边的一个杂物房收拾出来，放了桌椅作为平时办公之用。 正当他们闲聊的时候，关韵蓉又来了。 经杨轩介绍后，关韵蓉心中微微一惊，准备正式见礼。 “小女子江苏关氏，关韵蓉，见过杨公子。” 杨骁吓了一跳，也赶紧站起来还礼，两人还要客套，却被杨轩打断了。 “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先说说你那边怎么样了？” 关韵蓉还是福了一礼，然后施施然坐下，开始汇报工作。 “走了好几家牙行，一共买了三十个奴仆，其中还有几个是念过书的，一共花了二百四十两银子。” “还有，我在附近租了个院子，把这些奴仆安置下来了，置办了衣服，吃食，安排了他们洗漱，让他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能上工了，这些一共花费二十六两。” “关小姐辛苦了，周掌柜给她报账。” 一旁的杨骁全程目瞪口呆。 关韵蓉是什么人，江苏关家的大小姐，妥妥的豪门大户，传承百年的那种，她的气场，可比周掌柜强了太多太多，可以说比他们县令的气场都要强。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在自家兄弟面前，依然像是属下给上司汇报一样，语气神态中都带着恭敬。 他忽然觉得，自家兄弟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第19章 一世人两兄弟 谈完了工作，各人都还有事情要忙，又各自道别。 杨骁今天也算是见识了许多，脑子都有些混乱，便说道：“要不然我也回去吧，万一你大嫂回转来，不见我在家中，必定又要气恼。” “大哥，今日你也见到了，兄弟我现在有能耐，让兄长日子可以过得舒心些，就不要担心那些事了。” 杨轩知道大哥还是放不下大嫂，继续劝道：“再说了，我跟李捕头都说好了，会把你调到城里来，也就三五日的工夫就有消息了，我再给大哥在城里寻个院子，届时你再知会大嫂一声，大嫂必定欣喜，这么一来气不就消了，你再把大嫂跟孩子接到城里来住。” 杨骁被杨轩描述的情景打动了，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应了下来：“我这个当大哥的，还要兄弟你来打点家务，为兄惭愧啊。” 杨轩一搂大哥肩膀：“大哥，咱们两兄弟之间，无须客气。” 经杨轩的劝导，杨骁暂时将心事都放下了，开怀大笑起来。 “我兄弟如今本事了，以后大哥就沾你的光了，哈哈哈哈。” 转过天来，杨轩又带着大哥去了秦淮河，那边的分店装修，虽然工匠们不会偷工减料，但还是需要盯着。 一个是进度，一个是有些杨轩的想法，没法几句话交代清楚，必须现场一边做一边讲解。 杨轩还特意了解了一下玻璃的制作，发现这大盛朝，都还没有玻璃这个词，只知道那玩意叫琉璃，价比玉石。 杨轩叹了口气，他倒是知道玻璃无非就是用石英砂烧出来的，但是具体的就不知道了，更不用说怎么制作成又平整又透亮的大块玻璃。 所以他只能暂时放弃了落地窗这个想法，不过等以后赚了钱，他还是要研究研究的，玻璃居然价格堪比玉石，这简直就是发财妙方啊。 按照朱雀大街总店的做法，只能在营业的时候尽量将四周的门扇都打开，可现在是天气好，等天凉下来，那可就不行了。 杨轩对待工匠们，还是十分客气的，一会儿买些点心，一会儿又买些茶水，到了饭点也是叫人送上好的饭菜。 士农工商，大盛朝的工匠地位也不高，虽然比商贾的身份高那么一点，可是他们不赚钱啊，商人地位低，但是兜里有钱啊。 所以当杨轩对他们如此优待，他们也有些受宠若惊，干起活来的时候十分卖力，以至于工期都缩短了不少，原本需要十天的活，三天就做完了一半，估计再有个三两天就能完工了。 天将黑的时候，杨轩和大哥回到了总店，正巧碰到了李捕头。 “哎呀呀，杨骁，我今日可是寻了你一日。”李捕头满脸的欣喜，凑过来悄声说道：“我已经打点好了，上头也同意了，只等公文下来，你就能直接来城里点卯了。” “多谢李捕头。”杨骁拱手致谢，他也就只会这个。 一边的杨轩问道：“可是在李捕头手下？” “正是，毕竟调到我这里，打点起来也方便不是。”其实李捕头一是为了省事，一是故意将杨骁调到自己手下的，毕竟有杨轩这个大方的兄弟，将来还不是好处多多。 杨轩一听如此，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那我兄长以后就劳烦李捕头多多看顾了。” “这怎么使得，使不得使不得。”李捕头双手连摆，但是却压根没有阻止杨轩将银票塞入他的怀中。 “小杨掌柜，你尽管放心，你的兄长以后就是我的兄弟。”李捕头再次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杨轩给出去的这一百两银子，几乎有八十两都落入了他的口袋，他怎能不多加关照呢。 李捕头告辞后，杨骁再次提起回家的事情来：“我看我还是回去一趟，既然已经确定会调到城里来，我也要回去收拾收拾，顺便通知一下你大嫂。” 这几天杨骁跟着杨轩东奔西跑，城里也溜达了个遍，那秦淮河的风光也算是见识过了，可谓是大开眼界，但还是放不下家中妻儿。 对此，杨轩也无话可说，他总不能劝大哥把大嫂休了吧，虽然他觉得休了也无所谓，凭他的财力，再给大哥续一位嫂子也不是什么问题，可这事不能由他提起。 夫妻毕竟还是原配的好，况且还有个小瑄瑄，大嫂再不好，瑄瑄也是她亲生的。 杨轩也知道这种想法有些迂腐，毕竟主要还是以大哥的想法为主。 “大哥，既如此，那么你便明日回去，明日我跟你一起去租个院子，要是大嫂回来了，你便带着大嫂一起搬过来。” 一听又要花钱，杨骁下意识就要拒绝，可是想到都已经要到城里当差了，自然不能再住在城外，便轻叹一声说道：“又要兄弟你破费，为兄真是惭愧。” “大哥，一世人两兄弟，在这世上，我最亲近之人便是大哥你，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第二天一早，杨轩找了个牙人，带着他们四处看房子，毕竟不是临街的铺子，很快就看中了一个小院，虽然没有家里的院子那么大，但是一家三口居住也是足够了。 这院子离县衙不远，离胡饼铺子也近，日后也方便时常走动。 然后杨骁临走的时候，杨轩又买了许多礼物，万一大哥还要去大嫂的娘家去接人，也不好空手去不是。 大哥刚走，调动的公文就送到了朱雀大街总店，杨轩又塞了几两银子感谢了一番。 虽然钱花了不少，但是一个是帮大哥调到了城里，一个是跟李捕头打好了关系，以后在不用担心这边会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来找事。 然后关韵蓉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之前在东城看中的一间铺子，这几天的功夫，通过转弯抹角的关系，总算说通了那户人家，愿意将铺子租给他们了。 这户人家原本也出过大官，如今也已经风光不再，但是家中还是颇有家财，那铺子就是个茶馆，但是经营不善，也没什么生意，但是人家不差钱，就这么半死不活的经营着，也算是有个事情做。 如今找了关系谈下来，价格倒也算是便宜。 位置在城东，价格却比这朱雀大街的总店还要便宜，地方虽然稍微小一点，但是月租只要三十两。 第20章 形象店 听到谈下来一个铺子，杨轩顿时兴奋起来。 “好，我们现在就去看铺子，然后找工匠开始改建，桌椅那边周掌柜安排一下，他们实在忙不过来的话，就再找几家木匠坊。” 城东偏北的这一片，不是这个王府就是那个国公府，过了通济大街往东，就是皇城了。 铺子就在时雍街，地段是相当的好，只不过这边，就属于上元县了。 看了看铺子，结构很好，上下两层，虽然比朱雀大街那边小一点，但是也足够摆得下三四十张桌子了。 看着杨轩不断的点头，关韵蓉不解的问道：“其实我不是很看好这个地方，毕竟这里住的人，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怎么可能会对你那二十文一碗的炸酱面感兴趣呢？” 感兴趣这词还她是从杨轩这里学到的，不过她说的也没错，这里的人都是不差钱的主，你要是给他们搞什么优惠券，充值卡什么的，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二十文钱吃碗面，还要优惠？咱丢不起那人。 而且也不可能跟普通老百姓那样，一身臭汗的排着队要吃这炸酱面。 杨轩说道：“分析的不错，还有吗？” 关韵蓉完全没注意到这种上级对下属的态度，继续说道：“而且咱们是连锁店，价格不能变，装潢还得上档次，不然人家连门都不会进。” “很好，很好。”杨轩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都对，不过有一点你忽略了，那就是品牌形象的问题。” “品牌形象？” 对于关韵蓉来说，这又是一个新名词。 “是的，就是咱们味极鲜这个招牌，你想想，如果有国公王爷什么的，来咱们这里吃了一碗面，那以后咱们就可以宣扬，某某王爷，某某国公都吃过咱家的面，那平民百姓一听，国公王爷都吃过的面，还能差得了吗？只需要二十文钱，就能吃到国公王爷吃的东西，你觉得够不够吸引人？” 杨轩的这番话，说得关韵蓉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关家当初也是因为我们所做的一款绸缎，得到了宫里贵人的赏识，才逐渐发展起来的。” “就是这个道理。”杨轩说道：“咱们这个店呀，叫做形象店，要装潢得更加豪华大气，伙计也要选长得好的，尽可能的吸引那些国公王爷什么的进来。” “形象店？” 好吧，又是一个新词汇，关韵蓉感觉跟杨轩在一起，几天学到的东西，比在家里几年学到的东西都要多。 “没错，就是形象店，一句话，就是装潢得让一般人一看就觉得很贵，不敢进来的那种。” “地面要铺青石板，而且青石板要磨得很亮，亮得能照出人影来，店里的伙计还要选清一色美艳的女子，穿得也要很讲究，你想想，门口站两排青春靓丽的女子，但凡进来的人，这些迎宾一同鞠躬，说一声欢迎光临，然后领着进来的客人到桌边坐下，接下来按照流程，各项服务都要做到位，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排场要足，让人受宠若惊就对了。” 杨轩说起来滔滔不绝，听得一旁的关韵蓉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杨公子年纪轻轻，竟然是秦淮河上烟花之地的常客啊，把他们的待客之法都借用了。” 杨轩顿时一懵。 “不是我，我没有，别胡说。”不管那么多，先来个否认三连。 “我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杨轩说着忽然反应过来：“话说关小姐身为女儿身，又怎会知道青楼里是如此待客的？” “呃……” 关韵蓉脸红起来，忸怩了一下说道：“我那是听说青楼女子穿着打扮都颇为艳丽，想要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 “哦？那你是怎么进去的呢？” 杨轩继续追问，其实他也不想多问，只不过想要趁机把话题转到关韵蓉身上，省得他又说自己去过青楼什么的。 “我……我自然是乔装打扮一番之后进去的啊。” “乔装打扮？” 杨轩的视线稍稍往下瞄了一眼，心说，这个规模，再乔装打扮人家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他的动作虽然隐蔽，但还是被关韵蓉发现了，心中不禁一阵羞恼，这人，怎能如此无礼。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自己还是有吸引杨轩的地方的。 毕竟这段时间接触以来，这个杨轩就像木头人一样，仿佛在他眼里就没有男女之分，虽然谨守礼节，但是工作起来压根就是把自己当男人一样用。 诶？不对。 他刚才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怀疑我乔装打扮的能力了？ 哼，等我明天就扮成个公子哥的模样，好好吓一下他。 不管怎么说，这个茬算是揭过去了，两人都很默契的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了。 “总之，就是用一切方法，吸引那些国公王爷什么的，进到咱们面馆里吃面，但凡吃的好吃，他就会再来，而且伺候得高兴了，搭上了这些国公王爷的关系，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说的对，咱们经商的，总免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若是能与王爷国公交好，自然会有许多便利。”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时雍街形象店就开始筹备装潢了。 同时按照杨轩所说，还要尽快寻找其他铺子，现在应天府的西北西南以及东南区域，都还属于空白，必须尽快把分店开起来。 不一定要大的铺子，可以要小一点的，能摆个十几二十张桌子就行，要做到尽量覆盖所有区域，做到每一条大街上都有一家味极鲜面馆。 对此，关韵蓉翻了个白眼，这个杨轩，还真是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就在他们商议发展路线的时候，朱雀大街的总店出事了。 正当晚上饭点的时候，一群番子涌进店里，把吃饭的排队的人全都给赶跑了。 番子其实就是太监，是皇帝设置的一个新部门，叫缉事司，主要职责就是监察百官举动，兼查百姓风闻动向。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特务机构。 番子属于这个机构中，最底层的办事人员，基本都是由太监组成。 其中一个领头的番子，用阴阳怪调的声音说道：“有人举报，说你们这里私发钱钞，给我搜。” 第21章 唱双簧 缉事司在整个大盛朝，都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只要缉事司的番子找上门来，基本上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杨轩虽然不清楚缉事司的办事风格，但是他也明白，这些番子上门，必定是事态严重。 而他不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没有跟这种部门打过交道，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慌。 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发生了，就要面对，当所有人都为之色变的时候，杨轩走上前去，朝那个领头的太监拱手施礼。 “这位大人，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不知何处触犯了律法，还请大人指点。” 说着话，隐蔽地递过去一张银票。 缉事司负责具体侦缉事务的是役长和番役，番役一般称为番子，役长一般称呼为档头。 而这位领头的太监，便是档头，他瞥了杨轩一眼，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收入了袖口。 “老实本分？有人举报你们私发钱钞，这可是谋逆之罪，诛九族的大罪。” 一听到诛九族几个字，周掌柜几人顿时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不过杨轩却没有慌张，反倒是安心了不少，首先，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冷静。 其次，别看这太监说得那么严重，但是只凭他收下银票这一动作就能看得出来，这事有缓。 这叫别管人家怎么说，而是要看人家怎么做。 真要是谋逆的大罪，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收杨轩的银票啊。 “冤枉啊大人，小民只是经营一家面馆而已，怎敢私发钱钞，望大人明察。” “本官自会查明，绝不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这个档头其实就是按照上司的授意，过来找茬吓唬一番而已，自然不能把话说得太死，要按照他们以往的办事风格，直接就把店里所有人都锁拿归案了。 就在这时候，搜查的番子忽然一声高喊：“档头，找到了。” “哦？” 档头顿时摆出一副冷脸，他既然来，自然是事先安排好了借口的。 那番子将从柜台里搜到的会员卡，递给了档头。 “这是何物？”档头脸色一变：“你还自称冤枉？” “这是小店的会员卡，小民在市查司备案过了，有文书在手。”杨轩赶紧招呼周掌柜把文书拿来。 看过了文书之后，档头有些想挠头，这玩意竟然还有备案文书？这么滴水不漏的吗？ 不过手下番子又递过来几张优惠券，档头一看那银票差不多的格式，一声冷哼说道：“这又是何物？” “这是本店的优惠券，可以用来抵扣面钱。” “抵扣面钱？那还不是私发钱钞？证据确凿，你还有何借口抵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档头总算找到借口，当即发飙。 “大人明察，这个也有备案文书。” 周掌柜刚才就已经准备好了，听到杨轩的话，赶紧把文书递了过来。 档头再次被噎住，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些恼火了，咱们缉事司办案何时这么憋屈过？ 通常都是直接带走，还管你这些文书不文书的，咱们缉事司说啥就是啥。 可是偏偏上司交代的只是吓唬一下，他也不敢逾越了，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万一把事情办过了火，倒霉的可是他自己。 其实不止这个档头觉得憋屈，一旁还有一个人也觉得憋屈。 这个一直在门外偷偷瞧热闹的人，便是淳王殿下吕承弘。 本来按照他的剧本，是缉事司的番子把杨轩吓唬一番，然后他再跳出来做好人，解救杨轩，到时候杨轩还不得感恩戴德？ 可是万万没想到，杨轩这家伙不但平时说话滴水不漏，就连办事也是如此滴水不漏，这什么优惠券会员卡，竟然还跑到市查司去办了备案文书？ 按理来说，这玩意压根没人管，而商户去市查司办这个备案文书，也是要交钱的，市查司一看有人上赶着交钱，那还不就直接收钱办理了。 就在他懊恼的时候，里面的档头一惊有些恼羞成怒了，这事办得过火了自然是不行，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话，他回去也不好交代，当即说道：“这备案文书的手续有问题，还需详查，先给我把人带走。” 他想的是，先把人抓到缉事司的大牢里关上一天半天的，这吓唬的目的也是达到了。 “慢着。” 正当番子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吕承弘跳了出来。 “我户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缉事司来管了？” 档头回头一看，当即吓了一跳，这可是淳王殿下啊，那些小太监番子没见过淳王殿下，他可是认识的啊。 他当即就要行礼，耳畔却传来淳王殿下的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顿时就让他心头一震，脑子飞转之下，本要下跪行礼的他，就变成了一拱手：“见过吕大人。” 淳王殿下一听这个称谓，面色瞬间缓和了下来：“你们这些番子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找茬都找到这些普通商户的头上来了。” “大人，我们也是接到举报过来查看一番。”档头哪还不知道就坡下驴，赶紧解释。 “哼，我刚才都看得清清楚楚，人家都是有市查司备案文书的，你凭什么还要拿人？” “这……下官也是为了稳妥起见。”这档头的的演技一流，很清楚演戏得有头有尾，说道：“不过既然有吕大人作保，下官便不予追究了。” “哼，算你识相，不然我可要找你们陈千户要个说法。” “下官不敢。” 档头告罪一声，带着番子撤了。 才走到门口，就感觉心口狂跳，看来上司交代的事，多半是这位爷交代的，幸好事情没有穿帮，要不然的话…… 拍了拍胸口，说了声好险，忽然又想起杨轩塞给他的那张银票，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收了一百两银票，就当是压惊的了。 杨轩看着吕承弘和那个太监一唱一和的，心中有五分怀疑，这俩是搁这唱双簧呢。 而他不那么确定的原因就是，这吕奉先虽是户部郎中，官居五品，应该也指使不动缉事司来搞这种花样吧。 既然没有证据，就无谓把怀疑表露出来，当即上前一步朝吕承弘拱了拱手：“多谢吕大人仗义执言，否则今日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第22章 特许加盟店 “杨掌柜何出此言呐，我所做的只是分内之事，杨掌柜遵纪守法，才令那些番子无话可说。” 淳王殿下对刚才这一出戏，勉强算是满意，虽然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但多少也能跟这个杨掌柜拉近点关系。 毕竟他也没想到这个杨轩，心思细密至此，让人一点漏洞都找不到哇，这哪里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做到的事。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杨轩，就是跟朝堂之中那些老狐狸也有的一比。 而杨轩此时心里想的是，按理来说，缉事司这种独立部门，怎么可能因为这吕奉先的户部郎中身份，就轻易地偃旗息鼓呢。 按照他的猜想，这吕奉先的姓氏可是国姓，说不定这家伙家里就跟皇帝沾亲带故的，而且地位还不低，否则他年纪轻轻，怎么就能官居户部郎中这样的五品大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是一条大粗腿啊，抱好这条大粗腿，以后岂不是就有靠山了？ “吕兄过谦了，今日之恩，小弟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说着他放大了声音说道：“从今日起，吕兄便是我味极鲜面馆的终生荣誉贵宾，以后但凡是吕兄来光顾，一律免费。” 刚才还吕大人，一转眼就变吕兄了，杨轩虽然有意抱大腿，但也不能跪舔，至少也要是那种同等地位合作的关系。 前脚还说无以为报，后脚就给了个免费吃面条的待遇，淳王殿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我缺你这点面条的钱吗？ 看来想要真正的将此人收为帐下，并不是那么容易啊。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你家这面条可真是一绝，三天不吃我都食不知味啊。” “承蒙吕兄抬爱，伙计，给咱们的荣誉贵宾上一份一号套餐。” 本来杨轩是要起名至尊套餐的，可是这封建时代，这种名称肯定是犯忌讳的，只能按数字来区分了。 这也是杨轩新推出的套餐，更划算，但是也能有效的提高客单价，其实就跟开封菜那种套路一样的。 本来他也想在面馆推出炸鸡块之类的餐品，毕竟这东西制作起来并不复杂，不过这事可以暂缓一步，毕竟他脑子里的新花样还多着呢。 这也是他着急发展的一个原因。 等淳王殿下吃完，店里面顾客逐渐又多了起来，但是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已经达不到排队的程度了。 杨轩见吕奉先没有走的意思，就又让伙计上了一壶茶水。 “杨掌柜，说起来这几天都没见你在铺子里，忙什么去了？” “准备开几家分店，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哈哈哈哈，杨掌柜可真是风趣。”显然这时代没有这句俚语，淳王殿下愣了一下之后开怀大笑：“这么说，杨掌柜可是财源广进啊。” 他话说得轻松，心中可是一阵震惊。 开分店？ 还是几家？ 这总店开业至今都还不到一个月啊。 这玩意儿，这么赚钱吗？ 要不是查过杨轩的底，他还要以为杨轩是哪个豪门大族出来的呢。 “承吕兄吉言，到时候，吕兄在任何一家味极鲜面馆，都是免费的。”杨轩说道：“城东时雍街的分店，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开业，离户部衙门也近，届时吕兄就不用大老远跑这边来吃面了。” “那我可就不跟杨兄弟你客气了。” 杨轩一直吕兄吕兄的叫着，淳王殿下也就干脆改了口，不过这事要是传出去，礼部那些老学究，恐怕要在朝堂上喷得他狗血淋头。 “说实话，看到杨兄弟如此生财有道，为兄我都有些眼红了。” 吕承弘在试探，看看能不能借着这次机会，能够更加深入的接触一下杨轩。 毕竟刚才杨轩还介绍了关韵蓉和周掌柜两位股东，称呼两人为合伙人，淳王殿下也想成为杨轩的合伙人。 而杨轩也听得出淳王殿下话里的意思，但是以他的经验，他清楚，商人免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但是这个距离要保持好，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尤其是这样的封建王朝。 在这种王权至上的封建时代，你就是像沈万三那样富可敌国，还不是官府一句话就抄家灭族了。 “吕兄说笑了，以吕兄的风采，必定是勋贵世家，哪能看得上小弟这点蝇头小利。” 淳王殿下心中暗自一惊，这家伙，看得还真准，不过以他几次出场的排场来看，猜中也不算稀奇。 不过他既然开了口，就不会轻易放弃，他凑近了杨轩轻声说：“实不相瞒，为兄在家中并非长子，现如今可就指着户部的俸禄过日子，属实有些艰难啊。” 他这话也没毛病，上有太子，下有不安分的四弟，又没有了月例钱，王府的一切开销还要他自掏腰包，可不是过得艰难吗。 杨轩倒也不是想要完全拒绝吕承弘，但是架子还是要端一下的嘛，得来太容易的东西，往往不会被珍惜。 简单来说，就是自抬身价。 “这样啊……” 杨轩沉吟着，其实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看到杨轩这态度，淳王殿下感觉有戏，便又说道：“为兄对经商之道也颇有兴趣，若能与杨兄弟合伙，也好贴补些家用。” 在杨轩看来，这吕奉先身为勋贵世家的子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不好再端着了。 不过想要入股，暂时是不可能的。 “既如此，吕兄，还请里面详谈。” 听到杨轩这么说，淳王殿下不禁喜上眉梢，这事成了。 进到里面的小办公室里，等伙计奉上茶水，然后又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缓缓地吸溜着滚烫的茶水。 淳王殿下也不好打扰，只能静静地等着，直到杨轩把手中那杯滚烫的茶水晾凉喝干之后，都有些抓心挠肝之际，杨轩才缓缓开了口。 “吕兄，刚才我思虑良久，有这么一个法子，你看行不行。” “杨兄弟请说。” “就是给吕兄一个特许加盟店的名额。” “特许加盟店？”淳王殿下有些发懵，这是啥玩意，没听过啊。 “是这样的，本来我们味极鲜面馆是打算自己开分店的，毕竟这独家秘方可是不外传的，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 杨轩看了看被吊足胃口的淳王殿下，继续说道：“特许加盟，就是我们出配方的酱料，以及经营方案，而吕兄你负责经营以及其他，我们收加盟费，管理费，以及物料费，其他的所得，都归吕兄你所有，吕兄意下如何？” 第23章 图的是你的人 图的是你的人 “愿闻其详。” 淳王殿下一时间有点接受不过来。 什么加盟费，管理费，物料费，这些字他都听懂了，但是连在一起，他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就是吕兄你开一家面馆，经过我们的授权，可以使用味极鲜面馆这个招牌，然后你的伙计我们培训，经营方案我们提供，秘制酱料也由我们提供。” 杨轩又吸溜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授权吕兄使用味极鲜面馆这个招牌，我们要收一个加盟费，这个只收一次，然后培训伙计和提供经营方案，这个我们收管理费，从吕兄的营业额中收取，另外还有秘制酱料我们提供，这个秘制酱料就是物料了，物料费就是你用了多少收多少钱。” 淳王殿下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一拍手说道：“这么一来，我岂不就成了甩手掌柜了。” “就是这个意思。”杨轩表面赞叹，心中想的却是，什么甩手掌柜，这压根就是你给我打工，你还得掏钱。 不得不说，发明加盟这玩意儿的人，可真是个天才，坑到把人卖了，别人还给你数钱。 当然，加盟这种方式，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毕竟只要杨轩不黑心，加盟商还是有大把钱可赚的。 原本杨轩的想法是自己把应天府铺满之后，其他州府便一处一个店就够了，其他的全部加盟，毕竟这时代，很多地方都由世家大族所把持，别说他一个商人，就是皇权，在有些地方都不一定有本地大族说的话好使。 过江龙斗不斗得过地头蛇先不说，在商言商，又何必去斗呢，大家一起赚钱不好吗。 划船的人越多，船就越稳，杨轩只需要掌好舵就行了。 又商议了一会儿之后，淳王殿下确定了在应天府的西北那一片开一间分店，他在那本就有一间铺子，由王府的管家打理，生意一直以来都是不温不火的。 其实真要是改成面馆，刨去杨轩这边要收取的费用，就是生意再好，那点钱淳王殿下也看不上眼。 但是他看上的是杨轩，虽然此次没有达到入股成为合伙人的目标，但是只要开始合作了，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约好明日再详谈细节，淳王殿下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这个事可没有跟周掌柜他们商议，但是这事后总要通知一下，于是三人开了个会。 简单的交代了这事之后，杨轩将心中怀疑吕奉先自导自演这事说了出来，没想到关韵蓉也有这种感觉，唯独周掌柜当时是真的吓懵了，压根没往别的地方去想。 这件事主要的问题在于，缉事司来找茬的借口实在是有些无厘头，其次令他们怀疑的点就在于淳王殿下出来的太是时候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经过分析之后，杨轩觉得，这个吕奉先应该并非怀有恶意，只不过是想玩一出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戏码。 对此，杨轩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他还是图我的钱啊。” 旁边的关韵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这吕奉先真的出身于勋贵世家，可真是看不上你这点钱。” “哎呀，关小姐你这是瞧不起我啊。”杨轩不忿的说道：“我虽然现在没多少钱，但是我有投资价值啊，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吕奉先还是很具有投资眼光的嘛。” 关韵蓉笑道：“照你这么说，那他就是图你的人了。” “噗……我可没有那爱好。” 闲聊之中，三位股东一致通过了杨轩提出来的加盟方式，并且商定了价格等细节。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来淳王殿下，大哥杨骁来了。 文书已经下到杨骁的手里，他这两天就可以到李捕头手下履职了。 不过令杨轩惊讶的是，大哥只是只身一人来的。 杨轩惊讶的问道：“嫂子和瑄瑄呢？” 杨骁苦笑道：“我压根连他们家的门都没进得去。” “什么意思？大哥调到城里这事没跟他们说吗？” “说了，正因如此，你嫂嫂说没有五十两银子，别想让她回来。” “她之前不是说五两银子的吗？” “哎……”杨骁叹了口气说道：“她的弟弟要娶张屠户家的女儿，可是人家张屠户说要五两银子的彩礼，他们家拿不出来，你嫂子就问我要，可是我也没有啊。” “昨天，我去接她的时候，直接被她父兄堵在了门口，压根就不让进去，说是我打了她，要不是我学过几年武，说不定他们还要动手。” “后来听我说我调到城里了，接她们娘俩来城里享福，然后她就说要给五十两银子才跟我走。” 杨骁的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像极了后世被媳妇瞧不起，被丈人家奚落的失败者。 杨轩不禁有些心疼自己的大哥，毕竟穿越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大哥待他还是极好的。 “大哥，我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五十两我帮你出，兄弟我不差这点钱，你把嫂子孩子接过来，一家团聚。” 听到杨轩这个说法，大哥皱起了眉头。 “另个一个方法就是，你只管在城里当差，在城里住，兄弟我出钱给你娶一房妾室，然后找机会把瑄瑄接过来，至于大嫂那里，是休是和，你自己做决定。” 杨骁在听到娶妾室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此事再说吧。” 杨轩真替大哥感觉到有些悲哀，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愣是被生活逼成了这样。 俗话说娶妻求贤妇，这个大嫂可真是，大盛版扶弟魔？ 他下定决心，必须要帮大哥脱离这个苦海，虽然大哥现在还下不了决心，那自己这个做兄弟的，就要帮他下这个决心。 他可不信，真给大哥娶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塞到他床上，他还能忍得住？ “giegiegie……” 看着大哥远去的背影，杨轩露出得意的奸笑来。 “杨掌柜，何事如此开怀啊？” “咳咳咳。”杨轩转头一看，是吕奉先来了，连忙一拱手：“吕兄来了，我正在此处等候吕兄呢。” 淳王殿下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 第24章 千变魔女 这个师爷模样的人，精瘦精瘦的，胡子也很稀疏，但是眼里泛着精光。 根据淳王殿下的介绍，这个师爷姓金，是他府里管账目的。 一看到这金师爷，杨轩就想起了自己当初任职那家公司里的财务总监，除了没有胡须之外，气质几乎是一模一样。 此人绝对是精于计算的高手。 果不其然，在签契约的时候，这位金师爷逐条逐句的，提出了很多问题，不过以杨轩的经验，这契约自然是滴水不漏。 但是在价格方面，金师爷又是各种计算，疯狂砍价，最终定下了一个比杨轩预期低了一成的价格。 不过即便是这样，杨轩依然是收了他一千五百两的加盟费，后期的管理费和物料费，算起来差不多占了他营业额的一半。 看来这个吕奉先，也不是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啊，还找了个专门人才来，他倒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喝茶。 最终契约签好了，杨轩伸手：“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财源广进了。” 淳王殿下稍微一愣，但也伸出手去，两人握手，相视一笑，像极了两个老狐狸。 一切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三天后，秦淮河分店开张营业。 由于提前两天，杨轩就在秦淮河这一带发放优惠券，以及各种宣传。 比如在秦淮河放了上万只纸糊的小船，每一只小船上，都有二到五文钱的优惠券，一度引发疯抢。 甚至有人专门雇小船，拿着网去捞。 为此还有好几起因为捞小船而落水的事情发生。 幸好附近水性好的人不少，要不然可就造孽了。 这一次，鞭炮足足响了十多分钟，连秦淮河两岸那些青楼的姑娘，都被吵醒了跑过来看热闹，店门口人山人海，全都是拿着优惠券准备来吃面的。 杨轩不禁感叹，这地方才是应天府的商业中心啊。 不过有一件事令杨轩有些疑惑，新店开张，周掌柜到了，大哥杨骁也到了，就连吕奉先都来了，偏偏就是不见关韵蓉。 她可是股东之一啊，新店开张竟然不见人？ 回头扣她工钱。 不对，她是股东，没有工资的。 鞭炮放完，作为大股东，杨轩先说了几句，然后周掌柜也说了几句话，正准备开门迎客的时候，一个俊俏的公子哥，摇着折扇也站到了门前。 杨轩还没来得及让人把他拉开，这俊俏公子哥也是开口说了几句吉利话，然后还抢了杨轩的台词。 “开门迎客。” 门里的伙计们早就准备好了，同时将所有的门板卸下搬走，然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水的美貌佳丽，身穿高开叉的旗袍。 佳丽们站成一排，娇滴滴的声音同时说出欢迎光临四个字，瞬间惊艳一众围观者。 这贴身剪裁的旗袍，将一众佳丽完美的曲线展露出来，抬腿走动时，又露出丝丝白光，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一时间把那些青楼的名伶都给比下去了。 这些旗袍，可是杨轩跟关韵蓉花了一整夜的时间讨论出来的，当然基本上都是杨轩在说，关韵蓉画成稿子，然后交给关家在应天府的绸缎铺赶制出来的。 而这个惊艳的亮相，把一众正准备冲进来的群众都给暂时阻挡了一小会儿。 效果不错，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个旗袍的设计费都还没向关韵蓉要呢，也不知道这女人跑哪去了。 这时，刚才那个抢台词的俊俏公子哥却走到了杨轩的身边：“这位公子，可是在寻人。” 杨轩隐约觉得这公子哥有些眼熟：“这位公子，我们……认识？” “哈哈哈哈……” 俊俏公子哥忽而掩嘴娇笑起来。 我去，这是个女的？ 我去，这是关韵蓉？ 虽然刚才只打了两次照面，但是杨轩压根就没瞧出来这是关韵蓉啊。 不论是形体，动作，甚至是声音，杨轩都没有看出破绽来。 千变魔女啊这是。 不过前面是怎么做到这么平的？ “好好的，你扮个男装干什么？”杨轩摸着下巴说道：“不得不说，还真是挺像的。” “哼，谁叫你上次怀疑我去青楼会被人赶出来的？” “是我不对，是我小觑了关姑娘的才艺。” “哼，这还差不多。” “不过，男人去青楼都是寻欢作乐，关小姐进去了之后，青楼的姑娘看到如此俊俏的郎君，难道就没有发生些什么吗？” 说到这里，关韵蓉的脸顿时变得通红，轻哼了一声道：“你这人真是无趣。” “关小姐别生气啊，我就是纯属好奇。” “哼，不理你了。”关韵蓉娇嗔了一句后说道：“我去换衣服去了，你招呼着吧。” 真是的，这个人一点情趣都不懂，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想要让他惊慌失措，可真是太难了。 不过刚才也算是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番，想到这里，关韵蓉心中又有了一丝小欣喜。 不出杨轩所料，这秦淮河分店，依然是爆火，这个店的面积不小，楼上楼下足有六十张桌子，能容纳同时一百多人就餐。 可即便是如此，依然在门口排起了长龙。 一万张优惠券呢，虽然优惠的钱不多，但毕竟是新鲜事物，谁能够不好奇呢？ 尤其是这秦淮河也一带，有钱人是真不少，毕竟是整个应天府商业最繁荣的地方。 而此时，淳王殿下也总算是把视线从那些旗袍佳丽的身上收了回来。 “杨兄弟果然出手不凡。”淳王殿下说道：“以往商铺开业，只能慢慢的守着，逐渐积累客人，只有杨掌柜的铺子，开业便能汇聚如此之多的客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吕兄谬赞了，我保证你的铺子开业时，也能如此兴旺。” “那就承杨兄弟吉言了。” “对了，明日城东时雍街分店开业，届时将会有与今日不同的场面，吕兄要不要来看看？” 淳王殿下下意识的就要答应，可是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些普通百姓不认识自己，可时雍街是什么地方啊，那里到处都是王爷府，国公府什么的，认识自己的人不要太多，自己一亮相被人叫穿了身份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便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本来杨兄弟新店开业，为兄是必定要到场的，可是公务缠身，我只能说尽量了。” “那自然是公务要紧。” 淳王殿下也是颇有些不自在，自己堂堂一个皇子，御赐的王爷，竟然为了隐瞒身份，要如此尴尬。 看来，自己还要加快点才行，想到杨轩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那惊讶的样子，淳王殿下心中也舒畅了一些。 看你到时候还怎么波澜不惊。 第25章 美食尝鲜馆 秦淮河分店，开业第一天的营业额，竟然高达两万三千多文。 要知道朱雀大街总店最高纪录也没到过一万文啊。 当然，这是有客观原因的，首先秦淮河分店面积大，桌子数量就比总店多了将近一倍。 其次，秦淮河这边可不只是一天两餐，这边还供应宵夜呢。 不论是如果的还是来寻花问柳的，大老远就能看到店门口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情景。 正好肚子饿了，吃碗面条，精神抖擞啊。 不过第二天，杨轩他们就有些吃不消了，一大早就赶到时雍街来了，这里的形象店今天开业，必须早点来安排。 不过这边的开业，完全不像昨天秦淮河那边一样，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的。 甚至杨轩都提前声明了，优惠券和会员卡不能在时雍街分店使用。 而且这边开业，也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场面，只是到了吉时，竖起来一块大红绸子做的旗幡。 旗幡的高度差不多跟二层小楼平齐了，上面也没有写味极鲜面馆，而是写着味极鲜美食尝鲜馆。 桌椅自然也不是那种快餐店的样式了，在杨轩的指点下，木匠坊做的是沙发。 虽然没有海绵弹簧什么的，但是里面垫了足够多的填充物，这填充物就是晒干的五谷杂粮，杨轩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五谷丰凳。 其实就是后世那种里面填充泡沫颗粒的懒人沙发，人一坐下去就陷进去了，完全贴合身体，怎么坐怎么舒服。 还有整个店里面没有散座，一楼全部都是卡座，二楼全都是小隔间，虽然这样一来，放不下多少张桌子，接待不了多少客人，但是要的就是那种极致的体验感。 虽然没有鞭炮和锣鼓，但是那场面还是相当有派头的。 门口一字排开，三位从秦淮河请来的头牌清倌人，坐在那里抚琴，还有几个善舞的，表演舞蹈。 门口还有那清一色的旗袍佳丽，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足够吸引人们的眼球。 这尝鲜馆的目标客户，就不是路边的贩夫走卒，但凡有点地位的，无不是骑马坐轿，要么就是马车，想要吸引到这些人，不整点手段怎么行。 大盛王朝历经两百多年，勋贵、世家、皇亲贵族什么的可不少，这些家族之中，便养出了不少的富贵闲人。 时雍街又是城东经济圈的中心要道，忽然整出这么大的排场，自然是吸引了不少这样的富贵闲人看热闹。 “梁兄你看，那个抚琴的，不是稚红馆的清倌人婉儿姑娘吗？” “正是正是，昨日打茶围她还当场抚琴一曲，真真的是绕梁三日啊。” “沈兄你看那个跳舞的，好像是怡香院的香枝姑娘，她跳起舞来是真浪啊。” “周兄你有所不知，这香枝姑娘，在床上的时候更浪。” “沈兄上次凭借一首咏雪，有幸成为香枝姑娘的入幕之宾，真是令小弟艳羡不已啊。” “周兄你也有机会的，不瞒周兄说，上次那首咏雪，是我花了十两银子在一个落魄的秀才那里买来的。” “沈兄不愧是此道高手，佩服佩服。” “沈兄你看，那后面几位也是婀娜多姿啊，她们身上所穿衣物，好像从所未见啊。” “哟，周兄与我所见略同啊，那几位姑娘，确实引人蠢蠢欲动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铺子请了这么多当红的姑娘过来，难不成要在这里开青楼？” “在这里开青楼？怎么可能？朝中百官几乎天天从这条路经过，谁敢在这里寻花问柳啊。” “诸位兄台有所不知，这个味极鲜，其实是一家面馆。” 这时一个吃过炸酱面的人上前给众人解惑道：“我昨日便在秦淮河边，看到一家叫做味极鲜的面馆开业，你看这家铺子，不也是叫做味极鲜吗？” “面馆？” “一家面馆竟然摆出如此排场，怕是要亏到姥姥家去了吧。” 众人一听只是一家面馆，顿时有些失望。 那人便又说道：“众位兄台，可别小看这家面馆，我昨日可是好不容易才吃到一碗，那味道，啧啧啧……” 众人看到他闭着眼摇头，仿佛在回味的样子，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一碗面条而已，能做出什么花样来？吴兄何至于如此姿态。” 这吴姓公子睁开眼来：“这么说吧，此生所吃过的面条，无出其右者，甚至觉得家中饭食都无甚滋味了，本欲前往秦淮河一快朵颐，却没想此处也有一家铺子，一会儿我必定要进去品尝一番。” “有如此美味？” 众人都不信，但是却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 一会儿工夫，那些表演节目的姑娘都累了，撤下去休息，周掌柜站了出来，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家铺子的经营项目，然后就正式开始营业了。 刚才被勾起好奇心的一众公子哥，当即便步入了铺子里。 刚进门，站立两边的十二位旗袍佳丽，便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喊声欢迎光临，把一众公子哥看得眉开眼笑。 进了铺子之后才发现，里面的装潢都是令人眼前一亮，没有那么繁复豪奢的物件，但是这格调却令人不自禁的收起了轻浮之心。 这是杨轩亲自设计的，简约而不简单，清新雅致的装饰风格，在这大盛朝，必然是头一份。 当然，杨轩并不是搞什么室内装修设计的，他只不过是将他以前家中的装修风格照搬了一下而已。 毕竟他那套房子，光装修费就将近五百万。 随着旗袍佳丽的带领，众人分别坐下，直接陷入的座椅也让众人大呼惊奇。 这玩意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再加上旗袍佳丽在一旁莺声燕语地介绍，整个人都仿佛飘然于云端。 很快，餐食就端上来了，当然面条还是那个炸酱面，只不过盛放的器具就独具韵味了。 看着并不是什么豪奢的材质，但是精细的做工，以及一些精巧的小装饰，令普通的碗碟，看起来也十分不凡。 这也是杨轩按照以前家里那套定制的，他那套餐具据说是某设计大师设计的，虽然是别人送的，但是他上网查过价格，一个盘子就要三千多块。 区区一碗面条，愣是整得这么高大上，也就杨轩能想得出来。 这些公子哥吃完之后，都是大呼过瘾，纷纷叫嚷着再来一碗。 这炸酱面还是那炸酱面，但是分量却少了许多，顶多只能吃个半饱。 而对于他们想要再来一碗的呼声，旗袍佳丽的解释却是，本店为尝鲜馆，不能点餐，但是一会儿还有新的餐食奉上。 第26章 独一无二之处 独一无二之处 杨轩将这家分店起名为尝鲜馆，自然就是为了日后味极鲜这个餐饮品牌打基础的。 但凡出品新的餐品，他就会在这家尝鲜馆先上，然后才在各个分店销售。 这可是王公贵族，国公王爷之类的人吃过都夸赞的美食，现在普通人就能吃得到，那还不得挤破头啊。 至于味道如何，来自于后世的杨轩认为这根本就不用担心，只要这大盛朝有相应的调味料和食材，这些菜的味道就不可能会差。 毕竟没吃过嘛。 很快，这些公子哥们见到的第二道菜，便是炸鸡排。 没错，就是路边那种比脸还大的炸鸡排。 其实工序很简单，鸡肉捶打成泥，再压成块状，蛋清加面粉，调成糊状，裹在鸡排上，再裹上风干的馒头碎屑，下油锅炸，最后撒上一些椒盐就行。 当然杨轩这里的摆盘更加精致，四条切成手指粗细长短的鸡排，旁边一小碟椒盐孜然，外加一朵小野花装饰，完美。 外酥里嫩，一口下去还流出汁水来的鸡排，吃得这些公子哥摇头晃脑，交口称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除了面条和鸡排之外，还有一些普通的佐餐开胃小菜，就这些，结账的时候每位二两银子。 当然除此之外，还给每位公子哥都奉上了一张贵宾卡。 这个贵宾卡可不是面馆里的那种，既不能优惠也不能充值，唯一的作用就是，当下次有新菜品的时候，会提前派人到府上通知。 而没有这张卡的人，就只能够通过预约，才能品尝新的菜品，当然，一般情况下，预约至少要等三天。 这个贵宾卡，杨轩起了个名字叫做美食尝鲜卡，是用黄铜做的，制作得更加精美，而且金光闪闪的，看起来就像黄金一样，奢华又有格调。 没错，这个卡片的设计创意，来自于杨轩钱包里某个高档会所的会员卡。 而此时，我们的淳王殿下，正在美食尝鲜馆对面的一家酒楼里，二楼靠窗的位置，透过窗户缝隙，偷偷的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他很纳闷，这家分店，压根就没有人排队，根本就没有那种人山人海的轰动场面，虽然前前后后进去了好几拨客人，可是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人。 就这？ 虽然从店里出来的客人，都纷纷夸赞刚才的美味，一脸满足的样子，但是就那二十文钱一大碗的炸酱面，别说二三十人了，就是二三百人，也赚不到多少钱啊？ 按照淳王殿下的估算，昨天秦淮河分店那边，开业一天下来，卖出去的面条，没有一千碗也有八百碗啊。 这今天这样子，恐怕一天下来，连租金都赚不到吧。 可是他哪里知道，就中午这一个饭点，招待的客人虽然还不到三十人，但是营业额已经比秦淮河分店，昨天一整天营业额的两倍还多了。 然后淳王殿下就这么强忍着好奇心，一直到晚上将近打烊的时候，才来到尝鲜馆。 还没进门就感觉到这里跟那些店的不同之处，就这种奢华而又简约的设计，第一感觉就是这家店里东西不便宜。 进去之后更是震惊不断，装饰装潢就不说了，一楼大厅里竟然还有一个清倌人在那抚琴，旁边还有一个伴舞。 优美的琴声，优雅的舞蹈，令他瞬间静下心来。 “吕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杨兄弟，为兄实在是公务缠身，恕罪恕罪。” “不敢不敢。” 两人客气一番之后，淳王殿下露出好奇的样子问道：“这家铺子装修颇有格调，只是生意怎的如此清淡啊？” 杨轩微微一笑，领着他上了二楼，并且吩咐人上一份今日餐品。 毕竟这玩意解释起来就麻烦了，要知道在后世，还有一种用餐方式，规矩贼多，价格贼贵，菜品贼简单，做菜的厨师还脾气贼大，顾客要是问东问西，提出质疑什么的，厨师直接就一甩袖子走人了。 就这样，还得提前三四个月预定，客人花了大价钱来吃饭，还要受气，妥妥的就是pua，把客人当傻子玩弄。 杨轩这里自然不敢玩得那么过分，首先他没那么无耻，其次来这用餐的都是什么人啊，得罪了他们，店给你抄了都是轻的。 很快，淳王殿下吃上了相当于正常分量三分之一碗的炸酱面，过了一会儿之后，又吃上了香喷喷的炸鸡排，然后杨轩就大手一伸：“承惠二两。” 刚要喝水的淳王殿下，差点就被开水给烫到。 “这就二两银子？” 杨轩摊手耸肩：“对呀，难道吕兄不觉得物有所值吗？” 淳王殿下四下打量了一番，这精美的装饰装潢，这舒服的座椅，这美味的食物，这精致的餐具，楼下还传来优美的琴声，安静而优雅，奢华而简约。 “值。” 不得不说，淳王殿下又一次见识到了杨轩的手段，而且还心服口服。 照这么看，这家尝鲜馆，一天的收入，足有秦淮河分店的四五倍了。 “杨兄弟，你看我那间加盟店，也按照这个方式来可行？”淳王殿下动心了，开这么一家店，可比那个面馆要上档次多了，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可是杨轩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这可不行，这家店叫尝鲜馆，又叫形象店，只能独此一家，而且淳王殿下那间铺子，也没有这个条件啊，那边能有多少人能吃得起这二两银子一顿饭的？” “无妨，我家在这附近也有一家铺子。” “……” 杨轩差点就想要翻白眼了：“吕兄，这尝鲜馆，便是新出的菜品，给客人品尝，要是开两家，那还算什么尝鲜？而且吕兄你放心，你刚才吃的这个鸡排，过段时间就会在其他分店推出了，到时候你的铺子也会有得售卖。” 然后他又把这家尝鲜馆的经营理念大致的讲了一遍。 淳王殿下刚才也是心切之下才脱口而出的，听了杨轩解释，也明白这家店独一无二之处。 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是为兄逾越了。” 淳王殿下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把杨轩当成一个工具来看待的念头，他之前是看中杨轩的才能，想要收为己用，就跟那个金师爷一般。 现在他的想法，已经有所动摇，他在想，如此人才，应该给予足够的尊重，共同合作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第27章 离家出走？私奔？ 经过三天的营业，尝鲜馆割韭菜的营销方案，大获成功。 在第三天的时候，虽然店外依然没有人排队，但是店里已经是座无虚席。 毕竟要来这里吃饭，是要预约的。 没有预约的，排队也没用，预约上了，到点来就行。 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把顾客至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紧接着，杨轩又将烤鸡翅加入了套餐，二两银子变成了三两。 当然，这对于舍得花二两银子吃顿饭的人来说，压根不会在乎多花一两。 同时，杨轩还在研究奶酪的制作方法，这要是成功了，到时候就能多一大堆的花样了。 本来对于奶酪的制作，杨轩是完全不了解的，只是在一个广告里听过，十斤奶才能出一斤奶酪。 不过他又了解到，在这个时候，草原牧民已经知道如何把羊奶制作成奶酪了，只不过他们称之为乳饼。 但是这种乳饼味道很酸，那个味道，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然后杨轩又想到，食物发酸无非是里面的细菌导致，于是他就想到了巴氏灭菌法。 可是这时代又没有温度计，要保持六十度温度三十分钟，只能花时间慢慢测试了。 每天从早忙到晚，还要研究奶酪怎么做，杨轩觉得这要是有个帮手就好了。 自己身边那俩丫头，干活虽然麻利，但是脑瓜子并不是特别灵光。 让她们研究这个，估计也是不行，况且她们每天也很多事要做。 但是想要找到合适的人手，只能慢慢找了。 杨轩从尝鲜馆出来，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没看到关韵蓉。 这丫头今天怎么不来连招呼都没打？ 虽然身体年龄关韵蓉比杨轩要大一岁，但是从心理年龄来算的话，杨轩叫她丫头完全没有问题。 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只不过平时她都表现得十分成熟，让人容易忽略她的年纪。 但是在杨轩面前，不知道是关韵蓉不做掩饰，还是掩饰不住，反正就是十七岁小姑娘的形象。 要在后世，关韵蓉这会儿估计正在备战高考呢。 想到这里，杨轩不禁微微一笑，想起来关氏的绸缎铺离这里也不太远，便溜达着过去了。 合祥记，便是苏州关氏的绸缎庄了。 不但经营绸缎布匹，合祥记的刺绣也是一绝，还兼营量体裁衣的业务，可以说是服装行业能涉及到的都有。 毕竟是百年老字号，就连那铺子门口的门槛也是高高的。 不过这会儿，铺子已经打烊了，杨轩只好绕到侧面，这铺子占地不小，前面是铺面，后面还有制衣的工坊和仓库，再往后还有住人的院子。 关韵蓉便住在这合祥记的后院。 拍了拍门，好一会儿，才听到移开门栓的动静，一个老人家缓缓打开了侧门。 “打扰了。”杨轩拱手一礼：“敢问关小姐在家吗？” 老人家本来要说什么的，一听杨轩找关韵蓉，眼神就有些不对了，斜着眼瞅着杨轩，足足有两三息的时间。 “这位公子可是杨轩杨公子？” “正是在下。”杨轩略有些惊讶，没想到关家一个老门房竟然知道自己。 “哼。” 一声冷哼之后，老人家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既然是杨公子，那小老儿有几句话要说。” “老人家请说。” 杨轩有些不明所以，但毕竟是老人家，而且还是关韵蓉家里的人，他只好保持礼貌。 “我们苏州关氏，虽然不是什么勋贵世家，咱们小姐也是大家闺秀，这段日子鬼迷了心窍一般，在外面抛头露面，简直不成体统，这都是拜杨公子所赐，明日小姐便要回苏州去了，请杨公子不要再来打扰我家小姐。” 这老人家一通训，杨轩顿时就懵了，怎么说得好像我要拐带妇女一样？ 可是他偏偏还无法反驳，愣怔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老人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关小姐只是生意上的合伙人而已啊。” “误会？”老人家白了他一眼：“若不是跟你合伙做生意，我家小姐早就回苏州去了。” 老人家说完，直接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杨轩竟然成了别人眼中勾引良家的轻狂之徒。 得，还是回家去吧。 从侧门小巷转到大街，正准备回家，忽然一颗石子扔到了脚下，把杨轩吓了一跳。 虽说是京都首善之地，但毕竟是大晚上的，这可不像后世那样到处都有路灯霓虹灯什么的。 这个点可是一点灯光都没有的，完全就靠天上的月光那点亮度。 不过当他顺着小石头扔过来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却看到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探出一张脸来。 “关小姐？” “嘘……” 躲在暗处的人，正是关韵蓉，杨轩赶紧走上前去。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开口问道。 杨轩说道：“我看你今天没来铺子，所以打算来看看你的，你这是什么情况？” 关韵蓉正准备说话，一旁的小翠拎着个包袱凑过来：“小姐，别说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对对对，我们走。”关韵蓉一边拐进另一条小巷，一边还朝杨轩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杨轩挠了挠头，刚才还不承认自己拐带良家，现在看起来，自己这是被良家拐带了？ 一直走出了三条街，关韵蓉和丫鬟小翠才放慢了脚步。 “你们这是，要离家出走吗？”看着关韵蓉和小翠手里大包小包的，杨轩发出了疑问。 丫鬟小翠歪着头，没听明白离家出走是啥意思。 “对对对，就是离家出走。”关韵蓉倒是听明白了，毕竟杨轩嘴里经常蹦出一些前所未有，但又言简意赅的词汇。 不然的话，关韵蓉还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私奔吧。 跟谁私奔啊？ 杨轩？ 关韵蓉虽然平日里沉稳大气，气场十足，但是这种话她可说不出来。 “那你们准备上哪去？” “本来我们是打算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的，但是这大晚上的去投店，又是两个女子，恐怕不太合适，既然碰上你了，你看方不方便去你那？” “唔……” 杨轩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死。 她们要是自己走还好说，只能算是离家出走，要是跟自己一起，那可就成了私奔了，是要浸猪笼的，官府都管不着哇。 第28章 抓他去见官 面对这种情况，杨轩陷入了沉思。 因为杨轩曾经经历过一次，跟这差不多的情况。 他大学时候的初恋女友，便是一个富家千金，一开始他还不知道，直到两人情浓的时候，被她家人发现了，然后她就被家人带回去了。 后来，女友偷偷跑出来，想要跟杨轩私奔，但是杨轩那时候年轻，怂了。 按照他当时的想法是，自己会努力工作，让女友家人能看得上他，然后就能跟女友在一起了。 然而，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女友被家人送去了国外念书，等杨轩再度得到女友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之后，女友已经按照家中安排，嫁做人妇。 这也是他一直单身的原因。 而且，即便是他做到上市公司高管，年收入过千万的时候，依然比不过初恋女友所嫁那户人家的资产。 这就是现实。 关韵蓉看着杨轩陷入沉思，然后露出了忧郁的眼神，连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这分明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关韵蓉想起来，父亲就曾经有过这种眼神。 可是这个杨轩，才十六岁啊。 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 才会令他，拥有如此成熟的心智，以及如此深邃的眼神？ 之前关韵蓉顶多算是欣赏他，是因为杨轩在经商方面展现出来的能力，现在，她则是对杨轩产生了一些好奇。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好奇心，那么她就离爱上这个男人不远了。 好不容易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杨轩拍了拍脑门，这关韵蓉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正是青春叛逆的年纪。 虽说她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但是涉及到一些豪门恩怨什么的，离家出走也就不奇怪了。 杨轩还挺喜欢关韵蓉的，毕竟漂亮又能干，接受能力也强，以后培养出来，可就是一个得力助手啊。 至于感情方面，以杨轩的心理年龄，是绝对不会轻易涉及的。 但若是谈婚论嫁，这关韵蓉倒也算是良配，家庭事业都能帮得上他。 可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才十六啊，关韵蓉也不过十七岁。 所以，年轻人还是以事业为重吧。 至于关韵蓉离家出走这事，杨轩觉得可以管。 曾经的他，面对感情却怂了，现在的他，虽然不涉及感情，但是他觉得自己能担得起。 “这样吧，今晚你跟小翠到我铺子里住，条件是差了点，先将就一夜，我可以去我哥家住，然后明天去租一个小院。” 听杨轩说去他铺子里住，关韵蓉先是眼睛一亮，可后来听说他去他哥家住，眼神又略微一暗，不过这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虽说大盛朝的风气比较开放，但毕竟是秉承儒学治国的封建时代，要是自己跟一个男子同住，必然会有损清白。 把关韵蓉安排到铺子里住下，吩咐小梅小兰照顾好之后，杨轩就去大哥家了。 第二天一早，杨轩刚到铺子门口，就看到门口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这还没到营业时间，围住铺子的也不是顾客，而是关家的仆人，昨夜那个老门房也在其中。 老门房一看到杨轩，顿时喊道：“就是他，他就是杨轩。” 然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你这登徒子，你把我们家小姐拐到哪里去了？” 杨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轻人，面对如此气势汹汹的责问，他丝毫不慌，甚至还白了那管家一眼：“话可不要乱说，如此污人清白，小心我高告上官府。” 一旁的老门房气哼哼的说道：“你还不承认，昨晚就你来过，然后小姐就不见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老人家，说话要负责任，我昨晚是去过你家，可是不代表是我拐走了你家小姐啊，而且照你这么说，你家绸缎庄那么多顾客来来去去的，岂不是每个人都有嫌疑。” 杨轩在狡辩，不是他不敢承认，只是不知道关韵蓉是个什么态度，毕竟他也不能代替别人做决定。 “他还不承认，抓他去见官。” 老门房气呼呼的一说，仆人家丁们顿时就涌了上来。 其实铺子里，关韵蓉早就在楼上的窗户缝隙里看着了，她也没想到关家的人这么快就找到杨轩的铺子里来了，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出去的，可是眼看杨轩就要吃亏，当即就要往楼下跑。 可是才刚迈步，就听到一个声音喊道：“这是怎么了？是谁要见官啊？” 声音不大，官威不小。 众人一看，原来正是李捕头。 “哟，这不是杨掌柜嘛。”李捕头一看被围在中间的杨轩，当即就推开人群挤了进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要当街行凶吗？” 李捕头出场，一下就镇住了场面。 管家上前说道：“这位官爷，此人昨夜去过我家之后，我家小姐就不见了，我们怀疑是他拐走了我家小姐，这才上门询问。” 李捕头皱了皱眉：“你是哪位？” “关氏合祥记。” “哟，是关家的啊。”李捕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可随即又是眉头一皱。 杨轩跟自己关系不错，时不时的都能捞点好处，但关家可是有人在朝中为官的，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捕头能惹得起的。 早知道这情况，刚才就不该凑过来，李捕头心中有些懊恼。 “你呢，你有什么说的吗？” 李捕头看向了杨轩。 杨轩一摊手，一脸无辜的说道：“此事纯属诽谤。” “这……”李捕头又看向那管家：“你说他拐带你家小姐，可有证据，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我们问过了，这杨轩一向就是住在这间铺子里，可是刚刚一大早，却是从别处回来，必定是……” 说到这里，管家忽然就卡住了，他本想说杨轩必定是把他家小姐拐到别处安置，然后一夜未归。 可是这话要是说出来，小姐的清白可就毁了啊。 见管家说不下去，李捕头说道：“你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我也很难办啊。” “要不这样，你去县衙告官，我便把他拿下，抓回去详加审问。” 管家的脸都白了：“不必，不必了，或许真的是误会了。” “真是误会？” “误会误会。” “既是误会，那便散了吧。” 第29章 遵从本心 一听说要报官，管家顿时就怂了，毕竟涉及到小姐的清白，他可不敢胡乱做主。 所以，他不得不恨恨地瞪了杨轩一眼，然后带着众人撤了。 当然，他还是留下了两个家丁在这附近盯着。 杨轩朝李捕头一拱手：“有劳李捕头了，要不是李捕头，我今日可是要被人冤枉了。” “好说好说。” 李捕头松了一口气，这万一双方要闹到官府里去，他可就两头不是人了，幸好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不过话说回来，关韵蓉跟杨轩合伙经营这事他也是知道的，毕竟关家的大小姐整天都在面馆里，所以说，关家怀疑杨轩拐了人家的小姐，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这，李捕头就朝铺子里瞥了一眼。 杨轩见李捕头朝铺子里张望，便说道：“李捕头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李捕头一听，赶紧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还要去巡街，告辞。” 开玩笑，进铺子里去喝茶，万一那关家小姐真的在里面，他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啊。 包庇拐带良家的元凶，关家还不得整死他，所以这种事还是不知道为妙。 杨轩进到铺子里，关韵蓉福了一礼：“连累杨公子，差点要遭受牢狱之灾，韵蓉颇感不安，还是就此告别吧。” 杨轩一翻白眼，心说你昨天咋不觉得不安呢，这会儿又慌了？ “关小姐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你要先想好，打算怎么办？” “哎……”关韵蓉叹了口气，在旁边凳子上坐下：“昨日大管家从苏州送了一批货过来，本来送货的事哪里需要他亲自出马，这次来应天府，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带回去，然后又听说了我最近的事，便代我父亲行了家法，将我禁足。” “而且昨天他已经遣人回家报信去了，就等我父亲的回信了；其实我也知道，我父亲已经安排好了，等我回去就要嫁人了。” 杨轩挠了挠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无可厚非啊。” 关韵蓉瞪了杨轩一眼；“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嫁人相夫教子，就不能自己开创一番事业吗？” “嘶……”没想到这关韵蓉还是个女权主义，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的想法，可算得上是离经叛道了。 “关小姐的想法很好，可是想要做到这一步，将会历经重重的困难。” 关韵蓉露出惊喜的神色来：“杨公子也认同我的想法吗？你觉得我这么做对不对？” “此事没有对错之分，我也不能给你任何意见，况且那毕竟是你的家人，你还能跟家中断绝关系不成？所以我只能说，凡事遵从本心便好。” “遵从本心？” 关韵蓉喃喃地念叨着这个词，过了好一会儿，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事一样，刚才还紧蹙了眉头舒展开来：“我明白了，多谢杨公子指点。” 指点？ 我指点什么了？ 杨轩一阵纳闷，但还是故作高深的说道：“你能想通便好。” 关韵蓉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杨公子。” 一看人家行此大礼，杨轩赶紧伸手去扶，正好就两只手捉住了人家两只手，同时四目相对…… “咳咳。” 一旁的丫鬟小翠干咳了两声，两人赶紧撒手。 “既然你想通了，你打算怎么做？” 杨轩转移话题化解尴尬。 “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按照以前那你说的，我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证明自己，看看自己能够做到哪一步，若是不成，我便回去，接受我父亲的安排，嫁人相夫教子。” 想通了就想通了呗，干嘛要加一句按照我以前说的？我可啥也没说过啊。 “那便就此告辞。”关韵蓉行了个拱手礼。 “啊？你要去哪？” “我要回去，向父亲禀明心意。” “要是你爹不同意呢？” “那便以死明志。” “噗……不至于不至于。” “杨公子不必劝我了，我意已决，告辞。” 关韵蓉领着丫鬟小翠走了，留下杨轩一脸懵逼。 这丫头受什么刺激了吧，就这么走了？ 不过这种事也没法劝，这都要以死明志了，再劝两句岂不是要当场跟家里决裂了？ 接下来的几天，杨轩更是忙得头昏脑涨，这么个得力助手走了，又面临着第一间加盟店即将开业，原本关韵蓉的事就摊到他跟周掌柜的身上了。 幸好这段时间以来，按照杨轩的吩咐，一直都特别关注人才的培养，虽然时日尚短，还没有培养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但是只要不出问题，维持正常营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隔了几天，就是加盟店开业的日子了，杨轩早早的来到了淳王殿下的加盟店里，此时店里基本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周边也已经在派发优惠券，店里伙计也都齐备。 只待吉时。 不过此时铺子里还有一个姑娘，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跟在吕奉先的身边，看起来又乖巧又文静，但是气质不凡，给人一种距离感。 但是杨轩是什么人，以他的脸皮，就是天王老子站在面前，他都能搭上两句话。 当然，得是在有必要的前提下，要不然他也没兴趣什么人都搭讪。 这小姑娘看起来跟吕奉先还有两三分相似之处，便开口问道：“不知这位是？” “这是舍妹。” 吕奉先又向那小姑娘说到：“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杨公子，这炸酱面呀就是他发明的。” “见过吕小姐。” 小姑娘抿嘴一笑，也福了一礼，却没开口说话。 吕奉先便解释道：“舍妹有些怕生，只是听我说有好吃的，非要跟来。” 很快，负责看着日晷的下人汇报，吉时已到。 淳王殿下哈哈一笑：“开业。” 噼里啪啦，门口的鞭炮轰鸣起来。 鞭炮声一停，就是一阵锣鼓喧天。 不得不说，淳王殿下的手笔就是大，杨轩开业的时候也就是请个三五个人的小班子，淳王殿下这里直接是一个三四十号人的大阵仗。 阵势排开，将整条街道都给堵住了。 反正不用自己掏钱，还能宣扬味极鲜这个品牌，杨轩便朝淳王殿下竖起了大拇指。 淳王殿下也是得意扬扬，虽然他名下也有一些产业，但都是交给家中管家打理，而这一次，可是他亲自参与，甚至是亲手打造的铺子，自然是有些得意的。 所以当杨轩说开业致辞的时候，他也站在旁边顾盼生姿。 第30章 豆蔻与束发 毕竟已经开业了好几家分店了，要不是第一家加盟店的原因，他都懒得来。 毕竟吕奉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这一片地区，虽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也没有什么朝中大员，但却是中层人士的聚集之处。 可以说是味极鲜面馆这价位最合适的顾客群体。 所以顾客盈门是理所应当的，况且这味极鲜面馆的名声，已经借由秦淮河分店的活动传扬开来，哪怕是没吃过，也肯定是听过了。 看到门口大排长龙，淳王殿下乐得嘴都合不拢。 一旁的小姑娘仰起脸说道：“三哥，人好多啊，这么多人，是不是能赚好多钱？” 这小姑娘便是公主了，她上面还有六个姐姐，不过都嫁人了，她明年也将及笄，颇受皇上宠爱，虽然还未及笄，但却已经获得婧安公主的封号。 她的名字也就叫吕婧。 “嗯嗯。”淳王殿下点着头说道：“一天下来，应该能有十两八两银子的吧。” 婧安公主捂着小嘴：“好多钱呀。” 她毕竟还未嫁人，住在宫中，虽然宫中每个月都有月例银子，但也就一百两，毕竟她还小，平时也不能出宫，压根就没有花钱的地方。 对此淳王殿下只是微微一笑，对于要养一大家子人的他来说，这点钱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不过毕竟是他第一次亲自经商，心中的成就感爆棚。 “七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呀好呀。”婧安公主欢呼雀跃，眼睛眯起来就像一轮弯月。 淳王殿下这里自然也是有一间办公室的，而且比杨轩那里的宽敞多了。 不但有聊天谈事的茶桌，旁边还有一个吃饭的八仙桌。 而此时，杨轩和周掌柜也已经坐在里边了。 毕竟已经开了好几家店，所有流程都非常成熟，按部就班即可，压根就不怎么需要盯着。 见到有人在，婧安公主就又回到了那个安静乖巧的样子，朝两人福了一礼就安静地坐在了桌旁。 炸酱面端上来，婧安公主面露喜色，抽动着小鼻子：“真香呀。” 不过随即又觉得刚才自己的举动有些失礼，赶紧又坐得规规矩矩了。 这一情形，看得三人都莞尔一笑，淳王殿下笑呵呵地说道：“吃吧，不然一会儿就不好吃了。” 婧安公主这才露齿一笑，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太好吃了。 其他三人也开始吃面，毕竟忙了一上午，都饿了。 吃完饭，泡上一壶茶，淳王殿下开口问道：“不知那鸡排……” “吕兄不必着急，最多再有一旬的时间，届时所有味极鲜面馆会同步上新，炸鸡排和烤鸡翅，到时候还会有相应的推广活动。” 淳王殿下正打算问问什么推广活动的时候，一旁听到炸鸡排烤鸡翅的婧安公主，已经忍不住眼睛都亮了起来：“还有好吃的，我也想吃。” 杨轩心说，这吕奉先的妹妹竟然是个吃货，不过这么能吃却还是这么苗条，果然是大户人家，基因都这么好。 淳王殿下安慰道：“你刚才也听到了，还要一旬呢，到时候我带你来吃。” “嗯嗯，三哥你可千万别忘了。” 看着小姑娘一脸期待的样子，杨轩说道：“既是吕小姐要吃，何必等到一旬之后，咱们直接去尝鲜馆那边吃不就行了。” “好呀好呀。” 婧安公主拍着手欢呼雀跃，但是随即又福了一礼：“多谢杨公子。” 本该活蹦乱跳的年纪，却又被礼教束缚的样子，着实可爱得招人稀罕。 可是淳王殿下却没有同意，开玩笑，他兄妹俩要是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时雍街，恐怕马上就会被人给认出来了。 “七妹，你今天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一会儿就该回去了，咱们还是下次再来吃吧。” “可是，可是……”小姑娘扭着手指头说道：“可是我要出来一趟可不容易，难得今天出来，三哥你就带我去尝一尝嘛。” 看着兄妹俩纠结，杨轩说道：“吕兄，要不这样，你差一个人去尝鲜馆取一份送来此处便可。” “好呀好呀，谢谢杨公子。” 小姑娘又欢呼雀跃起来，欢乐地转着圈。 淳王殿下只好摇头苦笑：“舍妹平时也不能出门，今日有些得意忘形了，还请见谅。” “吕兄这话说的，吕小姐豆蔻年华，性格纯真，你我都羡慕不来的。” 听了杨轩这话，淳王殿下一开始还点头同意，转念一想：“说起来，杨兄弟也不过束发之龄，如何没有这纯真之态？” “咳咳，嗯，啊，有句话叫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杨轩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我要是有你们这样的条件，我才懒得出来折腾呢。” 一番闲聊之后，众人关系又拉近了许多，尤其是婧安公主在吃过鸡排和鸡翅之后，话都多了起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询问杨轩关于美食的问题。 这个话题一展开，众人都来了兴趣。 “杨兄弟，你年仅十六，如何得知这许多美食的制作方法的？” 淳王殿下这个问题一出，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炸酱面、炸鸡排、烤鸡翅。 这每一样都是美味，可每一样都是闻所未闻的食物，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怎么知道的呢？ “我不是说了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想要过好日子，就只能折腾了，这些吃的就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那你的经商之道，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当然了，对你们来说，这只是赚钱的一种门路，而对我来说，可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你说我能不费心费力吗？” 众皆沉默。 不过很快，婧安公主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你说你琢磨了很多美食，那除了这些还有吗？” “有啊，我琢磨的美食可多了，尝鲜馆那边半月一次上新，我能保证一年都不重样。” “哇……太好了。” 婧安公主有些羞涩地看着杨轩：“杨公子，我也好想吃你说的那些美食，可是不能常常出来……” “那有什么关系，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差人给你送就是了。” 淳王殿下和婧安公主两人同时一愣，往皇宫里送吃的，恐怕是不太可能。 见两人不吱声，杨轩忽然反应过来，这吕公子始终没有透露过他家到底是哪一家，也不知道他的住址，必然是不方便透露。 所以他又说道：“是我唐突了，到时候直接让你三哥给你带回去就是了。” 第31章 北方狼族 北方狼族 是夜，淳王府中，前院的角落里，有一处单独的小屋。 屋前种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花圃靠窗，屋内窗边的小榻上，放着一壶清茶，月光映着烛火，两人正对坐而酌。 一个是淳王殿下，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发须皆白的儒生。 淳王殿下正在讲述今日与杨轩聊天的内容。 “先生以为，此人如何？” 这儒生虽然发须皆白，但是脸上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皱纹，大概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模样。 “照殿下所说，此人必是大才，若是通过科举进入朝堂，将来必定是殿下的一大助力。” 淳王殿下笑着摆了摆手：“这事我早就问过他了，他说他无意于功名，只想赚钱做个富家翁。” 儒生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经商之道，也是强国之本，若此人能够赚取巨量财富，对殿下也是一大助力，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就怕此人小富即安呐。” “先生多虑了，他曾经说过，他将来不但要把生意做到整个大盛朝，还要做到海外去。” “嘶……”儒生眉头微皱：“一介村野小民，如何知道海外之事？” “他倒是念过两年书，但是却连童生都没有考取，兴许是从一些杂书上看到的吧。” “殿下是起了爱才之心？” “我之前倒是想着要将此人收归帐下，可是经过了解之后知道，此人必非甘居人下之辈。” “哦？殿下对此人评价如此之高？看来必有过人之处。” “此人在经商之道上堪称奇才，但是却受到了本钱的局限，若是待他成长起来，只恐时不我待。” 白发儒生略微思索了片刻说道：“我有一计，殿下如今在户部任职，可以户部的名义，与之合作，将户部下辖的产业挑选一二交予此人经营，若是经营有方，于公于私都对殿下有利。” “不妥不妥，此人无意功名，对此必定不屑一顾。” 不得不说，这淳王殿下对杨轩还是十分了解的，真要是让杨轩经营朝廷的产业，他才不愿意干呢，那不还是给人打工嘛，再说了，朝廷的产业，也不可能事事都由他说了算，到时候各种掣肘，反倒是被捆住了手脚。 “那便只能取下策了。”白发儒生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稍微变通一下即可，殿下将府中的产业交予此人经营，即可获得大笔收入，又可令此人与殿下同乘一舟。” 淳王殿下眼睛一亮：“此事可行，不过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最多猜测我为皇亲国戚。” “此事不难，府中挑选一忠诚仆人与之交接即可。”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又换了一个话题：“北方狼族，近年来又蠢蠢欲动，今年已经三叩边关。” 白发儒生以手抚须，眉头紧皱：“北方狼族近百年休养生息，已成气候，看来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皇叔一向治军有方，有他镇守幽州，可保安然无虞。” “大盛朝承平两百余年，除了边关将士，已无可用之兵。” 话说到这里，两人尽皆沉默。 不说别的地方，现在就连应天府大营之中都尽是老爷兵，整日提笼逗鸟、混吃等死，其他州府就更不用说了，禁军倒是精锐，但是毕竟人数有限。 幽州若是被破，北方狼族南下，光凭禁军这些人，连守城都不够。 也就是说，幽州一破，恐怕半壁江山皆入敌手。 “四皇子不是请命驻守蓟（ji）州吗？”白发儒生道：“四皇子自幼习武，行军布阵连蓟国公都称赞过。” 淳王殿下苦笑一声：“你觉得山海关是他想去就能去的吗？” 当初的燕亲王就如同现在的四王子，一个借口去了幽州，然后就不回来了，这幽州名义上是大盛朝的地盘，实际上都是燕亲王说了算。 现如今皇上年迈，正值皇位更替的敏感时期，四皇子要是去了蓟州，就是下一个燕亲王。 那蓟国公是三朝老将，也是四皇子的外公，有这层关系，四皇子在蓟州轻易就能掌控局面。 虽然皇上和太子都不愿意四皇子去蓟州，但是若北方战局恶化，恐怕不让他去都不行了。 淳王殿下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此事现在可轮不到我置喙，我还是专心研究经商之道吧，毕竟打仗打的就是国力和经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粮饷到位，将士自然用命。” 他有心为国，但是他却没有出头的资格，有资格的人都想着争权夺利，徒唤奈何。 …… 味极鲜面馆，包括尝鲜馆和加盟店在内，已经是四家分店，杨轩这会儿兜里有钱，想的就是继续扩张，扩张的方法就是开分店。 按照他的调查分析，半径十里一家分店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这应天府至少还能开两家分店。 至于城南就算了，那边的人还消费不起二十文钱一碗的面条。 两家分店的大概区域，一个在应天府东南区域，另一个就是朱雀大街总店，跟加盟店中间这一片区域。 他也懒得自己找了，虽然关韵蓉走了，但是还有个吕奉先不是，他大概率是个皇亲国戚，能量不比那关韵蓉强多了，这事交给他靠谱。 还有就是，他的奶酪实验已经快要接近成功了，到时候尝鲜馆的新品就不用愁了。 不过他发现，最近的羊奶贵了许多，问了卖家说是北方草原今年雪灾，这才十月份就已经一片冰天雪地，羊不是冻死了就是饿死了，商家手里的囤货自然就要涨价了。 其实杨轩一直以来，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并不多，毕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虽然念过两年书，但顶多也就是识字而已，其他的事情知之甚少。 虽然知道北方有草原，但是北边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不过以他贫乏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北边既然遇上雪灾，那么肯定就要起兵灾了。 毕竟草原民族活不下去，唯一的选择就是南下。 战死总比饿死冻死要好，而且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发一笔财。 这天，杨轩总算在朱雀大街总店见到了吕奉先，这家伙好几天没露面了。 “你这甩手掌柜可真是洒脱啊，还真的甩手不管啊？” 杨轩一见面便发起了牢骚。 淳王殿下连忙拱手道：“这几日公务缠身，实在是走不开，委实抱歉。” “是不是北方要打仗了？” 杨轩只是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却没想到这吕奉先的反应竟然这么大，一个跨步跳了过来，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第32章 先聊聊入股的事 先聊聊入股的事 看到吕奉先紧张的样子，杨轩也是一惊：“真要打仗了？” “噤声。” 淳王殿下拉着杨轩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如何得知北方战事？” “我猜的。” 杨轩丝毫不慌。 “猜的？” 淳王殿下有些傻眼：“这无凭无据，你总不能凭空猜测吧。” “当然是有凭据。” “有何凭据？” “因为最近羊乳价格飞涨，得知是因为北方草原遭了雪灾，那么北方草原民族遭了雪灾活不下去，唯一的活路不就是南下吗。” 听完杨轩的分析，淳王殿下张大了嘴，前几日才得知北方狼族叩关，这两天才知道是因为雪灾，然后朝廷决定增兵，他作为户部郎中，自然要忙着调拨粮草等事宜，今天早朝才确定出兵的具体事宜，可是…… 可是这杨轩，一个市井小民，商贾之流，仅仅是通过羊乳涨价，就分析出北方战事，这简直……简直就是个妖孽啊。 看来前几天与陆先生讨论杨轩的才干，看来还是小瞧了他啊。 “你至于这么惊讶吗？我作为一个商人，拥有敏锐的嗅觉是基本素养，否则如何实现我把生意做到海外去的理想？” “佩服佩服。”淳王殿下一拱手说道：“要不是你年纪太小，我都想要称呼你为先生了。” “年纪小怎么了？学无老少，达者为先。”杨轩猜中了北方战事，不由得有些嘚瑟。 “既如此，先生请受我一拜。” 淳王殿下说罢深深地一躬鞠了下去。 这可把杨轩吓了一跳，这个疑似皇亲国戚的家伙，竟然对自己行此大礼，他哪里肯受，赶紧扶住：“使不得使不得，我刚才是说笑的。” 不过淳王殿下却一脸的严肃：“自打结识先生，受益良多，这一声先生乃是出自肺腑。” “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随你吧。” 几经推辞，这吕奉先依然不肯改口，杨轩无奈，不过他隐约有种上了套的感觉。 其实他的感觉没错，淳王殿下说是真心实意称呼杨轩为先生，但这也是一种拉拢手段。 就像那陆先生一样，陆先生乃临川名仕，也是被他逐渐拉拢，才终于答应出山，成为了他的幕僚。 要知道临川可是才子之乡，自古以来出过不少朝廷大员和经世大儒，能在这地方被称为名仕，可见其才华。 “吕兄今天来找我可是有事？” “正是。” “等等，朝堂上的事可别问我。”杨轩警惕的说到，毕竟刚才那个被套路的感觉不太好。 “是生意上的事。” “请说。” “是这样的，我名下有些产业，但是经营不善，所以我想交由先生替我打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你要雇我帮你打理生意？” “正是此意。” “不干。” “为何？佣金任由先生开。” “多少钱都不干，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杨轩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当老板不好吗，为什么要给你打工……干活。” 淳王殿下不愧是跟杨轩接触了这么久，一下就听出了杨轩话中的意思。 “先生可以入股。” “哦？”杨轩眼睛一亮：“那就不一样了，是什么生意？” 淳王殿下心中暗自得意，只要对症下药，就没有把控不住的人，陆先生如是，杨轩亦如是。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心目中，已经把杨轩与身为临川名仕的陆先生，提高到同等地位了。 确切的说，还不算同等，至少那个陆先生他已入彀中，而这个杨轩…… 淳王殿下名下的产业最多的其实就是土地，除此之外，就只剩一个车马行了。 可是土地怎么入股？难不成土地卖给他一部分？ 大盛朝毕竟还是个农耕文明，卖地这种事只有败家子才干得出来，他堂堂大盛朝三皇子，把封地卖了？ 监察御史的口水就能把他淹死。 “我名下有一间车马行，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车马行？” 果然大户人家做的都是大生意啊。 车马行在后世可不就是生产汽车的公司了吗，那可不是他兜里那点钱玩得起的。 不过他杨某人入股是需要花钱的吗？ 而且最主要的是，随着分店开得越来越多，他也是越来越累，毕竟几个分店之间跑来跑去的，每天都是累得半死，效率还低。 至于马车，那玩意也不是他消费得起的，租乘马车起步价就是一两银子，去一趟秦淮河得二两，来回就是四两，这哪吃得消。 要说买马车，那就更贵了，先不说买一辆马车要多少钱，就说这马车买回来，得请个马夫养马吧，得有养马的地方吧，马车磨损得修吧。 别说他了，就连一般的官员都是养不起马车的，基本上除了勋贵和豪富巨贾，没人会买这玩意。 一般有钱人也就是整个轿子，毕竟养一匹马的价钱都够养活四个轿夫了。 况且一般人也只能弄个两人软轿，四抬八抬大轿都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坐的，普通人使用四抬大轿都属于逾矩，平时顶多就是婚嫁之时使用，官府才会睁一眼闭一眼，当做没看到。 其实两人软轿的效率也低，毕竟跑不快。 很快，杨轩脑子里就有了主意。 “我倒是有些想法，要不先去看看吧。” 这一看，就看到了城西北边，都快出城了。 旁边还有一座山，叫清凉山，这车马行就在山脚下。 这车马行占地可不小，有木匠作坊，还有养马的草场。 果然是大企业，杨轩暗赞了一声。 “吕兄，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杨轩看着偌大的地方，就只有星星散散几个人在干活。 淳王殿下苦笑了一下：“不是说了，经营不善嘛，马车做出来，却无人购买。” 没人买？ 杨轩心说这应天府可是大盛朝京都，几乎可以说是八成有钱人都在这里有产业，还能没人买？ “不知吕兄这里有几种款式的马车？” “几种？”淳王殿下一愣：“基本上就一种，庶人只能乘坐一匹马拉的马车，其他的都是定制。” “就一种？”杨轩不可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那难怪经营不善了。” “先生可有主意？” “那当然有啊。” 淳王殿下一拱手：“还请先生教我。” “不急不急，咱们先聊聊入股的事。” 第33章 大盛朝4s店 淳王殿下一听杨轩有招，顿时面露笑容：“敢问先生，怎么个入股法呢？” 杨轩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吕兄，我也不知道你这车马行价值几何，不过看起来应该花费不菲，若要让我以银子入股，我也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可以按技术入股。” “何为技术入股？” “就是我不掏一两银子，只负责经营，但是我要占四成股份。” 杨轩这纯属狮子大开口。 这可是大盛朝的京都应天府啊，虽然这一大片基本上都是荒山野地，但毕竟是城里，不说这么大一片草场，光是里面的那些马匹、马夫、工匠什么的就价值不菲，他一开口就要了将近一半。 当然，他的心里预期是两成股份，虽然听起来好像还是给人打工，但是自己拥有这么多的股份，那也就是无所谓了。 当初他所在的公司，也是有期权的，但是只有百分之零点五，当然，这零点五的市值也有几千万。 原本杨轩还想着这个吕奉先得还个价什么的，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吕奉先只是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了。 “便依先生。” “？” 这就同意了？ 四成股份啊，若是契约一签，他转手把股份卖了岂不是就一夜暴富了？ 当然，他不会这么做，但是这吕奉先答应得也太爽快了吧。 思前想后，自己反正不吃亏，杨轩便说道：“吕兄果然豪爽，既然吕兄如此信任于我，我必不会让吕兄失望，不过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有些事得先说好。” “先生请讲。” “首先，这车马行在经营一事上，由我全权负责，便是吕兄你，也不可置疑我的决策。” “可。” “其次，我也要对自己有一个限定，那便是这四成股份三年内，我不得将其转让。” “先生想的周到。” “那么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把契约签了吧。” “先生不愧是个纯正的商贾，这就叫……效率，是吧。” 淳王殿下原本的计划就是想要将杨轩绑上自己的车，虽说给出去四成股份有些心疼，但只要杨轩肯加入，必定能够盘活，总比现在要死不活的好吧。 当下，淳王殿下便差人去取纸笔，两人便签署了一份简单的契约。 将这四成股份转让给了杨轩。 当然，名义上，这个车马行并不是淳王殿下的，而是属于他王府之中一个已经脱了奴籍的老仆人。 表面上来说，这个车马行的掌柜，跟淳王殿下就没什么关系。 这里面的名堂，杨轩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在后世，这种法人跟实际掌权者分属两人的事情多了去了。 契约也签了，杨轩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敢问吕兄，房掌柜，可知这马车卖不出去，是何原因。” 这房掌柜便是车马行的原主，他在得到淳王殿下的眼神示意后，便开口说道：“这马车呀，毕竟价格昂贵，买得起的人少，而且马夫，马匹，日常损耗，都是一笔不少的花销，咱们应天府买得起的基本上不是勋贵就是豪富，可是这种人家大都喜欢自己找木匠打造马车，自己挑选马匹，虽然花费更多，但是毕竟与众不同，豪门大族都讲究这些。” “房掌柜分析得很到位。” “这个就叫市场定位错误。”杨轩说道：“没钱的买不起养不起，而且还缺乏技术壁垒，有钱人自己就能造马车，何必要买你的。” “那先生可有对策？” “简单，就两个字，降价。” “降价？”房掌柜忍不住说道：“可是这马车成本不低，车架的制作，马匹的养育，不光花钱，还花时间。” “非也非也，咱们完全可以把马车的售价降低到成本价，咱们卖的不是马车，而是售后的服务。” “服务？” 这个词房掌柜没听懂，淳王殿下倒是听懂了，毕竟杨轩给面馆里那些伙计培训的时候，服务这个词用得不少。 “是的，咱们可以制作一批不那么奢华的车架，甚至是可以将车架缩小，只要能坐得下两个人就够了，马匹也不用那么好的，这样就可以有效的降低成本，然后马车咱们可以按照成本价出售，这样一来，买得起马车的就大有人在了，这叫开发新客户。” 杨轩侃侃而谈道：“买马车的人不是更担心后期养护费用吗？咱们就在城里开设几个专门给马车养护的铺子。” “这不就是木匠活吗？但凡是木匠作坊，都能修理马车。” “咱们这里方便啊，比如马匹生病了，咱们可以治病，马车有损耗了，我们可以更换或是修理，甚至是马匹吃什么草料，咱们也可以包好给人家送上门去，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只要把马车买回去，后续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找咱们解决，这样一来，买马车的人家，就省心了，甚至这马车夫，咱们都可以帮客人培训，买得起马车的人家，怎么着也不会连个奴仆都没有吧。” “可是咱们的利润从何而来啊？”房掌柜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售后啊，我刚才说的那些服务，可都是要收钱的啊。” 杨轩继续说道：“你们得研究客户的心理，买马车的人最大的作用是什么？撑场面，以前买个马车花费不菲，还要有专人养护，费钱又费事，咱们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那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房掌柜和淳王殿下面面相觑。 这年轻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卖车不赚钱？靠售后赚钱？ 这经商之道，都被他玩出花来了啊。 杨轩享受着两人惊讶而又崇敬的目光，心说这不就是后世4s店的花样嘛，买车是便宜了，可是后期保养的费用还不是4s店说了算。 当然，这个花样玩不了多久的，但是只要先割一波韭菜就够了。 后期杨轩还有更多的花样呢。 反正这些人买马车无非就是一个目的，装逼。 以前自家能有马车的，都是豪门大户，可现在咱也有自家的马车了，虽然没有那么奢华，可好歹也是马车不是，出去应酬什么的，多有面子。 房掌柜前思后想了许久，才点了点头说道：“东家，我看此事可行。” 淳王殿下拍板：“那便照先生说的去做。” 第34章 顺风行，只做私家马车 按照杨轩的想法，割完了这些韭菜，还能去割那些有钱人家公子哥的韭菜。 比如搞个赛车？ 再来个赛车俱乐部？ 弄些好马，再配上尽量减重的车架，就看谁跑得快。 你说什么？赛马？ 咱们的赛车可是旁边要坐个美女的。 两个人同乘一骑，只能慢慢走，你跑快点试试，没有马镫马鞍，屁股给你颠成八瓣。 而且这玩意叫做潮流，大家都赛马车，你非要赛马，那就没人跟你玩了。 再说了，这帮公子哥，你让他赛马？他会吗？摔一下非死即残，你敢玩？ 马车就不一样了，做好防滚架，扎好安全带，即便是翻了车，人也没事。 要知道，后世的汽车技术发展，都是随着赛车不断提升的。 杨轩的心中打好了腹稿，但是并没有急着说出来，毕竟说多了他怕眼前这两人接受不了。 然后就是商议细节，马匹的挑选杨轩不懂，但是这个有专业人士，但是聊到车架的制作，杨轩又有了意见。 在车架制作的木匠作坊里，杨轩一边走一边说。 “车架的款式要多，顾客购买的时候才能够有的挑选。” “车架不太重要的地方，不需要用那么好的木料，太结实可不行，不出毛病谁来找咱们售后啊？还怎么赚钱啊？” “什么？你说这样的车架用不了几年？买个马车还想用一辈子？那咱们还怎么卖新款给他们？” “还有这个顶棚，可以做一个活动的，天气好的时候就打开来，刮风下雨再盖上，人家买了马车，不打开顶棚谁看得到里面坐的是谁啊，你得了解客户的心理，他们就是要排场，要面子。” “对了，敞篷的车架可以卖贵点。” “同一个款式可以有好几种档次，比如基础版的配一匹普通的马，敞篷版就配好看点的马，还有用好料的豪华版要配一匹好马。” “咱们还可以有一个口号，叫只做私家马车，马车上显眼的地方要有咱们车马行的标记，让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私人马车，而不是临时租借的。” 杨轩一边说，那两人一边点头，那房掌柜甚至是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个账本在那记笔记。 淳王殿下则是暗暗称奇，心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是个奸商。 看着房掌柜为了湿润毛笔，而满嘴的墨汁，杨轩点了点头道：“都记下了吗？” 房掌柜点了点头：“都记下了。” “对了，还有车行现在的铺子在哪？” “就在朱雀大街。” “好，从明天开始，铺子门口挂一个旗幡，上面写新款即将上市，敬请期待，然后房掌柜你核算一下成本，把这个价钱也写上去。” “真就按成本价售卖？” “房掌柜，做人不能太实诚了，基础版按成本价卖，那敞篷版和豪华版就可以加价卖嘛。” “那加多少呢？” “按成本敞篷版加三成，豪华版加五成。” 房掌柜一愣，这么算起来，豪华版的价格，跟之前的售价也没差多少了啊。 交代完了这些，杨轩就撤了，自己面馆还那么多事呢。 留下淳王殿下和房掌柜两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房掌柜开口了：“不知殿下从何处请来此人？” “如何？” “此乃神人啊。”房掌柜说道：“我替殿下打理产业半辈子，第一次听说做生意还能有这么多手段的。” “你觉得这样能行？” “虽然还没试过，但是如此一来，必定能吸引客人前来购买，按照那位杨先生所说，这叫切中用户痛点，他每一个点子都应对了客人的顾虑，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客人如何会不买呢？” “好，那你便安排人加紧制作。” “是。” …… 不得不说，人多就是好办事，杨轩之前在车马行还没看到，这个车马行里足有两百多号人。 后来按照杨轩的布置，以流水线的方式生产，这几个人就负责做轮子，那几个人就负责做底盘，效率又提高了不少。 等工人熟悉了流水线的生产方式后，一天就能产出两个车架。 马场那边的马夫也就一个任务，甄别挑选培养出脾气温驯的马匹，这个是老本行，速度也是飞快。 不到一个月的工夫，总共制作出来四十六辆马车，按照杨轩的要求，基础版三十辆，敞篷版十五辆，但是豪华版就一辆。 而且这一辆还不卖，需要的话得预定。 当然，预定的话可以选择增减车上的配置，比如不同的椅子，加个桌板，加个暗格什么的，总之可挑选的配置列了长长的一串单子。 每一样都不贵，便宜的几两银子，贵的也不过十几两。 但是买得起豪华版的，能加的配置肯定都会加上，到时候价格可就……完全有可能超过以前马车的售价。 这一个月里，杨轩每天都奔忙于各个分店，以及车马行之间，不过他以车马行股东的身份，从车马行弄了一辆马车，美其名曰试驾，然后这辆马车就被他征用了。 还包括车马行的一个马车夫。 车马行的铺子前也早就按照杨轩的要求，挂上了好几面旗幡，除了之前那个，还加上了一个‘顺风行，只做私家马车’的旗幡。 这顺风行，是车马行的招牌。 还有一个旗幡，上面写的是倒计时：离新款发售还剩xx天。 售价也已经标明在了上面，‘顺风行新款马车，仅售二百两。’ 要知道以前豪门大户整备一驾马车，怎么的也得要花个千八百两银子，而这顺风行，只要二百两？ 并且承诺，马车买回去之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车马行解决，甚至包括马匹的生老病死。 就连马匹买回去，每天什么时候喂多少料，都一包包的包好做好了标记，哪怕是对马匹完全不懂的人，也能轻松搞定。 铺子里的装饰也全都改过了。 以前的车马行，进门就是个院子，客人进来就是看马，看车架。 现在不一样了，院子里还建了一个巨大的亭子，装饰布置的有几分尝鲜馆的韵味，客人进来直接领到亭子里奉上茶水，院子两边，一边是马，一边是车架，那感觉，高档多了。 还有就是，马车比预期的倒计时提前了两天全部都做好了，但是杨轩也没有让他们卖。 客人进来看没问题，但是就是不卖，不但不卖，还告诉他们数量不多，到时候想买的话得早点来。 那些看到二百两就能买马车的人，早就来过好几趟了，连银子都准备好了，就等发售日了。 第35章 点石成金的本事 顺风行，新款马车发售日。 一大早门口就已经围满了人。 虽然人很多，但还是很和谐的，都互相拱手问好。 当然，来排队的人都是家中奴仆。 毕竟各自的主人都身处同一个层次，不是商贾就是家中颇有资产的官员，甚至还有几个已经没落的勋贵世家。 就是这种人，是最需要马车这东西来撑场面的。 像普通商贾，平时出行也就是一顶软轿，在高大的马车面前，明显矮了一截。 家有资产的官员，也是展示自己的实力，让同僚和上司都能看到自己的价值。 而没落的勋贵世家，上千两银子的马车造不起，买个普通的马车，也算是表示他们家的昔日荣光犹在。 当铺子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刚才还互相问好的奴仆们，瞬间变脸，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涌进了铺子里，手中高举着银票，高呼着要买马车。 尽管房掌柜提前做好了准备，但也没想到能有这么激烈，有两个伙计甚至都被买马车的人给挤到门外去了。 不过很快，拥挤的人群又变换了阵型，将那一个个伙计都围在了中间，就像蚂蚁搬饭粒一样，四周围得死死的。 伙计们无奈，只能高举着手中的购车契约，让大家签订契约。 有些不识字的奴仆顿时就傻了眼，买个马车还要签什么契约，不是给钱就行吗？ 然后伙计们又解释了售后服务。 这些能让主家派来买马车的奴仆，虽然不识字，脑子可是灵光得很，一听不但马车便宜，后续服务还做得如此周到，便一个个的按下了手印。 没办法，他们不按手印，马车就被别人抢走了哇。 于是乎，半天的功夫，所有的四十五辆马车，全部给抢购一空。 而那辆豪华版，要不是杨轩坚持，差点就被人以两倍的价格买走了。 然而，即便马车已经销售一空，还有许多人聚集在铺子里，这些人是来晚了没抢到的，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毕竟没完成主家交代的事情，回家肯定要挨训。 花钱你都不会，你还能干啥？ 不过杨轩很快又拿出了一份契约，让伙计们派发给那些人，并且告诉他们，这是预定契约，半个月后将会有一批新的马车销售。 这一下，预定的马车直接就排到两个月之后去了。 铺子里就剩下两个，还在讨论豪华版配置的人了。 其中就有一个想要以两倍价钱把那辆展车买走的人，杨轩让伙计悄悄告诉那人，只要他加钱，可以加快提车。 最终这位不差钱的主，花九百两定了一辆原本定价只有六百两的豪华版马车。 到晚上打烊的时候，算了一下账，基础版三十辆售空，收入6000两，敞篷版三百五十两一辆，售空，收入5250两，豪华版定制两辆，一辆900两，一辆650两。 另外后续的预定的马车，一共一百一十二辆，其中敞篷版占了七成，每一辆预定的马车预付款都是一百两，这又是11200两。 合计收入两万四千两白银。 说是以成本价出售，但是每一辆车还是有一定的利润的，虽然不多，也有一到两成的利润。 先不算那些预定的，就算今日出售的成品马车，利润也达到了一千八百多两。 房掌柜和淳王殿下两人，反复算了三遍，没错，就是一千八百多两的利润。 “东家，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相比房掌柜，淳王殿下就显得淡定一些了：“无须怀疑，杨先生便是有这种点石成金的本事。” “东家，这可是一千多两的利润啊，就今天一天，将近两千两银子啊。” “唉，房掌柜可不能这么算，咱们前前后后可是忙了一个月呢，再说了，这只是毛利而已，还有铺子的租金，伙计的工钱，都要算进去。” 房掌柜点了点头，拿着算盘又扒拉了一会儿，抬头说道：“这铺子和那边的马场，都是东家的，不用租金，伙计都是自家的奴仆，工钱嘛也不高，那两百多号人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两百六十多两。” 听到这个，杨轩也有些咋舌，这年头的人工是真便宜啊。 毕竟只是奴仆，主家养着你，让你干啥都是应该的，给工钱都是施恩，那么多工人，只有工匠的工钱多一点，但是一个月也不过一两多银子，那些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是三五百文。 “不对不对，这样不对。”杨轩摇着头说道：“我认为，那些工匠的工钱应该多给一点。” 淳王殿下豪爽地一挥手：“那是自然，这段时间他们也是辛苦了，每人再赏五百文。” “不不不，吕兄误会我的意思了。”杨轩摆手：“你说的赏赐没有问题，但是要另外设立一个奖金，就是这些工匠，如果他们提出了新的技术，只要是用到马车上的确有所改进的，都要重赏。” 淳王殿下一听，就知道杨轩又有新花样了，拱手道：“还请先生说个章程。” “这个重赏的奖金，一百两起步，上不封顶。” “嘶……”一旁的房掌柜倒吸了一口凉气：“赏一百两这么多？” “我们人要进步，就需要有新的技术发明创造出新的工具，就说房掌柜这算盘，若是没有算盘，今天算个账，恐怕就没有这么轻松吧，你说这算盘又是何人发明创造的呢？” 杨轩的话让房掌柜和淳王殿下都陷入了沉思。 杨轩也不等他们细想，毕竟这个命题有点大，一时半会儿恐怕是领悟不过来的，便继续说道：“咱们这马车，毕竟只有两个轮子，可装载的东西不够多。” “比如那豪华版的马车，做得那么大，一般普通的马匹拖起来就费劲，所以就需要好马，但若是咱们的马车是四个轮子呢？那么马车的重量，就不需要压在马匹身上了。” 淳王殿下听到这里打断道：“这四轮马车并非没有，只是因为转向不便，所以平常人家并不使用，军中辎重便是用四轮马车。” “吕兄说得不错，就是因为转向不便，才导致四轮马车没有普及，军中装载辎重的马车，若是在遇到道路不便的情况下，还不是要靠人力来搬，若是有能工巧匠创造出可以转向的车轮，辎重的运输速度，是不是能加快不少？” “嘶……” 这回轮到淳王殿下吸凉气了。 “若有人创造出能够转向的车轮，吕兄觉得价值几何？” “若有此等创造，其作用不可以银钱来衡量。” “所以我说，上不封顶嘛。” 第36章 幽州府沦陷 幽州府沦陷 听了杨轩这番话，淳王殿下的眼神都变得深邃起来。 四轮马车装载量大，自然是谁都明白，可是想要转向，那就只能硬拖了，军中运输辎重的时候，若是碰到路面情况不好，那就只能靠人力去搬去抬，所以导致行进速度很慢。 若是能创造出转向自如的四轮马车，那么行军之时的速度可就快得多了，为什么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还不就是因为辎重运输太慢了嘛。 想到这里，淳王殿下悚然一惊，要知道幽州府那边这会儿还在打仗呢，虽说北方狼族还被拦在关外，但是幽州府的粮草辎重一直都靠南边输送，他身在户部，整天就为此事劳神。 想到这里，他突然抓着杨轩的手问道：“先生可知转向四轮马车如何制作？” 杨轩赶紧把手抽出来：“不知道，别问我，我不会。” 淳王殿下又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我不会没关系啊，你只要给出足够多的赏赐，我想那些工匠慢慢的总能琢磨出来，行军打仗也讲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道理用在工匠身上也是一样的嘛。” “先生的话总是能令人醍醐灌顶，奉先佩服。” “行了，没事我就回去了，过两天尝鲜馆就该上新品了，我这还没头绪呢。” 杨轩找了个借口就撤了，其实那奶酪他已经研究成功了，这两天正在研究怎么烤披萨呢。 其实看起来车马行一天就有一千多两的利润，但是实际上只是卖得快而已，可是生产起来，还是很费时的。 一个月的产量也就赚了一千多两银子，他才只占四成，真正赚钱的还是靠售后。 那些套路什么的，杨轩早就给那些伙计们培训好了，到时候坐等收钱就行。 而面馆这里才是他的主业，三家分店外加那个加盟店的毛利润算起来，也有一千多两呢。 还有那牙行也是不靠谱，这都一个月了，让他们寻个店铺竟然还没有消息，还是人家关韵蓉效率高啊，当初…… 说起来，这关韵蓉回家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杨轩有些想念这个最佳助手了，从工作角度来说，关韵蓉绝对是自己最合得来的伙伴。 要不然写一封信去问问？ 不过她家这事有点复杂，自己又是拐带人家小姐的嫌疑人，这要写封信过去，万一把矛盾给激化了呢？ 杨轩摸了摸下巴，转眼就想到个好主意。 想做就做，这就叫执行力，杨轩提笔开始写信。 关小姐： 见信好！ 以下，是今年十月份财务报表。 …… 没错，杨轩信里啥也没写，就是交代了一下上一个月各店铺的收入情况，以及各分店的经营情况，还有正在筹备的分店。 杨轩这封信的内容，几乎就跟后世找投资人的企划书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好像啥也没说，但是实际上却是在向关家的人展示实力呢。 一个月一千多两银子的毛利润，算是不错的了吧，虽然比不上关家日进斗金，但是这面馆毕竟从开张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来月而已。 再加上后面还写了准备到各州府开设分店的想法。 如果没有天灾人祸什么的，三两年就能做到他关家合祥记的规模了吧。 这样，就等于是给关韵蓉那个决定有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持。 写完了信，正准备叫伙计把信交到驿站去，又看到一旁的奶酪，想了想，又包了一块奶酪，并且写下了奶酪的几种吃法，然后才包好，交给了伙计。 缺人，还是缺人啊。 这年头，但凡是念过书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考科举当官。 牙行买来的奴仆，大多是目不识丁，这样的人培养到当个店长什么的就是极限了，要想让他们独当一面，还是需要有文化。 不是说认识字就一定能干，而是读过书的人明事理，很多事能讲得明白，一些没念过书的，你死活就是讲不通，徒唤奈何。 没办法，杨轩只能亲自上。 不过就在他找寻合适店铺的时候，北方传来一个噩耗。 居庸关失守，幽州府沦陷，整个幽燕大地的百姓们都在狼族铁蹄之下哀嚎，京都震动，朝野失色。 虽说应天府离着幽州足有两千多里，可是幽州失守，狼族若一路南下，必将生灵涂炭。 其实按理来说，狼族要想打到应天府来，难度可不小，毕竟还有黄河长江两道天险，一路上还有各处关隘。 可是杨轩却深受震撼，甚至有了一些危机感。 这段时间经常跟淳王殿下厮混，时常也会聊一些大盛朝的风土人情，杨轩如今对大盛朝的了解，比普通人知道的都要多。 而且按照他的历史知识，这北方草原民族始终都觊觎着中原这片肥沃的土地，若是真让他们成了气候，指不定就要国破家亡。 而且若是这大盛朝动荡起来，他的生意还怎么做？ 可是这种国家大事，他一个市井小民，连发声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他就只懂做生意，就是让他出主意，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啊。 他唯一认识的朝中大佬，就只有户部郎中吕奉先，看来还是要多问问他，了解了解北方战事。 说不定有商机呢？ 可是当他要找这个吕奉先的时候，却完全找不到人了，平时有事没事就在眼前晃悠，现在想找他却找不到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几天里，朝堂上已经吵翻了天了。 有大臣主战的，也有主和的。 主战的便是那些武官将领，大盛朝承平百多年，武将几无用武之地，而且治理国家更多的是靠文官，所以如今的武将们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 大盛朝开国时所封的爵位，大多是武将，而如今，满大街败落的勋贵世家，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武将后代。 而现今的文官集团，几乎已经把持朝政，很多时候，皇帝的话都不好使，还要顾虑这些文官的反应。 而主和的自然就是文官们，他们认为北方的草原狼族，所求的不过是钱粮，只要给钱求和，他们自然就会退兵了。 正当主战主和两派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四皇子又跳出来了。 四皇子再次上奏，请求带兵北上，以防范狼族。 就在众人争辩的时候，皇帝陛下气的咳症发作，竟然咳出了血来。 第37章 临机不决，非明主焉 临机不决，非明主焉 淳王府。 还是前院那个小屋。 还是窗边那个小榻。 小几上依然摆着一壶茶，小火炉已经把茶水煮得咕嘟咕嘟响了，但是淳王殿下压根就没有品茗的心情。 陆先生一边听淳王殿下说今日早朝的情况，一边泡茶。 等吕承弘说完，他还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杯茶水，然后才捋着胡须说道：“殿下，其实这是一个机会。” “机会？”吕承弘皱眉。 “四皇子趁此机会再次提出带兵，可谓绝妙，陛下此时犹豫不决，殿下可进言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 “一面和谈，一面出兵。”陆先生说道：“殿下也可趁此机会掌兵。” “掌兵？”淳王殿下一惊：“我若提出掌兵，恐会招致猜忌。” “殿下，不掌兵便不会招致猜忌吗？”陆先生说道：“陛下如今圣体欠安，万一……即便殿下无心大位，但也需要自保啊。” “众人皆知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并且支持太子继位，何需自保。” “万一继承大位的是其他皇子呢？” “嘶……” 淳王殿下一贯以来的表现，就是支持太子继位，可以算是太子一党，可万一继承皇位的不是太子…… 二皇子母亲的娘家则是关中豪族，近千年的世家门阀，不论谁当皇帝，都得给他们家面子，万一二皇子想要争夺大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五老六的背景也十分深厚，母家都是一方豪强。 当然皇帝陛下可不止六个儿子，只不过其他几个皇子还年幼，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参与到这其中来的。 而最有实力竞争皇位的便是四皇子，不但身后有着蓟国公，他本人也是文武双全，单从能力来说，绝对是比大皇子要更适合继承皇位的。 人家有钱有权，还有兵。 而淳王殿下自己呢，在众多皇子之中，背景是最差的了，没钱也没权，兵就更没有了。 淳王殿下并非没有野心，只是没有那个实力罢了。 事关皇位，只要不是太子继位，届时不论哪个皇子继承大统，对于他这个半吊子太子党，看着都嫌膈应不是。 尤其是他一点背景都没有，对付他毫无顾虑呀。 哪怕是杀鸡骇猴，也好先拿他下手不是。 可是话说回来，一旦他提出要掌兵的话，那就相当于直截了当跳出来了，到时候除非继承大统的就是他，否则必定死路一条，再无退路可言。 “此事还需斟酌一番。” 淳王殿下一时间下不了决心。 如此大事，不得不慎重。 待淳王殿下离开后，陆先生将小火炉上的茶壶拿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叹一声：“临机不决，非明主焉。” 转天早朝，皇帝陛下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端坐于龙椅之上，文武百官一看皇帝没事，假心假意地问候了几句之后，继续吵架。 看着主战主和的两派争得面红耳赤，淳王殿下咬了咬牙，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臣有一言。” 皇帝陛下半睁着的眼皮子微微一抬：“讲。” “臣以为，可双管齐下，一边遣人谈和，一边出兵北上，以示我朝兵威。” 他这话一出口，朝臣们略微愣了一下。 这要是杨轩在的话，恐怕要在淳王殿下的脑袋上来一巴掌。 “你脑壳瓦特了呀，这种情况你说这个，这不等于是一举将两边都得罪了嘛。” 这主战派也好，主和派也好，无非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而已，真当这些人是为国为民吗？ 主战派是巴不得打仗，不打仗他们何来用武之地，这百十年来，一直被文官集团骑在脖子上，要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兵权拿到手里，以后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而文官集团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他们宁愿赔钱息事宁人，只要打不起来，他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继续捞钱。 反正赔钱也不用他们自掏腰包。 要是按照淳王殿下所说，若是派遣将领领兵北上，那文官集团肯定不愿意，还能让这帮粗人翻身不成。 而他所说的不但派兵还要和谈，那要是赔了钱那些狼族真就退兵了呢，这帮武将没有了借口，还不得赶紧交还兵权？ 所以说淳王殿下这一建议，纯粹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不，朝臣们短暂的安静之后，顿时群情汹涌，开始喷淳王殿下了。 当然，看在他身为三皇子的面子上，话语还算婉转，但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淳王殿下不懂事，就不要掺和了。 淳王殿下的脸臊得通红，散朝之后，连户部都没有去，直奔朱雀大街去了。 心中苦闷无人诉说，他只能找杨轩聊聊了，毕竟跟他聊天还算心情舒畅，他也总能有些出人意料的点子，问问他，说不定他能有好主意呢。 如今杨轩都是在朱雀大街总店坐镇，周掌柜则是在尝鲜馆，毕竟那边的菜品更需要精雕细琢，有周掌柜这个行家里手在场，也免得菜品上出问题。 如今的尝鲜馆可是颇受达官贵人欢迎的地方，装修有格调，有氛围，菜品也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这地方可不是想来就来，得提前预约，现在提前预约可不止三天了，基本上都要提前个十天八天才能预约得上。 杨轩见到淳王殿下的时候，露出一丝笑意来：“吕兄，你竟然有空上我这来，莫非是北方战事有好转了？” 淳王殿下摆了摆手道：“咱们不谈朝局，最近我是焦头烂额，不光是公事，还有家事。” “哦？可否说来听听。” 然后淳王殿下就把自己现在的处境说了出来，当然，他说的不是皇位争夺，而是以家族代替。 杨轩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不是长子，其他几个兄弟又那么厉害，咱就不争了呗，大不了咱自己开创一片新的天地，好男儿志在四方，天下这么大，何必非要盯着老爷子那点家产，咱们自己挣一份家业出来不好吗？” 淳王殿下悚然一惊，犹如当头棒喝一般，虽然杨轩所说并不是很适合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他的想法直接就让淳王殿下的念头跳出了这个圈子里。 为何非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皇位的继承上呢？ 大不了自请就藩，你们要夺皇位，你们自己去争好了，我找个清净地，自己挣一份家业，不跟你们玩了。 这样的话，你们谁继承了皇位，麻烦也找不到自己头上来吧。 再回头想想，当初燕亲王，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吧，你们去争皇位，我拥兵自重，谁当皇帝都好，还不是得给我面子。 淳王殿下争不到兵权，我去远点总可以吧。 杨轩这不经意的一番话，令淳王殿下念头通达起来。 第38章 茅塞顿开 当然，自请就藩这事肯定不能这会儿提出。 不然的话，你就藩要去哪呢？ 去北边？ 那跟四皇子没什么区别。 去南边？ 当此国家危难之际，你竟然要溜？ 所以，且再等等看吧。 淳王殿下的念头通达之后，犹如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心情也就舒畅起来了。 “先生不愧是奇才，一番话便令我茅塞顿开呀。” 杨轩翻了翻白眼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呢，屁大点事用得着这么愁眉苦脸的吗？” 淳王殿下一惊，但是一瞬间就收住了，心中不由得苦笑，可不就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嘛，可惜轮不到我。 趁着心情好，淳王殿下又说起了朝堂上的事：“先生以为，是战是和？” “这还用问吗？敌人杀了你的家人，抢了你的财物，你不但不报仇雪恨，还奉上钱财求放过？但凡是一个有血性的人都不会这么做的吧。” 淳王殿下苦笑一声说道：“可是咱们打不过啊。” “呃……”杨轩尴尬一笑说道：“那就另当别论了，国家大事，不可意气用事。” 看着淳王殿下一本正经的样子，杨轩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国家大事我是不懂的，但我是一个商人，我就从商人的角度分析一下。” “洗耳恭听。” “就拿当初到我店里闹事的那个范继安来打比方，如果当时我轻易地让他得逞了，那么他就会觉得我好欺负，下次就有可能直接来讹钱，要是我为了息事宁人，还多给了他钱，那他以后就会有事没事过来讹诈一下，到最后他就会发现我如此软弱可欺，干脆想个招，把我的店给抢了去。” “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只是钱了，而是这家店，甚至是我的命；敌人的胃口是咱们一口一口喂大的。” “先生此言有理，可是对方强大，无力反抗，当如何应对？” “两个字，跟他拼了。” “这不是四个字吗？” “这不是重点，咱们即便打不过，也要表示出不惜拼死一战的态度来，这样一来，对方就会考虑这一仗打得值不值了，可能最后赢的还是对方，但是他就不一定会如此的孤注一掷，就算打赢了，他那个位置还坐得住吗？我可听说北方狼族都是以部落为单位的，如今的狼主也不过是势力最大的一个部落首领。” “再说了，咱们大盛朝如此地大物博，就一定打不过吗？” “所以，先生主战？” “非也非也，只要咱们摆出死拼的架势来，很有可能就把敌人吓退了，如果实在不行，再给点好处呗，只要给出去的这个价值不能太多，但是这笔账该怎么算，就是朝廷的事了。” 还是双管齐下的法子，不过杨轩说得更加明确，是以战为主，以和为辅。 淳王殿下这会儿有些懊恼起来，要是今日早朝的时候，能说得如此条理清楚，说不定就会被采用了，即便不行，也不至于会被那些家伙明嘲暗讽了吧。 “先生所言，果然是有条有理，令人信服，不过朝堂之事，并非如此简单。” 杨轩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能有多不简单，无非就是利益纠葛，主战派跟主和派的利益诉求不同，他们争来争去，争的无非就是利益而已。” “先生还说什么不懂国事，这一番分析简直就是鞭辟入里啊。” “吕兄谬赞了。” “先生过谦了。” 果然，跟杨轩聊天，就是能在这么轻松舒畅的心情下，把事情给解决了。 等淳王殿下走后，杨轩回头想想，好像有哪里不对。 就算这家伙是皇亲国戚的那种，看他那样，家里能有多少产业需要争夺呢。 就算他爹是王爵，这爵位也不可能传到他头上啊。 在大盛朝，这爵位可不是想传给谁就传给谁的，律法里写得明明白白，只能传给嫡子。 他就是老三而已，家里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大家分一分，还能有多少？ 可是今天看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杨轩又想起来自己随口说出的那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呢。 他说这句话一半是调侃，一半有点那种感觉。 难不成？ 自己随口一说，竟然说中了？ 怪不得当时自己说那句话的时候，这吕奉先的表情好像有点古怪。 所以说这个吕奉先，压根就是皇子？ 杨轩心中一惊，回想起以往的种种，很多事都显示出他的身份不凡。 别的不说，就说清凉山脚下的那个车马行跟马场，要知道那旁边不远处可就是京营驻扎之地，那附近的地皮，能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吗？ 这种比较敏感的地方，越是身居高位者，越应该避嫌才对。 而且按照那房掌柜所说，那块地可就是吕奉先自己的，什么家庭啊，那么大一块地，那么敏感的地方，只不过是家中不得宠的老三的产业之一？ 想到这里，杨轩晃了晃脑袋，决定还是不想了，这事真要调查的话，应该是很容易查得出来的。 比如说，这顺风号车马行是谁的产业，找个有点背景的人问问，应该很容易问得出来吧。 杨轩在尝鲜馆，还是认识了几个二代的，消息灵通之人总是有的。 但是他觉得，这事最好还是装傻为好。 真要揭穿了，难不成每次见他还要行礼，口称殿下？ 所以，只要他不说，自己也就当不知道，也不去求证此事。 对了，明天尝鲜馆就能上新品披萨了。 一会儿还要去尝鲜馆，跟周掌柜好好研究一下披萨的火候，看看他能不能烤出更好吃的披萨来。 如今尝鲜馆的菜品已经从头到尾都更新了一遍，以前的炸酱面和鸡排什么的，已经没有了，现在主打的菜品是牛排，和酸奶蛋糕。 酸奶是研究奶酪时得到的副产品，蛋糕就更简单了，蛋清加面粉加糖，烤就行了。 再加上一碟子黄金炒饭，以及一些普通的配菜，每位客人五两银子。 其实这黄金炒饭就是蛋炒饭，米粒裹蛋液的那种炒法，然后加上了一些比较奢侈的配菜，其实跟扬州炒饭没多大区别。 而且价格越来越贵，客人们反倒越来越趋之若鹜，据说前几天太傅都来吃过一次，赞不绝口。 这尝鲜馆在达官贵人的家眷们之间，俨然已经形成了一股风气，闲话家常时总能拿出来说一说。 要是谁家的家眷还没有吃过新出的菜品，都会被人瞧不起。 第39章 大嫂的要求 不得不说，周掌柜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这披萨经他调制后烘烤，那味道口感，就是比杨轩做的要好得多。 看来自己是没有什么厨艺的天分。 原材料什么的全部就位，新品上市的消息也早就通知会员了。 一切就绪，杨轩就闪人了，现在事情越来越多，他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得着手培养职业经理人才行，还有财务方面的人才，现在每天算账什么的都费事得很。 这还是铺子少，合作伙伴都是相熟之人，等以后全国各地招加盟商的时候，账目可必须要清清楚楚。 多少合伙做生意的人，就因为账目混乱，导致亲朋好友之间反目成仇。 一边盘算着事情，一边就来到了自己铺子里，却没想到杨骁也在铺子里。 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除了在街上遇到打个招呼，都没有跟大哥吃过一顿饭。 “大哥，你怎么来了？” 兄弟之间没必要那么客套，可是他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菜。 “哎呀，叔叔可回来了，哎呀呀，这做大生意的人就是忙，就你铺子里那两个蠢笨的丫头，哪能照顾得好人，你看你都瘦了，我做了两个菜，给你补补。” 这人正是杨骁的夫人，杨轩的嫂嫂，周莲儿。 杨轩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瞥了大哥一眼，看他那副为难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大哥的本意。 “多谢嫂嫂，我已经吃过了。” 杨轩客套的回绝了，他本来也是吃过了，刚才试吃披萨吃到撑。 “吃过了啊。”嫂嫂又拎起一个小酒盅：“那你们哥俩喝两杯，今天嫂嫂作陪。” 今天若真是一家团聚，喝个酒也没什么，但是大哥杨骁却始终没开口说话，明显气氛不对。 “嫂嫂，我是真的吃过了，你有话就直说吧。” 周莲儿略有些尴尬，讪笑了两声道：“我一直都说，叔叔你能干，这不才多会儿工夫，都能在城里铺开这么大的产业了。” 杨轩没吱声，就那么看着她。 “是这样的，你看你大哥，虽说在衙门口当差，可是就那么点饷银，着实是不够花销的呀，叔叔你好几家铺子，你看能不能让一间铺子给你大哥，让他也赚点钱，咱一家三口也好过日子不是。” “哦？大哥你想要开铺子吗？” 杨轩这么问了一句，其实他心知大哥绝对是没有这意思的，不然早就是掌柜了，他的理想就是当个捕头，钱多钱少的他也不怎么在乎。 杨骁瞪了周莲儿一眼：“你刚才不是说要让一间铺子给你兄弟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见自己丈夫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自己，更加尴尬了，不过她依旧没有退缩，干咳了两声后说道：“你平日里要当差，要是你兄弟让一间铺子给咱们，总不能让我抛头露面吧，我兄弟现在没什么活计，正好让他来看着铺子，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杨轩撇了撇嘴角，他算是听明白这事了，分明就是想要给她家兄弟要一间铺子，又不好直接开口，偏要打着大哥的名头，也真难为她能圆的过来。 她周莲儿的兄弟，跟自己没有半根毛的关系，凭什么要让一间铺子给他。 不过周莲儿始终是以兄长杨骁的身份要的，要是拒绝得太生硬了，怕会伤了杨骁的感情。 “嫂嫂，这面馆呢，并非是我一个人的，现在一共有三个股东，我是没有权利直接出让一间铺子的。” 说着杨轩又看向了杨骁：“大哥你要是想做生意完全没问题，大哥你想要开什么铺子？就是开那一样的面馆也行。” 杨骁一摆手说道；“我开什么铺子，我对这东西没兴趣。” 周莲儿急了，略带哭腔地说道：“哎呀，当家的你怎么这么说呀，难道你就看着咱们娘俩吃苦吗？” “你又闹什么，我兄弟都说了，这面馆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周莲儿白了他一眼，暗骂了一声榆木疙瘩，然后又摆出笑脸看向杨轩：“我说叔叔，要不然这样，你出钱给你大哥开一间面馆，你大哥没工夫打理，我来打理。” 从杨骁的话语中，杨轩已经明白了大哥的态度，拒绝起来就没有心理负担了：“我出钱？可是我没有钱呀。” 周莲儿略微一愣，笑道：”叔叔说笑了，你这味极鲜面馆，在应天府好几家铺子，日进斗金的，还能没钱？” “钱是有一些，可要开间面馆，那可就不够了。”杨轩说道：“就像城北那间加盟店，那就是别人花钱用我们的招牌开的铺子，除了铺子的租金，伙计的工钱，他可是交了一千五百两加盟费的。” “一……一千五百两？” 听到这个数目，周莲儿的嘴皮子都不太利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这面馆不是有叔叔你的份吗，要不然叔叔给说说，免了这劳什子加盟费可好？” 杨轩抿嘴微笑看着周莲儿，也不作声。 好一会儿，周莲儿自己也看出来杨轩的意思了，但依然没有放弃：“要不然叔叔跟他们说说，这劳什子加盟费先欠着，赚了钱咱们再还上……” 这女人可真是，杨轩已经懒得听她说完了，直接打断道：“嫂嫂，我唯一能做主的就是给到你这个加盟的名额，若是嫂嫂的兄弟想要加盟，只要能交得上这加盟费，再寻好铺子，招好伙计，就可以开一间味极鲜面馆，我保证，稳赚不赔。” 周莲儿哭丧着脸，还稳赚不赔，自己上哪去弄一千五百两银子啊，就是她家倾家荡产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啊。 眼看着说好话不管用了，周莲儿便原形毕露，指着杨骁骂道：“你说说，你这是什么兄弟，眼看着大哥一家人过苦日子，也不肯拉扯一把，我就说你是个窝囊废，一辈子没出息的命，我是造了什么孽，要嫁到你们杨家啊……” “够了。” 杨骁一声断喝，打断了周莲儿的撒泼。 周莲儿一愣，但是马上就以更大的嗓门喝骂了起来：“你要死啊，现在都敢凶我了，我看你是不想过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 ‘啪！’ 一声脆响，再次打断了周莲儿撒泼。 杨骁此时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咬着牙挤出一个字来。 “滚！” 第40章 请大人为小民做主 请大人给小民做主 周莲儿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杨骁。 “你……你竟然敢打我？” 杨骁的脸色已经因愤怒而转为通红：“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滚。” “好，好，你给我等着。” 周莲儿愤而转身，哭着离去了。 “大哥，这又是何必呢。”杨轩安慰道：“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杨晓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想到，她竟然变成现在这样。” 杨轩心说这还不是你自己惯的。 大哥一直以来都是这种老实巴交的性格，再加上他的收入的确是太过微薄，周莲儿有些怨言也正常。 但是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也是少见，杨轩也弄不清这个大嫂哪来的勇气，敢这么跟大哥叫板。 这可是封建社会，要是大哥一纸休书将她给休了，她以后哪还有脸见人。 然而转天一大早，杨轩才刚出门，就看到李捕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杨掌柜，快去看看吧，你大哥大嫂打起来了。” 杨轩一愣，大哥跟大嫂打起来了？ 就大哥那能耐，真要打起来，一巴掌能把大嫂直接拍死，看来是大嫂又来闹了。 他朝李捕头拱了拱手，说了声有劳，就赶紧朝大哥家赶去。 才刚走到巷口，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可是明显不止一个男人的声音。 杨轩加紧了脚步跑过去。 大哥家的院子门口已经被看热闹地围住了，他好不容易挤进去，看到的可不是大哥大嫂两个人。 大嫂家的三个兄弟全都来了。 周家三兄弟一个个手里拿着锄头棍棒什么的，气势汹汹，正指着大哥喝骂。 而大嫂周莲儿，正在院子里撒泼，逮着什么砸什么。 院子里本来种了一些花草，此时已经全都被拔了，还有墙角一排腌制酱菜的坛子，也全都砸破了，酱汁流了一地。 不过大哥就守在房门口，应该还没进到屋子里去。 周家三兄弟的身上都沾了些尘土，估摸着是刚才已经打过一架了，而且吃了点亏，所以这会儿就只敢在一旁喝骂，倒也不敢上前。 别看这周家三兄弟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但是比起杨骁来，那可就差一截了，杨骁虽然长的一般，但是身材健硕，更是比他们三兄弟要高了一头。 眼看着周莲儿在院子里寻摸了一圈，已经没什么东西好砸的了，便又转身指着大哥的鼻子骂了起来。 眼看着围观的街坊越来越多，周莲儿也就越骂越来劲，说是娘俩跟着大哥过了多少苦日子，现在大哥调到城里来了，小叔也赚钱了，就要抛弃他们娘俩。 大哥不善言辞，面对大嫂的污蔑，几度想要辩驳，但也就只会说‘胡说八道’之类的。 杨轩倒也没有挤进去，反正大哥也没吃什么亏，就凭周家三兄弟，大哥真要下手的话，他们三兄弟都别想走着出去。 倒是他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被周家三兄弟抓住揍两拳可就冤枉了。 可是大哥被这周莲儿气得够呛，杨轩也怕他受不住气，到时候万一暴怒出手，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怕不是要吃官司。 正当他没招的时候，身边一个人挤了过来，正是李捕头。 “我说李捕头，这事你们衙门不管吗？” 李捕头双手一摊：“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家务事，咱们没法管啊。” “李捕头，这话可就不对了，要是他两口子吵架打架自然是没法管，可是这三兄弟也参与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苦主也没说话，我能怎么办？” 李捕头说的也没错，论起来这都是亲戚，吵个架还闹到衙门去，一般人家都不会愿意这么干的。 毕竟都是自家人，要是进了衙门，花了钱，受了罪还不是自家人倒霉。 “李捕头，你看，这院子可是我租的，他们闯进来砸坏了我东西，我能不能报官？” “砸坏了啥？” “喏，那些酱坛子，他们吵架归吵架，为什么要砸我的酱坛子呢？” “你真要告官？” “当然，这是我的私人财物，他们凭什么就给我砸了呢？” “既然杨掌柜这么说了，那我可就公事公办了。” “还请大人为小民做主啊。”杨轩说着，悄悄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李捕头眼睛眯了起来，一拍腰间的铁尺，朝后面招呼了一声：“兄弟们，随我拿人。” 李捕头走到哪身后都会跟着三五个衙役，一听上司开口，顿时就抖落出镣铐，哗愣愣的就排开众人走了进去。 周莲儿跟他三个兄弟，一看到几个衙役和李捕头，顿时就是一愣，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三分。 杨骁看到李捕头，苦笑着拱了拱手：“李捕头，叫您见笑了。” 李捕头拱了拱手回礼，也没跟杨骁说话，只是指着周家三兄弟：“就他们三个，给我拿了。” 几个衙役应了一声，上前就用镣铐把人给锁了。 周莲儿傻了眼，赶紧上前说道：“这位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这可是我们家的家事。” “家事？” 李捕头斜着眼瞥了她一眼，指着院子里那些被砸破的酱坛子说道：“这是不是你们砸的？” “是啊，可是我砸自家的东西，可没犯什么律条吧。” “自家东西？”李捕头一指已经施施然走进院子里的杨轩说道：“现有味极鲜掌柜首告，说你们把他的坛子给砸了，说吧，你们是认赔还是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啊？” 周莲儿一看杨轩，顿时柳眉倒竖，龇着牙就开骂了：“这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我时常接济你，早就饿死了，就砸了你几个破坛子，你还告官，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饿死。” 听她骂得难听，杨轩皱了皱眉，本来他只是想着找个借口把他们赶走就算了，可是你既然要找死，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李捕头可是刚收了杨轩五两银子的，现在杨轩被人这么骂，那岂不是他办事不力，顿时断喝一声：“够了，你再骂我就连你一起锁起来了。” 周莲儿一听，赶紧闭上了嘴。 “说吧，你们是赔钱还是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周莲儿哪敢跟李捕头再罗唣，忙不迭地说道：“认赔，我们认赔。” 几坛子酱菜，能值几个钱，要是抓到衙门去，那可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了，指不定三个兄弟还要受点罪。 “杨掌柜，你说吧，这些酱菜和坛子，要赔多少钱？” 此时杨轩已经是一脸懊恼心疼的样子：“哎呀呀，嫂嫂你这让我怎么开口呢，要是一些普通的酱菜，我怎会让嫂嫂赔偿呢，可这些坛子里腌制的可是味极鲜面馆的秘制酱料啊。” 第41章 赔钱还是坐监 “嘶……” 李捕头看着杨轩，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这小子还真够狠的，那些酱坛子里分明腌的就是普通人家里吃的酱菜，被他这么一说，这价值，可就不好说了。 味极鲜面馆现如今在这应天府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家的炸酱面可是令许多达官贵人都趋之若鹜的。 到目前为止，这炸酱面还无人仿制得出来，属于独家秘方。 这里十来个小腿那么高的坛子，如果装的就是那炸酱面的酱料…… “你胡说，这分明就是家常的酱菜，说什么秘制酱料，你是想讹我们吧。” 周莲儿反应倒是不慢，一下就想明白问题的关键，可是这会儿，她说了可不算。 杨轩也懒得回应他的质疑，只是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毕竟是我嫂嫂，我就不按酱料腌制好之后的价格算了，我就按照成本价来算吧，这里一共十二个坛子，每一坛里面的材料，我购买的价格就是二百二十两银子，一共是两千六百四十两银子。” 这番话一出，整个院子里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么十来个坛子，就要两千六百多两银子？” “这可不好说，要不然人家的炸酱面能卖那么贵？” “咱们一会儿要不要弄点回去，也弄个炸酱面吃吃？” 看热闹的街坊们纷纷议论起来，而周家几兄妹已经傻了眼，两千六百多两啊，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胡说，他胡说。”周莲儿跳起脚来：“凭什么你说是值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才不信你那秘制酱料里能有这么值钱的东西。” 杨轩一摊手说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把配方说给你听吧。” “凭什么不能说，你不说出配方，我就不信这一坛子东西值二百多两银子。” “哼。” 杨轩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你可知我这配方值多少钱，你可知我面馆每天收入是多少？我没让你赔误工费就不错了，这么多的酱料，我还要重新采买原料重新腌制，这里面耽误多少工夫，若是影响了我面馆里的生意，你说说又要赔多少？” 围观人群又是一阵惊呼，杨轩说的没错啊，人家这么多的酱料都给你砸了，这要是耽误了生意，那这笔账可就算不清了。 味极鲜面馆的生意有多好，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论什么时候去，都是有人在排队的。 哪怕是一大早，还没开门就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甚至是有人卖排队的位置，排在前十个的位置能卖出五文钱的价钱，就是排在很远的位置，只要在前一百之内，至少也要一文钱。 杨轩这么一说，周家兄妹顿时就慌了神，可即便是两千六百多两银子，他们也根本赔不起啊。 四兄妹面面相觑，全都傻了眼，谁能想到，摆在墙角的一些坛子，竟然能价值两千多两。 周莲儿四处张望，当她看到站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杨骁时，眼睛里顿时有了聚焦。 “当家的，你给说句话啊，当家的，你就让叔叔饶了咱们这回吧。” 杨骁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些酱菜虽然是杨轩送来的，但当时可是跟他说了，这就是家常的酱菜而已。 可是刚才杨轩信誓旦旦地说这就是秘制酱料，他总不能拆自己兄弟的台吧。 他在衙门口当差，自然是清楚这里面的关窍，要是他说这就是普通酱菜，那岂不等于是说自家兄弟在讹人？ 杨轩看到大哥为难的样子，生怕他太实在说漏了嘴，一摆手阻止了杨骁：“大哥，你可是知道的，我这面馆有三位股东，这些钱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开玩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拿捏你，还能轻易放过了？ 你刚才骂我的时候骂得爽了吧，不给你个教训，还真当咱哥俩好欺负了？ 一旁的李捕头看到这种情况，知道该自己说话了：“怎么样，你们到底赔不赔钱，要是不赔钱，就跟我到衙门里走一趟吧，等你们什么时候还上了这些钱，就什么时候放你们回家。” “大人，大人开恩呐。” 周家三兄弟赶紧求情，两千六百多两银子，这辈子他们也还不清啊，可是他们跟杨轩不熟，除了给李捕头打躬作揖，只能把希望放在周莲儿身上。 此时周莲儿已经是涕泪交流：“叔叔，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是我不对，是我该死，就当看在你兄长的面上，看在瑄瑄的面上，饶了我这回吧。” 本来杨轩还想再拿捏一会儿的，可是一听到她说瑄瑄，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几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开口了，不过他也没搭理周莲儿，而是朝李捕头拱了拱手：“大人，这钱是肯定要赔的，但是若把他们都关进牢里，他们也没法赚钱还债不是，要不然，让他们写个欠条，然后慢慢赚钱还债便是。” 李捕头点了点头：“你是苦主，自然是你说了算。” 很快，一张欠条就写好了，上面写着何年何月何日，因为何事，欠了杨轩两千六百四十两银子，让他们按月还债，身死账不销。 然后周家三兄弟和周莲儿都签字画押了，杨轩也签了字，就连李捕头作为见证人都签了字。 这就是官方证明了，以后到哪里去打官司都有个证据。 其实周家兄妹有八成觉得杨轩是在讹他们，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要是不签字也行，直接大牢里待着去吧。 其实还有一种更狠的方法，李捕头没提，杨轩也没说。 一般人要是还不清债就由官府发卖家产，然后再将欠债人女的卖身为奴，男的直接充军，发配到前锋营当炮灰，这笔账就可以消了。 可是周莲儿这会儿跟杨骁还是夫妻呢，真要这么处理的话，岂不是把自己大哥也牵连进去了。 签完字，周家兄妹全部都如丧考妣一般，这么多钱，别说他们这辈子了，就是下辈子也不一定还得清啊。 热闹看完了，人们也就散了，李捕头也拱手告辞。 正当周家兄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出门口的时候，杨轩在后面说道：“嫂嫂还是先把瑄瑄送到大哥这里来，我可以考虑减免一部分银钱。” 听闻此言，周莲儿赶紧点头：“好，好，我明日就把瑄瑄送来。” 第42章 一劳永逸的法子 待人都走光了，杨骁才拉着杨轩说道：“兄弟，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杨轩拍了拍大哥的胳膊：“大哥，这一点都不为过，现在周家人欠着我两千多两银子，以后还不是任由你揉捏，想搓圆就搓圆，想捏扁就捏扁，心情好了就减免一些，心情不好还要让他们还利息。” 看着大哥还有些不忍心，杨轩又劝道：“本来大哥你的家事，我是不便插嘴的，但是嫂嫂今日做得太过了，大哥若是不忍心，待嫂嫂明日将瑄瑄送过来，你便将她休了，然后那笔账也一笔勾销。” “这……” 杨骁一听杨轩的建议，顿时犹豫了，毕竟老好人一个，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大哥，我知道你心善，可是人善被人欺，咱们不存害人之心，但也不能没有防人之心啊，你好好想想吧。” 叹了口气，杨轩就走了，其实刚才所说的这番话已经是超过他的处事风格了，还是不过多干预，让大哥自己决定吧。 刚来到总店，杨轩就看到了兴匆匆赶来的淳王殿下。 “哟，吕兄何事如此高兴啊？” “嘿嘿，你不知道吧，北方狼族退兵了。” 淳王殿下把杨轩拉进办公室说道：“看来今年可以过一个安稳年了。” “退兵了？”杨轩眉头一挑：“朝廷赔了多少银子？” “呃……”淳王殿下顿时被噎住了：“朝廷赔付了白银三百万两，丝绸三万匹，还有一些牲口之类的……” “这哪里是退兵啊，这是人家抢够了。”杨轩摇头叹气道：“你看着吧，但凡明年气候稍差，这北方狼族还会再来的。” “谁说不是呢。”淳王殿下也是叹着气说道：“可是在朝堂之上，主战的武将，根本就斗不过那些文官，要不是陛下不追究，说不定还要治几个武将君前失仪之罪。” 杨轩摸着下巴说道：“这说起来，吕兄你不也是文官吗？” “呃……我……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淳王殿下转移话题道：“这北方狼族如今逐渐坐大，狼子野心已露，迟早还要对咱们大盛不利，而咱们又打不过，只能被动防守，每年要填进去多少人命啊，要是有什么方法可以一劳永逸就好了。” “一劳永逸的法子嘛，也不是没有。” “啊？” 淳王殿下原本就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毕竟满朝文武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虽说杨轩往往有出人意料的点子，但这可是军国大事，哪里是他一介商贾能解决得了的。 “你……你说什么？” “我说有法子一劳永逸啊，就是实施起来比较麻烦。” 淳王殿下顿时就激动了，一把握住杨轩的手：“不麻烦，朝廷不怕麻烦，这要是能办成，可是功在千秋啊，再麻烦也不怕。” 杨轩白眼一翻，这家伙怎么一激动就抓人手啊，他手一抽，但却没能抽出来。 “那啥，吕兄，我可没有那断袖之癖，你要是有这爱好还是找别人吧。” 淳王殿下一激灵，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然后又拱手作揖，鞠了一躬道：“先生若能一劳永逸解决北方狼族的威胁，大盛朝万千百姓必将感恩戴德……” 杨轩一摆手：“吕兄，这些虚的就不要说了，我是个商人，无利不往。” “先生，若能成事，朝廷必不吝封赏。” “能封个爵位吗？我要求不高，只要个男爵就够了。” 杨轩眼里有些冒光，毕竟在这应天府，王公贵族什么的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尝鲜馆那边，来的十个有九个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见了他们就得行礼，杨轩已经不厌其烦了，所以他平时没事压根就不去那边。 士农工商，杨轩身为商贾，属于身份地位最低的那种，但凡是个当官的，哪怕只是个七品芝麻官，他也必须行礼，否则就是不敬。 但若是有爵位在身，除了那些爵位比他高的人，见谁都不需要行礼，官再大都没用。 当然，一般来说官员品级到了一定程度，那九成九都是有爵位在身的，不过那种人毕竟少不是。 “若真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狼族叩边之事，便是封一个国公都不为过。” 虽然淳王殿下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杨轩还是将他的话打了个折扣，毕竟这玩意牵涉到很大的利益问题，要是弄得皆大欢喜，自然是有可能封个国公。 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皆大欢喜呢，毕竟杨轩对这事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行，那我就说了。” “在下洗耳恭听。” 淳王殿下这会儿都自称在下了，可见其性格，杨轩觉得这种朋友可以交。 “请问吕兄，北方狼族为何要叩边？” “因为北方环境恶劣，狼族又不事生产，除了放牧就是好勇斗狠，一旦遭灾便会南下掳掠。” 杨轩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简言之就是他们活不下去，便会来抢劫，可要是咱们有办法让他们再也没有活不下去之虞，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抢劫了？” 一听杨轩这话，淳王殿下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果然只是一介商贾，见识不够，哪能想出合适的应对之策。 “先生有所不知，便是在咱们大盛朝，若是遇到天灾，田地之中收成不好，老百姓也会活不下去的，更遑论北方狼族了。 大盛朝是农耕民族，也是看天吃饭，收成不好，的确会活不下去，可是这跟他要说的可是两回事。 “咱们大盛朝老百姓的事先不论，我们先说北方狼族之事。”杨轩说道：“狼族放牧，最多的便是牛羊，咱们大盛朝也有商贾与之互易，但是这种交易毕竟还是规模太小，一旦遇上天灾，他们照样撑不住，可若是将这互易规模增加，让狼族之人不愁吃穿，他们还会来抢劫吗？” “先生，此事说来容易，可要是做起来，可就难了，咱们有什么能力可让北方狼族衣食无忧呢。” “方法多了去了，北方狼族的特产是什么？” “牛？羊？马匹？” “说对了，就是牛羊，牛可产奶，可吃肉，羊也是一样，而且还能薅羊毛。” “薅羊毛？”淳王殿下挠了挠头。 第43章 这习惯不好，得改 “何为薅羊毛？” 看着淳王殿下不解的目光，杨轩说道：“这个细节稍后再说，以往咱们的商贾与之交易都是坑蒙拐骗，尽可能的多撷取利益，所以对北方狼族来说，利益不大。” “正是，北方狼族之人每次交易完都觉得自己上当了，可是又不得不跟那些商贾交易，毕竟只有那些商贾才能提供一些他们所需的物资。”淳王殿下也对此知之甚详。 “所以我们要改变这种情况，以高价收购北方狼族的牛羊，比如今年雪灾，草原上的草料都被大雪覆盖，牛羊没有草吃就会冻饿而死，所以他们就面临活不下去的危机，可要是咱们可以提前收购呢，直接用粮食换他们的牛羊，他们就不用担心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吧。” 淳王殿下顿时一惊：“此事万万不可，这不成了资敌了吗？” 杨轩翻了个白眼：“朝廷刚赔的银子布匹和牛羊，就不是资敌了吗？” “呃……” 这是淳王殿下今天第三次被噎了，偏偏还无法反驳。 “你要这么想，要是这些北方狼族都能吃饱穿暖了，即便碰上雪灾，也不至于饿死了，谁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南边来抢劫呢？” “话虽如此不错，可是万一他们贪心不足……” “这种人肯定有，但绝对是少数，有个词叫做分化拉拢，你们这些朝廷大臣，难道不懂吗？” 淳王殿下仔细琢磨了一番，忽然一拍大腿：“先生所言不错，若是能衣食无忧，这些草原狼族何必冒险。” “可惜我人微言轻，若在朝堂之上提出此计，必定无果，不知先生可愿随我面见一位大人，献上此计？” 淳王殿下本打算直接带着杨轩面圣的，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而且父皇年纪大了，如此激进的做法，恐怕父皇是很难接受的。 所以他一转眼就想到了皇叔惠亲王，这惠亲王也算是跟淳王殿下关系比较好，毕竟两人身世和兴趣相近，都对经商之道感兴趣。 尤其是惠亲王还执掌皇族事务的宗人府。 大盛朝一统天下已有两百多年，皇族子孙不知凡几，必须有人管理宗族事务，所有的皇族子弟，不论婚丧嫁娶还是生老病死，都归宗人府管。 可是大盛朝的皇族子弟实在是太多了，总有些日子不好过的，宗人府也不能不管，只能养着他们。 而宗人府要从户部掏钱，律法是不允许的，而且基本上也要不到，至于内帑，皇帝的私人小金库，他自己都不够花，更不可能有闲钱拿出来。 所以这惠亲王也得想方设法的赚钱。 杨轩一听这吕奉先要带自己去见大人物，心中自然是十分意动的。 刚才他所说的解决北方狼族的事，可不是什么大公无私，而是有着小九九的，这事要是做起来，可就是个大项目。 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杨轩拿出了创业计划书，然后淳王殿下带着他去见投资人呢。 “既是为国为民，小弟愿往。” “如此甚好。” 淳王殿下一激动又想去拉杨轩的手，可是手才刚伸出来，就又悻悻地缩了回去，心中暗道，这习惯不好，得改。 见惠亲王也不是说见就见，得吕承弘先打个招呼，然后再带杨轩上门拜访，至少也要让惠亲王跟他串通好，别把他身份揭穿了。 这也是尊重杨轩的做法，要不然以手下随从之类的身份，随时就能去，但是淳王殿下先介绍一番，再让惠亲王下个请帖，那杨轩就是以客人的身份前去拜访，身份地位自然不同。 淳王殿下走后，杨轩就去了尝鲜馆，今日披萨上新，无论如何他得去看看情况。 不过一切如常，客人的反馈很好，每个人一角披萨，一份牛排，一份酸奶饮料。 食物很精致，但是分量也不多，而且还吃不饱，就这客价便是六两银子。 你还别嫌贵，这东西别的地方吃不到。 要是有没吃饱的，没关系，以往出品过的食物可以点，额外结算，这些东西面馆已经有售了，但是这里的价格，至少比外面贵五倍。 按照杨轩的话来说，这叫星级服务，就值这个价。 进来吃饭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么高雅的场所，谁要是嫌贵，还不够丢人的。 另一边，淳王殿下的效率很高，转天就拿来的请帖，只不过请帖上写的是三日后过府一叙，这也是礼仪，即便是后世，请人吃饭什么的，提前三天就说，也是表示尊重。 临时叫你吃饭的，只能算搭筷子凑人头，当然关系特别铁，到了不需要讲客套的地步，那就无所谓了。 既然收到了请帖，杨轩也就稍微准备了一番，脑子里大概有了一定的思路。 虽然不像后世那般见投资人要带计划书什么的，但是到时候人家有问题你又说不上来，那就没戏了。 然而就在去之前一天，关韵蓉来了。 当杨轩在总店看到关韵蓉的时候，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的关韵蓉虽然不胖，但也稍微有点圆润，可是今天一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虽然看起来更加婀娜多姿，但是她眼中的疲惫还是显而易见的。 “关小姐，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啊。” 关韵蓉挤出一个笑容来：“都过去了，现在我已经征得家族的同意，给了我一年的时间，任我发挥。” “那感情好，我这事情可太多了，正缺人手呢，你来了我就轻松多了。” 关韵蓉又露出一个苦笑：“恐怕是不能如杨公子所愿了，家族虽然同意我的条件，但是他们也有条件，那就是不让我待在应天府，而是让我去洛阳，我来此也就是顺道来跟杨公子你说一声，下午就要走了。” “……” 不让待在应天府，是什么原因还用说吗？ 无非就是怕关韵蓉又给杨轩给拐走了呗。 到时候日久生情，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关家可就不好再给关韵蓉找婆家了。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眉目传情，眼看着关韵蓉的眼眶里都泛着泪光了，杨轩赶紧转移了话题。 “那关小姐你的股份怎么办？” 关韵蓉也是缓过神来，伸手将耳畔的鬓发捋到耳后：“你就不能叫我一声韵蓉吗？” 第44章 咱俩谁跟谁啊 咱俩谁跟谁啊 “呃……韵蓉，那你的股份怎么办？” 关韵蓉愣了一下，她可没想到杨轩竟然如此不解风情，这要放在后世，妥妥的直男一枚。 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太过主动，便顺着杨轩的话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准备到洛阳开一间分店，你觉得怎么样？” 杨轩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想过这事了，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正好你要去洛阳，那么洛阳那边的市场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你先开一家分店，招牌打响之后，你就招加盟商，跟吕兄那样的照搬就行。” 要不是气氛不对，关韵蓉都要发脾气了，说到业务上的事这杨轩就来了劲，怎么说到自己的时候他就傻乎乎的。 两人就这样关于洛阳分店的具体事物聊了两个时辰，直到丫鬟小翠来催促关韵蓉，两人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临了，杨轩说了一句：“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然后关韵蓉崩了一下午的眼泪，终于是止不住了，趴在杨轩的怀里，足足哭了十多分钟。 等关韵蓉离开，杨轩看着洇湿了一片的胸口，苦笑了一声，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原本他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的，但是现在，他仿佛有了点当初恋爱的感觉。 这感觉也不错。 关韵蓉前脚走，淳王殿下后脚就来了，他是来提醒杨轩明日赴约的。 杨轩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然后淳王殿下又说了些需要注意的礼仪，最后，当他要走的时候，杨轩问了一句：“吕兄，我有一事相求。” “哦？先生但请吩咐。” 杨轩摆了摆手：“别整得这么见外，咱俩谁跟谁啊，就是我大哥的孩子到城里来了，想要找个合适的人照顾孩子，我在牙行实在是找不着合适的。” “哦？那令兄的夫人呢？” “嗨，回娘家了。”淳王殿下一下就明白其中原委，估摸着是因为不贤，被打发回娘家了：“那先生可有什么要求？” “主要是照顾孩子，自然要有耐心的，喜欢小孩的，最好是念过书，然后还善解人意的。” 淳王殿下笑了：“这样的条件，在牙行恐怕是不太可能寻得到，你这哪里是找婢女啊，这分明是要为令兄纳妾啊。” 杨轩眼睛一亮：“吕兄果然善解人意，但是我兄长恐怕不会同意，所以这事不可明说，只能任由两人接触，若是能日久生情便是最好，若不然，也不勉强。” “此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从府中挑选一个合适的婢女，明日便送到令兄府上。” “那便有劳吕兄了。” 淳王殿下学着杨轩的神态，摆了摆手说道：“别整得这么见外，咱俩谁跟谁啊。” 翌日，淳王殿下领着杨轩，前往惠亲王府上拜访。 亲王就是亲王，门口还有士兵站岗，哪怕没怎么接触过军人，杨轩也能感受得出，门口这几个站岗的，必定是百战老兵。 因为淳王殿下领着杨轩进门的时候，他们眼神之中有着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然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领着杨轩他们进了王府。 两人足足走了十分钟左右，才来到一处庭院之中，院子里一大片池塘，池塘里还有假山石什么的，池塘中有一个亭子，得从一条便桥绕过去。 杨轩心说，这分明就跟苏州园林差不多了，后世一些小点的公园都没这么大。 走上便桥，杨轩更是发现，那池塘里的水竟然还是活水，这工程量可不小。 看来自己还是没能体会过有钱人的快乐啊。 即便是以他千万年薪，也没敢想过拥有如此大的府邸。 这惠亲王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面容俊朗，留着半尺长的胡须，颇具威严。 “这就是奉先提过的杨先生？” 惠亲王笑着起身迎客，当然主要还是给淳王殿下面子：“果然是后生可畏啊，年纪轻轻便能将一家面馆经营得名满京都，了不起了不起。” 杨轩赶紧拱手作揖：“小民见过王爷，先生二字可真是愧不敢当，王爷叫我杨轩便可。” 不论从年龄还是地位，杨轩也不敢在惠亲王面前认奉先生这个称呼啊。 稍微客套了一番，惠亲王就直入主题了：“听奉先说，你有妙计可令北方狼族永不犯边？” “的确有这样一个想法，只是能否成事，小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尽管说来，如此大事，谁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能成，可即便是能令北方狼族三五年不来犯边，便是大功一件。” 然后杨轩就把之前跟吕承弘说过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其实这些吕承弘已经跟惠亲王说过了，但他还是又仔细地听了一遍，然后就提出了疑问。 “可是朝廷若与之互市，并且收购牛羊，待北方狼族养精蓄锐几年之后，拥有了足够的人口与马匹，那岂不是花钱养肥了敌人吗？” “王爷明鉴，这事自然不是一味地收购牛羊，令其衣食无忧，须得多管齐下。” “何为多管齐下？” “北方狼族是游牧民族，以部落的形式在草原上游牧，如今他们的首领只是最强大的一个部落，以联盟的形式聚集在一起，我就不信他们所有的部落都是一条心，联盟也不过是为了抱团取暖，若是能不抱团也能取暖，他们还会听从首领的命令吗？” “一个两个部落，或者慑于首领的淫威不敢反抗，但这样的部落多了呢？分化拉拢，挑拨离间，许以后利，便能令他们的联盟分崩离析。” 惠亲王点了点头，杨轩说的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出自于杨轩这么一个年仅十六的小小商贾，就有些令人惊讶了。 “咱们收购牛羊，提供他们一切除军用物资外的所有物资，趋利是人之本性，当他们看到只需豢养牛羊便能过上好日子，好勇斗狠的心思便会逐渐消磨，这个就是腐化，当他们过惯了骄奢淫逸的日子，还能拿得动刀吗？。” 听到这里，惠亲王不禁坐直了身体，杨轩继续说道：“王爷可知民间所养的犬由何而来吗？人们将狼养在家院之中，每日喂食，久而久之，便由傲啸草原的狼，变成了看家护院的犬。” “说的好。”惠亲王一拍大腿：“你继续说。” “而他们的牛羊，只有我们才会出如此高价采买，久而久之，他们的经济命脉便掌于朝廷之手，敢不听话，咱们就断了互市贸易，这个叫经济制裁，届时，他们不就任由咱们搓圆捏扁。” “先生此计甚妙，当得百万雄兵，请先生受我一拜。” 第45章 公司和董事会 杨轩的计策说穿了其实没什么稀奇，毕竟说出来容易，做就难了。 比如说高价收购牛羊，哪来的钱呢？ 比如说拉拢分化，草原上那些部落首领，哪个不是精的跟猴一样，想要拉拢他们，可是要拿真金白银的，而且数目不菲。 惠亲王也是将这些疑问提了出来。 最主要的是他还提出了一个最大的问题：“按照先生所谋划的，若是上奏朝廷，必定会被文官们攻讦，恐怕此事是难以通过的。” 一旁的淳王殿下也点头：“王爷说的是，那些迂腐文人，绝对不可能接受如此大胆的谋划。” 对于此事，杨轩早就有了腹稿：“王爷，这就是我所说的未能有十成把握。”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都陷入了沉思，的确，人家杨轩能想出这样庞大的谋划就不容易了，而朝堂上的事，岂是他一介商贾能够左右的。 看着场面冷了下来，杨轩嘴角撇出一丝笑意，他便是谈判技巧，就算惠亲王不提出问题，他也会抛出一个问题来，当大家都为难的时候，他再提出解决方法，那么整个场面就会被他掌控住了。 现在惠亲王主动提出问题，效果就更好了。 “其实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惠亲王和淳王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杨轩，满脸都是期盼。 毕竟想要说服那帮子文官，就连皇帝陛下都不一定好使。 “既然他们不会同意，那就别告诉他们就行了。” 两人面面相觑，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不等他们开口，杨轩说道：“以朝廷的名义行不通，咱们以私人的名义不就行了。” 杨轩所说听起来好像没道理，但是惠亲王却面露凝重：“先生请详说。” “我是这么打算的，成立一家公司，以公司的名义来操作。” “何为公司？” “公者，众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也就是合伙做生意。” 惠亲王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杨轩继续说。 “首先，名分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银钱的问题，朝廷没钱，不代表民间也没有钱啊，上到勋贵世家，下到普通商贾，都喜欢把银子藏在地窖里，须知银子要流动起来，才能产生作用。” “这个银子要流动起来，是什么意思？”淳王殿下积极提问。 可是这个问题真要探讨起来，就涉及到经济学了，这玩意杨轩也不懂啊，想了想说道：“打个比方，有一个村子，每个人都很穷，然后一天有一个富豪来到这个村子，看到个窑子，就蠢蠢欲动，然后给了老鸨十两银子，想要挑个姑娘过夜。” “老鸨很高兴，领着富豪到院子里，让富豪慢慢挑，而她自己就跑到绸缎庄，把欠绸缎庄的十两银子还上了，绸缎庄的掌柜拿到这十两银子，又跑到房东那里，把欠的租金付了，然后房东又找到老鸨，把之前钱的嫖资付清了。” “最后，那个富商看了一圈，一个姑娘也没看上，拿回那十两银子，悻悻地走了，于是谁都没花钱，但是村子里所有人的欠债却都还清了。” 惠亲王和淳王面面相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更加迷糊了。 “这个问题不需要细想，明白个大概意思就行了，就好比商贾行商，低买高卖，如果大家谁都不买，商贾如何存活？商品如何流通？文化如何交流？社会如何进步？光靠男耕女织，能有咱们大盛朝吗？” “嘶……” 惠亲王嘴角抽了抽，起身走到杨轩身边，左瞧右瞧，直到看得杨轩有些发毛的时候，咧着嘴说道：“先生年纪轻轻，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思路竟然如此清奇？” 杨轩强忍着没有翻白眼，毕竟这大盛朝，思路清奇应该不是嘲讽人的话。 “我们成立一家公司，收纳民间资金，有了钱就能把计划进行下去，所以王爷只需让朝廷同意与北方狼族互市便可，这么一来，朝中的大人们应该能够接受吧。” “民间一直都有商贾与北方狼族进行贸易，拦也拦不住，所谓堵不如疏，既然堵不住，干脆放开，并且纳入朝廷的管理。” 杨轩一番话说下来，惠亲王已经有八成认可了，但还有一个问题：“那我们高价收购那么多的牛羊，又有什么用呢？” “所谓的高价，其实就是市场价，比那些坑蒙拐骗的奸商价格要给多一些就行了，至于那些牛羊，用处可大了去了。” “牛羊肉可食，牛羊皮可御寒，牛羊可产奶，羊毛可纺线，牛可耕田……”说到这里，杨轩放低了声音说道：“这可是一条天大的财路啊，王爷您觉得呢？” 惠亲王心中略微盘算了一番，两眼逐渐放光，最后甚至咧嘴大笑起来，一拍杨轩的肩膀：“好，先生果然大才。” 杨轩拱手：“不敢当不敢当。” “先生不必谦虚。”惠亲王说道：“那眼下咱们的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第一步自然是成立公司，并设立董事会，然后就是上奏朝廷，请求开通互市贸易。” “等等，董事会又是什么？” 杨轩挠了挠头，一不小心又冒出个后世的词汇来了：“股东应该明白吧，而董事就是股东，但是这之中又有区别，就是股东只能分红，而董事才有权管理公司。” “就是说股东们花了银子入股，却不能管事？”淳王殿下疑惑地问道。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花了钱却不能管事，那谁愿意入股啊？”淳王殿下撇了撇嘴。 “吕兄，若我让你入股我的面馆，但是不让你管事，你干不干？” “求之不得。”淳王殿下露出期待的眼神。 “那不就结了，咱们要把公司经营起来，当大家都看得到能赚钱的时候，自然不缺愿意入股的人。” 惠亲王道：“既如此，那咱们今日便可成立这公司，你我三人便是董事，如何？” 三人互相瞅了一眼，逐渐露出笑意来，但是淳王殿下又扫兴地问了一句：“可是咱们三个人，这股份该怎么算呢？” 杨轩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说是三个人了，应该是四个人。” 第46章 川味火锅 淳王殿下左右张望了一下：“哪来的第四个人？” 杨轩抬头仰望，指了指上面：“自然是咱们的皇帝陛下。” 两人顿时恍然大悟，这可是关乎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谁敢把皇帝陛下撇开。 再说了，有皇帝陛下站台，谁敢不给面子？ 不过这事暂时还不能跟皇帝陛下说，先放着，待时机成熟再告诉他好了。 “可万一陛下与咱们意见相左……” “陛下是名誉董事，名义上是董事，实际上跟股东一样。” 两人不语，表示默认了。 三人一番畅聊，决定了这么一件大事，但是要成事还早着呢，且有的等了，最终连启动资金都没有谈。 不过在杨轩看来，别看今天聊得挺开心，但是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朝廷同意互市，还要遣使与北方狼族商议，一年半载的都不一定能成。 聊的差不多了，杨轩便告辞离开，淳王殿下送到门口，临走的时候淳王殿下忽然问道：“先生刚才所说，面馆入股一事……” 杨轩翻了个白眼：“没门。” 淳王殿下回到亭子里，惠亲王还在那仔细回味刚才所谈的事情。 “皇叔，你觉得此人如何？” 惠亲王眉头微皱：“此人可谓天才，年纪轻轻，竟能谋划此等大事，但是此事事关重大，须仔细谋划，缓缓图之。” “正是，牵扯利益太多，必有重重阻力。” “他最后所说的名誉董事，可谓点睛之笔，本来我还担心若发展顺利会不可控，现在看来，此人行事可谓面面俱到啊。” “皇叔看得真准，我与之相交以来，观其言行，可谓是滴水不漏。” 淳王殿下感叹了一句后说道：“那互市之事，当何时上奏为佳？” “不急，北方狼族才刚退兵，朝廷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此时提出不妥，待年后寻一良机上奏。” 回到胡饼店，杨轩才想起来，这惠亲王连饭都没留自己吃，也太抠门了，只能愤愤地炒了碗蛋炒饭吃。 一边吃，一边想着今天聊的这些事，如果真的成了，到时候去收购牛羊，可是要真金白银掏钱的。 虽说他是董事之一，按照今日所说，他能占有四分之一的股份，但是一旦接受股东入股，到时候股份就会被稀释，要是没钱，恐怕他就剩不了多少股份了。 毕竟那惠亲王和吕奉先，都是不差钱的主，人家掏十万，你就掏一万，这股份配比就不一样了。 看来自己新的项目要尽快上马才行。 按照他的计划，味极鲜面馆将会升格为味极鲜餐饮集团，而他一直谋划的新项目，便是火锅。 说起来他厨艺一般，会做的菜也就那几样，在这炒菜盛行的大盛朝，压根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唯独这火锅，是大盛朝所没有的。 涮火锅嘛，最主要的就是这火锅底料，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已经把他印象中的配料研究得七七八八了，这大盛朝物料还是很丰富的。 唯独就是白酒没有。 白酒可以提鲜去腥，这大盛朝原料丰富，但是那么多种香料放一块炖，避免不了会有些怪味，所以只能尽量减少配比，然后以白酒提鲜去腥了。 杨轩虽然不懂如何酿酒，可蒸馏提纯还是会的，昨天他就让小梅去买了好几家酒铺的酒回来。 当然，因为要控制成本，买的都是价格较低的酒。 便宜货就是便宜货，就里面竟然还含有不少杂质，杨轩只能以棉布过滤后，再进行蒸馏。 一共五种酒，每种一斤，蒸馏之后，就只剩下二两，杨轩挨个品尝了一番，大概也就是三十多度的样子。 每一家的酒，口味略有区别，但是都不够醇厚，不过用来提鲜去腥应该是够了，而且比那些十几二十度的酒可是要好喝得多了。 然而他忽然又想到，这劣质酒提纯后，都有这么大的提升，要是买些好酒来蒸馏提纯，味道岂不是更好？ 这涮羊肉，还得配上好酒，才算是相得益彰啊。 三日后，味极鲜尝鲜馆额外推出新品套餐，谓之火锅。 新品套餐中包含麻辣锅底一份，羊肉一份，牛肉一份，豆腐一份，菜蔬一份，白酒一杯，客价十两银子每位，配菜还可以另外点，当然，价格可不便宜。 以往，味极鲜尝鲜馆都是给啥你就吃啥，现在竟然意外地多出了一个套餐选择，会员们顿时来了劲头。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即便是应天府，此时也十分寒冷，但是这热气腾腾的火锅一出，几片涮羊肉下肚之后，浑身便暖洋洋的了。 尤其是那一杯酒，暖身的功能就不必说了，那味道，醇厚而甘冽，小嘬一口便能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下肚，众人何尝喝过如此高度的白酒。 这一次推出的，还只是只经过一次蒸馏提纯的白酒，大概三十多度，他可是还有经过二次提纯的四十多度的，以及三次提纯的五十多度的。 不过这个不急，等以后找个机会在上市。 当然，他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原料价格太贵，而且还掌握在别人手中。 这用来提纯的，便是应天府陶然居酒馆出品的陶然醇，这酒的确是醇香怡人，但是毕竟酒精度不够，经过杨轩提纯后，更加醇香，酒也更烈。 正因为这基酒来自于陶然居，所以杨轩不得不每人只给一杯，毕竟多了也没有啊。 看来还得收购一家酒铺才行，最好就是陶然居。 毕竟陶然居的酒，可算得上是应天府最好的酒了。 可也正因为人家的酒不愁卖，想要收购，恐怕是不太容易。 杨轩也让人去陶然居问过了，可是那里的伙计傲气得很，两眼望天，说：“咱们东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过问的。” 问来问去，就问到了吕承弘这里。 谁知道，淳王殿下眉毛一挑：“这陶然居，便是我家的产业啊。” “来来来，你老实交代，这应天府，到底有多少产业是你家的？” “嘿嘿，不多不多。” 淳王殿下不得不含糊其辞，毕竟他说的我家，跟杨轩说的你家，可不是一回事。 第47章 琼浆玉液和三生三世 淳王殿下所说的我家，是指他的淳王府，而杨轩嘴里所说的你家…… 嗯，可以说，这整个大盛朝，都是他家的产业。 当然，杨轩也没有多问，只是眼珠子一转，说道：“我这味极鲜面馆，准备升格为味极鲜餐饮集团了，你有没有兴趣入股啊？” 淳王殿下压根没有听清楚这餐饮集团的意思，只是光听到入股两字，便忙不迭地点头：“有兴趣有兴趣。” “那就行。”杨轩说道：“事先声明，你只是股东，不是董事。” “明白明白。”淳王殿下只想赚钱，经营方面有杨轩在，压根不用他操心，躺着赚钱多好。 “你也不用掏钱，只需将你那陶然居入股就行，我给你一成的股份。” “才一成？”淳王殿下惊呼道：“你可知那陶然居可是应天府数一数二的酒馆，那陶然醇在京都至少能排进前三，价值难以估量。” 杨轩微微一笑，倒了一杯提纯过一次的陶然醇给他：“那你尝尝我这个。” 淳王殿下接过那只能装两钱的酒杯，一饮而尽，顿时嘶哈出声。 “我这酒比你的陶然醇如何？” “够辣，够烈。”淳王殿下仔细地回味着：“醇香怡人，颇似那陶然醇，但是更胜一筹，不，至少胜了三筹。” “实话给你说吧，我就是要一个酿酒的作坊罢了，看上陶然居也是因为看起来这家酒坊的师傅手艺还不错罢了。” 杨轩开始忽悠：“让你入股，也是看在咱们关系好的份上，不然我随便收购一家酒坊，也不是多麻烦的事。” “先生说的是。”淳王殿下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行，一会儿我们就去尝鲜馆找周掌柜，一起把入股契约签了，以后陶然居就是味极鲜餐饮集团旗下产业了。” “如此甚好。”淳王殿下忽然一拍脑袋说道：“说起来，今日来寻先生，是有另一件事。” “何事？” 淳王殿下朝门外招了招手，一个妙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这女子样貌周正，身材高挑，手中拎着一个包裹，可谓娴静端庄。 “这是我府里的丫鬟，名叫袁淑怡，芳龄十八，干活勤快，最主要是性子好，而且也喜欢小孩。”淳王殿下说道：“她还识文断字，你之前所说的要求全都达到了，怎么样？” 这时候，袁淑怡朝杨轩福了一礼：“见过先生。” 杨轩点了点头，此女虽然不是什么绝色，但是放到后世也是妥妥的班花级别，甚至还犹有过之。 “那就多谢吕兄了，既如此，干脆叫上我兄长，咱们一起到尝鲜馆去，也让袁姑娘与我兄长见个面。” “先生既然说了，那就这么办。” 于是淳王殿下带着袁姑娘先行一步，而杨轩则是去大哥家先接上杨骁。 尝鲜馆内，一个小隔间里，五人分别落座。 来的路上，杨轩就跟大哥说了，给他介绍个姑娘，大哥先是反对，但是杨轩说瑄瑄需要人照顾一事，大哥就没吱声了。 其实当杨骁见到袁淑怡的一刹那，杨轩明显看到他那惊艳的神色。 锅底上来，他身为掌柜，自然是羊肉牛肉管够，闲聊几句熟络之后，杨轩便朝淳王殿下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这便是火锅，吕兄觉得如何？” 淳王殿下会意，对袁淑怡说道：“淑怡，我与先生有要事商谈，你照顾好杨先生的兄长。” 袁淑怡起身福了一礼，应了声是，然后坐下来的时候，就开始涮羊肉往杨骁的碗里夹了。 杨轩他们三人便凑在一堆，开始商议火锅店的事情了。 “这涮羊肉有驱寒之功效，如果两位没有意见，咱们就尽快寻一个铺子开始经营。” “先生说得在理，趁着天气寒冷，应该能很快打开市场。”周掌柜现如今也学着淳王殿下一样称呼杨轩为先生了。 淳王殿下笑着说道：“我只是个股东，又不是董事，但凡先生做出的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还有那陶然居，待我将制作方式传授给他们，然后就可以尽快投产了，届时不光是供应咱们的火锅店，便是这应天府其他的饭馆酒楼，尽皆可以供货。” 周掌柜惊讶地说道：“给别的酒楼也供货？那岂不是培养了竞争对手？” “无妨，对外销售的，自然没有咱们自己用的好。”杨轩微微一笑，指着一旁摆着的三个酒壶说道：“你们看，这三壶酒，便是三种不同层次的酒，我们刚才喝的，制法是一蒸一酿，便叫做琼浆，还有二蒸二酿的叫做玉液，这三蒸三酿的，叫三生三世。” 琼浆玉液本来就是形容好酒的词，但却被杨轩拆分为酒名，一般来说哪有人自夸自赞的，但凡被人挑出毛病，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杨轩这经过蒸馏的酒，偏偏就是独此一家。 不但酒精度数更高，而且看起来也是透明干净的多，不像一般的酒，什么绿蚁冰蚁之类的，无非就是酒里面的杂质。 而这是三蒸三酿的酒，酒精度数能达到五十多度，称之为三生三世，也是非常贴切的，几杯高度酒下肚，醒来之后甚至有可能断片，恍若隔世。 也就是说，这琼浆玉液的名称，我就用了，不服气你找出一个更好的酒来。 这也是营销手法的一种，杨轩自然是深谙此道，淳王殿下和周掌柜两人听了之后也是服气。 然后杨轩又提起了股份的事：“吕兄既然以陶然居入股，那么这一成股份，须由现有的三位股东共同分摊，周掌柜和关家小姐，各出百分之三，我出买百分之四。” 淳王殿下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关韵蓉的股份也全权交给杨轩处理了，至于周掌柜，同样是没有话说。 要知道他以前那个面馆，一年也赚不到一千两银子，可是现在，味极鲜几家面馆加起来，一个月便能有一千多两银子的收入，虽然不全是他的，但是也已经超出他曾经的收入好几倍了，这如何让他不信服于杨轩呢。 酒足饭饱，事情也谈完了，再看杨骁和袁淑怡，两人正小声说着话，两人脸上都带着丝丝笑意。 杨轩和淳王殿下两人对视一眼，这事成了，比杨轩想象的还要顺利。 第48章 技术的价值 火锅店的开业准备比当初开面馆快得多了。 毕竟有了淳王殿下的加盟，再加上租的铺子就是惠亲王的产业，所以只十来天的功夫，就一切准备就绪了。 铺子就在城东，妥妥的富人区，再加上前期尝鲜馆的推广，开业当天直接爆满、 当然这火锅店可不比面馆，门口排队的人可没那么多。 不过这铺子够大，还是上下三层，一共有八十八张台面。 不算酒的话，估算下来人均消费二两银子，要是算上酒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一壶二两装的玉液酒就要二两银子，另一种三生三世就更贵了，同样是二两酒，但是价格却要二十两。 至于那一蒸一酿的琼浆酒，杨轩并没有打算在这火锅店销售，毕竟这火锅店，还是要保持逼格的。 杨轩所有的酒都是由陶然醇提纯的，而陶然醇是由五种谷物发酵酿制的，按三斤粮食出一斤酒来算，三十文钱十斤粮食，能酿制出两斤陶然醇。 而两斤陶然醇能出四两琼浆酒，也就是说，一瓶二两装的琼浆酒，按物料成本来算，也就是十五文钱。 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顶多二十文出头，成本大概就是十文钱一两酒。 玉液酒也是十出二，核算成本差不多就是一百文二两酒。 一百文的成本，售价却高达二两银子，当淳王殿下听到杨轩这个定价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这……会不会太过了？” “吕兄，这就是技术的价值，别人没有，就我们有，别说二两，我就是卖二十两，也照样能卖得出去。” 淳王殿下不由得点头，如此美味的酒，可以说是前所未见，若是那不差钱的，也绝对不会在意这价格。 比如那三生三世，杨轩就定价为二十两银子一壶，一壶里面还就只有二两酒。 可是成本呢，就只要五百文钱。 今日火锅店开业，惠亲王也来捧场了，杨轩等人自然是要作陪的。 惠亲王吃一口涮羊肉，夸一句，又涮了一片毛肚，又夸一句，然后杨轩给他倒了一杯三生三世，惠亲王也没在意，那只能装二钱酒的小杯子，他一口就给闷了。 “嘶……” 惠亲王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手中的酒杯：“这酒够劲，也够醇。” 再回味一番，咂了咂嘴说道：“孤还从未喝过如此味美的酒，比宫中御赐的酒还要醇厚，这酒有什么名堂？” 杨轩又给他倒了一杯：“此酒名为三生三世，因酒性较烈，几杯酒下肚之后便如同身处云雾之中，若是醉倒后翌日醒来，仿如隔世，故此名为三生三世。” “妙！”惠亲王又干了一杯：“这名字甚妙，这酒更妙，与之相比，宫中的御酒可是差远了啊。” 又有两杯酒下肚之后，惠亲王忽然开口说道：“不然，可将此酒列入皇家采买，可好？” 杨轩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皇室采买，那就是皇商了，别的不说，光是这皇室专供的名头，就能让这三生三世的酒风靡整个大盛朝了。 皇帝陛下都爱喝的酒，赏赐大臣的酒，那能差得了吗？ 到时候别说二十两一壶了，就是卖五十两一壶也不是不行啊。 杨轩赶紧朝惠亲王拱了拱手：“王爷，此事若成，以后王爷你喝的酒就全由咱们包了。” 惠亲王顿时眉开眼笑，他可是个好酒之人，如此美酒岂能错过，虽然他不差钱，可是这价格也着实不便宜。 一壶酒就只有二两，卖二十两银子，要知道二十两银子甚至都能买个舞姬了，还是质量上乘的那种。 在普通人家，二十两甚至够一家三口一年的吃穿用度。 吃饱喝足，惠亲王带着杨轩准备好的二十壶三生三世酒，开开心心的回府了。 惠亲王走后，杨轩又跟淳王殿下和周掌柜商议起来：“这酒的味道是没问题了，若能被皇室选入采买名单，销售也没什么问题了，现在唯独缺的就是包装。” “包装？”淳王殿下拎着那个装酒的壶，不解地问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非也非也。”杨轩说道：“大部分人花钱都要讲究个物有所值，吕兄你是不差钱，自然是觉得无所谓，但是咱们要拓宽市场的话，就需要让这酒看起来物超所值，那么有些可买可不买的人，就也会花钱购买了。” “可是这跟包装有什么关系呢？” “这当然有关系，咱们把酒壶做得精致点，那么这酒喝完了，酒壶也还能当个摆设不是。” 杨轩说道：“酒壶足够精致，看着也赏心悦目，摆放于家中，有客来访时也能显示出主人的层次和品位。” “那需要什么样的酒壶才行呢？” “这酒壶肯定是要与众不同，并且一眼就能看得出价值不菲才行。”杨轩手里把玩着酒壶说道：“一般常见的酒壶肯定不行，所以咱们还要自己设计并且制作，说起来，吕兄家中可有瓷窑的产业？” 淳王殿下微微一笑：“这个还真有。” 杨轩真想薅着这家伙的脖领子，上他家去看看，他家到底有什么是没有的。 不过他忍住了，他知道这家伙的身份不可深究，这货八成就是皇亲国戚，否则怎么可能在惠亲王府中自由出入，而且惠亲王对待他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 嗯，这层窗户纸还是不要捅破为好。 “那就太好了。” 杨轩说道：“这制作酒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淳王殿下懵逼：“可是要做什么样式的呢？” 杨轩摸着下巴沉思，后世那些白酒的瓶子，要么是玻璃瓶，要么就是复古的陶瓷瓶，或者是坛子什么的。 玻璃的制作难度太大，以他来自后世的记忆，也只是知道用沙子烧就能行，但是要烧到多少温度，其中还有什么工艺，他就不清楚了。 而那复古的陶瓷瓶，精美程度甚至还不如他手中这个普通的酒壶。 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到该用什么样的瓶子来做酒壶。 “这样吧，明天去你家的瓷窑看看，咱们再做决定。” 按照杨轩的设想，这瓶子怎么也得值个二两银子左右，才能达到他预计的效果。 第49章 琉璃是烧制而成的 翌日，城西清凉山脚下。 没错，就在顺风行马场的旁边不多远。 淳王殿下的瓷窑就在此处。 地方不大，一共也就两座窑。 院子里一排排的架子上晾晒着制好的土胚，等待着入窑烧制。 匠作工人们来来往往地干着活，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吕兄，你这处的产业倒是十分红火啊。” 淳王殿下微微一笑，却没有说出这个瓷窑的出品可是皇室专供，他只是随手在旁边的成品架子上拿出一个茶杯来：“先生请看，这种品质用来做酒壶应该不错了吧。” 杨轩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的确是挺精致的了，只要设计一个与众不同的器型，便能用作酒壶了，不过他还想研究一下，能不能烧出玻璃来。 哪怕弄不出来后世那样品质的玻璃，能弄出个差不多的也挺好，只要找对了方向，其他的交给工匠就行了。 杨轩不懂怎么烧制玻璃，但是大概方向还是知道的：“这东西烧制用的是什么原料？” 淳王殿下也不懂，随手招来一个工匠：“你给他解释一下，烧制瓷器用什么原料？” 那工匠虽然不认识两人，但是见他们衣着华贵，便大概的说了一下制作流程，无非就是练泥，做胚，刻花，上釉，烧制这几个过程。 “这位师父，请问琉璃能烧得出来吗？” 那工匠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杨轩，拱手作揖道：“小人还有事情要忙，两位贵人请自便。” 工匠走开后，淳王殿下看向杨轩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怎么？你不相信琉璃是烧制而成的？” “琉璃乃是天地生成，据说这琉璃采自火山周围，怎么可能是烧制的。” 杨轩露出神秘的笑容来：“你也说了是在火山旁边采的，你怎么知道这琉璃不是在火山之中烧制出来的？” “即便是烧制而成，那也是经地火烧制而成，我等凡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我倒觉得，这地火，只不过是温度较高的火焰罢了，跟咱们平时做饭烧的火本质上是一样的。” “何为温度较高？” “就是烧得更猛烈的火。”杨轩说道：“这瓷窑无法烧制出琉璃，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烧制的温度不够？” “难道先生知道琉璃烧制之法？” 杨轩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如果火更加猛烈的话，说不定就能烧制出琉璃呢？” 淳王殿下不懂这些，虽然觉得杨轩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一向以来，杨轩基本上都是言之有物，所以他还是找来了瓷窑的负责人。 这瓷窑的负责人也是他的老家奴，跟车马行的房掌柜一样，见到淳王殿下之后立即行礼，口称东家。 “这便是这瓷窑的钱掌柜，他烧制瓷器已经有四十多年经验了，先生可以与钱掌柜讨论下琉璃的事。” 杨轩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钱掌柜，这瓷窑里烧制的时候，可是需要控制火候？” 钱掌柜先是拱了拱手才说道：“是的，时间长了短了都不成，需要恰到好处才行。” “那么钱掌柜，可有方法，将烧制的时间缩短，比如将火焰弄得更炽烈一些？” “将时间缩短是不行的，但是将火焰烧得更烈一些倒是有些方法。” 一听有门，杨轩略微有些激动：“是什么方法？” “就是有时候煤烧剩下的，就成了焦炭，这焦炭不能用来烧制瓷器，火势太猛，火候不好把握。” “对对对，就是这种火势更猛的焦炭。”杨轩激动的一把抓住了钱掌柜的胳膊说道：“我要烧制一些特别的东西，就要用到焦炭，钱掌柜你这里可有焦炭？” “有不少呢，也就平时烧火做饭用。” “走走走，我们看看去。”其实杨轩也看不懂焦炭什么的，只不过听说有挺多，第一时间就想看看。 说是挺多，但是实际上也没多少，大概也就是一人多高的一个小土堆那么多。 但是既然有焦炭，这事基本上就成了一半了，杨轩拉着淳王殿下走到一边：“吕兄，这钱掌柜，为人可靠吗？” “先生放心，此人绝对可靠。” 虽然淳王殿下如此说，杨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要是他能烧制出琉璃，能够做到严守秘密吗？” 淳王殿下再次保证：“先生大可放心，我不让他说的事，便是脑袋搬家他也不会透露半句。” 刚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难道先生真的懂得烧制琉璃？” “我只是猜测，但是有一定的可能。”杨轩说这话还是有些保守的，既然有方向，迟早是能研究出来的。 “那便不妨一试。” 价比玉石的琉璃啊，虽然淳王殿下他不缺上好的玉石，但是这玩意着实是不便宜，若是能烧制出来，那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啊。 杨轩又把钱掌柜招呼过来，神色严肃地说道：“我有个法子，能够烧制出琉璃，钱掌柜可想试试？” 钱掌柜看向杨轩的眼神就跟之前那个工匠差不多，不过看在淳王殿下的面子上，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这位贵人，琉璃乃是天生地长之物，怎么可能烧制出来？” 一旁的淳王殿下说道：“既是先生让你试试，你便试试。” “既然东家这么说了，那便试试。” 杨轩不满地瞥了淳王殿下一眼：“不是这种试试，而是要深入地去研究，就像你烧制瓷器一样，需要倾注心血才有可能成功。” 见杨轩说得如此郑重，钱掌柜又看向了淳王殿下。 淳王殿下一点头说道：“先生说的便如同我说的一样。” “是，小人必全力以赴。” 得到了想要的态度，杨轩便把原料说了一下。 无非就是石英石，石灰石，以及纯碱，这些原料大盛都是有的。 当然光靠这些东西恐怕是不够的，但是其他的杨轩可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要在里面加上钾钙钠之类的化学原料，他便再说出几个可以尝试使用的原料。 比如矿盐，草木灰之类的东西。 还有这烧制的窑，需要重新建一座，暂时用不着瓷窑那么大的，但是杨轩还叮嘱了，要尽量的让火势更猛，越猛越好，至于如何做到火势更猛烈，还要靠钱掌柜去研究。 回去的路上，淳王殿下不可置信地问道：“就凭你说的那些东西，就能烧制出琉璃？要知道那些东西可都是十分廉价之物。” “自然之物便是如此神奇，我等拭目以待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我只知道这个方向一定没错。” 回到火锅店，迎面碰上了周掌柜，此时他正满脸地焦急，一看到两人，急忙拉住了杨轩的胳膊：“出事了，出事了。” 第50章 竞争对手 办公室里，听周掌柜说完，杨轩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周掌柜指着桌上一份酱呼呼的面条说道：“这分明就是仿制咱们的炸酱面啊。” 这面条杨轩刚刚尝过了，虽然是仿制的炸酱面，但是那甜面酱仿不出来，倒是略微有点像是打卤面。 不过好的打卤面讲究的是好的汤汁，对方的面为了仿制炸酱面，就直接干拌了，味道也还不错，只是不能算是炸酱面。 “这是哪家面馆，味道还不错呢。” “哎呀，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这分明就是跟咱们对着干啊。” “周掌柜，不要慌嘛，这谁家不能做个面条吃呢，这叫效仿，说明咱们的炸酱面是得到了大众的认可的，这是好事，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你这……” 周掌柜急得团团转，淳王殿下在一旁笑呵呵的也不作声，不过杨轩说的有竞争才有进步，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不愧为被自己称为先生的人，这境界就是不一样啊。 可惜自己背景太过浅薄，否则他还真是想争一争那个位子。 这时候周掌柜忽然想到一件事，又说道：“那家面馆除了仿制咱们的面，还跟咱们一样，有优惠券和会员卡。” “无所谓，这东西也没啥技术含量，谁都能仿。” 会员充值什么的，在后世可是烂大街的东西，只要他们别卷了钱跑路就行，杨轩当初拿出这套方案，就预料到了。 “还有还有，他们这面，只卖十文钱一碗。” “哦？” 杨轩眉头一挑，神色严肃起来了。 自己这面馆的装饰，服务，定价，都是一个现成的样品，你照着抄我没意见，但是你要滥价可就不地道了。 打价格战这种东西，就是个恶性循环，最终谁也捞不着好处，你要是便宜个两三文钱也就罢了，直接砍一半，那就摆明了要拼个你死我活啊。 眼珠子一转，杨轩就想好了对策：“这好办，咱们从明天开始，炸酱面第二份半价，所有分店，一同实行。” “好嘞。”总算引起了杨轩的重视，周掌柜略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这第二份半价是个什么意思？” “这叫促销，促进消费的意思，让原本只想吃一份的人，想方设法地多吃一碗，咱们虽然说的是半价，但其实算起来，咱们只能算是七五折。” “高。”周掌柜经商多年，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还有，明日找人去举报他，看看他的优惠券会员卡什么的，有没有在市查司备案，还有通课司那边，看他们有没有交税。” “好的好的。”周掌柜小鸡吃米一般点头：“还有吗？” “有，今晚我再教你一种面条的新做法，叫打卤面。” “这个好，这个好。” 一旁的淳王殿下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一贯滴水不漏的杨轩，竟然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这可真是从所未见啊：“先生不是说有竞争才有进步吗，怎么一转眼又是促销，又是举报，又是推出新品，刚才的云淡风轻呢？” “吕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杨轩说道：“我促销就叫竞争，推出新品就叫进步，毕竟大家要互相进步嘛，而举报则是为了探探对方的底，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再说了，缴税可是咱们大盛子民应尽的义务啊，遵守律法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淳王殿下懵了，刚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眼前这个眯着眼睛笑的家伙，依旧是那个滴水不漏的杨轩。 相比起炸酱面，打卤面制作更加方便，而且也更贴近家常，杨轩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做得更多的反倒是打卤面。 不费什么功夫，只示范了一遍，周掌柜就掌握了打卤面的做法，并且比杨轩做的更好吃。 这次的打卤面，就没有经过尝鲜馆的推广，而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就直接在各个味极鲜面馆上市了，售价十八文，打卤所用的卤料，就跟好味鲜一样，但是这样的做法，明显比好味鲜的面要好吃的多了，毕竟是经过几百上千年逐渐完善而出的。 对了，好味鲜便是那个仿制炸酱面的面馆招牌，连名字都这么相似，不是冲着味极鲜来的才有鬼了。 而查对方的底这件事，由淳王殿下包办了。 同样是第三天，消息就查到了，对方的来头不小，跟当朝的信国公杜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这个信国公杜衍，则是宫里杜贵妃的弟弟，也是个传承了好几百年的世家，杜衍本人在礼部任侍郎，虽然只是三品官，但是以杜贵妃的地位，也没谁敢轻易得罪他。 而令杨轩意外的却是，这家好味鲜的掌柜，竟然是当初在面馆耍无赖的范继安。 “想不到这个无赖的家伙，竟然能攀上信国公这条大粗腿。”杨轩咂了咂嘴，有一些不屑。 淳王殿下笑道：“你可别小看了人家，我查过了，这范继安的祖上，可是上轻车都尉，正三品的将军呢。” “哼哼，别说他已经落魄了，就是他爹是三品的将军，在经商这方面，我也能轻松碾压他。” “他背后可是信国公，他若以权势压人呢？”淳王殿下笑眯眯的问，他就是想看看杨轩在遇上不可解决的事情时，到底会怎样反应。 “我背后还有惠亲王呢，亲王和国公哪个大？”杨轩一翻白眼：“我要是出让一些股份给惠亲王，你说他会不会保我？” 淳王殿下赶紧点头，这小小的一个味极鲜餐饮集团，他可不想再增加股东了。 如今味极鲜有面馆和火锅店两大品牌，而陶然居虽然名义上已经纳入了味极鲜餐饮集团，但是明面上还是叫陶然居，除了惠亲王和他们几个股东之外，外面可没人知道。 而陶然居的琼浆酒已经开始在各大饭馆酒楼开始推广销售了。 最便宜的琼浆酒，使用了普通的酒壶，只不过形制与众不同。 说是与众不同，其实也就是江小白那样的扁壶，毕竟只装二两酒，做扁一点显得大。 玉液就没必要了，毕竟目前只是在火锅店和尝鲜馆才有得卖。 而三生三世压根就没有推出市场，一方面是在等惠亲王那边的消息，另一方面是在等酒壶，就看那钱掌柜能不能烧制出琉璃来了。 第51章 无法掌控的杨轩 打卤面的推出，又一次丰富了味极鲜面馆的产品，现如今面馆里除了有炸酱面和打卤面之外，还有鸡翅鸡排和一些小点心之类，都是独一家的美食。 而那家好味鲜，虽然只有个既不像打卤面又不像炸酱面的品种，但是生意也还过得去，几乎也是天天爆满。 其实这种面应该算是干拌面，味道也还不错，杨轩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开面馆的那么多，他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干掉。 在后世，跟风效仿的商业行为不知凡几，比如当初的黄焖鸡米饭，火了之后满大街都是各种各样的黄焖鸡米饭。 但是这家伙毕竟是影响了自己的生意，然而又有背景，想要干掉他并不是那么容易，而杨轩目前更主要的还是火锅店。 味极鲜火锅店的第二家分店正在筹备中，很快就能开张营业了。 这段时间里，杨轩收到了关韵蓉从洛阳寄来的信。 味极鲜的洛阳总店已经开始营业了，按照杨轩的优惠套路，开业三天，天天爆满，按照关韵蓉信中的描述，堪比当初朱雀大街总店的开业盛况。 而且最主要的是，关韵蓉已经开始接触洛阳本地的商贾，商谈加盟店的事宜了。 应天府勋贵世家多，洛阳的世家门阀也不少，以关家的声誉，以及这味极鲜面馆的经营模式，必定是稳赚不赔的。 但若是洛阳那边的加盟店多起来，将来就会涉及到运输的问题，比如炸酱面的甜面酱，还有乳酪，都是独家配方。 这些东西的制作全都是由杨轩在胡饼店的后院完成，靠杨轩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小梅小兰虽然不太灵光，但是这种东西教了几遍之后已经掌握了。 杨轩的胡饼店里面，现在可不止小梅和小兰，他早已买了两个丫头，起名小竹小菊，现在每天都由她们俩卖胡饼。 其实卖胡饼的那点收入，已经不放在杨轩的眼里了，但是毕竟那么多百姓已经习惯了这个价钱的盐，突然断了也不好，所以杨轩觉得，这个制盐之法，差不多可以交出去了。 至于交给谁，那自然是惠亲王了。 那吕奉先虽然也是皇亲国戚，但是身份可能没有惠亲王那么高，所以就目前来看，杨轩所认识的人之中，惠亲王就是最粗的大腿。 自古以来，有钱不是万能的，有权的才是老大。 杨轩深知这样的道理，所以惠亲王这棵大树必须靠好了。 再说现在年关将近，就当是一份新年大礼吧。 当然，杨轩不可能直接去找惠亲王，首先他不一定能进得了惠亲王家的大门，其次他也不能把吕奉先这个介绍人给撇开。 这都是人情世故。 当淳王殿下听说杨轩要找惠亲王的时候，好奇地问道：“你有生意跟惠亲王谈？是什么生意？能带上我吗？” 杨轩微微一笑：“这就要看惠亲王的能力了，我是打算把这个生意划到咱们的公司里的，要是惠亲王能争取到的话，那咱们公司这第一步就稳了。” 看杨轩故作神秘，淳王殿下也不多问，直接就带着他上门去了。 经过通传，还是上次那个老管家，带着他们进了惠亲王府。 嗯，这货百分百就是皇亲国戚，估计还是关系挺亲近的那种，指不定就是某个亲王家的老三。 因为不是嫡长子，所以在家里地位不高的那种。 要不然惠亲王什么身份，能是你随时来随时就能见的吗？ 杨轩跟惠亲王见礼后，便直接问道：“不知上次我们商议的事有眉目了嘛？” 惠亲王微笑着说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只能等机会，先生无需着急。” “王爷，今日贸然来访，倒不是因为这事，而是我有另一桩生意，想要跟王爷您商议。” “哦？”惠亲王颇有兴致地问道：“不知是什么生意啊？” 要知道，他惠亲王是什么身份，一般的生意岂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制盐。” 杨轩只说了两个字，然后就露出一个神秘的姨妈笑，开始喝茶了，这叫拿捏，乃商业谈判技巧之一。 不过惠亲王丝毫没有动容，只是淡淡的笑道：“制盐之法自古有之，有何稀奇之有，而且这盐，可是归朝廷管辖，私人不得经营。” 倒是一旁的淳王殿下有些傻眼了，原本他一直没有揭穿这事，就是想着将杨轩收归帐下，届时再把这张底牌打出来。 可是没想到杨轩自己把这张牌给打出来了，而且还不是给自己的。 失落、失望、懊恼，这就是淳王殿下现在的心情。 但其实他也清楚，想要掌控住杨轩，淳王殿下已经觉得力有未逮了。 越是跟杨轩接触，越是了解他，就越觉得他的思维方式特别的与众不同，自己压根就跟不上杨轩的思维，还谈何将之收归账下。 最主要的是，杨轩此人的君父观念十分淡薄，不说皇帝陛下，就以惠亲王的身份，在杨轩眼里，也就是一个极佳的合作伙伴。 杨轩可不知道，他这两个字能让淳王殿下脑子里一下就转了这么多念头，他只关注着惠亲王的反应。 而惠亲王的反应正在他预料之中。 “王爷，我的制盐之法，是可以将矿盐，制作成可以食用的盐。” “人人皆知矿盐有毒，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可因利而轻忽之。” 看到惠亲王摆手，杨轩依然保持微笑，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王爷，小民可不是见利忘义之辈，我那面馆，以及火锅店里所用之盐，均是由矿盐制作而成，非但无毒，而且比官盐尚且细上三分。” “……” 惠亲王惊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直直地看着杨轩。 杨轩继续说道：“现在的官盐，都是在海滩上晾晒而成，成本虽然不高，但是因为产量低，而且运输的问题，导致价格居高不下，普通百姓难以接受，可若是以矿盐制作精盐，方便快捷，而且到处都是，无需受漕运所限制，就能极大地降低成本。” “此话当真？” 惠亲王反应过来了，要真如杨轩所说，那就真的是惠及万民了。 第52章 合作共赢 杨轩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陶罐：“这便是小民用矿盐所制的精盐。” 惠亲王接过陶罐，打开木塞，倒在手中，借由阳光观察，并轻轻捻动。 淳王殿下这会儿简直是尴尬到了极点，不但不能露出懊恼的表情，还要配合着摆出不知情的震惊表情。 “果然精细，比官盐更佳。” 正当惠亲王准备舔一口尝尝味的时候，一旁伺候的那个老管家忽然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王爷，这还是让小人来尝尝吧。” “无妨。” “有劳。” 惠亲王和杨轩同时出声，这惠亲王不方便这么做，但是杨轩的懂事，毕竟贵为亲王，怎么能随意品尝这不明来历之物。 “先生，请恕小人无礼。”老管家说着从王爷手中捻了一小撮放进嘴里。 说实话，干吃盐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但是老管家却是眯着眼，但连眼角的皱纹都展开了，仿佛吃到什么美味一般。 “禀王爷，这确实是上好的细盐。” 虽然老管家已经说了结果，惠亲王还是捻起一撮尝了尝，放进嘴里一尝，马上呸呸呸地吐了出来。 “你这奴才，盐就是盐，你怎么还尝出美味来了。” 惠亲王再转向杨轩：“此盐的确是矿盐炼制而成？” “不敢欺瞒王爷。”杨轩拱手道：“若王爷不信，我可现场示范。” 很快，王爷府的下人就准备好了杨轩所需要的工具，以及一堆矿盐。 杨轩微微一笑，开始操作。 加水溶解，过滤，三次后，将溶液倒进锅里煮，直到水烧干，锅里就剩下了一层厚厚的盐巴。 待冷却后，杨轩扣下来一块，就这么递到了惠亲王的眼前。 “这就成了？” 惠亲王满脸的不可置信。 “王爷尝尝就知道了。” 惠亲王拿着那块盐巴，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这……这……” 惠亲王的脸色从震惊到惊喜。 “惠及万民，惠及万民啊。” 惠亲王一时间想不到其他词汇了，念叨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下来。 “先生献此制盐之法，可谓是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王爷且慢。”杨轩说道：“这制盐之法可不是白给的啊。” “对对对，如此功劳，必有赏赐，待我禀明朝廷，自当论功行赏。” “王爷，这是一桩生意。”杨轩再次提醒。 “大胆，盐乃是朝廷专营之物，怎么能是生意呢？” 惠亲王发怒，杨轩却丝毫不慌：“王爷，这盐是朝廷专营，所得皆入国库，对否？” “正是。” “可是经营和制作却是两回事啊。”杨轩说道：“咱们负责制作精盐，朝廷负责发卖精盐，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那也不行，制盐也必须由朝廷掌控。” “王爷，你可还记得咱们说的公司？” “这是两回事。” “非也非也。”杨轩说道：“国库是国库，內帑是內帑，咱们公司负责制盐，朝廷负责卖盐，两不耽误，须知皇帝陛下也是要花钱的嘛。” 惠亲王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想起来，杨轩当初所说的名誉董事，不就是皇帝陛下吗。 这小子，竟然早就把皇帝陛下也算计进来了？ 可是说起来，杨轩说的也没错啊，皇帝陛下也要花钱的啊，而且花销还不小，宫里那么多宫女太监，皇后嫔妃什么的，还有年幼的皇子皇女，一大家子人，可不得花钱嘛。 正常情况下，国库是会每年拨款到內帑的，可是今年给北方狼族赔了那么多钱和物资，估计明年皇帝陛下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于是惠亲王的眼珠子转了几转：“此事可行？” 杨轩嘿嘿一笑，心知这事成了：“行不行就要看王爷你的了，皇帝陛下那里还要你去沟通不是。” 惠亲王的笑容逐渐放开：“陛下那边自然是由我去沟通，不过这制盐之法，却需要保密才行。” “这是自然。”杨轩说道：“此事可交由吕兄负责，咱们先在应天府选一处设作坊制盐，然后逐渐在各州府设立作坊，可以极大地减轻运输的负担，降低成本，制好的盐交由朝廷发卖，咱们只需赚点辛苦钱就行。” 惠亲王捻着胡须不断点头，这东西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制作成本，给到朝廷也不会有太高的价格，但是抵不住他量大啊，哪家哪户做菜不要放盐呢？这算下来的利润可着实不少。 江南地区光凭这盐运，养肥了多少漕商盐商，这些利润，可是皇帝陛下都拿不到一分的，现在能从中分润一份，恐怕陛下也不会反对的吧。 至于皇帝陛下如何跟户部的人去打官司…… 想到这里，惠亲王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朝中众臣必定不会同意的啊，这叫公器私用，便是皇帝陛下这么做，也会遭人诟病。” 杨轩说道：“什么人会反对呢？” “户部，监察御史，若是听闻此事，必定会上奏反对，到时候皇帝陛下脸上也不好看。” “王爷，有个词叫做合作共赢。” “何为合作共赢？” 杨轩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户部管着这事，咱们拉着户部一起入股不就完了，给他一点股份，他就不好反对了吧。” “嘶……” 惠亲王倒抽一口凉气，这招挺狠啊：“这可是贿赂官员。” “王爷，你听说过皇帝贿赂臣子的吗？这叫赏赐。” “那监察御史……” “给他们分红，但是不能全都给，一部分人给分红，要是有食古不化的，或是纯心搞事的，直接革职查办，一天天的正经事不干，就琢磨告小状，这种人位居庙堂，简直就是阻碍发展。” 惠亲王继续捻胡子，继续点头。 “王爷，此事若成，咱们的公司就算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再提出互市，成功性可就大大增加了。”杨轩说道：“到时候跟北方狼族贸易，咱们也就有钱去收购牛羊等物了。” 惠亲王眼睛都亮了起来，看向杨轩的眼神都变了，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算计得这么远？ “先生所言甚是，那便预祝我们成功。” 惠亲王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杨轩也举杯相迎。 一旁一直懵逼加懊恼的淳王殿下，也只得憨笑着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第53章 开发商成了包工头 这事可不需要等待时机，惠亲王找了个日子，直接就进宫去了。 外界无人得知皇帝陛下跟惠亲王这哥俩聊了些什么，只知道三日之后，户部的都转盐运使司下面多了一个部门，叫做盐课提举司，简称盐课司。 而这个新成立的部门便由淳王殿下吕承弘负责。 这个盐课司的职责，便是在大盛朝各地找寻盐矿，并且建立作坊进行制盐。 这事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旨布告天下，就连户部也只是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而已。 当消息传到杨轩这里，才得知跟之前他所计划的有所不同。 “先生，朝廷的旨意下来了。” 惠亲王府里，杨轩三人依然是在那个小亭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商谈事情。 “成了吗？” “成是成了，但是与之前计划的有所不同。”惠亲王瞥了杨轩一眼继续说道：“朝廷的意思是，这制盐之事，万万不可交由民间打理，所以朝廷新成立了一个盐课司，专门负责此事。” “那咱们呢？” “按户部的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这盐矿也是朝廷的，现在天下所有的矿盐，都归盐课司管理，而盐课司则可以雇民间组织进行制盐。” “咦？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原本是合作共赢，大家都是掌柜的，现在咱们成了伙计了？” 惠亲王捻须说道：“正是这个意思，先生一语中的。” “毕竟这盐可是关系到国运的东西，不可能交由民间管理，要知道如今律法对私自贩盐者都施以严惩，依然无法禁绝，所以还是掌握在朝廷手中比较稳妥。” 杨轩点了点头，盐这东西，自古以来都是朝廷管辖，能拿到独家合作已经不容易了：“行吧，伙计就伙计，咱们也不计较这个，反正能赚钱就行，不过咱们股份如何划分？” 惠亲王伸出一个手掌比划了一下：“皇帝陛下要了五成。” “噗……” 杨轩刚喝的一口水顿时就喷了出来：“咱们成了伙计，辛辛苦苦干活赚的钱，还要分他一半？” “先生请慎言，正是此意。” 得，开发商成了包工头，可是你不同意也不行啊，皇帝陛下开金口要五成，你还敢不给？ “行吧，五成就五成，反正这个钱都是咱们公司的……不对啊，皇帝陛下在咱们公司还有股份，也就是说，咱们到手的五成，到时候还要按股份分润给陛下？” “正是。” 杨轩瞥了惠亲王一眼，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心想这王爷也不靠谱啊，要是自己去谈，顶多给三成。 不过幸好，这个公司股份如何划分还没有定下来，杨轩道：“那咱们就只能在股份上想想办法了。” “这样，股份给陛下一成，咱们三人，每人三成，如何？”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两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小子竟然敢克扣皇帝陛下的股份？ “你们不用惊讶，皇帝陛下的股份与咱们不同，叫作不稀释股份。”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啥意思。 “愿闻其详。” “就是说，将来不管咱们公司再拉进来多少股东，皇帝陛下的股份都不会被稀释，比如说咱们的公司现在价值一万两银子，皇帝陛下的股份就值一千两，分红也是分得十分之一。” “可是若将来有股东花一万两加入咱们公司，咱们公司就价值两万两，但是这一部分股份只从我们这里出，而皇帝陛下的股份依旧是一成，那么到时候皇帝陛下的股份就价值两万两白银。” 淳王殿下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不论咱们公司价值多少，皇帝陛下永远都拥有一成的股份，可是当入股的人越来越多，咱们手里剩下的，可就不一定有一成了。” “正是此意。” “先生行事，事事均有章法，本王佩服。” “王爷过奖了，我们每个人手里这三成股份，只能算是代管，迟早还是要交出去的。” 杨轩话虽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后世公司股权的花样那么多，到时候是什么情况可不好说。 想从我杨轩手里抠钱，哪有那么容易。 “既如此，咱们就动起来吧，大盛朝地大物博，这矿盐的产地可不少。” “王爷说的是，吕兄，此事便交给你了，你是盐课司的负责人，保密工作也是由你负责吧，你挑好可靠的人手再通知我，到时候我来指点他们如何制作即可。” “必不让王爷与先生失望。”淳王殿下拱了拱手，这个差事落到他头上，惠亲王绝对是付出了不小的努力，要不然他这个不受宠的三皇子，怎么可能得此肥差。 不过以后他东奔西跑的日子可就多了，毕竟大盛朝十五个州府，但凡是有盐矿的地方，都要去设盐课司。 这个时代出差，可不像后世，买个机票火车票什么的就去了，远的地方说不定路上就要走个把月，而且还有危险。 毕竟荒山僻岭的地方总是有的，这种地方就容易滋生盗匪，一个不小心，可能小命都要丢了。 当然，他身为皇子，身边护卫必定不少，而且一般盗匪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总之，路途艰辛是避免不了的。 惠亲王就此表示了一下关心，而杨轩却突然想到，咱们不是还有顺风行车马行吗。 “吕兄，你的车马行里，那么多匠人，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研究出什么新花样来吗？” 淳王殿下一愣，然后说道：“这段时间太忙，我都很久没去过顺风行了。” “那咱们明天去瞧瞧，要是能有所改进的话，你路途上也能轻松不少。”杨轩说道：“我上个月还去看过，给他们提了些意见，也不知道现在成了没成。” 淳王殿下拱手表示感激，惠亲王再担心，也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话，而杨轩就不一样了，他都是直接行动的。 再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杨轩在惠亲王府吃了晚饭才告辞离开。 不得不说，惠亲王府中的厨师，手艺还是不错的，杨轩吃得满嘴流油，可以算得上是穿越之后吃得最丰盛的一顿了。 不过杨轩才刚回到胡饼店里，就碰上了前来报信的李捕头。 “杨掌柜，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家兄长被吴县令抓进大牢了。” 第54章 大哥被人陷害了 “什么？” 杨轩听说大哥被关进大牢，顿时就急了，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让丫鬟倒了杯茶来，然后才问道：“是什么原因？” 李捕头一口气喝干了茶水，说道：“前几天，上面有个公事，就是押送一个人犯去刑部衙门，吴县令点了你兄长，然后第二天，刑部衙门却说没有收到人犯，现在是刑部大牢里没有人犯，咱们江宁县衙门也没有人犯，这个人犯就这么不见了，因为当时是你兄长和另一个衙役负责押送的，可是你兄长这却少了一张押票，现在两人都被下了大牢了。” 这番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刑部衙门交接人犯是要签押票的，表示他们收到人犯了，而兄长拿不出押票来，自然就是玩忽职守的罪名了。 可是问题在于，杨骁只是一个衙役啊，衙役是什么身份，几乎可以算是临时工了，押送人犯这么重要的事，一般都是捕头去的，为什么会让大哥这么一个衙役负责呢？ 而对于杨轩的这个疑问，李捕头说道：“吴县令说是大哥一直以来勤勤恳恳，想要提拔他，所以让他负责此事。” 杨轩皱眉，这么说也没毛病，一个衙役想要升捕头，基本上也都是这么个流程。 可是大哥一向老实本分，而且他做事一向求稳，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基本错误呢？ 杨轩问道：“这事严不严重？” “倒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一个二人相争失手杀人的案子，那人犯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只不过呀，你大哥恐怕是躲不过这场牢狱之灾，而且怕是没法再干这衙役了。” 玩忽职守的罪名可大可小，主要是看你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后果不严重的话，也就是收监革职，要是严重了就不好说了，抄家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可即便是不严重，杨轩也不愿意大哥受此牢狱之灾，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大哥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李捕头，不知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我大哥。”杨轩说着，两锭十两的银子就塞了过去。 李捕头不动声色地将银子纳入袖中：“我来就是通知你去看看你兄长的，不过你放心，牢房里都是自己兄弟，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万不会为难你兄长。” “多谢李捕头。”杨轩拱手致谢：“还请李捕头稍后一阵，我准备点吃食被褥。” “应当的，应当的。” 看着杨轩转身，李捕头挠了挠头，这杨掌柜，行事比他大哥还要成熟稳重啊。 以往有人犯被收押，去通知家属，基本上都是吓得六神无主，要做什么，全都靠他李捕头提醒交代，可这位，压根没慌，甚至是他啥都没说，人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快，杨轩就拎着一个食盒一个包袱，跟着李捕头，一道去了江宁县的大牢。 进门有牢头，虽然李捕头打了招呼，但是杨轩依然是五两银子塞了过去，一路走进大牢，但凡是穿着衙役衣服的，杨轩都塞了银子。 一路进到大牢里，杨轩见到了大哥杨骁。 有了银子的关照，牢头直接开门让杨轩进去了。 杨骁倒是平静，拿出食盒里的吃食直接开吃。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杨骁狼吞虎咽一番之后说道：“我被人诬了，当时我送了人犯过去，是亲眼看着刑部衙门的人签了押的，可是回头却发现押票上的签押竟然消失不见了。” “嘶……” 杨轩说道：“这不摆明了是陷害嘛。” 让字迹消失的墨水其实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虽然杨轩不会弄，但是他也听说过。 “兄弟，你也不用担心大哥，我只不过是区区一个衙役，大不了就是关几个月，再被衙门开革了而已。” 杨骁说道：“这牢狱之中基本上都不会为难咱们自己人的，况且你还使了银子，只要时不时给大哥送点吃食来就行了。” “大哥，我会找人想办法让你早点出去，不过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也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陷害大哥。” “兄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这个事就不要查了，能使唤得动刑部大狱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大哥这事也没多严重，你就不必节外生枝了。” 杨轩看得出来，大哥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这事绝对是对大哥有影响的，而且影响还不小。 要知道大哥的理想就是当个捕头，可是却被人利用此事坑了他。 说信仰崩塌可能有点过了，但心灰意冷是肯定的。 杨轩刚穿越的时候，可就是大哥一直照顾着他，哪怕因为他时常被大嫂责骂，也毫不动摇，这种兄弟亲情，是杨轩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所以他十分珍惜这个大哥。 敢陷害我大哥，这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第二天，杨轩就找到了淳王殿下。 本来他还想让他带着自己去找惠亲王，可是没想到淳王殿下呵呵一笑；“就这芝麻绿豆的小事，怎么好找王爷去出面，先生放心，这事我帮你办了。” 杨轩暗暗点头，这家伙怎么说也有个皇亲国戚的身份，这事交给他的确合适。 “那就谢过吕兄了。” “嘿嘿，咱俩谁跟谁啊。” 其实淳王殿下也不可能正大光明地去调查这事，要不然那些监察御史又要在朝堂上喷人了，只能遣人暗中调查。 安排下去之后，淳王殿下就拉着杨轩去清凉山马场了。 本来就约好今天去马场看看马车的新技术了。 到了马场一看，遗憾的是可转向的四轮马车还没有研制成功，但是减震系统却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 马车基本上全都是木制的，压根没有减震系统，顶多就是在马车里多加几层软垫子。 城里道路平坦还好说，出了城压根就走不快，那泥土路面，下雨后一片泥泞，等干了之后就是坑坑洼洼的了，这要颠一下，直接能把人颠得飞起来。 而以大盛朝的目前的钢铁技术，想要做出弹簧钢来，压根就不可能，现在的炼钢技术还就只有一种，就是百炼成钢。 这可?是说笑的，那就是完全靠锤子锤，将铁矿里的杂质敲打出来，反反复复无数次的敲打，才能炼制成钢。 这么以来，成本可就太高了，而且这也不是弹簧钢，没法用来做减震系统。 于是杨轩就想到了弹性极强的竹子。 第55章 人力车 竹子的韧性和弹性都是极佳的，能有效地提供缓冲，但是硬度不够，不能承受重物。 所以杨轩就直接让工匠用竹子来制作马车了。 以往的马车都要用上好的木料，木料的好坏基本上就取决于密度这一个标准，密度高的木材就结实抗造，但是这么一来，重量就大幅增加，导致车身很沉。 可要是全都用竹子来制作马车，那重量可就大幅降低了，甚至低到马车跑起来，甚至能把竹子做的车架给带地飘起来了。 然后杨轩又让工匠增加配重，比如车轮和轴，直接就用铁质的，结实耐用，还能增加配重。 原本杨轩倒是想要用钢做轮子，但是成本实在太高，而且要打造一体式的钢制车轮以现在大盛朝的技术，根本就达不到。 至于拼装起来的，坚固程度肯定就不够了。 现在他们正准备试乘的，就是按照杨轩的指点制作出来的最新款马车。 通体由竹子制作，而且在底盘与车轮之间还有多层竹片制作的减震器，而车轮则是一体成型的铸铁车轮。 淳王殿下一看到这驾马车，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先生，这也太丑了吧。” 从古至今都是以华贵为美，这竹子做的马车，着实是不怎么好看。 杨轩却翻了个白眼：“你急什么，这还不是成品，觉得丑可以装饰的嘛，到时候外面包裹一层上好的苏锦总不丑了吧。” 淳王殿下被怼，只能悻悻地不作声。 “咱们今天就是试试这马车的舒适性，等你以后东奔西跑的时候，山高水长的，坐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先生所言极是。”淳王殿下从善如流，上了马车。 不得不说，这大盛朝的匠人还是相当有水平的，一辆竹子做的车架，加上车夫在内，足足坐了三个人，竟然稳稳当当的。 他们竟然懂得将重心分配在不同的位置，而避免将力量作用在同一处地方，再加上铸铁车轮的结实程度，这架马车可以说是跑得又快又稳，而且也不怎么颠簸。 淳王殿下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将来跋山涉水的，有这么一辆马车，能免却不少奔波之苦，这可真是有劳先生了。” 然而杨轩却仿佛没有听到淳王殿下说的话，正在皱眉沉思，忽然眉头一挑：“停车停车。” 车夫赶紧将车停下，杨轩下车之后，对车夫说道：“你把车架从马背上卸下来。” 车夫照做了。 “你再将这挽套套在肩膀上。” 车夫还是照做，但是淳王殿下却惊讶道：“难先生欲以人力代替马力？” “为什么不可以呢？”杨轩说着又看向车夫：“你试着拉一下看看。” 车夫拉着车架走了几步，然后在杨轩的吩咐下，又跑了十来米。 “妥了。”杨轩掏出五两银子塞给车夫：“有劳了。” 那车夫可不敢接，但是杨轩硬是塞他怀里了。 “吕兄，你说一架马车，成本最高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马匹，不但采买的价格昂贵，养马也同样花销不小，而且还需要饲养得当。” “若是像刚才那样，以人力代替马力，岂不是人人都能坐得起这车了？” 淳王殿下有些跟不上杨轩的思维，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问道：“可是这车毕竟沉重，刚才车夫拉着空车尚且有些吃力，还如何乘坐？况且也需要人来拉车，怎么可能人人都坐得起呢？” “吕兄想的倒是挺多。”杨轩嘿嘿一笑：“这车架重，咱们可以造小一些，一辆车只要能坐一个人就行了，至于拉车的人嘛，咱们这叫做出租车，就如同车马行也有出租的业务一样。” “出租车？” “没错。” 杨轩比划着说道：“吕兄你看，若是一个普通人家，家中既没有马车，也没有轿夫，那么他就只能靠两条腿走路，但是当他一出门就看到有一个这样的人力车，而且只要三两文钱，便能拉着他去到城里的任何一处，你觉得方不方便？” 杨轩的这个场景再现，顿时令淳王殿下眼前一亮，别说普通人家了，有时候他出门不方便用马车或轿子的时候，都只能用两条腿走路。 “三两文钱，便能享受这几乎等同于马车的待遇，自然是又方便又划算。” “要是这应天府，随处可见这人力车，你觉得有利可图吗？” “妙啊。”淳王殿下竖起了大拇指：“先生总能出人意料的想出各种赚钱的点子，真真的令人佩服。” 杨轩摆了摆手，谦虚道：“小意思，突发奇想而已。” 黄包车嘛，多少影视剧里都出现过，对他来说可不算是什么新鲜玩意。 “既然吕兄也觉得可行，那咱们就搞一批试试看？” “就照先生所说，咱们试试看。” 杨轩点了点头，看向那些工匠们：“今天试驾的马车很满意，所以我决定，所有参与了这架马车研究和制作的匠人，每人奖励十两银子。” 听了杨轩的话，在场的匠人们全都呆住了。 他们这些人之中，月例钱多的也就一两多银子，少的只有三五百文，十两银子，可是相当于他们一年，甚至是好几年的收入啊。 一旁的淳王殿下笑着说道：“你们还不快谢恩？” 工匠们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下跪拜在地。 杨轩赶紧避开：“快起来快起来，这是你们应得的，以后凡是能创造出新的技术，并且能够应用上的，都有赏赐，而且比今天的，只多不少。” 匠人们再次拜谢。 自古以来，匠人哪怕是做到能工巧匠的水平，也只能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匠人这种职业，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受人尊敬的职业。 虽然名义上地位比商贾要高，可是兜里有钱才是硬道理，没钱谁会尊敬你呢。 杨轩又跟工匠们讨论了一下黄包车的制作，当然，他可不懂如何制作，但是他只需要提出方向和要求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工匠们。 这叫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杨轩深谙此道。 回到火锅店，没多久，淳王殿下派去调查大哥那事的人就来回报了。 第56章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听完来人调查的情况，杨轩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刑部衙门跟杨骁交接那人是刑部的一个司狱，但是此人告假回乡去了，说是家中父亲重病。 虽然没找到张成，但是也查到了幕后主使者，是刑部的一个主事，此人名叫张成，曾经是信国公家中的府兵。 也就是说，这事跟信国公脱不开关系。 而杨骁一个小小的衙役，怎么可能得罪了信国公呢？ 这就要从另一条线说起，信国公的一个家仆，是好味鲜的股东，而好味鲜的掌柜便是那范继安，而范继安最近姘了个妇人，名叫周莲儿。 说到这里，杨轩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大哥杨骁跟上述这些人都没有任何瓜葛，唯一有关系的，便是那周莲儿，大哥遭人陷害，十成十就是周莲儿唆使的。 真是想不到，这个妇人竟然如此歹毒。 杨轩倒是对这个吕奉先又高看了一眼，大半天的工夫，就把这么复杂的事情给调查清楚了？ 尤其是那个直接跟大哥交接的人都不在应天府，这得是多大的势力才能做得到的啊。 “先生，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你家兄长接出来，我已经使人去疏通关系了，最快明日你家兄长便能出来了。” “那便多谢吕兄了。” “此事最好就是到此为止了，真要追究起来最终会牵扯到信国公头上，莫说你我，便是惠亲王，也未必愿意与信国公对上。” “我明白，此事我不会追究下去的。”杨轩咬着牙说道：“但是得罪了我，可没有那么轻松过去的，便是信国公又如何。” “先生切勿冲动，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至少也要等咱们的大计成功，届时先生也可封一个爵位，再对上信国公也有那么几分胜算。” “嘿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不错，但我并非君子，我只是个商贾而已。”杨轩看向淳王殿下，露出前所未有的阴沉脸色：“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淳王殿下知道杨轩所做的决定，从来都不会轻易更改，尤其是他现在这样的状态，便不再做声了。 “还要劳烦吕兄，帮我查一查信国公都有哪些生意。” “先生这是……” “商业狙击。”杨轩咧开嘴，露出了虎牙。 穿越前能光凭自身实力做到上市公司的高层，杨轩绝非善男信女。 好味鲜是吧，之前不动你还是想着市场需要持续良性的竞争发展，现在嘛…… 杨轩第一件做的事便是研究对方的配方。 就凭好味鲜那种四不像的抄袭方案，杨轩尝过之后，就知道了他的做法和配方。 经过他的指点，以及周掌柜的烹调，不到一个时辰，就仿制出了相同口味的面条。 研究出配方之后，杨轩并没有用在自家的味极鲜面馆之中。 第二天，应天府一家名为李记面馆便贴出告示，表示好味鲜用卑鄙手段骗取了他家的祖传秘方。 那故事编的，有鼻子有眼的，听了故事的百姓都在背后骂这个好味鲜的掌柜，并且替这个被骗取配方的店家掬了一把同情之泪。 然后得知消息的范继安当即暴跳如雷，当着满大街的人赌咒发誓，说这配方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 接下来的两天，好味鲜和李记就打起了口水仗。 短短的三天，一家位于小巷中毫不起眼的李记面馆就这么出现在了大众眼中。 并且这家李记面馆的生意，也一下子就火爆起来了。 因为他家的面条跟好味鲜的味道是一样的，而且一碗不加料的面条价格就只要三文钱。 同款的面条在好味鲜，可是要十文钱呢。 同样的味道，三分之一不到的价钱，傻子也知道该去哪吃啊。 好味鲜的生意顿时一落千丈，一碗面条卖三文钱，这个价钱分明就是成本价啊。 而且他好味鲜还有个那么大的铺子，租金和伙计的工钱算下来，他一碗面的成本都快到五文钱了。 范继安一气之下报了官。 可是他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李记面馆抄袭他的配方。 反倒是李记面馆拿出了一张古旧的羊皮，表示这是他家祖传的配方，被范继安哄骗着看到了配方，然后就开了这家好味鲜。 本来这好味鲜要被惩处了吧，可是人家有后台，县令大人也只能徇私，轻轻揭过了。 然后李记面馆又在门口贴了张告示，告示上虽然不敢说官府徇私枉法，但是也说得清清楚楚，好味鲜仗势欺人，明明是窃取的配方，却不肯停止使用，所以李记面馆决定，公开配方。 那张古旧的羊皮，就贴在了告示的下面。 这一下，整个应天府都轰动了。 老百姓们都不傻，好味鲜状告李记面馆，当初围观的人可是不少，官府的袒护都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好了，李记面馆公开配方，老百姓们在家里就能自己做来吃了，完全不需要上馆子去花钱了。 原本范继安自己也迷糊，难道自己误打误撞的，竟然鼓捣出了人家的祖传配方。 可是现在这么一弄，完全就是同归于尽啊。 现在他就是说破天，也没人会相信他的配方是自己研制出来的了。 面条的做法已经没什么稀罕了，好味鲜的掌柜又是这么一个人，谁还会去他店里吃面啊。 别说进好味鲜了，就连他家铺子的门口，老百姓都绕着走。 门可罗雀，这个词可不是说说而已。 几天的工夫，就从爆满沦落到如此地步，范继安简直是欲哭无泪。 但是这样的情况，还不是最糟的。 转过天来，坐在铺子里望眼欲穿的范继安，忽然看到一大群人朝店里走来，还以为是有客人上门了，结果…… “掌柜的，我之前在你这充的会员卡，你给我退了吧。” “退卡？” 范继安急了：“咱们充卡的时候可是事先声明的，这卡充了是不退的。” “咱们真金白银花的钱，你凭什么不退？你家的面条卖十文钱，人家只卖三文钱，我们凭什么要多花钱上你这来吃？” “就是就是，现在这面条谁家不会做，上你这来吃，钱多了烧的啊？” “退钱，退钱。” 范继安这个无赖混子，如今也尝到了被人欺负的滋味了。 第57章 休妻 不过耍无赖可是范继安的老本行，面对众人的逼迫，当即也耍起了无赖，任你怎么说，反正就是不退钱。 毫无疑问，这事又闹到官府去了。 但是这一次，范继安背后的人没有给县令打招呼递条子，县令大人自然就是秉公办理了。 可是范继安就秉承着一条，要钱没有。 然后两个捕头，带着几十个衙役，就把他的铺子给抄了。 总算念着范继安的祖上还是个上轻骑都尉，没有抄他的家，把他发卖为奴。 从风光无两的范掌柜到破产铺子被抄，前后也就一个多月时间。 窝在家里的范继安两眼无神，仿佛连灵魂都失去了一般。 一个人若始终在泥里，他便不会觉得泥里有什么不好，但是当他经历过干净舒适的生活之后，就再也回不去泥里了。 后世那么多生意失败，炒股炒期货失败的人，跳楼自杀，是因为欠下巨债就活不下去吗？ 不是的，只是他们无法再接受平庸的生活了，无法再看到希望了。 范继安现在就是这个状态，稍有刺激，可能就会想不开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发泄的渠道。 这时候，一个妇人款款而来，端上一碗米饭和一个咸菜。 “吃点吧，你一天都没吃了。” 这妇人便是周莲儿，在大哥杨骁面前，她可从未有过如此乖巧温柔的一面。 可是范继安看到那白饭和咸菜，顿时火冒三丈，一挥手便把饭和菜都摔了个稀巴烂。 周莲儿眼里噙着泪，收拾地上的碎片。 “没事的，咱们还能东山再起，你不是说过吗，这面馆最重要的不是那面条，而是这经营的手段。” 范继安一听，眼中泛起了亮光，一把抱住周莲儿的胳膊：“说的对，你说的对，我还没有输，我已经学会了这经营的手段，过段时间咱们再换个花样，一样的风生水起。” 看到这个男人振作起来了，周莲儿也是破涕为笑，然后两人在对视之中，气氛越来越旖旎，然后两人就抱作一团了。 正当两人恋奸情热，不可描述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呯呯呯的砸门声。 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大门就已经被砸开，然后就是一阵喧闹声以及杂沓的脚步声冲进了院子里。 紧接着就是一个一个房间的门被踹开，两人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一群人就蜂拥而入，领头的便是李捕头和几个衙役，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的街坊邻里。 “好一对奸夫淫妇。” 李捕头脸上的险恶笑容看得两人寒毛直竖。 这范继安姘了个妇人的事，其实周围邻居都知道，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妇人竟然还是个有夫之妇。 这周莲儿当初被赶回娘家，还使得娘家背上了巨债，娘家的父母和兄弟都不待见她，整日里不是呼喝就是打骂。 后来周莲儿出来找活计做，就遇到了范继安，两人很快就勾搭到了一起。 开这好味鲜，其实还是周莲儿出的主意，毕竟她可是眼红杨轩的面馆好久了。 后来诬陷杨骁也是周莲儿挑唆的，在她看来，她如今的遭遇，都是杨轩杨骁两兄弟害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有的事情都能推到别人身上。 按照习俗，通奸者是要游街浸猪笼的。 于是，这一对狗男女就这么衣衫褴褛地被人绑了起来，用门闩抬着，一路大摇大摆地往县衙去了。 县令大人看到又是这个范继安，不由得有些头疼，不管怎么说也是功臣之后，只能重拿轻放，而那个周莲儿，吴县令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此女的夫家是何人，家在何处？” 李捕头左右张望了两眼，凑到吴县令耳边说道：“此女的夫家便是那杨骁。” “嘶……” 吴县令倒抽了一口凉气，杨骁三天前已经放出去了，来给他递话的可是淳王府的人，虽然他不明白杨骁这么个衙役怎么会跟淳王殿下攀上了关系，但是他也清楚杨骁他得罪不起。 现在这杨骁的夫人竟然与人通奸，该不会是因为丈夫这两天收监所导致的吧，那样的话杨骁肯定会把自己给记恨上的。 李捕头自然明白吴县令担心的是什么事，赶紧解释了一番，吴县令才松了一口气。 “既如此，还是通知她的夫家吧，此淫妇可任由她的夫家处置。” 这话一出，就等于是说，周莲儿的死活衙门都不管了，就是杨骁拿她浸猪笼，衙门都没意见。 不过杨骁并没有来，只是写了一封休书。 毕竟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事都是丢脸到了家了，况且杨骁自从大牢里放出来之后，就已经决定不再干衙役了。 第一，这个案子还未审结，毕竟当初那个交接的人还没回来，而且即便回来了，无凭无据的，这个案子几乎没法翻案。 第二，杨骁对之前执着于当捕头这事，已经心灰意冷了，就算案子查清楚了，他也不想再回去了。 而此时杨轩正在大哥杨骁家里吃饭呢。 杨轩陪着大哥喝酒，袁淑怡正哄着瑄瑄吃饭。 也算是其乐融融。 唯独就是大哥有些闷闷不乐。 “大哥，你也不必难过，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倒是要为将来早做打算。” 杨轩劝慰道：“要不然还是开个铺子给大哥经营，虽说商贾的身份低微，但是这年头，有钱才是硬道理。” “兄弟你不必说了，此事我再想想。” 杨轩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大哥始终还是那个思想，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天生神力，又有一身武艺，总觉得有自己一展所长的机会。 于是他又换了个话题，朝袁淑怡瞥了一眼，悄声问道：“你俩这段时间相处得如何啊？” 说到这个，大哥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羞赧之色：“挺好的，不管对我还是对瑄瑄，都挺好的。” “那大哥你的意思呢？”杨轩说道：“这个家，总要有个女主人吧，总不能让人家没名没份的跟着你。” 大哥听到这，忽然有些急眼了：“怎么没名没份了，她来第三天我就纳她为妾了，衙门口都备了文书的。” “嘶……大哥你动作挺快啊。” 杨轩露出促狭的笑容，大哥又害羞了。 第58章 准备玩阴的 不到七天的时间，那个好味鲜面馆就倒闭了，而且还是被官府查封的那种。 淳王殿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惠亲王府跟惠亲王聊天呢。 “你是说，闹得满城风雨的面条配方这事，是杨轩的手笔？”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把原委说了一遍：“当初杨轩说为了市场的发展，需要这样的良性竞争，我还以为他拿对方没辙，所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而已。” 惠亲王一边听一边啧啧赞叹：“果然好手段，若此人入仕，朝堂上必有他一席之地。” 淳王殿下摇着头说道：“这事我提过多次，但是此人志不在此，一心只想经商。” “还真是看不出来，他平日里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竟有此雷霆手段。”惠亲王捻着胡须道：“照此看来，咱们的公司，未来可期啊。” “若是常人，侄儿怎敢引荐给皇叔。”淳王殿下说道：“除此之外，他还要对付信国公，央侄儿替他查信国公家的产业呢。” “哦？就这还不肯善罢甘休？”惠亲王一惊：“他就不怕信国公以势压人？” “他说，他已经上了咱们的船，咱们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哈哈哈哈。”惠亲王抚须大笑：“这小子倒是精得很，还把咱们拖下水。” “万一信国公使阴招，说不得咱们还是要帮一把的，毕竟人才难得。” “信国公那老小子，惹了不该惹的人了，也让他头疼一阵，免得他整日里目中无人。” …… 虽然杨轩准备对信国公的产业进行狙击，但是当淳王殿下将信国公府的产业名单交给他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 抛开田地房产之类的不动产不算，信国公府的产业可以说是遍布了各行各业。 这分明就是一个多产业的集团公司啊。 如此的一个庞然大物，可以说信国公打个喷嚏，整个应天府的地皮都要跟着抖三抖啊。 看到杨轩尴尬的表情，淳王殿下心说这下能看到这小子的糗样了吧，看你还怎么嚣张。 “先生不必勉强，信国公可是传承数百年的豪门大族，想要撼动对方，基本上属于痴人说梦。” 淳王殿下劝道：“其实你兄长这事，信国公都不一定知道，那刑部主事张成只需一句话，下面自然有人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再说了，你现在该报的仇也报了，就不必再去做那无谓之争了。” “非也非也，信国公家的下人尚且敢如此为非作歹，必定是上行下效，若平时管理严格，下面的人怎敢如此无视律法。” 杨轩在名单上仔细地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就这个吧，那好味鲜顶多只能算是个开胃菜，大餐还在后面呢，俗话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就狙击他这个产业。” 淳王殿下凑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家名为昌盛号的珠宝店。 这家昌盛号主营珠宝玉器，兼营一些首饰，瓷器之类的，总而言之，这就是一家奢侈品店，来往的客户非富即贵。 对此，淳王殿下略微有些意外：“你可知这珠宝玉器当中，门道多了去了，难道先生对此也有研究？” 杨轩一摆手：“这个无所谓的，只要略知一二便可。” “可是他信国公府的产业既有酒楼也有车马行，还有酒铺，先生为何舍近而求远？” 杨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淳王殿下：“吕兄，人家是信国公啊，我只是个小小的商贾，难不成我要摆明车马跟他对着干不成？” “呃……” 淳王殿下顿时无语，他这是走入了思维误区，因为杨轩一直以来都是气势汹汹的表示要搞信国公一波，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杨轩要硬刚。 没想到杨轩居然准备玩阴的。 “那先生有何计策？” “天机不可泄露。” 商业狙击，都叫狙击了，自然是躲在角落里，精准的一击命中，然后抽身而退。 …… 而此时，在信国公府内，范继安正在苦苦哀求一个老管家。 “杜管家，您就发发慈悲，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现在对经营之道已经颇有心得，只要另寻一个门路，便能再经营出一个不比好味鲜差的铺子来。” “哼哼。”那杜管家冷笑了一声：“国公爷当初念在两家的先祖曾一同共事，才给了你一个机会，可是你却办砸了，你自己说说，你家跟国公爷那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国公爷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吧，你现在还来，真当咱们信国公府是善堂不成？” “杜管家，杜管家，我求求你了，我家里但凡值钱点的东西，都被县衙给抄了啊，要是您再不管我，那我可真就要饿死了。” 那吴县令为了退还客户充卡的钱，直接把范继安的家给抄了，现在的范继安，真的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当然，他家的房子还是值不少钱的，只不过他还没敢把房子卖了。 见范继安说得可怜，杜管家叹了口气说道：“那咱也不能看着你饿死，这样吧，昌盛号那还缺个伙计，你也算是有点眼力的，就到那去当个伙计吧。” 这话又是一番讽刺，昌盛号是卖奢侈品的，而范继安这些年变卖家当，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到珠宝店去当个伙计，还是比较合适的。 可是范继安原本是想要一笔本钱开铺子当掌柜的，可是杜管家却让他去当个伙计，这跟他的预想也差得太远了。 但是他现在是家无隔夜粮，别说明天，就是今晚的晚饭都没有着落呢。 总不能饿死吧。 范继安纠结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谢过杜管家了，我明日便去。” 范继安走后，这老管家来到了信国公府的书房里：“老爷，他走了。” “嗯！” 信国公正在喝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喃喃自语般说道：“都安排好了？” “小人安排了他去昌盛号做个伙计。” “嗯，也算是物尽其用。”信国公嘬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毕竟他的姑母，算起来还是我的姨奶奶，他可比我还长着一辈呢。” 信国公说到家中长辈的事，杜管家也不好随便插嘴，信国公又摆了摆手说道：“去吧，他若是踏实肯干，便再给他个机会。” 第59章 胡商和琉璃珠 应天府有个地方叫做珠宝廊，在应天府中部偏北一点的地方。 在这条街上，几乎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珠宝店。 昌盛号，就是其中一家。 而且这昌盛号不光经营珠宝玉器，还兼营古董字画和装饰摆件之类的物品。 范继安一身青衣小帽，正呆站在昌盛号里，双眼无神地看着铺子外面来往的人群。 他已经在昌盛号干了十多天了，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店里一共就来了不到三拨客人。 三拨客人，一个成交的都没有，这让他感觉到有些失落。 再看看铺子里其他人，从掌柜到伙计，至少都是五十岁以上了，范继安觉得，这地方只适合养老。 可是自己还年轻啊，自己还有宏大的理想和抱负啊。 不过他知道自己得忍，他要等一个机会，但凡有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再犯上次那样的错误。 这段时间里，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好味鲜失败的原因，以及李记面馆的针对，他甚至想到了这就是味极鲜针对他的手段。 而他想的更多的则是味极鲜发展的步骤，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会低调发展…… 正当他云游天外的时候，一个满头金发，留着卷曲大胡子的胡人走了进来。 机会来了。 范继安眼前一亮，这胡人衣着华贵，十根手指上戴满了宝石戒指，腰带上更是足足围了一圈的玉石。 这是胡商。 自海外而来经商的胡人。 众所周知，这胡商一个个都富得流油。 在范继安的眼中，这个胡商分明就是一个行走的聚宝盆。 于是他殷勤地走上前去：“客官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胡商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大喇喇地说道：“你们掌柜的在不在？我有一桩生意要与你们掌柜商谈。” 这胡商的大盛话说的还挺地道，但是范继安可不想这么好的机会从手指缝里溜走。 “掌柜的正在午睡，客官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也是这里的主事。” 范继安就是个小伙计，但是为了拖住客户，小小的撒了个谎。 胡商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点头说道：“也好。” 然后这胡商，便从腰间接下一个布囊，从里面掏出几颗珠子来。 那珠子一共有三颗，泛着青绿色，也不是多么规整的圆，但却晶莹剔透，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若有若无的光芒。 “嘶……” 范继安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好像是琉璃啊。 他可没敢伸手去接，而是请这胡商来到柜台前，并且拿出一个垫着软布的托盘，请胡商把琉璃珠放在托盘上。 然后他还在一旁的水盆里净了手，擦干，再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珠子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又举起来对着阳光看。 也算是他见过世面，要不然还真认不出这东西就是琉璃。 “这位客官，这可是琉璃？” “正是，我远渡重洋而来，带来了不少的宝物，这只是其中之一。” 胡商一边说一边伴随着手势动作以及表情，那样子，就像是在表演节目一般，极具感染力。 “我听说贵号是应天府最大的珠宝行，所以来看看贵号能出什么样的价钱，收购这来自于地火的馈赠。” 原来是来卖货的，范继安心中一动，问道：“不知这位客官，为何要出卖这琉璃珠啊？” 这是盘问来历，也是珠宝行收货的时候必须要有的手续，主要是为了确定货物的来历，万一是贼赃可就麻烦了。 不过这种青绿色的琉璃，范继安还从来没听说过，所以是贼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问清楚了情况也要压价不是。 “不瞒你说，这次贸易，因为伙伴的不诚实，导致我亏了很多钱，现在我即将回程，但是我也不能空着船回去吧，所以我决定将这琉璃珠出售，然后采买一些东西运回去。” 这种胡商，就是做一种生意，从海外而来，带来海外的特产，然后又从大盛朝带着特产回去，这往来之间的利润极其可观。 按照这胡商所说，他被朋友坑了，没有本钱采买大盛朝的特产，毕竟他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虽然来的货物没赚钱，但是带着特产回去，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既然这胡商着急出手，范继安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光压价可不是能让他满足的。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妙计，一旦操作得好，这一波就是血赚，到时候信国公一高兴，自己就能东山再起了。 “这位客官，你找到咱们昌盛号，可真是最明智的选择。”范继安一边奉上茶水，一边说道：“咱们东家的产业可不光是这一个昌盛号，但凡市面上有的买卖，咱们东家几乎都有。” “哦？”胡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来贵号的东家，也是一名大商人啊。” “那是自然。”范继安微微一笑：“我们东家可是国公爷，有的可不光是产业，客官你看这样行不行，你需要什么货品，列一个单子给我，我们东家必定能给你调配齐全，也省得你还要到处去采买，而且我们还能保证给你一个更便宜的价格。” “哦？那可太好了，我还为此事头疼呢，毕竟这么大宗的采买，短时间可难以做到，我还着急回家呢。” 胡商露出欣喜的表情，态度也变得热情起来。 两人聊着聊着就熟络起来了，两人还互通了姓名，这胡商名叫莱尔，并且告诉范继安，他手里一共有三十多颗琉璃珠，希望能够一次性达成交易。 这胡商莱尔在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颗琉璃珠，说是表示诚意当做定金。 等胡商走后，范继安赶紧找到了掌柜，毕竟这么大宗的交易他可做不了主。 被范继安叫醒的掌柜一听说有琉璃珠，当即瞌睡就全都醒了，拿起莱尔留下的那颗琉璃珠，仔细研究起来。 虽然从未见过这种青绿色的琉璃珠，但是他可以确定，这就是琉璃。 并且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找了好几个专门人士查验，都一致确认没有问题。 按照现今琉璃的价格，这琉璃也就跟玉石差不多，但是这青绿色的琉璃，可是前所未有，价格上至少也能加个两三成。 毕竟翡翠也是以绿为尊嘛，这琉璃珠的青绿色，可是跟翡翠那个颜色差不多。 掌柜拍着范继安的肩膀，狠狠地夸了几句：“要是这一单生意能成，我必定在杜管家面前给你叙功。” “都是掌柜您的栽培。” 范继安嘴上谦虚，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第60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然而，那胡商莱尔，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 要不是他留下了一颗琉璃珠作为定金，范继安都要认为这家伙是个骗子了。 就这一颗琉璃珠，也能价值三四千两银子了，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哄自己玩吧。 有这么多钱，让范继安跪下叫爹都行啊。 就在他望眼欲穿的时候，莱尔总算出现了。 “哎呀呀，莱尔兄弟，你可算来了。”范继安热情地迎了上去。 胡商莱尔笑呵呵地回礼：“实在是抱歉，这几天有些事要忙，实在是走不开。” “无妨无妨，快请里面坐。” 这一次莱尔到昌盛号，受到了隆重的款待。 掌柜亲自出马招待，范继安在一旁陪同。 别看掌柜说的好听，万一他要抢了范继安的功劳，他也没处说理去。 不过幸好，莱尔对范继安的态度更加亲密，就连掌柜提出要请莱尔去吃饭，莱尔都要求一定要带上范继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尽欢回到昌盛号之后，莱尔才将其余的琉璃珠给拿了出来。 “一共是二十五颗琉璃珠，老掌柜，你给掌掌眼吧。” 老掌柜从托盘里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一颗，对着阳光看了许久。 这个时辰可是他精挑细选的，故意不提琉璃珠的事，就等饭后此时的阳光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查验那些琉璃珠。 经过反复查验之后，老掌柜将这些琉璃珠分了好几个档次。 比如有的珠子里面有气泡，有的珠子不太规整，不够圆润，这都属于次品，真正毫无瑕疵又圆润规整的，也就三颗。 不过即便是如此，经过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还是议定了一个不菲的价格。 一共十万两白银，均价达到了四千两一颗。 “莱尔先生，您之前说需要一些物资，可有单子，好让我们调配。”老掌柜说道：“咱们东家的能量很大，您所需要的物资，咱们一定能够调配齐全。” 这个价钱收购的琉璃珠，已经能让昌盛号赚一大笔了，但是如果能换成物资付款，那他们就能再赚一笔。 不过莱尔却摆了摆手道：“实在是抱歉，这物资我已经调配得差不多了，这几日便是忙这事去了，毕竟我以前都是从这家商号采买物资，他们听说了我的事，给了我十分低廉的价格，我也不好推辞。” 老掌柜和范继安顿感失望，不过两人都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毕竟这一批琉璃珠，也足够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了。 “无妨无妨，咱们也是一回生两回熟，莱尔先生下一回再来咱们大盛，物资的事完全可以找我们，不说一定要莱尔先生在我们这里采买，但是莱尔先生可以比价嘛，在商言商，咱们做生意，图的不就是利润嘛。” “正当如此。”莱尔笑眯眯的说道：“那么，这笔款项，不知老掌柜如何结算啊，倒不是催促老掌柜，而是那边的物资都调配的差不多了，我也该给人家结账了。” “莱尔先生放心，我们用银票结算。”老掌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仔细地数了三遍：“这是兴盛票号的银票，全大盛都通用的。” 说着，还悄悄凑过去轻声说道：“不瞒莱尔先生，这家兴盛号钱庄，也是咱们东家的产业。” 莱尔顿时瞪大了眼睛：“嘶……看来贵东家，还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啊。” “不敢不敢。”老掌柜说道：“莱尔先生，您点一点，看看数目对不对。” 莱尔点了点头，开始清点银票。 毕竟牵涉到十万两白银的生意，谁都要小心翼翼。 清点完毕之后，莱尔先生将银票揣进了怀里，拱手道：“银货两讫，跟老掌柜做生意，就是痛快。” 老掌柜也拱手还礼：“这是自然，咱们既有诚意，也有实力。”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 “莱尔先生慢走，期待下一次合作。” 等胡商莱尔走后，范继安跟老掌柜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老掌柜，这一次，咱们能赚多少？”范继安神秘兮兮地问道。 “这可不好说，毕竟这东西跟玉石一样，并无定价，若是有看上眼的买家，出多高的价格都有可能。” 老掌柜得意地说道：“不过照我预估，至少也能赚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手掌，五指叉开。 范继安惊呼：“五千两？” 老掌柜翻了个白眼：“你个没眼力劲的东西，是五万两。” “嘶……” 范继安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说道：“老掌柜，其实我琢磨了一个法子，能把这琉璃珠卖出更高的价格。” “哦？年轻人会动脑子，好得很，你说说看。” “我这个法子还是跟官府学的，前年的时候，不是吏部的一个主事被抄家了吗，官府后来发卖他家的东西，就是召集了一大帮人，看上什么直接出价，只要高出官府的定价，就可以买去，咱们也可以这么来。” 范继安说的是官卖，就是官府发卖获罪官员的家产，以充国库。 老掌柜一听来了兴趣，催促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范继安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想的这个法子，就叫唱卖，咱们设一个酒席，宴请一些有钱的富户贵人，然后在席间拿出这琉璃珠发卖，咱们定一个底价，然后由他们喊价，不论谁出价，咱们都安排一个人负责唱价，比如某某老爷出价五千两白银，如果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就继续唱，直到没人出价，就连唱三次价钱，然后成交。” 老掌柜眼神复杂地看了范继安好一会儿，直到看得他心中发毛的时候，才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这个法子好，你可真是个人才啊，就你这法子，都可以直接当成一个产业了。” “老掌柜过奖了，我也是才想到的。” “不容易不容易，你这是把官卖和秦淮河上夺花魁的手段凑一块儿了。”老掌柜感叹道：“你不用谦虚，这个法子，的确是妙，我必定会报知给杜管家，只要这一次办得好，我必定保举你开一个铺子，就做这唱卖的行当。” 幸福来得太突然，范继安喜不自胜，连连鞠躬：“多谢老掌柜，多谢老掌柜。” 第61章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昌盛号即将举办一场豪奢的珠宝鉴赏宴会，这事很快就在应天府传开了。 昌盛号在应天府珠宝行业里还是颇有地位的，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世家豪富，都曾是他们的客户。 这一次的珠宝鉴赏会，将会向参与宴会的人展示一些高端珠宝，以及那琉璃珠。 昌盛号还起了个名字称之为碧翠玲珑珠。 据说有人曾经见过那碧翠玲珑珠，说那琉璃珠如同翡翠一般，晶莹剔透，却又微泛绿光，比最好的翡翠还要干净透彻。 这个鉴赏会的时间设在十日之后的腊八节，这段时间里，昌盛号广发请帖，不但将曾经的客户以及达官贵人都邀请了个遍，还设置了一个外场，届时一些身份地位不够，以及寂寂无名的商贾都收到了请帖。 一时间，昌盛号的风头无两，甚至有许多人以收到昌盛号的请帖为荣。 就连杨轩周掌柜他们，都收到了请帖。 “先生，这一回，昌盛号声势浩大呀。” 淳王殿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又想笑，又觉得戚戚然，杨轩这手段可真是神出鬼没啊。 “声势浩大？”杨轩嘿嘿冷笑了一声：“声势越浩大，死得越难看。” 没错，那个去昌盛号出售琉璃珠的胡商莱尔，正是杨轩安排的。 而那些琉璃珠，正出自于淳王殿下在清凉山脚下的瓷窑。 因为技术不够成熟，所以有很多带有气泡以及不够规整的琉璃珠。 不过后来多试了几次之后，在杨轩的建议下，用上了模具，便能烧制出规整圆润，而且不含气泡的琉璃珠来了。 至于珠子泛绿光，是因为里面还有亚铁离子，杨轩也不知道如何去除这玩意，没法做出真正透明的玻璃来。 不过反倒是歪打正着，那翠绿的颜色反倒令人觉得更加珍贵。 “那么下一步，先生打算怎么做呢？” 杨轩摸了摸下巴，说道：“先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这是何意？”淳王殿下疑惑。 杨轩解释道：“就是让事情在酝酿几天，这不是离腊八节还有几天嘛，他鉴赏会什么时候开，咱们就什么时候动手，到时候，整个应天府所有的珠宝店都会有琉璃珠出售，而且还都是最上等的货色，但是价格嘛，一百两银子一颗。” 闻言，淳王殿下不禁摇头：“看来这昌盛号，这一次是难逃此劫了。” 胡商莱尔卖给昌盛号的价格是四千两银子一颗，可是杨轩准备卖一百两银子一颗。 比昌盛号的价格便宜了四十倍，而且这还是珠宝店的售价，其中还包括了珠宝店的利润。 然而这些琉璃珠的成本呢，除去搭建那座高炉的时候花费了几十两银子之外，就只剩下烧火的焦炭需要些成本了。 算起来，均摊到每一颗珠子上的成本，恐怕就只有几文钱罢了。 如今那座高炉已经被严密保护起来了，淳王殿下甚至派了几个王府护卫在那盯着。 至于负责的钱掌柜和那些工匠，全都是淳王殿下的家奴，泄密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而那些工匠，每个人都得到了一百两银子的赏赐，钱掌柜更是直接赏了一千两。 淳王殿下也算是体会到了技术所带来的利益。 大盛朝一直以来都看不起工匠，便是能制作出巧妙的器具，也会被那些儒生斥为奇淫巧技，难登大雅之堂。 而且官府征徭役的时候，这些工匠更是其中干活最多的那一拨人。 要知道服徭役不但不给工钱，连饭食都得自备。 因为这属于税赋的一种。 很多匠人甚至都不愿意将自己的手艺传给下一代，免得将来服徭役的时候受苦。 朝廷如此不重视工匠，技术自然得不到发展。 而杨轩让淳王殿下明白了，什么叫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 还有那座高炉此时也已经成为了杨轩和淳王殿下两人合伙的产业了。 淳王殿下并没有因为高炉和工匠都是属于他的，便多占股份，相反还是杨轩硬塞了三成的股份给他。 这其中就包括昌盛号的那十万两白银，杨轩独得了七万两。 收到这银票的时候，杨轩其实是有些懊恼的。 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读工科。 面馆，火锅店，车马行，这么多样生意加起来，还不如这一波操作赚得多。 可惜，他啥也不会，顶多只能指点一些方向，让工匠去试验，去研究。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尽量多给工匠们赏钱。 这些工匠有了积极性，做起事来就尽心尽力的多了。 至于这七万两银子，他打算继续投入研究之中，他现在的研究项目有两个，一个是制作平面玻璃，另一个就是四轮马车。 其中平面玻璃还不是特别着急，倒是四轮马车的事更加重要，毕竟四轮马车的载重量和方便程度，能够对民生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不谈军事方面，就是物流方面也能极其有效地促进发展。 要想富先修路，那是在拥有了汽车的情况下提出的，现在连四个轮子的马车都没有，还谈什么修路。 况且各个州府之间都有官道，马车走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切，都是杨轩为了将来将自己的生意铺遍整个大盛朝而做出的准备。 远的不说，就现在给身在洛阳的关韵蓉运送那些食材以及秘制的配料，都是颇费工夫的，差不多要提前十天半个月就出发，否则洛阳的六家加盟店就会断供了。 是的，短短的时间里，关韵蓉在洛阳一共招收了六个加盟商，每天所需的物料数量都不是小数目。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腊八节这一天。 应天府的聚鲜楼，从一大早就忙碌开来。 这聚鲜楼也是信国公府的产业，在自家酒楼摆酒宴，省钱又方便。 还不等正式开始，从巳时开始，就已经有手持请帖的人陆续进场了。 不得不说，这昌盛号和聚鲜楼准备的还是很充分的，来得早的人，可以喝喝茶，吃吃点心，互相聊聊天，也算是一个极佳的社交聚会了。 正当大家互叙交情，攀关系的时候，昌盛号的老掌柜带着范继安出现了。 在一连串的互相问候声中，老掌柜和范继安进了内场。 第62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聚鲜楼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厅，二三楼是挑空设计。 这一次的鉴赏宴会，二楼是内场，一楼是外场，而三楼则是贵宾厅。 在一楼的中间空处，搭了一个几乎与二楼平齐的高台，这上面，就是一会儿准备展示和唱卖的地方。 如此盛大的宴会，就连信国公也来到了聚鲜楼，毕竟邀请的宾客之中，还有很多官职与他平齐甚至是比他高的王公贵族。 当然，这等身份的人，可不会在二楼与人相争，而是都端坐于三楼，信国公此时所在的包厢内，在座的就全都是与他交好的大臣们。 而三楼其他包厢内，也都是一些身份显贵之人。 到了他们这种身份，自然是不会太过于在意什么珠宝玉石之类的，他们来的目的最主要还是出自于社交的需要。 毕竟除了关系交恶的对头之外，谁还会不给信国公这个面子呢。 当然，真要是遇上什么心仪的物品，出手也是很平常的。 至于一楼那些，就只是看个热闹罢了，想要竞价这碧翠玲珑珠，不论身价和地位，都是不够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鉴赏会就开始了。 先是一行人捧着托盘，将那些顶级的珠宝玉石，以及这一次的重头戏，碧翠玲珑珠，在宾客们之间转了一圈。 先是在一楼外场转了一圈，那就是溜达了一圈，很多人压根都没有看清楚。 二楼则是每个卡座都进去转悠了一遍。 至于三楼，更是直接摆上桌，任由那些王公贵族们品鉴。 展示完毕，才终于登上了大厅中那个高台。 先把规则讲清楚，然后就开始了唱卖。 不得不说，昌盛号的这个鉴赏会举办得非常成功，那些碧翠玲珑珠，每一颗都卖出了高价，尤其是其中那三颗无暇级别的琉璃珠，被一个王爷以五万两的价格拿下了。 要知道这三颗没气泡且圆润规整的琉璃珠，当时收购的价格就只是六千五百两一颗，利润足足翻了一点五倍。 就连那些高品质的珠宝玉器，也都以不低的价格卖出去了，要知道这些精品，一般情况下真就不那么容易出手，美其名曰镇店之宝，其实就是卖不出去罢了。 这场鉴赏会直到下午将近四点才圆满结束，所有准备的物品悉数售空，入账的银票足有将近四十万两，老掌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不光是他，就连信国公也是止不住脸上的笑意，特意召见了老掌柜和范继安，甚至是让他俩同桌共饮。 虽说范继安跟这信国公沾着点亲，但是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人物，坐在桌边也是十分紧张，有心想要敬一杯酒，又怕太过唐突，直到信国公叫他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来。 “范继安，这一次你干得不错，听说这个鉴赏会，就是你的主意？” 范继安赶紧起身行礼：“谢国公爷夸赞，这个主意虽然是小人出的，但也是多亏了老掌柜的提携和完善，才能如此成功。” “好好好，居功不自傲，还懂得谦让，是个人才。”信国公哈哈大笑：“赐酒。” 滋溜一口，范继安将杯中酒喝干，顿时感觉到一股火辣从嗓子眼进了腹中，一股暖意传遍全身，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这可是陶然居出品的玉液酒，这个酒现在每天都是限量发行，陶然居卖二两银子，但是没抢到的人想要喝，要么去味极鲜的火锅店，要么花三两银子从别人手里买。 对了，那每天抢购玉液酒的人之中，有一半都是杨轩安排的。 范继安虽然有些发飘，但是心中更是冷静，在信国公面前，他不敢有丝毫不敬，毕竟自己的前程就在信国公手里捏着呢。 信国公二两酒下肚，虽然已经醉醺醺的了，但是依然无比兴奋：“我听说你还想开铺子，这样，你明日去寻杜管家，有何要求尽管提，不过这个鉴赏会，以后还可以时不时的举办一次，到时候，这事就由你来负责。” 范继安一惊，赶忙又站起身来，可是他酒量不行，喝了几杯之后本就晕晕乎乎的了，坐着不动还不觉得，一站起身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不过他虽然醉了，但是反应极其灵敏，就势往地上一跪：“多谢国公爷提携，小人必尽心尽力，为国公爷效犬马之劳。” 信国公又是一阵大笑，至此，鉴赏会圆满结束。 但是到了第二天，范继安宿醉还没睡醒，就被人一把从床上薅起来了。 看到来人是昌盛号的一个伙计，范继安顿时就不爽了，老子现在可是跟国公爷在一张桌上喝过酒的人了，这家伙竟然敢如此无礼。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发作，那伙计便焦急地说道：“出事了，出大事了，老掌柜叫你赶紧去铺子里呢。” 看到这伙计这焦急的神态，范继安赶紧问道：“出什么大事了，天又没塌下来。” “哎呀，真的出大事了，应天府各家珠宝店，都推出了碧翠玲珑珠，售价只要一百两银子一颗。” 范继安一听，顿时咕咚一下坐在了地上。 “一百两银子一颗？” 范继安又笑了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必定是仿冒之物。” 他嘴上说着不可能，却一边飞快地穿上衣服，蹬上鞋，也不管那个伙计，出了门就飞快地朝昌盛号奔去。 但是当他路过一家珠宝店的时候，就看到那家店门口已经竖起了一面旗幡，上面写着斗大的字样：本店新到碧翠玲珑珠，售价一百两一颗，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反应便是，假的，这绝对是假的。 本来他还想着进到珠宝店去打个假，戳穿这些骗子的真面目，但是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步，先去昌盛号跟老掌柜商议一下再说。 昌盛号里，老掌柜正焦急地走来走去，一看到范继安，当即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咆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跟那个胡商串通好了的？” 范继安虽然焦急，但是脑子还是转得飞快：“冤枉啊老掌柜，我要是跟胡商串通，拿了钱我不就跑了吗？” 老掌柜悻悻地松开了手：“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满大街都是这碧翠玲珑珠？” 第63章 王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假的，一定是假的。” 范继安嘶吼道：“一定是别人看咱们的碧翠玲珑珠卖得好，所以做的赝品，一定是这样。” 老掌柜看得出来，这范继安应该不是跟那胡商合伙设套的了，可是这也让他心头涌起了一阵无力感。 他一下瘫坐在了椅子里，攥着的拳头也松开来，伸到了范继安的面前：“你看看吧。” 他的手里赫然是一颗无暇级别的琉璃珠。 范继安拿起来好奇地看了看：“昨天那三颗琉璃珠不是都卖掉了吗？难道康亲王府上还没来取货？不对呀，我记得当时就取走了的啊？” 老掌柜怒吼道：“蠢货，这是我让人在街对面那家珠宝行买的，一百两银子一颗，只要一百两银子就能买一颗。” 范继安懵了，不可置信地又将手中的琉璃珠举起来，朝着阳光仔细查看。 没错，跟那胡商莱尔卖给他们的一模一样，没有气泡，纯净无瑕，微微泛着绿光，是一颗上等的无暇碧翠玲珑珠。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范继安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么办？老掌柜，这可怎么办？” 范继安一时间六神无主，脑子都变成了空白。 他们大张旗鼓搞出来的鉴赏会，卖出了天价的碧翠琉璃珠，竟然成了烂大街的东西，这昌盛号不就成了骗子吗？ “老掌柜，要不然咱们退钱吧。”范继安哭丧着脸，仿佛天都要塌了一般。 老掌柜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啊，昨天光是琉璃珠便卖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啊，这钱昨天全都给了国公爷了啊。” “可要是人家找上门来怎么办？” 不论什么人，进了兜里的钱再要拿出来，可真是千难万难，何况还是他们辛苦筹划了这么久，才赚到手的钱。 再说了，这钱真要是退回去，他们的十万两白银怎么办？ 老掌柜陷入了纠结当中，不退钱的话，这昌盛号的名声就臭了，可以直接关张了。 但要是退钱的话，不单单是亏十万两，声誉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最主要的是，这钱还要从信国公的口袋里掏出来。 到时候，他们俩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 十万两白银啊，昌盛号自打开张以来，赚的钱全部加起来也比这多不了多少。 “老掌柜，这钱还是得退，而且要快，否则等人家找上门来，咱们就被动了。” 范继安逐渐清醒过来，立即想出了一个主意。 老掌柜被他一提醒，也醒悟过来，主动退钱的话，只要对外宣称他们也是上当受骗了，说不定还能保住昌盛号的名声。 不过这事可不是他能决定的，还得要看国公爷的意思。 他忽地一下站起身来：“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找国公爷，你就在铺子里，要是有人来退昨天买的琉璃珠，你先稳住他们，等我的信。” 可是这时候反应过来，已经有点晚了。 一大群人蜂拥而来，将昌盛号给围住了。 老掌柜已经出不去了。 这些人心知肚明这昌盛号是信国公府上的产业，一开始还不敢上门找事，可是吃了这么大的亏，谁也吃不消啊，串联一番之后，才联袂而来。 其中就有认识老掌柜的，见老掌柜要走，直接把他拦了下来。 “老掌柜，这昌盛号也是咱们应天府数得上的珠宝行了，可是一百两一颗的琉璃珠，却卖给咱们好几千两银子一颗，这说不过去吧。” “说的是，这是把咱们当傻子耍呢。” “那好几千两银子一颗的琉璃珠，还不如人家一百两一颗的，昌盛号也太黑心了吧。” 一时间群情汹涌，老掌柜好几次要开口说话，都被人打断了。 哪怕是铺子里所有的伙计都在给大家解释，也没有人愿意听，众人就一句话，退钱。 老掌柜和范继安倒是有心退钱，可是没经过信国公的同意，他们也不敢开这个口啊。 正在众人吵闹不休的时候，几个侍卫推开了众人，然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有认识的人惊呼道：“这不是康亲王府上的廖管家吗？” “是啊是啊，昨日康亲王可是花了五万两白银买下了那三颗无暇的碧翠玲珑珠呢。”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别看来人只是一个管家，那气势也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 廖管家也没吵也没闹，只是掏出那个装着三颗碧翠玲珑珠的檀木盒子，打开后轻轻放在了柜台上，然后阴鸷地扫了两人一眼。 “我家王爷说了，他很生气，希望国公爷府上能给王爷一个交代。” 说完这番话，廖管家扭头便走了。 看似轻描淡写，但是那阴沉的语气，以及话里的意思，令老掌柜和范继安彻底失了神。 得罪了别人都好说，大不了就是退钱，现在得罪的是康亲王，可就不是退钱能解决的事了。 康亲王是什么人，那可是当朝天子的亲叔叔啊，皇帝陛下都要卖他面子，你敢得罪他？ 待廖管家和侍卫们离开之后，那些人又吵闹起来了。 老掌柜和范继安仿佛回魂一般，然后就感觉浑身一阵凉飕飕的，就刚才那一阵，两人的身上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第二天，在康亲王府的门前，老掌柜和范继安被人按在地上，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卫用水火棍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打，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传遍了那一片的大街小巷。 最后，老掌柜和范继安当着一众看热闹的人面前被打断了两条腿，然后又被丢出了城外。 同时在昌盛号，所有买了碧翠玲珑珠的人，都退还了银子，并且那琉璃珠也没有收回来，说就当是昌盛号的歉意。 再然后，昌盛号就直接关门了。 在惠亲王的府上，当淳王殿下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讲给惠亲王听的时候，惠亲王也是一阵啧啧惊叹。 “年纪轻轻，竟然如此老谋深算，信国公这个闷亏吃的，可真是有些莫名了。” 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可惜他无意为官，否则这朝堂恐怕也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说道：“我忽然觉得，幸好咱们交好于他，否则的话，哪天掉坑里都不知道为什么。” 第64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常言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胡商虽然找不着人了，但是只要查一查那些只卖一百两的琉璃珠是从哪来的，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信国公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能甘心。 可是查来查去，发现这些琉璃珠全都是从利兴行来的。 信国公懵了。 这利兴行是惠亲王府的产业啊。 惠亲王跟自己平日里也没啥矛盾啊，虽然关系算不上交好，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毕竟同殿为臣，而且还能算得上是亲戚，不太可能绕个这么大的圈子，挖个这么大的坑给自己跳吧。 况且这惠亲王真要是缺银子，只要说一声，别说十万两，就是再多，他也会双手奉上啊。 难不成是皇帝陛下看自己不顺眼，让惠亲王敲打敲打自己？ 这也说不过去啊，真要是皇帝陛下要敲打自己，也不会是这种程度吧，虽然银钱损失不少，但是跟朝堂上的事完全不搭边啊。 信国公疑神疑鬼的先是找个机会入宫去见了他姐姐，探了探风声，可是杜贵妃却说完全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然后他又派杜管家，去了惠亲王府，找惠亲王的管家打探了一番。 但是老管家却告诉杜管家，这些琉璃珠，是从一个海外商人手中购得。 至于那个胡商莱尔，老管家表示压根不知道是谁。 然后杜管家还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这种琉璃珠，是由匠人制作出来的，原本也不值一百两银子这么贵，只是由于从海外运送而来，所以这成本就上去了。 这杜管家也是个人精，当即表示，若是这海外的商人再来的话，自己也想采购一些琉璃珠。 老管家一挥手表示，这都是小事，到时候介绍你认识就是了。 由此，杜管家得出一个结论，就是那老掌柜和范继安，纯粹就是被一个外来的胡商给骗了。 事情至此告一段落，信国公也是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再说说老掌柜和范继安，他们虽然被打断腿赶出了城，但是老掌柜毕竟还有家人，给两个人在城外找了个村子将养起来。 只有他俩始终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人家就是冲着昌盛号来的，那个胡商莱尔，也不过是一个出面办事的人罢了，幕后还有黑手。 不过他们一直猜测的都是信国公的对头，压根就没有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杨轩这么一个没什么能量的小小商人。 另一方面，淳王殿下也很好奇，昌盛号搞这么一个鉴赏会，就能将这琉璃珠卖出数千上万两白银，杨轩却为何只卖一百两。 要知道成本一百两银子的玉液酒，他都要卖二两银子的天价，以杨轩的性格，这琉璃珠怎么的不也得卖个三五千两？ 对此，杨轩只是抿嘴微笑：“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见淳王殿下狐疑的眼神，就差脸上写上不信两字了，杨轩又说道：“这琉璃珠只是个玩物，真要卖个万八千的，能有几个人买得起？将来这价钱还会降低，到时候整个大盛朝，家家户户都能用得上琉璃，那么其中的利润比这个，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家家户户都能用得起？” 淳王殿下瞪大了眼睛，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大盛朝数千万户人家…… 米面便宜吧，可是哪个珠宝行能比得上那些卖粮的大户。 一家珠宝行，一年能有几万两白银的利润，就算是顶尖的了，可是那些大粮商，哪一家不是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的收入。 这还是因为地域限制，一个粮商顶了天也就覆盖得了一两个州府，可要是这全大盛的百姓都从他们这购买琉璃…… 这笔账，淳王殿下表示自己算不清，他也没工夫算。 这段时间里，应天府旁边的句容县，已经建好了一个矿盐作坊，每日的产量惊人，足够供应应天府和周边的地区了。 等年后，他这个盐课提举司提举就该出发去各地转悠，开盐矿建盐坊了。 而且这年关将近，第一批矿盐，就要上市了，官盐的销售也要重新定价，经过朝堂上的商议讨论，将矿盐所产出的精盐定价为五十文一两。 虽然还是挺贵的，但是比之前一百文一两的价格可是足足便宜了一半，而且最主要的是不限量啊。 要知道以往就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官盐啊，所以一般老百姓想要买官盐，都是要限量的。 但现在，老百姓就再也不用为了买不到盐而发愁了。 同时，杨轩和淳王殿下的另一门生意，也已经在经过筹备之后，即将开始营业了。 这门生意就是经马车改良的人力车。 一夜之间，应天府的百姓们一早醒来，就看到各大街口都停着一辆造型古怪的马车。 说是马车吧，比马车小得多了，顶多只能坐得下两个人，要是身材肥胖的，就只能坐得下一个人。 而且这马车还没有马，纯粹靠一个脚夫拉着车跑。 起步价十文钱，具体多少钱，还要看视路程而定。 这个价钱，别说是马车了，就连牛车也没这么便宜啊。 当然，这人力车载货量不大，比不上牛车马车。 但是这年关将近，走亲访友的人也多了，马车一般人根本就租不起，轿子的价钱也不便宜，而人力车则是最佳的选择。 最主要的是，这人力车坐上去一点也不颠簸，即便遇到不平坦的路面，也就是发出一些吱嘎吱嘎的声音，全然不会有磕碰之类的事情发生。 坐在人力车上，又舒服又快捷，虽然带个篷子，但是路上偶尔还能遇上熟人打个招呼，面子十足。 一时间，这车身上标记着利通行的人力车，就成了应天府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利通行是杨轩和淳王殿下两人合伙的生意，淳王殿下以马场以及顺风号的作坊入股，占三成，经营方面归杨轩，占七成。 按照杨轩的说法，这个叫市场空白，虽然是大盛朝的京都，有钱人多，但是更多的却是那些生活小康，但是却租不起马车也坐不起轿子的人。 这又叫客户的精准定位，找对了客户群体，给他们提供相应的服务，这银子不就滚滚而来了嘛。 第65章 一嘴狗粮 应天府位于长江以南，虽然已经入冬，但是天气还算暖和，只是零星地飘了几片雪花，刚一落地，就已经化了。 这样的雨雪天气，人们更加不愿意走动，人力车的出现，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从第一批投放的五十辆人力车，到十天之后，应天府的人力车就已经有一百二十辆了。 就这样，依然是供不应求，路边经常有撑着伞等待人力车的行人。 为了这些车夫，杨轩也想了不少主意，比如在车行里随时都有热腾腾的姜汤，还有炭火盆可供车夫们取暖，炙烤湿透的衣物。 甚至杨轩还研究出了一种胶鞋，以牛皮熬制而成的胶，做成雨靴，鞋底再粘上一层耐磨的鞋底，这样一来，车夫们的脚就不用那么扑哧扑哧的，犹如踩在湿冷的泥浆中一样了。 没想到的是，这种胶鞋却也意外地流行开来，毕竟下雨天也需要劳作的人也不少。 车夫们本来是每人配发一双胶鞋，若是磨坏了可以拿来换，但是很多车夫却反映他们的鞋被人偷了。 一查才知道，有人出钱购买车夫的胶鞋，然后这些车夫就把胶鞋给卖了，然后又到车行来领取免费的胶鞋。 处理了几个车夫之后，杨轩干脆在车行门口摆了个摊子，直接出售胶鞋，五十文钱一双，也省得你们买不着还瞎琢磨了。 随着年三十越来越近，哪怕是雨雪的天气，依然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 杨轩也在准备过年，如今的他，拥有味极鲜餐饮集团49.6%的股份，顺风行40%的股份，利兴行70%的股份，还有自己那个卖椒盐胡饼的铺子，以及烧制琉璃珠的那个窑，杨轩也有70%的股份。 现在他手里赚钱最多的就是味极鲜餐饮，应天府三间直营店，一间尝鲜馆，一间加盟店，洛阳一间直营店，六间加盟店，另外还有一间火锅店，以及陶然居酒坊。 这些全部加起来，一个月的营业额将近两万两白银，味极鲜的生意，哪一样利润都是极高，两万两白银的毛利至少也有八成。 而人工租金之类的开支，再刨去两成，以他将近五成的股份，一个月就有五六千两银子的分红。 琉璃珠的收入倒是他赚的最大一笔钱，八万两银子外加后来分销的那些琉璃珠，那些分销的琉璃珠，由于是从惠亲王府的产业出去的，所以给了惠亲王五十两银子一颗的价格，总共一千颗，按他七成的股份，又赚了三万多两。 不过这生意只是一次性的，以后可就不能卖了。 还有顺风行的利润，相比之下就没有多少了，一个月也就两三百两银子而已。 至于利兴行的人力车倒没有多少利润，毕竟他把车交给车夫，车夫只是每天交例钱给车行里。 毕竟没法计算他们到底跑了多少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收钱，所以都是固定的，一辆车一天一百文例钱，一百二十辆人力车，一天十二两银子的固定收入。 这里面还要刨除车辆损耗维修，以及给车夫们的福利待遇，一天的利润就是十两左右。 不过这应天府足有两三百万人口，这点人力车肯定不够，如今也每天都在增加。 最后就是矿盐，这一斤盐，朝廷给的工钱就只有一文钱，然后其中有五成要先充进皇帝陛下的内库，就剩下了半文钱，这半文钱皇帝陛下又要分一成，杨轩能得三成。 半文钱的三成，看起来少得可怜，但是要知道，整个大盛朝有着数千万户人家，人口过亿，每个月盐的用量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用不了多久，也就是明年，这必定是杨轩最赚钱的产业之一。 为何是之一呢，因为他知道，这三成股份，在他手里是掐不了多久的，迟早还要分出去。 不过即便只有一成，那也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日进斗金了。 总结了这一年的收获，杨轩还是比较满意的。 而这其中对他帮助最大的就要数吕奉先了，之前不论是周掌柜，还是关韵蓉，虽然都是得力助手，但是比起吕奉先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要不是有吕奉先的关系，杨轩哪有机会接触到惠亲王，除了味极鲜餐饮之外，其他产业可都是因为吕奉先的关系才能如此之快的成型。 要是靠他自己，恐怕没有个一两年都难以达到如此规模。 更不用说那矿盐了，只能是空有宝山而无法使用。 所以趁着过年，他得给所有的合作伙伴都备一份礼物，其他人都好说，倒是吕奉先这份礼物，得花点心思。 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只能暂时放下了。 临近年三十的这几天，杨轩也不瞎忙了，一切按部就班就好，没事的时候都会去大哥家里看看。 陪大哥喝喝酒，免得他在家中无聊苦闷。 毕竟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时间长了就不好了。 他从店里打包了一大份披萨，拎了一壶酒，和一些下酒菜，往大哥家走去，这披萨可是小瑄瑄最喜欢吃的食物。 一推开大哥家的院门，就看到大哥光着膀子，正在挥舞着一柄朴刀，刀光上下翻飞，地上的落叶都随之飞舞而起。 这一幕让杨轩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些短视频，视频里那些所谓的武学大师，比起大哥来，简直可以说是土鸡瓦狗。 虽然没有电影里经过特效做出来的那么炫酷，但是一招一式都摄人心魄，感受完全不同，电影里的再炫酷也没有这份真实感。 这应该算得上是武林高手了吧。 看到兄弟来了，杨骁收了刀，又做了几个吐纳动作，连一口粗气都没有喘。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是杨骁的身上甚至都隐隐蒸腾起一股白气。 “兄弟来了啊。” 他一边说话，一旁的袁淑怡走上前来，给他披上了衣服，又递上茶水。 得，这一进门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叔叔，你给我带披萨了吗？” 包得像个小粽子的瑄瑄，一边喊一边飞奔了过来。 杨轩蹲下身准备迎接自己这个可爱的小侄女，可是瑄瑄灵巧的一转身，从杨轩身边擦身而过，顺手还把杨轩手里的披萨给带走了。 第66章 王府比武 “瑄瑄，不可无礼。” 杨骁喝了一声，瑄瑄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大哥，你这是干啥，瑄瑄还小，不必那么严厉。” 杨轩把小瑄瑄搂进怀里，又变戏法一般掏出一根糖葫芦，小家伙立即就破涕为笑了。 “谢谢叔叔。” 小瑄瑄说着，在杨轩的脸上吧唧就来了一口。 这要是搁后世，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大哥杨轩当即变了脸色，一声怒吼：“瑄瑄，你太不像话了。” 眼看着杨骁转身就从旁边抽出一根藤条，瑄瑄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我看前几天姨娘跟爹爹说谢谢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为什么我谢谢叔叔就不可以了，哇哇……” 一番话说出来，杨骁手里的藤条顿时就顿在了半空，袁淑怡更是脸都红透了，赶紧找了个借口进屋去了。 “哈哈哈哈，大哥，小孩子要教，但是也不能动不动就打骂呀。” “是是，兄弟说的是。” 杨骁尴尬地放下了藤条，放低了语调对瑄瑄说道：“你自己去玩去吧。” 瑄瑄虽然脸上挂着泪，但是忽然就欢呼了一声，拿着吃食就跑了。 “大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杨轩把下酒菜和手中的酒，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一边示意大哥坐下说。 杨骁将手中的朴刀使了个刀花，然后放到一旁，说道：“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再不活动活动，人都要闷出病来了。” 杨轩给大哥倒了一杯酒，说道：“早就说了你若在家闲闷，干脆就到我这来帮忙，看看铺子，当个富家翁，不也逍遥自在。” “可是我这一身武艺，不想荒废了呀。”杨骁说着，又拿起那把朴刀，找了块布擦拭起来。 “行，那我找人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差事。” 杨骁一听，擦刀的手都停住了：“真能行吗？” “放心吧大哥，你兄弟我如今在应天府，也算是有点面子的。”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聊了起来，袁淑仪也炒了两个热菜，给他们兄弟俩下酒。 转眼过了两天，杨轩遇见了淳王殿下，当即就问道：“吕兄，我家兄长如今赋闲在家，你看看能不能给安排个差事，我兄长自幼习武，三五个人都近不得身。” 淳王殿下一挥手：“小事一桩，正好惠亲王今日设宴，要不然把你兄长也带上。” “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今日惠亲王可是专门请你吃饭的，我都只是个蹭饭的。”淳王殿下笑道：“顺便也可以问问惠亲王那边有没有什么好安排的。” 杨轩一想也是，带大哥见见世面也好，以他的武艺，竟然连个捕头都混不上，可要是入了惠亲王的眼，说不定还能谋个官职呢。 当杨骁得知，要去的地方竟然是王爷府的时候，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即便是在只有两兄弟的马车里，也是一脸的局促。 “兄弟，一会儿你要提点着我一些，别让我失了礼数。” “兄弟，你这怎么连惠亲王都搭上关系了，跟这种人打交道，你可要多加小心呀，毕竟那可是皇帝的兄弟。” “兄弟，要不然我还是不去了吧，万一给你丢了人，连累你在王爷面前也不好看。” “行了大哥，惠亲王是很和善的人，你不用那么紧张，跟平时一样就行了，我第一次见惠亲王的时候，也是礼数不周，人家啥也没说。” “那不一样，我兄弟是有本事的人，都能跟王爷合伙做生意。” “大哥你这话说的，你也是有本事的人啊，就凭你这武艺，走到哪咱也不虚。” 一路上杨轩给大哥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一点。 事实证明，杨骁有些想多了，惠亲王虽然很亲切的接待了他俩，但是对于杨骁，只是问了下身份，客套了两句之后，就全程都在跟杨轩聊天。 直到宴席开始，吃喝得差不多了，杨轩才提起了他的大哥杨骁。 “王爷，我这大哥自幼习武，天生神力，之前被人诬陷丢了衙役的差事，不知王爷方不方便，替我大哥谋一份差事？” 惠亲王略微一愣，杨轩亲自开口提要求，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前所未有。 不过既然是杨轩亲自开口，那惠亲王也不能太小气，什么衙役捕头之类的，岂能入得了惠亲王的法眼，但真要弄个武官的官职，又不合规矩。 还有一种就是让杨轩他大哥到王府来当个侍卫，好歹也有个七品的官身，可是在王府当侍卫，成了自己的属下，就怕杨轩的面子上不好看。 惠亲王略感为难，但是想了想说道：“不知先生的兄长，可否展示一下武艺，本王也好酌情安排。” 杨轩看向了大哥，杨骁虽然一直都很局促，从头到尾几乎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听惠亲王说要他展示一下武艺，当即就自信的站了起来。 “不知王爷想要我如何展示？” 惠亲王一看杨骁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也来了兴致：“不如就跟我府中的侍卫过过手如何？” “王爷有命，自无不可。” 惠亲王让老管家去叫来一个侍卫，吩咐道：“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万不可伤了客人。” 这话分明是对侍卫说的，可是杨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抢先应到：“王爷放心，我手下自有分寸。”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以及杨轩三人，顿时哈哈一笑。 倒是那侍卫，丝毫不为所动，惠亲王府的侍卫，可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卒，心理素质相当过硬，虽然杨骁这话有些瞧不起他，但是他依然朝着王爷抱拳，说了声遵命。 院子里，两人站好方位，互相拱了拱手。 惠亲王说了声开始，话音未落，那侍卫就已经一个箭步冲向了杨骁。 肘、肩、拳成一线，闪电般划过虚空，击向杨骁。 然而下一刻，众人只听见一声肉体撞击的闷响，就看到那个侍卫已经被杨骁揪着领子按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捏着拳头悬停在了半空。 下巴顿时惊掉了一地。 杨轩三人压根什么都没有看清啊。 结束的这么快吗？ 这要真是生死相搏，恐怕那个侍卫直接就被秒杀了吧。 第67章 羽林卫总旗 杨骁放开了那个侍卫，并且将他扶起来，拱手抱拳道：“承让了。” 那侍卫整了整衣领，也是拱手抱拳：“这位公子客气了，小人自认不敌。” 杨轩三人压根没有看清，惠亲王问道：“你好歹也是战场上退下来的百战老兵，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 侍卫拱手道：“王爷，战场之上交手都是生死立现，若真是生死相搏，小人此刻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的目光先是紧盯着杨骁，过了一会儿又转向了杨轩。 “先生可真是家学渊源，自身经商天赋惊人，你家兄长也是武艺超群啊。” 可是杨轩这会儿也有些懵逼。 他虽然经常看到自家大哥练武，可是他对这玩意也没啥概念，压根就没有想到，一个在他看来甚至带有一丝压迫感的百战老兵，在自己大哥的面前，直接就被碾压了？ “王爷过奖了，我家兄长的武艺，到底有多强，其实我也不清楚。” 你也不清楚？ 淳王殿下和惠亲王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杨骁：“你觉得你自己有多强？” 杨骁挠了挠头，然后拱手道：“这我也说不好，当年师傅说我天赋异禀，教不了我了，就让我回家了。” 三人又是一愣。 惠亲王朝那侍卫吩咐道：“你去把吕岳叫来。” “是。” 这吕岳是惠亲王府中的第一高手，是在府中长大的，也曾拜过名师，在军中历练过。 很快，吕岳就来了，一身劲装显得干脆利落，年近三十，正是当打的年纪，脸上的表情虽不凶悍，但是一抬手一投足都尽显高手风范。 就连杨骁，也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这吕岳，可是我府中第一高手，杨骁你可愿试试？” 其实杨骁还没说话，众人就看出了他那跃跃欲试的表情。 很快，杨骁和那吕岳又站好了架势。 随着惠亲王的一声开始，两人同时发动。 ‘呯！呯！啪！’ 这一次，两人交手三招，众人总算是看清楚了一点点。 杨骁一攻一守，再一招，就把吕岳给拍飞了。 那吕岳倒也没有太过狼狈，在半空中愣是翻了个身，才落在地上没有摔倒。 “吕岳，怎连你也……” 惠亲王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那吕岳却说道：“禀王爷，这位客人的确很强，不但身手矫捷，而且力大无穷，小人便是吃亏在这上面了。” “行吧，那你认为他的实力如何。” 吕岳说道：“在小人交过手的人之中，恐怕只有我师父能胜得过这位客人。” “嘶……” 惠亲王愕然，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这吕岳的师父可是被称为大盛朝第一高手的陈长青，封镇西大将军，率十万大军镇守西北边关。 吕岳竟然说只有陈长青才能胜得过他，那这杨骁岂不是…… 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令兄长如此大才，本王欲向朝廷保举，特召令兄长入军伍，不知令兄长意下如何？” 然而杨骁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淳王殿下又说道：“王爷此法甚好，不过有一难处，先生的兄长若是进了军伍之中，恐也难有出头之日，除非是去边军，可是边军情势复杂，基本上都把持在各路边军将领手中，咱们也不好安排。” “那依你所见呢？” “在下认为不入军伍，而是入羽林卫，领总旗衔，然后再调任至盐课司，届时正好随我外派公干，一年半载的下来，少说也能保个百户。” 惠亲王捻须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如此一来既可得授官职，又不必受上官辖制，调任盐课司戍卫，自然有你关照，你外出公干也有个得力的高手护卫，一举多得。” 大盛朝的羽林卫名义上属于拱卫皇帝的亲军，但是皇帝的亲军共有十二卫，真正负责保护皇城的是金吾卫，分前后左右，保卫整个皇城。 而羽林卫则被分派了其他职责，负责侦缉和巡查，以及戍卫应天府各个衙门，另外还有负责他国情报等事物的其他卫。 而总旗这个职位，领五个小旗，每个小旗领十人。 最主要的是，总旗可是正儿八经的官职，正七品。 就连江宁县的吴县令，也就是正七品。 当然县令所管辖的范围和职权，比总旗要高得多，但是毕竟品级相同，碰面都是互相称兄道弟的。 吃了一顿饭，就摇身一变，能与吴县令平起平坐了？ 杨骁还是有些懵的。 杨轩可是听明白了淳王殿下的安排，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的，要不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凭什么可以轻易的抬一个人就正七品了。 这比惠亲王之前所说的入军伍要好得多了，边军危险，中军难以出头，而淳王殿下这番安排，不但直接有了官身，还连之后的晋升之路都安排好了。 “多谢王爷，多谢吕兄。” 杨轩赶紧道谢，同时一推大哥：“大哥还不赶紧谢过王爷和吕大人。” 杨骁拱手致谢，然后嗫喏了两下又出声问道：“吕大人，小人有个要求，不知是否可行。” 淳王殿下挥手笑道：“杨兄弟不必客气，我称呼令贤弟为先生，以后我们也可以兄弟相称，有何要求尽管说便是。” “那小人便僭越了。”杨骁说道：“当初我被人诬陷时，还连累了一个同为衙役的小兄弟，我想能不能带上他，毕竟他是被我连累的，如今赋闲在家，家中还有老母亲要赡养，日子很是艰苦。” 杨骁说的是当初跟他一起押解人犯去刑部大牢的那个衙役，毕竟别人主要是整他，那个衙役纯属是被连累的。 淳王殿下跟惠亲王对视了一眼哈哈笑道：“杨兄弟必定是有当将军的潜质啊，尚未履职，便已经有了爱护手下的举动，放心，只要你那兄弟身家清白，我也保举他入羽林卫，直接调拨到你手下。” “多谢吕大人。” “杨兄弟不可如此客气，称呼我吕兄便可。” 杨骁坚持道：“礼不可废。” 这便是杨轩跟杨骁之间的区别，一个实诚，一个奸诈。 当然，杨轩肯定不会认为自己是奸诈的，这叫人情世故。 第68章 优生优育 一大早，应天府就鞭炮声连天般响起。 今日就是年三十了，按照习俗逢年过节都要一家团聚，几乎没有人会在外面吃饭，所以杨轩干脆就放了几天假。 味极鲜的伙计全都是仆役的身份，而仆役从律法上来解释，就属于是主家的私有财产，管吃管住就行了。 当然大多数的主家，多多少少也会给仆役一点月例钱，或者是高兴的时候给点赏钱什么的。 但是像杨轩这样按劳发工钱，把他们当做普通伙计一样对待的，可真不多。 虽然工钱不高，但是养活自己还是足够的。 而且杨轩这管吃管住，连衣服都是工作服，他们基本上没什么花钱的机会，难得能放假，顿时就一窝蜂地出门去了。 但是他还是召集了各个分店的店长齐聚于火锅店，开一个年终总结会议。 对于这些店长，无非是鼓励犒赏，并且许诺他们干满三年，不但能够去除仆役的身份，还能够获得味极鲜加盟店的加盟资格。 但是同时也让这些店长着重培养预备店长。 几个店长顿时热泪盈眶，当即跪地便拜。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他们一辈子都会是仆役，并且他们将来的孩子也会是仆役，生生世世无法变改。 虽然也有一些主家会给仆役们除去奴籍，但是这种事毕竟是极其个别的情况，基本上都是看主家的心情而定的。 像杨轩这样，事先就说好的，可算是绝无仅有。 吃饱喝足还拿了赏钱的店长们，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离开了。 就在此时，淳王殿下来了，还带着他的那个妹妹吕婧。 “听说先生设下味极鲜内部会议，我带舍妹来蹭个饭，先生不会介意吧。” 靖安公主朝两人福了一礼：“贸然来访，还请杨先生和周掌柜恕罪。” “本来想请你的，怕你公事繁忙，你来得正好，咱们几个股东也该好好聚一聚。” 四人叙礼之后，又重新上了一桌子菜。 周掌柜首先举杯：“我周长胜虽说开了半辈子面馆，但是从未想过能有将生意做到这么大的，别的都不说了，我先干为敬。” 杨轩陪了一杯，呵呵一笑说道：“周掌柜，这才哪到哪，将来，咱们的味极鲜将会开遍大江南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咱们味极鲜。” 淳王殿下也举杯：“我从先生这里学到不少经营之道，以及许多经世之道，我敬先生一杯，预祝先生早日达成心中所想。” “吕兄客气了，咱们属于互助互补，我的心中所想是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不用再为温饱而忧心，希望这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先生身为商贾，却心怀天下，令人敬服。” 淳王殿下又敬了一杯酒，他这一句敬服可是真正发自于内心，自古以来，不论何朝何代，都想要天下太平安居乐业，可是又有谁能够做得到，一个普通的商贾能有这样的胸怀，的确令人肃然起敬。 不过下一句话就令淳王殿下大跌眼镜。 “吕兄过誉了，我只是觉得人人安居乐业温饱有余的情况下，我的生意才能做得更大，才能赚更多的钱嘛。” 好吧，还是那个商贾，随时想噎你就能噎你。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倒是一旁的靖安公主埋头大吃。 淳王殿下带她来吃过多次火锅，每一次都是大快朵颐，而且还开启了一个新的属性，这靖安公主是无辣不欢。 平时看起来像是个大家闺秀，但是一旦遇上美食，就显现出她娇憨的一面来了。 “三哥，帮我把那碟牛肉递过来。” 靖安公主抬起头，一张小嘴已经被辣得红嘟嘟的了，但是依然下手不停。 淳王殿下给她拿了牛肉，略带责怪地说道：“你这也太过于失礼了吧。” 靖安公主又下了一片牛肉，闻言忽然缩手，切换出了大家闺秀模式，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火锅太好吃了。” 杨轩说道：“小孩子嘛，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喜欢吃是好事，不必苛责。” 淳王殿下一转头，一脸古怪的看着杨轩，这杨轩就比吕婧大一岁而已，这一句小孩子是怎么说的如此自然的？ 不得不说，杨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成熟的性格经常令人忽略他的年纪，压根就不像是刚到束发之龄的少年。 淳王殿下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还小孩子呢，过了年就及笄了，可以嫁人了，若是将来在夫家还是如此，岂不惹人笑话。” “哼，谁敢笑话我，大不了我不嫁人便是。”说到这个话题，靖安公主当即撅起了小嘴。 “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淳王殿下语气加重了点。 杨轩劝道：“吕兄，这是咱们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才说两句，你可别怪我僭越。” “先生但说无妨。” “这个年纪，不论男女，身体都还在生长发育的年纪，此时嫁娶都是对身体不好的。” 杨轩说道：“尤其是女子，自身尚未发育成熟，便要嫁人产子，动辄危及性命，那些死于难产的女子，简直就是人间惨剧啊。” “那以先生所见，什么年龄才适合嫁娶呢？”淳王殿下也知道很多女子产子的时候难产，以致一尸两命的事故，不由得开口提问。 “我觉得女子至少也要十八岁以上方可嫁人产子，若是能上奏朝廷，将此事作为法令推行，将是造福天下之事。” 淳王殿下稍加沉默后，拱手作礼：“若先生所言不虚，我必上奏朝廷，推行此项法令。” “我说的必定没错，不信吕兄可以找大夫问问，待身体生长成熟之后再行生育，大人小孩都有好处。” “先生并非大夫，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嘛，我从杂书上看来的，叫做优生优育。” “何为优生优育？” “这个嘛……”杨轩挠了挠头，好像话题扯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了，只能胡诌道：“比方说，吕兄与舍妹都生得如此好相貌，可以想见，令尊令堂都必定是相貌出众。” 被杨轩一夸，淳王殿下正准备谦虚两句，但是杨轩却继续说道：“若是见到相貌丑陋之人，其父母之中必有一人相貌丑陋，这个就叫遗传。” 淳王殿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也有父母相貌丑陋，子女相貌端正的情况啊？” “意外情况总是有的嘛。”杨轩可不知道基因突变该如何说明，只能敷衍了事，其实还有一种情况他没说，就是孩子可能是隔壁老王的。 他忽然想到另一个方面，开口说道：“其实咱们所种植的稻谷也是可以优生优育的。” 淳王殿下当即瞪大了眼睛。 第69章 关韵蓉回来了 “先生是说，稻谷也可以优生优育，会有什么后果呢？” 杨轩愣怔了一下，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有那好花之人，将花卉嫁接栽植，然后培育出更加好看的品种，那么同理，稻谷一样可以啊，花卉朝好看的方向培育，那么稻谷自然是往多产的方向培育了。” 淳王殿下恍然大悟，他府中就有专门负责伺弄花草的奴仆，每当栽植出新的品种，他还会打赏。 “先生说的没错，可是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这么想呢？” “无非是不受重视，无利可图，而且庄户人都恨不得每一亩地都种满稻谷，哪有空余的地去研究新品种呢，毕竟成功的概率并不大。” “先生可知如何培育多产的稻谷？” 杨轩赶紧摆手：“这个我可不知道，只是觉得理应如此，稻谷的品种不少，经过杂交嫁接之法，多做尝试，必能有所改进。” “言之有理，这是都农提举司的失职，待年后上朝我必参工部一本。” 有些事情便如窗户纸，不捅破后面有什么一无所知，但是一旦捅破，便觉得也没多么神奇。 但是捅破窗户纸这个举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得到的，大部分人都有惯性思维，难以突破思维定势。 杨轩虽然不懂务农，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 一番感慨之后，淳王殿下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待我年后外出公干，届时还要将舍妹托付与你，烦请先生多加照应。” 杨轩一愣，啥玩意？你堂堂的皇亲国戚，家里还缺奴仆？ “吕兄这话从何说起啊，令妹家中无人照应吗？” 其实杨轩还真没说错，这婧安公主跟吕承弘一母同胞，但是他们的母亲却早已因病去世了，所以才导致他无人支持。 以往这吕婧还未及笄，所以居于宫中，如今年一过她便及笄，届时便会如他一般开府，可以从宫中搬出来单独居住了。 一般来说，所有的公主及笄之后都可以开府，但是多数都会住在宫中，而吕婧明显不同于其他公主，因为生母已经过世，所以并不留恋宫中，开了府自然就自己搬出来住了。 说的难听点就是没妈的孩子没人管，所以更加向往自由。 淳王殿下自己开府的时候知道日子有多么穷困，虽然皇帝陛下会有很多赏赐以及产业，还有封地之类的，但是那点钱压根就不够花。 皇帝赏赐的东西都记录在册，不能换钱，只能等封地的税，以及产业的收入。 淳王殿下因为入股了杨轩，这段时间的日子才好过了点，要搁以前，他也是比较拮据的，毕竟他还需要维持皇室子弟的排场，这个花销，真心不少。 可是这些事，他又不能跟杨轩明说，不过他早已想好了借口，朝着正埋头涮羊肉的婧安公主努了努嘴：“先生也看到了，舍妹比较好嘴，届时多给舍妹安排些美食便可。” 杨轩信以为真：“嗨，我还以为多大事呢，令妹凭那张味极鲜尝鲜馆的贵宾卡，随时可以去吃，我会安排好的，保证她随时去都能吃到美食。” 原本还专心涮羊肉的吕婧忽然听到美食两字，顿时耳朵都耸动了两下，然后就听到杨轩这番话，当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那就多谢杨先生了。” 淳王殿下叹了口气：“你只要听到美食，就完全不顾礼数了，像什么样子。” 吕婧见他哥责怪，吐了吐香舌，赶紧擦了擦嘴，起身朝杨轩福了一礼：“谢过先生，届时多有叨扰，还请先生勿怪。” 杨轩一摆手：“你不用管你大哥，咱们这关系，只管来吃便是，不用这么客套。” 吕婧再次福了一礼，然后嘻嘻一笑，又坐回去涮羊肉了。 不过就因为这么一耽搁，刚才放下去的羊肉已经煮老了，吕婧嘟起嘴说了一声：“哼，都怪你。” 淳王殿下抚额苦笑。 …… 当晚，杨轩在大哥家吃年夜饭，这大盛朝也有守岁的习俗，两兄弟就吃吃喝喝，熬了个通宵，直到鸡鸣声响起，在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才回去胡饼店休息。 不过他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来拜年的人吵醒了。 而且这来拜年的人还不少，一拨接一拨，有周掌柜，还有味极鲜的店长们，甚至还有顺风行的房掌柜，琉璃窑的钱掌柜，都前来拜年。 当他应付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关韵蓉。 “杨掌柜，新年好啊。” 看到关韵蓉，杨轩顿时瞌睡都没了，几步迎上前去：“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还是你又有新的相好了？”关韵蓉假意往楼上走去：“我要查探一下，看看你这段时间是否老实。” 杨轩顿时一阵尴尬，这关韵蓉几个月不见，胆子大了不少啊，敢这么开玩笑。 不过这也表示她心情不错，当初她所背负的压力应该是轻松了不少。 “这一路上一两千里地，你是怎么来的？”杨轩赶紧请关韵蓉坐下。 “当然是从大运河乘船而来啊，也就是两天一夜的路程罢了。” 如关韵蓉所说，大盛朝的这条大运河贯通南北，杨轩日常运往洛阳的物料也是从大运河走的，比陆路要方便快捷的多了。 杨轩又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你的丫鬟小翠呢？” “小翠当然是回铺子里去了。”关韵蓉目不转睛的盯着杨轩：“难不成你还惦记着我的小翠？也罢，将来小翠多半也是通房丫头。” 杨轩哭笑不得，这关韵蓉竟然调戏自己还上瘾了？ 看来自己不展示一下男人的雄风都不行了。 “难得小翠没跟在你身边，不如去我房里坐坐？” 杨轩说着，上前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一看杨轩这举动，关韵蓉反倒是慌了：“那个，我就在这坐着就好了。” “别啊，一别数月，我可是有许多悄悄话要跟你说，在这里多不方便。” 杨轩一看关韵蓉露出窘迫的神情，又走近了一步，并且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作势要往怀里带。 “啊！” 关韵蓉一声轻呼，竟然在杨轩轻轻一带之下，直接就倒入了杨轩的怀中。 第70章 告慰先人 随着一声惊呼，杨轩赶紧缩手，关韵蓉也是连退两步，双手捧心，双目低垂，看都不敢看杨轩一眼了。 现场顿时一阵尴尬，好一会儿杨轩才找了个话题：“那啥，我又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正好快到午时了，咱们去吃火锅。” “嗯。” 关韵蓉乖巧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她觉得自己耳根子都在发烫了。 一路跟着杨轩出了胡饼店，就连上马车的时候，关韵蓉都没有丝毫犹豫。 要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有所不便，而马车车厢这么狭小的地方。 两人几乎是肩挨着肩，杨轩清晰地闻到关韵蓉身上散发出的丝丝香气，没话找话地说道：“你身上这么香，是什么来的？” 关韵蓉一听这话，更加羞不可抑，如此隐秘的话题，怎么能跟一个男子谈论，可是面对杨轩，她还是开口道：“这是香囊，里面放的是苍术、白芷、香附、薄荷、香橼，还有我前几天摘的梅花。” 杨轩哪里知道这些忌讳，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香味中还有股药味呢，为何不只放梅花呢？” “只放梅花的话，过几天就坏了。” “那要是榨出梅花的汁水来，是不是就能放久一点呢？” 关韵蓉一阵羞恼，人家都跟你谈论这么隐秘的话题了，难道你还真的就是谈论这香囊啊。 “梅花还能榨出汁水来？”关韵蓉有些无奈。 “菜籽尚且能榨出油来，梅花为何不能？”杨轩揉着下巴：“可以试试看，若是能榨出汁水的话，兴许能有一门新的生意。” 关韵蓉哀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都共乘一车，并且谈论这么私密的话题了，他竟然…… 容不得她多想，火锅店已经到了，周掌柜一看关韵蓉从杨轩的马车上下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哎呀呀，关小姐来了，快快请进，这大老远的……” 连番客套下，众人都进了火锅店，火锅一安排上，关韵蓉也逐渐从羞赧中恢复过来。 因为放假，这火锅可是周掌柜亲自下厨准备的，关韵蓉也是吃得两眼放光。 “不愧是周掌柜，一个炭火炉，一锅汤水，便能调制出如此美味。” 周掌柜促狭一笑道：“这火锅是杨先生发明的，我只不过是动动手罢了，关小姐想要夸杨先生，不用拐个这么大的弯。” “周掌柜，你怎么也取笑人家。” 关韵蓉娇羞的低下了头。 “不说，不说便是。”周掌柜转移了话题：“我听说城里已经有好几家酒楼，也推出了火锅，虽然不如咱们的火锅辛香麻辣，但是也颇有风味，看来咱们又要多几个竞争对手了。” 杨轩抿了一口酒说道：“无妨，我早就说过，要合作共赢，有钱大家赚嘛，毕竟钱是赚不完的。” “哦？那杨先生有何高见？” “加盟。”杨轩说道：“等过了年，那些推出了火锅的酒楼，咱们挨家拜访，只要他们同意，咱们就可以提供这火锅底料。” “好主意。”周掌柜眼前一亮。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淳王殿下来了。 “这大过年的，你们几个竟然躲在这里开小灶，叫我好找，哎哟，这不是关小姐嘛。” 关韵蓉起身见礼，客套一番后坐下，淳王殿下说道：“好消息，你兄长进羽林卫的事定了，年后便可履职。” 杨轩赶紧敬了一杯酒：“这可多谢吕兄了，年节之日还为此事奔波。” “这可不关我事，都是惠亲王一手操办的，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淳王殿下喝干杯中酒说道：“还有就是，元宵之后，我便要动身了，第一站便是幽州。” 关韵蓉首先举杯：“那便预祝吕公子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周掌柜也举杯相贺。 杨轩却是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早去早回，我估摸着日子应该也差不多，等你出发的时候我送你一份大礼。” “哦？先生的大礼，我可是期待得很。” “不过幽州那边兵荒马乱的，吕兄可要多加注意。” “放心，届时朝廷会委派一百羽林卫随行，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跟羽林卫动手。” 谈笑间，味极鲜的四大股东齐聚，规划了一下新年的目标。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一条，就是杨轩打算将味极鲜的分店开遍整个大盛朝。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货运。 物料的运输，占据了极大的成本，而且还费时费力。 本来有个简便的方式，就地生产那些秘方的物料，但是这样一来，秘方的泄露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不光杨轩，就是其他三位股东也不同意这种做法。 所以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要从马车上下功夫，只要四轮马车研究成功，便能大大加快运输速度了。 吃完饭，杨轩先是送关韵蓉去了合祥记，被那个老门房狠狠的瞪了好几眼之后，才又回到了大哥杨骁的家。 将喜讯告诉了杨骁之后，杨骁也是喜不自胜。 当初他的目标只是当个捕头而已，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羽林卫总旗，说一句光宗耀祖都不为过。 当即就在父母的牌位前焚香报喜。 “爹、娘，二老不必担心，如今您的两个儿子都有出息了，轩儿如今可是王爷府的座上宾，王爷都很器重他，我也当了官了，总旗，七品官呢，手底下还能管着五十个人，比捕头可要风光得多了，原本爹您还让我照顾兄弟，结果成了兄弟照顾他大哥，我这个兄长也真是惭愧……” 这一夜，杨骁喝的酩酊大醉。 原本他所背负的压力，都被杨轩一一化解，如今可以算得上是家庭美满，仕途顺利了。 第二天，大年初二，一大早杨轩就去了清凉山马场。 说过了要给淳王殿下送一份大礼，就要言出必行，他的这份大礼，其实就是供他出行的马车。 之前使用竹子制作的马车，一是有点丑，二是太轻，容易翻车，而且竹子的坚固性也不够，所以杨轩跟工匠们研究过如何解决这两个问题。 今天来，就是来看看这两个问题解决得如何了。 第71章 悬浮式马车 看着眼前的这辆马车，杨轩不禁惊叹于工匠们的手艺。 这辆马车是专门为了淳王殿下出行而特制的。 杨轩为此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甚至是画出了图纸，然后工匠们就制作出了如此美轮美奂的马车。 当然，杨轩的图纸可不是什么专业绘图，毕竟他也没学过。 之前使用竹子制作的马车，一是丑，二是不结实。 现在这两个问题都解决了，那就是车厢和底盘分离的设计。 杨轩画的图纸，就是一个立方体的边框，外加两个大车轮而已。 就凭他那灵魂画手画出来的图，工匠们竟然能够真正的呈现出来，如何让他不惊讶。 其实解决的方案也没有多么复杂。 就是在地盘上加了一个框架，做成了一个立方体，而车厢则是悬在这个框架里的。 不光是下面，就连顶上和四个角，也全都使用了减震竹片。 不光是增加了舒适性，而且也更加坚固了。光凭这个框架，就算翻了车，车厢里的人也不会受多大的伤害。 更不用说重心都在底部，基本上很难翻车。 杨轩又亲自试乘了一下，既快且稳。比起他平时坐的那辆马车，提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看来自己曾经计划过的赛马车俱乐部，可以提上日程了。 “赏！每人赏一千两银子。” 兴奋之下，杨轩大手一挥，在场的十多个人，每人赏银一千两。 “杨掌柜，这……怕是不妥吧。” 房掌柜惊了，别说那些工匠了，就连他，都从来没受过如此厚赏啊。 “这是你们应得的，在我这里，只要做得好，就一定有赏，别人看不起工匠，但是我却认为，工匠才是推动咱们生活进步的基础，所以没什么不妥的。” 房掌柜感动得热泪盈眶，虽然淳王殿下待他也不错，除了他的奴籍，还让他当了掌柜，如今也是成家立业，日子有了奔头。 但是杨轩给他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当然还有钱。 一千两白银啊，这在场的所有工匠，有一个算一个，哪怕他们不吃不喝，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大家伙还不谢恩。” 在房掌柜的带领下，一众工匠翻身便拜，口称多谢杨先生恩典。 杨轩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受了他们的礼，若是坚持不受礼。工匠们可能反倒会感到不安。 再说了，这样也便于管理员工不是，有这现成的条件，何必要破坏掉这规矩呢。 虽然他也明白，别说一千两，就算赏一百两，这些工匠也一样会感恩戴德，但是那就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了。 商鞅变法时，只要将一根三丈高的木头从南门扛到北门，就赏五十金，而杨轩的目的跟这一样，就是树立榜样，激励更多的人去钻研开发。 “房掌柜，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先生请说。”房掌柜的态度愈发恭敬。 “就按照这个型号，制作出适合市场的几款车型出来，我要让整个应天府的马车都更新换代。” “尊先生命。” 杨轩拍了拍房掌柜的肩膀说道：“这辆马车今天我就带走了，你赶紧再给我也制作一辆，要最豪华的配置，记住，一定要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先生放心，小人必定尽心尽力。” 杨轩心满意足地坐着这辆悬空马车走了。 他要去找吕奉先显摆一下，顺便把马车送给他。 虽然离出发的日子还早得很，但是他平日里坐着这辆马车在路上走，也是一种宣传不是。 当淳王殿下见到这架马车的时候，不由得惊叹连连，绕着马车绕了两圈。 “别看了，上车感受一下，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淳王殿下怀着欣喜和期待登上了马车。 车里还算宽敞，不比后世的汽车小，躺平完全没问题，别说两个人，四个人都能坐得下。 “驾。” 随着车夫的吆喝声，马车缓缓走动起来。 在城里肯定是不能纵马狂奔的，否则拦住你的就不是普通的捕头衙役，而是五军都督府的正规军了。 出了城，走的是官道，虽然看起来平坦，但毕竟是土路。 可是当车夫驾着马车飞驰起来的时候，那个感觉依然令人无比畅快。 淳王殿下把着车里的扶手，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这个速度虽然比不上快马，但是坐着舒服啊，什么样的马车敢跑这么快，怕不是人都要在马车里颠得头破血流了。 官道上偶尔还有路过的行人，看到这架马车跑得飞快，都以为是马惊了，在后面大呼小叫的。 一路狂飙到秦淮河，然后又沿着十里长堤飞奔了一圈，最后才尽兴而归。 “有了这驾马车，我这旅途上可就轻松多了，路程都能减少大半。” 淳王殿下拱手一礼：“多谢先生，也只有先生如此为我花费心思，奉先感激不尽。” “不用这么激动，我也是为了生意，年后这款车型就会投产，到时候我要让整个应天府都换上咱们生产的这种马车。” 淳王殿下一窒，嗯，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 “对了，这段时间你没事就坐着马车上街溜达溜达，也好为咱们的新车型推广出出力。” 淳王殿下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家伙就是能在你兴奋的时候，一盆冷水给你浇灭了。 说来也巧，转天正月初三就是皇室祭天地、拜祖庙的日子。 皇家的祖庙在城外北面的祖山，离着应天府足有四五十里地，于是，淳王殿下的这架马车就成了这一路上最吸引目光的存在。 不少皇室子弟都遣人来打听，淳王殿下这架马车的来历，也想要定制一架。 淳王殿下谨记杨轩所说的推广，但凡有人来问，他都会详细解说一番，碰上有皇室子弟亲自来问的，他还会邀请对方上车感受一番。 感受之后的人，无不啧啧赞叹。 到后来，甚至连皇帝陛下都遣人来询问了。 来人正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连皇帝陛下都称呼为王大伴的王公公。 要说皇帝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是谁，这王大伴绝对是名列前茅。 皇家规矩多，别说淳王殿下这样已经开府的皇子，就连皇后贵妃跟皇帝陛下相处的时间，也不如这王大伴。 甚至可以说这王大伴就是皇帝陛下的影子，但凡见到王大伴，皇帝陛下多半就在不远处。 “老奴见过淳王殿下。” “王公公，有礼了。”淳王殿下拱手行礼：“不知王公公此来，可是有圣意？” “淳王殿下猜的不错，杂家是奉了圣命，来问淳王殿下一句话。” 淳王殿下赶紧下车肃立。 “皇帝陛下让我问淳王殿下，年纪轻轻为何如此耽于享乐。” 淳王殿下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一架马车而已，竟然会受到皇帝陛下的责问。 第72章 有人告刁状 一驾马车而已，竟然受到皇帝陛下的问责，毋庸置疑，这必定是有人告刁状了。 至于告状之人是谁？ 除了其他几位皇子，就不会有别人了。 太子老好人一个，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四皇子身在蓟州，可能性也不大，那么就剩下二皇子和五皇子六皇子了。 身为皇子，自然不可能亲自告状，所以基本上很难追查到幕后的真相。 而三皇子被皇帝陛下派人责问的事，很快就传扬开来，一时间祭拜祖庙的队伍之中，就再也没人敢往他这里凑了。 淳王殿下也是十分懊恼，原本还推广得好好的，现在这么一弄，谁还敢买这马车啊。 而且他现在头疼的可不光是这事，皇帝陛下问责，一会儿也会给他辩解的机会，但是君前奏对说得让皇帝陛下不满意，惩罚可就要下来了。 果不其然，祭拜祖庙之后，按例是要宴请群臣的，然而就在这文武百官齐聚之时，皇帝陛下点了淳王殿下的名。 淳王殿下顿时就怒火中烧。 这可是大宴群臣，在这种场合下，除非是十分重要紧急的事，才会当场处理，否则的话，都会等到明日朝会再说。 皇帝陛下这时候点他的名，分明是幕后之人又添了一把火。 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承弘，有御史参你耽于享乐，所乘马车太过奢华，不知你有何解释啊？” 皇帝陛下高居上座，眉眼之间与淳王殿下的相似程度能有六七成，虽然头发花白，看起来颇显老态，但却气势十足。 这要是换个心虚的，当场就要下跪认罪了。 其实淳王殿下也有些心虚，但是因为跟杨轩待得久了，观念发生了转变，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奏对了。 “启禀父皇，儿臣并非耽于享乐，而是另有原因。” “讲。” “因儿臣身负盐课司之职，不日便将北上幽州，之后更是要行遍各个州府，为避免路程耽搁，所以令府中工匠制作了这架马车，这架马车可有效缓解颠簸之苦，儿臣今日也是为了测试马车性能，查找不足之处，以便工匠加以改进。” 淳王殿下的话音刚落，一个监察御史起身拱手：“启禀陛下，淳王殿下此言不妥，若是为了避免耽误行程，可以骑马赶路，这马车再快，也快不过马匹吧。” 这话一出，群臣之中顿时一阵议论。 这话说得可真够狠的，长途颠簸，你让人骑马赶路，别说全国十五个州府，就是去一趟幽州，让你一路上都骑马赶路，那也吃不消啊。 淳王殿下的目光瞥向那个监察御史，眼神之中露出一阵寒光，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监察御史是谁的人，但是既然你跳出来了，我必定要追查到底。 同时令他尴尬的是，满朝文武，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蔡大人，此去幽州几千里路，你可知骑马赶路需要几日？” “啊这……” “蔡大人，你可知马匹颠簸，几千里的路程，并非人力可以消受？” 那监察御史无言以对。 “蔡大人，去岁幽州告急，鸿翎急使八百里加急赶来报信，事后那位鸿翎急使至今还在军营之中修养，下不得床榻，你竟然让本王骑马赶路，其心可诛。” 淳王殿下的语气，一句比一句严厉，声音也是一句比一句大，那姓蔡的监察御史此时已经是额头上冒冷汗了。 这时候有个武将也出声道：“几千里的路程，让人骑马赶路，反正我是吃不消，要不然淳王殿下这次去幽州，就带上这位蔡大人呗，让他一路骑马。” 这位武将的话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皇帝陛下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毕竟淳王殿下说的也没错，几千里的路程，坐个马车怎么了？ 山高路远的，坐得舒服点也是人之常情。 正准备训斥那个御史，安慰安慰自己儿子两句的时候，又一个大臣跳了出来。 “陛下，臣要参淳王殿下。” “讲。” “臣参淳王殿下，不务正业，喜好此奇淫巧技之物，身为皇子，本应恪守本职，为百姓谋福祉，可是淳王殿下却将心思花费在此无用之物上，臣深感痛心。” “父王，朱大人此言不妥，请问朱大人，何为奇淫巧技？” “那马车，便为奇淫巧技。” “哼！”淳王殿下不屑地冷哼一声：“朱大人身为工部侍郎，竟然认为工匠所研制出来的东西是奇淫巧技，敢问朱大人，工部近年来可有做出任何有益于民生之物？” “工部掌管工程水利，交通屯田等事物，哪一样不是有益于民生？” “朱大人说得不错，工部掌工程水利，交通屯田之事，可是多年来一直沿用旧法，毫无建树，就连朱大人你都看不起工匠，那么工匠如何能有积极进取之心？” 淳王殿下说到这里，朝皇帝陛下一拱手道：“从交通上来说，若是马车减少颠簸，行进速度加快，可增进民间各地之间的往来，算不算造福百姓？” 此言一出，大臣们又是纷纷交头接耳，这马车跑得快了，自然是于交通有利，比你工部修路什么的，不是更加省事吗。 淳王殿下又说道：“儿臣还曾听闻，水田稻谷等物，可以通过杂交培育之法，以达到增产的目的，但是工部多年来却从未有过重视，可谓是尸位素餐。” 这一句指责，打击面可就有些大了，别说工部侍郎，就连朝中其他大臣们也都坐不住了。 “稻谷通过培育，还能增产？” “淳王殿下这话说的有些大了吧。” “淳王殿下此话，可有根据？” “如何没有根据？”淳王殿下说道：“花卉尚且可通过培育生长出赏心悦目之品种，稻谷为何不可？” 这个例子一举，朝臣们纷纷惊疑起来。 “淳王殿下所言，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啊。” “正是正是，花卉尚且可以培育，稻谷理应一样。” 就连皇帝陛下也都来了兴趣：“承弘，为何你认为稻谷可以通过培育而增产？” “启禀父皇，儿臣虽然不通农事，但是也知道稻谷之中，有的麦穗能比普通麦穗多结麦子，只要将其挑选出来，善加培育，所得出的种子再广泛种植，三五年之后，必可达到增产的目的。” 第73章 封官 淳王殿下这番话，基本上都是杨轩所说的，当时他听到就觉得十分震惊，但今日，满朝文武听到这话，震惊的程度不亚于他。 是啊，稻谷之中总有些长得特别粗壮，所结的谷粒也更多，为何不将这些优质的稻谷单独挑选出来进行培育呢？ 满朝文武顿时就将视线投向了那位朱大人，以及工部尚书齐大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你们工部没有总结出来？ 工部尚书齐大人看着那个朱侍郎，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小子吃饱了撑的要捧人家臭脚，竟然敢参淳王殿下。 结果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都给坑了。 作为工部尚书，工部多年来毫无建树，齐大人难辞其咎，这会儿也由不得他辩驳了，他只能撩起官袍下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罢了。”皇帝陛下摆了摆手说道：“齐爱卿明日便择精通农耕之人，好好地研究一番稻谷如何增产。” 皇帝陛下此时心中所想的并非如何处罚臣子，倒是看向淳王殿下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自己这个三儿子，一贯以来都默默无闻，也从不拉帮结派，今日却一改常态，不但言辞犀利，而且言之有物，有理有据，令他不由得不高看一眼。 看来这个儿子成熟了啊。 至于接连有人告状，皇帝陛下怎么能不清楚所为何事，无非就是有人眼红他一手掌控了矿盐的生产制作而已。 “承弘，你刚才所言的稻谷增产之法，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启禀父皇，此事并非儿臣所想，而是另有他人。” “哦？是何人啊？” “父皇，便是提出矿盐提炼精盐之人。” “原来是此人，看来是个人才呀。” 皇帝陛下顿时来了兴致，毕竟那人提出的制盐之法，不但解决了大盛朝用盐的困难，还解决了自己内库空虚的问题，不由得他没兴趣。 “父皇，此人还说，稻谷的培育还有杂交之法，只要多加试验，必能增加产量。” 皇帝陛下对于技术性的问题不感兴趣，但是也明白人才可贵：“如此人才，却流落民间，殊为可惜。” “父皇，儿臣也是这般想，但是此人无意朝堂，不过儿臣却觉得，有功不赏岂不是有损我朝廷颜面。” 人家整了这么一个聚宝盆塞自己兜里，自己好歹也要意思一下吧，皇帝陛下点头道：“弘儿言之有理，可是此人无意为官，该如何封赏呢？” “儿臣以为，可封一个爵位。” 他的话刚说出口，一个老头跳了出来：“此事万万不可，近百年来，咱们大盛朝无战功不封爵，此例不可破。” 皇帝陛下也是点了点头，虽说制盐之法功劳不小，但是为此开了封爵的口子，将来什么人整点事都想要封爵，那就麻烦了。 于是他便看向这个老头，此人正是吏部尚书，也是历经两朝的老臣了。 “冯爱卿，依你所见，该如何封赏啊？” 这礼部尚书拱手一礼道：“此人既有才，却又不愿入朝为官，可封承直郎。” 在大盛朝，承直郎属于文散官的官职，就是一个无职无权的虚衔，为正六品，这种虚衔，基本上是连同其他封赏一起，属于凑数的。 比如封某人为某某官职，但是又显得不足以彰显其功，就会再加封个承直郎之类的虚衔。 这跟淳王殿下提议的封爵，可是天差地别啊。 “父皇，封承直郎，似乎难彰其功，须知制盐之法可是解决了自古以来缺盐的难题，而且稻谷增产之法若成，也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功绩。” 淳王殿下据理力争，这叫向天要价，就地还钱，讨价还价嘛，他跟杨轩可学了不少。 “那依弘儿之见呢？” 淳王知道这封爵恐怕是没戏了，但是杨轩又不愿为官，所以这种虚衔还是比较合适的。 “依儿臣之见，可封中大夫。” 这中大夫也是虚衔，但却是从三品，这个品级不算低了，比淳王殿下品级都高，朝中百官，有超过八成的人，见了他都要称呼一声杨大人。 本来淳王殿下还以为冯尚书还要压价，可是没想到他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吱声了。 毕竟只是一个虚衔的散官而已，无职无权的，谁会为了这事去扫淳王殿下的面子呢。 草率了。 淳王殿下脑海中升起这么一个念头来。 “既然众卿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王大伴，拟旨，封……” 皇帝陛下说到这里卡住了：“弘儿，此人姓甚名谁啊？” “此人名为杨轩，江宁县人士。” “封杨轩为中大夫，赏银千两，绸缎百匹，田十亩……” 皇帝陛下说着又瞅了自己儿子一眼：“够吗？” 一看皇帝有意加码，淳王殿下赶紧说道：“此人在应天府尚未有房产。” “那就再赐府邸一座。” “谢过父皇。”淳王殿下赶紧谢恩。 皇帝陛下又说道：“改日宣他进宫来，朕也想见见此人。” “是。” 宴席之后的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正当众臣准备退下的时候，皇帝陛下忽然脸色一变：“朱孝文。” 这一声喊，犹如骤起雷霆，众臣都吃了一惊。 刚才还是和风细雨，怎么突然一下就雷霆震怒了呢？ 而那个工部侍郎朱孝文，更是吓得一哆嗦，当即跪倒在地：“臣……臣在。” 皇帝陛下眯着眼睛瞅了他几眼，眼中透露出三分不满七分厌恶。 “工部侍郎朱孝文，居其位不谋其政，着罢免其官职，回家静思己过去吧。” 文武群臣顿时一阵忐忑，同样是不谋其政，刚才工部尚书就只是一句罢了便揭过了，而这个工部侍郎却直接被一撸到底。 皇帝陛下此举，分明就是另有所指啊。 这朱孝文攻讦淳王殿下，所为何事？ 其中关窍，细思极恐啊。 朱孝文此时已经是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谢主隆恩。” 等他说完这句话，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皇帝陛下都已经走得没影了。 不过说起来，皇帝陛下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罢官削职而已，真要心狠的话，直接杀头抄家都有可能。 而第一个跳出来参淳王殿下的监察御史，也是惊得像鹌鹑一样，犹如劫后余生一般。 第74章 皇帝陛下是讲究人 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杨轩正在大哥家里跟大哥喝茶闲聊呢，吕承弘进来了。 今日的吕承弘不像往常一般身着便服，而是一身官袍，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和两个太监。 杨轩还没来得及开口，吕承弘就抖开了官腔：“可是江宁县杨轩当面？” 他一看这架势，好像还挺正规的，应了声：“正是。” 吕承弘就从一个明黄色的封套中，取出来一卷圣旨，缓缓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宁县人士杨轩，因进献制盐之法，解千百年来盐之匮乏，造福于百姓，故封亚中大夫，加封中大夫一衔，赏银千两，绸缎百匹，田地十亩，另赐府邸一座，钦此。” 杨轩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咳咳。”吕承弘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还不领旨谢恩？” “哦哦，臣谢主隆恩。”杨轩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说了一句，然后又掏出几个银锭塞给了太监和侍卫。 待太监和侍卫走后，杨轩一脸懵的问吕承弘：“这是什么情况，中大夫是啥？” 然而吕承弘却是整了整官服，一本正经地朝杨轩拱手一礼：“见过杨大人。” “唉，这是发生什么了，你说清楚啊？” 吕承弘这才收起了一本正经的脸：“昨日皇帝陛下给你封官了，中大夫，从三品的大官，比我品级都要高呢。” 杨轩闻言皱起了眉头：“可是我也没说过要当官啊？” “你放心吧，这中大夫就是个虚衔，无职无权，既不用点卯，也不用坐堂，还有俸禄。” “还有这种好事？”杨轩又看了看刚才侍卫卸在院子里的东西，一箱银子，一大堆的绸缎，还有田契和房契。 吕承弘道：“真金白银都摆在你面前了，这还能有假？我跟你说，这房契可是我亲自挑的，皇帝陛下御赐的宅院，够风光吧。” 杨轩朝吕承弘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这股份没白给啊，皇帝陛下是个讲究人。”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将来少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可他一个商贾，别说官员了，即便是一个吏员，就比如李捕头那样的，都可以轻松拿捏他。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只是个虚衔，但是好歹品级在这摆着呢，谁敢不尊重他，就等于是不尊重皇权，不尊重礼教，直接就能扣个大不敬的帽子。 大哥杨骁也是兴奋的，又去给爹娘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 然后还要招呼淳王殿下吃饭。 可是吕承弘却摆了摆手说道：“我说杨兄弟，今日先生封了个大官，还不得摆一桌酒，好好庆贺庆贺啊。” “吕兄说的是。”杨轩说道：“走，咱们去文荟楼，多叫点人，咱们今天热闹热闹。” 文荟楼是应天府一处高档酒楼，这家酒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只有朝中官员才去文荟楼，说起来这文荟楼就是个官员俱乐部。 一般老百姓就是有钱，去了人家也不接待。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虽然官袍还没做出来，但是告身牙牌已经在手了。 很快，文荟楼就摆上了一桌，虽然杨轩说要热闹热闹，但是实际上，也就那么几个人，除了杨轩和他大哥一家三口，就只有吕承弘和周掌柜，以及关韵蓉三人了。 出乎意料的，一桌子人之中，最兴奋的不是杨轩，反倒是关韵蓉。 一整场，关韵蓉都在各种敬酒，而且最主要的是，这关韵蓉的酒量好得出奇，四个大老爷们，竟然没有喝过关韵蓉这么一个女人。 不过关韵蓉也很有分寸，见四人都有点酒意了，就没再劝酒了。 反正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关韵蓉有些不对劲，人家升官，你咋比正主还高兴呢？ 眼看吃喝得差不多了，包厢门被敲响，进来一个人。 “各位大人，鄙人是这家文荟楼的掌柜徐金来，听闻有贵客升官，故来敬献一壶好酒，聊表寸心。” 说着，一挥手，走进来一个伙计，手中托盘上放着一壶酒。 这酒壶圆圆的，扁扁的，竟然是以琉璃制作，里面的酒液也是清澈透明，上面还写着四个小字，三生三世。 杨轩等人相视一笑。 这正是陶然居出品的三生三世酒，在年前已经制作出一批琉璃瓶了，但是因为产量还不够，所以杨轩并没有直接对外售卖，而是以特供的方式，只有在陶然居定的酒达到一定数目，才有资格购买这个酒。 而且价格还不便宜，就这二两一瓶的酒，就要卖三百两白银。 与其说是卖酒，不如说是卖酒瓶。 这么大一个琉璃制作的酒瓶，不比那一百两一颗的琉璃珠大得多了？ 最主要的是这酒的味道，绝对可以算是前无古人。 这徐掌柜小心翼翼的打开酒瓶，斟上一杯，放到了杨轩面前：“恭贺杨大人荣升，这一杯酒祝大人官运亨通。” 然后下一杯，又递给吕承弘：“这一杯敬吕……吕……” 徐掌柜卡住了，伙计明明跟他说这间包厢里一个刚升官的杨大人，一个户部的吕大人，他刚才都没太注意，这会儿才认出来，眼前之人竟然是淳王殿下。 吕承弘为免被叫破身份，赶紧一举酒杯：“盐课提举司吕奉先。” 徐掌柜反应过来，但是嘴皮子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利索了：“这一杯敬吕大人，祝吕大人……那个……小人就给吕大人拜个年吧。” 说完这番话，徐掌柜冷汗都下来了，对一般官员，他可以说步步高升，官运亨通，可人家是皇子啊，还怎么高升？ 再高升就叫篡位了。 他又想说长命百岁，可是人家是淳王殿下，千岁啊，你说长命百岁那纯属诅咒。 最后不得已，只能拜个年了事。 好在众人都有了些酒意，也没太注意，徐掌柜又应付了一番，才从包厢里退出来。 然后逮着门口负责迎客的伙计就是一顿锤：“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淳王殿下在那间包厢里你都不说，害得我差点说错话，得罪了淳王殿下，我看你有几个脑袋。” 小伙计一脸的委屈：“我也不认识淳王殿下啊，客人就说他是户部的。” 徐掌柜扬起巴掌作势要打：“你还说，赶紧去向廖总管汇报一下。” 第75章 打不过就加入 文荟楼能在应天府做出这样的排场，背后肯定是有靠山的。 一般人不知道，但是吕承弘身为淳王，自然清楚这家文荟楼的背后，就是平日里比较低调的二皇子。 二皇子虽然低调，却是指在朝堂之上，平日里不争权不夺利的，但是满朝文武，不论是谁有事求到他这里，多数都会得到帮助。 哪怕是被削官罢职的官员，求到他这里，二皇子也会尽量疏通关系，实在是不行，他也会奉上车马费，以便官员回乡。 而且二皇子在民间的名声也是不小，多有落魄的书生，以及江湖上浪荡的武人投靠在二皇子府上，民间甚至是传出了贤王的称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皇子分明是在邀买人心，可是他广结善缘，满朝文武和御史台，愣是没有人参他。 毕竟人家二皇子当初在挑选六部历练的时候，也是去了礼部，压根就不参与到朝堂中的事情里来。 看起来比吕承弘还要无欲无求。 回到淳王府，吕承弘再次来到前院那座小屋中。 发须皆白的陆先生依然是安坐于窗边那个矮榻上，用他那个红泥小火炉烧水煮茶招待淳王殿下。 淳王殿下将昨日受到攻讦，被皇帝陛下责问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陆先生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说道：“殿下已成他人眼中钉，须得早做打算了。” “先生认为，此事是何人指使？” 陆先生摇了摇头道：“不好说，不论是那蔡姓御史，还是工部的朱侍郎，都不一定是幕后主使的人，他们也许只是想要推波助澜而已，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在殿下被问责之前，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之人。” 淳王殿下默然不语，他知道陆先生说的没错，背后主使之人应该不会这么笨的，直接跳出来。 “那依先生所见，该如何应对呢？” 陆先生斟了一杯茶，放到吕承弘的面前：“那就要看殿下有何打算了，若是无心大位，便卸下一切官职，远离朝堂，免得卷入是非。” “孤这盐课司提举，年后就要去往幽州，然后更是要走遍这大盛朝十五个州府，这还不算是远离朝堂吗？” “问题便出在这盐课司上，殿下这新的制盐之法一经提出，可知打破了多少人的饭碗，以往的那些盐商，岂能不恨殿下入骨。” 陆先生喝了一杯茶后继续说道：“况且这盐课司所产生的利益，足以令许多人眼红了。” 吕承弘无言以对，他也知道这盐课司承包出去之后，将会产生巨大的利润，可是别人不知道这里面还有皇帝陛下的份。 而且即便是知道，一个是皇帝陛下，一个是惠亲王，谁能去找他俩的麻烦，柿子挑软的捏，自然是盯上自己了。 至于杨轩，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那只不过是名义上为淳王殿下代持股份罢了，区区一介商贾，安能与三位皇家成员共分利益。 “可我只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替百姓做点事，这也不行吗？” “殿下，需知财帛动人心，况且殿下还是这么一个敏感的位置，无风也能掀起三尺浪。” “就没有两全之法吗？” 陆先生摇了摇头：“殿下若不肯放手，便需全力一搏，否则便是坐以待毙。” 见陆先生说得如此严重，淳王殿下不禁心中一阵担忧。 “殿下，昨日为一介商贾谋取中大夫一衔，同样招人嫉妒，须知商贾之流唯利是图，殿下不可轻信之。” 听到陆先生提起杨轩，淳王殿下顿时眼前一亮。 对呀，杨轩，明天找杨轩聊聊，说不定他能有办法呢。 想到这里吕承弘喝下杯中茶水，朝陆先生拱拱手说道：“多谢先生解惑，承弘告辞。” 陆先生愣住了，刚才这番话，已有争宠之嫌，可是没想到，殿下听到此人便兴致勃勃，难不成区区一介商贾，还能解决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吗？ 他又叹了口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真有那一天，自己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呢？ 可是想起淳王殿下对他的恩遇，他又一时间下不了决心。 …… 过了两天，皇帝陛下御赐的府邸已经收拾完毕，杨轩带着大哥一家人前去收房。 其中自然少不了关韵蓉和淳王殿下了。 这是一座三进的宅院，两扇对开的大门，上面还有一个簇新的牌匾，写着杨府二字。 大门的两侧还有一对石鼓，足有半人高。 在大盛朝，这一对石鼓可不是什么人家都能摆的，需有一定的地位才行。 石鼓越大，表示身份越高贵。 而王公贵族门前的可就是石狮子了。 到了惠亲王门前，那就直接是瑞兽麒麟了。 总而言之，杨轩这座府邸，在应天府也算得上是比较有牌面的人家了。 杨轩当即说道：“大哥，要不你们一家人也住过来吧。” 杨骁赶紧摆手：“这可如何使得。” “大哥，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一个人住，那多瘆的慌啊，多几个人也好帮我看个家不是。” 杨骁沉默了，杨轩说的没错，这么大的房子，没个自家人也是不妥。 虽然有奴仆丫鬟什么的，但是总要有人管理不是，就杨轩天天忙成那样，家里被搬空了都不知道。 一旁的关韵蓉则是欢呼雀跃的到处溜达，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要知道她关家在苏州也是顶尖的豪门大户，这种三进的宅子，关家恐怕少说也有个十套八套的。 乔迁之喜，少不了又是一顿吃喝，直接找个酒楼叫了一桌饭菜送来，直接就在院子里摆开了。 吃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淳王殿下再也忍不住，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当然，他可不能说自己皇子的身份，只是说有人觊觎这盐课司的利益，在朝堂之上攻讦于他，问问杨轩可有应对之法。 岂料杨轩露出一个古怪的眼神看向了他：“咱们相交也有近半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虽然被奚落，吕承弘脸上却是露出喜色来：“先生真有办法解决此事？” “废话。”杨轩翻了个白眼说道：“有句话叫做，打不过对手，就加入对手。” 第76章 皇帝一家子要入股 “打不过就加入？” 淳王殿下略有些疑惑，好像有点明白，但又没有完全明白。 “我们当初谋划之时便说过，这股份迟早是要稀释出去的，既然有人眼红，把眼红之人拉进来，成为咱们的股东不就行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钱大家赚嘛。” 杨轩说的没错，眼红之人是谁呢？无非就是其他几个皇子罢了，反正一共就六个皇子，其中四皇子还不在京都，把其余四个皇子全都拉进来不就行了。 反正到时候股东会一开，都是一家人，有皇帝陛下这个荣誉董事在，谁还敢在这上面搞事？ 只要自己不再表现出一副要争皇位的样子，那几个皇子也不至于再针对自己吧。 吕承弘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鼓掌道：“先生果然大才，轻而易举便解决了我的难题。” “是你自己转不过弯。” 杨轩全然没有当回事，随口说道：“赶在你去幽州之前咱们开个股东大会，将这些人全都召集起来，成立一个董事会，咱们的公司也该有个正式的名称了。” “自当如此。”吕承弘一口答应，可是转念一想，好像有什么不对。 当杨轩走开后，淳王殿下才想起来，这要是皇帝陛下跟自己那几个兄弟同时出场，那自己的身份还怎么瞒得住？ 难道说，这就要摊牌了？ 虽然淳王殿下明知自己的身份迟早是要暴露的，但是总觉得怪怪的。 毕竟当初隐瞒身份，一是为了安全起见，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收服杨轩。 可是现在看起来，想要收服杨轩是没戏了，不过合作关系也挺好的，这小子连皇帝陛下的股份都敢打主意，所以还是跟他保持关系比较好。 …… 正当淳王殿下在这纠结要不要摊牌的时候，关韵蓉已经拉着杨轩在院子里溜达起来了。 “这里可以种一些花，开花的时候可漂亮了。” “还有那边，挖一个池塘，养几尾鱼，整个院子就鲜活的多了。” “还有这个走廊，墙上要有窗，不然太沉闷了。” 看着关韵蓉兴致勃勃的样子，杨轩忍不住打断她说道：“等会儿，这房子是皇帝赏赐的，又不是我自己的，花那么多钱打理，回头皇帝陛下一不高兴把房子收回去了咋办？” 关韵蓉一翻白眼：“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皇帝陛下会把赏赐的东西收回去的？” 杨轩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除非是犯了抄家的大罪。 “可是你怎么比我还高兴？” “嗯……我们是合伙人嘛，你升官我也能跟着沾点光不是。”关韵蓉说道：“你总不会升了官就看不上我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 “我知道你不是，我高兴是因为你升官了，身份地位也有了，我家里应该不会再反对我跟你来往了。” “……” 杨轩一点头：“是啊，这样一来你们家总不会说我拐带良家妇女了吧。” “你现在可是从三品的大员了，去我们家得开中门迎接你。” “是吗？”杨轩笑呵呵的说道：“那我改天要去你家威风威风。” “可以啊。”关韵蓉满怀期待的看着杨轩说道：“但是你去我家是干什么呢？” 杨轩挠了挠头：“你家可是经商的世家，去你家当然是谈生意了。” “哼。”关韵蓉一扭头就走了。 “嗯？我说错了什么了？”杨轩一头雾水。 …… 夜里，淳王殿下回到王府，路过前院的时候，看到了坐在窗边矮榻上喝茶的陆先生。 “陆先生。” 吕承弘打了个招呼之后，进了陆先生的小屋，坐在矮榻上，并且示意陆先生给他也倒一杯茶。 “殿下今日心情爽朗，莫非难题已经解决了？” “正是。”淳王殿下品着茶说道：“杨先生给我出了个妙计。” “敢问是何妙计？”陆先生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杨先生说了，打不过就加入。”淳王殿下得意洋洋地说道：“既然他们眼红这盐课司的利益，那就让他们也加入进来，大家一起分润便可。” “嘶……” 陆先生一阵皱眉沉思，理论上来说，夺嫡之事成王败寇，很难独善其身，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也是，要么激进，要么勇退，不可能有折中之法。 可是这打不过就加入一法，好像一下就能让淳王殿下，将自己从这场夺嫡之争中摘了出去。 而且还不至于被边缘化，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闲散王爷。 前后思虑一番后，陆先生轻抚胡须点头道：“果然妙计。” “按杨先生所说，钱是赚不完的，所以有钱大家赚，这叫双赢。” “这杨先生，果然是高人。”陆先生说道：“殿下能得此人相助，必可一展宏图。”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陆先生。” “殿下请讲。” “我还不想让这杨先生知道我的身份。” 淳王殿下把董事会的事情说了一下，陆先生微微点头，说道：“此事不难，只需如此这般……” 两天后，按照陆先生的安排，淳王殿下将股东大会安排在了惠亲王府。 在皇帝陛下那里的说法是，此事须得隐秘行事，要不然被朝中那些老学究和御史们知道的话，又要跳出来说什么与民争利之类的话。 皇帝陛下深以为然，毕竟他身为皇帝，却行商贾之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至于那几位皇子，淳王殿下也没有费多大功夫。 虽然听说能够分润盐课司的利润，心中还是存着几分疑惑的，他们身为皇子，也不是谁往他们兜里塞钱他们都会收的，万一是陷阱呢。 可是当他们听说最大的股东竟然是皇帝陛下的时候，就都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即便这是个坑，那连皇帝陛下都在坑里，还有谁敢往坑里填土不成？ 既然有利可图，大家对淳王殿下的态度就明显要好得多了。 对于要隐瞒身份一事，也是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反倒是杨轩那边，淳王殿下还颇费了一番口舌。 “这有资格进入进入股东大会，成为董事的，都是什么人？” 听淳王殿下安排好了股东大会，并且一下子就拉进来四个股东，杨轩略微有些不满。 淳王殿下只好解释：“一个是西北赵家，他们家在西北可是名门望族，而且赵贵妃就是出自赵家，二皇子又是赵贵妃所生。” “明白明白。”杨轩点了点头：“那这个江南陈家呢，他家为什么有两个人入董事会？” “陈家本就是江南地区最大的盐商，而且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陈贵妃所生，由此可见皇帝陛下对陈贵妃的宠爱。” “那这个许家又是怎么回事，本地人士，也没有什么资源能帮得上这矿盐的发展，凭什么让他进董事会？” “呃……这是当朝太子的母家。” 杨轩闭嘴了，合着是皇帝一家子人来瓜分自己的股份啊。 第77章 盛发公司 虽说这一波进董事会的，全都是皇帝陛下的一家人，但是杨轩也明白，这些人有能量，也是最顶级的靠山。 他也不担心这些人合起伙来把自己赶出董事会，毕竟皇家的人，就不可能太过和睦，其中的利益纠葛太深，而自己就是把他们连成一条线的那个人。 而且换个角度来看，这可是盐啊，千百年来都是由官府掌控，而他杨轩竟然能从皇家的嘴里硬是掰出来一块，这还不够他得意的吗？ 惠亲王府之中的股东大会，虽然皇帝和皇子们全都到了，但是出席会议的却并非他们本人，而是各自家族之中派出来的一个代表。 皇帝陛下更是，直接让王大伴出面。这一次的股东大会确定了几件事。 首先，就是公司的名字定下来了，叫做盛发公司。 盛，为大盛之盛；发，为发展之发，故名盛发。 其次，就是股份的分配。 皇帝陛下的股份自然是百分之十不可动摇，其他人，包括淳王殿下在内五位皇子，外加惠亲王六人，每人百分之十三的股份，而杨轩，就只剩下了百分之十二的股份。 就这百分之十二的二，还是杨轩据理力争争来的，按照这些人所说，虽然这制盐之法是杨轩所创，但是给个一成股份就已经算是天大的赏赐了。 然后杨轩就各种忽悠，从公司的运营说到将来的发展，以及新业务的拓展，最终才拿下了百分之十二的股份。 虽然他的股份不多，但是杨轩已经满足了，别看那几位皇子的股份比他多，但是真到了矿盐分销的时候，他们还是要将股份摊出去的。 而杨轩却根本没有这种打算，这百分之十二就是他的底线，除非有什么特别大的动作，否则不可能会再继续稀释了。 所以真要是算起来，他手头的股份，恐怕是最多的才对，甚至比皇帝陛下还多。 最后，董事会正式成立，杨轩任董事长，皇帝陛下任名誉董事长，并且通过了董事会成立后的第一项决议，那就是减轻一些淳王殿下的工作量，比如西北和江南地区的盐矿，就交给董事们各自去开发了。 既省时又省事，还能加快铺开的速度。 你们这些董事总不能光拿钱不干活吧。 但是北边的幽州府蓟州府，还是要去的。 因为这一次董事会，很明显的，将四皇子给排除在外了。 众人也十分默契地没有提。 由此可见，即便是在皇帝陛下的心中，这个四皇子也是不太受待见的。 别看他领了兵了，但是也将自己困在了蓟州府，远离了权力中枢。 杨轩倒是不了解其中的纠葛，他只知道，自己傍上了大腿，自己的合伙人可都是皇族，在这大盛朝，还有比这更牛逼的合伙人吗？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元宵佳节，按照大盛朝的习俗，这一天是最为热闹的，甚至超过年三十晚上那天。 这一天的节目也特别的多，比如说这一天是黄道吉日，不论寺庙还是道观，这一天都是香火旺盛，求子的，求姻缘的，求功名的，求健康的，络绎不绝。 去寺庙的人多了，也就发展出了庙会，庙会里更加热闹，各式各样的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 到了晚上，又有闹花灯的节目，还有放烟花的，城里的行人比白天还要多。 而味极鲜旗下的所有店铺都推出了促销活动，一样的热闹非凡。 杨轩也不得不在店里帮忙。 当然，关韵蓉和周掌柜也都各自坐镇一家分店，一直忙到子时，才总算将将结束。 疲惫不堪的几人又在火锅店碰头，毕竟他们自己人也要过个节不是。 最主要的是，明日，就有好几个人要离开应天府了。 淳王殿下的行程是早就定好了的，明日出发，作为羽林卫调派到盐课司的护卫，大哥杨骁也要随行。 还有就是关韵蓉，明天也要前往洛阳去了，本来她初三之后就该回洛阳的，硬生生拖到了现在，再也拖不下去了。 所以今晚还是为这几人践行的酒席。 每个人都有事情要交代，淳王殿下再次交代，让杨轩照顾一下吕婧。 大哥杨骁也交代了一件事，说是让杨轩这几天抽空去一趟老家，到父母的坟前上一炷香，还要到杨家宗祠去祭拜一番，毕竟是同一个祖先，如今杨轩出息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 本来杨骁是准备同杨轩一道去的，但是自从年初二他就去了羽林卫报道，并且几天下来，天天都要点卯，了解工作流程之类的。 尤其是今日，别说羽林卫要执勤巡逻，就连负责皇城安全的金吾卫都是整装站岗。 所以杨骁一直也没有机会回杨氏宗祠去祭拜。 最后到了关韵蓉，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关韵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一个在路边买的花灯递给了杨轩。 花灯上有一首诗： 别后不知君远近， 触目凄凉多少闷。 渐行渐远渐无书， 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 万叶千声皆是恨。 故欹单枕梦中寻， 梦又不成灯又烬。 这首诗说的是别后相思愁绪，可惜杨轩水平有限，只看了个一知半解，道了声谢之后，就把花灯放在了一边。 然后就拉着关韵蓉聊了些洛阳那边筹备火锅店的事。 这事早就谈好了的，杨轩也只不过是再叮嘱一番。 关韵蓉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脸上哀怨得都快要溢出来了，偏偏就是杨轩没看见一般。 当然，杨轩又不傻，自然明白关韵蓉的心思，只不过他现在无心此事，所以关韵蓉的媚眼等于是抛给了瞎子看。 第二天一大早，杨骁整装待发，一身羽林卫总旗官的官袍，衬得他更加英武，告别了袁淑怡和瑄瑄之后，就出发前往盐课司衙门去了。 如今这杨府之中，除了杨轩和大哥一家三口之外，还有七八个奴仆丫鬟，就连护院，淳王殿下都给安排了两个。 临出门之前，还拍了拍杨轩的肩膀：“兄弟，家中就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出门在外还要多加注意安全，尤其是到了州府之中，尽量低调，不要跟那里的人起冲突。” “知道了。” 两兄弟就此告别。 袁淑怡跟瑄瑄两人哭得跟个泪人一般。 大哥离开之后，杨轩也是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回老家去祭拜宗祠了。 第78章 回乡祭祖 杨轩的老家在江宁县杨家村，出了城往南走二十多里地就是。 这杨家村在当地也算是较大的村子了，先祖还曾经出过一位将军，官至三品。 如今虽然没落了，但是这一支宗族却是发展起来了，也算得上是人丁兴旺。 所以当杨轩的马车刚一进村，就被村头的妇女们给围住了。 “哎呀呀，这不是杨捕头家的二小子嘛，听说你在城里做买卖，看样子是有出息了呀。” “轩哥儿啊，这马车，不便宜吧。” “哎呀，这轩哥儿从小看着就精明，我就说他迟早会有出息的。” 听着乡亲们的恭维话，杨轩也是团团作揖，又拿出糕点果脯散给众人，好一会儿才辞别众人，往村长家去。 那些姑婆婶婶们，依然在后面议论不休。 “这轩哥儿，以前看起来都呆呆傻傻的，没想到一进城，整个人都灵光了哟。” “是啊是啊，你们知道吧，那个马车呀，少说也要上千两银子呢。” “上千两银子？” “嘶……” “年纪轻轻就能赚这么多钱，咱们杨家村恐怕是要出个大人物了呀。” “对了，我记得这轩哥儿，还不到二十呢，长得也挺精神，估计还没有娶亲，正好我家妞子的年龄也合适……” “拉倒吧，你家妞子还有两年才到及笄，倒是我家闺女，去年就已经及笄了，我看许给轩哥儿正好。” “你可真能说笑，你家闺女能有两个轩哥儿那么胖了，你觉得轩哥儿能看得上？” “你说啥，我家闺女这叫富态，哪像你家的，跟豆芽菜一样，是不是平时饭都吃不饱。” “你敢说我家闺女，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 村长，同时也是杨家的族长，是一个六十多岁，驼着背的老者。 作为村长，又是这个年纪，自然是不用下田干活的，正在门口转悠呢，远远的就看到了杨轩的马车，正心中疑惑，就看到杨轩从车里跳了下来。 “见过四叔公。” 村长精神头还不错，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杨兴家的二小子嘛……” 说着话，眼神又瞥向了一旁的马车，还有小梅小兰两个丫鬟。 “这大半年没见，听说你去了城里，这是出息了啊。” 杨轩拱手见礼：“四叔公，我在城里做点小买卖，平日里忙，今日才得空回来看看。” “嗯嗯，应该的，应该的，是个好小伙子。” 杨轩一招手，示意小梅小兰把礼物奉上，然后说道：“这是一些心意，小子先去祭拜父母，一会儿再回来，去宗祠里上柱香，还要请四叔公主持。” “好说好说。”村长收下礼物，眼睛眯得就剩一条缝了。 再往村后走，就是一座小山丘，村里的人过世之后，都埋葬于此。 杨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家父母的坟茔，毕竟他还是第一次来，要不是还有一点原主的记忆，恐怕他连方向也都不知道。 说实话，他穿越过来，就没接触过这二老，可以说是没什么感情基础。 但是，身在这异世，这二老，这杨家村，就是他的根，也是心灵的寄托。 杨轩就在这个小坟包前，烧了纸钱，点了香烛，摆上了水果点心和酒肉，磕了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黯然离开。 穿越之前的杨轩，父母都还健在，可是穿越后，也不知道自己本体怎样了，父母该有多么伤心难过。 这一切，他都无法得知了。 他当初也算是留下了不少资产，父母的生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收拾好心情，杨轩又回到村里，这会儿村长已经召集了村里的几位族老，在宗祠等着他了。 杨轩赶紧上前一一见礼，并且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族老们收了礼物，一个个都眉开眼笑，把杨轩都夸到天上去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杨轩道：“待我沐浴更衣后，便来上香。” 所谓的沐浴，其实也就是洗了洗手，洗了洗脸，然后换上了他那一身中大夫的从三品官袍，然后才施施然的来到了宗祠门口。 当初村长和族老们，看到杨轩官袍补子上的孔雀时，集体呆住了。 然后就是哎哟一声，村长和族老们赶紧鞠躬行礼。 “见过大人，请恕方才小民无礼。” 在大盛朝这个官本位的封建社会，杨轩的地位，远高于村长和这些族老们。 刚才这些族老们虽然夸赞杨轩，但都还带着些矜持，毕竟长幼有序，杨轩是后辈小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光是他这三品的官袍，就足以让他们顶礼膜拜了。 杨轩倒是不在意这些礼节，赶紧上前将众人搀起。 村长直接拜倒在祖宗牌位前，老泪纵横的说道：“祖宗显灵，咱们杨氏，又出了一个大人物了。” 这杨轩官居三品，这祭拜宗祠的规格就要升级了，几个族老按住准备上香的杨轩，然后又分别去村子里召集村民。 忙活了好半天，村子里的男丁基本到齐，又是朝着杨轩行了个大礼，然后敲敲打打起来。 村长又掏出一篇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祭文，在那文绉绉地念了起来。 一连串繁琐的礼节完毕之后，杨轩才总算安安稳稳的上完了香。 可是就这还不算完，村长又让人杀猪宰羊，大排筵席，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 整个村子里，就像是又过了一次年。 就在众人忙着杀猪宰羊的时候，村长把杨轩请到了自己家，并且奉了上座，杨轩推辞不得，只好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村长又带着家人行了一次大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 “哎呀，老村长，你不要再这么多礼了，就叫我轩哥儿就行。”杨轩有些受不了村长这带着些谄媚的态度了，并不是受不了别人对他恭敬，只是对于村长这个长辈来说，这个姿态让他感觉不太好。 但是老村长顽固得很，神情一肃：“礼不可废。” 杨轩无奈，只得又坐了回去。 “大人，我家的三小子，今年也二十了，乡试几次都没中，能不能让他跟在大人身边……哪怕是做个随从也好。” 老村长六十好几了，最小的儿子竟然才二十，不得不说一句老当益壮啊，村长家的三儿子刚才也见过了，看着挺机灵的一个年轻人。 随着自己的生意发展越来越快，杨轩觉得也应该要有自己的班底了。 不比后世，这年代，宗族观念根深蒂固，当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宗族绝对是第一选项，而这杨家村，不就是自己的宗族吗。 第79章 胸怀如江海般宽广 杨轩扶着老村长坐下，然后说道：“不瞒老村长说，我其实就是一个商贾，只因给朝廷立了功，所以才封了这么个虚衔，若是想要为官，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愿意经商，我倒是可以培养一番。” “不妨不妨。”老村长说道：“这小子连乡试都考不中，还当什么官，但凡能学个谋生的手艺就够了。” “这没问题，只要他愿意就行。”杨轩笑呵呵地答应了下来。 “他敢不愿意，腿给他打断。”老村长一边说一边招手将就在门口的三小子叫了进来：“这小子要是不听话，大人该打打，该骂骂，不用客气。” 老村长家的三小子进来行礼：“小子杨杰见过大人。” 杨轩摆了摆手道：“你既然要跟着我去，就一切都要听我的，你可愿意？” “小子愿意。” 杨轩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以后你别叫我大人，要么叫我先生，要么叫我掌柜的。” “是，先生。” 很好，聪明又乖巧。 接下来，宴席开始，村里的人，不是来见礼，就是来敬酒，热情无比。 幸好杨杰跟老村长帮他挡下不少，不然他今天恐怕是回不去了。 即便如此，回城的时候，杨轩在马车里也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 也算是最近几天睡得最香的一觉了。 隔日醒来，杨轩就带着助理杨杰来到胡饼店。 这里现在已经成了盛发公司的办事处。 现在应天府的盐价已经降下来了，胡饼店也就没啥存在的必要了，干脆直接装修一下当办事处用。 反正现在盛发公司除了矿盐之外，也没有什么业务，就没必要整什么排场了。 这办事处虽然不大，但是人却不少，每一位董事都派了人来坐镇。 这也很正常，后世的公司也是这般，而且这样对杨轩来说也很是方便，毕竟那些董事都是皇族，他有事找他们都不方便，正好通过这里的人来联络。 打了个招呼，溜达了一圈之后，杨轩就又赶到火锅店去了。 火锅店加盟的事情也该开始办了。 这段时间以来，周掌柜倒是打听了不少消息，哪家酒楼推出了火锅，都一清二楚。 接下来就是挨家挨户的，去谈加盟的事情。 第一家准备去的，便是文荟楼。 门口迎客的伙计一看到杨轩，当即通知了徐掌柜，徐掌柜赶紧迎了出来。 “杨大人，快里边请。”徐掌柜一边跟杨轩见礼，一边招呼伙计：“快，安排一间三楼的包厢。” 这文荟楼的三楼就是贵宾厅了，照理来说杨轩这种虚衔的官员，压根不会安排到三楼去，但是徐掌柜见他跟三皇子那般熟稔，怎敢怠慢。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 “哦？”徐掌柜疑惑了，不来吃饭，来我这文荟楼干什么：“不知杨大人有何赐教啊？” 杨轩上前一步，挽住徐掌柜的胳膊说道：“我今日来，是有一桩生意要跟徐掌柜谈。” “这样啊，那杨大人请随我来。” 徐掌柜领着杨轩和周掌柜，还有新晋助理杨杰，进了一个隔间，隔间虽然不大，布置得倒是挺有韵味。 隔间里放着的不是吃饭的八仙桌，而是一条长长的茶案。 众人分宾主落座，徐掌柜也让伙计泡好了茶。 “敢问杨大人，有什么关照小民的呀。” 徐掌柜早就已经知道，杨轩不但是中大夫，而且还是味极鲜的股东，他的情报来源可是二皇子，详细的很。 “味极鲜火锅店，徐掌柜知道吧，那是我的产业。” 杨轩观察着徐掌柜的面部表情，看到他并无惊讶表情，微微一笑道：“我就想问问徐掌柜，对这火锅店可有兴趣？” 徐掌柜眼睛一亮，这味极鲜火锅店在应天府可谓是名头不小，就连他这里也受到不少的影响。 总是有客人吃着酒就说起味极鲜的火锅，言语之中满是对火锅的称赞，这徐掌柜听多了心里也不是味，找厨子研究了一番之后，便也推出了火锅。 只不过他这火锅的底料明显不如味极鲜，所以虽然有了火锅的形，但是却没有火锅的神，多数客人吃过之后都觉得不如味极鲜的火锅。 后来徐掌柜也就只能无奈放弃了，现在一听杨轩问他对火锅店有没有兴趣，那当然是有兴趣的了，那可是一棵摇钱树啊。 “怎么？杨大人打算出兑那火锅店？” 徐掌柜的眼睛都快要瞪得跟铜钱一样圆了。 “非也非也。”杨轩摆手道：“我们火锅店现在开放加盟，所以来问问徐掌柜有没有兴趣加盟。” “何为加盟？”徐掌柜满脸的疑惑。 “就是我们提供物料和配方，以及味极鲜的招牌，由徐掌柜你来经营。” 看到徐掌柜依然有些疑惑，便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徐掌柜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懵了，原来生意还能这样做啊。 “杨大人，味极鲜提供火锅底料，就不怕我们文荟楼抢了你家的生意？” “徐掌柜，我做生意一向信奉的就是，有钱大家赚。”杨轩笑呵呵的说道：“毕竟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大家一起赚钱，还能交个朋友，何乐不为呢？” “有钱大家赚？” 徐掌柜依然懵逼，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压根就没有这种思想，所有的商贾信奉的都是同行如敌人，整天琢磨的都是如何打败对手，还从未有人想过大家一起赚这种事。 这就好比是武林门派各有各的绝学，都生怕被别的门派偷学去了，整日里防来防去，想的就是如何干掉对方，壮大自己。 而杨轩的出现就等于是一个武林门派，要将自己门派的绝学展示出来，告诉所有门派的人，大家都可以来学习，大家共同进步。 “杨大人所言，可是真的？” “你看我像是没事来寻开心的样子吗？” “不敢不敢，小民只是觉得难以置信。”徐掌柜说道：“若如此，杨掌柜的胸怀，可谓是如江海一般宽广啊。” “哈哈哈，徐掌柜过誉了。”杨轩不跟他扯那么多，又追问了一句：“徐掌柜，对我这提议，可有兴趣？” 徐掌柜点头道：“兴趣自然是有的，只是还需容我在思虑一段时日。” “那行，徐掌柜慢慢考虑，杨某改日再来拜访。”杨轩说着起身要走，然后当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 “只是这加盟的名额有限，毕竟我们也要保证加盟商的利益。” 第80章 味极鲜火锅加盟店 在杨轩走后，徐掌柜第一时间就去找廖总管汇报。 之前说过了，廖总管是二皇子府上的太监总管，可谓是二皇子府上除了王妃之外的第三把手了，就连那些二皇子的侍妾，都不及他受二皇子信任。 当然，廖总管也是相当能干，将偌大的王府管理得妥妥帖帖。 当他听到徐掌柜的汇报之后，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点头道：“这加盟之法，可谓是有利无害，真想不到，这杨大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手段，怪不得连咱家王爷都对他颇有夸赞。” “廖总管，那您的意思是，咱们同意加盟？” 廖总管说道：“不但要加盟，还要示好，如果有机会，尽力笼络此人，要是能将此人收归咱家王爷麾下，必定是一大助力。” “小的明白。” 有了廖总管的吩咐，徐掌柜对此事也不敢怠慢，第二天一大早，便登门拜访。 可是却被告知，杨轩并不在火锅店里。 问及去了哪里，则是被告知，杨轩出去跟别人签订加盟协议去了。 徐掌柜不甘心的继续追问：“可知杨大人是去哪家酒楼签协议了？” 可是伙计却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去了哪。 徐掌柜想起来杨轩说的名额有限，还有廖总管说的尽力笼络，当即一跺脚，吩咐车夫，找。 于是车夫就架着马车，满应天府转悠起来。 既然要笼络，那就要凸显出自己的重视，不光要加盟，还要第一个加盟，让杨大人感受到自己的诚意才行。 徐掌柜也是个聪明人，杨轩既然是签加盟协议去了，自然是在某个酒楼，以杨轩那辆马车的独特性，找起来还不算太麻烦。 很快，徐掌柜就在悦宾楼找到了杨轩，不顾伙计们的阻拦，直接闯进了悦宾楼的包厢里。 悦宾楼的掌柜正拿着协议书，在那一字一句的仔细研究，徐掌柜松了一口气。 总算赶上了。 “两位且慢。” 悦宾楼的掌柜和杨轩同时回头，都是一阵惊讶。 “徐掌柜，你怎么来了？” “来得唐突，还请二位恕在下无礼。” 徐掌柜说道：“我也是来找杨大人签协议的。” 杨轩眼前一亮，这徐掌柜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积极，跟昨天的态度不一样了啊。 悦宾楼的熊掌柜心中不爽，本来就是竞争对手，你还直接闯进我店里来：“徐掌柜，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我与杨掌柜已经在签协议了，你这样闯进来横插一杠子，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徐掌柜也自知理亏，赶紧拱手作揖：“抱歉抱歉，我也是着急了，改天摆酒向你赔罪。” 人家都这么说了，熊掌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悻悻地哼了一声。 杨轩微微一笑道：“徐掌柜这是想要加盟？” “正是。” “哎呀，可惜徐掌柜慢了一步啊，一共五个加盟名额，这悦宾楼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最后一个？” 徐掌柜有些傻眼，昨天到文荟楼的时候，还说自己是第一家，这才隔了一天，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有没有这么快呀。 熊掌柜嘿嘿一笑，心说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这徐掌柜竟然没有把握住。 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徐掌柜心念电转，昨天廖总管还说不但要加盟，而且还要示好笼络，要是这事办砸了，说不定自己这个掌柜就干到头了。 所以，他心一横，开口说道：“杨大人，我愿意出三千五百两的加盟费，你把这个名额留给我文荟楼吧。” 本来杨轩定的加盟费是三千两，徐掌柜一下就加了五百两，看得出是真的急了。 杨轩还没来得及开口，熊掌柜当即跳了起来：“姓徐的，你什么意思？闯到我的酒楼来，抢我的东西，也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熊掌柜，你别生气呀，有能者居之嘛。” 徐掌柜说着就要掏银票，却被熊掌柜拦住了：“还有能者居之，就你有钱啊，我出四千两。” “我出五千两。” “六千两。” “我出八千两。” “……” 熊掌柜卡住了，对方叫到了八千两，这火锅是赚钱，但是这价格，已经超过他一年的利润了，要按照这个价格加盟，岂不是一年白干？ 就在这时候，杨轩笑呵呵地起身，站在了二人中间。 “两位掌柜不用争了，我看二位都这么有诚意，我便再多加一个名额吧。” 杨轩说着又掏出一份协议来：“也不用什么六千两八千两的，还是原价，三千两加盟费，三千两的保证金。” 两人赶忙拱手致谢：“还是杨大人仁义。” “客气了，两位还是仔细看看这协议，免得日后有争议。”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又分别坐下，仔细查看协议。 其实不是杨轩嫌钱多，不赚这八千两，毕竟是做生意，别家都是三千两，要是这两家的价格比别家贵，到时候自然要想方设法的把这个损失补回来。 比如短斤少两啊，偷工减料啊，这些手段一用，那就会影响味极鲜的声誉，三千两保证金也就是做这个用的，但是声誉一旦有损，可就不是三千两能够弥补的了。 所以完全没必要做那种见钱眼开，连自己的规则都破坏的事。 两位掌柜对协议中的一些条款并不是很明白，毕竟杨轩的商业思维，岂是那么容易明白的。 所以当他们有疑问的时候，杨轩便一一讲解。 他这次的加盟，跟之前的面馆加盟有所不同，面馆的加盟是从无到有，重新开一家店铺，而这个火锅加盟不同，需要借用这些酒楼原本的客源。 所以确切的说，应该叫做入驻。 也就这些酒楼的招牌不变，但是在下面加一块小招牌，写上味极鲜火锅加盟店，然后店里面就有味极鲜的火锅供应了。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省事，而且还能最大化的利用到这些酒楼的资源。 按照后世的商业规则，这种入驻，应该是味极鲜付钱给这些酒楼才对，就像后世的饭馆排档，那些啤酒想要做独家，可都是要付进场费给饭馆的。 可是杨轩将味极鲜火锅经营得如此成功，情况就反过来了，酒楼不但要给加盟费，还要给保证金。 可以预见的是，那些没有加盟的酒楼，很快就会受到影响，毕竟别家有的，你家没有啊。 协议签完之后，不到两天的功夫，六家酒楼就已经挂好了牌匾，在杨轩的要求下，这六家酒楼还搞了个小小的开业仪式。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热闹气氛之中，将味极鲜火锅加盟店招牌上的大红布一揭，这加盟店就算开张营业了。 除此之外还安排了伙计，举着横幅，在应天府满大街转悠，又称之为广而告之，这些酒楼的掌柜也算是见识了杨轩的经商手段，一个个都啧啧称奇。 但是才过了几天，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第81章 上门问罪 找麻烦的是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 杨轩倒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商会，但是从来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 毕竟名头听起来还是很吓人的，江南商之地本就是大盛朝经济最为繁华之地，江南商会，名头听起来就很吓人。 虽然来的是应天府分会，那也不是省油的灯。 找上门来的便是分会长长孙腾，长孙氏可是流传了千年的世家，虽然早已不复当年荣光，但是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树大根深。 长孙腾五十出头，一脸的精明，气势十足，找上门来的时候也算是客气，至少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 与之同来的，还有六个人，都是各个酒楼的掌柜。 就在味极鲜的火锅店总店，杨轩招呼众人入座，并且奉上茶水之后，长孙腾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没想到这应天府最近声名鹊起的味极鲜，掌柜竟然如此年轻，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长孙会长过奖了，我也就是混口饭吃。” 虽然这长孙腾看起来神情平静，但是这么一大帮子人过来，杨轩也有些疑惑，但是在人家没有表明来意之前，杨轩也只能先敷衍着。 “混口饭吃？” 长孙腾不阴不阳地说道：“你这混口饭吃，可是让很多人没有了饭吃啊。” 哎哟？这是上门问罪来了？ 怎么滴？看我年轻，好欺负？ 杨轩摸着下巴，声音也冷了几分：“长孙会长，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也好，你味极鲜的火锅，在应天府的确算是独树一帜，若是好好的经营，大家谁都没有话说，可是你近日里搞个什么加盟，以至于没有加盟的酒楼，都大受影响，你这可是坏了规矩了啊。” 看着长孙腾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杨轩不禁觉得好笑：“坏了规矩？坏了什么规矩？我也不是商会中人，也不知道有什么规矩啊？要不长孙会长把我纳入商会，把那规矩的条陈给我看看，我一定照章办事。” “……” 长孙腾直接被杨轩这番话给噎住了。 狗屁的条陈啊，哪有这玩意，这只不过是他临时找了个由头，想要问责于他罢了。 不过长孙腾能当上这应天府的会长，自然是脑子转得飞快：“你以为这商会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可是杨轩是什么人，各种商业谈判经历的可不少，轻松就找到了他话语中的破绽：“长孙会长是说我还不够资格入会？” 长孙腾鼻孔朝天：“那是自然。” 杨轩当即脸色就是一沉：“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要遵守你们的规矩？” “……” 长孙腾再次被噎。 一旁的周掌柜看得心中感叹，当初我就是这么被噎的，今日总算见着别人也吃这个瘪了，真畅快。 长孙腾虽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酒楼掌柜，当即出声道：“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大家共同遵守的，要是都像杨掌柜这般乱来，岂不是要乱套？” “哼，在下遵纪守法，诚信经营，也不曾扰乱市场价格，怎么就叫乱来了？” 杨轩眯起眼睛看着这几个人：“本人行得正坐得端，这不守规矩的帽子可扣不到杨某人的头上。” 眼看气氛有些不可控了，长孙腾脸色一变，又露出一副笑脸来，打圆场说道：“杨掌柜，稍安勿躁，咱们今日前来，并非责怪杨掌柜，而是有事相商。” 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一般，现在随便说两句话就想把事情翻篇，老子是这么好忽悠的吗？ “敢问长孙会长有何见教。” “我等就是想要让杨掌柜开放加盟资格，让大家的酒楼都能够经营那火锅。”长孙腾笑呵呵地说道：“毕竟以杨掌柜的加盟之法，杨掌柜也不吃亏不是，毕竟杨掌柜吃肉，也要让咱们大家伙喝口汤呀。” 长孙腾这番话算是将姿态放得很低了，甚至都有了些乞求的味道，因为他看得出来，这杨掌柜看起来年轻，却不是好糊弄的主。 但是杨轩什么场面没见过，别说他压根就不可能让所有酒楼都加盟，即便是开放加盟资格，就凭他们这态度，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市场总是有饱和程度的，杨轩之所以定下五家加盟店，可是经过市场调查的，后来硬生生加上文荟楼，已经是极限了。 真要是到处都能吃到味极鲜的火锅，那就等于是砸自家招牌，烂大街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 长孙腾见杨轩干笑着不说话，又加码道：“若是杨掌柜同意，我愿意作为引荐人，引荐杨掌柜加入江南商会。” 原本杨轩还是对这种商会性质的组织还颇有兴趣，可是一看长孙腾这种水平，都能当上应天府的会长，已经失去了加入的兴趣。 “多谢长孙会长看得起在下，不过本人暂时没有兴趣加入江南商会，有负长孙会长的美意，只能说声抱歉了。” 话语虽然客气，但是意思却十分明显，老子不鸟你们。 长孙腾顿时色变：“莫不是杨掌柜一定要跟我们江南商会作对？” “哼。”杨轩冷哼一声：“经商之道，各凭手段，长孙会长，给你面子称你一声会长，不给你面子，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官面前大呼小叫。” 这一句本官，顿时将众人吓得脸色大变，杨轩说的没错，人家可是皇帝陛下御赐的中大夫。 长孙腾虽然没有官身，但是身为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的会长，而且家族中也有不少在朝为官的，再加上他身家巨富，日常往来的官员，对他也是客客气气。 所以下意识的，没有将杨轩这个虚衔的中大夫放在眼里。 刚才杨轩这一声喝，众人才猛然惊醒过来，不论怎么说，人家也是从三品的官员，只要是品级比他低的官员，哪怕手掌实权，也得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杨大人。 就他们刚才这么大呼小叫的，杨轩完全可以将他们扭送官府，告他们一个藐视朝廷之罪。 思虑至此，众人一时间全都慌了神，看向了长孙腾。 第82章 第一届车马行联会 藐视朝廷这种罪名，上限和下限十分极端。 长孙会长这种并不算是多么严重，找个中间人说和一下，兴许直接就握手言和了。 但若说严重，把事态上升到辱及朝廷，甚至是辱及皇帝陛下，杀头抄家都是有的。 而且长孙腾还知道，杨轩这个中大夫，可是皇帝陛下亲自御赐的，还额外加码赏赐了府邸。 可以说是在皇帝陛下那里都有一号的人物。 得罪了他，这事闹开来，恐怕也是相当麻烦的。 就算这官司打不起来，真要是被杨轩叫人给扭送到衙门口去，那他们的脸可就丢尽了。 思虑至此，长孙腾忽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打躬作揖：“杨大人恕罪，小人一时情急，说话声音大了点，小人向杨大人赔罪。” 其他几个掌柜也是赶紧鞠躬作揖。 杨轩倒也没有计较这些，只是一摆手说了声送客，就转身离开了。 长孙腾和那几个掌柜灰溜溜地从火锅店出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其中一人说道：“不就是一个虚衔的中大夫，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长孙会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长孙腾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恨意：“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咱们回去，好好商议一番，敢跟我们江南商会作对，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 杨轩压根就没有把这什么江南商会放在眼里，毕竟他最大的后台可是皇帝陛下。 再说了，他挑选的那几个加盟商，都是跟皇族子弟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这帮家伙要是敢玩阴的，杨轩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以他的经历，什么手段没见识过？ 火锅店的加盟事宜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杨轩就要将精力放到马车上来了。 悬浮式马车已经研制成功，杨轩如今所乘坐的马车，就跟之前给淳王殿下的那辆一样，只是外表装饰不同罢了。 这一回，顺风行即将推出新的车型。 按照杨轩之前所说的，房掌柜已经设计好了几种车型，并且做出了样车。 杨轩看了之后，摇了摇头表示：“房掌柜，你这几种车型，分得还不够细啊。” “还不够细？” 房掌柜有些不解，这可是按照之前那样，分出了基础款，敞篷款以及定制的豪华款，三种类型，还能怎么分？ 杨轩指着马车底部的竹片悬挂系统说道：“你看，这悬挂就可以分成半悬挂，和全悬挂两种，基础款和敞篷款就可以分成四款，豪华款就不用分了，只能是全悬挂。” 还能这样？ 房掌柜再一次叹服。 杨轩又说道：“除此之外，还要制作一款竞技款。” “何为竞技款？” 杨轩摸着下巴说道：“我准备召集应天府所有的车马行，举办一场马车竞技赛，比比看哪一家的马车跑得又快又稳。” 房掌柜一听，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来：“以我在这一行三十多年的经验来看，整个应天府，绝对没有哪一家的马车，能比咱们的马车跑得快。” “房掌柜，你也说了，你这是以三十多年的经验才能看得出来，那些客户可看不出来。”杨轩说道：“所以举办这个比赛，就是为了让所有客户都看得出来，咱家的马车到底有多么牛掰。” “？？？” 房掌柜问道：“这牛掰又是何意？” “呃……就是强大的意思。” “在老朽看来，杨先生就很是牛掰。” “呃……哈哈，哈哈。”牛掰这个词，从房掌柜的口中说出来，要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房掌柜，你给我一份应天府所有车马行的名单，我要宴请整个应天府所有车马行的掌柜。” 杨轩办事一向讲究效率，拿到名单之后，第二天就把请帖发了出去，定于三日后在东兴楼，以顺风行车马行的名义宴请应天府所有同行。 其实别看应天府人口这么多，但是真正生产制造马车并且豢养马匹的车马行，包括顺风行在内，也就只有七家。 而且这就算多的了，其他州府顶多就是一两家而已。 毕竟很多大户人家自己家里就养着木匠，打造一驾马车的技术并没有多么稀奇，所以多半都是自家购买木料，自己打造。 顺风行之前推出的马车，主要针对的都是中上层次的人家，所以并没有对这些车马行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关系也还算融洽。 再加上这个顺风行忽然改变的经营模式，也令这些车马行颇感兴趣，所以接到请帖的车马行，都表示会来参加宴会。 这东兴楼在应天府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酒楼，是大皇子名下的产业，也是味极鲜火锅的加盟店。 这一次的宴会，还是比较隆重的，宴会当天，在东兴楼的门口还竖起了一杆旗幡，上面写着，欢迎车马行各位掌柜参加车马行联会盟第一届宴会。 车马行的掌柜们看到这个排场，不禁有些疑惑，怎么就车马行联会了？ 还第一届？ 难不成以后还会有？ 虽然就只有七家车马行，杨轩还是摆了三桌酒席，另外两桌是给这些掌柜们带来的车夫随从们吃的。 请吃酒见得多了，连车夫随从仆役，都一块儿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主桌上，除了包括房掌柜在内的七家车行掌柜，还有杨轩。 一众掌柜都向房掌柜见礼，房掌柜回礼后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杨先生，顺风行的东家之一。” 众人皆惊。 他们都知道顺风行的东家是三皇子，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年轻的东家？ 不过房掌柜恭敬的模样，应该不是假的。 一一见礼后，众人安坐。 “小弟忝为顺风行的东家，这次邀请各位同行来此相聚，主要是有事相商，诸位前辈百忙之中前来，小弟不胜感激，在此敬各位一杯。” 杨轩说的客气，众人也都举杯同饮。 一连说了好几圈的客套话，酒也喝了三杯，然后杨轩才进入正题。 “车马行这个行当，也算是个传统行业了，但是由于技术的原因，生意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若是没有革新，大家也就只能饱一顿饥一顿的，如一潭死水一般。” 一个四十来岁的掌柜说道：“杨先生说的是，马车毕竟价格不菲，一般人家也消受不起，大户人家又能够自己制作，说实话，我家铺子里，去年一整年也就定制了三架马车。” 又一个人说道：“是啊，我家铺子现如今基本上就靠租借马车维持生计。” “听闻顺风行去岁有所革新，售出了不少马车，还搞出一个售后服务，令人耳目一新啊。” 一众车马行掌柜如同倒苦水一般，讲述着自家的不容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杨轩耐心的听完众人的抱怨，微微一笑道：“顺风行目前的经营模式，在下倒是可以与众位同行共享，不过我今日邀请各位前来，是有别的事情相商。” 第83章 车马行的竞赛 众人一听杨轩愿意共享经营方式，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一家商铺的经营之法基本上就相当于命脉，旁人都是想方设法隐藏，这杨先生竟然愿意共享？ 但是在座的能当上掌柜，都是人精，所以并未急切地表现出来，因为他们还听到杨轩的后半句话，说是有事相商。 “不知杨先生有何事指教？” “指教不敢当，纯粹是商量。”杨轩说道：“在下此次宴请各位同行，就是想要与众位同行研究一下，车马行要如何革新，才能让那些大户人家不得不到咱们的车马行来购置马车。” 杨轩这话，简直就是终极难题了，人家自己有木匠，自己家里养着马，为什么要多花钱请别人制作马车？ 要是他们有办法的话，还用得着来参加你这宴会？ 看着众人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杨轩微微一笑道：“众位可知这酒楼这么多客人，为何不在家中吃饭，而是到这酒楼来呢？” “这还用说吗？家中做不出这菜的味道，要不然谁会花这个冤枉钱。” “李掌柜一语中的。”杨轩抚掌夸赞道：“那咱们也做出别人做不出的马车，这样生意不就来了吗？” 道理十分简单，这些掌柜们一听就明白，但是都只是摇了摇头。 “杨先生，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马车制作的技术，并没有多么稀奇，虽然咱们每一家都有一些诀窍，但是还不足以令人非选我们不可。” 杨轩颔首，总算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了。 “这便是今日邀请各位同行前来的目的了。”杨轩说道：“首先，咱们没有核心技术，所以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其次就是品牌的经营。” “品牌的经营？”一人问道：“是否指的是字号？” “正是。” “咱们这每一家都是数十年的老字号了，我家行远记都快有上百年了。” 杨轩说道：“各位，字号的经营，可不光是靠时间积累的，还需要一定的手段。” “什么手段？” “比如，造势。” “愿闻其详。” 杨轩抿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我们要营造出一种氛围，让大家都觉得，只有咱们各大车马行制作的马车，才是品质与身份的象征，那些自家制作的马车，都是不入流的货色……” 杨轩简单的几句话一说，一众掌柜们恍然大悟，这方法说穿了也没什么稀奇，无非是踩低捧高。 但是这种手段，口说无凭，你说你的好，总要言之有物吧，否则的话，这种手段可上不得台面，被人拆穿更是有损声誉。 当即有人提出这个疑惑。 “严掌柜所言不错，但是却误解了一点，咱们只捧高，而不踩低，我们要做的是开发新的市场，而不是想着做那些豪门大户的生意，当咱们的马车行成了风潮，那些豪门大户，或多或少的也会采买咱们的马车。” 几个掌柜对杨轩的话都一知半解，不太明白，但是总算听懂了一点，那就是不要将目标始终放在那些豪门大户身上。 “可是马车的制作，不论是用料还是人工，成本都在这里，如果不卖高价，哪有利润可言？” “这就要说到咱们顺风行的经营之法了，想必众位同行也有所了解，顺风行这段时间所售卖的马车都十分廉价，而且还提供十分详尽的售后服务。” 众人一听杨轩说到顺风行的经营之法，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不敢稍有打断。 “我们要考虑的，不光是制作马车的成本，还需要考虑到客人的使用成本。一驾马车包括马匹的养护，马车的日常保养和维修，都是不小的开销，大户人家都是家里养着匠人，可以不在意，但是普通人家，要养马夫、车夫、木匠等人，开销就不小了，再加上购买马车一下就要拿出上千两银子，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但是顺风行的马车价格便宜，而且还尽量的考虑到客人购买马车之后的使用成本，让客人省心省钱，不但不需要马夫木匠，甚至连车夫都可以省了，家中随便找个仆役，到顺风行培训一番，就能够轻松地驾驭马车了。” 杨轩这番话说得很明白了，正常买一驾马车需要一千多两，还需要养好几个后勤人员来维护，这些人员的吃喝拉撒也要管，这哪是买了一驾马车啊，分明就是整了个爹回去养着啊。 大户人家不差钱，但是那些中产，面对如此巨大的开销，就有些吃不消了。 但是杨轩的经营之法，不管是售前还是售后，都能让客人减少大笔的开销，这么一来，中产的家庭，就能够开销得起了。 一众掌柜惊叹连连，仿佛在死胡同里开了一扇门，前路一片光明。 “杨先生果然大才，我等佩服。” 杨轩咧嘴一笑，才说了个经营方法你们就激动了？主菜还没上呢。 “众位，这经营之法，只是其一，但是要等客人都认可这种方式，恐怕还需耗费时日，所以要让客人尽快接受，咱们还是需要造势，并且我已经想好了造势之法。” “杨先生请讲。” “首先，我们要成立一个车马行联会，然后以车马行联会的名义举办一次竞赛。” “竞赛？” “就是咱们各家的马车聚集一堂，进行各个项目的比拼，比如说马车的速度，马车的豪华，还有坚固，稳定，轻巧便捷等各个方面，都可以比试，最终的目的就是向众人展示咱们的马车。” “说是竞赛，实际上就是展示，咱们各家的马车都有哪些方面的优势，同时建立品牌形象，让众人能够直观的看到谁家马车跑得快，谁家马车更豪华，谁家马车更安全，至于这比试的输赢，咱们是可以事先商量好的。” 杨轩说到这里，朝着众人挑了挑眉，狡猾的表情一览无遗。 听到杨轩最后这句话，一众掌柜顿时心领神会。 声势浩大地举办竞赛，最终结果却是早就定好的，可是旁人从何得知，只会觉得他们这马车十分优秀，届时再做一番宣传，还担心没人购买吗？ 杨轩又说道：“甚至这个竞赛，还能邀请不是咱们车马行的马车来参加。” 听到这里，有人提出疑问了：“还邀请私人马车参加比试？那万一出彩的是别人的马车呢？” 杨轩眉头微皱：“若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还是不用参加这竞赛了。” 众人纷纷颔首，杨轩说得没错，若是没有点本事，如何能够在这应天府经营多年。 第84章 马车竞赛大会 杨轩的建议被众人全盘接受，接下来的车马行联会就水到渠成了。 这个会长，杨轩就当仁不让了，其他掌柜也没意见，反正这会长也没啥实权，说起来还是为大家办事。 草创的联会，倒也没那么多讲究，只是松散的组织，按照杨轩所说，大家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 经过一番挂条幅发传单之类的宣传，马车竞技大会的消息就传扬开来。 另外，杨轩还以车马行联会的名义广发请帖，邀请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来参加二月二的马车竞技大会。 二月二龙抬头，本就是一个民间节日，有着许多的习俗，以大盛朝百姓的习惯，只要是过节，那就少不了吃喝玩乐，而竞赛大会这种新鲜玩意儿，自然是受到了老百姓们的期待。 参加比赛的，除了七家车马行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木工作坊，只要你能够自己制作出一架马车来，就能够参加比试。 这比试的项目还不少，只要是能拿到前三的名次，就能获得奖励，最低的也有一百两银子。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项竞速比赛，就是比谁跑得快，这个比赛则是有马车便能参赛，获得前三的名次，不光能获得不菲的奖金，还能获得由车马行联会颁发的奖牌。 至于活动的场地，杨轩找惠亲王打了个招呼，就在江宁县衙门那里批了一块地，是城南秦淮河靠西边的那一段，然后就开始筹备竞赛大会了。 时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一大早城门刚开，百姓们就携妻带子地出城而来。 出城门往东就是秦淮河风月之地，而往西便是这一次的马车竞技大会。 不光车马行和参加比赛的木工作坊第一时间赶到，那些付了摊位费的小贩也是按照画好了线的摊位摆好了摊子。 随着人们络绎不绝地来到会场，杨轩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辰时两刻，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起，杨轩宣布，马车竞技大会正式开始。 七家车马行的马车早已在展示区摆开了阵势，除了他们七家，另外参加比试的，还有十来家木工作坊。 比试的项目有许多，至于如何评判，纯粹靠投票，但凡是凭请帖进入会场的人家，请帖上都印着投票的项目，可以将之裁下，投入马车前放置的木箱中。 木箱就是上面一条缝的那种，至于哪个项目让谁家获得头一名，这可是他们早就暗中商量好的。 杨轩倒是为此绞尽了脑汁，硬生生想出了几个名头，让他们去分。 有资格参加投票的人家，都可以在马车上试乘试坐，不论是七家车马行，还是那些木工作坊的马车，都极尽所能地展示出他们的马车优点，试乘试坐过的人家便会将请帖上的票，投给满意的马车。 基本上就如同后世的车展一般，只不过多了个投票的环节。 尤其是顺风行的展位前，当初在尝鲜馆开业时惊鸿一现的旗袍美女又一次派上了用场。 别家车马行都是掌柜伙计一帮大老爷们，唯独顺风行这里给客人介绍马车的，都是身穿旗袍的窈窕美女，莺莺燕燕的，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顺风行展位前的人也是最多。 其他车马行的掌柜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嫉妒，这杨轩，鬼点子可真多。 这个比试要到午时才结束，然后计票，按照票数的多少来评判名次。 除了有请帖的人家，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虽然不能投票，也能看个热闹，游览区也设置了七家车马行展览用的马车，让大家都可以近距离地接触。 会场还设置了游览区，杨轩收了摊位费，让小贩们在这里摆摊，吃喝玩乐以及日常使用的物件，在这里都能够买得到。 还没到午时的时候，会场这一大片地方，已经是人头攒动，游人如织了。 在不远处的高台上，杨轩和其他六位掌柜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先不论比试成绩如何，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他们每一家都已经卖出去好几辆马车了。 虽然这会儿还没有交付，但是定金已经入了口袋，要知道他们以往一年下来也就卖个十几辆马车而已。 当然，这个价格比以往要便宜多了，因为他们已经采用了顺风行的经营模式，虽然卖马车利润不高，但是后续的钱可是源源不断的。 维修、保养、零配件更换、甚至包括给马匹治病，马匹的草料，马匹的饲养，等等一切售后，无论巨细，车马行都负责到底。 有如此完善的售后服务，再加上马车的价格降下来了，自然是吸引了许多中上等的人家购买，毕竟马车这东西不但实用，还能摆谱。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到了午时，所有马车前的票箱同时封箱，然后再搬到高台之上。 当着全场百姓的面前，将票箱打开，然后开始唱票。 七家车马行的票箱里，可是事先放置了一定数量的票的，所以拿名次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要是这样都输给了别人，那可就怪不得谁了。 当然，经过唱票，并没有出什么意外，所有的头名名次都落在了七家车马行。 至于第二三名，有些落在了联会的车马行，也有那么几个木工作坊的马车出人意料地获得了名次。 季军和亚军，也都有奖励。 接下来就是隆重的颁奖仪式。 杨轩还邀请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请他们上台，给获奖的人颁奖。 奖品除了银两，还有一块铜匾，上面写着应天府第一届马车竞赛大会，某某奖项，某某名次，由应天府车马行联会于某年某月某日颁发。 拿到名次的车马行或木匠坊，都算是名利双收，光是那块铜匾放在店铺里，就是一种荣誉，马车的价格都能卖贵一点。 这颁奖仪式，杨轩可是安排得十分隆重，将竞赛大会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然后杨轩便宣布，今日竞赛大会的重头戏，马车竞速比赛，即将开始。 在竞速赛的场地上，报了名参赛的马车，早就在那熟悉场地了，百姓们看着呼啸来去的马车，一个个都充满了期待，想要见识一番，这马车的竞速赛，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 第85章 马车竞速赛 在杨轩的安排下，来参加比赛的马车，几乎每一家都获得了一定的名次，至不济也有个参与奖，给了一些小礼品什么的。 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接下来，就是本次比赛的重头戏，速度竞技赛。 参加比赛的马车可不少，一共有三十多位参赛者，可是场地太小，没法一次性容纳三十多架马车同时参赛，杨轩不得不更改了赛制，那就是将比赛改成淘汰制。 一共三十六位参赛者，分三轮进行比试，每次十二架马车，抽签决定参赛的分组。 初赛，每一轮都将淘汰落后的一半选手，剩下的十八位参赛选手，进入复赛，复赛分两轮，每一轮淘汰最后三名的选手，最后就会剩下十二位选手参加决赛。 比赛的场地就是一个椭圆形的圈，将原本的展示区，游览区全都圈在了里面，整个圈的行程有近十五里地，不但考验速度，同时还考验耐力。 为了确保安全，圈内还竖起了栅栏，万一有马匹翻车，弄出什么事故来可就不好了。 为此，杨轩还专门给驾车参加比赛的车夫，每人都配备了一顶头盔，头盔是铁质的，里面衬上了牛皮熬制的牛胶，尽可能地保证安全。 当然，杨轩可不会错过做广告的机会，头盔上面都写明了车马行联会第一届速度竞技赛，以及由味极鲜餐饮赞助的字样。 从现在开始，就要培养广告意识，以后举办比赛，靠广告就能赚一大笔。 随着一通鼓响，第一轮初赛即将开始，顺风行的马车就排在了第一轮，相比起别家的马车中规中矩的形制，顺风行的马车可就不一样了。 在保证稳定性的前提下，尽量的减重，而且还是悬浮式马车，上下左右都有减震系统，就连车夫的位置都安装了减震。 马车比赛，可不光是只有车夫一个选手，车里面还要坐一个人，否则的话，如何体现出马车的效用呢。 而且只有车夫一人的话，那还不如干脆赛马得了。 其他参赛者也不傻，当他们看到顺风行的马车连车厢壁都没有的时候，就都想到了减重的问题，纷纷临时动手，将车厢壁给拆了，可是这样一来，正中杨轩的下怀。 他的马车，可是有减震的，但是别家的马车，哪有什么减震，一旦跑快了，我看你们这些车厢里的乘坐者，要不要被颠飞了。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所有的马车一涌而出，在车夫的驾驭下，马匹奋力奔腾。 可是很快，观看比赛的百姓们就看到，车夫还好，那车厢里的乘坐者，被颠得在车厢里上下左右的翻滚，丑态百出。 为了避免乘坐者掉出马车，车夫不得不将速度放慢。 反观顺风行的马车，虽然起步时没有领先，但是速度却是稳步提升，而且马车车厢照样颠簸，但是车厢里的乘坐者别说翻滚了，甚至都没有从座位上掉下来过。 眼看着顺风行的马车逐渐拉开了距离，后面的马车也开始加速，奋起直追。 可是这没有减震系统，后面车厢里的乘坐者是真的吃不消，很快就有一个乘坐者直接从马车上掉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对此，杨轩早有准备，安排好的大夫赶紧冲上去救人。 总算这人皮糙肉厚，还带着头盔，只是一些皮外伤。 但是因此，这位参赛者也就被淘汰了。 其他的参赛选手见状，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只能看着顺风行的马车绝尘而去。 不出意外的，顺风行的马车获得了第一名，接下来就是第二轮第三轮的比赛。 初赛结束之后，参赛的选手都有了一定的经验，那就是马车跑得快还是慢，并非完全取决于马匹的速度，而是取决于乘坐者的安全性。 换句话来说，就是在保证乘坐者舒适性的前提下，看谁的马车跑得快。 在复赛的时候，就没有乘坐者从马车上跌下来了，但是速度就不可避免的减缓了许多，只有顺风行的马车，一路跑得酣畅淋漓。 由于时间的关系，当比完复赛，天都快要黑了，百姓们也都纷纷散去，杨轩干脆决定，决赛改在第二天举行。 相比于第一天的比赛，第二天人可就少的多了，但是杨轩却觉得，今天还能来看比赛的，才是真正的潜在客户。 马车这东西，本来就是奢侈品，一般人家根本消费不起，而且来看决赛的人，更是对这马车速度竞技赛有兴趣的人。 杨轩在来观看竞速赛的人当中，可是看到了不少的熟面孔。 大多都是权贵人家的公子哥，豪门富户家的富二代。 这些人大都是味极鲜尝鲜馆的常客，他们的特点就是年少多金。 对于这些人来说，什么玩意儿新鲜，他们就要玩什么，那么这种速度与激情并存的比赛，自然是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今天的比赛跟昨天可就不一样了，在昨天见识过顺风车马行的马车之后，他们回去就连夜改装马车，尽量的减轻重量，并且想方设法的保证乘坐者的舒适性。 甚至有的选手还询问能不能将乘坐者绑缚在座椅上。 这种无理的要求，当然是被杨轩驳回了，你家老爷坐马车上还得绑起来啊？ 决赛很快开始，按照杨轩的吩咐，顺风行今天，可没有像昨天那样一骑绝尘，而是放慢了速度，但是却始终保持着第一的位置，直到终点。 毕竟决赛也就是跑一圈，很快比赛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颁奖，就连这个环节，那些观看比赛的人依然没有离开，由此可见，他们还意犹未尽。 对此情形，杨轩微微一笑，没想到，这次比赛这么成功，一次就达到了他原本的目的。 于是他登上高台，拿着一个扩音的大喇叭朝台下喊道：“各位，是不是觉得还没有尽兴？” 下面的人顿时起哄：“是啊，要不然再跑一场？” “那多没意思啊。”杨轩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你们有没有兴趣，来比一场？” “好啊好啊。” 众人轰然应好，但是也有人提出疑问：“那还比什么，这顺风行的马车，明显是占尽优势，咱们的马车压根就跑不过呀。” “那你们也可以去顺风行购买马车来参赛呀。” “拉倒吧，我昨天就去问过了，这马车还没上市，现在都是预定，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交付。” 杨轩心中大定，整出这么大的场面，不就是为了这一出嘛，如今预定目标全部达成。 “那要不然这样，咱们一个月之后，也就是三月初三，再进行一场比赛，到时候不但有了马车，甚至还有空余时间进行改装，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86章 桥已搭好 杨轩在穿越之前，也在一帮富二代公子哥的圈子里混过，虽然是为了工作，但是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公子哥们的心理。 对他们来说，钱已经多到花不完的地步了，变着法的出风头，争面子，才是他们最热衷的。 别的不说，那些昂贵的跑车，实用性差，坐着也不舒服，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买呢，不就是偶尔开出来装一装。 而这些出身于豪门贵族的公子哥们，日常的享受早已无法满足他们旺盛的精力，现在有了个新花样，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赛马他们都玩过了，赛马车还真是没玩过，相比起赛马，赛马车可玩的花样更多。 也不知在谁的建议下，这帮公子哥一窝蜂地散开，嚷嚷着要赶紧去顺风行定制马车了。 这一幕，将高台上其他六家车马行的掌柜都看呆了。 他们昨日卖了几辆马车，就一个个都沾沾自喜，可是今日一看，杨轩刚才这一手，至少也能定出去十几辆马车了。 “杨先生果然高招，佩服佩服。” 这话语中透着一股浓浓的醋意。 杨轩说道：“各位，你们也可以参赛呀，有竞争才有动力，这桥我已经搭好了，如何过海可就各凭本事了。” 几位掌柜无话可说，杨轩说得没错，人家把经营模式都告诉你们了，总不能把制造马车的技术也告诉你们吧。 经过这次的竞赛，很明显会在应天府这些富家公子哥的圈子里，掀起一股风潮，能不能搭上这股风潮，可不就要各凭本事吗？ 至此，车马行联会举办的第一届马车竞技大赛就此结束，杨轩领着几位掌柜，又吃了一顿庆功宴。 在庆功宴上，众人一致将杨轩推到了主位上。 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上一次是杨轩请客，自然是他坐主位，而这一次是联会的庆功宴，照理来说应该是由德高望重者坐主位，而杨轩只是一个束发之龄的少年。 由此可见，这一众车马行的掌柜们，已经是对杨轩心服口服了，而他这个车马行联会会长的位置，也算是坐实了。 等杨轩吃完饭，来到顺风行，一问才得知，今日来预定马车的，足足有二十多人。 而且这帮人还一致要求，就要今日比赛的那种款式，哪怕被告知那款车的售价高达三千两的时候，依然毫不犹豫地付了定金。 说实话，房掌柜一开始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心里是有些虚的。 虽然这悬浮式马车的成本，比之前那种马车要高，但是也没有高到这种程度啊，三千两一架马车，还不包括马匹，这简直就是天价啊。 这么说吧，如果单纯的只论马车制作人工和原料的成本，才一百两银子出头啊。 但是杨轩却说道：“房掌柜，你要知道，咱们的研发成本，也是需要计算到成本里面去的啊。” “即便是算上研发的成本，也不至于……” “非也非也。”杨轩摆手打断了房掌柜的话：“这个定价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区分阶层，三千两银子的马车，除了这些豪门贵族的公子哥，平常人家压根就买不起，这就是突显出他们与众不同身份的一个手段，咱们要是卖个千八百两的价格，他们反倒不会这么趋之若鹜了。” 房掌柜沉默了，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总之就是觉得，这杨先生简直就是人精，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哪来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 转眼过了几天，惠亲王派人来请他过府一叙。 说起来，自从淳王殿下走后，杨轩还没见过惠亲王呢，惠亲王相邀，他哪能不去。 这一次面见惠亲王，可就不是在院子里的那个小亭中了，而是在惠亲王的书房里。 要知道书房可是比较隐私的场所，惠亲王能在这里见杨轩，这足以说明，杨轩在惠亲王心目中的分量，已经很重了。 “听闻杨先生这几日举办了一个马车竞技大赛，轰动全城啊。” “只是一般的商业手段罢了，不值一提。”杨轩谦虚道：“难道惠亲王也喜欢这种刺激的运动？” “先生说笑了，我这把年纪，再过两年都能自称老夫了，哪还有这等兴致。”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只是我家敬祺，这两天也去看了那个比赛，对此颇有兴趣，本来也想定制一驾马车，只是我管得严，便没能订购你那马车，现下再定，已经赶不上三月初三的赛期了，我也只好拉下老脸来找你了。” 这敬祺便是惠亲王的嫡长子，吕敬祺。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世子能对此感兴趣，是我的荣幸，七日之后让世子直接去顺风行提车便是。” “那本王可就不客气了。”惠亲王说着，朝身后的屏风招了招手道：“敬祺，还不过来谢过先生。” 然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便缓缓走了过来：“谢过杨先生。” 别看他走得慢，但是脚步中带着雀跃，杨轩只是微微一笑：“世子客气了。” 惠亲王又笑着说道：“先生这段时日繁忙，可还记得忘了什么事了？” 杨轩挠头，隐约觉得好像是忘了什么事了，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惠亲王见他想不起来，又朝屏风后面招了招手道：“婧儿，出来见过杨先生吧。” 当杨轩看到出来的人时，猛然惊醒，赶忙道歉：“吕婧姑娘，真真的对不住，这段时间忙昏了头，怪我怪我。” 吕婧小嘴嘟着，但还是福了一礼：“见过杨先生，婧儿几次去火锅店寻杨先生，都未能得见，想必是杨先生事务繁忙，把婧儿给忘了。” 杨轩此时真是尴尬的一匹，人家淳王殿下反复叮嘱了好几次，让他多多照顾自己的胞妹，可是自己竟然忘到脑后去了。 不过杨轩一向都是知错能改，连忙说道：“要不这样，从今日开始，吕姑娘的一日三餐我都包了，我必定给吕姑娘安排得妥妥当当。” 吕婧一听到这，双目放光：“那便叨扰杨先生了。” “应该的，应该的。” 客气了几句之后，惠亲王道：“好了，你们先出去，我与先生还有事情商谈。” 待二人走后，惠亲王开口道：“与北方狼族通商一事，昨日已上奏朝廷，但是却遭到不少大臣的反对，不知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第87章 无不可拉拢之人 惠亲王大致地将昨日朝堂上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感慨道：“这些人鼠目寸光，竟然看不到通商所能带来的好处，殊不知此事若成，可换来我大盛边疆千百年之和平安宁。” 杨轩微笑着说道：“王爷，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愿意看，他们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如何会管边关百姓的死活。” 惠亲王略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与北方狼族通商，会有损他们的利益？难不成，他们敢冒着杀头的罪名私下与之交易？” “王爷，你觉得，什么人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草原上与北方狼族贸易呢？” 惠亲王眉头皱起，逐渐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眼神中仿佛有寒光迸射。 “先生说得不错，能登朝堂之辈，绝非目光短浅之人，在本王阐明利害之后，依然反对，无非是利益相关。” 惠亲王嘴上这么说，但是内心还有更加严重的猜测，那便是养寇自重。 燕亲王执掌幽州，麾下二十余万能征善战之兵，要说与北方狼族通商，如何能瞒得过他的耳目。 就算他没有亲自参与，也绝对少不了他的好处，再者说，互市之事若成，边关再无战事，那他这个幽州的掌权者，还有何理由执掌二十万兵马呢？ “依先生之见，此事该如何促成？” 看到惠亲王一脸的沮丧，杨轩说道：“王爷倒也不必灰心，推行新政，必定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只需分化拉拢，便可达成目的。” 惠亲王叹了口气说道：“分化拉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要知道燕亲王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兄弟，又在幽州经营多年，可谓是树大根深，那些与之合作者，必定是其亲族又或是极其信任之人，想要拉拢，谈何容易啊。 “王爷所担心的，可是燕亲王？” 惠亲王豁然抬头：“先生竟能猜中本王心中所想？” “这有什么难猜的，与北方狼族互市，受影响最大的便是燕亲王，王爷忧虑，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缘由。” “先生果然洞明世事。”惠亲王说道：“那先生可有化解之法？” “这世上没有不可拉拢之人，如果不行，也只是价码不够罢了。”杨轩说道：“当然也有那死硬分子，但是这种人必定不多，只需一手打压，一手拉拢，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无不可拉拢之人？” 这句话让惠亲王陷入了沉思。 “正是如此，有人爱财，便以钱财诱之，有人爱色，可以色诱之，两样都不爱，便以名诱之，但凡有所喜好，投其所好便可。” 杨轩这一番话令惠亲王看向他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 年纪轻轻，便能将人心剖析得如此明白，简直就是妖孽啊。 “先生大才，本王佩服。”惠亲王说道：“但即便是如此，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此等功在千秋之事，自然需要从长计议。” 从惠亲王府出来，杨轩的身后就跟了一条小尾巴，婧安公主吕婧。 吕婧年后便已行过及笄之礼，人也从宫中搬到了公主府，偌大个公主府，除了太监奴婢就只有她一个人，自然是待不住。 原本还能时常找自己大哥玩，现在吕承弘也不在，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受到惠亲王和亲哥哥都推崇的杨轩了。 之前去了两次火锅店，都没有碰到杨轩的人，她又不方便暴露自己身份，最后才找到惠亲王这里来了。 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杨轩，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杨先生，现在我们去哪啊？” 没了吕承弘和惠亲王在场，吕婧就没有那般文雅了，露出了一个十五岁小姑娘该有的天真烂漫。 杨轩想了想说道：“现在咱们先去吃饭，东兴楼的蟹粉狮子头味道不错。” 吕婧一听到吃的，连连点头，几乎要两眼放光。 东兴楼是味极鲜的加盟店，找掌柜安排了个雅座，两人就开始大快朵颐了。 杨轩看着吕婧，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饭量倒是不小，一个人吃掉了两个狮子头，比杨轩吃的还多。 吃过饭，杨轩寻思这小姑娘该回去了吧，但是人家压根没有提要走的事，杨轩总不能赶人家走吧，只好说道：“我一会儿要去清凉山那边的马场，看看马车制作的情况，你要不要一起去？” 其实他这意思就是说，我要干活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吧，可是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有些兴奋地说道：“就是前几天比赛的那种马车吗，我也看了比赛呢，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这马车有什么奇妙之处，为何能跑得又稳又快。” “咦？看不出来，你还对这东西感兴趣啊，既然你喜欢，我就带你去看看。” 杨轩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拒绝。 不得不说，杨轩上次给的赏赐还是有着不小的效果，如今的顺风行，已经上市了那种悬浮式马车，价格不菲。 底部悬浮的基础款就要卖到一千二百两银子，而最顶配的版本，起步价就是两千两，再加上一些选配什么的，少说也要个两千大几百两。 至于那些比赛用的马车，售价三千两，还只是个车架子，不包括马匹在内。 但是这种竞技款，虽然主要的还是悬浮式，但是更加精致小巧，底盘紧凑结实，减震系统加强，并且在外框架上包覆了一层牛皮，用来遮风挡雨，里面还有软包，用来避免磕碰。 虽然是竞技款，但是也要兼顾一定的实用性，就好比后世的超跑，那些买超跑的人，又有几个人真的下赛道去比赛呢。 而真正想要参加比赛的人，这竞技款买回去，还要进行改装，要不然大家买的车都一样，如何能够与众不同呢？ 同时杨轩还让工匠们设计了几款竞技套件，也就是说，那些富家公子哥买了竞技款马车后，想要改装，杨轩已经设计好了一系列的改装方案。 其实这些改装方案的功能都没有太大的差别，最主要的差别还是在于外观，炫酷炸裂，突出个性，才是杨轩的目的。 这比赛也不是天天比的，更多的还是日常的时候，让这些富家公子哥装杯用的。 吕婧看到这些炫酷的马车，兴奋地大呼小叫，让杨轩都有些傻眼。 这小姑娘，跟她以往表现出来的形象，好像反差有点大呀。 第88章 被小丫头赖上了 吕婧看着炫酷的马车，兴奋雀跃的样子，让杨轩有些感叹，这小姑娘估计在家里是被管得挺严的。 毕竟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活泼好动是天性嘛，整天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多累呀。 看了车型，房掌柜又邀请杨轩试驾一番，这些竞技款的车型已经跟之前比赛的车型有了很大的改变。 比如车厢的造型尽量贴合流线型，以减少风阻，还有降低底盘，以保持稳定性，以及使用加宽车轮，增加抓地力的。 这些都属于改装，需要客人额外加钱的，这些设计就是为了给那些客人一个改装的方向。 后世的汽车被称之为男人的大玩具，那么这些马车同理，得让那些公子哥们有折腾的空间，才不会那么容易失去兴趣。 当杨轩正准备亲自驾车，试试性能的时候，一旁的吕婧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杨先生，我能不能也试试？” 杨轩一愣，想不到这小姑娘还有这兴致，当即点了点头：“正好，你坐后座，我来驾车。” 一声欢呼，吕婧就上了马车的后座。 “驾！” 杨轩一声吆喝，手中马鞭一甩，那匹高头大白马就缓缓走动起来，转个小弯，来到了试车的路上，杨轩猛然甩动马鞭，大白马嘶鸣一声，甩开四蹄就跑了起来。 一开始，速度还不算快，毕竟后面还坐着一个小姑娘呢，杨轩还是压着速度的，可是随着速度的逐渐加快，车后座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再快点，再快一点。” 还要快？ 杨轩估摸着，这已经是马匹正常的奔跑速度了，再快就不安全了。 不过他回头看了看，小姑娘一脸的兴奋，在座位上欢呼雀跃的样子，就差要站起来了。 “那你坐好扶稳，我要加速了。” 对于杨轩这个来自于后世的人，这个速度的确是有点慢了。 随着马鞭再一次甩出，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初春的寒风吹在脸上生疼，后座的吕婧也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不过她虽然抿着小嘴，但是脸上依然是那副兴奋的表情。 杨轩最主要的还是观察了一下后座上的颠簸情况，现在的速度恐怕已经有四十迈了，后座的吕婧还是坐得比较安稳的样子，杨轩便继续加速。 到后来，杨轩也估算不出大概有多少的时速了，只是看到马匹奔跑的动作已经是四蹄腾空了，这才缓缓减速，将马车停了下来。 杨轩下车后，将后座上的吕婧扶下来，此时小姑娘已经小脸煞白，但是脸上依然是那个难以掩饰的兴奋神情。 这小姑娘胆子挺大啊，杨轩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刚才那速度，自己可是都有些心慌了，这小姑娘竟然还能稳得住。 房掌柜走上前来，惊叹的竖起大拇指：“杨先生这驾车的技术也是相当娴熟啊，刚才马儿都已经是全力奔跑了，难为杨先生还能驾驭得住。” 杨轩谦虚了一句，然后说道：“交付的马车，不需要进行改装，但是在交付的时候，要让客人看到改装后的效果，到时候放几辆改装过的马车在车马行里，让那些客人提起改装的兴趣。” “明白，明白。”房掌柜连连点头：“就像绸缎庄也会挂几件成衣，好让客人看看效果。” “就是这个意思了。”杨轩拍了拍房掌柜的肩膀：“好好干，咱们今年的目标就是让这种竞技款的车型在应天府风靡起来，到时候给你分红。” 习惯性地画大饼，让房掌柜听得激动不已。 给房掌柜交代了给惠亲王家的世子留一辆马车后，杨轩带着吕婧来到了不远处的窑厂。 窑厂如今主要制作的就是三生三世的酒瓶，三生三世这酒已经被选入皇家专供，三百两一瓶的价格已经稳定下来了，除了皇家供应之外，平日里每天的供应都是限量的。 另外，有两座新的窑也已经快要完工了，到时候销量就能增加，而现在最主要的研究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平面玻璃，另一个就是烧制瓷砖。 其实这个瓷砖的烧制，是烧制琉璃时意外获得的产物，工匠们本想扔掉，却被杨轩发现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降低瓷砖烧制的成本，以及稳定瓷砖的质量，这两点要是能够达到，以后可就多了一门生意了。 大盛朝现在，豪门富户才能用得起青石板铺地，普通人家就只能用夯土，夯土虽然结实，但是日常使用，免不了起灰掉渣，要是能用瓷砖代替，那又是一片广阔的市场。 经过刚才驾乘马车的体验，杨轩觉得非常有必要在驾驶座上安装一个风挡，为了让那些公子哥更加有参与感，必须让他们亲自驾乘马车。 但是有参与感，还得要有良好的体验感，马车速度快起来，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玩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其实能够烧制琉璃瓶子，理论上就能够烧制出平面玻璃了，但是目前为止，还达不到杨轩的要求，始终做不到完全平整，导致视线透过玻璃看东西时会有一些变形。 这种情况自然是不允许的，杨轩需要的就是精益求精。 一直跟着杨轩没作声的吕婧，忽然哦的一声惊呼，吓了杨轩一跳。 “这琉璃就是这里做出来的，也就是说，去年一百两银子一颗的琉璃珠，是你做的。” 杨轩点了点头，吕婧是吕承弘的胞妹，没什么必要瞒她。 看到杨轩承认，吕婧眼珠子一转：“也就是说，当初昌盛号的鉴赏大会，是你做的局。” 杨轩一惊，这小姑娘思维竟然如此敏捷，通过这么一个小细节，一下就推断出那件事是自己做的了。 “这事可不能传出去。”杨轩放低了声调说道：“这是你哥跟我一起做的。” “哼，我哥那么老实的人，才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多半就是你出的主意。”吕婧眼珠子一转说道：“要我不说出去也很简单，在我哥回来之前，你要天天带着我，不论是吃饭还是干活。” “带上你没问题，但是我每天都很忙，你到时候可别嫌无趣就行。” “放心吧，再无趣还能比我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趣吗？” 哟呵，这小丫头是赖上自己了？ 第89章 淳王殿下被困山神庙 在离幽州府五十里外的一处山头，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小半天，淳王殿下抬头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看来今天是进不了城了。” 淳王殿下一行人日夜兼程，眼看就要到达幽州府，偏偏被一场雨给耽搁在了一座山神庙之中。 一旁杨骁拱手道：“吕大人，此处并不太平，一旦雨势稍歇，咱们还是连夜进城的好。” 自打淳王殿下他们一行人上路之后，越往北走，就越不太平，当他们进入幽州府境内之后，已经遇上两伙山贼了。 之前也遇到过山贼，但也就是探头探脑的看几眼，发现是官军之后就退去了，倒是这两伙山贼，明知是官军，竟然还敢动手，幸好羽林卫精锐，一番厮杀才得以脱身。 根据随行的羽林卫百户许彪分析，这些山贼应该是溃兵，打起来的时候还颇有章法，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令他们悍然冲击官军。 如今他们所在的山神庙，只是一座早已破落的庙宇，虽然地方不小足以容身，但毕竟是在山林之中。 这山神庙虽然在林中，但是周围空旷，而且山贼人数众多，万一把山神庙围住，那就麻烦了。 淳王殿下叹了口气道：“我等身在应天府时，只觉得天下太平，这一路北上才知道，百姓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百户许彪则是眉头紧皱：“吕大人，以卑职所见，这两伙山贼颇有蹊跷，一般山贼可不会主动冲击官军，咱们可是打明了旗号的，又没甚油水，何以他们竟如此悍不畏死。” 杨骁也附和道：“许大人说的没错，这叫风险与收益不符，除非有人另外许了好处。” 本来许彪身为百户，他发表意见的时候，哪有杨骁说话的份，只不过淳王殿下吩咐过不得暴露其身份，又见淳王殿下对杨骁这个总旗如此客气，心里哪还不明白自己的位置。 所以许彪就顺着杨骁的话一想，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杨总旗的意思是，这两伙山贼是受人指使？” 说到这里，许彪顿时心头一惊，若是有人指使，事情就复杂了，他们这一路保护的，可是贵为三皇子的淳王殿下啊。 什么人敢密谋对他下手？ 无非也就是那几位了。 这种事，谁卷进去都没个好。 而淳王殿下听到两人的分析，心中却是另有疑惑，他这次出行，可是以盐课司的名义，与那几位都是利益相关，即便要对付自己，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动手。 而唯一没有股份的，便只有四皇子。 淳王殿下越想越是心惊，可是看着此时因为疲倦而呼呼大睡的羽林卫官军，又下不了狠心，让他们在如此疲惫的情况下，还要冒雨赶路。 …… 与此同时，在山林之中有着一处天然的山洞，这山洞入口不大，但是里面却是极其宽阔，上千号山贼身处其中，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在山洞靠里的地方，点着一堆篝火，几个头领模样的人，正簇拥着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 “丁先生，探子已经探明了，点子就在山上的山神庙里，咱们这一千多号人，直接杀过去就完事了，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嘛。” 说话的是一个瘸腿汉子，一边说一边将裤腿挽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小罐油膏，小心翼翼的往腿上擦。 那被称为丁先生的中年书生，面容严肃地说道：“此事须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小心谨慎点好，但凡走脱了一个人，都有可能暴露。” 另一个山贼头目说道：“铁脚李，你急什么，咱们按照丁先生吩咐行事就好，之前要不是你贪功先动手，这事早就成了。” “曹铁头，你可拉倒吧，我先动手是我不对，后来那一拨你不是也没等我来就动手了吗。” “放你娘的屁，要不是老子拖住他们，这会儿他们说不定都进了城了，要不是你打草惊蛇，我犯得着让手下兄弟去送死吗？” “六百多号人，硬是没拦住人家一百号人，你还有脸说。”铁脚李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你是说我不行？要不然咱俩就在这并一下子，看看是谁不行。” “打就打，谁怕你不成？”铁脚李的那条瘸腿一甩，呼呼生风。 曹铁头拍了拍自己的光头说道：“来来来，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铁头功。” “够了。” 丁先生怒喝一声道：“都给我安静待着，等子时再动手，要不然大家伙一拍两散。” 一看丁先生发怒，两人顿时偃旗息鼓。 “丁先生，你别生气啊，咱俩就是闲得无聊逗逗闷子。” “对对对，就是逗闷子。” 这俩山贼瞬间又笑嘻嘻的勾肩搭背在了一起，毕竟一拍两散的后果他们可承担不起。 这丁先生可是承诺过他们，事成之后给他们安排个千户的身份呢。 如此升官发财的好事，怎么能错过。 再说了，密谋杀害三皇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要是一拍两散，事后朝廷必定会派大军围剿，没了丁先生的这个退路，他们哪还有活路可走。 丁先生摆了摆手：“让你们的人盯紧了，可别被他们半夜跑了。” “放心吧丁先生，我手下盯得死死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来汇报的。” “那就好，先去歇着吧。” 待二人走开之后，丁先生叹了口气，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到时候还是要自己带来的人亲自动手才行。 他将眼神转向了山洞的一角，那里有着五十名精锐，都是蓟国公从小培养的死士，自从进了山洞，他们就一直在养精蓄锐，除了吃饭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没错，淳王殿下遇上的两伙山贼，都是被四皇子派出的丁先生所收买的。 那矿盐作坊所有皇子都有份，偏偏就没有四皇子的份，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要是能在幽州境内悄无声息地干掉三皇子，又能顺便把锅甩到燕亲王头上，那蓟州军就有机会坐大，此一石二鸟之计便是这个丁先生想出来的。 丁先生原本的计划是两伙山贼合兵一处，一口气将三皇子那一百多号人给灭了口。 可是那个铁脚李竟然为了抢功先动了手，导致计划出现了意外。 不过总算是老天帮忙，一场大雨将三皇子等人困在了山神庙，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等夜深，对方熟睡之后再动手，以免再出岔子。 第90章 何人来战 天色已经完全变黑，大雨依然没停，山神庙里点燃了多处篝火，军士们都围在篝火旁边，已经进入了梦乡。 原本就是日夜赶路，又接连碰上两伙山贼，今日还是激战之后唯一能够安稳休息的一次。 百户许彪安排了军士轮流值守，周围也放出去探子，四周巡视，避免被人偷袭，如战时行军一般无二。 另外，还派了两人，快马赶往幽州府，通知幽州府尹派人接应。 夜色逐渐深沉，眼看着雨势渐歇，值守的杨骁叫醒了百户许彪：“大人，雨小了，估摸着就要停雨，咱们要不要出发？” 许彪朝外面张望了一番，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 许彪皱眉想了想道：“黑夜行军乃是大忌，左右不过三个时辰便天亮了，干脆待天明再动身吧。” 杨骁默然，毕竟他刚入羽林卫，对军伍之事知之甚少，但也知道许彪说的没错，山路外加黑夜，此时行军着实不太安全，不过他始终心中有些不安。 就在此时，一支响箭凄厉地划过夜空。 许彪和杨骁骤然一惊，对视一眼后当即喊道：“敌袭，有敌袭。” 众人顿时惊醒，一阵短暂的慌乱之后，羽林卫已经准备就绪。 刀出鞘，弓上弦，严阵以待。 没过多会儿，就看到远处连成一片的火光，逐渐朝着山神庙逼近。 “报，南面有敌，数目不详。” “报，西面有敌，数目不详。” “报，北面的兄弟回来了，有敌三百以上。” “报，东面有敌，数目不详。” 许彪和杨骁面面相觑，这是被包围了呀。 许彪又看向淳王殿下，淳王殿下仓啷一声抽出宝剑：“军伍之事，由百户大人做主，我手中宝剑也能杀敌。” 许彪神情严肃，他也知道此时不能再谦让了：“敌人四面合围，必是有备而来，咱们唯有死守，以待援军。” 很快，远处的火光伴随着喊杀声逐渐逼近，随着军士们不断地回报，得知来袭敌人总数在千人以上。 众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面对将近十倍的敌人，区区一座山神庙，如何能守得住？ 按大盛军制，百户统领一百一十二人，下辖总旗两人，每一个总旗统领五个小旗，每个小旗统领十名军士。 再加上淳王府的府兵二十人，以及盐课司吏员和仆役等二十多人。 就是山神庙里所有的人手了。 在许彪的指挥下，那些吏员和仆役，正在山神庙里面疯狂地拆房子。 不论是木料还是砖石，都用来加固四周的围墙。 山贼毕竟是山贼，弓箭手这种高阶兵种没有多少，稀稀拉拉地射了几轮箭矢之后，就发起了进攻。 虽然没有攻城器械，但却是伐了一些粗壮的树木，由身材健壮的山贼扛着，就朝山神庙的大门撞来。 ‘嗵’的一声，只一下，山神庙的大门就被撞得摇摇欲坠。 “放箭放箭。” 爬在墙头的许彪连声下令。 紧接着就是一阵箭雨落下。 羽林卫虽然人少，但是毕竟是精锐，人人都能开弓，一轮射击下，倒也射死了几个扛着木桩的山贼。 但这毕竟只是一堵围墙，又不是城头，没法居高临下地射击，很快又有一些悍不畏死的山贼，扛起了木桩，朝着山神庙的大门撞来。 ‘吱嘎’一声。 随着撞击，那本就腐朽的大门顿时就被撞开了一条缝隙，要不是门后堵了很多砖石和木料，这大门恐怕已经倒了。 此时不光是山神庙正门这边打起来，其他几处也已经是厮杀起来了。 杨骁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当即一晃手中朴刀，朝许彪招呼了一声，就从围墙上翻了出去。 许彪直接傻了眼，这小子疯了吧，因为这里是山神庙的正门，外面的山贼人数最多，足有四五百人，他竟然就这么冲出去了？ 这围墙虽然不高，但也有一丈来高，里面是有东西垫脚，翻出去容易，想要从外面翻进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也就是说，这小子出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院子中的淳王殿下也是看傻了眼，这可是杨轩的兄长，这要是死在这里，回去如何跟杨轩交代啊。 “快，快把人救回来。” 面对淳王殿下的命令，许彪有心执行，也没有那个能力啊，再说了，淳王殿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他还是赶紧将脚下的木料又堆高了些许，探出身子去看。 这一看，更加傻眼。 只见杨骁如同一道虚影般，直接杀进了山贼之中，一口朴刀挥舞得如同一团匹练，所过之处血光迸射，那十多个扛着木桩的山贼，在几息之间就全都伏尸在地。 “杨总旗真乃虎将也。” 许彪感叹了一声，同时张弓搭箭，对准了一名山贼。 ‘嗖！’的一声，箭矢直接命中一名山贼。 此时，杨骁已经挥舞着朴刀冲向了另一伙扛着木桩的山贼。 许彪只来得及射出两箭，那些山贼就被杨骁尽数击杀。 这一番冲杀，虽然只杀了二十多人，但是山贼的攻势却是骤然一窒。 不过很快，山贼又集结了四五十号人，朝着杨骁杀来。 许彪见状赶紧喊道：“杨总旗，快回来。” 不过杨骁只是回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然后掂着朴刀又朝山贼杀了过去。 许彪在一旁赶紧下令：“放箭，快放箭。” 又是一串箭矢射出，将几个冲在前面的山贼射翻在地，但是紧接着，杨骁就已经冲进了那一伙山贼之中。 刀光一闪，一颗山贼的头颅冲天飞起，紧接着便是一连串血光飞溅，伴随着嘶喊惨叫声响起。 别看有着四五十号山贼，但是在杨骁的面前，无人能挡住他一刀。 片刻之后，那一小片地方，就只有杨骁一人站着了，地上的山贼要么已经气绝身亡，要么就是惨叫嘶嚎。 杨骁横刀而立，犹如一尊魔神。 旁边的山贼哪还有人敢上前送死。 不过下一刻，就有山贼张弓搭箭朝他射来。 但是杨骁脚不动身不转，只是手腕一翻，便一刀将那箭矢磕飞了。 下一刻，杨骁脚尖一挑，地上的一柄刀就到了他的手中，转身挥手，一道寒光划过，刚才射箭的那名山贼，直接被这一刀带得倒飞而出，跌出一米开外，人在半空就已经死透了。 “何人来战？” 杨骁一声吼，山贼们不自觉的都往后退了两步。 围墙里的许彪看得热血沸腾，要不是保护淳王殿下重要，他都想冲出去与杨骁并肩作战了。 第91章 你们，过来呀 此时的丁先生，也看到了震慑全场的杨骁，心中不禁纳罕，羽林卫之中竟然有如此好手。 他扭头看向身旁死士：“此人实力如何。” 那名死士带着头套，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毫无感情地说道：“很强，若他存心想跑，我们这里五十人，留不住他，若是拼死相搏，恐怕要伤亡过半。” 丁先生不禁皱眉，这些死士可都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毫不在乎的狠人，你要拿刀砍他，他们躲都不会躲一下，而是直接拿着刀跟你互换的那种。 就这，还需要损伤过半才能干掉那个羽林卫，由此可见那人的厉害。 不过稍作思虑之后，丁先生便吩咐道：“此时不用你们出手，你们的任务便是格杀三皇子，其他不管。” “是。”死士一拱手，然后又退了回去。 丁先生找到攻打前门的铁脚李吩咐道：“让你们的手下再加把力，别再拖延了。” 铁脚李大着嗓门吼道：“已经尽力了，你没看到那家伙那么凶嘛，弟兄们也是死伤惨重啊。” “再凶也是肉体凡胎，多增加点人手，耗也耗死他。”丁先生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等你们当上了千户，还愁手下没兵？” 听到丁先生这么一说，两个山贼头目眼睛一亮，这丁先生说得有道理啊，当上了千户，可就能正大光明地招兵买马了，还差这一点？ “兄弟们，给我杀，一个人头赏十两银子，杀了那个最凶的，赏一百两。” 在赏金的刺激下，山贼们又激动起来，嗷嗷怪叫着，朝山神庙杀去。 看到山贼汹涌而来，杨骁调转刀头，往地上一插，然后俯身抱住了之前用来撞门的木桩。 马步一横，双臂较劲，嘿呀一声，那根木桩硬生生地被杨骁给抱了起来。 抱着木桩的杨骁，身子一转，手臂一抡。 ‘呼’的一下，那根比腰还粗的木桩就呼啸而去。 木桩旋转着横扫而过，直接扫平了一大片的山贼。 所有山贼都傻了眼，那木桩比腰还粗，足有一丈多长，要十来号人才抬得动，可是这家伙，竟然一个人就抡起来了，而且还一下扔了这么远。 这还是人吗？ 不过这还不算完，杨骁又三两步跑到另一根木桩跟前，依法炮制，将另一根木桩给抱了起来。 这一下，山贼们学乖了，掉头就跑，这玩意儿谁能吃得消啊。 眼看山贼们跑得老远，杨骁便将木桩往地上一墩，伸出一根手指，朝山贼们勾了勾：“你们，过来呀。” 山贼们又不傻，谁还敢上，但是立即就有山贼张弓搭箭，十几支箭矢就射了过来。 但是杨骁只是往木桩后面一侧身，箭矢就全都钉在了木桩上。 一时间，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杨骁在门前守着，山贼们就不敢上，射箭又不管用。 不过这时候，徐彪又在墙头上喊道：“杨总旗，快回来，后门被攻破了。” 山神庙有南北两个门，南门为正门，北门虽小，但是在山贼的狂攻之下，还是没有守住。 杨骁眉头一皱，将手中木桩横抱，像抡链球一般，接连转了好几圈，然后一松手，将木桩给甩了出去。 山贼们早就学乖了，眼看着杨骁转圈，又如同潮水一般往后退去。 这一下杨骁足足将木桩扔出去十几米远，虽然没有砸到山贼，但却是把他们吓得够呛。 而杨骁也趁着这个空档，拎起自己的朴刀，转身就奔向了山神庙，在靠近围墙的时候，腾身而起，在围墙上连蹬两脚，然后双手一搭，就攀住了墙头，然后一个翻身，就进了院子。 许彪都看傻了眼，在军伍中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高手，刀法出众，力大无穷，偏偏还身手敏捷，怪不得淳王殿下那么看重他。 不过此时由不得他多想，赶紧连同众人一起，退守到山神庙大殿之中。 许彪早就知道围墙是守不住的，所以之前拆房子什么的，都是在加固大殿，这才是真正的防守之处。 地方小，人手相对来说就充裕多了。 而此时，山贼们也在院子里会师了，负责攻打北门的曹铁头一看到铁脚李，顿时就得意起来。 “怎么样，铁脚李，这回你可服气了吧，先攻破大门的，可是我曹铁头。” 铁脚李无话可说，但是却冷哼一声：“一会儿你要是能攻破这大殿，我就服你。” 曹铁头可没看到杨骁刚才如同魔神般的那一幕，哼了一声说道：“这有何难，你就看我的吧。” 说罢，曹铁头就指挥着手下，开始朝大殿杀去。 然而山贼们才刚杀到廊下，就看到大殿正门洞开，然后就是一根房梁直直地顶了出来。 ‘呯。’ 当先的一名山贼，直接被房梁杵在了胸口，眼看着胸膛都凹了进去，然后整个人就倒飞而出，砸翻了身后好几个山贼。 一旁的曹铁头目瞪口呆。 可是紧接着，他就看到令他更加惊讶的一幕，一名壮汉手持房梁就那么冲了出来，朝着廊下的山贼们一个横扫，直接躺下一片。 这还不算，那汉子抱着房梁，直接冲进了院子里，左一抡，右一扫，直接就清空了一大片。 那房梁比大腿还粗，有将近两米长，被那汉子抱在手中，仿佛轻若稻草，可是砸到人身上，却又重若万钧。 铁脚李在一旁冷哼一声道：“曹铁头，你不是铁头功了得吗，你去会会他。” 曹铁头呸了一声道：“滚蛋，你不是自称金刚腿的吗，你怎么不上。” 就在两个山贼头目争吵之时，大殿的窗户忽然洞开，露出里面张弓搭箭的羽林卫。 ‘嗖嗖嗖！’ 一连串的射击下，又有一片山贼毙命当场。 紧接着，从大殿的门口又冲出来二三十号羽林卫，一声喊杀声中，就跟在杨骁的身后，杀向了山贼。 山神庙的院子本来就不大，山贼涌进来之后本就摆布不开，被杨骁等羽林卫一阵冲杀，竟然大部分都退了出去，整个大殿门前的这一片，直接就被清空了。 杨骁等人也不追击，又退回了大殿。 毕竟山贼人数众多，即便是现在，依然还有近千的人数。 这要是一般的山贼，早就一哄而散了，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确定，这就是有人冲着淳王殿下来的。 许彪此时也正在鼓舞众人的士气：“只要守到天亮，幽州府的援兵就到了，兄弟们都坚持住，也幸亏昨天这场大雨，要不然山贼只需要一把火，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92章 淳王殿下身份暴露 天色已经泛白，山神庙的战斗还在继续。 院子里死尸遍地，大多数都是山贼的尸体，也有一些羽林卫的尸体。 一整夜的激战中，杨骁多次带人出门冲杀，否则这一座小小的殿宇早已被攻破。 此时大殿中的羽林卫，几乎是人人带伤，就连淳王殿下手中的宝剑上，也浸染了不少鲜血。 眼看着天色放亮，山贼的攻势却缓了下来。 大殿中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山贼可能就要退了吧。 按照路程来计算，若是前去幽州府报信的人没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会儿幽州府的援军应该快到了。 然而大殿外的传来一个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的援军不会来了，看看这是谁。” 许彪本就守在门边，闻言朝窗外看去。 一个木头架子上，架着两具尸体，许彪一看顿时目眦欲裂，因为那两具尸体，正是他昨晚派去幽州府求援的羽林卫军士。 不光是他看见了，很多军士也都看见了，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幽州府到现在还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援军根本就不会来。 这一夜坚守下来，很大的原因都是援军这个信念支撑着的，可现在骤然得知，报信的人压根就没有跑出去，几乎所有人都泄了气。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百户许彪，经过一番纠结之后，他一把抓着杨骁的胳膊说道：“杨总旗，你带着殿下突围，我留下来断后。” 可是杨骁却是一愣：“殿下？什么殿下？” 许彪苦笑，瞅了淳王殿下一眼说道：“吕大人便是三皇子，御封淳王，这些贼子便是冲着淳王殿下来的，要不然你以为山贼为什么要围攻咱们。” 杨骁的脑子瞬间乱成了一团浆糊，自家兄弟整日里兄弟相称的人，竟然是三皇子淳王殿下？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但是转念一想，除非是这帮山贼疯了，不然怎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围攻官军？ 见杨骁愣怔，许彪又说道：“不要犹豫了，你和王府侍卫一起，带着淳王殿下突围，这里就只有你武艺最为高强，我带着羽林卫的兄弟帮你拖住贼人，你要记住，不论任何情况，一定要保护好殿下，若能脱此大难，回到应天府，替我给家人报个信，就说……” “停停停。”杨骁阻止了正准备交代后事的许彪：“咱们现在连马匹都没有，再怎么跑也跑不过贼人，如何突围。” 许彪一愣，原本马匹和马车都停放在院子里，这会儿早已落入敌手，还真是跑都跑不掉了。 杨骁放大了声音说道：“兄弟们，贼人将咱们围困于此，虽然没有援兵，但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拼死一搏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只能是坐以待毙。” 此时，外面的山贼又喊了起来：“里面的兄弟，明人不说暗话，咱们的目标就是你们领头的，不论哪位兄弟将领头的绑了出来，咱们就是共富贵的兄弟，不但能保命，还有大把的银子等着你。” 紧接着又是另一个声音响起：“里面的人不要抵抗了，再不把人交出来，待我们杀进去，一个不留，全数杀死。” 这一红脸一白脸，就是为了瓦解里面军士的士气。 他们知道这些人不是羽林卫就是淳王府的侍卫，一家老小都在应天府呢，怎么可能将淳王殿下交出来呢。 但是只要能令对方士气涣散，打起来就能轻松不少。 可是这一番话，却被杨骁找到了破绽，贼人口口声声说交出领头的，而不是说将三皇子交出来，里面必定有问题。 因为杨骁刚刚才知道那位吕大人便是三皇子，所以比较对此比较敏感。 这么多山贼，真就人人都敢朝皇子动手？真不怕诛九族？ 杨骁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当即朝着外面大声喊道：“外面的贼人听着，你们要杀的可是当今三皇子，淳王殿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趁着咱们还未见过你等的样貌，赶紧逃了吧，要不然的话，尔等家中不论老幼，尽数要被杀头。” 这番话一出，原本还叫嚣着的山贼们，顿时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围杀皇子，等同于造反，这等大事，自然不可能告诉所有山贼，除了两个山贼头目和他们的心腹之外，其他的山贼压根就不知道。 当即就有人出声问道：“大当家，咱们……咱们……这里面真的是当今三皇子？” 铁脚李喝骂道：“大头，你傻了啊，里面的人说什么你都信？里面不是三皇子。” 另一个山贼又问道：“要不是三皇子，咱们为啥要赶尽杀绝？死伤了这么多兄弟，究竟是为了啥？” “是啊，他们的行李和马车都在这里，压根就没有多少银子，咱这么做到底是图啥？”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曹铁头怒了：“你们问那么多作甚，只管照我的话做，只要知道老子能带着你们发财就行了。” “不行，咱们烂命一条，死就死了，不能连累家里。” “大当家，你不把话说清楚，咱们可不能干这不清不楚的买卖。” 越来越多的山贼，开始质疑两个山贼头目，甚至将手里的武器都给扔了。 就在山贼们吵嚷不休的时候，一群黑衣人冲了出来，手起刀落，血光冲天而起，几个叫嚷的最大声的山贼瞬间就身首分离。 原来是丁先生眼看事情就要败露，干脆命死士出手。 “你们不用管里面是谁，只需要照吩咐做事，事成之后，每个人都有好处，如若不然，他们几个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一招杀鸡儆猴顿时就起了作用，那些山贼再也不敢吵嚷，乖乖地听从两个山贼头目的吩咐，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只不过，发生的这一切，都看在了大殿里众人的眼中，杨骁眼看山贼又要发起进攻，直接推门而出：“淳王殿下说了，你们如果现在放下武器，他可以既往不咎，绝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说着杨骁转头看向了大殿之中。 淳王殿下也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从大殿中走了出来：“只需尔等放下武器，孤，赦尔等无罪。” 从两个山贼头目的狡辩，再加上丁先生痛下杀手，山贼们已经确定，眼前之人真的是三皇子。 可是现在他们进一步就会满门抄斩，退一步便会身首异处，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第93章 抵达幽州府 其实，单从利弊的方面来选，死一个自然是比满门抄斩要划算的，只不过有谁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能够泰然处之呢？ 当人在极度压力下，是很容易崩溃的，一边是官军，一边是要命的屠刀，很快，就有人承受不住，一声嘶喊下，扔下手中的武器，拔腿就跑。 有一就有二，当地一个逃兵的出现，很快就带动了其他人，更多的山贼扔下武器，转身就逃。 哪怕是那些死士在后面疯狂砍杀，也没能阻止溃逃的山贼。 当然，山贼这边还是有很多死硬分子，或许是山贼头目的心腹手下，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大几百号的山贼，直接跑的就剩下了一百来号人。 许彪朝杨骁竖起了大拇指，夸了句好样的。 淳王殿下也暗自赞叹，只要自己等人能够脱险，回去至少也要保他一个百户的职位。 此时那丁先生已经是脸色铁青，那两个山贼头目也是有些傻眼，谁能想得到对方几句话就把手下吓跑了一大半。 不过那丁先生却不能在这时候继续责备那俩山贼头目了。 “二位当家的，成败在此一举，动手吧。” 两人也知道，这事谁都能跑，就他俩跑不掉，一咬牙一跺脚：“兄弟们，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升官发财还是人头落地，就看这一铺了，大家伙儿并肩子上啊。” 在一片喊杀声中，山贼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其中还包括那五十名身穿黑衣的死士。 杨骁手中朴刀挥舞出一片寒光，磕飞了射来的箭矢，护着淳王殿下退回了大殿。 攻防战再度展开，但是这一次不同，有了那五十名死士的加入，战斗的激烈程度陡然上升。 才一炷香的功夫，大殿侧面的墙壁直接就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来，连带着半边的墙壁都塌了。 山贼顿时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此时大殿里的人手也所剩不多，羽林卫死伤过半，加上王府侍卫，也不过七十多号人。 面对汹涌而来的山贼，只得尽力厮杀。 但是山贼好对付，那些死士可是棘手得很。 死士们身手高强，而且结成阵型，一步步地朝里推进，军士们根本抵挡不住。 杨骁见此情况，捡起一块砖石就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石块直接砸到一个死士的脑袋上，直接毙命。 其他军士也有样学样，捡起什么东西都砸了过去，一时间大殿内砖块，木桩，甚至是兵器，雨点般扔了过去。 不过很快，死士们就撑起了盾牌。 但是杨骁正好摸到一条两米来长的房梁，当即挺着房梁就冲了上去。 乒乒乓乓一通乱砸，直接就把死士的阵型给打乱了。 山贼们一看这架势，一窝蜂地从大殿退了出去。 山贼都撤了，死士们压力骤增，逼不得已也退了出去。 这一波战斗可是相当激烈，山贼至少损失了五六十号，死士也留下了十来具尸体。 但是杨骁这一边也死伤了三十多人。 虽然人数比例还是二比一，但是杨骁等人已经是松了一口气了。 现在贼人就只剩下不足百人，但是除了那些黑衣人死士之外，那些山贼已经肝胆俱寒，没有多大威胁了。 最主要的是，贼人已经没法对大殿形成合围了。 杨骁瞅了眼许彪和淳王殿下，说道：“那个书生打扮的人，应该就是领头的，许大人你守着殿下，我找机会绕后去把那家伙擒住。” 许彪一点头：“那你可要小心。” 淳王殿下也吩咐道：“若事不可为，不可冒险。” 杨骁一拱手，掀开一扇窗户，悄声翻了出去。 外面的山贼经过短暂的休整，再次发起了攻势，这一次是死士主攻，就连那俩山贼头目也亲自上阵。 大殿内则是死守那道已经坍塌的墙壁，当激战正酣时，外面传来了杨轩爽朗的喊声。 “都住手，你们的头领已经被我抓住了。” 一众贼人闻言回头看去，那丁先生果然已经被杨骁擒住，一把匕首正架在咽喉处。 淳王殿下大喜过望，当即大声说道：“还是那句话，只诛首恶，从者不究，尔等还不快快散去。” 贼人顿时傻眼，不得不缓缓后撤，尤其是那俩山贼头目，一看这情况直接就慌了神。 这丁先生就是他俩的前程，是他俩的性命，丁先生若死了，就是拿下三皇子，他俩也没地领赏去啊。 那铁脚李和曹铁头面面相觑，两人通过眼神交流，转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弟兄们，扯呼。” 一声喊，两个山贼头目转身就跑，其他山贼也是反应极快，当听到扯呼两字的时候，顿时就四散而去。 只剩下那些黑衣死士。 丁先生仰天长叹：“我今日便是败在这帮乌合之众手中。” 说到此处，丁先生忽然爆喝一声：“尔等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同时脖子一扭，就在匕首上抹了脖子。 黑衣死士一看这情况，当即奋不顾身地朝淳王殿下杀去。 这一次，他们再不惜命，完全不管落到身上的刀剑，只管将手中长刀劈砍向眼前对手。 黑衣死士的骤然暴起，羽林卫军士顿时就吃了大亏，被黑衣死士直接换掉了十余人。 王府侍卫赶紧掩护淳王殿下后撤，而羽林卫则是拼死厮杀。 杨骁也是纵身飞掠，从后方杀向了黑衣死士。 这一战无比惨烈，当黑衣死士全数战死之时，羽林卫也几乎死伤殆尽，就连百户许彪也身受重伤，一条胳膊被黑衣死士从手肘处斩断。 王府侍卫一直都不怎么参战，始终守护在淳王殿下身旁，但是这一会儿的工夫，也死伤过半。 最终，就剩下二十几号人，其中还有一大半带伤，重伤者足有七人。 一番收拾之后，众人再次踏上行程。 当他们来到幽州府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淳王殿下拿出牙牌叫开了城门。 一时间，整个幽州府的官员乱作一团。 奉旨前来公干的三皇子，半路遭贼人截杀，羽林卫死伤九成，护卫伤亡过半，随行人员尽皆命丧黄泉。 在幽州府境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别说幽州府尹和一众官员，就连燕亲王都大为震惊，连夜从军营赶来。 幸好三皇子安然无恙，否则这幽州府官员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第94章 朝野震动 燕亲王身形健硕，多年军伍生活，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如同标枪一般锐利。 但是此时他古铜色的脸庞，已然黑得快要滴出水来一般。 三皇子在幽州府被贼人公然截杀，贼子足有上千人之多，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燕亲王的脸。 安慰了侄儿一番之后，燕亲王连夜升了军帐，一时间军骑四出，大索幽州府。 不论是否跟截杀三皇子有关，所有贼匪，尽数剿灭。 同时遣鸿翎急使飞报应天府。 这事要是出在别的地方，燕亲王甚至有可能当笑话看，可是出在他的地盘，他就不得不给应天府一个交代。给三皇子一个交代。 其实都不用过多分析，一心想要三皇子命的，无非就是其他几位皇子，而嫌疑最大的，便是身处隔邻蓟州府的四皇子。 但是嫌疑归嫌疑，没有证据都是枉然，那丁先生和黑衣死士无一生还，直接就是死无对证，即便找到那俩山贼头目，估计他们所知也极其有限。 最最主要的是，四皇子身处蓟州，手握兵权，而且四皇子的外公，蓟国公更是蓟州府的总兵，相当于蓟州府的军区总司令，比燕亲王在幽州府的地位也没多大差别。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将他索拿查办。 虽然明知这事查下去是查不出结果来的，但是燕亲王流程还是要走的。 幽州府掀起多大风浪先不说，当消息传回应天府的时候，朝野震惊，据说皇帝陛下散朝后，在书房大发雷霆，将召见的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朝廷就下了海捕文书，全天下大索那两个山贼头目。 而当杨轩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后来听闻大哥没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惠亲王没有详说，但是杨轩也猜到，这事无非还是因为利益相关，连皇帝陛下都参股的事，竟然还有人敢搞事，幕后指使之人必定不简单。 杨轩没法去查证幕后指使者，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只有等大哥回来再详细询问了。 不过这一出也有个好处，那就是燕亲王在开盐矿作坊一事上，没有任何阻碍，甚至是出人出钱协助办理。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来了。 杨轩虽然心情不畅，但是日程上的事情也不得不做。 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不报仇，但是他能做的，就只有一点，那便是壮大自身的实力。 不论是为了大哥，还是为了吕奉先。 眼看着三月初三就要到了，马车竞速赛也即将开始。 这一次报名参赛的人数，足有上百号之多。 参赛的当然不止有顺风行制造的马车，其他几家车马行也制作了马车报名参赛。 从这段时间马车的销售火爆看得出来，在这个比赛上出了风头，就等于是将名声打出去了。 对于这种已经饱和的市场，唯一能做的就是开辟新的客源，杨轩已经打通了这条通道，接下来就看各位车马行的掌柜们各显神通了。 这一次的比赛，杨轩还制定了不少的规则，最主要的一条，便是参赛的马车驾驶者，必须是报名者本人。 也就是说，各位参赛的公子哥，都要亲自驾车参赛。 亲身体验过的杨轩知道，只有亲自驾车，才能体会到速度所带来的激情，只要这些公子哥也亲身体验过，便能体会到其中的魅力。 一开始，那些公子哥对这条规则还有些嗤之以鼻，驾车那是车夫的事，他们身娇肉贵的，怎能操此贱业。 但是当他们看到惠亲王府的世子吕敬祺都亲自驾车下赛道的时候，他们就都没意见了。 城外那处比赛的场地，已经成为了一众公子哥们日常游玩的所在。 但凡是有马车的，必定会来赛道上试试，由车夫驾车还真就是跟亲自驾车体会不同，赛道处整日里都有公子哥们架着马车呼啸而过。 而赛道中间的空地上，也是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摊贩们穿梭于公子哥之间兜售商品，公子哥们出手大方，每日里都能赚不少银钱。 赛道的场地就这么大，每天在赛道上试车的公子哥不少，很快就有了私下约战者，各自驾着马车比试一番。 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子哥来赛车的时候，带上了从秦淮河带来的粉头，让那粉头坐在后面的车座上比试。 这一举动瞬间就引起了效仿，没过几天，车后座上坐的若不是青楼女子，压根就没人跟你比试。 有比试就有彩头，而这些公子哥的彩头，便是车后座上的青楼女子，败者花钱带出来的粉头，当日便归胜出者所有了。 当然，杨轩规定，正式比赛的时候，是不允许车后座带粉头的。 赛马车这一项运动，很快就在应天府公子哥之间风靡起来，不光要购买马车，还需进行改装。 顺风行的马车有着各式各样的改装，能从外观看得到的，都被其他车马行学去了，也有样学样，跟着改装，比如使用小号的加宽的车轮，降低底盘的同时也减轻了重量。 当然，竹片减震系统可是遮挡得严严实实，暂时还没有被别人学去。 杨轩也知道这玩意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迟早会被人模仿，所以他已经在着手研究弹簧钢了。 不过弹簧钢可没有这么容易研制成功，杨轩只是另外在马场增加了一座高炉，用来炼制钢材，看看能否炼制出更好的钢材。 炼制钢铁，可比烧制玻璃需要的温度更高，杨轩也就只知道这一点了，其他的，就交给工匠们去研究吧。 因为参赛人数众多，比赛的赛程不得不延长，从三月初三开始，比试将持续三天。 这个比赛被杨轩命名为业余赛，参加比试者都是豪门贵族的公子哥，七家车马行并没有亲自参赛，但是参赛的马车，基本上都是出自这七家车马行。 而其中数量最多的，还是出自顺风行的马车，几乎达到了半数。 这一次比赛，可以说是盛况空前，参赛者众多，观赛者更多，再加上做生意的小贩，甚至连许多官员，都前来观赛。 见到如此情形，杨轩知道，这一波风潮，已经被自己带起来了。 第95章 会员俱乐部 这一次的比赛，出乎杨轩的意料，拿下冠军的，竟然就是惠亲王府世子吕敬祺。 原本还以为他就是小孩子好奇，玩玩而已，没想到他不但能玩，还能玩得这么好。 杨轩就将其锁定为自己下一步计划的合伙人了。 按照杨轩的计划，赛马车风靡之后，就要组织一个俱乐部了。 将爱好赛马车的公子哥们组织起来，形成一个圈子，这样的圈子非富即贵，能够把这些人凑到一起，那便是人脉，对于将来的发展大有益处。 不过这种权贵圈子，凭杨轩的身份，还不足以驾驭，所以需要一个身份显贵之人，那么吕敬祺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他爹可是惠亲王，宗人府的一把手，皇族的家族事务可都是由他负责打理，除了皇帝陛下，谁能不给他面子。 在权贵圈子里，吕敬祺的身份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拨。 当然，这事还要吕敬祺他爹同意才行。 于是惠亲王府中，杨轩就开始了他的忽悠……不是，是游说。 “会员俱乐部？”惠亲王还是首次听说这个词，疑惑地问道：“会员我知道，可是俱乐部是何意？” “俱、取兼具之意，乐、取高兴开心之意，就是大家聚集起来，一起玩乐。” 听到这个词，惠亲王皱了皱眉：“原来是会社之意，但是如此岂非不务正业？” 这也就是杨轩说的，要换个人恐怕直接就被惠亲王打断腿扔出去了，竟然忽悠自己的长子去玩乐。 “非也非也，这俱乐部名为玩乐，实为拉拢关系。”杨轩说道：“能玩得起赛马车之人，俱为豪门贵族子弟，以玩乐之名，聚拢这些人，便是聚拢人脉，世子若能经营得法，从人岂非唯世子马首是瞻，此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么一解释，惠亲王顿时明白，自己的嫡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自己亲王封号的，若是自年轻时便能聚拢这些有权有势之人，将来便是极大的助力。 “先生深谋远虑，是本王误会了，便如先生所言，由敬祺主持这俱乐部。” 杨轩说道：“还需看世子的意见才是。” 惠亲王和杨轩顿时就将目光放到了吕敬祺身上。 吕敬祺这会儿才不过十六岁而已，面对如此重任，略有些忐忑：“我……我就怕做不好。” 然而，一旁一直表现乖巧的吕婧忽然开口了：“杨先生，其实我也很有兴趣，便让我辅助敬祺哥哥可好？” 杨轩眼前一亮：“此事可行，便让吕姑娘也入个股。” “入股？”惠亲王又楞了，他还以为是类似于诗社，文社之类的，没想到竟然不同：“不就是个会社，怎么还需要入股？” 杨轩道：“俱乐部也需要有个场所，让会员交流兴趣，联络感情，而且入会也是有要求的，按照我的构想，这个入会的费用不低，而且还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入的，光有钱不行，还需要有地位，要让人觉得能加入这个俱乐部是为殊荣。” “入会还要交钱？交多少？” “这个叫会费，一年就五千两吧。”杨轩随口说道：“人家付了这么多钱，咱们也要提供物有所值的东西，所以需要入股啊。” 惠亲王点点头，这杨轩的手段还真是变化多端，一个会社还能整出这么多花样来。 “既如此，我在城南正好有个山庄，便交给你们作为场所使用。” 问清楚详细地址后，杨轩大喜过望，山庄就在赛道不远处，位置可谓是相当合适：“既如此，山庄便作为世子殿下入股的股本，占股四成，我以顺风行的名义入股，再加三千两银子，占股五成，毕竟俱乐部最主要的方向还是赛马车，届时需提供大量马车相关的配件技术等物，至于吕姑娘，你就出个一千两银子，占一成股份，如何？” 对于杨轩的股份分配，众人都没有意见，虽然吕敬祺只有四成股份，但是以个人来说，他的占股比例算是最多的。 当然，顺风行占股五成，而杨轩作为顺风行的代表，俱乐部还是由他说了算的。 次日，惠亲王便让人带着杨轩他们前往城南那座山庄而去。 不得不说，王爷就是王爷，出手大方，这座山庄还真就是个山庄，依山傍水，占地极大，而且外面的空地也都可以利用上。 庄子里只有一栋主建筑，院子也足够大，杨轩只溜达了一圈，就已经确定了改建的方案。 首先，一座建筑肯定是不够的，他还要建造许多房屋就像套房一样的那种，让会员不但可以在这研究马车，还能在这吃喝玩乐，甚至包括住宿。 其实这对杨轩来说，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只不过就是以赛马车为主题的私人会所罢了。 山庄的主建筑可以作为聚会之地，而其他的建筑还需要建造，这可是一大笔支出。 不过先不管那么多，最主要的是吸引客户加入俱乐部，经过多次的商议，杨轩作出了决定。 就是先招揽几个终身荣誉会员，凭吕敬祺这个惠亲王府世子的面子，这事应该不难。 这终身荣誉会员必然都是皇室子弟，身世显赫之人。 有了这些人作为会员，必然就会有想要攀附关系之人想要入会了。 就像后世那些大型商场，先免费甚至是补贴，招揽一些国际大品牌的连锁店入驻，然后自然就有其他品牌愿意花钱来租赁店铺了。 没想到在招揽终身会员的时候，吕婧竟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那就是凭她的身份邀请了许多闺中密友，成为了荣誉会员。 吕婧身为七公主，往来的自然都是权贵人家的女子，大家闺秀。 这就让俱乐部的层次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档。 大盛朝婚嫁虽然讲究门当户对，但是比历史中那些封建的条条框框还是要宽松许多的，年轻人在婚姻大事上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女子也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不过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能相处，而那些大家闺秀成为了荣誉会员，自然会让不少公子哥趋之若鹜。 山庄的装饰本就豪华，经过简单的装饰改建之后，就成了一个巨大的大厅，然后杨轩又让味极鲜入驻，但凡是尝鲜馆能吃到的新品，这里都能吃到，还有火锅以及几家有合作的酒楼招牌菜，以及外面限量供应的三生三世酒。 另外，杨轩还将麻将牌和扑克也制作出来，届时可供会员消遣娱乐使用。 但是就在俱乐部紧锣密鼓筹备之时，杨轩还是遇上了麻烦。 第96章 来自江南商会的制裁 正当俱乐部筹备的当间，麻烦来了。 跟俱乐部无关，是来自江南商会的制裁。 杨轩深知后世的商会拥有不小的能量，但是他自问自己的产业合法合规，对方应该拿自己没辙，可是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来了个釜底抽薪。 同一时间，不论是果蔬，还是肉类，甚至是干货以及调味料，所有上规模的商号，都拒绝向味极鲜供货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是挺狠的，直接断了原材料，餐饮店还如何经营？ 而且长孙腾还放出话来，要想回复供应，就让杨轩低头认错，并且将火锅底料的配方交出来。 不得已，杨轩一面派人去市场上零散采购，一边思索对策。 “这长孙腾口气真大，竟然想让我低头认错。”杨轩都气笑了。 周掌柜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是人家真有这个能耐，这一下咱们的成本可是增加了不少，而且还麻烦，一天天的，不是缺点葱头大蒜，就是缺点牛肉猪肉的，咱们采购量大，一般的小贩压根供应不了这么多货。” “莫慌莫慌。”杨轩说道：“咱们先坚持一段时间。” 周掌柜忽然说道：“要不然咱们也给他们断供，现如今应天府所有上档次的酒楼，都用陶然居的酒，只要咱们断了他们的酒水供应，我看他们还能不能坚持得住。” 陶然居的酒，已经是公认的第一，能到这种高档酒楼吃饭的客人，自然不在乎那二两银子一壶的酒钱，可要是喝不到的话，市面上还真没有能够替代的酒。 杨轩说道：“我才不做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这一招有用，但不是现在用，这个杀招得留到最后，到时候一举压垮他们。” 他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所以不动则已，既然要动手，那就一下子打死，让对方毫无翻身的机会。 “周老哥，你可知道，针对我的可不光是那些酒楼掌柜，其中最主要的还是那长孙腾，这老小子竟然敢玩阴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轩说完这番话，周掌柜看到他嘴角撇出一丝阴狠笑容来，就知道这长孙腾要遭殃了。 当初杨轩做局算计昌盛号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结局就是，昌盛号至今还关着门，没有营业。 “杨先生，可是长孙氏可是传承了千年的世家，虽然不如鼎盛时期，但是底蕴深厚，可不是咱们能够撼动的。” 说起来，杨轩这段时间来赚了不少钱，但是比起人家千年积累的世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最主要的是，杨轩压根就不知道人家的底蕴有多深，真就是资本对抗的话，他兜里那点钱，压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前最紧要的，便是恢复味极鲜原料的供应。”杨轩说道：“既然别的商号卡脖子，咱们就自己开设商号。” “自己开商号？”周掌柜愣了一下，这玩意可就跨行业了啊：“咱们又没有路子吗，能行吗？” “放心吧。”杨轩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要做的商号跟她们那种不一样，而是仓储式超级市场。” “……” 周掌柜直接懵逼。 不等他开口询问，杨轩便说道：“就是一个涵盖日常百货的大型坊市。” 坊市就是市场，应天府并没有后世那种大规模的集散市场，但是也都自发形成一片片的区域，比如那珠宝廊，一条街有半数都是销售珠宝玉器的。 杨轩便是要开一个百货超市，仓储型的，到时候直接将那些商号的生意全都抢了，只要这事成了，不光那些酒楼要看杨轩的脸色行事，那些断供的商号也将不复存在。 杨轩就不信，这长孙腾坑了这么多商号，还能坐得稳这个商会会长。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脑海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这事不能由他出面，而且还需要砸不少的钱，所以他想到的便是盛发贸易公司。 第二天，杨轩就来到惠亲王府。 杨轩如今已经是惠亲王府的贵客，甚至不用通报，就能进门。 当然要见惠亲王还是要通报一声的。 杨轩就在书房见到了惠亲王。 关于自己被江南商会制裁的事，他自然是不会说的，而是找了个借口。 惠亲王听他大概一说，不禁问道：“杨先生那俱乐部尚且还未开张，怎么又想到这百货坊市了？” “俱乐部的事，交给世子殿下就行了，年轻人就需要多加锻炼。”杨轩一句带过后说道：“这百货坊市主要是为了将来与北方狼族互市做准备。” 一听到与北方狼族互市，惠亲王就来了劲：“杨先生请详细说说。” “将来咱们若是与北方狼族互市，就需要全面地提供各式各样的日常用品，以及日常食用的蔬果、干货和调味品，尽可能地做到全面，咱们先在应天府试点，将来一旦开通互市，那么所有的贸易就尽皆掌握在咱们盛发公司的手中，便于管理，也便于操控。” 惠亲王听完，深以为然。 与北方狼族互市的真正目的便是控制对方，这所有的商品都由盛发公司销售的话，将来就好控制对方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断供某种商品，到时候北方狼族就随便自己搓圆捏扁了。 “杨先生思虑周详，实乃国之栋梁啊。”惠亲王夸赞了一句道：“既如此，先生着手去做便是，需要何种调配，尽管说来。” “王爷，此事所需资源以及银钱耗费颇巨，恐怕我们目前盐矿作坊的收益还不一定够用，待我做个详细的计划书和账目，有可能这次需要发售股份，增加股东才行。” “都依先生的意思，待先生的计划书做好，便召开一次董事会便是。” 惠亲王同意了，这事几乎已经成功一半，计划书杨轩早有腹稿，至于要花多少钱，暂时还不一定，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拉更多人入股罢了。 从惠亲王府出来，杨轩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你江南商会只不过是一个民间组织而已，再牛逼，还能比得过皇帝陛下一家子都有股份的盛发公司？ 敢整我，老子绝对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第97章 盛发百货坊市 其实杨轩穿越前并没有接触过超市这个行业，计划书做得也比较粗制滥造，但是即便如此，在董事会上，依然引起众人惊诧连连。 杨轩将百货坊市的模式大概说了一下，几个代表皇帝和皇子的人压根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来。 只能像小学生一样，连连点头，然后表示要回去禀告东家，方能做出决断。 对此情形，杨轩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不能做主就不要来参加董事会，请通知你们的东家，以后董事会只能由董事亲自参加，不参加董事会的，便视作放弃投票权，一切听从董事会安排。” 虽然杨轩发了飚，依然没能跟皇帝陛下一家子碰面，而是由代理人通知他，这事他们没意见，一切都由杨轩说了算。 杨轩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放在后世，这种事可是要签协议做备份的，万一投资失败，这个责任可是要大家共同来背的。 然而惠亲王却给了他一个白眼：“杨先生就不必抱怨了，皇帝陛下和几位皇子这是表示对杨先生的信任，按照官场上的说法，杨先生这是简在帝心啊。” “简在帝心？”杨轩一阵窃喜，不过随即就缓过劲来，自己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谈何简在帝心：“王爷，你就别忽悠我了，我看是陛下和几位皇子对我的计划书挑不出毛病来吧。” 惠亲王捻须笑道：“这倒是真的，陛下他们不通经商之道，就连本王，也挑不出毛病来呀，杨先生在经商上的天赋，简直无人可及。” “王爷过誉了。”杨轩心说后世经商的花样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不过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他就要着手筹备了。 “王爷，首先，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地方，来作为坊市经营的地点。” “先生尽管说，要多大的地方？” “我预计需要三十亩地，要靠近朱雀大街。” 惠亲王顿时一愣：“朱雀大街乃是应天府中心地段，如何能有这么大的空地。” “要不，二十亩也行。” “二十亩也难啊。” “不一定要在朱雀大街上，附近就行。” “这么说的话，倒是有个地方，离朱雀大街只二里地，但是应该不到二十亩，而且在城南。” “哦？在什么地方，具体有多大？” “就是城南的昌会寺，已经荒废多年，约莫有十八亩地。” 听惠亲王一说，杨轩顿时就有了印象，当即拍板：“好，就是这里。” 这昌会寺原本是应天府颇为有名的寺庙，但是在上一任皇帝的时候，庙里出了个很厉害的和尚，佛法高深，但是这个和尚偏偏勾搭了一位公主，当时皇帝陛下大为震怒，不但将和尚赐死，还牵连到整个寺庙，自那以后，昌会寺便荒废了下来。 这座寺庙毕竟触犯过皇室威严，所以一般人不敢打这地方的主意，但是惠亲王可是管着宗人府的，他自然有权处置。 很快，人们就看到荒废多年的昌会寺竟然变得热闹起来，每日里都有民夫工匠进出。 稍加打听便听说了一些端倪，说是要在这里建一座百货坊市，只要是百姓们日常用得到的东西，这里都会有得卖。 这么大一个坊市，闻所未闻，自然是引起了百姓们的好奇，就连多年前昌会寺的那个故事，也被人们拿出来又回味了一番。 因为是仓储式超市，所以杨轩设计得十分简单，就是在院墙的基础上加盖一个顶就行了。 结构简单，但是材料可不简单，顶上用的是琉璃瓦，地上用的是瓷砖。 这琉璃瓦和瓷砖自然全都是出自瓷窑，这一单生意，可是让杨轩的瓷窑赚了一大笔，同时窑也加盖了好几口。 就这，可是日夜赶工花费了二十多天才完工。 琉璃瓦的成本很便宜，瓷砖的成本也不贵，但是开给盛发公司的价格可不低。 经过董事会多轮的讨论，董事们都不愿意另外增加股东，于是所有董事有进行了内部融资。 但是这可是琉璃瓦呀，众所皆知琉璃的价格，再加上前所未见的瓷砖，光滑平整，而且近乎于白色，显得比青石板可要高档得多了。 而且价格比青石板还稍微便宜那么一点点。 董事们有什么理由不用呢？ 尤其是看过了一部分的效果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将自己府上也装修成这个样子。 杨轩也不得不感叹，皇室就是皇室，这么多钱都掏得起，他为了保持自己的股份，也不得不跟着融资，不过左手进右手出，大家的股份并没有什么变化。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货架了，已经召集了木匠赶工，董事们齐心协力下，足足凑了上千名木匠，干起活来快得很。 当装修接近尾声的时候，昌会寺四周都挂起了牌匾，上书盛发百货坊市六个大字。 牌匾上的大字，可是用黄铜锻打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要知道如今的铜钱可都是黄铜所制，所以显得逼格满满。 在挂起牌匾的同一天，门口还贴上了招商告示，表示不论何种商品，都可以前来商洽，盛发百货坊市将会以市场价收购。 至于到底收购哪些货品，旁边还列出了长长的一串名单，几乎可以说是涵盖了百姓日常所需的所有商品。 不论是商号所产商品，还是农夫自家栽种的菜蔬，都在收购之列。 有人好奇之下，前去商洽，果然得到了十分合理的价格。 虽然比不上零售的价格，但是毕竟是有多少收多少，免去了零售所需的时间，也免去了零售无法避免的尾货等问题。 比如农夫栽种的菜蔬可以尽数卖给盛发百货，完全不用担心像以前那样，卖不完就会烂掉的问题。 有人尝试，自然就有人跟风，区区十来天的时间，名单上的物品就尽数商洽好了供应商。 还有很多商号，都是盛发百货的员工，上门去商洽供货合作，有那愿意供货的，也有担心这百货坊市会抢了自己生意而不愿意供货的。 对此，杨轩绝不勉强，谈得下来就谈，谈不下来就算，杨轩有信心，将来这些不愿意供货的商号，必定会后悔。 就在这段时间里，坊市里的装修也全部完工，挑了个吉日，就开始在应天府里开始宣传。 满大街几乎是到处都能看到高耸的旗幡，上面写着百货坊市开业的时间，以及开业期间八折优惠的字样。 不得不说，这么大一个百货超市，工作量都超出了杨轩的想象，光是进货摆放货品，就用了五天时间。 当然，盛发百货坊市的准备工作，杨轩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过。 也有有心人查过这百货坊市的底，但是只要稍微消息灵通一点，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他们能查到的，都是各位皇子的代理人，虽然名义上跟皇子没啥关系，但是懂得都懂，这些人背后的是什么人。 其实别的都不用说，光是能动用昌会寺这块地，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至于这个盛发公司，更是不可能有人能查到背后的股东都有谁。 第98章 亏损五百两 当一座以琉璃做顶，白玉做地的盛发百货坊市，出现在应天府百姓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得是多么大的手笔啊。 有了琉璃瓦，白天的时候，几乎都不用点灯，阳光通过几乎透明的琉璃顶洒下来，显得明亮无比。 百货坊市开张的那天，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比之前味极鲜面馆的场面可是要大得多了。 毕竟杨轩之前在宣传方面可是花了不少的钱。 不光是横幅旗幡之类的宣传广告，还散发了许多的会员卡。 没错，这是一个会员制的仓储超市，当然没有会员卡也能消费，但是有会员卡才有折扣。 杨轩可是派人沿着大街小巷，所有的商户都挨家挨户的上门登记并且发放会员卡，每一个上门办理会员卡的人，都会详细地讲述百货坊市的好处。 会员卡足足发放出去三千多张。 按照杨轩的估计，开业的时候，能有十分之一的人能来，他就满足了。 可没想到的是，那场面，杨轩估计能有个近千人了。 须知这盛发百货的会员卡，是只针对商户发放的，毕竟杨轩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让所有商户都上他这里来进货。 当客人们进来之后，发现购买的货品价格，比他们之前进货的价格还要便宜那么一点。 进货的价格便宜一点，就意味着利润要多一点，商户们怎能不开心。 虽然便宜的不多，但是这地方货物齐全啊，不像以往要东奔西跑的采购，一站式购齐，多省事。 而且没有会员卡的普通百姓，购买的价格，比他们商户的零售价格就要稍微高一点点了。 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意会被抢走了。 除此之外，那些供货商也发现，他们的货物卖给盛发百货，比他们以往供货给商户的价格，要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同样的，价格高不了多少，但是人家盛发百货可不会挑挑拣拣，只要货品没有损坏，都是照单全收。 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天全城就传遍了，盛发百货的琉璃顶和白玉地面，让百姓们无比惊叹，有的人再进入坊市的时候，连下脚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地上的白玉给踩坏了。 从一大早开业，到下午的时候，人是越来越多，除了商户之外，还有许多百姓前来看热闹。 反正进去哪怕不买东西也没关系。 到后来，杨轩不得不让人堵住门口，只允许有会员卡的人才能进入了，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再多就会影响购物了，而且也不安全。 再加上万一有小偷小摸的，拿了东西不付钱，他可没有会报警的防损门。 当然，这百货坊市销售的物品，基本上都不是小份，毕竟主要是针对商户，采买的量太小他可不卖。 百姓们的热情虽然被拦在了门外，但依然是围在外面，毕竟那琉璃顶可不是寻常能够见到的东西。 也有些商户见此情形想要进去，却被告知办理会员卡是要给钱的，不贵，一两银子而已。 在听别的商户说这里的东西便宜，商户们也就不在意这一两银子了。 其实，凑热闹的可不光是百姓，就连皇帝陛下都微服私访，在盛发百货隔邻的茶楼远远地看着。 “王大伴，这杨轩还真是能干，这热闹的景象，都快赶上年节了。” “杨大人果然是经商有道，这也是陛下您有识人之明。”王大伴顺着陛下的话小小的拍了一句马屁。 其实除了皇帝陛下，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各自找了合适的地方，看这个西洋景，毕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琉璃瓦，可是连他们都看得无比眼热。 但是一想到这么辉煌的建筑，也有自己的股份，便都心怀大畅起来，心中盘算着，等这个百货坊市赚了钱，一定要将自己府上的房顶也都换成这琉璃瓦。 还有那瓷砖，比家中的青石板可是有档次的多了。 当太阳下山的时候，百货坊市就打烊了，毕竟这么大的地方，照明可是一个巨大的问题，要是点多了油灯，万一失火，可就全完了。 打烊后还需要盘点，盘账。 最后一结账，一天下来，亏了五百多两银子。 没错，是在刨去所有盈利之后，还亏五百多两。 结账的时候，可是各董事的代理人都盯着的呢。 “杨先生，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何会亏损如此之多。” “今日客户盈门，为何会亏损，这于理不合呀。” “杨先生，该不会是你私底下做了什么手脚吧。” 杨轩正在比对账本，有营业额，有销售报表，还有充会员卡的账本，听到几人质疑，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竟然只亏了五百多两，比我预期的要少啊。”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听他这意思，好像还觉得亏的少了？ “众位的问题，可以先看看账本再说。” 他们之前只是看了总数，账本还没有细看，这会儿都凑到了一起，仔细地查看账本。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问题。 “这……这货品为何售价比进价还要低？” “也有售价比进价高的。” “难不成杨先生真的做了手脚？” “哪有人贵买贱卖的？” 杨轩伸出手指在账本上点了几下：“都看看清楚，这些售价比进价低的，都是会员价，会员购买的价格便是这么便宜。” “这做生意都是以本逐利，贱入贵出，何以杨先生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杨轩心情有些不爽的说道：“我作为盛发公司的执行董事，只有义务向其他董事交待此事，不过看在这是第一回，我便给你们解释一下吧。” 众人一看杨轩发怒，都不太敢吱声了，虽说他们是代表东家来的，但是论身份，他们跟杨轩杨大人还是有差别的。 “这百货坊市，主要客户便是那些商户，但是这毕竟是前所未有之开创，所以需要通过一定的手段来锁定客户。” 杨轩想了想觉得他们恐怕听不懂锁定客户的意思，又解释道：“这叫培养客户习惯，就是让他们习惯性地在百货坊市采购物品，等到所有供货商都习惯了将货物卖给我们，客户也都习惯了在我们这里采购货品，到时候便能调整价格，甚至是控制市场，你们可听得明白？” 众人先是一愣，但在听到调整价格和控制市场的时候，便有些明白了，要是能到达那一步，价格便是由百货坊市说了算了。 再反推一下，便好理解了，基本上就跟囤积居奇差不多道理。 当他们想明白其中原委，当即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杨先生果然大才，手笔之大，令人叹服。” “行了行了，拍马屁就不必了，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今日亏得少是因为有许多人购买会员，之后购买会员的会越来越少，也就是说会比今日亏损更多，而且这个时间不会短，按照我的估计，大概需要持续两三个月。” “嘶……” 当即就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今天亏了五百两，以后还会更多，这一天岂不是要亏个千八百两的，而且还要亏两三个月，那岂不是要赔进去十万八万两白银？ 杨轩心知众人心惊，便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这点钱，迟早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第99章 事关民生 这百货坊市的开业，直接就化解了江南商会对味极鲜的制裁。 味极鲜只需要到百货坊市就能采购到需要的所有材料。 其次，就是截断了许多批发商的生意，毕竟从供货到销售，百货坊市都更加实惠。 尤其是江南商会的几家贸易行，更是直接遭受了降维打击，他们即便是想要竞争都无从下手，毕竟百货坊市面对会员的售价，比他们的进货价都要便宜。 当然也有贸易行成为了百货坊市的会员，他们从百货坊市进货，然后到自己的铺子售卖。 可是除了不是会员的，和量特别小的商户，哪还有人会有便宜都不占的呢？ 杨轩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除非他们改行做零售，否则就生存不下去。 可是做惯了批发的贸易行，哪还愿意去做那么繁琐的零售呢。 不过才五天的时间，百货坊市就亏损了将近五千两银子，其他几个股东的代理人已经不敢再质问杨轩了，于是就找到了惠亲王出头。 惠亲王自然是不会质疑杨轩，但是他对此也颇为好奇，以往杨轩做生意都是利润极高，怎么这一次竟然要使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 “王爷，事关民生，我认为有些许亏损，也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事关民生？” 惠亲王捻着胡须，眉头皱了起来。 “百货坊市里所售卖之物，尽皆是百姓日常所需，以往这些货物都掌控在商贾手中，甚至是米面粮油，皆由世家大族所掌握，如今是风调雨顺，万一遇上灾年，这些粮商便操控粮价，导致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只有将这些全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方能避免……” “嘶……” 惠亲王眉头皱得更紧了，陷入了沉思。 杨轩说的没错，远的不说，八年前中原一带就因为旱灾，导致近百万灾民流离失所，当时的粮商便是囤积居奇，粮价一日三涨，后来朝廷为了安置灾民，可是元气大伤，几乎将国库都给搬空了。 这几年好不容易攒点钱，又被草原狼族搜刮了一趟，惠亲王很清楚，那些世家大族掌控着粮价，就等于是掌控着百姓的生死，掌控着朝廷的命脉。 尤其是在清流言官们的口中，朝廷不能与民争利，别说朝廷要经营什么，就连多加的赋税，都要被喷。 尤其是大盛朝近年来风调雨顺，商业也日益繁荣，就有大臣建议增加商业税，结果直接被清流们喷得辞官了。 而这些所谓的清流，基本上都是来自世家大族，而世家大族又把持着田地以及商业。 大盛朝按人头收税，有功名者却又能免税，于是世家大族就开始卡这个bug，土地都计在有功名的人名下，导致朝廷收不到税，长此以往，就变成了清流口中的藏富于民。 是啊，世家大族有钱了，但是朝廷却穷得叮当响，要不然皇帝陛下会跟杨轩这么一个商贾合伙做生意？ 按照以往的思路，朝廷做生意叫官营，商贾做生意叫私营，泾渭分明，而杨轩主导的这个盛发公司，名义上是私营，但是基本上就等于是公私合营了。 要是这盛发公司能够通过商业手段，将民生的掌控权从那些世家大族手中夺回来，那岂不是…… 惠亲王已经不需要再往下想了，他当即朝着杨轩拱手一礼：“杨先生此乃老成谋国之举，请受本王一拜。” 杨轩赶紧避开：“王爷言重了，有国才有家，国破家何在，那些世家大族实乃重利且短视，损公肥私如何能够长久。” 当杨轩离开之后，惠亲王连夜进了皇宫。 御书房内，皇帝陛下听完惠亲王的汇报，也是沉吟良久：“这杨轩竟如此深谋远虑。” 惠亲王道：“更难得的是他忠君爱国之心。” 皇帝陛下缓缓点头：“这世家大族的确如他所说，实乃大盛朝之蛀虫，偏偏还动不得他们，若以商制商，不失为一条妙计。” “正是如此，朝廷出手会被清流言官们群起而攻之，但既然同为经商，便是各凭手段了。” 惠亲王说道：“但是此举必定会受到那些世家大族的打击报复，陛下还需多加爱护，免其遭受不测。”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可是要让杨轩免遭报复，该怎么做呢？ 一味的包庇肯定是不行的，虽然贵为皇帝，行事也要遵循章法，不然的话，你当那些清流言官不敢骂皇帝吗？ 骂一句昏君，只要有理有据，哪怕是被杀头，也能令其家族声望更隆，甚至是名传千古。 “要不然，给杨轩封赏一个爵位？”惠亲王话刚出口，就自己摇了摇头，上次已经被大臣们坚决反对过了。 “若将其招为驸马？” “若如此，在他人眼中，他便是皇家的代表，此举不妥。”惠亲王摇了摇头说道：“既要给予他超然的地位，又不能与皇家有所瓜葛，最好的方式便是封爵。” “计将安出？” “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臣，无计可施。” 这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毕竟对外他们要撇清杨轩与皇室的关系，若是特旨封爵，有心人必能看出端倪。 …… 百货坊市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不光是价格便宜，针对采购量大的客户，杨轩还实行送货上门。 就十来天的时间，那些商贸行就有些撑不住了，开始有一些不好的小道消息，开始在百姓之中流传起来。 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说百货坊市的东西，价格那么便宜肯定是东西有问题。 同时还有人现身说法，表示自己在百货坊市买的东西用了几天就坏了，还有人说在百货坊市买的油，吃了之后上吐下泻。 不得不说，造谣这种方式，真就是商业竞争中百试不爽的不二法门。 一些百姓听说百货坊市的东西不好，不光是不去百货坊市购买东西，就连从百货坊市采买原料的商家，也受到了波及。 甚至就连味极鲜都受到了影响，有人说味极鲜从百货坊市采买原料，东西吃不得。 杨轩一听，就知道这是江南商会的手段，对此他只是呵呵一笑。 搞舆论战是吧，你怕是不知道我在后世见识过的舆论战，比这可要高明得多了。 第100章 杨轩之才，可入内阁 应天府出现了一种新鲜玩意，在各大书局，茶馆，酒楼，饭馆等处，都多出了一种小册子。 小册子里有着奇闻异事，还有一些话本小说的故事，以及最近应天府发生的一些路边趣闻。 除此之外，上面还刊登了一些日常用品的价格，比如某商户，某商品，售价几何，质量如何，性价比分析之类的。 偶尔还会有些朝廷明发的策令和告示。 这种小册子，叫做盛报，都是免费发放，只要你识字，尽可自取。 因为上面的内容，都是百姓们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很快就在应天府传开了。 经过百姓们的比对，除了话本小说和奇闻异事之外，其他的全都真实可靠，对老百姓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乐趣和方便。 这盛报有时候一天一册，有时候两三天一册，虽然时间不固定，但还是受到百姓们的追捧。 毕竟有了这个盛报，茶余饭后的话题都多了不少。 聊起天来的开头语都是，盛报上说如何如何。 其实很多信息只要稍加打听便能知晓，但是有了盛报，可就省事得多了。 杨轩来自后世，自然知道这个就叫信息差，有些事在你看来很是平常，但是有的人就是不知道，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不菲的代价。 没错，这盛报便是杨轩弄出来的，而且还挂在了盛发公司名下，算是盛发公司的业务之一。 当然，除了盛发的董事们之外，没人知道这盛报跟盛发之间的关系。 就连皇帝陛下的御书房内，案头上也有着每一期的盛报。 此时，皇帝陛下就跟惠亲王在聊这事。 “杨轩之才，可入内阁。” 这句话，是从皇帝陛下嘴里说出来的，一旁侍候着的王大伴听到这话，心中顿起波澜，真真是看不出来，那么一个年轻人，竟然能得到皇帝如此高的评价。 大盛朝刚开国的时候可是有左右相位的，但是因为一些事情，废除了中书省，后来又设立了内阁。 内阁大学生的官衔不高，不过五品，但是皇帝陛下有事都会与之相商，基本上就相当于皇帝陛下的智囊团。 内阁大学士个个都是才高八斗，品行端正，且都是赫赫有名之辈。 皇帝陛下亲口说杨轩之才可入内阁，这得是多大的赞誉啊，毕竟杨轩才十七岁啊。 惠亲王也是点头：“按照杨轩所说，这盛报便是朝廷之口舌，以后天下之舆论不再掌握在那些清流的手中。” “只此一事，便有封爵之功，可惜这事不能对外声张，难彰其功啊。” “陛下不必心忧，杨轩此人不慕功名，且年纪尚轻，虽有功劳，也无需太过夸赞。” 皇帝陛下点头，深谙帝王心术的他，刚才的言语已是难得。 …… 盛报一出，区区十来天的工夫，坊间流传的关于百货坊市的谣言便已烟消云散。 毕竟盛报上所言，都是有理有据。 这么一来，不但解决了这个问题，还顺带将其他商贸行的价格以及质量等信息，都分析得头头是道，令人无法反驳。 甚至有些商号，他们的商品都是从百货坊市采买，这些商号也被标注出来。 还有这段时间里，江宁县还抓获了当初造谣的人，治了个污蔑之罪，杖二十，枷三日示众。 满天乌云尽数散去，在这一番操作下，百货坊市的生意更好了。 为此，百货坊市还在盛报上登了一则告示，大致的说了下百货坊市遭奸人诬陷，现已真相大白，为感谢广大百姓的支持，将三日后定为感恩日，这一天所有百姓都将可以按照会员的价格采买商品，并且不限量。 要知道百货坊市平时都只能大宗采买，基本上就只针对商号，可是这么一来，就相当于普通百姓也能按照商号的进货价采买日常所需了。 这一波，顿时又在应天府掀起了一波采购潮。 这一连串的操作，让百货坊市在应天府真正的做到了家喻户晓，每日里都有许多人带着自己的货物来到坊市，将之卖予百货坊市。 而百货坊市则是来者不拒，不论是家中的米粮，还是地里种的菜蔬，甚至是农夫在山中砍的柴，农妇在家织的布，只要质量合格，都会尽数购入。 而江南商会那边，在长孙腾的示意下，当初都拒绝将商号的产品供销给百货坊市，也没有加入会员，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快要撑不住了。 甚至有的商号，偷偷摸摸地购买了会员，开始从百货坊市进货，或是找他人代为将货物供销给百货坊市。 针对这种情况，长孙腾召集了应天府分会的所有商号开会，在长孙家的府上，数十个商号掌柜齐聚一堂。 看着无一缺席，长孙腾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这个分会长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嘛。 看着院子里人头攒动，各自交流生意上的事情，长孙腾示意仆人敲了敲梆子。 一阵脆响后，掌柜们都停止了交流，各自入座。 长孙腾满意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了。 先是说了些场面话，聊了聊各行各业的事情，然后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听闻最近因为盛发百货，闹得大家人心惶惶，更有甚者，竟然无视商会的禁令，偷偷与盛发百货贸易，这种行径，简直是令人痛心疾首啊。” 看到无人回应，长孙腾开始点名：“姜掌柜，前日，你家的伙计偷偷在盛发百货办了个会员，采购了足足三大车的货物。” “还有徐掌柜，昨日有人运了一车豆酱贩卖给盛发百货，那豆酱的坛子上，可是清清楚楚地贴着你徐发记的标记。” …… 长孙腾一脸点了七八个商号掌柜的名字，最后说道：“各位掌柜，咱们江南商会的宗旨便是合一条心，拧一股绳，如今尔等如此行径等同于通敌，我希望你们不要再犯，否则将会被商会除名。” 加入商会的商号，基本上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商贾，毕竟有背景的话哪还需要加入这江南商会，无非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罢了。 长孙腾这么一训斥，当即便有人服软：“长孙会长，我糊涂，实在是铺子里快要撑不下去了，不过您放心，我以后绝不再犯。” 可是也有那头铁的，底气比较足的，当即就不爽了：“长孙会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通敌？商贾之道，无非是逐利而已，自从盛发百货开业以来，我家铺子门可罗雀，我们小门小户的，比不上长孙会长家大业大，再这样，我家铺子就只能关门倒闭了。” 这话一出，又有几个掌柜应和道：“长孙会长，这徐掌柜说的是啊，咱们也是没办法不是，已经撑了这么久，再也撑不下去了，总不能让咱们饿死吧。” “是啊，长孙会长，不是咱们驳您的面子，要不您还是出个主意吧，要不然大家伙都要撑不住了。” 一看到这情况，几乎都快要群情汹涌了，长孙腾不得不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各位掌柜不必心焦，我今日邀请各位前来，便是要告诉大家，我自有办法对付这盛发百货，只要大家跟商会一条心，我保证，局面很快就能恢复了。” 第101章 杨轩反击的第一步 一听长孙腾说有办法，各掌柜们都激动起来，纷纷询问。 但是长孙腾却摆出一副神秘的姿态：“众位放心，此事若成，那盛发百货必遭覆灭之灾。” 一众掌柜们都面露欣喜之色，开始恭维起长孙腾，长孙腾一时间飘飘然，如入云端。 翌日，朝堂之上，多名御史言官上奏，表示民间有一百货坊市，高买低卖，扰乱市场，导致商号无法正常经营。 更有甚者，列举了六大罪状，表示盛发百货坊市此举实乃祸国殃民。 只不过皇帝陛下安坐龙椅之上，面对一众言官的愤慨，老神在在一言不发。 一旁的王大伴都快要听不下去了，要说这帮御史傻吧，他们能想出这么名目来指责盛发百货，说他们聪明吧，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这盛发百货就是皇帝陛下的产业吗？ 你们说盛发百货祸国殃民，这就等于是指着皇帝陛下的鼻子骂昏君啊。 王大伴知道，别看这帮人现在跳得欢，到时候皇帝陛下必定会找茬治了他们，于是他便在心中默默地将这些御史都记下了。 御史言官们跳得欢，皇帝陛下也不能直接便否决了他们，这时候惠亲王就出场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商贾之道无非是将本逐利，这高买低卖之事，恐怕有所讹传。” 他言下之意就是不信，商人都是要赚钱的，哪有人愿意亏钱的，而且还一亏就是一个来月，这是嫌钱多吗？ 其实文武百官都听说过那盛发百货坊市了，只不过他们哪里会过问家中采买之事，只是对那盛发百货的琉璃顶和瓷砖地面感兴趣罢了。 他们听惠亲王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古怪，哪有人做生意不赚钱，光赔钱的？ 那御史急了，拿出了盛发百货的采购和销售单据。 惠亲王一愣，这盛发百货做事这么细致的吗，这不是授人以柄嘛。 但他还是嗤之以鼻：“一家之言，不足为信。” 这御史气的差点高血压都要犯了，赌咒发誓都用上了，表示盛发百货就是扰乱市场。 可是他就算说破天去，文武百官们都不相信有人做生意不赚钱，只赔钱的。 眼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御史涕泪横流，以头抢地，皇帝陛下出来解围了。 “行了行了，朕看这百货坊市，即便真的是高买低卖，也是有益于百姓，众卿不必争论了。” 一场滔天大祸，就此消弭于无形。 这要不是有皇帝陛下撑腰，被多名御史联名上奏，恐怕直接就要被查封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长孙腾直接傻眼，自己谋划多日，串联多位御史，并且列举的多项罪名，就这么轻描淡写的黄了？ 长孙腾总觉得其中有古怪，但是又想不通其中的奥妙。 可是商会那些人，他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杨轩的耳中，对此他只是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当着惠亲王的面就说道：“既然他们没招了，那就轮到我出招了。” 转天，盛报上就刊登了一篇故事，说的是应天府某大户人家，家中大房竟然红杏出墙，在外面养了一个小相公，这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两人如何相识，如何暗中勾连，如何瞒骗丈夫，种种细节有如身临其境一般。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话本故事，谁知道，转眼第二天，长孙腾府上就闹腾开了。 长孙氏是千年的世家，长孙腾的正房来头也不小，同样也是出自世家大族。 长孙腾万万没想到，话本里的故事，竟然在自己家印证上了。 他也有看盛报的习惯，毕竟上面刊登的信息对他来说作用不小。 可是看着看着，发现那篇故事里明里暗里都是在说他长孙腾，再将细节比对一下，竟然全都能对得上，又羞又恼的长孙腾当即就质问起妻子。 一开始，妻子还矢口否认，但是当长孙腾将话本中的细节拿出来一一质问时，他妻子就瞒不下去了。 长孙腾大发雷霆，他妻子脾气也不小，从一开始的争吵，到后来两人大打出手。 当闹到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热闹的时候，已经是长孙家的家仆跟他妻子家的家仆都已经开始对峙起来了。 一看这事即将要演变成流血冲突，马上就有人报了官。 官府的人来了，打肯定是打不起来了，可是这丑事也是彻底传扬开了。 据说长孙腾直接一纸休书就将他妻子给休了，而他妻子也硬气得很，当场就要跟他分家产，别看长孙腾那么牛气哄哄的，实际上他妻子的娘家可是助力不小。 据说分家产的时候，长孙腾的那张脸，跟死了亲爹一样。 这事，就是杨轩反击的第一步。 原本杨轩只是打算爆点长孙腾的黑料，想要派人去跟踪监视那长孙腾，只不过他手里可没有合适的人选，便找到了惠亲王，然后惠亲王就把这事给揽下来了。 回头就把长孙腾正室养小相公的消息给了杨轩，杨轩也惊讶于怎么查得这么快，然后惠亲王便说道：“缉事司的番子干别的不行，干这个还算是凑手。” 杨轩一惊，他之前可是跟缉事司打过交道，后来也稍微了解了一番，这几乎就是相当于东厂一样的机构，查这么点小事，自然是轻而易举了。 于是乎，杨轩直接掏了三千两银子：“王爷，这事呢也辛苦缉事司的兄弟们了，这点钱就当时给他们的茶水钱吧。” 惠亲王当场拒绝：“杨先生，这可是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的缉事司，你都敢贿赂？” 杨轩一惊，他可是深知烧的香多，引的鬼多这个道理，更何况这还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机构，这种事可是犯忌讳的。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借口：“王爷，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怎么能叫贿赂呢，这是盛发公司的公关费，属于业务支出，那长孙腾对付我们盛发公司，我们反击是正当合理的吧，那么反击必然是有开销的，不论是谁，也不能让人家白干活吧。” 杨轩这一番话，分明就是歪理，但却巧妙的将个人行为，转换概念成了公司行为，这公司可是有皇帝陛下股份的，总不能说皇帝陛下贿赂自己的手下吧。 那皇帝也不差饿兵，人家办了事，给点赏钱也是应该嘛。 “哈哈哈哈，杨先生思维敏捷，本王佩服。” 惠亲王自然明白杨轩这点花花肠子，便收下了这三千两的银票，并且保证这银子会以盛发公司的名义，赏给缉事司的番子们。 第102章 也得有那个资格才行啊 长孙腾府中的这一出闹剧，令他丢尽了颜面。 他妻子临走还将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以及她娘家所投资的产业，该带走的都带走了，该分的都分了。 不过长孙氏毕竟是千年的世家，底蕴厚实，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基本上没怎么伤筋动骨。 倒是针对盛发百货这事，因为一直没有下文，商会的掌柜们已经开始表示不满了。 之前你信誓旦旦的说盛发百货要完蛋，可是现在人家压根就没事，反倒是你自己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这就导致他在商会里的威望一落千丈，甚至已经传出了要另选会长的风声。 长孙腾靠着长孙氏的余威，当上了这个商会会长，虽然说商会并不是生意，但是通过商会这个平台，才令他的生意能够如鱼得水，财源广进。 若是会长头衔被撸了，他在这个商会也就待不下去了，那么他长孙氏所有的生意都将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是黔驴技穷，能想的法子都想过了，唯一剩下的办法，就是降价。 降价就是打价格战，你盛发百货卖得便宜，我就比你更便宜，以此将客户拉回来，可是打价格战，就要看谁的钱多，谁能撑得住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长孙腾一家，跟盛发百货打价格战是打不起来的，毕竟他的产业还没有覆盖得那么全面，所以他需要从商会多拉几个盟友才行。 在一间酒楼里，长孙腾摆了一桌酒，邀请了几个利益相关的商号。 “各位，如今咱们的商号，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若是让盛发百货继续这样下去，咱们就会被逐步蚕食，为今之计，只有咱们联手对抗，才有翻盘的机会。” 长孙腾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恳切，这些商号也都明白他们的处境，正如长孙腾所说，他们的生存空间正在被逐步挤压，再不联手反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市场淘汰掉。 “长孙会长言之有理，再不合作，咱们大家都要死。” “可是咱们跟着降价，就是硬亏啊，要亏多少才能够呢？” 长孙腾能当上应天府分会的会长，自费泛泛之辈，为了能让大家竭诚合作，他没有再随口忽悠，而是实话实说：“说实话，这个我心里也没数，毕竟这盛发百货的背景太过神秘，我完全查不到他们的的底，这应天府上上下下的世家和贵族，都跟这盛发百货毫无关联，可是他们偏偏如此大手笔的动作，又令人不得不惊讶于他们的实力。”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看起来毫无背景，但是偏偏实力强大，打价格战不怕，毕竟经商多年，也不是没干过这事，但是这样不知底细的情况下打价格战，谁的心中都有些没底。 这一桌子人，包括长孙腾在内，一共是八个掌柜，他们都是有着相当的实力，而且产业几乎涵盖了盛发百货所有的产品。 这可是长孙腾精挑细选的拉拢目标，有实力也有魄力，都是商会中的佼佼者。 果然，很快就有人打破了沉默：“那咱们就干了，管他有多少实力，不拼这一把咱们就死定了，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有活路。” 他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可，除非他们现在就洗手不干了，或是直接转行，要不然只能被挤死。 在座的都是魄力十足的商界精英，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当即纷纷表示要跟盛发百货干到底。 没过两天，杨轩就得到了消息，几家大的商贸行集体降价，那价格，甚至比盛发百货还要低。 再看看那些商贸行的名头，全都是江南商会的会员商号，哪还能不明白他们玩的什么花样呢。 “想跟我打价格战？” 杨轩撇嘴笑了笑：“你们也得有那个资格才行啊。” 当下，他便让人投了一张请帖到缉事司的督公魏贤府上。 虽说这缉事司是直属于皇帝陛下，但依然是朝廷编制，杨轩以中大夫的名义邀请魏贤赴宴，合情合理。 尤其是杨轩上次那三千两银子，可是有大半都落入了魏贤的口袋。 别人可能认为杨轩这个中大夫的虚衔算不了什么，但是魏贤可是清楚的很，这杨轩在皇帝陛下眼中，也是有着一定分量的。 要知道，上次那件事，皇帝陛下可都是默许了的呢。 就在味极鲜的火锅店里，杨轩设宴款待了魏贤，魏贤的姿态也摆得很低，当杨轩把事情说了一番之后，魏贤拍着胸口表示，这就是小事一桩，包在他身上了。 临走的时候，杨轩还奉上了三千两的银票。 魏贤推辞了几次，拗不过杨轩，还是收下了。 当然这笔银子他可不敢直接落袋，反正报上去，皇帝陛下也会让他自己分配，到时候他还是像上次一样，一半进自己口袋，一半赏给下面的档头和番子们。 魏贤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帝陛下从原来的东宫提拔起来的，缉事司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可见他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分量。 而缉事司又是一个特别部门，除非是大案要案，缉事司查案甚至可以不经过三法司，杨轩花重金，只是让他们查一查几个商贾的黑料，压根就不算什么事。 而杨轩之所以花这么多钱，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交好这个魏贤，毕竟以后用得上人家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至于能不能挖到黑料，杨轩对此丝毫都不担心，哪一个身家不菲的商贾，能逃得过血腥的原始积累这一步？ 魏贤办事也是效率极高，过了两天就送来一大堆资料，表示这都是以前的，最近的事已经派番子去查了。 杨轩挑了一些比较容易引起民愤的陈年旧事，转手就交给了盛报。 然后接下来的就是，盛报每天都会刊登一个旧闻秘事，说的就是那些商号曾经的所作所为。 比如欺骗农民和匠人，强买强卖，欺行霸市之类的，每一桩每一件，各项细节，写得都十分细致，甚至还有苦主的自述。 这些事都还不算特别严重，没到违反律法那么严重，但是从百姓的角度来看，这种程度的恶行，已经引起他们对苦主的同情。 百姓们但凡谈论到这事，都是对那些商号嗤之以鼻，碰到脾气暴躁点的，直接就是扯开了嗓门骂娘。 而那些商号更是直接傻眼，这些个陈年旧事一翻出来，他们连辩驳都做不到。 首先他们可没有盛报这样发声的喉舌，其次他们也不敢报官，毕竟他们心知肚明，这都是真事啊，盛报上写的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去报官不是找不自在吗？ 第103章 先给他点甜头 没过几日，那些商号的名声都臭了，别说有顾客上门了，就连路过的人都要在门口吐两口痰，再骂上几句。 之前还有些长期合作的老客户，现在好了，连老客户都不敢上门了，真正的门可罗雀。 那七家商号的掌柜不得不再次齐聚长孙腾府上，商议对策。 “长孙会长，这几日情况不妙啊，这盛报竟然无端诽谤我等，以至于咱们的声誉都被毁了。” “就是啊，我家铺子都把价钱标在铺外了，比盛发百货的会员价还要便宜，就这样，三天就只做了一单生意啊。” “你这就不错了，我倒是做了两单生意，可是第二天人家就上门来嚷嚷着退货了，还是合作多年的老客户。” 掌柜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名声臭了，这生意是真的不用再做了。 “长孙会长，你说，要不咱们找盛报，让他给咱们澄清一下？” “对对对，我们掏钱，让盛报说咱点好话，再不挽回声誉，咱们别说做生意了，就在这应天府都要待不下去了。” 盛报的报馆就在城北的石鼓巷，自从上次盛发百货在盛报上登发了优惠信息之后，已经陆续有商家也在盛报登发一些广告。 如今的盛报，版面越来越大，以前还是两个巴掌大的小册子，现在已经有四五倍那么大了。 小册子还需要裁剪装订，制作精巧，现在就是几张纸，成本减少了不少。 再加上广告的收入，已经可以达到收支平衡了。 所以，这些掌柜就想到了这么个方法，想要通过盛报再把名誉恢复一下。 可是另一个却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去过了，盛报那边说除非官府给出证明，否则他们不会刊登这种声明的。” “这……” 几名掌柜面面相觑，这条路也被堵死了，那还能怎么办？ 长孙腾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各位看看，能不能成？” “会长快说。” 走投无路之下，一听长孙腾有办法，一个个都露出了希冀的神色。 “这盛报可以肆无忌惮地刊登消息诽谤我等，也可以澄清我等，还有盛报如今还接受广告的刊登，所以我觉得，这门生意，大有可为呀。” “长孙会长，您的意思是？” “不若……我们也办一个报纸？” 众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是啊，别人可以办报纸，咱们也可以办，凭什么就由他盛报说了算啊。” “可是咱们对这一行也不懂啊。” “无妨，城北墨云斋书局的掌柜是我多年老友，必然了解一些其中的门道。” “此事可行。” 听到这，几个掌柜顿时兴奋了起来，他们都是经商多年的老手，自然看得出来这报纸能够带来的利益，就不说报纸赚不赚钱，光凭能够挽回声誉这一条，就足够他们动心了。 这几家商号，可都是大半辈子打拼，才积攒下来的家业，如果是因此而倒闭，他们谁都承受不住。 除此之外，他们世代居住在这应天府，他们的名声太臭的话，以后在这应天府可如何生存？ 除非他们举家搬迁，去往其他州府，可是从头开始，这样的魄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况且，若是能办一份如同盛报一样的报纸，他们的生意恐怕还能更上一层楼。 在一阵紧密的谋划之后，不到十日，市面上就多出了一个新的报纸，叫做明报。 这份报纸跟盛报的版面内容一样，话本故事，家长里短，奇闻异事之类的，并没有什么创新，同样的，也刊登了一些日常商品的价格之类的，并且把他们几家商号的商品价格排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而最主要的，便是驳斥了盛报上，对几家商号的那些报导，表示那些报导纯属子虚乌有，纯属诽谤。 这明报一出，杨轩自然是很快就到手了一份，看完后只是摇了摇头，心说这也太心急了吧，才第一份报纸，就亟不可待地想要澄清自己，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这份明报可是吕婧给杨轩带来的，那俱乐部到现在还没装修完毕，本来都准备好了的，可是一看盛发百货的琉璃顶和瓷砖地面，当即决定重新装修，那琉璃顶和瓷砖地面必须整上，否则不足以展示俱乐部的格调。 可是那琉璃瓦和瓷砖还没这么快烧制好，所以就只能等着了，于是这段日子杨轩的身后又多了两个小尾巴。 一个是吕婧，另一个就是吕敬祺。 两人看杨轩这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禁好奇问道：“难道杨先生就不着急吗，这盛报都有竞争对手了呀。” 杨轩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毕竟人家才刚发行第一份报纸，总要给人家点甜头尝尝。” 吕敬祺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还要给他点甜头尝尝呢？万一这明报做大了，抢了盛报的风头怎么办？” “首先，这报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办的，只要去官府举报一下，立即就能查封了他的报馆。”杨轩说道：“其次呢，这帮家伙才刚闻到肉香呢，等他们把肉吃进嘴里，到时候咱们再给他掏出来。” 吕敬祺不解，但是吕婧眼珠子一转道：“我明白了，这意思是人家银子还没进口袋呢，等他银子进了口袋再掏出来，那才难受，对吧。” 杨轩眼前一亮，给了吕婧一个赞赏的眼神：“说的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了，不打疼了他，以后岂非是人是鬼都来插一杠子。” 吕婧捂嘴娇笑：“杨先生，你可真坏呀。” 杨轩一愣，你说我真坏我没意见，可是你那个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一般女人对男人说你真坏，是不是有点那意思？ 他赶紧摇了摇头，甩开这个想法：“那俱乐部怎么样了，还有多久才能开张啊？” 吕敬祺在杨轩面前可没有这么放得开，一本正经地说道：“俱乐部快要完工了，只不过还没挑好日子，到时候还要请杨先生指点一番。” 杨轩摆了摆手道：“说什么指点，那俱乐部我可是有股份的，到时候开张，肯定要搞个开业活动，而且是声势浩大，还有格调的那种。” “杨先生可有章程？” 第104章 翻不了案了 “章程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些想法。” 杨轩说道：“开业之时，举办一个聚会就行了，把会员和潜在的客户，都邀请上，聚会就采用自助餐的形式，方便大家互相结识交流，同时举办一些小型的比赛，毕竟是马车俱乐部嘛，不搞点比赛说不过去。” 他三言两语就把俱乐部的开业活动说得七七八八了，吕敬祺在一旁拼命记录，吕婧却问道：“什么叫自助餐啊？” 杨轩摸了摸下巴：“顾名思义，就是把食物放在一边，想吃的自己去取，这个就叫自助，这种形式最大的好处在于，客人可以随意走动，方便他们多与其他人交流。” 吕婧听着一拍手：“杨先生此计真是绝妙啊，如此一来，咱们这个聚会就会让更多人趋之若鹜了。” 大盛朝毕竟是封建时代，等级分明，平时聚餐，一张桌子上都要分个主次位置，人多的聚餐就更不用说了，等级不够的，甚至都不能在一个院子里。 而自助餐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大家不论身份，都在一个地方溜达，那么等级不够的人，想要认识等级高的人，就方便多了。 当然，这种形式如果是在非常正式的场合，恐怕会有人不愿意接受，但这是俱乐部的聚会啊。 首先大家都是年轻人，其次大家也都是因为喜欢马车竞技而聚集到一起，就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了。 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吕婧和吕敬祺就分头筹备去了。 其实聚会好办，麻烦的就是邀请的人，除了会员之外，还需要筛选出有资格入会的人。 按照杨轩的话来说，就是能加入这个俱乐部的人，可不是光有钱就行的，还需要有一定的身份，这样才能保持俱乐部的格调，要是什么人交钱就能加入，那就显得这个俱乐部也太廉价了。 抛开这边不谈，在应天府，明报的首次发行到今天已经有七天了，刊印发行的报纸一共有三期。 这三期的明报里，其他内容与盛报差不多，唯独不同的便是两家在互相打口水仗，盛报揭露的某些黑心商号，明报都会为其辩驳一番。 老百姓看着两家报纸各说各的，也逐渐开始分成了两派，有赞同盛报的，也有觉得明报说得有道理的。 光凭着这个事，盛报的发行量又增加了不少，顺带着明报的发行量也越来越大。 当明报发行第五期的时候，长孙腾甚至是举行了一个庆功宴。 虽然明报到现在都只是光往里面砸钱，一点收益都没有，但是这点投入对于这八家商号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商号已经逐渐有客户上门了，毕竟普通人没法分辨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而八家商号的价格优惠可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光凭这一点，就值得长孙腾设宴庆祝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开庆功宴的第二天，明报就被查抄了。 查抄明报报馆的甚至不是三法司，而是缉事司，因为报纸是一大早发行，所以刻印坊都是半夜就开始干活，所以查抄的时间也是半夜。 等长孙腾等人得到消息，刻印坊都已经被搬空了，听说查抄的人是缉事司的番子，长孙腾直接傻了眼。 这要是三法司还能疏通一下关系，问问情况，但那缉事司可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长孙腾上哪疏通关系去啊。 直到第三天，长孙腾的关系才从缉事司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说他这明报混淆视听，颠倒是非，而且属于私自刊印，是违反律法的，让他赶紧去投案自首，否则后果严重。 这投案自首长孙腾倒是没怎么担心，唯独是那私自刊印报纸让他耿耿于怀。 这律法当中也没有说不能刊印报纸啊，而且那盛报都刊印这么久了，也没见他被查抄啊，凭什么明报就被查抄呢。 至于说投案自首，长孙腾知道这就是要让自己掏钱呢，真要想抓他，以缉事司的作风，当时半夜就会从床上把自己抓走了。 现在说什么投案自首，那就是要自己交钱。 交钱倒也不怕，正好去问问情况，只要能让明报继续开办，多掏点钱他也愿意啊。 得到消息的他，当即准备好银票，就往缉事司衙门去了。 别看长孙腾在外面趾高气扬，跟多位朝中官员也有私交，但是到了这缉事司，接待他的也就是一个档头而已。 档头也不过就是管理十名番子的，最低级别的吏员。 但见到这档头，长孙腾也只能客客气气地拱手作礼，同时悄悄的塞过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收了银票，档头的语气就客气了一点。 “长孙会长，实话跟你说，你这个案子呀，已经坐实了，翻不了案了。” 一句话，就让长孙腾心中一凉，但他还是想要问个究竟：“还请大人告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民以后也好引以为戒啊。” 那档头翻了个白眼：“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私自刊印报纸，混淆视听，颠倒是非，你真当我们缉事司都是摆设啊？” “不敢不敢。”长孙腾赶紧赔罪：“我是说，那盛报怎么就没事呢？” 听长孙腾提起盛报，那档头当即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你自己犯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想牵扯别人？明告诉你吧，上头说了，罚你两万两银子，并且让你明天再刊一期明报，声明之前的言论纯属颠倒是非，明白吗？” 档头这一发飙，长孙腾直接懵了，不就提了一下盛报吗，至于的吗？ 罚两万两银子，让他简直心头滴血，还有让明报刊发一个承认自己颠倒是非的报纸，那岂不是打脸，还是自己打自己的那种。 一瞬间，长孙腾心如死灰，照这个意思，辛苦创办的明报，真的就没法挽回了吗？ 长孙腾一咬牙，掏出了足有一千两银票，塞到那档头的手里：“大人，不知道方不方便，替我引荐一下主管此案的大人。” 一千两银票，对于一个小小的档头来说，简直就是一笔横财，收了人家这么多钱，那档头还是稍微透露了一点消息给长孙腾。 “实话告诉你吧，这事是宫里的意思，你呀，翻不了案了。” 第105章 临安张氏拜访 从缉事司出来，长孙腾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那番子一句这是宫里的意思，直接把他给整懵了。 再结合当他提到盛报时，那番子的态度，他觉得，这盛报的后台即便不是宫里那位，恐怕也多少有点关系。 回到自己家里，长孙腾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却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原来他整个脊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感情自己是跟宫里那位抢了生意啊，抹了把头上了冷汗，不禁后怕起来。 幸亏当时明报都只是跟盛报打口水仗，一直在澄清几家商号的声誉，要是当时说了盛报的坏话，一不小心辱及圣上…… 长孙腾庆幸自己这颗脑袋还能安稳的待在脖子上，当时要是一步踏错，这会儿恐怕全家老小都…… 连番思索下，长孙腾又出了一身透汗，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即便是躺在病床上，他还不忘嘱咐管家，去另找刻印坊，刊登一期明报的终刊，声明之前的那些报导都是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盛报自然是紧随其后，转载了明报的这份道歉声明。 这么一来，那些商号的罪名就算是坐实了。 一连几天，长孙腾都不见人影，那七家商号的掌柜坐不住了，纷纷上门打探情况，才得知长孙腾已经病了几日，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然后整个商会就全都乱了套，买卖遭受严重打击，商会又群龙无首，那些商号就成了一盘散沙。 这个消息最后还是传到了江南商会的总会，然后总会的副会长从临安府赶到了应天府。 先是了解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再去拜访了长孙腾。 其实长孙腾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最主要还是吓的，后来一看事情无可挽回，干脆就装病不出了。 当副会长来访的时候，长孙腾也早就想好了说辞，无非是身体抱恙，无法继续为商会出力，请副会长另选贤能。 副会长虽然有所怀疑，但是此时纠结此事已经没有意义，要稳住应天府分会，还是得选个分会长出来才行。 于是在副会长的主持下，商会又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 会议的议题就一个，选分会长。 这要是放在以往，但凡有点实力的，必定是争先恐后，可是现如今这情况，连长孙腾都被整成了那样，商会中的商号也大多受到影响，这样的一个烂摊子，还有谁会愿意接？ 这会开了一天，依然没有选出分会长来，哪怕是副会长亲自点名，也没有人敢接任。 副会长不得已，只好又挨家挨户的上门拜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来，那就是这个商会搞成如今这样，最有可能的便是得罪了盛发百货。 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决此事，还需要找盛发百货。 可是盛发百货的掌柜是谁？ 没人知道。 表面上盛发百货的掌柜有好几个人，各自分管一块，由此可知背后还有人，但是他们都不肯告知背后的人是谁。 副会长不得已，只能投上拜帖，并且表明了身份。 拜帖投给了盛发百货，然后才来到了杨轩的手上。 “江南商会的副会长？” “临安张氏？” 了解了对方的身份背景之后，杨轩微微一笑，这才是一方豪族，虽然比不上会长，但是身份地位并不在自己之下。 毕竟那江南商会的会长可是一位亲王，皇帝陛下私下里见了都要叫叔叔的。 这临安张氏可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先祖曾出任大盛朝左相，如今也有族人在朝为官，如此身份投拜帖给自己，还那么客气，自己不见一见也有些说不过去。 最主要的是，自己谋划这么久，现在正是收获的时候。 人家的拜帖投在盛发百货，那杨轩就直接在盛发公司的办事处接待对方了。 没错，就是当初那个卖椒盐胡饼的铺子。 铺子对面还是周记面馆。 如今的周记面馆可是承包了盛发公司的工作餐，每日午时周记面馆接待的都是盛发公司的员工。 说是员工，实则都是几大董事府中派遣到盛发公司的代理人。 这些人虽然身份不高，但是随着盛发公司的发展，他们手中的权利可是不小。 盛发公司如今三项业务，矿盐作坊，盛发百货，以及盛报。 当然，外界知道这地方就是盛发公司办事处的人不多，毕竟只是一个相当于联络处的地方。 张仲良来到办事处，在门口由一名小厮指引来到了二楼，一间门口挂着总经理室牌子的门口，他敲了敲门。 “请进。” 张仲良推门而入，只见一个清秀少年端坐于一张硕大的书桌后，不禁有些惊讶。 “敢问盛发公司杨掌柜可在此处？” 杨轩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正是在下，这位可是临安张氏的张先生？” 张仲良微微错愕，杨轩年纪小就算了，打扮得也没有多么出众，甚至可以说，刚才门口那小厮的穿着打扮，看起来都比杨轩要气派点。 杨轩可不是故意穿着寒酸，只不过当下流行的是丝绸，有钱人都爱穿，但是杨轩却觉得棉布的衣服穿得舒服，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穿着丝绸的衣服。 这就造成了张仲良刚一见到杨轩，还以为是个仆役，结果杨轩一句正是在下，顿时就让他一阵错愕。 可别小看这一下愣怔，主动被动之势瞬间就明朗了。 张仲良赶紧拱手施礼：“没想到声名大噪的盛发公司掌柜，竟然如此年轻，真是……真是……” 他一时间有点卡壳，还是杨轩接过话头：“小弟才疏学浅，忝为盛发公司总经理，惶恐的很啊，张先生请坐。” 杨轩话语中虽然颇为谦虚，但是他那副神态和气势却丝毫不低。 张仲良闻言坐下：“杨掌柜过谦了，如此年少有为，将来必是人中龙凤。” 杨轩眉头微皱，对方这话虽然是夸赞，但是却有些长辈对晚辈的口气，这就想要挽回刚才丢掉的气势，也太小看人了吧。 “不知张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杨轩直接挑明话题，可是你投拜帖来拜访自己，你还是乖乖的端正态度吧。 张仲良无言，他去过盛发百货，那可真是富丽堂皇，气派十足，原本以为掌柜至少也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人，所以才会投了拜帖，谁知道，对方竟是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虽然张仲良见多识广，也知道年纪并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标准，但是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说话，还要恭恭敬敬的，心里着实有些不得劲。 但是想到自己的来意，他也不得不放低姿态，这种被始终被小孩子在气势上压了一头的滋味，他还是首次得尝。 “杨掌柜，不才身为江南商会副会长，听闻最近应天府分会的会长长孙腾，与贵号有些龉龃，故此前来说和，毕竟商贾之道，和气生财嘛，不知……” 张仲良话还没说完，却被杨轩打断了：“张先生这话，可是从何说起啊。” 第106章 少年郎还是老狐狸？ 杨轩一句从何说起，直接将张仲良后半截话给噎了回去。 “你我皆为商贾，应该知道同行竞争实属平常，但我可以说从未针对过长孙会长。”杨轩轻轻磕了磕桌子道：“倒是长孙会长，多次针对我盛发百货，甚至还办了个明报，明里暗里地指摘盛发百货的不是。” “草率了。”张仲良被杨轩这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虽然双方的矛盾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但是你要说盛发百货专门针对长孙腾，还真是没有。 毕竟盛发百货都是无差别攻击的，而商会的做法就带着很明显的针对性了。 见面不过几句话，张仲良已经接二连三地被噎，他不得不对眼前这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杨掌柜说的是。”张仲良拱了拱手，再次放低姿态：“长孙腾借着商会的名义，多次针对盛发百货，实属不该，本人在此郑重的向杨掌柜道歉。” “言重了，张先生言重了呀。”杨轩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刚才我也说过了，同行竞争嘛，太平常不过了，竞争还能促进发展，只要是正当竞争就是好事，是好事啊。” 杨轩的意思很明显，表示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而且还表明长孙腾就是背地里使阴招。 “是是是，杨掌柜所言甚是。”张仲良说道：“不过呢，长孙会长眼下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明报被查抄，买卖也快黄了，就连他本人也已经卧病在床，商会已经决定，罢免他应天府分会长的职务，不知杨掌柜能否高抬贵手。” 杨轩眉头一皱，心说这家伙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在这装傻呢，感情是看我年纪小，好忽悠？ “张先生这话，可是有失偏颇了，明报被查抄是他触犯了律法，买卖黄了是其经营不善，至于他卧病在床，更是与我无关，何来高抬贵手一说呢？” 张仲良每一句话都被对，要按照他的脾气，早就发飙了，可是现在为了应天府分会，他不得不强忍着咽下这口气，再次挤出一个笑容来。 “杨掌柜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因为长孙腾之前的作为，给贵号带来了一定的损失，所以我准备以商会的名义，给予杨掌柜一些补偿。” 哎，这就对了嘛，上门赔罪你空着手来，怎么好意思的啊，杨轩面色稍霁，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来人，上茶。” 张仲良看着杨轩那期待的表情，心说这小子还真是不客气啊，来了这么久都没有上茶，听我说有赔偿才给上茶？ 这小子哪是什么束发少年郎，分明是一个千年老狐狸啊。 于是他招手，让一旁的随从拿出了礼单，双手递给了坐在桌子后面的杨轩。 杨轩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大致地扫了一眼。 礼单挺长，什么珠宝玉器，绸缎布匹，名人字画之类的，应有尽有，但是核算一下价格，也就值个万把两银子。 杨轩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一副‘就这’的表情来。 张仲良楞了，上万两银子的礼物，还不满足？ 他只得讪笑两声道：“初次打交道，不知杨掌柜的喜好，只好各种小礼物都备了一些，等咱们打交道的时间长了，杨掌柜就会知道，我张仲良绝对不是亏待朋友的人。” 卧槽，画饼都画到我头上来了？ 杨轩摆出一副正经模样，将礼单推回了桌子那头：“张先生误会了，咱们初次见面，怎好收取如此贵重的礼物，张先生快快把礼物收回去吧。” “这……” 张仲良又又又被噎了，价值上万两银子的礼物，人家竟然瞧不上？ 直接拒收了？ 自己又不是要求他办事，只是来缓和一下关系，说起来这礼物就是白送的，只求个相安无事而已啊。 只有跟盛发百货化干戈为玉帛，应天府分会这个烂摊子才有人敢接手。 从经商的角度来说，盛发百货也没有什么必要跟应天府分会拼个你死我活吧，在商言商，那也是和气生财嘛。 可是这小子水火不浸的，该如何是好呢？ 正当张仲良不知所措的时候，杨轩开口了：“听闻贵商会的应天府分会，准备重新选举一个会长？” 张仲良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来了。 人家连你所求之事都清清楚楚，自然是要开价了。 “杨掌柜消息灵通，正是如此，长孙腾身体抱恙，已经无法操劳商会事务，只能另选贤能。” 张仲良也不接茬，就等杨轩开价。 而杨轩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便说道：“以张先生之见，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参与应天府分会长的选举呢？” 嘶…… 张仲良顿时一愣，原以为人家是嫌赔偿少了，还想着多加点价，现在看来，人家是想连锅端啊。 “这个，理论上来说，分会长是要从会员中选举出来的。” 他随意的敷衍了一句，脑子却在飞转，现在应天府商会里那些人，都慑于杨轩的威胁，而不敢接任会长，可见他们的能力和魄力都有限。 长孙腾虽然搞砸了，可是人家毕竟有魄力跟这盛发百货叫板，而这些人，连叫板的勇气都没有。 若是让杨轩当上会长，那些商会会员，能不能接受认同呢？ 而且这杨轩搞这些事，是不是原本就冲着商会来的呢？ 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手腕，执掌商会肯定没有问题，可是将来，这商会是谁的，可就不好说了呀。 想到这里，张仲良心中一惊，为何自己面对这个少年，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区区毛头小子，如何能与宁王相提并论。 杨轩可没想那么多，他虽然知道江南商会的总会长便是宁王，可是宁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压根就不清楚。 他所需要的，便是掌管这应天府分会，好发展他的商业规划。 “这还不简单吗，只需要张先生引荐我入会，我便可以参加这会长的选举了。” 杨轩说道：“张先生是对我不了解，需知我一向以来秉承的经商理念，便是有钱一起赚。” 张仲良还没做出决定，闻言便顺着杨轩的话说道：“有钱一起赚？杨掌柜真可谓是崖岸卓绝啊。” “过奖过奖，我只是认为，钱这个东西，是赚不完的，大家一起赚，才能又快又稳嘛。”杨轩说道：“毕竟成立这商会，应该也是秉承着差不多的理念吧。” 第107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有钱一起赚，这话就是个口号，成立商会的目的，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资源整合，理论上来说是有钱一起赚，但是实际上，能获取资源并从中赚取利润的，只有少数几家。 大多数的商号，也只不过是抱个团，好有个靠山罢了。 然而杨轩也说到这个话题，张仲良也不能否认。 宁王能让他来处理此事，他也有权利指定应天府的分会长，但是让杨轩当上这个分会长，张仲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当然，杨轩既然开了口，他也不好拒绝，当下便说道：“杨掌柜有意加入商会，那真是求之不得，能成为杨掌柜入会的引荐人，乃是我的荣幸。” “那便劳烦张先生了。”杨轩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张先生自临安府而来，今日便由我做个东道，请张先生尝尝这应天府的特产。” 张仲良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答应引荐他入会才能蹭顿饭吃。 味极鲜火锅店里，杨轩目的达成，这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吃过饭张仲良就领着杨轩去了商会，并且办理了入会手续。 原本按照程序，有新会员入会，是要聚个餐什么的，也算是让大家都互相认识认识，但是杨轩却拒绝了。 他拒绝的原因很简单：“过几天便要选举会长，这时候就不折腾大家了，等我当上了会长，请大家一块儿吃个饭便是。” 你这才刚当入会，就连当上会长的庆功宴都安排好了？ 张仲良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腹诽，这会长可是要会员共同选举的，你小子跟商会里的这些掌柜们矛盾那么多，鬼才会选你当会长呢。 “那便提前预祝杨掌柜心想事成了。” 杨轩看得出来，张仲良一副你能当上会长才有鬼的样子，他也笑笑不多说：“客气了客气了。” 如何当选会长，杨轩自然是胸有成竹，没有把握的话，他连见这张仲良的兴趣都没有。 张仲良送别杨轩，回到商会里，立即便有商会的执事上前来：“还是张会长有面子，当初长孙会长想要引荐这杨掌柜入会，人家都没同意呢。” “哦？”张仲良不解地问道：“为何长孙会长邀请他，他却不肯入会呢？” “这杨掌柜名下的味极鲜，影响到会里几位酒楼掌柜的生意，长孙会长去找他商议，但是人家没同意，咱们也不知道为啥今日却又同意了，所以说还是张会长您有面子嘛。” “味极鲜也是这杨掌柜的产业？” 张仲良刚才在味极鲜吃饭，火锅店的伙计就没有一个人上来打招呼的，完全就像普通客人一样对待，他也一点都没看出来这味极鲜也是杨轩的产业。 看来还是这准备工作不充分啊。 那执事也是有些错愕：“张会长不知那味极鲜便是杨掌柜的产业，那杨掌柜是以什么名义入会的呢？” “这杨掌柜便是那盛发百货的掌柜啊。” 执事顿时一愣，盛发百货的幕后负责人就是杨轩，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的啊，闻听此言，联想到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顿时大吃一惊。 照这么看，那盛发百货，还真就是冲着长孙会长来的啊。 这执事于是便将长孙腾与杨轩之间的恩怨详细地叙说了一遍，张仲良这才恍然大悟。 长孙腾上门威胁人家，还串联商会会员打压制裁人家，原来矛盾就是打这来的呀。 思来想去之后，张仲良决定，还是去给长孙腾打个招呼吧，毕竟多年老友了，可别让人家被坑死都不知道什么原因。 当长孙腾听说这盛发百货的幕后掌柜便是杨轩的时候，连病都忘记装了，忽地一下坐起身来。 “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这盛发百货无缘无故的，宁愿亏钱也要针对我，原来根在这呢。” 看着长孙腾气得一脸通红，哪里还有重病的模样，张仲良也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长孙兄现在的打算是？” 张仲良还是希望长孙腾能继续当这个分会长，毕竟当了这么多年了，总比那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来当要好。 长孙腾忽然又想起来，自己可是卧病在床的人，赶紧又装作头晕，咕咚一下摔在了床上。 家中仆役赶紧上前，又是擦脸又是揉胸，然后还灌了一碗药下去，长孙腾才逐渐缓过来。 趁着折腾的这会儿时间里，长孙腾脑子里念头飞转，他有心不让杨轩来当这个会长，可是他身为会长的时候，尚且斗不过人家，现在这杨轩以盛发百货的名义入会，恐怕愿意支持他的人不少。 自己又何必再去争这会长之位呢，别说争不争得过，就是争到了，到时候商会里恐怕更多的人愿意听杨轩的。 “罢了罢了，我就不掺和会长选举这事了，就是这商会我都要待不下去了，将来有一天，若是我一病不起，这长孙氏还要张老弟你多加照顾啊。” 张仲良一看这情况，得，长孙腾这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啊，他只好道了声保重，然后告辞离去。 连长孙腾都没有与之对抗的勇气，其他人哪还能与之相抗，说不得这会长之位，还真就是杨轩的了。 但是即便如此，张仲良还是想要看看，这杨轩能有什么手段，让那些吃过他亏的会员愿意选举他来当这个会长。 会长的选举安排在三天之后，但是转过天来，盛报上就刊登了一则消息，说是盛发百货已经成为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的会员，将来必定会为应天府百姓带来更加质优价廉的产品，也会让商会更加蓬勃发展。 总的来说，这则消息，基本上就相当于杨轩的就职宣言了，除了这个之外，还宣称将会把商会里的害群之马清除出去，让这些坑害老百姓的商号在应天府无法生存。 谁是害群之马？ 无非就是盛报上之前刊登过有劣迹的那些商号。 他要把人家清除出商会也就罢了，还要让人家在应天府无法生存。 这一手恩威并施，可谓是老辣至极，但也只不过是盛报上的一则消息罢了。 由此可见，这盛发百货与盛报之间的关系匪浅。 第108章 投票 月辉楼，也是在应天府排的上号的酒楼，同时也是商会的会员，这一次的分会长选举，便在此处举行。 虽然这次会议是在巳时开始，但是大多数人已经早早地到场了。 会场便是一处院子，院子里摆满了椅子和茶几，一众会员们各自坐下，但是又四下里互相寒暄交谈。 “你们听说了吗，那盛发百货跟味极鲜的掌柜是同一个人。” “现在这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而且看盛报上的那个报导，很明显是想要争夺这分会长的位子啊。” “哼，此人手段毒辣，让他当上分会长，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可不是，咱商会里，没被他坑过的恐怕不多吧，就连长孙会长都被他坑惨了。” “大家都是被他坑过的，谁会投他的票呢？” “对，大家都不给他投票，咱们一起抵制他，还想当咱们会长，做梦。” “话说回来，那盛报偏偏还总是偏向他，崔掌柜想要登报澄清就不行，他随便发个什么声明就马上刊登了。” “……” 这番话，顿时就把话题给终结了，刚才还议论纷纷的掌柜们，打着哈哈就转移了话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杨轩跟盛报，肯定是有着一定关系的，人家掐着这么个言论喉舌，谁还敢跟他叫板？ 就在时辰快到的时候，杨轩才施施然的出现在了会场。 身边跟着助手杨杰和小尾巴吕婧。 吕婧听说要参选分会长，跟着来看热闹的。 除了关韵蓉之外，吕婧是最能跟得上杨轩思维的人。 当杨轩刚踏入会场的时候，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杨轩，但却没有一人打招呼。 有些人更是第一次见到杨轩，被他的年纪给震惊了。 原来将整个应天府分会搞得鸡飞狗跳，将长孙会长都整垮的人，竟然是个毛头小子？ 整个会场忽然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杨轩，这要是换个人，恐怕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紧张起来，甚至是当众出丑。 但是杨轩是什么人，主持过大型会议，记者发布会的人，几千人注视的大场面都经历过，这里才几十号人而已，对他来说，只是小场面罢了。 会场里的桌椅都是排排坐，最前方的一排桌椅则是与之相对，很明显就是主席台的位置。 本来杨轩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哪，但是一看张仲良就在主席台上坐着呢，他便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直接就在张仲良身边坐了下来，甚至还扭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杨轩主动打招呼，张仲良也回应了一声。 “张先生，这选举什么时候开始啊？” “这就开始了。” 张仲良说完就起身，宣布了会议开始，先是说了个开场词，然后交待了一下长孙腾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辞去分会长一职，今天便是要选出新的分会长。 当下，分会长的候选人，一共有三位，除了杨轩自告奋勇之外，另外两人都是商会中比较有威望的老会员。 本来这两位也不想当会长，但却是被张仲良强拉了壮丁。 说起来，真正有实力有背景的商贾，压根就看不上这商会，只有实力背景不够的商贾，才会加入商会，以求抱团取暖。 当然，杨轩从实力上来说，跟他们也是同样的层次，但是他背景深厚啊，再加上盛发百货势头正猛，谁都看得出来，盛发百货将会发展到何等程度，不得不高看一眼。 说完开场白，张仲良宣布，投票开始。 这投票可不是什么举手表决，而是每个人都有一张请柬，只需在请柬里写上支持的人选，再投入主席台上那个木箱子里，最后统计三位候选人的票数，得票最多者便能出任分会长了。 当张仲良宣讲规则的时候，杨轩抿嘴一笑，竟然没有采用不记名投票，这样一来，他获胜的几率就更大了。 请柬上都是有名字的，谁投了自己的票，谁没投自己的票，都是一清二楚的。 杨轩通过盛报的那则就职演讲，已经小小地秀了一把肌肉，这些会员若是不想得罪自己，便会投自己的票。 会员人数不多，就只有六十多人，投票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开箱唱票了。 张仲良亲自上场，从箱子里掏出一张请柬，开始唱票：“崔记商号崔掌柜，投……盛发百货杨轩。” 这第一张票唱出来，顿时全场震惊。 这崔记商号，便是当初跟长孙腾他们一起办明报的八家商号之一，除了长孙腾，就属他们几人被坑的最惨，可是连他都投了杨轩的票。 然而接下来一连串的票，竟然都是投给了杨轩，这些投票的会员，基本上都是被杨轩坑过的。 就连之前闲聊时，口口声声说要抵制杨轩的那些人，也是投了杨轩的票。 一共六十五张票，有五十九张都投给了杨轩，而没有投给杨轩的那些人，还是跟盛发百货以及味极鲜都毫无关系的商号。 这一幕，别说那些掌柜们，就连张仲良也是始料未及。 他曾经设想过，这商会之中，总有人会捧臭脚，或是因为忌惮杨轩，不得不投杨轩的票，但是他可没想到，杨轩竟然获得几乎全票。 然而对这个情况，杨轩只是微微一笑，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从缉事司搜集了不少这些商户的黑料，然后一一寄给他们。 虽然那些黑料上面并没有任何威胁的言语，但是他们都能想象得到，如果他们不投自己的票，这些黑料就会出现在盛报上面。 包括长孙腾在内的那八家商号，可就是栽在了盛报爆出来的黑料上面，谁还敢找不自在？ 要知道那八家商号，最近这段时间都已经是关门歇业了啊，别说在应天府做生意了，就连生存都很是问题。 谁愿意出门看到的人对自己都是怒目相对的？ 整天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那滋味可是不好受。 而他们之前为什么都口口声声说要抵制杨轩呢，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不得不投杨轩的票，但是又不希望杨轩当选会长，所以都希望别人不要投杨轩的票。 至于除了长孙腾之外的那七家商号为什么也会投了杨轩的票，那就是杨轩曾经私下里找他们聊过了，表示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安排。 反正他们在应天府也混不下去了，谁当会长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干脆就成全了杨轩，看看到底能从杨轩这里获得什么好处。 第109章 五姓七望 “恭喜盛发百货杨掌柜，获得票数五十九张，顺利当选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会长。” 随着张仲良的宣布，杨轩正式当选为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的会长。 张仲良带头鼓掌，其他人也都纷纷起立鼓掌，并且各种祝贺恭喜之类的话语不断，跟杨轩刚进来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吕婧在一边小声地问道：“这些人为何如此前倨后恭？” “商贾嘛，唯利是图，见风使舵乃是本性。” “你不也是商贾？”吕婧有些疑惑的说道：“可我看你并没有唯利是图见风使舵啊。” 杨轩微微一笑：“那是因为格局不一样，他们在河流中见风使舵，而我则航行于海洋之中，看起来不那么明显罢了。” 这番话吕婧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可是她还没继续发问，杨轩已经大声宣布道：“诸位，今日承蒙各位抬爱，小可得以窃据这会长之位，今日月辉楼的消费都由我买单，大家伙今日不醉不归。” 会议原本就安排了午宴，只不过往常这个开支都是从商会账户上支出，但是杨轩却表示由自己私人买单。 酒宴之上，好酒好菜不间断地上，杨轩甚至从陶然居运来一车三生三世酒。 三百两一瓶的酒，这些掌柜们倒也不是没喝过，但是就这么任由大家敞开来喝，可就是大手笔了。 酒宴一共摆了七桌，每一桌都是先按人头每人一瓶，喝完了再上。 一顿饭吃下来，光是这酒钱，就花了三万多两白银。 一众掌柜们不禁心头暗赞，这个新上任的年轻会长，别的不说，做人还是相当豪爽大气的。 而且面子大门路广，这三生三世的酒，平时都是限量供应的，花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他们哪里知道，这陶然居也是杨轩的产业，按成本价计算一瓶酒也就五百多文钱而已。 当酒席散去，每个人都带了一两个三生三世酒的琉璃瓶回去，也算是件礼物了，拿回去摆在家里也是个装饰品。 当众人全都散去之后，杨轩又来到了火锅店，一间包厢里面，之前办明报的那七家商号掌柜，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他们在应天府的名声已经臭了，继续在这应天府待下去日子也不好过，之所以在这里等着，就是看杨轩能给他们什么样的安排。 寒暄之后入座，杨轩拿出一叠纸，上面都是关于这七位掌柜的情报。 大致的翻看了一下之后，杨轩说道：“原来几位掌柜都不是应天府人士啊。” 他拿着情报一一对应：“陇西李掌柜。” “赵郡李掌柜。” “清河崔掌柜。” “博陵崔掌柜。” “范阳卢掌柜。” “荥阳郑掌柜。” “太原王掌柜。” 一一念完几位掌柜的来历，杨轩挠了挠头，这名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一时间他还没想那么多，只是按照计划说道：“你们各自都分属不同的地区，正好与我的安排没有冲突。” 清河崔掌柜首先问道：“敢问杨掌柜，是何等样的安排？” 杨轩摆手示意：“几位觉得这盛发百货的前景如何？” “这盛发百货的经营方式新颖而全面，我等自愧不如，若是继续发展下去，必定能日进斗金。” 他们都是多年经商的老手，最近又跟盛发百货斗得你死我活，自然是对盛发百货比较了解的，所以他们也看得到这盛发百货就是棵摇钱树。 “既然各位这么看好这盛发百货，若是让各位入股这盛发百货，你们可愿意？” 七人顿时面面相觑，完全不相信能有这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 盛发百货只用了两个月时间，便横扫整个应天府，将所有做贸易的商号全都击溃，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整个应天府的贸易，就全都掌握在了盛发百货的手中。 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杨轩竟然问他们愿不愿意入股？ “愿意，愿意，我等愿意。” “如此好事，不愿意的是傻子。” 杨轩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这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各位先不要急着答应，我让大家入股的，并非这应天府的盛发百货。” “那是……？” 杨轩吸溜了一口茶水，稍微吊了吊他们的胃口，然后才说道：“各位可回归家乡，盛发公司授权各位，开一间盛发百货的分店，名义上就是盛发公司在各地的分公司，大家互通有无，有钱一起赚，如何？” 七位掌柜沉思起来，虽然他们都经商多年，可还从未有过如此庞大的构想。 虽然他们做贸易，也都是从各地收取货物，在应天府发卖，但是像这样一口气就要将分店扩张到这么广泛的地区，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其实盛发百货的经营方式，他们也摸索得差不多了，但是理论简单，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这种近乎于垄断的经营方式，必定会遭到各地原本的商号挤兑。 要不然的话，他们大可以开一间大发百货，小发百货之类的。 当有人将这个疑问提出来的时候，杨轩解释道：“我可以保证，在朝廷方面不会有麻烦，至于其他商贾，就要靠各位自己解决，当然，盛发公司还可以额外给各位一些帮助。” “额外的帮助？那是什么？” 杨轩神秘一笑：“盛报，也是盛发公司旗下的产业，要不了多久，整个大盛朝，都会发行盛报。” “……” 房间里众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感情这盛报，也是杨轩的啊。 有这个利器在手，他们败给杨轩，一点也不冤啊。 要知道，这盛报每天都能同步发行朝廷的告示，以及明发的官文等等。 甚至说，各处菜市口，公署衙门前才刚刚张贴的告示，当天发行的盛报上就已经刊登了。 他们办过明报，当然清楚，报纸是需要提前刻印的，也就是说，盛报刊登的那些来自朝廷的告示公文，比绝大部分人知道的都要早。 由此证明，这盛报跟朝廷的关系，简直是紧密得不能再紧密了。 怪不得明报会被朝廷查抄，但是盛报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们可是深深感受过杨轩的手段的，有了这样的助力，若是还做不成，那他们这么多年的生意可就算白做了。 清河崔掌柜首先表态：“若如此，何愁大事不成？我愿入股。” 陇西李掌柜也紧接着表态：“我也愿意。” 然后几位掌柜全都表示愿意入股。 杨轩微微一笑，与众人大致的说了一下入股的协议。 盛发百货各地的分店，铺子要足够大，装修要足够有格调，这部分由各位掌柜负责，他们占股三成，盛发百货提供货物以及技术支持，占股七成。 签了个简单的意向书之后，看着意向书上面各位掌柜的署名，杨轩忽然想起来了。 这几位掌柜凑在一起，不正好就是五姓七望吗？ 第110章 灭国的几种方式 同时开七家分店，而且还是盛发百货这样的大型坊市，所需的资金可不是小数目，于是董事会再次召开。 这次董事会也没什么事，就一条，融资。 按照意向协议，百货坊市的货物，由盛发公司出资采买，所以就涉及到不菲的资金，而且还有开业后占领市场所需的亏损式销售，所需的资金是海量的。 这一回，就连各位皇子包括皇帝陛下，都掏不起那个钱了。 不是他们没钱，而是他们没有这么多现钱。 经过几天的反复商议，最后决定，还是增资扩股。 只不过这增加的股东，可不是谁来都行，而是要经过挑选。 当然，以各位皇子的态度，当然是以皇室子弟优先，但是杨轩却表示，新增的股东是什么身份无所谓，但是需要有一定的实力。 什么叫实力呢，就是能够对盛发公司的发展做出贡献的那种。 前前后后经过三天的讨论，才最终列出一份名单，名单里的人分布于全国各地，其中大多数就是分封在各地的亲王。 拟定名单之后，还需要派人去洽谈，看人家愿不愿意掏钱入股。 这么一来，时间就要往后拖了。 不过杨轩倒也无所谓，首先这次增资扩股对他没有影响，他是技术持股，包括这七家分店的掌柜，都是他培养出来的。 在董事会上，经过杨轩的一番忽悠，他的股份不变，缺少的资金由其他股东出让股份来换取。 其次就是，这七个地区的分店，一旦开业，很快就会涉及到货运物流的问题，那四轮马车还没有研制成功，还需要时间。 另外，那七个掌柜不还没回乡嘛，等他们回去，再选址装修开业，一样要时间。 最主要的是盛报的发行，那可不是光七个地区的事，而是整个大盛朝所有州府都要囊括进去。 州府就相当于省会，大盛朝十五个州府都要覆盖到，这可是不小的工程。 虽然入股人选的名单定好了，但是董事会还没有结束，需要讨论的事情还不少，尤其是这盛报的全国发行。 原本那几位皇子对此还不太看重，但是当他们见识到盛报的影响力之后，才知道这玩意可是相当于神兵利器一般。 当杨轩在董事会上，把这事拿出来一说，当天皇帝陛下就召集了内阁所有大臣相商，最终颁布了一项法令，就是除盛报之外，私人不得发行类似于报纸的刊物。 当杨轩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当天晚上就将这条明发的公文刊登在了盛报上面。 然后，杨轩就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召见。 当然，皇帝陛下可不是在宫里召见杨轩的，而是在惠亲王府上。 惠亲王遣人来请杨轩过府一叙，没想到在惠亲王的书房里，书桌后面坐着的并不是惠亲王，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 一身藏青色的袍服，用黑色丝线绣着团龙的图案，要不是正好阳光照射，杨轩还看不清那一团图案是什么。 可是当他看清楚团龙图案的时候，心中不免就是一惊。 龙纹刺绣，这可不是谁都能穿的，当今天下，能在衣服上绣龙的，就只有皇帝陛下一人而已。 杨轩赶紧拱手施礼：“臣杨轩，参见皇上。” 那老者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果然是少年英才，坐吧。” “谢皇上。”杨轩老实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中波澜起伏。 这可是封建时代，皇帝陛下找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万一一句话说错惹怒了皇帝，自己岂不是随时脑袋搬家？ “朕今日唤你来，就是想看看，能生出那么多古怪点子的人，到底是个何等样人。” 皇帝陛下的表情似笑非笑，凛然中带着一丝和善，并没有想象中板着一张脸的模样。 其实这种气势，杨轩穿越前曾经在某位大佬身上见过，这是一种不需要通过表情神态来强调自己身份的超然气质。 别看皇帝陛下看起来挺和善，翻脸的时候照样和善。 “臣就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并且想要将所思所想变成现实的普通人。” 皇帝陛下抿起了嘴角：“有点意思，听惠王说，与北方狼族通商互市，就是你的主意？” “正是。”杨轩面色一肃道：“北方狼族和咱们大盛朝百姓一样，所求不过温饱而已，解决了这个问题，便可解决边患。” “愚昧，你可知欲壑难填？” “臣斗胆，问皇上一个问题。” “讲。” “皇上认为，北方狼族与中原世代为敌，若要灭其国，有几种方式？” 皇帝陛下听出杨轩话里有话，一摆手说道：“你且说来。” 杨轩心中微微一笑，只是用了一个话术，就把谈话的主动权拿到自己手里了。 “征服他人，有三种方式。” 杨轩稍微停顿，瞄了皇帝陛下一眼，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心道稳了。 “第一便是以武相胁，这是亘古不变之理。” 皇帝陛下面无表情。 “第二，便是经济控制，从国家的层面上来说，就是物资的控制，人们生活需要各种物资，若是能将其掌握在手，便等于掐住对方的命脉。” 皇帝陛下微微点头，看来这小子眼界还算宽广，能看到这一层。 “第三，叫做同化。” 杨轩再次停顿，瞄见皇帝陛下身体微微前倾，一脸疑惑的样子。 “北方草原之民，因其地理环境，导致其生活习性的不同，若能令民间频繁往来，草原之民也会逐渐习惯并融入大盛朝百姓的生活习性，此之谓同化。” 杨轩说得简单，但是皇帝陛下已经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若是草原之民的生活习性与大盛朝相同，物资又掌握在我大盛朝之手，再加上大盛朝之惶惶军威，何国不可灭之？” 皇帝陛下开始缓缓点头。 “若能逐步施行，三代之内，北方狼族将不复存在，其境也将并入我大盛朝版图，我大盛朝必将千秋万世。” 杨轩最后这句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皇帝陛下终于畅快大笑起来：“杨卿家实乃相国之才，不入朝堂实在可惜，朕欲招你入内阁，你可愿意？” 第111章 内阁大学士 杨轩听皇帝陛下说要招他入内阁，当即心中一阵忐忑，内阁就相当于皇帝的智囊团，若是能入内阁，自然是身份地位飙升。 但是杨轩也知道，这封建时代的官场，水实在是太深了，他自认自己玩不转，到时候被人坑了，说不定脑袋都保不住。 当即摇头道：“皇上，臣只通商贾之道，朝堂上的事可不了解，恐耽误了皇上识人之名。” 皇帝陛下眉头一皱：“难道杨卿家不愿意为朕分忧？” “非也非也。”杨轩赶紧辩解：“皇上您看，不论是这军队开支，还是掌控经济，以及那同化之策，都需要海量的银钱支撑，正好臣善于此道，替皇上赚钱，更能够替皇上分忧啊。” 皇帝陛下微微颔首：“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盛发公司缺了你不行，既如此，朕可特许你不必上朝也不必点卯坐堂，名义上还是内阁大学士，如何？” 杨轩赶紧拱手：“臣叩谢天恩。” 其实他连这个名义上的内阁大学士都不想做，哪怕有了皇帝陛下的特许，也是卷入了官场。 可是皇帝陛下都降低了要求，你再不同意，就是不给皇帝陛下面子，这问题就大了。 皇帝陛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既然已经是内阁大学士，那朕便有事要问你了。” 这才刚通过面试，就要开始干活了？ 穿越一趟，本想着自己创业，没想到还是逃不开打工人的命运啊。 “皇上请讲，臣知无不言。” “朕问你，与北方狼族通商互市之事，可有定计？” 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君前奏对了，杨轩正色道：“臣已经在施行之中，这盛发百货以及盛报，都是为此做的准备，皇上您想，当盛发百货和盛报流传到北方草原，将会带来何等样的变化。” 皇帝陛下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关窍，喜笑颜开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手段，果然非同凡响，只不过这进度会否太慢了。” “皇上，想要加快进度也容易。” “哦？快快讲来。” “臣此次开七家分店，都是因为有当地大户，方能便宜行事，若要在北方草原开设盛发百货的分店，便须有个在当地颇具影响力之人才行。” “还有，就是朝廷要与北方狼族修好，并设商道，方便大盛朝之物资能源源不断运送至草原。” 皇帝陛下皱眉想了想：“朕知道了，杨卿家无需为此操心。” 看到皇帝陛下在想事，杨轩趁机告退。 出得书房来，一旁的惠亲王就迎了上来：“杨先生，此番面圣如何？” 杨轩有些怪惠亲王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自己给坑了，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不如何，捞了个内阁大学士的衔而已。” 惠亲王一愣，这小子，怎么当了内阁大学士竟然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虽然官只五品，但却是得皇帝陛下信赖之人，有了这个身份，满朝文武谁敢不给面子？ “那杨先生何以闷闷不乐？” “我本是逍遥快活一掌柜，如今却成了操劳忙碌之身，有什么好高兴的。” 得，这货就是不愿意当官，碍于皇帝陛下的面子，不得不应承了下来。 惠亲王道：“那你能怪谁，还不是杨先生太过出众，才得蒙皇上另眼相待，须知大盛朝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年轻的内阁大学士呢。” “是啊，年纪轻轻就要开始操心国事，我容易吗？” 好吧，这小子一时半会儿是绕不开这道坎了，惠亲王又转移了话题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奉先和令兄已经回来了，明日便能入城。” “哦？” 杨轩面露喜色，这吕奉先和大哥，一走就是小半年，元月便出发，这五月份才回，中间还遭遇贼匪，如今终于是回来了。 “既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告辞。” 惠亲王一看，嗯，这气性还不小。 …… 翌日，一大早，杨轩便领着大哥的妾室袁淑怡和瑄瑄，来到城外足有二十多里，准备迎接大哥杨骁以及吕奉先。 可是万万没想到，原本以为是一家团聚的小欣喜，却发现来的是一片旌旗招展。 前面数十骑开道，中军又是军容鼎盛之精锐步兵，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那旌旗上是一个大大的燕字。 “外地藩王不奉召不得回京，这么大张旗鼓的，难道是燕亲王要入京面圣吗？” 杨轩一脸的古怪，但还是让到了一边，但是当中军走到身边的时候，杨轩还是瞥见了大哥。 杨骁身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在一群步兵之中，还是比较显眼的。 杨轩觉得古怪，但又不好开口招呼，阻拦行军，那可是大罪。 倒是骑在杨轩脖子上的瑄瑄，看到了亲爹，激动地大声呼喊起来：“爹爹，爹爹，那是爹爹。” 可是大军隆隆而过，杨骁也只能朝自己的宝贝女儿挥了挥手。 上千人的军队，在离城十里的时候停了下来，但是依然有数十人的军士，护送着杨骁以及中间那辆马车，进城去了。 杨轩这一趟算是白等了。 他哪里知道，燕亲王得知淳王殿下在幽州府遇刺，紧张的不得了，不论淳王殿下走到哪，身边至少都有将近两百人的军士保护安全。 此番回京，更是派出了上千人的部队，一路护送，就是到了城门口都不放心，还一路将淳王殿下护送回了府。 杨轩弄不清状况，只能回家去等，毕竟交待完公事之后，总该回来了吧，反正人也看到了，精神的很。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直到天擦黑的时候，杨骁才得以回来，还牵着那匹高头大马。 一家团聚，小的笑，大的哭，杨轩直接在院子里的饭桌上放上几瓶酒。 兄弟俩一边喝一边聊，杨骁讲述了这一路发生的事，除了遭遇贼匪之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了，那匹高头大马还是燕亲王听说杨骁是击退贼匪的首功之后，赏赐于他的。 作为一个掌兵的王爷，见到如此虎将，如何能不心动。 要不是杨骁执意要回来，说不定就要被燕亲王留在幽州了。 当夜无话，倒是第二天一早，杨府就来了一帮贵客，刚一进门，就喊着恭喜恭喜，恭贺杨府双喜临门。 第112章 你就说，看不看得上我妹妹吧 来人是颁旨的太监，满脸喜气，一进门就连连道喜，寒暄了几句话之后，从明黄色绣着龙纹的袋子里，抽出一卷圣旨。 “中大夫杨轩杨大人接旨。” 杨轩肃立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大夫杨轩，年少而多才，深得朕心，封内阁大学士衔，另授正议大夫衔，钦此。 杨轩一愣，这就没了？ 上次还赏银千两，十亩田呢。 不过这种单方面的通知，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说了声：“臣领旨。”然后就要掏银票。 不过那太监继续说道：“杨大学士稍侯，还有呢。” 那太监又掏出一个袋子，抽出圣旨。 “羽林卫总旗杨轩杨大人接旨。” 感情这是大哥的，杨骁一愣，但还是抱拳行礼，肃立一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羽林卫总旗杨骁，忠于职守，奋勇杀敌，着其升职为百户，另授武毅将军衔，赏银百两，布十匹，钦此。 “臣，谢主隆恩。” 杨骁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圣旨，那太监笑着说道：“杂家在宫里这么多年，像今日这样一门两兄弟同时受封赏加官的，还真没见过，小人恭喜两位杨大人。” “哈哈，好说好说。”杨轩笑着塞过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那太监又夸赞道：“曾闻杨大学士，年轻而豪爽大方，小人谢过。” 客气几句之后，送走了宣旨的太监，杨骁迫不及待地问道：“兄弟，你咋一下就成了内阁大学士了？当年你可是连童生都考不上呢。” “大哥你不知道，我跟皇帝陛下合伙做生意呢，帮他赚了不少钱，他一高兴，就让我当内阁大学士了。” 杨骁听完眼睛瞪得像铜铃：“兄弟你本事这么大了？竟然能跟皇帝陛下合伙做生意？” “那可不咋滴，兄弟我现在生意做大了，以后咱家可不缺钱用。”杨轩搭着大哥的肩膀说道：“大哥你也是威风啊，才半年就升官了，还封了个武毅将军，从五品的衔呢，虽然只是个虚衔，但是面子可不小。” “你不是也封了个什么大夫来着？还有这内阁大学士，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就在两兄弟互相吹捧着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来了，正是淳王殿下。 其实吕承弘来的时候，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三皇子这身份，是彻底瞒不住了。 “哎哟，是淳王殿下啊，臣杨轩，参见殿下。” 杨轩一见面就给吕承弘来了这么一出，虽然说的话合乎礼节，但是那个腔调却是阴阳怪气的。 淳王殿下直接就被噎得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这杨轩还是那个脾气。 这就对了，要是杨轩真是恭恭敬敬的，那就表示两人身份有别，关系可就不如以前那般亲近了。 “哎哟，是杨大学士啊，下官吕承弘参见大人。” 两人互相一打趣，吕承弘隐瞒身份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杨轩可以理解，人家身为皇子，隐瞒身份实属平常，再说了，要不是他，自己的生意哪有这么快就发展到如此规模。 把这么好的关系搞生疏了，那纯纯的是有病，他可没那么矫情。 “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淳王殿下？” “行了行了，你还是叫我吕兄得了，淳王殿下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就别扭。” 吕承弘说道：“杨大学士今日升官了，是不是该请客啊。” “请，必须请，咱们吃火锅去，估计你这几个月都没吃过，今天让你开开荤。” “走着。” “走着。” 数月不见，杨轩跟淳王殿下聊了不少，当然主要还是淳王殿下说，杨轩听。 所谈的，还是在幽州的所见所闻，多了解幽州的情况，对于之后与北方狼族通商有一定的帮助。 杨骁也在一边拾遗补缺，毕竟有些事情是淳王殿下看不到的，但是杨骁却看得到。 聊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淳王殿下忽然问道：“杨先生觉得，舍妹如何？” “你是说吕婧啊，哎哟，这会儿该称呼公主了，是什么封号来着？” 淳王殿下一翻白眼：“别打岔，说正事。” “哦，说起来，你妹妹呀，可真是挺聪明的，接受新鲜事物也快。”杨骁说着瞥了淳王殿下一眼说道：“比你还聪明。” 可是淳王殿下却没有理会杨轩的揶揄，继续问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说你觉得我妹妹……你就说我妹妹漂不漂亮吧。” “咦？去北方待了几个月，都带着北方口音了？”杨轩说道：“你妹妹当然漂亮，我当初不是跟你说过嘛，基因好，后代自然不会差，你妹妹就是基因好的那种。” 杨轩这个直男式的回答，让淳王殿下气得想揪头发。 他干脆心一横，说道：“明说了吧，昨日父皇召我进宫，除了公事，还谈到了婧儿的婚事，她已及笄，父皇的意思是要在大臣里找一个合适的，我就想到了你，你就说，看不看得上我妹妹吧。” 噗…… 杨轩一口酒喷了出来，指着淳王殿下说道：“你们也太着急了吧，她还是个孩子啊。” 淳王殿下面露古怪：“女子十五岁及笄，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这还是皇室，普通人家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 杨轩想了想说道：“我之前也说过，不论男女，这个年纪身体发育尚未成熟，此时嫁娶，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不健康的，而且女孩子年纪这么小就要生产，更是危险，你不想你妹妹出事的话，最好听我的，至少也要十八岁之后，方能嫁人产子。” “我就问你喜不喜欢我妹妹，你扯到哪里去了？”淳王殿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以为驸马那么好当的啊，三媒六聘，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亲迎，这么一趟程序下来，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载，不早做准备，我妹妹岂不是要被耽误了。” 杨轩被淳王殿下说懵了。 怎么封建社会娶个媳妇这么麻烦的吗？ 还有那个，淳王殿下问自己喜不喜欢吕婧，其实不谈爱情的话，杨轩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妹妹的。 吕婧不但活泼可爱，最主要的是，每当自己说出一些远超时代的话时，吕婧总是能第一时间理解。 这对于杨轩这个穿越者来说，可以说是难得的认同感。 “那个啥，我喜欢你妹妹，但不是那种喜欢，而是当自己妹妹那种的喜欢。”杨轩斟酌着措辞说道：“就是兄妹之情的那种。” 淳王殿下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昨日回府，婧儿跟我聊了半天，其中九成说的都是于你有关的事。” “啊这……” 第113章 我娶了便是 杨轩忽然意识到，自己心智成熟，但是吕婧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段时间整天跟自己厮混在一起，年龄又相仿，难免会有些情愫掺杂其中。 可是杨轩真的是把吕婧当妹妹看的呀。 现在淳王殿下的意思是，吕婧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你要不要吧，你不要就许给别人家了。 杨轩有心说不要吧，他又不忍心这个小妹妹还这么小就要嫁人，说要吧，还真是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可是男婚女嫁的，也要问问人家女方的意见吧。” 淳王殿下说道：“我昨日便问过了，吕婧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对，若不是属意于你，自然会出言反对了。” “……” 杨轩又想了一会儿：“假设，就是纯属假设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先纳采，然后拖个几年，纳吉的时候再说我跟令妹八字不合，然后这事就算了。” 淳王殿下怒了：“你当我妹妹是嫁不出去吗？你若愿意便愿意，不愿意也不勉强，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 “可是这嫁娶大事，总要跟家人商量一下。” 杨轩经商有道，可是这事，真就没什么经验，有心想个法子拖延一下，可是自己又没有父母。 然后他就看向了一旁的杨骁。 杨骁看到他求助的目光，当即两眼望天，仿佛房顶上有什么稀罕可瞧。 大哥变了，去了一趟幽州府，变得狡猾了，不像以前那般厚道了。 见杨轩还在磨叽，淳王殿下大怒，一拍桌子：“一个大老爷们，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何必扭捏作态，给句痛快话。” 杨轩经历过多少次商业谈判，哪怕是前几天面对皇帝陛下，也没有如此进退失据，完全拿不定主意的情况。 现在被淳王殿下一激，当即一咬牙道：“行就行，我娶了便是。” “哎……这就对了嘛。”淳王殿下脸上的怒容，瞬间化作喜色，拍手大笑道：“哈哈哈，你可是答应了啊，不能反悔。” “窝草？” 杨轩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春晚殿下算计了。 淳王殿下也是得意洋洋，一直以来杨轩在他面前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来都是杨轩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想到今天竟然算计到了杨轩，那个心情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杨轩也不是这么好算计的，当下便开始提附加条件了：“我杨轩言出必行，从不反悔，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我不做驸马，而是要将令妹娶进杨府。” 淳王殿下当即一怔，向来公主所嫁之人都是驸马，基本就相当于入赘，什么时候有过嫁入他人府中的先例？ 不过他正要反驳，杨轩却抢先开口道：“你看，驸马不能入朝为官，皇帝陛下才封的内阁大学士，我这要是辞官，也太不给皇帝陛下面子了吧。” 淳王殿下懵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可是别的公主都是驸马入赘，而自己的亲妹妹却要嫁入别人家，这也太没面子了吧，皇家的面子往哪放？ 沉吟之下正要开口，杨轩再次抢先开口：“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不过我可以答应你，若令妹嫁入杨府，我必定给足面子，安排一个非同一般的婚礼，让所有人只会羡慕，而不会看不起令妹。” “这么有把握？” “我何时做过没把握的事？” 虽说杨轩做事一向有条有理，但是这事淳王殿下还真想不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干脆就直接把锅甩给了皇帝陛下：“那我就不管了，只要你能说服我父皇，他同意我就没意见。” 拿皇帝陛下压我？ 杨轩冷哼一声道：“放心，到时候不光是皇帝陛下没意见，我必定让全天下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反正你不能亏待了我妹妹。”淳王殿下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威胁道：“要不然……哼哼。” 也不知道淳王殿下回去是怎么跟吕婧说的，反正打从这天开始，吕婧再没有跟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了，或许是害羞了吧。 但是杨轩也没工夫去想那么多了，毕竟事情越来越多，他也开始忙碌起来。 盛发百货七家分店的协议已经敲定，七位掌柜即将离京返乡，分店也将开始进入筹备阶段，虽然不用杨轩四处奔忙，但是很多事都需要他亲自拟定。 除此之外，还有个事亟待处理，那便是物流。 盛发百货的强大之处，在于价格低廉，而且货物品种齐全。 大盛朝交通不发达，哪怕是官道，也并非一路平坦，所以这运输工具就需要革新。 运输工具无非就是马车，想要增加马车的运载量，就需要四轮马车，四轮马车的设计已经完成，甚至已经制作出了样品。 但是限于材质，这四轮马车并不结实，别说几千里路程的长途跋涉，真要是满负载的运行，恐怕走不出一百里地就要散架。 社会的进步离不开技术的发展，可是技术的发展还需要积累。 马车方面的研发有顺风行，钢铁的研发有琉璃窑，但是以这个规模，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研制成功。 所以这事得增加规模，加快研发速度了。 经过一番谋划，杨轩准备在盛发公司成立一个研发部门。 将顺风行和琉璃窑那边负责研发的那些人员，都并入这个部门。 董事会上，各位董事的代表，一听杨轩要搞什么研发部门，并且表示这研发部门就是个烧钱的玩意，一个个都拿不定主意了。 杨轩干脆地一挥手，表示下次董事会请各位董事亲自出席，他可没时间等他们将消息传递给各位董事，然后又来跟自己开会，这也太浪费时间了。 这一次杨轩大发雷霆，携内阁大学士的名头，将这些代表全都震住了。 于是，盛发公司由各位董事亲自出席的董事会，真正的召开了。 会议的地点就在惠亲王的府上。 提前三天，缉事司的番子就撒遍全城，五城兵马司巡逻的路线和班次都增加了三倍。 倒是惠亲王府门前一如既往，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但是王府内，已经入驻了一百最精锐的金吾卫，其他金吾卫也是整装待命。 当杨轩刚走进惠亲王府的时候，就被那些金吾卫的肃杀气氛吓了一跳。 开个董事会罢了，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第114章 皇族董事会 在一间特意布置的房间里，皇帝陛下高居上座，身旁站着王大伴，旁边的位置上就坐着惠亲王，其余几位皇子也分别入座。 倒不是杨轩谱大，让皇帝陛下等自己，而是安全起见，他们都就位了才放杨轩进来。 杨轩赶紧一一见礼，大盛朝身份最顶尖的一拨人坐在这里，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 如同后世开会一般，杨轩直接把计划书给每人发了一份，然后就开始了。 没有投影，没有ppt，只能光靠嘴巴说，杨轩还有点不习惯，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也只能将就了。 听着杨轩的讲述，除了三皇子之外的几位皇子，全都皱起了眉头。 六皇子更是直接摆手叫停：“这矿盐作坊才刚刚建起来，钱都还没见着多少，你这就开始祸祸了，照你这个说法，从矿盐作坊里赚的那点钱，你这么一折腾，不等于白干了嘛。” 矿盐作坊虽然就只赚取一点加工费，但是由于量大，所以利润还是十分可观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淳王殿下在幽州府寻找矿盐设立作坊，其他地方也没闲着，也都同步进行。 如今的矿盐作坊几乎已经遍及整个大盛朝，每一天的利润都如同流水般，哗啦啦的。 可是这盛发公司的董事们，还没见着钱，就被盛发百货薅了一拨，说是为了抢占市场。 好不容易盛发百货即将要扭亏为盈了，杨轩又整了个连锁店，连开七家，又搭进去不少钱，甚至还稀释了股份。 现在又要搞什么研发，而且所需耗费的银两堪称巨大，按照杨轩的计划，矿盐作坊今后赚的钱，全都要砸到这研发里面去。 其他人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没有开口罢了。 虽然杨轩费尽口舌，令他们开始了解技术研发的重要性，但是还没有达到如此重视的程度。 就连二皇子也开口说道：“我同意杨先生的说法，这技术研发是重要，但尚未达到如此程度吧，耗费矿盐作坊所有的利润去进行研发，未免太过。” 杨轩沉默无语，其实他还是悠着说的，真要是全力搞技术研究，矿盐作坊的那点利润，只能算是九牛之一毛。 不过这是董事会嘛，有人提反对意见实属正常。 杨轩又看向其他人：“皇上，王爷，还有各位殿下，还有什么意见吗？咱们开董事会就是为了讨论的嘛，还请畅所欲言。” 在场的人之中，皇帝陛下是不好开口的，他一开口，谁都不好反对了，而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都是站在杨轩一边的，五皇子跟六皇子一个妈生的，自然意见相同。 二皇子也表达的态度，唯独就剩下太子殿下了。 在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都表达了支持杨轩之后，太子殿下开口了。 “其实我比较认同二弟的说法，技术研发有必要，但也没那么重要吧，毕竟那就是一些工匠而已，给他们的赏赐太多，会不会本末倒置了？” 太子一开口，就暴露出他没主见的性格来。 杨轩听所有人都表达了看法之后，开始了他的忽悠，呃，解释。 “看来，各位还没有了解到技术研发的重要性，这么说吧，如果没有矿盐提炼之术，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所谓的利益。” 杨轩说道：“我再举个例子，以北方狼族的个人战斗力，完胜我大盛子民，可是我大盛朝能占据这中原富庶之地，靠的是什么？” “若没有城墙，狼族的骑兵恐怕已经饮马江南，若没有坚固的铠甲和锋利的兵器，大盛兵士如何与狼族抗争？” “再说说工匠的问题，没有足够令人心动的奖励，工匠们如何会去研究新的技术？即便是有了新的技术，也是藏着掖着，只为自家的生活能更加优渥。” “或许技术研究需要耗费巨大的资金，短期内或许看不到利益，但我们赚到的是大盛朝的江山永固啊。” 杨轩最后这句话一出，在座所有人尽皆动容。 身为皇族，他们如何不清楚江山永固这个词的分量。 杨轩举的例子足够真实，也足够震撼，若没有城墙和兵甲，如何阻挡草原上的骑兵？ 若不是仗着墙高城坚，这大盛朝的江山，恐怕早就是狼族的天下了吧。 如果北方狼族先拥有了攻破城墙的手段，这大盛朝，岂不是要落入异族之手？ 不等其他人开口，皇帝陛下就直接拍板了：“朕觉得此事可行，就按杨卿家说的办，盛发公司的初衷是赚钱，但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大盛朝。” 皇帝陛下开口，众人哪还敢有其他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然后就是细节的讨论，这事皇帝陛下不感兴趣，直接摆驾回宫了。 其他几位皇子也兴致不高，毕竟皇帝陛下都表示杨轩说了算，他们还能说啥，干脆也找了个借口走了。 剩下惠亲王和淳王殿下，杨轩这才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来：“他们可真是目光短浅，看不到技术研发所能带来的经济效益，我杨轩什么时候干过赔钱的买卖。”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面面相觑，这话可是把皇帝陛下都带进去了，你小子就不能对皇室尊敬一点吗？哪怕是背着我俩也行啊。 杨轩直接忽视了他俩的不满，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们是不知道，现在正在研发的项目是高强度钢，只要能研制成功，大盛朝的技术水平就等于上了一个台阶。” 杨轩对于炼制钢铁什么的，完全就是个门外汉，只是知道，铁和钢的区别就在于含碳量的不同，含碳量太高会发脆，含碳量太低又不够硬，反正这个方向他是告诉工匠了，到底能弄成啥样，就全看工匠们的了。 反正杨轩的目的就是要强度比较高的，耐磨的钢铁，但凡研制成功，便能让大盛朝踏上工业发展的道路。 所以他才要成立技术研发部门，并许以重金，大肆招募工匠。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却不懂这些，只是好奇地问道，你说的这个高强度钢，就算研制成功了，能有啥好处？ 杨轩嘿嘿一笑：“好处？那可太多了，简单的举个例子，有了高强度钢，咱们就可以制作四轮马车了，运载量增加，运送速度加快，光是这一项，带来的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两人都明白四轮马车的意义，顿时脸上的表情就精彩起来。 第115章 早朝 清凉山的北面，是京营兵马驻扎所在，盛发公司的研发部门，就定在这里了。 杨轩提的要求，皇帝陛下首肯，直接就在京营驻扎地不远处批了块地，毕竟技术研发的重中之重便是保密。 然后便是开始建设，造办公楼，造宿舍楼，造研发中心，造厂房，造高炉。 按照杨轩的规划，这就是一个高新技术开发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招人。 除了在盛报发布招聘启事之外，杨轩还跑到工部挖人去了。 在这个工匠普遍不被重视的时代，工部里的官员大部分都是读圣贤书的，真正有技术的工匠，顶了天也就是个七品小官。 杨轩许以厚禄，足足比他们俸禄高出十倍价钱，外加技术开发奖励，可以说一年下来赚的钱，能比得上他们半辈子的俸禄。 这样的价格，有几个人能守得住那微不足道的身份？ 当工部的官员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开始查是什么人在挖墙脚。 一查就查到了杨轩的头上，然后工部的官员就上门问罪来了。 可是当杨轩亮明身份的时候，他们就傻了眼，是听说最近皇帝陛下又封了一位内阁大学士，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啊。 之前，文武百官只知道又多了个内阁大学士，却不知道到底是谁，毕竟杨轩既不用点卯坐堂，也不用参加朝会。 转过身第二天的朝会上，工部尚书就跟皇帝陛下告状了。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工部尚书控诉杨轩挖他的墙脚，不说那些工匠，就有好几个七品的官员，都直接辞官不干了。 皇帝陛下听闻此事，也是有些懵圈，这杨轩这么狠的吗？连工部的人都不放过？他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价钱，能让朕的官员都弃朕而去？ 这哪里是挖工部的墙脚，这分明就是挖朕的墙脚啊。 “宣他明日上朝，你与他当面对质，朕与你作主。” “皇上圣明。” 退朝后，自然有小黄门去杨轩府上通知他明日上朝。 当杨轩晚上回家的时候，才得知这个消息。 “宣我上朝？” “说好的不上朝，不点卯坐堂的呢？这才上几天班，就额外增加工作量了？” “果然资本家的本质就是剥削。” 杨轩虽然抱怨，但是皇帝陛下宣他上朝，他也没法拒绝。 第二天一大早，确切的说是天还没亮，杨轩就被小梅叫起来了。 如今梅兰竹菊四人已经是杨轩府上的丫鬟了，原本还想培养她们在商业上发展的，但是她们都不是那块料，还是在身边伺候着吧，毕竟用熟了。 杨轩第一次上朝，梅兰竹菊四人比他还要紧张，手忙脚乱地帮他穿好朝服，然后又用盒子装了些点心给杨轩带上。 马车不够宽敞，跟着杨轩一道去的就只有小梅，临上车前还拎了一小桶水，拿了块毛巾。 虽然做生意不行，照顾人还是很细心的。 果然，杨轩刚上车，直接就往那一躺，又打起了呼噜。 一路到了皇城门口，杨轩又被叫醒，小梅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朝服，然后才点了点头：“我家老爷就是帅。” 杨轩摆了摆手：“你也到马车上睡会儿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将鱼牌交给侍卫查验一番后，杨轩跨过了宫门，长长的甬道上，三三两两的有几个官员，正在前行。 杨轩四下里张望着，这皇宫还真是从未来过，不过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上。 随着路边小太监的指引，杨轩来到了太和门前，这里便是皇帝陛下御门听政的所在。 是的，早朝并不像影视剧里面那样，在一个大殿里，而是在太和殿门外的广场上。 当然，这太和门虽然不是殿宇，但是也有房顶，只是没有墙罢了。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的官员已经到了，大多数都在互相打招呼，少数几个上了年纪的正靠在柱子上打盹。 这些大臣们看到杨轩这个毛头小子，竟然身穿五品朝服，不禁都露出讶异的表情，并且纷纷议论起来。 年纪轻轻就能着五品朝服，这是哪个王爷的世子不成？ 辨认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认出来，干脆有那好打交道的人就凑上前来。 “这位大人面生的紧，可是第一次上朝？”来人拱手施礼：“下官蒋思奇，太仆寺寺丞。” 杨轩赶紧拱手施礼，人家三十多岁称呼自己为大人，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位大人有礼了，我叫杨轩，内阁的。” 这蒋思奇顿时就吃了一惊，神色更加恭敬地拱手作礼：“见过杨大人，是下官唐突了。” 作礼后，蒋思奇赶紧撤了。 首先内阁大学士虽然官只五品，但却是整日里跟皇帝陛下商议国事的人，天子近臣，虽然太仆寺寺丞也是正六品，但却没有那个资格跟内阁大学士攀关系。 其次便是，以十七岁之龄便入内阁的杨轩，昨日在早朝上被工部尚书说出来之后，引起了百官的好奇。 昨日皇帝陛下没有解释，但是众人的好奇心都已经吊起来了，十七岁的内阁大学士，挖了工部的墙角，今天要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打官司，这个热闹可以凑，但是也不能凑得太近了。 听说那帮子监察御史都已经准备好要参他了。 随着那蒋思奇退回去之后，他的身份也很快就被传扬开来，几乎所有的官员都看着他指指点点。 这让杨轩很不爽，老子又不是大猩猩，一个个的都什么表情。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凑了过来，与其他官员不同，他没有戴官帽，而是顶着一顶方巾，一股子书卷气。 “内阁的？” “是啊，阁下是？” “我也是。” “失敬失敬，敢问阁下高姓。” “不用这么客气，我叫杨文定。” “哎哟，本家啊。”杨轩笑着回应，这老头不那么讲究礼节，这让杨轩也放松了许多。 “你就是那个杨轩？” “正是晚生。” 杨文定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凑近来悄声说道：“今天姓齐的那个老小子要找你麻烦，你小心点。” “姓齐的老小子？”杨轩一脸疑惑，怎么第一天上朝就有人找自己麻烦？ “工部尚书齐嵩，他说你挖他墙角，昨天在皇上面前告了你一状。” 杨轩恍然，感情叫自己上朝就是这事啊，这帮人这么闲的吗？ “多谢杨大人告知，晚生还不知道是因何事宣我上朝，正纳闷呢。” 杨文定眼睛一鼓说道：“你也算是个奇葩，皇上封你为内阁大学士，居然不用上朝，老头子我可是羡慕的紧啊。” “杨大人说笑了……” 两人聊得正起劲，一声悠扬嘹亮的喊声响起。 “陛下到，百官上朝……” 第116章 不学无术 皇帝陛下身穿龙袍，在王大伴的陪同下，进了大殿，直登宝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 “谢皇上。” 流程走完，百官开始上奏，各种杂七杂八的事物一大堆，其中比较重要的便是南方的桃花汛，据说受灾的地方不少，需要朝廷拨款拨粮赈灾，然后户部尚书就在那哭穷。 满朝文武如同菜场一般吵吵闹闹的。 杨轩不禁一头雾水。 这早朝就这个样子？ 自己以前开晨会也没这么乱啊。 不过皇帝陛下的威严还是在的，轻咳两声，一旁的王大伴拉长了音调喊了声肃静，大臣们才算是安静下来。 “赈灾一事散朝后再议，还有没有什么事啊？” 皇帝陛下一开口，立即就有人上前一步：“启禀圣上，臣有本奏。” “讲。” “臣参内阁大学士杨轩，年纪轻轻，不学无术，不足以担当内阁之重任，臣请裁撤杨轩内阁大学士一职。” “臣附议。” “臣附议。” 三名御史联名参杨轩，皇帝陛下顿时脸色一黑。 感情昨天工部尚书参杨轩，让他来当堂对证，是挖了个坑啊，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朕撤了杨轩的职？ 他一边想，一边在人群中搜寻杨轩的身影。 果然就在武英殿大学士杨文定的身边，看到了那小子。 可是那杨轩，明明听到有人参他，竟然双目微垂，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充耳不闻。 他哪知道，杨轩此时正在心里感谢这三位御史，赶紧给自己把这内阁大学士的名头去了，他才不愿意在这打工。 从上朝到现在，杨轩觉得这就是一个管理混乱的大公司，人浮于事，派系相争，效率低下，要放在后世，这种公司迟早倒闭。 在这种公司打工，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消磨自己的意志。 “杨轩。” 皇帝陛下开始点名了。 “臣在。” “三位御史参你不学无术，你可有话说？” 皇帝陛下这句话的尾音拖的有点长，杨轩也读懂了皇帝陛下眼神中的含义。 你可是朕一手提拔的，现在有人说你不学无术，不光是打你的脸，也是在说朕没有识人之明，你给我搞定他们。 杨轩虽然不想在这打工，但也不愿意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学无术啊。 “臣有话说。” “讲。” “请问几位御史大人，何为不学无术？” “哼。”当先那位御史开口说道：“杨轩，江宁县人士，三年前乡考时，名次倒数第三，这还不算不学无术吗？尔进献制盐之法，皇上御赐你中大夫之衔已经是厚待，否则的话，区区一介商贾，有何资格得入内阁。” “照这位大人的意思是，不读圣贤书，便是不学无术了？” “那是自然，满朝文武，谁不是熟读圣贤之书，若不然，有何面目立于这朝堂之上？” 大盛朝承平两百多年，现如今，便是武将，多多少少也是念过圣贤书的，这个御史，还是有点水平的。 但是在杨轩看来，这种水平，不堪一击。 “那么请问，圣贤书有没有教人如何填饱肚子？圣贤书有没有教人如何赚取银两？” “哼，圣贤书旨在教化万民，你一商贾之流，只知赚银子，满身铜臭，臭不可闻。” 杨轩嘴角一撇，别看这个喷子口才不错，但是已经一步步走入自己的陷阱之中了。 “赚银子便是满身铜臭？敢问在座的各位，有谁家是不需要银子的？” 杨轩说着，凑到那御史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喝问道：“没有银子，你这腰间所挂的玉佩是哪来的？没有银子，各位大人府中的奴仆姬妾哪来的？适才听闻因南方水患而缺乏赈灾之银，感情各位大人刚才争论不休的，俱是铜臭之物，怪不得这大殿之中，如此臭不可闻。” 说着，杨轩还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同时倒退了几步，远离了那位御史。 “你……” 御史直接被杨轩怼得哑口无言，不过另一位御史又凑了上来。 “杨大人不要偷换概念，圣贤书教化万民，银两为国计民生，不可相提并论。” 这就换人了？ 战斗力不行啊。 杨轩看着换上来的对手，冷笑一声说道：“这位大人说的在理，不读圣贤书为不学，没有造福百姓之能力为无术，说我不学我承认，但是尔等，岂非无术之人？大家是半斤对八两。” 刚上来这位御史，直接被杨轩一句话就噎住了，这话没法接啊，再说下去，恐怕就要得罪满朝文武了。 剩下那个御史，估计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好词，在杨轩的注视下，甚至是往后退了小半步。 就这？ 杨轩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说老子连招才放到一半，你们就全都跪了？ 这让杨轩有些不爽，虽然对手没了，这连招还是放完了才爽。 “我出身微末，以经商谋生，上缴赋税，下养千民，敢问三位饱读圣贤书的御史大人，为国为民，做出了多少贡献呢？” 三人色变，正要反驳，杨轩却接着说道：“民以食为天，万民所求不过温饱，饭都吃不饱你跟我谈什么圣贤书，你们若有能耐，便让天下万民能人人有书读，而不是在这作口舌之争。” 人人有书读？ 这句话一出，一旁的杨文定恍然一惊，随即陷入了沉思。 就连皇帝陛下也是眼前一亮。 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像杨轩刚才说的，肚子都填不饱，谁有那心思读什么圣贤书。 果然，就有人拿着这个话柄跳出来了。 “据杨大人所说，想要人人有书读，那就要万民得温饱，敢问杨大人，可有令万民温饱之法呀？” “敢问这位大人是？” 看到对方的三品朝服，杨轩就知道来头不小。 “老夫便是齐嵩。” “原来是尚书大人。”杨轩心道，这正主总算是出来了。 “既然说到温饱的问题，齐大人身为工部尚书，就有点难辞其咎了呀。” 齐嵩眼睛瞪得老大，明明是我来找你麻烦，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第117章 敢与我论尊卑 工部尚书齐嵩本想发难，没想到杨轩竟然先发制人，气的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你倒是说说看，老夫如何难辞其咎了？” 杨轩微微一笑，这老头不行啊，自己随口说了一句，他就激动了，这不是把主动权交到我手上了嘛。 “尚书大人，温饱二字，无非是吃饱穿暖，但是纵观大盛朝二百多年，百姓们依然缺吃少穿，一年到头辛苦劳作，依然难以维持生计，是为何故？” 说到这，杨轩扫视了群臣一眼，略微停顿了一会儿，这个停顿叫做控场，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才继续开口。 “无非是技术方面的停滞不前，农民耕种的品种没有变化，耕作工具也没有变化，织布的技术没有变化，织布的工具也没有变化，这归根结底，都是工部的不作为，因为工部给予工匠的待遇，实在是太低了。” “整个工部，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真正有技术的工匠，俸禄低人一等，身份也低人一等，就是有什么新的技术，也要被那些只读圣贤书的门外汉挑毛病，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这就是工匠们如今的态度，这种情况下，谁还会愿意改良稻种，改良工具？” 其实杨轩这个话题有点大了，涉及到的问题更大，但是他此时只把帽子扣在工部的头上，就令齐嵩有些难以接受了。 万民温饱的问题自古就有，可是很多事他又不能当场说出来，不然满朝文武都要被拖下水，于是齐嵩憋得满脸通红，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吭哧了好一会儿，齐嵩才两眼一瞪：“所以这便是你挖我墙脚的理由？” 哎哟，这老头有点东西啊，这么快就从我挖的坑里跳出来了？ “原来尚书大人是说这事啊。”杨轩严肃的表情，逐渐露出笑意：“良禽择木而栖，工部的工匠们宁愿放弃官吏的身份，都要到我那去谋生，我看尚书大人更应该反省吧。” “嘶……” 这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就把责任推到了工部尚书的头上，偏偏一众大臣们还觉得颇有道理。 就连皇帝陛下也点了点头道：“齐卿家，杨卿家说的有道理啊，你工部的人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人挖走了呢？” 齐嵩顿时无言以对，这工匠们的俸禄，又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这事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呢？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甩锅？ 往哪甩？ 甩给吏部？ 还是甩给皇帝陛下？ 文武百官也不敢接茬，虽然现在说的是挖墙脚的事，但是事情起因还是万民温饱，这口锅谁也背不起啊。 这时候接茬，万一引火烧身，工部尚书这个榜样就在那站着呢。 其实就连皇帝陛下此时也有些为难，工部是他的，杨轩那个技术研发部门他也有股份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偏袒谁都不对。 然后，杨轩见齐嵩无言以对，又加了一把猛料。 “启禀皇上，臣虽然招揽了一些工部的工匠，但是这些工匠可是给臣带来不少的惊喜，按照我的奖励机制，工匠们上交了近百种技术改良的方案，有一半以上都是有益于民生的技术，其中更是有着一种叫做耧车的耕作工具，用于农耕，可节约一半以上的人力物力，此等改良，臣奖励了白银一万两，敢问尚书大人，这等改良技术和人才，为何在工部时，得不到重视？” 群臣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可是他们议论的却不是那耧车，而是一万两白银的奖励。 一万两啊，便是当朝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也没这么多，当然，官员们自然有其他来钱的渠道，但是一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要按照工部工匠的俸禄来算，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对此，杨轩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杨轩干脆就把之后的计划提前一步了。 “启禀皇上，臣还有事要奏。” “杨爱卿请讲。” 皇帝陛下的态度令杨轩心头一振：“皇上，臣以为，工匠们所发明创作之技术，应该加以保护，否则极易被他人效仿，利益被他人所占，长此以往，便没有工匠愿意发明创作了。” “爱卿之意，该如何保护？” “臣以为，可增设一条律法，名为专利保护法，工匠发明创作之技术，申请专利之后，他人若要仿制，必须得到专利所有者的授权，否则便处以刑罚。” 杨轩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跳出来了：“臣反对。” “臣也反对，区区工匠，奇淫巧技而已，竟然妄想得律法之庇佑，实属本末倒置，若如此，岂非天下万民皆沉迷于此，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听到这话，杨轩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这货是什么脑回路啊？真要是天下万民皆沉迷于此，大盛朝岂不是要飞天？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原因了，这帮子读圣贤书的人，无非就是要保持读书人的地位，若是杨轩所说的专利保护法得以实施，读书人的地位必将受到极大的冲击。 思虑至此，杨轩冷笑两声，说了句：“你放屁。” 这话一出，群臣震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杨轩。 这小子胆也太大了，知道这位是谁吗，开口就骂？ 刚才跳出来那人一听杨轩竟然敢骂自己，脸都气红了，双目一瞪：“黄口小儿，竟无上下尊卑之分，臣请皇上治他不敬之罪。” 杨轩怡然不惧，瞪着这老头说道：“你也是读圣贤书的，可知何为尊何为卑？” 老头傲然而立：“你可知我是谁？敢与我论尊卑？” 杨轩切了一声道：“既然你读圣贤书，当知孟子曾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在天下万民面前，皇上尚且不敢为尊，你算老几，敢与天下万民论尊卑？难不成，你觉得你比皇上，比社稷都要尊贵？” 这些读书人，每当与皇上意见相悖时，就总是把万民福祉挂在嘴边，以此为借口，逼得皇上不得不按照他们的意见行事。 而今天，这个借口却被杨轩先用了，虽然是偷换概念，但是却也不容反驳。 扣帽子这种事，杨轩可是熟门熟路。 这老头的脸色越加通红，偏偏又反驳不得，忽然间，就像是一口气散了般，整个人就软了，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一旁的大臣赶紧扶住：“冯太师，冯太师？” 就连皇帝陛下也焦急地站起身来：“快，快传御医。” 第118章 重私利而轻社稷 冯景，冯太师，三朝老臣，先皇时便是内阁大学士，更是当今皇帝陛下的老师，现如今已经是官至一品，可谓是德高望重。 没想到今日，在这大殿之上，被杨轩三言两语便气得昏了过去。 杨轩也吓了一跳，这老头年纪一大把，该不会是跳出来碰瓷的吧。 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捅了捅旁边的杨文定：“杨大人，这老头是干啥的？” 杨文定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不知道是谁你就敢骂：“这冯太师是皇上的老师，三朝元老，嘿嘿，你小子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啊。” “过奖过奖，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杨文定一瞪眼，我那是夸你吗？ 幸好这冯太师高血压不严重，御医过来看了看，直接扎了两针，人就醒过来了。 皇帝陛下赶紧安排人给冯太师送回府去了。 回头再说这朝堂上，已经满是义愤填膺之士，第一时间就有人站出来了。 “皇上，此子目无尊长，粗鄙不堪，臣以为，品行如此不堪之人，有何面目与我等共立这朝堂之上。” 最后这句话，是看着杨轩说的，说完之后，群臣都看着杨轩，看他又要如何反驳。 但是杨轩面无表情，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群臣哪里知道，杨轩此时心底里都想要拍手叫绝了，这么说我一点意见都没有，我才不想当什么内阁大学士，让皇上撤了最好。 就连皇帝陛下也眼巴巴的看着杨轩，就等他发飙，可是看他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皇帝陛下忍不住了：“杨卿家，你可有话说？” 皇帝陛下都点名了，不说也不行了，虽然杨轩没意见，但是也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但凭皇上定夺。”杨轩拱手道：“臣实不愿与此等朽木争辩，徒费口舌罢了。” 杨轩这句话可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这意思岂不是说这满朝文武你都看不上，都懒得理论了？ 皇帝陛下也是一愣，他这分明是把球又踢回来了啊，你解释都不解释一句，皇帝陛下怎么好否决群臣的意见呢？ 不过群臣中还是有人看得懂情况的，皇帝陛下想保这杨轩，又苦于没有借口，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来给个台阶了。 这个人便是杨文定：“杨大人，这满朝文武你都看不起，未免口气也太大了吧。” “非也非也，只是一小部分罢了，杨大人你可不要给我拉仇恨。”杨轩拱手道：“大盛朝国泰民安，皆是各位的功劳，只是其中有一小部分人，重私利而轻社稷，实在是令人所不齿，杨某也羞与为伍。” 杨轩这话，打击范围缩小了，但是火力却更猛了。 重私利而轻社稷，搁哪个官员头上都吃不消啊。 杨文定也是抓住了这句话，再次发问：“敢问杨大人，何为重私利而轻社稷？” 其实这话杨文定不问，皇帝陛下也想问了，这杨轩只是一介商贾，但张口闭口都是国计民生，看待问题的角度与众不同，就连那些能言善辩的御史都一败涂地，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杨轩扫视了群臣一眼说道：“某些人，眼中只有升官发财，名誉地位，而不考虑国计民生，虽然同是为国效力，但是这出发点不同，所带来的结果也是不同，南方水患急需赈灾，各位大人不急不忙，反倒是对我这么个小人物这么上心，由此可见一斑。” 这句话一出，文武百官无言以对。 刚才讨论赈灾之事，也不过半个小时，而跟杨轩吵架，足足用了两个钟头了。 此时，就连皇帝陛下都有些脸上挂不住了，黑着脸扫视了众臣一眼，然后甩手挥袖，冷哼一声，走了。 一旁的王大伴喊了声退朝，赶紧跟上。 就这么把满朝文武晾在了太和门。 皇帝陛下都走了，百官们只能纷纷散去，其中不少人对杨轩怒目而视，也有人视而不见，总之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 冯太师三朝元老，门生无数，光是他骂得冯太师晕厥一事，就已经相当于将满朝文武得罪了大半。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为了避嫌，可是一直都没有出声的。 唯独杨文定加快两步，凑到了杨轩身边。 “敢问杨大人，人人有书读这话，可是出自肺腑？” 杨轩拱了拱手：“杨某认为，此乃理所应当，启民智、修民德、正民风、惠民生，国家富强之要素，书都没念过，何谈富强？” “说的好。”杨文定抚掌称赞道：“不过，此事知易行难，杨大人可有章程？” “这还需要章程？”杨轩说道：“普及义务教育，所有适龄儿童皆可免费入学，成年人上培训班，三五年内，必有成效？” 杨文定顿时眼前一亮：“妙哉，妙哉，如此一来，不出数年，便可见成效，杨大人大才呀，老夫算是知道杨大人入内阁的原因了。” 辞别杨文定，杨轩出宫上了马车，就直接回家了，在他看来，这种朝会，属实有点耽误时间，效率太低。 而此时，御书房内，皇帝陛下听完杨文定的汇报，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他可有说，所需银钱从何而来？” 杨文定愣住了：“臣，没问。” 皇帝陛下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毕竟杨文定这个武英殿大学士，就是个纯粹的读书人，这事非他所长。 想了想，这事还是交给老三去办吧，毕竟他俩关系亲近得多。 其实，杨轩回到家，还没来得及睡个回笼觉，淳王殿下就亲自登门了。 “杨先生，今日朝堂之上，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杨轩双手一摊说道：“他们非要送上门来给我骂，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呀。” 看他这幅样子，淳王殿下都有些牙痒痒的了：“你说你骂那些御史也就罢了，怎么连冯太师也不留点面子呢。” “我哪知道他是谁，当时骂的正爽，他跳出来了，我也就是顺嘴一秃噜。” 淳王殿下额头都要冒青筋了：“你说的倒是轻巧，那可是前朝太傅，我父皇都要尊称为冯师，你可倒好，直接把人给气晕了。” 杨轩尴尬一笑：“误伤，纯属误伤。” 其实杨轩心中有数，这冯太师若真是分量够重，皇帝陛下当堂就给他定了罪了，由此可见，这冯太师跟皇帝陛下之间，也不见得有多么和谐。 第119章 直奏君前 杨轩通过这事看得出来，这皇帝陛下跟冯太师是面和心不合呀。 不过话虽如此，冯太师气到昏厥，皇帝陛下无论如何也要做点什么以示惩戒，毕竟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嘛。 果不其然，杨轩跟淳王殿下聊了没一会儿，王大伴就找上门来了。 与之同来的还有缉事司的番子，一两百号番子，将杨府整个都围了起来。 如此阵仗，把杨轩吓了一跳。 淳王殿下也是一阵惊愕：“该不会是来问罪的吧。” 杨轩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中门，可是王大伴却并未进门，只是站在门廊里。 他先虽然惊讶于淳王殿下竟然在杨轩府上，但还是赶紧行礼问好，然后看向了杨轩。 “内阁大学士杨轩接旨。” 一听要宣旨，杨轩赶紧肃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阁学士杨轩，目无尊长，不修口德……着罚俸一年，并禁其上朝，为期半年，责其静思己过，以儆效尤，钦此。” 圣旨里一大堆都是斥责杨轩的话，表示杨轩罪大恶极，皇帝陛下十分生气，杨轩听得是胆颤心惊。 不修口德？ 这算什么鬼罪名？ 可当圣旨说到最后责罚的时候，王大伴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罚俸一年？ 那千八百两银子，杨轩还真没看在眼里。 不让上朝？ 求之不得啊。 整这么大动静，最后处罚却是不痛不痒。 除此之外，在杨轩接过圣旨之后，王大伴还凑上来，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小盒子。 “这是？” “陛下体谅杨大人，虽然不能上朝，但是却给了你直奏君前的权利。” 杨轩接过那盒子，牙关紧咬，这特喵前脚说停薪留职，后脚却让自己居家办公？ 嗯，这皇帝陛下有当资本家的潜质。 一旁的淳王殿下凑过来，一脸嫉妒地说道：“这可是父皇的恩宠，我都没有直奏君前的资格。” 王大伴又对淳王殿下拱手说道：“陛下有口谕，殿下请移步。” 很快，皇帝陛下派兵围了杨府，并下旨斥责杨轩的事就传扬开来。 也算是给冯太师出了口气了。 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圣旨，九成都是斥责之词，而且当时整个杨府都被番子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抄家，反正这么大阵仗，恐怕杨轩的仕途就到此为止了吧。 殊不知，王大伴走后，淳王殿下拍着杨轩的肩膀说道：“这直奏君前之权，说明皇上还是倚重于你的，满朝文武，有这个权利的，无一不是皇上宠信之人。” “知道了。” 这不就跟穿越前，大老板将他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告诉自己一个道理嘛，说是信任，实则是责任。 淳王殿下知道杨轩的性格，对他这个不屑的态度也不以为意了，继续说道：“听说你跟内阁的杨大人说了个推广义务教育的事？” “是啊，我不是说人人有书读嘛，杨大人就问我有何章程，我就告诉他义务教育了。” 淳王殿下深深地看了杨轩一眼，然后说道：“杨先生还是年轻了啊，此举可是大为不妥。” “有何不妥？” “今日在朝堂之上，你也看到了，便是皇帝陛下想要做些什么，也要经过群臣商议，齐党、楚党、浙党，大盛朝之文官，九成出自于这三地，若是天下人人有书读，岂不是断人家根基。” “我岂会如此不知轻重。”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义务教育只是启蒙认字而已，远达不到动摇文人根基的地步。”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这杨轩办事，完全没必要替他担心。 杨轩也知道，文人集团手里掌握着万民之思维，才能在朝堂上与皇帝陛下分庭抗礼。 这属实是封建时代最大的毒瘤，但是杨轩可没有兴趣去跟文人集团硬碰硬。 干不过，也没必要。 搞个基础教育，让大家都认识字，看得懂盛报就行了，这才是他的目的。 要知道杨轩一向秉承的都是，打不过就加入的方针，搞对抗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不符合商人的利益原则。 “不过，全国普及义务教育，这么大的事，所耗费之银钱，恐怕国库也承担不起啊。” 杨轩斜眼一瞥：“不会吧，大盛朝承平两百余年，这点钱都没有？” “这点钱？”淳王殿下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可知大盛朝之适龄童子有多少？还有你说的成年人培训班，成年人又有多少？” “那也花不了多少钱吧。” 淳王殿下掰着手指头算道：“大盛朝一千五百六十二县，每个县设三到十个学院，每个学院即便只有十个教员，也是庞大的开销，更不用说还需要建设学院，耗费颇巨，国库万万支撑不起。” 杨轩说道：“每个学院的上课时间可分三拨，上午一拨，下午一拨，教授适龄童子，成年人可以安排在酉时上课，这样就能节省大笔开销了。” 看淳王殿下还是皱着眉头，杨轩继续说道：“还有就是，这学院的建设，为何非要从国库支出呢，直接让各地府学联系当地豪富，让他们出资便可，届时可在学院名号前加上出资者的名号，比如味极鲜出资的学院便可叫做味极鲜启蒙学院。” 听到杨轩这个法子，淳王殿下顿时眼前一亮：“先生高才。” “切，你每次忽悠我想点子都是这一句，就没有点新鲜的？”杨轩说道：“刚才把你说的齐党楚党什么的，也可以出资建学院啊，只要通过朝廷审批就行，想起什么名就起什么名，这样一来，就更不用担心动摇其根基了吧。” 淳王殿下竖起了大拇指，这杨轩办事，每当遇上难题，总能有办法绕过去，令人不得不服。 刚才王大伴传皇上口谕，说的就是这事，这下自己有话可以跟父皇交代了。 不过他还有些私事，想要问问杨轩的意见。 这便是他身为三皇子，眼看就要卷入夺嫡之争的事。 在幽州被山贼围攻，就表示已经有人将他当做眼中钉了。 虽然这事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就是四皇子干的，但是并不代表，其他皇子就不会对他有所忌惮。 第120章 深陷泥潭 淳王殿下已经与府中的陆先生聊过此事了，陆先生的意思是，淳王殿下如今已经拥有了夺嫡的资本。 而这个资本，包括盛发公司股东的身份，以及皇帝陛下如今对他的态度。 虽说其他几位皇子也都拥有股份，但是杨轩可是他淳王殿下举荐的，只要淳王殿下保持住与杨轩的关系，那么淳王殿下在皇帝陛下眼中的地位，就不会降低。 “夺嫡？” 当杨轩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当即就是一惊，赶紧摆手道：“我就是一介商贾，这种事还是别找我，这种事谁折腾进去都没好处。” 杨轩当然知道，吕不韦那种生意经，若是在他的支持下，淳王殿下当了皇上，那他的成就将可以无限放大。 但是说实在话，杨轩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对他来说，钱够花就好，再多的都是兴趣。 淳王殿下也知道他的志向，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又何尝想要夺嫡呢，只不过身在其中，此次在幽州遇袭，便是我那四弟所为，若非视我为眼中钉，何以要下此毒手。” 杨轩皱了皱眉：“照这么说，你其他几位兄弟，也会对你有所忌惮。” “正因如此，我才向先生讨教，如何能避免卷入这夺嫡之争。” 杨轩挠头。 这种政治斗争，他可从未经历过，最多也就是当初在公司里的办公室斗争罢了，想要跟这些人精去玩政治，杨轩属实没什么信心。 不过既然好兄弟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闷着头想主意。 想来想去，想要远离纷争，就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自请就藩。 可是当杨轩说出这个主意之后，淳王殿下却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方法我已经用过了，可是父皇不准。” “嘶……” 杨轩感觉一阵牙疼，这皇帝陛下非得要看着自己的儿子争个你死我活吗？ “父皇不但驳回了我就藩的请求，甚至最近还时常拿朝廷大事考较于我。” “只考较你一人吗？” “其他兄弟也一同考较。” “看来，皇上心中也还未确定继承人选啊。”杨轩说道：“皇上这是有意让你们兄弟一较高下，好从中选出令他满意的继承人。” “我也这么想。”淳王殿下点了点头道：“此事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 “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杨轩说道：“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先生请说。”淳王殿下露出希冀的神情。 “那就是殿下你要增加自己的分量，同时表示自己无意于皇位，将来不论哪位皇子继承大统，都离不开你，那样就万无一失了。” 杨轩说的这个办法，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当皇子们的竞争达到白热化的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不站队了。 同时从淳王殿下所说的情况来看，杨轩将来也很大可能避免不了要被迫站队，那些皇子搞他可比搞淳王殿下难度小得多了。 也就是说，杨轩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搅入了这个泥潭，动辄便有杀身之祸。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也需要给自己增加筹码，多一些自保的手段了。 淳王殿下默然点头，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至于如何增加分量，也就只能从商业上想办法了。 这也是他们一直在为之努力的方向，就是与北方狼族通商互市。 此事若成，便是开疆拓土，恩泽后世的功劳，有这个功劳在手的话，到时候不论是谁想要动淳王殿下，都得思虑再三。 而现在于通商一事上，还有几个难题，首先就是燕王那一关不好过，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条件还不成熟。 盛发百货和盛报都已经在快速发展之中，另外就是货运的问题。 想要货物运输速度加快，一是四轮马车，二是道路的修建。 这两件事既要花钱，还要技术积累，总之就是需要时间，急都急不来。 两人商议了一下午，淳王殿下临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舍妹选婿之事，我已经向父皇提过了，父皇已经着礼部拟榜文了。” “榜文？什么榜文？” 淳王殿下此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公主出嫁嘛，按照规矩，是需要礼部放榜公布遴选标准，然后符合标准的人便可去礼部报名，然后就是初选，复选，最后才是由父皇和母后钦定。” 杨轩听的目瞪口呆，你当这是选秀呢，海选初选复选的。 他还以为行三媒六聘之礼，然后就可以大婚了呢。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连哄带骗，都快把我说得跟陈世美一样了，现在我答应了，你又搞这些花样？” “嘿嘿，我妹妹可是公主，这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嘛。” “我信你个鬼，你这家伙坏得很。”杨轩愤愤的说道：“这还没开始呢，你就整这么多花样，到时候肯定还有很多麻烦事。” “你这话说的。”淳王殿下捅了捅杨轩，挤眉弄眼的说道：“就凭你这长得这么俊秀，又这么有才华，再加上你在我父皇心目中的地位，还怕争不过那些二世祖？” “这倒是。”杨轩点了点头道：“毕竟未来岳父的钱袋子可是在我手里掐着呢，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礼部放了榜文，我第一时间来通知你。”淳王殿下说着起身告辞。 “你这家伙，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大舅子，快走快走。” 虽然天已经快黑了，淳王殿下还是先回宫复命。 在御书房里，淳王殿下将杨轩所说的普及义务教育之法，详细的说了一遍，皇帝陛下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杨轩果然有才，总能想出这等两全其美的法子。” 皇帝陛下夸了一句之后说道：“待明日与内阁商议些细节，便可施行了，弘儿，你做的很好，今日便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 “谢父皇。” 淳王殿下心中一阵激动，一阵忐忑。 激动的是，别看他二十多岁了，但是与父皇单独吃饭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忐忑的则是，父皇待自己越亲厚，就越容易遭到其他兄弟的嫉妒。 用膳的时候，皇帝陛下又聊了些家事，同时也提到了吕婧的婚事，淳王殿下也就借着这个话题，说起了杨轩的要求。 “什么？他竟然想要让朕的女儿嫁到他家去？” 皇帝陛下将筷子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他区区一介商贾，朕看他有才提拔于他，他竟然敢提出如此非分之想？” 第121章 皇马俱乐部 皇帝陛下发火了，淳王殿下懵了。 一直以来，因为母妃早薨，他兄妹俩受到的关注，自然没有其他皇子皇女那么多，所以他才会想当然地以为父皇并不在意妹妹的婚事。 可是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为此大发雷霆。 “他是怎么说的，你给我详细说来。” 看着父皇震怒的嘴脸，淳王殿下心念电转：“那个，杨轩说会举办一场盛大并且特别的婚礼，让婧儿和皇家不至于失了面子。” “口气不小。” 皇帝陛下犹自愤愤地说道：“区区一介商贾，能有什么法子，让堂堂的公主下嫁于他还不失面子。” “这……”淳王殿下冒着被父皇怒气波及的风险说道：“这杨轩向来鬼点子多，说不定真有法子呢。” “嗯？” 皇帝陛下幽幽地看向淳王殿下：“你就这么看好他？” 淳王殿下狠心一咬牙说道：“儿臣相识杨轩于微末，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的，此人行事每每出人意料，但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说一句算无遗策都不为过。” 皇帝陛下冷哼了一声道：“既如此，那朕便拭目以待。” 当淳王殿下告退之后，心里还在嘀咕，这事算不算成了呢？ 拭目以待是什么意思？ 父皇拭目以待什么？ 杨轩娶婧儿的大礼？ …… 杨轩这段时间里，整天都泡在技术研发部，整个研发中心还在建设之中，但是高炉已经建好，高强度钢的研究也续上了，只不过一时间还没有什么眉目。 如今的技术研发部，已经有三百多位工匠，这还都是师傅级别的，学徒助手什么的，就更多了。 杨轩更是拿出了当初公司里的kpi绩效考核标准，来作为技术研发部的考核标准。 有能耐的上，没能耐的下，想要拿高薪，就要拿出本事来，真正有能力的，年入万两白银也不是没可能的。 就在他一心扑在技术研发部的时候，收到了一份请帖。 请帖的内容是马车俱乐部即将开业。 杨轩作为最大的股东代表，竟然不知道这事，令他稍微有些自责，不过这皇马俱乐部是什么鬼？ 仔细看了看请帖，才知道，这家俱乐部的名字就叫皇家马车俱乐部。 杨轩心道这是谁起的名，还真是有才。 吕敬祺和吕婧都是皇族子弟，用皇家这俩字还是够格的，算是学到了自己两成的功力。 这年头，皇家两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光是这两个字，就足够那些有钱却缺乏地位的人趋之若鹜了。 这个逼格之高，整个大盛朝，无人能出其右。 杨轩直接联系盛报，让盛报写了篇稿子，大肆宣扬了一番。 这种高逼格的东西，就不能用满大街发传单，挂条幅的路数了，而盛报则是最合适的宣传工具。 如今的盛报，影响已经遍及整个应天府，就连茶馆之中说书的先生，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来读报，让一些不识字的老百姓也能知道报纸中的内容。 朝廷官员更是人手一份，据说就连皇帝陛下每天都要看盛报。 虽然请帖上是让他去观礼，但是作为最大股东，杨轩肯定要提前去看看。 当然他还带上了淳王殿下。 毕竟这皇马俱乐部最大股东，确切的说应该是顺风行，而顺风行的大股东则是淳王殿下。 淳王殿下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还是懵的，怎么不知不觉的，名下就又多了个产业了？ “怎么？殿下不愿意？”杨轩撇了撇嘴说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出资收购你的股份。” “你想都别想。”淳王殿下紧张地说道：“你的产业都这么多了，怎么还惦记我这三瓜俩枣的。” “这话说的，这年头还有人嫌钱多的？” 两人一路上闲聊着，马车朝城外行去。 越往城外走，就发现路上的马车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精致。 淳王殿下好奇地问道：“这些马车都是顺风行出品的？” 杨轩瞥了一眼说道：“八成都是，那不是有顺风行的标嘛，这玩意叫超级马车，现在的公子哥，出入不坐这种马车，都会被人瞧不起。” “这个风潮肯定又是先生你带起来的吧。” “好说好说，请叫我潮流先行者。” 一路来到城外，淳王殿下先是看到了平整的赛道，这会儿赛道上正有马车在比赛，赛道上马车飞驰而过，留下一连串的女子惊呼声。 再仔细一看，驾车的都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车后座上都是花枝招展的粉头。 淳王殿下一脸惊愕：“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敢玩的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杨轩说道：“年少轻狂嘛，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这时候玩，什么时候玩。” 皇马俱乐部的庄园，离赛道不远，只有几里路。 这一段路，也已经修葺平整过了，很适合马车奔驰。 远远的，就看到一片亮闪闪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这也太奢侈了吧。”淳王殿下眼睛瞪得溜圆：“这都是琉璃？” 杨轩悄悄凑到他耳边说道：“这琉璃的生产工艺已经很成熟了，成本很低的，咱们现在最赚钱的就是这个，应天府里但凡有点钱的，都想要换这种琉璃顶，订单都排到明年去了。” “那怎么不增加产量？” “增加产量干什么，物以稀为贵，懂不懂。” “那你说的成本很低，有多低？” “一片瓦一百两，所有成本加起来，只需六百多文。” “嘶……” 淳王殿下倒抽一口冷气道：“你这个奸商。” “嘁，你也是股东。”杨轩说：“你要不想当奸商，可以把股份都卖给我，我来当这个奸商好了。” “想都别想。” 来到俱乐部门前，是一个巨大的牌门楼，足有近百米宽，十多米高，气势恢宏。 站在门口朝里看去，是一条宽阔的石子路，一路延伸进去，道路两旁有亭台楼阁，环境优美。 门口站着旗袍女郎，看到下车朝里面张望的两人，上前来盈盈一拜：“给二位公子请安，烦请二位公子出示一下会员卡。” 旗袍女郎的神态语调虽然客气，但是这话的内容却展示出了格调。 杨轩和淳王殿下身为股东，哪来的会员卡，顿时就尴尬了。 “你就进去通报一声，说是杨轩来了。” 其中一个笑容甜美的旗袍女郎又施了一礼道：“实在是抱歉呢，这位公子哥，本店是会员店，只接待会员，况且本店尚未正式开业，今天还是试营业，就不便接待二位公子了呢。” 杨轩一阵尴尬，这套话术还是杨轩教给吕婧的，没想到现在竟然用到自己身上了。 一旁的淳王殿下难得看到杨轩吃瘪，就在一旁笑着看热闹，也不说话。 第122章 燕亲王世子 看着淳王殿下一脸戏谑的样子，杨轩不爽了：“怎么着，你这是想看我出糗？” “那当然，这种场面我可从来没见过。” “那你想多了。” 杨轩朝那旗袍女郎微微一笑，点着头说道：“很好，看来培训的东西都记住了。” 两个旗袍女郎面面相觑，杨轩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他是掌柜的一样？ 虽然疑惑，但是这么一句话，也不至于直接就放杨轩他们进去。 “敢问这位公子是……？” 杨轩没有理会她们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我再考考你们，如果客人说，我的会员卡没带，你们该如何应对？” 两女再次对视了一眼，难不成，这个公子哥真是掌柜？ 那个笑容甜美的女郎当即说道：“这个我知道，如果客人说会员卡没带，我们应该说，烦请客人说一下会员卡号以及会员尊讳，如果名字和会员卡号都对上了，那就可以请客人进去了。” 杨轩继续点头：“不错不错，那要是客人胡搅蛮缠，说他没有卡，就是要进去看看，找朋友什么的，又该如何处理？” “嗯……培训的时候说过，如果客人胡搅蛮缠，那就属于捣乱了，需要及时通知护卫大哥。” “还有呢？” “还有？”两个女郎一脸疑惑。 “培训的时候走神了吧。”杨轩说道：“除了通知护卫，还要通知大堂经理，这都不记得？” “啊……是是是，还要通知经理。” 两个女郎露出歉意的笑容，那甜美女郎忽然说道：“这位公子，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培训内容？难道您就是咱们俱乐部的幕后大老板？” 什么鬼幕后大老板，杨轩心中吐槽，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们大堂经理是杨杰吧，你叫他出来就知道了。” “哎呀，我们真不知道您就是幕后大老板，您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没事没事，我并未怪罪你们。”杨轩摆了摆手道：“快去叫杨杰出来。” “是是是，大老板您稍候。” 杨轩看到淳王殿下那一脸失望的表情，嘿嘿一笑说道：“想看我出糗，哪有那么容易。” 淳王殿下仿佛没听到这话，而是左右张望起来：“这地方布置的，还真是富丽堂皇啊。” 很快，杨杰出来了，看到杨轩赶紧拱手：“大老板，您来了，赶紧里面请。” 这杨杰是杨轩家里族老的儿子，跟着杨轩锻炼了几个月之后，外放到这俱乐部当经理来了。 这小子挺有灵性，学东西也快，值得好好培养。 门口那两旗袍女郎看到经理杨杰都叫杨轩大老板，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刚才他俩可是把幕后大老板都给拦在门外了。 幸好大老板没有追究，不然这工作都要丢了。 进到庄园里，杨杰给杨轩介绍起来。 除了原本的主建筑改建之外，还另外加盖了十二座别院，分别以十二时辰命名，是给客人举办私下聚会使用的。 这别院装饰各有特色，别具一格，要使用的话还需另外付费。 这皇马俱乐部虽然还是试营业，但是一千两银子的会费已经炒作到了两千两之多，就这还不是什么人都能交得上这笔钱。 毕竟入会除了俱乐部邀请之外，就只能通过至少三位会员推荐，才能获得入会资格。 这个入会的门槛，在杨轩的授意下，拿捏得死死的。 这个俱乐部的会员身份，已经在公子哥的圈子里传开了，除了那些身份高贵的皇亲国戚和勋贵世家之外，次一等的人家若能入会，那便相当于挤进了顶层的圈子，身份地位瞬间拔高一个层次。 在同层次的公子哥聚会上，谁若是拥有皇马俱乐部会员的身份，那便绝对是聚会中的焦点，众人羡慕的对象。 走进大厅中，虽然还是试营业，大厅里还是十分热闹。 这个主体建筑，虽然有许多包厢，但是一众公子哥都还是年轻人，更喜欢热闹。 大厅便是这样一个所在，方便大家交朋结友，所以众人更多的都是选择在大厅里交流。 此时的场景，让杨轩仿若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不论是公子哥还是大家闺秀们，都手里端着一杯酒，彬彬有礼地在人群中穿梭往来，时不时的与相识之人举杯致意。 整个场面，就如同后世的自助酒会一般无二。 唯独有所区别的，便是在场众人的服装，但在杨轩看来，这些服装的精美程度，可比后世那些西装晚礼服什么的要高级多了。 杨轩两人刚进入大厅，就有眉目俊俏的服务生上前来，奉上漱口的茶水，然后又引着二人来到取餐区，长条桌上，摆放着精美的食物，以及高档的酒水。 杨轩和淳王殿下和别人一样，一人一个端着一杯酒，开始在大厅里闲逛起来。 才溜达了没一会儿，就有人认出了淳王殿下。 毕竟是大盛朝应天府顶级的圈子，皇族子弟不少，当即便有人上来见礼。 虽说三皇子没啥背景，但毕竟是当朝皇上的儿子，谁敢不给面子。 尤其是一个跟杨轩差不多年纪的公子哥，一上来就热情无比，拉着淳王殿下的胳膊，硬要把人拉包厢里去。 此人称淳王殿下为兄长，必然也是皇家子弟，淳王殿下碍于面子，只能跟着一起进了包厢。 包厢里又是另一番天地，装饰华贵就不说了，那琉璃制品，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但凡是用得上的地方，基本上过全都用了。 连杨轩都惊讶不已，现在琉璃窑那边都有这么多花样了吗？ 琉璃盏，琉璃墙，就连很多小装饰都用的是琉璃。 整个就像水晶宫一样。 包厢里的都是次一级的勋贵人家，这哥们把淳王殿下请进来之后挨个介绍，别看他是皇族子弟，但是在这些勋贵人家的公子哥面前，姿态却放得很低。 除此之外，他还极力夸赞这俱乐部，然后又指着桌上的三生三世酒，夸赞了一番，表示以前可从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弄得杨轩和淳王殿下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告辞出来，杨轩纳闷道：“这哥们是不是热情的过分了？” 淳王殿下微微一笑：“别看他这么谦虚，你可知他爹是谁？” “谁？” “他爹就是燕亲王。” “嘶……” 杨轩一下就听明白了，燕亲王身为藩王，亲生儿子却留在京都，这不就相当于质子嘛，怪不得他这么低调，还那么热情。 这顿时就让他想起了鹿鼎记里的吴应熊，身为质子，能不低调吗。 可惜自己不能像韦小宝一样，敲这位质子的竹杠。 想到这里，杨轩忽然灵光一闪，不能敲竹杠，不代表不能从他身上弄点好处啊。 第123章 边疆北扩之计 杨轩一把拉住淳王殿下，轻声说道：“与北方狼族互市，幽州那边的突破口，或许就要着落在这位燕亲王世子身上了。” 淳王殿下顿时面露喜色，但是马上说道：“禁声，此等大事，回去再说。” 就在这时，吕婧领着一帮大家闺秀过来了。 “皇兄，杨先生，听迎客说你们来了，我可是找了你们一圈了。” 多日不见，杨轩仿佛觉得吕婧更加漂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轩现在看吕婧，仿佛一颦一笑都带着些女人味。 以前杨轩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只觉得吕婧是个可爱的邻家小妹而已。 这或许就是心理作用吧。 杨轩收摄了一下心神，人家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吕婧看杨轩的眼神也有些躲闪，但还是领着两人在俱乐部转了一圈。 不得不说，吕婧对于杨轩的话，理解的是比较透彻的了。 这个俱乐部杨轩就是给了个大概的经营方针，详细的工作全都是吕婧和吕敬祺两人做的，现在看起来，甚至有些超出杨轩的预计了。 吕敬祺主要负责的是马车这一块，整个俱乐部的建设，基本上都还是吕婧把关的。 杨轩一直点头赞叹，可把吕婧高兴坏了，原本还绷着的小脸，已经笑得像朵花一样了。 不过淳王殿下在，她还是比较收敛的。 倒是淳王殿下一直懵圈，始终不敢相信，如此豪华又与传统有别的俱乐部，竟然是吕婧弄出来的。 “你小子这段时间是如何调教的，婧儿怎么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离开俱乐部之后，淳王殿下实在是忍不住，便开口问道。 “呸呸呸，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调教啊。” 对于杨轩来说，这个词可是会令人产生奇怪的联想，他解释道：“这个叫做礼法的束缚，礼法太过于严苛，会让孩子不敢发散自己的思维，只能遵循旧法，而令妹以往便是被礼法给束缚了，而我则是让她自由发挥，所有就有了如此成就。” “礼法的束缚？” 淳王殿下陷入了沉思，字面意思好理解，但是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也不敢确定，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小时候也曾因为礼法，而错过了一些事情。 因为母妃早薨，淳王殿下可以说是宫女带大的，宫女也好太监也好，整日里都唯恐他犯下什么错误，连累到他们，所以对于他的管教十分严厉，至于太傅先生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至今他还记得，自己有一次爬到树上去捉知了，树下那几个宫女太监跪在地上磕头磕得鲜血淋漓的场面，以至于他打那以后再也没有爬过树了。 而那个一直叫唤的知了，他自然也是没有捉到。 现在年纪大了，再也没有了当初想要爬到树上去捉知了的冲动，但是心中始终带着那么一丝遗憾。 想到这里，他对杨轩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任何事情在他眼里，总有别出心裁的看法。 “诶，不对呀，你才十七岁，哪来这么多的人生感悟？” “这……就叫天才，天才的想法，岂是庸才所能想象的。” 淳王殿下无语，以杨轩目前的成就，以及他的年纪，还真是能当得上天才的称呼。 一路来到惠亲王府，在惠亲王的书房里，三人闭门详谈。 “杨先生的意思是，是要拉吕敬恪入伙？” 这吕敬恪便是燕亲王世子。 “正是此意，等燕亲王世子成为股东，尝到了甜头，届时他还会反对盛发百货向北方草原扩张吗？” 杨轩分析道：“等盛发百货发展起来，其中的利润巨大，便是燕亲王，恐怕也难以割舍，谁会眼看着到手的银子都不要呢？” 惠亲王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并非如此简单，幽州是燕王的根基，若动摇其根基，必定会遭受阻挠，别说这银钱收益，必要时，便是吕敬恪，也不是不能舍弃。” 杨轩挠头，事关身家性命，甚至是一家老小，吕敬恪这个质子，还真不是没有可能被牺牲掉。 当初吴应熊不也是因为吴三桂起兵造反，连他带儿子都被康熙给砍了嘛。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嘛，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惠亲王两人对视一眼，一同点头：“先生请讲。” “燕亲王以幽州为根基，而幽州为大盛边关，那咱们把边关北扩，依然让燕亲王驻守边关，就不会影响其根基了，这样的话，就可避免直接冲突，甚至是这开疆拓土之功，也有燕亲王一份。” “……”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再次对视，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杨轩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如此大胆的构思，他是怎么想到的？ 不说大盛朝开国两百多年，便是前朝、前前朝，也未曾有过边疆北扩之举。 不是打不过，而是即便打赢了，因为无险可守，也只能退回关内。 其次是燕亲王驻守边关，这个绕不开的坎，杨轩竟然说得如此轻忽，绕不开就将边关北扩？ “燕亲王在幽州经营多年，哪有那么容易让他挪地方啊。” 惠亲王说道：“除非你把整个幽州都往北移。” 杨轩一拍手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两位觉得如何？” 两人顿时摇头苦笑：“杨先生此计有些异想天开了，整个幽州北移，怎么可能啊。”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杨轩正色道：“商人逐利，如同羊群逐水草，民众亦然，哪里能过好日子，他们就会往哪里去，当幽州百姓都逐利而北迁，你们说燕亲王会不会愿意北迁呢？” 两人眼前一亮，杨轩说的没错，要是幽州百姓都北迁了，燕亲王还能守着个空荡荡的幽州府不成？ 照这么说，此计可行？ “可是你如何保证百姓北迁，会有更好的生活呢？” “出山海关东北向，有着广袤平原，此处土地肥沃，虽然天气严寒，但适合种植高粱大豆等作物，百姓北迁直接给地，一亩不够给十亩，十亩不够给一百亩，你们说有没有人去？” “山海关之外，便是北方狼族的地盘，如何得去。” “先生如何得知山海关东北向土地肥沃？”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同时提出了各自的疑问。 杨轩摆了摆手道：“我当然是从行商口中得知，至于如何去，当然是以通商的名义去，只要通商达成，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 第124章 算计燕亲王世子 说来说去，问题又回到了通商互市上。 不过按照杨轩的方法，步步推进，还真是有可能让燕亲王在不知不觉中陷进去了。 “燕王如此警惕之人，迟早会看穿此计，届时还不是竹篮打水……” 惠亲王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杨轩说道：“你们可曾听过温水煮青蛙，就是煮一锅水，当水还凉的时候，把青蛙放进去，随着水逐渐加热，青蛙也是逐渐适应，但是当青蛙发现这水威胁到它性命的时候，想要跳出去，却已经晚了。” 三人的商谈就到此为止了，当杨轩和淳王殿下告辞离开之后，惠亲王就直接进宫面圣去了。 皇帝陛下听完惠亲王的汇报，沉思良久。 最终，皇帝陛下并没有表态，但是当惠亲王出宫之后，宫里派出了探子前往山海关外东北之地。 虽然皇帝陛下没有表态，但是杨轩三人所谋划之事，却已经开始了。 按照三人所商议的，不论是惠亲王还是淳王殿下，都不便直接出马，毕竟拉拢吕敬恪这事还是比较敏感的，他俩突然对吕敬恪示好，必定会引起警惕。 这事就连杨轩都不便直接出面，毕竟他的身份可是内阁大学士，皇帝陛下的幕僚，身份也很敏感。 所以最终这个任务，还是交给了杨杰。 首先，杨杰身份不显，顶多就只能查到他跟杨轩同族，另外就是杨杰如今在皇马俱乐部，跟吕敬恪多有接触，也算是认识了。 杨杰虽然在俱乐部地位不高，但是有了杨轩的交代，行事自然就方便得多了。 每当吕敬恪来俱乐部，杨杰总会殷勤招待，并且给予一些其他会员难以享受得到的待遇。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吕敬恪在皇马俱乐部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会尽量达到，给足他面子。 不过这种水磨工夫，可没这么快见效，只能慢慢来了。 很快，皇马俱乐部就正式开业了。 开业的当天，会员就不用说了，那几个荣誉会员也都来捧场了，这些荣誉会员可是皇室的直系子弟，身份超然，有他们在，这些混圈子的公子哥，谁不要来混个脸熟。 普通百姓不了解，但是皇马俱乐部却是在一定层次的圈子里名声大噪。 虽然是会员制，但是依然每天都热闹非常，就连那以十二时辰命名的别院也是爆满，虽然租用一天的价格就要三百两，但是预约的号，都已经排到三个月之后去了。 不过这皇马俱乐部开业没几天，股东之一的吕婧，就被皇帝陛下抓回宫去了。 因为宫里已经放了招驸马的榜文，一个待嫁的公主，整日里在俱乐部这种地方厮混，有损皇家形象。 按照皇帝陛下那意思，在没有确定驸马之前，吕婧是别想出宫了。 这榜文一出，淳王殿下就拉着杨轩去报名了。 礼部的初选，杨轩自然是毫无疑问通过了的。 身世、样貌、年纪都符合要求，更不用说他内阁大学士的官衔。 整个大盛朝，有谁在这个年纪，能拥有这样的成就。 便是淳王殿下，在户部也就是个五品的官职。 而且真要轮起来，淳王殿下这个户部郎中，可比不上杨轩这个内阁大学士，毕竟是皇帝陛下的幕僚，真要外放为官的话，少不得也是封疆大吏那个品级的官职，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便是比起那些将来要继承爵位的公子哥，也相差无几。 当然，这驸马可不是光靠身份地位的，毕竟真正有爵位继承的，也不会愿意娶个公主当驸马。 因为有着驸马不得为官的规矩，报名参选的，条件再好也有限。 然后下一关就是复选了，这一关则是由司礼监负责的，这一关将会淘汰大部分的参选人，仅剩下三人，最终由皇帝陛下和皇后钦定。 不过复选还没这么快，招驸马的榜文，少说也要张贴两三个月的。 杨轩看到这个情况，心中大定，照这么看，各方面条件比得上自己的，不愿意当驸马，愿意当驸马的，又不可能有自己条件好。 所以他便又一门心思的投入到技术研发部去了。 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不可小看，那高强度钢已经有些眉目了，通过各种古怪的方法，已经琢磨出了配方，现在就差配比了。 当然当前配方有十多种，再加上配比的逐项测试，还是个十分耗费工夫的事。 虽然这事没有捷径可走，但是已经基本确定了方向，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除此之外，盛发百货各地的分店，也已经传来消息，选址和装修都差不多了，就等备货开业了。 还有盛报，也已经组织人手去往各州府，准备全面铺开了。 当然，盛报的普及并没有这么快，现在也只能覆盖各州府，想要覆盖整个大盛朝一千五百六十二县，可没这么容易。 当然这事也不急，反正当前识字的人还不多，等义务教育普及后，盛报能全面铺开就够了。 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杨轩总算松了口气，正寻思该做点什么的时候，杨杰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吕敬恪前天喝多了，硬拉着杨杰到秦淮河风月之地去了。 按照杨轩交代的男人四大铁，杨杰转身就给杨轩汇报了情况。 杨轩拍着杨杰的肩膀夸赞道：“不错不错，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就把这燕亲王世子给拿下了，给你记一功，后续计划可以启动了。” 所谓的后续计划，便是拉吕敬恪入股。 入股盛发公司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入股盛发百货，但是也不能直接入股，别人不知道盛发公司幕后股东都有谁，那燕亲王肯定知道，燕亲王知道，那吕敬恪肯定也知道。 所以要让吕敬恪入彀，还得绕个弯子才行。 在杨轩的安排下，杨杰介绍了一个人给燕亲王世子认识。 此人姓卫，江宁县人士，世代经商，颇有家财，不但是商会会员，甚至还通过各种关系成为了皇马俱乐部的会员。 这卫掌柜经营的可是海外贸易，就是从海外胡商处收购物品，再转手出售，赚取差价。 能做这个生意的，自然是颇有家底，吕敬恪一向都是广交朋友，这个卫掌柜自然也能入吕敬恪的法眼，几杯酒下肚，两人也就认识了。 然而就在酒桌上，这卫掌柜直接提出了想与燕亲王世子合伙做生意的想法。 这卫掌柜才刚认识，就提这事，吕敬恪自然而然的有些警惕。 当即便举起酒杯道：“卫掌柜，咱们今日只喝酒，不谈生意，人生在世，赚钱也是为了享受的嘛，此事日后再说。” 这个卫掌柜可不是杨轩安排的人，杨杰也没想到他如此不知轻重，一把将卫掌柜拉到了旁边：“卫掌柜，这可是世子殿下，将来的燕亲王，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怎么一上来就谈生意呢。” 第125章 讨价还价 这卫掌柜的脸上已经变色了：“抱歉抱歉，属实是因为这事比较急，我才会……” “再着急也不能急这一会儿啊。”杨杰说道：“这事你别再提了，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跟世子殿下提。” “是是是，是我操之过急了。”卫掌柜连连点头：“那这事可就拜托杨经理了，事成之后，少不了给您的那份好处。” “放心吧。”杨杰不着痕迹的轻轻拍了拍卫掌柜的肩头，然后两人又回到了包厢里。 在两人的有意为之下，气氛很快又融洽起来，莺歌燕舞宾主尽欢。 当酒席散了之后，杨杰给吕敬恪泡了杯茶：“世子殿下，今日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那卫掌柜，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吕敬恪笑了笑说道：“无妨，这种人我见多了，无非是想借我身份，换取些利益罢了，那个卫掌柜许给你多少好处？” 杨杰一看吕敬恪这态度，顿时就明白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 吕敬恪抿了扣茶水，摇了摇头说道：“才一百两，也值得你给我引荐？” “不是一百两。”杨杰伸着的那根手指并没有收回来。 “哦？”吕敬恪一挑眉：“花一千两银子，只为了结识于我，这卫掌柜也算是有魄力的人物了。” 杨杰那根手指依然坚挺：“世子殿下，您这是看不起我，还是小瞧了自己啊，是一万两，那卫掌柜承诺，只要事成就给我一万两。” “哟……” 吕敬恪坐直了身体：“那卫掌柜到底是有什么生意，光是给你这个介绍人的费用，都愿意花一万两白银？” 杨杰坐了下来，凑到吕敬恪的身边说道：“据卫掌柜说，他收了一船胡商的货，在咱们应天府可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若是运到草原，可得十倍之利，他说了，要是事成，愿意分给世子殿下一半的利润。” “一半的利润是多少？” 杨杰伸出手，岔开了五指：“大约五十万两。” “嘶……” 吕敬恪惊了。 五十万两啊，要知道幽州府二十万大军，一年的军费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他吕敬恪身为质子，久居应天府，远离幽州，虽然他是嫡长子，但是将来可不一定就能够继承这燕亲王的王位呀。 燕亲王掌二十万边军，朝廷制约之法便是粮饷，要是自己能够拿出这么大一比银子，父亲不得高看自己一眼？ 若是能长期合作，以后边军的粮饷可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呀。 心念电转之下，吕敬恪稳住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道：“这么多的分润，我倒是有些兴趣了，不妨约那卫掌柜见面聊一聊。” “得嘞，有您这句话就行，我明天便与他约个时间。” 吕敬恪拍了拍杨杰的肩膀：“此事若成，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杨杰作出欣喜的样子，拱手道谢。 吕敬恪走后，杨杰第一时间就把情况汇报给了杨轩，得到他的指示后，第二天便组好了局，将双方约到了皇马俱乐部。 那卫掌柜一听燕亲王世子约他谈生意的事，激动地当即就赶到了俱乐部，杨杰把他安排到包厢里之后，借口去迎世子殿下，便出来了。 在门口等到吕敬恪之后，杨杰根据杨轩的吩咐，悄声给吕敬恪出谋划策道：“我看那卫掌柜有些着急的样子，或许还能压点价。” “五成还压价？”吕敬恪毕竟不是生意人，听完杨杰的话，微微一惊。 “世子，卫掌柜这批货若是在这应天府出手，估计就只能赚个两成利润，想要运到草原去赚十倍的利润，您才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没有您的帮助，他如何能出得了山海关？咱们也不多要，要他六成利润，应该没什么问题。” 吕敬恪舔了舔嘴唇，这嘴巴一开一闭，就是十万两白银啊，虽然他从小锦衣玉食的，也从来不缺钱用，但是这么一大笔钱，他还真是没见过。 别看他是燕亲王世子，可是在这应天府之中，为避免他太过招摇，一个月也就几百两银子的花销罢了。 燕王府名下产业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操之于管家之手，那些钱他就只能看到账本上的数字而已，然后全都会运往幽州，以供燕亲王开支用度。 听完杨杰的主意，他点了点头，心中甚至有些许紧张。 包厢里，卫掌柜一见吕敬恪，赶紧起身行礼，恭恭敬敬的请世子殿下入座。 寒暄一番之后，卫掌柜开口道：“承蒙世子殿下您看得起，草民便将这桩生意详细的说说？” 吕敬恪虽然不动经商，但是该摆架子的时候，还是十分到位的，对于卫掌柜的询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卫掌柜还因为昨天的事心中有些忐忑，但是在杨杰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当即便详细的把情况说了出来。 这批货是从胡商处购得，整整一船已经烘干的烟叶。 没错，就是烟叶，这东西在大盛朝已经出现了几年，基本上都是当做药草来使用的，比如治疗牙疼，寄生虫和破伤风等病症。 这个胡商便是上次配合杨轩做局，坑了信国公一把的莱尔。 当然，他的真名不叫莱尔，而是叫莱昂纳多，上一次，这个杨轩就从莱昂纳多的货物中看到了烟叶，于是便专门向他定了一船的烟叶。 这一次，莱昂纳多就带着那一船烟叶来了，正好碰上这个局，他稍加安排，就把这一船烟叶卖给了卫掌柜。 草原之上本就缺医少药，这一船烟叶若是卖到草原上去，绝对能够卖上大价钱。 尤其是当卫掌柜拿出一根烟杆，点上一锅，让吕敬恪试过了之后，吕敬恪顿时来了兴致。 这玩意不光能治病，竟然还能提神，简直堪称神奇啊。 “卫掌柜，你这一批货物，价值几何？” “不瞒世子殿下，这一船烟叶，草民一共花了十二万两白银，若是运到草原上出售，卖个一百二十万两不成问题。” 卫掌柜小心翼翼的说道：“此事若成，刨除成本之外，小人愿意让出利润的一半，孝敬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此时正在吞云吐雾中，闻言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卫掌柜可知，药草可是处于朝廷管制之下的，这烟叶虽然并未纳入药草的范畴，可是想要出关，这东西是不是药草，还不是转运司的人说了算。” 卫掌柜一愣，心说要是能轻松出关，我还用分你一般利润吗，可是他也清楚世子殿下过是在索要更多的好处。 “那世子殿下的意见是？” 吕敬恪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商贾经商都是将本求利，你付出了成本和心血，也要有相应的利润才是，不过出关一事也非同小可，转运司的人胃口可不小，这样吧，利润作四六分，你四我六，可否？” 第126章 就是在夸你 卫掌柜心头滴血，这一张口就要了十万两银子，可是想要出关，这燕亲王世子是最为合适的合作人选。 要是转弯抹角的找别的关系，说不定钱花了，货物还要被扣，到时候可就是血亏了。 跟世子合作的话，这方面应该不用担心。 不过他也知道，答应得不可太过于轻松，于是他便假作沉吟之状。 一旁的杨杰见他犹豫，凑上去耳语道：“卫掌柜，目光要放远一点，要是这一次合作成了，以后还可以长期合作，只要搭上了世子殿下这条线，以后银子还不是流水一般的赚进来。” 卫掌柜这会儿哪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一拱手：“便依世子殿下所言，咱们四六分，不过这批烟叶都是经过烘干的，需尽快运往草原，若是受潮，价值便要大打折扣了。” 吕敬恪哈哈一笑：“卫掌柜即刻便可安排货物上路，我自会遣人往幽州打通关系，我再写一份手书，届时只需凭手书，便可顺利出关。” 卫掌柜见吕敬恪这么爽快，高兴的说道：“世子殿下，其他事便交由小人打理，必不叫世子殿下失望。” 吕敬恪举起手中茶杯：“既如此，我便以茶代酒，祝卫掌柜此行顺利，财源广进。” 卫掌柜赶紧举杯：“多谢世子殿下，小人干了。” 送走了卫掌柜，吕敬恪心中还是一阵抑制不住的激动，这事一成，那就是六十多万两白银入账啊。 便是父亲，想要赚六十万两白银，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吧。 卫掌柜那边，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也是开始准备出发，既然有世子殿下作保，他就干脆夹带点私货，也不多，多弄一车其他货物，顺带着运到草原上去，不说把那十万两赚回来，赚个几万两也好啊。 些许夹带，即便是查出来了，世子殿下应该也不会在意。 大不了，夹带的货物也分他六成利润便是。 不提各自欣喜的两人，得到汇报的杨轩也是喜不自胜，没想到这燕亲王世子，竟然这么容易上套。 惠亲王府内，惠亲王和淳王殿下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高兴得连饮三杯。 “杨先生不愧是足智多谋，但凡是被你盯上的，一准跑不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听着吕兄这话，不像是夸我呢？” 惠亲王凑趣道：“是夸你，本王作证，承弘就是在夸你。” “哈哈哈哈。”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杨轩说道：“利益便是最好的动力，等他们这一次合作成了，世子殿下见到了钱再说。” “杨先生何必吊人胃口，不妨稍微透露一点。”淳王殿下一脸的激动。 “计划赶不上变化，只有见步行步，我只能说一切顺利的话，草原上来回一趟，也不过三两月的事，那胡商可不是三两月就能回来的，而商路已经开辟好了，他们自然会有下一次合作，到时候他们能运什么货物过去呢？” 惠亲王说道：“从应天府前往草原，来回一趟不容易，必然是要运利润高的货物。” “那什么货物的利润高呢？” 淳王殿下问了这么一句，然后看向了惠亲王和杨轩，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茶叶。” 草原民族不事农耕，缺乏蔬菜，食物以肉食为主，可吃多了肉油脂太多，就需要茶叶去油。 但是茶叶可是受朝廷严格管制的，尤其是针对北方狼族，所以相对于烟叶，茶叶对他们来说更加不可或缺。 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很有可能会铤而走险。 当然，这对于燕亲王世子来说，可能并没有什么风险。 所以既能赚钱又没什么风险的茶叶，基本上就是他们的首选了。 “可他们要是不选茶叶呢？” 杨轩挤了挤眼睛说道：“他们一定会选的。” “为何？” “因为那卫掌柜这一次出关，除了烟叶之外，还夹带了私货，这私货之中，就有茶叶。” “那卫掌柜还没出发，你是如何得知的？” “卫掌柜的伙计里，有我的人。”杨轩笑道：“要不然，那胡商怎么就那么巧，把烟叶卖给他了呢。” 两人看向杨轩的眼神都变了，这家伙，算计的这么远的吗？走一步算十步？ 以他十七岁的年纪，天才这个称呼仿佛都不足以显出他的才能，这简直就是妖孽啊。 按照杨轩所说，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了，过多的干预，反倒是容易露出破绽。 …… 没过几日，朝廷颁发了新的法令，就是在应天府推行义务教育普及，但凡是适龄儿童，不论男女，皆可免费入学。 而整个应天府有江宁县和上元县组成，按照人口，共设义务学堂八间，其中朝廷出资的只有两间。 其他六间学堂，皆由民间出资，盛发公司一口气就出资了两间学堂。 这出资建学堂，可不是建个房子就行的，而是要负责日后所有开销，包括教员的饷银。 这事一出，顿时就在整个应天府引起了热议。 以往，普通人家想要让孩子念书，也有教书先生，但是有很大一部分人，连教书先生的束脩都给不起。 别的不说，就连杨轩的大哥，身为县衙的衙役，想要让女儿瑄瑄念书，一家人都要节衣缩食的。 而现在，竟然免费。 虽然只是启蒙，但是总比一个大字不识要好得多了吧。 再加上盛报的报导，详细的解释了这一项法令。 于是乎，整个应天府的百姓们，谈论的都是这件事。 但凡家中有适龄儿童的，都纷纷报名。 为此，皇帝陛下又派人到杨府宣旨，以示嘉奖。 满朝文武集体懵逼。 上个月还下旨斥责，缉事司的番子把杨府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月又下旨嘉奖？ 冯太师这会儿可还称病在家，一个多月没有上朝呢。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原本想要找茬参杨轩的人，也都收了手。 杨轩这个内阁大学士，简在帝心呐。 可是那冯太师，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当即上书，表示年老体衰，已不堪重任，要告老还乡。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冯太师是以退为进，冯太师就门生遍天下，他的儿子又是当今吏部侍郎，可以说整个朝堂，有半数文官都跟他冯太师关匪浅。 冯太师这一手，顿时就引起了朝堂之上的轩然大波。 第127章 冯太师的黑料 大盛朝的御史，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平时就喜欢打着为民请命的幌子，有事没事奏两本。 别说大臣，就连皇帝陛下，他们都敢骂。 有时候皇帝陛下怒了，就打板子，可是挨了板子的，反倒是出名了，连皇帝都敢骂，铮铮铁骨的君子啊。 在读书人的圈子里，这就是刚正不阿的典范，受众人敬仰。 而这一次，他们可算是找着了合适的渠道。 冯太师，三朝元老，被一个黄口小儿气得当堂昏厥，甚至是被迫辞官，这是不分尊卑，这是天罡倒反。 “臣参内阁大学士杨轩，性情乖张，不分尊卑……” “臣参杨轩，商贾之流，妄议国事，祸国殃民……” 一连串的弹劾，整得皇帝陛下头疼，只得黑着脸不作声，对于这些御史的弹劾，充耳不闻。 后来干脆一摆手，表示此事再议，准备讨论其他政事。 可是这些御史却像疯狗一样咬着这事不放，甚至开始喷皇帝陛下了。 “皇上，此等宵小之徒，必须严惩……” “皇上如此包庇此人，实令忠良扼腕，臣子寒心，……” “皇上包庇宵小，臣必太庙焚表，乞先皇断公道之……” 皇上怒了，雷霆震怒，当即一挥手：“拉下去，给我打……” 御前侍卫立即上前，两人伺候一个，双臂反剪，就往外拉。 这些御史不但不害怕，反倒是更加激动起来，一脸通红的大骂昏君。 好像不是要被拉下去廷杖，而是要拉下去领奖一样。 皇帝陛下气得人都哆嗦起来，一旁的王大伴看情况不妙，喊了声退朝，但是还没等满朝文武告退，皇帝陛下忽然喷出一口血来，直接瘫坐在了龙椅上。 满朝文武都惊慌起来，连忙传御医。 经御医诊断，皇帝陛下是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之后，反倒是有所缓解，问题不大，只是以后要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而那些被打了板子的御史，虽然屁股都被打开了花，但是人却异常亢奋，被抬回家之后，面对前来探望的人，一个个都是唾沫横飞，吹嘘自己在朝堂上如何抨击皇上，仿佛自己就是个为国为民的铮臣。 消息当他便传扬开来，这些御史也的确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掀起了一股风潮，人人都佩服他们的铮铮铁骨。 皇帝陛下被气的吐血这事，反倒是无人提起。 杨轩是在惠亲王这里得知这个消息的，之前他可不知道，这大盛朝的御史竟然这么凶悍，当着皇上的面就敢骂昏君？ 怎么那天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战斗力却那么低？ 淳王殿下撇了撇嘴说道：“骂皇上叫铮臣，可以搏个名声，骂你算什么，没好处的事他们才不干，这帮子御史，奸得很。” “骂皇上以搏名？”杨轩惊讶道：“他们就不怕杀头吗？” “本朝太祖皇帝说过，不因言获罪，要不然他们能有这个胆子？” 杨轩心说，这皇上当的可真憋屈。 “杨先生，此事可有解决之道？”惠亲王说道：“说起来，此事还是因你而起，你可不能不管呀。” 杨轩一摆手：“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嘛，想卖直求名，我就让他们臭名远扬。” “计将安出？” “你们不知道舆论工具掌握在谁的手里吗？” “什么是舆论工具？” “盛报，你以为我弄盛报是干啥的？”杨轩冷笑道：“我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千夫所指。” 杨轩才不会那几个御史挨板子这事上面做文章，直接让惠亲王找缉事司，挖这几个御史的黑料。 要说没有黑料？ 那怎么可能？ 同样一件事情，从不同的角度解析，都能得出不同的结论。 实在没有，道德绑架也不是不行。 虽然杨轩没搞过舆论战，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稍加提点，报社的编辑就能炮制出令人叫绝的文章来。 而且越是不图钱不图权的人，就越在乎名声，只要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稍加曲解一下，他就能气得吐血了。 盛报上很快就刊登出一些御史的黑料，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狗屁倒灶的小事，只能算是德行有亏。 但是在盛报的解析下，这些小事被无限放大，直接成了道德问题，再经过茶馆的说书人一通演绎，那几个御史的名声，顿时就臭了。 甚至是在某些人的有意引导下，有百姓朝他们家门上砸臭鸡蛋。 只不过几天的功夫，这几个御史体会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从士林骄傲，成了过街老鼠，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人砸臭鸡蛋。 最后不得不称病在家，连上朝都不敢去了。 皇帝陛下得知这个消息，老怀大慰，听说当夜用膳的时候还喝了一瓶三生三世。 以往这些御史让皇帝陛下受气的时候，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越打他板子，他反倒是越来劲。 先皇时，还有一个御史因为骂皇上是昏君，后来被砍了头，结果他们一家人在江南士林中，都享有崇高的地位，现如今，江南读书人一听到这家人的名字，都要肃然起敬。 所以这帮文人之中，就有这么一股风气，不论什么事，只要戴上为国为民的帽子，就敢怼天怼地对陛下。 这帮子人，连死都不怕了，皇帝陛下还能怎么办？ 满门抄斩？ 那可就等于是跟全天下文人作对了。 唯独这一次，杨轩用他们最在意的名声，打败了他们。 怎么能让皇帝陛下不高兴呢。 当然，除此之外，杨轩也没有放过那冯太师。 根据缉事司给的情报，这冯太师倒是洁身自好，一辈子没干什么太出格的事。 毕竟三朝元老，前朝太傅，品行不端肯定不行。 不过杨轩还是在情报中，找出了毛病。 就在前两年，冯太师酒后乱性，把府中一位婢女给嘿嘿了，当然，事后他将这婢女纳为小妾了。 在大盛朝，这也不算什么事，甚至在酒桌上，都是值得拿出来吹嘘的风流韵事。 但是事情就出在，这婢女是嫁过人的，丈夫也是府中奴仆，只不过已经去世了，她还有个女儿，也是府中婢女，没过多久，冯太师酒后将这婢女的女儿也给嘿嘿了，也就是说这母女俩都被他给祸祸了。 这问题就不一样了，其母已经是你小妾，她女儿名义上也是你的女儿，这要论起来，可就是伦理问题了。 为了遮丑，冯太师直接把母女俩打发回老家去了，但是事情还是被缉事司给查到了，并且留下了证据和资料。 隔日，盛报上就出了一个新的话本故事，说的是某朝某太师，祸祸府中奴仆母女之事，那个细节描写的，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然而在话本之中，那婢女的丈夫并没有过世，他先是忍了夺妻之恨，后来自己女儿又被祸祸，这个丈夫就忍不了了，于是找了个机会，趁夜将太师给阉了。 这个话本写的相当精彩，故事很快就在民间流传起来，心细的人就发现，这个故事除了名字不一样之外，其他情况，好像都跟冯太师对得上号啊。 前两年冯太师纳妾的时候，可还大摆宴席，宴请同僚的呢。 当时众人还夸赞冯太师老当益壮，现在看来…… 第128章 关韵蓉表露心迹 冯太师称病在家，闲时自然也会看看盛报，原本他都不会去看盛报上的话本故事，但是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消遣一般，也看了看。 由于这个话本是连载的，前两天他还看得津津有味，可是越看越不对劲。 这分明说的就是自己啊。 当他读到话本里那太师被阉了的时候，他的胯下也不禁一凉。 怪不得这几日来府中拜访的同僚，眼神都有点怪怪的呢。 我说他们的眼神怎么总往下瞟。 他们该不会是认为我也…… 冯太师想到这里，顿时恼羞成怒。 这盛报如此龌龊，竟然揭人私隐，老夫定要上奏朝廷，将其取缔。 可转念一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可是…… 可是两年前自己纳妾之事，可是人尽皆知，耄耋之年尚能纳妾，当年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再加上其他细节，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华本里的太师，说的就是自己啊。 更不用说，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每日里的重头戏，就是讲说盛报上的话本，一天下来能说个十遍八遍的。 恐怕这会儿，整个应天府都在传自己有违伦理之事，以及自己已经被阉了的事。 这种事还不能解释，越描越黑。 他总不能脱了裤子向众人证明，自己的根还在吧。 就在这羞愤交加的情况下，冯太师又病了。 第二天早朝，吏部冯侍郎代父上奏，表示要辞官回乡。 这一次的奏折上，冯太师是言辞恳切，皇帝陛下又亲自登门挽留，无奈冯太师去意已决。 于是，皇帝陛下又给冯太师加封了个光禄大夫的虚衔，让冯太师致仕荣休了。 表面上看起来是荣休，但是在文武百官看来，这冯太师，分明就是被杨轩给扳倒了呀。 这手段，可以说是匪夷所思，既没有激烈的正面对抗，也没有罗织罪名，只是一个小小的话本故事，就让冯太师颜面尽失，不得不告老还乡。 其中的过程，细思极恐呀。 据说冯太师在离京的时候，当着送行的百官的面，硬是拔了一小撮胡子，说是以须代人，留在这应天府。 可是谁都知道，他这是在告诉大家，老夫是完整的，没有被阉。 另一方面也表示，他是不想离开的，只是被逼无奈。 连当朝太师都被扳倒了，谁还敢找杨轩的麻烦。 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这盛报估计跟杨轩脱不开关系，他们也见识到了这盛报的威力。 读书人的嘴再厉害，还能比得过万民之口？ 以往都是他们带节奏，但是盛报带节奏的花样，比他们更多，更接地气。 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连他们自己，往往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带了节奏。 有了这事，杨轩也算清净了下来，但就在这时候，关韵蓉出现在了杨轩的面前。 “哎呀，这不是关大掌柜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杨轩看到关韵蓉，拉着她就进了办公室。 “说说，洛阳那边怎么样了？” 关韵蓉翻了个白眼：“有什么怎么样的，现在包括周边几个县，洛阳已经有十二家味极鲜的分店了。” “厉害厉害，这可是比应天府发展的都要好了呀。”杨轩赞叹道：“我跟老周两个人，都比不过你一个人呀，一会儿请你吃大餐，好好犒劳犒劳你。” “你杨大学士事务繁忙，都快要当驸马的人了，自然是看不上这点小买卖了。” “……” 杨轩直接就被关韵蓉这句话给噎住了。 他就是再木讷，也看得出来关韵蓉脸上的幽怨。 虽说两人既无婚约，也未确定关系，但关韵蓉可是多次表露心迹，杨轩却没有表明态度。 现在一转眼就报名参选驸马了，杨轩自然心中还是有些歉疚的。 这事还没法解释，要说杨轩有多喜欢吕婧，倒也不至于，甚至可以说，吕婧在他心中的地位，跟关韵蓉也差不多。 关韵蓉也看得出来杨轩的尴尬，便调转了话题说道：“不是要请我吃大餐的吗，时辰正好，咱们走吧。” “那就走着。” 文荟楼内，摆了一桌满满当当的，除了杨轩关韵蓉之外，还有周掌柜和淳王殿下，都是味极鲜的股东。 既然是股东聚会，自然少不了聊些公事，然后关韵蓉又说道：“这盛发百货，我也有兴趣，能不能在洛阳开一家分店？” “那当然好了。”杨轩忙不迭的答应，这盛发百货正是飞速扩张的时候，关韵蓉又是知根知底的熟人，由她开分店，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后又是讨论盛发百货的细节问题。 好不容易讨论的差不多了，天都快要黑了，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晚上，干脆换了一桌菜，继续吃。 正吃喝着吗，关韵蓉忽然说道：“杨轩，你可还记得我当初说的一年之约？” 杨轩微微一楞，然后点头道：“当然记得，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关韵蓉点了点头：“但是我已经提前完成了家中的考验。” “哦？”杨轩笑逐颜开：“那可要恭喜你呀，从今往后，你在关家可就有发声的资格了。” 关韵蓉点了点头说道：“这一年的时间，我已经向家族证明，我虽为女子，但却并不是非要靠男人才能生存，我的能力，不比家族中的那些男子差，甚至是整个家族中，与我同辈的男子，没有谁的成就比得过我。” “恭喜恭喜。” 众人敬酒。 “但是你们可知，当初我以死相逼，争取一年时间的目的是什么吗？” 杨轩皱眉，不就是妇女新思潮的体现吗？因为不想受家族控制而联姻，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还能有什么目的？ “我不愿按照家族的安排，与素不相识之人联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心中已经有人了，再也容不下别人。” 关韵蓉当着一众大老爷们说出这话，脸上也是一阵发烫，但她还是继续说道：“你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淳王殿下和周掌柜当即扭头，看向了杨轩。 杨轩正要夹菜的手就那么顿在了半空。 第129章 两女相见 关韵蓉突然当众表白，不光是杨轩，就连两个吃瓜群众也是吃了一惊。 虽然大盛朝风气比较开放，但还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关韵蓉此举完全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不过从她敢于反抗家族之命，就知道她是一个不甘于认命的人。 “我听说，你参选了驸马，但我还是不想放弃，属于我自己的幸福，我要自己争取。” 这番话说出来，众人都是一阵尴尬，尤其是淳王殿下，人家当着你的面，说要抢你妹夫，他总不能没有点表示吧。 “那个，关小姐，世上男子无数，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周掌柜也劝：“以关小姐的样貌家世和能力，想要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哇。” “公主殿下比我条件更好，为何不找别人呢？” 两人顿时语塞。 “殿下，周掌柜，杨轩。”关韵蓉朝三人一一行礼：“我今日说这话，并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告诉大家，这是我的选择，我必定会付诸行动，无论成败，我都不悔。” 说完，关韵蓉就告辞离开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周掌柜调侃道：“杨先生，你这是命犯桃花啊。” “去去去，你会不会说话。”杨轩道：“这是我魅力大，多有女子倾心。” 淳王殿下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理？” 杨轩挠了挠头，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大盛，不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吗？” 周长胜顿时瞪大了双眼。 淳王殿下也是惊愕道：“我妹妹可是公主，娶了公主，你还想娶小的？” “那啥，事在人为嘛。” 淳王殿下哼了一声道：“我已经后悔怂恿你娶婧儿了，我还是去劝劝婧儿，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 说完他就走了，很明显，刚才杨轩的话令他很生气。 周掌柜说道：“这样不太好吧，你何曾听过公主会和别人共侍一夫的？” 杨轩摊了摊手道：“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周掌柜无话可说，这种事，外人也不便出主意。 杨轩这么说，分明就是把问题又丢给了吕婧。 刚才关韵蓉那番话，需要何等样的勇气，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的心意，杨轩如何能不感动。 杨轩说三妻四妾，是故意气淳王殿下的，如果吕婧听到杨轩的说法便放弃了，那只能说明吕婧的心意不够。 杨轩毕竟是穿越而来，以他的阅历和生活经验，不太可能会轻易爱上别人。 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 那么从他的处事原则来说，既然要娶，自然是娶一个爱自己的女人。 杨轩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渣男，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公主府里，吕婧听完吕承弘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你说说看，这家伙是不是见异思迁，是不是太过分了，一边参选驸马，一边又不拒绝其他女人的示好，娶了你还想着三妻四妾，简直就是……就是……” 淳王殿下激动之下，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个关小姐，与他相识于微末，原本就认识他在先，这也算不上是见异思迁。” 吕婧安静地说道：“杨轩如此说，是想要考验我，如果我退出，就证明我对他的感情并不坚定。” “嗯？”原本还指望吕婧跟自己同仇敌忾的淳王殿下，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关小姐想要抢走杨轩，我怎么能让她轻易就得手。”吕婧说道：“皇兄，难道你觉得我不如那关小姐吗？” “这……” 淳王殿下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自己的妹妹，堂堂的公主殿下，竟然要跟别的女人抢男人？ 这事要传出去…… “不行，此事万万不行，这要传出去，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为什么要传出去呢？”吕婧幽幽地说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那你还怎么抢……呃，怎么竞争？” “这就要皇兄你帮忙了。”吕婧说道：“皇兄需给我制造机会，与杨轩相处。” “不行。”淳王殿下断然拒绝。 “皇兄……”公主殿下撒娇。 “哎……”淳王殿下叹气。 “我就知道哥你对我最好了。” …… 第二天一早，杨轩刚到盛发公司办事处的门口，就遇上了等在此处的关韵蓉。 “杨轩，早啊。” “早。”回了个礼，但是接下来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昨天我们不是商议了盛发百货洛阳分店的事吗，今日我是特意过来商议细节的。” “哦哦，关小姐请进。” “叫我韵蓉。” “那……韵蓉请进。” 关韵露出甜甜的笑容，跟在杨轩身后，进了办事处。 说是商议开分店的细节，可是关韵蓉三两句话就能扯到别处，一整个上午下来，也没聊多少。 眼看到了晌午，关韵蓉就说肚子饿，要请杨轩吃饭。 “我们可以点餐，让人送上来的，这开分店的细则，才讲了不到十分之一呢。” “杨轩，不是你说的，赚钱就为了享受，何必为了这个而亏待自己的肚子呢。”关韵蓉说道：“这盛发百货的分店，可都是你说了算的，你总要给我个打点收买的机会吧。” 看着关韵蓉那如花盛开的笑容，杨轩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同意。 然而刚出门，就看到淳王殿下的马车缓缓驶来。 虽然杨轩昨日有意气了他一顿，但是也不能直接就把关系僵化了，所以干脆停下等待。 可是没想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并不是淳王殿下，而是精心打扮的吕婧。 “杨先生，正好在此遇见你，俱乐部那边有点事需要与先生相商，不知先生是否方便。” 杨轩无语，俱乐部那边能有什么事，这分明就是来堵自己来了呀。 “这位就是韵蓉姐姐吧，总听杨先生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貌比天仙呀。” “民女见过七公主，公主殿下才是漂亮呢，听杨轩说公主殿下蕙质兰心，不光是漂亮，经商也是一把好手，那皇马俱乐部的名声，都传到洛阳去了。” 两女相见，看似客气，但是杨轩却觉得空气中仿佛有杀气弥漫。 第130章 高强度钢制作成功 “咳咳，咱们正准备去吃饭，要不就到俱乐部去吃吧。” 杨轩赶紧转移话题，这正当街口，万一两人吵起来，可就事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关韵蓉今天是坐人力车来的，于是杨轩便随口说了句：“你坐我车吧，刚才那些细则还没说完。” 关韵蓉还没说话，吕婧立即就表示了反对：“杨先生，这样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你也不怕人家说闲话，韵蓉姐姐还是坐我的车吧。” 这话一出，谁还能说得出什么反对意见呢。 上车，出发。 从办事处到城外俱乐部，足有二十多里路，到了俱乐部门口时，杨轩刚下车，就看到两女手挽着手，亲密无间地从车上下来。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着悄悄话，不时发出娇笑声，直接把杨轩给整懵了。 关系……这么融洽的吗？ 进了俱乐部，直奔包厢而去。 俱乐部虽然不是以吃为主，但是应天府各大酒楼的名菜，这里基本上都有，这关韵蓉从进门起，就一直夸赞，说吕婧人美又有本事。 吕婧也是，时不时地问一些关韵蓉在洛阳的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本就是亲密无间的闺中密友呢。 杨轩也弄不清楚情况，他也不敢问，这总比两女针锋相对要好。 吃完了饭，两人还相约一起去逛街，直接就把杨轩晾在一边了。 回办事处的路上，杨轩一路挠头，要是能一直都这样，两个都娶了，貌似也不错？ 转过天来，两女又携手而来，说是邀杨轩一同出游。 其实也就是到秦淮河边去溜达溜达。 杨轩只能陪着。 可是全程，两女都是自顾自的聊天，压根就没有跟杨轩说上几句话。 然后第三天，第四天，每天都有各种借口，三人一同出去游玩。 到第五天，杨轩干脆就不去办事处了，直接去了技术研发部。 无他，杨轩就是想躲个清净。 如今的技术研发部，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有居住区，有研发区，还有生产区， 上千号工作人员，再加上家属，俨然一个城中村的样子。 负责人钱掌柜一看到杨轩，顿时拉住他说道：“杨先生，你来的正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炉的钢锭可能就成了。” “哦？” 杨轩一阵激动。 在技术研发部上面，杨轩投进去的钱，已经有一百多万两白银，虽然也有不少技术是能够生产变现的，但是相比之下，这高强度钢，才是他最为关切的。 这涉及的可不光是钱，而是整个盛发公司未来的商业规划。 有了高强度钢，就能制作四轮马车，有了四轮马车，物流业务就能上线，有了物流，运输成本降低，时间成本降低，他的产业，很快就能够遍及整个大盛朝了。 随着工匠们的吆喝声，一炉钢水从高炉里流出，直接灌入预置的模具里，稍加冷却成型后，就开始捶打。 经过捶打，那一大块通红的钢锭不断变形，最后又放进了模具里，静待冷却。 最终成品拿出来，经过一番测试之后，钱掌柜激动不已：“成了，成了，这已经达到了预估的硬度。” 这个预估的硬度，就是杨轩提出来的，结实又有韧性，耐磨不易损坏。 对此，杨轩也是激动不已，高强度钢的制作成功，意味着朝工业文明迈进了一大步。 “咱们现在一共有多少高炉？产量多少？成本多少？” 得到钱掌柜的回答后，杨轩沉思了一会儿，以技术研发部当前的产量，这玩意还没法大规模生产，而且成本也比较高，应天府附近虽然有铁矿，但是开采规模不大。 而且这生产规模想要扩大，也不是那么容易，只能慢慢来了。 不过只是自己用的话，勉强也够了。 “钱掌柜，你跟顺风行联系，咱们优先制作生产顺风行所需的零件。” 他想了想又说道：“按成本价加一成，供给顺风行。” 钱掌柜拱了拱手：“是。” 回府的路上，杨轩依然激动不已，他甚至想象了高强度钢的各种应用方式。 比如蒸汽机。 比如枪械。 比如机床。 但是这些东西，他就光知道个名称，其原理他是一窍不通啊。 先不管那么多，首先要做的便是开矿，建厂，增加产量。 但是这之前，还需要开个董事会，让董事会通过。 想到这里，杨轩吩咐车夫，直接转道去惠亲王府。 此时天都快黑了，当惠亲王见到杨轩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 杨轩看了一天的炼钢，不光一脸的黑灰，就连眉毛头发都被高温燎地起卷了。 但是杨轩却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开口说道：“成了，那高强度钢成了。” 惠亲王可不明白高强度钢研发成功的意义，并没有像他那么激动，吩咐婢女打盆水来给杨轩洗脸。 “先坐吧，承弘刚刚才走，他可是来我这告你的状了，说你……” “哎呀，那些都不重要、”杨轩一摆手：“王爷你快派人把吕兄追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商议。” 惠亲王从来没见过杨轩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与他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在惠亲王这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淳王殿下也到了，听完杨轩所说的高强度钢，两人依然有些不以为然。 “四轮马车的确很重要，但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什么新时代的变革，世界格局的改变，这都哪跟哪啊？” 杨轩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收摄了心神，然后又恢复了那个云淡风轻的样子。 “高强度钢应用之广泛，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就说四轮马车这一项，就能让咱们大盛朝的运输速度加快一倍不止，所以我准备开矿建厂，生产高强度钢。” 然后他又看向了淳王殿下：“另外，顺风行的清凉山马场，也要扩建了，四轮马车很快就会成为咱们的主营项目，朝廷也要向咱们采购，你就等着数钱吧。” 杨轩做事一向稳妥，即便是十拿九稳的事，他也不会把话说得太满。 但是今天他这激动的样子，还真是令两人有些惊讶，这才是一个十七岁少年应该有的状态嘛。 第131章 第二届皇家董事会 时隔五个月，第二次皇家董事会，在养心殿的御书房里召开了。 毕竟杨轩，现在也是有资格进宫的人了，就没必要搞那么大阵仗去外面了。 这一次，杨轩可不光是带了嘴来，同时还带来了样品。 那是一把用高强度钢打造的刀。 刀身黝黑，唯有锋刃处雪白透亮。 当王大伴将这把刀放在桌上的时候，几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六皇子直接诧道：“这就是你花了一百多万两白银弄出来的东西？” “正是。” “你这可就过分了啊，工部军器局打造的刀，不比你这个好？” 六皇子说着，拿起刀掂了掂：“你这刀轻飘飘的，有什么鬼用。” 杨轩面对六皇子的质问，只是微笑不语。 他甚至希望六皇子再多说几句，这就是神助攻啊。 等六皇子说完，杨轩环顾了一圈，才缓缓开口：“这东西好不好，试试就知道了。”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王大伴从门口招呼进来一个御前侍卫。 “用你的刀，砍这把刀。” “是。” 皇上下令，御前侍卫毫不犹豫，一手拿着那把黝黑的刀，一手抽出自己的腰刀，稍微比划了一下，双臂一较劲。 ‘锵……啷’ 侍卫的腰刀直接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而那把黑刀，上面只有一个轻微的印子。 “哟呵，可以啊。” 六皇子也不由得不惊叹出声。 然而杨轩却示意那侍卫再试试。 于是那侍卫就按照杨轩所说，将那腰刀的刀刃朝上放在了桌上，右手举起黑刀用力劈了下去。 ‘锵、锵、锵、锵。’ 虽然不至于像砍瓜切菜一样，但是比剁骨头棒子还是要轻松一些。 侍卫的腰刀，直接被砍得稀烂。 再看那黑刀，除了多了几条印子之外，连个口子都没崩出来。 “你下去吧。”皇帝陛下挥了挥手：“去内务府，领一百两银子的赏。” “谢皇上。” 打发走了侍卫，在场众人全都眼冒红光，这简直就是神兵利器啊。 这要是列装到军中，战斗力提升何止一筹。 不过还是惠亲王最先想到重点：“那这刀，造价几何？” “各位，不要想多了，这刀的造价虽然不高，但是想要大量制作，暂时还不行。” “为何不行？” “限制于材料和产量，这便是今日董事会的议题。”杨轩说道：“制作这种刀的材料叫做高强度钢，需要大量的铁矿，以及大量的劳力，所以需要开矿和建厂，不知各位可愿意通过这个项目，大批量生产这种高强度钢？” 六皇子当即就要表示同意，但是却被五皇子拽了一下。 这可是钢铁，受朝廷管控之物，民间打个农具菜刀之类的尚可，要是大批量生产，可就犯忌讳了。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高居首座的皇帝陛下。 但是皇帝陛下却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高强度钢，除了制作兵器，还能制作何种器物？” 杨轩竖起了大拇指：“皇上就是皇上，关注点就是比别人要深远。” “这高强度钢，适用范围极其广泛，但凡是需要坚硬耐磨材料的地方，都能用得上。”杨轩侃侃而谈道：“此种材料所带来的，绝非刀兵之利这么简单，而是整体国力的提升。” 他简单的描述了一下，高强度钢能够带来的好处，然后众人纷纷展开脑洞，想象这高强度钢，能制作成何种器物。 杨轩说道：“这高强度钢，已经有了第一笔订单，便是顺风行，将这高强度钢适用到马车上，可以制作出负载量远超目前马车数倍的四轮马车。” 听到这高强度钢有了订单，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是有钱赚，但是听他说马车，一时间又有些不明所以了。 “还请诸位到外面一看便知。” 是的，杨轩带来的样品可不光是那把刀，还有这几天时间里赶制出来的一架四轮马车。 为了展示马车底部的前悬架和后载重架，整个马车显得有些简陋。 杨轩先是展示了马车的转向功能，然后又解释了四轮马车的优势。 “这四轮马车，可提高物资运输的效率，不论是速度还是承载量，都得到极大的提升，若是运用在军中的辎重粮草运输上……” 杨轩还没说完，众人就已经恍然大悟，以往运送粮草，路上的消耗巨大，要是路程远的，往往有五六成是在路上消耗掉了，毕竟运送粮草的士兵，也是要吃饭的嘛。 要是速度能加快，这损耗就能减少，而且兵贵神速，除了运送粮草，还能运送别的。 朝廷每年耗费巨资养护的官道和驿站，其目的就是为了加快传递消息的速度而已。 这时候，二皇子忽然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顺风行，好像是三弟的产业，三弟果然好算计，不声不响地就下了盘这么大的棋，恐怕将来这兵部，都要向三弟你订购这四轮马车吧。” 这话一出，众人又看向了淳王殿下，脸上写满了嫉妒。 淳王殿下见自己一下就引起了众人的嫉妒，心中不免有些着慌，正要解释，杨轩却先开口了。 “二皇子你这话说的，在座的各位都是盛发公司的董事，这技术研发部也是盛发公司旗下的，顺风行赚的越多，盛发公司不也就赚得越多嘛，再说了，二皇子若有用得上这高强度钢的地方，技术研发部照样也给你供货，能不能赚到钱，就看二皇子的本事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与我说话。” 二皇子一听杨轩这阴阳怪气的话，当即就要发飙。 “住口。”皇帝陛下一声吼，把他给打断了：“杨轩说的没错，你要有能耐，你也可以订购这高强度钢，不必在这挑拨是非。” 皇上发怒，二皇子赶紧偃旗息鼓，但是这番话众人已经听到心里去了。 三皇子这一波操作，必定让皇上对他高看一眼，嫉妒的种子就这么埋下了。 同时他们也已经在心中盘算着，要从这高强度钢中玩点什么花样出来，好趁机捞一笔。 杨轩又说道：“这技术研发部的产能有限，各位董事，有什么好的项目还要早点下手啊。” 众人一听又急了，什么叫产能有限，你是不是准备限制别人订购量呢。 面对众人的质疑，杨轩一摊手说道：“技术研发部，主要是搞研究，产量小是事实，不过今天开会的目的，不就是要开矿投产，以增加产量嘛。” 好不容易把事兜回来了，杨轩感觉好累，不过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董事会全票通过，开矿，建厂，投产。 是的，这个产业将会归属于盛发公司，而不是朝廷。 第132章 矿工秦老憨 应天府南边有座山，就叫南山，那边就有铁矿。 具体有多少量不清楚，只知道开采规模不大，工部军器局的矿山还远在一个叫鞍山的地方，那地方铁矿多，但却是归属朝廷的。 而南山这地方，地是朝廷的，还没有划拨给工部，这里面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当然，这事用不着杨轩操心，他只要去衙门提交个申请，然后就可以等着那地契了。 当然，这地契是以盛发公司的名义拿的。 然后再以盛发公司的名义，把原本正在开采的矿坑，直接就收购了。 收购原矿坑的主意，是五皇子出的，直接操作的是六皇子手下的人，原本矿主是不愿意卖的，可是六皇子手下的人半抢半吓唬的，人家不卖也不行了。 虽然杨轩不赞成这种恶霸行径，但是他也知道，这就是最快捷的方法，最主要的是，原本那矿主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所以杨轩就任由他们发挥了。 除了矿主以外，这矿场里的矿坑和矿工，全都归盛发公司了。 矿场换了东家，自然是要召集大家开个会，宣布一下的。 原本这些矿工，看到老东家被赶走，心里都是有些害怕的，毕竟他们这种下苦力的人，身份地位不高，连老东家那么凶恶的人都被赶走了，这新东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矿场里的环境极差，吃住都是在茅草棚子里，杨轩高一脚低一脚的来到他们平时吃饭的茅草棚子前面。 此时矿工们都已经集合起来了，看着杨轩，都纷纷嘀咕，难不成他们的新东家，就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不过这年头，身份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别说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便是个襁褓里的婴孩，只要身份高贵，他们这些底层，见到了也是要行礼的。 “各位工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东家，你们当中，谁是管事的？” 矿工们纷纷议论起来，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管事的都是以前东家的人，跟着东家一块儿走了。” 杨轩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之中，有没有谁能代表你们说话的？”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往两边一闪，同时目光都看向了站在最后面的一个人。 这人脸上带着深深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身材因为常年下苦力，显得颇为健硕，看上去憨头憨脑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行了个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姓秦，他们都叫我老憨。” “老憨是吧，你把所有人的工种，工钱，都给我说一下。” 老憨依然保持着憨笑，从帽子里掏摸出一张纸来：“东家，我都写下来了，请过目。” 杨轩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打开一看：“老憨，你还识字？” “以前上过两年私塾。”老憨说道：“后来家中变故，断了生计，就只好来这矿上谋生。” 杨轩点了点头，继续看纸上的内容，说实话，这老憨的字写得还挺工整，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矿工总共一百一十二人，全都是下苦力的，唯独最后秦老憨的名字后面写着，寻矿。 “哎哟，会找矿，那可是人才呀。”杨轩不由得又高看了他一眼：“你从哪学的寻矿啊？” “呃，是家……家传的，我爹生前是帮人看风水的定墓穴的。” 杨轩眉头一挑，有家传看风水的本事，怎么会沦落到在矿场里下苦力？看来这秦老憨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不过这会儿就不多问了：“你们所有人的工钱，是如何计算的啊？” “咱们这些人的工钱是按照挖到的矿石来算的，一天大概五文钱，管两顿饭，我跟他们一样，但是我每次找到新的矿点，额外还有赏钱，多的时候，能有一两银子。” 秦老憨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住了。 杨轩点了点头，底层劳工，可不就是这么廉价嘛，照这么说的话，这老东家还算是厚道，管一天两顿饭，工钱拿回去还能养活一两口人。 不过这点钱，也就只够一个人填饱肚子而已，但凡家里有两口人要养活，那就只能是饿不死了。 但是回头一想，那老东家可不是什么好人，能有这么大方？ 杨轩瞥了秦老憨一眼，心说人不可貌相，这秦老憨，恐怕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憨厚。 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不管你们老东家是不是给这么多工钱，但是我作为你们的新东家，自然要给你们点甜头，就按照老憨说的工钱，再加一倍吧。” 秦老憨两眼瞪得溜圆：“东家，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轩瞪了他一眼：“我今天先教你个规矩，那就是我杨轩说的话，是一定作数的，我以后不希望再有人，质疑我的决定，明白了吗？” 秦老憨连连作揖：“明白明白。” 然后他又招呼众人：“大家伙还不快谢谢新东家，新东家可是给咱们工钱翻了一番呢。” 一众矿工惊讶得互相对视，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秦老憨急了，朝身边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谢谢东家？” “谢谢东家。” …… 一连串的道谢声响起，紧接着有人笑，也有人哭，整个矿场顿时吵嚷成了一片。 好一会儿，在秦老憨的指挥下，众人才安静下来。 杨轩继续说道：“多给你们工钱，你们就要好好干活，要是有偷奸耍滑的，消极怠工的……” 他还没说完，秦老憨就接过话茬来：“谁要是偷懒，不光要扣工钱，还不准吃饭。” 说完，秦老憨又露出憨笑：“东家，你看这样可行？” 杨轩微微一笑，这秦老憨竟然在我面前耍心眼，他抢我的话头，分明就是怕我说出更严重的处罚，比如开除之类的。 虽然他是好心，但是杨轩可不能任由他在自己面前耍心眼，要不然他还以为自己好忽悠呢。 “行，就照你说的办，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他们偷懒，你也要连带受罚，他们罚多少，你就加一倍，怎么样啊？” 看着杨轩那奸猾的笑容，秦老憨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可不像他的年纪表现出来的那么幼稚，自己这点心眼，人家一眼就看穿了。 第133章 才艺展示 秦老憨被杨轩反将了一军，嗫喏着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不知道小人的工钱，是多少啊？” 杨轩嘴角一撇，这货眼力价不错，这么快就认清了现实。 “你以后就是他们的工头，不用下矿洞去挖矿，你的工钱按人头算，他们每天完成任务，一个人一文钱。” 秦老憨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这里一百多号人，一个人一文钱，一天不就有一百多文？ “东家你说真的？” “嗯？”杨轩眉头一皱：“我刚说的话就忘了吗？我杨轩说一不二，你竟然敢质疑我？扣你一百文工钱。” 秦老憨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一百文钱啊，要搁以前，可是二十天的收入，就因为一句话，就给扣掉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以后一天赚的就不止一百文了，脸上的褶子顿时又如菊花般展开来。 “是是，是小人不对，小人认罚。” 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我这还需要人手，你让他们都去给我招募人手，工钱跟大家伙一样，另外还要招两个做饭的，也是一天十文钱，两顿饭，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做得到。”秦老憨点头如捣蒜，拍了拍胸脯说道：“东家您放心，小人必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就是不知……要招多少人啊？” “你只管招，有多少我要多少。” “好嘞。” 矿场的事，就这么简单地安排下去了。 然后就是建厂，建高炉。 建厂就不能再是茅草棚子了，得先建个窑，取土烧砖，这些都需要人手。 钢铁厂是个大事，由不得杨轩不上心，顺便还能躲一躲那两个女人。 毕竟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时刻要想着照顾到两人的情绪，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再累，接下来他也必须要面对即将到来的一件事，就是驸马人选的复选。 通过初选，进入复选的人也有十好几个。 其实复选这一关，对于杨轩来说才是难度最大的。 这一关考验的是学识。 前世他就是个学渣，这一世的记忆里，他也就念过三年私塾，跟一帮秀才举人什么的比学识，杨轩觉得这事有点悬。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杨轩硬着头皮来到了司礼监署衙，十多位候选人都已就位。 能走到这一步的，都是身家清白，家世出众，颇有才华的年轻人。 但是在杨轩看来，这些人都是些毛头小子，放后世就是一帮高中生，但是此时却一个个假作老成，互相拱手见礼。 杨轩可是真的老成，简单交流之后，就锁定了几个威胁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几个都是中过举人的，这个年纪就能中举，可见其能力非同一般，至少也是个学霸。 很快，司礼监的人出来了，领头的赫然就是王大伴。 王大伴就隶属于司礼监，职位就是司礼监提督。 他笑呵呵地扫了众人一眼，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直入主题了。 “各位公子都是年轻人之中的翘楚，话我就不多说了，此次甄选，主要是考较各位的学识，当然，这考较并不是科考，所以并不一定是诗词文章，只要各位展示出各自所长便可。”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怎么好像跟以往的规矩不一样啊？ 杨轩也是明白过来，这是才艺展示啊。 王大伴朝大堂后面的屏风一指说道：“各位公子可要看好了，公主殿下就在那屏风后面，各位一展所长时，公主殿下可都看着呢。” 众人一听公主殿下就在现场，一个个顿时激动起来，当即就有人表示要先展示。 这人便是杨轩觉得威胁最大的竞争对手，吏部尚书家的庶子，生得一副好样貌，长身玉立，一身文士打扮，比杨轩还要帅上几分。 只见他朝着屏风拱手一礼：“在下薛清，见过公主殿下，此次甄选别出心裁，可见公主殿下蕙质兰心，在下便赋诗一首，赠与公主殿下。” 说完他便来了一首七言，诗句中一半是夸赞公主，一半是诉说自己的心意。 杨轩虽然不太懂，但是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不过屏风后面的公主殿下并没有任何表示，王大伴面无表情地说道：“下面哪位公子来展示啊？” 有了那薛清打样，后面的人便有样学样，有念诗的，有念词的，还有个老兄念了一篇长文，足足念了半个时辰，杨轩听得差点都要睡着了。 本来他准备最后一个再上的，可是有个家伙偏偏不肯，跟杨轩谦让了好几回，不得已，杨轩只好先上了。 诗词文章他是不会了，想来想去就只能唱首歌了，毕竟ktv小王子的称号可不是他自封的，公司年会他的节目都是少不了的。 所以他清唱了一首张学友的一路上有你。 没错，就是歌神张学友，以他的年纪，这歌还是比较熟悉的。 一首歌唱完，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这家伙这么直接的吗？ 一点含蓄都不讲了吗？ 这小调是什么玩意？ 这词又是什么玩意？ 说好的对仗工整呢？ 说好的合辙押韵呢？ 意境呢？ 好像还是有点意境的。 别说这些公子哥，就连王大伴，也是听得一阵迷糊，这杨轩总能玩出点非同一般的花样来啊。 当最后那位参选者正准备展示的时候，屏风后的公主殿下招呼了一声。 王大伴闻言便进去了，不过随即就出来宣布道：“公主殿下起驾回宫了。” 那个还没来得及展示的公子当时就急了，拦住王大伴问道：“公公，我还没有展示呢，公主殿下怎么就要走了？” 王大伴白了他一眼说道：“为公主殿下展示，你却诸多推搪，可见你的心不诚，公主殿下已经没有兴趣看你展示了。” “我……” 那人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整个人都傻了。 伺候着公主殿下的銮驾离开，王大伴才回头来：“各位公子，还请回去等候，入选者届时会有旨意送至府上。” 众人纷纷告辞，就剩下那个没来得及展示的公子，就像失了魂一般，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其实杨轩知道，这吕婧早就听烦了那些诗词文章，好不容易捱到自己展示完了，当然是拍屁股走人了。 第134章 寻龙点穴 再次来到矿场，发现已经有三百多人了，挖出来的矿石都堆成了山。 杨轩点了点头，这秦老憨，工作效率挺高的啊，是个人才。 其实各位董事也都派了人来监工，不过这些人压根不管事，哪怕是如此情况，也都只是干看着。 其实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主子发过话，只能带着眼睛和耳朵去，不准对矿场有任何干涉。 虽然三百多人还远远达不到杨轩的预期，但是也该进行下一步了。 挖窑，烧砖，准备盖房子了。 茅草棚肯定是不行的，别说厂房，平常用来住人也不行啊。 按照杨轩的规划，这地方将来会形成一个厂区，如同村落一般，不论工人还是矿坑，这可都是盛发公司的产业，怎么能不好好对待。 让秦老憨把工作都分配下去，杨轩忽然好奇地问道：“你说你有家传地看风水的本事，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一带，还有没有别的矿？” 秦老憨又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憨笑：“东家，不知寻矿，有没有工钱啊。” “这当然有了，只要寻到一处矿脉，赏十两银子。” “十……十两银子？” 秦老憨吞了口口水：“东家您稍后，我回去拿点家伙事。”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那速度，完全不像是四五十岁的人。 杨轩呵呵一笑，这秦老憨，要真是有寻矿脉的本事，别说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两，一千两都行。 很快，秦老憨就背着个包袱来了。 杨轩一瞅，这么会儿工夫，他还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劳烦东家久候了，家父传下来的规矩，寻龙点穴，必须先沐浴。” 杨轩盯着秦老憨，疑惑地眨了眨眼，平时一身的灰看不出来，这洗了个澡倒是看出来他的皮肤压根就不像四五十岁的人。 “秦老憨，你多大年纪了？” “啊，小人今年二十八岁。” “……” “你这长的，有点着急了呀。” 秦老憨憨笑了一声：“东家，我这就开始了。” 说完，他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罗盘来，摆正了方位，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好一会儿，才确定了一个方位，然后快步奔去。 杨轩也紧随其后。 秦老憨虽然走得飞快，但是手中罗盘稳如泰山，同时也不停地观察地形的走势，结合罗盘来改变方向。 好一会儿，秦老憨才停了下来，直接将包袱放下，从里面取出一个形状奇怪的铲子，这铲子还分了好几节，秦老憨取出两节拼凑起来，就成了一把大约两米长的铲子了。 然后两脚八字站开，双手握着铲子，用力往下一杵，这一下就入土半尺，再拔出来的时候，带出来许多泥土。 秦老憨蹲下来拨拉了几下，然后起身又铲。 如此三五回之后，秦老憨忽然兴奋地吼了一声，然后把铲子一扔，捧着一堆泥土凑到杨轩跟前：“东家你看，这是赭土，下面必定有铁矿。” 杨轩对这个可是一窍不通，但是他看向秦老憨的眼神却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不对不对，这两句口诀是寻龙十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秦老憨忽然一惊，两眼暴瞪：“东家，你也是倒斗的？” 杨轩一瞪眼：“你看我像吗？” “不是不是，东家你这细皮嫩肉的，肯定不是。”秦老憨说道：“可是东家怎么知道撼龙经上的口诀？” “我不知道什么撼龙经，我是从杂书上看来的。”杨轩敷衍了一句说道：“你说你这本事是家传的，莫非你爹就是倒斗的？” 一说起他爹，秦老憨顿时两眼通红：“不瞒东家，我爹就是个倒斗的，以前我也是，后来有一次发生了意外，我爹中了机关，被断龙石困住了，我爹临死前让我发下毒誓，不再碰这一行。” 杨轩指了指他的罗盘，和那把铲子：“那你这算不算违背誓言？” “这当然不算，寻龙是看风水的一种，看的是山脉走势，通过这个，判断这地方有没有矿。” 风水竟然跟寻矿有关，这杨轩可是不懂，不过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很好，你明天就带一部分人，到这里来开矿，如果确实有矿，赏你十两银子。”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秦老憨连连鞠躬道谢。 “另外，你还要继续招人，这点人远远不够，你再给我招一批人，取土烧砖，我要建房子。” “建房子？”秦老憨挠了挠头：“这荒山野岭的，建房子干啥？” “我要建厂房，还有你们居住的房子。”杨轩白了他一眼说道：“难不成你们就喜欢住茅草棚子里？”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秦老憨又鞠躬，虽然新东家大方，可没想到这么大方，连房子都给他们建。 回到城内，杨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关韵蓉给堵住了。 “恭喜杨大人，贺喜杨大人，通过驸马甄选，得入终选了。” 杨轩一愣：“你从哪听来的，我都没得到通知呢。” “哼，我一早去你家找你，你人不在，正巧碰上传旨的公公，所以就知道了。” “呃……” 对此杨轩无话可说。 “哼，你一日未曾订婚，我便还有机会。” “那个，其实我当时报名参选驸马的时候，是提了个条件的。”杨轩说道：“就是即便成了，我也不会去到公主府，而是要将公主娶进府。” 关韵蓉先是一愣，然后就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公主外嫁？ 那怎么可能？ 就算公主愿意，皇帝陛下也不会同意啊。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赢定了呀。 关韵蓉想到这，当即一把挽住了杨轩的胳膊：“走，今天我高兴，请你吃大餐。” 此时正是饭点，杨轩便同意了，可是才刚出办事处的门，就看到了刚下马车的吕婧。 杨轩心中一阵哀叹，咋又碰上了。 倒是关韵蓉脸色丝毫不变，另一只手挽住了吕婧：“妹妹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去吃大餐。” 吕婧满脸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虽然脸上带笑，心里却已经抱怨开了，这关韵蓉，怎么这么大胆，明目张胆的挽着杨轩。 她也想挽着杨轩的胳膊，可是她本来就是偷偷溜出来的，而且以她的身份，如此亲密的举动，实在是做不出来。 第135章 你可愿意 关韵蓉觉得，按照杨轩的要求，皇家不可能让一位公主外嫁，所以这婚事多半要黄。 而吕婧也认为，杨轩已经得入终选，就差这最后一步，只要在大殿之上父皇和母后一点头，这事就成了。 由于两女各怀心思，都认为自己是赢定的一方，所以吃饭时也没有了那种表面和谐，暗中较量的心思。 所以杨轩这顿饭吃的还算舒畅。 吃过饭，天也黑了，众人各自道别。 杨轩因为寻矿，在南山可是走得脚都疼了，直接让车夫去了皇马俱乐部，因为根据他的建议，皇马俱乐部又上了个足浴的项目。 这些服务项目，对于会员来说都是免费的。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如今俱乐部的会员，已经将近千人。 光是会员费，就收入将近百万两白银。 为了保持会员的活力，必须时不时地搞点新花样，这俱乐部，不光是赚钱，还能获得不少的情报。 能成为这里的会员，不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就是想要拉关系的豪商巨富，他们平时聊天中，就偶尔能透露出一些重要情报，有朝廷的，也有商业上的。 杨轩泡了脚，正在享受按摩服务的时候，包厢门敲响，杨轩正趴着呢，闻声抬头， 就看到吕婧走了进来。 她挥了挥手，让按摩的技师离开，小小的包厢之中就剩下他们两人。 杨轩翻了个面：“七公主，有事？” 自从杨轩确定要参选驸马以来，吕婧还是第一次与杨轩单独见面，此时的她心中怦怦直跳，双眼都不敢看向杨轩。 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杨……杨轩，你已经进入终选了，我……我有些事要跟你说下。” “什么事，你说吧。”杨轩喝了口茶水，坐直了身体。 “就是……就是终选的时候，你将会进宫，到时候父皇和母后会接见你，你只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好一点，我们……我们的事就成了。” 吕婧含羞带怯地说完这番话，脸上已是通红，不过话还没有说完。 “我知道父皇对你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就是母后那里，你要多加注意。” “注意什么？” “母后喜欢憨厚老实之人，你到时候，不要另辟蹊径，想些古怪的法子就行了。” “哦，我知道了。” 其实杨轩心中也有些怪怪的，这好像算是见父母了吧。 前世他曾经经历过一次，但是被准丈母娘嫌弃了，所以对此他也有些忐忑。 “还有就是，这次入终选的有三人，其中一人是杜贵妃的远房侄儿，到时候杜贵妃也是可以发表意见的。” “啊？”杨轩一愣：“那我岂不是没戏了？” 参选者竟然是裁判家的亲戚，这要是暗箱操作一下，自己哪还有丁点机会。 “也不一定的，杜贵妃的意见也顶多就是参考，最终还是母后和父皇说了算。” “行吧，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表现。”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吕婧开始没话找话：“上次，你唱的那首小曲，还蛮好听的，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杨轩正在寻思见父母是不是该带点礼物去。 “你……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吕婧盯着自己的脚尖，头都不敢抬。 “对了，不知道你哥有没有跟你说过，如果我们成婚的话，我是要将你娶进杨府的，而不是去公主府当驸马，你可愿意？” 吕婧听到这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烫。 好一会儿，她才挤出两个字来。 “愿意。” 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说完后一扭身，就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杨轩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这种紧张害怕的情绪。 不过以他四十多岁的心理年龄，内心已经很难掀起波澜了。 而吕婧这种，带有崇拜心理的感情，对于杨轩来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回到家，知道了宫中太监带来的谕旨，原来参与终选的一共有三人，时间还在下个月，还差着十来天呢。 杨骁看着自家兄弟，感叹了一句说道：“爹娘在天之灵，若是得知兄弟你，竟然有望成为驸马，该有多么欣慰呀。” 杨轩看着激动的大哥，说道：“大哥，这事还不一定能成呢，三个候选人，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大哥一瞪眼：“那也很风光了好嘛，至少以后娶媳妇都能可着好人家挑了。” 杨轩一阵无语：“大哥，就我这条件，还用担心娶不着媳妇？” “大哥你可知道兄弟我资产有多少？连皇上都是我的生意合伙人。” “大哥你见过这么年轻的内阁大学士？还有三品正议大夫的头衔，满朝文武见到我能不行礼的都没多少。” “是是是，兄弟你厉害行了吧。”杨骁撇了撇嘴说道：“我可是听说了，你连当朝冯太师都给挤兑走了，满朝文武也没几个待见你的吧。” “大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官场阴暗，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在外面少得罪人，大哥没本事，啥也帮不上你。” “大哥你这话说的，你能帮得上我的地方多了去了，过段时间我就跟皇上说，给你派个好差使。” 杨骁一愣：“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大哥别急，这事还只是个构思，能不能成还不一定，等有定数的时候，我再跟大哥细说。” “行吧，那我就等你消息了。” 杨骁说道：“对了，还有个事要跟你说，大哥买了个院子，准备跟淑仪搬出去了。” “干啥要搬出去？”杨轩不解道：“这里住着不好吗？” 杨骁说道：“你瞧你说的，你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了，大哥一家人总住你这也不好，不论你是当了驸马，还是将来娶了媳妇，哪有跟大哥一家人一起住的。” “那这个家里，不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你放心，我买的院子就在隔壁那条巷子，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到了，你每日里直接上大哥那吃饭就是了。” 杨轩点了点头，毕竟他这个杨府也就三进的院子，大哥在家还好，若是大哥不在家，就剩个妾室袁淑仪和瑄瑄在家，的确是有些不方便。 “对了，今日除了宫里的公公来传旨，还有个人来找你。” “谁呀？” “他说他姓张，从临安来。” 第136章 宁王要加盟 姓张。 从临安来。 那应该就是张仲良了。 杨轩心想，估计是商会的事。 自从他当上了应天府的分会长，也没怎么管事，只是整合了一下资源，让一众商户加强了一下合作。 毕竟这商会就是个松散的组织，平时也没啥事。 翌日，一大早，杨轩才刚到办事处，张仲良就登门拜访了。 “杨兄弟，别来无恙啊。” “张兄，多日不见，风采依然啊。” 落座，奉茶，两人又寒暄了起来。 “杨兄弟，听闻这盛发百货，在各地都开设了分店，生意很是兴隆啊。” “张兄这消息，很灵通啊。”杨轩客套着说道：“只不过生意兴隆就没有了，分店才刚开业，还在亏钱呢，每天上千两银子，哗哗地往外送啊。” “杨兄弟过谦了。”张仲良说道：“一天上千两银子的亏损，除了杨兄弟，谁能有此魄力呀。” “过奖过奖。” 杨轩压根就不问对方来意，张仲良也是有些尴尬。 但是有了上次打交道的经验，张仲良知道，别看这杨轩年纪小，性子可是稳得很，你要是不主动提起正事，他能跟你聊到天黑。 “是这样的，我们临安府，也还没有这盛发百货，我听闻各地分店都是加盟合作的方式，所以我也想加盟一个，不知杨兄弟，意下如何呀？” “这……” 杨轩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其实他心里巴不得分店开得越多越好，但是对方主动提出，那就必须要拿捏一下了。 “张兄，不瞒你说，你也知道，这盛发公司，我只是个管事的，上面还有各位董事，所以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其次，七家分店如今还在亏损，公司一时间没有那么多精力，也没有那么多资金，再去开设一家分店了。” 杨轩这话，明显就是托词，什么没资金没精力，这不都是加盟商要做的事嘛。 现如今，盛发百货已经走上了正轨，所有供货商可都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回款时间都是一个月一次。 也就是说，供货商给了货，还要下个月才能结账，这一个月一次的回款，可是大大地减少了盛发百货的资金压力。 张仲良自然也是听出了杨轩的托词，笑着说道：“杨兄弟这是怀疑我的实力呀，这加盟可不是我临安张氏一家，还包括江南商会会长一家。” 嘶…… 杨轩暗暗吸了口凉气。 临安张氏本就是个大家族，与关韵蓉的苏州关氏一样，是地市级的大家族，可是那江南商会的会长，可就不一般了，那可是宁王殿下，那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兄弟。 宁王就藩于临安，那可是省府级的大佬。 这两家一起，就为了一个小小的加盟店？ 杨轩认为他们的胃口肯定不会这么小。 “张兄误会了，我怎敢怀疑临安张氏的实力。”杨轩打了个哈哈说道：“可是宁王爷和张兄，你们两家一起，就为了一个盛发百货的加盟分店？” “这当然不是一地之分店，而是整个临安府各县的分店，我们全包了。” “哈哈哈哈，张兄，你这才是大手笔，大魄力啊。” 杨轩随口夸赞了一句，其实他是有些吃惊。 临安府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县呢，就算忽略掉较小的县，也有三四十个县，这就意味着三四十家分店。 这岂不是一口气，比盛发公司所有的店都要多了嘛。 “杨兄弟，你过誉了，我哪有那么大魄力，当下只是打算先开一间分店罢了，若是生意好，再考虑其他分店。” 杨轩一时间也不好答应对方，本来开分店就要经董事会同意，更何况是整个临安府的分店，再说了，宁王在外的名声可不怎么好，有传言说，宁王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在临安府，宁王几乎就相当于土皇帝一般，就是圣意皇命，在临安府，也不一定有宁王说的话好使。 就连这临安府的官员，都不受吏部委派，而是宁王说了算。 这妥妥的就是国中之国呀。 甚至比幽州府的燕王还要霸道。 至少燕王还是接受朝廷委派的官员的，燕王主要是掌握边军，边军的将领都由他委派。 杨轩脑子飞转，这都是上一任皇帝留下来的历史遗留问题，这种事，杨轩也不太想掺和，干脆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便将张兄的意思上报董事会，待董事会开会研究之后，再回复张兄吧。” “那我便静候佳音了。” 正事聊完，又聊了些商会的琐事，眼看着到了中午，张仲良本说要请杨轩吃饭，杨轩干脆领着他来到了皇马俱乐部。 刚才在对方说宁王要拿下整个临安府的分店时，杨轩的气势都被压了一头，这个场子不得找回来嘛。 果然，当张仲良看到俱乐部那恢宏的气势，以及随处可见的琉璃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可是琉璃呀，什么时候琉璃就像大白菜一样，贴在墙上当装饰物了？ 还有地上的瓷砖，如同白玉一般。 琉璃作顶，玉石铺路。 这简直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仙人宫殿一般。 张仲良一路上赞叹不已，当饭菜上桌的时候，看到琉璃碗，水晶杯，又是一阵惊叹。 “杨兄弟，这应天府就是不一般啊，此等仙宫一般的宫殿，为兄便是在梦中，都不曾见过啊。” 看着张仲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杨轩这才心怀大畅。 叫你在老子面前装杯，你继续装啊。 “张兄不必如此，这地方叫皇家马车俱乐部，原本是马车爱好者的聚会之所，只是颇受应天府的达官贵人们欢迎，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杨轩给他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这地方可是会员制的，不是会员的，给钱都不接待呢。” 张仲良赞叹道：“这京都就是京都，不是我那临安府小地方能与之相比的，此处的掌柜定是精通商贾之道，若是有幸得见，必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杨轩微笑不语，心说请教就不必了，请了我也不会教你。 “说起来，刚才杨兄弟说，此处名为皇家马车俱乐部，是马车爱好者聚会之所，敢问何为马车爱好者呀？” “张兄在这应天府的大街上，难道没有见到造型独特的马车？” “杨兄弟说的可是那又矮又小，颇为简陋的马车？” 杨轩心中翻了个白眼，什么鬼又矮又小，那叫减少空气阻力，不过跟他也解释不了那么多，只是幽幽地说道：“张兄所说的，那又小又矮的马车，可是价值三千两白银一辆呢。” “三千两？” 张仲良惊讶得睁大了眼：“便是宁王爷的四驾马车，也不过造价八千两，那马车不过一匹马，如何能值三千两？” 他说的宁王的四驾马车，是属于仪仗的一种，就是以宁王的身份，可以坐乘四匹马拉的车，是用来彰显身份的，其实平时压根就用不上。 顶多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搞什么大型活动，才会拉出来溜达一圈。 就像皇帝陛下，过年的时候，也会坐着他那六匹马拉的马车，在应天府内溜达一圈，以示与民同乐。 面对张仲良的疑问，杨轩解释道：“这种马车叫做超马，就是超级马车的意思，主要是用来比赛的。” 然后杨轩又简单介绍了一番马车竞速赛，让张仲良惊叹不已。 杨轩这才心满意足，不震一震这个老小子，这场子怎么找得回来。 第137章 各有谋划 辞别了张仲良之后，杨轩直接去了惠亲王府。 宁王要加盟，而且手笔还不小，这事得慎重对待。 当然，从杨轩的角度来说，加盟店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是如此大手笔的投入，就怕会造成喧宾夺主的情况。 毕竟这里是大盛朝，临安府又是宁王的地盘。 他若是要反客为主，别说杨轩，就连皇帝陛下，恐怕都拿他没辙。 听完杨轩的汇报，惠亲王也陷入了沉思。 本来按理来说，张仲良完全没有必要说出宁王参股以及如此庞大的计划，徒令杨轩产生忌惮。 但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这里面恐怕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谋算。 “不知杨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杨轩在来的路上，已经反复思索过了，当即说道：“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虚张声势，毕竟张仲良说的是先开一家分店，借此经验，便可另起炉灶。” 惠亲王点了点头：“此事极有可能，毕竟这盛发百货所带来的，可不仅仅是银钱上的利益，那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 “另一种可能，就是宁王想以此为切入点，反客为主，逐渐吞并盛发百货，甚至是盛发公司。” “嘶……” 惠亲王捻胡须的手都停顿了：“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算宁王的情报再详细，也不可能知道这盛发公司里竟然有皇上的股份，那么在他看来，这盛发公司，就是由你牵头，几位皇子和我共同参股的一个产业。” 杨轩略有些惊讶地问道：“难不成，他想要连王爷你和几位皇子，全都算计进去？” 惠亲王呵呵一笑：“我这位皇兄，从小就好胜心强，什么事都要争个输赢，虽然没争到皇位，可是那临安府，每年上缴的税银粮秣，都是最多的，以他的性子，有此想法并不出奇。” 杨轩一摆手说道：“他要是学习经验，另起炉灶，那我管不了，可要是想吞并盛发公司，绝无可能。” 曾任职于世界五百强高层的他，见识过多少收购和反收购的例子，这宁王想要吞并盛发，除非他起兵造反，夺了皇位还差不多。 要不是碍于宁王的身份，杨轩甚至可以来一个反收购。 “所以杨先生的意见是……” “从经商的角度来说，我觉得让他们加盟也可以，即便他们要另起炉灶，那盛发百货也算是在临安府钉下了一颗钉子。” 商议的差不多，杨轩告辞离开，而惠亲王则是直接进宫面圣去了。 这事还是需要皇帝陛下来拍板，涉及到皇权争斗，杨轩可不想蹚那个浑水。 就凭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别说宁王那个级别，就是几位皇子间的争斗，他都扛不住，随便一个浪头，就能把他这小船掀翻。 转过头第二天，惠亲王就告诉他，皇上同意了，就按照杨轩的意见来办。 果然，皇上能夺得皇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算起来，这大盛朝总共才十五个州府，幽州府燕王说了算，临安府又是宁王的地盘，再加上西北那个军神，还有其他一些藩王，貌似这皇帝陛下也是有些憋屈啊。 杨轩现在的重点，就放在四轮马车上面，等到第一批四轮马车的交付使用，他就能快速打通各地的物流运输，届时盛发百货将会进入高速发展阶段。 那么与北方狼族通商互市的步伐，就能迈进一大步了。 估算着时间，燕亲王世子和那卫掌柜的那个合作，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车队应该已经快要回来了。 到时候吕敬恪看到六十万两白银，必定得意忘形，到时候给他们一些四轮马车，再让内应怂恿一下，他们必定会频繁出关贸易，甚至携带茶叶等违禁商品。 等燕亲王也尝到甜头，欲罢不能的时候，便能以此为把柄，强行开通互市。 换个说法，就是连蒙带骗的，把燕亲王也拉上船，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不愿意了。 与张仲良商议好细节之后，他就告辞回临安去了，按照加盟条款，货物由盛发百货出，店铺由张仲良和宁王出。 不过这个加盟协议尚未真正签订，按照杨轩的说法，这叫公对公，所以不能是杨轩与张仲良签约。 按照杨轩的说法，那就是张仲良和宁王，要以江南商会的名义，跟盛发百货来签。 张仲良表示这事得宁王殿下同意才行，所以事情又往后拖了。 …… 临安府，宁王府邸。 书房里，张仲良坐在下首，捧着茶杯却不敢喝，只能恭恭敬敬地看着眼前的人。 能让张仲良如此恭敬的，自然便是宁王殿下。 宁王四十出头，容貌俊朗，气势威严，即便此时正在沉思，一言不发，依然令张仲良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杨轩不肯与你签订协议，偏偏要把这江南商会绑上，看来还是有点门道，不可小觑呀。” 张仲良赶紧点头陪笑：“此人虽然年幼，但是行事沉稳老辣，被皇上封了内阁大学士，就连冯太师致仕，都与此人有关。” 宁王点了点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明显这些情报他早就知道了。 “既如此，那便与他签了吧。” “可是协议上有一条，江南商会不得经营相同产业，否则盛发百货有权将咱们的分店收归他所有了。” “哼，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来收。” 宁王说道：“更何况，届时完全可以找个不相干的人，以他人名义来经营，他又能如何。” “王爷说的是。”张仲良点头道：“谅他也没那个胆子，敢在临安府放肆。” 宁王缓缓点头，忽而说道：“不过此人颇有才干，若有可能，对其进行拉拢，若能为我所用，定能于我的谋划大有裨益。” 张仲良也是眼前一亮：“王爷果然谋略过人，若得此人相助，王爷的大计必定能成。” “去查，他有何喜好，便给他什么。” “是，王爷。”张仲良一拱手，然后又问道：“不过，这盛发百货的选址，王爷可有主张？” “既然要做，那便做到最好，应天府以昌会寺改建的盛发百货，咱们就把昭明寺改建成盛发百货。” 张仲良先是一愣，然后拱手道：“王爷英明。” 第138章 坤宁宫里装乖巧 宁王所说的昭明寺，就在临安城内，相传建造于一千五百多年前，妥妥的千年古刹。 只不过如今这座千年古刹已经败落，尤其是在宁王就藩之后，把原本属于昭明寺周边的土地，全部收归官府所有了。 面对强势的宁王，昭明寺的和尚们哪敢多言。 然后在宁王的安排下，昭明寺周边的地，都逐步形成了商业区，尤其是娱乐产业。 从茶馆到酒馆，从戏院到青楼，完全就是吃喝玩乐一条龙的街区。 而昭明寺的后院，原本都是昭明寺高僧圆寂后存放骨灰舍利子的佛塔，可是因为年久失修，佛塔都已经破败不堪，尤其是今年开春，一场大雨过后，昭明寺初代住持的佛塔也坍塌了。 昭明寺的和尚天天来哭求，想要修缮佛塔，现在好了，干脆将整个昭明寺，都移到城郊去算了。 毕竟你一个寺庙，周围都是青楼妓院的，也不太合适，干脆给你们找个清静的地方。 宁王魄力十足，说干就干，直接在城外找了个山头，就开始建造佛寺，直接来了个大拆迁。 至于跟杨轩签加盟协议之事，那就要杨轩来一趟临安了。 宁王毕竟是藩王，不奉诏不得入京。 江南商会的会长便是宁王殿下，既然你要跟江南商会签协议，那就来一趟临安吧。 当杨轩收到宁王殿下亲自写的邀请信，微微一愣，随即释然。 他可是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的会长，也应该见一见这江南商会的会长，再加上这宁王，别说入京了，就连私离藩地，都是不允许的。 不过这临安府，杨轩暂时还去不了，原因是他现在没空。 一是南山矿场那边正在紧张建设中，二是四轮马车即将交付，三是燕亲王世子那边的计划，也就这几天，就要进行下一步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作为驸马候选人之一的最终决选，时间就快到了。 杨轩让送信人回复宁王，过段时间再去。 当然，话语说的很是婉转，并且表示，既然宁王殿下诚意邀请，杨轩也不能没有表示，所以到时候他会跟着盛发百货的货物，一同出发，前往临安。 就是说，协议还没签呢，货就送到了，这就代表了杨轩和盛发公司的诚意。 经过十来天的建设，南山矿场已经搭建出十多座院落，每个院落里都有一栋二层小楼，按照筒子楼的格局建造，每个房间二十多平，让木工做的上下铺，一个房间四个人。 以杨轩的角度来看，条件不太好，但是在那些矿工看来，这就是相当好的待遇了。 干净敞亮的房间，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床铺，比之前的茅草棚子好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整个南山矿场，已经有了五百来号工人，而且还在继续招人，就冲着这筒子楼，每日里来见工的人也多了不少。 库房也建造了不少，厂房还在建造之中，里面的高炉已经搭起来了。 等钢铁厂建好，这里就是一个妥妥的工业基地了。 挖矿炼钢，都不用出厂区。 在南山矿场泡了几天之后，就到了进宫面圣，终选的日子了。 坤宁宫外，杨轩和其他两位候选人，正在院子里等候，一个老嬷嬷正在教导他们面圣的礼数。 杨轩虽然不耐烦，但也只能听着，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小宫女出来宣旨，让三人进去面圣。 大殿里除了皇上皇后，还坐着几位贵妃，以及站着的一排嫔妃。 杨轩搭眼扫了一遍，心中叹服，这皇帝陛下还真是艳福不浅，不论皇后还是贵妃嫔妃，个个都是美貌绝伦，仪态万千。 三人就那么站在那里，接受众多目光的洗礼，整的杨轩心里都有些发毛。 然后就是见礼，每人挨个上前见礼，介绍自己的身份。 其实就像是公司面试差不多，经过了多轮筛选后，到了董事长亲自面试的这一关。 前面两位都按照礼数，规规矩矩的介绍了自己，可是轮到杨轩的时候，他不光介绍了自己，最后还加了一句：“臣还有礼物献给皇上皇后，以及各位娘娘。” “哦？还有礼物？”皇后四十来岁，保养得宜，容貌不用说，脸上的笑容带着些慈祥，不像有些贵妃，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杨轩招了招手，两个小太监就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 那箱子里装的，都是以琉璃制作的，发簪，步摇等各种首饰。 “这是微臣寻能工巧匠制作的一些小玩意，希望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喜欢。”杨轩从最上面拿起了一支发簪：“这支彩凤发簪是特意进献给皇后娘娘的，此等神鸟，只有皇后娘娘的身份，才衬得起。” 杨轩手里这只发簪，是用高强度钢为底，上面缀有以各色琉璃拼接制作而成的一只凤凰， 各种颜色的琉璃拼接在一起，不但没有杂乱无章的感觉，反倒显得十分华贵，精巧的手工，更是让那只凤凰栩栩如生，仿佛即将展翅高飞，就连那黑乎乎的高强度钢，也打磨得十分光滑，泛着乌青色的光芒。 马上有宫女过来，将那支凤凰发簪取走，奉给皇后，皇后拿到手里，不由得啧啧赞叹。 然后杨轩又一件一件的从箱子里掏出各种首饰，分别送给各位贵妃以及嫔妃，每一件都有说头，可见杨轩对此是花了心思的。 皇后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那彩凤发簪上移开，对杨轩笑了笑说道：“杨卿家真是有心了，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进宫面圣还送礼的呢？” “回禀娘娘，臣出身微末，按照普通百姓的礼节，今日就算是面见岳父岳母大人了，见岳父岳母自然是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所以臣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希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这一番话给皇后娘娘哄得喜笑颜开，连忙说道：“不嫌弃，不嫌弃，这礼物本宫甚是喜欢。” 一旁的皇帝陛下看着这一幕撇着嘴，面露不屑。 高强度钢？ 琉璃？ 都是这小子自己产的东西，才值几个钱？ 还有刚才那副嘴脸，分明就是在装乖巧，装得倒是挺像，要不是朕跟你打过几次交道，恐怕连朕也要被你小子给忽悠了。 心中虽然不爽，但他还是期待着杨轩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 可是直到杨轩关上箱子盖，也没有献给自己的礼物，皇帝陛下就不爽了：“杨爱卿不是说朕也有礼物的吗？朕的礼物呢？” 第139章 臣甘愿辞官 皇帝陛下眼看皇后贵妃等人都有礼物，偏偏自己没有，不禁开口发问：“朕的礼物呢？” 杨轩拱手一礼道：“皇上，臣于公于私也不敢忘了陛下的礼物啊。” 说着，他便走到了宫殿门口，朝外面喊了一声：“抬上来。” 然后就看到四个身材健硕的太监，十分吃力地抬着一件硕大的物事走进了宫殿之中。 因为这东西上面盖着一块布，所以一时间并不知道是什么。 当太监们将东西放下，杨轩才说道：“皇上，臣的这份礼物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却十分贵重，甚至可以说，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更加贵重了。” 杨轩这番话说出来，众人都是一阵惊愕。 什么叫不怎么值钱，但又十分贵重，不值钱还怎么贵重？ 皇帝陛下也是心中好笑：“杨爱卿倒是敢夸口，你献的是什么礼物，竟然敢说没什么东西比这更加贵重，朕倒是要开开眼。” 杨轩一手抓住布的一端，还稍微停顿了几秒，然后才大手一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远远地看去，这就是一个用琉璃制作的山。 虽然大，但是却不怎么美观，上面的山石有些怪怪的样子。 倒是这一座几乎透明的琉璃山里面，有着两个以高强度钢制作的字。 永固。 以前琉璃是很值钱，但是自从有了盛发百货的琉璃顶之后，众人都知道了这琉璃是人造的，虽然价格还是有点贵，但是比之前的价格可就差远了，尤其是在人们心目中，完全没有了珠宝玉石那种天然生成的稀有价值。 皇帝陛下顿时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这就是你献给朕的礼物？你说的贵重呢？” 杨轩拱手：“皇上还请走近了细看。” 杨轩这么说，皇帝陛下虽然心中不屑，但还是冷哼了一声，起身走近。 细看之下，皇帝陛下依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倒是一直紧随身边的王大伴开口说道：“圣上，这山上雕刻的，好像是姜。” “姜？” 皇帝陛下一愣，可是随即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这么大一块，像山一样的姜，上面还写着永固两字。 王大伴喃喃道：“这……这件礼物的意思是？” “江山永固。” 皇帝陛下沉声说出了这四个字，然后说道：“好，好，好，杨爱卿果然心思机敏，这份礼物端的是贵重，放眼天下，无出其右者。” 整个宫殿里，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琉璃所制，两米多高，五米来宽的一大块，山川造型的姜，再加上中间那永固两字，可不就是江山永固嘛。 作为皇帝陛下，大盛朝的执掌人，还有什么礼物，比这更加贵重？ 而此时，另外两位参赛者，已经麻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杨轩这一番表演，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没戏了。 就包括杜贵妃那个远房亲戚在内，也觉得当选无望了。 不论是皇后娘娘，还是皇帝陛下，都对杨轩所送的礼物无比满意，再加上他的身份。 这两人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是‘小民’，人家杨轩自我介绍都是‘臣’。 皇帝陛下更是一口一个杨爱卿，这特么还怎么比？ 但是即便如此，流程还是要走的。 接下来就是讨论和投票环节了。 没错，就是投票，在场这么多人，都有投票的权利。 当然，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皇帝陛下的手里，毕竟他是皇上，他说了算。 投票的结果，毫无悬念，就是杨轩。 就连杜贵妃，也投了杨轩的票。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还不投杨轩的票，就有点太过于刻意了。 她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完全没有希望的事，去得罪一位驸马。 更何况这位驸马还是内阁大学士，还挂了三品的虚衔。 投票结果是皇后宣布的，说完投票结果，她还循例问了一句：“有谁对此有异议的吗？” 环顾一圈，无人反对，就在皇后正准备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皇帝陛下说话了。 “朕有异议。” 众人顿时一惊，这皇帝陛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又反对了呢？ “杨爱卿，虽然你深得朕心，后宫之中所有人也都投了你的票，但是按照我大盛朝的规矩，驸马不得为官……” 皇帝陛下还没说完，杨轩就接过了话头：“为迎娶公主，臣甘愿辞官。” 这句话说的，皇后娘娘看向杨轩的眼神中，又多了一分赞许。 其他贵妃嫔妃，也是同样表情。 从女人的角度来看，这可真是现实版的以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七公主能得此夫婿，可真是令人羡慕。 可是皇帝陛下却深知杨轩，这小子恐怕早就憋着心思要辞官了，平时不上朝，不点卯，不坐堂也就罢了，朕给他的直奏君前的密奏匣子，也从来没用过。 现在想趁着这个机会辞官？ 没那么容易。 “胡闹。” 皇帝陛下脸现怒容：“你当朝廷的官员委任是儿戏不成，竟敢轻言辞官。” 天子震怒，众人尽皆心慌。 这小子刚才还把皇帝陛下哄得那么开心，怎么一转眼又惹怒了皇上，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发落于他。 “王大伴，拟旨。” 一旁的王大伴赶紧拿出纸笔。 “杨轩藐视皇恩，着其回府自省，令处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王大伴一一写下，又看向了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又挤出两个字来：“明发。” “是。” 然后皇帝陛下又说道：“念在你是为了婧儿的份上，此次对你从轻发落，今后再有此等行径，必定严惩不贷。” “臣，谢主隆恩。” 杨轩的语气充满了无奈，照这个意思，自己还得继续打工。 “哼。” 皇帝陛下一甩袖子，就这么气冲冲地走了，在场众人继续傻眼。 你倒是走了，这驸马人选到底定没定啊？ 皇后也十分尴尬，她也不敢替皇上做这个主，只是瞥了杨轩一眼，仿佛在说：“你这是怎么弄的，一下就惹怒了皇上，我也帮不了你了。” “散了吧，驸马人选一事，还是稍后再议吧。” 皇后娘娘发话，众人只得散去。 杨轩也跟着往外走，刚走出坤宁宫，候在一旁的王大伴叫住了他。 “王公公，不知有何见教？” “杨大人，你可要体会圣上的一片苦心啊。” “啊？” 杨轩一脸懵，皇帝陛下刚训了我一顿，还扣了我一年工资，我还要体会他的苦心？ 皇帝陛下pua玩得这么溜吗？ 第140章 资本家的本质就是剥削 虽然心里有些不爽，杨轩还是作出一副虚心的样子：“还请王公公指教。” 王大伴叹了口气说道：“杂家也听说过，杨大人不愿入公主府为驸马，而是要将公主迎娶入你杨家，这等事情，大盛朝开国以来也未曾有过，即便是圣上答应了，宗人府那边也不可能同意。” 杨轩闻言陷入了沉思，看来还是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把公主娶回家去，这明显就是下皇室的面子啊。 王大伴继续说道：“圣上体谅杨大人，以杨大人当下的声望，恐怕还难以扭转宗人府的决定，不过以杨大人的天纵之资，必定能建立旷世之功，届时才有可能让宗人府答应此事，圣上这分明就是在与杨大人拖延时间啊。” “原来如此。”杨轩恍然大悟：“皇上待臣之厚，臣唯有鞠躬尽瘁以报。” 王大伴点了点头：“杨大人能明白圣上的心意就好。” 待王大伴离去，杨轩不屑地撇了撇嘴：“说的好听，还不是想多压榨我一点，果然资本家的本质就是剥削。” 你既是吕婧的亲爹，又是皇帝陛下，你说的话还有谁敢反对？ 再说了宗人府的宗正就是惠亲王，凭自己跟他的关系，他能反对？ 不过话说回来，吕婧毕竟年纪还小，真要是成了，他也下不了手啊。 这事往后拖一拖也好。 大业未成，杨轩压根就没想着娶媳妇。 而且说实在的，不论是吕婧还是关韵蓉，都还没有让他产生组建家庭的念头。 从皇宫出来，杨轩直接就去了俱乐部，根据消息，卫掌柜的商队，昨天已经回城了，他必须第一时间知道情报，好安排接下来的布置。 不出所料，吕敬恪昨晚就跟卫掌柜在俱乐部碰头吃了饭，据说这次生意基本成功，那烟草在草原极受欢迎，卫掌柜这一趟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并且，杨杰亲眼看到卫掌柜给了吕敬恪厚厚的一沓银票，他虽然不可能去看银票的数量，但是从两人把酒言欢的情形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 甚至在酒后，吕敬恪还赏了一万两给杨杰。 前有卫掌柜的一万两介绍费，后有吕敬恪的一万两好处费，杨杰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就获得了别人一辈子都难以赚到的钱。 当然他也清楚，这都是杨轩给的，不论是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结识吕敬恪的那些套路，也都是杨轩教的。 他本想将这些钱都交给杨轩，但是杨轩却拍了拍他的肩头，告诉他这笔钱是他凭本事赚的，安心收下就好。 打听清楚了情报之后，杨轩直接给杨杰放了两天假，让他回去陪陪他爹，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啊。 有这两万两银子打底，在杨家村，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 卫掌柜此次出关，可谓是打通了一条商道，吕敬恪也赚了大笔银子，那还不要得意几天。 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意识到这条商道，将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都说商人为了三倍的利润，就可以罔顾法律，无视人命，他们这可是十倍利润啊，杨轩不认为他们能忍得住多久。 接下来就是四轮马车的交付，第一批马车，足足六十辆，就在这几天可以交付了。 盛发公司从顺风行订购的，就只有五十辆，而多出来的这十辆，杨轩原本是准备留给味极鲜用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找个机会，卖给卫掌柜吧。 这四轮马车的造价并不高，但是售价却是不菲，毕竟还要把研发成本算进去嘛。 杨轩给盛发公司的价格是两千五百两银子一辆，而卖给卫掌柜，价格就定在了三千二百两。 首先，这四轮马车的运载量，绝对超过以往马车的三倍，而且顺风行还管售后，毕竟现在顺风行的名声在外，细致周到的售后服务，可是在应天府首屈一指的。 再说了，卫掌柜这次可是赚了一大笔，不差钱。 不出杨轩所料，卫掌柜才嘚瑟了几天，就迫不及待地找吕敬恪，商议下一次的合作了。 “卫掌柜，这才几天工夫，就又闲不住了？” “世子殿下说笑了，这钱，还有人会嫌多的吗？” 两人相视一笑，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但是吕敬恪却是说道：“卫掌柜，这出关一事，不可太过频繁，否则一旦被人告发，便是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卫掌柜顿时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其实吕敬恪如何会不着急，这么好的赚钱的路子，他也不想错过呀。 只不过他派去幽州送信的人还没回来呢，六十万两白银，他直接给他爹送去了五十万两，剩余的他都留下来自用了。 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他爹燕亲王知道这事之后，会有什么态度。 如果他爹不反对，那以后就能继续，要是燕亲王不准，他以后也就只能断了这条路子了。 毕竟在应天府当了十来年的质子，谨小慎微的行事准则，都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杨轩也料到了这一点，吕敬恪不敢有所动作，他也没有继续推动此事。 倒是这几天，杨轩又摊上了甜蜜的负担。 吕婧得知驸马终选那天发生的事情后，几乎天天来找他，但却绝口不提那天的事。 关韵蓉也得到了消息，对此他的态度也有些纠结，既开心于杨轩没能成为驸马，又担心杨轩为此心情不快，所以她也是绝口不提此事。 于是这两人就整天来找杨轩，不是陪他聊天，就是陪他吃饭，或是邀他出去散心。 而且两女还颇有默契的，今天你来，明天我来，从不同时出现。 前几天杨轩还挺高兴，后来他就回过味儿来了，心中不禁有些无奈，这事压根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这话又不能明说，毕竟每天都有一个娇俏绝伦，还挺聊得来的美女陪在身旁，也是挺舒心的。 况且两个美女还时时刻刻都哄着他，就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杨轩，杨轩转身就要抹脖子似的。 日子就这么又过了十来天，杨轩终于等到了消息，燕亲王世子吕敬恪，主动邀请卫掌柜，到俱乐部吃饭。 杨轩得到消息的时候，吕敬恪刚和卫掌柜碰面。 根据杨杰所说，吕敬恪的心情特别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张扬，仿佛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杨轩一听就知道，这燕亲王世子，估计是得到了他爹的夸奖，略微有些得意忘形了。 第141章 利益的诱惑 皇马俱乐部的包厢里，吕敬恪和卫掌柜正相谈甚欢。 “卫掌柜，这一次出关却没有那烟叶，不知利润如何呀。” 面对吕敬恪的询问，卫掌柜眼珠子转了一下之后才开口。 “世子殿下，这烟叶乃是胡商从海外运来，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年，我已与那胡商定好了两船烟叶，下次那胡商再来，咱们就能有足够的烟叶了，而这一次，咱们可以运茶叶。” 卫掌柜一边说，一边观察世子殿下的反应。 果然，如同预料中那样，世子殿下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茶叶乃是朝廷管制之物，私运出关可是大罪，不可不可。” 卫掌柜早就想好了两套说辞，眼看吕敬恪不同意，当即便说道：“既如此，咱们便贩运一些日常用品，关外对此需求也不小，只不过利润就没那么高了。” “若是贩运日常用品，利润可得几何？” 卫掌柜略微盘算了一下说道：“各种货物利润不同，粗略估算，利润至多两倍。” “才两倍？” 吕敬恪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吃过十倍红利的他，再看到两倍利润，自然是有些瞧不上眼。 而卫掌柜早就想好了，要是吕敬恪实在不同意，自己就稍微夹带一些茶叶出关，那样就不用给吕敬恪分润了。 但若是能说服吕敬恪同意，那就可以大胆地携带大量茶叶出关，虽然要分润掉六成的利润，那也比自己夹带的那点茶叶，利润要多得多了。 毕竟上次通关时，他出示了世子殿下的信物之后，对方就只是例行公事般随意检查了一下，他藏着的那半车茶叶，压根就没有被发现。 “世子殿下，两倍利润可就不少了，要知道那些日用杂货在本地贩售的话，顶多就只有两成的利润，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卖得出去的。” 卫掌柜说道：“上一次我亲自带队出关，可是结识了几位当地的豪奢大户，那十车烟叶，一百万两白银，可是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咱们要是贩运日用杂货，自然也是能轻松出手，这一来一去的跑一趟，就能有两倍利润，这么轻松就能赚钱的生意，上哪找去。” 虽然卫掌柜说得很是诱人，但是吕敬恪依然眉头微皱，因为燕亲王给他的回信里虽然夸奖了他一番，但是还着重提醒他，不要为了蝇头小利而触怒陛下，毕竟皇帝陛下可眼巴巴地等着给燕亲王下绊子的机会呢。 总之就是，出关赚钱可以，但是别留下把柄，否则这利润就和风险不成比例了。 要是被皇帝陛下查实此事，你赚了多少，皇帝陛下就能五倍十倍地扣发边军的粮饷。 而吕敬恪此时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光记得利润不能太低，把风险直接丢到了脑后。 当然，风险原本就不大，山海关的守将可是燕亲王亲自带出来并且任命的将领，他堂堂燕亲王世子，运点东西出关，谁敢查？ 思虑良久，吕敬恪还是开口问道：“若是贩运茶叶，所得利润又有几何？” 卫掌柜闻言心中大喜，差点就要激动地跳起来了，但是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说道：“若是贩运茶叶，至少也有五倍利润，甚至是六倍的利润。” 五六倍的利润，吕敬恪一听就心动了，但他还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松口，只是说再考虑考虑。 卫掌柜也没有催促，就说但凭世子殿下吩咐。 当卫掌柜告辞离开的时候，杨杰叫住了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说道：“卫掌柜，听说您又准备出关了？” 卫掌柜呵呵笑道：“怎么，杨经理也想参一股？”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我何德何能，敢与卫掌柜和世子殿下合伙做生意，只是我有个门路，可以买到一种新式的马车，运载量比普通马车要多三倍以上。” 卫掌柜做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常在路上跑，如何不明白三倍运载量的意义所在，当即两眼放光：“运载量多三倍？那是什么马车？” 杨杰故作神秘地凑到卫掌柜耳边轻声说道：“卫掌柜可听说过顺风行？” 卫掌柜点了点头：“我前两天还买了一辆悬浮马车，两千多两银子呢，贵是贵了点，但是坐起来舒服多了。” 杨杰继续说道：“这种马车叫四轮马车，是顺风行为盛发百货定制的，但是多出来十辆，若是卫掌柜有兴趣，我有门路可以把那十辆马车买下来。” 不论是顺风行，还是盛发百货，如今在应天府都是赫赫有名的商号。 顺风行推出的马车售后服务，以及各式各样的马车，都令人咋舌称赞。 盛发百货就更不用说了，外面甚至传言盛发百货每天赚的银子，都要用斗来乘。 “杨老弟，你如何有此等门路？” 卫掌柜还是略有些疑惑。 而杨杰则是悄声说道：“卫掌柜，你可知这皇马俱乐部是怎么来的？” 不等卫掌柜回答，杨杰继续说道：“这是马车竞技爱好者的聚集之所，马车竞技不正是马车行会搞出来的嘛，所以呀，这皇马俱乐部，顺风行可是有股份的，您说我哪来的门路。” 卫掌柜恍然大悟，当即拍板道：“既然如此，只要那四轮马车真如你所说有三倍装载量，我就全要了。” “卫掌柜大气，既然如此，那咱们明日上午便去顺风行看看那马车去。” “哈哈哈，好，那咱们明日见。” “卫掌柜您慢走。” “杨老弟请留步。” 翌日，杨杰直接带着卫掌柜来到清凉山的马场，不过这地方现在已经有了个正式的名称，就是顺风马车制造基地。 按照杨轩的设计，这里生产制造马车，已经改成了流水线作业，每个工匠都只负责专门的零件生产，既加快了速度，又能够有效地防止机密外泄。 涉及机密的装配车间，全都是信得过的人，还有涂装车间，就是给马车刷油上漆的，毕竟马车的主要材料还是木材，得有一系列的防腐防水工序。 旁边一排二层小楼，整整齐齐，刷成了大白色的石灰，美观又防虫。 卫掌柜看到如此规模，不禁啧啧赞叹，这顺风行果然是财大气粗，员工宿舍都整的这么漂亮。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三倍装载量的四轮马车。 第142章 时间就是金钱 这四轮马车，后轮巨大，几乎跟人一样高，可以增强通过性，而且也承担了主要的承重作用，而前轮则小得多，主要作用就是转弯，但是坚固程度也很高。 马车就是一个平板，上面装有低矮的栏杆，防止货物跌落，要是多装货物的话，还配备了加长的栏杆，可以用绳索绑缚固定。 至于马车的平板下面，就是底盘了。 除了露出的轮子，其他重要部件，全都用钢板包裹得严严实实，并且铆死，轻易无法打开。 若有不懂其中关窍之人将其破拆，里面的零件结构将会被损毁，这也是最有效的防泄密手段。 两个前轮都是独立结构，两个后轮也不是一根轴贯通的，而是分开来的，这就解决了转弯时两轮转速不同的问题。 这一切的设计，都建立在高强度钢坚硬耐磨的基础上，如此设计，四轮马车完全可以原地转圈，灵巧无比。 经过演示，这四轮马车由于负重不需要压在马匹身上，所以比以往的马车大得多了，承载量自然随之增加。 当着卫掌柜的面，房掌柜让人不断地往马车上堆放货物，都是沉重的木料。 随着堆放的木料越来越多，卫掌柜眼角的笑纹也越来越深，按照马车上堆放的木料重量，别说三倍的承载量，估计四倍也没问题啊。 “够了，够了。” 随着卫掌柜的阻止，工人也停止了堆放货物。 “房掌柜，这么沉的车，一般的马，能拉得动吗？” 房掌柜招了招手，工人又从一旁牵过来一匹驮马，挽上绳套之后，轻轻扬鞭，抽在了马背上，马匹唏律律地嘶鸣一声，迈开腿就走动了起来。 刚开始那两步走得还有些费力，但是走动起来之后，马匹明显轻松起来，甚至已经开始小跑。 卫掌柜笑了，嘴都合不拢的那种。 以往贩运货物，别说装载量了，那马匹也根本就跑不起来，只能一步一步走，即便如此，赶一天路下来，马匹累得够呛，还得好好休息，比人还要金贵。 要是全都换成这四轮马车，不光是装载量，还有速度，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跑一趟关外，估摸能节省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 “房掌柜，这马车果然不错，你们顺风行，可真是个中翘楚啊。”卫掌柜夸赞了一番后说道：“这十架马车，我全都要了，房掌柜给个好价钱吧。” “卫掌柜大气，不过这马车可不便宜，盛发百货定了五十辆马车，前几天才交付的，昨天又定了一百辆，这十辆还是我私自截留下来的，可以说市面上你根本就买不到，这马车的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这两天打听这马车的人可不少，所以价格嘛……” 卫掌柜是东奔西走惯了的，自然清楚这马车所能带来的利润，再一听还有别人也打这马车的主意，当即一咬牙：“钱掌柜，你就说个价吧。” “三千五百两一辆，不还价，卫掌柜可以考虑考虑。” 卫掌柜的脸瞬间愣住，一辆马车三千五百两？ 还不包括马匹？ 要知道他之前那马车，连马匹在内也不到一千两，这一架马车至少当之前的马车七八辆了啊。 要不是上一趟卖烟叶赚了一大笔，恐怕这个价格直接就把他吓跑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肉疼。 看着他纠结，杨杰在一旁说道：“卫掌柜，要不然就算了，我也没想到这马车这么贵，平常的马车又不是不能用。” 卫掌柜还在纠结。 杨杰又说道：“要不然，咱们就别买那么多，买一半也行啊。” 卫掌柜闻言，依然不为所动，他的车队和趟子手，赶十辆马车正好合适，要买的话就干脆全买下，何必留一半给别人，毕竟现在有这个实力。 思虑至此，卫掌柜终于下定决心：“买了，这十辆车，我全都要了。” 看到卫掌柜掏银票，房掌柜和杨杰偷偷地对了一下眼神，成了。 买下十辆马车的卫掌柜，转天就邀吕敬恪吃饭，准备告诉他这个消息，顺带看看世子殿下是否做出了决定。 吕敬恪看到这圆转自如的四轮马车，也是啧啧称奇，当卫掌柜告知他，跑一趟关外，能够携带的货物能达到三四倍之多时，顿时两眼放光。 他一直纠结的便是这跑一趟赚的如果太少了，相比于风险来说就有点不划算。 毕竟那茶叶也只有五六倍的利润而已，照现在卫掌柜说的，跑一趟下来，这其中的利润，可就海了去了。 “既然卫掌柜如此上心，那就贩一趟茶叶？” 卫掌柜激动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世子殿下，别看茶叶的利润不如烟叶，但是有了这四轮马车，一趟下来赚的银子，绝对比烟叶还要多。” “好。” 吕敬恪也是眉开眼笑，这一趟不用多，但凡能有上次那么多银子，他就又可以给老爹献上一份大礼，半年一百两，一年二百两，照这么算的话，幽州或许不用再受朝廷的钳制了。 卫掌柜正在兴头上，当即便辞别吕敬恪，张罗着进货去了。 这一车就能抵之前的三四倍，十车就相当于之前的三四十车茶叶了，如此大宗的货，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凑齐的。 当下最快捷凑齐足够茶叶的办法就是，向盛发百货采购。 …… 盛发百货，自从四轮马车交付之后，立即投入了使用，在应天府和七家分店之间往来，运送货物。 看似增加了成本，但是实际上却促进了消费，很多当地没有的货物，现在都能买到，百姓也乐得购买。 现在四轮马车还不太够用，等马车数量多了，杨轩准备将现在隶属于盛发百货的货运部，单独设立一家物流公司，就叫盛发物流。 到时候不光是运送盛发百货的货物，甚至可以接洽其他商号的货运业务，到时候再跟朝廷合作一把，将现有的驿站改成物流点，那样的话，他当初所说的将店铺开遍整个大盛朝的目标，就有了一定的基础了。 受限于交通，杨轩心中的计划，始终无法展开。 而现在，他也算是看到了一丝曙光。 …… 不过几天的工夫，卫掌柜就从盛发百货采购到了足够的茶叶，已经装车准备出发了。 虽然比他亲自去各地收购，价格要贵了一些，但是相比起运往关外的五六倍利润，增加的这点成本，也就不算什么了。 有那去各地收购的工夫，差不多都够跑一趟关外了，这点差价，就该让盛发百货赚。 卫掌柜隐约明白了，时间就是金钱这个道理。 第143章 临安行 一路上，卫掌柜有如春风得意，以往都是驮马拉着货，趟子手和伙计们跟着走，一天下来，也就走个四五十里地。 可是现在，拉着车的驮马，都能小跑着赶路，趟子手和伙计们也都坐在马车上，或是骑着马，这速度快了可不止一倍。 再加上轮流替换着驮马，估摸着一个来月就能跑个来回了。 若是如此，便只是贩运那些日常用品，其中的利润也是相当可观啊。 卫掌柜长期行商，知道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就是可以按照需求来贩运货物。 比如跑一趟关外，市场上了解一下什么货物紧俏，然后回头采购了相应的货物再跑一趟，这其中的利润才够大。 按照以往，等你三四个月再来，紧俏的货物恐怕已经没人要了。 毕竟跑关外的又不是你一个车队。 而盛发百货也是同样，虽然不像卫掌柜这般跑关外，但是所需时间更短，信息回馈更加及时，什么地方有什么紧俏的货物，用不了几天，货物就能送达。 现在制造马车的流水线生产模式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工人们越来越熟练，十辆马车的生产周期为十五天，相当于一天半就能生产一辆马车。 随着四轮马车的投入使用，货物的成本也降低了不少，那七家分店也已经开始盈利。 各项事物都已处理得差不多，杨轩便开始准备前往临安府的事宜了。 要准备的主要就是货物，按照张仲良的来信，临安府的盛发百货，占地将近四十亩，相当于应天府总店的两倍大小。 如此大的卖场，需要的货物可谓是海量，需要一定的时间筹措。 另外就是关韵蓉那边，洛阳的盛发百货也已经在筹备中了，只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她可没有宁王那么大的魄力，也没有那般的手段。 倒是关韵蓉听说杨轩要去临安府，当即便表示要一同前往。 理由就是正好学习一下别人是怎么筹备的。 其实五十车的货物很好筹备，但是相对于三十亩地的卖场来说，这五十车还不够，所以杨轩要安排妥当之后，让这五十辆车到达临安府之后立即回程，然后再运送一趟，就差不多了。 所以杨轩的行程安排是，跟第一批货物一同出发，等第二批货物到达后，跟车队一同返回。 除此之外，为确保安全，杨轩还特地让大哥杨骁跟自己一同出发。 毕竟他要见的可是宁王。 虽然宁王不可能谋害杨轩，但是万一谈判不顺利，人家以武力相挟，杨轩可就一筹莫展了。 不过当惠亲王知道此事后，直接上奏皇帝陛下，让杨轩带本部人马跟随杨轩，一同前往临安府。 当然，名义上是随同杨轩这个内阁大学士，前往临安府考察。 至于考察什么？并没有明说，但是这么一来，杨轩就套上了一个相当于钦差的身份。 杨骁身为羽林卫百户，手下一百来号人，都是身手矫健的老卒，应天府到临安府八百多里地，应该是足够了。 很快，杨轩的车队就出发了。 五十辆载满货物的四轮马车，加上轮换备用的驮马，趟子手和伙计，再加上百十人的羽林卫，整个队伍可谓是颇有声势。 另外还跟着关韵蓉一行人。 有了四轮马车，这速度就是快，原本十天八天的路程，只用了三天就到了。 杨轩到达临安城之前，自然有人提前去打招呼，然后杨轩就看到了在城门口迎接的张仲良。 张仲良看到如此庞大的车队，也是有些惊愕，这么多货物，才三天就到了？ 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领着杨轩就去了酒楼，给杨轩接风。 至于那些货物车队什么的，自然有人安排，引着去了昭明寺那边的盛发百货。 那关韵蓉和杨骁自然是陪杨轩一同前往酒楼。 到酒楼的时候，宁王已经在那候着了，这可令杨轩大吃一惊。 宁王是什么身份，竟然亲自等候自己这个商贾。 按照杨轩的本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按照大盛朝的规矩来看，这就是妥妥的礼贤下士了。 这宁王，有点东西啊。 “下官杨轩，见过宁王爷。” 杨轩怀揣奉皇命考察临安府的圣旨，自然要以官方身份见礼。 宁王殿下直接起身，同样拱手道：“哎呀，钦差大人客气了，请坐，快请坐。” 入座后，宁王呵呵笑着说道：“早就听闻应天府出了个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得入内阁，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杰啊。” 这宁王本就生得器宇轩昂，虽然四十来岁的年纪，但是看着却像三十出头，放在后世绝对是能令小姑娘们痴迷的帅气大叔。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又带着真诚，使人如沐春风。 “宁王爷过奖了。”杨轩拱手道：“轩不过一商贾，蒙皇上青眼有加，属实没什么才华。” 宁王笑容不变：“杨大人远道而来，旅途劳累，今日就不谈公事了，请举杯。” 不得不说，这宁王属实厉害，几句话就把严谨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而且也如他所说，这接风宴之中，不论是杨轩这古怪的钦差身份，还是即将合作的盛发百货事宜，宁王是一句都没提，整个酒席都只是谈论些两地的趣事。 吃过饭，住处也已经安排妥当，是宁王的一处宅院，不但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婢女仆人都安排妥当。 整个安排下来，可谓是宾至如归，相当周到。 第二天一早，张仲良就来了，殷切的邀请杨轩前往盛发百货，也就是原昭明寺所在。 杨轩邀请张仲良上了自己的马车，感受着马车的舒适感，张仲良抱怨起来：“我上次订购的同款马车，什么时候才能到货呀。” 杨轩笑道：“这段时间顺风行主要生产货运马车，所以你那马车的进度就慢了点，不过也就这几天了，下一批货送过来的时候，你的马车应该就能到了。” 聊着天，目的地到了。 一下车，杨轩就看到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地。 整个建筑已经基本完工，剩下的都是些细节的装饰，但是外围还在施工中。 一路过来，杨轩也见识了此地的繁华景象，相比于应天府，这临安城的商业气息，明显更加浓郁。 盛发百货的周围，各种酒楼小吃，绸缎庄，银庄，青楼妓馆，茶楼戏院，可谓是应有尽有。 在杨轩看来，这几乎就是一个商业综合体了。 第144章 宁王要挖人 根据张仲良的介绍，这一片区域，都是由宁王一手规划的。 看来这宁王，是个商业天才呀。 然后张仲良又得意洋洋地说道：“听闻应天府的盛发百货，是由原来的昌会寺改建的，真巧，这个地方原本就是临安的昭明寺，寺庙建立至今，足有一千五百多年。” “哦？是吗？” 杨轩眉头一挑，这宁王，还真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呢，千年古刹，就这么拆了。 张仲良眼神之中带着些回忆说道：“说起来，我小时候还跟娘亲来昭明寺上过香呢。” “那昭明寺就这么拆了，多可惜呀。” “杨大人不必惋惜，昭明寺整体搬迁到城郊处了，改日有空，领杨大人去看看？” “这倒不必。”杨轩说道：“这么大一座寺庙，整体搬迁，宁王爷果然是大手笔啊。” 虽然昨天货物就已经运到了，但是还未入库，此时正在清点入库。 大致的在这昭明寺附近游览了一圈，张仲良便顺道邀请杨轩前往附近的酒楼。 如同昨日一般，宁王已经在酒楼里等着了，见面又是一番寒暄，然后入座。 今天可比昨天热闹多了。 昨天只有宁王张仲良等几人，而今天，一张巨大的圆桌，入席的足有十多号人。 宁王挨个介绍，基本上都是江南商会里的骨干。 “今日相聚，是代表江南商会给杨会长洗尘，哈哈哈哈，杨大人，请……” 开场酒一喝，在坐的众人，就一个个都上来了，以各种名头敬酒，一圈下来，杨轩就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了。 宁王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开口说道：“杨兄弟，年纪轻轻便创立了这盛发公司，又开创先河的办了个百货坊市，本王属实是佩服得紧啊。” “宁王爷过誉了。” “哈哈哈哈。”宁王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然后说道：“杨兄弟，你看我这临安城，比之应天府，有何区别呀。” “临安城繁华，商业氛围浓厚，非是应天府可比。”杨轩按惯例吹捧道：“方才在这附近转悠了一圈，可真是大开眼界啊，听闻是王爷的手笔，着实令人惊叹。” 一番商业吹捧后，宁王扫视了众人一眼，轻咳了两声，在座的各位商会骨干，都明白王爷这是要入正题了。 “杨兄弟，本王向来敬重人才，求贤若渴，像杨兄弟这等人才，属实让本王惊艳，不知杨兄弟可愿来我这江南商会，做个副会长啊？” 杨轩先是一懵，自己本来就是应天府的会长啊，跟副会长能有什么区别？ 可是宁王这么郑重其事地说出来，必定有其深意。 再看看宁王那看似爽朗的笑容，杨轩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宁王，该不会是想要拉拢我吧。 前世的时候，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竞争公司的老板请自己吃饭，然后就想要让自己跳槽。 当时的情景，跟现在几乎没什么两样。 可是宁王错估了杨轩的格局，就连皇上那里他都是虚与委蛇，你一个野心勃勃的藩王，凭什么能够吸引杨轩。 “啊哈哈哈，宁王爷是不是喝醉了，我本来就是应天府的分会长啊。” 杨轩这话纯属委婉的拒绝，聪明人应该能听得出来。 不过宁王明显不想轻易放弃，接着说道：“本王没有喝醉，倒是杨兄弟喝多了，哈哈哈哈，本王的意思是，杨兄弟来我这临安府，名义上是副会长，实际上整个江南商会，都由你说了算。” 宁王这番话，就相当于把话挑明了，就连一旁的杨骁和关韵蓉都听明白了，杨轩也就不好再装傻充愣了。 他起身一拱手：“首先，感谢宁王爷对我的信任和欣赏，不过我在应天府还有众多产业，兴许在宁王爷眼里，这些产业不值一提，但却都是我的心血，所以……只能辜负王爷的美意了。” 杨轩这番话说得很委婉，毕竟宁王开了口，总要给人家一个台阶下。 然而宁王还没开口，一旁的商会骨干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小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宁王的面子你都不给？” 此人四十来岁，名叫熊方，是个光头大汉，神色凶悍，根据刚才的介绍，这家伙是干漕运的，虽是商会骨干，但却是实打实的绿林中人。 确切地说，就是个水匪头子外加码头一霸。 “王爷欣赏你，想要抬举你，你别不识趣，别说你在应天府那点产业，就是让你把祖坟迁过来你都得照办。” 这熊方一边说，一边走向杨轩，那雄壮的身躯，颇有一番逼人的气势。 杨轩扫了宁王一眼，见他连带错愕神情，看似此事也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却没有开口制止。 他才不相信，在宁王宴客的酒席上，没有宁王的默许，这家伙敢如此猖狂。 既然宁王想要用这种手段，杨轩丝毫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强硬的一面。 他拦住了正要起身的大哥，自己却猛地站了起来，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熊方，足足停顿了三秒，他主要是怕这傻大个体会不到自己鄙视的眼神，所以才多瞪了两秒。 直到他看到这熊方脸色变化时，才开口说道：“你又算哪根葱，我在跟宁王爷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于公，我是朝廷任命的内阁大臣，于私，我是应天府分会的会长，你有何资格，敢训斥于我？”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熊方充分的体会到了，杨轩那从内到外的鄙视，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甚至连眼珠子都红了。 论口舌之争，他哪里是杨轩的对手，狰狞着说道：“我就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礼数，跟我讲道理，要先看看你禁不禁得住我的拳头。” 说着，熊方就往前迈了一步，同时伸出铁钳一般的大手，朝杨轩的脖子叉了过来。 可是下一刻，众人就感觉眼前一花，‘砰砰’两声，夹杂着两声痛呼，然后熊方那雄壮的身躯就离地而起，直接撞破了雕花镂空的窗户，直接从二楼摔了出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包厢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唯独杨骁掸了掸袖子，然后好整以暇地坐回了座位。 足足过了一两秒的时间，众人才反应过来。 有惊呼的，有跑到窗前朝下面张望的，更多的人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杨骁。 那熊方身高体壮，两三百斤的大汉，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扔出去了？ 不过这会儿，宁王总算发话了，只见他一脸的怒容，一拍桌子喝道。 “放肆。” 第145章 回程 宁王仿佛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拍桌子喝道：“放肆。” 然后就朝身后两名侍卫一摆手：“去，将那不懂礼数的家伙给我关起来，竟然敢对本王的宾客无礼，让他好好反思一下。” 侍卫拱手，然后飞奔下楼而去。 可怜那熊方，刚从楼上摔下去，摔得七荤八素的，又被两个侍卫架起来，直接给拖走了。 宁王这才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恢复了爽朗的笑容：“哎呀呀，杨兄弟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这熊掌柜竟然这么粗鲁，是本王的疏忽，本王给杨兄弟赔个不是。” “岂敢岂敢，宁王爷言重了。” 杨轩赶紧拱手还礼，表面笑嘻嘻，其实心里早就骂开了。 这分明就是宁王想要给自己个下马威，表面上是在斥责那熊方，实际上则是在给他脱罪。 杨轩什么身份，就不说这个没什么名堂的钦差身份，就光是他内阁大学士的身份，那熊方一介草民，竟然敢朝自己动手。 说轻了叫冲撞官驾，说重了叫意图行刺。 真要追究起来，判个斩监候都没问题。 而宁王只是一句不懂礼数给带过了。 不过宁王都开了口，杨轩也就不好追究了，两杯酒下肚，气氛很快又融洽起来。 饭后，宁王又找了个僻静的茶馆，双方把加盟协议给签了。 至于协议上的条款，杨轩压得很死，甚至比那七家分店的条款还要苛刻几分，张仲良各种争取，杨轩是寸步不让。 就连一些无关紧要的条款，杨轩也是不让。 甚至连张仲良抬出宁王来，杨轩也没有给他这个面子。 昨天给我一个下马威，今天还想我给你优惠条款？真当我这么好拿捏的吗？ 杨轩岂能吃这种亏，明着不好弄你，从条款细节上压你，看你难不难受。 倒是宁王一直老神在在，仿佛毫不在意一般，除了几个不太明白的条款询问了几句之外，就没有开口争取过任何条款。 越是如此，越显得这宁王居心叵测。 不过杨轩也不在乎，顶了天也就是宁王撕毁协议，自己运作临安城这个盛发百货，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人家有心模仿那没办法，但是想要吞并，根本就不可能。 协议签完，杨轩婉拒了晚饭的安排，自己带着大哥杨骁和关韵蓉在临安城溜达起来。 毕竟是来考察的嘛，于公于私都要看看这临安城到底什么样。 而在茶馆之中，宁王正阴沉着脸，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杀气。 张仲良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知道宁王这副模样，已然是气极。 好一会儿，宁王才缓过劲来，悠悠地说道：“这杨轩，果然非同一般，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沉稳，之前倒是本王小觑了他了。” “王爷，刚才签订条款的时候，这杨轩，可是丝毫没有给王爷您面子啊。” 宁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正因为如此，本王才高看他一眼，人才难得，本王的大业需要这等人才。” “可是刚才……” 张仲良话没说完，但明显是指刚才熊方发难一事，那其实就是宁王安排的。 “是本王操之过急了，再徐徐图之吧。”宁王说道：“此事就交给你来办了，尤其是在临安的这几天里，要展现出本王的实力，以及诚意。” “是，王爷。” “对了，还有那个羽林卫百户，是杨轩的大哥？” “是的，此人名叫杨骁，杨轩一母同胞的亲大哥。” “此人骁勇，以熊方的实力，在他面前竟然毫无招架之功，若得此人，也是一员猛将。” “我明白了，王爷。” …… 临安城大街上，杨轩三人随意溜达，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但是大街上依然热闹无比，甚至比白天人更多了，街边也多了许多摊贩，令杨轩甚至有了些身处后世的感觉。 每当夜幕降临，下班的，放学的，都涌上大街，有赶着回家的，也有呼朋唤友相聚的。 不得不说，这临安城在宁王的治理下，真是一片繁华景象啊。 单以杨轩的经商理念来说，或许这宁王是更加适合的合伙人。 但是话说回来，光凭宁王这不安分的样，杨轩就不可能跟他走得太近，毕竟风险太大，指不定哪天就要被抄家灭族了。 第三天，按照宁王的吩咐，张仲良正要好好招待一番杨轩，可是才刚吃了个午饭，第二批货物就运到了。 张仲良有些傻眼：“这临安府到应天府来回八百多里路程，三天时间就跑了个来回？” 杨轩笑笑不说话，宁王都盯上自己了，这会儿得藏拙。 其实当初车队到达临安城的时候，天才刚刚黑，卸了货连夜就往回赶，随行的伙计直接躺在车里睡觉就行了，而且空车跑得更快，一路飞奔而回。 来的时候，因为少了杨轩这个随行的拖累，速度也加快了不少，这才第三天就赶到了。 既然到了货，那就得干正事，卸货，清点，入库，折腾完天也黑了。 然后杨轩找了个当地有名的酒楼，宴请宁王和张仲良，席间杨轩就表示，明日一早就要返程，并且感谢这几天宁王的热情款待。 这宁王也有些傻眼。 这就要走了？ 本王还有好多计划没有安排呢。 本王的实力还没有来得及展示呢。 你不在这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本王怎么拉拢你啊？ 然后在酒桌上，宁王和张仲良费尽口舌，都没能留住杨轩，杨轩就一句话，公务繁忙，需回京复命。 宁王无奈，虽然心中不爽，也只能祝杨轩一路顺风了。 酒后回府，宁王再次与张仲良商议此事。 “王爷，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宁王沉吟道：“看来也只有辛苦你，多去应天府跑几趟了。” “那这盛发百货？” “待盛发百货开业后你再去。” “那我以何种借口前往应天府呢？” 宁王有些不耐烦了：“这种事还需要本王教你？他杨轩来干什么，你就不能去应天府干什么吗？” 见宁王发脾气，张仲良不敢多问，赶紧应承了下来。 只不过他心中想的是，那我去应天府，也要做个什么买卖吗？ 把分店开到应天府去？ 让杨轩加盟？ 对了，王爷不是要展示实力吗，不是要拉拢杨轩吗？ 那就挑个稳赚不赔的买卖，让杨轩加盟，既展示了实力，又给了他好处，一举两得。 第146章 朕相信你 翌日一早，宁王亲自来给杨轩送行，他拉着杨轩的胳膊说道：“我与杨先生虽相识不过数日，但与先生颇为投缘，可惜本王尚未尽地主之谊，先生便要离去，本王属实有些不舍呀。” 宁王这番话，说得杨轩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赶紧客气几句，几番辞别，杨轩才终于出了城。 刚出城，关韵蓉也向杨轩告别，表示要回洛阳去了，洛阳那边的盛发百货分店，也即将开始筹备，她连加盟协议都已经签好了。 看着关韵蓉那不舍的眼神，杨轩说道：“走吧走吧，刚才宁王就整了一出，我现在寒毛还竖着呢。” 关韵蓉的眼神顿时转换成了幽怨：“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 “停停停，别说了。”杨轩拦住关韵蓉说道：“要不这样，我这辆马车送你了，这马车跑起来又快又稳，洛阳到应天府也要不了几天，没事常来啊。” 关韵蓉顿时露出幸福的笑容。 杨轩送我礼物了？ 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座驾？ 送这礼物的原因还是让我经常去看他？ 这就是说杨轩的心中，也是有我的？ 想着想着，关韵蓉人都痴了。 侍女小翠拽了拽关韵蓉的袖子：“小姐，小姐，杨公子已经走了。” “啊？” 关韵蓉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杨轩骑在一匹驮马上，渐渐去得远了。 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杨轩这辆马车，悬浮式马车，虽然里面不太宽敞，但是舒适度是足够的，尤其是车里的熏香，跟杨轩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刚一坐上车，关韵蓉又陷入了陶醉。 小翠不屑地撇了撇嘴，就送了一辆马车，还是旧的，至于的吗？洛阳那么多公子哥，送再贵重的东西，也没见小姐给过一个好脸色。 坐着四轮马车，一路回了应天府，毕竟是用来运货的，远不如自己的悬浮马车舒服，杨轩想着，这四轮马车差不多也该推出个乘坐款了。 相比之下，这四轮马车更宽敞不是，躺在里面打滚都不成问题，尤其是跑长途的话，能携带更多东西。 长路漫漫，也要有些消遣不是，车子大，多坐几个人，打打牌喝喝酒什么的，旅途就不觉得难熬了。 就这么办，回头让顺风行马车制造基地再多加两条生产线。 回到应天府，到公司办事处交接了一下签署的协议，杨轩马不停蹄地就赶往了顺风行，先调了一辆马车用着，然后又赶往南山矿场。 从出发到回来，足足十天的工夫，这钢铁厂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厂房两间，库房五间，宿舍若干，工人工匠全部算上，已经有了八百多号人。 对此杨轩十分满意。 矿场那边秦老憨是工头，钢铁厂这边的厂长，由于钱掌柜还要负责技术研发部那边的工作，所以他派了自己的大徒弟过来，负责钢铁厂的生产。 现如今一切就绪，就等开工了，杨轩毫不迟疑，得知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之后，当场决定，三日后便正式开工投产。 再从南山回城，天都黑了，刚到家，就得知惠亲王请他过府，只好再跑一趟。 到了惠亲王府，惠亲王和三皇子都在，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给他接风洗尘罢了。 当然，席间免不得要问些在临安发生的事。 当惠亲王听到杨轩说，那熊方在酒席上发难想要动手的时候，当即一拍桌子：“皇兄此举实在过分。” 当惠亲王听说杨骁把那家伙从二楼扔下去之后，又夸赞一旁的杨骁：“杨兄弟果然悍勇过人，待在这羽林卫，属实有些屈才，若愿从军，用不了几年，少说也能搏一个游击将军的衔，便是参将也有可能。” 本来还在埋头干饭的杨骁听惠亲王夸他，赶紧起身行礼：“多谢王爷夸赞，小人无心军伍，辜负了王爷美意，请海涵。” 杨轩拽着大哥的袖子说道：“坐下坐下，在惠亲王这，咱们不用那这么讲究，大家这么熟了，你太讲究礼数，反倒显得生分了。” 惠亲王哈哈一笑道：“杨先生果然是个妙人啊，你说的没错，以咱们之间的关系，可称得上是忘年之交，不必过于拘泥礼数，随意就好。” 杨轩点了点头：“说起来，过两天钢铁厂就要正式开工了，两位王爷，要不要去开工典礼看看，也好给这钢铁厂增加点分量啊。” 两人一愣：“你不是刚从临安回来，怎么就安排好了钢铁厂开工的事了？” 杨轩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个劳碌命，不比二位王爷，就在这应天府待着，也不说去钢铁厂看看，那钢铁厂你们也有股份的好吧，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惠亲王哈哈一笑：“你可以给自己涨工钱，我第一个赞成。” 淳王殿下在一旁附和：“我也赞成。” …… 转过天来，杨轩一大早就被皇帝陛下召进宫去了。 毕竟名义上他可是奉皇命去往临安府公干的，回来自然是要汇报一下情况的。 但是杨轩之说风俗民情，关于宁王事一概装傻充愣，这种事，他可不想卷进去。 可是皇帝陛下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听说你与宁王在酒席上发生了冲突？” 杨轩微微一惊，不过他随即就想到了，羽林卫之中，必定有皇帝陛下的眼线。 不对，这羽林卫本就是皇帝陛下的侍卫亲军，向皇帝陛下汇报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皇上明鉴，臣并非与宁王爷发生冲突，而是与江南商会的一个会员起了冲突。”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你且细细说来。” 得，被皇帝陛下给套路了。 杨轩只能把当时的详细情形说了一遍，这事没法隐瞒，羽林卫的人说的恐怕比自己还要详细。 皇帝陛下安静的听完，点了点头：“朕这个兄弟，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挖墙脚都挖到我头上来了。” 杨轩心说，宁王好像并不知道你在盛发公司有股份，应该不是主观故意要挖你墙角的。 不过这话他只能在心里说说，本来这种皇室的家庭纠纷，他听都不应该听，更不能发表什么意见了。 皇帝陛下也明白这点：“朕相信你，不会舍朕而去的，是吧。” 最后的‘是吧’这两个字，语气中仿佛带着一股沉重的压力，杨轩顿时心中一惊。 他忽然意识到，宁王拉拢示好这事，所带来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要是自己没把持住，跟宁王暧昧不清，自己这会儿恐怕就不是在养心殿跟皇帝陛下对话了。 极有可能是在大理寺的诏狱，或是缉事司的地牢里，生不如死了。 第147章 栖霞山老君观 从皇宫里出来，杨轩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皇帝陛下平时看起来不哼不哈的，可要是来真的，杨轩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自此，从他的脑海中诞生了一个想法，命，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想想历史上的沈万三，还有胡雪岩。 一个富可敌国，一个红顶商人，哪一个都没落得好下场。 当你的势力发展到足够庞大的时候，却又没有相应的武力保护，那就必然会遭到他人的觊觎，觊觎的后果便是，杀人夺宝。 但是在这大盛朝，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那就等同于造反。 别看皇帝陛下现在这么信任自己，可一旦他挂了呢，谁知道哪个皇子会继承皇位？ 万一继承皇位的皇子，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呢？ 万一新任皇帝就是眼馋自己的股份呢？ 那还不就是一道圣旨的事。 杨轩庆幸自己醒悟的早，一是自己那点钱还不足以让别人眼红，二是皇帝陛下还是信任自己的。 不过这种事还是要未雨绸缪的好，得先做准备。 可是如何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呢，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合理合法的方式，镖局。 不过镖局的业务范围有点窄，况且大盛朝也算是国泰民安，尤其是这应天府周边，哪有那不开眼的，会到京都附近来当山贼呢。 所以他打算搞一个安保公司。 大盛朝本就有镖局，一般行商走货，都会雇佣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 当然有钱的行商都会自己养趟子手，一是可靠，二是便宜。 就像大户人家养护院一样的。 那么杨轩的安保公司，就可以涵盖这两项业务。 走镖和护院。 除此之外还有私人保镖。 至于更加高大上的雇佣兵的业务，还是以后再说吧。 这玩意儿得注意分寸，别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搞进去了。 但是要搞安保公司，先要有人啊，武艺高强的那种。 大哥杨骁武艺足够高强，可是杨轩觉得在朝廷里有个自己人更加靠谱。 干脆，趁着晚饭的时候，杨轩便与大哥聊起了这个话题。 他当然不会说未雨绸缪什么的，只是说自己准备搞一个镖局，问大哥有没有身手好，又靠得住的人推荐。 杨骁皱眉想了半天：“当初我那些师兄弟倒是身手不错，至于靠不靠得住，那就不好说了，倒是有一个师兄绝对靠得住，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山上。” 他下山这么多年，不光是成家立业，连女儿都六岁了，当年的道观，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了。 杨轩这会儿可是求贤若渴，哪怕能有一个人也好：“大哥，你挑个日子，跟上头请个假，咱们跑一趟栖霞山。” 杨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此时已经陷入了回忆，双目远眺，仿佛看到了当时在山上学艺的情景。 由于他天分高，人又憨厚，师父和师兄都很喜欢他，师兄平日里多有照顾，师父更是倾囊相授。 下山这么多年，之前是因为生活所迫，一是没空，二是没脸，回山上去看师傅，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众多师兄弟见到自己落魄的样子，也不好看不是。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弟弟开了窍，家里的生活不用说了，职位也上去了，羽林卫百户，挂武毅将军的衔，绝对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 也是该上山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了。 转天，杨骁就跟上司请了假，他是淳王殿下眼前的红人，上司也不过是个千户，自然是无有不应。 然后杨骁就到盛发百货去采购一些日用物品，米面粮油什么的。 看着大哥采购，杨轩摇了摇头，直接调用了两辆四轮马车，装了满满的两大车，翌日便出发了。 这栖霞山就在应天府东北方向，大概不到两百里的路程，一大早出发，到达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老君观。 上山没多久，杨轩就远远地看到了一个院子，牌匾上就写着这三个字。 这道观大是挺大的，就是看着没什么香火的样子。 天都没黑，院门就已经关上了。 杨骁上前叫门，好一会儿，才从旁边的角门出来个小道童。 小道童看到杨轩两兄弟一副富贵人家的打扮，眼神一亮，竖起手掌行礼：“无量天尊，见过两位贵客。” 杨骁并不认识这小道童，干脆问道：“张道长在吗？” 小道童问道：“不知贵客是……？” “我是杨骁，张道长是我师父。” 小道童一听，顿时兴奋起来：“你是杨骁？你就是杨骁？” 正当杨骁要再问的时候，门里又传来一个声音：“君宝，你在外面喧哗什么，刚才是何人叫门？” 随着声音，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道人走了出来，见到杨轩两人衣着华贵，刚要行礼，忽然整个人都顿住了。 “杨骁？你是杨骁？” 杨轩无语了，怎么谁见到大哥都是这句话啊。 不过杨骁当即上前抱住了那中年道人：“大师兄，是我，是我啊。” 两人瞬间搂抱在了一块儿，不过很快就分开来，中年道人在杨骁肩膀上锤了一拳说道：“你小子，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我和师父，看样子，现在是混得不错了？” 杨骁只是嘿嘿傻笑：“师父呢？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 “师父他好着呢，走走走，我领你去见师父去。” 这俩师兄弟手挽着手就进了道观，把杨轩都给晾在了外面。 倒是那小道童看着杨轩：“这位小哥，这两辆马车，要不要赶进来？” 杨轩一挑眉，刚才还是贵客的，一转眼就成了小哥了？ “这是赠与贵观的，小师傅安排一下吧。” 一听是送礼的，小道士眉开眼笑，赶紧打开了大门，领着赶车的伙计们进了门。 杨轩才刚走进院子，就看到杨骁和他的大师兄又回来了。 大殿内道观的一众弟子们，正在做晚课，大殿里鼓、磬、铃、镲、提钟等物事，丁零当啷响个不停，伴随着诵读功课的声音，好不热闹。 杨骁解释道：“师父正在主持晚课呢，咱们先等一会儿吧。” 杨轩自然无话可说，倒是那小道士跑到大师兄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大师兄顿时瞪大了眼，指着一旁正往后院去的马车说道：“师弟，你这会不会太破费了啊。” 杨骁一指杨轩：“这是我亲兄弟，东西都是他买的，你放心，他不差钱。” 一听是杨骁的亲兄弟，大师兄赶紧见礼，然后又领着两人到了偏殿的厢房之中。 坐了一会儿，大殿里诵读功课的声音终于停了。 杨骁站了起来，走向门口，殷切的看向大殿的方向。 第148章 董天宝和张君宝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厢房走来，虽然脸上表情平淡，但是脚下步伐明显是有些急促的。 老道刚到门口，杨骁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肖徒儿杨骁，见过师父。” 老道士赶紧弯腰搀扶：“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不必行此大礼。” 杨轩看这老道士，并没有什么道骨仙风，也没有什么气势如虹，完完全全就像是普通人家中长辈的模样。 虽然须发皆白，脸带皱纹，但是面色红润，杨轩都看不出来他多少年纪。 师徒二人寒暄了两句，老道士又看向杨轩：“这位是？” “这是我亲兄弟，杨轩。” “小子杨轩，见过张道长。” 老道士看着杨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笑呵呵的说道：“好，好啊，杨骁你真有福气，有这么个好兄弟，一生无忧啊。” 杨轩一惊，这老道士话里有话啊，难不成他还会看相？ 也是，道士相面，好像没毛病。 众人落座，寒暄过后，又奉上饭菜。 吃过饭，上茶，然后才正式开始聊天。 “杨骁，你此次上山，可是有事？” “师父，我是来看望你老人家的，多年不见，徒儿甚是想念。” 张道长嘿嘿一笑：“言不由衷，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还不知道你。” 杨轩接过话来：“张道长，我哥没有胡说，他是真想念你老人家了，有事相求的是我。” “哦？你有何事相求啊？” 这张道长面对杨骁的时候，是一副严厉家长的模样，面对杨轩的时候，却又立即切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神态，无缝衔接。 杨轩心说，这老道士可真是人老成精，一开口就说我有事相求，一下子就被动了呀。 “张道长，是这样的，我在应天府有点产业，经常往来各地，所以想要开一家镖局，听我大哥说他有很多师兄弟，于是便上山来看看，能否雇一些身手和人品都可靠的帮手。” 张道长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小兄弟，我这老君观里，皆是品性纯良之人，至于身手嘛，也还过得去，不过眼下世道将乱，我可不愿徒弟们下山，卷入红尘。” “嘶……” 这张道长一句世道将乱，说得杨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道长，如今世道承平，何来将乱一说？” 老道士沉默不语，闭上眼睛，左手掐诀，大拇指在其余四指上点来点去，好一会儿才说道：“也罢，终究都是命数，谁也避不开这滚滚而来的大势。” 说着，老道士看向一旁的大师兄：“天宝，便由你下山去，给众位师弟们，先探探路吧。” “是，师父。” 这老道士说的话，听得杨轩云里雾里的，不过总算是派了一个人来，杨轩拱手道谢：“多谢张道长成全。” 张道长一摆手道：“不忙道谢，你先说说，给我这大徒弟，开多少工钱啊？” 杨轩一愣，这老道士学过变脸吧，刚才还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怎么转眼就能说出这么市侩的话来？ “张道长，这工钱好说，我便给这位大师兄十两银子的工钱，外加镖局一成的股份给到老君观，您看如何？” 杨轩明显看到老道士嘴角一抽，但是随即又平复下来：“这十两银子的工钱，是一个月，还是一年啊？” “那自然是一个月的工钱。” “小兄弟，果然豪爽大气，那便就此说定了。” 张道长说完，竖起手掌一礼，然后就走了。 临走还说了声：“天宝，随我来。” 然后大师兄也跟在身后走了。 …… 在张道长的房间里。 “天宝，下得山去，定要好生做事，多看，多听，多做，少说，用心辅佐那杨轩，明白吗？” “徒儿明白，不过师父，您不是一向反对我们卷入世俗的吗？” 张道长又不吱声了，只是双眼望天：“大势滚滚而来，而杨轩却不受这气数所裹挟，若有可能，将来为师和老君观众多弟子，都要去投靠于你。” 大师兄顿时惊愕，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道长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去收拾收拾，明日便下山，对了，把君宝也带上。” “啊？”大师兄错愕：“把君宝带上？那小子整天惹是生非，别到时候惹出祸来。” “放心吧，那杨轩自然能制得住他。” 张道长又说道：“一个月十两银子的工钱，我都想去了。” 大师兄哑然。 …… 夜深，客房中。 “大哥，你这师父，好像有点……神神叨叨的。” 杨轩好半天才想到这个词，要不是看在大哥的份上，他直接就要说老道士脑子不正常了。 杨骁道：“没事，师父一向如此，我还看过师父自己跟自己对话呢。” 得，看来这老道士真是有点不正常。 什么世道将乱。 什么命数。 什么大势滚滚而来。 这老道士是个神棍吧。 对于坚信无神论的杨轩来说，这老道士分明就是装神弄鬼。 不过毕竟是大哥尊重的师父，杨轩也不好多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杨轩就被早课的声音给吵醒了。 去找大哥，却发现大哥也跟着做早课去了。 杨轩只好让车夫伙计们收拾好，准备返程了。 早课做完，张道长和大哥还有大师兄就都过来了，后面还跟了个背着包袱的小道士。 就是昨天开门那个。 张道长交代两人：“此去应天府，要听杨掌柜吩咐，好好做事，明白吗？” “知道了师父。” 然后张道长又看向杨轩：“杨掌柜，我两位徒儿，就托付给你了，大的这个不用操心，就是小的这个，还要杨掌柜多多费心。” 杨轩一脸懵。 昨天还是小兄弟，今天就是杨掌柜了。 还有这个小的是怎么回事？ 买一送一？ 不过张道长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便看向那个小道士。 小道士大概十二三岁，脸上稚气未除，在杨轩看来，就是个小孩子，便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道士躲开杨轩的手道：“我叫君宝。” “那你姓什么啊？是哪里人？” “我是师父在山脚下捡到的，不知道是哪里人，随师父姓张。” 杨轩一边点头，一边念叨：“姓张，叫君宝。” “嗯？” “张君宝？” “大师兄你叫天宝？难道你姓董？” 一旁的张道长颔首微笑：“我就知道小兄弟你跟我这两位徒弟有缘。” 第149章 三招放倒 一路返回应天府，杨轩安顿两人在自己家里住下，然后就要动身前往南山矿场。 毕竟明天就是开工典礼，该准备的也要准备一下。 然后那张君宝听说杨轩要去矿山，雀跃着问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 杨轩瞥了他一眼，又看看大师兄：“矿山上到处是石头矿坑什么的，这小孩子家家的，别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董天宝说道：“没事，让他跟着你吧，凭他的身手，不可能掉坑里的，正好我还有好多话要跟师弟说，就不用管我了。” 杨轩点点头，看着张君宝：“也行，你就跟着我吧。” 兴许是没了师傅和师兄的管束，这张君宝就像是一只入了山的猴子，在马车上东张西望起来，什么东西都要问问。 杨轩都被他问烦了，干脆主动出击：“张君宝，你师父以前是不是当过和尚？法号觉远？” 张君宝挠了挠头：“没有吧，我听师父说他从小就在老君观当了道士。” 看来这应该就是个巧合，杨轩盯着张君宝想到，这小猴子一样的家伙也没个开山祖师的样啊。 “张君宝，你师父让你跟我下山来，你可有什么本事啊？” 张君宝笑了起来，龇着一口大白牙说道：“你可别看我年纪小，连大师兄都不是我对手呢。” “真的假的？”杨轩惊讶道：“你可别忽悠我，一会儿回去我可让我大哥试试你的功夫。” “当然是真的。”张君宝说着尴尬一笑，挠着头说道：“其实在老君观，大师兄的功夫最差，他谁都打不过。” 杨轩一拍脑袋，得，当时被那老道士装神弄鬼的唬住了，都忘了面试。 十两银子请了个功夫最差的来了。 不过幸好自己用一成股份绑住了老君观，再加上大师兄虽然能力不行，但是资源丰厚啊，老君观的那些弟子，明显都是很尊敬他的。 等安保公司开张，缺人手的话，直接到老君观拉人就行了。 老君观可是有着二三十位大中小号的道士呢。 在南山钢铁厂，安排好明天开工典礼的事项，杨轩便离开了。 回到家，却发现院子里，大哥正在跟大师兄切磋武艺呢。 大哥杨骁的功夫好，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他天生神力，一拳一脚都带有风雷之声。 而大师兄董天宝，虽然被逼得步步后退，但是招式严谨，杨骁的每一次攻击都被他给化解了。 也就是说，杨骁噼里啪啦打了半天，一下都没有打中董天宝。 杨轩有些惊愕，这就是功夫最差的大师兄？跟大哥都能打个不相上下了啊。 于是他捅了捅一旁的张君宝：“你不是说大师兄功夫最差的吗？” 张君宝撇了撇嘴说道：“这是你大哥没出全力，要不然大师兄一招都扛不住。” “……” 杨轩觉得这么专业的事，自己一个门外汉，还是不要随意发表意见的好。 不过想了想他又问道：“那你的功夫，跟我大哥对打的话，能有几分胜算？” 张君宝歪着头看了杨轩一眼道：“师父说过，你大哥是他见过武学天赋最高的人，我可打不过。” “那你不是说你比大师兄厉害的嘛。” “那也要看怎么比啊。”张君宝说道：“你看你大哥打了半天也没打中大师兄，要是换了我，三招就能让大师兄躺下。” “你少吹牛了。”杨轩看了眼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张君宝：“就凭你，三招？” “不信你去问大师兄啊。”张君宝急了。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演示给我看如何三招把他放倒就行了。” “我为什么要演示给你看？有什么好处？” “哟呵。” 杨轩心说这小子挺精明啊，还会要好处。 “你要是能三招把大师兄放倒，我请你吃披萨。” “披萨？那是什么？”张君宝好奇的双眼里闪着光芒：“好吃吗？” “好吃，绝对好吃，而且是你没吃过的。” “你就瞧好吧。”张君宝两眼放光，撸起袖子就上去了。 “大师兄，我们也很久没过招了，我来试试。” 这会儿董天宝和杨骁已经收了架势，一听小师弟要过招，顿时脸一板：“胡闹，这又不是在山上，在别人家里，要懂礼数。” 张君宝扭头就把杨轩给卖了：“就是他让我跟你过招的。” 杨轩一脸尴尬，这小子，有点不靠谱啊，得好好调教调教。 “董大哥，你刚才那身手，那架势，我都看呆了，不过君宝说他比你厉害，我寻思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是董大哥的对手，可是他偏要试试，要不你师兄弟就过过招？” 张君宝一看杨轩又把锅甩到自己身上，顿时气结，指着杨轩：“你……你……你……” 董天宝上前一巴掌拍掉张君宝指着杨轩的手：“说了要懂礼数，你乱指什么。” “可是……” 张君宝话还没说完，就被董天宝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既然杨先生想看我师兄弟过招，那便试试吧。” 说完，他就摆出了架势来。 张君宝心中不忿，也摆出架势，虽然杨轩刚才甩锅，但是也没说出三招放倒的事，所以他心中还是颇有信心的。 毕竟要是让大师兄知道了，一味地采取守势，三招恐怕是搞不定的。 师兄弟两人摆好架势，那张君宝轻喝一声，揉身一纵，就跳到了董天宝面前，挥拳打向他的面门。 杨轩看得目瞪口呆，这速度，刚才是用了闪现吗？也太快了吧。 董天宝侧身避开，左手一探，又荡开了张君宝踢过来的腿，可是下一刻，张君宝就已经矮身往前一扑，直接抓住了董天宝的脚踝，然后横身一滚，直接就把董天宝带翻在地。 “赢了。”张君宝得手后，欢呼雀跃而起。 后面是忿忿起身的董天宝：“说过多少次了，不能用这种耍赖的招数。” 张君宝做了个鬼脸：“杨先生说的，只要我三招放倒你，就请我吃好吃的，叫……叫批什么来着？” “披萨。” 杨轩笑道：“这也到饭点了，咱们先去吃饭。” 刚才这师兄弟两人交手，说是三招，实际上顶多也就两秒钟，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个高手啊。 真要是生死相搏，手里但凡有把匕首，这大师兄已经凉了呀。 十两银子请来两个高手，赚翻了。 第150章 卫掌柜血本无归 味极鲜尝鲜馆里，张君宝强忍着好奇心，坐在那五谷丰凳上，屁股就像扎了针一样，扭来扭去。 如今的尝鲜馆，规矩更多了，从进门开始，就有一个旗袍小姐姐全程伺候，不光是上餐倒酒，就连手巾都给你拧好，帮你擦脸，擦手。 然后端上漱口水，又捧着一个盆接你的漱口水，然后上餐也会分好端到客人面前，就差给你喂到嘴里了。 总之就是，自打你坐下来，除了吃饭喝酒自己动手之外，其他事都由她们代劳了。 别说张君宝和董天宝了，就连大哥杨骁，都有些不自在，他们何曾被人这么伺候过。 看着大家都不太舒服的样子，杨轩干脆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客官请慢用。” 几个旗袍小姐姐站起身来，款款而出。 董天宝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张君宝更是抱怨道：“这是吃饭还是受罪啊，刚才我大气都不敢喘了。”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啊？”董天宝瞪了他一眼，然后问道：“这地方吃一顿饭，不便宜吧。” 杨轩毫不在意地说道：“不多，也就二三十两银子吧。” 董天宝顿时不吱声了。 张君宝小声嘀咕道：“这还不多，咱们在山上，那么多人，就是吃一个月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杨轩呵呵一笑，又拿了一块披萨递给张君宝：“没事，只管吃，我是这里的股东，这顿饭不要钱的。” “真的？” 张君宝小眼放光，拿起那块披萨就往嘴里塞，跟刚才那斯文秀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董天宝又少不了埋怨两句。 第二天，杨轩直接带着董天宝和张君宝两人，前往南山钢铁厂。 一同前往的，还是淳王殿下和惠亲王。 至于其他股东，也都派了代表参加。 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之后，杨轩又说了一段开工致辞，然后钢铁厂里一座新建成的高炉，由杨轩亲自点了一把火，将高炉点燃，这就算仪式完成了。 完事之后，杨轩又带着董天宝和张君宝在矿场和钢铁厂都转悠了一圈。 然后告诉他们，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在这里开展筹备工作了。 等镖局开业，不光要有熟门熟路的趟子手，还要有自己的班底，而这班底，就要靠这两师兄弟，在南山两个厂子里挑了。 因为这个安保公司，杨轩是打算自己独资的，所以不能跟钢铁厂搅和在一块儿，所以他就让工人在钢铁厂旁边稍远一点的地方，建一个院子。 院子要高墙壁垒的那种，院子里就只需要建几栋简单的宿舍，但是院子却要够大，主要是让他们用来训练的地方。 虽然这两师兄弟武艺高强，但是毕竟就两个人，将来还需要培养出一支强悍的作战队伍才行。 这玩意杨轩不懂，但是军训还是参加过的，特种兵的电视剧也看过几部，他的想法就是培养出几支特种部队来。 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得靠这些特种部队保着自己一家人逃跑了。 听杨轩说，不用教什么高深的武艺，董天宝便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倒不是师门绝学不能外传，只是想要学好功夫，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见效的。 回城后，杨轩又领着两人吃好的喝好的，再就是挑选一处宅子，作为安保公司的办事处。 最好的地点，就是盛发百货旁边，毕竟盛发百货如今已经成了应天府行商们离不开的一个地方。 不论是进货还是出货，盛发百货都是最优的选择。 那么行商出行，就需要找镖局雇镖师和趟子手，所谓近水楼台，这盛发百货的周边，自然就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只是随着盛发百货越来越受行商们的欢迎，这周边的宅子也就水涨船高了，压根就没有空余的宅院。 索性这事不急，就慢慢来吧。 在南山矿场那边的院子还没建好之前，董天宝和张君宝两师兄弟，就只能跟着杨轩了。 然后杨轩每天就带着他们吃吃喝喝，并且给他们灌输一些后世的军事训练的方式，以及作战的思维。 当然，这玩意杨轩只能算是门外汉，所以他说的也是比较凌乱，不过总结下来就是，所有行动，只为了达成作战目的，其余的一概不管。 比如斩首行动，援救行动，支援行动之类的。 董天宝对于这些，听得云里雾里的，倒是张君宝每每还能跟杨轩讨论几句，很明显，他的思维更加敏捷，更喜欢这种直达目的的方式。 就像那天他放倒董天宝一样，只管放倒，其他不管。 其实真要是两人对战，张君宝还不一定打得过董天宝。 毕竟经验和量级摆在那呢。 就在这段时间里，卫掌柜从关外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卫掌柜很惨，同样的，吕敬恪也很惨。 因为这一次出关，卫掌柜那十车茶叶，直接被查扣了。 卫掌柜这十车茶叶，三十多万两银子，血本无归。 而吕敬恪，则是被他爹燕亲王，一封书信骂得是狗血淋头。 至于那些货为何会被查扣，自然是惠亲王的手笔。 卫掌柜当时出关，可是拿着吕敬恪的信物，事情发生在山海关，自然是捅到了燕亲王那里，燕亲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事给压下来。 然后严令禁止吕敬恪再搞这些违反朝廷律条的事。 于是吕敬恪和卫掌柜两人，就坐在俱乐部的包厢里长吁短叹。 “世子殿下，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事。” 吕敬恪头都没抬，只是瞥了他一眼：“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三十多万两的货啊，一旦出关，就是五六倍的利润，将近两百万两银子啊。” 吕敬恪又叹了一口气：“那又如何，别说两百万两，就是两千万两又如何？这次你能有命回来就不错了。” “哎……” 卫掌柜也是叹了口气，为了把这事压下来，顺带着他也没有被追究，不但人没事，就连马车都没有被扣。 好一会儿，卫掌柜抬起头来：“世子殿下，我不甘心。” 吕敬恪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又能怎样，现在你我都被盯上了，再想出关是不可能的了。” “世子殿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次被查扣，是因为贩运的茶叶是违禁品，若是咱们贩运普通的生活物品，以世子殿下的能力，应该不会被查扣吧。” “生活物品？”吕敬恪摆了摆手：“那能赚几个钱，还是等那胡商的烟叶来了再说吧。” “世子殿下你有所不知啊，这一次我倒是发现了一个新的赚钱门路。” “哦？说来听听。” “就是那四轮马车，这马车装的多，跑得快，以前跑一趟关外，来回一趟要三个多月，但是有了这四轮马车，从应天府出发，半个月就能到达山海关，这就意味着……” 吕敬恪摆摆手打断他：“直接说重点。” 卫掌柜稍加措辞道：“就是跑一趟的利润虽然减少了，但是同样的时间里，可以跑三趟，而且每一趟贩运的货物也多了三倍，这样算下来，利润也不低呀。” 他一边说一边掐着手指头算给吕敬恪听：“比如一趟价值十万两的货，出关一趟至少是一倍有余的利润，就算利润只有十万两，但是这一趟来回就只需一月时日，一个月十万两的利润，也很可观了吧。” 吕敬恪顿时就心动了。 第151章 躺赚的机会 面对一个月十万两的利润，吕敬恪心动了。 虽然比不上烟叶的利润，但是也足够可观。 最主要的是，此时的他，更加迫切需要得到他爹燕亲王的认可。 这一次茶叶被查扣的事，他爹表示对他不满，若不尽快想办法挽回，以后可能就真没他什么事了。 别说回幽州府继承王位了，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幽州那边发生什么事，然后他就成了替罪羊，让皇帝陛下杀了泄愤用。 要想保住自己继承王位的资格，甚至是保住自己的命，唯有展示自己的实力，让燕亲王看到自己的能力。 没错，这就是王爷家的夺嫡之争。 “既如此，卫掌柜便放手去做，边关处我自会安排。” 卫掌柜顿时热泪盈眶，上一次烟叶赚的钱，这一次几乎赔光了，如果世子殿下不同意的话，他就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虽然经常有行商带着货偷偷出关，到草原上贩卖，但都是肩挑手提的，跑一趟才带多少货？ 靠着世子殿下的门路，跑一趟就是十车货，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 这一次，卫掌柜拿出了更多的诚意，就是提议让吕敬恪派个心腹，跟着车队一起去。 按他的说法是，货物品类繁多，派个心腹也好统计利润。 吕敬恪嘴上说着信任卫掌柜，但还是在心中定下了随行的心腹人选。 其实卫掌柜打的是有人背锅的主意。 上一次出关被查，可是给他吓得够呛，在大牢里待了几天，魂都丢了一半。 要是有世子殿下的心腹家人陪着，好歹也多了一重保障不是。 既然确定了要再次出关，卫掌柜就开始采购货物，采购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盛发百货。 对于卫掌柜这种大客户，自然也有专门的客户经理来对接。而对接卫掌柜的这名经理，是杨轩有意安排的。 “哟，卫掌柜来了，上次那批茶叶，赚了不少吧。” 在大客户接待室里，卫掌柜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一听这话顿时一脸沮丧：“唉，老陈你就别提这事了，上一趟的茶叶，我是亏得血本无归啊。” “怎么会呢？”老陈说道：“我们的茶叶都是经过检验的，货绝对没问题，不论卫掌柜把这批货贩到哪去，也不可能会亏本啊？” “唉，不是货的事，是别的方面出了问题，不说了不说了。”贩运茶叶出关去跟草原人交易，毕竟是违反朝廷律法的事，卫掌柜自然不愿多说。 老陈见此情形，也不好多问：“那卫掌柜这次，要些什么货呢？” 卫掌柜掏出一张单子来：“就照这单子上写的拿货，老陈你可要给我个好价钱啊。” “放心吧卫掌柜，指定给你个别人都拿不到的价。”老陈接过单子一看，眉头皱起：“卫掌柜，你没拿错单子吧？” “没错，就是这些。” “卫掌柜，你可是做大买卖的人，这些日用杂货，你就算全都出手了，才能赚几个钱？” “我还能不知道这些货利润小吗，我也是没办法呀。”卫掌柜又叹了口气说道：“马死下地走，有头发谁愿意做秃子呢。” 老陈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看来卫掌柜是真碰上麻烦事了，请恕我交浅言深，卫掌柜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上点忙呢？” 卫掌柜本不想多说，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说了也没什么大碍，而且他也需要倾诉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 “老陈呐，不瞒你说，上次那批茶叶，我本来是要运往关外的，结果被查扣了。” “嘶……” 老陈顿时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然后小声说道：“你说的关外……可是草原？” 卫掌柜点了点头。 老陈继续小声说道：“卫掌柜可真是有魄力，这一单生意要是成了，赚的银子可就海了去了。” “可不是嘛，本来都打点好了的，谁知道出关的时候出了岔子，货全都被扣了，要不是我还有点门路，人都回不来了。” “那可是茶叶啊，朝廷明令禁止的物事。”老陈一副惊叹的样子说道：“卫掌柜这门路，可真够硬的。” “那是，没点路子，我敢把茶叶往关外运嘛。”卫掌柜找着机会，小小地炫耀了一番。 “那卫掌柜这次的货……也是往关外去？” 卫掌柜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是自然，茶叶犯禁，这些日常杂货就没那么惹眼了，凭我的路子，完全不会有什么意外，这出关跑一趟，少说也有一两倍的利润。” 老陈立即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卫掌柜会做生意，佩服，佩服。” 卫掌柜谦虚道：“过奖了，这不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嘛。” 老陈正色道：“卫掌柜，老弟有一事相求，不知……” 卫掌柜狐疑：“你且说来听听。” “不瞒卫掌柜，我们盛发百货，一直也想要将货卖到关外去，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既然卫掌柜有这么过硬的门路，不知能否合作一下。” “合作？如何合作？” 卫掌柜作为一个商人，听到合作，自然是有兴趣的，尤其是老陈说的可是盛发百货。 这盛发百货的体量，可不是卫掌柜区区一个行商能够相比的。 要是能跟盛发百货搭上线，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样，卫掌柜这批货，由我们盛发百货出，卫掌柜到关外跑一趟回来，再与我们结账，我们只要这批货物的价格，加上一成就行。” “那万一这批货除了意外，被扣了，被抢了？” “那就算在我们盛发百货头上。” “你们就只要多加一成？” “就一成。” 虽然卫掌柜不缺这进货的钱，但是跑一趟关外，各种各样的风险都是有的，被抢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现在盛发百货愿意承担这个风险，而且只要增加一成的成本价格，还不是利润的一成，按照他跑一趟关外的利润来说，这一成的成本增加，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啊。 “真的就一成？” “卫掌柜，咱们可以签协议的嘛。” 老陈说道：“跟你说实话吧，只要这条路子打通了，以后不光是货物由我们出，车队甚至都可以由我们出，到时候卫掌柜甚至都不用跑来跑去的，只需在关口坐镇，咱们负责把货物运过去，卫掌柜带着货出关就行了。” 卫掌柜沉思起来，这么一来，自己就成了一个中间人了，世子殿下和盛发百货以及草原人，三方的中间人。 只要自己不透露这门路就是燕亲王世子，就不必担心自己被撇开。 都不用出什么力，这银子就哗哗的往口袋里流啊。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只有一成，那么一丁点利润，盛发百货真的看得上吗？ 第152章 圣上病危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卫掌柜作为商人，自然是要多个心眼的。 看到卫掌柜犹豫，老陈又说道：“卫掌柜不必多虑，你想想，如果没有你这条路子，我们的客人也就只局限于这应天府，卫掌柜这可是相当于给我们带来了大量的客户啊，更不用说，这价格还能多卖一成。” 卫掌柜一听，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若是不合作，盛发百货也没有这许多来自草原的客人，何况还能多卖一成的价钱，也是稳赚不赔啊。 想到这，卫掌柜哈哈一笑：“老陈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老陈也是哈哈一笑：“那就这么定了，卫掌柜请稍候，我去找一下总经理，来与卫掌柜签订协议。” “好好好，那我便在此静候。” 第二天，卫掌柜就一文钱没花，就从盛发百货拿到了十车货物，然后就上路了。 跟他一同上路的，还有吕敬恪府上的一位管家。 卫掌柜自然不会将自己与盛发百货合作的事告诉吕敬恪，他赚的就是中间这份钱。 只要这一趟顺利了，以后盛发百货就会将货运到山海关，而他就只需要带着货出关到草原上，卖给草原上收货的大户就行了。 工作量减少一大半，风险也降到最低，他甚至可以在草原上自己寻找各个部落交易，利润更大。 卫掌柜前脚出城，杨轩后脚就收到了老陈汇报的消息，不禁喜笑颜开。 通商互市这事，离成功又跨进了一大步啊。 只要这条路一通，到时候再怂恿一下卫掌柜，让他在关外建一个仓库，货物流转就更加快捷，那基本上就成了一个不挂名的盛发百货了。 到那个地步，可就由不得燕亲王同不同意通商一事了。 首先，这已经是既定事实，其次，你燕亲王也从中获得了好处，最后，你要是不答应，那就直接掀桌子，你伙同你儿子往草原贩运货物，等同于资敌，而且数额巨大，即便动不了你，动你儿子没毛病吧，朝廷扣发军饷粮草也没毛病吧，你赚的那些钱，又够二十万大军用几年？ 杨轩兴奋地找到淳王殿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然后两人又联袂来到了惠亲王府，准备让惠亲王把这个好消息禀告给皇帝陛下。 但是当他们见到惠亲王的时候，惠亲王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王爷，因何事愁眉不展啊？” 看惠亲王这样子，那好消息一时间都说不出口了。 惠亲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皇上病重。” “啊？” 杨轩一惊，但是淳王殿下更加吃惊，甚至是脸色大变。 “父皇今日早朝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病重了？到底是什么病？” “御医诊断后，确诊为中风。” “那父皇现在怎样了？” “经太医院的御医们会诊，皇上现在稍有好转，但是还不稳定，一旦情况有变，随时都有可能……” 惠亲王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了。 杨轩在一旁听着，也很是无奈，中风这毛病，就是在后世也无药可医，运气好的，在床上躺个十年八年也还活着，运气不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恶化一下，直接就过去了。 皇帝陛下这一病，恐怕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夺嫡之争，很快就会摆到台面上来了。 现在有太子在位，没什么意外的话，自然就是太子继位，可那几位皇子都不是善茬，能甘心让这个没什么能耐的太子继位？ 得知这个消息，淳王殿下也没心思去想那通商互市的事了，匆匆告辞。 杨轩也跟着出来了，毕竟事还没成，也不用急在这一会儿。 刚从惠亲王府出来，淳王殿下朝杨轩一拱手：“不知先生是否方便，还请过府一叙。” 吕承弘这时候如此郑重其事的，请杨轩过府一叙，要聊的自然是与夺嫡有关。 杨轩只是苦笑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以他跟三皇子的亲密程度，在其他皇子眼中，他无疑就是三皇子一党的了。 一旦夺嫡之争起了冲突，他很有可能就是首当其冲，被针对的那个。 淳王府，前院小屋内，原本只能坐下两人的小榻，硬生生挤着三个人。 白须白发的陆先生，始终皱着眉头，因为榻上多了一个人，他不得不将煮茶的小桌挪开了，这让他很不习惯。 但是皇上病重，正是存亡危机之时，也就无谓去讲究那么多了。 “吕兄既然无意大位，干脆摆明态度，同时交好各位皇子，或许能摆脱争端。” 这是杨轩所能想到的方法，毕竟他对于政治只是个门外汉。 淳王殿下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杨大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陆先生朝杨轩拱了拱手道：“圣上近来频频召见殿下，远超其他皇子，此举在其他皇子看来，就是一个信号，表明圣上属意于殿下，必然引起各皇子忌惮。” 这不就是争风吃醋嘛，杨轩挠了挠头问道：“那吕兄有何打算？” 淳王殿下继续摇头叹气。 陆先生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见步行步了。” 杨轩惊讶地问道：“为何要被动防守，而不是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岂非违背了殿下的初衷。”陆先生眉头一皱，一直听说这杨轩智计卓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昏话来，但还是解释道：“殿下本就想要远离是非，主动出击无异于引火烧身。” 杨轩摆了摆手道：“非也非也，我说的主动出击，并非招惹是非，而是主动示好于各位皇子，与其加深合作，利益捆绑下，各皇子总不至于自断手脚吧。” 陆先生顿时一愣，刚才还嘲讽对方，可压根就是自己会错了意，这杨轩，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淳王殿下也是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说道：“杨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这就是先生一直奉行的，打不过就加入之法？” 陆先生也是暗中竖起了大拇指，问道：“敢问杨大人，计将安出？” 第153章 破局之法 杨轩几句话就确定了战略，但是战术还需商议。 交好各位皇子，进行利益捆绑，如何交好呢，如何捆绑利益呢？ 理论上来说，各位皇子都是盛发公司的股东，已经有利益捆绑了。 但是涉及到皇位，这点利益，恐怕还不足以令他们有所顾忌。 确切的来说，再大的利益，也无法与皇位相比啊，毕竟只要上了位，再多的利益，不都是可以划拉到自己兜里去的嘛。 所以就需要有一种，能够左右皇权争夺的利器，才能令各位皇子忌惮，并且不敢做出过激的举动。 想要达到这种程度，就不是光凭经济利益能够做到的了。 杨轩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武力威慑。 可是武力威慑，就凭董天宝和张君宝那两师兄弟？ 就算把老君观大中小号道士全都算上，那也差得远啊。 事到如今，就只能祭出他一直不愿意涉及的火器了。 大盛朝也有神机营，有火铳，有火炮。 不过按照神机营的规模来看，大盛朝的火器威力恐怕是不尽如人意的。 毕竟在杨轩之前，大盛朝连高强度钢都没有，就别说火铳的设计精度和射程什么的了。 当然，杨轩也不懂如何提高火枪的射速射程精度等问题。 但是在他看来，暂时还用不着那么高科技的东西，他只需要有一种震慑性的火器就够了。 所以最佳选择便是手雷，虽然以现在的技术，不可能做到体积小却威力大的程度，那也无所谓。 只要威力足够，大点也无妨。 “吕兄，给我三天时间，届时必有破局之法。” 淳王殿下闻言顿时大喜。 陆先生却疑惑地问道：“敢问杨大人，是何破局之法？” “莫急，到时便知。” 陆先生还待再问，淳王殿下却说道：“我相信先生，他说有破局之法，便一定能行。” 陆先生心中有些发酸，自己堂堂临川才子，浸淫谋略二十余载，今日却被一束发少年给比下去了？ 可是当前局面，他又想不出什么妙计，只能是见步行步。 杨轩也看出了陆先生落寞的神情，当即说道：“这三日，若是各位皇子有所动作，还要靠陆先生周旋化解。” 陆先生顿时一怔，眼前此人，真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吗？ 辞别淳王殿下，杨轩直奔南山矿场。 他心中所想的大号手雷，能不能成，就要着落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这个人就是秦老憨。 秦老憨以前就是个盗墓贼，为了开挖墓穴，就需要用到火药。 地宫中常有完全密闭的坚固结构，想要打开，就只能用火药炸开。 秦老憨的爹就擅长此道，但是一般的火药威力太小，于是他爹就研究出了一种油雷。 到底什么是油雷，秦老憨说的，杨轩也没听懂，只是知道，这东西像油又像水，但是很不安全，一旦碰撞就会炸。 也正是因此，他爹不小心炸塌了墓道，导致被埋在了墓穴里。 后来秦老憨又在他爹研究的基础上，苦心钻研，研究出了更加安全的炸药，就是将油雷里的油浸透到一种被他称为火棉的材料里，既能保证安全性，又不会减小其威力，也算是弥补了当初的遗憾。 后来在开矿的时候，秦老憨就用过这种东西。 当时杨轩就知道，这玩意如果开发出来，就相当于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是人类的浩劫。 于是杨轩就警告秦老憨，这东西千万不要再用，否则将会招致杀身之祸。 秦老憨已是对杨轩唯命是从，以后就再没用过了。 现在，杨轩准备要将这个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 “秦老憨，带上你吃饭的家伙，跟我走。” 秦老憨一脸懵：“什么吃饭的家伙？脑袋吗？” 一看秦老憨的样子，杨轩就知道他想岔了，赶紧解释道：“就是你制作油雷的家伙事。” “哦哦。”秦老憨拍了拍胸口，刚才杨轩那副严肃的模样给他吓了一跳，赶紧收拾一番，上了杨轩的马车。 秦老憨将一兜子东西，叮咣一下扔在马车上，把杨轩吓了一跳：“这里面没有那什么油雷吧。” “放心吧掌柜的，这里面都是些零碎的家伙事。”秦老憨露出憨笑说道：“再说我做的油雷稳的很，不遇明火都不会炸。” 杨轩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又让车夫一路来到了技术研发部。 他现在的车夫已经换成了董天宝和张君宝，如今这情形，带上这两个高手，杨轩心里也安稳点。 到了技术研发部，杨轩直接让钱掌柜安排了个隐秘安全之处。 技术研发部从设立的那天起，就是个高度保密的地方，一半在山脚，一半在山上，钱掌柜见杨轩如此紧张，直接安排杨轩去了山上保密程度最高的秘甲号院子。 此处是个绝壁，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去，路口又有专门的人把守，偷偷过去是不可能的，即便有人强闯，也可发出警报。 一旦警报声响起，旁边不到十里地就有京营驻扎，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将整个技术研发部围个水泄不通。 “老憨，你现在就制作那油雷，但是不用装到竹筒里。” “好嘞。” 然后杨轩又带着两宝下山，找到钱掌柜，让他派人制作一种空心的圆球。 钱掌柜有些懵：“什么样的空心圆球？” 然后杨轩就一边解释，一边画图，将他想象的大号手雷外壳告诉了钱掌柜。 钱掌柜看了半天：“这不就是个坛子嘛。” “对对对，就是个坛子，但是上面要有这样的三角形纹路，大中小三个型号，每种先做十个，我急用。” “要用什么标号的高强度钢？” 杨轩想了想：“就用九号的。” “九号？”钱掌柜说道：“九号虽硬，但是也太脆了。” 杨轩想了想，以后可能还需要涉及到运输安全什么的，便又改口道：“那就用七号吧。” 钱掌柜应声而去。 由于杨轩总能想出一些异想天开的点子，这些点子一旦研发成功，便能有意想不到的功用，参与研发的工匠，都能得到大笔的赏银，于是就形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杨轩交代的，他们就会无条件去做。 虽然钱掌柜并不知道，用七号的高强度钢，制作一些这么小的坛子到底有什么用，但还是第一时间就安排下去了。 高炉那边的工匠一听是杨轩交代的任务，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即开工了。 毕竟这玩意根本就没什么技术含量。 第154章 试验成功 上山后，秦老憨对杨轩说道：“这油雷，到底要做多少啊？” 杨轩一时间也没法确定要多少量：“你先做了再说。” “我这还缺些材料，要是做得多的话，还要去寻材料。” “你接着做，需要什么材料，写张单子给我，我去买。” 杨轩此时一切都追求效率。 按照惠亲王说的，皇帝陛下现在还在危险期，要是安然度过还好，可要是万一…… 皇帝陛下一旦驾崩，局面瞬间就会恶化。 这会儿，那些皇子恐怕已经在调动人手暗中谋划了。 这大盛朝，随时都有可能变天。 相比之下，毫无根基的三皇子，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除了太子之外，不论是哪位皇子上位，都不会放过其他人，三皇子无兵无权的，最先遭殃的恐怕就是他。 作为三皇子一党的杨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翌日一早，杨轩要的七号高强度钢坛子，已经被送到了山上。 但是秦老憨的油雷还没有做出多少。 昨日因为已经入夜，所需的材料并未买到，而且有些材料，平时就没什么人用，一时间都不知道上哪买去，于是一大早，杨轩又带着秦老憨去寻找材料去了。 而此时的应天府，一股诡异的气氛在官场之中弥漫开来。 一大早来上朝的官员被告知，因为圣上抱恙，所以今日早朝取消了。 皇帝陛下一向勤勉于政事，上次朝堂上吐血，第二天都照常上朝，可是今日却取消了早朝。 再联想到昨天传出来的一些小道消息，说是各位皇子连夜密会某些官员，于是百官们开始揣测起来。 可是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就连几位皇子求见，都被王大伴给拦住了。 王大伴只说龙体抱恙，需要静养。 折腾了一天，杨轩带着秦老憨总算凑齐了足够的材料，回到秘甲院，本来准备连夜赶工的，但是秦老憨说，这东西不能见明火，最好还是明日白天制作。 第二天，看着秦老憨，将浸润了黄色油液的火棉，与一种调制了几种材料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应该是足够了。” 杨轩心说，这一大坨淤泥一样的东西，就是比烟花爆竹更加厉害的烈性炸药了吗？ 秦老憨用工具，将那些油泥小心地填入大中小号的坛子里，最后再加上引线，封口。 这引线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而且经过多次实验后，截取出来的都能够燃烧五息时间。 清凉山上，杨轩带着董张两宝以及秦老憨，来到了一片林子里。 “天宝师兄，你看好了，一会儿你用火把点燃引线，然后立即扔出去，越远越好，明白吗？” 董天宝看着手里那个拳头一般大的坛子，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万万不可轻忽大意，这东西一旦炸开，威力难以估算，死无全尸都算是轻的。” 董天宝再次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等杨轩等人趴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土坡后面，董天宝点燃了引线，手臂抡圆了一甩，坛子就远远地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杨轩赶紧招呼董天宝过来土坡后面趴下，同时在心中默数。 5 4 3 2 1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火焰喷射而出，同时带起一大片泥土，以及树枝树叶。 杨轩又等了一会儿之后，才领着三人从土坡后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向了爆炸处。 地上掀开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坑，旁边一棵胳膊粗的树被冲击波震得已经弯折，摇摇欲坠。 杨轩从地上扣起一片三角形的铁片：“附近找一找这种铁片，看看最远的铁片在什么地方。” 经过一番查验，杨轩对这个小号的手雷，不太满意。 在他看来，这个小号的手雷，威力有点小了，对人的杀伤力应该是够了，但还不足以产生震慑的效果。 接下来，杨轩直接试了那个大号的，看着地面上足有五六米直径的大坑，以及几棵被炸断的树，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后那个中号的，也被一旁手痒难耐的张君宝点了，效果在意料之中。 张君宝咋舌道：“感情我们这两天，都是跟这玩意睡在一起啊？” 杨轩这才反应过来，不禁背后一凉。 是啊，他们这几天睡觉的地方，离着这些危险品，就只有一道砖墙而已。 以那些材料的分量，这要是炸了，别说他们四个，估计那个秘甲号院子都不复存在了吧。 “此事乃是绝密，万万不可外传。”杨轩说道：“此事不光是关乎我们的身家性命，甚至是关乎整个天下的安危。” 三人虽然不明白这跟天下安危有什么关系，但是杨轩的态度还是让他们谨慎的点了点头。 当他们回到秘甲号小院的时候，却发现整个院子被京营士兵团团围住，院门口钱掌柜正在与一个百户对峙，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的嘶吼声。 “这是技术研发部的甲号秘院，没有杨先生发话，谁都不能进去。” 那名百户说道：“钱先生，我也是奉命行事，上头让我们保护这里，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 看到此种情形，杨轩松了一口气，这几天神经紧绷，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是那些军士进去，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直接带走的话，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幸好钱掌柜挡住了。 “百户大人，实在是对不住，刚才是我在后山做技术研究，动静有点大了。” 钱掌柜和百户看到杨轩，各自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杨大人在此，那就没事了，下官这就告辞。” “都怪我没有事先说清，连累这么多兄弟奔波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杨轩说着，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点银子就给兄弟们喝茶吧，毕竟劳累一趟。” 那名百户本想推辞，但是杨轩又说道：“明日估计还会有这样的动静，还请各位兄弟多多担待，百户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那百户见此情形，便收下了银票，拱手道别。 杨轩又夸赞了一番钱掌柜，要不是他，这里面的秘密极有可能泄露。 第三天，杨轩又对这些坛子做了些许改进。 比如那大号的手雷略有些沉重，董天宝能扔得够远，但是普通兵士可能根本扔不了那么远。 所以在大号的坛子上又加上了铁链。 还有坛子口的盖子也改进了一点，增加了密封性，尽可能的避免受潮。 当天晚上，杨轩就下山了，这已经是与淳王殿下约定三天的最后一天了。 他把董天宝和秦老憨留在了甲号秘院，保管这些手雷。 下山后第一件事，杨轩就找到了惠亲王，表示他要召开董事会，并且表示这次董事会必须要各位董事亲自到场。 当然，皇帝陛下除外。 第155章 雷神之锤 山雨欲来风满楼，应天府的官员们此时已经是人人自危。 高层官员都在考虑站队的问题，而低层官员则是四处打听消息。 身处风暴中心的各位皇子，更是忙碌无比，要么接见官员，要么与幕僚谋划对策，可以说除了调动兵马之外，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 大皇子身居东宫，虽然不能串联官员，但是有着身边几位大儒，比什么都稳。 二皇子被称为贤王，他的府上是最热闹的，除了朝廷官员，还有各路的奇人异士。 五皇子和六皇子一母同胞，在母族的支持下，虽然站边的官员不多，但都是颇具分量的大员。 四皇子身在蓟州，虽然没法与百官串联，但人家可是手握重兵，若京都混乱，随时可能带着兵马杀至应天府。 唯独三皇子，就在府中待着，不但没有串联官员，甚至有官员上门拜访，都是直接托病不见。 淳王府中，就连一向淡定的陆先生，此时都已经坐不住了。 “殿下，再这样下去，可就是坐以待毙了，各位皇子都有所准备，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呀。” 淳王殿下虽然心中惊慌，但是却依然安坐只是开口问道：“杨先生有消息了吗？” 陆先生沉默不语，他打探到的消息就是杨轩昨天还在逛街购物。 “殿下，情况危急，若是圣上病情有变，这应天府就要乱了呀，届时必定是雷霆一击，咱们不能光靠杨大人一人啊。” 淳王殿下双手一摊：“那我还能靠谁呢？” “这……” 陆先生无语了，他受邀成为淳王殿下幕僚的时候，就知道淳王殿下无心大位，他自己也是抱着养老的心态。 可是谁知道，因为杨轩，圣上忽然开始重视这毫无背景，也无甚才华的三皇子。 这就导致三皇子也有了夺嫡的资格，自然也就成了其他几位皇子的眼中钉。 正当陆先生手足无措的时候，门房来报，惠亲王府上来人，要面见淳王殿下。 淳王殿下皱了皱眉，本来他交代的是除了杨轩之外，谁都不见。 但是想想，不论谁登上帝位，惠亲王的地位都无可动摇，应该不会卷入此事之中，所以他派人来，应该是有别的事。 果然，来人见到淳王殿下后，就只有一句话。 “杨大人说，明日将在技术研发部召开董事会，要求董事们亲自到场，有重要产品宣布。” 来人说完话就拱手告辞，淳王殿下一把拉住他：“就这些？” “是的，这是杨大人原话，一字不差。” “我是说，杨大人有没有别的话带给我的？” “没有。” “那杨大人人呢？” “杨大人说他两天没睡觉了，回去睡觉去了。” “……” 相比三皇子的无语，其他的几位皇子，在听到这句话后，要么是嗤之以鼻，要么是一脸懵逼。 现在什么情况，杨轩居然要搞什么董事会？ 都面临生死存亡了，谁还能有心思参加董事会呢？ 尤其是杨轩的原话是，要求各位董事亲自到场，而不是请求。 他以为他是谁？ 但是当他们与自己的幕僚商量过后，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首先杨轩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当下的情况，此时召集董事开会，必有深意。 其次，杨轩还说了有重要产品宣布，若是普通产品，没必要挑这种时候宣布。 最后就是，如果他们不去，其他皇子去了，真要有什么特别的产品，不去的话岂非要受制于人。 于是，翌日一大早，杨轩就在技术研发部见到了五位皇子。 几位皇子相互间还是颇为客气，如往日般施礼问候，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但是见到杨轩，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父皇病重，你还有心思搞什么董事会，还非要我们亲自来？” “就是，我们倒要看看你说的重要产品，到底是什么玩意。” 杨轩挑了挑眉：“两位殿下，你们要是不想来可以不来呀，我也没有逼你们来。” “你……” 皇子们忽然意识到，嘴上功夫他们可不是杨轩的对手，那可是把冯太师都气得昏厥的选手。 其实杨轩平时可没这么嚣张，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手里这件东西，绝对是足以震慑众人的。 而且他也需要震慑一下各位皇子。 而各位皇子见杨轩如此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禁心中打鼓，难不成这小子有所依仗？ 杨轩并未多说，只是领着众人来到了山上的甲号秘院。 院子外面，有一圈木栅栏，栅栏里有几头猪和几头牛。 皇子们当即就要发飙，可是杨轩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走进了院子里，大家也只好跟进去了。 院子里有一个木头搭建的台子，半人多高，站在台上，视线可以越过院墙，清楚的看到外面那个栅栏。 等众人都上了台，杨轩说道：“一会儿的动静有点大，各位请做好心理准备，最好是捂上耳朵张开嘴。” 也不等众位皇子回应，杨轩就朝下面喊了一声：“天宝师兄，可以开始了。” 然后众人就看到一个中年汉子，点着了一个拳头大小黑乎乎的玩意，然后将那玩意扔进了栅栏里。 几息之后，轰然一声巨响，夹杂着一阵火光，冲天而起。 同时泥土飞溅，血雾弥散，肢体四散。 各位皇子，包括惠亲王在内，一时间都被这动静给震懵了。 还有那些皇子带来的护卫们，反应过来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刀出鞘，弓上弦，一窝蜂的涌到了木台边。 “这就是今日宣布的新产品，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各位请检验一下吧。” 此时栅栏中，已经没有一头牲口是站立着的了，不断的传来牲口惨痛呼号的吼声。 各位皇子只是大致的瞥了一眼，就差点要吐了，只能让护卫前去查看。 经过一番查看，有两头猪最倒霉，手雷就在它俩之间爆炸的，所以这两头猪已经是尸骨不全了。 靠近的还有两头牛和另一头猪，虽然尸体齐全，但是也已经挂了。 另外还有五头牲口，可能是被手雷的破片击中了要害，虽然还没死，但是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而剩下还在惨叫的有两头猪一头牛，这三头牲口离得最远，但是也身中多枚弹片，躺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哀嚎。 “各位董事，这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效果如何？” 几位皇子这会儿能忍着没吐出来，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还能开口说话。 倒是惠亲王，他虽然满脸震骇，但却没有像那些皇子一样想要吐的样子。 “杨先生，此为何物，竟然如此神异。” 杨轩揉了揉下巴，他还没想好名字呢，不过这会儿他忽然想到一个名字：“我将此物命名为，雷神之锤。” 第156章 神来之笔 惠亲王眼神一亮：“雷神之锤？好名字，如同雷公引雷之锤，震天撼地。” 一旁的六皇子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可能是因为刚才的狼狈，觉得有些难堪，便故作不屑的说道：“这么点一个小玩意，还叫雷神之锤，哪有这么小的锤？” 杨轩看向六皇子：“殿下言之有理，不过我还有大的。” 说着，他眼神一示意，一旁的张君宝马上从箱子里掏出个人头大小的雷：“殿下要不要听个响？” 看着张君宝拽着链子，将那大号的雷甩得呼呼作响，一众皇子全都慌了。 “放下，快放下。” “慢点，慢点。” 刚才那个拳头大小的，都有那么大威力，可想而知这个大号的威力有多大。 刚才那个还是在百步之外炸开，这个却是近在咫尺。 这要是炸了。 “各位殿下，这雷神之锤的名字还算贴切吧？” “贴切，相当贴切。” “可锤不是有柄的吗？” “那不是有根链子嘛，链锤也是锤。” “对对对。” 这个小插曲过去，杨轩说道：“这便是咱们技术研究部最新研发出来的，大范围杀伤性武器，用于战场杀敌，无往而不利。” 惠亲王点头道：“不错，如此威力，堪称国之利器。” 杨轩继续说道：“各位殿下都是咱们盛发公司的股东，这雷神之锤就是大家的，谁要是有兴趣，现在就可以带一个两个的回去玩。” 听到这话，皇子们都是眼前一亮，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之后，都对这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听可以带回去，一个个都凑了上来。 “咳咳。”惠亲王轻咳两声，阻止了众人：“此举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这东西放家里，你们能睡得着？” “嘶……” 二皇子正要伸手，闻言倒抽一口凉气，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这玩意要是在家里炸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杨轩，你这是想要坑我们啊。” “正是，此物太过危险，岂能置于家中。” 看到众人缩手，杨轩又说道：“这东西原料难得，一共也就这么几个，你们真不要？” 众人尽皆摇头。 “那行吧，反正就这么几个，都是公司的财产，谁若是想要，找我登记一下就可以拿走了。” “不用不用。” 众人连连摆手。 “行，有需要随时找我就是了。” 惠亲王已经隐约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此时正是多事之秋，这雷神之锤使用简便，威力巨大，若是被皇子们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岂不是…… 于是惠亲王赶紧转移了话题：“兵者，凶器也，此物不可流落民间，只能供应兵部，杨先生，你可要严把此关。” 杨轩应道：“王爷说得甚是，这也是我召集各位董事的另一个目的，咱们名义上始终还是民间组织，如何才能够让兵部采购此物，可别给咱们定一个私铸兵器的罪名。” 众人面面相觑：“此事事关重大，莫说我等，便是圣上，想要通此政令，恐怕也会遭受御史们反对，还需从长计议啊。” “那行吧，这事就拜托各位了，到时候有兵部的订单，将这雷神之锤列装于各营军士，又是一笔财富。” 杨轩略微敷衍了几句，然后就表示董事会结束了。 他可没打算把这雷神之锤卖给兵部，刚才也就是随便找个借口罢了。 今日这个董事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各位皇子的忌惮。 在没有雷神之锤前，皇子之间若真想下死手，就需要兵戈相见。 可私自调动兵马就等同于造反，一旦动手，就再无退路。 但若是有了这雷神之锤，事情就简单多了，派一死士，携此物接近目标人物，一声巨响之后，干干净净，连查都没处查去。 最重要的是，此物足够隐蔽，难以防范，那么点大的东西，总不能每个经过身边的人，都先行搜身吧。 果然，散会之后，杨轩就守在甲号秘院中，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第一个来的，就是二皇子府上的。 来人说得十分委婉，就说二皇子回府之后，觉得此物颇为神奇，好奇心驱使之下，便想要上几个，改日打猎的时候，可以用之猎杀猛兽。 杨轩哪还不知道这二皇子心里怎么想的，敷衍一番后，就用盒子装好了，大中小号各一个，交给来人。 “在这签个字，按个手印，就可以拿走了。” “还要签字画押？”来人明显不想留下痕迹。 但这可是杨轩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怎么可能让他们不登记就拿走。 “此等危险物品，一旦流落民间后果不堪设想，每一个都有数目，当然要签字画押了才能拿走。” 来人想起二皇子交代的，无论如何都要将东西带回去，咬咬牙，还是签了字按了手印。 与此同时，五皇子和六皇子正在府中商议：“你说那雷神之锤，咱们要不要也弄两个回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承祐不可妄言，此物不详，怎可带回府中。” “五哥，那也不一定要放在自己府中啊，咱们不要，不代表别人不要啊，要是别人手里都有，咱们手里没有，万一有事，咱们可不就是吃亏了嘛。” 五皇子微微点头。 “五哥你想想，那杨轩与三哥关系密切，我就不信三哥那里没有这东西。” “承祐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咱们也去要两个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要，必须得要。”六皇子说道：“我亲自去要。” 淳王殿下这边，回府之后，也是疑惑不安，杨轩明明说的是三天之后便有破局之法，可是今天非但没有提什么破局之法，还搞了个董事会。 散会之后，他还邀请杨轩过府一叙，但是杨轩却找了个借口，说是明日再来拜访。 这可把淳王殿下给急坏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直到陆先生从外面回到王府，淳王殿下把事情一说，陆先生便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抚掌赞叹。 “高，实在是高，杨大人这一步棋，实在是妙啊。”陆先生摇着头说道：“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淳王殿下都摸不清头脑，焦急地问道：“妙在何处？” “此计妙在，让所有皇子，都处于同一境地。” “何解？” “原本众位皇子各有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根基，但是殿下你却毫无根基，一旦发作，殿下便是首当其冲。” “这个我知道。” “殿下不妨想想，若是每位皇子手里，都有那威力巨大的雷神之锤，就等于是谁都拥有将他人置于死地的能力，如此一来，谁都不敢轻易发难，否则便是玉石俱焚的后果。” 陆先生抚须道：“只此一手，便能慑服一众皇子，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实乃神来之笔。” 淳王殿下这才醒悟过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杨轩，还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吗？ 第157章 站队太子 不光是二皇子和六皇子，就连憨厚老实的太子，在天黑前，也派人来取了一套雷神之锤。 杨轩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甲号秘院，回了自己家。 他的这个方式，无非就是参照后世的国际形势。 因为有了核弹，各国才能相安无事，否则的话，恐怕三战四战都打过了。 这雷神之锤虽然威慑力没有那么恐怖，但是也足以震慑几位皇子了。 谁敢搞事，无非就是雷神之锤一锤子的事，这东西的威力，足以忽视个人的勇武，任凭你功夫再高，也扛不住炸弹。 几位皇子当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立即调整了策略，来硬的是不行了。 可是太子虽然憨厚老实，又不是傻子，只要德行不亏，又有几位大儒保着，谁又能撼动其地位呢？ 毕竟那可是皇帝陛下御定的太子啊。 翌日，杨轩来到了淳王府，淳王殿下激动地拉着杨轩的手：“多亏了杨先生，才能解此危局。”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我同在一条船上，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吕兄不妨想想将来作何打算。” 这时陆先生也凑上前来，朝着杨轩深深鞠了一躬：“杨先生之才，羽自愧不如，请受羽一拜。” 杨轩赶紧避开：“陆先生姓陆名羽？” “正是。” “小生杨轩见过陆先生。”杨轩恭敬施礼，心说怪不得他这么喜欢喝茶，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那茶圣有什么关系。 淳王殿下也诧异于杨轩为何忽然对陆先生这么恭敬，两人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陆先生好像对此并不意外，只是邀请二人进了他那间小屋。 还是那个矮榻，只不过已经加宽了一倍，三人也能围坐在茶几边喝茶畅聊了。 等陆先生煮好水，泡好茶之后，就接上了刚才那个话题。 陆先生首先分析道：“杨先生这一手，震慑住诸位皇子，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如无意外，继承皇位的便只能是太子殿下，按照以往的惯例，其余各位皇子将会就藩于封地。” 杨轩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说道：“若是发生意外呢？比如太子失德？何人可继承大统？” 淳王殿下说道：“那就不好说了，二哥素有贤王之称，支持他的官员不少，而五弟六弟的母族乃是世家大族，也有许多世家支持。” “若太子失势，殿下危矣。”陆先生说道：“不论哪位皇子得继皇位，其他皇子都将是其最大威胁，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对此，杨轩表示头疼，皇位争夺就是这么残酷。 皇帝陛下病重，各位皇子不在床前尽孝，反而在这勾心斗角。 三人尽皆沉默，一旦太子出了什么问题，其他几位皇子可就真的按不住了。 有雷神之锤也没用，总要有个人来继承皇位的。 思虑良久，杨轩缓缓开口：“吕兄，你确定自己无意于皇位吗？” 淳王殿下摇了摇头说道：“别说我没这个心思，就算我登上了皇位，那也是坐不稳的，我那几位兄弟，谁不是树大根深，到时候咱们大盛朝恐怕就要乱作一团了。” “既如此，吕兄就要站队了。” “站队？站谁的队？” 杨轩一挑眉：“当然是站太子一边啊。” 陆先生皱眉：“若太子失势？” “太子为何会失势？” “挑唆，诱骗，使太子犯错，甚至是栽赃陷害，即便圣上不在，太子之位也会被废除。”陆先生说道：“以太子的性格，极有可能遭人算计。” “非也非也。”杨轩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说道：“我有一计，能尽最大可能避免此事发生。” 陆先生眼前一亮，拱手道：“愿闻其详。” “首先，就是要让吕兄站队，表忠心，令太子殿下信任吕兄，然后给太子造势，安排太子每日行程，比如出宫走访，体会民间疾苦，宣扬太子仁德，为百姓谋求福利……” 杨轩说了一大堆，两人却听得一头雾水。 最后，杨轩总结道：“总之就是让太子每天暴露在百姓面前，既能造势，又能时刻提醒太子，让他谨言慎行。” “这……有效吗？” 陆先生和淳王殿下大眼瞪小眼。 其实这就是杨轩根据后世，老外选举总统的时候，各种造势，各种宣传想出来的法子。 不论参选者以前如何，但是在选举期间，必定是谨言慎行，积极争取选民，哪怕是作秀，也要做出一副道德楷模的样子来。 可是当前情况跟选举不一样，杨轩只能换一种说法：“这么说吧，这个叫诱导，当你想让一个人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最好的方式不是逼迫，而是夸赞，好比幼童启蒙，只夸赞他做对的，不惩罚他做错的，那么幼童就会积极主动地去学习了。” 两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自己启蒙的时候，老师是如何教导他们的了。 “杨先生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淳王殿下说道：“孔太傅总是夸赞我，所以我就喜欢上孔太傅的课，其他老师动辄打手心，我便不太愿意上其他老师的课。” 陆先生也是点头：“此法可行，圣上如今病重，太子也该担起责任，安抚百官，稳定民心，有心之人也无可趁之机。” “届时咱们还能时常与太子殿下共处，即便有什么算计，咱们也好提前发现，及时应对。”杨轩说道：“让太子殿下忙起来，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两人越说越兴奋，可是淳王殿下却皱起了眉：“可是我要如何表示，才能让太子殿下信任我呢？” 杨轩挠了挠头，这是你两兄弟的事，怎么还问我呢？ 他将眼神投向了陆先生：“这事可就要靠陆先生了。” 陆先生缓缓点头：“不光要得到太子殿下信任，还要得到朝中几位大儒的肯定，他们都是坚定的保皇党，太子殿下对他们言听计从，最好就是从他们这里打开局面。”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孔太傅对我印象颇佳，我明日便去拜访。” 听着两人开始商议具体细节，杨轩起身伸了个懒腰：“吕兄可知我为何无意于官场了吧，压力太大，太费神了，哪有做生意轻快，你们商量吧，我可要回去了，我那还有一大堆的事呢。” 第158章 造势 皇帝陛下病倒已有一旬，虽然病情已经稳定，但是中风导致的偏瘫，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皇帝陛下的偏瘫程度不算太严重，宫中御医每日里给皇帝陛下扎针按摩，或许可以让皇帝恢复一定的行动能力。 可是现在，皇帝陛下起身都做不到，吃饭喝水都要人照顾，已经无法操持国事。 太子殿下挺身而出，开朝会，安抚百官，与百官商议国事，闲暇时出宫走访民情。 在街头小贩处品尝小吃，在田地里询问农夫收成，偶尔还会在人多时，发表一下即兴演讲，鼓舞百姓。 大盛朝这种封建时代，何曾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太子，一时间人人提起太子，都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 有些与太子说过话的，更是骄傲自豪，这简直就是祖坟冒了青烟了，逢人便要炫耀一番。 还有盛报，每天都会大篇幅的报导。 太子今日又明发了什么样的政令，造福百姓。 太子昨日又在某个街口，与百姓亲切交谈，并且表示大盛朝将会越来越兴旺，百姓们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太子前些日子又在什么地方，惩治了一个恶霸，为民除害，得万民称颂。 二皇子和五六皇子全都傻了眼，这是什么鬼操作？ 把持民意，掌控民心吗？ 人家身为太子，分属应当的啊。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合情合理。 就连朝会上，百官也只能歌功颂德。 尤其是那几位保皇党的大儒们，一个个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多了几条。 太子就像是开了窍一样，等太子登了基，也是万民之福啊。 这些作秀一般的作为，自然都是出自杨轩的设计，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工夫再操心这事了。 卫掌柜那边，已经从关外回来了。 这一趟关外之行，足有十三万两银子的利润，分给吕敬恪六成，他也有五万多两银子落袋。 最主要的是，除了路费之外，他连本钱都没有花啊。 当卫掌柜再次找到盛发百货的陈经理时，陈经理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合作方案。 “老陈，你的意思是，关内的事全归你，关外的事归我？” 陈经理奉上一杯茶，笑道：“正是如此，卫掌柜只需坐镇山海关，等我们把货运过去，卫掌柜接收一下，然后带着货出关便可，如此一来，也免了卫掌柜来回奔波之苦。” 卫掌柜一边喝茶，一边心中盘算，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连路费都省了，毕竟路上也是担着风险的，万一碰上大股的山贼，不光是血本无归，说不定小命都要不保。 而坐镇山海关的话，关内的风险和开销就全都没有了，他只需要带着货物通关，转手交给关外的商贩，钱就到手了。 一转手就能赚取巨大的利润，这样的好事，让他如何能够拒绝呢？ 只不过，这事还要跟燕亲王世子商量一下，通关一事，还是需要靠世子殿下打点的。 当然，卫掌柜可不能把跟盛发百货合作的事告诉吕敬恪，他只是说，让伙计负责运货，他在山海关坐镇，可以节省更多路上奔波所耗费的时间。 现在一个月跑一趟，以后半个月就能跑一趟了。 听到这个方法，吕敬恪更是兴奋不已，这一趟他赚了将近八万两，要是时间缩短一半，以后一个月岂不是能赚十六万两。 相比之前，贩运烟叶用了三个月赚六十万两，也相差无几了啊。 最主要的是，这些日用杂货，朝廷虽然名义上不准出关，但是实际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风险等同于没有啊。 于是乎，就在两人酒酣耳热之中，燕亲王世子拍着胸口表示，卫掌柜你只管坐镇山海关，守关将领那边，自有本世子来打点。 甚至在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世子殿下还说，等将来他承袭了燕亲王的爵位，整个幽州府的关口，你卫掌柜都能自由出入，跟草原人的交易，由你卫掌柜一个人负责。 卫掌柜哪能不清楚这话的分量，当即跪倒在地，指天发誓，效忠世子殿下。 这卫掌柜也算是草根崛起，虽然挣下了不少的家产，但还是地位低贱的商贾一个。 要是抱上了燕亲王世子这条大粗腿，以后一旦世子殿下承袭爵位，他卫家势必会水涨船高，甚至能与那些传承世家平起平坐。 到了他这个地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追求呢？ 当卫掌柜押着一批货，再次踏上出关的旅程时，杨轩便来到了惠亲王府。 跟草原狼族通商互市一事，八字已经有了一撇了，接下来的事情，得提前谋划好才行。 如今皇帝陛下瘫痪在床，也不知道以后这事得跟谁交接。 因为各位皇子间的明争暗斗，以惠亲王的身份，也不好与三皇子有所接触，所以杨轩只能一个人来了。 听完杨轩的汇报，惠亲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这事交给你，必定能成，我就没见过有谁能逃得开你的算计。” “王爷，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杨轩苦笑道：“我这也是为朝廷出力啊。” 惠亲王嘿嘿一笑：“我这话说错了吗，你那一手雷神之锤，直接压得我那几位皇侄儿偃旗息鼓，最近这段时间，太子民间走访，惩治恶霸什么的，也是你的主意吧。” 杨轩一听，顿时叫起屈来：“王爷，咱们说话可要凭良心啊，我拼死拼活的赚钱，你们一家子人啥事不管就算了，还在背后闹矛盾，我这是管吃管喝还要管家务事啊。” “哈哈哈哈。” 因杨轩说得有趣，惠亲王哈哈大笑起来：“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功，知道你委屈，等皇上好转了，到时候给你封个大官。” 杨轩一听，连连摆手：“别别别，王爷你要这么干，那可是恩将仇报啊。” 惠亲王笑道：“那你想要什么奖赏？”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算了吧，我想要的我自己赚。” “对了，皇上病情如何了？” 说到这个话题，惠亲王神色一肃：“皇上已经大有好转，昨日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轩点头道：“当初答应我的爵位还是有希望的。” 惠亲王哑然：“你这小子，我皇家还能失信于你不成？” “那倒不是这意思，主要是想赚个爵位，也实在是太难了。” 第159章 皇帝陛下清醒了 皇帝陛下病重，虽然隐瞒消息，但是依然传得沸沸扬扬。 皇帝陛下清醒了，反倒成了讳莫如深的话题，满朝文武，同僚之间，都是闭口不提。 虽然皇帝陛下行动不便，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人照顾，但是毕竟神志清醒了，这个大盛朝皇帝的意志，依然会被执行。 他首先关心的，便是朝堂的稳定，当他听到官员们四处串联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尤其是几个儿子，除了调动兵马之外，该做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三皇子闭门不出，而且谢绝会客。 但是因为病情，整个朝廷一片混乱，二皇子一党，五六皇子一党，以及太子党，都做了很多事，以备不测。 甚至就连远在蓟州的四皇子，都已经厉兵秣马，随时可能南下。 皇帝陛下对此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人之常情，谁听到自己还没死，儿子们就开始争夺家产的时候，都会非常不爽。 按理来说，这种局面下，事情往往都会不受控制，甚至是几个儿子大打出手，但是却因为杨轩弄出个雷神之锤，直接让儿子们偃旗息鼓了。 皇帝陛下听闻此事之后，心情是十分复杂的，首先他很欣慰，杨轩毕竟是他看重的人才，能以一己之力，把几位皇子都给按住了。 反之，自己的儿子，堂堂竟然被一个商贾给压制了。 然后就听说了太子这段时间的作为，虽然很清楚，这是杨轩在给太子造势，但是杨轩如此忠心，也令他十分满意。 别看二皇子有贤王之称，五六皇子有世家门阀的支持，但是都比不过有着三皇子和杨轩支持的太子。 其实皇帝陛下虽然立了太子，但是憨厚老实的太子，明显不是帝位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老三毫无根基，自然也不太适合继承皇位。 而其他几位皇子，都各有各的优势，任何一个继承皇位都是可以的。 现在，最不合适的两个皇子走到了一起，看似依然不够，但是他们的背后，却有杨轩这个变数。 这段时间以来，杨轩可是给皇帝陛下捞了不少的好处，深知手里有钱，心中不慌的好处。 兜里没钱的时候，经常会受朝中百官的掣肘，朝廷官员的背景极其强大，有江南士族，关中豪族，以及东山大儒。 这些势力，要么有钱，要么有名，要么就是掌握了读书人的言论，所以就连身为皇帝的自己，都不得不受到他们的影响。 而杨轩，虽然钱不如关中豪族多，名气也不如东山大儒响亮，士林间的话语权也几乎没有。 可是杨轩才不到十八岁，经商还不到两年，假以时日，他必定能在各方面都追赶上各大势力。 所以说，有了杨轩的支持，太子似乎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不过想到这里，皇帝陛下忽然又面目狰狞起来，老子还没死呢，谁都别想夺走朕的皇位。 每日里，早朝依然是太子主持，但是散朝后，太子都必须前往养心殿，向皇上汇报朝会内容。 虽然朝中大事的决策权都还在皇帝陛下的手中，但是太子殿下的位置却是越坐越稳了。 毕竟文武百官每日上朝，都是与太子奏对，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习惯。 其他皇子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皇帝陛下余威犹在，哪怕是只能动动嘴，也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哪怕是明知道皇位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因为他们的父皇清醒之后召见过他们，虽然不知道这爷几个都说了些啥，但是众位皇子可是在养心殿门口足足跪了几个时辰，直到天黑，王大伴才出来传话，让他们回去。 皇帝陛下醒来之后，不断地召见各路大臣，就连杨轩也被召见了。 与别人不同，杨轩是被单独召见的，这可是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首先，雷神之锤，就受到了皇帝陛下的赞许：“你说说吧，你把朕的儿子，都给玩弄于股掌之间，我该如何惩罚于你呢？” 虽然皇帝陛下嘴上说着要惩罚，但是实际上是隐含笑意的，只不过因为偏瘫，压根展示不出来。 杨轩心里吐槽，嘴上也不示弱：“皇上，臣惶恐，臣愿辞去内阁大学士一职，从此以后一心经商，不议国事。” “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不敢。” “罢了罢了。”皇帝陛下靠在软榻上，连摆手的动作都做不出来，没好气地说道：“看在你尽心尽力谋划草原通商一事，卓有成效的份上，朕就饶了你这次。” “……” 杨轩一脸懵，你怎么还自说自话地给圆回去了？ 皇帝陛下继续说道：“听闻你对爵位颇有执念，你放心，只要草原通商一事能成，朕必不吝惜爵位。” 听到这，杨轩心头一喜：“臣，谢主隆恩。” “嗯，退下吧，好好辅佐太子。” 杨轩刚要走，听到这句话，顿时一震，感情说了半天，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啊。 所有皇子当中，只有太子继位，才能让朝堂安稳过渡，看来皇帝陛下，最终还是选定了太子吗？ 只是现在这情况，皇上不像皇上，太子不像太子的，到底是玩的哪一出啊。 照这样下去，难免那几位皇子不起异心。 万一皇帝陛下再次犯病，神志不清…… 杨轩摇了摇头，这事有些超出他能力范围了。 不过皇帝陛下说的好好辅佐太子，倒是没有说错，毕竟他和淳王殿下现在已然成了太子党，不好好辅佐他，还能怎么办呢？ 看来，安保公司那事，还要再加快一点啊。 安保公司在矿场的院子，已经建好了，董天宝负责招人和培训，只不过按照他的话来说，这些人底子太差，空有一身力气。 毕竟学武要从年幼开始，这会儿才开始学，成就有限，对付普通人没问题，真要是碰上练家子，那就是白送。 杨轩自然也清楚这种情况，但是以他的观点来看，还是要按照特种部队那种训练方式来搞。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练家子再厉害，在精密默契的配合下，一样要栽。 至于武学高手，又不是大白菜，哪有那么多，真要是遇见了，给他一锤子就是。 以雷神之锤的威力，有谁能扛得住。 第160章 盛发百货的行商模式 安保公司的院子，就在矿场东边的山脚下，院子旁边还有一条小河流过。 离着老远，杨轩就听到那边传来嘿哈嘿哈的呼喝声。 看到杨轩到来，董天宝依然没有停下训练，只是让他们继续练习蹲马步，就凑到了杨轩跟前。 “现在招了多少人了？” “五十。”董天宝伸出手掌晃了晃说道：“按你的要求，都是那些矿工家的孩子，本分得很。” 杨轩点头：“干得不错，这么快就招了这么多人。” “你给开这么高的工钱，那还不是想招多少招多少？”董天宝说道：“要不是我定了人数，还能招更多。” 杨轩一摆手：“暂时够了，先把这些人练出来再说。” “可是就这么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得出来呀。” “你放心，我们不需要练出像你这样的高手，只要他们能令行禁止，能配合作战就行了。” 杨轩说道：“下个月，安保公司就开张了，到时候你挑十个拔尖的给我，你告诉他们，进了安保公司，每人每月一两银子工钱，出差另算。” 一个月一两银子，可是比他们在矿场做工的父辈，赚得多两倍呢，有这个激励，不怕他们不卖力训练。 董天宝拍着胸口应承了下来。 回到城里，又安排了往山海关送货的车队，这已经是盛发百货在半个月的时间里，第二次往山海关运货了。 卫掌柜那边，自己带过来的货第一时间就出手了，然后没几天，盛发百货的货就到了。 这一次，他没有一股脑地把货散给草原上的商贾，而是准备自己去跑一跑各个部落，相比起批发，零售的利润更高。 可是当他在草原上溜达了一圈回来之后，才发现盛发百货又发了一批货物过来。 这可就把他开心坏了。 亲自去草原跑了一趟下来才知道，草原上对于来自大盛朝的日用杂货，需求量有多么大。 别说一趟就这十车货，就是一趟把应天府的盛发百货搬空了，他估计都能卖得掉。 于是他就快乐地在草原上奔忙起来了。 然而当他第四次第五次收到来自盛发百货的货物时，他才开始抱怨起来。 “这个老陈，是想累死我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草原奔波，卫掌柜的脸已经有了沧桑的痕迹，现在的他是又黑又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都快成了一个干巴小老头了，要知道他还不到四十啊。 卫掌柜有心再去草原上出货，但是他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不过眼珠子一转，他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把那些跟着他来到山海关的那些伙计，都叫到跟前。 “这段日子在草原上奔波辛苦了，门路也摸得差不多了，从今儿个起，你们每人领一车货，自己去草原上去卖，我给你们定个价，卖多卖少，都是你们自己的。” 一番话说得伙计们两眼瞪得溜圆，这段时间跟着卫掌柜跑，他们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些货有多好卖，卫掌柜这么做，分明就是把银子往他们手里塞呀。 伙计们顿时激动起来，感谢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有的伙计，甚至都有些更咽了。 卫掌柜赶紧止住了众人：“你们跟着我都有些年头了，现在又跟着我背井离乡的，我不带着你们多挣点钱，都不好意思回应天府去了，跟你们说实话吧，这生意要是能长久下去，我就打算在这山海关扎根了，到时候你们赚了钱，也可以把家中老小接过来，那才叫过日子呢。” 不得不说，卫掌柜这个饼画得是又大又圆，都快赶上杨轩画饼的水平了。 这就相当于他将盛发百货在草原上，以行销的模式展开了宣传。 毕竟平时给草原人推销货品时，他总会有意识无意识地说，这些货都是盛发百货的，便宜又耐用。 经商多年的卫掌柜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树立品牌形象，但是他知道这样做能有效的从抢占更多的市场。 毕竟往草原上倒腾日用杂货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渐渐地，盛发百货的商品，就成了高品质的代名词，物美价廉，就算买到次品，下次碰到卫掌柜的人，还能换货。 换货这招，可是老陈教给卫掌柜的，卫掌柜拿着次品，也能找盛发百货退换。 而盛发百货这边，七天一趟，雷打不动的往山海关发货，比那七家分店发货量还要多，卫掌柜是赚得盆满钵满，吕敬恪就更不用说了，卫掌柜的利润，他可是要分润六成的。 一个月下来，燕亲王世子殿下，陆陆续续地给幽州府送了二十万两银子。 他爹听说他倒腾的都是日用杂货，还特地写信夸他有进步，成熟了。 话里话外地表示，几个儿子之中，就他最能干，最能替父分忧。 吕敬恪这段日子过得也是相当舒坦，兜里有钱了，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过得紧紧巴巴的，结交的朋友也更多了，甚至在皇马俱乐部长期包下一个别院，整天呼朋唤友，饮酒作乐。 皇马俱乐部一共就十二个别院，一个别院包一天的费用将近一千两，所以别看俱乐部规模不大，赚的倒是不少。 杨轩现在就估摸着，再有几个月，就能在朝会上提交与草原通商互市的奏章了。 不过还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皇帝陛下现在都不能上朝，就凭太子那个憨厚老实的性格，能在朝堂上压得住众臣吗？ 这可是年初皇帝陛下都没能压住的。 幸好这段时间以来，在杨轩设计的造势下，太子殿下越来越成熟了，已经初具人君气度，毕竟后面还有皇帝陛下，文武百官还是挺给面子的。 这次皇帝陛下病重，倒是让满朝文武，重新认识了一下太子殿下。 就连临安府的宁王，都为之啧啧赞叹。 要知道宁王一直就不太安分，这次皇帝病重，直接将他原本的计划打乱，也没工夫派张仲良来笼络杨轩。 因为一旦皇子们闹起来，他就有可能在临安起事。 可是天不遂人愿，先是蠢蠢欲动的皇子们忽然偃旗息鼓了，然后皇帝陛下又清醒了，宁王也只能翻着白眼，把原本准备好的计划又放弃了。 听说几位蠢蠢欲动的皇子，是被杨轩给按下的，宁王顿时又把笼络杨轩这事，提上了日程，甚至还增加了重视的程度。 按照他对张仲良所说的话，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笼络杨轩，让他为自己出力。 第161章 笼络杨轩的办法 张仲良从临安府出发的时候，心中一直在嘀咕，宁王让他拉拢杨轩，还不惜一切代价。 他倒是明白，拉拢无非就是一条，投其所好罢了。 可是杨轩的爱好是什么呢？ 名？ 杨轩一向低调，要不是他自己说出来，张仲良都不知道盛发百货的幕后掌柜就是他。 权？ 杨轩可是内阁大学士，如今又成了太子党，将来太子继位，想要什么权利没有？ 美色？ 杨轩连近在咫尺的秦淮河都没去过。 钱财？ 虽然杨轩还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但是以他的能力，赚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况且，他也没见过杨轩有多么挥霍，按照他的生活习惯，估计他现在赚到的钱，就已经足够他几辈子生活所需了。 张仲良有时候都纳闷，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怎么心思这么沉稳，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的心性。 这要是换个人，在他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不说飞扬跋扈，至少也是心高气傲吧。 张仲良不相信一个人会没有欲望，只不过有的人浅显，有的人藏在深处。 而杨轩就是那种，将欲望深藏的人。 所以想要投其所好，就只能先与之结交，待关系熟稔，时机成熟时，方能一举拿下。 想要结交得有个说法，硬往上凑，反倒会引起警惕，张仲良打算先与其合伙做生意，只有这个借口才最为合理。 不过张仲良在盛发公司的办事处门口，足足蹲了五天，才碰上杨轩。 “张先生？贵客呀贵客，快快请进。” 看着杨轩满脸惊讶的样子，张仲良不禁一阵腹诽，这小子可真能装啊。 他第一天来的时候，没有碰见杨轩，就跟办事处的人说了，自己第二天再来拜访，他可不相信，杨轩这五天才第一次来办事处。 但是他还不好表示出来，只能寒暄着跟在杨轩身后进了办事处。 其实杨轩是不太愿意跟这个张仲良接触的，虽然他跟宁王只吃过几顿饭，但是也看得出来宁王此人不简单，是否有谋反之心不好说，但绝对是不甘屈居人下的那种人。 这可是封建王朝，跟他走得太近，万一宁王真的谋反，把自己牵连进去可就不好了。 所以杨轩只是聊了些盛发百货临安分店相关的事，张仲良几次扯开话题闲聊，都被杨轩转了回来。 在得知临安的盛发百货运转良好，已经开始盈利的时候，杨轩夸赞了几句之后，便准备找借口开溜了。 “张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弟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不留张先生了，改日请张先生吃饭赔罪。” 张仲良也看得出来，杨轩不太待见自己，原因他也心知肚明，人家就是防着自己呢。 看来这事不能急，只能慢慢来了。 “杨先生说的哪里话，今日贸然来访，凭白耽误了杨先生半日工夫，该赔罪的是我才对，我还要在应天府逗留几日，做一些商业考察，改日请杨先生吃个饭，好给我参考参考。” 商业考察这个词还是杨轩上次去临安的借口，被他用上了，杨轩也不接他的话茬，只是拱手道：“好说好说，小弟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道别后，杨轩却是心中嘀咕，这张仲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还商业考察，难不成想到应天府来做生意？ 虽然没有调查过，但是这张仲良和宁王，在应天府必定是有产业的。 而张仲良这边，其实还没有想好到底做个什么生意，拉杨轩入伙。 要想拉杨轩入伙，就必须对他有足够的吸引力，一般的生意恐怕也难入他法眼，毕竟人家已经有如此丰厚的身家。 张仲良想来想去，恐怕只有一门生意，可能会让杨轩有兴趣。 那就是钱庄。 钱庄又称票号，银庄，向来都是被晋商所把持，目前市面上通行的银票，多出于关中豪族。 宁王倒是在临安开了钱庄，但是经过几年运转，也不过是在临安府通行，离通行天下可还远着呢。 只要杨轩对此有兴趣，便可趁机将钱庄拓展到应天府来。可谓一举两得。 杨轩虽然不清楚张仲良要搞什么幺蛾子，但是他也不是有意冷落张仲良，而是他真的很忙。 自从上次用雷神之锤吓唬几位皇子之后，杨轩就知道武力是多么的重要。 秦老憨的火药让杨轩一直心痒痒的，有心想要制作出火枪来。 大盛朝倒是有火铳，但那玩意就是发射铁沙子的喷子，不论威力还是射程，杨轩都看不上。 杨轩穿越前也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枪械，也不是什么军事发烧友，虽然知道子弹发射的原理，但是想要制作出来…… 以大盛朝当前的工业水平，属实差得有点远。 杨轩知道，就凭他根据影视节目里了解的那些军事知识，想要练出合格的军队来，根本就不可能。 他顶多就只能灌输一些特种作战的理念罢了。 而这个世界，也是有武林高手一说的，虽然他见的不多，但是根据董天宝和张君宝他们所说，若是近身厮杀，百八十个普通人也留不下他们。 这可有点超出杨轩的理解。 但是这也说明，就算他真的练出一批堪比后世特种兵的战士来，碰上武林高手照样团灭。 来自后世的他深知，武功再高也怕子弹的道理，只要有一把小手枪，一个普通人也能轻易秒杀一个世界顶尖格斗冠军。 其中的道理就是射程远，威力大。 可是知道归知道，想要短时间内实现，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了。 确切地说，别说短时间，就凭杨轩了解的那一星半点理论知识，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制作出合格的枪械。 不过想到射程远，杨轩眼前一亮。 枪做不了，弩还是可以做的呀。 大盛朝连火铳都有，弩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多数都是床弩，用来守城的，发射的弩箭跟标枪都差不多了。 单兵使用的弩也有，而且比弓箭射程远，威力大，但是因为上弦太慢，所以应用并不广泛。 杨轩想到的就是利用高强度钢来制作弩臂。 第162章 机事不密则成害 大盛朝的弓弩有很多种，木弓、角弓以及木角复合弓，原本还有竹弓，但是因为容易老化，所以已经被淘汰了。 但是不论如何，都没有使用钢材来制作的，技术研发部的高强度钢，标号越低，表示钢材的硬度越低，但也硬度低就等于韧性高。 低标号的高强度钢，或许就能用来制作弩弓的弩臂了。 可以想象，若是研制成功，绝对比木制的弩臂威力大得多了。 杨轩随之想到的，就是这东西若是制作出来，还是需要一定的保密性的，也就表示这东西得自己制造。 安保公司就董天宝和张君宝两个人，后来杨轩硬是把秦老憨也给塞到了安保公司里。 因为他那制作高爆火药的本事，就得好好保护起来，这东西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话说回来，秦老憨其实就是个外号，而他真正的名字是叫秦憨宝，这还是杨轩在调查秦老憨的底子的时候得知的。 所以说，安保公司现在就有三个宝，杨轩给他们仨起了个名号，就叫吉祥三宝，并且告诉他们，以后他们就是安保公司的元老了。 两个武林高手，外加一个技术高手，完美搭配。 能够研制出高爆火药，秦老憨完全有资格被称为技术高手，所以研制弩弓这事也交给了他。 通过大哥杨骁，杨轩弄到了一具损坏的弩弓。 这可是羽林卫的制式装备，高级货。 经过几天的研究，杨轩和秦老憨两人修复了这具损坏的弩弓，并且将弩臂换成了高强度钢。 另外还在前端加上了一个脚蹬，以便上弦。 经过试射，已经初步成功了。 这几天他们可是试过了各种标号的高强度钢，以及弩臂的长宽和厚薄程度，接下来就要试验这弩臂是否抗造了。 这需要大量的试验，杨轩交给了秦老憨，反正院子里那么多青壮劳力，慢慢试吧。 今天杨轩来到这边，是因为秦老憨按照那具修复的弩弓，又重新打造了一把。 看着那精致的做工，以及一些更换成高强度钢的部件，杨轩啧啧赞叹，这秦老憨不愧名字里带个宝字，他真就是一个宝啊。 这具弩弓比之前那把要小了一半，威力自然没有那么大了，而且在上面还加了个箭匣，射击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这都是杨轩的意见，毕竟不是两军对阵，用不着那么远的射程，而且这个小号的弩弓威力也足够了。 为了保密，秦老憨在高强度钢的弩臂上套了一层木料，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弩弓没有什么区别。 高强度钢制作的弩臂，外加木料的弹性，虽然小，但是威力也不容小觑。 用猪肉做靶子试射的时候，能将猪肉扎透。 夸赞了秦老憨一番之后，杨轩直接说道：“就照这个，先制作十具，还有弩箭，需要大量制作，你就在院子里，隔出一个院子来，再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帮你，切记最主要的就是保密。” 秦老憨憨笑道：“放心吧，掌柜的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保密这事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咱们的安保公司正式开张，给你一成股份。” 秦老憨眨巴了一下他的眯缝眼，张大了嘴说道：“一成股份？就是说以后我也是掌柜了？” 看着他激动的神情，杨轩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你以后就是安保公司的掌柜。” 秦老憨揉了揉眼睛，眼睛明显已经泛红：“掌柜的，我秦老憨对天发誓，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一个搞后勤技术支持的，没什么生命危险。” “嗯嗯。” 秦老憨心神激动，话都不会说了。 他爹以前就是个盗墓贼，在官府的眼里这就是没有正当职业的人，属于流民，流民就是贱民，跟牙行里被人贩卖的奴婢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还能糊口，牙行里的奴婢没法糊口，只能入奴籍，以求温饱。 而掌柜就是商贾，虽然在大盛朝依然地位不高，但好歹也有个正经的身份了。 虽说士农工商，商贾身份低微，但那都是读书人喜欢念叨的东西，实际上论社会地位，商贾的身份仅在士之下而已。 说一千道一万，有钱才是最重要的，读书人表面上看不起商贾，但是哪个世家不做买卖？ 把商人地位放到最低，无非就是忽悠老百姓，他们好自己做买卖罢了。 杨轩安慰好秦老憨，又交代董天宝：“切记，挑选人才的首选标准，就是忠心，这事就需要你多费心了。” 董天宝点了点头，郑重地答应下来。 他在老君观的时候，就受所有师弟敬服，这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倒是一旁的张君宝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道：“掌柜的，你这是要豢养死士啊？” 杨轩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机事不密则成害，凡事都要三思，不能什么事都往外说，懂吗？为了惩罚你，今晚没有披萨吃了。” 张君宝被训了一顿，还听说披萨没得吃了，顿时露出一副哭脸：“我错了，掌柜的，给我一次机会吧，没有披萨吃我会饿死的。” “滚犊子，以前没吃过披萨的时候，你咋长这么大的。”杨轩说道：“今晚你就吃素面，好好反省反省。” 董天宝和秦老憨在一旁憋着笑，憋得很辛苦，这憋笑还不如不憋。 张君宝不忿得说道：“你俩不帮我求情就算了，这是什么表情，有本事你们继续憋着，憋死你们。” “哈哈哈哈……” 两人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 张仲良说的改日请杨轩吃饭，结果第二天，杨轩又在办事处门口被他给堵住了，而且不由分说地非要请杨轩吃饭。 酒过三巡之后，张仲良就聊起了钱庄的事。 杨轩听他话语中的意思，想要拉自己入伙，不禁起了警惕之心。 稍微一想，竟然越想越心惊。这大盛朝的钱庄可以发行银票，也可以借贷，这分明就是金融的雏形啊。 应天府就有不少钱庄，偏偏就是皇家没有，说得好听是不与民争利，其实也是被读书人给忽悠瘸了。 虽然杨轩不太了解金融，但是也知道，金融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多么重要，操作得当，便是颠覆一个政权也不是不可能。 杨轩不知道宁王是不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人家钱庄已经开了好几年了，而且正准备往外扩张，一旦达到一定的程度，以宁王的精明，说不定就能想通这一点。 第163章 钱庄 “张先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杨轩举起酒杯，在手里摇晃着：“就我这点身家，哪能开得起钱庄啊。” “杨先生过谦了不是。” 张仲良也举起酒杯，想要跟杨轩碰杯，但是杨轩却装作没看见，直接躲开了。 “这钱庄是宁王爷的产业，宁王想要跟你合股做买卖，这可是好事啊。”张仲良久经世故，虽然心中不满，但依然笑脸相对。 “张先生说的是，这分明就是宁王爷想要提携我，只不过我这人实诚，没把握的事不做，你看钱庄这么大的买卖，我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杨轩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你说，这买卖万一被我给干砸了，那可就太对不起宁王爷了，你说是不是？” 实诚？ 实诚这俩字跟你有半点关系吗？ 杨轩这话，已经等于是明显拒绝了，张仲良脸色也不太好看，但是宁王可是说了，要不惜代价拉拢杨轩，他也只好装作没听懂。 “杨先生说的也在理，钱庄的买卖不好做。”张仲良说道：“这天下钱庄，十之八九都掌握在关中豪族的手中，从他们嘴里夺食，难呐。” “可是宁王爷偏偏把这差使交给了我，我也是心中忐忑，才想着找杨先生出出主意，既然杨先生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哦？张先生这是要在应天府开一家钱庄了？”杨轩假意道：“那我就预祝张先生马到成功，财源广进了。” “承蒙吉言。”张仲良又举起酒杯：“那老哥求你件事，帮我弄个皇马俱乐部的会员卡，毕竟要来应天府发展，总要多结交些人脉嘛。” 杨轩这才举起酒杯，与张仲良轻轻一碰：“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包在小弟身上了。” 这看似简单的谈话，实则你来我往地进行了好几次的试探，最终张仲良决定偃旗息鼓，从长计议了。 但是实际上张仲良也听出来，杨轩并非完全对钱庄没有兴趣，要不然也不会问他是不是要在应天府开钱庄了。 再加上张仲良自以为对杨轩的了解，他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所以要让杨轩实实在在地看到利益，才能将他拉下水来。 两人道别之后，杨轩就找到了惠亲王，直接把这事跟惠亲王汇报了一番。 当然他汇报的不是宁王想要拉拢自己的事，而是钱庄的事。 “这钱庄，真有你说的这么重要吗？”惠亲王皱起了眉头：“甚至能颠覆朝廷？” “嘿嘿，王爷，我刚才说的有点夸大了。”杨轩尴尬一笑：“但是真要这么发展下去，朝廷的钱就会全都被钱庄所掌控了。” 惠亲王眉头紧皱，示意杨轩继续说下去。 “钱庄发行银票，主要是为了解决大量银两运输不便的问题，可是长此以往，银子都流入了钱庄，而百姓们手中却只有一张纸，如果钱庄超量发行银票，将会造成什么后果？” “嗯？会造成什么后果？” 惠亲王隐约感觉不对，但还是没太明白。 毕竟下到百姓，上至皇室，都是习惯手里捏着真金白银的，经常使用银票的，主要还是商贾。 最直观的就是，朝廷发俸禄和饷银，可都是发银子或铜钱，没有直接发银票的。 也就是说，银票的认可度不高。 所以惠亲王很难想象杨轩所说的那种情况。 杨轩摊了摊手：“钱庄超量发行银票，就会导致物价上涨，物价上涨就会导致民不聊生，百姓吃不起饭，就会……” ‘呯。’ 惠亲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钱庄若不加以管制，将会祸国殃民。” “王爷英明。”杨轩拍了一记马屁后说道：“宁王开的钱庄，马上就要在应天府开分号了，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很明显，宁王如果要通过这种手段搞事的话，朝廷毫无应对之法。 “杨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惠亲王问出这话的时候，杨轩一愣：“立法管制啊，这还用想？” 可是惠亲王听了这话之后，长叹一口气道：“朝廷颁布法令哪有这么容易，尤其是这事，你也知道，大盛朝的钱庄八成都在晋商手中，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皇上想要颁布限制他们的法令，恐怕是不行啊。” 杨轩挠头：“皇上都没辙，我能有什么办法。” 惠亲王捻着胡须笑道：“杨先生，别人说没办法我肯定就信了，可要是你杨先生，肯定是有办法的。” 杨轩见惠亲王都摆得这么低姿态了，便开口说道：“方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上不得台面，不知……” “先生但说无妨。” “你们皇家自己开一个钱庄，把其他钱庄全都干掉不就完了。” 惠亲王眼前一亮：”此计可行，不若就以盛发公司的名义开个钱庄吧。” 杨轩一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就知道个理论，钱庄这个买卖，我可玩不转。” “先生谦虚了不是，这世上，还有你玩不转的买卖？” “不行不行。”杨轩连连拒绝：“所谓术业有专攻，这钱庄责任重大，万一操作不当，闹出什么乱子来。” 其实杨轩真的是对金融这一行不太了解，他也知道金融的威力，他自己要碰金融，就相当于稚童玩手雷，万一炸了，那才真的是祸国殃民呢，对杨轩来说，压力太大了。 关中豪族经营钱庄多少年了，都是专业人士，自己要是提出点什么花样，人家很快就能学去了，到时候直接利用自己的优势一推广，那杨轩就相当于给人家手里递刀子。 “王爷，钱庄这事牵扯太大，而且极其复杂，稍有不慎反倒成全了他人，请慎重。” 惠亲王见杨轩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复杂性，也不好再强求，便点了点头：“先生言之有理，此事还需再商议商议。” 其实杨轩认为，最合适的法子就是朝廷立法管制，可如果做不到，那还不如不要破坏当前的平衡。 其次就是以朝廷的名义开办银行，然后发行货币，用不了多久，就能将现有的钱庄全部干掉。 可是这两个方法都被惠亲王否决了，那杨轩可就没招了，这东西太过重要，必须由朝廷掌控。 可是这大盛朝，某些势力竟然能够左右朝廷的意志，那杨轩还能怎么玩。 第164章 物流和安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仲良都没有来找杨轩，而是真的找铺面，准备开办钱庄了。 其实宁王还没有想过要把钱庄开到应天府来，而张仲良却也只是打个幌子，在笼络到杨轩之前，钱庄就只是在那摆个样子罢了。 杨轩也乐得清静，钢铁厂开工，顺风行的四轮马车生产速度一下就提上来了。 盛发百货的运输队已经拥有了一百六十辆四轮马车，杨轩觉得可以将运输队单独拉出去开一个物流公司了。 杨轩象征性地开了个董事会，宣布了成立新的物流公司，然后就开干了。 物流公司的地址就在顺风行马场的旁边，毕竟这里地方大，要不然可摆不开那么多的马车。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盛朝虽说是国泰民安，可是因为疆域广大，很多地方都是朝廷管辖不到的，于是就滋生了山贼水匪等人，物流公司不光要保证运输速度，还要保证安全性，所以，杨轩的安保公司就可以正式上线了。 当然，杨轩并没有直接把矿场那边的安保公司挪过来，而是另外做了个子公司，不过这个概念在大盛朝用不上，杨轩就干脆称矿场那边为一厂，这边叫二厂。 二厂直接对接物流公司的业务，也就可以直接对外招募合适的人手。 干过镖师趟子手的也行，退伍老兵也行，反正他给的工钱高，趟子手月薪一两，镖师二两，出任务另算。 要知道大哥杨骁以前当衙役的时候，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饷钱，所以这绝对算是高薪了。 对于新成立的物流公司和外招的安保公司，各位董事压根没多大兴趣，甚至连董事会都是让代理人参加的，第二天回复就一句话，这事让杨轩自己看着办。 然后杨轩就名正言顺的，用盛发公司的钱，来养自己安保公司的人了。 安保公司的一厂，专门培养心腹，而二厂则是用来赚钱的。 二厂就在物流公司隔壁，开业之初，杨轩让董天宝拉着那五十人全都过来了。 在二厂，这些经过前期训练的人，就成了教官。 这不代表他们的战斗力更强，经验更丰富，而是他们的服从性更高。 在杨轩的要求下，董天宝已经将他们锻炼到令行禁止的地步。 相对于二厂招募的人员，退伍老兵也好，干过镖师趟子手的也好，都是一批老油子，对于这种人，必须要经过一番教育，让他们懂得遵守纪律。 一个月的培训期，足额发放工钱，考核不通过的，可以再培训一个月，再不通过就直接开除。 通过考核的，才能接到委派跟车的任务，这出去跑一趟，工钱基本上就能翻番。 在严格的考核制度，以及高额的工钱双重刺激下，大部分人都能通过考核。 然后，物流公司就开始运转起来了。 当然，一开始物流公司所能辐射的，也就是附近的区县，以及有盛发百货分店的地区。 至于其他的地区，一是人手不够，二是成本太高。 毕竟稍远点的地方，就不是一天能到的，但凡需要住宿，成本就上去了。 本着对盛发公司负责的态度，杨轩上了一封密折。 是的，这就是杨轩第一次使用直奏君前的特权。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皇帝陛下再次展现出他顽强的生命力，已经能起身，在旁人搀扶的情况下短暂行走了。 杨轩还特地让工匠做了个轮椅，好让皇帝陛下每天可以在宫里到处溜达。 穿越前能坐到高管的位置，杨轩拍马屁的功夫还是有点水平的。 当皇帝陛下收到杨轩的密奏匣子时，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子也有求朕的时候？ 然而密折上写的却是公事，确切地说，是盛发公司的事。 杨轩建议，将驿站开放给盛发的物流公司使用，每年可以支付一定的费用，也等于是给国库增加收入了。 而盛发公司也能借由此便，快速地发展物流，让物流公司的业务能快速地遍布大盛朝全境。 驿站的作用主要是传递官文和军事情报，以及往来官员休息的场所，每年耗费银钱无数。 你说没什么用吧，万一有紧急军情，驿站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可是平时看来，这玩意的性价比就有点低了。 要是能将驿站开放给盛发物流使用，就能补贴一点，让国库也松快松快。 这种国家大事，皇帝陛下也不好直接拍板，必须要在朝会上讨论。 如今他已经能坐着轮椅上朝了，太子就侍立在他身边，毕竟还没完全康复，皇帝陛下说话就费劲，太子就成了传声筒。 当太子转述皇帝陛下提出的驿站开放一事，朝臣们纷纷议论起来。 首先发表意见的就是兵部，他们对此表示反对，因为不论是官文还是军报，都是朝廷大事，涉及机密，驿站里要是人员杂乱，机密情报就有可能会泄露，这可是大事。 还有吏部的官员表示，驿站本就简陋，往常官员走访上任什么的，条件就够艰苦了，如今还要分给别人用，要是官员到驿站的时候，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也太过于悲惨了吧。 然而淳王殿下却冷冷地说了一句：“各位同僚，你们可知整个大盛朝的驿站，每年需要耗费多少银两？” “你们可知有些经年不用的驿站，已经如同荒废，驿丞和吏员连饭都吃不上，直接回家种地去了。” 淳王殿下看向那兵部官员：“大盛朝承平两百余年，能有多少机密军报，但凡有机密军报官文，只需增加人员马匹，便可大大增加保密性，真正重要机密的官文军报，都是换马不换人，日行八百里，哪有什么机会跟驿站的人接触。” “至于上任走访的官员……我就没见过几个官员会住驿站的，哪个官员不是进城住旅店客栈，他们住过驿站吗？” 淳王殿下一连串的抱怨，说得刚才那两位官员无言以对。 但是下面还是议论纷纷，认为将驿站开放给商贾使用，属实是有些丢脸，难道朝廷连驿站都养不起了吗？ 淳王殿下呵呵一笑说道：“如果各位觉得这驿站不可开放给商贾使用，那么以后，驿站每年的费用，都从你们的拨款里扣除。” 这句话一出，顿时朝堂轰然。 第165章 新时代的领路人 众臣一听要从他们那扣钱，一个个顿时就都不干了，反正就是个驿站罢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更别提油水。 而且要说到油水，大盛朝全境的驿站数以千计，这要是缴纳费用的话，那得是多少钱啊。 要是杨轩在场，知道他们内心所想，估计要笑话他们土包子了。 驿站作为货物流通中转处，所带来的好处，绝对不是缴纳的那点费用能比的。 漕运码头能有多少利益，这驿站就有多少利益，区别只是一个水运，一个陆运罢了。 一个漕运码头能养出多少豪门大户，这驿站也差不了多少。 眼见朝臣们都没有了反对意见，皇帝陛下点了点头，然后太子宣布，这事就这么定了，具体事宜让户部拟个章程，再派个官员跟盛发公司洽谈。 于是乎，杨轩就在户部大堂见到了负责洽谈该计划的，户部郎中吕承弘，两人将分别代表朝廷和盛发公司双方，磋商驿站转承的合作事宜。 在一个房间里，一人一张椅子，面前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放着果脯点心以及茶水。 先是吕郎中拿出了户部拟定的章程，然后杨轩又拿出了盛发公司的合作计划书，双方交换之后开始仔细查阅，并且就其中详细条款交换了意见。 经过一整天的协商，最终拟了一份计划书，呈交给了户部尚书，再由户部尚书转呈给皇帝陛下。 当皇帝陛下看到计划书的时候，本来还不太耐烦去看那些详细条款的，直接就去看杨轩到底打算花多少钱，来租用大盛朝这一千多所驿站。 然而当他看到一千五百六十二这个数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 没错，就是一千五百六十二两白银。 而且还是一年的费用。 大盛朝十五个州府，一千五百六十二县，就有一千五百六十二个驿站，每个驿站一年的租用费，就是一两银子？ 皇帝陛下怒了，他想骂人，可是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汇。 他是怎么敢的？ 这分明就是在戏弄朕。 还有老三，怎么也敢联合那杨轩，一同戏弄朕。 不过他毕竟是皇帝陛下，很快就平静下来，朝会上被臣子指着鼻子骂他都能忍，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他很快想到，杨轩此人办事沉稳，从不乱来，想必此举也是有其深意的。 于是他就打开了协议，从头开始，细细查阅起来。 看着看着，皇帝陛下脸上露出了笑意，然后笑意逐渐扩大，到后面甚至是拍案叫绝。 一旁的王大伴看着皇帝陛下一惊一乍的，他的心情也是像过山车一样，一起一伏。 看完计划书的皇帝陛下，嘴角的笑意依然还在，嘀咕了一句：“这小子，花花肠子可真是不少。” 其实杨轩的计划也没有多么稀奇，只有一个提议，便是与朝廷合作开发那些驿站。 根据驿站所在县的繁荣程度，划分成大中小三等，以开设集市。 这集市是给商户经商的场所，其实就和村镇赶集一般，摊贩们摆摊的所在。 盛发提供场地，招揽商户来此经商，盛发收取租金和管理费，负责管理治安以及日常维护。 杨轩这个方案，就来自于批发市场，甚至比批发市场更加简陋，搭个棚，建一些大型仓库就完事了。 一个驿站一两银子，其实就是象征性给点钱，表示物流公司的车队到达驿站时，驿站提供的吃住，是给了钱的。 而租金管理费什么的，可是驿站实实在在的收入，驿丞和吏员也都有事可做了，甚至还能提供更多岗位。 杨轩对此还有个词，叫做就业率。 百姓如何安居乐业呢？有活干，有饭吃，就叫安居乐业，就业率越高，百姓就越安稳，不想干活还想吃饱饭的，那叫盲流，正经老百姓都是愿意付出劳动来赚取自己的衣食无忧。 此举还能促进商品流通以及货币流通。 有流通就能收税，朝廷又能赚一笔。 以上都是计划书上较为冠冕堂皇的说辞，最终概括成一句话，那就是这驿站就相当于公私合营的一个项目。 之前的盛发公司，虽然股东都是皇族，但是从名义上来说，还是属于私人产业。 而这一次的私人产业，与朝廷的机构合作经营，叫做开创时代的第一步，而皇帝陛下便是开创新时代的领路者。 皇帝陛下拍案叫绝的就是这事，这杨轩，也不知道他那个小脑袋里，怎么总能想出这些令人叫绝的花样来。 这个马匹，着着实实地被皇帝陛下拍舒坦了。 自古以来，君王无不以开拓为理想，虽然杨轩说的这个不算开疆拓土，但是换了个词，意思差不多。 新时代的领路者，这听起来就很高大上。 要是能做出一定的成绩来，说不定还能上泰山封个禅，那可就名垂青史了。 你说一个皇帝，除此之外，他还能追求什么？ 再说了，开疆拓土那事，也已经有了一定的眉目，只待与草原通商互市，说不定自己有生之年，就能看到草原人被大盛朝同化，逐渐成为大盛朝的一员。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又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到时候草原人都成了大盛子民，偌大的草原，不就成了大盛朝的了？ 想到得意处，皇帝陛下朗声说道：“王大伴，给朕拿一壶酒来，朕今日高兴，想要喝两杯。” 王大伴一愣，当即跪倒在地：“圣上不可，万万不可呀，御医说过，圣上的病就是因酒引起的，这酒可是一滴都不能再沾了呀。” 皇帝陛下一愣，想起自己还要泰山封禅，还要征服草原，便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推我去御花园，我今儿个开心，去外面透透气。” 王大伴赶紧上前，推着皇帝陛下的轮椅就要走，皇帝陛下忽然又说道：“这个计划书，拿给太子看看，看他能不能看出点什么门道来。” 皇帝陛下随之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几个儿子也算是颇有才干，偏偏没有一个比得上杨轩这小子的。 要不然，就把靖安公主许配给他？ 虽然不是驸马，但也是朕的女婿，按照民间的说法，一个女婿半个儿。 随着王大伴将轮椅推出了养心殿，皇帝陛下看着天边的云彩，心神顿入空明。 第166章 宜早不宜迟 太子殿下憨厚老实，但是并不傻，经过这段时间三皇子和杨轩给他造势，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也将二人引为心腹，因为他逐渐意识到，有此二人的辅助，自己顺利继承皇位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当他看到那份合作计划书的时候，也明白了父皇的心思。 一是考较自己，二是把这个实行仁政的机会给到自己。 其中也有那么一点放权的意思。 太子殿下在上面批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意见，然后批上照准二字，盖上太子印章，直接明发了。 全国一千五百六十二县，同步启动，将驿站改建成集市，这可是个大工程，让户部掏钱自然是不可能的。 杨轩在计划书里面也规划得清清楚楚，由各县自己筹款，能建多大你自己看着办，实在没钱就先弄个小的，以后再扩大就是了。 然后集市所得利润，可以分润给各县一部分，具体分几成，那就是朝廷的事了。 另外，杨轩还建议，各县所分得的利润，可以给县衙的大小官吏都发放一些奖金。 计划书里，杨轩提到一个概念，叫做高薪养廉。 杨轩不了解官员贪腐的情况，但是据他观察，这大盛朝官员的俸禄，属实有点低了，要提高他们的福利待遇。 如果这样还贪腐，那朝廷就该下重手惩治了。 当然，这种事并非如此简单，杨轩在计划书里也就是一笔带过而已。 驿站的事就这么搞定了，大盛朝的官员不知凡几，当他们从这事里得到好处的时候，自然就会对照准此项政策的太子殿下感恩戴德了。 随着顺风行马车制造基地的扩产，产量也越来越大，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已经获得了兵部的认可，并且接下了兵部的订单。 兵部每年都要往边关运送粮草等物资，大盛朝的北边有草原狼族，西北还有吐蕃，两地边关之所，粮草耗费巨大。 虽然边关卫所自己也垦荒耕种，但是远远不够，每年都要运送粮草，以往的运送速度太慢，也就导致路上的耗费很高。 要是能加快速度，路上的粮草耗费也能减少许多。 这也就表示，杨轩现在的收入，可谓是日进斗金。 不过这钱赚得多，花得也多。 安保公司那边，杨轩也弄了个小型的技术研发部，就由秦老憨负责，科研这玩意儿，是真烧钱。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实际上很多时候都需要用到一些特殊的材料，某些材料在应天府附近压根就没有，只能到产地去弄，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比如秦老憨制造火药所需的木炭，不能是普通的木材烧制的木炭，最好要用赤桦木来烧制。 可是赤桦木可是名贵木材，大户人家打造家具也就是用这种木材，价格堪比金丝楠木。 还有硫磺，普通的硫矿石提炼的硫磺也不行，得用活火山口的硫磺，那种纯度才够高。 凡此种种，都是很费钱的。 再有就是秦老憨，找来个工匠，据说是当初专门给他爹打造工具的高手。 嗯，就是探墓工具。 这个高手姓马，名德，五十来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盗墓损了阴德，他的家人孩子，先后病死，最后就剩下了孤家寡人一个。 如今他已经两年没有打造过盗墓工具了，生活也日渐落魄，然后就被秦老憨请来了。 查过此人的底细之后，杨轩给他讲述了一下什么是车床。 这一厂的旁边正好就是一条从山上下来的小河，利用水流作为驱动力，就可以制作出简易的车床了。 有了车床，就可以制作出精细的零件，有了精密零件，就可以改进车床，让车床更加精密。 虽然杨轩没有图纸，只是口头讲述，但是这马德却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明白了车床的原理，不禁对杨轩惊为天人，当即就表示愿意给杨轩效命。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杨轩给的钱够多。 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杨轩更清楚科技的力量，所以对待高手匠人，他一向大方。 眼看着又要到了年关，这一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杨轩如今赚的钱越来越多，但是草原通商一事依然没有办成。 不过说起来也快了，今年草原上气候不错，水草丰美，草原人吃喝不愁，也就没有来边关搞事。 这也让杨轩松了一口气，要是又打起来，通商一事，恐怕又要延后。 而且草原狼族的掌权者向来是狼子野心，等他们养精蓄锐好了，恐怕又要发动战争。 于是杨轩直接就让惠亲王上奏，再提通商一事。 虽然朝会上，主论调依然是反对，但是相比去年，反对的人数要少多了。 在惠亲王府上，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看来此事，条件还未成熟啊，要不然再等等吧。” 淳王殿下也点头应和。 而杨轩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不能再拖了，草原上今年风调雨顺，狼族养精蓄锐一年，若明年也风调雨顺，狼族必定欲望膨胀，万一跟边关起了冲突，通商一事又要搁浅。” “那依先生之见……？” “强行推动。”杨轩坚定地说道：“如今皇上虽然龙体欠安，但是对朝臣的掌控却越加稳定，我就不信皇上的旨意，还有谁还敢违抗，那些跳出来反对的，直接查他们与草原是否有所往来，抓几个典型，以雷霆手段震慑。”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面面相觑，没想到一向圆滑的杨轩，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因为矿盐作坊的普及，国库今年收入颇丰，盛发公司也给皇帝陛下的私人小金库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所以皇帝陛下，属实是比以前硬气了不少。 虽然在朝会上，皇帝陛下不方便说话，但是每当他要否决大臣的时候，那坚决的态度，再以太子温和的口吻说出来，令大臣们都不敢反驳。 “如今条件成熟，正是推行通商的最好时机，此时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万一皇帝陛下犯病，一下子过去了，到时候即便是太子顺利登基，想要在朝会上通过此事，恐怕也会一波三折。 “我会上折子给皇上，朝堂之上，就要靠两位了。” 见杨轩如此坚定，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都点了点头。 第167章 君臣一心 皇帝陛下收到了杨轩的第二份奏折，依然是公事。 当初给他直奏君前的特权，就是想着等杨轩有事求自己，可是这么久以来，唯二的两次，都是公事，真可谓是为国为民的忠君之臣。 杨轩的奏折上说，此时推进草原通商一事，乃千载难逢的时机，燕亲王的嫡长子已经入彀，他通过山海关向草原贩售物品，数额巨大，真要查办的话少说也是个充军之罪。 但是也可以给燕亲王另一种选择，那就是支持通商，到时候可以直接让吕敬恪在通商一事上，担任一定的职务，从私运变成官营。 充军和做官之间，如何选择几乎是不用考虑的了。 至于燕亲王担心被褫夺兵权一事，完全可以赐予他丹书铁券，由他这一脉永镇幽州。 表面上看是给了他一个保险，实际上则是将他困在了幽州府。 毕竟现在的幽州府是边关，可是以后呢，就不一定了，一旦边疆北扩，他幽州府就不是边关了。 也不需要夺他兵权，时间长了，又没有外敌来犯，兵士自然懈怠，三五年下来，他幽州府的边军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 新的边关自然有新的边军，只要在幽州府以南陈兵万人，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燕亲王就完全被按在了幽州府，想造反都造不起来了。 除了燕亲王这个最大的障碍，朝堂上的官员们，无非是因为利益才会阻止通商，届时只需打一批，拉一批，问题自然就能迎刃而解了。 奏折里，甚至考虑到如何逐步蚕食草原部落，就是将兵士以商队护卫的名义，散布到整个草原，届时情报武力都渗透到了草原，不说一定能将草原纳入大盛朝版图，至少也不用担心草原狼族犯我边境了。 杨轩的奏折里，把所能想到的情况都罗列了出来。 从皇帝陛下来看，这是一份奏折，而杨轩只是做了一份计划书。 看着杨轩的奏折，皇帝陛下的雄心又起，自己年纪大了，又有了中风的毛病，如果能尽快促成此事，说不定在有生之年还能成就开疆拓土之功。 即便是能够让草原狼族永不犯边，那也是足以祭告祖庙的功绩了。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激动得都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不过随即又噗通一声坐了下去，把一旁的王大伴吓得够呛。 “去，召太子。” “是。” 王大伴见皇帝陛下如此激动，一时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还是派人去请太子。 太子来了之后，爷俩就在养心殿的御书房里，关起门来聊了一下午，连王大伴都被皇帝陛下赶到了殿外，没人知道这爷俩到底聊了些什么。 几日后的早朝，惠亲王再次提起与草原通商一事，自然又有一大批大臣跳出来反对。 然后淳王殿下表示赞成，还有一干皇室宗亲也表示赞成。 于是乎，这次早朝又成了菜市场，互相争论，吐沫横飞，一地鸡毛。 最后皇帝陛下将暖手的铜炉往地上一砸，满朝文武吓了一跳，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然后百官们就看到王大伴就推着皇帝陛下的轮椅走了。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太子殿下则是摆了摆手：“此事，再议吧。” 然后就退朝了。 表示支持的大臣们满脸沮丧，而反对的大臣们欢欣雀跃。 按照往常的惯例，再议就等于搁置，提案一旦搁置，最大的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当天夜里，羽林卫、缉事司、大理寺、刑部以及督查院，雷霆出击，连夜围了几个大臣的府邸，从他们的府中，查抄出他们与草原狼族来往的信件。 一夜之间，八位大臣被抄家，人也被下了大狱。 三法司连夜会审，坐实了八位大臣通敌的罪名。 直到第二天早朝，众臣才得知此事，无不大惊失色。 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亲自宣读了他们的罪状，展示了他们的罪证。 有心细之人发现，这八个人，就是昨天反对草原通商，叫得最欢的那几位。 散朝后，反对通商的那些大臣，顿时人人自危。 是啊，皇帝陛下老了，老到这满朝文武都忘了现任的皇帝陛下，当初是多么杀伐果断。 就连这皇位，也是在众多皇子之中，拼命争夺而来的。 就在这些曾经反对通商的大臣们，战战兢兢地过了几日之后，在朝会上，惠亲王第三次提出了与草原通商的提案。 这一次，除了原本就支持的人一连串的附议之外，其他的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皇帝陛下误会自己反对此事。 最终，太子殿下便敲定此事。 自从犯病以来，许久没有在朝堂上开口说话的皇帝陛下，终于开口了。 “君臣一心，朕心甚慰，若如此，何愁我大盛朝不兴旺。” 惠亲王站出来说道：“君臣上下一心，我大盛朝必千秋万世。” 群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齐声山呼：“大盛朝千秋万世。” 退朝后，文武百官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过去了，应该不会被皇帝陛下清算了。 不过话说回来，提案虽然通过了，但是这通商一事还只是大盛朝一厢情愿罢了。 要让草原狼族也同意通商，还需要与草原狼族商议。 到底能不能谈成，还不一定。 当然，草原上因为物资匮乏，大盛朝的许多物品，对他们来说都是刚需，所以没人认为草原狼族会不同意通商，至于具体的，就要看此事能谈到什么地步了。 次日早朝，皇帝陛下就下了一道旨意，确定了前往草原商的使团人员名单。 总负责人就是惠亲王，当然他是不会去草原的，纯属挂名。 真正带队的是淳王殿下，成员包括户部、工部、礼部，以及兵部的官员。 这都没什么特别的，谈判中草原狼族可能会提出各种要求，这些官员就是方便商议的。 而整个使团，除了带队的淳王殿下之外，还有另一个副手，那就是内阁大学士杨轩。 当杨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就哭丧起脸来。 这企划部的工作我做了，项目部的工作我也做了，就连业务部的工作我都做了，怎么到头来，这冲锋陷阵的事也要我亲自上啊？ 这皇帝陛下还真是，资本家赚钱的本事就是个青铜选手，资本家剥削的手段倒是王者级别了。 第168章 土木堡之行 草原狼族，实际上是因为他们崇拜狼图腾，大盛对他们的一种称呼。 草原上都是以部族为单位，逐水草而居，而目前的狼主，便是实力最强的部族首领，其他部族也只是追随或附庸。 确切地说，草原狼族还是一个联盟性质的集团，还没有达到国家的性质，更不用说统一的政权。 现任狼主名叫伊哈齐，属于埃辛氏族，埃辛译成汉语就是黄金的意思，而埃辛氏族也不愧于这个称呼，曾经出过好几任狼主，最强大的狼主甚至一统整个草原。 伊哈齐虽然没有先祖那般强大，但也是野心勃勃，想要重现先祖的荣光，一统草原。 本来他的统一大业已经差不多了，就剩下东北边山林几个氏族还未被征服，结果因为去年的一场雪灾，令整个草原损失惨重。 要不是从大盛朝掠夺了许多物资，草原上各个部族恐怕都要消亡过半。 但即便如此，如今的草原也是元气大伤。 今年虽然是风调雨顺，但这元气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就在他谋划着如何增加实力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大盛朝的国书。 是的，就是国书，国书上称伊哈齐为草原之主，字里行间对伊哈齐颇为尊敬，先是阐述了一下两国之间的关系，称互为友邦，应和睦相处，然后说明来意，就是想要跟草原通商互市。 伊哈齐光是听到草原之主这个称呼，就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对方还如此客气地想要通商。 说实话，草原上除了牛羊马匹之外，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而大盛朝则拥有无数他们感兴趣的物产。 茶叶、丝绸和铁器就不用说了，就是日常生活使用的杂物，也是草原人极其向往的，虽然平时都有大盛人私自带货出关，但是数量远远不够，这也导致了物价极高，很多人压根就买不起。 如果能开放关口，与大盛朝通商，物价就能便宜许多，既能让草原人过上富足的生活，又能获取利益壮大自身，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当然，伊哈齐也想过，大盛朝此举无异于增强草原实力，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毕竟以前大盛朝可是禁绝物品流通到草原上来的。 不过国书上并未说明详细条款，只说如果同意，大盛将会派遣使团前来商谈。 伊哈齐心中纠结，最后找来智囊乌尔苏，此人是草原上公认的智者，也是在他的帮助下，伊哈齐才能坐实了狼主的位置。 两人商议了一整天，最终决定，还是先答应下来，看看大盛的使者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毕竟这可是对草原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收到狼主伊哈齐的回信之后，朝廷就着手准备，派遣使团出发了。 淳王殿下和杨轩，便是此次出使草原的主副使，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礼部的侍郎，也是副使之一，然后就是其他相关官员，以及随行的护卫。 本来杨骁想要跟着去，但却被杨轩拦下来了，因为他还想大哥以后负责渗透草原呢，可别这会儿跟人朝了相，将来再有行动就不方便了。 虽然朝廷派了护卫，但是杨轩还是带上了自己安保公司的人手，就是董天宝挑选出来的那十个人。 其实这十个人身手一般，属于对付普通人能一个打十个，对付高手十个都打不过一个的那种。 不过还有个张君宝跟着，个人安全没什么问题。 淳王殿下也带了十来个侍卫，再加上一百人的羽林卫，沿途还有各地官府调派人手护送。 经过上次淳王殿下遇刺的事，谁都不敢轻忽大意。 很快，挑了个良辰吉日，使团就上路了。 使团成员十二人，护送的羽林卫一百人，外加各种随行人员，足有两百多人。 再加上出使他国，总要带点礼物，杨轩直接拉了十车物资。 一路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居庸关而去。 这一路上，可把杨轩折腾得够呛，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也没经历过如此长途的颠簸啊。 这还是有四轮马车，带避震的那种，要是以前那种马车，杨轩觉得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草原都不一定。 终于出了居庸关，根据双方的商议，此次会谈也不会走太远，出居庸关一百多里地，有一个怀来县，而会谈之所，便是怀来县东边的土木堡。 原本怀来县是大盛朝领土，但是由于草原狼族时常犯边劫掠，这地方几乎已经没人了，往来此处的人，不是江洋大盗就是走私的行商。 总而言之，在这落脚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杨轩在临出发之前，才得知双方会面洽谈的地方就是土木堡，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了。 这地方，也太不吉利了吧。 哪怕杨轩历史成绩不行，也知道土木堡之变啊，明英宗就是在这打了败仗，导致明朝一蹶不振的。 可是事情已经定了，他也无法改变，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倒是一路上杨轩都在嘀咕，回头一定要好好跟皇帝老子算算账，这一次不论如何都要给够差旅费，不给的话老子就自己拿。 土木堡其实就是一个船型的城堡，类似于军事基地，只不过已经被废弃了。 淳王殿下看着堡内的残垣断壁，不禁慨叹：“这可是咱大盛的国土啊。” 杨轩安慰道：“没事，将来咱们就在这开个盛发百货。” 淳王殿下扭头看了杨轩一眼：“这么大的地方，就开个坊市？” “有什么问题吗？”杨轩说道：“这叫商业综合体，不光有盛发百货，还会有酒楼、客栈、戏院……” “什么商业综合体，你说的这分明就是个小镇了。” “没错，就是小镇，完全以商业为中心的小镇，以后这里可以换个名字，就叫盛发广场。” 淳王殿下貌似听明白了，但是应该没有理解杨轩所说的商业综合体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轩他们离得近，先到了，等了几天之后，草原狼族的人也到了。 伊哈齐自然不可能亲自过来，来的是被誉为草原第一智者的乌尔苏。 第169章 谈判开始 乌尔苏虽然被称为智者，但却是身长七尺的彪形大汉，尤其是他那一副络腮胡，堪比张飞。 虽然杨轩明白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这副尊荣实在令人难以将他与智者两字联系在一起。 土木堡东西长约二里，南北长约一里，形状像条船，大盛的使团人员驻扎在东边，而草原人驻扎在西边。 中间一大片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大帐篷，就是谈判的场所。 双方各自介绍之后，直接就在一条长桌上坐下。 这桌子还是杨轩找人东拼西凑起来的，上面盖了一匹布，摆着一些时令蔬果和点心。 这些食物都是难以保存的，在草原上压根就吃不着。 乌尔苏以及他带来的人，看到这些食物，一个个都眼冒绿光，一边寒暄就一边吃了起来。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大盛的使者们，一个个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倒是杨轩，却皱紧了眉头。 虽然从未跟乌尔苏打过交道，但是人的名树的影，人家被称为智者肯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而此时表现出来的状态，肯定是有意为之。 而此时乌尔苏一边在大快朵颐，一边心念电转，这大盛朝是没人了吗？来谈判的使者一个比一个年轻，那个大一点的是皇子也就算了，旁边这个小子，恐怕毛都没长齐吧。 虽然还有个看起来老成持重的官员，但是刚才介绍，这老头是礼部的官员，而且刚才介绍的时候，还是排在那毛头小子后面。 不过他既然被称为智者，自然也不会轻易地下结论，三个主要谈判的人，两个小孩，有可能只是因为身份地位比较高罢了，恐怕那个老头才是真正出主意的人。 经过一番寒暄，表示了一下双方应和睦相处的友好愿望之后，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虽然草原使者还在吃，但是乌尔苏却已经停下来了。 “感谢大盛的使者，以如此美食招待我们，不愧是天朝上国，富庶且大方。” 杨轩呵呵一笑道：“乌尔苏大人客气了，这不过是普通食物罢了，只要我们此次洽谈能够达成，以后乌尔苏大人随时想吃都能吃到。” 乌尔苏微微一愣，没想到首先开口的，竟然是这个毛头小子。 介绍身份的时候，说他是大盛朝的内阁大学士，其实乌尔苏是有些疑惑的，那大盛朝的皇子都介绍了身份，这小子却只是介绍了官职，而没有介绍身份，难不成他的身份比皇子还要高贵？所以不便透露？ 不过既然已经开口，乌尔苏也不能没有回应。 “我主听闻大盛朝意欲与我草原通商互市，是十分欢迎的，只不过这通商，有些事情也是要事先说清楚的。” “哈哈哈哈，乌尔苏大人爽快，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杨轩拿出了事先拟定好的条款递过去：“这些条款，乌尔苏大人可以先看看，然后咱们再谈。” “好好好。”乌尔苏收起了那一沓文书，然后擦擦嘴起身告辞。 其他几个草原人见乌尔苏起身，哗啦一下也都起来，但还是不忘将没吃完的食物往兜里揣。 杨轩等人也是起身相送。 那厚厚的一沓条款，总得让人家回去仔细研究，要是遇上难以决断的事情，说不定还要返回草原去商议。 所以这谈判，根本就不是三五天就能搞定的。 双方友好告辞，回到己方营地。一众官员们就开始吐槽了。 无非就是说草原人不懂礼数，一些糕点水果罢了，竟然还连吃带拿的，估计到时候只要稍微给点好处，这场谈判就能成了。 杨轩却没有参与他们的吐槽，只是跟淳王殿下和那位礼部侍郎，回到房间里详谈起来。 “两位觉得，这乌尔苏，怎么样？” 礼部侍郎张大人和其他人一样，对乌尔苏今日的表现有些看不起，嗤了一声道：“草原蛮子，不值一提。” 淳王殿下本来也是这种看法，但是因为跟杨轩在一起待多了，多了个心眼：“此人既然被称为草原第一智者，应该不会如此不堪吧。” 杨轩沉吟道：“我觉得这家伙在演。” “演？” “对，他在演戏，以此来降低我们的警惕。” 张大人说道：“好像没这个必要吧，他精明也好，蠢笨也罢，咱们的条款是有底线的，他再精明又如何。” “非也非也。”杨轩摆手道：“张大人，我们知道底线在哪，可是人家不知道啊，说不定他就是想要以此来降低我们的警惕，然后出其不意，套出我们的底线。” “就是把底线告诉他又如何，反正咱们只要通商，此事达成，便是大功一件。” 杨轩闻言顿时皱眉，朝廷怎么派了这么个货来啊，一把年纪了，竟然这么不晓事？ “张大人，咱们此行跟草原人谈判，事关通商互市，要做到分毫必争，此时谈好的条件，将来有可能就是数百万两上下的差距。” 张大人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老夫在礼部三十年，此来只是为了确保朝廷颜面不失，不论谈得怎样，只要不让朝廷丢了面子就行，其他的，全凭淳王殿下和杨大人作主。” 得，这货就是个书呆子。 谈生意就谈生意，谈什么面子，为了面子而损失利益，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那乌尔苏就是这么干的，刚一见面就完全不顾脸面，这才是高明之处，当谈判到细节问题的时候，人家就可以完全不要脸地锱铢必较。 你要是放不下面子，到时候损失的可不是一点点。 杨轩经历过的商业谈判不少，这种手段，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当夜无话，第二天，谈判继续。 谈判桌上，乌尔苏提出几点疑问，杨轩都一一解答，可是总共就谈了十条条款，乌尔苏就借口说：“昨日就只看了这十条，剩下的，待今日看了之后，明日再谈。” 回到营地，大家又吐槽起来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你就只看了十条条款？ 整个协议中足有数百条条款，照你这个速度下去，恐怕过年都谈不完啊。 杨轩不禁皱了皱眉，跟淳王殿下说道：“我看这是那乌尔苏的诡计，故意拖延耗费我们的耐心，此人必定知道我们过年的习俗，一旦时间拖久了，我们急于求成的话，就容易降低要求，此事不得不防。” “那该如何应对？”淳王殿下皱起了眉。 杨轩说的：“使团之中，你的身份最高，最好是由你去跟大家说说，让他们不要中计，不但不要发牢骚，反而要作出无所谓的样子。”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第170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乌尔苏的小伎俩在杨轩看来，十分幼稚。 装粗鄙？ 拖延战术？ 想凭这个占据主动？ 杨轩对此只有两字评语，就这？ 你喜欢拖延是吧，那就看谁拖得起。 杨轩开始组织羽林卫和随行人员搞团建。 两百多号人的团建，杨轩也不是没组织过。 活动地址还故意选在靠近谈判帐篷的空地上。 两百多号人围成圈，开始玩游戏。 这么多人，玩什么游戏呢？ 撕名牌。 两百多号人的撕名牌游戏，地方够空旷，建筑物也有不少，两百多号人，每十个人一个小队，名牌上有序号，先从一号开始撕，撕了一号才能撕二号。 不许使用武力，打伤了人算犯规，犯规两次算输。 游戏很快开始，哄笑声，嬉戏声，震天般响起。 蒙古人那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大盛人要搞偷袭呢，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 可是当他们发现大盛人只是在玩游戏的时候，一个个就又羡慕起来。 这土木堡毕竟名义上还是大盛的地盘，离他们的关隘也近，真要是大盛人想要搞偷袭，他们跑都跑不掉。 所以他们不得不严阵以待。 乌尔苏原本正在自己房里研究条款，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动静，哪里还静得下心来，只能出门查看。 “侍卫，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门口的侍卫汇报道：“乌尔苏大人，这些大盛人只是在玩游戏。” “玩游戏？” 乌尔苏眉头皱起。 “是的，乌尔苏大人，大盛人在玩一个撕名牌的游戏，还邀请我们参加，但是被我拒绝了。” “看来这大盛朝的使团里，有高人啊。” 乌尔苏自然是明白，对方看穿了自己的计谋，以此来向自己表示，他们闲得很，你就慢慢研究条款吧，我们一点儿也不急。 不过对方这也太小瞧自己了，不就是玩游戏嘛，咱们草原人也会。 “侍卫，告诉兄弟们，不用羡慕大盛人玩游戏，咱们晚上开篝火晚会，现在就让人去准备。” “是的，乌尔苏大人。” “搞得丰盛一点。” “是。” 侍卫一听有篝火晚会，顿时激动起来。 对于草原人来说，篝火晚会本是过节才有的活动，毕竟物资匮乏，平时想搞也搞不起来。 但是今天不一样，两国相交，怎么的也不能丢了面子不是。 侍卫去传话了，今晚篝火晚会要大搞特搞。 杨轩他们这边玩得正开心呢，听到草原人那边也热闹起来，人声鼎沸。 派人过去一问，人家正在杀牛宰羊的，准备晚上开篝火晚会呢。 哟呵！ 这是跟我杠上了？ 杨轩派人过去交涉，要买几头牛羊。 草原人一开始还不干，杨轩就让人加价，壕无人性的那种加法。 最终以相当于五倍价格的物资，交换到了十头牛，二十只羊。 然后大盛人这边，也开始了杀牛宰羊。 这会儿可是寒冬腊月，离年关就差半个月了，天寒地冻的，在外面搞篝火晚会？冷不死你。 我们可不一样，我们在屋子里涮火锅。 每人再来二两小酒。 美滋滋啊。 天色将黒的时候，草原人那边的篝火已经点燃，牛羊也已经烤上了，人群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跳了起来。 杨轩也不示弱，组织着大家唱歌。 可是使团除了少数几个官员之外，不是羽林卫就是侍卫护院，都是一帮糙汉子，哪里会唱歌啊。 杨轩只好亲自上阵，带着众人唱他们团建时经常唱的歌。 找了个军鼓打节奏，然后在一阵节奏明快的咚咚声中，歌声响起。 多少次挥汗如雨 伤痛曾填满记忆 正因为始终相信 去拼搏才能胜利 总是在鼓舞自己 要成功就得努力 热血在战场沸腾 巨人在东方升起 相信自己…… 这首歌歌词简单，曲调明快，教了几遍就都学会了。 然后嘹亮雄浑的歌声就响彻了夜空。 跟草原人那边各唱各的一比，气势直接就盖过去了。 气氛被杨轩一带动，然后就有人毛遂自荐，又教一些小调什么的。 总之不论唱什么歌，只要人一多，整齐划一地唱出来，气势就有了。 草原人向来在纪律方面都比较松散，要让他们异口同声地唱歌，难度稍微有点大。 很快，草原人就偃旗息鼓了。 当然，人家的牛羊也都烤好了，开始吃喝了。 杨轩大手一挥，也领着大家进屋，开始涮火锅。 牛羊肉切成片，在汤底里一涮，放嘴里一嚼，辛香麻辣，嫩滑爽口，众人是吃得满头大汗。 杨轩吃了几口，忽然眉头一挑，想到一个损招。 他让人抬着一个桌面，桌上摆好了火锅，以及切好的牛羊肉，直接朝草原人那边走去。 经过通报，杨轩带着那一桌火锅，来到了乌尔苏这里。 “乌尔苏大人，这是我们大盛的一种美食，特地送上一席，给你们尝尝。” 乌尔苏有心拒绝，但又跟之前自己表现出来的粗鄙形象不符，为了维持人设，他只好装出一副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样子，把那一桌火锅给收下了。 “杨大人，要不要试试我们草原的烤肉，还有马奶酒，我跟你说……” 乌尔苏本来就只是客气一下，谁知话还没说完，杨轩就答应下来：“那就多谢乌尔苏大人了，早就听闻草原上的烤肉乃是天下一绝，可惜我都没尝过。” 乌尔苏略微一愣，你还真答应啊，不过话都说出口了，只好殷勤款待起来。 大盛使团里三个主要人员，皇子没来，那个官衔最高的张大人也没来，偏偏就来这么个毛头小子，招待他，有点白费力气的感觉。 不过乌尔苏转念一想，这毛头小子年轻好糊弄，说不定就能从他身上套出点东西来呢。 态度瞬间提升，乌尔苏热情地邀请杨轩坐下，先割下一大块牛肉，然后掏出了马奶酒。 杨轩切了一小块烤牛肉，放进嘴里一嚼，喷香四溢，不过他还是皱了皱眉头。 “草原上的烤肉，果然名不虚传。” 嘴上说着好话，但是却不再继续吃了，又喝了一口马奶酒。 “唔，这酒也是，名不虚传啊。” 他的神态和语气，很明显是在敷衍，纯属客套。 然后他又涮了一片牛肉，递给乌尔苏：“乌尔苏大人，你也尝尝我们大盛的涮火锅。” 乌尔苏吃了之后，眼前一亮，这牛肉，竟然还有这种吃法，比那烤肉可是好吃多了。 不过他也不是好嘴之人，尤其是杨轩的举动，看起来是客客气气的，但是明显就是看不上我们的烤肉啊。 “杨大人，这烤肉，可还对你的胃口啊？” 杨轩沉吟了两秒钟说道：“这烤肉的火候合适，牛肉鲜嫩肥美，堪称极品，只不过……” 第171章 没有孜然的烤肉是没有灵魂的 乌尔苏一开始听得还挺自得，可当他听到杨轩还有个转折的时候，顿时就有些不爽了。 你这涮火锅的确味道好，但是咱们烤肉也不差呀，凭什么在你嘴里就好像不值一提的样子了？ 但是话说到这里，乌尔苏也只能问一句：“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味道还有待改进呗。” 这句话不是杨轩说的，而是跟着他一起来的张君宝说的。 乌尔苏嘴角一撇，他明白杨轩是故意在激自己，但是旁边的人就不爽了。 “你这大盛人小孩，竟然敢说我烤的肉不香？” 说话的人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杨轩目测至少有两百来斤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恶狠狠地俯身凑到了张君宝的面前：“有本事你烤一个我看看。” “索格，不得无礼。”乌尔苏拦住了那个大汉，那张君宝才十二岁，看着应该是杨轩的随从，要给人家吓坏了可就不好了。 杨轩也是敲了张君宝一个爆栗：“没事少插嘴。” 然后双方相视一笑，这场小小的矛盾本来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张君宝却抱着脑袋诺诺地说道：“本来就是嘛，我又没说错，不是大人你说的嘛，这烤肉要是没有孜然，就等于没有灵魂。” “你还说。”杨轩作势又要给他个爆栗。 一旁的乌尔苏却听出了话中的意思：“敢问杨大人，这孜然是何物，为何说烤肉没有孜然就没有灵魂？” 杨轩露出尴尬的笑容：“乌尔苏大人，这都是小孩子胡说的，请不要在意。” “杨大人何必吝啬，我们草原人以烤肉为主食，却从未听过此等说法，也让我等尝尝这有灵魂的烤肉，是何等滋味。” “哎……”杨轩叹了口气，朝张君宝说道：“我们大盛人，以谦虚为美德，你怎么净给我惹事，拿出来吧。” 张君宝露出一个笑脸，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个小罐子，然后小心翼翼地从罐子里倒出一些如同谷子一般的东西。 “这便是孜然。”杨轩抓起一小撮，说道：“只需在烤肉时将其洒在肉上一同炙烤便可。” 那索格将信将疑地接过杨轩手中的孜然，小心地洒在了烤肉上，毕竟那小孩刚才小心的样子，估计是挺贵重的东西。 孜然经过火焰炙烤，香味顿时就飘散出来，众人顿时就感觉一阵香气扑鼻。 不一会儿，烤肉熟了，索格递了一块给乌尔苏。 乌尔苏接过来一尝，顿时眼睛一亮。 哪怕他并非好嘴之人，但是也能明显分辨出这加了孜然的烤肉，味道足以令人惊叹。 那索格也尝了尝，他的表现可就比乌尔苏夸张多了，眼睛都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吃到这么好吃的烤肉，要是我以后吃不到怎么办啊。” 索格又转向杨轩：“杨大人，这孜然可还有，能不能卖给我啊？” 杨轩心中的得意都快要绷不住了：“此物来自海外，比较稀少，我们大盛用量倒也不大，若是开通互市，将来便可向海外大量采购，这位老兄不必担心以后吃不到的。” 乌尔苏恨恨地瞪了那索格一眼，心说脸都被你丢尽了。 杨轩又把那一小罐孜然都送给了索格，索格如获至宝，当即便兴奋地坐到旁边烤肉去了。 乌尔苏为了缓解尴尬，又举起酒杯，可是杨轩却没有举杯，他从兜里掏出一瓶三生三世酒来。 “喝了乌尔苏大人的马奶酒，也请你尝尝咱们大盛的酒。” 正巧索格烤好了肉，切了一盘子端上来，一看那酒瓶，露出不屑的笑容来：“这酒瓶虽是精致，只不过这点酒，还不够我一口。” 杨轩微笑着说道：“索格老兄你尽管喝，我这还有，只是这酒太烈，容易喝醉。” 索格也知道刚才有点丢人，不过这不是马上就能把场子找回来了嘛，当即哈哈一笑道：“这点酒，在我们草原上，就连七八岁的娃娃都醉不倒。” 说着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噜咕噜地把那一瓶酒都灌了下去。 众人眼看着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逐渐变红，只见他双目呆滞，喃喃地念叨一句好酒，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地。 乌尔苏等人大惊失色，旁人也赶紧上前查看，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索格只是醉倒了。 其实主要是现下的人压根就没有尝试过高度白酒，再加上那索格喝得太急，这才会一下就醉了。 乌尔苏面露尴尬：“这酒，这么烈吗？” 杨轩笑道：“乌尔苏大人只要喝慢点就行了。” 草原诸人闻言，都只是嘬了一小口，就感觉一道火线从咽喉一直下到腹中，不禁吐气称赞：“果然是好酒。” “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就该喝这等烈酒。” “敢问杨大人，这酒是什么名堂？” 杨轩微微一笑：“此酒名为三生三世，乃是我大盛皇室专供的上等佳品，一瓶只需纹银三百两。” 草原诸人顿时就是一窒。 三百两一瓶？ 就这二两？ 还只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此时屋子里的气氛无比尴尬。 杨轩就看着他们尴尬，也不说话。 一帮草原蛮子，物资贫瘠之地，敢在我面前显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倒是那乌尔苏，不愧为智者之名，哈哈一笑道：“大盛朝果然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处，不但有美食美酒，还有杨大人这等少年英才。” 此时他已经意识到，杨轩的能力，并不像他的年纪一样，令人忽视。 相反，这个杨轩绝对是个人物，这等年纪便得入内阁，可见其能力出众，要知道身为皇子的吕承弘，单论官职的话，也不如此人。 怪不得年纪轻轻便能被指派为使团副手，不可小觑呀。 乌尔苏明白自己犯了轻敌之错，便想着要补救回来，所以才会口出夸赞之语。 少年人嘛，多夸几句就会找不着北了，此乃人之常情。 “乌尔苏大人过誉了，我只是略通经商之道，哪里算得上是什么英才。” 杨轩怎么会被这种小手段搞定，当即反击：“倒是听闻乌尔苏大人在草原上被称为第一智者，便是狼主也对你言听计从，在草原上人人敬仰，小弟我是佩服万分啊。” 这小子，竟然不吃这套，甚至从他的话语中，稍微透露出了一丝反击的意味。 什么叫狼主对自己言听计从？ 还草原上人人敬仰？ 这是要挑拨我与狼主的关系吗？ 这小子，心狠手辣呀。 第172章 手下留情 酒席上的气氛，略有些尴尬，毕竟杨轩就是来挑事的，气氛能好得了才怪。 乌尔苏眼珠子一转，又提出去外面的篝火晚会看看热闹。 杨轩欣然同意。 这屋子里的酒席已经被我搅黄了，还带我换个地方继续搅？ 外面的篝火晚会，那么大场面，要是被我搅黄了？ 嘿嘿，杨轩想想就觉得刺激。 外面的空地上，点着四五堆篝火，每一堆篝火前都围满了人。 不得不说，草原人的篝火晚会还是挺有氛围的，有唱歌跳舞的，有勾肩搭背喝酒说笑的，也有光着膀子玩摔跤的。 这可是寒冬腊月，虽然在篝火旁，但是光着膀子还是有点夸张了。 不过看那些草原汉子的身上都是油腻腻的，估计是涂抹了某种防寒的油脂。 谁说草原没有好东西的，这玩意就是好东西呀。 等通商达成，高低要整点这玩意回去。 乌尔苏指着那些正在玩摔跤的汉子，哈哈大笑道：“杨大人，我草原上的汉子，可还威武啊？” 杨轩点头：“嗯嗯，威武威武。” 乌尔苏又是眉头一皱，这小子说话就这么敷衍的吗？ 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草原上的勇士吗？ 你要说美酒美食比不上大盛，我无话可说，可你要是看不起草原上的汉子，那就说不过去了，论单兵作战能力，我草原上的汉子岂是你大盛人能比的？ 其实他这还算是好的了，按照杨轩的性格，话不投机的情况下，一句话就能让你碰钉子。 可是乌尔苏哪里见识过杨轩的嘴皮子工夫，原本想要吹嘘的话被他给堵了回去，更是想要一吐为快了。 可是他还没想好措辞开口，那张君宝就开口说道：“这就是草原上的摔跤啊，这不是我们村里小孩子玩的游戏吗？” 他这话一出口，乌尔苏以及旁边的一众草原人，顿时双眼暴突，什么玩意就小孩子玩的游戏了，这可是我们草原上勇士间的战斗。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杨轩也是第一时间开口训斥，然后又向乌尔苏配了个笑脸：“真是抱歉，是我疏于管教，这小孩子胡说八道，还请各位原谅则个。” 张君宝被杨轩呵斥一声，又看到周围草原人凶狠的目光，不禁往杨轩身后缩了缩。 可是杨轩这番话，根本就没有起到作用。 这小孩刚才说美酒美食什么的，咱都认了，现在竟然看不起我们草原上的勇士，那简直就是侮辱，岂是轻飘飘一句疏于管教就能带过去的？ 此事乌尔苏不好开口，但是他也不便阻拦。 果然，下一刻就有人上前挑衅了。 “那小孩，你说这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你便去寻两个擅长这游戏的人来，跟我们的勇士比试比试，也好让我们开开眼。” 这番话说得客气，但是却已经表明这事不能善罢甘休了。 张君宝从杨轩身后探出头来，双手一叉腰，一副倔强的样子说道：“用不着另外寻人来，我在我们村摔跤就是最厉害的。” “呵呵。” 对方怒极反笑：“你就是最厉害的？也行，那你就来比试比试吧。” 这小孩别看年纪小，但是说的话可是深深地伤害了草原人，必须给他点教训。 再说草原上，这么大的孩子，也能骑马开弓，下地摔跤了。 “比就比，谁怕谁啊。” 张君宝撸着袖子就往前走。 这会儿原本摔跤的人，早就停下来了，虽然张君宝的前一句话他们没听见，可是后面的对话可都是听到了。 一看这小孩要上来摔跤，一个个都哄堂大笑起来，互相推搡着不肯上前。 真是的，跟一个小孩摔跤，赢了说出去也丢人啊。 但是说话那人还是指派了其中一人。 “依思巴，你上。” 那个被点到名的汉子，当即皱着眉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不满归不满，还是乖乖地走到了场地中间。 “小孩，一会儿挨揍了可别哭啊，哈哈哈哈。” 张君宝也学着他的语调回了一句：“大个子，一会儿挨揍了可别哭啊。” 围观的草原人一阵哄笑。 比试开始，那依思巴晃着膀子，像个猩猩一样，围着张君宝转悠起来。 这时候杨轩喊了一声：“手下留情啊。” 那依思巴挥了挥手，刚要表示自己会手下留情的时候，张君宝如同闪电一般，跳到他的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腰带，脚一盘，腰一扭，肩一顶。 然后依思巴就腾空飞了出去。 随着噗通一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刚才发生了什么？ 依思巴怎么摔倒了？ 他是自己绊了一跤吧？ 好像是被那个小孩摔出去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依思巴虽然身手一般，但是身材壮硕，足有两百多斤，那小孩的身高就只到他胸口，怎么可能一下就把依思巴扔出去？ 被摔倒在地的依思巴，并没有受多大伤，当即起身，但是脸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 “你……你这小孩，不讲武德，你刚才是偷袭，不算，刚才不算。” 依思巴羞愤交加，说话都颠三倒四了。 张君宝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朝他勾了勾手：“那好吧，这次让你先动手。” 依思巴一声怒吼，朝张君宝冲了过来，大手一伸，就朝他的衣领抓来。 以他的本事，这么点大的一个小孩，只要揪住衣领，膀子一甩就能把他扔出七八米远。 但是张君宝压根就没有躲闪，直接让对方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那依思巴当即大喜，刚要发力，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肘一麻，手臂上一点劲都使不出来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张君宝，跟刚才那一样的招式，盘脚、扭腰、顶肩，然后自己就飞出去了。 依思巴都气疯了，堂堂一个草原上的汉子，竟然被一个小娃娃给连摔两次，以后还怎么混？ 这一次他招呼都不打，从地上起身的时候，就如同疯牛一般，朝着张君宝冲了过去。 虽然他这一下出其不意，有偷袭的嫌疑，但是张君宝只是嘴角一撇，身子一扭，然后脚下一踩，直接踩在了依思巴的脚背上。 这一脚就像钉子一样，把依思巴的脚给钉在了地上，他脚下停住了，上半身的冲击力量还在，于是乎，整个人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噗通一声拍在了地上。 待他起身，众人都看到他满脸的灰尘，以及汩汩而出的鼻血，还有他眼角流出的泪水，在脸上都冲出两道印子来。 一个个顿时全都哄笑起来。 依思巴还想再战，但是却被乌尔苏喝住：“够了，依思巴你退下吧。” 他就那么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捂着脸，狂奔而出。 这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杨轩喊的手下留情，不恐怕是对依思巴说的，而是对那小孩说的。 第173章 协议初定 乌尔苏本来就绿豆大的眼睛，此时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那些莽汉看不懂张君宝的路数，他可是见多识广。 大盛有武学高手，草原上也有，只不过并不多见，而且路数也不一样。 而这个张君宝，必定是师承名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法灵活，技巧娴熟。 就这些莽汉，战场厮杀没有问题，可这种小巧腾挪的功夫，都不是人家对手。 所以他干脆叫停了。 “杨大人，贵属下也是少年英杰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随口夸赞了一声，事情就算揭过了，真要是再让那小孩打翻几个，这篝火晚会也就不用搞了。 他搞这篝火晚会是用来提升士气的，不是让人打脸的。 杨轩也是暗道可惜，这要是再干翻几个，影响再扩大点，他们这篝火晚会就成了丢脸晚会了。 乌尔苏也清楚了双方实力的差距，在这土木堡想要找回场子，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他就只是热情的招呼杨轩吃肉喝酒，其他的什么也不提了。 杨轩好几次想要挑事，都被乌尔苏给岔开了，也就只能作罢，告辞离去。 第三天，乌尔苏又是只讨论了十条条款，看来他是准备将拖延战术继续下去了。 大盛的官员回到营地都愤愤地破口大骂，而杨轩却是冷冷一笑，一边让淳王殿下去安抚众人，一边宣布，今天继续玩游戏，继续吃火锅。 他的这一决定，顿时让众人欢呼雀跃。 虽然在应天府的时候，这火锅在酒楼都能吃得到，但是价钱可不便宜，而杨轩却让他们敞开了吃。 杨轩又找乌尔苏买了些牛羊，乌尔苏哪好意思收钱，毕竟昨天还收了杨轩的礼物，于是今天就送了一批牛羊给他。 杨轩也不占他便宜，又回了些礼。 于是谈判就在这种看似友好，实则勾心斗角的氛围中，僵持了下来。 一天就谈十条，一条不多，一条也不少。 而杨轩这里则是天天玩游戏，天天吃火锅。 寒冬腊月的天气，吃着火锅，唱着小曲，喝着小酒，简直就是享受啊。 原本都以为这天气跑到这地方来就是来受罪的，现在看来，这就是度假啊。 转眼就过去了十天，大盛这边是夜夜笙歌，而草原人那边却快要弹尽粮绝了。 牛羊都被杨轩买走了，草原人的官员们一个个腰包鼓鼓囊囊，手下人可就惨了，饭都吃不饱。 原本他们是赶着足够数量的牛羊来的，谁知道牛羊肉都入了大盛人的肚子。 虽然乌尔苏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派人回去运粮了，但是也有些来不及了。 算算路程和余粮，他们少说也要饿三天肚子。 本来草原上的汉子，饿个三五天的，也不算多大的事，可是架不住对面的大盛人，天天载歌载舞涮火锅吃啊。 那香气，一阵阵地飘过来，搁谁谁都受不了。 尤其是手下的人，明明是自己的牛羊，结果自己吃不着，天天看着别人吃，心中岂能没有怨气。 大盛人也是后知后觉，当他们看到对面饿肚子，自己则是在涮火锅的时候，都由衷地佩服杨轩。 不光是吃好喝好，还能把草原人气得干瞪眼，别提有多畅快了。 乌尔苏没辙，只好拉下老脸，来找杨轩要食物。 可是杨轩两手一摊，牛羊都吃完了呀，要不送你点米面吧。 乌尔苏的绿豆小眼瞪得溜圆，老子都听到你们营地后面哞哞的牛叫声了，你跟老子说牛羊都吃完了？ 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瞪着眼说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可是没办法，他又不能翻脸，最后还千恩万谢地带着一车米面回去了。 这一车米面也不够啊，他们也两三百号人，这点东西就只够一天的量，还不能敞开了吃，本来米面就不如肉类顶饱，这大冷天的，肚子里没点油水也扛不住啊。 可是杨轩表示，因为时日迁延，他们也没想到谈判会要这么久，所以携带的粮草也不够。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你自己要拖延，怪谁呀？ 乌尔苏咬牙切齿地回到营地，他还想继续拖，但是下面的人不干了，草原上的体系是当官的都是部族首领，一般都会听从狼主的命令，但是有所不满也会据理力争。 乌尔苏也不好因为此事而强压那几位部族首领，不得不做出决定，明天就把剩下的条款全部敲定。 当然，这事也不是这么快就能够定下来的，双方都还需要回去跟主子汇报，如无意外，再签订条款，要是有啥不同意见，还要重新洽谈。 既然草原人愿意加快进度，杨轩也不再拖延，毕竟离年关也没几天了，回程的路上加快点速度，说不定还能赶得上过年。 既然不再拖延，那些条款乌尔苏早就研究得透透的了，当天就敲定了所有条款，双方都盖了戳，确定了初步合作协议，然后在‘友好’的氛围中结束了谈判。 这一局，不论怎么说，乌尔苏这个草原第一智者，败给了杨轩。 使团一行人，路上紧赶慢赶，在一阵阵的鞭炮声中，进入了应天府。 这一天正是年三十。 入宫面圣，汇报了情况之后，皇帝陛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虽然他笑起来嘴巴都是歪的。 开怀之后，皇帝陛下下旨，使团所有人都重重有赏，该给钱的给钱，该升官的升官，就连那个礼部侍郎张大人，都加封了三品的虚衔。 只是圣旨上压根就没提杨轩，既没有赏钱，也没有加官，更不用提进爵了。 杨轩也不抱怨，因为王大伴悄悄告诉他，等这事真正成了，圣上说不定会给他封个爵位。 回到府上，大哥一家子都来了，令他意外的是，杨骁的妾室袁淑仪，竟然挺着个大肚子，显然已是身怀六甲。 看着大哥小心翼翼照料的样子，杨轩笑道：“大哥，孩子都给你怀上了，你也该把人家扶正了吧。” 杨骁一愣，赶紧点头：“正是，正是，要不是兄弟提醒，我都忘了这茬。” 鞭炮声声起，阖家团圆年。 杨轩感觉自己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了。 第174章 羞与尔等为伍 这是杨轩来到大盛朝的第二个春节。 这一年下来，看似赚的钱越来越多，但是他却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钱并不是万能的，皇权和礼法往往能凌驾于任何事情之上。 士林学子们说商贾只重利益，不顾礼法，为最下等，但是大部分士林学子们的家族里，都有着各种经营的产业。 关中豪族反对与草原通商，但是在草原上往来最多的，偏偏就是晋商。 皇家的事就更不用说了，相爱相杀一家亲，一边合伙做着买卖，一边恨不得其他兄弟都死干净了才好。 杨轩今年做了很多事。 从悬浮式马车到四轮马车的研制成功。 从马车竞赛到皇马俱乐部。 从盛发百货到物流公司。 从南山矿场到钢铁厂。 为了自保还研制出了雷神之锤。 还有那义务教育的普及。 甚至还代表朝廷，跟草原人谈通商之事。 其中有些事都只是刚开了个头，想要发展起来还需要时间，有些事只是玩票性质，发展最快最大的，还是他迫不得已弄出来的百货坊市，以及那报纸。 原本杨轩的初衷就只是创业赚钱，好完成自己曾经的梦想。 可是事情明显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他继续往前，停都停不下来。 原本按照他的构想，如今的成就已经足够了，有味极鲜，有盛发公司，只要稳步发展下去，赚的钱足够他十辈子都花不完。 他记得他曾经跟自己的老板有过一番对话，那时候老板套现了好几个公司的股份，获利六十多亿美金，他就问老板，这些钱打算怎么花。 然而老板却告诉他，这么多钱，花是花不完的。 虽然现在杨轩赚的钱远远达不到那么多，但是他也清楚，赚得差不多就行了，按照前世的说法，叫做财务自由，赚够了钱就去享受人生不好吗，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但这里是大盛朝，封建时代，他已经卷入了夺嫡之争，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壮大自己的实力，不然的话，别说享受人生了，就连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杨轩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无比巨大，就连刚穿越过来，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这操蛋的人生。 大年初二，朝会上开始讨论杨轩签订回来的条款，看着如同菜市场一般嘈杂的朝堂，杨轩面露不屑。 因为众臣们往往纠结于条款上的细枝末节，他们关注的不是利益，而是面子。 在他们看来，为了面子，丢掉些利益都是无可厚非的。 大盛朝天朝上国，必须要以一种施舍的姿态，去与草原人通商。 因为条款都是杨轩起草的，也是他跟草原人洽谈的，所以争来争去，最后还是要问一下他的意见。 而杨轩则是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们的意见。 “杨大人，此举恐有不妥，岂可为了些许利益，置朝廷威严于不顾。” “些许利益？”杨轩冷笑：“你可知你口中的些许利益，每年可为朝廷带来多少税收？” “可是草原狼族乃化外之民，安可与我天朝上国相提并论，按杨大人所说，通商之集市由大盛和草原共治，草原狼族狼子野心，保不准将来会出什么乱子。” “杨大人，按照条款上所述，我大盛的贸易物资足有三百余种，而草原狼族却只有七十余种，凭什么在通商集市上享有与我朝同等的权利？” “还有这些通商集市，大部分原本就是我大盛朝领土，现在反倒是要跟草原狼族共治，这无异于丧权辱国。” 眼看着众臣越说越来劲，杨轩憋不住了。 “放你娘的屁。” 这一声骂，如同雷霆般响彻大殿。 文武百官全都被震住了。 他们平时虽然吵得厉害，但是也没有说脏话的啊。 这杨轩身为内阁大学士，竟然口出污言？ 趁着他们愣怔的功夫，杨轩说道：“一个个的别在这里混淆视听，什么叫丧权辱国，条款里说的是通商集市的贸易管理，双方权利同等，这跟领土问题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这几处地方本是我大盛朝疆土，现在却荒无人烟，是什么原因，各位心里都没点数吗？” “你们要是争气，去把草原人杀光啊，我也不需要冰天雪地的跑到土木堡去吃那西北风。” “为了边关百姓不再受那草原人的侵害，才不得不以贸易的方式与其互通，我现在是在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懂吗？” “一个个的，屁本事没有，光长一张嘴，真就是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呗。” “说我定的条款里这不好那不好，当初谈判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去呀？一个个当缩头乌龟，现在又跳出来了？” 杨轩化身喷子，机关炮一般喷得众臣哑口无言。 皇帝陛下听得也是心中解气，这帮家伙，前年草原狼族叩边的时候，一个个都装死，没人敢统兵出征，嚷嚷着赔款打发走草原狼族。 杨轩设置的几处通商集市，正是关隘要道之外，有这通商集市在，就不用担心被草原狼族偷袭了。 而且草原上能够在通商集市上贸易的，必定是有权有势的部族，以草原上的体制，他们真要动手，就得先砸自己的饭碗，那些大部族的族长能愿意？ 待这些部族被金钱腐化，拿惯了算盘，还能拿得动刀吗？ 这等一劳永逸之法，这些家伙难道全都视而不见吗？ 杨轩见众臣不吱声，最后感叹了一声：“一帮鼠目寸光之辈，与尔等同殿为臣，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说完他又转向皇帝陛下，拱了拱手说道：“若无其他意见，臣这就告退了，元宵节后就要正式签署国书了，臣还需仔细斟酌这些条款。”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太子说了声准，然后杨轩就直接走了。 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这可是大朝会啊，皇帝陛下都没说退朝，你就先走了？ 重点是皇帝陛下还同意了？ 这可是大盛朝开国以来头一回啊。 还有他说羞于与我等为伍？ 太狂妄了吧？ 此子不遵礼法，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算了，皇帝陛下都没意见，咱们还能说啥？ 时光飞逝，转眼间元宵已过，杨轩第二次踏上了前往土木堡的路程。 第175章 下马威 此次土木堡之行，就是最终决断，如无意外，就会签订国书，正式通商互市。 大盛这边阵容不变，但是草原人那边，除了乌尔苏之外，还来了个重量级人物。 草原之主伊哈齐的亲弟弟，索斯纳。 这要是放在大盛，就是亲王的身份。 这索斯纳身材矮小，完全没有草原人那魁梧的体型，但是眼神阴鸷，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主。 双方互相介绍了身份之后各自落座，索斯纳首先开口，直接找上了杨轩：“听说通商这事，你说了算？” 他这话，明显就有挑拨的意味了。 在座的论身份有淳王殿下，论官职有礼部的张侍郎，他却直指杨轩，按正常情况，这两人必定会对杨轩心存嫌隙。 可是杨轩跟淳王殿下什么关系，而礼部张侍郎也是被杨轩给慑服了的，不说上次他拿捏了乌尔苏，就凭他在朝堂上狂喷群臣，皇帝陛下都纵容，他也不敢对杨轩有什么意见啊。 而杨轩瞥眼看着索斯纳，这是要搞下马威那套吗？ 这种伎俩比乌尔苏还要低级啊，敢在我面前抖威风？ 这种人就属于内心外露，看似凶悍，但是实际上就是属乌龟的，最坚硬的就是外壳，只要打破这层外壳，就可以任人揉捏了。 所以杨轩就选择了硬碰硬。 “正是在下，不知索斯纳大人有何见教啊。” 话语虽然客气，但是那副神态却带着一丝不屑，这顿时就激起了索斯纳的怒火。 ‘呯’的一声，索斯纳一巴掌拍在桌上：“大胆，敢与我这般说话，你有几个脑袋？” 然而杨轩嘴角的不屑更加明显，一耸肩说道：“看来今日不宜商谈正事。” 说罢他便起身，招呼众人离场。 索斯纳直接就气疯了，在草原上可从未有人敢如此无视自己，即便是他的大哥，草原之主伊哈齐，都对他以礼相待。 只是一个眼神，他身后的护卫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长刀也已出鞘。 大盛这边的侍卫自然是毫不示弱，举刀相抗。 双方顿时就成了对峙局面，随时都有可能大打出手。 但是杨轩丝毫不慌，只是从上到下地打量了索斯纳一遍，又看向一旁的乌尔苏：“乌尔苏大人，这是何意？” 索斯纳以为杨轩怕了，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对我无礼，须跪下磕头，我便放你离去。” “呵呵。”杨轩冷笑一声：“就凭你？” “没错，就凭我，还有我草原上的勇士。” 说罢，索斯纳双手拢在嘴边，发出呜噜噜噜噜的吼声，然后草原人那边的营地里顿时就响起一片马蹄声。 几百米的距离，瞬息而至，草原骑兵涌向了谈判搭建的棚子。 很明显，这是早有准备呀。 大盛这边的羽林卫也飞快地赶来，与草原骑兵形成了对峙。 即便是这种情况，杨轩依然不慌：“照这意思，你们是不想谈了？” “不是不想谈，而是你对我无礼，必须向我下跪磕头。” 这一句话，就试出了草原人的底，索斯纳不是要破坏谈判，就是单纯的想要吓唬吓唬杨轩。 如果杨轩被吓住了，他们就会借机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来。 这种场面杨轩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有时候公司在地方上跟地头蛇谈合作的时候，地头蛇就摆过这种阵势，几百号人拿着水管西瓜刀堵在酒店外面，谈不拢就不让走。 那时候杨轩身边也就几个同事而已，他依然能侃侃而谈，巧舌如簧地在威胁中替公司争取最大利益。 更别说现在，他身后的人手可不比对面少。 虽然他现在被围住，但是他手里还有雷神之锤呢。 开玩笑，跟草原人谈判这么危险的事，他怎么能不带点防身的东西。 “你说我无礼？那我就送个礼物给你好了。” 说罢他就朝一旁的张君宝使了个眼色。 那索斯纳还在叫嚣：“哈哈哈哈，送礼可不够，必须下跪磕头。” “放心，我这份大礼你收下了，绝对不会要我磕头的。” “哦？” 杨轩这话说的，索斯纳好奇心大起。 然后他就看到杨轩旁边那个小孩，从兜里掏出个小玩意，并且掏出火折子，点着了上面的引线。 虽然不知道那是啥，但是看着上面呲呲的冒着火花，众人都隐约觉得不是啥好东西，顿时向后散开。 人是散开了，但是棚子外面还有几匹马栓在那里，张君宝一扬手，就把雷神之锤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 雷神之锤如同惊雷一般响起，其中一匹马直接就四分五裂，旁边两匹也被波及到，马腿折断，身上也中了无数弹片。 一时间惊呼声，惨叫声，喧闹声四散而起。 别说那几匹倒霉的马了，就连远处草原骑兵的马匹也在爆炸声中受惊，四散奔逃起来。 草原人的阵势顿时就乱作一团，大盛的羽林卫趁势往前压，形成了半包围的阵势。 而原本棚子里的护卫更是一股脑的冲上去，将索斯纳给团团围住，不过他身边还有几个护卫，将他护在中间。 杨轩嘿嘿一笑：“这个礼物怎么样啊？要是刚才扔在你的脚下，你觉得你跟那些马儿相比，会有什么不同吗？” 索斯纳此时已是脸色煞白，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一样，哪还说得出话来。 他的护卫们见此情形，簇拥着索斯纳就要往回退，但是却被大盛的护卫给拦住了。 “这就想走了？索斯纳大人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看着杨轩手里一掂一掂的雷神之锤，草原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你对我无礼，必须下跪磕头。”杨轩直接原话奉还。 索斯纳顿时暴怒，头上青筋暴起，可是人家手里有那玩意儿，他是一点不敢发作。 这时候乌尔苏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杨大人，刚才都是误会，是误会，索斯纳是我狼主的亲弟弟，脾气有些暴躁罢了，还请杨大人原谅。” 乌尔苏一边道歉一边还搬出伊哈齐来，杨轩直接翻了个白眼。 “我身为谈判使团的副使，代表的是大盛朝，在此谈判之际，他侮辱我就等于是侮辱大盛朝，所以他必须要赔罪，这不是向我赔罪，而是向大盛朝赔罪。”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而且无可挑剔。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你侮辱使者也不对吧，现在要你赔罪不是理所应当吗？ 不过乌尔苏也听出杨轩话里的意思来了，他说的是赔罪，而不是纠结于下跪磕头，说明这事还是有缓的。 赔罪嘛，赔钱赔礼都是赔罪，只要不是下跪磕头就行。 第176章 城门和城墙的区别 乌尔苏听出杨轩的语气有所松动，当即拱手作揖，赔礼道歉。 可是杨轩压根就不买账，口头上道个歉就想糊弄过去，真当我是小孩子哄啊。 “乌尔苏大人，此事与你无关，他辱我大盛，若不赔罪，我便是有辱国体，回去也是个死罪，那我还不如就死在这里，至少家人不会受牵连。”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火折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作势就要点火。 一看这情况，索斯纳吓得亡魂直冒，赶紧喊道：“赔罪，我愿赔罪。” 乌尔苏顿时愣住，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索斯纳也太丢人了。 别看杨轩说得这么严重，但是乌尔苏听得出来，这分明就只是说辞，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索斯纳竟然就认怂了。 草原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可是他都开了口，乌尔苏又能说什么呢？ 杨轩熄掉了火折子，道：“既然索斯纳大人愿意赔罪，咱们就谈谈，怎么赔吧。” 他知道，真要让索斯纳下跪磕头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可就算是撕破脸了，到时候这通商之事十有八九要黄，所以还不如趁机在条款上要点好处。 索斯纳也不傻，听杨轩这意思，不用下跪磕头了？ 你早说嘛，早说我也不用吓得…… 窝草，我裤裆里怎么一片冰凉？ 我他妈的尿裤子了？ 索斯纳顿时脸上滚烫一片。 低头瞥了一眼，还好还好，因为是冬天，棉裤外面还套着皮裤，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这样也不好过，时间长了说不定味道就透出来了。 “赔钱，我赔钱，要赔多少，你只管说个数。” 索斯纳已经顾不得其他的了，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这个钱他也认了。 结果杨轩只是嗤了一声：“我虽然官职不高，家中倒也薄有资产，银子，我不稀罕。” 索斯纳急了：“那你说，要赔啥？” 对方越急，杨轩就越要拖延，虽然不知道这索斯纳为什么着急，反正拖就对了。 他装作思索，沉吟了半晌，然后才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吧，在条款上加一条，除了咱们拟定的通商集市之外，允许我朝商贾在草原上行商。” 这个条件一出，索斯纳顿时就是一愣，心说这算什么条件，行商而已，现在也不是没有。 而乌尔苏却是眉头一皱，他一时间也没有弄明白其中有什么问题，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可是还不等他细想，索斯纳就已经开口同意了：“没问题，我同意大盛的商贾可以在草原上行商。” 杨轩眉头一挑，轻轻一摆手，护卫们就让开道路，索斯纳的护卫们就簇拥着他离去了。 乌尔苏也拱手告辞：“今日虽然闹了点不愉快，希望不要影响到我们的条约签订，我们明日再会。” 杨轩摆手道：“放心，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咱们明日再会。” 乌尔苏暗自呸了一句，刚才还一脸大公无私的说有辱国体，这会儿就成公私分明了，这小子简直就是个人精。 杨轩回到营地，拍着桌子跳起来，放声大笑，把众人看得一头雾水。 笑了好一会儿，杨轩才停下来，淳王殿下好奇地问道：“先生何故发笑？” 杨轩道：“草原行商啊，你没听见吗？他们竟然同意可以在草原上行商了啊，哈哈哈哈。” “这……不是本来就谈好了通商互市的吗？” 杨轩喝了一大口水，总算缓过劲来。摆着手指说道：“这可不一样，通商集市是在固定的地点进行贸易，相当于双方各自开放几个通商口岸，而让大盛的商贾前往草原行商，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有何不同？”张侍郎也有些不解。 杨轩想了想说道：“这就好比一座城池，通商集市就相当于城池的城门，而任由商贾在草原行商，就等于把城墙全都拆了啊。” “嘶……” 淳王殿下顿时明白过来，因为他知道，这通商互市其实这只是个借口，主要还是为了同化草原人，这就等于是几个点和一大片的区别。 只不过张侍郎还没明白，继续问道：“可是草原上本来就没有城墙啊，之前也有人偷偷出关前往草原行商，这有何区别呢？” 杨轩摆了摆手道：“之前是偷偷摸摸去，草原那么大，能有几个行商，以后是正大光明去，又会有多少行商？这叫量变引发质变。” 张侍郎还是云里雾里的，但是杨轩也不便多说了。 这可是灭国之策，岂可随意透露。 第二天，商谈正式开始。 之前拟定的条款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动，只是针对小细节上的调整，进行反复磋商。 至于全面开放行商的条款，杨轩第一天就加上去了，因为是索斯纳答应的，虽然隐约感觉不对劲，但是乌尔苏也无话可说。 哪怕他被誉为草原第一智者，受眼界所限，也无法明白什么叫文化入侵，什么叫经济制裁，什么叫同化。 细节磋商看似事小，但是却十分繁复，来来回回的，足足磋商了十来天，才终于将条款一一敲定。 接下来就是正式签约了。 这段时间里，那索斯纳可是一次面都没有露过。 直到正式签约这天，他才露面。 毕竟这签署的相当于国书，索斯纳来就是为了这个。 合约一式两份，使团代表一一签字，然后互相交换，盖上代表双方国主的大印。 最后交换国书，鸣炮。 这鸣炮三响，是事先说好的，但是站在杨轩旁边的索斯纳还是禁不住的哆嗦了三下。 张侍郎宣布礼成，然后整个仪式就算结束了。 然后杨轩拍了拍索斯纳的肩膀说道：“索斯纳大人，为庆祝此次国书顺利签署，我们准备的酒席，还请索斯纳大人赏光啊。” 说起来这也算是礼仪的一部分，索斯纳就算再不愿意跟杨轩打交道，也不得不同意，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小家子气，甚至是怕了杨轩。 酒席上，杨轩热情招待，拍着胸脯表示，在座的各位要是有兴趣做买卖，杨轩可以优先给他们供货。 在座的都是人精，哪能不清楚大盛的货在草原上有多抢手，要是能得到优先供货，那将是巨大的利润。 尤其是索斯纳，几杯三生三世下肚之后，醉醺醺地搭着杨轩的肩膀说道：“老弟够意思，到时候尽管把货送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第177章 户部侍郎杨大人 通商大计就此达成，回朝后，皇帝陛下亲自召见杨轩，在御书房里两人密谈了足足三个时辰。 具体谈了些什么，连王大伴都不知道，王大伴只知道，杨轩走后，圣上心情大好，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甚至让王大伴搀着他在御花园溜达了一圈。 为此，王大伴激动得热泪盈眶。 圣上这是要康复了呀。 然后第二天，圣旨下来，杨轩又在户部兼了个职，主理草原通商一事，挂侍郎衔。 这可是真正的三品大员，手握实权的那种，之前那个正议大夫的虚衔完全没有可比性。 群臣哗然，有心劝皇上收回成命，但是这事除了杨轩也没人能做，最主要的是，通商贸易可是要收税的。 户部尚书第一个力挺杨轩，只要国库有钱，那咱们户部不就支棱起来了。 谁敢得罪户部尚书？ 还想不想从户部要钱了？ 于是各部大佬也全都表示皇上圣明。 而那些清吏御史一看这情况，直接偃旗息鼓了。 其实最不爽的就是杨轩，这不是上套了吗，原本虽然忙碌，好歹在应天府日子逍遥自在，现在好了，要到边关草原上溜达去了。 北方苦寒之地，能跟应天府江南水乡比吗？ 这压根就是流放啊。 要不是昨日在御书房，杨轩哄得皇帝陛下眉开眼笑，得了一些特权，他甚至都想辞官不干了。 这特权之一就是通商这事，除了皇帝陛下，谁都无权干涉，包括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在内。 第二个特权就是允许杨轩在关外成立安保公司，并且招兵买马，人数三千。 这一点就很重要了，三千人的部队，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啊。 而且在广袤的草原之上，你就是超编一点，也没人知道不是。 第三，皇帝陛下划拨了两个羽林卫的百户，归杨轩调遣。 这两个百户一明一暗，负责保护杨轩的安全。 接下来杨轩就有的忙了。 首先要调遣民夫，前往边关修建集市。 这集市按照杨轩的设想，就得像土木堡那样有围墙，毕竟草原上也是有流寇的，然后围墙里面就是商业综合体了。 此次条约里签订的大盛朝这边有六个通商集市，而草原那边也是六个，各自负责建设，但是双方商贾都可以在这些集市里进行贸易。 那谁家的集市完善，谁家就能吸引更多的商贾。 按照草原人的想法，就是圈一块地，派兵驻扎保护安全，派人收税就够了。 视野决定格局，哪怕乌尔苏再聪明，他也没见识过商业综合体呀，在他的想象中，集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原本行商还要自己携带帐篷什么的，乌尔苏连帐篷都给你搭建好，总算是不错的了吧。 杨轩也猜到草原的集市会十分简陋，但是他还需要跟对方抢时间，要是草原人的集市先开张，那商贾可就跑人家那去了，一旦形成习惯，再要人家换地方，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于是杨轩征调了大量的民夫。 六个集市，六万民夫。 杨轩不可能每个集市都亲临指挥，但是他从工部调集了许多基层官员去管理此事。 而他则是在幽州府坐镇。 根据他的规划，集市的经营场所就是用商铺围一个圈，这个圈分里外两面，圈外主要是贸易，圈里主要是客栈酒楼。 如此建设也方便以后扩建，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在外面套个圈。 上万民夫开始挖土烧砖，然后盖房子，六个集市同时动工，干得热火朝天。 杨轩同时通过盛发百货在各地的分店，开始调集物资，准备进驻集市。 还包括他名下的各项产业。 顺风车马行，味极鲜，陶然居，以及物流公司。 当然还有盛报，这可是最佳的宣发工具，不论政治还是商业，是为重中之重。 至于安保公司，他还没想好安置在何处。 幽州府肯定不行，燕亲王还能眼睁睁看着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招兵买马？ 即便他没意见，到时候混进来几个暗探卧底之类，也是个麻烦事。 想来想去也只能等集市开放之后，安置于各个集市里为好。 除此之外，杨轩还通过密奏匣子向皇帝陛下建议，明发公文，号召百姓前往通商集市去做买卖。 朝廷发的公告，盛报也是一连串的报导，但是百姓们应者寥寥无几。 毕竟是苦寒之地，又是关外，大多普通百姓是不敢跟草原人打交道的。 除了曾经偷偷溜出关外的行商，就只有少数几个胆子大而且快活不下去的人，才敢报名。 这其中就包括范继安。 自从范继安和老掌柜被信国公打断腿赶出应天府之后，这两人养好了伤之后，就只能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 虽然腿脚不便，但是凭着两人经商的经验和机灵劲，生意也逐渐有了些起色。 当他们看到盛报上刊登的公告之后，两人一商量，就决定要前往关外去做买卖。 相比于竞争激烈的应天府，自然是草原上的那些蛮子更好忽悠。 这报名也是需要经过条件审核的，二人虽然得罪了信国公，但是从身份来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尤其是集市第一年免租金，只要去得早，就能占个好位置。 所以两人报了名就上路了。 老掌柜姓尤，这段时间里二人也算相依为命，关系融洽，由于腿脚不便，只能买了一匹老马，套上一架破烂的板车，从盛发百货采买了一大批货物，跟着物流公司的马车就上路了。 普通马车自然不如四轮马车快，但是这段时间里，一路上几乎是源源不断的有物流公司的马车一路向北。 两人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甚至有时候遇到物流公司的好心人，见他两行动不便，还会出手相助。 可是等他们来到最近的一处集市时，集市里已经是热闹非凡，虽然开张营业的铺子不多，但是其中就有盛发百货。 两人顿时傻眼，千辛万苦地跑到这来，结果人家都已经在这开了店了，你这从人家手里进的货，还能卖出价去？ 他俩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打算，就是准备扎根于此的，结果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管那么多，先抢个好铺位再说。 两人登记之后，挑了个还不错的位置，就安顿下来了，不死心的范继安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去盛发百货打探一下情况。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这盛发百货只接大宗商品的交易，范继安他手头的这点货，人家压根看不上。 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申请行商的身份，然后深入草原去贩卖这些货物。 然后脑子灵活的范继安很快就想到了，就在这盛发百货进货，然后到草原上去贩卖，这不就一转手的事吗？ 第178章 这买卖，做得过 盛发百货只做批发不做零售，是杨轩故意放水的，不然新来的商贾哪有钱赚。 毕竟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通过这盛发百货，来控制草原上的物价。 毕竟杨轩搞通商互市，可不是为了提高草原人民生活水平来的。 范继安跟尤贵两人，在办理好行商资格证后，就牵着老马，拖着板车，一瘸一拐地向草原深处出发了。 此时已经开春，草原上的小草刚发出嫩芽，虽然并不茂盛，但是却充满了生命的气息，这令范继安和尤贵两人胸怀舒畅。 之前窝在应天府外的一个小村庄里，又不能进城，只能在村镇里游走，做点小生意。 凭着两人的经验和头脑，倒是不愁吃穿，但是始终有着一股压抑的感觉。 直到来到这草原上，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草原是来对了呀。 这草原上风景的确优美，空气也清新，但就是有一点不好，太大太空旷了，两人走了三天，愣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他俩带的干粮可不多，再走两天要是还没遇到部落，就得回程了。 然而就在两人有些失望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一大片羊群。 两人大喜过望，赶紧加快了速度。 可还没等他们靠近羊群，嗖的一声，一支箭羽从身旁划过，紧接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飞驰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 一声娇喝传来，马背上坐着的是一位草原上的少女，通红的小脸上带着一丝英气，满头的小发辫一甩，更显飒爽。 原本还惊慌失措的范继安顿时脸上堆起了笑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拱手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从大盛来的行商，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要是冲撞了姑娘，还请赎罪。” 那草原少女原本还张着弓搭着箭，一看两人都是瘸子，又是大盛来的行商，顿时就放松了警惕。 “原来是行商啊，这可真是巧了听说南边有集市，我们正准备去呢，既然遇见了你们，也就免得跑一趟了，你们随我来吧。” “多谢姑娘。” 两人驾着马车，悠悠地跟在那少女白马后面，朝着远处走去，这一走可就走了大半天，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才看到一片帐篷。 帐篷外扎着一圈篱笆，篱笆里有孩子在嬉闹，还有一些成年人正在劳作，吆喝着将牛羊马匹赶进篱笆圈里。 有人看到少女的白马，老远就开始打招呼：“札仑比，你回来了，咦？你身后的是谁呀？” “呼鲁甘大叔，这是大盛来的行商，快叫大家伙出来吧。” 当范继安两人驾着马车来到帐篷前的时候，呼啦一下就被众人围住了。 两人赶紧下车，准备将摊子支开，可是众人一看他俩腿脚不方便，直接搀扶着两人到一边坐下，并且安排了两个人给他们搬货。 等马车上的货都摆开来之后，众人才再次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价钱。 范继安两人被草原人的淳朴和热情感动得不行，不一会儿车上的东西就卖了大半，还有些物品没卖出去，属实是因为人家没钱了。 毕竟这里可是草原，有银子也没处花去。 后来札仑比又提出以物换物，然后他俩就看到草原人用一些上好的羊皮，跟他们交换。 这其中的差价，多得让范继安和尤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是草原人可不管这些，将范继安两人车上的货物采购一空。 两人装了一兜子钱，还有半车的羊皮、马奶酒和奶酪。 等交易完毕，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札仑比又拿出食物招待两人，热情的两人有些不知所措，可惜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好闷着头吃喝。 最后，众人散去的时候，范继安掏出一把小铃铛，塞到了札仑比的手中。 札仑比一脸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小铃铛，又看了看范继安。 范继安解释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头上那么多小辫子，要是每一根辫子上都串一个小铃铛，当你骑着白马跑起来的时候，就会叮铃铃的响，那多有趣啊。” 札仑比忽闪着大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骑着白马在草原上驰骋的情景，一连串的铃铛声响起，然后自己就闪亮登场了，好像真的是挺有趣的呢。 看着札仑比脸上浮现的笑容，范继安也笑了，这是他做买卖以来学会的小伎俩，一点小恩小惠就能绑定你与顾客的关系，下一次别人还会关照你的买卖。 可是札仑比小姑娘笑着笑着，忽然脸色一红，将那些小铃铛还给了范继安。 “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因为她的小脸本来就是红扑扑的，所以范继安根本就没有看出来人家小姑娘的娇羞，又将铃铛塞到了札仑比的手里：“你看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还请我吃饭喝马奶酒，这是感谢你的礼物，你该不会嫌弃吧。” 札仑比一愣，原来只是谢礼啊，她连忙说道：“我不是嫌弃，只是帮这点忙，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呢？” “别这么说，一回生两回熟，下次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带更好的礼物。” “那就谢谢你了大叔。” “什么大叔，我才二十四。” “啊，抱歉了大叔。”札仑比笑着跑开，回家去了。 一旁的尤贵翻了个白眼：“做买卖就做买卖，好端端的你招惹人家小姑娘干啥，小心人家抓你回去成亲。” “老尤，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招惹人家了，咱们在应天府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做生意的嘛。” “嘁。” 尤贵懒得跟他争论，转身收拾帐篷去了。 可是经他这么一说，范继安反倒陷入了沉思，这小姑娘天真烂漫，长得也挺标致，可惜是草原人，不然娶回去也挺好。 第二天一早，告别了热情的草原人，两人开始回程了。 昨晚他们就算过了，就不算那些羊皮马奶酒什么的，这一趟他们也赚了将近一倍的利润，回头把那些羊皮给卖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回去的路上他俩就商量，下次一定要多带点货，这草原上可真是物资奇缺，什么货都能卖得动。 就连他俩路上生火做饭的小泥炉子，都换了一张羊皮。 本来他俩还准备直接送给人家的，结果别人硬是将一张羊皮塞到了他们马车上。 这一来一回也就七八天的工夫，赚的利润比之前一个月还多。 这买卖，做得过。 两人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这也是那些刚到草原来做买卖的人，共同的感受。 第179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范继安的经历，在所有来到草原上的人身上，都大同小异地上演着，再加上盛报不遗余力的宣传，以及刊登一些人物故事，很快，到关外去发财，就成了大盛朝人们的共识。 此时的土木堡，已经成了一处通商集市，杨轩就坐镇于此，经过改造，这里已经成了十二集市中最大的一个。 土木堡的围墙长一千米，宽五百米，在杨轩的规划下，直接依托围墙造了内外两排建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圈。 而在圈内中心空地处，已经建起了一座全新的建筑，名为户部商务司，这便是署理草原所有商务相关事务的衙门。 土木堡集市不光大，而且最为繁荣，商铺全满，外圈是各种货物的批发市场，内圈都是客栈酒楼，还有戏院茶馆，甚至是青楼。 杨轩的产业在这里占了一小半，味极鲜面馆和火锅，顺风车马行，安保公司，盛发百货，物流公司，另外还开了一家客栈，这客栈可是杨轩自己开的，摆在眼皮子底下的钱，不赚白不赚。 最主要的是，土木堡的行商，有一半都是杨轩的人，确切的说，是朝廷的人。 每天，从土木堡出发前往草原的行商，有一大部分，都是杨轩派出去的。 在他派出去的商队中，不光有商贩，还有羽林卫，甚至还有缉事司的番子。 随着来往草原的商队越来越多，乌尔苏和伊哈齐才感觉到有些不妥。 大盛的人在草原上随意往来，时间一长，岂不是把草原上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了。 感觉到威胁的伊哈齐，立即向大盛递交了国书，表示要进行新一轮的磋商，否则将禁绝行商进入草原。 而此时离通商协议达成，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 很快，草原派出的代表就来到了土木堡，乌尔苏看着繁荣的土木堡，不禁目瞪口呆。 这才三个月啊，这还是之前那个残垣断壁的破败堡垒吗？ 回头想想自家那几个通商集市，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在商务司的大堂内，杨轩接见了来自草原的客人。 上一次谈判，还只是搭了个四面透风的棚子，这一次就是在富丽堂皇的大堂之中了。 商务司的衙门里，摆着两排长长的桌椅，双方各占一边，寒暄几句之后就进入了正题。 乌尔苏第一句话就是，取消大盛商队进入草原行商的资格。 对此杨轩嗤之以鼻，直接拿出了上次签署的国书副本，往桌上一拍。 “乌尔苏大人，这国书签订才三个月，你们就要撕毁条约了吗？” 乌尔苏面露尴尬：“这也是之前思虑不周，现在你们大盛的商队，都快要在我们草原上扎根了，照这么下去，草原岂不是要被你们大盛人给占了，我们哪还有生存之地。” “你这话说的，草原这么大，就是整个大盛的人都去到草原，也不至于占了你们地盘吧，商队除了经商也没干别的，一不放牧，二不耕作……” ‘嘭’ 杨轩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乌尔苏身旁一个壮汉一拍桌子说道：“你这娃娃少说废话，那么多商队进入草原，要是商队里有奸细探子，我们草原人的安全可就没有保障了，所以必须禁绝商队前往草原。” 根据之前的介绍，此人来自草原上的一个强大部族，是除了埃辛家族之外最强部族，而他更是部族中的强势人物，一开口就压迫感十足。 跟索斯纳的虚张声势不同，杨轩看得出来，这家伙是真凶悍。 不过再凶悍杨轩也不虚他，当即起身：“既然贵方要撕毁条约，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明日起，之前所谈的条约全部作废，我们会撤销所有集市，召回所有商贾，各位，请吧。” 他一挥手，示意侍卫送客。 乌尔苏一惊，赶紧站起来：“杨大人请留步，不必激动嘛，咱们这不是还在商谈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杨轩停下脚步：“你们都打算撕毁条约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万事好商量，好商量。”乌尔苏伸手示意：“且宽坐。” 乌尔苏也没想到杨轩竟然这么强硬，一言不合直接翻脸，别小看通商这三个月，草原上有权势的部族，哪个没有分到好处，伊哈齐和索斯纳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更不用说，自从与大盛通商，草原上的人都用上了来自大盛的商品，人人都在称颂伊哈齐，说他给草原人民带来了美好生活。 如此眼睁睁看得见的好处，有谁能够舍弃？ 真要是一下子断了商路，还不如当初就不通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杨轩这会儿也坐了回去，头一昂，嘴一撇：“谈吧。” 乌尔苏为之气结，这么一来，主动权又到了杨轩手里。 原本是草原开价，等大盛还价，现在人家大盛没有还价，直接来了句，你自己砍一刀吧。 乌尔苏皱着眉，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在限定人数的前提下，获得我方发放的通行证，方可进入草原行商。” 杨轩呵呵一笑：“乌尔苏大人，你这建议还真是不成熟，限定人数，还要有通行证？我就问你，我大盛的行商，在草原上的安全你们负责吗？遇上野兽或是盗匪，货物和人身的安全，谁来保障？还是说出了问题你们草原负责赔偿啊？” “啊这……” “要是你们愿意赔偿的话，那我就接受你刚才的建议。” 乌尔苏傻了眼，这玩意怎么赔偿啊，草原那么大，你随便找个地方把东西一藏，然后说被人抢了，我就给你赔偿？那我不得赔死？ “那依杨大人的意见？”乌尔苏想要借机把问题甩给杨轩。 “我有什么意见，我没意见，商贾都是逐利而往，你非要扣上奸细的帽子，这么搞的话，以后也没人愿意去草原行商，这通商集市也就没什么必要存在了，说实话，我们大盛，还真不缺这点钱。” 见杨轩不接招，乌尔苏只得使出缓兵之计：“杨大人稍安勿躁，待我等回去商议商议，明日再谈，如何？” “我们抱着和平发展的态度而来，你们却怀疑我们别有所图，你们草原上物资匮乏，资源贫瘠，我们能图你们什么？” 杨轩站起身来，摇摇头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说罢叹了口气，一甩手走了。 第180章 就这么说定了 虽然杨轩甩手走了，但是并没有把话说死，乌尔苏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是第二次见识到杨轩的强硬了，这一次还算好的了，没有把那个雷神之锤给拿出来，要不然在场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这事总是要解决的，完全禁止行商进入草原肯定是不行的，但也不能让他们随意进出，其实来之前就已经商议好了的，行商进草原可以，但是要登记在册，这是他们的底线。 但是草原可不像大盛，有城墙有关隘，那广袤的大草原，根本就是来去自如。 不过草原也是有城池的，那也就只能是对进入城池的行商进行登记什么的。 希望明日的谈判能够顺利吧，这杨轩杨大人，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次日，商务司衙门大堂内，双方依旧各自落座，今天连寒暄都免了，杨轩一上来就问：“乌尔苏大人，昨日商量得如何呀？” 乌尔苏故作沉吟：“昨日回去后，我们经过商议，认为行商进入草原没有问题，只不过考虑到我们的安全问题，需要登记在册，只有事先登记过的商贾，才可以进入草原。” 杨轩眯着眼看向乌尔苏，嘴角一撇：“就这？” 乌尔苏心中一惊：“杨大人，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呵呵。”杨轩笑了：“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那就好，那就好。”乌尔苏松了一口气。 “不过……” 乌尔苏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我大盛的商贾，不远千里到草原上，把你们需要的生活用品以及各种物资送上门，结果你们却用防贼一样的眼光看我们，还要先登记才能进，这实在是让我朝的商贾们寒心啊。” 乌尔苏心说，我就知道，这杨轩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长此以往，大盛的商贾们，哪里还愿意去草原上行商，不得不说，乌尔苏大人此举，实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呀。” “也罢，我回去便如实禀告朝廷，以后这通商集市，谁爱来谁来，反正我是不管了。” 说罢他抖了抖袖子，又是一副起身要走的样子。 乌尔苏都快要翻白眼了，这段时间他也调查过杨轩的底细，别看他是朝廷命官，但是名下产业不少，这通商集市中全都有他名下的产业，那盛发百货更是草原上货物的最大供应商。 他要是拍屁股走人了，其他商贾谁还敢待在这。 可是杨轩一副动不动就要走人的态度，也让他十分不爽，虽然主动权在对方，但是他也得表示出强硬的态度来。 “杨大人，在商言商，我方已经给出了诚意，若是杨大人有不同意见尽可以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杨轩不怒反笑：“双方通商以来，草原上各部族获益良多，不说别人，这三个月来，便是你埃辛部族所得利益，也堪比往年一整年的收入了吧，怎么？钱到手了，就开始嫌弃我们了？你们今日有此举动，来日还不知要如何苛待我大盛商贾，既如此，干脆一拍两散。” 杨轩说的没错，这三个月时间里，有半个月时间是在建设通商集市，真正开始通商，也才两个半月，所得利益令人难以置信。 前年叩边，连劫掠带赔偿，加在一块，比这三个月的收入也多不了多少。 劫掠虽然很爽，但也是要死人的，哪有现在躺着赚钱舒服啊。 那些部族首领，一个个每天待在帐篷里数银子都能数半天，真正的数钱数到手抽筋。 真要是断绝通商，那些部族首领还不要闹翻天？ “杨大人何出此言，我也是为了我族安危着想，杨大人倒是说说你的意见。” “我说过了，我没意见，你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只不过所带来的后果，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 乌尔苏皱眉，这家伙，咬的这么死吗？就一丁点都不肯退让吗？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退步了，不然此次谈判就等于白费，于是他也硬气起来：“草原的安危乃是我主的责任，为草原安危计，但凡进入我城池的大盛行商，必须经过登记，何时进入，所为何事，何时离开；这是我主最后底线，若杨大人依然不肯，那通商一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说完这番话，乌尔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通商断绝，草原各族必定受到冲击，说不定各大部族都会有所怨言。 届时狼主一统草原的大计，恐怕又要延后了。 然而杨轩一听这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乌尔苏大人何必动怒，草原安危自然是要顾及的，对进入城池的行商进行登记乃是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啊，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乌尔苏愣住了，这就答应了？ 跟他一起来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刚才不是要一拍两散的吗？ 乌尔苏感觉自己上当了。 杨轩开价，他还价，然后对方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这让他有种感觉，其实价钱还能再压低一点的。 可是他还在错愕中，杨轩已经走上前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道：“对面就是味极鲜火锅，今日我做东，招待各位草原上的朋友，大家不醉不归啊。” 一脸懵的乌尔苏，就被杨轩拽着除了商务司衙门，往街对面的味极鲜火锅店走去。 一边走，杨轩还一边说道：“索斯纳上次要的货都到了，正好你来了，就顺道带回去好了，也省得我派人跑一趟。” 乌尔苏点了点头，然后才缓过神来：“杨大人，何以前后态度如此……” 他本想说反复无常，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太恰当，然而杨轩却接过话头：“这叫原则，只要在我的原则之内，我这个人是很好说话的，再说了，刚才是公事，现在是私事，我个人对乌尔苏大人还是相当敬佩的。” 乌尔苏心中暗骂，你这分明就是翻脸无情，脸色转变如此之快，你是如何做到的？ 酒席上的杨轩，跟刚才谈判桌上的杨轩，完全判若两人，不光是妙语连珠，照顾到在座所有人的情绪，还跟昨日凶神恶煞那人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甚至是三言两语之间，就跟那人谈成了一单买卖，甚至表示明日就可以把货备齐，让他直接带走。 这让乌尔苏心神有些恍惚，这家伙到底是个官员，还是个商贾啊。 就算是商贾，这家伙也是个奸商。 这是乌尔苏对杨轩最终的断语。 第181章 不速之客与钱庄 虽然乌尔苏只守住了最后底线，但是回到王庭之后，还是做出了一些安排。 首先就是让各部族安排人手，在自己的领地内巡查，但凡遇上行商，便需盘查。 但是一定要注意态度，要是太凶了，或是敢索拿卡要的，到时候行商不再上你们那儿去，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其次就是各个城池，对于大盛来的行商，需要进行登记和盘查，以免混入奸细。 对于乌尔苏的安排，各部族首领出奇的没有反对，就连以往动辄叫嚣着要去大盛劫掠一番的部族，如今对于经商也是乐此不疲。 那都是杨轩给他们安排了商路，每一个部族首领都能赚取巨大的利润，能躺赚为何要族人去送死？ 为此，杨轩也是砸下了巨额的银两，几乎所有供给部族首领的货物，都是亏本的。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跟盛发百货刚开业时一样的了。 只要他们入了坑，以后的价格还不是杨轩说了算。 就在一切都走上正轨，杨轩都准备回应天府去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张仲良。 这家伙竟然从应天府追到土木堡来了。 原本他还在计划拉拢杨轩，没想到回临安府过个年，杨轩就摇身一变，成了户部侍郎了。 原本杨轩虽然名义上是内阁大学士，但是并没有真正的封号，真正的内阁大学士是会加封号的，比如文华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之类的。 而杨轩就是光有头衔，而没有官身的那种。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户部侍郎，当朝三品，到了这个职位，可就算是位高权重了。 除了户部尚书这个直属上司之外，就只有皇帝陛下能指使得动他了。 这么一来，拉拢杨轩这事，就不是他张仲良有资格开口的了，除非他是给宁王传话。 可是杨轩此时明显已经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拉拢他，暂时是不太可能的了。 但是张仲良追到土木堡来，是有另一个原因的。 “见过杨大人。” 在商务司衙门的大堂里，杨轩高居上座，而张仲良只能堂下肃立，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再跟杨轩称兄道弟，那就是不懂规矩了。 “哟，这不是张先生嘛，快快请坐。” 杨轩饶有兴味地看着张仲良，时至今日，难不成你还想拉拢我不成？ “多谢大人。”张仲良坐下后一番寒暄，连连夸赞杨轩大才，得皇上青眼相加，一飞冲天什么的。 夸了好一会儿，说得杨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道明来意：“听闻朝廷与草原狼族通商互市，如今的通商集市更是广招商贾，小人也想凑个热闹。” “张先生也想来草原经商，好事啊，张先生尽管来，有何问题尽管找我，我给你办。” 别看通商集市挺繁荣，但是到现在也没能吸引到一个世家大族，全都是散兵游勇，光凭这些商贾，想要达成目标，可不是三年五载能够做到的。 这张仲良可是出身江南的世家大族，要是能让他牵头，带一批江南世家来这草原发展，进度可就快得多了。 张仲良一看杨轩这么好说话，脸上也露出喜色，开口道：“那小人就先谢过大人，小人此来，便是想开个钱庄。” “钱庄？”一听这话，杨轩的脸色顿时就严肃起来：“张先生，这可就不好办了呀，你看这十二通商集市，可有一个钱庄。” 张仲良心说就是没有我才来找你啊，要不然我直接就开了。 但他还是听出杨轩话中有话，连忙问道：“敢问是为何故？” “这么跟你说吧，那帮关中豪族早就打过这个主意了，我也上奏朝廷了，可是朝廷不准。” “这……” 张仲良一时语塞，杨轩直接把事推到朝廷头上，就等于是把这条路彻底堵死了。 其实那些晋商压根就没有来过，更别说上奏朝廷了。 真正的原因是，杨轩听他提起钱庄，当即就想到这钱庄得由朝廷来办，大盛的钱庄票号都被晋商占完了，便是朝廷想要开办钱庄也是困难重重。 现在难得有了草原这个市场，还不得赶紧攥在手里，从草原起家，然后携大批资金杀回大盛市场，挤压原有钱庄市场，然后顺势让朝廷推出新的法案，来管理所有钱庄。 这是杨轩在一瞬间想到的对策。 将来想要控制草原，这钱庄可是重中之重啊。 张仲良从杨轩这一句话之中，就听出了许多的信息，与草原通商，必然牵涉大笔的现银，有银票可就方便多了，但是朝廷竟然不允许在集市开设钱庄，其中必定大有深意呀。 “既如此，小人也就不便多问了。”张仲良说着拱手就要告辞，这种事问杨轩还不如去问宁王。 “张先生别急着走啊。”杨轩热情地说道：“你不远千里而来，怎么也要让我做个东道，请张先生吃个饭才是嘛。” 张仲良颇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他经常跟宁王打交道，但那是因为利益纠葛，而杨轩这等三品大员，跟他又没什么利益关系，如此热情，必有所求啊。 但是不管如何，关系还是要维护一下的嘛，张仲良拱手：“那便叨扰杨大人了。” “唉，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杨轩挽着张仲良的胳膊，直接就朝不远处的酒楼而去。 杨轩如此热情，自然是想要让张仲良给他介绍一些世家大族过来经商。 现在草原上的市场，还属于野蛮生长时代，什么货都卖得出去，再过段时间，就要进入竞争时代了，到时候草原上的人，就会对商品的品质有所要求了。 攀比心嘛，人人都有的，别看草原人看起来过得苦哈哈的，人家有的是钱，就算没银子，那些牛羊马匹，拿到大盛去，可是值不少钱的。 而张仲良这种经商世家，对于草原上的这点买卖，的确也是有些看不上眼。 毕竟草原上地广人稀，哪有大盛的人口密集，做点生意还要东奔西跑的，而最主要的还是安全问题。 毕竟前年草原人还跑到边关烧杀抢掠了一番，万一这帮草原蛮子又发个疯，把通商集市给抢了，那不就亏大了嘛。 但是在杨轩的软磨硬泡之下，张仲良还是答应会邀请几个世家大族的人，来这里考察一番。 送走张仲良之后，杨轩立即写了一封奏折，他有直奏君前的特权，从来都不发普通奏折。 奏折的内容就是关于钱庄的事情。 第182章 皇帝陛下兜底 奏折中提到了要在通商集市开办钱庄，虽然杨轩对于金融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玩意儿的重要性。 之前他跟惠亲王聊过这事，惠亲王应该跟皇帝陛下汇报过，所以杨轩在奏折里没有多说，只是建议朝廷以官方的名义开办钱庄。 当然，他在奏折里也提到自己对这事完全不通，希望朝廷派靠谱的专业人士来负责此事。 然后他等啊等，就等来了惠亲王。 在看到惠亲王的那一刻，杨轩就感觉心中一凉。 惠亲王是什么身份，他是不可能坐镇关外的，也就是说朝廷没有派别人来，钱庄这事，岂不是又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杨轩一边命人上茶，一边抱怨道：“王爷，这使唤驴子也要让驴子喘口气呀，你们不能逮着我一个人往死里使唤吧。” 惠亲王也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杨大人呐，你这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了，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皇上信任你才会重用你，将来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可拉倒吧，当初来这土木堡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只要把通商集市经营起来，就会有人来接替我的。”杨轩继续抱怨：“现在看来，不光这个担子没卸，皇上这是又给我加担子了啊。” “哎呀呀，能者多劳嘛，杨大人何必抱怨呢，你是不知道，朝中多少人眼红你这个位置呢。” 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你也别着急，朝廷很快就会派官员来接洽了，到时候你就轻快了。” 杨轩这会儿正拿着皇上的密旨在看，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当初还说通商一事若成，便赐我个爵位的呢？结果爵位没有，还要当牛做马，不带这么糊弄人的吧。” “怎么能是糊弄呢，这事已经在走流程了。” “真的？” “那还能有假？”惠亲王一本正经地说道：“皇上金口玉言，还能失信于你不成。” 杨轩点了点头，手中的密旨上都提了这事，说什么皇家必不负你云云，反正在杨轩看来，就是画饼的那一套。 看完密旨，上面说的还是钱庄的事，意思是先让杨轩挑头，以盛发公司的名义先把钱庄搞起来。 这就让杨轩有些皱眉了，盛发在名义上始终是民间组织，哪有朝廷这官方组织的名头好用啊，以盛发的名义办钱庄，能有什么搞头？ 当然唯一的优势就是，这通商集市上，钱庄独此一家。 可是自己对于金融是真不太了解，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他一向都是敬而远之。 就好比高强度钢的研发，也只是成立一个研究部，成不成都无所谓的那种。 可这钱庄不一样，一旦经营不善，牵涉到的东西就比较广了。 这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老百姓的钱投给你，结果你亏掉了，那老百姓还怎么活？ 眼看杨轩露出为难的神色，惠亲王呵呵一笑说道：“你在奏折里说的，皇上自然也考虑到了，这钱庄不论经营如何，有皇上给你兜底呢，你尽管放手去做。” “皇上兜底？”杨轩眉头一挑，嘴角咧开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那就不一样了。” 惠亲王见杨轩的笑容有些诡异，慌忙道：“那你也不能乱来啊。” “什么叫乱来啊，你刚才不是说放开手去做的嘛。”杨轩笑道：“事先声明，这事我没经验，折腾好了民富国强，折腾不好，皇帝陛下可能也要破产。” “只是破产？”惠亲王松了一口气：“如果最坏情况只是破产的话，这个底我给你兜着。” “王爷豪气。”杨轩竖起了大拇指：“不过王爷你可知道破产的意义？” “不就是倾家荡产嘛。”惠亲王一摆手：“你放心，咱大盛朝二百余年，家底厚着呢。” “你有个心理准备就行，这门买卖，怕是得烧钱。” “烧钱？” “对，就是烧钱，就是把银子往火里扔。” “银子扔火里不还是银子吗？” “……” 杨轩一愣，转念一想，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烧钱也是为了赚钱。 “反正先准备好银子吧，就盛发公司现在账上的那些银子，恐怕还不够。” 惠亲王咂了咂舌，想说什么却又咽回去了。 然后两人就开办钱庄的细节，又仔细地商议了一番。 银子有了，还缺人手，十二处通商集市，先就着大盛自己这边的先干起来，那就是六家分店。 当下的钱庄，主要业务还是银钱的兑换，也就是以银票代替大批银钱，方便客户的银钱运输问题，面对的客户基本上都是商人。 当然，钱庄也有存钱和贷款两项业务，只不过相对来说，这两项业务并不太被认可。 普通百姓只会把钱放在自己手中，便是颇有积蓄的地主老财，也习惯将银子藏在地窖等隐蔽之处。 至于贷款，印子钱这种借贷方式，早在千余年前就存在了，多数都是农民因为气候原因歉收，不得不将土地抵押借贷钱款来购买种子，以待秋收后可以偿还借贷。 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这借贷的利息只会将他们逼入绝境，最终不得不放弃抵押的田产，成为长工，甚至是卖身为奴。 总而言之，目前的钱庄，业务属性还是比较单一的。 虽然杨轩对金融了解不多，但是比现有钱庄所知的花样，可是多了不少。 只不过因为责任太大，他不愿意背负那么沉重的压力，所以一直拒绝，但是现在皇帝陛下开金口兜底，那他的压力就小多了。 虽然开设钱庄之事没有经过董事会决议，但是皇帝陛下拍板的事，那些股东还有谁敢不同意的呢？ 然后这钱庄就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铺面好解决，只等银子和人手到位了。 至于安全问题，杨轩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的安保公司拉了一单大业务。 …… 就在杨轩筹办钱庄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大哥杨骁，已经在草原上晃悠了一个多月了。 是的，由杨杰负责交易，杨骁负责安全的一个商队，这段时间里已经将大盛的通商集市周边逛了个遍。 接下来，他就要去往草原的通商集市了。 大盛的通商集市虽然地处关外，但却毫无争议的是大盛领土。 而草原的通商集市，便是草原狼族的领土了，前往草原通商集市，才是真正的进入草原。 第183章 同化的第一步 杨杰和杨骁先是到了草原通商集市，进行补给之后，就朝着草原深处出发了。 走了两天，遇上了一个千余人的部族，这个规模，在草原上也只能算是个小部族。 杨骁他们的商队，有十辆马车，十来号人，直接就在这个部族旁边扎下了帐篷。 摊子支上，很快就有草原人过来交易了。 草原上就是这样，除了牛羊马匹之外，几乎是什么都缺，大盛来的商品极为抢手。 但是杨杰他们并没有特别专注卖货，只要有人买了东西，多多少少都要搭点赠品，草原人必定会出言感谢，然后杨杰就拉着人家聊天。 家长里短的，什么都聊，碰上聊得开心的，人家走的时候，又给人塞上一点礼物。 到了天黑他们也不走，吃着干粮聊着天。 淳朴的草原人就会过来送上一点食物，甚至是拉着他们一起去篝火旁吃饭。 然后杨杰就会拿出美酒，这酒一喝，关系很快就拉近了。 就靠着这种手段，杨杰很快就收集到草原人的大量信息。 他既不打听军事情报，也不刺探敏感信息，收集的都是日常生活之类的民生等情报，完全不会令人起疑。 而且说实话，就连杨杰自己，也不清楚杨轩让他打听这些事干什么用。 杨轩也懒得多加解释，只是告诉他一个词，这叫市场调查。 至于市场调查为什么要搞得神秘兮兮的，杨杰就不懂了。 这事杨轩就不能解释了，人家市场调查是为了占领市场份额，而他的调查，可是为了占领人家的土地啊。 虽然这个思维比较超前，但是保不齐就有人看懂了杨轩的操作呢，比如那个乌尔苏。 别看乌尔苏两次交锋都败在了杨轩手里，但是此人绝对不可小觑，仅仅打过两次交道，就对杨轩了解颇深。 如果调查民生情报的事被其发现，必定引起他的警觉。 因为像杨杰这样的商队，杨轩派出去足有二十多个。 就像之前说过的，杨轩费这么大功夫开通草原互市，可不是为了提高草原人民生活水平来的。 他要做的是文化入侵，是同化草原人。 了解对方，改变对方，这是第一步。 …… 时间过得飞快，两个月后，钱庄正式开业，惠亲王网罗了许多钱粮师爷，以及曾经有过钱庄工作经验的人手，一股脑地送到了土木堡。 这些师爷之中，有一个姓金的，就是当初跟淳王殿下第一次合伙签订契约的时候，帮他把关的那个师爷。 既是熟人，又是可以信任的人才，杨轩毫不犹豫就将总经理的位置交给了这位金师爷，并且与他共同商讨钱庄的一些初步方略。 然后，杨轩将两人商议好的章程以及规章制度，颁布下去，经过一个月的培训，六个通商集市的钱庄，就此开业了。 十二通商集市，唯独大盛的六个集市有钱庄，这就让商贾们的交易，方便了许多。 随身携带几两银子毫无问题，携带几十两银子，就有些累赘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坨，还很容易遗失。 而要是几百两银子，携带起来，就极其不便了。 在草原上经商的大盛人，早就习惯了银票，虽然暂时还不能使用银票与草原人交易，但是在通商集市里，进货的时候，就用得到了。 大部分行商，都是在盛发百货采购货物，然后到草原上去贩卖，而盛发钱庄的银票，自然是能够在盛发百货使用的。 这就免去了商贾们随身携带大量银两的麻烦，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盛发钱庄的银票，在通商集市就成了硬通货，是所有商家都认可的。 盛发百货如此大的体量，在这段时间里是得到了商贾们充分认可的，那么盛发的钱庄，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就算你钱庄倒了，盛发百货的货物一样可以抵账。 再加上每一个钱庄门口，都安置了一个巡防点，这巡防点的衙役，可都是朝廷的人，能跟朝廷搭上关系的钱庄，背景足够深厚了。 大盛朝那么多钱庄，也没见哪个钱庄门口能有衙役站岗放哨的。 除了最基本的汇兑业务，钱庄也很快有了贷款业务。 草原之广袤，经常走个两三天都见不到一个人，而商贾们带着货物前往草原，往往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而且随着行商越来越多，他们就越要深入草原。 那么跑一趟的话，携带的货物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是想要携带足够多的货物，就需要足够的本钱，如果没有本钱，又想拿货，就可以到盛发钱庄去贷款。 这贷款的利息虽然不低，但是也绝不会像印子钱那样利滚利，第一个找到盛发钱庄贷款的，便是那范继安。 他跟尤贵二人，已经在草原上跑了半年，凭借着精明的头脑，以及丰富的经验， 当初的老马拉破车，也已经换成了四轮马车。 要知道一辆四轮马车的售价可是高达两千五百两银子，由此可见这两人这段时间里获利不菲。 他俩也总结出一定的门道，想要多赚钱，那就多带货，在草原上就没有卖不出去的货，只要走得够远，多少货都能卖得出去。 可是由于他们资金不足，便想到了贷款。 盛发钱庄自然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因为他们是有商铺的，身份也是登记在册，再加上这半年来缴税的良好记录，轻易地就从盛发钱庄贷到了一万两白银。 按照钱庄给他们计算的利息，只要三个月内还清，利息只要一百四十七两。 两人看着手中那张盛发钱庄的银票，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老尤，咱们这一趟要是成了，以后你就在铺子里坐镇，草原上我去跑，你也年纪大了，受不得操劳，说不定咱以后，也能干一家昌盛号出来。” 尤贵年近六十，又瘸了一条腿，整日在草原上奔波，属实有些吃不消，听闻范继安此言，便点了点头。 一万两银子，五千两用来购置马车，再加上他们手头的钱，足够将三辆马车装满，一趟下来，赚个几千两完全不成问题。 还掉贷款，至少还能有个一两千两的盈余，也就是说这一趟，除了盈余，他们还赚了两辆马车。 他俩仿佛已经看到了幸福的生活在朝他们招手。 当然，能想到通过贷款来以小博大的人，不止他们俩。 很快，大大小小的商贾，都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以及满满当当的货物，向着草原的深处进发了。 第184章 投资人考察 广袤的草原犹如百废待兴一般，在大盛的行商进入之后，一切都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着。 这里的发展，也终于吸引到了世家大族们的关注。 来得最早的一批，还是张仲良带来的几位客人。 “这位是豫章熊氏的熊掌柜。” “你好你好。” “这位是武陵陈氏的陈掌柜。” “欢迎欢迎。” “这位是武昌鲁氏的鲁掌柜。” “辛苦辛苦。” “这位是苏州关氏的关掌柜。” “欢迎欢……韵蓉？” 杨轩一愣，这江苏关氏来的竟然是关韵蓉。 不过此时她可是男装打扮，杨轩只好装作不认识：“各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旁边惠来楼已经备好酒席，为各位接风洗尘，还请各位移步。” “杨大人太客气了。” 众人寒暄着，来到了酒楼。 这几位可都是江南商会的会员，这江南商会能笼络这么多世家大族，这宁王可真是谋算深远啊。 江南到这足有两三千里路程，这些世家大族能派人来到这里，恐怕更多的还是给宁王面子。 杨轩总领这商务司，除了管理市场和税收，还要负责招商，而今天来的这几位，按后世的标准来衡量，至少都是各地的龙头企业，甚至是区域性的集团公司。 杨轩热情地招待众人，聊着各地的风土人情，来的几位也都是各世族中有一定地位的人，见惯世面，席间谈笑风生，气氛融洽，却无人提及商贾相关的事。 杨轩也不急，反正这些人千里迢迢来一趟，就是自己不提，他们也要考察一番不是。 吃饱喝足之后，杨轩又带着众人去了一间戏院，戏院里花样不少，不光有全国各地的戏曲，还有草原上的舞蹈。 一边听戏，一边还有人给捏脚按摩，毕竟远道而来，泡个脚那是相当舒服。 对了，这戏院也是杨轩名下的产业，跟盛发无关的那种。 这地方说是戏院，实际上就是一条龙服务，连客房都有，听完戏，泡完脚，杨轩给安排好客房，就准备回去了。 当然，回去之前，还要去找关韵蓉聊聊。 虽然翠儿就在身旁，但是关韵蓉还是拉着杨轩噼里啪啦的说了半天，毕竟一年多没见了。 然而在翠儿再三提醒之下，关韵蓉才忽然觉得，自己貌似有失庄重，才羞赧地低下了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话说你过年的时候，怎么没来应天府？” 杨轩这才找着说话的机会。 “我家在苏州，过年当然要回家了。” 杨轩哑然，之前是因为跟家族有一年之约，所以过年才会跑到应天府来，这跟家里和解了，过年自然是要回家的。 “洛阳的盛发百货，经营得如何了？” “你一见到我，就只会问一些生意上的事吗？你怎么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呃……”杨轩老脸一红，直男属性暴露无遗：“那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呀？” 关韵蓉噗嗤一笑，然后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根据她说的，味极鲜已经在周边的地县铺开，盛发百货也经营良好。 如今家族中的大事小事，都会与她商量，家族里甚至有意让她担任下一任的族长。 当然，这事的可行性不高，毕竟关韵蓉只是一介女流，按照封建时代的习俗，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要是让她执掌关家，将来这关家岂不是要改姓。 当然，关韵蓉压根不在乎这些，她现在的身家虽然比不上关家近千年的积累，但也不可小觑。 正当两人聊得起劲的时候，一旁的小翠噘着嘴说道：“杨大人，时候不早了，我家小姐要歇息了，杨大人请回吧。” 正巧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天，杨轩赶紧告罪离开。 夜半三更的，在一女子房内，传出去可不好听。 关韵蓉嘟着嘴：“小翠啊，你怎么总是喜欢扫兴呢。” “小姐，这杨大人又不是我们家姑爷，他要是我们家姑爷，你们爱聊到什么时候就聊到什么时候。” 关韵蓉顿时语塞。 这杨轩说起来也有十八了，身家丰厚，且位高权重，完全可以配得上自己的家世了，可是这家伙，好像完全没有上门提亲的想法，可真是个榆木脑袋。 一旁的小翠又说话了：“小姐啊，照我说，这杨大人哪都好，就是有点不开窍，不过说来也是，他家又没个长辈，就一个大哥，还是个军汉，恐怕也是想不起这茬。” 关韵蓉轻咬下唇，这小翠说的没错，杨轩家没有长辈，这人身大事也没个人操持，自己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看着关韵蓉发呆，小翠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杨大人是榆木脑袋，小姐你也是榆木脑袋吗？他不提，小姐你就不会提啊，看你俩这样，我都快急死了。” 关韵蓉脸色一红：“皇上不急太监急，怎么，你都等不及要当通房丫头了？” “呸呸呸。”小翠连啐了三口，用手刮脸：“羞羞羞。” 关韵蓉佯怒：“小翠，你最近可是越来越放肆了，看来我要立一下规矩才行。” “我错了，小姐。”小翠讨饶：“下次杨大人来，我就躲出去总行了吧。” “你还说。” …… 转天，杨轩带着几位投资人在土木堡集市转悠了起来。 由于杨轩的坐镇，这土木堡是大盛六个通商集市中发展最好的。 虽然第二个圈还没开始建，但是闻讯而来的商贾们，已经自发地在周边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个小型的聚集区。 也就是说，整个土木堡集市，如今已经有了镇的规模，而且还是完全以商业为主的镇子。 看着商业氛围如此浓郁的土木堡集市，几位投资人也颇有些意动。 但是他们也知道，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主动，以他们家族的背景，是完全可以跟这个商务司谈条件的。 想要我们投资，总得给点别人没有的好处吧。 不过他们不提，杨轩也不提，虽然他很希望能有这种体量的世族前来投资，但是他更需要的是能听话的那种。 服从管理的，多给点利益也行，要是只顾利益不服从管理的，那还不如不要，别到时候费尽心血，反倒给草原人做了嫁衣。 杨轩就这么每天带着他们吃喝玩乐，在土木堡里溜达，一连逛了三天，这几位投资人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们同属江南商会，互相之间也是有些生意往来的，干脆聚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第185章 交锋 经过一番商议，几位投资人拟定了几个要求。 首先就是安全问题，在通商集市投资没问题，如何避免被草原人抢掠。 其次是税率的问题，按照他们的想法，最好就是免除赋税。 毕竟他们一旦投资，必定会吸引其他世族来投资，所以他们得拿到一定的好处。 还有就是一定特权，在他们所属的行业，定价以及市场规范的权利，要归属于他们。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经营的行业规则，由他们说了算。 当然，这只是他们初步商议后，准备跟杨轩去谈的条款，具体能谈成什么样，能要到多少好处，先谈了再说。 谁知道，他们还没开始谈，白天商议的这些事，晚上关韵蓉就汇报给了杨轩。 因为关韵蓉的乔装打扮，所以他们可不知道关韵蓉的真实身份，更不可能知道关韵蓉跟杨轩的关系。 他们只知道她姓关，是苏州关氏的族人，他们甚至不知道关韵蓉是个女儿身。 杨轩得知消息之后，只是呵呵一笑：“他们这是想多了，我虽然希望有世家豪族前来投资，但决不允许我这里有特权的存在，与草原通商互市才刚开始，还是要以稳为主。” 关韵蓉露出狡黠的笑容：“没事，他们不投我来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苏州关氏还是有点名声的。” 杨轩踱着步，来到关韵蓉的身前，抬手抚在了她的头上：“不急，这几个也能拿下当然最好。” 关韵蓉被这一动作给整懵了。 要说是暧昧吧，这动作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要说内心毫无波动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一下摸头杀还是让关韵蓉内心泛起了一阵涟漪。 隔日，四位投资人联袂来到了商务司衙门。 杨轩一开始还装傻，推说公务在身，稍晚一点再招待各位，但是他们直接道明了来意。 “哦？几位对这通商集市有兴趣，那便再好不过了。” 杨轩将几位投资人请到了后堂。 后堂其实就是杨轩的办公室，跟后世办公室的摆设差不多，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旁边还有一个茶台，杨轩通常喜欢在茶台上会客。 一边泡茶一边谈事情，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当众人都落座之后，杨轩开始烧水泡茶。 那位来自豫章的熊掌柜性子较急，便开口问道：“杨大人，想必您也知道，咱商贾做买卖就是求个稳，我们就担心草原人，万一他们心存歹念，咱们这可就等于是给草原人送钱了啊。” 杨轩烧好了水，正在盥洗茶具，闻言挑了挑眉说道：“这个问题各位不用担心，首先我们跟草原可是签了国书的，其次草原人也从这通商之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他们怎么着也不至于砸了自己的饭碗不是。” “再说了，那盛发百货你们也看到了，价值上百万两银子的货物堆在那里，要是草原人来抢，这盛发百货岂不是亏到家了，这还是土木堡集市这一处，六个通商集市，可是有六个盛发百货呢，加起来就是价值六百多万两银子。” 他这番话一说，众人都默默点头，杨轩说的没错，人家盛发百货那么大产业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趁着杨轩泡茶，陈掌柜发问：“我还是很看好这草原上的买卖，只不过这税赋……” “此事大可放心，各位若是投资，第一年免税，以后的税赋跟盛发百货一样。” 众人又是点头，盛发百货这么大的投资，肯定不是他们能够比得了的，不是他们资产不厚，而是他们不会一开始就如此大手笔地投入。 而他们能够跟盛发拿同样的税赋条件，那自然算是条件优厚了。 杨轩开始给众人斟茶，第一个自然是关韵蓉，刚给她倒好茶水，那鲁掌柜开口了。 “杨大人果然爽快，还有个事，我们几位在各自的行业里，也算是有些话语权的，若是来到这通商集市，还望杨大人给予一些相应的待遇。” “相应的待遇？”杨轩收回了手中的茶壶，没有再给其他三人倒茶，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鲁掌柜，你说的是什么待遇？” 本来下一杯水就要倒给这鲁掌柜的，他连杯子都举起来了，结果杨轩却把茶壶收回去了，令他尴尬得不行。 很明显，他这话让杨大人不满了。 别看你是世家大族，但是在杨大人这里，那都不好使，毕竟杨大人位高权重，而且在这通商集市，都是他说了算，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呀。 眼看着场面陷入尴尬，一直没作声的张仲良赶紧打圆场，开口说道：“鲁掌柜你这话说的，词不达意啊，难怪杨大人误会。” 鲁掌柜赶紧赔笑：“我重说，我重说。” 瞬息间，原本拟定的条件，就降低了一个档次。 “杨大人，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几家经营的行业，都是多少年的老字号，来到这关外无依无靠的，还要杨大人您多多关照啊。” “啊哈哈哈哈。”杨轩爽朗一笑，手中的茶壶又伸了出去，给鲁掌柜倒上：“鲁掌柜过虑了，这可是本官分内之事啊。” “呵呵。” “呵呵。” 众人尽皆尴尬。 这杨大人，一句话说得不满意，连茶都不给喝呀。 别看杨轩嘴上说着关照，其实这就是句客套话，跟改天请你吃饭是一回事。 什么叫关照，那还不是杨轩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嘛，说了等于没说。 另外两位掌柜很明显对这种敷衍的说法不感冒，想这么打发咱们，可没那么容易。 那位熊掌柜开口说道：“杨大人，我豫章熊氏数百年来经营的都是药材买卖，我就是想着，若我熊氏的庆仁堂在通商集市开铺子，能不能只此一家，就不要再有其他的药铺了。” “熊掌柜这意思是，想要垄断草原上的药材供应？” 杨轩的眼睛眯了起来：“胃口很大呀。” 熊掌柜还在笑眯眯地陪笑，而比较了解杨轩的张仲良，却已经感觉到了杨轩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寒意。 “哎呀呀，熊掌柜，这草原这么大，你一家哪里吃得下呀，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的好。” 熊掌柜品出了张仲良话中的含义，这分明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呢，很明显刚才那话恐怕是得罪了杨大人了。 “是熊某孟浪了，还请杨大人赎罪，赎罪。” 杨轩瞥了张仲良一眼，这家伙，台阶搭得可真是时候啊，弄得自己想要借机发飙都没发出来。 不过自己的态度，还是要表示一下的：“自草原通商开始，整个草原可谓是百废待兴，市场巨大，各位掌柜都是各行业的翘楚，要想赚钱是很简单的，可要是想一家独大，哼哼……” 第186章 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回到客栈的几位掌柜，又聚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这杨大人别看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熊掌柜一边吐槽，一边灌了一大碗茶水，刚才在商务司衙门，可是一口水都没喝到。 张仲良略一沉吟道：“这杨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坐到如此高位，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别说你们几位，当初在临安府，就连宁王爷在他这也没占到过什么便宜。”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什么来头，这么狂，连宁王的面子都不给？” “你还别说，我查过他的底，就是应天府江宁县人士，没什么背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淳王殿下搅和到一块儿去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哄得皇帝陛下都对他青眼有加，以商贾的身份直入内阁，后来更是主导了与草原通商一事，然后就有了如今的地位。” “这么离奇？怕是故事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吧。” “话本是不敢这么写，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此事，各位有何打算？” 张仲良问了一句，然后众人尽皆沉默。 好一会儿，鲁掌柜才沉吟着说道：“这草原上的事，毕竟是在人家地头上嘛，跟草原上这些蛮子打交道，还需多个心眼才是。” 陈掌柜也是附和道：“正是正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熊掌柜看了一眼关韵蓉：“关掌柜，你今日一言未发，可有主意啊？” 关韵蓉尴尬一笑：“小弟年幼，此次出来就是长长见识，倒也没什么主意，不论各位掌柜有何决定，小弟必当跟随，还望各位掌柜多多提携小弟。” 关韵蓉使用的身份是关氏家主的子侄小辈，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众人见商量不出什么来，便又各自散去。 待用过午饭，关韵蓉悄悄溜了出来，趁着没人注意，身形一闪就进了商务司衙门。 杨轩直接领着他进了后堂的办公室，关韵蓉此来就是来汇报情况的，根据她的观察，这几个掌柜好像有点退缩了。 杨轩摆了摆手道：“无所谓，咱大盛世家豪族还是不少的，就算他们不干，不是还有你苏州关氏嘛。” “你这是吃定了我是吧。”关韵蓉嘴一撅：“想要我关氏来投资，你得哄得我开心了才行。” “哄你开心？”杨轩挠了挠头，这事有点难办呀：“那你说，要如何哄你才会开心呢？” “这当然是要你自己想啊，要是我说什么你做什么，那岂不是我自己哄我自己。” 关韵蓉假作生气，扭过了身子。 看着关韵蓉的侧面，眉眼俏丽，鼻梁高耸，脖颈修长，腰肢纤细，妥妥的俏佳人一个。 要说哄女人，杨轩属实不在行，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想来想去也就一招，直接上嘴。 于是杨轩手臂一伸，揽住关韵蓉的腰肢，带得她微微转身，然后上身前倾，直接压了过去。 关韵蓉下意识的就往后躲，柔软的腰身往后弯曲了将近九十度，但还是被杨轩吻住了嘴唇，她顿时就瞪大了双眼。 不过随即，她就陷入了炽热的热吻之中个，杏眼迷蒙，双手也不知不觉地揽住了杨轩的脖子。 然而正当两人陷入柔情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豫章熊氏，熊掌柜到访。” 两人顿时一惊，关韵蓉更是手忙脚乱的推开了杨轩，一边擦着嘴唇，一边整理衣襟，满脸的慌乱神色。 杨轩此时也有些心虚，一指办公桌的后面：“这里，到这来。” 他一把拽着关韵蓉走到了办公桌后面，伸手一推，办公桌后那一整面靠墙的书柜，就被他推开了一道小门。 “这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你先待会儿。” 关韵蓉此时哪还有得选，直接走了进去，杨轩把门带上，从外面看起来，毫无破绽。 “请进。” 话音刚落，熊掌柜就在一名衙役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参见杨大人。” “客气了熊掌柜。” 杨轩示意对方坐下，然后问道：“不知熊掌柜此来，所为何事啊？” 熊掌柜性子急，人也直爽，直接开口说道：“杨大人，经我回去思虑再三，觉得这草原还是大有发展，不知早上说的那些条件，还作不作数？” 杨轩只是略微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关韵蓉说他们商议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要打退堂鼓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只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这不熊掌柜就来报名来了嘛。 “熊掌柜你放心，我杨轩向来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杨轩说道：“免一年税赋，一年后赋税与盛发百货相同。” “杨大人爽快，那咱们就这么定了。”熊掌柜继续说道：“不过我是做药材生意的，听闻山海关以东皆是深山老林，这种地方药材多，所以我打算在那边开一个药材加工作坊，不知……” “无妨，只要是我大盛的通商集市，都由我说了算，只要签订好条款，不论你开药铺还是药材加工作坊，一律免除一年税赋。” “杨大人快人快语，我熊某就喜欢与大人这般爽快的人打交道。” “来来来，喝茶喝茶。” 两人客套了两句之后，就开始商谈细节，可是没聊两句，外面的衙役又传话了。 “武陵陈氏陈掌柜到访。” 一听这话，熊掌柜顿时脸色就不自然起来，因为他可是瞒着其他人过来的，这要是被陈掌柜看到，面子上须不好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告辞，那陈掌柜就已经进来了。 “见过杨大人，咦？你怎么在这？” 两人一见面，分外尴尬。 两人眼神互换，有来有往，仿佛在对话一般。 陈掌柜：“你来干什么？” 熊掌柜：“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陈掌柜：“你不是说还要考虑考虑吗？” 熊掌柜：“那你还说要从长计议呢。” 杨轩见此情形，再结合刚才关韵蓉所说的，顿时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这几人也是面和心不和呀，当即便说道：“陈掌柜来的正好，我们刚才还在商议投资的事呢，陈掌柜若有兴趣，不妨一道参详参详？” 如此情形，陈掌柜也没法推脱，干脆明说：“杨大人，不瞒您说，我此来就是想要商议此事。” “那感情好，请坐请坐。” 陈掌柜刚坐下，门外衙役又来传话了：“武昌鲁氏鲁掌柜到访。” 熊掌柜和陈掌柜两人对视，一同露出尴尬的笑容，但是很快两人就达成了战略同盟。 当鲁掌柜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戏谑的眼神：“哟，鲁掌柜也来了呀。” 第187章 这姑娘摊上了 鲁掌柜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还有脸嘲讽我，大家分明都是一样的。 “哎哟，我倒是想要来与杨大人商议一下投资的事，倒是你俩捷足先登了，看来咱们还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鲁掌柜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两位也没再多说，毕竟大家都一样。 不过这三人却很是默契的，没有提起关掌柜。 关韵蓉在里面休息室里，一直贴着门偷听呢，听到这里，不禁有些牙痒痒的，这几个老狐狸，可真不是东西。 虽然这几位都是不同的行业，但这可是一个近乎于空白的市场，谁先上谁就能拿到一定的话语权，后来者必须给予一定的尊重，这叫礼数。 而且他们可都是世家大族，面对空白市场，想要跨界搞点别的买卖，也完全没有问题不是。 闷声发大财是大盛人的共识，所以他们三人都是悄摸摸地跑来找杨轩，没想到几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杨轩也没有跟他们废话，优惠条件就一个，免一年税赋，签好了意向协议就可以筹备开张了。 他们三人，这几天在土木堡转悠的时候，简直就是两眼放光，看到哪哪都是钱啊。 别看已经有那么多的店铺和商贾，那都是些做倒手买卖的商人，而这几位，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源头厂家啊。 只要他们的作坊开起来，这些商贾，就全都是自己的下级经销商了。 市场已经打开，生产商却没就位，妥妥的卖方市场，他们只要来了，就是稳赚。 跟杨轩签了协议之后，三人很默契的达成了一个同盟，虽然杨轩说不允许一家独大，但是只要他们三人联手，还是能把持大部分市场的。 三人离开后，关韵蓉才从休息室出来，幽幽地看着杨轩：“你这休息室隐藏得这么好，平时是不是经常藏着小姑娘呀。” 杨轩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茬，换了个话题说道：“他们三位，好像直接把你排除在外了呀。” 关韵蓉气哼哼地说道：“三只老狐狸，别说我了，就连那张仲良，不也被他们瞒着了嘛。” 杨轩点了点头：“这就是纯粹的商人，他们不跟宁王搅和在一起才好，要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毕竟跟宁王搅和在一起，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关韵蓉说道：“他们都签了协议了，我呢？” “你也签呗，公事公办。”杨轩说道：“你关氏不是做绸缎布匹生意的嘛，草原上气候寒冷，棉衣皮裘都是刚需产品，你还可以研究一下羊毛衫。” 关韵蓉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是羊毛衫？” “就是用羊毛纺成线，再织成衣服。” “羊毛织成衣服？”关韵蓉皱起了眉头，明显是没听明白：“羊毛那么粗，纺成线就更粗了，那织出来的衣服，还不全是洞啊？” “有洞是有洞，但是肯定暖和。”杨轩可不会织毛衣，也没法解释空气保温的原理，只能说道：“你先试试，要是行的话，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关韵蓉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秉着无条件相信杨轩的原则，她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就安排人手过来，先试试再说。” “放心吧，草原上羊皮虽然值钱，但是羊毛不值钱，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那他们三个，不会针对我吧。”关韵蓉说道：“他们发展起来，可就是一方豪强。” “屁的一方豪强，这里是我的地盘，到时候我在你的纺织作坊入点股，我看他们谁敢打你家产业的主意。” 关韵蓉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筹备一下，你先帮我选好地方开作坊。”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行，那我先回去了。”关韵蓉露出不舍的表情。 “去吧。” “我可回去了啊。” “你回吧，这离客栈就几步路，我就不送你了。”杨轩拿着桌上刚签的几份意向协议看了起来。 关韵蓉嘴巴翘得都能挂油壶了，本打算转身就走，但是又有些不忿，最后心一横，凑到杨轩身前，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杨轩，同时双唇印了上去。 两人一触即分，等杨轩反应过来，只看到关韵蓉娇羞离去的背影。 杨轩叹了口气，这姑娘是摊上了呀，人家一世家豪族的千金大小姐，为了自己都跑到这草原上来了，其情意不言自明。 可是自己还有公主要等着娶呢。 本来把公主娶回家这事难度就不小，现在看来，恐怕不止娶一个，这是难度又增加了呀。 又过了一天，张仲良带着四位投资人来找杨轩告别，吃过一顿践行酒之后，他们就上路回去了。 这几个家伙瞒着张仲良，一个个都说还要回去好好商议一番才能做决定，整得张仲良在面对杨轩的时候颇为尴尬，整了半天一个都没谈成，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弄得杨轩还要安慰他：“没事，几位掌柜都没看上这里，说明这草原集市的条件还不够好，还需要发展，我也是任重道远啊。” 践行酒就在一阵心怀鬼胎的诡异气氛中结束了。 送别众人，杨轩正经的考察起来，羊毛衫这东西绝对是有市场的，不光是草原，就连大盛也同样有市场。 现在的情况是，有钱人穿皮裘，普通老百姓穿棉袄，而里面就只有各种单衣了，面料就是丝绸、棉布、麻布，要是加上这羊毛衫，绝对是一大突破。 最最主要的是，这草原上的羊毛根本就不值钱呀，虽说草原上的人会将羊毛织成羊毛毯，但是他们还不具备将羊毛纺线制作成衣的手工技术。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杨轩觉得应该多占点股份，跟老丈人合伙做买卖，稍微黑一点也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老子连皇帝陛下都敢坑，你苏州关氏多个啥？ 此时已经入秋，要是关韵蓉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在冬季到来之前，把货铺开，到时候可就是一波肥了。 所以杨轩决定，先把这生产作坊建起来再说，等关韵蓉来的时候，直接让工人开工制作就行了。 这个叫效率。 第188章 策反 不过那几个投资人走了，这张仲良可没走，因为他在土木堡竟然看到了钱庄，而且还是盛发钱庄。 杨轩拜托他办的事他办了，而他拜托杨轩的事，却被他忽悠了。 在杨轩的办公室里，张仲良闲话了几句之后，就直入主题了。 “杨大人，之前我想在这集市上开办钱庄，你说朝廷不准，可是现如今……” 杨轩一听就明白了：“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张先生你了，这盛发，有上面的股份。” “上面？” 张仲良一时间还摸不清头脑，杨轩说的上面到底是哪上面啊？ 皇子？ 亲王？ 还是皇上？ 杨轩早就想好借口，皇帝陛下入股的事肯定不能传出去，皇子的分量稍微有点不够，所以…… “是惠亲王。”杨轩有意压低了声音：“我呀，就是个跑腿办事的。” “嘶……” 张仲良陷入了沉思。 这盛发竟然有惠亲王的股份？ 惠亲王何许人也，宗人府的话事人啊，相当于整个皇族的族长啊。 在皇族的家务事上面，就连皇帝陛下都要尊重他的意见。 “要不然你以为我能捞着这么肥的差事？” 杨轩补充道：“你别看我位高权重的，其实都是给皇家做买卖，你说，我这户部侍郎看起来挺风光的，但是这朝廷大事我是一点都沾不上啊。” 听杨轩这么说，张仲良也有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给宁王办事，不也是一样的嘛。 别看他家也是世家大族，但实际上完全是依附于宁王存在的，但凡宁王一句话，他们家族就要烟消云散。 不过杨轩给惠亲王办事，毕竟还能混个官做，三品大员啊，足以光宗耀祖了。 “杨大人这可就过谦了啊，能得到惠亲王的赏识，那也是杨大人你的能耐。” 杨轩一直在察言观色，看得出来这张仲良已经信了八成，干脆就倒起了苦水：“能耐有什么用，你看看我，买卖做的不小，这官职也不低，可是呢，在应天府不过一座三进的小宅子，年纪也不小了，媳妇也没娶。” 张仲良闻言不禁点了点头，泛起一丝同情，自己给宁王办事，虽然没有官身，但钱还是捞了不少，别说三进的宅子了，五进的大宅都有好几套，家里更是三妻四妾，仆役成群。 “之前不是听说你要选驸马的吗？后来怎么没信了？” 杨轩一拍大腿：“可不是嘛，当时我可是千辛万苦才从那么多青年才俊中脱颖而出，结果也不知道哪得罪了皇上，训了我一通给我赶出了宫，驸马这事也没了下文了。” 听着杨轩大倒苦水，张仲良赶紧安慰：“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还年轻，这事不着急。” 杨轩眼看时机成熟，继续说道：“张先生，我跟你透个底，趁着我在这通商集市上还有点权利，你呀，赶紧上这来投点买卖，有我在，包你赚钱，远了不敢说，这三两年之内，都是我说了算。” 杨轩这话顿时让张仲良眼前一亮。 这番话里可是透露出不少的信息。 首先是明里的意思，让张仲良来投资，能赚钱。 其次是三两年之内，都是杨轩说了算，也就是说，两三年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由此说明，朝廷对这地方是一个长期布局。 趁着通商集市还不成熟，大规模的渗透介入，必然能从中分一杯羹，若将此事汇报给宁王，宁王必定会感兴趣。 虽然这还不算拉拢到杨轩，但是杨轩肯为宁王出谋划策，也算是半只脚踩进了宁王的圈子了。 想到这里，张仲良一阵兴奋。 然而杨轩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先生，其实我俩颇有相似之处，都是替人卖命的马前卒，用得着你的时候，你是心腹，是亲信，可是张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失去了利用价值呢？” 失去了利用价值？张仲良顿时一愣，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联想。 看到张仲良如同死机一般，杨轩心中不禁小小的得意起来，总想着拉拢我，看我先策反你呀。 “我们这种人，就像是工具，也许是拉车的马，也许是避寒的衣，一旦损坏，便会弃如敝履，此乃人性。” 张仲良动摇了，虽然是因为宁王的提拔，他的家族才能有如今的风光，可是此时，他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动摇。 杨轩说的没错，已经损坏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呢，抛弃掉是最合理的选择。 更何况此事也有前车之鉴。 应天府分会之前的长孙腾会长，不就是在被斗垮之后，就被宁王彻底抛弃了吗？ 如果自己有那么一天，宁王应该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的吧。 而自己跟宁王牵扯那么深，又知道宁王那么多隐秘之事，若被抛弃，恐怕连命都会保不住的吧。 杨轩也不等他多想，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张先生，你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来这通商集市投资，有我关照，可保你稳赚不赔，若是张先生能荣宠不衰自然最好，但万一……，这也是条退路不是。” 张仲良此时已经有些心神失守，感觉脑子一片混乱，一边想的是要对宁王忠诚，一边想的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沉思许久之后，起身一拱手道：“仲良今日受教了，且容我再好好想想，告辞。” 杨轩明显看得出来，张仲良的心已经乱了，也不挽留，起身送别张仲良。 自己今天此举，也算是灵光一闪，即便不能策反张仲良，至少也在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这张仲良是个聪明人，不论策反是否成功，这家伙九成是要在这里投资的了。 可别小看这些世家大族，有他们的加入，带来的可不光是贸易所带来的那点税赋，而是他们带来的影响。 这就好比后世的招商，大公司的入驻，给当地带来的除了税收还有大量的就业机会，有了就业，就会吸引人气，人越多，商业就越发达，越容易吸引投资，成为一个良性循环，用不了多久，这地方就会变得繁荣起来。 到时候，再多招收一些草原人来做工，逐渐就能向草原延伸，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草原人再想开战，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第189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连三天，杨轩都没有见到张仲良，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很明显能看出他的憔悴，以及眼神中的焦虑。 成了，贩卖焦虑成功。 杨轩这一番操作，成功地把张仲良给忽悠瘸了。 不论有没有策反成功，至少这根刺是埋下了。 看着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张仲良，杨轩殷切地泡了壶茶，给他倒上一杯。 “张兄虽然正当壮年，可也要保重身体呀。”杨轩故意调侃道：“这草原上的姑娘还是很厉害的。” 土木堡集市中就有经营青楼的，那掌柜也是个能人，不知从哪引进了一些草原姑娘，而且调教得十分听话。 这草原上的姑娘独具异域风情，跟大盛的姑娘就不是一回事，由此吸引了不少客户，再加上草原姑娘的体力好，都已经成为了那青楼的招牌。 这些事都是听商务司衙门里的衙役们说的，外地来的客商，或是往返于草原的行商，时常光顾，毕竟在大盛可是难以品尝到如此滋味。 所以杨轩才会这般调侃。 但是张仲良只是露出苦笑：“杨大人就不要调侃我了，前几天杨大人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张兄你这话说的，我只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 “杨大人年纪轻轻，却思虑深远，仲良佩服。” 杨轩说道：“张兄过誉了，毕竟我这无根无底的，比不了张兄家大业大，岂能不居安思危，真要有那么一天，恐怕是生不如死啊。” 张仲良看着杨轩，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就差写上我懂你三个字了。 “能得杨大人提携关照，我也就不再矫情了，待我回去，便遣族人来此，先打个前站，只不过我做的是粮食和漕运的买卖，这草原之上，也无甚可做呀。” 张仲良乃是临安府的大粮商，宁王通过手段弄到的土地，都是划在了张仲良的名下，还有那漕运的买卖，也都是由宁王促成的。 可是在草原上，既没法种地，又没有大河，他张仲良来此又能做什么买卖呢？ “张兄，你这眼界要放开阔一点啊，草原上不适宜种粮，但是可以种别的呀。”杨轩掰着手指头说道：“我们的商队从草原上带回来的有柴胡，有防风，还有黄花菜，这都是药材，种出来照样能换钱。” “除了种植还可以养殖啊，比如养兔子，养肥了吃肉，兔子繁殖快又好养活。” 看着杨轩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在这里的表情从欣喜变成了惊喜：“杨大人见闻如此广博，想法更是别出心裁，令人佩服。” 杨轩摆了摆手道：“这草原就是个巨大的宝库，草原人不懂得使用，这不就便宜了咱们嘛，要不然我敢说保你稳赚不赔呢。” 张仲良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一心头大事又被杨轩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杨大人了，这两日便返回临安，先派族人前来筹备一番，届时还要靠杨大人多多关照，待来年春暖花开，便要大展一番拳脚。 “那我就预祝张兄财源广进了。” “谢杨大人吉言，仲良告辞。” “张兄且慢。” 杨轩拦住了张仲良：“不瞒张兄，还有个事要跟你说。” “杨大人请讲。” “你带来的那几位呀，他们已经与我签订了投资协议了。” 张仲良瞪大了双眼：“这……” 然后杨轩将他们偷偷摸摸来找自己的情形给张仲良说了：“张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张仲良此时真是无比尴尬，自己带来的人，却把自己给撇开了，还装模作样地说要回去考虑一番。 “张兄，你此番回去，尽可以多介绍一些世家大族来此，草原这么大，就凭他们几个，根本就不可能吃得下。” 杨轩一说，张仲良就明白了，那几人无非是想要吃头道汤，却还把自己撇开，那自己也就不跟他们客气了。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刮分这块蛋糕？ 等我多拉些人过来，看你们能分到几成。 目的达成，杨轩笑呵呵地送张仲良出了商务司衙门，照此下去，自己的草原攻略大计，明年就能初步见到成效了。 只要基础打好了，自己就能抽身走人了，这也是他跟皇帝陛下商量好的。 别看草原这么大，还不足以装下杨轩的野心。 杨轩见过的世面，比这草原可要大得多了。 张仲良离开没多久，衙役来报，外面有人求见杨轩。 他叹了口气，自从来到这土木堡，他就没有安生过，不论什么大事小事，都要找他。 毕竟这土木堡，就只有商务司这一个衙门。 看来自己得上个奏折，让皇帝陛下派个县官来才行，不然自己迟早要累死在这。 来到大堂，求见自己的竟然是一位草原姑娘，看到这姑娘的第一眼，杨轩脑中就闪过一个词汇——超模。 没错，就是超级模特的那种超模，虽然脸蛋没有那么白皙，但是身材劲爆，堪称完美的s型。 而且这姑娘的身材高挑，面带英气，再加上一身劲装，以及草原人惯有的装饰，让杨轩想起了后世的一位女明星，安吉丽娜朱莉。 虽然面容大相径庭，但是气质有八分相似。 “丽珠见过杨大人。” 草原姑娘拱手一礼，飒爽英姿。 “你是？” “索斯纳是我父亲。”丽珠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我父亲给杨大人的信。” 杨轩接过信，满脸的不相信，就索斯纳那个怂货，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看过信之后，杨轩确定这丽珠就是索斯纳的亲生女儿，这丽珠来此是来押送货物的。 自从通商开始，杨轩就跟索斯纳搭上了，杨轩给他提供大盛的货物，索斯纳回馈草原上的特产，两人货来货往的，大发其财。 以往索斯纳都是派族人往来亚松货物，而这次来的却是他的女儿。 索斯纳在信中说自己女儿向往大盛，出来游历，让杨轩多加照顾，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嘛。 杨轩苦笑，这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比自己可要有气势的多了，真要动手肉搏的话，杨轩觉得自己可能都不是这姑娘的对手。 不过既然是合作伙伴的女儿，自己总要招待一下。 “丽珠姑娘，欢迎你来土木堡作客。” 第190章 杨轩醉酒 丽珠身为索斯纳的女儿，狼主伊哈齐的侄女，可以说是从小就在蜜罐子里泡大的。 此时她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杨轩，这个面带微笑的少年郎，就是连乌尔苏大人都对他赞不绝口的大盛朝三品大员吗。 看起来身娇体弱的样子，居然能够让爹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殊不知，因为杨轩前世的经历，他是习惯性的面带微笑，再加上他才十八岁，而且长相清秀，所以具有很强的欺骗性。 就连乌尔苏第一次见到杨轩的时候，都被他人畜无害的笑容给迷惑了。 杨轩将丽珠请进了后堂的办公室，泡茶相待。 这都是源自于他前世的习惯，其实他本人对茶叶没什么偏好。 一番客套之后，丽珠表示想要在土木堡逛一逛，杨轩只得陪同。 不论是看在他大伯的份上还是看在他爹的份上，于公于私杨轩都要好好招待一下。 女孩子嘛，逛街是天性，即便是王庭，也没有这土木堡的商业气息浓厚，更不可能有这里的货品丰富。 丽珠随意溜达，逛逛逛，买买买，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零碎。 幸好杨轩早有准备，带了两个衙役跟着，这才免除了自己大包小包的窘境。 “丽珠姑娘，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咱们吃完了再接着逛。” “好吧。”丽珠眼珠子一转道：“听说大盛的东西都很好吃，还有那火锅，我爹爹可是天天夸赞呢。” 杨轩转身一指：“喏，那就是味极鲜火锅，大盛最正宗的火锅。” 丽珠欢呼雀跃率先进了火锅店，身后的杨轩一脸懵，这索斯纳咋想的，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放心她在草原上到处溜达？ 还送到我这里来？ 就不怕我给他女儿拐走了？ 两国虽然通商，但是两国的关系并没有特别融洽。 毕竟是两个民族间的矛盾，哪有那么容易缓和。 双方也因此多次协调并作出应对，最终也只能是草原方面加派人手巡逻，而行商们则是雇佣镖师或趟子手，以策安全。 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大盛的境内，不也有山贼嘛，很正常。 这也正中杨轩下怀，他的人也就更加方便的渗透到草原上去。 火锅店里，丽珠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杨大人，这大盛的食物可真是美味之极。” “喜欢吃就多吃点。” “可惜就是没有酒。”丽珠说道：“我爹爹那有一种叫三生三世的酒，听说是杨大人送的，可惜我爹爹不让我喝，杨大人，能不能给我尝一点。” “你还会喝酒？”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草原上的汉子十来岁就开始喝酒了。” “可你又不是汉子。” 丽珠杏眸圆睁：“你是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你想喝就喝吧。”杨轩招手让伙计送上两瓶三生三世酒。 如今的三生三世酒已经有了两种版本，一种是皇室专供的琉璃瓶，一种是普通的瓷瓶。 两种的价格相差十倍，其中的酒液自然也不一样，度数倒是一样，只不过没有琉璃瓶的那么醇香。 一直以来草原上供给的，也都是瓷瓶的版本。 即便是这样，也颇受草原上王公贵族的欢迎，毕竟三十两一瓶的价格，也不是普通人享用得起的。 丽珠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顿时就被辣得倒吸凉气，可是一看到杨轩那略带戏谑的表情，当即又做出豪迈的样子来：“好酒。” 少年人死要面子的作派表露无遗。 杨轩也不捅破，频频敬酒。 不得不说，这丽珠的酒量是真不错，反正杨轩感觉自己已经到位的时候，丽珠正在一展歌喉，唱起了草原上的歌曲。 “好！”杨轩鼓掌，虽然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但嗓音还是很动听的。 有了杨轩的鼓励，丽珠更加得意了，端着酒杯起身就来了一段劝酒舞。 丽珠本就身材火爆，跳起草原舞蹈更具风情，这腰一扭，敬了一杯酒，回眸一笑，又敬一杯酒，绕着杨轩转一圈，再敬一杯酒。 到最后，杨轩也不记得自己被灌了多少酒，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被人抬到床上，有人喂自己喝水，还有人用毛巾敷在自己脑门上。 直到半夜幽幽醒转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睡在商务司衙门后院的房间里。 忍着头疼起身打量，这地方应该是个客栈，可是一扭头，就看到了一旁趴在桌上的曼妙身影。 虽然是背面，看不到正脸，但是从衣着上的饰物，杨轩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就是丽珠嘛。 杨轩顿时一惊，赶紧翻身坐起。 响动惊醒了趴在桌上的丽珠，丽珠揉了揉眼睛，看到起身的杨轩，走过来轻声说道：“杨大人你醒了啊，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杨轩正要开口说话，可是发觉自己嗓子就像被糊住了一样，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丽珠已经端了杯水过来了。 杨轩一口喝光水，这才开口：“抱歉抱歉，我这实在是太失礼了，真是有劳丽珠姑娘了。” 丽珠接过杯子：“没事，我爹爹喝醉的时候，也是我照顾的。” 杨轩此时属实有些心慌，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都说不过去，他赶紧穿上鞋，披上外袍。 “今日酒后失仪，实在是抱歉，改日必登门赔罪，告辞，告辞。” 说完也不等丽珠回话，转身就出了客房。 才到门口，就看到张君宝一脸古怪的笑容看着自己：“杨大人你醒了啊？” 杨轩白了他一眼，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埋怨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喝醉了，你不会送我回衙门啊，怎么送到人家姑娘的房间里来了？” “大人，你这就错怪我了。”张君宝一副委屈的表情说道：“你们在包厢里喝酒，我又不知道你喝醉了，还是人家姑娘给你架出来的，我倒是想给你送回衙门去，可是大人你一只手搂着人家姑娘的腰不放啊，我总不能硬掰吧。再说了……” “你闭嘴。” 杨轩赶紧喝止了张君宝，以他的心智，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情形。 回到衙门后，又喝了一壶醒酒茶，整个人才清醒过来，他就纳闷，难道自己是被美色所惑？ 这丽珠虽然漂亮，整体气质还是挺阳光的呀，再说自己穿越前什么女人没见过，还能栽在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手里？ 要不然是对方在酒里下了药？ 自己也没吃出什么怪味来。 最主要的是，下药也好，色诱也好，给自己灌醉她图什么呢？ 第191章 赢了杀头，输了管埋 直到天亮，杨轩也没想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只能作罢。 然而还不到晌午，丽珠又来了。 杨轩本想称病不见，回头一想，自己还能被一个小姑娘给吓住了？ “见过杨大人。” 丽珠进来就是一拱手：“昨日丽珠不知轻重，把杨大人灌醉了，真是抱歉。” 杨轩一阵尴尬：“哎呀呀，丽珠姑娘此事不要再提了，本官昨日酒后失仪，还望丽珠姑娘见谅。” 丽珠微微一笑，跳过话题：“昨日杨大人请我吃饭，今天我就请杨大人吃饭吧。” “这说的什么话，这土木堡好歹也算是我的地盘，哪有让客人请吃饭的道理呢，今天我请你吃披萨。” 丽珠也不矫情：“那就多谢杨大人了。” “就凭我跟你爸的关系，丽珠姑娘用不着客气。” 味极鲜面馆已经是颇具现代气息的快餐店了，不光有炸酱面，还有多种食物点心，其营销策略与后世的开封菜如出一辙。 不过这土木堡往来的都是行商，不差钱，价格虽然不便宜，但也贵不到哪去。 丽珠一边吃一边说：“这披萨，好像是我们草原上的馕，不过加了这许多食材上去，味道还挺好吃的。” 杨轩挠了挠头，心说自己把这茬给忘了，不光披萨饼跟馕差不多，那芝士的做法也是从草原借鉴而来的。 于是他赶紧又赶紧让伙计上了一些其他的食物，最后是一碗炸酱面，将丽珠给征服了。 明显吃撑的丽珠，揉着肚子瘫坐在椅子上，丝毫不顾及形象：“真是太好吃了。” 杨轩心中琢磨着，这姑娘完全不像是有心眼的样子啊，看来昨天就是自己贪杯喝醉了。 正歇着呢，忽然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跑过来：“禀告杨大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北边，北边的聚集区打起来了，看样子动静，动静有点大。” 杨轩顿时皱起了眉头：“走，去看看。” 在土木堡的北边，有一个不小的自发性聚集区。 因为草原和大盛通商，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经商，以至于土木堡商贾云集，每日里往来的行商更是不少。 商业的繁荣，就会推动劳动力的市场，尤其是土木堡这个运转中心，每天的货物吞吐量都是天文数字，这就吸引了很多人来这找活干。 商铺要伙计，客栈酒楼也要伙计，货物搬运要劳力，货物运输要需要趟子手等等劳动力。 而这些靠劳力赚钱的人，他们租不起土木堡的商铺，更住不起客栈，只能在背风的地方搭个帐篷，免得日晒雨淋。 这些人之中，既有大盛人，也有草原人，很自然地就形成了两个帮派，为了争抢活计，双方经常会有争执，偶尔也会动手，但是从来没有过大规模的打斗。 丽珠一看杨轩有紧急的公事，歘的一下站起身来。 杨轩也没工夫管她，告罪一声，直接出门上了马车，没想到丽珠也跟着上了马车。 “你这是？” “我也要去看看。”丽珠说道：“刚刚吃得太饱了，骑不得马，不然刚吃下去的都要颠出来了。” 杨轩也不好赶她下车，直接招呼一声：“君宝，走。” “驾。” 张君宝鞭子一甩，马车就飞奔起来了。 其实也没多远，刚穿过商铺，就看到聚集区那边人群聚集，而且还有很多人，正朝着那边赶去。 当杨轩他们赶到的时候，明显已经爆发过一场冲突了，地上至少有着十多具尸体。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双方此时正处于胶着的状态，大几百号人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拨，手中拿着扁担棍棒等各种武器，朝着对方叫嚣，威吓，冲突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爆发。 这场面，杨轩只在影视剧里面看到过。 杨轩刚下车，当值的十名羽林卫就已经赶到了，一看杨轩要往里走，赶紧拦住。 “大人，前面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总旗大人带人过来再说吧。” 杨轩撇了撇嘴道：“这有什么危险的，他们都已经打完了。” 一旁的丽珠看到地上的几具尸体，心中不禁害怕，挽住了杨轩的胳膊：“不行不行，他们杀了人了，我们现在过去，万一他们连你也杀呢？” 杨轩哈哈一笑，拍了拍丽珠的胳膊说道：“你要是害怕，就到马车上等着。” 丽珠顿时就不满了，双手一叉腰：“我才不害怕，我很厉害的。” 她可是草原上长大的，又有名师指导，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是弓马娴熟，只不过从来没见过死人罢了。 “既然不怕，那就跟我一起。”说罢杨轩一挥手，当先走进了人群之中。 此时双方虽然已经停手，但是气氛依然紧张，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引发再一次的冲突。 但是杨轩已经带头了，那些羽林卫也不得不紧随其后，尤其是跟在杨轩身边的张君宝，攥着刀柄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 丽珠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她从小习武，弓马娴熟，但是这种场面她也是没见过的，只能紧紧地拽着杨轩的胳膊，半边身子都贴在了杨轩的胳膊上。 其实杨轩的心中也有些紧张，就连胳膊上传来的柔软触感，都没有心情去细细体会。 不过这些闹事的劳工，在见到羽林卫的时候，心中都是一凛，再加上杨轩的气势，都纷纷退开，当杨轩经过之后，人潮又再度合拢，杨轩等人已经陷入了汹涌的人群之中。 劳工们不认识杨轩，但是双方的头领都认识，当他们看到杨轩过来的时候，都停止了争吵，并且各退了半步，朝杨轩拱手见礼。 “怎么停了？继续啊？别管我，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这话说的，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杨大人，你可要为咱们大盛人作主啊。” 说话的叫马元，是个趟子手，是最早来草原的，钱没少赚，但是吃喝嫖赌还好交朋结友，赚多少就花多少，所以虽然日子过得穷哈哈，但是朋友倒是不少。 后来因为总跟草原人闹矛盾，他又喜欢出头，逐渐就成了大盛这帮苦力的头头。 草原人那边领头的，一看马元叫屈，也不甘示弱，口口声声喊着求杨大人作主。 而杨轩谁的面子也不给，直接说道：“我作什么主，你们继续打啊，赢了杀头，输了管埋。” 第192章 扩建土木堡 杨轩的态度令两方越发尴尬。 “杨大人，他们不讲规矩，明明是我们接的活，他们却要硬抢，还动手打人，我们也是被迫还手的。” 马元口齿伶俐，三两句话就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那草原人名叫阿木尔，一听马元的话就急了：“胡说，你胡说，客人明明是先找的我们，你们却硬把客人拉走了……” 几句话下来，杨轩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跟以往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抢活干，两边起了冲突，然后因为一直以来的矛盾累积达到顶点，所以冲突就这么爆发了。 本来打一架也没什么，可是打死了人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是死了十几个。 杨轩对此十分生气，老子呕心沥血的招商，你们就给我背后捅娄子，幸好那几个投资人走的早，晚走几天看到这情形，谁还敢来投资啊。 马元和草原人都说完了，但是杨轩却一言不发，他俩只好开口问道：“杨大人，你看这事……” 冲突双方的领头都看着杨轩，想要他给个公道。 可是杨轩却一撇嘴：“你们看着我干什么，继续啊，打啊，打死一个少一个，死光了我就挖个大坑，给你们埋一堆儿，到阴曹地府还能接着打。” “杨大人，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我可是尽力阻止他们来着，但是他们也不听我的呀。”马元道：“大人您就给个章程，怎么办您说了算。” 草原那个领头人也赶紧认错：“这事咱们都有错，可是咱们也不想的，还请大人做主。” 杨轩见两人态度还算诚恳，这才开口道：“首先，死了人肯定是要处理的，不论是什么人，在我大盛的地盘上，就得按大盛的规矩来，谁动手打死的人，你们给我把凶手交出来。” 两人都是一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死了人，这事不给个交代说不过去。 “其次，我会成立一个劳务所，以后所有苦力都需要在劳务所登记，不许私自接活，只能由劳务所派活。” 这话一出，马元和草原人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因为他们作为两方的头领，派活这事都是他们俩说了算的，现在杨轩这么一搞，这个权利就被剥夺了。 杨轩自然明白其中的问题，当即说道：“你们以为老子愿意管这破事啊？要是任由你们这样胡来，隔三差五打一架，以后商人都不敢来了，你们还赚个屁啊。” 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样，以后你们自己拉到的客人，就归你们自己安排，但是也要到劳务所进行登记，隐瞒不登记的，将被劳务所除名，劳务所以后就再也不会给你们派活了。” 杨轩指着两人说道：“这事你们互相监督，欢迎举报。” 如此安排，也是为了方便管理这些苦力，要是放任自流，迟早要乱套。 同时也给了他们竞争的动力，这样才能更好地促进发展。 并且给予他们一定的权限，那么多的苦力，总得有人管着，到时候再给这两人在劳务所安排一个身份，让他们约束这些苦力，免得再出乱子。 杨轩不懂断案，他也没法去一一甄别到底是谁打死了人，他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以后出现类似的问题。 解决完此事，丽珠看向杨轩的眼神已经在欻欻放光了。 “杨大人，你刚才真勇敢。” “嗯？” 杨轩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勇敢的？” “这些人可是杀了人的，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敢跟他们那么凶……”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到底是夸我还是鄙视我啊。 “我们草原上有个说法，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敢于面对强于自己的对手。” 两人登上马车，原本坐在对面的丽珠，这一次直接坐在了杨轩的旁边，而且还一直挽着杨轩的胳膊。 “照你这么说，你刚才也很勇敢，那么害怕还敢跟着我一起过去。” 丽珠连连点头：“嗯嗯，我也是勇士。” “那你现在还害怕吗？” “不怕了。” “那你还不放手？” 丽珠一愣，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还挽着杨轩的胳膊呢，顿时脸一红，缩到一边去了。 这一次的事情也让杨轩注意到，土木堡已经发展到了镇的级别，可以开始二期建设了。 再加上羊毛衫纺织厂，干脆凑到一块儿开工。 既能给这些劳工安排活干，又能解决他们入冬之后难以存活的问题。 马元和阿木尔的效率也不低，两天后就将杀人凶手交给了杨轩。 派人把杀人凶手押下去之后，杨轩领着两人进了后堂的办公室。 “两位请坐。” 杨轩照旧坐在了茶桌前，准备泡茶，马元一惊，赶紧起身，接过了杨轩手中的茶壶，然后十分熟练的引火，烧炭，煮水，等水烧开，又把茶具都用开水清洗一遍，然后再泡茶。 这一套流程熟练的很，把杨轩都看的一愣一愣的：“哟呵，你小子连这都会？” 马元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让大人见笑了，家道败落，赚钱的手艺没有，享受的手艺倒是会一点。” “那你家祖上是？” 马元行了个礼：“祖上的名讳就不说了，没的辱没了祖宗。” 杨轩一点头，也没多问：“叫你们进来呢，是有个事要交代你们。” “大人请讲。” “劳务所的章程，我已经拟好了，明天，你们就给我把那些劳工全部登记上报，以后你们就只能从劳务所接单派活，哪怕是你们自己的熟客，自己寻的客人，也需照此办理，你们放心，这事劳务所不会从中抽取费用，但是有一点，要是劳工干活出了什么事，我可要找你们负责。” 两人一听，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大人，我们是什么身份啊，哪能负得了这个责啊，大家都是自己干自己的，咱也指挥不动不是。” “放心吧，我给你们俩安排了个职务，叫做劳务督导，每个月给你们开一两银子的饷钱。” 两人一听，面露喜色，以前指挥那些劳工纯靠个人魅力，名不正言不顺的，现在好了，有了官府给的身份，谁还敢不听他们的话。 其实这个职务也就是挂个名，属于外聘人员，跟朝廷没啥关系。 但是这个职务在劳工当中，就很有权威性了，这属于杨轩帮他们建立一定的地位，方便他们管理那些劳工。 “不过你们要记住，不准以任何名义收取劳工的费用，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敢以权谋私，直接给你们赶出去。” “不敢不敢。” 两人连连道谢。 “还有，这土木堡要扩建了，你俩组织一下人手，先弄几个砖窑烧砖，然后准备动工。” 杨轩此举就等于是把两人当做包工头了，毕竟跟一个月一两银子的饷钱实在是不够花的，杨轩得给人家找个赚钱的门路。 两人听完杨轩的话，自然是喜不自胜，拍着胸脯表示这事他们一定干得漂漂亮亮的。 第193章 关韵蓉她爹来了 扩建土木堡，说来简单，但还是要走一套流程的。 朝廷那边自然好说，但是此事还牵涉到幽州府，燕亲王。 自从草原通商以来，燕亲王这边已经完全没有了草原狼族来犯的压力，而且来往的商人多了，钱也捞了不少。 尤其是他那儿子，跟卫掌柜在山海关那边的通商集市，直接开了个盛发百货，可谓是日进斗金。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知道自己这是被朝廷给套住了。 但是明知被套住了他也没办法，他既不能舍弃自己的儿子，也舍弃不了通商集市那边的利益。 但是最近他也隐约有些不安了，因为朝堂上已经有针对他的奏折，有人上奏朝廷，说北方边关如今日趋稳定，提议裁撤一部分边军。 边军就是燕亲王的安身立命之本，这要是裁撤了还得了？ 虽然皇帝陛下当朝斥责了上奏的官员，但是燕亲王依然感觉到了不安。 不光是朝廷有风声，就连边军也有些军心不稳了，以往每日里都要提防草原人来袭，现在好了，见到草原人都是笑嘻嘻的。 毕竟有谁见到钱会不开心呢。 可是再这样下去，武备荒废，边军还能有什么战斗力，边军没有了战斗力，他这个燕亲王还有什么资本屹立于此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杨轩的一封官文到了燕亲王的案头。 书信里说的是，因为通商集市的繁荣，土木堡即将扩建，请求燕亲王派兵驻守。 燕亲王看着书信陷入沉思，许久，才露出一丝笑意来：“这个杨轩，可真是个妙人啊。” 土木堡这一带本就是大盛朝的疆土，之前因为总是被草原人袭扰，所以基本等于荒废，但是现在因为通商，人又多了起来，申请驻防合情合理。 这样一来，他燕亲王的边军，就又有了发挥作用的地方。 书信里同时还讲述了通商集市目前的情况，因为人多了，还请求燕亲王派遣官员，设官衙，以便处理民事。 这分明就等于是扩大了疆域啊。 既是大盛朝的疆域，也是幽州府的疆域。 而幽州府的疆域，可不就是他燕亲王的地盘嘛。 不过这事杨轩建议了，也还要到朝廷走一个流程，毕竟面子上还是要尊重皇权的嘛。 杨轩所有的安排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在草原狼族的王庭之中，一场巨大的风暴却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草原之主伊哈齐虽然同意了通商，而且也从中获取了大量的好处，但是王庭之中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他们赚了钱，大盛朝赚的只会多不会少，而大盛本就富裕，等大盛发展起来，草原岂不是要面临灭族之灾。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伊哈齐乌尔苏等人属于草原上的鸽派，而这些人则是鹰派。 他们想的从来不是和平发展，而是烧杀抢掠，能用马刀获取的财富，何必要用通商的方式。 提出这些想法的，是草原上的富察部族，这个部族的势力并不比埃辛部族差，甚至可以说，要不是埃辛部族曾经的风光，以及黄金家族当年的威望，草原之主的位置，还不一定能轮到伊哈齐来坐。 富察尔多，便是如今富察部族的族长，就是鹰派的代表人物，他一直都对伊哈齐坐上狼主之位耿耿于怀，这次便是找了个这样的借口，来挑起各部族对伊哈齐的不满。 甚至还串联了西边的瓦剌国，并且要与瓦剌国通婚，以此来增强实力，而通婚的人选就选定了索斯纳的女儿，有草原明珠之称的丽珠。 丽珠也是因此才会跟着商队一路跑到土木堡来的。 当初黄金家族一统草原的时候，瓦剌也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一部分，后来狼族衰落，这瓦剌却发展起来了，现如今不比伊哈齐统领的狼族实力差。 杨轩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扩建土木堡，他本以为丽珠来旅个游，玩一段时间就会回去了，可是没想到，这都入冬了，她也没有走人的意思。 杨轩就纳闷了，要是一场雪下下来，她可就想走都走不了了哇。 难不成他还要在这过年？ 最主要的是，这丽珠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杨轩身后，索斯纳的商队都来回好几趟了，除了带几封书信，给杨轩带点礼物，啥也没说，就只是拜托杨轩多多照顾丽珠。 杨轩有些懵逼，老子也是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好吧，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放在我身边，就不怕老子给她吃了？ 其实不怪杨轩这么想，这丽珠黏着杨轩的那个架势，分明就是一副小姑娘怀春的架势啊。 就连张君宝这个小屁孩都看出来，并且用来调侃杨轩了，索斯纳还能不知道？ 可是杨轩又不能真的对丽珠做什么，毕竟人家可是草原上的明珠，真要怎么滴了，万一引起两国纠纷，杨轩可担不起这责任。 可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整天黏着杨轩，杨轩也有些吃不消啊。 幸好，就在杨轩烦闷的时候，关韵蓉来了。 杨轩为了甩开丽珠，亲自前往居庸关迎接关韵蓉。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苏州关氏的家主关庆贤也来了。 按照关韵蓉的描述，这次在草原上的投资可不是小打小闹，一旦投产，将有可能改变关氏的整个格局，身为家主的他，怎么可能不来看一看情况。 “关老先生，欢迎欢迎。” “杨大人亲自来迎，老朽如何担当得起呀。” 在大盛朝，只要有了孙辈，就可以自称老夫了，老朽则是自谦的说法。 “关老先生客气了，我与关小姐是多年好友，关老先生此来又是支持朝廷的发展，于公于私，晚辈都要应该迎接的啊。” 双方一番客套之后入座，虽然身在居庸关，但是杨轩的身份也非同小可，燕亲王特别命人给安排了一座院子，让杨轩用来招待客人。 毕竟杨轩可是给他出了个绝妙的主意，只等开春，他就可以派兵前往驻扎了，甚至是县衙都准备好了，官员一到就能直接入驻。 而且杨轩还深得皇帝陛下信任，要不是他这藩王的身份不便接触大臣，他都想请杨轩吃饭了。 杨轩招待关家家主，酒席上自然是气氛融洽，关庆贤甚至主动开口询问杨轩是否婚娶。 说到这个话题，谁都知道关庆贤的意思了，关韵蓉都羞得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了，而杨轩却硬是装傻充愣，把这事给略过去了。 不是他想辜负关韵蓉，而是那边还有个公主殿下呢，杨轩觉得自己暂时还不能拿捏皇帝陛下，只能等等再说了。 歇息一夜之后，众人出关北行，往土木堡而去。 第194章 他不主动你主动啊 出了关，一路向北，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商人，驴车牛车马车，载着货物往土木堡的方向行进。 这些人都是大盛人，把货送到土木堡去，可以跟草原人交易，也可以直接到草原去售卖，至不济也能卖给盛发百货。 关庆贤一路上看的是连连点头，转头看向关韵蓉：“韵蓉啊，看来这关外，是真的繁荣起来了，只是这羊毛衫……。” 关韵蓉点点头：“爹，此事由杨轩主持，女儿一点也不担心，至于这羊毛衫，虽然我也没见过，但是我相信他。” 关庆贤瞥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就这么相信他？” “女儿认识他这么久，就没见过他有哪件事没做成的，因为他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 “是啊是啊。”关庆贤点着头说道：“没把握的事不做，所以昨天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他也装傻充愣是吧。” “……” 关韵蓉听出她爹话里的意思，只能默不作声了。 “这杨轩啊，是个人才，年少有为，韵蓉你要加把劲啊。” “爹你说什么呢？”关韵蓉害羞的低下了头。 “你还害什么羞啊。”关庆贤道：“你本来就比人家大一岁，而且还有个公主跟他不清不楚的，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就得先下手为强，懂吗？” 关韵蓉嘴一噘，心道当初还不是你们反对，我才被迫离开应天府的嘛，要不然的话，这会儿可能孩子都有了。 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一阵羞赧：“爹你可真是为老不尊。” “这是人伦大事，我女儿不比那七公主差，爹看好你。” “哼，不跟你说了。” …… 马蹄阵阵，已经进入怀来县境内，走不多远，就看到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地，正在搭建房屋。 这就是扩建中的土木堡，北边的商贸区和住宅区都已经完工了，他们看到在建的是南面的厂区。 除了羊毛衫厂之外，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工厂进驻，杨轩干脆先搞一个工业园区。 当然，没有后世的那种工业园那么大，但是按照他的规划，足够安置十个八个工厂作坊的。 其中的一号厂房，就是他为羊毛衫厂准备的。 杨轩当即停下了马车，领着关氏父女两人步入了厂区参观。 关庆贤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这厂区面积比不上他关家的作坊，但是布局合理，尤其是杨轩给他讲解了流水线作业的原理之后，更是点头称赞，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来到土木堡，在客栈安顿好之后，一边吃饭一边又谈起了合作事项。 按照杨轩的设想，这厂房就算杨轩入股的股份了，再加上他的身份以及资源，所以股份要占三成。 关老爷子当即皱起了眉头，这可是他关氏的产业，被一个外人占三成股份，还一文钱不掏？ 于是关老爷子就笑呵呵地换了个话题，并没有接杨轩对于股权划分的这个话茬。 杨轩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关老爷子是对此不满，不过他也不急，你不提我也不提，你人都来了，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说句难听的，虽然自己不懂纺织，但是想要找个干纺织的人合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甚至他还能占更多的股份。 你要搞清楚，这是看在你女儿的份上，才给你这个赚钱的机会。 因为股权的事没有谈拢，这顿饭就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到房间后，关老爷子当即就表达了不满：“一开口就想要咱们三成的股份，这杨轩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 关韵蓉也有些尴尬：“可能他还不知道咱们投入得这么大吧，毕竟爹您刚才也没说这事。” “这事能随便说吗？”关庆贤火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咱家的产业被你那个大哥给占了，我这老脸还往哪放？” 是的，关家前段时间发生了巨变，关氏在苏州的产业，被关老爷子的大哥给占了，说简单点，就是关老爷子的大儿子篡权夺位了，把关老爷子家主的位置给抢了。 不过关老爷子执掌关家一辈子，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至少关氏还有一部分产业，是在他手里握着的。 之所以会发生此事，就是因为关老爷子有意将家主之位传给关韵蓉。 这对于一直被当做未来家主培养的大哥来说，自然是难以接受的，还有关氏其他族老，也反对关韵蓉接任家主，毕竟对他们来说，关韵蓉要是嫁了人，以后这关氏，还能算是关氏吗？ 关老爷子这才会以六十来岁的年纪，不远千里来这关外，因为他想要重振关家。 可是才被大儿子夺了位，现在就连未来女婿也是狮子大张嘴，他怎么能不生气？ 这番话说的，关韵蓉又无话可说了，真要说起来，就关老爷子手头还剩下的那点东西，能占七成股份，都算是多的了。 就在关韵蓉左右为难的时候，关老爷子也逐渐冷静下来了，马死下地走，他也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只是这口气没那么容易咽下去。 “要不这样，只要他愿意娶你，成了咱们关家的女婿，那我就同意给他三成的股份。” “爹……” 这下轮到关韵蓉不干了：“你怎么能把女儿的幸福，跟生意联系在一起了呢。” “怎么？你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咱们就回苏州去，我还不信了，就凭我关庆贤三个字，还怕斗不过那个小畜生。” “愿意，愿意。”关韵蓉赶紧答应下来，真要让关老爷子回去，斗不斗得过先不说，恐怕气都要先被气死了。 再说了，真要那样的话，她可真就没什么机会跟杨轩见面了。 而关庆贤一听女儿答应了，顿时转怒为喜：“乖女儿，你答应了，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爹，你……” 关韵蓉恍然大悟，自己这是被自己老爹给套路了。 “哼，不跟你说了。”关韵蓉假装生气，推开门就出去了。 可是还没等她走出门，关庆贤就在背后喊道：“明天你就去约杨轩那小子，他不主动你得主动啊。” 一番话说得关韵蓉又加快了脚步。 不过害羞归害羞，关韵蓉心中还是很开心的，毕竟爹也认可了杨轩，这所有的条件都符合了，就差杨轩点个头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关韵蓉就来到了商务司衙门，然而才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草原姑娘，兴冲冲地穿堂过室，直奔后堂的办公室去了。 或许是来自于女人的第六感，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关韵蓉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第195章 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为零 虽然从未见过这个姑娘，但是关韵蓉却感觉到了威胁，毫无来由的那种。 一边想着，一边走入了大堂，然后进了后堂的办公室。 一前一后进去的两位姑娘，衙役们都是认识的，也看得出来跟自家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压根没人拦着。 倒是刚过来的张君宝，被门口的衙役拦了下来。 “小张哥，你别进去了。” 张君宝虽然年纪小，但是凭武力获得了这个带哥字的称呼，被衙役拦住，也是一脸懵。 “为啥啊？” “里面要出大事，你最好还是别进去凑热闹了。” “要出事？”张君宝眼一瞪，抬脚就要冲进去，但是又被衙役拉住了。 “别去别去。”衙役小声说道：“丽珠姑娘跟关韵蓉姑娘，刚才前后脚进去的。” 张君宝一愣：“糟了糟了，这下可真要出大事。” 他嘴里说着糟糕，但是脸上压根没有半点担忧，反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行，这个热闹我得去看看。” 张君宝又要往里走，衙役却说道：“别啊，要是里面一会儿真闹起来，你说你是帮还是不帮啊？” “嘿嘿，我又不傻，我躲旁边偷偷看。” 几个衙役都朝张君宝伸出了大拇指。 杨轩的办公室虽然在后堂，但却是半敞开的，门板卸掉，整面墙就变成了一个走廊，杨轩那个巨大的茶桌就在走廊旁边，他就喜欢这种宽敞明亮的感觉。 虽然已经入冬，但是这房子下面都是通了地龙的，只要不刮风下雨，就不觉得冷。 关韵蓉刚走进去，就看到那个草原姑娘站在杨轩身边，晃着杨轩的胳膊，撒娇一般的语气说着：“杨轩哥哥，你都好几天没陪我吃饭了，我昨天打了一只兔子，今天我们烤兔子吃好不好？” 见此情形，关韵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她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走上前去，轻呼了一声：“杨轩。” 以往关韵蓉都是称呼他杨先生，这次直呼其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上次那一吻。 那一吻是杨轩主动的，完全可以视作定情一吻，也就是说两人间的关系，可以算是定下了。 杨轩看到关韵蓉，露出温和的笑容，轻轻一甩手，就把丽珠的手给甩开了，然后迎向关韵蓉。 手臂一弯，直接搂住了关韵蓉的腰肢，然后转向丽珠：“丽珠姑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友，关韵蓉关小姐。” 两女都是一懵。 女友？ 那是什么？ 女性友人？ “既是友人，你这么搂着人家的腰，好像不太好吧。”丽珠首先反应过来。 关韵蓉被杨轩这一搂，整个人都僵了，可是她又不能躲开，杨轩此举分明就是在表露心迹呢，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关韵蓉心中是又惊又喜。 只不过，女友，算是什么身份？ “咳咳。”杨轩干咳两声解释道：“女友的意思就是两情相悦，却还未谈婚论嫁。” 丽珠顿时愣在原地，双眸噙满泪水，然后一转身就跑出去了。 躲在一旁偷看的张君宝眼睛瞪得像铜铃，心中暗叹，杨大人果然厉害，杀伐果断啊。 看着丽珠离开，杨轩松开搂着关韵蓉的手，呵呵一笑说道：“要不是你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个麻烦呢。” 杨轩的手一拿开，关韵蓉心中一阵失落，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姑娘是什么人，能让杨大人感到无奈？” 杨轩示意关韵蓉坐下，然后说道：“嘿，人家背景强大啊，我又不能得罪她。” 关韵蓉瞪大了双眼：“你连圣上都敢怼，还有你不敢得罪的人？” 杨轩翻了个白眼：“她爹是草原上的索斯纳亲王，她大伯是草原之主伊哈齐，你说我能得罪她吗？” 关韵蓉惊讶地捂住了小嘴：“那她不就是草原的公主？” 杨轩点了点头：“没错。” 关韵蓉忽然娇笑起来：“大盛和草原的公主都看上你了，看来我挑选夫婿的眼光不错呢。” 杨轩嘚瑟地说道：“那当然，哎？等等，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婿了？” 关韵蓉脸一红，低下头小声说道：“你自己刚才说的，我们两情相悦，只是还未谈婚论嫁。” “我那刚才是故意气丽珠的。” “那……那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喜欢我？你上次还亲了我……” 看着关韵蓉泫然欲泣的样子，杨轩赶紧安慰道：“不是不是，怎么会呢，你关韵蓉就是我杨轩的女人，我说的，天王老子来了都改变不了。” 噗嗤一声，关韵蓉破涕为笑，依偎在了杨轩怀里。 外面偷看的张君宝一看这情形，赶紧捂住了眼睛，转身就跑，可是没跑两步就撞到了柱子上，不过他身法灵巧，不但没有摔跤，反而是一垫脚就上了房顶，飞快地跑了。 杨轩两人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见张君宝撞柱子，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子，居然敢听墙角，回头罚他不准吃午饭。” 刚上房顶的张君宝竟然听见了这句话，脚下一顿，啪的一声，踩碎了一块瓦片。 关韵蓉轻轻捶了杨轩一拳：“什么听墙角，难听死了。” 虽然刚来的时候见到丽珠，产生了威胁感，但是这么一来，却反倒是令两人的关系进了一步，可以算是确定了关系了，关韵蓉心中满是甜蜜。 不过这办公室毕竟是敞开的，杨轩转移了话题：“你爹昨天对我提出的三成股份好像不太满意呀，他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可以提嘛。” 关韵蓉张了张嘴，本想说出只要你娶了我就能拿三成股份这事的，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幸福跟生意捆绑在一起。 而且在她看来，给杨轩三成股份，还是他关家占了便宜的，有杨轩把关，关家必然再度崛起。 再说了，杨轩跟公主的婚约还不知如何处理，自己贸然说出这话，反倒令杨轩难做。 毕竟公主的身份在那摆着，即便是嫁入杨家，身份地位也不是自己能够相比的。 “我有个事要跟你说。”关韵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家族中发生的变故说出来。 没错，关韵蓉还是把她老爹给卖了。 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为零。 第196章 丽珠的魅惑 听完关韵蓉的讲述，杨轩叹了口气，一把将关韵蓉搂进怀中：“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将来关家你这一脉，必定比苏州关氏更加风光。” 关韵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如同火炭一般滚烫，如同一只小猫般点了点头，依偎在杨轩的怀中。 关老爷子这一天都没有出门，只是待在客栈里，就连杨轩派人来请他吃饭，都推脱旅途劳顿给拒绝了。 在他看来，这是拿捏，必须要稳住自己的阵脚，免得让杨轩这小子给看轻了，只有拿捏住了，才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至于关韵蓉，要是她能拿下杨轩的话，三成股份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把他给卖了。 当然，杨轩也不会揭穿此事，不然的话，老爷子估计要气疯了，亲儿子夺权，亲女儿又出卖自己，那还活不活了。 午饭请了，不来，晚饭也不来，不管是杨轩派人去请，还是亲自去请，关老爷子就一句话，年纪大了，再加上旅途劳顿，没什么胃口。 而关韵蓉则是跟杨轩腻了一整天，回到客栈之后，关老爷子迫不及待地把她叫到房里询问起来。 “什么？还有个草原人的公主？” 关庆贤一听这消息，顿时就有些急了，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韵蓉啊，先有大盛公主，后有草原公主，你可得加点紧啊。” 关韵蓉不好意思把杨轩搂着自己宣誓主权的事说出来，只能点头。 “爹，那股份的事怎么办？” “这事不急，再晾他两天，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肯娶你，马上给三成股份。” 到了第二天，关韵蓉去找杨轩，临近午时的时候，丽珠又来了。 只不过今天丽珠并没有穿那身草原服饰，而是换上了大盛女子的着装，还挽了个云鬓，头上插着发簪，莲步轻移，款款而行。 草原人的面庞，却穿上大盛人的服装，尤其是丽珠本就美貌，而且颇具英气，平时大大咧咧像个小孩子，但是今日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异域风情。 丽珠走到杨轩面前，盈盈一拜，“丽珠见过杨大人。” 之前一段时间，丽珠早都跟杨轩混熟了，都已经管杨轩叫哥哥了，但是今日却这般一本正经，杨轩都有些懵。 “丽珠，你这是怎么了？” 丽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看一旁的关韵蓉。 “我父亲昨日来了一封密信，丽珠难以抉择，想与大人商议。” 关韵蓉无奈，虽然她看得出丽珠是在耍花样，但也只得起身告辞。 不过杨轩还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令她心安不少。 待关韵蓉离去，丽珠才缓缓上前，在杨轩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探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虽然封建时代，但是大盛朝的风气并没有保守到严苛的地步，女子在服装上都会费尽心思，尽显身材，丽珠今日的装扮虽然没有露沟，但是也将她的身材显露无疑。 杨轩喉头滚动了一下，这小姑娘，特喵的有点东西啊，要不是老子在后世见多识广，这一下谁能吃得消啊。 接过书信，杨轩甚至能感受到书信上的体温，以及淡淡的香气。 “此信较为机密，丽珠不得不贴身保管，还望杨大人见谅。” 这话一出，杨轩的手都哆嗦了一下，你这何止是贴身保管，分明是贴肉保管啊。 按捺下心神，杨轩打开了那封信。 信是写给丽珠的，信中提到瓦剌已经派使者前来王庭，并且提出了和亲，言明瓦剌国的王子看上了丽珠，想要娶其为妻，富察尔多正在串联各部族，想要促成此事。 幸好丽珠不在王庭，索斯纳说只要丽珠不让富察尔多的人找到，这事就成不了，让丽珠千万藏好。 最终在信的末尾还顺带提了一句，说杨轩是可以信赖的人，并且用了草原上的一个谚语来比喻杨轩的品行。 那谚语基本上就跟‘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差不多意思。 看完信，杨轩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照信上的意思，草原上也在争权夺利，这对大盛来说是好事，可问题是真要让那个富察尔多跟瓦剌人结盟了，恐怕就没有伊哈齐这么好说话了。 然后就是他也不清楚这索斯纳是咋想的，竟然认为自己值得信赖？ 不过仔细想想，索斯纳这话可能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这种情况下他无论如何都得保着丽珠，别被富察尔多的人给带回草原去。 不过就凭索斯纳的智商…… 杨轩觉得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乌尔苏安排的。 可是这么大的事，杨轩哪里抗得下来，虽然这土木堡是大盛的地盘，但是每天都有不少草原人往来，万一混进来几个富察尔多的人，偷偷的把丽珠给绑走，他也防不住啊。 “丽珠姑娘，此事非同小可，待我禀明皇上，再行定夺。” 此时丽珠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那就拜托杨大人了。” 杨轩又说道：“这段时间里，丽珠姑娘也需多加小心，尽量不要外出，以免暴露了行踪。” “可是……”丽珠欲言又止地说道：“可是我住的那家客栈本就人员混杂，而且知道我身份的人也不少。” 草原可不像大盛，即便是王子公主，也经常到处溜达，在节日或是庆典的时候，就连伊哈齐都与民同乐，更不用说丽珠了。 丽珠被誉为草原明珠，草原上的人，但凡去过王庭，必定认识她，而她在土木堡的这段时间里，也经常会跟草原人交流，所以知道她行踪的人，可不在少数。 杨轩不禁有些头疼，他手里一共就两百羽林卫，其中还有一百羽林卫是藏在暗处的。 再说了，土木堡就这屁大点地方，对方派个几百人，要不了多大功夫，就能把人掳走了。 就凭杨轩手里这点人，根本拦不住啊。 “要不，先安排人护送丽珠姑娘入关，富察尔多总不可能派人入关去抓你。” 杨轩想到了一个可靠的办法，最近跟燕亲王关系还挺融洽，把丽珠送到幽州府去，就安全得多了。 但是丽珠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父亲说了，只有杨大人才是值得信赖的。” 第197章 草原危局 关韵蓉从商务司衙门出来，直接就回了客栈，跟她爹把情况一说，关老爷子差点跳起来。 “这……这草原女人是要跟你抢男人啊。” 关韵蓉此时也是一脸的无奈，虽然杨轩给了自己一个放心的眼神，但是丽珠今天的表现，明显就是来勾引杨轩的。 说实话，单从外貌上来看，关韵蓉比丽珠还是要稍逊一筹的，所以由不得她不心虚。 关庆贤来回踱了几步之后，一咬牙说道：“不成，这次韵蓉你必须把握住，咱们明天就跟他定下协议，三成股份就三成股份。” 关韵蓉一惊，老爹怎么一下就同意了呢，本来还在忧心此事该如何解决，现在倒好。 看来那丽珠还算是间接帮了一把。 …… 与此同时，在杨轩的办公室里，杨轩正在头疼。 丽珠态度坚决，就是不肯去幽州府，非要待在杨轩身边，表示他谁都信不过，只相信杨轩。 对此，杨轩也别无他法，只能秘密地给她安排了另一处院子，并且派人加以保护。 但是土木堡就这么大点地方，富察尔多但凡派个千八百人过来，轻轻松松就能把人掳走了。 他现在只能赌，赌富察尔多不敢派那么多人过来，毕竟这可是大盛领土。 安顿好丽珠，杨轩立即写了密折，顺道还带了一封信给燕亲王，表示草原人可能会有异动，让他尽快调兵，以防万一。 一夜过去，安然无恙，杨轩也不敢稍有大意，但凡是来土木堡的草原人，都会被严格盘查，以免富察尔多的人混进来都不知道。 第二天，关庆贤前来商务司拜访，言明决定投资羊毛衫厂，并且愿意给杨轩三成股份。 双方提出的条件都没有问题，自然是水到渠成，很快就签下了协议。 协议一定，自然就要准备投产了，这方面杨轩早有布置，就连羊毛都已经囤了不少。 关庆贤也是人老成精，协议签好的第三天，人手和器材就到了土木堡。 又过了三天，工厂就开始投产了。 杨轩都被震惊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 不过杨轩主要还是看在关韵蓉的份上，要不然的话，就关庆贤第一天表现出来的态度，起码得先晾你十天半个月的。 羊毛衫厂开工之后，杨轩也算是轻松了下来，再加上这么多天，不论是土木堡的盘查，还是草原上的密探，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他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点。 然而这一连串的忙碌，就有点忽略了丽珠，杨轩只顾着外面的消息，压根没想到丽珠一个草原上长大的姑娘，整天关在一个小院里，哪里待得住。 此时在小院里，丽珠正烦躁地走来走去，一个侍卫匆匆赶来。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侍卫道：“打听到了，杨大人与人合作开了一家纺织作坊，每天都会在南面的厂区待上几个时辰。” “纺织作坊？”丽珠皱了皱眉：“可有查到跟什么人合作的？” “查到合作的人是姓关的父女两人。” 丽珠一听，顿时杏眼圆睁，可是她又无话可说，人家可是两情相悦。 其实丽珠心里也是怪怪的，在王庭的时候，总是听乌尔苏夸赞杨轩了得，再加上自己亲爹又在他手里吃过亏，身为草原明珠的丽珠，当然有些不服气。 同样都是十八岁，凭什么你这么优秀？ 当时的丽珠是抱着不信邪的想法，准备到土木堡来找杨轩麻烦的，然而跟她爹一说，她爹竟然还真的答应了，不光是答应了，甚至还写了封信，让杨轩照顾自己。 然后到了土木堡，杨轩以成年人的心态，自然不会跟丽珠较真，反倒是给她照顾得妥妥当当，再加上处理劳工冲突的时候，显露出来的勇气，令她对杨轩另眼相看。 后来逐渐地，心态就产生了变化，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杨轩，只是觉得一天见不到杨轩就会不开心，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那天杨轩当着她的面说跟关韵蓉两情相悦的时候，丽珠回去可是大哭了一场，但是正巧收到了她爹的来信。 当时的信可是有两封，其中一封信就是给杨轩看的，出自乌尔苏之手，另一封则是索斯纳亲手写给自己女儿的。 索斯纳的信中说道，如今王庭局势混乱，富察尔多谋反之心已显，并且支持他的部族还不少。 换句话来说，就是埃辛家族如今的地位有些岌岌可危，一旦富察尔多造反，草原必将大乱，所以索斯纳交代丽珠，让她在大盛寻求援助。 原本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讲丽珠嫁给大盛的某位皇子，可是索斯纳也知道，现如今草原的情况，他要是敢提出这个提议，恐怕富察尔多马上就要反。 经过与伊哈齐和乌尔苏的商议，他们决定让丽珠把目标放在杨轩身上。 虽然杨轩只是个三品官，但是他很清楚杨轩在大盛皇帝心中的分量，说不定就能解此危局。 这才是丽珠铁了心要待在杨轩身边的主要原因。 而且第二天她有意诱惑杨轩，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只不过，杨轩当时竟然坐怀不乱，现在回忆起来，丽珠都有些羞恼。 当时丽珠说只有杨轩才值得信任的时候，可是直接就趴到杨轩怀里哭起来了。 然而杨轩安慰自己的同时，却是在盘算如何安置自己。 难道我长得不够漂亮吗？ 丽珠甚至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怀疑。 尤其是这几天，杨轩安置好自己之后，压根就没来过这个小院，这就让她更是抑制不住了。 所以才会派人去打探杨轩的行踪。 侍卫还打探到，杨轩晚饭后回了商务司，今晚应该不会再出门了，于是丽珠决定，主动出击。 换上大盛的服装，精心打扮一番之后，坐着马车来到了商务司衙门。 天色已黑，衙门自然是关门了的，杨轩平时也是住在此处，所以还有个侧门，这段时间，丽珠可是摸清楚了的，直奔后门。 敲开门后，露出了张君宝警惕的脸，可是看到来的是丽珠之后，脸上的警惕顿时变成了饱含深意的微笑。 “杨大人在吗？” “在处理公文呢，丽珠姑娘请。” 杨轩见到丽珠的时候，面露诧异，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往一单身男子家里跑，算怎么回事？ 丽珠自然是没什么事，只说担心家父，又说自己害怕，这种情况下杨轩也不好赶她走，只能随意敷衍着。 可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外面传来嘭嘭嘭的剧烈敲门声。 这敲的可不是侧门，而是商务司衙门的大门，而且听动静，人还不少。 第198章 冲击官衙 嘈杂的敲门声，将深夜的宁静打破，首先被惊动的不是杨轩，而是张君宝。 杨轩住在衙门里，张君宝作为贴身护卫，自然也是住这，外面还没开始敲门，张君宝就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开门，快开门。” 听口音是草原人，张君宝纵身一跃上了房顶，往外看去，人都麻了。 整个衙门都被围住了，足有上百人，全都举着火把，把衙门周围照得透亮，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衙门里倒是也有羽林卫驻守，人数上倒也不吃亏，张君宝不敢擅自做主，赶紧进去禀报杨轩了。 杨轩听见敲门声之后，张君宝已经来了，小跑几步来到办公室：“大人，外面好多草原人，把衙门都围起来了。” 杨轩眉头一皱：“什么情况？” “不清楚。”张君宝摇了摇头道：“不过他们都没有拿家伙。” 杨轩揉了揉下巴：“发信号。” 没多久，商务司院子里发出信号，一只烟花窜入半空，在空中炸开，散出漫天星火。 衙门里驻守的羽林卫也已经集合起来了。 不过外面虽然在砸门，但是并没有往里冲，也没有强行破坏大门。 再加上羽林卫的其他人也都发了信号，表示他们已经到了，杨轩心中有了底气。 “开门。” 中门大开，杨轩带着张君宝站在正中间，二十名驻守的羽林卫分立两旁。 门一开，外面的草原人就要往里冲，但是两旁的羽林卫顿时就苍啷啷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涌进来的草原人领头的一个见此情形，双臂一展，拦住了身边众人：“你们先在外面候着。” 然后他就带着三个人缓缓走进了院子里。 “来者何人？” “我叫埃辛·哈卜都，见过杨大人。” 杨轩微微一愣，这家伙报的是全名，埃辛不就是黄金家族吗？看来伊哈齐的情况不太妙啊，自己家族的人，竟然帮外人？ “你可知，冲击官衙，该当何罪啊？” 从对方的态度，杨轩看得出来，暂时还不至于把事情闹大，这会儿得把架子端住了。 那哈卜都冷哼了一声道：“我们不懂大盛的那套规矩，我们草原上的丽珠公主走失，有人见她进了这商务司衙门，我们是来寻丽珠公主的。” 果然，这帮人就是冲着丽珠来的，杨轩道：“在大盛的地盘上，就要按大盛的规矩来，按大盛律，聚众冲击官衙者，首恶斩首，从犯充军，哈卜都你可要想好了。” 然而那哈卜都一点不慌，大声道：“杨大人，我草原上的丽珠公主走失，怀疑被人拐走，难不成，拐走我们丽珠公主的，就是杨大人？” 杨轩眉头一皱，这家伙底气很足啊，还敢给自己扣帽子？ 不过他说的也没毛病，真要是这个帽子被扣实了，两国才有所缓和的关系，恐怕马上就要刀兵相见了。 对此，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你说我拐走公主，可有证据？” 哈卜都嘴角一撇：“人就在这官衙之中，杨大人还要狡辩吗？” 一旁的张君宝跳着脚喊道：“你放屁，你说人在官衙里就在官衙里啊，你有什么证据啊？” “我的人亲眼看到丽珠殿下进了官衙，一搜便知。” “我还亲眼看到你偷了我家两头猪呢，我也带人去你家搜一搜，你愿意不愿意？” 哈卜都冷笑道：“我有人证。” 他朝外面招了招手，两个草原人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走了进来，直接往地上一扔。 “说，公主殿下去哪了？” 那侍卫已经奄奄一息，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公主，公主殿下，她进了商务司衙门。” 哈卜都眉毛一挑：“杨大人，你看……” 杨轩白了他一眼：“这也算人证？” 张君宝道：“就是，把人揍得半死，还不是你让他说啥他就说啥了。” 哈卜都脸上的冷笑逐渐变得狰狞起来：“看来杨大人是要抵赖了，给我搜。” 随着他一挥手，外面的草原人就往里涌来。 杨轩一声大吼：“我看谁敢，羽林卫。” “在。” 他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羽林卫一声吼，腰刀平举，做好了战斗准备。 随着这一声吼，外面也传来了一阵应和的声音。 这一声的气势不小，明显是其他羽林卫也已经就位了。 同时，一队队的羽林卫，从草原人的包围圈外，硬生生地挤进来了。 哈卜都眉头一皱，看来吓不住这小子啊。 “杨大人不让我搜，难道是心虚了？” “呵，我大盛朝的官衙，岂是你说搜就能搜的。”杨轩喝道：“念在我与埃辛家族关系交好的份上，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离开土木堡。” 哈卜都有些懊悔了，当时就该直接冲进去的，现在好了，人家援兵到了，这会儿再冲进去，胜算也不大呀，为了避免落人口实，他可是故意没带兵刃的。 “丽珠殿下身在土木堡，可是人尽皆知，现在有人看到丽珠殿下进了你商务司，杨大人却不肯把人交出来，又不敢让我进去搜，莫非杨大人拐带丽珠公主，有所图谋？” 杨轩都有些郁闷了，上次关韵蓉躲他这，被她家人堵着门，说自己拐带良家妇女。 这次丽珠躲这，又被她们家人堵着门，说自己拐带公主。 老子分明就啥事都没干过啊？ “羽林卫听令。”杨轩已经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在！” “给我把这些人驱赶出土木堡，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随着杨轩的命令，羽林卫排列阵型，朝哈卜都逼去。 哈卜都脸色大变：“杨大人，你是真要挑起争端吗？” “放屁，你带人冲击我大盛官衙，挑起争端的是你。” 哈卜都已经被羽林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退出大门的时候，一个草原人跑到哈卜都的身边，凑到他耳边耳语了一阵。 哈卜都顿时眼前一亮，然后大手一挥：“我们撤。” 草原人如同潮水般，飞快退去。 而羽林卫接到的命令则是将他们全都赶出土木堡，于是一路跟在后面。 这些草原人倒也没玩什么花样，乖乖地退出了土木堡，但是当羽林卫在土木堡围墙上的时候，却看见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草原人的骑兵。 这些骑兵既没有点燃火把，也没有发出声音，就连马匹，在他们的控制下，也几乎是毫无声响。 沉默之中，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第199章 土木堡被围 “关城门，发信号，戒备。” 羽林卫的百户见此情景，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果断下令。 不过外面的骑兵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羽林卫将城门关闭。 然后一朵烟花在半空中爆开。 闻讯赶来的杨轩登上城门楼，开始喊话：“汝等何人，竟敢在大盛境内擅动兵马。” 堡外一片寂静，好一会儿，才有一匹马缓缓步出，走到了城墙下。 来人并没有点火把，哪怕是城墙上的火光，也难以照到对方所处的位置，只能隐约从大致轮廓看出，对方身上是穿着铠甲的。 “我等皆是草原子民，听闻丽珠公主在土木堡走失，前来搜寻公主下落。” 神特么草原子民，上千人的骑兵，将土木堡团团围住，在黑夜之中，依然能保持如此严整的阵型，并且无一人喧哗，分明就是一支精锐骑兵。 不过人家不肯说，杨轩也没辙，不过对方好歹编了个借口，说明对方暂时还没有撕破脸的打算。 “此乃大盛领土，异族之人不得聚集逗留，速速退开，否则将严惩不贷。” “呵呵。” 对方露出轻蔑的笑声，然后说道：“这里是通商集市，我等皆是商贾苦力，来这找活干的，凭什么不能聚集逗留。” 说完，那人也不等杨轩开口，直接挥手下令：“下马，扎营。” 随着传令的声音散开，只听黑暗之中，哗啦哗啦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明显是在扎帐篷了。 那人嘴角撇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拨马转身，正待离开，却被杨轩叫住了。 “我数十声，尔等再不退开，后果自负。” 已经转身的那人，又转了回来，定定的看着杨轩，也不说话，但是挑衅的意味已经相当明显了。 “十！” 杨轩怒了，直接开始数数。 对方无动于衷。 “九！” “八！” “……” 对方不但无动于衷，甚至摆出了一个十分放松的姿势，好整以暇的看着杨轩。 “二！” “一！” 当杨轩数完十个数之后，对方开口说道：“这位大人，你数完了吧，数完了我可就回去睡觉了啊。” 杨轩微微扭头，朝后方一瞥，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张君宝。 张君宝手中还捧着一个箱子，虽然脚下飞奔，但是手上的箱子却十分平稳，丝毫不见晃动。 “投石机准备。” 杨轩一声令下，墙头上的投石机，在羽林卫的军士们拉扯下，吱吱嘎嘎的响动起来。 对方听到杨轩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对方的骑兵可是在投石机射程之外的。 “听闻杨大人擅长经商之道，我可是十分佩服的，但是这军伍之事，就不必出乖丢丑了吧。” “有种你别跑。” 对方依然狂笑不止，他所处的位置，可不是投石机能够得着的。 “张君宝，点火。” 张君宝一点头，手中火把点燃了雷神之锤的引线。 随着呲啦声响起，一旁的羽林卫以大锤砸开了投石机的钩子。 嗖的一声，投石机上的雷神之锤瞬间被甩了出去。 对方一看那架势，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当雷神之锤上升至最高点，然后往下掉落的时候，对方那人终于色变，因为他已经推断出来，这投射出来的东西，还真能砸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大盛朝的投石机，什么时候竟然能打这么远了？ 虽然心中吃惊，但他也仅仅是一夹马腹，控着胯下马匹朝旁边一蹿。 这么一来，那东西除非能半空中拐弯，否则绝对打不中自己。 可是正当他面露得意的时候，杯投石机投掷出来的东西，还没落地，忽然在半空之中轰然炸开。 那人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是随着火光，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直接将他连同马匹掀翻在地。 这可是最大号的雷神之锤，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那人虽然离着爆炸中心足有四五米远，依然被爆炸的冲击波给掀翻在地。 此人身上穿着足有三层的厚重铠甲，大部分的弹片都被铠甲给挡住了，但是此时的他依然狼狈不堪，挣扎着从马匹尸体下爬出来的时候，浑身沾满了鲜血。 刚要开口，一股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骇然之下，他还发现，自己的小腿上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此时已经有十几名骑兵飞奔而来，直接把他拽上了马背，直接奔回本阵去了。 伴随着他们狼狈奔逃的，是城头上传来的嘲讽笑声。 杨轩又示意羽林卫之中嗓门大的喊话。 “尔等再不离去，下一次这雷可就炸你们营地了。” 杨轩同时吩咐：“引线再加长三分，投石机准备。” 没过一会儿，第二颗雷神之锤飞上了半空，这一次那颗雷飞得更远了，眼看着即将飞临他们的阵地。 那些精锐的草原奇兵再也无法冷静，出现了一阵慌乱。 可惜的是，那颗雷在高空的时候就已经炸开，火光一闪而逝，却并未伤及下面的草原骑兵。 可是即便如此，下面的骑兵也已经色变，而他们胯下的马匹就更是控制不住了，惊慌之下，四散奔逃起来。 原本还军容整肃的骑兵部队，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而此时在城头上，杨轩正瞪着张君宝：“不是叫你加长三分引线吗？怎么提前炸了？” 张君宝露出一张窘脸：“大人啊，那已经是咱们最长的引线了。” “你还顶嘴？明天早饭没了。” “别啊大人。”张君宝哭丧着脸道：“之前那一炮不是打得挺准嘛。” 杨轩闻言点头：“那就功过相抵吧。” 张君宝嘟起了嘴，但又不敢反驳。 杨轩继续下令：“派人飞报幽州府，请燕亲王派援兵，另外联系咱们在草原上的人，告诉他们我很生气，这么大的一股部队都杀到土木堡来了，他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让他们给我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羽林卫的百户拱手领命：“是。” 虽然杨轩对草原上的探子十分不满，但是他也清楚，毕竟打入草原的时日尚短，而对方又是精锐，打探不到消息也很正常。 回到商务司衙门，丽珠赶紧迎了上来，此时的她眼眶都是红的，轻咬着下唇：“怎么样了？” 杨轩叹了口气：“咱们被围了。” 根据他的形容，丽珠道：“这好像是富察尔多的重装精锐骑兵，铁浮屠。” 杨轩刚喝了一口茶水，顿时喷了出来。 铁浮屠不是宋朝时金兵的重甲骑兵部队吗？ 这里竟然也有？ 对方真要是重装骑兵部队的话，光凭这土木堡的城墙，压根就挡不住对方的进攻。 杨轩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第200章 挖坑 这一夜，杨轩都没有睡好，算上上辈子，他也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困境。 一千人的重装骑兵部队，就凭土木堡这样的防御工事，压根就抵挡不住。 别看昨晚用雷神之锤吓退的对方，可是人家压根就没走，只是退远了一些，此时的土木堡依然处在对方的包围圈中。 土木堡的商贾们忧心忡忡，进不来也出不去。 一直以来，杨轩并不是推崇暴力的人，可是今天他明白了一件事，拳头才是硬道理。 这还是在大盛的家门口，都能被人给威胁了，这口气杨轩忍不了。 铁浮屠？ 在雷神之锤面前都是浮云。 只不过，土木堡就只有二百羽林卫，面对上千人的铁浮屠，他们根本就杀不出去。 这土木堡，就是个不吉利的地方，杨轩恨恨地想着。 不过自己可不是明英宗，这里也不是明朝，而是大盛朝，幽州府二十万边军在燕亲王的统领下，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里可是大盛朝的地盘，他们敢包围土木堡，就只能速战速决，所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 杨轩设想的没错，统领这一千铁浮屠的将领叫塞坎，是富察部族有名的勇士，能征善战。 本来按计划是昨晚趁夜突袭的，但是因为塞坎轻敌，被雷神之锤炸翻，才不得已取消了夜袭土木堡的行动。 在铁浮屠的营地里，塞坎悠悠醒转，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丽珠抓到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塞坎这才反应过来，昨晚他受伤了，昏迷前是他自己下令，后撤扎营的。 “传令下去，全营休整，今晚夜袭土木堡。” “可是统领大人，你的伤……” “什么伤，我没事。”塞坎起身，挥舞了一下手臂，然后准备站起来。 可是他刚要用力的时候，小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令他一下又跌坐了下去。 “统领大人。” 一众手下惊呼上前。 “都大呼小叫什么，区区一点小伤而已。”塞坎疼得冷汗直冒，但是嘴上依然强硬：“此事关乎到我们富察部族的崛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手下齐声领命。 铁浮屠是富察部族倾全族之力打造的精锐，全都是富察家族的子弟兵，总共就两千人，这次塞坎带出来一半，无论如何也要把丽珠给带回去。 凭借铁浮屠的强大战斗力，土木堡那低矮的土墙，压根就抵挡不住。 塞坎认为此战毫无悬念，哪怕是见识过昨日那古怪的守城武器，他也丝毫不惧。 自从探明草原骑兵并未退去，依然是将土木堡团团围住，杨轩就下令加固防御，准备战备物资。 虽然手里的雷神之锤存货不多，但是也够用来打一场守城战的了。 派出去求援的人，昨晚已经成功突围，居庸关那边得知消息必定来援，只要守住，敌人必退。 只不过土木堡内的商贾，全都人心惶惶，反倒是马元和阿木尔带着劳工们过来帮忙来了。 马元有此举动杨轩可以理解，但是阿木尔也来帮忙，杨轩就有些纳闷了。 咱们要打的可是草原人，你也是草原人，你帮着大盛人打草原人？ 阿木尔愤然道：“杨大人，我们草原人以放牧为生，您认为，咱们这些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当苦力？” 杨轩恍然大悟，马元属于民族矛盾，阿木尔则是阶级矛盾。 但凡能有草场，有牛羊马匹，谁会愿意远离家乡跑到这里来干这又苦又累的活啊。 有了这五百多号苦力的帮忙，加固防御的速度飞快。 当然，杨轩也不让这些人白干活，每人给一两银子的工钱。 这要在平时，一两银子能抵他们大半个月的收入，顿时一个个都干得热火朝天。 土木堡虽说是个城堡，但是实际上就只有一圈围墙，改造集市的时候，在围墙内外两边都建起了商铺，并且多开了几道门方便进出。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入口堵上。 至于围墙外面的商铺，值钱的东西全都搬空就完事了。 时间紧迫，他们也没法做到坚壁清野什么的了，反正他们也不用担心被围困太久。 除此之外，杨轩还根据羽林卫的建议，在投石机的射程范围内，设置了许多拒马桩。 拒马桩的作用就是拦在路上，敌方骑兵想要冲锋进攻，就必须先清理掉拒马桩。 但是因为材料不足，所以拒马桩的数量也不太多。 杨轩一拍脑袋，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那就是挖坑。 马元一愣：“大人，咱们这点人，能挖多大的坑啊。”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挖大坑，咱们挖小坑就行。” “小坑？” 马元满脸的疑惑，一旁的阿木尔也是不解：“小坑可困不住战马啊，那战马一跳就跳过去了。” 杨轩用手比划着说道：“就挖这么小的坑就行了。” 两人看着杨轩比划的动作，直接挠头。 “我说，你俩来挖。” 两人拿起了铲子，按照杨轩的指挥，开始挖坑。 很快，两个碗口大小，深及膝盖的小坑就挖好了。 “这有用吗？” 杨轩笑道：“挖这一个两个当然没什么用，可要是这一大片，全都布满这样的小坑，会怎么样呢？” 两人随着杨轩的视线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平坦。 杨轩见两人依然不懂，解释道：“你们想想，要是遍地这样的小坑，骑兵冲锋的时候，一旦马蹄踩进这坑里，会怎么样？” “嘶……” 两人震惊了，这么小的坑，马蹄一旦踩进去，那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就能把马腿撅断，马上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就凭铁浮屠那些骑兵身上厚重的铠甲，摔一跤下去，想起身都困难。 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兴奋的神色。 “挖！” 五百多苦力，在两人的带领下，开始疯狂地挖坑。 从外围开始，一直往里挖，只要敌人没来，就一直挖，越多越好。 可是一直挖到天黑，铁浮屠也没有来。 杨轩派了人去侦查情况，回报说只见到少数一些巡逻的骑兵，其他人都没看到。 张君宝疑惑道：“他们该不会撤了吧。” 杨轩呵呵一笑：“撤了还留着人巡逻干什么，他们恐怕是在养精蓄锐，等晚上的时候来个夜袭吧。” 张君宝给自己鼓劲：“夜袭咱们也不怕。” 杨轩道：“去，带着人到盛发百货去把油搬出来，只要他们今晚敢来，咱们就来一场篝火晚会。” 第201章 火烧铁浮屠 夜色深沉，远远望去，土木堡也陷入了沉睡，除了城头上的一排火把，别无动静。 塞坎忍着小腿上的疼痛，顶盔掼甲的带领铁浮屠大军，朝土木堡缓缓逼近。 一看城头上就几个值夜的小兵，不禁面露不屑。 “无知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大军窥伺在旁，他竟敢不做防备。” “谁与我去破这城门。” 手下将士纷纷自告奋勇，最终塞坎选了两个百夫长，带队进攻。 “记住，咱们的目标是丽珠公主，不必做无谓杀伤。” “是！” 随着两名百夫长的号令，两百人的重装骑兵开始加速，隆隆的马蹄声滚滚而去。 城头上的人好像才刚刚发现敌人来袭，像无头苍蝇般乱跑乱喊起来。 见此情形，塞坎更是心安，那小子是真的没有防备啊。 先锋部队已经靠近土木堡，塞坎带着部队也往前压进。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看到了拒马桩，根本不用请示，直接从马背上掏出套索，在头顶转悠几圈，一甩就套中了拒马桩，然后操控着马匹朝两边跑开，拒马桩直接就被拖走。 接连几拨下来，拒马桩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但是直到此时，土木堡的城头上，虽然已经出现了大量士兵，但依然是乱哄哄的，根本都还没有做出反击。 见此情形，不光是先锋部队，就连塞坎都心中大定，早知如此，昨天直接杀进去，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还平白被炸了一下，小腿上的伤现在还疼着呢。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能一举破城的时候，最前排的骑兵忽然马失前蹄，马匹一声惨叫，然后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仿佛连锁反应一般，冲锋在最前面的马匹，全都栽倒，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后面的骑兵压根来不及反应，直接撞上前面倒地的马匹，然后又摔倒一片，就这样，冲锋的骑兵接二连三地摔倒。 就属前排的最倒霉，本来从马上摔下来，以他们的体质也没多大影响，可是架不住后面的人压在他身上啊。 本来身上的盔甲就有一百多斤重，后面的人压过来，连人带盔甲足有三百多斤，这一下就能让人筋断骨折了。 后面的骑兵也有反应稍快的，一提马缰，硬是控着马匹跳了起来，越过了前面摔倒的马匹和骑兵，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马蹄子就踩到坑里，一阵清脆的骨骼折断声传来，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紧接着，城头上就是一阵箭雨袭来。 两百人的先锋部队，瞬间折损过半，后面的塞坎人都懵了。 这大盛人就是阴险，竟然还挖了陷阱。 于是他赶紧下令，派人上前掩护，抢救伤兵。 不得不说，铁浮屠的盔甲真是够厚，那些摔倒在地的骑兵，哪怕是浑身插满了箭矢，依然没有气绝，正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城头上杨轩一声令下：“放火。” 两架投石机嗖的一声，投出两颗火球。 火球落地便着，城门前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铁浮屠的骑兵没了马匹，又背负着一百多斤的盔甲，跑都跑不快，而且大部分都摔得七荤八素的，瞬间就被火焰吞没。 一时间，人嚎马嘶，惨烈无比，杨轩露出不忍的神色，但是却强忍着不适，紧盯着城外。 身为土木堡登记最高的官员，如何能够不以身作则，那些羽林卫还好，可是那些苦力呢，城中的商贾呢？ 杨轩深知此时正是建立威望之机，哪怕胃里已经在不断翻涌，也只能强自镇定。 一把火烧了小半个时辰，这火仿佛烧在塞坎的心头。 两百名铁浮屠，至少一般人死在火海之中，侥幸逃出来的，也是人人带伤，只有跑在最后面的，不足五十人，及时拨转马头，脱离了战场。 铁浮屠是富察部族倾尽全族资源打造的精锐，每一个人，每一匹马，都是千挑万选，身上的盔甲更是价值不菲，耗费多年才凑足两千之数。 而今夜，连人家的城墙都没摸到，直接就折损一百多。 塞坎的心里都在滴血。 “下马，卸甲，给我把陷阱填平，今夜必须拿下这土木堡。” 塞坎目露凶光：“你让我损失惨重，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找到丽珠公主之后，给我放开了抢，这土木堡里都是商贾，有的是钱。” 士兵们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按规矩，抢来的钱有一半都是自己的，土木堡这么多商贾，那还不得发一笔横财啊。 刚才的惨烈情景，已经被心中的贪欲彻底掩盖，所有人都两眼放光，卸下盔甲之后，策马朝前奔去。 铁浮屠都是百里挑一的健壮大汉，没有了厚重盔甲的束缚，人和马都轻盈了一大截。 马匹尚未停下脚步，马上的骑兵就已经翻身下马，手中举着盾牌，开始挖土填坑。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那种巨大的陷坑，可是填着填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地上的坑就只有碗口那么大，虽然这种小坑填起来也方便，但是这特么遍地都是啊。 塞坎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听手下这么一形容，整个人都傻了眼。 大盛人这是疯了吧，这么小的坑，一天的功夫能挖多少？ 要想把这些坑都填平，得花多少工夫啊。 尤其是城头上还不断地射出冷箭。 之前这些铁浮屠身上套了三层盔甲，箭矢射不透，现在直接卸掉了两层，只剩下一层皮甲，这可就挡不住箭矢了。 而羽林卫也是精挑细选的精锐，箭法都有一定水准，虽然对方用盾牌护住了要害，但是毕竟护不住全身。 下面的敌人只要稍微露出点破绽，就会被眼尖的羽林卫射中。 虽然射不死，但是带了伤，他们也就没法继续填坑了。 前面的士兵每一声惨叫，都会让塞坎的眼角跳一下。 照这样下去，就是天亮也填不完这么多的坑啊，而且这伤亡，也太大了。 就算填平了坑，恐怕手下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还拿什么去破城？ 塞坎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收兵，撤。” 号角声响起，填坑的那些士兵，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跑。 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士气都已经涣散了。 除了那遍地的小坑，以及时不时射来的冷箭，最令他们崩溃的其实是那遍地的尸体。 经过大火的烧灼，那情景属实有点惨，而且还传出阵阵肉香，这简直就是精神肉体双重折磨，能忍住这么久，足以证明他们是精锐了。 第202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眼看着敌人退去，城头上爆发出一阵震天般的欢呼声。 纵横草原的铁浮屠，竟然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就被击退了，不说别人，就连杨轩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还有很多雷神之锤都没派上用场呢。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杨轩说了几句赞许的话，然后就让大家休息去了。 毕竟从昨天到现在，有很多人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杨轩自己也是，待众人散去，杨轩只觉得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一旁的张君宝赶紧凑了过来。 但是杨轩已经扶着城墙在那狂吐不止了。 这是杨轩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而且死状还是如此的惨烈。 不过他也清楚，他若不下狠手，死的就是自己了。 在张君宝的搀扶下，杨轩回到了衙门。 一直躲在衙门里的丽珠，和闻讯赶来的关韵蓉，看到杨轩面色苍白的样子，全都涌了上来。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扶住了杨轩，然后四目相对。 被挤到一边的张君宝甚至看到，在两人目光交汇处，仿佛有一股高温，将空气都给扭曲了。 于是他一缩脖子，扭头就跑了。 杨轩看着两女这副表情，顿感头疼，干脆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任由两人把自己搭到床上去了。 虽然每当两女视线交汇时，仿佛空气中都要爆出火星来的样子，但是她俩都保持着沉默。 甚至是在给杨轩脱衣服的时候，还能十分默契地分工合作。 杨轩全程装虚弱，眼睛都没睁开过，这场面，一旦开口说话，他自己都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所幸在两人给他盖好被子之后，不到几秒钟他就睡着了。 丽珠和关韵蓉两人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退出来，直到走到前院，才开口说话。 “多谢妹妹了，要不是妹妹，我一个人还抱不动他呢。”关韵蓉一副贤妻良母的作派。 丽珠虽然不太了解大盛朝的风俗，但还是隐约感觉出关韵蓉话语中的含义。 多谢我？ 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外人了？ 对，我本来就是外人，可你也不是他内人啊。 丽珠尽量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姐姐可别这么说，我与杨大人相交莫逆，这是我分内之事。” 关韵蓉眉头一挑：“妹妹果然是性格豪爽，不顾男女有别照顾我家杨轩，杨轩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可真是他的福气。” “姐姐你太谦虚了，你不是也与我一样，不顾男女之别地照顾杨轩嘛，姐姐都能做，我自然也能。” 此话一出，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已经等同于挑战了呀，再说下去，恐怕就要撕破脸了。 关韵蓉自持身份，毕竟杨轩可是当着丽珠的面，宣布过与自己关系的，所以她要保持风度。 “时候也不早了，这两天妹妹也没休息好，还是早些休息，我就不送了。” 丽珠双眼圆睁：“姐姐你这说的哪里话来，杨轩让我这段时间住这，我可不能擅自离开，还是姐姐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人再次僵住。 门口的衙役本来都打开了门，看到这情况也是傻了眼，这俩到底是出不出去啊？ 衙役不敢善作主张，又不好去问这两人，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张君宝，张君宝翻了个白眼，轻声说道：“还是把门关上吧。” 面对如此尴尬的气氛，还是关韵蓉打破了僵局。 “也好，既然妹妹你不能离开，那就回房休息去吧，我还要照顾杨轩，一会儿他醒了，喝水吃饭也要有个人在身边看顾着。” 关韵蓉说完，直接扭头就往回走去，她这一招直接让丽珠无话可说，只能看着关韵蓉的背影，狠狠地一跺脚，回房去了。 衙役朝着张君宝竖起了大拇指：“小张哥果然料事如神。” 张君宝得意地说道：“那是，小爷我双目如炬，火眼金睛。” 虽然杨轩睡得很沉，但是天才刚刚擦亮，他就醒了过来。 别看那富察尔多撤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万一对方明的不行来暗的，那也是要命的事。 虽然土木堡已经加强了警备，但是边军一日不到，就一日要保持封闭。 这土木堡可是通商集市，关闭一天都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他就这么闭着眼，在床上思虑对策，好一会儿才睁眼起身，可是刚起身，就看到一旁桌上趴着的关韵蓉。 杨轩是两天两夜没睡，可是关韵蓉也一样没睡，桌上的小泥炉上还温着水，随时可以泡茶。 看着这一幕，杨轩鼻子一酸。 轻轻地走上前去，俯身一个公主抱，将关韵蓉抱了起来。 关韵蓉当即就被惊醒，一看是杨轩，当即挣扎着就要下来。 “别动，你也两天没睡了，好好睡一觉。”杨轩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床上，并且给她盖上了被子。 关韵蓉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脸就已经通红了，躺在被窝里之后，更是感受到杨轩的体温以及气息，全身都开始发烫。 “乖，好好睡一觉。” 杨轩附身在她额头一吻，然后就出去了。 然而关韵蓉在被窝里就像条蛇一样，扭来扭去的，哪里还能睡得着。 杨轩刚出房间，就看到丽珠快步走来：“你醒了，正好，我让人买了小米粥，快来喝点。” 丽珠本来是想要找个借口去杨轩房里的，她昨晚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关韵蓉进了杨轩的房间，一整夜都没出来。 本来她想的是，要是杨轩还没醒，就把小米粥给关韵蓉喝，然后让关韵蓉去休息，那样的话，杨轩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自己了。 只是没想到，杨轩竟然醒得这么早，就干脆拉着杨轩到办公室去了。 杨轩喝着小米粥，连头都不敢抬，因为他能感觉到，丽珠一直盯着自己呢。 以前他听过一个说法，叫最难消受美人恩，但是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这种说法有点不切实际，但是现在他体会到了。 这两个女人就跟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对自己好，这让他觉得选了哪一个，都等于是辜负了另一个。 而且除了这俩，应天府还有个婧安公主呢。 要说娶一个婧安公主，再娶一个关韵蓉，已经是杨轩所能想象的极限了，可是这又来个公主，杨轩觉得压力有点大。 第203章 千户大人和羊毛衫 正当杨轩坐立难安的时候，居庸关的守备卢坚，带着麾下人马赶到了土木堡。 “居庸关守备卢坚，见过杨大人。” 在大盛朝，守备属于没有品级没有定员的一个职位，主要职责就是统兵戍守，大到参将、游击将军，小到千户，都可以兼任守备一职。 在居庸关，武将的最高职位是都指挥使，而卢坚是都指挥使下辖五个千户之一，官居五品。 不过他能领个守备的职务，也算是比其他千户要牛气一点的了。 “守备大人，辛苦辛苦。” 杨轩赶紧客套起来，援军总算来了，他也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之前的通商条款里可是写明了，通商集市不允许驻军的，而这一次正好给了杨轩借口。 再说了，有丽珠在这，估计伊哈齐乌尔苏他们也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 这驻军不还是为了保护你们家的公主嘛，谁叫你们自己家的事都搞不定。 两人客套一番，按照流程办理了一下手续，然后杨轩就热情地邀请卢坚去吃饭。 但是卢坚拱手道：“谢杨大人美意，不过手下众兄弟还未扎营，下官还需先行安排。” 杨轩一摆手道：“还扎什么营，土木堡南面那一片新建的厂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带着手下直接住进去就行了。” 卢坚闻言大喜，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那一片大房子，那条件，比他们在居庸关的大营条件都要好。 “如此，便多谢杨大人了。” “卢大人别这么客气，你只管带着手下人住进去，我就在味极鲜火锅店等你，你安排好了就来。” 杨轩如此热情，卢坚也不好再推脱了，比起在野地里扎营，住进厂房里自然是方便得多了，也省去了他许多功夫。 “那就有劳杨大人了，下官去去便回。” 杨轩如此热情也是有原因的，以后有什么变化不清楚，但是眼下他可是急切地需要这么一支部队驻守于此，要不然的话，那些商贾哪还敢到土木堡来做生意啊。 想到这里他就生气，首先就是伊哈齐这家伙，自己侄女都护不住，真是丢人，这次的损失得记到他们头上。 还有那富察部族，竟然敢带兵包围土木堡…… 嗯，杨轩暂时还拿人家没辙，不过杨轩已经把这笔债记下了。 招待卢坚，那是吃了中饭又泡脚，按了摩又吃晚饭，要不是卢坚坚决表示身负统兵之责，必须要回营，杨轩还准备安排他到青楼去嗨皮嗨皮。 经过一天的接触，杨轩判断这卢坚还是个比较正直的军人。 果然第二天，卢坚手下的部队，就开始在土木堡周边巡逻了。 门外那些陷马坑也早就被杨轩派人填平了，然后土木堡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不过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了，很多商贾直接就回去准备过年了。 随着一场大雪飘下，土木堡就变得萧瑟起来。 这段时间里，杨轩就泡在厂区，因为土木堡被围这事，整得关老爷子有些心虚，一把年纪跑到关外来，还被草原人给围了，这哪吃得消。 当时他就打了退堂鼓，要不是杨轩和关韵蓉极力劝阻，估计关老爷子这会儿都已经回苏州去了。 虽然家族权力已经被不孝子给把持了，但是关家人，也没有谁敢不尊敬他。 为了安关老爷子的心，杨轩和关韵蓉，加班加点地忙活，终于在大雪降下来之前，生产出了第一批的羊毛衫。 在厂房里，杨轩和关韵蓉以及关老爷子，看着手中的羊毛衫，不断地点头。 “这东西，果然很暖和啊。” 关老爷子对于这个划时代的新产品十分满意，但他还是咂着嘴说道：“可惜晚了点，要是能赶在下雪前出货，咱们还能赚一笔，现在看来，恐怕要等明年冬天才能看到收益了。” 杨轩一愣：“关老爷子，你这说的什么话，现在刚下雪，正是最好的时机啊。” “什么最好的时机。”关老爷子指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说道：“你看看，这天气，外面哪有人呢？这羊毛衫再好，能卖给谁去？” 杨轩微微一笑道：“正是因为下了雪，这羊毛衫的效果才更加显著嘛。” “没人买，效果再好也没人看到啊。” “不用买，咱们送。” “送？”关老爷子哼了一声：“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经验不足啊，你就算是送，也要送得出去才行啊。” 杨轩指了指旁边的厂房：“这不是近在眼前嘛。” 那旁边的厂房，就是卢坚带领的军士们驻扎的地方。 关老爷子一听，迷蒙着的眼睛顿时一亮：“难道你想……”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朝上指了指。 “没错，这羊毛衫，可以卖给朝廷。”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关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有这样的本事，那我可就省心喽。” 杨轩也不废话，直接找到了卢坚，把他请到了库房。 “卢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卢坚哪里见过羊毛衫，接过来摸了摸，好奇的问道：“此物……是衣服？” 杨轩点了点头，这卢坚说了等于没说，他也不绕弯子了：“这是羊毛衫，以羊毛纺织而成，可以保暖，我见士兵们冬天的日子也不好过，打算送一批羊毛衫给这些士兵们，也好让他们暖和些。” 卢坚把羊毛衫举起来仔细看了看，满脸的疑惑，就这玩意？上面的窟窿眼那么大，能保暖？ 杨轩直到这事解释不清，直接说道：“卢大人穿上试试，这羊毛衫的保暖程度，不比那棉衣差。” 卢坚也不好驳杨轩的面子，直接让身边的亲卫穿上试试。 要知道这些士兵，在冬天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防寒保暖的衣物，虽然有朝廷发放的棉衣，但是光凭那单薄的棉衣，过冬是远远不够的。 毕竟这里可是关外，气温都是零下十几度的。 尤其是那些需要外出巡逻以及站岗的军士，冬天的冷空气直接能把棉衣给冻透，所以一般情况下，外出巡逻或是站岗的军士，都会向不用出勤的人借一件棉衣穿。 可是虽然不用出勤，但是在屋子里也冷啊，他们就只能裹着被子保暖。 但是有了羊毛纱，就明显不同了，因为技术原因，这羊毛纱做不到像后世那样薄，一件差不多能顶三件。 也正因如此，这羊毛衫的保暖性更胜一筹。 那亲卫穿上羊毛衫之后，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还真是挺暖和的。” 卢坚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在室内，多加件衣服当然暖和了。 杨轩也想要展示一下羊毛衫保暖的效果，干脆让卢坚的亲卫到外面寒风中去体验体验。 那亲卫领命而去，在外面围着库房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甚。 “大人，大人，这衣服真的能保暖，我现在身上挺暖和的，就是腿有点冷。” 他光穿了上衣，没穿羊毛裤，自然会腿冷。 卢坚一听，又拿起一件羊毛衫翻来覆去的看，就是想不通，这手指头轻轻一戳就一个洞的衣服，怎么就能保暖。 不过他还是向杨轩拱手道谢：“多谢杨大人大人慷慨，解下官一大难题啊。” 第204章 燕亲王的财神爷 羊毛衫、羊毛裤，再加一个羊毛围脖，这就是羊毛三件套了。 按照卢坚手下一千一百多号人，每人一套地发放下去了。 卢坚为了表示感谢，请杨轩吃了一顿饭，为了表示谢意，一个劲地劝酒。 带着三分酒意，卢坚大着舌头说道：“杨大人，实不相瞒，来之前，我还觉得这是一趟苦差事，到今天我才发现，咱们分明就是来享福来了啊。” “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住着，不用冰天雪地地睡在帐篷里，平日里的吃喝日用，也比在居庸关的大营里要好得多，这下了雪，还送保暖的衣物。” 卢坚一边说，一边拍打着桌面：“我在军营里二十多年，就没见过哪个大头兵，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说着，他又拍起了胸脯：“杨大人你放心，只要我们兄弟在这土木堡一天，不管是谁，想要到这来撒野，除非是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言重了言重了。”杨轩赶紧安慰：“这还是咱们大盛朝的地盘，草原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杨轩回敬了一杯酒说道：“卢大人倒也不必如此，我是商贾出身，一切都是从利益出发，卢大人统领着手下，来保卫我们的安全，咱们怎么能没有点表示呢，再说了，那羊毛衫是关老爷子送的，关老爷子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他那羊毛衫可不是白送的。” “哦？”卢坚赶紧倒了一杯酒敬关老爷子：“多谢关掌柜，有何差遣，但凭吩咐。” 关老爷子一口闷了那杯酒：“卢大人言重了，小老儿只是想着，咱们大盛朝那么多的军爷，在这大冷的天，还要在外面忍受严寒，就于心不忍，以前咱是没办法，现在有这羊毛衫，也该为咱们大盛朝做点什么才是。” 关庆贤作为一个商贾，有些事不好明说，杨轩就接过了话头：“是这样的，卢大人可以上书给上司，言明这羊毛衫的保暖功效，要是能让幽州府所有的军士们都穿上这羊毛衫，也是一桩善举。” 卢坚自己就是从大头兵混起来的，自然清楚兵卒们在这大冷天的不好过，要是能让其他兵卒都穿上这羊毛衫，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他当即拍着胸脯，应下了此事。 杨轩跟关老爷子对视一眼，心中窃喜，这幽州府可是有二十万边军，要是能拿下这一单，一年的利润都有了。 卢坚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第二天风雪稍停，他就派人带着书信回居庸关去了。 跟书信一同寄回的，还有十套羊毛衫三件套。 杨轩就不信，这天寒地冻的，居庸关的守将能不动心。 只要他觉得好，自然就会往燕亲王那里汇报，燕亲王一认可，这笔生意就成了。 当然，这么大一笔费用，让燕亲王自掏腰包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杨轩对此也有对策。 完全可以先赊账嘛，衣服不用付钱，你们先穿着，至于如何结账…… 杨轩直接以盛发公司的名义代理了羊毛衫的经销权，也就是说，这羊毛衫名义上是盛发公司采购之后，再卖给边军的，他就不信，皇帝陛下会让户部赖盛发公司的账。 至于燕亲王那边，白给的物资，他还能不要？反正又不用他掏钱，也不用跟户部扯皮。 杨轩此举可谓是完成了一个闭环，皆大欢喜。 当然，杨轩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这二十万边军，他还盯上了草原。 直接让丽珠遣手下侍卫，带着一百套羊毛衫和书信前往王庭。 信里面杨轩就一个意思，你们埃辛家族这一次可是欠了我一笔人情债，让你出点血很应该吧，再说了，这羊毛衫绝对是物超所值，草原上的气候可比幽州府还要恶劣。 虽然草原上几乎人人都有皮袄，可是有谁不愿意在这大冷天的穿得更暖和点呢。 虽说下了一场雪，草原上的道路基本上都瘫痪了，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物品的价格都涨了不少。 对于商人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利润，杀头他们都敢干，区区一场雪，算得了什么。 所以当雪停了之后，又有大批行商踏上了前往草原的商路。 这一次他们携带的货物，最多的就是这羊毛衫。 尤其是范继安和尤贵这俩，经过一年以来的经营，他们在土木堡已经算是打开了局面。 但凡是他去过的草原部落，几乎就只认他这个行商，别的行商过去人家都不买账，等都要等着他来卖货。 而且他还娶了一位草原姑娘为妻，算是在这土木堡安了家了，他的妻子就是当初那个满头发辫的扎伦比姑娘，被他一把小铃铛给忽悠成了媳妇。 凭借着灵活的头脑，范继安意识到这羊毛衫是个发财的好东西，亲自带着商队，往草原深处进发。 盛发百货出货是以三件为一套的形式，而范继安则是拆开来卖，光是一个围脖，就能在进价上翻个两三番。 前后不过十来天的功夫，燕亲王那边的回复就来了，直接定了二十五万套羊毛衫。 自从生产线建立起来之后，羊毛衫厂就卯足了劲的生产，原本库房堆积如山的货物，一下就清空了。 杨轩组织车队，甚至是征用了一些商贾的马车，载着羊毛衫运往幽州府。 于此同时，前往草原的第一批行商也已经回来了，销售情况不是一般的好。 天寒地冻的情况下，能够买到御寒保暖的衣物，这与雪中送炭都没多大区别了。 当燕亲王收到那些羊毛衫之后，忽然想明白一个问题。 以往他向朝廷伸手要钱，首先要写奏折申请，然后朝会上讨论，决议后皇帝陛下拍板，最后还要跟户部扯皮，让户部把银子拨下来。 这其中每一步都是充满曲折的，哪怕是皇帝陛下拍了板，户部也可以说没银子来拖延。 而杨轩却可以帮他省略掉所有步骤，直接一步到位。 就好比这羊毛衫，燕亲王只要说一声，羊毛衫马上到位，至于这银子谁来掏，他压根不用操心。 这杨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降财神一般。 虽说这二十五万套羊毛衫，价值还不到十万两银子，可要是按照正常流程走的话，恐怕冬天都过去了，这东西都到不了位。 第205章 家长杨骁 燕亲王意识到杨轩的重要性之后，当即决定增派士兵前往土木堡。 这可是财神爷，必须得护好了才行。 同时他也明白，杨轩如此作为，就是为了赚银子嘛，闻弦歌知雅意，燕亲王立即上奏朝廷，言明这羊毛衫的好处，并且附上了几套羊毛衫。 你想赚钱，我就帮你做做推广，花花轿子人抬人，燕亲王如何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别看土木堡的规模比一个村庄大不了多少，但却是一个商业中心，为保证这些商户的利益，驻扎两千人的部队完全合理。 当这一千人的队伍来到土木堡的时候，杨轩更是喜不自胜，这燕亲王还是很会来事的嘛。 新来的千户虽然跟卢坚一样，都是统领一千人的队伍，但是卢坚还领着一个守备的职务，所以新来千户要归卢坚统领。 对于新来的这些士卒，杨轩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反正那些厂房空着也是空着，先让他们住进去，好吃好喝招呼上，再请他吃几顿饭，泡几次脚，关系就亲近了。 很快，年关将至，再加上天寒地冻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忙碌的步伐，开始享受人生了。 每天就是吃喝玩乐，一片喜庆的气氛。 倒是杨轩，头疼的要命。 因为关韵蓉和丽珠两女，整天都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令他压力倍增。 这不，一大早的，杨轩刚起身，就看到关韵蓉端着小米粥过来了。 “杨轩，这是我亲自煮的小米粥，里面还放了蜜饯，你尝尝。” 杨轩笑着接过来尝了一口，连声夸赞，关韵蓉道：“好吃你就多吃点，我煮了好多呢。” 可是他才刚吃完一碗，丽珠又来了：“杨轩，我买了熊记的火烧，还热着呢。” 关韵蓉：“丽珠妹妹来了啊，快来尝尝我煮的蜜饯小米粥。” 丽珠：“哎呀，韵蓉姐姐也在啊，正好尝尝熊记的火烧，味道挺不错的。” 然后杨轩就被两女簇拥在中间，吃一口火烧，喝一口蜜饯小米粥。 这两样食物单独吃都挺好吃的，可是一口咸的，一口甜的，杨轩实在是接受不来啊。 最要命的是，自己明明已经吃饱了，但是为了不让两人觉得自己偏心，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 好不容易吃完早饭，两人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始聊起了闲话，时不时的还要问一下杨轩的看法。 杨轩都快要崩溃了，他只能朝一旁的张君宝狂使眼色。 张君宝正在旁边练功呢，这是他每天的功课，虽然看到了杨轩的眼色，但是却两手一摊，表示我也没辙啊。 杨轩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能用的借口都用过了啊，幸好这时候一个人风一般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来人正是大哥杨骁。 他一直带着商队在草原上晃悠，甚至都晃悠到王庭去了，后来听说土木堡被围，才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半路上又听说土木堡之围已解，然后就放慢了速度，谁知一场大雪又耽搁了行程，所以直到这时候才赶回土木堡。 兄弟两相见，自然是开开心心，然后就准备去吃火锅，但是却被关韵蓉给拦住了。 “大哥这一路上这么辛苦，何必还要去酒楼吃饭，今日我亲自下厨，给大哥做几个小菜，你们兄弟两喝点酒，聊会儿天。” 关韵蓉这话，直接说到杨骁的心坎里去了，他就是喜欢家庭的气氛，虽然外面东西好吃，但是哪有家里自在。 杨轩当然也喜欢家庭氛围，只不过他又不会做饭，所以只能去外面吃。 但是这话听在丽珠的耳朵里，就有点不爽了，这女人，又在显摆她那点厨艺了。 丽珠本就是草原人，又是公主，压根不会做饭，这方面可以说是被关韵蓉完全碾压。 但是她也不傻，当即召来侍从，轻声吩咐道：“你去火锅店点一桌，让他们送到这来，多给赏钱。” 杨骁认识关韵蓉，却不认识丽珠，杨轩一番介绍之后，就摆开桌子准备吃饭。 等关韵蓉弄好三个小菜，众人正准备开吃的时候，火锅店的菜也送过来了。 丽珠缓缓说道：“这个天气，还是吃火锅的好，杨骁大哥刚从外面回来，也好去去寒气。” 杨骁不明所以，人家关韵蓉辛辛苦苦做了几个菜，你却点一桌火锅，人家关韵蓉的面子往哪搁？ 杨轩则是一翻白眼，这两人又斗起来了。 关韵蓉虽然还没有定下名分，但也是对外宣布过的，可丽珠却是草原公主，杨轩也不敢轻易得罪，最主要的是，这丽珠几乎可以说是长在了杨轩的审美点上了，自然是另眼相待。 对此，杨轩都时常暗骂自己是个渣男。 不过身处封建时代，嘿嘿，就没有必要太苛责自己了嘛。 对于关韵蓉和丽珠，杨轩表面上尽量都是做到一碗水端平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俩也知道想要在杨轩这里有什么大的进展是不太可能了，可是大哥杨骁就不一样了。 杨骁为人老实本分，三两句话就能看得出来，所以这两人很快就把突破口放在了杨骁的身上。 杨骁作为杨轩的亲大哥，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他的态度必定会对杨轩有所影响。 一顿饭吃下来，杨轩甚至都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关韵蓉和丽珠两人对着杨骁，大哥大哥的，叫得可亲热了。 就算杨骁再愚钝，也看得出来这两个姑娘对自己的弟弟有意思了。 长兄如父，身为兄长，杨骁觉得也该为弟弟的终身大事谋划一番了，于是便有意开始套话。 因为丽珠身份特殊，刚才并未介绍她的身份，所以杨骁开口就问道：“丽珠姑娘家中父母可否安好？” 杨骁的话刚出口，丽珠就愣了一下，然后瞥了杨轩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询问自己的身份是否方便告知杨骁。 杨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他忽然玩心大起，两眼望天，假装没看见。 丽珠没有得到杨轩肯定的答复，自然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 “有劳大哥动问，家中父母一切都好。” “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家中除了我之外，还有兄弟姐妹二十三人。” 杨骁略微一愣，他在草原上晃悠了大半年，了解到草原上都喜欢多生孩子，毕竟人口就是劳动力，但是一般人家顶多也就生三五个孩子而已，只有大户人家才敢多生。 可是家中二十多号兄弟姐妹，也太多了点，那得是多有钱的人家啊。 不过杨骁也理解，能跟杨轩同桌吃饭的姑娘，家世自然不会太差。 于是他接着问道：“兄弟姐妹可有嫁娶啊？” 反正是喝酒闲聊嘛，丽珠就掰着手指头算给杨骁听，有几个大哥已经娶亲，有几位姐姐已经嫁做人妇。 其实问到这句话的时候，杨轩就猜到大哥下一句话要问什么了，毕竟大哥这种一根筋的人，能绕这么大个弯子，估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果然，杨骁下一句就问道：“不知，丽珠姑娘可有婚配？” 第206章 钦差大人要来 丽珠听到杨骁直接问到了自己是否婚配，当即就懵了。 刚才还像是朋友间毫无顾忌的闲聊，这一句话就把气氛推到了面见家长般的境地。 “大哥，我……我才十八岁，尚未婚配。” 丽珠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见家长，但是杨骁的身份从大哥变成了家长，这就让她有些拘谨起来，一瞬间从欢跳活泼，变成了紧守礼数的乖乖女。 杨轩则是躲在一旁捂嘴偷笑，这个小魔女，总算有人能治她了。 关韵蓉也听出了杨骁话语中的含义，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大哥没问我，要不然我该怎么说啊。 总而言之，欢快的气氛被杨骁破坏殆尽，然而他还不自知，抿了一口酒之后，看向了关韵蓉。 “韵蓉姑娘，令尊令堂可还安好啊？” 关韵蓉如遭雷击，赶紧点头：“家中双亲都还安好，我爹就在土木堡呢，大哥若是明日无事，一道吃个便饭可好？” 杨骁点头：“令尊就在土木堡？明日必当登门拜访。” 人家父亲就在土木堡，杨骁就不多问了，毕竟有些事需要家长跟家长谈才对。 关韵蓉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躲过了这一劫。 由于气氛已经被破坏，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杨骁也是旅途劳顿，又喝了点酒，直接就睡了。 由于杨骁的存在，两个姑娘也就告辞离开了，杨轩顿时感觉一片宁静祥和。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杨骁才悠然醒转，两兄弟才开始聊正事。 因为丽珠是草原人的身份，杨骁当时没法说，毕竟他去草原是去打探情报的。 经过杨骁把所见所闻一说，再结合自己了解的东西，杨轩得知，草原上还是比较混乱的。 伊哈齐名义上是草原之主，而且颇有野心，但是在草原上，埃辛家族早已没落，完全是靠着当年黄金家族的名声，才能将一众部落聚拢起来。 实际上，比埃辛家族强大的部族可不止富察部族这一个。 埃辛家族在草原各大部族之中，只能算是中等，甚至还有点偏下。 只不过因为各大部族谁也不服谁，但是他们也知道草原上不能太乱，要不然的话，不论是大盛朝，还是西边的瓦剌人，都有可能将草原各部给吞并掉。 估计朝廷多少也知道些草原上的局势，但是为什么没有以此来反制草原，甚至还时常被草原人叩边劫掠，他就不明白了，哪怕是他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也不愿意往深处想。 这毕竟是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他来插嘴，以他的阅历自然是知道，很多事并不能简单的光看表面事物。 没有深层次的了解，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过这事杨轩管不着，他就记得土木堡被围这个仇，他一定得报。 至于国家大事什么的，跟我没关系，作为一个纯粹的商人，杨轩只重利益。 当然，这个利益可不光是银子，还有本心。 遵从本心，即为至善。 至于如何报仇，杨轩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只不过还有很多条件并不具备，得从长计议。 雪越来越大，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但是整个土木堡内的气氛却是更加祥和，大家走街串巷，呼朋唤友，尽享这安宁且富足的生活。 毕竟土木堡里都是商贾，不说多有钱，至少都是不缺吃穿，唯独那些苦力，平日里也就是挣一口吃喝，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也没了活干，日子愈发艰难。 这还是杨轩在北边建了一个货栈，安置了这些苦力，要不然光凭他们搭的窝棚，在这大雪连天的天气下，恐怕早就冻死了。 不过他们毕竟是在土木堡被围的时候出过力，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杨轩便调集了一批物资，前去货栈慰劳慰劳他们。 北边的货栈，就相当于后世的海关，之前还比较混乱，以后可就要规范起来了。 一年之期已到，各项优惠措施都要逐步取消，商铺要收租金，货物进出要交关税，国家富强靠什么，靠的就是钱啊。 这些事在年后都要逐步推行了。 苦力们被安排在货栈空置的库房里，为避免矛盾，杨轩故意把大盛人和草原人安置在两个库房里。 然而当他来到货栈的时候，却看到两拨人正在搞联欢呢。 有唱歌的，跳舞的，也有打牌的，聊天的，其乐融融。 就是场面有点寒酸，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玩得开心了，从兜里掏出快炊饼啃一口，或是地上掏把雪塞进嘴里。 看来是上次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原因，令这分属于两个不同民族的人，关系也融洽到如此地步。 这不就是杨轩要与草原通商的目的嘛，把草原人同化成大盛人，没有战争，没有仇恨。 当然，杨轩这不是圣母，这是培养市场啊，人多了，市场也就大了不是。 看到杨轩来了，马上有人进去通报给马元和阿木尔，两人赶紧出来迎接。 寒暄客套之后，杨轩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招呼兄弟们，把货卸一下。” 马元和阿木尔疑惑：“这时节还有货物进栈？” “什么货物进栈，这些都是米面粮油保暖衣物什么的，马上就要过年了，给你们送点福利，过个好年。” 马元和阿木尔看着足足十辆马车的物资，嘴都合不拢了：“这……这么多物资，都是给我们的？” “废话，你们这五六百号人，这点物资还不要啊。”杨轩严肃地说道：“你们俩负责物资分发，要做到公平公正，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克扣贪污，可别怪我不近人情。” 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赶紧点头作揖：“不敢不敢，咱们做不出那种事来。” 说着吆喝一声，组织大家开始卸货了。 这些苦力攒不住钱，一个冬天下来没活干，拿什么吃喝，人要是饿极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杨轩此举既能避免有人铤而走险，又能收拢一拨民心，一举两得。 交代了一番注意防火防盗之类的安全事项，杨轩就撤了。 因为昨日就有人来报，说是钦差大人要到了，让杨轩准备迎接钦差大人。 杨轩就有些纳闷，早不派人来，这都年底了，派什么钦差过来，咋的，还要让钦差在这过年啊。 第207章 他怎么敢！ 杨轩等了大半天，直到天都黑了，才收到城门上值守的衙役来报，钦差到了。 昨天来报的人说了，来的是吏部侍郎，代天巡狩，来考察地方官员政绩的。 理论上来说，这没毛病，大盛朝对地方官员两年一次政绩考核，考功黜陟。 可是这事搁杨轩身上就不太对劲了。 这土木堡纯粹就是个商业集市，自己主要就是负责与草原通商贸易的事情，居然还要考核？ 杨轩一力促成这通商贸易，一切都属于摸着石头过河，朝廷派人来考核，这怎么考核？标准如何界定？ 真要说考核，应该是由自己负责，考核土木堡以及其他五个通商集市的商业发展才对吧。 对此，杨轩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杨轩在城门口，看到了徐徐而来的车队，前面开路的马背上，一名侍卫举着代天巡狩的旗幡，两队骑兵护卫着中间的马车，缓缓而至。 看着马车过来，杨轩恭恭敬敬地站在城门口，让过前面骑马开路的侍卫，然后就等着马车停下，他连手都拱起来了，谁知那马车虽然走得慢，但是压根就没停，而是直接从他眼前走过，直接进了城门。 杨轩都懵了，老子冒着雪来迎接你，这家伙竟然视而不见？ “呵呵。” 杨轩笑了：“跟我玩这套？” 身旁的张君宝摸着头问道：“这咋办？” “有什么咋办的，咱们上卢守备那溜达溜达去。” “那钦差大人不管了？” “什么钦差大人，我可没见到什么钦差大人，或许是风雪太大，路上耽误了吧。” 张君宝嘿嘿一笑，这什么鸟钦差，敢得罪我家大人，有你好受的了。 厂区的库房里，驻扎了两千多边军，杨轩平日里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羊毛衫自是不用多说，所以杨轩一到，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卢大人，我正巧如果你这，来蹭口饭吃，卢大人不介意吧。” 卢坚哈哈大笑：“杨大人说笑了，平时想请你吃饭都请不到，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得不醉不归。” “卢大人你要这么说，你今天不把我灌醉，我都看不起你。” “哦？杨大人，那下官今日可就要得罪了。” 话不多说，直接点起篝火，架上烤肉，倒上美酒，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而在土木堡里，那位钦差大人，过了城门口一路没停，直接来到了商务司衙门的门口。 他也不下车，就在车里边等着。 反正车里烧着暖炉，车厢里暖和得很。 谭渊身为吏部侍郎，代天巡狩的钦差大臣，这个谱必须得摆上，得让那个杨轩过来见礼迎接，他才下车。 刚才路过城门口的时候，他看见杨轩了，故意不停车就是为了给杨轩来个下马威。 我可是负责考功黜陟的钦差大臣，你的升迁贬职都在我几句话之内，干什么你也得受着。 更不用说，他这个时候来，本就是带着找茬的目的来的。 可谁知道，他就这么坐在商务司衙门的大门口，一直等到暖炉里的炭都烧完了，杨轩还没来。 谭渊叫人去衙门里问问。 结果衙门里的人说，杨轩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然后又派人沿着来路往城门口去寻，结果自然还是没找到杨轩。 谭渊火了，身为钦差大臣，走到哪地方官员都得前呼后拥的，唯独在这土木堡，竟然被人晾着了？ 本来他还想摆摆架子，可是马车里的暖炉已经凉了，他不得不下车，亮明身份进了商务司。 衙役们也不敢怠慢，请他在大堂里坐下，奉上了茶水点心。 可是坐了半个时辰，茶水都凉了，依然没有等到杨轩，谭渊只好让衙役去寻。 可是杨轩平时住都住在衙门里，晚上基本不会出去瞎溜达，这让衙役们上哪去找。 可是钦差大人发话了，他们也只能去找，后果不用说，土木堡所有还在营业的铺子，全都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人。 谭渊已经急了，这杨轩竟然敢晾着自己，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哇，要知道钦差大臣代天巡狩，就意味着他代表的是皇上啊，不给自己面子就是不给皇上面子啊。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谭渊在大堂里咆哮着，可是他没辙，找不到杨轩，他又不能走。 尤其是，他自己倒是在大堂里坐着了，跟他一起来的侍卫随从们，可还在外面院子里待着呢。 没见到人，仪仗不能撤啊。 就这样，一直等到将近子时，杨轩依然没有露面，谭渊满腔的怒火也已经烧干了，他累了，本就是一路颠簸，晚饭都没吃，就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肚子茶水。 “来人，去寻个客栈。” 谭渊服了，这杨轩是真敢啊，他在心里已经发了八百遍誓，等回应天府，必定要参他一本，到时候别说你这官当不了了，能保住小命都算你祖坟冒了青烟。 第二天一早，谭渊打着仪仗，摆明了车马，再次来到商务司，一进门就看到了红光满面的杨轩，明显是一副宿醉刚醒的样子，昨晚积攒的怒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你可是户部侍郎杨轩？” “正是，这位可是钦差大人？”杨轩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谭渊拿出了令牌，交给杨轩查验，这会儿他已经不想摆谱了，只想严格按照流程，等他参杨轩的时候，也好让他无可反驳。 杨轩验过令牌后，一脸的惊喜：“哎呀呀，钦差大人你可算来了，一路上辛苦了，快快请坐。” 谭渊懵了，这杨轩的样子，就像完全不知道昨晚自己在这等了一夜。 “钦差大人，前日听闻大人要来，我昨日可是在城门口守了一天啊，偏偏没有等到大人，因为风雪太大，我又担心大人困于野外，便出城去寻，我可是找了整整一夜啊，都没有找到钦差大人，万幸大人已经安全到达，我这也就放心了。” 谭渊此时已是瞠目结舌，要不是你这满脸红光的样子，老子说不定就真信了啊。 你是怎么做到编了这么一大堆瞎话，还能面不改色的啊？ 可是杨轩这一番说辞，偏偏就将昨日自己被晾了一整夜的事给解释过去了啊。 谭渊心中不忿，但又无可奈何，编一番瞎话就想蒙混过关？你真当我这个吏部侍郎是白干的吗？ “如此说来，杨大人倒是有心了。” 谭渊冷冷地说道：“本官身负皇命，就不跟你客套了，本官此来是考功黜陟，请杨大人把官署文志拿出来吧。” 第208章 就是来找茬的 这官署文志就相当于行政记录，官署中平时发生些什么事，都必须记录在案。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被审核的官员，就该把来巡查的官员请入后堂，奉上孝敬，请对方高抬贵手多多关照了。 就算你为官清廉，不愿贿赂上官，至少也要请入后堂，让座奉茶以示尊重。 可杨轩是什么人，还能惯他这毛病？直接一摆手：“君宝，去后堂把文志拿来，给巡抚大人过目。” 谭渊本来都准备起身了，屁股都抬起来了，听到这话，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难怪满朝文武皆传，此子不尊礼法，看来所言非虚。 眼见杨轩对他毫无尊重，谭渊也坐不住了，连取官署文志的这片刻时间都懒得等了，直接吩咐随从：“一会儿取了官署文志，便拿回客栈来。” 说完，拱手道了声告辞，甩手就走了。 这要换了个别的官员，看到钦差巡抚大人不高兴了，那还不得跟天塌下来一般。 而杨轩则是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道：“走了也好，我去睡个回笼觉，卢坚那家伙，下手可真是不留情啊，这酒到现在都还没散呢。” 一旁留下来的随从，整个人都懵了，跟着自家大人巡查百官以来，还从没见过哪个官员这么硬气的，轻轻怼了怼张君宝：“你家大人是何来头，怎么连钦差巡抚大人都敢怠慢？” 张君宝扬起了小脸蛋，得意地说道：“连草原的亲王都被我家大人怼得低头认错，你家巡抚多个啥？” “嘶……” 谭渊的随从直接傻眼，心说这位杨大人看来来头不小，回去得跟自家大人禀报一番，可别得罪了哪尊大神。 谭渊在吏部混了十多年，凭着才干坐到了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的位置，官居五品，只不过朝中无人，这个品级几乎就已经到头了。 后来阴差阳错的，搭上了关中豪族的线，然后就仕途一帆风顺，短短两年间，从五品官升到了三品侍郎的位置。 今年更是，委派了一个代天巡狩的巡抚，这可是超级肥的肥差啊，以往他在考功清吏司的时候，就跟着巡抚巡查过百官，只不过当时他就是个办事跑腿的，而如今，他成了作主的。 本来在外巡查了几个月的他，已经准备好年前赶回应天府的，却被一封信给派到了这土木堡。 写信的人自然就是他背后靠山，这幽州府也是他巡查范围，但是时间赶得这么急，就令他很是奇怪了。 来信告诉他，不用管杨轩的政绩，只需盯住土木堡这边开办的盛发钱庄。 这就让谭渊明白了，他背后的人有何企图。 他背后的人出自关中豪族，而晋商不但生意遍天下，更是占据了整个大盛朝七成以上的钱庄买卖。 大盛与草原通商，晋商的钱庄不让进，却开了一个盛发钱庄，这让他们如何不急。 谭渊此行，就是要找茬，找钱庄的茬，找杨轩的茬。 能扳倒杨轩最好，实在不行，把钱庄弄垮也可以。 这几乎就是背后之人来信的主要目的。 本来谭渊昨夜已经有了参倒杨轩的由头，但是被杨轩今天这么一说，又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稳妥，以他的性格，自然是要把事情办妥才行。 看了商务司的官署文志，谭渊发现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毕竟这商务司就是一个新建立的衙门，压根没有什么一定的规矩。 所以他就只能再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了。 干了一辈子吏部的工作，要找一个官员的毛病，花样多得是，小到县令，大到知府，谭渊还没见过哪个官员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的。 不过看了一天卷宗，谭渊也觉得疲惫，只能明天再说了。 伸了个懒腰之后，谭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本官不论巡查到何处，都是前呼后拥，各地官员阿谀奉承，吃喝玩乐一条龙，可是这次，不但没有好酒好菜的招待，甚至连客栈，都是自掏腰包住的。 他倒是不缺这点银子，只是享受惯了，这突然被冷落，就有些不得劲了。 “来人。” “大人请吩咐。” “这土木堡可有何有意思的消遣之处啊。” 随从一听就明白谭渊的意思，也知道自家大人的喜好，他也早就打听好了。 “大人，此地有一个好去处，叫什么红浪漫洗浴中心，据说里面有泡澡、按摩、桑拿，还能看戏，听评书，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谭渊一听就来了兴趣：“竟有此等妙处？那桑拿又是何物？” “小人也不知道，不过听起来应该挺有意思。” 谭渊点了点头：“走，咱们今天就去试试这桑拿。” 谭渊带着随从来到红浪漫，一进门就感觉一股热浪袭来，浑身暖洋洋的，舒服至极。 客栈虽然也有炭盆取暖，可是比起这里的温度，那就差得远了，才进门，就有穿着清凉的姑娘凑上来，为他扫雪，伺候他脱下外袍。 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陡然看到个衣着清凉的姑娘，谭渊不由得眼前一亮，他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自然有随从去打探门路。 没一会儿，随从就回来了，领着一个身着旗袍的草原姑娘走了过来。 “这位客人，我是红浪漫的客服经理小玉，既然客人是第一次来我们红浪漫，自然由我陪伴，体验我们红浪漫的尊贵服务。” 谭渊为官十余载，大盛朝十五个州府少说去过一半，大江南北的美女都见识过了，唯独没见识过草原女子，他朝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就识趣地退开了。 有美女陪伴，你个随从就乖乖躲一边去吧。 不用小玉介绍，谭渊直接豪气的表示，直接上全套。 如此豪客，小玉脸上的笑容更甚，殷勤地带着谭大官人取号牌，然后去更衣室更衣。 结果谭大人也不知道是因为猴急，还是因为误会，在更衣的时候，一把就搂住了小玉，直接就准备上手，没想到却被小玉给推开了。 “大人请自重，我是客服经理，只负责引导客人，客人如有需要，一会儿会为客人安排佳丽。” 正在兴头上的谭大人，还以为这客服经理在玩欲拒还迎的把戏，就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结果人家客服经理完全不跟他客气，惊呼一声后，一巴掌就扇在了谭大人的脸上。 第209章 能奈我何 谭渊懵了。 谭大人为官十余载，去过的青楼不计其数，今天竟然在这风月之地，被一个青楼女子给打了？ 而且还是打脸？ 谭大人怒了，疯狂的咆哮起来，然后他就动手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打不过小玉，一番扭打之后，他被小玉骑在了身上，按在地上打。 直到他的惨叫声引来了随从，这才得以脱险。 挨了打的谭大人气的浑身发抖，当即把门口候着的侍卫喊了进来，然后就开始了打砸。 尤其是那小玉，被两个侍卫按着，恼羞成怒的谭大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揍。 红浪漫的掌柜匆匆赶来，一看这情况，眼都红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红浪漫闹事的。 不过他看到那几个侍卫，穿的可都是官服，心知眼前这人应该是有点来头的，便强压下怒火。 “这位客人，可是我们招待不周？” 谭大人这才转过头来，指着小玉恨恨的说道：“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你说算不算招待不周？” “小玉，你说。” 小玉此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着喊道：“掌柜的，这人对我动手动脚，我都说了我只是引导客人，他还摸我，我才打他的。” “你听见了，是这个贱人先动手的。” 掌柜冷笑道：“这位客人，你不懂我们这的规矩我可以理解，但是在我们客服经理说明情况之后你还行非礼之事，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但打人，还砸店，是谁给你的勇气？” 谭大人一听这口气，不怒反笑：“别说你一个关外的风月之地，便是在应天府，在秦淮河，也没人敢得罪我谭某人，你这里又如何，砸了不就砸了。” “哼，关内是关内，关外是关外，到了关外，自然要按照关外的规矩来。” 一个侍卫凑到谭渊身边耳语了几句，谭渊顿时昂首挺胸：“我倒想知道，你这关外的规矩，又能奈我何？” “打了人就打回来，砸了东西就赔钱，这就是我关外的规矩。”掌柜吆喝了一声，十几个壮汉手持棍棒涌了过来。 然而下一刻，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嘶喊打斗声，然后一大群手持腰刀的侍卫就闯了进来。 看到为首的几个侍卫，刀上还带着血迹，掌柜的瞳孔骤然紧缩，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你们，你们竟然敢行凶。” 为首的侍卫把刀一横：“意图谋害钦差大人，死不足惜。” “钦……钦差大人？” 掌柜的气焰顿时就低了八分，钦差代表的可是皇帝陛下，真要把谋害钦差的罪名扣他们头上，那这事可就大了去了。 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钦差大人又如何，钦差大人也不能随便杀人，我……我要报官。” “啊哈哈哈哈。”侍卫们大笑起来：“我们倒想想见识见识，有哪个地方官员，敢得罪钦差大人的。” 掌柜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底气，但还是派人去报官了。 只不过他的人才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满脸煞白，哆哆嗦嗦的说道：“外面，外面被人围起来了，我……我出不去了。” 掌柜傻了眼，这钦差到底什么来头，带了多少侍卫啊，竟然把红浪漫给围了？ 而谭渊的侍卫也面露疑惑，保护谭渊的侍卫一共就一百号人，虽说是自家大人出事了，但毕竟是大人欺负别人，所以他们也就来了二三十号人，其他人还留守在客栈里呢。 侍卫凑近了谭渊：“大人，情况不对，外面可能不是咱们的人。” “那还不派人去看看？” “不必了。” 谭渊的话刚出口，就传来一个声音：“外面都是我的人。” “你的人？”谭渊一扭头，就看到了缓缓走近的杨轩，不禁双眼微微眯起：“杨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杨轩找了张完好的椅子坐下，然后才好整以暇的说道：“本官总领土木堡商务事宜，为商户提供保障，自然也在我职责范围之内，听说有人打砸商户，本官岂能坐视不管？” “哼，杨大人好大的官威呀。”谭渊说道：“此处伙计竟敢辱骂殴打朝廷命官，本官略施薄惩，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杨轩道：“我听说的可是谭大人欲行不轨在先啊，大盛朝以法治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谭大人就可以罔顾律法？” “你……” 谭渊忽然明白过来，杨轩才刚来，就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而且这么快就带人围住了此处，很明显是早有预谋。 “杨大人，我可是皇上钦定的钦差大臣，代表的是皇上，你敢动我？” “谭大人，你看你说的，我这是来保护你的。”杨轩说道：“谭大人不了解这关外的情况，土木堡是通商之地，这地方除了咱们大盛朝的子民，还有很多草原上的百姓，他们可不懂咱们大盛朝的律法，你打的那个姑娘，可是草原人我要不护着你，万一那些草原人暴起伤人，我也担不起那个责任啊。” “哦？”谭渊微一错愕，马上就放声大笑起来：“是我错怪杨大人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 “谭大人，请。” 杨轩请谭渊先行，以示尊敬，谭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自己身为钦差，要是在杨轩的地头上出了事，他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一出门，果然见到上百名羽林卫，排列好整齐的队形，守卫在街道两旁。 谭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杨轩还是很识趣的嘛。 在一行侍卫和羽林卫的双重护卫下，谭大人缓缓走向客栈。 毕竟客栈离得不远，还不到五百米距离，眼看就要抵达客栈，谭渊也完全放松了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黑暗之中传来一个口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 其实听马蹄声，估计顶多也就十来号人，谭渊虽然吃惊，但还是比较镇定。 毕竟这里可是有上百人的羽林卫，外加二三十号侍卫。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些羽林卫一听见马蹄声，顿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铁浮屠，是铁浮屠来了。” 然后轰的一下，上百人的羽林卫一窝蜂的就四散而逃了。 谭渊和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十几名连人带马都披覆着厚重铠甲的骑兵，在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之中，疾驰而来。 第210章 谭大人被掳 十几匹高头大马，连人带马都披覆重甲，那二三十个侍卫哪里能挡得住，但凡有靠近的，直接就被撞飞了出去。 十几名铁浮屠骑兵，仿佛一道旋风一般，撞飞了侍卫，顺手一抄，就把那谭渊给拎了起来，往马背上一放，蒲扇一样的巴掌拍下来，直接就把谭渊被拍晕了过去。 一众侍卫们全都傻了眼，钦差大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一旁的杨轩喊道：“快追，你们快追啊。” 几个侍卫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倒是叫得起劲，刚才那一百多人的羽林卫，稍微阻拦一下，也不会让自家大人这么轻易就被抓走了啊。 不过他们也不敢耽搁，赶紧奔回客栈去牵马，顺带通知其他侍卫。 钦差大人出了事，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在一股刺骨的寒冷之中，谭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顶帐篷之中，双手双脚都被反绑在了身后，自己身上的棉袍皮袄都被扒走了，此刻已经冷得嘴唇发青了。 而就在旁边不远处，一群草原人正在那烤火吃肉，一边叽里咕噜地用草原话聊着天。 谭渊当初可是以探花的名次入朝为官的，妥妥的才子，皇帝陛下都赞他敏而好学。 为了维持这个赞誉，谭渊也真的是颇为用功，有用的没用的，什么都学，身处官场，多学点本事傍身总是没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所以这会儿，他曾经学过的草原话，就派上了用场了。 虽然他学的不太地道，而且这些草原人一边吃一边说，他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听懂了一小半。 再经过他自己的分析，大致得出了一个结论。 就是这帮铁浮屠，是上一次围攻土木堡的时候，因为畏战而逃的逃兵。 现在他们草原也回不去了，就在草原上抢劫为生。 但是因为天气寒冷，草原上已经没有行商，今日也是迫不得已，才冒险闯入土木堡，本想劫掠一番的，结果却碰到了大批大盛朝的官军，他们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所以才拼死冲杀而出。 至于谭渊嘛，纯粹是顺手，因为他身上的皮袍看起来就很值钱。 然后草原人聊着聊着聊着就说道，该怎么处置这个谭渊。 其中一个人，估计是领头的，朝着谭渊瞥了一眼，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宰了就是。” 这句话直接就把谭渊给吓懵了，对方真要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能还好点，只要有所图谋，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这些人只是冲着自己身上的皮袍来的，现在皮袍到手，自己对人家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才想到这里，一个草原人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弯刀，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看着明晃晃的刀尖，谭渊在恐惧下心念电转，当即心下一横，用草原话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大盛朝的官员。” 这几个草原人一听谭渊竟然会说草原话，顿时全都涌了过来。 “大盛朝的官员又怎么样，杀你跟杀一头羊没什么区别。”那草原人说着，弯刀再次举起。 “换银子，你们可以拿我换银子。”谭渊急得都要跳脚了，这帮草原人是不是傻啊，绑票勒索都不会啊：“我是大盛朝的大官，你们可以拿我到土木堡去换银子，换很多很多的银子。” 几个草原人一听到银子，顿时来了劲，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会儿，然后那个领头的说道：“能换多少银子？” “一百两。”谭渊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当即就看到那领头人眼神中的不屑，连忙又加价：“五百两，能换五百两。” 领头人神色变换了一下，然后对着其他草原人说道：“我们都是逃兵，富察首领必定不会放过我们，拿这家伙换了银子，他必定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为了区区五百两，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险。” “一千两。”谭渊继续加价：“我可以跟土木堡的人要价，让他们给一千两银子。” 领头人嘴角一撇，微微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有十三个人，要每人一千两。” 谭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万三千两，你可真敢开口啊，我为官十多年，再加上这段时间巡查百官收的那些孝敬，全部加起来也就一万多两啊。 可是此时是人在屋檐下，刀架脖颈上，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咬着牙说道：“行，这笔银子，我掏了。” 领头人哈哈一笑：“杜哈，你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给人解绑，皮袍也还给人家，这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别给冻坏了。” “烤肉，再给咱们的财神爷烤点肉。” 谭渊的待遇骤然提高，令他恍惚间觉得，这笔银子花的值。 这天气，就算几个草原人不动手，他恐怕也活不过今晚去。 至于银子，名都没了，要银子干什么？ 反正只要自己还是吏部侍郎，害怕没有机会捞银子吗。 …… 天蒙蒙亮的时候，追击的那些侍卫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土木堡。 虽然他们取了马再去追有些晚，但是冰天雪地的，地上的马蹄印清晰可见，但是谁知道，跟着那些马蹄印，绕来绕去就绕丢了。 这也正常，想在草原上搜寻草原的精锐骑兵，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谭大人被贼人掳走，还请杨大人派兵协助我等搜寻。”几个侍卫满脸的无奈。 杨轩叹了口气：“我已经连夜派人出去搜寻了，只不过昨晚那些草原人，可是铁浮屠中的逃兵，这些日子已经劫杀了不少商旅，他们凶残狠毒，就怕谭大人已经遭遇了不测呀。” 侍卫们集体傻眼，钦差大人被人掳走，他们难辞其咎，革职查办恐怕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到这里，侍卫们心中也有些埋怨，本来这会儿都已经回到应天府，吃吃喝喝准备过年的了，谭大人却偏偏要跑到这关外来，这下好了，一夜过去，谭大人几乎是没有了任何生还的可能。 毕竟这种天气，草原上也会有饿极了的狼出来觅食，就算草原人不杀谭大人，他也不可能回得来。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城门处传来示警的号角声。 众人一惊，赶紧来到城门口。 只见一个全身披覆铠甲的铁浮屠，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立马于城门外。 第211章 赎人 “我们昨晚抓的那个人，他说他是你们大盛的大官，让你们拿银子赎他，你们要不要赎他啊。” 城门外的铁浮屠顶盔掼甲，半张脸都被面甲覆盖着，压根看不清面容。 那侍卫头领激动地一把抓住了杨轩的袖子：“大人，杨大人，我家大人还没死。” 杨轩点了点头，朝外面草原人喊道：“你说让我们拿银子赎人，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啊。” 铁浮屠取出弓箭，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绑在箭矢上，嗖的一下，把箭射上了城头。 侍卫赶紧取下箭矢，把上面那块白布解下来，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封血书。 上面字不多，就是说他已经跟草原人谈好了，要用一万三千两银子赎他，并且在信件末尾乞求杨轩，说这笔银子等他回来一定还。 那侍卫当即朝着杨轩跪下磕头：“杨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大人啊，求求你了。” 杨轩不禁感叹，这侍卫还真是忠心耿耿，他拍了拍侍卫的肩膀说道：“放心，只要谭大人还活着，花多少钱我也把他赎回来。” 然后他继续朝着城外喊话：“银子我有，咱们怎么交易啊？” 那铁浮屠点了点头：“只要你们愿意赎人就行，一会儿我把人带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看着对方潇洒离去，杨轩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银子，杨轩有的是，一万三千两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不过这银子也不是他自掏腰包的，而是从商务司衙门的账上提的。 万一谭渊那老小子赖账怎么办，可要是朝廷的钱，他就不敢赖了吧。 铁浮屠也没有食言，不到一个时辰，那十几骑连人带马都披覆铠甲的铁浮屠，就出现在了城门外。 同时，众人也都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谭渊。 “都看到了吧，你们的大官还活着。” 铁浮屠的领头人张弓搭箭，朝城门的方向射了一箭，箭矢扎在了地上，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箭矢所在之处，便是我们交易之地，你们派一个人带着银子过来，我带着你们的大官过去，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箭矢在城头弓箭的射程之内，也在对方弓箭的射程内，这个交易方式算是比较公平的了。 杨轩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谭渊的侍卫当即就要提着银子过去交易，却被杨轩给拦住了。 “张君宝，你去交易。” 侍卫有些急了：“杨大人，这不太好吧，万一对方见财起意，又不肯放人，咱们岂不是人财两空。” 张君宝一瞪眼：“怎么，看这意思你是瞧不起我呀？” 侍卫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依然对着杨轩说道：“杨大人，人命关天，还请杨大人慎重。” 话音刚落，那侍卫就见一道黑影掠过，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直接从城头上掉下去了。 土木堡的城墙虽然不高，也有三米多，这要摔下去，弄不好也要筋断骨折。 然而就在他双手乱抓，的时候，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下坠之势就变成了横移，贴着地面就滑出去老远。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张君宝那小孩，已经拎着那一箱银子出城去了。 一个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材健硕，如同小山一般的铁浮屠重装骑士，一个是只有一米五高，眉清目秀的小书童。 两道身影在雪地里相对而行，形成极大的反差，铁浮屠的马匹后面用绳索拴着一个踉踉跄跄的谭大人。 不过一切都很顺利，张君宝将那箱银子放在地上，打开盖展示给对方看；而那铁浮屠也是翻身下马，牵着谭大人过来收钱。 而谭大人在被对方推了一下之后，踉踉跄跄的就朝城门跑去，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更是开口疾呼：“放箭，放箭，射死那贼子。” 那铁浮屠当即抽出了弯刀，想要挟持张君宝，但是张君宝只是轻飘飘地一脚踢在对方手腕上，同时借力往后飘退出几米开外，然后双手摊开，做出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姿态来。 城墙上，也根本没人张弓搭箭。 那铁浮屠哼了一声，朝张君宝竖起大拇指比了一下，然后夹起箱子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谭大人一路踉踉跄跄地跑进了城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就滚倒在了雪地里，那侍卫赶紧上前搀扶。 等他喘匀了气，杨轩也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可是还没等杨轩开口，谭大人就咆哮起来：“为什么不放箭，贼人近在眼前，你却把他放跑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谭大人的脸上，把他给打懵了。 “你的命就是命，我手下的命就不是命了？” 杨轩恶狠狠地盯着他说道：“那可是铁浮屠，你觉得箭矢能射穿他的铠甲吗？我手下人就在他身前，你嚷嚷着放箭，是想射杀贼人，还是想害我手下？” 其实谭大人当时压根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着要是能把那铁浮屠留下，自己就省了一大笔钱了，至于那个小孩的性命，压根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这一回，就连他最忠心的侍卫，都没有开口帮他说话。 谭大人终于回过神来，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拱了拱手：“多谢杨大人施以援手，这笔银子，待我回应天府后，必定归还。”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到时候你把银子交给户部就行了，这笔银子是从关税里出的。” 说完，杨轩转身就走了，这谭渊的行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张君宝在经过谭渊身边的时候，也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呸了一声，跟在杨轩身后去了。 “大胆。” 谭渊的脾气又上来了，刚要发飙，就被手下侍卫给拖走了。 也许是受了风寒，也许是受了惊吓，当天夜里，谭大人就发起了高烧，一连烧了三天，才逐渐好转。 这大雪断断续续的，几乎就没怎么停，路也全都被大雪覆盖了，这种天气，根本就不可能上路回去的了，谭渊只能在客栈里待着。 这段时间他可是度日如年，现在在土木堡，他是最不受待见的人，砸了红浪漫，自然是不能再去，可就是去其他酒楼，也是被人冷眼相对，甚至是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他，可以说是走到哪都遭人白眼。 谭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但他也没辙，只能窝在客栈里，足不出户。 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找茬，找钱庄的漏洞，可是这时候大雪封路，也没有行商，钱庄基本上也不营业，哪有什么机会，只能等待年后了。 第212章 你这狗官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年底，这可是土木堡集市建立以来的第一个春节，所以杨轩花了不少心思。 从腊八节开始，各家各户的门前都点上了灯笼，扎上了红绸。 几家酒楼更是在门前摆出一排排桌子，桌上放着各种食物点心，免费供大家食用。 土木堡内的空地上，篝火日夜不断，所有人都可以围着篝火玩乐嬉戏。 会唱歌的来吼上两嗓子，会跳舞的领着大家一块儿跳，也有那会一些杂耍把戏的，都纷纷表演一番，不论演的如何，大家都会拍手叫好。 更不用说那戏院茶馆，直接把戏台搬到了大街上，免费演出，供大家开心。 走在大街上，经常会听到某处一阵喝彩声，然后一窝蜂地涌过去看热闹，马上另一边传来叫好声，人群又涌去另一边。 欢快的气氛就这样，一波接着一波。 唯独钦差大人谭渊，外面再热闹他也没出去。 自打之前几次在外面吃饭被人指指点点，指桑骂槐之后，他就窝在客栈的院子里，埋头看书。 可是这几天，外面那热闹的动静，时不时还点一串鞭炮，他哪里还能看得下书去。 谭渊来到院子里，看着雪景，忽然诗兴大发，思如泉涌，正想要作诗一首，可是才想出来第一句，就被一阵嘈杂声给打断了。 来到前院，却看到那些侍卫随从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喝酒的喝酒，赌钱的赌钱，一片乌烟瘴气。 “崔东。” 谭大人返回后院招呼了一声，这崔东就是对他忠心耿耿的那名侍卫，一听自家大人招呼，赶紧上前。 “你看看，一个个这样子，成何体统。” 崔东解释道：“大人，这段日子，天天待在这院子里，又没什么事做，他们也实在是无聊，再说这离过年也没两天了，我就让他们放松放松。” 谭渊无言以对，挥了挥手道：“要放松到街上去，外面那么热闹，不比在这窝着强嘛。” 崔东闻言，面露喜色，自从大人受人冷眼不再出门之后，那些侍卫随从也就不敢出去了，就怕惹得大人不高兴。 现在大人开口让他们出去，怎么能不开心。 “等等。” 崔东刚要去宣布这个好消息，又被谭渊拦住了：“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赏钱，就当是过年的利是了。” “多谢大人。”崔东拱手道谢。 很快外面就传来欢呼声，一阵嘈杂过后，院子里总算是清净了一些，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些微灵感，作出了一首雪景的诗。 但是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没有他平日里水准的一半。 谭渊不由得皱了皱眉，毕竟只是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能有什么好的灵感。 这北国风光，就是要恢宏大气才对，于是谭渊决定，还是要出去走走。 再这么窝在院子里，人都要憋出病来了。 反正我也不去凑那个热闹，到城外走走，看看野外的雪景，才好作出好的诗句来。 谭渊总算找到个借口说服了自己，然后就招呼崔东，跟他一同出门。 坐在马车上看不到别人，也就不必在意有没有人对他翻白眼，马车一路出了城门，没多远就停了下来。 毕竟上次被铁浮屠抓去，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走下马车远眺，景色还是不错的，很快谭渊就有了灵感，一首咏雪的诗很快就作好了，谭渊十分满意，心中多日来压抑的感觉都一扫而空。 本来他还想在多看看景色，但是想到上次被掳的遭遇，还是决定回去。 一路上，他还在斟酌刚才那首诗，忽然车厢一阵震动，停了下来。 然后他就听见崔东给人道歉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车夫不小心撞到什么了。 对方倒也没有纠缠，简单交流几句就准备离开了，但是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哄然喧闹声，谭渊没忍住好奇，探出头去看了看。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就是有个草原人在那表演喷火，举着火把，张嘴一喷，就是一道长长的火龙。 在应天府可能是见得多了，但是在这地方，这种戏法可不多见。 然而正当他要缩回车厢的时候，跟旁边的人打了个照面。 “是你这狗官？” 对方一看到他，当即出言不逊。 谭渊也认出了对方，正是当初在红浪漫被他打了的小玉。 他没有搭理对方，只是冷哼了一声，坐回了马车里。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小玉身旁的男子吆喝了一声，呼啦一下，谭渊的马车就被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狗官，你给我下来。” 一个明显带着草原口音的男子声音传来。 “你们干什么？” 这是崔东的声音，是他挡在了车厢的前面，拦住了想要打开车厢门的草原人。 可是明显对方人多，三五个草原壮汉一拥而上，就把他给挤到一边去了。 车厢门被猛地拽开，一个粗豪的草原汉子，大手一伸，直接揪住谭渊的前襟，把他从车厢里揪了出来。 谭渊怒气冲天：“大胆，竟然敢围攻朝廷命官，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呸，我们又不是大盛人。” 几个草原人明显想要动手，但是却被小玉给拦住了：“大家别动手，咱们草原人也是讲道理的。” 原本惊慌的谭渊一看这情况，顿时定下了心神，在他看来，对方明显是怂了，既然对方怂了，自己稍微吓唬一下，这事就过去了。 “念在尔等不通大盛律法，本官姑且不计较你们无礼之罪，还不快快退开。” 谭大人的官腔还是很到位的，这要换了一般的大盛百姓，恐怕就要慑服于他的官威了。 “呸，你少在这里摆你的官威，这里是土木堡，要按土木堡的规矩来。” “对，按土木堡的规矩来。” 草原人群情汹涌起来，一拥而上，七八只大手已经揪住了谭渊，这些草原人身上的膻味，让他想起了当初被铁浮屠掳走的情景，顿时脸色惨白。 他知道，这些草原人野蛮的很，一言不合就动手，完全不考虑后果。 幸好小玉再次阻止了众人：“狗官，上次在红浪漫，你先是非礼于我，后来又殴打我，你得给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谭大人哆哆嗦嗦地问道，人家的拳头已经快要打到脸上来了，由不得他不妥协。 第213章 我这叫替天行道 小玉皱眉想了想说道：“赔钱，你得赔钱。” “我赔，我赔。” 一听赔钱两字，谭大人松了口气，区区一介民女，就算赔钱能赔多少呢，给个十几二十两都算多的了。 “还有红浪漫被你砸了，也要赔钱。” “行，你说赔多少吧。” 小玉歪着脑袋想了想：“红浪漫被你砸了，掌柜的说损失三百两，你就赔三百两。” 一听三百两，谭渊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抽抽了一下，不过想到那红浪漫的装饰颇为豪华，三百两也算合理。 “行，我赔。” “还有你打我这事，得赔一千两。” “嘶……” 谭大人双眼圆瞪：“你说多少？” “一千两银子。”小玉一叉腰：“怎么？难道你想不赔？” “姑娘，你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一开口就要一千两？” 谭渊简直不敢相信，一个草原上的民女，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让自己赔一千两，要知道，以他吏部侍郎的职位，正俸一年也不过二百多两银子，就是加上养廉银子以及其他的一些收入，一年下来不超过三千两。 而且这个数字也让他非常不爽，之前被铁浮屠讹了一万三，今日又要被讹一千三。 小玉一听谭渊不肯给，冷哼一声道：“想要不赔银子也行，你也让我揍一顿，咱们就算扯平。” 这话一出，那帮草原人顿时又涌了上去。 眼看砂锅大的拳头就要落在身上，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住手。” 紧接着，杨轩排开众人走了过来。 “哦？竟然是谭大人。”杨轩拱手施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谭渊一看到杨轩，顿时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挣脱那几个草原人，躲到了杨轩的身后。 “杨大人，这些草原人意图行凶，想要刺杀本官，杨大人快快将他们抓起来。” 杨轩看向那些草原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刺杀朝廷命官？” 草原人一听这话，顿时吵嚷起来，但是小玉一摆手就让他们闭上了嘴：“杨大人，您来得正好，上次在红浪漫，您是亲眼见到的，这个狗官带着他的手下殴打我，今天在此偶遇，我们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让他赔钱而已。” 杨轩转向谭渊：“谭大人，这就是你不对了，上次你给人家一个小姑娘打得那么惨，人家让你赔点钱，这也不过分啊。” “什么不过分，他们要我赔一千三百两，这不是讹诈嘛。” “一千三百两？怎么还有零有整的呢？” “禀杨大人，其中三百两是赔偿他打砸红浪漫的钱，一千两是赔偿我的损失。” “你听听，你听听，我不过是揍了他几拳，竟然要我赔一千两，这不是讹诈是什么？” 杨轩挠了挠头，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本来嘛，赔偿的数额由你们自己协商，我也不便插嘴，不过呢，小玉姑娘，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少要一点吧。” “杨大人，我们也不是非要他赔钱，他要是不愿意出这一千两，那就让我们揍一顿，我保证那天我挨了多少拳，就打他多少拳，一下都不多打。” 杨轩看着谭渊：“谭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谭渊浑身一哆嗦：“不行不行，殴打朝廷命官，这可是犯法的。” 小玉说道：“什么朝廷命官，你们大盛的律法可是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总不能白挨你一顿打，何况你还非礼我来着。” 杨轩凑到谭渊耳边说道：“谭大人，人家说的在理啊，你还非礼人家姑娘，真要按照草原上的规矩，直接就要了你的命了，还有啊，你可是钦差大臣，要是让人家揍一顿，这丢的可是朝廷的脸面，依我看，谭大人还是赔钱吧。” 听完杨轩的话，谭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杨轩看上去像是在给自己说合，可实际上就是在给草原人撑腰啊。 看着杨轩那副似笑非笑的脸，谭渊是怒火中烧，一梗脖子说道：“不行。” 杨轩瞥了他一眼，然后两手一摊，往后退了一大步：“那就没办法了，就当我没来过，你们继续。” 一看杨轩让开了位置，几个草原壮汉顿时涌了上来，揪起谭渊就要饱以老拳。 谭渊当即认怂：“赔，我赔。” 杨轩使了个眼色，张君宝赶紧上前，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一下就把谭渊从几个草原壮汉手里抢了出来。 “谭大人，掏钱吧。” 谭渊狠狠地瞪了杨轩一眼，从袖子里掏出银票，点了点数目，直接塞到了杨轩的手里。 杨轩接过来，又自己的数了一遍，然后把银票递给了小玉，说道：“一千三百两，数目没错，这下你们可是两清了啊，要是以后再找谭大人麻烦，我可要对你们不客气的啊。” “多谢杨大人，杨大人放心，我们草原人一口吐沫一个钉，既然赔了钱，我们自然不会再找这位大人的麻烦了。” 说完，小玉就带着那些草原汉子告辞离开了。 杨轩看着一脸肉疼的谭渊，说道：“谭大人，要不要到我衙门去喝杯酒，压压惊啊。” “不必了。”谭渊一甩手就走了，坐在马车上的他心想，上你那喝酒，恐怕酒没喝完，人就要被你给气死了。 回到客栈的谭渊，真是越想越气，把桌上的茶壶茶杯什么的，全都摔了个稀碎。 “人呢？这些人都死哪去了？” 崔东也觉得奇怪，土木堡就这么点大，大人出事这么久，连侍卫带随从一百多号人，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当时的情况吗，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而此时，正悠然继续逛街的杨轩，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甚至都哼起了小曲。 张君宝忍不住问道：“咱们又是绑票，又是讹诈的，人家好歹也是钦差大臣，不会出事吧。” 没错，铁浮屠绑票和今日的当街讹诈，都是杨轩一手安排的，铁浮屠那个领头人，正是他的大哥杨骁假扮的，在草原上转悠了一年，语言和习惯什么的，都有八九成的相似。 至于其他几个露过脸的，则是货真价实的草原人，是杨骁在草原上收拢的流民。 这些流民都是在草原上被灭族后的幸存者，跟草原上可谓是有着血海深仇，正好就被杨骁给收作手下了。 对于张君宝的疑问，杨骁不屑地说道：“整他就整他了，他能奈我何，说起来，刚才看他手里的银票，至少还有两千两银子，等我想个招，让他把那些银子也给花干净。” 张君宝瘪了瘪嘴：“大人，你这也太损了吧。” “你懂个屁，他一个三品的侍郎，哪来那么多银子，必定是这一路上收受的贿赂，我这叫替天行道。” 第214章 给谭大人挖坑 土木堡虽然小，但基本上都是熟人，哪怕是平时在生意上有些小矛盾，小摩擦，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也全都烟消云散。 年三十这天，杨轩举办了一台春节联欢晚会，把前几日街上表演节目比较精彩的，全都召集起来，在年三十的晚上，搭台演出。 四处燃起的篝火，让凛冽的寒风也无法吹去百姓们心头的火热，欢快的节目，让大盛人和草原人都忘却了仇恨。 晚会不光是在台上表演节目，还时刻与台下观众们互动，正常晚会的气氛，一波高似一波。 百姓们从未有过如此愉快的经历，这一个大年夜，足以让他们回味半生。 唯独谭渊谭大人，一个人在客栈的房间里自斟自饮。 侍卫们都被他打发出去了，虽然那天回来后他大发雷霆，把所有的侍卫都训斥了一番，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事十有八九就是杨轩设的局。 而今天是大年夜，谭渊也就干脆给他们放了假，他自己自然是不会出门的，因为在他看来，在这土木堡，他已经是没脸见人了。 要不是大雪封路，哪怕是过年他都要连夜走人。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为官十余载，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身为钦差大臣，被整得连门都不敢出，大过年的都要窝在客栈里，这叫什么事啊。 正当他暗自神伤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不等他开口，人家已经推门进来了。 来人正是杨轩。 “哎呀呀，谭大人真是好兴致，一个人在这喝酒，真是令人羡慕啊。” 谭渊顿时就不爽了，这怎么还上门嘲讽来了，于是他没好气地说道：“杨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奚落于我。” “谭大人你这话说的，我是真的羡慕啊，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连过年都不得消停，还要组织什么联欢晚会，你说我一个商务司衙门，怎么什么事都摊我头上了啊。” 谭渊嘴角一撇，心说，这是上我这表功来了？ 没用。 我连奏折都写好了，不参得你罢官免职，我这吏部侍郎就不干了。 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接杨轩的话茬。 “谭大人，也是因为太忙，所以这段时间怠慢了谭大人，这不才抽出空，就来拜访一下谭大人。” 哼，趁我这没人，直接登堂入室，你管这叫拜访？ 他依旧不理会杨轩。 杨轩干脆就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掏出一瓶精装三生三世，就是皇家专供用琉璃瓶的那种。 因为这种琉璃瓶改成皇家专供之后，市面上已经很难见得到了，都是普通陶瓷瓶的版本。 现在这种精装版的三生三世酒，已经炒到了五百多两一瓶，还有价无市。 看到这酒，谭渊不禁眼前一亮，这酒以前他还是喝过的，后来专供之后，就再也没尝过了，他也清楚这酒的珍贵之处，不由得瞥了杨轩一眼。 这会儿才想到奉承我？稍微晚了点吧。 虽然心中不屑，但是对于杨轩给他满上的一杯酒，倒是没有拒绝。 滋溜一口，美酒入喉，谭渊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杨大人，此为何来啊？” 谭渊一开口，杨轩就知道这事成了一半了，他又给谭渊满上一杯，同时说道：“谭大人应该也知道，我杨轩以前就是个商贾，没当过官，所以呀有些礼数上的不周，还请谭大人多多包涵。” 谭渊一杯酒都举到嘴边了，听到这句话，一杯酒又停在了半空：“杨大人年少有为，性格直爽，并无不妥。“ 一听杨轩说软话，谭渊顿时就有了底气，架子顿时就端起来了，嘴上说得客气，那杯酒却举在半空，很明显是要等杨轩表态呢。 看你是赔礼道歉啊，还是给点好处啊，反正你要让我满意了还好说，要不然，酒杯一放，直接翻脸赶人。 可是杨轩岂是这么好拿捏的，完全不管谭渊，自顾自的干了一杯，就在谭渊发作前，微微欠身说道：“谭大人，有一笔买卖，不知道谭大人有没有兴趣。” 谭渊听到买卖两字，下意识的眉头一皱，可是瞬间他就反应过来，杨轩就是个商贾，想要贿赂自己也只能找个做买卖的由头，于是他脸色稍霁。 “但说无妨。” 他那杯酒还是那么举着，既不喝，也不放。 “我以前在应天府的时候，跟海外胡商常有贸易往来，他们那边出产一种烟叶，点燃后吸食能提神醒脑，还能治疗疾病，如今可是风靡整个草原，因为此物产自海外，所以价格不菲，草原上的王公贵族皆趋之若鹜。” “所以呢？” 谭渊不是商人，压根没get到杨轩说的点。 杨轩只能解释道：“经商一道，无非就是低入高出，而想要赚大钱，最好的方式便是囤积居奇。” 谭渊眼前一亮，他总算听懂了，每当出现旱灾水灾，粮商们的惯用手段便是囤积居奇，可谓是一本万利。 “杨大人有把握控制这烟叶的来源？” “这是自然。”杨轩说道：“如今草原上的烟叶，全都是由盛发公司供应的。” 谭渊顿时两眼放光：“所以杨大人的意思是？” “如今草原上的价格是，六两银子一两烟叶，进货的价格却只有一成。” 谭渊听到这，心情激动起来，手中的酒杯正要放下，又醒觉不妥，一口气把酒干了，才放下酒杯说道：“杨大人愿意让我入点股份？” “非也非也。”杨轩说道：“这烟叶虽然是盛发公司独有，但是盛发公司已有股东，再想掺和是不太可能的了。” 谭渊一瞪眼，那你说这个是想戏弄我吗，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疑惑地问道。 “那杨大人的意思是？” “虽然盛发公司有股东，但是这烟叶可都是要经我的手，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囤积居奇啊。” 谭渊的心情有些急切起来，他起身给杨轩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还请杨大人解惑。” “这烟叶产量有限，再加上从海外而来，经常会供应不及，我们可以趁烟叶还未到货时，先行订购，签订订购合约，然后再找个人高价收购这订购合约，经过多次转手，这订购合约的价格自然就上去了，到时候这烟叶的价格，可就不是六两银子一两了，六十两都有可能。” 杨轩说了一大堆，谭渊基本上是没听懂，他只听明白一件事，六两银子的价格能变成六十两，这中间的利润得有多少啊。 他为官十余载，也就这两年有了点积蓄，此次关外一行，几乎是将他的家底都要掏空了，听到能赚钱自然是心情激动。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杨轩跟自己可没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是就差撕破脸了，有这赚钱的好事，他为什么会带上自己呢？ “恕我直言，我与杨大人的关系并不融洽，敢问杨大人，这么好的事，怎么会想到我了呢？” 第215章 连他背后的人一块儿坑 面对谭渊的疑问，杨轩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才开始解释。 “实不相瞒，这盛发公司，我就只是个跑腿干活的，他烟叶卖多少利润，我也拿不着什么好处，所以我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说着，他又瞥了谭渊一眼说道：“这个法子好是好，但却不能让我亲近之人去办，也正因为谭大人与我水火不容，才不会引人怀疑，这么说，谭大人你明白了吧。” 谭渊两只手指夹着酒杯微微晃动，同时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明显杨轩这番话还不足以消除他的疑心。 杨轩一口干掉杯中酒，然后站起身来：“既然谭大人不感兴趣，那就当我没来过好了，反正这事免不了要跟草原人打交道，我干脆去找个草原人合作。” 眼见杨轩要走，谭渊赶紧起身拦住：“杨大人，不必着急嘛，我这不是正在考虑嘛。” 杨轩顿时心头一跳，这事成了。 “谭大人，我是个商人，从商人的角度来说，万事都以利益为先，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之前的些许恩怨，又何必放在心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谭渊默念着这句话，心头突突地跳动，这杨轩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深刻的认识，怪不得能被皇上器重。 “杨大人高见，谭某佩服，既如此，以后就请杨大人多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既如此，咱们就明天兴远楼详谈。” 杨轩起身告辞，谭渊更是直接送出门外，把一众刚回来的侍卫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谭大人怎么对杨大人这么客气？ 肯定是杨大人来送礼了，以前有官员来送礼的时候，谭大人就是这副模样的。 咱们谭大人毕竟是钦差大臣，由不得那杨轩不服软。 回去的路上，张君宝一脸疑惑：“杨大人，你之前还说要坑光谭大人的钱，怎么还带他做买卖呢，这不等于是送钱给他用嘛。” “嘿嘿，你不懂，这个叫期货，就他那个脑子，还想从我手里赚到钱？” 杨轩说道：“前两天我收到密信，这小子是晋党的人，大过年的都要跑这来，无非就是冲着盛发钱庄来的，我不光要坑他，连他背后的人都要一块儿坑了。” 一帮商贾，竟然妄想把持一国之金融，让他们得逞了还得了？ 密信中还提到，这谭渊，在年后会被任命为怀来县令，他一个三品大员，被任命为县令，这是什么操作？ 要知道，土木堡就地处怀来县境内，谭渊若是怀来县令，这土木堡可就是他管辖地区了。 这其中必有蹊跷。 所以杨轩得先下手为强，手中掐着他的命脉，到时候就好拿捏他了。 要不然，这家伙隔三岔五找点事，自己还不要被他给烦死了。 张君宝对杨轩所说的这些，基本上属于七窍通了六窍，只能嘟囔了一声：“奸商。” 翌日，兴远楼，包厢内。 谭渊拿着杨轩给他写的一份计划书，皱着眉看了半天。 这兴远楼主营的是烤羊，草原上的羊，加上味极鲜提供的烧烤配方，光闻着香味，就能让人口水直流。 不过谭大人却视美味而不见，一门心思的就研究那计划书，偶尔还提出一些问题。 直到杨轩都吃撑了，他才终于放下了计划书：“杨大人果然好手段，如此一来，那烟叶的价格，恐怕六十两的价格都打不住啊。”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不行不行，这是门长期的买卖，咱们不能一次就把人家搜刮干净了，要不然以后还怎么赚银子？” 谭渊奇怪地问道：“杨大人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你看，你要是坑了人家，人家以后可就不跟你玩了，上了一次当，还能上第二次当？草原人又不是傻子。” “那要如何行事呢？” “简单，只要把订购合约尽可能多地拆分，让更多的草原人都能获得利益，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拆自己的台吧。” “都获得利益？”谭渊依然没听懂。 杨轩说道：“咱们不直接出手转卖订购合约，而是让草原人自己去转，转来转去的，这价格不就上去了嘛，等下一批烟叶来的时候，那些见到过好处的人，就会一拥而上，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推动一下，想要涨到什么价钱，还不都是咱们说了算嘛。” 谭渊觉得自己大概是听懂了，不由得眉开眼笑，真要是能行，自己损失的那一万多两银子，压根就不算什么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谭渊隔三差五的就跑到商务司来，跟杨轩喝茶聊天，问一些他脑子里冒出来的各种奇怪念头。 杨轩都被他给弄烦了，这家伙压根就不懂经商，更不用说期货这么复杂的操作，总是能问些令杨轩啼笑皆非的问题。 最后杨轩干脆给他亮了个底：“谭大人，此番行事，最主要的是要让草原人心甘情愿地高价购买烟叶，这就需要造势，届时还需谭大人多多出力啊。” “我？”谭渊不可置信地问道：“我该如何出力呢？” “回购啊。”杨轩说道：“咱们要摆出一副多高的价格都愿意回购的架势，让草原人觉得这烟叶不光是用来吸食，还能用来赚钱，就大功告成了，所以谭大人，你得准备足够的银子。” “足够的银子？那得是多少？” 谭渊有些懵逼，杨轩之前也没说过这事啊，自己要是把那一万三千两银子的账上交给户部，全副身家就只剩下不到五千两了，按照他的构想，这五千两要是能翻个十倍，就是五万两，比收那些官员的好处可是要快得多了。 杨轩解释道：“比如咱们订购合约放出去的价格是三两银子，当合约全部订出去之后，咱们就要放出风声去，让所有人都觉得这烟叶要涨价，同时咱们以四两银子的价格收回来，有多少收多少，然后再悄悄地把合约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往外放，然后六两收，七两放，这么来回几次，合约的价格就会水涨船高，万一这合约的交易有所停滞，咱们就买进卖出几次，所以这其中涉及到的银两，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 谭渊这回算是听懂了，可是就他手里那点银子，明显不够啊。 杨轩见他面露难色，不禁眉头一皱：“谭大人，这可是上百万两银子的大买卖，你该不会没钱吧。” 谭渊尴尬一笑：“实不相瞒，这么一大笔银子……” 杨轩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倒也无妨，到时候谭大人少买入一些订购合约便是，我本来还想着咱妈两人能把所有合约都吃下，那样的话，利益最大，而且也方便操作，可要是谭大人手头不方便的话，我就只能再寻一个合伙人了。” 谭渊顿时急了：“杨大人，另寻合伙人就不必了，杨大人你说个数，我自有办法凑齐。” 第216章 瞬间入戏 杨轩一副不太相信他的样子，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 “这一批货共有两万斤，咱们按三两银子一两烟叶的价格卖订购合约，就是六十万两银子，后期还需要来回收购，最终把烟叶的价格炒到多高，就取决于咱们手头有多少本钱，按照我的设想，总数得有个二百万两就差不多了，咱们一人一半，谭大人得准备一百万两银子的本钱。” 谭渊听完杨轩的分析，眼睛瞪得溜圆，一百万两？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好像升华了一般。 在他的印象当中，以往听到以百万计的银子数目，通常都是跟国库联系在一起的。 现在自己也有机会参与如此数目的交易中来？ 谭渊飞快的隐去了脸上惊愕的表情，可不能在杨轩面前露了怯，人家如此高看自己，要是知道自己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找别人合作了，所以他决定装个笔。 “杨大人，银子没问题，但这可不是小数目，我也需要斟酌一番。” 杨轩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说道：“那我就等着谭大人的好消息了。” “必不教杨大人失望。” “对了，谭大人，以后我这你还是少来。” “为何？” “在外人面前，咱们要表现出水火不容的样子来，到时候才方便行事啊。” 谭渊面露忐忑：“对对对，还是杨大人想得周到，就怕这几日你我过从甚密，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好办。” 杨轩说着朝谭渊使了个眼色，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道不同不相为谋，谭大人，请吧。” 谭渊一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悄悄地朝杨轩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气势汹汹地朝外走去：“既然杨大人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本官，待我回京，必定参你一个藐视朝廷。” 杨轩心中暗赞，这谭渊不愧是在官场这么多年，瞬间入戏啊，厉害。 走出商务司衙门的谭渊，心中不断地盘算着，这么大一笔钱，得从哪来。 找人借钱，先不说他没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就算是有，谁能借这么大一笔钱给自己啊。 其实他在应下杨轩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找晋商去借。 他现在可是晋党的人，晋党的背后就是晋商，一百万两银子对关中豪族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只不过这不能算借，只能算是入股，首先他要把杨轩说的这套东西揣摩明白，才好去跟晋商要这笔钱，其次是要有个说法，说服晋商拿出这笔钱来跟杨轩合作。 至于能不能成，谭渊心里没底，但是只要想到杨轩说的那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就觉得这事能成，毕竟晋商也是商人，难道有钱还能不赚？ 这谭渊心里没底，但杨轩可是信心十足，既然他背后的人是晋党，那就不担心对方不上套。 晋商是什么体量，别的不说，光凭他们能占据整个大盛朝钱庄的八成份额，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了。 甚至可以说，就是朝廷所有的资产加起来，都不一定比得过晋商。 杨轩这个套，精妙之处就在于，他等于是给晋商们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晋商搞钱庄，就是用钱套钱的玩法，而期货的性质也差不多，晋商必定会对这个玩法产生极大的兴趣。 至于那一百万两白银，杨轩就不相信，富可敌国的晋商们，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按杨轩估计，以晋商的财富，只要能摸透这套玩法，这一百万两白银，哪怕就是全都亏掉，他们也觉得这钱花得值。 只不过在杨轩看来，区区一百万，压根就不被自己看在眼里，他的目标是整个晋商，不搞得他们伤筋动骨，如何能撼动他们在钱庄生意上的地位。 想到这里，杨轩不禁心中哀叹，以前也做过开发市场，培育市场的工作，可也没有这么大手笔啊。 为了整体市场环境，自己这是要挑战整个大盛朝的传统权贵阶级啊。 …… 日子过得飞快，年后就没怎么下雪了，元宵节之后，大雪也开始消融，谭渊就准备回应天府去了。 临行前还偷偷跟杨轩见了一面，当杨轩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之后，他才安心上路了。 在谭渊看来，杨轩选择与自己合作，是因为自己四府巡抚的身份，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刚回到应天府，他就被人参了。 好几个地方官员上奏折参他索要贿赂，朝廷震怒，直接将其撤职查办。 从天堂到地狱，谭渊想死的心都有了。 年前还是吏部侍郎，四府巡抚，代天巡狩的钦差大臣，跟人谈的都是上百万两银子的买卖。 结果一回来就丢了官，要不是晋党保着自己，恐怕这会儿已经在督查院的大牢里了。 在家里胆战心惊地度过了几天之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在晋党的运作下，谭渊可以不用下大狱了。 来通知他的，正是他的恩师，以及曾经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薛宗恒。 当谭渊得知自己虽然不用下大狱，但是官职却是被一撸到底了。 恩师薛宗恒倒是劝他，先安心在家待两年，等有机会再给他谋个职位。 一番话说得谭渊感激涕零，然而激动之下忽然想起了杨轩的那个计划，忙不迭地说了出来。 薛宗恒出自关中薛氏，薛氏在关中算不上世家大族，但是他却脱颖而出，成为了晋党的代表人物，可见其能力。 当他听到谭渊所说的那个订购合约炒作方法之后，也是陷入了沉思，说是要回去好好考虑一番。 然后不到三天，薛尚书就告诉他，经过运作，朝廷开恩，让他去怀来县补一个县令的缺。 按照薛宗恒的说法，就是有人对杨轩这个计划十分感兴趣，让谭渊去怀来县当县令，也方便配合他施行此法。 至于那一百万两银子嘛，薛尚书表示，这笔钱自然有人出。 然后跌入谷底的谭渊，仿佛又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捶胸顿足地表示这次一定好好干。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事早在年前就已经定下了，唯一有变的只不过是杨轩的烟叶炒作计划。 而土木堡这边，年后迎来了一拨投资热潮。 包括张仲良在内的投资人，都先后来到了关外，开始他们对于关外之地的投资。 熊掌柜，陈掌柜，鲁掌柜，三人见到张仲良的时候，都是一阵尴尬，当初是人家介绍他们来的，结果他们都表示不干，结果转头又偷偷地来了。 张仲良倒是仿佛没这事一样，谈笑风生，然后就各干各的了。 然后最令他们惊讶的，却是苏州关氏，当初关韵蓉可是被他们全程蒙在鼓里的，结果现在倒好，人家不但厂子建好了，甚至是生意都已经做了一拨了。 最主要的是，苏州关氏的前任家主关庆贤亲自坐镇。 虽然关氏家主换了人，但是谁也不知道其中原因，所以关庆贤还是相当有威望的。 看到关氏如此重视，其他几家也不得不赶紧调整了方案，加大了投资力度。 此情此景，杨轩从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 这关外的开发建设，已然是步入了正轨。 就在杨轩志得意满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人，草原上的亲王，索斯纳。 第217章 共同的敌人 “谁？谁这么大谱，还得让我去迎接？” 听张君宝说有人在商务司门口，让自己去接，杨轩带着疑惑来到门口。 可是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索斯纳的时候，杨轩一翻白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进了衙门。 被晾在门口的索斯纳不由得一阵尴尬。 “看来杨大人这气还没消呢。”索斯纳干笑着进了衙门。 “索斯纳亲王，不知此来何事啊？” 杨轩再生气，也不能不接待人家，毕竟人家可是草原之主的亲弟弟，再说了，他也不是真生气，只不过是为了后面的事做铺垫罢了。 索斯纳心怀愧疚，也不说话，直接一招手，身后就有一对一对的随从，抬着箱子走了进来。 足足十个箱子，在大堂之中摆成一排，索斯纳打开箱子，里面有银子，有珠宝，还有上好的毛皮，全都是各种珍贵的礼物。 不过杨轩只是瞥了一眼，冷冷的说道：“索斯纳亲王，你这是要贿赂本官吗？” “哎呀呀，我说杨大人，你就别再生气了，我那也是不得已嘛，再说了，我也没想到富察部族的人，竟然胆子大到派兵围攻土木堡啊。” “哼哼，你说的倒是轻巧，要不是我应对有方，这会儿土木堡恐怕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索斯纳说道：“这不是给你赔罪来了嘛。” “别，您是草原上的亲王，我只是大盛朝的普通官员，我可受不起。” 索斯纳尴尬无比，干脆一摆手，示意随从们都退出去，然后才凑到杨轩身边：“杨轩兄弟，哥哥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是我坑了你，你只要说句话，要打要罚随你。” 眼看大堂之中就剩两人，杨轩一拍桌子骂道：“有你这么办事的嘛，有什么麻烦你倒是早说啊，大半夜的上千铁浮屠给我这围了，那可是铁浮屠啊，这要杀进来一个时辰就能把我这夷为平地，你这是压根就没管我的死活啊。” “意料之外，杨轩兄弟，这可真的是意料之外啊。” 杨轩虽然发脾气，但是索斯纳也明白杨轩这是给自己个台阶下呢：“我是真没想到，富察部族的人敢派兵过来呀，主要是出了个叛徒，他把丽珠的消息给暴露了。” “你们可是草原上的黄金家族，竟然还能出叛徒，你们……”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我看你们这麻烦不小，那富察部族是什么来头，都敢踩到你们黄金家族的头上来了？” 索斯纳跟着叹了口气，但是没作声，主要是这事没法说，富察部族这十几年来发展壮大之后，是越来越不把埃辛家族放在眼里了，要不是前几年的雪灾，富察部族损失最大，恐怕这会儿埃辛家族就只是名义上的草原之主了。 最主要的是与大盛朝通商，让很多部族都吃到了甜头，埃辛家族凝聚了很多小部族，才堪堪能与富察部族对抗。 所以富察部族才会想到要跟瓦剌人结盟，试图架空埃辛家族。 “杨轩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富察部族因为反对通商，所以呀，他们现在就是眼红，所以才要搞事的。” 索斯纳编了个半真半假的借口，本想糊弄一下杨轩，结果杨轩却眼睛一亮，接过话头来说道：“那他们想要做买卖也行啊，我们又分辨不出谁是埃辛家族，谁是富察家族。” “那怎么行，当初在讨论通商一事上，富察家族是翻了脸的，现在又要跟你们通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索斯纳认真地说道：“可不能跟他们通商，富察部族狼子野心，他们要是势力壮大了，必定会对你们大盛朝不利。” “哎呀，我说亲王大人，格局要大一点嘛，心胸要放开。” 杨轩一边领着索斯纳往后堂走，一边说道：“你要知道，做买卖这事，有赚也有赔的嘛。” 索斯纳听完，脚步的顿了一下：“杨轩兄弟，你这意思是？” 杨轩领着他坐在了茶桌前，开始泡茶，索斯纳忍不住问道：“咱们草原上物资缺乏，而大盛朝的货物又是物美价廉，这买卖想亏都难啊？他们富察部族又不是傻子，怎么还能赔呢？” 杨轩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烧水泡茶，等茶泡好，给索斯纳和自己倒上一杯之后，才开口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他们拉不下脸来做这买卖，咱们可以给他安排个别的买卖呀。” 索斯纳从杨轩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感觉，当即嘿嘿一笑：“杨轩兄弟，是什么样的买卖，能让他们赔钱啊？” 杨轩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慢慢地把杯中的茶喝干，吊足了索斯纳的胃口之后，才开口说出了那个烟叶订购合约的方法。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索斯纳才听明白杨轩所说的操作方法，这让杨轩有些欣慰，比谭渊的领悟能力要强多了。 不过索斯纳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那是富察部族，光凭这一两百万两银子的买卖，想要掏空他们，恐怕不太够吧。” “非也非也。”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一两百万两银子自然是不够的，这事得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索斯纳挠了挠头，又提出一个疑问：“可是按照你这个方法，咱们也要投入很多银子才行，说实话，我们埃辛家族这方面的实力，恐怕没有富察家族雄厚啊。” 杨轩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们哪方面的实力也没人家雄厚啊，不过此事杨轩早有准备，当即说道：“这个你放心，这事咱们合伙，所需的银两咱们一家一半，这总该有了吧。” 索斯纳一拍杨轩的肩膀：“杨轩兄弟，够意思，当初我就知道，跟你合作没错，现在看来，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呀。” 杨轩嘿嘿一笑，心说这货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认怂的吗？ 不过现在双方合作，自然不能揭人家的底：“索斯纳大哥，说实话，我也是有私心的，他们竟然敢派兵围攻我土木堡，这个仇我怎么能不报呢，所以我们是有共同的敌人的。” “没错，咱们有共同的敌人。” 两人哈哈一笑，以茶代酒，互敬了一杯，这事就初步定下来了，当然索斯纳也还是要回去跟乌尔苏和伊哈齐商量一下，才能最终拍板。 一旦此事确定，杨轩等于是一文钱不花，就同时算计了富察部族和晋党，还能趁机往自己兜里划拉一大笔银子。 怪不得后世那些人都喜欢玩资本运作呢，果然这才是最赚钱的方式啊。 第218章 炒作开始 对于杨轩来说，资本运作什么的，他了解的并不多，毕竟他以前只是干销售的。 所以这次的计划，他必须要谨慎对待。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个提供烟叶的胡商莱昂纳多，大概要在四月份的时候才能抵达大盛，再把烟叶运到这关外，少说也要五六月份了。 也就是说，从现在到四月份，就是杨轩操作的时间。 就看富察部族那边，会不会上套了。 年后的杨轩，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是几个世家的投资需要各种协调，一边是各处的通商集市需要扩建，再加上去年通商集市的利益，又引来了更多的商人。 最主要的是，关于烟叶这个事，已经开始了。 首先是朝廷发布了一项决议，就是将烟叶以及其他几种来自海外的商品，划为了专营商品，换句话来说，这几种商品就像盐一样，只有得到朝廷允许才能经营。 而负责管辖这些商品专营权的衙门，就是商务司。 朝廷颁布的法令，自然是要公告天下，按照惯例，盛报也是刊登了这个消息。 这事在大盛朝，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倒是草原上的商人们，一个个都重视起来了。 因为草原上的商人，多多少少都买卖过烟叶，也都知道这东西赚钱，毕竟吸烟可是会成瘾的，只要抽过，基本上就停不下来。 紧接着，商务司又发公文，将这几种商品的专营权，全都交给了盛发公司。 还没等草原上那些商人来问，盛发公司就发布了公告，表示今年烟叶不再像往年一样随意买卖了，而是需要事先订购。 也就是说，想要经营烟叶，得先掏钱，等烟叶到了，再按照订购的合约交货。 这个消息，顿时就在草原商贾之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毕竟传统的交易，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这货都没看到就要先交钱，属实有些不合常理。 可是就在他们举棋不定的时候，有消息传出来，烟叶的订购合约已经发售一空了。 这些商贾们顿时就傻了眼。 还真有人敢在没见到货的时候，就先掏钱啊。 经过多方打听，得知订购烟叶的一共是两家，一家是大盛朝的，一家是草原上的。 这两家把所有的烟叶订购合约给瓜分得一干二净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人要的时候，谁都不要，一旦有人抢了，就大家都想要。 草原上那些商贾很快就明白过来一个道理，这烟叶的价格恐怕是要涨，毕竟就他们两家有货，只要他们达成一致，那还不是想卖多少就卖多少。 草原上那些吸烟的人，基本上都不差钱，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多少价钱人家也会买啊。 很快，这两家拿到了烟叶订购合约的商户，就被人扒了出来。 大盛那家叫做利群行，而草原上的那一家叫做芙蓉行。 然后很多人就开始惦记他们手上的烟叶订购合约，并且有人愿意出价收买。 原订购合约的价格是四两银子一两烟叶，按照以往草原上的零售价，基本上都是八到十两。 而今年这情况，十两八两的价格肯定是打不住的。 所以就有人愿意出六两银子的价格，去收买订购合约。 一开始人家肯定是不愿意卖的，只要等上几个月，这些订购合约就能翻至少一倍的价格，六两银子谁会愿意卖呀。 然后，又有人出到了七两银子的价格。 再然后就是八两。 当有人出到八两的价格时，利群行出手了。 以八两银子一两烟叶的价格，出手了一百斤烟叶的订购合约。 虽然量不大，但还是把一众草原商贾们都震惊了，都在议论出价的这个家伙是不是傻了，成本八两，卖八两，图啥啊？ 可是这么多商人，也有那精明的，去年这烟叶偶尔也能卖出十两的价格，真就是按八两银子的价格收，那二两银子的差价也是钱啊，毕竟烟叶这东西，在草原上是压根就不愁卖的。 再说了，今年这情况，你就是卖个十二两，也不是不可能啊。 一时间，草原商贾蜂拥而至，纷纷表示愿意以八两的价格收买烟叶的订购合约。 可是利群行一看这架势，顿时又不肯卖了。 甚至有传言说利群行的掌柜都后悔了，八两银子的价格卖亏了，愿意花十两银子的价格把那一百斤烟叶买回来。 这下所有人都在羡慕，之前那个拿下了一百斤烟叶的家伙，这八万两银子，还不到三天的功夫，就变成十万两了啊。 然而更加令他们震惊的是，那家伙还不愿意卖，甚至表示，要是利群行愿意出手，十两银子的价格，他也愿意收。 这震惊可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十两银子的价格都愿意收？ 这下草原上的商贾们坐不住了，纷纷打听消息，原来这利群行的背后，竟然是关中豪族。 晋商的底蕴有多深厚，那就是草原人都知道的，更不用说晋商的背后还有晋党。 利群行八两银子卖出来的，又要十两银子收回去，这一来一回不是亏了嘛，晋商能做这亏本买卖？ 其中必有猫腻。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些草原商贾肯定是打探不到的了。 但是他们也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今年这烟叶的零售价，恐怕不是十二两银子能买得着的了。 别说十二两，就是二十两都有可能。 由此，这合约的价格再次飙升，短短三天，就来到了十五两。 是的，已经有人愿意出十五两的价格，收买烟叶的订购合约。 而且利群行也仿佛经受不住利益的诱惑，再次出手了三百斤的订购合约。 这时候，所有的草原商贾都在拍大腿了，早知道这样，当初盛发公司发售订购合约的时候，要是能入手的话，这一下就赚翻了啊。 而且这前前后后，还不到半个月时间啊。 半个月，四两银子变十五两，这得是多大的利润啊。 但凡入手多一点，这半个月就比去年一年赚的都要多了。 而此时，杨轩正跟谭渊谭县令，在兴远楼的包厢里，眉开眼笑地喝酒庆功呢。 “杨大人这一手，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啊，下官佩服，佩服啊。”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谭大人过誉了，这才哪到哪啊，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219章 越贵越有人买 谭渊自从补了怀来县的缺之后，火急火燎地就上任来了。 以他的理解，杨轩之前找他合作，是看在他四府巡抚的份上，可现在自己就是个县令，万一人家看不上自己，不跟自己合作了，那自己就连最后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来到怀来县，杨轩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变卦，甚至明确表示，看中的就是他晋党的身份，靠他来跟晋党搭这个桥。 这要换了以前，谭渊肯定会心中不爽，但是现在，他也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利用价值了。 然后晋商就派人来开了个利群行，而杨轩也找了个草原人来挂名搞了个芙蓉行。 经过这段时间炒作，一下就把四两银子的烟草，炒到了十五两，不论是晋商还是埃辛家族，全都激动不已。 尤其是晋商，别看他们的生意遍天下，但是像杨轩这么略施手段就能赚取这么大利润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其实第一个一百斤烟叶，就是他们自己人买的，后面好几次加价，也有他们自己人在推波助澜。 真正的交易，只有以十五两价格卖出去的这三百斤合约。 按杨轩的说法，这就是钓鱼，之前叫打窝，这三百斤合约叫下钩，接下来就等着鱼儿们上钩了。 酒桌上除了谭渊，还有一个名叫赵敬德的，他就是利群行的掌柜，来自晋中三大家族之一的赵氏家族。 赵敬德举杯敬酒：“杨大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着实令小人大开眼界，敢问杨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杨轩摸着下巴说道：“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十五两的价格，先放出去两千斤，然后再以二十两的价格往回收。” “二十两？”谭渊惊讶地说道：“那要是人家全都卖了，咱们岂不是亏了？” “谭大人莫慌，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只有让人家尝到了甜头，才会下更多的本钱。” 赵敬德不屑地瞥了谭渊一眼说道：“谭大人，这经商之道，讲究的就是一个博弈，要是二十两的价格都能收回来，那才叫妙呢。” 杨轩给了赵敬德一个赞赏的眼神：“还是赵掌柜懂我。”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谭渊不明所以，但也只能傻呵呵地陪笑。 赵敬德又问道：“敢问杨大人，那芙蓉行的合约，打算什么时候放呢。” “不急，我这批合约，是有人预定了的。” “有人预定？”赵敬德不明所以：“预定的话不是应该早点下手吗？毕竟越往后，价格越高啊。”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多高的价格，他们都会要的。” 见杨轩不愿多说，赵敬德也就不便多问了。 其实杨轩这一万斤的合约，就是留给富察家族的。 名义上这芙蓉行的掌柜，就是埃辛家族的人，这个消息传到富察家族去，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埃辛家族大发其财呢，哪怕是他们不赚钱，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埃辛家族赚钱。 随意他压根就不担心富察家族不出手。 赵敬德又问：“不知杨大人，这最终的价格，杨大人可有定数啊。” 杨轩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暂时就定五十两吧，再贵那些人就该吸食不起了。” 谭渊惊叹道：“杨大人，这五十两银子一两的烟叶，恐怕也没几个人吸得起吧。” 杨轩哈哈一笑道：“谭大人你就放心吧，物以稀为贵，越贵越有人买。” 说着他又指了指桌上的精装版三生三世酒：“你看，这三百两一瓶的酒，不照样是供不应求嘛。” 谭渊啧啧连声：“要不是沾了您两位的光，这酒我可喝不起。” 一旁的赵敬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这一趟买卖成了，以后谭大人想喝多少有多少。” 谭渊赶紧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还要靠赵掌柜多多提携。” 他一个堂堂的七品县令，竟然要靠一个商贾提携，不得不令人感慨。 送别二人，杨轩来到了土木堡南边的厂区，由于前来投资的人越来越多，之前那几个世族也加大了投入，原先的厂区已经不够用了。 所以厂区这边又成了一个大工地，正在加紧建设。 毕竟把工厂设在关外，可以减少许多成本。 要是工厂设在关内，原材料入关收一笔，生产出来出关又要收一笔，这些钱省下来，可都是利润啊。 跟着杨轩一道视察的，还有关韵蓉，两人站在一个小山坡上，看着远处的景色，不禁感叹。 “去年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凉，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变成如今这般热闹，回头想想都像是做梦一样。” 杨轩可没有像关韵蓉那样感叹，从这个角度往北看去，土木堡就像是一个商业综合体，已经吸引了这么多工厂，想要再发展，就要靠人口推动了。 “如今土木堡的人口是越来越多了，这居民区也该提上日程了。” “什么居民区？” “就是居民居住的区域啊，”杨轩说道：“人口才是推动经济的主要因素，我要把土木堡建设成一个城市，吸引更多人来。” “可是这里始终是关外，很多人就是害怕草原人，才不敢来的，就像上次草原人围攻，要不是消息封锁的死，有谁敢来啊。” “这就是我要开发此处的原因，将来这土木堡会不光有大盛人，也会有草原人，当土木堡里大盛人和草原人分不清彼此的时候，你觉得草原人还会来攻打吗？” 关韵蓉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上次铁浮屠没有直接动手，就是因为土木堡里面还有很多草原人。” 杨轩揉了揉关韵蓉的脑袋：“你真聪明，以后双方融合在一起，还谈什么仇恨呢。” 关韵蓉脸颊通红，不知不觉地靠近了杨轩，两人越挨越近，越挨越近…… 一旁的张君宝都看不下去了，嘟囔着走远了一点。 他可不懂杨轩说的这些，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南方，他心里想的是，大师兄和其他师兄弟们什么时候来呢。 第220章 富察部族出手了 因为上次受到铁浮屠的围攻，杨轩就决定要把董天宝他们调过来了，等年后安保公司那边安排交接一下，就动身了。 应天府那边的安保公司已经进入正轨，即便没有董天宝坐镇也没什么大问题，杨轩也不差那点钱。 毕竟当初组建安保公司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打造自己的私人武装。 在应天府不方便大张旗鼓，干什么都要偷偷摸摸的，土木堡这边就不一样了，基本上就是他说了算。 卢坚带着他的部队，已经驻扎到更北边去了，因为那边才是大盛朝真正的边境线，至于草原王庭那边的意见，已经被杨轩驳回了。 杨轩的借口很简单，就是上次铁浮屠围攻土木堡的事，再说了，他们的草原明珠还在这呢，索斯纳还能说啥。 这索斯纳跑到土木堡来，给杨轩赔礼道歉之后，还是把丽珠留在了土木堡。 虽然他没有透露任何信息，但是杨轩也能分析得出来，埃辛家族这一回恐怕是情况比较危急，要不然堂堂的草原之主，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侄女都护不住。 跟董天宝一块儿来的，除了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十二个佼佼者，还有秦老憨。 这一下吉祥三宝又凑齐了。 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情况下，三宝安保公司——关外分公司，就建立起来了。 分公司在土木堡有办事处，在厂区还有个研发生产部，其实也没什么好研发的，秦老憨除了会弄火药，别的啥也不会，就目前的技术来看，除了能做雷神之锤之外，啥也做不了。 当然，这地方最主要的就是生产制作钢臂弩，使用具有一定弹性的高强度钢所制作的弩，射程和威力都十分惊人。 至于人员的招募，就更加方便了，那些苦力听说一个月能拿一两银子，简直是群情激动，董天宝精挑细选了一百人，都是二十岁以下的精壮小伙，有大盛人，也有草原人。 杨轩告诉他，除了军事培训之外，还要着重思想教育，让他们忠于公司。 这方面董天宝应该还是足以胜任的。 其实这个安保公司就是个幌子，跟在应天府的时候一样，他就是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武装势力。 真理只在射程之内，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当初要是铁浮屠攻下了土木堡，现在的情况就会完全相反。 大盛会出兵攻打草原吗？ 埃辛家族会与富察部族刀兵相向吗？ 不会的。 甚至现在边境线上驻扎的就不是卢坚，而是游弋着草原骑兵。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富察部族的骑兵。 但是现在，富察部族要操心的就不是损失的那些铁浮屠，而是如何阻止埃辛家族的发展。 经过一段时间的炒作，每一两烟叶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二十六两银子。 是的，当杨轩安排人以二十两的价格回收订购合约之后，所有人都疯了，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价格的烟叶还有没有人用得起了。 他们看到的是订购合约转手的利润。 现在的行情是，只要有人肯出货，马上就有人愿意掏钱接手。 富察部族自然也注意到了烟叶这非同寻常的价格，他们原本也不在意，就算涨到五十两的价格，买得起的人照样买得起。 引起他们注意的，是芙蓉行。 几乎不用怎么深挖，他们就知道芙蓉行是埃辛家族的产业。 当利群行的合约满天飞的时候，芙蓉行的合约是一动不动。 有合约在手的人，都不肯出货，越是不出货，价格就越高，从二十六涨到二十七，再到二十八，直到三十两。 捂着合约的人动摇了，开始有人出货。 现在利群行的门口，整天都有一大帮人蹲着，毕竟相比芙蓉行，利群行的裤腰带比较松，时不时的就会放出一点订购合约来。 而且就算利群行不放，门口这帮人，也基本上都是手里多多少少有点合约的。 每当达到一定价格的时候，就会有人忍不住出手。 当没人出手的时候，利群行就会放一部分货，然后就会被疯抢，疯抢之后价格就会稳定一段时间，然后利群行又会加价往回收，他一回收，价格又开始涨。 当价格涨到三十五两的时候，富察部族的人坐不住了。 一两烟叶的价格就是三十五两银子，芙蓉行的手里可是有着足足一万斤烟叶。 那就是三百五十万两白银啊。 要是让埃辛家族赚到这么一笔巨款，毋庸置疑会对富察部族造成不小的影响。 埃辛家族只需要拿钱砸，就能把很多暗中倒向自己的部族给拉拢过去，毕竟黄金家族的影响力，可不是他富察部族能比的。 这么大一笔财富，可不能轻易地让埃辛家族独占，于是富察家族开始出手了。 一开始他们还只能小量的收利群行放出来的合约，后来想想不对劲，这么搞只会推高价格，埃辛家族就是躺赚。 所以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向芙蓉行下手。 芙蓉行的掌柜可是埃辛家族的人，如何才能从他手里拿到这些合约呢？ 就一个方法，收买。 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收买埃辛家族的人了。 土木堡，芙蓉行，原本就是做些低买高卖的贸易，因为烟叶订购合约，使得芙蓉行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 但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出过哪怕一两烟叶的合约，所以关注也就渐渐淡了下来。 这一天，芙蓉行里来了一个大客户。 来人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十多名侍卫，一看就是草原上的贵族。 大客户一进门，身后的侍卫就把芙蓉行的门给堵上了。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那个大客户才带着侍卫们离开。 然后就有风声传出来，说是芙蓉行的烟叶合约，全都被那个大客户，强行买走了。 盯着这些合约的，大多数都是草原商人，有眼尖的就认出来，那个所谓的大客户，正是富察部族的人。 流言这个东西嘛，一旦流传开来，就会衍生出各种版本。 有说富察部族以芙蓉行家人的性命威胁，才强行买走那些合约的。 也有说，那些合约只卖了三十两的价格。 还有传言说，那芙蓉行的掌柜，已经暗中投靠了富察家族。 总之流言满天飞，只有杨骁知道，富察家族这次可是大出血。 他们不光是以三十五两的价格收走了那些合约，额外还给了芙蓉行掌柜一大笔的好处费，足足三十万两。 这个好处费，芙蓉行的掌柜自然是不敢收到口袋里的，所以算下来，富察部族就等于是以三十八两的价格拿下的合约。 第221章 涨跌由我说了算 得知富察部族出手的消息，索斯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把杨轩都惊得一愣一愣的。 “我说索斯纳亲王，这钱刚到账，你人就到了，真够快的呀。” “杨轩兄弟，你这话说的。”索斯纳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这是凑巧。” “凑巧？”杨轩呵呵一笑道：“那亲王大人，又是何事来访啊？” 索斯纳眼珠子乱转，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是来看望我女儿的，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杨轩说道：“说起来，丽珠姑娘被誉为草原明珠，整天窝在这土木堡，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眼看着杨轩岔开话题，索斯纳随口解释道：“这是我们草原人的习俗，孩子大了，就得出去历练历练，亲王的女儿也一样。” “可是也没有整天窝在客栈里面历练的吧。”杨轩继续瞎扯：“要是丽珠姑娘喜欢咱们大盛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习俗，可以到应天府去，那里遍地是大儒，好让丽珠姑娘去学学礼仪，土木堡这地方，毕竟不怎么安全。” 索斯纳翻了个白眼，去应天府，那丽珠不就成了你大盛的人质了，虽然土木堡不安全，至少还算自由。 “行行行，丽珠的安全不用你操心，我就是来收钱的，这总行了吧。” “唉，这就对了嘛，咱们是合伙人，互相之间需要信任，坦诚一点嘛。”杨轩给索斯纳倒了一杯茶。 索斯纳喝了茶：“按照咱们说好的三七分，这三百八十万两，得分……” “等等等等。”杨轩打断了索斯纳：“说好的三七分，又没说什么时候分，你急什么。” 索斯纳一愣：“这钱都到手了，不分等什么？” 杨轩微微一笑：“现在外面的行情都快要到四十两了，这钱要是现在就分了，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富察部族赚钱了。” “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得让这价格跌一波。” “跌一波？”索斯纳挠着头说道：“这怎么跌？外面有多少人举着银票收购合约，有多少收多少，别说四十两了，就是涨到五十两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说啊，想要让他们亏钱，还要使点手段，这使手段嘛，就要花钱。” “你的意思是，趁价格下跌的时候，把他们手里的合约再收回来？” “正是。”杨轩说道：“我可不想让他们轻易的赚这么多银子，得坑他们一拨才行。” “杨轩兄弟，你能让这烟叶的价格暴涨，我已经觉得是神仙手段了，你还能让他跌，那我真是对你五体投地了。” “此事易如反掌。” “我不信。” “要是我做到了呢？” 索斯纳刚想说，要是做到了，多出来的利润都归你，但是转念一想，以杨轩的手段，说不定还真能做得到，所以当即改口道：“做到了就做到了呗，我相信你。” 杨轩一窒，吗的，这家伙学精了啊，竟然没坑到他。 “杨轩兄弟，你快说说，怎样才能让价格跌下来啊。” 杨轩呵呵一笑：“盛发公司我说了算，涨跌自然也是我说了算啊。” 索斯纳露出渴望的神色。 “其实很简单，如果这时候外面有风声说，盛发公司还有烟叶合约，同时利群行开始大量抛售，你觉得会怎么样？” “噗！” 索斯纳刚喝下的一口茶顿时就喷了出来，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杨轩：“你还有烟叶？” 杨轩瞪了他一眼说道：“当然没有，散布流言，流言懂吗？” “哦哦。”索斯纳闷着头想了想：“可要是他们不出手合约呢？” “不出？不出的话我就可以真的有烟叶。” “你不是说你没有烟叶了吗？”索斯纳都被搞糊涂了。 杨轩顿时无语，灌了一杯茶之后才说道：“说了是假的，假戏真唱，懂吗？他要是不出，我就让盛发公司发布消息，说还有烟叶合约，要是他出了，我就让盛发公司发布消息，说流言是假的，十月之前不会再有烟叶合约了。” “嘶……” 索斯纳这回算是听懂了，朝杨轩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可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杨轩摆了摆手道：“基本操作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两天后，利群行旁边的一个茶馆里，开始有小道消息流传，说盛发公司还有一万斤烟叶的订购合约没放出来呢。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就引起了一片恐慌。 本来盛发公司发出来的订购合约，烟叶每一两的价格就只有四两银子，而现在的价格已经翻了十倍。 这个价格完全是这些商贾们炒作上去的。 可要是人家手里还有一万斤烟叶的话，到时候，盛发公司要是以往年的价格往外零售的话，他们手里这些订购合约，岂不是亏到姥姥家去了。 很快就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找盛发公司的人打听消息，可是得到的消息一概是不承认，表示盛发公司所有的订购合约都已经发售一空了。 可说是这么说，但是每一个打探消息的人，都从盛发公司的人脸上，看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表情。 那个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正当众人疑神疑鬼的时候，利群行这边又开始出手订购合约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进进出出，利群行手里还有五千斤的合约，而这次一下就抛出来一千斤的合约。 将信将疑中，这一千斤的合约，还是很快就被人吃掉了，可是第二天，又抛出来一千斤。 这一回，蹲守的人就有些惊疑不定了。 毕竟利群行一直都守着那五千斤的合约，从来不往外放，这一次竟然连续放出两千斤的合约来。 眼看着茶馆里蹲守的商贾，没有一个人接手合约，利群行那个伙计回去之后，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 “一千斤的烟叶合约，单价三十八两银子，有没有人接？” 这一下，就如同响起一个惊雷，茶馆里顿时就炸了锅。 一直以来，这烟叶的价格都是在上涨，偶尔有下跌也都是特别情况，比如某个商贾急需用钱，比当时的价格稍微低个一两半两的，也能马上出手，可是这一次，直接就降了二两银子的单价。 众人纷纷猜测之前那个流言的真实性了。 难不成盛发公司手里真的还有一万斤烟叶的合约？ 第222章 红浪漫，我请客 恐慌一旦形成，就会迅速蔓延。 三天的功夫，烟叶的订购合约就已经降到了三十两。 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人敢再接手了。 越没人接手，手里有合约的人就越慌，为了减少损失，就只能继续降价。 就在这个时候，芙蓉行的那个大客户又来了。 这一次，这个大客户的出现引起了众多的关注。 因为芙蓉行之前被强迫以三十五两价格出手的事，令所有人都感觉他们真是运气好到爆了，那个价格基本上就属于是高位套现离场了。 于是芙蓉行就成为了众人艳羡的对象，而那个曾经强行买走合约的冤大头，也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而这个冤大头，今天又出现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快，只半个多时辰，他们就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然后隔天传出来的消息是，他们以二十八两的价格，又把合约强行卖回给了芙蓉行。 这一番操作把所有人都看傻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有消息灵通的人就分析出来，芙蓉行的掌柜可是埃辛家族的人，敢蹬鼻子上脸踩到埃辛家族头上的，还能有谁？ 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这富察部族的行径，纯属于强买强卖，以后做买卖，可得离他们远点。 合约的价格持续下跌，这一天的最低报价，已经到了二十五两，利群行旁边的茶楼里，可谓是一片哀嚎。 但是事情很快迎来的转机，第二天的盛报上，盛发公司刊登了一则声明，表示盛发公司一直以来都是秉着诚信经营的理念，绝对不会做出欺骗客户的行为，今年上半年的烟叶订购合约，总数就是两万斤，再无其他烟叶销售渠道。 这个声明犹如惊天大逆转，一片哀嚎的市场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价格从二十五两，开始逐渐攀升。 然后利群行又出来收购合约，这一次给出的价格，直接就是三十两。 这个价格顿时引起了一轮抛售，很多人都觉得宁愿少赚点，也不愿意再提心吊胆了。 但是也有人觉得这是个机会，继续买入。 这一天下来，价格基本稳定在了三十二两。 这一番大起大落下，所有人都变得谨慎了，开始精打细算，什么价位买入的，什么价位卖出的，应该补仓还是应该平仓。 可就在所有人都谨慎行事的时候，茶馆里多出来一帮陌生人，他们来就是一件事，收合约。 从三十二两开始，有多少收多少。 随着这帮人的大手笔，价格继续上涨，甚至连芙蓉行都加入了抛货的行列。 别人看着价格上涨，都是收货，芙蓉行却反其道行之，当然，这个举动也得到了众人的理解。 毕竟那个冤大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强行以低价把人家芙蓉行的合约给买去了。 市场上的这些商贾，就开始疯狂买入，一天之内，价格又上升到了三十六两。 而此时，在一处客栈里，一位衣着华贵的商贾，正阴沉着脸，扫视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几人。 这几人就是今日出现在茶馆里，疯狂扫货的那些陌生人。 “今日一共收了多少合约了？” 下面跪着的人回道：“一共有两千斤，平均单价为三十三两六钱。”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富察部族的人，上面坐着的那位，就是那个冤大头客户。 “都说说看，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这次的损失？” 下面跪着的几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最终得出结论。 “按照目前的情况，价格万万不会再跌了，就看最终能涨到多少，我们只能继续收买合约，越多越好。” “那你们确定能够挽回损失？” 几人纷纷摇头，眼看上座的人就要发火，又赶紧补充道：“只要价格能稳在四十两之上，我们手里的合约只要超过一万斤就能挽回损失，若是合约更多，或者是价格更高，或许还能有所盈利。” 上座那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既如此，那就照你们说的去做吧。” 离开房间后，几人这才露出满面的愁容：“事到如今，咱们就只能期望这烟叶合约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不如咱们几个都小命难保啊。” 其余几人纷纷摇头叹气。 刚才那番说法，只是为了安上座那人的心罢了，价格在涨，他们收购的价格也在涨，想要回本就很不容易了，至于盈利，可就难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来自富察部族，上座之人便是富察部族族长富察尔多之子——富察博泰。 虽然富察部族反对通商，但是在看到埃辛家族所赚取的利益之后，也开始眼红，尤其是这次的烟叶合约，短短半个月就赚了三百多万两白银，于是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负责此事的，就是富察博泰，利群行零零散散发售出来的那些合约，压根就入不了他的法眼，便直接找到了芙蓉行的掌柜。 芙蓉行掌柜虽然是埃辛家族的人，但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还是把合约卖给了富察博泰，当然，最主要的是，这是按照杨轩的安排做的。 本来一切都挺好，可是就在合约价格狂跌的时候，富察博泰不顾手下众人的劝阻，强行又把合约卖回给了芙蓉行。 这次就更容易了，直接拿着上次收受好处的把柄一威胁，芙蓉行就不得不从了。 其实说回来，芙蓉行也不亏，三十八两卖的，二十八两又收回来了，血赚。 然后芙蓉行就按照杨轩的安排，直接把合约放到茶馆去出手了，免得这富察博泰又来搞七搞八。 所以现在富察博泰已经是红了眼，一波亏了一百万两银子，要是不把这个亏空补回来，他爹那里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毕竟富察尔多足有十几个儿子，他富察博泰虽是长子，但草原上可不讲究立嫡以长的规矩，那都是谁有能耐谁上。 而与此同时，杨轩正跟索斯纳在商务司后堂喝茶庆功呢。 杨轩这一番操作，让他们又凭空多赚了一百万两。 “我说杨轩兄弟，这喝茶多没劲，咱们喝酒去，红浪漫，我请客。” 杨轩一愣，无奈地摆了摆手：“低调，低调点。” 你女儿整天缠着我，一副要跟我私奔的样子，你这个当爹的不但不管，还拉着我去红浪漫，这算怎么回事啊。 第223章 交易大厅 不得不说，富察博泰手下那帮人，还是有点能耐的，也学会了用散布谣言的方式来控制价格。 只不过他们毕竟没有官方的身份，所散布的谣言威力不大，对于价格的影响自然也就没有多少。 但是好歹也让他们以平均三十七两的价格，购入了一万两千多斤的烟叶合约。 这个价格，可比之前从芙蓉行强行收购的价格都要低了，对此，富察博泰颇感欣慰。 虽然价格上涨的势头已经放缓，但是也已经达到了四十六两的最新高度。 这个价格，富察博泰已经是小有盈利，虽然盈利还不到十万两银子，但总算是赚了。 而且根据消息，那烟叶已经到了大盛，用不了一个月就能交割了。 手里有合约的，其实大部分都不是做烟叶买卖的，尤其是那么大数量的烟叶，他们也不一定能出得了手，所以已经有一部分人，开始慢慢地放出手里的合约了。 这时候放货，不但不会跌，反而会稍稍上涨，毕竟风险期都过了，贩售烟叶的行商也得进货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消息，富察尔多也开始放货，毕竟他可看不上批发给行商的那点蝇头小利，他要的是拿出一份成绩单给富察尔多，在他爹和一众兄弟们显摆显摆。 不得不说，这个杯，被他装到了。 不光是在富察博泰的兄弟们面前，还有他的叔伯辈，甚至还有其他依附于富察部族的其他部族族长面前，富察尔多都表达出对富察博泰的赞许。 其实背后也有人对此不满，尤其是博泰的兄弟们，花四五百万的本钱，赚了不到五十万两银子，怎么好意思吹的。 就这玩意，那还不是有手就行啊。 与此同时，谭渊也是意气风发，别看他还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但是他觉得这一段时间，他比以前当吏部侍郎的时候还要风光。 晋商的利群行，这一波也赚了三百多万两，而谭渊则是拿到了足足十万两的好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哪怕谭渊继续待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没有个两三年，也不可能赚得到这么多银子啊。 最主要的是，这笔钱，朝廷是不会追究的啊。 就这个情况，就算朝廷给他升官他都不干了，千里做官只为财，抱住杨轩这棵摇钱树，还怕以后赚不到银子吗。 而杨轩自己，这一波也是赚得盆满钵满，足足二百多万两白银。 总而言之，这一番炒作，基本上所有人都赚到了钱，可谓是皆大欢喜。 因为有了四轮马车，今年的烟叶比往年来得要早一些，才四月份就开始交割了。 烟草交割的时候，盛发百货的仓库前，真是热闹非凡，许多拿着合约的行商开始提货。 别看这烟叶的价格翻了十倍，他们压根不担心草原上那些人不买，毕竟这玩意是会上瘾的。 虽然高昂的价格会吓退一些普通消费者，但却更加吸引那些高端客户，可以想象的是，以后能抽得起烟叶的，那就是身份的象征，你要是手里不拿一杆烟杆，人家都会瞧不起你。 就在众人皆大欢喜的时候，盛发公司的一则通告，让所有人都几近疯狂。 盛发公司表示，下半年的烟叶订购合约，即将开始发售。 并且根据上半年的销量，下半年将会有四万斤的订购合约。 不过，鉴于上半年的市场价格，这订购合约的价格有所上涨。 每一两烟叶的合约价，从上半年的四两白银，涨到了三十两。 这个价格，顿时就吓退了不少拿着银票准备来抢订购合约的商贾。 三十两银子一两烟叶，就算到时候涨到五十两，利润也比上半年低了很多啊。 可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又是利群行和芙蓉行抢先出手，一家抢了五千斤的订购合约。 至于为什么是五千斤，是因为盛发公司表示，为了避免市场上一家独大，所以每家最多只能订购五千斤。 这一下众人就绷不住了，瞬间就把剩下的那三万斤合约给抢购一空。 这一回，仿佛所有人都商量好了一般，合约到手之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全都捂在手里。 即便是这样，利群行隔壁的茶馆里，依然每天都有人在蹲守，只要有人愿意出手合约，马上就有人收走。 可是很快就有人意识到，照这样下去，价格可就炒不起来了呀。 三十两的价格进，到时候顶多加个十两八两的价格出，以成本计算的话，好像划不来呀。 于是乎，逐渐就有人动摇了。 尤其是草原上又来了一批豪客之后，众人就彻底绷不住了，因为草原上的豪客直接就把价钱抬到了四十两。 与其等着下半年烟叶交割的时候赚那十两的差价，还不如这会儿就出了，毕竟这三十两的成本，着实是有点高了。 随着合约的流通，价格逐渐又开始上涨了。 其实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可谓是暗流涌动啊。 首先，剩下的三万斤合约里，有两千斤是富察博泰拿下的，尝到过甜头的他，怎么会错过这次机会。 然后就是，把价格抬到四十两的草原豪客，就是富察博泰的兄弟们。 这种躺赚的钱，谁还不会赚啊，哪能让你一个人在父亲面前嘚瑟。 接下来，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见识过上次因为传言导致的价格波动之后，不论是博泰的手下，还是其他那些商贾，时时刻刻都在散布小道消息。 然后合约价格就开始起伏不定了。 了解了游戏规则的商贾们，开始在规则上创新，各种花样连番上场，每当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出手的时候，马上就会被人吞掉，甚至出现了做空的操作。 没错，做空的操作就是杨轩带头搞的。 确切地说，是盛发钱庄搞的，商贾以存在盛发钱庄的资金作为抵押，挪用某人的烟叶合约，按当时价格卖出，然后等价格下跌的时候，再收购合约，还给对方，这么一来，借出合约的商贾赚取了一定的利息，而做空者赚取差价，盛发钱庄赚手续费。 这么一来，之前聚集在利群行隔壁茶馆的那些人，就全都聚集到盛发钱庄来了。 钱庄也趁机搞了个交易大厅，所有的合约都可以挂牌销售，标注价格和单位，钱庄作为担保方，保证交易双方的安全，避免有人造假或是欺诈。 至于钱庄收的那点手续费，比茶馆里的茶水钱也多不了多少。 第224章 天机不可泄露 交易大厅的出现，让烟叶合约的交易，出现了空前的繁荣。 包括利群行和芙蓉行在内，一共四万斤烟叶的合约，全都在交易大厅里频繁交易，但是看似起伏不定的价格，最终大部分都被富察部族和利群行给收走了。 利群行就是晋商的代表，经过上一次的合作，他们已经看清了其中的门道，不管价格再如何起伏，到最终货物交割的时候，还是能有不小的利润的。 别的不说，就凭上半年货物交割时的市场行情，至少也是五十两打底，压根就不担心会亏本。 而富察部族这边的情况就有点复杂了，富察博泰虽然占了大头，但是他其他几个兄弟也在市场上横扫，有多少货就吃多少货。 有时候价格太高，他们还会故意散布一些谣言，将价格做低，然后再大量买入。 这一次，杨轩可没有做任何影响市场的动作，完全都是市场行为，而以芙蓉行的水平，很快手里就只剩下了两千斤的合约。 然后索斯纳就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来找杨轩。 “杨轩兄弟，这情况不妙啊，市面上流通的合约好像都不足八千斤了，其他那些合约都上哪去了？” 杨轩一边喝茶，一边抬了抬眼皮，然后又瞅了一眼旁边的丽珠。 都不用杨轩开口，丽珠就已经乖巧地将茶壶拿起来，给杨轩续了一杯，然后才轮到自己亲爹。 索斯纳翻了个白眼，这闺女恐怕是白养了，不过这会儿他还有求于杨轩，哪敢发作。 “根据盛发钱庄的交易记录，这些合约在谁的手上都是一目了然的，现在有挂牌交易的数目，只有七千八百多斤，其中还有两千斤是芙蓉行的。” 杨轩说着，拿出了一份账本：“这就是交易记录，虽然看起来合约很零散，但是根据调查，大户有两家，最多的是利群行，他们手上有八千斤，另一家就是富察博泰，他手里有七千斤，除去市面上挂牌的七千多斤，剩下的一万五千多斤，全都在草原人手里，而这些人全都姓富察，估计你应该认识。” “这几个全都是富察尔多的儿子啊。”索斯纳拿过账本一看，顿时就急了：“完了完了，合约全都被他们给占了，富察家族本来就强势，这一次他们要是获得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我们埃辛家族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索斯纳站起身来，焦急地来回踱着步，然后又一把抓住杨轩的胳膊：“杨轩兄弟，你有办法的对吧，快想个办法。” 杨轩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莫慌莫慌，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杨轩这笃定的语气，索斯纳心中稍安，坐下来端端正正的看着杨轩，就像小学生一样。 “你说，包括富察博泰在内，他们富察家族一共拿下了两万二千斤的烟叶合约，一共得花多少钱？” 索斯纳掰着手指头算道：“其中富察博泰手里的七千斤，平均价是三十二两八钱，就是二百三十万两，然后富察家老三手里的两千斤，均价是……” 杨轩打断了他说道：“不用算了，一共是八百六十万两，你说，如果这些银子血本无归，对他们富察家族会有多大影响？” “血本无归？”索斯纳顿时激动起来：“那他们明年恐怕是要吃糠咽菜了。” “只是吃糠咽菜呀。”杨轩沉吟道：“那咱们还要加把劲才行啊。” 索斯纳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杨轩兄弟，你这意思是，这一次的合约会亏？” 杨轩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我让他涨就涨，让他跌就跌。” 索斯纳竖起了大拇指：“杨轩兄弟，你要是能让富察家族血本无归，以后你就是我们埃辛家族的贵宾，不不不，到时候让我哥给你封个王。” “别别别，我还是大盛朝的官员呢，你这是要坑我呢吧。”杨轩说道：“这两天你先去市场上收货，有多少收多少，然后我会放出消息推高价格，然后再找机会把合约都卖给富察家族。” “明白，明白。”索斯纳点头如小鸡啄米：“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于是，原本稳定在四十六两左右的价格，又迎来了一波走高。 四十七两，四十八两，直到五十两，价格都没有打住，最终来到了五十一两。 这个价格，可是突破了上半年交割之后，给行商们的批发价了。 正当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盛发公司发布了一条通告，表示烟叶的原产地因为水灾导致大面积减产，但是已有订购合约在手的不必担心，盛发公司一定会保质保量的进行交割。 只不过明年的产量肯定会大受影响，请各位商户珍惜手中的合约。 这个消息一出，交易市场里顿时所有人都捂住了口袋，合约交易几近瘫痪，之前出手合约的全都欲哭无泪。 原产地减产啊，明年都没货了啊，那手里这些合约可就成了香饽饽了。 索斯纳以芙蓉行的名义，这一波可是几乎将市场横扫一空，加上原有的两千斤合约，他手里已经有了八千斤合约。 现在市场上的情况就是，利群行八千斤，芙蓉行八千斤，富察博泰七千斤，富察家族其他人手里一万五千斤，其他所有散户手里的合约加起来，还不到两千斤。 不过市场上并没有沉默多久，很快就有人试探性地放出了十斤合约，挂牌价六十两。 这十斤烟叶合约，瞬间就被人收走了，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当众人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疯狂起来了。 六十五两！ 七十两！ 七十五两！ 八十两！ 直到八十两的价格，价格飙升的势头才稍有缓解，最终稳定在了七十九两左右。 这个价格，其实就是杨轩推动的，在这期间，不论是利群行还是富察家族，都大量的买入，有多少收多少。 而芙蓉行，则是在七十两的价格开始放货，最终只剩下了两千斤。 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之后，索斯纳兴匆匆地跑来找杨轩：“合约都放出去了，什么时候让他们血本无归呀？” “急什么，等交割的时候再说吧。” “等交割？”索斯纳一脸疑惑地问道：“杨轩兄弟，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你给我说说呗。” 杨轩两眼望天：“天机不可泄露。” 第225章 草原惨案 富察尔多十几个儿子，成年的有八个，长子博泰也比较得宠，但是其他那些儿子也个个都精明能干。 草原上没有长子继承的习俗，通常的习俗就是大家都有份，至于谁分得多谁分得少，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 现如今最得宠的无疑是长子博泰，大几百万两的银子也拿给他去做买卖，要知道这个数目已经抵得上富察部族半数的资产了。 其他几个儿子为了争宠，不惜从母族那边筹措银两投入这烟叶合约的买卖，但凡有了成绩，也好让他们的父亲高看一眼，免得富察博泰专美于前。 这一次，富察部族这兄弟几个，手里都捏住了不少分量的烟叶合约，这次的情况还不一样，若是能留到明年，这价格铁定还要涨。 虽然钱还没到手，但是富察家的几个儿子，已经全都志得意满了，连带着富察尔多，都有些飘飘然了。 自己这八个儿子，个顶个的能干，等明年钱到手，富察家族势必成为草原第一家族，至于埃辛家族，除了个名头就什么都不剩了。 我富察家族一统草原的日子，不远了。 由于价格趋于稳定，所有人都偃旗息鼓了，基本上就没人会再放出手里的合约，杨轩也就不必再盯着这事了。 但是草原上又乱起来了。 富察家族眼看明年就能赚取大笔银子，所以这会儿就开始搞其他的幺蛾子了。 想要明年顺利的收买那些，原本依附于埃辛家族的部族，不光自己要掏钱，还要让埃辛家族拿不出钱来。 埃辛家族与大盛朝通商，每年也能获得不菲的利润，所以富察家族要扰乱市场，让这贸易断绝。 于是乎，草原上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马匪。 这些马匪蒙着脸，来去如风，杀人越货，不论是大盛的行商，还是草原的商人，遇上了就杀。 马匪们倒也不赶尽杀绝，一个行商队伍之中，总会留下三两个人，让他们回来报信。 三天的工夫，马匪截杀了十多个商队，后来就再也没人敢踏入草原一步了。 闻讯赶来的索斯纳，脸色煞白，很明显，他很清楚这事所带来的后果。 “索斯纳亲王，这事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在商务司的大堂里，杨轩毫不客气的说道：“当初可是你们说的，会保护商队的安全，可是现在呢？三天的工夫，七十多条人命，价值近百万的货物。” 索斯纳擦着汗说道：“这事不简单，草原上没有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对方这么做，明显是为了破坏通商贸易。”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首先你要给我个交代，其次，你要给我个解决方案。”杨轩说道：“七十八条人命，必须血债血偿。” “杨轩兄弟你放心，这事我跟你是同一立场，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 “那你们有什么解决方案？” “我们已经派出一万骑兵，分成一百支队伍，在商道上巡逻，以保护商队的安全。” “草原广袤，就这么点人，根本就不够，每天前往草原的商队都不止百数。”杨轩说道：“再说了，那些马匪来去如风，遇上巡逻骑兵就躲，碰到落单的商队就杀，你们这方案压根就不靠谱。” “这……”索斯纳沉吟后问道：“那杨轩兄弟可有妙计？” 杨轩略一沉吟，露出凶狠神色：“以杀止杀。” “如何以杀止杀？” “你认为，做这事的，是什么人？” “这还用想，必定是富察部族啊。” “那就行了，草原上但凡是落单的富察部族，或是与其关系密切的，灭其族。” “嘶……” 索斯纳倒吸一口凉气，这杨轩平时笑嘻嘻，真要摊上事也是杀伐果断的主啊。 “这可不行，富察部族正愁找不着借口开战呢，真要这么搞，他们恐怕马上就要起兵跟我们埃辛家族决一死战了。” 杨轩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慌什么，我又没说让你们的人出手？” “那你的意思是？” “我准备招募一支复仇敢死队，深入草原去截杀富察部族的族人。” “这不是送死嘛，你可别小看了富察部族，他们的实力很强悍的，只要你这么干了，马上就会面临他们的围剿。” “所以我需要你们给我提供情报，至于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 索斯纳皱眉沉思：“那你说的这什么敢死队，有多大规模？” “暂时还不清楚，最多不超过两百人。” “不到两百人？”索斯纳两眼圆睁：“你这可真是送死，你知道草原上的部族有多少人吗？一般的部族少说也有上千人聚集而成，草原上，人人都是骑兵，你这两百人能有什么作用。” “我都说了，这事你不用管，你们照常派兵巡逻，给我提供情报就行。”杨轩说道：“哪怕是你们的骑兵看到他们被富察部族的人追杀，都不用管。”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索斯纳说道：“我另外再给你提供两百匹好马。” 杨轩拱了拱手说道：“那就多谢了。” 从董天宝来到关外，已经有四五个月了，每个月他们都会招募一批人员进行培训，前前后后一共五批，共五百人。 但是每一批，只有合格的才会被留下来，被淘汰的人则会成为预备队员，负责管理土木堡的日常治安。 这个淘汰率还是很高的，四个多月下来，估计留下来成为正式队员的，也就一百人出头，而现在，第五批人员还在培训中，所以杨轩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合格的人员。 来到训练营地，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呐喊声，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一句句道德经，以雄浑的气势吼出，仿佛能穿破云霄一般。 这董天宝，可真是练兵的一把好手，区区百人，愣是练出了上千人的气势。 董天宝看到杨轩，下令解散后，来到了杨轩跟前。 “最近草原上截杀商队的事，你听说了吧。” 董天宝点了点头，眼神中略带激动。 “我准备让你带着队员们去搞一拨，你有没有信心？” “有！” “你都不问问具体是干啥？” 董天宝微微一笑：“我们日夜操练，为的就是杀敌立功，还需要问为啥？” 杨轩点了点头：“你有这个觉悟很好，就是不知道你手下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毕竟这可是拿命去拼的，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 “平日里拿钱养着他们，不就是为了这个嘛。”董天宝说道：“我平日里可是做了不少思想建设的。” “不错不错，还知道思想建设了。”杨轩夸赞道：“那这次就看你的了。” 第226章 复仇敢死队 “这是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此去生死未卜，愿意去的留下，不想去的现在就可以退出。” 董天宝站在台上，看着眼前一百多号精锐，目光如炬。 “你们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即便退出，依然可以成为三宝公司的安保人员，有活干有工钱领。” 董天宝再次扫视众人，依旧无人退出。 “我最后再强调一遍，一旦任务开始，你们就必须无条件执行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明白！” 一百多人的呐喊声气势雄浑。 董天宝双手下压：“小点声，咱们执行的是绝密任务。” 一旁默不作声的杨轩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懂军事，也看得出来这些人士气高昂。 只不过战场厮杀，死人是必不可免的，哪怕杨轩一直给董天宝灌输的是特种作战的概念，董天宝也是按照这种概念进行的训练。 但是他们毕竟都还是没有见过血的菜鸟，别看平时训练的时候技战术都那么娴熟，真要是杀了人见了血，学过的东西能发挥出来一半都算是不错的了。 对此杨轩不愿意多想，只能交代董天宝，战死的抚恤金五百两，伤残的给养老。 动员大会结束，董天宝带着人下去休整去了，装备，干粮，马匹等物资明天就能到位，到时候就看这支复仇小队的实力了。 对于这次惨案，杨轩是深恶痛绝，想要竞争你可以通过商业手段，杀人越货就纯属破坏规则了，既然你们破坏规则，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除了富察部族，就没有别人会这么干，草原上所有部族，多多少少都因为通商而获利，唯独富察部族，为了打压埃辛部族，竟然断绝所有部族的利益。 董天宝带着队伍出发了，这支队伍里全都是毫无经验的新兵，此行可谓是凶多吉少。 但是宝剑锋从磨砺出，不经历血与火，如何能够成长。 这支复仇小队由十二支小队组成，从应天府带来的十二名精锐为小队长，每个小队长带十个人，再加上董天宝自己，一共一百三十一人。 他们伪装成商队进入了草原。 因为惨案的原因，已经多日没有商队进入草原，所以当他们出现在草原的第一时间，就被人盯上了。 “头领，这些行商真是要钱不要命啊，还敢出来？” 被称为头领的这人，一身褴褛的皮袍，上面还带着血迹，脸上戴着半截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充满阴鸷的眼睛。 “他们要钱不要命，那咱们就连命带钱都要了。” 手下的马匪一听，露出兴奋的神色：“这十多车的货，肯定值钱，就是他们人有点多啊。” 头领问道：“前后都查探过了没有，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查过了，后面没人了，全都在这，兄弟们数过了，一共是五十八条肥羊，不过他们都带着家伙呢，恐怕不太好惹。” “怕什么，十多车的货，他们要是不带这么多护卫才怪了，护卫越多，说明车上的货越值钱。” 手下两眼放光：“头领，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别急，现在有巡逻队，惊动了他们不好，咱们等晚上的，叫兄弟们盯住了，别叫他们给跑了。” “放心吧，头领，兄弟们分了三拨轮番盯着，跑不了。” 随着天色逐渐暗沉，商队也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下扎营，十八辆马车围成一个圈，把人都保护在了里面。 圈里生起篝火，车顶上还有人放哨，防卫措施还是做得不错的。 但是在这些马匪的眼中，什么样的防御都没用，几个冲锋下来，全都给你干翻。 将近两百号马匪，此时已经排好了阵型，逐渐往商队的营地逼近。 头领冷笑：“缩在壳里也没用，弟兄们，给我放开了干。” 身旁的马匪欢呼一声，然后就发出一阵乌鲁鲁鲁的呐喊声，呐喊声一声连着一声，逐渐传开，连成一片，马蹄声也越来越快。 他们已经看到车顶上的人，正在惊慌失措地示警。 但是在草原上，没有什么能够抵挡骑兵的冲锋。 正当他们压低了身子，冲向营地的时候，夜空中传来一阵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头领一声冷笑，这帮人是吓傻了吗，这么远就放箭，怎么可能射得中。 但是就在下一刻，他就听到身旁接连传来几声惨叫，回头一看，好几个人中箭摔下马去，然后就被后面的马蹄踩踏而亡。 一瞬间，头领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草原上能把箭射出这么远的，无一不是威名赫赫之辈，而这区区的一个商队之中，怎么能有这么多强弓手？ 不用头领下令，马匪们已经散开阵型，并且藏好身形，取出了弓箭。 下一刻，马匪们就已经进入了射程，箭矢嗖嗖地飞向营地。 虽然大部分箭矢都被马车车厢给挡住了，但还是有效地压制了对方，商队射出来的箭矢明显少了一大截。 见此情形，头领顿时又信心倍增，乌鲁鲁一声呐喊，马匪们冲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但是就在他们离营地不足百步的时候，营地里骤然爆发出一阵密集的箭雨，比之前那一拨，足足多出了一倍。 这些箭矢不射人，只射马，一阵箭雨过后，至少有三十多匹马受伤倒地，马背上的马匪直接被抛飞，惨叫着摔在地上。 马匪头领可是身经百战，一下就判断出这是遭了埋伏，不到六十人的商队，怎么可能射出这么多箭矢。 原本的安排是，前锋冲上去用挂钩勾住马车，将马车拖拽开，然后后面的马匪顺着口子冲进去，直接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可是现在，前锋已经死伤惨重，不过幸好，剩下的几名马匪，已经甩出钩锁挂住了三辆马车，在马匹的拖拽下，硬是撕开了一道口子。 虽然这道口子有点小，但是眼看成功在望，马匪头领也就打消了撤退的念头。 有埋伏又怎样，就凭手下这两百号人，还怕不能杀光他们？ 他们只是一帮马匪，为了钱自己人也能动刀子，死多少都不心疼，反正富察部族的人说了，只要他们抢到商队的货物，都能按市场上的价格换钱。 看到车阵被撕开的口子，马匪们不由自主地聚集起来，准备顺着那道口子杀进去。 眼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马匪已经杀到了缺口处，后面的马匪忽然看到从车阵里飞出来几个带着链子的圆球。 第227章 疲劳审讯 看到铁球的马匪们一脸懵，这铁球就这么扔，就算砸到人也没多大伤害吧。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几个铁球先后爆开，发出天摇地动般的巨响，靠得最近的马匪以及他们座下的马匹，直接就被炸飞了。 绚烂的火光瞬间就吞噬了那一大片马匪，马匪头领根本就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马匪们，正在血泊中挣扎，但是他的耳朵里却只有嗡嗡的轰鸣声。 紧接着，他就看到车阵的缺口处有人冲出来，他们手中平举着弩弓，扳机扣动之后，还在血泊中挣扎的马匪瞬间毙命。 然后后面一排的人，越过前排，平举着已经上好弦的弩弓，又是一阵射击。 马匪头领挣扎着起身，但却发现自己连平衡都保持不了，只能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往外挣扎。 爬了一会儿之后，他的耳朵总算恢复了听觉，听见了耳边的惨叫，以及弩弓箭矢嗖嗖的声音。 ‘噗呲’ 一支箭矢射在马匪头领身边的马匹尸体上，把他吓了一跳，爬起身来就要跑，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不那么晕了，而且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匹失去了主人的马匹，看起来那匹马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他连跑带跳一把抓住了马匹的缰绳，正当他准备一跃而起的时候，噗呲一声，腿肚子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令他一头栽倒在地。 他还想挣扎，但是却看到一队足有三四十人的骑兵，从他不远处疾驰而过，朝着逃向远处的马匪们追击而去。 完了。 马匪头领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上了别人的套了。 马匪头领当机立断，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神色狰狞地就朝自己心口捅去。 可是匕首还没落下，一支弩箭射来，直接射穿了他的手腕，剧痛之下，他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不等他另一只手去捡匕首，一个身影已经蹿到了他的身前。 对方调转手中的弩弓，用弩弓的后端，呯的一下砸在了他的头上，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马匪头领悠悠醒转时，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一个十字木桩上，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马匪头领有些懵，这跟想象当中的严刑拷打不太一样啊？ 他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我、我叫阿齐，三十二岁，罗尔瓜加部族的。” 对方一边点头，一边在纸上记录下来，然后转身就走了。 马匪头领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去了？ 也对，这些人应该就是商队，只不过雇了些厉害的镖师，哪有那功夫管我的来历，估计他们也就是回去的时候把我交给大盛的官府就完事了。 马匪头领一边分析，一边想着脱身之计，他本来是一心寻死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有机会，有谁会不怕死呢，但凡有一丁点机会，都是要争取一下的嘛。 只不过就这么被绑在木桩子上有些难受，好在伤口被处理过了，些许疼痛都可以忍受。 看看天色，离天亮还早着呢，马匪头领就想着先睡一觉，养精蓄锐才好逃跑。 可是他才刚要睡着，之前那个人又来了。 “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马匪头领疑惑地问道：“你刚才不是问过了吗？” ‘啪！’ 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来，这一巴掌劲可不小，扇的马匪头领脑瓜子嗡嗡的。 “问你你就说，别跟我废话。” 得，这家伙脾气不太好，自己还是老实点吧，免得白白挨打，反正说的都是假话。 马匪头领稍微想了想，才记起来刚才自己随口乱编的名字。 “我叫阿齐，三十二岁，罗尔瓜加部族的。” 眼看着对方点点头走了，马匪头领心中暗骂，这家伙是有什么毛病吧，算了，不管那么多，先睡觉。 然而他闭上眼才没一会儿，啪的一个耳光，就把他给扇醒了。 马匪头领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人，对方依然是那句话：“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阿齐？” “三十二岁？” “罗尔瓜加部族？” 对方又走了，刚要睡着，又是一个耳光把他扇醒，“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马匪头领怒了：“你有病啊，问了几遍了，你要杀就杀……” 话还没说完，旁边涌过来好几个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揍完了接着问：“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马匪头领都快要崩溃了：“阿齐，三十二岁，罗尔瓜加部族。” 这一回，对方没走，就那么看着马匪头领，直到他撑不住眼睛逐渐闭上之后，就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回，他没等对方问，直接开口说道：“阿齐，三十二岁，罗尔瓜加部族。” 结果等待他的是一顿暴揍，一边走一边骂：“问你了吗？我问你了吗？你还敢抢答？” 马匪头领都快哭了：“那你问吧。” “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马匪头领这会儿已经没有脾气了，他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了，就只想好好睡觉，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遍。 但是这一次，对方又问道：“是谁派你们来截杀商队的？” 听到这个问题，马匪头领顿时一个激灵，赶紧回道：“没有，没有人派我们来，我们就是活不下去了，出来抢点钱。”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抢过多少商队？” “一共抢了多少钱？” “钱都藏哪了？” 迷迷糊糊中，马匪头领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总算撑到对方走了，眼皮子一闭，直接就睡着了。 可是下一刻，他再次被一个耳光扇醒。 “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谁派你们截杀商队的？” “你们抢过多少商队？” “一共多少人？” “抢来的货物在哪？” 一连串的问题把马匪头领都问懵了，强打着精神又回答了一遍问题，虽然感觉跟之前几个问题有所不同，但是此时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已经无法分辨这几个问题之间的差别。 可是他回答完了之后，对方继续发问。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谁指使你们截杀商队的？” “你们抢来的货物在哪？” …… 就这些问题，翻来覆去地问，马匪头领甚至已经记不住上一秒自己说过什么了。 “不对，刚才问你的时候，你还说抢来的货物都分给手下了，怎么现在又说都卖了换钱了？” “那就是分了。” “到底是分了还是卖钱了？” 在连续不断的疲劳审讯之下，马匪头领直接崩溃了，甚至都不用对方发问，直接一股脑地把事情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董天宝满意的点了点头，杨先生教的这个审讯方法可真是神奇啊，之前这家伙还一心寻死来着，这么一来，直接就全招了。 第228章 斩首行动 这个马匪头领名叫容齐，根据他的招供，富察部族勾连了不少马匪，让他们截杀商队，以遏制大盛朝与草原的通商。 光凭容齐这么一个马匪，想要扳倒富察部族，明显是不可能的。 他本身就是马匪，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这顶帽子扣不到富察部族的头上去。 所以董天宝直接派人把这个马匪头领送去土木堡了。 这一次的作战，董天宝对于这些第一次见血的新兵蛋子还是非常满意的，虽然排队射击的步骤中，有几个人掉了队，但是基本上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整个战斗无一人阵亡，受伤的有几个，更多的是战后打扫战场的时候，足有一半的人吐得天翻地覆。 对此，董天宝表示完全理解，因为那些被炸成碎块的尸体，令他都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要不是他内力精纯强压下去，就要在手下们面前出糗了。 休养了两天之后，董天宝带着复仇小队再次踏上征程，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小部族，这个部族就是马匪们销赃的地方。 根据容齐的交代，这个部族人不多，只有八百多人，但却为所有的马匪提供物资以及销赃。 马匪们抢到的货物，都会送到这里，在这里可以换物资也可以换银子，毕竟马匪之中大部分都是招募来的亡命之徒，只要给银子，什么事他们都敢干。 面对八百多人的部族，董天宝还是非常谨慎的，虽然复仇小队刚经历过一场血战，但是毕竟人数太少。 而对方因为常年跟马匪打交道，必定凶悍。 最主要的是，杨轩收到消息之后，给他制定了一个取而代之的计划。 …… 董天宝的复仇小队，拉着那十多辆马车，在草原中摸索了三天，才找到容齐所说的那个乌林达部族。 他从兜里掏出一截竹筒，轻轻一拽，拉伸成了两截，然后放到了眼前，远处的景象顿时尽收眼底。 这就是技术研发部的最新产品，望远镜，现在的琉璃烧制工艺已经越来越成熟了，烧制出来的玻璃更加纯净透明，才能够制作出这样的望远镜。 观察一番后，董天宝收起了望远镜，看着手下们，大声问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董天宝点了点头，士气可用：“这一次可是面对面的近身厮杀，一会儿听到信号就动手，下手一定要狠，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明不明白？” “明白了。” 董天宝掏出那个从容齐脸上摘下来的面具，一挥手：“出发。” 一百多打扮成马匪的复仇小队，就朝着乌林达部族的营地缓缓而去。 乌林达部族本身就是一个马匪组成的部族，后来投靠了富察部族，专门为其干脏活。 营地外放哨的人看到董天宝这支队伍后，远远的就举起一杆旗来回挥舞，董天宝一摆手，身旁的队员也掏出一面破破烂烂的旗子挥舞了几下，双方通过旗语交流了几下之后，就挥手示意他们过去了。 来到营寨门前，董天宝带着几名手下进去了，而其他人和车队则是被人领着绕向后门。 根据容齐的供述，那边是卸货交割的地方。 刚进入营地大门，一个胡子拉碴的草原大汉就朝董天宝招了招手：“容齐老哥，不错呀，十多车的货，你小子这下发了。” 董天宝故意嘶哑着嗓子回道：“运气不错，碰上一伙不怕死的。” “你嗓子怎么了？” “喊得呗，还能怎么了。”董天宝说道：“这个商队雇了走镖的，硬得很，拼掉了老子几十号兄弟。” 大胡子哈哈大笑起来：“没事，一会儿喝两杯就好了。” “苏纳族长呢？”董天宝环顾一圈问道，容齐交代，这个乌林达的族长苏纳，才是真正跟富察部族接触的人，只有拿下他才能揭穿富察部族的阴谋。 所以董天宝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拿下乌林达苏纳。 大胡子摆了摆手道：“族长还没起呢，前几天从商队抢了两个大盛女人，族长这两天恐怕床都下不来了，哈哈哈哈！” 面具下，董天宝牙都咬得咯吱咯吱响，但他还是强忍这怒火说道：“我这次抢了个宝贝，看看苏纳族长能不能给个好价钱。” “宝贝？什么宝贝？”大胡子兴奋地凑过来：“给兄弟我瞧瞧。” 董天宝掏出了那个望远镜：“你就说这是不是宝贝吧。” 大胡子接过望远镜，按照董天宝的示意，拉开放在了眼前。 “天呐，我的天，老天爷啊。” 大胡子惊叹连连，然后放低了声音说道：“容齐老哥，这宝贝让给我怎么样？你说个价，我绝不还价。” 董天宝一把夺过望远镜：“你能给得起多少钱，再说了，我缺的是钱吗？” “那你还想怎的。” 董天宝拍了拍大胡子肩膀说道：“我年纪不小了，还能一辈子干这刀头舔血的买卖？总要找个退路嘛，要是能搭上富察部族，以后还能娶个媳妇生个娃什么的。” “嘿嘿，容齐老哥你想的可真够远的。”大胡子说道：“那我就去给你通报一声。” 很快，董天宝就在一个帐篷里见到了苏纳，这家伙看着年纪不大，却有着深深的抬头纹，估计是大胡子跟他说了望远镜的事，所以一见到董天宝就露出了笑容。 当董天宝把望远镜递给苏纳之后，苏纳笑得连额头上的抬头纹都多了两道。 “容齐可真是咱们的好兄弟啊，有了宝物第一个就是想到我，这个情哥哥承了。” 苏纳说着，上前拍了拍董天宝的肩膀：“兄弟你放心，只要哥哥一句话，管保你能……” 他话还没说完，异变突生，一抹寒光直奔其面门。 这苏纳反应倒是挺快，瞬间往后一退，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是他这两下子比起董天宝可是差远了，董天宝蹂身而上，一迈步就绕到了他的身后，一手勒住他的脖子，同时手里的匕首也已经顶住了他的咽喉。 大胡子当即掏出弯刀就冲了上来，但是却被董天宝一脚从帐篷里踹到外面去了。 董天宝紧接着掏出了一个最小号的雷神之锤，凑到旁边的蜡烛上点燃，抖手就扔了出去。 第229章 送死的不算 那颗雷正滚到大胡子脚下，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而是疯狂示警，旁边几名守卫赶紧凑过来，然后…… 轰隆一声巨响，碎尸遍地。 帐篷里，苏纳虽然被董天宝挟持，但是脸上依然一副狠辣的神色：“你胆子不小，敢在我这里闹事。” “你才胆子不小，竟然敢截杀商队。”董天宝这会儿也没再装嘶哑的声音了，直接推着他走到帐篷外面。 “你不是容齐，你是谁？” 董天宝没搭理他，直接押着他朝营地后方赶去。 此时营地的后方已经传来一阵喊杀声，同时一支信号箭飞上半空，在空中爆出漫天花火。 苏纳还想挣扎，直接被董天宝一刀削掉了耳朵：“你给我老实点，不然下一刀我就切了你那话儿。” 感觉到匕首顶着要害，苏纳哆嗦了一下，瞬间就老实了。 营地后方，复仇小队的队员们已经排好队形，围成了一个圈，前排拿着盾举着刀，后排就从缝隙中，朝外面放箭。 此时营地中的马匪还乱哄哄的一片，组织了一波冲锋，却直接被弩箭射了回去，死伤惨重。 钢臂弩的威力不容小觑，百步之内可洞穿铠甲，这些马匪身上七拼八凑的铠甲压根就抵挡不住弩箭。 董天宝很快就跟兄弟们汇合了，几个人上来，七手八脚地把苏纳捆了个结结实实。 苏纳还在叫嚣：“我这有八百兄弟，你们跑不出去的，快把我放了。” 可是压根就没人搭理他，直接把他塞进了马车的车厢里。 依托着后营堆积的货物，复仇小队用马车组成了一道防线，安全性大大提高，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杀出去，只需要在这里等待援军就行了。 乌林达部族的马匪已经组织了好几拨冲锋，马车组成的防线也已经残破不全，虽然每一次冲锋都被击退，但是复仇小队也已经出现了死伤。 上一次打的是顺风仗，有心算无心，所以一切良好，可这一次却是苦战，面对八百悍不畏死的马匪，队员们也不免产生了动摇。 尤其是在第一个队员战死之后，不可避免地就产生了恐惧，随着接二连三地有队员战死，恐惧的情绪就逐渐放大，甚至已经有人哭出了声。 董天宝毕竟不是带兵的将领，只能不断地安慰鼓励他们，甚至一度冲杀出去，连斩五人，才堪堪将马匪们逼退。 马匪们很快就改变了战术，也不强攻了，就绕着他们组成的阵地转圈，时不时地佯攻一阵，射一阵箭又退回去。 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这种战术很容易将对手拖垮，但是董天宝看到这情况却是稍微松了口气，一边组织救治伤员，一边巩固防御，并且让大家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冷箭射中。 可即便是这样，也有少数几个队员濒临崩溃，其中一个名叫魏勇的少年更甚，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漫无目的地放箭，气得董天宝上去就是几脚。 “你哭什么哭，全队一百多号人，就属你块头最大，竟然像个娘们儿一样哭上了，你丢不丢人？” 这魏勇才十六岁，之前在货栈干苦力，块头大，身体素质好，训练时的成绩也是拔尖的，没想到心理素质这么差。 被董天宝骂了一顿，魏勇抹着眼泪说道：“我……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死了，我妹妹就没人管了，呜呜呜。” “放你娘的狗臭屁，来之前我就跟大家说好的，不愿意的不勉强，再说了，你要是死了，给五百两抚恤金，连你妹妹的嫁妆都足够了。” “死了真的给五百两？” “我还能骗你？”董天宝没好气地说道：“我跟你说，这是战场，越怕死就越死得快，懂吗？” 魏勇抹干眼泪，郑重地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弩弓，拿起刀盾，起身就要往外冲。 董天宝赶紧把他揪了回来，一巴掌扇在他头上：“战死的才算，送死的不算。” 魏勇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才又架起了弩弓，眯着眼睛瞄准，嗖的一下，弩箭激射而出，正中一个嗷嗷怪叫冲过来的马匪。 董天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争取多赚点钱，将来让你妹妹嫁个好人家。”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这个马蹄声跟营地杂乱的声音不同，整齐划一，光从马蹄声就能听得出来，来的是一支精锐部队。 董天宝顿时精神一振：“兄弟们，援军到了，都给我守住。” 其实已经不怎么需要守了，因为马匪们也看到了援军，这一看就是正规军，而且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几千人。 马匪哪敢跟正规军交手，再说头领都被抓了，干脆就一窝蜂地往外跑。 这援军就是索斯纳说的那一万巡逻骑兵，当董天宝将容齐押送回土木堡之后，杨轩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让埃辛部族的骑兵来围剿乌林达部族。 而董天宝要做的，就是牵制住他们。 很快，在正规军的围剿下，整个乌林达部族的马匪，一个都没能跑出去，死的死残的残，最后就剩下两百多人被生擒了。 董天宝这才松了一口气，复仇小队的队员们也全都瘫在了地上。 这一战，他们以区区一百余人的新兵，愣是拖住了八百多凶悍的马匪，可谓是九死一生。 战死的队员足有三十多人，伤者过半，不可谓不惨烈。 埃辛部族的几名骑兵将领过来之后，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然后鞠了个躬。 “你们就像草原上的雄鹰，敢于挑战狼群，你们是真正的勇士。” 这在草原上，只有对尊敬的人才会行此礼节，董天宝也拱手还礼：“客气了，我们是为了冤死的亡魂。” 这一战之后，复仇小队也只能回土木堡休整。 虽然这一战死伤惨重，但是经过了血的磨炼，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战士，就包括董天宝在内，整个人的气质也得到了升华。 以前的他，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照顾周到，但是现在不同了，眼神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压迫感十足。 第230章 经济制裁 当董天宝带着复仇小队回到土木堡的时候，受到了隆重且热烈的欢迎。 土木堡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街道两旁，一直从商务司衙门延伸到了城外，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大红色的条幅。 欢迎英雄凯旋！ 为国为民，不怕牺牲！ 紧接着，就是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才走到城门口，就有一群姑娘涌上来，拿着编织好的花环，争先恐后地往复仇小队队员们的头上套。 像董天宝这样年纪大点的，就只有一个花环，而年轻一点的，长得不碍眼的，瞬间就能被套两三个花环。 最憋屈的就是魏勇，因为他个子太高，姑娘们压根就够不着，所以一个花环都没有。 不过，最后他妹妹过来了，拿了一个大花环，魏勇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直接举起妹妹，架在了肩膀上。 队伍中间，是受伤的队员，当他们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欢呼声就小多了，但是气氛依旧热烈。 鞭炮放完了，代替的却是掌声，伤员就在这热烈的掌声中，进了城。 队伍的最后面，就是战死的战士遗体，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全场肃立，行注目礼。 哀伤的情绪随着队伍的行进，逐渐蔓延开来。 渐渐地，有人哭出了声，然后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城门口一片恸哭之声。 土木堡里有大盛人，也有草原人，这一刻，民族间的隔阂已经完全消失，所有人都抱着同样的心情。 商务司门口，杨轩也是同样的心情，虽然这一次出战他们赢了，但是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在杨轩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知道此战一定会有死伤，不过他也清楚，想要一支强大的武装，就必须经历血与火的考验。 单从利益的角度考虑，这一战，不亏。 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就死了这么多人，杨轩的心情也是非常沉重，他已经好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了。 但是他也清楚，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哪怕是再来一次，他照样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这至少比他之前所设想的计划，要好得多了。 原本他的设想是让董天宝带着复仇小队，去实施报复性反击的，但是因为获得了重要的情报，才临时更改了计划。 相比之下，这个计划明显是更加合适的，既减少了损失，又能获得效益最大化。 有了乌林达苏纳这个给富察部族干脏活的人证在手，就不怕他们狡辩了。 一旦这个事情曝光，富察部族必然受到草原各部族的唾弃。 一个声名狼藉的部族，谁还会愿意跟你搅和在一块儿。 至少明面上是不会的。 两百多名俘虏让埃辛部族的人带走了，而苏纳则是被董天宝秘密的带回了土木堡。 还是那一套，疲劳审讯。 这家伙可能是因为纵欲过度，还没容齐撑的时间长，直接就撂了。 不过为了确保真实性，让他睡了一个时辰，又拉起来审，审完让他睡一个时辰，再审。 就这样，连续审了五次，直到他最后两次的供述，再也没有丝毫差别之后，才放过了他。 转天，盛报的关外期刊上，就刊登了容齐以及苏纳两人的口供，草原商队截杀惨案，就此真相大白。 这盛报的关外期刊，在草原上也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信息渠道，尤其是商业信息，毕竟如今草原部族，有谁不做点买卖呢。 这一则消息，顿时就引起了草原上所有部族的议论，富察部族百口莫辩。 不过富察部族势力强大，没人能够治他的罪，就连埃辛部族也不行。 当索斯纳在杨轩面前诉苦的时候，杨轩瞪大了双眼：“你这意思是，就算有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索斯纳尴尬地点了点头：“我们也很无奈呀，他富察部族兵强马壮，谁能拿他怎么样？谁又敢拿他怎么样？” “呸！” 杨轩面露不屑：“还草原之主，还黄金家族，你说你们有什么用？” 面对杨轩的嘲讽，索斯纳的脑袋都快要垂到裤裆里去了。 “这样吧，你们拿他没办法，我来制裁他。” 索斯纳猛然抬头：“怎么制裁？” 杨轩沉吟着说道：“这事还需要你们支持，这样这样……” 索斯纳面露古怪：“这能行吗？” “要不你来？” 索斯纳顿时作出正义凛然的表情：“我觉得这办法可以，草原各部族那边的事，包在我身上。” 几天之后，盛报关外周刊上又刊登了一则消息。 消息称，因为富察部族的恶行，大盛朝所有通商集市决定禁绝与富察部族的贸易往来，并且，敦促草原上各个部族都停止与其通商，否则与富察部族一样，被禁绝贸易往来。 并且，富察部族现有的投资和资产，全部扣押，所扣押的资产，用于补偿被截杀的商队。 这份声明上面，还有草原上各大部族的签章，表示认可该份声明。 这一下，富察部族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原本富察部族势力强大，自产自足基本也没什么，但是因为这一年多来的通商贸易，他们已经习惯了大盛产品给他们带来的便利，突然一下没有了，自然是很难受的。 就像你已经用惯了智能手机，突然一下不能用了，难受不难受？ 如果光是这样也还好，只是少了些享受罢了，可是直接扣押资产就难以接受了。 本来富察部族是反对通商的，所以他们的投资和资产也不多，但是这一趟却在烟叶合约上，投入了大笔的资金。 四万斤的烟草合约，富察部族就吃下了两万六千多斤，平均价格都在五十多两。 光是这，就足足一千两百多万两白银。 盛报关外周刊上，可是附带了一份扣押资产的列表，列表上详细标注了所有扣押的资产，而烟草合同就排在第一条。 周刊上还附带了盛发公司对于这些合约的作废声明。 富察部族势力再强，也扛不住这笔损失啊。 可以这么说，这笔钱要是真没了，富察部族的经济直接倒退十年。 所以第二天，富察部族就派人来到了土木堡，要求面见杨轩，讨要说法。 第231章 刺杀 土木堡。 商务司衙门。 大堂上，杨轩高居上座，看着下面两个富察部族派来的人，冷冷一笑。 “说法？你们想要什么说法？” “那些死在你们富察部族手里的商人又上哪要说法去？” “你无权扣押我富察部族的资产，我们来是要你归还属于我富察部族的资产，以及恢复烟叶订购合约的有效性。” 身形瘦削的草原人，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主要是很多词语都是闻所未闻，从盛报关外期刊上生搬硬套来的。 “扣押的理由，关外期刊上的声明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重复。”杨轩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另外，大盛朝不欢迎富察部族的人，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让你们有来无回。” 说完，杨轩摆了摆手，就要让衙役送客，但是另一个身形魁梧的矮个子，却嘿嘿一笑道：“你这娃娃口气倒是不小，向来只有我们富察部族抢别人，还从来没人敢抢我们富察部族，你要是敢不归还，我就将你这土木堡夷为废墟。” 杨轩眉头一挑，死死的盯住了此人：“你是何人，胆敢威胁本官。” “本人富察·厄尔泰，威胁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看他那鼻孔朝天的模样，杨轩呵呵一笑：“不把你怎么样，我就留你住几天，看看你如何将我这土木堡夷为废墟。” 杨轩话音刚落，那厄尔泰却骤然发难，抽出腰间匕首就朝杨轩扑了过来。 别看他身形敦实，速度可着实不慢，门口的衙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冲到了大堂的桌案前。 眼看他飞身上了桌案，身旁的张君宝骤然起脚，一脚踢在厄尔泰的手腕上，直接将匕首踢飞，身形一扭，又一脚踢向对方面门。 厄尔泰猝不及防下连中两脚，从桌案上掉了下去。 但是下一刻，厄尔泰双臂较劲，直接将桌案给掀了起来。 张君宝飞身一跳，踩在了桌案上，又把桌案踩下去了，复一脚，踹向对方心口。 可是这厄尔泰竟然纹丝未动，反手抓住了张君宝的脚腕，一甩手就把他给扔了出去。 张君宝在半空中一个翻身，却已经看到对方已经再次冲上了桌案，大手已经抓向了杨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嗤的一声，厄尔泰的胸口上就多了一支短小的弩箭。 厄尔泰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弩箭，又看了看杨轩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弩弓。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前后加起来也不过数息，直到此时，门外的衙役才刚刚冲进来，与那瘦削的草原人交上手。 不得不说，这厄尔泰还真是皮糙肉厚，虽然被弩箭射中，但也只是愣了一下，就再次冲向了杨轩。 但是张君宝此时已经杀了回来，一连三记连环踢，将厄尔泰逼退。 厄尔泰虽然受伤，但却更加凶悍，面对张君宝的攻击丝毫不退，能挡则挡，挡不住的就硬抗，一时间把张君宝都逼得连连后退。 但就在张君宝退开的时候，嗤的一声，厄尔泰的肚子上又中了一箭。 厄尔泰已是暴跳如雷，在他眼中如同小鸡般的两个小娃娃，竟然接二连三的让自己受伤，哇哇大叫着狂冲上前，抄起一旁的椅子，直接朝张君宝砸了过去。 张君宝又一次被逼退，眼看着厄尔泰就要追上杨轩，正心急如焚的时候，嗤的一声，厄尔泰的腿上又中了一箭。 厄尔泰这时候才发现，杨轩手中那把精致的弩弓，上弦的速度极快，就在他腿上中箭顿了一下的时间里，对方又上好了弦，然后嗤的一声，另一条腿上又中了一箭。 这弩箭看似威力不大，但都是三棱的箭头，就这么一会儿，厄尔泰已经浑身浴血。 杨轩好整以暇的说道：“这弩箭会让你的伤口无法愈合，只需一刻钟，你就会血尽而亡，要是你乖乖束手就擒的话，还能保住小命。” 厄尔泰自然不会听杨轩的，吼叫连连着拔出了身上的几支弩箭，同时招呼那个瘦削的同伴：“堪铎，别管那些杂碎，先来助我拿下这狗官。” 堪铎手里一条长鞭，抽得几个衙役根本无法近身，眼见厄尔泰受伤，赶紧冲了过来，手腕一抖，长鞭就朝杨轩抽了过来。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飞掠而来，一把就抓住了鞭梢，然后往回一拽，直接就把那堪铎拽得跌了过来。 嘭的一声，堪铎直接被这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那扑向杨轩的厄尔泰微微一愣，也被踹飞了出去。 两人跌倒在地后，才发现那道身影是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 “大哥，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没错，那道身影就是杨骁。 他昨日才从幽州府赶回来，因为对富察部族实施了经济制裁，富察部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杨轩让他去幽州府找燕亲王搬救兵去了。 这会儿衙役们已经赶过来，六七把兵刃架在了两人的脖子上。 杨骁这两下可没留情，堪铎直接被踢得闭过了气，倒是厄尔泰虽然脸色惨白，却依然面色凶狠。 “我是富察尔多的亲弟弟，你敢拿我怎么样？” 杨骁作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哎呀，你是富察尔多的弟弟呀，你不早说，快快来人，给他疗伤，可别让他死了。” 听闻此言，厄尔泰露出得意的神色：“我劝你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的话，我富察部族的大军便会兵临城下。” ‘啪！’ 杨轩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这货别让他死了，告诉富察部族的人，让他们拿钱来赎人。” 然后他又笑眯眯的看着厄尔泰：“你自己说说，你能值多少银子呢？”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要兵临城下了，都要把我这土木堡夷为废墟了，我还跟你客气什么。” 厄尔泰顿时无言以对。 原本他是看着大堂里就两个小娃娃，打算拿下杨轩作为要挟的，却没想到那个小书童打扮的娃娃，竟然能接连挡住自己。 而那个狗官更甚，竟然会有那么小巧的弩箭，要不是中了几箭，自己一定能将他拿下。 可是事到如此，他就只能闭上眼，任人发落了。 杨轩吩咐道：“把他送到董天宝那去，让董天宝好好招呼招呼他，这一回，我要他把几岁尿床的事都交代出来。” 第232章 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杨轩扣押厄尔泰这事，直接就等于是捅了马蜂窝了。 虽然在关外期刊上声明了，是厄尔泰意图行刺，但是富察部族压根就不管那么多，直接陈兵五万在边境线上，并且提出两个要求，第一就是释放两人，第二就是归还他们的资金和资产。 事情一下就上升到两国相争上了，虽然草原之主伊哈齐反对富察家族出兵，但是他也只能口头上说说罢了。 五万兵马，这就是富察部族的底气，要知道整个草原上可是有着大大小小几百个部族的，能拥有五万兵马的部族，也就只有富察部族这一个。 就连埃辛部族，光凭他本族的兵马都凑不齐五万人。 草原部族大军压境，自然是由燕亲王出面，于是在居庸关，杨轩第一次与燕亲王面对面的会晤了。 出乎杨轩的预料，这燕亲王身形微胖，笑容和蔼，一点不像执掌二十万边军的铁血将军，反倒像是一个富家翁。 “下官杨轩，见过王爷。” “啊哈哈，杨大人年少有为，孤是闻名已久啊，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杰。” 两人在客套中分别落座，寒暄一番之后，燕亲王说道：“杨大人这次有些冲动了呀。” “王爷说的是，可是人家都要拿刀扎我了，我也是被迫自保呀。”杨轩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况且这么大一口锅，他可背不起：“所以我今日把人都带来了，一切全凭王爷做主。” 燕亲王顿时就是一愣，这小子怎么这么狡猾，自己就开了个头，他直接就顺杆爬，把球踢到自己这来了？ 其实这一次富察部族大兵犯境，不论是朝廷还是燕亲王自己，都倾向于息事宁人。 只不过息事宁人也要讲究个方式方法，总不能人家一派兵就认怂吧。 所以燕亲王就想问问杨轩的意见，毕竟他向来鬼点子多。 这一仗不打，厄尔泰肯定是要还回去的，只不过从谁手里还回去，可就有讲究了。 人家一出兵，你就把人还回去，这种丢脸的事，谁也不愿意干，杨轩竟然想把这事推到自己头上，燕亲王肯定不干。 “杨大人，那草原蛮子刺杀的是你，如何处置还是你自己决定吧，本王也不好越俎代庖啊。” 这燕亲王果然有两下子，球又踢回来了。 杨轩皱了皱眉：“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我就僭越了，一会儿就把那厄尔泰放了，派人礼送他出境。” 燕亲王一脸懵，你这是一点不怕丢脸啊。 “杨大人，此举不妥，此事关系到朝廷的脸面，人要放，但是不能就这么放了呀。” “那依王爷的意思是？” “为难就为难在这啊。”燕亲王压根不接杨轩的茬：“不知杨大人有何对策。” 总之，朝廷不想打，所以这人得放，但是又不能丢了朝廷的脸面。 “对策不敢说，只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在燕亲王看来，这事就是无解，他的本意就只是把球踢回去罢了，没想到杨轩还真有办法，顿时打起了精神：“杨大人请说。” “王爷，咱们要换个角度来看这事。”杨轩说道：“富察部族私自出兵，这要是放在咱们大盛朝，得算是谋反了吧，我觉得朝廷可以发照会给埃辛部族，并且告诉他们，我们大盛愿意协助他们平叛。” 燕亲王听完直接懵了，这杨轩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跟别人对待事情的方式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呢？ 我们讨论的是如何让富察部族退兵，你竟然要挑唆人家内战？ 当然真要能让草原各族内战，那自然是最好，可是人家又不是傻子，能听你挑拨？ “这主意好是好，只不过……” 燕亲王没有把异想天开这话说出来，但是杨轩也明白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王爷，咱们也不是说真要让他们打起来，只要有个态度，给富察部族施加一下压力，他们不就退兵了嘛。” 燕亲王顿时眼前一亮，有点意思哈，埃辛部族跟富察部族之间的不和，他也有所耳闻，如果只是施加压力，逼迫其退兵，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杨大人果然智计百出，你且细细说来。” “首先，咱们先谴责富察部族截杀商队，并且派人行刺的事，然后再照会埃辛部族，言明富察部族此举形同谋反，并表示咱们愿意协助其平叛，要钱出钱要人出人。” 燕亲王点了点头，示意杨轩继续说。 “然后，咱们再将那厄尔泰以及扣押的资产等物都交给埃辛部族，由他们决定如何处置。” 狠！ 真狠！ 燕亲王一边点头，心中一边想着，这杨轩可真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你把富察部族的人和钱都交给埃辛部族，这挑拨属实是有点狠了。 这人还好说，那些资产可是价值不菲啊，这么大一笔银子，你说埃辛部族还不还给富察部族呢？ 就凭两族之间的矛盾，埃辛部族能愿意错过这个削弱富察部族的机会？ “妙，太妙了。” 燕亲王忍不住抚掌称赞：“杨大人，以你的才能，当一个户部的三品侍郎，委实有点屈才呀。” “王爷您过誉了，如此一来，咱就进可攻退可守了，不论埃辛部族做出何种决定，咱们都不亏。” 很快，关外周刊上就再次刊登声明，把富察部族截杀商队，派人行刺的事又拿出来谴责了一遍，同时还谴责其出兵威胁大盛。 然后朝廷也发公文照会草原王庭，谴责其纵容富察部族，行此叛乱之举，并且表示大盛愿意出兵出钱助其平叛。 这一封照会，在草原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草原王庭的政治体系跟大盛不一样，富察部族出兵也算不上叛乱，但是谁都心知肚明，富察部族此举，分明就是没有把埃辛部族放在眼里。 草原上的局势瞬间就紧张起来。 然后杨轩还在土木堡搞了一个交接仪式，将厄尔泰和堪铎两人交给了索斯纳，同时还把原本属于富察部族的资产，以及那些烟叶合约一并交了出去。 至于埃辛部族为什么要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呢？ 说到底就一个字，钱！ 价值一千多万两白银的烟叶合约，以及价值数百万的资产。 难得有这么好削弱富察部族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接？ 第233章 有仇是真报啊 怀来卫，是守备卢坚在怀来县驻扎的卫所，只有两千人马，但是此时，正面对着富察部族的五万大军。 其实当富察部族陈兵于卫所外的时候，卢坚整个人都麻了。 五万人啊，踏都可以把他这个卫所给踏平了。 幸好这五万人马只是陈兵于此，并未发起进攻。 总之就是一会儿富察部族的人派几名使者过去，一会儿朝廷又派几个官员过来，然后埃辛部族又派几个人过去。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整了两个月，怀来卫都快成了接待处了。 然而就在这一天，富察部族的大军忽然往前压进了十里，卢坚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啥意思？ 没谈拢？ 要开战了？ 话说这都两个月了，幽州府都没有派援兵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五万大军陈兵边境，你们是真不担心人家打过来啊？ 总之卢坚这两个月是饭吃不下，觉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 看着往前压进的五万大军，怀来卫上下将士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 可是就这么僵持了大半天，到天色将黒的时候，外面黑压压一大片的五万大军，就这么撤了。 看着分批撤退的五万大军，卢坚一头雾水。 等斥候回报，敌人真的撤了的时候，卢坚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怀来卫上上下下顿时一片欢呼。 卢坚打心底里感到庆幸，本来他都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其实边关将士，最不希望的就是打仗，能够不打仗，不死人，自然是最好的。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五万大军前压的时候，杨轩正跟索斯纳在土木堡喝茶。 “真的把这些资产都交付给我们埃辛部族？” 杨轩一边将契约合约等物交给索斯纳，一边闷声说道：“东西都在这了，你按个手印就能拿走了。” “杨轩兄弟，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啊。”索斯纳一边按手印，一边说道：“以后你杨轩，就是咱们埃辛部族最尊贵的客人。” “怎么？我要是没给这些东西，就不是你们最尊贵的客人了啊？”杨轩不满的说道：“要知道你们埃辛部族因为通商这事，赚了多少银子了。” “瞧你说的，那我说给你封个亲王你也不干不是，要不然……” “打住打住。”杨轩说道：“顺便跟你说下，这些烟叶合约，你们最好尽快出手。” 索斯纳一愣：“什么意思？不是说明年产量不足吗，到时候这些合约还得涨。” 杨轩白了他一眼说道：“话我是放这了，听不听随你便。” 索斯纳心头一惊，想起了杨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当即连连点头：“听听听，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不过这么大一笔合约，谁能接啊？” 杨轩瞅了他一眼，吐出三个字来：“利群行。” 索斯纳心中默念了利群行好几遍，然后才明白过来，杨轩这是要坑晋商一把呀。 一笔买卖，坑了两家大户，这杨轩…… 因为原本属于富察部族的产业和合约都给了埃辛部族，富察部自然是不甘心，原本还想以陈兵边境来向大盛朝廷施压，甚至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按照富察部原本的计划，打进居庸关不可能，但是横扫关外问题还是不大的，至少也要把那个土木堡给踏平。 可是这么一来，矛头就瞬间转移到埃辛部头上了，本来埃辛部就视你为威胁，这时候要是敢跟大盛开战，埃辛部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直接就把你老窝给掏了。 富察部不得不调转枪头，回去找埃辛部扯皮去了。 这么大一笔银子，你埃辛部真能吃得下？ 到底吃不吃得下，这就不是杨轩需要操心的事了，送走了索斯纳，他就带了二十多车物资，到怀来卫劳军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卢坚见到杨轩的时候，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说杨大人啊，下次有这种事，你提前知会我一声啊，这两个月我可是寝食难安啊，不瞒你说，我遗书都写好了哇。” “卢大人你看你，真要有什么事，我能不提前告诉你嘛，就是没事所以我才没说的。” 杨轩赶紧安慰道：“我也知道卢大人和将士们这两个月担惊受怕的，所以这不就带了点礼物来，犒劳犒劳大家伙儿嘛。” “杨大人，我跟你说，今天这顿压惊酒，咱们必须得喝到位才行啊。” “行行行，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什么不醉不归，今儿你喝醉了就在我这住。” …… 几日后，盛报关外期刊发布声明，表示草原上的马匪已经全部肃清，可以恢复通商。 土木堡就此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紧接着，芙蓉行在盛发钱庄的交易大厅挂牌出售烟叶合约，共两万六千三百二十二斤，引起轩然大波。 据灵通人士的消息，这两万六千多斤的烟叶合约，是由埃辛部委托芙蓉行挂牌出售的。 根据多方打探的消息证实，埃辛部之所以要着急出手烟叶合约，就是因为他们要拿现银，以便分配以及赔偿当初在草原惨案中的受害者。 其实这就是草原各部扯皮后的分赃，富察部也能拿回一点，其余各部族也都分了一点，当然收益最大的还是埃辛部。 得到消息的人们，纷纷开始抢购订购合约。 但是这高达七十三两的单价，没人能一口气吃得下这么多。 最终，利群行以七十两的价格，将两万六千斤的合约全部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晋商的手里，就有了三万四千斤的烟叶订购合约。 经此事件，富察部元气大伤，没有个两三年恐怕是恢复不过来了。 因此，草原各部了解到一个事，那就是没什么必要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得罪杨轩。 这家伙，有仇是真报啊。 就在杨轩跟富察部勾心斗角的同时，应天府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三皇子跟太子闹掰了。 原因是政见不合。 听到这个事的时候，杨轩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离间计。 以太子那种老好人的性格，怎么会因为政见不合这种事，跟唯一一个支持他的兄弟反目呢？ 就算太子一下昏了头，难道他身边那些太傅什么的，也昏了头？ 第234章 禁海令 事情的起因是，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请求禁海，理由是倭患起于市舶，须禁之。 市舶就是沿海地区的市舶司，负责管理海外贸易，基本相当于海关。 就是说，就因为有了海外贸易，所以才让倭寇和海盗有了生存空间，导致现在倭寇成患。 淳王殿下对于这种不符合经济发展的想法，自然是提出了反对意见，可是太子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大力支持。 要知道，现在早朝，基本上都是太子在主持的，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相当于太上皇，就坐旁边干看着，只要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他基本上都不作声。 在他看来，这禁海就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所以太子怎么做他都没意见。 淳王殿下一看太子都支持禁海，自然是找到太子阐明利害，可是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太子却在此事上十分坚持，说是海滨地区之百姓受倭患之苦久矣，所以必须禁海。 淳王殿下傻了眼，在朝会上跟太子争辩起来，最后被太子勒令禁足思过。 杨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傻眼了。 这不是剜肉补疮嘛，咋的，你眼睛疼就把眼睛挖了？ 满朝文武就这水平？ 还有太子殿下这态度，当初要不是淳王殿下跟杨轩的支持，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杨轩将富察部玩弄于鼓掌，眼看着又能坑晋商一把，正得意洋洋，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玩不转的，在官场照样如鱼得水，然后现实就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看来政治这玩意儿，真不是自己能玩得转的啊。 杨轩第一件事，就是上书给皇帝陛下，阐述了禁海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危害，并且讲述了海外贸易带来的好处，总之就是反对禁海。 其次就是给淳王殿下和惠亲王各写了一封信，问问他们详细情况。 他就不信了，海外贸易所带来的利益，他们是真的看不到吗？ 辗转将近一个月，杨轩收到了皇帝陛下的批复，以及淳王殿下和惠亲王的回信。 皇帝陛下表示，朝政大事已尽数交与太子决断，并且他认为，禁海也的确有一定的理由，并无不妥，所以这事就这么着了。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杨轩你别多管闲事。 果然外臣就是没有内臣好说话啊，以前在应天府的时候说人家有相国之才，现在出来一年半，就叫人家别多管闲事了？ 气得杨轩把那个密奏匣子都给摔了。 而惠亲王的来信，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信中说了很多，杨轩总结下来就一点，这就是利益之争。 再总结淳王殿下的情报，杨轩发现这事绝不简单。 这分明就是那帮人看到了海外商贸的极大利益，所以就掺和了一脚，当他们发现这玩意这么赚钱之后，就想到了一个绝招，那就是禁海。 只要一禁海，那么他们就可以通过走私等方式，来垄断海外商贸，这么一来，不但干掉了所有的竞争对手，还能顺带将商品价格提升数倍。 当然，这些都是杨轩根据淳王殿下和惠亲王来信中的内容所分析的，并无证据，不过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然后他又上书一道折子，明确表示，坚决反对禁海。 密奏匣子他已经摔了，既然你皇帝陛下不管事，那我还跟你废什么话，这封奏折走的是正常上奏的通道。 又过了一个月，杨轩收到了一道圣旨，圣旨里直接斥责杨轩不务正业，表示禁海跟他没关系，然后将杨轩降职为户部商务司郎中，并罚俸半年。 这一下就从三品的侍郎，降为了五品的郎中，杨轩一下就懵了，心说这么狠的吗？ 再看看圣旨上盖的大印，分明就是太子的印章。 呵呵，这就是卸磨杀驴吧。 当初说好的爵位没给，自己辛辛苦苦在关外经营草原关系，得到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与圣旨一同来的，还有朝廷明发的公文，公文内容就是新颁布的禁海令，禁海令上不许擅造三桅以上大船，凡有携带违禁货品下海，前往海外番国买卖，潜通海贼，以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处斩刑，从者发配。 还有就是禁止与番外通商，敢有与海外诸番通商者，必置之以重法，现有的海外诸番货物，限三月内销尽。 这禁海令可真是够绝的。 要知道，盛发百货也有很多来自海外诸番的货物，这盛发公司，他们自己可都是有股份的啊。 照这意思，这些货也要销尽呗。 连自己都坑，这不符合常理啊。 照此来看，如果杨轩之前的推测不错的话，恐怕这太子自己就准备搞走私啊。 行，你们厉害，老子不玩了行了吧。 杨轩立即在关外期刊上刊发了朝廷的禁海令，同时又以盛发公司的名义发布声明，因为禁海令，本次的烟叶订购合同直接作废。 那些手里持有烟叶订购合约的商人们，顿时就疯了，尤其是手里有着三万四千斤合约的晋商。 所有持有烟叶合约的商人们，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商务司衙门，表示强烈反对，尤其是利群行的掌柜，都快要哭了。 咱们花那么大一笔钱订购的烟叶合约，你不能说作废就作废了呀。 但是杨轩告诉大家，盛发公司自然不会凭空作废你们的合约，他们愿意以当初订购的价格来赔付所有人手里的合约。 可是这样人家也不干啊，当初订购的价格才三十两白银，而他们手里的合约大都远超这个价格。 市场上已经炒作到了将近八十两的价格，而且还有价无市。 现在你一句话，就按三十两的价格收回去了？ 对此，杨轩表示，这是朝廷颁布的法令，咱们也不能违反朝廷法令不是，再说了，盛发公司还是本着良心才做出回收的决定的，毕竟三十两收回来的合约，也只能是作废，盛发公司也是亏的。 盛发公司就是不回收，你又能怎么样？ 这法令是朝廷颁布的，有本事你找朝廷去。 事后利群行的掌柜单独找到杨轩哭诉，杨轩也是这套说辞。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呀，朝廷突然说要禁海，我还能跟朝廷对抗不成？” 利群行的掌柜声泪俱下：”这三万多斤的烟叶合约，我可是花了两千多万两白银啊，你要是按三十两的价格回收，我就得赔一千三百多万两，这……” 杨轩两手一摊表示：“这是市场行为，你们自己炒作的价格，跟我盛发公司可没有关系。” “再说了，盛发百货的仓库里，可不止一两千万两白银来自海外诸番的货物，按照朝廷的法令，我这些货也要销尽，我又上哪哭去。” 利群行掌柜顿时无语，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事啊，还要看上面的意思，你最好让你背后的人去走动走动，反正这事，我是插不上话了。” 看着利群行掌柜绝望的离开，杨轩嘴角一撇，就让晋党跟朝廷扯皮去吧，反正我也不亏。 第235章 辞官回京 送走了利群行的掌柜，杨轩开始梳理土木堡的各项事宜，盛发百货和盛报都是上了轨道的，只要负责人按照流程走就行。 然后就是他自己名下的产业，比如红浪漫，比如味极鲜，也都不用管。 最后就是才成立不久的三宝公司，可是跟商务司签订了三年的雇佣合约，负责整个土木堡的治安。 至于经历过实战的那些复仇小队队员们，就让董天宝带着他们先在这发展好了，毕竟这地方比较好招人。 将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杨轩上了一封奏折，然后就打包回应天府去了。 奏折上就一件事，辞官。 老子不干了。 回去当个甩手掌柜他不香吗，他还是盛发公司的负责人，按照盛发公司如今发展的程度，杨轩就是躺平也足够他几辈子开销了。 跟他一同回去的，还有杨骁，毕竟杨骁本来就是以护卫他的名义调派到土木堡去的。 当他收拾妥当，准备动身的时候，关韵蓉来了，此时她一脸的幽怨：“你走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杨骁尴尬一笑：“我这是辞官归隐，到应天府还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不如等稳定下来再说。” 关韵蓉眼神幽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行，我知道我现在帮不上你什么忙，我等你的消息。” 杨轩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然而车队才刚驶出土木堡的城门，一辆马车就跟了上来。 本来还以为是凑巧同路，可是这辆马车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就是紧紧的跟在杨轩的车队后面，杨骁顿时就沉不住气了，领着几个羽林卫就把那辆马车给拦了下来。 “尔等何人，何以紧跟我等。” 杨骁横刀立马，义正言辞，可是下一刻他就傻眼了。 一个俏丽的小姑娘从马车里蹦了出来：“杨骁大哥，是我呀。” 原来跟上来的，竟然是丽珠。 杨骁自然是知道丽珠跟杨轩之间那说不清的关系，只能挠着头去找杨轩了。 杨轩也是傻眼：“我是回应天府，你跟着我干嘛？” “你回应天府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你？” “那富察部这回被整得够呛，应该不敢在搞事了，你不回王庭去吗？” “我回不回王庭，跟富察部有什么关系？” “那我回应天府，你跟着去，就不怕朝廷把你抓起来要挟你们埃辛部吗？” “没事，我现在的身份是埃辛部出使大盛朝的使臣，你们大盛朝不是讲究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嘛，何况咱们现在关系还挺好的。” “使臣？”杨轩揉着下巴问道：“那你这出使大盛，是以什么名义啊？” “和亲啊。”丽珠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埃辛部族长之子欲迎娶大盛朝七公主为妻。” 杨轩张大了嘴，看了丽珠好一会儿才恶狠狠地说道：“你回去跟伊哈齐说，惦记我的未来媳妇，让他想想后果。” 丽珠愣了，瞪大了双眼，不一会儿，眼泪水就扑索扑索地涌了出来：“你怎么还有个媳妇啊？” “嗯？这是重点吗？”杨轩说道：“当年我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获得了迎娶靖安公主的资格，只不过还没完婚罢了，你们就惦记上了？” 丽珠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杨轩还有个未过门的媳妇这事，抹干眼泪说道：“那要不换成六公主或八公主？” 杨轩无语了，这还能随便换的啊。 “你到底去干什么？” “说了去求亲啊，上次铁浮屠围城之后，我爹爹就给我弄了个使臣的身份，说是万一情况不对要前往大盛，就用这个身份，反正我大伯的儿子多，你们大盛朝公主也多，总能有年龄合适能凑一对的。” 杨轩以手捂脸，感情这索斯纳早就想好退路了啊，和亲的招数都用出来了。 对于和亲，杨轩倒是不反对，反正迟早是要民族大融合的，这要是双方王族都通婚了，更容易促进民间的通婚，也就加快了自己当初计划的进度。 诶？等等，老子现在已经不是大盛朝的官了，这关我屁事。 “行啊，那你就跟着吧，事先说明啊，我这次回去可是辞了官的，这事我可帮不上忙。” “放心吧，成不成都没关系呀，一次不成还有二次，二次不成还有三次，反正我就是找个借口跟在你身边罢了。” 妹子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太好吧，我可是有媳妇的人。 虽然还没过门。 杨轩无语转身上了马车，结果丽珠也跟了上去，一把拽着他的胳膊问道：“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有多少女人？” “什么我有多少女人？”杨轩都快要炸毛了：“你现在可是代表着草原王庭，要注意你的言行。” 丽珠嘟起了嘴，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下车去了。 前头驾车的张君宝掐着手指头嘟囔了一声：“这桃花多了，可就是劫难啊。” “就你屁话多，赶紧出发。” 一路上走了小半个月，终于到了应天府，一进城，那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一瞥眼，看到丽珠的车队也跟着进了城，杨轩不禁摇了摇头。 下了马车，来到丽珠马车前。 “我说丽珠殿下，你作为外国使臣，应该先派人通知朝廷，然后由鸿胪寺出面接洽，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进了城，也不怕给你们草原王庭丢脸？” 丽珠绞着手指，一脸委屈的样：“我哪知道有这么多规矩，不过我们草原人没这么多讲究，鸿胪寺在哪，我直接去就是了。” 杨轩心说，这索斯纳还能再靠谱点吗？ 无奈，他只能派了几个羽林卫，领着丽珠的车队前往鸿胪寺去了。 回到家的杨轩，稍作休整后，就去了淳王府。 确切的来说，皇家之中跟自己关系最好的，还是淳王殿下。 见到杨轩的三皇子，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杨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一听他这话，应该是禁足令还没解除，甚至连外界的消息都被屏蔽了。 杨轩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他毕竟也还是刚回来，很多情况也不清楚。 “我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年多的功夫，就跟太子闹得这么僵了？” 三皇子皱着眉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太子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刚愎自用，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了。” “太子殿下是不是受人蛊惑了？”杨轩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三皇子听完默然点头：“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第236章 太子殿下的试探 辞别了三皇子，杨轩又来到惠亲王府，三皇子因为禁足，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杨轩就想着来惠亲王这问问情况。 惠亲王见到杨轩的时候，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你就不该这时候回来呀。” “王爷，此话怎讲？” 惠亲王又摇头：“现在朝局混乱，你在关外还能免受波及，你这一回来，万一被牵连。” 杨轩被惠亲王说得一头雾水：“王爷，什么朝局混乱，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上朝了。” “皇上没上朝？”杨轩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是却不敢相信：“皇上他圣体欠安吗？” 惠亲王再次摇头：“不知道，我也一个多月没见到皇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杨轩惊讶道：“皇上他人呢？” “皇上自然是在宫里。”惠亲王说道：“只不过自从一个多月前，皇帝忽然就没来上朝，太子说皇上他潜心修道，暂不过问国事。” 杨轩无语，皇帝陛下一个多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满朝文武也不过问？ 惠亲王也猜到杨轩的想法，说道：“虽然没见到过皇上，但是王大伴整日里都守在养心殿，大臣们求见都会被王大伴拦住，说皇上正在闭关修炼，不见任何人。” 王大伴是皇上最贴身，最信任的人，他说皇上没事，那就是没事，只不过这事也太过蹊跷了。 虽然皇帝陛下一向信奉道教，但是也从未有过如此痴迷的地步，怎么好好的，突然一下就闭关修道了呢。 “就算皇上他闭关修道，也不至于朝局混乱啊，不是还有太子在呢嘛。” “问题就在这。”惠亲王说道：“太子治理朝政，跟皇上不一样。” 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行事风格，不一样就不一样呗，杨轩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太子在打压旧臣，安插亲信，已经有不少老臣被罢官免职了，太子还弄了个西缉事司，由他身边一个汪姓太监掌管，专门稽查百官，现在朝堂上是人人自危。” “西……西厂？” 杨轩瞠目结舌：“那姓汪的太监叫汪直？” “咦？你也知道了？他们自称西厂，不过西厂的厂公叫汪瑾。”惠亲王说道：“这家伙下手太黑，凡是被他抓进去的大臣，直接就是重刑伺候，不等定罪就先打个半死。” 杨轩眉头紧皱：“太子怎么变成这样了，莫非是受人蛊惑？” 惠亲王摇了摇头道：“恐怕我们之前都看走眼了，这才是他的本性。” 杨轩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太子要是本性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自己见过很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这种人就够令人恶心的了，而一个能够坚持二十年隐忍心性的人，心理得是多么阴暗啊。 “你说说，你这时候回来，要是被西厂罗织一个罪名，那不就完了嘛。” 杨轩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看来这朝局真是挺乱的啊，照这么看，恐怕皇帝陛下都已经被架空了呀。 然而正当他忧心忡忡的时候，下人来报，宫里来人了。 请进来之后，对方先亮了块牌子：“卑职是西缉事司的，奉太子令，请杨大人入宫一叙。” 看着对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杨轩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而且这会儿天都快黑了。 但是太子召见，他哪有资格说不去呢。 可是之前惠亲王曾说，西厂敌人办事不择手段，这万一是把自己骗出去直接就抓起来咋办？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掏出五十两银子塞了过去：“敢问这位公公，太子召见是有何事啊？” 对方手下了银子，脸上的笑容稍微真诚了点：“卑职也不知道何事，太子殿下听说杨大人回来了，就命卑职前来相召。” 杨轩见对方收了银子，心中稍安，又问道：“这一年多没回京，还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多了个西缉事司，改天必定登门拜访。” “杨大人客气了，我们厂公大多在宫里，杨大人想要拜访可不容易呢。” 眼看对方态度还算客气，杨轩知道，这应该真是太子召见，赶紧收拾了一下出门。 一路来到太子东宫，杨轩见到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见到杨轩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杨先生来了，快坐。” 杨先生，杨轩一听这称呼，就知道太子已经收到自己辞官的奏折了，赶紧行礼：“草民杨轩，见过太子殿下。” “杨先生不必多礼，咱们都是老相识了。” 看起来太子对待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没有像惠亲王所说的那般行事乖张啊。 “一年多不见，太子殿下风采更甚往昔。” 情况不明，杨轩坐下后顺手拍了一记马屁。 “哈哈哈，杨先生真会说话。”太子殿下说道：“杨先生回京，可有何打算啊？” 这话问的，压根就不提自己辞官的事啊，真就顺杆下给我一撸到底了吗？ 不提也好，自己本就不想掺和政事。 “有劳太子殿下挂怀，草民身为商贾，自然是一门心思做生意了。”杨轩说道：“盛发公司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草民自当竭尽全力，为公司发展出力。” “杨先生不愧是商人本性，不过说到这盛发公司，孤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解惑。” “太子殿下请讲，草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孤以为，盛发公司这股权，有些不合理。”太子殿下说道：“盛发公司董事会一共有七位董事，以及一位名誉董事，咱们这些董事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唯独这名誉董事，既不出钱也不出力，却偏偏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孤觉得此事有违常理。” 此话一出，杨轩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尼玛是要夺权啊，这名誉董事不就是皇帝陛下嘛，他说了算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让自己站队呀。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杨轩略微沉吟一下说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按理来说，名誉董事不应该具有决策权，董事会的原则就是重大决策由各位董事投票决定。” “投票决定吗？哈哈哈哈，好，杨先生说得太好了，以后董事会就投票决定，不再搞什么一言堂。” “太子殿下圣明。” 杨轩这一记马屁拍到了位，太子殿下想要夺权，又不能明目张胆，投票决定这个方式，就让他以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获得了一定的话语权。 只要不是皇帝陛下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还不是任由他拿捏吗。 第237章 自请就藩 从宫里出来，杨轩眉头紧锁，看似太子殿下什么都没说，但实际上他什么都说了。 让杨轩出谋划策，杨轩做了，这就是站队。 谋划的是夺权，表面上看是夺盛发公司的权，但却是饱含深意，这已经可以算是欺君罔上了。 尤其是杨轩临走的时候，太子殿下说了一句：“先生之才，岂能屈居于户部侍郎的职位，来日必教先生得偿所愿。” 这就是拉拢了。 果然如惠亲王所说，朝局混乱啊。 太子要夺权，其他几位皇子也不是善茬，南有宁王，北有燕王，两位亲王虎视眈眈。 皇帝陛下不理朝政，一旦事有不谐，必将天下动乱。 翌日一大早，杨轩再次拜访惠亲王，两人密商良久，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皇上已经被太子给控制住了。 否则他哪来的胆子夺权？ 太子这人，隐藏得真够深的，一直以来以憨厚老实的形象示人，把所有人都给骗了，包括皇帝陛下在内。 又因为皇帝陛下之前中风，让他主持朝政，导致他的野心膨胀，不满足于当一个傀儡。 不知太子是如何做到控制皇帝陛下的，但是宫中侍卫必定在其掌握之中。 杨轩刚回来两天，就能猜测出皇帝陛下被太子控制，其他皇子又怎能猜不到。 可是在不清楚真实情况的前提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主持朝会是皇帝陛下亲口下的旨，并且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又是太子，理所当然的皇位继承者，即便是猜到这种情况，谁又敢顶着谋逆的罪名去一探虚实呢？ 杨轩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远离是非。 这种事，争来争去，最后就是兵戎相见的局面，他区区一个商贾，一旦卷入其中，必定是权利倾轧的牺牲品。 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手底下没有兵。 虽然杨轩一直以来都在为此努力，可谁能想到一向老实厚道的太子，才是最终boss呢。 这么一来，之前所有的布置全都成了一场空。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来到淳王府，三皇子一脸的焦急：“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杨轩把他和惠亲王的猜测说了一遍，三皇子一脸的愕然。 “我就说，太子为何性情大变。” “当下局势，不知陆先生有何高见？”杨轩看向了一旁面不改色，一心煮茶的陆先生。 陆先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殿下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实乃一代雄主，只不过如此心性，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杨轩白了他一眼说道：“陆先生，如今局势危急，你就别整那些没用的了，你就说有何破局之法。” 陆先生被杨轩抢白，微微一愣，然后很干脆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别说至今为止都只是猜测，即便事实真是如此，又能怎么办？清君侧？就凭淳王府这几十个侍卫？” 陆先生很自然地看向了杨轩：“杨先生可有对策？” “对策嘛，倒也不是没有。” 三皇子和陆先生顿时定定地看向了杨轩。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陆先生点了点头：“明哲保身，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走？往哪走？”三皇子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杨轩和陆先生两人异口同声道：“自请就藩。” 三皇子的封地在松江府，按大盛朝的行政区域划分，属应天府管辖。 松江府地处吴淞江，离东海仅一百多里地。 以杨轩这后世之人来看，这地方就是最佳的港口城市，能到这地方发展也是不错的。 于是，淳王殿下便上了一封奏折，表示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决定自请就藩。 这事在早朝上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成年皇子中，除了四皇子自己跑到蓟州去就藩之外，其他几位皇子还没有就藩，按正常流程，要等太子继位之后，其余皇子才会分封就藩。 朝臣们能想到，太子也想得到，三皇子此次自请就藩的意思。 无非就是要远离是非，并且表示我不争这皇位，你们爱干啥就干啥吧。 从太子的角度来说，三皇子当初可是坚定的太子党，虽然因为政见不合闹了点矛盾，现在我还没继承皇位，你怎么能撂挑子走人。 再说了，你当初那么支持我，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现在我主持朝政，你就要走，岂不是显得我毫无容人之量。 所以太子殿下直接就给驳回了。 然而经过杨轩等人的商议，三皇子已经是铁了心的要走人，便又上了一封奏折，第二次自请就藩。 这第二次申请就藩，依然被太子殿下给驳回了，并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解除了三皇子的禁足令，散朝后，又召三皇子入宫。 三皇子一看这情况，这相当于太子殿下服软了啊，不由得犹豫起来。 “杨先生，陆先生，二位怎么看？” 陆先生摇头不语，杨轩则是干脆地翻了个白眼：“你若是留下来，将来要么是挡箭牌，要么是替罪羊，即便是一切顺利，等太子继位，你觉得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三皇子顿时冷汗直流，入宫去了。 没人知道这哥俩在东宫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当三皇子走后，太子殿下大发雷霆，噼里啪啦砸了一堆东西，甚至还杖毙了一个倒霉的小太监。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三皇子再一次提起了就藩的事。 满朝文武顿时都安静下来了，三次自请就藩，你是有多不待见太子啊。 于是乎，太子殿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发飙了。 这虽然不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在朝会上发飙，但是这一次很明显是真生气。 “你想要就藩是吧，大哥今天就成全你。” 太子殿下也不顾那些流程了，当场宣布，褫夺三皇子的淳王封号，改封为琼王，藩地也改为琼州，十日之内起程就藩。 众所周知，琼州就是一个海岛，甚至都没有列入到大盛朝十五州之内，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番外之地。 尤其是吏部的官员一听到琼州，不禁哆嗦了一下，因为他都想不起来，琼州还有没有大盛朝的官员在。 一会儿要是太子殿下问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幸好，太子宣布完这个决定之后，直接就一甩手退朝了。 第238章 就藩琼州 淳王殿下，不……现在该改称琼王殿下了。 当太子将他改封到琼州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眼。 他在文武百官们同情、嘲笑、不屑等目光注视下，浑浑噩噩地回了府。 等待多时的杨轩和陆先生两人赶紧迎了上去。 等琼王殿下缓过劲来，把事情一说，陆先生顿时如遭雷击，脸色都变得煞白。 琼州岛啊，一般犯人流放都不会流放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啊。 那地方名义上是大盛朝的地盘，但是实际上压根就没管过。 跑到那种地方去，恐怕这辈子就只能困在那个岛上，过茹毛饮血的日子了。 别看陆先生平日里看起来过得挺清贫的，可他毕竟是住在王府里，什么都不缺，真要是到琼州去，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琼王殿下喃喃地说道：“我也不连累别人，一会儿我就遣散府中的奴仆杂役，陆先生你也另谋高就吧。” 陆先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在他看来，若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可是一想到琼州，就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他曾听过传闻，那地方的土著甚至还有吃人的习俗。 一想到这个，他就不寒而栗。 反倒是杨轩挑了挑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琼州嘛，虽然没有松江府好，但是也还行吧。” 他这话一出，顿时两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琼王殿下说道：“杨先生恐怕是不知道琼州在哪吧。” “怎么不知道，就是岭南以南的一座海岛嘛。” 陆先生说道：“杨先生毕竟年轻，恐怕不了解那是个什么地方，这么说吧，那里就是化外之地，当地的土著甚至有吃人的习俗。” 杨轩摆了摆手道：“吃不吃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只要有钱有人，到哪里都是天堂，更不用说这地方有许多天然港口，适合海外商贸，虽然基础建设差了点，但是咱有钱啊，怕啥？” 两人直接被杨轩这番话说得目瞪口呆。 “杨先生乐观之心态，实令我汗颜，佩服佩服。”陆先生说道：“听杨先生一席话，我觉得就藩琼州也许会另有一番天地。” 三皇子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杨先生，你一口一个咱们咱们的，难不成你也要去琼州岛？” 杨轩一瞪眼说道：“这不废话嘛，你走了，挡箭牌替死鬼的第一人选就是我了，不走在这等死啊，再说了，此去琼州，没有我你们根本玩不转的。” 三皇子激动地握住了杨轩的手：“若得先生相助，此去必有一番作为。” 杨轩把手一抽：“说就说，别动手啊，琼州那地方天高皇帝远的，有句话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咱们到琼州去，日子得过得多么逍遥啊。” “你们想想，一个化外之地，在我们的手中，建设成为一个繁华的都市，这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啊。” “再说了，别的藩王就藩，还有地方官府钳制于你，这不能做那不能干的，干什么都在朝廷掌控之中，到了琼州，天老大，三皇子你就是老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就是在琼州称王，朝廷都不带搭理你的。” 三皇子和陆先生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了杨轩，这家伙，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经过一番思想工作，三皇子和陆先生顿感意气风发，再也没有之前的颓丧。 而杨轩则是叹了口气，这也就是安慰安慰他们，琼州岛那地方想要建设起来，谈何容易呀。 再说了，杨骁告诉他，自从他们回来之后，杨府门外总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像是在监视着杨府。 不用问，这肯定是那什么西厂的人，太子殿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啊。 琼王殿下开始整理行装，按照太子的旨意，十天之内就要起程出发了，也只能收拾些细软，至于他的那些产业，干脆委托给了惠亲王代为照管。 这几天杨轩只能闭门不出，太子殿下盯着自己，想要走恐怕不太容易，他可没有三皇子的身份，要是太子发现他有溜走的意图，估计西厂的人马上就要登门拿人了。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丽珠来了。 “杨轩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经过几天的接洽，我已经跟大盛达成了和亲了呢，我厉害吧。” “厉害。”杨轩竖起大拇指，如今太子把持朝政，急需各方支持，能跟草原王庭结盟，自然是求之不得。 “谈好了亲事了？谁娶谁啊？” “是大伯家的老四，要娶大盛朝的永清公主，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说是明年就完婚。” 杨轩点了点头，十三岁就要嫁人，还是嫁到草原上去，真是造孽啊。 不过杨轩此时已经没有资格过问此事，便说道：“那你事情办完了，打算什么时候回草原去啊？” 丽珠瞪大了双眼：“我为什么要回去啊，我今天才跟太子说过，要在大盛游历一番呢，杨轩哥哥，你现在也没有官职在身，我就聘你为导游，带着我到处转转呗。” 杨轩钢想要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这不就是一个最佳的挡箭牌吗，草原王庭的丽珠郡主，要聘一个商贾作为导游，合情合理呀，尤其是现在双方关系融洽，太子也没有理由阻拦吧。 “既然你有这个兴致，那我就陪你到处游玩一番。” “真的？”丽珠一听，高兴地蹦了起来，然后就挽着杨轩的胳膊转圈圈：“杨轩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杨轩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沦落到要欺骗小姑娘的地步了。 化繁就简，第十天的时候，琼王殿下起程了，他起程的那天，除了惠亲王和杨轩，朝中百官无一人前来送行。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有西厂的人盯着，谁敢为了一个被发配的藩王，去得罪太子殿下呢。 此情此景，惠亲王不胜唏嘘：“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呢，承弘啊，要是琼州那地方实在是待不住，你就去雷州，至少那里不是化外之地，想必太子也不会太过于苛责。” 三皇子也不便多说，只能拱了拱手道：“多谢皇叔。” 轮到杨轩的时候，杨轩只说了一句：“路上走慢点，按照路线，你们还能经过陆先生的老家临川，你们就在那等着我，十天半个月的，我必到。” 第239章 逃离应天府 三皇子听闻此言，顿时喜上眉梢：“杨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太子能放人吗？” 杨轩摆了摆手道：“我自有办法，此处不便多说。” 不远处还有西厂的人盯着，三皇子也不便多问，只能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喝过了践行酒，三皇子的车队就起程出发了。 跟三皇子一同出发的，都是跟随多年的奴仆丫鬟，还有钱掌柜和房掌柜等一些匠人。 不得不说，这些人甘愿放弃应天府的荣华富贵，跟随三皇子前往化外之地的琼州，足以看出他们的人品心性了。 说实话，要不是太子他行为乖张，留下来太过危险，杨轩也不愿意跑到琼州那地方去。 与此同时，在乾清宫内，太子殿下正在接见丽珠郡主。 “太子殿下，丽珠此次前来，是向您辞行的。” “哦？丽珠郡主这是准备回王庭去了吗？” “太子殿下，丽珠生长于草原，但却对大盛朝的风物十分向往，丽珠还准备在大盛游览一番，然后再回去。” “好好好，我大盛朝物华天宝，丽珠郡主不妨多走走多看看，孤会派人沿途保护丽珠郡主的安全。” “多谢太子殿下，丽珠此次来的时候就是由羽林卫护送的，能不能请求太子殿下，派此人沿途护送。” “哈哈哈，这有何难，丽珠郡主开了口，孤自当应允。”太子殿下豪爽地答应下来，并顺口问道：“不知是哪位羽林卫，孤这便下旨，让他做好准备。” “此人名叫杨骁。”丽珠说道：“而且我还聘请了他的弟弟杨轩给我做向导呢。” 太子殿下听到杨骁的时候还没什么，可一听到杨轩的名字时，嘴角微微一抽：“丽珠郡主说的是土木堡商务司的那个杨轩吗？” “是呀是呀，太子殿下你这都知道呀，杨轩跟我父亲是好朋友，我爹爹说了，要请他到草原上去做客呢，所以我就让他带我在大盛游览一番，然后再一同去往草原。” “这……” 太子有些懵，这怎么一下就把杨轩给岔出去了，在他看来，杨轩是个人才，但是却没有跟自己一条心，从这段时间里他经常出入淳王府就知道了。 现在这三皇子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要走，该不会其中有什么猫腻吧。 “丽珠郡主，你可真会挑人，孤正准备对杨先生委以重任呢，恐怕他短时间都不方便远行了，要不丽珠郡主换一个向导？” “哎呀，不行呀太子殿下，杨轩不光是向导，还是我大伯点名要见的客人呢，我爹爹说了，我不回去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把杨轩带去呢。” 太子皱起了眉头，这杨轩的路子这么野？连草原之主都点名要见他？ 他就是再想要留下杨轩，也不好得罪这草原之主啊。 “既如此，那便让杨先生作为向导，替孤好好招待丽珠郡主。” “多谢太子殿下。” 丽珠走后，一旁的太傅孔维就上前拱手道：“太子殿下，此举似乎不妥啊。” “如何不妥？” “这丽珠郡主与杨轩关系交好，若是借机掩护杨轩逃离应天府，再想抓回来可就难了。” “逃离应天府？”太子皱了皱眉：“他能逃哪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他还要跑到草原上去？就算他去了草原，孤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埃辛部把人给我送回来。” “太子糊涂啊，这杨轩……” “嗯？”太子殿下面露不悦，扭头瞪了太傅一眼，把孔维吓得一哆嗦。 “老臣失言，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孔维继续说。 “以杨轩与琼王的关系，就怕他会去投靠琼王啊。” 太子挑了挑眉：“他杨轩精通经商之道，可是那琼州化外之地，他能跟谁去做买卖，跟那些土著生番吗？” 孔维哪还敢再多说，拱手道：“是老臣多虑了。” 杨轩临出发前，还是被太子殿下召进了宫。 “杨先生，孤知道你对削职一事心有不满，不过孤也是迫不得已呀，不过杨先生不用着急，待时机成熟，孤必对你委以重任。” 杨轩连忙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草民怎敢对太子殿下不满，太子殿下但凡有所差遣，草民必鞠躬尽瘁。” 太子殿下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来到杨轩身边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杨先生你放心，当初若非有杨先生，孤此刻还不知处于何等境地，如此功劳，孤必不相忘。” “草民惶恐，一切都是草民应该做的。”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听闻你与草原王庭的索斯纳亲王相交莫逆，就连丽珠郡主也对你另眼相看，此次你伴随丽珠郡主出游，可要尽好地主之谊，咱们大盛朝与草原王庭的关系，还要靠你维护啊。” “草民必尽全力，不负太子恩德。” 太子殿下对杨轩的表现十分满意。 杨轩也对自己的演技十分满意。 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啊，太子能二十余年隐藏自己的心性，杨轩觉得这种人太过于可怕，还是三皇子那种真憨憨比较好打交道。 几日之后，杨轩和丽珠郡主就出发了，按照杨轩规划的路线，直接走水路，来到了九江，然后从九江乘马车前往临川。 这一路上倒也不是只顾赶路，杨轩也带着丽珠四处溜达，毕竟也不能真把人丽珠当挡箭牌，过河拆桥不是。 最后到临川，杨轩握着丽珠的手说道：“这次多谢你，帮了我这个大忙，等我在琼州发展起来，还会继续跟埃辛部做生意，到时候必定让你爹爹多赚钱。” 丽珠嘟着嘴说道：“明明是我帮了你的忙，你为什么要回报到我爹爹那去啊。” “那……”杨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们大盛的戏文里不都说，小生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吗？” “噗……”一旁的张君宝正喝水呢，闻言顿时就喷了出来，直接喷到了杨骁的身上。 杨骁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小孩子别偷听大人说话，一边儿去。” 杨轩无奈的说道：“这话一般是女子说的，应该是小女子无以为报。” “可你就是男人呀。” 杨轩知道跟她扯不清，便说道：“总之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将来必有回报。” 第240章 登临琼州府 杨轩跟三皇子等人汇合之后，一路南行，来到了越州湛江府。 湛江府的知县早已从朝廷的公文中得知了三皇子要去琼州就藩的事，那么从湛江府这边出海就是必然的。 虽然三皇子就藩琼州形同流放，但也不是他区区一个知县能够怠慢的，早早地就在城门口等候迎接了。 这湛江府，虽然名字里有个府字，但实际上就是个县，属于越州府管辖，湛江府的西边就是岭南。 从城墙就能看得出来，这湛江府也是个穷地方，那知县的官袍上竟然还打着补丁。 “下官梁栋见过琼王殿下。” 湛江府知县三十多岁，但是又黑又瘦，脸上还满是褶皱，看着都有五十了，他一鞠到地，恭迎三皇子。 三皇子上前将其扶起：“梁知县不必多礼，我等路过此地，需盘桓几日，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梁知县吓得一哆嗦，他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越州知府，堂堂皇子如此客气，他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三皇子见此情况，干脆邀请他上了马车，一同进城。 一路上，三皇子嘘寒问暖一般，问了些当地的民生等事，梁知县战战兢兢，却对答如流。 一旁的杨轩始终没有出声，但却记在了心里。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别看梁知县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但是他的话，出了这湛江城就不好使。 梁知县倒是在县衙摆下了酒席招待三皇子，可是在杨轩等人看来，这玩意儿属实有些难以下咽，拿出几瓶简装版的三生三世酒来，没一会儿这梁知县和两个师爷就被灌醉了。 醉酒的梁知县一个劲儿地诉苦，说这地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百姓们穷，税也常常收不上来，自然也就不受朝廷和知府大人待见，于是就更穷。 杨轩知道这是个恶性循环，也不便多说，趁着梁知县的酒意，就问起了琼州的情况。 这琼州名义上也属越州府管辖，只不过上一任知县，还是十年前派过去的，他们也不交税，越州府也不管他们，这会儿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地方已经被朝廷放弃了。 吃喝完毕，有衙役领着众人前往早已安排好的院子入住休息。 休息一夜后，三皇子等人来到县衙大堂，梁知县连连告罪，说昨日酒后失言，请三皇子恕罪。 而杨轩则是跟陆先生互换了一下眼神，这老小子挺能装，昨天分明就是借酒诉苦罢了。 三皇子哪会在意这个，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梁知县，孤此去琼州岛，需建设府衙，因不知琼州岛情况，所以打算在这湛江府征调一些民夫……” 三皇子话还没说完，那梁知县就已经皱起了眉头，直接起身作揖：“琼王殿下，您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啊，平日里连税都收不上来，朝廷政令都出不了这湛江城，征调民夫，恐怕……” 三皇子一摆手打断了梁知县说道：“梁知县，孤并非征调徭役，孤征调民夫是给工钱的。” “还给工钱？”梁知县顿时眼睛一亮：“那就不一样了，这地方的百姓就是穷，但是有钱就好办了。” 杨轩心中暗道，这老小子，真是见钱眼开呀，看来是真穷。 三皇子继续说道：“每天每人五文钱，另外还管两顿饭，梁知县以为如何？” ‘咕噜’ 所有人都看到了梁知县咽口水的动作，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琼王殿下，需要多少人？” “三五百人不嫌少，三五千人也不嫌多。” 梁知县一愣，但还是拍了拍胸脯说道：“琼王殿下，此事包在下官身上了。” 杨轩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这工钱可是直接发放给民夫手里的，梁知县可不能克扣啊。” 梁知县赶忙又站了起来：“下官怎敢克扣民夫的工钱，下官只愿百姓们的日子能过好点，他们日子过得好了，我才能收得上税来啊，再说了，下官要是敢克扣他们的工钱，他们就敢把我这县衙给拆了。” 杨轩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那话就是试探他的，现在看来，这梁知县是不是好官不知道，但至少是个肯办实事的官。 “另外还有一事相求，这数目众多的民夫前往琼州，还需要数量足够的大船，此事还需梁知县筹谋。” 梁知县又是眼前一亮，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大的船没有，但是载三五十人的小船够多，就是不知道，这船钱……” 三皇子哈哈大笑起来：“孤从不平白占人便宜，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梁知县尽管放心。” 梁知县松了口气说道：“琼王殿下请放心，三五日内必定准备好殿下所需。” 这梁知县看上去贪财，但明显是穷怕了，办事能力也足够，三天之后的一大早，港口上就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民夫，还有港口里也停满了渔船。 衙门里的师爷，正在给民夫们一一登记身份。 三皇子等人站在港口，远眺海岸对面的琼州岛，感觉信心十足。 杨轩看着汹涌的人群，心中暗道，梁知县，你也别怪我呀，这些民夫去了琼州，可就别指望回来了。 昨日，杨骁已经带着人先行前往琼州岛了，并且在刚刚也已经发了信号，表示安全。 于是三皇子一行人就先行出发了。 这湛江府的港口就够破烂的了，而琼州的港口就更破，确切的说，压根就没有港口，只有几道木制的栈桥，而且都已经有些腐朽。 下了船，就看到杨骁等人，领着十几个身穿官袍的人，候在岸边了。 三皇子点了点头，什么化外之地，这不是也有咱们大盛的官员在嘛。 “下官琼州府知州丘骏，见过琼王殿下。” “下官琼州卫镇抚使薛现，见过琼王殿下。” “免礼。” 三皇子略微一愣，这琼州府的行政级别还不低呢，文武两位官员可都是从五品的官员，比湛江府的知县级别高的多了。 一行人前往琼州府衙，可是这一路看来，比湛江府还要破烂，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就更别说城墙了。 来到知州的府衙，众人更是傻眼，这玩意儿叫府衙？ 这分明就是个茅草棚啊。 三面土墙一围，茅草搭的顶，连门窗都没有。 相比起猪圈，也就是高大宽敞一些罢了。 杨轩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看两位跟在后面的从五品官员，心说这俩家伙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第241章 揭不开锅的官员 杨轩悄悄怼了陆先生一下：“这不会是假的吧。” 陆先生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知道，琼州府一直以来都是大盛朝流放官员的地方，就不会以为这是假的了。” 走进府衙，杨轩点了点头，至少这府衙里还有桌案有衙役，正中间还有块匾，上面写着明镜高悬。 像是那么回事吧。 倒是文武两位官员，丝毫不觉得局促，请三皇子坐了上座之后，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才说道：“下官已经给琼王殿下准备好了住处，请殿下移步。” 三皇子客气了一番，自己这一行人足有一百多号，没个住处可不行。 来到住处一看，还挺不错，纯木质的房子，一看就是才建起来的，门窗桌椅齐全，外面用低矮的土墙围了一个大院子，足够他们一百多人住的了。 三皇子等人开始安顿，知州丘骏和镇抚使薛现就告退了，因为码头处还有源源不断过来的民夫。 杨轩也跟着两人一道前去，他现在可不能透露身份，改了个名字叫杨新，杨骁的名字改做杨重，取一个重新开始的意思。 当杨轩到码头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民夫，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眼神茫然。 “各位，来之前梁知县都跟你们说了，来这里是干活的，条件会艰苦一点，大家将就将就。” 人群中就有人喊了：“梁知县说一天五文钱，还管两顿饭，是不是真的啊。” 杨轩哈哈一笑道：“这当然是真的，而且是一天一结，现在都到我这来报名啊。” 一旁的知州丘骏凑过来轻声问道：“杨先生，你这征用民夫还给钱？” 杨轩点头：“使唤人干活当然要给钱，天经地义呀。” 丘骏略一沉思，开口问道：“那我们这也有很多民夫，能不能也让他们来干活？”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有多少要多少。” “好，好。”丘骏激动得嘴唇都有些哆嗦了，连忙叫过来一个衙役，吩咐了几句之后，那衙役连连点头，飞奔而去。 眼看着杨轩带着人在清点人数登记造册，丘骏纠结了好一会儿，又凑过来问道：“杨先生，那个……民妇要不要？” 杨轩略一思索，道：“要，也要，这么多人的饭食，总要有人来做不是，劳烦丘大人，帮我在召集些会做饭的民妇。” “哎，哎。”丘骏喜不自胜，连连答应。 清点完人数，这一批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人，等船回去再拉一趟，还有一百多人。 再加上丘骏叫来的八十多号人，足有两百余人，杨轩就懒得等了，留下人在这候着，直接就带着人出发了。 镇抚使薛现带路，直奔原始森林。 没错，就是原始森林，当然按照后世的说法，叫做热带雨林。 这琼州府在大盛朝，就是个没开发的地方，在杨轩看来，这地方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有山又有海，简直就是物资丰富。 杨轩首先要做的事就是伐木造房。 从湛江府拐了这么多人来，不得先给人盖房子住嘛，再说了，杨轩出发的时候就派人送信给了董天宝，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在杨轩的指挥下，民夫们就开始动手了，就地伐木，就地造房。 至于那些民妇，让她们先烧水，一会儿湛江府运粮的船来了，再让她们做饭，杨轩可是在湛江府买了不少粮食。 想到这，他又看向一旁的镇抚使薛现：“薛大人，敢问这琼州卫有多少人马？” 薛现叹了口气：“杨先生有所不知，这地方，说是琼州卫，但是实际上连个千户所都算不上，我手下兵卒还不满二百人。” 杨轩一愣：“不满二百人？” 薛现说道：“这二百人还不一定能使唤得动，毕竟已经有好几年未曾发过粮饷，大多数都在家种地呢。” “这……” 杨轩总算是明白刚才丘骏听说可以叫人来干活那么高兴了。 “敢问薛大人，这二百兵卒一月所需粮饷几何？” “兵卒每人每月饷六百文，粮二斗，小旗饷八百文，粮三斗……” 听到薛现一本正经的汇报，杨轩赶紧打断了他：“薛大人，这样吧，你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告诉他们，琼王殿下给他们发一个月的粮饷，让他们到码头上去干活，一会儿有运粮船到。” 薛现顿时满脸通红，一声好嘞，转身就跑了。 杨轩挠了挠头，这琼州到底是穷成啥样了，两个从五品的大员，听到几百两银子就激动成这样。 安排好民夫，留下几人监督，估摸着运粮船也该到了，杨轩又回了码头。 然而他却看到薛现带领着一百多号兵卒，正喊着号子，从船上往下运粮呢。 杨轩直接傻眼，赶紧把薛现拉到一边：“薛大人，我是让你带着人维持秩序的，你们咋还亲自动手呢。” “维持秩序？”薛现挠着头说道：“琼王殿下都掏一个月粮饷了，咱们哪好意思干看着不干活啊。” “快，让他们停下来，这一个月粮饷，是要干一个月的活的，不是让他们干苦力活的。” “干一个月的活也行啊。”薛现挽着袖子说道：“顺便问问，我的饷银算不算啊，算的话我也上。” 杨轩哭笑不得：“粮饷嘛，薛大人自然也是有份的，不过何以要薛大人亲自动手呢。” 薛现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丘大人的夫人都给民夫们做饭去了，我这干点苦力活不算啥。” 杨轩一整个傻了眼：“这可如何使得，快快派人把丘夫人请回来。” “别啊杨先生，你可知道咱们这上上下下的日子过得有多难嘛，朝廷多年不发粮饷，百姓们还能去打鱼捕猎，咱们这些个当官的，真是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呀，你就让咱们赚点钱，也好养育家中老小。” 杨轩一脸懵，这还是朝廷管辖的地界吗，这整个一难民营啊。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放弃了之前的打算，换了个口吻。 “薛大人，一会儿他们搬完了粮，让他们集合一下，我有话要说。” “好嘞。” 薛大人挽着袖子就上去了：“兄弟们都加把劲啊，干完了活，一会儿上官要训话。” 在他的命令下，果然兵卒们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